本書來自www.abada.cn免費txt小說下載站 更多更新免費電子書請關注www.abada.cn 我比你爛 作者:爛人一個     爛!爛!爛!就他媽的比你更爛!!!   一個都市爛人,在「糜爛」的生活中不斷掙扎,不斷沉浮的故事。 第一部 第一章 累啊累!     我站在路邊,手握著凳腳,抹了把汗,點一根煙,才剛抽一口就咳嗽起來。   「咳咳……他媽的!打個小混混也這麼累!」   路邊有個四眼田雞朝我看了一眼,大概是見我衣著光鮮英明神武卻張牙舞爪滿頭大汗,眼中除了好奇還有鄙夷、我操!老子打架關你小四眼什麼事!我一把將凳腳扔過去,喝道:「他媽的看什麼看?滾開!」   四眼田雞嚇了一跳,忙不迭走了,我依然在後罵罵咧咧,那根煙也被我掰斷了。他媽的,這可是上好的利群啊,二十五塊一包,一根就是一塊兩毛五,心疼死老子了!   這回打架真叫不爽,難得來大排擋吃個小海鮮,還沒喝兩杯啤酒,就有一幫小痞子過來要我讓位,說我一個人佔了張八人大桌太浪費,要我去坐門口那張小矮桌,還說我吃的他們請了。他媽的,老子什麼人,給這種小混混讓位那不是丟人麼?我二話不說就把酒杯扔了過去。那幫小混混中有幾個小太妹,當場尖叫起來,小混混們也火了,衝上來要跟我動手。奶奶的,老子雖然從良多年,這身本事和脾氣可沒變,當然要教訓教訓他們。於是我一腳踢破凳子,拆下凳腳,衝上去就跟他們幹了起來。   靠!這架打得,老子一個打五個,好歹給三個小鬼頭頂開了洞,兩個小鬼胯檔挨了老子重腳,當然我背上也挨了兩凳子,頭頂還被一個太妹拿酒瓶砸了一下,嘿嘿,幸好小妞力氣不夠,沒把老子砸出腦震盪來。老子當場把她推倒在地,順便還在她胸口捏了一把,活活活,真叫柔軟有彈性。剩下的事就好辦了,老子手持凳腳,七進七出,五個小鬼和兩個小妞嚇得哇哇大叫,老子真比張飛還威風。   一場架打完,大排擋也差不多乾淨了,那對安徽小夫妻在旁急得直跺腳,客人走得一個不剩,老子掏出一把錢,本想痛痛快快扔出去,好威風一把,後來才想起今天身上沒帶幾個大錢,都在來之前那髮廊裡消費光了,手頭只有四五百塊。媽的,真不爽!還好安徽小夫妻嚇得心驚膽戰,也沒心情數錢,盡忙著收拾破桌子破凳,我扔了三百塊就急急忙忙走開,省得他們糾纏。   走出兩個街口,好歹平靜下來,我才有工夫抽根煙。媽的,以後還是買三五,十塊一包,又便宜又好抽。眼看那些小痞子沒追上來,估計也是被我打懵了,但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招來一部出租車往家趕去,省得被那幫小子追上,白白挨打。   回到家,老婆已經睡了,我洗個澡上床,心中還有點興奮,始終睡不著,身邊的老婆已發出輕微的鼾聲,我卻來了興致,於是我走下床,來到保姆房,輕輕敲幾下門。過了一陣,我家保姆蘭姐睡眼惺忪地開了門,問道:「許先生,什麼事?」我笑道:「火大,找你去個火。」蘭姐頓時清醒幾分,看看我身後,小聲說:「她……睡了?」我點點頭,懶得多說,一把抱住她走進房間,順便關上了門。   兩人躺上床,蘭姐苦笑道:「這個時候來找我,你折騰完了可叫我怎麼辦,明天還有力氣幹活麼?」   我一邊脫她的睡衣一邊笑道:「放你半天假,楚月明天一早去外地玩,你可以睡懶覺。」三下幾下脫光衣服,露出她肥肥白白的身子,我仰面一躺,說:「來,先給我添把火。」   蘭姐動動嘴,埋怨道:「每次都嘴酸,你就愛玩這套。」話雖如此,還是乖乖俯下頭去……   「絲……」我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喃喃道,「娘了個瘌痢,真當叫舒暢……」   一柱擎天後,我按捺不住,一頭向蘭姐撲去。蘭姐十分自覺地拿出枕巾咬在口氣,幽幽瞥了我一眼,兩條腿兒箍上我的腰,我立即瘋狂大動起來……   舒爽過後,蘭姐累得夠戧,跟我沒說幾句話就沉沉睡去。我走下床,活動幾下筋骨,走出保姆房,也不回臥室,就在客廳沙發上睡下。   早上起來,我看見沙發邊上留了張紙條,上面寫著:老公,我出去了,三天後回來,想你。   我洗臉刷牙完畢,廚房裡什麼吃的也沒有,蘭姐還真的睡起懶覺來,我只好披起衣服出門,隨手招一輛出租車,往公司趕去。   今天要和一個美人開會,我不能遲到,於是半路上買了幾根油條,邊啃邊走進公司大樓。奶奶的,放一炮怎麼搞得老子腰酸背痛?看來我體力確實不如以前了,打個小架也累成這樣。   不過一想到就要看見我的YY對象,我頓時力量倍增!   美人兒,老子來了!   公司裡已來了十多個人,我們最最威嚴的聖母老闆娘也早早來到,一看到我就喊:「許嵐,你過來。」   我啃著油條走進總經理室,老闆娘今年三十二歲,比我大一歲,是個英明能幹的女人,長相也不賴——我是說和我家蘭姐比起來還算不賴,今天刻意穿了一身鮮艷漂亮的時裝,倒是難得一見。我上前笑道:「啊喲,今天芳芳大美人可真漂亮啊,這看得我神魂顛倒啊,為什麼你結婚了啊,可不可以再考慮考慮啊,小弟我也不錯的啊,比你家老頭——」話未說完,老闆娘已把手中文件夾扔了過來,喝道:「閉嘴!流氓!」   「嘿嘿,」我笑道,「芳芳啊,你看這公司除了你就是我了,你家老頭半年也不來一趟,指不定包了三奶四奶在外逍遙,你還扮什麼貞潔烈婦,不如玩個刺激。」   老闆娘白了我一眼,笑罵道:「就是要玩也不找你啊,你這個死胖子!」   我笑道:「這是力量的源泉,可不是肥肉,不過話說回來,你想玩我還未必奉陪呢。嘿嘿。」   老闆娘怒道:「你說什麼?」   「不說了,」我道,「咱們談正事,那漂亮妞兒什麼時候過來?」   老闆娘瞪我一眼,道:「就來了,你去準備一下,只要把這生意談下來,今晚我請你——」   我兩眼發光,插嘴道:「今晚?今晚我們幹什麼?」   老闆娘笑道:「是吃晚飯啦,壞東西!」   這時候,老闆娘的秘書小琴在外敲門道:「總經理,人來了,在會議室。」   老闆娘拿起文件,放到我手裡,順便給我整理了一下衣領,道:「走吧,這次會議很重要,你要認真對待,我就指望你了。」   我笑道:「賺來的錢我們平分好不好?別給那老傢伙佔便宜。」   老闆娘鼻孔出氣「哼」了一聲,不說話,推著我往外走去。   一想到此刻會議室裡坐著的那個美女,我就忍不住熱血沸騰。   那美女名叫丁琅,我初次聽見她名字時還以為是檳榔,以後就只喊她檳榔妹,只把她氣得要死,鄭重告誡我不可這樣叫她,因為在台灣檳榔妹的名聲不太好,我說我們這裡又不是台灣你怕什麼,她說就算我們在火星也不准我這麼叫,我說你要我不叫就給點好處,她說就憑你這醜八怪也配跟我要好處,我說那麼以後我都叫你檳榔妹、你們公司的生意也別想談了,她說不談就不談很了不起麼,我說不談就不談你給我滾蛋,她頓時嚇住了,連忙軟下來說,我們還是談吧,只要你不叫我檳榔妹,我以後把你當朋友。   一來二往我就和丁琅認識了,她很漂亮,和我老婆差不多,胸部可比我老婆大多了,以後我每次和她見面都會盯著她胸部看個不停,心裡甚至已改了她的外號,不叫檳榔妹,叫木瓜妹。   走進會議室,我心裡仍這麼想著,剛一看見丁琅我就忍不住大叫起來:   「木瓜妹,哥哥我來了,哈哈哈!」   老闆娘在後狠狠擰了我一把,只把我痛得齜牙咧嘴,定睛一看,才知究竟。原來丁琅身邊還坐了好幾個衣冠禽獸——不!是西裝革履的成功男人。我嚇了一跳,連忙沉下臉,十分嚴肅地咳嗽一聲,然後擺出一個十分有魅力的笑容,說:「呵呵,開個玩笑,大家好。」   老闆娘剛才還在背後擰我的手立刻變成了表示讚賞的輕撫,拍拍我的背,在我身邊坐下。   他媽的!裝來裝去,累死老子了! 第一部 第二章 吃醉蝦     一次無比成功的談判結束,本人為公司簽下百萬大單,今後為木瓜妹的房產公司代理廣告傳播。他媽的,這年頭就是房地產好賺錢,其它公司開張一百萬的廣告單比要他們的命還難,這幾個衣冠禽獸倒好,連眉頭也不皺一下,只要我們服務一流、專業過硬,他們就爽快埋單。   奶奶的,老子當年幹嘛不去做房產,有什麼比百姓的衣食住行更暴利?   老闆娘說要慶祝一下,丁琅也說要慶祝一下,我只好兩頭應付,首先答應和老闆娘共進晚餐,然後答應和丁琅去酒吧。成功男士就是受歡迎!   看了一天網絡小說,順便和幾個有夫之婦網友天南海北亂侃一通,總算熬過了一天,我興沖沖跑去找老闆娘,不料她卻說臨時有事要回家,只好等下次。他媽的,放我鴿子!老子給她一個無比幽怨的白眼,就此離開公司,上大街遊蕩去了。   胡亂吃了點東西,好不容易等到八點鐘,木瓜妹的電話響起:「許哥,我在SOS,你來吧。」   嘿嘿,還是木瓜妹守約。我以火箭般的速度衝到杭州黃龍區域,一頭扎進SOS酒吧,在一個小包廂裡找到了木瓜妹。酒吧大戲要到十點後才開始,現在稀稀拉拉沒幾個人,於是我和木瓜妹先唱起歌來。   兩個小時下來,歌沒唱幾首,酒倒是喝了許多,沒想到木瓜妹酒量這麼好,老子險些招架不住。還好來前吃了幾顆海王金尊。   丁琅瞥我一眼,笑道:「其實你長得挺好看的,就是胖了點。」   媽的,老子身高一米八十八,體重一百八十八,這要是在歐美,老子就是最標準的身材!   我說:「丁琅啊,我想散散酒勁,你和我出去跳舞好不好?」   丁琅也是爽快人,拉著我站起來說:「走,跳個痛快。」   舞池裡的音樂——靠,應該是噪音——讓我的心臟一個勁地往外蹦,真有點受不了。丁琅卻十分投入,揮汗如雨,心醉神迷,好像她是這裡的女王一樣。到後來跳到酣處,居然一把抱住我,那兩個大木瓜就在我胸口蹭來蹭去,讓我血脈賁張。   跳到沒力氣了,我拉丁琅走到旁邊坐下,叫了一瓶芝華士。嘿嘿,今天不灌醉你,更待何時?   好嘛,這女人喝芝華士居然連綠茶也不摻,直接往嘴裡倒,一杯接一杯,嚇得我。   一瓶芝華士見底後,木瓜妹已變成了蕩妹,整個身子挨進我懷裡,在我耳邊膩聲說:「許哥,今天我是你的……」   靠!今天有醉蝦吃!還等什麼?我連拉帶拖地把她拽出酒吧,跌跌衝衝走到附近世貿中心開了個房間,兩人都上了興致,廢話也不多說,當即滾上了床……   媽的!酒喝多了,老子硬不起來!   丁琅醉眼朦朧,兩個雪白的大木瓜就在我眼前晃來晃去,嘴裡不停叫喚:「來……快來……我要……」   妹妹啊妹妹,你可知哥哥我現在有多尷尬?   我開始浮想聯翩,腦海中不斷湧起那些風華絕代的美女,比如安吉麗娜朱莉、比如張曼玉、林青霞、鍾楚紅、還有我家保姆蘭姐、甚至還有老闆娘,一邊想一邊動,謝天謝地,總算有反應了!   丁琅白花花的身子像蛇一樣纏住我,媚眼如絲,說:「許哥,我要你做我第十八個男人……」   ……老子又軟了!   丁琅興致越來越濃,一隻手已掏了過來……媽的,原來老子排行十八!不過她還確實有經驗,才撥弄了幾下,老子又起了反應。   「來……許哥……我要你……給我……」   老子連忙跑進衛生間,找到套套,一邊套一邊小聲罵道:「媽的,十八就十八,不過安全更重要。個放蕩娘們,老子以為她兩個木瓜是天生的,原來是叫十七個男人摸大的。」   走回房間,一頭撲上木瓜妹身子,她熟門熟路地纏住我,主動送了過來,我還沒找準地方,她已快速吸納進去……   我靠!怎麼比髮廊妹還熟練?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是怎麼過的?現在回想起來,老子簡直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這……這……這是誰玩誰啊?!   雲雨結束,丁琅滿足地看著我,說:「許哥,你真棒,讓我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廢話,一百八十八斤壓上來,你能不窒息麼?   丁琅露著兩個大木瓜甜甜睡去,我呆呆坐了半個鐘頭,抽了三根煙,然後落荒而逃。   他媽的!這輩子打炮就數這次最沒勁!   我一個人走在杭州曙光路上,腦子裡什麼也不想,半夜裡路上沒幾個人,只有一輛輛出租車開過,車裡坐著紅男綠女,估計都是和我剛才一樣,找好了獵物準備去開房。   操!誰是誰的獵物?   我走到曙光路盡頭,前方是西湖,有個很漂亮的莊園,名叫曲院風荷……我有病,怎麼走這來了?   突然,我看見路邊走來一隻小貓!   藍色的貓!   媽呀……我怕怕∼ 第一部 第三章 丈母娘     走近一看,我才發現這隻貓是白色的,只是脖頸中戴了一條項圈,上面有個圓圓的石頭,發出強烈的藍光,這才讓它變成了藍色。   我不喜歡貓,貓沒感情,我喜歡狗,但是今天不知怎麼回事,這隻貓用一種楚楚可憐的眼光看著我,讓我心裡頭突然生出一股憐惜,鬼使神差地走上去把它抱在懷裡。   「喵嗚……」小貓可憐巴巴地叫了一聲。   「走吧,」我對它說,「我帶你回家。」   小貓抬頭看著我,兩隻眼睛居然露出感激之色。媽的,莫非老子打炮不爽導致幻覺?   那顆藍色的石頭一閃一閃,看得我心裡一動。難道是顆寶石?這下老子發達啦!我連忙伸手去拽那顆石頭,但拽了半天也沒用,這東西好像生死了。算了,回去再說吧。   坐上出租車,開了一半,忽然手機響起來,我一接,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許嵐,你在哪裡?」   這是我的美人兒丈母娘。   我說:「哦,是玉姐啊,我在路上,正要回去。」   丈母娘原名楚玉,十六歲時「出於意外」生了我老婆,今年不過四十一歲,臉蛋比我老婆還漂亮,走出去人人都說是姐倆,所以她不許我們喊她媽媽,尤其是我,必須喊她玉姐。不過她才比我大了十歲,喊她姐姐也沒關係,憑她那樣貌身段兒,走出去別人不把她當成我妹子就不錯了。   她結過一次婚,那時我老婆還在讀高中,半年後離婚,一直到現在都是獨身一人,我和老婆登記一年多了,始終沒有辦酒,就是怕她不開心,誰叫她家一個親戚也沒有,就她和我老婆兩人。   她在電話裡說:「許嵐,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我說:「好的,你等我。」   十五分鐘後,我來到丈母娘家。她沒有工作,但她父母給她留下了杭州龍翔橋一處私房,二老去世後那私房就歸她了,龍翔橋是杭州最熱鬧的地段,有很多服裝店,她把店面租了出去,我靠,一年居然有三十六萬租金,每月三萬,真把我眼紅壞了。不過最近市政府要改造龍翔橋地塊,所有私房都要拆遷,很多老東家都搬走了,她這人什麼事都要問我,也就把這事托付我辦了。嘿嘿,老子慫恿她做釘子戶,怎麼也要敲個三五百萬,讓老子也沾沾光。   丈母娘身穿一件性感內衣——不,是半透明睡衣,看得老子口水直流,笑道:「玉姐,雖然你向來很迷人,但也不要這樣誘惑我吧,我可是你女婿。」   丈母娘顯得心事重重,沒工夫跟我開玩笑,拉我到沙發上坐下,然後順手抱過那隻小貓,也不問這貓的來歷,看我一眼,欲言又止。   得,又有心事,不開導三個小時是沒個完了。她每次都這樣。   「說吧,」我笑道,「今天又怎麼了?」   丈母娘小心翼翼地問我:「許嵐,你和月月……沒什麼事吧?」   月月就是我老婆楚月,丈母娘十六歲生我老婆,始終不透露她親生父親的消息,就跟了她姓。我奇道:「有什麼事?沒有啊。怎麼了?」   丈母娘搖頭苦笑:「沒有就好,沒有就好……」   我笑道:「你不會是察覺月月有外遇了吧?嘿嘿。」   丈母娘居然一語不發,低下頭去。   我靠!不會吧!老子什麼都做過,就是沒戴過綠帽!   「玉姐,」我臉色沉了下來,「你老實告訴我,究竟怎麼回事?」   丈母娘苦笑道:「也沒什麼,只是最近總有一個男的給月月打電話,月月又不讓我告訴你,我才有些疑惑。」   我點頭道:「原來是這樣,我脾氣不好,月月怕我生氣,所以不敢說。沒什麼大不了的。」   丈母娘笑了笑,說:「對,應該沒什麼事。」   我笑道:「玉姐,如果月月跟別的男人好了,你還會不會這樣找我談心?」   丈母娘輕輕擰我一把,說:「胡說八道,沒那種事。」   我說:「是如果。」   丈母娘說:「你不止是我女婿,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認識你比月月認識你還早得多,當然不可能中斷我們的關係,無論如何也不會,這麼說你明白了麼?」   我站起來開了一聽可樂,喝上幾口,說:「月月沒有去外地玩,是麼?」   丈母娘身子一顫,慌忙低下頭去,說:「當然不會,她……真的去了。」   我從她懷裡抱起那隻小貓,往外走去,說:「月月回來時一定先來找你,讓她想好應對之策再回家,理由一定要好。」   丈母娘大步追上來,拉住我說:「許嵐,你別走,我們說說話。」   我說:「這隻小貓是我揀來的,得回去給它安個家。」   丈母娘突然從後面抱住我,顫聲說:「許嵐,你別生氣,月月她……」   「我沒生氣,」我說,「月月心思不定,從來都這樣,只要把話說明白就好。」   丈母娘輕聲說:「如果月月真的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我……我一定竭盡全力補償你……」   我拍拍她的肩,推開門走了。   這他媽的都叫什麼事兒!   走在深夜的馬路上,懷裡還有一隻閃著藍光的白貓,突然覺得做人真他媽的無趣。   操!無趣透了! 第一部 第四章 略     第二天休息,我睡了個懶覺,中午才起來,和蘭姐兩人使盡渾身解數,總算把小貓脖子裡那顆籃石頭取了下來。   什麼玩意?這石頭份量也不重,顏色也少見,質地根本分辨不清,看上去根本不像寶石,倒像個藍色的樹脂結晶,裡面透出一絲一絲的光環,漂亮雖漂亮,估計賣不了幾個錢。   他媽的!老子還指望這是塊寶石,好拿去賣了發筆小財,這樣還有什麼搞頭!   蘭姐給小貓買了個木製小窩,我把石頭和小貓往窩裡一扔,罵道:「去,玩你的石頭去!」   小貓舒舒服服地趴在石頭上,對我叫了一聲:「喵嗚。」   這時候,老婆回來了,身邊還帶著她的死黨之一云云。   為什麼說是死黨之一,因為我老婆另外還有兩個死黨,一個叫徐惠瓊,一個叫文清,是她高中時的同學,三人就像親姐妹一樣好。後來各自讀大學,老婆又交了這個朋友,名叫武雲,說是為了湊齊四人幫,興沖沖帶武雲去見阿瓊和清清,不料阿瓊和清清跟這個云云犯沖,沒說上幾句就不歡而散。後來老婆只好分開對待,和云云玩時不找阿瓊和清清,和阿瓊清清玩時不找云云。女人就是麻煩。   不過阿瓊和清清同時也是我的死黨,那麼只好對不起這位漂亮時髦的云云了,我可不能為了她得罪兩個女哥們兒。個婆娘一天到晚在外面找凱子,本來也不是什麼好貨。   老婆對蘭姐十分溫柔地笑了笑,說:「蘭姐,我和許嵐有話說,你迴避一下好嗎?」   蘭姐點點頭,看我一眼,走了。   老婆和云云坐下,然後十分歉意地看看我,說:「老公,對不起,這次我欺騙了你。」   我點點頭:「嗯,說下去。」   老婆說:「是這樣,云云找了個男朋友,那人條件不錯,幾次見面下來也很滿意。前幾天那人約云云去他的別墅玩,云云有點害怕,不敢去,那人就約了許多人,包括云云的介紹人和公司同事在內,云云還是不放心,就喊上了我。後來才知那人邀請大家玩兩天,我怕你擔心,就騙你說去外地旅遊,其實我沒離開杭州,這兩天都在桃花源別墅呆著。」   云云說:「許哥,你要是生氣的話就怪我吧,是我拉月月去的,都是我的錯。」   靠!她要是撒謊說她旅遊回來,老子還有借口發火,這麼一來叫老子怎麼辦?她連去人家別墅過夜都說出來了,老子難道還去別墅檢查不成?桃花源別墅,還真他媽的有錢!   老婆見我不說話,哀求道:「老公,對不起,以後我再不會撒謊了,請你原諒我。」   不知為什麼,這時我腦海裡浮現出來的居然是丈母娘那張憂心忡忡的臉。   「好了,」我說,「以後多想想,你是個有夫之婦。就這樣吧。」   老婆一愣,隨即浮出喜色,說:「老公,你原諒我了!」   楚月這人就是這樣,永遠活在自己的夢裡,好像大學時排演的舞台劇一樣,以為別人都是她舞台上的配角,都要圍著她轉。認識她這麼多年,她的心思從來沒定過,當初要不是丈母娘格外喜歡我,逼她嫁給我,估計她到現在還是單身一人。她需要的是一個自己舞台上的男主角,不是我這種爛到骨子裡的臭男人。   登記之後,她想玩就玩,想瘋就瘋,工作從來沒認真做過一個禮拜,一切都要我來養,還老嫌我不夠浪漫、沒有情調,除了做愛技巧出神入化外基本沒一樣過關。我老爸老媽對她的不滿早已從心裡浮現到臉上,要不是看在丈母娘實在是個好女人,估計我老媽早就要我跟她離婚了,反正也沒辦過酒。   媽的!結婚了還把自己當作大學女生,有幾個這樣的女人?   電話突然響起,我接起來,居然是死黨阿瓊的聲音:「喂,老許,我和清清在西湖邊喝茶,等你過來埋單。」   老子本來最討厭喝茶,但是現在卻很想喝,當即說:「好的,等我,馬上到。」   老婆湊近來問道:「是誰?你要出去?」   我說:「你們玩吧,我喝茶去。那隻貓是我揀來的,誰也不許虐待它。」   老婆噘嘴道:「怎麼這樣?留下陪陪我們不行麼?」   靠!旁邊有個人,打炮又不行,留下幹什麼。老子去也。   西湖邊,高挑修長的阿瓊和嬌小玲瓏的清清坐在靠湖茶座裡,見我到來,紛紛露出微笑。   我伸手把她們雙雙摟進懷裡,笑道:「兩位美人,三天不見,我想死你們了。」   阿瓊深深看我一眼,說:「老許,我有話對你說……」   清清不像阿瓊這樣老跟我打打鬧鬧,被我抱著有點害羞——人家可是處女,輕輕掙開我的懷抱,肅容對我說:「許仙,你別鬧,我們有重要事對你說。」   這丫頭,老喜歡叫我許仙,我有那麼純麼?   我心裡基本知道是怎麼回事,笑道:「是不是月月的事?」   她們對視一眼,也不知交換了什麼意見,阿瓊張口罵道:「都是那個該死的武雲!我早說過這女人不是好東西,成天拖著月月去找大款,說要少奮鬥二十年,趁年輕多選選。月月本來就心腸軟,不會拒絕人,才會被她拖下水!」   清清瞪了她一眼,對我說:「你別誤會,這個拖下水不是那種意思,只是……那個……」   「嘿嘿,」我笑道,「月月今天一定打電話給你們,和你們串供了吧?」   阿瓊苦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定猜得到。我就是怕她被武雲那貨帶壞了,才特意來跟你說一聲,以後看得牢一些,別讓她太自由了。」   我靠進軟軟的椅子裡,微閉雙眼,說:「反正我也是個爛人,隨她去吧……」   阿瓊和清清溫柔地看著我,沒有說話。 第一部 第五章 密謀     喝完茶,老闆娘的電話打了過來:「許嵐,你來公司一趟。」   我說:「不會吧,今天休息啊。」   老闆娘說:「我有點事問你,你順便買些吃的來,我們一起吃晚飯。」   靠,晚飯麼應該去店裡吃的,怎麼能在辦公室裡吃?   我說:「要喝酒嗎?我買一瓶好酒來。」   老闆娘說:「隨便。快來。」就掛了電話。   我對阿瓊和清清說:「回見吧,聖母皇太后找我。」   阿瓊笑道:「退下吧,小嵐子。」   我擰擰阿瓊的臉蛋,順便也摸摸清清的腦袋,拍拍屁股走人。   找了一家不好不壞的飯輳q戳宋甯霾耍莉q黃懇亮μ厙僰~吹焦篝汃蛬頛^桓鋈艘裁揮校韌坐諦湃硎伊磷諾疲捉魒Cb牛n訊篳S雁扣黃穭t允Ш改錟鎪擔骸耙話侔聳蔬w椋oㄏ穖吽I?br>  老闆娘打了我一下,罵道:「年薪十五萬還這麼小氣,請我吃頓飯也要報銷。」   女人說話怎麼一套一套的,老子什麼時候說過請她吃飯了?   我說:「芳芳啊,我剛才和兩個美女在西湖邊喝茶,本來晚上有很多節目,被你一個電話全搞沒了,你總該補償我一下吧。」   老闆娘笑道:「少來這種暗示,認識你兩年,至少聽你說過一千次,我早就有免疫力了。」一邊攤開飯菜,一邊又說,「你呀,有老婆的人了,還一天到晚在外面泡妞,哪天你老婆給你來個紅杏出牆,我看你怎麼辦?」   操!說到老子痛處了!   我說:「芳芳,今天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你最好少惹我,否則我指不定幹出什麼事來。」   老闆娘笑道:「你呀,有賊心沒賊膽,我早看穿你了。」看了我一眼,收起笑容,輕聲說,「你心情不好?」   我笑道:「沒有的事,來來來,我們喝兩杯。」   打開伊力特曲,我們吃喝起來,老闆娘還用電腦放起了歌,情調真不是一般的好。   莫非今天又有醉蝦吃?我心裡不由一蕩,隨即想到老闆娘酒量比我還好,只好打消這個念頭。   老闆娘原名黎芳,是個高材生,學企業管理,家境較差,父母的住房都是她辛辛苦苦賺錢買來的,打拼幾年後認識了老闆陳剛,陳剛見她精明能幹,高薪挖她到自己公司做助理,後來也不知怎麼回事,又專門給她開了這家廣告公司,讓她做總經理。陳老頭比她大二十歲,女兒都大學畢業了,家中老婆我們從來沒見過,甚至他和黎芳究竟是不是合法夫妻也不知道。不過我對黎芳始終很有好感,兩年前我落魄潦倒,四處找工作,來這家「普天創意」公司投資歷,黎芳親自接見了我,雖然我只是大專文憑,但在我一張生花妙嘴胡侃兩個小時後,黎芳終於決定聘用我,就這樣一直呆了兩年,從一個小小的設計員做到如今的業務總監,職位僅此於她,受到公司無數帥哥靚妹的尊敬,還有十五萬以上的年薪——當然只是明收入。   所以我對黎芳始終是懷著感激之情的,即使偶爾對她YY那麼幾下,也是十分善意的。   喝下半瓶酒,老闆娘說:「許嵐,你對這家公司的未來怎麼看?」   有病!你和陳老頭的公司關我鳥事?   我大聲說:「希望我們勇創新高、蒸蒸日上、早日成為杭州廣告業鉅子,執一時之牛耳,立足浙江、放眼華東、衝出中國、走向亞洲,站在世界——」   「停!」老闆娘阻止道,「你又來了,盡說這些虛的。我要你實實在在回答我,你認為這家公司有沒有希望?」   我說:「當然有!在黎芳同志的英明領導下,許嵐同志的密切配合下,我們普天創意前景美好無比,遲早有一天會成為業界領袖!」   老闆娘沉默良久,忽然說:「許嵐,我給你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讓你做二老闆好不好?」   我一愣,小心地道:「你是說……白給我百分之四十九?」   老闆娘瞪我一眼,說:「當然不是,你要出錢買股份。」   靠!老子沒錢。我說:「那就算了吧,公司資產一百二十萬,我可拿不出六十萬來。」   老闆娘歎了口氣,說:「雖然早有預料,但我還是很失望。」   我說:「芳芳,這是你老公的公司,我只是個打工的,你把股份賣給我,首先他就不會答應。」   老闆娘喝下一杯酒,氣乎乎地說:「他管得了麼?這家公司從頭到尾都是我辦的,他除了當初拿一百二十萬來驗資就沒做過一件事,驗資完了還不是把錢都取了回去?就連裝修款還有五萬是我自己墊的。這兩年辛辛苦苦打拼下來,哪件事不是我親歷親為?除了你以外,沒有第二個人幫過我!」   嘿嘿,實不相瞞,要不是衝著十五萬年薪,我可不會盡力幫你。   我笑道:「這也是鍛煉,好歹我們的芳芳現在也變成女強人了,是不是?」   老闆娘說:「許嵐,如果你答應買下股份,從此這家公司就是我們兩人的,和陳剛再也沒有關係,以我們兩人的能力,一定能把這家公司打造得更好。請你認真考慮一下。」   我靠!這話聽著怎麼有點曖昧?   我問:「芳芳,你和陳老頭沒什麼事吧?」   老闆娘沉默一陣,苦笑道:「許嵐,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就對你直說了。我和陳剛不是夫妻,他有自己的家庭。說的難聽點,我就是他的二奶……當年家裡日子實在太難過,我又要照顧父母,又要賺錢買房,壓力太大,正好陳剛找上了我,我就跟了他。」   切!還以為是什麼新聞,這誰不知道啊!   當然我還是一臉真誠地看著她,眼中浮現起一抹淡淡的哀傷和憐惜。   老闆娘說:「本來這樣做下去倒也罷了,這家公司發展良好,我也很有成就感。可是現在陳剛的女兒大學畢業,四處找工作,陳剛決定讓她來我公司。其實是陳剛見我做得好,想讓他女兒來接手,因為這公司本來就是他註冊的,我說到頭來只是一個名義總經理,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問道:「那你讓我買股份又是怎麼回事?」   老闆娘說:「我留了一手,自己註冊了一家公司。近一年來陳剛幾乎不管公司的事,我做的財務報表都在新公司名下,和員工簽署的勞務合同也屬於新公司。現在除了我、你和秘書小琴三人還在普天創意名下,其它一切都屬於新公司資產。你的合同很快就要到期,只要我和你買下新公司股份,我們立即就能脫離普天創意,陳剛再也無法控制我們。因為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合法的。」   奶奶個雄!這女人不簡單啊! 第一部 第六章 可略     我問:「新公司總資產多少?」   老闆娘說:「五十萬,所以你只要拿出不到二十五萬就能做老闆。」   我腦子裡拚命盤算。我這人什麼都堪稱完美,就是花錢如流水,這半年裡拼了老命省吃儉用存下十五萬——這裡還有八萬是我貪污公司兩次展會裝修款撈來的,我也就跟你說,你別告訴別人——準備買輛小車,要是拿出去買了股份,老婆豈不是又要抱怨?   操!她都認識有別墅的凱子了,老子還給她買個屁車!   剩下的十萬塊錢好辦,去問我美人兒丈母娘借就行了,反正她也不缺錢,分十年還都沒問題。   做老闆多好啊,誰不願意啊。就這麼辦了!   我說:「成交!」   老闆娘大喜,撲過來抱住我狠狠親了一口,笑道:「謝謝你啦死胖子!」   靠!有這麼說話的嗎?   我順手把她抱在懷裡,笑嘻嘻地說:「芳芳啊,以後我們就是合作夥伴了,再不是上下級,為了鞏固夥伴關係,你看是不是讓我……嘿嘿。」   老闆娘主動箍住我脖子,說:「只要你幫我撐起新公司,從此揚眉吐氣,再不用理會陳剛那老不死的,以後你想怎樣都可以。」   話都說這份上了,老子還管那麼多?先索要定金再說。我一頭湊過去,狠狠咬住了她的嘴。   老闆娘也不反抗,和我來了個熱情似火的長吻……   我地乖乖,這滋味可比木瓜妹強多啦!瞧這小舌頭卷的,小腰身扭的,小胸脯蹭的,小屁股磨的……老子立馬一柱擎天,梆梆地頂在她小肚皮上了。   當我即將慾火焚身時,這妖精突然跳下地,對我格格一笑,說:「到此為止,別想得寸進尺。」   「不是……芳芳你看,我這……那個不對勁啊,你怎麼也讓我……那個去去火吧。」我急匆匆地說。   老闆娘眼珠子往我那兒一瞄,笑道:「死胖子,只會用那玩意思考。嘿嘿,姐姐我可不是那種小丫頭,你想讓姐姐上鉤,還得好好伺候我才行。」   伺候個鳥毛!老子長這麼大就伺候過一個女人,還沒個好下場,這輩子再不會伺候女人!   我一口喝完杯裡的酒,擺手道:「沒事了吧,我走了。」   老闆娘連忙拉住我,小心翼翼地說:「你……生氣了?」   我笑道:「新公司成立那天你再跟我慶祝吧,這會兒沒興致了。」   老闆娘小聲說:「對不起,我……不是……那個……」   我在她胸口摸了一把,說:「沒你的事,是我今天心裡頭有事,回見吧。」   老闆娘搖搖頭說:「不是……那個……你……」   我奇道:「怎麼啦?」   老闆娘指指我下面,小臉紅紅的,不說話。   哦,原來還翹著呢,跟個帳篷似的。   「那又怎樣?這叫雄風!」我拋下一句,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了。   目送我啊,戀戀不捨啊,追上來啊,他媽的,怎麼不追上來啊,我靠,你個沒膽小娘!我去也。   走出公司大樓,想想家裡的老婆,我就懶得回家。這時老天開眼,我的狐朋狗友及時打電話過來,叫道:「老許,晚上活動活動!」   「好啊,去哪兒?」   「我女朋友在身邊,喝咖啡好不好?」   「娘了個戳的!你老婆在還叫老子幹什麼?」   「我女朋友帶了個小姐妹,很鮮嫩的,你不來的話我喊老董——」   「別別別!我來!哪家咖啡館?兩岸是吧?好好好,馬上到,喝咖啡麼我最喜歡了,今天我請客!」   打個的,老子飛一般衝向兩岸咖啡。   我這哥們叫王雷,綽號地雷,是我小學加初中的同學,二十多年的老夥計。他家境一般,前幾年找了幾個杭州本地女孩,人家嫌他條件差,最後都吹了,現在這個女朋友是東北的,長相過得去,身材很好,尤其是胸部——罪過罪過,我無意中看見的——大得離譜,可惜是個懶妞,認識他一年多來就沒上過一天班,還說在東北女人就是靠男人養的。地雷這小子也是個軟蛋,自小沒氣沒屁的,那點可憐巴巴的薪水都拿來供養這尊女菩薩了。我們哥幾個常勸他甩了那女的,他小子倒好,居然說男人就該養女人,你老許不也是養老婆的嗎,咱倆好兄弟,啥都一樣。   操!一樣個卵!   老子一年十五萬,加上灰色收入,至少也有二十五萬,老爸老媽退休金加起來七千多,還有一個富婆丈母娘,不但不要老子的錢,沒事還給我們小兩口幾萬零花。地雷這小子一月工資三千塊,家裡還有個四十歲離婚帶孩子的姐姐,老爸老媽退休金不到兩千,年紀都在七十左右,生個病就是萬兒八千,他小子不好好孝敬父母,還把救命錢拿來養個廢柴,這他媽的不是有病麼!能和老子一樣嗎?   這小子就是個犯賤的小男人,老子算看透他了,最好那女的早日傍一大款把他蹬了,讓他盡早脫離苦海。   來到兩岸咖啡廳,小男人和倆小妞早已等候多時,桌上點了滿滿一堆。是不是?聽說老子請客他就往死裡點,就他媽這點出息。   東北妹名叫小波。嘿嘿,這名字取的,那麼大個波還叫小波。見我駕到,熱情招呼道:「許哥來了,快坐吧,給你點了籃山咖啡,就知道你愛喝。」   什麼玩意?老子從來對洋貨不感興趣,還籃山?老子只知道蘭博。   「小波啊,很久不見了,越來越漂亮啦,看樣子我們地雷沒少澆水啊,哈哈哈。」   小波媚眼一瞟,笑道:「許哥就會開玩笑,這都老夫老妻了,還澆啥水?別整這沒用的,你往邊上瞧,妹我給你介紹一大美人兒。」   我還沒正經瞧過去,嘴裡就笑道:「美人你好,初次見面不勝榮幸,鄙人許嵐,請多關照。」   旁邊這小妞轉過頭來,用一雙慾求不滿——不、秋水盈盈的眼睛看著我,淺笑低吟道:「許哥好。」   咦?果然是個美人,至少胸部挺美,還穿了件低胸露溝汗背心——不,是無袖緊身衣,看得老子小肚子裡直冒熱氣。   小波笑道:「是不是?我妹老漂亮吧!嘿嘿,我還不跟你吹,在我老家那旮沓,左右五十里打個轉兒,你就找不到一個比我妹好看的。這小模樣兒,走哪兒都能迷倒一大片。」   瞧這大話吹的,都沒個邊,老子又不是沒見過美女,老子身邊哪個不比她好看?丈母娘第一、老婆和木瓜妹第二、老闆娘第三,她這小模樣也就蘭姐那水準,再說還有一個……靠,不提了!反正這丫頭除了那道小溝溝兒,還真沒多大殺傷力。   不過我嘴上可不能這麼說:「嘿嘿,當然當然,確實確實,一定一定,絕對絕對……」然後轉頭盯著這小妞,賊溜溜笑道,「美人兒,介不介意打場友誼賽,許哥我很夠勁的。」   地雷那小子終究還是老實,聞言皺眉道:「老許,怎麼說這種話?」   小波卻格格笑了起來,對那小妞說:「是不是?我說的沒錯吧,許哥就是這麼有趣一人。」   那小妞掩嘴輕笑,瞟我一眼,說:「不正經。」   得,這眼波兒瞟的,那叫一勾魂,老子的炮彈又上膛了。 第一部 第七章 閒妻     喝完咖啡再吃夜宵,吃完夜宵兵分兩路,地雷和小波回家,我送小妞回家。上了出租車,直接打到附近一家便宜賓館,開了房間打炮。兩炮下來,小妞被我折騰得精疲力盡,沉沉睡去,呼嚕聲跟老牛似的,睡夢中還嘟囔不休:「許哥,聽說你很有錢,你包我好不好……包我好不好……」   靠!穿褲子走人!   半夜三更回到家,老婆早已睡了,蘭姐卻還坐在沙發上等我。見我回來,小聲對我說:「許先生,剛才楚小姐找我談話,說最近你們有些問題,她想和你單獨相處,彌補裂縫什麼的。讓我放長假,回家呆幾個月,到時再回來幫忙。」   什麼什麼什麼?!楚月個婆娘竟敢自作主張讓蘭姐走人?!我靠!造反了!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蘭姐抱進懷裡,說:「走個屁!老子不讓你走!」   蘭姐眼中略有委屈,搖搖頭道:「我還是走吧,楚小姐今天情緒很低落,看樣子是真的出了什麼事,你們兩個溝通一下也好……」   蘭姐是浙西山區人,原名杜小蘭,比我大三歲,幾年前和老公一起來杭州打工,小夫妻都是漂亮人,男的俊朗女的漂亮,羨煞一幫老鄉。後來她老公找了一開公司的富婆,立馬和她離婚,姦夫淫婦遠走高飛去了。她一人孤苦伶仃四處打工,又不敢回老家,怕被鄉親們說閒話,換了幾份工作,就開始做鐘點清潔工。   那時我和楚月認識不久,通過丈母娘的資助買了這套房子,丈母娘出頭期款,我出裝修款,每月按揭我付。兩人同居了半年,兩個都是不下廚房不幹活的主,就找勞務公司聯繫保姆,一連換了幾個大嬸我都不滿意,直到蘭姐上門,我一眼就看中了她。誰叫她那麼漂亮,身材又好,除了個頭矮點基本找不出缺點。   幾個月下來,我心裡頭直癢癢,後來和她悄悄商量,讓她辭職不幹做我家的專職保姆,我個人再給她八百塊一月。她考慮三天,最後答應下來,從此就在我家呆了一年多,什麼活兒都讓她包了。當然對楚月還是說她屬於勞務公司,每月固定工資一千二。楚月成天做她的白日夢,什麼也不管,一直瞞到現在,連我和蘭姐每禮拜行房三到四次也不知道,當然更不明白我每月錢包為什麼會少八百。   我說:「你能走到哪兒去?你老家什麼人也沒有,小的出門打工,老的也不在了,你怎麼過日子?」   蘭姐說:「我繼續留著做保姆,等你喊我回來,我立即辭職就是了。」   我說:「不行!你不能走!老子堅決不放人!」   蘭姐眼圈紅紅,說:「這次好像真的很嚴重,楚小姐求我幫她這個忙,否則她和你的婚姻會有危機,我也答應了。你別在意,我一定留在杭州,等你喊我回來……」   我罵道:「莫名其妙!我和她有個鳥危機!都是她自己想出來的!文學青年就是腦子有病!」   蘭姐沉默一陣,說:「要不……我去你父母家照顧二老生活,等你們沒事了我再回來。」   別說這倒是個辦法。   我點頭道:「好,明天我送你去,也就一兩個禮拜,我一定接你回來。工資再加你五百。」   蘭姐搖頭道:「我不要錢,你留著吧,買些好東西討好楚小姐,她一開心就什麼事也沒了。」   瞧瞧,什麼是好女人,這就是好女人!他媽的,我怎麼就討不到這麼好的老婆!   要不是剛才把炮彈都打完了,我真想立馬和蘭姐……等等,剛才那小妞叫什麼?靠!老子忘了!   我十分溫柔地親了蘭姐一下,說:「從現在開始,你每月工資兩千五,不許反對。好了,去休息吧。」   蘭姐輕輕抱了我一下,起身回房。   我懶得回房間,就在沙發上度過漫漫長夜。   第二天,蘭姐做了許多早餐,我大吃一頓,然後收拾東西送蘭姐走人。老婆想和我說話,見我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小姐脾氣又發了,居然一腳踢飛了我那隻小貓的木屋。   「喵嗚!」小貓嚇得大叫,直往我腳邊躲。   我勃然大怒,指著老婆罵道:「楚月,我現在送蘭姐走人,然後去上班,等我回來時這隻貓要是少了一根毛,我搧胖了你的臉!」   老婆怒目而視,冷冷地道:「你放心,今天一天我不止不會碰它,連這個客廳都不會來,它是死是活和我無關!」   老子摟住一臉慌張的蘭姐甩門而走。   操!連買衛生巾都花老子的錢,每月吸走我和丈母娘六七千塊,從沒一分錢進帳,整個一廢物,也好意思跟我發脾氣!   大男人養老婆說著挺帶勁,那也得看老婆懂不懂事,要都跟楚月這德行,誰都會像老子一樣成天在外花天酒地開房打炮!   不信你也養一個試試!靠! 第一部 第八章 糟糕!     回到我最最溫暖的家,安排蘭姐住下,讓她代我孝敬二老,順便在老媽枕頭邊放下三千塊錢,匆匆忙忙上班去也。   咦?今天公司裡這幫小鬼看我的眼神怎麼都怪怪的?   秘書小琴走過來,悄悄對我說:「老許,今天動靜大了,陳老頭指名要見你,你小心點。」   我吃了一驚,連忙拉著小琴走到衛生間裡,關上門,小聲說:「怎麼回事?是不是上回我貪污公款的事穿幫了?」   小琴搖頭說:「不是這個事,好像是別的什麼問題,反正特嚴重,芳芳姐臉都嚇白了。」   我問:「總經理室還有誰?」   小琴說:「就三個人,陳老頭和芳芳姐,還有他女兒陳瑞麗。剛才陳老頭在發脾氣罵人,外面都聽見了,他女兒跟著罵芳芳姐,就差沒打起來。」   我小聲說:「反正不管怎樣,那兩筆裝修款的事你誰也不能說,包括芳芳在內,這事就我和你、還有財務大姐知道。記住了,以後我一定好好答謝你!」   小琴苦笑道:「我收了你的錢,我們是同夥,怎麼可能說出去,放心吧。」   這就好,老子見太上皇去也!   走進總經理室,我大笑道:「啊喲,陳總來啦,難得啊,歡迎陳總蒞臨指導,小的一定認真學習,不辜負領導的期望!哈哈哈!」   得,廢半天勁沒一個人理我,老子在唱獨角戲。   太上皇和公主殿下冷冷看著我,好像在看街頭耍猴的,我還是那隻猴子。   黎芳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樣,看著我的眼神中流露出柔情萬種——不,是深深的絕望。   我立馬對陳瑞麗那小妮子展開攻勢,嘖嘖讚道:「瑞麗啊,幾個月不見又長高……不是,又漂亮了,這身衣服可真不是蓋的,是叫『普拉達』吧?要不就是『瓦薩曲』?對了,一定是『阿瑪尼』!是不是,嘖嘖嘖,國際名牌就是不一樣啊!」   汗!老子只知道這三個牌子,還是從楚月和武雲那兒偷聽來的。   陳瑞麗冷冷地道:「錯了,這套衣服是四季青牌。」   「四季青牌好啊!那可是一流名牌啊!」我讚不絕口,「早就聽說這牌子了,四季青嘛,多有名啊,杭州最大的服裝市場就叫四季青,不會是抄襲這牌子……」說到這裡,我住了口。   不對不對!他奶奶的!這不對勁!   陳瑞麗冷笑道:「怎麼?說不下去了?繼續說啊,我聽著呢。」   我乾笑道:「瑞麗,呵呵,這個……四季青真的是國際名牌,是不是?」   陳瑞麗狠狠瞪著我,說:「什麼國際名牌?這就是四季青市場的地攤貨!我沒錢買好衣服穿,錢都讓你們貪污乾淨了!」   貪污?這話……聽著旋啊!   靠!管它!發個火再說,醜八怪小娘,跟老子詐唬個什麼勁,老子欠誰也不欠你啊!「喂!瑞麗,」我指著她說,「說話要有根據,少胡言亂語,小心我告你誹謗!」   陳瑞麗每次來公司都要被我調戲幾句,對我一直有些害怕、或者說是厭惡,此時見我橫眉怒目衝她瞪眼,有些被我嚇住了,身子往後一縮,半晌沒敢發話。這一來他爹滴不幹了,騰地一下站起身,指著我喝道:「許嵐,你什麼口氣跟我女兒說話!」   操!拿你十五萬一年又不是給你做孫子,大呼小叫個卵!   老子自小是獨生子,在外也是頭面人物,到哪兒不是前呼後擁的,就算存款不及你個死老頭,你也不用這副鳥樣吧!   「什麼口氣?什麼口氣?」我大聲道,「我就這樣說話,你怎麼招吧!」   陳剛怒道:「你罵我女兒就是不對!跟她道歉!」   「我罵了麼?」我說,「再說了,不能罵麼?」   陳剛氣得直發抖,說:「你……你……你……」   我上前一步,喝道:「你你你個屁!你誰啊?這家公司關你鳥事!滾一邊去!」   他媽的!索性耍無賴!反正普天創意也成了空殼,只有我和黎芳小琴三人,最多被他炒了,老子去新公司做老闆,氣死他個老禿頭!   我心裡正在盤算怎樣向丈母娘開口借十萬八萬,忽然聽見陳瑞麗冷笑道:「別做夢了,你和黎芳玩的那套小把戲早已被我拆穿,你們這對姦夫淫婦死到臨頭了!」   「我靠!」我大罵道,「你個小逼嘴巴乾淨點!誰他媽的是姦夫淫婦?」   陳瑞麗稍稍有些害怕,但也更憤怒,從台幾上取來一個微型錄音機,冷笑道:「你聽著,仔細聽著,耳朵可別臨時出毛病。」   打開錄音機,裡面居然傳出黎芳的聲音:「……你的合同很快就要到期,只要我和你買下新公司股份,我們立即就能脫離普天創意,陳剛再也無法控制我們,因為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合法的……」   咦?怎這麼熟悉?好像聽過!   錄音機一直播放下去,聽得我臉色大變,直到那一段令人臉紅心跳的咂嘴巴舔舌頭的聲音過後,只聽黎芳說:「……你想讓姐姐上鉤,還得好好伺候我才行……」   剎那間我面如死灰,木立當場。   他媽的!那晚的密謀都讓他們竊聽去了!這下老子完蛋大吉! 第一部 第九章 破事     陳剛看著黎芳冷笑道:「你想把紅城地產的一百萬業務拉進你自己的公司,好讓你和許嵐風風光光過半年,是不是?嘿嘿,你這是癡心妄想!普天創意的業務只屬於普天創意,誰也別想帶走!」   我聽得莫名其妙,陳瑞麗對我冷冷一笑,說:「你也被她蒙在鼓裡了吧?這個女人滿肚子壞水,對誰都是虛情假意,也只有那種瞎了眼的男人才會看上她!」   這話怎麼聽著不像是在跟我說?好像是在替她老娘警告陳老頭似的。我悄悄一看,果然,那老傢伙滿臉通紅,一副尷尬狀。再看看黎芳,她已氣得眼淚汪汪。   奶奶的,該老子打抱不平了。我暴喝一聲:「陳瑞麗,你他媽的再滿口胡言,老子要你好看!」   醜八怪小妞這回倒不怕我了,唰地站起身來,杏眼圓睜,柳眉倒立,清叱道:「什麼滿口胡言?你知道多少內情?她自己成立了一個普夫創意廣告公司,用這家公司的名頭和老客戶簽協議,紅城地產幾個領導都被她迷得神魂顛倒,一口氣就給了她一百萬業務。這些事你知不知道?」   普夫創意?比普天多了個頭,嘿嘿,有意思,虧黎芳想得出來。   老子豈能示弱,狠狠一眼瞪回去,喝道:「那又怎樣?你情我願,又不犯法,白紙黑字簽的是普夫創意,關普天創意鳥事?」   陳瑞麗冷笑道:「不跟你說明白,你還把這女人當成寶了。明告訴你吧,你們和紅城地產簽完合同那天晚上,黎芳就和紅城副總開房去了,還是雷迪森大酒店,五星級的。這下你明白怎麼回事了吧?」   什麼?什麼?!什麼?!!   那晚不是我被木瓜妹搞定——不,我搞定木瓜妹的那晚嗎?黎芳本來說要和我慶祝,後來推脫家裡有事,放我鴿子。她……她她她……她居然和那個衣冠禽獸去開房?還是五星級的?我操她老娘!!   黎芳見我臉色急變,忙說:「許嵐,你別信她的。那晚我只是和胡副總去雷迪森演藝吧看表演,什麼也沒做,後來他自己悄悄開了房間,灌我喝酒,想騙我進去,我酒量好,沒喝醉,找了個借口溜了。她想著法兒誣蔑我,你千萬別信!」   陳瑞麗冷笑道:「是啊,本來答應給人家好處,結果緊要關頭溜之大吉,人家當然不樂意。要不是這樣,我和老爸還不會這麼快找到證據。」   我明白了,原來是那姓胡的禽獸沒能吃到醉蝦,這才揭發了黎芳和普夫創意公司的機密,陳老頭和醜丫頭才會氣沖沖來找我們算帳。   管它個鳥,現在老子和黎芳同一戰線,先撐過去再說!我直著嗓門喝道:「那又怎樣?你想去五星級酒店還沒的去呢!芳芳有這個本事,關你屁事!」   陳瑞麗冷笑道:「現在人家紅城地產不願意了,要和普天創意重新簽合同,之前的合同作廢。嘿嘿,你們不是很有本事麼?我看你們怎麼辦!」   我跟著冷笑道:「一百萬合同很了不起麼,老子回頭拉幾百萬業務來,就給普夫創意,氣死你!你除了會在辦公室裡偷偷裝個小錄音機偷聽別人隱私還會什麼?嘿嘿,老子還真沒把你放在眼裡。」   這時候她爹滴又不幹了,跳起來叫道:「許嵐,你有什麼資格威脅人?我告訴你,這件事沒完,紅城地產和普天創意會聯名起訴你們兩個,你們就等著收法院傳票吧!」   操!法院傳票很了不起啊,老子又不是沒……別說還真沒收到過。   那我也不怕!我扯嗓子叫回去:「來啊!他媽的!膽大的嚇死膽小的!老子等著你們!」   陳瑞麗冷笑道:「為了你的心上人還真是豁出去了,我好感動哦。你等著吧,一旦黎芳和你篡改公司名頭簽署和約、牟取私利的罪名成立,你們就要坐牢,或者罰個傾家蕩產!你準備接招吧,嘿嘿。」   黎芳嚇得臉色煞白。老子是無賴,自小嚇大的,怕個卵毛!當下喝道:「誰怕誰?來啊!」   陳剛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總經理模樣,搖頭歎氣道:「許嵐啊許嵐,你本來是個有為青年,我對你寄予厚望,沒想到你卻這樣回報我,真是太讓我傷心了……」   別介,從來只有娘們為我傷心,大男人幹嘛為我傷心,何況還是你個老禿頭。老子不鳥你!   陳瑞麗跟著說:「許嵐,我就跟你直說了,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黎芳策劃的,和你沒多大關係,本來我和老爸是想給你一次機會的。只要你認錯,從今以後好好為普天創意效力,我們依然歡迎你。以你的能力,就是讓你做副總也綽綽有餘。你仔細考慮一下。」   靠,軟硬皆施啊,老子還是不鳥你!   我對黎芳說:「芳芳,我們走吧,這破嘰吧公司呆不下去了,我們做自己的普夫創意去。」   你跳起來啊,一頭撲進我懷裡啊,我們雄赳赳氣昂昂走出去啊,這樣才叫痛快淋漓啊!   喂!幹什麼?你怎麼不動?快站起來啊,我們可是合作夥伴,早就說好的啊!   ……   過了很久,黎芳淒楚哀怨地看了我一眼,說:「許嵐,對不起,我承擔不起這個後果。」   什麼?你……你……你……你說什麼?!   黎芳流下兩行眼淚,說:「我不能做被告,不想坐牢,更經承受不起巨額罰款。你原諒我……」   老子徹底無語……   黎芳已經不敢看我了,轉頭看著陳剛,咬咬牙,然後低下頭,說:「對不起,我認錯,請你給我一個機會。我辭去總經理職位,從此只做一個小職員。」   陳剛和陳瑞麗也有些不知所措,半晌沒話說。   黎芳一字一字緩緩地說:「普夫創意我會盡快註銷,只要你答應不告發我,我把一切都還給普天創意,以後我就是你們最忠心的員工。」   陳剛呆了半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說:「好!這才是我想看到的!哈哈哈!芳芳,我接受你的道歉,從現在開始,我等著看你好好表現!」   陳瑞麗冷哼一聲,說:「別把話說滿了,以後這家公司的總經理是我,給不給她表現的機會,還要看我樂不樂意。」   陳剛忙笑道:「好說好說,以後大家好好合作,一定能把普天創意做得更好!」   陳瑞麗向我看來,說:「許嵐,你應該知道,對我而言,這個女人的價值遠遠不如你,只要你認個錯,我可以讓你繼續擔任業務總監。」   操!都這樣了還呆得下去?你不難受我還難受!   老子不幹了! 第一部 第十章 略過     和公司每一個兄弟姐妹——主要是姐妹——熱情擁抱後,我收拾東西,帶著一絲睥睨天下的冷笑,揚起高挺噌亮的額頭,一往無前、義無反顧、無可阻擋、披荊斬棘地向外面的世界走去。   海闊天空,無邊無垠,任我翱翔,何其快哉!哈哈哈哈哈……   ——可惜外面是嘈雜的街道,車水馬龍,空氣中瀰漫著廢氣的味道,還有汗水和人肉的味道。   奶奶的,明入十五萬、暗入十萬的年收入啊,就這麼沒了!   老子又成了失業青年,沒機會花天酒地了、沒機會開房打炮了、沒機會貪污巨款了……   嗚嗚嗚,老子其實不想走……   靠!一個大男人不能這麼沒出息,要向前看,十五萬的工作沒了,還有二十萬的,再不行就去擺地攤,憑老子一張巧嘴,怎麼也不至於餓死。   老許,振作起來,氣死那幫王八蛋!   ……問題是,老子現在該去哪兒?   回家吧,不想和老婆慪氣;回父母家吧,才剛出來就回去,老媽一定東猜西想;去找失業陣線盟友阿瓊吧,這丫頭最近忙著相親,不能壞她好事;去找世上最後一個處女清清吧,人家有正經工作,向來乖巧聽話,不能打擾她;去找那幫狐朋狗友吧……老子沒心情。   想來想去,只好打車去丈母娘家。   敲開門,丈母娘見我捧著紙板盒,頓時笑了:「又失業了吧。」   知我者楚玉也。我笑道:「這份工時間不短,差不多浪費我兩年青春,也該換個環境了。」   丈母娘幫我把東西放好,笑道:「少來,一定是貪污公款被檢舉揭發了,對不對?」   知我者楚玉也!我東拉西扯道:「玉姐,我們認識也有六年了吧,你一共見我失業過幾次?」   丈母娘笑道:「哪裡數得清?反正每次失業你第一個找的肯定是我,別人你也不敢見,就怕沒面子。」   嗚嗚嗚,知我者楚玉也……我一把抱住丈母娘,哽咽道:「玉姐,明天你陪我去人才市場吧,三十一歲的人還去那兒找工,我這難為情啊……」   丈母娘對我就是好,換成別人敢碰她一下,她早一巴掌搧過去了,這會兒明知我揩她的油也不介意,還溫柔地拍拍我的頭,說:「別找工作了,跟我開店去吧。我那鋪子租金快到期了,我不和他們續簽,跟你合夥做生意。這樣我們兩個都有事做,日子也充實。」   我搖頭說:「這不行,鋪子年租金三十六萬,明年就能漲到四十萬,我們兩個做生意還未必賺得到四十萬。」   丈母娘說:「規劃下來了,明年年底龍翔橋全部拆遷,反正遲早也要收回去,不如自己開店過把癮。等拿到補償費,我們再玩一次大的,好好做點事業。」   嗯,本來呢這是很理想的,但是呢我作為一個大男人怎麼可以吃軟飯,所以呢這個提議不通過。   我說:「玉姐,我還是去找個工作再說,這一年你什麼也別幹,就去調查市場,等我撈到……不是!賺到一筆錢,後年我們再合夥幹大事。」   丈母娘輕歎一聲,苦笑道:「這樣一來,我們五年前的宏偉計劃又要推後一年多了。」   煩瑣歸煩瑣,我還得把陳年老事囉嗦一遍。話說1999年的正月,杭州下了第一場雪,我去上新年第一天班,平生第一次被炒了魷魚,你要問為什麼?無非也就是買材料多報了五千塊錢、差旅費填了四千八、每天上班打呼嚕、對公司小妹進行口頭性騷擾、和老總小秘越來越粘乎等雞毛蒜皮的小事。那陣子我年輕啊,偶爾偷雞摸狗一下也很正常,那叫貪玩圖新鮮,公司老總偏偏說我行為不端,硬是把我炒了。   我失業又不敢跟老爸老媽說,只好每天上街閒逛,騙他們說我去上班。湊巧我幾個哥們也失業在家,一幫人成了街頭小痞子,今天泡小太妹、明天打群架、後天又去泡小太妹、大後天又去打群架,反正除了吸毒什麼事都幹。其實我和哥幾個都是正經人家的娃,出去混就是為了好玩,回到家個個都是乖孩子。他媽的,要不是好工作都讓有背景的王八蛋給佔了,我們幾個又不是什麼大本碩士搶手貨,誰不想好好工作!   楚玉那時在杭州武林路開小店,賣掛件飾品,那時她出租龍翔橋鋪子年入二十多萬,生活富足,也不用心經營生意,只想做點事。嘿嘿,說得難聽點,那時我其實是想泡富姐,好少奮鬥二十年,見楚玉老是一人在店裡發呆,長得又如花似玉,心裡面就起了邪念,幾乎天天往她店裡鑽。不做別的,就用我一張嘴、一條如簧巧舌逗她笑。開始她不理我,但開店的不能趕人走,也拿我沒辦法,後來我磨洋工磨了兩個多月,兩人就慢慢熟了。   楚玉和我一結識就停不下來了,兩人特別投緣,什麼都能說一塊兒去,後來她把我當成忘年之交,我也忘了當初的邪念,一本正經和她交朋友。這事兒換成現在的我絕對幹不來,那時心思還純,跟個江湖客似的,以為交了個俠女朋友,心裡頭別提有多熱乎。楚玉這人就是這樣,平時冷得像塊冰,誰也別想靠近,尤其對男人特別警惕,可一旦把你當成朋友,她就掏出心窩子來對你。我很幸運,做了她的朋友,也很不幸,因為從此以後我只能YY,啥過界事兒也不敢做,成天帶個絕色美女在外轉悠,卻只是個哥們。   後來楚玉通過一個常去她店裡買東西的富婆介紹,讓我去富婆老公公司裡做平面設計,三個月後我把老闆炒了,不為別的,就想嘗嘗炒老闆的滋味。楚玉也不生氣,繼續幫我聯繫,亂七八糟找了很多人,我一個也沒去。那時候人小心胸大,一心想做老闆,讓楚玉知道我的本事,就和兩個哥們偷偷做了件違法的事,其實也正常,就是股票私募。我一個哥們老爸是千萬富翁,一個哥們學金融,有錢也有技術,只差一個出門拉業務的——其實就是耍嘴皮子募集資金的,我就和他們干了。三人一共出資五十萬,注崍艘患倚」穄蹖恩i怯星瑟礄k}錈嫻媲~@]褪歉瘚椰蛻[怯星~□皇瞧をV穄蹖≠阨棸i緱牆謅縛ˇ袡唆浸9簸Q幼朢捎必帡衾]洩叵嫡銥鉅A哪}錈嫫疵]F~?br>  我借了父母五萬塊和楚玉十萬塊,共十五萬,算百分之三十股份。半年下來,別說還真好,我們的資金翻到一百五十萬,主要是給有錢人賺錢抽取佣金,這一來我就有了四十五萬。不料後來局勢不妙,我的錢又縮水到四十萬。一次無意中讓楚玉知道我在玩股票,被她狠狠罵了一頓,要我立即退出,否則朋友也沒的做。她就這樣,從來不信炒來炒去的東西,只喜歡腳踏實地。我這人也容易滿足,有四十萬已樂開了花,於是退出那家公司,還父母和楚玉十五萬,懷裡揣了二十五萬,整天樂滋滋的,還給楚玉買了件大禮物,是一根一萬多的黃金手鏈,我這人沒什麼品味,只知道金閃閃沉甸甸的顯得貴氣,現在看來其實土得要死,連農村大媽也未必願意戴。可楚玉直到今天還戴在手上。   直到2001年,事實證明楚玉對我的勸告有多明智,中國股市迎來股災,不知多少股民一生的心血被套進深淵,我那兩個哥們虧得精光,一個靠老爸逃過一劫,一個還不出親戚朋友的錢,只好去了北京,從此消失無蹤。只有老子倖免於難,感謝老天!感謝父母!感謝楚玉!老子至少還有二十多萬。   我去找了個工作,是一家建材公司的業務員,年薪三萬來塊,可是天天跟老闆打交道,瞅著誰都比我有錢,我又不平衡了,想自己開一家建材店,結果還是沒逃出楚玉的勸阻,她說這東西成本太大、拖款太厲害,我玩不起。後來見我特鬱悶,她冥思苦想三天,給我定了一條五年大計,說再工作五年,存些資本,她也存夠錢,五年後和我一起幹大事。我答應下來,就有了這個長遠計劃。   要不是後來楚月大學畢業回杭州,指不定現在是怎麼個情況。   老子何其幸運,認識了楚玉這樣的女人!老子又何其不幸,娶了楚玉的女兒做老婆!   這他媽的就是命! 第一部 第十一章 終於……     和丈母娘共進午餐,她要我陪她去健身房跑步,我哪有那份興致,打個車把她送到健身房就分手了。一個人悄悄來到杭州市人才市場,溜進去轉了一圈。   得,這個是大本,那個是碩士,個個嫩得出水,看過去沒有超過二十五歲的,老子高大的身軀更突出一張蒼老的臉來,何必在此搶這些可憐的學生來之不易的求職機會。只好走人。   還是回去看報紙廣告吧。   楚月這會不是在電腦前編那些風花雪月的棉花故事就是在床上看女性雜誌,這丫頭除了給自己造夢啥也不會,就算知道我失業了也不會關心我一下,最多說一句:「哦,失業了,再找吧……」就差後面沒帶上一句:別少我一月四千就行了。   養吧,養女人吧,你也很想是不是?老子以前比你還想,但是現在一點也不想!   就是養蘭姐也比養這種廢柴好,至少蘭姐還懂得操持家務。   老子這人從小到大比誰都倔,偏偏在丈母娘那兒硬不起來,她跟我說什麼都是對的,事實也證明她的預言有多準確。   唯一的錯誤就是楚月。   我當初就不該聽丈母娘的話娶楚月做老婆,她說我和月月一定會幸福,我他媽的就不該相信!   我知道她為什麼急著讓我娶楚月,我他媽都知道。   楚月大學裡跟一富家公子哥兒糾纏不清,畢業後本來要去另一個城市生活,她死活不同意,硬逼楚月回杭州,嚴厲禁止楚月和那小開來往。   她還怕我越陷越深,怕她身份不合適,怕我老爸老媽埋怨,怕這個、怕那個、什麼都怕,就不怕她自己孤單一輩子。   她知道我的初戀比撕心裂肺還痛,卻錯誤地把她女兒當成了我的傷藥,而不是她自己。   我就這樣做了她的女婿。楚月壓根對我沒感覺,我對她又何曾有過感覺?兩個人心裡頭都有疙瘩,都藏著事兒,這婚事就是硬湊的。   事實證明,硬湊的婚姻就他媽失敗!   老子爛人一個,爛命一條,沒啥好說的。就是替楚月不值,你不是愛得死去活來麼,你不是最嚮往完美無瑕的愛情麼,你不是把感情當作生命的唯一麼,那你當初為什麼不堅持到底?你不耽誤我也別耽誤你自己啊!搞得現在老子看你橫豎不順眼,你看老子左右不是東西,這他媽的又何苦來哉!   ……   靠!不想了,老子回家打求職電話去,賺錢才是正道。   慢慢步行回小區,一路上抽了四根煙,哼了五首歌,多久沒這麼悠閒了啊,愜意啊。   才下午兩點,楚月肯定想不到我會回來,她就怕我看她電腦上的那些棉花文字,沒準還會把書房門關上不讓我打攪她。嘿嘿,老子就是逗小貓也不要看你那肉麻文字,半年前早偷看過了。   吹著口哨進電梯,正好樓上住的一小妞跟我同乘,電梯上升時還用眼睛餘光掃我幾下,嘿嘿,女人就這虛偽勁兒。我衝她耳朵吹了聲口哨,嚇得她直往角落裡躲,正好到摟層,我大笑著走出電梯。   打開房門,脫了鞋子,悠哉悠哉走進家,大客廳裡沒人,臥室裡也沒人,書房門關著,裡面居然傳來強勁的電子音樂。   我靠!楚月轉性了,怎麼聽這音樂?   我推開書房門,眼前的一幕讓我以為走進了髮廊包廂:   楚月一絲不掛仰躺在書桌上,張開雙臂,張開雙腿,揮汗如雨,搖頭晃腦,神智不清,嘶聲大叫。腿間站著一個同樣一絲不掛的四眼田雞,埋頭苦幹,一往無前,揮汗如雨,搖頭晃腦,神智不清,嘶聲大叫。   男人隨著強烈的電子樂大叫:「我愛你!我要你!我只愛你!我只要你!我們永遠在一起!」   他媽的,跟唱歌似的。   女人雙眼瞪著天花板,就好像在看一個觸手可及的夢想,發了瘋一樣大叫:「這才是我要的感覺!這才是我要的生活!這才是我要的生命!我要的啊——」   奶奶的,跟念台詞似的。   我好像看戲一樣看著這對瘋狂大動的男女,沒有表情,也沒有行動。   頭前十妙,我心裡是這麼想的:出軌了,終於還是出軌了……   中間十妙,我心裡是這麼想的:你輕鬆了,我也輕鬆了……   後面十妙,我心裡是這麼想的:我是應該憤怒,還是不該憤怒……   再後來就沒機會想了,因為楚月看見我了。   她呆了三妙,然後尖叫起來:「啊——!」   那四眼田雞也看見我了,嚇得失聲驚呼,渾身直發抖,連忙脫離出來,手忙腳亂四處找褲子。   瞧那小東西,細得跟筷子——不,簡直跟牙籤似的,居然成了楚月的夢想,嘿嘿嘿……   我差點笑出來,隨即想到:不行,這時候該表示一下憤怒。於是我順手拿起旁邊一張小凳子,上前三步,狠狠砸在那小田雞背上。   小田雞正在彎腰穿褲子,這一記挨得不輕,當場跪倒在我……的電腦面前,背對著我慘叫一聲。   我又是一記狠狠砸下!   這下不止小田雞,連桌上赤身裸體的楚月也慘叫起來。   嘿嘿,很心疼是吧,繼續叫。老子再一記、再一記、再一記……   小田雞痛得差點沒昏過去,整個人趴在地上,嘴裡鬼哭狼嚎,白花花的屁股一個勁地哆嗦。   楚月終於放聲大哭:「住手!快住手!許嵐你不要打了!我求求你!是我的錯,不關他的事!你住手!住手啊……」   住手就住手,老子用腳!   我對準小田雞左邊腰子部位狠狠一腳踢去,他居然沒吱聲,我再一腳、再一腳、再一腳……   小田雞不再慘叫,改為低沉的哭聲,整個身子劇烈抽搐,縮成一團。   楚月跳下桌子,也顧不得穿衣服,一把抱住我的腿,大哭道:「許嵐你打我吧,踢我吧,都是我不好,你別打他,會出人命的,求求你,我求求你啦……」   我連忙抽出我的腿,往後退開幾步,她身上都是小田雞的汁水,可別染上我身子。   奇怪的是,此時楚月哭得聲嘶力竭,我卻連說句話的興致也沒有,看著她抱住小田雞拚命地哭,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我突然感到一陣淒涼。   月月啊月月,其實是老公我耽誤了你,離婚吧,什麼也別說了。   我離開了書房。 第一部 第十二章 再略     我回到臥室,抽了一根煙,開始考慮經濟問題。   這套房子位於杭州鳳起路,是兩千年以後建的新小區,市面價每平方一萬三,四室二廳二衛,面積一百七十方,當初購買時市價九千,丈母娘付了頭期,共五十一萬,我出錢裝修,共二十二萬,按揭款每月三千五,兩年就是八萬,如果和楚月離婚,這筆帳怎麼算……   靠!太麻煩,老子不想了!   小田雞一定也來過臥室,床上滿是他的發膠味,估計楚月怕被我聞出來,才帶他去書房。   得,搬吧,這屋子沒法住了。   我找來一個旅行箱,打開櫃子慢慢裝東西,幸好蘭姐把我們的衣物分得清清楚楚,不然還真費力。   裝完衣服再裝什麼,算了,老子也不要了。抽屜裡有張銀行卡,裡面有五萬塊錢,是我三分之一的財產,就給楚月吧,好歹也能讓她撐個一年。   提箱子出房間,楚月已穿上衣服,眼淚汪汪地等我出來,那小田雞估計已經溜了。   被我打成那樣居然還能走?   操!剛才怎麼忘了對準他那根小牙籤狠狠來一腳!   「許嵐,」楚月顫聲說,「你……你去哪裡?」   我往前走一步,她嚇得身子猛一縮,呵呵,這丫頭還以為我要打她。   見我從她身邊走過,她又說:「許嵐,你別走,聽我好好說。」見我還是走,她上來拉住我,哀求:「你別走,聽我說,求求你了……」   別拉我,我聽你說不完了嘛。我揮開她的手,走到沙發邊坐下,點上煙,聽她好好說。   她在我對面坐下,眼睛不敢看我,沉默良久,輕輕地說:「他是韓峰。」   韓峰是誰?哦,想起來了,丈母娘對我說過這名字,就是那富家小開。   原來是再續前緣來了,難怪找借口讓蘭姐走人。   你說這叫什麼小開,連開房的錢都要省,白白挨老子一頓毒打。   可能在有夫之婦家裡偷情特別刺激吧,這想法其實我也有過。   她鼓足勇氣看看我,我只抽煙不說話,她低下頭,又說:「我把一切都告訴你,只要你原諒我,我以後永遠不再做對不起你的事,否則叫我不得好死。」   何必呢,呵呵,何必呢。   沉默一陣,她終於說了起來:「我和韓峰以前的事你也知道,就不說了,只說我們結婚後發生的事。我一直在寫東西,這其實是為了紀念我的初戀,也是當年我和韓峰的一個約定,連載了大半年,把我心裡的想法通過小說裡的女主人公表述出來。韓峰就是讀者,始終支持我寫下去,給我鼓勵。他聽從父母之命結了婚,女方是當地富家千金,兩人性格不和,沒有感情。兩個月前我對婚姻生活產生厭倦,韓峰從小說裡看出來,就給我打了個電話。從此經常通電話,我怕你生氣,沒敢告訴你。上個月他來杭州找我,我瞞著你和他見了一面,喝完茶就回來了。沒想到他一連住了五天,天天找我出去喝茶,和我說他的生活,也聽我說我的生活。後來他要回去了,他捨不得我,喝了很多酒,在我面前哭,求我和他親熱一次,回味一下當年的感覺,以後再也不來打擾我。我……沒能克制住,就……」   真累,你說得累,我聽得累,我們活得累,真他媽累!   她見我還是不說話,咬咬牙,繼續說:「他回去後不久又給我電話,說他離婚了,他還愛我,只要我願意他立即和我結婚。我沒答應,他天天打電話來,連我媽也察覺了,不過我沒說是韓峰,否則我媽一定罵死我。半個月前他又來杭州,我……還是沒克制住,和他去紹興玩了三天,對你說陪云云去香港買東西。他回去後一直催我做決定,我沒表態。後來他急了,前幾天讓我去他老家見他,否則他就自殺。我騙你說去外地旅遊,到了他那裡,勸他冷靜下來,以後再決定,當天晚上媽媽給我電話,罵了我一頓,我連忙回杭州。正好云云認識一個住在桃花源的男人,我就和云云商量了,讓她幫我圓謊。沒想到昨天他又來杭州,說要來我家看我,我急忙讓蘭姐離開。今天上午我和你吵架,他打來電話,聽出我心情不好,下午就找上門來了,我就……」   你又沒克制住,是不是?我都知道了,你累不累啊!   她見我還是不說話,認真看著我說:「許嵐,我什麼都告訴你,以示我的坦誠。之前我一直在猶豫,因為我真的動心了,我還不能完全忘記以前的感情。但是現在我只聽你的,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只要你原諒我,從今以後我再也不見他,永遠留在你身邊。一句話,你說。」   你怎麼忘了剛才你口裡喊的話:我要的我要的這才是我要的……累啊累!   「你的戶口簿還沒轉過來,一直在你媽那兒吧?」我說。   她一愣,點頭說:「是的,怎麼了?」   我說:「明天我寫一份協議書,你帶上戶口簿和身份證,我們在街道辦碰頭,你簽個名,一起去那兒辦離婚手續。」   她渾身一抖,顫聲道:「你……不原諒我?!」   唉,傻丫頭,這不是原諒不原諒的問題,是解套不解套的問題,就跟那該死的股票一樣。   我站起身:「我走了,明天見。」   楚月一把拉住我,又哭起來:「許嵐,對不起,以後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給我一個機會……」   我邁步走去。   楚月拉不住我,突然急了,嘶聲罵道:「許嵐!你憑什麼這樣對我?你以為你很乾淨?你做過的事有哪件我不知道?蘭姐紙簍裡的避孕套是誰的?你們兩個偷偷摸摸這麼久,要不是看在夫妻一場不容易的份上,我早翻臉了!現在你這樣算什麼?為什麼不先想想你自己?」   呵呵,小姐脾氣又犯了,說話都語無倫次了。什麼看在夫妻一場?傻丫頭,有感情的老婆會整天只做白日夢、連老公偷情都不在乎嗎?有感情的老公會放著年輕漂亮的老婆不碰、去碰一個女傭嗎?   根本就是兩路人,硬湊一塊能有什麼好結果?   我是一根大螺絲,你是一個小螺帽,你就只能找根牙籤那麼細的小螺絲,不能找我,因為尺碼對不上號,怎麼擰也擰不進去。   這丫頭,畢竟比我小六歲,連基本常識都不懂。   我繼續走去。   楚月發完脾氣又後悔了,連忙拉住我,大哭起來:「許嵐,你不要走!你不要走啊!我求求你了,你原諒我,我永遠不離開你,求求你留下吧……」   行了,月月,就當給你的棉花小說增添一點兒真實劇情吧,這也是一次經歷,其實誰也不好受。   房子也歸你吧,我不要了,這兩年來你不快活,算我這個老公不稱職,給你一點補償,別的也沒了,誰叫我現在是個失業青年,還是大齡的。   呵呵,呵呵,呵呵……   我走了。   ——跟著我又急急走回來。楚月才哭了一半,頓時驚喜地道:「許嵐!」   真不好意思,其實……我是忘了帶上那隻小貓。   我兩眼發直,不敢看她,走到那小木屋前,連小貓一起抱在懷裡,然後繼續兩眼發直往外走。   楚月驚喜的表情漸漸僵化,哀怨淒楚浮上臉龐,又克制不住哭了起來。   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我飛一般出了門,逃一般走了,小貓在我懷裡不解地叫喚:「喵嗚……」   唉……這他媽都叫什麼事兒! 第一部 第十三章 哭啊哭啊哭     嗚嗚嗚……我成了街頭流浪漢。   沒地方去怎麼辦?有沒有流浪青年收容所?   馬路上這些傢伙一個個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也不知他們到底幸福什麼?   有誰一個人住?我好去搭個地鋪對付幾天。   單身在外租房的只有阿瓊那丫頭,我開口她絕對會答應,可我一個有婦之夫去人大姑娘家住,對她名聲可不好。明天以後我變成離異男人,那就更不好了。   我幾個哥們有兩個結婚,三個同居,一個在家跟父母住,誰也不合適。   總之就是不能回老爸老媽那兒,更不能去投靠丈母娘。   咦?明天以後楚玉就不是我丈母娘了,我又可以喊她阿玉了,嘿嘿,這敢情好,玉姐多難聽啊,跟我家蘭姐似的,阿玉才親近嘛。   漫無目的逛了一個半小時,從城中走到了城南,電話響起,是楚玉。   「許嵐,」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氣急敗壞,「你在哪裡,快來我家見我,馬上!」   「不來了,」我說,「也就這點事,別說了,我的決定不會變。」   楚玉幾乎哭出來:「許嵐,你一定要過來,再商量商量,這事還能挽回!」   我笑道:「解套了,應該高興才是,這對誰都好。你也瞭解月月,這樣其實再好不過。」   楚玉終於還是哭了:「許嵐啊,你快過來,否則我……我……我不理你了……」   別哭啊,你一哭我手腳發軟,我說:「你好好聽我一句,這事兒是遲早的,不怪月月,都怪我。其實我平時有多糜爛你也明白,我都這樣了還能怨月月什麼?你也別生氣,更別做任何事,等我找到工作自然會去見你,咱倆的後年大計依然不變。」   楚玉拿我沒轍,突然哭道:「許嵐,你要是不過來,我這就去你家見你父母!」   「喂喂!」我忙說,「千萬別去!我老媽身體不好,你看在曾是親家的份上饒過她這一回!」   楚玉大哭道:「我去給她跪下!我去給他們二老跪下!我這就去下跪認錯!」然後掛機了。   不是……這都什麼跟什麼啊!你女兒偷漢子你下跪認錯幹什麼?你個女人莫非氣糊塗了?   我還想找工作,就別給我添亂啦!   我連忙打電話給楚玉,響了二十多聲,她終於接了,還在那頭哭,連話也說不利索了,盡喘大氣。   「你聽我說,」我說,「我現在可以見你,但你絕對不能去見我父母,好不好?你打車過來,我這兒離錢塘江很近,就在南星橋。你還記得當年我們坐過的那個客運碼頭吧,我就在碼頭上等你。」   楚玉哭了半天,「嗯」了一聲,掛機。   半小時後我在南星橋碼頭和她見了面,她兩個眼睛跟桃兒似的又紅又腫,本來已經不哭了,一看見我拎著大包抱著小貓,突然又哇的一聲大哭起來,衝上來抱住我說:「許嵐……對不起……對不起……」   我這輩子就怕三個女人哭,一個是老媽,一個是楚玉,一個是……不提了,總之只要她們哭我就急得手足無措,這會兒也一樣,我什麼話也說不出,心裡頭直髮酸,最好有幾個小流氓過來找事,我好痛打出手,轉移楚玉的視線……   你說巧不巧,還真有這樣的人。   碼頭旁邊走來兩男兩女,年紀也就二十出頭,其中一男的指著我們罵道:「喂!鬼哭狼嚎什麼!再吵就把你們扔錢塘江裡去!」   楚玉嚇了一跳,連忙止住哭泣,回頭一看,拉拉我衣服,小聲說:「快走。」   嘿嘿,什麼叫有緣人?這就是有緣人,我想怎樣就怎樣,楚玉還真轉移視線了。   老子一句話也不說,一大箱子就砸過去,正中那小子額頭,只聽「啊喲」一聲喊,這小子抱著腦袋蹲下了。我上去狠狠一腳踢中他下巴,又是「啊喲」一聲叫,他仰面倒下,一隻手又摀住了嘴。   老子今天戴綠帽,居然還有不識相的敢惹老子,看老子不打死你!   剩下一男兩女有點懵了,還沒反應過來,我上前對那男的下巴就是一記上勾拳,「啊喲」一聲喊,這小子跌跌衝衝退開去,我衝上前對準他小肚子又是重重一拳,「啊喲」一聲叫,這小子摀住肚子彎下腰,嘴裡劇烈咳嗽起來。   「操他媽了個逼!」我惡狠狠罵道,「有膽的再說一遍!啊?啞巴啦!」   倆小孩盡剩下喘氣了,半晌迸不出一個屁來。   小雜毛,老子混江湖那會兒你們還在幼兒園呢!   上前一人又重重賞了一腳,踢得倆小鬼趴在地上哀嚎,倆小妞嚇得連聲尖叫。我氣勢洶洶瞪她們一眼,走回去拿起旅行箱和小木屋,一手摟著楚玉往回走去。   「操!」我不忘甩下一句,「別讓老子看見,否則見一次打一次!」   嘴上這麼說,安全係數還是要保證,趕緊走人,省得小崽子找同夥堵我。   打了車回到市中心,找了個街邊公園坐下,楚玉這才回過神來,拍拍心口說:「剛才嚇死我了。」   我笑道:「沒事,有我呢。」   楚玉緩過勁,又想起她女兒的事,說:「許嵐,你聽我說,月月她——」   「停!」我說,「你先聽我說。我和蘭姐什麼關係你早知道了吧,還有別的女人,你也都清楚吧,實話告訴你,就這幾天工夫我還開了兩次房,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我就是這麼個人,從裡到外都爛透了,全天下除了你和我老爸老媽以外沒第四個說我是好人。所以你別在意今天這事,月月她沒錯,和我對比起來她還虧大了。再說了,人家本來就是有情人,我跟她才沒感情,她的選擇完全正確,我早該離開了。」   楚玉搖頭道:「不一樣,你那是簡單發洩,歸根結底還是月月引起的。你不用為她開脫,她這次罪無可恕,是她對不起你。我太瞭解你了,你心底那點善良永遠不會變,骨子裡是個最真的人,哪怕你和一百個女人好過,你的心靈還是忠誠的。相比之下月月才是真正的背叛。」   靠,感動得我眼淚嘩嘩地,居然還有人說我心地善良,嗚嗚嗚……   感動歸感動,謙虛話還是要說的,我一本正經地說:「你別誇我,因為我說不定真的會去找一百個女人,來看看我的心靈是否忠誠。」   楚玉忍不住笑了,隨後又嚴肅起來,說:「這是我這輩子最失敗的事,月月變成現在這樣,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許嵐,對不起,請你原諒我……」說著眼眶又紅了。   我岔開話題:「跟你說個事兒。」   楚玉擦擦眼睛,點頭說:「你說。」   我笑道:「那套房子我不要了,留給月月吧,反正戶主是你,也不用辦過戶手續。不過以後每月的按揭款就只能讓你來付了,呵呵,你別怪我。」   楚玉眼眶又開始發紅。   我接著說,「我銀行裡還有十萬塊錢,就等著將來翻身用,所以暫時不會動這錢。接下來我會去找工作,可能一時半會找不到高收入的活兒,你得幫幫我。我家蘭姐每月工資兩千五,你先幫我墊著,每月十五號往她卡裡匯錢。等我穩定下來後一併還給你。」   楚玉不說話,眼淚緩緩往下流。   我只好說下去:「還有,幫我瞞著老爸老媽,到時我自己會說,你照舊一星期去一次我家,就和他們聊不相干的,別說我和月月的事。就這些。」   楚玉流著淚說:「真的……不能挽回?」   我搖搖頭。   楚玉撲進我懷裡哇哇大哭。   丈母娘,你知不知道你哭起來的樣子好可愛?   明天這時候,你就不是我丈母娘了。   唉,也不知明天以後會怎樣…… 第一部 第十四章 好哥們     找了家青年旅舍對付一宿,寫了一份離婚協議,第二天上午給楚月打電話,兩人在街道辦碰頭。楚月眼睛紅紅的,什麼話也不說,呆呆看我十分鐘,我沒反應,她終於在協議書上簽名,兩人走進辦事處,當班大姐連連說:再好好想想,再好好想想,不容易啊,不容易啊。我還是簽了名,楚月一邊哭一邊也簽了名,大姐歎息著給我們蓋了章,這婚就算是離成了。我們走出辦事處,大姐還在後面歎氣:現在的小年輕啊……   楚月還想說什麼,又不敢說,我對她揮揮手,走人。   我知道楚玉就躲在角落裡看著我們,哭得比楚月還厲害,這會兒不能過去,否則又要說半天廢話,我當作沒看見,趕緊走人。   一頭扎進人才市場,再不理會那些學生怨恨的眼光,開始拚命找工作。   是不是,有資歷的人就是不一樣。雖然老子只有大專文憑——還是函授的,但好歹也在幾家公司裡做過高層人員,一張口就透著不平凡。那些招聘人員被老子噴得一愣一愣,連連說希望跟我合作,最後我選了一家大型建材公司,不為別的,就為有贓款可貪。   活活活,老子又有工作了。那些挑三揀四的小破孩該學學老子,路是一步一步走出來的,錢是一點一點賺出來的,你才剛走出校門就提那麼多要求,一失足還不跌死你。   老子要求不高,兩千塊一個月,業務提成按月結算,少給一分錢老子就把業務全拉到競爭對手那兒去。另外還要給我租個房,有張床有個馬桶就行。   十年工作經驗,一張巧嘴,還有各行各界的人緣,就這點要求,公司領導還不笑開了花?立馬答應下來,讓我明天就去上班,房子早就有了,還是一室一廳的小套,原先住的員工已經辭職,就等我去住。   哈哈,撞不翻打不倒跌不死的老許又回來啦!   下午本來想去買幾件人五人六的衣服穿,忽然電話響起,傳來我兩個死黨的聲音。   「許嵐,」阿瓊說,「來我家,就這樣。」掛機。   多簡短明瞭,這就是我們徐惠瓊大小姐的風格。   得,不買了,趕場子去吧。   阿瓊和清清都是本地人,清清和父母住,阿瓊租了個小套房自己住,這丫頭看似豪放,其實骨子裡特保守,家裡除了清清和月月外,就只有我去過,至今沒放第二個男人進門。說到頭來還是當年被男人騙過一回,打心眼裡不相信男人。   奇怪,老子爛得都快出蛆了,這丫頭怎就那麼信任我?   來到阿瓊家,是清清給我開的門,一見我就兩眼紅紅,平生第一次主動摸摸我的臉,顫聲道:「許仙,可憐的許仙……你受委屈了……」   說實話,這時候我要是真裝一回委屈,指不定還能得到處女小姐第一個親吻,可這不是俺老許的風格,裝誰也不能裝怨男啊。我只好遺憾地笑一笑,當然少不了摸一摸清清的小臉,說:「小青,白娘子不要許仙了,你要許仙好不好?」   清清多愁善感的毛病總也改不了,跟楚月一個樣,不過沒那麼多心眼,從來不懂撒謊,輕輕歎息一聲:「許仙,你的白娘子還沒出現,以後一定會有的,而且一定是最完美的,你相信我,沒錯的。」   我摟著清清走進客廳,只見阿瓊正坐在沙發上抹眼淚。好嘛,男人婆也轉性了,變回小女人了。我趁機一手一個雙雙摟住,笑道:「怎麼回事,今天我們阿瓊變成瓊瑤了?」   阿瓊撲進我懷裡嗚嗚地哭,抽抽噎噎地道:「老許……我的老許,委屈你了……真太委屈你了……」   我勸了一通,好歹讓倆小妞停止哭泣,問道:「這昨天下午的事兒你們怎麼都知道了?」   阿瓊縮在我懷裡發呆,清清回答說:「中午月月和我們見面,什麼都告訴我們了,旁邊還有那個武雲,被阿瓊指著鼻子臭罵一頓,一杯果汁潑過去,把她們都潑濕了。回來後我們兩個什麼也不想做,只想見見你,就喊你過來。」   靠,這動靜大的,也只有阿瓊這辣妹幹得出來。   我心裡其實挺爽的,不過嘴上還要對付幾句:「呵呵,何必呢,咱們都是文明人,不要那麼衝動嘛。」一邊用手緊緊抱了阿瓊一下,這丫頭,真不愧是我鐵哥們!   清清搖頭道:「你不知道,當時就連我都有潑飲料的衝動。月月說那個韓峰被你打得很重,現在住院了,居然問我們要不要去醫院看他。我心裡有氣,沒發作出來,阿瓊先跳起來了。」   阿瓊恨恨地說:「武雲那臭娘們見我發火,就跟我吵架,你猜她說什麼?她說你這人沒一樣好的,月月早就應該離開你,做姐妹的就要支持她。他媽的,老娘一杯子就撒過去,潑了她一頭一臉。這個不要臉的爛貨,月月好好一個人就是被她帶壞的,我真恨不得劈她幾個耳光!」   好哥們,好哥們啊!我笑道:「你一定是不小心潑到了月月,又不想道歉,才趕緊氣乎乎離開吧?」   阿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嘿嘿,你怎麼知道。」   清清看著我說:「許仙,以後你準備怎麼辦?」   我說:「還能怎麼辦,賺錢嘍,今天剛找了份工,明天就上班,還有房子住,挺順利的。」   阿瓊說:「老許,你搬過來吧,不要花錢租房子了,我把客廳讓給你。」   其實我比誰都願意啊,可惜不行啊,誰叫你是我哥們啊!   我說:「不用了,我倆住一塊不止月月那兒不好聽,你父母那兒更沒法交代。」   阿瓊說:「我和楚月絕交了,從今以後再不是朋友,更不是姐妹。」   有這麼嚴重?那可不好,我忙說:「這不行,月月還是你姐妹,你不能丟了她,她一共才三個姐妹,你也不想她越來越孤單,是不是?」   阿瓊說:「哼!只要她還和武雲那爛貨在一起,老娘以後再不理她!」   清清沉默一陣,突然說:「我有個主意,我們三人一起租房子住,好不好?」   好啊!能不好嗎!我心裡是一萬個樂意,當然嘴裡還要故作迷惑地問:「為什麼?」   清清說:「我早想學阿瓊的樣自力更生,以前父母不放心,現在也不大管我了,有時來這兒住幾天他們也不說。我們三個不如一起住,找間三室一廳的大房子,平時各自工作,下班了就聚在一起。這樣多有意思,正是新時代的合租男女。你們說好不好?」   阿瓊連連點頭:「好,我舉雙手贊成!」   兩位姐姐,這樣的誘惑可真不小,可是對不起,老許我只好拒絕了。   你想想,阿瓊是什麼身材,放眼半個杭州也沒幾個女的比得上,清清是什麼臉蛋,走哪兒都是不可多得的大美人,還是個冰清玉潔的處女。我一個老色鬼跟這麼兩個美人住一屋子,不出三天就會動邪念,要是搞出什麼事來,以後這哥們可怎麼做?   外面的娘們隨便怎麼玩都沒關係,開完房打完炮拍拍屁股走人,以後誰也不認識誰,可是她們兩個不同,我把她們當成親妹子來疼,我能那麼狠心嗎?   得,合租男女那事兒就只好放腦子裡想想了,我還是住我的單位宿舍吧。   聽完我的拒絕,清清明顯生氣了,說:「反正我和阿瓊明天就去找房子,只找三室一廳的,你愛來不來,哼!」   我大笑道:「小青啊,兩室一廳才好嘛,哈哈哈!」   清清噘嘴道:「你就是不想和我們住,哼!我不理你了!」   「傻瓜,」阿瓊笑道,「他的意思是兩室一廳才好讓他使壞。」   清清怔了怔,小臉立馬紅了,這時才發覺一直在我懷裡靠著,連忙坐直身子,一副羞澀狀。   處女風情就是詩啊,嘿嘿嘿。我和阿瓊對視一眼,心領神會地笑了。   兩個好妹妹,你們知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們,每次和你們在一起,我總是那麼快樂,那麼純潔!   純潔……汗! 第一部 第十五章 推油     上班去也,哈哈哈!   老子就這點好,跌得倒爬得起,沒那麼多工夫牢騷抱怨,有時間還不如多掙倆錢。這年頭還有啥比錢更靠得住?當然,老爸老媽和楚玉除外。   來到公司,二話不說先去看房子,我得安頓我的小貓。   還行,就是小點,一室一廳一衛,客廳歸小貓,房間歸我,衛生間共用,廚房堆雜物。   一回公司我就帶上資料出門跑業務去了。這家公司做建築幕牆玻璃,還有鋼架結構,我那個老爸是千萬富翁的哥們就做這個,他老爸是一建築包工頭,現在年紀大了,還要包二奶三奶什麼的,就把公司交給了他,其實也不大,在建築行業算是中等規模,不過能給我做筆小生意也不錯,讓我來個開門紅。   打電話過去,這小子果然沒幹好事,大上午的居然跑浴室去了。   浴室叫「天上人間」,名字俗得慌,不過裡面的小妞還不錯,服務質量一流,有陣子我常去。我打車來到天上人間,走進包房,那小子睡眼朦朧的,原來昨兒一宿盡跟這呆了,壓根就沒回去。   他叫孫亮,綽號小雀,至於為什麼叫小雀,嘿嘿,鳥兒太小當然這麼叫了,還是老子叫出來的,從高中一直喊到現在,十多年了,喊得這小子自個兒都麻木了。   「老許,」他使勁搓一把臉,說,「公事先別說,咱倆先推個油,小姑娘還不錯。」   成啊,上班時間來按摩推油,老子別提多樂意了。   我二話不說就上旁邊那浴室洗澡去,洗完披件浴袍出來,小雀早就給我喊了按摩小姐,長相挺好,穿一件小汗背心,下面一條超短裙,露出兩條雪白的腿,對我一個勁地甜笑。小雀早趴著了,腰上坐了一個大胸脯小妞,正給他按背脊。   我脫了袍子,只穿褲衩趴在旁邊那張床上,那小妞在我頭前站好,給我按摩起來,我見她兩條美腿在眼前晃,兩個手就忍不住伸了過去,小妞嘻嘻一笑,也沒反對,我立馬跟進,兩手直接往短裙裡面摸了進去。   小雀說:「老許,推完讓她給你樂樂,我請客。」   我說:「一個不夠啊,你再請一個吧。」   小雀笑道:「你小子就他媽貪,兩個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得讓我在邊上瞧著,你敢不敢?」   「靠!」我說,「有什麼不敢,就怕自卑死你。」   我越摸越深入,那小妞又嘻嘻一笑,上床騎上我的腰,給我正式推油,我也沒得摸了。   沒得摸就只能說話了,我對小雀說:「我剛進了一家建材公司,做幕牆玻璃和鋼構,你看著辦吧。」   小雀想了想,說:「有是有,但是量不大,回頭給你介紹個大包工頭,他那兒業務量挺大。」   我說:「也行,不過你這兒的量得先給我,大概多少預算?」   小雀說:「也就三五十萬吧,小工程而已。」   我說:「就這麼定了,我全包下。」   小雀說:「沒問題。我再提供你一個發財的消息。」   我笑道:「你小子不會還想玩股票吧?老子可不陪你瘋。」   小雀罵道:「他媽的,別提我傷心事!我說的是正經來錢的活兒,就是要吃苦。」   我說:「老子什麼苦沒吃過?說來聽聽。」   小雀說:「富陽那邊有個小鎮,鎮下面有幾個村,村裡不少人都在煉銅。你也知道,富陽的支柱產業是造紙和電纜,造紙對環境有污染,現在被叫停了,電纜光纜那玩意裡面就是銅芯,需求量特別大。那村子附近有個銅礦,村民自己開礦,煉成粗銅賣給別的大型冶煉廠,賺了很多錢,其中最富的都成億萬富翁了。上回那個富翁來找我們造房子,乖乖,他一個人就要住五千平方的房子,八層樓高,帶電梯,據說每一層都要住一個老婆,一共八個老婆。他媽的,你說煉銅這玩意來不來錢!」   靠!五千方,八層樓,八個老婆,這是老子的夢想啊!   我就差沒流口水了:「怎麼說?你有渠道?我干!不干就是傻蛋!」   小雀說:「這年頭就是能源產業特來錢,挖煤都能挖成億萬富翁,別說煉銅了。我聽那款爺說,他有個同村老鄉也辦了個小煉銅廠,但是產量不大,位置也偏遠,在一個深山坳裡,他家孩子生了大病,把掙來的錢都填進去了,還差十五萬,現在急著轉手那廠子,但是他一年只能做二十萬業務,別人看不上,又嫌地方太偏僻,誰也不願接手。你想一年掙二十萬,又不怕去山裡吃苦的話,就拿十五萬出來,我幫你聯繫。」   靠!去深山裡挖礦煉銅,還只有這點錢,我還以為玩這個的都能賺幾百萬一年,老子不幹!   我說:「我們自己不能去開個廠子煉銅麼?幹嘛花錢轉別人的?」   小雀說:「煉銅廠也是重點污染單位,現在早就不批執照了,那些村民前幾年辦了執照,也沒人管。那人轉讓的其實就是一本執照,讓你可以合法煉銅。真要那麼容易開廠,誰都去幹這個了,那醜八怪怎麼還能掙到八層樓!」   我搖頭說:「那就免了,我這人就愛玩,讓我去深山裡悶著,還不得把我憋死!一年二十萬又不是賺不到,我討那罪受幹什麼!」   小雀說:「我就知道你不樂意,這事兒誰也不樂意,要不然我早去了,也就這麼一說。」   推完油,我身上那小妞就剩下一條小三角,別的都讓我給卸下了,小雀比我更徹底,那大胸脯全身上下就剩脖子裡一條項鏈。我和小雀對視一眼,哈哈大笑,就準備來一場計時賽。   雙雙就位,蓄勁待發,正要開始比賽,突然,該死的電話聲響起。   我那小妞腰骨好,在我身上一個仰身,拱成半圓形,伸手到茶几上給我拿電話。   我接過電話:「他媽的!誰啊!」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焦急無比的哭聲:「許哥!許哥不好了!你快來!快來市一醫院!」   我聽著不對勁,連忙問:「你誰?什麼事?」   「我小波啊!」那女的大哭,「你快來市一醫院,越快越好!」   小波是誰?哦,不就是地雷的馬子麼……我靠!不會出什麼大事了吧?   我忙說:「小波你別哭,出什麼事了?」   小波哭道:「地雷被人捅了五刀!現在急救!許哥你快來啊……」   我腦子裡嗡嗡直響,眼前一片烏黑!   「我馬上來,你等我!」   我推開那小妞,一骨碌起床穿衣服。小雀問道:「什麼事這麼急?不能打完炮過去?」   我一把扯開大胸脯妞,吼道:「打個卵!地雷挨了五刀!趕緊去醫院!」   「我操!」小雀罵一聲,趕緊起來穿衣服。   匆匆穿上衣服,身上的油還沒洗掉,滑膩膩的難受死人,管不了那麼多,我們扔下錢一溜煙走人。   地雷,你小子給我撐住,否則老子要你的命……不、呸呸呸!你欠老子的錢不用還,這總好了吧! 第一部 第十六章 別怪她     我和小雀趕到市一醫院急救中心,小波老遠看見我,撲過來抱住我哇哇大哭:「許哥,地雷背上挨了五刀,流了一地的血,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我一聽反而稍微放下心來,背上挨五刀總比肚子上挨五刀好,拍拍小波說:「別哭,地雷現在怎樣?」   小波抹一把眼淚,說:「在裡面急救,還不知道怎樣呢,擔心死我了。」   我扶她坐下,見她一臉眼淚鼻涕,想給她擦擦,掏半天紙巾沒找著,小雀遞了包紙巾過去,我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波一邊擦一邊說:「都賴我,我聽說新開了家量販式KTV,上午去特便宜,今天地雷又休息,我就拖他上那兒唱歌。中途我去上廁所,有倆小孩喝得醉醺醺的,盡對我吹口哨,我跑回包廂,他們也追上來。地雷出去跟他們吵,沒兩句就打起來了,一個小孩把他按地上,一個小孩掏出刀子就往他背上捅,連捅五刀,要不是保安過來架住,保不準還得捅十七八刀。地雷站起來跟我說話,讓我打110,然後就昏過去了,整個身子跟血人似的,哎呀媽呀,嚇死我了……」   「我操他娘了個逼!」我大罵,「倆王八蛋現在去哪兒啦?老子打死他們!」   小波說:「保安逮住他們,後來110過來,拷他們去派出所了,還給喊了120急救車,我陪地雷來醫院,也不敢跟他爹媽說,就想到你了。」   我操!倆小孩進所子還有什麼搞頭!老子想出氣都不行!   他媽東北妞就是事多,大清早沒事在家打炮不好,偏去唱卡拉OK,還是兩口子唱,連個小姐也不能叫,地雷這小子就是吃飽了撐的!   見我呼呼直喘粗氣,小雀拍拍我說:「別的事先不想,等地雷出急救室再說。」   這小子就是平靜,跟沒事發生似的,不過也不怨他,他是我高中同學,地雷是我小學初中同學,他也是通過我才認識地雷,就算是哥們也不及我跟地雷交情鐵。   他媽的!地雷小時候被人欺負,哪次不是老子給他擺平,這回挨了五刀變成個血人,老子居然不在他身邊,有我這種當哥的嗎!老子一定要給他出這口氣!就他媽一定!!   小波見我臉色鐵青,緊張兮兮地說:「許哥,你別生氣,是我不好,我跟你認錯。」   我只好強行一笑,摸摸她的頭:「不怪你,這事兒誰也不想,咱們在這等消息,地雷應該熬得過去。」   你小子可一定要熬過去,不然老子跟你沒完!   這時候前面出現一人民警察,小波也認得,上前說:「李警官你來了。」   那警察說:「你男朋友還在急救?這兩位是你朋友吧,正好,你跟我去派出所走一趟,我做個筆錄,只要把當時的情況說清楚就好。」   我上前問道:「這位警官,那兩個小孩是哪裡人?幹什麼的?」   警察說:「是兩個中專生,一個十八,一個十九,昨天玩了個通宵,喝得醉醺醺的,押到派出所還沒醒酒,現在才知道自己捅了刀子,嚇得話都說不出來。」   我說:「他們住哪兒?家裡做什麼的?」   警察瞪我一眼:「幹什麼?你可別想報復尋仇,否則連你一起抓。」見我臉色難看,他口氣一緩,又說,「你放心,捅刀子那小鬼早有案底,這下逮個正著,至少也要坐幾年牢,不會虧待你朋友的。」   靠!十八歲的小孩哪怕關十年出來也就二十八,比老子現在還年輕!蹲籠子有個毛用!   小波對我說:「許哥,你幫我看著,我去做筆錄,很快回來。」就跟警察走了。   我和小雀等了二十分鐘,急救室門開了,我衝上去拉住醫生問:「情況怎樣?」   醫生戴個口罩,甕聲甕氣地說:「刀子扎得不深,只戳穿了肺葉,肺裡稍微有點積水,其它沒什麼大事。就是失血過多,要好好調養。」   我操!我操!我操這個可愛的老天!我操這個美麗的世界!你他媽的太夠意思啦!   我和小雀哈哈大笑,把推車上的地雷給吵醒了,這小子鼻孔裡插一根氧氣管,對我招了招手動了動嘴,跟垂危之人要交代臨終遺言似的。嘿嘿,你都沒事了還裝個屁,嚇唬誰呢!   我湊過頭去,笑道:「地雷啊,挨刀子啦,滋味不錯吧,哥們還沒挨過,給說說心得體會啊。」   地雷吃力地笑一笑,輕輕說了三個字:「別怪她。」   小護士不讓我打擾地雷,推他去病房了,還讓我們給辦住院手續。   小雀去付錢,我還在那兒愣著。   別怪她。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最怕我們罵小波,事事都要給她扛著,就連背上挨五刀流了滿地的血痛得渾身哆嗦說話都像吐遺言,你心裡頭記掛的還只是她一個。   你總說你活著不痛快,但其實你是最痛快的,你心裡頭揣著的那份深情,哥幾個沒人比得上。   地雷,哥們羨慕你!   小雀付完錢就走了,說還有個客戶要見,明天再來看地雷。我知道他其實是嫌身上油膩膩的太難受,想去洗個澡。   去病房呆了半小時,地雷睡得跟死豬似的,小波回來他還沒醒。我走出病房,給地雷他姐打個電話,說:「姐,地雷在市一醫院,沒大事,你別跟二老說,悄悄出門來看看他,錢都付了,你什麼也別帶,就這樣。」   他姐今年四十歲,離婚幾年,一人帶個十三歲的女兒,打工也就兩千來塊一月,生活挺艱難。她看著我們長大,有幾回我考試不及格還是她冒充家長簽的名,二十多年相處下來,她也把我當成她弟。   不打擾地雷小兩口了,我告辭離開,走到住院樓下小花壇邊,想半天不知該幹什麼,這會兒也沒心情去拉業務,索性哪也不去。在花壇邊坐下,給每個哥們發一消息,說地雷住院了,然後掏出煙一根一根地抽,腦子裡啥也不想,就是發呆。   大概一個多小時過去,腳邊多了六七個煙屁股,我又點上一根,才抽一口,眼前突然出現一雙漂亮的小腳,我抬頭一看,居然是楚月站在我面前。   楚月怔怔看我一分鐘,輕輕地說:「你來醫院幹什麼?」   沒話說,我沒話說,別理我,你別理我。   楚月見我神情呆滯,小心地問:「你……怎麼了?」   我眼角一瞥,看見她身後十來米外站著一男一女,女的是武雲,男的戴一副眼鏡,背上明顯有傷,手裡還拎著一袋藥,正用一種幽怨無比的眼神看著我。   操!居然是小田雞!   原來楚月和武雲是來醫院接小田雞出院,巧得是這傢伙居然也住市一。   那天沒看清,現在仔細打量,原來這小雞巴長這麼帥,比老子最年輕最苗條的時候還帥得多!   算了,今天我兄弟重傷,老子沒心情破你的相,滾遠點。   武雲對我斜眼橫睨,一副鄙夷狀。這糟貨,以前看在楚月份上不敢怎樣,現在離了,她就把她的厭惡和鄙視完完全全寫在臉上,再不用掩飾。   滾滾滾,老子沒心情搭理你。   楚月回頭看一眼,咬咬嘴唇,小聲說:「我接他出院,然後送他上車。」   離都離了,還解釋什麼,關我屁事。走吧,我沒心情。   我揮揮手,繼續埋頭抽煙。   楚月淒然一笑,說:「我知道,你根本不屑和我說話,因為我不配……」   別說的我跟怨男似的,今天是我兄弟挨刀子的事兒,不是我戴帽子的事兒,跟你沒關係。   楚月可能也是沒見過我這副萎靡不堪狀,不敢多說,輕輕地說:「我走了,祝好。」眼前的兩隻小腳轉過去,慢慢離開。   走吧,別煩著你,找你想要的去吧。   估計他們三個該走遠了,我抬起頭來,沒想到三人還在醫院門口站著,楚月正好回頭,跟我對視一眼,又轉回頭,這才走了。   說是解了套,可是心裡頭這疙瘩依然存在,還真跟個怨男似的,你說老子這人虛不虛?   月月,雖然咱倆沒啥真感情,可看見你還是讓我不痛快了,遠不似嘴裡說的那麼輕鬆。   因為看見你就好像看見了我的失敗。 第一部 第十七章 尋貓     十來天過去,地雷情況挺好,好到法醫鑒定說只是輕傷。   靠!流那麼多血,背上五個窟窿眼,居然只是輕傷?   我們哥幾個不服,讓警官多看看地雷的傷勢,讓法醫仔細檢查,就連讓地雷裝重傷患者的法子都使出來了,他媽還是個輕傷!   輕傷就代表案情不嚴重,那倆小王八蛋不用蹲幾年,出來指不定才二十出頭,還能捅幾個人。   我們一個勁地鬧,地雷他一家不幹了,二老就想讓兒子快快出院,大姐也一樣,弟弟沒事就好,連精神賠償都免了,只要倆小孩付清醫藥費。   得,卸火吧,誰叫地雷一家都是老實人,這年頭還就老實人特好對付。   我繼續拉我的業務,每禮拜必須做三個事兒,一是回家看父母、二是和楚玉見面、三是和阿瓊清清聚會,哦,還有個事兒,我也就跟你說,每禮拜六蘭姐會去我宿舍幫我搞衛生,順便住一晚。嘿嘿,那滋味,比以前偷偷摸摸的可強多了。   一個月裡老子戒賭戒酒戒嫖,每禮拜就一次性生活,別的時候除了在家睡覺就是出門跑業務,這輩子都沒這麼正經過。   沒辦法,老子沒幾個錢,家裡沒啥背景,又沒漂亮臉蛋,也沒富婆肯包我——其實包我的話服務質量絕對一流啊,要是不拚命賺錢老子還不得喝西北風去!   那陣子看了幾本網絡小說,裡邊的小男生就是運道好啊,啥也不用干,找一女的就什麼都有了,岳父還一定是個億萬富翁,女的還一定有幾個漂亮姐妹,漂亮姐妹還一定愛上這小嘰吧,女的還一定不吃醋,小嘰吧最後還一定得到國家重視,一會兒去日本一會兒去美國,賺到盆滿缽滿最後帶一幫美女逍遙快活去。靠!老子怎麼就沒碰上這種好事!   這年頭,連中學生都能寫個書,還就有那麼多人喜歡,早知道寫這種爛嘰吧小說也能賺錢,老子還辛辛苦苦在外跑個毛業務,買台電腦不完事了!   靠!不想那沒用的,白花花的鈔票才是真理!   小雀這小子挺夠哥們,不但把他的業務都給了我,還給我一大堆發票,儘是這個浴室那個夜總會什麼的,台頭全是餐飲,嘿嘿,這年頭打炮也能開餐飲發票,你小子不知道了吧,學著點。   老子抽了幾張去財務部一送,就說請客戶吃飯,一會工夫就有了幾千塊零花錢。多舒爽的事兒啊!   一個月過去,該領工資了。我和其它業務員不一樣,別人的業務提成大多一年一結或半年一結,我進來前就說好每月結算。這能一樣嗎,老子才來一月就給公司拉到五十多萬業務,小雀一律貨到給錢,一分不少,那幾個小業務員能和老子比嗎!公司領導又不是傻子,他肯放走老子這棵搖錢樹嗎,再說了,老子是本地人,身份證家庭住址都明明白白寫著,也不用擔心老子卷款走人。   五十萬業務,百分之五提成,就是兩萬五,加上兩千塊底薪和報銷的發票,哈哈哈,老子頭一個月就掙了三萬!這建材比廣告還好賺啊,怪不得現在是個人都去玩房地產,老百姓太需要這個了。   老許我又有錢了,又能喝個小酒賭個小錢打個小炮了,還不用養女人,這生活真他媽太美好啦!   我正琢磨著該怎樣痛痛快快消費一把,單位裡一小妞手上的報紙吸住了我的眼球。   ——尋貓啟事!   那只白貓咋這眼熟?   我一把搶過那張報紙,仔細一瞧,上面寫著:丟失心愛小貓,萬分焦急,拾獲者請速聯繫,重重酬謝!   下面附帶小貓照片,靠,這就是我的小貓啊!脖子裡還掛根項鏈,前面還有顆小石頭,上回被我和蘭姐使盡渾身解數給拆了,一點沒錯,就它!   我坐在辦公室裡發呆,要不要還小貓?還吧,有點捨不得,不還吧,我一大老粗養它還真不像樣,搞得它每天萎靡不振,有一頓沒一頓,還就不稱職。算了,還是還人家吧,最多以後買一隻來養,再說還有「重重酬謝」,指不定能發筆小財。   小貓啊小貓,你別怪我,我這會兒自己也困難,拿你賺筆錢,也是為了以後有更多的愛心照顧流浪小動物……靠,老子虛不虛!   找一借口離開公司回宿舍,照那報紙上的電話打過去:「喂,你好,你那隻貓被我揀了,沒什麼,挺好的,我一直照顧它,你在哪兒,我給你送過來吧,哦,曙光路對吧,我就是在那兒揀到的。等等,你先別掛,我問你個事兒,這個……嘿嘿,重重酬謝……它究竟有多重?」   對方是一女的,聽上去年紀也不小了,還透著股子威嚴,沉默兩秒,說:「你把貓帶來,只要核實無誤,我給你兩萬塊。」   兩萬?我靠,這出乎我預料啊,我還以為最多三五千塊。   不過我口氣還是特平靜,緩緩說道:「這位女士,你也知道我是個十分有愛心的人,不然我也不會深更半夜揀一隻小貓回家,還養到現在。我對這隻貓傾注了不少感情,現在我家就兩個成員,一個是我,一個是小貓,每天一起吃飯一起睡覺……」悄悄抹一把汗,繼續說,「雖然你是它的主人,但你應該明白,我其實也把自己當成它的主人,甚至是我最好的夥伴,如果把它還給你,從此我生活中就少了一個好夥伴。你看……」   那女的打斷我長篇大論,說:「好了好了,你不用多說,三萬,就這個價,你馬上過來!」   我十分嚴肅地沉默一陣,十分傷感地歎息一聲,沉聲說:「好的,再見。」   活活活,又多一月收入,這樣幹下去不出半年老子就能翻身。這世界真他媽的太美好了!   我抱起小貓,深情地看著它,就像在看三萬塊錢……不!不能這麼說,我其實是很有愛心的,我是很捨不得離開它的,但我畢竟不是它主人,它應該回到自己家去,這對它更好……汗!   我把小貓揣懷裡,站起來往外走去,一邊柔聲說:「小寶貝兒,我送你回家。」   小貓露出小腦袋,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衝我叫喚:「喵嗚……」 第一部 第十八章 老娘們     曙光路在杭州西部,直面西湖,百來米外就是曲院風荷,往西就是著名景點靈隱寺,這地段可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兩千年以前這兒的房價就一萬好幾千了,現在至少也要兩三萬一平米,不過這地方大型小區沒幾個,都是一小塊一小塊的,房子貴是貴,也沒幾幢漂亮。杭州就這樣,一八十年代的老破房都能賣一兩萬一方,好像老百姓的錢都是搶來的一樣。   我照著地址找到這戶人家,好嘛,還真不是普通人,別人住西湖邊的公寓,這傢伙住西湖邊的老別墅。你還別小看這些破破舊舊的民國老別墅,它不是你有幾千萬就能買到的,還得有強大的背景,跟這住的沒一個是等閒之輩,老子雖號稱是出了名的老江湖,還真就平生第一次踏進這種別墅的門。   瞧這別墅裡面,都是老傢俱,看著不起眼,價格貴得能把人嚇死,客廳天花板上還掛一吊扇,我在傢俱城見過這玩意,那時楚月喜歡得不得了,說這是歐洲貴族風格,老子一看價格得五萬多,立馬拍屁股走人,他媽就一吊扇還五萬多,真把老子當成搶錢的了。   傭人把我帶進書房,裡面坐一老娘們,長得還算對得起觀眾,四十五六的年紀,身上穿的那叫一講究,反正不是「普拉達」就是「瓦薩曲」,老子也不懂,直接往她面前一站,掏出三萬塊……不,掏出小貓,對她笑一笑:「你好,這是你的小貓。」   女人仔細看我一眼,又仔細看小貓一眼,再仔細看我一眼,合著把我跟小貓當成同類了,那眼珠子一閃一閃的,壓根不把老子跟她劃分一起。靠!衝著三萬塊老子不跟你計較,有錢人都他媽這副鳥德行!   女人看見小貓耳朵上那個小缺口,點點頭說:「沒錯,這是我的貓。」   我把小貓緊緊握手裡,就怕她變卦,一個勁衝她笑。這意思你要是還不懂,你也掙不到這套老別墅。   女人對我說:「但是這隻貓和以前不一樣,它脖子裡少了個東西。」   我一愣,敢情那項鏈才是關鍵啊,靠,老子早把那項鏈扔了,這下三萬塊要泡湯!   我忙說:「你是說那條項鏈吧,在呢,還在呢,你別急,我回去給你拿。」一邊說一邊絞盡腦汁想那條項鏈的外形,我好去小商品市場臨時湊一條。   女人說:「不是項鏈,是項鏈上的那顆墜子,你有沒有丟失?」   靠!我哪知道那石頭的下落,好像擱小貓的木屋裡頭了,不過這幾天搬來搬去的誰知道有沒有丟!   我連連點頭說:「在呢,在呢,你放心,就在我家,我給你取來,呵呵,給你取來。」   女人看著我,說:「既然還在就不急了,慢慢來。介紹一下你自己吧。」   成啊,認識個住老別墅的富婆也挺好,指不定能有好處撈。我文質彬彬地說:「你好,我叫許嵐,以前是普天創意廣告公司的業務總監,最近剛跳槽,做了天空幕牆公司的業務經理。如果您有這方面的需求或合作意向,我願意竭誠為您服務。」   女人問明我的名字,用筆記錄下來,對於我的工作倒沒留意,看來興趣不大。又仔細打量我一陣,說:「許先生,你頭一回看見這隻貓的時候是什麼狀況?」   我說:「也沒什麼異樣,就是它脖子裡那顆石頭發出藍光,半夜看去挺耀眼,我就把它抱了回去。」   女人說:「你為什麼要卸下它的項鏈?」   我訕訕一笑,說:「實話跟你說吧,我見那石頭顏色不一般,其實是想拆下來拿去賣錢。後來一看沒什麼出奇的,石頭不像石頭、樹脂不像樹脂,估計也不值錢,就隨手擱家裡了,一直沒動過。」   女人到現在才終於露出笑容,點點頭說:「你很坦誠。」   我索性開誠佈公地說:「我因為前陣子辭職,跟著又和妻子離婚,手頭挺緊張,所以這次我來不為別的,就圖你的報酬。你也知道,現在什麼都要錢,我就算做一回財迷也罷,總之只要你履行你的承諾,我這就把你要的都還給你!?br>  女人微笑道:「這樣很好,你是個實在人,我很欣賞。」頓了頓,又說,「我姓呂,呂紋。」   「呂女士你好,」我說,「很高興認識你。那麼……我這就回去給你取那塊石頭。」   呂紋指指小貓說:「貓送給你了,我只要那個墜子,等你取來給我,我立即支付三萬塊。」   有這種好事?老子求之不得啊!我大笑道:「這太好了,謝謝呂女士!我這就回去,你等我一小時。」當下抱著小貓站起來。   呂紋的眼光比開始和善了許多,微笑道:「回見。」   走出別墅,打車回宿舍,我一把拿起小木屋拚命找起來,就差沒往裡邊鑽,後來索性拎起木屋使勁晃蕩,小貓在旁邊看得直犯傻。終於,「叮」的一聲,有個東西跌了出來,滾到地上。   謝天謝地,石頭還在,老子的三萬塊沒泡湯!   我樂得跟什麼似的,一手舉著石頭,一手舉著小貓,就在我客廳裡跳起了迪斯科,嘴裡一個勁地叫:「三萬塊……哦哦……三萬塊……啊啊……三萬塊……哈哈……」   小貓正揮動爪子跟我抗議呢,這時候,突然傳來敲門聲。 第一部 第十九章 交易     我一開門,這他媽嚇我一跳,門口站著四條彪形大漢,個個都比我壯實,四雙眼睛冷冰冰瞅著我。   我靠!這誰啊?老子沒得罪什麼人吧?至於嗎這個!   四金剛往兩旁一分,中間出現一老娘們,不是別人,就是呂紋。   這娘們,直接跟我上家來了。   我心裡頭大大舒一口氣,堆起笑臉說:「呂女士,你怎麼……嘿嘿,我又不會走。」   呂紋微笑道:「你別誤會,我只是怕你麻煩,就直接跟著你回來,取了東西我就走。」   取了東西你也別走啊,還有三萬塊哪。我說:「東西還在,你拿去吧,不過……那個……嘿嘿。」   呂紋從小包裡掏出一紙袋,遞到我手裡,說:「數數吧,三萬塊,一分不少。」   成,你爽快我也爽快,我他媽也不能不爽快,四金剛跟這豎著呢,我哪幹得過這四個啊!   我把石頭交給她,笑道:「交易結束,大家都愉快,呵呵,呂女士請便吧。」   呂紋仔細看看那石頭,眉頭皺了起來,然後又舒展開,點點頭,把石頭放進包裡,卻還不走,直接往我家裡走進來,說:「不介意我坐坐吧?」   坐吧,我又趕不走你。四金剛倒也識趣,沒跟進來,還把門帶上,屋裡就剩我和這老娘們了。   我說:「坐,不過我沒東西招呼你。」   呂紋坐下來,仔細看著我,過了幾分鐘,說:「許嵐,我來之前已經看過你的資料,可以說你從出生到現在的一切我都知道,所以我們現在不妨攤開了談,什麼也不要隱瞞。」   幹嘛呢這是?搞得跟特務頭子似的。老子只是個小市民,啥壞事也沒幹過,最多也就打個架嫖個娼賭個錢什麼的,沒必要說得這麼嚴重吧!   我說:「呂女士,我跟你之間就這點關係,我還你東西,你給我報酬,別的……呵呵,好像沒什麼可以談的。」   呂紋說:「本來是沒什麼,可是剛才我觀察這顆石頭,發現出了點小問題,所以必須和你談談。」見我還要說話,揮手打斷我,繼續說,「這顆所謂的石頭對別人來說可能毫無用處,但對我意義重大,我珍藏了幾年。最近家裡發生一些事,我怕這顆石頭被人偷走,就想了個辦法,把它藏在小貓項鏈裡,算是鋌而走險,想瞞過這一陣。不料這隻小貓以前從來不亂走,這次卻偏偏走出家門失蹤了,我焦急萬分,前幾天被人纏著,也不敢聲張,直到現在才登報啟事。幸好你揀到了小貓,也保留著這顆石頭,讓我可以度過一劫。但是……今天看來,這顆石頭好像發生了某種變化。」   我忙說:「這個跟我無關,我拆下石頭後就一直沒動過!」   呂紋點頭說:「這我知道,但是這石頭確實變了,而且就跟你有關。它的顏色已不像原來那麼鮮艷,那種藍光也不見了,以前我把這石頭做成墜子掛在脖子裡,幾年下來都沒變化,偏偏到你手裡就變得色彩黯淡,這其中一定出了問題。」   我說:「那也不關我事,說不定是小貓搞得鬼,我這一個多月連碰都沒碰過它。」   呂紋沉默一陣,說:「許嵐,我和你再做一次交易,這對你只有好處,但也需要你吃些小苦頭。」   我一愣,試探著說:「這個交易……值多少錢?」   呂紋微笑道:「一旦交易完成,我保你生活質量倍增,至少比現在好十倍!」   我笑道:「吹吧你就,你知道我生活條件有多好?」   呂紋笑道:「你銀行裡不就十五萬存款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父母都是老實本分人,財產不多,但那套房子也值一百二十萬市價,早已過戶在你名下。所以你的財產滿打滿算也就一百五十萬不到。我說得對不對?」   這……這……這他媽真是特務頭子還是怎麼地?老爸那套房子過戶給我連楚月都不知道,她個老娘們怎麼知道了?而且還就這麼半個來小時的時間……我靠!老子不會碰上什麼大人物了吧!   見我一副差愕狀,呂紋笑個不住,說:「這下你信了吧,我就有這個能力,短短半小時時間能把你所有底細查個一清二楚。總之我可以保證,只要你跟我做這筆交易,並且稍微吃點小苦頭,我保你掙到相當於目前十倍以上的財產,而且從此以後再不會麻煩你,你可以安安心心做一個千萬富翁。你願不願意?」   靠!這種好事以前只有在爛小說裡看見過,今天居然降臨到老子頭上,老子再不願意那就是傻蛋了!   沒二話,我大聲說:「我干!」 第一部 第二十章 銅坑     老子現在才知道,原來那顆破石頭比地質勘探儀還精準。   你說巧不巧,一月前老子還跟小雀說起挖礦的事兒,這會兒就碰上一正經開礦的老娘們。   呂紋是個地產商,其實也就買了幾千萬的店舖出租,她的錢就是開礦賺來的。她今年四十五歲,嫁過三個老公,一個當官的、一個學者、一個能源商。   什麼破能源商,其實就一挖礦的,手裡頭不知攢著多少條礦工的命。   呂紋三個老公都死了,當官的給她留下一大堆人脈關係,學者給她留下幾十本著作的版權,挖礦的沒留什麼,就剩下錢了。三份遺產加起來,你說這老娘們能不富裕嗎!   這顆石頭是她的學者老公一海外朋友送的,開始沒當回事,後來老公死了,那挖礦的突然跑來向她求婚,直接把一套桃花源別墅(操!又是桃花源!)送到她面前,她一個沒克制住就嫁給了挖礦的。後來才知道挖礦的不是圖她這個人,只圖她手裡這顆石頭。   據說這石頭裡面有仙氣(我靠!),它平時藍光閃閃,除了亮點兒也沒啥特別,但只要放到礦區這麼一測,它的藍光立馬就會變成銀光,礦藏越多它越亮,還就對銅礦特別靈。挖礦的拿著石頭去礦山轉一圈,居然在一個誰也想不到的地方發現銅礦,那地方早就用科學儀器探測過,壓根沒礦藏。挖礦的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就地開礦,越挖越深,居然在山肚子裡真的掘出大片銅礦來。這傢伙神的,就跟爛小說裡的故事情節似的,兩口子還就靠這一銅礦發了大財。   後來幾年,兩人生意越做越大,賺得是盆滿缽滿。呂紋做人謹慎,首先把資產轉移了,來杭州買了許多房產,註冊一家所謂的地產公司,每年拿幾百萬租金。她老公繼續跟人合作開礦,天南海北到處跑,後來一次銅礦塌方,死了許多礦工,她老公和當地官員互相勾結的事被查,做官的進了籠子,她老公四處逃難,最後客死異鄉,病逝在馬來西亞。   本來這事兒就結了,但她老公以前的合夥人不幹了,人家投了幾百萬,才剛開出兩個礦就被查封,就找呂紋幫忙賺回這筆錢,用石頭一測,有一個廢棄的銅礦下面還有不少儲量,那人出錢把礦廠盤下,呂紋通過上層人脈把這重點污染單位執照給辦了,兩人一個管礦廠,一個上下疏通,合作愉快,日進斗金。   前陣子兩人因為分贓——不,利益劃分產生了矛盾,吵到翻臉,呂紋一氣之下動用人脈權力把那銅礦給封了,那人揚言要報復,呂紋趕緊給自己找了一大群保鏢,就那四個金剛,整天貼身保護。不料有一回家裡出現小偷,別的什麼也不要,就搬走了她藏石頭的那個微型保險箱。幸好那天她不放心,把石頭藏小貓窩裡了,萬幸沒讓人偷走。之後她索性鋌而走險,給小貓做一項鏈,專門用來藏那石頭,平時讓保姆整天看著小貓,她就繼續跟那無賴周旋。誰知小貓也不老實,那天夜裡趁保姆睡著,偷偷從窗口跳出別墅跑了。   呂紋提心吊膽過了一段日子,終於把上頭關係全部擺平,就找人抓住那挖礦的,給他定個官商勾結的罪名,直接送進籠子裡。人身安全得到保障,她那點貪念又上來了,就想繼續開礦,把能賺的錢都賺到手,但那銅礦已經查封,要找新礦藏就必須用那顆石頭,她就登報啟事找小貓,本來只是抱著碰運氣的心思,不料才登兩天工夫,我這財迷就急巴巴地找上門去了。   呂紋和我的交易很簡單,就是去採礦,她提供資金,我負責管理,賺到的錢三七開,她佔七成,但如果發生什麼狀況,我必須承擔責任,不能供出她這個幕後老闆。畢竟她在杭州商界也是個名人,官場裡也有不少朋友,牽一髮而動全身,她出事至少要帶出一大群人。   這有什麼不好?老子求之不得!   我說:「除三成分紅外,你給我開多少工資?」   呂紋笑罵道:「你這貪小子,開礦成功後你每年至少能賺五六十萬,還在乎這點小工資?」   我笑道:「話不能這麼說,你也不想想,開礦就要去礦山呆著,什麼苦活累活都我干,還沒有城裡的正常生活,你不開個讓我動心的工資,我哪有動力啊!」   呂紋想了想,說:「這個好商量,我付你五千一個月,分紅照舊不變,這樣你每年還能多拿六萬。」   我問:「要去哪兒?離杭州太遠可不行,我至少一月要回家看一次父母。」   呂紋說:「我們先干個小的,如果形勢好就玩大的。我考察了幾家富陽山區的銅礦,那裡有不少等待轉讓的煉銅廠,因為產量少,價格也不貴,我們可以用來探個路。過幾天我們去那裡轉轉,用石頭測試一下,只要儲量豐富,我們立即轉下開工。執照方面不是問題。」   得,跟小雀那回說的完全一樣,老子還就掉富陽那邊的銅坑裡了。   不過這有啥不好的?當初小雀說的銅礦一年才掙二十萬,還要十五萬的轉讓費,還在深山溝裡,老子當然沒興趣。現在有了這顆比他媽尖端儀器還管用的寶貝石頭,哪能只賺二十萬啊?每年幾百萬肯定沒問題,老子占三成,那是什麼概念?我靠!兩年下來老子就發達啦!   等到後年這時候,老子手頭有了白花花的銀子,就能和楚玉實行五年大計,幹我們的大事去了,這不正是我多年來的奮鬥目標嗎!   不過想到那些礦工,我又有點擔心,說:「我怕安全上不能保證,你也知道,挖礦最怕出人命,這不是坐牢不坐牢的問題,自己個兒良心也過不去。」   呂紋點頭道:「這點我比你還重視,你也知道,我不能拋頭露面,要是扯出什麼人命官司來,我根本承擔不起這個後果。所以安全係數一定要保障,哪怕少賺點錢也好,礦廠安全設施絕不能含糊。」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就怕你不肯投錢。還猶豫什麼,干吧!   英雄不問出身,等老子掙到千兒八百萬,人五人六榮地歸故里時,誰他媽在乎老子是從銅坑裡還是從糞坑裡鑽出來的!   人家能掙五千方八層樓還每層配一老婆,老子要求不高,一千方三層樓配仨老婆總可以吧!   靠!還拉個毛業務!干了!   我對呂紋說:「成交!等我一辭職就立馬投靠你去!」   呂紋握住我的手,微笑道:「合作愉快。」 第一部 第二十一章 略吧     老子要去蹲銅坑,這得交代啊,好多人等著哪。得,放血吧,才掙的三萬估計得腐敗乾淨了。   我先去找地雷,這小子出院了,天天跟家躺著,小波那丫頭雖說不愛上班掙錢,這伺候男朋友還挺周到,東北女人就習慣主內,也挺好,地雷這小子每天直撇撇躺著,起興致了下面也就直撇撇豎著,小波立馬給他來一口爆,這滋味……那叫欲仙欲死。聽地雷小聲這麼一說,老子褲襠都癢半天。   地雷這邊交代完了,再喊上所有哥們出門大腐敗,老子請客,當然最後還是小雀這小子埋單,嘿嘿,誰叫他是千萬富翁……的兒子呢。挺好一夜總會,裡邊的妞兒美得跟仙女似的,摸起來特帶勁。結果哥幾個不管已婚還是同居最後都一溜兒開房去了。老子正想發了狠地打上幾炮,這他媽該死的電話又響了,真沒把老子氣死,一聽吧還真不敢氣,她是楚玉啊。   得,丟下那光豬似的美妞兒,炮沒打成還要付錢,老子憋憋屈屈趕去赴約。   來到這家「籃山咖啡館」,據說還是杭州最好的咖啡館,楚玉早已等候多時,正好我也要告別,坐下就跟她說了銅坑的事,她一張笑瞇瞇的美臉立馬就拉下來了,截然道:「不行!我不許你去!」   姐姐,我這還不是為了跟你合夥幹大事!我說:「你也知道,能源產業現在最來錢。你就別反對了,最多一年半載,我能給你掙一新鋪子回來。」   楚玉說:「好好的幹嘛去山裡吃苦?我和你開店也不是賺不到錢,你根本沒必要承擔那風險。你也不想想,開礦多危險,要是出了事怎麼辦!」   我說:「出不了事,你放心,我們安全第一。你以前不是老說我這人太安逸麼,這回我上山下鄉干革命去了,你該支持我才對嘛。」   楚玉說:「那好,我跟你一起去,否則我絕不同意。」   謝謝嘍,瞧您那嬌滴滴的樣兒,要讓你去礦廠呆著,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我見她一副堅決狀,笑道:「這樣吧,每月你來看我一次,就當去山裡度個假,反正也就幾十公里的路。你跟我去就免了吧,我可不想阿玉變成阿銅。」   楚玉忍不住笑了,說:「你又喊我阿玉了,聽著真親切。」隨後又十分嚴肅地說,「總之這事兒我不答應,你完全可以在城裡打拼,沒必要受這份罪。」   我說:「開礦錢多啊,城裡干幾年才有這收入?再說我又不干多久,時候一到我就收手,保證回來跟你玩大的。你放心,我們的約定始終不變。」   楚玉皺眉道:「你連個衣服都不會洗,飯也不會做,那種地方你怎麼呆下去?」   別說這話也對,我怎麼沒想過。我思考半晌,說:「最多帶上蘭姐,她本就是山裡人,最適合那種生活,有她照顧我你應該放心了。」   楚玉拿我沒轍,恨恨地道:「你就知道蘭姐蘭姐蘭姐!」   我忙說:「其實我最希望你照顧我了,這你應該知道,但是不成啊。你想想,月月也是個萬事不理的主,就算你給她找了個保姆,她沒事還是要找你,你不能離開杭州。再說了,你什麼身份,去那兒呆著還不委屈死你,也沒那必要啊。你就繼續照顧月月,沒事去健身房轉轉,空了去看看我爹媽,這才是正道。」   楚玉冷笑道:「你也知道你幹的是歪門邪道了?你怎麼就不能幹正道?」   我深深凝視著她,緩緩地說:「我這輩子都在干歪門邪道,唯一的正道就是你。」   瞧瞧,瞧瞧,老油條說正經話它就是不一樣,她那小臉唰地一下就紅了,那眼神,一會兒驚喜、一會兒慌張、一會兒迷茫、還一會兒幸福,嘿嘿,老子真恨不得……那個那個。靠,不敢說……   都不是我丈母娘了,說一下也沒啥大關係吧。   四十一歲的女人,換別人我都稱老娘們,就你不一樣,你是仙女,是我的半條命啊……   楚玉幸福一陣就緩過來了,千嬌百媚地白我一眼,說:「你和你父母說了嗎?」   得,岔開話題了,她還是關著門不讓我進,我這個頭又大,想鑽也鑽不進去。我那思路剛一放開,還沒來得及想……那個那個,這就只好收回來了,他媽的,誰叫她是我剋星啊。   我說:「沒呢,你是第一個。」順便撒個小謊,其實差不多全世界都知道我要蹲銅坑去了。   楚玉說:「他們一定不會答應,怎麼捨得讓你這個寶貝兒子去山裡吃苦。」   我笑道:「正確地說,那兒其實是丘陵地帶,算不上真正的山區。」   楚玉憂心忡忡地說:「總之我就是不放心,你務必認真考慮,不為你自己也為你父母想想。」   我說:「還有呢?」   楚玉見我衝她直眨眼,氣乎乎地說:「還有我!你也為我想想!這總好了吧?」   我瞅著挺像那麼回事,連忙緊追不捨,說:「我為你想想可以,想完了會怎樣?你也給個准啊。」   楚玉氣道:「沒準!你不聽我的就別想給你准!」   我笑道:「我聽你的就有准了麼?阿玉啊,我可聽了你六年了,你也不見得給我什麼准。」   楚玉卻誤會了我的意思,以為我在說楚月的事,臉色頓時黯淡下來,陷入沉默。   完了,她又悶上了,我還得拚命哄她,否則一准三五天緩不過氣來,她就這樣。   「阿玉,」我說,「別想那沒用的,想想我發財後的情形吧。當年我們說過,等我有錢了就跟你合夥幹大事業,現在我有了發財的路子,不好好爭取那就是傻蛋,說到頭來還不是為了履行我們的約定。我這人又沒學歷又沒本事,除了干個體力活也掙不到錢,但我這心不小,想的東西特大,還都跟你有關。你不能給我洩氣,得鼓勵我才對,以後我還聽你的,不管你究竟給不給我個准,我還就聽定了。」   楚玉呢喃一聲:「許嵐……」隨後輕輕靠上我肩頭,再也不發一言。   做夢都想給你靠一靠,這會兒還真靠上了,美死我了∼∼∼ 第一部 第二十二章 鬼地方     禮拜六休息,我和呂紋坐車去富陽,路程不遠,也就一小時左右,來到一個名叫「環山」的小鎮,進入鎮下面一個村,乖乖,合著全民煉銅家家致富啊,整個村就是一煉銅基地,每戶人家都有個小廠,一個勁地往外冒黑煙,村邊的小溪流的不是水,就跟流臘八粥似的,濃稠的不得了,還有股子刺鼻的怪味。   這就是時下常說的環境污染吧,老子來這發財會不會對不起子孫後代……靠!政府都不管,老子想那麼多幹嘛,發了財再說!   呂紋去找村裡一小官員,我在外四處逛,只見許多小煉銅廠門口都攤著一大片黑乎乎的煤球,我知道這玩意幹嘛用,礦山裡挖來的礦石運到煉銅廠,就用這煤球燃燒煉化,變成銅汁兒,然後凝固成粗銅,再賣給那些大型冶煉廠,讓人家精細加工去。   你說這玩意多來錢啊,每天煉幾塊粗不啦唧的銅,轉個手就有白花花的銀子進帳,幹得差的能蓋個兩三層樓,好點的能蓋完樓再買個小車,最好的就成億萬富翁了,五千方八層樓還帶八個老婆,這錢就跟白拿似的,幾個煤球幾縷黑煙外帶幾噸臘八粥就他媽全搞定了。   沒的說,老子也要致富,老子也要做新時代的……那個能源商!   這村子可以啊,比我想像中好多了,離城鎮又近,路邊還不時逛出幾個水靈靈的村姑來,看得老子滿懷邪念。不錯,挺好,以後老子跟這呆著,沒地兒喝酒好辦,找一村姑消磨消磨,沒地兒賭錢好辦,找一村姑對付對付,沒地兒打炮更好辦,找一村姑釋放釋放……多好的生活啊,農婦山泉有點田……不,有點礦,這生活一點不比城裡遜色。   我美滋滋地想著,腦子裡儘是那些村姑,突然眼前出現一老娘們,我正要發個小火,才發現是呂紋,身邊還跟個賊眉鼠眼的小鬍子,我只好中斷思路,上前說:「這地方不錯。」   呂紋笑道:「別美了,這地方哪還輪得到咱們,早被人分完了。」   什麼?不在這兒煉銅?那老子的村姑怎麼辦?我忙說:「不是,這地方產業聚集,有助於提高銷量,大夥兒捆一根繩子才保險。你多走動走動,別放棄……」我的村姑啊。   呂紋這夏錈瞧涫低︷シ說模}贍甘餳改晟聿咭裁荒腥稅桑ㄛ荍f賢首疆紶F罰簼佣w蘢勻壞鼐桶咽滯焐銜腋觳擦耍捎打蠷朘h洉茤醴頃}鷥彰矗v賞甌o詬傻惚鸕牟灰餐j茫斑l淳鴕桓鼉9首證漎~眨空餉匆患罰廕p齟笮馗|脫刮腋觳采狹耍裂毻n園。~獻擁目瀧梢哺U諾d鵠戳恕?br>  是不是,一個男人太有魅力還就是不行,什麼老的少的圓的扁的形形色色五花八門的,她就喜歡湊上來,你推也推不了,誰叫你魅力無窮呢,是吧。   我還沒得意上兩分鐘,這就明白呂紋擠我的意圖了,合著是做給那小鬍子看的。你瞧那傻帽,倆眼睛看著呂紋跟我親熱,它別提有多幽怨了,就跟吃到嘴邊的醉蝦被別人搶走似的。得,原來不是老子有魅力,是呂紋嫌小鬍子不夠有魅力,真他媽傷自尊!   呂紋風情萬種地看著我,歎息著說:「不行,這兒的執照都批完了,不能發新執照,我們只有去十公里外的礦區看看,如果有好的就盤下來。這位吳村長會給我們提供方便。」   我特虛偽地笑了一笑,對小鬍子說:「吳村長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小鬍子個頭也就一米六幾,可能抬頭看我太吃力,他愣是不理我,掏出一張地圖攤開,對呂紋說:「呂總,這是礦區地圖,上面劃紅線的都是廢棄的礦廠,山下還有兩個小煉銅廠,我們這就過去看看,如果你中意,這幾個廠子就是你的了。」   呂紋接過地圖,說:「您是大忙人,我們就不浪費您的寶貴時間了,反正我們也有車,自己過去看看就行,您回去休息吧,看完後我們就來找您,合適的話今天就能簽合同。」   小鬍子忙說:「不麻煩,不麻煩,我帶你們過去好了。」   呂紋搖搖頭,笑道:「還是不用了,很感謝吳村長的熱情,相信我們一定能展開愉快的合作。」說著又對我溫柔一笑,「你等我,我去開車。」   嘿嘿,我都是呂紋的准員工了,過幾天簽完賣身契就得給她賣命,居然還要她親自開車接我,你說這舒暢不舒暢,別人聽著還以為我是她什麼人呢,哈哈,誰叫老子連個駕照也沒有。   呂紋去開車這會兒時間,我遞給小鬍子一根煙,兩人抽上了。小鬍子好歹仔細看我一眼,說:「你是呂總的……?」   我笑道:「助手,助手,就是助手。」   小鬍子點點頭,露出心領神會的表情,這小子一准把我當成呂紋包的猛男了,嘿嘿,他額頭上寫著「猛男」倆字呢。笑道:「這幾個礦其實產量很小,別人都看不上眼,呂總說是給你開著玩的,對你還真不賴。」   我大笑:「是啊,我閒得慌,她給我盤個礦廠玩玩,就圖一樂子,哈哈。」   靠,說著說著我自個兒都把自個兒當成猛男了,多沒出息!   不管了,掙到錢就好,哪怕別人把我當鴨子我也不在乎!   呂紋開車過來,探出頭對我柔柔一笑,說:「上車吧。」   多美啊,億萬富婆給老子開車!我跟小鬍子揮個手,一臉志得意滿地上了車,走人。   開了十幾公里,這路越來越崎嶇,後來索性就沒路了,目的地也到了。   我的娘啊,這……這他媽是什麼鬼地方?!   前方是連綿的群山,三面包圍,中間是個山坳,山坳深處有座孤零零的鬼屋……不,是三層小破屋,左邊山腳炸出個大口子,露出裡面的礦石,下面有個小破廠房,右邊地勢較平,有個豎著煙囪的煉銅廠。三處房子呈三角形,中間是一池塘,山腳有條小溪,裡面流的倒是清水,不是臘八粥,廠房門口堆了幾百個煤球,都成白球了,不知多少年沒人用過。整個山坳沒一個人影,看過去鬼氣森森的,只聽見山上傳來幾聲「呱」「呱」的鳥叫。   老子額頭的冷汗立馬就下來了,這傢伙,跟這呆倆月,老子還不成了孤魂野鬼……   呂紋其實也挺害怕,大胸脯又緊緊貼我胳膊上了,沉默一陣,鼓足勇氣說:「看看去。」   我心驚膽戰地半摟著她走近那破礦,越呆越寒的慌,小聲說:「呂紋,咱換個地方吧,這兒不是人呆的,我怕沒幾天就活活嚇死。」就是嘛,老子要是來這兒開礦,別說村姑碰不上一個,不定還冒出個女鬼來,掙多少錢也不能受這份罪啊。   呂紋掏出那顆石頭,說:「我們用石頭測試一下,如果儲量不多就換別的地方,這兒確實挺嚇人。」   老娘們就是貪財,這會兒還想測試,她當然不著急了,呆這兒的人是我,又不是她。靠!那天怎麼就沒把我的月工資提到一萬一個月?否則也太不合算了!   呂紋和我走到那個大口子下,把石頭往那兒一放,接著就出現了讓我又驚又喜又悲的情形:   銀光!   對!就是銀光!他媽就跟科幻片似的,那石頭原本黯淡無比的藍光突然變成一道強烈的銀光,就像一個幾百瓦的燈泡突然接上電源,猛地就亮了起來,閃得老子直瞇眼。   我靠!這石頭到底是個什麼鬼東西! 第一部 第二十三章 幹一票     呂紋驚喜萬分,叫道:「不得了!不得了!這裡的銅礦儲量比我想像中至少高五倍!僅次於當年我開發的那個銅礦!許嵐,許嵐你看見了麼,我們發財了!」   是啊,你發財了,老子就得跟這做活鬼了。   呂紋跟小女孩似的一把抱住我,又笑又跳,說:「我們立即簽和約,買下十年開發權,以後就靠這礦藏了,哈哈哈,我們發達啦!那些傻子以為這裡沒礦了,沒準還會笑我們,不料我們有這寶貝探路,到時候一定嚇死他們!哈哈哈!許嵐啊,這下我們還愁什麼?光是這一個礦就夠我們逍遙十幾年了!」   我臉色平靜,淡淡地說:「五五分帳,否則我不幹。」   呂紋的笑容凝固在臉上,說:「什麼?」   我說:「這麼個鬼地方,沒五五開老子呆不住。」   呂紋有些生氣了,瞪著我說:「我們之前都說好了,你怎能臨時改口?你別忘了,這是我挑你發財,外面大把多人搶著幹,你別貪心不知足。」   我說:「就這麼定了,不行你就找別人。」   拍拍屁股,轉身走人,剩下她一個在那發呆。   靠!老子不會開車,這走不徹底啊!沒轍,只好回車裡坐下了。   奶奶的,有空一定要去學車!   呂紋一人呆著也害怕,很快跟了過來,坐進車裡。兩人誰也不理誰,就這麼發呆生悶氣。   良久,呂紋說:「許嵐,你太令我失望了。」   我說:「不是我說話不算話,這也得符合實際條件,換成那村子我早答應你了,但這山坳不一樣。這兒什麼也沒有,我住這兒管廠子,又不是十天半月的事,至少也要一年半載,不悶死遲早也得嚇死。還要承擔風險,死個礦工什麼的我就得去蹲籠子。再說了,你給我分紅那也是掙到錢之後的事,如果虧了我還得賠三成,真正到手的就只有每月五千塊。這樣還干個屁?我沒興趣,你另請高明吧。」   呂紋沉默良久,說:「你的話也有道理,是我疏忽了。五五開不是不行,但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我心裡一陣興奮,當然表情還是非常平靜:「你說。」   呂紋說:「你得到一半的利潤,就必須承擔一半的責任,我盤下這個礦廠和煉銅廠,但負責人不是我呂紋,而是你許嵐,以後這裡的一切都歸你管,除了政府官員方面,其它我概不負責。另外我還會找一個財務和你共事,你的所有明細帳必須讓他過目。當然,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你必須全權承擔後果。」   這有什麼?老子早就做好準備了。我說:「沒問題,但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呂紋說:「你說。」   我笑道:「那個財務……必須是個女的。」   呂紋怔了怔,失笑道:「還有這種要求?」想了想,點頭說,「沒問題,答應你了。」   她是個精明人,心裡早就算好了帳,這個銅礦肯定沒她說的那麼有價值,即使有也不容易開發,估計礦藏深埋在山肚子裡,否則不會連科學儀器也測不出來,她知道掙這錢一定有風險,與其讓她提心吊膽過日子,還不如把風險轉到我身上,哪怕少掙兩成也行,事實上這兩成利潤她也沒當回事。她一人打拼這麼多年,掙到數不清的人民幣,腦子比誰都精明,想得也通透,絕不是那種只顧眼前利益的小商人。   靠!兩成利潤她不在乎,老子可在乎的不得了!她一年光是收租金就有幾百萬,老子長這麼大連一百萬還沒見過,多兩成當然好了,吃點苦受點累遭點罪也值!   我說:「先去簽合同,下禮拜我辭職,辦完業務交接估計還要十來天,然後我就跟你混了,你順便讓那小鬍子村長幫忙招些人來,咱們先給這三個房子裝修翻新,好盡快開工。」   呂紋看著我,眼裡居然流露出幾分溫柔,微笑道:「許嵐,其實你是個很對我胃口的人,我一再忍讓你的無理要求,不為別的,就為我對你的欣賞。你是個有原則的真小人,你十分清楚你在做什麼,也明白你能做到何種程度,跟你合作比那些偽君子要痛快得多。」   我笑道:「其實我本來是想攀富婆的,沒想到富婆讓我來蹲銅坑,我這後悔莫及啊,所以急巴巴地往上抬價,也沒來得及想你了,就想給自己多爭取點好處。嘿嘿,你別見怪。」   呂紋點了點頭,說:「我喜歡你這種坦誠,希望你能一直對我坦誠,將來我們可以展開更密切的合作,你是我多年來難得看得起的一個男人。」   我放下車座舒舒服服一靠,說:「開車吧,我得想想業務交接的事,你別理我。」   呂紋擰了擰我的耳朵,說:「臭小子,敢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隨後發動汽車,走人。   我想的其實不是業務上的事,還就跟銅坑有關。上回小雀說過,有個這附近的村民急著轉讓手頭煉銅廠,也是在一個山坳裡,我不感興趣。但現在不同,我就要做這個礦廠的的負責人了,以後專門在這呆著,還不如把那廠子也接過來,我手頭還有十萬塊,借個五萬也不成問題,十五萬盤下,以後不管一年掙多少都也是我自己的錢。呂紋在上頭有關係,我順便疏通一下,那廠子就成了我又一利潤來源,這不是一舉兩得的好事麼!   不管了,就這麼幹一票!老子既然來深山坳裡蹲點,就得拼了命地掙錢,能搾多少價值就搾多少,直到搾乾為止,這才對得起老子辛苦一場!   回到那村子,呂紋和小鬍子簽了份合約,大致定下這事,就等我們下回過來正式進場了,小鬍子還答應幫我們招工人,不止干裝修,就連礦工和煉銅工也全部包辦,這傢伙熱情極了,都是讓老娘們給迷的。   其實呂紋也挺美的,雖然長相只是中等,不過特別有女人味,身材也好,骨子裡透著貴氣,別說老男人受不了,就是我這種佼佼不凡的魅力男子也有點抗不住……靠!不想這個了,還是趕緊掙錢吧,沒錢誰也看不起你,這世道也就老爸老媽和楚玉真心待我,別的都靠不住。   對了,我怎麼忘了還有倆鐵哥們,明天得約阿瓊和清清出來聚個會,以後見面可沒這麼方便了。   呂紋駕車回杭州,我在一邊發呆。呂紋終於耐不住沉悶,問:「在想什麼呢?」   我笑了笑,說:「我在想,這要是發了財,我是養八個老婆好,還是養八條狗好。」   呂紋知道我在胡縐,格格地笑了。 第一部 第二十四章 聚     阿瓊和清清還真在外面合租了一套兩室一廳,新樓盤,帶傢俱電器,一月兩千二,挺便宜。   禮拜天下午,我帶了兩瓶酒上門拜訪,倆丫頭別提多高興了,搶著要做好吃的,清清立馬出去買菜,阿瓊興致勃勃地跟我說起了她相親的事。   「老許,這回可有趣了,那傢伙還說他喜歡音樂呢,我問他都喜歡什麼,他居然說喜歡容祖兒。哈哈!差點沒把我笑死。我立即對他噴了一通,什麼肖邦啊、李斯特啊、帕格尼尼啊,說得他一愣一愣的,然後就說我還有約會,拍拍屁股走人。」   我說:「男人庸俗點沒關係,關鍵是有錢,還要身體好,辦事來勁,你拿夢中情人的標準去看人家,那希望可就不大了。」   阿瓊嘻嘻一笑,說:「我就是壓根沒把他放眼裡,要不然也不說這些了。這傢伙長得特娘娘腔,細皮嫩肉的比女人還嬌貴,這樣的老公要來幹嘛!」   我笑道:「你要是指望找個我這樣的男子漢,那也得降低要求,我是絕品啊,哪兒還找得到?」   也就開個玩笑,不料這丫頭居然一本正經看我老半天,點頭說:「確實如此,找個比你強的還真困難,怎麼看都是你好。」   嘿這丫頭嘴巴甜的,把我逗樂了,說:「那你倒是說說,我究竟哪點兒好?」   阿瓊想了想,說:「你什麼都好,外面那些小男人跟你一比,都跟瓷娃娃似的,一碰就會碎。」   這話說得老子差點沒飄起來。我哈哈大笑:「阿瓊你太夠意思啦!來來來,給哥抱抱。」說著一個猛子撲過去,就把小妞抱懷裡了,這丫頭實在對我胃口,跟她在一塊兒就是舒暢。   阿瓊乖乖縮在我懷裡,抬頭看看我,歎了口氣,輕輕地說:「哎……老許,其實你做我老公最好了,我跟誰都不來電,就瞅著你最順眼,哪樣都合適。」   這丫頭今兒怎麼了?這話說著不像開玩笑啊。我連忙把她推開,她卻不依不饒,又鑽進我懷裡,攥住我衣領不放。我小心翼翼地說:「阿瓊,你今天好像挺有感慨嘛,怎麼回事?」   阿瓊撅起小嘴,幽幽地說:「我發覺我被你定了型了,就喜歡跟你這樣的男人呆一塊兒,別的小傢伙怎麼也看不順眼。我才二十四,心態卻跟你一樣,至少有三十歲了,這都是你害的,你得負責!」   靠!老子啥也沒幹就得負責,早知道還不如幹點啥呢!這划不來啊!不過我立即阻止自己這麼想,對她笑著說:「我負責給你找一好貨色,保準把你舒舒服服嫁出去,這樣好不好?」   阿瓊氣乎乎地瞪我一眼,別過頭去不說話了。   幹嘛呀這個,怎麼就生氣了,你跟我鬧什麼彆扭啊!   我連哄帶勸說了一大通,這丫頭就是不鳥我,正犯愁呢,幸好清清買菜回來了。見我們這副模樣,估計也是見多了我們摟摟抱抱,一點也不帶稀罕,笑道:「阿瓊,先別玩了,過來幫我做菜。」   阿瓊只好起身去廚房幫忙,還不忘狠狠白我一眼。兩人轟轟烈烈幹上了,廚房裡一片欣欣向榮,我樂得輕鬆,就在沙發上坐著看碟片。靠!居然是部動畫片,名叫《千與千尋》,看得老子直犯傻。   戰鬥兩小時,倆丫頭好歹整了一桌菜,喊我過去吃,阿瓊也不生氣了,滿眼期待地看著我,就等我評價她的手藝。   問題是,我愣沒分出哪個是葷菜、哪個是素菜,就看到一盤盤紅紅綠綠的東西。   我咬咬牙,夾一筷紅的吃進去,大叫道:「好!這是阿瓊做的紅燒雞塊吧,味道好極了!」又夾一筷綠的吃進去,大讚道:「好!這是清清做的醬烤菜芯吧,果然美味無窮!」吃完我趕緊往嘴裡倒一杯泰山特曲,咋著嘴笑道:「美酒配佳餚,真是人生享受啊!」   阿瓊臉色古怪:「老許,後面這盤才是我做的,不是菜芯,是雪菜肉絲。」   清清神情哀怨:「許仙,前面這盤才是我做的,不是雞塊,是土豆泥。」   得,全蒙錯了,難怪老子總是中不了彩票。   我趕緊哈哈大笑,一個勁地夾菜往嘴裡塞,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直到滿嘴鼓鼓囊囊,這才一塊兒嚥下,十分嚴肅地說:「真的很好吃,騙你是王八蛋!」   阿瓊好歹笑了,清清還有些鬱悶,沒精打采地喝了一口小酒。   我扯開話題,說:「今天我找你們,其實是來道別的。」   嘿嘿,倆丫頭立馬中計,阿瓊一把扯住我袖子,急道:「怎麼了?你要走?」   我點點頭,就把銅坑那兒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她們。   聽完之後,倆丫頭半晌不說話,情緒低落得連菜也不認了,就悶著頭一個勁地吃,還拚命灌酒。   我笑道:「你們不至於吧,我又不是出遠門,只是去富陽挖礦而已,每個月還回來一趟,咱們照樣能見面。」   清清長歎一聲,看著我說:「許仙,沒想到月月的事對你打擊這麼大,居然要離開杭州,真是太委屈你了……」說著居然哽咽起來。   怎麼又兜到那事兒上去了?老子一心想賺錢,壓根兒就沒想楚月!   我拚命解釋,倆小妞就是不聽,到後來清清低著頭抹眼淚,阿瓊索性就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撲在我肩膀上哭道:「老許,你受苦了……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孤孤單單去開礦,我跟你一起去,我跟你一起去……」   別介啊!沒那麼嚴重,說得我跟武大郎似的!   我趕緊動用三寸不爛之舌,把我的開礦大計連同未來理想都說了一通,那個心高志遠啊,那個高瞻遠矚啊,那個雄心勃勃啊,就別提了。可倆小妞還是聽不進去,打定主意認為我逃離現實生活,被活活逼上梁山……不,是礦山。老半天也不說話,就是吃菜喝酒,到後來菜也不吃了,盡剩下喝酒流眼淚了。   一瓶泰山特曲很快乾淨了,阿瓊又開一瓶,清清也不反對,繼續埋頭大喝。   這事兒鬧的,都快煩死老子了,不就開個小礦掙個小錢麼,愣被她們說得那麼淒慘。   我只好奉陪,唉,就喝吧,喝個痛快吧,以後也喝不上幾回了。 第一部 第二十五章 不管了!     兩瓶三十來度的泰山特曲下肚,我們仨也就差不多了,清清酒量差,早已喝得迷迷糊糊,阿瓊好點,就是說話大舌頭,我最好,至少還能找到廁所撒泡尿。   清清一手支著下巴閉眼休息,阿瓊嘴裡直喘粗氣,身子東倒西歪,索性又一頭撲我身上,說:「老許,我正好沒工作,這就跟你去開礦好不好?我們一起下地洞,裡邊一定特好玩……」   我還沒說話,那邊的清清閉著眼睛說:「好!我……也去,辭了職就去,我們……一起鑽地洞……」   我想找個茶葉什麼的醒醒酒,半天沒找著,身子骨也軟了,往椅子裡一靠,笑道:「鑽地洞就免了,等我掙了大錢,我在山裡蓋一五層樓,裡邊給你們留下房間,沒事去度個假,嘿嘿,這才有意思。」   阿瓊格格直笑:「你這壞傢伙,敢情想把我們兩個都包了啊,你做夢……姑奶奶從來不做幾分之一,要做就做你的全部……全部!」   我這會兒其實也犯迷糊了,不過腦子還有那麼點清醒,還記得自己的遠大理想,笑著說:「我就明告你吧,我以後啊,要麼不養女人,要養就養十七八個,我要是再養一個放家裡,我他媽就是神經病!」   阿瓊不笑了,雙手箍住我脖子,小臉湊到近得不能再近,說:「老許,我知道你不痛快,我都知道……你放心,月月走了,你還有我……」   這時候桌子那邊的清清大叫道:「還有我!」   阿瓊頓一頓,繼續說:「對,還有我們兩個……月月愛做夢,就讓她做去,反正她也醒不過來……我們特清醒,什麼都明白……你就放一萬個心,你沒了誰也不會沒有我徐惠瓊,我永遠站在你身邊……」   她嘴裡直噴酒氣,但我一點也不在意,我愛聽這話,這時候聽著尤其痛快。   阿瓊兩腿一張往前一坐,直接騎到我腿上,雙手越摟越緊,兩人鼻尖都碰上了,我已看不見她的表情,只看到兩個大眼睛深深地盯著我,鼻尖下面的小嘴說:「老許,我曾經被男人騙過一回,從此就不信男人,看誰都像騙子,就你不同……」說到這兒打一酒嗝,難為情地笑一笑,繼續說,「你是個真男人,你比誰都真,跟你相處特別痛快,什麼也不用擔心,都可以交給你,反正你一定擺得平……外面那些傢伙都是披著大男人皮的小男人,就你不一樣,哪怕外面的男人比你長得好看、學歷比你高、收入比你多,在我眼裡,他們還是及不上你一根頭髮絲……」   我靠,這話太帶勁了,聽得老子飄飄欲仙,說啊,繼續說啊,我聽著呢。   阿瓊說著說著就流下眼淚來了,淚珠子直往我臉上掉:「老許……你怎麼就是月月的老公呢……你怎麼能是她老公呢……我這輩子難得遇上個中意的……怎麼偏偏就是我姐妹的老公……我太不走運了……你知不知道,這一年多來我是怎麼過的,我……我整天就想見你……整天又不想見你……月月她有你這麼個好老公,她還整天做白日夢,一點也不珍惜……我心裡頭直窩火……這要是換成了我,我一定把你當成寶貝一樣捧在手心裡……我一定啊……」   我吧,他一喝酒就思路混亂,這會兒阿瓊說的話明明有點不對勁,換以前我早制止了,現在還就想聽她說下去,就想聽她說說我有多好,我比外面的小嘰吧男人都好,沒一個比得上我,這樣我的虛榮心就滿足了,今兒也過得舒爽愉快了……其實我這人還就不是什麼真男人,我他媽比誰都虛!   阿瓊哭著哭著又笑了,說:「現在好了,老許你自由了,你和月月沒關係了,你有機會了,我也有機會了,我們都有機會了……老許,你放心,月月她不懂事,她對不住你,我雖然比她小一歲,但我比她懂事,我不會做白日夢,我從來不想那些沒用的,我只知道一點,就是珍惜眼前人……眼前人就是你,許嵐,我徐惠瓊一定會珍惜你,絕對不做對不住你的事……老許啊,你聽見沒有……我這跟你表白了……我徐惠瓊一輩子沒跟人表白過……今兒就攤上你了……就是你……」   我該怎麼辦?靠!我他媽該怎麼辦?火燒眉毛了,你倒是跟我說啊!   阿瓊一口就吻了過來。   他媽該怎麼辦啊?嘴唇貼嘴唇啦!我靠!你他媽說句話啊!   阿瓊張開小嘴,吐出舌頭。   老子怎麼辦……老子怎麼辦……怎麼辦?!   阿瓊閉上眼睛,越摟越緊。   我……我……我他媽不管了!!   親啊,吻啊,抱啊,摸啊,淋漓盡致啊,熱情似火啊,老子啥也不管了!   摸著良心說句大實話,和阿瓊親嘴……太讓我起興頭了,我跟楚月親十回加起來也比不上這一回!   興奮啊,很久很久沒這麼興奮,激動得我全身都哆嗦起來了。   我一個沒忍住,就托著阿瓊的屁股站起來,往旁邊的長沙發上一扔,然後來個餓虎撲食,重重壓上去。   不管了!什麼也不管了!就翻天復地轟轟烈烈來一回吧!   阿瓊有過男人,深知其中滋味,這方面她比清清強得多,身子一陣扭動,兩眼似要冒出火來,嘴裡一聲聲地呻吟,兩手更不閒著,往我身上各個部位摸過來。   他媽不管啦!老子干定這事啦!   我親了一陣,覺著不過癮,手就動了起來,解開阿瓊的扣子,推起罩子,也來不及看她身上最誘人的部位,整個腦袋就埋進去了,一邊咬她兩顆紅紅的小東西,一邊奮力解她腰帶,把她的褲子往下扯。   阿瓊完全配合,甚至比我更主動,閉著眼睛呻吟不休,拱起屁股方便我行事,褲子脫一半擱住了,她那兒就在我眼前露著,我一邊喘氣一邊解腰帶,也就脫到屁股下面那部位,忙不迭地往上一壓,兩手撐住身子,這才有工夫看她的臉。   好像有感應,阿瓊睜開眼睛和我對視,嘴裡也直喘氣,不知怎麼一下,她把一條右腿從褲管裡解放出來,這下她就基本擺脫了褲子的束縛,兩條腿一條光著、一條連著褲子,就這麼往上一盤,緊緊盤住了我的腰。她身高一米七十二,腿特別長,胸特別大,屁股特別翹,走哪兒都是女人最羨慕的魔鬼身材,這會兒也顯出優勢來,我龐大的身子換成別的女人一准夾不住,她輕輕巧巧就整個盤上了。   我那地方直撇撇的,估計銅礦石也就這點硬度,他媽今天是怎麼了,我至少三年沒這麼興奮過。   兩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嘴裡喘著粗氣,正面身子完全緊貼,汗水跟雨似的流個不住。   熱啊!熱得不行啦!熱得老子只想把你扎個透心涼!   這一忽兒時間,我腦子裡突然閃過幾個人,開始是楚月,然後是武雲,跟著是清清,最後是楚玉,她們一個個都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著我,也不表示贊同,也不表示反對,就這樣看著我。   你們既然不反對,那我還猶豫什麼?靠,剛認識阿瓊那會兒就拚命YY了,現在她就在我身子下面,就等我給她來個透心涼,我再猶豫我就是他媽的神經病!   那邊的清清很輕很輕地發出一聲歎息,把臉孔埋進胳膊裡,看樣子是醉過去了。   其實她沒醉,她清醒著呢,她一直聽在耳裡,這我都知道。   清清眼看最好的姐妹即將被我……那個那個,她還不阻止,這不是明確表態了麼!   老子不猶豫了,老子干定了,老子不管了!   我深吸一口氣,把臉對著身下的阿瓊,最後觀察她的反應:   她眼睛清澈無比,直直看著我,其實她壓根就沒喝高,她酒量一點也不比我差,她深深吸一口氣,對我說:「許嵐,我做了一年的白日夢,現在這個白日夢就在我眼前,請你幫我實現它。」   我一下就頂了進去!   誰他媽再遲疑誰就是王八蛋!   阿瓊悶哼一聲,立即大哭起來,叫道:「實現了!實現了呀!我終於實現了呀……」   就在這屋子裡、就在沙發上、就在裝醉的清清身邊、就在做夢的阿瓊身上,我,許嵐,一個爛人,就像完成一件神聖事業似的進行著生理發洩,攀過崇山峻嶺,翻過驚濤駭浪,穿過茫茫草原,人世間的風雨飄搖、跌宕起伏,生活中的悲歡離合、酸甜苦辣,都被我淋漓盡致地嘗了一遍…… 第一部 第二十六章 區別     …………   你完事之後會怎樣?是不是心裡頭空蕩蕩的?是不是感覺特失落?是不是特空虛?   以前我也這樣,每次都是,尤其是外面那種打一炮了事的女人,不論過程有多激烈,一放完就特沒勁,大多都是發一會呆,抽幾根煙,然後穿褲子走人。   這次不同!謝天謝地,這次還真不一樣!我一點那感覺都沒有,心裡頭別提有多充實,甜絲絲地那叫一愜意,跟著和她說一會兒話,摸上幾把,親上幾口,也就不到二十分鐘,我興頭又來了!真他媽神了!   於是我和阿瓊又痛痛快快地來了一回,就跟倆餓鬼似的,一個勁地往裡面填,怎麼也滿足不了。   現在我算是明白了,你越把幹這事當成發洩、說簡單點就是「打炮」,那你事後就越空虛失落,你越把這事當回事兒、也就是「做愛」,事後你就越舒爽愉快。就是這麼個道理,錯不了。   我活了三十一年,經歷過的女人也不少,至少兩個手兩個腳加一塊數不過來,可還就沒怎麼「做愛」,儘是「打炮」。頭一次失身我就沒幹好,糊里糊塗地被老家隔壁樓裡一大嫂給騙了去,後來碰到我第一個……不提了,反正那個算是做愛,後面那麼多女人只是打炮,我壓根沒放心上。後來我又想做愛了,偏偏我的目標是楚玉,她就沒讓我嘗過甜頭,我只好繼續打炮了。後來和楚月結婚,有了夫妻生活,那事兒不算做愛也不算打炮,都成了交差。跟楚月在床上,說實話還不如蘭姐帶勁,我寧願把跟蘭姐上床稱為做愛,跟楚月始終只是交差。   愉快的是,今兒老子又做愛了,哈哈哈,楚玉不能碰,那個人……永不再見,老子本以為自己以後只能在蘭姐身上找到點小感覺,其它都是打炮,沒想到今兒阿瓊居然讓我「做愛」了!   快活啊,通體舒暢啊,飄飄欲仙啊,這滋味……嘖嘖嘖,不管了,來第三次吧!   今兒這趟酒後瘋狂讓我琢磨出一個道理來,你心裡頭對這人有好感,你就是做愛,你心裡頭要是沒這個人,那就只是打炮。哈哈哈,收穫不小啊!   我和阿瓊也算是對上了,兩人性格本就合得來,這會兒在床上……不、沙發上也特別登對,我想怎樣她一定知道,她想怎樣我一定配合,就跟心有靈犀似的,這三場大戰精彩絕倫,怎麼來怎麼爽,爽得老子都忘了身在何處,就知道埋頭奮戰。   完事之後,我們終於累了,赤條條摟一塊,也不說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身上大汗淋漓,心裡也酣暢痛快,別提有多愜意。   我懶洋洋地從地上褲兜裡取出煙和火機,阿瓊立馬給我點上,我抽一口,她趴在我胸口看著我笑,我把煙吐她臉上,她就輕輕咬我的胳膊,然後又甜甜地笑,我捏一把她的屁股,她就一個勁地扭,又伸手撓我胳肢窩,癢得我直笑。   哎呀媽呀,生活怎麼那麼美好啊!   「你們……有完沒完啊!」   清清的聲音突然響起。   靠,老子都忘了這房間裡還有個人。我連忙拾起地上的外衣往下面一蓋,抬頭看去,只見清清還是原先那姿勢,臉蛋埋在臂彎裡,趴在桌面上。   合著我們做了這麼久,她一直這麼趴著啊!哈哈哈,真委屈咱們的處女小姐了!   對啊,清清可是處女,在旁邊聽了這麼久,好像有點難為她了。而且剛才我和阿瓊熱火朝天,早就忘了她的存在,指不定兩人早已被她看光了,她不好意思才裝出這樣子。   我是真想笑,可就不敢笑出聲,只好拚命忍耐。阿瓊憋半天憋不住了,哈哈一聲大笑起來。   清清腦袋深深埋在手裡,耳根卻一下子紅得發紫,氣得猛跺腳,嗔道:「你們笑什麼?不許笑!快給我進房間去!」   阿瓊笑道:「清清啊,你聽也聽這麼久了,我不介意讓你看上一眼,你就抬頭吧。」   清清大嗔,狠狠跺腳道:「你們別太過份!快進房去,不然我生氣了!」   阿瓊溫柔地看了我一眼,又對清清說:「清清,今天是我實現夢想的日子,別人不明白,但你最清楚,你是不是應該祝福我?」   清清沉默一陣,輕輕地說:「我知道,祝福你,」   阿瓊嫣然一笑:「謝謝了,我的好姐妹!」   清清又跺腳:「那你們也該進房去!馬上!」   好好好,我進房,不妨礙處女小姐了。我笑著坐起來,說:「我這就去,清清你可不許偷看。」   阿瓊捏了一把我腰裡的肉,笑罵道:「瞧你這一身的膘,誰要看啊!」說著又一把抱住我,格格笑道,「不過我喜歡,怎麼看都順眼!」   唉……以前楚月天天催我減肥,逼我把體重降到一百五十斤以下,還威脅我說不減下來就不能碰她。這就是區別,區別啊!   楚月心裡頭有個定式,希望我能變成她心裡那種形象,不行就慢慢改變,我不改她就不樂意。阿瓊不一樣,她心裡的喜好隨著人慢慢變化,她看我順眼,就越來越順眼,我就是一身的肥肉她也喜歡,她不會逼我做什麼,我變了她還不樂意。這不能說是楚月自私、阿瓊無私,但就是一種區別。   你要不信就仔細觀察你的女人,她要沒事就讓你這麼幹那麼干怎麼幹都不像話的,她一定對你不滿意,一定對你有意見,一定還有個更完美的人藏在她心裡,你還別不服氣,我是過來人,這話一準沒錯。   地雷那小子為什麼愛小波愛得死去活來,小波從來不工作,吃他的用他的,在別人看來就是個特大累贅,可地雷還是頂住壓力和小波在一起,不為別的,就為小波寵他,從來不嫌棄他,別的女人沒一個這麼對他,自個兒沒一點付出就指望他付出所有,還他媽嫌不夠,這樣的女人當然不如小波,換成我也一樣選小波,雖然我以前也曾看不起小波。   同樣養女人,地雷就他媽比老子養得痛快!   靠,不想了,老子睡阿瓊香噴噴的大床去。我捧起衣褲,光溜溜地走了進去。背後突然傳來清清一聲驚呼,跟著阿瓊哈哈大笑起來。我靠,一定是老子的屁股被清清看去了!看就看,讓處女小姐長長見識也好,我就這麼大搖大擺走進阿瓊房間,仰天躺在床上。   過了一會,阿瓊也赤裸裸地走進來,手裡捧著衣服,然後把我的衣服一件件折疊起來。我看著她美妙無比的身體,心裡頭滿是柔情蜜意。   收拾完衣服,阿瓊來到我旁邊躺下,依偎進我的懷裡,柔聲說:「睡吧。」   接個吻,我們一起入睡。   很久沒這麼快活了,我真想好好感謝這個老天!   阿瓊寶貝兒,老許謝謝你了。 第一部 第二十七章 買個老屋     禮拜一去單位辦了辭職,老總失望得就差沒把小秘送給我了,一再讓我認真考慮,還把底薪加到四千一月。靠,你要加到四萬一月我還考慮考慮,四千有個毛用!老子揮揮手走人,不帶走一片草紙。   接著我就找到小雀,跟他說了開礦的事,正好他接了富陽那富翁的生意,準備給他造八層樓,就直接開車帶我去富陽了。   巧得很,那傢伙呆的地方和我剛去過的村子就隔了一座山,兩個村子都屬於「環山鎮」,面貌也幾乎一樣,都是家家戶戶干煉銅,就是這村子幹得更好點,反正除了倆村村長不一樣,其它就看不出多少區別來。   現在國家管制,村民不能佔用太大的耕地造房子,那富翁的豪宅佔地也就兩三畝,他擴不開就只好往上疊了,愣是疊起八層樓,這傢伙,單是看看那建築圖紙都能讓老子流口水。   找到那富翁家,門口停三輛車,一輛寶馬、一輛奔馳,還有一輛居然是賓利,我倆眼珠子差點迸出來,小雀也一個勁地苦笑,他寒磣啊,他好歹是個千萬富翁的兒子,也就開輛奧迪A4,這十幾輛加一塊兒還不如人家一輛呢。你說這億萬富翁是不是有病?住個小破農民房還買輛賓利,你幹嘛不買個法拉利?   「估計是房子不配這賓利,他才想造個八層樓。」我十分肯定地對小雀說。   小雀興趣還不在車子上,悄悄對我說:「我就想見見他八個老婆。」   坐一會老頭出來了,小雀形容得沒錯,就一醜八怪,長得別提有多礙眼了,可人家是億萬富翁啊,他再礙眼也變得順眼了,我跟他對面這麼一坐,沒幾分鐘我還就崇拜起他來了,八老婆、賓利車啊……   老頭也不像農民企業家,也不像暴發戶,就跟你家樓下天天圍著打麻將的退休老頭沒區別,上大街立馬能淹沒不見。可我還是崇拜他,這才是真正的富翁啊,這叫大隱隱於市,我簡直崇拜得五體投地,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女兒,或者想不想收個乾兒子……   老頭兒挺和善,和小雀一個勁地說新房的事,每個細節都不放過,一點不鋪張浪費,連買袋水泥都要問半天價錢,我這簡直越來越崇拜了,他就是我偶像啊!   談完房子的事,小雀提出我想接手銅礦,老頭兒挺熱心,立馬給那個賣主打一電話,說了我的事,然後讓我們去那山坳裡找人,還十分用心地給我們畫了張路線圖。偶像,你要不要乾兒子?要的話我就不蹲銅坑了,我跟你混了。   大致完事,小雀沒見著八個老婆,我也沒做成乾兒子,倆人只好告別偶像老頭開車去山坳。   它就有這麼巧,這煉銅廠居然就在我那個銅礦的山背後,直線距離不超過一千米,翻山過去也就一小時路程,真要挖礦挖得深了,指不定還能從山肚子裡直通那頭去。   好事啊,這便於管理,再好不過了。我心裡頭直笑,和小雀停車步行一百米,在一個山腳下找著那人的屋子,是個四十來歲的漢子,一臉憔悴,估計是讓孩子的病給折磨得心力交瘁了,瞅著也挺可憐。   可憐歸可憐,咱不能為了可憐就扔十五萬出去,這還得討價還價。   我讓他帶我們四處走走,這兒就連地形分佈都和山那頭差不多,也是個小山坳,只不過這山坳裡不是住所,而是煉銅廠,旁邊有條小路,還有條流著清水的小溪,看樣子確實沒生意,不然溪裡流的就是臘八粥。這些倒也罷了,最讓我滿意的是他的屋子,這房子可以啊,佔地老大,前有一片小山坡、後面靠著山、右邊是片小樹林、左邊是個廣場……不,是片空地,有小型廣場那麼大。那屋子青磚白瓦,裡邊特別古舊,指不定還是個什麼文物建築。這要是擱杭州城裡,至少也值上千萬。   我心生一計,跟他說:「情況我已大致瞭解,說實話,你這廠子實在不值十五萬,一本執照也不值這個價,別地方其實也能買到。你掛名出售這麼久都沒買家上門,也能說明問題。我這人喜歡爽快,也不跟你囉嗦,你就直接報個實價吧,只要我能接受,這就跟你辦轉讓手續去。」   他可憐巴巴地看我一眼,說:「實話告訴你,我這十五萬不是為了轉讓廠子,就是為了我女兒的病,她只差十五萬醫藥費,你讓我降價是不可能的,這是我女兒的救命錢。」   我指指那套老宅子,說:「我要是來這兒辦廠,你總不能讓我睡工棚吧,我好歹也要住屋子,還要有個辦公處。這樣吧,你這套房子也一併賣給我,我給你十五萬,一分錢不少,你看怎樣?」   我還以為他肯定不願意,還做好了十八萬拿下的準備,哪知他想也沒想就答應了,點頭說:「好,就這麼辦,我在鎮上也有房子,既然廠子都賣了,我也沒必要守著這屋子,就全賣給你了。」   我靠!早知道我就報十二萬了,要不十四萬也好啊!   這傢伙看我有些猶豫,忙說:「你放心,這屋子雖然老了點,裡面什麼都有,就是木結構的,開始有點不適應,住慣了就很舒服,冬暖夏涼,蒼蠅蚊子也少,包你滿意。」   想想也是,這房子佔地超過一千平米,也就在山腳下才有這麼大屋子,別的地方政府早就拆了,我十五萬買個煉銅廠執照,還帶個古舊老建築,這怎麼看都划算。成!你爽快我也爽快,定了!   我們進屋子起草轉讓合同,小雀懂這個,我讓他寫,自己拚命在屋子裡轉悠,東看西看,嘿嘿,真是越看越滿意,這屋子雖然舊,卻一點也不破,中間還有個天井,鋪的是青石磚,上二樓得走木樓梯,踩著嘎吱嘎吱地響,特別有意思。哈哈,這買賣太合算了,等老子發了財,就把這造成私人度假屋,每個房間藏一女的,嘿嘿,就跟大紅燈籠高高掛似的……   看完屋子簽合同,我們坐小雀的車去鎮上辦手續,先找一公證處蓋章,再去銀行取錢,我卡裡只有十萬塊,就向小雀借了五萬,匯進那人卡裡,他樂得跟白揀了十五萬似的,連連道謝,說會盡快搬走,隨後就急急找車奔富陽去了,他閨女還在醫院裡等著這筆錢。   這下好了,我不但做了呂紋手下銅礦的頭頭,自己也有了個小破廠,還有一老建築,老子終於脫離無產階級變成小地主了,哈哈哈!   小雀一邊開車一邊笑,說:「你小子樂個屁,虧起來愁死你!」   虧個毛!最多老子挖個深洞直接把山肚子挖穿,從那頭挖銅礦出來,怎麼也虧不了!這屋子就在我那銅礦的山背後,老天爺也幫我發財啊。哈哈哈!   我樂得跟什麼似的,半晌說不出話來,就在那一個勁地笑,這幾天過得真舒暢啊! 第一部 第二十八章 萬事具備     接下來幾天我就等呂紋的消息,閒餘時候哪兒也不去,直接住阿瓊家了。丫頭在我勸說之下,終於決定不跟我去礦山吃苦,還準備正兒八經找份工作,等我發財回來她就做我的得力助手。   其實阿瓊家裡挺有錢,比不上富貴人家總也比下有餘,至少比我和清清家都富裕得多,家底不在楚玉之下,否則也不會因為單位不如意就一人在家閒半年。她就是這麼個脾氣,到哪兒也不能受氣,誰讓她不爽了她就拍屁股走人,這半年把駕照也考了、電腦設計也學了、英語也讀了,可就沒正經上過幾天班。   這幾天過的,我都不想出門了,只想天天躺阿瓊床上,跟她……那個做愛!清清每天早上起來都是臉紅紅的,眼圈黑黑的,嘿嘿,還真不好意思,我們這動靜實在是大了點,沒辦法,我快走了,不加把勁以後就沒的舒爽了。   一個禮拜就快過完,呂紋終於來電話了,說那邊的廠子基本翻新一遍,工人也找好了,下星期正式進場開工,讓我去跟她簽合同,其實就是賣身契。   賣身契就賣身契,老子屁顛屁顛地跑到她的老別墅,她那四金剛已經回保鏢公司了,不再做她的貼身護衛,家裡就幾個傭人,還有一個少婦。   這少婦長得挺好,五官端正,就是胖點,但也叫豐滿迷人,身上鼓鼓囊囊的,好這口的男人見了能立馬神魂顛倒,不過我倒不怎麼在意,我還是喜歡小姑娘多點,年紀大的就一個楚玉,這三十五六歲的少婦我還真提不起大興趣。   呂紋遞給我一份合同,說:「你看看,沒意見的話就簽名吧。」   我仔細一看,裡面寫的挺合心意,讓我擔任「銀石能源開發公司」總經理,佔百分之五十股份,其餘百分之五十不在呂紋名下,而是一家名叫「藍天投資」的公司,其實這公司就是呂紋註冊的,故意隱藏她幕後大老闆的名頭,我負責開發富陽環山鎮一號自然村銅礦資源,並進行初步提煉,藍天投資負責銷售,兩方合作初步定為一年,一年後續簽,在職期間我每月工資五千,分紅年終結算。   挺好,我沒意見,當下就簽上了我的大名。   呂紋指指那少婦,說:「她叫陳潔,是銀石公司的財務總管,也是你的助手。以後你們兩個要去山區常駐,她作為女人也十分難得,你多關心著,別讓她太勞累了。」   我笑道:「沒問題,關心女人我最拿手了。」伸出手去,對陳潔說,「你好,我是許嵐。」   陳潔是個爽快人,滿臉燦爛笑容,跟我握個手,笑道:「以後在外我喊你許經理,私下就喊你阿弟吧,我三十五歲,應該比你大幾歲,這樣也親切。」   我說:「成,有個姐姐也好,以後我喊你潔姐……唉,都一樣,就叫你姐了。」   呂紋笑道:「陳潔是我好姐妹,我們私下都說她是楊玉環,又漂亮又豐滿,你可別讓她變瘦了,否則我饒不了你。」   我想起吃飯洗衣的事,說:「對了,我還有個保姆,叫蘭姐,我準備帶她一起去。你也知道,我什麼雜活兒也不會做,她以前是我家的保姆,對我最瞭解,以後做飯洗衣什麼的也方便。跟你知會一聲。」   呂紋卻誤以為我要她支付蘭姐的工錢,想了想,說:「你以前給她多少薪水?」   我一愣,跟著一喜,連忙說:「也不多,兩千五一月,她做事特別好,也值這個價。」   呂紋考慮一陣,點頭說:「這樣吧,以後你拿五千、陳潔拿四千、蘭姐拿三千,你們三人的工資由我藍天投資公司出,其它工人的薪水就從廠子收益裡提取。你讓蘭姐順便也照顧一下陳潔的生活。」   哈哈,我嘴皮子一動就把蘭姐的工資問題解決了,之前我還沒這麼想,就是跟她說一聲,她立馬給加五百,這老娘們也太知趣了。我連連點頭道:「沒問題,蘭姐什麼都能幹,一定對得起這三千一月。」   呂紋說:「你回去準備一下,下星期一正式進場,以後我會常去看你們,空暇時一星期去一次,最多也就半月去一次。你好好幹,不要讓我失望。」   我滿是豪情壯志,揮揮手道:「我許嵐什麼時候讓人失望過!哈哈哈!」就這麼走了。   然後我就回家去了,我得跟老爸老媽交代,他們還不知道這事兒呢。   蘭姐把我迎進屋,吃了頓晚飯,我一五一十把這事說完。蘭姐在旁不說話,但臉上的喜色怎也掩不住,我知道她的心思,她不怕去山裡吃苦,就想跟我呆一起。嘿嘿,你說我這人怎麼那麼招人待見啊。   老爸只是微笑,老媽倒有點擔心。我老爸年輕時做過煤礦工人,後來才進了報社做編輯,他對挖礦這事特有感情,沒準還以為我去開礦是受他影響,心裡頭特自豪。我老媽就不同了,當年為老爸提心吊膽,現在還得為我提心吊膽,一個勁地勸我多考慮,別為了掙錢把美好生活都給毀了,言下之意也是不放心楚月,他們還不知道我離婚呢。我好說歹說,最後搬出楚玉來,說她也極力支持我,老媽也就信楚玉一個,這才終於作罷。一旁的蘭姐還是不說話,一張臉卻早已樂開了花。   搞定!老子從此以後就是名正言順的「能源商」了,八層樓、八老婆、寶馬奔馳、賓利法拉利、銀行存款……多美啊!我一邊幻想一邊笑,差點樂暈了都! 第一部 第二十九章 略了     我和楚玉、阿瓊、清清及一幫哥們告別,禮拜一早上正式踏上了開礦之路。   呂紋找了輛麵包車,裡面裝的都是些生活用品,帶上我、蘭姐、陳潔三人,一小時後來到那山坳。只見廠子修整一新,住所也打掃乾淨,銅礦那兒的設備也裝好了,只等進場開工。我們把東西往屋子裡一塞,就去村子裡吃飯了。   小鬍子村長等候多時,說村裡沒像樣的飯店,還是環山鎮上比較好,反正也就幾公里路,我們答應下來,正要出發,突然來一少婦,說要和我們一塊兒去,原來是小鬍子的老婆,小鬍子也沒反對,坐上車一起去鎮上,找家飯店坐下吃了起來。   小鬍子名叫吳建韜,老子差點聽成了無間道,他老婆名叫於蘭珍,名字是俗了點,長相還不賴,家裡有個六歲的兒子還顯得挺年輕,三十三歲的人看上去比我至少小五歲,就是瘦點,跟陳潔坐一起,一個是楊玉環,一個是趙飛燕。嘿嘿,沒想到小鬍子這德行居然還能討個漂亮老婆。   一桌七個人,四女三男,另一個男的是呂紋的司機,不抽煙也不喝酒,是個五十出頭的老實漢子。我和小鬍子躋身四大美人之間,那滋味就別提了,小鬍子沒事就往呂紋身邊湊,一個勁地說公事,呂紋就老往我身邊擠,拿我當擋箭牌。我跟於蘭珍倒挺有話說,兩人乾了幾杯酒,這女人酒量不差,也上得了檯面,能說會道的,整個包廂就聽見她一人在那咯咯唧唧地笑。   一頓飯下來,我又有了個村長老婆乾姐姐。於蘭珍可不是呆家吃老公的人,她有自己的生意,在環山鎮上開了個店賣摩托車和電動自行車。我說呢,怎麼一個勁地勸我買摩托。我雖然不會開車,這摩托還能劃拉幾下,村裡又不要駕照,來回也確實需要個兩輪的,飯後就答應下來,定了一輛國產摩托。   吃完飯回村子,小鬍子把工人召集過來,也就三十來人,大多來自河南和江西,以前在別的廠子裡干,都是熟練工。其中居然還有五個女的,我一問,原來三個是民工老婆,兩個是女朋友,準備跟去做點雜活,工資要求不高,一月七百塊就行。我想想也好,就都帶上,大夥兒一起去廠子。   開礦需要不少人手,煉銅廠倒是個省力活兒,只要安排十個人就夠了。我讓蘭姐和陳潔先去整理屋子,帶上一幫人來到礦廠,這兒新搭了個工棚,裡面有十來個小房間,每間可以住四人,我分配了二十人在這工作,找了個四十來歲的老實人做組長,讓他去購買高低鋪的鋼絲床,還有枕頭被子什麼的。另一邊的煉銅廠分配十個人,旁邊留著一間房,正好給五對情侶住,否則住那邊會影響其他工人的「正常休息」。五個女的負責洗衣做飯,在我辦公樓裡工作。   辦公樓說著挺好聽,其實就是個三層小破樓,一樓有個院子,二樓三樓有長條陽台相連,每隔幾米有一房間,每層五間。一樓是廚房、洗衣房和倉庫,二樓是我和陳潔的辦公室,三樓是我、蘭姐、陳潔的住處。這兒水電都有,電話線也接了,就一樣不好,每層只有一個廁所。沒辦法,咱是來吃苦掙錢的,不是來度假的,只能將就了,反正有蘭姐在,清潔衛生不是問題。   大致安排好,吳建韜和於蘭珍就告辭回家了,於蘭珍說明天給我送摩托來。呂紋視察了一遍礦區,其實這是個微型小礦,不是那種國營大礦,設備不多,危險性也不大,她看著挺滿意,交代以後一定要注意安全,必須戴安全帽,又跟我和陳潔囑咐一通,就坐麵包車回杭州了。   忙到黃昏時分才大致完成,現在是初秋時節,天氣還挺熱,民工的住宿也好解決,不用太多被褥,也不用電扇。廚房設備還過得去,就是買菜麻煩,我見民工裡有個小伙子看著還機靈,就把買菜的任務交給了他,他跨上一輛破摩托,半小時後就買來一大堆東西。蘭姐帶五個女的進廚房忙活,教她們做些合我口味的飯菜,陳潔一直在自己房裡沒下來。我閒著沒事,就把三十多人都喊過來,大夥兒熟悉一下。   這些民工都挺老實憨厚,也不怎麼活絡,一個個跟大姑娘似的低頭坐著,我給每人髮根煙,他們抽得煙霧繚繞,還就只是靦腆地笑,沒一個愛說話。我盡量表現我的親善,一把拉過那買菜的小子,笑罵道:「你小子不是挺機靈麼,怎麼跟悶葫蘆似的?快給老子說話!」   這小子叫阿強,才二十一歲,五個女的裡面就有一個是他女朋友,才十九歲,小兩口準備掙點錢回老家江西蓋房子結婚,見我發話,他就衝我傻笑,說:「許老闆,別說你和這些兄弟頭回見面,我也一樣啊,大夥兒都不熟,你讓我說什麼好?」   我對大家說:「你們記著,我雖然是這兒的頭頭,但我不喜歡你們喊我老闆,以後都管我叫老許。」見裡面有五六個和阿強差不多大,又說,「你們幾個小子喊我許哥,給我記住了。」   阿強連忙笑道:「哎,許哥好!」   我指指那個下午買生活品的中年漢子,說:「你叫老劉是吧?以後你是礦廠的組長,他們二十人都聽你的,有事直接跟我匯報。」   老劉憨厚一笑,點點頭,不說話。我皺眉道:「你是組長就得像個組長的樣,別老不說話,要活躍一點,那邊的王嫂是你老婆吧,長得挺漂亮嘛。我就納悶了,你個悶葫蘆怎麼就能騙來王嫂做媳婦?」   眾人一齊笑了。老劉是個河南人,人都說河南人機靈,這傢伙怎麼就那麼內向,笑半天還是沒說話。   我拿老劉沒轍,只好找上另一個三十六七歲的漢子,這人叫老李,也帶了一老婆,是這兒唯一兩個安徽人,我說:「老李,煉銅廠的事兒就交給你了,以後你是組長,你們十個都是熟練工,配合起來也不麻煩,你記著聯繫買煤球,讓他們送貨上門,半月結一次帳。」   老李點頭說:「沒問題,許總放心好了。」   我靠,這變成許總了!我搖頭說:「以後喊我老許,咱們都一樣,沒啥不同的。」   阿強笑道:「許哥這話說的,咱們能一樣嗎,你是大老闆,我們是夥計,你一天掙我們一年的錢。」   我打他一下,笑罵道:「你小子就愛扯淡!實話告訴你,我也是一打工的,先前那老娘們……不,那貴婦人看見了麼,她才是大老闆,我給她幹活。所以你們和我都一樣,都是打工的。除了老子比你長得高大威猛點,其它沒一點分別。懂了嗎?」   眾人大笑,這氣氛總算活躍起來了,其實我真是半個老闆,這兒有我一半股份,但我不能跟他們太生分,以後大家天天見面,還是拉近距離比較好。   我這人就這點好,跟誰都能坐一塊,你是個大老闆也好,是個民工也好,我還就不跟你分界線,當年公司裡裝修展廳,我每天和裝修工人在一起喝酒抽煙,連個學徒工都拍著我肩膀喊我老許,我還特高興。可能也是多年做業務練就的,我看見那些有倆小錢就趾高氣昂把自己當成上層人士的傢伙就不痛快,這世道誰不算個人物?誰他媽有階級區別?說穿了都是混,混好混差而已,就那點區別,所以對誰我都一視同仁。   過一會幾個女人做好了飯菜,也不去那小食堂,咱們就在院子裡露天會餐。   擺上三桌,也沒準備酒,大夥兒都喝開水,陳潔和蘭姐坐我身邊,阿強小兩口、老劉夫婦、老李夫婦和我一桌,另外一對夫婦和一對小年輕分坐兩桌,每桌有個女的調配也好,一幫男的都挺樂意。我先嘗了一口,味道還不錯,估計是蘭姐的手藝,當下手捧開水杯站起來,大聲說:「來!明天開始我們就是一個坑裡的夥伴,大夥兒乾一杯!」   大家都站起來,舉著白開水笑道:「干!」   一頓飯吃了兩個小時,天早黑了,就靠幾盞燈勉強照個明,女的都去睡覺了,我還和一幫男的在那吹牛聊天,大夥兒都挺高興,襯著這屋子也特別的熱鬧。   這樣才好,不然都回去睡覺了,我一人和倆女的在這山坳裡的小樓呆著,我害怕…… 第一部 第三十章 村長夫人     第二天也沒挖礦,大夥兒都去調試機器,礦廠那邊有不少破舊的磨粉機、制砂機、球磨機、破碎機、破石機、振動篩、洗砂機、烘乾機,林林總總一大堆,大夥兒都是熟手,每人一台機器擦磨調配,老劉還要我去買個小型柴油發電機,我別的也不懂,就把需要的東西記下,等有空去買。   回到辦公室,陳潔在財務室弄她的電腦,不會裝軟件,要我幫忙,我就坐下了,一邊跟她說說話,她是個爽快人,沒幾句就把底兒都露了。   原來陳潔是個寡婦,老公幾年前去世,孩子也沒生,後來在美容院裡認識了呂紋,兩個都是寡婦,挺有共同語言,一來二往的就成了小姐妹。陳潔看著挺富貴光鮮,其實家境很普通,老公只給她留下一套房子,她在外面那些小公司裡做財務,每月的錢都花在打扮上了,把自己保養的雪白粉嫩,就想嫁一好老公。呂紋也給她介紹過幾個,條件不錯,就是人老點,她又不樂意了。幾年下來,她懶得找了,人越活越年輕,盡想著挑戰自我。這回呂紋跟她說在富陽山區開一銅礦,需要財務,她二話不說就來了。言稱此乃人生一大樂事,更為生活旅途之完美經歷,若不努力爭取,他日必定悔之晚矣。   這傢伙,說話一套一套的,聽得老子一愣一愣的,不過這心態還真是特別另類,一月四千來山裡吃苦受罪她還挺樂意,把這兒當成鄉村度假屋了。   裝完軟件,陳潔試了下挺滿意,這時樓下傳來「突突」的摩托引擎聲,我出去趴陽台上一看,只見樓下來了個披盔戴甲的騎手,騎著輛嶄新的摩托車,停下車摘下頭盔抬頭對我一笑,居然是個美人。我心裡一動,再仔細看去,原來是我昨兒剛認的乾姐姐,村長夫人於蘭珍。   我走下樓,笑道:「我說這山腳怎麼來一大美人,原來是姐姐給我送車來了。」   於蘭珍笑道:「姐姐對你好吧,換別人我才不親自出馬,就你不一樣。來,看看這車,豪爵的,排量125CC,挺好使。」   我跨上車作勢擺弄幾下,確實挺好,旁邊還帶個頭盔,我一看樂了,笑道:「姐,你給我頂安全帽不完了,幹嘛搞這頭盔,整張臉都蒙上了,跟賽車手似的。」   於蘭珍搖頭道:「安全最重要,我出門都戴這個,這不是好看難看的問題,關鍵是保護你腦袋。」   我說:「成,我要了,多少錢?六千六對吧?」   於蘭珍笑道:「先別談錢,你騎上兜一圈,合適的話再付錢。」   我發動摩托,說:「姐你也上來,帶我去看看鄉村風光。」於蘭珍說一聲好,戴上頭盔坐我身後,我嫌太悶熱,就不戴了,手把一轉,登時衝了出去。   這一通飆的,那叫一痛快。杭州多年前就禁摩了,我開摩托那會兒還是二十出頭,今天又開上了,心裡頭特愉快,速度飆得跟飛似的。於蘭珍有點害怕,緊緊抱住我的腰,在後面說:「慢點,小心出事。」   嘿嘿,這女人看著挺瘦,胸口還挺有料,我捏幾把剎車就能感覺到,不錯不錯,記得當年我這樣不懷好意拿背脊蹭的還是……唉,不提了。   風馳電掣開一圈,於蘭珍不幹了,說:「停下休息會,我頭暈。」   找一池塘邊停下,我意興風發,對著池塘猛抽煙,於蘭珍拍著胸口直喘氣,好歹恢復幾分,苦笑道:「阿嵐,你以後可不能這麼開車,太危險了。」   阿嵐?有意思,這稱呼還沒人喊過。我笑道:「阿嵐聽阿蘭的,放心吧。」   「貧嘴,」於蘭珍笑道,頓了頓,臉色一正,說,「阿嵐,你為什麼要來開礦?」   我奇道:「為什麼?當然是為了掙錢啊。」   於蘭珍皺眉道:「可你盤下這個銅礦能掙幾個錢?這礦早三年就沒人要了,早挖乾淨了,你就不怕虧光老本?」   她不知道我有一顆神仙石頭,我當然也不能說,笑道:「別人掙大錢,我沒本事,就只能掙點小錢。」   於蘭珍說:「你完全是個新手,從來沒幹過這行,就不該這麼幹,應該學別人的樣。」   我說:「別人不開礦,只煉銅,我兩樣都干,不是更好麼?」   於蘭珍搖頭道:「別人不開礦是有道理的,這兒本來就沒多少礦藏,沒必要花心血對付這個。人家都是從外地買銅礦石來加工,又省力又快捷。隔壁村子有個出了名的富豪你知道麼?他就是這麼幹的,從來沒開過一個礦,只從外地買礦石,這些年下來都變成億萬富翁了。」   我能不知道麼,我都見過了,還想做人乾兒子來著。不過她這話給我提了個醒,我山背後那個破煉銅廠就可以這麼幹,不用挖礦,買礦石來粗加工,幹著也輕鬆,反正掙多掙少都是自己的,只要不虧就行。   於蘭珍說:「你知不知道,你和那姓呂的女人來買這礦山,村裡人都把你們當成了傻子。老吳就不一樣了,他這是廢物利用,給村裡掙了筆大錢,他當然高興了。你們是外來的,以後銷路也成問題,村民不會讓你們分一杯羹,大夥兒都抱團經營,你必須找到自己的貨源,否則怕撐不下去。」   我聽著挺納悶,她幹嘛跟我說這個?她不幫自己老公怎麼反而替我操起心來了?我看她一眼,問:「姐,你幹嘛告訴我這些?」   於蘭珍歎一口氣,說:「總之你以後認真經營,別以為錢很好賺,也多提醒姓呂的女人,讓她別給老吳太多好處,給點錢就行,千萬不要讓他陞官。」   我越聽越奇怪,問:「小鬍子……不,老吳陞官不更好麼?」   於蘭珍苦笑道:「你不明白的,當官以後就不一樣了,做了村長就想做鎮長,做了鎮長就想做縣長,姓呂的女人上頭有人,老吳就指望她提點。但是只要老吳一陞官,我們這個家就完了。」   真莫名其妙,陞官怎麼就完了呢?我想了想,奇道:「村長不是村民選舉出來的麼?鎮長是上頭指派的,這台階不容易跨,老吳他有這個資本嗎?」   於蘭珍說:「老吳是黨員,年紀也輕,學歷也高,跟一般村長不同,只要姓呂的幫他疏通一下,他立馬就能平步青雲。但是他也和其他村長一樣,這幾年靠開礦煉銅賺了不少錢,別人做個村長就滿足了,他卻一心想往上爬。他的作風……反正不好說,現在都已經不像樣了,要是做了大官更不得了,他可能還要兒子,但我這個老婆肯定不要,我們的家也就沒了。」   合著跟我說半天是這麼個事兒,靠,這他媽關我屁事!   我說:「姐,這不是還沒陞官麼,你就別擔心了,以後再說吧。」   於蘭珍苦笑道:「我心裡憋悶跟你說說,也是看著你順眼,感覺親切,換別人我不會說。希望你能幫幫我,讓姓呂的別太優待老吳,開礦掙錢可能沒你們想像中那麼多,但只要好好做也不會虧本,你們不用指望老吳,還得靠自己。」   我笑道:「這我早知道了,你放心,我盡力吧。」   於蘭珍說:「我弟也在煉銅,到時我帶你去他那兒看看,說不定能給你找點銷路。」   我想起買柴油發電機的事,就跨上摩托,說:「姐,我要去鎮上買個發電機,順便去你弟那兒看看,這就出發吧,你給我帶路。」   於蘭珍笑著拍拍我肩膀,說:「你這小子還真對我胃口,做事雷厲風行的,好,我們走。」   發動摩托,帶著村長夫人,風一般行駛在鄉間小道上,活活活,這滋味真叫暢快。 第一部 第三十一章 規劃一下     等我把柴油發電機買回廠子,一天也差不多過完了,跟大伙吃飯喝酒,完事了各自回屋,這山坳裡可真安靜,連個樹枝搖晃的聲音都沒有,我擱房間沒事幹,就拿起電話找人聊天。   首先是楚玉,聽她嘮叨是我的愛好,說了半小時,她總算掛機了。然後是阿瓊,這丫頭都快想死我了,說了一大通綿綿情話,嘿嘿,被人惦念的滋味可真不錯。順便也和清清聊了幾句,囑咐她好好幫我養那隻小貓,處女小姐聽我說這兒山清水秀就來勁了,只想盡快過來玩。隨後又和地雷、小雀幾個哥們聊上幾句,用了倆小時才總算完事。   我的房間挺簡陋,其實這兒都簡陋,三樓一排共五個房間,我在中間,左邊是蘭姐,右邊是陳潔,邊上兩個空餘,廁所在陳潔那邊。一人呆著沒勁,四下裡又靜得可怕,我悄悄開門走到蘭姐房間,她不說話,但一雙眼睛滿是笑意。嘿嘿,等著伺候我呢吧,今兒我讓你盡興。   這回嘴裡不需咬著枕巾了,蘭姐快活得無以復加,一個勁地叫喚,我從來沒見過她這副瘋狂樣,新鮮之餘也特滿足,跟她痛痛快快來了兩回,美得我都想融化在她身子裡了。   第二天起來碰見陳潔,她看我的眼神特古怪,我跟她打個招呼,她居然滿臉通紅。我這才想明白,原來昨兒蘭姐叫喚一夜都讓她聽見了,這地方安靜,沒半點動靜,蘭姐又那麼瘋狂,當然傳遍四野。嘿嘿,這下可讓寡婦難受了,對不起啊,我也沒辦法,這是正常排遣,我不能沒有,您就多擔待吧。   下樓去煉銅廠,老李把賣煤球的喊來了,一貨車的煤球丟地上,大夥兒正忙著攤開曬太陽,五個女的就愛幹這活,倆小丫頭還把煤球攤成花朵形狀,見我來了直吐舌頭。呵呵,放心吧,許哥我好說話,你們愛怎麼玩怎麼玩,只要不影響正常工作就行。   我讓大夥兒繼續調配機器,跨上摩托進鎮子。這開礦還不是一時半會的事,等全部準備好至少還要十來天,我不能閒著,得去給我煉銅廠進些銅礦石來,好盡快開工煉銅。   幸好昨天於蘭珍帶我去她弟那兒,否則村子裡的人把我當賊似的防著,沒一個搭理我。我騎著摩托在村裡逛,他們一個個斜眼橫睨的,還不時小聲議論幾句,看口型多半是:「傻蛋,傻蛋,就一傻蛋。」   靠,等老子挖出銅礦來,看你們還敢不敢取笑老子!   我停下車,大搖大擺走在村間小道上。看吧,多看看,好好記住老子的模樣,以後跟人說起老子,你們就能口沫橫飛地說:哦,你是說億萬富翁許嵐吧,我認識,曾經在我面前走過……   走進於蘭珍她弟的家,一家四口都在,兩夫妻加倆孩子,她弟叫於英柱,和我同歲,這幾年靠姐夫吳建韜的提點至少賺了一百來萬,當然其中有一半都給了吳建韜,小兩口日子過得挺滋潤。見我到來,於英柱也挺客氣,招呼我坐下,兩人抽上了煙,他說:「老許,我給你聯繫過了,安徽銅陵那邊有個大銅礦,其中不少礦石賣給我們,你要的話就跟他們進貨,價格和我廠裡一樣。」   我說:「成,我要了。柱子,我還有個事兒想跟你討教。」   於英柱聽我喊他柱子,覺著挺高興,笑道:「你說,我知道的一定告訴你。」   我說:「山背後那村子你知道吧?就是那億萬富翁老頭的村子,干煉銅比咱們這村還強,我在那也買了個小廠子,準備跟你一樣幹,進礦石來提煉粗銅。但是我沒貨源,那村子也不熟悉,你看能不能讓我跟你搭個伙,我們倆的粗銅都往一個地方銷,掙來的錢各歸各結算。」   於英柱想了想,說:「這是好事,我當然願意。我這廠子本來就小,給別人感覺不起眼,有你加入就更好了。銷售不是問題,我們都是定點的,環山冶煉廠定時過來收購粗銅,我給你說說就是了。」   我笑道:「沒的說了,我那廠子每月進帳分你一成,再分蘭珍一成,其餘八成歸我,只要你幫我聯繫銷路,咱們以後就是合夥人。」   於英柱大喜,忙點頭說:「我一定辦好!」想了想,又說,「老許,你給我姐那份最好只給她一人,別讓老吳知道。這裡面有點情況,我不能說,但我也是為我姐好。」   誰有心思管那破事?我點頭說:「知道了。等我那廠子辦起來,你順便也給我聯繫幾個工人,我還差個管事的,這是我的私活兒,跟這邊廠子無關,我不能讓上頭知道,還必須是個信得過的人。」   於英柱沒說話,他老婆憋不住了,插嘴說:「老許,我給你介紹個人,就住後面那村子,也幹過煉銅,人很老實,你要不要?」   我說:「這敢情好啊,你找這人說說,到時跟我見個面,合適的話就他了,我給他三千一個月。」   這女人喜上眉梢,連連點頭說:「一定合適,你一定滿意。」   坐了個把小時,我告辭離開,開個摩托慢騰騰在村裡兜,順便看看人家的煉銅廠。這兒家家戶戶都有廠子,村子看上去挺破爛,可每戶人家都有錢。他媽的,早知道來錢這麼容易,老子還不如來這做村民。   這時候電話響起,我停車一接,那頭是個熟悉的女聲:「許嵐,你在哪裡?我想見你。」   熟悉是熟悉,可一下想不起來,我問:「你誰?」   她沉默半晌,說:「黎芳。」   靠!是她!她都把自己賣了還找我幹嘛!我說:「你見不著我,我在外地,有事嗎?」   黎芳顯得情緒低落,輕輕地說:「我離開普天創意了。」   你離開關我鳥事!我沒好氣地說:「離開就離開嘛,早就該離開了,你找我幹嘛?」   黎芳沉默一陣,說:「你在哪裡?我想見你。」   我說:「我在富陽環山鎮下面一個小村,嚇著了吧,嘿嘿,我這不是沒地方去麼,只好來這干採礦了,就是個農民工,你別指望跟我發家致富。」   黎芳沒說話,過一會就哭了起來。   我一下子又心軟了,其實她對我挺好的,當年要不是她,我也幹不上十五萬一年。我說:「芳芳,別在外打拼了,找個好男人嫁了吧,你也挺辛苦的,該享受生活了。」   黎芳哭著說:「只有你說我辛苦,只有你。別人都說我是狐狸精,沒人看得起我。我做人跟做賊似的,我累死了……累死了……」   傻丫頭,做人誰不累?不累的只有廟裡的菩薩,別說得自己特委屈,其實誰都不好過。我說:「芳芳,現在我都幹上採礦了,也不能幫你什麼,下回等我風風光光回來咱們再碰頭,你就好好在家休息,找份輕鬆的活兒幹著。你放心,就衝你當年提點我這份恩情,我肯定會報答你。好嗎,別哭了啊。」   黎芳說:「許嵐,你把地址告訴我,我投奔你了。反正我也沒地方去,只有你一個朋友。」   嘿,這怎麼一個個都想來礦山啊,我自己都快把那山坳當成度假村了。我聽著就樂了,笑道:「芳芳,你來這沒地方使勁啊,你是坐辦公室的,我這兒都是干體力的,就算了吧,呵呵,心意我領了。」   黎芳說:「你肯定需要一個管事的,我要求不高,一月兩千就行。你說吧,我下午就過來。」   我腦子一轉,頓時心生一計,我那私人小廠不就差個管事的麼,黎芳是人才,有她幫我那是求之不得啊,而且我還能玩大的……我說:「芳芳,你這麼一說我倒真的有了想法,但不是讓你來干採礦,我想玩一次大的,你有沒有興趣?」   黎芳一聽來勁了,她就是這麼個人,天生女強人的料。說:「你想怎麼玩?我跟你一起幹。」   我把摩托車熄火,找一角落坐下,慢慢地說:「是這樣,我現在投靠一能源商,在這給她開礦煉銅。同時我自己也買了個小煉銅廠,就在我這山頭背後,本來想自己偷偷接點煉銅的活,好掙個小錢。現在有你幫我,我這目標就要再大點,我也成立一個小能源公司,讓你來幫我管理,咱們一步步做,先賣點粗銅,日後指不定還有大生意。你看這事怎麼樣?」   黎芳思考一陣,說:「註冊公司至少要五十萬,你夠不夠?我手頭只有十八萬。」   我想到可以向小雀借,反正驗資完了就能還他,說:「這個不是問題,我能搞定,你幹不幹?」   黎芳說:「我干,但我要股份,我把十八萬都給你,你能給我多少股份?」   瞧這女人多精明,我說:「這個好商量,但你也要清楚,我不會像你那樣分一半股份出來,最多只給你百分之二十,因為我還有個大股東,我得給她留著。」當然了,我這些年不知花了楚玉多少錢,連婚房都是她送的,我的公司至少也要分她百分之四十,這是我幾年前就決定好的。   黎芳可能有些失望,輕輕「哦」了一聲,沉默一分鐘,又說:「我干,就這麼定了。」   我說:「好,你有空來一趟,但別來我這廠子,這裡有上頭指派的人檢視著,我們在環山鎮碰頭,你來時給我個電話。」   黎芳說:「何必來時通知,富陽這麼近,我下午就來,三點在環山鎮車站碰頭。」   嘿嘿,女強人就是女強人,辦事比我還利落,我說:「好的,三點我等你。」   黎芳終於開心了,笑道:「許嵐,和你說話就是高興,有你真好。」 第一部 第三十二章 芳芳     下午三點,我在環山鎮車站見到了黎芳。   一個多月不見,她沒啥區別,就是眼睛裡透著股子滄桑,眉宇間帶著幾分憂鬱。想必這一個月在陳瑞麗那小妮子手下實在幹得不開心,才終於下定決心走人,再不伺候陳剛那禿頭。   我三步跨上,給她來一個熊抱,笑道:「芳芳啊,想死我啦,今兒就讓我得償所願了吧。哈哈哈!」   黎芳輕輕打我一下,說:「說說說,你就只會說!」   咦?合著你的意思是我只會說不會做?這敢情好啊,今兒我還真想把你給做了。   我把她抱上我的摩托車,她頓時樂了,說:「你真的成了個農民,連這麼土的車也開,還是新的。」   我左看右看,這豪爵摩托好像也不土啊,難道是我品味有問題?靠,不管了,我騎上車,給她個頭盔,說:「抱緊了,我帶你去個鄉村度假屋。」   黎芳那對鼓鼓囊囊的玩意立馬就貼我背上了,這傢伙,可比於蘭珍飽滿多了。我心裡那叫一個美,開動摩托,往那山後老屋開去。   來到我的私人地產門口,那漢子不在家,估計是去富陽照顧女兒了,我找出鑰匙開門,裡面就剩下屋架子,傢俱電器都搬走了,還好那張老八仙桌還在,我讓黎芳坐下,自己拉了個竹榻半躺下來,笑道:「怎麼樣?這屋子挺有文物價值吧,我的投資眼光不賴吧。」   黎芳笑道:「你這人腦子就是跟別人不同,深山坳裡買個老破屋子,還美得跟什麼似的。」   我說:「這是我的私人別墅啊,桃花源我買不起,就只好買深山坳的了,其實挺好的,除了沒物業管理其它都一樣。」   黎芳說:「言歸正傳,說說你開礦的事吧。」   我就跟她大致說了一遍,但沒告訴她我佔有那邊百分之五十股份,只說我拿五千一月,年底有分紅。   黎芳說:「這年頭就是能源產業好賺錢,石油我們玩不起,煤礦也玩濫了,這銅礦應該還有搞頭。說說你的計劃吧,我挺有興趣。」   我說:「這外面就是個小煉銅廠,但不開礦,我從別的地方買礦石來煉粗銅,然後賣給大型冶煉廠。等賺到第一筆錢,我再擴大廠子規模,提高產量。我問過行家,做到一百萬的產值就至少有十萬塊錢利潤,聽著好像比廣告利潤低,但這兒早已形成產業鏈,貨源充足,銷路固定,一年隨便做做也有幾百萬產值,因此幾十萬塊也不難賺,村裡基本每戶人家都有這個收入。」   黎芳說:「煉銅廠不是重點污染單位麼?你不怕被政府查封?」   我說:「你放心,我上頭那人有門路,可以在第一時間收到消息,現在基本不會有事,所以我們要抓緊時間賺錢。但這煉銅廠只是第一步,我要你幫我做的不是這個,而是開一家能源投資公司。你也不用來山裡吃苦,就在杭州呆著,我會給你提供消息,你自己也可以琢磨琢磨,只要是能源方面的投資,又不用多少成本,你就去做,我們慢慢把這個公司玩大。我是老闆,你就是總經理,兼第三股東。」   黎芳說:「你的意思是,這家公司目前只是擺設,以後才能發揮作用?」   「是的,」我說,「目前我們實力不夠,只能從煉銅幹起,當然你也不閒著,可以給我開拓市場,找銷路和貨源。這只是個小廠,沒什麼工藝技術,就一個破熔爐。等我們掙了錢,就能買個大熔爐來煉銅,甚至也可以去開發礦山。我現在給別人干也是積累經驗,等我差不多學會了,這邊的礦也開發完了,我就跳出來好好幹,我們一起打理這家能源公司。」   黎芳沉思一陣,點頭說:「這是個很有想像力的計劃,我很感興趣。」   我笑道:「芳芳,你也知道我這人,我腦子其實挺靈光,想東西比一般人超前,但我沒啥學問,很多東西就只能想,不會去做。這就需要你這個女強人的幫助,我們合作多年,配合默契,相信你一定能和我幹出一番大事來。」   黎芳認真看著我,說:「你本來就是個很有頭腦的人,當年我選中你就是看準了你這點,從這件事上就能反映出來。你一邊給別人打工一邊自己幹,等於把學習和實踐的時間融合在一起,省去了許多無謂的浪費,這樣就很好。而你買廠子的同時又買下這屋子,就算廠子虧了你至少還有屋子,也說明你做事仔細謹慎,事事給自己留後路。這點我特別欣賞。」   嘿嘿,我有那麼好嗎?我真的有那麼好嗎?你別誇讚了,我會飄起來的。   我笑道:「你別誇我了,其實我除了頭腦精明、行事穩健、知足常樂、和藹可親、古道熱腸、豪氣干雲之外,也沒什麼優點。」   黎芳愣了愣,忍不住哈哈大笑,說:「許嵐,每次見你都這麼有趣,你這人真太讓我開心了,哈哈!」   我說:「是你自己讓自己不開心,其實你完全可以每天都活得開開心心。」   黎芳止住笑,長歎一聲,說:「許嵐,你是最瞭解我的,其實我所有的一切都是自找的,要不是我心氣太高,目標太遠,我完全可以像許多女人那樣過幸福美滿的生活……」沉默一陣,又苦笑道,「上次我臨時背叛了你,你一定很生氣,是不是?」   我搖頭一笑,不說話。   黎芳輕歎道:「我也受到了懲罰,陳瑞麗進公司後就沒讓我過一天好日子,我一月工資降到一千八,還要天天受她指使。陳剛也不給我錢了,另外找了個年輕漂亮的女人,任我自生自滅。這短短一個月時間,我過得比一年還漫長、還難受……」   我說:「你沒去找紅城地產的人?」   黎芳怔了怔,苦笑道:「所以說你最瞭解我,我的性格作風你最清楚。我確實去找了紅城地產的胡副總,可是你猜怎麼著,他最近也包了個女人,還是他公司的下屬,而且你也認識。」   我一愣,隨即恍然大悟道:「哦,你是指木瓜妹……不!是丁琅吧?」   黎芳點點頭,苦笑道:「丁琅現在是他的情人,他居然還想碰我,說只要我給他好處,他就給我安排一份滿意的工作,我立馬掉頭走人,回家想了一晚,第二天就辭職不幹了。」   嘿嘿,木瓜妹傍上款爺了,也不知那姓胡的是她第十九個男人還是第幾個,這丫頭機靈啊,一看就不是簡單人,搞定個老色鬼那是輕輕鬆鬆。我也說不出話來,就急著回味那兩個大木瓜了。   黎芳苦笑道:「沒想到我黎芳居然淪落到這種地步,你是不是覺得我自作自受?」   我一回味倆大木瓜我就起了興頭,這怎麼辦呢,面前不是還有倆中型木瓜嗎……一念至此,我就浮出一抹十分憐惜的表情,輕歎一聲,向黎芳張開了雙臂。   黎芳果然被我感染,兩眼紅了起來,顫聲說:「許嵐……」跟著一頭撲進我懷裡。   我抱著黎芳斜躺在竹榻上,也不說話,只是不停地親她臉蛋,摸著她突兀有致的身子,她感受到我的溫暖,再也忍耐不住,緊緊抱住我大哭起來。   得,她一哭我這興頭就降了下去,只好安慰她說:「別哭,以後會好的,一定會好的。」   慚愧慚愧,老子幾分鐘前還盡想著在竹榻上顛鸞倒鳳呢。   黎芳越哭越起勁,到後來索性嚎啕大哭,我那點僅存的興頭也徹底煙消雲散了。   唉,干二奶幹成這樣也確實不容易,真委屈了我的小芳芳! 第一部 第三十三章 偷窺     ?br>  吃完晚飯,黎芳攔了輛回程出租車回杭州了,跟我說好先去租一商住樓,外面辦公,她住裡面,等我資金到位就去註冊公司。兩人商量半天,最後聽從我的意見,新公司名叫「嵐玉能源投資有限公司」。嘿嘿,我把楚玉的名字都加進去了,她還壓根兒不知道這事,我以後再給她來個驚喜。   回到住處天色已黑,夥計們都回房了,就聽見阿強房間裡傳來嘿咻嘿咻的聲響。嘿嘿,這小子身強力壯的,他女朋友小林也是個健壯姑娘,到了晚上沒啥活動盡幹這事了,估計隔壁住的四對聽著也難受,指不定等會兒還要來個大合唱。   這就是生活,最底層的生活啊,你小子沒見過吧,有空去民工工棚裡轉轉,對你有好處。   來到三樓,陳潔正在蘭姐房間坐著聊天,我抽著煙走進去,陳潔皺眉道:「阿弟,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滿身煙味,以後少抽點,對身體不好。」   我笑道:「小弟遵命。」立馬扔了煙,往蘭姐床上一靠,看看四周,說,「這兒缺幾個電視機,明天我去買,再裝個鍋蓋天線,沒準還能收看外國電視台。唉,這兒一到晚上就特無聊,要是能上網就好了。」   陳潔笑道:「出來體驗生活就該這樣,要是都和家裡一樣也沒意思了。」   拜託,你是體驗生活,老子可是來掙錢的。我說:「姐,你也別太虧待自己,有什麼需要就說,我盡量給你做好。」   陳潔搖頭笑道:「這樣就好,我喜歡這種簡簡單單的生活。」站起身,又說,「天氣好熱,我去洗澡了,你們繼續聊吧。」說著就走了。   蘭姐說:「你吃東西了嗎,我給你留著飯菜。」   我已經吃了,但我這時腦子裡突然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個念頭,嘴裡自然而然地說:「哦,我沒吃,這就下去吃。」   蘭姐小聲問:「你……還來嗎?」   我親她一口,笑道:「當然,以後只要沒別的事,我天天抱著你睡覺。」   蘭姐嫣然一笑,說:「嗯,你去吧,我等你。」   呵呵,這就跟我老婆似的,楚月和我睡了兩年,從來沒說過這樣的話。   其實很多男人對老婆的柔情蜜意就來自這六個字:你去吧,我等你。   對不起啊,我親愛的杜小蘭,我去是去了,但不是去幹什麼好事,你知道了可別怪我。   我躡手躡腳走到衛生間那邊,裡面亮著燈,傳來輕微的水聲,陳潔應該剛開始洗澡。   嘿嘿,這個廁所我早觀察過,它上面有一天窗,旁邊是通往屋頂的樓梯,只要走上樓梯探頭一看,一點不費力就能看清廁所裡的一切,還不帶半點遮攔。嘿嘿,嘿嘿,你別笑我,我是真的想看陳潔洗澡,多年沒偷看女人洗澡了,我這心裡頭直癢癢……   走上樓梯,我個子高,直接就伸開雙手趴窗台上了,擱著下巴往裡面一看,我的媽呀——   陳潔脫光了衣服,正在沖水,從上面看下去,就看見她那段白花花的身子……那奶子大的,比木瓜妹一點不差,還特別白,跟著她兩手的動作直晃蕩,兩顆奶頭不是特別紅,帶點紫色,就像兩顆葡萄,在那上下抖動,下面是她的肚皮,跟著是肚臍眼,再下面就是那團黑的,烏黑發亮,濃密茂盛,襯著她雪白豐腴的兩條腿,顯得尤其醒目……   我心裡怦怦直跳,呼吸越來越急促,整個身子都熱了。陳潔這樣的豐滿女人脫光了在你面前,那種誘惑真不是說的,我都不帶撥弄,那玩意就立馬直撇撇地豎著了。   多少年沒偷看女人洗澡了?該有七八年了吧。記得第一次偷看的還是我表姐,大冬天的看得我棉毛衫都濕了。後來還看了老媽單位的一個姐姐,看一半憋不住撥弄起來,完事了發現她也在看我,你說這情況有多尷尬。再後來看的就沒啥感覺了,因為我已經有女人了,深知其中滋味,漸漸地就沒了興趣。沒想到時隔多年在這山坳裡偷看陳潔洗澡,又把我的興致吊得老高。   她淋濕身子就把水關了,開始擦肥皂,整個雪白豐潤的身子就像跳舞似的動了起來,所有部位都在顫抖,都在彈動,都在跳躍……我兩眼發直,劇烈喘息↘ㄒd焓治孀□彀停C鹵凰牁殍`K堳遜試磽~酵戎閣瞴獗切@x詰木駝戳稅咨雞w鼢恍a蠱鵒伺菽朢換S鼢契Q漦餑F際橋菽朢里w笏邶頁L?br>  靠!我連忙閃避,把頭藏到天窗邊上。過了一陣,又悄悄把眼睛挪過去,心跳得跟打鼓似的,再探頭一看,原來她是往臉上抹肥皂,頭雖然抬著,眼睛早閉上了,擦完臉蛋還繼續撫摸自己的身子,神情陶醉,帶著酣暢。我和她面對面相隔兩米,她看不見我,我卻把她看了個遍。她那副樣子就好像在誘惑我似的,讓我全身上下猛烈燃燒,一時間口乾舌燥,血脈賁張……   以前我看過幾本爛嘰吧網絡小說,裡面的男主角總是能碰見女人洗澡,還都是不小心碰上的,好像美女迫不及待要把自己身子給他看似的,偷窺了人家還顯得特委屈。操!老子沒這種桃花運,也沒這麼虛,這事兒老子只能主動干,誰不想幹誰就是王八蛋!   這種現世楊玉環擱你面前,是個男人都想偷窺,老子今兒還就窺上了,以後有機會老子天天窺!   陳潔擦完肥皂又開始沖水,這回把後背對著我,那個屁股美的呦,又大又圓,又肥又白,上面的肉還不住地顫動,中間一條深溝,兩腿張得挺開,從中間流下一條水柱來……   說句大實話,這時候老子做強姦犯的心思都有,只要是個有經驗的男人一定都跟我一樣,那種青蘋果小丫頭跟陳潔這樣的熟婦比起來,她就毫無誘惑。我前幾天還想著對少婦不感興趣呢,這會兒我立馬推翻了自己的主張,你就是一大堆小丫頭擱我面前,我也只選陳潔這樣的少婦,還不帶半點猶豫,她太讓我衝動了!   不行了不行了,再看下去老子指不定真要犯罪,那玩意的硬度都趕上金剛鑽了,撐得老子隱隱作痛,她也差不多快洗完了,我還是趕緊走人,去找蘭姐對付一下吧。   我戀戀不捨地看上最後一眼,然後躡手躡腳走回去,以後偷看我就光腳丫,這樣才沒聲響。   回房匆匆洗把臉,我迫不及待地抱蘭姐上床,心思卻還不在這上面,暗自思忖:天氣快涼了,我得去買個電熱水器和浴霸什麼的,讓她洗澡更方便……   嘿嘿,老子爛人一個、爛命一條,干的也儘是爛事,這事兒以後就是老子的必修課,不把陳潔看膩味老子還就不罷休了,嘿嘿嘿。 第一部 第三十四章 實誠人     兩天後,於英柱聯繫的礦石送來了,是個黃河大卡車,夥計們一擁而上幫忙卸貨,於蘭珍和於英柱也一起跟來,身邊還有個四十左右的高大壯漢。   我一想到立馬能開爐煉銅就高興,招呼大家進屋,於蘭珍說:「阿嵐,你和英柱去外面說話,我帶司機去陳會計那兒結帳。」   我說:「好,結完帳你過來,我帶你們去那邊看看。」   於蘭珍招呼貨車司機上二樓找陳潔去了,於英柱拉著我走到遠處,說:「老許,我給你找了一幫工人,這位就是那天說的管事,叫蔣凱,是我老婆的表哥,你們認識一下。」   我看看那壯漢,好傢伙,身高比我略矮點,身上的肌肉可比我發達多了,跟施瓦辛格似的,滿臉絡腮鬍子,一雙大環眼,皮膚黝黑,殺氣騰騰,他也甭化妝了,整個就是一活張飛。我頗有幾分心驚膽戰,強笑著伸出手去,說:「你好,我是許嵐。」   壯漢對我一笑,伸出一隻蒲扇大的鐵掌握住我的手,說:「你好,叫我老蔣就是了。」   我的手也不小了,擱哪兒都是大號的,可放他手裡這麼一對比,就跟兒子握老爸的手似的,它不成比例啊。幸好這傢伙沒使勁,也就輕輕一握,笑容挺和善,還帶著點憨厚,我頓時放下心來。笑道:「老蔣你好,以後喊我老許,咱們都是自己人。」   於英柱笑道:「老許,你別看老蔣一副凶巴巴的模樣,其實他這人最好說話,特別老實,你對他好他就挖出心肝來對你。你那個廠子交給他管理準沒問題,你就放一萬個心吧。」   我拍拍老蔣的肩膀,笑道:「我能不放心麼?瞧這一身的肌肉,一人就能撂倒一大片。我就納悶了,老蔣你以前是干特種部隊的還是什麼?怎麼就練的這麼壯實?」   老蔣摸摸頭皮,笑道:「我以前在礦廠幹活,天天拿大鐵錘砸礦石,十年下來就成這樣了。」   我喜歡這人,真喜歡,這就是一感覺,他看著你笑的時候,倆眼睛裡壓根兒就沒一絲雜質,好像可以看見他的心,這種樸實漢子城裡找不到,現在就是山裡也不多見,偏偏讓我見著了,我心裡頭特別中意。   三人抽了半根煙,於蘭珍出來了,說:「完事了,你準備一下,明天就能開工。」   我走到廠房那邊,對夥計們說:「馬上給我行動,把礦石整理乾淨,煤球挑好的準備著,明天一早咱們開爐煉銅。」   老李說:「成,交給我吧。」   我其實也不太懂,隨便張羅幾下就出門了。於英柱騎摩托帶著老蔣,我帶著於蘭珍,四人往村裡開去,半途轉個彎,繞到山背後,直奔我「別墅」去了。   開門進屋,四人圍著八仙桌坐下。於蘭珍微笑道:「阿嵐,謝謝你。」   我知道她說的是那一成股份的事,其實我給他們姐弟兩成分紅主要還是為了求他們幫忙,不過這時候當然要表現得特有誠意,於是笑著說:「姐,你自己也開店,其實不缺錢,我這麼做就是為了跟你鞏固一下姐弟感情,我也沒現錢,就只好分股份了,說到頭來還是我佔了大便宜。」   於蘭珍笑道:「早知道這樣,你的摩托我就白送你了,還收你六千多,怪不好意思的。」   我笑道:「這好商量啊,你送我兩個電動自行車不完了,買菜進貨也方便。」   大夥兒都笑了起來,於蘭珍點頭說:「沒問題,明天我就給你送來。」   老蔣說:「許經理,你認為我行不行?能不能在你這兒干?」   還問這個?我早決定了啊!我立即點頭說:「當然行,就你了,沒二話!」   老蔣憨憨一笑,說:「這就好,我再跟你商量個事。」   我說:「你是怕沒地方住吧?沒關係,這老屋子給你住了,但你只能住外間,這兒辦公,裡面兩屋子住人,天井後面那塊不能住,我隔三岔五會帶幾個朋友來玩兒,裡面準備給大家做客房。」   老蔣說:「住倒是無所謂,我就是想讓我老婆也來這兒住,你看……?」   這我理解,大老爺們身邊不能少個女的,我說:「沒問題,讓她照顧你生活,順便洗衣做飯也好,我給她一千塊一個月,你看怎樣?」   老蔣忙擺手說:「不用不用,我老婆不要工資。我家正在蓋房子,我和老婆女兒都在鎮上租房子住,現在我要來這兒幹活,就想把她們也接來,佔了你的地方,是我對不住你,你不用浪費這錢。」   這傢伙,真是個實誠人,我太喜歡他了。當下說:「老蔣,這兒的收益最終還是靠你們做出來的,錢也是你們應得的,你別跟我囉嗦,就這麼定了。那邊的廠房還能住十來個民工,回頭你給佈置一下,這老屋子我就派你看守了,你們一家三口就住這兒,明天搬進來吧。」   老蔣還要反對,於英柱笑道:「老蔣,老許也是痛快人,你就別推讓了,你們一家人住這兒總比去外面租房子好。」   老蔣沉默一陣,終於點頭說:「好,就這麼辦吧,謝謝許經理。」   「靠!」我瞪眼道,「叫我老許!」   老蔣笑道:「你是小伙子,我都四十了,還是叫你小許吧。」頓了頓,又說,「下午我帶人過來調配機器,那個……」   我點頭說:「你放心,我給你留一筆錢,你要什麼就去買,有收據單就行,不用開發票。」   於英柱說:「老許,礦石我給你聯繫好了,你打個電話他們就送貨過來,價格都一樣。」   是不是,老子要是不忍痛割出兩成股份,他能那麼熱心嗎?這就叫放長線釣大魚。我說:「這事算是定下了,現在我跟你們說說另外一個決定。」當下就把我和黎芳準備開公司的事說了一遍,以後這煉銅廠就是我公司下面的廠子,公司歸我、楚玉、黎芳三人,這廠子的收益二八開,兩成歸於蘭珍姐弟,八成歸公司。其實跟他們關係不大,我也就是提個醒,讓他們明白這是正規操作,不是草台爛班子。   於蘭珍忍不住讚歎道:「阿嵐,你真是個幹大事的人,我們這兒煉粗銅至少也有十多年了,可從來都沒人想過要辦能源公司,也只有你才想得到。」   嘿嘿,老子在城裡是個臭皮匠,擱村裡就成了諸葛亮,看著她一臉崇拜的模樣,我這虛榮心是一團一團地往外膨脹。   我把鑰匙交給老蔣,想到住所還要買電視機、熱水器什麼的,就帶上於蘭珍往鎮裡開去,於英柱和老蔣跟我一塊去,找了個農村信用社,我從自己卡裡提出一萬給了老蔣,讓他支配著用。買電器可以讓陳潔報銷,我的廠子就只能花自己的錢。   我卡裡還有兩萬,是前陣子的業務提成,還沒怎麼用,接下來自己廠子開工,什麼都要錢,兩萬絕對不夠。奶奶的,這可怎麼辦?   得想個法子挪用公款,等廠子來錢了再填回去。他媽的,這事兒還真不是一般的煩,皇太后呂紋不在,我必須找陳潔下手,錢都在她那兒呢。   「姐,」我問於蘭珍,「你幹過挪用公款麼?教我兩手好不好?」   於蘭珍呆滯半晌,嘩啦啦地笑了。 第一部 第三十五章 大小倆仙女     第二天,我們廠子的小破熔爐終於開動了,老李一幫人十分熟練地把礦石碾碎,扔進爐子,點燃煤球,開動機器,等熔爐熊熊燃燒,再拉起鐵槽,鍛燒了個把小時,鐵槽裡就流出紅通通的銅汁兒來,雜質已經基本清理乾淨,銅汁兒一砣一砣地流進容器,等冷卻凝固後,就成了一塊塊的粗銅。   他媽的,這一塊塊粗銅就是錢啊!這流程別說不複雜,簡直一看就會。我以前怎麼沒想到?早知道煉粗銅這麼容易,老子當年就該幹這個,現在至少也是個千萬富翁了吧。   幸好還來得及,咱們晚十年掙這錢,總比一分也掙不到的好。山肚子裡還有個銅礦,等挖掘出來,以後照樣財源滾滾來。   我走出廠房,只見四周滿是濃煙,一股子刺鼻的……二氧化硫還是二氧化碳?反正就是化學氣體味兒。我連忙跑遠,看看那條小溪,現在還是清水,再過幾天估計就成臘八粥了。   罪過罪過,我也不想這樣的,我也知道環境污染很嚴重的,但是政府也不管,咱小老百姓為了掙錢也只好將就了,子孫後代可別怪我。   其實粗銅加工說穿了就是個瞎子也能幹的活兒,一點技術含量沒有,最貴重的就是排污設備,要淨化廢水和廢氣,但這兒家家戶戶都不裝那玩意,我吃飽了撐得花那錢?再說了,跟這兒幾百戶人家比起來,我這點資產算個毛,人家發家致富了還不管,我費那力氣幹什麼!   不管了,政府不嚴令禁止,老子就一直干煉銅,直幹到八層樓八老婆還帶個賓利車為止。   煙霧太大,我的小破辦公樓也被煙氣環繞,我讓蘭姐和陳潔關起窗子呆屋裡,自己跨上摩托走人。   環著山饒半圈,來到我自己的地盤,只見那煉銅廠裡來了十多個人,正在忙活。我開車到老屋門口,才剛下車,突然面前冒出一丫頭來,對我大叫一聲:「站住!」   靠,嚇我一跳!抬眼一看,我的天,眼前這人是仙女還是什麼?莫非老子也做上了白日夢?   這丫頭還小,最多也就十一二歲,可那臉蛋俊的,真叫沒法形容了,小鼻子小嘴,大眼睛一閃一閃的,還有倆小酒窩,扎兩條麻花辮子,穿一身土了吧唧的校服,可校服越土就越顯出她的漂亮來,水靈靈地那麼一站,四面八方許多光彩都黯淡下來,盡集中到她身上去了。   乖乖,老子活三十一歲就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小女孩,楚玉小時候估計也就這程度,好不到哪去。   小丫頭見我衝她直發楞,小嘴立馬就翹上了,說:「大胖子,你幹什麼的?誰讓你來的?」   「不是……」我結結巴巴地說,「其實我不是大胖子,這叫壯,不叫胖……」我有病,跟她說這個幹什麼,連忙語氣一轉,說,「丫頭,你是蔣凱的女兒吧,快叫許叔叔。」   小丫頭更火了,怒沖沖大喝道:「不許叫我丫頭!你這個死大胖!」   嘿,這下成死大胖了,老子不跟小孩一般見識,繼續往裡走。   小丫頭索性張開雙手往前一攔,大叫道:「爸爸,媽媽,有人硬闖我家,快來啊!」   瞧這丫頭說的,這明明是我家好不好。我笑道:「小丫頭挺能幹,看門這活兒以後就歸你了。」   這時門裡走出一個女人來,說道:「什麼事啊?」   我一看,乖乖,這又是一個仙女啊!確切地說,應該是個絕色村姑,一張鵝蛋臉,兩條細眉,小嘴鮮紅,眼睛水汪汪的,鼻樑高高,胸脯大大,腰肢細細,屁股翹翹,身上衣服特別普通,可她那資本都不需要衣服來襯托,往那兒一站就是一道風景。   這不正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村姑麼?就這姿色,跟楚玉比也不遜色啊!我靠,來這兒盡想著找個漂亮村姑,找這麼多天沒找著,今天居然有幸看見了。   母女倆一高一矮,就像大小兩個天仙,把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這女人仔細看我一眼,或許是我此時太失態,眼神色瞇瞇的,估計她也經常遇見我這樣的人,頓時警惕起來,說:「你是誰?」   「啊?哦……我啊,那個……我嘛……就是老許……老許你知道吧……你應該知道,反正就老許……我來看看……那個看看……」我迸出這麼一串話來。   太漂亮了,實在太漂亮了,越看越漂亮,終於找到能跟楚玉並駕齊驅的了,今天來得太對了……   這女人正要說話,屋裡的老蔣出來了,一見是我,連忙拉我進屋,對倆天仙說:「這就是許老闆,這裡是他的家,你們別失禮,趕緊端茶水去。」   那女人應了一聲進廚房去了,小丫頭還十分警惕地看著我,那眼神就沒把我當成好人。沒關係,老子本來就不是好人,這也不冤。   我笑道:「這是嫂子和閨女吧,挺漂亮的,老蔣你真有福氣。」   老蔣笑了笑,又歎一口氣,說:「說實話,要不是我老婆太漂亮,我也不會淪落到這地步。」   我一聽來勁了,這裡面有八卦,值得挖掘,忙說:「怎麼回事?」   哪知老蔣開個頭就沒了下文,歎氣道:「別說了,沒什麼意思。」   我正失望,他老婆端著茶水出來了,我連忙點頭笑道:「嫂子好,我是許嵐,很高興認識你。」   美人兒溫柔地笑了笑,說:「許老闆好,我們母女給你添麻煩了。」   我說:「不麻煩,不麻煩,以後別叫我許老闆,直接喊老許就行。」   老蔣幫我介紹:「我老婆胡群亞,以後你喊她群亞就是了。這是我女兒蔣凌雲,我們都叫她小名囡囡。囡囡,過來叫許叔叔。」   小美人兒看我一眼,說:「以後不許叫我丫頭,否則我一直喊你死大胖!」   我跟這哈哈大笑,老蔣已扳起臉來,喝道:「沒禮貌!許叔叔是我領導,我們住的都是他的家,你怎麼跟叔叔說話的!」   小美人兒嘴巴一扁,看樣子是受委屈了。我連忙說:「沒關係,我以後叫你囡囡,不叫你丫頭,你也別喊我死大胖,好不好?」   小美人兒這才高興,對我燦然一笑,說:「算你識相,這樣吧,以後我也叫你老許,行不行?」   我大笑道:「這敢情好啊,我巴不得呢,就這麼定了!」   老蔣惟有搖頭苦笑,其實他對閨女的寵愛早已擺在臉上了,也捨不得罵閨女。當下取出一堆紙,說:「這是我買的東西,都記下了,你過目吧。」   「你辦事我放心,」我說,「囡囡還在讀書吧?來去方不方便?」我心思還在倆大小仙女身上呢。   胡群亞在旁邊說:「還好,我騎自行車接送她上學,不算太遠,就八里路。」   八里路在杭州城裡確實不算遠,但在農村可不一樣,八里路都能圍村子走幾圈了。我想了想,說:「這樣吧,我定了兩輛電動自行車,明天送一輛過來,以後嫂子騎電動車送囡囡上學,也好輕鬆一點。」   胡群亞連忙推托,我死活不肯,她只好答應,對我連連道謝,隨後就帶小丫頭進屋做功課去了。   看著倆大小仙女的背影,我心裡突然生出一個極為不妥的猜測,我居然懷疑,囡囡的出世是源自於胡群亞的一次不貞……   罪過罪過,不想這個了,我他媽腦子有病!   但這念頭其實也正常,因為老蔣那模樣……就算胡群亞再美麗動人,跟他也生不出這麼漂亮的女兒。   想到這兒我不禁轉頭看了看老蔣,只見他也正望著妻女的背影,眼神中透出無盡的柔情蜜意,這種溫柔神色在他這個五大三粗的壯漢身上體現出來,尤為令人觸動。   唉,前幾天還大肆慶祝快樂的單身生涯,這會兒我又想結婚了…… 第一部 第三十六章 揍死你!     老子沒錢了。卡裡兩萬都給了老蔣,讓他添置必要設備,那時呂紋給的三萬塊報酬我給了父母,這會兒卻後悔起來,多三萬撐過這陣兒也好啊。他媽的,這叫老子怎麼辦?   我給呂紋打一電話:「呂紋嗎,我許嵐。煉銅廠開工了,挺好的,就是礦廠有點小問題。這個銅礦埋得太深,可能需要炸藥來炸山,我問了價錢,不算貴,也就十萬左右。你看是不是……?」   「哦,我知道了,你等著吧,我把錢打給陳潔,到時你去購買炸藥,一定要注意安全!」   「行,我明白了。你有空來坐坐,我想你了。」   「臭小子,跟我玩這套……不過我也挺想你的,禮拜天我過來吧。」   「哎,好,我等你。等等,你先別掛,我再跟你說個事兒。咱們這廠子吧,它太挨著山腳,門前的路也不好走,大卡車開進來挺麻煩。目前是沒啥關係,但以後開出礦來就礙事了。我覺著挺有必要拓寬一下,鋪個水泥什麼的,方便貨車進出。呵呵,你看……?」   「沒問題,這我也想過,你去找個工程隊來修路,價格你問一下,我給陳潔匯過來。」   「好勒,交給我了。我的美人兒,你快來吧,這日思夜想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去!小鬼頭!我掛了,再見。」   我收起電話,腦子就盤算開了。買個炸藥其實最多三五萬,修個水泥路也不過六七萬,這樣就有十幾萬多餘,呂紋是不在乎這點錢,我那廠子卻迫切需要這錢,我得想個法子撈點回扣,讓陳潔把錢乖乖拿出來。   打個電話給於英柱,讓他幫我聯繫炸藥商和工程隊,說好了在他家碰頭。然後又給小雀打電話,讓他幫忙打五十萬到我賬上,給我的嵐玉公司驗個資,完事了就還他。小雀做工程,手頭也不寬裕,資金都讓大戶給欠著了,不過這小子夠哥們,咬咬牙還是答應了,只要我驗資完了盡快還。   我給黎芳打個電話,她這幾天都在找房子,看中一套市中心的商住樓,面積兩百方,月租六千,問我要不要租。我聽她口氣挺迫切,知道她不想老呆在父母家,就想盡快搬出去,這租金也挺便宜,於是答應下來,讓她搬進去後就趕快去註冊公司,她自己的十多萬用來裝修和購買設備,等我廠子掙錢了再幹別的。   煉銅廠煙霧沖天,旁邊的溪水正在向臘八粥轉變,氣味實在太難聞,我也呆不住,交代幾句就跨上摩托走人。   饒了半圈,還沒到山後老屋,半路碰見大美人兒胡群亞騎個電動車帶著小美人兒蔣凌雲去上學,我笑道:「嫂子好啊,送囡囡上學呢。」   胡群亞笑了笑,還沒說話,小丫頭說:「老許,你去看看我學校好不好?」   胡群亞忙說:「不要了,你許叔叔有事要忙,別耽誤他。」   我也就出來透個氣,廠子煙霧太濃受不了,沒啥別的事,就說:「沒關係,我去看看,以後嫂子沒空就讓我接囡囡下課。」   小丫頭大喜,一骨碌從電動車上爬下來,跳上我的摩托,笑道:「老許,你這人最通氣了,以後你天天接我下課,我媽在家休息,就這麼說定啦!」   嘿這丫頭片子,三言兩語就把我定了,我在這山坳裡呆著無聊,沒事去接個小美人兒也挺好,當下笑道:「成,以後我就是你車伕。」   小丫頭雙手一抱我的腰,大叫道:「出發!」我發動摩托,胡群亞惟有苦笑,騎車跟著我們。不一會來到小丫頭的學校,這學校條件挺艱苦,看上去實在不怎麼樣。我就納悶了,這兒村民家家都是百萬富翁,怎麼連個像樣的學校也造不起。胡群亞對我輕聲說:「這兒有錢人家的孩子都去富陽杭州上學了,留著的都是我們這樣的家庭。」   我見她悶悶不樂,忙笑道:「沒關係,小學都沒啥區別,讀完就行,以後再給囡囡找個好中學。」   學校門口有不少送孩子的家長,小丫頭一手拉住她媽、一手拉住我,炫耀似的昂首挺胸往裡走,旁邊不少村民都在看我們,露出詫異的神情。   「老許,」小丫頭一本正經地對我說,「這兒有幾個壞蛋對我媽特別不好,你幫著點,誰欺負我媽你就揍誰,下回我一定報答你。」   我當即一臉正義凜然地說:「放心,包在我身上,誰要是敢動你們一根毫毛,我就要他的命!」   胡群亞輕歎一聲,沒說話。小丫頭抬頭看我一眼,眼神竟然顯得特成熟,微微一笑,放開我們走了。   「嫂子,」我說,「囡囡說的是怎麼回事?」   胡群亞苦笑一聲,還沒說話,眼睛瞄見什麼,突然露出緊張的神態,低聲說:「我們快走。」   我還沒搞明白,忽然前方出現一個牛高馬大的壯漢,斜眼撇我幾下,又對著胡群亞賊溜溜一笑,說:「呦,群亞今兒換人了?嘿嘿,這位比阿凱還猛,看樣子挺滋潤呢吧。」   我仔細打量這人,他大概三十五六的年紀,和胡群亞相若,長相還算湊合,比老蔣帥一點,但那股子氣質可猥瑣得多了,倆小眼就不直著看人,跟黃鼠狼似的。他媽的,這不就是傳說中的反面人物麼!老子立馬來氣,上前一步說:「你誰?怎麼說話的?再說一句試試。」   這小子明顯一愣,可能從來沒人跟他這麼說話,抬眼上上下下看我一遍,失笑道:「你新來的吧?知道我是誰嗎?阿凱看見我還得夾尾巴走人,你他媽的算什麼東西——」   沒讓他把話說完,老子一拳就過去了,「砰」的一聲重重砸他下巴上。   不為別的,就為他小子看胡群亞的眼神太淫蕩!   他大叫一聲:「啊喲!」跟著就摀住下巴蹲倒了。   我立馬一腳踢過去,重重踢中他小肚子。他又慘叫一聲,摀住肚子彎腰趴下,嘴裡大叫道:「你他媽誰啊?你知道我是誰?你他媽活膩啦!啊喲……」   「操你媽了個逼!」我惡狠狠罵道,「老子管你是誰?他媽再廢話老子滅了你!」   他有點寒了,抬眼看我一下,又低下頭去,嘴裡咕噥幾聲,沒敢罵出來。我上前一把抓住他頭髮,他痛得大叫:「啊喲!放手!放手——」我拽著他往前衝出幾步,對準學校大門狠狠一撞,他鬼哭狼嚎似的大叫起來。我還不鬆手,死死抓住他頭髮,直接把他的臉往牆上撞,嘴裡罵道:「操你老娘!還他媽廢話!老子叫你臉開花!」跟著一撞、一撞、一撞、再一撞……   這小子滿臉的血,嘴裡也不放屁了,盡剩下支支吾吾的聲音。   我扯住他頭髮把他的臉拽到面前,罵道:「你他媽說話啊!怎麼不說啦?老子等你開口哪!」   旁邊的村民都嚇懵了,半晌沒人出聲,胡群亞臉色煞白,急得手足無措。這小子臉上還真開了花,鼻子嘴巴眉毛眼睛一塌糊塗,滿臉都是血,嘰裡咕嚕說一陣,愣沒人聽懂他說什麼。   我狠狠一巴掌搧過去,「啪」的一聲,這小子跟爛泥似的躺下了,我再往他腰子裡猛踢一腳,罵道:「娘賣逼個瘌痢種!以後別讓老子看見,不然見一次老子揍一次,他媽揍死你!」   這動靜大的,整個學校鴉雀無聲,門口的家長、看門的老頭、院裡的老師,還有教室窗口看熱鬧的學生,一個個都呆住了,四週一片安靜。   突然,前方教學樓一個窗口傳來一聲清脆的歡呼:   「老許,你是我的偶像,你是我的英雄——!!」   我抬頭一看,只見蔣凌雲那小妮子正趴在窗口看著我,小臉笑成了一朵燦爛的花兒。 第一部 第三十七章 比靠山     我見胡群亞心驚膽戰,嚇得話都說不利索,只好遲些去於英柱那兒,先送胡群亞回家。   才剛踏進家門,於蘭珍的電話就打過來了,氣急敗壞地說:「阿嵐,你是不是闖禍了?」   嘿嘿,農村就這樣,一點小事立馬傳遍家家戶戶。我說:「沒事,那小子欺負老蔣的老婆,我教訓他一下。姐你別擔心。」   於蘭珍急得聲音都顫抖起來:「阿嵐你這下闖大禍了,他是環山出了名的地頭惡霸,你怎麼能打他呀!你在哪兒,我這就過來。」   我說:「這也好,我在老屋這兒,你和柱子一起來吧,我正有事跟你們商量。」   掛了電話,身邊的胡群亞突然哭了起來,說:「小許,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對不起……」   我滿不在乎地說:「沒事,嫂子你別擔心,我能解決,咱們進屋。」拉著她走進屋子,老蔣一見嚇了一大跳,忙問發生何事。胡群亞一邊哭一邊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老蔣臉色大變,一把摟住我說:「小許,什麼也別說了,你趕緊跟我走,我們去富陽躲一躲。」   神經病,老子長這麼大還沒躲過誰!我笑道:「老蔣,你也好歹是條漢子,那小子熊包一個,你怕他幹什麼?再說了,是他胡言亂語欺負嫂子,連囡囡都看不下去,我怎能憋這口氣?就他媽該打!」   老蔣急得臉色蒼白,說:「小許,你幫群亞出氣,哥哥我謝謝你!但這事不簡單,那小子後邊有人,環山一帶沒人惹得起。你還是跟我走吧,等躲過這陣再說。」   「操!」我罵道,「老蔣,你他媽要是條漢子,這就跟我去把那小子家掀翻了!別這副慫樣,叫老子看不起!」   老蔣急得直跺腳,說:「小許啊!他是環山派出所所長的弟弟,在這兒橫邪緣朗萊蚐R耍r永疵揮腥爍液退暑@耜乳Q鬩軑t舜蛄慫郱E攏煨鉊c菛媮q紙□漚□既盟忑T狹耍Λ閌峭飫吹模盒|笠n朐謖獍斐J□疲仃帟oて闋潘↘u裨蚰鬩豢桃膊壞冒材l。 ?br>  我罵道:「派出所所長算個毛!老子照打不誤!他媽的,這小子怎麼跟嫂子說話你知不知道?你老婆都讓人欺負到頭上了,你他媽還在這躲他!你還是個男人嗎!」   老蔣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急得說不出話,胡群亞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叫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什麼都是我的錯……」   我對老蔣一瞪眼,說:「還愣著?安慰啊!」   老蔣只好抱住胡群亞,胡群亞撲進他懷裡放聲大哭,老蔣也不說話,盡唉聲歎氣。   瞧這副熊樣!我他媽簡直想抽他一嘴巴!五大三粗一漢子,居然任憑自己漂亮老婆挨人欺負!派出所所長怎麼了?手筋腳筋怎麼了?火起來就滅了那王八蛋全家!   也不知怎麼回事,我看見胡群亞這模樣我就不痛快,這麼漂亮一女人,臉上總是帶著憂鬱,一副愁眉不展含冤待雪的樣子,哪能讓她受欺負啊?就是她自個兒逆來順受,老子還不樂意呢!   等胡群亞哭完,門口響起摩托聲,隨即於蘭珍和於英柱急急跑了進來,於蘭珍一把抓住我說:「阿嵐,你闖禍了!盧關強被你打得破相了,他手下的聯防隊準備動你呢。你快走吧,我帶你去富陽!」   我笑了笑,讓大家都坐下,說:「你們別急,把事情跟我說明白,這個盧關強是什麼東西?」   於英柱說:「盧關強就是環山一霸,從來沒人敢惹他,我姐夫見了他還得點頭哈腰。他哥哥坐上環山派出所所長後,他跟著成了這個村的聯防隊隊長,手下一幫人如狼似虎的,左右幾個村都是他的地盤。老許,你今天打他其實是件大快人心的好事,但這麼一來你以後就危險了,還是趕快避一避為好,等他手下那幫人找上門來,你麻煩就大了!」   我指指胡群亞,說:「那她幹嘛別人不欺負,就欺負我嫂子啊?」   老蔣歎一口氣,說:「盧關強和群亞是中學同學,畢業後就一直纏著群亞,後來群亞嫁給我,他還專門來鬧事,逼得我們一家遠走高飛,我去江西礦山呆了十年,前年才回來,本以為沒事了,他卻還是纏著群亞不放。見囡囡在那小學上課,他就天天去接送他表侄子,順便跟群亞說說話。我們一直忍氣吞聲,不為別的,就為了多掙點錢,好去我老家蓋個房子安家,這樣才避得遠點。」   我笑道:「原來是個地頭惡霸,老子打架居然成了除暴安良,嘿嘿,這敢情好。」   老蔣認真看著我,說:「小許,今天的事我謝謝你,但你一定要聽我一句,立即找胤蕉閆鵠矗梗旴楔Q笫奔洌u裨蚰鬩i怯懈鋈陎H蕉蹋恕A槐滄硬換嵐殘模 ?br>  於蘭珍說:「阿嵐,現在老吳也得到消息了,正犯愁呢,要是等鎮上派出所來人,你麻煩就大了,現在立即跟我去富陽,我找地方讓你躲起來,好不好?」   我笑道:「各位,你們似乎忘了我的能耐,我為什麼要怕區區一個小鎮派出所所長的弟弟?」   於蘭珍說:「阿嵐,你是大城市來的,不知道農村裡的情況,在杭州城裡一個派出所所長當然不起眼,但在我們這兒派出所所長就是土皇帝,犯法都成了合法,這是村裡不成文的規矩。你要是沒有後台,根本鬥不過他們,還是趕緊走吧。」   我取出電話,笑道:「你們等著,我這就找後台去。」   四人一愣,隨即顯出喜色,於蘭珍道:「阿嵐,你……你有靠山?」   我讓他們噤聲,隨即撥打呂紋的電話,其實我能有什麼靠山,不就是靠這皇太后麼!   「喂,呂紋啊,我許嵐。跟你說個事,你慢慢聽。是這樣,剛才我去買炸藥,順便聯繫一下進銅礦石的事,找的人就是吳村長夫人的弟弟於英柱,後來不小心發生了意外。於英柱的老婆有個表哥叫蔣凱,蔣凱有個老婆叫胡群亞,這兩夫妻都特別老實,我瞅著挺中意,想讓他們幫我做事,以後進貨出貨就靠他們。後來這村裡一地頭惡霸出現了,這小子叫盧關強,是環山鎮派出所所長的弟弟,還是咱們這村的聯防隊隊長,這些年來橫行霸道,鄉親們是敢怒不敢言。這小子見胡群亞長得漂亮,就上來調戲人家,你說氣人不氣人?我都決定讓胡群亞為我做事了,她等於是我的員工,我的員工怎麼能讓人欺負,是不是?這一下我就沒克制住,上前把那小子給揍了。嘿嘿,揍得挺嚴重,但我有理啊,我這是正義之舉啊,換成誰都會這麼幹。可這麼一揍吧,後果就嚴重了,這小子手下的聯防隊準備動我,他哥哥也準備抓我,我做好事反倒成了壞事。你也是女人,應該知道被色狼調戲的滋味不好受,咱們以後還要在這發財,更不能讓那些地頭蛇欺負到頭上來,是不是?你看……嘿嘿,這事兒……」   那頭的呂紋忍不住苦笑道:「你這小子,就會給我惹事,不過聽著確實挺氣人的,說吧,你想怎麼樣,我幫你解決。」   我大喜道:「好解決,你一個電話就能搞定。很簡單,就叫上頭把這事壓下,別讓公家動我就行。回頭我再教訓那小子去,讓他從此放老實,咱們就能順順利利發大財了。」   呂紋思索一陣,說:「這樣也好,咱們雖然是新來的,也不能讓地頭蛇給欺負了,必須讓他們知道咱們不好惹。這事兒我幫你搞定,你看著辦吧,只要不出人命就好,我保證公家不敢動你一根毫毛。」   哈哈哈,有皇太后這句話,小嵐子我還怕個毛!我笑道:「親愛的,你對我實在太好了,你要是在我面前,我真恨不得把你抱起來親個十七八遍!」   呂紋笑罵道:「閉嘴,你這個小色狼!我是為我們的廠子著想,可不是為了你,少自作多情!」   我深情款款地說:「紋,你快來吧,我時時刻刻想著你。」   「呸!」呂紋啐道,「你下手要有分寸,趕緊擺平這幫傢伙,給我記住!再見。」說完掛了電話。   我對四人大笑道:「搞定!老子這回要替天行道!哈哈哈!」   四人一愣一愣的,好像看怪物似的看著我。嘿嘿,村裡人就是沒見識,一個小破派出所所長都能嚇成這樣,他們不知道呂紋有多神通廣大,一個電話就能讓環山派出所領導換人。   有這靠山在後面撐著,老子還顧忌什麼?這就把老子的名號響遍環山吧!   於蘭珍小心翼翼地說:「阿嵐,你……準備怎麼辦?」   我大笑道:「還能怎麼辦?當然是上門鬧事去,這回老子要讓盧關強嘗嘗被人欺負的滋味,哈哈哈!」   合法鬧事,這簡直是我的夢想,當年干小混混那會兒,老子就盼著能名正言順幹一場,今兒居然有這大好機會,還能除暴安良揚名立萬,誰不干誰就是王八蛋! 第一部 第三十八章 大鬧     我問明盧關強的家庭地址,趕緊回到廠子把我手下三十個夥計召集起來,說:「帶上傢伙,跟我去打架!別擔心,合法的,只要不出人命就好!」   眾人愣了半晌,阿強說道:「許哥,你是說,合法……打架?」   「對!合法打架!」我大聲道,「有多少力氣儘管使出來!今天我們要大幹一場,讓整個村子都知道咱們的厲害!」   阿強頓時興奮起來,磨掌擦拳地說:「這敢情好啊,打架還合法,咱們走!」   我見大夥兒還有些猶豫,揮手喝道:「趕緊跟我走,別擔心,一切後果有我負責!」   眾人見我一臉正氣,也不多說了,各自帶上傢伙,都是凳腳扳手什麼的,大夥兒騎上摩托,一溜煙地往村裡進發。   村裡人見我們氣勢洶洶直衝過來,個個都嚇怕了,連連避讓,一路上滿是圍觀的人,估計心裡都挺納悶,正經把我當成大傻蛋了,因為從來沒人敢去找盧關強算帳啊。   嘿嘿,這事兒就得這麼幹,我有呂紋撐腰,就要盡快趁熱打鐵震住盧關強,以免他手下來找我麻煩,順便也讓村裡人知道我的厲害,以後對我老實點。   一幫人在無數村民的注視下來到盧關強的家,這兒其實也是他的辦公地點,外面一間房子就是聯防隊辦事處,裡面是他家。我們三十來人跳下車,我手裡拿了一根自來水管,上前對準大門就是狠狠一記,「匡當」一聲,那門被我砸出個大窟窿。   「衝進去!」我大喝道,「給我狠狠教訓盧關強!」   夥計們頓時如潮水般湧入大門,我跟著進門,只見裡面跑出來四五個五大三粗的年輕人,見狀臉色大變,叫道:「你們幹什麼?」   我一巴掌搧過去,把當先那人打了個趔趄,喝道:「盧關強在哪兒?」   這些人也都是打架能手,以往橫行鄉里,練就一身過硬功夫,也不回答,立即把我團團包圍,手腳拳頭朝我連連砸來。我掄起自來水管,對準一人腦袋狠狠一下,他慘叫一聲,當即摀住頭退開了,估計頭頂被我開了個洞。我罵道:「他媽的!盧關強在哪兒?說!」   其中一人抽出一根塑膠警棍,兜頭對我砸來,我連忙閃避,好歹躲過這一下,旁邊的夥計們這會兒才回過神來,阿強上前一把抱住那人,叫道:「快打!」另外幾個夥計對準那人一陣拳打腳踢,那人連聲慘叫,阿強順勢奪過警棍,對準他肩膀狠狠一記,這人立馬蹲下了,夥計們心領神會,圍住他一頓暴打。   我見一小子抽出警棍對老劉打去,當下衝上前蹲身一抗,把這小子抗上了肩,順勢往牆上狠狠一砸,這小子摔了個七暈八素,手裡的警棍也丟了,我揀起來往他背上狠狠抽了一記,這警棍實在趁手,這小子痛得眼淚都流了出來,我再抽兩記,他就不吭聲了。   我見這兒才四五個聯防隊員,對夥計們說:「阿強,你們十個留下,給我狠狠的揍,手下要有分寸。其他人跟我進去!」阿強叫一聲好,當下發了狠地暴揍起來,外間滿是慘叫聲。   我帶上其他人衝進內屋,嘴裡下令:「老人小孩和女人不准碰,男人一律給我狠狠地打,屋裡的東西全部砸爛!」   老劉是個老實人,不大敢揍人,當下拉了三個夥計動手砸起屋子來。只聽「辟里啪啦」一陣亂響,中間這屋子裡的東西就遭了殃。   我繼續往裡沖,看見一個男的跑出來,二話不說就對他小肚子狠狠一腳,他當即趴下,我跟著往他背上抽了三警棍,這小子縮成一團沒動靜了,我丟下他再往裡走,大叫道:「盧關強,你他媽的給我出來!」   走進最裡面的屋子,只見小廳裡坐著一幫男人,大概有七八個,當中一人滿臉紗布,我仔細一看,正是盧關強那小子,當下率夥計們衝上去,叫道:「盧關強,老子滅了你全家!」   這幫男的估計都是聯防隊員,打架早打得多了,當下抽出傢伙迎上來,盧關強在後面嘶聲叫道:「就是他!給我往死裡打!」   這七八個男的個個身強力壯,上來圍住我,警棍雨點般向我砸來,我連忙抱住腦袋躲閃,肩膀和背脊上挨了好幾下,痛得我呲牙咧嘴,幸好這時我的夥計們上來了,十多個人對付七八個,兩方展開混戰,一時間滿場都是吆喝叫罵聲。   我甩甩腦袋,發覺沒啥大事,當下揮動手裡自來水管衝上去,一個小子擋在我面前,我一管子砸下,他用警棍架住,我下面跟著一腳踢出,正中他小腹,他後退兩步,居然沒事,又向我衝來。   我靠,遇上個行家,這架不好打。我也不示弱,把手裡一根管子掄得好像風車一樣,大叫著衝上去,這小子有點怕了,被我逼退五六步,腳底下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原來是絆到了台階。我連忙衝上前,重重一腳踹在他臉上,他「啊喲」一聲叫,摀住臉蹲下。我對準他肩膀狠狠砸下一水管,他痛得歪倒在地,這下我輕鬆了,對準他手腳關節一通狠砸,直到他縮成一團不動。   「操你媽!起來啊!跟老子單挑啊!」我罵道,這小子基本不管用了,半天沒反應,我又將矛頭對準前面的盧關強,殺氣騰騰向他走去,嘴裡罵道,「你個作惡多端的地頭蛇,今兒老子要替天行道!」   盧關強一張臉包滿了紗布,只露出嘴巴和眼睛,兩個眼睛此時滿是恐懼,連連往後退去,嘴裡喊道:「你幹什麼?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再過來我就讓你蹲籠子去!」   我順手抓起一個凳子,劈頭蓋腦對他一通狂砸,他抱住腦袋哇哇大叫,這會兒已退到牆角,他也沒地方躲了,只好抱頭蹲下,嘴裡一邊慘嚎一邊叫道:「你這是犯法!會進派出所的!別打了……住手啊!」   我一個字沒聽進去,就知道狂轟濫打,直到把手裡那張木凳子砸爛,還覺得不解氣,抓過地上一根警棍對他身上繼續猛抽,這時他已說不出話來,盡剩下鬼哭狼嚎。我邊抽邊罵:「你他媽的不是地頭蛇嗎?你他媽的不是很牛逼嗎?你他媽的不是橫行霸道嗎?起來跟老子打呀!怎麼沒動靜啦!我操你老娘!今兒老子不把你廢了就絕不罷休!」   滿屋子都是慘叫聲,那七八個聯防隊員也是雙拳難敵四手,被我的夥計們團團包圍一通暴揍,這會兒差不多也都趴下了。老李撂倒一個,叫道:「老許,差不多完事了,你說怎麼辦吧。」   我繼續狠抽盧關強,叫道:「出來十個人,給我砸爛他全家!」跟著一腳踢在盧關強褲襠裡,他悶哼一聲,摀住下面縮成一團,這會兒才終於明白事態嚴重,猛地大哭起來,叫道:「別打了……我求求你……別砸我東西……我不對付你就是了……」   我彎腰一通亂扯,把他臉上的紗布全部扯下,露出裡面那張塗滿藥膏的臉,喝道:「你他媽的不是這兒的霸王嗎?你也有求人的時候啊!老子還不鳥你!操你娘,給我出去拋個頭露個面吧!」當下扯住他衣領,就跟拎一破麻袋似的往外拖去。   老李道:「老許,剩下這幫人怎麼辦?」   我說:「全部拖出去,留下十個在這砸屋子,你們跟上!」   我拖著盧關強,夥計們拖著那七八個小子,來到外間,阿強他們早已完事,當即也學我的樣拖著那四五個小子出門,大夥兒來到外面,只見屋外人山人海,早已圍滿了村民,見我們把這幫聯防隊員打成了爛泥一般,頓時發出一陣驚呼。   我把盧關強往中間空地上一扔,夥計們跟著把那幫小子拋出去,十來個人軟趴趴地躺在地上,個個身上帶血,但都還醒著,盡剩下呻吟哀嚎。   盧關強用盡全身力氣慘叫道:「殺人啦……救命啊……殺人啦……救救我啊……」   我上前對準他背脊一腳踩下,他悶哼一聲,臉蛋緊緊帖住地面,嘴裡有氣沒力地喊道:「殺人……放過我……求求你……我不敢了……」   我見前方村民幾百雙眼睛直溜溜地看著我,有心在此立威,腦子一轉,想起了水滸裡的魯智深,當下收回腿,兩手抓住盧關強背上衣服,用盡渾身力氣,大吼一聲,就這麼把他舉了起來。村民們就像說好了似的,齊齊發出一聲驚呼。   嘿嘿,你們繼續啊,我還不丟,我等你們記住我的光輝形象再丟。   我就這麼舉著盧關強轉了個圈,估摸在場所有人都已看在眼裡,這才舉著他往一旁的牆壁慢慢走去。   盧關強察覺情況不妙,嘶聲大叫道:「殺人啦……救命啊……殺人——」   沒等他喊完,我大喝一聲,雙手使勁猛地一拋,把他拋向牆壁。「咚」的一聲響,盧關強重重撞在牆上,隨後順著牆壁劃下來,就此暈了過去。   在村民們的驚叫聲中,我緩緩轉過身,雙手叉腰,氣勢無與倫比,當真是睥睨群倫,不可一世。   靠!真是帥呆了!實在太威風了!這簡直就是電視裡的場面啊!老子的光輝形象從此深入人心!看誰還敢跟老子作對!   人群裡有幾張熟面孔,一邊是於蘭珍、於英柱和他老婆,另一邊是老蔣和胡群亞,都用一種複雜的眼光注視著我,老蔣腰邊突然冒出個漂亮的小臉蛋來,一臉崇拜地看著我,正是小丫頭蔣凌雲。   哈哈哈,長這麼大就數這次最威風,我愛這村子,我愛這些村民,這才是我要的感覺,這才是我要的生活,這才是我要的生命,這才是我要的!哈哈哈…… 第一部 第三十九章 兄弟     這事兒直到村長吳建韜出面才算完事,盧關強一幫人全部送醫院。環山鎮派出所也來人了,但不是拘我來著,只是問了下情況,眼神怪異地看我幾眼,就這麼走了。   圍觀百姓這時個個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來。嘿嘿,我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他們一定尋思:原來這個大傻蛋一點也不傻,他後台比誰都硬,以後咱們可不能惹他……嘿嘿,準是這麼想的,絕對錯不了。   吳建韜身邊還有一老頭,是這村子的書記,兩人來到我面前,老頭苦笑幾聲,不說話,吳建韜遞給我一根煙,微笑道:「小許,今天你為我們村子所有百姓出了口惡氣,我謝謝你了。」   我笑道:「這都是托了吳村長你的福,呂紋剛才給我電話了,要我跟你問好呢。」   吳建韜說:「你幫我告訴她,就說這兒的事她盡可放心,我會按照她的吩咐全部擺平。」   我拍拍他肩膀,笑道:「成,她早知道你熱心,常跟我提起你,等會兒我就跟她說說你的好處。」   吳建韜說:「謝謝你了,以後有什麼需要的,言語就是。」說著就和老支書維持秩序去了。   我對夥計們說:「你們回廠子繼續工作,今天的事兒我會記著,月底每人加一份獎金。」夥計們都笑了起來,各自跨上車走人。   我正要轉身,忽然衝來一個嬌小玲瓏的身子,飛撲進我懷裡,原來是小美人兒蔣凌雲,對著我甜甜一笑,說:「老許,我好崇拜你哦!」說著對我臉上狠狠親了兩口。   我抱著小丫頭走近老蔣夫婦,笑道:「完事了,咱們回去吧。」   老蔣拍拍我肩頭,深深看著我,不說話。胡群亞說道:「小許,謝謝你。」   於蘭珍和於英柱夫婦也走過來,於蘭珍因為老公在附近,不敢跟我太親近,只是看著我笑,於英柱忍不住歎道:「老許,今天你可是闖了大禍,也干了大事,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你了。」   我想起炸藥和水泥路的事,當下抱著蔣凌雲跨上摩托,說:「一起去老屋吧,我有事跟你說。」   於蘭珍留下,其他人跟我一起回到老屋,小丫頭就跟牛皮糖一樣纏著我,我走到哪兒她黏到哪兒,進屋後索性就坐我腿上了,不論胡群亞怎麼說,她就是不肯下來。   嘿嘿,打場合法的架,換來一個忠實粉絲,還真合算。   我把兩件事跟於英柱說了一下,他答應下來,說盡快辦好。   於英柱走後,老蔣還是有點不放心,說:「小許,你這樣公然毆打盧關強,會不會有什麼不良後果?」   我笑道:「沒事,你放心吧,這小子還就被我白打了,他想翻身也翻不了。」   胡群亞憂心忡忡地說:「小許,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怕他們不肯罷休……」   我說:「嫂子儘管放心,這事兒就這麼結了,保證沒下文。」   老蔣注視著我,由衷地說:「小許,哥哥我謝謝你,真的,從今以後我跟定你了,你要我怎麼幹我就怎麼幹,絕對不帶半點含糊。」   「好勒,」我說,「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哥。嫂子,給我們哥倆整點吃的,我要和老蔣幹上幾杯。」   胡群亞以往總是愁眉不展,一副林黛玉的模樣,這會兒終於露出開心的笑容,說:「哎,我這就去。」說著高高興興進廚房張羅去了。   老蔣特別高興,緊緊握住我的手,激動得眼睛都紅了,沉默半晌,沉聲說:「小許,你把我當哥是我的榮幸,沒的說了,從現在開始,這輩子你都是我弟。」   我本來只是興之所致隨口一說,沒想到他們夫妻兩個都高興成這樣,不由也受到感染,心裡一下子滿是兄弟情誼,伸手摟住老蔣,大聲說:「好!咱們做一輩子的兄弟!」   我們兩個哈哈大笑,小丫頭一會看看我、一會看看她爸,也跟著呵呵地笑。   沒二話,我立馬下了決定,說:「老蔣,這廠子分你兩成股份,你和嫂子一人一成。」   老蔣連忙搖頭說:「不行不行!我和群亞已經拿你四千的工資,絕對不能佔股份,我們受不起!」   我此時心裡滿是豪情,哪管得了許多,瞪眼道:「就這麼定了,別跟我廢話!」   小丫頭奇道:「老許,股份是什麼?能不能給我一份?」   我擰擰她臉蛋,笑道:「成,等你再大一些我就給你一成股份,讓你也做個小富婆,好不好?」   小丫頭嫣然一笑,說:「嗯,老許最好了!」   過一會胡群亞端著酒菜出來了,我們三個圍著八仙桌坐好,小丫頭還不肯離開,就坐我腿上了。胡群亞笑吟吟地給我們倒了酒,說:「沒什麼好菜,小許你多擔待。」   「自己人,嫂子別客氣,」我笑道,舉起酒杯說,「來,哥哥,咱們乾一杯!」   老蔣激動得手都發抖了,跟我碰了一下,抬頭一飲而盡,然後眼紅紅地看著我,說:「兄弟,我第一次看見你就覺得你這人痛快,怎麼看都順眼,今天你又放低身價和我稱兄道弟,我實在是感動得不知如何是好,有你這個兄弟……真好!」   他媽的,老子這會兒居然也感動得說不出話來,這種感覺很多年都沒碰上了,上一回還是跟小雀他們做兄弟的時候,至少也有十年了。這次教訓盧關強其實說到頭來還是想在胡群亞面前表現一番,誰叫她讓我那麼動心呢?可沒想到一場架幹完,老蔣卻做了我兄弟,還真有那麼點說不上是好是壞的感覺……   說得陰暗一點,其實第一次見到胡群亞時,我心裡就有一種隱秘的慾望,她實在太美了,讓我沒法不往那種地方想……   可是現在我連一絲一毫都不那麼想,我心裡就剩下兩個字:兄弟。   不遺憾!我願意做老蔣的兄弟!我頭一回見他就心存好感,現在他用一雙毫無雜質的眼睛真摯無比地看著我,我心裡頭熱乎乎的。   我喜歡這感覺,好像心裡燃起一團火,燒得我壯懷激烈。這跟男女之情床笫之歡截然不同,這種激動可以讓你剎那間豪情萬丈,讓你從一個爛到骨子裡的臭男人頃刻間變成一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   就憑這個,我也做定了他的兄弟!   誰他媽再敢說許嵐是個沒心沒肺的冷血動物老子就跟他急!   老子有兄弟,有這麼好的兄弟,你他媽看不起老子也不能看不起我兄弟!   老子有伴兒了,老子不孤單了,從今天開始,老子什麼都能跟人分享了,這是老子的福分!   「老許……」小丫頭在我懷裡抗議道,「你把我辮子都弄亂啦!」   我一愣,才發現剛才這麼一走神,我兩個手就在那撥弄小丫頭的辮子,把她頭髮弄得跟亂稻草似的。   胡群亞咯咯直笑,說:「他是你叔,以後可別亂喊老許了。」說著又為我們倒滿酒,說,「小許,我和老蔣這十多年來一直在外奔波,身邊沒一個朋友,你是唯一一個,今天老蔣高興,我也高興,來,我陪你們喝一杯,慶祝今天的歡聚。」說著舉起手中酒杯,我們三人碰了一杯,各自喝下。   我見他們夫唱婦隨,心裡突然生出許多感觸,長歎一聲,說:「可惜我剛離婚,不然我們四個在此歡聚,才是真的開心。」   胡群亞喝得小臉紅撲撲的,柔柔一笑,道:「你是大老闆,也是男子漢,大丈夫何患無妻?以後一定有好姑娘來找你,我們也盼著多個弟妹。」   小丫頭笑道:「老許,你等我幾年,到時候我做你媳婦,咱們一家子就更親了。」   面面相覷,呆坐半晌,我們哈哈大笑。   我心裡湧起多年不見的溫暖,看著他們一家三口,說:「謝謝你們。」 第一部 第四十章 走火入魔     「啊喲!痛死我啦!哎哎哎……輕點,媽呀!痛啊!」   我光個膀子坐在院子裡,背上滿是淤青,蘭姐正在幫我擦藥油,痛得我呲牙咧嘴。面前站了一幫夥計們,還有陳潔和那五個女的,看著我這副模樣,想笑又不敢笑,個個神情古怪。   他媽的,不久前還在老屋裡跟老蔣一家三口談笑風生,好像沒一點問題,回到廠子就發覺不對勁,剛才打架時身上挨了幾警棍,這會兒才發作起來,搞得老子肩背劇痛,什麼英雄形象都沒了。   我嘴裡叼一根煙,顯得挺流里流氣,好歹撐回一點面子,看看正和女朋友掩嘴偷笑的阿強,罵道:「笑笑笑!笑什麼笑?他媽的,再笑老子抽你倆嘴巴!」   阿強笑道:「許哥,我笑的呀,是你這個大肚腩。」   我低頭看看自己肚子,確實大了點,就跟圍個救生圈似的,再抬頭看去,只見陳潔和五個女的都咯咯唧唧笑了起來,不由大怒,喝道:「大肚腩怎麼啦?我靠!這是力量的源泉,不許笑!」   阿強的女朋友小林笑道:「許哥,你這肚子都快趕上懷胎五六月的婆娘了,還是趕緊減個肥吧。其實你長得挺好看的,塊頭又大,只要再瘦點一定特招人喜歡。」   「嘿,丫頭這話我愛聽,」我笑道,「其實許哥我本來就是一美男子,但我吧,他不愛憑長相騙小姑娘,我用內涵來征服女人。你想想,許哥我已經這麼有魅力了,要是再瘦成個美男子,那別的男人不是都沒法活了麼?嘿嘿,我這是為大家好。」   一幫人見我自吹自擂,忍不住哈哈大笑,陳潔伸手拍拍我腦袋,笑道:「你就省省吧,三十多歲了還死要面子,這年頭小姑娘不好騙,你這魅力沒那麼容易發揮。」   「所以要掙錢!」我向大家揮揮手,意氣風發地說,「沒錢還混個毛?大男人就要好好掙錢養家餬口,我是這樣,你們也是這樣!這個廠子就得靠我們大家,廠子來錢了咱們個個都有好處!」   夥計們連連點頭,我見蘭姐已擦完藥油,就站起身來,說:「我去睡個小覺,你們自個兒覺悟吧,明天第一批粗銅出爐,你們都給我好好看著,別出亂子。」   老李說:「老許,你放心吧,一切有我。」   我忍住肩背上的疼痛,大搖大擺轉過身,往樓上走去。忽聽背後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靠,一定是老子背上一條條淤痕讓他們看見了。我連忙把衣服甩背上,加快腳步走人。   回到房間,我一頭趴在床上,喃喃道:「他媽的,打個架也遭罪,早知道我就不衝前頭了。」   一人躺了二十來分鐘,樓下院子裡安靜下來,夥計們估計也都散了,我聽見關鐵門的聲音,然後蘭姐和陳潔上了樓,二樓鐵柵欄移門也關上了,兩人有說有笑地來到三樓,隨後蘭姐回到自己房間,我的房門被人推開,陳潔走了進來,笑道:「阿弟,今晚你就只能趴著睡了。」   我苦笑:「小時候喜歡這麼睡,現在就當回味了。姐你坐,陪我說說話,這山裡一到晚上就特無聊。」   我房間除了電視櫃和衣櫃就剩下床了,連張凳子也沒有,我平時都睡蘭姐房間,這兒基本不擺什麼設施,陳潔只好在我身邊的床頭坐下,俯身查看我背脊,說:「看樣子不輕,沒一個禮拜消不下去。」   我連連苦笑:「合法打架也不是白打的,早知道換來這一背的傷,我怎麼也不會首當其衝去揍人。」   陳潔看著我,說:「你為了那個漂亮村姑可真夠拚命的,這事兒現在整個村子都知道了,都說那漂亮女人從今以後被杭州人罩著,去哪兒都能橫著走路了。」   我失笑道:「姐,人村民胡說八道,你可別跟著起哄,這是我古道熱腸,沒別的原因。」   陳潔意味深長地注視著我,說:「阿弟,你還要瞞我到幾時?」   我聽著不對勁,可又不知道什麼不對勁,問:「姐,你這話啥意思?」   陳潔笑了笑,說:「你自己在山後辦了個煉銅廠,請人家夫妻幫忙,才搞出這麼大的事來,你還準備否認嗎?」   我大吃一驚,脫口說:「誰告訴你的?!」   陳潔微笑道:「這廠子裡三十多個人,你只告訴過一個吧?」   我一愣,隨即恍然大悟:「原來是蘭姐,我只跟她說過。」   陳潔拍拍我肩頭,說:「別怪她,她也是不小心說露了嘴,被我知道了。這會兒她正緊張著呢,就怕你狠狠罵她一頓。」   我忙道:「姐,那煉銅廠和這個廠子沒關係,我就想掙點小錢,所有投資都是我自己出的錢。」   陳潔笑道:「你怕我跟呂紋說吧,呵呵,既然你問心無愧,又有什麼好怕的?」   她一臉狡黠的笑意,可我這會兒心裡很不是滋味,提心吊膽的,就像做賊做了一半被人逮著似的,又尷尬又慌張,心裡頭七上八下一陣,急思對策。突然,我腦子裡冒出一個念頭來……   這念頭實在不正經,都讓我覺著臉紅,可偏偏就越來越強烈,不一會兒已充滿了我整個腦海。   陳潔見我半晌不語,用手輕輕推我一下,說:「幹什麼?是在想怎樣封我的口吧?」   我笑了笑,沒說話。   陳潔用一種奇異的神情看著我,說:「一定很緊張,怕我洩漏你的機密,盡想著對我幹壞事呢吧?」   咦?這話什麼意思?   陳潔的眼神越來越怪異,又用一種輕描淡寫的口吻說:「這些天你幹的壞事難道還少了麼?」   不對不對!這情形絕對不正常!她這話聽著玄乎……   陳潔神指頭點點我額頭,輕聲啐道:「壞小子,每天趴窗口偷看,這會兒倒不敢吱聲了。」   我靠!   原來老子的偷窺行動早被她察覺了!   老子縱然臉皮厚如城牆,這時候也唰的一下變得通紅。   陳潔又笑了,說:「你也會難為情?還真難得。你也不想想,你那麼大個腦袋擱窗口看著我,我能不發覺嗎?女人的第六感比誰都強,你一探頭我就感覺到了。要不是我心理素質好,早就當場尖叫起來。臭小子,真沒見過你這麼膽大妄為的人!」   我一語不發,滿頭冷汗。這事兒鬧的,我都快無地自容了……   陳潔眼中透著戲謔,笑道:「怎麼?嚇住了?原來你也就這點膽色,姐姐我還真把你看高了。」   我心裡一陣亂,想起先前我琢磨的那個念頭,其實我是想先下手為強,用實際行動封她的嘴來著,可這會兒看來,倒像是她在鼓勵我快行動似的,反倒讓我不知所措。   陳潔見我半天沒反應,不由輕歎一聲,站起來往外走去,走到門口,又轉過頭看看我,說:「許嵐,你真的沒話跟我說?」   我沉默半晌,終於做了決定,說:「姐,其實……你在這兒這麼辛苦,我一直琢磨著好好……那個……」   陳潔凝視著我,說:「那個什麼?」   我說:「你為了支持我,來這山坳裡吃苦受罪,我看著挺心疼,又沒啥物質上的東西可以幫你,只有我許嵐這個人,我想好好感謝你一次……對,就是感謝。」   陳潔笑了起來:「你以前沒說過甜言蜜語吧,比小男孩還生疏。」   我說:「我吧,沒什麼大文化,很多這個那個的調調兒我也不懂,就想著實際行動,我就一粗人。姐,你喜歡玩感覺,體驗人生,啥事都透著高尚,挺有思想。我就想……就想給你這思想添一點兒樂趣,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反正在我感謝過程中,你應該能體會得到。」   陳潔笑得艷若花開,說:「這會兒不生疏了,說得比誰都有思想。」   我說:「那麼,姐,你是不是能讓我感謝一次?」   陳潔斜靠在門框上,輕輕把已經拉開的門又關上,說:「你準備感謝我幾次?」   我說:「直到你泥足深陷翻不了身為止。」   陳潔咯咯笑道:「壞傢伙,激將我呢吧,以為我跟黃毛丫頭似的……」頓了頓,又說,「不過我願意中計。」   「喀」的一聲,她關了房間的燈……   …………   當我們兩個赤身裸體交疊起來的時候,當我忍住背上的疼痛撐起上身的時候,當她豐腴肥美的身子緊緊依附住我的時候,當一切準備就緒的時候,我走火入魔了……   我沒了知覺,沒了感受,我的一切思想都凝聚到那兒的頂端,我跟玩命似的奮力進入她身體。   她跟感受到我思想似的奮力迎接我身體。   背上的痛和那兒的快活交織起來,變成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我的思想就是這麼又痛又快活。   陳潔不說話,不叫喊,只是大口大口地喘氣,就像正在一口一口地吞落我的思想。   我忘了我是誰,我忘了我在幹什麼,我腦子裡儘是莫名其妙的東西,我打炮都打出哲理來了……   我走火入魔了,我他媽走火入魔了!   我感覺我是一把鋤頭,正在開墾肥沃的土地。我又覺著我是一陣暴雨,正在滋潤乾涸的河床。我還感到我是一艘遠航歸來的破船,慢慢駛進狹長的港灣。   水汽上升,煙霧瀰漫,屋子裡漆黑一團,我什麼也看不見,又好像什麼都看得見,我一股腦兒交出我的思想,我又一股腦兒接受她的思想,我那話兒就是中介,我的動作就是交流,我其實沒思想,可這會兒偏偏思緒如潮,我其實沒交流,可這會兒偏偏水乳交融,我完了,我他媽走火入魔了!   我壓根不知道我是誰,我他媽到底在幹什麼,我這是怎麼了,我幹嘛感謝她?我這都感謝出病來了!   陳潔始終不說話,也不叫喚,她就沒一點正常反應,只是喘氣,喘得急促無比。   我腦子裡什麼玩意都湧了上來,我就像一個趴在桌上寫爛小說的傻逼,我越寫越傻逼,我還讓大家都來看我究竟有多傻逼,越傻逼我還越收不住,我還越起勁,我還越走火入魔……   我把我的憤怒狠狠發射出來,陳潔全盤接收,順便還給我一堆思想。   靠!又是思想!打炮都能打出思想!我他媽就這樣變得越來越有思想! 第二部 第四十一章 炸山     「轟隆——!!!」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礦山被炸出一個大口子,漫天都是煙霧塵土。   圍觀者至少有幾百號人,許多村民特意從家裡趕來,村長吳建韜和老支書也在其中,廠房這邊站著我的夥計們,我身邊還有皇太后呂紋,這時就像受驚的小鳥一樣緊緊抱著我,躲進我懷裡。   我身邊站著陳潔和蘭姐,本來一准也會撲過來,可惜位子被皇太后佔了,她們只好死死摀住耳朵,順便往我身後躲。   「哈哈哈!」我大笑,「爆破成功,我們開礦在即啦!」   其實我高興的不是這個,這次爆破耗資五萬,但我跟皇太后報銷了十萬,陳潔現在對我百依百順,也不多看,大筆一揮簽了字,愣是讓我賺到五萬回扣。我跟爆破公司早已商量好,等結帳之後就把五萬塊錢打到老蔣卡裡,我的煉銅廠就能進第一批銅礦石了。   嘿嘿嘿,皇太后這會兒跟小姑娘似的直往我懷裡鑽,哪還有心思對付這筆錢?爆破公司是於英柱幫我聯繫的,早就接頭串通好了,對外都說這次爆破耗資十萬,獠啪U_舜笈鮹戙殿h宄ィ筧恕?br>  這還不止,旁邊還有十來個建築工人,就等著爆破結束給我們鋪水泥路,預算是十二萬,其實只要七萬,我照樣貪污了五萬,呂紋也答應下來,錢就在陳潔那兒放著。嘿嘿,這樣我就有十萬的預備資金,煉銅廠進貨基本不成問題,買幾車銅礦石綽綽有餘。   我緊緊摟住呂紋,稍微表示一下心裡的內疚。對不起啊,親愛的,我就貪你這麼一回,等我廠子產生利潤,我再也不碰你一分錢。其實你每天進帳都有好幾萬,也不在意這十萬塊錢,可我還是挺不好意思,呵呵,誰叫我這人老實呢,以後我會報答你的……   等塵土散盡,只見那座山肚子裡又多了個大坑,露出裡面的生石頭來。老劉仔細看了一遍,走回來對我說:「老許,這山肚子裡確實有銅礦,但儲量很少,可能都藏在深處,要不要再爆破一次?」   我立即搖頭說:「不行,這一點銅礦石也不能浪費,你們立即開始採礦,等這些礦石都挖乾淨了,咱們再爆破。這都是錢,有多少就收集多少。」   呂紋十分嘉許地看我一眼,微笑道:「不錯,這才是我的合作夥伴,我對你很滿意。」   嘿嘿,這不就是說給你聽的麼!我伸手抱緊她,笑道:「跟我懷裡呆著挺舒適吧?這全世界都看見了,你就不怕風言風語?」   呂紋回頭一看,那邊的吳建韜正悄悄瞥她呢,她也不脫離我的懷抱,緊緊依偎著我,笑道:「我是你阿姨,阿姨和晚輩抱一抱有什麼關係。」   「好,我進一步疼我的阿姨。」我笑道,對大夥兒揮揮手,說:「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別愣著,今兒咱們礦廠銅廠一起開工,都給我加把勁!」   夥計們見皇太后在此,也不敢怠慢,大叫一聲好,各自動工去了。   呂紋滿意地點點頭,說:「這些人都挺好的,看來你確實管理得不錯。」想了想,又說,「礦廠只有二十來人,似乎不太夠,要不要多招幾個?」   我說:「等真正挖出大礦再說吧,這會兒二十個也夠了,咱們必須摳緊費用,畢竟還沒正式盈利。」   呂紋對我的滿意從心裡浮現到臉上,嫣然笑道:「許嵐,跟你合作真的很愉快。」   我想起一事,問:「對了,那個環山鎮派出所所長怎麼樣?現在有動靜嗎?」   呂紋微笑道:「你放心,他要想保住這個位子就只能乖乖低頭,你在這兒絕對安全,任何人都不敢動你,否則我要他們全部完蛋。」   我大喜,一口就親了過去,正中她臉龐,發出「啪嗒」一聲響。   呂紋重重擰我一下,啐道:「小壞蛋,竟敢對阿姨使壞!」說是這麼說,眼裡卻滿帶笑意。   身旁的蘭姐和陳潔、遠處的吳建韜和於蘭珍都把這情形看在眼裡,惟有搖頭苦笑。   嘿嘿,猜吧,都以為我是呂紋什麼人了吧,沒關係,老子不在乎,只要掙到錢,你們就是把我當成呂紋包養的小白臉也無所謂,老子不管名譽,只管荷包。   其實不光我不介意別人這麼想,就連呂紋自己似乎也故意引導別人這麼想,不知道她究竟圖什麼。   她悄悄說了一句,算是回答了一半:「許嵐,如果你在杭州就好了,我可以省去很多麻煩。」   我心裡稍許明白一點,笑道:「怕被那些老色鬼纏著是吧,嘿嘿,你就不怕我這個小色鬼?」   呂紋輕歎一聲,不說話,這時煉銅廠裡冒出刺鼻的煙霧來,她皺起眉頭,拉著我往樓裡走去。   我、陳潔、蘭姐都算是藍天投資公司的員工,三人老老實實跟著皇太后來到二樓辦公室,一排兒站好,就等她老人家發言指導。   呂紋突然有些情緒低落,看看窗外飄著的煙霧,長歎一聲,說:「我住在西湖邊,那裡空氣清新,可我每天的心情都是很壓抑。今天來到山裡,這兒到處濃煙滾滾,可是不知為何,我心裡卻十分愜意……」   好嘛,皇太后要發表長篇大論了,得,什麼事也別幹,準備聆聽吧。   呂紋走到蘭姐面前,對她十分和善地笑一笑,握住她的手說:「小蘭,謝謝你幫我照顧許嵐和陳潔。」   隨後她緊緊抱了一下陳潔,柔聲說:「謝謝你,阿潔,你是最好的。」   最後她來到我身邊,伸手挽住我胳膊,又把身子依偎過來,沉默良久,說:「許嵐,我好累……」   我瞅著有那麼點不對勁,但這關我鳥事,我就是想管也管不上啊。現在什麼都不重要,關鍵是兩邊廠子能掙錢,還有山肚子裡盡快開出銅礦來,那我就謝天謝地了。   於是我緊緊摟住她,十分溫柔地看她一眼,深情款款地說:「沒事,有我呢。」 第二部 第四十二章 光頭     呂紋走後,我們礦廠終於開工了,這次爆破發現的銅礦石不多,而且又散又亂,挖起來挺困難,難怪幾年前這礦就廢棄不用,別的礦山老闆對這點產量提不起興趣。嘿嘿,幸好我們有一顆寶貝石頭,要不是知道山肚子有大片礦藏,我也不願幹這費力活兒。   這一來三十個夥計就都忙上了,老劉帶二十人在礦廠幹活,老李帶十人在煉銅廠,兩頭忙得熱火朝天。老許我居然成了大閒人一個,身邊圍了七個女人,在小樓院子裡談空天,沒辦法啊,我哪邊都幫不上忙。本來還想去山後老屋轉轉,但今天老蔣出門買設備,小丫頭在上學,屋裡就胡群亞一人,我想來想去,最後還是作罷。聽說小林這丫頭以前在髮廊學過理髮,就索性讓她給我整一髮型。   我大馬金刀往院子裡一坐,小林取來閒置很久的專用剪刀,給我圍一白布,先來個乾洗頭髮。陳潔和蘭姐在旁邊看著,其餘四女的也目不轉睛盯著我,就跟看動物園猴子似的。   小林手法不錯,按摩腦袋挺像那麼回事,隨後正式開工,擺弄我腦袋幾下,就動刀了。可是她很久沒理髮了,手法不太熟練,差點剪下我耳朵,嚇出我一身的冷汗。   「沒事,」小林笑道,「我熟悉一下就好,許哥你別怕。」   廢話,你拿我腦袋熟悉一下我能不怕嗎!我眼神渙散,臉色蒼白,還沒說話,旁邊六女的就哈哈大笑起來。得,嘲笑老子沒膽量呢,只好拼上老命讓小林熟悉了。   陳潔主動點上一根煙遞給我,笑道:「抽吧,今天不阻止你了,讓你壓壓驚。」   我看看她那張漂亮臉蛋,心裡頭卻是另一種滋味。這個女人外表看著爽朗樂觀,其實本性比誰都敏感細膩,是個感性到極點的人。就像她的床上表現一樣,跟任何女人都不同,她可以配合我做所有想做的,身體奔放得讓我欲仙欲死,可她就是不出聲,只喜歡靜靜地體會,分享彼此的……那個思想。這些天我夜夜和她快活似神仙,可我偏偏又挺怕和她上床,她往你身下這麼一躺,你就跟透明似的,什麼都被她看得清清楚楚,你腦子裡那點想法立馬變成了她的想法,你想阻止她探索都不行。   這事兒特別矛盾,我對她的身子是迷戀之極,可對她這種方式卻又牴觸之極。她是我女人,是我床笫寵物,是我情人姐姐,可她不是我愛人啊,我幹嘛要跟她分享我的思想!我這輩子就跟一人分享過思想,分享到後來我差點沒瘋了,現在我還想和一人分享思想,可這人不是陳潔,是楚玉。   你說這事煩不煩?好好一生理運動愣是扯上精神交流,她就跟搾汁機似的,硬要把我那點隱秘的思想給搾乾淨,也不管我答不答應。老子好不容易走出圍城,只想舒舒服服掙點錢、痛痛快快玩幾個女人,不想給自己增加精神負擔。她幹嘛來這套,身子配合得天衣無縫,腦子就一個勁地挖掘我的思想,搞得老子每次幹完都跟上哲學課似的,腦子比身子還累。   唉,女人就是高級動物,什麼都透著複雜。   我和陳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說話,我抽煙她吃瓜子,瞅著挺和諧,也就這點兒和諧。   我就納悶了,我一個爛人而已,她幹嘛費那麼大勁來挖掘我?我有什麼值得她挖掘?她挖掘完了還想幹什麼?   白天做我同事和姐姐,晚上做我床頭伴侶,這不挺好。幹嘛跟發現寶藏似的興致勃勃探索我?我都快爛出蛆了,探索出來一堆臭大糞,你不噁心我還噁心呢!   他媽的,大老爺們想自由自在活幾年還這麼費勁,早知道就做個小男人了!   抽完煙,我彈出煙頭,身子一動,後面的小林突然發出「啊喲」一聲驚叫。   我問:「怎麼了?」   小林呆了半晌,支支吾吾地說:「許哥,你這麼一動,我……我把你頭髮給剃壞了……」   我伸手一摸,好像也沒什麼不對,說:「沒事,繼續剃吧,許哥不怪你。」   小林緊張兮兮地說:「不是……許哥,你後腦這塊……讓我剪空了……」   幾個女人紛紛走近,仔細一看,突然一起轉過身去,哈哈大笑起來。   「幹嘛呢!」我說,「笑什麼?不就是剪空一塊嗎?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准笑,別嚇著小林。」   小林急得直跺腳,說:「許哥,對不起,你這髮型……算是完了,頭皮都看見了……」   我一心要表現我的豪爽大氣,滿不在乎地說:「沒關係,你看著辦吧,索性就給我剪一板寸頭。」   小林苦笑道:「許哥,你要是想把這塊補好,最好……最好刮一個光頭……」   光頭?光頭老許?嘿,這形象從來沒有過啊,聽著挺有意思。我立馬點頭大笑道:「好,我這腦袋就交給小林了,你這就給我刮一光頭,哈哈哈,改變個形象也好!」   一幫女的面面相覷,突然又嘩啦一下哄堂大笑。   「許哥,」小林小心翼翼地說,「你真的想剃光頭?」   「剃吧!」我說,「給我剃得油光噌亮,沒事,我喜歡那樣!」   小林頓時笑了,說:「哎,我這就剃!」   她取來一把寒光閃閃的剃刀,就這麼在我腦袋上刮了起來。幾個女的坐不住了,都圍上來看我,還不時指指點點小聲議論。嘿嘿,老許我就是光頭也帥,等會兒你們就看到了。   完事之後,地上多了一堆頭髮,小林給我腦袋抹上一層護膚霜,蘭姐掩嘴忍住笑,遞來一面鏡子,說:「你自己看看吧。」   我一看,嘿,還真不一樣!整個腦袋又光又亮,一點毛髮沒有,就剩下兩條濃眉了,我這高高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大大的眼睛、厚厚的耳朵,它就一覽無遺地展示出來,都是優點,沒一個缺點。   老許我改頭換面啦!哈哈哈!簡直帥呆啦!   「滿意,」我喃喃自語,「真滿意,我太滿意了……怎麼就這麼帥?帥得不能再帥!太帥太帥了!」   小林笑道:「許哥,你究竟是滿意我的手藝呢,還是滿意你自己啊?」   「都滿意!」我大笑道,「你手藝好,許哥我長得帥,這叫錦上添花!哈哈哈!」   一幫女的笑得都快沒氣了,陳潔看我幾眼,蘭姐看我幾眼,兩人突然掩嘴往樓上跑去,隨後就聽見樓道裡傳來大笑聲。   「靠!」我不屑地說,「沒品味的女人,我這麼帥她們還看不出來,枉我如此心疼她們。」   五個女的連連點頭,小林代表大家發言:「對,許哥就是帥,帥到不能再帥了!」隨後五人又嘻嘻哈哈笑個不住。   沒關係,老子樂意,你們笑吧,再笑老子還是一樣帥!   突然,只聽廠子那邊傳來「嘀嘀叭叭」的汽車喇叭聲。   我摸一摸光頭,故意扯開領口,露出一大片胸脯,雙手叉腰,大搖大擺往外走去。我這新光頭得有個新造型啊,這樣才能讓人記住。   只見煉銅廠那邊多了幾輛汽車,當先一輛奧迪A4,後面一輛切諾基吉普,最後一輛金盃麵包車,從裡面走出十來個人,一半男的一半女的,個個神情古怪地看著我。   我仔細一看,這幫人居然是我的兄弟們,帶頭的是小雀,後面還有地雷和小波,每個人都帶了一女伴,敢情是來這兒度假啊!   還沒等我走上去,一幫人已指著我腦袋,「轟」的一下笑翻了天。   「快來看啊!」小雀捧著肚子暴笑道,「魯智深來啦!」   靠!大驚小怪! 第二部 第四十三章 好人?     原來前幾天地雷傷勢痊癒,我一幫哥們想為他慶祝一下,他提議來山裡度個假,順便和我聚一聚,大夥兒都沒意見,就趁今天一起下鄉來了。來之前他們還去龍門古鎮玩了一趟,龍門就在環山隔壁,是三國時孫權的老家,有個村子裡所有人都姓孫,據說是孫權的第……不知道幾代子孫。他們一幫人興致勃勃跑過去,結果發現一點不好玩,只有小雀一個最開心——他也姓孫,後來大家才趕我這兒來。就是在龍門浪費了大半天時間,所以黃昏時分才到我這山坳。   真麻煩,還得給你介紹人。唉,聽我慢慢說來吧。   地雷和小雀你早知道,小波也不用說了。另外還有四個哥們,一個叫董斌,我們喊他老董,和我同年,已經結婚一年,老婆叫莉莉;一個叫宋濤,我們叫他老宋,和我同年,有個同居女友,叫梅梅;一個叫金超,綽號阿貓,小我一歲,結婚兩年了,老婆叫艷艷;最後一個叫樓尚,我們給他起綽號叫上樓,小我一歲,和女友同居,但從來不固定,以前幾個都不見了,今天帶一個我曾見過的小妞,是他半年前在酒吧裡認識的,好像叫……小燕子?靠!   這六個哥們有兩個結婚,三個同居,只有小雀跟父母住,外面玩女人玩得最多,卻從來不帶回家,說是玩過以後就沒了興趣。其實我們還有一哥們,名叫沈宇,綽號狗兒,比我小一歲,那年就是他、小雀、我三人合夥干股票私募,結果碰上股災,他虧光老本,一個人去了北京,好幾年都沒音訊。想當年我們八人號稱八大金剛,在杭州下城區那是威風八面……唉,好漢不提當年勇,不說了。   這幾人吧,就數老宋工作最好,是銀行裡一中層幹部。老董是開旅遊大巴的,油水也挺多。阿貓自由職業,做建築設計,好時最好、差時最差。上樓那小子跟人合夥開一快遞公司,平時有多少用多少,錢都仍在女人身上了。地雷和我原先一樣,是做業務的,可他太老實,做來做去沒什麼大花樣。咱們這幫人其實都是普通家庭出身,沒什麼背景,也沒多少錢,就小雀家底最厚。   我把他們臭罵一頓,總算停止了對我光頭造型的嘲笑,這才跟我進屋子,我這小破樓也沒個大房間,只好搬出桌子,大夥兒露天坐院子裡。   我問:「地雷,那兩個捅你刀子的小鬼判決了麼?」   地雷說:「判了,捅我那人有案底,判了五年。另一個實足年齡不滿十八,又沒動刀子,結果只是賠錢了事,還能繼續上學。」見我兩眼一瞪,知道我要發火,連忙阻止我說,「沒辦法,人家有靠山,早跟後面疏通好了,我們小老百姓鬥不過的,拿到三萬塊錢就行了。」   「操他媽的!」我忿忿不平罵一句,心裡琢磨著該不該找呂紋擺平那小子。   小雀賊溜溜地說:「老許,聽說你前些天幹了件大事,為一個天仙般的村姑把環山一霸給揍了。」   「咦?」我奇道,「你怎麼知道?」   小雀笑道:「你忘了我在這給那醜八怪億萬富翁造房子麼?就是他告訴我的,他也是環山知名人物,環山派出所所長聽說他曾和你見過一面,還托他跟你求情,讓你放過他弟弟。」   其他幾哥們聽著來勁了,地雷問:「老許,你什麼時候有了靠山?連派出所所長都要跟你求情?」小波跟著笑道:「許哥,那村姑究竟有多漂亮啊,能讓你激動成這樣?」   我說:「是我上面的老闆有背景,不是我,她幫我震住派出所,我才敢動手揍人。那村姑確實漂亮,但你們不能亂想,她是我一新認大哥的老婆,是我嫂子,沒別的事兒。」   小雀笑道:「你這就不實在了,咱們還不瞭解你?你從來都是老少皆宜兼收並蓄啊,什麼姐姐妹妹大姑大嫂的,你能放過誰啊?」   「去!」我瞪眼說,「不許亂說!我那哥哥嫂嫂都是好人,今晚我帶你們去老屋住下,你們也得跟著喊大哥大嫂。誰他媽出言不遜,老子要他的命!」   「沒勁,」小雀歎息道,「來這山裡呆幾天,老許都成好人了,那還有什麼意思?」   我笑道:「老許要是變成好人,這礦山裡就能挖出鑽石來。也就這個不行,因為我哥哥嫂嫂為人實在太好,我不敢心存不敬。別的嘛……嘿嘿嘿,老許還是老樣子,壓根沒變。」   小雀湊過來賊笑道:「那好,等會兒你帶我去找一村姑樂樂,這樣我才信你。」   我一愣,這才想起一個問題,前陣子我來這時曾有過獵艷心態,十分想找個村姑樂樂,可這麼多天呆下來,姐姐嫂嫂倒認了好幾個,最後還吃了窩邊草,把陳潔給搞定了,外面的村姑壓根兒就沒認識一個。我靠,我也太廢物了,怎麼就沒去獵個艷呢。   小雀見狀明白了,笑道:「老許啊老許,你是真的完了,要是換成以前,你來這山裡還不得拿下七八個村妹子,現在卻連個影兒都沒有,你可真沒戲了。」   上樓笑道:「我來前還說呢,山裡晚上特無聊,老許又過慣了夜生活,晚上一定天天有伴兒,否則睡不著覺。嘿嘿,看來我是弄錯了,老許這段日子可比誰都正經。」   他身邊的小燕子也不是好貨,笑道:「嘻嘻,許哥做這麼多天和尚,一定憋壞了,所以才特地剪一和尚頭,是給自己提個醒呢,對吧?」   氣死老子了,不給你們看點顏色,你們還真把老子當成魯智深!我扯開嗓子大叫道:「陳潔,小蘭,你們下來,我給你們介紹朋友!」隨後點起一根煙,鼻孔朝天抽起來。   一幫人滿臉不解地看著我,過一會陳潔和蘭姐從樓上下來了,他們頓時瞪圓了眼睛,露出恍然大悟之色。蘭姐他們大多認識,陳潔還是頭一回見,個個都盯著她看。   嘿嘿,我這幫哥們身邊沒一個漂亮女人,莉莉和艷艷都是賢妻良母型,長相很一般,梅梅和小燕子打扮挺時尚,身材挺好,臉蛋也普通,就是小波還算過得去,但也不如蘭姐漂亮,更別說陳潔了。她雖然稍微胖點,可這相貌是真的好,皮膚又白又嫩,跟這兒一站,立馬把幾個女的都比了下去。   我隨便介紹一下,陳潔落落大方地對大家一笑,說:「你們好,很高興認識你們。」蘭姐早跟大家見過幾回,也不說話,只是對大家笑著點頭。   我順勢一拉,就把兩人拉到身邊,一人一條腿坐下了,伸手緊緊摟住,示威似的看看大家,慢悠悠地說:「老許我能閒著嗎?有種的再說一遍試試。」   小雀自十年前就開始崇拜我,現在那份久違的敬仰之情又浮現到臉上,看看陳潔、看看蘭姐、再看看我,歎道:「老許,我真該和你一起來開礦。」   我心裡那叫一個得意,意興風發地說:「走,我帶你們去看看我的別墅!」 第二部 第四十四章 傳言     三輛車帶上我們一幫人來到老屋,陳潔和蘭姐沒見過我的私人產業,也跟來看看,大家走進屋子,迎面走來我美麗的嫂子胡群亞,看我一眼愣住了,說:「你……你……你……」   我摸摸光頭,笑道:「嫂子,你別驚訝,我這造型其實挺帥,你多看幾眼就適應了。」   胡群亞今天不知怎麼回事眉宇間又帶了層憂鬱,跟著笑了笑,但明顯心情不怎麼好,說:「這是你的朋友吧,快坐下,我給你們準備茶水。」   「哎,」我對大夥兒說,「快謝過我嫂子。」   老半天沒動靜,我轉頭一看,原來一個個都盯著胡群亞發呆呢。   嘿嘿,知道什麼是美人兒了吧,瞧這些人,男的個個色授魂與,女的個個自慚形穢,就連陳潔也不例外,都看著胡群亞說不出話來。還是我家蘭姐最自然,笑著走過去,對胡群亞說:「我幫你。」兩人就這麼進了廚房。   大夥兒這才恢復過來,我招呼他們坐下,幾個女的都有點情緒低落,估計是自卑來著,男的神不守舍的,還在那回味呢。我笑道:「你們可都給我注意點,這是我嫂子,別失態了。」   小雀忍不住仰天長歎:「都說富陽山清水秀,美女如雲,原來果然不假,這樣的美女就是杭州城也找不到幾個。」   其實杭州美女多了去了,只不過杭州女人不喜歡白天露臉,那些最漂亮的女人大多晚上出動,西湖邊的高檔會所、頂級酒廊、小資餐廳才是她們的聚集地。我曾經在一個西湖邊的酒廊泡過很長時間,裡面的女人沒一個不是美女,比楚玉、胡群亞漂亮的也不是沒有,只是那種女人感覺不一樣,就是用來消費的,不能做你的伴兒。我對胡群亞感覺特別好,其實也是因為她的本色,就是這種不施粉黛、樸實自然的感覺,這比那些塗脂抹粉的杭州女人要舒服得多。   過一會胡群亞和蘭姐端著茶水出來了,大夥兒都特不自然,手忙腳亂接過東西,一個勁地說謝謝。   我說:「嫂子,老蔣還沒回來?」   胡群亞說:「他去買發電機了,我剛給他電話,讓他買點菜回來,他還要接囡囡,半小時後到。」   我見她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站起來拉她進屋,小聲問道:「嫂子,你好像不高興,是不是我這幫朋友妨礙了你?要不我帶他們去環山住一晚。」   胡群亞忙搖頭說:「不是,你別多想,他們來玩我很高興,不是因為這個。」   我說:「你一定有事,我都很久沒見你這樣子了。你告訴我,我看能不能幫你解決。」   胡群亞神情複雜地輕歎一聲,說:「算了,沒什麼事,你去招呼你朋友吧,我在這呆一會。」   我說:「你聽著,如果有誰欺負你,我一定給你出頭,你也千萬別堵著,一定要跟我說。」   胡群亞拍拍我的背,推我出去了。她心裡一定不痛快,我看得出來,就是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和大夥兒坐了一會,門外傳來聲響,隨後老蔣拎著一大堆菜進門,身邊還跟著小美人兒蔣凌雲。父女兩呆呆看著我,沒說話。我指指腦袋,說:「新造型,挺好。」   小丫頭格格直笑,一頭撲了過來,伸手就往我光頭摸去,笑道:「老許,你好帥哦!」   我大喜,一把抱起她說:「就你說我帥,就你有眼光!哈哈哈,來,親一個。」   小丫頭「啪嗒」就親了我一口,這下索性兩個手都摸我頭上了,笑道:「太好玩了,油光噌亮的。」   老蔣笑了笑,看看大夥兒,說:「都是你朋友吧。」   我在一幫哥們裡年紀最大,從來都是老大,當下發號施令,說:「都起來,見過我大哥。」   地雷、小雀、老董、老宋、阿貓、上樓六人見老蔣長得如此威猛,也有點肅然起敬,連忙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說:「大哥好!」   老蔣笑道:「別客氣,叫我老蔣就行,大家都是自己人,儘管隨意。」   我抱著小丫頭站起來,說:「來,看看我家小美人兒,這是蔣凌雲小姐,小名囡囡。」   陳潔喜歡得跟什麼似的,走過來捏了把小丫頭的臉蛋,忍不住歎道:「太漂亮了,跟她媽媽一樣漂亮,我要是有這麼漂亮的女兒就好了。」   小丫頭只是咯咯一笑,沒心思理會大家,她還全神貫注對付我這光頭呢。   我見老蔣也有幾分愁容,心裡一緊,就放下小丫頭說:「你跟大家說說話,這兒都是我鐵哥們。」隨後接過老蔣手裡的菜,說,「老蔣,我幫你。」拉著他走進了廚房。   老蔣放下東西說:「群亞沒說清楚,我不知道你來這麼多朋友,這菜恐怕還不夠。」   「別說這個,」我說,「你告訴我發生什麼事,幹嘛你和嫂子都這副模樣?」   老蔣一怔,說:「你看出來了。」   我點頭:「你說吧,我幫你解決。」   老蔣歎了口氣,說:「算了,這事……不好解決。」   「老蔣,」我瞪眼說,「你要是把我當兄弟,你就告訴我,我怎麼都要幫你擺平這事。快說。」   老蔣看看外面,又歎了口氣,拉我從廚房偏門出去,走到外面院子,遞給我一根煙,兩人抽上了。   我見他愁眉苦臉的,心裡直著急,推他一把說:「你倒是說話啊。」   老蔣長歎道:「兄弟,這事委屈你了,也委屈群亞了……」   「什麼?」我大奇道,「怎麼回事?怎麼委屈我了?」   老蔣唉聲歎氣一陣,總算把經過吐了出來:「這幾天村子裡有很多流言蜚語,那些大姑大嫂老太婆盡拿你和群亞說事兒,說群亞讓杭州人給包了,你為了她不惜毒打環山地頭老大,還動用上頭的力量震住派出所,還說過不了多久群亞就會跟我離婚,和你去杭州過日子……」   「我操!」我大罵道,「誰說的?老子弄死他!」   老蔣說:「前天群亞去買菜,菜場一老太婆指著她就罵開了,這老貨是聯防隊一隊員的媽,她兒子那天被你打暈了,她心裡有氣,就衝著群亞發作起來,後來所有女人都對群亞指指點點,她也不會吵架,只好忍氣吞聲不說話,回來就呆房裡哭。唉……村子就是這樣,一點小事能傳成大事,真委屈你們了。」   神經病!這兒最委屈的是你!你說我幹嘛?你該為你自己鳴不平才對啊!   我騰地一下站起來,說:「老蔣,我去給你們出氣,今兒我把菜場全砸爛嘍!」   老蔣拉住我,搖頭說:「你別衝動,這事兒一定有人指使,你去鬧事反而中了別人的計。」   我問:「這話怎麼說?」   老蔣說:「盧關強剛出院,他不敢動你,只好用這法子來壞你名聲,你沒憑沒據的也不好報復。我估摸著一定是盧關強的老婆干的,她在這村裡就是一人民廣播電台,什麼風言風語都跟她沾邊。一定是她把你的事兒傳出去,通過那些聯防隊員的家屬,大家添油加醋說一通,幾天工夫就傳成了這樣。」   我立馬轉身走去,嘴裡罵道:「他媽的!砸得還不夠,老子這就燒了他全家!」   老蔣連忙拉住我,說:「你別去,這事兒清者自清,不理它就是了,你去報復反而越描越黑。」   我吼道:「越描越黑怎麼啦?誰他媽敢說話老子連他一起揍!老蔣,你要是心疼你老婆,這就跟我一起去,今兒讓村裡人都知道,以後誰敢說群亞一句壞話,這他媽就是榜樣!」   老蔣還沒說話,我已衝了出去,來到客廳,對大家喝道:「都起來,跟我走一趟!」   大夥兒見我怒容滿面,都吃了一驚,問道:「什麼事?」   我說:「女的留下,蘭姐去做飯,男的跟我走,我們去去就來。」   老蔣見事態鬧大,連忙抓住我說:「你別去!不能這麼幹!」   「我操!」我罵道,「老子今天要是不這麼幹,我他媽就不叫許嵐!都跟我走!」   哥幾個基本明白是要打架去了,也不多話,立馬站起來,小雀問:「要不要帶傢伙。」   我揮動拳頭,喝道:「不用傢伙,就用拳頭!我們走!」   小丫頭跑過來說:「老許,出什麼事了?你帶上我吧。」   屋裡的胡群亞也走了出來,見狀明白過來,一張臉頓時嚇得煞白。   老蔣把小丫頭推給胡群亞,回頭看看我,說:「既然這樣,我跟你一起去吧。」對嘛!這才是我哥哥!   我們八個人走出屋子,跳上那輛金盃車,老董開車,我坐副駕駛,大喝道:「走!」 第二部 第四十五章 蔣大俠     「嘎」的一聲刺耳的尖叫,金盃車直接停在村子菜場門口,把通道堵了個嚴實。   在幾百個村民驚恐的眼光中,我、光頭許嵐,就像電視裡的流氓頭子,帶著一幫兄弟氣勢洶洶走下車,往菜場門口叉腰一站,吼道:「都給老子站著,誰他媽的敢走老子就要他的命!」   村裡的菜場不像杭州的菜場,一共才屁點大地方,我這麼一吼所有人都聽見了。門口聚著一幫七大姑八大姨,本來在那說說笑笑,見狀頓時嚇怕了,悄悄往人堆裡挪去。   老蔣兩眼一定,臉色一沉,喝道:「盧家嫂子,你沒聽見是不是?誰讓你走的?」   一幫女人裡有個花枝招展的婦人,聞言頓時站住腳,心驚膽戰地回頭一看,不敢說話。   「她是盧關強老婆?」我問老蔣,他點了點頭,我當下大步衝上去,走到那女人面前,冷笑道,「慌了吧?心虛了吧?你他媽的說人壞話怎麼就不心虛?我看你挺能耐,繼續說啊,別他媽的就只會欺負老實人,有本事連老子一塊兒欺負!說啊!」   這女人是個辣貨,也從來沒人這樣跟她說話,當下就火了,扯著嗓子叫道:「你幹什麼?誰欺負老實人了?你說話要有證據,不然我告你去!」   我他媽真想狠狠抽她一嘴巴,但我終究還是忍住了,冷笑道:「你他媽背後風言風語詆毀人,這會兒倒還理直氣壯了?老子沒告你就算不錯了,你還敢威脅老子?你要證據是不是?老子這就給你證據。」說著我來到菜場入口處,一腳踢翻一個大木墩子,隨手抓起一根竹竿,往木墩子上一站,當下指著附近一幫村民斥問起來。   「你說,這女人是不是說胡群亞跟我有事?是不是她說的?」   那村民見我手裡的竹竿隨時會劈下來,當下點頭說:「是的,這幾天她都在這說呢。」   我換一人,問:「你說,這女人是不是說我包了胡群亞?為她揍人出氣?」   那村民抹一把冷汗,連連點頭說:「是的,這兒每個人都聽她說了。」   我再換一人,問:「你說,這女人是不是說胡群亞要和蔣凱離婚,去杭州跟我過日子?」   那村民戰戰兢兢點頭說:「是的,她就是這麼說的。」   我心頭怒火熊熊燃燒,竹竿猛地一下往那女人身上丟過去,嚇得她「啊呀」一聲尖叫。我指著她喝道:「怎麼樣?你不是要證據嗎?我操你老娘,這下證據確鑿,你他媽還有什麼話說?!」   那女人身上挨了一下,不過竹竿太輕,一點也不疼,她那潑辣脾氣還是沒變,當下跳起來,嘶聲罵道:「是我說的怎麼了?就是我說的!你把我老公打成那樣,到現在還站不起來,我一沒動手二沒動腳,我就是動動嘴怎麼了?你告我去呀!我還沒告你呢!」   她旁邊一老太婆跟著大叫道:「就是啊,說說怎麼啦,誰規定不能說的?胡群亞這個狐狸精當年就不安分,出去十年回來還是一樣,我們村的臉皮都讓她丟光了!不說她幾句就是不行,你有本事就打我們呀,我看你敢不敢!」   個老糟貨!你他媽要是個男的老子立馬滅了你!我心裡怒火沖天,苦於沒辦法動手揍女人,只好沖腳下那木墩子撒氣,彎腰用力,猛地把木墩子舉了起來,大吼一聲,往旁邊一竹架子狠狠砸去,只聽「喀喇喇」一陣響,那竹架子被我砸得稀爛,旁邊村民驚叫不斷,連連躲閃。   「你們都給我聽著!」我揚聲大叫道,「胡群亞是蔣凱的老婆,蔣凱是我哥,胡群亞是我嫂,他們兩個都是我親人,以後要是讓我聽見有誰說他們的壞話,我他媽就是拼著蹲監獄我也跟他沒完!他媽的,老子今兒就在這裡放話,你們都給我記住,惹火了老子,你就是玉皇大帝老子也照滅不誤!」   那老太婆估計就是老蔣說的那聯防隊員的老娘,看我是怎麼都不順眼,一張老嘴還不消停,在那罵罵咧咧地說:「胡群亞就是狐狸精,當年害死別人,現在又來害阿凱,以後還要害死你!你們等著瞧,總有一天你們都會死在這個狐狸精手裡!」   我大怒,衝上去罵道:「死老太婆!你他媽的有種再說一句試試!」   老太婆罵道:「你有什麼了不起?你不就是杭州有個靠山嗎?現在沒人治得住你,總有一天你會有報應!胡群亞遲早害死你,你越幫著她就死得越早!」   我他媽真想一巴掌劈過去!我的右手都舉了起來,還在猶豫中,身後的老蔣已衝過來一把拉住我,瞪了我一眼,隨後面向老太婆,沉聲說道:「馬姑,你嘴裡放乾淨。」   老太婆還就扛上了,愣不給人面子,繼續破口大罵:「胡群亞就是狐狸精!這兒誰都知道,你怎麼瞞也瞞不住!只有你這種傻蛋才會把她當成寶貝,連別人的女兒你都幫著養!她當年剋死人,現在也一樣能剋死你!你等著瞧,你沒幾天活頭啦!」   我聽著這話怎麼就那麼不對勁……   老蔣勃然大怒,揮拳狠狠一砸,砸中旁邊一塊大木板,只聽「喀」的一聲,那塊幾公分厚的密度板硬生生被他砸出一個大洞來。   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我。   這……這……這他媽簡直是泰森附體啊!   這不是三合板,也不是細木工板,它是三塊中密度板粘合起來的一面木牆,其厚度和硬度基本等於一塊薄水泥板,老蔣一拳就把它打個對穿,這是什麼實力?我靠!他要是打我這麼一拳,我的肋骨最起碼也要斷好幾根。   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天外有天,人上有人!我這個哥哥……他是絕頂高手啊!   我還一直以為老蔣這人只有一副身板,沒多大實力,原來是讓他的性格給蒙了。他為人老實厚道,不願惹是生非,處事低調,息事寧人,可他這實力,我天,就是兩個老許也不夠他打!   這回我才知道,老蔣不願意跟人爭執其實不是怕了別人,他是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打死人。   哥哥啊哥哥,老弟我對你的景仰之情猶如富春江水滔滔不絕……   老蔣環視一周,冷冷地說:「以後誰再敢說群亞和我兄弟一句壞話,這塊板子就是他的下場。」   好嘛,跟大俠似的,全場肅靜,鴉雀無聲。   老蔣對我笑了笑,說:「走吧,回去吃飯。」   我不由自主地跟在他身後,還有我六個哥們,這會兒誰也沒動靜了,都成了蔣大俠的跟班。一溜煙走回金盃車,我拉開副駕駛車門,恭恭敬敬地說:「哥,你坐。」   老蔣笑著拍拍我的肩,把我推進副駕駛,自己還是坐後面。   汽車發動,我們在村民的注視下離開菜場。   唉,本來想出個風頭撒個野,這下主角變成老蔣了,老子愣是成了小配角。   只聽車後座幾個小子正在對老蔣大獻慇勤:   「大哥,您抽煙!」   「大哥,您是我偶像!」   「大哥,您太強啦,這簡直是李小龍再世啊!」   「大哥,您教教我好不好?我跟您混了!」   「大哥,您莫非就是傳說中的世外高人……」   唉,鬱悶…… 第二部 第四十六章 往事     吃完晚飯,大夥兒坐在老屋天井裡喝酒閒聊。老屋後半部分是我早已準備用作客房的,老蔣和胡群亞怕小丫頭進去玩鬧,索性把天井裡面的一半屋子鎖上,只用外面一小半地方。今天我朋友來了,就又打開鎖,胡群亞和蘭姐進去收拾房間,陳潔說廠子裡不能沒一個管事的,我就讓小雀開車送她回山後。   這邊有一點好,老屋不在山坳裡,裡面是煉銅廠,老屋的位置就在山腳轉角處,這兒通風,就算煉銅廠開工也沒關係,不像山後有那麼濃的氣味。一幫哥們對我這屋子是讚不絕口,老宋還一本正經研究起來,說有些雕花窗格子和木頭移門可能具有文物價值,不妨拿去杭州收藏品市場售賣,指不定能賣個天價。   山裡就是這樣,一到九十點鐘就一片漆黑,哪兒也不能去,大夥兒說說笑笑一陣,都進去休息了。老屋裡面有八個房間,一樓兩個、二樓六個,面積都不小,也有老式木床,還帶個馬桶,嘿嘿。就是木屋子隔音效果不好,我叮囑他們盡量小聲,別吵著其他人。   胡群亞和小丫頭都去睡了,今天我也住這兒,蘭姐幫我整理了個房間,現在雖然十一月份,但天氣特別熱,平時都穿襯衫,也不用什麼被子。我見老蔣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就讓蘭姐回房先睡,跟他兩人來到外面院子,坐在月亮底下繼續喝酒抽煙。   聊了一陣,估計大夥兒都睡著了,老蔣才終於說到關鍵:「阿嵐,今天你都聽見了吧。」   我跟他裝糊塗:「什麼?聽見啥?」   老蔣笑了笑,說:「別裝了,我知道你有話想問我,就是不好意思開口。」   我說:「你是指那老姑婆說的事兒吧,我沒在意,你可以不說。」   老蔣說:「我把你當親弟弟,這事兒也不能不說,你聽著吧,我全告訴你。」   我頓時聚精會神坐直身子,嘿嘿,我這人就這麼八卦,你別笑我。說:「說吧,我在聽。」   老蔣沒說話先長歎一聲,這把我急的,呆了半晌,他才終於向我看來,說:「其實……囡囡不是我親生女兒。」   是不是?是不是!我早有這猜測,今兒總算得到解答了,我簡直是個天才啊!我不說話,只是緩緩點點頭,抽著煙,聽他繼續說。   老蔣說:「阿嵐,你看囡囡有幾歲?」   他幹嘛問這個?我愕然說:「她不是十二歲嗎?」   老蔣苦笑道:「其實囡囡已經十四歲了,按照正常年齡,她早就該去讀初中。十二年前我帶群亞和囡囡去江西德興,干了十年礦工,一直四處奔波,囡囡沒能正常上學,直到九歲時才正式讀一年級。我回來給她辦了個假出生證明,托關係讓人把她年齡少寫兩歲,這才進了學校。她個頭小,現在還沒發育,所以別人看不出來,以為她只有十二歲,其實她應該讀初二。」   靠,還有這麼個事兒!我說:「這也沒什麼,你說……那個關鍵。」   老蔣苦笑道:「我就是還沒想好該怎麼說,才跟你東拉西扯。」沉默半晌,終於說起來,「囡囡是群亞跟別人生的女兒,她應該姓馮,叫馮凌雲。」   八卦來啦,我全神貫注目不轉睛,煙也忘了抽,說:「繼續,繼續。」   老蔣說:「群亞在我之前有過一個男人,叫馮昆,也是這村子的人,長得特別漂亮,村裡人都誇他比唐國強還好看。群亞和他從小就認識,盧關強也一樣,他們三個是左鄰右舍。群亞十八歲那年和馮昆談戀愛,後來群亞父母生病去世,就住進馮昆家裡,過了一年多,還沒來得及登記,就懷上了囡囡。本來兩人準備結婚,鄉親們也都知道了,可是馮昆突然發病,後腦血管被血栓堵住,就這麼一下子死了,一點徵兆也沒有。村裡有人說群亞是個掃把星,專門剋死身邊的親人,包括她的父母和跟她相好的男人,還說她是狐狸精,就憑一張漂亮臉蛋魅惑男人,迷死人不賠命。馮昆的家人聽信傳言,就把群亞趕了出去,連孩子也不要。群亞一人生下了囡囡,在環山打工過了兩年,吃盡了苦頭。」   靠!這故事非但不八卦,還特別淒慘,我都不想聽了!   老蔣可不管我想不想聽,繼續說下去,其實他也憋得久了,就是找一人傾訴:「我老家在富陽湖源山區,因為家裡窮,一直沒找到老婆,後來在我表妹的幫助下來環山打工,就這麼認識了群亞。幾個月相處下來,我越來越喜歡她,主動提出跟她結婚,她不願意,別人也勸我打住,可我就是喜歡她,就想討她做老婆。群亞那年生囡囡時沒去大醫院,留下了病根,以後再也不能生孩子,她跟我說了這事,讓我打消念頭,我還是沒在意,拚命向她求婚,後來她終於答應了,我們就簡簡單單辦個了婚禮,我托關係給囡囡改了姓,讓她做我女兒。後來這兒興起煉粗銅,我在這村子找了家煉銅廠,進去做工頭,群亞住廠裡,拉扯囡囡長大。」   這故事真不好聽,聽得我心情沉重。怪不得群亞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原來吃過這麼多苦。他媽的,美人兒怎麼能吃苦?應該享福才對啊!   老蔣繼續說:「好景不長,沒干幾個月盧關強那傢伙就找上門來了,他聽說群亞和我結婚,死活不同意,要群亞離婚跟他過日子,但他不娶群亞,只在富陽給她安個家,就是把她包了。群亞不肯,他就天天來鬧事,我一氣之下把他狠狠揍了一頓。這下闖了大禍,他動用他哥哥的能耐,找一幫人來抓我,我只好偷偷逃跑,一個人去了江西,後來打電話讓群亞過去,她才帶著囡囡跟我碰面,我們來到德興,找個銅礦廠,我就幹上了礦工,一幹就是十年。我們沒多少錢,生活很艱苦,群亞想出去打工掙錢,我不讓她吃苦,只要她好好在家帶囡囡。其實主要還是她太漂亮,出去拋頭露面總有許多麻煩,很多男人纏著她,為此我還換了好幾個礦廠。囡囡就是因為這個耽誤了學習,九歲才讀上一年級。前年我們回到富陽,我本來想用這些年掙的錢去老家蓋個房子,沒想到這裡的費用比江西高得多,我這點錢遠遠不夠,只好繼續去煉銅廠打工。盧關強想方設法找我麻煩,我忍氣吞聲不跟他計較,群亞也基本不出門,只出去接送囡囡或買點東西。這麼多年過去,村裡人也忘了原來的事,馮昆的父母早死了,群亞過得也還湊合,就是盧關強比較煩人。前陣子我攢夠了錢,就去湖源鎮上造房子,沒想到才造一半人家又提價,我的錢還是不夠,只好托我表妹幫我找份好工作。正好你來辦廠,表妹跟我說了一下,我就過來了。」   終於講完了,我靠,這就是一段血淚史啊,我這城裡長大的花朵還真不能想像這種滋味。   我不知道怎麼說才好,拍拍老蔣的肩膀,愣半天還是一句沒說,只好給他遞根煙。   老蔣給我們倆點上火,抽了一口,看著我說:「阿嵐,我蔣凱活了四十年,親人全部去世,只剩下一個表妹,真正的朋友沒交過一個,只有你,你就是我唯一的朋友。遇上你是我跟群亞結婚之後最高興的事,你就是我親弟弟。你收留我和群亞,對囡囡這麼好,還給群亞出氣,我謝謝你……沒說的,以後我這條命就是你的,你要怎麼用就怎麼用,我沒啥本事,只有這副身板,都交給你。阿嵐,哥謝你了!」   操!你玩什麼搧情啊!這搞得老子心口一陣酸,倆眼睛都紅了……   我他媽是什麼東西?我對得起老蔣嗎?我讓他給我打工,我讓群亞做雜務,我給他們夫妻四千一月,我跟施捨窮人似的特滿足!我還混充慷慨大方分給他們兩成股份,看他們對我千恩萬謝,心裡頭特愉快!我還一個勁地給群亞出氣,讓她知道我對她好,讓她感激我,我就特虛榮!我他媽算什麼東西?人把我當成親弟弟,我把人當成親哥了嗎?有我這種當弟的嗎?我他媽就一王八蛋!我還以為我明白了兄弟這兩字的含義,其實我壓根不明白,我比誰都虛偽!操他媽的!慚愧死我了……   老蔣看見我的複雜表情,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摟住我,對我憨憨一笑,兩眼清澈見底。   哥哥,你給我上了一課,從今以後,老許我就是窮得只剩下一粒米,我也分你一半,我的就是你的,啥也別說了!   我緊緊握住老蔣的手,勉強對他一笑,笑容就跟哭似的難看。 第二部 第四十七章 承諾     第二天一早大家就起來了,哥幾個居然說要爬山,從老屋走到後面我廠子那兒去。靠,老子哪有這份閒情雅致,就讓他們自己去,我呆屋裡跟老蔣一家三口說話。   老蔣接了個電話,說是發電機有幾個品牌,讓他去挑選,他就跨上車走了,順便送小丫頭上學。   胡群亞和蘭姐整理了一下屋子,我正準備帶蘭姐回廠子,胡群亞對我說:「阿嵐,你來一下,我跟你說個事兒。」   嘿嘿,大美人兒嫂子主動找我說話,我求之不得啊。我立馬跟她進了屋子,說:「嫂子,什麼事?」   胡群亞關上門,來我對面坐下,看了我一眼,又低下頭去,輕輕歎息一聲,說:「昨天晚上老蔣把我的事都跟你說了吧。」   我聽到這話題,只好嚴肅起來,認真點點頭,說:「嫂子,這些年你辛苦了。」   胡群亞苦笑一下,搖頭說:「我不辛苦,辛苦的是老蔣,還有囡囡,我這個做媽的沒讓她舒舒服服過一天日子,想著就難受……」   我不能看她難受,她一難受我也難受,忙說:「嫂子你放心,以後都會好起來的。你信不過別人也該信我這個弟弟,我一定讓你們過上好日子。」   胡群亞笑了笑,說:「謝謝你,你是我們一家三口最大的貴人。」   我心裡一陣舒暢,笑道:「沒事,我還什麼都沒做呢,你以後再感謝我不遲。呵呵,其實應該我謝謝你們,你和老蔣讓我明白了許多的道理。」   胡群亞眉宇間那一抹憂鬱總也揮之不去,輕歎一聲,陷入沉默。   我喜歡她這模樣,特別讓人心疼,可我又不願看她這模樣,我捨不得她憂鬱。忙說:「嫂子,你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你跟我說說,我幫你解決。」   胡群亞苦笑道:「這事兒……不好解決。」   我腦子一轉,登時火了起來,怒道:「是不是盧關強那王八蛋還對你做了什麼?你說,我找他去!」   胡群亞搖搖頭,說:「你別擔心,不是這個事,他被你打怕了,不敢對我怎樣。」頓了頓,又說,「阿嵐,盧關強是我的惡夢,我最怕看見他,這事兒還是要謝謝你,真的,你是我的大恩人。」   「嘿嘿,」我摸摸光頭,笑道,「別客氣,做兄弟的,這也是應該的。」   胡群亞眉頭一展,微笑道:「我還要謝謝你對囡囡這麼好,小傢伙其實很怕生,從來不跟別人多說一句話,可就喜歡纏著你,每次看見你就樂開了花。我一直對囡囡感到內疚,因為不能給她更好的,現在看到她和你一起時這麼快活,我心裡也特別高興。謝謝你,阿嵐。」   我心裡樂得都快七暈八素了,原來對別人好這麼有效果,嘿嘿,以後老子一定好好對待每一個人。   胡群亞跟著又歎了口氣,說:「阿嵐,你也知道,老蔣對囡囡是寵到了骨子裡,我也一樣,我們把囡囡當作心肝寶貝。可是……唉,我們日子過得不好,不能讓囡囡跟其他孩子那樣幸福生活,總是跟著我們東奔西走,吃足了苦頭。每次想到這個我就心酸……我愧對囡囡,也愧對老蔣,囡囡不是他親生的女兒,他還這麼疼囡囡,我卻一點忙也幫不上,只能像個廢物一樣跟家呆著。囡囡每次看見別家孩子穿新衣服、用新文具、還有那麼多零花錢,她眼裡滿是羨慕,可她懂事,她不說,她還一個勁地笑。我……我特別內疚……」   靠!又來了!老子昨兒難受一回,今早又來一回!你們兩夫妻是不是成心整我啊!   我是真想做些什麼,可我又不知道能做什麼,我說起來是個老闆,兩頭都有產業,可我歸根結底還是窮啊,我連進銅礦石的款子都要偷偷摸摸從呂紋那兒貪污來,我沒錢幫忙,我能做個毛啊!   我只好說:「嫂子,你再等等,等咱們這廠子來錢了,以後就什麼都有了。你別急,一定會好起來的,我保證讓你們過上好日子!」   胡群亞眼眶紅紅,抬眼看看我,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看得我心都碎了。我真想……唉,還是不想了。   沉默良久,胡群亞說:「阿嵐,你是大好人,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善待我們。我和老蔣其實沒關係,怎麼過都可以,主要還是不放心囡囡。」   我聽她老是把話兜到小丫頭身上,不由仔細想了想,心裡稍微有點明白過來,說:「嫂子,你是不是在擔心囡囡的將來?」   胡群亞深深看著我,點了點頭:「是的,我唯一擔心的就是囡囡。」   我問:「你擔心什麼?說來聽聽。」   胡群亞歎道:「還能是什麼?當然是她的學習了。」   我終於明白了:「你是怕囡囡不能讀上好中學,對吧?」   胡群亞苦笑道:「阿嵐,你是聰明人,我的想法一點也瞞不住你。」   我托住下巴思考起來,嘴裡說:「你等等,讓我好好想想,可能有辦法。」   胡群亞說:「真不行就算了,我也只是這麼一說,看看能不能讓囡囡有個更好的環境。」   能算嗎?不能算!老蔣是我哥,你是我嫂,小丫頭是我半個閨女,還是我的忠實粉絲,我對我表姐女兒的喜愛都比不上小丫頭,從來都沒這麼喜愛過一個未成年少女……不、女童,我怎麼能看著小丫頭去那種破學校上學?我怎麼也要把小丫頭送到好學校去!我能不能讓她……去杭州讀初中?   這個念頭一起,我就止不住地想了下去。我家在教育部門好像沒啥關係,我幾個哥們好像也沒這背景,還有誰跟教育沾邊?誰誰誰……對了!還有清清!清清她有個堂兄就是杭州一所實驗學校的校長!那所學校其實就是貴族學校,一學期學費至少七八千,裡面的設施特別先進,小學加初中一塊兒讀,共九年,也不分界線,從一年級直到九年級,讀完了再去別的學校讀高中。對啊!我幹嘛不求清清幫個忙,讓她哥給小丫頭一個名額,明年直接讀七年級,這不都完事了麼!對,就這麼定了!   我微笑著點點頭,說:「嫂子,囡囡成績怎麼樣?」   胡群亞說:「你也知道,囡囡實際年齡比她同學大兩歲,學習起來也輕鬆,平時基本都是年級前三名,也不大用功,什麼都是一看就會。」   我說:「現在我有一個辦法,但我不能把話說滿了。嫂子你等我幾天,我去問一下,到時給你回音。」   胡群亞面露驚喜,說:「你準備怎麼辦?」   我說:「我想辦法讓囡囡去杭州讀初中,還是個實驗學校,特別好的那種。呵呵,上頭有人好辦事,你就耐心等著,我一定盡力把這事做好。」   胡群亞喜形於色,隨即又臉色一黯,說:「這種學校……一定很昂貴吧?我怕我們承擔不起……」   我想起昨晚我在老蔣身邊時的感受,胸口猛地一熱,揮手說:「嫂子你放心,囡囡從初中開始直到大學畢業,所有學費我全包了!」   胡群亞沒說話,呆呆看著我,良久良久,怔怔地流下兩行眼淚來。   這一下倒把我搞得手忙腳亂,忙說:「嫂子你別哭啊!沒事兒,這是我應該的!」   胡群亞顫聲道:「阿嵐,我們一家……實在欠你太多……太多……」   我最受不了她哭,她哭起來就跟楚玉似的,能讓我揪心,遞給她一張紙巾,說:「應該的,應該的。嫂子你想想,我不是你弟嗎,囡囡不是我侄女嗎,做叔的幫侄女這點事完全應該。再說這事還沒定呢,你現在對我感激不盡,要是沒辦成,那還不慚愧死我!」   胡群亞擦著眼睛說:「辦不辦成我都感激不盡……阿嵐,我謝謝你,你是我的大恩人……」   嘿嘿,我一分錢工資還沒發,一點正經事沒做,就成了大恩人,還是這個大美人的恩人,嘿嘿,快美死我了都!   我拍著胸口說:「嫂子,你記住,從今以後只要有我老許的,就有你們一家三口的,咱們不分家!」   胡群亞燦然一笑,大力點頭說:「嗯!」   瞧這小模樣,倆眼睛還晃著淚水,臉上就笑開了,真是梨花帶雨、嫣然綻放,還有什麼比這更美的?我簡直迷醉在這笑容裡,我都不想醒了…… 第二部 第四十八章 新思路     我和蘭姐回到廠子,又過了兩個多小時我那幫哥們才從山上下來,原來是在山裡面迷路了,暈。   吃完午飯,哥幾個坐車回杭州去了,說好以後一定常來。接著我就開始打電話,首先是清清,跟她說了小丫頭的事,她沒敢直接答應,但表示一定盡力。接著就是我的小寶貝阿瓊,這丫頭想我想壞了,最近又剛從一單位辭職,準備過幾天和清清一起來看我,嘿嘿,我巴不得。最後就是楚玉,我跟她其實沒什麼事可說,可就是隨便聊聊都能聊一個小時,她能把這些天包括她晚上做夢的內容都跟我交代清楚,我還特別愛聽,怎麼都不嫌囉嗦,最後手機沒電了我們才掛機。   唉,一邊是礦山,一邊是煉銅廠,我偏偏哪兒也幫不上忙,只能在這呆著跟兩個女人聊天。你說人家成功男人個個都顯得特別忙,我怎麼就忙不起來?要是能上網就好了,我還能跟幾個有夫之婦吹吹牛。   我想到了黎芳,也不知她怎樣,就給她打了個電話。   「喂,」她的聲音永遠都是那麼精神,這就是女強人啊,「許嵐嗎,正好我有事跟你說。」   我說:「想我了吧,嘿嘿,過來啊,老屋給你留著房間呢。」   黎芳笑了笑,說:「先別說這個,我有個重要發現,你想聽麼?」   我說:「你說說看。」   黎芳說:「是這樣,最近我一直在查有關煉銅的資料,還特意關注那些煉銅行業的成功人士,比如你隔壁村那個億萬富翁,我留意了他近來的一些動向,發現他正在做一件很有深遠意義的事。」   「什麼事?」我問,「是不是造八層樓還帶八個老婆?這我早知道了。」   「神經病,」黎芳笑罵道,「這關我們什麼事?我說的是他的產業轉移,這對我們很有參考價值。」   我奇道:「產業轉移?」   黎芳說:「是的,他正在進行產業轉移,而且做得相當隱秘。你知道桐廬嗎?杭州下面的一個縣。」   「當然,」我說,「桐廬和富陽都在富春江邊,這叫共飲一江水,我能不知道麼!」   黎芳說:「桐廬下面有個鎮,叫江南鎮,就像十年前的環山鎮一樣,正興起粗銅加工這個產業。但有一點不同,環山鎮名氣在外,不止粗銅加工產值大,污染也極為嚴重,因此富陽領導並不常提及環山鎮粗銅加工業,生怕被上頭知道,以環保之名叫停整頓。而江南鎮恰恰相反,當地領導非但不拒絕這一重污染產業,甚至還極力支持,鼓勵各地有實力的私營企業前去投資辦廠。」   「你的意思是……」我說,「我偶像……不、那個億萬富翁也去江南鎮投資辦廠了?」   「是的,」黎芳說,「而且手筆很大,一下子就在江南鎮投資了五個熔爐,他的熔爐可比你廠子的熔爐大多了,五個熔爐幾乎等於你二十倍以上的產量。」   我聽著不爽,說:「他有錢啊,老子沒錢當然只能小打小鬧了,這關我屁事?」   黎芳笑道:「傷自尊了吧,呵呵,這也生氣。我指的不是這個,而是他背後的動機。」   我說:「這還用想,他億萬富翁也要掙錢,誰會怕錢多?他就是想擴大產量賺更多的錢,好多蓋幾層樓,多養幾個老婆,多買幾輛賓利車。靠,真他媽受刺激!」   黎芳十分冷靜地說:「不對,肯定不是這個原因。他在環山做了十幾年的粗銅加工,人脈貨源早已穩固,沒必要去一個完全不熟悉的地方辦廠,而且還一下投資五個熔爐。他一定不是為了多賺錢,這種跡象只有一個解釋,就是產業轉移。」   我心裡一動,說:「你是說……他不想在環山做下去?」   黎芳說:「不是不想,而是不得不轉移。」   我吃了一驚:「此話怎講?」   黎芳說:「我有個猜測,當然這只是猜測而已。我認為他很有可能得到什麼內幕消息,國家環保部門可能會叫停環山鎮的粗銅加工產業,到時候這裡所有的廠子都要關門。因此他才特意投資桐廬江南鎮,好繼續賺他的錢,否則他完全沒必要這麼做。」   靠!這話有理,太有理了!我說:「好像真是這麼回事……他媽的,要是環保部門一紙令下,我的廠子還不得完蛋?這還一分錢沒掙就要關門,我就虧光老本了,這下可怎麼辦?」   黎芳說:「很簡單,你也學他的樣,去江南鎮投資煉銅廠。根據我的推斷,他並沒有完全放棄環山鎮,這裡的八個熔爐依然天天運轉,因此他的產業轉移並不急迫,甚至只是未雨綢繆。你也去江南鎮建個廠子,這樣你就有兩個煉銅廠,到時如果真的被迫關門,你至少已搶佔先機,還能繼續經營。」   「說得輕巧,」我苦笑道,「那也要有錢才行,我連買礦石都困難,哪有錢去買個新熔爐?況且還要租場地、建廠房,到處都要花錢。」   黎芳想了想,說:「還有一個辦法,你可以轉移你的廠子,整體搬遷到江南鎮,我是指你自己的煉銅廠,你依然在現有廠子裡工作,江南鎮只要派一個信得過的人幫你管理就行。好在你已有固定的進貨渠道和銷售對象,就算搬遷也依然能運作,只是換個場地而已。」   我說:「這話說著輕鬆,幹起來不容易,我已經在這裡投入很多心血,現在一分錢沒賺就整體搬遷,消耗的費用怎麼辦?本來我過兩天就能開爐煉銅,這一下豈不是又要等幾個月?我虧不起啊。」   黎芳說:「我手頭還有十萬左右,你再湊一點,我們去江南鎮開一個新煉銅廠,你看怎樣?」   我說:「你讓我再考慮一下,這事兒來得太急,我還沒掙到錢,要是晚幾個月我一定沒二話,這就跟你開廠去。」   黎芳沉默半晌,說:「我再提醒你一句,我們這家嵐玉公司的股東除了你和那個楚玉之外,還有我黎芳,現在這個廠子你已二話不說分出四成股份,這我可以不管,畢竟你的做法也有道理,但如果我們開設新廠,我希望你不要妄自做出決定,凡事先和我商量一下,因為你分給別人的利潤中也有我的一份。好嗎?」   「嘿嘿,不好意思,」我笑道,「以後我再也不會了,我就分這個廠子,別的廠子只歸嵐玉公司所有,絕對不給別人分成。」   黎芳微笑道:「謝謝你的理解。我只希望你事先能知會一聲,並不是徹底拒絕分成,如果有合適的理由和美好的前景,我完全同意你分出股份。」   我說:「行了,讓我好好想想吧,關鍵還是錢的問題,有錢我一定幹。」   黎芳說:「有空回杭州吧,這個新公司你還沒見過,我成天一人呆著也無聊。」   我笑道:「無聊就來看我啊,我保證讓你流連忘返,嘿嘿嘿。」   「去!」黎芳罵道,「你這光說不練的孬種!我撩了,再見!」說完掛了機。   光說不練?   孬種?!   靠! 第二部 第四十九章 偶像登門     你說巧不巧,我才撂了電話,門口就開來一輛賓利車。   偶像登門拜訪!天,我激動得連光頭都紅了!   車門一開,走出一奇醜無比……不、骨格清奇的老頭來,兩個隨從跟他身後站著,他輕輕一整衣服,龍行虎步向我走來,這架勢,那叫領袖風範,就連他臉上的皺紋都透著不凡!   我懷著激動的心情迎上去,顫聲說:「您老來了……有何見教?」偶像,收我做乾兒子吧……   老頭拍拍我肩膀,億萬富翁就是不一樣,這拍肩膀都有一種揮斥方遒的氣勢,倆小眼朝我一看,裡面彷彿射出兩道神光來,乖乖,小的我受寵若驚啊。偶像,你有八個老婆,不會沒有一個女兒吧,我做你女婿成不成啊……   「小許,」老頭微笑道,「你現在可是咱們環山的名人了。」   我一個勁地點頭陪笑,說:「呵呵,我哪能跟您比,您才是頭號名人,我就一小混混,呵呵。」   老頭拉我坐下,十分親熱地坐我身邊,遞出一根軟中華,說:「抽煙。」   我戰戰兢兢地點上煙,抽了一口,這中華煙以前我最討厭,好像抽稻草似的,比杭州的利群煙那是差十萬八千里,可今天不知怎麼回事,這煙抽得我都飄了起來,怎麼就那麼好抽啊!   老頭說:「以後喊我名字吧,我叫丁木根,你可以叫我丁叔。」   丁木根?哈哈哈……不!不能笑!這名字好!這是百年難見的好名字!這是億萬富翁的名字!它究竟怎麼好吧……我也說不上來,反正就是好,好得呱呱叫!   我忙說:「哎,丁叔,您以後喊我小嵐子……不、阿嵐就行,這樣親切,不生分,呵呵,呵呵。」   丁木根笑道:「好,就這麼辦。阿嵐,聽說你在這山前後都開了廠子,年紀輕輕的,不簡單哪。」   我笑說:「我這是鬧著玩,跟您沒法比,您是前輩,以後我還要向您好好學習。」學您蓋八層樓、學您討八老婆、學您買賓利車……   丁木根點頭說:「年輕人最忌妄自尊大目中無人,你這樣就很好,我很欣賞。」   您欣賞也得有個實際行動啊,收我做乾兒子吧,要不做您女婿……   老頭繼續說:「今天我來找你,主要還是為了盧關強的事。」   盧關強?那欠揍的跟偶像您有什麼關係?哦,我想起來了,小雀說盧關強他哥托老頭跟我求情,估計就是這個事。嘿嘿,億萬富翁跟我求情,我怎麼也得敲個竹槓吧……   我濃眉一鎖、虎目一凝、臉面一沉,緩緩說道:「丁叔,你應該知道盧關強此人一貫以來的作風。」   老頭點點頭,說:「我知道,這兒誰都知道,他名聲不好,環山人背後都罵他。但是……我怎麼也是他遠房長輩,現在他跟你起了矛盾,我做為長者也不得不來調解一下。」   我一臉嚴肅,十分認真地說:「丁叔,盧關強惹了我一次,我就揍他一次,不會揍第二次,除非他還來招我。這事兒也不用調解,只要我在這能好好辦廠掙錢,我也懶得理他。」   老頭認真看著我,說:「本來這樣最好,但是現在情況很複雜,不止牽涉到盧關強,還扯到他哥哥盧關榮身上。」   盧關榮?就那派出所所長?這關我鳥事!我說:「丁叔,我好像沒跟盧關榮有啥瓜葛。」   老頭說:「盧關榮在環山做了這麼多年隊長,現在正是他升任場口鎮派出所所長的關鍵時刻。你可能不知道,環山只是個小鄉,沒有派出所駐地,這兒的治安都歸場口鎮管,場口是富陽下面的大鎮,附近幾個鄉都在場口管轄範圍內。盧關榮從一個小鄉里的治安隊長直接升任大鎮派出所所長,這不但是他個人的本事,也是我們整個環山的光榮,大夥兒都盼著他能給環山爭個光。」   靠!合著盧關榮原來只是個治安小隊長,區區一個隊長還牛皮烘烘,搞得跟土皇帝似的,他媽的,老子還把他看高了!我忍不住笑道:「丁叔,他盧關強不過是個治安隊長的弟弟,怎麼就能橫行霸道這麼多年?環山人也忒窩囊了吧。」   老頭說:「鄉里鄉親的,大夥兒都能扯上親戚關係,誰也不能撕破臉,時間長了就成這樣。不過盧關榮不同,他是個實在人,不像他弟那麼囂張。」頓了頓,又看著我說,「阿嵐,你背後有人,能不能幫忙疏通一下,讓關榮順順當當做所長?」   老子背後有個鳥人!我說:「丁叔,你找錯人了吧,我哪有這能耐?」   老頭笑了,拍拍我肩膀,說:「你就別跟我打馬虎了,你的能耐可不是一般的大。關榮本來就要去場口做所長,正是你讓人把他硬生生卡住,只能呆在環山動不了。呵呵,你小子可不簡單哪。」   有這事兒?難道是呂紋在背後使勁?嘿嘿,皇太后幫了我一個大忙。我腦子一轉,立馬計上心來,十分難為情地摸摸光頭,笑道:「原來都讓丁叔你看出來了,呵呵,丁叔果然是老江湖,佩服佩服。」   老頭說:「阿嵐,我今天親自來找你,就是為了這個事,希望你能幫個忙,只要關榮順利做上所長,以後你廠子的貨源和銷路我一定給你提供方便,你看怎麼樣?」   嘿嘿,大魚來啦,不好好爭取一把老子就是傻帽。我認真思索三分鐘,說:「丁叔,你也知道,我現在貨源銷路都不成問題,就等著開爐賺錢,你給我方便我很感謝,可這也沒多大吸引力。呵呵,這找人疏通辦事吧,它也挺費力,人家又不是我爹,沒點好處人不肯用心。呵呵,呵呵……」   老頭不愧是老江湖,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確實是這麼回事,你說吧,我看能不能幫到你。」   您收我做乾兒子吧!您讓我做您女婿吧!您送我一輛賓利車吧!要不寶馬也好啊……   我腦子裡一通胡思亂想,最後還是轉到正事上來,唉,沒辦法,掙錢才是關鍵。   「丁叔,」我笑著說,「我也沒啥大事,就是想學您的樣,把這事業給做大了。呵呵,你看……這桐廬江南鎮,能不能讓我搭個伙開個廠子?我跟您一起幹。」   老頭臉色一變,脫口說:「你怎麼知道?」   我愕然說:「這很秘密麼?我早知道了。」   老頭嚴肅之極地問:「你還知道多少?」   我說:「我就知道你在江南鎮添了五個熔爐,沒別的了。」   老頭愣了半晌,忍不住歎一口氣,說:「阿嵐啊阿嵐,沒想到我還是小看了你,你太讓我吃驚了。」   我靠!原來黎芳這消息來源不簡單啊,我還以為是個人都知道了,也不知黎芳是怎麼探聽來的。我笑了笑,說:「丁叔,這也沒什麼,遲早大家都會知道。」   老頭沉默半晌,說:「你也想去江南鎮辦廠?」   我笑道:「想是想,就是錢不夠,呵呵,呵呵,呵呵……」   老頭明白過來,點點頭,說:「這樣吧,我讓關榮也去買個熔爐,就在我隔壁辦個新廠,等你有了結果,這個廠子就轉讓給你,至於轉讓費……關榮心裡有數,你放心就是了。」   哈哈!有這麼好的事?那老子還不趕緊獅子大開口!我嚴肅之極地搖搖頭,說:「不行,我要兩個熔爐,否則免談。」   老頭一愣,隨即失笑道:「你小子……胃口還真大。」想了想,說,「應該不成問題,只要你辦成事,關榮可以給你兩個熔爐。」   我大笑道:「這樣當然最好,以後還請丁叔多多提點,咱們一起開拓新戰場,一起掙錢。哈哈哈!」   老頭意味深長地看看我,說:「阿嵐,你是個很能幹的小伙子,我對你越來越欣賞,但願以後我們能展開真正的合作。」   好啊,我巴不得啊,八層樓八老婆外帶賓利車……我笑道:「丁叔,咱們分頭行動吧,盧關榮完事之後就跟我說一聲,我自然會給他滿意的答覆。」   老頭見我一副輕鬆模樣,好像讓盧關榮陞官十分容易似的,對我更是肅然起敬,點頭說:「好的,我讓他盡快辦好,你等我的消息,以後我們都去江南鎮發展,也好彼此照應。」   我故意輕描淡寫地說:「丁叔放心,環保上暫時還沒問題,咱們至少還能在環山撐一年。」   我也就信口胡謅,老頭卻信以為真,看我的眼神更不一樣了,之前那份領袖風範早已消失,變成了惺惺相惜,拍拍我肩膀,站起身說:「我先走了,有空來我家坐坐,你朋友小孫常來工地,大家也好聚一聚。」   我說:「行,改天我就去拜訪您,看看你的八層樓……」和八老婆。   老頭擺手示意別送,帶著兩個隨從走了。   我遠看著他鑽進賓利車,還不小心碰了下頭,車子緩緩倒退,還差點撞上鐵門,好不容易退出去了,還突然熄了火,等我抽完手裡的煙,才好歹開了回去。   「啥偶像,」我自言自語,「他就是比我多了幾個錢。」 第二部 第五十章 略……     哈哈!沒事碰上盧關榮這麼個大羊牯,巴巴地給我送錢來,真把老子笑死了!   現在我什麼事也不幹,我就等著看羊牯老兄的表現,等江南鎮新廠落成、兩個嶄新的熔爐開動,那時我才讓呂紋幫忙疏通去,嘿嘿……不對啊!這要是讓呂紋知道了可怎麼辦?這是老子的私活兒,台頭是嵐玉能源公司,不是銀石能源公司。靠,這可如何是好?   最多我跟呂紋坦白就是了,這兩個熔爐我分一半給銀石,反正也是羊牯老兄送的,又不要花錢。呂紋其實壓根看不上煉銅廠這點收益,她關注的是銅礦,煉銅廠一年才掙幾十萬,她半個月就掙來了,我老老實實告訴她我的思路,她一定不會反對,只要我繼續看著銅礦就好。行了,就這麼辦。   晚上我和大夥兒吃飯,少不了又被他們說上一通現代魯智深什麼的,第二天一早我來到老屋,老蔣正準備煉第一爐粗銅,這可是我的私產啊,嘿嘿,我美美地看了一會兒,後來實在受不了那煙味,才告別老蔣,騎摩托去環山鎮上兜兜風。   現在老子可是環山名人,一路上那些村民看我的眼神早不一樣了,滿含敬畏,尤其是我這光頭,就跟黑社會老大似的,只差胸口沒個紋身,他們對我是避之唯恐不及。我大搖大擺溜一圈,來到於蘭珍的摩托車鋪子門口,正好她今天也在店裡,十分高興地迎我進屋,還瞅著我的光頭笑了半天。   我見店門口停一小麵包車,就是那種重慶長安,問道:「姐,這車是你的?」   於蘭珍說:「是英柱的,我不喜歡微型車,準備買個切諾基。」   嘿,這女人身板兒挺瘦,居然還喜歡吉普車,跟我一樣。我笑道:「村長夫人開切諾基,嘿嘿,恐怕老吳不樂意,還是買個轎車好。」   於蘭珍說:「我喜歡帶點野氣的,不喜歡太文縐縐,要不是沒錢,我還買個悍馬呢。」   靠,悍馬是我的夢想啊!我說:「姐,你都跟我一樣,我喜歡的你也喜歡。但這悍馬跟你的身份也太不相襯了。」   於蘭珍笑道:「誰規定村長夫人就不能開越野車了?我還騎250的本田摩托呢,這叫率性,知道不?」   我看看那長安車,心裡頭突然冒出個主意,說:「姐,英柱暫時用不上這車吧,能不能借我用用?」   於蘭珍想也沒想就點頭說:「當然,你拿去用,多久還都沒關係。」   我大喜道:「好勒,我就借兩天,去桐廬轉一轉,很快回來。」   於蘭珍奇道:「你去桐廬幹嘛?上嚴子陵釣台?還是去瑤琳仙境玩兒?」   我說:「這兒不方便,等會我悄悄跟你說,不是去玩,是去看個地方。」   於蘭珍來勁了,興致勃勃地說:「桐廬這麼近,我跟你一起去吧,順便兜個風。」   我笑道:「你就不怕老吳說你?」   於蘭珍鼻孔出氣:「切,他有那心思才怪!」說著掏出車鑰匙丟給我,「你拿著,我去去就來,咱們立即出發,四十分鐘就到桐廬。」然後走進屋子,幾分鐘後帶了個包回來,見我還站著不動,奇道,「怎麼了,進去開車啊。」   「姐,」我摸著光頭說,「我……不會開。」   於蘭珍愣半晌,忍不住大笑:「不會開還借什麼車?哈哈!」   我說:「我本來想借了再說,然後找一司機帶我過去,嘿嘿,你別笑我,我也就汽車不會開。」   「別的車你就會開了是不是?死要面子,」於蘭珍笑道,從我手裡拿過鑰匙說,「走吧,今天姐姐我做你的司機。」   我笑道:「謝謝姐,這是我的榮幸。」兩人鑽進車子,我坐副駕駛,靠,這車也太小了,我兩個膝蓋緊緊頂著前頭,就跟大熊鑽進小木屋似的,渾身不自在。   於蘭珍笑道:「是不是,所以說要坐吉普車,連我都難受,別說你這大塊頭了。」說著發動汽車走人。   不一會兒開上省道,於蘭珍問我:「去桐君鎮還是富春江鎮?」   我笑道:「看來你挺熟,除了這兩個你還知道哪些地方?」   「考我呢吧,姐姐不含糊,」於蘭珍笑道,「除了這兩個還有分水鎮、江南鎮、橫村鎮、瑤琳鎮、鳳川鎮、百江鎮……」   我見她滔滔不絕,連忙擺手阻止,笑道:「夠了夠了,咱們不去別的鎮,就去江南鎮。」   於蘭珍奇道:「去江南鎮幹什麼?你有親戚在那兒?」   我對於蘭珍感覺挺好,這不是什麼姐弟之情,就是覺得她對我胃口,性格脾氣都靠譜,和她相處就像好朋友一樣,你根本不用留心眼。也不怎麼隱瞞,把我準備去江南鎮辦廠的事兒跟她說了,但不透露盧關榮這個羊牯,只說是我自己準備擴大投資。   於蘭珍沉默一陣,說:「阿嵐,你這樣做會不會風險太大?」   有個毛風險?這簡直是無本生意,老子包賺不賠。我笑道:「沒事,我已經做過詳細的考察和科學的研究,這筆投資絕對有戲!姐,要不你也去辦一個?」嘿嘿,你要是加一個熔爐,我就有三個熔爐一塊兒運轉,氣勢上也不比丁木根老頭遜色多少。   於蘭珍幽幽一歎,說:「唉,我要是有自主權,你不說我也跟你干了。」   我奇道:「你還沒自主權?這麼大個摩托車鋪子擺著呢,這不都是你的錢?」   於蘭珍看我一眼,苦笑道:「阿嵐,其實這店是老吳的,我說穿了就是給他打工。他作為村長不好直接投資做生意,就用我的名頭開個店,英柱的廠子也一樣,都是他的產業。」   我笑道:「這也很正常,杭州那邊還有不少村長又當官又當董事長的,我聽得多了,沒啥大不了。」   於蘭珍面向前方,臉色有點黯淡,輕輕地說:「本來沒啥大不了,後來可就不一樣了……」   我最煩聽別人家事,忙說:「姐,今兒你跟我去江南鎮考察,順便也當旅遊,開心一點,啊。」   於蘭珍笑了笑,說:「嗯,還是我弟最好。」   跟著她放起了音樂,居然是土到掉渣的刀郎,她還跟著哼了起來。得,你開心就行,我奉陪到底。於是我也大聲唱上了:   「……如果那天你不知道我喝了多少杯,你就不會明白你究竟有多美,我也不會相信、第一次看見你,就愛你愛得那麼乾脆。可是我想起我心中的感覺,它來得那麼快、來得那麼直接,就算我心狂野、無法將火熄滅,我依然相信是老天讓你我相約……」 第二部 第五十一章 看田     來到江南鎮,其實就是個小鄉鎮,開車幾分鐘能轉一圈,我問了幾個人,才知道那些煉銅廠聚集在下面一個村子裡,我們開到那村子,只見村邊有一塊巨大的空地,正在興建許多廠房,看上去就是煉銅廠的配製。我仔細看了幾眼,就讓於蘭珍繼續開車,環繞村子開了幾圈,把附近地理情況瞭解一遍。   這個村子可比環山一帶的村子漂亮多了,山清水秀的,前邊是茂密的樹林,後邊有條清澈的小河,我仔細一看,還好,現在是清水,估計等這兒的廠子都開起來就成臘八粥了。   於蘭珍說:「這兒真美,就跟我小時候的環山似的,空氣裡沒一點煙味。」   我說:「這就是十多年前的環山,不過最多只要一年,這裡就跟環山一個樣了。」   於蘭珍慢慢開著車,情緒變得低落起來,輕歎道:「這就像人一樣,有了錢就會變質。這村子為了發展經濟,只好學環山的樣,可等到經濟強了,這兒的山清水秀卻再也變不回來……」   「姐,」我笑道,「你最近讀了不少哲學吧,說話也透著有文化。」   於蘭珍笑了笑,說:「你是大城市長大的,不知道農村的風味,我小時候住在山裡,對那兒的花草樹木特別有感情,就是一塊水田我都能看上半天。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水田也造了房子,樹林也建了廠子,我小時候玩的地方現在天天冒濃煙。左鄰右舍現在都富裕了,可那種鄉野滋味卻再也見不到了……」   我今天來江南鎮其實就是考察一下地理環境,這個村子門口有水泥路,距離公路也挺近,運輸上絕對沒問題,而且這片空地離村民住所也遠,不會對老百姓構成太大影響,也就沒有環保方面的投訴,現在幾圈兜下來,我對這兒是越看越滿意,基本沒啥事了,我說:「好勒,姐你停車吧。」   於蘭珍停下車,問:「你要去哪兒?」   我讓她下車,指著前方一片黃焦焦的稻田說:「你不是能對著田看半天嗎,我這就跟你看去。」   於蘭珍一愣,失笑道:「你還來真的?這敢情好啊,走!」說著也來勁了,快步向那邊走去。   來到田邊,我們就在土埂上坐下,我忙著點煙,於蘭珍已忍不住閉上眼感受起來,十分陶醉地說:「真是舒服呀!很久很久沒這種感覺了!」   我抽著煙笑道:「環山一村村長夫人跟我在桐廬鄉下看田,這要是傳出去還了得。姐你怕不怕?」   於蘭珍咯咯直笑,說:「你是我弟,姐弟倆看會兒田有什麼關係?再說了,桐廬鄉下的事兒要是能傳到環山,這消息也未免太靈通了。」   「還是怕,」我笑道,「終究還是怕,你瞞不了我。」   於蘭珍突然來氣了,伸手緊緊挽住我胳膊,往我肩頭一靠,說:「我還抱上了,你說我怕不怕?」   我能感受到她那看似平常其實十分傲人的胸脯,就死死頂在我胳膊上,嘿嘿,那滋味可不是一般的好。我笑道:「姐,以後想抱就來抱,弟我隨時給你留著胳膊。」   於蘭珍沒說話,陷入長久的沉默中。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繼續抽煙,繼續看……那個田。   我就奇了怪了,這田有什麼好看的,愣把她看得那麼陶醉。   過了良久,只聽她幽幽歎息一聲,輕輕地說:「阿嵐,姐不快活。」   我知道,你整天嘻嘻哈哈都是裝出來的,我見過的女人多了,哪能看不出來?不過我挺煩聽女人嘮叨家裡的不幸,以前那些女網友老是跟我說她老公怎麼怎麼不好,她怎麼怎麼寂寞,其實就是為了找一傾訴對象,又不能幹啥事。你要是給我打一炮我還就聽幾句,你發完牢騷立馬下線洗菜做飯等你老公回家,我犯得著跟你浪費時間嗎?   其實說到骨子裡,就是我不想聽女人數落男人的不是,因為那會兒我還有老婆,楚月天天在家呆著,指不定她也跟哪個網友在那嘮叨我這個那個不好、她這個那個不幸,我一聯想到自己,就對那些女網友的牢騷特別厭煩,除非直截了當約我去開房打炮,否則您就跟家呆著繼續長吁短歎去吧。   這會兒也一樣,我心裡其實挺煩,但想到於蘭珍是我乾姐姐,不能像網友那樣斷線了事,就只好敷衍幾句:「會好起來的,啊,你看開點。」   得,她還就哭上了,眼淚唰唰地往下流,顫聲說:「阿嵐,我真的不快活……老吳在外面有兩個女人,一個精明能幹,在富陽給他開公司,一個年輕漂亮,天天和他出雙入對,環山人有一大半都知道了……我這個元配夫人一點地位也沒有,只能給他看店……阿嵐,我這幾年過得一點也不快活……」   好嘛,又是這種破事,我耳朵都聽得起繭子了。我能怎麼辦,我不就是她一弟嗎,我又不是她的……   等等,你等等,我這會兒吧、突然就冒出一個邪念來,讓我再仔細想一想……   我能不能把她也像陳潔似的從乾姐姐變成情人姐姐?能?不能?能?不能?   其實她挺漂亮,就是人瘦點,其它沒一點缺陷,放哪兒都是美女,還是個熟婦,我這會兒趁虛而入,肯定能享受一回,說不定還是個美妙情人……   可是她又和陳潔不一樣,陳潔是寡婦,她有老公有兒子,她又不是那種網友,打完炮以後再不見面,她還得天天做我姐,我還得經常見我乾姐夫,這麼一來就有點麻煩……   我自己戴過綠帽子,我能想像吳建韜戴綠帽子的滋味,雖然他也不是什麼好貨,也跟我一樣在外玩女人,可一旦知道老婆給自己戴綠帽,那感受還是不痛快……   可我現在心裡頭有念想,這有了念想又不付諸行動,那還是老許嗎?以前我對於蘭珍沒什麼念想,把她當成一女性朋友,見面了說說笑笑,不見面也不想她,可是今天我在這田埂邊還就真的起了念想,這種獨特的環境和曖昧的氣氛讓我丹田下面那股熱氣是直溜溜地往上冒……   靠!怎麼辦?老子究竟該怎麼辦?   冥思苦想足足……五分鐘,我有了主意。   有啥為難的?跟她直說不完了嗎!她願意就來,不願意拉倒。這樣我也求個心安理得。   於是我伸手摟住於蘭珍,她也沒反對,就是看了我一眼,又低下頭去。我說:「姐,你抬頭。」   她抬頭看著我,顫聲說:「怎……麼?」   「姐,我不愛拐彎抹角,就跟你直說了吧。其實我看你這麼不快活,我心裡頭也難受,想讓你快活一下。這會兒我特別想。可是你也知道,這事兒它不利落,還有不少後續影響。我倒是沒啥關係,就是對你影響挺大。你自己看著辦吧,行不行給個說法,行了就淋漓盡致快活一回,不行也沒關係,我還是你好弟弟,你還是我好姐姐,一點兒也不帶變化。你說吧,我聽著。」   我直勾勾盯著她,說。 第二部 第五十二章 野戰     我這話說完,於蘭珍居然笑了起來,還笑得特別開心,伸手擰我一把,說:「你這傢伙,還說不拐彎抹角,這話都能把我聽暈嘍。你直說想讓我做你情人姐姐不完事了麼!」   暈!她還嫌我不直接!我呆了半晌,也不知怎麼說,索性點頭承認:「對,說到頭來就這麼一句,我想讓你做我情人姐姐,你願不願意?」   於蘭珍笑道:「那麼你倒是說說,為什麼對我有意思?」   真麻煩,女人就是不痛快!我撓撓頭皮,說:「就是靠譜,你這人特別對我胃口,怎麼看怎麼舒服,說話做事都靠譜。沒別的,你給個說法吧。」   於蘭珍整個人基本依偎在我懷裡了,一張臉還是仰著,眼睛直直注視著我,說:「阿嵐,你想聽聽我對你的感受嗎?」   這越急她還越磨蹭,真他媽急死人!我能不聽嗎,只好點頭說:「想聽,你說。」   於蘭珍說:「一個字:真。」   我隨口重複一遍:「真?」   她說:「是的,真。你這人特別真,比誰都真,這是我最欣賞你的地方。」   嘿嘿,您過獎了,其實老許我還真不那麼真,還真那麼虛,這是思想認識不到位,以後我慢慢覺悟。   於蘭珍微笑道:「其實還有一點很關鍵,就是你又高又胖,讓我特別喜歡。」   ……嗯?……什麼??還有這理由??   她見我一臉愕然,忍不住咯咯直笑,說:「你別奇怪,我就是有這喜好,自小我就喜歡高大壯實的男人,因為我比較瘦,大塊頭男人讓我特有安全感,但環山男人大多個頭矮小,真正高大的沒見過幾個。上回頭一次看見你,我特別開心,覺得你跟我想像中的形象再符合不過,一頓飯吃完就認你做了乾弟弟,就衝著你的外表合我心意。呵呵,其實我還希望你再胖點,最好有兩百斤左右,腰裡再多點肉,讓我靠著更舒適。」   我差點流下滾滾熱淚,姐姐,你是我的知音啊,我做夢都想有二百斤體重,那樣才能吃個飽啊……   於蘭珍神情變得十分溫柔,說:「上次你騎摩托帶著我,我在你身後抱著你,那滋味真是太美妙了,當時我就有一種衝動,想把臉緊緊貼你背上,好隔著你的肉聽你的心跳……」   這……這……這他媽的簡直是世上最美妙的情話啊!   我要她!我要定她了!不管了,就是做姦夫老子也豁出去啦!   我忍住心裡的激動,低頭死死看著她,說:「姐,你給個痛快,我這會兒滿是念想,你一定要給我個准數,否則我控制不住。」   於蘭珍深深看著我,說:「你要一個女人為了你背叛丈夫、背叛家庭,難道就不能說個理由嗎?哪怕只是一個最隨意的借口。」   我……我說不出來啊!我現在除了激動就是慾望,我什麼甜言蜜語也想不起來啊!   於蘭珍伸手箍住我脖子,說:「告訴我,你憑什麼讓我跟你相好?」   我愣了半天,眼角瞥到前面的田,嘴裡自然而然地冒出一句:「就憑我陪你在這兒看田!」   於蘭珍怔怔地看著我,什麼話也不說,兩眼閃出動人的光芒。   我小心翼翼地說:「你……答應了嗎?」   於蘭珍還是不說話,緩緩點了點頭。   我一口就吻了過去!   嘴唇對嘴唇、舌頭對舌頭、鼻尖對鼻尖,我和於蘭珍就在這田埂邊上吻了個熱火朝天。我把手伸進她領口,伸進她胸罩,握住她乳房,使勁地捏、使勁地搓、使勁地揉。她鼻孔急促出氣,一手來回摸我的光頭,一手緊緊箍住我脖子,整個人都貼了過來。風吹過,焦黃的田地一層層地波動,我把她撲倒在身下的泥土上,我們兩個身子就在土裡打滾,我們都染滿了塵土,可是我們不髒,我們也不怕髒。   我腦子裡都是亂七八糟的東西,我想到了吳建韜,我想到了於英柱,我想到了楚月,我甚至想到了戴四眼的小田雞,我他媽就是這麼個人,我他媽就要給別的男人戴綠帽,我玩過好幾個有夫之婦,可那都是一次性打炮,我還沒正經偷過一次情,他媽的,我是爛人我怕誰!   我把基本失去理智的於蘭珍橫抱起來,走回那輛車子後邊,往上撩起車後門,把她半放在車後行李架上,然後解她腰帶。她穿了牛仔褲,脫起來特別麻煩,急得我滿頭大汗。她伸手阻止我,抬高屁股,自己解腰帶、拉開拉鏈、脫下褲子。她兩個眼睛直直地凝視著我,臉上沒有表情,非常深沉。   我褪下自己的褲子,我的把兒直撇撇翹著,我已經沒了思想,我就用這玩意思考,我伸手解開她的衣扣,推起她的胸罩,還嫌不完美,索性一把扯斷胸罩帶子,然後狠狠扯下她的內褲。她身子特別瘦,腰裡可見肋骨,兩條腿細細長長,可是她正面身子赤裸在我眼前時還是讓我感到無與倫比的興奮,我甚至開始後悔剛才沒有和她在田里直接打炮。   打炮?還是……做愛?   這是我最後一個念頭,隨後我就氣勢洶洶地挺了進去!   奇怪的是,這時候她居然深深吸了一口氣,這口氣又長又深,好像沒有盡頭。我感覺到她的濕潤和緊湊,我立即失去理智,我再也沒有方向,我讓慾望和本能給我指引方向。   長安車劇烈搖晃,後車門高高撩起,我頭頂著車門、腳踩著黃土、雙手按住她兩條腿,就像一架強力機器,奮力宣洩我的慾望。她急急地喘氣、深深地吸氣,身子就像火焰一樣燃燒,可是她的眼睛依然平靜,依然深深注視著我,一眨不眨,又深又遠,好像能透過我的身子,看到一個遙遠的不知名的地方。   看吧,你盡情地看,那裡有你的希望,我不是你的希望,我只有慾望!   我總是想把自己變成生理機器,我總是不想承受心理壓力,我喜歡這樣火辣辣地交合,我喜歡在光天化日下光著屁股打炮,我喜歡小麵包車在我動作下劇烈搖晃,我喜歡一邊抽動一邊還能觀賞遠處的田地,我喜歡風吹在我光頭和屁股上的感覺,我喜歡裡面緊緊收縮不捨得我離開的滋味,我喜歡眼前這個似乎把我當成希望的女人,我喜歡此時此刻的一切……   我最滿意她的理解,她那種即便欲仙欲死依然冷靜沉著的神態,她知道我不是她的希望,她還是用看見希望一樣的眼光看著我,她理解我的無能為力,她還是盡可能地表達她的快樂,她是一個遠比外在更敏感聰明的女人,她不願讓我承擔什麼,即便此時我願意承擔什麼,她緊緊包附著我,溫柔撫慰著我,她就像一個正在看著弟弟使壞的姐姐,用她獨特的方式對弟弟說:沒事,姐幫你撐著……   我一頭撲到她身上,我突然百感交集,我用最激烈的方式表達我此時的百感交集,我腦子裡的一切都拋到九霄雲外,我成了一個正經做愛的男人,我像鍛燒銅礦一樣熱烈而又精細地和她做愛。   她深埋在我一身的肉裡,她像美夢成真一樣甜甜地笑,她清瘦的身子能承受無窮的壓力,她承受我、接納我、撐著我,她和我一起越過萬水千山、走過雪地草場、飛過長江大海,星飛風舞,酣暢淋漓,忘乎所以,她像抓到希望一樣嘶聲大叫……   風停,聲止。   熔爐開膛,滾滾銅汁流入渠道,我們變成一團凝固的銅塊。   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我能看見你眼裡的滿足,你能看見我眼裡的歉意。   對不起,我不能給你希望,我除了這一身的肉什麼也沒有。   你對我笑,你用眼神告訴我銅塊雖然冷了、可銅芯還是熱的、滾燙滾燙的。   謝天謝地,我至少還有一根滾燙的雞巴。 第二部 第五十三章 小礦難     我開著車迴環山。沒錯,是我開的,我的情人姐姐於蘭珍在邊上教我,我好像一頭熊似的坐在駕駛室裡,方向盤直接頂我肚子上,這不叫把著方向盤,它叫環抱方向盤,我一腳踩油門,一腳踩剎車,還有一個離合器,其實也不難,就這麼晃晃悠悠上路,反正不用管檔位,她幫我打到三檔,不快不慢往前開。要是熄火了她就狠狠擰我一下,要是順當了她就重重親我一下。嘿嘿,開車都能開出情意綿綿來。   老許我今兒也做了一回西門慶……不,不能這麼說,就算我是西門慶她也不是潘金蓮,她是好女人,她沒想害誰。我喜歡她,我喜歡所有女人,我尊重女同胞,我熱愛半邊天。   女人真的好,沒了女人男人個個活不下去,經過這一回桐廬之行,我算是覺悟了。以前我把女人當成打炮對象,我他媽就是王八蛋!女人多好啊,她們不會跟你扯皮,不會打打殺殺,不會偷雞摸狗,她們耍盡小心眼使足小手段圖的是什麼,不就是為了讓你多疼她幾分?多好啊,多低的要求啊,是個男人都做得到,以前我一看到女人就把心思放到她生殖器上,我他媽太不像話了!   我決定,從今以後我要好好對待身邊每一個女人,我要讓她們知道,老許我除了把兒好使,別的也好使,老許我好處多多,老許我是婦女同胞永遠的朋友!   靠!我腦子裡儘是亂七八糟的思路,最近也不知是怎麼了,我能把一件生理衛生方面的小事兒拉扯到人生哲理上去。都是陳潔害的,誰叫她有事沒事跟我分享這個那個思想……不!我不怪她,她很好,我疼她都來不及,以後甭管蘭姐還是陳潔、還有於蘭珍,我都把她們當寶一樣捧在手心裡。   這男人吧,他有時也會覺悟,也會進步,我就這樣一天天地覺悟進步。擱以前我在杭州城裡混的時候,天底下除了我老媽和楚玉之外,別的女人我都不帶操心,能湊合就打一炮,不能就拉倒,從來不往心裡去。但是來到山裡之後我就不一樣了,我熱愛山村,越來越熱愛這樣的生活,我也熱愛女人,身邊的每一個女人都是我的心頭肉。這兒跟杭州不同,這兒的人個個心地善良,即使環境烏煙瘴氣也不改淳樸本色,這兒的女人都是精品,哪怕是個種田的村姑也特別美麗動人,我像熱愛人民幣一樣深深地熱愛這兒的女人!   老許我覺悟了、昇華了、高尚了、更有思想了,沒的說,從今天起老許我就是婦女知音!   跌跌碰碰回到環山,於蘭珍在車裡跟我吻別,然後就回家了。我跨上摩托,意興風發地來到老屋,只見廠子濃煙滾滾,跟我早上走時一個樣,可是我這人不一樣了。嘿嘿,從早上到下午幾個鐘頭時間,老許我就昇華了,連我的光頭都閃著智慧的光芒。   我走進老屋,看見老蔣正在埋頭記錄什麼東西,胡群亞在一邊做家務,小丫頭也放學了,正在老蔣對面寫功課。嘖嘖嘖,瞧這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這才是溫馨美滿的家庭啊。   小丫頭看見我就甜甜地笑了,撲上來往我懷裡鑽,呵呵,十四歲的丫頭怎麼跟七八歲似的,就這麼黏人。不過沒關係,誰叫老許我是婦女知音呢,我讓你黏個夠!   我抱著小丫頭坐下,老蔣扔給我一根煙,說:「你抽著,我記錄完了跟你說話。」   「你忙你的,別招呼我,」我笑道,這時胡群亞給我泡茶過來,我接過茶說,「謝謝嫂子。」   胡群亞笑道:「老蔣沒什麼文化,一做記錄他就緊張,生怕出錯,我也一樣幫不上忙,只好在邊上看著,你別笑話我們。」   我笑道:「我是來蹭飯的,你們不笑話我就挺好了。」小丫頭老喜歡摸我光頭,這會兒也摸個不停,我扯開她的手,遞給她一個火機,叼上煙說,「來,點上。」   「抽煙不好,」小丫頭認真地說,但還是乖乖給我點上煙,我吐出一個煙圈,逗得她直笑。   胡群亞見我和小丫頭玩得開心,她也笑容滿面,跟邊上坐下繼續剝菜葉,不時看看我們,笑上一陣。   小丫頭湊近鼻子一嗅,皺眉道:「老許,你身上怎麼有股怪味?」   我奇道:「什麼怪味?沒有啊。」   小丫頭一臉嚴肅地說:「有,還是女人身上的香味。」   我頓時緊張起來,這傢伙鼻子咋這靈光,忙說:「不是……我剛才吧,去了趟桐廬,跟我蘭珍姐姐坐一個小車,她車裡有香水,就是那香水味兒。呵呵,呵呵,香水味兒。」   小丫頭臉色略微一緩,點點頭說:「是這樣,那就算了。」用力一嗅,又說,「不對……這味道不像香水,這是女人出汗的味道……」   媽呀,你別嗅了成不成!我連忙把煙往自己身上吹,搞得一身煙味,笑道:「就是香水,呵呵,就是香水。」   小丫頭兩手抓住我耳朵,一張小臉正對著我,認真地說:「老許,你不許騙我。」   我很不自然地笑了笑,說:「不敢,不敢,我騙誰也不敢騙我家小囡囡。」   小丫頭終於笑了,說:「算了,放過你吧。」說著又開始一個勁地摸我光頭。   老蔣總算完工,放下手裡簿子,笑道:「這活兒我還真幹不來,搞得我頭昏腦漲。」   我也不想瞞老蔣,就把江南鎮的事兒跟他說了一遍,老蔣聽完沉吟道:「你也要注意風險,桐廬畢竟不是富陽,未必有這麼多訂單。」   我笑道:「沒事,有丁木根老頭在我前頭,就是揀他的剩飯也夠我吃飽了。」   胡群亞做了飯菜,我們四個坐下吃起來,剛吃完我電話就響了,接起來一聽,裡頭是個女人的哭聲,大叫道:「許哥!許哥你快來!阿強出事了!」   我一愣,隨即聽出是小林的聲音,忙問:「小林,阿強怎麼了?你慢慢說。」   小林哭道:「剛才正要收工,礦石突然塌下來,把阿強砸暈了……許哥你快來呀!」   靠!我腦子裡嗡的一聲,全身都抖了起來,忙道:「小林你等著,我馬上過來!」   老蔣三人看著我問:「發生什麼事?」   我說:「礦山出事了,我一個夥計被礦石砸了,我……我……你們呆著,我先過去。」說著手忙腳亂地站起來。   老蔣忙說:「我和你一起走!我有經驗!」   胡群亞也說:「我也能幫忙,帶我走!」   我說:「嫂子你留著,和囡囡早點休息,我跟老蔣過去就行。」   老蔣拍拍小丫頭,說:「聽話,早點睡。」隨後拉起我就走。   我們跨上摩托,飛一般趕回山後,來到廠子門口,只見一幫夥計們圍成一團,個個神色凝重,裡面傳來小林的哭聲。我急忙走過去,叫道:「怎麼了?讓我看看!」   裡面有許多人,陳潔和蘭姐都在,阿強橫躺在地上,老劉蹲下身子,正在查看他的傷勢。我一頭撲過去,只見阿強兩眼緊閉,早已昏迷,身上倒沒什麼血跡,就是一條右腿不像話,膝蓋以下都被砸得血肉模糊。我只覺全身發涼,顫聲道:「怎麼……回事?」   旁邊的小林一頭撲過來抱住我,大哭道:「許哥,阿強腿斷了,你救救他……快救救他!」   老蔣仔細查看一遍,還伸手按了幾下阿強的腿,對我說:「是被礦石砸斷了腿,快送他上醫院,不然等筋絡壞死就要截肢了。」   我連忙站起來對陳潔說:「快,快給我拿錢來,我這就去醫院。」   陳潔說一聲好,趕緊回辦公室。我想起富陽有個非常有名的骨傷科醫院,忙給於蘭珍打電話,說:「姐,你有事嗎?沒事的話趕緊開車去環山等我,我有個夥計受傷了,要趕去富陽骨傷科,十萬火急!」   於蘭珍略一遲疑就說:「好,我馬上去,你快過來。」   我和老蔣把阿強抱起來,接過陳潔遞來的錢,老蔣力大無窮,直接把阿強扛肩上,就這麼騎上摩托,說:「我扛著就行,你自己開車,我們快走。」   我交代幾句,讓陳潔和蘭姐照顧好大家,正要上車,小林跟過來說:「許哥,我也去。」我一想也好,就讓她坐我身後,老劉跟著跨上一輛破摩托,背後坐了老李,我們幾個告別大家,急急趕往環山。   來到環山,於蘭珍早已開著長安等候多時,我們六個人擠進車裡,飛速開往富陽。   靠!阿強小子可千萬別出什麼事,不然老許我不止要罰錢坐牢,自己心裡也一輩子不得安寧! 第二部 第五十四章 中醫好     來到富陽骨傷科醫院,天已經黑了,醫院裡只有值班醫生,我直接把阿強送進急症室,咆哮道:「別愣著!都別愣著!趕緊給我救人!」醫生護士嚇一大跳,立即動手忙活起來,隨後一小年輕醫生對我說:「傷者情況複雜,我不能做這個手術,必須喊主治醫生過來,你等半小時。」   我一把扯住他領口,惡狠狠地說:「趕緊喊人!我夥計要是出什麼事,我他媽弄死你!」   小年輕嚇得面如土色,連忙打電話喊醫生,隨後溜進急症室繼續忙活,其實是不想在外面挨我罵。   過了半個多小時,我們一個個急得滿頭大汗,總算來了個醫生,居然是個老娘們,匆匆穿上白大褂就進急症室去了。   我問一小護士:「這女的誰啊?她行不行?」   小護士失笑道:「你沒來過吧,骨傷科醫院只有兩個主任醫師,就是她和她老公,沒有比她技術更高明的了。」   於蘭珍見我半信半疑,在旁邊說:「骨傷科醫院原先是家族醫院,有獨門秘方,傳子不傳女,那位醫生就是創始人的兒媳婦,夫妻倆擔任醫院主任醫師很多年了,富陽人都知道。你放心吧,她要是還不行就沒人行了。」   我稍微放下心來,問老劉:「怎麼回事?你再跟我說一遍。」   老劉滿臉的自責,說:「都是我不好,今天本來已經收工了,我要大家清理砂土,明天好幹得輕鬆點,不料山頭上突然滾下一堆礦石來,阿強在最裡面,來不及逃跑,就被砸中了。都是我不好……」說著兩眼紅紅,一條漢子就這麼哭了起來。   小林本來已經安靜了,這一來又忍不住放聲大哭,一頭鑽進我懷裡,哭道:「許哥,許哥你救救阿強,阿強不能有事兒,他要是出了事他家就完了……許哥你救救他……」   他媽的!煩死我了都!我盡力壓制心頭煩亂,拍拍小林的頭,柔聲說:「丫頭,你放心,這不正在急救麼,阿強沒事兒,啊,你別哭,很快就好了。」   這丫頭才十九歲,比我整整小一輪,十七歲時就跟阿強出來打工,小兩口準備掙了錢回老家結婚,平時兩人就是廠子裡的開心果,大家都喜歡他們,我也不例外,把他們當成弟弟妹妹。她越哭越厲害,我也不會勸人,只好把她交給於蘭珍,兩女的到一邊坐下說話去了。我們四個男的一根接一根地抽煙,小護士見我一臉凶相,也不敢過來阻止。   老蔣沉默半天,說:「阿嵐,你究竟能不能確定這山肚子裡有大銅礦?」   我不能說那顆石頭的事,這是我跟呂紋的約定,只好信口胡說:「有,我們拿最尖端的科學儀器探測過好幾回,山肚子裡確實有大銅礦。」   老蔣說:「現在看來這個礦埋得特別深,如果想挖掘出來,至少還要炸幾次山,而且人手設備都要增加,必須按照大礦的配置來對付這礦。阿嵐,我有經驗,讓我來安排一下,我給你出個點子,你按照我說的去做,能減少許多不必要的損傷。」   老劉哽咽著說:「都是我不好,老許,你換我吧,讓這位大哥做組長。」   老蔣忙說:「你別誤會,我不是要搶你的活兒,我就是出個主意,因為以前我在江西大銅礦呆過,有許多這方面的經驗,你還是做你的組長,我不進礦廠幹活。」   我沉思一陣,說:「老蔣的話給我提了個醒,我們這礦廠是按照小礦的配置來辦的,但事實上這個礦又深又大,它完全是一個大礦,我們再這麼小打小鬧,以後會有更多的安全問題,我們必須把它當成一件大事兒來辦。這樣吧,老蔣你同時也擔任銀石礦廠的副總經理,反正那邊的煉銅廠也不用天天管著,進貨出貨時注意一下就好。平時你來礦廠上班,幫我把你的經驗傳授給老劉他們,我還要擴大隊伍,至少再招五六十個人,咱們用炸藥把山炸開,做好一切準備再仔細挖礦。」   老蔣點點頭,說:「我干了十年開礦,對這活兒本來就熟悉,可以來幫你,但我不要工資,你也別讓我做什麼副總經理,我就是一礦工。」   我知道他的心意,他完全只是為了幫我,可哪有白幫忙的道理,就是親哥也不行,我拍拍他肩膀,心裡定了主意,但不跟他說,省得他拒絕,又對老劉說:「老劉,你別自責,今天的事兒是意外,誰也不想,你以後還是組長,小工都歸你管,但技術上的東西你得聽我哥的。他是老蔣,比我親哥還親,你們認識一下,以後也好交流。」   說了一陣,急症室門開了,我和小林不約而同衝過去,那女醫師出來對我們說:「沒大事,就是脛骨斷了,我給他矯正好了,夾上樹皮夾板,回頭開一些中藥,你們讓他每天服幾貼,兩個月就能養好。」   哈哈哈!所以說嘛,中醫就是好,就是比他媽的西醫強!是不是,幾塊樹皮一夾、幾貼草藥一服,這麼嚴重的骨折就能養好!西醫能行嗎?我靠!它動不動就在你骨頭上打個釘子夾個鋼片,這他媽是人玩的嗎?這不是要人遭罪嗎!   我們幾個哈哈大笑,小林臉上還有眼淚,嘴裡咯咯地發笑,可愛死人,我拚命揉她腦袋,笑道:「丫頭,接下來兩個月我給你放假,你天天照看阿強,熬藥服藥拉屎拉尿什麼的,你可得給我辦好嘍!」   小林笑著點點頭,又緊張兮兮地問:「許哥,兩個月裡……有工資嗎?」   呵呵,你放心,老許我是婦女知音。我擰擰她的小臉蛋,笑道:「當然,一分錢不少,誰叫許哥心疼我家林丫頭呢!」   小林喜得跳了起來,叫道:「謝謝許哥!許哥最好啦!」   我指指急症室,說:「好了,你去照看阿強,明天我找人來換班,最多三天就能出院。」小林進去了,老李和老劉也留著照顧阿強,我去交了錢,於蘭珍和老蔣跟我一起走出醫院。我對於蘭珍說:「姐,真麻煩你了,大半夜的還找你來幫忙。」   於蘭珍笑了笑,說:「沒關係,反正我也一個人在家。」   我聽出弦外之音,換幾個小時前說不定我就直接跟她回家去了,但現在我又冒出個主意,我想立即回杭州跟呂紋見個面,就對於蘭珍說:「姐,你幫我把老蔣送回去,我去一趟杭州,明天就回來。」   老蔣奇道:「去杭州幹什麼?」   我說:「我去跟上頭說說這事,趕緊擴大廠子,還有安全問題什麼的。你們回家吧,我打車去。」   於蘭珍看著我,說:「要不……我送你去?」   我搖頭說:「不用了,明早我就回來,你們去吧,回見。」   老蔣見我拿定主意,就點頭說:「行,早去早回。」   於蘭珍悄悄握了一下我的手,跟老蔣走了。 第二部 第五十五章 魔高一丈     我直接打車回杭州,也就一個小時左右,路上打電話給呂紋,她在西湖邊的老別墅等我。   兩人見面,呂紋問道:「什麼事這麼急?我都睡下了。」跟著又笑了,指著我的光頭說,「這造型可以,挺精神。」   我見她穿著睡衣,笑道:「身材不錯,還可以再性感一點。」隨後就嚴肅起來,把今天的事跟她說了一遍。   呂紋嚇了一跳,連連拍心口,說:「幸好沒出事,嚇死我了,開礦最怕的就是礦工傷亡。」沉思幾分鐘,說,「這樣吧,你去寫個計劃,把你的建議列出來,我看看預算怎樣,要是投入不大就按你說的做。」   我說:「費用不會太大,主要就是安全方面的問題,開銅礦就這點好,它不像煤礦那樣要往地底下鑽,沒什麼中毒透水的事故,就怕山體坍塌。咱們這個礦埋得太深,必須把山炸開了才能開礦,你最好跟上頭知會一聲,到時別不讓炸。」   呂紋說:「沒問題,這山早已承包下來,合同上說好了可以炸山,上頭不會阻止。」   我思索一陣,心裡下定主意,說:「呂紋,我再跟你坦白個事,希望你別生氣。」   呂紋微微一笑,說:「你想說的是你在山後私自開煉銅廠的事吧?」   我……我……她……她怎麼知道??!   呂紋見我瞠目結舌,忍不住咯咯直笑,說:「這有什麼好驚訝的?你為了人家漂亮村姑直接衝進聯防隊揍人,我隨便一查就知道究竟了。也就是你還把這事當成秘密。」   我靠!這還有什麼搞頭!老子的一舉一動早就在她眼皮子底下,還辛辛苦苦瞞了她這麼久,真是吃飽了撐的!我抹一把冷汗,強笑道:「呵呵,這個……我也是怕你生氣,還沒想好怎麼跟你交代……呵呵。」   呂紋悠哉悠哉地往沙發後一靠,微笑道:「那麼今天你為什麼主動跟我交代?」   我急中生智,立馬搬出江南鎮兩個熔爐來,說:「是這樣,那個派出所所長……不、治安隊隊長盧關榮,你知道的吧,他被你扣著升不了官,現在他托環山首富丁木根來跟我求情,希望我們放他一馬,讓他去場口鎮派出所做所長,提出交換條件,只要我們辦成這事,他就給我們在桐廬江南鎮免費辦個煉銅廠,裡面有兩台新熔爐。我覺著這事挺划算,就來跟你商量一下,希望你配合。」   呂紋笑道:「什麼我們我們的,應該是你一個才對。你本來就沒打算讓銀石公司參與江南鎮廠子,只是現在你要我幫你繼續卡住盧關榮,讓他加緊辦事,這才迫不得已讓我參與江南鎮事業,是不是?」   我靠!這老娘們也太精明啦!老子什麼都瞞不過她!我忙說:「不是的,我跟丁木根談判時特意要求盧關榮送兩個熔爐,這裡面就包括你,我早準備分一半給你,你別誤會。」   呂紋笑著點點頭,說:「無論如何,你今天能主動跟我坦白,我感到很欣慰。就這麼辦吧,江南鎮你我各佔一半,就跟銀石公司一樣,誰叫我看你順眼呢,這次就原諒你了。」   我知道她的意思,她壓根兒就瞧不上煉銅廠那點利潤,她處處對我好就是為了讓我替她管好礦廠。我笑道:「你放心,哪怕煉銅廠再忙,我的頭等大事還是礦廠,這礦一天還開著,我一天不會走。」   呂紋點頭一笑,說:「主次分明,這才是我欣賞的許嵐。」忽然輕輕歎了口氣,又說,「你知道嗎,其實我心裡挺矛盾,我又想你呆在山裡,又想你回到杭州。如果你能天天在我身邊做我的親密助手,我會輕鬆很多,心情也好很多。」   我笑道:「可以啊,你開個價把我包了吧,我保證服務質量一流,以後天天伺候你。」   呂紋卻不笑,看著我說:「許嵐,如果我要你跟我結婚,你願不願意?」   什麼???   我……   我願意!   他媽的!我願意!   沒什麼理由,就是願意!   我說:「行,我娶你了,你開心就好。」   呂紋笑了笑,隨後又長歎一聲,輕輕依偎到我懷裡,說:「許嵐,這是我今天聽見的最讓我高興的話,因為你沒說圖我的錢,只求我開心……」   呵呵,呵呵,你開心就好,誰叫我是婦女知音呢……   不是……開心當然重要,可錢也不能少,沒錢我開心不起來啊!   她緊緊箍著我胳膊,沉默不語。我覺著有那麼點不對勁,腦子裡迸出個念頭,小聲說:「呂紋,你不會是碰上高官逼婚了吧?」   呂紋怔怔看著我,說:「為什麼這麼說?」   我說:「你什麼身家?沒有上億也有幾千萬,除了上頭那些當大官的,也沒誰能讓你這樣犯愁。」   呂紋沉默良久,又長歎一口氣,說:「你很聰明,但也不盡然……唉,有錢怎麼了?再有錢也是個人,是人就有犯愁的時候。」   我說:「你最近好像很不開心,究竟怎麼回事?跟我說說。」   呂紋苦笑一聲,看著我說:「許嵐,你是銀石公司半個老闆,有你五成股份。你來說說,煉銅廠和礦山重要,還是我的第四次婚姻重要?」   我一愣,試探著說:「你的意思是……必須在兩樣東西和你的婚姻之間做出選擇?」   呂紋點點頭,說:「是的,我同意結婚則一切照舊。如果我拒絕,立即會有一紙環保批文下來,那兒的一切都要關停。」   我操!這可怎麼得了?皇太后您行行好,趕快嫁了吧!我的身家性命都扔在這兒了!   我心裡這麼想,嘴上不能這麼說,故意沉默半晌,說:「這麼說來,你是不想讓我們的心血化為烏有,因此有這種犧牲自己的想法?」   呂紋兩眼閃光,定定看著我,說:「為什麼這麼說?」   我說:「你即使失去礦山,也不會有多大影響,更沒必要愁眉苦臉。但你曾對我保證,讓我賺到上千萬資產,你為了你的承諾,不得不做出犧牲。是嗎?」   呂紋身軀微微一顫,隨即搖頭道:「也沒那麼偉大,我只是不想浪費那兒的資源罷了……」   我明顯察覺她言不由衷,我這時也是腦子發昏,突然心裡頭一熱乎,脫口說道:「呂紋,拒絕那個狗官!這錢咱們不掙了!你的幸福最重要!」   呂紋身子一震,凝視著我,緩緩地說:「許嵐,你重複一遍。」   我腦子發熱,大聲說:「我說,你的幸福最重要!拒絕那王八蛋!」   我是……婦女知音……   呂紋兩眼閃出驚心動魄的光芒,嫣然一笑,大力點頭說:「好!聽你的!」   我……我……我他媽是神經病!!   呂紋像個小女孩似的抱著我哈哈大笑,神情歡愉,無以復加。   「那個……」我說,「呂紋,它就沒一點兒……那個迴旋的餘地?」   「傻小子,這會兒心疼了吧?」呂紋笑吟吟地說,「我耍你的,這也信。」   我……   「不過你的表現令我很滿意,」呂紋笑道,「至少你對我是真的好,把我看得比你的資產更重要。」   我……   「我不但要銅礦,」呂紋笑道,「我還要你許嵐這個人,我不許你逃出我的手掌心。」   我……   「嘿嘿,嘿嘿,」呂紋笑道,「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呆著吧,等這個礦開完了,我還有更多的任務安排給你,你哪兒也別想去,只能乖乖做我的助手。」   我暈了過去…… 第二部 第五十六章 美女到訪     我在呂紋別墅的客房睡了一夜,第二天起來和她吃了早餐就告別離開,也沒去找任何熟人,直接打車迴環山。其實我挺想見見楚玉,但這會兒事情太多,阿強還在醫院裡,老蔣還要幫我策劃礦廠,只好等下次有空再去見她。   回到廠裡,老劉和老李已經回來了,帶領夥計們繼續工作,兩人的老婆王嫂和方嫂趕去富陽骨傷科醫院,幫小林照看阿強。我把醫療單子往陳潔那兒一放,就騎摩托去了老屋。   小丫頭上學去了,老蔣正在埋頭設計他的方案,胡群亞坐一邊看著,見我來了,給我泡茶倒水,說:「阿嵐,老蔣去你礦廠幹活,我閒著沒事,就幫你看著煉銅廠吧,反正基本套路我也熟悉。」   我說:「嫂子,你什麼事也不用干,在家呆著就行,老蔣和囡囡的生活需要你照顧,不能分心。」   胡群亞苦笑道:「我老是這樣呆著吃閒飯,心裡特別不舒服,就想幫幫你們,你還是給我安排個活兒吧,哪怕去你那邊做雜工也好。」   我笑道:「最多你白天跟老蔣一起去我那兒呆著,但不能進礦山,只准呆在我辦公樓裡,這邊反正也沒啥大事,一個電話就能搞定。」   胡群亞頓時笑了,點頭說:「好,我幫你們洗菜做飯去。」   呵呵,你開心就行,誰讓老許我是婦女知音呢。這時老蔣大致寫完計劃,交給我說:「阿嵐,你看看,這是我的初步計劃,我沒文化,很多東西也寫不出來,最好一起去現場,我比劃給你看。」   我說:「好,我們走,嫂子有空的話也一起去,反正以後都呆那兒,熟悉一下也好。」   胡群亞高高興興地穿上外衣,和我們一起來到山後,我讓她在小樓那裡轉轉,和蘭姐她們說說話,隨後跟老蔣來到礦廠。   老劉遞給我們兩頂安全帽,三人走到那個被炸開的山口深處,老蔣仔細觀察一遍,說:「這礦肯定很深很深,看來我的估計還有偏差,我們必須做好最艱苦的準備,這個銅礦不容易挖掘。」   我想了想,對老劉說:「這樣吧,你們也別採這些小礦石了,省得浪費時間,我們就把賭注全押在裡面的大礦上。等會兒你去聯繫炸藥廠,讓他們給我準備大量炸藥,至少要達到上回五倍的量,咱們索性把這山炸開一半,直接炸到山肚子裡,才能挖到大礦。」   老蔣說:「這事交給我,我找個專業的人來,咱們用最小的當量炸個最大的窟窿。」   「好,」我說,「老劉,你讓兄弟們準備一下,這兒的活就擱下吧,咱們對付山肚子要緊。」老劉應聲去了,我和老蔣走回辦公樓,胡群亞正和蘭姐在院子裡說話,我們搬來大桌子露天一放,老蔣又開始寫寫畫畫,忙得不亦樂乎。   老蔣這人就是這樣,一旦做起事來比誰都認真,瞧他趴在桌子上大寫特寫的模樣,雖然字挺難看,可那專注勁兒就甭提了,好像天打雷劈也不能讓他分半點心。呵呵,我這個哥哥就是不一樣,比我可強多了,我對他的敬佩之情有如環山上空的化學煙氣,是越來越濃密厚實。   門外傳來汽車聲,我閒著沒事,就走出去看看。只見來的是一輛帕傑羅越野車,在我廠門口一停,走出兩個國色天香的大美人,一臉驚詫地看著我。   哈哈!居然是我的阿瓊寶貝兒和處女小姐清清。   我喜出望外,大步跑過去,笑道:「兩個小寶貝兒,你們怎麼來啦!」   阿瓊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樣,上下打量我幾眼,回頭看看清清,兩人突然捧腹大笑。   我十分嚴肅地摸摸光頭,說:「這是新造型,我很滿意,你們不准說壞話。」   阿瓊大笑道:「笑死我啦!我家老許居然變成光啷頭,比燈泡還亮!哈哈哈……」   清清這會兒也沒了淑女風範,笑得前仰後合,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許仙,你……你是不是在這呆得太無聊,只能拿自己腦袋出氣啊……哈哈!」   我扳起臉,張開雙臂,緩緩地說:「如果再不給我來一個熱情的擁抱,我可真生氣了。」   阿瓊這才收起笑容,甜甜叫一聲:「老許,親愛的,我想死你啦!」飛步跑過來,整個身子往我身上一跳,直接把我抱住,跟著雨點般的吻就飛了過來,不過倒有一半吻在我光頭上。   我哈哈大笑,狠狠親了她幾口,說:「小寶貝兒,我也想死你了。」我不能說早上剛從杭州回來,不然她非把我罵死不可。   清清從車裡拿來兩個旅行包,說:「今天我休息,阿瓊就借了個車,我們專門來你這兒度假。」   我放下阿瓊,上前一個熊抱,把清清嬌小的身子緊緊抱進懷裡,笑道:「歡迎歡迎,小青光臨寒舍,許仙我不勝榮幸。」   清清估計也挺想我的,沒有像以前那麼羞澀,讓我抱了個舒服,還伸手摸摸我光頭,笑道:「太好玩了,原來光頭也能剃得這麼油滑光亮。」   我把旅行包往身上一甩,兩手摟住倆小妞,大搖大擺走進院子,院裡的老蔣、胡群亞、蘭姐都看著我們,二樓陽台上站著陳潔,還有兩個留守的民工老婆,見我摟著兩位時尚漂亮的美女走進來,個個露出詫異的眼光。我笑道:「來來來,都來見見我兩個寶貝兒。」   阿瓊和清清只認識蘭姐,但這會兒沒工夫跟蘭姐打招呼,都在看胡群亞呢,誰叫她那麼漂亮啊。我上前介紹說:「來,你們認識一下。這是我哥蔣凱,喊他老蔣就行。這是我嫂子胡群亞,你們也喊嫂子。這是蘭姐,你們早認識。上面那位是我乾姐姐陳潔,你們也得喊姐。」又指指兩女,對大家說,「這位是徐惠瓊小姐,這位是文清小姐,你們就叫阿瓊清清,都是我最親愛的紅顏知己。」   兩女對大家一笑,說:「你們好。」   老蔣夫妻立馬站起身,回禮道:「你好你好,快坐。」胡群亞說,「我給你們倒茶去。」說著就去廚房找東西了,這兒她不熟,估計也找不到,我就讓蘭姐過去幫她。   阿瓊小聲對我說:「你這位嫂子好漂亮。」清清跟著說:「你說的那個小丫頭蔣凌雲,就是你哥哥嫂嫂的女兒吧?」   「對,它有遺傳基因,那小丫頭別提有多漂亮了。」我笑道,「我哥把她當成寶,我也一樣。」   老蔣呵呵一笑,又問:「阿嵐,這位小姐……怎麼知道囡囡的名字?」   我一聽奇了,說:「我讓清清給囡囡聯繫杭州的中學,當然要告訴她了。」   老蔣一臉莫名其妙的樣子,說:「什麼杭州的中學?我怎麼不知道?」   這怎麼回事?胡群亞都跟我說好了,怎麼老蔣還不知道?難道是胡群亞見還我沒辦成這事,故意不對老蔣說?我腦子一轉,連忙說:「哦……是這樣,我不是見這邊學習條件不好嗎,我就想給囡囡聯繫個杭州的中學,這事兒還在辦,不確定,所以我沒告訴你,想等成功以後再對你說。呵呵,沒啥大不了的。」   老蔣怔了半晌,才終於明白過來,臉上浮起感激之色,說:「阿嵐,你……又要你幫忙,我真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這時胡群亞走了回來,看我一眼,對我微微點頭,然後笑道:「老蔣,自家兄弟就別說這個了,以後咱們慢慢報答阿嵐。」說著把一盤子零食瓜果端到我們面前,對阿瓊和清清說,「你們吃,隨意一點,都是自己人。」   阿瓊心直口快,忍不住讚歎道:「嫂子,你長得真漂亮,好像畫裡面的人一樣。」   胡群亞笑道:「你也漂亮,你們兩個都漂亮,我只有在電視裡才看過你們這樣的姑娘。」   我見二樓的陳潔一臉複雜地看著我,不知道她又在鼓搗什麼思想,就說:「姐,下來坐坐。」   陳潔淡淡一笑,說:「你們坐吧,我還有工作。」說著轉身回辦公室了。   靠,這女人不會是見我跟阿瓊摟摟抱抱吃醋了吧?   清清說:「許仙,你說過的那座老屋子在哪兒?帶我們去看看吧。」   我求之不得,當下站起來說:「走,阿瓊開車,我們轉到山後去,就在那兒。」   胡群亞跟老蔣小聲說了幾句,對我說:「我和你們一起去,順便準備做飯,老蔣完工後還要去接囡囡,再回去一塊兒吃飯。」   我見蘭姐也有點想跟著去,就說:「走,四位美人兒一起去,老許我艷福不淺哪,哈哈!」   大家都笑了,老蔣揮揮手,繼續埋頭寫他的計劃,我們坐進車子,阿瓊在我指示下往老屋開去。 第二部 第五十七章 ……     回到老屋,阿瓊和清清從沒來過這種古舊屋子,處處透著新鮮,把屋子裡裡外外兜了一圈,瞅著什麼都覺得有趣,胡群亞對我招招手,我讓倆小妞自己先看著,隨胡群亞走進廚房。   胡群亞對我笑了笑,說:「剛才謝謝你了,我還沒跟老蔣說過這事,多虧你幫我圓謊。」   我笑道:「應該的,這不是還沒辦好麼,老蔣是實心眼人,要是抱了太大希望,到時候也難交代。」   胡群亞微笑道:「還是你最機靈,很多事不用說明,你都能領會。我多餘的話也不說了,反正不管怎樣,嫂子以後一定會好好報答你。」   你開心就好,我是婦女知音!我笑道:「嫂子別跟我客氣,今兒我兩個朋友過來,又要麻煩你了,今晚我們都住這兒。」   胡群亞笑道:「挺好的姑娘,選一個吧,我看高個兒那姑娘跟你挺合適的。」   我笑道:「我才剛解放呢,還沒玩夠,等我玩膩了再說吧。」   胡群亞輕輕打我一下,笑罵道:「你這傢伙,就是定不下心。去吧,陪你紅顏知己去。」說著把我推出了廚房。   嘿,這林黛玉咋一下子變成王熙鳳了?她今兒眉目含春,眼波流轉,處處透著風情啊!難道是老蔣滋潤的……罪過罪過,不想了,我是婦女知音,我應該祝福她,她開心就好!   我讓蘭姐去廚房幫胡群亞的忙,進內屋找到倆小妞,她們也逛累了,三人來到後屋小天井,找了個竹榻坐下,阿瓊忍不住鑽進我懷裡,枕著我大腿躺下了,我一手抱住她身子,一手摟著清清,美滋滋地跟她們談天說地。   說了一陣,清清突然改變話題,看我一眼,說:「前幾天我見了月月。」   「哦,」我一個手正悄悄伸進阿瓊領口,在那兒大摸特摸,漫不經心地說,「見了,挺好吧。」   清清坐我另一邊,看不見我和阿瓊的小動作,輕歎一聲,說:「不好,她很不好……」   「哦,」我搓啊搓、揉啊揉、捏啊捏,隨口說,「很好是吧,我知道一定好……什麼?你說她不好?為什麼不好?」   這時候反而是正被我侵犯的阿瓊開口了,冷哼一聲,說:「那當然,她現在連個朋友也沒有,只有武雲那騷貨跟她來往,她能好才怪了!」   一說起楚月我就沒了興致,緩緩縮回手,問:「怎麼回事?你們給我說說。」   清清苦笑道:「我們一直沒見過月月,前幾天還是她主動約我的,阿瓊沒去,我一人去了。聊了沒幾句她就哭起來,說她現在過得很不好,沒有工作,沒有朋友,每天除了上網就是看書,武雲忙著跟有錢人約會,也不大見她,她天天悶在家裡,特別孤單。」   我說:「她不是還有那個……誰嗎,怎麼會孤單?」   清清搖頭說:「沒有,自從那次之後她就再也沒見韓峰,一方面是她不想見,一方面也是玉姨嚴令禁止他們繼續來往。你不知道,玉姨現在對月月可冷淡了,簡直都不像她女兒,跟陌生人一樣。除了每月給她零花錢,幫她找個保姆做家務外,其餘時間根本不理她。月月嚇怕了,跟韓峰徹底斷絕來往,電話也改了,網絡小說也不寫了,他們的一切都已結束,本想討好玉姨,可玉姨還是不理睬她。」   唉……何必呢,楚玉這樣對楚月……其實我也不想,是真不想,雖然我對楚月的感情不及楚玉百分之一,楚玉越是嚴厲懲罰女兒我越應該高興,可我還是不願意她們母女鬧得這麼僵……   阿瓊冷笑道:「韓峰這種破壞別人家庭的王八蛋有什麼值得可憐的?月月這樣做好像還挺委屈,我就看不慣她這點,做人黏黏糊糊拖拖拉拉,對韓峰這種垃圾還需猶豫?當然是一腳踢飛了!做了錯事就要改正!她就是隨便找個男的做老公也比跟著韓峰強!」   清清歎息道:「主要還是玉姨的態度讓月月感到傷心,玉姨這人我們也都瞭解,她雖然看上去挺冷漠,可對月月向來很寵愛。現在她這樣待月月,說明她對月月的行為已失望到極點,根本懶得搭理她,無論月月怎麼表現,她連一個好臉色也沒有。月月又是惶恐又是傷心,我們兩個姐妹也不找她,她一人悶著就更想不開。所以這段日子她狀態特別差,人也瘦了,眼圈黑黑的,滿臉憔悴,我看了都覺得心疼。」   其實你們都不瞭解楚玉,說句大話,當今天下只有我一個人瞭解楚玉,絕對沒有第二個。   楚玉骨子裡就是那種冷漠的人,她的熱情只有一點點,只能分給一個人,這個人就是我——許嵐!   別以為我在吹牛,我就敢百分之百肯定!楚玉十五歲時受過一次創傷,不是感情上的傷,完全就是被人污辱,這點她從來沒對任何人說過,但我知道,我比誰都知道,她就是被一個天殺的王八蛋給強暴了!操他媽了個逼!這狗日的要是被我知道下落,我他媽撕爛了他!!   楚玉十六歲生下楚月,從來沒跟她說過親生父親是誰,而且對任何人都冷漠,有深重的警惕心,那是她受傷以後的自我保護,她信不過別人,也不對人產生感情,即使是親生女兒她也沒多少感情。楚月讀高中時楚玉曾結過一次婚,但不到半年就離婚了,她對那男的一點感情沒有,只是為了盡母親的本分,想給女兒找個爸爸,後來實在無法忍耐這種生活,只好離婚了事。   楚玉對楚月的感情其實很淡很淡,因為看見楚月就會想起她一生中最慘痛的經歷,楚月就是這次可怕經歷的結晶。她從小不怎麼管楚月,只是給她錢花,讓她豐衣足食,也正是因為這樣才造成了楚月這種莫名其妙的性格,二十五歲了還天天做白日夢,她實在沒有別的事兒可做,她只能在白日夢中尋找寄托。   楚玉六年前和我認識,應該是她長這麼大最強烈的一次感情噴發,她幾乎把心窩掏出來對我,我到現在還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可能就是一個「緣」字,兩人莫名其妙就對上了眼。她對我好,對我父母也好,天底下可能只有我一家三口可以讓她如此傾心相待。可是後來她又退縮了……   她把她女兒推給了我,可能是認為她女兒跟我比較合適,可能是她極度厭惡富家子弟、不許女兒與富家小開來往,可能是不想拖累我,可能也是一次賭博,賭我和楚月能有幸福生活。事實證明,她這次賭博大錯特錯……   這次楚月做了錯事——至少表面上是錯事,楚玉心底裡那份對女兒的反感再也按捺不住,一股腦兒全部激發出來,這裡面因素很多,或許有對楚月這些年生活態度的不滿、有對慘痛往事的反芻、有對我的愧疚、有對她當初決定的悔恨……各種各樣因素加起來,才導致現在這種局面。她已懶得教訓楚月,她對楚月的不滿已強烈到沒有怒火的程度,她只是繼續盡一個母親的本分,給楚月零花錢,找人照顧她生活,除此以外根本懶得搭理。   唉……楚玉每兩天必定和我通一個電話,電話裡的她是那麼開心,和我說說笑笑沒完沒了,沒想到掛下電話的她卻是那樣。我十分自豪又十分歉疚地宣佈,楚玉的熱情都給了我許嵐,再也沒有人可以看到她真實的一面,包括她女兒在內,當今之世只有我許嵐有這個福分。   老天待我何其不公,我居然不能和楚玉結為夫妻!   老天待我何其優厚,我竟然可以和楚玉心心相印!   阿玉,你可知道,要不是因為你的退縮,許嵐絕對、絕對、絕對不會變成一個爛人……   此時半躺進竹榻裡,我摟著這兩個溫香玉軟而又年輕活力的嬌軀,可我的心卻不在這裡。   你的心在不在我這裡? 第二部 第五十八章 被窺     聊了一陣,前方出現一個嬌小玲瓏的身影,原來是我們的凌雲小美人兒。   小丫頭看看躺我腿上的阿瓊,看看靠我懷裡的清清,再看看春風得意的我,一臉複雜,似笑非笑。   「呦,」我笑道,「咱家小寶貝兒回來了,來來來,見過你兩個姐姐。」   阿瓊和清清立馬坐直身子,看了小丫頭一眼,異口同聲驚呼道:「好漂亮哦!」   小丫頭把小臉抬得高高的,一步一步走過來,縱身一跳,就在我腿上坐下了,又對著我甜甜一笑,就跟炫耀似的靠進我懷裡。   嘿,婦女知音就是不一樣,到哪兒都受歡迎。   阿瓊和清清喜歡得不知如何是好,一人一邊拉住小丫頭就摸上了,一個摸摸她的小臉,一個摸摸她的腦袋,嘴裡連連驚歎:「好漂亮!太漂亮了!好像洋娃娃一樣!」   「囡囡啊,」我說,「我給你介紹,這位是阿瓊姐姐,這位是清清姐姐,她們都是我的紅顏知己。」   小丫頭也不看兩女,盯著我認真問:「那我呢?我是不是你紅顏知己?」   我連連點頭:「當然!蔣凌雲當然是老許的紅顏知己!更是我的心頭肉啊!」   小丫頭咯咯一笑,說:「算你識相。」這才對兩女笑著說,「阿瓊姐姐好,清清姐姐好。」   阿瓊湊上去就是一口,狠狠親在小丫頭臉上,笑道:「哎,囡囡好,你真漂亮,比誰都漂亮!」   清清立馬不痛快了,她也急著討好小仙女呢,連忙摟住小丫頭說:「囡囡,姐姐給你聯繫一個好學校,以後你就去杭州讀初中,好不好?」   小丫頭說:「老許去哪兒我就去哪兒,還有我爸爸媽媽,我們一家四口不分開。」   我對著她臉蛋就是一通猛嘬,大笑道:「說得好!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小寶貝兒!」   清清歎息道:「怪不得許仙一來這兒就不想回去了,有這一家三口跟你做親人,天天和睦相處,其樂融融,換成我也不走了。」   阿瓊說:「老許,我留下跟你一塊兒干,我不回杭州了,我喜歡這地方。」   我還沒說話,小丫頭先抗議起來:「阿瓊姐姐,你不能把老許搶走,我要他,他是我的!」   咦……這叫什麼話?我咋成你的了?   阿瓊和清清呆呆看我一眼,突然捧腹大笑起來,阿瓊說:「老許啊,原來你被囡囡給定下了,這我可真不敢搶你了,我得罪不起啊,哈哈……」   靠!這有什麼?老子是婦女知音,這是老子的福分!我理直氣壯地說:「沒錯,我就是囡囡的,小丫頭就是我的,哼,怎麼招吧!」   小丫頭這會兒也不氣我叫她小丫頭了,笑得跟朵花兒似的,抱住我「啪嗒」親上一口,笑道:「對,老許是我的,我也是老許的,誰也搶不走!」   阿瓊和清清笑個不住,隨後又感慨起來,清清說:「我喜歡這裡,真的喜歡,這裡什麼都好。」   這時蘭姐過來了,說:「開飯了,都去吃吧。」   我抱著小丫頭站起來,說:「走,嘗嘗我嫂子和蘭姐的手藝,正宗農家菜,杭州吃不到。」   大夥兒坐一桌吃上了,倆丫頭吃得是讚不絕口,很快就都熟了,跟一家人似的。阿瓊這丫頭就是爽氣,一會兒工夫大哥大嫂地叫個起勁,把老蔣夫妻樂得呵呵直笑,清清比較斯文,心思都在小丫頭身上,只和小丫頭說話,偶爾跟蘭姐聊上幾句。小丫頭和誰也不多話,坐我身上跟我吃一碗飯,嘿嘿,好像我閨女似的。   吃完飯大家坐天井裡聊天,過一會老蔣和胡群亞就去睡了,小丫頭還不想睡,胡群亞硬是把她扯走,她一邊走還一邊用幽怨的眼光回頭看我。嘿嘿,阿瓊這丫頭做事不懂遮掩,我也是個大老粗,兩人一直緊緊粘著,是個人都能猜到我和她的關係,連小丫頭也看出來了,對阿瓊的眼光就有那麼幾分小敵意。   老許我怎麼就那麼招人待見啊,連小丫頭都對我這般依戀,哈哈哈,我還沒正式做婦女知音呢,這樣發展下去,以後還得了?   蘭姐收拾了三個房間,對我說:「我先睡了,你的房間在那兒,清清小姐住隔壁。」說完笑著去了。   呵呵,有時候我真想娶蘭姐做老婆,真的,沒有比她更適合做我老婆的了,她明白我的一切,可以照顧我生活,對我知根知底,最重要的是,她永遠不會吃醋。   她就沒給阿瓊準備房間,知道今晚我肯定和阿瓊睡,她就像舊社會那種溫柔賢惠的長婦一樣,只是默默在後照顧官人,甭管有幾個小妾她都不在意,也不爭風吃醋,還給你們創造條件。其實說穿了也是她自信,她知道我離不開她,沒了她我的生活肯定一團糟,哪怕有再多女人,我走哪兒都一定帶著她。   剩下我們三人,說了半小時的話,我見阿瓊眼光越來越迷離,眼角眉梢透著春情,反正清清也早熟悉,我就不帶遮掩,直接把阿瓊橫抱起來,笑道:「走嘍,灌溉去嘍。」   清清苦笑一聲,說了句很妙的話:「前屋有小孩子,別妨礙人家休息。」   阿瓊是爽快人,不喜歡拐彎抹角,笑道:「木牆木門的,保不準。」   我走進房間,順手關門,腦裡回想起昨天跟於蘭珍在車後門的大戰,也不上床了,直接把阿瓊往屋中間那小圓桌上一放,急急忙忙地卸起裝備來。阿瓊也興致高昂,十分配合,不一會我們都光著了,我像觸摸一件巧奪天工的藝術品一樣仔細觸摸她全身,愛不釋手,怎麼也不厭倦,差不多都進入了狀況,我已面目猙獰氣勢洶洶,就讓她仰躺在桌上,用昨天那種美妙的姿勢往中間一站,直接就進去了……   絲……嘖嘖嘖……這滋味……做神仙也不過如此……   奇怪的是,這時候我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幕,就在我原先那個家的書房裡,就在我的書桌上,就在我的電腦前,楚月也是這樣躺著,中間站一四眼小田雞,還有強勁的電子樂,還有倆人的叫喊,還有屋頂上某個地方某個不知名的夢想……   我突然想,昨兒下午我用這種姿勢和於蘭珍在郊外野戰,是不是潛意識裡的一種模仿?   我在模仿小田雞,我在體會同樣的偷情感受,我在拾人牙慧,我在報復……我他媽在報復誰?   操!不想了!我現在病得不輕,有事沒事都能有一大堆思想!還是珍惜眼前人吧,桌上這個等著我疼愛的女人才是最重要的,她都跟我緊緊連上了,我不能想跟她無關的東西。   我好像打造一件巧奪天工的藝術品一樣認真仔細地和阿瓊做愛……   阿瓊快活得放聲大叫,用最熱烈的表達方式宣洩她的快樂,甭說這老屋了,估計外面山坳裡的廠房都能聽見她的叫聲。那又怎樣?這是最自然的事,這是陰陽調配水乳交融,這是神聖莊嚴的正經事,這一點也不淫邪,誰他媽敢說個不字,老子弄死他!   可是,為什麼阿瓊如此投入,我卻神遊萬里、總能想到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老子這是怎麼了?難道是陳潔把她的特異功能傳給了我,我也能從這事兒上感受思想?我不要這樣,我只要肉體享受,我不要思想交流,我他媽就一爛人,我沒那麼深沉高尚,沒那麼多思想!   思緒如潮,我腦子裡的想法比肉體動作還激烈,我完了,我真的走火入魔了。   阿瓊緊閉雙眼嬌喘呻吟,身子美得近乎不真實,任何一個部位都完美無瑕,我和她緊緊相連,可我突然湧起一陣不真實的感覺,我甚至對自己產生懷疑,我是誰啊?我配這麼幹嗎?眼前這個比花朵還鮮艷的女孩,她怎麼能攤上我這麼個爛人?她應該找更好的人,至少也要像……小田雞那麼好。   靠,老子完了,老子的生理運動越來越像哲學課,老子這會兒動起腦子來比動把兒還起勁。   人都說靈與肉的交融才是最美妙的,我現在有靈也有肉,可我的靈不單純不認真,我總是胡思亂想,它怎麼也融合不起來,這叫我怎麼辦?靠,真被陳潔害死了……   這時候我甚至還有工夫舉目四顧,我一邊激烈大動還一邊觀賞房間裡的景致,我覺得那個雕花木床特別精美,我覺得四個圓木凳子特別精緻,我覺得牆角那個木馬桶特別漂亮,我覺得雕花窗格特別——   我沒能想下去,因為我看見窗子留了條縫,窗外站了個人,正在看著我,也看著我們的一切。   是清清。   我和她四目對視,她也不走,定定地注視我,神色很平靜,平靜得有些奇異。   我一個愣神、一個哆嗦、一聲歎息,就這麼出來了……   原來這就是被人偷窺的感覺。 第二部 第五十九章 酷一把     第二天,老蔣和胡群亞去了山後,蘭姐跟著走了,小丫頭去上學,我帶上阿瓊和清清去爬後面這座山。嘿嘿,前幾天哥幾個喊我去我沒興致,今兒跟倆美女我卻興致勃勃,我這人就這麼重色輕友。   我們爬到山頂上,其實這山一點也不高,換別的地方只能算個丘陵,不過延綿幾里地,把環山幾個村子一分為二,遠處還能看見富春江。我們站在山頂舉目四顧,雖說不雄偉壯麗,卻也有幾分意興風發的感覺。   阿瓊緊緊依偎在我懷裡,歎道:「真美,這才是真正的貼近自然,沒一點人工痕跡。」   我笑道:「要是能在這做一回,才叫真的貼近自然。」   阿瓊咯咯直笑,清清搖頭歎息道:「許仙,你就是中國杭州的亨利·米勒。」   亨利·米勒是誰?讓我想想……哦,我好像看見楚月讀過這個人的書,是個作家,我立馬賣弄上了,說:「清清,你說我像《北迴歸線》裡的亨利·米勒還是《巨大的子宮》裡的亨利·米勒?」   嘿嘿,你讚歎啊,你驚喜啊,你出乎意料啊,沒想到老許我也這麼有文化吧。   得,她不鳥我,她還瞥了我一眼,說:「我說的是你對女人的態度,其它方面你跟亨利·米勒差得遠了,人家比你有思想。」   靠,又是思想,老子現在也挺有思想,老子打個炮都能聯想到牆角的馬桶,這還不夠有思想?   阿瓊笑道:「老許不用有思想,這樣就行,活著太費勁也沒意思。」   這丫頭,回護我呢,別提有多向著我了,呵呵。可是我即便沒一點思想,我活著還是覺得挺費勁,這年頭啊,連老許我都這麼費勁,更別提天天做夢的楚月了……我突然有點意興蕭索。   雖然心情不好,可這山還是要爬,對吧,你活得再鬱悶,你還是一樣要活下去,你不能老站在山頂長吁短歎,完事了你還得面對這座小破山,還得費力走下去。   老許我沒文化,可沒文化也有好處,我沒那麼多閒情雅致來對付我的心情不好,鬱悶一下立馬就能恢復正常,我拉著兩位美女繼續往山下走,親一口阿瓊抱一下清清,不一會就又有了興致。   活活活,這就叫自我調解能力,我自己給自己找點兒樂子,我也就真樂上了。   披荊斬棘走過山頭,來到山腳,遠遠看見我們那座三層小破樓,我先跳下去,跟著分別把阿瓊和清清抱下來,摟著她們走回小樓。   院子裡坐著陳潔、蘭姐和胡群亞,陳潔微微一笑,說:「爬山了,挺累的吧,好好休息。」   ……這話聽著怎麼好像另有所指?   老許我的能耐你還能不知道?你可是身懷特異功能的奇女子,千百招對練下來一點不帶吃力,中間還能灌輸思想,這樣老子都撐得住,何況爬幾座小山?   我對陳潔是真的有點意見了,要不是她我也不會有那麼多莫名其妙的思緒。不過我是婦女知音,你開心就是我開心,我不跟你鬧意見,我還寵著你。我上前抱住陳潔,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笑道:「好姐姐,你不是說我思想太少肉太多嗎,我這正減肉呢,就為了討你歡心。」   陳潔笑了笑,眼睛卻不看我,直直地看著阿瓊。   阿瓊也不是省油的燈,面帶笑容坐下來,倆眼睛卻射出寒光來,正對著陳潔。   得,倆人就這麼鬥上了,這中間兩米多遠的距離愣是冒出火花來,辟里啪啦作響。   清清輕歎一聲:「唉,亨利·米勒……」   嘿嘿,你說我現在是什麼感受?你以為我很尷尬很束手無策?錯了,我一點不反對這樣,我喜歡這樣!   有女的為你爭風吃醋,那是你的福分,你應該感激老天!   我太喜歡這種氣氛了,我甚至希望蘭姐也摻和進來,三位女俠跟這兒來一場大決戰。哈哈哈!老子是爛人怎麼樣,爛人也有女的喜歡,爛人也有女的爭風吃醋!   氣氛其實挺尷尬,胡群亞和蘭姐不知道怎麼辦,只好在一邊乾笑,清清用一雙幽怨的眼睛盯著我,我卻抽著煙翹起二郎腿,在旁邊呵呵直樂。   太美妙了!我喜歡這種感覺!你要是也有過這種思維,你就是我哥們!哈哈哈!   阿瓊和陳潔都沒了笑容,四隻眼睛死死緊盯,中間閃出的不是火花,那是電流。   嘿嘿,別大眼瞪小眼淨看著啊,你們吵啊,罵啊,你們大鬧天宮啊,這才有意思嘛!   清清終於忍不住了,狠狠掐我一把,說:「許仙,你小心惡有惡報!」   好好好,調解一下吧,誰叫我是婦女知音呢。唉,沒打起來,還真不過癮。   我往兩人中間這麼一站,電流就截斷了,都射我身上了,沒事,我肉多皮厚,一點關係沒有。   「姐,阿瓊,」我說,「你們不會是為了我在這吃醋吧?」   嘿嘿,就是,就是!   陳潔淡淡一笑,說:「你沒搞錯吧,我就一寡婦,哪有這資格?」   阿瓊畢竟比陳潔小十歲,心眼也少,認真看著我說:「是的,我就是在吃醋。」   多美啊,美死我了都!   我說:「那麼……我是該落荒而逃、還是該低頭認錯?」   陳潔笑了笑,說:「還是逃吧,逃回山背後去,就跟昨兒一樣。」   阿瓊說:「不能逃,你要做出選擇。」   「選擇?」我說,「不用選,我都要。」   陳潔和阿瓊異口同聲地說:「不行!」   我笑道:「不行我也要,你能拿我怎麼辦?」   阿瓊緩緩地說:「老許,你別跟我耍無賴,這是很嚴肅的事。」   「那也要!」我說,「再嚴肅也是這句話,沒別的。」   她們都用憤怒的眼光盯著我。我喜歡,哈哈哈,我真喜歡!   清清在旁邊咕噥一句:「你以為你是誰?哼,亨利·米勒……」   我說:「什麼米勒米勒,你就是豆勒油勒大麥勒,我也還是這句話!」   清清霍然起立,變色道:「許仙,你怎麼能這樣!你太令我失望了!」   「那又怎樣?」我說,「連你我也想要,這兒每一個我都想要!」話一出口我才想起旁邊還有個胡群亞,連忙朝她看去,只見她正哭笑不得看著我們,估計還在對付眼前這狀況,沒仔細聽我的話,幸好幸好。   清清被我說愣住了,呆了半晌,兩眼一紅,說:「許仙,你終於原形畢露,終於被我看清了……」   「扯淡!」我說,「我從來就是這樣,是你自己把我想得太好了,你們文學青年就喜歡沒事粉飾這個美化那個,老許我從來敢想敢說、敢作敢當。就是這鳥樣,你們看著辦吧!」   就是嘛,你昨晚把我全身上下每個地方都看了去,我卻連你走光都沒看見過一次,這時候再不說明白,你還以為都讓你白看了。真是的,老子還從沒在哪個女人眼前真人表演過呢。   清清怔怔地看著我,直至流下眼淚,嗚嗚地哭了起來。   阿瓊連忙走過來摟住清清,瞪我一眼說:「你幹什麼?快安慰啊!」   我心裡其實真的挺高興,這又弄哭了一個,我簡直太強了。不過臉上還是要酷一點,我抽一口煙,淡淡地說:「安慰這事兒等會再說,現在聽我把話說完。陳潔、杜小蘭、徐惠瓊、文清,你們四個都給我聽著,你們誰也別想跑,你們都是我的,我包圓兒了!」   四人愣住了,都用一種複雜的眼色看著我,隨後蘭姐第一個笑起來,跟著陳潔也搖頭苦笑起來。胡群亞掩著嘴轉過頭去,估計已經笑壞了。   這時候我應該酷一點,我不能把這好不容易撐起來的大場面給破壞了。於是我走到清清面前,伸手擦去她臉上的眼淚,算是安慰了,隨後發出一個極其有魅力的笑容,轉身向外走去。   我該去哪兒?他媽的,剛才沒想好!   對,我去礦廠看老蔣,就這樣!   我向礦廠揚長而去。   身後傳來腳步聲,一把拉住我,我一看,原來是我美人兒嫂子。   胡群亞一臉啼笑皆非,說:「怎麼走了?你得跟她們好好說話啊。」   我酷得不得了,揮揮手道:「讓她們自己想去,懶得搭理。」   胡群亞忍不住笑起來,隨即輕輕打我一下,說:「你這壞傢伙,竟敢連我也包括在內。」   糟糕,剛才她都聽見了!不過我這會兒還得保持酷的形象,只好淡淡一笑,說:「那也很正常。」   胡群亞瞟了我一眼,居然帶著風情萬種,笑道:「我不管你了,你自己解決吧。」   「嫂子,」我見她轉身,頓時急了起來,忙說,「你……幫我看著倆丫頭,她們這會兒不好受,你和蘭姐幫忙逗逗她們,小姑娘家,一下子就好了。啊,我謝謝你。」   胡群亞愣了半晌,忍不住哈哈大笑,又打我一下,笑著回去了。   我這場秀……究竟成不成功??   不管了,還是酷到底吧!   我就這麼瀟灑轉身,大搖大擺往礦廠走去。 第二部 第六十章 抓賊     我在礦廠瞎指揮一通,跟幾個夥計掄鐵錘砸了幾塊大礦石,搞得渾身大汗淋漓,這才脫下外衣,光著膀子挺著肚子走回小樓。   嗯,我這肚子看來是太大了點,光膀子走路不夠威風,以後要減減肥,才能保持光輝形象。   走到半路,突然,前方煉銅廠廠房傳來一聲尖叫:「啊呀!有賊啊!快來抓賊啊!」   這是五個民工女人中的一個,名叫小田,是煉銅廠工人阿明的女朋友,二十歲,還沒結婚,五對男女中就他們和阿強小林這兩對是未婚同居的。今兒礦廠忙著做擴大準備,煉銅廠停工一天,十個工人都在礦廠幫忙,老李的老婆方嫂和老劉的老婆王嫂去富陽照顧阿強,煉銅廠就讓小田她們倆女的看著,此時卻突然傳來驚叫聲。   我走在最前頭,老蔣他們還在礦廠,這一聲喊把我們都驚動了,我第一個撒開腿飛跑過去,跑到煉銅廠,看見小田站在門口,忙問:「怎麼回事?」   小田叫道:「許哥你快來!有人偷銅塊!」   我靠!我飛步跑到廠房裡,這裡堆著許多剛出爐的粗銅,這是最原始的銅塊,還要提純一次才算完工,成品都在我那小樓的一樓倉庫裡,廠房裡堆了這幾天煉出來的半成品,靠近邊上窗口,那窗子已被撬開,銅堆上面幾塊粗銅已經不見了。我急忙跑過去,往窗外一看,只見遠處有三五條身影,正急匆匆地逃跑。   「他媽的!」我厲聲大吼,「不許跑!給我站住!」一看那幾個偷銅賊跑得遠了,徒步追不上,連忙往門外跑去,隨口對小田甩下一句,「給我在這看著!」   跑到外面,老蔣、老劉、老李他們三十來人都急急趕到,就連院子裡的阿瓊、清清、胡群亞、蘭姐、陳潔五女也聞訊跑出來。老蔣問:「怎麼啦?」   我飛身撲上摩托車,大叫道:「都跟我去抓賊!快快快!來不及啦!」也不等大夥兒,立馬發動摩托車,衣服順手往阿瓊身上一丟,就這麼光著上身騎車追去。老蔣一幫人連聲說是,紛紛跨上摩托,還有二十來個沒車的就直接撒開腳丫跑了出去。   我把車拉到最快,飛一般直衝出去,遠處那四五個人還在拚命跑,要是在馬路上我早追上了,可他們專找田埂裡跑,我車子開不進去,只能饒遠路,沿著邊兒兜了一圈回去,那幾個賊反而更遠了。他媽的,這幫孫子,老子真恨不得直接飛起來、撲過去打死他丫的!這會兒急也沒用,只好扯開嗓門大吼:「你們幾個狗日的,都他媽給我站住!」   突然左邊傳來摩托聲,我轉頭一看,也,居然是老蔣風風火火地追了上來,到底還是他熟悉,知道饒近路,身後還有老劉和老李,老李衝我叫道:「老許,你往右邊,咱們圍住他們!」   「好!」我大叫,「逮著了就給我往死裡打!」隨即往右邊小路轉過去。   這一來形成三路包抄,老蔣、老劉、老李在左邊,別的夥計在中間,我在右邊。那幾個賊離我視線越來越近,我心裡一陣歡喜,放聲大吼道:「該死的小偷!老子活活弄死你們!」   那幫孫子手裡端著銅塊,也跑不利索,左邊的老蔣速度最快,眼看就要追上了,其中一小子突然把手裡的銅塊朝老蔣丟過去,老蔣連忙轉動車頭,車速就慢下來。幾個小子打了個彎,朝我這邊迎面跑來。   我大喜,這幫孫子莫非逃得傻了,居然來撞老子的車,立馬加足馬力直衝過去,大叫道:「孫子!爺爺問候你來啦!」   這條小道旁邊有一小樹林,幾個小子見我衝去,居然不慌不忙,其中兩個把手中幾塊粗銅往地上一放,另一個索性就衝我猛地投擲過來,隨後幾個人彎腰一躥,就鑽進了小樹林。   「喂!別跑!站住!」我急得大叫,這時候眼睛只顧著看人,忘了路當中的銅塊,車子還是飛速往前開,對面不遠處的老蔣已嚇得大叫起來:「阿嵐,看著地上啊!」   什麼?看地上?哦,對了,喂喂喂……啊呀不好……來不及啦……我靠!媽呀!我命休矣——   「砰!」「嗖!」「匡當!」「啊呀——!」   車輪直接磕上銅塊,發出「砰」的一聲,隨後我「嗖」的一下飛了起來,跟著只聽背後的摩托車「匡當」一下摔在地上,我一邊騰雲駕霧一邊揚聲大叫:「啊呀——」   …………   你見過一頭熊在天上飛嗎?   你見過熊一邊飛還一邊扎手紮腳引喉高歌嗎?   你見過熊的軀體在天空中劃出的一道美妙無比的拋物線嗎?   你知道這時候熊的感受嗎?   我扎手紮腳撲騰時心裡頭是這麼想的:靠,原來飛起來的滋味這麼好……   我引喉高歌仰天長嘯時心裡頭是這麼想的:這不會是老許我留給人間最後的聲音吧……   我心裡一慌,連忙放眼看去,只見前方出現一個稻草堆,在我眼裡越變越大、越來越近,我又是一陣驚喜,心想:這下好了,最多鼻青臉腫,老許我還死不了……   「彭!」   一聲巨響,我像一塊巨石似的深深扎進稻草堆裡。   其實也不怎麼痛,可我心裡發寒,尤其是在天上劃過長長一條拋物線之後,我特別心驚膽戰,也做好了一切最可怕的準備。眼前一黑,面孔一悶,身子一緊,腦裡「嗡」的一聲——   我被嚇暈過去。   …………   我幽幽醒來,首先映入我眼簾的是老蔣那張驚喜的臉。   「哥,」我喃喃說,「我沒死吧?」   老蔣把我抱在懷裡,激動得身子都發抖了,連連說:「沒事,沒事,你基本沒事,就擦破點皮。」   「有嗎?」我喃喃說,「我怎麼沒覺著痛啊?」   老蔣旁邊突然鑽出兩個腦袋來,嚇我一跳,居然是阿瓊和清清,四隻眼睛裡都含著淚水。   「咦?」我喃喃說,「你們……也來抓賊?」   阿瓊捧住我的臉,柔聲道:「傻子,早回來了,這是在你院子裡。」   我奮力一轉頭,才看清這是在小樓院裡,旁邊站著所有的人,老劉和老李正在折騰我的摩托車,我仔細一看,天哪,心疼死我了,我的豪爵摩托都快擰成麻花啦!   清清溫柔地摸了摸我的光頭,說:「你暈了半個多小時,大夥兒早就把你背回來了。」   「我的摩托啊!」我慘叫道,「我的新摩托啊!怎麼成了廢品啊!我心疼啊!」   胡群亞蹲下來向我笑了笑,說:「人沒事最重要,車子可以再買,修一修也能騎。」   「嫂子,」我哭喪著臉說,「六千多人民幣啊,我還沒用上一個月就成這樣了,我肉痛啊。」   一旁的陳潔責怪道:「以後不許這樣!抓個賊而已,有必要這麼拚命嗎?一點也不愛惜自己!」   「就是!」阿瓊跟著說,「抓賊都差點抓出命來,哪有你這樣的人!」   「好嘛,」我苦笑道,「這會兒你們就成同一戰線了,我又沒事,一點也不痛,你們著什麼急啊?」   陳潔和阿瓊對視一眼,沒說話。胡群亞笑道:「你低頭看看。」   我一看,天!我胸口至小腹一大片雪白粉嫩……不、光潔無痕的肌膚,居然滿是血污,放眼過去一片觸目驚心的紅色,我嚇得大叫道:「媽呀!我流了多少血?!」   胡群亞連忙笑道:「別怕別怕,這不是血,是我和小蘭給你擦的紅藥水,你身上只是擦破了很多皮而已,沒啥大問題。」   靠!早說嘛,嚇我一大跳!我臉色立馬緩和下來,身子也有勁了,猛地從老蔣懷裡坐起,活動一下雙臂肩膀,好像真沒什麼大事,嘿嘿,老許我皮糙肉硬,飛那麼遠居然還沒受傷。   清清說:「蔣大哥跟我們說了,你就跟皮球似的飛出去七八米,要不是正好有個稻草堆接著,你早就沒命了。以後可千萬別這麼不小心,再多銅塊也不如性命寶貴。」   這丫頭不生氣了?嘿嘿,那幫孫子偷得好,偷得及時啊,正好分散注意力。孫子哎,爺爺謝謝你們啦!   我擰了一下清清的臉蛋,笑道:「沒事,許仙我命硬,死不了。」   這時蘭姐手拿毛巾走進來,給我仔仔細細擦了一把臉,輕聲說:「以後小心點。」   嘿嘿,沒想到老子這頭大熊居然成了大眾偶像,這敢情好啊,我巴不得再暈上幾次。   一幫夥計見我沒事,個個高興得笑了。小田走到我面前,晃著眼淚說:「許哥,都是我不好。我中途去了趟廁所,回來想想沒事,就在門口曬太陽,這才讓小偷溜進廠房裡,害你受傷。對不起……」   「嗨,」我滿不在乎地說,「許哥我沒事,丫頭你也別自責,這還幸好你不在裡面,要不然真不知道會出什麼事。啊,啥事沒有,你一點別往心裡去。」   小田的男朋友阿明走過來說:「許哥,那幾個賊鑽進樹林跑了,我們追進去找,人是沒找著,可銅塊都丟在地上,我們揀了回來,只丟失兩塊,損失不大。」   「好!」我大笑道,「這樣才對嘛!老子這趟沒白飛!哈哈哈!」說著奮力站起來,剛準備慶祝一下,只覺肩背腰骨一陣劇痛,哎喲……看來還是傷到了,我的熊腰閃得不輕啊!   阿瓊和清清見狀雙雙扶住我,阿瓊說:「上樓去吧,你現在什麼也別做,該好好休息養傷。」   「等等,」我皺起眉頭,對大家說,「我現在想了個主意,咱們必須做好防範措施,以免小偷再次光臨廠子。」   老蔣說:「你說吧,我給你去辦。」   我沉默半晌,十分嚴肅地說:「養狗!」 第二部 第六十一章 準備開炸     兩天後,我的傷勢基本好了,除了胸脯肚皮上抹著些紅藥水,其它沒啥問題。清清為我還請了一天假,今天才終於離開,阿瓊其實不想走,我勸了她一通,只好戀戀不捨地和我告別,兩人回杭州去了。   老劉和老李興沖沖跑來見我,老劉說:「老許,我們問過富陽狗場,他們給我們報價了。」   我說:「什麼狗?多少錢一隻?」   老劉說:「看廠子最好的狗就是藏獒,那傢伙,凶的不得了,小偷絕對不敢靠近。我問了,他們說小狗一萬二,兩歲的公狗四萬,成年母狗六萬。這還不是最好的,貴的聽說要幾十上百萬哪!」   「我靠!」我罵道,「當老子是搶錢的!六萬才買條母狗,買輛長安車都不要六萬!神經病!不買!」   老劉忙說:「老許你好好考慮,藏獒真的是好狗,在青藏高原那兒,據說一隻藏獒能對付十七八條狼,這狗看家最好不過。」   我不屑一顧地說:「都是狗販子瞎嘰吧扯淡!還幾十萬上百萬,人都不值這個價,一條藏狗能值嗎?別信他們瞎吹,什麼中華神犬單挑十七八條狼,把人當成弱智兒童,這就是狗販子故意利用咱們的愛國心來騙錢,傻子才會上他的當!」   老李說:「我們還問了,德國狼犬也不錯,就是警察隊裡的那種黑背警犬,小狗公的一千二、母的一千五,成年狗公的五千、母的八千,這狗好,抓小偷就跟玩似的,買來看家挺合算。」   「靠!」我罵道,「五千八千,買頭牛也不要五千八千!這他媽都是狗販子宰人,拿咱們當大羊牯,咱就是不中計!」   兩人面面相覷,老李苦笑道:「老許,那你究竟想買怎樣的狗?」   我大手一揮,說:「就買土狗!一條公的一條母的,以後給我生一窩子小狗,咱們一年年地養下去!」   兩人神情古怪,老劉說:「老許,環山這兒吧……偷銅的賊特別多,他沒一家不養狗,可人家都是養純種的,只有普通老百姓才養土狗,你看……呵呵,這個事兒……」   「幹嘛?養土狗丟份嗎?」我說,「我告訴你,土狗一點也不差,幾十塊錢買一隻,它忠心耿耿跟你一輩子。什麼純種狗,那些大羊牯都讓狗販子宰了,他們還挺得意,覺得挺有身份,我們幹嘛跟著做傻蛋!」   兩人愣了半天,說:「真的買……土狗?」   「對!」我說,「就買土狗!再跟人家講講價,最好買一隻還送一隻,不過你們記著,千萬別買一個狗媽生的,兩方必須沒有血緣關係,這樣咱們的小狗崽才能健康成長。知道不?快去辦吧。」   老李艱難地笑了笑,說:「那好,我去找找,盡量找兩個體型最大的土狗。」   老劉點頭說:「這樣也好,養著方便,咱們吃什麼它們也吃什麼,不用買啥狗糧。」   「對啊!」我說,「這又是狗販子的陰招,什麼專業狗糧,就是專門用來騙那些傻蛋的人民幣!你總算覺悟了,快去吧。」   兩人笑了一陣,買狗去了。   過一會老蔣來了,說:「阿嵐,我聯繫了爆破公司,這次炸藥當量很大,到時附近一百米以內所有人都要撤離,包括這樓裡的人,你準備一下,明天我們就炸山。」   「好,」我說,「就這麼辦,咱們再給它轟轟烈烈炸一回。」想起這次炸山必定驚天動地,許多重要人物必須到場,比如呂紋、村長吳建韜、老支書,我甚至還想請丁木根老頭過來看看,要是真的炸出大銅礦,我直接就跟他簽署供應合同。於是我就坐下打起電話來。   「喂,吳村長嗎,我是小許,你明天來我這兒一趟吧,我要炸山,對,呂女士也來,你把老支書也喊上,大家都來看看,規模挺大的,指不定還能給環山帶來特大新聞,好,那就這樣,明天見。」   「喂,丁叔是吧,我是阿嵐,不、我不是說盧關榮的事,我找您,請您明天來我這兒,對,我要炸山開礦,估計沒錯的話,應該能炸出銅礦來,呵呵,您別不信,過來看看吧,對了,您要不把家屬也帶上,比如您夫人啊女兒啊什麼的,人多才熱鬧嘛,好,您看著辦吧,我等您大駕光臨,哎,再見。」   「喂,親愛的紋,我是你的嵐,明天過來看炸山,咱們玩一次大的,要是能炸出銅礦來,以後咱們可就發了,對,你中午過來,好,就這樣,我每時每刻都在想你……」   好,搞定。   我和老蔣對坐著抽起了煙,我說:「老蔣,明天我再給你一個驚喜。」   老蔣一愣,說:「什麼驚喜?」   我笑道:「明天你就知道了,嫂子也有,你們夫妻倆都有份。」   老蔣心思還在炸山上,只是笑了笑,就繼續跟我討論起礦山來。   呵呵,好哥哥,我讓呂紋給你們夫妻多開一份工資,作為銀石公司的直屬員工,以後你們的生活會越來越殷實,我這個老弟也算盡了心意。   老天保佑,這回炸山可一定要給我炸出銅礦來,那顆神仙石頭可一定要顯靈,我算是把自己的美好未來全賭上了! 第二部 第六十二章 炸得我     第二天中午,我們山坳前又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足有幾百個,包括村長吳建韜、老支書、於蘭珍、於英柱,還有隔壁村大富翁丁木根,老頭甚至把盧關榮也帶來了,大夥兒站在警戒線外,遠遠看著爆破公司為炸山做最後準備。   我和夥計們站在煉銅廠外圍,距離礦山八九十米,呂紋也在其中。皇太后今天特意穿了一身不知道是普拉達還是瓦薩曲的名貴禮服,四十五歲的婦人就跟三十出頭似的,顯得特別漂亮。跟她旁邊這麼一站,老許我這身打扮就有點寒磣,嘿嘿,沒事兒,光頭還是噌亮噌亮的,擱哪兒都特醒目。   胡群亞也在我身邊,老蔣卻在現場,正和爆破人員做最後檢查。呂紋看了胡群亞一眼,拉拉我袖子輕聲說:「我猜得沒錯,果然是個禍水級人物,怪不得你為了她能直接衝進聯防隊去。」   我怕胡群亞聽見,連忙拉著呂紋走到旁邊,小聲說:「她長得挺禍水,人可一點不禍水,好著呢。」   呂紋微笑道:「未必,我看人可比你准多了,她沒準正是個天大的禍水,眼睛裡都寫著呢。」   我最不愛聽別人說我嫂子不好,趕忙扯開話題,笑道:「親愛的,這要是真開出銅礦來,你準備怎麼慶祝一下?」   呂紋說:「你說怎麼就怎麼吧,高興就好。」   我正要說話,只見身後小林推著輪椅慢慢走來,椅上坐著剛出院的阿強,他小腿上夾著樹皮,外傷基本沒事了,骨頭還得慢慢養。我忙說:「你小子來這幹嘛?快退下,要是石頭飛過來,你連躲都沒法躲。」   阿強笑道:「許哥,今天是特大號炸山行動,我一定要親眼看著才行。這山把我的腿都砸斷了,我怎麼也得目睹它粉身碎骨才解氣。」   我笑道:「你小子,這話倒也在理,來,戴上。」說著從呂紋頭上摘下安全帽,直接扣阿強腦袋上。   呂紋苦笑一聲,說:「臭小子,我的安全就不重要了嗎?」   我說:「你往我懷裡一縮,戴不戴都一樣。」說著順理成章地把她抱住了。   呂紋瞥了一眼阿強,其實她骨子裡是看不起這些民工的,但可能想到阿強為開礦砸斷了腿,這才勉強站在旁邊,還往我懷裡湊近,好離阿強那條繃帶腿遠一點。   過一會老蔣回來了,對我們說:「呂總,阿嵐,你們做好準備,爆炸馬山開始。」   我見小林還光著腦袋,就把老蔣的安全帽扣她頭上,說:「丫頭,注意安全,別砸傷嘍。」   「哎,」小林甜甜一笑,說,「謝謝許哥。」   呂紋對我笑了笑,說:「看樣子你在工人這兒形象挺好,個個都喜歡你。」   我付之一笑,問老蔣:「哥,這兒距離八十多米,應該濺不到石子兒吧?」   老蔣沉吟說:「應該沒問題,爆破方向不朝這邊,不過還是要注意安全,小碎石它不好控制,保不準能飛過來。」   這時爆破人員也已退場,向我們這邊叫道:「大家準備,爆破馬上開始。」   「好勒!」我叫道,「爆吧,準備好啦!」隨即緊緊抱住呂紋,對她說,「摀住耳朵,這回當量跟上次不同,足以炸開半座山。」呂紋也沒了貴婦人形象,立馬緊緊掩住耳朵。   準備就緒,大家都屏住呼吸。只聽爆破人員一聲大喊:「爆!」   …………   沒爆。   他媽的!是個啞炮!   過了半分鐘,礦山一點動靜沒有,現場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我靠!」我忍不住大罵道,「怎麼回事啊?這他媽也值十萬塊!」   呂紋睜開眼睛放開雙手,隨即明白過來,臉上又是失望又是惱怒,氣道:「搞什麼鬼!」   我上前幾步,指著那幾個爆破人員罵道:「你們幹什麼吃的?我面子都給你們丟光啦!」   那幾人哭笑不得,半晌說不出話。呂紋走到我身邊,恨恨地說:「一幫廢物!許嵐,我們再找一家!」   這時候,老蔣突然大叫道:「阿嵐,你別上前!」   我奇道:「怎麼了?這是啞炮啊。」   回答我的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轟隆隆——!!!」   我操!這他媽嚇得我一躍三尺高!   在場所有人本已開始鼓噪,這聲巨響把大家都嚇了一大跳,抬眼望去,只見礦山根部一片飛砂走石,黃土漫天,伴隨轟隆隆的爆炸聲,半座山正在土崩瓦解,轟然倒塌。   他媽的!原來不是啞炮,只是緩了一分鐘。這傢伙聲勢大的,我們腳下的土地都晃了起來。   大家齊聲驚呼,可只看到彼此張嘴,喊聲是一點沒聽見,都讓爆炸聲給蓋了過去。一時間地動山搖,氣浪滾滾,從我這邊看去,連那座三層小樓都在搖晃。   靠!911估計也就這點動靜吧。老子差點沒嚇出尿來!   呂紋剛才站我身邊挺遠,沒靠近我,這會兒臉面煞白,像是被嚇傻了,愣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老天不保佑,我正想著山肚子裡的銅礦呢,突然聽見一陣晰晰簌簌的密集聲響,我回頭一看,媽呀,原來真有一片石子兒往我們這邊飛濺過來。出於本能,我立馬抱頭蹲下,對著夥計們大叫道:「轉身蹲下,注意安全!」大家連忙照辦,只有旁邊的呂紋還傻愣愣站著不動。   這老娘們!怎麼就這麼不機靈!氣得我!   我只好站起來,大步走近她身邊,一把將她抱緊,隨後轉身用背脊遮擋住她。   這時我看見後面的老蔣神色大變,向我飛快跑來,大叫道:「阿嵐蹲下!快蹲下!」   我抱了呂紋,一時還蹲不下去,突然只見身邊飛來無數細小石子兒,我伸手緊緊掩住呂紋的腦袋,隨即只聽「咚咚」兩聲悶響,我背心被兩塊石頭狠狠砸中!   我慘嚎一聲,就這麼一頭栽倒,把呂紋壓在身下。   呂紋尖叫起來:「許嵐你怎麼啦?!」   我……我憋著了……堵住氣了……我說不出話了……我怎麼還不暈倒……我痛啊……痛死啦……   我感到全身上下從外到內每個部位都痛得抽搐起來,身子一陣痙攣,背上被擊中的部位反而麻木了,腦子裡一片空白,只看到身下的呂紋那張驚慌失措的臉,我這時就想對她笑一笑,讓她知道我救了她,記得以後要報答我,沒有一百萬至少也該有幾十萬,這樣我才傷得有價值……   還沒胡思亂想完,只見一條黑影撲過來,正是我敬愛的哥哥老蔣,他見我趴在地上,想搬我也搬不動,誰叫我有一百八十多斤呢,他沒了辦法,索性就往我身後這麼一擋,用他的脊樑為我擋住飛砂走石。   哥哥……老許敬重你!敬重一輩子!   這時候我痛得全身劇烈哆嗦,胸口的氣被狠狠堵住,臉色也越來越青,別人看不到,可下面的呂紋看得一清二楚,她怔了怔,隨即就像小孩似的「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叫道:「許嵐!許嵐你不要有事啊!許嵐你撐著啊!你不要這副樣子!我害怕……」   又是「咚咚」兩聲悶響,可我一點也不痛,身後卻傳來老蔣的悶哼,一定是他給我擋住了兩塊石頭。   哥哥……弟謝你了,等皇太后補償我百兒八十萬人民幣,咱哥倆對半分,沒二話!   呂紋見我始終鐵青著臉不說話,全身直發顫,她又推不開我,這下更嚇得慘了,索性放聲大哭起來,嘴裡喊的早已不知所云。   嘿嘿,老女人哭起來還挺可愛,你可千萬要記住老許的好,千萬別忘了經濟補償,不然老許我可白受傷了,切記切記啊……   他媽的,痛煞我也,從背心一直痛到全身,這個山裡要是沒銅礦,老子可真的虧大了……   …………   終於終於,萬幸萬幸,飛砂走石沒延續多久,好歹還是止住了。   總算撐過去了,真他媽痛啊!   夥計們一窩蜂地跑過來,從我身後扶起老蔣,老蔣又掙扎著走到我身邊,叫道:「阿嵐,阿嵐,你沒事吧?快回個話。」   我說不出話,只好用力搖搖頭,再奮力抬起頭,看看老蔣,對他勉強笑了笑。老蔣這才放心,被老劉和老李攙著走開了,我仔細看去,只見他背心好像沒啥傷痕,倒是後頸部位沾了點血跡……   我靠!老蔣不會被砸中後腦了吧?!   我這麼一急,腦子裡頓時轟然作響,眼前一片烏黑,隨即在呂紋的哭叫聲中暈了過去。   媽的,這是老子近來第幾次暈倒?   我還沒琢磨明白,就失去了知覺…… 第二部 第六十三章 大喜事     我看見了什麼?我看見了什麼?   我看見老蔣笑嘻嘻地站在我面前,對我笑,對我招手,對我說話,可我聽不清。   我看見老蔣笑嘻嘻地轉過身,他的後腦血肉模糊,裡面嵌著兩塊大石頭。   我看見老蔣往前走去,一個手還在揮動,像是要跟我告別,隨後往前一頭栽倒,再也不動。   我看見了什麼?操他媽的,我不要看見這些!這他媽都是什麼?   我看見小丫頭在我身邊哭,胡群亞在我身邊哭,我發現我自己也在哭,我哭得死去活來……   滾!滾!都他媽滾!老子不要看見這些!我不能失去老蔣!我不能沒有我哥!   我發瘋似的往前跑,我想把老蔣拉起來,可我這時身子骨卻沒有一百八十八斤,我比羽毛還輕,一陣風就能把我吹走,我離老蔣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   「不要!老蔣!你給我撐住!不要啊——」   我雙手胡亂揮舞,嘴裡大喊大叫,猛可裡頭腦一陣清明,就這麼醒了過來。   我……我……我……   他媽的!原來是個夢!這都是什麼操嘰吧爛夢!   我滿頭大汗,嘴裡喘著粗氣,身子側躺在一張長桌上,面前有兩張漂亮臉蛋,正露出關切的神情。我定睛細看,一個是我嫂子胡群亞,一個是我姐姐於蘭珍。   「嫂子!」我急道,「老蔣怎麼樣啦?你快說!他沒事吧?!」   胡群亞拍拍我肩膀,說:「你別急,你別急,老蔣沒事,否則我也不會在這照顧你。」   我靠!真他媽差點把我嚇死!   於蘭珍手中有塊毛巾,幫我擦去臉上的汗水,說:「剛才做惡夢了吧,你一個勁地叫老蔣,我們都被你嚇壞了。」   我驚魂未定,甩甩頭說:「姐,老蔣在哪兒?他真的一點事也沒有?」   「放心,」於蘭珍說,「他沒事,就是頭上擦破了皮,流了點血,現在已經幫他止血,他見你沒啥問題,又生龍活虎地跑去礦山了。」   我終於放下心來,長長吁了口氣,說:「他媽的,嚇死我了都!」   胡群亞柔柔一笑,說:「阿嵐,謝謝你關心老蔣,你比他親弟弟還親。」   我想起別人,問道:「其他人呢?這是哪兒?呂紋她們幹嘛去了?」   胡群亞說:「這是小樓食堂,工人都去礦廠了,吳村長帶幾個人來見呂總,呂總發脾氣了,逮誰罵誰,沒一個逃得了,陳潔和小蘭正在安慰她。我和蘭珍在這看著你,剛才給你背上擦了藥,現在好點了嗎?」   我動了一動,這才感到背心火辣辣地疼,心裡一陣慌,忙問:「我背上怎樣?有沒讓石頭嵌進去?」   胡群亞笑著搖搖頭,說:「當然沒有,只是被打得皮開肉綻,看上去挺可怕,流了不少血,我們用酒精擦洗一遍,又給你貼上醫藥紗布,憑你的體質應該幾天就能養好。」   我才發現自己上半身全裸,嘿嘿,春光外瀉了。不過我聽到老蔣沒事,這狀態就又好了,只覺渾身輕鬆,笑道:「能讓兩位美人兒替我療傷,真是小的我莫大的榮幸。」   於蘭珍笑道:「我們算什麼呀,人家呂大老闆為了你都哭好幾回呢,還在那破口大罵,說要是你出什麼事、她就讓今天在場的人全部遭殃,連老吳都不例外。呵呵,這才是你的榮幸呢。」   胡群亞跟著笑道:「就是,今兒不管什麼村長支書還是億萬富翁派出所長,一個個都被呂總罵得慘了,她是女人,又受了驚嚇,別人也不敢還嘴,只好耷拉著腦袋挨罵,別提多可笑了。要不是後來陳潔和小蘭過去勸她,她指不定能把所有人都罵暈了。」   嘿嘿,嘿嘿,皇太后你可得記著我的好處,千萬別忘了回報啊……   還沒說上幾句,門口衝進來三個女人,當中正是皇太后呂紋,見我醒著,驚喜之極地撲上來,叫道:「許嵐你醒了!太好啦!」   對!我該演一場苦肉計,這樣才能加深印象!   「啊喲!」我痛叫一聲,「痛死我啦!」   呂紋連忙縮回手,眼裡頓時閃出淚光,顫聲說:「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一抹強顏歡笑的神色在我眉宇間浮現,我皺起眉頭又露出笑臉,呲牙咧嘴又滿不在乎地說:「沒事,小意思,你別放心上。」   呂紋怔怔地流下淚來,說:「許嵐,今天你救了我,我一定會報答你……」   對嘛,這樣才對,這才是知恩圖報的有心人!別忘了你的承諾,我不要歐元不要美圓更不要英鎊,我只要人民幣……   「絲……」我吸了一口涼氣,隨即展開笑顏,說,「這是我應該的,你不用報答,就當沒發生過。」   說說而已,我是跟你客氣來著,你可千萬別當真,人民幣還是不能少滴……   呂紋不敢碰我身上,只好半蹲在我面前,緊緊握住我的手,說:「許嵐,我這輩子從不欠任何人,可今天我實實在在欠了你的情,我會一直記著,是你用身子幫我擋住飛來的石塊……是你救了我……」   別介……差不多就可以了,你心裡有數就行,別跟這煽情,我這人挺感性的,指不定一個豪氣沖天就免了你的報酬,那我可就得不償失了……行行好,你別哭了。   我用另一隻手擦去她的眼淚,柔聲說:「別在意,換了誰都會這麼做,我不礙事,一點也不痛。」   呂紋含淚一笑,說:「許嵐,有你真好……」   蘭姐湊過來看看我背上的傷,笑道:「前幾天是肚皮,今天是後背,你還真一處也不拉下。」指指呂紋又說,「剛才呂總急著要把你送杭州大醫院去,我說你身子結實,不礙事,她才沒動真。」   陳潔蹲下身半摟住呂紋,柔聲道:「許嵐沒事,你也別哭了,大家開心一點。」   嘿嘿,這女人,跟阿瓊她就針尖對麥芒,在呂紋這兒就溫順得像她女兒似的,多能耐啊,多審時度勢啊,瞧瞧人家蘭姐,那才叫不卑不亢,哪像你一個勁地拍太后馬屁?還說我沒事,我都差點砸個透心涼,怎麼能沒事?呂紋不給點人民幣補償那是絕對有事!   突然,我們聽見遠處傳來一陣歡呼聲。   「怎麼了?」我奇道,「啥事這麼開心?」   呂紋跟我對視一眼,隨即兩眼發光,失聲道:「銅礦?!」   我一愣,跟著明白過來,大叫道:「銅礦!!」   我靠!是不是啊?是不是銅礦?是不是真的挖出銅礦啦?!   門外傳來小林又尖又脆的叫喊聲:「許哥!許哥!大喜事啊!許哥你醒了嗎?天大的喜事啊!」   我心裡一陣激動,叫道:「丫頭,我醒著哪,什麼喜事?」   門口一陣風似的衝進小林來,滿臉喜色,大叫道:「許哥你快去看看!挖出銅礦啦!是大銅礦啊!」   菩薩保佑!阿彌陀佛!天官點燈!福星高照!   我愛這個完美無瑕的世界!你他媽的簡直是太完美啦!哈哈哈哈哈!   我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翻身就坐了起來,看看可愛的小林、看看溫柔的蘭姐、看看豐腴的陳潔、看看漂亮的於蘭珍、看看美麗的胡群亞,再看看面前和我一樣激動的呂紋,手舞足蹈一陣,愣是沒說出一句話來,隨即怪叫一聲,撒丫子就往外面跑去。   哈哈哈!真的有銅礦!謝謝老天爺!謝謝神仙石!謝謝一切的一切!我發達了!我謝謝你們啦!   糟糕!我忘記我的苦肉計了!我這跑得比梅花鹿還快啊!   靠!管它個屁!先去看看老子的銅礦再說!   我像一陣風似的往人民幣……不、銅礦飛奔而去。 第二部 第六十四章 慶祝     我跑進礦廠,這兒聚集了數百號人,那些村民都過來了,當中是我的夥計們,正在歡呼雀躍,吳建韜和丁木根他們幾個站在一邊,臉上露出又驚又喜的表情。   「讓開!都讓開!」我光著膀子跑過去,大叫道,「讓我進去!讓開!」   外圍村民紛紛避讓,這會兒看我的眼神更不同了,再不是拿錢扔水坑裡的大傻蛋,也不是除暴安良的大英雄,這時候表情都一個樣,就是在看人民幣。哈哈哈!樂得我呦!   我只穿了一條牛仔褲,上身赤膊,前胸肚皮還有星星點點的紅藥水痕跡,背後還帖滿了紗布,肩膀上還留著上回挨警棍的淤痕,那又怎樣?哈哈哈,老子這個人就等於人民幣!   我走進人群,夥計們更是歡聲大作,老劉衝上來拉住我,顫聲道:「老許,真有銅礦,大銅礦……」   我樂得七暈八素,可這時我突然想到了老蔣,忙問:「老蔣在哪?」   老劉朝前一指,我看見人群裡閃出老蔣,笑呵呵地向我走來。我連忙衝上去,一把抱住他問:「老蔣,你的頭怎麼樣?」   老蔣笑道:「沒事,就是挨了一石子,我腦袋硬,一點關係沒有。」   我扳過他身子一看,只見他後腦貼著塊紗布,心裡還是不放心,說:「要不你跟我去醫院看看,這個部位挺重要,經不起一點小傷。」   老蔣滿不在乎地笑道:「這有什麼?我以前常挨礦石砸,早習慣了。」   我有點愧疚地說:「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摘了你的安全帽,還要你替我挨石子。」   老蔣摟著我向人群裡走去,笑道:「自家兄弟別說這個,今天是大喜事,咱們挖出了銅礦,你該和我們一樣高興才對。」   我一聽頓時激動起來,說:「走,快帶我去看看,我還沒見過大銅礦是啥樣!」   夥計們簇擁著我們哥倆往礦山腳下走去,這兒本來只有個小口子,右邊是個山坳,我的辦公樓就在山坳裡面,現在被炸藥這麼一炸,好像從天上砍下一斧子、硬生生劈開這段山口似的,直接就跟山坳底部齊平了。我抬眼望去,只見山坡上的樹木泥土早已不見,就剩下一片嶙峋山壁,裡面都是黑黝黝的岩石,看過去真有幾分懾人的氣勢。   老蔣從地上抓起一塊大石頭,對我笑道:「阿嵐你看,這就是銅礦石,這個山肚子下面都是,除了江西德興和安徽銅陵兩地之外,估計只有雲南才找得到這麼大的銅礦。呵呵,人都說浙江沒資源,這下那些人可以閉嘴了。」   老劉在旁笑道:「最好笑的是這兒早就有人開採過,廢棄了許多年,今天居然被我們挖出大銅礦來,前面那些礦廠老闆要是知道了,一定悔得吐血。」   哈哈哈!不怪那些人傻,誰叫我有一顆神仙石頭呢!我大笑道:「這下好啦,我們不但要採礦,還要大量供應環山的煉銅廠,還要把我們的礦賣給國營冶煉廠,從今以後財源滾滾,大傢伙兒都有好處!」   我樂得東倒西歪,正想發表一通激情澎湃的演講,身後又走來一大群人,原來是皇太后呂紋帶著幾個女人過來了,吳建韜、老支書、丁木根等五六個人跟在身邊。我哈哈大笑,上前張開雙臂,對呂紋叫道:「親愛的,來慶祝一下!」   呂紋嫣然一笑,也顧不得旁邊的人,衝上來一頭撲進我懷裡。我抱著她轉起了圈子,只把她樂得咯咯直笑。   我身上光溜溜的,呂紋也抱不住,很快滑下來,笑道:「膀爺礦場主,你背上的傷怎麼樣了?」   我感覺一下,這才發現背心部位火辣辣地疼,忍不住皺眉吸氣,說:「剛才忘了,這會兒才記得疼。」   呂紋看看我背後,驚呼道:「不好,血又滲出來了,快去止血!」   嘿嘿,血滲得好啊,這也太及時了,苦肉計還沒失效。我滿不在乎地摟住她,笑道:「今天咱們就是名副其實的礦場主了,流點血算什麼?別管它,繼續慶祝吧。」   一幫人迎面走來,吳建韜笑道:「恭喜恭喜,這不但是呂總和小許的喜事,也是我們環一村的喜事,更是環山和整個富陽的喜事,今天我們一定要好好慶祝!」   呂紋緊緊靠在我懷裡,微笑道:「同喜同喜,希望這座礦山可以給環山帶來更大的發展,以後還請吳村長多多配合,我們感激不盡。」   嘿嘿,一個穿普拉達(還是阿瑪尼)的貴婦人緊緊依偎在我這個光膀大漢的懷裡,一定挺有視覺效果,不然眼前這幫人怎麼一個個都露出古怪的表情。嘿嘿,丁木根老頭一雙賊眼不時往胡群亞陳潔蘭姐三人身上瞄,又不時看看我懷裡的皇太后,倆小眼裡儘是艷羨之色。哈哈,你億萬富翁又怎麼樣?老子沒你錢多,可身邊的美女不少,再說現在有了個大銅礦,以後指不定誰比誰錢更多呢。哈哈哈!   呂紋跟他們說著客套話,我就在一邊美滋滋地YY開了。嗯……老木根不是有五千方的八層樓嗎,我以後怎麼也得造個六千方的九層樓吧。木根兒不是有賓利車嗎,我以後至少也得買個法拉利……不、法拉利太娘娘腔,老子就買悍馬,還是軍用的那種。老色鬼不是有八老婆嗎,我以後至少也要養九個,人都說三宮六院嘛,正好九個,正宮娘娘、西宮東宮、還有六個貴妃,嘿嘿,至於人選嘛,還沒想好,反正一個也少不了,都在我九層樓裡住著。還有啥?對了,還有別墅,什麼桃花源玫瑰園的,老子買著玩兒……   正做夢做得起勁,突然呂紋輕輕打了我一下,說:「許嵐,丁總跟你說話呢。」   「哦……說話呢,好好好,」我只好中斷我美妙的YY,說,「說話……丁總是吧,咦?誰是丁總?」   呂紋嗔怪地瞪我一眼,又忍不住笑起來,呵呵,老娘們對我是喜愛到了骨子裡,我看得出來。跟著指指面前一醜八怪老頭,說:「丁總你還不認識麼?」   嗨,木根老色狼咋成丁總了,這搞得我一愣一愣。我立馬一笑,說:「丁叔,原來是您啊,嘿嘿,有何見教,晚輩洗耳恭聽。」   我偶像……不!現在他已經不是我偶像了,老許我心氣兒高了,這都三宮六院了老子還把他當成偶像幹什麼,他就一有錢老頭,沒啥特別的。只見老木根對我一笑,說:「阿嵐,等會兒我們好好談一下,我對你這個銅礦很感興趣,希望以後能展開更多的合作。」   嘿嘿嘿,是不是,億萬富翁跟我買銅礦來了,我還點頭哈腰個屁,我現在是他上家,他有求於我,我等著他給我送錢來。我發出一個極具魅力的微笑,說:「丁總,等一會去我辦公樓談吧,我對我們將來的合作十分有信心,也希望丁總加快步驟,讓一切合作進程更加通順。」   老木根也是老江湖,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笑著從身後拉過來一個中年男子,我仔細一看,只覺這男的有幾分面熟,跟上回被我毒打的盧關強十分相似,怔了怔,心裡已猜曉這人的身份。   果然,只聽老木根說:「阿嵐,這位就是環山治安大隊長盧關榮,你們認識一下。」   盧關榮對我一笑,上來跟我握一下手,說:「許總你好,我對你神交已久,今日幸會。」   嘿這傢伙,老弟被我打成那樣他還不帶一絲仇恨,笑得跟花兒似的,果然也是老江湖。我笑道:「盧隊長你好,以前的事兒一筆勾銷,我等著盡快幫盧隊長的忙,好跟你攀個交情。」   盧關榮當然聽得出我言下之意,笑著點點頭,說:「許總此言差矣,是我急著跟你攀交才對,萬萬不可顛倒主次。請許總放心,最多等到春節前,我就能交上許總這個朋友。」   嗯,春節還有兩個月,他能在倆月內給我把江南鎮廠子搞定,也算不錯,等新年後我廠子開張,再把他送場口鎮派出所去,大家都有好處,這筆生意有搞頭。我笑道:「好說好說,祝我們合作愉快!」   盧關榮笑道:「一定愉快!一定愉快!」   倆男人跟這虛了吧唧地相對大笑。嘿嘿嘿,老許我從今以後就是許總了,聽著都來勁啊!   呂紋伸手在我後腰擰了一把,低聲笑罵道:「壞小子。」   ××××××××   嘿嘿,其實富陽沒銅礦,浙江也沒銅礦,我跟這瞎掰,您別當真,看著玩兒。 第二部 第六十五章 定貨源     大家樂呵呵地回到我的寫字樓……不,就那三層小破樓,瞧我這志得意滿的,還真把自個兒當成許總了,嘿嘿,您別笑話。也不進屋,就在院子裡圍著幾張大圓桌坐下,夥計們站在四周,個個笑逐顏開。   胡群亞悄悄拉我到一邊,把外衣遞給我,說:「你是頭兒,要注意形象,快穿上。」   我一想也對,就把外衣套上,心裡想到老蔣的腦袋,忙對她說:「嫂子,老蔣後腦還沒仔細清理吧?你再給他包紮一下,我還是挺擔心。」   胡群亞微笑道:「放心吧,老蔣以前至少挨過十幾下,從來都沒問題,這回也一樣。不過還是謝謝你了,你是真的對他好。」   我說:「那我就安心了。嫂子你注意那個色鬼老頭,他一雙賊眼老是朝你看,有事兒你喊我,啊。」   胡群亞幫我整了整衣袖,笑道:「傻子,他能對我怎麼樣,他就是這麼個人,看見女的都這樣,環山一帶誰都知道。去吧,好好對付你的大場面。」   呵呵,我這美人兒嫂子現在是越來越開心,以前那愁眉苦臉的模樣都不見了,成天笑瞇瞇的,也難怪四周的男人都在朝她看,這叫艷若花開嘛。我心裡頭挺高興,也特別自豪,想到我能讓老蔣一家三口過上越來越好的日子,天天這麼喜笑顏開,我就特快活,特有成就感。   走回院子中央,我在呂紋和陳潔中間坐下,蘭姐已悄悄退下,和胡群亞走進屋裡,老蔣還在跟老劉老李他們幾個說笑,我招手讓他過來,說:「老蔣,以後你就是礦廠的副總經理,和我一樣都是銀石公司員工,呂總給你定了四千塊月薪,和陳潔並級,我們以後並肩作戰。」   老蔣一愣,忙擺手說:「這怎麼行,我只是幫個忙而已,不能拿工資,你趕緊給我取消。」   呂紋微笑道:「蔣凱,我看過你的資歷,許嵐也極力向我推薦,我們認為你是銀石礦廠最好的領導人選,你不用推卻,這個職位已經定下了,明天許嵐會和你簽合同,你立即上任擔當礦廠副總經理。」   老蔣忙說:「呂總,我不能答應你。我只有初中文化,連字也寫不好,怎麼能做副總經理?這次只是幫阿嵐一個忙,你們的心意我領了,明天我還是回山後管煉銅廠去,請你們另外找人,我實在不合適。」   呂紋仔細打量老蔣幾眼,十分難得地露出讚賞之情,微笑道:「蔣凱,你是個很實在的人,我非常欣賞你,不用多說,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老蔣還要推辭,我笑道:「哥,你也不想你弟我在這瞎忙活吧,就當幫幫我,啊,別說了,明兒就來上任,我少不了你。」   老蔣想了想,說:「我可以來礦廠干,畢竟我熟悉這個,但我必須辭去煉銅廠的職務,阿嵐你再找人幫你,我不能兩頭分心。」   「沒事,小廠子而已,進貨出貨都是固定的,也不忙,」我說,「最多讓嫂子幫忙看管一下,還是老樣子,什麼都不變。」   老蔣還要反對,這時木根老頭和吳建韜幾個人走了過來,老頭坐我對面,說:「阿嵐,現在咱們不妨談談今後的合作。我剛看了你的礦石,質量非常好,是銅精礦,一點不比銅陵的差,如果你能給個實價,我今後就不去銅陵進貨了,你這兒距離近、消耗少,我也能靠你增加產量。」   我立馬轉動腦子,搜腸刮肚回憶以前搜集的銅礦資料。這幾年國內銅價扶搖直上,2003年每噸銅礦石只要八十元,04年就衝上一百元,今年05年外界報價基本都在一百三十元以上。粗銅價格更驚人,從04年的每噸兩萬七千元飆升到今年的每噸三萬五千元。正是因為銅價越來越高,導致許多五金電纜類企業生產成本劇增,不少實力弱的已經破產,可開礦賣銅的就賺了大錢。   老頭給我送錢來,當然求之不得。於是我一本正經地說:「丁叔,我給您的絕對是實價,咱們鄉里鄉親的也沒必要扯皮。我就給您每噸一百三,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當然供貨合同咱們還得照行業規矩辦,就半年簽一次,半年後如果中國銅價變動,我也跟著變。呵呵,這不都說要跟世界接軌麼,咱也不例外。」   老頭如今看我的眼神已基本屬於跟他一個級別的了,他和安徽銅陵那邊簽署的價格也是每噸一百三,但加上幾百公里的運輸費,每噸價錢就要高很多,我這兒就在他隔壁,至少可以省下大筆運輸費用。他也不跟我討價還價,點頭說:「好,就一百三吧,明天我來跟你簽合同,你的第一批礦石就歸我了。」   我笑道:「丁叔,您只能排第三批,我這山前山後還有倆廠子呢,呵呵,自己個兒怎麼也得先供應,您別生氣。」   老頭一愣,笑道:「對對對,那是當然,你先管著自己,我等你就是了。不過你也要保證產量,必須做到隨時供應,不能讓我廠子停下。我看你這兒的人手規模還是非常不足,這點你要盡快辦好。」   「沒問題,」我說,「明天我就招人去,礦廠至少也要一百號人,保證不讓您斷貨。」   吳建韜指了指一旁的於英柱,笑道:「小許,你可別忘了我這位小舅子,他的廠子雖然比丁總差得遠,可也實實在在需要銅礦石,你照顧一下,啊。」   這傢伙,什麼於英柱的廠子,他是在給自己定貨源,於英柱不就是他的員工麼。我笑道:「那當然,柱子跟我有同一個姐,我忘了誰也不能忘了他啊。吳村長你放心,第四批礦石就是柱子的,沒二話。」   於蘭珍站在她老公身後,對著我甜甜地笑。   放心吧您哪,這兒每一位都放心吧,老許我雖然是個爛人,可也知道知恩圖報,只要我發達了,每個對我好的人都有回報,誰也不拉下,今後大傢伙兒肯定越過越好!   一想到「知恩圖報」四個字,我就忍不住向身邊的皇太后悄悄看去,她可千萬別忘了知恩圖報,我這背上還痛著哪。   呂紋一聲不吭,笑瞇瞇看著我,一副你作主我放心的模樣。 第二部 第六十六章 略     我背上的傷其實不輕,還挺嚴重,只是碰上開礦的喜事,讓我給忽略了。當天晚上我痛得基本沒睡著,第二天只好去富陽醫院,呂紋陪我一起去,整治半天才總算消毒包紮好。   呂紋接了個電話,十分無奈地回杭州去了,囑咐我好好養傷,她空了就來看我,我還沒來得及提示人民幣補償的事,她就急匆匆走了。我只好打車回到山裡,和於英柱、丁木根簽了個協議,又和老蔣簽合同,讓他擔任礦廠副總經理,胡群亞也有一份閒職,做銀石公司基地雜工,月薪兩千。   等我傷癒已經過了一星期,老蔣他們招了八十個礦工,正好湊足一百人,還有十五個女雜工,專門打理礦廠宿舍。礦工宿舍擴建一倍,就是那種簡易房,隨便一搭就是個單層平房,籃顏色的,共四十個房間,每間可住四人。這麼一來我們就有了一百三十人,其中二十個女的,正經成了一家大廠。我見天氣轉冷,就讓呂紋撥款下來,給民工添置棉被和褥子。   傷養好了,皇太后對我的報答始終沒有實際行動,我又不好開口說,於是只能十分鬱悶地找礦石撒氣。接下來的日子我天天呆礦廠裡,跟小工們一起掄鐵錘砸礦石,誰叫老蔣那一身肌肉如此誘人呢,我也要練一身腱子肉出來,那才叫威風凜凜。   等礦廠的新設備和生活用品全部添置齊全,我們的第一批礦石也出來了,我一分為二,一半給旁邊的煉銅廠,一半給山後我自己的煉銅廠。嘿嘿,這可是銅精礦,比原先那些礦石質地好得多,煉出來的銅塊質量大大增強,我又能跟著往上抬價。我的廠子進礦石也要錢,但我和呂紋說好了,只收我成本價,每噸二十元,嘿嘿,就跟白送似的,我廠子利潤倍增。   礦廠開工讓我忙得四腳朝天,連杭州也沒回去一趟,天天在廠子呆著,上午接待一些慕名而來的客戶,下午去礦廠裡掄鐵錘鍛煉身體,傍晚自告奮勇去接小丫頭放學,大夥兒一起吃飯,隨後老蔣一家回老屋,我也沒事做,在院子裡找人吹牛聊天,夜了就往蘭姐陳潔兩人房裡鑽。生活挺枯燥,跟以前在杭州時沒法比,但一想到以後源源不斷的人民幣進帳,我就沒了怨言,天天幹勁十足。   入冬天氣轉冷,我身子卻好了許多,成天穿兩件衣服也不會感冒。嘿嘿,這鐵錘掄的,我外表沒啥變化,體質可比以前好得多,跑來跑去的腳步也輕盈了,再不像原來那麼沉重。   這天中午,我正準備去礦廠繼續掄鐵錘,胡群亞突然從老屋打電話給我,說:「阿嵐,你過來一下,我跟你說個事,別帶其他人。」   今早老屋那兒有一批粗銅出貨,老蔣忙著管礦廠,胡群亞就留下處理,一直沒過來。我聽著奇怪,問:「嫂子,什麼事?」   胡群亞說:「你過來我再告訴你,挺麻煩的,但你別跟老蔣說,我先和你商量一下。」   我更奇怪了,說:「好,你等著。」只好不去礦廠,往車庫走去,我的那輛豪爵摩托已經讓於蘭珍修好了,樣子雖然破舊不少,可性能沒變,還挺好使。我正要上車,旁邊就衝出來兩隻大狗,對我一陣撒嬌。   呵呵,這是我們小樓的兩大門神,老劉他們從另一個村子買來的,只花了兩百塊錢,一隻母黑狗,名叫奔奔,體重有七十斤,一條黃公狗,名叫跳跳,足有八十斤重,是土狗裡難得的大塊頭,以後配出來的狗崽子一定也夠猛。我特別滿意,平時沒事就逗兩條狗玩兒,笑說一條是我閨女、一條是我兒子。兩條狗也特別粘我,沒事就跟我撒嬌。   我趕開兩狗,騎摩托環著山繞半圈,來到老屋。興許是這兒人氣稀少,又地處風口,特別的冷,我掩緊身上夾克衫,走進屋子,胡群亞早已等候多時。   泡上熱茶,我喝了一口,說:「嫂子,到底什麼事?」   胡群亞歎了口氣,說:「阿嵐,我碰上大麻煩了,只能找你幫忙。」   我一呆,立即站起身喝道:「是不是盧關強那王八蛋?」   胡群亞忙按住我坐下,搖頭說:「不是他,他早就搬去場口鎮了。是丁木根那老頭。」   我大奇,說:「那老頭怎麼了?」   胡群亞苦笑道:「也不知怎麼回事,丁木根知道我今天一人留在家裡,剛才他過來了,說是來看看你的廠子,卻一步沒進廠房,就在這跟我聊天。越說越不對勁,後來簡直就是胡說八道……」   我心裡略微明白幾分,沉下臉說:「他怎麼說的?」   胡群亞垂下臉,小聲說:「他說……讓我跟老蔣離婚,去做他的……他的……那個。」   我勃然大怒,一拍桌子站起來,喝道:「是不是要你做他第九個老婆?!」   胡群亞苦笑一聲,輕輕點了點頭。 第二部 第六十七章 老色鬼     「個死不要臉的老東西!」我罵道,「我找他去!」   胡群亞連忙拉住我,說:「你別去!別衝動!我找你不是要你去鬧事,只想跟你商量個辦法。」   我說:「他還說了什麼?你怎麼回答的?」   胡群亞說:「我當場拒絕,讓他離開。他說他不會死心,以後還會常來找我。還說讓我考慮一下,只要答應了他,我就能得到一套富陽的商品房,囡囡也能去貴族學校讀初中,還給我……每年二十萬生活費。」   「我操他全家老小所有女同胞!」我大罵道,「有錢了不起啊?叫他去死!!」   胡群亞再次按住我坐下,說:「你別上火,其實他名聲在外,這兒很多人都知道,他八個女人就有七個是這麼來的,都是衝著他的錢,還給他生了兩個兒子和四個女兒。你以前不知道,可我們早聽得多了,沒啥大不了的,我拒絕他幾次,他也就死心了。」   我說:「他不是盧關強的遠親麼?怎麼能做跟盧關強一樣的事兒?他也不怕亂了輩分!」   胡群亞苦笑道:「他做得多了,他七個女人裡最小的那個就是他侄兒的女朋友,被他用錢引誘過來,還給他生了個兒子。我以前見他時還只有十四五歲,他沒在意,上回炸山時是我和他這些年來第二次見面,他才留上了心,今天專門過來找我。」搖頭歎息一陣,又說,「他就會用這種手法引誘女人,除了房子就是錢,還有囡囡的學業,她知道我最缺的就是這些,專門拿這來引誘我。」   我見她神色似有幾分不捨,忍不住皺眉道:「嫂子,你不會動心了吧?」   胡群亞連忙搖頭,急道:「沒有的事,我要是動心還跟你說這幹什麼?我和老蔣十多年苦日子都熬了下來,現在終於過上好生活,兩人拿四份工資,一月加起來足有一萬塊,這是我以前想也不敢想的高收入,我已經滿足得不能再滿足了。」   我心裡一緩,點點頭說:「嫂子,你記住,你不缺什麼,這年頭沒有誰比誰更強,啥事都能做到。你想要房子,以後一定會有。囡囡的學業也一樣,我一定把它辦好。至於一年二十萬,現在確實沒有,但只要以後我掙了錢,保證你們不把這二十萬當回事兒。你放心,你還有我這個弟,你們一家三口和我這輩子都不分開,我絕對不會讓你們再過一天苦日子。」   胡群亞微笑道:「我知道你對我們好,我們有今天都是因為你,你是我們一家的大恩人。但你以後也不能再用剛才那種語氣跟我說話,知道嗎?我不是那種人,你這樣想我會生氣,真的很生氣。」   我笑道:「我也就是這麼一說,你千萬別在意。總之你放心,只要度過這段創業時期,以後我們都會過上最好的日子,老頭兒能給你的我都能給你,你和老蔣就是啥事不幹我也一定養你們一輩子。」   「你還說!什麼老頭能給我的?我稀罕啊!」胡群亞重重打了我一下,翹起了小嘴。   「別別別,嘿嘿,」我連忙陪笑道,「我隨口說說而已,你別介意。現在咱們不妨商量一下,以後該怎樣對付那老色狼。」   胡群亞苦笑道:「我怕的就是這個,那老傢伙神出鬼沒的,今兒我臨時決定留下,也讓他知道了,以後指不定還能怎樣堵住我。」   我想了想,說:「你都在我小樓裡呆著吧,每天和老蔣同進同出,他也不敢堵你了。回頭我找他說說,他要是怕環保查封,就一定會聽我的勸。」   胡群亞苦笑道:「他可是遠近聞名的大富翁,人脈交際不會比你少,如果壓不住他怎麼辦?」   我一想也是,愣了半天,索性耍賴,揮動拳頭說:「那我就只好讓他做一回盧關強第二了。」   胡群亞沒有說話,呆呆看我良久,隨後低頭輕輕擦拭眼睛。   「幹嘛?」我笑道,「怎麼又哭上了?」   胡群亞輕輕握住我的手,說:「阿嵐,你對我太好了,我……我不知怎麼報答你……」說著抬起頭來,一雙妙目裡滿是淚水。   要是換成其他人,這會兒我肯定一個熊抱把她摟進懷裡,可她是我最尊重的嫂子啊,除了楚玉我就沒這麼尊重過哪個女人,我只能苦苦忍耐心裡的衝動,笑道:「自己人就別客氣了,沒什麼報答不報答的,好好過日子就行。」   話是這麼說,我還是忍不住握了握她的小手……唉,我嫂子哪兒都漂亮,就是這雙手不行,手上的皮膚十分粗糙,比她的臉蛋可差得遠了,這都是十多年辛勞折磨出來的。我心中滿是憐惜,這時也顧不得許多,將她的手緊緊握住,柔聲說:「嫂子,以後少幹點家務,注意保養,你這手實在不像話。」   胡群亞略帶難為情地動了動手,但沒有抽回,說:「讓你笑話了,農村人不像城裡人,沒那麼多講究,我也習慣了。」   我拉她起來,說:「我們走吧,辦公樓裡有空調,那兒暖和,下回我給這屋子也裝一個。」   胡群亞拿過外衣披上,跟我往外走去,說:「沒關係,我們不怕冷。」   我騎上摩托車,讓她坐我身後,跟煉銅廠幾個夥計交代一聲,就往山後去了。   嘿嘿,我不是故意捏剎車的,我是不小心。嘿嘿,天冷衣服厚,我也沒感覺到什麼。嘿嘿,我真沒想揩胡群亞的油,你別笑話我。嘿嘿……   夢遊似的回到小樓,我遠遠看見門口開走一輛杭州牌照的出租車,不由大感奇怪,莫非是呂紋打車來了?我立即想到「知恩圖報」四個字,心裡一陣激動,連忙加快速度開過去。   院子裡那兩條狗正在叫喚,我看見一個風情萬千的背影手提兩個箱子站在院裡,小樓裡的蘭姐迎了出來,露出又驚又喜的神色,向這背影走去。   我停下車,胡群亞和我一起走下來,正好那條背影轉過身,我呆了一呆,只見這是一個美麗得難以形容的女人,我對她是那麼熟悉,可我一剎那間卻喊不出她的名字來,似乎她和我已熟悉到不分彼此的程度。   你呆呆地看著我的光頭,你又怔怔地看著我的臉,隨後你衝著我甜甜地笑了。你的笑是那麼美,那麼動人,笑得牽動了我的心。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們不分彼此。   楚玉,你終於來了。 第二部 第六十八章 美玉     我看著楚玉手裡的兩個箱子,心裡一陣激動,脫口叫道:「阿玉,你也來山裡住?!」   楚玉一愣,隨即笑了起來,說:「我考慮考慮,可今天不是因為這個。」   我失望透頂,可又不好說什麼,訕訕一笑,上前說:「不管怎樣,你來就好,快進屋吧。」說著提起兩個令我空歡喜一場的箱子,帶頭走進屋裡,楚玉、蘭姐、胡群亞跟隨在後。來到二樓辦公室,放下箱子,我問:「這是什麼?」   楚玉笑道:「是你的衣服,天氣冷了,我給你買了些帶來,還有你媽給你買的毛衣。」頓了頓,又指著我光頭說,「沒想到你變成這樣,早知道我就給你添頂帽子,呵呵。」   胡群亞悄悄打量楚玉幾眼,露出驚歎之色,這時才恢復過來,泡上一杯茶遞給楚玉,說:「請喝茶。」   楚玉笑道:「謝謝。你是……?」   我說:「我給你介紹,她是我嫂子胡群亞,我在這認了個哥哥,比親哥還親,等會兒帶你認識一下。這是蘭姐,你早見過。這位美女是我姐姐陳潔,也是咱們公司的財務總管。」又給三女做介紹,「大家看好了,這位風華絕代漂亮動人的大美女,就是我許嵐最最親愛的……紅顏知己——楚玉!楚楚動人的楚,絕世美玉的玉,楚玉!」我跟炫耀似的大聲說。   蘭姐點頭微笑,陳潔和胡群亞都有些發楞,半晌才回過神來,忙對楚玉笑說:「你好。」   楚玉往我身邊一站,唉……那個般配啊、那個合襯啊、那個郎才女貌啊,就別提了。她其實不愛笑,平時總冷冰冰的,可這會兒見著我了就不一樣,臉蛋笑得開了花,對三女點頭笑道:「你們好,非常感謝你們照顧許嵐,我代他父母、也代我自己謝謝你們。」   這話說的,真把我的小心窩都甜壞了,我心裡雖然還猶豫,那只右臂卻自然而然地伸了過去,一把摟住楚玉的肩,笑道:「親愛的,你來看我就比什麼都好,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楚玉一隻左臂居然順勢攬住了我的腰,公然跟我親親熱熱,老天爺,我幸福壞了!她仔細看我幾眼,說:「許嵐,你瘦了,也黑了,你媽要是知道一定會心疼。」   我差點冒出一句:你心不心疼?想想還是算了,笑道:「沒事,瘦點好,我還想減肥到一百五十斤。」   楚玉神色一黯,微微低下頭去。得,她又聯想起她女兒那時逼我減到一百五的情形了,我這人怎就那麼不會說話啊。我後悔之極,忙陪笑道:「跟你說著玩兒的,我早說過一百七十斤是我的底線,最多減到一百七我就收手,要是再輕的話我立馬增回來。」   她笑了。嘿嘿,她又想起了那陣子我跟她發牢騷時說過的話,這就被我逗笑了,多好看的笑啊!她對我搖搖頭,說:「不用減,就這樣最好,你要是輕下去就別回來見我。」   好!目標——二百斤!哈哈哈!   蘭姐指指兩個箱子,說:「我去把裡面的衣服放起來。」   楚玉說:「不用了,我來吧,你們繼續忙。許嵐的房間在哪裡?」   我見陳潔和胡群亞還有幾分不自然,可能是被楚玉的美貌震住了,嘿嘿,雖然挺得意,我也得讓她們平靜一下,再說我這時只想和楚玉獨處,就提起箱子說:「走,我帶你去。」   楚玉跟著我來到三樓房間,一看房裡的設備,兩條細眉就擰上了,說:「怎麼環境這麼差。」   我笑道:「這是來吃苦掙錢的,又不是來度假的,沒關係,我挺滿意。」說著打開箱子,取出裡面一件件衣服,只見有三件毛衣、兩件厚外套、三條褲子、三雙厚襪子、兩雙厚皮鞋、三套棉內衣,嘿嘿,甚至還有幾盒高檔內褲。我頓時笑了,說:「這內褲不會是我媽買的吧?」   楚玉打開衣櫃,一件件往裡掛,說:「是我買的,都是特大號,你應該能穿。」見我衣櫃裡亂七八糟一大堆,又皺眉說,「你這人,怎麼也不好好收拾一下?」說著就把我那些衣物都拿出來,一件件疊整齊了,再一件件放進去。   其實這些都是我不常穿的衣服,我平時十天也難得睡一回自己房間,常用衣物都在蘭姐衣櫃裡,可這時我特別愛看楚玉幫我疊衣服,也不阻止,笑吟吟地在一旁看著她。呵呵,多溫馨,多甜蜜,多細緻,就跟老婆幫老公整理衣服似的,我心裡美得都不知怎麼形容。   整理完衣服,楚玉想找地方坐,可我房間連個凳子也沒有,我笑著拍拍身邊的床頭,說:「這兒。」   楚玉貼著我坐下,輕歎道:「你實在太不會照顧自己了,還幸好有個蘭姐,不然你的生活一定更糟。」   我說:「等著你來呢,別猶豫了,我後山有個老屋,現在我哥我嫂住了一半,只要你過來,後面一半就是你的。怎麼樣,考慮考慮?」   楚玉笑道:「好啊,我也挺喜歡這裡。就是煙味太重,剛才一來我就忍不住咳嗽。」   我說:「那就算了,我怎麼捨得讓你咳嗽呢。有空來度個假吧,只要你過來,我什麼也不做,天天陪著你。」   楚玉看我一眼,又低下頭去,又抬頭看看我,就是不說話。   得,心裡有事,我看得出來。我說:「想說什麼?我聽著呢。」   楚玉苦笑一聲,說:「對不起,我沒有遵守約定,把你和月月離婚的事告訴你父母了。」   靠!你也太沉不住氣了!我千叮嚀萬囑咐讓你保密,你還是說漏嘴!   等等,等等……昨兒我還和老爸老媽通電話,他們好像沒說這個啊!我忙問:「昨天我爸媽怎麼不提起這事?電話裡就一個勁地讓我注意身體,沒說月月啊!」   楚玉苦笑道:「他們故意不說的,你還不瞭解你爸媽?他們都是細心人,不想讓你難過。」   靠,我難過個屁,難過的是你才對!我說:「那就算了,大家不提更好,過去就過去了。」   楚玉輕輕地說:「對不起……」   你又來了,最煩你這樣,愣把我這西門慶看成武大郎。我想起那天清清說的話,心裡有點不舒服,說:「阿玉,其實這事真不怪月月,你別不理她,她現在比誰都難受,你是她唯一的親人,最好不要太冷淡。聽我一句,下回對她溫和一點。」   楚玉一怔,眼神一凝,說:「月月跟你打電話了?」   「沒有,」我說,「是清清告訴我的,月月跟她哭訴來著,挺難受的。其實她還小,才二十五歲,我二十五歲時啥樣你也知道,就一乳臭未乾的小孩兒,月月也一樣,你不能指望她有多成熟,做點錯事也是難免的,再說這誰先犯錯還不一定呢。是吧,別怪她,她是你女兒,別為我一外人跟她找不痛快。」   楚玉沉默良久,搖頭說:「讓她去吧,她應該受點教訓,你也不是外人,就算你不做我女婿,我們始終還是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   唉,沒勁! 第二部 第六十九章 其實很差勁     楚玉在小樓裡住了一晚,睡蘭姐隔壁的房間,這一夜我就睡自己房裡,啥事也不幹,乖巧極了。第二天一早,我見天氣挺好,就拉著楚玉去爬山。呵呵,沒辦法,咱們這兒除了後面這座山再也沒有景點,我只好再次上山,雖然有一小半已被炸得不像樣,可山脊樑那邊風景還是挺不錯。   爬到山頂,今天天氣雖然冷,風卻不大,陽光明媚,我和楚玉就地坐下欣賞環山風光。   「挺好的吧,」我笑道,「這地方越住越舒適,我都有感情了,瞅著什麼都喜歡。」   楚玉微笑道:「以後來這養老倒不錯,你還有一個老屋,沒事種種田耕耕地,還能長壽呢。」   我說:「成啊,提早干吧,我現在就跟這養老,以後都不回去了。」   楚玉瞪我一眼,說:「你忘了你以前說過的話?你的遠大理想哪兒去了?沒點兒志氣!」   我怕她跟我瞪眼,最怕她生氣,頓時沒了言語,只好取出煙抽起來。   楚玉輕輕推我一下,說:「生氣了?」   「沒有的事,」我摸摸光頭,說,「我就是在想,要是我沒一個錢,沒一點名頭,沒一分思想,就剩下這一身的肉,我還能上哪兒混去?」   我其實是沒話找話來著,楚玉卻認真思索起來,沉默半晌,說:「許嵐,你總說你是個跌不死撞不翻打不倒的人,你有獨特的精神毅力,這是我最欣賞的地方,我最喜歡你這種百折不撓的勁頭,你不能像一個看破紅塵的老傢伙似的解甲歸田,更不能像那種虛偽做作的小男人似的無病呻吟,你就是只剩下這一身的肉,你也應該把你肉裡的每一分能量都釋放出來,這才是我心目中的許嵐。」   我笑道:「一身爛肉能釋放什麼?就剩下蛆了。」   楚玉一點不覺得好笑,神情還越來越嚴肅,說:「許嵐,我不喜歡你這種態度,你不能認真評價自己,這是對你自己不負責,也是對你身邊的人不負責,你用這種玩世不恭的態度來逃避,你不愛惜自己,我極其討厭這樣的你!」   得,越說越不對勁了,我沒想變成這樣啊,我更不想讓你討厭啊!   再說了,大老爺們的心思,你一個女人懂什麼?   他媽的,我又懂什麼?   楚玉見我皺眉不語,推我一把,說:「你別玩深沉,我不喜歡看你這樣子。」   我還就深沉上了,不是玩,是真的冥思苦想。我仰天躺下,張開兩手兩腳,看著頭頂的老天,正在靜靜地感受……感受什麼?我也不知道。   楚玉咬咬嘴唇,俯首到我面前,說:「生氣了,對不起……」   「阿玉……」我看著天喃喃自語,「你說……我這樣活著究竟是幹什麼來著?我沒有理想,沒有志向,沒有思想,我只想有更多的人民幣,只想玩更多的女人,我從來不為別人考慮,我一點不偉大、一點不無私、一點不公道,我比誰都自私,我只想著我自己,我最好所有人都圍著我團團轉……月月她愛做白日夢,其實要不是我這生活態度,她一定早就不做夢了,她是對我太失望才只好做夢來著……我一天到晚抱怨這個責怪那個,我從來都不怪自己,我自己又是什麼?月月她終於還是走了……走得好……走得好啊……她讓我明白了我有多失敗……她讓我終於面對現實……她用她的行動告訴我……許嵐……你不是什麼東西……你不怎麼滴……沒人會圍著你轉……你就一爛人……你他媽比誰都爛……你他媽沒資格說三道四……你他媽活得就只剩下一堆爛肉……你他媽渾身都是蛆……你他媽就是蛆……」   你知道這種感受嗎?你能體會這種心情嗎?如果你年紀輕,你一准體會不到,如果你年紀大了可不夠爛,你也沒法體會,如果你真的體會到這種感受,行,你就是我知音!   我就跟你把此時此刻的心情細細緻致地描述一遍。我起先不怎麼難受,我就是想啊,我都已經這麼裝模作樣仰天躺下了,我總得對著老天發表一通感慨吧,可我這人文化不高,我沒有豪情萬丈海闊天空的能耐,我只能虛了吧唧地說一通莫名其妙的話,就跟那些爛小說裡的傻逼主角一樣,我對著老天感慨萬千,說這樣活著是幹什麼,其實這句話就是拿去問蘇格拉底他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你說我這不是廢話麼,我他媽就這麼虛,我就是一腦子空空的廢物!   可是後來吧,我還真有點感慨,我先把自己代入這種莫名其妙的心境,隨後我自己就真的陷了進去,它就跟作戲似的,演著演著就來勁了,好像真是那麼回事了。我想到很多東西,我尤其反省我自己,我越反省就越自卑,我好像看見一個赤裸裸的許嵐,他除了一身爛肉什麼也沒有。我想到了楚月、我的前妻,我想到這兩年來我對她所做的一切,我都幹了什麼?我這是在幹什麼?   我像一個怨婦一樣天天抱怨楚月的不是,說她愛做白日夢,說她跟我這個那個不合適,說她是個吃我的用我的什麼都要我養著的廢柴,可我自己是怎麼做的?我天天在外胡混,我玩的女人連我自己都算不過來,我回家了還不上她的床,我上蘭姐的床,我抱著她睡覺腦裡卻在想她的媽媽,每個禮拜過兩次性生活,我美其名曰認真交差,這算什麼?我這不是逼著楚月出軌嗎?   好吧,楚月真的出軌了,我還就成了一個武大郎,我一副怨相,好像她和那小田雞欠我幾百萬似的。其實這都誰欠誰啊!我把楚月活活逼進了火坑,我還一臉委屈地踏上下鄉之路,讓人以為是她活活逼走了我。我聽說楚玉為了我冷淡自己的親生女兒,我第一感受不是過意不去,我心裡頭還挺痛快。呵,我這還不虛?我他媽簡直虛偽到極點!   所以,我發完一通莫名其妙的感慨,跟著慢慢進入狀況,最後我就真的難以自拔了。我感到內疚,不止是對楚月,也是對一切被我傷害過的人的內疚,我還特別慚愧,好像戲演一半演砸了,特別對不住台下的觀眾,我還有點傷感,我在想:合著我是個這麼失敗的人……   這種感受慢慢積累、慢慢聚集、慢慢釋放,我從一開始的空洞盲目到中間的若有所思若有所感,再到後面的漸漸投入,直至最後真的感慨萬千,我就這樣變成了一個脆弱而又自卑的男人。   楚玉呆呆看著我,眼裡閃動著淚花,顫聲說:「許嵐……」   你等等,我還沒說完,你讓我來一個總結性陳詞。   「操他媽的,原來我這麼差勁!」   我對著老天罵上一句。 第二部 第七十章 擺個譜兒     楚玉在老屋又住一晚,次日上午回杭州。我送她上出租車,一人開著摩托在環山鎮裡兜風,也沒目的地,就是瞎轉,後來想起胡群亞被老色鬼騷擾的事,就直接往老木根他家開去。   那座八層樓已經結頂,正在鋪外牆毛石,沒造成浙江普通農居那種尖頂小城堡的模樣,整個就是一歐洲古堡,別說老木根品味倒也可以,不是那種土裡鄉氣的暴發戶。我見這樓裡都是裝修工人,就繼續往前開,直接來到老木根舊屋。   走進客廳,有一抱著孩子的女孩……不、是少婦,就是太年輕了,最多二十出頭,抱個娃娃就像姐姐抱弟弟似的,見我直接闖進來,略有些害怕,問:「你找誰?」   我說:「我是環一村礦廠的許嵐,我找丁叔說個事兒,他在吧?」   看來老許我的名號確實挺響亮,這小妞也知道,點頭說:「原來是許總,你等等,我去喊他出來。」   我看見大廳旁邊有個書房,就說:「我跟丁叔說個要緊事,你讓他一人出來,我在書房等他。」   小妞點點頭,抱著娃娃走了。唉,這麼年輕漂亮的女孩,愣喜歡給老木根做八姨太(是八姨太吧?),真叫暴殄天物,也不知這丫頭一年收入是二十萬還是三十萬……不想了,我走進書房坐下,只見桌面上放著台蘋果電腦,霍,老頭居然也會用蘋果機,失敬失敬。   過一會丁木根來了,在我對面坐下,微笑道:「阿嵐,今天這麼有空?」   我點上一根煙,笑道:「實不相瞞,我是想來看看丁叔的八位夫人,也好長回見識。可是只見著一個,也不知那位是丁叔第幾號夫人?」   丁木根笑道:「你是說小玲吧,她排第八,給我生了個兒子。」   我說:「丁叔老當益壯、雄風不減,果然了不起,晚輩不勝敬佩。」   丁木根笑道:「別謙虛了,其實你能耐大著呢,將來一定是你的天下。」   我說:「沒的說,有丁叔這個榜樣在前頭,我怎麼也要學習一下,將來我也找七八個老婆,給我生一大堆兒女。等我老了以後也好兒孫滿堂,安享天年。」   丁木根笑一陣,問:「阿嵐,你來不會只有這麼點事吧?」   我笑道:「事兒確實有,但也不大,我來跟丁叔您求個情。」   丁木根奇道:「求什麼情?」   我說:「也沒啥大不了的,就是我家嫂子胡群亞的事。我知道丁叔您老當益壯,回頭我們去杭州,我給您找一堆小姑娘,都是見錢眼開兩腿一張的主,保您滿意。不過我嫂子還是算了吧,丁叔您就放過她,讓她安安心心過幾天好日子。我先謝您了。」   丁木根臉色微變,說:「你都知道了?」   我點點頭,笑道:「說實話,我其實挺佩服丁叔的,這要是換成了我,一准做不出來。也就是跟您說一說,我嫂子挺害怕的,我不想見她這副模樣,丁叔您要是把她當作晚輩,應該也不想她這樣,對吧。」   丁木根沉默半晌,說:「阿嵐,大家都是成年人,又是生意上的夥伴,我也不瞞你。胡群亞是整個環山、甚至整個富陽最漂亮的女人,我這麼多年看下來,除了杭州城裡偶爾見過幾個絕色,還就沒見過比她更漂亮的。我這人就喜歡找漂亮女人,你也一樣,你身邊的女人個個漂亮,想必能理解我的心思。我對胡群亞可以說是志在必得,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叔,最好幫我這個忙,我自然記得你的好處。」   我大笑道:「丁叔,看來您還真是個爽快人,這話也只有您說得出來。不過您還是把我看得小了。」   丁木根說:「談談你的要求,我看是否能滿足你。」   「別談了,還有什麼好談的,」我笑道,「從明兒開始,你的礦石每噸一千塊錢,我改協議了。」   丁木根微笑道:「阿嵐,你以為抬價就能嚇住我麼?」   「當然不能,」我笑道,「丁叔您是什麼人,哪能嚇得住?我也就是不讓你進貨而已,最多再去堵你的八個老婆、兩個兒子、四個女兒,男的毒打、女的強姦。再劃花你的賓利車、砸爛你的大奔、燒了你的寶馬、拆了你的八層樓。呵呵,如此而已、如此而已。」   丁木根兩眼微瞑,嘴裡依然微笑,說:「阿嵐,如果你這麼做的話,丁叔可有點瞧不起你了。」   我笑道:「丁叔,我就一爛人,爛人能有啥出息,就會耍點雞零狗碎的小動作。您看著辦吧,我這人脾氣其實挺好的,上回要不是盧關強惹毛了我,我也不會衝進他聯防隊去。」   丁木根點點頭,說:「不錯,很有膽色,環山一帶從沒人敢這樣跟我說話,你是第一個。不過你如果以為憑你背後的靠山能把我整垮,那你可就錯了。」   我笑道:「丁叔此言差矣,我算什麼?就一上不了檯面的小混混,哪有什麼後台靠山?最多也只能帶一幫民工來鬧事,男的往死裡打、女的扒光衣服往街上趕,嘿嘿,就這點出息,沒辦法。」   丁木根臉色一沉,緩緩說:「你真決定罩胡群亞到底?」   我摸摸光頭,笑道:「別說得我那麼有能耐,我誰也罩不住,只會打架拚命,沒事拆兩根老骨頭什麼的,也就這點本事。您看著辦吧。」   丁木根緩緩說道:「阿嵐,如果我是你,我會仔細考慮後再回答。希望你不要意氣用事。」   我笑道:「看樣子丁叔挺不樂意,可我也一樣不樂意,那就只好對扛上了。這樣吧,丁叔您劃個道兒、擺個譜兒,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咱們約好了痛痛快快解決一回,省得囉嗦。你快決定,我這就給杭州打電話,哥幾個也挺久沒活動了,正好練練手。」   丁木根說:「阿嵐,你不要忘了,如果你和我作對,以後你很難在環山繼續呆下去。」   我笑道:「據我所知,丁叔一個月至少有十天住在杭州,還住在下城區武林廣場附近,呵呵,下城區正好是我的地盤。要不咱們打個賭,看誰先扛不住誰。」   丁木根凝視著我,說:「阿嵐,為一個跟你不相干的女人斷了今後的財罰街窄磎t幻髦塹淖齜□悟孋雺枑迆P鬩瘓洌砭翹弗甽羬}!?br>  我把煙頭吐在紅木地板上,用腳碾滅了,笑道:「丁叔,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女人被我這個爛人纏上,您也不見得有多划算。您身家億萬,我身無分文,您有八個老婆六個子女,我無牽無掛,您是大人物,我爛命一條。呵呵,還是請您先考慮一下後果為好。」   丁木根點頭微笑道:「那好,我準備接招。」   我站起身,笑道:「成,啥時候您接得累了就吱一聲,我有個准,不然無休無止跟您出招,我也過意不去。呵呵,回見了。」   打開門,只見剛才那小妞抱著娃娃站在書房門口,被我開門嚇了一跳。我一把抱過她手裡的娃娃,狠狠親了一口,笑道:「小丁真輕巧,跟沒份量似的,我都能捏在手上玩兒。」   娃娃被我嚇壞了,呆了一下,隨後哇哇大哭。   我把娃娃扔給他媽,笑著走了。 第二部 第七十一章 暖和就行     回到小樓,我坐在台階上發呆,奔奔跳跳兩條狗乖乖趴我腳邊,不時蹭我幾下討好撒嬌。我嘴裡吐著煙,兩條狗受不了,只好走開,不一會工夫又湊了過來。呵呵,這年頭,狗比人可忠厚多了。   胡群亞曬了一些被褥,見我坐著,上來問道:「阿嵐,你今天不去砸礦石?」   我一本正經地說:「我在這思考世界局勢呢,等我想明白了再去。」   胡群亞笑道:「那你慢慢想吧,我不妨礙你。」說著走到一邊洗菜淘米去了。   門口傳來摩托聲,只見一位英姿颯爽的女騎士駕著本田摩托來到院裡,摘下頭盔衝我一笑,不是別人,正是村長夫人於蘭珍。   「姐來了,」我拍拍身邊的台階,「坐吧。」   於蘭珍看了眼四周,此刻蘭姐和陳潔在樓上辦公室,院裡只有胡群亞一人,背對我們在那洗菜。於蘭珍也不知想到什麼,對我說:「找個安靜地方,跟你說說話。」   說說話?不是辦辦事?靠,沒勁!   我站起來,帶她走到一樓最裡邊的倉庫門口,笑道:「咱們進倉庫說話,那裡最安靜。」說著掏出鑰匙,打開倉庫門,裡面堆了半屋的粗銅塊,前半屋空著,有張寫字檯和兩個椅子,給出貨人員登記用。我們的粗銅定期出貨,所以平時這兒不用人管理,進倉出倉時由老李負責記錄。   我自己還沒正經進來坐過,也覺著新鮮,拉過椅子坐下,笑道:「姐,這兒環境還行吧?」   於蘭珍笑了笑,沒坐旁邊的椅子,直接坐我腿上,輕輕依偎到我懷裡,說:「好想你。」   我心裡頭還在想著怎麼跟丁木根老頭鬥一場,這會兒沒啥興致,就順手摟住她笑著說:「三天兩頭見面,還這麼想我?」   於蘭珍把臉埋我頸彎裡,苦笑道:「到處都是人,見了也不能和你親近,跟沒見一樣,還更難受。」   呵呵,我姐是個實心眼人,說話直溜溜的。我親了她一口,說:「跟小鬍子請個假,就說去杭州玩,我帶你出去轉轉,好不好?」   於蘭珍回吻我一下,說:「一天打來回,也不痛快……」   痛快?痛快……怎樣才痛快?我不由思想開了,腦子裡突然冒出個主意,頓時興奮起來,把那該死的老木根丟到一邊,緊緊抱住於蘭珍,說:「好姐姐,咱們這就痛快一回。」   於蘭珍看我一眼,又看看四周,接著就把頭擱我肩頭,輕聲說:「隨你了。」   嘿嘿,看樣子是有備而來,這才好,正合我意。   我把她抱起來,放在寫字檯上,捧起她的臉,她早閉上眼睛湊起小嘴,我吻了下去,她立馬激動起來,緊緊摟住我脖子,跟我熱情接吻。   我兩個手也不閒著,往她腰裡伸過去,她穿了一件長毛衣,下擺直到大腿,裡面是一條緊身棉褲,就跟以前的健美褲似的,又像那種連褲襪,直接貼著肉,我兩個大手直接扒上她的腰圍,把那褲子往下扯,她不帶一點反抗,配合我抬起屁股,直接就把那褲子褪到膝蓋。裡面連條棉毛褲也沒有,直接就是內褲,呵呵,原來她早準備好了,這身打扮就為了方便行事。我大喜,接著就扒她的內褲,上邊還是不停地跟她親嘴,吸得是咂咂有聲。   內褲褪到腿彎裡,我正想摸個過癮,於蘭珍突然停下來,衝我一笑,說:「屁股好冷。」   我這心急火撩的,立馬把外衣脫下,往她屁股下一攤,跟著伸手扯她那件大毛衣。她主動脫下毛衣,裡面居然只有一件棉毛衫,連胸罩也沒戴。呵呵,她還真豁出去了,外頭可是零上四度的氣溫哪,她只穿兩件衣服一條褲子就投奔我來了,我今兒怎麼也得讓她舒舒服服回去。   楚玉啊楚玉,你不是覺得我是個武大郎麼,這會兒我可成了西門慶,你還把我想得如此良善?嘿嘿,總有一天讓你看見我的真面目!   於蘭珍就剩下一件棉毛衫,我也不忍讓她著涼,就不脫了,跟著急匆匆脫起褲子來,牛仔褲和棉毛褲直接往下一扯,都堆在腳脖子上,跟她示意一下,隨即開始脫上衣。她心領神會地幫我褪下內褲,隨後阻止我說:「太冷了,別脫衣服。」見我不肯作罷,索性緊緊抱住我,不讓我動彈。   我的把兒露在外頭,她像是知道我冷似的,半個屁股坐在桌上,雙腿直接盤上我的腰,抬眼看看我,眼中滿是迫切,隨後又閉起眼張開嘴,我立即吻了下去,雙手從後頭托住她屁股,前面磨蹭幾下,把兒在最短時間內昂首挺立。她感覺得到,當即用手按住,對準方向,呼吸變得極其急促。我狠狠進入……   真……暖和!   我們的手腳和身體冰涼冰涼的,只有這兒是暖和的,滾燙滾燙的。   潘金蓮大概就是因為這一刻的暖和,才死心塌地跟了西門慶吧?   小田雞大概就是因為這一刻的暖和,才吃了秤砣鐵了心要做姦夫吧?   身上冰涼不要緊,把兒暖和就行,因為把兒連著心,過一會兒心也暖和了。   於蘭珍把腦袋向後仰去,露出一種不知是哭還是笑的奇異神色,整個身子都在顫抖、在暖和。她暖和得比我更快。   我緩緩動了起來,看著她此時此刻陶醉之極又盡力壓抑的神情,我突然感到一陣快樂,我似乎自欺欺人又理所當然地認為:我能讓她這麼陶醉,哪怕玩出一身的火也值得。   我突然意識到,我的心態和以前相比,已經有了巨大的變化。   以前的我從來不會去體會身下這個人的感受,我只是生理發洩,好像下面這個人沒有思想、沒有靈魂,她的價值只是為我提供一個地方,讓我抽抽送送完事大吉。可是自從離婚以後,我變得越來越敏感,我和女人睡覺再也不像以前那麼單純,可能是阿瓊影響了我,也可能是陳潔改變了我,或許也是這山裡的單調生活讓我心無雜念、可以投入地去思考。開始我還以為我走火入魔,現在才知道,其實是我自己的心態起了變化。   天曉得離婚對我的影響有多大……   我的身體漸漸暖和,我的心也越來越暖和,我的動作變得熱情似火,於蘭珍清瘦的身子緊緊依附在我胸口,隨著我的動作起伏顫抖,好像她所有的支撐都在我身上,我撐住了她,我不再是一個做壞事的弟弟,不再需要姐姐的回護,我成了一個大丈夫,我一身的肉就是她的依靠。我讓她快活,我快活在她的快活裡,我們越來越快活,忘了忌諱、忘了倫常、忘了一切,我們在這個冰冷倉庫裡的冰冷寫字檯上火辣辣地歡好。   於蘭珍哭似的叫喚起來:「阿嵐啊……我的阿嵐啊……沒你我活不下去啊……」   她的身子劇烈顫抖,直至變成痙攣,她大口大口喘著氣,用盡力氣把整個身子攀上我的身體,她不再需要寫字檯,她和我緊緊相連。突然,她凝神屏息,全身抽風也似哆嗦,好像在用最後一絲氣力感受什麼,直到再也支撐不住,仰天長叫一聲,頹然軟倒下去……   沒事,還有我,你倒不下去,我撐著你。   我用手緊緊抱著她,她身子凌空,只有一處跟我相連,她也沒了力氣,只能隨我動作發出陣陣輕吟。   我仰起臉面、閉起雙眼,劇烈抽搐過後,發出一聲深深的歎息,熱情傾洩而出。   …………   穿好衣服,我和於蘭珍走出倉庫,院裡坐著胡群亞,還在洗菜。   於蘭珍對我嫣然一笑,這是發自內心的甜笑,隨後卻不得不虛偽幾句,她說:「那就這樣吧,你別忘了我托你的事,我先走了。」   「哎,好的,」我說,「姐走好,回見。」   於蘭珍跨上摩托,回首看我一眼,往外開去。   我轉頭一看,只見胡群亞正好也在看我,臉上一紅,又急忙低下頭去。   她聽見了,我知道,剛才那動靜她都聽得一清二楚,只是不好意思說。   聽見又怎樣?暖和就行,老子不懼! 第二部 第七十二章 丫頭大了     丁木根老頭的礦石貨源被我斷了,我不掙他的錢,哪怕他是我最大的客戶。   其實也不儘是意氣用事,我還沒傻到為了跟他鬥氣就斷絕財路的地步,前些日子富陽有兩個大型冶煉廠來我這商談,要求我為他們廠子提供礦石,每一家進貨量都不比老木根少,我和他們已經簽署初步合作協議,這一來就算環山所有煉銅廠都不進我的礦石,我照樣財源滾滾。嘿嘿,老木根算個毛,老子不懼!   我接了小丫頭放學,正要開車,手機響起,居然是個外地區號:「喂,誰啊?」   「老許,」那頭是個帶點熟悉的男聲,「是我。」   「你誰啊?」   「沈宇。」   沈宇……我操!沈宇!是那躲債去北京消失好幾年的小子、我二十年的老哥們狗兒!我立馬激動起來,叫道:「狗兒,你小子還沒死啊?沒死就給我滾回來!」   「呵呵,你還是這腔調,總改不了。我在東北出差呢,沒事幹,想到你了,就給你打個電話。」   「別他媽跟我囉嗦,趕緊辭職回來,要是沒地兒混來我這,我現在管一礦廠,前景挺好,你別在外飄蕩,你爸媽年紀不小了,也該好好孝敬他們。」   「我知道你在管礦廠,剛才我跟小雀通了電話,他都說了。老許,我……跟你商量個事兒。」   「他媽的,原來有事,怪不得想到老子,你小子還是老樣子!說吧,能幫我就幫你。」   「我現在在做一個大項目,可是資金緊缺,如果你能幫我這個忙,我保你半年後變成千萬富翁。」   「操!你小子不會還在玩股票私募呢吧?什麼狗屁大項目,不就是買股票上套了嗎?少跟老子吹,半年要是能變成千萬富翁,老子還挖個毛的礦!」   「老許,咱們從小學到現在,交情好歹也有二十多年,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我就是騙小雀也從來不騙你,他跟你不一樣,他是後來加入的,咱倆做兄弟那會兒他還在爹媽懷裡躺著呢。你給我記住,我小時候把你當成老大,現在還是一樣,我不但要自己發財,還要讓你發更大的財,這才是我這個兄弟對你的回報。」   「好了好了,你別跟我扯那沒用的,說說你的大項目,要詳細點兒。」   「我不能跟你詳說,這事兒就跟股票私募差不多,它在法律邊緣,做好了就飛黃騰達,做壞了就完蛋。總之我現在只缺兩百萬,你如果拿得出來,我半年後把它變成一千五百萬,其中我要百分之二十,就是三百萬,剩下一千兩百萬都是你的。你要是信得過兄弟我,就在最短時間內把錢匯給我,半年後我一定給你滿意的答覆,然後我就回杭州,以後再也不走了。老許,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你千萬要相信我。」   「狗兒,你這抽頭三百萬是不是用來還債的?你還差多少?」   「老許,我這些年在北京幹得不錯,債務早就還清了,這三百萬不為別的,就為了孝敬父母,這些年他們為我受了許多罪,我心裡過意不去,錢到手後我一分不要,全部給父母。」   我的臉色終於緩和下來,歎道:「你小子總算說了句人話。可你為什麼找我要兩百萬?我哪來這麼多錢?只有小雀才拿得出啊。」   「他沒錢,他最近在趕一個大工程,資金都墊上了,二十萬都拿不出。老許,我只求你這一次,你千萬要幫幫我,等我揚眉吐氣回到杭州,以後我就跟著你干了,你要我幹嘛我就幹嘛。」   「你什麼時候要?最晚可以拖幾天?」   「盡快,十天內如果還沒錢,那就算了。」   「好,你等著吧,我去想想辦法,十天內給你回音。」   「老許,不管怎樣……我謝謝你。」   「操!說說頂個屁用,要謝就回來謝我!」   「呵呵,成,等你好消息。就這樣吧,我撂了。」   我收起電話,坐在車上發呆。他媽的,兩百萬啊,老子上哪兒找去?   礦廠確實有幾百萬款子,可那錢不好提,下面有個陳潔、上面有個呂紋,倆娘們四隻火眼金睛盯著呢,我動不了手腳。難道去向楚玉借?這要是打了水漂兒,叫我以後怎麼面對楚玉?   你不知道,我這麼急著幫狗兒是有原因的,讀初中時我有一次跟人打架,被人一棍子砸開了眉弓,眼睛上面都是血,什麼也看不見,差點被人群毆,正是狗兒衝進來幫我擋了幾棍子,腦袋還被砸出兩個血洞,他一聲不吭,硬是把我拉出重圍,跑到安全地帶他就捂著頭暈了過去,嘴裡還吐出白沫來。在醫院足足躺了十多天才終於清醒,幸好只是個輕微腦震盪。那時候我對自己說,就衝著狗兒為我險些喪命,我也一定要竭盡全力報答他。後來他和小雀合夥玩股票,跟我一說我就答應了,雖然也想掙點錢,其實主要還是為了支持他,就想讓他大顯身手痛快一回,沒指望能發財。   這小子機靈啊,給我拋一個天大的誘惑,又跟我扯上兄弟感情,叫我根本沒法推脫。他媽的,老子就賭它一把,怎麼也要把兩百萬弄來,他小子要是真能讓我變成千萬富翁,自然皆大歡喜,如果他騙了我,那麼以後他也別回來了,老子見一次揍一次。   我跟這冥思苦想,早忘了一旁的小丫頭,直到她從我車上跳下,又走到一邊牆角蹲下,我還是一無所知。後來聽見牆角傳來嗚嗚咽咽的哭聲,我才陡然驚覺,抬頭一看,只見小丫頭半蹲在那兒,臉色蒼白,正哭得起勁。   我大吃一驚,連忙跑過去把她抱起來,說:「囡囡,你怎麼了?」   小丫頭一邊哭一邊揉著肚子說:「我……肚子痛……」   靠!不會是急性闌尾炎吧?我忙說:「走!我帶你去醫院!」心裡頓時內疚起來,又說,「對不起,我剛才走神了,沒注意你。」   小丫頭緊緊抱住我,大哭道:「老許,我要死了,我就要死了……」   「傻丫頭,」我忙對她笑道,「你怎麼會死呢,沒事兒,我這就帶你去醫院看看,很快就好。」   小丫頭把她伸進肚子裡的那隻手舉起來,對我說:「你看,你看,我流血不止,我要死了……」   我嚇了一跳,只見她手上都是血,心裡正感慌張,突然想起一個事,連忙把她放下來,她剛才抱著我,屁股坐在我臂彎裡,現在我袖子上也沾了些血跡,我蹲下身子往她屁股看去,她今天穿了條紅褲子,什麼也看不出,我伸手摸了一把,只覺濕漉漉的,手上頓時也沾了紅。這下我全明白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老許!」小丫頭大叫道,「我死了你很開心嗎?你這個沒良心的死大胖!」   「哈哈哈!」我大笑道,「我還以為你闌尾炎發作呢,這嚇得我。根本沒事,你這是長大了。以後你再也不是小丫頭,你是大丫頭啦!哈哈哈!」   小丫頭奇道:「長大了?長大就要流血嗎?」   我笑道:「是的,母的都這樣,以後你就習慣了。」   小丫頭浮出驚喜之色,說:「這麼說來,我……我不會死嘍?」   我笑道:「那當然,我死了你都不會死!」   小丫頭摸摸肚子,說:「可是……這樣一直流血,總不大好吧……」   我看見旁邊有一家小型超市,笑道:「你等著,我給你買創可貼去。」   走進超市,買了包衛生巾,我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出超市,別人都在朝我看,眼裡透著古怪。靠!今兒是我家蔣凌雲小姐見紅的大喜日子,老子不在乎!   我把那包東西往小丫頭懷裡一塞,說:「上車,回去讓你媽教你怎麼用。」   小丫頭還在摸肚子,咕噥道:「咦?這會兒好像又不怎麼痛了。」隨即跳上車,抱住我問道,「老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跟我說說好不好?」   「嘿嘿,好啊,」我笑道,「生理衛生是我強項,你一邊坐一邊聽課吧,回到家你就都知道了。」   「嗯!」小丫頭甜甜笑道,「我就知道老許最博學了!」   我哈哈大笑,騎著摩托往山裡行去。 第二部 第七十三章 好事兒     「喂,呂紋,我許嵐,跟你商量個事兒。咱們這個礦廠吧,我估摸了一下,一年淨利潤大概有六百萬左右,按照你和我的協議,我們各得三百萬,現在還不到半年,開頭又浪費了兩個多月時間,所以今年年底我們的收入主要還是靠煉銅廠,礦廠就得看明年的了。前景是非常美好滴,隨著國際銅價的飆升,利潤是更加可觀滴,我們的幸福生活是指日可待滴。所以我對未來充滿了信心,相信你也一樣……」   電話那頭的呂紋打斷我:「你東拉西扯到底是幹什麼?你有什麼事兒就直說嘛,別跟我廢話。」   我訕笑道:「嘿嘿,我這不是還沒想好該怎麼說嗎,嘿嘿……好吧,我老老實實告訴你,我想預支我明年的分紅,只要三分之二就行,兩百萬。你看……呵呵,這個事兒……」   呂紋沉默半晌,說:「給我理由。」   我早已想了個主意,一本正經地說:「是這樣,我前妻的媽媽、也就是我前任丈母娘楚玉,她在杭州龍翔橋有個老店舖,本來挺好的,一年收三十六萬租金,明年還能漲價到四十萬,可是最近市政府準備改造龍翔區塊,要讓她拆遷,給她三百萬補償。她去別的地方找了個商舖,挺不錯的地段,在吳山廣場那兒,可是面積太大,折算起來要七百萬人民幣,她自己加上補償金只有五百萬,還缺兩百萬。於是找我商量,讓我跟她合夥買下那鋪子,以後給我三分之一的收益。常言說得好:買房不如鋪,一鋪養三代。我自己不懂投資,以後指不定把錢花哪兒去,還不如做個固定資產投資,就算將來混不下去,至少還有每年幾十萬租金。那鋪子特別緊俏,遲幾天就怕被人買走,所以挺急的。呵呵,你看……」   呂紋說:「那個商舖我知道,是黃金地段的絕佳商舖,我也很想買,沒想到你消息這麼靈通。」   嘿嘿,我瞎吹也有譜啊,這商舖我早知道了,楚玉上回過來就跟我商量這事兒來著,只不過她要的商舖只需五百萬,我在上面加了兩百萬而已。那是吳山廣場附近的一座頂級商務樓,一樓二樓都是商舖,地段極好,設計也極有檔次,不過現在還只是圖紙,知曉內情的人不多,呂紋作為知名地產商當然也知道,我這謊言自然也就成了真事,由不得她不信。   我說:「呂紋,我們是合作夥伴,也是親密無間的好搭檔,我就求你這麼一回,希望你幫我這個忙,只要你預支兩百萬給我,明年一年我就給你做牛做馬,隨你差遣。一句話,你給個痛快吧。」   呂紋沉默良久,說:「許嵐,我信得過你,你不是那種卷款逃跑的人——」   我急了,大聲道:「呂紋,你不能這麼說我!這是對我人格的污辱!我家在杭州,父母親人都在杭州,你也知道我一切資料,就算我真卷款走了,我家人也逃不了啊!你怎麼能這樣?不給就不給,幹嘛把我說得那麼寒磣?行了行了,我另外想辦法去,不麻煩你了。以免咱們一場朋友還為這個起摩擦,你不在乎我還在乎呢!」   呂紋笑道:「你這性急小子,幹嘛不聽我把話說完?」   嘿嘿,聽你說完我這番話不就說不出了麼,我這是先聲奪人。於是我氣鼓鼓地說:「你說。」   呂紋說:「預支你兩百萬也不是什麼大問題,這礦廠形勢極好,按照預計的產量,可能你明年半年獎就有這個數。但我需要你為此做出擔保,不是口頭或筆頭協議,我要你做出實實在在的承諾。」   我說:「沒問題,你說吧,我照做就是了。」   呂紋說:「你明天回杭州,和我去做幾件事,只要你辦好了,我不但預支你兩百萬,還可以分你一個商舖,業主就是你許嵐。你說的那批商舖我也準備買,有三個鋪子,兩個大的一個小的,開發商都跟我定好了,就等我付錢。事辦成之後我把那個小的送給你,也算是對你上回救我的報答,你看怎麼樣?」   有這麼好的事?哈哈哈,老子再不答應就是傻子!我連連點頭說:「好!沒問題!要不我這就過來?」   呂紋笑道:「別急,明天來吧。不過我也提醒你一句,這事兒不好辦,可能會給你惹來麻煩。但是你盡可放心,只要你站在我這邊,我會竭盡全力支持你。」   我笑道:「親愛的,有你這句話就行,我保證完成任務,你準備好支票,到時盡快給我兩百萬……」和一個商舖。   呂紋說:「好,明天見。」   我眼裡閃動著人民幣的印花,吻了一口話筒,說:「明天見,想死你了。」   掛了電話,我忍不住哈哈大笑。   真有這麼好的事?真的嗎?我不是在做夢吧?   哈哈,人都說……什麼場失意什麼場得意來著!老許我今年福運雙至,老天爺都挑我發財啊!哈哈哈! 第二部 第七十四章 人五人六     呂紋要我回杭州呆三到五天,我跟老蔣商量一下,讓他幫我處理大小事務,也沒告訴他老木根的事,叮囑他多看著胡群亞,別一人落單,又跟陳潔蘭姐交代幾句,就打車去了杭州。   來到呂紋的老別墅,她取出幾件衣服,說:「穿上試試,我剛給你買的。」   啥玩意?沒事幹嘛給我買衣服?我攤開一看,只見都是正兒八經的襯衫西服,忙說:「別介,我不能穿這個,我穿西裝特彆扭,還是換個休閒的吧。」   呂紋笑道:「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我故意給你挑了休閒西服,不用打領帶,還是特大號的,應該合適。」   成啊,太后送衣服給我,不穿白不穿。我也懶得去房間,直接就在她面前脫上了,外套、毛衣、棉毛衫、牛仔褲,最後只剩下一條棉毛褲,嘿嘿,給您白看了,就當謝謝您的衣服。   呂紋幫我穿上襯衫,這是什麼襯衫?連衣領都沒有。隨後穿那件黑西裝,靠,居然也沒領子,是豎排的,一溜五顆扣子,好像中山裝似的。我奇道:「呂紋,合著現在流行沒領子的衣服?」   呂紋笑道:「傻瓜,這是最好的。不過我太久沒買男裝了,可能有些趕不上潮流……」上下打量我幾眼,又說,「你瘦了,我以為你還是原先那體型,現在看來稍微大了點。」   「是嗎?可我用廠裡的電子秤量過,還是一百八十八斤啊。」我邊說邊穿上那條西褲,繫上她遞給我的皮帶,覺著還行,說,「沒關係,這樣寬鬆,窄了才難受。」   呂紋又給我一雙皮鞋,推我到鏡子前:「看看吧,這才是許總的形象。」   我一看,嘿嘿,鏡子裡這個帥哥是我嗎?真的是我嗎?我有這麼帥嗎?活活活……   「瞧瞧,瞧瞧,」我一邊看一邊嘖嘖讚歎,「這才是真男人,這才是純爺們,上下左右沒一點缺陷。嘖嘖嘖,看見沒有,什麼叫美男子?外頭那些小毛孩跟我這麼一比,他都不好意思站我身邊。我到今天才發現,原來老許我唯一的缺點就是沒缺點……」   「打住吧你!」呂紋笑道,「就喜歡自吹自擂,看看你這肚子,一個大好輪廓就讓這大肚子給破壞了。」   我一看也是,這肚子確實有點凸出,我就解開西服扣子,露出裡面的襯衫,看看還不過癮,就把襯衫扣子也解開幾顆,直接開到胸脯,這樣看上去好點。我對著鏡子左顧右盼,喃喃道:「還是少點什麼,我臉上有鬍鬚渣子,看著挺粗獷,可是胸口太白淨,要是有一片黑壓壓的胸毛就好了,那才叫性感……」   呂紋披上一件外套,說:「別臭美了,跟我走吧。」   我說:「外頭可是天寒地凍,你總不會讓我這樣出門吧?」   呂紋笑道:「來去坐車子,室內都有空調,你就別穿外套了,跟頭熊似的。」   我一把摟住她往外走去,說:「走,今兒老許我也干一回小資產階級,回頭想想也好耍子。」   走到外面,停著一輛挺嚴肅的黑色麵包車,司機就是那個中年漢子,我以前見過。我和呂紋坐進車裡,也不用說話,司機就開車往杭州城西行去。   我覺著挺納悶,呂紋怎麼說也是個大富婆,可我從沒見過她的公司,她手下的員工好像就一個司機和一個保姆,車子也不起眼,她幹嘛就不買個賓利法拉利什麼的,多拉風啊!她手下的人馬平時在哪兒上班,為什麼就沒見過一個?這老娘們做事神神秘秘的,就像今天,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帶我去幹什麼,還給我買一身衣服。我看看裡面的牌子,壓根就不認識,估計不是阿瑪尼就是瓦薩曲。   沒事,就衝著兩百萬人民幣,我一點不帶含糊,她要我幹嘛我就幹嘛。   車子越開越深,不一會開進了杭州九里松區塊,再往裡就是靈隱寺,我奇道:「呂紋,你把我打扮得人五人六,不會是想跟我來燒香拜佛吧?」那這錢也太好掙了。   呂紋搖搖頭,說:「今天有個聚會,就在靈隱邊上一個私家會所,我帶你去長長見識。去那兒的都是頭面人物,所以你不能穿得太隨便,到時候說話也要注意,千萬別髒話連篇,知道嗎?」   「頭面人物?」我奇道,「什麼類型的?給介紹一下。」   呂紋微笑道:「我不多說,以免讓你緊張,其實你最大的魅力正來自於你的自然灑脫,只要不說髒話就行。今天我等著看你的表現。」   我笑道:「這話在理,說到魅力,老許我是當仁不讓啊,外頭那種小嘰吧男人跟我沒法比。」   呂紋輕輕打我一下,瞪眼道:「又來了,你老是這樣,隨口就能說出一大堆髒話!給我注意點,今天聚會的都是上流人士,你別丟我的場!?br>  我大馬金刀往後一靠,順手把她摟進懷裡,一副成功男士的模樣,嘴裡笑道:「小嵐子遵命!」   嘿嘿,合著是老許我以往太下流,今兒老天特意讓我上流一回。   還上流人士,跟電視劇似的,笑得我! 第二部 第七十五章 上流一回     車子開到一個隱秘的山腳,這裡四處都是樹木,特別安靜,樹林裡隱約可見一片屋宅。呂紋和我走下車,那司機還在車裡呆著。走近一看,只見這屋宅不新不舊、不中不西,設計得挺別緻,有點現代建築的感覺,是五六座小樓,之間以玻璃長廊相連,佔地不算大,但環境是真的好,看上去比呂紋的老別墅還要值錢。   「靠,」我脫口道,「這種屋子也能做私家會所?老闆來頭一定不小吧?」   呂紋說:「等會兒你見著的每一個人來頭都不小,不過你也別緊張,自然一點就好。」   我笑道:「老許我至少二十年沒緊張過了,今兒難得上流,看看能不能讓我緊張一回。」   呂紋伸手挽住我胳膊往裡走去,說:「你記住,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男朋友,別忘了這個身份。」   嘿嘿,上流一回還能做億萬富婆的男朋友,老子今兒賺大了,不知道這會所帶不帶客房……我還沒來得及往下想,門前出現倆漂亮小妞,對我們恭恭敬敬鞠了一躬,齊聲說:「歡迎光臨。」   我一跨進大門就覺著這地方不一般,裡面裝修檔次可真是相當的高,放眼看去,愣是看不出這會所究竟有何功能,也不像茶室、也不像餐廳、更不像舞廳,碩大的廳堂裡只有幾張沙發,顯得特尊貴,也特浪費,它就像那種頂級品牌的專賣店一樣,進門就透著一股子壓力,好像在告訴你:你丫沒錢就別進來,趕緊滾出去!   靠!連個屋子都這麼勢利,裡面的人估計個個都是勢利眼!   一個小妞帶著我們往裡走去,穿過廳堂,走進一條玻璃長廊,前方是另一座小樓。暈,合著剛才那麼大一個樓就只放了幾張沙發,這他媽不是拿錢不當錢嗎!   第二個樓明顯更大,門庭特別氣派,但看不見裡面,讓一道漂亮屏風給擋住了。那小妞對我們又鞠一躬,微笑著退了回去。我還在看她的小蠻腰和圓屁股,呂紋已拉著我走了進去。   眼前一亮,霍!這傢伙,金碧輝煌啊,閃花了我的眼。我凝一凝神,仔細看去,只見這是個極大的廳堂,裡面聚集了上百號勢利眼……不,是成功人士,男的西裝革履,女的清一色穿著晚禮服……汗,是不是晚禮服啊?老子不懂這個,看過去好像連服務員也穿著晚禮服,都跟電視劇裡一個德行。   可是這不太對勁啊,人都西裝筆挺打著領帶,我卻扯開領口露出胸脯,人西裝都有領子,我卻是個豎領,人臉上都刮得乾乾淨淨,我卻帶著一臉的鬍渣子,好像挺彆扭。   我渾身不自在,小聲對呂紋說:「親愛的,你這套衣服沒買錯吧?」   呂紋笑道:「傻子,人家都是四五十歲的老男人,你才幾歲,幹嘛要穿得跟他們一樣?」   「不是……」我說,「呂紋,你讓我來這兒究竟是幹什麼?你知道我是一大老粗,這地方不適合我。」   呂紋說:「就算不適合,你也不能發怵,我帶你來就是為了讓你長見識,以後不至於丟我的臉。」   「嘿嘿,」我笑道,「我又不是你老公,你管我丟不丟臉?再說了,就算我真是你老公,難道你以為我會經常陪你來這種地方嗎?」   「怎麼,」呂紋看著我說,「你不願意?」   我笑道:「我更願意陪你去山裡看田。」   呂紋看著我柔柔一笑,正要說話,前面走來一男一女,男的笑道:「呂總,你今天可來遲了。」呂紋回頭一看,立馬堆起笑臉,說:「陳總,很久不見了,沒想到今天你也在這兒。」   這男的最多也就一米六五,個頭太小,我沒看清他長相,倆眼睛先看到他身邊那時髦小妞。我習慣從下往上看女人,只見這女的有兩條修長的美腿,小腰纖細,小肚皮平坦,上邊更醒目,胸脯鼓鼓囊囊的,特別飽滿高挺。我盯著這胸部看半天,十分滿意地點點頭,這才抬起頭來,看見的是一張漂亮臉蛋,正用一種鄙夷而又嗔怒的神態狠狠瞪著我。咦,這小妞咋這熟悉?   我靠!這不是月月的死黨武雲嗎?她怎麼也來這兒?   我正愕然,武雲已扭過頭去,一副不認得我的樣子。嘿嘿,個小糟貨怕我丟她的份呢,他媽誰稀罕,老子還怕你丟了我的份!   那男的跟呂紋客套完了,這才抬頭看我,說:「這位是……?」   呂紋緊緊挽住我胳膊,微笑道:「我男朋友,許嵐。」又對我說,「阿嵐,這位是陳總。」   我掏出兜裡的三五煙,笑道:「陳總你好,幸會幸會,來,抽煙。」   這男的大概有四十五六,身上衣服挺得體,就是個頭太瘦小,還沒旁邊的武雲高,看了眼我的煙,笑道:「你好,我不抽外煙,還是抽我的吧。」說著掏出一包……什麼煙來著?好像是鐵殼的大熊貓。   得瑟!老子只抽三五和利群,別的一概不碰!我笑著推回去,叼上一根三五,然後掏出一次性打火機點上,大大抽了一口,笑道:「陳總真客氣,我只愛抽這個煙,就不浪費了,都抽自己的吧。」   呂紋介紹說:「陳總是我以前的鄰居,那時候我的別墅就在他別墅隔壁,現在我換了地方,大家也有一年多沒見面了。阿嵐,陳總可是杭州地產界知名的大老闆,你該向他多多學習。」   「鄰居?哦……是不是桃花源別墅?」我笑道。只見武雲瞥了我一眼,又扭過頭去。   「聰明,」呂紋笑道,「正是桃花源,那套別墅我已轉手賣了,還賺了一大筆錢呢。」   我摟住她往前面走去,笑道:「親愛的,你還有幾套別墅?要不借我住上幾天,讓我也感受一下上流人士的生活。」   呂紋打了我一下,笑罵道:「沒出息,借來住有什麼意思?有能耐就自己買一套。」   我們卿卿我我打情罵俏地走了,把那小男人跟武雲撂在一邊。   走到一處坐下,呂紋十分讚許地看我一眼,說:「你表現很好,你這人越自然越有魅力,別的男人跟你一比,都顯得特別虛。我很喜歡這樣的你。」   我大大抽一口煙,吞雲吐霧一陣,就差沒把腳擱上茶几,大笑道:「原來上流也就這麼回事,哈哈哈,老子還緊張個毛!」   那邊的武雲不時看我幾眼,又看呂紋幾眼,露出複雜的神情。   嘿嘿,小糟貨,你以為睡個桃花源小男人、來這兒穿一回晚禮服很了不起?老子不用動把兒、不用澆水、只憑一條三寸不爛之舌,照樣能來上流一回,還有免費的衣服穿、還有兩百萬支票、還有一個頂級小商舖,嘿嘿嘿,你比得上嗎?一邊歇著去吧! 第二部 第七十六章 本色演技     一幫紅男綠女在那手持香檳談笑風生,個個人模狗樣,在外頭都是成功人士,可我就納悶了,這一個個上流人士看上去怎麼就那麼傻逼啊,我想起有一回我蹲在環一村田埂邊的一堆牛糞前,看著牛糞上爬滿了蒼蠅,嘿這奇了怪了,我突然覺得眼前這幫傻逼就是那群蒼蠅。   瞧那傻逼,手裡摟著個母的,眼睛還在看一個母的,嘴巴卻在跟另一個母的說話。   再瞧那傻逼,舉起香檳跟一個母的乾杯,倆人一口乾完,嘿嘿,居然有人把香檳一飲而盡?   再瞧那一堆傻逼,幾個人湊一塊,嘴裡抽著大熊貓,眼角瞥著各自身邊摟著的母的,一本正經說著嚴肅話題,眼神卻像發了情的公狗一樣。   操!老子在這呆下去,很快也會變成一個傻逼。老子幹嘛來這兒?還不如在環山看牛糞呢!   呂紋跟幾個女人說笑一陣,對我招手說:「阿嵐,你過來一下。」   好吧,誰叫我圖你的兩百萬呢,繼續演戲吧。於是我結束看蒼蠅,從沙發裡站起,走到一旁的呂紋身邊,仔細一看,乖乖,這兒可有一幫母的,就我一隻蒼蠅。   幾個女人齊刷刷地看著我,我也沒看仔細,反正大概四五個人,裡面有漂亮的、有難看的、有身材好的、有飛機場的,各色各樣,就一點相同,沒一個年紀小於四十歲,都是老娘們。   「大家好,」我一邊吐著煙一邊笑道,「我是許嵐,今日幸會,請多關照。」   呂紋攬住我的胳膊,對幾人笑道:「他就這樣,隨便慣了。」又對我說,「阿嵐,這幾位都是我結交多年的好朋友,你認識一下。」說著一一為我做介紹,我連連點頭微笑,可就是一個名字也沒記住。   一個年紀最大又最漂亮的老娘們看著我笑道:「很有風格,是個獨特的男人,紋紋眼光不錯。」   紋紋?嘿嘿,也就你這年近五十的能這麼說。我坐下笑道:「過獎過獎,我也只剩這點風格了。」   幾個女的大笑起來,那老娘們說:「真是個有趣的男人,我現在可以猜到紋紋為什麼會選你了。」   「這個問題吧……它挺嚴肅,」我一本正經地說,「O皇撬P□朢s比晃莆蒲∥乙彩俏業母7鄭}晌乙慚×慫瞳t園傘U舛臅V黥松S芾恚恕A桓鋈嗽諑飛獻擼楚敵牴隤廿蚇蕍拿@埔慘桓鋈俗□誦磯嗄輳nュ×餃司駝餉磁鏨狹恕□炊匝哿恕□切睦□耍y贗吩儐胂氚桑湃次易□蘇餉炊嗄輳|褪俏`爍L莆圃謖舛六嗏評ㄩi鸕腦Q頡D腔褂淘Ю裁矗康比皇茄≒興鴃暮荂鴃撬蘛禲戮丐溫^幻琅s予蝦戴劂漪荋僆詳G恚俊?br>  幾個女人起先聽得一愣一愣,隨後忍不住笑起來,最後卻陷入深思,沉默良久,那老娘們點頭歎道:「話糙理不糙,阿嵐這番話實在很動人,我聽著都覺得窩心,更別說紋紋了。」說著又仔細打量我起來。旁邊幾個女的這時也認真端詳我,好像才發覺我是個帥哥。嘿嘿,估計剛才她們都把我當成小白臉了。   我抽一口煙,繼續說:「幾位美女,其實這東西吧,你們要說什麼緣分,那也太玄乎,要說什麼感覺,那還是太虛。你們都是紋紋的好姐妹,我就跟你們坦白了,其實這就跟開礦一樣,我炸個山我推個土我再掄起鐵錘狠命地砸,我把大石塊愣是砸成小碎石,我再扒拉一通,從一堆石頭裡扒出一顆礦石來。這說明什麼?沒什麼大道理,就是我要這塊礦石,這塊礦石也要我!我把這塊礦石煉成精銅,它才有價值。它從礦石變成精銅,才能給我帶來財富。它也不找別的,我也不找別的,它就選中了我,我也選中了它。就這麼回事!」   我跟這瞎掰,幾個女的卻都聽得入了神,最後還連連點頭,呂紋一語不發,整個身子卻早已依偎進我懷裡。嘿嘿,我把她說成礦石她還這麼高興,早知道就說她是牛糞我是蒼蠅。   那老娘們再次仔細看我幾眼,點頭道:「不錯,真的很不錯,是個與眾不同的男人。」   我虛榮心暴漲,興致越來越高,當然要繼續發揮,於是一手摟住呂紋、一手抽著煙,對幾個女的說:「其實吧,我還真上不了什麼檯面,就一小老百姓,跟這兒的人沒法比。我也知道我的底細,他就不是這個層次的人。可是紋紋把我帶來了,她還理直氣壯對人說我是她男朋友,我要是還躲著藏著不敢見人,那也太不像話了。你們說是不是?我就是一堆牛糞,現在插上紋紋這朵鮮花,我也不能真把自己當成牛糞,至少也是個花盆。我不能給她澆水施肥,至少也能撐著她。幾位美女,今兒我是來錯了地方,這兒的人跟我不一樣,可我又來對了,因為我能在這發表我的感想,還有你們聽著。我就明告你們了,紋紋她選我,沒錯!我選她,更沒錯!錯不了!」   嘿嘿,嘿嘿,這番話說出來,太后該乖乖給我開支票了吧,連我自己都覺著成了她男朋友,更別提眼前這幫感動得一塌糊塗的老娘們。戲演到這份上,怎麼也算成功了吧。   那老娘們指指我,對呂紋說:「我喜歡他,是個很好的人。紋紋,祝福你。」   呂紋沒有說話,我轉頭一看,乖乖,居然感動得說不出話來了,看樣子這回奧斯卡男主角非老許我莫屬。   我本來還想長篇大論說一通,可這時身後突然傳來個討厭的聲音:「各位,你們在這說什麼呢?」   我回頭一看,就看見一個大傻逼……不,是上流人士。年紀四十來歲,身材高大,面貌英俊,穿著筆挺的黑色西裝,還不打領帶,紮了個黑領結,手裡托著一杯香檳,正用兩個蒼蠅眼炯炯有神地看著我……懷裡的呂紋。   我懶得鳥他,抽一口煙轉回頭去,對幾個女的說:「各位美女,我的表白到此為止,你們就是見證人,以後有啥囉哩囉嗦的事兒,你們也幫著說說,省得我們費力折騰。」   那老娘們看看後面那男的,對我微笑道:「你放心,這是我聽過的最動人的表白,就算你不說,我也會給你好好宣傳,像你這樣的人現在太少太少了。」   那男的直接走到我面前,對呂紋笑一笑,說:「呂總,很久不見了。」   呂紋挽著我的手狠狠擰了我一下,隨後坐直身子,淡淡笑道:「王總你好。」   她在提示我呢,估計這男的正是她說的麻煩之一,我心領神會,當下站起身來,這男的可能沒想到我塊頭這麼大,稍微有點變色,往後退了一步,抬頭打量我幾眼,說:「這位是……?」   呂紋跟著站起來,伸手挽住我說:「這是我男朋友許嵐。阿嵐,這位是王總。」   「你好你好,」我笑著伸出手去,「幸會幸會。」   這男的臉色變幻,最後還是跟我握了握手,我使足力氣一捏,他正好要說話,頓時脫口道:「啊喲!」   我縮回手,摸摸光頭,笑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這男的臉色漸漸平靜下來,強笑道:「沒關係,許先生一表人才,果然不凡。」   我吐出一口煙,說:「粗人一個,您別客氣,隨意就好。」   這男的可能不抽煙吧,很敏感地躲開我的煙,向呂紋看去,說:「呂總,我想跟你商量個事,你看……方不方便和我單獨談談?」   呂紋搖搖頭,微笑道:「對不起,我要陪阿嵐。」   這男的苦笑道:「呂總,你不會白白放過天大的商機吧?你應該知道我的誠意。」   呂紋笑道:「錢賺不完,可男朋友只有一個。」說著扯扯我袖子,「阿嵐,我們出去吹吹風。」   「行!」我一把摟住她,對眾人說,「幾位美女、王總,回見了。」   幾個女的微笑擺手,那老娘們說:「許嵐,對紋紋好一點。」   「不好不行啊!」我笑道,「選中了,逃不了!」擺擺手,摟著呂紋向外走去。   來到屋外一個長廊裡,這兒沒用玻璃密封,有一條石頭欄杆,我直接坐上去,又掏出煙抽起來。   呂紋在旁邊看著我,直到我跟她對上眼,才微笑道:「上流一回,有何感想?」   「靠!」我不屑一顧地說,「都是一幫大傻逼!」 第二部 第七十七章 桃花源     原來這會所是個富豪俱樂部,有七八十個會員,每個會員身家都在五千萬以上,換成小雀他老爸那種千萬富翁還沒資格入會,最富的據說有幾十個億,就連我看見的那幾個老娘們也不簡單,大多和呂紋相似,是那種死了老公繼承龐大家產的寡婦,照呂紋的話來說,最老也最漂亮的那個身家至少是她的兩倍。   靠!關我鳥事!再有錢還不是一堆臭大糞!   自由活動結束,一幫會員進入會議室,說是要開個小會。其餘人員就在外面花園裡休息。   嘿嘿,老許我居然成了富豪家屬。整個花園裡坐了大概五十來個人,其中至少四十個是年輕漂亮的美女,還有十個是二十出頭的小帥哥,光頭老許坐在當中,顯得特別不合襯。   要是換成別的地方,這會兒我肯定上去逗那些美女,好歹也要討幾個電話號碼回來。可這會兒我心裡特別沒勁,整個人蔫答答的,誰也不想搭理,索性往椅子裡一靠,兩腳高高擱在桌面上,半閉著眼睛抽煙發呆。不一會工夫,我身邊十來個帥哥美女就都遠遠避開了,估計是被我煙熏的。   十來分鐘過去,背後傳來一女聲:「許哥,你還真不簡單哪。」   是武雲那糟貨,老子懶得鳥她,顧自抽煙。   見我沒反應,武雲走到我面前,歪著頭看我幾眼,用一種不知是揶揄還是崇敬的口吻說:「許哥,沒想到幾個月不見,你把億萬富婆都泡上了手。呵呵,果然了得,小妹失敬。」   我衝她揮揮手,繼續抽煙。他媽的,看見這貨就煩!   武雲還就賴上了,一點也不在乎我厭惡的神情,微微一笑,說:「許哥,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你和阿瓊清清她們一樣,認為我是專門傍大款的爛女人。呵呵,今天看來,許哥你也差不離,咱們是一路貨色。其實誰不想讓自己過得更好、誰不想少奮鬥幾年呢?可我至少有一點好,我不像你這麼虛偽,明明幹著見不得人的事,卻還給自己立一塊老大的牌坊。呵呵,我武雲敢想敢做,這點你及不上我。」   我看她一眼,又看看四周那些年紀輕輕的俊男美女,我突然感到一陣噁心。不是為了誰,只是衝著這個環境,我突然領悟到,原來這兒就是那堆牛糞,這兒的每一個人都是蒼蠅。萬惡的牛糞雖然臭氣熏天,卻引得蒼蠅們前赴後繼爭相而來,母的蒼蠅紛紛張開大腿,公的蒼蠅一路澆水施肥,就為了撲上這堆牛糞,嗅它的臭氣。   我雙手環抱,嘴裡斜叼著煙,兩腳擱上桌面,就這麼發著呆,神遊萬里。   這兒綠樹成蔭,花團錦簇,環境極其幽雅,冬日的陽光暖暖灑下,空氣裡滿是馥郁的香氣。   我身處其間,腦子卻想著那個小鎮、那個小村、那座小山、那座小樓。我突然有一種衝動,我想盡快回到山裡,我想撫摸山壁上粗糙的礦石,我想坐在土埂上看田,我想聞一聞空氣裡的化學煙霧,我想看一看小溪流裡的臘八粥,我想找一堆臭烘烘的牛糞,我想看蒼蠅們在牛糞上打轉……   武雲冷笑道:「你別裝模作樣,你是什麼人我比誰都清楚,我們就是一丘之貉,誰也不比誰高尚。我還告訴你一件事,月月即將有一個新男友,而且還是我介紹的,人家有玫瑰園別墅、有保時捷跑車、有湖濱公寓、有自己的高科技公司,最主要的是,人家比你還年輕,只有三十歲。嘿嘿,許嵐啊許嵐,我就要讓你知道,比你好的男人多得是,月月和你離婚不但不會落魄,還會比以前更幸福一百倍!我要讓你們這些假清高的傢伙都來見識我武雲的本事,我不但能安排自己的未來,我還能讓月月有最好的未來,你們遲早一天要——」   「媽了個逼!」我一把將手裡的煙頭丟過去,罵道,「你煩不煩啊!他媽滾蛋!」   武雲兩眼冒火,死死盯著我,說:「許嵐,總有一天我要你悔恨莫及!」隨後甩袖而去。   「他媽的,」我點上一根煙,嘟囔道,「妨礙老子想東西,囉哩囉嗦。繼續想……」   我腦裡浮現出許多人,有老蔣、胡群亞和小丫頭,有老李和方嫂,有老劉和王嫂,有阿強和小林,有阿明和小田,還有蘭姐、陳潔、於蘭珍,甚至還有兩條土狗奔奔和跳跳。我想和老蔣一起去開礦,我想和老劉一起砸礦石,我想和老李一起煉銅,我想讓小林給我刮光頭,我想接小丫頭放學,我想看胡群亞洗菜,我想看蘭姐整理衣服,我想和於蘭珍幽會偷情,我想跟陳潔一起在床上思想……   我想仰面躺在山頂上望天,我想騎著摩托在田埂邊飛馳,我想和奔奔跳跳撒了歡地跑,我想光著膀子提著鐵錘揮汗如雨呼喊震天發了狠地砸,我想像頭熊似的高高飛起仰天長嘯一頭扎進稻草堆……   以前我做夢也想做一個有錢人,可是今天我稍微改變了思路,我還想做有錢人,但壓根就不是這種有錢人,就算我真的有錢了,我也只能是個鄉村暴發戶,永遠不會變成上流人士。   我明白了,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我去了山裡後會有這麼大的變化,為什麼我身在此處卻心在彼端……   原來老許只屬於那裡,不屬於這裡,哪怕同樣是蒼蠅,老許也只能做一隻田埂邊牛糞上的蒼蠅,哪怕同樣是傻逼,老許也只能做一個山坳裡老屋中的傻逼。就好像粗銅堆裡夾著一塊鵝卵石,你不能說粗銅優秀卵石粗糙,也不能說粗銅和諧統一卵石自命清高,僅僅只是放錯了地方。   這幾個月的山區生活是如此的無聊,不能上網,不能泡酒吧,不能開房打炮,不能嫖,不能賭,我衝著白花花的人民幣前去隱世修行,不料卻修成了正果。   我曾經特別想擁有一套桃花源別墅,可是現在卻發現,原來我就呆在桃花源裡,山裡就是我的桃花源。我才離開半天時間,就發了瘋似的思念我的桃花源,我在這裡一刻也呆不住。他媽的,沒勁透了! 第二部 第七十八章 欠揍!     我呆呆地想,呆呆地抽煙,一根接一根,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眼前一黑,陽光被遮擋住,我抬眼一看,原來是個男的站在我面前,就是那姓王的蒼蠅。   他定定地看著我,說:「你叫許嵐,對吧?」   「走開,」我不耐煩地揮手說,「我在想事兒,別打攪我。」   他媽的,正在回味陳潔香噴噴肉嘟嘟的身子,突然跑來個不識趣的男人,你說煩不煩?   他不走,跟我扛上了,緩緩說道:「我叫王登宇,你記住,別忘了。」   我皺眉道:「幹嘛呢,跟我找事兒是吧。我心情不大好,你最好別招我。」   他冷笑道:「很正常,這麼多女人裡坐了你一個男的,換成我也會心情不好。」   我把兩隻腳緩緩放下來,說:「你怎麼說話的?」   他笑道:「我是說,你一個大男人幹這種二奶活兒,實在太委屈你了。」   我站起來,脫下西服,吐了煙頭,一邊捲袖子一邊說:「你繼續,別停下,等會就沒的說了。」   他哈哈大笑道:「哈哈!你知不知道對我動手會招來什麼後果?」   我順手拎起那張椅子,猛地砸了過去,喝道:「後果你老媽!」   他嚇了一跳,連忙閃開腦袋,「彭」的一聲,正好打中肩膀,他「啊喲」一聲叫,跌跌衝衝退了下去。   我上前又是狠狠一椅子,他急忙用手遮住頭,這一椅子砸中他的手,他痛得大叫,可也保住了腦袋,我下面跟著一腳踹出去,踢中他小肚子,他立馬跪在地上,嘴裡慘叫道:「啊——」   我其實也不恨他,我跟他一點關係沒有,只是在這呆著覺得特鬱悶,居然還有人來找事,這時候也不管他是五千萬富翁還是五億富翁,就覺得這孫子欠揍,當下上前掄起椅子狠狠砸下,嘴裡喝道:「媽了個逼!老子是你親爹!你說有什麼後果?啊!親爹揍你怎麼啦?啊!他媽砸死你!」   每一記椅子砸下,他就慘叫一聲,七八記過後,他已整個趴在地上,嘴裡嗚嗚咽咽,身子不停抽搐。   旁邊那些俊男美女都嚇壞了,尖叫聲四起。我一把扔出椅子,吼道:「叫什麼叫?閉嘴!」   一幫人不吱聲了。下面這小子這時候突然大叫起來:「快報警啊!要出人命了!快去報警——」   我狠狠一腳踩下,正踩中他頭頂心,把他的臉直接踩進草坪裡,罵道:「操他媽個逼!報警抓親爹,有你這種兒子嗎?老子廢了你!」   這孫子兩手兩腳拚命撲騰,嘴裡嗚嗚作聲,沒用,你越掙扎老子踩得越重,你他媽要是不想鼻子嘴巴都變型,就給我乖乖吃泥吞草吧!   身後人聲漸漸增多,原來是會議室裡面的富豪們聞訊趕了過來。   「許嵐!你住手!」   一聲尖叫響起,正是花容失色的皇太后呂紋。   他媽的,你叫我住手我就住手,還真把老子當成你二奶了!我偏不住手!   我腳上使勁,那孫子的腦袋被我踩得越陷越深,整張臉都埋進泥土裡。他兩個手兩個腳慢慢停止掙扎,就剩下屁股在那兒一聳一聳的,操!就像打炮動作一樣,噁心吧啦!我罵道:「你他媽的不是很能耐嗎?這會兒怎麼沒動靜了?你屁股聳什麼聳?別以為把雞巴插進土裡就強姦了整個地球!你沒那個本事!」   呂紋和一個女的雙雙跑過來抓住我的手,正是先前跟我說過話的那漂亮老娘們,兩人一臉驚慌,呂紋急道:「許嵐你快住手!再打下去會出人命的!」   「個爛雞巴孫子!」我罵道,「敢說老子是二奶,老子活活踩死他個逼養的!」   呂紋怔了怔,隨即流下兩行眼淚,哭道:「許嵐,你就算不痛快也不能這樣,你快住手,別這樣啊……」   好吧,那孫子屁股也不聳了,估計已經高潮了,老子就放他一馬,我縮回腳,那老娘們拉住我說:「許嵐,你跟我去一邊坐坐,他嘴巴不乾淨,你別理他,消消氣,就當什麼也沒發生。」   我一聽火又上來了,其實不是為了這孫子嘲諷我的話,我今兒本來就是扮演呂紋的男朋友來著,可我剛才一個勁地想著山裡的人和事,覺得什麼都美好,突然間被這孫子把我劃分歸類,還說我干二奶,我立馬就氣不打一處來,你他媽自己是蒼蠅,還把老子說得連蒼蠅都不如。操,這氣還沒消!   我轉過身,上前對準那孫子腰裡狠狠一腳踢去,這傢伙哀聲慘嚎,我跟著又是一腳,罵道:「你他媽還有氣啊?老子也還有氣!老子專門找你撒氣!逼養的雜種!你叫啊!他媽叫啊!大聲點啊!」   一連五腳踢下來,這小子又沒聲了,只聽見一陣陣的哼哼。   「許嵐!」呂紋嘶聲大哭道,「我求求你!你不要打啦……」   我最後重重踢一腳,這才終於住手,走回桌子拿起西服,取出煙叼上,點燃抽一口,順手把西服甩肩上,只見面前密密麻麻站了一大堆人,其中有那幫老娘們和武雲,還有許多人五人六的傻逼,我一個一個地看過來,每個被我看到的人都急忙低下頭去,估計是我這副凶相把他們都嚇著了,四周鴉雀無聲,一片寂靜。   呂紋哭著走到我身邊,伸手緊緊挽住我,說:「許嵐,跟我回去……咱們不呆這兒……咱們回去……」   那老娘們拉住我另一個手,柔聲說:「我們走吧,這兒沒事了。」   我環視一周,再次把他們看得垂下頭去,這才大搖大擺往外走去。   操他媽的!就一幫傻逼! 第二部 第七十九章 老白娘子     那老娘們和我們一起坐車回呂紋的老別墅,走進屋子,呂紋坐著發呆,我坐著抽煙,兩人都不吭聲,老娘們只好親自去泡茶倒水,給我們一人一杯,熟門熟路的,看樣子常來這兒。   呂紋總算回復過來,擦去臉上最後一點淚痕,對老娘們說:「白姐,真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老娘們笑道:「沒事,這麼熟了還客氣什麼。許嵐,你喝茶。」   「哦,謝謝。」我說,也不喝茶,繼續抽煙。   呂紋小心翼翼看我一眼,說:「還生氣呢?」   我笑道:「早不生了,我在緊張呢,就怕你拒絕我的請求。」   呂紋苦笑道:「你這個臭小子,老是這麼衝動,我火起來就再也不理你了。」   老娘們笑道:「其實許嵐這麼做也不是沒道理,王登宇這傢伙說話難聽,也活該他挨打。」   我見難得有個支持者,當然要添一把火,恨恨地說:「他媽打死他!」   呂紋歎息一聲,說:「許嵐,說實在的,今天你打王登宇,我心裡是比誰都痛快,我幾年前就恨不得親自打他幾個耳光。可是……這樣會給你惹來很多麻煩,比我之前對你說的還要麻煩得多。」   我問:「那孫子什麼來頭?」   老娘們說:「他是『居者有屋』的老總。」   我沒聽明白,失笑道:「這是什麼扯淡名字?」   老娘們說:「『居者有屋』你沒聽說過?杭州房產界排名前十位的租賃公司,專門做商住樓租賃和二手商舖買賣,是頂頂有名的商業房產中介。」   我笑道:「他是商業房產,又不是商業開礦,我哪知道這名字?」   呂紋憂心忡忡地說:「他要只是個中介公司老闆倒也罷了,問題是他背後有靠山,市政府裡有個高官和他關係非常好,幫他做了許多事,他就是仗著有這人撐腰,在我們俱樂部裡素來囂張跋扈,三番五次要求我把手頭的商舖轉讓給他,甚至提出要和我結婚,兩人的產業合而為一。我沒敢動他,就是怕他後台強硬,壞了我的生意,這兩年我對他一再忍讓,不料今天卻……唉,真麻煩。」   我說:「你放心吧,老許我一人做事一人當。環山那兒我已得罪了億萬富翁丁木根,也不在乎多一個千萬富翁王登宇,我還就等著他們放馬過來,陰的玩不過,老子跟他們玩狠的,最多拼上這條爛命!」   呂紋看我一眼,苦笑道:「許嵐,你別說氣話,我們好好商量,看怎樣把這事給結了。」   老娘們說:「別擔心,我給你們想想辦法,以後的事不敢說,但是今天王登宇一定不會報警抓許嵐,這點你們可以放心。」   嘿這老娘們,聽著來頭也不小。我笑道:「這位大姐,我先前沒仔細聽您的尊姓大名,呵呵……」   老娘們說:「我姓白,叫白筠,以後你可以喊我白姐。」   「哎,白姐,」我立馬叫上了,笑道,「我說呢,怎麼一看見你就覺著親切,原來你姓白,姓白的和姓許的天生就是一家人。」   白筠一怔,隨即明白過來,笑道:「你說的是白娘子和許仙吧,呵呵,別說還真有點道理。」   呂紋平時一副頤指氣使的模樣,可一到白筠面前就成了個乖巧的小妹,這會兒就依偎在白筠身邊,滿臉期待地說:「白姐,你能不能幫許嵐一把,讓王登宇那傢伙別來找他尋仇?」   白筠拍拍她的手,說:「我盡力,你別擔心,應該沒什麼問題。」   我細細打量這對老姐妹,白筠年近五十,可是臉蛋非常漂亮,年輕時一定是個大美人,就是身材稍微清瘦了一點。呂紋五官一般,身材卻特別好,四十五歲的人就跟三十出頭似的,一絲贅肉也沒有。倆老娘們都有一種貴氣,氣質裡透著優雅大方,我這大老粗坐她們身邊,還就特別俗氣。嘿嘿,老許我今兒能和兩個億萬富婆坐一起,這種機會不多吧。   呂紋白我一眼,啐道:「看什麼看?你這個惹事兒精!」   「他媽的!」我火頭一上來,反唇罵道,「惹事兒怎麼了?那孫子說話不好聽,他就是我親孫子,我也照打不誤!」   呂紋又有點生氣又有點緊張,神情複雜地看著我,半晌不作聲。   白筠問道:「許嵐,你究竟是不是杭州人?」   我說:「當然,至少四代以內都住在杭州,之前不知道。」   白筠笑道:「估計你家祖先是從北方來的,你這性格脾氣,還有身材樣貌,就沒一點像杭州本地人。」   我說:「不都說『杭鐵頭』麼,杭州人就是我這個樣,誰敢說江南只出小男人我就跟他急!」   白筠咯咯地笑起來,顯得特別開心。呂紋解釋道:「許嵐,白姐找到知音了,她性子跟男人一樣,以前我們常說她這個白娘子太火爆,現在碰上你這麼個許仙,還真是一對兒。」   好啊,跟億萬富婆做一對兒,就算她年紀老得能做我媽,我也受寵若驚啊。我笑道:「原來如此,那敢情好,白姐,以後要是有什麼不方便女人出面的事兒,你言語,我幫你搞定!」   白筠看著我笑道:「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你要是我兒子該有多好。」   得,我還沒幻想上呢,她就把我定格成兒子一輩。沒辦法,她都五十歲了,比我老媽也只小了三歲,確實可以做我媽。   「成啊,」我笑道,「白姐以後就是我乾媽,您給個紅包吧。」   我也就開個玩笑,白筠卻當了真,一躍而起,猛地抓住我說:「真的?你真認我做乾媽?」   「別別別,」我忙說,「我開玩笑,您別當真,還是白姐喊著順口。」   「許嵐,」呂紋沉下臉來,說,「白姐這麼喜歡你,你就不能順了她的心意?」   神經病!我沒事幹嘛要多個媽?億萬富婆了不起啊,老子不稀罕!   白筠見我和呂紋氣鼓鼓地瞪上了眼,連忙笑道:「好了好了,沒事,我心裡把你當成半個兒子就行,以後你還是喊我白姐。再說了,你是紋紋的男朋友,讓你喊我乾媽也不對勁。呵呵,你們別這樣。」   呂紋可能是想到今天我壞了她的部署,這會兒對我挺有意見,兩個眼睛冒出煞氣來,直溜溜瞪著我。   靠!老子嚇大的!我回瞪過去,毫不示弱。   最煩這幫有錢人一副狗眼看人低的德行,以後誰他媽敢跟我得瑟,就是天王老子我也硬到底!   從今兒開始,老子再也不為幾個人民幣跟人低聲下氣,尤其是那種說我干二奶的王八蛋,老子見一次揍一次,他媽揍到服帖為止!   呂紋估計也看到了我眼裡的煞氣,首先扛不住,弱了下來,輕歎一聲說:「許嵐,我知道你心裡不痛快,今天的事我不怪你,我們之間沒任何影響,還是老樣子。」   老樣子?你樂意老子還不樂意呢!   今天不把你搞定,老子就不叫許嵐!   「白姐,」我說,「今兒初次見面,我們慶祝一下吧,喝個酒怎麼樣?」   白筠是個直性子人,一點沒往歪處想,當即點頭說:「好啊!」   我瞥著呂紋笑道:「今天我們一醉方休。」 第二部 第八十章 掠食者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我那麼大的火氣,恐怕還有更多的原因。   以前老許我臉皮比城牆還厚,別人說什麼我都不在意,只要有好處就行。就算這次上流一回,看見那幫王八羔子在我眼前得瑟顯擺,我也不至於火冒三丈,最多在心裡罵幾句傻逼。王登宇說我干二奶做牛郎,其實也沒啥關係,我本就衝著兩百萬而來,名譽跟兩百萬比起來算個毛。   我仔細琢磨後明白了,其實我最大的火氣還是來自武雲說的那番話。   玫瑰園別墅、保時捷跑車、湖濱公寓、高科技公司、年僅三十——月月未來的幸福生活……   我突然對自己產生出一種疑問:我他媽這是幹嘛呢!我一心想賺錢,一心想做大老闆,將來好風風光光榮歸故里,我的理想就是這個?等我真的賺了大錢做了富翁,到頭來又能怎樣?還不是跟這些傻逼一樣去做上流人士,去包幾個穿晚禮服的女人,在這傻了吧唧地喝香某櫬笮□□減Ⅳ涑剎雜旅[排7啻蜃B孔詈笳乙桓靄硐傰奐胍炫ンA朴~櫛業淖時救盟鉔篚n燒妗4盟瘛@紉鄖靶腋R話儔兜納羉?br>  操!我還以為我有多能耐呢,我還以為我有多與眾不同呢,我還以為我不是大傻逼呢!搞了半天原來我也就這點理想,我他媽愣是把我自己看高了,我他媽居然是一隻虛偽的蒼蠅!   火頭就是這麼冒上來的,我突然瞅著所有富人都不順眼,我拚命要把自己跟他們劃分開來,我就是不想和這幫傻逼同流合污,可我又沒別的能耐,我只有一身的肉和蠻力,我只能在草地上撒點野。   還不止!這會兒我瞅著呂紋也不順眼,我還想在她身上撒點野!   他媽的,說老子干二奶,現在全天下都知道了,老子卻連人都沒碰一下,哪能受這冤枉氣!今兒老子還就要主動出擊,老子不圖錢,就圖這口氣,就他媽要把這口氣撒進你身子裡!   喝酒,咱們喝,多喝點,這兒都是好酒,這叫伏特加、這叫芝華士、這叫黑方、這叫龍舌蘭,咱們喝吧,痛痛快快地喝吧,洋酒雖然難喝,可勁頭挺大,有助於血液流通,有助於神魂顛倒,有助於……那個撒野。   白筠酒量跟我差不多,呂紋就不行了,幾杯下去就靠在沙發上休息,剩下我跟白筠在那划拳乾杯。我一把抱過呂紋,對著她嘴巴就給她灌進一大杯黑方,她喝完基本沒了聲音,軟綿綿靠在我身上,我和白筠哈哈大笑,繼續小杯小杯地對酌。   等我和白筠差不多有八分酒意時,呂紋搖搖晃晃站起來說:「你們喝……我去睡一會……」說著往前走去,一步一搖地上了二樓。   又喝了幾杯,我對白筠說,「白姐,要不你去客房休息一下?」   白筠笑道:「沒事,我還能喝,今天特別高興,咱們繼續。」   我指指二樓,笑道:「白姐,我這想去溝通溝通,呵呵,你看……」   白筠一愣,隨即明白了,笑道:「原來如此,那好吧,我去睡一下,黃昏時分我們一起出去吃飯。」說著站起來,身子連連搖晃。   我扶著她走進一樓的客房,關上門,直接上了二樓,那保姆正在打掃衛生,我對她說:「你去休息吧,別上二樓,有事喊你。」   保姆早認得我,也不好說什麼,答應著下去了。我甩甩腦袋,盡量令自己清醒,走到呂紋房間門口,這門打不開,讓她鎖上了,我敲了幾下,說:「呂紋,開門。」   過了一陣,裡面傳來呂紋迷迷糊糊的聲音:「許嵐,讓我……睡一會。」   我說:「我跟你商量個事,你先開門。」   呂紋應該起床了,裡面傳來走路的聲音,直到門背後,她說:「什麼事?」   我說:「你開門,隔著門板我說不出來。」   呂紋可能也在清醒頭腦,沉默半晌,她的聲音已清楚許多,在裡面說:「你別介意,今天的事我不怪你,我們還是老樣子。好了,你去睡吧,晚飯時候我來喊你。」   我連連敲門,說:「你聽著,我一定要當面跟你說,你給我開門!」   裡面陷入沉默。   我重重敲幾下,說:「開門啊!」   呂紋好像輕輕歎了口氣,又沉默不語。   我繼續敲,越敲越重。   「卡噠」一聲,房門開了。   我猛地推進去,門背後的呂紋一個趔趄,險些跌倒,我衝上去一把抱住她,隨手重重關上門。   呂紋穿著睡衣,抬頭看我一眼,眼裡有幾分驚慌,也有幾分釋然,似乎早知道我的用意。   我把她橫抱起來,走進臥室,扔上床,然後一頭撲過去,重重壓在她身上。   呂紋渾身上下沒一絲力氣,任我擺佈,臉色卻十分奇怪,一會兒閉上雙眼,滿臉陶醉,一會兒又睜開眼睛,深深沉沉地注視我,就像在看著一個做壞事的小孩。   做富人吧,做名流吧,上流人士啊,多帶勁的身份!他媽的,還不是一樣要被老子壓!   我連拉帶扯地脫下呂紋的睡衣,她美好的身子赤裸在我眼前,換成別的時候我一定熱血沸騰,可這時我卻沒那麼大興頭,我連一點生理反應也沒有,是不是酒喝多了?是不是?是不是?   管它個屁!老子折騰一陣自然有反應,脫光了再說!於是我也把自己脫得精光,然後一頭埋進她胸脯間,從上到下細細親她的身子。   呂紋輕輕抱住我的頭,喃喃說:「你是一頭兇猛的掠食動物……你是掠食動物……掠食動物……」   沒錯!以前老子還圖你的人民幣,今天老子什麼也不圖,就要你的身子,你就是老子的獵物!   他媽的!沒事兒讓老子陪你去那種傻逼會所,沒事兒讓老子受刺激,沒事兒讓老子對你撒野,你活該!   老子玩過的女人數不勝數,上到人民公僕、下到賣淫娼妓,應有盡有,可就是沒玩過女富豪,他媽的,今兒老子就玩一回,你啥也不是,就是老子的玩物之一!你和以前那些母的完全一樣,也只有兩個凸的一個凹的,你就是有億萬家產,在老子身下也沒啥區別,就是個母的!   他媽的,今兒老子要把你變成淫娃蕩婦!   我頭腦十分冷靜,兩隻手一張嘴一條舌頭滑過她全身各處,就像一個等著看人出醜的觀眾……不、是操縱者,我不斷撥弄挑逗她,眼睛卻死死盯著她,就等她在我面前徹底崩潰。   呂紋難受地扭動身子,全身大汗淋漓,呼吸越來越急促,一隻手抓住自己的頭髮,一隻手抓住我的頭髮,一邊顫抖一邊喃喃說:「許嵐……你為什麼這樣……你太有攻擊性……你總是攻擊人……我對你不錯……我一直對你寄予厚望……我想改造你……讓你變得更出色……你怎麼能這樣對待我……」   謝謝啦,尊敬的皇太后,我不是你的奴才,我沒有遠大理想,我只有慾望……他媽的這會兒連慾望也沒有,我只想看著你這個富婆在我身下輾轉呻吟,我只想在床上征服你,我他媽就這點出息,我就是把兒硬不起來也還想看你出醜,我就這麼卑鄙無恥,你再也別對我寄予厚望!   跟著呂紋就開始語無倫次了,整個人都陷入瘋狂,比我見過的任何女人都興奮。我一看明白過來,她一定是很久很久沒有男人了,她身材這麼好,平時天天鍛煉,精力旺盛,慾望一定也很強,憋了這麼多年,難怪這時激動得無法自控。你越興奮越好,我喜歡這樣,我喜歡看一個平時精明冷靜的女強人在床上慾火焚身。   我再度壓上她身子,半硬不硬的把兒對準那地方,急急忙忙地戳了進去……   然後是漫長的做愛,漫長得讓我以為度過了一個世紀。   她變得激情飛揚,無所顧忌,對於性愛有一種近乎貪婪的熱衷,她的叫喊呻吟呼喘就像一首美妙的歌曲,迴盪在這個房間的四周,她幾乎不知廉恥地表達著她的渴望,好像她的生命就建立在男歡女愛之上,好像一座壓抑多年的火山,陡然噴發,岩漿鋪天蓋地而來,無可阻擋。   她果然變成了淫娃蕩婦,我卻頗有幾分束手無策,我不是一個君臨其上的男人,我成了她的工具,她發瘋似的呻吟喊叫,她的身體瘋狂扭動,我驚愕之餘同時發現,我的身體居然被她挑撥得興奮無比,我腦裡十分不甘,可事實卻告訴我,我很願意做一件這樣的工具。   她就像龜裂的大地,全身上下出現無數條裂縫,塵土漸漸脫落,露出內部真實的她。和平時的沉著、冷靜、優雅、淡然截然不同,這時的她瘋狂而又舒放、激烈而又自然、熱情而又真實。   強烈的對比充斥我的腦海,視線漸漸模糊,她的輪廓變得難以分辨,我的一切都在迷失,我的撫摸、親吻、揉捏、抽動像這一刻的亮度一樣模糊不清。當她興致勃勃翻身坐上我身子的時候,我突然感到一切都已離我而去,我只剩下我的身體,所有複雜的理由、居心叵測的出擊、不忿和惱怒、歡愉和快感,都隨著熱量和汗水發散到四周空氣裡,只剩兩具互相需要的軀體。   一種微弱而又綿長的空虛感漸漸浮上我心頭,這是沉重的輕盈、是苦澀的甜蜜、是剎那間洞窺的永恆、是破碎中想像的完整,我迷失在無盡的悵惘中。眼前的她就像征服者一樣騎坐在我身上,她的身軀在我眼前燃燒升騰,她纖細的腰肢、修長的大腿、晃動的乳房、汗淋淋的臉面、光滑的肩膀、狹長的脖頸,在我慾念一記一記的衝撞下,從朦朧模糊中漸漸浮現,變成一個清晰的影像。這一刻的她不是富豪、不是女強人、不是寡婦,什麼也不是,只是一個酣暢快活的女人。   我目的明確地闖進她的房間,我居心叵測地看她慾火焚身,我心懷鬼胎地君臨其上,最後換來的卻是這一刻綿綿無盡的迷惘……   傻逼們從不掩飾自己的慾望;傻逼們喝著香檳抽著大熊貓摟著晚禮服上流一回;傻逼們居高臨下看著外面那些擠破腦袋往裡鑽的公的母的蒼蠅;傻逼們指著老許說:看,這個傻逼為了顯示他的不凡,跟個瘋子似的在草坪上撒野;傻逼們哈哈大笑說:這個傻逼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這個傻逼比我們還傻逼,哈哈哈……   ……呂紋軟綿綿地趴上我胸口,用盡最後的力氣和我接吻,好像在感激我給她帶來快樂,又好像在表揚我的辛勤勞動,她還特別體貼,知道我難受,依舊奮力扭動腰肢,讓我感到最後的快樂。   我把我的感受連同這一刻的悲哀盡數射進她體內,她像感受到我的悲哀一樣親吻著我。   我直挺挺躺著,滿臉呆滯地望著,身上的女人正在甜蜜回味中,我卻忽略了肉體的快樂,我的眼睛看著天花板,那裡似乎有一個觸手可及的夢想,可我卻抓不到,我只能抱著女人在這兒乾瞪眼。   這一刻,我只想回到山裡去。 第三部 第八十一章 小雀從良     傍晚時分,我、呂紋、白筠三人在西湖邊一個餐廳裡共進晚餐,不鹹不淡地說笑幾句,隨後白筠打了幾個電話,說要去解決幾件事,呂紋也跟了去,多半和那王登宇有關。呂紋讓我回別墅等她,白筠記下我的電話,兩人就此離開。   我沒回老別墅,一人在西湖邊閒逛,走著走著發覺不對勁,我只穿了件襯衫和西裝,還是沒領子的,外頭冷得要死,我實在呆不下去,只好找了家茶室坐進去,隨後給幾個哥們打電話,約大家過來碰頭。   地雷和小波首先趕到,老董和阿貓在家陪老婆,老宋和女友梅梅隨後到來,接著是上樓這小子,身邊的女友已經換了人,不是上回的小燕子,我也不認識。七個人坐下,小雀卻遲遲沒過來。   我說:「最近有什麼新聞?我難得回來一趟,跟我說說吧。」   小波笑道:「許哥你不知道嗎,小雀快要訂婚了。」   我立馬來勁了:「有這事?女方是誰?」   地雷老宋上樓三人相視而笑,神秘兮兮的,就是不開口。小波笑道:「許哥,說出來一定笑死你。」   我忙問:「怎麼回事?快說快說!」   上樓笑道:「老許,其實這事我們早知道了,可小雀不好意思跟你說,囑咐我們別告訴你。現在讓小波說,我們沒開口,小雀也怪不了我們。」   我對小波說:「快告訴我,究竟什麼事!」   小波咯咯一笑,說:「許哥,小雀要做招贅女婿了。」   什麼?!   我傻了眼,半晌說不出話來。   小波笑道:「小雀最近在忙一個工程,那個工程的甲方就是他未來的岳父大人,呵呵,許哥你知道嗎,小雀找的這戶人家可不得了,是杭州最富裕的城中村裡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   「城中村?」我奇道,隨即明白過來,「哦……你說的是不是四季青那邊的幾個村子?」   小波點頭說:「沒錯,小雀找的正是四季青定海村裡的一戶千金小姐。」   杭州有許多城中村,這些村子原本屬於郊區,後來隨著城市擴大,漸漸變成市區,定海村原來在四季青鎮管轄內,後來隨著四季青服裝市場和一些建材市場的紅火發展,四季青鎮變成了街道,定海村周邊越來越繁華,也就成了一個城中村。那個村子名氣可大了,有自己的產業,用村裡的土地造了個大型建材市場和高檔賓館,還有自己的房地產公司,村裡許多幹部是公司董事,個個身家千萬,村民們每年靠出租房子可以掙幾十萬,每人有近十萬的年終分紅,富得流油。這一類村子在杭州還有很多,許多男人為了少奮鬥幾年,專門去這些村子裡找獨生女相親,甘願做招贅女婿,兒子跟女方的姓。   其實這也很正常,這年頭什麼都要錢,為了圖個好生活讓兒子改姓娘家也不稀奇。我就是覺得奇怪,招贅女婿不是窮人家的男人沒辦法生存才幹的事嗎,小雀他老爸好歹也是千萬富翁,幹嘛委屈自己做上門?這小子以前在我們這兒是一溜一溜吹得牛氣,說他怎麼怎麼大男子主義,女人怎麼怎麼為男人服務,這下倒好,他第一個低聲下氣做了人家的上門女婿。多寒磣啊,是個男的都受不了,他小子怎麼就能接受?   小波見我一臉愕然,笑道:「許哥你還別驚訝,這事兒也不奇怪,小雀他家雖然挺有錢,可人姑娘家比他還富得多,而且做人女婿以後業務不斷,他岳父大人是那村子房產公司的股東,扔給他的業務足夠他消化好幾年的了。這不才決定訂婚人家就給他一個大工程麼?呵呵,很正常的事,兒子跟女方姓也沒什麼,小雀他老爸老媽都答應了,許哥你還不能接受呀?」   「我靠!」我笑罵道,「這小子轉性了?居然肯讓兒子跟老婆姓,他也不怕我們笑話?」   地雷笑道:「他別的不怕,最怕你罵他,所以一直沒敢告訴你,只想等下回訂婚酒時才跟你說。」   正說著呢,小雀帶了一女孩從外面走進來,對我笑道:「老許,回來過年了。」   我沒理他,仔細打量那女孩。還真是個女孩,年紀最多二十一二,好像高中生似的,長相還算清秀,就是太斯文,沒脫去少女的羞澀,十分怕生,見我盯著她看,悄悄地躲到小雀身後,低下頭不敢看人。   「行,」我點頭說,「可以,做老婆挺好,恭喜你。」   小雀看看其他人,見大家都在笑,不由苦笑道:「你都知道了,我一直沒跟你說。」說著拉那女孩坐下,指指我說,「冰冰,這是許嵐,我們的老大,以後你喊他許哥。」   小女孩看我一眼,垂下頭細聲細氣地說:「許哥你好。」   「哎,你好,」我笑道,「什麼時候訂婚?記得喊我喝酒。」   小雀說:「正月裡就把訂婚宴給辦了,明年五一正式結婚。」見我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又苦笑幾聲,說,「老許,你別笑我,其實很正常,兩口子恩愛就行。」   我笑道:「是這個理,恩愛就行,你小子總算明白恩愛這個詞兒了。」   這個叫冰冰的女孩溫順地依偎在小雀懷裡,呵呵,我還以為招贅人家的千金都是那種沒啥文化狗眼看人低的傻妞兒呢,看來這個女孩還不錯,至少表面上是個良家婦女。小雀這小子放蕩多年,終於找到良伴了。   我又看看地雷和小波、看看老宋和梅梅、看看上樓和……那誰,一對對的都挺合適,年紀差不多,長相也般配,文化程度也相近,都是好姻緣。隨即我就聯想到了我自己……   我突然發覺,原來我身邊的女人沒一個跟我合適,沒一個跟我般配,我居然連一個也找不到。   我心裡頭日思夜想的是楚玉,她跟我什麼關係你也知道,不論怎麼找理由,我和她就是不合適,哪怕我們再心心相印深深瞭解,光是身份就注定了我們之間的尷尬。   我身邊固定的女人就那麼幾個,蘭姐大我三歲,離異多年,是我的保姆。陳潔大我四歲,是個寡婦。於蘭珍大我兩歲,有老公有兒子。阿瓊小我七歲,家境比我好、文化比我高,還是我前妻的姐妹。今天我又多了個女人,就是四十五歲的呂紋,是個寡居多年的富婆。   反正就是不合適,他媽就沒一個合適的!   呵呵,原來老許真的爛到了家,連老天爺都給我安排好了,我就別想找一個合適的,我就只能這麼過。   有句名言怎麼說來著:出來爛,總是要還的。呵呵,呵呵,呵呵……   看著我一臉的落寞和沮喪,小雀誤會了我的意思,以為我這是在對他感到失望,於是緊緊摟住那個女孩,對我說:「老許,你別想不通,這就跟我變成你們的兄弟一樣,本來你們只有七個人,都是從小玩到大的老夥計,後來我加入,我和你們交情不那麼深,但經過十年相處,現在也一樣是好哥們,大家肝膽相照意氣相投。這事兒說來不容易,其實也簡單,只要好好相處、好好珍惜,孫亮我就是一個超級爛人,我也能從良。」   我看著他,沒說話。   那女孩也誤會了,以為我信不過他們的感情,當下抱住小雀,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對他甜甜而笑。   小雀露出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幸福神態,回吻那女孩一下,對我說:「老許,你看見了,冰冰和我情投意合,我們很好,好得不能再好,好到就是讓我做招贅女婿我也不介意。」   我明白了,你是真的從良了,你再也不是以前的小雀,你再也不會跟我一起放蕩,你找到了屬於你的生活,就算外界再多閒言閒語你也不在乎,因為你知道你缺少什麼,而她正好可以給你什麼。   小雀彷彿看穿了我的心意,深深看著我,說:「老許,像我們這種爛人,如果還有一個女人能真心對待我們,難道不值得感動嗎?」   我不說話,緩緩閉上雙眼。   是的,這是最值得感動的。 第三部 第八十二章 想通了     和哥幾個告別,慢慢走回老別墅,呂紋早已回來了,坐在沙發上等著我。我坐進沙發,她輕輕靠入我懷裡,說:「現在心情好點了嗎?」   我笑道:「沒有差過,哪來的心情不好?」   「別撒謊了,我看得出來。」呂紋抬臉看著我,說,「許嵐,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大大咧咧的男人,沒想到你也這麼敏感,自尊心比誰都強。」   我點起一根煙,笑道:「我有個毛的自尊心,就是這副鳥樣,一點不帶變化。」   呂紋雙手捧著我的臉,說:「無論如何,我還是要謝謝你,今天你讓我快活得幾乎發瘋。我結過三次婚,有過三個男人,可這三個全部加起來也比不上你。今天是我這輩子最快活的一天。」   我笑道:「之前一定很久沒來過了吧?很正常,這是憋的,我沒那麼大能耐。」   呂紋主動親我一下,說:「不是憋的,這確實是你的本事。我三年沒碰過男人,但我不缺乏排遣,現在有許多這方面的電動工具,你應該知道。可是今天下午我確確實實感到快樂之極,這是以前任何一個男人、任何一種工具都無法達到的快樂,只有你做到了。相信我,你是最棒的,沒有人能和你比。」   呵呵,這女人還挺直接,連電動工具也敢說出口。我拍拍她的背,微笑道:「這話很動聽,說得我飄飄欲仙,這就夠了,別一個勁地逗我,你不需要這樣。」   呂紋說:「許嵐,第一次見你時我就對你十分欣賞,後來我邀請你跟我合作,給你發財的機會,說穿了就是想留住你,不讓你離開我。這次我請你假裝我的男朋友,帶你去那種俱樂部,或許令你心裡不舒服,但也是想讓你更快融入我的生活。我就跟你直說了,我真的喜歡你這個男人,哪怕我們很多地方都不合適,我還是很想要你。今天你在姐妹們面前對我表白,就算明知是演戲我也極為感動,因為這正是我想聽的。下午你對我那樣,我基本沒有反抗,這也說明了我的態度。你記住,從今以後我們不但是合作夥伴,也是完美情人,我要一直和你這樣相處下去,希望你永遠不要離開我。」   我看著她,抱著她,不說話。   這話要是換成昨天對我說,我這會兒可能已樂得暈了過去,可是現在不一樣,此時此地、此情此境,我坐在西湖邊老別墅裡的高檔沙發上,抱著身家億萬的女富豪,我的心卻遠在鄉下的桃花源裡……   呂紋看出我有心事,以為我還在介意什麼,忙說:「許嵐,下午我對你瞪眼發脾氣不是因為怪你什麼,完全是為了白姐。白姐和我相交五年,是最好的姐妹,她丈夫早已去世,女兒七年前不幸病故,只有她孤苦伶仃一個人,空守著龐大家產,一直很不快活。今天她對你格外喜愛,想認你做乾兒子,這不但對你有好處,也是她難得的大喜事,我心裡十分期待這一幕出現。不料你一口回絕,讓白姐失望之極,我也一樣,所以當時忍不住瞪你幾眼。你別誤會,這是因為白姐,不關你的事。」   我說:「換以前我早就認了這個乾媽,有個富婆乾媽是我多年的夢想,別提多樂意了。今天也是時機不湊巧。這回算了吧,以後我對她好點就是了。」   呂紋苦笑道:「我真不該帶你去參加那種聚會。其實我也知道你不喜歡那裡,可我總是想讓你變得更好,想改造你。這是我的失誤,對不起。」   我想起環山還有一個老不死的木根老色鬼,苦笑道:「其實是我自身的問題,最近我和丁木根老頭起了矛盾,心裡頭就對那些億萬富翁特別有意見,他個醜八怪以為有幾個錢就能輕易破壞別人的家庭,把自己當成了天王老子。我想到這個就特厭煩,今天那姓王的孫子又嘴巴不乾淨,我這股火氣就冒了上來。給你添麻煩了,你別介意。」   呂紋微笑道:「其實你毒打王登宇,我心裡高興得真恨不得跟你一塊兒打,這件事就過去了,我一點不怪你,你也別怪我,我們以後好好相處,我可以預料那將是多麼的快活。」頓了一頓,又說,「白姐對你可真是喜愛極了,你知道剛才她帶我去哪兒了嗎?」   我說:「哪兒?不會是去拜訪高官了吧?」   呂紋笑道:「不是高官,是幾個地產界大佬。白姐的主業雖然不是房地產,可她在地產界的影響力絕不一般。她丈夫當年是杭州地產界大名鼎鼎的人物,從早年去海南炒地皮,到後來挖掘杭州地產業第一桶金,他沒一樣不參與,如今杭州最大的幾家房地產公司老總都是他的晚輩,見了白姐都要恭恭敬敬喊一聲師母。今天白姐親自登門拜訪,他們個個受寵若驚,立即答應了白姐的要求,要給王登宇那傢伙施加壓力,否則今後他們旗下的商業地產一概不去『居者有屋』掛名出售。王登宇就是靠抽取佣金發的財,沒了這幾家公司的支持,他只能喝西北風。所以你盡可放心,王登宇絕對不敢動你,今天他算是被你白打了。」   「靠!」我說,「幹嘛這麼使勁?我又不是她親兒子,幹嘛要我欠她人情?王登宇找我算帳又怎麼樣?老子爛命一條,怕個卵!」   呂紋笑道:「我還為你打電話托關係了呢,你不也一樣欠我的人情?傻小子,這時候說什麼氣話?有便宜佔你就占,有人幫忙你就樂得接受,何必自命清高?你不為自己想想也為你父母想想,要是你出什麼事,你對得起生你養你的父母嗎?」   別說這話也挺合理,我思索一陣,心懷漸漸明朗,忍不住笑道:「對啊!你這話真有道理!我剛才怎麼就沒想到?有便宜占幹嘛不佔?我以前最喜歡佔人便宜,今兒怎麼就清高起來了?真他媽有病!」   呂紋笑道:「你就是不想跟我們同流合污,對不對?你那點腦筋我還不明白?傻蛋,等你有了自己的實力,你想怎麼活就怎麼活,不用跟任何人同流合污,哪怕你住到山裡去也沒關係。關鍵是要有實力,現在你還沒實力把自己區分開來。懂嗎?這是人生哲理,跟我好好學著吧。」   對啊!他媽太對啦!   我跟這賭什麼氣較什麼勁啊,我好像山裡人來到大城市一樣,瞅著什麼都不順眼,看著什麼都沒山裡好,可我幹嘛這樣,人家有錢沒錢礙我什麼事兒,人家又沒想跟我做同類,我幹嘛這麼怕人家把我當成同類?等有錢了我怎麼活都可以,我就是真的變成一堆臭大糞,那也是我的活法,跟誰也不相干哪!   靠!老子今兒心情鬱悶,本來覺得挺有道理,這會兒看來,我他媽簡直就是神經病!   山裡確實好,可杭州也不差,我兩頭都能生存,總比只能呆一個地方好吧。我總是吹噓自己生存能力超強,可今天還就差點出了洋相,我連個靈隱寺邊的小破會所都呆不下去,這算什麼生存能力?   奶奶個雄!今兒又上了一課,老許我又覺悟了,又進步了,我變得越來越能耐了,哈哈哈!   呂紋見我露出笑容,忍不住擰了一下我的臉,笑道:「想通了?你這個木瓜腦子。」   我鬱悶一整天的心情此刻豁然開朗,大笑道:「想通啦!老子想通啦!親愛的,你是我的好老師,你一語驚醒了我這個夢中人!哈哈哈!」   呂紋嬌笑道:「那當然,我呂紋是什麼人?你就好好學著吧,夠你學幾年的了。我要把你變得越來越出色,我要讓你改頭換面!」   我心裡的陰霾頃刻間消失無形,往日活力再度充滿四肢,一把將她橫抱起來,大笑道:「好,以後你給我上課,現在我給你上課,你就等著我的調教吧。哈哈哈!」   呂紋摟住我脖子,沒說話,一口咬住我的耳朵,整個人軟在我懷裡。   哈哈哈!什麼錢不錢的,什麼上流不上流的,什麼傻逼不傻逼的,什麼牛糞蒼蠅的,什麼富人窮人的,都去他媽的吧!老子啥也不在乎,這就正經做愛去!哈哈哈…… 第三部 第八十三章 新活兒     第二天我又繼續活動去了,沒辦法,還得為那兩百萬奔波啊。   別以為我搞定呂紋就能得到什麼好處,她在床上和在辦公桌前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這也是老女人和小女孩的差別,小女孩可能會把感情當成頭等大事,別的一概不理,老女人卻只是享受箇中滋味,始終保持清醒的頭腦,你跟她上完了床做完了愛,就還得正兒八經做事,這才能讓人家欣賞你。   呂紋是個非常優秀的女人,可也和大多獨身女富豪相同,她對錢看得很重。這一點不稀奇,人家辛辛苦苦多年打拼,總算積累了這些錢,幹嘛要分給別人?她一人過了這麼多年,形形色色的男人早見得多了,貪圖她家產的上到高官中到大款下到跟班應有盡有,自然也就對自己的財產格外警惕,好像保護親生兒女一樣看得嚴嚴實實,絕不輕易給人佔便宜。商界中人也總有這樣的心態,你想從她身上撈到好處你就得做出成績來,哪怕你是她最美妙的床笫伴侶,她也還是這個原則。   說句大實話,起先我聽說呂紋還要我繼續完成她安排的任務,我心裡確實有點小意見,我還以為我一天之內勤勤懇懇澆灌兩次,她怎麼也會給點好處呢,再說我只是預支兩百萬,要從明年分紅裡扣,又不是讓她白給,這樣未免也太小氣了。可是後來我就想通了,嘿嘿,老許一想通那就什麼都通了,這心態是相當的好。   我回憶起昨天做夢般的經歷,我發覺這一天確確實實讓我學會很多。一大早我就從山裡趕到杭州,然後去了一個以前從沒聽說過的隱秘會所,裡面有各色各樣的傻逼、蒼蠅和一堆看不見的牛糞,我見到了一大幫據說都是五千萬身家以上的富豪,我還在草皮上把一欠揍的孫子活生生踩到要強姦地球為止,隨後我和兩個億萬富婆在老別墅裡喝酒,我還在一個富婆身上撒了點兒野,晚上我又和兄弟們見面,我看見一個從良到不惜做招贅女婿的小雀,回來後我讓那富婆給開導成功,就這麼想通了,隨後再次上床,同樣的床和女人,晚上用起來跟下午感覺完全不同,我就在這個女人身上迎來夢醒時分……   這經歷豐富的,也就老許我這種傻逼之外的傻逼、蒼蠅之外的蒼蠅、大糞之外的大糞、爛人之外的爛人才碰得上。   所以我現在心態極佳,我想得比誰都通。我有便宜就占,沒便宜佔我就靠自個兒,愛咋咋地,是我的我就爭取,不是我的我也懶得搭理,該動拳頭就動拳頭,該動舌頭就動舌頭,該動把兒就動把兒,找上我的事兒我沒完沒了,跟我無關的事兒……您就擱家晾著去吧。多輕鬆,多快活,是不是。   咳咳……撞不翻打不倒跌不死的老許……他又悄悄地回來了。   呂紋什麼心態我也明白,她這人控制欲挺強,拿她的話來說就是想改造我,讓我跟她設計中的那個形象越來越貼近,昨天我給她吃了個苦頭,她才知道我沒那麼好控制。今天早上一起床她就來勁了,只想繼續跟我鬥,讓我沒那麼容易得到好處。她就是這麼個人,沒啥壞心眼,躺床上時可以把什麼都交給你,一回到辦公桌她就興致勃勃跟你玩遊戲,最好你是個棋逢對手,她就樂在其中越玩越開心。老女人其實挺孤獨,除了這樣也沒別的遊戲可玩,巴不得我所有方面的能力都像床上功夫一樣出神入化,而且還是在她改造下越來越出神入化,這樣她就樂得七暈八素了。   沒關係,我奉陪到底,你開心就行,誰叫老許我是更上一層樓的婦女知音呢。   於是我完全服從呂紋的安排,昨天富豪會所的活兒沒幹好,別的活兒我就加緊地幹,直到她滿意、給我一張兩百萬支票為止。   狗兒啊狗兒,你個王八蛋知道老子為你付出多少血汗嗎,你就是曾經為我挨倆棍子,我也不算虧待你了吧。   昨兒的任務是去富豪會所扮演呂紋的男朋友,要不是後來暴揍一孫子,老子差點拿個奧斯卡男主角。雖然演砸了吧,可我這基礎還是紮實滴,潛力還是有滴,所以呂紋對我還是另眼相看滴。今兒這個任務相對而言也沒多大技術含量,還是做她男朋友,只不過聚會的對象從一幫人五人六的傻逼變成了直來直去的暴發戶。   昨天聚會是呂紋的主業房地產,今天則是她的副業……那個能源產業。靠!挖礦就是挖礦,鑽洞就是鑽洞,愣說什麼能源產業,算起來老子都是一能源商。   其實呂紋打心眼裡看不起這些能源商人,她喜歡帶點文化素養,房地產商雖然搾乾了老百姓的血汗錢,可好歹也是一個城市的化妝師,聽起來就有那麼點文化味兒,昨兒聚會的那些傻逼也差不離,就算眼神像發了情的公狗,至少形象還過得去,算是體面人。可能源商不同,這些人大多是沒文化的暴發戶,哪怕是個億萬富翁他也粗俗到家,你跟他說文化素質就是對牛彈琴,他只關心礦石漲價產量萎縮運輸費增加,最多再關心一下身邊的美女,還不用眼神,直接就能發情。   雖然本質一樣,可呂紋心裡還是喜歡跟地產商人聚會。前幾年她也沒採什麼礦,一方面是把大多精力投到房地產上,一方面也是怕了那些赤裸裸的暴發戶。最近富陽環山開出大銅礦的消息傳遍業界,那些能源商聽說呂紋跟人合夥開發這一銅礦,三番五次請她聚會。她重返能源業界,也想跟暴發戶們聯絡一下感情,可又怕那些粗人騷擾,於是就想到了我,我正是她的合夥人,這下又做夥伴又做男友,也好給她遮風擋雨。   其實她那點心思我還不知道麼,她就是想培養我、改造我,讓我接手她的副業,做她的助手,以後跟暴發戶打交道的任務就交給我了。嘿嘿,誰叫老許我挺有做暴發戶的潛質呢,這活兒也適合我干。   沒說的,讓我干我就干,上流人士跟暴發戶兩者讓我選,我還真就喜歡做暴發戶。   我和呂紋來到杭州頂頂有名的高檔夜總會「鑽石年代」,今天的活兒就開始了。 第三部 第八十四章 俺是老粗     暴發戶跟上流人士不一樣,上流人士在西湖邊的頂級會所裡聚會,暴發戶卻在頂級夜總會。消費都挺貴,檔次都挺高,可就是有區別。   你要問老許我喜歡會所還是夜總會,靠,當然是夜總會,這還用說!   你瞧瞧這些小妞,那身段好的、那長相美的、那眼波勾魂的,就別提了!我幹嘛要帶呂紋來?這地方怎麼能帶女人?這兒就是男人的天堂啊!   嘿嘿,那幫暴發戶果然沒安好心,居然約呂紋來這種地方聚會,難怪呂紋要我護駕。她跟我說了,以前每次出來和這些人碰面,她都會找幾個牛高馬大的保鏢,就是頭一回看見她時的四金剛那種人,寸步不離帶在身邊,才好歹沒讓那幫暴發戶佔到便宜。今兒我肩上的任務可不輕哪。   走進一間豪華包廂,只見裡面坐了五六個男的和七八個女的,我壓根就沒顧上看男的,兩眼目不轉睛盯著那幫美女,細細端詳品味。   乖乖,個個是天仙啊,個個年輕貌美婀娜多姿……等等,裡面怎麼有兩個老娘們?穿得挺花哨,難道是小妞們的媽媽?靠!一準不是,媽媽也是做過小姐的,哪有這麼難看的媽媽?這兩個肯定是暴發戶的黃臉婆。   幾個男的和兩個黃臉婆迎上來,當先一個大胖子笑道:「呂總大駕光臨,在下欣喜之至。」   也?不是說這兒都是暴發戶嗎,聽這傢伙說話怎麼比老許我還要有文化?   呂紋緊緊挽住我胳膊,微笑道:「黃老闆你好。這位是我男朋友許嵐,你們認識一下。」   「男朋友」仨字一出口,六個男人和倆黃臉婆八雙眼睛就齊刷刷地向我看來。好勒,表演開始。我哈哈一笑,上前一把握住大胖子的手,用力一捏,說:「你好你好,大家是同行,以後叫我老許。」   大胖子看著能有二百多斤,可身高才一米七左右,相比之下當然不及老許我英明神武威風凜凜,尤其是被我用盡全力這麼一捏,他一張肥臉立馬就抖了起來,趕緊縮回手,強笑道:「你好,我叫黃坤,以後請多多關照。」   「甭客氣,」我揮手笑道,「以後我喊你老黃,你叫我老許,就這麼辦。」跟著對其它幾人說,「坐吧,大家坐下說話,咱們不用啥禮數,隨意就好。」隨後就直接走到當中主座,摟著呂紋坐下了。   大胖子被我搞得有點懵了,半晌沒說話。裡面另一個高大魁梧的男人主動坐到我身邊,跟我握握手,說:「你好,我是『鴻運礦業』的顧騰飛,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老顧啊,」我就直接喊上了,順便遞給他一根三五煙,「跟我啥也別客套,咱們都是粗人,今兒見面也是緣分,今後有啥兄弟我幫得上忙的,你儘管言語。」   顧騰飛怔了怔,隨即哈哈大笑,用力拍拍我肩膀說:「好爽氣!我喜歡你,以後咱們就是好朋友!」說著對呂紋笑道,「呂總,你這位男朋友可不一般哪。」   呂紋斯斯文文地靠在我身邊,微笑道:「顧老闆過獎了,許嵐也就是個實在人。」   又一瘦小男人擠了過來,還坐到呂紋身邊,笑嘻嘻地說:「呂總,這位許先生在哪高就啊?」   我抽一口煙,順便往他臉上吐一口煙,說:「你別跟我文縐縐的,什麼高就不高就?我就一開礦的,富陽環山那個銅礦就是我們的。紋紋主內,我主外,掙倆血汗錢。」   呂紋往我身邊挪近一點,對那男的說:「錢老闆,以後有什麼業務來往,你找許嵐就是了,我現在也懶得跑來跑去,礦廠的事兒都歸許嵐管。」   這小子看來是呂紋的麻煩之一,明看見我坐在旁邊還又往呂紋身邊擠近一點,笑瞇瞇地說:「呂總,咱們相識也有好幾年了,就算沒有生意來往,這交情總也不能淡了,你——」   沒等他說完,我一個牛眼瞪過去,打斷道:「幹嘛呢!沒當老子存在是不是?你他媽有種的再靠近一點試試?」   這小子一愣,失笑道:「小許,你……這是幹什麼?」   「幹什麼?」我一把摟住呂紋,瞪著他說,「你個小屁股都快坐我老婆腿上了,你說我幹什麼?你他媽懂不懂尊重婦女啊?要不要老子教教你?」   這小子臉色漸漸沉下去,沒說話。   我捻滅煙頭,順手就把煙灰缸砸地上,喝道骸澳闥檢B共蛔嚦B浚 ?br>  旁邊幾人都不說話了,這小子死死瞪著我,還沒開口,他身邊一個漂亮小妞忍不住說道:「這位先生,請你尊重我的客人。」   我看她一眼,對一邊點歌的DJ小姐說:「這個女的讓我不痛快了,去把她媽媽喊來。」DJ小姐有點害怕,但見我一臉凶狠,也不敢多說,匆匆走出包廂。   旁邊一個漂亮小妞連忙挨過來,對我笑道:「大哥,圓圓才來沒多久,不懂規矩,你別跟她計較。來,我陪你喝幾杯,你消消氣。」   呂紋淡淡一笑,說:「這位小姐,你沒看見我坐在旁邊麼?」   小妞不出聲了。我懶得理會,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那姓錢的,直到他撐不下去,把屁股挪開幾寸。   「你他媽給我聽著,」我指著他說,「我不管你是誰,有什麼來頭,今兒我帶老婆來這兒跟你們見面,你就得給我放尊重。我老婆現在坐我身邊,你要是敢動她一根頭髮絲,老子立馬滅了你!」   暴發戶們愣沒吱聲,一幫小姐剛才還在唱歌,這會兒也不說話了,包廂裡就剩下卡拉OK背景音樂。   別急,我還沒完呢。我把兩隻腳往桌面上一擱,要多粗俗有多粗俗,順便還踢翻了桌上兩瓶啤酒,說:「老子粗人一個,啥大道理也不懂,就知道一點,你跟我客氣我也跟你客氣,你跟我動粗我就跟你動粗,這叫禮尚往來。我他媽街頭混混,我他媽只會掄鐵錘,我他媽把人當石頭砸,誰不服氣就試試,老子奉陪到底!」   姓錢的那張賊臉一陣青一陣白,半晌沒話。顧騰飛遞給我一根煙,笑著拍拍我肩膀,說:「老許,沒什麼大事,我們也難得聚會一次,你消消氣。」   「老顧,」我說,「我心眼兒直,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今天我帶老婆過來,就算來的是娛樂場所,你們也得給面子,不能把我老婆當成跟她們一樣的人,否則我就跟他沒完。」   顧騰飛點頭說:「是這個理,沒說的,我喜歡你,咱們乾一杯。」   兩人舉起面前的小瓶,仰脖子喝了幾口,我正要說話,包廂門開了,進來一儀態萬千的漂亮女人。   乖乖,這女人可是極品啊,旁邊這幫小妞跟她一比,那就是山雞圍著鳳凰,都成了不起眼的陪襯。   那DJ小姐在這女人身邊小聲說幾句,指指我,這女人就向我走來,露出一個動人的微笑,說:「這位先生,我是圓圓的媽媽,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我說:「沒什麼大事,就是讓這丫頭搞壞了心情,你看著辦吧。」   這女人在我和顧騰飛中間一坐,身子微微靠著我,笑道:「我叫飛兒,我陪先生你喝幾杯吧。」   我喜歡這女人,她實在太漂亮了,生怕呂紋拒絕,連忙開口說:「好啊,把你的招兒都使出來,我這會兒心情惡劣,就看你怎麼表現。」   呂紋沒說話,暗地裡狠狠擰了我一把。   這個叫飛兒的媽媽桑拍拍手,對一幫小姐說:「別愣著,繼續陪客人。圓圓,罰你唱一首歌。」   那個叫圓圓的三陪無奈地看了我一眼,拿起話筒唱起了歌,其它三陪各就各位。包廂裡頓時又熱鬧起來。 第三部 第八十五章 媽媽桑妹妹     夜總會我以前玩得多了,杭州幾個有名的風月場所幾乎都留下了我的鈔票和汗水,唯獨沒來過這家鑽石年代,今兒才知道這裡不光小姐漂亮,連媽媽也美若天仙,把我後悔的,早幹嘛不來啊!今兒呂紋在我身邊坐著,我連摸都不能摸,只能看著過眼癮,這也太難受了!   這位飛兒仙女還真有點能耐,跟我連喝五杯酒,說說笑笑一通,不但把我逗樂了,連呂紋的臉色也緩和下來,旁邊幾個男人早已神魂顛倒,要不是剛才我立威在先,這會兒一個個小屁股肯定都往飛兒腿上蹭去。   氣氛漸漸好起來,恢復了之前的歡快。我也不想太撕破臉皮,表面上還得客氣點,於是舉起手裡的杯子,沖那姓錢的說:「老錢,雖說今兒你有不對,可我脾氣也確實不好。來,咱們乾一杯,之前的事兒就忘了。」   姓錢的還在猶豫,顧騰飛已拍手笑道:「好,是條漢子!老錢,你總不能讓老許一直舉著杯子吧。」   姓錢的笑了笑,只好舉起酒杯跟我碰一下,說:「沒事了,咱們干。」   兩人一口喝完酒,旁邊幾人都笑了起來。飛兒給我把酒倒滿,笑道:「許哥真是個爽快人,我在這一年多來就沒見過幾個許哥這樣的男人,要不許哥你做我乾哥哥吧?」   我剛才問過,她今年三十歲,小我一歲,風月場所認兄妹姐弟是常有的事,我以前就有好幾個姐姐妹妹,當然不會拒絕這種好事,笑道:「成,你就是我妹子,以後哥哥一定常來捧場。」   飛兒跟我乾了一杯,笑道:「我和許哥一見如故,還能做許哥的妹子,真是我的榮幸。」說著索性挽住我胳膊,又對呂紋笑道,「嫂子不會不高興的,對吧?」   呂紋還能說什麼呢,只好付之一笑,同時手底下又狠狠擰我一把。   我感覺到飛兒豐滿的胸部在我手臂上蹭來蹭去,滋味妙不可言,要不是呂紋跟這端坐著,我肯定立馬扯飛兒進衛生間去。可這會兒只能沒話找話,隨口問一句:「妹子,你是哪兒人?」   飛兒說:「我桐廬的,不過二十出頭就來杭州了,每年只回去一趟。」   桐廬?我腦海裡立即回憶起和於蘭珍在山村裡看田還有……那個的事兒來,說:「桐廬哪兒的?江南鎮?」   飛兒搖頭說:「不,我是富春江鎮的。你在江南鎮有熟人?」   我說:「沒有,就是準備在江南鎮辦個廠子,去過一趟。桐廬風景好啊,特別是那裡的田埂,別提有多美妙了,我至今還記憶猶新呢。」   飛兒笑道:「下回我帶你去富春江鎮玩兒,我們老家的風景可比江南鎮強多了,包你滿意。」   我聽旁邊幾個三陪說話帶著桐廬口音,問道:「她們都是你從老家帶來的?」   飛兒點頭說:「是的,她們跟我年輕時一樣,沒什麼文化,又不愛上班,整天在家閒著,我就讓她們來杭州跟我。我手下有三十個小姐,其中十個是老鄉,這包廂裡的都是桐廬妹。」   這也是生活,做媽媽小姐的也有自己的苦衷,女人要是沒文化沒背景沒好運,只有一張漂亮臉蛋,就只能這樣生存。其實都一樣,武雲有文化也有漂亮臉蛋,干的活兒也和她們差不多,只不過她們每天要陪不同的男人,武雲只陪一個男人,就這點區別。   過一陣大家都喝多了,興致也就越來越高,幾個老爺們搶著話筒唱歌,大多是「愛拼才會贏」、「把根留住」、「衝動的懲罰」這種土歌兒,就這種土歌還贏得小妞們滿堂喝彩,姓錢的唱歌時那個圓圓還站起來跳舞,屁股扭得特帶勁。看樣子飛兒調教得不錯,這幫丫頭看著沒一個大於二十歲,可個個聰明機靈,會伺候男人。   姓黃的大胖子接了個電話,出去接人,不一會帶了個滿臉虯髯的黑大漢走進包廂。呂紋臉色一變,悄悄對我說:「這個人比姓錢的還麻煩,我以前不敢來參加聚會,怕的就是他。」   我仔細打量這黑大漢,只見他年紀三十七八,身高一米八五左右,體型和老蔣挺像,就是沒老蔣肌肉發達,穿著打扮挺隨意,一身普通休閒服,舉手投足顯得特粗枝大葉,此時大胖子正在跟他小聲說話,他一雙眼睛直溜溜地朝我看來,眼裡透著凶狠,一點不像個能源商,簡直就是黑社會老大。   他媽誰怕誰!老子立馬一眼瞪回去。這小子有點驚訝,隨即轉頭看我身邊的呂紋,一雙眼睛立馬變樣,什麼凶狠勁兒都沒了,就只剩下……那個柔情似水。   嘿嘿,看樣子這才是今兒最本色的暴發戶,我心裡一陣興奮。你猜我這時候怎麼想的?明告你吧,我就想跟他在這兒痛痛快快打一架。   這小子聽完大胖子解說,就直接走了過來,眼睛不看我,對呂紋說:「呂姐,終於見到你了,近來可好?」   呂紋靠著我肩頭,微笑道:「我很好。」   這小子還要說話,我已一手摟著呂紋一手抱著飛兒靠了下去,三人陷進沙發裡,我笑道:「今兒我算是來對了,這一邊是我美人老婆,一邊是我美人妹子,還有什麼比這更快活?」   呂紋輕笑道:「你當然想了,你還巴不得我不在這兒呢,是不是?」   飛兒乖巧地說:「嫂子,你就是不在這兒,許哥心裡也一定想著你。」   「嘿嘿,說得好,」我笑道,「好妹子,給哥喂個酒。」   飛兒坐起身拿來酒杯,又趴上我胸口,慢慢給我餵下一杯酒,衝我甜甜地笑。我心裡美滋滋的,和兩個女人談笑風生,公然親呂紋一口,悄悄摸飛兒一把,當真樂不可支。   那小子呆呆站我們面前,愣是沒人理他,不由有些尷尬,還想插幾句話,可呂紋正眼也不瞄他一下,他無趣之餘就惱羞成怒,扳起臉對我說:「這位朋友尊姓大名。」   ……我突然覺得挺沒勁,今兒這個聚會還比不上昨兒呢,這裡的人除了飛兒沒一個順眼的,比傻逼還傻逼,剛才我還想跟這傢伙干一架,現在一點興致都沒有,就覺得這小子傻不愣登的,特別可笑。也懶得理他,繼續跟呂紋飛兒說悄悄話,逗得她們咯咯直笑。   這小子見我如此輕蔑,暴發戶脾氣終於來了,沖幾個唱歌的小妞大喝道:「停下,不許唱!」   得,又安靜了,這會兒DJ小姐連背景音樂都不放,整個包廂鴉雀無聲。   這小子指著我說:「跟你說話沒聽見是不是?現在聽明白了吧?」   我對飛兒說:「好妹子,你帶你嫂子去外面逛逛。」   飛兒瞥了那小子一眼,低聲說:「許哥,我去喊保安。」   我笑道:「不用,今天我想活動活動。聽話,帶你嫂子出去,回頭我給你們打電話。」   呂紋這時候居然笑起來,說:「你這傢伙,只會用暴力。」坐起身子,又對我嫣然一笑,「不過我喜歡。」   嘿嘿,看來她以前一定是被這小子纏得煩了,巴不得我跟他干一架呢。   我的勁頭又上來了,為了兩百萬,這架還是得干!   飛兒挽住呂紋說:「嫂子,我們出去轉轉。」呂紋笑了笑,跟著她出了包廂,幾個三陪有些不知所措,呆了一陣,也悄悄出門,都在門外等著。   我坐直身子,從桌上拿來一瓶葡萄酒,找到木塞子,緩緩塞進瓶口。   顧騰飛陪笑道:「老許,老張,你們好好說話,別找不痛快。」   這小子冷冷地說:「他不是很囂張嗎?我倒要看看他能囂張到什麼程度。」   行,今兒老許捨命陪……暴發戶,這就給你看看老許我有多囂張。   我一語不發,霍然起立,掄起手中的酒瓶就砸了過去。 第三部 第八十六章 繼續撒野     現在想想,呂紋這女人真不簡單,她帶我來夜總會,根本就是想讓我教訓幾個暴發戶,一切都在她設計之中。   她看人那叫一看一個准,昨天帶我去富豪會所出了點意外,今天她立即就順著我的性格脾氣給我安排新活兒。她對暴發戶們一點好感沒有,巴不得我替她出頭,反正她有人脈關係,只要不出人命就一定能保我周全。這一通大鬧天宮之後,她從此和能源商基本不會再有來往,我也被她活活改造成業界公敵,以後要想繼續掙錢餬口就只能抓緊她不放,少了她我寸步難行。   你要問沒有業界朋友怎麼辦?多新鮮哪,呂紋需要毛的業界朋友,她不是有一顆神仙石頭嗎,這顆石頭和高層關係已保證她立於不敗之地。她的心思大多放在主業房地產上,副業對她而言並不重要,而且操作起來也簡單,她只要打通上界關係,然後用神仙石去找礦產資源,還有我這個寸步不離的好助手,她還用幹什麼?她就是每天呆在老別墅裡健個身看個報做個美容,也照樣財源滾滾來。   老許我還想跟呂紋鬥一鬥玩一玩呢,才剛開始我就中了她的計。今天這個新活兒壓根不是和能源暴發戶聚會,就是跟他們決裂,還讓我替她承擔風險,從此只能在她身邊做一個乖巧聽話的小嵐子。   這老女人,就跟她的床上表現一樣,簡直深不可測,我這點道行跟她比起來實在是嫩多了。   回頭再想,這會兒打架要緊,觀眾朋友在台下看著,老許我可不能叫大家失望。   「呼」的一聲,葡萄酒瓶帶出一條暗紅色的軌跡,狠狠砸向那小子。   「咚」的一聲,酒瓶跟腦袋相撞,倆玩意同時被震開,誰也奈何不了誰。   「嗯」的一聲,那小子腦袋夠硬,可也沒失去感覺神經,痛得悶哼起來。   靠!我還以為這下一定很威風呢,電視裡不都是這麼拍的,你拿個酒瓶砸人頭上,酒瓶一定砸得粉碎,人一定淒厲慘叫,我這一下至少也帶了七成力氣,怎麼酒瓶也沒破人也沒慘叫啊?他媽電視劇淨是瞎扯淡!   我一把扔了酒瓶,也不多話,上前就是一拳。「砰」的一聲,正中這小子臉面。   這小子後退幾步,甩甩頭,居然沒事。隨即揚聲怒吼,掄起拳頭向我狠狠砸來。   他媽的,是個會家子,這骨頭比鐵還硬,今兒幹架不輕鬆。不過我也興奮起來,很久沒和強人幹過了,老子就來會會你。   兩個一米八五以上的大塊頭就這麼「砰砰啪啪」地打成一團,這還幸好是個超大的豪華包廂,換成別的包廂一准遭殃。兩人什麼工具也不拿,就用肉拳頭,跟這像街頭地痞似的展開硬戰。   你別奇怪,暴發戶就這德行,夜總會也是這樣,三天兩頭有人打架,多半是為了女人爭風吃醋,就跟動物園裡的狒狒一樣,一個母狒狒能讓一大群公狒狒玩命。   實話說,要是換成掄鐵錘砸礦石以前的老許,今兒這場架必敗無疑。這小子確實有實力,身板鐵硬鐵硬的,拳頭勢大力沉,在我見過的人裡大概只有老蔣能搞定他。可是現下老許我也不含糊,我掄了一個多月鐵錘,體型沒怎麼變瘦,可身體素質好了許多,力氣和耐力都大大增強,本來最多只能挨這小子十來拳,此刻我不但不被動挨打,場面上還佔了點優勢。   我知道這小子真正實力還是比我強,可我先前那一瓶子也不是白砸的,他腦袋昏沉,頭骨劇痛,才被我打得險象環生。這就是便宜啊,有便宜不佔就是傻蛋。   旁邊幾個暴發戶看得呆了,顧騰飛急得連連措手跺腳,三個男的和兩個黃臉婆嚇得直往後縮,姓黃的大胖子也是個小心謹慎的主,早躲到角落那邊去了,只剩下姓錢的滿臉興奮看著我們,只要我挨上一拳頭他就在那兒大聲叫好,好像我挨他打似的。   我右拳狠狠砸過去,這小子明顯是練過的,雙手一架就把我擋住了,我立馬一腳踹出,正中他小腹,他也只是後退兩步。我跟著左手抓住他頭髮,猛地往自己右膝蓋頂去,他媽這小子太能耐了,這時候還隨機應變,雙手一把推開我的腿,臉面仰了回去。我從下往上一記上勾拳,終於打中他的下巴,他結結實實挨了一下,頓時大叫起來。我乘勝追擊,右手猛推,直接掐著他咽喉往前推去,登登登衝出五六步,他還沒從下巴那一拳恢復過來,我已一把將他推向沙發,他沒能收住腳,身子從沙發靠背上仰天翻過去,嘴裡大叫:「啊喲!」   我一個跨越,就跟劉翔似的跨過沙發,姿勢挺優美,可沙發那頭不是塑膠跑道,那小子就在地上躺著呢,我右腳正好踩中他肩頭,一百八十多斤的份量就這麼狠狠踩了上去。   這位鐵血硬漢終於嘶聲慘叫起來:「啊——!」   我得勢不饒人,退後兩步,看準方位一腳踢去,「啪」的一下重重踢中他左邊臉頰。這小子沒能發聲,頭一歪身一抖,就暈了過去。   哈哈哈!你實力強又怎麼樣?結果還不是老子贏!   我一把推翻沙發,氣勢洶洶走過去,那幫暴發戶正在發楞,我當胸扯住那大胖子的衣領,喝道:「剛才是你挑撥離間呢吧?是不是啊?他媽找死啊!」   大胖子汗如雨下,連連搖頭說:「不是……不是的……你聽我說——」   說個毛!老子一耳光搧過去,「啪」的一聲,胖子立馬摀住臉慘叫起來。   「你他媽的自個兒不敢動手,就慫恿這小子找我麻煩,是不是?你他媽的比這小子還欠揍!」我罵道。   姓黃的胖子急道:「不是不是,張永剛本來就對呂總有意思,現在看到你做了呂總的男朋友,他心裡不爽,這才找你的茬,不關我事,不關我事——」   「啪」的一下,我又是一巴掌劈過去,把他搧得七暈八素,罵道:「你他媽的算什麼男人?你他媽的算什麼老闆?大男人大老闆有你這樣的嗎?就會對一個女人耍心眼,女人好欺負是不是?我操你媽!今兒老子在這裡放話,今後誰要是敢動呂紋一下,老子把他腦袋擰下來當礦石砸!」   黃胖子捂著臉不說話,我一把推開他,走到那姓錢的瘦子面前,喝道:「你他媽的還想動我老婆是不是?剛才老子挨打時你笑得最起勁是不是?操你娘!老子搧胖了你!」跟著狠狠一巴掌搧去,又是「啪」的一聲,清脆響亮之極,這傢伙皮薄肉少,比黃胖子更不經打,當下慘嚎出聲。   我一把扯住他頭髮,登登登幾步把他扯到沙發邊,按住他腦袋往下看去,那個叫張永剛的大鬍子依然昏迷不醒,我厲聲喝道:「你他媽的給我看清楚!呂紋是我的老婆,你個逼養的要是再敢打她主意,這就是你的榜樣!看清沒有?!」   姓錢的大叫道:「看清了!看清了!我看清了!你別打我!」   看清也要打,我狠狠一拳砸下,正中他背心,他再次淒厲慘叫。我喝道:「看清還不夠,你他媽的給我記住,要是還不老實,老子拆了你的骨頭!記住了嗎?」   姓錢的哭似的大叫道:「記住啦……記住啦……你別打啦……」   我這才放開他,目視眾人大聲道:「你們都給我聽著,做男人要像個男人,做暴發戶也要像個暴發戶,成天只會對女人動心眼的男人沒一點出息!你們要想讓老子看得起,就都衝著我來,老子一律奉陪到底!要是再讓我知道誰騷擾我女人,我他媽跟他玩命!」   一屁股坐下,把桌上的酒瓶全部甩開,找到一包利群煙,我點燃抽了起來。   暴發戶們是真的懵了,估計從來沒見過像我這樣的人,愣比他們還蠻橫得多。面面相覷之下,顧騰飛首先走過來,笑道:「老許,我現在明白呂總為什麼會找你了,我要是個女人,只要不超過七十歲,我也會找你,死都不放手。」   我一愣,摸摸光頭,隨即哈哈大笑。   幾個男的女的暴發戶跟著我一起笑。 第三部 第八十七章 亡羊補牢     撒完了野發完了狠,我腦子漸漸清晰,短短幾分鐘內就把呂紋帶我來這兒的用意大致想明白。原來這女人是對我出招來著,她不但要改造我,還要控制我,可能還在試探我,甚至也在等我還招。靠,她把這當成一種有趣的遊戲,老子粗枝大葉,一不留神就中了招,今晚她肯定會像個勝利者一樣在我上面笑個不住。   還招吧,哪能這樣束手就擒,不過兩百萬還沒到手,我不能太明顯,還是要讓她得意一下,不妨先給自己多留一條便道,以後可能有用。   我對顧騰飛、黃胖子、錢瘦子、三個不知名的男人和兩個黃臉婆招手說:「來,大家坐下,咱們談談。」   顧騰飛還挺自然,其餘幾人臉色明顯緊張,小心翼翼地走過來,隔我老遠就坐下了。顧騰飛笑道:「這才對,咱們是同行,平時天各一方,只能靠電話聯繫,難得聚一次,就該開心才對。老許,要不我把小姑娘都喊進來,呂總不在,你也好樂一樂。」   我說:「別急,我有話說。」從懷裡掏出錢包,裡面夾了一疊我的名片,分為兩份,一份是「銀石能源開發公司總經理許嵐」,另一份是「嵐玉能源投資有限公司總經理許嵐」,我給每人兩張,說:「你們留下我的名片,以後大家多關照。」隨即想起嵐玉公司主要由黎芳負責,就從皮夾裡找出一張黎芳的名片,說:「我因為常駐環山開礦,杭州嵐玉公司事務大多交給這位黎副總,名片只有一張,你們需要的話就記下號碼,以後我不在就找黎副總,她是我的全權代表。」   顧騰飛認真記下黎芳的聯繫方式,問道:「老許,這家嵐玉公司是你自己開的吧?主要做什麼?」   我說:「公司才剛成立,現在只從事煉銅,我在富陽環山鄉和桐廬江南鎮共有三家煉銅廠,而且用的是銀石礦廠的銅礦,成本費用基本可以忽略不計,雖然產量一般,但利潤不差,目前形勢一片大好。老顧你如果有什麼好的項目,我們可以展開合作,只要投資額適中,我的嵐玉公司對一切能源項目都有興趣。」   顧騰飛見我抽完煙,當下又遞我一根,給我點上,說:「老許,你小我五歲,可我是真的佩服你,像你這麼能幹的年輕人現在可不多見。你放心,只要大家談得攏,鴻運礦業十分願意和嵐玉公司合作。」   我見其餘幾人還有些放不開,看我的眼神透著膽寒,於是笑了笑,說:「各位,現在我已經沒氣了,其實今天我過來就是為了結交朋友,本來沒什麼火,就是心疼呂紋,不想讓她受氣。我是一粗人,沒那麼多小心眼,這會兒大家一起坐著,我對你們每個人都沒意見,你們也別拘束,放自然點。」   嘿嘿,其實我自己都覺著挺損的,把人揍了還讓人放自然。可是我剛才那一通大鬧已經產生效果,幾個暴發戶心裡面挺害怕,也沒一個反對,都跟我笑著點頭,至於真笑還是假笑我就不知道了。   呂紋多聰明啊,她要堵了我的人際關係,她讓我以後只能圍著她轉,她準備把副業交給我管理,讓我只能依靠她和那顆神仙石頭討生活,這樣我就再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我還差點中了招,雖說這幾個暴發戶確實欠揍,可剛才要是繼續蠻橫下去,我就成了能源界的公敵。幸好老許我天賦稟異絕頂聰明,這麼會兒工夫就琢磨過來,趕緊亡羊補牢。   「各位,」我說,「我這人就一根筋,做事挺衝動,剛才我發脾氣雖然理由充足,可過程還是稍微激烈了一點。這事兒就當過去了,以後你們也別惹我,我也不惹你們,大家和平相處,說不定能有好的合作。我就直說了吧,現在我一個勁地跟你們擺笑臉,不為別的,就為我這家嵐玉公司。希望你們明白我的心意,大家實實在在幹點來錢的活,將來前景光明,自然最好不過。」   大胖子黃坤摸了摸自己的臉,說:「小許,你這麼說就對了,之前的事就算了吧,大家都有不對的地方,還是做生意賺錢最重要。」   黃臉婆中的一個開口笑道:「許先生真是個爽直人,我相信跟你合作一定很痛快,但願以後有這個機會。」   咦?口氣還挺大,難道她不是這兒某個男人的黃臉婆?我說:「這位大姐,您尊姓大名?」   這女的掏出名片遞給我,笑道:「你是開銅礦的,我是開鐵礦的。『富先礦業』,羅美君。」另一個女的笑道:「我是她妹子,羅美娟。」   好嘛,碰上倆女暴發戶。我連忙笑道:「哎,美君姐,美娟姐,以後請多關照。」   羅美君遞我一根煙,自己還抽上一根,說:「既然許先生這麼親切,我又大你幾歲,以後就喊你小許了。呂紋很少和我們聚會,今天難得來一次,卻給了我們一個驚喜。她能找到你這樣的男人,也是她的福氣。」   姓錢的瘦子臉色有點不好看,看樣子對呂紋是真有點意思。嘿嘿,合著呂紋還挺受歡迎,到處都有蒼蠅圍著她轉,老子愣是多了一大堆情敵。我沒指望這傢伙能給我好處,他不找我報復就算不錯了,也懶得理他,繼續跟其它幾個暴發戶聯絡感情,拚命推銷我的嵐玉公司。   門口幾個小妞探頭進來張望,見沒事了,就都走進包廂,那DJ小姐見沙發背後躺著個黑大漢,嚇了一大跳,尖叫起來。   我笑道:「各位,咱們繼續玩兒,趁老婆還沒回來,我也樂一樂。」當下走上前,一把將那DJ小姐抱進懷裡,就在黑大漢身前沙發上坐下,大笑道,「小妹妹,別害怕,給哥樂一個。」說著伸手往她腰裡摸去,她癢得咯咯大笑,看樣子也經驗豐富,隨後就軟倒在我胸前。   幾個男的大笑,分別摟住小妞調笑起來,羅家姐妹面不改色地拿起話筒唱歌,估計早已習慣了。   我正把手伸進DJ小妞領口裡大摸特摸,突然沙發一動,身後那黑大漢「啊喲」一聲叫,醒轉過來,站起身就看見我坐在前面,他又嚇了一跳。我把嘴從小妞臉上移開,冷冷向他看去。   這小子和我對視,臉色變化多端,起先浮出怒容,隨後略有猶豫,跟著顯出懼意。這會兒大概感到痛了,伸手摸摸頭頂,動動下巴,揉揉臉頰,再向我看來,眼裡只剩下膽戰心驚。   我冷冷地說:「滾出去!」   他摀住臉面怪叫一聲,跌跌衝衝跑了出去。   我舒舒服服躺下,開始認真品嚐DJ小美人的香舌,兩個手更是四處游弋,直把小妞弄得嬌喘連連,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耳朵上一陣劇痛,我大叫一聲,轉頭看去,只見身邊站著柳眉倒立的呂紋和哭笑不得的飛兒。得,沒戲了,我只好縮回我的手,訕笑著站起來,說:「親愛的,好妹子,你們回來了。」   呂紋眼裡有幾分笑意,語音卻冷若冰霜,說:「你好大的膽子,跟我回去!」   「不是……」我指著眾人說,「咱們還沒完,繼續坐會兒,聯絡一下感情,啊。」   呂紋冷冷地道:「那我走了,你一個人聯絡去吧。」說著轉身離去。   唉……多能耐的女人啊,壓根就不准我交朋友,這又是一招,幸好我提前跟大家聯絡過了。只好告別眾人,走出包廂。飛兒跟了過來,遞給我一張名片:「哥,以後多聯絡。」   我給她我的名片,笑道:「好妹子,以後我來你可不能陪別人。」   飛兒笑道:「那要看你的表現,表現差了我立馬陪別的男人去。」   我擰擰她的漂亮臉蛋,轉身走了,敬愛的太后同志正在門口等著我呢。   嘿嘿,今兒我賣力表演,兩百萬人民幣該到手了吧。 第三部 第八十八章 挨打!     老許我還真能耐,兩天之內把地產界上流人士和能源界暴發戶都得罪完了,鄉下還有一個億萬富翁老色鬼要跟我作對呢,我一鼓作氣把自己的路堵得嚴嚴實實,呵呵,以後我可怎麼走?   我這人就是這樣,年紀雖然不小了,可一衝動起來誰也擋不住,事後想想吧,什麼大道理都明白,可要我回頭再來一次,我還是這樣幹,一點不帶含糊。   靠!不管了,還是得混,混好混差而已。   鑽石年代之行後的第三天中午,在我溫暖寬厚的懷抱中,我們偉大的太后同志終於取出一張銀行卡,對我說:「拿去吧,裡面有兩百萬,密碼是我的生日。」   我大喜,一把搶過銀行卡,重重親了她一口,說:「謝謝你!親愛的紋紋,太感謝啦!你是我的大恩人,我一定會竭盡全力報答你!」愣了半晌,又問,「你生日幾號?」   呂紋舒舒服服躺我懷裡,說:「自己查去,別忘了出生年份。」   暈,我都急得火燒眉毛了她還跟我玩遊戲!我只好苦苦哀求:「親愛的,你就行行好吧,這錢不能拖,快來不及啦!把你身份證給我看看,好不好?」   呂紋咯咯直笑,說:「就是要你急,你著急的樣子最可愛,嘿嘿,我偏不給你。」   女人啊女人,不論十四五歲還是四十五歲都一樣,就是喜歡玩這種花樣。老子索性不跟她急,老子玩悶的,我就這麼閉上眼睛休息起來。   呂紋見我沒反應,忍不住逗我說:「黃金商舖呦,吳山廣場呦,十年難得一見的好地段呦,再晚一點就被人搶走嘍。」說半天我就是不理她,她也感無趣,只好說,「在抽屜裡呢,自己拿去吧。」   我「嗖」的一下飛出去,拉開她辦公桌抽屜,果然有她的身份證,我記下年月號碼,又「嗖」的一下飛回來,抱住她狠狠親一口,說:「我去趟銀行,就回來。」再「嗖」的一下飛出大門,裡面傳來她的笑聲。   走在馬路上,我給北京的沈宇打個電話:「喂,狗兒是吧,我已經籌到錢了,你把你銀行卡號發消息告訴我,我這就給你匯過去。你小子給我記住,這錢是我費盡千辛萬苦才弄來的,半年後你一定要還,最多等到明年八月份,我必須看到錢,否則你永遠別回杭州。記住了吧,好,我撂了,快發消息。」   來到銀行,狗兒發了卡號過來,我找一女經理把事兒說了,她帶我走進重要客戶室,給我辦理匯款手續,我只在電腦上看見卡裡的兩百萬,還沒看過癮,這錢就匯出去了。   嗚嗚嗚,老子這輩子第一次看見兩百萬,連一分錢都沒用上,這就立馬沒影了……   呂紋這女人忒小氣,卡裡只有兩百萬,你就不能多存個十萬八萬嗎?老子心疼加肉痛啊……   這經理跟我說了陣子話,我也沒聽進去,就在那回味電腦上的兩百萬數目,隨後失魂落魄地走出銀行,半路上接到一條短消息,是狗兒發來的,說已收到匯款,感激不盡,叫我靜候佳音,云云。   唉,平生最富裕的半個小時就這麼過去了,也不知以後還有沒有富裕的機會……   我走在路上,這會兒一點走路的勁頭也沒有,就想打車回去。正在這時,我身旁的馬路邊停下一輛路虎越野車,車窗裡露出一個男人的腦袋,衝我叫道:「哎,哥們,我問個路。」   我沒好氣地說:「不知道,自己找去。」   那人笑道:「哥們脾氣還挺糙,我就問武林廣場怎麼走,你給指一個吧。」   我指指武林廣場的方向,說:「那兒,開著就到了。」   那人取出一包三五煙,笑道:「謝啦哥們,來,抽根煙。」   我這會兒正鬱悶呢,他拿的又是我喜歡的三五煙,心裡一動就走了過去,往車窗裡看,只見裡面居然坐了五個大男人,不由笑道:「霍,還挺熱鬧。」說著接過煙,取出火機低頭點煙。   「彭」的一聲,車門突然打開,那男的衝我肚子狠狠踢來。我促不及防,頓時中了一腳,踉踉蹌蹌往後退去,腦子還沒明白怎麼回事,車裡一下子衝出四個人,把我團團包圍,拳頭腿腳雨點般向我襲來。「砰!砰!砰!……」我像一個大沙包似的,轉眼間挨了十幾下重擊。   我靠!被人堵了,這幫傢伙早有預謀!   我連忙抱住腦袋蹲下,可是來不及,一個男的對準我額頭重重一腳,「啪」的一下踢中我額角,眉弓部位最容易開裂,我眼角頓時流出血來。   我痛得大叫,這時四個人的拳腳密密麻麻砸下,我急忙抱頭蹲倒在地,背上、腰上、腿上、手臂上連挨重擊,劇痛傳遍全身,幸好今天穿了件厚衣服,不至於太痛。我一個眼睛被血遮住,只好用另一個眼睛觀察,看見兩人中間有條縫,當即撲了過去,撞開兩人奪路逃跑。   四個男的在後面急追,叫道:「操你媽的!不要逃!」   我身上痛得要死,這四個傢伙力道極強,絕對不是普通人。近幾個月我天天在礦廠掄鐵錘砸礦石,練就一身好筋骨,比以前強得多,可現在還是感到劇痛鑽心,這四人很有可能是專業打手。好漢不吃眼前虧,老許我可沒本事跟四個高手對練,還是趕緊走人為妙。   跑了兩百多米,我看見路邊有一輛清潔工專用的三輪車,車裡放著一把打掃落葉用的長桿鏟子,本來還想繼續跑,這下立即改變了主意。   他媽的,老許怎能白白挨打!這裡有傢伙,老子跟他們拼了,怎麼也要給他們吃點苦頭!   我大踏步跑到三輪車邊,一把抽出鏟子,順手抹去眼角的血,只見那四個人正飛快跑來,我大喝道:「操你媽了個逼!老子弄死你們!」   最先遞煙那男的跑在前頭,我衝上去掄起鏟子就砸,這小子嚇了一跳,連忙伸手遮擋,鐵鏟重重砸在他頭上,痛得他大叫起來。他媽的,可惜這一鏟是拍下去的,平平砸中他頭頂,要是直削下去,指不定能把他的手當堂削下來。我抽回鏟子,下面一腳踹出,這小子頓時捂著肚子蹲下了,嘴裡連聲哀嚎。   我還想給他來一鏟子,可惜另外三人跑了過來,要是逼近我身子,憑他們的身手我又要挨打。我只好放棄那小子,揮舞手中鐵鏟,掄成一個半圓,大吼道:「操你老娘!老子跟你們玩命!」   鐵鏟風車也似旋轉,三個傢伙見我如此凶狠,也有點怕了,紛紛退後避讓,我一步步逼近那遞煙的小子,他掙扎著站起來,正想逃跑,我的鏟子橫削過去,他連忙縮胸收肚,還是被我削中,胸口的衣服「呲」的一聲裂開一條橫口子,露出裡面的胸肌,跟著就流下血來,原來被我一鏟子直接劃破了胸口。   這小子哀聲慘叫,我大喜,重重一鏟當頭拍下,大吼道:「老子砸扁了你!」   這小子胸前傷口極深,連他自己都嚇懵了,旁邊一人見狀連忙把他扯開,堪堪躲過我的鏟子,這一鏟直接砸中那人肩頭,他哀嚎一聲,兩人跌跌衝衝往後退去。   我打發了性,哪裡還管三七二十一,就想把這四個孫子全部砸成肉餅,可惜這時我眼角的血又流了出來,眼睛一點也看不見,只好停手抹去血液。   這一停頓就給了四個孫子逃跑的機會,那輛路虎車開過來,裡面的司機探頭叫道:「這人狠,犯不著受傷,快走!」   四個男的怕我擦完血又掄起鏟子衝過去,也不敢逗留,連忙打開車門鑽進去,司機發動車子準備溜之大吉,我的血也擦完了,可四個孫子躲進車裡,眼看車子開動,我火冒三丈,大吼道:「老子砸爛你的車!」當下狠狠一鏟子砸過去,正中路虎車邊門玻璃,「辟里啪啦」一陣響,那玻璃被我砸得粉碎,裡面幾個孫子驚叫起來:「不好!他瘋啦!快走快走!」   車子猛地發動,躥了出去,我知道追擊不上,連忙用盡最後的力氣揮動鏟子,狠狠砸在後窗玻璃上,「啪啦啦」連聲響,那車後窗又被我砸得稀爛,車裡幾人驚呼不斷,但車子已經發動,就這麼迅速開出去,轉眼間消失在前方。   我面前只剩下一堆碎玻璃,看著前方呼呼喘氣,眼角的血又流了下來,我只好丟開鏟子,用力按住眉弓。   「他媽的……」我喘著氣罵道,「讓這幫狗日的跑了……真他媽不解氣……」   路邊行人驚慌失措地看著我,估計這會兒我滿臉鮮血樣子挺嚇人。操!到底是誰?誰跟老子過不去?是誰是誰是誰?!他媽的,老子得罪人太多,連仇家是誰都不知道!這口惡氣叫老子如何發洩?!   隨後我就感到無比的疼痛從全身四周傳來,剛才憋了一口氣發狠拚命,也沒啥感覺,現在孫子們跑了,我才知道自己傷得不輕,還精疲力盡,全身就像散了架一樣,沒一處完好。   啊喲……痛煞我也! 第三部 第八十九章 誰幹的     多少年沒挨打了,今兒老子莫名其妙被人毒打一頓,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靠,想想就火大!   是王登宇那個大傻逼?張永剛那個暴發戶?還是姓錢的瘦猴?姓黃的大胖子?要不就是……丁木根那老色鬼?或者……盧關強那二世祖?又或者……武雲那小糟貨?更或者……把兒比牙籤還細的小田雞?   我操!原來我仇家這麼多,多得我都數不過來!   是誰?是誰?!到底是誰?!!   不能想了,再想老許的血就要流乾了。我正想回呂紋的別墅,突然又改變主意,也沒啥大原因,就是不想讓她看見我這副狼狽模樣,跟著又發起呆來。   找楚玉?不行,她看見我這模樣一定傷心。找阿瓊和清清?不行,小女孩家的不能看太多血腥的東西。回自己家?不行,老媽一定會心疼壞的。找哥兒幾個?不行,現在他們個個都有自己的生活,我不能打攪他們。他媽的,那我該找誰?   對了,我不是還有一個副總經理黎芳嗎?她看管公司這麼久,我還沒去過一次。對,就找她!   我攔了一輛出租車,給黎芳打電話:「喂,芳芳,我許嵐。你在公司吧,地址在哪兒?哦……西湖大道那邊是吧,告訴我門牌號碼,我這就過來。還有,你找些止血紗布,創可貼也行,我受了點小傷,沒有就去樓下便利店買,我急需。對,那就這樣,我很快到。」   二十分鐘後我來到西湖大道,這是一幢商住樓,挺高檔的,我們租的屋子有兩百平方,才六千一月,在這地段基本屬於不可思議型,也不知梨芳是怎麼租來的。我坐電梯上樓,找到門牌號碼,敲開門,黎芳見我這副樣子,不由大吃一驚,忙拉我進屋說:「你坐下,我這就給你止血。」   我坐在沙發上打量這屋子,嘿嘿,挺像那麼回事,外頭客廳又大又亮堂,隔了八個辦公座位,旁邊有一間財務室和一間經理室,裡面還有個小客廳和衛生間,小客廳那頭是生活區域,黎芳就住裡面。這房子是按半居住半商務功能設計的,外部辦公,裡面居住,面積不小,裝修檔次也高,瞅著特別舒適。   黎芳拿著一堆藥物出來,說:「你忍著,我先給你用酒精消毒,然後敷雲南白藥,這兩樣都很痛。」   「來吧,」我放開捂著眉弓的手說。她按住我光頭,笑道:「這頭型太精彩了,給你剃頭的一定是哪位名髮型師吧?」我說:「廠子裡一小丫頭刮的,現在她是我的私人髮型師,每隔一星期就給我刮一次。嘿嘿,一點不比什麼專業髮型師差勁吧——啊喲!痛死我啦!」突然眉弓一陣劇痛,我忍不住慘叫起來。   黎芳笑道:「三十多歲的人還跟人打架,你這是活該!忍著,我要敷雲南白藥了。」   我只覺眉角鑽心般疼痛,又慘叫道:「要命啦!你這到底是白藥還是毒藥啊?痛死啦!」   黎芳笑道:「好了好了,我這就給你貼創可貼,一會兒就不痛了。」   我感到疼痛感漸漸消失,才輕鬆下來,直到她幫我貼上創可貼。我奇道:「你怎麼知道我打架?」   黎芳一邊幫我清理臉頰脖頸上的血跡一邊說道:「還用問?你這種傷就是被人打的,一看就明白。」   我苦笑道:「芳芳,我真的被人打了,而且連誰暗算我都不知道,你說我虧不虧?」   黎芳大致擦洗乾淨,還幫我沖了杯咖啡,坐下說:「好了,把這個故事告訴我吧,就知道一定有事。」   我也不瞞她,從頭到尾說一遍,包括靈隱寺邊的富豪會所和鑽石年代的暴發戶,反正除了搞定呂紋這一平生壯舉,其它都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黎芳沉默良久,突然咯咯笑起來,說:「佩服佩服,失敬失敬,沒想到你這麼有能耐。」   我苦笑道:「芳芳,這下我可把該得罪不該得罪的人都得罪乾淨了,咱們嵐玉公司前景堪憂啊,你還準不準備跟著我干?」   黎芳笑道:「當然干,這麼有趣的生活我以前想也不敢想,現在正好體驗一番。」   我全身酸痛,整個人躺進沙發裡,苦笑道:「以前我一直在想,老許我也算是個能人,怎麼活那麼多年連個真正的富翁也沒見過。這下好了,我不但見著了,還連連得罪好幾個富翁,老的少的億萬的千萬的,他還應有盡有。芳芳,你說我這是好運呢還是霉運呢?」   黎芳笑道:「當然是好運,別人做夢都想去那種地方呢。就說我吧,我也很想見識名流生活,還有暴發戶之輩,你一個不剩都見著了,我羨慕你還來不及呢。」到後來不由歎息一聲,輕輕地說,「你說的這個呂紋,正是我夢想中的成功女性,真想認識她。」   我知道,你就是這種人,你只要有足夠的財力和運氣,十年後你就是另一個呂紋,無非你的命比較苦、呂紋比較順罷了。你做夢也想擠進那種圈子,做一個成功女性,那堆牛糞對你的誘惑力遠比我大得多。   我岔開話題:「我把你的聯繫方式給了那幾個能源商,以後有什麼事你就幫忙處理一下,如果實在忙不過來就招幾個人,你一人呆在這兒也挺沒趣的。」   黎芳說:「我和普天創意的小琴聯繫過了,她最近在公司做得不順心,又沒地方跳槽,想過來繼續做我的秘書。我和她共事多年,配合默契,相信一定能合作好。你看怎麼樣?」   「你決定吧,我沒意見,」我說,「小琴跟我關係挺好,她來幫忙再好不過,我不會虧待她。」   黎芳說:「你那個煉銅廠的資金要盡快打過來,公司不能一直虧著,每月還要六千塊租金,我就是怕費用太高才不敢招人。」   我說:「你放心,等春假民工回家過年,我就把廠子的收益結算出來,除去四成分紅,其它都注入公司帳號。如果順利的話,江南鎮兩個熔爐年後就能運轉,那時公司的收益會越來越高,你就等著收錢吧。」   黎芳說:「許嵐,你能不能讓嵐玉公司參與開礦?」   我問:「為什麼說這個?」   黎芳苦笑道:「我只是覺得……兩個煉銅廠似乎還是小了點,收益不夠喜人……」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本來就是個目標遠大的女強人,因為資本不足才只能和我幹這個小公司,剛才聽我說了眾多富豪的故事,尤其是有關呂紋和白筠這類億萬女富豪,她心裡的念想就大了起來,對這個小公司有點失望,因為憑她的才能完全可以掌管比這大十倍的公司,能掙比這多十倍的錢。   我坐起來摟住她說:「芳芳,我明白你的心思。可你是否想過,一個不能腳踏實地從小做起的人,就算擁有再大的才能也不會成功,因為他只想到比這多十倍的收益,卻想不到比這多十倍的虧損,更領會不到比這多無數倍的心理落差。」   黎芳長歎一聲,輕輕靠著我肩膀,說:「那種心理落差我已經領會過了……」   我說:「芳芳,其實做個上流人士未必就有那麼大的成就感,只是混好點罷了,咱們這樣活著也不差。別多想,跟我腳踏實地幹下去,你會成功的。」   「嗯,」黎芳輕聲說,「聽你的。」   我笑道:「可惜現在我渾身是傷,要不然咱們現在孤男寡女同處一室,我就能得償所願了。」   黎芳輕歎一聲,說:「謝謝你,許嵐。」   我奇道:「這也謝我?」   黎芳看著我,正要說話,突然我的手機響起來。   「我接個電話。」我說,拿起手機,那頭傳來我美人兒嫂子胡群亞的聲音:   「阿嵐,老蔣被人打了!」   什麼??!   我操!!!   「嫂子!」我急道,「老蔣怎麼樣?沒事吧?」   胡群亞說:「還好,受了點傷,他不讓我告訴你,可我還是忍不住偷偷打你電話。你……能不能回來?」   「嫂子你等著,我這就打車回來!」   掛了電話,黎芳見我一臉急怒,忙問:「怎麼了?」   我說:「廠子裡出了點事,我馬上趕回去!」   黎芳想了想,說:「我和你一起去吧,反正也沒事。」   我急著趕迴環山,也不多話,一把拉住她往外跑去。   他媽的!兄弟兩個同時挨打!這下就是傻子也知道是誰幹的了!   丁木根,老子滅了你全家! 第三部 第九十章 尋仇     坐上出租車,一個半小時後回到我魂牽夢縈的桃花源,可這會兒我沒心思欣賞美景,匆匆忙忙趕回山坳小樓,只見院子裡坐著許多人,老蔣正和我先前一樣,坐在凳子上接受胡群亞和蘭姐的包紮止血。   我分開人群衝進去,叫道:「老蔣,你怎麼樣?」   眾人嚇了一跳,齊齊向我看來,老蔣猛地站起,看著我眉弓部位道:「阿嵐,你……你也被打了?!」   「他媽的!我也挨了打。」我罵道,「最多只比你早一個小時,在西湖邊馬路上被四個男的堵上了,沒啥問題。你怎樣?是什麼人幹的?」   老蔣說:「剛才我去聯繫貨運卡車,半路上有輛麵包車擋住去路,我過去跟他們理論,他們六個男的沒頭沒腦就跟我打起來,開始我還沒還手,後來發覺不對勁,這幾個人好像要我命似的,就出手打倒兩個。他們拿出棍子砸我,我頭上挨了幾下,情況危急,只好跟他們拼了,又打倒三個。他們沒多停留,馬上開車走了。」指指頭上的紗布,微笑道,「你放心,只是擦破點皮,我沒事。」   蘭姐和陳潔一左一右拉住我,仔細觀察我的傷勢,陳潔問道:「你怎麼樣?身上沒傷著吧?」   「沒事,皮外傷。」我說,又問老蔣,「那輛是什麼車?六個男的長什麼樣?」   老蔣說:「是輛麵包車,六個男嘴裡說的是富陽話,年輕力壯,身手很好,不是一般人,也就是我還能挨幾下,換別人早被他們打暈了。你那四個是什麼人?」   「操!除了口音不同其它都一樣!」我說,「個個是能手,要不是我皮糙肉硬,還有把大鐵鏟,今兒至少也是個重傷!」   胡群亞憂心忡忡地看看我們,欲言又止。   我見她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滿腔怒火立馬洶湧而來,當下揮手大叫道:「老劉、老李,你們給我去喊人,所有人停工集合,老子要大鬧環山!」   眾人嚇了一跳,老蔣忙說:「阿嵐,你知道是誰幹的?」   我罵道:「媽了個逼!還能是誰,就是丁木根那老龜蛋!別說了,全體集合!」   老劉老李見我怒容滿面,只好點頭稱是,往礦廠跑去。老蔣說:「阿嵐,你有沒有證據?丁木根不好對付,要是搞錯了人,以後咱們可就麻煩了。」   「錯不了!」我喝道,「就是他個老不死的!老蔣你在這呆著,替我保護所有女同胞,我去去就來。」   眾人都愣了,黎芳走過來說:「許嵐,你先別衝動,就算真是那個人幹的,咱們也該商量一下步驟,不能冒冒失失上門尋仇。」   陳潔見我和黎芳一起回來,可能以為黎芳是我又一個小情人,這會兒對她就有點敵意,冷冷地說:「還商量什麼?確定是丁木根幹的就該上門找他算帳!許嵐,你儘管去,我這就給呂紋打電話,讓她幫你擺平。」   靠,老子沒多久前就在呂紋身邊,她這會兒還在別墅等我回去呢,要是知道我被人打了又迴環山找人算帳,還不驚呆了她?……不過這樣也好,讓她幫忙疏通關節,老子就能再打一場合法的群架,丁木根老頭以前在這作威作福,今兒老子怎麼也要墮了他的威風!   我對陳潔說:「姐,我剛從呂紋那兒回來,她啥事也不知道,你幫我跟她說一下,就說我和老蔣無緣無故被人毒打,傷得不輕,現在知道幕後元兇,就想出口惡氣,後面的關節就讓她看著辦吧。」又指指黎芳說,「這位是黎芳小姐,我的合作夥伴,你們認識一下。」   黎芳說:「許嵐,我知道呂紋一定會幫你,可你也該想想,以後你還要在這兒開礦,不能給自己找麻煩,如果沒有太確鑿的證據,你最好先忍一忍,別意氣用事。」   他媽的,再忍下去指不定哪一天老木根就把胡群亞直接搶走了,還忍個毛!老子最近連連動粗撒野,什麼上流傻逼和下流暴發戶都打了,也不在乎多打一個億萬富翁,今天這事絕對沒完!   我把黎芳推到陳潔、蘭姐、胡群亞一邊,對旁邊的小林說:「丫頭,你們幾個幫我保護這幾位姐姐,老蔣看著外面,院裡就交給你們了。」   小林說:「許哥,阿強他……要不要去?」   我說:「他腿還沒全好,讓他呆著吧,你們哪兒也別去,就守在這裡。」   「哎,」小林點頭說,「許哥放心,這兒就交給我們了。」   老蔣說:「阿嵐,咱們最好不要鬧得太大,這個……」   我瞥了一眼胡群亞,說:「老蔣,這事兒很複雜,以後我再告訴你,總之今天咱們一定要去,不僅是為了出這口氣,也為了咱們大家。環山不能有地頭蛇,否則咱們以後都沒好日子過,我不管他是什麼土皇帝還是暴發戶,只要他做了地頭,我就要滅了他!你跟這呆著,我很快回來。」說著往外走去。   老蔣匆匆披上外套,說:「別說了,我跟你一起去,咱哥倆同生共死!」   他媽的!這才是我哥!我一把摟住他,大笑道:「好!咱哥倆並肩作戰!哈哈哈!」   胡群亞衝上幾步,想說什麼又沒說,猶豫半晌,終於開口道:「你們……小心。」   我揮揮手,老蔣點點頭,兩人走出院子。沒多久老劉老李他們就帶著礦廠和煉銅廠的夥計們趕過來,其中礦廠一百人,煉銅廠十人,黑壓壓一片腦袋,大家都看著我。   好夥計,你們都是老許的兄弟,今後大家同進共退!   我想了想,覺得還是不夠安全,於是對老李說:「你帶煉銅廠十個兄弟留下,這兒都是女的,要是那幫人悄悄過來就只有受欺負的份,你們留著保護大家。」   老李說:「老許,他們留下可以,我不能留下,我跟你去。」   我也不多想,點頭答應,跟著對大家吼道:「你們聽著,今兒有人仗著自己是億萬富翁,直接欺負到我們頭上來,老子嚥不下這口氣!你們跟我去一趟環二村,咱們要大鬧天宮!誰也別跟我磨嘰,一切後果由我承擔,你們只要放手給我打!聽見了嗎?」   一百號夥計齊聲大叫道:「好!」   我脫下外套隨手一扔,大吼道:「走!干死他個狗娘養的!」 第三部 第九十一章 失控     一百來人騎著四十多輛摩托車和電動自行車浩浩蕩蕩進入環二村,穿過小街,來到丁木根老頭的舊屋前。他的八層樓還在裝修,一家人就住老屋,屋後不遠處是他的煉銅廠,這個煉銅廠規模巨大,是環山最大的廠子,裡面足有八個熔爐,近百工人,年產量幾乎等於環山所有煉銅廠的四分之一,當初我咬咬牙給他斷了貨,白白損失一大筆礦石收入,想想還是挺肉痛的。   我和老蔣走進屋子,屋裡只有幾個傭人,見我一臉凶相,嚇得大叫道:「你幹什麼?!」   我喝道:「丁木根在哪裡?快說!」   傭人結結巴巴地說:「老爺一家人去杭州別墅了,三天後才回來。你……你有什麼事?」   操!原來個老不死的躲在杭州遙控操作,同時把我和老蔣毒打一頓,他媽的!老子這口氣沒地兒出,那就只好衝他的廠子出氣了!我對老蔣揮手道:「我們走!」   走出院子,兩個傭人戰戰兢兢地看著我們,見我們騎車離開,才如釋重負關上門。嘿嘿,您就跟家呆著吧,老子沒完,這就砸廠子去。老木根想奪人老婆,我就讓他沒熔爐煉銅、沒錢可掙,我他媽爛人一個、我他媽損人不利己、我他媽地痞流氓,你能拿我怎麼招!   氣勢洶洶跑到五百米外的巨型煉銅廠,我暗歎一聲,想到這個規模巨大的煉銅廠即將被我砸得稀巴爛,不由有些心疼……   那也要砸!靠!   老子出招斷你的礦石,你他媽竟敢找人打我兄弟倆,那就別怨老子還招太狠,都是你自找的!   我衝進大門,對夥計們大吼道:「給我砸廠子,有人反對就打人,直到砸爛八個熔爐為止!不出人命就行,給我狠狠地砸!」   夥計們齊聲大吼,頓時興奮起來,停下車潮水般衝了進去。   一看門漢子見狀驚叫道:「你們幹什麼?你們——」   沒等他說完,我狠狠一巴掌抽過去,「啪」的一下搧他臉上,他慘叫一聲跌開。我見傳達室裡有一個小型擴音喇叭,一把抓起跑進廠區,對著喇叭大叫道:「裡面的人給我聽著!丁木根老頭跟我作對,我今天要砸爛他的廠子,你們識相的就給我滾開,我只砸熔爐不砸人,要是誰敢動手,我連他一起砸!」   廠子裡大約有五六十個工人,見我們一百多人衝進來,嚇得驚慌失措,我這麼一通喊,他們又安靜下來,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我指著一個沒有運轉的老破熔爐,吼道:「給我砸!」   老李就是干煉銅的,對這些機器最熟悉,當下拿起一根鐵杵,大叫一聲,狠狠往熔爐肚腹薄弱部位插去。只聽「喀喇」一聲響,那熔爐被他活活插出一個大洞來。   我大喜,對著喇叭叫道:「全部動手,先熄火、再澆水,然後給我狠狠地砸!上啊!」   一百個夥計都是礦廠工人,個個身強力壯,廠房裡又有許多鐵杵大棒,當即圍著六個開動的熔爐忙活起來,先關電源再滅火,然後沖水冷卻,也不等熔爐下面的煤餅和銅汁兒完全凝固,就學著老李的樣砸了起來。   那些工人心疼得連連大叫,可又不敢上前阻止,只好乾瞪眼。我看見旁邊還有個閒置的老破熔爐,也來勁了,抓起一根大鐵棒狠狠砸去,三下兩下捅出一個大洞來。可我身上還有傷,接下去我就沒了力氣,只好停手看夥計們砸。這時廠房裡滿是「砰砰啪啪」的響聲,六個新熔爐和兩個舊熔爐邊各圍著十來個人,大夥兒齊心合力使勁砸,場面亂哄哄的,熱烈之極。   哈哈哈!丁木根老龜蛋,今兒老子讓你知道,你不是土皇帝,只要有老子在這裡,你他媽就別想逞威風!   搶人老婆吧,包九姨太吧,找人暗算吧,你他媽很能耐是不是?老子要你悔恨終生!   人有時發起性來會做許多以前不敢做的事,我現在也是這樣,腦子裡滿是教訓丁木根的念頭,還想砸完廠子再去砸那八層樓,甚至還想一把火燒了他全家……其實誰都這樣,我也不例外,只是我想著就干了,別人想著未必敢幹,就這點區別。   他媽的!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丁木根新舊兩個家都砸了!以後要讓我知道他杭州的家,我還砸!老子讓他除了錢啥也沒有,他買什麼老子就砸什麼!奶奶的,這就是跟老子作對的下場!   我像個癲癇病人似的全身發抖,興奮得呲牙咧嘴手舞足蹈,夥計們還在使勁地砸,我站在旁邊看著,握緊拳頭喃喃自語:「對……就這樣……砸……給我砸……他媽狠狠地砸……」   突然一雙有力的手緊緊拌住我肩膀,老蔣黑黝黝的臉蛋出現在我眼前,沉聲對我說:「阿嵐,你醒醒。」   醒醒?醒醒?……   哦……醒醒,醒醒。   我甩甩頭,腦子清醒許多,問道:「老蔣,我怎麼了?」   老蔣關切地看著我,說:「你剛才的樣子很不對勁,好像……走火入魔一樣。」   嘿嘿,走火入魔?走火入魔……走火入魔!走火入魔!!   誰不走火入魔?活著就是走火入魔!   你他媽的走火入魔!我他媽的也走火入魔!!每個人都他媽的走火入魔!!!   老蔣可能真覺得我不對勁,死死抱住我,大聲道:「阿嵐!阿嵐你聽見沒有?你到底怎麼啦?」   我怎麼了?我他媽不是走火入魔了嗎?我他媽受刺激了!我他媽火大了!我他媽要讓全世界都走火入魔!   我全身發抖,嘴裡喃喃有詞,兩眼圓瞪,就像一頭擇人而噬的野獸。   老蔣越看越擔心,索性一把將我扳倒在地,用力按住我,叫道:「阿嵐!阿嵐你看著我!我是老蔣,是你哥!你怎麼啦?你幹嘛這副樣子?快醒醒啊!」   我嘴裡呼呼喘著粗氣,掙扎著想要起來,可我沒老蔣力氣大,愣是掙不脫,只好躺在地上低吼:「他媽的!有錢人……該死的有錢人!都他媽該死……該死……該砸……砸光!老子滅了他們!全部滅光!」   就是這樣,我的情緒再度暴發,我成了一頭野獸。   要說突兀也挺突兀,要說正常也挺正常,情緒這個東西本來就是突如其來的,控制得好就能壓住,不好就只能暴發。你以為那個富豪會所對我沒產生影響?你以為那幫暴發戶對我沒產生影響?你以為老色鬼這個巨型廠房對我沒產生影響?你以為呂紋對我沒產生影響?你以為武雲那番話對我沒產生影響?你以為四個孫子的拳頭腿腳對我沒產生影響?操!影響大了!大到我失控、大到我走火入魔!   這幾天我連續受刺激,也連續動粗撒野,但我並沒有得到很好的發洩,我心底裡那股鬱悶只是暫時退下,現在它又洶湧彭湃席捲而來。   為什麼?別問為什麼,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可能就因為眼前這巨型廠房、因為眼前這八個熔爐。   前幾天只看到人,沒看到物品,上流也好、下流也罷,那也只是幾個人,是人就有缺點,哪怕比我矮兩公分、抽的煙不同,都能成為我輕蔑鄙視的理由。可是現在我眼前沒有人,那個醜八怪老頭不在這裡,這裡只有一個巨型廠房,廠房裡只有八個熔爐。這是實業,是實實在在的東西,是人家最強有力的資本!   我可以詆毀人,說人矮小、說人醜怪、說人傻逼、說人蒼蠅,可我沒辦法詆毀東西,這八個熔爐就是硬生生的鐵證,告訴我人家再矮小也比我富、再醜怪也比我富、再傻逼也比我富、再蒼蠅也比我富,人家就是比我富!   比我富就能無法無天,就能隨便搶別人老婆,就能隨便給女人誘惑,就能讓人美夢成真,就能找打手堵人,就能……他媽讓我走火入魔!   這幾天我結了許多仇撒了許多野,本來主要是圖那兩百萬人民幣,只要錢不到手,我還可以忍耐,但現在錢到手了,又不見了,我整個人空蕩蕩的沒了依托,幾天來積蓄的火氣就又湧了上來,看著眼前這硬生生的鐵證,想到有錢人為所欲為的德行,我就再也按捺不住,只想把這一切砸個稀爛!   我想到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大的父母,想到絞盡腦汁為我謀劃未來的楚玉,想到老實憨厚全心相待的老蔣,想到所有不能為所欲為無法無天的人,最後一切交集起來,變成一種莫名其妙的仇富心理。我不能仇視所有富人,我還沒喪失理智,但我至少可以仇視跟我作對的富人,我至少可以衝著這八個熔爐撒氣!   「砸!全部砸光!通通砸爛!」我嘶聲大吼道,「什麼也別留下!全部砸爛!爛!爛!爛!爛啊……」   老蔣死死按住我,見我越來越失控,臉上露出堅毅之色,咬咬牙,對準我臉面猛地打來一拳。   「砰」的一聲,我眼前金星亂舞,腦中轟鳴,就這麼暈了過去。   也醒了過來。 第三部 第九十二章 究竟是誰?     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丁木根廠子門口的傳達室裡,外面傳來老蔣和一個熟悉聲音的對話。   我走出去一看,只見廠子大門外密密麻麻擠滿了人,環二村村民大多聞訊趕來,我的夥計們抽煙的抽煙、說笑的說笑,正在休息,遠處站著一幫面目呆滯的工人,正是丁木根廠裡的夥計。老蔣身邊站著個男的,我仔細一看,不是別人,就是大羊牯盧關榮。   老蔣見我出來,忙走近說:「阿嵐,你現在好點了嗎?我剛才打你一拳,只是……」   我笑了笑,擺手說:「沒事,我知道,謝謝了。」   盧關榮走過來苦笑道:「許總,你這麼做……我很不好交代。」   「老盧啊,」我指指眉弓部位的傷口說,「你看看這兒,你再看看老蔣頭上,今兒我和我哥同時遭人暗算,要不是我們兩個都還有點身手,現在可就躺醫院裡起不來了,你說我該不該發個小火?」   盧關榮苦笑道:「這還是小火?許總,你進去看看,你手下把整個廠子都砸沒了,連完整的螺帽都找不到一顆……唉!許總,你這不是給我出難題麼!」   我拍拍他肩頭,說:「老盧,今兒這事和你無關,你放心,以前的承諾依然有效,只要你肯交我這個朋友,我一定讓你滿意。」   盧關榮看看四周,拉我走開幾步,小聲說:「江南鎮基本已經辦好,一個廠房和兩個新熔爐都搭起來了,只要扔進礦石就能立刻煉銅。我和那村子正在商量廠房年租金的事,本來他們開價五萬一年,我特意幫你壓價,談到三萬六一年,每月三千,但你必須跟他們簽署十年以上的租期。你看怎麼樣?」   嘿嘿,這小子挺知趣的。我笑道:「沒問題,我還巴不得簽二十年。三千一月,就跟白送似的,謝了。」   盧關榮壓低聲線說:「過幾天我們碰個頭,我把這個廠子轉讓給你,轉讓費八千八,討個好綵頭。」   哈哈,這小子也太知趣啦!我一把摟住他肩膀說:「好!謝謝啦!你的事兒就放心吧,一定辦好!」   盧關榮看看身後的廠房,苦笑道:「本來今年過年一定挺順心,可沒想到你和丁叔竟然鬧成這樣,他是我家遠房表叔,怎麼也帶點親戚關係……」   你為了當官連親弟弟挨揍也不在乎,哪還在乎一個遠房表叔?不就是為了提醒我你的好處麼!我笑道:「老盧,丁木根不過是你一表叔,沒啥大不了的,再說年後你就去場口鎮上班了,平時也見不著。今兒的事你就當不知道,留給我和丁木根自己解決。」   盧關榮說來說去就是為了「去場口鎮上班」這句話,當下笑了起來,說:「許總,只要能去場口,以後你們的事我一概不管,你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   「放心,」我說,「老許我一言既出百馬難追,包你滿意。」   盧關榮心領神會對我一笑,說:「你先帶人回去,我維持一下秩序,今兒這事就讓你和丁叔私了,公安部門不會介入,你放心好了。」   我點點頭,走回人群裡,叫道:「砸完了,咱們走人!」   夥計們轟然答應,紛紛騎上車,門口的村民潮水般分開,我們大搖大擺出去,一溜煙走了。   其實我還想去丁木根的八層樓裡狂砸一通,想想還是算了,以後他要是再惹我,我豈非沒東西可砸?那就留待下次吧。如果他還不識相,我連他的新屋舊屋和賓利車一塊兒砸。   呵呵,老蔣這一拳打得真及時,要是不把我打醒,這會兒我一定變成個六親不認的瘋子,甭說丁木根,指不定連盧關榮我都會一併砸進去,那我這兩個嶄新的熔爐可就泡湯嘍。   老蔣啊,弟我謝謝你了,弟我同時也佩服你——你怎麼只用一拳就能把我打暈呢……   奶奶的,老子還以為自己實力挺不錯,原來還經不起老蔣一拳,真叫人沮喪!   剛回到廠子門口,電話就響了,是呂紋:「你這臭小子!怎麼一轉眼工夫就回山裡去了,我還苦苦等你回來吃晚飯呢!傷得怎麼樣?不嚴重吧?你確定是丁木根干的?現在情況怎樣?什麼?你把他廠子全砸爛了?你……你……你這個惹事兒精!不過做也做了就不說了,你等著吧,我幫你說說,應該沒什麼問題……盧關榮的事?哦,我知道了,沒問題,年後給他安排好。你好好養傷,好,再見。」   才掛了五秒鐘,電話又響了,是我的情人姐姐於蘭珍:「喂,阿嵐,你現在怎麼樣?你……你怎能幹這麼大的事?丁木根的廠子你也敢砸?……這會兒全環山都知道了,聽見這消息的人沒有不發呆的……我當然也發呆,我都害怕死了,你幹嘛跟他作對呀?唉……明天我過來看你,你別亂走,要注意安全。嗯,再見。」   兩個電話打完,夥計們走回礦廠,我正要進院子,手機又響了,接起來一聽,那頭是個緩慢而又強抑憤怒的蒼老男聲:「許嵐,你好樣的……你好樣的……你簡直是膽大包天!」   我一聽明白了,這不正是苦主老木根麼,於是大笑道:「丁叔啊,你去杭州別墅度假了,環境挺好的吧,身邊還有八姨太陪著吧,哈哈哈,老來享福,真叫人羨慕啊!您別生氣,我這是禮尚往來,你找人在環山打我哥,還在杭州打我,你有能耐同時干兩件事,我沒這麼大本事,只好回來找你廠子撒氣。哈哈哈,丁叔,八個熔爐現在是全爛了,您就看著辦吧,要不再找幾個打手來堵我?沒事兒,我撐得住,照樣奉陪到底。」   丁木根幾乎怒吼起來,喝道:「許嵐,你別胡說八道!我承認我找人打蔣凱,但我根本沒有找人對付你!」   什麼??等等……這話什麼意思?難道打我的另有其人?   我說:「丁叔,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可別跟我裝糊塗,今兒我在杭州西湖邊被一輛路虎車堵住,衝下來四個孫子毒打我一頓,你敢說這跟你沒關係?」   丁木根怒道:「我只找了六個富陽人教訓蔣凱,什麼路虎車四個孫子?跟我半點關係也沒有!你少栽贓嫁禍!」   他媽的!那這四個孫子是誰派來的?   靠!原來還有個王八蛋在後面躲著,老子愣沒找準元兇!   不管這個,發個火再說。我吼道:「丁木根,就算打我的不是你,你至少也打了我哥!他媽的,你敢打我哥我就砸你廠子,你要是敢碰我嫂子,我還燒了你的八層樓!個不要臉的老東西,你自己作惡多端,有什麼資格對老子咆哮?有種的你就繼續出招,老子跟你玩到底!」   電話那頭的丁木根估計已經氣得全身發抖了,聲音也抖了起來,嘶聲說道:「許嵐,你給我等著瞧……我要讓你吃足苦頭……你總有一天要付出最慘重的代價!!」   「你他媽了個逼——」我破口大罵,還沒罵完,那頭已重重掛了電話。   我收起手機,站在門口發愣。   真他媽煩,這暗算我的王八蛋究竟是誰……?! 第三部 第九十三章 被窩     我累壞了,回到小樓裡,只見老蔣、胡群亞、陳潔、蘭姐、黎芳幾個人都在等我,我也沒心情跟他們說話,揮揮手就上了樓,一頭扎進床裡,繃了一天的神經總算放鬆下來,沒幾分鐘就沉沉睡去。   醒來時已是第二天上午,我睜開眼,發現自己連衣帶褲睡在被窩裡,床頭坐著蘭姐,我突然很想抱抱她,就掀開被子,把她摟進懷裡,親了一口,看著她不說話。   蘭姐摸摸我的臉,說:「你整整睡了十五個鐘頭,一定累壞了吧?」   我身上依然酸軟,眉弓的傷口也隱隱作痛,苦笑道:「這幾天就沒好好休息過。」   蘭姐身高只有一米五十六,嬌小玲瓏,特別有小鳥依人的感覺,我沒什麼興致,可兩手還是忍不住往她身上摸過去,她的身子就像我自己的身子一樣熟悉,我喜歡這種滋味,我喜歡回到桃花源抱著最忠誠的女人睡覺,我甚至有一種和蘭姐結為夫妻的衝動,沒有人比她更適合做我老婆……   蘭姐幫我蓋緊被子,溫順地伏在我懷裡,說:「那位黎芳小姐昨晚睡隔壁房間,今早她說想去山後的煉銅廠轉轉,群亞就帶她過去了。我一直在這看著你,剛才還幫你接了個電話。你猜是誰?」   「誰?」我漫不經心地說,「不是我老爸老媽就是楚玉。」   蘭姐搖搖頭,說:「都不是,是你前妻。」   「月月?」我奇道,「她幹嘛打我電話?」   蘭姐說:「她沒多說什麼,只說想問問你的近況。我跟她說你受傷了,她叮囑我好好照顧你,就掛了。」   楚月一定是從武雲嘴裡聽說我跟富婆好上了,這才打電話問我近況,沒想到我卻受了傷,這會兒肯定哭笑不得,呵呵。你都有富豪男友了還找我幹嘛,追求你的夢想去吧。   發了一會呆,外面傳來腳步聲,隨後就是敲門聲。蘭姐整理好衣服,走下床開門,外面站著於蘭珍。   「姐,」我招手說,「上午好。」   蘭姐很自覺地走了。於蘭珍關上門,走到我身邊坐下,仔細看看我額角,說:「阿嵐,我剛才和陳潔說話,才知道丁木根找人打你。這次你做得對,就要砸了他廠子,他活該。」   我抱住她,兩人躺進被窩裡,像剛才親蘭姐那樣親她一口,又開始上下亂摸。   於蘭珍似乎十分享受我的撫摸,主動迎合我,喃喃說:「好喜歡這樣……我真不想走了……」   我昨晚睡覺還穿著外套,這會兒躺被窩裡身上特別熱,又沒力氣,就說:「姐,幫我脫衣服。」   於蘭珍低聲說:「今天不行……我……我……」   我笑道:「我熱了,沒別的。來,幫我解扣子。」   於蘭珍坐起來幫我脫去外套和長褲,剩下棉毛衫和棉毛褲,說:「不能再脫了,你有傷,要注意保暖。」說著又躺進我懷裡,伸手蓋上被子。   我心裡挺溫暖,我喜歡這樣,這裡不愧是我的桃花源,每個女人都對我這麼好。在杭州這幾天我神經緊繃,天天強打精神強顏歡笑,一回到這裡我就渾身輕鬆,什麼都讓我感到愜意。   我撫摸著於蘭珍瘦瘦的身體,呻吟般歎息道:「真舒服啊……這兒才是我的天堂……」   於蘭珍主動吻我一下,柔聲說:「以後要多休息,別讓自己太忙,錢是賺不完的,心情好才最重要。」   我笑道:「你在我身邊我心情就好,不在我就不好,你看著辦吧。」   於蘭珍笑道:「那好,明兒我就離婚去,以後天天在你身邊陪你。」   兩人相對而笑,這是空話,誰都知道,但那又怎樣,快活就行。   說說笑笑親親熱熱,兩人正熱乎著,門外又傳來敲門聲。於蘭珍苦笑一聲,說:「真煩人。」只好坐起來,把剛脫的衣服重新穿上,整理妥當,給我蓋好被子,這才出去開門。   唉,一個接一個,這會兒來的是我另一個情人姐姐陳潔。於蘭珍和蘭姐一樣,很知趣地走了。   重複前面兩次程序,不一會陳潔也脫下外衣躺進我懷裡。呵呵,今兒這是怎麼了,一個個排隊往我被窩裡鑽,偏偏我卻沒力氣動我的把兒,要不然接連三次下來,倒也挺有樂趣。   陳潔心思特細膩,跟她一起不用玩心眼,最好什麼都對她坦白,這樣反而不累。於是我直截了當地說:「姐,我和呂紋……好上了。」   陳潔淡淡一笑,說:「我知道。」   「嗯?」我奇道,「她告訴你的?」   陳潔說:「我感覺得到,她電話裡對你的緊張勁兒比以前強得多,說到你就甜滋滋的,那種口吻只在男女朋友間才有,我一猜就全明白了。」   我笑道:「厲害,不愧是思想家。有何感想?」   陳潔突然咯咯一笑,說:「我的感想是:許嵐是個回收站。」   我愕然道:「此話怎講?」   陳潔臉上帶著笑,眼神卻深深沉沉的,看著我說:「難道不是嗎?你身邊女人不少,可沒一個對勁的,要麼是寡婦,要麼是離婚的,要麼是有夫之婦。換成傳統的說法,你就是個垃圾回收站,正經姑娘一個沒有,跟你相好的都是垃圾……呵呵,不是嗎?」   「陳潔,」我說,「你把我看得扁了,也把你自己看得扁了。」   陳潔收起笑容,認真問道:「為什麼?」   我說:「因為鳳凰不落無寶地。」   陳潔笑著打我一下,說:「自命清高,竟敢說自己是鳳凰。」   「不是……」我摸摸光頭,說,「其實我的意思是……我是寶地。」   陳潔怔了怔,忍不住哈哈大笑,隨後一頭撲進我懷裡,良久不語。   我舒舒服服摸著她豐腴的身子,說:「怎麼沒聲了?」   陳潔埋臉在我胸口,甕聲甕氣地說:「許嵐,謝謝你……」   我笑道:「做一回鳳凰你就高興了,也挺好對付的。」   陳潔抬起頭看著我,兩眼紅紅的,說:「一輩子能做一回鳳凰就夠了。」   我笑道:「那你還排擠別的鳳凰不?」   陳潔噘嘴說:「對我有威脅的,我照樣使勁地排擠,沒威脅的,我就使勁地籠絡,你能拿我怎樣?」   我想了想,說:「沒威脅的是誰?蘭姐嗎?」   陳潔笑道:「當然了,誰會跟小蘭作對呢。還有剛才那位,誰叫她也是做姐姐的呢。還有呂紋,誰叫她是我的朋友加上司呢。還有……不知道了。」   我笑道:「不錯,至少有三個。那麼有威脅的是誰?阿瓊?」   陳潔正要說話,又傳來敲門聲,黎芳的聲音在外響起:「許嵐,你在裡面嗎?」   陳潔緩緩地說:「這是一個。」   我忍住笑,大聲道:「我在呢,這就給你開門。」   陳潔瞪我一眼,起身穿衣服,然後走過去開門,又瞪我一眼,就這麼走了。   黎芳回頭看看陳潔,小心地說:「我……沒打擾你們吧?」   我張開雙臂,大笑道:「芳芳啊,來我被窩裡躺一下吧,別提有多暖和啦!」   ……於是我的被窩又迎來第四個嬌軀。   多美妙的桃花源啊,我愛這樣的生活,我簡直愛死了,你要問我人間天堂在哪裡,以前我一定說在夢裡,但現在我改口了,人間天堂就在這裡,就在我的桃花源,我比愛人民幣還要愛我的桃花源,我恨不得永遠生活在這個桃花源。 第三部 第九十四章 發紅包     兩天後,大羊牯盧關榮約我到富陽一個飯店見面,我帶上黎芳同去。來到富春江邊一個高檔餐廳,羊牯老兄早已等候多時。   坐進包廂,上完菜,我讓服務員出去,盧關榮取出一份合約,上面寫了轉讓江南鎮某煉銅廠的條款,轉讓費為八千八百塊,我簽上「嵐玉能源投資有限公司」和我許嵐的大名,黎芳取出八千八交給盧關榮,盧關榮再寫下自己名字,這樁便宜買賣就這樣做成了。吃完飯,我們又去公證處,證明這一轉讓合同有效,才總算完事。   盧關榮本來還想請我去風月場所爽一下,沒想到我帶了黎芳過來,只好告別,我讓他放心等著。隨後跟呂紋通一個電話,讓她把盧關榮升職這事辦了,呂紋也是精明人,自然不會忘記銀石公司的好處,要求我代表銀石公司簽下合約,江南鎮煉銅廠其中一個熔爐歸銀石公司所有。我只好照辦,匆匆寫完合同,給她傳真過去。   這廠子是羊牯老兄白送的,我分一半給呂紋也沒關係,不過她既然又對我出招,我自然也要順便提醒她一句,因為上次我和她約定幫她解決幾個麻煩,她答應事成之後預支我兩百萬,還送我一個小型商舖,現在兩百萬給我了,商舖還沒影子,我就順口說一說,提示她別忘了這個承諾。   唉,太后就是精明啊,她說要我解決的麻煩除了上流人士和下流暴發戶以外,還有第三個麻煩,可前幾天我臨時走人,這事就擱下了,那個商舖還給我留著,但必須幫她解決完這個麻煩才轉讓給我。我拿她沒轍,天下又沒有白吃的午餐,只好答應下來,說定過年期間回去幫她解決。當然也要順便提一下我背上的傷口隱隱作痛、那次炸山挨倆石頭可能落下了陳傷,意思是你別忘了我的救命之恩。   很快就要迎來春運,我手下一百三十號男女夥計再過三天就要回老家,我得去給他們發年終獎,於是黎芳自己回杭州,我匆匆回到廠裡,夥計們早已等得望眼欲穿。   陳潔從銀行取來許多錢,正忙著一份份包裝起來。今天小丫頭也在,她昨兒放寒假了,胡群亞和蘭姐正幫陳潔的忙,她十分乖巧地呆在院裡,一人逗兩條大狗玩兒。   我把小丫頭抱起來,笑道:「囡囡,今天我要給大家發獎金,你幫我維持秩序好不好?」   小丫頭發育後稍微有點改變,不像以前那麼黏人,神色間多了幾分羞澀,不過老許我終究是老少皆宜的婦女知音,她跟我還是一樣親熱,摟摟抱抱也習以為常,點頭說:「好呀,怎麼維持呢?」   我說:「外面那一百三十人要一個個進來拿紅包,你守著樓梯口,進來一個就放一個,沒完事你就別讓人家上去,就這麼簡單。」   小丫頭從我身上下來,牽了兩條狗往樓梯口一站,笑道:「這樣才威嚴,開始吧。」   「好勒,小寶貝兒真乖!」我親她一口,轉身對夥計們大聲說:「大家排隊集合,依次上樓拿獎金。」夥計們喜形於色,當即湧進院子裡。小丫頭脆生生的聲音立即響起:「來來來,站好了,要服從我的指揮,否則我可不高興嘍,我讓奔奔跳跳咬你們哦!」逗得夥計們齊聲大笑。   我上了二樓,在財務室門口坐下,拉過一張桌子,身後的蘭姐和胡群亞正在整理紅紙包,陳潔則把錢裝進紙包交給我。我接過第一個紅包,大叫道:「阿強上來!」   樓下的小丫頭跟著叫道:「阿強,上!」   過一會阿強就上來了,他的腿基本已痊癒,能自然行走,就是不大使得上勁。我笑道:「小子,你是傷兵,我讓你排第一,夠意思吧。」   阿強笑呵呵地說:「許哥最夠意思了。那個……許哥,紅包裡有多少啊?」   我把紅包往他手裡一塞,說:「自個兒看去,夠你回家孝敬父母的了。」   阿強笑著走了,我大叫道:「小林上來!」   跟著小林就喜滋滋地來了,我歎氣道:「丫頭,你後天這麼一走,我這腦袋可就沒人護理了。唉,每個禮拜我最喜歡讓你給我刮腦袋,這下可要足足等大半月嘍。」   小林笑道:「許哥你把頭髮留著,等我回來再給你刮,一簇簇的掉下來才有成就感,對吧?」   「小傢伙,伶牙俐嘴的。拿去,這是你的壓歲錢。」我笑著把紅包塞她手裡。   小林樂得合不攏嘴,連連說:「謝謝許哥,許哥最好了!」   其實小林這麼說也有道理,很多地方的老闆都會扣下一部分工資,以防民工回家過年後再不回來,更別提我這樣發足工資又額外給紅包的了,至少環山一帶的廠子從無先例,夥計們今天個個喜上眉梢就是這個原因。   本來嘛,做人就得這樣,你高高在上把自己搞得挺突出,你手下就不會跟你親近,更不會有啥感情,回家後自然會往好的地方跑,可要是他們對你這人有好感,對這個地方有留戀,他們就會忠心耿耿跟著你,彼此親如一家。上回我們去砸丁木根廠子的時候,廠裡的民工就沒一個上來阻止的,一方面是怕了我們,一方面也說明他們對木根老兒沒啥好感,犯不著替他賣命。嘿嘿,相比之下老許我就成功得多。   跟著就是阿明、小田、王嫂、方嫂,還有眾多後期新招的夥計,個個都美滋滋地拿著紅包下去了。一百多人發完才是老劉和老李這兩位中層幹部,最後就是我們的副總經理蔣凱同志。   等我把最後三份紅包交給陳潔、蘭姐、胡群亞,這活兒才總算結束,累的我!   每個人都洋溢著歡樂的笑容,可我這最辛苦的人卻只有羨慕的份,誰叫我是老闆之一呢,我的年終分紅還沒結算,要回去跟呂紋對帳完了才有壓歲錢。唉……真留戀拿紅包的歲月啊! 第三部 第九十五章 除夕     我出完倉庫裡最後一批粗銅,今年的工作就徹底結束了,夥計們陸續踏上返鄉過年之路。兩天後,山前山後兩個廠子就只剩下我、老蔣、陳潔、蘭姐、胡群亞、小丫頭六個人,還有兩條狗。   丁木根一家沒有迴環山,可能是去富陽了。環一環二兩個村子的民工大多走完,顯得冷冷清清。老蔣一家沒什麼親戚,準備在老屋過年,我左思右想,最後決定留下和他們一起過年,陳潔只好一人回杭州。   年三十這天,蘭姐和胡群亞做了滿滿一桌的菜,老蔣和我帶小丫頭在老屋外面放鞭炮,傍晚時分,一家五口吃完年夜飯,我給每個親戚朋友都打了電話,然後五人圍坐在客廳裡,歡歡喜喜收看……那個春節聯歡晚會。   汗……老子至少八年沒正經看過春節晚會了,以往過年都是吃完年夜飯就出門找節目去,要麼唱歌跳舞,要麼喝酒泡妞,要麼開桌賭錢,叫我把四個小時黃金時間浪費在電視機前那是比死還難受。可今天沒辦法,這兒除了看電視什麼也做不了,老蔣夫妻和蘭姐還看得津津有味,我只能陪著他們一起看。   幸好我腿上還坐了個小天仙,嘿嘿,居然還有跟我一樣不愛看土春晚的人,小丫頭才看幾分鐘就哈欠連天,跟我咬耳朵說起了悄悄話。   「老許,」小丫頭說,「我媽跟我說了,九月份以後你就讓我去杭州讀初中,是不是?」   我說:「對,我給你安排好了,那位校長大人已經答應,過幾天我去給他拜個年,你的事兒就定了。」   小丫頭說:「那我住哪兒?你們留在這兒還是去杭州?」   我說:「估計還要留在這兒,礦還沒挖完,至少還要一年半時間。你放心,我讓你住我家,我老媽以前幫我表姐帶女兒,現在幫我帶你,一個樣,包你滿意。」   小丫頭搖頭說:「我不要,除非你和我爸媽也去杭州。」   我笑道:「傻丫頭,我們在山裡工作,你怎麼能跟著我們吃苦?你還有學業,應該好好讀書,將來讀個好高中,再考個名牌大學,你老爸老媽才光榮。」   小丫頭說:「讀完大學又怎麼樣?」   「怎麼樣?」我說,「當然是找份好工作賺錢了。你看看我,我沒讀過大學,只有一張大專文憑,還是函授的,就只能來這兒開礦干苦力。你要是讀了名牌大學,你就能輕輕鬆鬆上班,賺很多的錢,不用像我和你爸媽這樣辛苦勞累。這就是區別,懂了嗎?」   小丫頭說:「我看一點區別也沒有,就是讀個再好的大學,最後還不是給丁木根這樣的人打工?」   嘿這丫頭片子,年紀小小還挺世故。我奇道:「你知道丁木根是誰?」   小丫頭湊近我耳朵,小聲說:「我媽都告訴我了,讓我別跟爸爸說。丁木根那老傢伙就是缺德,幸好還有你,要不然我們一家都要遭殃。」   胡群亞也是,這種事幹嘛跟小孩子說。我一心想讓小丫頭明白這世界還挺美好,於是抱著她走出門外,指指遠處的菜地說:「囡囡,你看看這片菜地,現在天冷不顯眼,可過不了多久它就開滿了油菜花,好看吧?」   「嗯,」小丫頭點頭說,「我最喜歡看油菜花了,黃橙橙一片,特別鮮艷。」   我說:「可你知不知道這黃橙橙的油菜花是怎麼長起來的?」   小丫頭說:「施肥澆水唄,我都看過好幾次了。」   我說:「這兒是農民自己施的肥,不像我們那邊的農場,有機器撒肥料,對吧,你看見施的是什麼肥嗎?」   小丫頭笑道:「你別說了,是大糞,臭也臭死了。」   我說:「我就是這個意思,你不能去想這些臭烘烘的大糞,你只能想黃橙橙的油菜花。尤其是你小孩子,更不能想得太通透,你只要想著黃橙橙一片特別鮮艷就夠了,別的什麼也不用想,跟你沒關係。」   小丫頭皺眉說:「可我明明看見人家澆大糞了呀!」   他媽的,我都快沒詞了她還問個不停,我只好說:「那你也別想!就當沒看見!」   小丫頭思索一陣,笑道:「好,聽你的。我眼睛看見黃橙橙的油菜花,心裡想的也是黃橙橙的油菜花,這總好了吧?」   我笑道:「對啦,就該這樣。你是小孩子,應該多想一些美好的東西,就算明知道不怎麼美好你也應該這麼想,這樣你才會健康成長。」   小丫頭咯咯笑道:「老許,有時候我發覺你比我們老師還囉嗦,這道理誰不懂呀?你老以為我是小孩子,你怎麼不想想,有我這樣的小孩子嗎?我明明是大姑娘了,還能分不清什麼是香的什麼是臭的?」   我一怔,暗暗點頭。丫頭這話有道理,她雖然才讀六年級,可她的真實年齡比同學大得多,過完年她就十五歲了,我老是把她當成我表姐的女兒那種小女孩,其實她的年歲和生活經歷早已遠遠超越了這些孩子,心智比周邊人成熟得多。這丫頭,一直跟小孩子似的纏著我不放,讓我總以為她長不大,事實上她早已長大了,她這種方式只是故意跟我親近而已。   我仔細看看懷裡的小丫頭,她衝我微微一笑。沒錯,這丫頭的眼神根本就不是小孩子的眼神,那種成熟味兒就是初中生也未必及得上。   得,沒法教育了,我還指望她誇我博學多才呢,看來水準不夠,還是趕緊歇了吧。   走回客廳,我們繼續觀看節目。電視裡滿是春晚熱鬧喜慶的畫面,看了一會,只見一個男主持人在那宣佈:「狗年即將到來,讓我們一起來倒數計時,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新年快樂!」   老蔣、胡群亞、蘭姐、小丫頭放聲大笑,我跟著大家一起笑。   遠處傳來煙花爆竹聲,電視裡一片歌舞昇平,普天同慶,喜迎新春。   二零零六年終於到來,老許我也三十二歲了。 第三部 第九十六章 入伙     大年初一,我把兩條狗寄存在於英柱家,帶上蘭姐和老蔣一家回杭州拜年。   走進我家,老爸老媽還沒回過神來,老蔣已上前恭恭敬敬鞠了一躬,口稱爸媽新年好,還讓胡群亞和小丫頭上來行禮,我老爸老媽嚇了一跳,頗為手足無措。嘿嘿,我父母都是斯文人,跟我不一樣,平時不善於打交道,待人處事謹慎內向,老蔣這一招愣把他們嚇呆了。   我笑著一一介紹,老爸老媽總算明白過來,老蔣是條實誠漢子,胡群亞溫柔美麗,小丫頭更是人見人愛,我老爸老媽很快就喜歡上了這家人,招呼大家坐下,老媽早已抱起小丫頭噓寒問暖。我家有三室一廳,我讓蘭姐整理我的房間給老蔣夫妻住,小丫頭和蘭姐住小房間,至於我嘛……隨便住。   熱鬧半天,我親愛的小情人阿瓊打電話給我拜年,我就帶上大家出門,準備來一次大購物。來到武林廣場,阿瓊和清清等候多時,見小丫頭到來,都高興壞了。我交給蘭姐一張銀行卡,裡面有我這幾個月的工資,讓她幫胡群亞和小丫頭買點東西,隨後大小五個女人就興致勃勃採購去了。我和老蔣兩個大男人也不愛湊這熱鬧,就找了家茶樓坐下休息,順便約幾個哥們過來聚會。   電話響起,是楚玉,我就跟她嘮上了,甜甜蜜蜜聊了半小時,直到身邊坐滿了人才掛機。我收起電話,只見地雷、老宋、上樓三人正慇勤之極地給老蔣遞煙泡茶,旁邊坐了小波、梅梅和一個女孩,就是那次看見的上樓的女朋友。小波正無聊呢,對我笑道:「許哥,熱線電話總算結束了,你比我們東北人還能嘮,那頭一定是你紅顏知己吧?」   「對,沒錯,」我笑道,「你今年不回家過年?跟地雷一家都見面了吧?」   小波說:「是,來回太不方便,就在他家過的年。許哥,我想找份工作,你能不能幫我聯繫一下?」   咦?懶妞改過自新了?這是好事。我笑道:「成,我試試,你會幹什麼?」   小波苦笑道:「我以前學過財務,現在都忘得差不多了,不過打字速度挺快,是網上聊天練就的。呵呵,許哥你別笑話我。」   「勤奮肯學就行,會不會也是學出來的,」我說,「我給你安排一份打字文員的工作吧,年後就去上班。」   小波大喜道:「哎,我一定好好幹,謝謝許哥!」   讓這丫頭上我嵐玉公司幹活去,好歹也算幫了地雷的忙,黎芳在我這兒挺溫順,可在手下員工那兒就是個女暴君,讓她管管小波也好,叫她明白掙錢餬口不容易,以後好好跟地雷過日子。   地雷聽見我們說話,對我說:「老許,謝謝了。要不……我也跟你干吧?」   我笑道:「你跟我幹什麼?開礦麼,你這小細胳膊小細腿幹得動嗎?」   地雷說:「我給你開車吧,打打雜什麼的也好,一月兩千,幫我交個保險就行。你看怎麼樣?」   我聽著有點不對勁,問道:「怎麼回事?是不是失業了?」   地雷苦笑道:「差不多,我這人不是干業務員的料,你能幫就幫我一下。」   怪不得連小波這種懶妞都要找工作,原來兩口子沒收入了。我想了想,說:「我給小波安排去我的公司做文員,可那兒還不需要別的人手,如果你跟我下鄉開礦,你們兩個勢必要分開,你看……」   小波說:「許哥,要不我們都跟你下鄉去吧。杭州生活費用太高,壓力也大,不如去鄉下呆著輕鬆。」   我笑道:「別傻了,你以為鄉下真那麼好?到時候連網也不能上、電影也不能看、酒吧歌廳也不能去、新衣服也不能買,你就得怨我了。」   小波說:「許哥,你別忘了,我就是從那種地方來的。這兩年我在杭州呆著,本來準備享受城市生活,現在才知道滋味不咋滴,活著怪累的。還不如跟你去鄉下,那地方我特別喜歡,只要有工資拿,還有地雷陪著我,我什麼苦都不怕。」   我看看地雷:「你認為呢?」   地雷說:「我跟你這麼熟,這位蔣大哥也是好人,以後一起幹活肯定痛快,至少也比呆在單位裡受氣強。你安排一下吧,我只要兩千,小波一千五就行,你答應的話年後我們就跟你下鄉。」   我對老蔣說:「哥,你看怎麼樣?」   老蔣說:「現在礦廠人手足夠,就你比較勞累,老是兩頭跑,小王做你助手倒也不錯,好讓你輕鬆點。可是這位小姐……好像沒地方安排。」   我想起每月發工資陳潔忙得四腳朝天的情形,就說:「這樣吧,小波干財務去,讓陳潔教教你,以後幫她做帳。年後廠子準備買個小車,地雷就做我的助手兼司機,以後來來去去也方便。工資還不定,我去跟上頭說說,總之你們放心,地雷至少拿三千一月,小波至少兩千,這點我可以保證。」   地雷和小波大喜,連連稱謝。   唉,我幾個哥們日子都過得挺好,唯獨地雷混得最差,我能幫就幫他一把,誰叫我是做哥的呢。   許哥許哥,你以為這個哥只是嘴裡喊的?沒那麼輕鬆!老蔣做哥硬是用脊樑幫我擋飛砂走石,我做哥至少也要讓地雷過得更好。是個哥就得像哥的樣,就得承擔做哥的責任,否則不如干小弟去。 第三部 第九十七章 相親這個事     不一會小雀來了,身邊帶著那個名叫冰冰的女孩,笑道:「老許,這次回來你至少呆到正月初九,我初八訂婚,你必須到。」說完才看見旁邊的老蔣,忙上前遞煙,恭恭敬敬地說,「大哥,小弟給您拜年了。」   我說:「沒問題,你訂婚我當然來。回頭你幫我物色一下,我準備買個小轎車,就是代步的,不用多高檔,十萬塊以內就好,你要是有二手車也行,我買了。」   小雀愕然道:「老許,你怎麼也算是半個礦場老闆,幹嘛買這麼便宜的車?開出去多丟份哪。」   「切,」我不屑一顧地說,「買車圖的是方便,不是臉面,同樣一個鐵殼四個輪子,老子幹嘛花那冤枉錢?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   上樓說:「十萬塊以內的車還是桑塔納最好,這車就是難看,維護修理都很方便,比別的車實惠多了。」   我點頭說:「好,就買桑塔納。咱三十來歲大老爺們,又不是小男孩,沒必要花裡胡哨的,桑塔納挺好。你們誰有路子就聯繫一下,過幾天我就付錢買下,年後地雷幫我開回鄉下去。」   小雀未婚妻冰冰發話說:「許哥,我阿姨家有個八成新的普通桑塔納,開了兩年,以前是我阿姨代步的,後來買了新車,這桑塔納就擱車庫裡沒動過,公里數還不過一萬。如果你不嫌棄,這車就賣給你吧。」   我笑道:「好啊,我求之不得。桑塔納怎麼了?我一點不嫌棄。就這麼定了,你說多少錢吧。」   冰冰說:「買來時七萬多,我阿姨準備五萬脫手,你要的話就三萬吧,我幫你敲定了。」   嘿嘿,三萬買個八成新的車,這買賣合算。我點頭說:「成,過幾天我就付錢提車,謝謝了。」   小雀還是不自在,苦笑道:「老許,要不我那輛奧迪A4先借你開一年,你堂堂總經理怎麼能開二手普桑?」   「虛榮,」我笑道,澳憔褪切槿你ㄚ儠E恕1茲底芫恚~獻泳褪潛涑梢諭蚋晃桃部U豕謅V#閉P玼ao恍校扛陝楉ㄔ諂鋪巧希俊?br>  冰冰笑道:「許哥就是實惠,這點比孫亮好得多。」   我得意洋洋:「那是,老許我向來實在,婦女同胞們就喜歡我這點。」   冰冰說:「許哥,聽說你離婚了,我給你物色個對象怎麼樣?」   我一聽來勁了,忙說:「成啊,哪家的姑娘?」   冰冰和小雀對視一笑,小雀說:「老許,這個女人我們早物色好了,就準備給你介紹。不過人家也離過婚,你可得做好思想準備。」   「離過婚好啊,」我大聲說,「離過婚才懂得相處之道,老許我是越離婚越有魅力,這位一定也差不多。快說說,什麼條件的?」   冰冰說:「這位的條件可不是一般的好。她叫柳春,是我同村的乾姐姐,今年二十七歲,去年和我們隔壁村一村委幹部的兒子結婚,半年後就離了,一直獨身在家。她父親是定海村建材市場的大股東,家產多少不清楚,但一定比我家富裕得多。你要是和她結婚,至少能得到三套市中心的商品房,還有兩部進口汽車。最近她父親還在物色別墅,就是給她做嫁妝的。許哥,這種機會可不多,你好好把握,願意的話我這就給你安排相親去。」   「不是……」我說,「冰冰,這個……柳春姑娘,不會是想找上門女婿吧?」   冰冰笑道:「我知道許哥你一定怕這個。放心吧,人家不找上門的。她前面那個老公就是因為做上門女婿做煩了才出的軌,兩人鬧翻就離婚了。現在她也沒什麼要求,只要男方疼老婆就行,還說最好找個離過婚的,這樣的男人更懂生活。呵呵,所以我才想到了許哥你。」   哥幾個都不懷好意地看著我笑,上樓那小子滿臉的羨慕,估計要不是身邊有個女朋友,他就跟我展開競爭了。老蔣一語不發,但我看得出來,他反對我找這門親事,他認為我該找個更好的。   呵呵,哥哥啊哥哥,你總是把我看得那麼優秀,其實我壓根兒就是個爛人,能找個柳春這樣的二婚女人、還有那麼多財產,這已經很不錯了。   「好!」我大聲說,「我願意,盡快給我安排相親!」   冰冰點頭笑道:「行,希望許哥和柳春能談成,我們兩家親上加親。」   小雀賊溜溜一笑,說:「老許,這位可是個年輕富婆,要是談成了,以後你就不用再去開礦,跟我做鄰居吧,咱們兩個也嘗嘗做村民的滋味。」   老蔣皺眉看著我,說:「阿嵐,你別忘了阿瓊妹子。」   對了,等會兒阿瓊她們一幫女的也要過來,我忙說:「老蔣,這是小雀和冰冰的一番好意,我就是去看看,還沒定呢。呵呵,你別多想,也別跟嫂子蘭姐她們說,我自己搞定。」又對幾個哥們說,「你們聽著,這事兒八字還沒一撇,不宜宣揚,等會兒有幾位女同胞過來,你們千萬別說漏嘴,切記切記!」   「哦……」冰冰曼聲說,「原來許哥有好幾手準備呢。」   「嘿嘿,嘿嘿,」我笑道,「冰冰,這不一樣,我吧,他不是這種人,我就是吧……那個……那個……」突然看見遠處門口出現幾條熟悉的身影,我臉色急變,忙說,「打住!這個話題就此打住!啊,你們別給我添亂,什麼都能說,就是不許提相親兩個字!」   隨即我就站起身迎上去,大笑道:「幾位美女結束大採購了,買了什麼好東西?哈哈,一定很有收穫吧。」說著抱起小丫頭,左邊是阿瓊,右邊是清清,身後跟著胡群亞和蘭姐,一起走回座位。   老蔣和哥幾個不說話,在那兒搖頭苦笑。 第三部 第九十八章 做愛做的事     我、老蔣、胡群亞、蘭姐、小丫頭、阿瓊、清清七人回到我家,和我老爸老媽一起吃飯,晚上老蔣和胡群亞住我房間,蘭姐和小丫頭住小房間,我和阿瓊清清就告辭了。嘿嘿,外面租了房子就是好。   過年期間阿瓊和清清都在家住,那套房子一直空著,不過今晚可就派用場了。我們三人先去拜訪了一下清清的堂兄,就是那個高級學校的校長,我提了兩瓶五糧液和兩條軟中華,再給他老婆孩子買一堆營養品,見面了就往他手裡一塞,清清超喜歡小丫頭,拚命跟她哥說好話,這位校長大人基本答應下來,只要小丫頭放暑假時去他學校考個試,及格就行。隨後我們告辭,清清一人回家,我和阿瓊回到那套屋子,好戲開場。   阿瓊的身材可真是好啊,一米七二的個頭,兩腿修長,腰肢纖細,臀部鼓翹,乳房高聳,擱哪兒都是一等一的魔鬼身材,光是視覺享受都能讓我慾火焚身,別提床上滋味了,我就跟機器人似的,不知疲倦地在她身上連續運動,兩人就這樣把性愛當成了生命能量,好像一旦脫離這種能量就會死去。   「老許……老許……許嵐……我的許嵐……你是我的……你只屬於我……別停……你別停……」   阿瓊氣喘吁吁連連拱動,拚命阻止我停下,可我還是停止了運動。   「啪」的一聲,清脆響亮,我重重拍在自己屁股上。   「他媽的,」我罵道,「大冬天的怎麼有蚊子?」   身下的阿瓊呆了呆,隨後咯咯笑起來,聲音裡還帶著喘,說:「你這傢伙,這時候還有心思對付蚊子。可能是太久沒人住,屋裡悶熱不通風,才養出了蚊子。」   我擺正姿勢,準備繼續大戰,可這時屁股上癢了起來,皺眉說:「這蚊子挺厲害,咬出包來了,你幫我撓撓。」   阿瓊不想脫離我,於是奮力把手伸到我屁股上,問道:「在哪兒?」   我說:「這兒……下去一點……再往左邊……再過去一點……對……對啦……就這兒……用力……用力撓啊……沒事……你用力……對……舒服啊……來來來……跟著節奏撓……嗯……真是享受啊……」   我的身子一下一下動了起來,阿瓊喘息又漸漸增多,但仍不停地給我撓屁股,我感覺到裡面的濕潤和緊湊,又感覺到屁股上撓癢癢的舒適,雙重快感令我飄飄欲仙,漸漸加重了力度。阿瓊再也無法忍耐,呻吟聲越來越響亮,到後來又投入進去,嘴裡胡言亂語不知所云。   戰鬥繼續,我雙肘撐住上身壓在阿瓊身上,她兩腿盤著我的熊腰,兩手箍住我脖子,兩眼迷濛,神情陶醉,一會兒揚聲大叫,一會兒扳過我腦袋跟我接吻。房間裡挺暖和,我們很快大汗淋漓,我頭上的汗水一滴滴地滑落,從我鼻尖、下頷、臉頰滴落在阿瓊臉上,我們兩個身子油光水滑,被褥很快變得潮濕,沾滿了我們的汗水。阿瓊突然全身顫抖,痙攣一般抽搐起來,嘴裡深深吸氣,用一種窒息般的方式來感受她的高潮……   等等……我眼前突然飛過一個小東西。靠!是萬惡的蚊子!   「許嵐——許嵐——我的許嵐啊——我愛死你啦——」   阿瓊窒息過後就是發瘋似的尖叫,可我這時候沒工夫撫慰她,我的眼睛緊緊跟著那只蚊子。   那只蚊子停在床後牆壁上,我看準方位,湊準時機,猛地一掌拍過去!   「啪」的一聲,牆上留下一灘血跡,該死的蚊子終於被我活活拍死,哈哈哈!又讓女人來高潮又拍死蚊子,老許我簡直是個天才!   阿瓊退潮了,就剩下喘氣和呢喃,其實女人和男人差不多,潮頭一過去也會感到空虛失落,還挺乏力,不過女人比較注重心理感受,這時候大多還處在回味中,還特別想讓男人舒舒服服釋放出來,知道她的好,所以仍一個勁地拱動身子,盡心盡力伺候男人,感覺上就好像女人比男人更持久。   我還沒完,我早著呢,可阿瓊已經完事了,她是那種一次性到位的類型,不像呂紋和陳潔,可以反反覆覆沖幾個潮頭。怎麼辦?我察覺她眼裡的乏意,可她還是奮力迎合讓我快活,我不能拖得太久,叫她對這事兒產生厭煩。好吧,我讓你省點力,做愛是個美好的事,誰也別遷就誰,痛痛快快享受才是真。   於是我脫出來,拉過寫字檯,把阿瓊仰面放桌上,然後又扯過兩個椅子左右擺好,往她中間一站,把她兩腿分開擱椅子上,這樣她哪兒都不用使勁,一點不費力就能享受。我兩隻手撫上她的乳房,把兒也不用托著,直接找準地方,熟門熟路再次進入……   呵呵,她笑了,她笑得真開心,她知道我對她好,她知道就好。   大戰繼續,可已不再激烈,剩下的只是柔情似水,阿瓊輕輕鬆鬆躺著享受,我舒舒服服站著享受,潮起潮落,跌宕沉浮,快樂溢滿整個房間。   性愛是最理所當然的享受,是男女的天性,陰陽互補水乳交融,本來就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只是牽扯到許多道德上、心理上、環境上的因素,才變得神經兮兮顧忌重重。其實只要把房事當成吃飯喝水一樣正常自然,誰都能享受高品質的打炮……不、是男歡女愛。   你要是不信就去試試,任何身體以外的東西都別想,就把感覺集中到中間偏下那部位,再放鬆身體享受一次,包你驚喜不斷,不論你是男是女都一樣。嘿嘿,沒錯的,我是過來人,准靈驗。   阿瓊閉上眼睛輕聲哼哼,好像唱歌似的表達她此刻的愉悅,我真想跟她一起唱,想著想著就真唱了起來,房間裡各種各樣的聲音混雜一起,有她美妙動聽的輕吟,有我又破又粗的喉音,有兩個身子撞擊的聲音,有寫字檯搖晃的聲音,有汗水滴落的聲音,有陰陽互補水乳交融的聲音,還有蚊子飛過的聲音……   啊喲!我屁股上又是一陣奇癢,該死的蚊子還沒消停,在我另一邊屁股上咬了一口!   可是阿瓊此刻已經夠不著我屁股了,她唱歌正唱得來勁呢,我只好把一隻手從她胸部挪開,伸到屁股上撓我的蚊子包。我就這樣一邊撓著屁股一邊動著把兒一邊唱著歌兒……舒舒服服輕輕鬆鬆快快樂樂地做愛。 第三部 第九十九章 分紅到手     年初三,老蔣一家三口先回山裡去了,胡群亞沒一個親人,老蔣還有兩三個遠親,近的是於英柱的老婆,遠的在富陽湖源山區,他要去拜年。他以前在湖源那兒造了座房子,造一半停工了,我讓他盡快把那房子脫手,反正以後我到哪兒他們一家也到哪兒,再不用回山區,那房子就不要了。老蔣被我說服,帶著妻女直接回湖源山區,說定正月十五再見。   隨後我就顛兒顛兒地跑呂紋家去了,幹什麼?當然是拿我的紅包啊,還有什麼比這更誘人?   走進老別墅,霍,真熱鬧,一堆老娘們在這聚會,呂紋和白筠在喝茶聊天,陳潔也來湊熱鬧,跟三個老娘們坐一桌打麻將。嘿嘿,都是寡婦,老許我闖進寡婦窩了。   我跟陳潔她們四個打完招呼,直接坐到呂紋和白筠中間,伸手摟住呂紋,笑道:「親愛的,給你拜年來了,有沒有紅包啊?」   呂紋當然明白我的意思,笑道:「晚上再給你,現在你必須把我這些姐妹們都招呼好嘍。」   白筠仔細看看我額角,創可貼已經取下,那條傷口剛結疤,她皺眉道:「這口子很深,那些人也太狠了。」   呂紋笑道:「白姐別擔心,你乾兒子把人家整個廠都砸爛了,比起來這條疤也不算什麼。」   我苦笑道:「弄錯對象了,原來找人打我的不是丁木根,我到現在還沒想明白究竟是誰。」   呂紋和白筠立即嚴肅起來,呂紋說:「有這種事?那會是誰?」   白筠說:「紋紋,你說過上回阿嵐在鑽石年代和張永剛打架,這麼看來,不是王登宇就是張永剛。」   我說:「這人應該很熟悉我的行蹤,那天我從這屋子出去,到銀行辦了匯款,才出門就被堵上。估計這幫孫子早就盯著我了,一直等到我從銀行出來才動手。」   呂紋沉下臉,恨恨地說:「我這就去查,只要被我查出是誰,我叫他死無葬身之地!」   嘿這女人,說得讓我又歡喜又膽戰心驚。我笑道:「沒事,那四個孫子也沒討到好,我給一個胸口開了條縫兒,傷勢比我更嚴重。放心吧,老許我沒那麼容易堵,就是堵住了我也能顛幾下,大家一塊兒遭殃。」   呂紋伸手摸摸我額角,說:「那也一定要查明幕後主使,不然以後隨時可能又有人堵你,我不放心。」   白筠沉吟道:「會不會是別人幹的?比如黃坤和錢朔那兩個傢伙?」   呂紋說:「都有可能,總之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給許嵐出這口惡氣!」   白筠對我說:「阿嵐,我也去查一下,你把那次經過再說一遍。」   成啊,我也想找出這個神秘兮兮的傢伙,逮起來暴揍一頓。於是我十分詳盡地複述一遍,主要描繪了那四個孫子的形象,都是身材高大的年輕人,口音像華北地區的,其中一個被我用鏟子劃傷了胸口,那輛路虎越野車號碼沒記住,反正邊門玻璃和後窗玻璃都被我砸得粉碎。呂紋一邊聽一邊記錄下來,不放過每個細節,隨後就去打電話。白筠也一樣,拿出電話連打三個,仔細交代了這件事,讓我靜等回音。   嘿嘿,有便宜佔我就占,富婆肯幫忙當然好了,反正也只要找出元兇,最後揍人出氣的活兒還得我自己幹。   重新入座,呂紋整個人緊黏著我,臉色又心疼又惱恨,還總是走神,估計正在仔細揣測這個幕後元兇。我笑道:「別想這個,過年就該開心才對。我跟你說個事,我想招兩個人去廠子幫我,一個女孩做陳潔的助理,一個男的是我哥們,做我助理。另外我想買個二手普桑,代步用。」   白筠聞言說:「阿嵐,二手普桑也太不像話了,我有兩部車空著,你拿去用吧。」   這就不是佔便宜了,這是原則問題。我搖頭說:「不用,三萬塊買個八成新的普桑,挺合算的。再說山裡也不需要開好車,我這人隨便慣了,坐好車反而不自在。謝謝白姐,心意領了。」   呂紋微笑道:「白姐,隨他吧,他就是這樣的。」又對我說,「你決定好了,我沒意見,男的三千五,女的兩千五,獎金你看著辦吧。」   嘿嘿,地雷和小波加起來有六千一月,這下比以前可好多了,我這個哥哥對得起地雷。我笑道:「謝謝了,親愛的紋紋。」   呂紋站起來說:「白姐你坐會兒,我和許嵐去書房談個事兒。」白筠點頭答應,她拉我進了書房。一關上門她就緊緊抱住我,說:「對不起,許嵐,都是我不好,害你受傷。」   我抱著她坐下,笑道:「那就快快給我分紅,不然我嚥不下這口氣。」   呂紋說:「你放心,這事兒沒完,我一定要查明白。」說著拉開抽屜,遞給我一張紙,上面清清楚楚寫著銀石公司這幾個月來的收益,她說,「這是陳潔幫我算的,我核對過了,基本沒錯,總體收益減去公司流動金,剩下的你我各一半,你看看吧。」   呵呵,呂紋這點特別好,公事私事分得一清二楚,我就喜歡她這樣,她要是把收益都給了我,算作對我的補償,雖然一開始我能興奮一陣,但過後一定心理不平衡,她早已摸透了我的性格。我仔細一看,只見紙上列出一排銀石公司收入明細,因為礦廠正式運作才兩個月不到,收入大多來自煉銅廠,淨利潤是三十二萬,我和呂紋五五開,各得十六萬,這已經很不錯了,要知道我以前在普天創意一年薪水收入也只有十五萬。   我笑道:「辛苦三個月,掙來十六萬,嘿嘿,還挺合算。」   呂紋說:「這錢已經打進那張卡裡,密碼還是我的生日。」   我心裡大呼僥倖,那張卡自從匯出兩百萬後,我失落得差點把它扔西湖裡,後來碰上四個孫子才忘了這事,一直放在皮夾裡,不過呂紋的生日我已經忘了,這會兒可不能說,回頭再仔細找找。我親親她的臉,深情款款地說:「親愛的,謝謝你,你是最好的。」別忘了那個小商舖,別忘了我背上的傷……   呂紋還有點心神不寧,喃喃道:「會是誰呢?究竟是誰呢?」隨後問我,「許嵐,你認為誰的嫌疑最大?是王登宇還是張永剛、或者別人?」   我擺擺手,滿不在乎地說:「管他是誰,狹路相逢爛者勝,老子不懼!」 第三部 第一百章 沒勁     傍晚和六個老娘們在西湖邊一家餐廳共進晚餐,隨後三個不熟悉的先走了,剩下我和呂紋、陳潔、白筠三人,我還以為要開一桌麻將,呂紋卻打了個電話,讓我陪她去解決那第三個麻煩。嘿嘿,這個麻煩解決完就有商舖到手,我何樂而不為?於是我們四人一起來到西湖邊南山路上一家頂級酒廊,坐下靜等麻煩上門。   來這個酒廊還是我提議的,以前我常來這兒,關鍵是這裡美女多,後來我一幫哥們也喜歡上這兒,甚至連楚月也常和我過來,說這兒情調好,音樂動聽,坐著特別有靈感,雖然帶她來不怎麼方便,可我禁不起她多番哀求,也就帶她來幾次,反正她在場時我一定喊上阿瓊和清清,就和阿瓊喝酒說笑,讓她一人找靈感去。   找了一個舒適的座位,甚至還很熟悉,因為以前我來幾乎都坐這兒,靠著窗,外面能看見西湖,中間是張台幾,面對面兩個長沙發,音樂輕柔,視線廣闊,一眼看去整個廳堂的美女盡收眼底,特別愜意。我和呂紋坐一邊,陳潔和白筠坐一邊,另一邊還加了個沙發,留給那位麻煩同志坐。點上酒水,我們四人談笑風生,當真是昂貴又美妙的享受。   白筠說:「認識阿嵐就是好,我每天經過南山路,可從來不知有家這麼精緻的酒廊。這裡特別舒服,就是一個人過來喝酒也愜意,以後我一定常來。」   陳潔舉目四顧,嘖嘖讚歎說:「真好,裝修非常有格調,我還以為酒廊都是那種亂七八糟的地方,現在看來完全不對,這裡比我去過的任何一家咖啡館都上檔次。」   我說:「那當然,這裡也比任何一家咖啡館都貴得多,不上檔次就沒人來了。」   呂紋笑道:「難怪你以前那麼窮,原來都在這種地方消費完了。說說吧,你在這泡了幾個美女?」   我指指附近坐著的人,再指指自己,笑道:「你們看,這裡來的都是什麼人,就跟那個會所一樣,個個西裝筆挺文質彬彬,這叫上流人士,身份素質都不一般。老許我又粗又俗,就是來這兒消磨時間的,哪個美女會看上我?看到我跑還來不及。」   這會兒也確實挺形象,人家男的可都是高素質高收入人群,基本都穿西裝、打領帶、戴眼鏡、手腕露出名表、身上散髮香水味兒,就算比不上那家會所裡的富豪,至少也是個白領小資。老許我就不一樣了,我身上穿的是舊夾克衫,裡面一件厚T恤,頂個光頭,叼著三五煙,一個腳伸進台幾下、一個腳叉得老開,桌上放的除了三五就是一次性打火機。嘿嘿,跟這兒的人對比,那叫一寒磣。   白筠笑道:「其實這樣才特別,就跟上回一樣,你在那些人中一站就顯出你來了,格外與眾不同。」   呂紋點頭說:「沒錯,其實粗獷有粗獷的味道,你就是嘴裡粗話太多,只要改去這個毛病,你不會比任何人差勁,別的男人沒有你這麼自然豪放。」   美得我呦!我大笑道:「說得好!老子就是與眾不同、佼佼不凡,哈哈哈!」   得,笑得太響了,整個大廳裡的小資產階級們齊刷刷朝我看來。   看什麼看,誰規定不能笑得響亮?靠!   我急著顯示自己的與眾不同,尤其是在兩個剛誇獎過我的女人面前,於是大大咧咧抽一口煙,搞得面前煙霧繚繞,繼續大笑:「哈哈哈!老子……哈哈哈,老子……那個……老子……哈哈……」   靠!只顧著豪放大笑,沒想好該說什麼話,這下有點過頭了。三個女的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我,我心裡一著急,粗話脫口而出:「他媽的!反正就是不同、就是不凡!」   呂紋、白筠、陳潔愣了半晌,忍不住大笑起來。旁邊的小資產階級們對我指指點點,低聲議論。汗……尷尬死老子了。   那我也不懼!我雙眼圓瞪,凶巴巴地朝那些人看去,直看到他們一個個垂下頭去,這才翹起二郎腿,繼續噴雲吐霧。   為什麼我總覺得不遠處有一雙眼睛在看我?為什麼我總覺得看我的還是個熟人?   三個女的還在嘻笑,我就叼著煙舉目四顧,想找到這個看我的人。這兒是個大廳,放了二十多張桌子,前方是半層的二樓座位,裡面有包廂,外面有個小廳,放著十多張桌子。我轉動腦袋四週一看,都是些衣著體面的男女小資,沒一個認識。跟著我微微抬頭往二樓欄杆處看去,就看見了四男四女,其中有個漂亮女人正坐在欄杆後看著我。我嘴裡叼著煙,眼前飄著煙,一時沒看清,於是我拿下煙,再仔細看過去。   唉……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這個漂亮女人居然是楚月。   沒勁,真沒勁!難得來這裡享受一回,居然還能碰上她!   我放眼望去,只見上面的格式和我這兒一樣,也是一張矮桌子,對面兩張沙發。楚月身邊坐著個男的,年紀大約三十左右,長得是貌如潘安勝似宋玉,別提有多英俊,西裝革履,風度翩翩,反正鑽石王老五什麼樣他就什麼樣。兩人對面坐了一男一女,女的當然就是武雲大小姐,身邊那男的也挺英俊瀟灑,居然不是上回見過的住桃花源別墅的小個子蒼蠅。四個人在那坐著,女的漂亮,男的俊美,當真是賞心悅目之至。   我和楚月對上了眼,她兩眼一霎不霎地看著我,半天就不帶眨眼,我先撐不住了,只好眨眨眼,抽口煙,轉開腦袋一看,呂紋、陳潔、白筠三雙妙目也一霎不霎地看著我。靠,你們累不累啊!老子不跟你們玩,老子看西湖去,於是我就抽著煙向窗外的西湖看去。   嘖嘖嘖,夜西湖可不是一般的美啊,它究竟有多美……反正也不用形容,就是美不勝收,那兒有一艘畫舫,那兒有一座保俶塔,那兒還有幾個美女,嘖嘖嘖,真是人間仙境哪……   還是沒勁,真沒勁!   我有病,西湖邊那麼多休閒場所,我幹嘛提議來這兒?真他媽沒勁透了! 第三部 第一百零一章 世邦同志     我本來想提議換個地方,可這時候呂紋的麻煩也到了,只好開始我的新一輪表演。   他媽的,有楚月這個觀眾在那邊看著,叫老子怎麼表演?別說奧斯卡,就是金馬獎我也拿不到!   來的這位麻煩先生不是上流人士,也不是暴發戶,人家是個官兒。什麼官我不知道,總之一定有料,就連白筠這種見多識廣的老江湖也略顯緊張,呂紋更緊張,整個身子都依偎進我懷裡。   這人年紀有五十左右,是個高大魁梧的中年人,長相嘛……反正大鼻子大嘴、寬額頭小眼,按照傳統說法,這種長相不能說醜陋,就是官相,不信你去看看那些高層領導人,大多是這模樣。他身上穿著也一般,看上去像個企事業單位的老幹部,挺個大肚子,兩手老是習慣性地往肚子上放,臉上帶著微笑,可兩個眼睛裡偶爾會射出寒光來。這種感覺……怎麼說呢,就是一個成了精的官兒。   客套幾句,我把煙推過去,說:「抽煙。」   本以為這老頭一定不會抽三五,不料他卻取出一支抽起來,微笑道:「很有勁的煙。」看了眼我懷裡小鳥依人般的呂紋,又看看我,說,「這位先生貴姓?」   「我姓許,」我抽著煙說,「許嵐。你呢?」   老頭說:「我姓霍,霍世邦。」   靠,居然叫世邦,他怎麼不叫傑士邦?   我差點笑出來,連忙忍住,一本正經稱讚道:「很有氣勢的名字。」   老頭笑道:「過獎過獎。」看看另一邊的白筠,眼中竟然透出幾分尊敬,點頭道,「白女士,你好。」   「霍先生好,」白筠說,「很久不見,近來可好?」   世邦同志說:「過得去,就是特別忙,一直想約呂女士和你出來聚聚,卻直到今天才有空。」轉首看看四周,讚歎道,「這地方很不錯,沒想到個體戶也有這麼高的藝術品味。」   個體戶?哈哈……莫非這位世邦老兒當官當昏頭了,這年頭還有人管生意人叫個體戶?   世邦看看陳潔,問道:「這位是……?」   陳潔微笑道:「我姓陳,陳潔,是他們手下的員工。」說著指指我和呂紋。   嘿嘿,瞧我這情人姐姐多知趣,不枉我疼她一場。世邦老兒朝我看來,說:「小許和呂女士共同經營什麼項目?為何以前我不知你這個人?」   我笑道:「我們才認識三個多月,一起開了個能源公司,其實就是開礦煉銅的,呂紋也是我領導,我跟著她混,掙倆小錢。」   老頭怔了怔,微笑道:「小許很直率,是個爽快人。」又對呂紋說,「呂女士,你和小許……?」   呂紋把臉輕靠在我肩頭,說:「他是我男朋友,這三個月我過得特別開心,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   老頭一愣,隨即笑了起來,說:「恭喜恭喜,什麼時候喝你們的喜酒?」   呂紋看看我,笑道:「那要看他了,他不跟我求婚,我總不能倒貼上門吧。」   一幫人哈哈大笑,要多虛就有多虛。   他媽的,今兒狀態不好,老子入不了戲。   我隱隱然總覺得二樓的楚月在看著我,想到這個我就渾身不自在,總是沒法演好,只有一個勁地傻笑,不停地抽煙。   白筠可能看出我不自然,笑著幫我解圍,說:「姓白的和姓許的特別有緣,其實阿嵐本來可以做我乾兒子的,可惜他和紋紋是一對,我怕亂了輩分,只好忍痛放過這個寶貝兒子。」   世邦同志略作思考,點頭笑道:「白娘子和許仙,呵呵,確實挺有緣分。」   白筠笑道:「阿嵐是我至今見過最對胃口的人,我是越看越順眼,真恨不得讓他做我兒子。霍先生應該看得出來,這年頭像阿嵐這麼實在的男人可不多見了。」   世邦點頭說:「是的,小許確實與眾不同,我很欣賞。」   「哈哈哈!」我大笑道,「沒錯!我就是與眾不同!擱哪兒都顯眼!」   好嘛,我這一笑,周圍的小資產階級們又看了過來,今天實在不理想,我這演技是一點也沒發揮出來,連放聲大笑都沒笑好。   他媽的,真不該來這個地方! 第三部 第一百零二章 飆歌     世邦同志被我笑得有點懵了,只好抽煙掩飾尷尬。我索性放開,繼續大笑道:「老霍,你真有眼光,誰都說老許我與眾不同,可我就喜歡聽你說,因為你比別人真,你是個真人。哈哈哈!來,乾一杯!」   老頭略顯不自然,舉起酒杯跟我對飲,但只喝了一小口。我一飲而盡,擦擦嘴巴,感覺狀態有所好轉,立馬張牙舞爪大聲說:「老霍,你年紀比我大,可我和你一見如故,瞅著你挺順眼,沒說的,以後咱們就是朋友!只要兄弟我幫得上,你儘管開口,老許我對朋友從來肝膽相照!」   老頭強笑幾聲,點頭說:「好,好,很好,謝謝。」   「哈哈哈!」我大力拍拍他肩膀,笑道,「老霍,你也是個爽氣人!我不知道你是幹什麼的,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現在坐我身邊,你是我朋友,我們是忘年交!對吧,那就是緣分!杭州市區四五百萬人,偏偏咱們兩個能認識,它不容易!你聽著,以前你是紋紋的朋友,從今兒開始,你就是我們兩個共同的朋友!我和紋紋不分家,你找誰都一樣。我一心想幫你的忙,一心想討你的好。有事兒你說話,老許我絕不含糊!」   老頭挪開肩膀,連連點頭強笑。   我瞪眼大聲道:「聽見了嗎?」   老頭忙說:「聽見了,聽見了。」   我又重重拍他一下,大笑道,「老霍就是爽快,我喜歡你,哈哈哈!」   前方舞台上有幾個樂手,其中一個美女主唱正在低聲輕吟外文歌,我霍然起立,對大家說:「今天我高興,我給大家唱個歌。老霍,你聽好了,老許我專門給你這個好朋友唱歌!」說著又喝下一杯酒,準備上台。   老頭連忙拉住我說:「小許,唱歌……就免了吧。」   呂紋看著我,眼裡滿是笑意,說:「霍先生,他就是這麼個人,你讓他唱,我喜歡聽。」   我一把抱住呂紋,在她臉上狠狠親一口,大笑道:「好!這首歌不但送給我的新朋友老霍,也獻給我親愛的紋紋。哈哈哈!」   白筠和陳潔忍住笑,衝我直拍手。   我狀態回來了,這時候甭說楚月在上頭,就是楚玉在那看著我,我也照樣揮灑自如。當下大步走到舞台上,那美女歌手嚇了一跳,忙說:「這位先生,您點歌嗎?」   我笑道:「妹妹,哥興致好,這會兒想唱一個,你不會不答應吧?」   幾個樂手面面相覷,但也只好答應,美女把話筒遞給我,微笑道:「我們樂意之至,先生你儘管唱,我們給你伴奏。」   我讀高中那會兒曾經迷戀過搖滾樂,特別喜歡崔健、黑豹和唐朝樂隊,絞盡腦汁仔細一想,終於把一首曾經對著一個人唱過的歌回憶起來,就對幾個樂手說:「哥們,給我來一首唐朝的歌,《天堂》。」   幾個小子愣了半晌,都露出驚喜之色,鼓手說:「大哥,這麼冷門的搖滾歌曲你也會唱?不簡單哪。」   咳咳,不好意思,其實我只背得出這首歌詞,因為高中那時候專門練了十天半月,就為了在某人面前放聲高歌,其它歌我早忘光了,不去卡拉OK就沒法唱。現在正好用來顯擺一回。   那美女歌手十分驚訝地說:「這首歌也只有我們圈子的人才記得,這位先生很特別哦。」   我笑道:「好,哥哥我這就特別一回,妹妹你聽好了。」   幾個樂手興致勃勃地說:「好勒,開始!」當下就彈奏起來。   我往中間一站,手持話筒,跟個光頭歌星似的,正要開口,才發現我搶詞了,連忙停住,後來又要開口,還是覺著不對,幾個樂手笑了起來,很知趣地配合我,那美女等到前奏將盡,拍拍我背脊,示意開唱。汗……老子險些丟大人,還好別人聽不見。於是我扯著嗓子就吼開了:   「多年以來,總是感覺匆匆忙忙,想法太多,希望太少,歲月反覆無常……」   「過去太遙遠,未來太迷茫,時間在那夢裡躲藏,失眠的恐慌,奔跑的歡暢,在麻醉和迷幻裡徜徉……」   「那些來去匆匆姑娘,帶我走進快樂夢鄉,卻使我愈來愈習慣,對漂亮的眼睛撒謊……」   「愛恨糾纏世事無常,悲歡離合還是舊情難忘,不再理會塵世憂傷,拋開一切走進天堂……」   「愛恨糾纏世事無常,悲歡離合還是舊情難忘,不再理會塵世憂傷,拋開一切走進天堂——!」   這歌其實挺輕快,可我愣是把它唱成了憤怒的吶喊,整個酒廊裡就聽見我震耳欲聾的粗嗓門。   最後一聲仰天長吼結束,老子唱得是面紅耳赤,連連喘氣。台下的小資產階級們都驚呆了,四周鴉雀無聲。不知過了多久,那幫樂手首先反應過來,美女主唱在我臉上重重親了一口,笑道:「大哥你真棒!唱得好極了!從來沒聽過這麼過癮的《天堂》!」   樂手放下樂器,紛紛鼓掌,隨後酒廊裡的服務員也大力拍手,跟著呂紋她們也喝彩叫好,最後小資產階級們都禮節性地拍起手來。我施施然走回座位,呂紋一把抱住我,笑道:「沒想到你唱歌居然不會走音。」   靠,有這麼表揚人的嗎?   白筠和陳潔連連翹起大拇指,笑道:「唱得好!太帶勁了!」   對嘛,這才是正確的誇讚。   世邦同志眼神特複雜,對我微笑道:「小許,你是個令人驚喜不斷的人。」   哈哈,套套先生總算說了句中聽的話。   我點起煙,舒舒服服靠進沙發,得意洋洋摟著呂紋,悠哉悠哉抬頭看去——   得,什麼心情都沒了。   楚月趴在欄杆上看著我,淒楚哀怨,淚流滿面……   唉……以後殺了我也不來這兒了。 第三部 第一百零三章 談談     套套老先生坐了半個鐘頭,不鹹不淡說笑幾句,中途接了個電話,說有事要辦,就告辭走了。   呂紋笑靨如花,開心的不得了,不再跟姐妹面前裝矜持,一個勁地抱我親我,甚至主動約我等會陪她回家,說要好好表揚我。嘿嘿,她連這種話都敢直接說出口,可見我的表現實在令她滿意,為了頂級小商舖,老許我當然只好勉為其難地答應下來。   我正想提議離開,眼神往上一抬,咦?月月咋不見了?上面就剩下武雲和兩個帥哥。我再轉頭一看——   靠!楚月正向我走來!   她來了!越來越近了!靠!怎麼辦?老子心跳加速!   嗨,誰怕誰啊,老子又不欠她什麼,不管了,來就來吧。   我嘴裡叼著煙,懷裡摟著呂紋,一個腳擱在世邦老兒坐過的沙發上,半靠身子,看著楚月向我走近。   楚月來到我們身邊,兩眼紅紅注視著我,沉默無語。呂紋、白筠、陳潔愕然向她看去,又向我看來。   「許嵐,」楚月終於開口說,「我想和你談談。」   真見鬼,老子懷裡抱個女的,你身邊坐個男的,都這樣了還談個毛!   我繼續抽煙,呂紋說:「這位小姐是……?」   楚月看她一眼,又對我說:「許嵐,我們談談。」   呂紋、陳潔、白筠三雙眼睛都在看我,楚月也在看我,二樓的武雲和倆帥哥也在看我,老子一個光頭愣是成了七雙眼睛的焦點。得,談就談吧,反正也就那幾句客套話。   我對呂紋三女介紹說:「楚月,我前妻。」   呂紋她們紛紛露出恍然大悟之色。楚月指指遠處一張小桌說:「我們去那邊談。」說完顧自走了過去。   「談談,」我對三女說,「就談談,很快回來。」   這兒挺熱的,我脫下外套,就穿著那件長袖厚T恤,拿了煙和火機走過去。他媽的,怎麼還是覺得熱啊!   兩人面對面坐下,楚月怔怔看著我,眼神複雜,良久無語。   我笑道:「很久不見,近來挺好吧?」   楚月點點頭,又搖搖頭,笑一笑,又不笑了,看看旁邊,又看著我,就是不說話。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確實挺好。我笑道:「好就行,我也挺好,呵呵,都挺好。」   她就是不說話,我也沒話說,只好轉動腦袋看四周。舞台上那美女歌手正在唱外文歌曲,跟我對視一眼,笑著衝我豎起大拇指。嘿嘿,這丫頭還以為我的歌聲吸引來了美女,正向我致敬呢。我衝她擠眉弄眼飛一個吻,逗得她險些唱走音,這才繼續抽煙發呆。   楚月終於說話了,看看那邊的呂紋,說:「她就是云云說的那個地產界女富豪吧?」   「對,沒錯,」我點頭說,「地產界女富豪,還是能源界女富豪。挺好,挺好。」   楚月看看我額角的傷疤,說:「蘭姐說你被人打了,嚴重嗎?」   「嚴重我就不跟這兒坐了,」我笑道,「沒事,我傷啊傷啊也就傷習慣了。」   我說得沒錯,這段日子我確實傷啊傷啊不斷地傷,胸前背後肩膀腦袋幾乎都帶了傷。可是女人吧,她特別細膩,愣是把我這皮外傷聽成了別的傷,還以為我另有所指。楚月倆眼一紅,那副悲情模樣又浮上了臉龐。   「別!別!」我忙說,「沒別的,你千萬別誤會!我確實受了幾次傷,都是皮外傷,跟你沒關係!」   楚月一臉哀怨,說:「你不用這樣,我知道都是我的錯……你剃個光頭,意思是你現在的生活就像坐牢,對不對?是我把你送進了監獄……都是我做的……」   暈倒……你說女人怎麼就那麼愛聯想啊!老子剃個光頭都成了她的錯,還蹲監獄?我靠!老子現在春風得意前程似錦,這要是個監獄老子寧願判無期徒刑!   於是我就語重心長地教育起來:「月月,你聽我說。我和你吧,這雖然離了婚,可我從來就沒怪過你,你一點錯沒有,要錯也是我的錯。所以你根本不用胡思亂想,我現在這樣一點也不差,我喜歡這種生活,去山裡開礦非但不是蹲監獄,還是我這輩子最正確的選擇,因為我找到了心目中的桃花源別墅……不!不是別墅,就是桃花源,你別往那兒想!咱們兩個吧,從此以後就各過各的生活,不存在誰錯誰對、誰欠誰。我過得好你就替我開心,你過得好我也替你開心。比如上面那傻逼……不不不!上面那成功男人,他就很好!是吧,這種好男人上哪兒找去?你得抓住這個機會,爭取你未來的幸福生活,這沒有什麼不對的。我完全支持你,一點不帶別的心眼,你能過上新的生活,我別提有多高興了!」   楚月阻止我繼續長篇大論,怔怔看著我說:「云云對我說了那天的事,她告訴你這個人的實際條件時,你表現得很憤怒,後來就直接跟人打架。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這都是我不好……」   得,費半天勁沒一點成效。我說:「月月,你又想歪了,我就算憤怒也不是為了這個人,這裡面因素很複雜,當時我挺衝動,因為看見太多的富豪,我心裡有點不平衡,不是因為你。其實要說我對你的感受吧,就跟你說句大實話,我對你從來沒有責怪,只有內疚,這內疚不是因為別的什麼人,就為你跟我這兩年活得不痛快。其實真要說到誰辜負誰、誰耽誤誰,那也是我許嵐耽誤了楚月、辜負了楚月,你從頭到尾都沒錯,就算有錯也是被我活活逼出來的。月月,我這人真的挺差勁,就一無可救藥的爛人,咱們離婚這事兒,撇開別的具體原因不說,它就是理所當然的事,就是注定的事!」   我跟這口沫橫飛手舞足蹈,她還是沒怎麼聽進去,說:「你為什麼要把自己說得那麼差?你想讓我心裡好受一點是不是?可這樣我反而更難受……」   我簡直拿她沒轍,笑道:「月月,你也把我看得太偉大了,我一西門慶愣讓你說成了武大郎。兩口子好就一起過,不好就分唄,這哪有什麼誰對誰錯的?你老是揪著這點不放,沒事給自己增加壓力,那你這心胸怎麼能開闊?怎麼能迎來新生活?你也不小了,已經二十六了,你該為自己謀劃美好的將來,主動出擊,你不能等著未來挑選你,而是要主動挑選未來。嘿嘿,我今兒說話怎麼就那麼有哲理,我自己都佩服自己……對不對?有道理吧!你老是想著別人,怎麼不想想你自己?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別管人家怎麼想,只要你過得更好就行!」   楚月注視著我,說:「許嵐,你去鄉下這些時間,不止人黑了、瘦了,也變了。你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的你從來不會說這樣的話。」   「嘿嘿,你也覺得我昇華了吧,這是好事。」我說,「咱們都是成年人,做事不能像那種小孩子,就應該實際一點。活得不痛快就要換一種活法,不能勉強自己繼續不痛快,更不用在意別人的眼光。月月,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心思太飄忽,沒個定性。我不反對你有夢想,但你不能讓夢想干擾了現實生活,你腦細胞發達是好事,同時也要讓你的行動更符合實際。現在你跟我在這談談,要是順著你原先的思路,結果咱們還是什麼也沒談,反而讓你增添許多不痛快。我作為你前夫,就得阻止這個情況,我要讓這次談話變得有意義。我就一個觀點:從今以後,你再也不要想什麼你錯我對,再也不要想什麼誰欠誰,你就過好你自己,快快活活過每一天,再不是這副愁眉苦臉的模樣,成天春風滿面喜氣洋洋,這就對了!好吧?」   楚月看著我,點頭說:「嗯,我盡力,謝謝你。」   我心裡浮起一絲溫柔,忍不住輕輕擰了擰她的臉,笑道:「小丫頭片子,不教育你一下還真不行。」   這是我們以前常用的稱呼,她小我六歲,我從來把她當成小孩,沒事就喊她小丫頭片子,她管我叫老先生。   楚月勉強笑了笑,隨後伸手摀住鼻嘴,兩個眼睛一片晶亮濕潤。   我不看她,轉開頭笑道:「好了,談到這兒吧,我該走了。」腦子裡突然想起楚玉冷淡她的事,就對她說,「你媽那兒我給你說說去,你放心,她還是一樣寵你,從來沒變過,過幾天就沒事了。」   楚月沉默良久,說了句不相干的話:「你剛才那首歌……唱得很好。」   我笑道:「嘿嘿,很久沒唱了,其實還能唱得更好。」   楚月深深看著我,說:「許嵐,為什麼你以前從來不把你的優點展現給我?你是故意的嗎?」   我摸摸光頭,笑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有什麼優點,看來看去都是缺點,呵呵,呵呵。」   楚月淒然一笑,說:「你知道嗎?以前我看你渾身上下都是缺點,現在卻都是優點……為什麼我直到現在才發現?為什麼沒有一個機會讓我繼續發現……」   你別問我,我知道個毛!我心裡漸漸變得沉鬱,站起身,拍拍她的肩膀,想說什麼又不知該說什麼,只好揮揮手,走了。   呂紋、白筠、陳潔,還有二樓的武雲和兩個帥哥,六雙眼睛依然在看我。   我再也沒有呆下去的心情,伸手拉起呂紋,把錢包交給陳潔,說:「姐,幫我結一下帳。白姐,我們走。」   呂紋拉住我不說話,白筠微笑著點點頭,陳潔拿著錢包去了收銀台。我一手拿起外套,一手拉著呂紋,和白筠一起向外走去。很多人都在看我,誰叫我剛才出了那麼大的風頭。我兩眼直直向前,不帶一絲歪斜,就這麼走出酒廊。   以後我要是再來這家酒廊,我他媽就是孫子…… 第三部 第一百零四章 訂婚宴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傑士邦……不、霍世邦同志是市裡房產管理局的局長大人。對於省會城市來說,一個局長其實不算啥大官,但這個職位卻是肥差,在眾多房地產商眼裡,這位局長大人就是牛糞,他們就是團團轉的蒼蠅。   說來也好笑,世邦同志妻子病逝三年,起先居然對白筠有過意思,想和她組成新家庭,不料我們的白娘子女俠壓根不理會,三番五次示好無果,老先生就把矛頭對準了呂紋。呂紋這人也挺損的,每次出去見面都帶上幾個寡婦姐妹,還都是挺願意再婚的老娘們,意思是您老選一個,別再煩我。這老頭還挺死心眼,就吃準她一個,愣不給別的寡婦機會。一而再、再而三,呂紋終於煩了,就把我這個擋箭牌推了上去。   我覺著挺奇怪,要說這老頭位高權重,呂紋跟他好上有百利而無一害,幹嘛不考慮。當晚呂紋趴在我身上老老實實告訴了我,原因有很多,比如老頭太難看、太虛偽、太陰險、太有城府、太笑裡藏刀、太狠毒,反正一切政客的毛病他都有,還有一個最無法忍受的大毛病——他有狐臭。   我笑著問呂紋難道為了狐臭就不怕以後生意難做,她說現在資本豐厚就是吃老本也足以過完一輩子,我說老頭要是出手報復怎麼辦,她說認識一個省裡高官的夫人啥也不用怕,我說既然如此要不我們就把生米煮成了熟飯吧,她說除非我能變成完全符合她標準的男人才行,我說那就沒戲了我立馬相親找富婆去,她說除了她以外我只能和白姐一個富婆相處否則她要我的命,我說……我沒能再說下去,因為她已經跟我緊緊連上,沒得說就只能做了……   接下來幾天我和老爸老媽四處拜年走親戚,晚上基本都在女人床上度過,今天去呂紋家,明天去陳潔家,後天和阿瓊過夜,大後天回自己家對付蘭姐,然後就到了年初八,是小雀的訂婚酒席,我一人前去赴宴。   來到城東定海村,村口有一家中豪大酒店,就是這個村子自己的產業,檔次還算中等。我走進宴會廳,哥兒幾個已攜帶女友到齊,老董和莉莉、老宋和梅梅、阿貓和艷艷、地雷和小波、上樓和……他女友,五對伴侶坐了一桌,卻沒給我留位子。我正發楞,只見一身西裝的小雀走了過來,笑道:「老許,人家都有伴兒,你是單身漢,所以我沒給你安排到這桌,你的座位在那邊。」   「開什麼玩笑,」我罵道,「別桌兒老子都不認識,你讓我跟那兒發呆去?媽的,就這桌,給我添椅子。」   隨後身穿旗袍美麗動人的冰冰也走過來,笑道:「許哥,這桌有十個人,太滿了,還是去別桌吧。我特意給你安排了小桌子,只有一個同桌,包你滿意。」   我一聽明白過來,笑道:「冰冰,你是準備今晚給我相親呢吧?同桌那人是不是……那誰?」   「什麼那誰,人家叫柳春!」冰冰氣道,「你一點也沒放心上,連名字也記不住!」   「嘿嘿,這下記住了,柳春嘛,」我笑道,「謝謝了,許哥我服從安排。冰冰今天真漂亮。」   冰冰這才笑起來,和小雀一人一邊拉著我來到一張桌子前,只見這桌子是四人小方桌,擺設挺精緻,跟別人不一樣,看來是特意給我定的。冰冰按住我坐下,笑道:「許哥你等著吧,人家就快到了。」   小雀遞我一根煙,擠眉弄眼地說:「老許,你可得好好表現,人家可是這兒數一數二的大戶千金。」見我翹起二郎腿,忙說,「放下腿,別太隨便,要注意形象。」   「靠,」我說,「老子就這樣,愛咋咋地。」   冰冰笑道:「許哥還是這樣最好,別聽他的,隨意一點。」看看外頭,又說,「許哥,我們招呼客人去,你先坐著,等會兒來看你。」說著拉小雀走了。   嘿嘿,這丫頭最開始跟我在西湖邊見面時特別斯文羞澀,可沒過幾天就露出真面目來,年紀小小卻老練世故,跟這張羅得來勁,好像一家之主似的,看來小雀這小子今後未必能有多大自由,一準被她管得死死的。   所以說上門女婿這活兒幹不得,少奮鬥二十年當然好,可是這氣也受不了,你生個兒子跟娘家姓還要天天看老農民臉色,能不能活二十年還是個問題。你記住,大丈夫何患無妻,千萬別為倆小錢幹這遭罪活兒!   看看,看看,小雀他老爸好歹也是個千萬富翁,這會兒像什麼樣子,在人冰冰爹媽面前就跟孫子似的,還一個勁對冰冰家眾多暴發戶親戚點頭哈腰。你不就是圖個工程訂單嗎,何必委屈自己?就算委屈自己你也別委屈獨生兒子啊!小雀跟著冰冰一路卑躬屈膝對人問好,那幫鄉村暴發戶還愛理不理,多寒磣啊,面子都丟光了!   他媽的,最近也不知怎麼回事,老是看到這些有錢人,要麼是上流人士,要麼是下流暴發戶,今天又看見一大堆鄉村暴發戶,我十多年的老夥計小雀也不能免俗,就這麼活生生地做了一隻蒼蠅……   靠,老子自己還不是一樣?這堆看不見的牛糞對別人有吸引力,對老子同樣誘惑無窮!   要不然那晚在呂紋身上埋頭奮戰的時候,我怎麼會一個勁地想:一個平方……兩個平方……三個平方……四個平方……哈哈,五百個平方,一套豪華氣派的商舖到手啦……   娘了個瘌痢,老子一樣不能免俗!   我越想越不爽,忍不住低聲罵道:「操!鄉村暴發戶就是討厭!看見就煩!」   罵完點一根煙,抽上一口,突然身後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   「幹什麼,鄉村暴發戶惹著你了?」   「他媽的!」我脫口罵道,「就是看不慣!管得著麼你!」   說完才反應過來,這聲音好像是個母的,我回過頭去一看,就看見一女人站在身後,冷冷地注視著我。   這女的……怎麼說呢,不算漂亮,也不難看,姿色只能算中等,身材挺高大,前凸後翹,線條特別醒目,有一頭大波浪捲發,略施粉黛,總體味道還行,很有成熟女人的風韻,可就是臉色不好看,冷若冰霜,兩個眼睛透出寒光來,直勾勾地盯著我,沒一點善意。   我明白過來,這位準是我的相親對象,於是堆起笑臉說:「柳春是吧,坐。」   這女人冷冷一笑,在我旁邊坐下,說:「許嵐,薛冰和孫亮把你說得舉世無雙,可我卻沒有這樣的感覺,希望你嚴肅對待,盡量挽回我的好感。」   咦?這娘們相親怎麼跟審犯人似的?我差點聽成了「希望你坦白從寬」。傻逼呵呵的,一副鄉村暴發戶的臭屁德行。   我還沒想好該說什麼,這娘們把老子心情搞壞了,只好抽煙發呆。這時候訂婚宴席及時開始,廳堂裡熱鬧起來,我求之不得,就轉開頭往前方看去。   靠,開局不利!   不過沒關係,老子本來就這樣,愛誰誰吧您就。 第三部 第一百零五章 親沒相成     你參加過上門女婿的訂婚宴嗎?沒參加過就讓我來告訴你,這他媽真不是男人幹的活兒!   它就跟大老爺們娶老婆一樣,只不過一切都是反過來的。當著幾百號親戚朋友的面,冰冰的老爸直接開出一張二十萬的支票,包上紅紙包交給小雀的老爸,這他媽就是禮金!還有一輛沃爾沃S80進口汽車的車鑰匙,加上一套面積兩百二十平方的高層公寓房門鑰匙,兩個鑰匙交給小雀,這他媽就是聘禮!   我十多年的老夥計孫亮,就這樣用二十萬加一輛沃爾沃加一套高層公寓,把他自己給……嫁了!   孫家血脈從此斷絕,薛家買來一條血脈,小雀用自己兒子的姓換來進口汽車和高檔公寓,用一個大老爺們的尊嚴換來源源不斷的建築訂單!   我簡直熱淚盈眶,我他媽怎麼就有這樣的兄弟!   你要是個家徒四壁的窮光蛋倒也罷了,可你是千萬富翁的獨生子、是老許我的兄弟啊,你他媽也太給老子長臉了,你在上頭陪笑,哥哥我在下面哭泣啊……   旁邊的柳春見我悲痛欲絕地看著小雀,忍不住輕輕推我一下,說:「許嵐,你怎麼了?」   我拿來一塊濕餐巾擦擦眼睛,嗚咽道:「他媽的……看不下去了……老子的兄弟怎麼能做招贅女婿……他媽的……都是該死的鄉村暴發戶……都是該死的有錢人……都是該死的人民幣……真他媽丟人現眼……」   柳春險些笑出來,不過又立即扳起臉,冷冷地說:「許嵐,你嘴裡放乾淨!」   我喝一口酒抽一口煙,哽咽道:「小雀說他兒子要認我做乾爹……他媽的……姓薛的小子關我鳥事……小雀都把自己嫁了……老子只能做舅舅……傻逼才做舅舅……」   柳春強作冷若冰霜狀,可實在憋不下去,終於還是「哈哈」一聲大笑起來。   「笑什麼笑?」我勃然大怒道,「這是很嚴肅的問題,是一個男子漢的尊嚴!不許笑!」   柳春停住笑,揉揉肚子,說:「許嵐,人家孫亮老爸老媽都沒意見,你幹嘛這麼大反應?你自己不想做招贅女婿,總不能強迫孫亮也不做吧。」   「你懂什麼!」我瞪眼說,「小雀是我哥們,十多年的老夥計,他管我叫老大,現在眼睜睜看著他出嫁,我這個做老大的能不痛心嗎?」   柳春看我一會,突然又笑起來,說:「特徵很鮮明,孫亮和薛冰說得一點沒錯。」   這時候宴席已經開始,小雀和冰冰他們也坐下了,周圍幾百個賓客都在埋頭大吃。我指指桌上的酒菜,說:「你吃吧,我現在狀態不佳,等會兒跟你說話。」   柳春可能不太愛笑,一張臉總是沉沉的,其實她笑起來比扳著臉漂亮得多,見我顧自抽煙,她用長勺盛了兩小碗羹,遞給我一碗說:「喝點湯吧,暖暖胃。」   我看她一眼,苦笑道:「小雀和冰冰也真是,怎麼讓我跟你在這場合相親?本來我還想好好表現,這會兒什麼心情都沒了。」   柳春說:「你沒心情主要是因為這裡的鄉村暴發戶吧?」   我想了想,說:「算一個,不是我看不起鄉村暴發戶,我就是厭煩他們這副德行。」湊巧看見前方冰冰老爸那一桌有個老頭正站起來向我們這邊張望,我立馬發揮上了,指指那老頭說,「你看,你看看,這就是典型的鄉村暴發戶!瞧他那德行,長成這樣還穿黑西裝打黑領結,頭髮抹得是油光噌亮,他幹嘛不穿燕尾服啊?他不就是想做個上流人士嗎?得瑟個卵!他就是真穿個燕尾服他也還是鄉村暴發戶!」   柳春看看那老頭,又看看我,緩緩、緩緩、緩緩地說:「他是我爸。」   我:「……」   柳春冷冷看著我,冷冷地說:「繼續,我在聽。」   我……我……我想鑽進桌子底下去……   柳春歪頭看著我,好整以暇地說:「你怎麼不說了?繼續啊。」   我悄悄轉頭一看,那老頭正好跟我來了個對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隨後他就坐下了。   「呵呵……呵呵……」我乾笑道,「你爸是吧,呵呵,挺像的……你說他怎麼就那麼像呢。」我有神經病,父女兩個能不像嗎!   「是啊,挺像的,」柳春冷冷地說,「所以我也是個典型的鄉村暴發戶,對不對?」   我連忙給自己倒一杯啤酒,笑道:「喝酒,呵呵,我喝酒。」說著仰脖子猛喝下去,一口氣走了岔,頓時劇烈咳嗽起來,面前噴了一大片酒水。他媽的!今兒算是狼狽完了。   柳春毫不理會,等我停止咳嗽,說:「許嵐,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對我們有這麼大的成見,我只希望你能尊重我,如果你真的想有所進展的話。」   我好歹度過這一尷尬時期,心裡基本有數,我跟她是不可能有啥進展了,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這樣反而自然起來,於是大大咧咧往椅子上一靠,說:「春春啊,今兒這個相親其實不能決定什麼,我就當認識你一個朋友,你最好也一樣。我現在就把我對你的看法說出來,你想聽就坐著,不想聽你就說,我拍拍屁股走人。」   柳春點頭說:「你說。」   其實老子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臨場發揮。於是我又點上一根煙,慢悠悠抽一口,稍微整理下腦子,咳嗽一聲,說:「春春啊,你跟我面前這麼一坐吧,有一種強烈的警惕,好像不敢放開自己,對吧?因為你怕我圖你什麼,因為你家是……千萬富翁還是億萬富翁?反正就是富翁!而老許我一窮二白,啥也沒有,你怕我不是衝著你這個人,而是衝著你家的錢,對不對?你別否認,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關鍵還在於一點,我們之前就說好,我不做招贅女婿,這麼一來你就更擔心了,我基本沒有什麼損失和約束,就在這個基礎上我還油腔滑調不正經,你的提防心就更大了——」   柳春阻止我說:「我沒有這麼想,是你多心了。」   靠,老子瞎掰的,多心個毛!我繼續說道:「春春,現在我就把你當成一個女性朋友,我壓根就不往相親這個事兒上想,你也不要想,你就當和一個朋友在這兒談心。我明告你吧,正月十五我就下鄉去了,我在那兒開礦煉銅,今天這個事我也沒抱多大指望,本來就想認識你這個朋友,然後我就繼續工作掙錢去。說句大實話,我對這事確實不注重,但你不能說我不尊重你,我從來不相信一見面就能定下婚事的,這真要有什麼發展,至少也得一年半載。你看著辦吧,這會兒別談什麼感覺,都是虛的,我現在不可能和你有啥發展,你要是願意多我這個朋友,我們就吃完這頓飯,不行拉倒,我立馬走人。」   柳春沉默良久,說:「你很實在,但是你應該知道,我來這兒的目的確確實實是想找個丈夫,我的出發點和你完全不一樣。」   我笑道,「我是小雀和冰冰牽的線,你來前就該做好思想準備,我們這種人既然已經出來了,就不會再輕易踏進去。如果你想找個老公,最好還是讓你老爸老媽給你安排相親,長輩挑選的男人一般比較靠得住。像我這樣的人,能跟你交上朋友就不錯了。」   「你的意思是……」柳春說,「你需要時間來消除你對鄉村暴發戶的成見?」   我差點說我需要時間來變成一個暴發戶,幸好沒脫口而出。說:「我實話實說,我這人從來沒相過親,你要我現在做決定是不可能的,我沒這種習慣。咱們也別黏黏糊糊,都痛快一點。我現在就覺得你能做朋友,你給個說法,能做朋友就做下去,不行你就找更合適的人相親去。」   柳春說:「許嵐,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表現更好一點的話,你再也不用去山裡吃苦受罪?事實上之前你的表現還是挺好的,至少比我想像中好很多,你不想抓住這個機會嗎?」   「嘿嘿,過獎過獎,」我笑道,「不過去山裡是一定的,我不可能留下。再說那也不是吃苦,我別提有多喜歡那種生活,你讓我住在杭州我還不樂意呢。」   柳春說:「看來杭州沒什麼人值得你留下。」   當然有,不過絕對不是你。我笑道:「那是我的事業,我就準備靠這個發家致富,呵呵,雖說老許我粗人一個,可也有點小理想,錢總是自己親手掙來的才金貴,對吧。」   柳春沉默良久,輕歎道:「這樣的話……我們只能做普通朋友了。」   ∥倚ψ派斐鍪鄭姥彯e罷饈俏業娜儺搖!?br>  柳春和我握了握手,淡淡一笑,不說話。   兩人埋頭吃東西,也沒什麼話可說,直到宴會結束。   小雀冰冰送走一些客人,來到我們面前,柳春和冰冰附耳商量一陣,隨後就告辭離開,我看見她走到剛才那老頭面前,父女兩個悄聲說了幾句,隨後她回頭向我看來,神情略顯複雜。   我衝她大力揮手,笑著說:「再見!走好!不送啦!」   柳春苦笑著揮揮手,和她老爸一同離去。   「許哥!」冰冰氣得直跺腳,狠狠擰了我一把,嗔道,「你怎麼一點也不珍惜人家啊!」   「傻丫頭,」我笑道,「許哥和你乾姐姐壓根就不是一路人,還是留給別人珍惜去吧。」   小雀歎道:「老許啊老許,你錯過了她,以後可就很難再有這種機會了。」   我鼻孔朝天:「切!老許我這個人就是天大的機會!」 第三部 第一百零六章 新年禮物     年初九,我、地雷和小雀兩口子來到冰冰阿姨家,那輛普桑就停在車庫裡,銀灰色的,特別難看……不、還過得去,反正就四個輪子一個鐵殼,都一樣。大家都是熟人,也不用辦啥手續,直接付錢提鑰匙。地雷坐進去開了一圈,基本沒問題,我讓他先開回家去熟悉一下,正月半以後和我下鄉。   隨後我就去了商場,讓冰冰幫我挑選一條項鏈,這是送給楚玉的新年禮物。   給女人買東西到底還是要女人來挑,冰冰這丫頭跟服務員在那說話,什麼鉑金pt950,都是專業術語,老子半句沒聽懂。最後拿出幾條讓我選,我手頭有十六萬人民幣,十萬準備打進嵐玉公司帳戶,剩下六萬零花,想到當年我送楚玉手鏈時花了一萬多,現在怎麼也要再貴點,就挑了一條兩萬八的……那個鉑金pt950碎鑽鑲邊鑽石墜子的項鏈,其實還有更好的,鑽石特大,但那要十來萬,老許我現下還是窮啊,就只好買這條兩萬八的。   冰冰超喜歡這條項鏈,簡直恨不得掛上自己脖子,隨後看小雀的眼神就有點不一樣了,嘿嘿,我們小雀同志今兒只能出血嘍。我讓他們兩個繼續逛,自己打車去了楚玉家。   得,今兒來前沒聯繫好,楚玉不在家。這女人除了去健身房鍛煉和買東西外,幾乎從來不出門,今天也不知幹嘛去了,她家又沒親戚,每年只去我家拜年。我在樓下等一會兒,還是不見她回來,就給她打電話。   「阿玉,我許嵐,你在哪兒呢?」   那頭楚玉聽見我的聲音特別高興,急著說:「許嵐你快過來!我在吃飯,你接我回去!」   我說:「跟誰吃飯呢?我來方不方便?」   楚玉說:「反正你立即過來!我在北山路大宅門餐廳,馬上就要看到你!」   好吧,您發話我怎能不去呢。於是我打車來到西湖邊的北山路,這兒距離呂紋的老別墅就幾百米,我早熟透了。來到大宅門餐廳,進去一看,只見楚玉和一男一女在那吃飯,正衝我招手。   唉……怎麼就那麼沒勁啊!   這一男一女不是別人,正是楚月和那晚酒廊裡見過的帥哥。   我心裡其實特別厭煩,不是為了誰,就覺得老跟他們碰頭特無趣,楚玉這女人也真是,你女兒和新男友難得請你吃頓飯,你幹嘛把我喊來!   楚月看著我,那帥哥看著我,兩人神情都挺複雜。只有我們的楚玉大美人兒一臉燦爛笑容,招呼我過去,笑道:「我喝了點酒,頭昏昏的,你送我回家吧。」   我真厭煩,真不是一般的厭煩,這種場合實在不該讓我過來。   我只好勉強對楚月和那男的點頭一笑,拉起楚玉說:「好,咱們走吧。」   楚月可能也沒料到她媽會把我喊來,有些不自然,半晌不說話。那帥哥倒挺有風度,站起來對我一笑,說:「真不好意思,本來應該讓我送伯母回家,麻煩你了。」   「沒事,」我笑道,「我跟她這麼熟了,還用客氣啥。你們繼續吃,我帶她回去。」   楚玉確實喝了點酒,臉蛋紅撲撲的,她一點酒量也沒有,這會兒身子都站不穩,直往我身上靠,苦笑道:「許嵐,我的酒量是一點沒見好,你又該笑我了。」   我悄悄把懷裡那條項鏈的盒子收好,不讓她看見,伸手摟住她肩膀,笑道:「走吧,我給你醒酒去。」   那帥哥對我伸出手,微笑道:「許嵐是吧?久聞大名。鄙人江頻,今天是我們第二次見面,那天你唱的歌令我熱血沸騰,記憶猶新。」   「小意思,」我笑道,「胡喊亂吼的,就圖一樂子。」   江頻說:「伯母剛才總是提起你,我也順便瞭解一下,你真是個很有趣的人,跟我平時接觸的完全不同。」   我笑道:「那當然,你什麼層次,哪能接觸我這樣的粗人。呵呵,你們繼續,我們先走了。」   江頻點頭說:「好的,麻煩你了。伯母再見,下次再來拜訪你。」   楚玉點點頭,看一眼那邊的楚月,對我說:「我們走。」   我沖楚月招呼一聲:「月月,走了啊,回見。」她點點頭,隨後向窗外看去。   我拉著楚玉走出飯店,兩人沿著西湖邊緩緩走去,她也不說話,我只好顧自抽煙看風景。   走了幾百米,她終於開口:「你有什麼感想?」   我笑道:「前幾天就見過了,有啥感想?」頓了頓,又說,「阿玉,你也真是的,這時候幹嘛讓我過來?月月這是在討好你,讓你接受她,你就算心裡不答應,也不能讓我過來湊熱鬧。這不是讓月月更不自在麼!」   楚玉沉下臉,冷冷地說:「我就要這麼做,就要讓她看清楚,誰才是好男人!她年紀也不小了,教訓也吃過了,卻還是這副樣子,就想找個又好看又有錢的男人,以為找到童話裡的白馬王子似的。我最反感她這樣,她又不是窮丫頭,我的錢遲早都是她的,何必找這種富家子弟?她就會給我丟臉!」   「嘿嘿,」我笑道,「阿玉,雖然你說我是好男人讓我特滿足,可你也不能太偏激,是吧?人長得好看是爹娘生的,有錢也是人自己的本事,你不能一棍子打死。這年頭還就是這樣的人吃香,月月選擇這人不俗套,她有自己的理由。你想想,月月什麼也不會,你總不能讓她辛辛苦苦出去打工受氣吧?有這麼個男人跟她過日子,讓她慢慢實現自己的夢想,這是再好不過。」   楚玉搖頭說:「我就是不喜歡她這種生活態度,我什麼都不要她做,只要踏踏實實做人,吃一塹長一智,從此安分守己認真生活。可她還是老方一貼,腦子裡只會幻想那種不切實際的童話生活,現在居然還帶人來請我吃飯,簡直想氣死我!反正我就一個原則,她要找就找一個老老實實的本分人過日子,條件再差也沒關係,我一定支持她。可她要是找這種富家子弟,想做少奶奶,我以後再也不會給她一個好臉色看!」   呵呵,楚玉腦子裡這根筋兒算是繃上了,我說什麼都沒用,只有等生米煮成了熟飯。於是我結束漫步,攔了一輛出租車帶她回家。   來到客廳坐下,楚玉頭昏腦漲,斜靠在沙發裡休息。我坐她身邊,打開電視跟她一起看。兩人有一句沒一句說些閒話,過了個把小時,楚玉沒了聲音,原來已經睡著了。   你知不知道,你睡著的模樣可真漂亮……   你睡就睡吧,何必喃喃自語,不停地說:「對不起……許嵐……對不起……」   親愛的,就算世上所有的人都對不起我許嵐,那也不包括你……   我找出懷裡那條項鏈,盡量小心翼翼不吵醒她,給她戴在脖子上。   她一手托著額角,手腕裡露出那條黃橙橙的金手鏈,正是我當年送她的禮物,現在脖子裡又多了條……那個鉑金pt950的項鏈,呵呵,真是珠光寶氣,看得我直發楞。   我關了電視,替她蓋上外衣,悄沒聲息地離開。 第三部 第一百零七章 蘆茨美     年初十,大多企業單位都開始上班了,我們礦廠比別人晚,準備正月十六開工,我也就能繼續瀟灑快活。一早從家出來,正想著該玩什麼節目,突然收到一條陌生的短消息:許哥,新春快樂!   我沖這個電話打過去,那頭是個好聽的女聲:「你好啊,許哥。」   我立馬來勁了:「你好啊,新年快樂!你誰?別讓我猜,馬上給我自報姓名。」   她笑了起來:「我是你妹,這麼快就忘記我了呀?」   我頓時想起來,大笑道:「是飛兒吧!哈哈哈!哥想死你啦,這就去鑽石年代看你好不好?」   飛兒笑道:「我在老家呢,後天才回來,你願意的話就來桐廬看我吧。」   我心中一動,想到桐廬那兩個新熔爐,我接手這個廠子還沒看過一眼,當下說道:「好,反正我要去江南鎮,順便也去看看你吧,你在……哪個鎮?」   飛兒說:「真沒記性,我在富春江鎮啊。你真的過來,不會是騙我吧?」   我說:「不騙你,我最多兩個小時就到,你等著,我先去富春江鎮給你拜年,然後再去江南鎮。」   「真的呀!」飛兒說,「那敢情好啊,你快來,我請你吃飯。」   「好勒,」我說,「回見。」   隨後急忙回家取了江南鎮廠子的鑰匙和圖紙,再打電話給地雷,讓他開車帶我去富春江鎮,小波本來也想去,被我阻止了。廢話,我們要去見一個媽媽桑,怎麼能帶個女的,上回帶呂紋去我已後悔得吐血。地雷只好讓小波留下,跟我去買了個大號水果籃,兩人往桐廬開去。   我還是第一次坐這輛自己的車,怎麼說呢,比一般的小轎車稍微寬一些,可也有限,對於我這種塊頭來說還是小點。唉,沒錢就只能坐這個了,誰不想坐個又寬又大的悍馬車。   開了一個半小時,我們來到桐廬富春江鎮,桐廬這地方就是山清水秀,放眼過去滿目綠意,江水也清澈,這可不是杭州錢塘江能比的。其實新安江、富春江、錢塘江是同一條江,就是三段名字不同,還就特意按名字區分得挺明顯,上游新安江最清、中游富春江其次、下游錢塘江污濁不堪,要是到最上游的千島湖,那水質都能直接飲用,別提有多清爽。沒辦法,這就是經濟和環境的矛盾之處,就像環山溪流裡的臘八粥一樣。   打個電話給我美人兒妹子,我說:「飛兒,哥到了,你在哪兒呢?」   飛兒說:「我在鄉下老家,許哥你在富春江邊等著,我這就過來接你,很快到。」   「好勒,」我說,「快點啊,哥想你想到骨頭裡啦。」   飛兒笑著掛了電話。我和地雷就在富春江邊停下,兩人走出車子抽煙看風景。二十分鐘左右,只見前方開來一輛紅色的兩廂別克凱越,美麗動人的飛兒正探出頭來衝我招手,叫道:「許哥,你跟上,我前頭帶路。」   好,咱們就跟著美人兒下鄉去。於是我和地雷鑽進車子,飛兒開車在前頭,開了二十分鐘,來到一個風景優美之極的小村落,名叫蘆茨村,居然還有個風景點,叫蘆茨灣。在村口停下車,飛兒向我走來,笑道:「許哥,這就是我家鄉,很漂亮吧。」   我管不了許多,上前一把抱起她,轉了兩圈,大笑道:「好妹子,哥幾天不見你,好像隔了一輩子。」   飛兒笑道:「算了吧,我怕那位殺氣騰騰的嫂子找我算帳。這位是你朋友吧,來,跟我去家裡坐。」   我隨她漫步在村間小道,地雷提著水果籃跟後面。我邊走邊看,忍不住嘖嘖讚歎:「這村子風景是真的好,難怪你說這兒比江南鎮漂亮。」   飛兒說:「那當然,這是桐廬最美的地方,江對面就是嚴子陵釣台,我從小喝著這兒的富春江水長大。」   「難怪,難怪,」我說,「也只有富春江水能泡出你這樣的美人兒,那會兒我要是來這泡一泡,現在肯定是個大帥哥。」   飛兒笑道:「夠帥了,再帥嫂子就要寸步不離跟著你啦。」   我說:「妹子,你把我帶家去,就不怕你父母誤會?」   飛兒說:「我父母早去世了,哥哥去了深圳,就我一人,屋子也不想賣,留著以後養老。」   我說:「很好,是個熱愛家鄉的好姑娘。我也準備去環山養老,要不以後我來這兒陪你?」   飛兒笑道:「好啊,等咱們都賺夠了錢,就環山蘆茨兩頭住吧,鄉下可比杭州空氣好多了。」走到一片樹林邊,只見林子深處有座老屋,面積沒我山裡那屋子大,但更精緻,要是四周多點煙霧繚繞、仙氣盤旋,這根本就是電視劇裡那種世外桃源。她說,「你看,這就是我家。」   我歎道:「飛兒,哥我打定主意跟你一起養老了,這簡直就是人間仙境啊!」   飛兒顯得很高興,拉起我的手走進林子,說:「知道我電話的客人有很多,可在工作之外跟我見面的就只有你一個,更別說來我老家了。妹妹我對你特殊吧?」   我笑道,「這是我一輩子最大的榮幸!仙境加仙女,我都以為我成仙了呢。」 第三部 第一百零八章 知音難求     飛兒帶我走進屋子裡,只見老式廳堂裡坐著五六個漂亮丫頭,個個年輕時髦,我仔細打量一番,發現其中幾個挺面熟,恍然道:「原來你手下的妹妹都來這聚會了。」   飛兒說:「她們都是桐廬人,過完年就來我家住了,後天一起回杭州。」說著對幾個丫頭說,「來,這位是許哥,你們也見過,上來問好。」   幾個丫頭上來說:「許哥好。」其中一個特別面熟,我還記得她名字,好像叫圓圓,今天可不像上次那樣跟我擺臉色,上來挽住我手,笑道:「許哥的威風我們早見識過了,沒想到能在這碰上你。許哥很久沒來鑽石年代了,什麼時候光臨啊?妹我一定陪你。」   小丫頭片子,還挺敬業,難怪那天衝我發火,就是做給她客人錢瘦猴看的。我笑道:「你放心,以後我去夜總會玩兒就只找鑽石年代。不過我不用你陪,你招呼好我哥們就行,我只要飛兒一個。」   幾個丫頭都笑了,飛兒招呼我和地雷坐下,端上茶水跟我身邊一坐,笑道:「那是,你要敢找別的小姐,看我不告發嫂子去。」   圓圓說:「哦……原來許哥對我姐不誠心,家裡還有一個呢。」   我奇道:「你指的是……哪個家?哪一個?」   一幫丫頭哈哈大笑,飛兒打我一下,笑罵道:「花心大蘿蔔,你究竟有幾個啊?看著上回那位就不像正室,年紀大你一輪都不止,還是個富婆。老實交代,你怎麼釣來的?」   我一本正經地說:「這是魅力,沒辦法,哥我光頭噌亮魅力十足,到哪兒都招人。」   飛兒笑道:「吹吧你就。告訴我,你究竟有沒有老婆?」   我長歎一聲,說:「有過,現在沒了……」   飛兒沒說話,輕輕拍拍我的肩,以示安慰。   我笑道:「騰出來幹嘛呢?不就是給你留的嗎!來這兒養老也要有個名分才行,是不是?」   飛兒一愣,一幫丫頭又笑開了,圓圓說:「許哥這話中聽,我姐一定高興,不過沒點實際行動可不行。」   我大手一揮,說:「開出來,什麼條件,我接招。」   圓圓笑道:「我姐可不是一般人,她在杭州有自己的高檔公寓,還有一輛寶馬mini車,外面這輛凱越只是不想招搖才開回來的,平時都停車庫裡。許哥想娶我姐,怎麼也得給套別墅吧,比如——」   「我知道,」我打斷說,「比如桃花源、比如玫瑰園,是不是?」   圓圓一個勁點頭,說:「就是,上回一老頭讓我姐去他的富春山居別墅住下,還說要娶我姐,愣被我姐搧了一耳光。你該明白了吧,富春山居不上檔次,你要娶我姐,差點的就是桃花源,好點的就是玫瑰園,不能比這兩個差,否則沒戲。」   我長歎道:「得,還真沒戲,我只有一套環山鄉環二村頂級私人帶花園不帶游泳池的鄉間老屋,全部加一塊兒還買不到桃花源一個衛生間。唉……只好用腦子想想嘍。」   飛兒笑道:「你別聽她瞎說,我才不稀罕什麼別墅呢,老屋就比別墅好,讓我用這老屋換一套桃花源別墅,我還不樂意。」   我一把摟住她,大笑道:「飛兒就是好,不愧是我親愛的妹子,這想法也跟我差不離。什麼桃花源別墅?這就是桃花源,咱們都住在桃花源裡,還用買個屁!哈哈哈!」   飛兒說:「本來就是這麼回事,我又不缺錢,幹嘛還要找個有錢人受氣?我都三十一歲了,該嫁早就嫁了,撐這麼多年,就是為了找個貼心知心的,找不到我還就獨身一輩子,那又怎樣?」   我笑道:「飛兒這話真是說我心坎兒裡去了,就是這個理,你要是找不到貼心知心的,這輩子也別嫁,它不遺憾,找人湊合著過那才遺憾。好妹子,要不以後這樣吧,你也別嫁我也別娶,咱兄妹就在倆老屋裡養老,指不定還能長命百歲。」   飛兒說:「那也得掙完了錢再說,我雖然不稀罕別人的別墅,可我還想自己買個別墅呢。不為別的,就為這口氣,那些貪官奸商能掙大錢,我一個女人也能掙大錢,掙完了我才來這兒養老。」   我擊節大讚,「說得好啊!跟我一個樣,不帶半點差別!好妹妹,哥我跟你一起奮鬥,咱們一起掙大錢,就跟那幫該死的王八蛋比一比,他媽看誰更能耐!」   一幫丫頭竊竊私語,指著我們兩個議論起來。飛兒惱了,發令道:「別愣著,都給我做飯去,今天我要請許哥嘗嘗正宗桐廬農家菜。」丫頭們不敢多說,紛紛進了廚房。   我笑道:「妹子,看樣子你還挺有威信,小傢伙們都怕你。」   飛兒苦笑一聲,說:「你不知道,這幫丫頭年紀小,很容易被人騙,好幾次都是我拉回來的,不然就讓客人騙去過夜了。」見我一臉愕然,又說,「你別以為幹這個都能過夜,我手下所有桐廬女孩都不出台。別的女孩我不管,但她們都是我帶出去的,不能讓她們吃虧,否則我沒法跟她們父母交代。」   我失笑道:「妹子,這幫小傢伙不會還都是處女呢吧?」   飛兒說:「有幾個是,也有不是的,正常交男朋友我當然不管,我還巴不得她們找到好男人嫁了呢。她們收入雖然不錯,經驗也還老道,可亂七八糟的人實在太多,我不給她們把把關,很容易出事。」隨後瞪我一眼說,「你可別打她們的主意,否則我饒不了你!」   「嘿嘿,」我笑道,「妹你這就不瞭解我了,哥哥我這輩子最怕的就是處女,我巴不得永遠不要再碰上一個處女,這是真心話,絕對不帶假。所以你放心,你這些丫頭我肯定不碰,誰碰誰就是王八蛋!」   飛兒歪著頭看我幾眼,笑道:「奇怪的男人,沒見過你這樣的。」   「真不騙你,」我說,「否則你哥我至少還要多好幾個女人,都讓處女把我嚇跑了。」   飛兒看我良久,笑道:「姑且信你一回,但願你將來言行如一。」   不一會丫頭們捧著飯菜出來了,飛兒熱情招呼我和地雷入座,丫頭們都經驗豐富,早看出地雷老實巴交,就一個勁地逗他,把他逗得滿臉通紅。我也懶得管他,就和飛兒說悄悄話,這女人特別對我胃口,難怪我們一見如故,簡直就是一個人,性格脾氣別提有多相像。後來地雷被一幫丫頭扯出去賞風景了,我們還在那談笑風生,直到地雷回來提醒我,才知道時間不早,我們得走了。   飛兒興致勃勃坐上我們的車,說要跟我去江南鎮看看,我求之不得,於是告別一幫丫頭往江南鎮開去。 第三部 第一百零九章 好妹妹     來到江南鎮,我憑記憶找到上回那個村子,就在我和於蘭珍看過的田附近停下車,飛兒和地雷跟我一起走進旁邊的廠區,只見這裡有幾家廠已經開工,正在往外吐黑煙。   我按照圖紙找到自己的廠房,這廠子是全新的,比環山兩個煉銅廠可好多了,佔地兩千平方,廠房裡再增加四個熔爐也沒問題。我掏出鑰匙打開廠門,只見裡面有兩個嶄新的熔爐,還有一間面積不小的倉庫,水電都有,連煤球陳列處都考慮上了。嘿嘿,我看著特滿意,這都是錢啊,還是羊牯老兄白送的,將來財源滾滾,想想就美死我了。   飛兒笑道:「看你樂得合不攏嘴,不就一個廠子嗎,也至於笑成這樣。」   「妹子,這是無本生意啊,無本當然樂啦!哈哈哈!」我笑著摟住她,對地雷揮手道,「我們走,去找這兒的村長大人聯絡一下感情。」   走出廠房,三人穿過廠區,只見前方站了一大堆人,正在看一座比我廠子大幾倍的新廠房,當先有兩個老頭,其中一個還用一雙憤怒的眼睛死死盯著我。   靠!居然是老木根!   我仔細一看,老木根今兒可算是興師動眾,身邊一大幫人,有兩個我見過的類似於保鏢的助手,還有兩個年輕漂亮的少婦,其中一個我也見過,就是給他生了個娃娃的八姨太,身後還有一個年輕小伙和一個大姑娘,長得和他挺像,丑了吧唧的,估計是他兒子和女兒,旁邊那老頭對著廠房指指點點,應該就是這兒的村幹部。   他媽的!人多了不起啊,我是爛人我怕誰!   我摟著飛兒緩緩走去。嘿嘿,飛兒是什麼姿色,就是站在楚玉和胡群亞身邊也不遜色,丁老頭身前身後所有女人加起來都不及她漂亮。老子氣死你,誰叫你把自個兒當成土皇帝!   「丁叔啊!」我大笑道,「沒想到在桐廬也能碰上你,真是冤家路窄……不、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哈哈哈!」   丁木根不愧是老狐狸,很快堆起笑容,說:「阿嵐今天這麼有空,廠子到手了吧,很好很好,以後我們一起開闢新戰場。」   我歎息道:「本來我和丁叔攜手並進,該是多好的前景,不料丁叔對我出招,我被迫無奈就只好還招。唉,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啊……」   丁木根微笑道:「你這一招可真夠狠的,不止砸爛我八個熔爐,還上下打通一氣,我想告你損壞私人財物都不行。阿嵐啊阿嵐,丁叔很少佩服人,可也不得不承認,你就是我難得佩服的人。」   「寒磣我了是不是?」我笑道,「丁叔佩服我,我哪受得起?我只會幹點下三濫的活兒,沒事砸個熔爐什麼的,最多也就是砸完了環山砸江南鎮,這點能耐我都不好意思現眼,哪能讓丁叔佩服?嘿嘿,您就省了吧。」   丁木根身後那一男一女聽明白了,才知我就是砸了他家廠子的元兇,對我怒目而視。那年輕小伙踏上一步,冷冷地說:「你就是許嵐吧,你好樣的,我記住你了。」   嘿嘿,毛都沒長齊也敢跟老子放話。我看也不看他一眼,轉首望望那廠子,對丁木根說:「丁叔,這是你新廠房吧,看規模也不小,至少也有五個熔爐。呵呵,要不咱們繼續砸?我才兩個,二比五,還是佔便宜。」   丁木根微笑道:「阿嵐,你可小看丁叔我了,我不像你,這種粗活兒我不幹。以後江南鎮就是咱們的新基地,各煉各的銅,各掙各的錢,誰也不礙著誰。」   「這才對嘛!」我大力點頭說,「要不是丁叔打我嫂子的主意,咱們爺倆哪至於落得這般地步,是不是?只要丁叔安分守己,老許我跟你井水不犯河水,誰也不礙誰。可要是丁叔還有動靜,嘿嘿,那就別怨我對不住您了,我啥事都幹得出來。」   丁木根歎一口氣,說:「阿嵐啊阿嵐,我最沒料到的就是你極力回護蔣凱和胡群亞,這個小失誤讓我損失巨大。不過有一點我沒猜錯,你確確實實是個好色之徒,身邊總少不了美女。」說著看看飛兒,眼裡滿是讚美,微笑道,「這位小姐怎麼稱呼?」   飛兒淡淡一笑,把臉轉向另一邊,愣沒理他。   嘿嘿,這才是我的好妹妹,我真恨不得親她幾口。我笑道:「丁叔,這回您可打錯算盤了,您別以為誰都像您身邊那幾個姨太似的,甩倆小錢就跟您走人。這位美女喜歡有魅力的男人,比如阿嵐我,您沾不上邊,哪怕您是個大富翁也還差得遠。您只適合找倆村姑,別的美女還就配不上您。」   丁木根眼神一凝,緩緩說道:「阿嵐,做人要識相,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容不得你閒言碎語。」   我大笑道:「原來丁叔也明白這道理,我還以為您不知道呢。那麼丁叔您幹嘛還去拆散別人?幹嘛破壞別人的活法?您是吃飽了撐的還是活膩歪了?您把自己個兒當成什麼了?是不是拿錢買來幾個村姑,您就以為啥都買得到?哈哈哈,丁叔啊丁叔,別說我不尊敬您,您真沒啥能讓我尊敬。」   丁木根微笑道:「你除了砸東西和耍嘴皮子還會幹什麼?你怎麼說也沒用,我比你有錢就是事實,而且憑你這點能耐,再過二十年你也及不上我一半。這就是區別,你說什麼也改變不了。」見我臉色有點難看,他微微一笑,又對飛兒說,「這位小姐,跟他能有什麼前途?不如跟我吧,我保你生活比現在好十倍。」   飛兒輕輕攬住我的腰,微笑道:「老先生,你憑什麼讓我比現在好十倍?」   丁木根指指不遠處停著的一輛車……咦,老傢伙今兒怎麼沒坐賓利車、卻是一輛豪華寶馬車。只聽他微笑道:「就憑這輛寶馬745,就憑你身後這個廠子,就憑我全家上下十五人吃老本一輩子也吃不完的家產。」   飛兒咯咯直笑,說:「寶馬745怎麼了?就算換成波音747,你也是鄉村暴發戶,還是個老鄉村。」   我愣了半晌,忍不住捧腹大笑:「說得好!一點沒錯!太對啦!哈哈哈哈哈……」   飛兒看著我笑道:「這老頭真有趣,說話不經大腦思考,他就是有十個車子十個廠子,還不是一副老骨頭,看著都想吐,別說做他老婆了。哥,怎麼環山淨出這種糟貨?你住著一定不痛快吧?」   我長歎一聲,說:「沒辦法,誰叫礦山移不走呢?哥我還是得住下去,還是得常常看見這副老骨頭。唉……遭罪啊!」   飛兒拉住我手,說:「別跟這遭罪了,咱們走吧,看見這幫東西就噁心。」   我簡直愛死她了,真是我親愛的好妹妹啊!我直接就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緊緊摟住她肩膀,笑道:「好勒,咱們走人,回家好好疼你去!」 第三部 第一百一十章 沒得逞     丁木根倆小眼透出寒光,笑容還是沒變,說:「阿嵐,我環山的廠子不準備重建了,那玩意對環境污染太大,我響應國家號召,以後只辦這一個廠,其餘的錢都投資三產去。這還得感謝你,要不是你做得乾淨利落,我還捨不得轉行。你的恩情我一定深深牢記,絕不敢忘。」   我笑道,「丁叔真有風度,令我十分慚愧。晚輩我就沒那麼大胸懷,我一點沒記住您的恩情,腦子裡淨記掛您的八層樓、賓利車、八老婆,還有這五個熔爐。嘿嘿,是我思想覺悟不夠,回頭我好好補充去。」   丁木根笑道:「你就是補充十年二十年,你也還是個窮光蛋,思想覺悟估計是達不到了,這基礎不一樣,就是沒法比。呵呵呵,不過我喜歡年輕人積極上進,就不打擊你了。回見吧,祝你萬事如意。」   我心裡怒火騰騰,可這時候不能動粗,只好微笑道:「好,也祝丁叔長命百歲,多子多福。」   正要離開,那個村幹部老頭叫住我說:「這位老闆,你廠子的租賃合同什麼時候跟我簽一下?」   我說:「正月十六吧,今天你忙你的,我先走了。」   丁木根笑道:「你不走也不行,留這兒就沒人搭理你,誰叫它不是一個重量級的呢。」   他身邊一幫人哈哈大笑,這兒沒一個人有我高,可他們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個小矮人,居高臨下,笑得別提有多歡暢。   飛兒咯咯笑道:「哥,這些人怎麼跟電視裡的奴才似的?我們不會碰上哪個破攝制組了吧?」   我緊緊摟住她的身軀,說:「寶貝兒,這種爛戲咱不看,咱們看富春江美景去。」摟著飛兒轉身走去,地雷吐出嘴裡的煙,一腳踩滅,跟在我身邊。   身後笑聲久久不斷。   回到我的普桑車裡,地雷看我一眼,見我臉色陰沉,也不說話,直接開車上路。   飛兒握住我的手,柔聲道:「別往心裡去,你是男子漢大丈夫,犯不著和一幫小丑計較。」   我笑了笑,說:「謝了,好妹妹。」   飛兒見我笑得挺僵硬,伸手揉揉我的臉,笑道:「還以為你有多堅強呢,原來還比不上我。這樣的人我見多了,兜裡不過幾百萬就把自己當成天王老子。呵呵,幾百萬也算有錢?笑死人了。」   我苦笑道:「人家可不止幾百萬,至少也有一個億,確實有狂妄的資本。」   飛兒一愣,隨後笑道:「這麼看來我剛才錯過了一個大好機會,真失策呀!」見我兩眼圓瞪死死盯著她,又大笑起來,說,「傻瓜,你還當真了?你以為我沒見過億萬富翁?呵呵,杭州城裡富翁多如牛毛,住西湖邊的哪個不是富翁?來鑽石年代的哪個不是富翁?他一鄉村暴發戶算老幾呀?」   我擰擰她的臉蛋,說:「飛兒,無論如何,哥謝你了,你讓我心情舒坦很多。」   飛兒說:「我真名叫葉飛,你是第一個知道我名字的外人。呵呵,我對你不錯吧。」   我知道她想逗我開心,心裡十分溫暖,忍不住把她緊緊抱入懷裡。   飛兒索性枕著我胳膊橫躺下來,拍拍我肚皮,笑道:「肉很多,靠著挺舒服——」   我沒讓她說完,埋頭一口就吻了下去。   飛兒稍微抗拒一下就接受了,緩緩伸手摟住我脖子,順著我的嘴唇張開口,讓我嘗到她的舌頭。我按捺不住衝動,另一隻手襲上她胸部。兩人就這麼陷入長久的熱吻……   他媽的,這幹嘛就是個桑塔納?這幹嘛不是個金盃麵包車?哪怕是個長安車也好啊!只要再寬敞一點,老子當堂就把她搞定!   地雷一聲不吭,顧自開著車,還很知趣地放起了音樂。   不知開了多久,總之是吻到我舌頭也麻了,嘴也酸了,脖子也痛了,腿也軟了,把兒也硬梆梆地頂上天了,地雷才終於停車,說:「蘆茨村到了。」   飛兒小臉紅撲撲的,從我懷裡掙扎著坐起身。我心裡滿是慾念,拉住她的手,也不知該怎麼開口,只好用眼神向她表達我的念想。   飛兒打開車門,對我搖了搖頭,說:「不行,我家有很多姐妹,你不能去。」   ……她怎麼知道我想去她家過夜?   我還沒想好該說什麼,她已整理好衣服,走出車子,又關上了車門。   我急忙把頭探出窗口,說:「飛兒,葉飛,你……那個……我……我想……這個……你看……」   飛兒回頭看我一眼,彎下身子親了親我的臉,說:「你先回去吧,回杭州後我打你電話。」   「不是……」我說:「我正月十六就去環山了,不在杭州,這個……那個……」   飛兒噗哧一笑,說:「時間還長,別心急,我不是還等著跟你一起養老麼?」   這……他媽也太長了吧?你等得及我等不及啊!   我還想說什麼,飛兒摸了摸我的臉,深深看我一眼,轉身走了。   我褲襠頂得老高,卻只能眼睜睜看她消失在前方,坐回車裡,滿是沮喪。   地雷回頭看我,笑道:「不錯了,這麼漂亮的女人都讓你啃了半小時,你就知足吧。」   「他媽的,」我點起煙猛抽一口,說,「炮彈上膛還沒地方去,你說煩不煩!」   地雷說:「要不給你找家髮廊放一放?」   我靠下身子,長長吁一口氣,說:「回杭州吧,啃過這種鳳凰,髮廊妹就成了山雞,沒興趣吃。」   地雷發動車子掉頭開去,說:「不過是個媽媽桑,你別太掛念,跟這種人動情就是自找苦吃。」   「靠!」我罵道,「媽媽桑怎麼了?只要看對了眼,她就是個雞婆老子也喜歡!」   地雷是哥幾個裡面跟我最熟的,知道我的脾氣,也不說話,繼續放音樂開車。   我呆呆坐著,漸漸從飛兒的香舌嬌軀回復過來,腦子裡又浮現起丁木根一幫人先前的情形。   「地雷,」我喃喃道,「你說……老許我能不能成為一號人物?」   地雷不說話,笑著點了點頭。 第三部 第一百一十一章 黎副總     第二天,黎芳打電話約我見面,我來到公司,迎接我的是一個清爽漂亮的女孩,正是以前普天創意公司的秘書小琴。我上前一把抱住她,笑道:「親愛的小琴,很久不見,你越來越漂亮了。」   小琴跟我交情挺好,我曾經貪污過一筆公款,被普天創意財務大姐查到了,還是小琴幫我解的圍,當然最後我兩人都給了好處,算是封口費。這丫頭才二十四歲,剛出校門就做了黎芳的秘書,現在公司換了陳瑞麗那小丫頭擔任總經理,她最終還是投奔黎芳來了。   小琴一個勁地摸我光頭,笑道:「老許,芳芳姐還說你刮了個油光噌亮的頭,我看也不油光嘛,都長出頭發來了。」   我笑道:「這不私人髮型師回家過年了麼,下回我就油光光的讓你摸個夠。我說小琴啊,你以前好像有個男朋友,現在怎麼樣,還好著吧?」   小琴搖頭說:「分了,沒意思,一點不成熟,雞毛蒜皮的小事也計較。」笑著拍拍我說,「看慣了你這種大男人,就覺著小男人特沒勁。」   「嘿嘿,小嘴還挺甜,」我摟著她進屋,笑道,「現在我是你老闆,就知道拍我馬屁了,以前幹嘛不招我?我對你可有念想呢。」   「得了吧你,」小琴說,「你的念想在裡面呢,我可高攀不上。」   這時候我的念想就出來了,黎芳一身隨意打扮,居然只穿個睡衣,說:「來了,坐吧,給你沖咖啡。」說著去茶水室泡了兩杯咖啡,大家坐下說話。   我取出銀行卡遞給小琴,說:「這裡面的錢你劃到公司帳戶裡去,這是我以前的儲蓄卡,密碼是六個八,正好十萬塊。」   黎芳不小心滑落一本書,彎腰下去揀,我立馬坐直身子探頭看去,小琴咯咯一笑,狠狠擰我一把,湊近小聲說:「賊眼看什麼呢?」我低聲說:「你別吵,我想看看她有沒穿內衣。」   黎芳坐起來,見我和小琴神情古怪,笑道:「幹什麼這樣看我?」   我忙說:「沒什麼,我和小琴說悄悄話。咳咳……那個……芳芳,今天你喊我過來就是為了劃帳的事兒,可我還想讓今天過得更有意義,我這就安排一下,看看能不能約幾個同行出來聚一聚。」   這事我來前就想好了,上回我在鑽石年代結識幾個能源商,今天正好請他們出來聚會一次,讓黎芳認識一下,以後也多條路子。於是我就找出名片打電話,首先是顧騰飛,然後是羅美君、羅美娟姐妹,還有三個男的,至於黃胖子和錢瘦子就算了,老子還懷疑他們找人打我,真相沒查明就不跟他們湊合。   顧騰飛挺爽快,當即答應下來。羅家姐妹在蕭山,也表示立即趕回杭州。另三個男的就不爽氣了,推說家裡有事走不開。我跟三人約好去一家茶樓,一個小時後碰頭。   黎芳呆了半晌,欣然一笑,說:「見見同行也好。我去換衣服,你們坐會兒。」說著進屋去了。   小琴湊過來笑道:「剛才看見了嗎?到底有沒穿?」   我歎道:「只看見棉毛衫,別提有多厚實,一點春光沒外洩。」   小琴咯咯直笑,說:「老許,跟你在一起就是開心,總能給我找樂子。」   我想起她以前在外租房子住,問道:「要不以後你就住裡面那小房間吧,省點房租費。」   小琴說:「芳芳姐跟我說好了,過完這個月我就住進來,她一人呆著也挺孤單。」說著又賊溜溜問道,「老許,你和芳芳姐……有戲嗎?」   「有啊,」我笑道,「哪能沒有?以後你別妨礙我們就行。」   這丫頭興致勃勃地挽住我,急道:「快說說,快說說,你們好到哪種地步?」   嘿嘿,個八卦妞兒,小女孩都這樣。我還想吹幾句,可惜黎芳出來了,穿一身正經便服,一看就是個事業女性。我只好停住話頭,和她們一起出門。   打車來到那家茶樓,我們坐了半小時,顧騰飛老兄來了。我給他介紹了黎芳和小琴,他就跟黎芳聊了起來,兩人挺有話題,你一句我一句聊得起勁。我愣是沒法插嘴,只好和小琴在一邊說閒話。又過半小時,羅美君和羅美娟駕到,這倆老娘們特別健談,很快就把氣氛搞活絡了,大家說說笑笑,十分熱鬧。   黎芳不愧是幹過總經理的人,場面上還就需要她幫忙,我這人只會瞎扯胡侃,正經事兒半點不懂。後來就說到了能源產業,黎芳早已研究過這個產業,一套一套說個沒完,把顧騰飛聽得是讚不絕口。我和小琴就在一邊傻笑,好像以前在普天創意開會似的,就聽她一人滔滔不絕。   小琴心思還在八卦上,跟我咬起耳朵來:「老許,公司裡都說你和芳芳姐是一對兒,這才搞得陳剛父女大發雷霆,你們究竟有沒有……那什麼呀?」   「沒有,肯定沒有!」我十分嚴肅地說,「目前最多也就摟摟抱抱,跟你差不多。不過以後就難說了。」   小琴笑道:「那你可要抓緊嘍,芳芳姐可不一般,現下養在閨中還沒人知道,以後漸漸浮出水面,你的對手就多了。你得盡快搞定,別讓人把她搶走。」   嘿嘿,這話也有理。我笑道:「丫頭,你說芳芳在外形象是不是挺招人的?」   「那當然,」小琴說,「你看那位姓顧的,他看芳芳姐的眼神可有戲了。」   我仔細一看,這會兒黎芳正在侃侃而談,說什麼國際能源價格上漲、能源產業利潤可觀,羅家姐妹聽得津津有味,顧騰飛更是專注之極,兩個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黎芳,好像在聽教授專家演講似的。我奇道:「沒什麼啊,這是認真聽講,很正常。」   小琴一本正經地說:「你不是女人,看不出來。這姓顧的眼裡有慾望,他喜歡芳芳姐,或者說欣賞之極。要不是你在這坐著,他肯定會向芳芳姐求愛。」   我笑道:「那你以後幫我看著點,別讓人騷擾芳芳,我身在山坳裡,管不著這邊。」   小琴說:「關鍵還是事業,芳芳姐經歷的事多了,很難跟人動真感情,她只想好好創一番大事業。外面的男人拿人民幣引誘她未必奏效,可要是拿大事業引誘她就難說了,她的理想就是做個事業有成的女強人。」   嘿別說這小丫頭說得挺在理,黎芳還就是這麼個人,你給她一百萬現金遠不如投資一百萬讓她開公司更來勁,她為了這個理想連二奶都肯做,可見她出人頭地的願望有多強烈。我忍不住連連點頭,對小琴說:「分析得很對,小丫頭有長進,不枉我教導多年。」   小琴低聲說:「這是我給你的忠告,你記住了,芳芳姐什麼誘惑都能抵禦,就是抵禦不了事業這種誘惑。」   我擰擰她的臉蛋,笑道:「放心吧,芳芳跟我交情不是一般的深厚,她不會離開我的,這家嵐玉公司就是我們未來大事業的基礎。」   小琴說:「但願如此吧,我相信你的本事,應該震得住。」   我說:「謝謝了,以後你就是我的小密探,記得隨時給我通風報信。」   小琴笑道:「那也得有好處才行,不然我才不會背叛芳芳姐呢。」   我笑著摟住她,說:「放心吧,咱們合作慣了,少不了你的好處。」   我們說完悄悄話,繼續聽黎芳長篇大論,羅美君看我一眼,又指指黎芳,衝我豎起大拇指,呵呵,看來我這位副總經理已經把女暴發戶給折服了。我再看看那邊的顧騰飛,好嘛,他聚精會神聽得來勁,就差沒做筆記,整個就是一忠實崇拜者。身邊的小琴悄悄擰我一把,衝我直眨眼睛。 第三部 第一百一十二章 壞消息     哈哈哈!終於回到老子的桃花源啦!今兒正月十六,一大早地雷就開車來接我,我、蘭姐、陳潔,還有小波,五人擠一輛車,轟轟烈烈開回山裡。迎接我們的是老蔣一家三口和所有的夥計們。   我跳下車,沖大家揮手致意,大聲說:「同志們好!同志們辛苦啦!」   靠,沒人反應過來,淨在那傻笑。你們也該回一句為人民服務啊!   好歹還有個小丫頭,牽著奔奔跳跳兩條狗向我跑來,大叫道:「老許,我想死你啦!」   我一把抱起小丫頭,狠狠親上七八口,感動得說不出話。這才是被人惦記的滋味,這才是我的桃花源!   老劉、老李、阿強、阿明,還有我的私人髮型師小林迎上來問好,夥計們把我團團包圍,紛紛露出快樂的笑容。嗚嗚嗚,老許我……值了!   老蔣說:「阿嵐,昨天大家都到了,我們一起過的元宵節。今天你一來就能開工,任務已經分派下去。」   「成!你辦事我放心!」我拍拍老蔣,又對胡群亞笑道,「嫂子越來越漂亮了。」   胡群亞嫵媚一笑,接過我手中的行禮,說:「你兩位朋友的房間已經整理好了,這就能住進去。」   我對地雷和小波說:「還愣著幹什麼?快謝謝我嫂子啊!」   地雷忙說:「哎,謝謝嫂子。」小波就提著行禮跟胡群亞上樓佈置去了。   我沖夥計們揮手道:「好啦!今晚咱們大聚會,現在給我開工!」夥計們大聲說好,紛紛往工作崗位走去,老蔣也和老劉一起去礦廠。蘭姐和陳潔上樓準備,我拉住小林說:「丫頭你別走,給我刮腦袋。」   小林立馬取來工具,讓我在院子裡坐好,興致勃勃地給我剃光頭。小丫頭在一旁看著,笑個不住。   半個小時後,老許的腦袋再度油光噌亮。哈哈哈,這才是新年新氣象!   我找來老李,跟他說了桐廬江南鎮兩個熔爐的事,希望他帶一幫工人去那兒幹活,工資加三百。老李雖然有點捨不得,還是答應下來,和他老婆方嫂準備去了。這邊的煉銅廠以後就讓阿明來管。   我走上小樓,財務室裡陳潔正在指點小波做事,地雷在我辦公室裡整理他的辦公桌。來到三樓,只見一排五個房間已全部用上,我在中間,左邊蘭姐,右邊陳潔,靠近廁所那個房間留給地雷和小波,另一邊的房間則留給老蔣和胡群亞,他們現在大多時間呆在這裡,也需要一個休息的地方。   小丫頭跟我身邊,皺眉說:「老許,大家都有床,怎麼不給我留一個?」   我笑道:「中間這個房間就是你的,你隨時可以住進去。」   胡群亞和蘭姐正在幫我整理房間,胡群亞笑道:「我們囡囡不住這兒,這兒有條大灰狼。」   我想起一事,問道:「嫂子,湖源山裡那座房子賣掉沒有?」   胡群亞說:「沒找到合適買家,想買的只肯出三萬塊錢,我就讓老蔣先擱著,以後再說,不然連本兒也撈不回來。」   我點頭說:「也是,就這麼辦吧。喂喂喂!嫂子你等等,這是我的內衣內褲,呵呵……你讓蘭姐整理。」   胡群亞笑道:「自己人還計較什麼?我來吧。」說著從行禮箱裡取出我的衣褲,分別放進衣櫃裡。   我正尷尬,小丫頭還來給我添亂,指著我一條內褲叫道:「老許,你的內褲這麼小啊,比我爸小多了。」   靠!這叫性感,你懂什麼!可這不好開口,我只能拚命撓光頭,在一邊訕笑。胡群亞笑著疊起來,仔仔細細放進櫃子,對小丫頭說:「這是新潮款式,城裡人都穿這個。」   幸好這時候我的電話響了,我連忙走出房間,接起來說:「你好,誰啊?」   「阿嵐,我是白筠。」   呦,白娘子這麼難得給我電話。我笑道:「白姐你好,幾天不見,我可真想你。」   白筠的聲音透著嚴肅,說:「阿嵐,你認真聽著,我有個很不好的消息。」   我一愣,忙問:「什麼事?是不是找到打我的元兇了?」   白筠說:「不是,這個還在調查。我要說的跟你事業有關。」   我極少聽她用這麼嚴肅的口吻說話,心裡暗自吃驚,說:「白姐你說,我聽著。」   白筠歎了口氣,說:「阿嵐,你在環山這兩個煉銅廠……可能開不下去了。」   「什麼?」我驚道,「為什麼?!」   白筠說:「我剛剛得到消息,環保部門準備大力整頓富陽污染產業,其中煉銅廠和造紙廠是最重要的兩大整治項目。最多十天時間,市環保局就會下來關停富陽的污染企業,你們那裡所有沒安裝排污設備的廠子都難以倖免。」   我嚇出一身冷汗,這兒幾乎沒一家煉銅廠安裝排污設施,急道:「白姐,你這消息來源是否可靠?」   白筠說:「絕對可靠,我十分鐘前剛剛得到消息,還沒給紋紋打電話,首先想到了你。」   「我靠!」我顫聲道,「這下完了……我該怎麼辦?」   白筠說:「阿嵐,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轉移你的煉銅廠,我聽你說過你在桐廬江南鎮有個新廠,這次環保整頓只在富陽境內,不去桐廬。你趕緊拆了你的兩個熔爐,立即轉移到桐廬去。最好一個禮拜內把這事搞定,否則就來不及了,你的熔爐全部都會被沒收,甚至可能銷毀。」   我忙說:「白姐,您能不能幫我這個忙、或者呂紋,你們有沒有環保部門的關係?最好給我多些時間,我這就去買排污設備。你也知道,轉移熔爐絕不是個輕鬆活兒,它特別麻煩,最好不要挪走。」   白筠苦笑道:「如果能幫你我就不會給你電話了。這次環保整頓力度很大,富陽的環境污染已經名聲在外,省裡直接要求嚴肅整治,就是有天大的關係也沒用。所以你只能轉移,一點其它辦法都沒有。」   我沉默良久,只好說:「好,那我立即行動,謝謝白姐,你是我的大恩人。」   白筠苦笑道:「別謝我,我沒能幫上你,你趕快行動吧,過幾天有空我來看你。」   我沒精打采地說:「好的,白姐再見。」   掛了電話,我陷入呆滯之中,半天反應不過來。   他媽的,新年新氣象,剛開年就給我來一記重擊,簡直是要老子的命!   這……不會是啥預兆吧? 第三部 第一百一十三章 想對策     我還在呆滯中,接連來了兩個電話,才讓我真正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首先是呂紋,她也剛得到消息,不過她最關心的是礦廠,對煉銅廠也不太在意,反而沒白筠那麼緊張,給我提供了一條極為有用的消息。她說:「這次環保整頓不簡單,有很多內幕。」   我還沒恢復過來,有氣沒力地說:「什麼內幕?」   呂紋說:「這可能和你有關。」   我哭笑不得:「姑奶奶,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我有那能耐還用怕成這樣?」   呂紋十分認真地說:「你聽我說,根據我剛掌握的資料,這次環保整頓十有八九是你引起的。為什麼以前富陽煉銅產業如此發達,卻從未有過整頓行動?為什麼偏偏選在這個時候?你不妨想一想,以前有誰從事這個產業,現在又不幹了?」   我腦裡一片混亂,還想個毛,就說:「你別讓我猜,趕緊說吧,我都快昏頭了。」   呂紋說:「很簡單,就是丁木根。」   我一愣,隨即跳了起來,驚道:「你的意思是……因為我砸爛了他的廠子,他才出手報復?我靠!不會這麼狠吧,他可是害了整個環山的父老鄉親!」   呂紋說:「我說這次環保整頓是你引起的,但不全是你的原因,你只是一根導火線罷了。環保局早就決定整頓富陽的污染產業,以前因為有丁木根存在,或許他給了別人許多好處,上頭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他平平安安發了幾年的財。但他同時也有準備,隨時可以轉移產業,他去江南鎮辦廠就是最佳例子,可能他想等到環山八個熔爐壽終正寢,搾乾所有價值後再去江南鎮。上回你出手砸爛他的廠子,他的八個熔爐全部作廢,又因為我的關係,他無法動用公家力量來懲罰你,於是他就想到這一點,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上報環保局,意思是可以展開整頓,他不再參與環山煉銅產業。環保局就立即發動這次整頓,查封富陽所有污染企業。」   我忍不住急怒攻心,大罵道:「個老不死的東西!他簡直損人不利己,這對他一點好處也沒有啊!」   呂紋說:「這也是順水推舟的事,一切時機正好配合到位,丁木根遲早要迎來這麼一天,現在既然被你砸了廠子,還不如大家一拍兩散全部完蛋,反正他的成本早已收回,這八個熔爐對他而言也不算什麼大損失。怪就怪在這次行動極為機密,環保部門守口如瓶,也只有白姐和我才能提前十天得到消息。幸好環保局沒有整治礦廠的意圖,否則我們就全完了。」   我說:「現在別的不管,咱們還是趕緊救急。你能不能聯繫重型貨車和拆裝隊伍?我要立即拆廠子,這兩個熔爐無論如何也要在十天內挪到江南鎮去。」   呂紋說:「你等我消息,我這就去聯繫一下。別緊張,咱們沉著應對,應該能度過難關。」   我掛了電話,才抽一口煙,又來了個電話,是我情人姐姐於蘭珍,她的聲音十分焦急:「阿嵐,可能要出事了!」   我奇道:「姐,你怎麼知道這事?」   於蘭珍說:「老吳讓英柱把煉銅廠關了,我不明白他這麼做是啥意思。英柱還準備用你的礦石好好賺點利潤,才想大幹一場,老吳卻來這一招,還說這廠子完蛋了,不如主動上報環保部門,做出一個表率。英柱不願意,老吳就罵了他一頓,說他妨礙自己陞官,還說這廠子本來就是以英柱的名義開的,如果英柱不聽勸,就等著查封罰款,甚至可能坐牢。阿嵐,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你……能不能幫我?」   我說:「姐,確實有大事發生,但你別急,我幫你解決。你和英柱馬上來我這兒,我們商量一下,天無絕人之路,上回你和我去江南鎮就是這次事件最大的救星。快過來,我等你們。」   於蘭珍掛了電話。我走到樓下,一人坐著冥思苦想,把前後兩個電話的內容結合起來,頓時恍然大悟。   看來這迴環保整頓不止有老色鬼丁木根的份,也有小鬍子村長吳建韜的份。小鬍子一心想陞官,以前指望呂紋幫忙,現在呂紋這條路子基本沒戲,他就想出這條苦肉計,準備犧牲自己的煉銅廠、配合環保局進行徹底整頓,那個煉銅廠本來就是他佔大頭,於英柱夫妻只佔一小部分。等環保局大規模殺進環山各村時,他這個環一村村長就是帶頭支援國家環境整治的先進幹部,為他陞官鋪好康莊大道。當然他一人的力量遠遠不足,肯定和丁木根老傢伙有所勾結,兩人都是損人不利己,可說穿了也一樣,丁木根順水推舟轉移產業,還連帶報復我一下,吳建韜配合無間,以後做了鄉長或者更大的官,自然會給丁木根回報。環保局當然求之不得,正好借此機會建功立業,最後哭的還是環山所有辦煉銅廠的老百姓。   操他媽的!這簡直是破釜沉舟的妙計啊!要不是有白筠和呂紋提供內線情報,老子的心血就消失了一半!   謝天謝地,幸好有江南鎮,幸好有盧關榮,老許我還有回天之力。羊牯老兄,我謝謝你了!   過一會於蘭珍和於英柱匆匆趕來,於蘭珍也顧不上別人了,一把抓住我說:「阿嵐,到底發生什麼事?」   我帶兩人進屋,把這件事原原本本說一遍,兩人大驚失色,於英柱急道:「這下完蛋!我剛剛大修一次熔爐,準備擴大產量,這下投的錢全部泡湯!」   於蘭珍卻神色有異,看著我說:「阿嵐,這麼看來……老吳和丁木根都有份。」   我說:「先不管這個,咱們想法子轉移熔爐。我已聯繫重型貨車,準備把兩個熔爐搬去江南鎮,柱子盡快和吳建韜撇清關係,反正這廠子法人代表是你,你有權處理機器設備,到時我連同你的熔爐一起搬走。江南鎮廠房面積不小,還能容納四個熔爐,我們放三個進去一點問題沒有。以後柱子就和我一起幹,別給吳建韜打工了。」   於英柱說:「姐夫上回跟我說的就是這個意思,要麼我聽他指揮關了廠子,要麼就獨力承擔法律責任,一切跟他無關。現在老許你能幫我,我當然求之不得,廠子搬走最多也是運輸不方便,只要熔爐留著,我們至少還能繼續生存下去。」   我見於蘭珍一臉淒然,拍拍她肩膀,柔聲說:「姐,這事和你無關,你別多想。老吳不是針對你和柱子,他就想好好表現,也很正常。我山後那個廠子本來就有你和柱子的股份,以後大家搬去江南鎮一塊兒干,也更好照應。你開心點,啊。」   於蘭珍長歎一聲,說:「阿嵐,英柱,你們不是外人,我也不隱瞞了,如果這次老吳陞官成功,我和他肯定會離婚,他早就想撇開我了,這回他的做法也正是這個用意。我對他是一點也不留戀,有他還不如沒他,我就是……捨不得我兒子……」說著就流下淚來。   他媽的,老子這會兒焦頭爛額,你還在這兒哭!   我對於英柱說:「柱子,你趕緊回去把廠子的事料理乾淨,回頭等我重型卡車上門搬熔爐,快去!」   於英柱心裡也著急,就拍拍姐姐的背,急匆匆走了。   於蘭珍一頭撲進我懷裡,放聲大哭起來。   唉……煩死我了都! 第三部 第一百一十四章 找貨車     於蘭珍哭個不停,可我沒時間了,於是找來胡群亞和蘭姐陪她說話,然後把礦廠和煉銅廠所有的人都召集起來,告訴大家這個事。眾人大驚,頓時明白情況嚴重,面面相覷,四週一片安靜。   我說:「咱們不能坐以待斃,馬上給我行動起來。今天礦廠停工,大家分成兩大組,一組在這裡、一組去山後,把兩個煉銅廠拆了。老李在這兒帶隊、阿明去後山,你們注意熔爐的零部件,到時別組裝不回去。馬上行動,誰也別坐著。」   老蔣說:「阿嵐,我帶阿明他們去山後,那個廠子拆熔爐後可能要推翻牆壁,你看……」   我說:「廠子都不能開了,牆壁留著幹什麼?都拆光吧,這兒也一樣,有用的設備集中堆放,沒用的全部扔了,咱們人多力量大,爭取兩天內搞定。」   老蔣說:「好,後山歸我指揮,這兒你看著。阿明,我們走。」當下帶阿明和五十多個夥計急急走了。   我對老李說:「你懂結構,熔爐拆散後你要負責把它裝回去,咱們也沒圖紙參照,你最好記下每個步驟,搬去江南鎮你就把它復原。」   老李說:「老許你放心,我閉著眼睛都能把熔爐裝起來,交給我吧。」當下指揮老劉、阿強等五十多個夥計走進煉銅廠,立即忙活開了。   我想起於英柱的熔爐也要一起搬,單憑呂紋聯繫重型卡車還不保險,連忙給黎芳打個電話,對她說明此事,讓她想辦法聯繫運輸隊。隨後我又給小雀電話,說:「小雀,十萬火急,你馬上給我安排幾輛大噸位的貨車,我要拆了煉銅廠,東西特別多,可能要跑好幾趟,越快越好!」   小雀說:「不行啊,我們那個定點車隊正在搬水泥鋼筋,一輛車也抽不出來。」   「他璧模 蔽掖笊知朢_澳愀薴M永習逅擔~獻蛹右槐兜那sD漜郤黖贖L椿飛劍 ?br>  小雀苦笑道:「老許,我這個工程也是十萬火急,一天也不能耽擱。……這樣吧,我讓冰冰想想辦法,定海村建材市場裡有自己的貨運車隊,我們盡快給你調幾輛下來。」   我急道:「就這麼辦!快快快!老子半天也不能耽擱!價錢好商量,只要不太離譜我都接受。」   小雀說:「好,你等我回音。」隨後掛了電話。   我們礦廠本來有一支對口運輸車隊,可是車型不大,裝礦石還行,裝熔爐就困難了。平時供應附近一些小煉銅廠,那幾家大型冶煉廠來提貨都是用自己的大貨車。我認識的人裡面沒人做運輸,除了小雀也實在沒人可找。   抽了一根煙,小雀的電話就過來了,口氣特別無奈,說:「老許,唉……讓冰冰跟你說吧。」隨後冰冰接過電話,苦笑道:「許哥,真不好意思,本來十拿九穩的事,沒想到卻出了亂子,我們可能幫不上你了。」   我心裡一涼,忙說:「冰冰,是不是價錢談不好?沒關係,我可以再加。」   冰冰沉默半晌,苦笑道:「定海村建材市場的老總就是柳春姐的爸爸,我剛才打電話給他,說了你的事,他說……不行。唉,許哥……真不好意思。」   「靠!那老頭幹嘛不願意?我又不是不給錢!」我急道,「就算相親沒成功,生意總還要做吧!」   冰冰苦笑道:「柳伯伯對你……有那麼點意見,他特別寵柳春姐,只要有人讓柳春姐受氣他就沒完。這幾天柳春姐心情很不好,柳伯伯認為是你導致的,就堵上了這口氣……」   暈……原來如此,老子還能說什麼,歇火吧。我垂頭喪氣地說:「那好,算了吧,我再想辦法去。」   冰冰說:「許哥,對不起,這個忙實在幫不了你。其實你和柳春姐……」   我強笑道:「好冰冰,這個話題打住,哥我這會兒焦頭爛額,沒心思對付別的。我再找人去,回見吧。」   冰冰只好說:「好的,許哥再見。」就掛了電話。   媽了個巴子,老子怎麼辦?!   我腦子拚命轉動,突然間,腦海中浮現出兩個長相平凡但性格豪爽的女暴發戶,頓時有了主意。連忙找出名片打過去:「喂,是美君姐嗎,我是許嵐,對,你好!是這樣,我現在急需幾輛重型卡車,我要整體搬遷我的煉銅廠,從富陽環山搬去桐廬江南鎮。你是開鐵礦的,應該有大卡車吧……有啊!那太好啦!美君姐,我的好姐姐,弟求你了,你就幫幫我吧,給我調幾輛大卡車來,運輸價錢好商量,我一定讓你滿意,好嗎?」   羅美君想了想,說:「好,我這就給你安排去,四輛車夠不夠?」   「夠夠夠!足夠了!」我大喜道,「謝謝美君姐!你是我冬日裡的火爐,你是我黑夜裡的明燈,你是我深山老林裡的指南針,你是我……」   羅美君笑著打斷道:「別說了,記住姐姐我的好處就行。你在環山是吧?明早我帶車隊過來,不晚吧?」   「不晚不晚,」我大笑道,「太及時啦,哈哈哈!謝謝美君姐,我一定好好報答你!」   羅美君笑道:「好,看你的表現。我撂了,明天見。」   掛了電話,我忍不住仰天大笑。哈哈哈,這叫天無絕人之路,老許我福星高照,到哪兒都有貴人相助!   隨後我就給江南鎮那片廠區的管委會主任打電話,還是盧關榮留的電話號碼,說:「喂,是張主任吧,我是廠區九號廠房的業主,對,我在你那兒有兩個熔爐,你好你好,我姓許,叫許嵐。是這樣,我準備把富陽環山三個熔爐搬遷過來,放進我的廠房裡,這幾天動靜挺大的,到時請你照顧一下。……呵呵,是啊,我覺得你們的投資環境好,準備擴大經營,以後大家都有好處。請你幫個忙,讓我盡快把熔爐裝進去,到時我過來跟你簽署租賃協議,你放心,至少簽十年,你不趕我就不走了。呵呵,那就這樣,回頭我親自過去謝你。哎,再見。」   好,這下老子心裡就踏實多了。   我脫下外衣,交給旁邊的小丫頭,說:「囡囡上樓休息,我去幹活。」   一幫女的都在邊上,胡群亞說:「阿嵐,我們能不能做點什麼?」   我笑道:「不用,你們休息吧,別忘了做飯就行。地雷,跟我走,咱們搬熔爐去。」   地雷說一聲好,跟我走進煉銅廠,投入熱火朝天的體力勞動中。 第三部 第一百一十五章 武大郎之怒     忙活到傍晚,我們總算把熔爐拆了下來,隨後就要分解熔爐,這是個細緻活,不是專家幹不來,我讓老李帶煉銅廠工人分解熔爐,我和礦廠工人負責拆廠房。吃完晚飯,大家繼續開工。我拿來礦廠的大鐵錘,帶頭開砸,夥計們跟著動手,「乒乒砰砰」聲不斷,硬生生把一面牆壁給推倒在地。   直到半夜一點多,我們總算拆了廠房兩面牆,整理乾淨地面,騰出一塊空地,明天可供貨車進入。我見大夥兒都累了,就讓大家去休息,回到房間匆匆洗一個澡,也沒工夫和人說話,直接倒頭大睡。   第二天繼續開工,中午時分,熔爐被老李他們拆解了一半。這時候羅美君的電話來了:「許嵐,我在環山。」我大喜,忙說:「美君姐,你沿村道開下來,經過環一村往內十里路,就是我的廠子。」羅美君說:「好,你等著,我就到。」   我命令夥計們把第一批零部件堆起來,沒多久就看見前方出現一輛大切諾基吉普車,後面跟著四輛五噸載重量的黃河大卡車,大切在我院子門口一停,下來兩位美若天仙……不、沒那麼美,就是這會兒看著特別美……的巾幗女英豪,正是樂於助人、品德高尚、豪氣干雲、慷慨俠義的羅美君、羅美娟姐妹。   我懷著激動的心情迎上前去,忍不住緊緊擁抱姐妹二人,顫聲道:「美君姐、美娟姐,我謝謝你們了……」   羅美君笑道:「別客氣,以後我們有難處也要找你幫忙,同行之間互相幫助也是應該的。」   我真慚愧……以前我覺得她們兩個特別難看,還說她們是倆黃臉婆,今天我悔恨莫及,她們簡直就是天上的仙女,她們比誰都漂亮……嗚嗚嗚,老許我真是瞎了眼了……   羅美娟說:「阿嵐,廢話少說,趕緊上貨吧,我看你這兒機器不少,兩趟也未必搬得完。」   我上午接到呂紋的電話,她給我聯繫了兩輛重型卡車,就是那種集裝箱車頭加一個超長平板車身,一趟可以拉走一個熔爐,這四輛黃河車兩趟能拉走一個熔爐,基本上沒多大問題。於是命夥計們裝車上貨,又給黎芳打個電話,讓她不用聯繫了,這六輛卡車已應付得過來。   隨後我就投入到勞動中,繼續揮汗如雨拆房子,羅家姐妹也不走開,在旁邊笑吟吟地看著我們。   他媽的,上回砸丁木根廠子,老子是興奮得險些走火入魔,今天砸自己的廠子,老子手裡揮著鐵錘,心裡卻在流血,這都是錢,白花花的人民幣,還要煉多少粗銅才掙得回來啊……   我噙著眼淚,放聲悲呼道:「人民幣——你去去就回來——我在這裡癡癡等待你——再見啦——!」   「轟隆」一聲響,隨著我們齊心合力一記重擊,廠房最後一面牆壁轟然倒塌,煉銅廠就此成為一堆廢墟。   「裝車!他媽的,全部裝車!」我一邊擦汗一邊大叫,「不准少一顆螺絲,給我把熔爐原封不動搬到江南鎮去!這都是錢……都是他媽該死的人民幣啊!」   夥計們笑著搬運起來,熔爐被老李他們分解成幾大塊,四輛黃河車只能裝半個熔爐,忙到午飯時分,總算裝進車子。我讓地雷開桑塔納在前頭引路,帶四個司機去江南鎮,老李和八個夥計跟車同去。   我走進羅家姐妹,說:「兩位好姐姐,這就跟我吃飯去吧,我要好好謝謝你們。」   羅美君說:「你的機器太沉重,裝卸不方便,估計這趟回來就天黑了,下一趟可能要到明天,四個司機的住宿問題就交給你了。」   「這好辦,我安排他們住環山招待所去,」我說,「走吧,我們去吃飯。」   三人鑽進大切,我先讓羅美君帶我去一趟後山,來到老屋前,只見老蔣和阿明一幫人也已把我那廠子拆得四分五裂,露出裡面的熔爐來,不過阿明技術不如老李嫻熟,熔爐還沒完全分解。我探出頭沖老蔣叫道:「哥,跟我吃飯去,上車。」   老蔣朝我們走來,羅美娟兩眼發光,喃喃道:「嘩,好一條壯漢……」   我笑道:「美娟姐,這是我哥蔣凱,出了名的威猛強壯。不過人有老婆了,還是個天仙大美人,嘿嘿。」   羅美娟笑道:「阿嵐,跟你一起就是有樂趣,你和你哥都不像本地人,一個比一個高大壯實,以前我很少見到你們這樣的男人。」這時老蔣鑽進車子,她立即湊過去說,「你好,我是阿嵐的朋友,幸會幸會。」   「你好,」老蔣笑著點頭,對我說,「阿嵐,這個熔爐可能要等到明天才能搬,阿明還沒拆完。」   我說:「放心,我都安排好了,明天還有兩個特大貨車,一趟就能拉完。」給他介紹了兩位女俠,對開車的羅美君說,「美君姐,你開去環山,我們上那兒吃飯。」   羅美君開車來到環山鎮上,正好經過於蘭珍的摩托車店,我隱約看見店裡好像有人在吵架,就讓羅美君停車,和老蔣走進去。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見一個背朝我們的男人大步衝向前方站著的於蘭珍,「啪」的一下,狠狠打了她一個耳光。   「喂!」我大吼道,「你他媽找死啊!」大踏步衝上去,一把抓住那人後領,狠狠一肘子打中他背脊,他痛得大叫起來,轉回臉一看,不是別人,正是小鬍子村長吳建韜。   我見於蘭珍捂著臉哭泣,心疼之下哪裡還管得了許多,衝著吳建韜屁股上又是一腳,罵道:「你他媽算什麼男人?打老婆很威風是不是?我操你媽!有種的再打一下試試!」   吳建韜略有有些害怕,隨即又直著嗓子吼道:「這是我的家事,不要你管!你走開!」   「他媽了個逼!」我一把扯住他胸口,怒喝道,「她是我姐,我姐挨打怎能不管?你敢動她一根毫毛老子就要你的命!」   於蘭珍大哭道:「阿嵐你放手,你讓他打,打死我好了……我跟這種人過日子,還不如死了的好!」   「閉嘴!」吳建韜罵道,「誰要跟你過日子?你這種老婆只會拖後腿,一點屁用沒有,離了算了!」   老蔣冷冷地說:「建韜,蘭珍辛辛苦苦替你管店,連工資也不拿,回家還要照顧兒子,無論如何也對得住你,你別不識相,否則我跟你不客氣。」   「這是應該的!」吳建韜大聲道,「老婆給老公管店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她現在做了什麼?啊?她居然和她弟弟聯合起來反抗我,他們姐弟兩個準備獨吞我的煉銅廠,她還要把我這家店盤給別人,有這樣做老婆的嗎?你們說說看,她該不該打?!」   於蘭珍大哭道:「我辛苦賺來的錢都讓你拿去養女人了,我幹嘛不能盤了這家店?這是我開的店,從頭到尾都是我做的,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我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你不是想離婚嗎,我明天就跟你離,只要這店子的錢歸我,讓我活下去就行!」   我見她哭的聲嘶力竭,心裡怒火騰騰,一把推開吳建韜,上前拉起於蘭珍就走,說:「姐,別在這受氣,跟我吃飯去,讓他一個人發瘋去吧。」   吳建韜也是氣暈了,上前攔住我喝道:「許嵐,你少管閒事!你已經自身難保,隨時都要完蛋,別把人家扯進來陪你受罪!你給我滾蛋,這是我的店,我不想看到你!」   於蘭珍大叫道:「這是我的店!是我的!跟你無關!你給我滾蛋!滾蛋——」   好嘛,外面的百姓都圍了過來,小鎮就是這樣,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引起軒然大波,店門口頓時擠得人山人海,老百姓就像觀眾一樣,舞台上是吳建韜和於蘭珍兩個主角,還有我和老蔣兩個配角。   隨後龍套也來了,只見羅美娟走了進來,說:「阿嵐,帶你姐姐走,我們吃飯去。」   我走近吳建韜,狠狠盯著他說:「你給我聽著,我不但不會自身難保,還會飛黃騰達,你想和丁木根聯合起來整我,那是做夢!別忘了我的礦廠不在環保整頓範圍內,老子還能繼續開礦,以後環山的財政收入有一大部分要靠我,丁木根除了造房子啥也貢獻不了。你要是個聰明人,就該明白誰比誰重要。」   吳建韜吃了一驚,不過他也在氣頭上,隨即冷笑道:「你打錯算盤了吧,你以為我稀罕環山這個小地方嗎?實話告訴你,這次行動結束後我就去富陽市委上班了,這裡的一切再和我無關!」   我還沒說話,於蘭珍已哭道:「是啊!和你無關!你最好和我離婚,去富陽光明正大陪你姘頭,是不是?沒關係,我可以跟你離婚,但你必須給我放血,否則我讓你過不了一天安寧日子!你等著瞧!」   老百姓議論紛紛,指指點點,吳建韜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嘶聲大叫道:「好!離婚!這就離婚!你跟我走,我們去辦手續!你要什麼我給你什麼,除了兒子我都給你,這樣你滿意了吧!走啊!」   「走就走!」於蘭珍叫道,「誰還想跟你過日子誰就是神經病!」說著看我一眼,轉身走了。吳建韜跟隨在後,兩人罵罵咧咧一路往家走去。   我擦一把汗,喃喃說:「敢情這武大郎還挺有火氣,西門慶愣是震不住他……」   老蔣沒聽明白,問:「什麼?」   羅美娟拉起我們往外走去,笑道:「我離婚那會兒比他們吵得還凶呢,不過挨打的可不是我。」   我和老蔣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對方眼中的緊張。 第三部 第一百一十六章 環保風暴     接下來的六天我幾乎忙到四腳j□B藜醫忝門衫吹乃牧淨醭翟送暌桓鋈猛\妥□耍炎旓T礁鋈猛T囁髁寺牢頻髖衫吹牧攪敬蟪擔s謁奶觳虐鹽液陀謨□r娜涷t猛f捖翿S□澆C險頡8U啪褪前滄叭猛S魘隕璞福挈G屠轄□乩住□俠睢O□韉紉話楉錛圃誚C險蜃×肆教歟溴螫邢氻睊^稀?br>  於英柱把他廠裡的一部分粗銅送過來,還有他的十多個工人,我讓老李做總管,帶領三十多人在此常駐,又和當地管委會簽署協議,定下十年租期。那位張主任收了我兩千塊好處費,十分熱情地給老李等人安排住宿,就在外面那村子裡,住宿條件比我山裡還要好。我十分滿意,就和老蔣、地雷、於英柱一起迴環山。   於英柱對我說,於蘭珍和吳建韜已經協議好了,吳建韜給於蘭珍十萬人民幣,一旦鈔票付清就正式離婚,孩子歸吳建韜,摩托車店轉讓費用歸於蘭珍,這兩天於蘭珍就住在弟弟家,心情十分矛盾,又盼望早日離婚迎來新生活,又捨不得兒子,終日足不出戶擱家裡發呆。   好姐姐,再等幾天我就去安慰你,現在還是讓我忙過這陣再說。   於英柱和姐夫吳建韜徹底分家,那個熔爐歸他,廠房地皮歸吳建韜。吳建韜看見我搬走熔爐時表情挺有意思,透著一股子又愕然驚詫又恍然大悟又衷心欽佩的意味,但這次環保整頓非常秘密,他也不好明說,只能眼睜睜看著我搬走熔爐。環一村村民更是莫名其妙,當面嘲笑我有毛病。靠,老子這叫未雨綢繆,這幫傻蛋過幾天就知道苦了。   回到廠裡,我們繼續清理兩個廠房的垃圾,又滿滿裝了兩大車,這才終於完工。這麼一通折騰,距離我接到白筠電話時已過去整整一個星期。   他媽的,這一個星期裡我忙得連一次性生活也沒過,多少年沒這樣了?至少也有五六年了吧……   大夥兒休息一天,第九天礦廠和江南鎮雙雙開工,如今兩頭隔得遠了,我們需要運輸隊伍,我讓於英柱幫我聯繫了一支定點車隊,以後專門兩頭跑,給我江南鎮五個熔爐提供源源不斷的銅礦石。   第十天,震驚整個富陽的環保風暴席捲而來,環山成為重災區,當地煉銅商欲哭無淚。   環保部門宣告,富陽環山十年來大規模從事粗銅加工產業,如今已嚴重影響當地自然環境和百姓身體健康。環山鄉到處瀰漫富含鋅、硫的有毒氣體,熔煉過程產生大氣污染,包含二氧化硫、二堊英,甚至氰化物等劇毒物質,冶煉產生的有毒污水四處橫流,對河道周邊環境和農作物產生極大影響。為了還富陽一個優美的投資環境、還環山百姓一個健康的居住空間、重現昔日山清水秀的美好風光,此次環保整頓必須加強力度、絕不姑息、嚴厲執法、永絕後患,云云。   環山眾多煉銅廠家尚未反應過來,環保執法人員如同天降神兵一般出現眼前,將眾多污染企業一一查封,嚴令關停。三十多個熔爐中只有一個倖免於難,因為安裝了合格的排污處理設備,其餘熔爐全部銷毀。   這次環保整頓力度之大、手腕之硬,堪稱罕見,眾多煉銅商都被打懵了,一點反應也來不及做,就眼睜睜看著養家餬口的寶貝熔爐被徹底銷毀,就如上次我砸丁木根廠子,連一塊零部件都沒留下。   對不起了,父老鄉親們,老許我時間有限,只能先對付自己,否則我一定帶領你們避難逃生去,你們可千萬別怪我,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啊……   過不了多久,咱們的環山將恢復山清水秀,空氣中再也沒有濃重的煙霧,溪流裡再也沒有臘八粥,枯死的花草重新生長,乾癟的樹木再度茁壯,一個真正的世外桃源將出現在我們眼前,那是多麼美好的風光……   我那座老屋就能增值……不、不是增值、就有了更好的環境,更適合安居養老,老許我從此就真真切切擁有了一套桃花源別墅……   我站在原本屬於煉銅廠現在已是停車場的空地上,遙望著遠處的村落,彷彿可以聽見村民們痛苦的尖叫、孩子們可憐的哭喊、熔爐們絕望的呻吟,我突然百感交集,仰天大叫道:   「哦——我親愛的桃花源——願你有一個燦爛的前程——願你在塵世獲得幸福——我也願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咦?我咋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來?這是哪句詩來著?我是從哪兒看來的?   我滿腹疑惑思索一陣,最後還是想不起來,回頭一看,只見身後站著地雷,呆呆看著我,手裡的煙有半天沒抽了,煙灰留老長一段,愣了半晌,喃喃說:「老許,你昇華了,越來越有詩意了。」   「那是,」我高高仰起頭,傲然說,「一個有詩意的男人才懂得生活。」   地雷小心翼翼地說:「你能不能等會兒再詩意?我跟你匯報個事兒。」   「你說,」我揮揮手,「老子一邊詩意一邊處理問題。」   地雷說:「你手機留辦公室裡,剛才我幫你接了個電話,是杭州黎芳小姐打來的,她要你盡快把五個熔爐的具體產權歸屬列清楚,包括人員安排,因為這五個熔爐牽涉到好幾個方面,必須認真區分,否則……」   「靠!」我打斷道,「煩死人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也要我處理,老子日理萬機,她就不能幫我分擔一下?他媽的,好不容易有點詩意,又讓她攪了!」   別說這玩意真的很煩人,五個熔爐中有一個歸於英柱,兩個歸銀石公司,一個歸嵐玉公司,剩下一個嵐玉公司佔六成,老蔣、胡群亞、於蘭珍、於英柱各佔一成,大家幹一年後來個年終大結算還差不多,這樣分得清清楚楚、連人員都要區分開來,豈不是活活煩死老子!   唉,煩歸煩,還是得干,誰叫這是我的事業。   我戀戀不捨地看一眼遠方,回頭走去,喃喃自語道:「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到底是誰寫的?」   地雷奇道:「老許,這不是你寫的嗎?」   倒……居然還有個比我更沒文化的。 第三部 第一百一十七章 富婆駕到     黎芳還真是個閒不住的人,江南鎮五個熔爐開工不到五天,她又給我出了個新點子,讓我再買一個熔爐。   這麼做有幾點好處。一,以後六個熔爐中嵐玉公司佔二點六成、銀石公司佔二成,對於江南鎮整個廠子而言,嵐玉公司佔據大頭,有了發言權。二,嵐玉公司的熔爐進貨只付成本費,按照每噸礦石二十塊計算,這價格極為便宜,應該適當擴大產量,增加利潤。三,便於結算,嵐玉公司具體按照兩個熔爐來計算利潤,其餘一個因為被我分出四成股份,從此獨立核算,六成收益作為流動資金,歸我這個總經理掌管,但我從此不能隨便動用另兩個熔爐的收益,每一分錢都要劃進嵐玉公司帳戶。   我明白黎芳的意思,第一個熔爐是我自己購買的,她索性讓我全權處理,但剩下一個熔爐收益太少,不如再買一個,這樣她就可以管理兩個熔爐的資金,而我作為總經理,一年也理應得到等於六成收益的獎金。   嘿嘿,這女人越來越強勢了,不過她也是為了嵐玉公司好,我讓她放手大幹去,最後賺了大錢,還是我和楚玉佔大頭,也挺合算。   於是我答應下來,讓她去購買熔爐,反正江南鎮廠房還有一個熔爐的容納空間。丁木根老頭買了五個熔爐,這下我比他還多一個,雖然是好幾方湊起來的,也能讓我心裡滿足一下。   山後老屋徹底成為我的度假屋,廠子沒了,老蔣一家也不住了,都住在三層辦公樓裡。我把自己的房間讓給了小丫頭,我住到一樓去,原本那個粗銅倉庫現在就是我房間,特別大,住十個人也綽綽有餘。這也是有原因的,三樓住了老蔣夫妻和地雷小兩口,還有小丫頭,我不方便鑽陳潔和蘭姐的房間,不如搬下去,讓她們往我房間裡鑽,誰也不打攪誰。而且現在呂紋每個週末都會過來,就住我的房間,她不可能和別人去搶一個衛生間,跟我在一樓獨處也更方便。   環保風暴過去一個多月,可餘威久久不息,環山煉銅商全部歇火。溪水漸漸透徹,空氣漸漸清新,老百姓的收入卻大大減少,民工也走了一大半,整個地區安靜許多,只有我一家礦廠還在開工,別家都沒了生氣。   這天是禮拜六,呂紋如期到來,還帶來一個漂亮的老女人,正是白娘子白筠。   白筠仔細看我幾眼,歎道:「阿嵐,最近一定很辛苦吧,你瘦了不少。」   「不會啊,」我奇道,「我用礦廠的秤量過,還有一百八十五斤,沒啥大變化。」   呂紋笑道:「那就是你變結實了,你的肚子明顯小了,臉也瘦一圈,我還以為你至少輕了十斤呢。」   我最近依然堅持天天砸礦石,身上肌肉確實強硬很多,笑道:「這是好事,你應該體會得到,嘿嘿。」   呂紋在白筠面前基本不用掩飾什麼,笑道:「那好,到時我體會一下。現在你不許工作,帶我和白姐去你老屋坐坐,白姐對你的別墅很感興趣。」   我大聲喊二樓的地雷,讓他把桑塔納鑰匙丟給我,對兩女說:「走,我開車送你們。」   嘿嘿,最近我一直跟地雷學開車,只要不去市區基本沒啥問題,沒事就在鄉間開幾圈,癮頭特別大。呂紋和白筠坐進車子,我搖搖晃晃上了路,越開越舒暢,到後來簡直是飛一般的速度,直接飆到山後老屋前,回頭一看,只見呂紋和白筠臉色煞白,不由大笑道:「兩位美女,滋味如何啊?」   呂紋打我一下,說:「你開車太瘋狂,跟不要命似的,以後不許這樣!」   我笑道:「這才是風馳電掣的感覺,你們小女人是不會明白的。」說著上前打開老屋房門,招呼兩女進屋,說,「看看吧,這就是我的極品別墅。」   兩人都是第一次來,頓時大感興趣,左看右看,讚不絕口。我不會用這兒的老式灶台,看見廚房裡掛了個熱得快,就燒一壺開水,給她們泡上茶。   兩人觀賞一圈回來,白筠大讚道:「真好,太漂亮了,處處透著古舊韻味,我簡直愛不釋手。」   呂紋和白筠就是不一樣,這就評估起價值來,說:「這房子要是放在杭州,沒有兩千萬絕對買不到。」   我笑道:「裡面房間多得是,你們一人挑一個吧,以後就歸你們專用。」   白筠說:「阿嵐,沒想到你眼光還挺高明,這屋子絕對不是一般的土屋,很有歷史價值。你記住,以後無論誰開價多少你都別賣,就這麼留著,這屋子極有可能是個無價之寶。」   「是嗎?」我來勁了,忙說,「真有那麼好?要不白姐你幫我宣傳一下,我也能賣個好價錢。」   白筠瞪眼道:「都說了不准你賣,這是寶貝,賣一套就少一套。」   我笑道:「那好,我留著養老用,以後要是買不起什麼桃花源玫瑰園,我就把這兒當成私家別墅。」   白筠說:「對,就這麼留著,以後我也能常來度假,這兒別提有多舒適了。」   呂紋沉默一陣,突然說:「白姐,咱們開始吧。」   白筠看我一眼,點頭說:「好,你說。」   我奇道:「開始什麼?原來你們讓我來這兒還有話說。」   呂紋注視著我,說:「是的,我們特意和你獨處,你跟我老實交代一個事。」   我問:「什麼事?」   呂紋說:「你告訴我,你和黎芳是什麼關係?」   靠!她怎麼知道黎芳?我忙說:「是我以前普天創意公司的老闆娘,現在和我合夥開公司,怎麼了?」   呂紋注視著我,說:「是一家名叫『嵐玉能源投資』的公司,對嗎?」   她有這方面的渠道,可以調查這些東西,我也不奇怪,就說:「沒錯,我在銀石公司佔據的股份都歸嵐玉公司,這事兒雖然沒對你提起過,但也沒啥大關係,我……」   呂紋打斷我,說:「你確實沒有用銀石公司的資源給你的嵐玉公司牟取私利,我信得過你。」   我強笑道:「呵呵,呂紋,你……想說什麼?」   呂紋卻不笑,說:「許嵐,我今天對你說這事,並不是因為你隱瞞我這麼久,而是因為黎芳這個人。」   我奇道:「她怎麼了?我和她是很好的朋友,沒啥不對勁。」   呂紋搖搖頭,說:「她以前做過什麼,你知道嗎?」   我點頭說:「我知道。但她也在我最落魄的時候讓我進了普天創意公司,我一直很感激她。」   呂紋輕歎道:「許嵐,你就是這樣一個人,看著挺圓滑老練,其實特別容易意氣用事。我不怪你感激黎芳,這很正常,我只怪你不該太信任別人,她絕對沒你想得那麼簡單。」   我心裡稍微有點不快,大聲說:「為什麼?你倒是說個理由啊!」   呂紋摸摸我的臉,柔聲說:「你別生氣,我是為你好,因為我和白姐都掌握了一些證據,證明黎芳這人不可靠。」   什麼亂七八糟的,連白筠也來添亂!我向白筠看去,說:「白姐,你倒是說說看,黎芳究竟怎麼了?」   白筠苦笑一聲,說:「今天我和紋紋過來就是因為這個事,剛才沒對你提起,只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我覺著有那麼點不對勁,頓時嚴肅起來,說:「到底怎麼回事?」   白筠說:「我們已查到了上次派人打你的幕後元兇。」   「靠!」我大感激動,忙問,「是哪個孫子干的?」   呂紋伸手摸摸我早已痊癒的額角,苦笑道:「說出來你一定不會相信。」   我心裡一陣發涼,緩緩地說:「難道是……芳芳?」   呂紋搖了搖頭。   他媽的!那你還一本正經個毛啊!嚇得我!   我長長吁了口氣,說:「究竟是誰?」   呂紋苦笑著吐出三個字:「顧騰飛。」 第三部 第一百一十八章 居然如此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連連搖頭。   白筠說:「阿嵐,我和紋紋有兩條線,兩邊同時展開調查,結果不謀而合,就是顧騰飛干的。」   「怎麼可能?」我說,「我和老顧交情雖然不深,可也很說得來,他沒事幹嘛找人打我?我跟他一點衝突也沒有,過年時還出去聚過一次,他根本沒露出一絲破綻。」   呂紋苦笑道:「這才是他的本事。我和白姐調查那輛路虎越野車,結果發現那幾天杭州只有一輛路虎車破了邊窗和後窗,送去修理廠裝玻璃,白姐的人順籐摸瓜抓住車主,隨後就找到了那個被你打傷的北方人,經過一番逼供,他們全部招認,正是顧騰飛找他們堵你,每人一萬塊錢,要不是那人受傷太嚴重,他們早就走了。」   我還是覺得不可思議,老顧他為什麼要打我?問:「原因到底是什麼?」   呂紋看看白筠,對我說:「白姐不是外人,我們盡可直說。他不為別的,就為了那顆石頭。」   「什麼?!」我大驚道,「他怎麼知道這顆神仙石?」   呂紋苦笑道:「你忘了嗎,在你之前我有一個合作夥伴,他曾和我丈夫一起開礦,是唯一知道這顆石頭秘密的人,後來跟我鬧翻,被我送進監獄。顧騰飛是他的朋友,探了幾次監,他就把秘密告訴了顧騰飛。顧騰飛找人打你其實和你沒關係,他完全是為了對付我,因為我把石頭藏到白姐那裡,我家又保安森嚴,他沒法找到石頭,就想給我添亂。近來我和你成雙成對,他就找你下手,讓我心煩意亂,才好藉機尋獲石頭。前幾天我家有賊闖入,幸好被保安發現,匆匆逃跑,我聯繫起來一想,才終於明白前因後果。」   等等,你等等……這個事兒,它跟芳芳有什麼關係?   白筠可能明白了我的疑慮,就說:「你是在想黎芳吧?過年後你帶黎芳和顧騰飛在一家茶樓見面,你以為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什麼?!我愕然道:「難道不是嗎?」   白筠點點頭,說:「不是,那次你和紋紋去鑽石年代,你留了黎芳的電話,幾天後黎芳和你來環山,她回到杭州後顧騰飛就約她見面了。年後你們的聚會是他們第二次見面。」   呂紋補充一句:「到今天為止,他們兩個至少已單獨會面過八次,其中有三次在顧騰飛的公寓裡。」   我:「…………」   呂紋輕輕抱住我,歎息說:「許嵐,你太容易相信人了。這是優點,也是缺點,你相信我和白姐當然沒問題,但你不可以相信黎芳這樣的女人,對她而言,你們的友情根本不值一提。」   他媽的!老子還是不信!這他媽根本不可能!我說:「呂紋,你把你的證據都列出來,我還是不相信芳芳會這麼做!」她……上回在小樓裡還躺我被窩呢,除了沒幹那事什麼都干了,怎麼可能……   白筠苦笑道:「阿嵐,你不妨回憶一下,去年11月你讓黎芳給你註冊公司,你看過這家嵐玉公司的營業執照嗎?」   我忙說:「當然看過,就是嵐玉公司,註冊資金五十萬,一點錯沒有!」   白筠搖頭說:「你錯了,這張嵐玉公司的執照根本就是假的,黎芳註冊的是另一家公司,全名叫『芳華能源投資有限公司』,你當初給她五十萬驗資款,她全部打進芳華公司的帳戶,嵐玉公司執照是她偽造的。」   「不是……」我急道,「這沒有道理啊!我……我……」   呂紋說:「我最近對這個女人展開調查,掌握了不少她以往的事跡,這種事她應該不是第一次做,以前她也註冊過一家私人公司,對嗎?」   「對啊,這我知道,」我說,「她還邀請我擔當副總來著,可是後來被老闆察覺,也就不了了之。」   呂紋搖頭歎息道:「你還是太不謹慎,既然知道她以前做過這樣的事,你為什麼不提防?這次她註冊芳華公司、偽造嵐玉公司的手法其實並不難揭穿,稍微仔細一點的人都看得出。你想想,成立一家公司怎麼能沒有財務人員?她一個人又做經理又做財務,哪有這種先例?她在西湖大道租個房子掛上嵐玉公司的假執照,你就以為這是一家公司了嗎?你連工商局都沒去查一下,商業稅費也沒交過一次,怎麼確定這家公司正式存在?」   我頓時語塞,這他媽還真沒想到,老子怎麼可能去工商局查執照?我沉默半晌,說:「那麼過年時我給嵐玉公司帳號上打錢,你的意思是……這等於直接打進了她的腰包?」   呂紋說:「我查過銀行記錄,黎芳把這筆錢全部打進芳華公司帳戶,充作芳華公司的流動金。」   我說:「可是公司裡還有一個秘書,這些事都是她做的,難道她也騙我?這更不可能!」   呂紋說:「這一點也不難,黎芳一定有自己的財務人員,這個秘書也被她蒙在鼓裡,秘書不過接收了你的十萬塊錢,打進一個以為是嵐玉公司的帳戶,隨後就不再理會。黎芳立即可以把這筆錢轉移到她的芳華公司,那裡有她的財務,隨便做個假帳就能隱瞞過去。那個秘書不懂財務,根本不知道這種手法,事實上她才是嵐玉公司唯一一個正式員工。你明白麼?」   明白?明白個毛!老子更糊塗了!媽了個逼,這都是什麼破事?!   我回味她的話,越想越糊塗,問:「為什麼秘書是唯一一個員工?」   呂紋說:「關鍵就在這裡,因為最近真的出現一家嵐玉公司,註冊日期就在環保整頓期間。」   「什麼?」我愕然道,「這又是怎麼回事?」   呂紋說:「我和白姐就是從這件事上查出黎芳和顧騰飛勾結。至於為什麼黎芳要註冊這家嵐玉公司,可能是她還有一點良心,對你有所愧疚,她拿不出五十萬註冊資金,就向顧騰飛借,顧騰飛把錢打給她,驗資完畢後顧騰飛又把這五十萬打進芳華公司,算是給黎芳的一筆投資。這樣就有了一家真正的嵐玉公司,但這家公司名下產業只有江南鎮新廠裡的一個熔爐,另外兩個應該屬於嵐玉公司的熔爐被黎芳劃入芳華公司名下。這家嵐玉公司的法人代表是你,公司員工只有一個,就是那位名叫邱小琴的秘書。」   我呆坐良久,腦裡漸漸清明過來,說:「大半個月前黎芳建議我在江南鎮新買一個熔爐,我答應了,然後她讓我分清收益,一個熔爐的收益歸我全權處理,其它兩個歸嵐玉公司。這新熔爐前天安裝完畢,已經開工,還是用我過年時給她的錢買的。照你這麼說來,我……」   呂紋點頭說:「是的,這等於你買了個熔爐送給芳華公司。黎芳和你分清收益,就是為了消除你的疑惑,你擁有六成股份,一年下來也有三十多萬,足夠你零花,你又對她如此信任,自然不會管她如何處理另外兩個熔爐。她所說的由嵐玉公司掌管兩個熔爐,其實應該換成芳華公司才對。」   白筠見我雙眉深鎖,臉色難看,就輕輕握住我的手,說:「阿嵐,你是個實在人,不會懷疑別人,你把一切都交給黎芳打理,這其實不是你的錯,只能說明你待人誠懇、心無雜念,我反而因此更喜歡你。黎芳也一樣,她註冊這家嵐玉公司根本毫無必要,這麼做就是因為她對你的歉疚,她給你打造一家公司,留下一個熔爐,讓你以後不至於受到太大損失。這無論如何也比什麼都沒有強,對嗎?」   我點起煙,一口接一口猛抽,半晌說不出一個字。   呂紋說:「許嵐,你聽我把話說完。顧騰飛這個人城府極深,我也是最近才開始瞭解他。他和黎芳接觸,一方面可能是真的欣賞黎芳,一方面也是為了對付我們。從一切跡象來看,黎芳對你不會有太大的惡意,只是一開始藏了私心,也可能是別的原因令她有所不滿,才去註冊了這家芳華公司……」   我苦笑道:「是的,這是我不好,我只給她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她這人特別要強,肯定不滿意……只是沒想到,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卻把我害慘了……」   呂紋伸手挽住我,柔聲說:「你別氣餒,咱們還有辦法,先聽我說完。我和白姐這幾天都在仔細研究黎芳和顧騰飛,現在你又證明了我們的猜測。黎芳應該是個理想遠大的女人,一心想幹一番事業,她和顧騰飛走近絕對不是因為愛情,只是想借助顧騰飛的力量實現她的理想。由此看來,黎芳是被顧騰飛利用了。顧騰飛的『鴻運礦業』其實是一家投機公司,他在全國各地找礦廠,低價買入,裝模作樣開一年半載的礦,然後再找冤大頭高價轉手,賺取其中的差價。因此對他而言,礦石資源是重中之重,他需要那顆石頭來探明礦源,這樣就能接手更多的礦廠,自己開礦也好,轉手他人也好,總之財源不斷,足夠他一生無憂。」   「可是……」我插嘴道,「他幹嘛找黎芳?黎芳跟那顆石頭有什麼關係?」   呂紋說:「顧騰飛不知道有白姐的存在,他見我和你在環山開出銅礦,我又對外宣佈你是我男朋友,他就以為這顆石頭一定在你或我的手裡,於是他針對你展開行動,首先找人打你,讓我驚慌失措,後來派人潛入我家,幸好沒讓他得逞。現在你又把他當成朋友,黎芳也願意和他展開合作,他當然求之不得,正好利用黎芳破壞你的公司,給你吃點苦頭,慢慢找出那顆石頭。黎芳胸懷大志,可能對目前這樣的進度有所不滿,很自然地向顧騰飛走近,顧騰飛等於在你身邊埋下一顆炸彈,有朝一日你一無所有,他就可以從你身上套出石頭的下落。」   我簡直想哭,老顧要石頭,他直說不就完了嗎,老子給他找十噸石頭去,他幹嘛繞一個大圈子來跟我玩勾心鬥角?老子這輩子最不會幹的就是勾心鬥角!   我真的想哭,黎芳怎麼能這樣對我?我和她都親熱到躺一個被窩了,我和她還親密合作了兩年多,她親口說我是她唯一的朋友、是她最願意做愛的對象,她怎麼能為了一個才剛認識的下流暴發戶,就這麼背叛了我!   我特別想哭,我怎麼就這麼傻?我怎麼連註冊公司這樣的事兒都不自己幹?我怎麼連公司帳號是真是假都不知道?我他媽怎麼能做老闆?我……我……我他媽就只配掄鐵錘砸礦石!   然後我就張開雙臂,把呂紋和白筠雙雙抱住,放聲大哭道:「我真沒用……我真沒用啊……!」   呂紋拍著我的肩,說:「別難過,你還有我,以後乖乖聽我的話,我保證讓你萬事如意。」   白筠摸摸我光頭,說:「吃一塹長一智,以後你就不會吃虧了,我看好你,繼續加油。」   我霍然起立,把她們嚇了一跳,呂紋說:「你怎麼了?」   「娘賣個瘌痢!」我咬牙切齒地說,「我回杭州找黎芳去,我要問個明白!還有顧騰飛那個王八蛋,要真是他找人打我,我他媽擰下他腦袋當球踢!」   我衝出老屋,呂紋和白筠連忙追上來,呂紋推開我說:「我來開車,我們一起回杭州,但你必須聽我的指揮,我讓你幹什麼就幹什麼。」說著鑽進駕駛室。   我陰沉著臉顧自抽煙。 第三部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的損失     呂紋一邊開車一邊給我想對策:「許嵐,你別著急,目前看來還可以挽回損失,關鍵就在於你和盧關榮簽署的轉讓合同,上面白紙黑字寫了嵐玉公司和你許嵐的名號,而且你們還去公證過,這就是你最有力的證據,江南鎮六個熔爐雖然各自歸屬不同,但佔用的土地和廠房還是嵐玉公司的,你的地盤你做主。黎芳控制了兩個熔爐的收益,但她不知道芳華公司的秘密被我們揭穿,她還想開工煉銅,賺取其中的利潤,幹的是偷雞摸狗的小動作,不具備法律效應……」   後座的白筠插話道:「紋紋,我看未必如此。黎芳很有可能用芳華公司的名義和盧關榮簽署轉讓協議,比如在盧關榮簽名的合同下面粘一張複寫紙,盧關榮的名字就複印到芳華公司合同上。再說那時候還不存在嵐玉公司,公證處沒看見營業執照,不可能給阿嵐開證明,說不定開的是芳華公司和盧關榮的轉讓證明。阿嵐,你仔細回憶一下,當時你們去公證處是怎麼做的?」   我想了想,說:「差不多忘光了,當時我和盧關榮在外面抽煙聊天,芳芳進去開證明,出來後我們就各自回家了,芳芳回杭州,我迴環山,我也沒看公證書,反正只是一道程序,壓根沒往那兒想。」   白筠說:「這就對了,黎芳一定是用芳華公司的名義和盧關榮簽署轉讓合同,現在江南鎮這家廠子就是芳華公司產業,包括銀石公司兩個熔爐和於英柱一個熔爐在內,大家都在黎芳的廠裡煉銅。」   呂紋臉色一沉,緩緩地說:「如果真是這樣,黎芳從今以後休想過一天安穩日子,我會讓她吃足苦頭。」   白筠說:「還是跟江南鎮廠區知會一聲吧,讓他們預留一個新廠房,如果真的確定阿嵐的廠子被黎芳佔據,你們就換個地方,用嵐玉公司或銀石公司的名義開新廠,然後立即中止黎芳的銅礦石供應,讓她自己找出路去。這樣具有法律效應,不至於再搞出一筆糊塗帳。」   呂紋冷冷地說:「沒那麼容易,我不可能讓黎芳白白佔有兩個熔爐,這個廠房我一定要奪回來,就算芳華公司具有合法擁有權,我也要讓它變得不合法。哼,黎芳敢跟我鬥,我活活整死她!」   白筠拍拍呂紋後背,輕聲說:「阿嵐心情不好,你別說了,放點音樂吧。」   呂紋看我一眼,滿臉恨鐵不成鋼的神色,搖頭歎一口氣,放起了音樂。   他媽的!你就知道勾心鬥角,就知道商業鬥爭,就知道爾虞我詐玩陰謀!你這個冷血動物!   老子心情不好是為什麼?你以為是為了損失幾個小錢、你以為是為了兩個破熔爐?靠!老子痛心的是芳芳對我的欺騙!老子把她當成好朋友,好幾次明明可以把她拿下還是放過了她,就因為珍惜這份難得的友情!   媽了個逼,我許嵐這輩子壞事做盡,可在朋友場上從來沒一句閒話,人人都說我講義氣夠哥們,今天突然發覺芳芳一聲不吭背叛了我,這種滋味你能體會嗎?你就知道整死這個對付那個,你懂什麼叫友情?   我一語不發,一根接一根地抽煙,呂紋和白筠略感緊張,不時偷看我幾眼,不敢說話。   回到杭州西湖大道,我讓她們在車裡等著,一人上了樓。走進公司,只見小琴一人坐著,正在聊QQ,見我到來,奇道:「老許,你不是下鄉了麼?」   我淡淡一笑,說:「芳芳呢?」   小琴說:「上午就出去了,沒回來過。說也奇怪,我搬到這兒後芳芳姐就老是出門,好幾次晚上也不回來,也不知道她在忙什麼。」說著又對我賊溜溜一笑,「老許,你可要看緊點了。」   我走到大廳牆角,牆上掛著營業執照,我取下鏡框,拿出裡面的執照,左看右看沒什麼問題,不由心中暗喜,對小琴說:「你來看看,這本執照是真是假。」   小琴奇道:「這還有假?你為什麼問這個?」仔細看我幾眼,見我神情嚴肅,頓時緊張起來,說,「老許,你和芳芳姐……沒什麼問題吧?」   我說:「你幫我查一查這本執照的真假,我急用。」   小琴說:「很簡單,去工商局查詢一下就知道了。」說著打了個杭州上城區工商局的電話,慢慢詢問起來。   我心中十分緊張,兩眼直直盯著小琴,觀察她的反應。   小琴認真聽著電話,小臉從平和漸漸變成凝重,最後臉色大變,掛了電話,看著我不說話。   「怎麼樣?」我急道,「工商局怎麼說?」   小琴急急忙忙跑開,走進黎芳辦公室,從她抽屜裡找出一份營業執照,我走近一看,上面正是「嵐玉能源投資有限公司」的台頭,我連忙找來剛才那份執照,兩廂仔細對比,實在看不出誰真誰假。   小琴頹然跌坐在沙發上,顫聲說:「老許,問題嚴重了……」   我忙說:「你告訴我怎麼回事,快說!」   小琴說:「外面那本營業執照……是假的,這本才是真的。」   我說:「到底有什麼區別?我看好像都一樣。」   小琴說:「我剛才報了外面那本執照的編號,工商局說根本就沒有這麼一本執照,但確實有一家嵐玉公司,註冊日期是2006年3月1日,距離今天才不過大半個月,法人代表是你,註冊資金五十萬。」   我強抑心中的起伏,說:「這……說明什麼?」   小琴臉色煞白,說:「這說明……3月1日前,這家嵐玉公司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是假的……」   我看看兩本執照,唯一的區別就是註冊日期,裡面這本是2006年3月1日,外面掛著那本是2005年11月18日,正是我剛去環山沒多久的時候,可除了這兩個日期,我實在看不出其它任何區別。   小琴說:「這麼看來,我進公司做事那會兒,根本就沒有嵐玉公司。難怪3月8號那天芳芳姐和我重新簽了一份勞務合同,說以前的不正規,現在正式給我交養老保險,我還挺高興的……」說著突然一把抱住我,顫聲道,「老許,到底是怎麼回事呀?我……我害怕……」   唉……我要是知道怎麼回事就好了……太上老君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我摸摸她腦袋,盡量平靜心情,說:「小琴,你別怕,既然現在嵐玉公司註冊在案,你就是正式員工,別的不說,總之我一定不會虧待你,你是這家公司的元老。啊,放鬆點,有我呢。」   小琴也挺聰明,眼珠子一轉,頓時想起什麼,說:「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老許,一定是那個姓顧的傢伙,最近芳芳姐神神秘秘的,老是出去和人見面,回來也不對我說,一定是去見那個姓顧的!上回我就覺得他們不對勁,果然被我猜中,他們兩個肯定有問題!」說著又皺眉道,「可是……芳芳姐幹嘛要註冊一家嵐玉公司呢?既然都是假的,她為什麼要變真呢?五十萬可不是小數目。」   我苦笑道:「這是芳芳給我留下的最後一點補償……」   小琴一骨碌站起來,拿起電話說:「我給芳芳姐打電話!」說著撥了號碼,沒多久又放下,臉色急變,說,「是空號……她註銷了號碼……」   我一愣,隨後明白過來,今天呂紋和白筠聯袂下鄉的事已被黎芳和顧騰飛知曉,兩人立即做出反應,黎芳離開公司,註銷號碼,正式投奔顧騰飛,再也不會回來了。   我頹然坐下,點上一根煙,卻久久不抽,顧自發呆。   小琴手足無措地看著我,又著急又害怕,最後終於推了我一把,說:「老許,我們……該怎麼辦?」   唉……太上老君他娘才知道該怎麼辦……   電話響起,是個陌生的座機號碼,我接起來一聽,那頭傳來黎芳的聲音:   「許嵐,你現在應該都知道了,我也不再瞞你,我們的合作結束了,不是因為你這個人,我對你始終很感激,你是我這輩子唯一的朋友,只是你的理想和我的理想有所出入,我不能等太久,我必須抓緊時間幹事業。我還你一家嵐玉公司,當初你和盧關榮的轉讓合同並未公證,我只是進去轉轉,又走了出來,因此協議上的嵐玉公司依然具備效應,你可以去補充一份公證書。按照你我協定,江南鎮兩個熔爐本該屬於我,但現在呂紋介入,我知道我鬥不過她,也放棄了,算是我對你的補償。我現在和顧騰飛在一起,很快就要離開杭州,他讓我做他公司的總經理,給我一個大顯身手的機會,我實在無法拒絕這樣的機會。對不起,這是我的錯,我不求你原諒,只希望你明白,一直以來你所說的『得償所願』,也正是我最渴望發生的,可惜最終還是不能如願。我走了,嵐玉公司還是你的,我剛才付給房主半年租金,你和小琴還能繼續做下去。許嵐,我再說一句,對不起……」   我掛了電話,繼續點一根煙,繼續發呆。   顧騰飛和黎芳都是聰明人,本來還想玩釜底抽薪,把江南鎮兩個熔爐的收益吸進芳華公司,現在得知事情敗露,呂紋很快就會出招,顧騰飛的實力不足以對付呂紋,於是當機立斷,把江南鎮爛攤子盡數拋下,就此遠走高飛。顧騰飛和羅美君姐妹不同,羅美君旗下幾個鐵礦都在江南一帶,顧騰飛的產業卻在華北地區,大多集中在山西、內蒙、遼寧等地,江南只是他的老家,輕輕鬆鬆走人,誰也找不到他。而對於黎芳來說,給一個大礦主做總經理無論如何也比這家小小的嵐玉公司強得多,自然說走就走,毫不猶豫。   小琴見我半天不說話,突然哭起來,說:「芳芳姐怎麼能這樣……以後我怎麼辦……老許……你說話呀……以後我們怎麼辦……」   我摟住她,拍拍她的肩,可還是不知該說什麼。   芳芳啊芳芳,雖然我在金錢上損失不大,可感情損失卻太大太大了,你給了我狠狠一棒,打得我眼冒金星天旋地轉,你可真捨得…… 第三部 第一百二十章 走就走!     黎芳在抽屜裡留了鑰匙,我和小琴打開她的房間,裡面果然早已搬得乾乾淨淨,只留下床和衣櫃,還有一個電視機,床上放著一張紙條,還是那五個字:對不起,許嵐。   我讓小琴在這呆著,好好休息幾天,回頭給她安排事務,就走下樓,回到呂紋車裡。   呂紋正在關手機,看來剛接了個電話,抬頭看看我,苦笑道:「顧騰飛走了,黎芳應該也走了吧?」   我說:「是的,都走了,沒啥大損失,她把兩個熔爐還給我了。」   呂紋說:「他們很聰明,隨機應變,果斷利落,是辦大事的人。」   我往後放下車椅,只覺全身疲累,閉上眼無力地說:「走吧,迴環山。」   呂紋說:「別回去了,在杭州住幾天吧,你該放鬆心情。」   我喃喃說:「最好的放鬆方式就是砸礦石。」   白筠從後面探過頭來,在我耳邊柔聲說:「阿嵐,你不要這樣,這種事誰也預料不到,幸好嵐玉公司還在,只要以後你好好幹,一定能幹出一番大事業。」   你知道什麼,現在我最煩的就是「大事業」這三個字。唉……黎芳棄我而去,丟棄的不僅僅是我們的友情,還有我的信心,因為我一直自認為我在從事一番大事業,我有無比美好的前途,可是黎芳給我狠狠一擊,她明明白白地告訴我,原來我從事的不是什麼大事業,只是小打小鬧罷了,根本不值一提……   我睜開眼,轉頭看見白筠關切的神情,不禁長歎道:「白姐,你有所不知,我現在沒想幹一番大事業,我想的是……我究竟能幹點什麼?我他媽根本什麼都不會……」   呂紋沉下臉,想說什麼又忍住不說,冷哼一聲,發動車子開了出去。   「去環山,別去你家。」我說一句,就閉上了眼。   渾渾噩噩坐了一個多小時,我睜開眼看去,已經來到環山,但不是我們礦廠,而是在一條江邊停下,這條江名叫「壺源溪」,是富春江支流,環山老百姓的母親河。我坐直身子放眼看去,喃喃道:「真漂亮。」   呂紋冷冷地說:「許嵐,我不喜歡你這樣,你給我馬上調整狀態,不許萎靡不堪!」   靠!老娘們控制欲還挺強,連老子的情緒也要控制,老子不鳥你!   我打開車門走下去,在江邊坐下,點起煙使勁地抽。   呂紋和白筠跟了下來,呂紋氣道:「許嵐!你有沒聽見我的話?我不許你這樣!」   我懶洋洋地說,「那你要我怎樣?我還能怎樣啊?」   呂紋兩眼一瞪,說:「我要你振作起來!我要你做一個精明能幹的人!我要你越來越出色、越來越成功!這難道不對嗎?我都是為了你好!」   「是啊,」我說,「在你的改造之下越來越出色、越來越成功,你就很有成就感了,是不是?」   呂紋一愣,隨即大怒,喝道:「許嵐,你這話什麼意思?我辛辛苦苦幫你難道還是害了你?你這個人粗枝大葉糊里糊塗,沒我看著你能做什麼?你連自己的公司有沒有註冊都不知道,你說你是不是糊塗透頂?這次要不是人家良心發現放你一馬,你就一無所有了!」   「操他媽的!」我一把扔了煙頭,霍然起立道:「你以為人家良心發現很容易?你以為人家都是你這種冷血動物?我告訴你,要不是老許我真誠待人,人家就不會良心發現!要是換成你,人家早把你滅得翻不了身!」   呂紋氣得渾身發顫,看看白筠,指著我說:「白姐你聽聽,你聽聽他說的話,我一心一意對他,他反而這樣說我!我讓他以後學精明,他居然說我是冷血動物!你見過這種人嗎?」   白筠忙勸道:「好了好了,現在什麼事都沒發生,你們別吵,坐下來好好商量。」   呂紋也是強勢慣了,在外頭每個男的都圍著她團團轉,近來卻老是遷就我,估計心裡早有不爽,這會兒索性就發作起來,指著我說:「許嵐,我呂紋這輩子從來沒對一個男人這麼好過,我一心想塑造你,把你變成最優秀的人,為此還多番勉強自己對你擺好臉,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省省吧你就,」我腦子裡一根筋也繃上了,這會兒就沒想緩和氣氛,直愣愣地說,「老子是朽木,你就是魯班再世也雕不好,還是塑造別人去吧。」   呂紋兩眼冒火死盯著我,緩緩說:「許嵐,你以為你離開我就能活下去?你別忘了,你現在的一切都是我給你的,一旦我拋棄你,你今後休想過上好日子!」   我勃然大怒,喝道:「你說什麼?!」   白筠連忙制止我們,瞪了呂紋一眼,說:「紋紋,你這是什麼話?快住嘴!」   呂紋這人火氣也大,根本壓不住,衝著我大聲道:「你不服氣是不是?你倒是給我說說看,你現在哪一樣東西不是我給你的?你離開我能做成什麼?我知道你的想法,你就是不想被我控制,你隨時都在變著法子給我添亂,我怪過你嗎?哪一次亂子不是我幫你擺平的?你自己偷偷摸摸開個公司還開成這樣,你說你有什麼能耐?我對你這麼好是你的福分,我想改造你也是為了你的將來、我們的將來,你現在這副樣子算什麼?你對得起我嗎?」   操他娘的……媽了個逼的……奶奶個雄的……狗戳驢日豬養的……!!!   「呂紋,」我咬牙切齒一字一字地說,「你把我當成什麼?你以為許嵐是你呂紋什麼人?小白臉是不是?午夜牛郎是不是?跟班奴才是不是?你有種給我說清楚,我他媽到底是你什麼人?!」   我說話雖不響亮,可臉上的怒火已經溢於言表,呂紋身子一縮,略顯懼意,但隨即又硬了起來,喝道:「你這時候跟我玩什麼自尊?我說的有哪句不對?你離開我確實什麼也做不好,為什麼就不能聽我指揮?你認識我以後生活改善了多少你自己也知道,雖然你也付出你的辛勞,可這個機會總是我給你的,我為什麼不給別人偏偏給你?我為什麼要在你這兒受氣還急巴巴地幫你收拾爛攤子?你仔細想想,這都是因為什麼?!」   我緩緩地說:「你就想說我離不開你,沒了你我一天也活不下去,是不是?我必須服從你的指揮,必須給你當牛做馬,否則你就找別人去,是不是?」   呂紋胸口劇烈起伏,急促喘著氣,隨後眼裡流下淚來,緩緩地說:「如果你不服氣,你這就走,有種的你就走,我不會留你,我要你吃足苦頭再回來求我,我要你明白一個道理,沒有我呂紋,你許嵐永遠過不上一天好日子,這個世上只有我呂紋才是你許嵐唯一的依靠。」   聽你一次,老子走人。   我轉身離開。   「阿嵐,阿嵐你停下,紋紋說的是氣話,你別在意。阿嵐啊……」白筠在後面大叫,隨後又對呂紋說,「紋紋!你怎麼能這樣?快把他留住啊!」   呂紋嘶聲大哭道:「讓他走!讓他走!有本事就不要回來!走——!」   我走,我走,我他媽不走就是你孫子!   不開礦可以,不煉銅可以,不開公司可以,都沒關係,老子擺地攤去!   我昂首挺胸大踏步往山裡走去,我還要去交代後事。他媽的!誰叫老子牽掛這麼多,連走也走不瀟灑!   我看見天空中的雲朵在翻騰,我看見壺源溪的江水在流淌,我看見油菜花的橙黃在浮動,我看見鳥兒的翅膀在揮舞,天空海闊,自由自在——   「啊喲!」我大叫一聲。   路邊一塊石頭絆我一腳,險些跌個嘴啃泥。   靠!連石頭都這麼勢利,連石頭都嘲笑老子!   操他媽的!老子走給你看!   老子走給你們看! 第四部 第一百二十一章 後事     現在,一切曲終人散,老許我在此安排後事……   小樓食堂裡坐著許多人,老蔣、胡群亞、小丫頭、陳潔、蘭姐、地雷、小波、於蘭珍、於英柱,外面還有眾多夥計們,老劉、王嫂、阿強、小林等人都在,礦廠一半工人都過來了,好像聆聽遺言似的。   「你們聽我說,除了一點改動之外,其它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變,你們也不許反對,否則我跟他急!」   我一本正經地說,大家茫然點頭,無人言語。   「這個改動就是……」我抽一口煙,故作輕鬆地說,「我、許嵐,從明天開始,離開這裡。」   眾人一片嘩然。老蔣急道:「阿嵐,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揮手制止,說:「誰也別吵,聽我說完。這個主意已經定了,不會有任何改變,現在我要做出一些安排,不管你們心裡怎麼想,必須接受我的安排!」這時候大家喧嘩起來,我大聲吼道,「住嘴!都給我住嘴!聽我說下去!」   地雷說:「老許,你走我也走,我就這一句話。」   「你等等,我會安排。」我說,「你們聽著,我這次離開沒有別的原因,完全是處理私人問題,無法繼續呆下去,所以不管你們怎麼阻止我都非走不可。我剛才在屋裡呆了兩個小時,已經寫好辭職報告,裡面還有不少對你們的安排,雖然只是我的建議,但公司一定會答應,因為我的安排最好不過。首先,我辭去銀石公司總經理的職務,這個職務估計會有新人選,也就不用找接任了。蔣凱繼續擔任副總經理,總管銀石礦廠,陳潔繼續擔任財務總監,蘭姐和胡群亞繼續擔任生活助理,總之這座樓裡的人員除我之外全部不變。」看看地雷和小波,本來想讓他們繼續做下去,不過地雷既然這麼說了,肯定會跟我一起走人,於是定下一計,說,「王雷和周小波不再是銀石公司員工,我另有安排。」   地雷付之一笑,小波略有幾分不高興,她最近學得挺好,對這份工作很滿意,就這麼被我大手一揮失去了工作,心裡一定有意見。放心吧丫頭,許哥我給你安排好,包你滿意。   我看看於蘭珍和於英柱,說:「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個公司,是江南鎮那個廠子,你們也知道,這個廠子分別屬於三家,柱子佔一個熔爐,銀石公司佔兩個熔爐,我個人的公司占三個熔爐,其中一個熔爐有四成分紅屬於柱子、蘭珍、老蔣和群亞嫂子。剛才我寫了一份轉讓協議,決定如下:這個熔爐剩下六成股份全部歸陳潔和蘭姐,每人三成;其餘兩個熔爐轉讓給蔣凱和胡群亞。與此同時,嵐玉公司也一併轉讓給蔣凱,我會讓杭州總部的秘書邱小琴去工商局修改法人代表名稱,以後我和這家嵐玉公司再無關係。」   老蔣、胡群亞、陳潔、蘭姐異口同聲地說:「不要!」   媽的!老子這會兒心痛如絞,你們還廢他媽什麼話!要不是嵐玉公司只能經營能源產業,要不是嵐玉公司不得不和銀石公司進行合作,要不是圖這口氣、不想跟呂紋再有瓜葛,鬼才願意無償轉讓!我……心疼啊!   我厲聲道:「都他媽給我住嘴!這是老子的決定,誰也不許反對!」   他們見我神色不對勁,都有點怕了,只好住口不語。可小丫頭不懼我,突然站起來大叫道:「不行!我反對!我死也不答應!」   小傢伙是我剋星,我沒法對她凶,只好苦笑道:「囡囡你坐下,等我把話說完。」   小丫頭臉色鐵青坐了下去,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我,看得老子心驚膽戰,從來就沒見她這麼凶狠過……   我點燃一根煙,乘機整理一下思維,說:「你們別反對,我這麼做有我的用意。尤其是蔣凱和胡群亞,你們別以為我把公司轉讓給你們、送你們兩個熔爐是什麼好事,這其實也是拋給你們一個累贅,以後如果不好好經營,你們隨時可能破產……老蔣你別說話!聽我說完,嫂子也一樣,現在別開口,坐下坐下!你們聽著,這家公司總部在杭州,我把資料都留給你們,公司裡還有一位秘書小姐,叫邱小琴,以後總部的事就交給她,老蔣要負責公司開支,每月租金六千,還有小琴的薪水,這些都要從兩個熔爐的收益裡扣,你得計算好了。同時你還在這裡負責開礦,你要幫陳潔處理一些事務,如果銀石公司派人來擔任總經理,你也要和這個人保持好關係。因為江南鎮煉銅廠的銅礦石就來自銀石礦廠,你要繼續維持目前這樣的利潤,才能確保公司運作。當然如果你想減少開支,另外租一個便宜的房子,我也完全同意,只要你不辭退邱小琴就好,她是我的好朋友,我曾保證讓她一直在公司裡呆下去。好了好了,你別說話,這是我的交代、也是托付,你就給我接受吧!」   老蔣三番五次想站起來說話,都被我按了下去,這時我也想好了對地雷和小波的安排,就說:「地雷,小波,你們兩個也去杭州嵐玉公司上班,小波做財務,地雷就兩頭跑,和老蔣及江南鎮廠子保持緊密聯繫,過幾天去買個二手車,以後歸你專用。工資不變,那套房子裡還有一個大房間,你們可以住下,省點房租也好。總之,以後這家嵐玉公司法人代表是蔣凱,同時擔任總經理,副總經理是邱小琴,助理是王雷,財務是周小波,胡群亞是股東之一,不擔任具體職務。你們什麼廢話也別說,這家公司就交給你們了。」   胡群亞說:「阿嵐,那你呢?你幹嘛去?」   他媽的,我怎麼知道我幹嘛去?我他媽只能擺地攤去!   我不能讓呂紋看不起,我必須把自己和她撇清關係,這家嵐玉公司是黎芳「好意」送我的,與其讓它消失還不如交給老蔣,至少還是個自己人,以後老子要是真的混不下去,老蔣至少還能幫我一把……嗚嗚嗚,老子不容易啊,老子這是沒辦法的辦法啊,芳芳啊芳芳,你可算是把我逼上絕路了……   我本來還給楚玉留了百分之四十股份,想給她一個驚喜,一直沒告訴她我用兩人的名字註冊了一家公司,現在既然落得這般田地,我就不讓她知道了,省得丟人現眼。   我說:「我有事要出一趟遠門,挺麻煩的,一時半會回不來,只好把我手頭的事務都交給你們,你們別反對,就當幫我這個忙,我謝謝了!」   陳潔終究比別人細膩得多,很快猜出問題所在,說:「許嵐,你是不是和呂紋吵架了?」   那當然!否則老子怎麼會放棄一年幾百萬的收入,去堵上這口悶氣!他媽的,想想就肉痛……   我只好昧著良心笑道:「沒有的事,我和呂紋還是老樣子,這完全是私事,呵呵,私事。」   小丫頭突然流下眼淚,哭道:「老許,你不要我了嗎?不管我了嗎?你不是說要送我去杭州上學,現在你一走了之,叫我怎麼辦?」   我連忙把她抱起來,親了兩口,說:「乖,別哭,我只是離開一段時間,還會回來的。你上學的事我都安排好了,九月份那位清清姐姐會帶你去那個學校,以後你就住校,每個禮拜你爸媽都會來看你,清清和阿瓊也會照顧你,一點問題沒有。等我辦完了事,我就回來,不用多久,你放心吧。」   老蔣說:「阿嵐,你究竟要辦什麼事?就算你去辦事也不用把公司交給我,我又不懂這個,你還是……」   我打斷說:「我已經決定了,你不用多說。你記住,我留給你兩個熔爐,這裡面還包括了囡囡從初一到大學畢業的所有學費,你得好好計算,仔細用這筆錢。」   胡群亞說:「阿嵐,你不可以這樣,我們少不了你!」   我把小丫頭放進她懷裡,也懶得回答,從口袋裡掏出一堆紙,都是之前我寫的轉讓協議,放到桌上說:「好了,現在你們給我一個個在這裡簽名,隨後就等杭州的小琴辦理公司轉讓,把我名頭改成老蔣,以後就是一個新的開始,我也可以安心離開了。」   說得多平靜啊,可我心裡此刻正在流血,我是多麼不願意離開,我是多麼不捨得這兒所有的人,我是多麼不捨得幾百萬人民幣啊……   嗚嗚嗚,老許所有財產就只剩下一座山坳裡的老屋了…… 第四部 第一百二十二章 離去     在我的強逼之下,老蔣、胡群亞、陳潔、於英柱一一簽下大名,於蘭珍還在猶豫,我正要催促她簽名,蘭姐突然走過來,把她江南鎮其中一個熔爐的三成股份一筆劃去,說:「別算我的,我不要。」   我說:「蘭姐,你聽我說——」   蘭姐打斷說:「你不用說了,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你走了我不可能呆下去。」   「不是……」我說,「這裡還有好工作,你跟走我未必能有收入,還是留下最好。」   蘭姐微笑道:「傻瓜,我還要給你洗衣服做飯呢,工作哪有這個重要?」   我心潮澎湃,勉強一笑,說:「我明白,我也確實離不開你,可就算你跟我走,也可以留下你的股份。」   蘭姐搖頭說:「不勞而獲的事我不幹,我只會給你洗衣做飯,別的都不會。」   我說:「可你別想得太好,如果你跟我走,可能連一分錢收入也沒有,還要倒貼。」   蘭姐伸手幫我拍去衣袖上的灰塵,淡淡地說:「管飯就行。」   房間裡沒了聲音,所有人都在看蘭姐。   我強抑那股想緊緊擁抱蘭姐的衝動,上前把蘭姐的名字改成王雷,對地雷說:「簽名,別廢話。」   地雷還在猶豫,旁邊的小波重重推了他一把,他看看我,見我神情堅決,就把自己的名字簽上了。   我說:「這個熔爐的收益分作六份,老蔣、群亞、柱子、蘭珍各佔一成,陳潔和地雷各佔三成。」   「等等,」於蘭珍突然說,「英柱佔兩成,我這份給他。」說著把自己的名字劃去,兩成都歸於英柱。   我和於英柱異口同聲地說:「姐,你……?」   於蘭珍笑了笑,說:「阿嵐,你老實告訴我,這次你究竟要去幹什麼?」   我說:「就是去外地一趟,挺遠的,辦點私事,所以必須離開一段時間。」   於蘭珍說:「那好,我跟你一起去,就當旅遊散心。」   我忙說:「不行!你不能去!這地方吧,它特別遠,又不是什麼風景點,你去那兒就是吃苦。」   於蘭珍一臉輕鬆狀,說:「我剛離婚,想跟你出去散散心,你做為我弟弟,連這點要求都不答應?」   神經病,老子自身都難保,怎麼可能帶你去……他媽究竟去哪兒我還不知道呢!   「好姐姐,」我苦笑道,「你就別給我添亂了,我這真不方便……」   於蘭珍截然說:「那好,我一個人流浪去,我看你這個弟弟捨不捨得!」說著轉身就走。   我連忙拉住她,說:「好好好,我答應你,我們出去……呵呵……那個旅遊,旅遊完了你就回來。」   於蘭珍嫣然一笑,說:「反正我和小蘭一樣,管飯就行,你看著辦吧。」   得,兩個累贅上身了……不、不能這麼說,她們都是好女人,她們這時候還選擇跟我一起走,說明她們對我是真的好,我就是身無分文也一定要帶著她們……   靠!身無分文還帶她們幹什麼?老子自己一身晦氣,還把晦氣傳染給別人,真他媽不是東西!   我極其嚴肅地看著蘭姐和於蘭珍,說:「小蘭、蘭珍,你們考慮好了?」   蘭蘭們同時點頭,一臉堅定。   沒說的,老子要定你們了,從此就是浪跡天涯無家可歸,我也把你們帶在身邊!   我看看屋裡所有神色複雜的人,對蘭姐說:「去收拾東西,我們立即走人。」蘭姐應聲去了,於蘭珍說:「那輛長安車現在歸我了,我去開過來,就算無家可歸咱們至少還能住車裡,呵呵。」笑著出了門。   老蔣拉住我說:「阿嵐,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   我搖搖頭,掏出懷裡幾張名片,交給他說:「這是杭州總部邱小琴的電話,你記得聯繫她。還有阿瓊和清清的電話,囡囡的事你可以問她們。你別說了,我都決定好了,就這麼辦吧。」   地雷說:「老許,你怎麼可以拍拍屁股就走?還用這種股份把我拖住,你走了我還呆這幹嘛?」   我瞪眼說:「什麼幹嘛?我不是交代了嗎,你得幫我哥管好這家嵐玉公司,這是我交給你的任務!」   陳潔走過來,深深看著我,說:「許嵐,你真的對這兒一點也不留戀?」   他媽的!我留戀得要死!一年幾百萬的工作上哪兒找去?   不!我不留戀!媽了個逼的!呂紋那娘們竟敢看扁老子,老子就是不靠她,就要自己幹一番……那個事業。我都不好意思說大事業,實在沒底氣……呂紋啊呂紋,你這回可真把我打擊壞了……   我說:「你留著好好幹,如果沒啥問題的話,我們很快就能再見。」又把一份辭職報告交給她,說,」你幫我轉交給呂紋,她已經知道了,會批准的。「   胡群亞拉著小丫頭走過來,小丫頭掙脫胡群亞的手,一頭撲進我懷裡放聲大哭。   我抱她起來,笑道:「傻丫頭,我很快回來,你哭什麼?呵呵,又不是見不到我了。」   小丫頭不說話,「啪嗒啪嗒」連連親我幾口,隨後又摟住我脖子大哭。   他媽的,別這樣了,老子又不是鐵石心腸,這會兒尤其不爽,你們別讓老子出醜行不行……   幸好這時候蘭姐提著兩個行李箱回來了,我連忙把小丫頭交給胡群亞,沖大家笑道:「好了,我這就遠行去了,你們都給我等著,不用多久我就會回來,希望你們誰也不帶變化,還是老樣子。」   眾人沒說話,個個神情複雜地看著我。   院子外面傳來汽車喇叭聲,正是於蘭珍在對我示意。我提起行李箱,轉身走去,門外站著許多夥計們,我看見阿強和小林、老劉和王嫂向我走來,連忙揮手阻止,這時候我不能逗留,否則我就不願走了,沖夥計們爽朗一笑,道:「都幹活去,我去去就回來,呵呵,去去就回來。」   和蘭姐走出院子,只見前方停著那輛我曾經坐過的長安小麵包,於蘭珍坐駕駛室裡對我們揮手。蘭姐提著行李走過去,我趁此機會最後看一眼身後的三層小樓。   面前突然出現兩個老娘們,居然是呂紋和白筠。靠,她們怎麼還沒回去?   呂紋狠狠瞪著我,說:「你沒有履行你的勞務合約,就這麼一走了之,你欠的帳怎麼算?」   「靠!」我頓時火了,說,「我哪有欠什麼帳!」   呂紋大聲道:「你從我這裡預支兩百萬,現在你走了,這兩百萬怎麼算?你說啊!」   操!老子愣是把這事兒給忘了!   對啊,這兩百萬可怎麼算?就算礦廠一年收益有六百萬,我佔三百萬,那也至少要干八個月才還得清。媽的……老子剛才兩個多鐘頭淨在那思考幾個破熔爐,卻把這兩百萬人民幣給忘得乾淨!這下可怎麼辦?   白筠拉住我說:「阿嵐,你別走,紋紋也不想你走,你就當還債也好,還是繼續留下干吧。」   呂紋兩眼紅紅,恨聲說:「你一天不還清兩百萬,就一天別想走!」   他媽最煩她這副吃定我的模樣,剛才滿腔離愁別緒頓時消失,剩下的只有火氣,我從懷裡掏出筆記本和筆,刷刷寫下幾個字:欠條——許嵐欠呂紋人民幣兩百萬整,這輩子不還清不算完,許嵐!   一把將欠條塞進呂紋手裡,我說:「你聽著,這是我欠你的,以後不論做什麼,我賺到錢就會還你,但我再也不會做任何跟開礦煉銅有關的事,不會靠你掙一分錢。現在我就走,有膽的你就攔住我——」   呂紋突然一拳打過來,嘶聲叫道:「你走!你給我走!有種的再也不要回來!你滾!滾啊——」   我指指她,點點頭,再也不看別人,轉身就走。   呂紋又開始嚎啕大哭,白筠連連勸慰,情形和上一次基本相同。   我鑽進長安車副駕駛室,對於蘭珍說:「走。」   於蘭珍看看那邊的呂紋,又看看我,沒說話,發動車子開去。   我回頭看看蘭姐,她對我微微一笑,再看看於蘭珍,她也對我微微一笑,於是我也微微一笑,點煙抽起來。   我用眼角從反光鏡裡看去,那座小樓越來越遠,直至消失在視線裡。   別了,我的桃花源,但願有朝一日我能回來看你…… 第四部 第一百二十三章 徹底完蛋     現在回想起來,我堵上這口氣恐怕不止是因為呂紋的幾句話,而是長久以來積累的一股無名惡火。   從我第一天走上工作崗位時起,我就夢想做一個有錢人,我吃過不少的苦,幹過各種各樣的活,我像一頭牛似的生存在這社會中,我知道我文化程度不高,不是那種玩知識經濟的人才,我只有吃苦耐勞勤勤懇懇,才能變成同類中的佼佼者。   本來這也正常,很多沒文化的人都像我這樣在社會上混,可誰叫這頭牛漸漸有了思想呢。我接觸的人越來越多,看到的誘惑也越來越多,我漸漸不甘於做一頭勤懇的牛,我想用腦子來賺錢。於是我就慢慢伸展手腳,把我的許多念想付諸實現。   可是牛終究還是牛,就算比一般的牛有思想,也只是一頭聰明的牛,它變不了狐狸、甚至連老鼠也不如。   我看見了夢想,看見了希望,看見前方有許許多多的機會和許許多多的人民幣,我一下子被迷花了眼,我不知道我是誰了。我以為我快要躋身上流社會,我以為我即便做不了上流人士至少也是個下流暴發戶,我以為我前程似錦好運不斷,我愣是把我自己看成了一號人物。最後才知道,我他媽壓根兒就不是什麼人物!   最後才發現,我非但不是一頭聰明的牛,簡直就是一頭最蠢的牛,別人都把我當蠢牛耍,我他媽一個勁地把自己往高裡看,現實卻一個勁地把我往下面壓。壓啊壓,壓啊壓,他媽活活壓得沒一點高度!   我對自己真失望,我現在誰也不怪,不怪黎芳欺騙我,不怪老顧找人堵我,也不怪呂紋小看我,因為連我自己都小看自己,我長久以來不變的強烈自信心,他媽根本就是自欺欺人!   我還能怎麼辦?走人唄!我自個兒闖去,不求啥大事業,不要啥大前途,就給自己找一台階下,慢慢地下,直到最底層,再滿懷留戀地看看上面,對自己說:上面有啥了不起的,我也去過!   是不是?看見了吧,老子就是這麼虛,連這時候都還心存幻想,還不服氣,還指望能回到上面去……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要懂得反省,要腳踏實地穩穩當當,我一個勁地做發財致富夢,還沒發財我就趾高氣揚不可一世,這一跤跌下來,它不得不痛。幸好我皮糙肉硬,不然就得跌個半死不活。   為什麼我現在還有幻想?我到底還在指望啥?   小長安車一路開到杭州,直至錢塘江邊,我突然明白過來,原來我確確實實還有一個指望——   兩百萬!   我回憶起狗兒說過的話:老許,我現在只缺兩百萬,你如果拿得出來,我半年後把它變成一千五百萬,其中我要百分之二十,就是三百萬,剩下一千兩百萬都是你的……   我明白了,終於明白了,原來我不死心的原因是這個,我還有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於蘭珍和蘭姐就在旁邊看著我,我讓她們休息一會,隨後開始長時間思考。   現在我卡裡還有三萬二,就是過年時十六萬分紅裡剩的,十萬給了黎芳,兩萬八給楚玉買了條項鏈。其實我還有一筆收益,就是老屋那個煉銅廠,三個月淨賺了九萬塊,除去老蔣他們四成分紅,我還有五萬四,過年時我給了老爸老媽三萬,剩下兩萬四買了不少年貨和禮物,現在還有一萬多。加上我銀石公司每月五千的工資,我手頭還有五萬左右,這就是我所有的財產。   五萬塊錢能做什麼?就是開個小店也不夠。我現在白手起家,沒錢寸步難行啊。   不行!還是得找狗兒,讓他先還我十萬二十萬,應個急再說。   於是我拿出電話,找到沈宇的號碼,給他打過去。   「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   呆了一分鐘,我連忙打電話給小雀:「喂,小雀,你知不知道狗兒的電話號碼?」   小雀說:「知道,我這兒有座機,你別掛,我給他打一個。」   ……過了一會,小雀對我說:「老許,狗兒換電話了,那個號碼是空號。」   我額頭冷汗直流,強行保持鎮定,說:「小雀,你有沒有狗兒父母的電話?或者他家號碼?你幫我打一個試試,我有急事找他。」   小雀找了一會,說:「有他家電話,你等著……」   ……過了一會,小雀說:「怪了,他家電話也停了,號碼不存在。」   我身子發涼,顫聲說:「小雀你記著,如果狗兒跟你聯繫,你立馬通知我。我撂了,回見。」   小雀說:「老許,究竟什麼事?你——」   沒等他說完,我掛了電話。   我盡量不往那兒想,我極力不往那兒想,可我還是忍不住往那兒想……   狗兒問我借兩百萬,我連收條也沒讓他開,就這麼直接給他匯過去,本來還想要是他沒法還清,我至少還能找他家去,可是,如果他父母也走了的話……   我不敢往下想,幸好我還記得狗兒的家庭地址,對於蘭珍說:「姐,開車,我去一個地方。」   天色已黑,我們沿著錢塘江開進市區,直達城東一個小區,我小時候常來這玩,狗兒家就在裡面。我指揮於蘭珍開進小區,憑記憶找到狗兒家那幢樓,讓她們兩個在車裡等,我一人上了樓。敲開房門,裡面是一對年輕小夫妻,客廳裡還貼著大紅「喜」字,看來剛結婚不久。   我心中湧起極其不祥的預感,強自鎮定,說:「你好,我找老沈夫婦。」   那男的奇道:「老沈是誰?」他老婆輕輕提醒一句,他回過神來,說,「哦,你是找這兒原先的屋主吧?他們已經走了。」   我身子晃動,伸手扶住房門,緩緩地說:「他們……去哪了?」   那男的說:「不知道,反正就是離開杭州了。他們掛牌賣房子,挺急的,我們正好要買婚房,這房子價錢挺合適,他們又不討價還價,就很爽快地做了交易。我們住進來已有一個月了,老沈夫婦應該早已不在杭州。」   我強笑一下,說:「好的,打擾你們了,再見。」   小夫妻跟我道別,就關上了門。   我一步一步走下樓,夢遊似的來到長安車前,費半天勁居然打不開車門。裡面的於蘭珍幫我打開,笑道:「你怎麼了?連個門也不會開。」   我還沒說話,電話響起,是小雀,聲音有些氣急敗壞:「老許!狗兒這小子失蹤啦,他爹媽也走了,我剛才調查過,他老爸老媽一個月前離開杭州,不知道去了哪裡。媽了個逼!這小子上次問我借五萬塊,我二話不說就給他打過去,這下全泡湯了!我操他娘,他有種的就別回杭州,否則老子要他的命!」   呵呵,呵呵,五萬塊?五萬塊泡湯算什麼?老子可是兩百萬……兩百萬啊……   我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一片烏黑,身子連連搖晃,手機「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車裡的於蘭珍驚呼道:「阿嵐,你怎麼了?」   我緩緩跌坐,一屁股坐在地上,整個人彷彿沒了主心骨,只剩下一具空殼。   我怎麼了?還能怎麼了?我徹底完蛋了…… 第四部 第一百二十四章 幹什麼才好     夜深人靜,長安車停在西湖邊,裡面坐著我、於蘭珍和蘭姐,我們是三個無家可歸的人。   我沉默良久,突然笑了起來,說:「蘭珍,小蘭,你們兩個名字裡都帶個蘭,現在攤上我這個嵐,你們可算是走了霉運嘍。」   於蘭珍溫柔地看著我,說:「這是好運,不是霉運,我心裡別提有多高興,這些年來最高興的就是今天,因為我終於可以過自己喜歡的生活。」   蘭姐輕撫我的光頭,柔聲說:「別喪氣,你至少還有我們兩個蘭,我們加勁干,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於蘭珍笑道:「小蘭說得對,我們這就來計劃一下,看看能幹什麼事。反正只要阿嵐喜歡,我都支持。」   我苦笑道:「我手裡只剩下五萬塊錢,連個雜貨店也開不起,還能幹什麼?」   蘭姐微笑道:「我也有五萬塊,這下就有十萬了,應該能開個小店,是吧?」   我奇道:「你怎麼會有五萬塊?」   蘭姐說:「你忘了?這兩年我拿你每月兩千的工資,去環山每月有三千,一共賺了五萬五,我平時基本沒什麼消費,連衣服都是你給我買的,就存下五萬塊,一直沒動過。呵呵,你拿去開店吧,我支持你。」   我看著她,沒說話。   於蘭珍說:「阿嵐,我也有五萬塊,算我一份。」   我失笑道:「幹嘛呢這是?怎麼個個都有五萬,跟說好了似的。」   於蘭珍說:「我和老吳離婚得到十萬塊現金,不過這錢不能動,我存了死期,準備以後留著養老。這五萬塊是我那家店子的轉讓費,我想痛痛快快花完它,現在正好拿出來,我們三個合夥開店,好好幹一場。」   「算了吧,」我搖搖頭,「我們能開什麼店?現在能做的生意都讓人做完了,搗騰不出啥名堂。要是不小心虧了,我們以後可怎麼辦。」   於蘭珍興致勃勃地說:「沒關係,如果虧了我就把那十萬塊取出來,我們三個至少餓不死,還能撐幾年。你快想想有什麼店可開,我們明天就找門面去。」   我明白她的想法,她剛剛離婚,可以說是走出了監獄,對外界充滿興趣,就想放開手腳玩一場,感受嚮往已久的新生活,可她不能把錢投我身上,我現在一點信心都沒有,最後的指望都讓狗兒給騙走了,怎麼還能帶領她們兩個女人去創業?苦笑一陣,我說:「還是算了,我以前只做過業務員,最高的職位也只是個業務總監,沒能耐幫你開店掙錢。」   於蘭珍瞪眼說:「不行!你不開也要開!我既然跟你出來就不會再回去,你必須幫我打造一個新生活,這是你的責任!」   拜託,我又不要你跟我出來,還打造新生活,我最煩的就是「打造」這兩個字,我除了性生活啥也打造不了,您就別指望我了……   「姐,」我說,「我知道你現在對什麼都感興趣,很想體驗新生活,可是你也看到了,我現在失敗得都要你們兩個女人拿出血汗錢來資助我,你還指望我創造什麼?我不拖累你們就不錯了。」   於蘭珍注視著我,說:「阿嵐,你聽著,我和小蘭不是傻子,我們自願跟著你,就是看準了你有本事讓我們過得更好。你現在受到挫折,可能會有失敗感,但這只是暫時的,不影響你以後的生活。我現在以姐姐和你女人的名義交給你一個任務,就是馬上振作起來,明天開始就帶領我和小蘭創造新生活去。哪怕開雜貨店、甚至擺地攤,只要你願意做,無論做什麼我們都支持你。」   謝謝,謝謝你……老許我雖然失敗透頂,可至少還有一處成功,就是有你這樣一個好女人……   咦?不知道潘金蓮轉正以後有沒跟西門慶吃苦受罪?他媽的,當年怎麼不仔細看看《金瓶梅》?就只顧著讀裡面的打炮情節,真墮落……   蘭姐從後座湊近過來,把臉貼住我的臉,柔聲說:「你是男子漢大丈夫,這點小挫折算不了什麼,你就是看不起誰也不能看不起自己,因為這是對我的侮辱,我一直以來都把你看成世上最出色的男人,你可不能讓我失望,我還想給你做一輩子的飯、洗一輩子的衣服呢。」   我用臉頰輕輕摩擦她的臉,緩緩閉上眼睛,我不能讓她們看見我眼睛紅了。   心潮澎湃之際,我心裡那點不死的念想又緩緩活絡起來。   賊老天!你他媽想整死我是不是?操你娘,老子跟你鬥到底!   老子跌不死撞不翻打不倒,老子一身爛肉一條爛命,老子怕你個卵毛!   小時候算命先生說過,老許我一輩子有三落三起,不管落下去的時候有多落魄潦倒,起來的時候一定風光無比,就是老天爺也阻擋不了老子崛起!   等等,讓我想想,我究竟落了幾回、起了幾回。嗯……小落小起就不算了,初戀那次痛得我撕心裂肺,就算是第一次落;後來遇見楚玉,又找回了生活的希望,算是第一次起;後來跟月月結婚,兩年時間內活生生變成一個爛人,算是第二次落;接著時來運轉走進我的桃花源,算是第二次起;現在失去桃花源、失去工作、失去人民幣、除了一座老屋和五萬塊錢幾乎一無所有,還欠下兩百萬巨款,算是第三次落……   嘿嘿,這麼看來,老子還有第三次起,老子還有機會風光一回,賊老天也奈何不得老子再次崛起!   有機會就要上!老許我從來不會坐以待斃,我是跌不死撞不翻打不倒的許嵐,我是爛人我怕誰!   他媽的!老子不懼!   我睜開眼睛,眼中閃出懾人的神光……不、誇張了點,就是比剛才有神,向蘭蘭們看去。   有神就是不一樣,她們立即發覺我的改變,對我嫣然而笑。蘭姐笑道:「想通了吧,我就知道你一定行,除了你自己,誰也不能把你打敗。」   是嗎?真的嗎?我真有這麼好嗎?哈哈哈……   我握緊拳頭,說:「好!我們放開手腳大幹一場!他媽的,老子現在一無所有,但是一無所有它也有好處,以後我哪怕只掙一分錢,它也比一無所有強,掙得越多就越強!我們攜手並進,啥也不怕!」   於蘭珍笑道:「對啦!這才是我最最親愛的阿嵐!你至少還有一個大塊頭,還有一身的肉,不管天災人禍,你的抵抗能力就是比普通人強,因為你肉多。哈哈!」   「對!」我大笑道,「老子有肉有力氣,誰也整不垮老子!兩位親愛的阿蘭,你們就等著看阿嵐我的表現吧,絕對不會讓你們失望!哈哈哈!」   於蘭珍緊緊抓住我,一臉興奮地說:「快告訴我,你準備做什麼?我這就盤算一下,明天我們好好幹!」   呃……這個……我好像還沒想好……   於蘭珍見我一臉茫然,不由奇道:「怎麼了?你剛才想了半天,難道還沒想好該做什麼?」   「嗯……」我一本正經地說,「我在想,我在想,你別急,它不能急,它要慢慢地想……嗯,做什麼呢?」   於蘭珍見我冥思苦想半天,有點不耐煩了,說:「這樣吧,我們繼續開一家摩托車店……哦對了,杭州不能騎摩托車,我們就開一家賣電動自行車的,這行業我比較熟,你說怎麼樣?」   我想了想,搖頭說:「不行,這種店太多了,而且投資額大,十五萬塊根本不夠。」   「從小做起啊,」於蘭珍說,「開個小店,賣幾輛車,慢慢來嘛。」   我沉吟道:「有沒有什麼不用多大投資又能撐出個店面的生意?」   於蘭珍說:「那就只能去市場裡租攤位了,租店面肯定要不少錢。」   市場?市場……   對了!我曾經上門拉過一家公司的業務,公司就在市場裡有家展廳,承包給個體戶……對!這生意有戲!   我說:「我有點子了,我們去建材市場租攤位,只要出錢裝修一個展廳就行,做成生意直接去廠家提貨,不用自己進貨,就算進貨也便宜,十五萬足以開出一個攤位。你們看怎麼樣?」   於蘭珍大力點頭說:「好啊!太好啦!只要有項目,我一定陪你幹!」   蘭姐問:「建材市場?主要做什麼?」   我說:「賣馬桶。」 第四部 第一百二十五章 匆忙上陣     想好了項目就要立即去做,不能呆著浪費時間。   我們找了家便宜賓館住一夜,第二天就來到杭州城西的「新時代建材市場」,這個市場是新建的,位於城郊結合部,不遠處就是浙江大學新校區,市場新落成不久,人氣還不算太旺,但也正是因為這樣攤位租金才便宜。   我們來到衛生潔具區域,這裡分三個檔次,一樓都是精品店,賣的瓷磚和潔具動輒上萬,沒有國產貨,只針對富貴人家。二樓是國內品牌展示區,老百姓逛得較多,人氣最旺。三樓是低檔貨色集中區域,就是服務窮人的,或者針對一些大型工程,攤位面積最大,價錢也最便宜,每戶攤主都有一大塊場地,洋洋灑灑堆滿瓷磚潔具,放眼過去亂七八糟一片。   我曾經有一個客戶就是做衛浴設備的,廠子在杭州餘杭區,專門生產各種低檔淋浴房,另外還認識一個做中檔衛生潔具的,兩人都是普天創意的廣告客戶。今早我給他們打了電話,表示自己想代理他們的產品,他們答應下來,只要我做好展廳就可以供貨。所以今天我還是比較有把握,只想找個面積不小又價錢便宜的攤位,於是直接上了三樓低檔用品區域。   找到市場管理人員一問,才知這片區域所有攤位早已租完,我想做就只能找業主轉租,這一層裡現在有兩家準備轉手,一家面積較大,但位置偏僻,一家地段較好,面積只有另一家的一半,租金也貴一倍。我來到那兩戶攤位前,問明具體條件,偏僻的那戶面積果然大,足有兩百平方,但位於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很少有人逛過去,攤主就去別地兒租了個攤位,想把這個轉租出去,租金挺便宜,只要四萬一年。另一個攤位只有九十多平方,位於電梯口,地段極好,攤主開價八萬一年,死也不肯跌價。   我二話不說,立即租下那個兩百方的攤位,和攤主及市場辦了手續,交付半年兩萬塊租金,這下我就有了一個攤位,可以立即展開經營。   這個攤位確實偏僻,一邊是貨運電梯,一邊是廁所,在一個角落裡,換作我是顧客也不會逛來這邊。不過沒關係,老子以後拉大業務去,專門跑量,也不圖老百姓那點消費。我做了這麼多年業務,手頭客戶資料不少,做工程的也多,再不行就找小雀去,他現在接了不少建築訂單,每月給我幾筆生意總也可以。   生意是要自己跑的,你坐著等生意上門,就是再好的地段也沒用,遲早關張大吉。   下午我讓於蘭珍開車帶我們去餘杭,找到那個做淋浴房的,跟他簽署一份供貨合同。他在杭州城東有代理商,我就是他的城西代理商,不用進貨,只要買下他十五種款式的淋浴房陳列出去就行,他會送貨上門,給我六折代理價,允許我的零售價往上浮動二十個百分點。於是我付了十五個淋浴房的錢,大約一萬左右,得到了他的代理權。   說得好像挺正規,其實他根本就是個鄉村暴發戶,整個公司都是他自家人,沒什麼規章制度,兩人交情好就什麼都好商量。這種淋浴房也差勁,牌子壓根就沒聽說過,我一心要做個展示,好盡快營業,就不跟他囉嗦,兩個小時全部搞定,只等他明天送貨去市場。   隨後急匆匆來到那家衛生潔具公司,這個牌子還不錯,是廣東佛山的陶瓷品,那位老闆以前跟我認識,但畢竟今時不同往日,現在是我求他,他難免要擺點架子。經過一通談判,他要求我進五萬塊的貨,包括各種款式的馬桶、台盆、小便槽、浴缸,等這五萬塊貨色賣完再考慮讓我做城西獨家代理商。我和於蘭珍商量一下,覺得這些潔具確實不錯,應該有銷路,就付了五萬塊,他給我五折進貨價,明天送貨。   這麼一來我們又有新的問題,就是倉庫還沒租好,五萬塊貨色能把我的攤位堆滿。於是我們立即回到新時代市場,在倉儲區轉悠半天,不是太大就是太貴,沒一個合適的。我跟旁邊那些攤主打聽消息,才知道這裡許多人都不去倉儲區租倉庫,而是去附近一個村子自辦的倉庫區。   我立即前往那個村子,這裡果然有一大片倉儲區,是村裡專門造起來服務市場的,分為衛生潔具區、木料板材區、石材區、五金器具區。我們來到衛生潔具區,裡面的倉庫基本租滿,剩下的都是面積極大的,只有外圍留了個比較合適的,面積四百多方,還有個超小的房間,說是給倉庫管理員住宿用。我們找倉庫區一個村幹部詢問,這個倉庫年租金兩萬四,兩千一月,一次性付清才能使用。   老子只好咬咬牙租下這倉庫,前後算算,今天一天已經花了十萬四千塊錢,我們只剩下四萬六的流動金。   他媽的,錢還真不經花!早知道以前就該存些錢,早知道就不該借狗兒那兩百萬……   唉……不想了,越想越傷心,老子真他媽失敗!   今天故意讓自己顯得特別忙,彷彿日理萬機似的,說到頭來就是不想給自己鬱悶的空閒。我他媽真的失敗,真真正正的失敗!黎芳背叛我倒也罷了,可狗兒居然也背叛我,居然足足騙了我兩百萬,枉我對他如此信任,把他當作二十多年的鐵哥們,他竟然如此對我……   王八羔子,你就是當年替我挨了幾棍子,你也沒必要這樣報復我吧?你他媽還真做得出來,一聲不吭換了電話號碼、一聲不吭接走老爸老媽,就這樣捲著我的兩百萬逍遙快活去了……   狗兒啊狗兒,你可真把老許我的心都傷透了!   所以我不能停,一刻也不能休息,我必須使足全身力氣來賺錢,否則我還不了債,我沒法面對呂紋。   我的媽呀,兩百萬……這要等到何年何月才掙得回來?   二零零六年,他媽真是我的晦氣年! 第四部 第一百二十六章 ……     在那家便宜賓館又住一夜,第二天回到市場,潔具和淋浴房準時送到,我放下樣品,讓於蘭珍和蘭姐自由佈置,就帶著貨車去了倉庫,本來要找幾個搬運工卸貨,想想還是省下這筆錢,自己卸算了。累出一身的臭汗,總算把那些馬桶洗臉盆全部搬進倉庫,才佔了一百平方的面積,還有很大空餘,我琢磨著想去進些瓷磚來,可算算還是缺錢,只好作罷。   回到市場,於蘭珍和蘭姐別出心裁地隔了幾個小空間,每個空間裡放一個馬桶、一個台盆、一個淋浴房、或者加個浴缸,佈局就像家裡的衛生間似的,呵呵,女人就是心眼多,別說這樣還挺漂亮,雖然比不過一樓二樓那些精品店,至少在三樓算最漂亮的了。   我越看越滿意,這時候更想進些瓷磚來搭配展廳,於蘭珍和蘭姐看穿我的意思,知道我正為人民幣犯愁,於蘭珍就要去取她的十萬塊錢,被我阻止,還是等賺到錢後再加工改造。   本來這些錢算不得什麼難事,只要我向哥幾個開口,借個十萬八萬一點問題沒有,可是現在我落下一個心結,不為別的,就是因為狗兒。   如今我負債兩百萬,偏偏又跟債主鬥氣,發下狠話永遠不靠呂紋掙一分錢,今後能不能掙兩百萬先不提,就是做這衛浴生意我也沒把握,如果去借兄弟們的錢,虧本怎麼辦?兩百萬已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怎能在上面再加十萬八萬?更何況我身邊還有兩個傾盡全力支持我的離異女人,我自己吃苦倒也罷了,總不能讓她們也背負巨大的包袱。唉……如果多年後兄弟們說起我老許,就像現在我對狗兒一樣咬牙切齒,那我還有什麼活頭?   黎芳、呂紋、沈宇,這三個人已成為我心中不可消除的陰影。現在我只想埋頭苦幹,跟誰也不相來往,只等有朝一日我風風光光回去,才繼續以前的交際和生活。   其實這會兒我極其強烈地想見楚玉,我也明白,只要我開口,這兩百萬她一定會幫我還清,但我不能這麼做,就是淪落到山窮水盡,但凡老許我還有一口氣在,我也不能讓阿玉為我承擔損失。曾經的五年大計是不敢想了,我現在只能去努力奮鬥,最差就像頭牛一樣去賣勞力,不能讓阿玉再為我煩心。我為了這個決心可以強迫自己不去見阿玉,甚至誰也不見。   腦子裡有了這麼一個念頭,我立即付諸行動。於是找了個清靜地方,給楚玉、阿瓊、清清、小琴以及所有的兄弟們都打了電話,不鹹不淡聊幾句,他們也不知道發生何事,像往常一樣和我談笑風生,隨即掛了電話。   隨後,我們離開市場回到我家,我要見一見老爸老媽。   我老媽一看到我就說:「許嵐,你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我故作奇怪地說:「什麼事?沒有啊。」   老媽憂心忡忡看我一眼,說:「昨天蔣凱和群亞給我們電話,說你突然辭職,要去外地辦私事,問我們究竟有沒有這個事。你老實交代,到底怎麼了?」   我滿不在乎地說:「嗨,大驚小怪的,什麼事也沒有,你們放心好了。」   老媽仔細看看我,又看看蘭姐,我早叮囑過蘭姐,她現在是一臉的笑容,看不出問題來,我老媽略感放心,說:「許嵐,好好的幹嘛辭職?你告訴我理由。」   我笑道:「我辭職又不是一次兩次,至少也有幾十上百次,你還不知道麼?呵呵,跟領導鬧不痛快了,那就辭唄,反正找工作也不難。你們放心,我在外頭吃得開,這點小麻煩難不倒我。」   我老爸說:「許嵐,辭職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你不能瞞我們什麼事,你有什麼困難就開口,別像上次你跟月月那樣,硬是瞞我們兩個多月。知道嗎?」   「哎,」我笑道,「遵命。」   老媽皺眉說:「你越來越瘦了,氣色也不好,最近一定沒休息好,要不出去玩幾天吧,別忙著找工作。」   我笑道:「在玩,在玩,嘿嘿,沒停過。」   老爸說:「前天阿玉來過這兒,說過幾天要去鄉下看你,你媽還準備讓她帶些薄衣服下去,現在你既然不做,就不麻煩阿玉了,自己把衣服帶走吧。」   我說:「好勒,等會兒我就拿走。」   老爸跟老媽不知交換了一個什麼眼神,老媽站起來說:「小蘭,你和我進去整理衣服。」蘭姐忙說好,跟老媽進了房間。   老爸給於蘭珍倒滿茶水,說:「蘭珍,既然你是許嵐的乾姐姐,以後這兒也是你家,有空多回來坐坐,別客氣。」   於蘭珍忙笑道:「哎,我一定常來看你們。」   老爸指指我,說:「這小子看著挺粗糙,其實心眼兒不寬豁,容易鑽死胡同,沒事喜歡跟人較勁,沒人較勁還跟自己過不去,呵呵,我算是看透這小子了。你們平時多開導一下,別讓他犯傻,做人不能對不住自己,開開心心、平平淡淡,求個舒暢就行。算我托付你們幫這個忙,我謝謝了。」   呵呵,老頭子這是在跟我說呢,他就喜歡這樣拐彎抹角教育人。   於蘭珍看我一眼,對老爸點頭道:「您放心,這個任務交給我了。」   我說:「老爸,我……要離開一段日子,因為有個好項目,我得去考察,考察完了還要正式操作,挺忙的,保不準啥時候回來,今天就來跟你們說一聲。總之你放心,每隔十來天我都會打電話給你們。」   老爸說:「你有自己的事當然最好,不過也別累著,錢不用掙太多,夠花就行。」   我笑道:「知道了,回頭我榮歸故里,肯定送你一份大禮物,包你滿意。」   老爸笑道:「你能給我帶個媳婦回來就夠了,我們現在只想抱孫子。」   我說:「行,我努力,媳婦保不準,孫子應該還能生幾個。」   爺兒倆哈哈大笑。   不一會蘭姐和老媽出來了,蘭姐提了一個大行李箱。我看見行李,腦裡不由回憶起那個空蕩蕩的倉庫,驀地想到一個主意:我們幹嘛不去倉庫裡安家?   那倉庫多大啊,四百多平方,層高至少五米,住我們三人那是綽綽有餘,外面那個小房間正好用來做廚房,附近還有個衛生間,貨物都是陶瓷潔具,不怕火不怕水,一點不影響生活。   嘿嘿,這下就不用再花錢去外面租房子住,連買馬桶的錢也省了,多實惠啊,老子簡直是天才!   我急著回倉庫佈置「新房」,也就不留下吃飯了,站起來說:「爸,媽,我們先走了,還有事兒,等我忙過這一陣就回來。」   老爸老媽對視一眼,又向我看來,點了點頭。   不多看他們了,越看越捨不得,我揮揮手,拎起行李笑著離開,於蘭珍和蘭姐隨後跟上。   坐進車子,我把我的想法對她們一說,兩人想也不想就答應了,連連誇我又聰明又實在,還興致勃勃地準備回去佈置一番。嘿嘿,住倉庫倒確實挺有想像力,也只有老許我這種奇才想得出來。   於蘭珍發動車子,我見蘭姐手裡還拿著個小盒子,問:「這是什麼?」   蘭姐說:「你媽讓我下來後再交給你,說是你以前常用的一個煙灰缸。」   我笑道,「這可是我的老夥計,很多年沒用了,老媽居然還留著。給我看看。」   蘭姐把小盒子遞給我,我打開一看,果然是那個鐵皮煙灰缸,這玩意很便宜,是我高中時期買的,口子可以轉動密封,煙灰就掉不出來,鐵皮也不會跌破,特別方便。我不由回想起當年瞞著老爸老媽偷偷在陽台上抽煙的情景,當時陪伴我的就是這煙灰缸,只覺愛不釋手,就把煙灰缸拿了出來。   咦?煙灰缸下面怎麼還有一張卡?   我取出卡一看,只見是一張工商銀行的儲蓄卡,背後寫密碼的地方匆匆寫了七個字,是我老媽的字跡:   五萬整,你的生日。   原來,這是老爸老媽給我的錢,五萬塊,密碼是我生日。   …………   我沉默良久,閉上眼睛,靠進車座裡。   蘭姐湊近身子伸手過來,輕輕幫我擦去流下的眼淚。 第四部 第一百二十七章 忙忙碌碌     回到倉庫,我們開始室內設計……嘿嘿,就是隨便佈置一下。其實也不用動啥腦筋,面積太大了,怎麼放都可以。   這個倉庫橫豎都在二十米開外,層高足有五米多,前後兩扇大鐵門,窗戶極高,要用梯子才能打開。正門外面是一間值班室,最多四五個平方,旁邊還有個小廁所,門對著外頭的道路。這兒有一點好處,它位於倉庫區邊緣,比其它倉庫安靜,人員來往也少,後門外還有一片小樹林,樹林再過去就是一條河,好像護城河一樣,把整個庫區環繞起來。   我琢磨了一下,這個小值班室可以改造成廚房,旁邊的廁所基本沒人用,那我就當仁不讓獨佔了,我封死它的門,開到倉庫裡面去,以後就是我們的獨立衛生間,裡面還能裝個淋浴的蓮蓬頭。   於蘭珍現在對一切都興致勃勃,好像一個剛走進大千世界的小女孩,這會兒正趴在地上設計她的室內佈置圖,見我過去,笑道:「阿嵐你來看,我佈置得可漂亮了,包你滿意。」   我拿過圖紙一看,好嘛,這整個就是一私家別墅,她愣是把倉庫一半空間都用來裝潢她的浪漫小屋。我笑道:「太誇張了吧,咱們這是倉庫,儲存才是主要功能,居住還在其次,只要有地方睡覺就行。等以後賺了錢,咱們出去租個好房子,這兒只是臨時的。」   「不,」於蘭珍搖頭說,「就住這兒,有錢也不換地方。外面的房子都是一個個小房間,哪比得上這兒寬敞通透?有錢就該擴大生意,何必用來租房子?咱們要勤儉節約艱苦奮鬥,才能做出一番成就。」   我摟住她,柔聲說:「我是沒關係,就怕苦了你和蘭姐,只要你們願意,我以後只住倉庫。」   於蘭珍笑道:「我別提多樂意,嘻嘻,住倉庫簡直太有創意了,我喜歡!」   蘭姐接過圖紙一看,笑道:「蘭珍,你這麼佈置可不行,咱們不能為了住得舒服就把儲藏區給佔了,最多二十平方就行,別的空間必須騰出來放貨品。」   「對,」我點頭說,「就二十平方,放個大號席夢思,直接鋪地上,連床也省了,最多再買個便攜式衣櫃,門口那邊放張桌子,進貨出貨時記帳用,還能吃飯。這樣就行了,越省越好。」   於蘭珍笑道:「你是城裡人,還是獨生子,我怕你受不了,才盡量把這兒搞得舒服一點,現在看來你比我還不怕苦,那就聽你的吧,我沒意見。」   我心中十分複雜,伸手摟住她們,說:「對不起,要你們陪我吃苦。」   蘭姐笑道:「我和蘭珍又不是你們城裡的小女孩,從小到大什麼苦沒吃過?放心吧,這種條件對我們來說已經很好了。」   於蘭珍點頭說:「開心就行,生活條件和心情比起來一點不重要。」   我還能說什麼?一句也別說,以後就把這兩個女人當寶一樣捧在手心裡,沒別的,就四字:愛若至寶。   每人親一口,我摟著她們離開。   今晚還是住進小旅館,我們三個埋頭策劃一番,現在手頭有九萬四,可以去進些低檔瓷磚來,明天我去找瓷磚廠家,於蘭珍和蘭姐去找工人改造倉庫的廁所和廚房,還有買生活用品。定下計劃,各自埋頭大睡。   第二天,我們分頭行動。我來到城東,這兒有條秋濤路,小雀住的定海村就在這裡,馬路兩旁都是建材市場,我一家家仔細觀察過來,和城西新時代市場互相對照,發現這兒的瓷磚品牌新時代也有,基本一樣,於是離開秋濤路,來到杭州城南的陶瓷品市場。   陶瓷品市場是杭州最早的衛浴建材集散地,位於玉皇山下,旁邊就是南宋時期留存至今的皇家八卦田,原本是個小村子,名叫玉皇村,後來村民集資辦了這個陶瓷品市場,一夜暴富,家家戶戶都成了富翁,性質就跟定海村差不多,發家年份比定海村還早幾年。   這市場年代較早,面積比新時代小,裡面有很多廣東、福建的商人,我一家一家看過來,最後看中一個福建晉江的瓷磚品牌,價格很便宜,花色款式也多,於是動了心,跟老闆坐下商談起來。   福建人挺好說話,性格爽朗,就是普通話太不標準,聽得老子一愣一愣的。兩人談了一個多小時,憑借老許我一張巧嘴,硬是從許仙白娘子的傳說聊到伊拉克局勢,又唱了幾句「愛拼才會贏」、「浪子的心聲」,順便還把鄭成功他老人家搬出來敬仰一番,這筆生意總算是談下了,我也多了個閩南朋友。靠,累得我!   兩人商定,我付一萬塊錢保證金,再加一萬塊錢的展廳裝飾瓷磚,給我四折供貨價,進貨量自己決定,大單生意由我出面談,他負責送貨。我實在喜歡這批價廉物美的瓷磚,就進了兩萬塊錢的貨,他派車幫我送到新時代市場,從此我就是他的城西代理商。   回到倉庫,只見有幾個工人正在敲打廁所,老子又做一次搬運工,把一車瓷磚卸下,這時候於蘭珍和蘭姐也回來了。她們買了一張超大的席夢思床墊,嘿嘿,居然有兩米寬、兩米長,足以睡下四個人。本來這種超大尺寸要定制,今兒運氣好,碰見一家床墊商低價拍賣,她們就用六百塊錢拍下,找個小貨車送回來。於蘭珍車裡還裝了兩個可拆卸衣櫃、一張寫字檯、四張椅子。   我見幾個工人速度特別慢,忍不住親自上陣,掄錘子跟他們一起砸,嘿嘿,老子砸礦石的實力立馬顯示出來,沒多久工夫就砸出一個門,然後把外面的門封上,這個廁所就是老子的御用蹲坑了。工人裝了水管,順便粉刷一下,基本完工,廁所和廚房留下兩個小天窗,明天我自己安裝排風扇。   我們用長安車裝了一批瓷磚回市場,還沒開始佈置,時間已到下午五點,市場結束營業。我連忙跟管理處商量,找來幾個工人切割瓷磚,準備明天湊合著試營業。   好嘛,這一晚可真不輕鬆。工人手持切割機按照圖紙切割瓷磚,我就用玻璃膠直接把瓷磚粘上去。家庭裝修時要用水泥貼瓷磚,展廳就用玻璃膠算了,以後換花樣也方便,可以直接揭下來。切割時漫天都是粉塵,我和幾個工人都成了白人,全身上下一片白粉,連鼻孔裡都是白的。於蘭珍和蘭姐被我支開,不准接近。一幫人做到晚上十二點多,總算把瓷磚都粘上了。   漂亮,真漂亮!嘿嘿,親手貼的就是不一樣,怎麼看都漂亮!   工人拿了三百塊錢走人,我們三個繼續打掃衛生,順便挪動那些淋浴房和潔具,擺出幾個新花樣。這個攤位有兩百方,我們分出三塊區域,七十方是雜貨區,堆滿了亂七八糟的低檔品。靠牆一百方是……那個精品區,隔了八個小空間,每個空間等於一個配套齊全的衛生間,算是樣品展示。最裡面三十方是我們的辦公接待處,現在啥也沒有,明天還要花錢配置去。   我計算一下,這兒需要一張寫字檯,一張會客用的茶几和幾個椅子,還有飲水機、茶具等等,樣品展廳裡最好再買些水龍頭和淋浴器,加一塊至少還要三五千塊錢。唉……真捨不得花這錢!   累死老子了,今兒倉庫還不能住,我們三口子只好繼續住旅館,還得花錢。他媽的!老子恨人民幣,從來沒有這麼恨過一樣東西,這該死的玩意真他媽害人不淺! 第四部 第一百二十八章 值了     第二天於蘭珍和蘭姐去市場看攤位,我去倉庫佈置「新房」。   我買了兩個排風扇,廁所和廚房一邊裝一個,直接對外排,又買了個電炒鍋和電飯煲,還有熱水瓶和電茶壺,燒水做飯就靠它們,幸好現在天氣熱了,咬咬牙能洗冷水澡,熱水器就省了。隨後我去市場買了幾塊屏風,在倉庫角落裡分隔出大約二十多平方的區域,把席夢思往中間一放,搬來兩個陶瓷洗臉盆,底朝上放兩邊床頭,嘿嘿,這就是床頭櫃。兩個衣櫃就貼牆放,旁邊是廁所,屏風一扣,這就成了一個房間。   倉庫改造完畢,真是動靜結合,又能儲藏又能住人,生活功能一應俱全。哈哈哈,也只有老許我這種天才級人物才想得出來!   我把寫字檯和椅子放倉庫門口,便於進出貨記帳,十分滿意地瀏覽一遍,回到新時代市場。得,一票生意也沒有,我們的地段實在太偏僻,上帝朋友們壓根不會走過來。   於蘭珍和蘭姐已買了桌子椅子和茶具,展廳看上去特別乾淨,嘿嘿,這就好,明天老子拉業務去,怎麼也要做成幾單大生意,才對得起我們辛苦一場。   下午半天時間我就在市場裡轉悠,一邊跟左鄰右舍拉關係,一邊悄悄觀察別人的經營手法,還去管理處跟市場工作人員海侃一通,最後找到一家文印社,讓他們給我做名片和招牌,想了個台頭,以後我這家鋪子就叫「蘭蘭衛浴」,沒別的,只為感謝我兩位偉大的紅顏知己。   一天下來,沒做成生意,不過我能說會道,跟三樓的商家是基本混了個臉熟。這樣有好處,在市場裡做生意和臨街開店不同,很多業務都是同行介紹過來的,比如客戶上門要貨,這家不賣這種貨,他跟我老許交情好,就會推薦客戶來我這兒買,同理我也該推薦客戶去別家。抱團合作是做生意的關鍵,市場裡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就算競爭也要光明正大,不能搞偷雞摸狗的小動作,否則會被人看不起。   市場五點鐘關門,晚上不能營業,我們只好回去。倉庫管理處我已經通氣過了,他們聽說我以後要住倉庫裡,個個哭笑不得,但還是答應下來,只要我別影響人家就行。   在村裡買了些菜,還有油鹽醬醋什麼的,我們三個回到新家,於蘭珍和蘭姐對我的佈置是讚不絕口。蘭姐開始做飯,我忘了添置被褥枕頭和床套,於蘭珍就和我出去買,又買了個落地檯燈,回來時蘭姐已做好飯菜,三人美餐一頓,這才想起還缺個電冰箱。靠,不買了,省點血汗錢。   天黑了,倉庫區已鎖上大門,我們三個就被關在裡面。沒事兒,不自由不要緊,這樣安全。   倉庫就是通透啊,空氣都比一般房間好,說話帶著回音,特別有意思。現在天氣正合適,不冷也不熱,我脫得就剩下一條短褲,坐在檯燈下仔細看三種貨品的介紹,這些內容一定要記住,拉業務時才有話可說。老子不愧為天才,一個小時下來就把內容都看明白了,明天我就出門跑動去,不信拉不回大單子。   於蘭珍正在衛生間裡洗澡,一邊洗還一邊唱歌,雖然唱得一般,可她心情歡暢,聽起來也格外動人。我和蘭姐相視而笑,蘭姐說:「她也不知怎麼回事,心情好得不得了,整天笑個不停。」   我說:「她把吃苦當成了享受,心態挺好,至少比我強。」   蘭姐說:「你也應該這樣,以前你常說你最擅長苦中作樂,這幾天卻老是愁眉苦臉的,狀態實在不行。我看蘭珍這樣主要還是做給你看的,就是為了感染你,讓你開心起來。」   唉……一想到兩百萬人民幣和今後漫長的還債之路,你叫我怎麼開心得起來……   我強笑道:「我沒事,現在這樣挺好,以後一定會更好。」   蘭姐摸摸我的頭,頭髮長了不少,再不是那個油亮的光頭,她主動親我一下,眼角帶點春意,輕聲說:「很久沒伺候你了。」   我一想也是,這些天我壓根兒就沒一絲慾念,性生活早已離我而去,今天難得有了新的窩,我們怎麼也該慶祝一下。於是我伸手抱住她,說:「來吧,今兒讓我伺候你。」   兩人正自情動,廁所門開了,於蘭珍哼著歌兒走出來,見狀一愣,笑道:「我沒妨礙什麼吧?」   蘭姐笑著搖搖頭,站起來說:「我去洗澡,你們聊。」說著拿起衣服進了衛生間。   我轉頭一看,霍,蘭珍姐姐居然只穿了一條小內褲和一個胸罩,身材本來挺清瘦,這時候看去卻特別性感,富有活力。我笑道:「嘿,資本越來越雄厚了,令我刮目相看。」   於蘭珍咯咯一笑,猛地跳上床,一把抱住我說:「因為心情好啊,心胸開闊,資本當然也開闊。嘻嘻。」   我撫著她濕漉漉的頭髮,說:「為什麼這種苦日子也能讓你心情好?你不覺得這樣是在遭罪?」   「胡說!」於蘭珍說,「這簡直是我出生至今最快樂的時候,怎能算遭罪?以後再也不許說這樣的話,因為這麼說對我不尊重,你該像我一樣快樂,享受這種美好的生活。」   美好的生活?呵呵,呵呵,呵呵……   於蘭珍身子挨過來,抬眼看看我,就像蘭姐剛才一樣,神情裡透著春意,低聲說:「今天應該慶祝一下,要不……比劃比劃?」   我一愣,隨即大笑起來:「說得好,咱們這就比劃比劃!哈哈哈!」   於蘭珍按住我身子,把我緩緩推倒在床上,說:「你躺著,我伺候你。」   我拉住她的手,把她摟在懷裡,親親她的臉,說:「誰也別伺候誰,咱們沒區別,等於一個人。」   於蘭珍輕輕摸著我胸脯,眼裡滿是柔情蜜意,說:「阿嵐,沒有比這樣更好的了,這簡直是我夢寐以求的生活,我現在快活得幾乎暈倒,希望你也像我一樣快活。」   我止住自己腦子的胡思亂想,盡量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這個放棄一切跟隨我的女人身上,漸漸的我就有了共鳴,我彷彿也能感受她這種快樂,這時候我才明白,原來她不是為了逗我開心,她是真的快樂,她真的在經歷一種夢寐以求的生活,她是發自內心地洋溢著她的歡愉。   我終於感到一陣自豪。這些天來我心裡滿是陰霾,我的失敗感和自卑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強烈得多,我瞅著所有的人都比我成功、都比我有能耐,就連那些搬運工和裝修工人也彷彿比我強,他們至少還有一技之長,還能混飯吃,可我什麼也不會,還欠了兩百萬的巨債,我覺著我活得實在失敗透頂,我根本就是個廢物!   可我現在特別快樂,因為至少還有兩個女人跟著我,我身上這個女人因為我而快樂,我是她快樂的源泉,和我在一起是她夢寐以求的生活。我真驕傲,簡直驕傲得自信橫溢,這不容易,真不容易,我他媽就算是個大廢物,至少還有這一點成就!   像我這樣的爛人,如果還有一個女人真心對我,難道不值得感動嗎?   如果還有兩個女人真心對我,難道不值得自豪嗎?   老許……值了。 第四部 第一百二十九章 圈     我喘著氣,望著五米開外的屋頂,想著形形色色的物事,腿間是於蘭珍上下起伏的腦袋……   快感貫穿四肢百骸,我彷彿躺於雲端,緩緩升騰,向上飄去,那兒有一個觸手可及的夢想……   我很輕很輕,我沒有重量,可也正是因為沒有重量,我才能飄向我的夢想……   以前的我是那麼有份量,外人看我龐大沉重,我看自己也龐大沉重,於是我就越發沉重,再也飄不起來……   今時今日,此情此境,我才終於明白,原來想要飄上去抓住夢想,就必須把自己看得很輕很輕……   我是一片羽毛,我是一個氣泡,我是一縷微風,我是躺在倉庫裡席夢思上看著屋頂享受唇舌服務的老許,我飛過天堂,穿過地獄,飄過萬水千山,拂過凡塵俗世,對對錯錯,癡癡呆呆,有哭有笑,又喜又憂,粗糙的感覺細胞讓我沒法體會更多的知覺,低下的文化程度讓我無法形容此時的感受,我只是一個赤身裸體的三十二歲的男人,我像剛出生的嬰孩一樣感受這個世界、這種生活。   當我渾渾噩噩做爛人的時候,我從來沒有這麼豐富的感知,我不知道我活著是為了什麼,只有感觀刺激能讓我興奮。看見欠揍的傻逼我就打,打到半死才收手,打不過就落荒而逃。看到欠操的女人我就上,花一堆錢耗一堆時間,最後抽抽送送洩出了事。看到人民幣我就賺,挖空心思往兜裡揣,怎麼也不嫌多。我的生活好像只有這些,亂七八糟的傻逼、記不住名字的女人、看著挺乾淨其實滿是細菌的人民幣、還有一堆爛肉……   我居然還有過愛情,我居然還有愛我的女人,我居然還自以為她們都該深深愛著我……   一個用雞巴來思考的人,憑什麼讓女人來愛?   一個連人生感悟都要通過雞巴來獲得的人,憑什麼讓女人來愛?   我知道了,原來我只是想讓她們和我一起糜爛,我想讓所有跟我沾邊的人都糜爛起來,我不懷好意伺機而動,我居心叵測擇人而噬,我要大家做我的同類,我要大家都變成爛人。   大家都沒了高度,大家都成了矮子,我也就高大起來,因為我爛得久了,我游刃有餘了,我鶴立雞群了,我變成一號人物了……   我他媽怎麼就這麼損啊!   她的舌頭和嘴唇從一開始的生疏到越來越嫻熟,她興致勃勃津津有味地品嚐著我的把兒,也品嚐著她的新生活,她一點不知道我有多麼危險,我是一個無底深淵,我會讓她永遠翻不了身。   屋頂還是屋頂,什麼也沒有,我收回眼光,阻止她的動作,說:「你上來。」   她舔舔嘴唇,赤裸裸的身子顯出活力,因為終於輪到她了,她像個等待禮物已久的小女孩,興奮而又緊張地迎接這份禮物,跨坐上來,深吸一口氣,隨即重重坐下去,發出不知是哭還是笑的悶哼聲。   我沒能讓她多體會這種貫穿的滋味,立即劇烈挺動起來,她措手不及,連忙回應。   別怪我,你給自己劃了一個圈,圈裡的一切都是那麼美好,你就躲在這個完美的圈裡,看不見圈外的世界。你就算走不出去也該看清楚,我現在就讓你看清楚,其實沒有什麼完美的世界,更沒有完美的人,圈子裡只是你虛擬的美好,你必須明白美好並不太多,甚至就像屋頂上的夢想一樣,可望而不可及。   你拋下丈夫、兒子、家庭跟隨了我,你沉醉在虛構的美好未來之中,可你是否想過,你也拋棄了許多面對真實的機會,圈外的真實世界被你隔絕,你成了一個做白日夢的女人。   月月,蘭珍,其實你們是同一種人,我是你們的一個中介,區別只在於月月從我這兒走出去,而蘭珍卻從我這兒走進來。   她在我身上瘋狂起伏,她像夢遊似的唱著歌、跳著舞、做著愛,畫著她自己的圈兒。   她緊閉雙眼,搖頭晃腦,乳房劇烈顫動,腰肢急促沉浮,她在她的圈兒裡跳舞,她放聲高歌,歌聲迴盪在整個倉庫裡,傳來陣陣的回音。   她宣洩著她此刻的快活,她清瘦的身軀好像有無窮無盡的能量,她在圈兒裡描繪著她的美好生活。   我想起那次我和她在田埂邊長安車後座野戰時的情景,她一邊體驗肉體的歡愉一邊深深沉沉看著我,好像我能給她希望,可最後我只能給她高潮。今天完全相反,她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在我身上馳騁,洋溢著她最大限度的快樂,全身心的滿足,好像已經抓住了她的希望。   心態漸漸趨於柔和,我盡量向她貼近,就像一個剛踏進圈子的外人,正在適應圈內的環境。我必須如此,因為這是我的責任,我不能再次逃脫,成為一個女人的希望是值得驕傲的事。肉體的快感和心靈的恬適漸漸融合,我突然感到一陣愜意,這不是肉體影響了心靈,僅僅只是適應了她劃的圈子。   為什麼要格格不入?何必把自己跟她區分開來?她劃著圈子做著美夢把你看成她的希望,為什麼就不能滿足她?你也應該滿足她,你責無旁貸。   身邊傳來一陣響動,我攤開的手臂被一人輕輕抓住,我轉首看去,只見床邊蹲著蘭姐,溫柔地看著我,我和於蘭珍正在激烈做愛,卻對她毫無影響,她就像一個最溫和的觀眾,靜靜欣賞著我們的舞蹈。   親愛的杜小蘭,不要在那兒劃你的圈子了,進來吧,這兒是我們共同的圈子,只屬於我們。   我們總是劃著各自的圈子,把自己隔絕在一個獨立完美的空間內,不讓別人進來。於蘭珍是這樣,我也是這樣,無非只是她的圈子極盡完美,我的圈子略顯陰暗。我把自己變成羽毛或氣泡,我想抓住屋頂那個不知名的夢想,這何嘗不是一種與世隔絕的自我表演?   我早已給自己劃了一個圈,甚至圈內有圈,層層疊疊,複雜得連我自己也頭暈目眩。   圈子的最裡面有一個人,這個人早已離去,我不想提及。第二圈也有一個人,這個人是楚玉,我總是讓自己走到這一圈就止步不前,於是她在我的圈子裡就越來越清晰。還有第三圈……第四圈……第五圈……無數個圈,裡面有許許多多的人,交纏在一起,生動而又模糊。   何必呢,老許明明是個大老粗,何必給自己劃那麼多圈?何必給自己設置阻礙?為什麼就不能減少幾個圈,或者擴大我的圈?   人多才熱鬧,才不會孤獨,更不會悲哀,哪怕是虛擬的美好,總也有人和你一起分享,就像於蘭珍這樣,她邀請我走進她的圈子,我才剛踏入一步,她就快樂成這樣,如果我也放開我的圈子,邀請她們進來,是不是也能讓我像她一樣快樂?   來吧,都來吧,生活沒有那麼多的悲哀,就算有也無妨,因為我可以在圈裡把它變得美好。   我攬住蘭姐的脖子,湊過去和她接吻,手臂漸漸用力,將她摟上床。   一對二做愛是很多男人嚮往的方式,美其名曰一箭雙鵰,以前我只在風月場所嘗試過這種方式,此刻我正在重複這道程序,一邊和於蘭珍緊緊相連,一邊卸下蘭姐的衣服,令她赤裸在我面前。可是此時此刻我的心情卻截然不同,因為我心裡一點不淫褻,反而特別乾淨,就像正在邀請她們走進我劃的圈子,裡面的一切都是完美的,我也盡量保持完美,不讓她們有任何不適。我像從事一件神聖事業一樣虔誠謹慎地進行著一對二的男歡女愛。   於蘭珍緩緩停止下來,她看見了我的舉動,也明白了我的意思,她在配合我、適應我,同時邀請蘭姐做她的夥伴,其實她們本來就是夥伴,只是今天在一個圈子裡共舞而已。   來吧,我們相依為命,我們苦中作樂,我們無可分隔,從今以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生活中的酸甜苦辣,人世間的跌宕起伏,圈子裡的完美無瑕,圈子外的波譎雲詭,都讓我們一起去體會,上面那個不知名的夢想,也讓我們一起去觸摸。來吧,讓我們把剎那變成永恆,把破碎變成完整,把虛幻變成清晰,把輕如鴻毛變成重逾泰山。來吧,來吧。 第四部 第一百三十章 難得溫馨     大清早,我、蘭姐、於蘭珍三人光溜溜躺在床上,突然被我的電話鈴聲吵醒。   我一看號碼,是楚玉,頓時清醒幾分,坐起身接電話:「喂,阿玉,怎麼說?」   楚玉的聲音有點焦急:「許嵐,你出什麼事了?為什麼辭職不幹?」   咦?她怎麼知道?我還沒說話,她已先行回答:「昨晚我給你父母打電話,是他們告訴我的,我一晚沒睡好,今早又給礦廠打電話,陳潔對我說了你的事。你實話告訴我,究竟發生什麼事?別說你和領導有矛盾,一定有其它的大麻煩,對不對?」   我見旁邊的蘭蘭們正直勾勾地看著我,就站起身往外走去,這才發現自己一絲不掛,也不管了,走到屏風外面,在椅子上坐下,順便整理一下思緒,說:「阿玉,你別急,聽我慢慢說。其實沒什麼大事,主要還是跟領導不和,現在我想做點別的,你別操心,咱倆的未來大計依然不變,只要我掙足資本,我還會跟你一起創業。」   楚玉說:「不行,我不放心。你掙資本為什麼不能和我一起?我的新店面很快就要到手,我正想和你商量一下,咱們就在這鋪子裡創業。你給我馬上過來,我要看見你。」   拜託,老子欠一屁股債,你要是沾上了我,這個店面都會賠出去。我說:「還是別見了,你給我點時間,我正在從事一個新項目,不管結果怎樣,你總得讓我嘗試一下,時機合適了我自然會去找你。」   楚玉說:「許嵐,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在給你機會、也不是故意挑你發財,我們的情義早已不需要顧慮這些。我想和你一起創業,只是因為我少不了你,沒有你在身邊我做什麼都不踏實。你聽好了,我把你當成我的支柱,如果你突然失蹤,我會立即崩潰,你要是不想看到這樣的結果,就給我馬上過來。」   唉……親愛的,你是最瞭解我的人,你知道這次我一定出了大事,所以平生第一回對我說這樣的話,就想把我好好地保護起來。同樣的行為從你和呂紋嘴裡說出來,就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意味,你讓我做你的支柱,其實卻是想用你嬌小的身體給我遮風擋雨。   沉默良久,我終於在心裡下定決心,說:「阿玉,你聽著,除非我真的變成你的支柱,否則我不會回來,你給我時間去鍛煉,什麼也別說了,等著我。再見。」   掛電話,關機。   發呆二十分鐘,我又開機,寫了一條短信:赴外地辦事,電話停機,我會聯繫你,勿念,許嵐。   隨後來一個群發,選中手機裡所有的名字,包括地雷、小雀、老董、老宋、阿貓、上樓、阿瓊、清清、老蔣、陳潔、於英柱、飛兒,想了想,再加上白筠,還有楚玉。發完,關機。   好了,這下只有我打電話給他們,他們再也找不到我,我可以專心致志為還債大業而奮鬥。   走回房間,於蘭珍和蘭姐見我光溜溜的模樣,都笑了起來。呵呵,其實這樣感覺挺好,特別輕鬆自然,我一點也不難為情,心裡有一種解脫感,也不知是因為什麼。   我晃晃手機,說:「等會兒去買個新號碼,以後只有你們知道我電話,別的一概不聯繫。」   於蘭珍笑道:「你這算什麼?臥薪嘗膽還是從頭再來、就像你身上一樣光潔?」   我一把拉她下床,兩個光溜溜的身子抱在一起,就在床前空地上跳起舞來,笑道:「不管咋樣,反正你別想跑,都得陪著我。」   經歷了昨晚的三人共舞,蘭姐或許還有些放不開,於蘭珍卻再也無所顧忌,摟著我翩翩起舞,要多自然有多自然,咯咯笑道:「這樣感覺真好,一點負擔也沒有,要不以後咱們回到這裡都光著?」   我滿不在乎地說:「成啊,你不嫌我身材難看就行。」   於蘭珍拍拍我肚腩,笑道:「才不會呢,這是我最喜歡的部位,再胖點才好。」   我上下看看她身子,說:「我們一起增肥吧,你實在太瘦了。」   「哼!」於蘭珍白我一眼,說,「這叫骨感美,你懂什麼?」說著雙手叉腰,屁股一扭一扭地走進廁所梳洗去了,裡面還傳來她開心的笑聲。   我對蘭姐說:「這位究竟是我姐還是我妹?為什麼我看她好像才十八歲?」   蘭姐還沒說話,裡面的於蘭珍已含著牙刷探頭出來,含糊不清地說:「這叫煥發第二春。」說完又縮了進去。我和蘭姐面面相覷,忍不住大笑起來。   蘭姐在我面前沒有顧忌,就這麼走下床,給我遞來內衣內褲,然後自己穿衣服。我沒顧上穿,在後面看著她,突然感到一陣溫馨。   以前月月喜歡裸睡,每天早上也是這樣在床前穿衣服,有時我會看上幾眼,但可能是心境不同,那時候我沒有這種溫馨的感覺,彷彿和別的女人開房睡覺、一早醒來女的準備離開似的,反而感到挺無趣,心裡空蕩蕩的。可是今天不一樣,我看著蘭姐彎腰穿褲子,把手伸到背後扣胸罩,然後穿中衣,把她嬌小雪白的身子遮蓋起來,我忽然十分衝動,跨上幾步,從後面緊緊抱住她。   蘭姐停下動作,緩緩閉上眼睛,靠入我懷裡。   依偎良久,背後有一雙手緊緊抱住我的腰,一個赤裸的身子貼近我的背脊,正是梳洗完畢的於蘭珍。   我們三個就這樣緊貼在一起,久久無言,感受這份溫馨和甜蜜。   我喜歡這樣,老許我不失敗,甚至很成功,因為我至少擁有兩份溫馨,這是我莫大的福分。   我把蘭蘭們摟到胸前,深情款款地和蘭姐接吻,然後又深情款款地和於蘭珍接吻——   「嗯——」於蘭珍突然推開我,大嗔道,「你嘴巴好臭!」   不……你等等,好不容易有這種感覺,你讓我親完再說。於是我又抱住她,深情款款地低頭吻下去——   「不行啊——」於蘭珍奮力轉開腦袋,跺腳嗔道,「你嘴巴太臭了,快去刷牙!」   他媽的!你個女人也太沒情趣了!老子難得如此深情,你怎麼也該配合一下啊!   「別說話,再來!」我瞪眼道,隨後繼續湊近,深情款款地——   於蘭珍從我懷裡溜出去,用力把我推向廁所,說:「不行!你不刷牙我就不讓你親!快去快去!」   得,老許難得溫柔一次,就被這女人給生生扼殺了。他媽的,合著老子就只能做大老粗?   我氣得不知如何是好,忿忿然瞪她一眼,走進廁所洗臉刷牙。   外面傳來蘭蘭們的大笑聲。 第四部 第一百三十一章 拉業務     吃了早餐,於蘭珍和蘭姐去市場,我去附近移動營業點買了個新SIM卡,揣著一大堆資料出去跑業務。   他媽的,打車來打車去,又麻煩又費錢,前陣子我真該去考駕照,我們的小長安車每天空著,我卻不能開。唉,考個駕照又要三四千,還是算了吧。   幸好老許我是老牌業務高手,不是那種剛出道的小年輕,我明白哪些地方需要瓷磚和衛浴設備,就不去別家浪費時間,直接找到幾家杭州比較有名的建築設計院,這裡面有不少設計師我認識,跟他們說說話聊聊天,掌握了一些工程名目和地理位置,順便也留下資料,讓設計師幫忙向甲方推薦我的產品,隨後就告辭離開。   大批量用到衛浴設備的主要是賓館、酒店、辦公樓,我計算了一下方位,想好一個最省錢省時的路線,然後就一家家上門拜訪。今天我準備在城西活動,這兒有五六個賓館正在建設,我來到一家賓館的建築工地,在籌建處找到總工,也不急著推銷貨色,先跟人家坐下聊天。總工一般沒啥事做,能和我說話也挺高興,兩人抽煙喝茶嘮嗑,消磨了一個多小時,我再把我的產品資料遞給他,讓他看著用一些。人家自然不會立即答應,說要考慮考慮,我知道他想撈回扣,給了他一個總量百分之五的回扣數目,就不多逗留,趕赴下一家。   第二家賓館佔地極大,但沒什麼高樓,是個園林式的賓館,我走進工地找到負責人,才知道這兒的衛浴設備早已定好,而且我的潔具檔次太低,他們也看不上。我隨機應變,立即拿出我的瓷磚資料,對他們大力推銷。現在建築行業有個規定,高樓大廈不許貼外牆瓷磚,因為時間久了很容易風化脫落,砸傷路人。這個賓館只有五六層樓,可以貼瓷磚,但投資方準備用塗料,於是我加緊遊說,一個勁地求他們改變主意,把那些福建瓷磚吹得是天上少有地下無雙。最後負責人有點動心了,讓我留下資料,等他們開會商量再作決定。   兩家工地跑完,時間已到中午,累死老子了!我找了家蘭州拉麵館,吃一碗牛肉麵,匆匆忙忙再度出發,今兒要把城西幾個大工地都跑一遍,一刻也不能耽擱。   以前為公司跑業務,我一點壓力也沒有,每月提成少則幾千塊、多則一兩萬,我也沒啥感覺,反正除了必要開銷都花得精光,每天逍遙快活混日子。可是現在不同,我是為自己拉業務,多賺一塊錢我的兩百萬巨債就早一些還清,除了晚上睡覺的時間,我不能浪費任何光陰。   老子怎麼就混得這麼遜!老子真他媽失敗……算了,不想了,趕緊拉業務去。   來到第三家賓館工地,這類賓館最近杭州比較流行,就是那種便捷式商務酒店,特別乾淨整潔,但是沒有任何華而不實的裝飾,樸素簡潔,只給客人提供睡覺、洗澡、看電視這些基本功能,房價也便宜,一晚兩百來塊。這種賓館主要是連鎖經營,比如「速8」、「如家快捷」等等,在杭州各個城區都有。   我走進賓館籌建處,說明來意,對方很感興趣,連連詢問淋浴房和潔具的功能價位。嘿嘿,來對了!老子立馬動用如簧巧舌,把我的設備拚命吹噓一通,順便暗示他回扣不少。這家賓館需要的正是這類中低檔產品,這位老兄挺滿意,但還是不能決定,讓我有空多來幾趟,等他的回音。   我知道我的產品檔次不高,最適合這類便捷式酒店,大酒店未必看得上,於是我就專找這些工地,一個下午都在城西轉悠,好歹發了不少資料,留下聯繫電話,眼看快四點了,才拖著疲累的身軀回到市場。   他媽的!看來攤位地段確實很重要,於蘭珍和蘭姐坐了一天,愣是沒一單生意,只有三五個人過來看看。我坐不住了,立即找到管理處,要求幫我打廣告,但是廣告位早已定滿,只有樓梯台階上有空位。我定下一樓到三樓每層台階的廣告位,其實就是在台階直立面上貼一條廣告噴繪,讓上樓的客戶能看見,知道裡面有這麼一家店子。我來到那家文印社,讓他們趕緊製作「蘭蘭衛浴」的廣告條,上面留下聯繫電話,盡快給我貼滿三層樓梯。昨兒定制的招牌和名片已經做好,我搬回攤位,把招牌掛上,這下就醒目多了。   累死我也,我癱倒在一個巨型馬桶上,直接坐著休息,不注意看還以為我在當眾蹲大號。   蘭姐心疼地看著我,幫我輕輕按摩肩膀。於蘭珍笑道:「這個姿勢挺好,真人廣告。」   我舉目四顧,發現左近不少攤主都在衝我笑,看來確實挺有廣告效應,於是向大家揮手致意,大聲道:「各位同行,各位顧客朋友,連我這樣的體重都可以穩穩安坐,可見我的馬桶質量一流,你們難道還不動心嗎?走過路過不要錯過,馬上掏錢購買吧!」   周圍的攤主哈哈大笑,一老娘們叫道:「小許啊,以後咱們的馬桶質量就讓你來把關,每個馬桶都坐一下,不壞的就是好貨,你看怎麼樣啊?」   我叫道:「沒問題!不過坐壞了不能找我,還得付我辛苦費!」   一黃臉婆笑道:「我賣的是蹲坑和小便槽,小許你敢不敢當眾給我驗貨啊?」   我說:「你給錢就行,老子資本雄厚,不管你怎麼驗,它還是雄厚!」   一幫攤主捧腹大笑,那黃臉婆看看蘭姐和於蘭珍,笑道:「我怎麼敢呦,你兩位老婆大人還不把我罵死?」   旁邊一個幫忙的小姑娘笑道:「許大哥,你才來兩天就已經是咱們市場的名人了,大家都說你厲害,一個帶兩個,兩位嫂子還這麼漂亮,可把小伙子們羨慕壞了。不知兩位嫂子誰大誰小啊?」   我端坐在馬桶上,兩腿張開,一邊一個抱住蘭蘭們,讓她們坐上我的腿,大聲說:「一樣,沒有大小,都是我親愛的老婆大人。蘭蘭衛浴是啥意思?就是她們兩個蘭,我給她們打工來著。」隨後分別親了兩人一口,柔聲說,「親愛的,我給你們當牛做馬,無怨無悔。」   蘭姐微笑不語,於蘭珍摟住我回吻一下,輕聲說:「跟定你了。」   我緊緊抱著她們,卿卿我我,數不盡的柔情蜜意。   眾人齊聲大笑道:「肉麻死啦!」   靠!你們懂個毛!老許我以後行為作風不改,該爛就爛、該壞就壞,但只要在她們兩個身邊,我就是世上最肉麻最黏糊的小男人,我做牛做馬什麼都樂意,誰嘲笑我也不在乎!   不信你也嘗試一回,換成你山窮水盡一無所有,卻有兩個女人陪你吃苦受罪住倉庫,你會怎麼樣?   我愛蘭蘭,愛到骨頭裡! 第四部 第一百三十二章 第一桶金     你要問我心裡面有沒有不平衡、有沒有落差?靠!能沒有嗎!可有又能咋樣?   我他媽不平衡透了!沒幾天前老子還是半個礦廠主,手頭還有一家能源公司,礦廠一年能給我帶來三百萬以上的收入,三個熔爐加起來也有一百萬以上,還剛剛躲過一次環保風暴,正想著自己鴻運齊天前程似錦,突然間就變成這樣,你說我能平衡嗎?   黎芳拍拍屁股走人、呂紋居高臨下放話、狗兒一聲不吭消失,三人這一通聯手出招,愣是把老子打懵了,也活活把老子從桃花源打進了倉庫,身邊除了一堆馬桶和兩個女人什麼也沒有。   怨氣是有的,可老許我不是那種一蹶不振的人,我就是再多怨氣也得拚命搗騰幾下,老子才三十二歲,打架沒打夠、打炮沒打夠、人民幣更是遠遠沒賺夠,哪能就這樣認輸?怎麼也得拼一把,不拼到年老色衰……不、年老體弱我就不停手,為了還債我也確實不能停手。你說是不是?   不想了,他媽越想越不平衡,老子為「蘭蘭衛浴」賣命去!   這些天我可真是累壞了,我滿杭州地跑,大大小小幾十個工地都留下了我的身影。你要說體力方面的疲勞,其實還未必趕得上以前在礦廠砸礦石,可現在我心裡也有壓力,我想掙錢還債,還想好好照顧蘭蘭們,更想早日東山再起,亂七八糟這麼一加,它就跟泰山壓頂似的,壓得老子喘不過氣來。   估計我是瘦了,自己明顯感覺到腰圍的寬鬆,以前的衣服和褲子都大了一號,頭髮也長了,鬍子也多了,整個人邋遢得要死,也累得要死,每天回到倉庫就睡覺,偶爾來一回性生活,也成了交差,只想讓蘭蘭們快活,我自己是半點也不痛快。   維持了半個月,零零碎碎的小生意是有幾筆,可賺頭太少,基本可以忽略不計。正感沮喪,這天終於迎來第一單大生意,真把老子高興壞了!   不是別人,正是那家便捷式酒店的負責人。這半月來我幾乎天天往他那兒跑,三天前探聽他的口風,好像沒什麼戲了,我就轉攻其它幾家工地,不料今天卻找上門來。哈哈哈,老天開眼哪!   這家酒店有七十間套房,要求訂購七十個淋浴房、七十個馬桶和七十套立柱台盆,以及每個衛生間十五平方的內牆瓷磚,淋浴房單價六百、馬桶單價三百、立柱台盆單價五百、瓷磚每平方三十元,淋浴房共四萬二、馬桶共兩萬一、立柱台盆共三萬五、瓷磚共三萬一千五,全部相加就是一筆接近十三萬的業務。我的毛利在百分之三十以上,就是四萬塊左右,淨利潤至少也有三萬。不錯不錯,這筆生意值得一做。   老子一掃多日來的頹廢,整個人煥然一新,當即開始具體細節談判。這位負責人要求得到五千塊好處費,我二話不說答應下來,隨後確定供貨日期,對方付了三萬塊預付款,要求盡快送貨上門。   我連忙找三個廠家說明此事,餘杭淋浴房廠家和瓷磚廠家的福建人特別爽快,表示會派車送貨,那家潔具商就有點小氣,說沒有多餘的車,要我自己提貨。他媽的,賣個馬桶還這麼牛逼,老子以前還是開礦的……唉!不提這個了,讓我提貨我就提貨吧,有錢賺就行。   七十個馬桶和七十套立柱台盆數量不算多,而且我倉庫裡就有各二十套,只要去廠家提五十套,於是我在市場外聯繫了一輛中型貨車,兩趟拉完,倉庫裡的二十套就用於蘭珍的長安車拉,我們把後座位子全部拆下,每趟各拉五套,來回跑了四趟,總算把潔具都送到工地。   隨後幾天淋浴房和瓷磚也分別到貨,我成了賓館工地的一員,每天呆在工地接貨驗收,然後看著工人安裝。十天後潔具和淋浴房大多安裝完畢,瓷磚還沒好,我就跟賓館方結了這兩筆款子,淋浴房四萬二、馬桶兩萬一、立柱台盆三萬五,共九萬八,減去三萬預付款,到手六萬八。然後我分別把款子打給廠家,個人實際所得兩萬左右。那負責人的好處費先扣著,等瓷磚完工後再給。   操他媽的!將盡大半個月,老子總算賺來兩萬塊錢。不容易啊!累都累死了!   我想起以前揮金如土的歲月,我曾經在一個風月場所裡前後五次消費了一萬八千多,還在一個夜總會請兄弟們玩女人,一夜花掉兩萬四,歐洲杯決賽期間,我賭球扔了三萬三。現在回想起來,我他媽簡直就是神經病!   錢真難賺!真不容易啊!那些錢留到現在該有多好!我怎麼就輕輕鬆鬆花光了呢?我太不珍惜血汗錢了,我不但對不起自己,也對不起人民幣,它就是罪該萬死,我也不該如此深惡痛絕把它花光啊!   我決定!除非我變成億萬富翁,否則這輩子再也不亂花錢!老子跟這兒對天立誓!   不過……還是先和蘭蘭們出去消費一次,稍微花點錢,就一點,應該沒啥大關係吧,嘿嘿…… 第四部 第一百三十三章 燕子     六天後,瓷磚貼裝完畢,貨款全部付清,我請那位負責人吃了頓飯,把好處費送上,他挺高興,表示下一個連鎖店也會找我。   當晚我們仔細結算,這筆生意總價十二萬九千五,毛利四萬,扣除發票稅務、運輸費用和五千塊好處費,最終淨利三萬零八百。可是這錢基本不能用,還要進貨填倉庫,最後決定只留五千零花,剩下所有錢都打進我們蘭蘭衛浴的共同帳戶。   於蘭珍想買個電視機,這樣晚上呆著不至於太無聊。你也該明白,倉庫裡就一張席夢思,晚上沒事幹就只能過性生活,老許就是鐵打的身子,他也要休息……   於是我十分爽快地買了個二十四寸的西湖數源牌彩電,興致勃勃裝上,得,倉庫裡沒有線電視,只能用天線看……那個中央一套,還特別模糊。沒辦法,只好再買一個DVD,租幾張盜版片回去看,總算有了新的調劑。   於蘭珍想兒子了,開車去環山探望一次,當天回來告訴我,銀石礦廠一切照舊,江南鎮幾個熔爐運作良好,大家還是老樣子,不過她沒去見老蔣等人,只和於英柱見了一面,這些都是於英柱告訴她的。這樣就好,我也放心了,現在我不求我能大富大貴,只求別人都比我過得好,他們越好我越安心。   在市場裡時間呆得久了,漸漸的大家跟我熟悉起來,許多商戶在背後議論,說三樓有個大塊頭老許,特別能耐,帶倆漂亮老婆,三人黏黏糊糊親親熱熱,倆女的還就不會爭風吃醋,真叫男人們羨慕。   嘿嘿,也就是現在老許我落魄,要是換成以前,老子還能多帶幾個,羨慕死你們!   一單生意做成,可三萬塊錢頂個毛用?老百姓省吃儉用指不定還能撐一年,做生意的就連一個月也未必撐得住,何況老子還有一屁股巨債。於是我只好繼續出去跑動,緊盯幾家工地不放。   別說上回我拚命遊說還真有點效果,城西那家園林式賓館果然動心,本來想用塗料裝飾牆面,現在改成了外牆瓷磚。我大喜過望,天天往那兒跑,纏著總工不放,順便還結識了不少同行,都是像我一樣上門推銷瓷磚的,有業務員,也有老闆,最巧的是其中還有一個我們新時代市場的女商戶。   這女人的攤位居然也在我們三樓,專門做面牆瓷磚,可她平時不去市場,呆在公司裡,鋪子裡請了兩個小妹。我們兩人天天在賓館工地碰頭,一來二去也就熟了。   她叫張燕,今年三十二歲,跟我同年同月,杭州臨安人,結過兩次婚,都離了,靠兩任老公的分手費辦了家小公司,代理一個杭州本地的瓷磚品牌,生意做得不算大,一年掙三四十萬,主要就是跑量,年終廠家返利給她,所以對市場裡的零售業務不太在意,只是撐個門面,平時就在外面接大單子。   我挺喜歡這女人,她長得不算漂亮,就是一普通女人,可性格脾氣非常爽朗,抽煙喝酒樣樣行,跟我一熟就成了哥們,兩人嘻嘻哈哈打打鬧鬧,中午去飯店吃飯,就聽見她一人在那哈哈大笑,一邊抽煙一邊跟我乾杯,把店裡其它客人看傻了眼。   今天兩人又一起喝酒,我說:「燕子,我們交情挺好,可說到頭來還是競爭對手,這樣也沒勁。你說吧,這筆生意你到底是不是志在必得?如果是的話,老許我立馬退出,省得咱們一場朋友還要慪氣。」   張燕舉杯跟我一碰,喝下兩口啤酒,再抽一口煙,說:「說實話,我是真不怎麼看重這筆業務,雖說面積挺大,有八千多平方外牆,可這甲方太摳門,定價沒利潤可賺,年終還得看廠家臉色討點返利。我也覺得這筆業務適合你,你的瓷磚便宜,他怎麼壓價你還有利潤。所以說呢,我心裡面是很願意把這筆業務讓給你,也算交了你這個朋友。」   我聽出她話裡有話,笑道:「燕子,我們沒啥可顧慮的,你想說什麼就開口,不用跟我含糊。」   張燕說:「老許,我們是一個市場裡的商戶,還是朋友,我也不瞞你,這筆生意你沒戲。因為我們廠家已經跟甲方聯繫過了,願意給負責人一筆回扣,只求打響牌子。這是廠家內部的決定,我這個代理商只負責供貨,沒有發言權。所以這筆業務我不想接也得接,年終也不得不去廠家討返利,你最好還是找別家去,別跟這浪費時間了。」   「他媽的!」我罵道,「還有這事兒,老子辛辛苦苦跟蹤這麼久,難道全部泡湯了?」   張燕笑了笑,說:「老許,我這人從來爽快直接,我看你特別順眼,當然也不會讓你失望。這筆生意黃了,我另外送你一筆,你要不要?」   「靠!」我大聲道,「當然要!我還要好好感謝你,沒二話!」   張燕抽出一根煙送嘴裡,順便遞我一根,兩人頭碰頭點上煙,對噴一口,感覺特愉快。她笑道:「以前我挺討厭杭州人的,好吃懶做,自以為是,男的娘娘腔,女的凶巴巴。呵呵,不過你例外,你不像普通杭州人,跟你說話特別來勁,一點歪心沒有。你跟我算是對上了眼,我喜歡你,沒說的。」   嘿這女人,差點沒讓我飄起來。我大笑著拍拍她肩膀說:「哈哈哈!完全一樣!燕子,咱倆同年同月生,在一個地方做生意,還能交上朋友,這就是緣分!我也喜歡你,真的,一點不帶假!」   拜託!你就快點把你的業務說出來吧,做朋友確實愉快,又賺錢又做朋友才更滋潤。   張燕燦然一笑,說:「你聽好了,我給你一筆業務,是一個新的小學,人家準備貼外牆瓷磚,嫌我們的瓷磚太貴,顏色也太素,希望用鮮艷又便宜的瓷磚,這幾天我一直在回訪,想拉住這票生意,給自己掙點零花錢。現在既然我們廠家全心對付這個賓館,我也沒啥時間跑那家小學,就讓給你吧。業務量還可以,有五千方外牆面積,按照你四十塊一方的價位,那也有二十萬業務量。你想不想做?」   「當然想!」我連連點頭說,「我做定了!只要你幫我搭上這條線,事成之後我一定好好感謝你!」   張燕一口喝完杯中酒,說:「走,我帶你去那家小學,要是不幫你敲定這事,燕子我不是你朋友!」   我靠!這女人太帶勁了!比我還爽快!我立馬站起身,大笑道:「走!燕子你放心,就算全世界沒一個人跟我交好,你也還是我朋友!」   操他媽的,陰鬱這麼多天,總算給老子看見曙光,我的心情漸漸開朗,心裡那點念想又開始蠢蠢欲動。   我們高高興興地往人民幣奔去, 第四部 第一百三十四章 爽爽快快     出門在外靠朋友,這話真一點不假,我跟張燕認識不滿一星期,她就給了我一筆二十萬的業務,當然這只是順水推舟,如果她自己能做肯定不會讓給別人,但至少她把這個機會給了我,市場裡那麼多做瓷磚生意的人,她只選中我一個,無論如何我也感激不盡。   這筆業務做得特別順當,因為那家小學九月份就要使用,校方急著找瓷磚供貨商,其餘幾家價格都挺貴,校方吃不消,我的瓷磚又漂亮又便宜,正中他們下懷,很快就簽了合同。   二十萬總量,四折進貨價,這筆生意賺頭很大,足有十二萬毛利,不止那位福建老兄開心,我也樂得合不攏嘴。我收了校方六萬塊預付款,接下來幾天就忙著送貨上門。五千方的外牆瓷磚足有上百箱,貨車來回十趟也不夠,我天天跟著貨車走,為了省幾個搬運費,老子還是親自出馬,一箱箱地往工地裡搬。運輸費由我承擔,這也沒什麼,福建人跟我爽快,我自然不介意這點損耗,四天工夫送完貨色。校方又支付我十萬貨款,留下四萬等工程驗收後支付。   我付給福建人八萬貨款,去除開支費用,手頭有了六萬多。哈哈哈,時來運轉,老子終於又變成十萬富翁了!我立即報名考駕照,痛痛快快交了三千八的費用,一點不心疼,嘿嘿,有錢就是不一樣。   手頭寬裕至少有一點好,我出門交際也有了底氣。接下來幾天我繼續跑設計院,跟那些設計師搞好關係,請個飯喝個酒按個摩打個炮,反正就是這種交際,花了大約一萬塊錢,好歹和一幫設計師交上了朋友,讓他們以後接手工程時盡量考慮我的產品。   杭州賓館酒店類的工地基本讓我跑遍了,可惜我的產品檔次還是太低,大部分工地都不中意,我琢磨著再賺些錢就去代理一個中高檔貨色,於是四處考察市場,相中一個合資衛浴品牌和一個國產中高檔瓷磚品牌。目前我還沒資本,只好跟人經理慢慢溝通,三番五次下來也算混了個臉熟,為以後合作打下一點小基礎。   暫時沒啥事兒做,工地都留了資料,我只能呆在市場等回音。唉!這個攤位的地段是真的不行,每天逛過來的客人寥寥無幾,要不是我接下兩單生意,咱們蘭蘭衛浴就虧到家嘍。   我坐在那個大號馬桶裡,一邊抽煙一邊看書。難得清閒幾天,老許我也要補充一下文化知識,這個大馬桶現在就是我的專用座位,往上面一坐再往後一靠,感覺特別舒服,慢慢的我還就習慣了屁股下面空蕩蕩的滋味,坐椅子反而難受。嘿嘿,原來老許我天生就是賣馬桶的命,我和馬桶就這麼容易建立友誼。   你猜我坐馬桶上看什麼書?告你吧,是小波的書。   千萬別想歪了,這可不是那位東北大波妹周小波,這是北京作家王小波。   嘿嘿,老許我很有文化是不是?說來慚愧,其實我最喜歡看的是他書裡的打炮情節,別提有多帶勁了。   我愛紅拂女,我簡直愛死紅拂了!我真希望我是李靖,哪怕是虯髯客也好啊,這女人是我的夢中情人!   嗯……看來王小波是個挺有童真的人,他跟老許我不一樣,他就是在那使壞打炮也特別天真,不像我滿腦子的骯髒思想,還特別容易走神。這哥們帶勁,我喜歡他,我要向他好好學習,我也要讓我的打炮變得越來越富有童趣,這才是天真無邪的男歡女愛。   我捧著心愛的紅拂,一邊看一邊搖頭晃腦,雖然我有點跟不上小波同志的跳躍性思維,大多內容看得滿頭霧水,可我還是津津有味,就為小波同志讓我迷迷糊糊中還能頗有心得。   「啪」的一下,一隻手重重拍我肩膀上,嚇我一大跳,慌忙看去,只見眼前站著我的「好哥們」張燕。   「幹什麼呢?」張燕笑道,「坐馬桶上看書,居然還有滋有味。」   我舉起手中這本《青銅時代》,說:「燕子,這個好,真的好。它究竟怎麼好吧……我也說不清楚,反正就覺得好。」又指指腳邊放著的另一本《黃金時代》說,「盜版書,五塊一本,我買了全套四本,二十塊錢受益匪淺,絕對值。」   張燕丟給我一根煙,直接就在我旁邊一小號馬桶上坐下,說:「今天難得回一趟市場,就來看看你,沒想到你居然在這讀書,還這個時代那個時代,呵呵,我只知道帝國時代。」   我招呼於蘭珍和蘭姐過來,介紹說:「燕子,這是於蘭珍、這是杜小蘭,簡稱蘭蘭,我這個蘭蘭衛浴就是指她們——」   張燕笑著打斷我:「早聽說了,新時代三樓最漂亮的兩朵花兒,還都是你老婆,對吧?」說著起身和蘭蘭們握手,說,「你們好,我是張燕,老許的朋友,以後叫我燕子。」   蘭姐笑道:「阿嵐說起過你,豪爽的臨安妹,我們一直想好好謝謝你。」   張燕問道:「聽你口音好像也是臨安的,你是不是我老鄉?」   蘭姐說:「我是淳安人,千島湖上面,靠近臨安西南邊,所以口音差不多。」   於蘭珍笑道:「小蘭是淳安人,燕子是臨安人,我是富陽人,能在這聚會也挺難得。」   我說:「都是杭州人,咱們不分家,呵呵,沒區別。」   張燕笑道:「我鋪子裡兩個小妹一個是桐廬的,一個是建德的,湊一塊兒就齊了,杭州五縣市一個不少。」   我還真認識一個桐廬大美人兒,就是我好妹妹飛兒,還有兩位慷慨大方的蕭山富婆,正是羅美君和羅美娟,可惜現在不能見嘍……他媽的,不想了。   我笑道:「我說呢,怎麼這市場裡跟我關係好的就那幾個,那邊一大姐是蕭山的,還有一女孩是餘杭的,建德妹子我也認識一個,原來還有這層關係,大家都是杭州人,交情當然特別好。」   張燕說:「走,去我鋪子裡坐坐,我帶你認識我的桐廬妹和建德妹。」   「好勒,」我說,「我正想見識你的瓷磚。蘭珍,小蘭,你們看著,我去坐會兒。」   告別蘭蘭們,我和張燕來到她的鋪子,這鋪子面積不大,只有五六十方,地段也一般,她根本不在乎這點生意,就是擺個門面,我仔細看看她的瓷磚,別說質量確實好,比我的福建貨好很多,但價格也貴一倍以上。   張燕走到收銀台後,推開一面貼滿瓷磚樣品的牆,裡面出現一個房間,對我說:「進來坐吧。」   我走進去一看,原來她這個鋪子至少有一百方以上,中間被隔斷,只用一半來做展示。我笑道:「燕子,你幹嘛搞得神秘兮兮的?跟武俠書裡的密室一樣。」   張燕說:「主要是為了接待大客戶,外面人多嘈雜,裡面安靜。」   這密室裡有一張老闆桌和一個長沙發,關上門打開燈,顯得特別有格調,外面聲音一點也聽不見,確實是個會客談生意的好地方。我往沙發裡一躺,歎道:「真舒服,很久沒坐沙發了,又軟又大,我都不想起來了。」   張燕關門坐我身邊,笑道:「那是,你現在就習慣坐馬桶,早忘了沙發是啥滋味。」   我說:「等會跟你小妹說說,以後我累了就來你這兒睡個午覺,我這個月就沒好好睡過一次安穩覺。」   張燕看著我,微笑道:「很苦是吧,做生意都這樣,習慣了就好。」   我苦笑道:「生意還沒穩定下來,過了今天不知道明天,我現在難得輕鬆一回,愁死我了都。你看我這滿臉鬍子渣兒,昨天才刮的臉,今天又冒出來了,這都是愁的!」   張燕直勾勾看著我,說:「及時行樂吧,想盡辦法讓自己快活,不然就得活活愁死。」   我聽出弦外之音,心裡一動,試探著說:「燕子,你讓我來你這兒……是談事吧?」   張燕定定注視著我,說:「我送你業務,你到現在還沒感謝我,我都等不及了,你看著辦吧。」   得,我明白了,敢情這位比我還直接,今兒老子又多一個炮友。   你爽快我也爽快,大家爽爽快快在這兒來一場友誼賽。   我一把將她扯進懷裡:「那就別等了。」 第四部 第一百三十五章 妙不可言     沙發好!沙發妙!沙發呱呱叫!一個長沙發的功能可遠遠不止正襟危坐啊!   程序就是老樣子,無非是跟張燕親親嘴、動動舌、摸摸奶子、鬆鬆帶子、脫光能脫的、摸完能摸的、我硬了、她濕了、隨後就緊緊連上了……   本來沒啥區別,就像以前我和炮友們打友誼賽一樣,辛辛苦苦費半天勁,就為了最後幾秒鐘一洩了之。可是今天換成這張長沙發,換成這個比我還要爽氣的臨安女人,還有之前我長久的鬱悶憋屈,這次友誼賽就有那麼些不一樣。   怎麼說呢,這種感覺挺難形容,跟以前截然不同。那時候我看身下的炮友就兩個凸的一個凹的,連長相也記不清楚,名字更忘得一乾二淨,好像她們只有一個功能,就是讓我的把兒舒爽一下。今天我看張燕卻不僅僅是這點功能,可能也和心態有關,我最近狀態極其不佳,整個人蔫答答的,就連跟蘭蘭們做愛的時候都愁眉苦臉,腦子裡儘是那該死的兩百萬。這會兒在一個密封的房間裡和一個爽快直接的女人打炮,我的心情居然格外舒暢。   為什麼?可能是因為這兒密封,誰也不知道我們在這尋歡作樂,也可能是我心裡那個圈兒和這個環境不謀而合,我在這裡體會到了一種安靜祥和而又強烈奔放的刺激,這種不被打擾又肆無忌憚的撒野方式讓我格外興奮。   老許興奮起來是什麼樣的?我都快忘乾淨了。自從結束糜爛的生活,去到我的桃花源以後,我基本就沒真正興奮過,我打炮時能神遊萬里,腦子裡千奇百怪鬼魅橫生,什麼都能想到,就是不能專心對付身下的女人。說到真正的興奮,我至少已有好幾年沒興奮過了,我甚至以為我不會再有單純的生理興奮。   謝天謝地,今天老子總算又興奮一回,就在這個密室裡,在這個和我同年同月生的女人身上。   張燕長得不漂亮,最多也就中等姿色,別說我身邊固定的女人,就是以前那些亂七八糟的炮友都比她漂亮很多。她的身材也不怎麼樣,乳房不大,皮膚也不嫩滑,腰還不細,有個頗大的屁股,兩條略微顯粗的腿,還有點小肚子,個頭也不高,最多一米六,頭髮染成棕黃色,嘴裡的叫喊聲特別響亮,嗓音有點粗。總之就是個很普通的女人——我是說外在。   也正是因為她平凡的外在,才更顯示出她與眾不同的內在。嘖嘖嘖,我簡直難以描繪這種滋味,最恰當的形容詞只有四個字:妙不可言。   外面那種風騷女人我見得多了,表面特正經,說個葷段子能在兩秒鐘內滿臉羞紅,碰個小手能在一秒鐘內渾身顫抖,可一旦脫光了躺你面前,她能在一個鐘頭內把你吸乾,你怎麼填補她都不滿足。還有就是那種強裝老江湖的傻妞,你跟她說葷段子她能告訴你三個更葷的,你碰她小手她能摸你大腿,可一旦你把她放上床,她會緊張得一動不動,隨後流著眼淚告訴你這是她的第一次你別辜負她。女人大多這樣,總有複雜的兩面性,一件很簡單直接的事兒她能搞得百轉千回曲徑通幽。   所以我不喜歡跟這樣的女人糾纏,以前有幾個表現極佳的炮友,最後無一例外地中斷了聯繫,就是因為我不想陪她們玩兩面遊戲,我家裡就有一個這樣的女人,月月何止是兩面,她在我面前簡直就是千變女郎,從來沒個定性,我對這樣的女人實在煩透了,我喜歡乾乾淨淨爽爽快快的,就像蘭姐、於蘭珍、阿瓊、陳潔、甚至呂紋,大家坦誠相對,誰都能看見對方的心,這樣多舒暢,何必裝來裝去那麼累?最後還露出破綻貽笑大方。   張燕實在是個妙不可言的女人,老天爺真是瞎了眼,給她披上一副平凡的外表,而表層裡面的她簡直精彩絕倫,那些裝腔作勢傻了吧唧的女人跟她一比,就像瓷娃娃碰上了鐵金剛,一碰就會碎。   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永遠無法體會一個放棄一切矜持、拋開所有偽裝、淋漓盡致散發自身魅力的女人在你身上激烈拱動的美妙滋味,有些女人即使在高潮中還習慣成自然地維持著她們的形象,可是她不會,她不管這些、摒棄這些、鄙視這些,她只會拚命釋放自己所有的能量,讓你受她感染,和她一起釋放。   我斜靠著沙發,她騎在我胯間瘋狂起伏,雙手支著我的肩,乳房晃出一輪又一輪的白色光暈,兩點鮮紅就像火苗飛舞,汗水隨著她晃動的臉和頭髮一滴滴灑落,我感覺到她體內強勁有力的收縮,火熱的慾望毫無阻擋地從那一點向我灌輸而來。她用她的方式在對我詮釋一種理念:生要盡歡,死而無憾。   咦?這八個字我好像在哪部武俠書上看見過,是誰寫的——   我沒能想下去,因為我這時候已被她點燃,我和她一起熊熊燃燒,我興奮得無以復加。   我脫了出來,一把將她推向沙發靠背,她完全明白我的意圖,立即跪趴在沙發靠背上,撅起屁股對著我,跟著又轉過頭來,用她那雙神秘的眼睛注視著我。   我半跪在沙發邊,和她對視,隨後就像急於證明什麼似的,狠狠從後進入。她喘著氣注視我,我喘著氣注視她,她拱動她的屁股,我抽動我的把兒,像是對戰過招,又像心心相印,就這麼強勁有力地彼此回應。   她的裡面……怎麼說呢,簡直太誘人了,那種強有力的收縮和吸納,幾乎讓我瘋狂。我一邊體會著肉身的快感,一邊享受著心靈的愉悅和欣慰,這是一種終於找到對手的欣慰,她和我勢均力敵,誰也奈何不了誰,這讓我喜出望外。   離開桃花源有多久了?大概有一個月了吧。我天天愁眉不展,身體迅速消瘦,情緒日益低迷,只覺自己的頭頂是一片灰濛濛的天空,看不見一絲陽光。蘭蘭們用她們的笑容和身體撫慰著我,讓我稍感溫暖,但同時也生出更大的壓力,因為我要照顧她們,我不能虧待她們一絲半點。種種困惑令我難以喘息。   可是此刻在這個奇妙無窮的女人身上,我突然感到我這一個月來的鬱結正在消散,我通過這種興奮之極的宣洩得到釋放,她就像一陣清風,緩緩吹開我頭頂上空的陰雲,我沐浴在強烈之極的快樂中。   我知道這只是暫時的,甚至只在這個密室裡的沙發上才會產生,可這也比沒有好,好得多!   感覺一好,連時間也縮短許多,酣暢淋漓一通折騰,炮彈就出膛了。   「媽了個逼!」我低吼道,「賊老天!我操你媽!操你媽!操死你老媽!啊——!!!」   張燕神妙無比的身體好像感受到我的情緒,忽然緊緊收縮,只見她整個身子猛地彎成一輪半弧,屁股高翹,胸腹前挺,仰面向天長聲嘶鳴。   情緒繃到極點,快感傳遍全身,我猛然放鬆,把我的怨恨和不忿狠狠發射出去,剩下一片祥和。   她美妙的身體好像撫慰我受傷的心靈一樣緩緩地、輕輕地、有節奏地、溫柔地撫慰我的那部分身體。   我抱住她躺進濕漉漉的沙發,環境十分悶熱,周圍滿是莫名其妙的氣味,可我現在極其愜意,舒適得不願動彈半分,往日的活力好像被她瞬間激發,又溢滿我全身。   回味良久,我說:「燕子,你實在精彩,我差點失控。」   張燕這時候才顯得有些疲累,長長吁一口氣,歎息著說:「離婚後有過三個男人,就數你最強。」   我一愣,失笑道:「沒想到還有兩個男人和我一樣幸運。」   張燕笑了笑,說:「不對比不知道,竟然會有你這麼棒的男人,你簡直無與倫比。」   我拍拍她的屁股,笑道:「這是最好的甜言蜜語。」   張燕軟綿綿趴我身上,含糊不清地說:「許嵐,和你好過的女人一定特別想獨佔你,你會讓人產生極大的佔有慾,不願與任何人分享……」   是嗎?可能只有呂紋和你一樣吧。唉,要不是因為這個,我怎會淪落至斯……算了,不想了,好不容易恢復心情,還是盡量多維持一會。   休息一陣,我坐起身,張燕幫我擦乾汗水,順便也清理她自己。我剛套上褲子,突然響起敲門聲,外面那個建德妹急道:「燕姐!許哥!你們聽見嗎?快回答我!」   張燕走到門背後說:「什麼事?」   建德妹大聲說:「不好了,許哥攤位上出事了,有個保安打了許哥的老婆,你們快出來!」   什麼?!我操!!!   我套上圓領衫,外衣也顧不得穿,一把拉開門衝了出去。 第四部 第一百三十六章 徹底宣洩     我以最快速度跑回自己攤位,只見於蘭珍一手捂著左臉、兩眼圓瞪,正和面前一年輕保安吵架,蘭姐又急又怕,兩眼滿含淚水,旁邊還有三個保安,都是二十上下的年輕小伙,正幫那個保安罵於蘭珍。左近攤位裡的商戶都聚攏過來,把我鋪子擠得滿滿當當。   我分開人群走進去,於蘭珍見我出現,一把拉住我說:「阿嵐,這個小鬼竟敢摸我,你給我教訓他!」   操你老娘!我轉頭向那保安瞪去。   這小子也上了火,氣乎乎的罵道:「摸你怎麼了?就是摸一下你也不該動手打人!」   我心裡怒火熊熊,一張臉迅速變得鐵青。蘭姐看出不對勁,忙拉住我說:「我們去找管理處,讓他們評理,別在這吵。」   隔壁攤位一小姑娘當下站出來打抱不平,對我說:「許哥,你不能放過這幾個流氓。他們前陣子老是來這兒騷擾你老婆,嫂子對人和氣,他們就得寸進尺,今天索性直接伸手摸嫂子。我們都看不過去了!」   於蘭珍對我說:「這幾個新來的保安沒一個好東西,個個油腔滑調,我剛來市場做生意,對誰都笑嘻嘻的,就想和氣生財,前陣子他們對我嘴裡不乾淨我還就算了,剛才我在整理潔具,這小鬼直接就往我屁股上摸過來,我打他一下他還還手給我一耳光。阿嵐你狠狠教訓他,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放肆!」   旁邊三個小子紛紛回護:「那又怎麼樣?你以為你是誰?跟你開開玩笑你還當真了,哪有你這麼玩不起的人?再說只是碰一下,你有什麼證據說是故意摸你的?」   中間那小子見我死死瞪著他,也火了起來,怒道:「我打她怎麼了?她還打了我,我臉上還有巴掌印,這怎麼算?有種的——」   別廢話,接招吧。我一拳就打了過去,「砰」的一聲,重重打在他左臉頰上。   他大叫一聲,登登登往後退去,我猛撲上前,一把將他撲到在地,他身後都是我攤位裡的衛浴潔具,「辟里啪啦」一陣響,也不知打碎多少東西,我理也不理,直接撲住他身子,整個人騎上他胸口,一手掐住他脖子,一手掄起拳頭狠狠砸下。   一拳!兩拳!三拳!四拳!五拳!   周邊眾人驚呼起來,這小子更是鬼哭狼嚎,身後三個小子愣了半晌,這時才反應過來,連忙動手拉我身子,於蘭珍跟著撲上來,和他們扭作一團。   我不理會其它人,眼中只有這個罪該萬死的小子。他還很年輕,至少比我小七八歲,換作以前我會很喜歡這樣的年輕人,因為他們活力四射年輕有為,我欣賞這樣的小孩,看見他們就好像看見我年輕的時候。可是今天不行,他非禮我女人,我必須把他往死裡打,他活該被我往死裡打!   一拳!兩拳!三拳!他眉弓裂了!   一拳!兩拳!三拳!他鼻樑歪了!   一拳!兩拳!三拳!他牙齒斷了!   一拳!兩拳!三拳!他臉龐腫了!   再一拳!再一拳!再一拳……   我也不知道究竟打了幾拳,這小子的鬼哭狼嚎漸漸停止,最後只剩下哼哼,一張臉完全變形,鮮血、眼淚、鼻涕、汗水,亂七八糟混雜一堆,整個身子開始抽搐,嘴裡出氣多入氣少。   一幫攤主中有人驚叫道:「別打了!要出人命啦!」   我回頭一看,只見兩個保安嚇傻了,呆呆看著我身下那小子,一動不動。另一個保安正在和於蘭珍廝打,於蘭珍發瘋一樣扯他頭髮,他也火了,一把推向於蘭珍胸部,就這麼把她重重推翻在地。   好,你好樣的,敢碰我女人的胸,你這隻手保不住了!   我站起身,走到兩個呆愣愣的保安面前,一人賞一巴掌,「啪啪」兩聲,這倆小子捂著臉蹲倒在地。我衝上前,推翻於蘭珍那小子正在喘氣,我揚手一巴掌劈過去,他驚叫一聲,連忙縮頭,躲開我的手,身子往前一躥,拔腿就跑。   好啊,那就比一比,老子今天追你追到天涯海角!   我衝著兩個蹲著的小子下巴上一人重重賞一腳,踢翻兩人,跟著撒腿追去。後面傳來蘭姐和於蘭珍的叫喊,還有眾攤主的驚呼,我誰也不理,盯準那小子急追過去。   可能我現在的模樣確實很嚇人,那小子先前還有點火氣,這時見我追來,露出極其驚慌之色,連忙逃跑,跑到樓梯口,一轉身往樓下跑去。   我追!追上你!打死你!   三步並作兩步追到二樓,那小子就在樓梯上,急急往一樓跑去,我的衣服被樓梯扶手勾住,猛地撕成兩片,我一邊跑一邊甩開衣服,追到一樓時我已光了上身。   那小子回頭看看我,忍不住驚叫起來,大喊道:「殺人啦!快報警啊!這個人瘋啦!」   一樓精品店的老闆小妹們都聞訊出來看熱鬧,見我光個膀子氣勢洶洶衝來,又嚇得縮回頭去。   那小子直接跑出市場大樓,外面是一個廣場,停著許多貨車,我一聲不吭在後急追。   我腦子裡閃過許許多多念頭,我想到最近一個多月來我從天堂跌進地獄的生活,想到我曾經滿懷自信憧憬未來如今卻屢屢受挫頻頻失敗,想到可憐的蘭蘭們跟我一起吃苦受罪卻還要被別人欺負,想到我不能孝敬老爸老媽卻還要他們資助,想到巨債纏身喘不過氣躲進倉庫愁眉苦臉,想到我和朋友們身在同一個城市卻只能縮在這裡不敢相見……   怨氣和怒火就像一種動力,令我速度驟然加快,離那小子的背影越來越近。   那小子回頭看我追近,嚇得腿發軟,驚叫聲中慢了下來,我猛地撲過去,一把扯住他後心衣服,拳頭就像雨點一般劈頭蓋腦砸去。他基本沒了力氣,只好抱住頭蹲下,我抬腳一陣猛踢。   剛才在張燕身上,我的身體得到舒放,現在我要宣洩我的心靈,我要把我所有的怨恨都發洩乾淨。   遠處跑來許多人,其中有於蘭珍、蘭姐、張燕,還有三樓的商戶和市場管理人員。我不能等他們靠近,否則就沒機會發洩。於是我一把扯起這小子,左手掐緊他脖子,直直往前推去,「彭」的一聲,將他按在一輛卡車車廂上,隨後抽出右拳,狠狠一記勾拳打中他小腹。   這小子揚聲慘叫,但只叫了一半,喉嚨被我死死掐住。我跟著連續重擊,一拳、兩拳、三拳……   等大家跑近的時候,我已打了十多拳,這小子被我按住,身子無法動彈,小腹連連哆嗦,嘴裡甚至吐出黃膽水來,叫聲早已變成呻吟,兩眼翻白,臉無血色。   剛才那兩個保安跌跌衝衝跑過來,想拉開我,張燕衝上前狠狠一巴掌,打得一人捂臉大叫,她罵道:「媽了個逼!你們這幫該死的東西,誰也不許動,讓他打個夠!」   這時整個市場的保安都圍了過來,其中一名年紀較長的老保安對我叫道:「別打了,讓110來解決,你快住手,再打下去就出人命了!」   我左手一鬆,那小子緩緩滑倒,呆了半晌,突然仰面躺下放聲大哭。   我看見他那隻手平攤在地上,上前狠狠一腳踩下!   你敢摸我女人,我就廢了你的手!   這小子已無法慘叫,只能發出一聲有氣沒力的哀鳴。   一腳!他手指稀爛一團!   一腳!他手掌皮開肉綻!   一腳!他手腕格格作響!   一腳!他手臂蜷曲變形!   再一腳!再一腳!再一腳……   四周突然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沒了聲音,我也一聲不吭,只是一腳接一腳無休止地發洩我的怒氣。   不知踩了幾腳,那個保安隊長一聲令下,五六個保安一擁而上,把我緊緊抱住,我看到其中兩個就是剛才剩下的倆小子,於是揮起拳頭,「砰砰」兩聲,又一人賞了一拳。   張燕跳出來,伸手就往一名保安頭上打去,罵道:「你個賣逼生的!給我放手!否則今天弄死你!」那保安怒視她一眼,還沒開口,所有三樓攤主都喧嘩起來,紛紛叫罵道:「該死的保安,明天就滾出市場,我們換物業公司!」「他媽的,一幫流氓,活該挨打!」「找市場管委會去,把這幫畜生全部送派出所!」「老許打得好!我們支持你!打死他們!」……   那保安隊長見群情憤怒,有點慌了,忙說:「大家別吵,這事我們會仔細調查,110很快就到,只要查明是保安的錯,我們一定嚴厲懲罰。」   張燕破口大罵:「你他媽的沒長眼睛!這麼多人都看見你手下耍流氓,你還仔細調查,調查個卵泡啊!我今天明告訴你,你要是不把這幾個小鬼送進派出所,明天我就找人來滅了你們物業公司,一個都別想好過!」   我被幾個保安死死抱住,還是不說話,就想繼續發洩,拳頭對準剛才兩個小子,一拳一拳打去,也不知打中沒有,四周嘈雜一片,我卻心思平靜,眼裡只有兩個活該倒霉的小孩。   警鈴聲響起,一輛110警車開進廣場,兩個警員向這邊走來。   於蘭珍和蘭姐都哭了,對我叫道:「阿嵐,阿嵐你不要打了,你說句話呀,你這副樣子好嚇人……」   幾個保安都嚇壞了,死死按住我,寧可受誤傷也不鬆開,可能我現在就像一頭猛獸,一旦放開就會把所有人都吃下去。警員走到我面前,我還在掙扎著揮拳朝兩個保安打去,一拳、一拳、再一拳……   警員搖頭歎一口氣,抽出警棍,對準我後背重重一記抽下。   劇痛傳來,我彷彿被抽乾了體力,頓時雙腿發軟,緩緩向後倒去。   保安紛紛退開,我仰面倒下,舉起右拳對著老天,最後擊出一記空拳。   我的滿腔怨憤就這樣一洩而空…… 第四部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我回來了     …………   時隔多年以後,老許我終於重返派出所。   以前我常來,真想念這裡啊,真是一個淨化心靈的好地方啊……   說來好笑,連我自己也萬萬沒想到,我這麼多天來鬱悶無比的心情,居然突如其來地、莫名其妙地、又理所應當地,就這麼恢復了。   我披著一件外套,裡面還光著膀子,面帶微笑,心情平靜,東看一眼西看一眼,回憶著往昔的年少輕狂,隨後自然而然地取出香煙點燃……   「喂!」面前的民警怒吼道,「誰讓你抽煙的?滅掉!」   他媽嚇我一大跳,這才想起我是在所子裡錄口供,忙不迭地滅了煙,陪笑道:「不好意思,我忘了我在哪兒。呵呵,民警同志,這說明你們所子環境好啊,你看我都忘乎所以了,一坐下我就開始思想覺悟,覺悟到一個高度吧,我一下子忘了身邊的所有事物,只有這一刻彭湃洶湧的思想——」   「停停停!」民警連忙打斷,說,「我在給你錄口供,你別扯那沒用的,把剛才的事兒前後說一遍。」   「哎,好的,」我說,「要不……你抽根煙?」   民警火了,說:「煙我自己有,你快說!」   我笑道:「其實是我自己想抽煙,嘿嘿,要不……咱們一起抽?」   民警拿我沒轍,伸手說:「給我一根,一邊抽一邊說。」   嘿嘿,其實我就是故意逗他,當年我也這樣逗民警,純屬回味。當下扔給他一根煙,自己也繼續點上,往椅子裡一靠,長歎道:「真是光陰如梭,一轉眼我都老了,真回憶當年的時光啊……」   民警看著我,已說不出話來。   「嘿嘿,你別生氣,我這不是觸景生情麼,」我笑道,「還有習慣成自然,一進所子我就開始思想覺悟,不用你們開導,特別自覺。」   民警也是小年輕,這會兒只能抽煙苦笑,愣沒話說。嘿嘿,他們最怕的就是我這種老油條,我知道。   我見逗得差不多了,就言歸正傳,一本正經地把今天打架的事說了一遍,當然不能背上罪名,一切罪惡都源自萬惡的色慾,誰叫人保安小鬼動手摸我女人呢,我不狠狠開揍就不是男人。   民警錄完口供,歎道:「我知道你情有可原,本來你稍微打幾下也就算了,可你出手實在太狠,現在兩個保安已經送醫院了,如果醫院證明是重傷,你很有可能要判刑。」   嘿嘿,二十來歲的小民警除了這種話就沒別的可說,還以為嚇得住我。我笑道:「民警同志,你就明說了吧,我該賠多少錢。這事兒真要鬧起來,肯定煩死你們,整個市場的人都站在我這邊,又不是沒人看見,大家都去投訴倆色狼保安,最後累的是你們。呵呵,別說了,私了吧。」   這小男孩也真拿我沒辦法,該說的都讓我說完了,愣了半天,忍不住笑道:「挺有經驗嘛你,看來沒少進所子。行了,就是私了,現在市場裡的人都給你作證,你不會有事。不過兩個保安傷得不輕,你這筆醫藥費肯定不少,做好思想準備。」   「成,」我滿不在乎地說,「最多萬把塊錢,以前打得更狠,也沒賠多少——」說到這兒我住口了,向他看去,兩人愣半晌,哈哈大笑起來。   真愉快啊!哈哈哈,來一趟所子,我心裡的鬱悶頓時一掃而空,現在是說不出的輕鬆。所子真是好地方,以後心情不好我就來轉轉……嗯,我記得以前看過幾本垃圾小說,裡面的男主角好像總能認識幾個漂亮女警,不知今天我有沒有這樣的運氣。   我問:「這位警官,你們這派出所……有沒有女警啊?特年輕漂亮那種,帶我看看去。」   民警冷冷地說:「大姐要不要看?大媽要不要看?不難看,二十年前一定漂亮。」   「呵呵,呵呵,」我笑道,「那就算了,我們市場裡大姐大媽一大堆,差不多,不看了。」他媽的,我就知道那種垃圾書都是傻逼寫的,有個毛的漂亮女警!   民警仰天長歎一聲:「你真不知道,我比你還想看啊!」   我語重心長地說:「我理解,年輕人嘛,都想看漂亮女同事,沒有陰陽搭配它不成方圓……不,它不和諧,現在不是都說和諧社會麼,不和諧不行啊!別著急,以後慢慢和諧了,你就會有漂亮的女同事,到時也別忘了跟我說一聲,讓我過來看看。」   民警笑道:「好了好了,走吧,沒你的事了,你女朋友還在外面等你。」   我其實不想走,我特別喜歡呆這兒,一小時前我還像頭憤怒的雄獅,可一到所子裡我就恢復了所有的活力,我簡直天生就該蹲所子,我甚至恨不得他用手銬把我銬在窗桿上,好讓我深切回味一下當年的滋味……   「能不能不走啊?」我說,「我在這心情好,回去心情就不好。要不……咱們再錄一遍口供?」   民警笑道:「得了吧你,我還有任務,你要是想留著不走,我就找我們大姐來對付你。」   「沒關係,」我說,「讓你們大姐來,我逗逗她……不、我老老實實錄口供。」   民警抬頭往我身後一看,笑道:「說曹操曹操就到,孔大姐,這位就交給你了。」   我回頭看去,只見這位……嘖嘖嘖,怎麼形容呢,簡直太英明神武太英姿颯爽了,年紀該有四十開外,一身正氣,挺胸收腹,就像一桿昂然矗立的標槍,兩眼冷冷盯著我,又對那民警點頭道:「好的,交給我。」   民警衝我一笑,起身走了。女警大姐在他位子上坐下,對我說:「你還想錄一遍口供是不是?我奉陪。」   嘿嘿嘿!這女的看上去挺嚴肅,其實倆眼睛裡透著緊張,估計也沒怎麼應付過我這種老油條。今天真高興,哈哈哈,我簡直太愛派出所了。   「這位孔大姐,」我笑嘻嘻地說,「要不咱們別錄口供了,我跟你說說以前那些民警同志是怎麼對付我的吧。你想不想聽?」   女警好整以暇往後一靠,說:「好,你說,我聽著。」   我笑道:「第一個女警同志吧,她開始就跟你現在一樣,往後一坐,倆手一抱,頭一歪嘴一撇,對我說:好,你說,我在聽。嘿還真怪了,她就跟你現在一模一樣,一點差別沒有。」   女警臉色微變,把手放下來往桌上一擱,恢復剛才準備做筆錄的樣子,皺眉說:「你繼續,我聽著。」   我一臉驚奇地說:「老天爺!你們是不是說好的,怎麼前後動作都一樣啊?那人後來也是這個姿勢,還拿起一支筆裝模作樣地說:你繼續,我在寫。嘿我說這位姐姐,你們在警校裡是不是都學一個程式啊?」   女警這會兒明白碰上老油條了,無奈地看看我,說:「你來這玩兒是吧?存心逗我呢吧?」   我笑道:「我哪敢啊,我怕你告我妨礙公務,這是真的,我真遇見過,誰叫我進所子多呢,你們這套程序我算是記下了,都一樣。」   女警說:「好,那你告訴我,你去過哪幾家所子?說不定還有我認識的。」   我說:「多了,你聽好,我一個個跟你說。最早那家吧,在長慶派出所,那傢伙,可不是一般的環境好,裡面放滿了盆栽,一進門就知道是個淨化人類心靈的好場所……」   我就這麼滔滔不絕地說了下去,咱們可憐的女警同志只好奉陪……   …………   一個小時後我滿面和諧地走出房間,心情基本恢復到桃花源水準,只見派出所院子裡站著兩個焦急的女人,正是蘭姐和於蘭珍,見我出現,露出驚喜之色,再看看我的神情,兩人大喜過望,快步向我走來。   我上前一把抱住兩人,一人親了一口。於蘭珍和蘭姐對視一眼,蘭姐小心翼翼地問:「阿嵐,你好了?」   我笑道:「我好啦!沒事啦!」   於蘭珍又驚又喜地說:「怎麼回事?到底發生什麼事?」   我回過頭去,正好那位女警同志拖著疲倦的步伐走出審訊室,我大聲說:「孔姐,弟我謝謝您了!」   女警十分無奈地看我一眼,苦笑著點點頭,轉身走了。   我對於蘭珍一本正經地說:「在民警同志千方百計開導下,我終於認識到我思想上的錯誤,現在我的覺悟又昇華了,我不再是一個憤怒的老許,我是和諧的老許,我們生活在和諧社會中。」   於蘭珍也不管聽沒聽懂,嫣然一笑:「和諧就好,和諧就好。」   我摟著她們往外走去,大笑道:「哈哈哈!老許我回來啦!」 第四部 第一百三十八章 心情好就行     回市場的路上於蘭珍把這事兒前前後後說了一遍。   這四個保安是新來的,年紀輕文化低,還不太懂事,本來在新時代一樓工作,因為老是和幾個精品店裡的小姑娘搭訕,被人投訴幾回,就調來三樓工作。三樓是低檔品區域,沒什麼漂亮店員,大多是老娘們,數來數去還是於蘭珍和蘭姐最漂亮,他們就常到我攤位這邊找兩人說話。於蘭珍剛來市場,心情又特別好,對誰都喜笑顏開,這幾個小子就以為有戲,慢慢的越來越不像話,老是開黃色玩笑。我幾乎天天在外面跑業務,於蘭珍和蘭姐見我情緒低落,也沒敢對我說,忍氣吞聲過了半個多月。   今天我和張燕離開,四個小子又過來了,開幾句玩笑,於蘭珍沒理他們,顧自整理貨品,那小子就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於蘭珍勃然大怒,揚手就是一巴掌,那小子火起來也是一耳光,兩人就這麼吵上了。後來越吵越厲害,驚動附近商戶,張燕鋪子裡的小妹就給我們報信,這才引發一場大戰。   我想到我和張燕在密室裡瘋狂打炮,外面於蘭珍卻受人欺負,不由大感內疚,一路上又親又抱,連連道歉,做足工夫,總算讓她忘記這事,恢復良好心情。   他媽的!剛才真該把剩下兩個也揍破相,叫他們知道老子的厲害!   回到市場,只見從一樓二樓所有的人都在看我們,眼裡閃動著崇敬……不、畏懼的光芒。   廢話,老子今兒活活給一小子破了相,還追一小子跑遍整座樓,最後在廣場上生生踩廢了一隻手,他們能不畏懼嗎?   走上三樓,商戶們呆呆注視著我,直到我的攤位,裡面坐著張燕,見我歸來,猛地撲上來抱住我,叫道:「老許你回來了,可急死我啦!」   我「啪嗒」一下,狠狠親她一口,笑道:「燕子,我沒事,!」隨後又向眾攤主揮手大叫道,「各位,我許漢三又回來啦!」   眾攤主齊聲大笑,紛紛走近,把我們團團包圍。張燕說:「老許你放心,你不會有事的,我們都商量好了,準備聯名起訴那四個狗娘養的,他們別想告你。」   哈哈哈!告我也沒關係,老子心情好,心情好比什麼都重要!   我雙手抱拳大聲道:「謝謝啦!各位同行,你們都是老許我的好朋友!以後有啥用得著我的,你們言語,風裡去火裡來,老許絕不含糊!謝謝大家!」   這時候市場管理處的人走進來,苦笑道:「小許,我要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   不好個毛!老子剛從所子裡出來,有啥不知道?我笑道:「沒事兒,你說,我無所謂。」   這人說:「剛才醫院開出報告,兩個保安傷勢挺嚴重。一個眼角開裂、鼻樑下巴骨折、還有輕微腦震盪,另一個軟組織挫傷、手腕和手指骨折、韌帶嚴重扭傷。你可能要賠一萬三千塊醫藥費。」頓了頓,又加上一句,「前一個險些傷到眼角膜,後一個險些撕裂韌帶,幸好沒事,否則麻煩就大了,只賠一萬三還算你運氣好。」   張燕怒道:「胡說八道!那小子摸蘭珍怎麼算?就算老許要賠一萬三,他至少也該賠蘭珍兩萬塊精神損失費!還有我們這些商戶的損失怎麼算?我們被他搞得半天沒生意,這個損失誰來補償?」眾人頓時響應,連連稱是,四周喧嘩不斷。   這人苦笑道:「這就難說了,如果有爭執,只好通過法律手段來解決。不過……小許,我希望你最好不要這麼做,還是賠錢算了,大家都少點麻煩。」   換以前我一定跟那兩個小子玩到底,就去法院上訴,即使判我賠錢,我也拖它個一年兩年,每月賠三五百,氣死他們。但是現在我不這麼想,我只求盡快瞭解此事,好全心全意做生意。為什麼?多新鮮啊,當然是我心情好!我現在心情好的不得了,我幹嘛還跟倆小崽子計較?   「好!」我大笑道,「我賠錢,一萬三而已,小意思,你讓他們拿醫藥單子來,該多少我就給多少。」   這人總算舒心了,笑道:「小許真爽快,就這麼辦,我去醫院看看。」   「等等!」張燕叫住他說,「你什麼意思?你是說這幾條小狗以後還要回市場工作?他媽的,你腦子有病啊!沒看見我們這麼多人反對嗎?」   張燕估計也是名聲在外,都知道她脾氣火爆,這人忙陪笑說:「沒有的事,當然不可能,這四個保安已經被我們辭退了,以後再也不會回新時代。只是今天這事跟市場有關,我必須去處理。呵呵,大家放心吧。」   我摟住張燕,笑道:「燕子,沒事兒,就算他們回來也沒關係,我看誰還有膽子放肆。」   張燕恨恨地說:「總之我就一句話,以後哪個保安還敢不老實,我叫他活活變成臨安筍乾絲兒!」   在場所有人都緊張地笑了起來。   蘭姐拉拉我袖子,低聲說:「一萬三,好貴。」   我不在乎,哈哈哈,老子一點不在乎,別說我現在還有十多萬,就算我只剩下一萬三,我也毫不在意。心情好就行,心情好了老子做事也帶勁,回頭隨便拉幾票業務就能賺回來。   哈哈哈!感謝張燕,是你讓我得到釋放!感謝四個孫子,是你們讓我痛快發洩!感謝派出所,是你讓我恢復活力!感謝警官同志!感謝和諧社會!感謝親愛的蘭蘭!老許我謝謝你們啦!   黎芳背叛我怎麼了?呂紋小看我怎麼了?狗兒欺騙我怎麼了?離開桃花源怎麼了?欠債兩百萬怎麼了?住倉庫怎麼了?賣馬桶怎麼了?什麼七零八碎囉哩囉嗦的,都去他娘的吧!老子心情好,苦日子照樣過得美滋滋!   只要心情好,老許這個人就是最大的機會!   我走到那個專屬大馬桶邊一屁股坐下,雙手摟著蘭姐和於蘭珍的腰,大笑道:「好啦!讓我們輕輕鬆鬆迎接新生活吧!哈哈哈哈哈……」 第四部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大項目     有些事兒吧,它一環扣著一環,就像老許我的心情一樣,本來按照我這程度的鬱悶,你不讓我中個五百萬大獎,我基本沒啥指望能恢復狀態,它就這麼現實,我欠債就是欠債,一點不帶含糊,沒有實實在在的人民幣我就輕鬆不下來。   可是接二連三發生一些事兒,一層層地剝去壓力和重負,我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   說著挺突然,其實也正常,老許我本來就不是個特別細膩敏感的人,不會老是糾纏在心理壓力中抬不起頭,只要有適當的刺激和釋放,我很快就能調整狀態,粗線條的人就這點好。   張燕跟我痛痛快快打一炮,讓我興奮之極,這是第一環。隨後四個孫子上門找揍,我正好把那股冒上來的怒氣發洩乾淨,愣沒剩下一點殘渣,這是第二環。跟著進了所子,我開始逗警察追憶往昔,這麼一追憶就把我往日的活力都找了回來,這是第三環。一環環褪下包袱,我只覺輕鬆愜意,無憂無慮,狀態就這麼恢復了。   沒啥深奧晦澀的,其實就是老許我心底裡希望恢復狀態,我也準備好了盡快恢復,三個事兒我期盼已久,自然要抓緊機會,主動把自己從鬱悶煩躁中解脫出來。   嘿嘿嘿,恢復狀態的滋味可真好啊,老許我再度活力四射,千難萬險千辛萬苦都不在話下。   駕照筆試結束,還沒正式上車,我開開心心跑業務去,老子要打造一個前景燦爛的「蘭蘭衛浴」。   我聽設計院的幾個設計師說,杭州城東正要開建一個大型商業樓群,其中有一幢寫字樓、一幢賓館、一個酒店、裙樓帶大型商場,這是一個人人覬覦的大項目。另外杭州西部小和山區域正在建造一所學校,佔地幾百畝,土建即將完工,需要大量外牆瓷磚。這兩個項目只要拿下一個,至少抵得上在市場裡零售半年的賺頭。   老子立馬來勁了,拉上張燕前去跑動,先主攻城東那個商業地產。   張燕會開車,我們的長安車就給她開,來到城東,只見這片工地極為壯觀,三幢高樓和一個裙樓已顯露雛形,正在加緊建設中。我們找到籌建辦,才知管理人員都在公司裡,於是問明地址,立即趕往這家公司。   公司總部在杭州黃龍區域,是一家頗有名氣的商業地產公司,我們走進公司大堂,好嘛,早已坐了十幾個業務員,都是跟我們一樣來拉建材業務的,今天這活兒可不輕鬆。   一個多小時等下來,終於輪到我們。我和張燕走進辦公室,只見裡面坐著幾名工程師和公司領導,我們當即把自己的產品資料遞上,順便介紹一下功能和優點。   其中一四十多歲中年人看了我們的潔具,搖頭說:「不行,檔次太低,除了價格沒一樣符合我們標準。」   我忙說:「檔次低也有低的好處,一則價錢實惠,給你們公司減少成本,二則損耗起來也不心疼,壞了再買一個,比那些高檔貨色便宜一半以上。再說了,我們的衛浴質量絕對靠得牢,特別結實,用過都說好,廣東佛陶就這個優點,最耐用。您考慮考慮,這東西肯定是好貨。」   這人看樣子是工程負責人,旁邊幾個都聽他的。他沉吟一陣,搖頭說:「還是不行,這種款式太普通,我們這個項目規格很高,所有產品都要有一定的檔次,你們還是回去吧。」   我急中生智,想起我曾想代理一個合資衛浴品牌,那位經理也認識,就說:「這樣吧,我還有一個合資品牌,是台灣人投資的衛浴設備,名氣沒有『合成衛浴』那麼大,但是款式質量一點也不差,檔次基本屬於國內一流,僅次於進口貨。您看這個品牌怎麼樣,如果可以考慮,我這就把資料給您送來。」   這人有點不耐煩了,揮手說:「你看著辦,我這兒還有很多廠家,你有資料就盡快,我等不了幾天。」   「行,」我笑道,「打擾你們了,我很快回來,這些瓷磚也不錯,你們看看吧。回見。」說著留下我們的內牆瓷磚資料,拉張燕出門。   張燕氣乎乎地說:「老許,這人態度這麼差,你還跟他笑。這生意別做了,我最煩這種人!」   我笑道:「燕子,咱們跟誰過不去都行,就是不能跟人民幣過不去……」說到這兒我突然想起我自己就跟人民幣過不去,不然也不會淪落到這地步……他媽的!不想了,現在心情好,要好好維持。   開車來到那家品牌的專賣店,找到那位經理,我開門見山地說:「周經理,現在我手頭有一個項目,用量挺大的,如果能做下這筆生意,至少也有四五十萬的銷售量。您看看能不能給我一個自主代理,讓我知道你們廠家的底線,回頭談判時也有把握。」   這位周經理笑道:「老許,你也是我這兒的常客,你能給我拉業務當然最好,但是廠家的底線我不能告訴你,目前也不能給你代理權。我給你零售價六折的空間,你去跟人家談,談不成也沒辦法。」   我苦笑道:「周經理,你這潔具本來就不便宜,六折也太高,現在這個項目很大,人家不可能接受這樣的價位,你也得給我留點利潤,不然我辛辛苦苦幹嘛來著?你就給個實價吧,合適的話我這就談判去。」   周經理笑道:「你把工程項目告訴我,我就給你實價。」   「嘿嘿,」我笑道,「你這就不夠意思了,我要是告訴了你,那還有我什麼事?別囉嗦了,直接開價吧,行就行,不行拉倒。」   周經理想了想,說:「老許,這是公司的規定,我不能違反,不過如果真有那麼大的量,我還可以再讓一成折扣,五折,這就是底線,你看著辦。」   我仔細盤算一下,這品牌的馬桶單價都在一千以上,五折也要五百,比一般衛浴設備貴很多,但相應的利潤也高很多,就看我怎麼談,而且這個項目量大,至少要用三百套馬桶和洗臉盆,就算每套只賺幾十塊錢,我的利潤也不差,另外還有內牆瓷磚可以爭取。思索一陣,我點頭道:「好,就五折,你把所有資料交給我,我這就去談。」   周經理給我厚厚一堆資料,笑道:「老許,這筆生意要是談得下來,你就是我們的城西代理商。」   我說:「我要是真談下了,運輸費用你得幫我承擔一半,這總可以吧?」   周經理說:「你放心,運輸費我們公司全部承擔。不過,你怎麼也得謝謝我吧……」   我指著櫥窗裡一個單價一萬的頂級馬桶,眨眨眼睛說:「送你一個,夠意思吧。」   兩人心領神會,哈哈大笑。 第四部 第一百四十章 該死的回扣     我和張燕風風火火趕回那家公司,人家正準備去吃午飯,我連忙上前表示我請客,這幫老男人自然求之不得,當下來到附近一家高檔餐廳,大家坐進包廂點菜吃飯。   那位負責人姓高,別人管他叫高主任。我遞上我的資料,說:「高主任,你看看,這就是那個台灣品牌,廠子在江蘇,運輸挺方便,款式又多質量又好,包你滿意。」   高主任仔細看了宣傳冊,點頭道:「這批衛浴確實不錯,比今天見過的都好,就是……價格貴了點。」   「便宜沒好貨,」我笑道,「你們這個項目講究檔次,這批貨色不論檔次質量都是國內一流的,除了名氣不如『美標』、『TOTO』這類傳統名牌,其它沒一點區別。回頭我給你帶幾個樣品來,你親自驗貨就是了,這個價錢絕對值。」   高主任說:「小許,我們做生意講究痛快,你這人不錯,相信也是個痛快人,既然大家坐這兒吃飯,我就不跟你囉嗦,你也別跟我討價還價,直接報個實價吧,合適的話就用你了。」   我愁眉苦臉思索良久,最後咬咬牙點點頭,一臉沉痛地說:「零售價七折,不能再低了。」   高主任想了想,搖頭說:「還是太高,我們量大,這筆費用吃不消。」   我苦笑道:「高主任,這是廠家的規定,我也沒辦法,七折是我的底線。」遞給他一根煙,兩人點上,又說,「如果要我讓利,我寧願讓半折給朋友。高主任,你想不想交我這個朋友?」   話頭拋出去了,就看他什麼反應,他要是願意交我這個朋友,我就給他半折的回扣。   得,碰上一隻老狐狸,他淡淡一笑,愣沒搭理我。   他媽的,老子自己才賺一折半,你還要多少?莫非你想要一折?   我只好給大家一人分一根煙,笑道:「吃,多吃點,別客氣。燕子,幫我招呼幾位總工。」   張燕笑著舉起杯,和幾位工程師碰杯乾了。   高主任看看張燕,說:「今天你們留下的那份瓷磚資料我看過了,還不錯。我們的酒店和賓館會用到一批內牆瓷磚,裙樓商場需要一批大尺寸拋光磚。你們是不是可以介紹一下?」   他媽的,個老狐狸岔開話題了,就不給我明確答覆。我只好說:「拋光磚我們沒有,內牆瓷磚倒是有兩個品牌。燕子做的是本地貨,質量挺好,比較高檔。我做的是福建貨,價錢便宜,花色多。高主任你看中哪種?」   高主任說:「我看這批本地貨不錯,不過你們也知道,今天來了很多廠家業務員,各種各樣的瓷磚都有,我們也看花了眼,呵呵,還真難挑選……」   我明白了,這老東西在提示我們,他兩邊都要吃回扣,就等我們開出實際價碼。   我向張燕看去,悄悄指了指地面,張燕立即明白過來,裝作不小心把筷子丟到地上,兩人同時彎腰下去揀筷子,我在她耳邊說:「給他多少?」她低聲說:「五個點。」隨後一人揀了一支筷子坐回原位。   張燕接過我給她的筷子,笑道:「真不小心。」就用濕毛巾擦拭筷子。   我湊近高主任,低聲說:「總量的百分之五。」跟著遞給他一根煙,幫他點燃。   高主任微笑道:「小許,小張,我這兒有份圖紙,你們拿去,明天再來見我。我這人不懂算術,你們按照工程設計圖給我把總量算出來,一份衛浴設備、一份內牆瓷磚,這是拿給公司看的,你們務必做得精細一點,知道嗎?」   我一聽明白過來,他想知道自己究竟能拿多少,還要看看我們怎樣做這筆帳,給他公司一個不露馬腳的價目表。當下點頭說:「高主任,你儘管放心,明天我們就把價目表送來,絕無問題,你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   高主任點點頭,舉杯說:「好了,下午還有工作,乾了這杯酒,咱們撤吧。」   我立即給每人倒滿酒,說:「希望我還有機會來這兒請大家喝酒,來,我們干!」   喝完酒,高主任讓工程師交給我一套平面圖,對我點點頭,就這麼走了。   我結完帳,和張燕回到長安車裡坐下,張燕說:「應該有戲,這傢伙像個吃回扣老手,做法很老到。」   我沉吟說:「估計別的廠家也給他開了價碼,他想對比一下,不然不可能要我開價目表。」   兩人各點一根煙抽上,張燕說:「未必,可能他背後還有主,他這筆回扣要分給好幾個人。」   我一想也是,點頭說:「很有道理,他一定還要擺平公司裡的領導,這樣的話……我們必須給他個人安排一份回扣,不能算進工程總價。他剛才在暗示我們,否則不會這麼說。」   張燕笑道:「這個老狐狸,咱們要是不聰明,乖乖給他一份正常價目表,這筆生意可就泡湯了。」   我急不可耐地說:「走,回市場去,今天我們要把這筆帳算清楚!」   開車回市場,來到我的攤位,我讓於蘭珍招呼生意,蘭姐和我們一起算帳。這個工程確實大,就算有整套圖紙也要算半天,我們三個埋頭奮戰兩小時,總算得出需求量。   賓館共有三百二十個房間,總共有三百五十個衛生間,浴缸和淋浴房他們公司另有安排,只要馬桶和洗臉台盆,共三百五十個馬桶、五十個蹲槽、五十個小便槽、三百四十個洗臉盆。酒店算上大堂和包廂,有三十個衛生間,需要二十個馬桶、十個蹲槽、二十個小便槽、四十個洗臉盆。   這批台灣衛浴的零售單價是馬桶一千元、蹲槽兩百元、小便槽四百元、洗臉盆七百元。三百七十個馬桶是三十七萬元,六十個蹲槽是一萬兩千元、七十個小便槽是兩萬八千元、三百八十個洗臉盆是二十六萬六千元。總價六十七萬六千元,七折價位四十七萬三千兩百元。   給姓高的半折回扣,就是三萬三千八。我還能賺一成五的毛利,有十萬一千四百元。去掉那位周經理的一萬塊好處費,估計利潤有九萬左右。   這筆生意……怎麼說呢,比我想像中差,雖然值得一做,但也吃不飽。   隨後就是張燕的帳,三百八十個衛生間需要約五千八百平方的內牆瓷磚,張燕的瓷磚每平方售價八十元,總計四十六萬四千元,張燕主要靠廠家返利,這筆業務她個人只賺五萬左右,另外要給姓高的兩萬三千二的回扣。   兩方加起來算,這筆生意超過九十萬,算是大單子,姓高的一共可得到五萬七千元回扣。我賺九萬,張燕賺五萬,基本還可以,大家都有賺頭。   「我個人再加八千,」我說,「算是給姓高的私人紅包,回扣總計六萬五,就這麼定了。」   他媽的!我多賺就只能多出錢,心疼也沒辦法,誰叫決定權掌握在老狐狸手中。   唉……和諧社會是啥意思?就是要讓大家都有好處撈,誰也別漏下,否則你就和諧不起來。 第四部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大生意     第二天我們把價目表送到那家公司,衛浴設備四十七萬三,內牆瓷磚四十六萬四,總計九十三萬七千元。隨後我遞給高主任一張紙條,上面註明:衛浴設備按原價半折,計三萬三千八百元;瓷磚按總量百分之五,計兩萬三千兩百元,共五萬七千元整。這筆回扣等工程款結算後付清。   我又在高主任面前親筆寫了幾個字:簽署合同、八千元整、高。意思是只要他定下合同,我當天就給他八千塊好處費。他點點頭,當即扔了紙條,衝我使個眼色,我帶著張燕離開,等他的回音。   這筆業務比我想像中差很多,我還以為這麼大的量至少也能賺十幾二十萬,現在看來淨到手八萬就不錯了。於是想起那個佔地幾百畝的學校,讓張燕開車帶我去小和山。   來到這家學校的工地,果然是個氣勢宏偉的龐大工程,看樣子是一所學院。小和山有個大學城,是杭州三個大學城之一,面積比下沙大學城小很多,但下沙現在已差不多建完了,沒什麼大工程,我們能掙一票就算一票。這校區實在龐大,轉半天才找到籌建辦,見了裡面的總工。得,人家手裡至少已有二十幾份外牆瓷磚資料,我們算是來晚了。   沒關係,只要沒定下就有希望。於是我坐下跟他慢慢吹,張燕現在挺佩服我的,我發話時她基本不開口,就在旁邊聽。我順便也把她的瓷磚吹噓一通,這樣就有低中檔兩個層次可供選擇。   這位總工是個實在人,我看不像是個吃回扣的主,不過也要防一手,就直接開出兩個價碼,我的福建外牆磚每平方四十元,張燕的本地外牆磚每平方八十元,等於普通工程的報價,留下迴旋空間,到時可以討價還價。   你可能不明白,我跟你仔細說說。上回我做了個小學,外牆瓷磚也是四十元一平方,張燕做了個園林式賓館,也是八十元一平方。為什麼我說有迴旋空間,就在於這兩個工程是普通工程,算不上大工程。那家小學總量五千平方,那個賓館是八千平方,聽著挺大,但是跟現在這家學院比起來,基本等於毛毛雨。   這家學院有十多幢教學樓和學生宿舍,外牆瓷磚總量達到兩萬八千平方,這樣的面積屬於大型工程,不論我那個福建人上家還是張燕的廠家,都能給我們更大優惠,比如我本來是四折進貨,現在至少也有三點五折,張燕也一樣,廠家給她的年終返利至少能比普通工程高五個百分點。   這是大型工程的總量,我卻依然是普通工程的報價,這樣就給我留下了空間,既有我個人的利潤,也能應付回扣、交際、運輸、損耗之類的費用,只要定得下來,這筆業務至少也比前面那家多賺兩倍。   他媽的!失策啊,我早幹嘛去了!現在人家都把資料送來,我姍姍來遲,先機都讓別人佔了。   張燕一語不發,笑吟吟地看著我。她對這個工程沒把握,她知道兩萬八千方的量他們廠家未必吃得消,也就樂得安靜,讓我來爭取這筆業務。其實我又有什麼把握?福建人的廠子就是供應一萬方也夠嗆,這筆業務聽著特帶勁,但沒點兒實力壓根拿不下來。   管它個屁!談了再說,福建人吃不消老子找別家去,東拉西扯的總能湊足兩萬八千方。   這位總工老實巴交的,特別和善,沒幾句就把他們校方的底細全說了出來。跟我預料的差不多,張燕的瓷磚價錢太貴,他們不考慮,我的瓷磚四十塊一平方,價格比較合適,最好再壓低一點,因為其它廠家有報價三十一方的,還有三十五一方的,共有兩家和我形成競爭。三十塊那種瓷磚花色不好看,校方也不太中意,目前已初步決定用那家三十五塊的。   我二話不說,當即壓價到三十五塊,兩人談了一個多小時,我聽出這位總工心裡還是傾向於那個廠家,於是咬咬牙,直接報了個最低價:每平方三十二元。   這位總工明顯動心了,我這批瓷磚雖然檔次不高,但花色品種特別多,可以在學校大樓牆面上拼出許多圖案,這點是人家做不到的,再說那家三十五塊的瓷磚和我也是一個檔次,大家沒啥區別,關鍵就是價格,我壓下三塊錢,就給學校省了八萬四的費用,他再不動心我就只好朝他拜嘍。   三十二塊對我來說利潤還是不少,這是大型工程,福建人至少給我三點五折進貨價,也就是十四塊一平方,我每平方至少能賺十八塊,算起來就有五十萬左右的毛利。天,五十萬啊!想想都能美死我!   我還在做五十萬的美夢,總工老兄準備送客了,說要回去研究研究。我見他不像是個撈回扣的,也就沒提這事兒,只順便帶了一句,意思是不會忘了他的好處,就和張燕告辭離開。   正在半路上,於蘭珍的電話打過來,大聲說:「阿嵐!阿嵐你快回來!有大生意上門了,我應付不過來!」   暈,賣了那麼多年的摩托車,居然還應付不了一票零售生意。我只好說:「行,你等著,我就到。」   回到市場,只見我攤位裡來了一大群人,正和於蘭珍說著什麼。還真是興師動眾,難怪她向我求救。   於蘭珍見我回來,連忙拉住我對那些人說:「這是我當家的,你們和他談,他能做決定。」   我還沒看清是什麼人,嘴裡笑道:「你們好,你們好,初次見面不勝榮幸,我能為你們做些什麼?」   這幫人向我看來,只見其中有五六個年輕男女,都是那種頭髮長長衣著怪異的類型,估計是室內設計師,當中是一老娘們和一老頭,看上去像是夫妻,老頭木訥內向,老娘們顯得精明能幹,衝我一笑,說:「你是老闆吧,我們手頭有一批樣板房要裝修,你的衛浴設備不錯,我們很感興趣,希望你開個實價,省得大家浪費時間。」   樣板房?難怪來這麼多設計師。我說:「你們大概需要多少?」   靠!幾十套就了不起了,還大生意,於蘭珍也真大驚小怪!   這老娘們一開口嚇得我差點跳起來:「四百套樣板房,共八百個衛生間,每個衛生間配備一個馬桶、一個淋浴房、一個洗臉盆。」   我的天……大生意……果然是大生意……他媽太大了!   我心裡翻起驚濤駭浪,死死控制住臉部表情,盡量沉著冷靜,對他們發出一個極富魅力的微笑。 第四部 第一百四十二章 九十五萬八     「哈哈!請坐請坐,我們好好談。蘭珍,小蘭,你們別愣著,趕緊泡茶啊!燕子,你幫我搬幾張椅子過來,我這兒還少三張,謝謝了。來來來,各位請坐,您抽煙,您喝水,咱們坐下聊,呵呵,慢慢聊……」   我恭恭敬敬地請這一群上帝朋友們坐下,老娘們和老頭坐我身邊,我奉上茶水,遞給老頭一根煙,幫他點上,沒想到老娘們也要,於是我們三人都抽上了,於蘭珍和蘭姐站在我身後,老老實實聆聽上帝的教導。   老娘們說:「這幾位是家裝公司的設計師,我們今天特意來新時代看貨色,轉來轉去,還是你這家比較合適,關鍵是價位。你也知道,我們這次的裝修量很大,是一個城東的農改居高層公寓項目,當地農村撤村建居,村子集資建造五座高層公寓,每座二十層,每層四戶人家,都是精裝修大戶型,各帶兩個衛生間。我們走了一圈,最終認為你這家比較好,東西價廉物美。但是你也要給我控制成本,不能超出我的底線。」   「好說,好說,」我連連點頭,讓蘭姐拿來計算器,埋頭計算起來,當然要算零售價,誰叫兩位上帝就在旁邊盯著呢。   淋浴房六百一個,馬桶三百一個,洗臉盆四百一個,各八百個。淋浴房總價四十八萬,馬桶總價二十四萬,洗臉盆總價三十二萬。總計……我天!居然有一百零四萬!!   農民富啊!他媽的,這年頭做什麼也不如做農民幸福啊!我幹嘛就不是個農民啊……   我激動得雙手發抖,連忙抽煙掩飾,咳嗽幾聲,說:「嗯……這個嘛,總價是一百零四萬……這樣吧,你爽快我也爽快,一口價,一百萬!好不好?」   老娘們微笑道:「抹去零頭聽著挺痛快,其實攤到每一件貨色上,你沒有給我們多少優惠。我們是誠心做生意,你也不想失去這樣的機會,對吧?我不妨明告訴你,我們兩個就是這個村子地產公司的負責人,我先生是老總,我是副總,我們也清楚做生意不容易。這樣吧,我不要你的發票,我自己想辦法解決財務充帳,你把這筆稅務去掉,再痛痛快快給我一個價碼,行就行,不行拉倒。」   我悄悄擦一把汗,用顫抖的手拿起計算機,辟里啪啦一通亂點。   等等,讓我算算這筆帳……他媽的,手都不聽使喚了……別急別急,慢慢來,老子能算好……一百萬的業務量遠遠超出我每月的定額數目,如果另開發票要交百分之四的稅務,那就是四萬塊錢……減去這筆稅務是九十六萬……他媽的,索性就這個數,省得囉嗦!   我痛心疾首地歎一口氣,說:「這個數目是最低的了,九十六萬,我足足抹去八萬塊,再也不能減了。」   老娘們估計也懂財務,知道要交四萬塊稅,點頭微笑道:「你很實在,但是我希望你能再壓一點點,在我們那邊三、六、九是不吉利的數字,你給我們討個綵頭,九十五萬八千塊,怎麼樣?」   我苦笑道:「這位尊敬的女士,你知道……我不容易,真的不容易!你看……能不能……?」   老娘們說:「如果你連這兩千塊也不肯降的話,那我們只好……」說著準備站起身來。   「別!」我大叫道,「別別別!我肯!我肯!就九十五萬八,我做了!」   老娘們微微一笑,說:「你爽快我也爽快,先定下吧,我明天過來和你簽合同。」   「不是……」我忙笑道,「這位女士,你看……我也要去準備一下,你能不能先付點預付款?呵呵,這樣我提貨也方便,心裡也踏實。呵呵,呵呵,呵呵……」   老娘們還沒說話,那老頭掏出一張空白支票,往桌上一擱,說:「你說吧,要多少?」   咦?合著這位才是真正的財神爺?老子還以為他是個啞巴呢!真他媽失策!   我立馬湊近過去,笑道:「這位爺……不、這位尊敬的老先生,一般來說吧,咱們都付五分之一的預付款,九十五萬八……你等等,我算一下,嗯……是十九萬一千六百塊。您看……呵呵,呵呵,呵呵……」   老頭大筆一揮,開出二十萬,交給我說:「這是二十萬,你拿著,我們這就簽一份臨時合同,明天簽正式合同,隨後你立即給我送貨,我一天也不能耽擱。」   「沒問題!」我大聲說,「保證完成任務!明天簽了合同我就供貨,隨叫隨到!」   老娘們有些無奈地看看老頭,對我說:「既然我先生這麼爽快,想必你也應該知道我們的誠意。不過我也要提前告訴你,你供貨完畢後我們會押下十萬塊的貨款,等工程驗收後再付清。」   我一邊把支票塞進兜裡,一邊大笑道:「這是常規,我知道,沒關係,大家爽快就好!哈哈哈!」   老娘們掏出一份臨時合同,雙雙簽了名,隨後拉著老頭站起來,說:「我們走了,明天見。」   我恭恭敬敬起身,送一群人直到樓梯口,目送著他們下樓,還面帶微笑向他們揮手,說:「慢走,走好,不送,一路順風……」   回到攤位,於蘭珍一個猛子撲上來,大笑道:「阿嵐,我們發達啦!」   我抱起她轉了幾圈,又分別抱住蘭姐和張燕連連轉圈,嘴唇雨點般襲向她們的臉蛋,大笑道:「哈哈哈!時來運轉!老許我東山再起啦!」   張燕笑道:「要是另外兩個生意都做下來,你至少可以在家躺一年。」   我志得意滿之極,笑道:「燕子,要不你跟我合夥算了,以後咱們有錢一起賺。」   張燕笑道:「你這麼能幹,我都崇拜死你了,求之不得。」   我一手摟住於蘭珍,一手摟住蘭姐,再讓她們摟住張燕,四個人就在攤位馬桶堆裡跳起舞來。   「九十五萬八……哦哦!就是我要發……啊啊!九十五萬八……嘎嘎!就是我要發……哈哈!」   整個新時代三樓滿是我們的歡呼聲。 第四部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三喜臨門     第二天老娘們如約而來,和我簽署合同,要求明天開始分批供貨,一個月內全部供完。   我拿下大單子,心裡又高興又緊張,因為量太大,馬桶和洗臉盆還能及時供貨,就怕那家餘杭淋浴房廠子供不上。於是立即讓於蘭珍開車帶我去餘杭,找到那位鄉村暴發戶。這老兄聽說要八百套淋浴房,也嚇了一跳,他也是頭一次接這麼大的單子,廠子產量跟不上,一個月內最多趕製三百套,加上庫存,只能供應五百套。   兩人急得團團轉,隨後我想到一個辦法,就是找別的淋浴房廠家貼牌加工。我們連忙坐車趕往蕭山,在杭州蕭山國際機場附近有個河莊鎮,這裡有幾家生產淋浴房的廠家,規模有大有小,我們找到一家比較有名的,提出要求,對方很爽快地答應下來,加工費三百元一套,立即開工定制三百套,二十天後完工。餘杭人付了五萬塊預付款,為了表示對我的謝意,這批加工淋浴房依然給我六折優惠,他少賺點沒關係,只為打響品牌。   餘杭人急急回去加班趕製,我和於蘭珍前去找衛浴廠家。那個小氣鬼老闆今天終於不小氣了,誰叫老子一口氣給他拉來八百個馬桶和八百個洗臉盆的業務,只把他樂得合不攏嘴。大家痛痛快快簽署合同,他從明天起開始供貨,我在工地接貨,運輸費我和他共同承擔,我享受五折優惠。   淋浴房總價四十八萬,我有十九萬兩千的毛利,衛浴總價五十六萬,我有二十八萬的毛利,加起來就是四十七萬多,減去八萬塊優惠,還有三十九萬。   我的媽呀!這是真的嗎?我不是在做夢吧?   我決定!以後要是生了閨女,我一定讓她嫁給農民!農民太富裕了,杭州的農民們都生活在天堂中!   還沒等我開心完,電話響起,好事兒又來了,我幸福得險些暈倒……   小和山那家學院已經決定用我的外牆瓷磚,要我立即過去簽署合同。   ——我收回剛才的話,不止農民兄弟,老許我也生活在天堂中!   我和於蘭珍馬不停蹄趕到小和山,見了昨天那位總工,他帶我來到學院總辦,裡面有幾位領導,大家坐下談了一陣,隨後就簽署合同,要我立即供貨,同樣也在一個月內供完。兩萬八千方牆面,每平方三十二元,共八十九萬六千元,校方支付十六萬預付款。   我每平方至少賺十八塊錢,這筆業務毛利達到五十萬四千元。還有最關鍵的一點:校方不要回扣!   天哪……天哪……老許沒有做白日夢吧……我是醒著的……沒錯吧?   回去的途中我已基本沒了知覺,說話全然不知所云,幸好於蘭珍還有一絲清明,開車挺穩當。來到市區,我才想起那位福建老兄,連忙讓於蘭珍開車去城南陶瓷品市場。   福建人聽說我接到兩萬八千方業務,面部表情可謂又喜又憂,喜的是工程量巨大,憂的也是工程量巨大。原因很簡單,他老家那個廠子只有一條鍛燒瓷磚的生產線,一個月內根本無法燒出這麼多瓷磚。   只好繼續用貼牌加工這一招,福建人老家在福建晉江,那邊有很多陶瓷品廠家,其中有幾家也在杭州設了網點,於是我們立即前去找那幾家廠子的杭州負責人,大家湊齊後來到一家茶樓聚會。   好嘛,一幫福建人坐下,說的都是閩南話,老子愣沒聽懂一句。後來他們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話跟我交流,好歹明白過來。這幫人都是晉江陶瓷品商,其中兩家廠子目前有閒置生產線,於是決定:這兩家聯合生產一萬平方,福建人自家廠子生產一萬平方,剩下八千方有庫存,不足為慮。   至於工藝花色這類專業方面的東西我就不管了,反正要求福建人務必統一,不能有明顯差別。福建人一口答應,隨後給我一個驚喜折扣價:三折。   哈哈哈!這樣我每平方就能賺二十元,一共有五十六萬毛利!   我樂得手舞足蹈東倒西歪,跟一幫福建人在茶室裡唱起了閩南歌。哈哈!老子發達啦!老子的前途一片光明!浪子的心聲!一支小雨傘!愛情一陣風!愛拼才會嬴!金包銀!哈哈哈……   告別福建人,我和於蘭珍歡天喜地往回趕。今兒張燕去回訪那家地產公司,蘭姐在市場看鋪子,我們要盡快回去向她報喜。   剛到市場門口,張燕的電話響起,我接起來說:「燕子,你給我聽著,那個姓高的要是還嫌回扣太少,咱們就不做了,現在不用給回扣都有兩筆大業務,咱不靠他個老狐狸,你回來吧,以後跟我一起幹,別在那低聲下氣求人。」   張燕呆了半晌,問道:「老許,你接下兩筆生意了?」   「是啊,哈哈哈!」我大笑道,「樣板房和學院兩個工程都定下了,姓高的那裡只有九萬塊利潤,還要給回扣,我他媽都不想搭理他。你回來吧,接下來我忙得要死,你幫幫我,以後咱們有福同享。」   張燕又呆了半晌,說:「老許,你……可能會更忙。」   我說:「對啊,所以我要你幫我,蘭珍和小蘭兩人遠遠不夠,你快回來,我們商量一下。」   張燕小心翼翼地說:「姓高的剛才對我說,希望你今天就給他打八千塊錢,你……願不願意?」   「我他媽懶得鳥他——」我隨口說,愣了一下,失聲道,「什麼……你說什麼?!」   張燕說:「姓高的決定用我們的貨色,只要收到你的八千塊錢,晚上就跟我們簽合同。你……真不願意?」   我:「…………」   張燕說:「要是你不願意,那我就推了——」   「願意!」我大叫道,「我願意!他媽的!忙點怕什麼?老子就怕不忙!你等著,我這就匯錢去!等會我過去找你!」   張燕咯咯直笑,說:「老許,這回你是真的轉大運了。快來吧,我等你。」   掛了電話,我還處於半呆滯狀態。於蘭珍奇道:「你怎麼了?」   沉默良久,我問:「蘭珍,今天幾號?」   於蘭珍說:「五月十八號,怎麼了?」   我十分嚴肅地說:「幫我記住這個日子,二零零六年五月十八號,這很重要。」   於蘭珍訝道:「為什麼?」   呵呵,親愛的蘭珍,就為今天三喜臨門,就為老許時來運轉,就為老天對我再度垂青,就為該死的兩百萬還債有望,就為老子東山再起!   哈哈哈哈哈! 第四部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我養你們     按照張燕告訴我的卡號給姓高的匯了八千塊錢,隨後趕到那家公司,在會客室等了四十分鐘,姓高的和一幫總工出來了,對我十分和善,說笑一陣,就簽下合同。老子今兒連連簽署三份合同,快樂死我了!   我和張燕一人一份合同,我的價值四十七萬三千,她的價值四十六萬四千,兩人各得到十萬塊預付款。那筆五萬七千塊的回扣就先扣著,等工程基本結束時再付清。   農民公寓樣板房九十五萬八,學院外牆八十九萬六,商業房產四十七萬三,三者相加,今天我一共簽下兩百三十二萬七千元的單子。   樣板房毛利三十九萬,學院毛利五十六萬,商業房產毛利九萬,總計……等等,讓我吸一口氣先……總計達到……一百零四萬!!!   是不是真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啊??不是在做夢吧???老許,你醒醒,沒睡著啊……   沒搞錯吧?照這樣發展下去,兩百萬債務老子半年內就能還清,不會這麼容易吧?……   他媽到底是我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錢真的這麼好賺?他媽開礦煉銅也沒這麼簡單啊!   等等,你等等……老子有點迷糊了,你讓我清醒一下……我走路會發飄,手腳都酥了……讓我做個眼保健操……為革命、保護視力、眼保健操、開始……   靠!真的!不是假的!真的有一百零四萬!一點不帶含糊!我操這個美麗的世界!我操這個可愛的老天!我操所有的一切!你們他媽的對我太好啦!哈哈哈哈哈……   等我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已回到倉庫,躺在我們的大號席夢思上。我怎麼回來的?咋記不起來了?   天色已晚,蘭姐做了飯菜,我們一起吃晚飯,吃完也沒心思看碟片,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點恍恍惚惚心神不寧。   我沒話找話,隨口問:「燕子去哪兒了?」   於蘭珍說:「她回廠家聯繫生產去了。阿嵐,你說……今天究竟是什麼日子?」   我呆呆地說:「五月十八號。小蘭,今天不是什麼大節日吧?」   蘭姐說:「好像不是……我也不知道,我現在腦子裡儘是你說的那……一百零四萬,別的什麼也沒有。」   我和於蘭珍異口同聲說:「我也是。」   三人呆了半晌,終於哈哈大笑。   我摟著兩人平躺下去,笑道:「小蘭,蘭珍,你們說老天爺對我究竟是好還是壞?」   於蘭珍笑道:「那還用說,當然好啦,你簡直是老天爺眼裡的超級幸運兒。」   蘭姐柔聲說:「這叫苦盡甘來,老天爺也不忍心看你一直消沉下去。」   我說,「雖然應該苦盡甘來,可這也太快了吧,快得我都接受不了。」   於蘭珍說:「你別以為這一百零四萬有多好賺,往後的日子你一天也別想休息,三個工地來回跑,能把你折騰死。所以說這是血汗錢,是辛苦勞動所得,一點也不輕鬆。老天爺只是給你一個機會,真要對你那麼好,它就該讓你白白中大獎。」   我笑道:「有機會就行,只怕沒機會。我這人沒好運,中不了大獎,只有給我機會掙血汗錢我才能翻身。」   蘭姐說:「要不我們再招幾個人幫忙吧?我怕你身體吃不消,又做業務又搬貨,遲早會累垮。」   「沒事兒,」我說,「老許我腦子不好使,可身子好使,搬個瓷磚馬桶什麼的一點問題沒有。我還有一屁股債,不能浪費,招人做事每月又多幾千塊費用,還是省省吧。」   於蘭珍說:「對,現在必須勤儉節約,等這筆錢到手我們再擴大經營。其實雖有一百多萬,真正能花的沒多少,咱們要進貨找代理,還要裝修鋪子,很多地方都得花錢。」   我想起她們當初各拿五萬支持我的事,就說:「蘭珍,小蘭,蘭蘭衛浴是屬於我們三人的,我估算了一下,這筆收益到手後我們大概要花三十萬左右,主要是代理那個台灣品牌,他們的衛浴和瓷磚特別貴,這麼一來我們只剩七十多萬,留下十多萬做流動資金,剩餘六十萬,你們各拿二十萬,這是你們的分紅。」   蘭姐和於蘭珍齊聲說:「不要。」   我笑道:「幹什麼?這又不是施捨,是你們應得的分紅,以後虧起來還要你們補貼,道理一個樣。」   蘭姐說:「你聽著,只要這家蘭蘭衛浴存在一天,我不會拿裡面的一分錢,你也不要區分,這是我們三人的共有財產,是一個整體,該花就花,不花就存著。」   於蘭珍說:「小蘭說得對,我也是這個意思,從我們把錢打進蘭蘭衛浴共同帳戶時起,我們三個就不分家了,所有的錢都在一起,歸你支配,我想用錢自然會向你要。」   「這不行,」我連連搖頭,「親兄弟還要明算帳,我們三人合股做這個事業,所有的錢都要分成三份,分紅也不能少。你們拿出血汗錢支持我,我要是連一點回報也不給你們,那也太說不過去了。」   於蘭珍笑道:「這好辦,以後你養我就行了,我還沒被人養過呢,正想嘗嘗這種滋味。嘻嘻。」   我沒說話,一時心潮澎湃,百感交集。   曾幾何時,我是那麼厭惡養女人,甚至發誓以後再也不養女人,哪怕一月只要千把塊錢我也不幹,因為我對這種寄生蟲式的生活態度極其反感,反感到幾乎天天在外淫亂狂歡,連家門也不想進。   可是現在,我又是那麼想養女人,養我懷裡的這兩個離異女子,我甚至希望她們做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廢柴,什麼苦活累活都讓我干,才能表達我這一強烈的意願。   很多男人都希望有生之年能養個女人,以此證明自己的成功,當年我也這麼想,在外一個勁地吹噓我家有一位全職太太,我是個獨力支撐家庭的有為青年,這樣我的虛榮心就得到了滿足,自己瞅著自己都像成功男士。   成功男士的代價就是活活變成一個爛到骨子裡的爛人。   幾年一個輪迴,現在我又想養女人了,可我的心態完全改變,我再也不是為了證明什麼去養女人,就算是也只為證明我對她們的感激和迷戀。   我抱緊我親愛的杜小蘭和於蘭珍,一人吻了一口,還是說不出話來。   她們溫柔地看看我,隨後依偎進我懷裡,兩個身子和我緊緊相貼,有如一體。   我抬頭向五米外的屋頂望去,說也奇怪,此時此刻看來,屋頂距離我似乎只有一米之遙,伸手就能摸到。   「我養你們一輩子。」   我說。 第四部 第一百四十五章 再次光臨     興奮勁一過,就迎來了老許出生至今最忙碌的日子。忙碌到何種程度?唉……現在每次回想起來我就腰背酸軟兩腿抽筋,要不是人民幣這一堅定信念死死支撐著我,老子早就癱瘓了。   簽完合同第二天,我一早來到城東那片農民公寓,和那老娘們見了面。餘杭人的第一批淋浴房準時送到,老娘們自然不會安排搬運工,老許我就是唯一的搬運工,把五十套淋浴房一一搬進工地。隨後那位小氣鬼先生的馬桶和洗臉盆也到了,各有一百套,於是老許只好繼續搬,折騰一個小時,總算搬完。   我和老娘們坐下聊天,還沒聊半個鐘頭,張燕的電話來了,讓我趕往那家商業地產工地,說是第一批台灣貨送到,要我簽收。於是我告別老娘們,急急打車到工地,簽收完了還得繼續做搬運工。   一個上午搬下來,我累得手腳發軟,和張燕吃一頓飯,小和山學院工地又打電話催我過去。張燕開車送我到學院,我一看場面,他媽差點嚇得我一頭栽倒,整整兩輛卡車、兩百多箱外牆瓷磚……   校方說工地建築工人可以幫忙搬貨,但必須由我個人承擔搬運費,因為這是額外的工作量。這幫工人乘機敲竹槓,要求每人一百塊,十個人就是一千塊。他媽的,老子不幹!   於是我就繼續搬,我搬啊搬、搬啊搬,我不是老許,我他媽是老牛!   在幾十號建築工人驚詫的目光下,老許我耗時兩個半小時,愣是把兩百多箱瓷磚搬進工地。幸好這不是什麼大箱子,就跟筆記本電腦那麼大,一次可以搬四箱,就是重了點,搬完後我當堂癱倒在張燕懷裡,手腳基本麻木,坐著都會發抖。張燕指著建築工人臭罵一頓,開車送我回市場。   要是只做搬運工倒還罷了,問題在於這玩意特別煩人,今天這個淋浴房質量不過關、明天那箱瓷磚顏色有問題、後天那個馬桶尺寸不對,等等等等,這些事兒都要我去處理,然後還要聯繫廠家換東西,還要在甲方面前陪笑臉。他媽煩死我了都!   要不是在山裡砸礦石几個月,練就一身好氣力和好耐力,老許我一定撐不過十天。他媽的,這回老子足足撐了一個月,天天做老牛、天天東奔西跑,愣是沒垮下。   六月中旬,商業地產項目首先完工,姓高的付了三十二萬三千塊貨款,加上前面的十萬塊預付款,只剩五萬塊沒付,說是要等工程驗收完畢。張燕的瓷磚只貼了一半,沒收到款子,還要等十來天。   姓高的表示晚上出去聚聚,問我有沒有興趣,我明白他的意思,他就是想收我的回扣,於是答應下來,問他想去哪裡玩,他說一幫老哥們很久沒出去唱歌了,就去夜總會坐坐。得,今兒老子還要破費一筆,我能說不行嗎?只好答應。   這批台灣貨成本價三十三萬八千塊,姓高的公司付了四十二萬三千,我手頭有八萬五的盈餘,今晚要給姓高的三萬三千八回扣,還有那位周經理的一萬塊好處費,再加上老色鬼們去夜總會的消費,加起來至少也要五萬塊。他媽的,這筆生意賺頭最小,開銷卻最大,想想就一肚子的火!   我讓張燕幫我去一趟周經理那邊,把一萬塊好處費交了,順便商定我做城西代理商的事。還讓她回去轉告於蘭珍和蘭姐,說我今晚遲點回去,不得不陪一幫老男人應酬。隨後我就給周經理電話,把貨款匯過去,讓他等張燕上門送好處,他十分高興,表示一定給我爭取城西代理權。   張燕走後,天色也不早了,我帶上姓高的和四個工程師去外面吃飯,問姓高的想去哪個夜總會,他只說了四個字:鑽石年代。   沒勁,真沒勁!杭州有那麼多娛樂場所,個老傢伙幹嘛就選鑽石年代啊!老子不想去那兒,那兒有我熟人,我不想跟她碰面!   可是不容我反對,幾個老男人興致勃勃地把我拉進車裡,直接就往鑽石年代開去。   隨後一想,也沒啥大關係,我現在面目全非,整個人瘦一大圈,還長出了頭髮,滿臉的鬍子渣兒,飛兒未必能認出我來,再說鑽石年代有十幾個媽媽和幾百個小姐,各有各的客人要招呼,哪有那麼巧碰上我。   來到鑽石年代,走進金碧輝煌的廳堂,我不由感慨萬千,想起上回來的時候我還是半個能源商,身邊還帶了個億萬富婆,時隔四個多月,我就變成了賣馬桶的,真是世事變遷難以預料……   今兒老子埋單,當然由我做主,我點了一個大包廂,六人坐下,叫幾瓶紅酒和一個果盤,隨後就讓包廂裡的DJ去給我們喊小姐,明確表示不要桐廬妹。   DJ很快帶來六個美女,現在天氣熱了,這些女孩個個衣著性感,大腿胸脯小蠻腰是能露就露,一片肉光,五個老色鬼立馬興奮起來,一人抱一個坐下,剩下那個就是我的。   換作以前,我今晚自己花錢來夜總會,這個小三陪肯定逃不出我手掌心,可今天不同,我壓根沒心思對付她,一坐進沙發我就昏昏欲睡,誰叫我做了一個月的老牛呢,我真累壞了。   一幫人開始唱歌喝酒,我怕我等會兒睡著,就拉姓高的走出包廂,把早已準備好的三萬三千八百塊交給他,讓他塞進公文包,歸他具體分配。   我靠!看見一熟人!是個我曾見過的桐廬妹!   那邊一群男女往外走去,看來剛結束娛樂,小姐們送客人出門,其中一個小姐正是飛兒手下的那個……圓圓,對,就是她!   她應該沒看見我,挽著身邊那老頭談笑風生往外走去。幸好幸好,我連忙鑽進包廂。   姓高的繼續吃喝玩樂,我身邊那小妞早已把身子靠進我懷裡,一片風月無限,可我偏偏就在這時候犯了困,眼皮子直打架,強撐十幾分鐘,最後終於撐不住,就這麼靠進沙發沉沉睡去。   他媽的,真把我累得夠嗆。 第四部 第一百四十六章 重逢     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橫躺在沙發上,身上蓋了一件女式外套,包廂裡一片安靜,人都走光了,我費力抬頭朝前看,嘴裡叫道:「有人嗎?我結帳。」   腦袋後邊傳來一聲冷哼。   我一愣神,心裡突然湧起一種預感,猛地坐起身轉頭一看:   沒錯,我的預感就是準確。   身後沙發上坐著一位天香國色的大美人,正是我的好妹妹飛兒。   不過,今天飛兒成了冷美人,一張俏臉冷若冰霜,一雙明眸冰寒刺骨,不帶一絲表情,冷冷、冷冷、冷冷地看著我。   我不知該說什麼,索性沉默,點一根煙抽起來,給自己醒醒神。   拿起手機一看,乖乖,半夜兩點鐘,老子足足睡了五個多小時,難怪姓高的他們都走了。還有幾個未接電話,都是於蘭珍打的。我想到現在回去要找倉庫管理員開大門,索性不走了,就給於蘭珍發一條消息:我在外面應酬,晚上不回來,你們睡吧。   我知道她們肯定還在等我回去,果然,一分鐘後於蘭珍就給我回消息:好的,你別玩太累,早點休息。   放下手機,看看旁邊的飛兒,依舊冷若冰霜,我只好繼續抽煙沉默。   十分鐘後,冷妹妹終於憋不住了,說:「你欠我一個交代。」   我能幹嘛呢?笑唄:「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飛兒兩眼死死盯著我,說:「這就是你的交代?」   「妹子,」我苦笑道,「我有苦衷,以後告訴你,過不了多久就好了。」   飛兒臉色一沉,說:「你這樣算什麼?給我發條消息說要去外地,然後就斷了聯絡,幾個月裡連一個電話也沒有。你還好意思叫我妹子?有你這種當哥的嗎?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環山、江南鎮我都找過,就是得不到你一點消息。你算什麼男人?我就沒見過你這種不負責的男人!」   拜託,我只是親你幾口,又沒幹啥事,真要干了我還就負一下責,現在你讓我負什麼責?   想是這麼想,說不能這麼說,我苦笑道:「對不起,我有原因,不是針對你。」   飛兒說:「我知道,你的朋友都對我說了,你不就是跟那富婆吵翻了麼,不就是賭氣走人了麼?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你幹嘛躲我?你把我看成什麼?我只會找你來鑽石年代消費是不是?我只想賺你的錢是不是?一躲就是幾個月,今天要不是圓圓看見你,我還不知道你來這兒。你來這兒居然還不見我,你說你這算什麼?我苦苦找你這麼久,你這樣對得起我嗎?你說!」   我苦笑道:「實話告訴你吧,我連老爸老媽都躲,不是躲你一個,該躲的我都躲了。這裡面有原因,當然這麼做也是我不對,跟你道歉。啊,別說了,煩著呢。」   飛兒緩緩地說:「欠債兩百萬,所以躲起來不見天日,是吧?」   靠!她怎麼知道?!   她見我一臉詫異,說:「是你乾姐姐陳潔告訴我的,我在那個礦廠呆了三天,什麼都知道了。」   「呵呵,呵呵,」我強笑道,「妹子,沒啥大不了的,我很快就能還清,呵呵,快了。」   飛兒說:「就算欠債兩百萬又怎麼了?你至於這樣嗎?幹嘛不來找我?欠別人還不如欠我,我替你還就是了,兩百萬又不是什麼大數目,我出得起。」   「呵呵,」我笑道,「傻丫頭,要是能借錢還債,我早就還清了,何必辛辛苦苦去賣馬桶?你不明白,這個事兒挺複雜,它牽扯到很多心理方面的東西——」   飛兒打斷我說:「你說的不就是男人的自尊麼?我明白,你不想靠女人,否則也不會跟億萬富婆分手。可你應該知道,你這樣說走就走說斷就斷,對我來說也一樣,你也傷了我的自尊!」   「行了行了,」我擺手說,「你別說了,都是我不好。現在我生意做得不錯,這筆債務很快就能還清,你再讓我奮鬥一年半載,到時我一身輕鬆,保證好好地回來見你。」   飛兒怒氣未消,指著我說:「你看看你現在像個什麼樣子,瘦得跟猴兒似的,還一臉鬍子,我剛才看見你都認不出來。你這副樣子還能奮鬥一年半載?一年半載後你還活著就了不起了!」   我笑道:「嘿嘿,你別這麼誇張,我是累的,不是生活所迫。我現在真的挺好,生意一筆接一筆,利潤也不少,所以才累成這樣。一年半載後我肯定能變回原來的老許,你放心吧。」   飛兒淡淡一笑,說:「我知道,你打心眼裡看不起我,我是做媽媽的,哪怕我賺再多的錢也還是個媽媽,檔次比你低,你壓根就不想和我這種人接觸,你怕別人笑你跟一個媽媽桑做朋友……」   我沉下臉,說:「閉嘴!以後不許說這種屁話!」   飛兒杏眼圓瞪,怒道:「你是我什麼人?你有什麼資格這樣對我說話?你從來沒把我當回事,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他媽的!三十一歲的人還跟小姑娘似的!老子好好的心情都讓她搞壞了!   我大聲說:「我是你哥!哪怕只是認的,我也還是你哥!妹子哪能這樣和哥哥說話?你的話我不愛聽,就要你閉嘴!」   飛兒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我說:「你……你……你混蛋!」   「我告訴你!」我說,「我不管你手下有多少小妹,做過多久的領導,只要你在我面前,你就是我妹,我隨時隨地可以教訓你!以後再讓我聽見剛才那樣的話,他媽老子一個巴掌搧過來!」   飛兒霍然起立,喝道:「你少給我假惺惺!你就是看不起我!你就是沒把我當回事!什麼哥哥妹妹,說得好像很在乎我,可你做了什麼?我隨便認個哥哥都比你強!」   「他媽的!」我跟著站起身喝道,「你有完沒完?我說過我有原因,又不是針對你一個!誰他媽不想風風光光來見你?我要是不想見你我他媽就是王八蛋!我對你想法多了去了!要不是被迫無奈,他媽早一百年就把你搞定了!」   飛兒愣了半晌,說:「你……你……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我怒道,「他媽的!還能說什麼?傻逼才想做你哥,老子只想做你男人!聽懂了嗎?」   飛兒神情古怪,臉色一陣白一陣紅,喃喃道:「你……你……你……」   「你你你個屁!」我說,「上回桑塔納裡做過什麼你忘了?他媽的,有哪個做哥的會抱住妹妹啃半個鐘頭?他媽後悔死老子,早知道那天晚上就該衝進你家裡搞定你!靠!還隨便認個哥哥?你有本事就去認啊,他媽老子不把他打死就不叫許嵐!」   飛兒往後退開幾步,可能我這會兒橫眉怒目的樣子有點嚇人,她明顯害怕了,顫聲說:「我……我除了你以外,從來就沒認過哥哥……」   「廢話!」我大喝道,「你想認我也不許你認!媽了個巴子,你認誰我就打死誰!」   飛兒全身一陣哆嗦,兩眼頓時紅了起來。   呵呵,傻妹子,我跟你鬧著玩兒,你別害怕。   我上前兩步,張開雙臂。   飛兒沉默良久,終於走上來撲進我懷裡。 第四部 第一百四十七章 敘舊     …………   我抱著大美人葉飛橫躺在鑽石年代大包廂中的長沙發上,跟她……咳咳……互述別來之情。   他媽的,我也想幹點什麼,可這兒是營業場所,若非門口有幾個小妹守著,早安排客人進來了,飛兒是這裡數一數二的媽媽桑,出了名的凶狠嚴厲,當然也不可能讓我在這放肆,能抱著她躺下說話就不錯了……   既然她都知道,我也就不隱瞞什麼,一五一十都告訴了她。聽我說完,她伸手捧住我的臉,顫聲說:「哥,你受苦了……」   我笑道:「沒事兒,這叫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老許我一身銅皮鐵骨就是這麼練出來的。」   飛兒沉吟一陣,說:「現在你的三筆業務即將結束,總共有一百萬左右的利潤,還差一半才能還債。……這樣吧,一百萬我幫你出,就算你問我借的,以後慢慢還我就是了。」   「不用,」我笑道,「這一百萬一點沒難住我,我有十足的信心在一年內賺到手。嘿嘿,誰想到業務居然這麼多,還都是大單子。我本以為這兩百萬能把我活活逼死,不料才兩個多月就掙回一半來。好飛兒,哥我現在滿懷信心,你千萬別打擊我,讓我放手大幹一場。」   飛兒對男人的心思早已熟透了,自然明白我的意思,點頭說:「那好,你自己好好幹,不過如果你有困難一定要告訴我,不用怕難為情,我不會白送你錢,要你還的,只是可以慢慢還罷了。」   我說:「行,有困難我第一個找你,誰叫你是小富婆呢。嘿嘿嘿。」   飛兒笑道:「你還真是艷福不淺,跟一個億萬富婆分了手,還有兩個女人陪你吃苦,居然跟你一起住倉庫。呵呵,聽得我一愣一愣的。」隨即一手支著額角撐起上身,微笑道,「你告訴我,這兩個女人裡面有沒有我未來的嫂子?實話實說。」   我說:「她們兩個我是要定了,不過沒有你嫂子,你永遠不會有嫂子。」   飛兒注視著我,說:「為什麼?」   我說:「我再也不會結婚了。」   飛兒皺起眉頭,沉默一陣,說:「因為不能拋開這兩個女人?」   我笑道:「因為我花心啊,我不是還對你挺有想法麼,總要給你安排一下,是不是?」   飛兒沉默良久,搖頭說:「一定不是這個原因。」   我奇道:「那是什麼原因?」   飛兒凝視著我,說:「你最想娶的人卻不能娶,所以寧願空缺,是嗎?」   我笑了笑,點起煙抽上幾口,擺手道:「什麼莫名其妙的,別說了。」   飛兒慢慢湊近,緩緩說道:「被我說中了……對不對?對不對?對不對?」   我伸手往她胳肢窩裡一撓,她哈的一聲笑起來,我抱緊她滾入沙發裡,笑道:「別說那沒用的,今晚我沒地方住,你看著辦吧。」   飛兒笑道:「莫非你想住我家?嘿嘿,我家從來就沒讓一個男人進去過,你想讓我破例,可沒那麼容易。」   我一本正經地說:「不去你家,我去開房,你陪我一起去,我們……談心,就談心,沒別的。」   飛兒笑道:「我也從來沒和男人開過房,你別做夢了。」   不會吧?這怎麼可能??   我說:「飛兒,你……沒交過男朋友?」   「當然交過,」飛兒得意洋洋地說,「至少也有一打。」   我笑道:「原來你都是上別人家去,嘿嘿,要不跟我去倉庫對付一宿?」   飛兒臉色一變,說:「胡說!你什麼意思?!」   我忙說:「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去倉庫談心,呵呵,談心。」   飛兒白我一眼,說:「我才不去呢,我怕你兩位紅顏知己把我掃地出門。」   我苦笑道:「本來跟你重逢挺高興的,我還憋了滿肚子的話要和你說,現在看來……老許我只能一人開房睡大覺去嘍。」   飛兒笑道:「你要是覺得寂寞,我可以給你安排一個漂亮小妹。嘿嘿,要不要?要不要?要不要?」   要啊!如果你不去我當然要了!我這塞滿了炮彈沒地方去啊!   可這話只能想想,不能說出口。於是我裝作凝神沉思,隨便想一話題,說:「飛兒,我現在有不少想法,你陪我聊聊,我說給你聽。」   飛兒一把抓住我衣領,說:「別岔開話題,告訴我你究竟想不想要,快說!」   「咳咳……」我咳嗽一聲,說,「你聽我說,我真有不少點子,這和我的事業有關。」   飛兒見我一本正經,奇道:「什麼事業?」   我跟這瞎掰,一下子還真說不出來,就裝作抽煙思索,半晌不語。   飛兒看看手機,說:「快三點了,我們走吧。」   我問:「去哪裡?」   飛兒拉我起來,笑道:「還是去我家吧,我對你破例了。」   我出去埋單,大包廂消費了五千多塊錢,六個小姐小費三千多,他媽的,一覺睡四個多小時,啥事沒干就要八千多,這一覺也太貴了!   飛兒帶我坐上她的MINI車,開到杭州黃龍區域,這兒離姓高的公司很近,前面有條曙光路,不遠處就是呂紋的老別墅,是一片高檔公寓,房價在兩萬一平方以上,居住的大多是些高級白領。   她的公寓面積不小,一百七十方左右,卻只有兩室一廳,戶型很奇特,有個超大的主臥室和超大主衛生間,還有一間客房,裡面佈置得像賓館標準間一樣,她手下那些桐廬妹有時會過來住幾天。這也難怪,偌大的房子只有她一個人,難免會感到孤單。   好妹妹,今兒你把我帶回家,難道不怕引狼入室?嘿嘿,嘿嘿嘿…… 第四部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又沒得逞     我一邊動著邪念一邊服從飛兒安排脫鞋進屋,飛兒指指客廳衛生間說:「你去洗個澡吧,我做點夜宵,你洗完就能吃。」   我歎道:「好妹子,你真貼心,哥我幾個月沒洗熱水澡了。」   飛兒柔聲說:「以後會好起來的。我這兒沒有男人衣服,你洗完還得這樣出來。」   我說:「要不我洗完就光著出來?」見她揮手打來,哈哈一笑,就衝進了衛生間。   舒服啊!好久好久沒洗熱水澡了,現在我才知道,連洗個熱水澡都是一種享受。唉……蘭蘭們陪我洗了幾個月的冷水澡,實在說不過去,不管了,就算夏天來臨我也要給她們裝一個熱水器,讓她們從此以後都能洗熱水。   洗完澡,我只好又穿上髒衣服走出去。飛兒做了一桌吃的,說:「來吧,吃點夜宵。」   我也確實餓了,當下埋頭大吃,風捲殘雲一掃而空,十分鐘後桌子就乾淨了。   舒舒服服往沙發上一躺,我點起煙,長歎道:「這才是家的感覺,我很久很久沒回家了,我還以為我無家可歸,沒想到今兒又有了個家……」   飛兒坐下來靠著我肩頭,說:「會過去的,以後一切都會好起來。」   我伸手摟住她,心裡盤算著該怎樣出擊把她拿下,嘴裡隨口說:「妹子,我們繼續談理想,我要做一個成功男人。」   飛兒笑道:「成功男人我見得多了,不論大公司老總還是私營老闆,個個都精明能幹,沒一個像你這樣的。呵呵,花八千多塊錢來鑽石年代睡大覺。」   「他媽的!」我罵道,「想想就火大!這筆生意賺頭最小,開銷卻最大,把老子折騰得半死,才會倒頭大睡,這都是累的。八千多的血汗錢啊,心疼死我了!」   飛兒挽住我胳膊,說:「看得出來你確實累壞了,剛才圓圓告訴我看見一個很像你的人,我連忙跑過來看,差點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以前你紅光滿面又高又壯,現在滿臉憔悴,又瘦又邋遢,像個建築包工頭似的。可把我心疼壞了,連忙安排你那幾個朋友去隔壁包廂玩兒,我就在那陪著你。」說著又笑起來,說,「你知道你的呼嚕聲有多響嗎?簡直就是打雷!我幾個小妹都被你笑死了,圓圓還拿話筒放在你嘴邊,整個包廂就聽見你的鼾聲,呵呵。」   我笑道:「累點沒關係,只要能賺人民幣,再累幾倍我也撐得住。哥我現在天天超強度鍛煉,體力充沛得很。」充沛到立即就能把你拿下……   飛兒畢竟經驗老到,發覺我一個手在她腰上摸來摸去,基本明白我的意圖,看我一眼,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是今天不行。」   為什麼不行?都上你家了還有啥不行的?   飛兒看出我的疑惑,微笑道:「今兒親戚來了。」   什麼?居然給我掛紅燈籠?   拜託……你掛紅燈籠幹嘛不早說啊,老子動半天邪念不都白費了嗎!   我的臉色又失望又沮喪,千變萬化,說不出話來。   飛兒咯咯直笑,說:「就要氣氣你,誰叫你不安好心,嘿嘿。」   「我的妹妹啊……」我仰天長歎道,「你可真把我打擊壞了,頭前我滿懷的念想,這下全落空了……」   飛兒笑得花枝亂顫,說:「壞男人,竟敢對我起歪念,嘿嘿,就是不讓你得逞,你死了這條心吧。」   怎麼能死心!他媽的,老子不信!   我一把抱住她,跟她複習一下那回桑塔納車裡的功課,狠狠吻過去。   飛兒沒抗拒,乖乖躺我懷裡,讓我吻個夠,也摸個夠。   摸著摸著就到了下面,我急急忙忙伸手到她褲子裡,隔一層內褲摸過去,果然……   我停止動作沉默不語,飛兒在我懷裡咯咯笑道:「這下相信了吧?嘿嘿,你這個居心叵測的傢伙。」   我愁眉苦臉地說,「妹妹啊,哥我現在傷心欲絕,你別理我,讓我自生自滅吧。」   飛兒收起笑容,認真看著我,說:「許嵐,你是第一個來我家的男人,也是第一個讓我丟開工作尋找整整一禮拜的男人,今天和你重逢,我二話不說就帶你回家,你應該明白我對你的好感。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你不能得寸進尺,等以後時機成熟,我自然如你所願,當然你也要好好表新。」   暈,還表現啥?及時行樂多好!做人一點也不爽快,還不如我家燕子。   我苦笑道:「妹子,隨後的日子裡我可能一天空閒也沒有,能見你一回就了不起了,你別指望我有啥表現,我也沒實力表現。」   飛兒說:「你聽著,我葉飛什麼樣的人都見過,唯獨對你許嵐有好感,不管你怎麼想,這對我而言極為難得,我要看著你越變越好,不是什麼實力,有錢沒錢都一樣,只要你活得更好就行。等有一天我發現你符合我心目中的形象,我就是你的人。否則你別想動我,如果你動了,我再也不會理你。我葉飛做人最講原則,從來只有我主動,誰也別想強迫我。」   得,這位跟我練靶子來著,她自個兒就是一塊靶子,讓我站老遠對她投石子,投准了皆大歡喜,投不準就沒戲。你累不累啊?你有那閒工夫我沒有啊!   飛兒看出我的沮喪,主動親我一下,柔聲說:「別喪氣,以後有的是時間,我們不是說好了麼,還要一起掙大錢、一起回山裡養老。放心吧,葉飛是你的就是你的,誰也搶不走,只是時間先後,其它沒一點區別。」   我說:「妹子,你這是變著法兒鼓勵我呢吧?故意拿你自個兒當獎勵,讓我振奮起來,對不對?」   飛兒嫣然一笑,說:「就知道你最懂我。」   我說:「既然以後咱們常常能見面,要是我一個按捺不住幹點啥事,你會怎麼樣?」   飛兒小嘴一撅,說:「哼!那你就完了,以後再也別想看見我,看見了我也不理你。」   我笑道:「可你這麼漂亮,我又是個正常男人,不可能沒點正常反應,你也該理解包涵。」   飛兒笑道:「你放心,我有辦法,只要你心疼我這個妹子,就一定不會亂來。」   我笑道:「什麼辦法?每次都貼個護墊,說你親戚來了,是不是?」   飛兒身子微微一顫,小心翼翼向我看來。   我大笑道:「傻妹子,你以為我是剛出道的小男孩,連這也摸不出來?哈哈!」   飛兒有點難為情,伸手打我一下,把臉埋進我懷裡。   唉……睡吧,沒念想了,暫且放她一馬。   老許我還沒急色到飢不擇食的程度,能這樣摟著我的美人兒妹妹睡覺,已經是天大的福分……   炮彈啊炮彈,對不住你們了,趕緊回去吧,以後再用你們……   我抱緊飛兒,身下的沙發又大又軟,舒服之極,我很快湧起睡意,進入夢鄉。 第四部 第一百四十九章 為還債努力     第二天,我習慣成自然地早早醒來,飛兒還在我懷裡躺著,睡得比我還沉。呵呵,做她這行的從來沒有早起的習慣,上午一般都在睡覺。   我想……那個那個……唉,還是算了吧,現在我忙得團團轉,等以後有錢也有時間了再來對付她。   悄悄洗臉刷牙,悄悄出門,我打車來到城東農民公寓,隨便吃點東西,就去了工地,今天還要搬一大堆貨。   那個老娘們也是工作狂,一早就來監工,她叫姚鳳青,今年四十三歲,老公姓金,五十五歲,是一對老夫少妻,在這個村子裡是排名前三的富裕人家,金老頭輩分很高,村民都尊敬他,所以讓他來操辦農改居這件事,他其實就是管錢,主要事務交給老婆處理,誰叫這老娘們特別精明能幹。   貨還沒到,我像往常一樣坐進老娘們辦公室,兩人現在也熟了,常一起說話解悶。   「姚大姐,」我丟給她一根煙,兩人對著抽,「這工程也差不多快結束了,往後咱們可不能斷了聯繫,你有什麼業務還是來找我,我隨叫隨到。」   姚鳳青說:「小許,你這人不錯,特別好說話,跟你合作挺愉快的,以後我還會找你。其實現在我就有一筆業務,不過難度挺大,你想不想做?」   「想啊!」我忙點頭說,「姚大姐,你是我朋友,我就算幫個忙也要做。說吧,什麼業務?」   姚鳳青說:「城東這邊村子一個挨著一個,早幾年開發定海村,現在輪到我們村,旁邊幾個村子都要撤村建居,其中有個村子造了十幾幢多層公寓,一半給村民住、一半做商品房買賣。我有個遠親就在那兒工作,他們需要一批外牆瓷磚,面積六千方左右,準備貼高檔貨,打響這個房產品牌。你吃不吃得下這個工程?」   高檔外牆瓷磚我還真沒有,不如順便給張燕拉一票生意。我說:「我有個夥伴就是做中高檔外牆磚的,對外報價是八十塊一平方,你看怎麼樣?」   姚鳳青搖頭說:「不行,他們這次不惜血本,準備用最好的貨色,甚至考慮用進口磚。她私下跟我透露,兩百塊以下的價格他們不要。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就是說不怕好貨,只怕你沒有好貨。他們村準備出一大筆錢來裝飾門面,不但可以帶動房產銷售,也能讓他們村子的地皮增值。」   靠!有這種傻帽?我忙說:「姚大姐,這工程我想做,你幫我說一說,過幾天我就去見那位負責人。」   姚鳳青說:「你能做當然最好,不過我也要告訴你,這個工程是精品,和我們四百套樣板房不同,人家不缺錢,不會跟你討價還價,但是如果你的貨色不上檔次,人家絕對不要,就是有我這層關係也沒用。」   高檔外牆磚多了去了,最貴的進口貨要五百多一平方,農民公寓總不可能貼這麼好的貨色。我連忙求證:「姚大姐,他們有沒有對你透露,這批外牆磚最高心理價位是多少?」   姚鳳青說:「每平方兩百以上、三百以下。所以只要你做得下來,這筆業務絕對比我還大,他們準備花兩百萬來裝飾外牆,這種魄力可不是一般村子及得上的。」   我操!又是個暴發戶村子,他媽最近老是碰上這類暴發戶,搞得老子心理不平衡。我說:「姚大姐,你給我負責人的聯繫號碼,回頭我找他去。」   姚鳳青說:「這個人叫白婷,是我表哥的老婆,現在主要由她負責整個項目的外牆裝飾。她是嫁到村子裡的外來戶,文化修養很高,村裡一致推選她做形象總策劃。我和她也不太熟,只能跟我表哥知會一聲,後面就看你自己的表現了,我也幫不上什麼忙。」   「沒問題,」我說,「知會一聲就好,謝謝姚大姐,我盡力做下這筆業務。」說著站起身,準備去建材市場物色高檔瓷磚。   「幹什麼?」姚鳳青瞪眼說,「你的貨馬上就到,你敢丟下不管?」   我連忙陪笑道:「嘿嘿,我給忘了,怎麼也得搬完貨再走,對不起了。」   姚鳳青笑道:「你小子就是粗枝大葉,不過我挺喜歡你,是個好小伙,這年頭自己搬貨的老闆可不多見。」   這時候一車馬桶運來了,我忙出去搬貨,耗時一個鐘頭,總算搬完,就告別姚鳳青出去找貨源。   來到陶瓷品市場,我不能見福建人,免得他有啥想法,專門來到高檔瓷磚區域,一家家看過來,這兒都是頂級品牌,產地大多是意大利或西班牙。他媽的,不對比不知道,歐洲人燒的瓷磚確實好,不論鈾面花色還是平滑度,比國產貨足足高三個級別。別說我那種低檔瓷磚,就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名牌也沒法比。唉……國貨任重道遠啊!   不過這些進口磚都是內牆瓷磚,僅有的幾款外牆磚也不合適,人家是那種南歐地中海風格,顯得特貴氣,色調很濃重,不符合中國人的品味。再說市場裡只有這幾種進口瓷磚,那個村子肯定早已考察過,我要拿下這單生意就必須獨闢蹊徑,找一個不常見的高檔品牌,這樣我的利潤也更大。   於是我打電話給張燕,讓她開車過來接我,兩人不去建材市場,就在杭州城裡兜圈,專門找那些頂級品牌的專賣店。張燕這幾天都在那個商業地產公司結算款子,按照她的本性,最近連續接幾個單子,接下來就不會出門拉業務了,寧願在公司呆著玩電腦遊戲。不過她現在對我挺敬佩的,也被我的幹勁帶動起來,做事比以前積極許多,還特別喜歡跟我一起出去找市場,說是跟著我能學不少東西。   兩人找了半天,最後還是在一家進口瓷磚專賣店裡得到消息,說有一個意大利瓷磚公司剛剛進駐杭州,還沒開設專賣店,主要經營高檔外牆瓷磚。我大喜過望,立即和張燕找過去,這家公司位於杭州慶春路,深藏在一幢高檔商務樓的第二十層裡,成立沒多久,就連業界同行也不大知道。   我上門拜訪這家公司,順便看了一下他們的貨色。嘖嘖嘖,這種瓷磚看過以後,我們的貨就成了垃圾,它根本不在一個級別上,我簡直感到自卑。十片外牆磚並排放,不論單片還是總體,你就找不到一絲瑕疵,連半毫米的誤差都沒有,介紹書上是什麼尺碼它就是什麼尺碼,放一起絲絲入扣天衣無縫。還有那種獨特的鈾面色彩,別人像油畫,它就像水彩畫,層層疊疊豐富多彩,每塊瓷磚都是藝術品。   他媽的!原來老子以為意大利除了衣服做得好就只有足球踢得好,沒想到人家的瓷磚也燒得這麼好。愣把老子看得呆若木雞。   找人經理談話,我說明來意,他又驚又喜,沒想到剛落腳不久就有生意上門,自然一口答應。六千平方的外牆面積對這種進口磚來說是大工程,他十分重視,表示只要我做得下來,他就讓我做他們公司第一個代理商。   這批瓷磚價格昂貴,每平方最貴的達到六百多元,最便宜的也要兩百八十元,一共有八種花色款式。我要了每種款式的宣傳冊,他給我零售價七折的優惠,兩人初步定下合作意向,隨後我接到學院工地的電話,讓我去接貨,只好告辭離開。   來到學院,我又像老牛一樣開始搬瓷磚,腦子裡卻盡想著這批進口瓷磚,心不在焉,一個不慎摔破了兩箱瓷磚,他媽的,幾十塊錢就這麼沒了。   老天保佑,讓我做下這單生意吧,只要成功,我的還債大業就勝利在望了。 第四部 第一百五十章 又見熟人     兩天後,我兩邊工地稍有空閒,就帶上資料去城東那個房產工地,專門拜訪那位白婷女士。   這女人該有四十二三歲,長相很漂亮,年輕時一定是個美女,戴副眼睛,文雅大方,氣質很高貴,就像一個女教師,令人很容易產生好感。   我說明來意,給她看了我的資料,她不動聲色仔細查閱,但我還是發現她眼中一亮,明顯對這批外牆磚有所心動。於是我說:「白女士,這批瓷磚無論工藝或質量都是頂尖的,哪怕市面上最好的進口磚也不比它強,大家一個檔次,而且這種花色比較淡雅,不像其它瓷磚那麼濃重,整體貼上牆面一定會有十分美觀的視覺效果。旁邊標了價碼,最低九折優惠,您考慮一下,絕對不會讓您失望。」   白婷正要說話,手機響起,她接起來說:「哎,是我,你來了,到我辦公室吧,我正好想給你看看一批新貨,挺漂亮的,你幫我參考一下,好,一會見。」   掛了電話,她對我說:「這批瓷磚不錯,我喜歡,你最好給我出一個效果圖,把公寓樓的外牆效果展示出來,因為我還要拿去給村領導過目。」   這也很正常,做工程的一般都要提供效果圖,我和新時代市場裡駐紮的裝潢公司早有來往,找個設計師幫我畫一下就行。於是點頭說:「好的,最多兩天時間我就把效果圖拿來。白女士,不知你最中意的是哪種款式?」   白婷指著其中兩種說:「這兩樣比較合適,一種三百塊一方,一種兩百八一方,估計村領導會喜歡。我個人喜歡的是這種五百多的,呵呵,太貴了,他們一定不同意。」   我見她笑起來挺漂亮,而且有一種熟悉的韻味,心裡詫異,不知曾經在哪見過。這時傳來敲門聲,白婷大聲說:「姐,進來吧。」   辦公室門打開,走進來一個比白婷更漂亮的老女人,我轉身看去,她正好也抬頭看來,兩人就這麼呆住了。   唉……難怪我覺得白婷有點面熟,原來她是熟人的妹妹。   不是別人,正是白娘子白筠。   兩人對視,沉默良久,白婷奇道:「姐,你怎麼了?」   白筠呆呆看著我,小心翼翼地說:「阿嵐……是你嗎?」   我笑了笑:「白姐,很久不見了。」   那邊的白婷大奇道:「你們認識?」   白筠早忘了她的存在,依舊凝視著我,上前幾步抓住我的手,眼圈頓時紅了起來,說:「阿嵐,你……你怎麼瘦成這副樣子?」   我笑道:「沒事兒,我減肥呢,現在只有一百七十斤,效果挺明顯的吧。」   白筠顫聲說:「這段日子,你一定吃了不少的苦……」   「沒有,」我笑道,「我好的不得了,現在做衛浴瓷磚生意,業務挺多的,過得特別充實。」   白婷走上來,看看我們,奇道:「你們怎麼會認識?」   我笑道:「白姐和我早認識了,那時候我還沒做這行。沒想到白女士是白姐的妹妹,白姐以前從來沒說過自己有個妹妹。」   白筠說:「婷婷是我堂妹,因為最近接手這個房產項目,才讓我過來幫她參考,以前我們也不常見面。」說著拉我坐下,上上下下打量我一陣,說,「阿嵐,你最近在哪裡,我到處找你,一點音訊也沒有,還以為你真的去了外地。你怎麼變成這樣?我簡直認不出你來。」   我就隨便說了幾句,當然不能說我有多苦,只挑好的說,比如最近接了幾票大業務,利潤很豐厚,前景一片燦爛,過不了多久我就是百萬富翁,云云。當然也不能告訴她我在新時代市場設點,只說在外面開了家小公司。   白筠一臉的心疼,歎息道:「你看看你,鬍子這麼長還不刮,頭髮也亂得像稻草一樣,整張臉都瘦了,還有兩個黑眼圈,這段日子一定累壞了吧。」   我想起一事,說:「白姐,你幫幫忙,千萬別對人家說起我,我不想就這麼回去見人。現在生意不錯,我很快就能還清債務,那時我再風風光光地回去,你別洩露我的行蹤。」   白筠長歎道:「你這人,脾氣總是這麼倔,其實你回去又怎樣,紋紋可想你了……」見我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只好苦笑道,「好吧,我答應你,把你電話號碼告訴我,我好跟你保持聯繫。」   我給她號碼,說:「白姐,我相信你,你得幫我保密。」   白筠點頭說:「你放心,我不會跟別人說。」   我心裡生出一個念頭,既然白婷要白筠做參考,我何不讓白筠幫忙拿下這筆業務?這可是三百塊一平方的頂級貨,我七折拿貨,給白婷九折優惠,還有每平方六十塊的毛利,六千方就是三十六萬,又輕鬆又好賺,何樂而不為?於是對白筠說:「白姐,你看看我的這批瓷磚,呵呵,絕對好東西。」   白婷把資料遞給白筠,說:「這批瓷磚確實不錯,和我想像中的效果比較接近。姐,你認為怎樣?」   白筠說:「阿嵐推薦的當然是好東西,婷婷,阿嵐等於我半個兒子,你能用就用吧,我先謝謝你了。」   白婷明白過來,點頭說:「我有數,只要東西過關,我會極力推薦這批貨色。」   白筠拉我站起來,說:「阿嵐,你跟我走,我們找地方談談。」   我能說不行嗎,只好點頭答應。白筠跟白婷道別,拉我走到樓下,這兒有她一輛轎車,是輛普通的雪佛蘭,她們這些億萬富婆都這樣,從來不開名車。她和我坐進車裡,一路開到西湖邊的南山路,找一家茶樓坐下。   我笑道:「很久沒來西湖邊了,城西城東城南經常跑,就是沒來西湖邊轉轉。」   白筠說:「阿嵐,你把你的近況告訴我,不許隱瞞,我要知道你的公司地址和住址。」   「別介,」我笑道,「我能托你洪福拉一筆業務就不錯了,最好別幫我,我自己能撐過去。」   白筠沉默一陣,說:「既然這樣,你說吧,你經營哪些東西,我買一批回去用。」   我知道她的意思,就是想讓我盡快脫貧,她對我一直特別好,有時我真的會湧起認她做乾媽的衝動,不過這樣終究不行,老許信誓旦旦離開呂紋自立門戶,當然不能靠另一個富婆東山再起,否則就算別人看得起我,我自己也看不起自己。   我笑道:「白姐,心意我領了,可你不必這樣,我現在做得挺好。實不相瞞,再過一個禮拜我就是百萬富翁了,這業務好得連我自己也不敢相信,同時也讓我信心大增。我有把握在一年內還清兩百萬,明年我就能改頭換面,到時如果有好的項目咱們再合作。」   白筠皺眉道:「你這樣下去不行,就算賺到了錢,你的身體也會累垮。你不用太把那兩百萬當回事,紋紋只是跟你說氣話,她現在天天呆家裡誰也不見,可見她對你的離開有多難受。你還是跟我去見見她,你們……」   「別說了,」我說,「白姐,我現在心裡只有一樣東西,就是好好經營蘭蘭衛浴,別的一概不想。你如果把我當朋友,就不要給我出別的主意,讓我一門心思對付這件事。」   白筠想了想,說:「這樣吧,我投資你的蘭蘭衛浴,你幫我把生意做大,有錢一起賺,好不好?」   我笑道:「白姐,你的心意我明白,不過這樣沒勁,我不能接受。等我再做一段時間,以後資金有困難時我再來找你,現在這樣挺好的,我也不需要你投資。呵呵,還是謝謝了,你對我真好。」   白筠伸手捧住我的臉,神色十分溫柔,說:「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但你千萬不要虐待自己,我要你盡快胖回去,恢復你以前的一百八十八斤,別讓自己太勞累,知道嗎?」   我笑道:「行,我的目標就是二百斤。」覺得這樣稍微有點不適,我個大男人被一女的捧著臉,好像小男孩似的,於是伸手抱住她,笑道,「來,讓許仙抱抱親愛的白娘子。」   白筠終於開心地笑了,和我緊緊擁抱,說:「阿嵐,以後每個禮拜至少見我一次,好嗎?」   我說:「只要你幫我保密,我隨叫隨到。」   白筠大力點頭,說:「一言為定。」 第四部 第一百五十一章 我想你     農民公寓終於完工,姚鳳青跟我結了帳,總共付我八十五萬八千元,扣下十萬等工程驗收後付清,我付給餘杭暴發戶和小氣鬼衛浴商共五十六萬八千塊貨款,扣除運輸費和其它開銷,淨到手二十七萬,加上暫扣的十萬,這筆業務淨利達到三十七萬。   我找了個設計師,把白婷那個項目的效果圖做好,花費兩千塊錢,給她送過去。隨後去那家台灣品牌和周經理簽署代理合同,經銷他們的高檔衛浴和內牆瓷磚,他們的要求比較苛刻,讓我進二十萬的貨,但可以幫我免費裝修展廳。我只好乖乖拿出二十萬,進了幾車貨帶回倉庫,這下我的倉庫再也不空了,堆得滿滿當當。   等福建晉江最後兩車瓷磚運到那家學院,我這筆業務也結束了,校方也扣下十萬貨款,結清七十九萬六千元。這筆業務利潤最大,目前我已得到四十六萬的毛利,扣除開銷,實際到手四十萬,主要是福建晉江到杭州的長途運輸費用。   這樣我手頭還剩下六十五萬左右的資金,現在是六月下旬,蘭蘭衛浴開張三個月,我能賺到六十五萬,這已經是極好的業績,我也知足了。   兩天後白婷的電話來了,他們村子已決定用我的外牆瓷磚,就用每平方三百塊的那種。我屁顛屁顛地跑過去,正準備簽合同,人家村子要我拿出一個正規台頭,不能用市場裡的集體營業執照,我只好找白筠求助,讓她通過關係幫我在三天內註冊一家公司,名叫「蘭蘭衛浴商貿有限公司」,註冊資金五十萬。幸好老子還有六十多萬,驗資時不用找白筠求助。   雙方定下合同,六千平方牆面瓷磚、每平方三百元,原價一百八十萬,九折總計一百六十二萬。   嘿嘿,我雖然只有兩折毛利,但這批貨價位高,我只做六千方就能賺到三十六萬,而且廠家負責運輸費和搬運費,還不用給回扣,這筆生意實在輕鬆,笑得我!   不過那家意大利瓷磚公司不願意讓我在新時代三樓展示他們的貨品,認為周邊產品檔次太低,要我另外找門面做一個專賣店,否則不給我代理權。他媽的,老子只好慢慢找。   供貨期間我也輕鬆了,就去參加路考,我本來就會開車,這次考的也是桑塔納,一點問題沒有,輕輕鬆鬆拿出駕照。哈哈,老子終於可以開著心愛的小長安上街了!   前陣子實在把我累壞了,這幾天我哪兒也不去,就呆在市場裡休息,我們鋪子現在已成為新時代三樓最漂亮的攤位,高中低檔貨色齊備。因為地段太偏僻,顧客實在不多,不過我現在只拉大業務,對零售也不在乎。鋪子裡常有設計師帶甲方人員過來看貨,因為做了幾個大工程,蘭蘭衛浴在業界也算有點小名聲,給我以後的生意打下堅實的基礎。   今天我坐在大馬桶上看書,身邊是於蘭珍、蘭姐、張燕三個女人,大家說說笑笑,輕鬆愜意。張燕最近沒什麼業務,正在幫我找門面,準備跟我合夥開專賣店,到時大家的貨色都陳列進去,搞一個衛浴商行。   天氣越來越熱,我只穿一件短袖,下面是一條寬鬆短褲,踩一雙拖鞋,嘿嘿,這才是老許的本色。   突然,隔壁攤位的小姑娘對我叫道:「許哥!許哥你快來看!你上報紙了!」   什麼?我上報紙?   我和三個女人都呆了,那小姑娘拿著一份報紙走過來,說:「許哥你自己看,這不是你名字嗎?」   我一看傻眼了,這份報紙整整一個版面就登了一條尋人廣告,上面寫著幾個大字:   「許嵐,你速來見我,或盡快致電,等你回音,玉。」   我明白過來,這是楚玉登的尋人廣告。   這個傻女人,她幹嘛登整版啊?這可是本市銷量第一的晚報,整版廣告至少也要六七萬!   蘭姐她們都圍了過來,蘭姐一看也明白了,對我說:「這是你玉姐登的,你給她打個電話吧,別讓她擔心,否則她可能會天天登報找你。」   是啊,楚玉真幹得出來。他媽的!六七萬登一次,我可不能讓她再浪費!   我掏出手機,找了個安靜角落給楚玉打過去:「喂,阿玉,我是許嵐,我看見你的廣告——」   楚玉在那頭用一種咆哮般的口氣打斷我:「許嵐!你給我過來!馬上!!」   「阿玉你別急,聽我說,」我說,「我沒事,一點事兒沒有,我現在好好的,你再給我一段時間,我很快就能回來見你,但不是現在,你——」   楚玉又一次打斷我,直接就哭了起來:「許嵐!我不管你在哪裡、在幹什麼,你立即給我過來,我一定要看見你……你這個沒良心的,我把整個杭州都找遍了,這幾個月都把我累垮了……你要是還有一點心疼我,你就給我回來,否則我永遠不理你……」   我忙說:「你別哭,別哭,我……那個,還是不行,我現在事兒挺多,不能分心,你多包涵。這個是我的新號碼,以後你隨時可以打給我,但是咱們不能見面。」   楚玉大哭道:「為什麼不能見?為什麼啊?你就忍心看我變成這樣?你這個沒良心的男人!你存心報復我是不是?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你也不用這樣折磨我……嗚嗚嗚!」   我狠狠心,大喝道:「別哭!不許哭!」   楚玉愣了一愣,顫聲道:「許嵐,你……你衝我發脾氣,你真的想報復我……是不是?」   我只好軟化,歎道:「阿玉,你別胡思亂想,我壓根就沒想過報復你,我這麼做也是為了將來能和你共同創業,這不是正在累積資本麼?我幹得不錯,你別擔心,很快我就能回來了。」   楚玉哭道:「你每半個月給你爸媽打一次電話,為什麼不打給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這三個多月我就沒睡過一天安穩覺,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現在天天失魂落魄,你再不出現我就會徹底崩潰……」   「對不起,」我強抑心情,說,「總之你放心,我很好,而且最多等到年底,我就去見你,你等著我。」   楚玉沉默一陣,說:「你真的不能過來見我?」   我說:「不能,對不起。但是請你相信,我每天至少想你一遍,從未間斷。」   楚玉聽出我的堅決,說:「那好,你千萬不要換號碼,我每天都要聽你的聲音,可以嗎?」   我說:「沒問題。」   楚玉吸吸鼻子,就這麼掛了電話。   我收起電話走回攤位,一屁股坐進大馬桶裡,顧自抽煙發呆。   唉……我想你,想死你了,想得我渾身發抖,想得我煩躁無比,想得我看誰都像你……   我他媽怎麼就活成這樣?我他媽一點也不痛快!我他媽簡直就是混帳王八蛋!   抽完三根煙,我長長吁一口氣,對張燕說:「燕子,去你密室坐坐。」   ………… 第四部 第一百五十二章 老子不做     以後誰還敢說2006年是老許我的晦氣年,老子跟他沒完!   老天爺對我不好嗎?簡直太好了!前陣子我還一個勁地埋怨老天,我他媽就是神經病!現在我對老天爺感激不盡,我愛這個美好的世界,我對未來充滿信心!   我手頭本來有六十五萬流動金,前幾天給老爸老媽匯了八萬塊,又一次性付清城北大本營的二十四萬租金,這樣還剩三十三萬,加上白婷那個工程的三十六萬毛利,可支配金額在七十萬上下。   看似距離我的兩百萬大業還有很長一段路,其實不然,因為連續做了幾個大工程,又涉及低、中、高三個檔次的產品,我的蘭蘭衛浴已逐步打開名號,許多設計公司和施工單位都知道我的貨色不錯,三天兩頭有人過來問詢,雖然大工程暫時沒有,小業務卻連綿不斷,基本保證每天有兩三千的營業額、五六百的毛利。   隨後我就繼續出門拉業務去了,最近常有建築公司來我攤位洽談業務,於蘭珍對大工程不太熟悉,我讓張燕幫忙應付,所以只能一人出門,幸好現在我有駕照,來來去去也方便。   城東那個房產項目已貼了一幢公寓的外牆瓷磚,據白婷反饋,這種美輪美奐的外牆磚已引起極大關注,許多房產商和建築公司紛紛前去考察。我就開著長安車直奔城東,那兒有很多農改居項目,我要擴大戰果,繼續賺這些富農的錢。   我來到白婷那個工地,她正帶領幾個客戶參觀一幢公寓,牆面用的就是我的瓷磚。   嘖嘖嘖,連我自己都看呆了眼,真漂亮!這種瓷磚的色彩極為夢幻,再加上工人粘貼細緻、拼縫絲絲入扣,整體效果實在驚人,遠看過去亮麗奪目,令人歎為觀止。   白婷現在和我也熟了,笑道:「許嵐,你自己也覺得這瓷磚好看吧,眼睛都看直了。」   我歎道:「婷姐,我在想啊,連三百塊的瓷磚都能貼出這種效果,要是用五六百那種那還了得?估計全杭州也找不到比這更漂亮的外牆。」   白婷拉我過去,指著幾個男人說:「這幾位是定海村房產公司的領導,對你這種瓷磚很感興趣。」   定海村房產公司?不就是小雀岳父大人的公司麼?我仔細打量幾眼,這幾個男的確實有點面熟,好像在小雀的訂婚宴上看見過。還在發楞,其中一個男的已對我伸出手來,微笑道:「你好,我叫薛龍貴。」   老子差點聽成薛仁貴,這人也姓薛,估計是冰冰家的親戚,我忙上前跟他握手,笑道:「你好,我是這個瓷磚品牌的代理商,不知薛先生對這批貨色感想怎樣?」   薛龍貴連連點頭,說:「非常好,是我見過最好的外牆瓷磚,我們正在考慮是否使用這批瓷磚。」   我一愣,定海村不是早就變成市區了嗎,哪還有農改居工程?問道:「定海村最近準備新建農民公寓?」   白婷笑道:「許嵐,薛先生的公司是大型房地產集團,可不是只造農民公寓的,人家手頭有好幾個大項目,你好好爭取吧。」   薛龍貴對我說:「是的,我們在臨安青山湖附近開發一個大型別墅項目,最近四處物色外牆瓷磚,就是找不到滿意的,你這種瓷磚很好,我們可以具體談談,希望能展開合作。」   我心中大動,這又是一個找上門來的鄉村暴發戶,忙說:「好,我們這就坐下談談,我的東西確實不錯,裝飾別墅最好不過。薛總,要不我們去喝個茶?」   白婷說:「薛總,你們談吧,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對我點頭一笑,告別離開。   我想起附近有家茶樓,帶薛龍貴和其餘三個助手走出工地,大家坐進茶樓,我取出宣傳冊,說:「薛總,你仔細看看,這裡一共有八種款式,白女士用的是三百塊這款,在我的瓷磚中屬於中低檔,效果已經很不錯了,如果你用更好的,一定能做出一個藝術感極佳的好項目。」   薛龍貴把資料遞給助手,對我說:「關鍵還是價位,這次我們開發的別墅佔地四百畝,共有三百幢別墅,每幢外牆面積三百平方以上,這樣就是九萬平方的總量,可想而知工程量有多大。」   什麼?九萬平方?!   我操他媽的!這不是富農,是巨富農啊!   我強抑心中的激動,說:「薛總,我雖然是這家品牌的獨家代理商,但也要遵守廠家的規定,尤其是這種外資企業,條條框框的規矩特別多。相信白女士也對你說過,我的報價非常透明,沒什麼可討價還價的,廠家也不允許我擅自浮動。這裡八種款式的價位寫得清清楚楚,我最多可以給你九折優惠。你如果能接受,就挑選一種款式,我們馬上展開合作,不行我也沒辦法了。」   其實我可以讓更多的利,我雖然沒正式拿到代理權,但也等於這家品牌的代理商,廠家給我的進貨價有所調整,白婷這兒是七折進貨,現在就是六折,九萬平方是超大工程,對方曾經承諾,如果接到大工程就給我一定的返利,我完全可以把折扣降到八折左右。   但是我不這麼想,我要狠狠賺一筆,就靠這個工程把我的債務全部還清,以後可以全心全意為自己的未來打拼。   他媽的!這位老薛同志是房地產商,又不給農民造房子,造的是別墅,不宰白不宰!房地產商是萬惡之源,老百姓辛辛苦苦奮鬥一輩子,畢生心血都讓他們搾得精光,還有一大半買不起房子,只能每月按揭做幾十年的房奴。媽的!老子就要放他們的血,讓他們知道錢不好賺!   我正在暗自發誓,下定了絕不打折讓利的堅定決心。只見薛龍貴拿起一本宣傳冊,指著其中那款每平方五百元的高級外牆磚說:「如果我要這批五百塊的,你能不能給我多點優惠?」   五百塊……乘以九萬平方……我天……四千五百萬!   我願意……就是七折我也願意啊……   不!我不讓!媽了個逼的!現在的別墅動輒一兩千萬一幢,你賣出四五幢就掙回來了,老子為什麼要讓利給你?我他媽寧願不做也不讓!   我笑道:「薛總,希望你體諒我的苦衷,我最多只能打九折,四百五十塊一方,實在不能減了。」   薛龍貴苦笑道:「小許,你這樣做生意有些過於僵硬,我是很有誠意的,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只要降到兩百左右,我現在就決定要你的瓷磚。」   是不是?露出狐狸尾巴了吧!他媽的!果然是萬惡的房產商,五百塊的瓷磚居然想用兩百塊就買下!剝削這個剝削那個,最後再剝削老百姓,他們就賺得盆滿缽滿!操,老子不做!   我搖頭道:「薛總,你這樣就有點為難我了,我這裡最便宜的瓷磚是兩百八一方,九折就是兩百五十二,我可以給你兩百五,這是最大的讓步,再也不能減。這種五百塊的瓷磚只賣四百五,一分也不能少。呵呵,公司有規定,我也沒辦法。」   他媽的,就是二百五!有種的你就做,不做拉倒!   薛龍貴搖頭說:「兩百五還是太高,既然如此,我們只好忍痛放棄了。」   我知道他的意思,故意這樣說一句,就盼我立馬改口降價。老子就是不降,這筆業務要麼給我狠狠賺一票,要麼一分不賺,老子不稀罕!   我站起身來,笑道:「那就算了吧,我把資料留下,薛總你再考慮考慮。先走了,還有幾個地方要跑,有空大家再來喝茶。回見。」   揮揮手,拍拍屁股,走人。 第四部 第一百五十三章 還是要做     我雄赳赳氣昂昂離開茶樓,坐進長安車,才開出三公里我就後悔起來。   他媽的!我幹嘛跟人民幣過不去?這可是幾千萬的大工程,就算我只賺一成,那也有幾百萬啊!我不但能還清債務,還能揚眉吐氣東山再起,何必跟這充好漢呢?好漢能值幾個錢?   停車抽幾根煙,慢慢的我就想明白了,原來又是我這種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在作祟。   我厭惡房產商!我厭惡暴發戶!我厭惡有錢人!我他媽厭惡透了!   換作剛開始經營蘭蘭衛浴那會兒,幾千萬工程量能讓我瞬間瘋狂,就是賣身賣血我也願意,只要做下這筆業務就行。因為那時候我心裡又鬱悶又自卑,只想快快結束這種生活,揚眉吐氣回去見人。   可是現在不一樣,我連續做了幾個大工程,打下自己的事業基礎,前景一片燦爛,我的自信心又回來了,拉業務也不再低聲下氣,心裡擺了個譜,就要人家服從我的規矩,我不再一味服從人家。你愛做不做,老子不缺你這點錢,也不看你的臉色。   於是就有了剛才那種想法,就給你二百五,少一分也不幹,不管你是九千方還是九萬方。   本來我對房產商就有意見,我老爸奮鬥一生,最後買一套房子什麼也沒了。我的親戚朋友也是如此,多少人都在為房子而打拼。杭州的老百姓說起來挺富裕,隨便哪個都是百萬富翁,因為房子貴,每平方動輒一萬多兩萬多,七八十個平方就值一百多萬,可做這種百萬富翁有什麼意思?西湖邊隨便一個破屋子都要三四萬、四五萬以上,兩個小房間就值一百萬,可那說到頭來也只是兩個小破房間!   最後佔便宜的還是這幫該死的房地產商!多能耐啊,去西湖邊買個老別墅住住、上高級會所裡聚聚、你帶個二奶我帶個牛郎、抽抽大熊貓喝喝香檳酒、一群圍著牛糞打轉的蒼蠅愣把自己說成上流人士,多了不起啊!老百姓的血汗錢都在他們懷裡揣著呢,還是城市的美容師,聽著多高尚啊!他媽的,老百姓的衣食住行當然好賺錢,活活養肥了這幫傻逼!   他不是造別墅嗎?別墅都是有錢人住的,便宜的七八百萬,貴的幾千萬,又不是賣給老百姓,老子管他個屁!能殺就殺、能宰就宰,羊毛出在羊身上,最後還是平攤給每個住戶,讓這幫有錢人養肥老子,何樂而不為?   ……火歸火,現在想想卻有那麼點後悔。   既然住別墅的不是老百姓,都是有錢人,那我幹嘛不多讓一步,讓他乖乖給我送錢?我對房產商有意見,就該賺他們的錢,要是一分錢也不賺,我再有意見又頂個毛用?   如此看來,剛才我的態度還是太偏激,有點過於強硬,應該留下迴旋餘地,才能從暴發戶手裡扒出人民幣。   他媽的!這筆業務還是要做!問題是……我該怎麼做?   薛龍貴……薛冰……小雀……嗯,看來不得不拿這個關係做文章。   思索半個小時,我終於拿起電話,給小雀打過去。   「喂,你好,哪位?」   那邊是個女人的聲音,很熟悉,正是我們的薛冰大小姐。   「冰冰啊,」我說,「是我,老許。」   那邊的冰冰怔了怔,隨即發出一聲尖叫:「啊——許哥!!」   他媽嚇得我!連忙把手機拿開幾寸,等她喊完才放回去,笑道:「好冰冰,給我喊小雀,我找他有事。」   冰冰忙說:「好的,許哥你等等。」隨後又聽見一聲大吼:「孫亮——許哥的電話!」   我只好再次移開電話,耳朵都讓她震麻了,放回去時聽見電話那頭傳來匆忙的腳步聲,隨後就是小雀熟悉的嗓音,衝我大叫道:「老許!你個王八蛋死到哪裡去了?他媽了個逼,你連老子的喜酒都不來喝,老子跟你沒完!你給我立即死過來,老子找你算帳!」   呵呵,真親切啊,老子最喜歡跟兄弟們對罵,一聽心裡就熱乎。   我笑道:「小雀啊,回頭我請你們倆吃飯,算是賠罪。現在有個事兒跟你商量,可能需要你和冰冰幫忙,你應該不會拒絕吧?」   「他媽的!有事兒才想到老子!」小雀罵道,「你他媽的還真是老子的好兄弟!電話裡老子什麼也不答應,你有種的就給我過來,老子要親眼看到你!」   我說:「好,你在你家附近那個兩岸咖啡等我,叫上冰冰,我有事求你們。不過你別跟其它人說,我想等一段日子再回來見大家。」   小雀說:「好,我們馬上過去,你快來。」就掛了電話。   他媽的,為了人民幣,老子不管了,能拉上的關係都拉上,盡快鹹魚翻身才是硬道理。   這兒就在城東,離定海村不遠,我開了十分鐘就來到那家兩岸咖啡館,進去張望一通,只見小雀和冰冰就在沙發上坐著,於是走過去笑道:「兩位,久違了。」   小雀和冰冰霍然起立,呆呆看我半晌,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小雀衝上來一把抓住我,叫道:「老許!你他媽的是不是營養不良,怎麼瘦成這樣?」   冰冰拉住我另一個手,說:「許哥,你的臉完全變了,我都認不出你了。」   我笑道:「我在減肥,沒事兒。來來來,我們坐下說話。」   小雀說:「老許,地雷跟我說過,你和你們領導鬧翻了,還欠下兩百萬債,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好好在那兒開礦,怎麼能欠兩百萬?要不我幫你還吧,現在我手頭也正好有點錢。」   冰冰說:「是啊,我們這幾個月特別擔心你,大家商量著想幫你還錢,可總是找不到你。許哥,你別擔心,我和孫亮出得起這筆錢,你以後慢慢還我們就是了。」   「謝謝了!」我笑道,「不用你們出錢,只要幫我說幾句話,我就能搞定這筆債務。」   小雀說:「說什麼話?」   我說:「薛龍貴是冰冰什麼人?」   小雀和冰冰對視一眼,齊聲說:「是他?」 第四部 第一百五十四章 小聚     我說:「他是冰冰的親戚吧?」   冰冰說:「是我堂叔,我爸有四個堂弟,他排最後,現在我爸的公司分成兩塊,一塊做建築,一塊做房產,房產就是他管的。」   我見她說話皺著眉頭,心中略有幾分明白過來,說:「冰冰,這個薛龍貴和你家關係不怎麼樣,是吧?」   冰冰苦笑道:「本來挺好的,後來分成兩塊業務,就有點不一樣了。我爸想讓孫亮接手建築這一塊,其它幾位叔叔都沒意見,只有五叔反對,想讓他兒子接手,可他兒子是學企業管理的,根本不懂建築,我爸當然不同意,兩人就鬧僵了。現在他的房產公司和一家大公司聯合開發別墅項目,居然不讓孫亮進場施工,寧可花錢請別的建築公司,把我老爸氣得夠嗆。」   得,豪門恩怨來了。我最煩這種事兒,只好說:「那就算了,既然你們關係不好,這事兒也說不上話。」   小雀苦笑道:「老許,又讓你看笑話了,有錢人家就是這麼複雜,我也挺不舒服的。」   冰冰說:「許哥,你找我五叔有什麼事?你跟我說說。」   我把這個事兒說了一遍,順便也把我的近況告訴他們,小雀忍不住哈哈大笑:「老許,你竟然去賣馬桶?這要是讓夥計們知道,還不笑破了肚皮?哈哈哈!」   「靠!」我罵道,「賣馬桶怎麼了?有錢掙就行!老子三個月淨掙六七十萬,走哪兒都不丟份!」   冰冰連連歎氣說:「許哥,你做衛浴瓷磚為什麼不跟我們說?我們有的是業務給你做,何必辛辛苦苦在新時代蹲點?」   我笑道:「我這不是想鍛煉自己的能力麼,現在我算是明白了,老許我除了開礦還能賣馬桶,而且還比別人賣得好,我的能力不算差。嘿嘿嘿,以後就要你們幫忙了,有業務就甩過來,只要不虧本,我一概接下,沒二話!不過……現在這筆大業務如果能做下,那就更好了。」   冰冰說:「我去跟我爸說說,不過這事兒我不能保證,五叔現在獨力經營地產公司,這個項目又有其它公司一半股份,我爸雖然是集團大股東,也不能拿他怎樣,他有自主權。」   我說:「這樣就夠了,我也沒說一定要拿下這個項目,現在我業務很多,不缺他一個。」   小雀心思還在我的債務上,說:「老許,你究竟為什麼欠下兩百萬債務?就算你不要我幫忙,總該讓我知道真相吧。」   我苦笑道:「說來話長啊,他媽的,要不是狗兒那王八蛋,老子怎會淪落至此!」   小雀一愣,隨即大叫道:「又是狗兒!他媽的,他不會問你借兩百萬吧?」   我本來不想說,但這事兒實在憋得太久,我真的想找人傾訴一下,再說小雀知道也有好處,如果狗兒下次再去向他借錢,他也好有個防備。於是就一五一十地把那兩百萬的事兒對他說了出來。   冰冰聽得目瞪口呆,小雀卻坐不住了,猛然起立怒吼道:「這個該死的王八蛋!老子滅了他全家!」   「坐下,」我說,「可能他也有苦衷,我現在不怎麼怪他,因為我混得還不差,要是真變成窮光蛋我說不定還恨他一下,目前狀況挺好,我就當是一次鍛煉。」   小雀氣乎乎坐下說:「我還以為這小子只騙了我五萬塊錢,原來他個王八蛋足足騙走你兩百萬!媽了個逼!他有種的永遠不要回杭州,否則老子打得他不成人形!」   冰冰歎息道:「難怪許哥變成這副樣子,原來竟有這種經歷,換成是我的話,可能早就崩潰了。」   我笑道:「好冰冰,許哥我皮糙肉硬,不懼這點小挫折,過不了多久我就能翻身,你們等著瞧吧。」   冰冰說:「孫亮手頭有幾個項目,快要完工了,到時讓他跟甲方推薦一下,應該會有很多業務。」   小雀點頭說:「沒錯,衛浴設備和內牆磚需求量很大,回頭我約甲方和你見面,你們溝通溝通,雖說沒有上千萬的量,但一兩百萬肯定有。」   我笑道:「這就不錯了,我求之不得,先謝謝你們,改天我請你們吃飯,算我缺席你們婚宴的補償。」   冰冰歎道:「許哥,當初你要是聽我一句,和柳春姐好好談下去,就不用吃這麼多苦了。」   小雀賊溜溜笑道:「老許,柳春最近接連相親幾次全部失敗,要不要我們再給你安排一次?只要拿下這個女人,以後你再也不用求人家買建材,而是建材商來求你,那麼大個建材市場都是你的。」   冰冰打他一下,嗔怪道:「別胡說了,許哥看不上柳春姐,你怎麼安排都沒用。」   「不是……」我說,「冰冰,我可沒有看不上人家,只是不合適罷了,這話你得分清楚。」   冰冰瞪我一眼,說:「你別找借口,這是柳春姐自己說的,你就是看不上她。害得她幾個月來心情都不好,連續幾次相親也不成功。柳春姐是個很好強的人,從來只有她打擊別人,這次卻被你狠狠打擊一回,你可真把她害慘了!」   好嘛,老子啥事沒幹,愣就成了千古罪人。   「富家千金還愁找不到老公?」我笑道,「簡直莫名其妙。要不這樣,讓她給我幾單大業務,我保證給她介紹一個好老公,怎麼樣?」   冰冰忍不住笑起來:「呵呵,許哥現在張口閉口就是業務,看來對賣衛浴瓷磚這個行業還真挺喜歡,不像被迫無奈討生活。」   我大聲道:「那當然!老許我天生就該賣馬桶,我熱愛這個事業,我願意為老百姓的吃喝拉撒奉獻自己所有的力量!老百姓生活越好,老許我就越快活!」   小雀和冰冰笑得東倒西歪。 第四部 第一百五十五章 絕佳大本營     唉,我本來還信誓旦旦地準備自力更生東山再起,最近卻又跟以往的老關係纏上了,說是不想靠別人,結果又往那頭慢慢走去,還就沒法拒絕。   先不說小雀和冰冰,就說白筠吧,要不是她幫我極力遊說,白婷不可能這麼輕易定下我的瓷磚,雖說我的貨色確實好,可人家一不要回扣二不討價還價,說到頭來還是看白筠的面子。她還幫我疏通關係註冊公司,偏偏我除了她沒其它人可找,不得不欠下第二份人情。   還沒完,今兒老子又欠白筠一個大人情。那家意大利瓷磚要求我開設專賣店,最近我一直在找門面,白筠聽說後也幫我四處物色,今天約我來看一個絕佳的店面。   我開著長安車來到杭州城北京杭大運河附近,這兒以前聚集了許多大型國營企業,現在大多搬遷出去,正在進行大規模的舊城改造,白筠說的地方就在一個舊城新城的結合部。   我看見白筠在前方等我,就下車走去,問道:「白姐,你說的門面就是這兒?」   白筠說:「對,我幫你仔細分析了一下,雖說這兒地段不是很好,但對你這個衛浴商行來說,目前就數這裡最合適。你看看,就是這座樓。」   我抬頭看去,心裡吃了一驚。只見前方有一片樓群,當中是一幢十二三層的樓,不算高、但特別長,是一個黑乎乎的長方體,下面連著一個正方形的裙樓,裙樓旁邊還有兩座三層高的長方形小樓,都是直線條的幾何體造型,看過去黑壓壓一片,又粗獷又冷酷,除了混凝土就是一根根的鋼管。   這樓……怎麼說呢,給我感覺怪怪的。它應該是早期的國營企業廠房和辦公樓,後來做了一些改造加工,顯得不破舊,但也不鮮艷,鋼筋和玻璃裸露在外,外牆塗料故意用深灰色,有一種濃重的工業氣息。   「白姐,」我說,「這房子是不是後期設計過?感覺不像老廠房。」   白筠說:「這座十三層的房子是一家公司的總部,租下這裡時特意找一位設計師改造樓房,用的都是鋼筋混凝土和幕牆玻璃,視覺上比較冷峻嚴肅。下面這個裙樓和旁邊兩幢小樓現在閒置不用,這家公司準備出租,正好我認得這家公司老總,就讓他們把房子租給你。裙樓有三層,每層六百多平方,共兩千方,你可以用下面兩層來做衛浴商行,上面一層辦公。這兒有大片空地,可以停四五十輛汽車,對你以後運送貨物也挺方便。」   「兩千方?」我失笑道,「白姐,你沒搞錯吧?我什麼實力,哪租得起這麼大的店面?」   白筠微笑道:「好就好在這裡,不然我也不會建議你租下。這家公司早已買下整片樓房的產權,這個裙樓本來是他們的業務部,現在業務部去市中心辦公,裙樓閒置不用,就準備租出去,也不想掙多少錢,只要給這座樓增加點活力就行。租金一年只要十二萬。」   我大喜過望,隨即又生出疑慮,說:「白姐,你不會是自己出錢租個大店面,然後象徵性收我十二萬一年吧?如果真是這樣,我立即掉頭就走。」   白筠搖頭說:「你別誤會,這是真的。當然我也幫你跟公司領導說過幾句,本來人家開價二十萬一年,因為我跟他們有交情,就聽我一言,把租金降到十二萬。我的意思是想讓你日後經營少點負擔,好輕鬆一些。」   我指指旁邊兩座小樓,說:「那麼這兩座房子租金多少?」   白筠卻不回答,慢慢給我介紹起來,說:「這兩座樓本來就是這家公司的倉庫,你別看它有三層窗戶,其實裡面只有一層,層高十米,大的這座面積八百平方、小的六百平方。我建議你也租下使用,正好做倉庫。兩座樓四周十分寬敞,又和大樓互不相干,貨車進出最方便不過。」   我心中大動,忙問:「租金多少?」   白筠看我一眼,微笑道:「也是十二萬,這是實價,我沒幫你還價,他們報價就是每月一萬。」   「還是便宜啊!」我說,「簡直不可思議。白姐,你實話實說,究竟有沒有幫我做了什麼?」   白筠說:「我只幫你說了幾句,其它一概沒做,更沒花我自己一分錢,你儘管放心就是了。」   我見她一臉認真,想到她性格直爽,不善作偽,應該不會說謊,就相信了,笑道:「這麼大的店面,加上兩個大倉庫,外牆還裝飾得如此有個性,居然只要二十四萬一年。呵呵,真有這麼好的事?」   白筠笑道:「你運氣好,偏偏就給你碰上了。不過人家要求你簽署十年租期,因為這附近正在舊城改造,到時修路綠化什麼的比較煩人,怕你半途走人。你願不願意?」   「願意!」我忙說,「這麼好的事我能不願意嗎?我還巴不得跟他們簽三十年租期,這簡直就是白送。」   白筠說:「如果你定下這裡,以後就不用去市場設點了,這個商行面積足夠,你手頭幾個檔次的產品都能展示,還有辦公處和倉庫,這裡交通也方便,以後可以做你的事業大本營。」   我大笑道:「老天爺最近瞅著我挺順眼,老是給我送好處!我再不定下就是傻帽了!哈哈哈!」   白筠說:「那好,明天我約對方經理出來,你們簽下租賃合同。一次付全年租金,有問題嗎?」   「沒問題,」我說,「我在市場交了半年租金,還有兩個月時間,正好用來裝修這家商行,到時不但展廳和辦公室有著落,連我的住所都能解決。」   白筠一怔,問道:「你準備住三樓辦公室?」   我笑道:「非也非也,我住倉庫!」   白筠吃了一驚:「什麼?」   我指指那兩座貌似鋼筋怪物的奇特倉庫,笑道:「白姐,以後你可以來我家喝茶,我就住前面那座六百方的倉庫,現在不是流行一種……什麼戶型嗎?叫……那什麼福特?」   白筠一愣,失笑道:「你想把這倉庫改造成LOFT?」   「對!牢福特!」我點頭說,「我和廠家關係好,不用那麼多庫存,一座倉庫足夠了,剩下那座就是我的家。嘿嘿,住了三個多月小倉庫,現在換個大倉庫,滋味一定不錯。」   白筠臉色大變,說:「什麼?你……一直住在倉庫裡?!」   我才知道說漏了嘴,忙摟住她往外走去,笑道:「別說了,今兒承蒙白姐幫忙,我感激不盡,這就請你吃飯去,呵呵。」   白筠沉默半晌,歎息道:「阿嵐,你何苦這樣為難自己……」   我推她坐進長安車,大笑道:「哈哈哈!蘭蘭衛浴迎來新時代,讓我們熱烈慶祝吧!」 第四部 第一百五十六章 沒良心的     租下大店面,新時代市場的展廳就不裝修了,我準備把所有產品都集合起來,做一個衛浴商行。找到一家設計公司,讓他們幫我設計這個新商行。一樓六百多方營業面積分為三塊,左邊是頂級意大利瓷磚、中間是那個台灣品牌的衛浴和瓷磚、右邊是張燕代理的本地瓷磚。二樓是中低檔產品,主要陳列我的佛山衛浴、晉江瓷磚和本地淋浴房,還有不少空餘面積,準備再找幾家中檔衛浴廠家,來一個綜合展示。三樓是辦公室,張燕的公司也搬來和我一起做,給她兩百方辦公面積,剩下的歸蘭蘭衛浴。   工程量挺大,但我不用花多少錢,幾個廠家聽說我準備做商行,都願意出錢裝修自己的展廳,我只要提供設計圖紙就行,一樓二樓基本沒什麼花費,主要只在門面和三樓辦公室,大概十五萬左右就能搞定。   最近沒有大業務,我暫時輕鬆一陣,可也應酬繁多,基本天天在外請客吃飯。農民公寓的姚鳳青、小和山學院的總工、商業地產姓高的、台灣品牌的周經理、福建人、餘杭人、小氣鬼、意大利品牌的吳經理、白婷,還有小雀介紹的甲方經理,一個輪著一個,這也沒辦法,我必須和他們保持良好關係。   開始幾次我還一人赴約,後來想想幹嘛不讓自己人也沾個光,就帶上於蘭珍、蘭姐、張燕,最後索性連張燕鋪子裡兩個小妹也帶去,不為別的,就為了吃個夠本。   我和楚玉每天必打電話,她心情還是不好,說著說著就會哭起來,但只要我使勁逗逗她,偶爾也會笑一笑。唉……目前我只能這樣,等我商行開業,有了實實在在的成就,我再跟她見面。   飛兒三天兩頭到市場來見我,她這人有一點好處,就是不會嫌棄什麼,不論身在何處都能迅速融入環境,在桐廬老屋是什麼樣,在鑽石年代還是什麼樣,來新時代低檔貨區域也沒什麼不自在,更不會像許多女人那樣故作高人一等,和蘭姐、於蘭珍、張燕打得火熱,很快就成了好姐妹。四個女人各相差一歲,也算同齡人,在一塊兒挺有話題,就差沒開一桌麻將。   這天我打了個盹,午後準備出去轉轉,正好來了一群顧客,是一個設計師帶來的,我就留下跟他們商談。   那客人看了我的台灣貨,喜歡的不得了,可又嫌貴,一個勁要我打折,兩人就這麼拗上了。   「不算貴,」我說,「這東西怎麼算貴?這是好馬桶,一千五百塊絕對值,你就買下吧。」   這人說:「一千五肯定貴了,一千二我立即買下,怎麼樣?」   我唉聲歎氣:「老兄啊,一千二我就虧死了,你總不能讓我虧本吧?好好好,一千四百八十塊,一口價,這總好了吧?」   這人搖頭:「你這個老闆一點也不爽氣,一千四百八等於沒優惠,就一千兩百八,別說了!」   我苦笑道:「不行啊,一千兩百八我還要貼你一百二,這馬桶跟別的不一樣,我進價就要一千四,你總要讓我賺八十塊,八十塊不算多吧?拜託了,就一千四百八。」   這人還是搖頭:「不行,你沒給我多少優惠,我心裡不舒服。我告訴你好了,只要你賣給我這個馬桶,過幾天我給你拉十幾個生意來,好不好?一千三。」   我隱隱約約好像發覺有人在遠處看我,可這時沒工夫搭理,只好全神貫注對付這個人,手舞足蹈地說:「我說老兄啊,你就行行好吧!我做生意不容易,這麼多的費用要交,還有這個稅那個稅什麼的,你就是殺價也該考慮我的苦衷。能讓我早就讓了,不可能連生意也不做的。好啦,一千三百八,我虧二十塊賣給你。」   他還是搖頭,我大聲說:「再不行就算了,我不做了,你這不是活活虧死我麼!」   這人沉思良久,終於點頭說:「好了好了,就一千三百八,我買了。」   嘿嘿,八百八十塊賺到手。我沖那邊的於蘭珍叫道:「蘭珍,開票,一千三百八。」   這人過去開票付錢,我拿出煙點上,這才有空向前方看去。一看之下,頓時渾身一震,木立當堂。   是楚玉!   原來剛才一直看著我的是楚玉!   她就站在不遠處的過道上,呆呆注視著我,兩個眼睛晶瑩閃亮,早已盈滿淚水。   旁邊攤位的人都在看她,我彷彿聽見身邊的設計師在對我說話,可我充耳不聞,我的眼裡只有這個女人。   她流下兩行淚水,顫抖著向我走來。   蘭姐、於蘭珍、張燕,還有設計師和客人,一個個都愣住了,四週一片安靜。   我迎上幾步,浮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阿玉。」   回答我的是「啪」的一記耳光。   楚玉眼中顯出一抹怨憤,狠狠抽我一巴掌,眼淚卻如潮水般洶湧而出。   我摸摸臉,繼續對她笑,說:「對不起。」   楚玉全身劇烈顫抖,終於按捺不住,哇的一聲大哭起來,一頭撲進我懷裡,死死抱住我。   親愛的,我想死你了,讓我好好抱抱你……   「沒良心的……」楚玉在我懷裡大哭,「你這個沒良心的……沒良心的臭男人……」   周圍的人紛紛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隨後看我的眼光就有些不一樣,老許成了陳世美,我的阿玉就這樣變成秦香蓮……   他媽的,沒關係,隨便你們怎麼想,老子無所謂!   還有什麼比我的阿玉更重要!   「走吧,」我柔聲說,「帶你去見見我的臥室。」   楚玉還是哭個不停,抽泣道:「沒良心的……你這個沒良心的……」   我回頭看一眼,蘭姐和於蘭珍對我笑了笑,點點頭,張燕還有些莫名其妙。我朝她們揮揮手,就摟著楚玉往外走去。周邊攤位不少老娘們和小姑娘指著我們竊竊私語,我理也不理,只有懷裡這個此刻哭成淚人的女人。   回到倉庫,楚玉才剛看見那張席夢思,又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別哭,別哭,」我忙說,「坐下說,咱們敘敘舊,呵呵。」   楚玉緊緊抱住我,哭道:「許嵐,你受苦了,我對不起你……」   暈,這女人每次都說對不起我,再來幾次我都以為她真對不起我了。我忙摟住她坐下,笑道:「這跟你有啥關係?呵呵,別總說你對不起我,我壓根兒就沒事。」   楚玉伸手一遍一遍摸我的臉,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說:「你看看你……幾個月就面目全非,我心疼……心疼死我了……」   我柔聲說:「我沒事,還是好好的,你別哭了,再哭我可心疼死了。」   楚玉突然扯開領口,嚇我一大跳,只見她脖子裡掛著那條我送的……什麼950鑽石項鏈,指指項鏈對我說:「那天你偷偷送我項鏈,就是準備好了離我而去,對不對?」   「不是,」我忙搖頭說,「這是巧合,後來發生一些意外,我不得不走。」拜託,快把衣領蓋上,溝溝兒都看見了……   楚玉一點不介意春光外洩,吸了吸鼻子,說:「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什麼事,為什麼要躲我?」   我說:「你先告訴我你是怎麼找到這兒的?」   楚玉說:「前些天你給你爸媽匯了八萬塊錢,我找銀行的人幫忙,查出匯款點在新時代市場隔壁,就過來碰碰運氣。昨天轉一整天沒找著,今天來到衛浴瓷磚區域,總算看到了你。」   我笑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用啥高科技手段追蹤我的手機信號呢。」   楚玉又流下淚來,說:「如果你再不出現,我真的會去追蹤你的信號,我把能想的法子都想完了,只想盡快見到你……你這個沒良心的,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第四部 第一百五十七章 新目標     我伸手抹去她的眼淚,說:「阿玉,其實我天天都在想你,可現在真的不方便見你——」   楚玉打斷我說:「我知道,你一定欠了別人的錢,不想我幫你還債,是不是?」   她怎麼知道?莫非她也像飛兒一樣去問陳潔?我試探著問:「你……去過環山礦廠?」   楚玉搖頭說:「沒去,只是打過電話。我太瞭解你了,你說離開就一定會離開,不可能回礦廠去,又躲起來不見我,除了欠債不會有其它原因。」   「嘿嘿,」我笑道,「知我者楚玉也,你就是我肚子裡的蛔蟲,什麼也瞞不過你。」   楚玉說:「你告訴我,這次究竟欠了多少錢?為什麼會落魄到這種地步?你……連個房子也租不起,只能住倉庫,為什麼會這樣……」說著又哭起來。   「別哭別哭,」我忙說,「你聽我好好說。我現在吧,其實……那個……就是一種鍛煉。我想豐富我的人生閱歷,增強我的獨立自主能力。前陣子去山裡鍛煉,我覺著還不夠,現在來這兒住倉庫,才是真正的艱苦生活。可你別說倉庫怎麼滴,住著住著我還就喜歡上了,你看看這兒,多通透多寬敞啊,普通屋子能比嗎?阿玉,我就明告你了,別說我現在掙了五六十萬,哪怕以後我變成千萬富翁億萬富翁,我還是住倉庫,我太喜歡這樣的屋子了!叫……什麼戶型來著?我又忘了。」   楚玉說:「LOFT戶型。」   「對!」我大聲說,「就是牢福特戶型!人房地產商一個勁地宣傳,說這種戶型怎麼怎麼好,一平方等於兩平方,層高少則三四米、多則五六米。他媽的,這不正是我的倉庫嗎?我這兒也有五米多高,一月租金只要兩千,它牢福特動不動就是一兩萬一平方,住著還沒我舒服!所以我現在是愛上住倉庫了,以後我都住倉庫,我已經租下一個新門面和兩個新倉庫,準備好好裝修一下,其中一個倉庫是我以後的家。這就是說法不同,你說我住倉庫,我還說我住牢福特呢!對吧?」   楚玉憋了半晌,終於忍不住笑起來,伸手輕輕打我一下。   我摟住她笑道:「阿玉,要不……以後你也跟我住倉庫?嘿嘿,我保證你住過以後就會愛上倉庫,再回到你自己家看看,那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到處磕頭碰腦,哪兒都狹窄憋悶。真的,不信你試試。」   楚玉主動箍住我脖子,說:「許嵐,只要你開心,我以後都陪你住倉庫。」   呵呵,傻女人,我跟你開玩笑的,怎麼捨得讓你住倉庫?   我還沒說話,她卻來勁了,四處張望一遍,說:「許嵐,要不……你在這兒搭個第二層,我看層高也足夠,裝修完了我就搬過來,以後我照顧你生活,好嗎?」   好個毛!我忙笑道:「阿玉,你千萬別當真,殺了我也不會讓你來這兒住。」見她搖頭,連忙揮手阻止,急中生智想了個點子,說,「你別說話,我現在有個方案,你聽我跟你細細說來。」   楚玉見我一本正經,問道:「什麼方案?」   我指著倉庫四周手舞足蹈一番,腦子裡總算有點思路,說:「我在想啊……這個住宿問題還真是個問題……它究竟是什麼問題呢,就是……嗯……這個……那個……我想開一家賓館。」   嗯?開賓館?   楚玉一臉愕然,連我自己也怔住了。我怎麼會突然想到這個?   「你想開賓館?」楚玉奇道,「為什麼?」   靠!我怎麼知道為什麼!   哦……我知道了!不為別的,就為以後開房打炮不要錢!   我心裡回答一句,嘴裡當然是另一種說法:「最近我跑了許多賓館工地,對這個行業有所瞭解,大型賓館我當然開不起,但那種便捷式酒店還可以試試。咦?這個念頭真的不錯,你等等,讓我想想……」   楚玉被我搞糊塗了,哭笑不得地看著我。   其實這個想法很好啊!我剛才只是隨口一說,可現在仔細一想吧,它還真的有戲。   你不知道,我七八年前就有過這個主意,那時我工作沒多久,口袋裡老是沒錢,還特別喜歡泡妞,泡成功了就去開房,還只能開最便宜的旅館,或者找兄弟們借錢開賓館,每次完事後我都心疼得要死。那時我就想:要是我自己開一家賓館,以後打炮不花錢,豈不是妙之極矣……   想著想著我就來勁了,一骨碌坐起身,說:「阿玉,我真的想到一個投資項目,就是開一家便捷式酒店。你想想,杭州是著名旅遊城市,一年三千多萬客源,哪怕我開在城郊結合部,它也一定有人住——」   「等等,」楚玉打斷我,說,「問題是……你開得起嗎?」   我說:「這幾個月我跑了很多工地,大多是賓館酒店,什麼類型的都有,其中那些便捷式酒店投資不高,我在拉業務的過程中也瞭解不少。它就是找個五六層高的樓租下,一年租金貴的幾百萬,便宜的三五十萬也有,然後花錢裝修,每個房間最多兩萬塊錢,就算它有一百個房間也只要兩百萬。這種賓館只求乾淨,沒有什麼豪華設施,每晚住宿費兩百多。你想想,一百個房間住滿了就是兩萬多,一年就有七百多萬營業額。去掉開銷,每年掙一兩百萬那是輕輕鬆鬆,最多兩年收回成本,以後就是淨賺。你覺得怎樣,是不是很有前途?」   楚玉說:「你不是還欠別人的錢嗎?究竟欠多少?債務沒還清你拿什麼開賓館?」   我自信滿滿地說:「我才做幾個月就拉來幾筆大業務,現在又要開一家精品衛浴商行,按照這種趨勢發展下去,半年內我能還清債務,年底就可以為這個新目標而奮鬥。只要我努力,2007年我就能開出一家便捷式賓館,一點不帶吹牛,我有把握!」   楚玉看我良久,說:「我喜歡你這樣,這才是我心目中的許嵐。」   我摟住她笑道:「阿玉,你等著瞧,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現在我是為還債而奮鬥,但是我不能被這小小的債務壓住了手腳,我必須豎立新的奮鬥目標。開衛浴商行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開賓館,說來不容易,但是只要好好去做,就一定能實現!」   楚玉說:「你究竟欠多少?剩下的我幫你還。」   我搖頭道:「阿玉,如果你真的想看到一個心目中的許嵐,就千萬別幫我,讓我自己完成這個事兒。你等著,不用多久我就正式啟動這一新目標,你跟我一起幹,這就是我們的五年大計。」   楚玉沉默半晌,說:「好,就這麼說定了,這家賓館算我一份,我把那個鋪子賣了,至少也值五百萬——」   我打斷她說:「別!那個鋪子是你最穩定的資金來源,你千萬別賣,就把它租出去。你放心,我有把握賺到啟動資金,我正在裝修商行,準備做大我這家『蘭蘭衛浴』。開便捷式賓館的程序我都清楚,一點不難,你別以為要花多少錢,其實只要能租到合適的房子,幾百萬就足夠了。」我越說越興奮,忍不住大笑道,「我怎麼就這麼聰明啊?哈哈哈!這個點子太好了!」   楚玉終於露出久違的笑容,說:「許嵐,我們一起努力,盡快實現這個新目標。」   「好!」我握緊拳頭大聲道,「阿玉,我們找準目標攜手並進,未來前景一片光明!」 第四部 第一百五十八章 我的牢福特     衛浴商行裝修過半,新的問題卻又來了,不是商行的問題,而是那個佔地六百方、層高十米的倉庫。   今天我出去拜訪幾個小雀介紹的甲方客戶,下午回到市場,遠遠望見攤位裡坐了幾個女人,走近一看,好嘛,不止於蘭珍、蘭姐、張燕這鐵三角在場,居然還有飛兒和楚玉,五個女人圍坐一團。   我悄悄走到她們身後,探頭看去,只見桌子上放著一份圖紙,正是那個倉庫的平面圖。楚玉第一個發現我,走過來說:「許嵐,我剛到這兒,給你們帶了些東西過來,正好小蘭在這看圖紙,就商量一下,你也來看看。」   飛兒笑道:「許哥,你可真了不得,居然想住這麼大的屋子,都趕上迪斯科舞廳了。」   張燕說:「老許你看,這是設計師送來的平面圖,想把倉庫分隔成三層樓,你說這樣好不好?」   於蘭珍搖頭說:「我認為不行,兩層就夠了。阿嵐,你也提供一下意見。」   蘭姐說:「我看還是分一半出來做倉庫吧,這樣太浪費了,要不就做兩層,我們住二樓,一樓放貨物。」   「等等!」我大聲說,「各位尊敬的女同胞,讓我說句話行嗎?」   五個女人住口不語,紛紛向我看來。   老子一個個對付,先對楚玉說:「阿玉,你帶來什麼東西?」   楚玉指指地上一堆大包小包,說:「這裡有你的一些衣物,還有我給小蘭和蘭珍買的營養品,還給你買了一些男士化妝品、剃鬚刀、指甲鉛等等。」   我笑道:「也只有你想到這些,呵呵,謝謝了。」   楚玉一般在外人面前是從來不笑的,這會兒卻極其難得地對蘭姐和於蘭珍笑了笑,還上前深深鞠了個躬,說:「小蘭、蘭珍,謝謝你們幫我照顧許嵐。」   蘭姐和於蘭珍頗有些手足無措,忙扶起她。蘭姐說:「別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於蘭珍跟著笑道:「其實我們沒做什麼,你這樣反而讓我不好意思。」   楚玉說:「以後你們有什麼需要就開口,我一定幫你們辦好,不用跟我客氣。」   我摟住她肩膀,笑道:「阿玉,你也別太客氣,大家都是自己人,隨意就好。」   飛兒面帶微笑看著我們,一雙眼睛卻深深沉沉。   我笑道:「好妹子,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紅顏知己楚玉。阿玉,這位是我乾妹妹葉飛,你喊她飛兒就行。」   楚玉再一次難得地露出笑容,點頭說:「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飛兒笑道:「你好,美麗的紅顏知己。」又對我眨眨眼,帶點促狹的意味,說,「我的好哥哥,這下我明白你那天話裡的意思了。」   我知道她指的是我不再結婚這事兒,忙岔開話題,說:「飛兒,你也幫我參考參考,咱們這個……牢福特戶型究竟能做成什麼樣。」說著走到桌邊坐下,楚玉和飛兒坐我兩邊,大家繼續討論。我看看圖紙,說,「現在設計師認為最好分三層,蘭珍的意思是分兩層,小蘭的意思是一半做倉庫,你們還有沒有別的建議?」   張燕說:「老許,上回我們看過一個工程實況,裡面有一個跟這差不多大小的餐廳,大堂中空,內部分為上下兩層,我覺得那種風格放這兒挺好。你說呢?」   我點點頭,說:「這樣也不錯,誰還有意見?」   飛兒說:「一部分中空確實好,又亮堂又通透,另一半索性就做三層樓,這樣就能分隔出很多獨立的房間,充分利用空間。」   得,這女人把我的倉庫當成別墅了,還很多房間,先別說這麼多房間有沒人住,光是裝修費就要一大筆,老子吃飽了撐的花那冤枉錢!   飛兒見我皺起眉頭,知道我不滿意她的方案,就問:「你說怎樣才合適?」   我看看楚玉,說:「阿玉,你最瞭解我,你認為怎樣的風格我最喜歡?」   楚玉微微一笑,說:「那還用說?當然是什麼都不變,就這樣直接住進去。」   我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沒錯!太對啦!知我者楚玉也!哈哈哈!」   蘭姐、於蘭珍、張燕、飛兒四人愕然以對。飛兒奇道:「為什麼?」   楚玉解釋說:「許嵐做夢都想住這麼大的房子,如果分隔成一個個小房間,跟住普通房子有什麼區別?就是要看見這房子有多大、多寬、多高,他才會心滿意足。」   哈哈哈!真不愧是我老許平生頭號紅顏知己,每句話都說到我心坎兒裡去了!我連連點頭,放聲長笑。   你不知道,我二十六歲之前就沒住過大屋子,特別嚮往寬敞通透的超大型房間。小時候住我老爸單位的宿舍,就是那種筒子樓,一家三口擠在一個房間裡,連廁所都是公用的。後來好不容易住進一套兩室一廳,又趕上我表姐家發生變故,她大學畢業無家可歸,就住進我家,那時我表姐是個大姑娘,就只好把我的房間讓給她住,我在客廳一角搭了個床,這樣一直住到表姐嫁人,直到1999年我老爸才終於買下現在這套三室一廳的房子。這麼多年來,我最大的心願就是住一個特大號的房子,這都是叫小時候的經歷給逼的。   飛兒頗有幾分不服氣,皺眉道:「可是這樣不僅浪費,還不合理,這倉庫明明有三層樓高,為什麼不分隔幾層呢?再說一覽無餘的格式也太……那什麼了吧,總要有些私人空間才行。」   「傻妹子,」我笑道,「我不是反對你的意見,關鍵還是費用,我現在還窮,多隔一層樓、多隔一個房間都要錢,當然是越少越好。除了廁所和廚房,最好什麼也別隔。」   飛兒估計是有點不爽了,狠狠瞪我一眼,說:「六百多方的面積,如果不分隔幾塊,連說話都會有回音,空蕩蕩慌兮兮的,多難受啊!這錢不能省,就算不分層,你至少也得隔一些房間出來。」   我笑道:「我就喜歡說話帶回音,就喜歡一眼看到底,一個六百平方的大房間看著才爽。你想想,這屋子寬十五米、長四十米,我在正中央地板上放一個巨型席夢思床墊,往裡面這麼一躺,頭上是十米高的屋頂,左右七八米、前後二十米,那滋味……嘖嘖嘖!簡直爽呆了!」   蘭姐和於蘭珍也笑了起來,於蘭珍笑道:「挺有意思的,就這麼辦吧。」蘭姐點頭說:「這樣挺好,要是另一個倉庫堆滿了貨,我們還能放到這裡來,不浪費空間。」   飛兒還是不痛快,撅起小嘴,說:「最多裝修費我出好了,明明可以做得更好,幹嘛委屈自己?」   我摟住她,笑道:「好妹子,我知道你對我好,可現在哥我還是窮,暫時就不動了,把錢省下來,等以後一切上了正軌,你不說我也會好好裝修。」   張燕說:「老許,你總不會就在這房子擺一個席夢思墊子吧?這樣也太浪費了。」   我說:「這個屋子裡什麼都有,席夢思現成的、馬桶現成的、洗臉盆現成的、淋浴房現成的、瓷磚現成的、桌子椅子現成的,你那張大沙發也歸我了,總之該有的我都有。也不用怎麼改動,除了衛生間和廚房,就是一個五六百方的大房間。他媽的!這才是真正的牢福特!這才叫舒爽通氣!」   張燕一本正經點點頭,說:「行,再搭個籃球架,沒事兒打打籃球什麼的,正好健身。」   一幫人愣了半晌,相顧大笑。 第四部 第一百五十九章 變動     小雀介紹的業務終於定下了,是一個中等規模的賓館,有兩百間客房,每個客房配備一個馬桶、一個浴缸、一個洗臉盆、二十平方的內牆瓷磚,對方要求中高檔產品,就用那批台灣衛浴和瓷磚,工程總量一百二十萬,我有四十萬左右的毛利,廠家負責運輸,扣除五萬回扣、交際和搬運等費用,淨利在三十二萬左右。   因為有了新目標,我對開設賓館尤其關注,這個工程我全程跟蹤,沒事也呆在工地仔細觀察,順便瞭解一下開賓館的一切流程,還有裝修方面的事物。但這個賓館不是那種便捷式酒店,除去房屋造價不計,裝修費用在兩千萬上下,對我來說還是太昂貴。   薛龍貴的別墅工程沒了回音,估計冰冰沒能說服他用我的瓷磚,我就放棄了。想想也是,哪有人肯花幾千萬來裝飾外牆?房地產商都比鬼還精,從來只有他們吸老百姓的血,沒有自己放血的道理。   商行裝修進入尾期,一層和二層的營業空間基本成型,接下來主要裝潢三樓辦公區。我在新時代的半年租金即將到期,就開始慢慢轉移貨色,將一些樣品逐步遷至商行。   今天於蘭珍開車迴環山看兒子,我打車把心愛的大馬桶搬了過來,這傢伙是我的吉祥物,我要找地方供起來。一樓沒地方擺,二樓也不合適,三樓還在裝修,我索性提著馬桶上了樓頂。   屋頂以前肯定裝潢過,有一個面積頗大的觀景台,上面放著幾張休閒桌,每個桌子中間插一把大遮陽傘,各有四個塑料椅子。估計以前是那家公司的休閒平台,坐在椅子裡喝喝東西,看看風景,十分舒適。前方不遠處是大運河,兩邊綠化做得特別好,放眼過去一片綠意。   今天天氣陰沉,沒有烈日,是七月裡難得的涼爽天氣。我對這個觀景台越來越喜愛,索性就把大馬桶放到中間,就這麼舒舒服服坐下,欣賞起運河景觀來。   嘿嘿,在屋頂上坐著馬桶抽煙看風景,真是享受啊!三面無遮,只有背後那座黑壓壓的十三層大樓,眺目遠望,只覺神清氣爽,別提有多愜意。   我似乎感覺到遠處有人在看我,回頭望去,那座大樓黑黝黝一片,看不清楚。我始終覺得這樓裡的公司挺神秘的,也不知道他們主要做什麼,我過來幾次就沒見到幾個人,只見車子開進開出,我在這施工裝修他們也不管,跟我簽了租賃合同後就再無音訊。我心裡十分好奇,一個個窗口仔細看過來,只見很多窗戶裡亮著燈,卻始終不見人,唯獨頂層十三樓一個大窗口裡隱約顯出一條人影。   別說老許的第六感還真靈,剛才總感覺有人在看我,原來就是這個人。   隔得太遠了,我看不清那人的長相,也不知是男是女,就一條模糊的身影。估計是這家公司裡某個員工想憑窗眺望運河景致,不料卻看見裙樓屋頂有個大男人坐在馬桶上抽煙,所以才看呆了眼吧。   要是個美女該多好,老子這就擺個帥呆了的造型,讓她細細品味男人的魅力,嘿嘿嘿。   那條身影一動不動站在窗口,到後來我自己不耐煩起來,就轉回頭去,繼續對著運河抽煙賞景,難得這麼清閒,我正好思考一下我的未來大計。   蘭蘭衛浴現在已成為新時代市場的明星,短短幾個月時間接下許多大生意,三樓低檔品區域所有商戶一致認為老許我是奇才,聽說我即將搬走還特別捨不得,因為蘭蘭衛浴的離開會對三樓生意產生一定影響。   再過半個月左右我這家衛浴商行就能開張,看來有必要招些人,現在業務多了,需要幾個跟單追蹤的,我一人忙不過來。按照這種趨勢,年底前我應該可以賺足兩百萬,到時就能找呂紋還清債務,開始我的新一輪發展大計。   他媽的,要是後面這幢樓也租給我該有多好,我就在這兒直接開一家賓館,名字就叫「玉嵐賓館」,嘿嘿,這就是我和楚玉的結晶,想想都能把我美死。   真那樣的話,這裡有我的商行、有我的賓館、還有我的牢福特,哈哈哈!簡直就是我的又一個桃花源啊!   唉……算了,做人要實在,不能老在那YY,還是腳踏實地一步步來吧。   不知老蔣現在怎麼樣,還有胡群亞、小丫頭、陳潔、地雷、小波、小琴,還有我那些可愛的夥計們,阿強、小林、老劉、老李,還有兩條名叫奔奔跳跳的大土狗,等等……想到桃花源我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們,真懷念山裡的那段日子啊。我的老屋現在可能滿是灰塵了吧,也不知有沒人去打掃……   不知黎芳現在怎樣、狗兒現在怎樣、呂紋現在怎樣……   阿瓊現在怎樣、清清現在怎樣、還有月月……   我真不能清閒下來,一清閒我就忍不住東想西想,我這人只能拚命做事,不適合在這靜坐發呆。   電話響起,是於蘭珍的號碼。咦,她不是在環山嗎?   「蘭珍,」我接起電話,「什麼事?」   電話那頭的於蘭珍口氣有點怪異:「阿嵐,這兒發生了一點變動。」   我奇道:「什麼變動?」   於蘭珍說:「剛才我見了英柱,他跟我說,銀石礦廠轉手賣給別人了——」   「什麼?!」我大吃一驚,「怎麼會這樣?」   於蘭珍說:「因為呂總不想做下去了,就把銀石礦廠賣給一個外地能源商,原先的工人走了一部分,還有一半呆在礦廠裡。蔣凱和陳潔都走了——」   「我操!」我打斷道,「他們去哪裡?江南鎮煉銅廠還在不在?」   於蘭珍說:「你別急,聽我慢慢說。江南鎮廠子還在,呂總要求那位能源商以原價供應銅礦石,這是合同裡簽定的,所以利潤還是很高。銀石公司的兩個熔爐被呂總以五萬一個的價錢賣了,一個賣給蔣凱,一個賣給英柱,所以現在六個熔爐都在咱們自己人手裡,你放心就是了。」   我略感寬慰,問:「那麼老蔣和陳潔去了哪裡?群亞和囡囡呢?」   於蘭珍說:「現在陳潔已回到杭州,在嵐玉公司裡做會計。囡囡九月份就要進新學校讀初中,群亞現在帶她來杭州,就住在嵐玉公司的房子裡。蔣凱沒來,去了外地——」   「什麼?!」我再次驚道,「他幹嘛去外地?!」   於蘭珍說:「這也和你有關,你上回帶了兩個女礦場主來幫忙,叫……羅美君,對吧?她們姐妹倆聽說呂紋賣銅礦,本來想吃下這個礦廠,可惜出價比別人低,讓人搶走了。她們見蔣凱經驗豐富,就邀請他去她們的鐵礦場做總經理,每月工資一萬五。蔣凱想給囡囡賺點學費,就答應下來,礦廠結束後他就跟羅家姐妹走了,老劉帶了阿強等十多個夥計一起跟去,工作地點在紹興漓渚鎮,不算遠,來回也方便。」   我皺眉道:「嵐玉公司幾個熔爐一起運作,收益應該很不錯,老蔣為什麼好好的總經理不做,偏要去紹興開礦?囡囡的學費不是嵐玉公司負責嗎,他何必這麼辛苦?還要夫妻分居兩地。」   於蘭珍說:「蔣凱說他不是做公司老總的料,還是交給你那位助理邱小琴和陳潔比較好,還有王雷和周小波幫忙,大家也應付得過來,他只會開礦,又有一萬五的月薪,也挺好的。群亞本來要跟他一起去,但是為了照顧囡囡,只好留下,等以後囡囡住校再去紹興。」   我忍不住罵道:「他媽的!怎麼會有這種事?呂紋個神經病幹嘛把礦廠賣了?老蔣也有毛病,給他做老闆也不做,還要去開礦!嵐玉公司才多大面積,小琴、地雷、小波、群亞、囡囡這麼多人住在裡面,擠也擠死了!」   於蘭珍苦笑道:「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你放心,江南鎮六個熔爐運轉良好,老李他們還在廠裡呆著,王雷經常兩頭跑,有時也來環山和英柱會面,廠子一切如常,經營狀況很不錯。」   我大感心煩,說:「好了,讓我想想吧,你早點回來。」   於蘭珍說:「我這就回杭州,再見。」   我掛了電話,只覺心煩意亂,站起身對著前方的運河大吼一聲。   回頭看去,大樓十三層窗口那個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第四部 第一百六十章 勵志     思索整整一晚,我終於下定決心去見人。   開車來到西湖大道那座商住樓,坐電梯上樓,嵐玉公司房門開著,我逕自走了進去。   大廳裡坐了許多熟人,小琴、陳潔、胡群亞、小丫頭、地雷、小波,甚至還有阿瓊和清清,小丫頭手裡抱著一隻白貓,居然是我那只撿來的小貓。   「哈羅,」我說,「大家好!」   眾人呆呆看著我,半晌無語。   我搖頭歎息道:「沒想到幾個月不見,我竟然變成陌生人,真是悲哀啊……」   眾人愣了半晌,突然齊聲尖叫:「啊——」   小丫頭哇的一聲大哭起來,跌跌衝衝跑上前一頭撲進我懷裡,哭道:「老許!你怎麼變成這樣子啦!」   我抱起小丫頭,她長高不少,也更漂亮了,我在她臉上狠狠親一口,笑道:「我沒變,還是老樣子。」   眾人把我團團包圍,表情十分激動,阿瓊顫聲道:「老許,你……瘦了。」   我放下小丫頭,她還不願意,緊緊抱住我的腰,我就這麼拖著她走上前,一個個擁抱過來,嘴裡大笑道:「阿瓊小寶貝,想不想我啊?哈哈!我想死你了!清清啊,來來來,讓許仙抱抱!還有我姐,咦?陳潔你好像也瘦了,這可不行,要補充營養。小琴啊,辛苦你啦,來,讓哥疼你!嘿嘿,嫂子越來越美麗動人了,給弟擁抱一個……來來來,小波,許哥好好表揚你,哎,真乖!還有誰?喂,地雷,老子不要抱你,你給我走開……我還是抱我家囡囡,呵呵,小傢伙長大了,變成大姑娘了,來,親我一個,嗯……」   一通折騰,我把在場每位女同胞都擁抱過來,氣氛頓時熱鬧許多,大家七嘴八舌詢問我的近況,於是我就在沙發上坐下,腿上坐著小丫頭,左手摟著阿瓊,右手抱著陳潔,面前坐著其餘眾人,將我這幾個月來的經歷挑好的細細訴說一遍。   小丫頭一邊聽我講話一邊摸我臉上的鬍子,別人看我滿是憐惜,她卻突然笑起來,說:「老許,你的鬍子再養幾個月就和我爸一樣密了,最好不要刮,讓我摸著玩兒。」   阿瓊緊靠在我肩頭,說:「老許,你真不該這樣,就算吃苦你也要告訴我們,我可以陪著你……」   「嘿嘿,」我笑道,「我現在不是回來了麼,以後大家一起幹。」看了看小琴,說,「丫頭,匯報一下你的情況,我看看你這幾個月幹得怎麼樣。」   小琴笑道:「沒問題,一切都很好,開始那段日子王雷和周小波過來,我們三人什麼也不懂,天天手忙腳亂,後來在陳姐的指導下慢慢走上正軌,現在陳姐親自坐鎮,我就更輕鬆了。反正也沒什麼大事,做決策的是你這種大老闆,我只會聽令行事。」   「胡說,」我說,「老闆是蔣凱,不是許嵐。我現在是蘭蘭衛浴業務總監,沒有別的職位。」   小琴笑道:「得了吧你,才不讓你那麼輕鬆呢。我告訴你,嵐玉公司法人代表還是你許嵐,壓根就沒變過,蔣大哥只是暫代總經理職務。」   「什麼?」我大吃一驚,「怎麼回事?你們沒服從我的安排?」   陳潔說:「不是不想服從,是你自己想得太簡單,公司法人代表哪有這麼容易更改,要去辦理過戶手續才行,你隨便寫一份轉讓書就想把你營業執照上的名字改成蔣凱,根本不具備法律效應。」   我說:「靠!這麼麻煩!那我改天就和老蔣一起去辦過戶手續。」   胡群亞搖頭說:「不用了,老蔣本來就不適合做公司經理,他只懂開礦,你讓他坐辦公室反而不自在。現在他在紹興工作,一月工資一萬五,這裡還給他一份經理工資,已經很好了。」   他媽的,嵐玉公司居然還是我的,這麼一來老子對呂紋放下的狠話豈不是全部成空?   小丫頭說:「老許,現在我和我媽都來杭州了,再過一個多月我就要去上學,你可不能再玩失蹤,必須留下好好陪我,否則我一定恨死你!」   我看看屋子,問胡群亞:「嫂子,這兒住著還行不?」   胡群亞點頭道:「這裡很好,就是害得小王和小周搬出去,有點不好意思。」   地雷說:「沒關係,我們外面的房租由公司承擔,來去也有車,挺好的,嫂子你別介意。」   胡群亞說:「陳潔想讓我和囡囡住她家去,阿瓊和清清也讓我們跟她們住,我想還是算了,九月份囡囡就要住校,我也可能去紹興,還是湊合著在這兒住兩月。」   我問小琴:「這房子租金什麼時候到期?」   小琴說:「十二月底,芳芳姐……給我們交滿了一年租金。」   我說:「以後別呆這兒了,去我商行三樓上班,大家在一起也好照應。」   小琴說:「那麼這房子怎麼辦?」   我說:「租出去,每月一萬,最少八千,有的是人要。」思索一陣,又說,「我還有一個大倉庫,本來不想裝修,現在我決定隔三層樓出來,以後大家都住進去,面積足夠,再也不用擠一塊兒受罪。」   小琴失笑道:「你居然想讓我們跟你一塊兒住倉庫?」   「那又怎樣?」我說,「住倉庫好著呢!你還別不以為然,這叫牢福特戶型,現在就流行這玩意。我的辦公室很快就要裝修好了,到時嵐玉公司搬去那裡,你們還在這兒住,等我的倉庫裝修完畢,大家就住進去,可以省很多費用。地雷,接下來你幫我一起管工地,我們要花最少的錢裝修一個最好的牢福特。」   地雷笑著點點頭,說:「你在身邊我就踏實,你說幹什麼就幹什麼,我沒意見。」   陳潔低聲說:「你的債務……怎麼樣了?」   我說:「沒事兒,快湊齊了,你別擔心。蘭蘭衛浴需要一個財務,到時你幫忙給我做帳,兩家都在一起,也挺方便。」   陳潔微笑道:「沒問題,不過你的倉庫要給我留一個房間,去那裡上班我就不回家住。」   我笑道:「倉庫佔地六百方,三層就是一千八百方,隔多少個房間都可以。你們說吧,還有誰想定房間,我給他預餱擰!?br>  阿瓊瞥陳潔一眼,說:「我也要一個。」   小琴和小波異口同聲說:「我也要。」   我現在財大氣粗,大手一揮,說:「在場每個人都有,地雷、小波一個,老蔣、嫂子和囡囡一個,阿瓊一個,陳潔一個,清清一個,小琴一個。他媽的,什麼叫牢福特?大家住一塊兒才是真正的牢福特。我這就找人設計去,盡快施工。地雷跟我去買材料,我們不能浪費一分錢,要親自監工直到工程結束!」   大家直樂呵,估計跟我想的一樣,所有人一起住在三層樓裡,想想都覺得有意思。   小波奇道:「許哥,你又開商行又造三層樓,看樣子掙了不少錢,幹啥還住倉庫?你買個小房子住不好嗎?我做夢都想有一套房子,就是沒錢,你咋就不買個踏實?」   「傻丫頭,」我笑道,「買個房子就踏實了嗎?許哥教你一個道理,今後再也不要做這樣的夢,它簡直就是神經夢!許哥我除非買下地皮自己造房,否則永遠不買商品房,就租房過一輩子,老子寧願給老百姓賺租金,也不讓房地產商掙一分錢!記住哥的話,這是至理名言!」   「許哥逗我呢吧?」小波笑道,「你就是看我和地雷買不起房子,才這麼說來安慰我,呵呵,妹我心領了,這個夢還得做,就是晚點兒實現。」   「別!千萬別!」我大聲說,「小波你記著,在場每個人都記著,老許我這話絕對不帶含糊,是真心話!你辛辛苦苦買個房,一下子花完所有積蓄,全都奉獻給該死的房地產商,這他媽就是神經病!與其每月付銀行按揭,還不如租個房子住,把錢存下來,以後買塊地皮自己造房子。房價是怎麼漲的?不就是你們個個做夢做上去的嗎?最後還是便宜了那幫傻逼。咱不能讓他們得逞,咱也不能把自己困在一個小屋子裡,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才是自由自在的生活。咱們要造自己的牢福特,愛怎麼分隔就怎麼分隔,沒一點限制,這才是大家的牢福特,才是心靈的牢福特!他媽的,鼓掌!」   眾人愣了半晌,紛紛鼓掌。老子總算有點感覺,得意洋洋架起二郎腿。   小丫頭問:「老許,牢福特是什麼東西?」   「這也不知道?」我笑道,「讓我給你上上課,牢福特就是……LOFT,對吧,它為什麼叫LOFT呢?就因為它自由自在無憂無慮,你可以在你的屋子裡自由分隔,想怎麼佈置就怎麼佈置,它還特別高,一層等於人家兩層三層,你能架幾層充分利用空間,所以說啊,這種牢福特戶型就是最好的戶型,它就是最好的倉庫……」   「說到頭來就是倉庫,」小丫頭說,「住倉庫就住倉庫唄,又不丟份,你何必說成什麼牢福特?」   我說:「沒錯!囡囡說得好!住倉庫一點也不丟份,以後你們跟我一起住倉庫,我給你們最大的自由,你們想怎麼住就怎麼住,回頭把你們的意見告訴我,我讓設計師好好設計這份圖紙,大本營裡不止有我的蘭蘭衛浴,還有嵐玉公司,還有我們大家的住處,這才叫工作生活兩不誤!」   清清笑了起來,說:「許仙,我準備辭職不幹了,以後給你打工。我想體驗一下這種生活,簡直太有趣了。你不會不答應吧?」   我連連點頭說:「沒問題,清清是人才,我的蘭蘭衛浴正缺人手,你來幫我,薪水待遇保證比你現在的單位好,獎金也更多。」   阿瓊笑道:「還有我,我和清清一起投奔你,順便體驗你的LOFT,嘻嘻。」   我求之不得,這下又多兩個美人,不願意的就是傻蛋!   我揮舞手臂,大聲說:「各位,讓我們一起打造美好的前景,開創美好的未來,建設美好的牢福特!」   半晌沒人回應,一個個都笑嘻嘻地看著我。   「幹嘛?」我瞪眼道,「你們應該異口同聲對我說:好!」   「唉……」小丫頭歎氣道,「我都說了,老許永遠都是這副德行,就算瘦一大圈,他還是喜歡張牙舞爪。」   我還沒說話,大家異口同聲說:「是啊。」   靠!白勵志了我! 第五部 第一百六十一章 理想居所     哈哈哈!老許離開環山大本營不滿半年,現在又有了杭州大本營,照樣人丁興旺,欣欣向榮!   七月下旬,我的商行開張試營業,名字就叫「蘭蘭衛浴精品商行」,從此告別新時代市場,正式進駐城北大運河畔。   商行一樓是中高檔區域,單層內有三個店中店,分別為意大利頂級牆面瓷磚專賣店、台灣高檔衛浴瓷磚專賣店和張燕代理的本地中檔內外牆瓷磚專賣店。二樓是大眾商品陳列區域,有福建內外牆瓷磚展廳、廣東衛浴展廳和本地淋浴房設備展廳,尚有一半面積空餘,正在物色新產品進場。   三樓分為三塊辦公區域,左邊兩百平方是張燕的「飛燕建材貿易有限公司」,中間兩百平方是我和蘭蘭們的「蘭蘭衛浴商貿有限公司」,右邊兩百平方是——還是我的、法人代表沒變——「嵐玉能源投資公司」。三家公司共用一個會客廳,包括頂樓的觀景平台,辦公室各自獨立,互不干擾。   哈哈!免費的就是爽啊!兩層樓的展廳裝修我沒花一分錢,都是廠家出錢。意大利瓷磚把我這家專賣店當作進駐杭州的形象店,特別重視,不止精心設計出資裝修,還給我提供四個漂亮小姑娘做店員,廠家付基本工資、我付業務提成。那家台灣品牌也一樣,把這個店當作精品,陳列所有款式的衛浴和瓷磚,也有四個駐場店員,我同樣只要付業務提成。隨後張燕那家公司也坐不住了,我特意給他們這麼好的迎街門面,這是扶持本地產品,他們更為重視,花大力氣設計裝修,還派來一個店經理和四個營業員,我照樣只需付營業員的業務提成。   二樓稍微差點,福建人、餘杭人和小氣鬼經理只出錢裝修,沒有店員,不過張燕手下兩個小妹跟我們過來,再加上於蘭珍親自坐鎮,還能應付過去,最多以後再招幾個營業員。   這座樓我就裝修了一個總門面和三樓辦公區域,辦公設備是從舊貨市場買來的,你別以為這是舊貨,其實是那種沒錢還貸拿來抵債的產品,都是新的,質量差點,但價格便宜,特別實惠。我買了十六套分隔式辦公桌,六台電腦,一個老闆桌,再加上七七八八的裝修費用,一共才花了十二萬。嘿嘿,實在太便宜了!   隨後就是重頭戲——我們的牢福特!這兩天我們一幫人聚集在三樓辦公室裡,沒人正經工作,都在討論這座自由自在的倉庫。   老許我就是這樣,你讓我自己花錢裝修房子,我連一塊木板都要算清楚,每一分錢都用在點兒上,不容許浪費,這不是啥摳門,就為了對得起辛辛苦苦掙來的血汗錢。但是只要設計合我心意、腰包又不乾癟,多少錢我都願意出。   今兒可熱鬧了,三樓會客廳坐滿了人,一邊是張燕和她手下的四個員工,一邊是嵐玉公司的陳潔、小琴、地雷、小波,一邊是蘭蘭衛浴的兩大元老於蘭珍和蘭姐、兩位新員工阿瓊和清清,我站中間,手裡抱著我們的小美人蔣凌雲小姐,身邊還有兩位大美人,一個是我嫂子胡群亞,一個是我好妹妹飛兒。大夥兒聚精會神集思廣益,為這個牢福特的建設出謀劃策。   飛兒別提有多得意,因為我最終還是採用了她的意見,把倉庫做成三層樓,這會兒更是興致勃勃,指著圖紙說:「一樓大門內一百平方客廳全部中空,直達十米高的屋頂,這樣又氣派又亮堂。內部五百平方可以設置餐廳、書房、健身房、公用衛生間,用去一百五十方面積,剩下三百五十方可以做十個套房,按照賓館標準間裝修,親戚朋友來了就有地方住。二樓五百方面積劃一百方做休閒區,剩下四百方自由分隔,我也要一個房間。至於三樓嘛,就讓許嵐自個兒搗騰去,誰也不管。嘿嘿。」   我說:「飛兒這個方案不錯,我改動一下,一樓三百五十方面積不做標準間,一百五十方是老蔣、我嫂子和囡囡一家三口的套房,一百方是地雷和小波的套房,其餘一百方做成兩個五十方的小套房,給清清和小琴。」   飛兒說:「這樣就沒有客房了,要是親戚朋友來怎麼辦?」   我笑道:「傻妹子,我怎麼可能讓親戚朋友住倉庫?他們願意我還不願意呢。這裡住的都是咱自己人,稍微帶點生分的就不給住。」   這個樓裡要做鋼架,中間鋪預制板,才能隔出三層樓,還有下水管道和電線等等,工程量不小。我讓大家把自己喜歡的格式畫出來,統一意見後再交給裝潢公司具體設計。建築材料不用擔心,小雀可以提供最好的貨色,主要就是費用,我必須卡緊腰包,不能浪費。   大家分別畫出自己理想的房間,我統一收集起來,去掉一個最高分、去掉一個最低分、少數服從多數、再來個石頭剪刀布……一通折騰,總算定下初步方案。   基本按照總設計師葉飛小姐的方案,一樓客廳中空,中間是起居空間,兩邊包括廚房、餐廳、儲藏室或健身房,區分男女的公用衛生間,內部是生活空間,老蔣一家三口使用一百五十平方,分隔成兩室一廳一衛,地雷小兩口使用一百平方,分隔成一室一廳一衛,清清和小琴各使用五十平方,分隔成一室一衛。   二樓入口一百平方為公共休閒區,有一個公共衛生間,不設牆壁,可直接采光。內部四百平方是一幫女人的居住空間,分隔出八個五十平方、一室一衛的小套房,蘭姐、於蘭珍、陳潔、阿瓊、張燕、飛兒每人一個,還有兩個暫時空餘。嘿嘿,其實至少有四個空餘,蘭蘭們兩個房間基本沒用,一般都在三樓陪我。   咳咳……下面開始介紹老許我的宇宙霹靂超級無敵美少女——不、美牢福特!這個房間太大了,哈哈哈,簡直大得不能再大,足足五百平方的空間任我分隔……他媽分隔個毛,越通透越好!老子大手一揮,搭起兩個五十平方的房間,一個做衛生間,另一個……留作它用。剩下四百平方一覽無餘,前面是直通到底的挑空客廳,左右兩邊是窗戶,上面是三米高的屋頂,整個房間寬十五米、長二十六米,中間地板上擺一個巨型席夢思,旁邊放一個長沙發,其它地方空空如也。哈哈!這才是最理想的自由空間!   「老許,」小丫頭指著我房間問道,「你裡面這個五十平方的房間準備給誰用?沒人用的話就給我吧,我陪你住三樓,好不好?」   我還沒說話,飛兒已笑道:「囡囡,這裡面有一個大秘密,以後你就知道了。」   飛兒去礦廠呆過幾天,陳潔胡群亞小丫頭都跟她挺熟,小丫頭問道:「飛兒姐姐,是什麼秘密?」   飛兒看我一眼,說:「許嵐特意空一個房間,是準備留給他一位紅顏知己的。」   小丫頭奇道:「誰啊?我見過嗎?」   飛兒笑道:「以後你就會見到了,你家老許可重視這位紅顏知己了,誰都不能上三樓住,只給這個人留下房間,嘿嘿,地位很不一樣呢。」   「哈哈哈!」我大笑道,「好了,我們的設計方案基本定型,大家沒意見的話我送方案去,幾天後就能做出施工圖來。」   小丫頭說:「老許,你快告訴我,這位紅顏知己到底是誰?」   「哈哈哈!」我大笑道,「各位沒意見是不是?那好,我走了。」   小丫頭嗔道:「老許,回答我的問題!」   「哈哈哈!」我大笑道,「大家忙吧。地雷跟我走,咱們順便去看看裝修材料。各位再見!」   收起圖紙,大笑聲中快步走人。 第五部 第一百六十二章 好消息     嵐玉公司現在有兩輛車,一輛是二手金盃麵包車,當初我讓地雷回杭州工作,小琴用公司現金買下這輛二手車,只要五萬五,平時歸地雷使用,除了接人還能運送少量貨物。另一輛就是那部銀灰色的二手桑塔納,當初以銀石公司名義從冰冰的阿姨手裡買下,後來礦廠轉手,呂紋當然不會要這輛車,順手送給了陳潔,陳潔又把車劃入嵐玉公司名下,歸地雷和小琴使用。   加上於蘭珍的長安小麵包,還有張燕自己的一輛皮卡車,現在我們有四輛車可以使用,還都是舊車。嘿嘿,老子以後只買二手車,沒大毛病就行,省錢又省心。汽車是純消費,一年比一年貶值,每月還要花錢養護,當然不買新的,更別說什麼世界名車,再富裕老子也不買,傻帽才花那冤枉錢。   坐進桑塔納,我開車,地雷坐旁邊,去新時代市場找設計公司定方案,順便看看建築材料。隨後來到小雀工作的建築公司,三人坐下談我的牢福特工程。   我把草圖攤開,說:「小雀,這個倉庫寬十五米、長四十米、高十米,外牆是粗混凝土,內部密佈鋼筋,要是在裡面搭三層樓,施工難度會不會很大?」   小雀思索一陣,說:「後期搭建樓層應該不難,但是必須在屋子裡豎幾根柱子,如果你想堅固一點,我建議你全部採用鋼架,用鋼管搭一個輪廓,然後再澆鑄混凝土層板,預制板就別用了,不夠結實。」   「就這麼辦,給我搭一個鋼屋子出來,看著夠爽!」我說,「內部牆壁怎麼處理?」   小雀說:「現在有一種新型牆體材料,比一般磚牆薄得多,只有十公分厚,隔音隔熱效果卻更好,還特別輕便,可以自由拆卸組裝。價格雖然貴點,但這玩意絕對物有所值,就像搭積木一樣,你對這個格式厭煩了,隨便一拆卸就能換一個格式。而且你的樓層採用鋼結構,更便於安裝這種新型牆體。你想不想做?」   我問:「價格怎麼樣?」   小雀說:「我和這個廠家有來往,可以給你進貨價,算起來也不是太貴。你整個屋子都用鋼結構,也應該用這種牆體。」   我想想也好,我最喜歡拆來拆去,小時候拆家裡的鬧鐘、電扇、錄音機、甚至電視機,雖然最後都組裝不回去,還是感到特別快樂,現在能讓我拆屋子,看哪兒不順眼就換個格式,簡直太合我心意了。當下說道:「成,就做這種牆體,你給我把把關,我不想費用超支。」   小雀說:「沒問題,鋼結構和牆體都是我的對口業務單位,保證讓你用最低的價位買到最好的產品,施工也交給我了,我派最好的隊伍過去,不過內部裝修你別讓我做,我手下的工人不做家裝,未必做得好。」   我說:「這我知道,家裝交給設計公司做,他們手下有裝潢隊。總之你記住,這屋子裡至少要住十幾個人,而且個個都是我身邊最重要的人,你盡量給我做到最好。」   小雀笑道:「你這人有時也真異想天開,與其花這麼多錢去裝修一個大倉庫,還不如自己買個房子算了,付了頭期慢慢供,以你現在的實力是綽綽有餘。偏偏喜歡租個倉庫來改裝,真叫吃力不討好。」   「你懂個屁!」我說,「這倉庫業主跟我簽署十年租賃合同,房租每年一交,老子花一套商品房頭期款的錢就能全部裝潢一新,住十幾二十號人還只要六萬一年,相比之下哪個更合算?他媽的,老子幹嘛花錢養房地產商?這房子可以自由拆裝分隔,面積也足夠,不比那些鳥籠子一樣的商品房強得多?」   「得,全新觀點,老子耳目一新,」小雀笑道,「當年咱們幾個曾說過,以後要造一座大房子,兄弟八個住在一起,天天喝酒泡妞,這下倒好,你先幹上了,還把地雷拖下水。」   地雷笑道:「我白白有了一百平方的屋中屋,買房的錢都省下了,以後就在那結婚算了。」   小雀說:「地雷,老許送你一百方,這個人情可不小,你準備怎麼報答他?」   地雷笑道:「沒啥說的,給他賣命,直到他趕我出門為止。」   我正要說話,手機突然響起,居然是冰冰的電話,我接起來說:「冰冰啊,我在你老公這兒,有什麼事?」   冰冰的口氣十分激動,說:「許哥,你快過來一下,我有個好消息告訴你!」   我說:「什麼好消息?是不是給我拉了一筆業務?」   冰冰說:「你過來再說,我在那家兩岸咖啡館等你,讓孫亮一起來,越快越好。」說完就掛了電話。   我對小雀說:「你老婆神神秘秘的,究竟有啥好消息?」   小雀說:「這丫頭沒大事不會這麼興奮,我們看看去。」   三人下樓,我開車來到城東,走進那家咖啡館,遠遠看見冰冰和兩男一女坐在一起,小雀吐吐舌頭說:「乖乖,岳父大人也來了,究竟什麼事?」   我們走過去一看,只見冰冰和她老爸並肩而坐,對面還有一對父女,居然是我曾見過的柳春和她那位建材市場老總父親。靠!定海村兩大富豪一起出動,幹嘛呢這是?   冰冰看見我們,上來拉住我和小雀走近那一桌,說:「爸,柳伯伯,這就是我說過的許嵐大哥。許哥,這位是我爸,這位是柳伯伯,還有柳春姐姐,你都見過。」   他媽的,不會又給我安排相親吧?我堆起笑臉說:「兩位叔叔好,柳小姐好。」   柳春看我一眼,神情有些複雜,指指旁邊的座位說:「坐吧。你瘦了很多。」   我和地雷並排坐下,小雀向兩個老頭問好,坐到冰冰身邊,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樣,大氣也不敢出。   「冰冰,」我說,「到底是什麼好消息?」   冰冰笑道:「許哥,這回你可得好好感謝我,我幫你拿下大業務了。」   我一聽來勁了,忙問:「什麼大業務?快說說!」   冰冰她老爸微微一笑,說:「許嵐,你還真不是一般的本事,讓冰冰和春春同時給你說好話,我跟老柳實在拗不過她們兩個,只好幫你這個忙。」   「不是……」我莫名其妙地說,「薛叔,這個……到底怎麼回事?我沒聽明白。」   柳春她老爸上下打量我幾眼,說:「小許,你是不是想做龍貴的生意?」   「龍貴?誰啊?」我奇道,隨即恍然大悟,「哦,你們說的是不是薛龍貴?我……我……那個……」跟著我就激動起來,一顆心怦怦直跳,緩緩地說,「我非常想見薛龍貴……不、非常想做薛龍貴的生意。」   冰冰咯咯直笑,說:「許哥,改天你必須請我和柳春姐大吃一頓。要不是我們兩個幫你說話,我爸和柳伯伯不會同時施壓,五叔也不可能答應給你這筆業務。嘿嘿,妹我夠意思吧!」   「等等,冰冰你等等,」我顫聲說,「你的意思是……臨安青山湖那個工程……三百幢別墅……九萬平方外牆……決定用我的……意大利瓷磚?」   冰冰笑著點頭說:「是啊,五叔已經答應了,明天就跟你簽合同。」   我一顆心跳得就跟打鼓也似,強抑心情緩緩問道:「他……想用哪一種價位?」   冰冰大笑道:「二百五,這不是你報的嗎?哈哈哈!」   我霍然起立,嚇了他們一大跳,張牙舞爪一通,愣是沒說出話來,隨後又一屁股坐下,嘴裡呼呼直喘氣,沉默二十秒,對身邊的地雷說:「我醒著吧?」 第五部 第一百六十三章 這等好事     冰冰見我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笑道:「許哥,你別驚訝,且聽小妹我娓娓道來。」當下就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薛龍貴開發的這個別墅項目並非獨立經營,另一家著名房地產公司也有一半股份,柳春的老爸柳中陽就是這家公司的第二大股東,說來挺湊巧,其實也正常,很多房地產公司都是這麼經營的,找一些有錢人來參股,繞來繞去最後都認識。柳中陽雖然身為定海村建材市場老總,但若非投資房地產,也不可能富裕到這種程度,財產比冰冰的老爸薛龍廷還多。這家公司比薛家的地產公司實力更強,薛龍貴找他們合作一方面是求資金、一方面也是為了打開知名度。   薛龍貴在外面是個地產界富商,可終究才出道沒多久,算不了什麼大人物,又跟大哥薛龍廷鬧翻,不得不依附柳中陽這個靠山,那家公司另有大股東和老總,本來沒把他放在眼裡,經過二股東柳中陽的大力撮合,才決定展開合作,共同開發臨安青山湖畔三百幢獨立別墅。   冰冰本來不知道這些,一個勁地找她老爸幫忙,薛龍廷告訴她這些股權分配的秘密,才知柳中陽也有份。小丫頭也機靈,不直接找柳中陽,先去找柳春,把我的事兒跟她說一遍,那個冤屈啊、那個淒慘啊、那個落魄啊,就別提了。柳春越聽越同情,終於被冰冰說動,請求她老爸幫忙。柳中陽在外威風凜凜,偏偏拿這個寶貝女兒沒轍,經不起幾次遊說,決定考察一下我的產品,畢竟這個項目他也有份,好貨色對他有利。   我的意大利瓷磚就是價格貴,其它沒一點毛病,不懼任何考驗。柳中陽和那家公司領導同去白婷的工地考察,一見之下也不由動了心,又找來薛龍貴問明情況,才知我的瓷磚最低也要二百五一平方,九萬方就是兩千兩百五十萬,價格實在驚人,公司領導只好回去開會討論。   這時候冰冰也發力了,薛龍廷親自約薛龍貴面談,希望他採用這種瓷磚,也借此緩和兄弟二人的矛盾。兩人雖然各自為政,但對外還是同一個集團公司,薛龍廷表示原諒薛龍貴另找建築公司施工之舉,為了集團和大家的利益,以後雙方和睦相處。薛龍貴這些日子在外打拼,受盡勢利眼的冷落,處處要找關係,心理落差特別大,也急於回到集團的大懷抱,現在薛龍廷主動求和,他正好找個台階下,於是答應下來,說只要柳中陽公司決定下來,就用我的瓷磚。   今天兩家地產公司又開一次聽證會,終於決定使用我的瓷磚,兩千兩百五十萬的大工程就這麼定下了。   我還是覺得自己在做夢,這也太……那什麼了吧?兩千多萬的工程愣是被兩個丫頭說下來,你能相信我還不敢相信。我是醒著的吧?他媽沒做白日夢吧?   冰冰見我一臉呆滯狀,笑道:「許哥,這筆業務賺頭不小吧?準備怎麼犒勞我呀?」   我吞吞口水,十分艱難地說:「冰冰,兩位尊敬的叔叔,這筆業務……真的決定了?」   薛龍廷點點頭,說:「沒錯,你的東西確實很好,我和老劉仔細研究過,目前杭州還沒有比這更好的外牆磚,只要你保證及時供貨,我們兩家公司就用你的貨,沒有異議。」   冰冰得意洋洋地說:「許哥,聽見了吧,妹我可不是跟你吹牛,你就準備請客吧。」   我心裡激動得幾乎發瘋,可冰冰一番話又提醒了我,薛龍廷、柳中陽、柳春都幫了我的大忙,雖然冰冰是我兄弟的老婆,可也不能少了禮數,必須好好感謝他們,甚至出一筆天價好處費,這是生意場上的規矩。於是我強抑心情,對柳中陽和薛龍廷說:「薛叔、柳叔,我很感謝你們幫我這個忙,不過感謝只能用行動,嘴裡說的不算數。不知你們需要我做出怎樣的行動?」   薛龍廷說:「小許,我看過你那批瓷磚的宣傳冊,裡面有一種每平方五百的款式特別漂亮。這樣吧,我給薛冰和孫亮買了一幢別墅,就在那個別墅區裡,位置比較獨立,不影響整體規劃,到時你幫我單獨貼這批瓷磚,就算你謝謝我,好不好?」   五百塊一方……進價三百……別墅外立面三百平方……等於九萬塊錢。   他媽的,兩千兩百五十萬工程接下來,我的毛利達到七百三十多萬,九萬塊算什麼?老子白送給你!   我點頭說:「沒問題,這批外牆磚就是我送給冰冰和孫亮的禮物。」   小雀忙說:「老許,成本價還是要出的,你別送我,這批瓷磚也不便宜。」   我瞪眼道:「住嘴,我跟你岳父大人說話,什麼時候輪到你插嘴?這瓷磚我送定了,你少廢話!」   冰冰笑道:「許哥就是爽快,不過我可沒完,這是你感謝我爸,不是感謝我,你還得好好犒勞我才行。」   「沒問題,」我說,「你想怎樣就怎樣,許哥我一概答應,絕無二話!」   冰冰指指柳春,笑道:「別忘了,還有柳春姐呢,她幫的忙可不比我少。」   我看看柳春,說:「春春,這回真是太謝謝你了,說吧,你想讓我送什麼?一句話!」   柳春淡淡一笑,說:「請我吃頓飯就行。」   旁邊的柳中陽發話了:「小許,我不用多說,你應該明白我最希望你做的是什麼。」   他媽的,不會想讓我做你女婿吧?換以前我一定答應,可是現在不一樣,我要照顧蘭蘭們,有許許多多的事業等我去做,做完這個工程我就能還債,還能大展手腳奔向新目標,和楚玉一起開賓館,怎麼可能跟柳春組成家庭?還是算了吧,有的是小伙子等著柳千金。   「我明白。」我點點頭,說:「柳叔,我這麼跟你說,五百塊一平方的極品外牆磚吧,它只能貼在你們開發的那種頂級別墅上,不能貼在一個破倉庫上,破倉庫配不上這種瓷磚,甚至也配不上任何瓷磚,它只能是破破爛爛的。如果這種極品瓷磚沒地兒去,只是暫時沒遇上般配的頂級別墅,不用著急,就慢慢等慢慢找,不能把瓷磚往破倉庫上貼,這是暴殄天物,非但不倫不類、還特別遺憾。咱不能有遺憾,必須做出明智的決定,就好像柳叔你決定用我的瓷磚一樣,好東西必須配好東西,極品外牆磚必須配頂級別墅,這才是真正明智的選擇。」   嘖嘖嘖,老許真是一個哲學家,簡直太能掰了,掰得我都佩服我自己。   柳春垂下頭沉默不語,柳中陽看看女兒,歎一口氣,說:「我明白你的意思。唉……這樣吧,我也給春春買了一幢別墅,就在老薛那幢別墅的隔壁,你也送我一套五百塊的外牆瓷磚,和老薛一樣就行。」   「沒問題!」我點頭說,「就這麼定了!薛叔、柳叔,這是我的一份心意,感謝你們幫我這個忙。」   七百多萬毛利,送十八萬算個毛!就是送一百萬老子也無所謂!   老子發達啦!兩百萬還債在即、新目標實現有望!老子即將攀上人生又一個高峰!哈哈哈! 第五部 第一百六十四章 倉庫的外牆     房地產商很富是不是?開發別墅很牛是不是?賺取暴利很爽是不是?哈哈哈!這回輪到你們給老許我送錢來啦!我他媽簡直有病,當初幹嘛給二百五這麼低的價格,我幹嘛不殺得再狠點兒?   後面半個小時我基本沒說話,盡在那思索這筆巨額人民幣,兩百八的外牆磚,我六折拿貨就是一百六十八,給苦主二百五,每平方賺八十二塊,九萬平方就是……七百三十八萬!去掉兩幢別墅的十八萬禮數,再去掉七七八八的費用,至少也有七百萬。七百萬人民幣啊!哈哈哈!   老子這輩子見過最多的就是兩百萬人民幣,沒到半個鐘頭就給狗兒匯過去,啥滋味都還沒嘗到。現在足足有七百萬,比彩票中大獎還多!哈哈哈,這下真的發達啦!   以前看過幾本爛小說,裡面的男主角沒事就能調動幾個億的資金,還有國家安全部門支持,有一幫特工貼身保護,做資產階級居然還能建功授勳,一會兒跟美國日本做生意,一會兒買塊地皮造高樓。笑得我!這種書就是傻逼寫的,壓根兒就不知道人民幣的份量,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男生也能支配幾億資金?哈哈,比老許我還會異想天開!   老子沒那麼大本事,也不會做白日夢,能賺到七百萬人民幣就謝天謝地了。老子不買名車豪宅,不買名表洋酒,不買阿瑪尼和瓦薩曲,一分錢也不浪費,這七百萬到手後老子還呂紋兩百萬,剩下五百萬全部拿來建賓館,不夠就繼續賺。老子要把每一分一毛都用在點兒上,直到開出賓館實現目標為止。   想著想著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這九萬平方的業務量,那家意大利公司究竟吃不吃得消?   我連忙找個借口去廁所,在咖啡館角落給公司經理打電話,他聽說我即將接下九萬方業務,激動得連聲音都發抖,連連表示一定做得下來,如果杭州公司吃不消就找中國總公司,集合全國七八家分公司的力量,定能按時交貨,同時承諾一旦簽定合同,總公司會給我百分之五的返利,因為這是公司進入中國市場以來最大的一筆業務,特此對我進行表彰,以激勵各地代理商向我學習。   嘿嘿,我拉來兩千多萬業務,等於給他增加業績,很快就能升職,還有一筆獎金,他能不喜出望外麼?百分之五返利……就是一百多萬,哈哈哈,這下老子又多半折利潤!   我笑嘻嘻地回到座位,兩位鄉村暴發戶準備離開,薛龍廷說:「你們年輕人坐吧,我們先告辭了。」   大家起身相送,我把兩個老頭送到大門口,說:「薛叔、柳叔,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以後你們有什麼用得著我的,儘管言語,我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薛龍廷拍拍我肩膀,說:「小許,回頭見著龍貴時幫我說幾句,讓他別想太多,我無論如何都是他大哥,希望大家繼續和睦相處。這就算是我的一點小請求。」   「哎,知道了!」我說,「薛叔你放心,我一定盡力。」   柳中陽看我幾眼,欲言又止,長歎一口氣,揮揮手走了。   我回去坐下,冰冰笑道:「許哥,孫亮說你準備大興土木造倉庫,地雷也有一百方的套房,能不能給我們留個房間呀?我很想感受一下住倉庫的滋味呢。」   老子現在有錢了,有錢怕什麼?我對小雀說:「到時候你給我多訂一批鋼架,我那個八百方的大倉庫也要改造,再架一層,下面還是做倉庫,上面可以自由分隔,你和冰冰留一個套房,還有老董、老宋、阿貓、上樓幾個人,每人都有份。」   小雀一聽來勁了,說:「好,就這麼辦!不過……下面做倉庫的話,咱們必須把樓梯和大門留在外面,做一個鋼筋樓梯,再包一層鋼化玻璃,這樣上樓和運貨才不會衝突。」   「行,倉庫門靠大運河,這個樓梯就靠近我的牢福特。」我說著就興奮起來,笑道,「當年咱們的理想就讓老許我來實現,兄弟們住一起,想打牌就打牌,想抽煙就抽煙,想看毛片就看毛片,想打炮就打炮……哈哈哈!兩個倉庫充分利用,一點不浪費!」   冰冰大感興趣,說:「許哥,這可是你說的,我也不要你請客了,就送我一個套房吧,以後我沒事就去度度假。」   柳春看我一眼,插話說:「許嵐,你好像特別喜歡倉庫,這是為什麼?」   我說:「春春啊,倉庫可是個好東西,它雖然黑不溜秋破破爛爛,可功能特別齊全,又能儲藏又能住人,等我兩個倉庫裝修好了,那就是一等一的牢福特!到時歡迎你來參觀,絕對讓你耳目一新。」   柳春注視著我,說:「許嵐,你把倉庫內部裝潢得這麼好,什麼功能都有,卻唯獨不裝修外牆,寧願讓它看上去破破爛爛,這又是為什麼?」   靠!這女人借題發揮,我哪知道為什麼?只好乾笑道:「沒什麼,呵呵,沒什麼。」   柳春眼裡閃過一絲怨懟,緩緩說道:「你可以保持破破爛爛的外牆,但你不能自以為是地認為極品瓷磚就只能配頂級別墅,如果別墅內部什麼也沒有,那麼這幢別墅還不如一個功能齊全的破倉庫,極品瓷磚攤上這樣一幢別墅,也是一種莫大的遺憾。」   冰冰、小雀、地雷三人都沒聽懂,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我聽懂了,可也只好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笑道:「春春真有學問,我沒聽明白你的意思,有文化就是不一樣,呵呵,呵呵。」   得,這女人早把我看穿了,一雙眼睛直直盯著我,說:「你不用裝糊塗,你心裡比誰都清楚。我沒什麼意思,你也不用提心吊膽。既然老爸給我買了一幢頂級別墅,我遲早會住進去,功能是否齊全也只好聽天由命……我先走了,祝你好運,再見。」   說完,起身,走人。剩下我們四個面面相覷。   冰冰奇道:「柳春姐怎麼了?說一通莫名其妙的話,我一句也不明白。」   小雀說:「我也不明白,老許可能聽懂意思,你給說說。」   我繼續裝糊塗:「什麼意思?我一點沒聽懂。」   地雷這小子跟我們不同,雖然文化程度不高,可他喜歡思考,會認真探索其中的意味。沉默半晌,一本正經地說:「我估摸著是這麼回事,柳春也想住倉庫,可她是億萬富翁的女兒,就算心裡想也說不出口,就只好住別墅,所以她覺得挺遺憾。這麼一遺憾吧,她心情也壞了,就提前告別,回家自個兒鬱悶去了。」   行,你行,真不愧是心理學家,失敬失敬。   不管聽沒聽懂,我們一起哈哈大笑。 第五部 第一百六十五章 陰魂不散     我和地雷回到大本營,飛兒已經回去了,於蘭珍和張燕下去管專賣店,阿瓊和清清正在教小丫頭玩電腦,陳潔正和蘭姐對帳,小琴和小波在做事。胡群亞走到我身邊,小聲說:「阿嵐,我們單獨談談。」   我想起樓頂那個觀景平台,說:「好,我們上去說話。」帶她走到樓頂,在那個大馬桶上坐下,說,「嫂子,這兒挺安靜,你說吧。」   胡群亞沉默一陣,說:「其實……這次我來杭州,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人多時我不好說,只能找機會單獨告訴你。」   我問:「什麼原因?」   胡群亞苦笑道:「還不是丁木根那老東西?」   我一愣,頓時又火了,喝道:「個老不死的!他對你做了什麼?」   胡群亞說:「你離開後他又來找我幾次,有兩次是在囡囡學校門口,說要我做他的……小老婆,給我房子和錢,還給囡囡安排學校,一直供到大學畢業。我不理他,讓小王幫忙接送囡囡,省得被他堵住。後來他就直接找上門,老蔣也在,他竟然當著老蔣的面說出這件事,還說只要老蔣和我離婚,他就給老蔣一筆錢。老蔣一拳打破他的車窗玻璃,就這麼吵起來,他威脅說如果老蔣不答應,他就讓我們過不上一天好日子。正好那時候呂總準備賣礦廠,你兩位姓羅的姐姐請老蔣去做事,給他一萬五的工資。老蔣和我商量了一下,就讓我來杭州,他去紹興開礦,也好避開丁木根。」   「操他媽的!」我罵道,「個老畜生簡直無法無天!砸爛八個熔爐他還不老實,我找他算帳去!」   胡群亞說:「你現在創業要緊,別給自己增加麻煩。老蔣也不想惹麻煩,這才去了紹興,否則那時一拳就打死老傢伙了。我只是跟你說一聲,讓你明白這件事,不想你再去找他算帳,上回你為我砸爛他整個廠子,我到現在還覺得過意不去。」   我說:「嫂子,過幾天我去紹興找老蔣,讓他辭了工作,趕緊回杭州,以後你們就在這幫我,哪兒也別去。你們兩夫妻不能分居兩地,就是一月掙兩萬也不行,犯不著受這份罪。」   胡群亞搖頭說:「老蔣喜歡開礦,他這人就是這樣,離開礦廠做什麼都沒精打采,你不能剝奪你哥這點唯一的樂趣。就讓他繼續做吧,反正十天半月就回來一次,也沒什麼關係。」頓了頓,又注視著我說,「阿嵐,我找你說話,還有一個請求。」   我說:「你說,我都答應。」   胡群亞沉默一陣,說:「你要保護我,我害怕……」   我心裡一驚,急道:「怎麼回事?丁木根知道你來這兒?」   胡群亞說:「我也不清楚,昨晚接了個電話,那頭是個小年輕的聲音,他說……他知道我在杭州,也知道我和閽諞黃穡唈m業茸徘疲q僭緇崛夢頤淺鑰嗤罰悟皭酵朮茛N靖r男±掀牛比噙馹o胛c閽依冒爍鋈猛S淖鑫W凍齟貜齗觟G緩笏憧Y伊耍恕A煌礱凰X茫晴朐膠ε隆09埃比歷o□模o鶉萌碩律稀!?br>  靠!還有這種破事?真他媽陰魂不散,愣不讓我消停!我想了想,說:「估計是丁木根的兒子,我曾經在江南鎮碰見過。奇怪了……他兒子怎麼會幫他找小老婆呢?就不怕自己老媽失寵?他又怎麼知道你的電話號碼?」   胡群亞說:「我的手機是老蔣原來那個,他去紹興後換了本地號碼,這個號碼就給我用了,丁木根本來就知道老蔣的電話,也不奇怪。」   我說:「嫂子,倉庫還沒裝修,這陣子你還得住西湖大道,每天上下班坐地雷的車子,到這兒後你就跟小蘭她們呆一起,別單獨出門,有事跟我說。你放心,一切有我,誰也別想動你一根寒毛。」   胡群亞點頭說:「嗯,有你在身邊我就放心了。」   這時候遠處傳來小丫頭的叫聲:「老許,你在嗎?」   我聽出她在樓梯口,大聲說:「我在,你上來吧。」   小丫頭走上樓頂,忍不住大笑道:「老許,你幹嘛好好的凳子不坐,偏偏坐個馬桶呀?」   我拍拍大腿,笑道:「上來,給你留了座位。」   小丫頭跑過來一屁股坐上我大腿,懷裡還抱著那隻小貓,舒舒服服往我懷裡一靠,讚歎道:「這裡好漂亮,老許,要不你給我放一個小馬桶,以後我陪你一起坐。嘻嘻。」   我把小貓放上另一個大腿,順便玩一下,這貓比我剛揀來時大了不少,對我還有點熟悉,摸幾下也不反抗。我笑道:「囡囡,要是奔奔和跳跳還在這兒該有多好,咱們可以看貓狗大戰。」   小丫頭說:「奔奔跳跳住在英柱姑夫家裡,跳跳已經懷孕了,英柱姑夫說,生下小狗就給我一隻,那時我們就能看貓狗大戰。」   胡群亞露出舒心的笑容,對我點點頭,起身下樓。   小丫頭看著她媽離開,隨後緊緊箍住我脖子,笑道:「好了,這下沒人打擾我們了。」   嘿這丫頭,說話還帶點含義,我笑道:「幹什麼?沒人打擾你又能怎樣?」   小丫頭在我臉上親一口,笑道:「沒人才自由,我想抱抱你親親你都可以。」   我心中泛起一絲溫柔,胡群亞和蔣凌雲這對母女的存在,就像一個重大的責任,時刻提醒我不能忘記她們,尤其是老蔣不在的時候,我更要把她們好好保護起來,讓她們無憂無慮地生活。   我擰擰小丫頭的臉蛋,說:「你隨時都可以抱抱我親親我,誰也不會反對。」   小丫頭湊近臉蛋,在我頸彎裡磨蹭幾下,說:「有人在的時候我只能這樣跟你說悄悄話,沒人就不用咬耳朵了,想說什麼就——」突然住口不語,抬頭看著一個方向。   我奇道:「怎麼了?」   小丫頭沉默一陣,說:「有人在看我們。」   我轉過身問:「在哪兒?」   小丫頭指著身後那幢樓的頂層,說:「你看,還在呢。就在頂樓那個窗口,有個人一直站著,現在還沒走。看見了麼?」   我仔細看去,就跟上回一樣,還是同一個窗口,站著同一條身影,看不清臉面,也不知是男是女,不過肯定是在看我們,情形和上回完全相同。   「又是這個人,」我笑道,「都看我好幾回了,不稀奇。」   小丫頭說:「我們跟他打個招呼好不好?」   我大感有趣,笑道:「好。」   於是我們面朝那個窗口,雙雙揮舞手臂,叫道:「你好啊——」   隨後兩人相對大笑。   那條身影一閃而逝,消失在窗簾後。 第五部 第一百六十六章 獨處     簽九十五萬八的合同讓我開心得七暈八素,簽兩千兩百五十萬的合同呢?   哈哈哈!老子簡直想擁抱在場每一個男人、親吻在場每一個女人、然後化身為一片意大利瓷磚、再變成一大堆人民幣,才能表達我此刻的快樂!   兩千兩百五十萬的業務、七百三十八萬的毛利、一百一十二萬五千的返利!哈哈哈,老許雖然佼佼不凡、出類拔萃,沒想到老天竟然待我如此優厚,半年時間不到就做下這等業績,我簡直是老天的寵兒!   簽完這個巨額合同,我請薛龍貴和一幫領導大吃一頓,隨後就帶著一筆價值兩百萬的預付款直奔意大利瓷磚公司,和經理簽下一份供貨協議,讓他盡快安排六千平方的瓷磚,這是薛龍貴那個別墅項目的一期工程,有二十幢別墅,算是樣板房,要求我立即供貨施工,隨後再分期交付剩餘八萬多方。這兩百萬我一分不賺,按照我每平方一百六十八的進貨價定下約一萬兩千平方的外牆瓷磚,讓公司盡早安排,及時供應。   有了這個巨型工程,老子底氣十足,往日頹喪一掃而空,滿面春風,做什麼都有勁。想起胡群亞那天受到的威脅,決定仔細調查一下,也好防患於未然,就找白筠幫忙,讓她動用關係調查丁木根一家的行蹤。   回到公司宣佈這一喜訊,大家歡呼雀躍,老子成了英明領袖,受盡擁戴和讚賞。   正洋洋得意,阿瓊過來說:「老許,昨天你說要去回訪建築工地,帶我一起去好不好?」   我奇道:「這麼急?我們還沒慶祝完呢。」   阿瓊揣了一堆資料,說:「我想好好跟你學習,幫你做大這家公司,你得多教我。」   我觀察她的表情,明白她只是想跟我獨處而已,不過這丫頭從來不肯用心工作,能教教她也好,就說:「行,小雀那個工地確實需要回訪,跟我走吧。」   阿瓊笑道:「今天我開了自己的車過來,讓你開吧。」   「好勒,」我接過車鑰匙,「大家忙吧,回見。」帶她往外走去。   今天阿瓊開了一輛陸風雙門休閒車過來,到底是有錢人家的千金,三天兩頭換車,我認識她到現在至少換過三輛車。這車開著挺舒服,比小長安和普桑好很多。   我帶著阿瓊去小雀那個賓館工地轉一圈,隨後就沒什麼事了,開車來到杭州龍井山上,這兒有一個公園,叫「龍井山園」,大門口有片空地,晚上常有小年輕開車來這兒聚會。   停下車,阿瓊緊緊抱住我,跟我來一個熱情似火的長吻,笑道:「公司裡都是人,想和你親熱一下也不行,幸好你明白我的心意。」   我打開CD機,車裡傳出音樂,點上一根煙,兩人聽著音樂看風景,十分愜意。   我心裡湧起一個念頭,這個想法我早有考慮,尤其是那天見過柳春父女後常暗自思忖,之前一直不方便說,現在和她單獨相處,正好說出來。沉默良久,我說:「阿瓊,你對現在這樣的生活……滿意嗎?」   阿瓊一愣,點頭說:「當然滿意,我早就想跟你一起工作,這是最理想的生活。」   我摸摸她的臉,說:「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前途?」   「前途?」阿瓊說,「你是指工作嗎?」頓了頓,又急起來,一把拉住我說,「老許,你別怪我,我以前沒好好上過班,跟清清比起來,工作能力確實差很多。可是我正在努力學習,會盡快融入你的公司,你給我點時間,我保證讓你滿意!」   我說:「不是,你別——」   阿瓊急道:「你連周小波那麼笨的人都願意花時間培養,我腦子這麼聰明,你不可能讓我走人的,對吧?」   我搖頭說:「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誤會。工作能力強不強沒關係,關鍵是態度認真,你這幾天表現很好,我喜歡這種勤奮認真的工作態度。」   阿瓊放下心來,拍拍胸口,笑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要趕我走呢。」   「傻丫頭,」我說,「我怎麼可能因為這個趕你走?嗯……」我思索半晌,就是不知道怎麼開口,只好繼續想,嘴裡隨便說一句,「我不在的時候有沒有跟月月聯繫?」   阿瓊說:「很少,月月挺怕我的,打電話也只是問一聲好。她和清清倒是經常聯繫,上回還約清清出去,說要給她介紹一個男朋友,被清清拒絕了。」   我失笑道:「這是好事啊,清清幹嘛不考慮一下?月月介紹的男朋友肯定不會差。」   阿瓊注視著我,說:「你知道清清怎麼對月月說的嗎?」   我說:「怎麼說?」   阿瓊說:「清清對月月說:這種人也配做我男朋友?許仙都比他合適得多。隨後就走了。」   我愣了半晌,忍不住大笑道:「說得好!哈哈哈!」   阿瓊伸手擰我一下,笑道:「很得意吧?你這傢伙,當初當著清清的面說你要她,我們幾個你包圓兒了,這下可好,咱們的處女小姐愣就上了套,你不解套她還不出來。」   我笑了一陣,慢慢發覺問題的嚴重性,說:「阿瓊,你聽我說,我的意思其實是……」   阿瓊打斷我,說:「你不用說,我明白,你就是想跟我分手,不想耽誤我的青春,對不對?」   咦?她咋這聰明?我還沒說她就知道。我奇道:「你怎麼知道?」   阿瓊淡淡一笑,說:「重逢這麼多天,你一次也沒找我,對我也不像以前那麼親熱,我早感覺到了。」頓了頓,又說,「不過我告訴你,你這是做夢,我纏定你了,你休想甩了我!」   「不是……」我忙說,「阿瓊,你也知道我是個什麼人,你不能攤上我這種人,你還有美好前途,不可以在我這白白浪費,我是為你好,你跟我過下去就別想有好日子。」   阿瓊臉色一沉,說:「許嵐,你別讓我看不起你!這種話只有小男人才說得出口,不該從你嘴裡吐出來,你要是個爺們就給我把話吞回去,以後再也別說!」 第五部 第一百六十七章 放不飛     我說:「你聽我說完,我沒啥強迫的,最後還是讓你自己決定,好吧?」   阿瓊點點頭,說:「你說。」   我點起第二根煙,抽上幾口,整理好思緒,說:「以前有人這樣說:許嵐是個垃圾回收站。說我身邊只有一幫沒人要的女人,離婚的、寡居的、老娘們等等,就沒一個真正合適的。這個比喻可能不恰當,但也說明不少問題。我身邊那些女的你也看見了,小蘭、蘭珍、燕子是離過婚的,陳潔是寡婦。所以你應該明白,我不可能結婚成立家庭,我就這樣過一輩子。你和她們不同,你還有美好的未來,你放到外面就是一等一的搶手貨,有的是好男人要你。如果這樣不清不白跟著我,非但對不起你自己,也對不起你老爸老媽。他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你又是獨生女,卻連個老公也不能帶回去,你說二老會有多難受?這個問題很嚴重,咱們必須認真對待——」   阿瓊揮手打斷,說:「你別說了,告訴我你對我是什麼感覺?有沒有厭煩我?說實話。」   「當然沒有,」我說,「你跟我從剛認識起就是鐵哥們,現在更不用說,好到不能再好,怎麼會厭煩你?」   「那不就完了?」阿瓊說,「你沒厭煩我,我更沒厭煩你,這樣過下去不好嗎?」   我說:「這樣過下去對我是沒啥影響,關鍵還是你。你曾經說過,我只能是你一個人的,不能跟別人分享,可現在你也看到了,少說也有三四個人跟你分享。我是春風得意,別提有多快活,可這對你不公平。人家沒地兒去,攤上我不要緊,你有的是地方去、有的是人要,幹嘛還委屈自己跟著我?我連一張結婚證書都不能給你,你又何苦選擇我?是不是?它極品瓷磚吧,就只能配頂級別墅,不能配一個破破爛爛的倉庫……」   她沒打斷我,我自個兒停下了話頭。他媽的,老子終究還是沒文化,說著說著又繞到瓷磚倉庫上來了,還就沒一點新鮮詞彙,回頭一定要好好補充自己。   阿瓊沉默半晌,突然咯咯笑起來,說:「老許,你越來越婆媽了,換成以前的你,這種生活你壓根不會牴觸,還會一個一個增加人數。現在倒好,你反而先清理起來,而我就這樣成了你的第一個清理目標。」   「不是,」我忙說,「阿瓊,我這不是清理,是放手讓你去飛。你不該攤上我這種爛人,懂嗎?」   阿瓊說:「你失蹤的這段日子,我已經做好準備,不但自己調整了心態,還讓身邊所有人接受我這個決定。現在我掃清一切障礙,就等著跟你一起過,你卻讓我走人,難道不覺得這樣很殘忍嗎?」   我說:「什麼決定?」   阿瓊說:「以前我看見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會吃醋,尤其是陳潔,你碰她一下我就不爽。可我現在不這麼想耍q源椎吶М蚖睊阰案刑厙康吶ンA悌奀搧蓂瑰T裁慈耍克D濾謘C懇i橇q陸嗾庵峙峙М荅鼴@恫渙耍恕]話諄盍嗣矗吭偎盜耍挾B閌嵌嗄甑奶糲穛o秣J諢故親羆亞槿耍挾酈ⅧE鹵鸕吶ンA克鉈佯|臀冶嚷穡課一咕屠刀瓴洐Ao鶉爍L液湍老啻Φ比蛔詈茫指Qi竅牒臀葉罰捎尼諈藄隻瞱雂@共恍帕耍扛僮奀搧蝀蝑苣突岫凡還朏概oンAo茲黨陸啵|褪悄愕拇竺廊嗣米臃啥`恕A艙昭馨閹茤顒离l ?br>  嘿這丫頭,一番話說得我差點笑出來。我喜歡這樣,以前也就是不好意思說,其實真要有一幫女人為我鬥得死去活來,我能樂上天。   阿瓊明白我的感受,笑道:「你樂了吧,我就知道你樂意,虛偽的傢伙,你巴不得我跟別人爭破頭呢!明告你吧,我不但自己這麼決定,還跟我爸媽說了這個決定,一點不遮掩,就說我愛上一個離過婚的男人,愛到骨頭裡,一刻也不能分離,他們要是尊重我的決定,就放我出來跟你一起過,沒結果也不要緊,我樂意。現在我父母也沒意見,我雄心萬丈準備迎接挑戰,你倒好,首先就讓我走人,你說你損不損啊?你這不是讓我特沒面子嗎?我還沒打敗任何一個女人,就讓你趕走了,不是讓我爸媽看笑話嗎?」   他媽的!那就別看笑話了!跟我過吧!   阿瓊說:「要不這樣吧,你既然給我自由,就讓我自己選擇怎麼過,現在我還是不想走,你讓我跟著你,等到哪天我覺得沒勁了,你再把我放飛,這樣總好了吧?」   我愣了半晌,脫口說:「靠!飛個屁!老子的倉庫就是鳥籠,你哪兒也別想去,老子關定你了!」   阿瓊嘻嘻一笑,說:「真的?」   「沒二話!」我說,「他媽的,誰怕誰啊!」   阿瓊哈哈大笑,一頭撲過來抱住我,說:「這才是我的老許,哈哈哈,就這麼說定了!」 第五部 第一百六十八章 底細     你說老許我是不是有神經病?有女人樂意跟我,那是我的福分,我還在那愣充偉大,沒事給人家安排未來,他媽簡直病得不輕!   有啥合適不合適的?分那麼清楚幹嘛?樂意跟我就跟,不樂意就走人,多簡單啊,大男人身邊當然是越多女人越好,那不止代表你的把兒好使,還代表你這個人有魅力。老子爛人一個,還有這麼多女人跟著,那是美事兒啊,虛榮心特滿足,幹嘛神經兮兮的讓人找頂級別墅去?他媽頂級別墅能跟老子比嗎?   你猜我現在是怎麼想的?告訴你吧,我都開始安排我的三宮六院了。   嘿嘿嘿,你別笑話我,我是一俗人,心裡頭那點念頭也脫不了一個俗字。讓阿瓊給我開導一下,我茅塞頓開,那點隱秘的念想就止不住地冒了上來。我不是曾經想過要趕上丁木根那老傢伙嗎?他有八個老婆,我就比他多一個,三宮六院多帶勁啊,整整九個,一禮拜輪下來不帶休息還沒輪完。   嗯,讓老子好好想想……兩宮嘛,當然是蘭蘭們,杜小蘭是東宮、於蘭珍是西宮。六院嘛,讓我算一算,阿瓊、陳潔、張燕、還剩三個,其中一個當然是飛兒,老子絕對不會放過她,另外兩個嘛……他媽的!老子也不知道,反正肯定能湊齊,六院一個不少,橫橫橫……   呂紋,黎芳,你們本來都是我的人,沒想到現在卻離我而去……   楚玉啊楚玉,位置給你留著呢,你願不願意做我的正宮娘娘?   唉!不想了,整天在這YY,還不如踏踏實實多掙點錢,沒錢打底,老子拿什麼來養三宮六院?   電話響起,我一看,是白筠的號碼,接起來說:「白姐,你好」   白筠說:「阿嵐,我在家裡等你,你馬上過來。」   我問:「有什麼事?」   白筠說:「我掌握了一些丁木根的資料,你過來吧,我詳細告訴你。」   我頓時來勁了,點頭說:「好的,我這就過來,你等著我。」於是往南山路趕去。   白筠住在南山路浙江省軍區附近,緊鄰西湖,也是一座老別墅,不過比呂紋的別墅年代更久遠,前幾次我跟她會面後送她回家,知道她的住址,直接開到別墅門口,她已等我多時。   我說:「白姐,你有什麼資料?跟我說說。」   白筠拉我坐下,說:「阿嵐,我已幫你調查清楚了,丁木根現在基本不做煉銅,已交給他的女兒丁建華打理。他處於半退休狀態,同時投資三產,在杭州和富陽兩地購買許多商舖和住宅,經辦人是他的兒子丁建軍。這個丁建軍目前住在杭州,經常和一些房產公司的人打交道,可能就是這樣知曉你的下落,才給胡群亞打威脅電話,故意嚇唬你們。」說著遞給我一疊資料。   我攤開資料一看,靠,這女人也太強了,把丁木根一家十五口人所有資料都收集起來,包括丁木根和正室老婆,還有七個小老婆,以及四個女兒和兩個兒子,小兒子還是個嬰兒,就是那次我見過的八姨太生的,每個人的出生年月、照片、住址、身份證號碼都在資料裡,估計公安局也只能搜集到這種程度。   「白姐,」我失笑道,「你是不是在國家安全部門有人?怎能搞到這麼詳細的資料?」   白筠說:「我還可以弄到你出生至今所有的檔案資料,你想不想看?」   我連連搖頭:「嘿嘿,這就算了吧,你最好也別看,我的記錄……不怎麼好。」   白筠「噗哧」一聲笑起來,說:「第一天認識你的時候我就都看過了,呵呵,你的記錄……總體來說還算可以,就是打架打得太多,老是進所子。」   我十分尷尬,忙擺手說:「別說這個,嘿嘿,咱不說這個。白姐,目前看來就是這丁建軍搞的鬼,這小子我認得,那回在江南鎮見過。今天多虧你提供資料,明後天我就找他談談去。」   白筠瞪我一眼,說:「你可別動粗,現在沒證據說他威脅你,我派人監視他,有動靜我會告訴你。」   「不用,」我說,「這點小事我能應付,他住在下城區武林門,下城區是我的地盤,我打死……呵呵,沒什麼,呵呵。」   白筠笑道:「你那點心思我還能不知道?盡量小心點,自己別傷著就行,我會幫你的。」   得,白娘子明知我想動手還不阻止,這不是擺明了支持我麼?老子當然不能讓白娘子失望,丁建軍小子就等著瞧吧。   我說:「白姐,過幾天我的商行就正式開張了,到時你過來,開業典禮不能沒有你。」   白筠笑道:「那當然,你要是敢不請我,我以後再也不理你。」 第五部 第一百六十九章 親人     我想起那天我在樓頂觀景台沉思時的構想,說:「白姐,我現在接了一筆大業務,利潤非常可觀,工程結束後不僅能還清呂紋的債務,還能謀求更大的目標。嗯……是這樣,我想開一家便捷式賓館。」   白筠一愣,奇道:「開賓館?你具體說說。」   我就把我的新目標原原本本說一遍,最後故意歎一口氣,說:「唉……其實最理想的就是租下商行後面那座十三層的樓。不過估計是沒指望了,人家公司總部當然不可能搬走。」   白筠沉默一陣,說:「阿嵐,你這個主意非常好,我很感興趣,要不……我跟你合資開一家賓館?」   我笑道:「白姐,你別老是這樣,我不能跟你合資,你是大富翁,應該做大事,我只能小打小鬧,開一家便捷式賓館已經很不錯了。我求你的事兒不是融資,就是想找個合適的房子,你認識的人比較多,有這方面的渠道,說不定還能給我降一點租金,這樣我就謝天謝地了。」   白筠皺眉道:「阿嵐,我的底細你很清楚,並非故意挑你發財,只是想投資做點事而已,我手頭有許多閒錢,與其放在銀行裡還不如幹些實業。你總是這麼敏感,這讓我很不高興,我們的交情應該不至於如此生分。」   我笑道:「白姐,你千萬別誤會,不是我跟你生分,這行業我還不懂,自己也是摸石頭過河,當然不能拖你下水。便捷式賓館投資小,管理方便,做完手頭這個工程,我大致能得到五百萬資金,這錢也只夠開一家便捷式賓館。你就讓我鍛煉一下,等我積累了經驗,賺到更多的錢,我一定跟你玩一次大的,咱們合資開個真正的高檔酒店。好吧?」   白筠沉吟說:「這麼說也有道理,你等著,我去幫你找找。至於你後面那座樓……可能不容易租下,那家公司規模不小,搬遷也麻煩……」   我說:「沒關係,我就是這麼一說,別的地方有房子也行,這座樓租金一定不便宜,我也未必租得起。對了,白姐,那家公司到底什麼來頭?為什麼我總覺得他們神神秘秘的,那麼大的樓裡就看不見幾個人,來去都是汽車,難道公司裡每個員工都開車?」   白筠微笑道:「這家公司本來就很獨特,我不清楚他們具體做什麼,你也別好奇,不關你的事就別管,外頭很多公司都是這樣,不希望別人探索他們的機密。」   得,沒準老子店後面還是個中央情報局分部。我笑道:「我就是覺得好奇問一聲,沒想探索什麼,他們租給我房子就行。」   白筠說:「你放心,我幫你找找,總之一定是你能接受的租金,貴的我也不要。你這個念頭很不錯,現在旅遊業越來越旺盛,確實應該及早開賓館,我也希望你能盡快跟我合作。」   「沒問題,」我說,「只要這家賓館開成功,我一定不會忘記白姐你。」   白筠沉默一陣,說:「阿嵐,你準備什麼時候去見紋紋?」   我說:「當然是還債的時候,沒湊齊兩百萬我也不敢見她。」   白筠又沉默一陣,說:「那麼還債以後呢?我的意思是……你還會和紋紋在一起嗎?」   我說:「白姐,我的情況你也知道,我從來沒對你隱瞞什麼,我有很多人要照顧,不會丟下這些人去追隨一個億萬富婆,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生活,呂紋的生活和我截然不同,不可能融合。」   白筠沉默良久,說:「如果……我是說如果,紋紋願意融合進來,你會接受嗎?」   我笑道:「我的大倉庫裡有八個房間,現在只有五個成員,還有三個空著。」   白筠不禁失笑道:「你居然想讓紋紋做八分之一?」   我說:「所以不合適,你也覺得不合適,對吧?其他所有人的財產全部相加還不及呂紋一個零頭,她又習慣了盛氣凌人,不可能和睦相處。她應該住這種老別墅,絕不能住破破爛爛的倉庫。」   白筠說:「給我留一個房間,我倒要住住看。」   我笑道:「我準備在旁邊那個大倉庫上面做一層客房,到時給你留一間就是了,有空去度個假。」   白筠搖頭說:「我是你的親人,你怎麼能讓我住客房?必須是那八個房間中的一個。」   我一愣:「白姐,你……」   白筠注視著我,微笑說:「許仙讓白娘子住客房,這未免也太說不過去了。」   我笑了笑,說:「只要白姐你願意,我當然會給你留一個房間。」   白筠燦然一笑,說:「那你就是把我當成親人嘍?」   咳咳……這個「親人」究竟是什麼意思?老許沒文化,不大聽得懂。   靠!誰怕誰啊!我說:「當然,白娘子如果不是許仙的親人,那許仙就沒有親人了。」   白筠十分開心地握住我的手,說:「走,吃飯去,為這句親人,我準備好好請你吃一頓。」   我說:「坐我的破普桑,你不會介意吧?」   白筠笑道:「就是破自行車我也不介意。」 第五部 第一百七十章 逗逗男孩     第二天,我帶上地雷和小雀,前去拜訪丁家大少爺丁建軍。   嘿嘿,有白筠的資料就是方便,丁建軍在杭州的辦公地址和住宅地址寫得清清楚楚,除非這小子去外地,否則到哪兒都能被我堵住。   今兒星期三,這小子肯定在公司裡,我們開車來到杭州武林門一座商務樓下,丁木根的「鼎盛投資公司」就在十八樓,我們直接上樓,只見公司門開著,坐著一個漂亮的迎賓小姐,裡面裝修得很高檔。小妞對我們微笑點頭,正要說話,我們已大搖大擺走了進去。   這公司面積挺大,員工卻不多,坐了五六個年輕時髦的小姑娘,看樣子是文員。嘿嘿,二世祖小開都這樣,就喜歡招一些花瓶來,不會做事不要緊,飽眼福就行。   迎賓小姐追上來,說:「三位先生,請問你們……」   我揮手打斷,大大咧咧往廳堂沙發上一坐,說:「叫小丁出來見我。」   迎賓小姐堆起笑臉,說:「這位先生,請問您找丁副總有什麼事?」   我顧自點煙,地雷坐我身邊,小雀這小子卻來勁了,一把扯過凳子,大手大腳坐下,說:「廢話少說!叫丁建軍出來,我們找他談話!」   公司裡安靜下來,一幫小姑娘提心吊膽看著我們,估計已明白我們是來找茬的。迎賓小姐勉強一笑,說:「三位先生,你們……究竟有什麼事?」   小雀「出嫁」後一直老老實實在單位裡做事,很久沒跟我出來找事,這會兒興致高昂,比我還興奮,突然抓起台幾上一個煙灰缸,朝旁邊緊閉的總經理室大門狠狠砸去。「彭」的一聲響,眾小妞嚇得尖叫起來。小雀惡狠狠罵道:「他媽的!哪來這麼多廢話?給我叫姓丁的出來!」   一幫小妞紛紛變色,縮進辦公位不敢動彈,迎賓小姐臉面煞白,顫聲說:「我……我不敢,丁副總現在有事……不許我們打擾……」   這時總經理室房門開了,裡面走出一個白領打扮的年輕女孩,厲聲喝道:「幹什麼?造反啦!」   迎賓小姐顫聲說:「劉秘書,他們……他們找丁副總。」   那小妞向我們看來,臉色一變,說:「你們想幹什麼?」   我說:「沒你的事,叫丁建軍出來。」   這時總經理室裡又出來一個年輕人,正是我曾見過的丁建軍,脫口罵道:「搞什麼鬼?!誰啊——」一眼看見我,怔了怔,隨即失聲叫道,「許嵐!」   我指指面前的椅子,說:「坐。」   丁建軍臉色急變,說:「你想幹什麼?!」   我說:「坐。」   丁建軍滿面慌張,說不出話。那位秘書小姐說:「你們想鬧事啊!小心我報警抓你們!」   我看著丁建軍,緩緩說道:「坐下。」   秘書小姐怒道:「我這就報警!」說著往一旁的電話走去。丁建軍見我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可能想到我有背景,報警對我不起作用,就說:「小劉,你停下。」秘書小姐只好站住不動,他走到我面前坐下,深吸一口氣,看著我說:「你有什麼事?」   我往後一靠,抽一口煙,說:「認得我吧?」   丁建軍眼中有一絲驚慌,點頭說:「是。」   我說:「知道我的作風吧?」   丁建軍警惕地看看地雷和小雀,點頭說:「是。」   我指指他,說:「既然都知道,那你還招我?」   丁建軍說:「我怎麼招你了?」   我說:「不承認?」   丁建軍鼓足勇氣,說:「你說清楚。」   我皺眉說:「是不是要我動粗你才肯承認?」   丁建軍畢竟還小,才二十二歲,這會兒緊張得手都抖了,沉默半晌,突然咬咬牙,大聲說:「是我給胡群亞打的電話,那又怎樣?誰叫她不識相?你有本事動粗試試,我要你好看!」   我忍不住笑起來,小毛孩到底是小毛孩,這麼快就沉不住氣,換以前老子立馬暴揍他一頓,不過現在我還想逗逗他,笑道:「你誰啊?怎麼要我好看啊?說來聽聽。」   丁建軍氣往上衝,怒喝道:「許嵐,你別以為只有你有靠山,我們丁家也不是省油的燈!你三番五次行兇作亂,我們遲早要讓你吃足苦頭!有膽的你就出招,我奉陪到底!」   我大笑道:「小屁孩一個,還把自己當成人物。哈哈哈,笑死人了!」   丁建軍霍然起立,指著我喝道:「你少看不起人!我就有把握對付你!記得王登宇嗎?記得當初他怎麼被你毒打嗎?我告訴你,這事沒完,我和王登宇聯手,早晚搞死你!」   王登宇是誰?哦……就是那個被老子踩到差點強姦地球的大傻逼。我愣了半晌,大笑道:「丁木根還挺有能耐,把老子的仇家一個個調查清楚,還有誰啊?說來聽聽,這個不夠份量。」   這小子沒聲了,估計就找到王登宇一個,老子還狠狠揍過一個暴發戶能源商,好像叫……張永剛吧?那小子打架挺能耐,丁木根咋不把他找出來?我笑道:「沒了?繼續說啊,我等你讓我害個怕。」   丁建軍怒道:「少裝腔作勢!那次你當著幾十個房產商的面毒打王登宇,這些人沒一個是好惹的,遲早有一天會聯手教訓你!你以為你那家建材商行能開下去?我告訴你,過幾天我就去砸爛你的店子,讓你也嘗嘗被人砸的滋味!」   我抽一口煙,說:「還有呢?」   丁建軍喝道:「還有胡群亞!你以為她還能呆幾天?你完蛋了她就得乖乖跟我們走,房子都給她買好了!她是我爸的,蔣凌雲是我的,誰也別想改變!你等著瞧!!」   靠!老子還想逗逗他,這小子沒事找抽,自己找死!   操他媽了個逼!胡群亞和小丫頭是我的死穴,這小子竟敢出言侮辱,老子要他的命!   我猛然起立,一拳就砸了過去! 第五部 第一百七十一章 哭泣的小開     「砰」的一聲,丁建軍臉頰被我狠狠砸中,慘叫一聲,往後跌去。   「操娘逼!」我罵道,「還真無法無天了,老雜種對付媽媽、小雜種對付女兒,你們爺倆成心找滅是不是?要等老子操死你家所有女人才甘心是不是?」衝上兩步,重重一腳踢去,正中丁建軍小腹。   「啊——」丁建軍又發出一聲慘嚎,摀住肚子彎下腰。   我扯住他頭髮,對準面前那張茶几,猛往下一按,「彭」的一聲,這小子整張臉埋進茶几,我再扯住頭髮提起來,只見他鼻子和嘴巴流出血來,相當可怖。旁邊一幫小妞嚇得尖叫不斷,那位秘書小姐剛才還急著報警,這會兒早已躲到桌子後面。   我還沒動手,小雀已走過來,狠狠一記勾拳,正中丁建軍肚子,他再次慘叫,聲音裡已帶著哭腔。   「逼養的雜種!」我罵道,「作威作福慣了是不是,他媽懂不懂什麼叫王法?老子找你好好談話,你成心逼老子燒光你全家、操死你老媽是不是?娘了個逼!你以為你老爹是土皇帝啊?他就是天王老子,老許我也要他吃不了兜著走!」順手把他往前一推,整個人推進沙發裡。   小雀和地雷心領神會,當即出腳狠狠踢去,這小子連聲慘叫,一時間也不知吃了幾腳。整個公司裡就聽見他的叫聲,那些小妞已嚇得呆了,縮在角落裡簌簌發抖。   我彎腰抓住那張茶几,雙手用力,就這麼高高舉起,喝道:「讓開!」小雀和地雷連忙閃身避讓,我上前一步,大喝道,「小雜種,給我躺醫院裡後悔去吧!」   「轟」的一下,整張茶几重重砸去,正中丁建軍身子,他悶哼一聲,也不叫了,盡剩下抽搐哆嗦。   我指指那秘書,喝道:「給我打丁木根的電話,快!」   那秘書戰戰兢兢站起來,顫聲道:「我……我只是公司員工,不關我事……」   我喝道:「快打!」   小妞嚇得渾身發顫,手忙腳亂地拿起旁邊的電話,按了幾個號碼,隨後就帶著哭腔說:「丁總,丁總你別掛……有人找你……」說完把話筒交給我。   我抓過話筒,大罵道:「丁木根!你媽個逼還不消停啊?有種的你衝我來,要是再敢騷擾群亞和囡囡,老子不止廢了你兒子,還燒光你全家,你他媽的給我等著瞧!」   那頭的丁木根被我罵得一愣一愣,這會兒才終於明白過來,驚叫道:「許嵐!你對我兒子做了什麼?」   「你個賣逼生的老雜種!」我罵道,「你不會管教兒子,老子幫你管教!老蔣一家跟你無怨無仇,現在一個去紹興、一個來杭州,已經給足你面子,你他媽的還敢陰魂不散!老子今兒跟你放話,要是群亞和囡囡少一根頭髮絲,老子操死你八個老婆和四個女兒,誰也別想安生!」   丁木根氣得聲音直發抖,咬牙切齒地說:「許嵐,我兒子要是出什麼事,我叫你死得難看!」   我罵道:「你給我聽著,你所有的房屋地址我都有,今兒我揍你兒子,要是你再騷擾群亞和囡囡,明兒老子燒光你每套房子,叫你永遠過不了一天安穩日子!你要是個聰明人,就給我放老實!」說著狠狠一砸,把那個電話砸得粉碎。   一幫小妞大氣也不敢出,縮在座位裡發抖。沙發上的丁建軍一動不動,整張臉都是血,我還以為他暈了過去,走近一看,這小子居然在無聲地哭泣。他媽的,孬種一個!   小雀給我和地雷分兩根煙,罵道:「媽了個逼!老子去年還給他們造八層樓,早知道是這麼一幫雜碎,老子就該造個豆腐渣,塌下來壓死他全家!」   我惡狠狠地說:「再結實也照樣砸!他媽的,爺倆都是欠揍的雜種!」   地雷比我們謹慎,小聲說:「走吧,別等110過來。」   我蹲下身子,一把扯住丁建軍的頭髮,這小子居然「哇」的一聲嚎啕大哭,叫道:「別……別打我……」   「操!」我吼道,「閉嘴!」   丁建軍渾身發顫,乖乖住了嘴,眨巴著一雙淚汪汪的眼睛,楚楚可憐地看著我。   我吐出一口煙,緩緩地說:「你給我聽著,今天過後,如果你們爺倆還敢騷擾胡群亞,老子打你打到天涯海角,你住一次醫院出來,我再打你進醫院,再出來再進去,這輩子也沒完沒了,你識相的就老老實實做人。老子爛人一個爛命一條,逼急了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這是我最後一次好聲好氣跟你說話,你給我記在心裡,千萬別忘記,否則你們全家十五口永世不得安寧!」   丁建軍沒說話,又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操!碰上個愛哭鼻子的小毛孩!   我揚手一巴掌,「啪」的一聲,清脆響亮之極,把他打懵了,又用一雙秋水盈盈的眸子注視著我。   他媽的!寒毛都豎起來了,趕緊走人!   我站起身,揮揮手,帶小雀和地雷離開。   坐進車子,地雷往外開去。小雀還挺興奮,摩掌擦拳說:「老許,這小子剛才說有個姓王的要跟你鬥,你準備怎麼應付?要不要把以前的兄弟們都集合起來?我們也很久沒大幹一場了。」   我搖頭說:「算了,現在是求財的年代,他們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別去打擾人家,我能應付。」   小雀說:「我工地裡至少有三百個工人,真要幹起來我就帶他們助陣。你放心,公安局我有人認識,只要不出人命就行,保證搞定。」   我擺手說:「沒事兒,丁木根手下就那幾個小毛孩打手,老子一人就能撂翻,小意思。」   小雀笑道:「老子很久沒活動了,真懷念以前的日子,還巴不得這小子把事情鬧大,咱們就能再次出山,其它小嘍囉也別喊,就我們七個人併肩子上陣,比一比誰撂倒的多。」   地雷說:「老董和阿貓都成家了,老宋是單位幹部,最好別煩他們。真鬧大了,也只有上樓能過來,咱們四個沒啥後顧之憂。」   「別傻了,」我笑道:「你有小波,小雀有冰冰,上樓也有自己的快遞公司,這都是後顧之憂。放心吧,沒啥大事,老子一人能搞定,你們就給我安分守己跟家呆著吧。」   小雀對地雷笑道:「這傢伙牛逼烘烘,愣把咱倆排除在外,跟獨行俠似的。」   地雷說,「他把自己當成老蔣那個級別,還以為咱們不知道他的實力,其實嘛……」   我大叫道:「老子實力不行嗎?他媽的!你們兩個一塊兒上,老子照樣撂翻你們,不信這就試試!」   兩人鼻孔出氣,齊聲說:「切——」   老子氣得直搖頭,揮手道:「走走走,少他媽廢話,喝酒去!」   地雷和小雀哈哈大笑,開車直奔酒館去了。 第五部 第一百七十二章 嚇唬傻逼     老許我從來不會坐以待斃,知道有人準備搞我,我就先下手為強,搞死丫不識相的!   上午揍完丁家小開,中午跟小雀地雷喝酒,下午我們仨就找大傻逼王登宇去。   我給白筠打一電話,讓她告訴我王登宇的公司地址。這家公司規模不小,名叫「居者有屋商業地產公司」,在杭州有二十多家門店,總部距離丁建軍公司不遠,在杭州朝暉區域。   三人喝得滿面紅光,嘴裡直冒酒氣,一人叼一根煙,也不理門衛和迎賓的阻攔,就這麼衝進王登宇的公司。這家公司面積比小丁同志的鼎盛投資更大,人數更多,但裝修沒那麼精緻,大開間裡坐了二三十個員工,裡面是經理辦公室。我帶著小雀和地雷雄赳赳氣昂昂走到經理室門口,一腳踢去,把門踹開,衝進辦公室。   面前有張老闆桌,桌後坐了一個英俊瀟灑的中年男人,正是那位曾被我踩進草皮裡的苦主王登宇。   這傢伙嚇了一大跳,仔細看我良久,終於認出我來,驚呼道:「你幹什麼?!」   嘿嘿,不好意思,今兒咱要繼續撒野。我藉著六七分酒勁,上前一把扯住他衣領,把他從座位裡一直扯到中間沙發上,順手在他頭頂重重一拍,說:「坐下。」   辦公室外擠來許多公司員工,小雀和地雷往門前一站,小雀大喝道:「他媽走開!誰靠近就要誰的命!」   王登宇不是丁建軍那種軟蛋,雖然緊張,還是比較自然,說:「許嵐,這是我的公司,你這樣闖進來鬧事,我可以告你。」   我在他對面沙發上一坐,伸腳踩住面前的茶几,一邊抽煙一邊說:「這位王總,今兒我找丁建軍談話,知道你們倆想跟我玩玩,我很有興趣奉陪,你劃下譜兒,我現在就陪你玩。」   王登宇淡淡一笑,說:「許嵐,你現在已失去呂紋這個靠山,只是個小小的建材商,有什麼資格陪我玩?我用得著對你劃譜兒嗎?小丁一人就能把你整垮。」   我腳上用力,那張茶几猛地往前移去,把他兩個小腿狠狠夾住,痛得他大叫一聲。我就這麼頂著不放,說:「登宇老兄,你說話有點分不清狀況,現在你被我堵住,小命捏在我手裡,憑什麼跟我擺譜?我腳上使點勁,你的膝蓋就完蛋,手上用點力,你的小臉就遭殃。你還敢惹我,這不是成心找揍麼?」   王登宇膝蓋以下被我死死夾住,只有上半身能動,不過這人心理素質還行,稍微掙扎一下就冷靜下來,盯著我說:「許嵐,上回你躲過一劫,並非我怕你,而是你身後有白筠和呂紋撐腰。今天你還敢放肆,我未必會饒過你,你要是還有點腦子,就仔細掂量掂量。沒有白筠和呂紋,你只是個小螞蟻,我輕輕一下就能捏死你。」   我腳上再加兩成力氣,茶几狠狠頂過去,痛得他臉色煞白。我抽一口煙,說:「登宇同志,你這人看上去一點不笨,沒想到卻是個木瓜腦袋,還沒看清狀況。你以為我是你什麼對手?商界對手還是情場對手?你用這種話威脅我就是對牛彈琴。我就一流氓地痞,就一無產階級,一沒財產二沒背景,除了這條爛命我一無所有。你有什麼嚇得住我?我現在把你活活打殘廢,挑斷你手筋腳筋、扯斷你老二、再把你打成腦震盪,你又能怎麼樣?你跟我勾心鬥角,想用關係背景捏死我,只能讓你自己更快變成殘疾人。懂了嗎?這玩意不對等,我沒那心思跟你鬥來斗去,只會動粗揍人。你要是還不明白我的意思,那這個總經理也算白當了。」   王登宇終於明白我的意思,這會兒一張臉才真正變色,眼中露出恐懼的神情。   我繼續說:「你是公司老總,是商界名人,所以你只會擺你的譜兒,不懂我的作風。這就像秀才遇著兵,你一再強調你有背景有實力,其實對我沒任何作用,說半天我還是暴打你一頓。我只有兩個拳頭和一身爛肉,你跟我拼人脈關係,我只能跟你拼這條爛命。把你打廢了,我也就坐個牢,沒啥關係,但是你的命值錢,犯不犯得著跟我拚命,你得自己衡量。」   王登宇說:「許嵐,我調查過你的資料,你以前確實劣跡斑斑,打架鬥毆是家常便飯。但你不要忘了,現在不是你當年那個時代,現在人人求財,你自己也一樣努力賺錢,還做下不少大工程,說明你十分清楚這個時代的本質。如果你還以為打架鬥毆能解決問題,我想你一定會失望。」   我笑道:「你還真是老頑固,我費半天勁你就一句沒聽進去。明告你吧,杭州下城區大大小小幾十個幫派,裡面做頭頭的沒一個不是跟我從小玩到大的,只要我招呼一聲,明兒就能湊齊七八百號人,別的事兒咱也不幹,就砸爛你二十多家門店,包括這個公司,叫你做不了生意。你跟我玩法律也可以,我不動粗,天天找幾十個人堵在你店門口,不放你員工出門、也不讓客人進門,你能拿我怎麼辦?老王啊,你必須明白一點,我跟你不是一種人,手法也不同,咱倆要是幹起來,你吃的虧絕對比我多,損失肯定比我大,你自己掂量掂量。」   嘿嘿,其實我這話半真半假,當年我確實有許多道上混的哥們,這幫人年紀和我差不多,十多年前是道上出了名的狠角色。可是今時不同往日,如今他們大多求財掙錢去了,有的開酒吧、有的開棋牌房、有的開歌廳、有的開汽修廠、有的開飯店,總之都是小老闆,帶一幫兄弟混飯吃。我十年前確實能召集七八百個流氓地痞,現在肯定沒有,最多只能湊齊兩三百個。嘿嘿,老子跟這吹個小牛,嚇唬嚇唬小王同志。   小雀冷冷加了一句:「不止七八百個地痞流氓,還有三百個民工,至少也能湊齊一千人。」   王登宇果然臉色大變,垂頭不語。   我笑道:「老王,你以為我是什麼人?我開個衛浴商行就是建材商了嗎?嘿嘿嘿,實話告訴你,我骨子裡就是個流氓,幹啥也脫不了流氓脾氣。你讓我做不成建材生意,我隨時可以做別的生意,哪怕開一家妓院,我照樣財源滾滾。可是你離不開『居者有屋』,失去這家公司就徹底完蛋。你想和小丁同志聯手搞我,只會給你們帶來天大的災難,因為實力完全不對等,文官斗武將,最後死的一定是文官。」   小雀插話道:「老許,說一大通你煩不煩啊?趕緊動手吧,老子正好散發酒勁。」   王登宇頓時驚慌起來,脫口叫道:「別打我!」   我好整以暇繼續抽煙,腳上卻加了幾分力氣,茶几邊緣死死卡住他膝頭,笑道:「老王,道上混的也講規矩,不會沒頭沒腦揍你一頓。你把你的譜兒劃下來,我看看你有多大能耐,行我就接招,不行我就開揍。把話給你放明瞭,你自己琢磨著辦。」   王登宇急道:「我沒譜兒,我不玩了,你自個兒對付丁建軍去。」   我大笑道:「老王啊,你們做生意的就怕麻煩,我這種爛人還就喜歡找麻煩,你想不玩都不行,我跟你玩定了。丁建軍算個屁,老子看不上眼。今兒老子就找你王登宇,你怎麼也得陪我玩玩。」   王登宇忙說:「不不不!我不玩了,你也別找我麻煩,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以後各賺各的錢,誰也別招惹誰。你和丁家的恩怨你自己解決,不關我事!」   嘿嘿,這傢伙終究還是被唬住了,也就這點膽量,不過生意人大多如此,斷什麼也不能斷了財路,就怕麻煩上身。我裝模作樣瞪他一眼,緩緩說道:「你要是不陪我玩,信不信我勒索你一大筆錢!」   王登宇忙道:「好了好了,就當我破財消災!你說吧,要多少?」   暈,這傢伙比小丁同志還孬種!我愣了半晌,站起身說:「老王你記著,你每家門店和家庭住址我都有,你給我好好表現,否則我還會上門找你玩。」   王登宇連連點頭說:「有數,有數,你放心。」   我看看小雀和地雷,說:「走,找兄弟們喝酒去,叫他們收起傢伙,咱下回再用。」   小雀很配合地露出一絲遺憾,歎道:「我還以為能大幹一場,沒想到打不起來,幾百號人白準備了。」   王登宇正在揉膝蓋,聞言急道:「沒事,一點事沒有,你們走好,走好。」   我叼起煙,大搖大擺往外走去,公司裡的員工戰戰兢兢看著我,身後還傳來小雀的呵斥聲:「看什麼看?操他媽的!再看老子打死你!……」   ××××××××××××   昨晚去看了一個演出,名叫「印象西湖」,是張藝謀的作品,那傢伙,簡直太震撼了,我這個大老粗都被陶醉了,所以說老張不能拍電影,他就適合幹這種活兒,玩視覺傳達就是比講故事強。表演內容也老套,無非是白娘子許仙和梁山伯祝英台的故事,可是舞台就在西湖水面上,周邊樹林湖水都是背景,燈光打得那叫一夢幻,還有喜多郎配的音樂,綜合起來這麼一表現,老粗看了都能變成藝術家。讀者朋友如果有機會來杭州旅遊,記得去看看這場表演,絕對值。 第五部 第一百七十三章 開業聚會     今天,「蘭蘭衛浴精品商行」正式開張營業。   前幾天試營業反響不錯,就是倉庫還在新時代那邊,搬貨比較麻煩。小雀已安排工人裝修我兩個大倉庫,只有等那個八百方的倉庫完工才能存貨。   我請來不少親朋好友,老董、老宋、阿貓、上樓四個都來了,白筠當然也不能少,老蔣特意從紹興趕來,和他一起過來的還有久未謀面的羅美君、羅美娟姐妹。   商行門口堆滿各大廠商和對口單位送來的慶賀花籃,意大利瓷磚、台灣衛浴、張燕的廠家、福建人、餘杭人、小氣鬼衛浴商,還有姚鳳青、白婷、薛龍貴等等。   隨便慶祝一下,這個開業典禮就算結束了,商行正式營業。我見今天不算太熱,就率領眾人來到樓頂觀景台,大家坐下開個小茶話會。   老董和莉莉、老宋和梅梅、阿貓和艷艷、小雀和冰冰、地雷和小波、上樓和……這小子每次換一個女友,今兒居然帶來一個外國妞,還是烏克蘭純種白人,又漂亮又豐滿,名字好像叫……葉琳娜。據說是踢足球時認識的,上樓隊裡有個烏克蘭留學生,葉琳娜是他女友,後來上樓前任女友跟烏克蘭小伙好上了,上樓卻把人家葉琳娜泡上手,他媽就跟換妻遊戲似的,這小子最愛玩這套。十個人坐成一圈,在那談笑風生,話題都是隔壁那座大倉庫,誰叫我準備送他們一人一個套房,當然個個樂不可支。   老蔣和胡群亞在那竊竊私語,我不打擾他們,走到羅家姐妹面前,一人來一熊抱,笑道:「美君姐、美娟姐,我可想死你們了,有空常來坐坐,我以後都在這不走。」   羅美君看我幾眼,歎道:「阿嵐,你比以前瘦很多,這小半年來一定吃了不少苦。」   我笑道:「沒事,你不覺得我瘦點更好看麼?以前我挺個大肚皮,現在肚皮沒了,走路也輕鬆。」   羅美娟說:「你和呂紋的事我們都知道了,老蔣跟我們說了一點。唉!呂紋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太霸道,只許聽她的,從不管別人怎麼想。」   我摟著這對長相平凡但心靈美麗的姐妹走到觀景台邊緣,笑道:「美君姐、美娟姐,你們看,這兒可是大運河,我在富春江邊能幹事業,在大運河邊一樣能幹,還幹得更好。不靠誰,就靠我自己,依然風風火火,我的財源就像這運河水一樣,它源源不斷,怎麼也不會停下。」   羅美君說:「現在老蔣做得很好,我們兩個省心不少,如果你想繼續開礦,我們歡迎你,一句話就行。」   我取出煙,一人一根抽上,笑道:「還是讓我再賣一陣馬桶吧,這玩意挺有前途,我都賣出滋味來了。」   羅美娟回頭看看老蔣,說:「阿嵐,老蔣和他老婆……準備一起去紹興還是繼續分居兩地?」   我湊近賊笑道:「姐,你不會是看上我哥了吧?嘿嘿,別介,他不是那種人。」   羅美娟打我一下,笑罵道:「小鬼,我就是那種人了嗎?說的什麼話!我只是欣賞老蔣,這人特別忠厚老實,跟他相處不用耍一絲心眼,沒別的。」   「嘿嘿,那就讓他們夫妻倆自己商量去,咱們別管這麼多。」我說,跟著想起一事,又問,「兩位姐姐,你們最近有沒跟同行聯絡?知道顧騰飛現在跑哪兒去了嗎?」   羅美君搖頭說:「不清楚,他老是全國各地亂跑,也沒個穩定落腳處,誰知道他又在哪兒搗騰礦藏?」   我只好死了這條心,說:「兩位姐姐,今晚你們住賓館,我給你們安排,老蔣也不容易,嘿嘿,你們就放他一晚上的假,讓他輕鬆輕鬆。」   羅美娟一愣,跟著明白過來,笑道:「你這小子,好像我們是什麼似的,老蔣這次回來住三天,我們也回老家休息去,不會把他帶走的,你就放心吧。」   我見老蔣在那對我招手,就讓羅家姐妹坐下休息,走過去問道:「哥,有什麼事?」   老蔣今兒還沒跟我獨處過,雖然特別高興,不過他這人內向,只在眼裡表達喜悅,拍拍我的肩,說:「我和群亞商量過了,她不去紹興,以後都在這兒,等你的房子造好了,就讓她做做飯洗洗衣服,也好幫點忙。囡囡住校後一個禮拜回來一趟,我少則一禮拜、多則半月回來一趟,也沒啥區別。」   我說:「現在你有一萬五一個月,我不留你,但是等我這兒上了正軌,你就得回來幫我。羅美君她們我已說好了,等我要人她們就放你走。」   老蔣點頭說:「你有需要我當然回來幫你,沒事的話還是讓我在那開礦,我喜歡幹這個。阿嵐,還有個事,就是丁木根……」   我打斷說:「這事你放心,我會搞定,你安安心心去掙錢,嫂子和囡囡的安全就交給我了。丁木根父子搞不出什麼花樣來,我跟你打保票。」   胡群亞說:「阿嵐,你也要主意安全,否則我會內疚一輩子。」   我笑道:「別說了。這兒也沒什麼事,要不……你們倆先回去?」   老蔣奇道:「回去幹嘛?」   我搖頭歎氣道:「所以說你這人沒心沒肺,嫂子在杭州一人呆這麼多天,你好不容易回來,怎麼就不趕緊回去心疼嫂子啊?」   老蔣還沒明白,胡群亞已「噗哧」一聲笑起來,白我一眼說:「沒正經,你以為我們像你一樣。」   我拍拍老蔣,說:「晚上不方便,囡囡在旁邊,隔壁還有個小琴,是不是?大白天的才沒人打擾,趕緊去吧,別在這浪費時間了。」   老蔣總算明白過來,笑道:「說得也是,呵呵。」   「開竅了吧?」我笑道,「你這人就是需要開開竅,你看嫂子,這會兒笑得多開心,這叫芳心竊喜,懂嗎?你還不抓緊——」   胡群亞終於忍不住揮手打過來,笑道:「快閉嘴!越說越不像話了!」   「好好好,我走人,」我笑道,「你們自己商量去吧,要車就說一聲,我給你們做車伕。」   走到另一邊,白筠正和陳潔坐著聊天,我擠進去說:「兩位美人,談什麼呢?」   兩人立馬閉了嘴,一聲也不吭,笑吟吟地看著我。   「得,小秘密,」我歎道,「還不給我知道,真沒勁。」   白筠指指後面那座黑壓壓的樓,笑道:「我和陳潔在這幻想呢,要是後面這樓真的成了你的便捷式賓館,以後這兒可就是你名副其實的大本營了。」   「嘿嘿,所以說是幻想,」我笑道,「咱現在不是還窮嗎,也只能幻想一下,圖個心理滿足。」說著忍不住回頭看去。   唉,那十三樓窗口也真有意思,每次我抬頭都能看見那條人影,這傢伙不用工作還是怎麼著?幹嘛老站在那兒發呆?   「這人也有趣,」我說,「老在那跟我對看,我眼力這麼好都看不清楚,他又能看見什麼?奇怪了。」   白筠和陳潔仔細看了一陣,相對而笑。白筠說:「要不你上去見見這人,指不定還有一次艷遇呢。」   我伸手摟住兩人,不屑一顧地說:「切!我身邊有你們兩大美人,什麼艷遇也不放在眼裡。」   白筠和陳潔咯咯直笑。 第五部 第一百七十四章 找樂子     老蔣跟我歡聚三天,第四天一早羅家姐妹就把他接走了。   商行開業,兩個倉庫的設計圖也已做好,正式進場裝修,小雀的隊伍負責土木工程,家裝公司負責內裝潢。   我的牢福特一樓要住人,為防止潮濕,地面必須墊高,另一個大倉庫下面挑高六米多,還是做倉庫,上面三米多架空一層,作為套房,這樓鋼結構用量不多,主要是在外牆上做一個鋼筋樓梯,外罩鋼化玻璃。小雀特意找來最好的工人,尺寸測量特別仔細,到時鋼架在工廠直接做好,搬來後只要組裝一下就行。   這可是老許我頭一回花血汗錢裝修大型住所,因此格外重視,一分錢也不許浪費,小雀和家裝公司的每一筆材料進出我都跟隨在旁,認真驗貨後才付錢。工地由我親自監督,我出門跑業務時就讓地雷監工,白天晚上都不離開,工人做到什麼時候我就呆到什麼時候。不為別的,就為對得起這筆錢。   本來我絕不可能花幾十萬去裝修屋子,現在因為接下薛龍貴的大工程,人民幣源源不斷打進帳戶,我也不怕後續無力,更要精益求精,打造一個完美的牢福特。   臨安那個別墅工地正在鋪設外牆磚,我每隔三天去青山湖看工程進度。這個工程有一點好,意大利廠家負責送貨,薛龍貴手下工人負責搬運,我就不用像老牛一樣搬瓷磚,否則九萬多方搬下來,老許我不死也得重傷。   今天我和薛龍貴在工地呆了一天,傍晚時分才回杭州,我請他吃一頓飯,飯後隨口問他想不想去娛樂一下,沒想到他居然滿口答應。暈,老子只好打電話給蘭蘭們,說要晚點回去,就和薛龍貴去找風月場所。   這老傢伙也是風月老手,比我還熟悉,我找半天沒合意的,倒是他帶我來到一家高檔浴場,熟門熟路進入貴賓區,點了一個豪華包廂。當然最後還得老子埋單,他媽的,足足要五千多啊!   這個包廂超大,裡面有一個五十平方大小的熱水浴池,旁邊有沙發和卡拉OK、兩張休閒床,內部有一個小房間,裡面有蒸氣房和淋浴房,還有一張床,做什麼用的就不要我多說了吧。   兩人脫得精光泡進浴池,服務員小妞給我們送上飲料和果品,還問要不要小姐,薛龍貴表示等會再按摩,現在兩人先泡個澡。對我笑道:「小許,這樣是有原因的,這兒的小妞特別誘人,如果現在就進來跟我們一起洗澡,肯定急匆匆上馬辦事,等會兒就沒的享受了,還是先洗個澡再嘗滋味。」   他媽的,你都四十多了,當然只能辦一次,老子連續辦幾次都沒問題,幹嘛不讓我享受異性陪浴?我很久沒玩這種節目了,今兒自己掏腰包,怎麼也得讓我玩個盡興啊!   當然嘴裡只能笑道:「成,薛總您決定就是了。」   薛龍貴遞我一根煙,兩人半個身子泡在水裡,手裡又是啤酒又是煙,倒也其樂融融。薛龍貴說:「小許,其實我覺得你這人很不錯,吃苦耐勞,勤奮好學,腦子又機靈,我們家冰冰怎麼就沒找上你呢?孫亮那小子有什麼好的?你們哥兒倆相比,你不知比孫亮好多少倍。」   得了吧你,老子除了把兒比小雀大點,其它沒一樣好的。我笑道:「薛總言過了,冰冰是好姑娘,孫亮是好男人,他們倆天生一對,別提有多般配。」   薛龍貴說:「小許,你也看見了,冰冰和孫亮那幢別墅隔壁還有一幢,正是柳中陽買給他女兒柳春的。呵呵,你怎麼就不考慮一下?春春雖然結過婚,可也是個好姑娘。」   合著繞了半天是想說這個,他還真有心眼。我嘴一張,差點就把那套極品瓷磚配頂級別墅的老話吐出來,想想還是算了,笑道:「薛總,咱今兒來找樂子,你別說這個,呵呵,呵呵。」   薛龍貴歎道:「可惜啊,咱們五兄弟只有兩個女兒,還都嫁了人,我只有兒子,要是生個女兒該多好,我真巴不得你做我的女婿。」   我不想聽這些話題,舉起手中的啤酒,說:「來,幹了這瓶酒,現在多喝點沒關係,等會兒就能揮發。」   薛龍貴會心一笑,跟我干酒瓶,兩人仰脖子喝完,又各自打開一瓶,繼續對飲說笑。   泡了一個鐘頭,兩人喝下七八瓶啤酒,我剛才在飯店喝過不少,酒量又不如薛龍貴,感覺有點頭昏,就走出浴池,說:「薛總,我趴床上按摩一下,不然等會兒就睡過去了。」   薛龍貴跟我一起出來,兩人在下身圍一塊浴巾,雙雙躺上床,薛龍貴按了服務鈴,不一會進來一個服務員,問道:「兩位需要什麼服務?」   薛龍貴來得多了,對這兒特別熟悉,說:「兩個全套服務,要最好的。」   我腦子昏昏沉沉,突然想到一個念頭,要是我在這跟薛龍貴一起打炮,我的功夫能把他鬱悶死(嘿嘿),不如各自為政,我去裡面那個房間,讓他舒舒服服放一炮。於是坐起身,說:「薛總,我這會兒還有點頭暈,裡面那小房間有蒸氣浴,我去蒸一蒸,好散發酒勁。」   薛龍貴一聽明白過來,點頭說:「好,咱們各玩各的,你放開了玩,這裡服務一流。」又對那服務員說,「你扶我朋友進房,別讓他自己動手,把一切都安排好,隨後給他喊一個最好的小姐,不可怠慢。」   「好的。」服務員說,伸手扶著我走進那個房間,裡面有個頗大的淋浴房,還有蒸氣間,她給我打開蒸氣,讓我坐下,說,「先生,你好像喝了不少酒,我給你安排一個按摩小姐,先讓你放鬆一下,然後再喊一個服務小姐進來伺候你。好嗎?」   我知道她的意思,這樣就能多收一次按摩費,給浴場增加收入,不過我這會兒確實喝多了,直接打炮反而感覺不好,不如先按摩一下,就點頭說:「好的。」   服務員頓了頓,又說:「先生,我必須明確告訴你,這位按摩小姐是不做的,只做全身按摩,如果你想要服務,就讓她出來喊人,她會給你找服務小姐。」   我正在享受蒸氣,揮揮手說:「去吧。」   服務員順手關了燈,房間裡就剩下屋頂角落一個暗紅色的小燈,光線極其微弱,加上蒸氣瀰漫,幾乎什麼也看不見,但這種紅色的燈光也增添了不少曖昧氣氛。服務員笑道:「這樣情調更好,先生請稍等,很快就來。」說完走出房間。   他媽的,老子最近酒量越來越差,這點酒就把我喝高了,難得出來享受一回,居然碰上這種狀態。   不是憋得慌,老子身邊女人不少,就是想回味一下以前的瘋狂生活,很久沒有痛痛快快找樂子,老子都快忘記風月場所的滋味了。   蒸氣越來越多,整個蒸氣間都是暗紅色的水霧,呼吸有點困難,不過越是這樣揮發效果就越好,等我出一身大汗,這酒勁也散發乾淨,就可以痛痛快快樂一樂了。   不知等了多久,可能有十分鐘左右,房門終於打開,一個朦朦朧朧的影子出現在我面前。 第五部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大意外     我都快睡著了,沖那人影招招手,嘴裡含糊不清地說:「妹子,你……過來,給哥按個摩……」   這服務員拉開蒸氣間的門走進來,我用力看去,還是看不清楚,索性一把攬住她的腰,把她抱過來,她正準備關門,這一下就沒關上,驚呼一聲,跌進我懷裡。   我什麼也看不清,只好伸手亂摸,這小妞穿著一件緊身T恤,下面是條超短裙,兩條腿光溜溜的,嘿嘿,我左手沿著她的腿摸上屁股,右手從她肩膀繞過來,直接伸進領口裡,一把捏住她的奶子。   嘖嘖嘖,又大又圓,特別有彈性,這小妞絕對不超過二十二歲,是個年輕有活力的女孩。   她尖叫起來:「不要——」   「嘿嘿,」我甕聲甕氣地說,「妹子,給哥摸兩把,手感真不錯。」   小妞全身發抖,估計也是嚇呆了,縮在我懷裡不敢動彈。我摸著摸著就起了興頭,動作漸漸加大,左手扯開她衣服,伸進去推起胸罩,一把捏住她另一個乳房,嘴巴也不停,往她臉上親過去。   這小妞肯定是個新手,嚇得全身都僵了,帶著哭腔說:「不要……不要這樣……求求你……」   蒸氣間還是太小,我伸展不開手腳,於是抱起她貼在牆面上,兩手伸進她短裙,直接把內褲往下一扯,褪到膝蓋部位,跟著向上推起她的衣服,伸手到背後解開胸罩扣子,再按住兩個乳房,低下頭吻她的奶頭。   這小妞終於掙扎起來,拚命扭動身子,尖叫道:「不要!不要啊!」雙手胡亂揮舞,順勢一扯,把我腰間的浴巾給扯了下來,我裡面什麼也沒穿,這會兒興致高昂,把兒早已高高翹起。她不小心碰到我的把兒,嚇得全身一抖,頓時又不動了。   我就跟瞎子似的在蒸氣房裡亂摸亂親,一隻手摸到她下面,那兒毛茸茸的,一摸就知道是個年輕健康的女孩,我的酒勁隨著慾念升騰起來,一發不可收拾,赤裸裸的身子直接壓住她,兩手用力扯她衣服。她身材嬌小,比我矮一個多頭,這會兒又嚇得渾身發軟,被我從下往上扯起衣服,很方便地剝了下來,跟著用力扯開她胸罩,她上半身就這麼赤裸出來。隨後我又向她下身進攻,那條超短裙是鬆緊帶款式,輕輕鬆鬆被我褪下,和她的內褲一起落下去,堆在她腳背上。   小妞哭了起來,說:「不要……我不做的……不要這樣……」   換以前我就停手了,可這會兒我興致勃勃,把兒硬得如鋼似鐵,哪裡管得了那麼多,就矮下身子,直接將我的把兒湊近她兩腿之間,氣勢洶洶準備進發。   小妞不知哪來的力氣,突然狠狠一掙,掙脫我的懷抱,閃身往蒸氣房外跑去,我連忙追出去。這小妞腳上還纏著短裙和內褲,腳步才剛邁開就失去平衡,驚叫一聲跌倒在地。   剛才蒸氣房門一直開著,房間裡滿是溢出的蒸氣,和裡面差不多,我只看到一個白花花的身子趴在地上,當下俯身把她抱起,走到大床前放下。她驚呼道:「不要啊!」身子翻轉過來,我一頭撲過去,重重壓上她身子,她腳上的裙褲已經脫落,跟我一樣全身赤裸,又沒我力氣大,很快就被我分開雙腿,把兒直對關鍵部位。   她拚命扭動身子,可惜無法掙脫,雙手就開始亂抓亂扯,我緊緊抱住她上身,她只能在我背後抓撓,跟著就抓住我頭髮,還摸摸我的後腦,接著就開始仔細摸我腦袋。   我伸手握住把兒,胡亂找方位,她兩條腿拚命蹬踹,反而更方便我對準,很快就死死抵住。   她雙手還在不停亂摸,一直摸到我額頭,突然全身一震,本來身子繃得死緊,這一下卻頓時酥軟,再也不動了。   我就這麼狠狠戳了進去!   她長吸一口氣,發出一種十分奇特的喉音,陷入沉默中。   嗯……真不錯,這個女孩鮮嫩嬌艷,滋味極佳,令我欲仙欲死……   我我狠狠抽動,發洩此刻的慾念,她基本放棄抵抗,雙腿張開,兩手緊緊抱住我腦袋,一聲不吭默默承受。   這小妞體型豐滿,年輕有活力,裡面又緊湊又濕潤,實在妙不可言……   我喝了不少酒,反應不如平時敏銳,一味奮力挺動,好像一個機器人,房間裡滿是我和她身子的碰撞聲。   她漸漸地有了感覺,身子蠕動起來,卻還不發聲,只是在我耳邊急促喘息。   實在太舒服了,年輕女孩的滋味就是不一樣,又緊又淺,全身顫抖不止,還有那種極力壓抑的呻吟聲,令我慾火焚身,身子動得越來越激烈。   她終究年輕,慾望也挺強烈,之前反抗掙扎時沒顧上享受,這會兒也嘗到滋味了,默默承受半天,再也按捺不住,就這麼迎來高潮,全身劇烈抽搐一陣,隨即軟癱下去,只剩下急促的喘息,在我耳邊表達她此刻的快意。   我終於衝上潮頭,撐起上半身瘋狂挺動,最後低吼一聲,狠狠射出,跟著一頭趴下,埋臉在她頸彎裡。   快活啊……太快活了……這幾秒鐘的快意足以令一個男人犯罪……   隨著快感漸漸消退,我的腦子也清醒過來,酒意基本離我而去,房間裡雖然滿是霧氣,我眼中看來卻已清晰不少,至少能看清身下這女孩的輪廓。   我用臉摩擦她的臉,她臉上一片濕潤,我伸手摸去,才發現這是她的眼淚。   我撐起上半身,說:「妹子,你怎麼了?」   小妞沉默良久,輕輕地說:「許哥……是你嗎?」   我一愣,隨即大吃一驚,問道:「你是誰?」   小妞不說話,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我連忙伸手到床頭,胡亂按了幾個按鈕,總算把房間的燈打開,可還是一片霧氣,我揮開眼前的霧,再定睛看去,身下這個剛剛被我打了一炮的小妞正用一雙淚盈盈的眼睛看著我。   我這一驚非同小可!   她竟然是我的私人髮型師——小林!!! 第五部 第一百七十六章 小林     小林摸摸我後腦,輕泣道:「許哥,我剛才就察覺是你……你的腦袋我最熟悉,一摸就知道……」   我心裡一陣翻江倒海,發覺我的把兒還在她體內,連忙抽出來,一時尷尬之極,說:「小林……你怎麼在這工作?」   小林突然抱住我,大哭道:「許哥……我好可憐……你救救我……」   我從她身上下來,伸手抱緊她,柔聲說:「別哭,好好跟我說,究竟怎麼回事?阿強呢?」   小林縮進我懷裡,抽噎著說:「阿強不要我了,他來杭州一個月就和別的有錢女人好上了,開始還偷偷摸摸,後來那女的直接找我談話,把我臭罵一頓,我抽了她兩個巴掌,阿強竟然幫她打我,就這麼趕我出門……後來身上沒幾個錢了,只好找老鄉求助,那人讓我來這兒上班,說是做頭部按摩,還能學手藝掙錢,我就交了一千塊押金進來做事……沒想到是做全身按摩,還老是被人摸……我都哭死了……吃住都在這浴場裡,我想走也不能走,還心疼押金,只好在這忍氣吞聲……好不容易熬了七八天,今天幸好碰上你……許哥你救救我……」   這丫頭……她都被我這樣了,居然還說幸好碰上我……   我……他媽真該死!   我說:「小林你放心,許哥帶你出去,以後都不用做這個。阿強他現在在哪兒?我帶你去找他。」   小林搖頭說:「不,我對天發誓,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他。他太狠心了,居然貪圖人家富婆的錢,就這麼把我甩了。老家的人還以為我們要結婚呢,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去交代……」   我說:「你在這……有沒有接客?」   小林說:「沒有,但是每次按摩都被人摸,特別難受。今天你是第一個,我嚇壞了……幸好是你……幸好是你……不然我就自殺算了……」   我又是內疚又是心疼,忍不住狠狠抽自己一個耳光,罵道:「我真該死!真他媽該死!簡直罪該萬死!」   小林忙說:「許哥你別這樣,是你就沒事,真的,我不介意,你千萬別怪自己。」   我伸手撫去她臉上的淚水,說:「以後跟著許哥仁a捲鞂LХ耍售蹎艟鞁O媚愎袢犍印!?br>  小林點頭一笑,眼淚卻又流下來,說:「謝謝許哥,你是最好的。」   我心裡五味陳雜百感交集,勉強讓自己平靜,說:「我問過他們,說阿強和你留在銀石礦廠裡,為什麼突然來杭州?」   小林說:「礦廠轉手後我們只呆了十天,新老闆的夥計裡有一個人是阿強的老鄉,他說杭州好掙錢,讓他一起來做保安,阿強動了心,就帶我來杭州。他們去做保安,我在一家髮廊裡剪頭髮,那個髮廊也不正經,要我給客人敲背,其實就是做那種事,我辭職不幹在家呆了一個月。阿強一份工資兩人用,有點不痛快,老是罵我,我一時半會找不到工作,心情也不好,總是跟他吵。他在外面受到的誘惑多,不大回家了,下班就跟幾個保安出去鬼混,後來在他工作的小區外面認識一個開店的女人。這女人挺有錢,又特別時髦,年紀不到三十,見阿強長得俊俏,常找他去店裡說話,兩人就這麼好上了。開始阿強不敢讓我知道,背著我搞事兒,後來那女的主動來找我,說她要定了阿強,我識相的話就趕緊走人。我不願意,跟她大吵大鬧。阿強可能想到跟我一起沒前途,就索性做絕了,把我趕出門,讓我回老家嫁人去。我怎麼能回去?回去還有誰要我?嗚嗚嗚……」   唉……這就是蘭姐和她前夫的翻版,除了小林沒跟阿強結婚外,其它一模一樣……阿強這小子本來就心思活絡,在礦廠呆著沒事,一旦接觸外面的世界就抵擋不住誘惑,害得這丫頭只能來風月場所討生活,作孽啊……   我說:「別哭,許哥要你,你跟我過,我到哪兒都帶著你。」   小林顫聲道:「許哥,剛才我被你按住扒衣服,心裡面特別絕望,以為這下全完了,可是後來我摸到你腦袋,確定是你,我就放心了,我知道你一定會救我出去。我讓你……那樣,一點也不反抗,是存心想給你的,你是大好人,一定不會讓我在這受苦……許哥,這些日子我別提有多想你,跟你在鄉下那段日子是我長這麼大最快樂的時候,你比誰都好,給我那麼多工資,還讓我做你的髮型師,處處關照我,我幾乎天天都要回味那段日子……許哥,你別丟下我,我跟你走,做什麼都行,我再也不要過這種日子……」   別說了丫頭,許哥一定照顧你。   我站起身,關了蒸氣,又拿來地上的衣服遞給她,說:「穿上吧,等會跟我去找你們經理,我帶你走。」   小林眼裡還有淚水,臉上已笑起來,點頭說:「嗯,謝謝許哥。」   蒸氣漸漸消散,房間不再朦朧,小林俏生生地坐在我面前,我心中湧起陣陣憐惜,湊過去親吻一下她的額頭,說:「丫頭,我們能在這裡重逢,也是緣分。你什麼也不用擔心,以後跟著我,我會一直照顧你。」   小林畢竟還是小女孩,頓時輕鬆起來,點點頭說:「哎,我跟定你了。」突然又紅著臉走進蒸氣房,撿起地上的浴巾,給我圍在腰間,小聲說,「你光著……我難為情……」   我擰擰她的臉,讓她呆在房裡,開門走出去,只見薛龍貴正抱著一個小姑娘在床上說話,見我出來,笑道:「小許,你把按摩女給辦了,呵呵,滋味怎麼樣?」   他媽的!老子辦的是小林,滋味確實好,可這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   我強笑道:「薛總,我剛接到一個電話,有事急著回去,跟你說一聲。」   薛龍貴奇道:「才玩了一半就回去?不能晚點走嗎?」   我取出衣櫃裡的衣褲,說:「不行,特別急,我必須走。薛總你繼續玩,我這就出去埋單,今兒就不陪你了,咱們下次再來好好享受。」   薛龍貴點頭說:「那好,你有事就先走吧,改天見。」   我穿好衣服,跟他道別,然後從房間裡拉出小林,帶她來到經理室。說明經過,我就開始給小林辦辭職手續。其實這種地方哪有什麼正規手續,就是自做主張罰個款而已,我也懶得跟他們爭辯,直接交了兩千塊錢,加上小林原本的一千塊押金,湊齊三千罰金,收回扣押的身份證,獲得自由身。隨後開車帶小林回倉庫。   唉,萬萬沒想到,本想出去找個樂子,卻帶回一個人來。   天底下竟有這等巧事,隨便打一炮居然也能打中熟人。   以後沒事再也不去風月場所,這他媽簡直是天大的諷刺。 第五部 第一百七十七章 要有自信     第二天,我摟著打扮一新的小林出現在公司裡,集合所有人,大聲宣佈:「各位,今天蘭蘭衛浴迎來一名新員工,大家也都認識,就是我們美麗可愛的林萍萍小姐,大家熱烈歡迎!」   在場除張燕等人外大都認識小林,紛紛露出差愕之色,隨即又笑起來,跟我一起鼓掌。   小林昨晚和蘭蘭們聊了一夜,蘭姐對她又同情又憐惜,今早起來不但給她做好吃的,還把自己許多不捨得穿的新衣服都送給她。小林長得很清秀,身材也不錯,就是皮膚稍微差點,現在穿一條中裙,上身是一件緊身襯衣,把她的身段優勢顯露出來,格外漂亮。大家詫異半晌,也有部分原因是沒想到她居然穿成這樣。   小林上前對大家鞠了一躬,說:「陳大姐好,群亞大嫂好,小波姐好,王大哥好,囡囡好。」又向小琴、張燕、阿瓊、清清等人分別打招呼,「各位好,以後請多關照。」   胡群亞上前拉住小林,大奇道:「小林,你怎麼會來這兒?阿強呢?」   小林苦笑道:「阿強跟有錢女人好了,把我趕出門,我一人在外打工,昨天遇見許哥,許哥讓我跟他一起幹,我就來了。」   胡群亞皺眉道:「阿強怎麼能這樣?唉,可憐的小林。這些事就算過去了,以後從頭開始。」   小林看我一眼,說:「以後我跟著許哥,他不會讓我吃苦的。」   我摟住她笑道:「對,林丫頭是老許我的心頭肉,絕對不會讓你吃苦。你現在開始好好學習,以前的事就不想了,咱們要放眼未來。」   小林看看周圍的辦公設備,戰戰兢兢地說:「許哥,我……是個民工,初中畢業就出來打工了,只會幹體力活,這兒……我看著都害怕。」   「胡說!」我瞪眼說,「民工怎麼了?初中畢業怎麼了?只要勤奮好學,沒有什麼不能做好。你是聰明伶俐的林丫頭,怎麼連這點信心都沒有?你們大家說說看,小林是不是很能幹?」   大家笑道:「當然,小林最能幹了。」   小林有點手足無措,說:「許哥,以後我給你們打掃衛生,還有洗衣做飯什麼的,別的我不行。這兒都是電腦,我肯定做不來……」   我笑道:「丫頭,咱們現在可不是在環山,這兒沒食堂,吃飯都是叫快餐,打掃衛生也不用你做。以後你就給我去二樓展廳,跟著你蘭珍姐姐好好學,還有這位張燕姐姐,她們會教你。憑你的腦子,一個月後就能獨當一面,肯定沒問題。」   小林明顯信心不足,搓著手說:「還是不行……我做不來的……」   我按住她坐下,交給她一堆宣傳資料,說:「這些是蘭蘭衛浴經營的產品,你慢慢看起來,不懂就問,這兒每個人都會教你。還有電腦,你也要學會基本操作,這位清清姐姐和這位阿瓊姐姐就是你的好老師。從今天開始你正式上班,基本工資兩千,給你交保險,等你正式能推銷產品後再給你業務提成,保證一月收入五千以上。」   小林又驚又喜,更感緊張,說:「許哥,你別浪費,我……每月一千就行,這活兒我也未必做得好,到時你一定會罵我。」   我摸摸她的頭,柔聲道:「你記住,每個人都是這樣慢慢學習積累的,沒有人一開始就會做。要有自信。許哥不會罵你,給你充足的時間。別擔心,你一定行。」   小林眼圈紅紅,說:「謝謝許哥,你是最好的……」   我看看眾人,大聲說:「你們告訴我,誰是最好的?」   眾人笑道:「當然是小林。」   我大笑道:「對!小林才是最好的,老許我只能排第二。哈哈哈!丫頭,大家都看著你,你可別給我丟人,好好幹!」   小林又是感動又是高興,大力點頭說:「哎,我一定好好幹!」   我摸摸腦袋,笑道:「以後給我刮腦袋的任務也交給你了,你不會沒有信心吧?」   小林笑道:「許哥放心,我這輩子做得最好的就是給你剃頭髮,閉著眼睛都能做好。」   我俯身親她一口,笑道:「小林寶貝兒,以後你就是我的私人髮型師,我這個腦袋全權歸你處理。」又對於蘭珍和張燕說:「小林就拜託你們了,多跟她說說產品方面的知識,丫頭腦子特聰明,只要有人教,很快就能學好。」   於蘭珍笑道:「沒問題,以後小林做我的助手,我上哪兒都帶著她。」   這時小雀給我打來電話,說:「老許,你的鋼材做好了,快過來驗貨,沒問題的話明天就能進場施工。」   我說:「好,這就來。」隨後對眾人說:「大家繼續工作,地雷跟我走。」告別大家,帶上地雷走人。   在鋼結構廠區忙活一天,總算檢驗完畢,這批鋼材質量一流,搭建一個倉庫是綽綽有餘,我讓小雀明天進場組裝,跟地雷回公司。   已到下班時候,阿瓊、清清、陳潔、張燕她們都走了,地雷送胡群亞、小丫頭、小琴、小波回去,公司裡只剩下蘭蘭們和小林。   蘭姐和於蘭珍坐在一起埋頭對帳,小林看了一天的宣傳資料,這會兒還不罷休,正在做筆記。我走到她身邊坐下,笑道:「丫頭,別太拚命,咱們回去吃晚飯,明兒繼續。」   小林說:「我跟蘭珍姐說了,今晚我們遲些回去,讓我多看看資料,款式實在太多,我都記不住。」說著伸了一個懶腰,笑道,「好累呀。」   我見她這麼一伸懶腰,把她飽滿的胸部顯露出來,不由心中一動,一把抱住她,兩個手直接從後面伸過去,緊緊摀住她乳房。   小林嚇了一跳,頓時滿臉通紅,但也不抗拒,整個身子酥軟下來,依偎進我懷裡。   這丫頭比我整整小十二歲,實際年齡不滿二十,正是花樣年華,我從手裡就能感覺到她的健康和活力,忍不住大力搓揉起來,輕笑道:「真好,我家小林就是有資本。」   小林十七歲就和阿強出來打工,過了三年同居生活,又年輕健壯,身子特別敏感,這是小女孩的優勢,三十多歲的女人比不上,我這樣隨便挑逗幾下,她就有了反應,嘴裡急促喘氣,軟軟靠在我身上,身子直發顫,呢喃說:「許哥……許哥……旁邊有人……」   我一邊摸一邊親她的臉,她按捺不住衝動,一口吻過來,兩人就這麼開始唇舌交戰。   呵呵,小女孩到底不一樣,估計也是這段日子憋得苦了,昨晚好不容易被我灌溉一回,那點念想再也藏不住,稍微挑撥幾下就衝動成這樣。很多老男人喜歡小女孩,寧願背上老牛啃嫩草的罪名也在所不惜,估計就是衝著她們這種活力。   那就啃吧,我這頭老牛現在也啃一回嫩草。   吻了一陣,小林已全身發燙,收回舌頭顫聲說:「許哥,我難受……好難受……你要我吧……我以後都跟著你……伺候你……讓你舒服……只要你別丟下我……」   我心裡歎一口氣,這丫頭終究還是不懂我的心思。抱她坐上我的腿,柔聲說:「小林,你別老是擔心我會丟下你,許哥昨兒帶你回來,你就是我女人,只要你願意留下,以後我都帶著你。再也別那麼想,好好在這學習工作,跟我們一起生活,懂嗎?」   小林眼睛又紅了,說:「許哥,我……配不上你,我只是個打工妹……只要你給我工作,讓我學習,我就伺候你一輩子,做牛做馬也願意……」   「小傻瓜,」我說,「以後再也不要說這種話,老許只看不起上流人士,絕對不會看不起打工妹,你和我完全一樣,沒一點差別。要有自信。你又年輕又漂亮,現在攤上我這個老男人,還是我佔了大便宜,我都樂開了花。記住我的話,你跟這兒任何人都一樣,沒人會小看你,你有的是資本。更不用擔心許哥,你是我的小寶貝兒,我無論如何也不捨得丟下你。」   小林緊緊抱住我脖子,顫聲說:「許哥,你最好了……我跟你一輩子……」   我笑道:「你也別跟我一輩子,舒服就跟下去,不舒服就走,總之什麼也別考慮,怎麼開心怎麼過。許哥這人其實挺差勁,日子過得亂七八糟,你不嫌棄就很好了。」   小林身子發顫,在我耳邊輕聲說:「我……難受,帶我回去……我伺候你……」   我笑道:「嘿嘿,小傢伙慾望挺強,比我還坐不住。」   小林羞紅了臉,說:「我不懂這些,現在我特別想給你,只要讓你快活,我就比什麼都開心。」   我捏捏她的鼻子,說:「以後也不能有這種想法,我快活還不夠,你也要快活,這是兩個人的事兒,不能有奉獻精神,你費力伺候我舒服,自己卻一點不舒服,我也過意不去。」   小林紅著臉說:「你舒服的時候我也會舒服……昨兒你那樣……我都舒服死了……」   我笑道:「那你怎麼不出聲啊?我還以為你一點感覺也沒有呢。」   小林說:「我……摸你腦袋就知道是你……不好意思開口……只能苦苦憋著……怪難受的……」   我說:「以後再也不要憋著,舒服你就喊,快活你就叫,怎麼痛快怎麼來,一點不帶遮掩。這才是我希望看到的,懂了嗎?」   小林輕笑道:「那你得慢慢教我,我比較笨,沒一年半載變不過來。」   我大笑道:「小機靈鬼,又怕我丟下你不管是吧?還跟我玩心眼。」   小林忍不住撒嬌道:「你別揭穿我啊,我哪有你聰明,只會這點小伎倆嘛。」   我真喜歡這丫頭,以前我把她當成妹妹,這會兒更多了一份憐愛,能陪伴她慢慢成長,做她人生旅途中的見證人,也是我莫大的福分。   兩人這會兒已不再像剛才那麼興奮,剩下的就是柔情綿綿,坐在辦公隔層裡輕言說笑,不時親一口摸一下,聽她撒嬌發嗲,倒也其樂融融。   直到於蘭珍和蘭姐結束對帳,我們才一起回倉庫。   今後我的席夢思大床就要睡四個人了…… 第五部 第一百七十八章 龍套上門     一部戲吧,它有主角和配角,還有不少龍套,在導演和投資方的操縱下,有人戲份多,有人戲份少。我這部戲當然沒啥導演投資方,老許我就是當仁不讓的男主角,女主角……還沒有,就一群女配角。這戲沒個好劇本它就沒法導,不按你理想狀況表演,你明明選中一個女主角,她偏不願演,只想做個女配角。有些小龍套還不時冒出頭來,愣要增加戲份。你不願意吧,它還阻止不了,因為這是現實生活,不是真的排戲。   今兒龍套就來搶鏡頭了,不是別人,正是我們那位趾高氣昂的武雲大小姐。我都快把這號人給忘了,她卻沒忘記我,沒事轉過來出出鏡。   中午時分,商行門口開來一輛三菱跑車,下來一對年輕情侶,男的儒雅,女的漂亮,直接走進台灣衛浴專賣店,張口就要訂購價值二十多萬的頂級衛浴和內牆瓷磚。   這是大生意,零售能有二十萬已經很不錯了。店裡的小妹十分激動,當下把二樓的於蘭珍和蘭姐都喊下來,於蘭珍還帶了小林。我和地雷就在不遠處監督倉庫工程,地雷發現三菱跑車,興致勃勃拉我過去看,我們順便走進店裡看是啥大生意,一看之下明白了,原來這位美女就是久未謀面的武雲。   武雲見我出現,微笑著迎上來,說:「許嵐,今天我來買你的衛浴,你不會不歡迎吧?」   神經病,老子賺你的錢,高興還來不及!我大笑道:「當然,我歡迎之至!那個……小妹啊,好好招呼這位武小姐,把咱們最好的東西都拿出來,今兒一定要讓武小姐高興而來、滿意而歸。哈哈哈!」   武雲身穿一件性感低胸衫,露出一條深深的乳溝,一看就是國際名牌,不是普拉達就是瓦薩曲,拉著那位男士走到我面前,說:「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男朋友朱澄,康達軟件公司總經理。」   這丫頭還挺能耐,每次見她都換一個男人,頭一回是個中年房產商,第二回是個二十出頭的奶油小生,今天變成了這位三十左右的成功男士。嘖嘖嘖,一路睡過來也不容易。   我上前笑道:「你好你好,幸會幸會。」   這位朱經理看上去是個老實人,甚至有點木訥,微笑道:「你好,你是許嵐吧,云云和月月經常說起你。」   我奇道:「你也認識月月?」   武雲微笑道:「月月的男友江頻是阿澄的好朋友,我們四個經常一起聚會,少不了要說起你。月月聽玉姨說你在這兒開了家商行,就告訴了我,正好我和阿澄準備裝修別墅,就來你這兒買衛浴瓷磚。」   「原來如此,」我點頭說,「好說好說,你們儘管挑選,我的貨都是最好的。」   他媽的,早知道他們要來,老子就該把所有標價漲一倍,不殺白不殺。   武雲笑道:「我當然要好好挑選,回頭也給月月做參考,江頻對她可是用盡心意,不但買了別墅,還特意買一套高層公寓的空中花園,因為月月喜歡坐在花園裡看書。只要她答應江頻的求婚,這兩套房子的裝修花費可不是小數目。如果我買的東西好,她一定也會用。許嵐,你不會不願意做這筆生意吧?」   「願意,」我大聲說,「當然願意,又是別墅又是空中花園,不願意的就是傻蛋!」   武雲咯咯笑道:「是啊,這樣最好,我和月月都過上幸福生活,順便也照顧一下你,大家都開心,呵呵。」   我笑道:「開心開心,都開心。」隨即指著一個服務員說,「那個……小妹啊,你這塊標價牌不對,今早你們打掃衛生時一定弄亂了吧,趕緊換回去。」   服務員莫名其妙地說:「許哥,趺椿話。俊?br>  我指著一個最低檔的馬桶說:「你看,這是什麼貨色?二等品知道嗎?你這塊標價牌上才寫一千元,這不是要我虧本嗎?快換回來,原價是一千八,還有那個,對,就那個一等品,價格也錯了,這玩意至少也該四千五啊。我說你們這是怎麼回事?打掃一下衛生愣把標價牌都搞錯了,給我全部換回來!」   武雲正想說話,卻被分散了注意力,因為有兩個美女走下樓來,正是阿瓊和清清。   三人都愣住了。武雲第一個反應過來,笑道:「哎喲,原來你們兩位也在這,真難得啊。阿澄,你過來,我給你介紹兩位朋友。」說著拉起那位朱兄走了過去。   我對於蘭珍低聲說:「趕緊動手,把一樓所有商品標價上漲一倍,老子今兒要痛宰大肥豬。」   於蘭珍也是聰明人,當即走過去對一幫服務員低聲交代起來,大家不動聲色取回標價牌,迅速修改價碼,再悄悄放回去。   我走到阿瓊身邊,咱們徐大小姐正衝著武雲冷笑道:「云云真能耐,這就住上別墅了,本事不小啊。」   武雲笑道:「我哪比得上你?你才能耐呢,現在是蘭蘭衛浴的員工了。呵呵,賣馬桶也挺好的,老百姓需要這個,特別有前途。」   清清微笑道:「賣軟件能掙錢,賣馬桶也能掙錢,都一樣,別賣身就行。」   唉,小丫頭就是不會說話,這時候你先穩住他們,等老子宰完你再說也不遲啊。我見武雲臉色一變,當下上前摟住阿瓊和清清,笑道:「云云,今兒大家重逢,也算難得,你先和這位朱兄挑選商品,完事了咱們再坐下說話。來來來,小妹啊,招呼客人。」   幾個服務員小妹都挺機靈,當下笑嘻嘻地帶領武雲和姓朱的過去看貨色。   我湊近清清低聲說:「小心說話,老子狠狠宰她一刀,回頭再翻臉。」   清清瞥了武雲一眼,啐道:「不要臉的東西,看見她就來氣。」   阿瓊說:「這傢伙今天過來肯定不懷好意,就是來羞辱你的,你可別給她好臉色,絕不能受氣。」   我笑道:「她給我送錢,我當然樂意,可要是付了錢還帶條件,老子自然不會給她好看。」   這時,只見武雲掏出電話打起來,看看我們,大聲說:「喂,月月啊,我和阿澄在許嵐的店裡看衛浴,要不你和江頻也過來看看吧,東西挺好的,服務態度也不錯,還有清清和阿瓊。就在城北運河邊,對,就是以前最破爛的那塊地方,房子也醒目,黑不溜秋的,老遠就能看見。好,快過來,我等你們。再見。」說完掛了電話,又看我們一眼,轉身挑選潔具去了。   我對阿瓊和清清苦笑道:「得,又要重逢一回,真他媽沒勁。」 第五部 第一百七十九章 討價還價     半個小時後,只見遠處開來一輛銀灰色的保時捷跑車,直接開我商行大門口停下,駕駛室裡出來一位高大英俊的男士,快步走到副駕駛外,打開門,迎出一位婀娜多姿的美麗女子,正是我們的楚月小姐。   嘖嘖嘖,這丫頭現在稚氣全消,成了一個風韻十足的成熟美女,看樣子這半年來生活過得挺滋潤。   我迎上前去,笑道:「你好你好,歡迎歡迎。」   這男的我見過,就是那位開網絡信息公司的江頻,長得確實好,至少比我帥,個頭在一米七八左右,站月月身邊挺般配,不像我這樣,比月月高太多,特別不合襯。   楚月看我一眼,眼神還是有些複雜,不過比前幾回看見時平靜多了,對阿瓊點點頭,又對清清笑了笑,隨後看見我身邊的蘭姐,上來輕聲說:「蘭姐你好。」跟著看見一旁的地雷,說:「地雷,很久不見了。」   地雷是哥幾個裡面唯一知道我離婚原因的人,就是小雀我也沒告訴,這會兒月月跟他打招呼,他也沒啥好臉色,點點頭走開,遞給我一根煙,兩人點燃抽起來。   江頻對我笑道:「你好,我們又見面了,你比上回瘦很多。」   我笑道:「減肥呢,目標是一百五十斤……」這時楚月向我看來,我忙改口說,「不對,一百六十斤,我塊頭大,不能太輕。呵呵。」   江頻說:「這幢樓很有個性,有一股濃重的後工業氣息,看得出來是名家設計的精品,你這個商行也裝修得很有格調,外面看不出,走進來才知道別有洞天。呵呵,沒想到你的品味這麼獨特,令我又驚又喜。」   「嗨,」我說,「瞎搞搞,沒啥品味,能放東西就行。來來來,你們坐,別客氣。」   武雲和姓朱的走過來,武雲拉住楚月說:「月月,這兒的東西還真不錯,我剛才跟許嵐說了,如果我用著合適,下回你們的婚房也用這個,價格也不貴,全套買下才三十多萬,你們兩套房子加起來最多七八十萬,小意思了。你看看吧,合適的話就讓許嵐給你定下。」   哈哈哈,三萬多的貨色能賣三十多萬,個傻妞還說不貴,笑死老子了。我說:「對,我這兒都是好東西,月月你也買幾套,我給你打折,絕對讓你滿意。」   楚月終究還是有點尷尬,畢竟旁邊有這麼多熟人,半晌說不出話,只好在那裝模作樣看貨色。   武雲笑嘻嘻地說:「許嵐,我和阿澄基本看好了,我們別墅裡有四個衛生間,全部用你的衛浴和瓷磚,價格在三十八萬左右,你會送貨上門的,對吧?」   我皺起眉頭,說:「這個……本來我們是不送貨的,一般都讓客人自己提貨,既然云云要送貨上門,我當然盡力滿足你。只是……你還得再加點運輸費。」   武雲笑道:「我明白,哪有不給運輸費的道理?我有個要求,只要你答應,我付四十萬。」   嘿這傻妞,還一個勁地想挨宰。我一本正經地說:「說來聽聽。」   武雲笑瞇瞇地說:「我要你許老闆親自送貨上門,我在別墅親自驗收,這樣我就付足剩下兩萬塊運輸費,你說好不好?」   阿瓊冷笑道:「云云還真沒見過世面,老許是什麼人,兩萬塊錢就想讓他送貨上門?人家兩千多萬的大工程還不敢讓他送貨呢。你不會把一個小別墅當成皇宮了吧?」   武雲和阿瓊也是天生犯沖,兩人一碰頭就吵架,從來不能和平共處。頓時火了,兩眼一凝,冷笑道:「這位徐惠瓊小姐,我現在和你老闆說話,你作為一個小員工,似乎沒資格插嘴。」   阿瓊笑道:「你不過住了個小別墅,還是別人的,又有什麼資格跟我老闆說話?我就算是個小員工,家裡也一樣有別墅,還不敢跟這趾高氣昂。不過也難怪,你是棚戶區長大的,住一回別墅當然難得,這就把自個兒當成人物了。嘿嘿,你隨意,我在這看喜劇。」   咳咳……其實阿瓊家裡沒獨立別墅,是一個排屋,也叫聯體別墅,她家條件確實不錯,四姐妹裡就數她最好。不過你也別太刻薄,我還等著傻云云付鈔票呢。   武雲沉下臉來,緩緩地說:「徐惠瓊,我們雖然相識多年,可你如果不識抬舉,我照樣不會放過你。現在我是客戶,你是小員工,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想做生意就給我好好伺候著。」   阿瓊笑道:「我是小員工怎麼了?你連工作也沒有,我就是掙一千塊一個月也比你強。」   清清在旁加了一句:「錯了,她有工作。」   阿瓊一愣,咯咯笑道:「對,我忘了,她有工作,就是不在辦公室裡上班,呵呵。」   拜託……哈哈哈,你們別說了,再說老子就要捧腹大笑,這不成心讓我出醜麼。   不過咱們武雲大小姐的心理素質也確實挺強,臉色微微一變,隨後就平復下來,笑了笑,說:「徐惠瓊,文清,我跟你們不一樣,不會在這鬥嘴耍貧,現在招呼我的是你們老闆,你們識相的就一邊呆著去,少說廢話。」隨後向我看來,又說,「許嵐,你給個答覆,到底送不送貨,行就付錢了事,不行我就走人。」   我咳嗽幾聲,說:「這個……云云啊,你要送貨呢,四十萬絕對可以,可你要我親自送貨嘛……這價位就有點少了。你想想,我每天要接待那麼多客戶,拉那麼多業務,每一筆生意都是幾百萬上千萬,這給你送個貨,來回幾小時,我的損失怎麼算?呵呵,你也體諒體諒,不是我不願意,我的時間很寶貴,一分一秒都是錢……」   武雲見阿瓊和清清笑吟吟地看著她,臉上有點掛不住了,打斷我說:「好!你開個價,給我送一次貨要多少錢?只要價位不離譜,我就接受。」   我笑道:「云云啊,這離不離譜咱們也很難分清,是不是?我隨口報個三五十萬的價位,你也不能接受,可這偏偏就是事實,我跟人客戶坐下談一兩個小時,輕輕鬆鬆就拿下幾百萬業務,利潤至少也有三五十萬。對吧?所以說呢,你最好別讓我送貨,我會給你安排運輸人員,就四十萬,沒二話。你看怎麼樣?」   武雲看看身邊的朱澄,指望他能說上幾句,可這人沉默內向,這會兒緊閉嘴唇一言不發。做軟件的人都是這樣,哪怕再有錢,也只會埋頭搞技術,不善交際,這小子攤上武雲這麼個糟貨,也算他倒霉。   這時候江頻老兄發話了,對我微笑道:「許嵐,云云是我好朋友,你就當幫個忙,給她送一次貨,費用多少你說,我出就是了。以後我和月月的新房也用你的貨,我也不跟你討價還價,別太離譜就行。」   嘿嘿,這小子跟武雲是同一種心思,說是買東西,其實是跟我示威來著,無非武雲的錢捏在別人手裡,說話沒底氣,這小子自己有錢,就直接出招了。   我一愣,失笑道:「你和月月的新房?你們訂婚了嗎?我咋沒聽月月她媽說過。」   楚月瞥了江頻一眼,估計也不明白他為什麼說這個,搖頭說:「沒有。」   武雲插話說:「那也是遲早的事,不是年底就是明年初,先把新房裝修好,下回直接住進去。許嵐,你就痛痛快快報個價,少在那東拉西扯,我就不信請不動你這位大老闆。」   我笑道:「不是請不動,這生意不同啊,我做的是大業務,零售量再多也不能和大工程比吧。這費用很難說,說出來能嚇你一大跳。」   江頻笑道:「許嵐,你這就有點不夠意思了,大家是朋友,就算幫個忙你也該送貨上門,現在我給你勞務費,又不是白幫忙,這總好商量了吧?你在這開店也是為了賺錢,幹嘛還擺架子?呵呵。」   爛雞巴貨,老子本來對你印象不錯,現在你可把老子惹不痛快了,說話就沒一句好聽的。   我笑道:「不是擺架子,就怕你出不起,讓你掏錢買心疼,老許我過意不去。」   這小子終於上火了,沉下臉說:「開價吧,廢話少說。」   楚月插話說:「我走了,再見。」 第五部 第一百八十章 活活震住     武雲拉住楚月,說:「別走,還沒完呢。」   楚月瞥我一眼,說:「你們買東西,我又不買,留著幹嘛?」說著轉身走去。   江頻拉住她另一隻手,說:「別走,你要勇敢面對,不能老是迴避。」   楚月向他看去,皺眉說:「你說什麼?」   江頻說:「你從來就沒做錯什麼,不用對這個人心懷歉疚,今天你是這裡的顧客,他是老闆,只有這層關係,你完全不必顧忌什麼。」   楚月沉下臉,說:「江頻,你管的好像也太多了吧。」   江頻正色道:「月月,我是為你好,我不想你有太沉重的包袱,這大半年來你過得不開心,現在必須走出陰影,過上輕鬆愉快的生活。」   得,肥皂劇上演,老子還能幹嘛?看唄。   我走到會客沙發前一屁股坐下,左邊是阿瓊和清清,右邊是小林,蘭蘭們坐在旁邊小桌前,六個人開始觀賞肥皂劇,可惜手上沒一包瓜子,不然就能邊吃邊看。   本來這會兒該龍套使勁兒表演,給觀眾朋友加深印象,可惜人家龍套喜歡傍主角,連一分鐘也不讓我休息。我才剛點起一根煙,武雲大小姐就指著我對楚月說:「月月,你被他害得已經夠慘了,如果再不走出來,以後你活著不會快樂。江頻說得沒錯,你應該認真面對,完全不用逃避,這個人現在跟你沒關係,只是一個賣馬桶的,你何必總是糾纏在自己的心結裡?」   我還沒開口,旁邊的地雷已冷冷說道:「怎麼說話的?他媽找死啊!」   武雲這糟貨就是這樣,連眼角也不瞥地雷一下,顯得自己高人一等,依舊指著我對楚月說:「你看看他,你仔細看看,他像個什麼樣子?穿著打扮就跟民工似的,以前傍富婆,現在傍不上了,就在這賣馬桶,我給他點生意他就樂得屁顛屁顛,就這點出息。這種人永遠不會有前途,也就配賣個馬桶,你好不容易解放出來,何必還悶悶不樂?你身邊這位不知比他強多少倍。」   這時那位老實巴交的朱澄老兄聽不下去了,皺眉說:「云云,別說了,我們走吧。」   「不!我就要說!」武雲說,「許嵐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他幹過什麼我又不是不知道,好男人是他這樣的嗎?他連房子也買不起、車子也買不起、沒有自己的公司,只能在這租個門面賣馬桶,還自稱是老闆。這叫什麼老闆?穿得像個民工也能算老闆?好不容易傍個富婆還被人甩了,這種人有什麼前途?月月,你要是還把我當成姐妹,就認真聽我一句,這個人永遠不會有出息,你從今以後再也不用掛念他一絲半點,你完全可以過上比以前幸福一百倍的生活!」   阿瓊忍不住喝道:「武雲,你有完沒完?不買東西就滾蛋,少在這發瘋!」   武雲這貨為什麼不招人喜歡,主要就是她嘴巴太刻薄,脾氣也臭,這會兒氣頭上來了,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索性發作個夠。還指著我不放,對楚月說:「你再看看,他就是混成這樣還不改糜爛作風,身邊還有這麼多女人。你放亮眼睛仔細看看,別說徐惠瓊這種沒腦子的女人,就連你最欣賞的清清都被他騙走了。你還好心好意給清清介紹男朋友,完全就是多此一舉!你看看他身邊,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這說明什麼?說明他壓根兒就是個爛人,他都爛出蛆了!這種人值得念念不忘嗎?讓他自生自滅去吧!」   靠,為了搶鏡頭愣是打擊一大片,連無辜的處女小姐也牽扯在內!   老子看不下去了,今兒這生意不做也罷,還是說兩句先。   沒等我開口,前方大門口突然傳來一個動聽之極的聲音:   「喲,是誰在這數落我家許嵐呢?」   大家轉首看去,只見大門口緩緩走來一個千嬌百媚的絕色美女。好嘛,別說武雲了,就是月月和清清也被她比了下去,霎時間艷光四射,把所有光芒都集中起來,成了滿場的焦點。   不是別人,正是我的好妹妹飛兒。   剛才表演的表演,看戲的看戲,誰也沒發覺門外開來一輛MINI車,還有這位大美人。這會兒她緩緩走來,那個魅力啊、那個風韻啊、那個光彩啊,就別提了,愣把所有人都看呆了眼。   飛兒直接走到武雲面前,微笑道:「這位小姐,我家許嵐跟你有過節嗎?你恨他恨得咬牙切齒,究竟是什麼事,說來聽聽,姐姐我幫你解決。」   得,平時看武雲挺漂亮,這會兒愣就成了山雞,誰叫她面前站著一隻鳳凰,立馬對比下去。   武雲也只能在阿瓊和清清面前凶一下,碰上飛兒就沒戲,不論江湖經驗還是個人魅力都差得太遠,被飛兒直勾勾看得有些懵了,一時說不出話來。嘿嘿,其實這種場面還就需要一個像飛兒這樣的人,蘭蘭們和阿瓊清清都不是這類人,鬥不過武雲這個潑婦,陳潔也不行,最多只有張燕能跟她對罵,可還是不夠份量,這場面也只有飛兒震得住。   我本想說話,這一來又好整以暇靠進沙發裡。好妹妹上場,老子跟這看戲。   飛兒和阿瓊一樣高,比武雲高不少,俯視著她,微笑道:「這位小姐怎麼不說話啊?我家許嵐雖然不落你的法眼,可在我眼裡卻是個一等一的好男人,你要是信口污蔑許嵐,可別怪姐姐我對你不客氣,橫的豎的白的黑的我一概奉陪。」   這時我聽見身邊的阿瓊和清清竊竊私語。阿瓊輕歎道:「哎,這女人真強。」清清小聲說:「學著點,對你有好處。」阿瓊苦笑道:「沒她漂亮,學不來。」清清一本正經地說:「有殺氣就行,照樣震倒一大片。」……   嘿嘿,老子險些笑出聲來,連忙靠近另一邊,順手摟住我的乖小林,繼續看戲。   飛兒一雙艷媚誘人的眼睛緩緩劃過楚月、江頻、朱澄,隨後又看向面前的武雲,微笑道:「這位小姐,我家許嵐賣的是極品貨色,價錢可能貴了那麼一點,買不起也很正常,直接走人就是了,可你不能用這招,沒事數落他一通,讓他生氣不做生意,你就順便找台階下。這招太損,也不上檯面,沒的給人看笑話。要不這樣吧,姐姐我幫你個忙,讓許嵐給你打個九五折,你也好減輕點負擔,怎麼樣?」   武雲終於按捺不住,瞪著飛兒說:「你誰啊?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站一邊去。」   「呦,」飛兒笑道,「小姑娘脾氣還挺大,沒見過世面吧,姐姐可以理解,就放過你一回。不過可不能再有下一回,姐姐也不是好惹的主,你給我記住了。」   武雲抬頭怒視飛兒,飛兒笑吟吟看著她,兩人不說話,可武雲還是撐不過五妙,乖乖垂下頭去。   嘿嘿,飛兒臉上帶笑,可倆眼睛裡透出寒光來,武雲這種愣頭青哪是她的對手。實不相瞞,除了呂紋,我還沒見過一個能跟飛兒不動聲色玩對眼的女人。武雲這會兒估計連寒毛都豎起來,兩腳沒發顫還算好了。   飛兒收回眼光,款款走到我面前,直接就往我大腿上一坐,整個身子靠進我懷裡,伸手點點我額頭,說:「你這傢伙,做生意也不能受氣啊,居然被這種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臭罵一頓,你不寒磣我還替你寒磣呢。你直接一巴掌搧過去不完了麼?」   我抱住飛兒笑道:「好妹子,我一大老爺們不能伸手打女人,我跟這看戲呢,挺有意思,都看得入迷了。」   飛兒笑瞇瞇轉頭看向武雲,倆眼又冒出寒光來,說:「那好,你繼續看戲,搧巴掌的活兒就交給我了,我看還有誰敢跟這放肆。」   武雲也是活該倒霉,碰上飛兒這麼個剋星,愣把她震得沒脾氣,連看也不敢看一眼,只好把臉轉向門外。   哈哈,笑得我! 第五部 第一百八十一章 六拳!     沉默一陣,江頻同志終於發話了,看著我和飛兒冷冷地說:「你們玩夠了沒有?」   「小江啊,」我笑道,「今兒可是你們過來玩兒的,我浪費寶貴時間在這陪你們,好幾筆百萬千萬的大業務白白錯過,我還沒跟你討損失,你怎麼就先說起我來了?」   江頻這小子以前看著挺順眼,這會兒卻實在不像樣,照理說他也就比我小一歲,不該這麼沉不住氣,居然上前幾步指著我說:「許嵐,你耽誤人家還不夠嗎?究竟還想幹什麼?你自己一無是處也就罷了,為什麼還纏著月月不放?你讓她消停點成不成?如果你缺錢,只管開口就是,我一定給你,只要你別煩月月就行。」   我真想笑,真想笑,我憋、憋住……終於還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這小子為了表現自己都語無倫次了,我什麼時候纏著月月?我他媽從來就沒纏過一個女人。   江頻勃然大怒,喝道:「住口!不許笑!」   飛兒曼聲說:「許嵐,這位仁兄在你店裡對你咆哮,你說應不應該教訓他一下?」   我笑道:「應該是應該,可他不夠打,我一拳能把他打進運河裡。」   飛兒笑道:「天氣太熱,讓他涼快涼快也好。」   江頻登登登衝上幾步,喝道:「許嵐,你知不知道你是個渣滓?知不知道你是個敗類?除了這種女人,根本沒有人願意跟你!你看看你身邊都是什麼人?」指指蘭姐和於蘭珍:「兩個村姑!」指指小林:「一個外來妹!」指指阿瓊和清清:「兩個蠢貨!」指指飛兒:「還有這個狐狸精!」最後指著我說:「你只能和這種沒檔次的女人在一起,你永遠不配擁有好女人!月月被你耽誤了兩年青春,早就該脫離苦海,你為什麼還要耽誤她?你這種人活在世上就只會殘害別人!」   …………   好,你好樣的,老子本來心情不錯,這下被你徹底搞壞,你他媽今兒別想站著出去!   於蘭珍、蘭姐、飛兒、阿瓊、清清、小林都沉下臉來,楚月之前一聲不吭,這會兒明白事態嚴重,露出驚恐之色,正要上前說話,武雲一把拉住她,大聲說:「說得好!這種人就該罵!這兒每個人都該罵!」   我把飛兒放到一邊,緩緩站起身,說:「小江,你活膩歪了是不是?老子送你一程。」   江頻頓時擺開架勢,喝道:「來啊!放馬過來!今天我讓你知道什麼是優秀的男人,不止財富比你多、地位比你高,就是打架也比你強!少廢話,過來!」   這小子應該練過空手道之類的功夫,架勢看得出來,不過這種程度的把式想跟我打還是差得遠了,他把我當成武館裡的師兄弟,可就看走了眼,除了老蔣我還從沒見過一個實力超強的對手。   楚月比較瞭解我,知道我出手狠,急得大叫道:「不要!許嵐你別打!你會把他打死的!」   這句話等於火上澆油,江頻頓時怒髮衝冠,喝道:「來啊!有種的就打死我啊!」   我回頭看看幾個女人,衝她們一笑,說:「小蘭、蘭珍、阿瓊、清清、小林、飛兒,今兒這小子對你們出言不遜,沒說的,我替你們一人賞他一拳,總共六拳,一拳也不少。」   飛兒冷冷地說:「六拳打完再丟進運河裡,否則我嚥不下這口氣。」   我擰擰她的臉蛋,說:「行,聽你的。」   江頻怒道:「你有完沒完?還不——」   沒等他說完,我轉身一拳狠狠砸去,「砰」的一聲,正中他鼻樑,大喝道:「第一拳!」   江頻大叫一聲,捂著鼻子退開,放下手一看,已滿是鼻血。我衝上兩步,一腳踢去,他也練得不錯,當下轉身避開,我順勢一記勾拳,從下往上打中他下巴,大喝道:「第二拳!」   江頻練的是那種不實用的花架子,只能在武館裡跟人對練,在外面最多也就對付幾個小老百姓,老許我身經百戰,實戰經驗比他不知強多少倍,兩拳下來就佔了上風,他又摀住下巴跌出去。   我正要衝上前,楚月突然跑到我面前,哭道:「許嵐,許嵐你別打他,你會坐牢的!」   武雲衝上來拉住楚月,瞪著我說:「你死定了!月月,走開,別管他!」說著用力拉開楚月。   楚月一邊掙扎一邊哭道:「許嵐你住手啊,他有背景,你會坐牢的!」   背景?他媽老子專打有背景的人!我不理她,往前走去。江頻這會兒已緩過勁來,當即做好架勢,大喝一聲,衝我高高踢來一腳。   這小子基本功還行,一腳能踹到我面門,普通人做不到,可惜他碰上的是老許我。   我甩頭一閃,避開他的高腿,右手一記直拳猛砸過去,他促不及防,被我狠狠打中左眼,慘叫聲中向後退去,我跟著迎上,他身子後仰,我對準他小肚子又是一拳重重砸下,喝道:「第三拳!第四拳!」   江頻連挨兩下重擊,胸腹間堵住氣了,這一聲就沒喊出口,悶哼著一屁股坐倒在地。   我抬起右腳,對準他下巴猛地踢去,「啪」的一聲,這傢伙也真晦氣,愣沒一點反應又中一擊,下巴估計快裂了,仰面躺倒,嘴裡發出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聲響。   別介,老子還沒打完,你他媽給我撐住!   我右腿一彎,膝蓋重重頂下,全身重量直接壓在他胸口,這小子又悶哼一聲,正要張口大叫,我左手已掐住他脖子,右拳對準他眉弓重重打去,喝道:「第五拳!」   他的鼻子早已血流如注,這一下正中眉弓,頓時被我打裂,眼角也流出血來。   第六拳該打他哪兒?他媽的,剛才沒想好!   眉心和太陽穴容易致命,還是別打了,鼻樑和眼眶已經千瘡百孔,也不用再打,算了,給他來點內傷吧。   我收回膝蓋,一把翻過他身子,拳頭對準他腰眼部位,用盡力氣狠狠一擊,大吼道:「第六拳!」   這小子的表現十分奇特,長長吸了一口涼氣,全身一陣抽搐,隨後就不動了。   他也沒暈,只是這下被我打中腰眼,直接痛到腰椎腎臟裡,身體其它部位就麻木了,這時候等於白癡一個,在他緩過氣來之前,你就是拿刀子扎他也感覺不到痛。   我站起身,直接走到朱澄面前,一把扯住他衣領,冷冷地說:「輪到你了。」   朱澄嚇得臉色煞白,大叫道:「別打我!不關我事!今天是武雲硬要拖我過來的,我跟你無怨無仇,你千萬別找我!我這就走,武雲和我從此沒有任何關係!」   我一愣,失笑道:「你說什麼?」   朱澄指著一旁臉色大變的武雲,說:「她跟我不合適,今天的事讓我更看清幾分,我和她結束了,你們之間的恩怨與我無關!」見我鬆開手,連忙轉身跑出去,飛快跑到他那輛三菱車裡,發動車子迅速走人。   武雲面如死灰,呆若木雞。   飛兒走上前來,伸手就是兩巴掌,「啪啪」兩聲,清脆響亮之極,打得武雲尖叫起來,摀住臉蹲下不動了。   楚月看看地上的江頻,再看看我,流下兩行眼淚,轉身向外走去。   「慢著。」我說。   楚月身子一抖,停下腳步回頭看我,顫聲說:「幹什麼?」   我冷冷地說:「我說過讓你走了嗎?」   楚月見我神情冰冷,明顯有些害怕。這也難怪,我至今為止從來沒對她冷漠過,最多也就不把她放在心上,現在這模樣確實把她嚇住了,哭道:「你幹嘛這樣對我說話?我又做錯了什麼?」   我想讓地雷把江頻扔進運河裡,可又怕出人命,還是算了,甩下一句:「地雷,把那小子扔到門外去,別妨礙老子做生意。」隨後拉著楚月的手往樓上走去。 第五部 第一百八十二章 破口大罵     我拉著楚月來到樓頂觀景台,拉過一張椅子放她身邊,自己一屁股坐進那個大馬桶,說:「坐下。」   楚月戰戰兢兢地坐下,眼淚不住往下流,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女孩。   我點起煙抽一口,說:「這小子不行,我不允許你和他繼續交往,立即跟他分手。」   楚月略帶茫然地看我一眼,顫聲說:「你……什麼意思?」   我冷冷看著她,說:「本來我以為這小子是你的良伴,現在看來絕對不行,你必須跟他分手,否則我見一次打一次。」   楚月皺起眉頭,說:「你到底什麼意思?你……又有什麼資格管我?」   我怒目瞪著她,說:「我替楚玉管你,不行嗎?這小子有什麼好的?你跟他過日子根本不會幸福!你要是還把你媽放在心裡,就給我乖乖聽話,以後再也不許跟他來往!」   楚月以前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我的冷言冷語,此刻也一樣,頓時激動起來,大聲說:「你憑什麼管我?你又憑什麼代我媽管我?你讓我自生自滅好了,我的事不要你管!」   「他媽的!」我罵道,「別的事我不管,這件事我一定要管!從現在開始,你不但要離開江頻,還必須和武雲絕交,否則老子要你好看!」   楚月眼淚唰唰直流,嘶聲哭道:「你管你的女人去吧!你有那麼多女人,幹嘛管我這個沒人要的?我就不要你管!我是死是活都跟你無關!」   我怒道:「楚月,你已經二十六歲,不再是黃毛丫頭,做人處事要識大體,以前我懶得理你,但是今天我必須管一管!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你最好的朋友在哪裡?你最愛的媽媽在哪裡?你身邊都是什麼人?武雲這種爛貨一天到晚跟著你,你能碰上幾個好人?你給我聽好了,我現在不是你老公,也不是你朋友,我不會對你忍讓幾分,你要是再任性不懂事,我夾手就一巴掌劈過來!他媽就要狠狠打醒你!」   楚月大哭道:「我不要你管!任何人都不要管我!反正我也沒人要,誰也不喜歡我,你們都別管我!我愛做什麼就做什麼,我就是死了也不關你們的事!」   我惡狠狠地說:「你給我聽著,從這一刻開始,我不允許你身邊再出現江頻和武雲,你找男朋友可以、交女朋友可以,但是絕對不能和這兩個人來往,否則我不但打他們,連你也一起打!楚玉就是知道了,我也還是這句話,到時你別怪我出手太狠!」   楚月霍然起立站我面前,哭道:「你打!打死我好了!反正我也不要活了!你打啊!」   我猛然站起,喝道:「你以為我不敢?!」   楚月嘶聲喊道:「你打啊……打啊……我早就想讓你打……讓你打個夠……你有種的就打啊!」   他媽的,嚇不住你,老子抽煙,不理你。   楚月掩面大哭,我站在一邊抽煙,兩人各忙各的。   我正不知所措,謝天謝地,後面走來我親愛的阿瓊和清清,問道:「怎麼了?」   兩位好姑娘,幫我勸勸這死丫頭吧。我心裡這麼說,表面還得裝模作樣,指著楚月惡狠狠地說:「他媽的!這丫頭跟我賭氣,還在這發小姐脾氣,老子火起來就一個巴掌——」   楚月哭道:「你打啊!你幹嘛不打?打死我好了!」   我罵道:「翻來覆去就這麼幾句,他媽別以為老子不敢打,老子就怕真把你打死!」說著向阿瓊和清清看去,用一種哀求的眼光。   拜託啦兩位,你們快給我說說啊!   清清上前摟住楚月,柔聲說:「別哭了,咱們好好說話。」   楚月哭道:「別管我,你們別管我,讓我自生自滅……」   我低聲問阿瓊:「武雲還在下面嗎?」   阿瓊說:「飛兒遞給她一張名片,說是鑽石年代的人事經理,讓她去報名做小姐,把她氣走了。在外面等了一陣,直到江頻醒過來,她就開車送江頻回去了。」   「哈哈哈!」我大笑道,「做得好!飛兒今天表現好極了!」   楚月突然嘶聲道:「是啊!別人個個都好!就是我不好!你恨不得打死我,是不是?」   我氣得不行,指指楚月,對阿瓊和清清說:「你們給我評評理,我叫她從此離開江頻,叫她和武雲絕交,究竟是對還是錯?你們說,我是為她好還是害她?」   清清說:「許仙說得沒錯,這兩個都不是好東西,你早就應該離開他們。江頻平時文質彬彬,可今天什麼表現你也看見了,他終究脫不了富家公子哥兒的習性,不但沒風度,也根本不尊重你,像條瘋狗一樣。這種人再跟你交往下去,玉姨不生氣我都生氣了!」   「楚玉怎麼不生氣?都叫她氣壞了!」我說,「生下一個沒頭沒腦的女兒,就會跟這種亂七八糟的人來往!」見楚月準備反駁,我立即大聲阻止道,「別說話,聽我說完!你把你自己看成什麼人?和武雲一樣的人?她和你能一樣嗎?她家境普通,又好吃懶做,除了一個身子什麼也沒有,當然只能出去賣!你是什麼人?你家還不夠富裕?你要什麼你媽就給你什麼,這樣還不夠?你幹嘛像武雲一樣出去找這種有錢人?你需要這樣委屈自己嗎?你媽都被你氣死了,你作為女兒,一點也不心疼你媽,還在這任性耍小姐脾氣,你怎麼對得起你媽?你說啊!何止你媽、老子都要被你活活氣死!」   楚月想說什麼又說不出,只能用一雙淚眼瞪著我,滿臉委屈加傷心。   他媽的,不管了,索性罵個夠!我指指清清和阿瓊,說:「你看看清清,她和武雲家境差不多,還比武雲漂亮十倍,可她從來潔身自好,勤勤懇懇工作,實實在在做人。你再看看阿瓊,她家不會比你家窮,可她從來不像你這麼任性,她做人處事比你成熟得多。你有兩個這麼好的姐妹,卻偏偏要和武雲這種爛貨混在一起,今天給你介紹上流人士、明天給你介紹紈褲子弟,就想拖你下水,你還一點不帶防備,跟他們在外搞七捻三!你說你是不是沒腦子?你媽最討厭的就是那種富家子弟,你卻偏偏就要找富家子弟,有你這麼自私的女兒嗎?你需要依靠富家子弟嗎?沒富家子弟你活不下去嗎?你成心要把你媽氣死啊!媽了個逼!老子以前懶得跟你說,今兒索性說個痛快,他媽就要罵醒你!」   楚月被我罵懵了,一個勁掉眼淚,哀哀地看著我,就是說不出話來。   我繼續演講,手舞足蹈口沫橫飛地說:「不是我不願意你找有錢人,你們小女孩就喜歡找個又帥又有錢的,還有別墅和空中花園、還有普拉達阿瑪尼和保時捷,虛榮心特滿足,這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不能找一個富家子弟,白手起家的有錢人多得是,你找個這樣的男朋友,我不但不反對,還極力支持你。白馬王子都是那種傻逼小說裡的爛題材,你今年二十六歲、不是十六歲,你不能老是做這種傻逼夢!你別以為我說的有多武斷,這就是為你好!你媽為什麼不許你跟富家公子交往?不就是怕你吃虧受欺負嗎?你連生活自理能力都沒有,連朋友是好是壞都分不清,到時受欺負了你怎麼辦?啊!」   楚月流著眼淚說:「我……根本沒有做江頻的女朋友,只是他一直追求我罷了……」   「少胡言亂語!」我皺眉道,「你都帶他請你媽吃飯了,還不是他女朋友?今兒武雲一個電話打完你們就過來,住都住在一起,還否認什麼?你這人總是這樣,隨口就能說一堆謊話,以前我是不想揭穿你,今天不一樣,我一定要嚴厲制止。我告訴你,你和江頻同居沒關係,只要你認清現實,跟他徹底分手,以後照樣能好好生活。回頭就讓他走人,他不肯你跟我說,我趕他走。他媽的,像什麼樣子?」   楚月一臉哀怨,緩緩地說:「在你心裡,我就是這麼隨便的人,對嗎?還滿口謊言,自私虛偽,對嗎?你就是這麼看我的,對嗎?」   阿瓊皺眉說:「月月,這有什麼不好承認的?我們每個人都看在眼裡,老許這麼說也是為你好。」   楚月激動起來,大聲說:「胡說八道!我連手都沒讓江頻碰過一下!他隨口說別墅空中花園你們就相信,我說什麼你們都不信!我做什麼都不對,你們到底還要我怎樣?」   我指著她說:「你聽著,現在我不跟你討論這個,我要幫你分析情況,認清江頻和武雲這兩個人。今天武雲來我這兒就沒安好心,她買下三十多萬貨色,讓我送貨上門,最後肯定找借口說質量不行,要我退貨,我不肯她就找廠家鬧事,或者天天來我店裡折騰。江頻跟她早就說好了,兩人本來就是一夥的,只有那位姓朱的被蒙在鼓裡。這情況再明顯不過,你居然還跟他們一起過來,你說你不是沒腦子是什麼?」   楚月說:「我哪裡知道這麼多?你失蹤幾個月,我急著想看你的近況,今天她說在你這裡買貨,江頻又正好來接我,我當然立即過來。沒想到……你卻這樣說我……把我貶得一文不值……」   清清說:「月月,武雲說江頻買了房子準備向你求婚,我本來就覺得可疑,現在基本明白過來。既然你連手都沒讓江頻碰過,那麼他今天的表現就是為了逞能擺闊,讓你看清他的實力,知道他比許仙強,乖乖投入他懷抱。本來這齣戲可以演得很好,可許仙一點不懼他,還冒出一個飛兒來,他們弄巧成拙,最後只能自取其辱。」   阿瓊說:「就是這麼回事,月月你別以為江頻真的會和你結婚,這種二世祖玩過的女人不要太多,他對你苦苦追求只是想佔有你,事後就會把你甩了,去攻佔別的目標。富家子弟就這德行,他覺得你難以征服,才會花心思對付你,越難得手他越來勁,其實這種人從來不會真心待人,他們只是在玩遊戲。玉姨反對你和他交往,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你早該清醒了。」   楚月哭道:「我怎麼知道?你們一個個都是鬼精靈,就我最傻……從來沒做對一件事……」   阿瓊歎一口氣,伸手擦去楚月的眼淚,柔聲說:「別哭了,還有我們呢。你記住,這世上至少有四個人是真心對你好,一個是許嵐,一個是你媽,一個是清清,還有一個就是我,徐惠瓊。」   楚月看看阿瓊,顫聲說:「阿瓊……」隨即哇的一聲大哭起來,上前緊緊抱住阿瓊。   我顧自抽煙,一副氣乎乎的模樣,其實心裡特別高興。   呵呵,還真多虧了阿瓊和清清。 第五部 第一百八十三章 帶你一程     三個丫頭在這哭哭啼啼摟摟抱抱,直到楚月破涕為笑,就此跟阿瓊言歸於好,恢復姐妹情誼。   兩人冷戰了大半年,今天重修舊好,不止她們自己高興,我看了也高興,清清更是喜得笑靨如花。   高興歸高興,表面上還要裝腔作勢,我一臉嚴肅地看著楚月,說:「月月你聽著,從今以後你只有阿瓊和清清兩個好姐妹,武雲這個名字必須從你生活中消失,江頻也一樣,你不但要讓他走人,還必須斷絕一切聯繫。其它社交活動我不管你,但是這兩個人絕不允許再次出現!」   楚月愣了半晌,忍不住大怒道:「你什麼意思?什麼叫讓江頻走人?你還以為我跟他同居是不是?你——」   「別吵!」我打斷道,「聽我說完!你這人腦子糊塗,黑白不分,從今以後你不論交男朋友也好、交女朋友也好,必須先徵求你兩位好姐妹的意見,還有你媽,你必須乖乖聽話,不許固執任性。有錢人可以交往,但這個人必須是白手起家的好男人,絕對不可以找富家子弟。你要是不能把關就讓我給你把關,我一眼就能看清一個男人的好壞。你別不服氣,我們認識這麼多年,除了你媽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你,也只有我知道什麼樣的男人最適合你。你給我記好了,不許忘記。」   楚月知道我是為她好,可是她這人就這樣,最受不了我衝她大呼小叫,畢竟還年輕,有逆反心理,這一來更火冒三丈,衝上來大聲喝道:「我可以聽我媽的話,可以聽清清的話,可以聽阿瓊的話,就是不聽你許嵐的,你也少來管教我!你身邊那麼多女人,個個都比我好,個個對你一往情深,只有我對不起你,只有我犯錯,我就是個一無是處的傻女人,我不要你管!你少跟我裝偉大,有種的就狠狠懲罰我,叫我不得好死!」   「幹什麼?幹什麼幹什麼?」我喝道,「你還死豬不怕開水燙了是吧?說的什麼話?所有人都為你好,就你自己耍賴皮,你這不僅是任性,還是自私!你還真對得起你媽、真對得起清清和阿瓊、真對得起我啊!」   楚月又哭起來,說:「是啊!我對不起你!我把你害成這樣,所有一切都是我不好!你懲罰我啊!你打我啊!幹嘛還在這管教我?你直接把我丟進運河好了……」   他媽這女人有毛病,剛剛還和阿瓊清清談笑風生,一下子又變成這樣!我罵道:「你給我聽著!我們離婚跟今天這事無關,現在我是替你媽管教你,我不想你誤入歧途!你要是還有一點頭腦,就給我腳踏實地做人,好好過你的日子。要是再跟這囉哩囉嗦,老子直接搧胖了你!」   得,言重了,老子還沒直接搧胖她,她先直接撲過來,抓住我的手往她臉上打去,大哭道:「你搧!你搧啊!我讓你搧個夠!」   唉……月月啊月月,我怎麼會搧你?連罵你幾句我都難受。   我緊緊抱住楚月,她奮力掙扎,最後終於放棄,一頭撲進我懷裡嚎啕大哭。   呵呵,快一年沒抱她了,滋味還是一樣,這丫頭就喜歡把臉蛋往我奶頭上蹭,搞得老子怪癢癢。   阿瓊和清清靜靜站在一邊,兩雙眼睛紅紅的,用一種難以形容的神情注視著我們。   我心裡泛起溫柔,伸手摸摸楚月的頭髮,柔聲說:「別哭了,像個小丫頭片子,我都替你丟人。」   楚月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地哭、一個勁地哭、一個勁地哭。   我等她哭聲稍微平息一些,說:「等會兒去見你媽,告訴她你的決定,從今以後你踏踏實實過日子,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她知道了一定很高興,也會全力支持你。」   楚月漸漸停止哭泣,卻仍一言不發,緊緊抱住我,整張臉埋進我胸口,搞得我衣服上滿是眼淚鼻涕。   「好了,」我說,「乖乖聽話,別老哭鼻子,咱們要向前看,開心點,啊。」   楚月吸吸鼻子,幽幽地說:「許嵐,我以後該怎麼辦?我還有未來嗎?」   我托起她下巴,注視著她,說:「只要換一種心態生活,你一定會越來越好,以前的你喜歡抽像朦朧的東西,現在不妨改變方式,用清晰的眼光看待一切,看清楚了才能走得踏實,同時多為身邊的人考慮一下,尤其是你媽,等你學會顧及親人朋友的感受,學會認真生活,你就真的成熟了。」   楚月沉默良久,說:「你……想看著我慢慢成熟起來嗎?」   我笑道:「我只會衝你大呼小叫,一定有合適的人願意看你成熟,你很快就能遇見。」見她淒然一笑,準備說話,忙阻止道,「你別誤會,我沒啥意思。以後你的路還得自己走,我作為你前夫,當然想看你越來越好,而不是越過越沉重,你的成熟也不是做給誰看的,只有你自己體會到你的改變,才是真正的成熟。我和你媽、還有阿瓊和清清,我們都會為你高興。」   楚月拉住我的手,又沉默良久,說:「你知道我做人比較糊塗,你能不能……帶我一程?我不會耽誤你多少時間,只要看清我前進的方向,我就自己走下去……好嗎?」   呵呵,傻丫頭,那樣的話你就又回到夢境中了。   我搖搖頭,說:「不能有太大的依賴性,要學會獨立,自己走吧,誰都是自己一個人走,沒人能帶路。」   楚月抬頭看著我,說:「我是一隻寄居蟹,不給我別的外殼,我沒法生存……許嵐,這是我最後一次請求,你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   對不起,月月,你需要的外殼絕對不能是我,以後你會遇見更合適的外殼,它可以為你遮風擋雨。   我搖搖頭,對阿瓊和清清招招手,說:「你們兩個陪月月回家,去見玉姨,阿瓊開車,清清口才好,把今天的事好好跟玉姨說一下,她一定會高興。」   阿瓊和清清走過來,一左一右挽住楚月,阿瓊說:「好的,我們走吧。」   楚月深深凝視著我,直到讀懂我的心意,長歎一聲,點點頭,轉身離開。   我一屁股坐進大馬桶,點起煙對著遠處的大運河發呆。   月月,你一定會越來越幸福,你是老天的寵兒,誰也不捨得虧待你……   阿玉,其實你前進的方向又何嘗清晰,你和你女兒一樣模糊,你是否需要人帶你一程……   身後傳來腳步聲,隨後一個溫香玉軟的美妙軀體輕輕伏上我的背。   我反手摟住她的脖子,吻她一下,說:「今天謝謝了,好妹妹。」   飛兒微微一笑,說:「你前妻很漂亮,是個人見人愛的小姑娘。」   估計是蘭姐告訴她的吧,我笑了笑,說:「小姑娘就是小姑娘,不得不管教一下。」   飛兒輕笑道:「管教倒也罷了,可你現在滿懷柔情蜜意,把正事兒給忘得乾淨,這就有點不好了。」   我奇道:「什麼正事兒?」   飛兒說:「你以為那小子能讓你白打?人家一定有後招,你得做好防範。」   我一想也是,點頭說:「有道理,這小子估計去醫院了,要不我這就上醫院堵他去?」   飛兒咯咯一笑,說:「這就不必了,還是跟我好好商量吧,咱們想個萬全之策。」   我笑道:「行,我做打手,你是軍師,保管那小子討不了好。他媽姓江的就是招人煩!」   飛兒舉目四顧,一本正經伸指到嘴邊:「噓……」   兩人哈哈大笑。 第五部 第一百八十四章 江媽媽     我和飛兒還沒說上半個鐘頭的話,白筠匆匆趕來,直奔樓頂找到我,說:「阿嵐,你是不是打人了?」   飛兒從我懷裡下來,我拉來兩張凳子讓她們坐下,說:「白姐,你怎麼知道的?」   白筠皺眉說:「是公安局的人告訴我的,你打的是錢敏華的兒子。」   我問:「錢敏華是誰?」   白筠說:「錢敏華是『恆利投資』的幕後老闆,主要從事期貨方面的投資。江頻是她和第一任丈夫生的兒子,現任丈夫丘偉光就是恆利投資的名義總經理,江頻的『星空網絡信息公司』其實也是錢敏華的,因為江頻出國留學回來,找不到合適的工作,錢敏華就給他開一家網絡公司玩。這女人有背景,市公安局、省金融管理局都有人脈關係。今天江頻被你打了,她準備報警捉你,我提前得到消息,就把這事兒壓下來,暫時沒問題。也不知她還會做什麼,總之你這段日子一定要小心。」   我想了想,說:「白姐,我又要麻煩你了,請你把江頻全家的資料給我一份,我好及早防備。」   白筠從包裡取出一疊資料,說:「我已經準備好了,你拿著吧。這幾天我會嚴密關注錢敏華的舉動,只要她在杭州城裡,我應該可以掌握動向,你別關電話,隨時跟我保持聯繫。」   我笑道:「白姐,你也別太緊張,這不算什麼。」   白筠苦笑道:「你不知道,錢敏華是個很強勢的女人,江頻的親生父親就是受盡她壓迫,鬱鬱而終,現任丈夫丘偉光其實是個傀儡,沒半點權力,什麼都要聽錢敏華。江頻在杭州商界短短幾年時間,從一個小毛孩變成有為青年,完全是錢敏華幫他鋪的路。這個女人如果下定決心對付你,我也沒把握擋住她。」   我滿不在乎地說:「沒關係,他們有錢人最怕我這種爛人,最多拚個魚死網破,看誰損失大。」   白筠沉默半晌,說:「阿嵐,我退休多年,早已淡出各行各界,我的關係網遠遠不及紋紋強硬,如果紋紋出手的話,錢敏華絕對不敢放肆。你……可不可以回去找紋紋?只要你開口,她一定會竭盡全力幫你,保證讓錢敏華一家人從此放老實。」   我笑道:「白姐,這就像當初我和呂紋合作開礦一樣,一旦我開口求她,我們就再次成為合作夥伴。可是我現在還沒還清債務,一件事沒了結,我不能增加第二件。呵呵,算了吧,我能應付,你別擔心。我仇家遍佈各地,從鄉下土皇帝到能源暴發戶,應有盡有,也不怕多一個……什麼投資的老娘們。」   「是恆利投資。」白筠說,「這幾年我一直在家呆著,除了紋紋她們幾個姐妹就只和你來往,現在碰上點事兒也束手無策,想想就著急。阿嵐,你聽我一句,錢敏華不好惹,你還是去找紋紋吧。她早已不生你的氣了,就等著你主動求和,你們——」   「白姐,」我打斷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這事兒還是讓我自己解決吧,我肯定能擺平。」隨後對飛兒揮揮手說,「妹子,你帶白姐下去坐坐,你們女人有話題。讓我在這思考一下。」   飛兒笑道:「遵命,阿嵐哥。」說著上前扶起白筠。   白筠苦笑道:「阿嵐,你不要意氣用事,咱們好好商量,一定能解決這件事。」隨後就和飛兒走下樓去。   他媽的!別說老子的仇家還真不少,丁木根、丁建軍、王登宇、江頻、錢敏華,還有那什麼張永剛,還有不知所蹤的顧騰飛,他媽就沒一個窮人,個個都是有錢的主。難不成我是老天爺專門挑選來對付有錢人的?   老子本來不仇富,做夢都想變成有錢人,可是這麼一通折騰,老子偏偏就成了眾多富豪的眼中釘,現在坐著都七上八下的,就怕一不小心被人堵,我受點傷倒也罷了,最擔心的就是這些女人,還有阿玉和我老爸老媽,要是他們中哪一個受到傷害,老許我豈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與其坐這兒等錢敏華和江頻出招,還不如直接找他們談話去。我對丁建軍和王登宇是這樣,現在對錢敏華母子也一樣,老許本來就是主動出擊的性子,怎麼能等著別人上門來?   對,就這麼辦,立馬找人。   我給小雀和上樓打了電話,讓小雀帶些工人過來,一邊裝修我的牢福特,順便保護這幢樓裡的女人。上樓也是個好勇鬥狠的主,這種事兒不喊上他,到時一定會跟我發脾氣。   今兒就讓許嵐、王雷、孫亮、樓尚四大金剛去會會江頻和他媽吧。嘿嘿,要是把地雷換成狗兒,這就是當年殺傷力最強的四大狠角,也不知狗兒這小子現在過得好不好,老子的兩百萬花完了沒有……   不想了,等兄弟們去,我站起身往樓下走,習慣成自然地抬頭一看——   嘿嘿,準確無誤,那條身影就在窗口站著。   我向那人揮揮手,大搖大擺走了。 第五部 第一百八十五章 結個梁子     小雀帶了三十多個工人來到我的倉庫,個個身背大包小包,以後就住在工地裡,至於保護女眷的武器嘛,工地裡滿是鋼筋鐵條,隨便掄一根就能掃倒一大片。   不一會上樓這小子也興致勃勃趕過來,我吩咐於蘭珍看好店子,一有危險就喊旁邊的工人幫忙,隨後借口說去選鋼材,和地雷、小雀、上樓坐進桑塔納走了。   按照白筠提供的資料找到江頻的家,這小子住在市中心一座高層公寓裡,距離我和月月以前那個家不過一公里路,難怪這麼快就能接到月月。我也不知他在自己家還是在錢敏華家,就先找這一戶,四人走進小區,這兒的保安見我們衣著光鮮,也不阻攔,直接坐電梯來到二十八樓。   按了門鈴,裡面傳來腳步聲,隨後房門打開,裡面站的居然是武雲,見我們四人站在門口,嚇得驚叫一聲,正要關門,小雀已一把推開,我們氣勢洶洶走了進去。   霍,有錢人家到底不一樣,這客廳都能趕上我父母家整套房子的面積了,裝修挺精美,是那種歐洲貴族風格,一般人看見會覺得特別有格調,可是在我眼裡看來,這種屋子就是給傻逼住的,喜歡這種風格的中國人不是鄉巴佬就是暴發戶,比老子的鋼筋倉庫差得遠了,嘿嘿。   客廳沙發上半躺著江頻那小子,鼻樑、下巴、眼眶、眉弓等部位都貼著紗布,上半身赤裸,胸口和腰間也有繃帶,看樣子真被我打得不輕。旁邊坐著一個老娘們,穿著十分華貴,長相也不賴,年紀應該比白筠大幾歲,至少也有五十出頭。見我們四個衝進來,江頻嚇得臉色大變,這老娘們卻很平靜,一雙凌厲的眼睛瞄過地雷、小雀、上樓三人,最後凝在我身上,冷冷盯住我不放。   嗯,觀察力不錯,一眼就認出我是「元兇」,這老娘們肯定是錢敏華無疑,那種惟富婆獨有的氣質沒法掩飾,就是身上的衣服稍微俗氣了點。   我走到沙發上坐下,地雷坐在我身邊,小雀和上樓以前跟我合作慣了,不像地雷這麼呆愣,兩人站在不遠處,一個守住門口,一個看著武雲,冷冰冰的不發一言。   地雷明白過來,知道自己坐下太快,見我掏出煙,連忙拿出火機給我點上。嘿嘿,老實人就是不同,緊張得手都抖了。   老娘們冷冷地說:「你就是許嵐?」   我看看資料,抽著煙曼聲說:「錢敏華,恆利投資董事長,五十三歲,身高一米六五,體重五十五公斤,從事期貨投資,同時涉及股票私募,個人財產九千六百萬,擁有『香格里拉』獨立別墅一套、『大華西溪』聯體別墅一套、『春江花月』公寓一套、城站廣場商舖十間、奧迪A8車一輛、公羊商務車一輛,等等。」隨後對她微微一笑,說,「這上面說的是你吧?」   老娘們和江頻同時變色,估計沒料到我這麼快就掌握了這些詳細資料。不過老娘們終究比江頻經驗老到,隨即領會,說:「不錯,我就是錢敏華。你能讓市局的人停止對你展開行動,確實有點本事,掌握我的資料也不稀奇。」   「廢話少說,」我指指江頻,說,「我過來只想對他說一句,以後不許見楚月。」   江頻摀住腰部深吸一口氣,說:「你有什麼資格說這句話?你以為你是誰?」   我不看他,繼續對錢敏華說:「你聽著,我不管你有多少財產,有什麼背景,更不怕跟你結樑子,如果你不想日後麻煩不斷,就給我管住你兒子,他在外面花天酒地吃喝嫖賭沒關係,但是絕對不能繼續糾纏楚月,一旦被我發現,我保證他會比今天更慘十倍,你不服就接招,我陪你玩到底。」   錢敏華可能從來沒見過這樣跟她說話的人,一時間怔住了,看我的眼神十分詫異。江頻勃然大怒,喝道:「許嵐,你和月月早已解除夫妻關係,沒資格管她和我交往,這是她的自由!」   我理也不理,還是看著錢敏華,說:「兒子是你生的,你應該十分瞭解,他和旁邊這個女人倒是絕配,我家月月配不上他,還是趁早收手的好。我這人講道理時挺有道理,不講道理時特別野蠻,今兒跟你知會一聲,如果還不消停,我不保證會做出什麼事來。我幹了多年的流氓地痞,除了沒親手殺過人,啥事我都幹過。你要是想安安穩穩做生意,想早點抱孫子,就乖乖配合我,撕破臉皮對大家都不好。」   江頻見我正眼也不瞄他,覺得受到侮辱,一張臉氣得煞白,怒道:「許嵐,你——」   錢敏華伸手阻止他說下去,看我一眼,冷笑道:「你是我見過最膽大妄為也最不自量力的人。」   「膽大妄為沒錯,不自量力就未必了,」我架起二郎腿抽一口煙,說,「我這人最喜歡找事,找到苦主撒野行兇,我感覺特別爽。尤其是你這種自以為是的老太婆,我看著都想笑。你這兒兩個女的一個傷員,我們隨便出一人就能搞定,何況還是四條漢子,你拿什麼威脅我?你以為只有你在公安局裡有人、只有你一個億萬富翁?你憑什麼跟這自信滿滿?」   錢敏華這會兒肯定特不爽,不為別的,就為我這種盛氣凌人的姿態。她不是白筠、呂紋那類人、就算身家億萬也不顯山露水,她向來只會沖別人發脾氣,沒有人敢這樣蔑視她。   其實這也正常,從江頻身上就看得出來,他們母子和丁木根爺倆就是同一種人,無非江頻比丁建軍稍微有文化一點罷了,他們並未真正融入富豪圈子,只是披著上流人士外皮的鄉村暴發戶而已。換成呂紋和白筠那樣的億萬富婆,絕對不會教育出這樣一個兒子來,和武雲這糟貨來往的男人又能好到哪兒去?   錢敏華和她兒子一個樣,氣得臉都白了,緩緩地說:「許嵐,你要為你說的話付出代價。」   我指指她說:「你聽著,我來這除了警告你兒子,也順便跟你劃譜兒,你有啥招數就使出來,只要你不牽扯無辜的人,只衝著我一個,我就跟你玩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你也別他媽廢話,什麼背景靠山我都不懼,一旦你做好準備跟我玩兒,我立馬開戰。」   錢敏華氣得臉面鐵青,江頻也不知如何是好,旁邊的武雲突然往外跑去,上樓一把扯住,將她扯了回來。   我冷冷地說:「舔雞巴爛貨,給我站著別動。」   這時,裡面房間走出來一個年輕漂亮的小保姆,戰戰兢兢看我們一眼,對錢敏華小聲說:「太太,我通知過了,他們現在就在樓下。」   錢敏華和江頻頓時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江頻居然衝我笑了起來,說:「許嵐,你完了,頭前你怎麼對我,現在就怎麼還回來。」   武雲也得意一笑,道:「呵呵,姓許的,你以為我們會這麼傻,連個保鏢也不準備?現在有八個專業保鏢正在電梯裡,等著上來教訓你,你就準備爬出去吧。」   原來剛才小保姆躲在房間裡打電話喊人,八個專業保鏢,嘿嘿,嘿嘿,嘿嘿嘿……   我看看地雷、看看小雀、看看上樓,四人哈哈大笑。   武雲怒道:「笑什麼?死到臨頭還笑!」   我對小雀和上樓說:「三個歸我,地雷一個,你們一人兩個,就這麼定了。」   上樓搖頭說:「不,我也要三個,小雀一個。」   小雀罵道:「他媽的,看不起老子啊?老子至少兩個。」   地雷忙說:「不行,那我就沒了。」   我們三個指指江頻,齊聲大笑道:「他啊!」   這時大門從外面打開,衝進來一群彪形大漢。   我霍然起立,喝道:「地雷管娘兒倆,小雀上樓跟我上!」   四人各就各位,地雷乖乖站到錢敏華和江頻身邊,我、小雀、上樓並肩而立,也不等幾條大漢說話,齊齊發一聲喊,猛然衝去。 第五部 第一百八十六章 酣暢淋漓     這八條漢子個個身高一米八以上,強壯結實,看得出受過一定訓練,地雷只有一米七二,身氖菪。赤徆袬棪謐穎陛撏惜菬`□`o冉暇鰡`sа艋箍梢裕符w遠u蘭埔怖辛t岸UЭ碭咭幻裝慫模魚餕挹郤[】雞r蚣芡j藎都[每梢遠願讀礁觥覛浚炎暆父□i嵌脊槔閒砦遙恕@拐嬗械慍圓幌}?br>  他媽的,管它個屁!打了再說!   我當先衝上去,對準一小子狠狠一拳,他促不及防,被我打中鼻樑,頓時向後跌去。我一刻不停,立即扯住另一人的頭髮,一腳踢中他小腹,他痛得彎腰下去,我提起膝蓋磕在他臉上,這小子也倒了。我跟著找上第三個,還沒開打,已被三人團團包圍,拳腳雨點般向我襲來。老子發狠揮舞拳頭,總算抵擋下來。   這時上樓替我解圍,一腳踢中一人後腰,胳膊肘直接磕上後心,這人慘叫出聲。上樓還想幫我,突然大叫一聲,原來被另一個小子打中腰肋,上樓頓時發起狠來,拳頭狂風暴雨般襲向這人。   小雀不是拼實力的料,但他夠狠,出手又快又凶,對準一人下陰部位重重踢去,踢得那小子摀住下身慘叫連天,跟著一拳打中鼻樑,頓時鼻血長流,隨後他又向另一人撲去。   這個客廳有將近一百平方,足夠寬敞,正是打架的好場所,莫非江頻小子早知今日老許我要在此開戰,故意裝修成這樣給我活動筋骨?哈哈哈,那我就卻之不恭啦!   我踢翻一人,旁邊一小子揮拳打來,我閃身避開,胳膊肘順勢狠狠甩去,正中他臉頰,隨後按著他面門直直衝過去,把他推出五六米開外,一個收勢不住仰面跌倒,我立即一腳踩中他胸口,這小子憋氣過去。我還沒轉身,突然感到背心一陣劇痛,原來是一小子悄悄走過來偷襲我。我怒吼一聲,猛地彈出一腿,正中這小子肚腹,他捂著肚子退後,我扯住他頭髮往下一拉,硬生生扯下一片頭發來,他痛極大叫,我橫掌重擊他後頸,他悶哼聲中趴倒在地。   我正要去幫小雀,忽然看見身邊站著武雲那糟貨,就順手一個巴掌搧過去,「啪」的一聲,她摀住臉尖叫起來,我推開她衝上幾步,把一個正在圍攻小雀的傢伙扯出來,抓住後腦頭髮,直接往旁邊一根柱子上狠狠按去,「砰」的一聲,這小子滿臉是血,哀嚎陣陣,我再重重一按,他就倒地暈了過去。   我擦一把汗,突然眼前飛來一個拳頭,他媽嚇老子一大跳,連忙閃開腦袋,還是來不及,被重重一拳打中額頭,媽了個逼,打得老子眼冒金星。我怒吼一聲,右腳連連踢去,逼得這小子不敢近身,好歹趕走了眼前的金星,頭腦恢復清明,當下猛衝上前,對這小子面門就是一拳,「彭」的一聲打歪了鼻樑。我俯身一抗,直接把他抗在肩膀上,快步走近那根柱子,重重往柱面上撞去。   靠,這一下撞得太重,老子自己也撞了個天旋地轉,這小子直接就被撞暈,我把他往地上一丟,甩甩腦袋,清醒幾分,只見身旁還站著武雲,順手就是一個巴掌,「啪」的一下,打得她再度尖叫。我見小雀基本沒啥危險,上樓卻正在鏖戰,於是衝上前去,大喝道:「操你奶奶!過來跟我打!」   上樓也確實慘,被三個人圍住一通暴打,把他嘴角都打破了,不過這小子特別不要命,平時又常踢足球,受傷流血是常有的事,一點沒在意,還撂翻了其中一個。我抓住一塊頭最大的傢伙,也沒時間動拳頭,直接就給他來個古典式摔跤,掐住脖子狠狠往後一絆,叫道:「給我躺下!」   他媽的,這小子塊頭太大,他一躺愣把我自己也壓倒了,兩人就在地面上打滾,這小子也狠,一邊滾一邊還衝我臉面揮拳打來,我躲開一拳,正好他壓在我身上,於是提起膝蓋重重一磕,正中他胯下,他揚聲慘叫,我跟著翻身壓上去,一骨碌坐起,就像武松打虎似的一拳、一拳、一拳、一拳……他媽也不知打了幾拳,直到把這小子打暈過去,這才搖搖晃晃站起身來。   這時小雀也掛綵了,眼角被打裂,留下血來,我當即衝上去架開他面前一人,喝道:「你閃開,去地雷那邊。」跟著抓起旁邊一個東西,狠狠一記砸中那人頭頂,這人當下摀住頭慘嚎起來,我對準他下巴重重一腳,踢得他仰面翻到,就這麼沒了聲音。我怔了怔,拿起手中的東西一看,靠,原來是個青銅筆架,怪不得直接就給這傢伙開了孔。   我見八條漢子倒下四條,還有四個正在圍攻上樓,就想找一件趁手的傢伙盡快了事,轉眼四處一看,發現角落裡有一根雕花工藝木柱,不由大喜,當下衝過去抓起來,這柱子長一米二左右,碗口粗細,應該是用來做樓梯扶欄的,雕了不少花紋,下面有一個茶杯口大小的細處,正好拿捏,我揮動兩下,只覺這傢伙又重又粗,威力十足,特別合適,準備衝出去大戰,突然身邊又出現武雲,我順手一個巴掌,「啪」的一聲,打得她再次捂臉尖叫。   這時沙發那頭傳來小江同志的慘叫聲,估計是小雀正在拿他撒氣,我懶得理會,大步衝進上樓的戰團,揮起手中木柱狠狠砸下,叫道:「給我倒!」   「咚」的一聲,一個小子頭頂重重挨了一下,連叫喊也來不及,就這麼一頭栽倒昏迷過去。   我靠,這柱子好使!老子貪污了,以後拿來防身。   我揮動柱子,對準另一個小子就是一通狂轟濫打,這小子只辦得遮攔擋架,連連往後退去,我越打越順手,只盼他別倒,好讓我多打一陣,可是柱子威力實在太強,這小子基本被我打懵了,一輪打下來,他直接就坐在地上大喘氣,我沒讓他喘完,對準腦門狠狠一記,他「咕咚」一聲歪倒在地昏迷不醒。   現在只剩兩個,跟上樓打成平手,我也不想浪費時間,悄悄來到兩人身後,揮起木柱「咚咚」兩下,直接兩記悶棍把他們打昏,上樓還不解氣,對準兩人面門分別重重踢了一腳。   哈哈!這叫什麼專業保鏢?比上回堵我的四個傢伙實力差遠了,老子身上沒掛綵就通通解決了帳。這架打得爽!欺負人就是爽!哈哈哈!   上樓啐去嘴角的血,笑道:「老子還沒過癮就完事了,這他媽算個毛的保鏢?」   我問:「剛才有沒數人數?老子撂翻幾個?」   上樓說:「靠!我怎麼知道?反正我撂翻兩個。」   我頓時得意洋洋:「小雀一個也沒撂翻,這麼說來老子足足撂翻六個,哈哈哈,這就是實力!」   上樓皺眉點人數,喃喃說:「不對……我好像還撂翻了一個……小雀好像也撂翻一個……」   我不理他,抗起木柱往前走去,甩下一句:「反正老子撂翻六個,剩下的你們自己算去,哈哈哈。」   走到沙發前,可憐的小江同志已被小雀打得鼻青臉腫,那些紗布算是白裹了,小雀才剛打完,一邊按住眼角的傷口一邊還罵道:「該死的雜種!他媽再敢叫一聲,老子立馬扯斷你老二!」   我大搖大擺走過去,只見沙發邊站著武雲,我習慣性地一揮手,她習慣性地尖叫起來,一骨碌縮進沙發後面。靠,學機靈了,被她躲過一巴掌。我不管她,抬頭往前看去,只見錢敏華和那個小保姆縮在大廳角落裡,嚇得面無人色,可又沒地方躲,地雷正冷冷站在她們面前。   我看看江頻,說:「小江,你這根柱子還不錯,送我了啊,別廢話,我以後拿來抓賊用。」   錢敏華嘶聲說道:「許嵐,今天你作的惡,總有一天我要你百倍千倍地還回來!」   「成啊!」我大笑道,「老子接招,你有膽的就跟我玩到底。」   小雀給我和上樓分一根煙,惡狠狠地說:「老許,人都在我們手裡,要不直接把他們母子押走,餓個十天半月,叫他們吃點苦頭!」   上樓也是嚇唬人的老手,跟著說:「這老娘們既然有九千多萬,不如給我們一人一千萬花花,她要是不給,就讓她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嘿嘿嘿!」接著發出一陣極其邪惡的陰笑。   錢敏華嚇得身子直哆嗦,顫聲道:「你們別亂來……我……我……我……」   「我我我個屁!」我說,「你有能耐就跟我過招,橫的豎的我都奉陪,白道黑道我也不懼。不過老子警告你,今兒跟你作對的是我許嵐,你要是敢動任何一個不相干的人,老子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隨後又一腳踢中江頻的腰肋,痛得他全身痙攣起來,緩緩說道,「你也給我記住,從今以後我不想看見你出現在月月身邊,看見一次我就毒打一次,他媽識相的就給我放老實!」   江頻基本說不出話來,沙發背後的武雲小心翼翼探頭看來,我冷喝道:「還有你!起來!」   武雲嚇得驚呼一聲,戰戰兢兢站起身。   「你給我聽著,」我說,「從現在開始,月月不是你朋友,你們兩個再無關係,我同樣不想看見你出現在她身邊,你要是還敢纏著她,我直接把你丟進妓院裡,給任何男人十塊錢打一炮,打到你變成一攤爛肉為止。他媽記住了嗎?!」   武雲又尖叫一聲,縮回沙發後面去了。   我抗起木柱,說:「走人。」   小雀、地雷、上樓跟著我大搖大擺離開,房裡剩下滿地的傷員和三個魂飛魄散的女人。   嘿嘿嘿,跟老子玩,他媽玩死你們! 第五部 第一百八十七章 斯拉夫妞     回到商行,飛兒去鑽石年代上班了,白筠和陳潔有事告辭,阿瓊和清清送楚月走後就沒回來,張燕回公司開會。已到下班時間,地雷開車送小琴、胡群亞、小丫頭回去,店裡留下於蘭珍、蘭姐、小林和小波。我讓地雷回來時順便買一副麻將牌,今兒兄弟四個要小賭一把,權當慶祝。   小雀給冰冰打電話,說:「老婆,你到老許店裡來,順便給我們買些吃的,多點幾個好菜……」   我正給快餐公司打電話叫飯,聞言一把搶過小雀的電話,說:「冰冰,你記得每道菜都要點十份,這兒還有四十多個工人,我給他們加餐,飯我已經買了,有菜就行。好,再見。」   隨後又給附近小店打電話,叫來兩箱啤酒和一堆零食,上樓也打了個電話,喊他那位烏克蘭女友過來。三人搬了張方桌,直接坐在商行門口空地上。不一會地雷帶著麻將牌回來了,我們四人就這麼光著膀子坐下打露天麻將。   我想起剛才看見小林悶悶不樂,估計是今兒被江頻那小子奚落之故,就喊小林下來陪我。這丫頭確實不開心,衝我們強顏歡笑,我讓她坐我身邊看我們打牌,不時逗她幾句。   我們玩的是十塊錢一片的杭州麻將,杭州麻將打法很簡單,但是衝起來特別快,隨便就能翻幾倍,以前我們玩五十塊一片的,一晚上輸個萬兒八千是常有的事,今兒小打小鬧,純屬娛樂。   小波結束工作下來,坐在地雷身邊看我們玩。這丫頭以前實在太懶,從沒認真工作過,如今態度是認真了,可腦子不夠聰明,做事挺費力,每天都顯得特別累,現在索性靠著地雷打起瞌睡來。   過了一會,上樓的外國女友葉琳娜大駕光臨。這丫頭長得挺漂亮,身高至少有一米七五,胸部特別大,小波那種尺碼都比她整整小一號,難得的是她的腰還挺細,不像其它洋妞那麼肥,襯得一個屁股又圓又翹,今兒穿一條緊身牛仔短褲,上面是一件低胸黑T恤,居然連胸罩也沒戴,兩個奶頭高高凸起,走路時還上下晃動。嘿嘿,別說老許我了,就連地雷也看得直嚥口水。   烏克蘭小妞來杭州學中文,結束留學後準備在這兒找份工作,不想回國。這不奇怪,烏克蘭生活水準比杭州差很遠,物資娛樂也不豐富,那兒唯一的優勢就是環境好,整個國家滿是森林,空氣清新,污染沒中國這麼嚴重,還有就是老百姓的文化素質比較高,前蘇聯國家都這樣,哪怕再窮也能接受免費高等教育,不像我們這兒連書也讀不起。   這小妞見我們玩麻將,立馬來勁了,要跟我們一起玩,說這是最獨特的中國文化。上樓只好讓位,坐旁邊教她玩。別說這小妞手氣還真好,坐下來就連糊兩把。   小林在我耳邊悄聲說:「許哥,這個外國人一雙眼睛藍汪汪的,看過來有點怕人……」   我笑道:「別怕,就是顏色不同,其它都一樣。來,讓你玩幾把,我教你。」就坐到一邊,讓小林代替我打牌,跟上樓一人一根煙點上,笑道,「外國人有啥不一樣,說來聽聽。」   上樓搖頭說:「差勁多了,看著挺猛的,其實是程咬金三板斧,稍微折騰一下就完事。咱們中國女人韌性強,哪怕是個排骨精,照樣能大戰三百回合,一點不帶費勁。」   葉琳娜用半生不熟的中文問道:「什麼是排骨精?」   我笑道:「娜娜,你一個月不吃飯只喝水,就變成排骨精了。」   「就是減肥吧?」葉琳娜說,「我已經很瘦了,我們班裡的女同學個個比我胖得多。」突然尖叫一聲,嚇了我們一大跳,指著面前的麻將牌說,「我服了!我服了!」   「是糊了,不是服了。」上樓說,「但是你這樣糊沒贏多少錢,還可以做大牌,懂嗎?」   葉琳娜笑道:「糊了就好,開心就好。」跟著還重重親上樓一口,一臉的幸福美滿。   我心中一動,說:「這個……娜娜啊,你們班裡……有沒有跟你一樣漂亮的女同學?不要那種西歐北美貨,最好是斯拉夫人。給介紹幾個?」   葉琳娜雖然語言不靈,腦子卻好使,笑道:「許哥,你想找個斯拉夫女朋友?」   小林看我一眼,不說話。我頓時後悔起來,忙笑道:「沒有的事,就是想認識幾個外國朋友,呵呵,斯拉夫人是中國人民的好朋友。南斯拉夫的鐵托你知道嗎?當年他還來過杭州,特意去視察了新安江水庫,我對這人印象深刻,從小就喜歡你們斯拉夫人。」   葉琳娜奇道:「鐵托?他訪問中國的時候……許哥你出生了嗎?」   我是聽我老爸說的,哪知道那時我出生沒有,就說:「不管有沒出生,反正我對斯拉夫人就是有好感,我家最早買的一個冰箱還是你們烏克蘭生產的,『明斯克』牌,絕對好東西!」   葉琳娜失笑道:「許哥,明斯克在白俄羅斯,不是我們烏克蘭。」   暈,老子又沒蒙對!我說:「反正那時候你們是一個國家,都一樣。我就明告訴你,東歐每個國家我都喜歡,什麼捷克斯洛伐克、羅馬尼亞、匈牙利,還有烏克蘭,你們那兒的美女……不、老百姓吧,我特別有好感,那些西歐北美的女人跟你們比起來,就是烏鴉比孔雀,壓根兒不能比。」   葉琳娜聽得一知半解,小心翼翼對我說:「許哥,樓尚曾經說過,有一年你動手毒打兩個俄羅斯人,打得他們爬不起來,俄羅斯人也是斯拉夫人……」   他媽的,上樓這小子多嘴多舌!「不是……」我忙說,「那是酒吧裡喝多了,兩個俄羅斯人跟我搶吧女,我就直接開打。那時我還不知道他們是友好民族的,聽他們說英語,還以為是美國佬,那年正好美國佬轟炸咱們南斯拉夫大使館,我就衝他們撒撒氣。嘿嘿,咱不說這個。總之娜娜你記住,許哥我對你們斯拉夫人最有好感,以後你們同鄉聚會、出去喝酒跳舞啊什麼的,就喊上我,我也好多交幾個斯拉夫朋友。」   葉琳娜說:「我同學大多來自西歐和北美,韓國日本也特別多,其餘就是非洲的,斯拉夫人不多,烏克蘭人只有十幾個。」   我和上樓異口同聲地說:「日本人好啊!」   小雀急道:「還有我,我也去。」   葉琳娜還沒反應過來,這時前方出現一輛沃爾沃S80,正是小雀的坐駕,駕駛室裡坐著冰冰,一邊開車一邊衝我們揮手,叫道:「飯菜來了,快來拿吧。」   小雀乖乖站起身,又回頭小聲說:「到時一定喊上我,別跟冰冰說。」   面面相覷,沉默半晌,大家哄堂大笑。 第五部 第一百八十八章 眾樂樂     冰冰買來一大堆好菜,用快餐盒裝著,小雀和地雷拎兩大袋過去送給工人,我和上樓收起麻將牌,又找來一張方桌,喊蘭蘭們下樓,大家坐下開吃。   天色漸漸黑了,我們打開門面的燈箱牌,商行門口一片光亮,露天坐著吃菜喝酒,小雀把車門打開,放起音樂來,嘿嘿,情調還不錯,快趕上高檔餐廳了。   冰冰看見小雀額角貼了創可貼,上樓嘴角也破了,知道我們一定出去打架,頓時沉下臉來,對小雀橫眉怒目,本來小兩口和地雷、上樓他們一起坐對面,現在冰冰直接坐到我邊上,還不許小雀過來,跟他慪上氣了,小雀愣就不敢吱聲,老老實實坐那訕笑。   我笑道:「冰冰,小雀又沒做啥錯事,你別怪他。嘿嘿,要怪就怪許哥我,是我喊他出來的。」   冰冰白了小雀一眼,對我低聲說:「許哥,我給他做點規矩,你別在意,其實沒事。」   唉……是不是?上門女婿就得受氣,還要老婆來做規矩,愣把我們小孫同志折磨得沒了脾氣。   我小聲說:「冰冰,這個……也別逼得太緊,啊,聽哥一句,尤其是在咱們兄弟面前,給小雀留點面子,省得哪天他突然發作弄點事出來……」比如去找日本女留學生。   冰冰得意一笑,湊近對我說:「許哥你不知道,孫亮這人跟你不一樣,你是大男人,誰也震不住,他是小男人,就喜歡讓人震,我不管他還不舒服。嘿嘿,我算是把他摸透了,現在必須做好規矩,不然等我懷上孩子,整整九個月時間,他還不得鬧翻了天?」   靠,合著咱們薛冰大小姐還做好了長遠規劃,連懷孕期間的防範措施都沒拉下。我看她一眼,沒說話,用眼神表達我心中滔滔不絕的敬意。   冰冰衝我眨眨眼,發出一陣得意而又邪惡的笑聲。可憐的小孫同志一點不明白自己被算計,還在對面衝我們傻笑。   葉琳娜吃得津津有味,連說味道好極了。這也難怪,她老家那邊除了麵包就是土豆,哪能跟咱們中華美食相比,這些菜在我們口中不算什麼,對她來說就是極品佳餚。   於蘭珍和蘭姐只是微笑著吃東西,不時給大家添菜倒酒,好像兩個大姐姐似的。其實我們四個男的和她們才是同齡人,其餘四個丫頭倒真是小妹妹。小波二十三歲,冰冰二十二歲,外國人就是成熟,葉琳娜看上去至少比我家小林大六七歲,兩人居然同年,都只有二十歲。   吃吃菜,喝喝酒,吹吹牛,很久沒有這麼愜意了,好像回到了十多年前。   上樓提議說:「要不今晚我們住老許店裡,大家在這喝酒乘涼,好好放鬆一下。」   小雀連連點頭,卻不敢說話,向冰冰看去。嘿嘿,妻管嚴就是這德行。   本以為冰冰不會同意,哪知她點頭說:「好啊,這樣露天乘涼也挺有意思的。」   小雀大喜,說:「好!就這麼辦!哈哈哈,很久沒有跟兄弟們徹夜長談了,我求之不得!」   我想想回去也是在倉庫裡看碟片,還不如跟這睡一覺算了,就對蘭蘭們說:「我們不回去,今晚就住這兒,你們去燕子辦公室裡睡,我和哥幾個上樓頂露台打地鋪。」   冰冰笑道:「看著星星睡覺,許哥真浪漫,你就不怕蚊子咬?」   我說:「辦公室有空調,怕蚊子的女同胞就去三樓對付一宿,咱們四個沒關係,隨便睡。」   蘭姐說:「三樓有幾張涼席,是陳潔買給我們用的,既然今天住這兒,就先拿來用吧。我上去洗一下,給你們攤在樓頂,等會你們就能直接躺下了。」   於蘭珍說:「我也去吧,完了還要跟小蘭對對帳,你們繼續。」   兩人上三樓準備去了,剩下我們四個老男人和四個小丫頭,嘿嘿,就跟特意配對似的,都是老牛啃嫩草。   我見小林今晚始終沒精打采,就摟住她問道:「丫頭,怎麼了?狀態不大好。」   小林幽幽歎一口氣,輕聲說:「許哥,這兒個個都是有檔次的人,只有我一個鄉下打工妹……」   我親她一口,笑道:「傻丫頭,白天那小子隨口亂說的,你當什麼真啊?別想這個,開心點。」   小林還是開心不起來,說:「許哥你看,我身上的衣服都是新的,我長這麼大就沒穿過這種漂亮衣服,可是……穿成這樣還被人一眼看穿,說我是外來妹,怎麼打扮都沒用,我和你們就不是一個檔次的人……」   他媽的!姓江的小子害人不淺,早知道就該打得再狠點!我柔聲說:「沒關係,我家小林穿什麼都漂亮,就跟許哥我一樣,哪怕穿得像個煤礦工人,哥我還是魅力十足。嘿嘿。你記住,你不比誰差勁,而且還有潛力,以後你一定是最好的,聽我的沒錯。」   小林靠上我肩頭,輕輕地說:「嗯。」   我見她還是不能釋懷,就對大夥兒說:「今天這麼高興,咱們唱個歌吧,一起來。」   冰冰連連點頭,說:「好啊,唱我最喜歡的《東風破》。」   暈,這歌也有人喜歡?我說:「冰冰,這兒有四個七十年代中期的老傢伙,你們八零後等會兒再說,先讓咱們樂樂。」   冰冰說:「沒關係,許哥你喜歡什麼歌?我和你一起唱。」   我一下子也想不起什麼好歌,就隨便找一首革命歌曲,說:「哥幾個一起來,咱們唱《映山紅》。」   冰冰和小波傻眼了,小林奇道:「許哥,這麼老的歌你們也會唱?」   地雷笑道:「小林你不知道,當年咱們八個人專唱革命歌曲,吼起來特有勁,每次去歌廳就靠這個泡妞,老許扯一嗓子能招來好幾個小太妹,都誇他與眾不同。」   上樓興致勃勃地說:「好,就唱這個,我們邊敲酒瓶邊唱,重溫一下當年的感覺。」   於是四個小妞戰戰兢兢坐一邊,我們四個老男人手持空酒瓶,一邊敲桌子一邊齊聲唱起來:   「夜半三更喲盼天明……寒冬臘月喲盼春風……」   「若要盼得喲紅軍來……嶺上開遍喲映山紅……」   嘿別說還真有點滋味,一曲唱完,冰冰她們四個露出又驚又喜的神情,葉琳娜急道:「好聽極了!再來一個!再來一個!」   「好!」我大笑道,「再來一個《山歌好比春江水》,哈哈哈!」   於是四人繼續放開嗓子大吼:   「唱山歌來……這邊唱來那邊和……那邊和……」   「山歌好比春江水也……不怕灘險彎又多嘍……彎又多……」   這一曲唱完,四個丫頭忍不住熱烈鼓掌,葉琳娜又叫又跳,就差沒給我們獻花。   小雀樂得手舞足蹈,大叫道:「再來一個《邊疆的泉水清又純》,哈哈哈,老子今兒高興死啦!」   我們三人大聲說好,立即開唱:   「邊疆的泉水清又純……邊疆的歌兒暖人心、暖人心……」   「清清泉水流不盡……聲聲讚歌唱親人……唱親人邊防軍……軍民魚水情意深、情意深……」   「哎……唱親人邊防軍……軍民魚水情意深、情意深……」   這一首唱完,不止四個丫頭讚不絕口,那邊倉庫裡的工人也歡呼叫好。哈哈哈,全新組合橫空出世,四個光膀子老男人跟這風光一回。   其實很多歌詞我都記不住,在那瞎蒙,幸好沒人拆穿我,嘿嘿。   小雀興奮之極,估計很久沒這麼盡興了,站起來說:「撒泡尿,回來繼續唱,今兒真他媽高興!」   我對冰冰使個眼色,說:「聽見了吧,要讓他高興。」說著也站起來,揮手道,「一起撒尿去!」   四人也不去商行裡的衛生間,直接來到不遠處的運河邊,拉開褲子對著運河撒尿。嘿嘿,城管老兄可別抓我們,我們今兒高興,以後不會再幹這事兒。   四人哈哈大笑站成一排,就在那兒比誰射得遠,古老的大運河就這樣多了四道新鮮液體。 第五部 第一百八十九章 妙在天台     本來還要唱歌,這時楚玉的電話來了,我只好讓他們自己玩去,走到安靜角落和楚玉長聊。   楚玉說的自然是月月的事,下午阿瓊和清清送月月回家見她,月月又抱著她大哭一場。這丫頭今天哭的次數可真夠多的,連楚玉這麼冷感的人都忍不住陪她一起哭。清清和阿瓊把今天的事說了一遍,楚玉嘴裡安慰女兒,心裡早已樂開了花,我要是在她面前,她一定會衝上來給我一個熱烈擁抱。三個丫頭就在她家吃飯,天黑後阿瓊和清清才離開,月月也不回去,直接睡下了。楚玉等女兒睡著才給我電話,好好表揚我一通,還要我保持警惕,注意安全。聊了大半個小時,她才終於掛電話休息。   我回到酒桌,大家已結束歡鬧,收拾東西準備上樓頂看星星去。於是我關上大門,讓那邊的工人休息,和大家走上三樓。十二點多了,於蘭珍和蘭姐已經在張燕那張大沙發上睡下,小波也早已睡眼朦朧,地雷心疼不已,讓她睡在會客室沙發上,隨後關了三樓的燈,我們一幫人提著酒水和零食走上頂樓觀景台。   觀景台上攤著幾張涼席,蘭姐早已洗乾淨,我們舒舒服服坐下,就在這開露天茶話會。小林跟我一張蓆子,小雀跟冰冰一張蓆子,上樓跟葉琳娜一張蓆子,地雷上來時已沒有蓆子,只好坐椅子。   七個人都是夜貓,平時不到兩點不睡覺,這會兒個個興致勃勃,吹吹涼風看看夜景……其實啥也看不見,只能看到天上的星星。小林被我逗了一陣,心情終於好起來,跟我們一起談笑風生。   小雀有點喝多了,大手大腳往涼席上一躺,長歎道:「真愜意啊,他媽的,多少年沒這樣喝酒談心……要是其餘四個也在這兒,咱們今天可就大團圓了。」   地雷說:「老董和阿貓成家後基本不大出來,老宋應酬多,很少有空,至於狗兒……這小子死掉算了!」   小雀笑道:「狗兒那小子雖然可恨,不過今兒他要是在場,咱們這場架一定打得更輕鬆,那小子拼起來夠狠,對付幾個不專業的保鏢是綽綽有餘。」   剛才我打電話時他們已把今天的事說了一遍,冰冰對我說:「許哥,明天我和老爸說一下,公安局裡有人認識,那個錢老太婆不敢動你,你放心就是了。」   我笑道:「沒事,不用你爸操心,做生意的人最怕我這種不要命的,只要我沒關進籠子裡,個死老太婆就拿我沒轍,除非她找殺手暗殺我。」   小林輕呼一聲,按住我嘴巴說:「不要說這個!」   地雷笑道:「小林你放心,老許開玩笑的,他要是被人堵了,錢老太婆和江頻以後永遠別想在杭州立足。」   「就是!」小雀揮舞酒瓶大聲說,「咱們身後也有人,黑的白的都不懼,真玩起來吃虧的只能是他們。」   上樓這小子沒說話,我們轉頭看去,好嘛,正在和葉琳娜深情接吻呢,兩人都粘成一人了。   地雷站起身,揮手道:「酒喝多了,我下去陪老婆睡覺,你們繼續。」說著就往下走去。   我見冰冰略微有點不自在,笑道:「丫頭,咱們幾個都是這樣,自然點,別怕羞。」   冰冰瞥了上樓一眼,輕聲說:「要是只有許哥你倒也罷了,我跟上樓不是很熟,他這人流里流氣的,我就怕孫亮被他帶壞。」   其實上樓是我們八個兄弟里長得最帥的,否則也不會三天兩頭換女友,這種男人現在挺有市場,屬於壞壞的、邪邪的、風流不羈的浪子類型,女人對這類男人一般分成截然相反的兩種,一種喜歡得要死,一種討厭得要死,我們薛冰大小姐就是討厭的那一種。我笑道:「冰冰,你就不怕我帶壞你老公?」   冰冰看看一旁醉醺醺的小雀,說:「孫亮說過,許哥你是他的偶像,我也觀察過,你和其他人不一樣,孫亮跟著你我絕對放心,做什麼都不要緊。」   我笑道:「好冰冰,謝謝了。趕緊跟你老公溫存一下,哥我失陪了。」   冰冰奇道:「你要去哪裡?」   我把小林橫抱起來,笑道:「當然是躲著冰冰親熱去,嘿嘿,回見。」說著抱起小林走到遠處觀景台邊緣,這兒放著我那個大馬桶,我背對冰冰他們一屁股坐下,小林就靠在我懷裡,二話不說先來一個長吻。   好在現在四週一片漆黑,冰冰看不清楚,小雀已經喝得差不多了,隨時會睡著,上樓更沒心思對付這邊,我和小林舒舒服服吻了個夠,這丫頭很快嬌喘連連,整個身子酥軟下來。   嘿嘿,她今天穿一條寬大的裙子,正好合適。我低聲說:「丫頭,來比劃比劃。」   小林羞答答看我一眼,也不拒絕,緩緩站起來,輕聲說:「你幫我……」   我伸手到她裙子裡,把她的內褲脫下來,順手往旁邊椅子上一丟,隨後解開褲子,褪到膝蓋部位,把兒早已硬梆梆豎著,雙手扶住小林的腰,說:「坐上來。」   小林向冰冰那邊看一眼,隨後分開腿騎上我身子,裙子把下半身都遮蓋起來,她找準方位,緩緩坐下,隨即悶哼一聲,一直坐到底部。   絲……舒服啊!   我伸直雙腿,背靠遮陽傘,屁股下面空蕩蕩的,平生第一次坐在馬桶上做愛。開始還有點放不開,後來滋味越來越美,我再也無所顧忌,就這麼快速挺動起來。   小林緊緊抱住我脖子,整個坐在我腿上,隨我的動作上下起伏,雙唇緊閉不敢出聲,只有濃重急促的喘息聲,也沒過多久,突然全身劇烈哆嗦,一下子軟倒在我身上。   不……你也太快了吧,老子還沒嘗到滋味你就衝上潮頭啦!   這丫頭還小,以前對這種事有一個不正確的觀念,只知道伺候男人,以為做愛就是讓男人洩出了事,因此總是直挺挺躺著,讓男人折騰去。最近被我調教幾回,有點明白過來,學會自己找感覺主動迎合,現在用這種姿勢,等於給她最強烈的刺激,難怪一下就高潮。   我只好放緩動作,讓她慢慢調整,她不敢出聲,在我耳邊一個勁地喘氣,我知道她還有好長時間,就靠著遮陽傘抬起頭來,一邊輕微挺動,一邊觀賞星空。   呵呵,看著星星坐在馬桶上做愛,老許我居然也有這麼浪漫的時候。我輕撫小林的背脊,讓她靠在我胸口,下面依然微妙動彈,那裡的濕潤和緊湊本該令我衝動欲狂,這一刻卻突然感到一陣溫馨,我不由放鬆下來,親親小林汗淋淋的頸彎,撥撥她的頭髮,甚至還舉目四顧——   他媽嚇我一大跳!旁邊的椅子上居然坐著一個人,一臉無奈地看著我,正是冰冰。   我立馬停止動作,問道:「冰冰,什麼事?」   小林轉頭一看,嚇得驚呼起來,隨即一頭埋進我胸口,羞得渾身發燙。   冰冰苦笑道:「打擾你了,許哥。」   我問:「怎麼了?」   冰冰指指那邊,說:「上樓那傢伙直接就和洋妞……那個,兩人竟然還衝我笑,孫亮睡著了,我實在看不下去,只好走過來……你繼續,別理我……」   他媽的!這樣還繼續個屁!   見我一臉尷尬,冰冰忍不住笑道:「嘻嘻,不就是親個嘴嗎,有什麼大不了的,你們繼續好了,就當我不存在。」   我一愣,隨後明白過來,小林沒脫衣服,又用裙子蓋住下半身,剛才我們動作輕柔,冰冰壓根不知道我們在辦正事,以為只是親個嘴而已。嘿嘿,僥倖僥倖。不過……這下我們可怎麼站起來?   小林嚇得一動不動,我想動又不能動,只好說:「冰冰,你面向外頭站起來,我讓你轉身再轉過來。嘿嘿,這個……你也知道……小丫頭怕羞……」   冰冰笑道:「大驚小怪,好了,聽你的。」隨後站起來轉過身去,面對商行正面。   我對小林低聲說:「快起來,內褲在椅子上。」   小林羞得說不出話,急忙抽出來,抓過內褲匆匆穿上。這下我的把兒就露在外頭,直撇撇濕漉漉的。靠,這玩意跟小鋼炮似的,一時半會放不進去啊!   背對我們的冰冰輕輕「咦」了一聲,探頭向前看去。   我忙說:「冰冰你別回頭,很快就好。」說著站起來,把兒昂首挺立,還濕濕滑滑的,真他媽見鬼!我光著膀子,連擦拭的東西也沒有,只好讓小林過來,用裙擺幫我擦乾。   「許哥不好了——」冰冰突然說一句,轉過身來,隨後雙眼圓瞪,就這麼呆住了。   得,老子春光外洩,啥都讓她看個精光。   三人呆滯半晌,冰冰首先回過神來,伸手摀住臉,輕聲說:「許哥你別聲張,我不看你,小林也別出聲,樓下有賊。」   什麼?有賊?!   我大吃一驚,也顧不得擦拭,連忙把傢伙塞進褲子裡,急急繫好皮帶,走近樓頂邊緣向外看去。   果然,樓下出現四條黑影,正在一步一步接近商行大門。 第五部 第一百九十章 澆油賊     冰冰來到我身邊,悄聲說:「剛才我看見這四個人從外面躡手躡腳走過來,每人手裡提一箱東西,可能是工具,快報警抓他們。」說著看看我下面,連忙又轉開頭去。   媽的,下面還高高頂起個帳篷,難怪她不好意思。我側過身子,低聲吩咐道:「冰冰去叫醒小雀,小林去樓下通知蘭珍和小蘭,我和上樓下去對付他們。」   三人悄悄走回去,我老遠就看見上樓身上壓了個白花花的大屁股,葉琳娜這丫頭也真豪放,下半身脫得精光,這會兒正趴在上樓胸口說他們的綿綿情話,看來已經完事了。我走過去小聲說:「你們別吵,上樓跟我下去,門外來了四個賊。」   上樓和葉琳娜吃了一驚,連忙站起來,兩人都是豪放派,直接就在我面前穿褲子。隨後小雀跟冰冰走到我們面前,酒也被嚇醒了,小聲說:「老許,怎麼辦?」   我揮手說:「你們跟著我,商行有邊門,我們悄悄出去,直接撂翻他們。」   我們來到三樓,於蘭珍和蘭姐都醒了,地雷正在找傢伙,小波還睡眼朦朧,我走過去小聲說:「別開燈,女的去一樓展廳,沒我命令不准出去,男的跟著我,每人拿一個傢伙,我們一打開邊門就衝出去揍人。」   我找到那根今天才貪污來的大木柱,上樓和小雀提一根裝修用的自來水管,地雷找不到傢伙,索性就拿了一把鏈條鎖,大家躡手躡腳走下樓,我讓六個女的躲在一樓衛生間裡,這兒離邊門近,隨後掏出鑰匙,蹲下身悄沒聲息地打開邊門,外面還有一個捲簾門,我輕輕開鎖,然後招來上樓,兩人四手拉住捲簾門底部,我點頭示意,同時用力,「嘩啦」一聲,捲簾門被我們一把托了上去。   我抓起木柱,大喝道:「衝出去!」   四人飛快跑出門,頓時聞到一股濃濃的汽油味。操!這幫人不是賊,他們想燒我的商行!   我見前面有條黑影轉身跑去,大叫道:「一人追一個,往死裡打!」當即撒開腿急追過去,那黑影嚇得驚呼一聲,急忙撒腿逃跑。   他媽的!老許我什麼都行,就是跑步不快,眼看那小子即將把我甩脫,我只好孤注一擲,大吼一聲,猛然擲出手裡的木柱。   「咚!」「啊!」「撲通!」接連三聲。   謝天謝地,這一下被我擲准,正中那小子後心,發出極其沉悶的「咚」一聲,隨後那小子「啊」的慘叫起來,跟著「撲通」一下趴倒在地。   我大喜,三步並作一步跑上去,對準那小子天靈蓋就是重重一腳,把這廝踢個昏沉,隨後撿起那根木柱,二話不說,先往他腳上狠狠砸下,「喀喇」一聲,這小子哼也不哼暈倒過去,估計被我砸斷了腳踝,直接痛暈了。我抓住他另一個腳,就像拖麻袋似的把他往回拖去。   不遠處迎面跑來一條黑影,後面還傳來地雷的叫喊聲:「老許,堵住他!」   我當下衝上去,揮起木柱就是一個橫掃千軍,「砰」的一下,木柱重重砸在這小子胸口,這小子當堂站住不動了,我藉著路燈燈光看去,好嘛,竟然被我這一下打得口溢鮮血,呆呆看我一眼,身子搖搖晃晃,隨後一頭趴倒,呻吟不斷。   這時地雷跑過來,做法和我一樣,先對準這小子腳踝狠狠一腳踩下去,痛得他哀嚎起來,這樣就跑不動了,兩人一邊拖一個,把兩個小子拖回商行門口。   只見上樓已按住一個小子,正用水管一記記往身上招呼,打得那小子慘叫不斷,小雀和另一個小子卻不見人影,我手持木柱跑上去,拉開上樓,對準那小子膝蓋猛一下砸去,這小子頓時鬼哭狼嚎,摀住膝蓋滿地亂滾,我把他拖到另外兩個傷號旁邊,問上樓道:「小雀呢?」   上樓還沒回答,只見遠處倉庫工地裡傳來小雀得意的大笑聲,我們轉頭看去,只見倉庫裡的建築工人拖著一個小子走出來,小雀笑嘻嘻走到我面前,說:「這小子被我追得像沒頭蒼蠅似的,直接跑進工地裡,被我們幾個夥計活活堵住,打成了爛泥。」   我聞到一股刺鼻的汽油味,商行門口還有幾個箱子,正是油桶,於是大喊道:「裡面的女人出來,現在沒事了,打開所有燈光。」隨後對幾個工人說,「這些捲簾門和門縫牆角都潑了汽油,你們去提水,給我沖洗一遍,把汽油全部沖乾淨。」   商行燈光大亮,六個女人走了出來,看見油桶,頓時明白過來,不由齊齊變色。   我說:「這四個不是賊,是成心來燒我店子的,今兒多虧了冰冰,不然咱們現在就只能在樓頂烤火了。」   小雀罵道:「他媽的!一定是錢老太婆和江頻干的,明兒我們繼續上門開揍,打死他們!」   地雷說:「未必,也有可能是丁建軍或王登宇。」   這時工人們已開始用水管沖洗各處,我們走到那四個小子面前,我見四人中有兩個昏迷,兩個正在哀嚎,當下上前對準一人肩膀狠狠一記砸去,這小子厲聲慘叫:「啊——」   我一腳踩住他胸口,喝道:「誰派你來的?說!」   這小子驚恐萬分,顫聲說:「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收了錢就來了……」   小雀上前一腳踢去,正中這小子肋下,喝道:「誰給的錢?長什麼樣?快說!」   這小子一邊吸涼氣一邊顫聲說:「不知道……是我們中間人給的錢……不知道東家是誰……別打了……再打我就要死了……」   冰冰上來說:「許哥,報警把他們送派出所去,明天我老爸會找人詢問,肯定能查出幕後元兇。」   我點頭說:「行,打完了送所子,再好不過。冰冰,今天太謝謝了,你是我們的大救星,許哥一定會好好感謝你。」   冰冰笑道:「跟我客氣什麼,要不是你……我也不會看見。」說著臉就紅起來,轉開頭去。   嘿嘿,這丫頭一定想起了剛才的事,要不是我讓她轉身朝外面站著,誰也不會發現四個澆油賊,等發現時早已大火沖天。   萬幸萬幸,老許我今兒被冰冰看了去,可這麼一看卻讓我整個商行倖免於難,就是吃虧也值得。丫頭,你看得好啊!   我對於蘭珍說:「打電話給110,就說我們逮住四個澆汽油的歹徒,放火未遂,被我們擒獲,讓他們趕緊過來扣押。」   於蘭珍進屋打電話,門面上沾染的汽油被工人沖洗得差不多乾淨了,我們收起傢伙,穿上衣服,一副良好市民的模樣,專等警察同志上門。   媽的,這回又是誰幹的? 第五部 第一百九十一章 開會密謀     有一次還有下一次,今兒燒我商行,明兒可能就直接綁架撕票。   老子不能在這等死,必須先出招,徹底震住這幫狗日的!   第二天商行照常營業,我和警察一起去所子,那四個小子都是外來民工,收了一筆錢偷偷來放火,也不知道幕後主使人是誰,警察只好去調查那個中間人,一時半會沒法查清。   我回去後直接把兄弟們召集起來,大家開個小會商量對策。   一共十個人,我、地雷、小雀、上樓、老董、老宋、阿貓,還有冰冰、張燕和聞訊趕來的飛兒,別的女人不參與,她們也不是這塊料。   大家在商行隔壁那個八百方的大倉庫裡聚會,工人們都去裝修我的牢福特,這個倉庫今天停工,我讓所有人迴避,關緊大門,十個人聚眾密謀。   「情況大致說完,」我說,「我的意思很簡單,就是立即行動,震住這幫王八羔子,否則老是被動挨打,不但憋屈,還特窩囊,我們必須把一切後續行動扼殺於萌芽狀態,叫他們再也不敢找事。」   飛兒說:「現在確定的仇家有兩方,一方是丁木根、丁建軍父子,一方是錢敏華、江頻母子,還有王登宇比較可疑。許嵐想先發制人,這點我贊同,但是我們必須認真應付,區別對待,不能一味動武。比如丁木根,對付這種人就可以強硬一點,因為他是個土暴發戶,做的事本來就齷齪,狠點沒關係。但是不能這樣對錢敏華母子,他們有後台人脈,又被你們當面教訓過一次,再出手對付就必須謹慎,好勇鬥狠可能解決不了問題。」   地雷說:「其實我覺得凶狠一點也沒關係,他們想繼續做生意賺錢就需要一個安穩和平的環境,老許在財力上鬥不過他們,可是在搗亂破壞這方面絕對有過之無不及,丁木根和錢敏華畢竟年紀大了,最怕的就是兒子的人身安全,只要針對丁建軍和江頻兩人出招,他們肯定會放老實。」   張燕丟給每人一根煙,除了飛兒和冰冰都抽上了,她笑一笑,說:「地雷,你別把我們說的跟小混混似的,咱們也有自己的人脈關係,首先老許本人就有一個人緣寶貝,白筠可以幫他搞定公安局,這樣丁木根和錢敏華就沒法動用公家背景。還不說你們以前的黑道朋友,單憑我們幾個照樣可以讓這兩家人吃不了兜著走。你別忘了,燕子我也不是吃素的,杭州有幾萬個臨安人,其中事業有成的臨安人我大都認識,哥們姐們少說也有幾十個,只要我招呼一聲,他們立馬出動全力相助。搞定江頻和丁建軍這兩個小毛孩絕對不在話下。」   冰冰說:「還有我,我已經跟老爸說了,他答應關注這件事。許哥你放心,錢老太婆和姓丁的只能跟你玩黑的,公家力量他們絕對動用不了。」   嘿嘿,這丫頭一個勁地表現,以為她老爸無所不能,其實哪有這麼簡單的事,她終究還是太年輕,考慮問題不像飛兒和張燕這麼全面。我笑道:「好冰冰,就別麻煩你老爸了,咱們自己先對付著,真不行了再去求你老爸幫忙,呵呵,也沒啥大事兒。」   老宋不愧是做領導的,一本正經分析起來:「根據目前掌握的情況,我覺得老許並不處於劣勢,因為大家都有能力牽制對方。現在公家力量被雙方卡住,誰也動不了誰,就只能斗基礎力量。丁木根和錢敏華有錢,如果斗財力,老許必敗無疑。老許有勢,如果斗人力,丁木根和錢敏華也討不了好。這是一場不對等的交鋒,就像國際舞台上的『超限戰』一樣,只要老許看準對方的弱點全力進攻,完全可以佔據上風,甚至大獲全勝。」   「有理有理,」我連連點頭說,「那麼請問宋主任,老許我究竟該怎樣全力進攻?」   老宋說:「就像飛兒說的,我們應該集合各方力量,區別對待丁木根和錢敏華。你做的是衛浴建材和能源投資,丁木根做的是房地產和能源投資,錢敏華做的是期貨投資和網絡技術,我們不妨分析一下,這幾樣產業中唯一交集並存的就是能源投資,其它方面不存在直接競爭。也就是說,你和他們不會在商場上展開交鋒,你的財力遠遠不及他們,這樣等於避開了最大的風險。那麼我們的力量就可以逐層推進,只要給他們增加點麻煩就夠了,不論燕子說的臨安人勢力還是冰冰的公家勢力,或者你那位姓白的朋友,凡是能動用的力量都動用起來,叫他們過不了一天安穩日子,遲早有一天他們會崩潰。」   小雀說:「就怕他們崩潰後玩絕的,來個魚死網破,這樣最煩人。」   地雷說:「你不能用你的思路想問題,我們發起狠來會魚死網破,他們富豪人家未必如此,他們的命值錢,也浪費不起這個時間,一旦拼起來,先撐不住的肯定是他們。」   上樓說:「這樣吧,咱們分頭行動、多管齊下。小雀找人堵丁建軍,我找人堵江頻,地雷嚇唬錢敏華,老許就去環山找丁木根,同時讓白筠和冰冰她老爸關照下去,叫他們沒法報警,我們不幹啥,就不讓他們自由行動,堵個三五天時間,老許不妨再狠點,直接拆了丁木根的八層樓,或者去江南鎮砸爛他廠子,就說這是最後一次警告,如果他們還不老實,下次就不動房子廠子,直接動人。丁木根和錢敏華肯定害怕,丁建軍和江頻可能還不服氣,我們就直接把他們打進醫院裡,出來一次再打一次,一直打到服氣為止,我就不信他們還敢不老實。」   我說:「上樓這話提醒了我,現在丁木根和錢敏華沒辦法報警抓我,最怕的就是這一招,所以才會找人燒我店子,這叫先下手為強。既然沒中招,接下來就看我怎麼還招了。你們等著,讓我想一想,嗯……老子要想一個『許氏毒計』,就用這一次行動徹底把他們打垮,永絕後患。」   飛兒笑道:「還許氏毒計,你這人愣頭愣腦的,再毒也毒不到哪去。」又對大家說,「既然許嵐準備先發制人一步到位,我們不妨都來說說自己掌握的力量,任何方面都可以,最後看怎樣聚集起來,用大家的力量活活擊敗這兩家人。」   眾人陷入思索,一時無語。   呵呵,其實我哥幾個都是普通人,和你身邊所有人一個樣,大家就是小老百姓,無非打架時凶狠一點,說到關係背景,八個人全部加起來還比不上一個冰冰。   這就是小老百姓的悲哀,老百姓總是不敢和當官經商的鬥,就怕自己好不容易支撐起來的生活被這些有權有勢的傢伙生生搗毀,有些人受盡冤屈也敢怒不敢言,因為現實擺在面前,你就沒那個實力跟人家玩。   那麼現在老許我攤上一大堆富豪仇家,是不是就該乖乖服輸呢?他媽當然不會!人家怕這些上流大傻逼,老許我不怕,我還就卯足了勁兒跟他們玩一次,撒野誰不會啊?關鍵是撒不撒得開!   老子這回就要撒開了玩,老子要讓這些傻逼明白一個道理,他媽天底下就沒有注定的事兒,你就是天王老子,你就是如來佛祖太上老君,老許我照樣揭下你一層皮! 第五部 第一百九十二章 許氏毒計     我對飛兒說:「妹子,咱不說這個,哥幾個能幫我開揍就行。」   飛兒微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現在事關重大,你不是一個人獨來獨往,你還有商行和一群弱女子要保護,咱們必須聚集所有的力量。我先說吧,我個人沒啥大能耐,不過在鑽石年代這麼些年,也認識不少三教九流的人,這些人未必能幫上大忙,可能還要塞點好處費,但有總比沒有的好。這其中有兩個人,一個是房管局的二把手,一個是高新區的三把手,房管局可以牽制丁木根的房產公司,高新區正是江頻公司所在地,他想好好經營他的網絡公司,就必須和高新區管委會搞好關係。我給丁建軍和江頻這兩個小子製造點麻煩,沒啥大動作,只是讓他們兩個頭痛一下而已。」   我笑道,「妹子,這兩位是你的追求者吧?」   飛兒瞟我一眼,得意洋洋地說:「那當然,你再不抓緊可就沒機會了,嘿嘿。」   眾人都笑了起來,冰冰忙說:「我也說說。我爸兄弟五個和柳中陽伯伯在城東很吃得開,不管公安、工商、稅務、消防、衛生這些公家單位還是建築、房產、市場等商業範圍,基本都可以擺平。定海村雖然是個城中村,但關係網根深蒂固,丁木根和錢敏華都是外來戶,就算再有錢,也不會有多少人脈資源,大家一起使勁,對他們施加壓力,他們肯定搞不出花樣。」   小雀笑道:「各位,我老婆可不是好惹的主,你們都聽見了吧,以後千萬別招惹她,否則你們就別想踏進城東一步。」   冰冰得意一笑,說:「別人好說,關鍵還是你,你要是敢招惹我,我叫你死得難看。」   我們齊聲大笑。小雀忙說:「呵呵,開個玩笑。現在說我吧,我沒啥大背景,只有一個建築公司,手頭掌握三百多號人,干群架什麼的最管用,其它方面我就幫不上忙了。」   老宋說:「不知錢敏華這『恆利投資』的對口銀行是哪一家?我和兩家銀行的信貸主任關係不錯,如果正好在這兩家或我們銀行開戶,我倒是可以給她搞點小麻煩,讓她貸款沒那麼方便。」   「好了好了,」我笑道,「你們別琢磨了,不用這麼幹,關係背景有就有、沒有就沒有,犯不著跟這發愁。小老百姓照樣能折騰出花樣來,再說了,老許我又不是小老百姓,老子好歹也是個地痞流氓,是流氓就用流氓手段,那幫王八蛋還是拿我沒轍。」   張燕說:「老許,你是不是想好辦法了?說來聽聽,合適的話咱們就配合你立馬開戰,我都等不及了。」   「嘿嘿,燕子就是爽快,性子比我還急。」我笑道,「大家聽著,我現在有一個主意,算是初步的『許氏毒計』,我說一遍,請大家給我補充。」   他們一個個全神貫注向我看來,一副聆聽領導指示的模樣,特讓人滿足。   於是我站起身,深深吸一口煙,緩緩地說:「各位,剛才我琢磨了一下,這次咱們的對手吧,其實不管他是丁木根還是錢敏華,或者王登宇丁建軍江頻等等,就一個類型,他們都是有錢人。那麼我們是什麼人?大家不妨自己想想,老許我是賣馬桶的,地雷是能源公司職員,小雀是干建築的,上樓做快運,老宋做銀行信貸,老董是旅遊公司司機,阿貓是設計師,燕子是做瓷磚的,冰冰是……全職太太,這個——」   飛兒微笑著插話說:「還有我,媽媽桑。」   我摸摸飛兒的頭,繼續說道:「可以這麼說,咱們這兒除了冰冰一人,其它都是小老百姓,涉及各行各業,雖然大家都做得有聲有色,可是終究沒有背景靠山,也沒多少財產,照理說咱們跟幾個億萬富翁斗是必死無疑,但是我不這麼想。我認為我們不但不會輸,還一定能贏。你要問為什麼?很簡單,因為我們在下面,他們在上面,我們跌倒了立馬就能爬起,他們跌下來不死也得重傷。那麼我們究竟該做什麼呢?更簡單,就是讓他們跌下來,狠狠地跌,跌個七暈八素,他媽不是死就是傷!」   我越說越激動,到後來已手舞足蹈,一幫人呆呆看著我,冰冰第一個反應過來,拍手大讚道:「說得好!許哥就是有氣概!」   小雀茫然看我一眼,問冰冰:「老婆,你聽懂老許說什麼了嗎?」   冰冰一臉崇敬地看著我,說:「不管聽沒聽懂,總之許哥就是說得好,聽得我熱血沸騰!許哥加油!」   嘿嘿,老子今兒又多一個崇拜者。我得意洋洋地說:「你們聽見沒有?冰冰說得多好,老許我就是有氣概!我告訴你們,這回老子就要幹一場『超限戰』,讓這幫王八蛋吃足苦頭,從此以後再也不敢招惹老子!」   小雀嚥了嚥口水,小心翼翼地說:「不是……我說老許,你還沒說究竟怎麼開戰,我腦子笨,你不說清楚吧,我沒法貫徹你的思想。」   我說:「所以說你這人覺悟不夠,還要好好學習,冰冰多聰明啊,一下就貫徹了我的思想,你小子比你老婆差遠了,難怪要做上門……咳咳,不說這個,大家聽我細細道來。是這樣,我決定同時採用幾種手法,多面出擊多管齊下,把丁木根、錢敏華、丁建軍、江頻、或者還有王登宇等人同時震住。」   上樓說,「這就是我剛才說的,搞半天你還是抄襲我的主意。」   「靠!」我瞪眼說,「老子變化多端推陳出新,跟你不一樣……你你你別吵,聽我說完。你們聽著,這個『許氏毒計』為什麼叫毒計,它就在於一個『毒』字。這不能怪我,因為我和他們實力不對等,他們的財產是我幾十倍上百倍,我不玩點毒的就鬥不過他們,是吧?所以說,『許氏毒計』它就必須又毒又狠。為了以後我商行的安全,為了我身邊那些弱女子的安全,也為了你們大家的安全,我必須一擊致命,叫他們翻不過身來!所以咱們不能不狠,不能不毒——」   「拜託,」飛兒打斷說,「你就不能痛痛快快說出來嗎?哪那麼多廢話啊!」   老子想調動一下情緒,讓大家慷慨激昂跟上我的思路,沒想到一個個都滿臉不耐煩,連冰冰這位崇拜者也低下頭不說話了。算了,老子還是滿足觀眾朋友吧。   「這條計策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關鍵就要大家互相配合,」我張牙舞爪地說,「我決定兵分七路,第一路是冰冰,你動用薛叔的背景,幫我卡住公安局;第二路是飛兒,就照你剛才說的去做,讓那位房管局二把手給丁建軍製造麻煩,高新區三把手更要給江頻搗蛋,最好把他公司趕出高新區;第三路是燕子,也照你剛才說的做,動用你臨安老鄉的實力,給我狠狠對付錢敏華的恆利投資公司;第四路是小雀,你帶人堵丁建軍,不用揍他,就嚇唬嚇唬他,讓他晚上睡覺也提心吊膽;第五路是上樓,你帶人堵江頻,跟丁建軍一樣處置;第六路是地雷,你帶人堵錢敏華,她走到哪兒你就跟到哪兒,總之只要她出現在公眾場合,你就是她的影子;第七路就是老許我,我直奔環山找丁木根去。這樣同時出擊、同時施壓,他們就別想過得安穩。這才是真正的毒計,又毒又狠,絕對高明!」   得,費半天勁沒人理我,我還指望他們熱烈鼓掌,這會兒居然都在那發呆。   「幹什麼?」我大叫道,「這麼經典的許氏毒計出台,你們就一點表示也沒有?」   眾人不屑一顧地說:「切——」   呵呵,你們都覺得我沒創意是吧,我知道,我還有招兒,就是不告訴你們,嘿嘿嘿…… 第五部 第一百九十三章 木柱對木根     幫我查出幕後元兇的又是白筠。當晚白筠約我見面,給我一份調查報告,上面清清楚楚寫明了此次澆油放火的幕後指使者。   ——李杏仙。   你很陌生是吧?我也差不多,比你稍微好一點,在資料上看過這個名字。   她是丁木根的三姨太,丁建軍的親生母親。   也難怪這位李太太生氣,我把她兒子毒打成那樣,還滿口威脅要操他母親,她不恨我入骨就怪了。   這次行動甚至連丁木根都不知道,完全是李杏仙一手策劃的,她托一個親戚找到那四個小賊的中間人,每人給五千塊錢,讓他們半夜三更偷偷來我商行放火,不料那天晚上我們在樓頂聚會,被冰冰察覺,捉個正著,四個小賊供出中間人的名字,中間人又供出那個親戚的名字,但是那人已悄悄逃走,警方沒能抓住他,不知白筠用了什麼手法,居然被她逮住那人,經過一番審問,終於供出李杏仙來。   老許我真是仇家遍佈全天下,什麼蛇蟲百腳都跟老子作對,今兒又增添一位憤怒的母親。   我不怪李杏仙,我理解她的憤怒,但我的商行差點被燒光,不得不表示一下我的憤怒,就只好把這口氣通通撒在丁木根頭上。   我和白筠密謀一晚,第二天我就正式行動,展開我的「許氏毒計」。   別人先不說,只說我自己,今兒根據白筠提供的資料,我得知丁木根全家除大女兒丁建華外都在環山,於是從小雀工地找來三十個建築工人,帶上傢伙,借了冰冰老爸公司兩輛伊維科麵包車,直接就往環山開去。   伊維科有十七座,兩輛就是三十四座,加上兩個薛龍廷公司的司機和我,堪堪坐滿,一路往富陽開去,一個多小時後終於回到我魂牽夢縈的桃花源。   近半年沒回來了,這兒一切如舊,唯一的區別是環境比以前好了許多,空氣中不再有瀰漫的煙霧,溪流裡的臘八粥也已消失,滿目青翠,風景如畫。   哦……我的桃花源……願你有一個燦爛的前程……願你在塵世獲得幸福……我也願……   得,一回到這裡老子就詩興大發,就跟條件反射似的,算了,還是打住吧,辦正事要緊。   兩輛車氣勢洶洶來到環二村丁木根的八層樓前,兩個司機坐車上不動,我率領三十個建築工人手持傢伙下車,當先走到大門口,大白天的,兩扇鐵門沒鎖上,我一腳踹開,裡面是一個兩百來平方的院子,再往前才是那座八層樓的正門。眾人蜂擁而入,我把手裡那根大木柱交給一個工人,赤手空拳走上幾步,揚聲大吼道:「丁木根,給我滾出來!」   屋子裡略有騷動,過不多時,只見正門口出現久違的丁木根,身後還有一幫男女,其中有兩個熟人,一個是那位年輕得可以做丁木根女兒的八姨太,另一個就是臉上包了紗布的丁建軍。   丁木根見我人多勢眾,面露又驚又怒之色,喝道:「許嵐,你想幹什麼?」   老子還沒醞釀好,不知該怎樣嚇唬他們,讓我笑一陣先。   於是我仰天發出一陣囂張無比的狂笑:「哈哈哈哈哈……」   丁木根沒說話,小丁同志已顫聲說:「許嵐,你私闖民宅,我們可以告你。」   嘿嘿,這小子說話聲音透著驚恐,他身邊那個老娘們更是臉面煞白,看長相就是李杏仙,和照片上一樣。在場這些人裡只有他們母子倆知道我找上門來的真實原因。   我露出一個淫褻之極的表情,緩緩瞄一遍在場所有女眷,隨後面對丁木根,說:「丁叔,你實在太令我失望了。曾幾何時,你丁木根是我許嵐的偶像,見你一次能讓我激動萬分。可是自從你對我嫂子心存非分之想開始,我這份尊敬就蕩然無存,剩下的只有鄙視。事到如今,我連鄙視也已消失,只剩滿懷憤怒。憤怒到什麼程度?不妨明告訴你,我現在只想拆了你的八層樓,砸了你的賓利和寶馬745,然後把你捆起來,當著你的面強姦在場所有女性,叫你深刻體會一下人間地獄的滋味。」   嘿嘿,別說老許我現在文采見長啊,說話一套一套的,隨口就能噴出成語來,把這氣氛渲染得十分邪惡,老木根和一幫女人愣是被我嚇得……那個花容失色。   丁木根終究是老江湖,最先恢復過來,冷冷地說:「許嵐,就算你我敵對,我至少從沒做過違法亂紀的事,倒是你一再對我作惡,今天索性直接衝進我家。我的忍耐也有限度,你別把我逼上絕路,你背後那點人脈關係也不是萬能的。」   我搖搖頭,說:「丁叔,是你把我逼上絕路,自始至終都是你出招、我還招,次序不可顛倒。打你兒子不是為了圖個痛快,就是給你警告,從此別再騷擾我嫂子和囡囡,本來已經沒事,可你老婆李杏仙又找人燒我商行,幸好發現得早,我的商行倖免於難,否則今兒我就不會在這跟你說話,我直接要你的命。」我見他臉色一變,立即揮手阻止,因為我還有成語沒說完,大聲說:「綜上所述,今兒我找你事出有因,絕非無理取鬧,所謂環環相扣,我的每一次行動都是被你活活逼出來的,你怨不得我,只能怪你自己和你的家人。」   丁木根果然城府深沉,冷冷瞥了旁邊的李杏仙一眼,隨即恢復如常,說:「杏仙一直在我身邊,從未單獨出動,你有什麼證據說她燒你商行?」   我說:「丁叔,這不用我證明,明天警察就會過來銬走你三夫人,我今天來找你,就是想趕在警察之前好好收拾你全家,讓你們記住這個慘痛的教訓。」   丁木根眼神一凝,緩緩地說:「許嵐,如果你不想你父母發生意外,最好給我立即滾回杭州去。」   我淡淡一笑,說:「丁叔,你知不知道這句話會讓你全家更快遭殃?你知不知道我的憤怒昇華到極點,就會變成瘋狂?如果你想看一幕人間慘劇,不妨再說一遍,我立即讓你滿意。」   丁木根沒有說話,身後站出兩個高大的年輕人,這兩人我也見過,就是他的貼身保鏢,兩雙眼睛死死盯著我,隨時準備向我撲來。   我伸出一隻手,身後那工人把大木柱遞到我手裡,我握緊木柱,再次向兩個保鏢看去。   嘿嘿,倆小子眼裡當即透出一絲膽寒,確實挺有眼光,一看就知道這根木柱不是一般的沉重。   「丁叔啊丁叔,」我緩緩說道,「你信不信我立即就用這根木柱橫掃你全家?木柱對木根,正是你最好的下場。」   丁木根身後一幫男女個個神色大變,那位八姨太抱著手裡的嬰兒四處張望,似乎準備找地方躲藏,丁建軍更孬種,直接就縮到他老媽背後,不敢看我一眼。   丁木根沉默良久,長長歎一口氣,對我招手說:「許嵐,你和我單獨談談。」 第五部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丁半仙     我讓工人們堵住這幢樓每個出口,嚴密監視丁木根手下幾個保鏢的舉動,一旦有情況就開打。隨後和丁木根走到樓背後天井中,手裡還拿著大木柱,施施然坐下抽起煙來。   丁木根站我面前,沉默一陣,說:「到底怎樣才能讓你收手?如果錢可以解決,你開個價。」   我一愣,笑道:「丁叔,這話應該我問你才對,到底怎樣才能讓你收手?」   「廢話少說,」丁木根說,「說出你的價碼,只要不離譜,我給你就是了。」   我說:「丁叔,實不相瞞,我對這件事一直感到很疑惑,你能不能先回答我。照理說以你的身家,找個漂亮女人做九姨太是輕鬆又方便,這年頭見錢眼開兩腿張開的女人多了去了,你找不著我都可以給你物色幾個,就算不如我嫂子漂亮,比你八個老婆肯定綽綽有餘。為什麼你老是糾纏我嫂子?我看你也不像癡情漢,怎麼就對我嫂子情有獨鍾?」   丁木根沉默半晌,說:「許嵐,你實話告訴我,你和胡群亞究竟有沒有特殊關係?為什麼你會這樣死撐到底?」   「當然沒有!」我說,「群亞是我嫂子,我尊敬她,更不想她的正常生活被人破壞。這一點不難理解,你也沒啥可奇怪的,反倒是你讓我莫名其妙。丁叔啊,你做為一個大富翁,應該很明白金錢的作用,只要你肯花錢,有的是漂亮女人願意跟你,你幹嘛一個勁地纏著群亞不放?你為這事損失也不小了,被我砸爛八個熔爐、打傷你兒子,今兒甚至可能拆光你全家,你值不值得啊?」   丁木根淡淡一笑,說:「你說你和胡群亞沒關係,這我可以相信,但你為她做這麼多事,絕對不僅僅是想讓她保持正常生活。許嵐,你可能身在局中看不清,但是我很明白,胡群亞這女人絕對不簡單,她就是有這樣的本事讓人為她拚命,只要她可憐兮兮看你一眼,你就心疼萬分,湧起保護她的念頭。而我也一樣,她這麼看我一眼,我就會湧起佔有她的念頭。其實你我基本相同,無非你表現出來的是一種保護欲、而我卻是佔有慾。」   嘿這老傢伙,沒事跟我討論心理學。我笑道:「丁叔,你不用說這些,不論你怎麼說都沒用,群亞我是罩定了,只要你敢碰她一下,我就要你全家遭殃。」頓了頓,想起那天丁建軍說的話,又說,「還有囡囡,如果你們父子倆膽敢打群亞母女的主意,我會把一切最惡毒的手段施加在你每個老婆和女兒身上,她們會很可憐,可我不得不這麼做,這就是你們爺倆逼的。」   丁木根苦笑道:「很多人都說胡群亞是個不折不扣的狐狸精,只用一雙眼睛就能搞得天下大亂,以前我不信,現在算是明白了,這些傳言確實不假。幸好這個女人一直以來生活艱苦,如果讓她過上好日子,她身邊每個男人都會受她魅惑,連自己怎麼死也不知道。」   我說:「丁叔,你別跟我在這囉嗦,蔣凱是我哥、群亞是我嫂、蔣凌雲是我侄女,這關係不會變,你動他們就是動我,這輩子我都跟你沒完。你要是不想我砸爛你剩下的五個熔爐、不想我拆了你的八層樓、不想我對你身邊的女人動粗,你就給我盡早收手。今兒我雖然氣勢洶洶過來尋仇,可好在李杏仙沒能得逞,我的商行沒讓她燒燬,所以只要你下定決心放過群亞,我照樣還會信你一次,這就走人,以後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丁木根沉默良久,說:「許嵐,我給囡囡最好的學習環境,給蔣凱最好的工作,甚至還可以給他安排女人,讓他能生育自己的親生子女,再給你五十萬,你幫我得到胡群亞,好不好?」   我一愣,不由苦笑道:「丁木根,你他媽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連這種畜生話也說得出來?」   丁木根緩緩地說:「一百萬,行不行?」   我握緊木柱站起身,冷冷地說:「你有種的再說一遍,老子立馬砸爛你的禿頭!」   丁木根點點頭,說:「我明白,你中毒已深,胡群亞是真正的妖精,你對她早已神魂顛倒,我這點錢確實打動不了你。放下棍子,聽我說完。」   我覺著有點奇怪,這老傢伙今天的表現很不對勁,說話一本正經,眼神裡還透著濃濃的悲哀,以前他是老當益壯,今兒卻暮氣沉沉,又不像裝模作樣,真不懂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就放下木柱繼續抽煙,聽他說下去。   丁木根喃喃自語:「馮昆……盧關強……蔣凱……一個接著一個,現在又輪到我丁木根……」隨後向我看來,苦笑道,「阿嵐,你可以不承認,但是最多再過兩年,你就會知道你陷得有多深……未必是胡群亞,也有可能是蔣凌雲。妖精生下的女兒就是小妖精,這對母女呆在你身邊,遲早有一天你會死在她們手裡。」   我皺眉道:「丁木根,你他媽還有完沒完?」   丁木根揮手阻止,輕歎道:「阿嵐,丁叔我比你大三十多歲,也就多三十多年的經驗和閱歷,有些事我看得穿,你未必能看清。胡群亞賴定你了,她一人不行就再加上一個女兒,你別不信,囡囡絕對不像你看見的那麼幼稚,她是胡群亞一手調教出來的小妖精,兩三年後就會變得比她媽媽更妖媚。你會把你所有的精力和財產都扔在她們身上,把她們伺候得像皇后公主一樣。你有這個潛力,胡群亞也看清你的潛力,她用女兒做賭注,就賭你能給她們帶來幸福生活。唉……蔣凱是個可憐人,丁叔我也可憐,而最可憐的人就是你,你這輩子都會被她們母女纏住,永遠別想逃脫……」   「咳咳……」我忍不住咳嗽起來,「丁叔,我說丁叔,我求求你了,你別說了行不行?這都什麼跟什麼呀,再說下去你不瘋我先瘋了。啊,拜託,咱們談正事兒,別說這些沒用的。」   老木根今天有毛病,照理說他六十多歲,更年期也早過了,怎麼盡說些玄玄乎乎的話?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哪位得道高僧呢,跟這大妖精小妖精說個沒完,他媽講聊齋誌異還是怎麼的?   得,老丁同志還就神神道道個沒完,仰天長歎一聲,說:「阿嵐,你以為我不知道外面有很多女人比胡群亞更容易得手?她連生育能力都沒有,就是做了我女人也不能給我添香火,我為什麼還糾纏她不放?外面有那麼多見錢眼開的小姑娘,我扔一把錢出去就躺下一大片,為什麼我偏偏就吃定一個有老公有女兒還年過三十的女人?這是老天注定的,我命裡合該有此一劫,直到現在落得沒法收場……其實你也一樣,將來你更難以收場,比我更慘。因為我只是受到大妖精的魅惑,而你卻還有一個小妖精,兩個妖精圍著你,你根本無法脫身……」   我有一種落荒而逃的衝動,艱難一笑,說:「丁叔,丁伯,丁爺……你放過我吧,我快不行了。」   老丁基本進入得道成仙那種狀態,緩緩地說:「阿嵐,你和我一樣,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你我雖然爭鬥不休,但老實說我很欣賞你,你是唯一一個令我束手無策的對手,如今你我身陷同一漩渦,更貼近了彼此間的距離。蔣凱是個老實人,這樣的人活著比較單純,想法也少,因此他很滿意目前的生活,其實他如果真明白情況,就該離開胡群亞另外找個女人過日子,也好傳宗接代。阿嵐,你是聰明人,至少不像蔣凱那麼單純,你應該懂我的意思,與其讓胡群亞去害你最尊敬的兄長,不如讓她來害我丁木根、或者你許嵐——」   「停!打住!」我大聲說,「你給我打住!我……我……我他媽不跟你囉嗦,你就告訴我一句話,你以後還纏不纏我嫂子?你趕快回答,廢話少說。」   丁半仙淡淡一笑,緩緩地說:「阿嵐,只有我和你能對付胡群亞,因為我們都有很多女人,都生活在一起不分開,我們會分心應付其他女人,不會對她一人癡情,這樣即使中毒,我們也不會中得太深。胡群亞知道這點,所以她一直不肯答應我,就等著我往上加價,給她更多的房子和銀子。她也讓囡囡對你越來越親,你就算有再多的女人,也不會疏忽她們,因為她們有兩個人,份量比別人重。現在胡群亞吃定你了,我雖然比你有錢,但你年輕力壯,比我更有潛力,她們母女兩個就是什麼事也不做,你也會把她們好好養起來,直到囡囡成年可以做你老婆為止……呵呵呵,阿嵐啊阿嵐,你早已中了套,而且這輩子也解不開,只有丁叔我能讓你解套,你還不明白嗎?」   我還不明白,但同時我明白一件事:我已被半仙同志活活逼瘋。   沉默良久,我說:「丁木根,你跟這慢慢升仙,我砸屋子去,回頭再聽你演講。」   拎起大木柱,老子氣勢洶洶往外走去。   「站住吧,」丁木根揮手阻止,輕歎道,「我們談談正經事。」 第五部 第一百九十五章 拋個繡球     「丁木根,」我說,「你要是還想用錢讓我出賣群亞,我他媽立即強姦你老婆,我說到做到!」   丁木根臉色變幻不定,一會看看我、一會低頭思索,沉默良久,說:「阿嵐,剛才我已經把話都說明了,聽不聽得進就是你的事,我也不會再重複。現在我希望你跟我合作——」   「放屁!」我打斷道,「合作個毛!你全家老小都危在旦夕,有個鳥資格跟我合作?」   丁木根今兒也確實奇怪,老子一個勁罵他也不生氣,還滿臉的肅穆,合著真把自個兒當成半仙了?擺擺手,對我說:「你聽我把話說完,最後決定權還是在你。」   這老傢伙一本正經的樣子挺好笑,我也拿他沒轍,只好點起煙聽他說。   「我說的合作跟胡群亞無關,」丁木根說,「我想和你一起做生意賺錢。」   什麼?一起做生意?你他媽有神經病!   丁木根見我不以為然,說:「你別不信,我確實想跟你合夥做生意,我出錢你出力,利潤對半分,這對你來說最好不過,你想不想聽?」   我說:「你說,我聽著。」   丁木根說:「我得到一個內幕消息,今年年底到明年年初這段時間內,中國股市會暴漲,甚至一直漲到2008奧運會之後,如果你現在逢低吸納,最晚到明年五月,你的財產能翻兩到三倍。我調查過你的工作經歷,當年你做過股票私募,而且眼光十分獨到,在2001年股災之前脫手走人,別人損失慘重,你卻賺了一筆小錢。不知你有沒有興趣跟我合作,再玩一次股票?」   我……愣沒聽懂,這老傢伙突然說出一段八桿子不沾邊的話來,把我說得摸不著頭腦。   「丁叔,」我說,「你這主意……好像跟我沒啥關係,你既然調查過我,應該知道我當年玩的股票私募不是正經炒股票,只是出去招有錢人投錢罷了,你想玩股票也別找我啊。」   丁木根微微一笑,說:「你放心,專業操盤手我早已選好,不用你操心,你要做的就是幫我拉資金,把我這個私募基金做大。第一年時間內,我抽取的佣金可以和你平分,當然你我個人投入的錢不算在內。這就要看你的本事,你拉的錢越多,自己賺的也越多。」   我說:「那麼虧本呢?老子可賠不起。」   丁木根說:「虧本算我的。」   我思索一陣,還是覺得不可思議,說:「丁叔,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這樣,給解釋一下。」   丁木根又浮現出那副半仙模樣,長歎道:「阿嵐,你和我本來毫無關係,現在我拉你進來,有意形成利益交集,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想了想,說:「你不想我跟你作對,怕我傷害你家人,是吧?」   「可以這麼說,」丁木根苦笑道,「我拿你沒一點辦法,實在制不住你。我在富陽有深厚的人脈網絡,你要是個富陽人,我早已把你搞定。可你卻是杭州人,身後又有背景,公安局不會動你,而我現在基本結束煉銅生意,大筆資金都投入杭州第三產業,等於是在你的地盤上做生意。偏偏你又一心要對付我,我所有家人的安全都受到威脅,這樣下去終究不是辦法。我只能想出這個法子,讓你和我一起賺錢,這樣我們才能和平共處。」   我失笑道:「丁叔,你不覺得你這個法子很傻?只要你收手,從此不再騷擾群亞和囡囡,我本來就不會對付你。我自己也有生意要做,根本沒時間搭理你。」   丁木根說:「我三個女兒和一個兒子都已定居杭州,各有各的事業,現在正是創業初期,最麻煩的就是碰上一個你這樣的人,建軍已經吃到苦頭,我不希望再發生這樣的事。我畢竟老了,我的錢遲早要給他們,現在也該為他們的將來做些事情。包括你這個不穩定因素,我必須把一切都考慮在內。否則哪天你又去找他們撒野,我辛辛苦苦忙活一場還是白費。」   「嘿嘿,」我笑道,「我真有那麼可怕?」   丁木根苦笑道:「阿嵐,我不瞞你,之前我對你恨之入骨,別說杏仙瞞著我找人燒你商行,真讓我知道了我也不會阻止。唉……可惜你的後台實在太硬,我根本無法調動關係對付你,只能和你短兵相接,你又是這方面的能手,今天帶幾十個人直接衝進我家,我一點辦法也沒有。最後只好用這麼一種方式來牽制你,雖說有點不服氣,也只好認命,你那位後台實在把我害苦了。」   等等……我的後台?誰啊?難道是白筠?   「丁叔,」我說,「我的後台怎麼對付你來著?你倒是說說。」   丁木根搖頭苦笑:「我身家過億,在富陽是出了名的風雲人物,可是這次我連動也不敢動,你說你的後台怎麼對付我?別跟我裝模作樣了,我丁木根從來沒吃過這麼大的啞巴虧。算你狠,我輸了……」   什麼?老木根認輸?!他就這麼對我認輸?!!   靠!怎麼回事啊這是?白筠雖然比丁木根有錢,好像也沒這麼大本事啊!莫非是……呂紋?   先不想這個,老子問問賺錢良方再說,指不定還能發個小財。我咳嗽一聲,說:「丁叔,你這麼一解釋吧,我也基本有數了,本來我就不懼你,你要是再糾纏群亞,我準備多管齊下把你活活搞死,一點不帶吹牛(嘿嘿)。現在你也認輸了,我也出氣了,那麼我們就來談談合作的事。咳咳……這個股票私募吧,我不能算太精通,但也有點經驗,你要我出去拉資金可以,但你不能給我定指標,能拉多少就拉多少。你還得把你整個思路告訴我,讓我知道你究竟想怎麼做,你那個內幕消息准不准,還有你總共投入多少錢。這些我都要知道,不能隱瞞半點。」   丁木根說:「這個方案我早已定下,杭州的公司總部也已成立,歸我二女兒丁建欣和女婿付洲兩人主管,他們都是學金融出身,這方面知識十分豐富,當然公司老闆還是我,他們等於給我打工。現在我邀請你加入,你對外是業務經理,對內就是股東,第一年我分你一半利潤,第二年就沒有這麼多,你想繼續擔任股東就必須拿出自己的錢。拉來的資金充入我們的私募基金,抽取百分之三十佣金,包賺錢就抽取百分之五十,這筆佣金收益你我平分,虧損由我承擔。但這筆收益只是你拉來的資金,不包括我的本金和我家人朋友拉來的錢,比如丁建軍幫我拉來一千萬,那麼這就是他的業績,與你無關。至於具體操作,由我手下的操盤手負責,你不必擔心,我們有足夠的專業能力。這麼說你明白了嗎?」   「基本明白,」我說,「我要看看你這家公司的資料,如果一切無誤,我可以跟你合作。」   丁木根說:「走,屋裡有資料,我給你過目。」   我說:「等等,我還有一個要求,你必須跟我簽署協議,答應從此再不騷擾群亞和囡囡,哪怕是一張紙條也好,到時你如果反悔,我找人殺你全家也有證據。」   丁木根就怕我說這種話,身子微微一顫,沉默半晌,忍不住歎道:「中毒已深……中毒已深……你算是沒救了……」說著轉身往屋裡走去。   「喂,你到底答不答應啊?不答應老子可跟你沒完!你他媽說話啊!」我一邊喊一邊快步追去。 第五部 第一百九十六章 啥意思?     工人們坐兩輛伊維科先回去了,我和於英柱通了電話,他正好下午要去杭州,就讓他帶我一起走,我順便回自己的老屋看看。   打開屋子大門,裡面一切如舊,只是到處沾滿灰塵,畢竟好幾個月沒人來了。我拉了張躺椅坐下,開始仔細思考今兒這件事。   丁半仙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   我剛才在他家看了他的資料,確確實實有這麼一家公司,名叫「飛越投資」私募基金有限公司,法人代表是丁木根,執行總經理是他二女兒丁建欣,副總經理是丁建欣的老公付洲,總部設在杭州慶春路一座高檔商務樓裡,聘請了兩個專業操盤手,還有一大堆丁木根的親朋好友入股,確實像模像樣的,和當年狗兒、小雀合夥開的投資公司沒啥兩樣,資金規模更大十倍。   丁木根明顯準備轉移投資方向,煉銅產業基本撒手不管,交給他大女兒丁建華全權負責,剩下的錢分作兩大部分,一半購買許多杭州、富陽兩地的商舖和房產,交由兒子丁建軍管理,其餘一半就投入這個私募基金,想在中國股市裡大撈一票。一切有憑有據明確無誤,這老傢伙確實沒對我撒謊。   可是他幹嘛找我合作?……讓我想想,仔細想想,究竟有沒有不利於我的情況……   按照木根老兒的說法,老許我基本等於一個瘟神,他實在被我嚇怕了。我真有這麼嚇人嗎?   其實也不難琢磨,丁木根想進軍杭州第三產業,並且給他的兒女安排更好的事業,確實不能在起步階段招惹一個瘟神,如果我三番五次前去搗亂,就算不幹啥大事兒,只是不讓他們安生,也夠他們頭痛的了。雖然以我的行事作風,只要他不騷擾胡群亞,我以後肯定不會糾纏他,可是他必須防一手,不然始終沒法安心,關鍵是他整治不了我,誰叫我背後有強硬靠山。   問題就出在這兒,我這位靠山同志……究竟是誰啊?怎麼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照目前看來,很有可能是白筠動用關係讓公安局的人別找我麻煩,可是據我所知,白筠好像也沒這麼大能耐,丁木根好歹也是個億萬富翁,怎麼會嚇成這樣、連一點公家力量也動用不了?   難道是呂紋?她想讓我知道她的能耐,心服口服重歸她身邊,繼續讓她改造?   他媽的!至於嗎這個?老許我不是爛人、都成香餑餑了我。   先不管這個,就當我確實有一個堅強的靠山,搞得老丁沒法壓制我,那麼他是否需要用跟我合作的方式來換取全家人的平安?   需要嗎?不需要嗎?需要嗎?不需要嗎?……   如果換成老許我,打死我也不會跟仇家合作掙錢,我嚥不下這口氣。   但是放在老丁身上想一想,這麼做也有道理。你想想啊,他白道拿我沒轍,黑道更拿我沒轍,一家老小還隨時受到我的威脅,今兒去砸他廠子、明兒去打他兒子、或者帶兩車人直接衝進他家,他還就連報警都報不了,你說他鬱悶不鬱悶、憋屈不憋屈?   剛才我手持大木柱站他面前,他先神神道道跟我說一大通莫名其妙的話,愣把我大美人兒嫂子說成大妖精、小美人兒丫頭說成小妖精,說得老子當堂發瘋,正想砸爛他全家發洩一番,個老傢伙立馬轉變風格,一本正經說要跟我合夥賺錢,甚至當面對我服輸。他媽的,這說明什麼?   我現在琢磨過來了,這說明老傢伙是個高人,他拿得起放得下,沉著冷靜當機立斷,一舉化解全家人迫在眉睫的危機,不動聲色打出免戰牌,還拋出一個大繡球,讓我和他成為利益攸關方……   我靠!老傢伙還真是個半仙級人物!老子愣就接了繡球,沒帶一點猶豫。   他到現在還沒正式承諾放棄胡群亞,我就這麼上了他的鉤。   本來我佔據所有主動權,他拿我一點辦法沒有,這麼一來,我們變成一種互相牽制的關係,他雖然還是拿我沒辦法,可我也一樣心存顧慮,不敢再對他放開手腳撒野。因為我也想賺錢。   他媽的,我始終想賺更多的人民幣,人民幣就是最大的繡球,老丁對我這點慾望是琢磨得一清二楚,立馬給我拋出大繡球,我就乖乖做了人民幣的俘虜。   目前還只是一句「內幕消息」,中國股市還是一灘死水,如果真的如老丁所說,中國股市迎來又一個牛市,我肯定興高采烈,不但幫他拉資金,說不定還會投入自己的錢,甚至把身邊所有親戚朋友的閒散資金都拉進去……那麼老子豈不是越陷越深、徹底被老丁牽制住、再也無法脫身!   嗯……我明白了,老丁這一招深謀遠慮,絕不簡單。我想獲得主動權,就必須做出防範,給他拉資金可以,但絕對不能投入自己的錢,更不能讓親戚朋友投錢,我只能去找那些有錢沒地兒花的大傻帽。   唉!我身邊就缺少一個專業人士,要是狗兒那小子在身邊就好了,他是最佳操盤手,老丁聘請的那些專業人士根本不能和他比。他媽的!這王八蛋騙走老子兩百萬,這會兒也不知在哪逍遙快活,哪裡還有心思做股票?   思索良久,門口傳來汽車聲,隨即久違的於英柱出現在我面前,我大笑著迎上去,說:「柱子,好久不見了,你氣色不錯。」   於英柱笑道:「這也多虧了你,你的嵐玉公司有聲有色,我就跟著沾光。」隨後他懷裡傳來一聲嗚咽,居然露出一個小狗腦袋。   我大感有趣,抱過小狗玩弄起來,說:「柱子,這狗有意思,送我吧,我帶回去給囡囡玩。」   於英柱說:「就是送給囡囡的,這小狗是奔奔跳跳的兒子,跳跳生了四隻小狗,這只最大個,長相也漂亮,囡囡一定喜歡。」   小狗一個勁地舔我手指頭,嘿嘿,這傢伙黑得發亮,全身沒一根雜毛,特別英俊,又繼承了它老爸老媽的優良血統,長大後肯定是一隻近百斤重的大黑狗。我越看越喜歡,大笑道:「好!這小傢伙以後就是我的家庭成員,我們吃什麼它就吃什麼,待遇絕對相同。有名字嗎?」   於英柱笑道:「我女兒給它取名叫黑炭,你覺得好就用吧。」   我大笑道:「好,就叫黑炭。我們回杭州去,今晚就能看貓狗大戰。哈哈哈!」 第五部 第一百九十七章 我是瘟神     這趟環山之行有幾大收穫:一,老木根服輸,老許獲勝,胡群亞和小丫頭基本無憂;二,獲得重大「內幕消息」,找到新的賺錢門道;三,丁家問題解決,從此可以專心致志對付錢敏華母子。   還有一個最大收穫,老子找到自己的新定位,就四個字:我是瘟神!   哈哈哈!原來老許也挺能耐,堂堂億萬富翁加半仙級人物丁木根居然對老子束手無策,老子還沒正式發飆他就繳械認輸。哈哈哈,老許我就是丁半仙的瘟神……不、是所有有錢人的瘟神,誰他媽招惹老子誰就倒霉!   這說明什麼?明告你吧,這就是「超限戰」,說明小老百姓也不懼有錢人,只要將有限的力量集合起來,照樣能讓那些大傻逼們灰頭土臉。   黃河猛不猛?可是遇見險灘,照樣得轉彎!   雞蛋脆不脆?可是瞄準了丟,照樣丟他一身黃!   那幫王八羔子要是跟老子和平共處,老子最多只是個爛人,可要是跟老子作對,老子就是瘟神!操他媽了個逼!丫以為有倆人民幣就能為所欲為?扯雞巴淡!老子照樣揭掉丫一層皮!   你別以為我跟這自吹自擂,這一點不帶吹牛,瘟神不是誰都能做的,老許我做瘟神也得有條件,最起碼也要有這份膽量。   老百姓活在世上總是有那麼多的顧慮,這個不能做那個不敢做,啥事沒做先把自己嚇個半死,這都是叫金錢社會給逼的。他媽這年頭啥道理也講不清,有錢就有道理,老百姓讀不起書看不起病買不起房子過不起日子,結果就越活越窩囊,看丫有錢人風光神氣就產生自卑感,越發抬不起頭。我告你,他媽懼個毛!看看老許我,我照樣搞得他們比過街老鼠還狼狽!   他在上面怎麼了?你在下面怎麼了?他俯視你怎麼了?只要你不一個勁地往上擠,只要你不把自個兒當成大糞上的蒼蠅,只要你不急著看上面的風光,你照樣能讓他跌下來,跌得他不死也重傷!   這年頭膽大的嚇死膽小的,丫他媽貪贓枉法為富不仁,你有啥抬不起頭?你比他理直氣壯得多!你給他底層地基來一腳,絕對搖搖欲墜,你再給他來一拳,他就得往下掉,下面是你的天下,他根本折騰不起來,只能任你欺負!啥雞巴上流人士?丫只比你多了幾個人民幣,其它沒一樣比你強!   和諧社會是啥意思?當官的經商的一個接一個的脫貧致富,老百姓還生活在水深火熱中,這他媽叫什麼和諧社會?差距越來越大、心理越來越不平衡,他媽還和諧個卵?只有大家和諧才是真的和諧!   老許從此以後不再僅僅是爛人,同時也是瘟神,誰跟老子作對、老子讓他永世不得安寧,哈哈哈!   回到杭州,我立馬通知所有人,解除對丁家父子的行動,所有矛頭對準錢敏華和江頻,明的照樣明、暗的照樣暗、玩陰的玩狠的玩絕的,一概照玩不誤,一直玩到他們跟老子求饒為止。   這時又迎來一樁喜事,薛龍貴那批外牆瓷磚的成本貨款全部付清,接下來每一筆進帳都是我的利潤。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我將一步步走向富裕,直到變成一個七百萬小款。   當初賺來的六七十萬大多用來建造牢福特,只留下二十萬的流動金,本來我肯定不會這麼用,主要還是看中薛龍貴這個大財神,只要他如期付清貨款,我的兩百萬債務和日後開賓館的啟動金都有著落,我也就捨得花這筆大錢。   哈哈哈,什麼獨立別墅、空中花園、八層樓,結果還不是栽在一個住倉庫的瘟神手裡!   我本來還有一個陰招,專門用來對付丁木根,現在老丁歇火了,我只好通知白筠,這一招暫時告一段落。   嘿嘿,不怕你笑話,老許我損起來也挺損的,這招其實就是學丁木根那迴環保風暴的樣,我讓小琴用嵐玉公司資金購買一批排污設備,把江南鎮六個熔爐改造一新,花了十二萬,每個熔爐兩萬,算不上最合格的排污設備,但也比人家好得多,因為除我以外沒第二家安裝同類設備。這樣即便再來一次針對江南鎮的環保風暴,我至少也能倖免於難,最多罰個小款。   隨後我請白筠幫忙,通過幾層關係疏通,和市環保局打了聲招呼,無非就是花錢買層關係,如果我和丁木根談判破裂,就告發江南鎮眾多煉銅廠,說那裡正在承接來自富陽環山的重污染企業,環保局雖然未必會進行一次大規模清理行動,肯定也會上門查處幾家,其中的「典型」當然就是丁木根五個熔爐,最少也是重罰,嚴重點可能直接銷毀熔爐、關停廠子。   嘿嘿,說來慚愧,我隨便玩個許氏毒計,還真挺歹毒,幸好老丁及時認輸,不然老許我一世英名就染上污點,因為環保局真要行動起來,肯定還有一大批煉銅廠跟著遭殃,老許和老丁的私人恩怨要是扯上無辜的人,實在有點過意不去。   瘟神祇針對老許我的仇家,咱不打擊一大片,這一點咱得區分一下,不能混淆,嘿嘿。   沒事了,錢敏華和江頻就慢慢受罪慢慢鬱悶去吧,老子先把他們擱一邊,拉業務去也。   如今可不僅是瓷磚衛浴的業務,還有私募基金的業務,老許我身兼兩職,繼續為理想而努力。 第五部 第一百九十八章 就這樣募集     最近衛浴業務特別多,大多是設計公司拉來的中小工程,加一塊也不過一百來萬,但是要跑好幾家工地,特別繁瑣,我實在忙不過來,只好登報招人。   三天下來,我招了五個業務員,三個男的兩個女的,我也不安排什麼指標,就讓他們先給我跟單,把這些零散業務做下來,以後再去開拓市場。   阿瓊其實不是坐辦公室的料,工作能力比清清差得遠,我怕她自尊心受挫,就把她帶在身邊,我不在時就讓張燕帶她,以後大工程跟單的任務就交給她。這幾天我忙著拉股票資金,牢福特工程交給地雷監督,阿瓊就是我的助手,兩人每天開車在外東奔西走。   億萬富翁咱先不找,千萬富翁以後再說,今兒咱重點挖掘百萬富翁。   你要問哪兒百萬富翁最多?多新鮮哪,當然是市場!市場裡的個體工商戶哪個不是百萬富翁?   我來到新時代市場,直奔衛浴區三樓,嘿嘿,我那個老鋪子到現在還沒租出去,地段實在太差,除了老許我這種奇才也沒人做得出生意。我和阿瓊緩緩走去,頓時吸引來許多目光,一幫商戶紛紛向我問好:「老許回來了,最近好不好啊?」「小許,來姐這兒坐坐,姐可想你了。」「許哥,你不在咱們三樓冷清很多,有空多回來轉轉。」「喲,老許都帶上秘書了,還是個漂亮大姑娘。」「廢話,不是漂亮大姑娘誰帶啊?小許,來我這嘮嘮。」……   我走到自己原來的攤位,這兒早已搬空,足有兩百方面積,我面對大家揚聲說道:「各位同行,老許我今兒來看你們了,交情好的就過來,每人搬個凳子,咱們坐下好好聊。」說著向隔壁小姑娘借來兩個椅子,和阿瓊雙雙坐下。   這塊區域的商戶和我最熟,今兒也沒什麼生意,當下走來二十幾個人,有十幾個老娘們,七八個老爺們。這些人都沒啥文化,可是你別小看他們,個個身家都在百萬以上,算上貨品還遠遠不止這個數。   市場裡就是這樣,小老闆們至少也是百萬富翁,千萬富翁也不少,不過億萬富翁幾乎沒有。這點在杭州的市場裡還不明顯,最好的例子就是義烏小商品市場,那兒滿大街的千萬富翁,你瞅著一個賣紐扣的大叔挺鄉里鄉氣,沒準人家一年能賺好幾百萬。   大家紛紛坐下,我給他們遞煙,一起抽上,寒暄幾句就進入正題:「各位哥們姐們,我今天來吧,是想跟大家說一個發財的事兒,這事兒你們都懂,可能以前也做過,但是你們別拿老的眼光來看待這個事兒,現在時代不同了,五六年下來,它就是一隻瘟熊也能變成猛牛,包你掙大錢。」   一老娘們問道:「到底什麼事兒能掙大錢?說具體點。」   我滿面嚴肅地說:「炒股。」   老娘們頓時揮手說:「得了吧,當年我就差點死在股市裡,足足二十多萬泡湯,你別跟我說這個,說起來就傷心。」   「姐你聽我說,大家都聽我說,」我一本正經地說,「之前中國股市就是一灘死水,但是今年絕對會迎來牛市,你們還別不信,我有內幕消息,保證錯不了。你們想想,股市都跌到這程度了,還能怎麼跌?再跌就啥也沒有了。現在正是吸納的好時候,你要是覺得不靠譜,就別投太多錢,先拿十幾二十萬小資金玩玩,等形勢好了再追加。現在上證指數才多少點?一千五六百點,還能比這更低嗎?相信我,這就去買股票,今年年底一定能衝上兩千點,包你賺錢。」   幾個商戶都搖頭苦笑,說:「算了,這東西太不實在,老是有黑幕,騙來騙去就是騙老百姓的血汗錢,我們掙錢不容易,實在不敢玩。」   我說:「你們聽著,我就跟你們說,一般人我不告訴他。我現在加入一個股票私募基金,這個基金實力雄厚,可以動用上億資金,還有強硬的背景,所以才得知這個內幕消息。今年下半年股市一定會漲,你們想掙點輕鬆錢就加入這個基金,也不用你們操心,這家機構有專業操盤手進行操作,你們等著收錢就行。收益三七開,機構收取百分之三十的佣金。如果你們還不放心,也可以簽署另一份合同,機構保證你賺錢,但是要收取百分之五十的佣金。這是好機會,你們一定要記在心裡,千萬別錯過,否則等牛市來了,你們一定後悔莫及。」   其它人還是猶豫不決,那老娘們稍微有點動心,說:「小許,你這個內幕消息……究竟准不准?」   「當然准!」我說,「這麼大一家公司,上億的資金啊,大姐,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人家準備用這麼大一筆錢來投資股市,沒點把握能行嗎?你們聽著,我跟你們交情好才來找你們,有錢大家一起賺,這樣才開心。你們辛辛苦苦做一筆大生意,又要跟客戶討價還價,又要給回扣,還要送貨上門,還有壓款扣錢什麼的,煩也煩死了,這錢投入股市裡,一個漲停版就全到手了。是不是?你們也瞭解老許我這個人,我不會睜眼說瞎話,這種機會你們必須爭取,錯過就太可惜了。」   一個男商戶說:「這股票私募吧,我也聽說過,就是沒接觸過,到底怎麼操作的?還有什麼限制條件?」   我說:「很簡單,就是跟這家機構簽署合同,以半年或一年為期限,你把資金打入公司帳戶,委託公司進行股票交易,盈利收取一定佣金,虧損則由你承擔。等半年或一年期限結束,雙方開始利潤分成。比如機構給你掙了一百萬,大家三七開,那麼你實際得到七十萬,機構收取三十萬佣金。隨後你如果還想做,就再簽一次合同,大家繼續合作,不做就退出,再簡單不過。你想想,如果你把這錢扔進銀行,哪怕真是一百萬,一年下來才多少利息?一個漲停版就差不多賺回來了。」   這男的思索一陣,說:「老許,這事兒聽著確實不錯,可你也該明白,我們的錢大多用來進貨,還有不少被客戶扣著,想買也買不了,加入你這種基金至少也要幾十萬吧?幾萬塊小錢還不如不買了。」   「幾萬塊也是錢啊,」我說,「哪怕你只有一萬塊,我們也歡迎你加入,道理是一樣的,關鍵在於你怎麼看這事。大家辛辛苦苦在這忙活是為了掙錢,投資股市也是為了掙錢,只要能掙錢,又不犯法,做什麼都一樣。」   那老娘們明顯是眾人中最意動的一個,說:「小許,你把這家基金的資料給我一份,我回去看看,如果合適我就做。我也想把當年那筆損失賺回來。」   我讓阿瓊取出資料,每人給一份,說:「資料你們拿去看,如果有意向就通知我,我會跟你們簽合同。儘管放心好了,公司不會透露你們的信息,所有財產投入和持有股票都會保密,只有你們自己知道。普通操作收益三七開,保證賺錢是五五開。順便也幫我宣傳一下,這兒人太多,我不可能都發過來,資料裡有我名片,有問題找我就是了,單獨或集體見面都可以。」   他們埋頭仔細看起來,我想起還有二樓和一樓眾多商戶,就不多逗留,跟他們告別,帶上阿瓊往樓下走去。   市場是個好地方,明兒老子找小雀和冰冰,讓他們帶我去定海村建材市場轉轉,順便找柳中陽溝通一下,說不定還能有大收穫。 第五部 第一百九十九章 登門拜訪     唉……前幾年中國股市可真把老百姓的心都傷透了,哪怕再樂觀的人也成了懷疑論者,始終對中國股市沒信心,老許我展開如簧巧舌四處遊說,他們還是半信半疑,愣沒簽下一筆資金。   所以就衍生出「許氏毒計」的加強版。   老子正式登門拜訪錢敏華女士。   你真不知道這些天錢敏華有多苦,我都替她感到悲哀。老娘們那天被我們當面嚇唬一通,她素來囂張霸道,自然不肯罷休,四處找關係準備動我,不止市公安局,連省廳裡都走了一遍,就想把我搞進籠子裡。可惜她後台還是不夠強硬,走來走去愣是沒人理她,別說行賄,連送個滋補品都沒人願意收,結果白忙一場,老許我還是逍遙法外,把這老娘們氣得夠嗆。   從這點上就可以看出錢敏華和白筠的差距,錢敏華為她兒子四處喊冤,準備了大筆錢財疏通關係,白筠只要在家坐著打幾個電話,錢敏華愣就成了伸冤無門的大苦主,走哪兒都沒人搭理。這對錢敏華母子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打擊,至少讓他們明白一件事,哪怕身家億萬,他們也遠遠沒到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程度,比他們能耐的人多了去了。   嘿嘿,沒想到我們白娘子女士如此神通廣大,我以前可把她看小了,她自己也謙虛過頭,老說她沒啥門道,結果隨便一出手就把錢敏華母子壓得喘不過氣,最終還是便宜了老許我。我對白娘子的敬佩之情猶如錢塘江大潮滔滔不絕,日後定要好好感謝她。   我來到杭州城西,這兒有個西溪濕地,環境特別好,附近有一處高檔住宅區,名叫「大華西溪」,錢敏華買了其中一座排屋,大多時候都住在這裡。   今兒我特意早起,現在不過七點半,錢敏華一定還沒出門。我進入小區,開著桑塔納一通亂轉,總算給我找到她的屋子。隨後我停下車,就坐在大門台階上,一邊抽煙一邊等錢女士出門。   二十分鐘過去,大門終於打開,錢敏華和一個老男人走了出來,我笑著揮揮手,說:「你好啊,錢夫人。」嘿嘿,錢夫人,每次玩大富翁遊戲我都選這位。   錢敏華怔了怔,隨即臉色大變,失聲說:「你想幹什麼?」   那男的當即上前一步,擋在錢敏華身前,喝道:「你別亂來!」   我看過這人的資料,他就是錢敏華現任丈夫丘偉光,年紀才四十五歲,比錢敏華整整小八歲,結婚十年,一直擔任恆利投資的總經理。   「進屋吧,」我指指大門,說,「我有事商量,不跟你們動粗。」   錢敏華怒道:「許嵐,你以為你是誰?我家是你說進就進的嗎?」   我說:「那好,你搬兩張椅子出來,我和你在露台上說話。」   錢敏華見我這副模樣,明白我今兒專程上門,趕是趕不走了,沉默半晌,對丘偉光使了個眼色,丘偉光乖乖走進屋裡搬出兩張椅子來,隨後關緊大門,直挺挺站在錢敏華身後,成了一個不專業的老保鏢。   我大大咧咧坐下,點起一根煙,說:「坐下說話。」   錢敏華臉色變幻,也不知在想什麼,最終還是坐到我對面,冷冷地說:「你究竟想幹什麼?」   我微笑道:「最近過得不輕鬆吧,小江的公司被高新區管委會追討租金,還有一個樓層的辦公室被劃給其它公司,一定很鬱悶吧?」   錢敏華眼中幾乎冒出火來,緩緩地說:「果然是你搞的鬼,你小心惡有惡報!」   我笑道:「這還是一方面,小江最近是不是成天提心吊膽?一旦走進公眾場合就有人跟蹤,害得他下班後哪兒也不敢去,只好天天跟家呆著抱他的小保姆,對吧?」   錢敏華氣得渾身發抖,怒道:「許嵐,你知不知道這是犯法?我可以去告你!」   我大笑道:「拜託了,這位錢夫人,你上哪兒告我去?這段日子你幾乎天天去公安局和檢察院,結果什麼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還不照樣找上門來?省省吧你就,白的黑的你都玩不過我,還是趁早認輸的好,這樣鬥下去你壽命都會少幾年。」   錢敏華深深吸一口氣,說:「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和我說話,你小心——」   我打斷道:「閉嘴。事實明擺著,你跟我作對就是攤上一個瘟神,從此以後永無寧日。你還別不平衡,以前你也幹過不少這樣的事,很多人栽在你手裡,包括江頻的幾個競爭對手,都是這樣被你動用關係搞得一敗塗地。現在你受欺負,正好體會一下那些人被你欺負的滋味。實話告訴你,我還有很多陰招沒使出來,否則你還會比現在更慘十倍。今兒我來找你其實對你有好處,只要你乖乖聽話,我不但不再騷擾你,還會讓你賺更多的錢。」   錢敏華冷笑道:「開什麼玩笑?我需要你幫我賺錢嗎?」   我說:「現在不是需不需要的問題,而是不得不需要的問題。你答應跟我合作,我就讓你賺錢,你不答應合作,我就讓你比現在更難過得多。選擇在你,我只是提醒一句。」   錢敏華有點啼笑皆非,說:「許嵐,你知不知道你很令人討厭?我就沒見過——」   我打斷說:「彼此彼此,你一樣很令人討厭。我惹你討厭主要是因為我不讓你順心,以前你順風順水慣了,沒受過什麼挫折,現在碰上我,你那點自信心和優越感嚴重受挫,自然對我特別討厭。但是你應該明白,討厭你的人一定比我多,你這種人走到哪兒都招人討厭,你要是沒什麼錢,誰都不會搭理你。」   錢敏華總算找回點自尊,冷笑道:「不論你怎麼說,我比你富裕就是事實,現在你暫時得逞,但是憑借我的財力,遲早有一天會讓你吃足苦頭,你不信就等著瞧。」   我笑道:「所以說你這人特別討厭,死到臨頭還跟這說大話,你現在拿我一點辦法也沒有,相反我卻隨時可以讓你吃足苦頭,換成別人一定拚命討好我,服從我的意願,你還在這兒死要面子,這不逼我對你下狠手麼?你年紀也不小了,應該明白事理,我今天開車十五公里專程來找你,就是一種表示,你如果還不識相,未免也太愚蠢了。」   錢敏華冷笑道:「如果你以為你這點手段嚇得住我,那你就錯了,從來只有我嚇唬別人,沒有誰能嚇唬我,你休想——」   我再次打斷:「你始終不平衡,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所以一再強調你以前有多威風。我明告你吧,那是因為以前你沒碰上一個厲害的對手,現在碰上我算你倒霉,但同時也算你幸運,因為我可以讓你對自己做出正確的評估,明白自己究竟是塊什麼料。你聽著,今兒你沒主動權,就算我威脅你也好,你識相的就跟我合作,否則從我離開時起,一切針對你和江頻的手段會源源不斷襲來,我保證你從此以後休想過一天安寧日子。話說到這裡,究竟合不合作,直說吧你就。」   錢敏華陷入沉思。嘿嘿,這老娘們雖然脾氣不好,可也不是愣頭青,懂得權衡利弊。   身後的丘偉光冷笑道:「省省吧,誰會跟你合作?我們——」   這回是錢敏華打斷他的話,伸手指指房門,冷冷地說:「進屋去。」   好嘛,今兒老子才終於知道什麼叫小男人,這位丘先生愣是沒一點抗拒,當即乖乖轉身,打開房門走了進去。靠!你就是吃軟飯也不該這樣,怎麼也得有點男子漢的尊嚴啊!   我皺起眉頭吸一口煙,說:「考慮完了嗎?快給個答覆。」   錢敏華沉默半晌,說:「什麼項目?」   我微微一笑,把手中「飛越投資」私募基金的資料遞給她,說:「你擅長做期貨,現在我建議你把心思從大米黃豆上分一半出來,好好對付中國股市。」   錢敏華看了幾眼,臉上露出哭笑不得之色,說:「許嵐,你真病得不輕。」 第五部 第二百章 逼你賺錢     我笑道:「就算我病得不輕也罷,現在我要你陪我一起病,你答不答應?」   錢敏華聽出我的威脅之意,皺眉說:「許嵐,你忘了我是做什麼的嗎?我的主業是期貨,可我曾經也是股市裡的一員大將,實話告訴你,我炒股的時候你還在讀中學,這方面知識我比你豐富得多。我為什麼在杭州買這麼多的房產?不就是對股市沒信心嗎,否則這幾千萬我早就投進股市裡了。杭州房產的升值潛力已十分微小,我還接連買下十幾個商舖和別墅排屋,你以為我真的有錢沒地方花?要不是股市陷入絕境、期市也低迷不堪,我吃飽了撐的買這些不動產?」   「咳咳……」我咳嗽一聲,說,「首先讓我來給你上一堂課,根據內幕消息——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內幕消息,一點不帶含糊,今年年底中國股市會迎來五年後第一個大牛市,一直維持到08年奧運會……」反正就是把丁木根的原話照搬一遍,最多加上點形容詞,中心思想不變。   錢敏華聽完居然笑了起來,說:「許嵐,你實在太不專業了,別怪我小看你,這方面你跟我比起來就是一個小學生。」   「沒關係,」我微笑道,「我本身就不專業,只是給你說明一下。這個私募基金可能不算很大,但是專業能力不容置疑。你對中國股市信心不足,可你也做過股票,應該明白低買高賣的道理,如今正是谷底,趁現在吸納股票,再跌也不會損失多少,但是一旦上漲,你的利潤會比以前多幾倍。期貨市場現在也不怎麼樣,而且你手頭幾千萬資金在期市裡根本不算什麼,還不如拿來做股票,我們一起來做大這個私募基金。」   錢敏華神情輕鬆下來,微笑道:「許嵐,這麼說來你是想找我合作嘍?」   嘿嘿,跟我玩,老子哪能讓你佔主動?我收起笑容,緩緩地說:「錯,我是來拉你的資金,用你和你兒子的未來做要挾,如果你不想被我整死,你就乖乖答應我的條件。」   錢敏華臉色一沉,說:「有你這樣求人投錢的嗎?注意你的態度。」   我冷冷一笑,說:「我不求你,我是逼你,你答應就賺錢,不答應就永無寧日,只有這兩個選擇,你自己看著辦。」   「笑話,」錢敏華冷笑道,「你憑什麼保證我有錢賺?」   我緩緩地說:「這也是我的條件之一,我可以保證你有錢賺,你必須跟我簽署合同,股市收益五五開。你如果不願意,我不保證接下來我會對你做什麼。」   錢敏華漸漸怒起,沉聲說:「還有什麼條件?你全部說出來。」   我緩緩地說:「還有一個,你必須拿出三千萬以上的資金,否則一切作廢,我整你照常不誤。」   錢敏華霍然起立,喝道:「許嵐,你別欺人太甚!」   我浮起一個極其陰險的笑容,說:「拿出三千萬,簽署半年合同,我包你賺錢。也就是說,你想日後過得平安無事,還能有所收益,就花三千萬來買一個保險。就這麼簡單。」   錢敏華怒道:「你索性直接勒索三千萬好了!你簡直——」   我打斷說:「坐下。」   錢敏華氣得臉色煞白,胸部急速起伏,但見我一臉漠然,還是忍住氣一屁股坐下。   我說:「你自己也說了,我幹嘛不直接勒索你三千萬?這說明我還沒到窮凶極惡的地步,我做的一切都符合法律程序,是正規途徑,只是用一種強制性的態度來讓你賺錢。你要是個聰明人,就該明白我的作風。老許我可能有不少流氓習性,但是我光明磊落直截了當,就是跟你玩陰的我也直接讓你知道,不會背後捅你一刀。你拿三千萬買半年的安全,只要這段時間內你和江頻不搞鬼,半年後我們的恩恩怨怨就一筆勾銷。如果你賺到了錢,還可以繼續簽合同,不簽也隨便,我不管你。這就是我找你的目的,答不答應就看你了,我等你回答。」   錢敏華沉默半晌,說:「我不可能輕易答應你,這種事簡直荒謬透頂。」   我說:「你用荒謬這個詞,說明你心裡也有數,知道這個條件對你毫無弊害,想必也對我多了一分瞭解。我可以給你三天時間,你好好琢磨一下,三天後我等著你的電話,行或不行,只要你作出明確答覆,我會立即展開相應的後續行動。」   錢敏華說:「許嵐,你究竟想幹什麼?如果你需要錢,我給你就是了,三千萬當然沒有,但是三五十萬我還出得起。你為什麼一定要強迫我加入股市?」   為什麼?當然是拿你做試金石,當然是和你成為利益攸關方,當然是讓你做丁木根的不穩定因素,當然是讓你們兩個鬥得不可開交……嘿嘿嘿,老許我粗人一個,可是歹毒起來也不含糊,等股市賺錢之後,你就會明白老子這一招有多深謀遠慮。   其實我也沒多大把握,一切只看丁木根的「內幕消息」准不准,不准就啥也別提了,大家就是在那尋開心。   我用一種真誠的眼光看著錢敏華,說:「我強迫你加入股市沒錯,強迫你服從我的條件也沒錯,可我同時也是強迫你賺錢,你必須明白這一點。你不妨想想,我完全可以找人綁架你兒子、或者你老公、甚至直接綁架你,逼你給我一大筆錢,你又不能報警抓我,還是得乖乖付錢。可我沒有這麼做,這是為什麼?實話告訴你,這說明我是一條漢子,我不屑於用這種卑鄙的手段來欺負你一個弱女子。我讓你賺錢的同時,也等於用這三千萬把你牽制住,至少在這半年時間內,你不敢對我或我身邊的人下手。這是一種光明正大的逼迫,我是一個真小人。你遇上我這樣的人,應該感到慶幸,因為我只會公然行兇作惡,卻不會背後偷雞摸狗。」   錢敏華沉默良久,說:「你這番話確實讓我對你多了幾分瞭解。你直說想用三千萬來牽制我,這和我自己的猜測相同,你是個實在人。但你不要忘了,如果我加入這個小規模的私募基金,憑借我三千萬甚至更多的投入,我也可以參與運作,而我又是一個炒股高手,就是賺錢也要在我自己的控制範圍內,你未必能制約住我。」   嘿嘿,那就是你和丁老頭的事了,老子只管二點五成佣金,你們鬥得越厲害老子越開心。我微笑道:「這是後話,具體運作可以再談,我只等著你做出決定,隨後部署我對你的後招。」   錢敏華說:「給我一個星期,我要對股市進行一次詳細研究,如果確實有前景,我可以考慮投資三千萬玩這個遊戲。」   我站起身,說:「一個星期後的今天,我要接到你的電話,過期作廢。再見。」   揮揮手,走人。   坐進車子,我心情不錯,放起黑鴨子的歌,一邊聽一邊跟著哼,悠哉悠哉往回開。   呵呵,你不知道,我這人不相信任何炒來炒去的東西,這觀點受楚玉影響,不論炒房還是炒股,我從來不感興趣,不為別的,就是覺得這玩意太虛,不踏實。   丁老頭找我拉資金,我為了一半分紅可以幫他使勁拉錢,但要我自己投錢進去,那是想也休想。我寧願把錢攢起來,以後實實在在開一家賓館,分紅到手也只為了這個目標。除非哪天我開出賓館實在沒事可做,又有一個絕對信得過的人幫我操作股票,我才有可能投入一點閒錢。   老許我不是做投機的料,更不懂資本運作,理財觀念跟不上這個時代,我只相信實在的東西,哪怕買一個馬桶也好,至少看得見摸得著,你讓我把血汗錢扔進股市裡,今兒往上漲明兒往下跌,只有紅的綠的幾個數字,那滋味真比殺了我還難受。   不過這不妨礙我募集資金,他們有錢人喜歡做投資,我拉了錢還能分一半佣金,何樂而不為?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完成初級目標,等我還了債務開了賓館,以後就是一片全新的天地,那時我再考慮新的目標。   自個兒還是個無產階級,總不能把自己看得太牛逼,什麼都得腳踏實地一步步來,你說是不是?   黑鴨子正用美妙的和聲唱一首老歌,名叫《我們的生活充滿陽光》,我特別喜歡聽黑鴨子仨女的唱歌,跟著大聲唱起來:   「……我們的心兒飛向遠方……憧憬那美好的革命理想……啊……親愛的人啊攜手前進……攜手前進……我們的生活充滿陽光……充滿陽光……」 第六部 第二百零一章 意在長遠     一個禮拜後,我的牢福特鋼結構搭建完畢,開始澆鑄混凝土層板,跟著錢敏華的電話也打來了,表示願意投入三千萬資金,賭這次中國股市迎來蓬勃牛市。   嘿嘿,錢夫人一定仔細研究過了,知道這回確實有戲,老丁沒跟我吹牛,「內幕消息」有門道。   我和錢敏華單獨會面,簽署合同,定下半年時限,她出資三千萬,飛越投資承諾不虧損,虧損額由飛越投資補足,盈利則五五分成,半年內她可以監視每筆股票交易,但不能提取資金,合約即時生效。   私募基金和公募基金不同,公募基金在信息披露方面要求極為嚴格,私募基金通過非公開方式募集資金、許多條條框框都是機構和投資者間私下協商運作,政府監管十分寬鬆,等於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投資過程更具隱秘性,運作也更靈活機動,相應的回報和虧損也比公募基金高得多。   丁木根這家飛越投資和那些知名私募基金比起來,只能算是小魚小蝦,一般私募基金會設定投資門檻,比如必須投入五百萬或一千萬,對像大多是一些有錢沒地兒花又特別想賺錢的民營企業家,說穿了就是富人的遊戲。丁木根還是初學者,所以沒定門檻,只要有資金,十萬八萬也照做不誤。他就是想通過走這種大眾化路線來吸引投資者,做大他的基金。其實他個老鄉村暴發戶懂什麼金融投資?這完全是聽了他女兒丁建欣的意見,成立這家私募基金一方面是給他自己的財產增值,主要還是給女兒女婿搞點事做,權當試水中國股市,賺錢自然最好,虧損他也賠得起。   中國私募基金其實已有很大規模,但這行業比較敏感,一不小心就會涉及「非法集資」,所以一直在地下運作,搞得神秘兮兮。前幾年狗兒和小雀做私募基金正是風聲最緊的時候,出門拉個業務就跟特務碰頭似的,只差沒用接頭暗號。這幾年政策寬鬆許多,私募基金的生存空間越來越大,很多證券界的精英都加入這個行業。丁木根一個門外漢大膽投資這一領域,也說明私募基金正在走向活躍。   老許我不懂這些,對我而言募集資金炒股和跑工地賣馬桶沒啥兩樣,都是拉業務,無非募集資金是衝著兩成五的佣金,賣衛浴是衝著三到四成的毛利。老子是粗人,沒能耐搏擊中國股市,只能順便撈點小油水,等開出我的賓館再說。   丁建欣和付洲得知我給飛越投資拉進三千萬資金,本來對我的厭惡和膽寒立馬轉變,基本把老子當成和丁木根一個級別的人物,那個崇敬啊、佩服啊、讚歎啊,就別提了。老子語重心長教育一番,什麼好好幹啊、不要辜負我的期望啊、我對你們有信心啊,聽得小兩口唯唯諾諾戰戰兢兢,隨後揚長而去。   我約白筠在西湖邊見面,準備把這事兒跟她說說,不是想拉她的錢,我現在對她稍微有點依賴,這種不熟悉的行當做起來心裡沒底,就想找她傾訴一番,聽聽她的意見。   聽我說完,白筠哭笑不得地說:「什麼?你竟然幫丁木根集資炒股?」   我笑道:「還強逼錢敏華投錢,整整三千萬。嘿嘿,我能耐不小吧。」   白筠說:「阿嵐,如果你想炒股賺錢,我可以幫你找幾個專業人士,今年股市形勢越來越好,我也聽說年底股市會大漲,這是個投資賺錢的好機會。但你最好不要和丁木根牽扯起來,你們不是一路人,這樣終究不妥。」   我說:「白姐你放心,我只是圖他那一半佣金,我個人不會投錢炒股。你也知道我不是玩資本的料,給我一百萬我寧願開個小廠也不買股票,那玩意太虛。除非哪一天我手頭有五六百萬閒散資金,才有可能拿百八十萬出來玩玩。嘿嘿,我就這樣,沒治了。」   白筠說:「這點沒錯,我也是這麼想的,玩實業肯定比玩資本好,我手頭閒散資金很多,想玩股票我早就玩了,一直擱銀行裡放著,主要也是覺得股市不健康,心裡不踏實。」   我說:「白姐,我想徵求一下你的意見,你覺得我這樣跟丁老頭錢夫人玩,有沒啥不靠譜的地方?」   白筠微笑道:「你不吃虧就行,怎麼玩我都支持你,關鍵是……到時你和丁木根平分收益的時候,你得知道一共掙了多少錢,還得防備丁木根使詐,把你的錢給貪了。」   我說:「貪錢他不敢,我對他一發飆,他只能乖乖付錢。問題就在你說的這點:我該怎樣知道一共掙了多少錢。現在操作資金的是他女兒女婿,還有他聘請的操盤手,我對這方面又不是很懂,他隨便做點手腳就能矇混過去,一百萬變成六十萬,估計我也查不出來。」   白筠說:「既然丁木根讓你擔任這個基金的原始股東之一,你就有權知曉一切交易過程。這樣吧,回頭你去和丁木根說,你要知道所有操作流程,我給你找幾個專業人士,幫你盯住這些交易,股市交易透明度比較高,一看就知道掙了多少錢,你記住這筆帳,分成時他不使詐也就罷了,使詐的話你就拿出證據來,給他個好看。」   我心中一動,說:「白姐,如果我想在飛越投資內部安裝一顆定時炸彈,比如讓錢敏華知曉這一操作流程,等牛市來臨之後,憑借她的雄厚財力,她一定會加大投資,我要是把這份操作明細給她過目,她會不會和丁木根展開交鋒?」   白筠說:「如果股票大賺,他們估計沒心思交鋒,只有虧損的時候才可能產生矛盾。目前錢敏華只是投資者,如果你想讓她擁有一定控制權,還需逐步把她變成內部股東才行。丁木根的團隊實力不強,應該有空子可鑽,到時仔細留意就是了。」   我說:「真不行的話就把我這點股權賣給錢敏華,讓她和丁木根鬥個你死我活,我落得輕鬆。」   白筠笑了一陣,岔開話題說:「阿嵐,你那批意大利外牆瓷磚還要多久才完工?」   我說:「至少兩個月,怎麼了?」   白筠說:「沒什麼,就是問問進度。你不是還欠紋紋的錢嗎?還有你托我幫你找賓館房子的事,知道進度就好合理安排。」   我笑道:「這事哪能安排?房子隨時都有,也隨時會被人租去,只能等我手頭有錢了再去找,現在安排什麼都沒用。」   白筠微微一笑,說:「長遠規劃一下總是好的。」 第六部 第二百零二章 天籟之音     九月一號,又一件喜事來臨,我們的蔣凌雲小姐正式入學。   老蔣特意從紹興趕來,地雷開上金盃車,帶著我、老蔣、胡群亞、阿瓊、清清和小丫頭一起來到那家學校,找到清清的堂兄,給小丫頭交了費用,安排上課。   他媽的,「實驗」學校就是貴,一學期要七千多塊學費,普通人家根本讀不起,來這兒上學的都是商人子弟,大門口停滿了好車,教室裡有音響、電視機、電腦,連過道牆壁上都有液晶顯示器,整個教學樓要多豪華就有多豪華,好像在對人說:你丫沒錢就別進來,滾出去!   是不是?這他媽就是中國教育。也不光是教育,整個社會所有領域都這樣,幹啥都要人民幣,沒錢比狗都不如。   小丫頭本來要住校,一個禮拜回去一次,可她一看那宿舍樓,立馬決定不住了,就和她媽媽一起,怎麼說都沒用。我們只好答應下來,以後每天接送小丫頭的任務就交給我們阿瓊大小姐。   小丫頭進去上課,我們先送老蔣和胡群亞回住所,嘿嘿,給他們充足的時間溫存一下,隨後準備回公司。正在這時,我接到一個可以用「天籟之音」來形容的長途電話。   「喂,」我說,「誰啊?」   電話那頭沉默半晌,傳來一個男聲:「老許,是我。」   我一愣,轉動腦子回憶這聲音,頓時忍不住全身發抖,顫聲說:「狗兒……是你嗎?」   那頭微微一笑,說:「是我。你原來的號碼換了,我從小雀那兒問來的。」   我猛地坐直身子,把身邊的阿瓊和清清嚇了一跳,沖地雷大吼道:「停車!靠邊停車!關音樂!」   地雷連忙停車關音樂,三人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我。我手舞足蹈一陣,總算止住激動,緩緩說道:「狗兒,你在哪裡?」   狗兒說:「我在北京,今天給你電話是想跟你道個歉,上回你匯給我兩百萬,我——」   我打斷道:「別說了!你給我聽著,失去這兩百萬雖然過了一段苦日子,可也令我收穫不小,我原諒你。你要是還把我當兄弟,還認我這個哥,你就給我立馬回杭州。我不是找你算帳,現在我給一個股票私募基金拉業務,同時也想幹點什麼,可我不懂這行業,需要一個專業人士幫忙。你趕緊回來幫我。」   狗兒愣了半晌,忍不住笑起來,說:「老許,你居然又去給私募基金拉錢?呵呵,拉得到嗎?」   「靠!」我說,「老子拉不到還有誰拉得到?告你吧,老子現在足足拉了三千兩百多萬,要是給你小子操作,能讓你發大財。」   狗兒大聲說:「這麼多啊!他媽的,你早說嘛,拉給我啊!我也成立了一個私募基金。」   我笑道:「你小子眼紅了是吧?嘿嘿,別說了,給我回來吧,以後好好伺候老子,老子一開心就給你拉千八百萬,不在話下。」   狗兒沉默半晌,十分認真地說:「老許,你沒開口把我臭罵一頓,還這樣跟我說話,我覺得特別高興,你是我鐵哥們,沒說的,我一定盡快回來。現在把你帳號告訴我,我給你匯一筆錢。」   我一愣,說:「幹什麼?掙到錢了?準備還我兩百萬?」   狗兒說:「你先別管這個,把你帳號告訴我。」   我掏出皮夾,找了張銀行卡,對著手機把卡號讀一遍,心裡一陣喜悅,說:「狗兒,你還我兩百萬確實挺好。可我就是不明白,當初你幹嘛一聲不吭換了電話?還有你爸媽,幹嘛就這麼突然消失了?」   狗兒說:「對此我不得不表示抱歉,這是有原因的,我在做一個事兒,怎麼說呢,反正這事不是太合法,隨時會被查處,我得到你的兩百萬,還沒來得及跟你說一聲,上頭就查下來了,我急忙走人,又怕老爸老媽受牽連,就讓他們去鄉下親戚那兒避一避,沒想到二老把房子也賣了,直接就在鄉下安家養老。那陣子我東躲西藏特別苦,你的兩百萬墊在那個項目裡,我連住旅館的錢都沒有,跑東北躲了幾個月,總算給我熬出頭,那個項目獲得通過,我才回到北京。那時候我還特別窮,說句實在話,我真的想貪了你的兩百萬,反正你也找不著我,我父母也走了。可是等我熬過最艱難的日子,我也明白了沒錢的苦,想必你也一樣落魄,於是我就正式啟動那個項目,準備大幹一場,賺了錢好好回報你。今兒我給你匯錢,同時也向你道歉,你啥也別說,等我過一陣回來,要打要罵,沈宇我任你處置。」   我耐著性子聽完,說:「狗兒,你現在在幹什麼事?不會還是犯法的吧?」   狗兒笑道:「放心,這玩意不犯法,其實也和股票有關,就是稍微走點偏門罷了。」   我說:「明白了,你小子一定在干非法集資,是不是?」   狗兒說:「沒有,現在非法都已經變合法了,當官的連社保基金都能拿來炒股,民間集資炒股壓根兒沒關係。我做的不是這個,說簡單點就是幫幾家公司上市,一旦成功我就發達,不成就套牢,上回就是因為那家公司有問題,上面查下來,我又用你的兩百萬買了一大筆原始股,成為這家公司的股東,莫名其妙就做了冤大頭,險些被逮進去。幸好後來元兇落網,這家公司依然存在,經過我的一番努力,現在終於成功上市。呵呵,你的投資也就有了回報,我當初的承諾絕對不會變。」   我一聽頓時激動起來,顫聲說:「狗兒,你……準備給我匯多少錢?」   狗兒笑道:「我先賣個關子,二十分鐘後你自己去銀行查。」   「不……」我忙說,「狗兒,你先提示一下,我好有個準備。究竟是多少?」   狗兒笑道:「老許,雖然我對你許下的承諾是在電話裡,沒啥白紙黑字真憑實據,可是沈宇我就算對所有人撒謊也不會欺騙老許你,我跟你說的每個字都不會變。」   我回憶一下當初他借錢時說的話,一顆心忍不住劇烈跳動,顫聲說:「狗兒,你的意思是……你這次給我匯的錢……有一千兩百萬?!」   狗兒笑道:「當初我說過,只要這筆投資成功,兩百萬至少能變成一千五百萬,我拿三百萬,其餘歸你。你別忘了這『至少』兩個字。呵呵,加上我突然失蹤對你造成的傷害、和我的內疚,你得到的回報還不止這個數。」   我猛地站起,隨後「彭」的一下撞在車頂上,「啊喲」叫了一聲,又重重坐下,也顧不上眼冒金星腦袋發暈,嘴裡呼呼喘氣,說:「究竟是多少?你他媽快說!到底有多少萬?!」   狗兒笑道:「等會兒你自己看去吧,我先撂了,以後找我就打這個電話,我不會再換號碼。最多兩個月時間我就回杭州,以後再也不呆北京了。再見,祝你血壓正常、心情愉快。」笑了幾聲,就這麼掛了。   我收起電話,地雷、阿瓊、清清三人呆呆看著我,一臉詫異。   「找個取款機,」我對地雷說,「快去。」   地雷發動車子,開到一個銀聯取款機前停下,我不下車,點一根煙抽幾口,再看看時間,直到二十分鐘後,這才打開車門,緩緩走到那個取款機前,深吸一口氣,塞進我那張卡。   剎那間,我天旋地轉、頭暈目眩,眼前一切不復存在,只剩下那串數字:   一千三百八十萬! 第六部 第二百零三章 二十分鐘     我呆呆看著這串數字,腦海中電光火石般閃過許許多多的念頭。   ——我和狗兒被人圍攻,狗兒替我挨了兩棍子,頭破血流口吐白沫暈倒在地;我們三人合夥玩私募基金,遇上2001年股災,狗兒黯然離去消失無蹤……   ——我老爸用盡一生積蓄買下一套房子,笑呵呵地說他居然也成了百萬富翁,老媽卻在一旁掉眼淚;楚玉為我謀劃未來,要我和她一起創業,定下五年大計;我東拼西湊外加貪污公款湊齊二十二萬,裝修我和楚月的新房……   ——我在桃花源開礦煉銅,掄起鐵錘砸礦石,流著汗水做著淘金夢;我和蘭蘭們落魄潦倒無家可歸,住進倉庫暢想未來;我一箱一箱搬瓷磚,一車一車運馬桶,我像一頭老牛,只為節省幾百塊搬運費……   ——我對自己的失望和自責,我對富人的仇視和鄙夷,我對人民幣的痛恨和熱愛……   一千三百八十萬。   就這麼突如其來的、莫名其妙的、不期而至的,我成了這筆錢的主人。   我突然變成一個千萬富翁,呵呵,呵呵,呵呵。   我看著這串數字,緩緩流下兩行熱淚……   阿瓊和清清來到我身後,阿瓊說:「老許,你一動不動站了十五分鐘,怎麼了?」   我回頭看看她們,說不出話來。   兩人吃了一驚,清清急道:「你怎麼哭了?」   我掏出煙盒,用顫抖的雙手點煙抽上,隨後一屁股坐下,陷入長久的呆滯。   你們別理我,讓我好好發一會呆。   我想起我小時候,我和老爸老媽三人擠在一間房裡,廚房餐廳客廳臥室全部混合為一,只有十八個平方,老媽和我睡床,老爸打地鋪,稍微長大一點後,老爸老媽睡床,我打地鋪,每次帶地雷狗兒他們回家玩,連轉個身都困難……   我想起後來住進老爸單位分的兩室一廳,表姐大學畢業住進我家,開始和我住一個臥室,後來實在不方便,我只好睡客廳,第一次去小雀家的時候,我幾乎看得眼花繚亂,沒想到居然有那麼大的屋子,一個客廳可以抵上我全家……   我想起我對人民幣的渴盼和希冀,改革開放商品經濟,所有的人都一頭扎進錢眼裡,我也不例外,甚至還想出許多歪門邪道,包括刻意接近楚玉,想傍個富姐少奮鬥十年,楚玉和我成為最好的朋友,我勉為其難又暗自竊喜地接受她的無償資助……   我想起生活一年一年改善,老爸老媽的單位越來越好、收入越來越高,好到幾年後可以買下一套一百二十方的三室兩廳,我也終於住進大房子,我像個炫耀玩具的小孩一樣成天把女人往家帶,在我的房間裡打了一炮又一炮,隨後得意洋洋在牆上記下筆畫,一個「正」字、兩個「正」字、三個「正」字……   我想起我在外東奔西走拉業務,我碰見一個又一個的富人,有私營老闆、有國營幹部、有漂亮二奶、有紈褲子弟,我點頭哈腰低聲下氣求他們給我業務,總是在即將做下大業務的時候發生狀況,總是為了他們居高臨下的姿態把我惹火,拍拍屁股揚長而去,結果我總是做不出業績,被炒魷魚……   我想起和月月結婚的那段日子,她是一個文學青年,我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爛人,我把辛辛苦苦賺來的錢全部花光,我四處找女人,不論好的壞的美的醜的一概來者不拒,我花天酒地夜夜笙歌,回家看看自己乾癟的錢包,我心疼之餘只好自我安慰:拚命花錢才過癮,花個精光才痛快……   我想起那個自小就存在於我心中的夢想,初中時我對老媽說、高中時我對表姐說、畢業後我對……某個人說、失業時我對楚玉說、結婚後我對月月說、以及我曾無數次對無數個人說,都是同一句話:我要做個有錢人、我要讓身邊的每個人都過上好日子、我要富裕、我要發達、我要得到許多許多的人民幣……   我想起我和呂紋約定開礦煉銅、我和黎芳合夥開設公司、我和蘭蘭們辛苦經營、我和楚玉定下新目標、我投身一竅不通的股票私募、我挖空心思逼人投錢,我心有不甘又理所當然地做了人民幣的俘虜……   今天,我經歷了一次從物質上來說可以算是出生至今最大的震撼,我的心理落差強烈得難以形容,二十分鐘前我還是個欠債兩百萬的窮光蛋,現在我卻變成一個千萬富翁……   我甚至來不及歡喜雀躍,我迫不及待想成為有錢人,可真正變成千萬富翁的時候,我卻還停留在窮光蛋的心態。我曾經買過無數次彩票,我也在賭場上激動萬分盯著骰子,我是多麼盼望我能一夜暴富,可是我依然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當我暴富的時候,我只會在這呆呆地流淚……   我突然覺得我這些日子來的努力奮鬥,都變得無足輕重,我流血流汗勤奮不懈,卻只有那麼一點點收穫,甚至我奮鬥了三十二年,所有的成績全部相加,還比不上這短短二十分鐘……   我幹嘛呢這是?我何必呢這是?我何苦呢這是?   我一路走來,走了這麼遠、這麼遠,走得這麼累、這麼累,我本以為我經歷的過程極為豐富多彩,可是現實卻給我又一次打擊,我三十二年的人生突然間濃縮成二十分鐘,我的夢想和追求、我的痛苦和快樂、我的慾望和動力,竟然都凝聚在這二十分鐘裡。   呵呵,呵呵,呵呵,我就這樣變成一個千萬富翁。   阿瓊坐到我身邊,伸手挽住我胳膊,柔聲說:「到底怎麼了?跟我說說好嗎?」   我苦笑一聲,還是說不出話來。   清清看看取款機,說:「你的卡還沒取出來,小心丟了。」說著走過去,正要幫我取出銀行卡,忽然尖叫一聲,「啊——!」   阿瓊吃了一驚,站起身問:「怎麼了?你……啊——!」跟著也尖叫起來。   呵呵,你們也看見了,老許我現在已是一個千萬富翁。   兩人呆滯半晌,手忙腳亂地取出卡,阿瓊把卡塞進我手裡,臉上神情十分古怪,顫聲說:「老許……這是……你的錢?」   這確實是我的錢,可我為什麼還覺得這不是我的錢?   我都成了千萬富翁,可為什麼我還覺得我是個窮光蛋?   我活了整整三十二年,可為什麼還不如這二十分鐘精彩?   他媽的,白活了我! 第六部 第二百零四章 花完它     我這會兒挺鬱悶,真的,不騙你,我都不知道怎麼辦了。   我對自己有規劃、有設想,本來按部就班做得挺好,卻被狗兒這個電話一下全部打亂。   我不知道你怎麼想,可我真的還沒接受過來。我做衛浴生意做得挺成功,心理劃了個小譜,等薛龍貴那個別墅工程結束,我能得到七百多萬利潤,那時我的牢福特也差不多建好了,我就去找呂紋把兩百萬還清,隨後和大家一起住進牢福特,接下來就去找合適的房子,正式開辦我的便捷式酒店。   這個規劃挺詳細,一步一步我都計算好了,尤其是每次薛龍貴公司把錢打進我的帳戶,我看著自己卡裡的錢越來越多,距離目標越來越近,心裡特別愉快。就像你在操場上跑一千米,你跑了八九百米,最後衝刺一下就到達終點,心裡又興奮又輕鬆,有一種如釋重負的美妙感覺。   可是如果這時候突然開來一輛車,一把將你扯進車裡,兩秒鐘內把你帶到終點,再放你下來,你雖然也一樣到達終點、速度還更快,可是卻失去了這衝刺的過程、也失去了奮力衝向目標的快感。   這就好像演戲一樣,之前你一個勁地鋪墊,什麼主角配角龍套全都上場,大家使盡渾身解數鬧騰一陣,正要把劇情推向高潮,突然就來一個大結局,不止觀眾朋友不高興,演員自己也覺得沒趣。   可這就是生活啊!他媽的,生活從來不按你的規劃,從來不按你的設想,就喜歡來個驚喜或突發事件,就不讓你順順當當。其實我這樣已經是最順當的,從物質上看,沒有比我這樣更好的了,可是我這心裡還接受不了,我愣是鬱悶得不知如何是好。   多沒勁啊!老子辛辛苦苦忙活一場,居然還不如狗兒那小子的一個電話。   合著老子活這麼多年就是為了等這個電話?   這他媽簡直是天大的諷刺!   我讓地雷帶阿瓊和清清先回去,自己打車去楚玉家,這時候我只想和她說說話。   楚玉把我迎進屋裡,我一屁股坐下,苦笑道:「阿玉,從現在開始,我比你富裕了。」   楚玉遞給我一罐可樂,奇道:「什麼意思?」   我喝一口可樂抽一口煙,說:「沈宇那小子突然給我匯來一大筆錢,不但兌現了他當初的承諾,還加了一百八十萬,現在我是個擁有一千三百八十萬資產的小款。」   楚玉愣了半晌,失笑道:「這是好事啊,你怎麼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   我整個人靠進沙發裡,有氣沒力地說:「我突然覺得吧,這樣挺沒勁的……本來我就有希望變成七百萬小款,加上那家公司的年終返利,今年年底我能賺到八百多萬,去掉兩百萬債務,還有六百多萬,正好拿來跟你一起開賓館。可是……它突然就多了一千三百八十萬,我不但能還清債務,甚至還能再開一家賓館,連個慢慢積累的過程也沒有。我心裡空空蕩蕩的,說不上快活、也說不上難受,就是不大舒服。只好過來找你說話,你給我出個主意吧。」   楚玉微笑道:「我明白,你就是這麼個人,你覺得空空蕩蕩只是因為這錢不是你親手賺來的,好像白揀的一樣,讓你心裡不踏實。其實你可以換一種思路,就當這是你用兩百萬做的一次投資,現在給你一千三百八十萬的回報,不偷也不搶,完全是你應得的。這麼想你就會舒服了。」   我苦笑道:「實話告訴你,現在我特別鬱悶,它不像中彩票大獎,買彩票本來就是為了發橫財,買的時候早已做好心理準備,現在我壓根就沒想發橫財,它突然給我一千多萬,我愣找不著北了,整個人慌慌張張的。換以前我一定會去給你買一件最好的禮物,痛痛快快花一大筆錢,這樣心裡才踏實。可是今天我沒這種想法,只是感到迷茫。阿玉,你說我做人是不是挺失敗的?我奮鬥來奮鬥去,結果還要沈宇那小子給我實現目標,你說我這是怎麼活來著?」   楚玉摸摸我的頭髮,柔聲說:「許嵐,你永遠都是這樣,哪怕表面上再玩世不恭,你心裡始終保持這一份真,你骨子裡是個實在人,這麼多年過去,不論發生什麼事,你的本質還是沒變,我感到很欣慰。」   我很自然地伸手摟住她,說:「別說這個,快幫我想想,我該怎麼花這筆錢?」   楚玉笑道:「好,讓我給你安排一下。嗯……你先還債,剩下一千一百八十萬嘛,給你父母一百八十萬,其餘一千萬……全部用來開你的便捷式酒店。」   我一愣,說:「可是便捷式酒店不用那麼多錢,除非是地段很好的那種,一般五六百萬就能搞定。」   楚玉笑道:「那你就別開那種經濟型賓館,再高檔一點,錢哪有花不完的道理?」   我思索一陣,說:「阿玉,你這個想法挺好的……可是你為什麼不讓我存下一點呢?或者做別的投資,比如買個不動產什麼的。一下子全部用完,我就不能體會千萬富翁的樂趣了。」   楚玉笑道:「你這人我還不瞭解嗎?叫你買房買車簡直就是要你的命,你寧願拿去大手大腳花個精光,既然這樣還不如全部用來建賓館,把每一分錢都花在點上,省得浪費。」   我忍不住笑起來,說:「沒錯,說得很精闢,我還就是這麼個人,要是留一千萬在身上,我肯定花天酒地日以繼夜地拚命消費,直到全部花完時才會心疼,以前都這樣,現在也不會變。」   楚玉笑道:「你呀,就是看人民幣不順眼,掙的時候比誰都來勁,花的時候更來勁,從不肯存起來,好像人民幣跟你有深仇大恨似的。」   我想了想,說:「一千萬開個賓館其實也不算高檔,比便捷式酒店只好了一點點。我還是開一家便捷式酒店,但內部硬件要好一些,比如給每個房間加一台電腦,讓住客上網,再配點漂亮的瓷磚衛浴什麼的,很快就能花完這錢。對,就這麼辦。」   楚玉笑道:「再加點預算,就一千三百萬吧,剩下三百萬我出,咱們索性開個高檔的便宜賓館。」   我說:「你一共也就三百多萬現金吧?要是投進去,你不就沒錢了麼?」   楚玉笑道:「我學你的樣,索性全部花乾淨,以後就靠這賓館生活了。」   我奇道:「你那個商舖呢?每年不是還有五六十萬的租金嗎?」   楚玉收起笑容,說:「我準備把這個商舖的租金留給月月,讓她以後生活更好一些。」   我笑了笑,伸手摟緊她,說:「放心吧,我還有七百多萬貨款,你以後的生活我包了。」   楚玉輕輕打我一下,笑道:「幹什麼,你想養我啊?」   「對,」我說,「我養你。」   楚玉笑道:「算了吧,我看還不如把這七百萬也花個精光,咱們湊兩千萬開一家賓館,應該不算太低檔。」   我皺起眉頭,說:「阿玉,我覺得這樣挺麻煩,沒事多幾百萬出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花,要不你給我規劃一下,我以後一有錢就照你的設計來花,這樣也不至於太煩惱。」   楚玉呆了一陣,忍不住咯咯直笑,說:「沒錢也煩惱,有錢也煩惱,我看你就別想做有錢人了。」   我笑道:「我本來就做不了有錢人,我是有錢人的瘟神。」 第六部 第二百零五章 兩袋人民幣     我找一家大銀行,提出兩百萬現金,用兩個紙袋裝上,開車來到一個僻靜角落,然後流著哈喇子仔仔細細數一遍……沒數完,實在太多了,老子手酸。   人民幣啊人民幣,兩百萬啊兩百萬,曾幾何時,這些人民幣幾乎把老許我逼得走投無路,現在卻真真切切放在我面前,還來得如此輕鬆,讓我頗有些恍如夢中的感覺。   感慨萬千過後,我終於拿起電話,給我們尊敬的呂紋女士打半年來的第一個電話。   那頭傳來熟悉的低沉女聲:「你好。」   我抽一口煙,說:「呂紋,我許嵐。」   那頭陷入長久的沉默,我聽見呂紋深深吸了口氣,隨後緩緩地說:「什麼事?」   我說:「你在老別墅裡吧?我現在過來。」   呂紋的聲音透出一點遲疑,隨後說:「我在別的地方,你三十分鐘後過去,我準時到。」   我說:「好的,回見。」   掛了電話,我放起音樂,聽一會兒黑鴨子,過了二十分鐘,這才發動車子往呂紋老別墅開去。   來到別墅門口,停下車,我提著兩個大紙袋往前走,乖乖,這袋子裡可是整整兩百萬現金,要是來個劫匪可就糟了……他媽糟個屁,老子跟他玩命!   走到大門口,還沒按門鈴,房門已打開了,裡面出現久別的呂紋。   她比以前稍微瘦一點,不過身材還是特別好,一點不像個四十六歲的老娘們,穿一條長裙,頭髮梳得整齊光潔,尤為雍容華貴,神情比較自然,一雙眼睛卻深深沉沉地注視著我。   我想說什麼卻又不知該說什麼,只好笑一笑,拎著兩袋人民幣走進屋裡。   呂紋關上門,跟我一個樣,也是想說又說不出,略顯尷尬,只好去飲水機那兒給我倒水,一邊倒水還回頭看我一眼,跟著水就滿出來了,她只好換一杯,遞過來給我,說:「喝茶。」   我坐沙發上,指指面前的椅子,說:「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主人。   呂紋坐下,看我一眼又看看四周,眼角還在瞥我,最後終於轉臉過來正對我,說:「找我有事嗎?」   我把兩袋錢往茶几上一放,堆起笑容,說:「沒別的事,給你還錢來了,兩百萬,一分不少。」   呂紋明顯吃了一驚,脫口說道:「這麼快?你不是還沒結款嗎?」   咦?你怎麼知道我沒結完款子?哦……一定是白筠說的。   我浮起最自信的笑意,說:「貨款還沒結完,但是在其它地方賺了一筆,呵呵,足夠還錢了。」   呂紋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說:「股票真這麼好賺?幾天工夫就讓你發財了?」   他媽的,她怎麼全知道啊?白筠不是白娘子,她簡直就是人民廣播電台!   我搖頭說:「這和股票私募無關,是我另一筆投資,拖了大半年,前幾天才知道翻了好幾倍,我自己還不大接受得了,想想還債最重要,就先過來找你。呵呵,兩百萬現金,你拿去存銀行時要注意安全。」   呂紋奇道:「你有過這麼一次投資嗎?我怎麼不知道?」   我說:「實不相瞞,上回向你預支兩百萬,就是為了這筆投資,是我一外地哥們做的,現在他把錢給我匯過來了,這情況吧,挺糟糕的……不、挺美好的,什麼問題都解決了,還一點不費力,我都以為我在做夢。你收下吧,再把那張欠條還我,咱們就兩清了。」   呂紋注視著我,說:「你不是還想投資開賓館嗎?如果你缺錢,可以遲點還我,我不急用。」   得,白筠把我的底細都透露完了,老子在她面前愣沒一點秘密。   「不用,」我說,「這次錢多得幾乎花不完,我開一家經濟型賓館是綽綽有餘,只要找到合適的房子,我立馬就能動工裝修。謝謝好意,錢還是收下吧,這樣我也了卻一樁心事。」   呂紋沉默良久,說:「許嵐,這樁心事了卻以後,你是不是就再也不會來見我?」   我笑道:「當然不,我們還是朋友,你隨時可以見我。」   呂紋說:「你這副笑容很假,我不喜歡你這樣。」   我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拿出煙點上,顧自抽起來。他媽的,這女人是我剋星,每次在她面前我就不自然,連笑一笑都特別僵,難怪被她識穿。   「你應該明白,」呂紋緩緩地說,「一直以來我都希望你留在我身邊,哪怕是你跟我翻臉的時候,我心裡依然不想你離開。」   我真不知道怎麼說才好,這會兒連笑也笑不出了,只好一個勁地抽煙。   呂紋淡淡一笑,說:「最可悲的是,你卻把跟我賭氣當作你奮鬥的動力,你為了不屈服於我,居然另起爐灶做衛浴生意,而我還在苦苦等你回心轉意,這簡直是一種諷刺。」   「別說了,」我說,「自己的路自己走,怎麼也得走下去,咱們還是各幹各的,有空時聚個會談個心,這樣最好。」   呂紋說:「我知道,你最近和許多富人結仇,心裡對富人特別反感,總是有意無意地拉開你和富人之間的距離,哪怕別人對你再好,你也不能釋懷。白姐是這樣,我更是這樣,甚至可以說,你對富人的反感有很大一部分就是來自於我。」   我說:「沒有的事,我做夢都想成為資產階級,脫離無產階級,怎麼可能反感?白姐和你當然更不會,那些仇家只是正好跟我作對罷了。其實我現在做什麼都離不開有錢人,包括賣馬桶瓷磚,拉股票資金,我找的都是有錢人,沒他們我也賺不了錢。」   呂紋說:「許嵐,有時候你的心態很不成熟,可有時候你又很世故,你是個很矛盾的人。」   我笑道:「這樣才好,我最希望自己在別人眼裡是個複雜的男人,不是那種一眼看到底的實心眼。嘿嘿,這年頭越複雜深奧才越有市場,咱不能太簡單,應該矛盾一點。」   呂紋沉默良久,問道:「開完賓館後,你想幹什麼?」   我說:「還沒想好,指不定會開第二家,也有可能做別的事,反正我這人什麼都能做,只要不玩那種知識經濟就行,日子還是能過下去。」   呂紋說:「可以繼續跟我合作嗎?」   我笑道:「項目合適的話,我當然會考慮,不過最好別做房地產,我對這個行業是真沒啥好感。」   呂紋淡淡一笑,說:「我會漸漸脫離這個行業,像白姐一樣退居幕後,前些年賺錢太辛苦,我也想休息一下。」   我點頭說:「很好,你不妨和白姐出去旅遊散心,多走動走動。」   呂紋看我一眼,說:「要是能放下,我早出去旅遊了。」   我見兩人也沒啥話題,就說:「先這樣吧,我走了,回見。」說著站起身來。   呂紋搖搖頭,說:「別走,跟我上樓。」   上樓?你想……幹什麼?   呂紋看出我的疑惑,白我一眼,說:「是去拿你的欠條。」說著站起來往樓梯走去。   得,上就上吧,又不是沒上過。我提著兩袋人民幣跟她走去。 第六部 第二百零六章 無債一身輕     呂紋帶我走進她的臥室,讓我在窗邊椅子上坐下,打開她那個嵌進牆裡的保險櫃,從裡面取出一個信封,信封裡裝的正是我那張欠條。   一手交欠條,一手交人民幣。嘿嘿,這樁糾纏我半年的心事總算了結了。   輕鬆啊,愉快啊,無債一身輕啊,人生真美妙啊……   「呂紋,」我說,「謝謝你。」   呂紋把錢放進保險櫃,轉身面對我說:「為什麼謝我?」   我笑道:「欠債的過程很美妙,還債的時候更美妙。」   呂紋淡淡一笑,說:「我現在很後悔,當初為什麼就不借給你兩千萬。」   我笑道:「你想我這輩子都給你打工是吧?說實話,兩百萬還在我承受範圍之內,要是欠你兩千萬,那時候我就直接跳錢塘江自殺了。」   呂紋和我一起坐下,從一個微型冰箱裡取出飲料,遞給我一罐。暈,居然是娃哈哈果奶。   我失笑道:「不會吧?這玩意你也喝?」   呂紋微笑道:「支持本地貨,喝吧,味道不錯。」   我喝了一口,繼續抽煙,說:「還想跟我談什麼?」   呂紋說:「不知道,就是不想你走……」沉默一陣,又說,「許嵐,如果你真的想開便捷式賓館,我們可以合作,我和白姐一起入股,三年內開出十家連鎖店,幫你打響這個品牌。你說好不好?」   我笑道:「呂紋,我一直以為你很瞭解我,沒想到卻還是差了不少。」   呂紋說:「此話怎講?」   我說:「你以為我是那種雄心壯志野心勃勃的人嗎?錯了,我從來沒那麼想過,我就不是這塊料。我的目標不長遠,最多只能規劃到兩三年後。之前這半年時間是為還債而努力,現在我發了一筆小財,就要為便捷式賓館而努力。但你別以為我能做啥大事業,這僅僅是一個短期目標。等開完這家賓館,我隨時可能換一個目標繼續努力。所以你也別想什麼連鎖經營,開一家賓館已經是我的極限。」   呂紋皺眉道:「那你還想幹什麼?就這麼守著你的賓館和衛浴商行過日子嗎?」   我說:「我跟你不一樣,跟你身邊任何一個成功人士都不一樣,我不能做大生意,只能像一頭牛似的不停勞動,只有在勞動過程中我才會感到快樂。我開商行開賓館說穿了就是找點事做,做完這些我就再找新的事,我這人不能停下來,就是個勞碌命。跟你們合作開十幾家連鎖賓館,聽著特別帶勁,好像是個成功人士,可這種結果壓根不是我想要的。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呂紋想了想,說:「你想不停地換目標,不停地做各種各樣的事,刻意不給自己一個清晰的定位,就是為了享受努力的過程。對嗎?」   「可以這麼說,」我說,「但你也別把我想得太厲害,我就一大老粗,大項目我一准幹不來,只能搗騰一些小事業。開完賓館後,如果我手裡有閒錢,可能會去投資辦個廠,做淋浴房、瓷磚什麼的,反正就是這種事兒,小打小鬧但又不輕鬆。呵呵,我還就特別喜歡幹這類活兒,你讓我買下十幾個商舖,每天跟家呆著收巨額租金,看上去挺輕鬆愉快,可我偏偏不喜歡這樣。大老粗的格局就只有這點,你不能拿我跟你接觸的成功商人比,它越比越寒磣。」   呂紋點點頭,說:「你確實是這麼一個人,我還可以說得更透一點。你不是做不了大生意,一旦你自己積累了足夠的資本,你肯定會嘗試做大生意,你心裡那點念想永遠不會變。現在你只願小打小鬧,說穿了就是不想靠別人,你覺得憑你自己也能慢慢做大,犯不著被別人牽著鼻子走。你這人可能喜歡佔點小便宜,但永遠不會佔大便宜,在這方面你特別敏感,自尊心強得近乎偏激。」   「沒那麼深奧,」我笑道,「實話跟你說吧,我就是個扶不起的阿斗。那些高學歷高智商的人做的事沒一樣適合我,我這輩子也不會變成商業奇才,只能這樣倒賣貨品賺個差價,或者東奔西走拉點業務。哪怕給我創造最好的條件讓我去做大事業,我也一定會搞砸。它階層不一樣,做事方式也不同,你們在那西裝革履喝香檳抽大熊貓開……那個帕踢,我寧願在商行門口光個膀子喝啤酒抽三五打露天麻將。我這種人不可能做上流人士,就是個社會底層的老混混。」   呂紋沉吟一陣,說:「這麼看來,還是開礦比較適合你。」   我笑道:「這話沒錯,等我開完賓館,指不定就去買個小礦的經營權,也不為賺啥大錢,就圖個樂趣。我喜歡呆在山裡,身邊有一大幫夥計,男男女女大家湊一起,感覺特別開心。最好還是個風景如畫的山區,我在那呆著能樂不思蜀。呵呵,我就這點出息,只要身邊不缺女人,可以做點小事,還有人民幣進帳,我就很滿足了。」   呂紋輕歎一聲,說:「以前我總是想改造你,讓你融入我的生活圈子,看來不但沒成功,還適得其反,你打心眼裡牴觸這樣的生活。唉……其實你是個很固執的人,你從來不肯接受別人對你的安排,只走自己認定的道路,同時還給自己增加一個又一個的負擔,所以活得越來越累……許嵐,其實你……」   我打斷說:「別說了,我樂意這樣過。」   呂紋定定注視我,說:「但你傷害了我的自尊心,你讓我覺得自己特別失敗。我的性格你很清楚,我認定了一件事,就會不惜一切把它做完,絕無半途而廢的道理。你令我失敗一次,我也會令你失敗,我一定要贏回來,否則我嚥不下這口氣。」   我忍不住笑起來,說:「呂紋,半年不見,你這太后作風一點沒變,可你別忘了,現在我已不是你的合作夥伴,你沒啥制得住我。」   呂紋緩緩地說:「任何方面,任何事,只要能讓你服氣,我都會去做。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我就跟你耗上了。」   我點頭說:「可以,只要你不碰無辜的人,不使陰招,我陪你玩這個遊戲。」隨後站起身離開。   呂紋大步追上來拉住我,說:「別走。」   我說:「這都已經宣戰了,你還留我幹什麼?」   呂紋抓緊我的手,說:「明天開戰,今天不算……」   我注視著她,她凝視著我,用眼睛表達她此時的意圖,那隻手越握越緊。   我讀懂了。 第六部 第二百零七章 重溫     實話跟你說,老許我哪怕缺錢缺房缺車缺衣服、外帶缺德缺心眼,啥都缺,還就不缺性生活。   這事兒說著怪難為情,可也沒啥大不了的,反正你也不認識我,看不見我跟這老臉羞紅……   老許我生理慾望挺強,隨時可能起興頭,要是身邊只有一個女人,像以前和月月生活時那樣,我肯定每天往外跑,大把大把撒鈔票,就為找女人打炮。現在這樣其實挺好,我不用去外面找亂七八糟的女人,因為身邊有好幾個固定的,一禮拜輪一圈只有一天休息,也符合我的生理規律。   你想想啊,我每天晚上跟仨女人睡一張大席夢思,蘭姐和於蘭珍是老夫老妻,也就甭提了,小林最近被我調教得興頭十足,隨便一撥弄就能大戰一場。還有一個最佳炮友張燕,比誰都爽快,起興致了就直接拉我回她家,還不許我拒絕。另外就是阿瓊和陳潔這對冤家,兩人你看不慣我、我看不慣你,一個騎我身上時會揚聲大叫:打倒陳潔、佔領許嵐;一個在我身下時會輕聲哭泣:我是寡婦、沒人小姑娘金貴……瞧見了吧,這兩位享用老許的同時還就這麼鬥上了。   六個女人,除了蘭姐溫順點,其它是一個比一個野,你說我還能缺性生活麼?實話告訴你,以前我半個月交的水費全部加起來,還抵不上現在一星期,我都快脫水了我。   所以今兒和呂紋重溫舊夢吧,我其實興致不是特別高,至少不如她高。   起先也挺像那麼回事,她緊緊抱住我,我也順手抱住她,她箍住我腦袋湊嘴過來,我就低頭跟她親嘴,吃完嘴唇、嘗完舌頭、咬完耳朵、親完脖子,她基本衝動欲狂,整個人黏我身上,我就開始重複老程序,先把她外衣脫了,再把她裙子卸了,她也一邊喘氣一邊脫我衣服,直到我剩下一條內褲,跟著兩人一頭扎進床裡,心急火燎玩前戲,我解開她的胸罩、褪下她的內褲,雙手唇舌四處遊走,直到她全身濕透,控制不住一把扯下我內褲……   ——停止。   把兒沒反應,兩人只能光溜溜躺著發呆。   幾分鐘後呂紋忍不住了,一頭把我撲倒,汗淋淋的身子在我身上蠕動,唇舌雙手四處遊走,喘著氣給我增添刺激。我還能幹嘛呢,配合唄。於是兩人又動開了,你摸摸我、我親親你,搞得汗流浹背,謝天謝地,把兒總算起來一點。於是我按住她,急急忙忙往裡面擠,她又興奮又緊張,整個身子都僵了,我好歹弄進去,還沒開始動,他媽又軟了……   ——停止。   我壓在她身上,她躺在我身下,兩人大眼瞪小眼發呆。   你要問我尷不尷尬?嘿嘿,其實我一點不尷尬,還覺得挺有趣的,打從我第一次過性生活以來,只要沒喝得神智不清,我還就從沒碰上過這種情況。我看見呂紋眼中的失望和沮喪,我竟然想笑,幸好拚命忍住,不然她非把我一腳踹床下去不可。   怎麼辦呢?繼續挑逗唄。呂紋估計也是憋得久了,實在很需要,又或者是我這種狀況對她打擊挺大,你要是個女的你也會明白,男人硬梆梆壓你身上準備打炮……不、做愛,一進去就他媽軟了,這等於說明你沒吸引力,都不能讓人產生慾望。尤其對於呂紋這種要強好勝的女人來說,簡直就是天大的打擊,她怎麼也得扳回面子來。   於是呂紋又開始動了,這會兒表情也挺有趣,眼神裡不是那種幽怨或沮喪,而是堅毅得幾近咬牙切齒,就跟視死如歸的革命烈士似的。一把推我躺下,俯身就往我嘴上吻來,一個手直接捏住我的把兒,親啊親、吻啊吻、摸啊摸、搓啊搓,使盡渾身解數,滿頭大汗不說,整個人都快累垮了。謝天謝地,把兒終究還是硬了。   來來來,比劃比劃。我見她準備騎上來,一把按住她躺下,隨後君臨其上,緩緩進入。沒啥理由,就是不想讓她在我上面。   抽抽送送十幾下,呂紋進入狀況,我卻越來越不對勁,不是她的身子不夠誘人,其實她的身材在我所有女人中僅次於阿瓊一個,也不是她表現不佳,她在床上的精彩程度絕不遜於張燕,問題還是出在我自己身上,我今兒心理準備不足,特別提不起興致,思想老是開小差,開著開著就變得越發機械,動作緩慢下來,再看看她那雙充滿渴求的眼睛,我突然又軟了……   ——停止。   呂紋在我身下躺著,用一種複雜無比的眼光看著我。   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這也不是你的錯,怪就怪今兒狀態不對,怎麼折騰都沒用。   你千萬別以為我患了陽痿,其實我很健康,也不是你魅力不夠,關鍵還在今兒這個日子,我無債一身輕啊,這麼一輕就連把兒也跟著輕了。嘿嘿,不好意思,你別怪我。   呂紋確實沒怪我,看她那副樣子,就是怪也在怪她自己。突然咬咬牙,一把推開我,我又仰面躺下了,她又撲上來,深深看我一眼,隨後跪在我兩腿間,就像從事一件義不容辭的大事,面帶虔誠和謙卑,緩緩低下頭去,握住我軟趴趴的把兒,埋頭、張嘴、含入、吸吮……   我的媽呀,呂紋居然這樣伺候我,我要是再不雄起,那我也太對不住她和觀眾朋友了。   可這事兒吧,它又急不來,你越急它越不聽使喚,這種滋味確實很美妙,可我就是沒法興奮,懶洋洋躺著,一個手摸著胯間她的腦袋,一個手沒地兒放,索性抬起來放在後腦,悠哉悠哉看著天花板,那種唇舌服務只是增加了我的愜意,卻沒有衝動。   我突然很想抽根煙……這時候我要是取一根煙來點上,呂紋會不會跟我拚命?咳咳……有點恐怖,還是算了吧。快集中注意力、集中集中再集中、所有的感覺都凝聚到把兒的頂端、不能三心二意……唉,如果這時候來點音樂就好了,我一手拿著煙,一手摸她頭髮,眼睛看天,耳朵聽音樂,那才是享受啊……   呂紋畢竟還是生疏,這種方式一點不嫻熟,牙齒都碰到了,挺疼的,回頭好好調教調教,讓那誰來教她兩手……咦?她身上怎麼一個勁地發抖啊?難道這樣很累?   我抬起頭往下面看去,正好呂紋也抬眼向我看來,我看見她眼睛紅紅的,隨後就流下淚來,她也不擦眼淚,繼續一上一下地為我服務。   我連忙說:「好了好了,你停下,咱們繼續。」   她不理我,還是埋頭一上一下運動,速度越來越快。我去拉她,被她揮手打開,我動動身子,她又按住我不放,就這麼越動越快,越含越緊。   硬了,這回是真的硬了,也興奮了,真的興奮了!   謝天謝地,我沒陽痿。來吧,我現在能把牆壁頂穿。   別介啊,你別不理我啊,這樣很累的,你也不能享受,快起來比劃……   拜託,再這麼動下去我就完事了,你趕緊起來,我拼上老命折騰一陣,還是能把你送上潮頭的……   快點啊,來不及了,啊喲不行了,你快上來,我有感覺了,我的媽呀,你別停下……不、你快停下,快停下……快快快、再快點、再快點,我……我……我……   絲——   我就這樣傾洩而出,她如獲至寶,全盤接收,一口一口嚥下,卻還不停止,流著眼淚繼續運動。   億萬富婆給我口爆,本來是一件令人虛榮心極度滿足的事,可我這時卻湧起另一種感受。   我從來不曾體會過呂紋的心情,一直以來我都在和她鬥智鬥勇,玩著某種遊戲,她想收服我、我想征服她,我討厭她的盛氣凌人、她討厭我的倔強固執。我潛意識裡把她當成一個對手,或者一種資源,在你爭我鬥的過程中佔點便宜,或滿足一下自己。我始終認為征服這樣的女人特有成就,自然而然地認為她和我一樣,她也在享受收服過程中的樂趣。   可是就在這一刻,我深深體會到了她的孤獨,就在她用這種姿態為我服務的時候、就在她流著眼淚拒絕我的邀請的時候、就在她嚥下那些東西的時候,我看見了她深深隱藏的寂寞,她在追溯某種剎那間的永恆,她在拼湊某種破碎中的完整,她在品嚐某種苦澀的甜蜜,她在剝去外殼,她在擔當工具,她在對我傾訴她的痛苦……   一面倒的程序帶來的後果就是深層次的溝通,我射進她嘴裡,也看進她心裡,把兒變成一個中介體,這頭是我的「圈兒」,那頭是她的「圈兒」,就這樣傳遞我和她的思想。我們在「圈兒」裡共同思想。 第六部 第二百零八章 翅膀硬了     開一家賓館要辦什麼手續?   以前我以為只要辦營業執照、衛生許可證、稅務登記證、環保許可證,再通過消防審核就差不多了。現在聽呂紋這麼一說,我才知道還要辦特種行業許可證、外匯兌換許可證、組織機構代碼證、物價證,還有每個從業人員的健康證。真不是一般的煩瑣。   設計裝修還是後事,這些手續辦起來挺麻煩,像環保和衛生部門,稍微有點不合格就辦不出證件,還有公安和消防,這種單位就是要塞錢,否則你別想消防審核通過、更別想拿到特種行業許可證。如果開一家稍微好點的賓館,還要找行業質量監察部門評定星級,全部通過需要很長時間。   所以有些聰明人不這麼幹,他們專找那種掛名轉手的賓館,出一筆轉讓費,所有證件都齊全。還有一些就去找那種連鎖經營的經濟型酒店,有統一的營業執照和證件,成為加盟商。這麼做可能會浪費不少錢,但也省了很多麻煩。   呂紋像只小貓一樣縮在我懷裡,嘴裡說著有關開設賓館的嚴肅話題,姿態卻特別柔弱,似乎想用這種方式告訴我,她那樣伺候我很不容易,我要明白她的苦心,好好憐惜她。女人就是這樣,哪怕是個女強人,她也需要男人的呵護。   我皺眉說:「原來開個賓館這麼煩,這倒出乎我意料。」   呂紋說:「這些事說煩挺煩的,說簡單也簡單,只要疏通一下,很快就能辦好。我給你辦吧,這幾個部門我都有關係,十天半月就能解決。」   我笑道:「我連房子都沒找好,辦這個幹什麼?就是找好了也不麻煩你,我自己搞定,以後經營起來也要跟他們打交道。」   呂紋沉默一陣,問:「白姐的房子找得怎麼樣了?」   我說:「她一直在找,同時我也在找。有一次白姐和我談話時說,做什麼都要規劃一下,我覺得挺有道理,就托幾個客戶幫忙,還有幾個哥們,專門幫我物色便宜的房子。這類房子在城東比較多,城北城西一時半會找不著。」   呂紋問:「你托了什麼朋友?城東哪一塊的?」   我說:「是城東的幾個富農,跟我做過生意,平時也保持來往,還有我哥們的老丈人,他是定海村房產公司大股東,這幾位在城東比較說得開,信息也靈通。前陣子還帶我去看了一幢挺好的樓,有十五層,可惜租金太貴,一年要兩百四十萬,那時我還沒錢,只好落荒而逃。」   呂紋又沉默一陣,說:「聽白姐說,你最希望租下的是你商行背後那座樓,對嗎?」   我說:「以前是這麼想的,現在看來也不合適。一方面是地段太偏,做衛浴生意沒啥大關係,但是開賓館就有影響。還有就是不想麻煩白姐,我看出她挺想幫我跟那家公司說說,讓他們把房子租給我。我已經欠白姐很多人情,不能再這樣了,現在也有點小資本,還是讓我自己搗騰去。」   呂紋看著我,說:「你這話是說給我聽的吧?」   我笑道:「你太敏感了,現在也沒啥大事,我自己能應付。回頭你跟白姐說說,讓她暫時停止吧,我好不容易變成一個千萬富翁,要是連個房子也找不好,未免太不像話。」   呂紋說:「很多人手裡捏了大把的錢,卻總是開不出店子,就因為房子不好找,杭州的房產市場早就被大佬們瓜分乾淨了。不過你想體會這種過程也是好的,你自己去做吧,我倒要看你能不能辦成這事。」   我說:「不管辦不辦得成,都是一種樂趣,現在我至少底氣足了,不會像上次那樣被兩百多萬租金嚇跑。說句實話,有時我覺得白姐真把我當成她的兒子一樣,連我媽也沒這麼關心我,這樣雖然很感動,但我還是不適應,你也知道我的脾氣,我自個兒能解決的事最好自個兒解決,實在不行了我再求她幫個忙,大家有空聚會一下,平時各忙各的,這樣最好。」   呂紋說:「白姐自從丈夫和女兒去世後一直孤身一人,心裡頭特別盼望有個親人,她又格外喜歡你,所以對你的事最緊張不過,比她自己的事還操心。以後我跟她說說,讓她別管你就是了。」   我說:「還有公安局,我最近正在疏通關係,通過那位定海村的薛總給人送了點好處,人家也收下了,以後這就是我自己的人脈,我會慢慢穩固,不在話下。白姐老是幫我這個那個的,讓我挺不好意思,以後還是讓她多享受生活,別老操心這種事兒。」   呂紋說:「你這話又是說給我聽的,對不對?」   我笑道:「甭管說給誰聽,你記住就行。你和白姐早就該休息了,多出去旅遊散心才對。」   呂紋白我一眼,說:「看來翅膀硬了,這才賺了一千多萬,就把自己當成個人物。」   我一本正經地說:「不對,老許我不管欠兩百萬還是賺一千萬,定位從來不會變,就是一混混。」   呂紋說:「你就不怕你的仇家捲土重來?你這區區一千多萬資產怎麼跟人家鬥?」   我說:「我還就怕他們不敢跟我鬥,我欠債兩百萬時能撂翻他們,現在有一千多萬照樣能撂翻。白姐幫我震住丁木根和錢敏華,這就夠了,接下來我能震住他們,白姐可以功成身退。丁木根和錢敏華現在都進入私募基金,兩人和我利益糾結,誰也不敢對我下手,等我賺到他們的錢,再給這個基金添點亂,他們更沒時間對付我,只會鬥個你死我活。」   呂紋笑道:「說得還有板有眼。那好,我就在一邊看戲,看你能搞出什麼花樣來。」   我說:「對,看戲就行,別出手幫我,我包你看得滿意。」   呂紋說:「你以為你有這麼大的魅力?你都恨我恨得咬牙切齒了,我幹嘛還一個勁地討好你?我……我……」見我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估計是想到了剛才伺候我的事,她臉色一紅,狠狠擰我一把,氣乎乎地說,「沒有啦!都是你家白娘子出手幫你的,跟我無關!」   我托起她的臉,說:「你聽著,本來我不會對你說這樣的話,主要還是受你影響,剛才你……那樣對我,我心裡挺高興又挺難受的,這事兒吧,它不對等,你對我很好,我對你卻不怎麼樣。你也知道,我身邊有很多女人,我要照顧她們。怎麼說呢,我對她們的重視要比你強一些,不是什麼感情問題,只是她們比你更需要我的照顧。你和白姐一直對我很好,好得我都有點不敢相信,因為你們這個階層的人本來不該這樣對我。這是我的幸運,也是我的責任,經過剛才那麼一次,以後我再也不會對你惡言相向。只要在我能力範圍內,你怎麼開心我怎麼做,就這一句話。」   呂紋沉默良久,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要拖著一大群女人過日子,只能在這個範圍內和我相處,如果我有更多的要求,你就會離開我,對嗎?」   我沒說話,就當默認了。   呂紋說:「許嵐,你總是為別人活著,自己給自己增加壓力,這樣會很累。」   我笑道:「其實也挺好的,很有成就感。」   呂紋緩緩地說:「總有一天我要讓你離開所有的人,只和我呂紋一個人獨處,你給我記住。」   我起身下床,擺擺手笑道:「我洗澡去,啥也沒聽見。」   走進衛生間,舒舒服服洗個澡,回來時呂紋也起床了,身上裹一件睡衣,用一種我很熟悉的姿勢靜靜地站在窗口觀賞風景。   我坐在床沿上看著她,點一根煙抽起來,不說話。   良久,呂紋回頭看我,說:「在想什麼?」   我沉默一陣,笑了笑說:「我在想,你老是站在十三樓窗口看我,到底看得見什麼?」   呂紋渾身一顫,注視我良久,緩緩流下兩行眼淚。 第六部 第二百零九章 略——     從呂紋家出來,天色已晚,我直接來到西湖大道那座商住樓裡,老蔣一家三口和小琴剛吃完晚飯,正在看小丫頭逗那只名叫黑炭的小狗。   「阿嵐,」老蔣說,「你怎麼過來了?」   我抱起沙發上倍受冷落的小貓,笑道:「沒事,過來找你聊聊天。嫂子,麻煩你再炒兩個小菜吧,我想和老蔣一起喝個酒。」   胡群亞笑道:「行,你們哥倆也很久沒喝酒了,我給你們多炒幾個菜。」說著進廚房去了。   小丫頭抱著小狗跳上我大腿,笑道:「老許,小黑炭特別可愛,不像咪咪那麼冷淡,我真恨不得上學都帶著它。」   我摸摸黑炭,小傢伙連連舔我手指,神情天真又單純,不由笑道:「難怪你冷落咪咪,黑炭這傢伙太會討好人,誰見了都喜歡。」   老蔣丟給我一根煙,說:「阿嵐,囡囡已經長大了,以後別讓阿瓊接送,她自己坐公交車能回來。」   我抱起小丫頭,笑道:「長大了嗎?我看怎麼還是個小不點?」   小丫頭重重親我一口,笑道:「我永遠是你的小不點,嘻嘻。」   不一會胡群亞端了兩個菜出來,說:「你們先坐下吃吧,我再炒幾個小菜。」   我招呼老蔣和小琴一起坐下,小琴笑道:「我剛吃飽,陪你們喝兩杯吧。」說著打開啤酒,倒滿三杯,又給小丫頭倒了杯果汁。   我舉杯和他們碰一下,一飲而盡,隨後叼起煙,小琴幫我點上,我伸手摟住她,說:「丫頭,你幫我打理公司這麼久,辛苦你了,我一定好好報答你。」   小琴笑道:「我又不是白給你幹活,每月五千塊呢,年底給我個紅包就是最好的報答了。」   小丫頭笑嘻嘻地說:「最好的報答就是給小琴姐姐找個男朋友。」   小琴咯咯笑道:「對啊,這個報答也不錯,如果好的話,我可以不要紅包。」   我連連點頭,說:「沒錯,這是個很嚴肅的問題,咱們總部陰盛陽衰,一大幫女人就那麼幾個男的,樓下的服務員小妹倒也罷了,自己公司還有兩個丫頭名花無主,這就有點說不過去。回頭我再招幾個小伙子來做事,給小琴和清清創造一下條件。」   小丫頭說:「省省吧你,清清姐才看不上呢,她要求可高了。」   小琴立馬不樂意,說:「囡囡,難道我的要求就很低嗎?就算清清比我漂亮,你也不能這麼說啊。」   「嘿嘿,」小丫頭連忙陪笑道,「小琴姐別生氣,我還沒說完呢,你要求更高,所以一直沒有合適的男朋友。」   小琴得意洋洋地說:「那是,我邱小琴可不是那麼容易追的,一般人我都不帶搭理。」   得,二十四歲的大姑娘還比不上一個十五歲的小丫頭靈光,兩句話就被小丫頭逗樂了。   不一會胡群亞又炒了幾個菜出來,大家一起坐下,我和老蔣對飲一杯,說:「老蔣,我今兒有話跟你說,沒啥大事,就是希望你盡快結束紹興的工作,留下來幫我。」   老蔣奇道:「你想做什麼事?真需要的話我可以留下。」   我說:「是這樣,我準備開一家小規模的賓館,正在托人找房子,一旦定下就進場裝修。雖然我有不少熟悉的裝潢公司,可也需要幾個自己人,有時我出去拉業務什麼的,工地裡必須有人看著。地雷一人也忙不過來,你最好一起幫幫忙。」   老蔣大奇道:「開賓館?以前你怎麼沒說過?」   我笑道:「我這不是想給你個驚喜麼,嘿嘿,弟我有能耐吧,一聲不吭就準備開賓館了。」   胡群亞一臉詫異地說:「阿嵐,你什麼時候掙了這麼多錢、連賓館也開得起?」   我說:「我自己也沒想到,突然之間就發了一筆小財。呵呵,不過嫂子你別奇怪,這事兒也是注定的,當初我熱心助人,現在就有了回報。」   胡群亞說:「開個賓館……至少也要好幾千萬吧?」   我笑道:「不用那麼多,幾百萬就夠了,是那種便捷式賓館,不是外面的豪華大酒店。」   胡群亞驚歎道:「幾百萬……那也很了不起,我們幾輩子也賺不來。」   小丫頭說:「老許,你怎麼不使勁花呀?一下子就用完幾百萬,那不等於沒發財嗎?」   我摸摸她腦袋,笑道:「本來就是突然發的財,我不用完還不舒服,就得把它一次全花光,不然最後還是浪費乾淨,也太可惜了。」   小丫頭說:「幾百萬啊!老許,你是不是傻了?你買個車子多好,至少開出去也威風,像我那些同學一樣,坐寶馬的比坐奧迪的神氣得多。你為什麼不神氣一下?」   嘿這小傢伙,連這也懂?我笑道:「傻丫頭,老許我還不夠神氣嗎?」   小丫頭說:「你雖然神氣,可是別人看不出來,你得給人家看才行啊。你想想,你開一輛寶馬車和開一輛桑塔納,架勢肯定不一樣,寶馬就是比桑塔納神氣多了。」   我笑道:「大傻帽開寶馬,他還是個大傻帽。老許我開桑塔納,照樣比他神氣。其實我也想過過好日子,可我不是還窮嗎,只夠開個賓館,多餘的錢也沒有,只能慢慢攢起來,以後給你買寶馬,好吧?」   小丫頭說:「我不要寶馬,你給我和我媽多買幾件漂亮衣服就行了。」   老蔣瞪眼說:「閉嘴,不許提要求。」   小丫頭頓時撅起小嘴,咕噥說:「我們班同學個個都有錢,家長也一樣,每天穿得花裡胡哨的,好像選美比賽。我又不是真的要跟她們比,只是別人看我穿得普通,眼光就不一樣,我想找人說說話也不行,他們只和穿著差不多的同學聊天……」   他媽的!這種狗屁實驗學校,連小孩子都是勢利眼,富家子弟就是這德行!   我對老蔣說:「囡囡這話沒錯,回頭咱們給她買些新衣服,我讓阿瓊和清清帶嫂子去買。現在的孩子確實不像話,咱們不能讓囡囡受委屈。」   老蔣點點頭,就把這事撇開,說:「阿嵐,紹興那個鐵礦現在挺忙的,我一下子走人也過意不去,你反正還沒找到房子,讓我回去再做些日子,等你正式裝潢的時候我再回來幫你,好不好?」   我說:「我就是這個意思,現在你留下也沒事做,我也暫時給不起一萬五的月薪——」   老蔣打斷說:「不是錢的問題,嵐玉公司每月給我一份工資,我怎麼可能還要你的錢?只是羅家姐妹對我特別照顧,我也答應過幫她們開完這個礦,只要一切步入正軌,我立馬回來幫你。別跟我談錢,我不會收你一分錢。」   「行,」我笑道,「月薪沒有,年底直接發個紅包了事,省得麻煩。」見他還要拒絕,當下舉起手裡的酒杯,大聲說,「來,大家乾杯,預祝我這家賓館順利開張。」   大家舉杯乾了,小丫頭笑道:「老許,你開完礦、開完商行,現在又去開賓館,等賓館開完你準備開什麼呀?」   我大笑道:「誰知道啊,再回去開礦也說不定,哈哈哈!」 第六部 第二百一十章 行個小賄     現在也不用隱瞞,我都知道了,我商行背後那座十三層大樓就是呂紋的公司總部,我的商行和倉庫一年租金只要二十四萬,就是她半租半送給我的。我既然表態說不想白筠和呂紋幫我的忙,呂紋也停止了後續行動。她就是想看我怎麼折騰,最好我出出洋相四處碰壁,再去求她幫忙,她就開心了。白筠也只好罷手,偶爾會告訴我一些信息,提供幾個房源,讓我自己找人談去。   這幾天也不知怎麼搞的,啥事都湊一塊兒,忙壞老子了。一會兒是新時代市場裡的幾個商戶找我,說要詳細瞭解丁半仙的私募基金,一會兒是公司業務員找我,說有幾個工程不敢擅自作主,一會兒是小雀找我,說要給我的牢福特安裝那種新型牆體,一會兒是姚鳳青找我,說給我物色了一處房子。   這種時候特別希望自己能有分身術,不然真忙不過來。跟幾個客戶在那談馬桶瓷磚的時候,我會突然說起私募基金,在城東看房源的時候,我又會突然問房東要不要買瓷磚,幾件事都混合起來,把我搞得快精神分裂了。他媽的,我真希望啥事也不搭理,就在礦廠裡掄起鐵錘砸礦石。   薛龍廷和姚鳳青提供的兩處房源我都去看了,還是不合適,薛龍廷介紹的那座樓有二十多層,一年租金要三百五十萬,老子可租不起,姚鳳青介紹的稍微好一點,十層樓,年租金一百四十萬,房子格局不差,就是地段太偏僻。   說來好笑,最後幫我找到理想房源的居然是我的行賄對象。   這位老兄姓方,叫方灼,老子暗中管他叫「方桌」,是市公安局城東分局的頭頭,第二還是第三把手就不知道了,和冰冰老爸薛龍廷關係不錯,前陣子我托薛龍廷幫我送了他幾條煙和幾瓶酒,算是牽個線,最近準備再拉拉關係,就約他出來吃飯,一起去的還有小雀,薛龍廷特意迴避。   我們約在西湖邊一家飯店見面,這飯店特別小資,其實不適合行賄,可人家姓方的提議去那裡,我也不好拒絕,早早就和小雀開車去飯店定了一個包廂,等候方兄駕到。   不一會老兄來了,身邊還帶一女的,一看就不是老婆,可也不像二奶,就跟男女朋友似的,兩人相敬如賓又含情脈脈,要不是早知道方兄年過四十,有老婆和女兒,我還以為這是他熱戀對象呢。   四人坐下,我叫服務員上菜,笑道:「方主任,這飯店情調真不錯,每個角落都透著有文化,你確實有品味,小許我心悅誠服。」   方兄笑道:「不是我的主意,我也頭一回來,是她說這兒好,順便來體驗一下。」又指指那女的說,「介紹一下,這位是我朋友吳穎,拱墅區衛生局處長。」   霍,這女的看上去不過三十五六,居然做了處級幹部,能耐還真不小。我忙說:「吳處長好,我的商行就在拱墅區,以後衛生方面的事兒還請吳處長多多關照。」   吳穎長相普通,氣質還不錯,戴一副眼鏡,顯得特斯文,微笑道:「好說,有事找我。」   小雀遞上自己的名片,笑道:「方主任,吳處長,以後有關建築裝潢之類的事,言語就是了。」   方灼點頭說:「你是老薛的女婿吧?上回你和冰冰的婚禮我沒參加,去外地出差了。冰冰這小丫頭還好嗎,懷孕了沒有?」   小雀笑道:「快了,我們準備生個豬寶寶,到時滿月酒方主任可別再錯過。」   上菜了,大家吃吃喝喝一陣,期間吳穎去上廁所,我從懷裡掏出三張卡遞給方灼,說:「方主任,這是幾家大超市的會員卡,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還是你自個兒買去,呵呵,一點小心意。」   方灼一愣,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有這招,呵呵,你小子是不是出事了?上回送我煙酒,今兒又送會員卡。卡裡有多少錢啊?」   這傢伙明顯是個吃黑的主,居然直接問數目,老子還沒見過這類人。我笑道:「不多,每張卡五千,小意思。也沒出啥事,就是想和方主任交個朋友。」遞給他一根煙,給他點上,又問,「方主任,那位吳處長……是不是也能交個朋友?」   方灼笑道:「你可以試試,我也不知道她會不會收,我可收下了,誰叫我臉皮厚,呵呵。」說著把三張卡放進口袋裡。   我笑道:「朋友之間禮尚往來,哪有什麼臉皮厚不厚的?方主任說笑了。以後有啥需要幫忙的,你儘管直言,我絕沒二話。」說著給小雀使了個眼色,瞥一眼吳穎的座位,伸出兩個手指頭。   我們來前商量過,今兒一共帶了四張超市會員卡,先用三張試探一下,如果方桌老兄還嫌這三張卡裡的一萬五不夠,就再給一張,另外還有兩張杭州大廈購物中心的消費卡,每張裡面也是五千塊,順便給他老婆也賄賂一下。現在方兄收下三張卡,另一張會員卡和他老婆這兩張消費卡也就省下了,正好拿來賄賂他的……情人還是朋友?小雀心領神會,悄悄掏出兩張消費卡遞我手裡。   方灼也是個老手,明白收錢辦事的道理,直接問道:「小許,究竟什麼事要我幫忙?你說吧。」   我說:「沒啥大不了的,就是希望方主任以後跟我保持聯繫,比如哪個對頭想動我,方主任給提前知會一聲,我好有個準備。呵呵,就這點小事。」   方灼點頭說:「這好辦,我和老薛是多年的朋友,現在你和小孫也是我的朋友,以後大家互相幫助,多多照應就是了。」   這時吳穎回到包廂,我遞出兩張卡,笑道:「吳處長,這是杭州大廈的消費卡,別人送我的,我一大老爺們拿著也沒用,就借花獻佛送給你了。呵呵,收下吧,回頭買個衣服什麼的也方便。」   吳穎立即明白過來,笑道:「小許,你找老方有事,幹嘛送我這個?我又不能幫你什麼。」   我說:「方主任是我朋友,吳處長又是方主任的朋友,當然也就是我的朋友,大家都是好朋友。我都說了,不是什麼幫不幫忙的事,我拿著卡也沒用,還是給吳處長你比較合適。」   吳穎還要推卻,方灼笑道:「穎穎,小許也是想跟你交個朋友,你就收下吧。」吳穎遲疑一陣,終於收下卡,說:「那好,我就交了小許這個朋友。」   我舉杯說:「來,小許我有幸結交兩位好朋友,心裡特別高興,大家乾一杯。」   喝完一杯酒,小雀的電話響了,他走到角落小聲接聽,回來對我苦笑道:「老許,你上回看的房子租不到了,老丈人對冰冰說,那位房東找到一個出價更高的,已經租給別人了。」   我揮揮手,說:「沒關係,明天我登報去,應該能找到。你跟冰冰說一下,別再麻煩薛叔。」   方灼問道:「小許,你想租什麼房子?」   我想想多條線也好,說不定能給我找個好房源,就把我的情況說了一遍。   方灼沒說話,吳穎沉默半晌,突然開口說:「小許,我們那兒有一個不錯的房子,可能適合你。」   我來勁了,忙問:「具體情況怎樣?麻煩吳處長介紹一下。」   吳穎說:「那房子是一座辦公樓,共九層樓,上面有一家大型國營企業的三產公司,房子產權也是他們的,一樓是家飯店,門前有一大片空地,停車特別方便,在城北算是生意最好的飯店之一。不過後來這家飯店環保衛生不合格,還有客人投訴,被勒令停業了,前些日子剛搬空。樓上那家公司也準備搬遷,想把房子租出去,他們希望租戶是大型公司,樓下最好別開飯店,省得再有這種麻煩。開賓館應該沒什麼問題,明後天你有空就去看看,我幫你通知他們領導一聲,就說你是我們的朋友,他會等你過去的。」   我問:「吳處長,這座樓面積大不大?九層樓……好像矮了點。」   吳穎說:「你放心,這樓佔地很大,雖然只有九層,但又寬又長,每層面積有兩千多方,九層差不多是兩萬方,開賓館綽綽有餘。呵呵,我們同事都管這座樓叫矮胖子。」   我大喜,說:「謝謝吳處長!明天我就過去看看,價錢合適的話我立即租下。」   方灼笑道:「小許,等你開出賓館,記得給我一張貴賓卡,我會經常去你那兒消費。」   我忍不住看一眼吳穎,只見她臉色微紅,頓時明白過來,大笑道:「哈哈!好說好說,一定一定!」 第六部 第二百一十一章 矮胖子     嘿嘿,行個賄就是好,吳穎辦事也利落,第二天就給我打電話,說已幫我聯繫那家公司的領導,讓我過去談談。   我開車來到那座樓前,這房子……怎麼說呢,吳穎形容得還真貼切,就是個「矮胖子」。九層樓,層高比一般辦公樓高很多,至少有四米五以上,可是看過去一點也不高,因為實在太寬大了,長有四五十米、寬有四五十米,四周還挺寬裕,有良好的停車空間,遠看過去矮矮壯壯的,像個蠻橫霸道的大胖子,就這麼盤踞在主幹道邊。   我喜歡!我真喜歡!不為別的,就為這傢伙氣勢逼人,連矮胖子都能這麼霸道。   以前老許我最胖的時候,別人總是叫我高胖子,嘿嘿,又高又胖的房子咱租不起,租個又矮又胖的應該沒啥問題吧。高胖子租矮胖子,簡直就是絕配,哈哈哈!   我走進這座樓,一樓是個已經搬空的大飯店,堆滿了破損的桌椅和廚房工具,飯店正門邊有個巨大的門廳,裡面是四個電梯,我知道那位領導辦公室在四樓,就不坐電梯,特意走樓梯上去,順便看看這樓的內部結構。   這樓屬於「回」字型結構,就是長寬稍微有點不一致,四邊是一圈辦公室,中間是樓道和電梯,辦公室層高都在四米以上,特別寬敞明亮,下面幾樓搬空了,估計已遷去新的辦公樓。這樓年份不算短,應該是九十年代中後期造的,這樣更好,越是新的建築租金就越貴。   滿意,非常滿意,越看越滿意!只要租金不離譜,我立馬租下這座樓。這樓比呂紋那座十三層還要合適,一是地段更接近市中心,二是停車位更多,三是內部格局更合理。呂紋那座樓外觀設計上過於前衛,滿是鋼筋混凝土,視覺效果不如這個矮胖子有親和力。開賓館不是玩藝術,親和力非常重要,一座黑壓壓的鋼筋怪物給人感覺挺壓抑,所謂的後工業氣息只是設計師們的專業詞彙,老百姓不懂這個,相比之下還是矮胖子可愛一點。   我走上四樓,一個個辦公室找過來,終於找到總辦,裡面坐一小老頭,正在喝茶看報。我敲敲門,堆起笑臉說:「請問劉總在嗎?」   小老頭放下報紙說:「我是,你哪位?」   我走進去笑道:「劉總你好,我是拱墅區衛生局吳處長介紹的小許,特意過來看看你們的房子。」說著遞上我的名片。   小老頭點頭說:「吳處長早上給我打了電話,你剛才看過了吧,覺得這房子好不好?」   「好啊!太好了!」我連連點頭說,「這房子正合我心意!劉總,你們大概還要多久才搬走?這房子年租金多少?」   小老頭說:「這兒的辦公室和人員基本搬空了,還剩下五六個辦公室,一旦定下租約,一星期內就能搬完。我們單位不想把這座樓租給短期租戶,想找一個長期穩定的合作夥伴,如果你想租這座樓,至少要和我們簽署十年以上的租期,年租金一百二十萬,必須一年一交,每年遞增百分之五。」   我心裡覺得這個價位挺合適,但也要討價還價,不能就這麼定下。於是遞給他一根煙,兩人對抽起來,我說:「劉總,我實話告訴你,我租這座樓是開賓館的,別說十年租期,我還巴不得你們跟我簽二十年,所以你不必擔心我會中途走人,這是一個長期投資。你看這個租金……呵呵,能不能再便宜一點?」   小老頭說:「小許,我也不瞞你,我們單位出租這座樓,最理想的租戶是那些公司企業,你開賓館對我們來說不是特別合適,因為這牽涉很多方面,公安、消防、物價、衛生、環保等等,這座樓本身的功能也不是營業性場所,就是辦公樓。之前也有不少公司來和我們接洽,希望租下這樓,租期也都在十年以上。實話跟你說,要不是我們單位和區衛生局關係好,還欠了他們幾個人情,今兒吳處長這個要求我還不會答應。這個租金嘛……呵呵,不能再降了。」   我聽他口氣不是特別肯定,想到他是國家單位的頭頭,不是私營老闆,心中不由一動,試探著說:「劉總,這樣好不好?你幫我把價位壓一壓,第一年租金我還付一百二十萬,多餘的我就用來交朋友了。呵呵,我保證在這做十年以上,也希望和劉總交上朋友,以後大家多多關照。」   小老頭一愣,笑了起來,說:「小許,我們是國營大企業,你喊我劉總,可我不是什麼老總,我們單位裡比我級別高的領導至少還有七八個,我也做不了主,這事兒……挺難辦的,呵呵。」   我聽出這老傢伙的意思,就是想多撈點好處,於是點頭說:「劉總,我這人做事喜歡爽快,遮遮掩掩的話我也不多說了,只要你跟我簽訂合同,我立馬劃出一百二十萬,如果你幫我定下一百萬一年,剩下的二十萬我絕對不會收回,同樣的道理,如果你定下九十萬,那麼剩下就有三十萬,定價越低,剩餘的就越多。一點不帶猶豫,我說到做到。」   小老頭可能沒見過說話這麼直接的人,還搞出新花樣,撈回扣還要他自己努力,壓得越低回扣就越高,一時有些詫異,陷入沉默之中。   我知道他動心了,只是有點不好意思開口,就笑道:「劉總,你別跟我客氣,我這人嘴巴緊,腦子還特別健忘,做過的事很快就會忘個乾淨。我只知道一點,今兒劉總你如果交上我許嵐這個朋友,那麼以後我們都是好朋友,至少在我租下這座樓的十年時間內,你們這家單位我只認劉總你一個朋友。」   小老頭沉默良久,終於開口說:「小許,這事我還要考慮一下,你等我電話,如果一切順利,五天後我就能和你定下這份租賃合同。」   昨晚我準備了四張超市會員卡和兩張購物中心消費卡,其中三張給了方灼、兩張給了吳穎,還剩下一張會員卡,本想送給胡群亞,讓她帶小丫頭去買點東西,現在想想索性送給這小老頭,讓他先嘗點甜頭,好幫我抓緊辦事。於是掏出卡塞進他手裡,笑道:「劉總,這是一張超市會員卡,你拿著給夫人孩子買點東西,呵呵。好了,劉總你慢坐,我先告辭,等你好消息。再見。」說著揮揮手,起身離開。   走下樓,我回味一下剛才的情形,覺得這事肯定有戲。小老頭如果給我降到一百萬一年,他足足能得到二十萬回扣,而且還這麼容易得手,對於一個國營企業即將退休的老頭來說,這個誘惑肯定不小,簡直就是一筆最好的退休金。我每年省下二十萬,算上每年百分之五的遞增額,十年就是兩百多萬,用二十萬換兩百多萬,何樂而不為?   他媽的,有錢就是好啊,換作以前腰包乾癟的時候,我哪敢這樣說話?沒事給人二十萬回扣,簡直就能要了我的命。現在底氣也足了,口氣也大了,張嘴就能喊出一百二十萬價碼,眉頭都不皺一下。   他媽做人真諷刺,老子這點成就還是狗兒那小子給的……   但願小老頭能給我定下,我就能正式啟動我和楚玉的這個共同目標。   我回頭看看這座蠻橫霸道的大樓,喃喃道:「矮胖子,等我回來。」 第六部 第二百一十二章 啥都要小費     這年頭幹啥都要好處,蘭蘭衛浴商行開在運河邊的一個偏僻角落,基本不做零售生意,業績依然很好,說穿了就是因為我給別人的好處比較多。那些設計院和裝潢公司的人三天兩頭帶客戶來我商行看貨,有些比較大牌的設計師和項目經理也來得特勤快,不為別的,就為了我給的回扣。   我在對外報價方面從來不搞惡性競爭,絕對不做損害同行利益的事,壓價壓得太低,到頭來大家都沒好日子過。同時我給設計院和裝潢公司的回扣還比別人高,所以那些設計師很願意推薦客戶買我的東西。去除十幾個營業員小妹的獎金提成,還有蘭蘭衛浴所有員工的工資,商行只能算是微利,絕大部分利潤還是來自我拉的工程訂單。   雖然同在一個樓裡,張燕的飛燕公司和嵐玉公司就比蘭蘭衛浴要輕鬆得多。張燕和我有約定,每年淨利潤分三分之一給蘭蘭衛浴,因為我免費給她提供一樓展示廳,三樓辦公處也不收她租金,還經常給她拉業務,和我的忙碌比起來,她平時基本沒啥大事可做。嵐玉公司雖然在我名下,但完全獨立核算,我從來不提取這家公司一分錢,江南鎮六個熔爐每月都能帶來幾十萬的毛利,除去小琴、陳潔、地雷、小波四名基礎員工的薪水,還有老蔣和胡群亞的兩份工資,甚至連小丫頭的學費也攤在裡面,還能保證相當可觀的收益。   林林總總算起來,最後壓力最大的就是蘭蘭衛浴,我必須保持穩定的業務量,否則無法盈利。幸好還有一個大財神薛龍貴,要不是他那個別墅工程源源不斷的資金補充,我很有可能變得極為被動,看似業務不差,到頭來卻沒有盈利。當然這個盈利是算上商行和倉庫二十四萬的年租金,按照每月帳面業績來說,我的利潤還是挺高的。   我和狗兒通了幾個電話,順便問問有關股票的事,結果越說我越糊塗,只好作罷。他媽的,老許注定了只能做老牛,壓根就不是玩資本的人,這種投資理財方式對我而言簡直是天方夜譚。沒辦法,只好等狗兒回來後再慢慢學習,現在老子只能跟這賣馬桶。   五天時間裡我做了幾件事。一件是又招了三個業務員,都是年輕力壯的小男生,還是農村出身,比較吃得起苦,適合幫我跑工地跟單。一件是幫丁木根的私募基金簽下一份集體合同,就是那幾個新時代市場的老娘們,五個人湊齊一百萬,正式進入中國股市滾滾洪流。還有一件就是和一位貌似大客戶的甲方領導見面,據說有一筆近千萬的外牆瓷磚業務,我請他吃一頓飯,說出自己的回扣額度,就讓一個業務員小妹跟單,繼續忙自己的去了。   五天後,激動人心的時刻到來。我坐在公司電腦前,對著股票軟件上紅紅綠綠的數字和線條發呆,正想抽根煙提提神,電話響起,號碼是那位姓劉的小老頭。   我頓時振作精神,大聲說:「你好,是劉總吧,事情怎麼樣了?」   小老頭呵呵一笑,說:「小許,下午你過來一趟,我們把這份合同簽了。」   我心裡一陣激動,忙問:「劉總,謝謝你了。這個……租金究竟是多少?」   小老頭笑道:「呵呵,這事我幫你說了不少好話,單位領導已經通過我的提議,你必須簽署十五年租期,租金七十二萬一年,等於六萬一個月。其餘條件不變,每年遞增百分之五,一年一付。沒問題吧?」   什麼?七十二萬?!   我靠!他媽一下子就減去四十八萬!這也降低太多了,足足三分之一還多啊!老王八蛋那天開口說一百二十萬,不會是訛我的吧?!   小老頭聽見我呼呼直喘粗氣,笑道:「怎麼?你還不相信?」   「不是……」我說,「劉總,怎麼能一下減這麼多啊?」   小老頭聽出我的疑惑,稍微壓低聲線,說:「小許,我明告訴你,這剩餘四十八萬給三個人,不是我一個,這幾天我幫你找領導談了好幾次,否則光憑我一人沒法降這麼多,你明白了吧。」   「知道了,」我忙說,「劉總,你等會用短消息給我發一個銀行帳號過來,我交付七十二萬租金後就把剩餘的全部打進這個帳號,後面的事就麻煩你了,我只和你一人交朋友,別人我不管,好嗎?」   小老頭說:「好的,你下午兩點到公司來,我等你。」   掛了電話,老子陷入呆滯。   雖然說小老頭給我減輕很多負擔,可是這一下子就給他四十八萬回扣,我又忍不住心疼起來。   他媽的!整整四十八萬啊,足夠買一套小戶型二手房。   讓我想想,這筆帳究竟合不合算……一百二十萬年租金,十五年就是一千八百萬,每年遞增百分之五,估計要將近兩千萬租金。如果是七十二萬的話,十五年就是一千零八十萬,總計大概要一千兩百萬。這麼一來,我足足省下八百萬租金,用四十八萬回扣抵八百萬巨款,實在合算得不能再合算。   我琢磨半天終於想明白了,問題就出在公家和私人的分別上。小老頭要是不降價,那多餘的八百萬是給他們單位賺的,跟他一點關係沒有,可他這樣一降價,多餘的四十八萬就是他自己的。他們單位是個年銷售額十幾億的國營大企業,幾百萬租金對這個企業來說不算什麼,還都是國家的資產,他拚命給單位創利,自己卻顆粒無收,實在犯不著。   他們三個老頭一合計,既然手頭有這點權力,還不如在退休前最後撈一票,否則一旦退下來,以後再也沒有這種機會。國企員工不是國家公務員,一月退休金能有兩千來塊就不錯了,如果仨老頭一人分到十六萬,等於一口氣領到五年的退休金,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   九層樓、近兩萬方面積,年租金居然只要七十二萬,就算地段遠離市中心,這價位也實在太低了……我操,原來國有資產流失就是這麼回事,以前我不懂,現在可全明白了。   嘿嘿嘿,仨蛀蟲腐敗一回,結果還是便宜了老子。   老子可不是國有資產,老子是名副其實的個體戶,省一分錢租金老子就多賺一分錢,付出四十八萬省下八百萬,這筆投資簡直比當初借狗兒兩百萬還要明智。   那天靈機一動想出這麼個好辦法,讓小老頭為自己創利,沒想到居然成了老子的畢生傑作。   哈哈哈!以後誰再敢說老許我腦子不好使,他媽老子跟他急!   我越想越得意,忍不住仰天大笑。   旁邊眾人一齊向我看來,陳潔奇道:「怎麼了?」   我大笑道:「我悟出一個哲理,簡直是行走江湖的必殺技,哈哈哈,我怎麼就那麼聰明啊!」   陳潔問:「什麼必殺技?」   「五個字:啥都要小費!」   我一本正經地說。 第六部 第二百一十三章 設計一下     簽下租賃合同,打七十二萬到那家企業帳戶,再打四十八萬給小老頭,矮胖子就被我租下了。   阿貓那小子就是做建築設計的,如今我自己要搞裝潢,給別人不如給自己人,於是喊他過來,兩人就在矮胖子樓下碰頭。   「阿貓,」我說,「這座樓我租下了,準備開一家便捷式酒店,外部改建交給小雀,內部裝潢也有對口公司,本來總設計想交給設計院,後來想想你也幹這個,就給你了,你有信心嗎?」   阿貓是個挺有才華的設計師,不過搞藝術的人性格脾氣跟一般人不同,他這人特別情緒化,靈感來了能做出極好的作品,沒靈感就只能在家發呆,小時候我們常為他跟別人打架,就是因為他時不時會來個突然爆發,總是穩定不下來。   兩人坐樓下空地上抽煙,阿貓仔細看看矮胖子,說:「這工程不算小,我一人忙不過來,需要團隊操作,我負責總體方案設計,另外幾個小子幫我畫詳細圖紙。所以你可能要付一點設計費,我個人一分錢不要,就當幫忙,主要是給那些小子的勞務費。這點我必須跟你說清楚。」   「神經病,」我笑道,「不給錢我還找你幹嘛?就是不想讓外人賺這筆設計費我才才找你的,給我便宜點就是了。我對工程設計有所瞭解,設計院報價特別貴,要兩三百一平方,最便宜也要一百塊,我這樓有將近兩萬方,他媽最少也是兩百萬的設計費,老子可付不起。你給我便宜點,知道了麼?」   阿貓笑道:「我是個體戶,哪能收那麼貴?別說一百了,就是五十塊一平方也不多,一般都是三四十。你這兒有兩萬方,還能更便宜,再加上咱倆的交情,就五塊錢一平方吧,總計十萬塊設計費。」   呵呵,這小子簡直就是白給我設計,我哪能虧待自家兄弟,想了想,說:「我給你三十萬,算十五塊一個平方,你手下那些小子的勞務費你自己搞定,馬上給我帶人來測量,盡快開始設計。……你別跟我囉嗦,就三十萬。但你一定要設計好,不能是那種歐式貴族之類的鄉巴佬風格,我就要簡潔明瞭,除了直線條就是橫線條,不能帶一點花裡胡哨的裝飾。外牆我會貼一批很有特色的進口瓷磚,內部衛生間我也有自己的瓷磚和衛浴,你只需幫我把關,給這賓館定個總體風格就行。簡潔、乾淨、明快、舒適,還有那麼一點點與眾不同,就這些要求。」   阿貓點頭說:「沒問題,交給我吧。水電方面有沒什麼要求?比如中央空調之類的大型器械。」   我說:「我考慮過,最後還是決定不裝中央空調,那玩意少則幾十萬、多則上百萬,還有一個大水塔,特別佔地方。還是給每個房間安裝分體式空調比較好,所以你慘v□庹飧鑫侍猓u考浯翱誆荒藶凍隹盞髦骰僰u裨蛺膋畷襶方曲掁言km紋鵠矗z炔揮跋溜骰R俗鰨陷荋孜[□攔邸!?br>  阿貓不是那種信口開河的人,頓時陷入沉思,長久不語。   這時我電話響起,是我好妹妹飛兒,我接起來說:「妹子,你在哪呢?有空過來一趟。」   飛兒笑道:「我帶了兩個姐妹在西湖邊喝茶,想喊你過來坐坐,有空嗎?」   我說:「別坐了,你到城北來,我給你看我未來的賓館大樓。」   飛兒一聽來勁了,說:「真的呀?你已經租下房子了?我這就過來,地方在哪兒?」   我告訴她地址,就把電話掛了。阿貓發一會呆,說:「沒問題,空調外機可以隱藏。一樓你準備怎麼用?是對外招租還是自己開店?」   「開店?」我奇道,「幹嘛開店?我做標準間不行嗎?」   阿貓搖頭說:「一樓最好別做標準間,這樓地段不錯,一邊靠近主幹道,一邊是正門,另外兩邊比較安靜。我建議你把臨街這邊租出去,給人開飯店什麼的,中間是賓館大堂,裡面就做內部餐廳或商務中心。一樓應該越熱鬧越好,這樣才能聚集人氣,做標準間太浪費,一般客人也不願意住一樓。」   我沉吟道:「嗯……有道理,租一部分出去還能減輕我的負擔,這主意不錯。不過人家明確指定不能開飯店,這兒原來那家飯店就是在環保衛生方面出了問題……那我應該做什麼好呢?」   阿貓笑道:「那是別人的事,你對外招租,說明這兒不許開飯店,其它領域不限制,這不完了?」   不一會大門口出現一輛MINI車,在我們面前停下,車裡走下風情萬種的葉飛大美人和兩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其中一個我還認識,正是那位叫圓圓的桐廬妹。   我指指矮胖子,笑道:「妹子你看,這就是我未來的賓館。」   飛兒跟阿貓打了聲招呼,抬頭細看幾眼,驚歎道:「這麼大的樓呀,可以做兩三百個房間了。」   圓圓這丫頭比較豪放,坐我身邊緊緊挽住我胳膊,笑道:「許哥,原來你這麼有錢啊,早知道妹我就倒追你了。」   我笑道:「你現在倒追我也來得及。」   「嘿嘿,」圓圓笑道,「現在我不敢了,某個人不把我打死才怪呢。」   飛兒大大方方在我旁邊坐下,她這人就是這樣,哪怕身穿高檔時裝,開高檔汽車,到哪兒都能入鄉隨俗,一點不做作。笑道:「你們試試吧,我樂見其成。」又指指另一個女的,對我說,「介紹一下,這是倩倩,現在我的工作有一半交給她,以前你們沒見過。阿倩,他就是許嵐。」   這女的看似不過二十出頭,長相比圓圓還秀氣,氣質也更好,可是仔細一觀察就知道她年紀一定不小,至少也有二十七八,一雙眼睛裡透出成熟和精明,絕不是圓圓這種十八九歲的小丫頭能比的。對我微笑道:「許哥你好,飛兒經常說起你,初次見面,十分榮幸。」   我笑道:「你好你好,倩倩是吧,快坐……哦不,你不能坐,呵呵,站會兒吧。」她穿了一條超短裙,要是跟我們一樣坐在路邊台階上,十分鐘後前面就會站滿了色狼。   大家都笑起來,倩倩看看矮胖子,讚歎說:「許哥真了不起,這家賓館開起來一定規模不小。」   我指指那邊的臨街店面,說:「飛兒、圓圓、倩倩,你們給我出個主意,我覺著這片門面能利用起來,比如租給人家開個店什麼的,可是房東不允許開飯店,你們說這兒開什麼好?怎樣的店子才能給我這賓館增添人氣?」   飛兒和倩倩還在思索,圓圓已脫口說道:「當然是酒吧啊!」   「酒吧……」我沉吟說,「這主意還不錯,我觀察過這一帶,附近一公里內沒一家酒吧和咖啡館,都是辦公樓,開一家酒吧可能會有生意。嗯……我對外招租時就這麼寫,說我這兒供應酒吧咖啡館場地。」   飛兒沉默半晌,說:「許嵐,這門面租給我,我來開酒吧。」 第六部 第二百一十四章 開酒吧     我奇道:「你開酒吧?你有這經驗嗎?虧本怎麼辦?」   圓圓笑道:「許哥少瞧不起人,鑽石年代裡面就有頂級酒吧,我姐要是沒經驗就沒人有經驗了。」   我見飛兒一臉認真,失笑道:「妹子,你沒跟我開玩笑吧,真的想開酒吧?」   飛兒點頭說:「我是認真的,這門面足夠大,開家酒吧正合適。」   我說:「你別忘了,鑽石年代的上班時間和酒吧一樣,你不可能兩頭兼顧。」   飛兒微笑道:「傻子,我開酒吧是為了什麼?不就是想脫離鑽石年代麼?」   「什麼?」我大奇道,「你不想做了?」   飛兒一臉嚴肅地點點頭,說:「我早厭倦了這一行,如果有好的項目我就退出,以後再也不幹了,省得被你看不起……」見我瞪起眼睛,又笑道,「開玩笑的,你別當真。我確實不想做這個,這些年來我掙了不少錢,可過得一點也不快活,不如和你一起做實業。」   我笑道:「酒吧不能算實業。」   飛兒說:「那也比呆在鑽石年代強。最近我一直在考慮這個事,也想過開一家酒吧或者咖啡館,還特意去考察了幾家杭州最紅火的酒吧。倩倩幫我調查過,那種迪斯科酒吧投資額太大,開一家至少也要五六百萬,不如開一個比較上檔次的音樂酒廊,投資額大概在兩百萬左右。我手頭的錢差不多也夠了,今天又這麼湊巧,你想出租這片店面,正好給我開一家酒吧。」   我見倩倩和圓圓神色平靜,想必早知飛兒這個決定,就問:「那你鑽石年代的工作就不做了麼?還有圓圓她們這些小妹以後怎麼辦?」   飛兒指指倩倩,說:「倩倩接手我的工作,她本來在另一個夜總會上班,手下也有一批小妹,現在我通過關係把她介紹進鑽石年代,等我離開以後,我手下的小妹也跟她了。還有七八個桐廬妹準備跟我一起走,包括圓圓在內,等我開出酒吧,就讓她們在裡面工作。」   我奇道:「什麼工作?酒吧裡又沒卡拉OK包廂。」   圓圓笑道:「做吧女啊,許哥不會連吧女也沒見過吧?」   我一愣,失笑道:「圓圓,吧女賺錢可辛苦了,每一分錢都是喝酒喝出來的,不比鑽石年代輕鬆。」   圓圓說:「至少吧女名聲好,聽起來總比三陪正經。」   「不是……」我忙說,「圓圓,你別想那個,我不是這意思。」   圓圓說:「許哥你不知道,我們幾個現在連男朋友也交不上,除了夜總會的小混混就沒人願意追我們,我改行做吧女,哪怕錢少掙一點,酒多喝一點,可是至少有男人追求啊,這總比每個休息天在家打麻將好吧?我還想有個男朋友陪我去逛西湖呢。」   唉,這些丫頭也不容易,你以為她們個個漂亮時尚,每月掙一兩萬,其實她們也是沒辦法才吃青春飯,她們心裡頭指不定比你更需要關懷,更渴望溫暖。我摸摸她的腦袋,笑道:「放心吧丫頭,你又年輕又漂亮,一定會找個最好的男朋友,把你當寶一樣捧在手心裡。」   圓圓笑道:「那你也得把門面租給我姐才行啊,我姐開不出酒吧、我跟哪兒找男朋友去?」   我說:「不用租了,直接拿去開吧。」   飛兒奇道:「你說什麼?」   我說:「你是我妹子,我哪能收你租金?直接開吧,讓阿貓給你設計一下,到時一起裝修,你就負責管理,其它方面啥也別管了。」   飛兒愣了半晌,失笑道:「許嵐,你的意思是……你出錢開這家酒吧?」   「對啊,」我說,「反正就在一個樓裡,幹嘛還分那麼清楚?你管軟件,我管硬件,就這麼定了。」   飛兒瞪我一眼,說:「你知不知道這麼說我會很生氣?我離開鑽石年代就是為了自己創業,如果連開一家酒吧都要你幫我出錢,我寧願去別的地方自己開。」   得,這位比我還敏感。我忙說:「好好好,開酒吧費用你自己出,這總好了吧。我不收你租金,這場地閒著也是閒著,正好給你開酒吧。你也別跟我囉嗦,就這麼定了。」隨後對阿貓說,「阿貓,你順便幫飛兒設計一下,這一樓面積有兩千多方,裡面就做辦公室和內部餐廳,中間是大堂,靠外面這一半都做酒吧,給我分出五百……不、八百方。記住,這是酒吧,不像我的賓館,你必須給我設計得又前衛又時尚,門面一定要有個性,還有飛兒的意見也很重要,你和她多多溝通,盡量根據她的要求來設計。」   阿貓點頭說:「這樣最好,我個人最喜歡設計這種有個性的作品,飛兒的酒吧雖然是一個很大的挑戰,我也有足夠的信心做好這個項目。」   倩倩微笑道:「許哥真豪爽,飛兒在經營方面最有一套,加上她手下的漂亮小妹,開出酒吧來一定比別人有特色,生意肯定紅火,現在許哥又免除她的租金,簡直就是包賺不賠。」   我笑道:「那當然,我妹子是人才,做什麼都能成功。」   飛兒瞥我一眼不說話,一隻手卻伸到我腰間,重重擰了我一把。   呵呵,這女人自尊心特別強,平時跟你嘻嘻哈哈的,一碰到原則性問題她就拗上勁了,我免除租金讓她輕鬆賺錢,她偏偏還就不領情。   我突然想到了呂紋,原來以前我跟她固執倔強的時候,她就是我此刻這種心情。呵呵,呵呵。 第六部 第二百一十五章 繁瑣無比     繁瑣的事兒來了,繁到老子頭皮發麻!   記得以前看過幾本傻逼小說,裡面的主角就跟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似的,才剛從大學校園出來,一轉眼工夫就成了大企業的大老闆,那個叱吒風雲揮斥方遒啊、那個指點江山氣概激揚啊,就別提了,好像天生就是幹大事業的奇才,雞毛蒜皮的小事是從來不屑一顧。   老子真想問問這些神奇少年:你有沒有去工商局辦過營業執照?你有沒有去衛生局辦過衛生許可證?你有沒有去環保局辦過排污許可證?你有沒有去公安局辦過特種行業許可證?你有沒有去稅務局辦過稅務登記證?還有外匯兌換許可證、組織機構代碼證、物價證、健康證、發票領購本,等等。他媽不知道的看了還以為做生意真那麼容易,比做白日夢還容易。   老許我沒那個本事,也沒那個格局,更沒那個氣概,只能一件一件慢慢做。我帶楚玉一起去註冊了賓館的名目,叫「玉嵐快捷酒店」,公司名目為「玉嵐酒店管理有限公司」,註冊資金一百萬,法人代表是楚玉,開始她不願意,但死活拗不過我,只好服從安排。隨後我就忙開了。今兒去工商局、明兒去稅務局、還有衛生局、環保局、公安局、物價局、外匯管理局、公共資源交易中心,一家一家跑,一家一家辦,他媽能把人累死!   你看了也很煩是吧?還早著呢,有你煩的,我慢慢跟你說,等說到我最後開出這家玉嵐快捷酒店,估計你的腦袋也差不多趕上斗那麼大了。   現在還有個重要的事,就是招人。我不懂這個行業,必須招一個酒店管理人才,也就是那種職業經理人,等這人正式加盟擔任總經理,才能著手招聘其它人員,比如大堂服務員、樓層服務員、迎賓、保安、清潔工等等。幸好我開的是一家便捷式酒店,這種酒店形式簡單、操作方便,人員不是很多,如果開那種星級酒店,我又是個門外漢,絕對能把我活活搞死。   這下你明白呂紋和白筠是多寶貴的資源了吧?我跟她們劃清界限,一心要獨立自主,其實真的不容易。不僅僅是嫌煩,當然煩瑣確實也煩瑣,關鍵還是浪費了很多時間,我在這種事上消耗的時間精力如果用來跑業務,指不定能給蘭蘭衛浴拉進幾百萬生意。本來憑借呂紋的人脈關係十天半月就把這些事全部搞定,這真是一個好資源,我真想……他媽還是不想了,繼續自力更生吧。   這幾天我基本把商行事務放開一邊,蘭蘭衛浴交給於蘭珍,牢福特工程交給地雷,業務就讓阿瓊和八個業務員去做,實在不行了再親自出馬。我天天在外奔走,操心這家玉嵐快捷酒店。   我曾經做過幾家賓館的衛浴瓷磚生意,於是找到那幾位負責人,讓他們給我物色一位總經理,少不了好處,他們答應下來。我自然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他們身上,又登報招聘精通酒店管理的職業經理人,要求很簡單:三年以上實際操作經驗,四十歲以下,男女不限,長相端正,吃苦耐勞,能夠獨力操作一家便捷式酒店。薪資標準:固定年薪十二萬,加獎金提成,業績優秀者給予一定股份。   矮胖子樓裡的辦公人員已全部搬走,我清理了那個臨街店面,當作臨時辦公處,就在這兒等候應聘者上門。   第一天來了四位,兩個是中年男人,兩個是剛從學校畢業過來碰運氣的女生,倆男的牛逼烘烘,坐下來跟我神侃胡吹一通,我覺著不實在,趕緊打發了事。倆小姑娘戰戰兢兢來應聘,雖然學的專業是酒店管理,可沒一點實際經驗,我也不滿意,讓她們走人。   第二天來了三位,一個是三十多歲的女人,以前管理過兩家小規模商務酒店,本來挺合適的,可惜她張口就要百分之十以上的股份,還要我保證她年薪在十八萬以上,神經病,老子立馬趕她走人。另一個是四十多歲的老娘們,擔任一家大型國營賓館的在職前廳經理,偷偷過來應聘,就衝著十二萬年薪,這女的比較貪婪,說話特別市儈,我也不滿意。還有一個是三十七八歲的中年男子,剛從一家商務酒店辭職,為人精明,風度翩翩,我比較中意,就留下他的資料,讓他回去等消息。   第三天最熱鬧,整整來了十多個人,我耐著性子一一會見,經過一通心理篩選,其中兩個我比較滿意。一個是二十八歲的少婦,剛生完孩子,以前做過兩家高檔商務酒店的經理,長得挺漂亮,文化程度比較高,談吐大方,給人印象非常好。另一個是三十四五歲的男子,溫文爾雅,看上去十分內向,但談吐舉止和應對能力不錯,是個謹慎細心的人。這兩人我也留下聯繫方式,讓他們等我回音。   目前確定三個人選,這三個算是人才,如果在那些大型酒店上班,他們確實值十二萬年薪,但我還有一點考慮,就是整體操作能力,讓這三人進一家早已存在的酒店或許幹得很好,但未必能把一家賓館從無到有建立起來,比如招聘所有職員,進行專業培訓,並且幫我管好這麼一大套班子。這三人未必吃得起苦,也未必撐得住場子。我連續登報一星期,還是等後面四天全部完了再作決定。   真不好找!真煩!煩死我了都! 第六部 第二百一十六章 我看行     後面四天,楚玉過來幫我一起物色人選,兩人坐在店面裡天天會見各色各樣的應聘者,結果沒一個中意的,看來看去還是我定下的那三位最好,眼看我登報一星期時間將盡,我也沒啥好辦法,就準備找那兩男一女過來複試,正和楚玉商量著要給三人打電話,門外進來一女的,問道:「請問你們是不是正在招聘酒店經理?」   我和楚玉一起抬眼望去,只見來的是一個高高瘦瘦的少婦,年紀大概和我差不多,身高超過一米七,體重不超過一百斤,遠看過去身材不錯,近看就是皮包骨……稍微誇張了點,反正就現在流行的那種骨感美,留一頭長卷髮,天靈蓋上還頂著一副墨鏡,穿著打扮合襯得體,相貌中上,不是很漂亮,但氣質極佳,優雅大方,給人第一印象特別好。   我和楚玉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對方眼裡的驚喜,隨後我對這女的點頭說:「是的,我們需要一位酒店經理,你坐吧,我們聊聊。」   這女的也沒準備履歷表,直接坐下口頭介紹說:「兩位好,我叫羅蔓,今年三十一歲,從事便捷式酒店管理五年時間,其中兩年在蕭山區,三年在老城區,曾經幫兩位老闆管理三家便捷式酒店,我很有信心幫第三位老闆創立一個全新的酒店品牌,希望兩位能給我這個機會。」   這就是一種感覺,我只見了她這麼一分鐘,聽她說了幾句話,我心裡就覺得這人行。   我不知道你怎麼看,憑我這麼多年來跟無數客戶打交道的經驗,我能從一個人談話時的眼神裡看出這個人的幾絲本質,未必很全面,但也有個大概。這位羅女士大大方方坐我們面前,一邊是老許我,長得牛高馬大凶神惡煞,一邊是楚玉,比她漂亮得多,可她兩眼依舊直視我們,不帶半點緊張和小心,有一種強大的自信心,不卑不亢,沉著冷靜,是什麼就說什麼,不誇張也不隱藏,短短時間內就展示出她獨特的魅力,令我刮目相看。   「羅女士,」我說,「你也看到了,這座樓是我們新租下的,一切都要從頭開始,包括裝修和人員培訓,整個過程非常煩瑣。我相信你有能力管理一家現成的便捷式酒店,但你是否有能力從零開始?」   羅蔓淡淡一笑,說:「實不相瞞,我管理的三家酒店都是從零開始,就像這裡一樣,從裝修前一直到正式營業,我全程監管,並親自培訓人員,經營過程也十分順利,我有足夠的信心和能力幫助你開出這家便捷式酒店,只要給我這個機會,我一定讓你滿意。」   我說:「羅女士,既然你做得不錯,為什麼要離開那三家酒店?方便的話請你告訴我,你也知道……這事需要有個預防。」   羅蔓說:「第一家酒店在蕭山,老闆是花木商人,因為不懂這個行業,全權委託我操作,兩年後來杭州開設連鎖店,我跟來常駐杭州,一年後我懷孕了,就離開那家酒店,生下孩子後去另一家酒店應聘,幫助一位老闆開設便捷式酒店,做了一年多時間,前陣子那家酒店轉讓給別人,我和現任老闆理念不同,產生矛盾,就辭職不幹了。在家呆了兩個月,正好看見你登報招聘,所有條件我都符合,就過來看看。」   「你很實在,這點我很欣賞,」我說,「不過我還要提醒你一句,我們這個酒店剛剛起步建設,開頭階段會很勞累,如果你加盟,至少在前幾個月時間內,我無法保證你每天朝九晚五上下班,當然額外的工作量我一定會給加班費,只是這樣會影響你的正常生活,不知你是否能承受?」   「你也是個很實在的老闆,」羅蔓微笑道,「我曾親手打造三個酒店,都是這麼過來的,再辛苦的事我都做過,這完全不是問題。」   我搖頭說:「我不是老闆,她才是。」隨後遞出名片說,「介紹一下,我叫許嵐,是這家酒店的股東,她叫楚玉,是法人代表。」   羅蔓點頭微笑說:「我看得出來,許老闆決勝千里,楚老闆運籌帷幄,對吧?」   這女人確實有眼光,這麼一會工夫就看出我和楚玉的區別,楚玉這個老闆基本不管事,具體事務還是要找我。我和楚玉對視一眼,互相點了點頭。楚玉問道:「你家住在哪裡?來這兒上班會很忙,住得遠可能很不方便。」   羅蔓沉默半晌,說:「我家在錢塘江對面的濱江區,如果兩位讓我加入這家酒店工作,我只有一個要求。」   我說:「說來聽聽。」   羅蔓說:「我住得比較遠,距離這兒有二十多公里,我自己的車……壞了,希望你們能給我提供一輛車,隨便什麼車,只要讓我來去方便就行。」   我想了想,說:「二手普桑,可以嗎?」   羅蔓點頭說:「足夠了。」   我說:「羅女士,你剛剛也說了,你有個兩歲多的小孩,這麼大的孩子最需要照顧,如果你加入我們公司,你的家庭事務可能會影響工作。呵呵,這麼說好像有點不近人情,但對於我們來說,現在當務之急就是盡快開業經營,不能浪費時間。請你妥善處理你的家事,好嗎?」   羅蔓說:「沒問題,孩子有人照顧,我不會耽誤工作,你放心就是了。」   我站起來伸出手,微笑道:「歡迎加入玉嵐快捷酒店,祝我們合作愉快。」   羅蔓和我握一下手,笑道:「謝謝你的賞識,我保證完成任務。」   看著她充滿自信的笑容,我也被感染得自信起來。   這就一種直覺:聘羅蔓擔任玉嵐快捷酒店執行總經理,我看行。 第六部 第二百一十七章 煩死你     羅蔓的加盟使我失去了那輛普桑坐駕,但是收穫遠遠比這大得多。這女人經驗豐富,操作起來熟練老到,我和楚玉只要按照她的要求配合就行,基本不用操心。   我現在才知道便捷式酒店為什麼如此便捷,因為這種形式的酒店把一切能縮減的都縮減完了,包括行政人員和操作流程,只求簡潔明瞭。比如一般賓館會在大堂裡設一個大堂副理,便捷式酒店就不用,只有幾位服務員。還有客房部,能用一個服務員就絕對不用兩個,兩個清潔工能做的事絕對不用三個,一切人員務求精簡,把開支節省下來,反饋給消費者。   羅蔓給我們寫出一份計劃書,將她的初步設想一一說明,非常好,看得我讚不絕口。   玉嵐快捷酒店每層營業面積兩千多方,可以設置四十個標準間,八層就是三百多個,這種規模比星級賓館當然不算什麼,但在便捷式酒店裡算相當大的了,羅蔓以前管理的三家賓館都只有一百個左右的標間。便捷式酒店操作簡練,更適合大規模經營。所以我這個酒店雖然規模大三倍,人員卻最多只要兩倍。每層四個服務員小姐和兩個清潔工大姐。一樓需要六個前台小姐土u霰0玻ˊY□檽□筇□崩碇蕪撕瞻嬽悗y∠↘w磛b誆炕掛q桓齷峒啤□桓齔瞿傘□礁鑫腦保敦揖悒镼擰{匆鹿シ耍|退慵由銜搖□望楚熨摮A溪ㄩG簿推呤ヱU笥搖?br>  除此以外,一樓商務中心和餐廳承包給別人,我們又能省下一批人員和開銷。羅蔓認識一家水電維修服務公司,只要結成對口服務,以後酒店的設備維護就歸他們搞定。還有客房裡的牙膏、牙刷、毛巾、肥皂、洗髮水、沐浴液、梳子、拖鞋、頭套、甚至避孕套,等等,都有對口單位,簽署供應合同後就會源源不斷地供貨。   你煩了吧,什麼?你還沒煩,那好,我繼續讓你煩。靠,我就不信你煩不起來!   咳咳……下面要介紹的是酒店基本原材料。酒店大堂、樓梯、辦公室地面鋪設瓷磚,這是我的本行,也就不說了。樓層過道和每個房間的地面必須鋪設地毯,我這座矮胖子樓面積很大,每個標準間至少可以達到二十五平方,比一般賓館標間大很多,去掉五平方的衛生間,每個房間需要鋪設二十平方的地毯。就算只有三百個房間,也要六千平方地毯。   地毯是一筆費用,還有窗簾。購買窗簾按米計算,我每個標間窗戶寬度四米左右,三百個就是一千兩百米,裡面墊一層薄紗、外面一層厚簾子,等於兩千四百米,還有窗軌和窗套,再加一千兩百米。   窗簾說完了,還有被套、枕頭、墊被等等床上用品。三百個標間就有六百張床,需要六百個枕頭、六百個床套、六百張被子……不夠、每個房間必須加兩張備用的被子,就是一千兩百張被子。   嘿嘿,你煩了沒有?還沒煩?好好好,老許我繼續煩你,不把你煩死我還不罷休了!   這些都是額外訂購的東西,不算在賓館裝潢內,比如床、茶几、椅子、床頭櫃、電視櫃等等,這些可以自己做,也能直接找傢俱公司定購,各種檔次都有,我也就不說了。再跟你說說必須購買的房間用品,比如電器。   一個標準間裡必須配備的電器有三種,一個是分體式空調、一個是電視機、一個是小型燒水機,每樣乘以三百。同時我想比別的便捷式酒店稍微高檔一點,給每個房間配備一台電腦,讓客人自由上網,還必須是液晶顯示器,這樣就再加三百台電腦。還有微型小冰箱,我準備給每個房間也安裝一個,天熱了可以冰一下飲料什麼的,再乘以三百。   等一下……我又覺得我應該在電視機上做做文章,這樣才能給客人留下最好的印象。怎麼辦呢?也用液晶顯像管唄。那好,前面說的三百台普通彩電取消,換成三百台液晶式彩電。   還有什麼?牆壁上我準備用塗料,不貼牆紙,這樣就省下一筆費用。對了,還有燈具。每個房間需要兩個床頭壁燈、一個小檯燈、一個落地檯燈、一個吸頂吊燈、還有衛生間和玄關的筒燈,反正每樣乘以三百,樓層過道的照明燈還就不算了。   嘿嘿嘿,煩了吧?知道做生意不容易吧?以後少聽人家吹牛,別以為世上真有那麼多奇才,人民幣不是那麼好賺的。也別看不起這種小事,一個人要是連小事也辦不好,更不可能辦成大事,越是好高騖遠的人越沒出息。別以為我跟這倚老賣老,這是實在話,聽進去對你有好處。   還有就是員工的吃住問題,七十個人總得有地方住吧,還不能距離這兒太遠,必須給員工租一個房子,設置一個食堂,每人購買兩套服裝。酒店的被子枕頭毛巾要天天清洗,量非常大,必須買幾台大型洗衣設備。還要專門做一個垃圾站,方便環衛人員回收垃圾。   至於招聘面試、人員培訓、工作安排、能力測試這些事,我就撒手不管了,一切交給羅蔓這位專業人士。我要做的就是配合她的部署,把這些硬件設置一一落實,說穿了就是花錢。   我再來一個綜上所述,等偉大的設計師阿貓先生做出玉嵐快捷酒店的總體方案,確定工程預算,我就找隊伍進場裝修,外立面工程交給小雀,內部裝潢交給室內裝修公司,包括飛兒的酒吧在內。然後再把上面說的這些設備全部添置齊全,配合工程進度,爭取春節前後開出這家酒店。   這還是最理想的狀況,因為我還有許多手續沒辦齊,還要和許多行政機關打交道,給這個送禮給那個紅包,一道一道關節全部打通,最後才能開張營業。這其中的煩瑣和頭痛,想必你也能體會。   沒完呢,老許我並非專職對付玉嵐快捷酒店,還要給我的蘭蘭衛浴拉業務,給丁半仙的飛越投資募集資金,同時商行隔壁還有一個牢福特工程正進行得如火如荼……   唉……大事小事煩人事,一件接著一件,就是不讓我消停,老許我注定是個勞碌命。等做完這些事,高胖子一准變成個高瘦子,減肥效果絕對驚人,不信你等著瞧。   估計你也快暈了吧?先休息一下,回頭繼續煩你。 第六部 第二百一十八章 圓夢     阿貓的設計方案出來了,正是我心目中最理想的便捷式酒店。   矮胖子大樓造型非常簡單,寬四十五米、長五十米、高四十米,基本等於一個正方體,但是因為每層樓有一圈醒目的邊簷,視覺效果會往下壓,遠看過去就顯得矮矮胖胖。這樓是九十年代的建築,那個時期造的房子和現在截然不同,怎麼說呢,反正你就是用炸藥把它根基炸毀,它的外框還不會塌,仍然是一個正正方方的鋼筋混凝土框架,特別結實,牆壁厚度和堅固度遠遠勝過現在的新型建築。   這樣的樓雖然好,可也造成一個問題,就是改動難度特別大。阿貓在這個基礎上進行少量改造,盡量避開那些厚得驚人的牆壁和柱子,這樣會造成一定的浪費,比如每個標準間單元面積達到三十平方以上,比一般便捷式酒店標間至少大十平方,而且層高都在四米以上。這種標準間大得驚人,有些小賓館的套房也就這點面積,別的投資者可能會覺得太奢侈,每層還可以多分隔幾個標間,可是老許我喜歡。哈哈哈!老子就喜歡大號的,越寬敞越好。   按照阿貓的設計,每層只能有四十個標準間,四面靠邊,不像別的賓館那樣面對面設置房間,樓層中央是四個客用電梯和樓道,還有一個工作電梯,二樓到八樓建兩百八十個標準間,九樓建五個單人間、五個夫妻房、十個套房,一共三百個房間。每層還有四個工作房,供服務員休息值班。   上面八層也就罷了,精彩的是一樓。   一樓中央是大堂,這個大堂很簡單,沒有休閒吧和商務中心,更沒有那種提供色情服務的髮廊和足浴館,就一個長型服務台,還是坐著辦手續的,裡面坐四個總台小姐,外面四張沙發,又簡潔又舒適。旁邊是幾個非常有個性的沙發,供客人休息等候,中央地面用地磚鋪一條道路,直通電梯入口。大堂旁邊是內部辦公區域,有一個相當大的公用辦公空間,裡面分出兩個獨立辦公室,分別為總經理室和財務室,辦公區那頭是小食堂、保安室、配電房、洗衣房。   臨街就是飛兒的酒吧,這酒吧面積不小,有八百方,算得上中型酒吧。內部分為三個區域,一邊是吧檯和歌手表演區,一邊是散客座位,裡面是卡座和幾個貴賓包廂。酒吧門面極盡前衛張揚,用不袗和鋼化玻璃搭出一面十米高的門頭,連二樓的標準間窗戶也遮掩起來,白天看去是個鋼筋玻璃鑄就的怪物,晚上打起燈光,那叫一如夢似幻,燈光都是冷色調,藍色和紫色互相搭配,顯出一種冷酷的浪漫。   阿貓拿來一大堆效果圖和手繪方案,讓我和飛兒這兩個「甲方」老闆一一過目,說明他的設計思路,隨後問道:「怎麼樣?還有什麼需要改進的?」   「好!」我讚道,「很好!我非常滿意!」   飛兒也連連點頭,說:「不錯,這正是我想像中的酒吧。預算大概多少?」   阿貓說:「我給你們初步算了一下,老許的賓館裝修費用大概在八百萬左右,我指的是初步裝修,不包括電器、賓館內部用品等費用。飛兒的酒吧大概要兩百二十萬,不包括音響設備。當然我不是最專業的預算人員,可能會上下浮動,但不會差太遠,賓館絕不超過八百五十萬,酒吧不超過兩百五十萬。」   我說:「行了,就這麼辦吧,方案定下,你盡快做出施工圖紙,裝潢公司我自己找。」   阿貓說:「好的,我加班加點畫圖,十天內搞定,你等著就是了。」說完跟我們道別,捧起資料急急離去。   我問飛兒:「妹子,酒吧註冊好了嗎?有沒什麼麻煩?」   飛兒說:「很方便,都註冊好了,名字叫『夢飛音樂酒廊』。」   「夢飛,」我笑道,「這名字不錯,做夢還在飛。」   飛兒笑道:「誰叫我寄人籬下呢,上面有座名叫『玉嵐』的大山,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只能在夢裡飛一飛了。」   這女人話裡有話,老子就當沒聽懂。我說:「這幾天東奔西走操心你的酒吧,一定很累吧?」   飛兒笑道:「跟你比起來算什麼呀,我不過是個小酒吧,你可是一個大賓館。我看你幹勁十足,也沒喊累,我怎麼也得撐下去。」   我長長吁一口氣,靠進座位裡,歎道:「妹子你不知道,我是真的累壞了,一天忙十多個鐘頭,晚上回去還在考慮商行和賓館的事,連這樣坐著跟你說話都是一種休息……唉,那些成功人士總是精力充沛,整天忙活也不喊累,我怎麼就累成這樣啊!」是啊,累得我連性生活也不想過了,遲早得陽痿……   飛兒沉默一陣,說:「許嵐,究竟是什麼撐著你?蘭蘭衛浴法人代表是於蘭珍,玉嵐賓館法人代表是楚玉,你為這兩個事業投入你所有的時間精力,還有上千萬的資金,而真正屬於你自己的嵐玉能源卻從不過問。現在你累成這樣,比我初見你的時候整整瘦一大圈,究竟是為了什麼?」   「傻妹子,」我笑道,「還能有啥原因,當然是為了賺錢。」   飛兒搖搖頭,說:「不是。」   我見她一本正經,笑道:「幹嘛這麼嚴肅?那你說是什麼?」   飛兒深深看著我,說:「你在幫別人圓夢。」   我一愣,笑道:「沒聽懂。」   飛兒眼中有一絲奇怪的神情,緩緩地說:「包括你免費提供場地給我開酒吧,性質都一樣,你也在幫我圓夢。許嵐,有時你很幼稚、很單純,你做的事很難被人理解,你會活得越來越累,甚至越來越窮,因為你始終沒有給自己圓夢……」   我沉默半晌,說:「這讓你很失望?」   飛兒搖頭說:「我失望不起來。」   我聳聳肩:「這不完了麼,繼續過吧,別想那麼多。」   飛兒苦笑道:「那也得想……」   唉,好妹妹,反正也是活著,隨它去吧。 第六部 第二百一十九章 週年     矮胖子大樓北面五百米外有一座小樓,一直閒置不用,我找到產權單位,以十萬一年的租金把這樓租下,有四層,每層八個大房間和一個公共廁所,帶獨立小院,整座樓隱藏在一片高樓大廈中間。以後這兒就是員工宿舍,羅蔓正好用這樓培訓員工。   羅蔓不愧為行業佼佼者,換我來做肯定是登報招聘,她卻不這麼幹,直接把她以前呆過那家賓館的服務員挖來八個,這八個小妞都是老手,工作經驗豐富,又和羅蔓合作久了,彼此十分默契,這樣就有了八個樓層的組長。隨後羅蔓再通過行業關係招來二十四個服務員小妹和十六個清潔工大姐,都有一年以上工作經驗,再讓八個組長對這些人進行培訓。大堂招了六個總台小姐,這六人長得很漂亮,以後就是玉嵐酒店的招牌形象,羅蔓親自對她們展開培訓。   招好這些女孩,阿貓的圖紙也做完了,我必須監督工程,沒時間對付員工培訓,於是楚玉自告奮勇過來幫忙,每天和羅蔓一起培訓員工。我就常駐矮胖子大樓,每一筆裝潢材料都由我親自結帳。   這天正在建材市場買木板,楚月突然給我打電話,說:「許嵐,我在山外山飯店,過來一起吃午飯,我給你點了菜。」   我說,「月月,我這走不開啊,正在買材料呢,你和誰一起?」   楚月說:「就我一人,山外山飯店三樓露天平台,我等你。」隨後就掛了。   靠,這丫頭以前做什麼都黏黏糊糊,今兒咋這乾脆?我只好跟身邊的項目經理盡快把材料定下,付了板材的錢,讓他送去工地,我趕去吃飯。   山外山在杭州城西植物園內,隔壁就是玉泉景區和老浙江大學校區,我在城東買材料,橫穿一個市區,現在我的桑塔納給羅蔓用,開的是以前那輛小長安,來到山外山飯店,走上三樓,外面是一個露天平台,有許多飯桌,用遮陽傘擋著,既能看植物園風景又能用餐,環境特別好。   楚月早已等候多時,見我到來,微笑道:「坐吧,菜很快上來。」   我整個人癱進座椅裡,大大咧咧擱起腳,抽一口煙,長歎道:「舒服啊……不想動了……」   楚月說:「最近忙著裝修,一定很累吧,媽媽說你連飯也吃不上幾口,天天在工地裡忙活。」   我笑道:「哪能不吃飯?就是沒這麼好的吃飯環境罷了。月月,今天找我有事嗎?」   楚月沉默一陣,說:「今天是什麼日子,你還記得嗎?」   今天什麼日子?我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來,說:「不知道,你提示一下。」   楚月深深看我一眼,說:「今天是我們離婚一週年紀念日。」   暈,還有這種紀念日?我愣了半晌,說不出話來,只好乾笑:「呵呵,這樣啊,呵呵……」   楚月說:「你沒什麼感想?」   我倒了一杯可樂,說:「口渴,喝一口……」當即一飲而盡,不料汽太多,頓時咳嗽起來。   楚月淡淡一笑,說:「慢慢來,別緊張。」   神經,老子緊張個毛!我說:「咳咳……月月,咱不說這個,說說你的近況,江頻和武雲最近有沒有找你?你別瞞我,要老實說,如果他們還來騷擾你,我弄死他們!」   楚月搖搖頭,說:「開始打過幾個電話,我對他們很冷淡,漸漸的就沒聯繫了。你放心,這次我聽從你的意見,不會再和他們來往。」   「對!」我大聲說,「這才對啊!月月你真乖,從來就沒這麼乖……不、你一直很乖,這次特別乖,呵呵。就該跟他們斷絕來往,你做得太對了,我極力支持你!」   服務員遞上幾道菜,楚月給我夾了一塊肉,說:「吃吧,你現在太瘦了,要注意營養。」   我大口吞下,笑道:「月月,我現在還有一百七十斤呢,這要是減到一百五十斤,我還不得變成人乾兒?」   楚月搖搖頭,說:「你不能減,應該胖一點,一百八十八斤最適合你。那時我讓你減到一百五,根本就是天大的錯誤。」   我見她情緒有點低落,就岔開話題,笑道:「最近忙點什麼呢?」   楚月說:「沒什麼,正在構思。」   我笑道:「構思你未來的美好生活?」   楚月說:「未來還沒到,我哪構思得了?只是在收拾以往的一些經歷和心得體會,進行有機組織,把這些東西拼湊成一個整體。」   得,又開始說夢話了,老子愣沒聽懂。我艱難一笑,說:「月月,你說清楚點,我不明白。」   楚月微微一笑,說:「我準備寫一部小說。」 第六部 第二百二十章 紀念日快樂     靠!楚月這丫頭怎麼老喜歡幹這活兒啊!我還指望她出去找份工作,哪怕自己開個小店也好,怎麼又開始寫她的棉花小說了……   我勉強一笑,說:「你喜歡就寫吧,不過還是要多出去走動走動,別老坐在家裡,不然弄個腰椎間盤突出什麼的就不好了。」   楚月「噗哧」一笑,說:「傻瓜,我才幾歲,怎麼可能生那種病?」   我見她笑得挺開心,不由也感到高興,點頭說:「你開心就好,寫吧,我聽清清說過,現在有些……什麼網絡寫手,文筆爛得跟小學生似的,照樣能靠寫小說賺大錢。你的文筆肯定比他們好,正經寫個小說,指不定還能走紅,到時我聯繫個出版社什麼的,給你出本書,好歹也是個作家。呵呵,挺好的。」   楚月笑道:「得了吧,我可不想當作家,就是寫著玩的。不過我確實會去網上發表,讓人看看總比我一人孤芳自賞的好。」   我說:「這個東西吧,它需要想像力,以前我在單位上班時也看過不少網絡小說,那些作者文筆確實爛得一塌糊塗,可是人家年輕,想像力特別豐富,比如一拳能打破地球、跳樓能跳進異世界什麼的,這種東西還就特別受歡迎,我這七十年代的人是跟不上了,你八零年的就差不多。最好別寫言情小說,就寫那種太陽系以外的,只要不在咱們地球上,怎麼寫都可以。」   楚月搖搖頭,說:「以前我會寫一些虛構的東西,比如把一件並不美好的事描繪得特別美好,因為那時我年輕,沒有實際經驗和閱歷,寫的東西看似很美,其實空洞無物。現在我準備改變風格,寫一部完全真實的小說,真實到就像我在電腦前說給讀者聽。」   「不是……」我說,「月月,你不能這麼寫,這種小說沒市場,賺不了錢,到頭來你白忙活一場,也太浪費時間精力。還是改一改,哪怕寫你以前那種棉花……不、言情小說,至少還能吸引女讀者。你聽我一句,我看過幾本網絡小說,也算有點見識,我這建議不會錯。」   楚月皺眉道:「你說的是奇幻小說,我怎麼可能寫那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想了一陣,說:「那你就寫校園風格的,很簡單,我都會寫,先去讀個大學,一學期內搞定校花,再泡個漂亮女警,加入什麼國家安全局,回頭畢業了泡個億萬富翁的女兒,三五個月時間做成大生意,兩年內變成世界第一富豪,然後帶十七八個美女隱居江湖。你看,多簡單啊,憑你的文學造詣隨便碼幾個字就能寫好。這玩意吧,它要符合市場,既然大家都這麼玩,你也跟著玩,一準錯不了。」   楚月苦笑道:「你還沒聽我說究竟要寫什麼,幹嘛急著要我換風格?」   我說:「好,你說,你想寫什麼?」   楚月指指我,說:「寫你。」   我奇道:「什麼?」   楚月微笑道:「別奇怪,我就準備寫你,用最直白的文筆寫你這個人,把許嵐活脫脫地重現在小說裡。呵呵,你覺得好不好?」   「拜託,」我說,「我才多大?才多少成就?你就是寫你媽也別寫我啊,我哪值得你寫?」   楚月說:「我生活閱歷不豐富,除了你也沒別的可寫,因為你是我唯一瞭解的人。我想用真實的文字感動別人,只有拿你做題材。」   我笑道:「月月,你真的瞭解我嗎?你認為你能寫出一個真實的我?」   楚月思索一陣,說:「只要把瞭解的過程如實寫下來,也是一種成就,不是嗎?」   我搖頭說:「算了吧,沒啥大意思。最好還是寫你以前那種言情小說。」   楚月看著我,說:「許嵐,我幾乎沒有工作經歷,除了寫作什麼也拿不出手,現在我興致勃勃想寫一部小說,就這點願望你也不支持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說,「我是這麼想的……你應該向前看,不能老在那回憶往昔,過去的事就過去了,你得選擇新的生活……懂我的意思嗎?」   楚月說:「我知道,你是指我應該找一個男朋友,合適的話就嫁了,趕緊生兒育女去,是吧?」   我點頭說:「沒錯,我是為你好,你也不小了,應該考慮這方面的事。」   楚月淡淡一笑,說:「你放心,我會考慮的,說不定很快我就相親去了。但你別忘了,我不像你這麼忙,天天有做不完的事,我在家呆著總得找點事做吧,在網上連載小說不是挺好的麼。」   我說:「這麼一說吧……我也沒意見,只要不耽誤正事,你完全可以寫個痛快,我支持你。我的意思很簡單,就是要分清主次,多交朋友、多接觸外面的世界,這樣也能增長你的生活閱歷。如果老是在那回憶自己的過去,對你沒啥益處。」   楚月說:「放心吧,我不再是以前那個小丫頭了,有時我和外面那些未婚女孩接觸,明顯感到自己的心態比她們成熟得多,以前的我絕對不會有這種感受。呵呵,我好歹也是個離異女人,早已邁過那個青澀懵懂的階段,會用成年人的思維考慮問題。」   我說:「這樣最好,只要你明白什麼重要、什麼次要、什麼對你有益、什麼對你無益,並且多多考慮你媽媽的感受,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   楚月舉起杯子,說:「過完今天,你會看見一個全新的月月,我不會再讓你失望,還有媽媽、清清和阿瓊,你們等著看吧,我會越來越好。來,祝我走向真正的成熟。」   我和她碰了一杯,對飲一口,說:「月月,現在我特別高興,這種氣氛最好不過,咱倆從來都沒這樣吃過飯,就像兩個好朋友。祝你成功,你一定會變得很好。」   楚月微笑道:「那你答應我,等我找到男朋友,你得幫我把把關。這是你自己說的,不能反悔。」   「那當然!」我大聲說,「有事你說話,我隨叫隨到,好男人我一眼就看得出來,絕對沒問題。」   楚月說:「那我準備拿你做我小說的男主角,你也不反對嘍?」   「不反對,」我說,「你儘管寫,怎麼寫都可以,你開心就行。」   楚月嫣然一笑,說:「嗯,就這麼說定了!」   我看著她燦爛的笑臉,心中湧起一份暖意,隨即又漸漸生出一股父愛……   汗……我怎麼會有這種感覺?趕緊打住!   我連忙舉起杯子,說:「來來來,祝紀念日快樂!」   楚月一愣,隨即咯咯直笑,跟我碰杯一飲而盡。 第六部 第二百二十一章 新居     最近忙到四腳朝天,忙到連開車這十幾二十分鐘都成為一種寶貴的休息時間。   跑機關單位辦證,跑市場買材料,跑臨安別墅區看工程進度,跑甲方單位談業務,跑賓館工地,跑員工駐地……連商行也沒正經回去過幾次,去了也是匆匆轉一圈就走,晚上總是深更半夜回到城西的倉庫,也不敢驚動席夢思上早已睡著的三個女人,拉一張蓆子直接睡地上,第二天醒來她們早走了,故意不吵醒我,讓我好多睡一會,然後我就繼續出門四處跑……   現在老許我不是忍辱負重的水牛,變成羚牛了我。要是再來個澆油賊跟老子賽跑,他媽五秒鐘內我就能超出他十多米,腿腳練得別提有多結實。   忙活十來天,終於等來一個好消息,把我樂得合不攏嘴。   我的牢福特竣工了!   前陣子小雀把那種新型牆體材料安裝完畢,隨後裝潢公司進場簡單裝修。之前家裝公司就根據我的要求把衣櫃、寫字檯、電視櫃、床頭櫃之類的東西做好,都是活動式的,只要搬進屋裡擺一下就行。小雀手下的工人進行牆體安裝的時候,這些傢俱已經完工,地雷又去買了一些沙發椅子之類的生活用具,等裝潢公司把水電、衛浴設備、瓷磚之類工作做完,再放進這些活動式傢俱,等空氣揮發幾天就可以入住。   我接到地雷的電話,立馬興沖沖趕回商行,公司裡基本沒幾個人,大家都去看新家了,我走到那個倉庫前放眼看去,這倉庫還是黑壓壓的,像個鋼筋怪物,外面根本看不出這是一個牢福特建築,嘿嘿,正合我意,越花裡胡哨的越沒內涵,這屋子只有走到內部才精彩。   走進大門,我陷入呆滯中。   寬敞啊,亮堂啊,大氣啊,精緻啊……嘖嘖嘖,這簡直是巧奪天工的絕佳居所!   入門就是一個巨大的廳堂,沒啥亂七八糟的擺設,就幾個大沙發,頭頂是十米高的天花板,站在大廳中央你會感到自己十分渺小。我信步往內走去,路過大餐廳、小餐廳、會議室、公用衛生間,裡面就是一樓住戶的生活空間。   清清和小琴正在佈置自己的房間,都是五十平方的屋中屋,有一個獨立衛生間。再往前就是地雷和小波的新房,一室一廳一衛,面積一百平方,小兩口正在興致勃勃地鋪設床單,嘿嘿,兩人就知道整理床單,別的都不管。我偷偷看幾眼,繼續往前走,最裡面是一套一百五十方的屋中屋,有兩室一廳一衛,胡群亞正在給小丫頭整理房間,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我十分快樂地離開,走上二樓。   二樓入口是一個大廳,面積有一百平方,作為公共活動聚會區。裡面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左右各四個房間,格式相同,都是五十平方的一室一衛,入口兩個房間正是阿瓊和陳潔這對冤家,兩人對門,正在佈置自己的臥室。裡面兩個是張燕和小林,小林這丫頭從來沒住過這麼大的房間,臉上樂開了花。裡面兩間就是蘭蘭們的臥室,兩人不在房裡,但床鋪都整理好了。最裡面的兩間一間歸飛兒,還有一間……我也不知道歸誰,白娘子女士曾經定下一間,到時再說。   我悄悄離開二樓,懷著激動的心情緩緩踏上三樓。   爽!爽!爽!就他媽的爽!哈哈哈哈哈!   整整四百平方的大房間,無遮無擋,一覽無遺,正中地面上擺放一個超大型席夢思,旁邊是一張長沙發和一個落地檯燈,另一邊是幾個折疊式屏風,除此以外啥也沒有,地面是青灰色的毛面地磚,想怎麼跑就怎麼跑,想怎麼躺就怎麼躺,自由自在,無憂無慮。   我像個小孩一樣快步衝過去,怪叫一聲,猛地扎進席夢思裡,隨後翻身向上,看著三米多高的天花板放聲大笑。   衛生間裡走出蘭姐和於蘭珍,兩人來到我身邊,於蘭珍笑道:「很開心吧,這一個房間就抵上以前住的倉庫了,一個人住五百平方,要是讓那些花幾百萬買房子的人知道了,還不得活活氣死。」   我大笑道,「說得對!買那種房子還不如租個倉庫住,五百方啊,做夢都想住這麼大的房間,今兒老子終於圓夢啦!哈哈哈……」   蘭姐說:「衛生間我已幫你整理好了,牙刷牙膏毛巾杯子都是新買的,衣櫃和寫字檯放在另一個房間裡。」   我說:「等會兒把衣櫃寫字檯搬出來,那個房間不放東西。」   於蘭珍笑瞇瞇地問:「這個房間準備留給誰?老實交代。」   我一本正經地說:「我會經常去裡面思想思想,這樣才能提高覺悟,做一個高尚的人。」   於蘭珍打我一下,笑道:「別扯了,我看還是在裡面添個床,以後人來了可以直接住進去。」   誰會來?誰會住進去?誰誰誰?唉……不管這個,先體驗牢福特再說。   我對蘭蘭們招手說:「來,躺我身邊,我們好好感受這個新家。」   兩人乖乖躺下,一邊一個依偎在我懷裡,蘭姐說:「明天小王要去買電器,你房裡會買一個立櫃空調和電熱水器,另外要不要再添個電視機?」   「不用,」我說,「我又不看電視,讓地雷給我買個音響,沒事放放音樂,陶冶一下情操。」   於蘭珍說:「那些屏風是從老倉庫搬來的,你……有時可能需要,正好把這床遮一圈。」   嘿嘿,她的意思是我過性生活的時候需要遮擋一下,想得還真細緻。我笑道:「要不現在就遮起來,咱們慶祝慶祝吧。」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不要。」   我失笑道:「幹嘛?怕下面人聽見?」   蘭姐搖頭說:「你太累了,這幾天該好好休息。」   於蘭珍摸摸我頭髮,說:「你看看,你這兒都長出白頭髮了,這段日子實在累壞你了。今天什麼事也別做,就在這休息吧。」   我笑道:「沒事,我精力充沛,今天這麼高興,我哪還睡得著?咱們在這好好暢想一下未來吧。」   於蘭珍說:「好,你閉上眼睛暢想,我們聽著。」   於是我閉上眼睛,喃喃說:「我在想啊,我給自己定了不少目標,首先是還債,這個目標已經實現了,跟著是建設我的牢福特,今天也實現了,還有什麼呢,就是開賓館,明年一定能開出來,那麼開完賓館我該幹什麼?讓我想想……想想……嗯……想想……幹什麼……怎麼幹……」   我就這樣沉沉睡去。 第六部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大功臣     一覺醒來,已是黃昏時分,我房裡空無一人,走進衛生間洗一把臉。嘖嘖,這才是真正的衛生間,足足五十平方的面積,一個巨型淋浴房、一個巨型洗臉台盆、一個巨型馬桶、一個巨型……小便槽(嘿嘿),什麼都是特大號的,照樣空空蕩蕩,中間開一桌麻將還綽綽有餘,早知道就造個小型游泳池了。   洗完臉走下樓,最先迎接我的是那只名叫黑炭的小狗,我扯住它脖子後面的皮抓起來抱進懷裡,走到前方的大餐廳,霍,真熱鬧,大家都在這兒坐著。小丫頭看見我,揮手叫道:「老許醒了,快來吃飯,就差你一個。」   餐廳裡放一張大圓桌,地雷、小波、小琴、阿瓊、清清、陳潔、張燕、小林、於蘭珍、小丫頭圍坐一團,胡群亞和蘭姐正端菜出來,小丫頭旁邊的座位是張軟沙發,胡群亞指指沙發說:「阿嵐,這是你的座位,快坐下吃吧。」   我一屁股坐下,順手把黑炭往小丫頭懷裡一丟,說:「為什麼我待遇特別好?就我一人有軟座?」   於蘭珍笑道:「你是大功臣,當然待遇不同。」   我奇道:「我怎麼是大功臣?」   於蘭珍說:「大家現在有房子住了,這是你一手操辦的,出錢又出力,我們都沾了你的光,當然一致推選你為頭號大功臣。」   「嗨,」我擺手說,「這算什麼功勞?小意思,別提了。」   小波笑道:「許哥,我和地雷明年準備在這結婚了,連婚房都是你提供的,這還不算有功勞啊。」   蘭姐和胡群亞端著最後幾道菜出來,雙雙入座,胡群亞笑道:「你當然是大功臣,我和囡囡能過得這麼好,也是托了你的福,這兒每個人都該感謝你。」   「嫂子這話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我笑道,「這兒是租來的倉庫,我只是給大家提供一個……等於集體宿舍,有什麼好感謝的?你想想,在場除了小蘭、蘭珍、小林三個,誰沒有自己的家?這兒只是大家工作之餘休息的地方,沒啥大不了的。」   陳潔說:「我準備把自己的房子出租,以後都住這兒。你給我安排這麼好的住所,我喜歡得連家也不要了。」   阿瓊跟著說:「我和清清也一樣,租來的房子就退了,以後也不回自己家,就在這兒住。」   小琴笑道:「老許,西湖大道的房子我已掛牌出租,開價八千一月,明天就全部搬空,以後我和群亞大嫂、囡囡都住這兒。」   張燕見我一愣一愣,笑道:「老許,你那套理論現在已經成為我們的指導思想,我全盤照搬,我自己的房子也出租,以後只住這兒。」   我奇道:「什麼理論啊?我怎麼想不起來?」   清清笑道:「你不是說過嗎,寧願租房子也不買,除非自己買塊地皮造房子,就不讓房地產商賺錢。這套理論大家一致認同,剛才就在這商量這個事,自己有房子的就出租,比如陳潔和張燕,沒房子就搬進來住,每月付你一筆租金,給你收回裝修費用。」   我失笑道:「你們也太扯了吧?老許我創造至理名言確實沒錯,你們認真貫徹落實,這點讓我感到很欣慰。租金就不用了,又不要多少錢,大家一起住,又熱鬧又開心,這就夠了。」   小林說:「許哥,你太辛苦了,身子越來越瘦,還長出白頭發來,老是為我們操心,我們還不能幫你什麼,只有這樣才說得過去。」   「傻丫頭,」我笑道,「哥我身強力壯精神抖擻,這點辛苦算什麼?放心吧,一點問題沒有。至於這個白頭髮……我老了啊,自然會冒出幾根白頭髮,這跟辛苦沒關係。」   蘭姐輕歎道:「你真的應該休息一下,你的臉都凹進去了。」   小丫頭湊過來摸摸我的臉,笑道:「幸好老許現在不養鬍子,要是跟我爸一樣滿臉大鬍子,看上去就是一個大伯伯,嘻嘻。」   我說:「小傢伙,老許要是變成大伯伯,你是不是就不理我了?」   「怎麼會呢?」小丫頭說,「你就是變成個老公公,我也照樣喜歡你。」   我大笑道:「那不完了嘛!哈哈哈!老許我招人待見,一會兒大功臣一會兒至理名言,你們還廢什麼話啊?記住我英明神武就行!」   地雷沉默一陣,說:「老許,我來這工作後存了不少錢,放著也是放著,不如用來做投資。現在股市越來越好,你能不能幫我把這錢拉進那個私募基金?」   我一愣,沒想到這小子突然說起這個事,只見小波兩眼發光定定看著我,頓時明白過來,笑道:「小波,你還是想買房子,對吧?」   小波臉色微紅,說:「許哥,也不只是房子,投資賺錢總比存銀行好。呵呵,既然你有這個渠道,就幫幫我們,讓地雷盡快變成百萬富翁。」   得,地雷攤上個望夫成龍的老婆,我這個做哥的還能幹嘛?成全唄。   「這樣吧,」我說,「我最近和狗兒那小子保持聯繫,他也有一個私募基金,規模可能不比丁木根大,但他是我和地雷的鐵哥們,不會訛我們,讓他幫我們炒股比較放心。你們先等著,我去安排一下,狗兒應該挺樂意幫我們賺錢。這兒誰有閒錢就拿出來,現在股市越來越紅火,大家別錯過這個好機會。」   「哎,」小波點頭笑道,「謝謝許哥,如果能買到一套真正屬於自己的婚房,許哥你就是我們的大恩人。」   我搖頭歎氣道:「沒勁,搞半天仍然沒貫徹我的中心思想,還急巴巴地給房地產商送錢。小波你還真是東北人脾氣,這根筋兒就擰不過來。」   小波笑道:「許哥你放心,等咱們買了房子,每星期就週末住一下,其餘時間還住這兒。我想體會外國人那種生活,平時住一屋,週末去另一屋度個假,呵呵,這樣才瀟灑。」   大家都笑起來,老子拿這大波妹沒轍,只好舉杯說:「來來來,大家乾杯。」   胡群亞笑道:「今天是喬遷之喜,祝我們生活越來越順心。」   蘭姐說:「也祝身體健康,平平安安。」   小丫頭對我說:「老許,你這位大功臣總該發言說兩句吧。」   我笑道:「開心就好,大家開心就好。來,乾杯。」   大家一齊碰杯,喝完飲料,跟著就大吃起來。   我懶洋洋地靠在沙發裡,也沒什麼胃口,只是看見大家臉上洋溢著快樂滿足的笑容,覺得心裡一個牽掛終於放下了,有種輕鬆愜意的感覺,忍不住又泛起一絲睏意。 第六部 第二百二十三章 忙     其實我可以讓自己輕鬆一些,比如像其它那些剛開工的賓館一樣成立一個籌建辦,然後等各個廠家的業務員上門,或者全部包給裝潢公司,只要付錢結帳就行。這樣確實輕鬆很多,可這不是老許我的風格,我自己不經手辦的事,心裡面特別不踏實。   這就是千萬富翁和窮光蛋的區別,我現在變成一個千萬富翁,可我的做事方式還是個窮光蛋,給回扣塞紅包我可以很爽快,但是買材料裝修我必須看緊每一分錢,絕不容許浪費。   這樣有好處也有壞處,壞處就是累,累到不能再累,比做裝修的民工兄弟還累。好處就是知道每一筆錢的進出,不給裝潢公司太多油水,節省了費用。   我也想一擲千金,可我不得不節省啊哥們,你以為千萬富翁有啥了不起的?富翁多了去了!現在什麼都昂貴,一個不小心錢就花完了,還是老老實實認認真真地花,讓這一千多萬變成一個漂亮的賓館,把每一分錢都花在實處,這才對得起我辛苦一場。   不管我是水牛還是羚牛,不管我是多聰明的牛,終究只是一頭牛,你說對吧?   本來想讓老蔣回來幫我,可是我明顯看出他喜歡干開礦這個活兒,幫我做監工他一定沒二話,但是勉強他做這些不喜歡的事我自己也過意不去,還是再等幾天,地雷忙完牢福特的事就來幫我,我好稍微輕鬆一下。   繼續忙,一會兒去五金市場買電線,一會兒去水泥廠拉水泥,一會兒去木材城買木方,回到賓館工地,正想坐下來跟民工們抽煙說話,那頭楚玉的電話來了,讓我過去看員工培訓。得,別休息了,走人。   來到員工宿舍,這座樓上面三層是小姑娘們的住所,一樓是培訓場地,羅蔓正在給一幫服務員上課,楚玉在一旁看著,見我到來,拉我走到一邊,輕聲說:「前天羅蔓淘汰了五個女孩,今天才招滿,正在給她們上禮儀課,這人真不錯,做事一絲不苟,不許任何偏差。」   我仔細打量這些服務員,只見「教室」裡分成三大隊,那邊是十六個清潔工,中間是三十二個樓層服務員,這邊是六個總台服務員。清潔工年紀在三十歲以下,只要長得不過分就行,關鍵是勤勞肯做。樓層服務員都是小姑娘,最大的不超過二十四歲,小的只有十九歲,長相端正,身體健康。總台服務員年紀在二十四五上下,六個丫頭都很漂亮,皮膚白淨,身材勻稱,在外來打工妹裡算是難得一見的美女。嘿嘿,也不知道羅蔓是怎麼找來的,要是換成以前的老許,這六個丫頭能讓我直流口水。   羅蔓讓大家休息一會,走過來微笑道:「許總來了。」   許總?嚇我一跳。我笑道:「我比你大,喊我許哥就是了。」   羅蔓帶我們來到隔壁小辦公室坐下,笑道:「我們私下見面可以這麼稱呼,但是在姑娘們面前必須喊你許總,這是規矩。」   「也對,」我點頭說,「以後在姑娘們面前我喊你羅經理,私下就叫……叫什麼才好?」   羅蔓說:「小羅,別人都這麼喊我。」取出一疊資料,又說,「這是目前五十四個員工的資料,我扣押每人五百塊服裝費。」   我奇道:「這是為什麼?」   羅蔓說:「主要是怕她們突然走人,這樣能約束一下,我對她們說了,辭職必須提前半個月打招呼,等我們招到人才能走,否則五百塊概不退還。外面都是這麼做的,五百塊還算少了。」   我點點頭,想起一事,問:「洗衣工和保安有沒有著落?」   羅蔓說骸跋匆鹿ォ芸煬湍甘液茫o0慘膊皇俏侍猓秣J詰奈侍饈薔頻昝婊訧M螅w芾砥鵠床環獎悖/u霰0部贍芑共還唬馭髀茗i痲蘠y掛O滄凹囁厴璞浮!?br>  「沒問題,」我說,「你去安排,買監控的時候我跟你一起去。」   羅蔓說:「還有幾個辦公室人員,兩個文員隨時可以招到,會計更容易招聘。問題是出納,這點我和玉姐說過,出納最好用你們兩個的自家人,以免管錢時出問題。」   楚玉對我說:「許嵐,你有沒有合適的出納人選?」   我說:「交給我吧,我會找好。」   楚玉苦笑道:「對不起,我身邊沒什麼熟人,連這種小事也要麻煩你。」   我笑道:「開什麼玩笑?出納可是管錢的,怎麼算小事?你也別管太多事,盡量多休息。」又對羅蔓說,「小羅,你多幫幫忙,別讓阿玉太辛苦,我謝謝你了。」   羅蔓十分親熱地挽住楚玉的手,笑道:「許哥放心,我一定照顧好玉姐,包在我身上。」   楚玉沒說話,深深看我一眼。   電話響起,那頭是裝潢公司的項目經理小陳,對我說:「許哥,我剛才拿了圖紙去公安局消防支隊審批,他們說我們的消防設施不合格,必須重新設計,其實就是想收點好處,要不……你過來一趟?」   我暗中歎一口氣,點頭說:「好的,你在消防支隊門口等我,我這就過來。」   楚玉問道:「出什麼問題了?」   我搖頭說:「沒事,我去消防支隊轉一轉,你們忙吧。小羅,阿玉交給你了,回見。」   告別兩人,我匆匆離開。他媽的,又要準備一筆人民幣去疏通關係,想想就一肚子不爽! 第六部 第二百二十四章 喝     傍晚時分,我、阿貓、小雀和項目經理小陳從公安局消防支隊領出四個老爺們,八人結伴去吃飯。   這基本已是建築行業的潛規則,除非是那種省市級的重點工程,消防隊不敢扯皮、該怎麼做就怎麼做,我這種私人賓館項目不論設計得有多規範,他們肯定會卡一下,就不讓你順利,你伺候得他們舒服了就通過審核,不舒服就一直卡著你。   你別誤會,我說的不是救火的消防員,那些武警戰士是最可愛的人,消防審核部門跟他們一點關係沒有,就是一幫滿腦肥腸的蛀蟲。   我最近身體狀況不佳,特別勞累,為了酒桌上表現良好,就把阿貓和小雀都喊過來,他們兩個酒量很好,還能撐一下,否則單憑我和那個項目經理,肯定招架不住。   八人來到一家大酒店,開了個包廂,那位姓馬的隊長點了一桌菜,大家先喝茶聊天。   我給四人分了煙,笑道:「馬隊長,今兒我把兩個施工單位的負責人和設計師本人都請過來,可見對這個消防審批的重視。呵呵,您千萬通融一下,讓我們繼續施工。」   姓馬的打足官腔,慢悠悠說:「小許啊,你這個項目沒有經過我們審批就先行動工,這已違反了規定,性質是很嚴重的,我們現在跟你心平氣和在這吃飯,沒有直接給你開罰單,已經很不錯了。」   他媽的,哪兒不是這麼幹的!阿貓的消防設計完全沒問題,個王八蛋實在挑不出毛病,只好這樣胡說八道一通,就是為了撈好處。   肚裡罵幾句,臉上還是得笑,我說:「馬隊長說得是,是我沒考慮周全,這不立馬趕來賠罪了麼,呵呵,您別見怪,該怎麼做我就怎麼做,肯定讓您滿意。」   姓馬的笑道:「小許,我們幾個就喜歡喝酒,你今兒要是能把我們喝醉嘍,這事兒好商量。」   是不是,喊小雀和阿貓過來絕對正確!我忙說:「沒問題,馬隊長開口,我捨命陪君子!今兒我無論如何也要大喝一場。」   另一個姓石的內蒙人用一口捲舌普通話說:「小許,我實話告訴你,你們的樓層消防通道設置不正確,安全疏散口太窄,消火栓和滅火器數量也不足,還有防排煙系統,你必須買我給你推薦的系統,否則你這個審核文件肯定批不下來。我見你人不錯,特意跟你提個醒,你可要記住了。」   媽了個逼!王八羔子還逼我買他推薦的排煙系統,明擺著要狠狠宰我一刀!   「石隊長,」我笑道,「我明白你是為我好,十分感謝,你說啥我就做啥,這總好了吧。但是現在咱們不談這個,今兒要喝酒,談那個多沒趣啊,你說是不是?」   姓石的笑道:「對,沒錯。不過小許你可得準備好嘍,在我們通遼那塊,沒一個男人不能喝兩斤白酒,石哥我今兒就找你喝,你敢不敢奉陪?」   我倒!兩斤白酒,你他媽成心要我的命還是怎麼著?我苦笑道:「石隊長,咱們這兒吧,它不興喝白的,還是喝個啤酒什麼的,你看……」這王八蛋立馬瞪圓眼睛,我忙笑道,「好好好,就喝白的,就喝白的。那個服務員小姐,給咱們來兩瓶……喝什麼好?馬隊長你說。」   姓馬的說:「咱只要痛快,不喝好酒,就50度的伊力特曲吧,小姐,先來八瓶一斤裝的。」   伊力特曲50度一斤裝的,還「先來」八瓶……   我擦一把汗,面帶微笑對小姐說:「去拿吧,趕緊上菜。」   不一會酒菜都上桌了,我們就吃喝起來,姓石的倒了大半杯,笑道:「小許,咱們一口乾。」   50多度的白酒一口乾大半杯,這傢伙成心要我趴下是不是?   我苦笑道:「石隊長,咱們能不能……少干一點?太多了,我沒這習慣……」   姓石的瞪眼說:「小許,我們內蒙人敬酒從來沒有不喝完的道理,我這個手現在是舉起來了,你要是不跟我碰杯,今兒我就不放下。」   得,拼吧。我只好倒了大半杯,站起來跟他碰杯,說:「石隊長,咱們干了。」   兩人仰脖子一飲而盡,我的喉嚨就跟火燒似的,咳嗽幾聲,連忙吃菜。姓石的又倒了半杯,說:「小許,內蒙人喜歡敬三杯酒,來,我們繼續。」   拜託,這兒是杭州,不是你們內蒙啊,哪有這樣喝酒的道理?我正想說話,見他兩眼圓瞪,只好倒酒跟他碰杯,一口喝完,全身都熱了,連忙走到空調口吹涼風。   小雀倒了半杯酒,對姓馬的說:「馬隊長,讓老許休息一下,咱們先喝。」   阿貓跟著敬另一個,小陳也喝開了,我還以為能休息,不料姓石的還就盯上我了,直接倒滿兩大杯向我走來,大聲說:「小許,我喜歡你,你是個痛快人!來來來,繼續喝!只要今天喝痛快,石哥我保證你通過審核!」   我見勢不妙,這一大杯喝下去我可能就直接躺下了,連忙壓低聲音說:「石隊長,等會兒咱們去休閒中心玩玩,別喝太多,不然玩不盡興。」   姓石的說:「不行,你無論如何要喝完這杯!否則別說休閒中心不去,你什麼審批都別想通過!」   我苦笑連連,只好接過杯子,說:「石隊長,這杯喝完我可能撐不住了,到時失態了你別怪我。」   姓石的笑道:「小許,只要你喝完這一杯,不管你站著還是躺著,我都交了你這個朋友!」   我深吸一口氣,仰脖子咕咚咕咚全部喝下,倒轉杯子向他看去。   靠!個王八蛋居然不喝自己的酒,就這麼回座位坐下了!   「不是……」我說,「石隊長,你的酒……」   姓石的笑道:「小許,你表現很好,我記下了,以後大家是朋友,我會關照你的。」   我……我胸口一陣翻湧,想說什麼又說不出,只好勉強一笑,說:「你們先喝著,我去上個廁所。」   跑進廁所,我一頭趴在馬桶上,伸手猛挖自己的喉嚨,隨後「哇」的一下狂嘔起來……   媽了個逼!被這王八羔子給涮了!白喝一大杯50度的白酒!   靠!活活吐死老子!   最近實在太累,身體很差勁,今兒這樣猛灌烈性酒,也不知會不會出啥問題……他媽的,開個賓館也這麼麻煩,老子寧願天天在工地裡忙活也不要跟這種蛀蟲打交道,真他媽花錢買罪受!   吐了個天旋地轉,總算把喝進去的白酒吐完,我洗一把臉,盡量讓自己顯得平靜,搖搖晃晃回到包廂,姓馬的立即舉起杯子向我走來,面帶不懷好意的笑容。   得,喝吧,捨命喝吧,誰叫老子求人辦事,今兒別想站著回去了…… 第六部 第二百二十五章 就是不對勁     今晚我一共吐了三回,兩回是自己挖喉嚨,第三回是坐車時忍不住吐在半路上。飯後來到一家大型浴場,八個人一起泡澡,我酒醒了一些,但渾身無力,四個王八羔子早早進包房享受服務去了,小陳不好意思要我請客打炮,洗完澡就告辭離開,剩下我們哥兒仨,點個普通包廂進去按摩。   小妞使盡招數,給我全身上下按摩一遍,就想讓我興奮,好進去打炮,可我這會兒一點興致也沒有,按摩到後來我居然睡著了。一覺睡醒,時間已過十一點,小雀和阿貓早已完事,於是我出去結帳,連同四個王八蛋的打炮費用在內,一共五千多塊。小雀開車送我和阿貓回家。   回到牢福特,我飄飄然走上三樓,只見沙發上躺著一個人,旁邊的檯燈開著,光線很暗,走近一看是小林。   這丫頭睡著了,手裡還捧著她那個心愛的工具箱,這小箱子裡裝的是她的理發工具,以前每次給我剪頭髮她都帶著這套傢伙。   我悄悄走到她身邊,從她手裡取走工具箱,只覺兩腿酸軟,就直接靠著沙發扶手坐地上。   小林實在太愛她這套工具,幾乎達到「劍在人在、劍亡人亡」的絕頂境界,只這麼稍稍挪走一小會,她立即驚醒過來,費力看我幾眼,說:「許哥回來了。」就要坐起身來。   我按住她肩膀,說:「別起來,繼續躺著。」   小林斜靠在沙發把手上,伸手摸摸我頭髮,說:「我想幫你修一下頭,把那些白頭髮剪乾淨,沒想到卻睡著了。你還是裝個電視機吧,不然太單調,坐著坐著就會睡過去。」   我笑道:「這樣好,不耽誤休息,能睡就盡量多睡,醒來才有精神。丫頭,要不明兒給我剃個光頭吧,我準備恢復形象了。」   「好呀,」小林笑道,「光頭才精神,也看不見白頭髮,我早就想幫你剃光了。」湊近腦袋在我身上嗅幾下,說,「你身上滿是酒氣,喝了很多酒?」   我苦笑道:「不是一般的多,是相當的多,吐死我了都。」   小林伸手箍住我脖子,輕聲說:「許哥,你實在太辛苦了,小蘭姐和蘭珍姐每次說起你就難受,我也跟著難受。她們還能幫你做事,只有我最沒用,什麼忙也幫不了,只能在樓下推銷衛浴潔具……對不起,都怪我太笨。」   「傻丫頭,」我笑道,「你一點不笨,你做得可好了,我對你滿意之極。以後別說這種傻話,我不辛苦,我還就喜歡這樣。」   小林親我一下,臉龐緊緊貼住我的臉,說:「許哥,你是最好的。」   丫頭真乖,來來來,跟我親個嘴兒。我轉身抱住她,往她嘴上吻去。她聞出我的酒氣,稍微退縮一下,隨後又迎上來,主動張開小嘴,跟我使勁接吻。   她躺在沙發上,我坐在地上,姿勢正好合適,於是我一邊吃她的舌頭一邊往她身上摸去。   這是一種條件反射,其實這會兒我沒啥慾念,無非就是手空著沒地方去,一隻手抱緊她脖子,另一隻手自然而然就摸上她胸部。她穿了一套睡衣睡褲,上身是汗背心,下面是條短褲,質料特別薄,我摸了幾把,見她呼吸漸漸急促,身子向我貼近,當然也要配合,就直接推起她的汗背心,裡面是個前扣的胸罩,我更不含糊,解開扣子,把她兩個乳房展露出來,隨後一頭埋進她胸膛。   最近我實在累壞了,接連七八天沒過一次性生活,總是一回來就倒頭大睡,一醒來就急忙出門,今兒在沐浴中心享受全身按摩,那位按摩小姐使盡渾身解數,就差沒張嘴含進去,我的把兒還是沒啥反應,那小妞一臉失望,幾乎把我當成不舉患者,我還沒來得及證明我不是陽痿,就這麼睡著了。   現在也差不離,我把小林上半身脫光,埋頭在那親吻她的乳房,親著吻著我居然把她兩個乳房當成了美餐,右手捏一個,嘴巴咬一個,那邊手指搓幾下乳頭,這邊舌頭跟著舔幾下,她早已全身顫抖渾身發燙,我倒好,越吃越來勁,愣把兩個雪白豐腴的乳房當成了冰淇淋,還是鑲櫻桃的那種。   怎麼回事啊這是?老許我賴以成名的床上功夫現在怎麼就退化成這樣?!   我不服氣,我得證明一下,要是真的成了陽痿患者,你不笑話我我自己都會撞牆而死!   於是我把小林脫個精光,她以為好戲上場,十分期待地看我一眼,然後閉上眼睛,嘴裡喘息不定,直直仰躺,一副任我處置的模樣。   好,那我就處置處置。我面向沙發盤膝而坐,眼前橫躺著小林白白嫩嫩的身子,我調整一下心情,然後緩緩抬起雙手,左手對準她的胸,右手對準她的腿,深吸一口氣,緩緩放下……   打住!不對勁,這不像那麼回事。在我記憶中,只有彈古箏是這個起手姿勢。趕緊換!   我甩甩腦袋,調整一下心態,盡量不把我的乖小林和古箏聯繫起來……我他媽有神經病!我連棉花也不會彈,怎麼會想到彈古箏呢?   於是我縮回手,雙眼緩緩巡視一遍小林美妙的胴體,搖頭晃腦醞釀一陣,感覺差不多了,然後緩緩湊近腦袋,直到小林右乳前,對準那顆——什麼成語來著、對、嬌艷欲滴的——乳頭,緩緩張開我的血盆大口……   打住!還是不對勁,這更不像那麼回事。哪有人做前戲能做成我這樣?就跟準備吃蛋糕似的。   我再次甩甩腦袋,再次調整心情,盡量不把小林的乳房和蛋糕聯繫起來……   沉思一分鐘,我又有主意了,於是我盡量湧起一股溫柔情懷,含情脈脈地看看小林,然後側轉我的臉龐,緩緩下降、緩緩下降,直到貼緊她的乳房,就這麼把臉枕在她豐滿的胸部上。   嗯……這回感覺不錯,找對路了,軟綿綿的,鼓鼓囊囊的,滑滑嫩嫩的,舒服啊……就像一個美妙無比的枕頭……真困……我想睡覺……這個枕頭太舒服了……我這樣睡著一定會做個好夢……   打住!他媽又不對勁,幸好老子及早醒悟,不然就睡過去了,真他媽該死!   我坐直身子,連連甩腦袋,總算把困乏趕走,恢復清明。   怎麼辦啊?它就是不對勁!老子這下病得不輕!   「許哥……」小林嬌吟一聲,猛撲過來緊緊抱住我。   萬幸,小林首先撐不住了,這下給老子解了圍,她要是繼續一動不動躺下去,老子遲早精神分裂。彈完古箏吃蛋糕、吃完蛋糕睡枕頭,老子還真能幻想!   我立即配合,緊緊抱住我的寶貝兒小林,跟她激情狂吻。   嗯……不知道睡完枕頭還能有啥新花樣…… 第六部 第二百二十六章 極限     這張沙發是我的寶貝,最開始它還在密室裡的時候就成為我尋歡作樂的好工具,皮革裡面不知吸收了我和張燕多少的……那個熱量,也見證我多次精彩絕倫的表演,如今它跟隨我來到牢福特三樓的巨型房間,如果它有意識的話,會不會在那偷偷嘲笑老子?它可能會想:這傢伙咋這沒用?以前生龍活虎精彩紛呈,今兒咋就蔫了捏……   不是……沙發老兄,你真不知道,我沒病,我身體很健康,今兒主要是我喝了太多酒,吐了好幾回,我這狀態實在不好,你多配合,別跟我添亂,讓我慢慢調整……   於是我使盡渾身解數,一會兒彈古箏,一會兒吃蛋糕,一會兒睡枕頭,一會兒……我也不知道我在幹什麼,反正是十八般武藝全部用完,小林即將被我折騰死,彷彿再碰她一下就能自動衝上潮頭,可我自己還沒進入狀態,還得慢慢折騰。   對不起啊妹妹,哥我實在沒辦法,你多擔待,咱們繼續吹拉彈奏……   小林眼裡有詫異、有難受、有焦急、甚至還有一點害怕,這丫頭不會以為我想虐待她吧?楚楚可憐裡還帶著一份迷茫,好像對即將發生的事有點擔憂和恐懼。   不要怕,不是你想的那樣,許哥我不會虐待你,這都赤條條相對了,還能幹出啥事來?不就是為了有個理想狀態,好讓你快快活活享受一回。   累啊,累死我了,以前每次做前戲總是興致勃勃,今天卻把我累得汗流浹背,可能是這些日子累積的疲勞終於散發開來,讓我渾身酸軟手腳無力。   可我不能就這麼算了,小林辛辛苦苦陪我折騰半天,一會兒充當古箏一會兒充當蛋糕,啥角色都扮演完了,就沒扮演一個做愛的女人,我要是就這麼撒手不管,未免也太殘忍。   難以想像的疲累一陣陣襲來,就像上學時跑三千米一樣,其中有一個極度疲累的階段,就想放下一切癱倒在地。我現在也是這種感受,小林在我懷裡簌簌發抖,身上的汗水已經流遍沙發,就等我狠狠進入,我卻還是沒一點提槍上馬的意思,在她身上親吻撫摸個不住,給她帶來幾近麻木的刺激,還不斷重複這種過程,就是為了度過這個極度疲累的階段。   我總是不想重複自己,卻總是在不斷的重複。   我曾經是個抵抗力極強的人,不論身處何方,做著什麼,我總能保持一份良好的心態。   那時的我就算身體再疲勞,心情始終輕鬆愉快,賺賺人民幣,玩玩女人,享受生活,享受過程,一路往前跑,即使渾身大汗淋漓,我的表情還是那麼閒適淡定。   曾幾何時我變得沉重,我的身體大汗淋漓,我的心靈壓力重重,我並不如何疲累,卻總是感到特別疲累,時不時泛起倦乏。   我終於明白,原來這就是所謂的「身心俱疲」。   我常常不服氣這個、不滿意那個、不喜歡這個、不待見那個,到後來自己跟自己較勁,本來挺好的心態被自己搞壞,連帶著讓自己越來越疲累,從內到外都累得不行。   我像一個強迫症患者,別人是「選擇性失明」,我卻是「暗含期待」,對周邊環境的期待、對未來的期待、對自己的期待……一層層疊加,直至變得重逾泰山,把自己壓得喘不過氣來。   大老爺們怎麼能天天在那喊累?男子漢累點苦點又有什麼關係?搞得老子好像一個嬌貴的小男孩,還要女人來心疼,他媽丟人不丟人?   就是累也不能說,臉上還得輕鬆自在,否則不止自己疲勞,連身邊的人也跟著一起疲勞,這他媽簡直就是損人不利己!   行了,以後再也不想這種事兒,老子必須振作精神昂首挺胸,必須撐起來!   包括把兒,也要撐起來!   他媽的,你給我起來……起來……再起來……堅強……堅強……再堅強……   我把小林重重抱進懷裡,就像抱著我的疲累,並且狠狠把疲累揉進體內……   把兒終究還是翹起了頭,半軟不硬的,好在小林足夠濕潤,我輕輕巧巧進入她的身體,她分開腿躺在沙發上,我把她嬌小的身子壓進沙發裡面,開始我無比沉重的攻擊。   三千米中途有極限,度過極限就能輕鬆跑完全程,打炮也一樣,甚至心理也一樣。   我正在迎來極限,現在是我累到極點的時候,我一個撐不住就會癱倒在地。   小林就在這時迎來高潮,像個孩子似的又哭又笑,她實在被我折騰壞了,多麼難能可貴的高潮啊。   在她悠長連綿的叫喊聲中,我一步、一步、一步走向極限,汗如雨下,氣喘吁吁,我是一頭正在耕耘的老牛,前方不遠處就是田埂的盡頭,我用盡全身力氣一步步走去,終於,終於,我走到了盡頭。   極限就這麼度過,我立即變成一頭羚牛,我依然汗如雨下氣喘吁吁,但我卻能撒開腿飛奔,用一種平穩的節奏,和一種美妙的韻律,強勁有力,無休無止……   小林感覺到我的力量驟然增強,即便她正處麻木期,依然奮力迎合,雙眼閃動著喜悅的光芒,因為她想用她的身子讓我快活。其實她不明白深層次的原因,我現在度過的不僅僅是身體的極限,還有心理極限,我的愉悅和力量從心裡反饋到身體。她以為這只是我身體的轉變,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湧起各種各樣的感受,好像坐在過山車頭部,忽的一下衝上頂端,半空裡轉了幾個大圈,隨後越爬越高、越開越慢,緩緩衝上頂端,定了一定,又忽的一下猛衝下去,我全身溢滿這種俯衝的快感……   舒服啊、愉快啊、輕鬆啊、美妙啊……   陽痿的恐慌離我而去,心靈的負擔消失無形,我身下沒有古箏蛋糕和枕頭,只有一個承擔了我所有疲累的女孩,我在這一剎那間居然忘記了她的名字,我不知道她是誰,也不知道我是誰,我只是一頭正在邁步飛奔的羚牛,我跑過森林、掠過長草、跨過河流、穿過峽谷,汗如雨下,氣喘吁吁,我把疲累揉進體內,她和我化身為同一股能量,披荊斬棘奔向天盡頭。 第六部 第二百二十七章 恢復形象     一大早,在小林的精心操作下,光頭老許終於重返江湖!   上穿一件T恤衫,下穿一條沙灘褲,腳踩一雙涼鞋,露出兩條毛茸茸的大腿,頂著一個光溜溜的腦袋,這才是老許本色啊,哈哈哈!   我很累,昨天喝酒狂吐,回來後又折騰半宿,今早起來累得渾身發軟,可是沒關係,老子心情好,這會兒就跟換了個人似的,身體再疲勞也不能阻止我活力四射。   當初我在鄉下開礦,正是心情最愉快的時候,也像現在這樣頂一個光頭,今兒我剃回光頭,等於回復那時的心情,狀態好的不得了。哈哈!老子一旦恢復活力,就是天塌下來也撐得住!   我摸摸久違的光頭,忍不住抱起小林轉了幾圈,大笑道:「謝謝啦丫頭,許哥我今天狀態回升,都是拜你所賜!」   眾人都笑起來,胡群亞說:「阿嵐,你現在臉瘦了,可能還是留個板寸頭好看。」   我笑道:「嫂子,你不覺得我光頭裎亮特有魅力嗎?」   胡群亞說:「頭型是不錯,就是臉上鬍子多了點,刮乾淨就好。」   「嘿嘿,」我說,「嫂子你不知道,現在就興留點鬍渣子,我還故意留著不讓小林刮掉。」   胡群亞搖頭笑道:「你們哥倆一個樣,都不肯刮鬍子,幸好今天你改回光頭形象,不然再過一陣子你和老蔣就沒區別了。」說著遞給我一塊毛巾,「出門帶上,天太熱,好擦擦汗。」   我把毛巾交給地雷,地雷已結束牢福特工作,從今天開始跟我一起跑,我穿了條短褲,裡面除香煙火機什麼也沒有,手機、錢包、文件之類的東西都在地雷公文包裡放著,這下又多一條毛巾。   小波給地雷整理一下衣服,忍不住咯咯笑起來,說:「許哥是汗衫短褲拖鞋,地雷是襯衫西褲皮鞋,還一本正經夾個公文包,不知道的還以為地雷是老闆呢。」   我笑道:「對,今兒地雷做老闆,我是他保鏢。各位親愛的女同胞,再見了啊,我們幹活去了。」   眾女笑嘻嘻的看著我和地雷,紛紛揮手道別。我們坐進小長安,直奔消防支隊。   昨天我捨命陪君子,又請喝酒又請打炮,還送了姓馬的和姓石的一人一張面值五千的消費卡,倆王八蛋今兒特別爽快,立馬就給我辦好審核意見書,又指定我購買一批防排煙系統,等我付清人民幣,說定送貨上門,這筆「交易」就算做成了,倆王八蛋終於給我發放消防安全意見書。當然我也不能白挨宰,這意見書不止是我的玉嵐快捷酒店項目,還有飛兒的夢飛音樂酒廊項目,省得她下回再跑一趟。   從消防支隊出來,我和地雷去石材城買了一批石料,讓項目經理小陳過來提貨,就沒啥大事了。我給飛兒打一電話,說:「妹子,我幫你辦好了消防審核,其它衛生許可證和排污許可證我也一起辦好,你別的不用操心,只要去工商局辦一個娛樂場所經營許可證就行。」   飛兒說:「謝謝了,工商局最透明,不用送禮,這樣我也省力。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我本來想去看看員工培訓,問道:「什麼事?」   飛兒沉默半晌,說:「是酒吧看場子的問題,我本來找了幾個人,跟鑽石年代關係不錯,可以幫我應付一些亂子,但是他們要求在我的酒吧裡賣K粉,我不想碰這東西,只好拒絕了。你能不能幫我找幾個人來看場子?」   我說:「嗯……這是個問題,我倒沒想過,現在酒吧都賣K粉,還得找老油條,不然公安局三天兩頭過來查,也不消停……你等著,我去幫你找找看。」   飛兒說:「那好,我現在去看音響設備,你完事了通知我,再見。」   掛了電話,我問地雷:「以前咱們認識的那幫混混還有沒有干娛樂城看場子的?」   地雷搖頭說:「你都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還是去找上樓問問吧,他和那些人經常來往,足球隊裡就有好幾個老混混。」   我立馬給上樓打電話,那小子果然是個不安分的主,今兒也不正經上班,居然和一幫留學生在錢塘江邊看潮水,讓我過去找他。我只好對地雷揮揮手,說:「走,咱們看錢江潮去。」 第六部 第二百二十八章 生活態度     錢塘江大潮的最佳觀賞日期是每年農曆8月18日,最好的觀賞地點有兩個,一個是海寧的鹽官鎮,一個是蕭山的美女壩,兩個地方隔江相望,正處杭州灣入海喇叭口,每年農曆8月18這天潮水特別大,雄偉壯觀就不提了,前幾年還發生過好幾次傷亡事故,把看潮的人捲進江水裡,連個影子也找不著。   今兒是九月底,農曆8月18在十月八號,距離最佳看潮日期還有十天,上樓這小子也不知怎麼吹的,居然能帶一大幫留學生去看潮。我和地雷開車來到杭州城東下沙區域,沿江慢慢找去,最後終於在下沙大橋附近找到他們一幫人。   霍,今兒真熱鬧,大橋邊的草地上坐了一大堆人,乍一眼看過去我還以為來到聯合國,二十來個人,白種的、黑種的、棕色的、暗紅的,什麼顏色都有,就黃色的最少,只有三四個。我們高大俊美的樓尚先生正滿面春風跟幾個白種美女聊天,壓根沒看見我和地雷,倒是葉琳娜第一個發現我們,揚手叫道:「許哥,我們在這裡。」隨後又大笑道,「光頭好帥,帥呆了!」   一幫人向我們看來,我留意一下,大致有二十四五個人,男的最多只有七八個,其餘都是女的,嘖嘖嘖,真是琳琅滿目爭奇鬥艷,有金髮碧眼的白人小妞,有黝黑發亮的黑人小妞,有半黑不白的棕色小妞,還有跟我們一樣的黃種小妞,這些白人估計是純種斯拉夫妞,黑人應該是非洲來的,棕色的估計是西歐北美的混血種,至於黃種人嘛……咦?那小妞咋這熟悉?哦,就是上樓以前的女友,這會兒正依偎在一個白人小伙子懷裡,兩人一起欣賞錢塘江美景。   上樓迎過來笑道:「看潮日子還沒到,今兒潮水不大,咱們只好在這露營,你們也加入吧。」   我見其中有三五個白人小妞戴著墨鏡仰天躺下,笑道:「你看人家都快睡著了,這是在對你抗議,誰叫你這麼無聊。」   上樓說:「錯了,她們正在享受日光浴,那邊的人最喜歡曬太陽,沒事就這樣躺下曬半天,說是對身體有好處,一點不嫌熱。」隨後賊溜溜一笑,說,「今兒有四個斯拉夫小妞,兩個烏克蘭的,兩個俄羅斯的,你有沒有興趣?」   我笑道:「都是些孩子,我就不殘害她們了,跟你說個正經事。」拉他走到江邊堤壩上,說,「和你一起合夥開快遞公司的那三個人現在怎麼樣了?」   上樓說:「一個退出了,另外兩個還在,你想幹嘛?」   我說:「飛兒你也認識,她準備在我賓館一樓開酒吧,面積不小,有八百多方,需要幾個看場子的人,打架鬧事什麼的也震得住,可是她找的人想在她酒吧裡賣粉,她不願意,這事兒就吹了。你那幾個合夥人以前也幹這個,能不能給我拉幾個小子過去看場子?」   上樓說:「不賣粉誰願意去啊?人家就靠這個賺錢。什麼類型的酒吧?」   我說:「是音樂酒廊,不吵鬧不跳舞那種,本來也不需要什麼看場子的人,就怕剛開店有人來搗蛋,那一帶我們又不熟,一天到晚幹架也影響生意,就想找幾個小子充充門面,以後安穩了就讓他們走人。」   上樓說:「我有個朋友以前幹這個,現在開了家保安公司,要不你跟他談談,就當聘請一個物業公司,讓他派一批保安去看場子,每月工資你出就是了。」   我一想也不錯,說:「行,你這就帶我去見他,合適的話我賓館保安隊也用他的。」   上樓說:「咱們先在這玩玩,晚上我約那人出來。」   這時葉琳娜走了過來,十分親熱地挽住我胳膊,笑道:「許哥,你這個髮型很精彩,我的同學誇你又高大又漂亮,想和你交朋友。」   汗……高大還就罷了,漂亮居然也攤上老許?我放眼看去,那邊幾個白妞兒正在看我,還不時看看旁邊的上樓和地雷,議論紛紛。我不由笑道:「娜娜,你說的是她們吧?她們怎麼長得這麼胖啊?你比她們苗條多了。」   葉琳娜驕傲地笑道:「那當然,我是最苗條的。許哥你跟我過去,我介紹你們認識。」說著把我拉到一幫老外中間,用中文大聲說,「這位是樓尚的……結拜大哥許嵐先生。」   我也來不及仔細看這些男男女女,連忙笑道:「你們好,你們好,很高興認識你們。」   一幫老外紛紛向我問好,有的用半生不熟的中文,有的用英文,其中有兩個白人小妞站起來主動跟我握手,個子是真的高,矮的也有一米六八以上,高的那個至少一米七八,比地雷還高半頭。   我見倆小妞一副興致盎然的模樣,笑瞇瞇看著我,忙低聲問葉琳娜:「這兩個是你的斯拉夫姐妹?」   葉琳娜點頭說:「她們是烏克蘭人,我的同胞。」指指矮的那個說,「她叫羅斯卡婭,」又指指高的那個說,「她叫若科娃。」   我笑道:「你們好,歡迎來中國。」   倆小妞長得不錯,比葉琳娜差一點,但斯拉夫人普遍比西歐北美那些雜交人種漂亮得多,她們兩個和旁邊那些外國妞比起來,明顯勝過一籌。羅斯卡婭稍微胖一點,胸部簡直就是兩個籃球,五官卻十分精緻,有一頭金髮。若科娃高大英秀,不胖不瘦,臉蛋不如羅斯卡婭漂亮,但更具風情,一雙灰色的眼睛透出幾分挑逗。   兩個妞兒衝我甜甜地笑,老外就是這樣,很喜歡表現自己,隨時把最好看的一面展示在陌生人面前,不像中國女人那麼含蓄。唉,要是換成以前的心態,我絕對不會放過這兩個外國妞,可惜最近我忙得團團轉,壓根沒心思對付女人,也就一笑了事。   上樓低聲說:「喜歡的話就跟她們多溝通,這種小妞很容易上手,晚上去酒吧玩一次就能跟你開房,別錯過機會。」   這時那邊看江景的外國小伙子和上樓前女友走了回來,這個小伙子年紀也就二十出頭,身高一米八左右,長相挺英俊,也很有禮貌,衝我友善一笑,旁邊那小妞對我點點頭,和葉琳娜說起話來。   我覺得挺沒勁的,上樓和別人換女人,居然還能和睦相處,四人跟這談笑風生,這種生活態度和我截然不同,至少我是做不出來。   地雷遞我一根煙,笑道:「很難接受是吧?呵呵,我也一樣,要是小波跟別的男人、我又跟別的女人好了,四人碰頭時肯定尷尬得要死,立馬落荒而逃。」   我抽一口煙,說:「地雷,小波對你寄予厚望,恨不得你立即出人頭地,你有沒有壓力?」   地雷搖搖頭,說:「能讓人寄予厚望就很好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哪有什麼壓力?」   我說:「可是如果你達不到小波的要求,難道就不覺得自己挺失敗?」   地雷笑道:「那是她覺得我失敗,我永遠不會覺得自己失敗,我的生活態度就是這樣,認真做好自己就足夠了。」   我奇道:「如果她覺得你失敗,說不定會離開你,你就不擔心?」   地雷說:「那也是她的事,我只求腳踏實地,無愧於心。」   行,哥們你行,幾句話把我說愣住了,還就沒法反駁。   「有道理,」我笑道,「是這麼回事。」 第六部 第二百二十九章 泡吧     從錢塘江邊回來,已是傍晚時分,大多留學生都回學校去了,剩下三個斯拉夫小妞和兩個斯拉夫小伙,就是葉琳娜、羅斯卡婭、若科娃這三個妞兒,還有那個曾經是葉琳娜的男朋友、現在是上樓前女友的男朋友的烏克蘭小伙……他媽這關係亂的,老子都說不清楚!另外還有一小個子烏克蘭男孩,兩個烏克蘭人帶一個中國妞兒,親熱得好像一個人,我真懷疑那小妞是不是一對二……不想了,關我鳥事。   我和地雷跟著上樓的麵包車來到一家飯店,五個烏克蘭人和四個中國人坐下吃飯,吃完直奔杭州吳山廣場,進入一家名叫MAX的大型酒吧,九人點了三瓶芝華士,慢慢喝起來。   我現在對喝酒有點恐懼,和上樓說:「你把你那朋友喊過來,現在跳舞還沒開始,正好聊一聊。」   上樓說:「來前就打過電話了,很快就到。他叫徐鋼,早知道你的名字,你們也見過,就是不認識。以前我每次帶朋友聚會他都來,除了你們幾個,就數他跟我交情最鐵。」   這小子狐朋狗友特別多,我也不知道這位徐鋼同志是誰,就說:「反正你幫著說說話,飛兒是我最好的妹子,她開酒吧就是我開酒吧,不能讓她煩心。」   其實飛兒開的是音樂酒廊,和這種大型迪斯科酒吧不同,迪斯科酒吧裡面肯定賣粉,不然沒那麼多人去瘋,音樂酒廊就斯文多了,只是聽聽歌說說話而已,所以不用像這種酒吧這樣找一批專業打手震場子,有幾個保安看著也就夠了。   不一會前方出現一男一女,女的年輕漂亮,男的和我們差不多年紀,高大健壯,一看就知道他身手了得,上樓對他招招手,他就走了過來,也不用上樓介紹,直接對我伸出手,微笑道:「老許,你好。」   我和他握一下手,笑道:「怎麼回事?這搞得我挺不好意思,你似乎跟我挺熟,我卻才知道你叫徐鋼,這多讓我難為情啊。」   徐鋼笑道:「上樓說你是他的老大,我當然要記住你的名字,早三年前就知道了,也見過你好幾次,今天頭一回說話,十分榮幸。」   我拍拍他肩膀,笑道:「是我榮幸才對。來,坐下喝一杯。」慚愧,他見過我好幾次,我怎麼就一點印象也沒有?   上樓讓我們坐著談事,帶其他人坐進一個卡座,玩起了骰子。我和徐鋼對飲一杯酒,徐鋼說:「以後喊我阿鋼,從現在開始咱們就是哥們,沒說的。」   行,你爽快我也爽快。我點頭說:「阿鋼,今兒我找你是想請你幫個忙。我在城北開一家賓館,底樓給我一妹子開酒吧,面積有八百方,她想找幾個看場子的,但不許賣粉,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人。我聽上樓說你開一家保安公司,能不能給我安排幾個?包括賓館和酒吧,我兩邊都用你的保安。」   徐鋼遞我一根煙,說:「老許,我的保安分為兩種,你要哪一種?」   我說:「什麼意思?你解釋一下。」   徐鋼說:「我是什麼出身你應該知道,我手下有一百多個保安,其中六十個是我以前帶的兄弟,其餘的就是那種正規保安。我給他們安排工作也分兩類,一類就是來這種酒吧看場子,他們賣不賣粉我不管,我只管每月收酒吧一筆錢,給每人基本工資,當然如果他們跟人打架鬧事,我也會幫忙擺平。另一種是正規操作的物業管理,比如哪個飯店娛樂城或辦公樓需要保安,讓我負責物業管理這一塊,我就安排人手過去常駐,工資由對方承擔,我提供最專業的保安人手。就是這兩種。」   我一聽明白了,說:「我妹子開的酒吧不是這種迪斯科,是音樂酒廊,安排幾個正規保安就行。我的賓館大概需要十個,酒吧需要八個,你能不能抽出人手來?」   徐鋼說:「沒問題,你僱傭我的物業管理公司,簽署合同後我就安排十八個人過去,住宿歸我,吃飯歸你,工資從你的物業費裡扣。咱們是朋友,沒啥不好說的,你有什麼不滿意就提出來,比如你看誰不順眼,我馬上給你換人,一直換到滿意為止。如果哪個小子不聽話,你直接炒他魷魚,我絕無二話。」   我說:「行,就這麼說定了,到時我上門找你去。」   徐鋼說:「如果酒吧裡有什麼麻煩需要解決,你言語,我明的暗的都能擺平。」   我笑道:「謝了哥們,我這人還就不懼打架鬧事,真要有人敢在我妹子酒吧裡放肆,我自個兒解決。沒啥大不了的。」   兩人笑著喝完杯裡的酒,這時酒吧中央熱鬧起來,倆小妞開始跳鋼管舞,大家躍躍欲試,向舞池裡湧去。上樓和葉琳娜走過來,說:「走,跳舞去。」   徐鋼拉過那個女孩,對我說:「老許,一起去蹦迪。」   我說:「你們玩,我稍微坐會兒,等下過來。」   上樓和徐鋼兩對進去跳舞,倆烏克蘭小伙子和那中國妞兒就跟連體嬰兒似的,三人手拉手走進舞池,像三明治一樣倆男夾一女大跳特跳。   我走回卡座,正想和地雷說話,若科娃過來拉我的手,說:「許嵐,跳舞。」   我笑道:「你去跳吧,我坐一會兒。」   若科娃坐到我身邊,笑著說:「那我陪你喝酒。」   我倒了三杯酒,順便也敬一下旁邊略感無聊的羅斯卡婭,三人喝完,我見地雷露出驚訝之色,奇道:「怎麼了?」   地雷指指舞池,說:「你看,有熟人。」   我順勢看去,只見舞池正中有個風騷女人正和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胖子跳得起勁,這女的別提有多瘋狂,身穿性感低胸衫,一個勁地甩頭髮,我愣沒看清,站起身仔細望去,這時正好她向我這邊轉頭,才終於看清楚,不是別人,正是武雲大小姐。   我坐回座位,地雷笑道:「這女人挺能耐,幾天沒見又傍上一個。」   我說:「這也是一種活法,隨她去吧。」   地雷看看旁邊兩個斯拉夫女孩,問道:「這麼漂亮的外國妞兒坐你身邊,居然沒動靜?」   我笑道:「今兒提不起勁來,要是換成倆日本妞我還興奮一下,斯拉夫妞吸引力不夠。」   地雷搖頭歎息:「你變了,現在你就是個小老頭,以前絕對不會這樣。」   我不服氣,一把摟住若科娃,說:「扯淡,老子一點沒變。」   地雷還是搖頭:「真變了,你別不承認,我看得出來。」   我另一個手伸過去,把羅斯卡婭也摟在懷裡,說:「胡說八道!之前老子太辛苦,所以才蔫答答的,今兒老子恢復光頭,也恢復了狀態,照樣活力四射。看見沒有!」   地雷一個勁地歎氣:「怎麼裝都沒用,你就是變了。」   他媽的,氣得我!我拿來芝華士,和倆小妞玩起骰子來,我輸了喝酒,她們輸了就親我一口,倆小妞剛才覺著有點無聊,這下就開心起來,跟我玩得不亦樂乎。   我玩到酣處,忍不住和若科娃來一個激吻,又抱住羅斯卡婭,狠狠摸她豐滿的胸部,倆小妞一點不害羞,樂得咯咯直笑。我得意洋洋向地雷看去,他媽這小子還是搖頭歎息……   我感到有點無趣,放眼看向舞池,只見武雲正伸手箍住那胖子的脖頸,把頭往後仰去,一邊瘋狂甩頭一邊張嘴大笑,四周音樂震耳欲聾,可我彷彿聽見了她的笑聲,又放蕩又空洞,笑得酣暢淋漓、而又聲嘶力竭,好像她是這個舞台的焦點,又好像是這個世界的棄兒,我從她的笑容裡硬生生讀出一絲悲哀。   我斜靠在沙發上,雙手摟著兩個斯拉夫小妞,她們正在用家鄉話交流著什麼,顯得興高采烈,我卻感到一陣隱隱的心酸。都是活著啊……為什麼有人活得那麼輕巧,有人卻活得那麼沉重? 第六部 第二百三十章 花錢如流水     衛生許可證、特種行業經營許可證主管部門是衛生局和公安局,由於上次花兩萬塊錢疏通關係,方灼和吳穎很爽快地幫我辦出證件,吳穎要求我帶員工過去體檢,走個形式,好盡快拿到健康證。稅務登記證也不麻煩,跑幾趟稅務局就辦好了。外匯管理局只要慢慢等著就行,遲早能拿出外匯兌換許可證。最麻煩的還是環保局,那張排污許可證不好辦,還得去塞人民幣。   國家機關的事先放一放,我得繼續買材料去。賓館工地交給地雷,員工培訓交給八個組長,羅蔓帶我和楚玉前往紹興柯橋,專程購買賓館地毯、窗簾和床上用品。   柯橋有個輕紡城,專門做紡織生意,有許多本地老百姓開廠做布料,發了大財。羅蔓幫前兩位酒店老闆買過地毯和窗簾,認識幾個布商,就帶我們過來選購。   這兒的東西確實便宜,同樣的賓館用地毯在杭州開價每平方四十,在這兒只要二十五,老闆認得羅蔓,就直接報出每平方二十塊的實價,我見這批地毯質量真的很好,也不再壓價,二十塊成交。我有六千平方鋪設面積,就是十二萬的總量。   隨後去挑選窗簾,這玩意差別可就大了,便宜的二十塊一米,貴的四五百一米,看得老子頭昏眼花。這種時候就需要女人上場,我只管付錢就行。楚玉和羅蔓精挑細選一個鐘頭,最後終於定下貨色,紗質窗簾二十五塊一米,一千兩百米是三萬塊;布質窗簾八十塊一米,一千兩百米是九萬六千塊;窗軌二十塊一米,一千兩百米是兩萬四千塊。總計十五萬人民幣。   接著就是賓館床上用品,我以前不懂這個,還以為枕頭床套之類的東西要分開買,現在才知道這兒有專門針對賓館的整套床上用品出售,一套包括枕頭、被子、墊被、床套、毛毯這五件,每套售價便宜的只要一百多,貴的一兩千。   老子繼續發呆,讓倆女人忙活去。楚玉看中一種花式,可是每套售價要八百八十塊,羅蔓認為不合算,強烈要求換其它的,我見楚玉有幾分戀戀不捨,當下上前和老闆討價還價,從蠶寶寶說到縫紉機、再從紹興霉乾菜說到杭州龍井茶,磨了半天嘴皮子,好歹把價格壓下來,最後七百塊成交。訂購六百套,總價四十二萬人民幣。   交出預付款,我們三人回到杭州,這半天時間老子就花了整整六十九萬,人民幣還真不經花!   這不貴,真的,六十九萬算什麼?跟後面的彩電、空調、電腦比起來,六十九萬簡直就是毛毛雨!   我跑了幾個電器廠家經銷部,一一問明價格。電腦帶液晶顯示器整套批發價為三千六百塊,三百套就是一百零八萬人民幣。分體式空調每台兩千四百塊,三百台是七十二萬人民幣。32英吋液晶彩電廠家批發價為每台五千兩百塊,三百台就是一百五十六萬!   彩電、空調、電腦三樣東西就要……他媽足足三百三十六萬!老子的心在流血啊!   我想起那些花三四百萬買世界名車的人,還有花上千萬買別墅豪宅的人,他們怎麼就花得下手呢?這麼多的人民幣啊!老子買幾百個空調彩電都心疼成這樣,他們竟然捨得只買一輛車?!   這樣就差不多要四百萬人民幣,還有燈具、小冰箱、燒水機、客房茶具之類的小東西,林林總總加起來至少要五百萬。他媽的!中個彩票大獎還不夠花!   賓館工程預算是八百多萬,如果包括損耗交際等開銷,大致九百萬左右,現在又要加上五百萬,等於一千四百萬人民幣。狗兒回報我一千三百八十萬,去掉兩百萬債務,又給了父母一百八十萬,還有租下矮胖子大樓的一百二十萬租金加回扣,我手頭只有八百八十萬,居然還遠遠不夠。   嘿嘿,千萬富翁算個毛,一轉眼就成負翁了。   楚玉知道我心疼,準備把她那三百萬存款提出來。我哪能真要她的錢,她又不是呂紋,三五百萬不當回事,她除了那個店面和兩套房子就只剩三百萬,殺了我也不會動她這筆錢。於是我語重心長勸導一通,說那九百萬裝修款可以慢慢結清,甚至拖到工程竣工半年後也沒問題,外面甲方單位都這麼幹。薛龍貴別墅工程的貨款很快就付清,我還能得到六七百萬,對付這個賓館是綽綽有餘。好說歹說,總算讓楚玉留下三百萬不動。   其實這矮胖子大樓相對於我的實力來說還是大了點,這麼大的樓至少也要三五千萬實力才搞得定,我和裝潢公司關係好,還有阿貓和小雀兩個兄弟,自己又是做衛浴瓷磚的,可以用成本價拿貨,這樣就節省了一大筆費用,還只是個便捷式酒店,不是那種星級賓館,這才勉強做得下來。目前也只能做成這樣,等以後賺了更多人民幣,我再想辦法改進。   這麼多錢花下去,至少也要有生意才行,否則老子肯定虧光血本。這個酒店地段偏北,不屬於繁華的市中心,我還得保證客源才能維持基本開銷。   於是我又開始東奔西走,上門拜訪各大旅行社,希望能敲定一些團隊生意。   幸好還有老董,他就在旅行社上班,雖然只是個大巴司機,但他資歷老,和公司上級領導關係特別好,幫我約幾個領導出去吃飯,外帶夜總會娛樂,最後終於和他們旅行社簽署對口服務合同。這家旅行社算是比較大的,不止有穩定的外地客源,還能代辦機票火車票,和許多賓館都有對口業務。我的便捷式酒店屬於大眾化消費,這樣就得到了一批中低檔客源。   隨後我和楚玉、羅蔓三人開會討論一件大事,就是給賓館客房定價。   我的客房設施不差,比哪兒都不會太遜色,每個標準間面積達到三十平方以上,衛生間面積六平方以上,用的是台灣中高檔衛浴設備,還有免費上網服務,電視機是液晶顯像管,每張床鋪寬度一米四以上,樓層層高四米多。也就是沒錢,有錢的話完全可以按照四星級標準來建這個賓館,我的硬件完全達標。   這樣的酒店定價不能太低,當然也不能太貴,畢竟我地段不行,旁邊是辦公區域,不是西湖邊的黃金寶地。羅蔓建議標準間每晚三百以上,因為我硬件設施比一般便捷式酒店強得多,值這個價碼。楚玉認為稍微貴了點,不符合大眾化消費的概念,最好定在三百以下。   我當然支持楚玉,於是大筆一揮定下價位:標準間每晚288元,夫妻房258元,單人間228元,商務套房388元,就這四種規格,一般情況不打折,凌晨開房不半價,貴賓卡擁有者享受八折優惠。   這是我對自己賓館的準確定位,各方面因素綜合考量,就值這個價碼,不貴也不便宜,入住者絕對不會抱怨,至少硬件設施超值,可以吸引回頭客。   再說了,老子好不容易做一回千萬富翁,這還沒過癮就差不多花乾淨了,總得讓我盡快收回成本吧,不打折不半價也是有苦衷的,你說是不是? 第六部 第二百三十一章 狗兒歸來     今兒總算可以休息半天,吃完午飯我就結束工地事務回到商行,聽幾個業務員匯報跟單狀況。   這時樓下傳來汽車喇叭聲,小雀那傢伙扯開嗓子在下面大叫:「老許,你下來!」   牢福特隔壁的大倉庫也已完工,正在等裝潢公司做傢俱,那屋子有八百方,下面是倉庫,上面隔一層做客房,用小雀那種新型牆體材料隔出八個套房,每個八十平方、一室一廳一衛。其餘一百多方是公用空間,可以直接觀賞那邊的大運河景觀。上下樓必須走外面的鋼筋樓梯,用鋼化玻璃做成一個玻璃走廊。   小雀這會兒來找我,估計又是賓館工地上的事,我歎一口氣,慢悠悠走下一樓,只見商行前方空地上停著兩輛車,一輛是小雀的沃爾沃,一輛是奧迪A6,小雀指指奧迪車,說:「看看裡面是誰。」   我向奧迪車看去,只見車門打開,走出來一個高大健壯的美男子,大熱天還穿一套西裝,十分優雅地走到我面前,衝我微微一笑,說:「我回來了。」   我愣了半晌,終於從這傢伙臉上看出幾分熟悉,失聲道:「狗兒?!」   這小子對準我肩頭輕輕一拳,笑道:「幹嘛這麼奇怪?認不出我了?」   「媽了個逼!」我大叫一聲,猛衝上去抱住他,罵道,「你他媽的總算回來啦!你小子給我聽著,這次回來就不許再走,否則老子要你的命!」   狗兒笑道:「你這傢伙總是這樣,不罵幾句不開心。」說著放開我,上下看我幾眼,點頭說,「光頭加汗衫,短褲加拖鞋,真不愧是許氏風格。」   我大笑道:「老子當然不會變,你小子變化才真大,以前瘦得跟猴兒似的,幾年不見就壯成這樣,北京營養特別好是吧?」   狗兒搖頭說:「別提了,北京菜都快把我吃瘋了,我吃西餐都比北京菜吃得多,做夢都想嘗嘗杭幫菜。等會兒帶我去樓外樓,我要吃個痛快。」   小雀走過來對我說:「狗兒開車從北京回來,剛到杭州就上你家去了,你爸媽說你在賓館工地,他就過來找我,我帶他去工地轉一圈,才知道你來商行了。等會兒把所有兄弟都喊齊,咱們去樓外樓聚聚。」   我見那輛奧迪車是北京牌照,對狗兒說:「你小子可以啊,開上這麼好的車了,最近股票賺飽了吧?回頭給地雷也賺點,他準備買房子結婚。」   狗兒說:「這個好說,包給我了。我先跟你道個歉,那陣子你欠債兩百萬,日子不好過,這都是我造成的,我對不住你。」說著給我深深鞠了一躬。   「他媽的!」我笑罵道,「你小子去北京呆幾年,連這調調兒都學會了,居然給老子鞠躬。省省吧你就,啥事沒有,老子還是好好的,還多虧你給我的錢,才能開出這家賓館來。」   狗兒十分認真地說:「你錯了,這不是我給你的錢,本來就是你應得的,等於一筆投資,只是回報率比較高罷了。這錢對我來說也非常重要,我能有今天都是因為你。老許,別的話我不多說,總之今後有我就有你。」   我笑道:「別說了,上去坐坐。」   狗兒指指遠處的運河,說:「坐河邊吧,我想好好看一看京杭大運河。」   得,趕上這位思鄉情濃,那就坐吧。我們三人走到運河邊坐下,一人抽一根煙,我說:「狗兒,你不是成立了一個私募基金麼,以後總部就在杭州?」   狗兒說:「我有兩個合夥人,一個留在北京,一個常駐深圳香港兩地,我以後呆在杭州,偶爾會去上海轉轉。我們三人分工合作,各管華北、華南、華東三塊,我主攻浙江和福建,因為這裡有錢人多,也有不少關係戶,拉資金比較輕鬆。」   我說:「你們的資金是怎麼拉的?要不要我幫你拉點過來?」   狗兒說:「當然求之不得,不過我做的和你那個私募基金有點不一樣,我設定下限,每個投資人必須投入五百萬以上,小資金不做。當然自己人不算,地雷要是加入,一萬塊我也給他做。」   小雀說:「狗兒,你上回借老許兩百萬,半年多變成一千三百多萬,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都沒聽說過這麼好賺錢的事兒,你給說說。」   狗兒說:「我們不但募集資金炒股,同時也給一些企業辦理上市。這需要關係,北京那個合夥人有後台,在金融管理局和證監會都有熟人,只要一家企業符合基本條件,我們就能幫它在最短時間內成功上市。上回我們著手幫一家企業辦理上市程序,對方準備給我們一定數量的原始股作為回報,那時我們的私募基金才剛成立,手頭沒幾個錢,這又是最好的賺錢機會,我就想到了老許。兩百萬到手後我買下一筆股份,做了股東,沒想到那家公司的頭頭被上頭追查,不但上市程序受阻,還牽連到我們。我只好逃之夭夭,去東北躲了一陣。後來那人被抓進去,我認識幾個有背景的人,幫我擺平這事,公司順利上市,股票翻了幾倍。我做為股東不能這麼快拋售,正好我們的基金募集到一大筆錢,我就動了點手腳,盡快拋現一千五百萬,這才給老許匯過來。」   我和小雀聽得一愣一愣,原來股市是這麼玩的,老子還以為有多正規呢,合著只是一筆私下交易? 第六部 第二百三十二章 最後一傻子     我說:「這麼看來,等那家公司允許你拋售股份,你至少還能再賺上千萬,對吧?」   狗兒搖頭說:「沒有那麼多,因為我投入資金本來就少,最多賺幾百萬。不過我另外還操作了一家公司,現在手頭資金充足,如果操作順利的話,應該能賺到幾千萬。」頓了頓,又說,「這終究不太合法,我不能把寶都押在這上面,主要精力還是用來炒股。你們有閒錢不妨投進來,不出意外的話,今年會有一個絕佳形勢,投錢炒股包賺不賠。」   小雀說:「你收多少佣金?百分之三十?」   狗兒說:「自己人就百分之十,外人至少百分之三十,如果你幫我拉資金,我還分你百分之二十的佣金收益。」   小雀笑道:「那好,回頭找我老丈人拉錢去,一千萬應該沒啥問題。」   狗兒看看我,說:「老許,你開賓館我支持你,但你如果還有閒散資金,我建議你不要做別的投資,就拿來炒股,這是很難得的機會,半年內資金至少翻一倍。」   我說:「狗兒,股票這東西真有那麼好賺?是不是做私募的每個機構都能把一家公司的股票炒起來?你跟我說說,我對這行業不是很懂。」   狗兒說:「有些專業術語我說了你也不明白,就簡單說一下。股票這玩意在中國還很不正規,一家公司可能業績很差,但股價卻很高,就是機構炒上去的。私募基金在中國一般不會虧得太厲害,因為中國有一大幫想錢想瘋了的老百姓,也就是股市裡的散戶。打個比方,我們準備動一隻股票,就像猴群裡的猴王一樣,好吃的東西肯定是猴王第一個享用,最後把吃剩下的丟給小猴子,那些散戶就是小猴子,他們不但只能吃一點點殘羹剩飯,還要替我們承擔風險,等這只股票大跌的時候,我們早已安全撤離,虧的都是散戶。你等著瞧,中國股市很快就會發瘋一樣往上漲,連公園裡的老大伯老太太都會去買股票,這是我們最希望看到的情況,股市就要靠這些傻子一個一個衝進來才能暴漲,直到最後一個傻子進去後才會大跌,這之間的過程足夠我們賺個盤滿缽滿。」   他媽的!這不拿人開涮麼?我愣了半晌,說:「狗兒,你又怎麼知道誰是最後一個傻子?」   狗兒微微一笑,說:「就算不知道也沒關係,因為那時的風險早已轉嫁給別人,我已經抽身離開,絕對不會有危險。」   「靠,」小雀說,「沒想到你小子這麼陰啊!」   狗兒搖頭說:「社會就是這麼陰的,你不陰就讓別人陰了,只要有錢賺就行。」隨即正色道,「你們聽著,這是最好的機會,你們有多少錢就出多少錢,我一定讓你們賺錢,並且保證你們在最後一個傻子衝進來之前安全脫身。」   我對小雀說:「得,要是不認識這小子,沒準老子就是最後一傻子。」   狗兒一本正經地說:「那也很有可能。」   我抽一口煙,說:「你們也知道我這人,我從來不相信這種炒來炒去的事兒,就跟那時候世界盃賭球一樣,又激動又緊張,心裡面還特別不踏實,害怕人家買通球員黑幕交易什麼的。現在有狗兒這個專業人士當然好,我稍微放心一點,但是要我把所有的錢都扔進股市裡,我還是吃不消,最多只能拿出我手頭資金的三分之一,這樣就是虧光了也不心疼。」   狗兒說:「老許,你在投資理財這方面向來比較欠缺,對錢一直不夠敏感,賺來了就花、花完了再賺,從來不去想怎樣讓這筆錢增值。這是你的個性,我也不說你,但是現在股市景氣,我勸你最好還是抓住機會,股市方面我會給你把關,風險我承擔就是了,這次包你賺錢,聽我的沒錯。」   「行,」我說,「我有筆貨款就快結清,到時你拿一百萬去,先幫我炒著玩兒,形勢好的話我再扔點進來。另外我也可以給你拉資金,我認識不少有錢人,其中有幾個關係好的,我沒敢讓他們進入那家私募基金,怕虧本了不好交代,現在有你操作我就放心多了。」   狗兒說:「這樣最好,你拉來的資金我收百分之三十佣金,這筆佣金收益咱倆平分。」   「他媽的,」小雀罵道,「老子只有百分之二十,老許就有百分之五十,你小子厚此薄彼!」   狗兒說:「當初你要是不惜欠下巨債借我兩百萬,現在我照樣分你一半。這話得說清楚,再好的兄弟也一樣。」   小雀對我笑道:「得,這位把你當恩人了,老子真後悔當初只借他五萬塊。」   我拍拍狗兒的肩,說:「你當年還替我挨兩棍子,咱倆誰也不欠誰的情,別太當回事。」   狗兒點頭一笑,說:「走吧,吃杭幫菜去,晚上給我找個女人,老子想死江南妹了。」   好嘛,女人還分南北,這位思鄉都思出病來了。我還在考慮上哪兒找本地女人,小雀說:「這事交給我,只要你保證不讓我做最後一傻子,我給你找最好的江南妹。」   愣半晌,三人哈哈大笑。 第六部 第二百三十三章 股市誘惑     臨安青山湖別墅外牆工程終於完工,薛龍貴付清六百萬貨款,扣下一百萬,等工程竣工驗收後結清。這是建築行業的常規,我自然照辦。   這個工程總價兩千兩百五十萬,毛利七百三十八萬,運輸費由廠家負責,扣除冰冰和柳春兩座別墅的十八萬外牆磚,還有請客吃飯洗澡打炮等等交際費用,利潤額在七百萬左右。薛龍貴付我的六百萬等於實實在在的淨利潤。   蘭蘭衛浴最近大單沒有、小單不斷,賺來的錢除去於蘭珍、蘭姐、阿瓊、清清、小林和八個業務員、十多個營業員小妹的工資獎金,還有每月五六萬的淨收益,我見業績比較穩定,就放心大膽地把錢投進賓館工程。總計一千四百八十萬的預算額,做完這個賓館基本不成問題。   狗兒這幾天和小雀在外找房子,五天時間就買下一套辦公樓單元,花費一百六十多萬,以後就在裡面辦公,還花一百四十萬買下一套二手精裝修公寓。嘿嘿,這小子花錢不比我慢,五天時間花三百萬,可想而知他在股市裡確實大大賺了一筆。   這天傍晚,狗兒單獨過來找我,兩人開車到西湖邊坐下,狗兒說:「老許,你盡快拿五百萬出來,我包你發大財。」   我一愣,笑道:「你小子知道我剛收回貨款,所以來拉資金是吧?呵呵,別介,這錢老子用來開賓館,不能動。年底我還有一筆貨款和廠家返利,到時再投資你兩百萬,你也不差這兩個月時間。」   狗兒說:「你聽著,這次有個絕好的發財機會,我沒告訴任何人,只對你一人說。你能出多少就出多少,最好是五百萬以上,過年後我幫你把這錢變成一千五百萬,甚至更多。」   哪有這麼好的事?我奇道:「你準備幹什麼?又幫那些公司上市圈錢?」   狗兒說:「這事比較機密,我只告訴你一個,你不能對任何人說,包括小雀和地雷,行嗎?」   「行,」我點頭,「你說。」   狗兒說:「我們基金準備操作一隻股票,最近剛拉到北京一位高幹子弟的三千萬資金,我們手頭能動用的資金在六千萬以上,用這筆錢進行中長線操作,四五個月內可以讓股價翻三倍。這個消息不能透露,否則會引起股價震動,你也不用加入我的基金,到時我給你提供消息,你自己操作,等股價最高時我會讓你拋售,最晚到07年2月,也就是春節前後,你的錢可以翻三到四倍。」   他媽的,這小子沒事就給我來點誘惑,搞得老子愣沒心情辦實事,盡想著投機倒把了。我沉默一陣,說:「狗兒,你為什麼不讓我進入你們基金?」   狗兒說,「基金有基金的規矩,你一旦加入,至少也要付百分之十的佣金,我幫你省下這筆佣金,以後你好投資大事業。這事兒要快,最好一個星期內湊齊五百萬,到時你自己去開個股票帳戶,我讓你買什麼你就買什麼。」   我說:「狗兒,你幹嘛不和大家都說說?咱們七個人湊錢速度快,大家一起賺錢也更爽。」   狗兒淡淡一笑,說:「老許,對我來說,小雀、地雷、老董、老宋、阿貓、上樓六個只是我的好朋友,只有你才是我的兄弟,我可以幫他們炒股賺錢,但是不會給他們這種發大財的機會。」   我奇道:「為什麼?咱們八個從小玩到大,他們都把你當成兄弟,你這話要是讓他們聽見了,一定冷了他們的心。」   狗兒說:「我離開杭州這幾年,只有你關心我老爸老媽,逢年過節打電話跟他們問好,還去我爸單位給他送年貨,其它沒一個人這麼做。我最需要錢的時候,也只有你給我匯錢過來,為此欠下巨債。老許,我在北方飄蕩這麼多年,嘗盡人情冷暖,身邊狐朋狗友一大堆,真正落難的時候卻都沒了影子,生怕我牽連他們,只有你一如既往地對我好。現在我有能力幫你發財,當然只選你一個,別人我懶得管。」   我歎一口氣,說:「狗兒,其實你不用分那麼清楚,做兄弟的沒啥恩惠歉疚,當初也就是我有這個能力幫你,換成他們也一定會這麼做。」   狗兒說:「總之這事你別告訴他們,盡快湊五百萬,我幫你在股市裡好好撈一票。」   我忍不住笑起來,說:「你知不知道這麼做對我打擊挺大的,老子辛辛苦苦在外忙活,一會兒開商行一會兒開賓館,一月才掙區區幾萬塊錢,現在你說三四個月就能把五百萬變成一千五百萬,這不是成心讓老子心灰意冷麼?老子本來對自己挺有信心,這下都讓你打擊沒了。」   狗兒笑道:「誰叫你不選輕鬆的活法、就喜歡挑重擔子。這年頭錢生錢的辦法多了去了,聰明人哪會像你這樣過日子?人家每天在家呆著,玩玩女人喝喝酒,沒事買個車子買套房子,再去世界各地旅遊散心,鈔票照樣多得花不完。」   我長歎道:「唉……老子落伍了,這日子過得確實不咋地。他媽人家怎麼就能風光神氣逍遙快活,偏偏老子總這麼勞累,一點輕鬆不起來。」   狗兒說:「你的觀念太保守,跟不上時代。我做你的投資顧問吧,以後你有閒錢就交給我,我讓你嘗嘗錢生錢的滋味,包你輕鬆愉快。」   我笑道:「走走走,咱們去輕鬆愉快一下,老子現在好歹也富裕了,卻還沒一擲千金過把癮,今兒老子請客,你給我放開了玩!」   狗兒笑道:「好,我正想給你上上課,咱們爽一把去!」 第六部 第二百三十四章 洗腦     來到一家夜總會,我和狗兒走進演藝吧坐下,點一個豪華卡座,叫來兩個漂亮小妞陪酒。表演還沒開始,我們就先喝酒聊天。   狗兒這小子以前是個色狼,今兒卻轉了性,對身邊的小妞根本不帶搭理,一個勁地跟我說話。   「老許,你不能這樣下去了,你得改一改,真的,聽兄弟一句。你這樣活著太累,賺來的都是血汗錢。你的思路還停留在八十年代,以為只有干實業才踏實,這樣沒錯,但你要懂得變通。同樣是賺錢,你辛辛苦苦幹一年半載,我幾個漲停版就全賺來了,為什麼你就不能學這樣的方法?你腦子笨嗎?其實你比誰都聰明,比誰都有適應能力,還勤奮好學,這是你的優點。你只是觀念不對,腦子裡這根筋兒扭不過來,只要改變你的老觀念,你一定比誰都強!」   「不是……狗兒,這個事吧——」   「你別打斷我,聽我說。你想想你現在這種生活,你說你累不累?一會兒去跑衛浴潔具、一會兒去募集資金、一會兒去賓館工地,結果把你自己活活累垮,還只賺了這麼點錢,你虧不虧啊?這樣下去就是個鐵打的漢子也遲早要倒下。你想幹實業,這還不能算是真正的實業,只是三產行業,做做批發零售和旅遊服務。你要真的做實業就去辦廠,自己生產衛浴潔具,做批發商的上家,那我還就沒話說了。現在這樣真的犯不著,你的付出和收穫不成比例。別以為一月掙十幾萬很多,你完全可以一月掙幾十萬上百萬,還有更多的時間享受生活、享受你身邊的女人,這樣多好啊。」   「不是……狗兒,你——」   「別說話,我還沒完。咱們浙江出了不少商人,大多是些企業家,從小廠辦起,直到變成全國有名的大企業。但是浙江商人對資本不感興趣,很少聽說有哪個資本大鱷來自浙江。這是為什麼?就是因為你這樣的觀念在浙江根深蒂固,人人都想經商賺錢,但是不會用資本的力量去賺錢,不論生意做得有多大,賺來的都是血汗錢。你別說什麼文化程度低,很多知名的資本大鱷學歷也很低,這兩者沒有緊密聯繫,你有錢了可以聘請文化高的人幫你做事。時代不同了,現在是2006年,一轉眼奧運會都到了,不再是咱們混的九十年代。那時候你干實業一定賺大錢,現在不一樣,你想賺更多的錢就必須玩資本,錢生錢、資本滾資本,這樣才會越翻越多。」   「不是……狗兒,我——」   「你聽我說完!你肯定會說你這人不適合玩資本,只能賺辛苦錢。這是大錯特錯!你明明是個人才,明明能過得更好,也最適合資本市場,為什麼就不能進去玩玩?別人沒看扁你,你自己倒看扁自己,哪有你這樣的人?你有魄力、有手段、頭腦機靈、生存能力強,為什麼偏偏選一種最累最難的活法?事實證明你本來就該玩資本,你開了一家能源投資公司,開了一家衛浴建材商行,又開一家便捷式酒店,跨越三個行業,都做得有聲有色,這不就是你運用資本的能力表現嗎?只要改變觀念和運作模式,你很快就能改頭換面,以後再也不用辛辛苦苦賺血汗錢。那時你抱著女人在西湖邊喝茶,一下午賺的錢比你現在一個月賺的都多,這才是一個真正的成功男人。」   「不是……狗兒,那個——」   「別吵,聽我說。從小到大我都把你當成我老大,以前我對你很有幾分崇拜,不止是仗義痛快,還有你的魄力和氣勢,你這人自小就有一股霸氣,一般人比不上。但是現在的你已經完全變了,你不再有那種霸氣,你的魄力和氣勢被沉重的生活壓迫得蕩然無存,你依然不屈不撓苦苦掙扎,這種精神毅力我佩服得五體投地,可是我不欣賞你這樣的生活方式。老許你別忘了,你曾經是一個強悍的男人,不止表現在精神上,也表現在生活態度和處事手段上。現在的你只是選錯了方向,你完全可以恢復強悍,過得又痛快又瀟灑。你的女人、你的朋友、你的生活應該給你帶來樂趣,而不是壓力。聽兄弟我一句,及早改變你的思維模式和處事方式,盡快走上正確的道路,否則你會活得越來越累,遲早一天會崩潰。」   「不是……狗兒,我……你……這個……那個……」   「你說不出話了吧,因為我說得一點沒錯,你無可辯駁。今兒我說這些是為你好,不帶任何心眼。我也不想你立即變成什麼資本大鱷,只是給你指一條路。你慢慢改變思路,嘗試著把你的時間精力放到資本市場上,很快就會感受到賺錢的樂趣,而不像現在這樣辛苦勞累。你有足夠的頭腦和眼光,更有魄力和毅力,你欠缺的只是心態和專業能力。這方面我可以幫你,等你完全適應資本市場的規律,我就退出我的基金和你聯手創業,你運籌帷幄、我決勝千里,我們兄弟倆肯定能創出一片廣闊的天地!」   「不是……狗兒,咳咳……我有點暈……」   「我今兒是給你洗腦來著,你頭暈也很正常,只要不把我的話當作耳旁風就好。老許啊,你看看你現在的生活,你有一大幫女人,本來是一件很令人羨慕的事,可你卻硬生生把這件事做得令人搖頭歎息。你何苦呢?這年頭什麼事不能給別人做、為什麼一定要親歷親為?你都離婚了,又不急著結婚生子,還有一千多萬資產,幹嘛還要吃苦受罪?換成別人肯定一個勁地享受生活,為什麼你就這麼想不開?別人巴不得自己脫離普通老百姓,你卻拚命把自己當成普通老百姓,身家上千萬的人怎麼可能是普通老百姓?你小時候常說自己長大後要做大富豪,現在你明明可以實現這個理想,通過專業操作和準確投資,你幾年內就會成為名副其實的富豪,為什麼你不選擇這樣的道路?你想用你的雙手給身邊的人創造美好生活,這點沒錯,可你幹嘛只用你的雙手呢?你不是還有一個腦子嗎?你幹嘛不同時用一下你的頭腦?」   狗兒手舞足蹈說了一大通,我和倆陪酒小妞聽得一愣一愣,半晌回不過神來。   我艱難地笑了一笑,說:「狗兒,你的課……上完了?」   狗兒喝一口酒,說:「理論課上完了,接下來給你上實踐課。你說你想過一把富豪癮,可我知道你只是說說而已,你打心眼裡不認為自己是個有錢人,一擲千金的生活你雖然過得起,心裡卻很牴觸,因為你覺得這樣浪費自己的血汗錢太不值得。現在我就要讓你明白一個道理,錢來得輕鬆、花得也輕鬆,你心裡輕鬆、活著也輕鬆。你好好看著,我給你做示範。」   得,這位來勁了,老子真後悔帶他來這玩,早知道還不如跟家呆著逗逗小黑炭。   他說的有沒有道理?讓我想想、仔細想想……   我沒能想下去,好戲開場了,舞台上走來一群舞女和一個漂亮歌女,開始一輪香艷旖旎的歌舞表演。 第六部 第二百三十五章 所謂階層     美女歌手正在舞台上唱一首膾炙人口的歌,還不時朝台下的客人拋媚眼,很快就有一個男客遞上五張一百塊,那小妞甜甜一笑,把五張人民幣握在話筒柄上,繼續唱歌。   狗兒對我說:「老許,這個女的會坐到我們身邊來,今晚只陪我們兩人喝酒。」隨即招來一個服務員,抽出十張一百塊,低聲吩咐幾句。服務員走到舞台下,把錢遞給那小妞,指了指這邊的狗兒。   那小妞正好唱完一首歌,對我們這邊揮揮手,甜笑道:「謝謝這位先生,我為您再唱一首。」說著脫掉外套,裡面穿一件性感的緊身衣,線條十分誘人,露出乳溝和大腿,就這麼繼續唱上了。   前面那男的回頭看看我們,有點不爽了,立馬也抽出十張一百塊遞給那小妞,小妞一邊唱一邊收錢,對他連拋媚眼。   狗兒笑了笑,又遞給服務員二十張百元大鈔,服務員送了過去,那小妞笑開了花,對我們這邊連扭腰肢,把她美好的身段展示出來。   我低聲說:「狗兒,犯不著這樣,三千塊都能打好幾炮了,沒必要浪費在這種女人身上。」   狗兒微笑道:「老許,現在我是給你上課,你啥也別說,好好看著。等到某天你一個漲停版賺來的錢能包這女人整整一年,你也會這樣花錢,因為幾千塊對你而言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不是……」我說,「花錢也得物有所值,這種女人不值這個價,你別浪費,這錢還不如拿去孝敬你老爸老媽。」   狗兒笑道:「我連這種女人都肯大把撒錢,還能忘了我老爸老媽?放心吧,我孝敬他們的錢足夠他們花兩輩子了。」喝一口酒,又指著那女的說,「老許你記住,物有所值這個詞並不絕對,很多東西的價值都是炒出來的,和股票沒啥兩樣。名人是這樣,名犬是這樣,女人也是這樣,誰把價位炒高了,她就歸誰,這和她的真實價值無關,只在於炒家的心情和實力。」   我說:「可你也得收回成本啊,她明明不值錢,你還大把撒鈔票,這不冤大頭麼?」   狗兒笑道:「所以說你的觀念還沒扭轉,主要是你賺錢太辛苦,不願浪費每一分血汗錢。其實你原本就是個大手大腳的人,如果賺錢又多又快,你揮霍起來肯定比我更厲害。」   我說:「主要還是過程,我喜歡享受賺錢的過程,具體數目反而不那麼在意,這點你應該明白。」   狗兒說:「我明白,我只是想讓你學會輕鬆賺錢、瀟灑花錢,你應該再急功近利一點、再貪得無厭一點、再灑脫一點,這樣才能把生活的壓力轉化為一種樂趣。」   這時那個女的已經唱完了,按照夜總會的規矩,歌手一般會陪出價最多的客人喝幾杯酒,那小妞窈窈婷婷向我們走來,一屁股坐到我和狗兒中間,笑道:「兩位帥哥,小妹我敬你們一杯。」說著倒了三杯紅酒,和我們碰杯喝下。   狗兒伸手摸著小妞光溜溜的大腿,眼睛卻看也不看她一下,對我說:「老許,這幾天小雀把你的經歷跟我大致說了一遍,我想說的是,你真是個大傻帽。你的女人裡有一個億萬富婆,曾經還有一個富家女對你有好感,你卻主動和她們疏遠。這樣看似很有骨氣、很有尊嚴,其實卻得不償失。找個富婆很丟臉嗎?是不是怕別人笑你吃軟飯?誰會嘲笑你?人家羨慕還來不及。再說你又不是真的吃軟飯,只是通過她們加快你前進的步伐。將來你飛黃騰達功成名就,誰還記得你做過什麼?這是寶貴的資源,你應該好好利用,把這些資源轉化成你的財富,才不枉你好運一場。你一個勁地和她們分清界線,最終吃虧的只有你自己,你說你是不是大傻帽?」   我笑道:「這話道理是沒錯,可我這人特倔強,氣頭上來了就熬不住要撒氣,就這麼丟了好運。嘿嘿,是我沒做好,其實這些資源還是不錯的,現在我深刻體會到沒資源的苦。」   狗兒歎一口氣,說:「你這人看著大大咧咧,其實自尊心特別強,不過這種自尊對你毫無益處。據我所知,你至少認識兩個億萬富婆,還有那個定海村大富翁的女兒,你和她們保持良好關係,對你以後做生意也有好處,何樂而不為?現在又有賺錢的好機會,你去向她們借幾千萬來,就是付高利息也合算。幾個月後你就能賺到幾千萬,這種機會別人做夢也求不來,你卻不好好利用,簡直傻透了!」   我抽一口煙,苦笑道:「我這人吧,對自己有規劃,喜歡按照自己的設定一步步走下去,不想賺這種莫名其妙的錢。那時你給我匯錢過來,我都鬱悶了好幾天,愣不知如何是好。其實這還是個階層問題,我這人終究跟她們不是一個階層的,還是這樣保持距離比較好。」   「那你認為你是什麼階層?」狗兒說,「我聽小雀說過,你曾經在富豪俱樂部毒打一房產商,後來又在夜總會暴揍一能源商,還砸爛一鄉村暴發戶的廠子,前陣子又痛打一紈褲子弟,總之你就是跟富人不對路,各行各業的富人你都結了仇。而你自己卻又一心想做有錢人。那麼你到底給自己什麼規劃?你認為你是哪個階層的?」   「普通老百姓啊,」我說,「最多也就是個比較富裕的老百姓。」   狗兒搖頭說:「有錢人不可能是普通老百姓,你已經擁有一定的資產,卻還覺得自己是普通老百姓,所以你才會過得這麼累。不論你接不接受,這個社會就是有階層,你也必須讓自己進入一個階層,這樣才能獲得更大成功,否則就是浪費時間,在許多無謂的事情上消耗你的精力。」   那女歌手抗議說:「你們真過分哦,就顧著自己說話,也不理睬人家。」   狗兒將她摟進懷裡,一隻手直接往她胸部摸過去,卻還是連眼角也不瞥她,直視我說:「老許,盡快給你自己找到定位,然後就在那個階層裡努力奮鬥,你會成為一個最成功的人,時間就是金錢,千萬別在不屬於你的階層裡浪費時間,你也不小了,沒多少年可蹦達。」   我陷入沉思,良久不語。   ……他媽的,我到底屬於什麼階層? 第六部 第二百三十六章 內部集資     實不相瞞,狗兒這番話對我觸動挺大的。   我這人沒啥文化,很多深奧的道理我沒法領悟,但有一點好,我願意花心思去琢磨這個道理,就算想不通透,至少也能沾著一點邊。   狗兒這小子對我的勸告等於是一種顛覆,他想給我洗洗腦,顛覆我業已根深蒂固的思維模式,還有某種價值觀。未必全對,但也確實有道理。   我費那麼大勁辛辛苦苦賺錢是為什麼來著?不就是想做個有錢人嗎?說得再偉大一點,我想給我身邊的人帶來更好的生活,讓我的女人以我為榮,讓所有認識我的朋友說起許嵐這個名字時能感到驕傲。說穿了還不是為了更有錢?既然都是賺錢,我幹嘛那麼介意賺錢的方式?只要不犯法,對得起良心,怎麼賺錢都可以,越快越好,越多越好。   我跟這一個勁地享受賺錢的過程,卻要身邊那些支持我的人跟我一起受苦,這他媽多不帶勁,仨月能賺的錢為什麼要花三年來賺?我不嫌累人家還嫌累!   中國股市越來越紅火,即將重現當年的繁榮景象,我既然不會做那個最後的傻子,就該抓住這十年難逢的好機會、盡快賺一筆紅彤彤的人民幣。   我到底在猶豫什麼?我為什麼要刻意延緩時間?為什麼我心底裡隱隱害怕賓館開業?為什麼我會擔心自己將來無事可做?……   先不想了,搞定五百萬再說。   賓館工程總共需要資金一千四百萬左右,我手頭能調動的金額是一千四百八十萬,只有八十萬剩餘,我想到裝潢款子不急著付清,拖欠三五個月沒啥問題,就先抽出一百萬,等賺錢後再補回去。剩下四百萬本來可以向楚玉借一半,但她這人比我還固執得多,最厭惡炒作投機,要是知道我拿來炒股,她一定會把我罵死,還是另想辦法為妙。   思索再三,我決定來一次「內部集資」。   狗兒讓我別跟任何人說這事,一人悶聲發大財就行,但是我做不到,尤其是身邊這些陪我同甘共苦的人,我無論如何也要讓他們一起發財。   我召集大家坐進牢福特一樓大廳裡,沿著沙發一圈坐好,依次為地雷、小波、胡群亞、小琴、阿瓊、清清、張燕、陳潔、小林、於蘭珍、蘭姐,除了小丫頭去上學,這樓裡的住客全部在場。我不多廢話,直接對大家說:「現在我要募集資金,在場各位有錢盡量拿出來,我保證這筆錢年後翻三倍。」   小波早就等著我開口,好讓地雷投錢炒股,當下發言說:「我和地雷出二十萬。許哥,是不是沈宇準備幫你炒股、真有三倍這麼高的回報啊?」   我說:「沒錯,就有這麼高,總之你們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大家趁此機會改善一下生活。」   胡群亞說:「阿嵐,這有沒有風險?要是虧了怎麼辦?」   我說:「嫂子你放心,你虧的錢算我的,我給你補上。不過可能性很小,基本不會發生。」   胡群亞說:「這一年我和老蔣存了十萬塊錢,就算我十萬吧。」   張燕說:「老許,我出六十萬,手頭只有這點資金,不然還能再多點。」   好,這下九十萬到手。我看看大家,說:「還有沒有?」   小琴苦笑道:「你們都好富裕,我只有三萬塊現金,全部上交吧。」   「丫頭你放心,年後給你變成十萬塊。」我笑道,「各位美女,大好機會不要錯過,還有嗎?」   陳潔說:「我出三十萬,這是我多年來所有的存款,要是虧了我一定找你算帳。」   「行,我負責到底。」我說,跟著向清清看去,說,「美人兒,想不想改善生活?」   清清思索一陣,說:「我出五萬,只有這麼多了。」   我說:「錢不在多少,一萬變三萬也一樣是盈利。阿瓊小寶貝兒,你呢?」   阿瓊想了想,說:「我有二十五萬零花錢,你都拿去吧。」   瞧瞧,富家女就是不一樣,二十五萬還是零花錢。我笑道:「很好,阿瓊也學會投資了。讓我算算,現在有……一百五十三萬。」   於蘭珍說:「我和小蘭、小林算在一起,總共三十萬。」   這樣就是一百八十三萬,還差兩百十七萬,蘭蘭衛浴的資金被我挪走,現在只能動用嵐玉公司的資金了,我問陳潔:「嵐玉公司還有多少流動資金?」   陳潔說:「三百二十萬左右。」   我看看眾人,思索良久,終於做出決定,說:「你提取兩百六十萬,我們一共十二個人,再加上老蔣,十三人每人二十萬,盈利之後除去本金,其餘資金分成十三份,我們大家每人一份。」   小波頓時激動起來,說:「每人二十萬,三倍就是六十萬,這麼說我還能再賺四十萬,我和地雷就有八十萬,加上剛才的六十萬……這樣我們總共有一百四十萬!老天爺……我們也能做百萬富翁了!」   我笑道:「這下你就可以買房子結婚了,許哥對你不錯吧?」   小波笑開了花,連連點頭說:「那是啊!許哥是我這輩子最崇拜的人,沒有你就沒有我和地雷!」   嘿嘿,丫頭樂得語無倫次了。我笑道:「不關我的事,這是沈宇的本事,我只是沾了他的光。」   小琴笑道:「我本來以為最多只能賺十萬,這下又多四十萬,我居然也能變成身家五十萬的小富婆,嘻嘻。謝謝你了,如果真有那麼好賺,我一定好好報答你。」   我摸摸她的腦袋,笑道:「這下開心了,知道離開普天創意跟我做事有多正確了吧。丫頭你放心,老許我知恩圖報,你當初選擇跟我,我絕對不會虧待你。」   小琴打我一下,笑罵道:「胡說八道,誰選擇跟你了?你就喜歡占口頭便宜。」   一邊的小林還有點算不清楚,問道:「許哥,如果真的翻三倍,我……有多少?」   蘭姐笑道:「萍萍這下也是小富婆了,前面三十萬加後面四十萬,一共有七十萬呢。」   小林頓時目瞪口呆,沉默半晌,驚呼道:「七十萬!天哪!我……我沒做夢吧?」   呵呵,傻丫頭,你以為我那一百萬賺來的錢會獨吞嗎,何止七十萬……我擰擰她的臉蛋,說:「慢慢等著,年後你就知道你沒做夢,一切都是真的。」   胡群亞說:「阿嵐,我和老蔣沒幫你做什麼事,我們那兩份就不要了。」   我笑道:「嫂子怎麼沒幫我?這三層樓每天都是你打掃的,連我的衣服也是你洗的,還給大家做菜做飯,最辛苦的就是你,你那份一定要拿,絕對不能少。老蔣也一樣,你不用多說,我已經決定了。」   陳潔說:「許嵐,你真有那麼大的把握?兩百六十萬可是嵐玉公司大半年的利潤,要是不小心虧了,可能會周轉不靈。」   放心吧,不可能的,那只股票現價才三塊左右,盤子也很小,狗兒手頭有六千萬資金,只要大盤形勢好,幾個月內翻三倍還是保守估計,我早研究過了,再差也不會虧本。於是我故作神秘地笑了笑,說:「別緊張,這次包賺不賠。」想起一事,又對大家說,「這事只有我們在場十二個人知道,嫂子可以對老蔣說,其他人誰也別洩露,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大家點頭稱是,陳潔說:「兩百六十萬加一百八十三萬……這樣一共有四百四十三萬,你準備投進你朋友的私募基金,對吧?」   我說:「不止,我再加一百萬……不、索性加一百五十七萬,湊個六百萬整數。明天你去證券公司幫我開個資金帳戶,我不加入私募基金,由我哥們提供內幕消息,我自己來操作,這樣就省去一筆佣金。」   小波兩眼發光,喃喃說:「六百萬……三倍就是一千八百萬,嘩!這麼多錢啊!想想都美死了……」   這丫頭正在做發財夢,我懶得理她,對陳潔說:「你記住,這事別對呂紋說,我不想她知道。」   陳潔正要說話,忽然抬頭向遠處望去,失笑道:「巧了,說曹操、曹操就到。」   大家一起看去,只見大門外緩緩走來兩個女人,一個身材極佳,一個臉蛋極美,正是我們尊敬的呂紋女士和白筠女士。   我忙說:「太后駕到,會議結束,大家切記保密。」 第六部 第二百三十七章 又有新聞     走進屋子,白筠面露驚喜之色,四處打量,呂紋走到我面前,忍不住笑起來,說:「光頭又回來了。你們在這開會?」   眾人除了小琴和張燕都認得呂紋,紛紛起身問好,陳潔說:「我們隨便聊聊天,你怎麼來了?」   呂紋說:「我和白姐在公司樓上,正好談起這屋子竣工,就下來看看,沒想到這麼熱鬧。」看我一眼,又說,「恭喜你喬遷新居,這屋子很精彩。」   我笑道:「這是你的屋子,我租來用用而已。」   呂紋說:「只要在租期內,你就是這屋子的主人。白姐說她在二樓預定了一個房間,去看看吧。」   白筠走來說:「是啊,我迫不及待想看,快上去。」   我對大家使了個眼色,示意保密,說:「大家忙自己的去吧。」大家紛紛告辭離開,只留下胡群亞一人看屋子。我帶呂紋和白筠往樓上走去。   「兩位請看,」我跟房產推銷員似的邊走邊介紹,「這是公用活動區,裡面是生活區,第一間就是你們的好妹妹陳潔女士的臥室,對面是徐惠瓊小姐的臥室,裡面這間是小林……就是以前礦廠員工林萍萍的臥室,對面是我合作夥伴張燕的臥室,往裡這間是蘭姐的臥室,對面是我們蘭蘭衛浴總經理於蘭珍女士的臥室,最裡面兩間呢,一間歸我乾妹子葉飛,呂紋你也見過,就是那回在鑽石年代認識的飛兒,最後這一間……白姐,你真的想要?」   白筠點頭說:「當然,我們早就說好的。」隨即瞪眼說,「難道你安排了別人?」   我笑道:「當然不是,這房間一直空著沒人住,你想要我一定給你。我就是覺得吧,你這樣的身份應該去住西湖邊的老別墅,不該住這種倉庫。」   白筠笑道:「那就別多說了,過幾天我把東西搬進來,以後一禮拜至少來這住四天。」   我奇道:「不是週末來這度假?你還把這兒當成主臥室了?」   白筠幽幽歎一口氣,說:「阿嵐,我沒有一個親人,偏偏又是個喜歡熱鬧的人,這兒許多人住一起,好像一大家子,我喜歡這種氛圍,你就不能讓我多感受一下嗎?」   「當然可以!」我大聲說,「白姐就是咱們自家人,你喜歡就天天住這兒,我歡迎之極!」   呂紋看看八個房間,微笑道:「做得挺均勻,每個房間格式面積都一樣,誰也不偏袒。呵呵,看來你很懂得平衡之道。」   我對白筠笑道:「白姐,我還要提醒一句,這兒住的人什麼身份都有,以後你要是真住進來,可別覺得不適應,不論打工妹還是老闆娘,或者你這種大富姐,誰也沒區別。」   白筠瞥了呂紋一眼,微笑道:「我知道,不會讓你為難的。走,帶我們看看你的房間去。」   我帶她們走上三樓,炫耀似的大聲說道:「兩位請看,這就是獨一無二的許氏空間!」   呂紋和白筠一看之下傻眼了,沉默良久,白筠失笑道:「果然有個性,確實與眾不同。」   呂紋苦笑道:「這位設計師可能想運用西方流行的『極簡主義』設計風格,可這也太簡約了,根本就是天大的浪費。」   我笑道:「嘿嘿,不好意思,這位設計師就是我,我也不懂……那什麼主義,就是喜歡這樣。」   呂紋走到房間中央,舉目四顧,說:「如果好好設計一下,這個房間完全能成為精品,面積層高都足夠,你為什麼不做改動、就剩下這樣一個空蕩蕩的房間?」   我說:「簡單啊,還能為什麼?就是簡單兩個字,做人也要簡簡單單,這樣才舒暢。」   呂紋信步往前走去,看了一眼那個巨大的衛生間,然後站在另一個空房間門口發呆。   白筠低聲問我:「那個房間準備給誰住?」   我笑道:「我也不知道,誰合適給誰,沒合適的就給我自個兒發呆用。」   呂紋目光閃爍,慢慢走回來,直接坐到沙發上,又看看那張席地擺放的席夢思床墊,苦笑道:「連床也省了,你還真節約。」   我一本正經地說:「生活品質主要體現在工作中,而不是一張床。」廢話,能打炮就行,要不是怕地板太硬骨頭疼,我連席夢思也省了,直接在地上鋪張蓆子。   呂紋指指旁邊那台巨大的音響,說:「既然不在乎生活品質,你還要音響幹什麼?」   我愣了半晌,說:「放點輕音樂有助睡眠。」咳咳……不好意思,其實是因為前面沒牆壁,圍欄外就是那個挑高十米的大廳堂,我怕過性生活時聲音傳下去影響別人,只好用音樂來掩蓋……   白筠在呂紋身邊坐下,說:「阿嵐,你坐下,我們跟你說個事。」   我見她臉色嚴肅,心下奇怪,拉過寫字檯前的椅子坐下,問:「什麼事?」   白筠和呂紋對視一眼,兩人神情都有些複雜。白筠說:「你還記不記得黎芳?」   「當然,哪能不記得?」我說,「要不是她,我也不會……」見呂紋向我深深看來,忙笑道,「沒什麼,呵呵。白姐你說下去,芳芳怎麼了?」   白筠輕歎一聲,說:「黎芳真是個人才,在不遠的將來,她一定會變成名副其實的女強人。」   我一聽來勁了,忙問:「發生什麼事?芳芳回來了?」   呂紋說:「沒回來,不過今非昔比,她再也不是大半年前那個黎芳。」   我說:「芳芳和顧騰飛一定幹了什麼大事吧?居然傳到你們耳朵裡。」   呂紋搖頭說:「應該說是黎芳幹了一件大事,和顧騰飛無關,顧騰飛甚至還是受害者。」   我就跟那些八卦雜誌的記者似的,頓時興致高昂,連忙點起一根煙,邊抽邊說:「繼續,繼續。」   白筠說:「黎芳玩了一次空手套白狼,這也是她以前常用的手法,顧騰飛聘請她做鴻運礦業的總經理,自己只負責長遠規劃和大項目投資,具體事務交給黎芳管理。不料大半年時間下來,黎芳卻將他和鴻運礦業徹底架空,他承包的幾個礦場全被黎芳劃入『芳華能源投資有限公司』。現在顧騰飛除了以前購買的一些固定資產外,身邊最多只剩下幾十萬現金,他已徹底完蛋。」   什麼?有這種事?!哈哈哈……我呆了半晌,按捺不住大笑起來。 第六部 第二百三十八章 ……     呂紋皺眉說:「很好笑嗎?」   「當然!」我笑道,「老顧哪鬥得過芳芳?我早料到芳芳會有這麼一手,只是沒想到時間這麼快。老顧他活該,誰叫他挖老子的牆角,這下終於知道厲害啦!哈哈哈!」   呂紋說:「你這不是幸災樂禍,而是感同身受,因為你也曾經被黎芳陰了一次,用的是同樣的手法,區別只在於你的損失沒顧騰飛那麼大。」   「錯,」我搖頭說,「區別在於芳芳把我當成朋友,老顧只是她利用的對象。」   呂紋搖頭歎息說:「你這人有時真的很單純,讓我想罵又罵不出口……現在暫且不提黎芳把你當成什麼人,還是仔細考慮一下日後將要面臨的危機。」   我奇道:「什麼危機?我現在賣馬桶開賓館,跟芳芳八竿子搭不上邊,她能怎麼對付我?再說了,她幹嘛對付我啊?我跟她一點仇也沒有,還有深厚的友情——」   「停!別說這個!」呂紋不耐煩地打斷我,說,「我說的危機不是來自黎芳,而是顧騰飛。」   什麼意思?讓我想想……   「你是說……」我有點琢磨過來,說,「那顆神仙石?」   「沒錯,」呂紋點頭說,「正是那顆石頭。」   我說:「這顆石頭能幫他什麼?」   呂紋說:「顧騰飛名下礦場全部被黎芳侵佔,手頭資金只剩幾十萬,如果賣掉他所有的房產,大概能套現一千多萬,這錢雖然不算少,但想在短時間內東山再起還相差太遠,他一定會打我這顆石頭的主意,只要得到這顆石頭,他可以用低價買下儲量豐富的礦藏,然後高價轉手,一兩年內翻幾倍絕無問題,而且這顆石頭能保證他以後財源不斷。對於一個被逼上絕路的人來說,為了得到這顆石頭,他會做任何事。」   我奇道:「他累不累啊,這錢拿去炒股不好嗎?半年就能翻兩倍。」   白筠失笑道:「阿嵐,你真的對股市這麼有信心?我身邊的人沒有一個投錢炒股,做實業的一般不會太相信股市,顧騰飛也一樣,他寧願去賭錢也不會炒股,這才是他那種人的正常思路。」   神經病,股市形勢這麼好,居然還不信?莫非……這就是小老百姓和富豪的區別?   我思索一陣,說:「我看不一定。如果換成我是老顧,我一定去找芳芳算帳,哪怕跟她拚命也好,大家一起魚死網破。他千里迢迢趕回來搶那顆石頭,呂紋實力比芳芳強得多,隨便找幾個人就把他逮住了,簡直就是吃力不討好。」   白筠說:「阿嵐,你知道顧騰飛有多慘嗎?他為了黎芳和結髮妻子離婚,法定財產被妻子分走一半,本來想和黎芳結婚,兩人攜手經營鴻運礦業,不料這麼大的犧牲換來的卻是黎芳的背叛。黎芳趁他回家辦離婚這段日子對鴻運礦業進行資產重組,運用總經理職權辭退所有公司元老,然後將鴻運礦業資產逐步轉移到芳華公司名下。顧騰飛毫不知情,那些被辭退的員工去找他告狀,他反而更支持黎芳,把一套屬於他的公寓過戶給黎芳。後來他離婚回去還蒙在鼓裡,連連吃下三四個礦場,其實就是在給芳華公司做投資。等他察覺的時候,黎芳已將鴻運礦業所有資產劃歸自己名下,翻身當家做主,並且把他掃地出門。如今顧騰飛已失蹤,沒人知道他會幹什麼,為了安全起見,你和紋紋必須做好防範。」   我聽得呆了,老顧他……原來是個癡情漢。   呂紋對我實在太瞭解,一眼就看穿我的思路,說:「你一定沒想到顧騰飛會對黎芳如此著迷,對吧?其實你也一樣,黎芳差點就讓你死無葬身之地,你卻直到現在還對她沒一點記恨,口口聲聲說你們是好朋友。這次事件不能說明顧騰飛癡情,只能說黎芳這個女人太厲害,她不僅懂得資本運作,還會運用感情武器,加上她出色的表演能力,顧騰飛如此下場也在意料之中。」   我沉默良久,苦笑道:「呂紋,我現在覺著吧……我一點不恨老顧。他曾經找人打我,我總想毒打他一頓討回這口氣,可是剛才聽了這個故事,我對他的恨全部變成了可憐。這傢伙也真不容易,沒事攤上黎女俠,死到臨頭還不明白自己怎麼就那麼招人厭。唉,這回我真是感同身受……」   呂紋眼中有一絲溫柔,說:「許嵐,你總是這樣,不論別人怎麼對你,你總把人家往好裡想……」說到這兒突然又後悔了,立馬沉下臉,話鋒一轉,「那你為什麼總是把我往壞裡想?我對你哪點不好,至少比黎芳對你好得多,為什麼你總是跟我鬥氣?」   「不是……」我說,「呂紋,咱不說這個,咱們得想個對策。不過你放心,要是老顧真回來偷你的石頭,我無論如何也會幫你出頭,流血流汗,刀山火海,那是絕對不帶含糊!」   呂紋鼻孔朝天,冷冷地說:「你是我什麼人?我幹嘛要你幫我出頭?」   我腦子裡突然浮現起那天狗兒說的話:這是寶貴的資源,你應該好好利用,把這些資源轉化成你的財富,才不枉你好運一場……   「呂紋,你聽我說,」我一本正經地說,「之前我是你什麼人大家心知肚明,現在我希望能和你再增加一層關係,這對我很重要,對你也有好處,可謂一舉兩得的大好事。」   呂紋雙眼一亮,問:「什麼關係?」   我定定注視著她,緩緩地說:「我邀請你加入私募基金,投身資本市場,為你的財富增值,如果你答應,我們之間就會增加一層互惠互利的經濟關係,你看怎樣?」   呂紋神情多變,最後忍不住笑起來,說:「你居然來跟我募集資金炒股?」   「呂紋你聽著,還有白姐,你也聽著,」我十分認真地說,「你們辦實業沒錯,是成功商人也沒錯,但是你們的理財觀念並不先進,你們的閒散資金都放在銀行裡,或者用來炒地皮、買房子商舖,這樣的投資手法太單一,你們可以選擇更豐富的理財方式,比如炒股。中國股市即將迎來十年難見的大牛市,你們手頭的資金完全可能在短短幾個月內翻一兩倍,為什麼就不去嘗試一下?做為成功人士,你們對金錢應該有很敏銳的嗅覺,為什麼你們卻顯得如此麻木?為什麼——」   呂紋揮手阻止我,笑道:「你這傢伙,把我當成你的客戶了,說一大通套話,這種話我每天至少聽十幾遍,要炒股我早就炒了,而且還能委託最專業的團隊幫我炒,哪需要加入你那個小規模的私募基金?你直說想問我借錢不就完了麼,我巴不得你欠我錢呢。你說吧,要多少?」   我非常嚴肅地說:「呂紋,你完全曲解了我的心意,這令我失望之餘更感痛心。借錢誰不會啊?現在股市包賺不賠,我隨便開口借個千八百萬,哪怕利息再高我也保證能還清。為什麼我還費勁求你加入那個基金?不就是想讓你也賺點錢嗎!我一人賺錢哪有大家一起賺錢開心?最後你賺了大頭,我抽點佣金,我們皆大歡喜,這不最好不過嗎?你實在太令我心寒了……」   呂紋好整以暇地靠進沙發,說:「那好,既然你一番好意,我也不打擊你。現在請你把我當成一個客戶,而我目前對炒股沒有什麼興趣,你必須用你的一張巧嘴把我說動心。白姐也一樣,她不是你的朋友,手頭的閒散資金比我更多,你想爭取她這個大客戶,也要好好表現才行。我們跟這聽課,你看著辦吧。」   得,這女人又跟我玩上了,每次玩這種遊戲她就興致勃勃,也不管我有多累。   我抽一口煙,盡量讓自己嚴肅認真,看一眼呂紋,又看一眼白筠,咳嗽一聲,緩緩地說:   「兩位尊敬的女士,現在我們來探討一個極富哲理的問題,這個問題就是:你屬於什麼階層……」   我就這樣滔滔不絕地說了下去,倆富婆笑吟吟地看著我,就好像在看一個落力推銷的業務員。   突然間,我腦中靈光一現,看到了自己的位置,原來我不在上面,也不在下面,我踩著下面使勁踮起腳尖往上面看,沒看見臭大糞,也沒看見蒼蠅,只看見一個狹小的夾縫,這就是屬於我的階層。 第六部 第二百三十九章 全民炒股     老子費半天勁收效甚微,呂紋只肯投資兩百萬,白筠稍微好點,願意出三百萬。   他媽的,我還以為至少能拉到兩三千萬資金,搞半天才五百萬,我都不好意思跟狗兒說。   我盡量掩飾自己臉上的失望,說,「你們等著,這筆錢幾個月後能翻倍,收你們一成佣金。」   呂紋笑瞇瞇地看著我,說:「好,就當我和白姐試水股市,行情好的話繼續追加。」   白筠問道:「阿嵐,為什麼只收一成佣金?外面不都是三七開的嗎?」   我說:「我和我哥們說好了,外面拉來的資金就三七開,自己人只收一成佣金,其餘幾個哥們都是這樣,你們當然也一樣。」   呂紋說:「許嵐,我不想你把太多時間精力放在股票上,你不適合玩這個遊戲,希望你聽從我的勸告,繼續腳踏實地幹你的事業。」   媽的,狗兒讓我玩資本,她讓我玩實業,我到底應該玩什麼好?難不成老子就只能在夾縫中生存?   呂紋見我陷入沉思,站起身說:「你好好想想,我們先走了,一旦掌握顧騰飛的消息,我會馬上告訴你。」   我點頭說:「好,再見。」   呂紋看一眼那個空房間,轉身走去。白筠柔聲說:「中國股市非常不正規,只是另一種形式的賭場,好處都在莊家手裡,小玩玩可以,千萬不要有投機暴富的心理,紋紋和我都是這個意思,你認真考慮一下,有事來找我。」拍拍我肩膀,跟著呂紋走了。   ……奇了怪了,為什麼老百姓對股市撓韜褳↘絮耦|黃湃炊低方攪顧◥驍餕\□梢宰r笄s鄎Ni裁淳鴕壞悴幌『保磕訓勒餼褪歉緩籃屠習儺盞母n拘鄖狟?br>  我發了一會呆,想想今兒沒什麼大事,就索性繼續發呆,一邊抽煙一邊聽音樂,直到電話響起,是好妹妹飛兒,說:「許嵐,你在哪兒?」   我說:「在家,你也過來吧,你還沒看過你的房間。」   飛兒說:「好的,我正想和你商量個事,你等我。」   掛了電話,我繼續發呆,一會兒想想「上面」,一會兒想想「下面」,一會兒再想想「夾縫」……   真他媽見鬼!老子混來混去,結果愣把自己混進夾縫裡!   半個鐘頭後飛兒來了,我聽見她和胡群亞在一樓說話,隨後直接走上三樓,到我身邊坐下,臉色不是很好看,從我煙盒裡取出一根三五煙,就這麼抽上了。   「怎麼回事?」我說,「誰欺負你了?我找他去。」   飛兒吐一口煙,苦笑道:「沒人欺負我,是我自己跟自己生氣。」   我說:「是不是酒吧手續不好辦?你跟我說,我幫你搞定。」   飛兒搖頭說:「酒吧還行,音響設備已經定下,酒水供應也談好了,只是……我那套房子抵押貸款不順利,銀行不給我貸款。」   我吃了一驚,說:「幹什麼?你開酒吧還要抵押房子?」   飛兒說:「酒吧的錢夠了,我其它地方需要一筆錢,可是現金都用來開酒吧,手頭不寬裕,只好去抵押房子,沒想到人家說我理由不充足,又沒正規單位,辦貸款很麻煩,等兩個月也未必辦得出。我沒時間等,就去找一個副行長幫忙,那老傢伙居然想……那個,氣死我了。」   我猛地站起身,喝道:「老頭把你怎麼了?!我滅了他全家!」   飛兒搖頭說:「你別急,我沒事。那老傢伙說要我陪他幾次才給我貸款,我轉頭就走了。你也知道我的脾氣,不可能受這份氣。」   我說:「你傻不傻啊?辦貸款幹嘛不跟我說?我哥們老宋就是做這個的,一句話就行。還有,你幹嘛抵押房子?缺錢怎麼不問我借啊?你放著我這個哥不要,幹嘛去求那種老王八蛋?」   飛兒拉住我坐下,笑道:「你又急了,每次說兩句就急,給我坐下吧,我過來就是想跟你商量的。」   我說:「那好,你告訴我哪方面缺錢?缺多少錢?」   飛兒沉默半晌,說:「我想炒股票。」   我倒,繞來繞去還是逃不脫中國股市,連我妹子也套進去了。   我和飛兒大眼瞪小眼對視半天,兩人同時笑了起來。   飛兒笑道:「你笑什麼?炒股怎麼了?」   我笑道:「不怎麼,就是想笑,哈哈!」   飛兒笑道:「不許笑,再笑我打你!」   我笑道:「股票好啊,全民炒股啊,哈哈哈!」   飛兒笑道:「再笑我可真動手了!你還笑?」   我躲開她打來的手,笑道:「妹子,你究竟是怎麼想的?股票真有那麼好,讓你不惜抵押房子去炒股?」   飛兒不依不饒打我幾下,這才作罷,說:「我得到一個內幕消息,有一隻股票短期內會暴漲,這才急著湊錢,要不是這消息可靠,我才不會這麼衝動呢。」   我說:「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知道我有個做股票的哥們,還給一個私募基金拉業務,我的消息應該比你更靈通。」   飛兒撅起嘴,說:「就是不靠你,就要靠自己,省得被你看不起。」   「嘿,這話還挺押韻,」我說,「我是擔心你上當受騙,那些傢伙為了騙錢,信口開河說股票有戲,等你把錢打進他帳戶,轉眼就找不著了,這種事又不是沒發生過。」   飛兒搖頭說:「這個消息不會錯,是那家上市公司領導親口對倩倩說的,他們即將放出幾個利好消息,公司股價會暴漲,他讓倩倩投錢買股票,保證兩個月後資金翻一倍。」   我笑道:「人家幹嘛對倩倩這麼好?隨口說兩句你們也信。」   飛兒說:「實話告訴你,那人想包養倩倩,可是倩倩不願意,他就用這招來討好倩倩,目的很明顯,就是讓倩倩嘗到甜頭,相信他的本事,將來主動跟他相好。」   我說:「就算真是這樣,你為什麼要抵押貸款?你又不缺錢,何必一次玩得這麼狠?」   飛兒沉默良久,說:「圓圓她們跟我離開鑽石年代,以後未必能過上好日子,她們是我帶出來的,我未必能給她們安排將來,只能去炒股,賺錢後每人分一筆,就算以後混得不好,至少也不會餓死。這些丫頭才剛成年就跟我出來做這個,我必須對她們的父母有個交代,否則我自己也過意不去。」   我忍不住抱緊她身子,說:「好妹子,圓圓她們有你這個姐,真是她們的福分。放心吧,你的房子不用抵押,那只股票也不用買,我照樣給你賺一大票,包在我身上。」   飛兒白我一眼,說:「誰要你幫我?我自己的事自己搞定,就是不靠你!」   我說:「別跟我賭氣,現在你是給圓圓她們創造財富,不僅僅是你自己,哥我有本事幫你,當然義不容辭。」   飛兒皺眉說:「你怎麼幫我?你哪有閒散資金炒股票?再說了,你炒股就一定能賺好幾倍麼?」   唉,老子確實沒閒散資金,不管了,繼續挪用吧。我說:「我手頭裝修費用有剩餘,而且裝潢款可以延後結清,兩三百萬還拿得出。我哥們推薦我買一個股票,幾個月後可能翻三倍,剛才大家正好在這募集資金,準備炒這個股票。這錢就算你問我借的,到時原數還我就是了。」   飛兒想了想,搖頭說:「我不要。」 第六部 第二百四十章 同一種人     「傻妹子,」我說,「這錢不是白借的,你得付利息,最近銀行加息了,這筆利息也不少。」   飛兒還是搖頭:「我不要,我寧願你找老宋幫忙,給我辦理抵押貸款。」   「為什麼啊?」我說,「你也給個理由啊。」   飛兒定定看著我,說:「我從來不欠任何人的情,尤其是你,我更不想欠你的情。」   我說:「你別老一根筋到底,這哪是欠我的情?借錢要還的,又不是白送,再說我身為你哥,借錢給你有什麼不可以?我知道你自尊心強,可也不用跟我計較,這多生分啊。」   飛兒不理我,顧自說道:「這樣吧,你讓老宋給我辦理抵押貸款,我的房子按照目前市價來算至少值三百五十萬,抵押貸款在百分之七十左右,應該有……兩百五十萬,這筆錢你拿去幫我炒股,如果不幸虧本,我的房子被銀行收回,以後我就住這兒,賴定你了。」   我有點不耐煩,揮手說:「別說了,你的錢我幫你搞定,不用抵押房子。」   飛兒極其認真地凝視著我,說:「許嵐,我僅剩這最後一點自尊,你就不能成全我嗎?」   「成全個屁!」我忍不住脫口而出,「你哪來那麼多廢話!我說了能幫你搞定,別跟我囉嗦,就這麼定了!」   飛兒瞪著我說:「你什麼態度?我自己的事不用你操心,一切由我自己決定!」   「我他媽就討厭你這樣!」我罵道,「沒事跟我倔強,我一番好意總被你誤會!你說你跟我鬥什麼自尊心啊?我又不是害你,更不是炫耀我的本事,實實在在想幫你的忙,你幹嘛老這樣啊?他媽的,好像我是陌生人一樣!」   飛兒霍然起立,說:「許嵐,我什麼都跟你商量,徵求你的意見,這怎麼算是陌生人?我有我的底線,只要在底線範圍內,能求你幫忙我一定開口,但是這牽涉到我的原則,你為什麼總是強迫我服從你?你以為你是誰?別說你只是我乾哥哥,就算你是我老公也沒權干涉我!」   我氣得不知如何是好,這女人簡直不識好歹,每次都把老子好心當作驢肝肺,指著她大聲說:「你給我聽著,我不管你什麼底線上線,現在可以輕輕鬆鬆解決問題,你偏要吃力不討好,我無論如何都會阻止你!這事我已經決定了,你少跟我廢話!」   飛兒怒道:「那好,你自己決定去吧,我找別的銀行抵押貸款去,總之你的錢我一分也不要,你自己看著辦!」說著轉身就走。   我緩緩地說:「你要是走出這個屋子,以後就再也別來見我。」   飛兒身子一顫,停下腳步,肩頭不住起伏,良久不語。   我大喝道:「回來!」   飛兒身子略一哆嗦,轉過身來看著我,兩眼已漸漸發紅。   我最見不得女人哭,心中頓時軟了,歎一口氣,說:「過來,我們好好說話。」   飛兒走近幾步,顫聲說:「許嵐,我最無法忍受……你衝我咆哮。」   我張開雙臂,柔聲說:「我不咆哮了,來,讓哥疼你。」   飛兒輕輕投入我懷裡,我抱住她身子,她遲疑一陣,終於也伸手箍住我的腰。   其實飛兒是所有人裡最像我的人,我和她如此投緣也是有道理的,無論性格脾氣還是處事方式、就連這份自尊心都差不多,她寧願自己添麻煩也不想靠我,這就像我對呂紋一樣,當然我不能和呂紋等同而論,只是在性質上非常接近,飛兒此時的自尊和憋屈我完全能體會。   唉……你和我是同一種人,我們都生存在那個不高不低的夾縫中……   我抱著她坐下,柔聲說:「飛兒,現在我們心平氣和好好說,你聽我一句,那套房子咱不抵押,兩百來萬對以前的我來說是個天文數字,但是如今我有能力幫你擺平,一點不成問題。你別反對,這事我有很大的把握,我哥們打保票說一定能賺錢,我把賓館裝修款拿來炒股,年後就能翻三倍,既能解決你的問題,又不影響我結款,這是十拿九穩的事,你根本不用擔心虧本……」   飛兒打斷我說:「既然十拿九穩,你為什麼不讓我抵押房子?你也知道欠債的滋味,我明明可以用自己的錢,為什麼要欠你的?」   我捧起她的臉,注視她說:「飛兒,你口口聲聲說你的錢、我的錢,把你和我分得特別清楚,這點當然沒錯,但我不希望你這樣,咱們不是普通朋友,也不是一般的兄妹,咱們比這親厚得多,我的錢就是你的錢。」   飛兒深深看著我,說:「許嵐,你依然口口聲聲喊我妹子,可我自從帶你回家過後,就再也沒喊你一聲哥,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哪知道?不說也罷。我說:「咱不說這個,你先答應我,這事兒別再跟我倔強,好嗎?」   飛兒答非所問:「許嵐,你太辛苦了,我不能讓你為我操心,小事可以求你幫個忙,這種事我不會接受你的援助,否則我寢食難安。」   我想了想,說:「這樣吧,我幫你墊這筆錢,等股票賺錢後你分我十分之一利潤,就像外面那些私募基金一樣,這總好了吧?」   飛兒沒說話,突然伸手抱緊我脖子,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啊喲……怎麼就哭了啊!煩死我了!   我無話可說,只好輕輕拍她的背。她抽噎著說:「我不要你這樣……不要你這樣……就不要……」   他媽的!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啊?我這不是學你的樣嘛,你一心為你的小妹們打造幸福生活,我當然要支持你,誰叫咱倆都是勞碌命,還都是為別人勞碌的命。早知道剛才就開口問呂紋借人民幣了……   我只好逗她幾句:「飛兒,葉飛,飛飛,好妹妹,不哭了啊,咱們一塊兒炒股,一塊兒發財,等賓館和酒吧開業,再一塊兒做生意賺錢,咱們放眼未來,不計較這些小事,啊,聽話。」   飛兒不理我,只是一個勁地哭,止不住地掉眼淚,嘴裡還不停地說:「我不要你這樣……不要你這樣……我就不要……」   我想起呂紋和白筠,她們高高在上,哪怕全民炒股也不為所動,用一種超然的心態面對這一切。我又想起之前內部募集時大家的表現,小波和地雷、小琴和小林,還有胡群亞,他們是那麼希望炒股致富,希望改善生活,他們的眼神清清楚楚表露出他們的心願。我又想起飛兒說要炒股時那種神色,她曾經是一個多麼驕傲的女人,想用自己的雙手創造財富,不靠任何人,結果卻要抵押貸款,把希望寄托在這賭場似的股市裡……   一種是生活在上面的有錢人,一種是生活在下面的小老百姓,還有一種則生活在夾縫裡……多麼明顯的區別,多麼鮮明的態度,這就是不同階層裡不同的人。   我像瞭解自己一樣深刻瞭解飛兒的感受,飛兒像吐訴我的心聲一樣吐訴著她的心聲。   我把飛兒橫抱在懷裡,很深沉地俯下頭、湊近臉、貼緊嘴,我像撫慰自己一樣深深吻她,我們擠進沙發內側,好像兩個緊緊擁抱在夾縫裡的流浪兒。   飛兒終於明白我的感受,哀傷的眼神裡透出一絲欣慰,這是一種陡然尋獲同伴的欣慰,她在夾縫裡孤獨生存,現在才發現原來我是她的同類,她又驚又喜,用湍急的眼淚和激烈的唇舌表達著她的心情,她像咀嚼自己的思想一樣咀嚼著我的思想。   我們總是不斷地掙扎,總是不屈不撓,可又總是一次次地向現實妥協。我們反覆不斷地抗爭、吶喊、顛覆、自命清高、自得其樂、同時也自欺欺人。我們同樣活得那麼沉重、那麼壓抑、那麼強顏歡笑、那麼苦中作樂。   我們踩不住地面,地面是一片碎石,我們在碎石上搖搖欲墜。我們又看不見天空,天空是一片混沌,虛無縹緲。我們上不去、也下不來,我們無處棲身,下面不踏實、上面不清晰,我們只能躲進夾縫。   飛兒啊飛兒,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有多開心,原來我的階層並不只有我孤身一人,你又知不知道我此刻有多鬱悶,原來你也要跟我一起吃苦受罪……   我多希望自己能成為你的希望,好像那些以我為榮的女人一樣,讓我在虛榮之餘體會一份自豪,可你為什麼不在下面看著我,卻要上來陪著我,為什麼你不直接爬到上面去,卻要呆在這不上不下的地方。   如果連接吻都成為一種互相支撐,我們又怎能活得不累?   長吻結束,飛兒收起眼淚,對我展現一個深深沉沉的微笑,說:「這樣還是不輕鬆。」   我明白她的意思,事實上我比她更迫切地希望輕鬆下來。那麼……我該做什麼?   最多五秒鐘時間,我就拿定了主意,下定了決心。   來吧,讓我們輕鬆輕鬆。   ………… 第七部 第二百四十一章 夢飛     今天我跟這回憶往昔,挖空心思絞盡腦汁甚至拿來現代漢語詞典,琢磨著想寫一段美輪美奐的激情場面,結果發現啥也寫不出,僅僅只能拼湊一些碎片。   我腦裡七零八碎什麼都有,我是多麼想寫一段轟轟烈烈的男歡女愛,好像那些文學作品一樣,把簡單純粹的生理行為寫成人世間最偉大的愛情,把抽抽送送寫成生命的韻律,多好的修飾啊,人類就是因為這些華麗的包裝才變得不那麼像動物,生理運動包裝好了就是翻雲覆雨水乳交融,不包裝就是獸性大發淫褻骯髒。   我在那個巨大的房間裡的巨大的席夢思上欺負人的時候,其實已經完全擯棄了所謂的修飾和包裝,我想把一切變得簡單而輕鬆,就算不像動物一樣僅僅是生理衝動,至少也要比一般人多一份童真。   可是我終究簡單不起來,誰叫我做夢也想做個「複雜」的人,我連把兒發硬這個過程都能聯想很多,本來挺直接了當的一件事,硬了就往裡面這麼一戳,然後好戲上場你來我往做個愛,就這麼簡單的事我都能把它變得複雜。   我當時特別有童真,想把這事兒做得充滿樂趣,然後我就一個勁地回想那些有趣的事。比如前陣子我和小林在沙發上折騰一宿,那件事對我沒啥大影響,對小林卻是個終生難忘的經歷,這丫頭也學聰明了,懂得推敲琢磨,這件普通的事兒愣被她想得特深奧。那時我連續在外忙活,七八天沒過性生活,這是累的,不關其它因素,可小林卻聯想到我出了毛病,因為那天我開始的表現特別不正常,把兒蔫答答的翹不起來,她身臨其境時沒工夫考慮,後來一琢磨就推斷出一個驚人的症狀,於是悄悄告訴蘭姐說,證據確鑿,老許我患了陽痿。   一個陽痿患者折騰半宿硬不起來是很正常的事,關鍵就在老許我後半程硬了起來,這下就讓咱們林丫頭樂開了花,後來跟蘭姐說這事的時候,她那個得意啊、炫耀啊、滿足啊,就別提了。一個女人能讓不幸罹患陽痿的男人重現雄風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小林沒跟大家宣佈,只是在蘭姐那兒得意洋洋地說她治好了我的陽痿,這已經很低調了。蘭姐悄悄把這事反饋到我這邊,於是就成了一個非常有趣的經歷,原來把兒往上翹一下能讓一個女孩充滿自信,從此我對我的把兒寄予厚望。   我和這個同樣生存在夾縫裡的女人尋歡作樂時,並不特別酣暢痛快,事實上我也很久沒酣暢痛快過了,我只是想把一種早已爛熟於胸的程序變得更有樂趣,因為我身邊女人不少,性生活過得多也就沒了新鮮感,總是那麼回事,雄的多一根把兒,雌的多一道口子,互相填補一下,我舒爽你也舒爽、你舒爽我也舒爽、你不舒爽……我還是舒爽,最後凝神屏息這麼一射,就算完事了。   這事兒如果太頻繁,你就會失去神秘感,就算不至於產生厭惡你也不會有多大的衝動,因為你下面這個人基本功能還是一樣的,最多長相有點區別,如果你想把這件事做得跟以前不一樣,只有挖空心思讓這個過程變得更有樂趣。   好吧,那我就樂趣一下,我解開一顆扣子,回頭又把它扣到另一個孔裡,我抱起懷裡的女人仰面朝天緩緩倒下,「撲通」一聲跌進席夢思,結果差點把我自己壓昏過去,隨後我和女人在席夢思裡游泳,對,就是游泳,你別奇怪,因為女人把這席夢思當成了生她養她的富春江,她開始回味她美好的童年,這正是我期待的中心思想,於是我陪她一起體驗童年的樂趣,包括在席夢思上面游泳。   現在想想,其實我那天不是特別想和她做愛,我刻意把這個女人放到最後,心裡有一個秘密的念頭,想用她來填補我某一處空白,這是我的一部分私心,我對某些事感到不安全,就這樣自做主張地把她安排進來,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某個寄托,她就是我最後的救命稻草……此刻我回憶這些的時候,簡直慚愧得無地自容,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我給她小小地安排了一下,我自己又何嘗不被人安排?   很多細節我已忘得一乾二淨,寫這種情節確實有點為難,寫得真實吧,對你來說會很不真實,寫得不真實吧,我自個兒又覺得這是瞎扯淡,我桌邊有一本厚厚的大詞典,要是找些漂亮詞彙組織一下,還是能寫一段精彩的男歡女愛,可我想想也沒啥意思,既然已經七零八碎,那就索性七零八碎到底。   女人有時特別天真,比如躺席夢思上能把自己想成一條富春江裡的魚,可魚不是靈長類動物,很多方面跟我們不一樣,包括做愛,我到現在還不知道魚是怎麼做愛的——或許不能叫做愛。那我就要盡快阻止,不能讓她繼續把自己當成一條魚,我不斷引導,慢慢扯開話題,用我的行動告訴她還有更形象的動物可以模仿,她也很配合,不一會就從富春江裡飛了出來,從她的名字聯想到天上飛的鳥兒。可這還是不對勁,鳥兒也不是靈長類動物,我同樣不知道鳥兒是怎麼做愛的,她跟這撲騰雙手使勁地飛啊飛,我就在一旁繼續引導。   妹妹啊妹妹,鳥兒雖然能飛上天,可是身體結構跟我們不同,我們還得換一種思路,盡量往類似的方面想,要不……咱們做一回大猩猩?   我的提議被極力否決。不、我就不、我只要做飛翔的小鳥、你去做你的大猩猩。她拚命搖頭說。   你看,我這明明是大鳥,你幹嘛要我做一隻小小鳥?要不咱們不做猩猩,做一回……大馬猴?   不、我要飛、我要自由自在地飛、你才是大馬猴。   你看看,你就剩一個胸罩和一條內褲,我就剩一個三角形,還能怎麼飛?要不……咱們就做狒狒?   不、除非你願意做我的比翼鳥、否則什麼我都不做,我自個兒飛,你做你的狒狒去。   好好好,你是一隻大鳥,我就騎在你背上,你馱著我飛上天,這總好了吧,看過射鵰英雄傳嗎,人家郭靖黃蓉就是這麼幹的,比坐飛機還方便。   嘻嘻,那你坐上來試試,反正我就在這兒飛,我飛啊飛,飛到天盡頭,飛向我的夢想。   於是我就騎上了女人的背脊,她張開雙臂繼續撲騰,我很配合地跟她一起撲騰,她光溜溜的背上只有一根胸罩帶子,我的屁股坐在她腰上,她覺得我太沉,抗議幾句,還一個勁聳她的屁股,聳著聳著就聳出感覺來了,我的小褲衩形狀大變,越頂越高。呂紋和小林要是知道了一定氣得半死,她們曾經使盡渾身解數,我愣沒反應,可現在這位只動了動屁股就治好了我的隱患。   飛吧,你慢慢地飛,我給你解除裝備,讓你飛得更輕鬆。   我就這樣解開她的胸罩扣子,她知道我的意圖,也察覺我那部分的硬朗,可她還沒玩夠,還在那撲騰不住,只是動作變得有些機械,嘴裡的歡笑聲也變得奇怪。   此刻回憶起來,那時我怎樣把雙手從她腋下伸到前面、怎樣從鬆開的胸罩裡摀住她的乳房、怎樣緩緩壓下身子、怎樣隔著兩條內褲頂住她的屁股縫、怎樣和她用這種姿勢繼續飛……都變成了一種童趣,就連她越來越急促的顫抖和我越來越粗重的呼吸也成為童趣的一部分。   她沒料到會進展得這麼快,她對我也有某種刻意的延緩,因為她想讓自己成為壓軸好戲,讓我千帆過盡後深刻明白她才是最好的,今天的發展明顯出乎她預料,她變得有些僵硬,甚至有些尷尬,我撫摸她的同時也摸到她無比激烈的心跳,她的屁股正在我下面強烈收縮,我可以體會她此刻的緊張和拘束,還有一絲半點的期待。   眾所周知老許是個爛人,眾所周知老許艷福不淺,眾所周知老許床上功夫出神入化,今天老許化身為一隻狒狒、騎在她變成的鳥兒身上往前飛。她說前頭是她的夢想,這就叫夢飛。我說我沒那麼豐富的聯想,我想的是這只狒狒希望和這隻鳥兒做愛,哪怕再不對勁,這次也做定了。所以今兒必須加上一個全新的口號:眾所周知,老許是一隻竟然能和鳥兒做愛的狒狒。   而且邊飛邊做。 第七部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一個人飛     就在大運河邊那個美其名曰牢福特的倉庫三樓,就在老許平生最滿意的巨型臥室中央,就在這張席夢思床墊上,一上一下緊緊疊著兩個人,下面是趴伏的飛兒,上面是趴伏的我,旁邊的音響放著黑鴨子的歌曲,空調一個勁地吹冷風,音樂聲掩不住床墊裡彈簧的聲響,咯吱、咯吱、咯吱聲不絕於耳。   席夢思從富春江水變成藍天白雲,飛兒從江裡的魚變成天上的鳥,她怎麼也不肯安分下來,雖然被我壓得動彈不得,就是不讓我順順利利跟她連為一體。   嘻嘻,誰叫你是一隻狒狒。她似笑非笑地說。   我說,你幹嘛只能做鳥兒,你配合一下做狒狒不行嗎,最多完事後我配合你做鳥兒。   她說,你沒有表現出誠意,只是生理慾望,這樣的你活脫脫就是一隻狒狒。   我說那好吧,讓我對你表現我的誠意。   其實我雖然硬梆梆直撇撇頂進她屁股縫裡,心裡頭還是沒做好一體化的準備,我巴不得能再浪費點時間,讓總體環境適應這頭狒狒佔有這隻鳥兒。   於是我就這樣壓在她背上,雙手環抱她的胸,湊嘴到她耳邊,給她講起了許許多多有真有假的故事。   我說我像一艘炮艇,在海上飄來蕩去,總算找到一個天然避風良港,於是我滿心歡喜地駛入港灣,正要停進船塢,不料前面有障礙,就是不讓我順利停泊。我說我是一個遠行者,獨自一人在沙漠裡走了許多天,糧食和清水都用完了,前方出現一片小綠洲,我興高采烈跑過去,正要埋頭大喝,突然發現臉上被蒙了一層布,這布也不算太厚,就兩層內褲那麼厚,可依然令我不能喝水解渴。我說我行走在富春江邊,來到一個名叫蘆茨的仙境,那裡美得像世外桃源——   對對對,這個好,前面兩個不好,繼續說,我喜歡聽。她很開心地轉過臉看著我。   我說,你不配合我,就算來到桃花源也沒用,我只能一個人賞風覓景。   她說,你身在富春江畔,心在西子湖邊,你只想和別人賞風覓景,我幹嘛自討沒趣。   我說,你再仔細看看,你和我究竟身在什麼地方?看清楚,是一個不上不下的夾縫,不是什麼富春江和西子湖。   她白我一眼說,你下流,一點也不浪漫。   她把我說的夾縫當成了她的屁股縫,呵呵,我真想笑,然後我就在她身上哈哈大笑。   她在我身下抗議,屁股一聳一聳的,我可以感覺到我的衝動,但船塢還沒對炮艇開放,我只好繼續說個不停。於是我用一種很深沉的口氣在她耳邊緩緩地說,我們是一樣的人,我們都在看著上面、也都搖搖晃晃踩著下面,我們對上面的風景又愛又恨,同時又對下面的土地難以割捨,我們拚命尋找屬於自己的桃花源,結果只找到一個狹小的夾縫,我們就這樣成了不上不下的人。   她陷入沉默,因為我一語中的,她低頭看看眼前的席夢思、又抬頭看看上面的天花板,隨後緩緩收攏她的雙臂,把臉埋進臂彎裡。   我說,就像現在這樣,我也陷入你的夾縫,為什麼你不能對我開放,為什麼我們不一起突破這個夾縫,我們何不繼續深入,去找尋那個不知所蹤的桃花源……   她沒有說話,身體陡然放鬆。我輕輕褪下她的內褲,直到她的腿彎,然後褪下我的內褲,依舊緊緊壓在她背上。她一動不動,埋臉在雙臂內,只是微微翹起她的屁股。   沒有任何阻礙,港灣早已做好充足的接納準備,我緩緩駛入船塢。   我一下一下動起來,從輕緩漸漸變成粗重,頻率越來越快,那裡面緊緊包附的滋味令我片刻間衝動得難以自制。   她突然抬起頭說,這種姿勢叫什麼?   我……只好把剛剛升騰起來的慾火壓制住,喘著氣說,這叫後進位,看過毛片嗎,那上面多了去了。   她口氣淡得令我有點沮喪,說,這樣很累,胸口特別悶,我一點也不舒服。   我就把她拉起來,讓她跪在席夢思上,雙手抱住枕頭,高高翹起屁股,她特別不自在,又不想掃我的興,只好把臉埋進枕頭裡。   真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屁股啊……我滿懷讚歎地緩緩進入,這下是真真切切地進入,我簡直欲仙欲死,立即衝動欲狂,發瘋一樣抽動起來。   她突然又抬起頭說,這種姿勢太難堪,我不喜歡。   我……只好再次壓制,氣喘吁吁地說,那你躺下吧,咱們用最正常的。   她沒有躺下,就這麼站起來對我說,對不起,我只習慣一個人飛。   我說別介啊,咱們慢慢醞釀,很快就好了,來來來,讓我好好教你,你只是心理問題。   她就這麼跪坐在我面前,上身還有解開扣子的胸罩,下身的內褲已經被我扯走了,雙腿緊緊併攏,胸罩半掛在胸前,特別的性感,我幾乎想死在她兩腿間那一小叢黑裡。   她輕輕地說,我不習慣這樣,我特別牴觸這種行為,我只想和你親親嘴,那種感覺才甜蜜。   我看見她眼裡的尷尬和羞澀,突然明白過來,原來她是個封閉型的女人,也是個只能遵循自己的設定的女人,她無法接受別人的擺佈,只要心裡有一絲牴觸,她就不能投入。   她繼續說,我從來沒有這樣過,我只在高中時被人騙過一次,後來就退學走進社會,交過很多男朋友,卻始終不和他們親熱,我心裡有陰影,不敢輕易動心,整整十年都是這麼過來的,寧願自己排遣也不找男人,我對你已經很放開了,但你不能這麼直接,我還沒做好準備……   我不想聽這些,誰都有故事,我最不願意聽別人講自己的過去,同時我也怕她想聽我的過去,那樣只怕兩天兩夜也說不完,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我們不能浪費在追憶往昔裡。   伴隨著她的一聲驚呼,我猛撲過去,就像一頭撲中雌鳥兒的公狒狒。 第七部 第二百四十三章 飛不起來了     她四肢早已酥軟,基本沒什麼反抗,很快就像我一樣全身赤裸,我和她正面相對,緊緊壓在她身上,分開她的雙腿,再次狠狠進入,那種極度的緊湊和潤滑令我幾乎瘋狂,立即大動起來。   她不說話,不叫喊,只是用一雙眼睛定定地看著我,眼中神情很複雜,好像一個正在面對強姦犯的弱女子,只能用這種眼神來傳達自己的心意,又好像在對我說:我倒要看看,你多久才會感到羞愧。   問題是我壓根就不羞愧,她漂亮得難以形容,在我經歷過的女人中數她第一,我此時滿腦子的慾念,她不叫不喊紋絲不動都能令我飄飄欲仙……   她見我依然埋頭奮戰,終於忍不住叫道,你快停下,我不要這樣,我不要啊。   我稍微停了一停,她猛地掙開我,一骨碌坐起,準備逃離我的席夢思。我猛撲過去,再次把她撲到,她用一種不知是玩鬧還是驚恐的聲音大叫起來,我不理她的叫喊,緊緊抱住她的腰,她一頭衝向旁邊的沙發,我跟著從後面抱住她,把她按在沙發上,再次進入她體內。   她好像很興奮又好像很絕望地大叫道,停下啊,不要啊,你別這樣啊,我不要被你控制,我不要……   我稍微一琢磨,動作減緩,她又脫開我跑了出去,卻也不跑遠,光溜溜站在沙發後面說,你別逼我,我不想太快,我是最好的,我應該做你的壓軸戲。   我就這麼挺著我的把兒一步步走去,她尖叫一聲,連忙撒腿往後跑,我大步追上,直接把她按在牆壁上,她又奮力掙開,尖叫著往樓梯口跑去,我追上去拉住她的手,把她抱在胸前,然後緊緊貼上牆壁,她雙手胡亂打我的胸膛,嘴裡揚聲大叫,眼神卻不驚慌,看去彷彿還有一絲期待。   我壓著她貼緊牆面,分開她的腿,矮一矮身子,就這麼直直進入。   她大叫一聲,跟著就嗚嗚咽咽哭起來。   我扳起她的雙腿,讓她夾緊我的腰,然後用盡全身力氣抽送,她失去立足之地,只好用背脊貼緊牆壁,雙手不由自主摟住我脖子,承受攻擊的同時也繼續哭喊:不要,不要這樣,我不要被你控制……   漸漸的,漸漸的,她的哭聲變成了喘息,清明的雙眼逐步渙散,身子越發酥軟,裡面甚至開始一陣陣地抽搐,包附感越來越強,直到再也無法壓抑,喘息變成公然的呻吟。   你想控制我……你這個壞蛋……你想牢牢控制我……你讓我失去自由……壞蛋……壞蛋……   我沒空跟她說話,我俯下臉面,湊嘴含住她上下晃動的乳頭,兩隻手托住她的屁股,她抱緊我脖子,一隻手胡亂摸我的光頭,嘴裡的語聲早已不知所云,變成一種越來越悠長嘹亮的叫喚。   我基本對她的生理特徵有所掌握,她是一個冷感的女人,可能也是因為她的個性太過獨立自主,還有這些年來積壓的情緒,她只能通過自己的撫慰來得到排遣,長年累月下來令她產生一定的依賴,對性愛不像普通女人那麼敏感,之前我對她的挑撥只是皮毛,無法令她真正興奮,而現在這種別具一格的方式卻終於有所激發,她在這裡承受我最沉重最深入的攻擊,同時又可以肆無忌憚地放聲大叫,前方是明亮的窗戶,看得見外面的天空,她正在享受某種程度上的自由,切入到性愛裡,就成了她此刻的慾火焚身。   她終究是個壓抑極深的女人,終究需要釋放,生存在夾縫裡終究不容易啊……   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倒吸一口涼氣,全身急速哆嗦,雙手死死箍住我脖子,嘴裡哭似的長叫一聲,隨後跟著我的動作幅度大聲喘息,整個人軟癱下來,就這麼迎來她的高潮。   她斷斷續續的說,飛了……飛了……飛起來了……   隨後又無力的拍打我的背脊,繼續喘著氣說:被你纏住了……飛不起來了……飛不動了……算了……隨它去了……   我托著她的屁股離開牆面,旁邊就是樓梯口的台階,我面向樓梯一屁股坐下,她跨坐在我身上,雙腿盤住我的腰,已沒有一絲氣力,只能這樣背向大窗抱著我喘息。其實我也需要休息,剛才那樣令我雙手酸軟無力,只好坐下身來,兩腳放在下面台階上,繼續快速挺動。   她突然湊嘴過來,忘形地跟我接吻,我知道這時候她需要撫慰,否則會感到空虛,於是唇舌大動,雙手緊緊捏住她乳房,奮力抽挺一陣。就在含著她舌頭的同時,我噴射而出……   停止動作,我們的姿勢依然不變,互相擁抱著回味休息。   我把下巴擱在她肩頭,感到一陣疲累,放眼看看窗外的天空,又收回眼睛,轉向下面的樓梯:   ——我看見了胡群亞。   她靜靜地站在二樓樓梯轉角處,靜靜地看著我,她把剛才的一切都看在眼裡,我和飛兒的激情歡好成了她親眼所見的一幕好戲。   對視良久,飛兒平復過來,輕輕動了一下,胡群亞才轉過身,悄無聲息地離開。   你在想什麼。她見我沉默不語,開口問道。   我笑了笑說,沒什麼,你對我們這個夾縫有何感想?   她摟住我脖子把臉向後仰去,驕傲地挺起她豐滿的乳房,並且咯咯直笑。終於輕鬆了,輕鬆得我都不想飛了。她說。   我說,輕鬆就好,簡簡單單,痛痛快快。   可是我不甘心,居然就這樣輕輕鬆鬆被你控制,我還沒來得及反抗就成了你的獵物。她說。   我也是你的獵物。我笑道。   她說,你實話告訴我,你最希望誰做你的獵物、或者你最希望自己做誰的獵物?   我說,當然是你,呵呵,呵呵。   她笑道,雖然是騙我的,我也當是真的。隨後脫開我身體站起來,拉住我說,走,繼續游泳去。   我笑道,你始終忘不了你的富春江水。   她拉著我走向席夢思,兩人對視一眼,就像雙人跳水似的一個猛子扎進床墊裡,然後相擁大笑。   繼續游,繼續飛,繼續被你操縱,繼續做你的獵物,以後都這樣。她在我懷裡說。   我說,好的。 第七部 第二百四十四章 我接著飛     這個事兒從當時的氣氛環境來看,它在肉體行為之後還有一份隱藏的悲哀,因為兩個人都沒找到切實的落腳點,所謂簡單輕鬆也是建立在想像的基礎上,她把好好一張床墊想成了富春江和藍天白雲,我把好好一個房間想成了不上不下的夾縫。   我們的聯想過於豐富,男歡女愛、兩情相悅,挺單純的一個事兒,最多也就姿勢有點另類,我和她愣把一次簡單的做愛抬到一個不必要的高度,她指望做完後能飛抵夢想、我指望做完後能拓展空間,結果兩人越做越累,心靈比身體還要累。   七零八碎的記憶湊成一堆兒,我好歹記錄下這場轟轟烈烈的做愛。現在想想,我的生活好像除了做愛和賺錢就再也沒有其它,我比一頭公狒狒也好不到哪兒去,成天找母狒狒交配,交配完了就去找吃的,這樣才不會餓死,吃飽了就繼續交配,我比一般狒狒稍微有點優越感,因為我不止能搞定母狒狒、還能搞定鳥兒。   那時候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飛兒不無遺憾地說她被我害得飛不起來了,我其實不想飛,卻從那以後就飛了,再也停不下來,直到今時今日,我還在拚命地飛啊飛,好像一隻沒有雙腳的大雁,只能這麼無休無止地飛下去,不能停下,一停下就死。   你別奇怪,這事兒一點也不另類,我說得也不誇張,這其實就像一種動力(或壓力),你的性格作風和周邊環境逼著你不停地動下去。飛兒和我一樣,從走進社會的那一天起就一直不停地飛,兩人心裡都對這種無休止的飛翔感到厭煩和疲累,區別只在於她希望能停下來,我卻想停也停不下來。她給自己找個理所應當的借口,比如被我控制、年歲漸長、夢想近在咫尺,等等,就這麼半推半就地停下了。我卻還要一個勁地飛,比以前更用力地飛,揮汗如雨、氣喘吁吁,誰叫我自告奮勇地承接了她們的重量。   是個男人都要負重飛行,無非有人背的東西輕一點、有人重一點,大老爺們不能一天到晚把理想志願和你情我愛掛在嘴邊,有些擔子必須挑起來,真正活得輕鬆愉快的只有那些天真無邪的小男孩,或者那些飛了一半正在途中休息的有腳的大雁。   當初我心裡挺有那麼點自艾自憐,好像自己挑個重擔有多難能可貴,大傢伙兒在那說我活得辛苦過得太累,我表面不以為然,心裡卻深以為然。現在想想,這就不是個大男人該有的思路,男人在感情上可以細膩、處事方式上可以細緻、甚至可以很脆弱很單薄,但是在面對生活的壓力時,是個男的就該撐住,撐不住的就死個光彩,老在那窮叫喚瞎委屈的男人沒啥大出息。   從今天的視角來看,我和飛兒第一次發生肉體關係,從技術方面來講非常完美,從心理方面來講卻有根本性的偏差,我的出發點就是錯誤的,我把自己想像成一隻狒狒,飛兒是一隻鳥兒,狒狒騎在鳥兒身上,一邊飛行一邊佔有這隻鳥兒。聽著是個挺浪漫的事兒,其實卻是一種偷懶和逃避,你說我損不損啊,我一邊欺負人家一邊還要人家背著我飛,我一點不費勁,就在那上上下下進進出出,她卻又要承受重量又要振翅飛翔,難怪她說我想控制她,說她飛不起來了,我這樣她要是還能飛起來,她就不是鳥兒了,是噴氣式飛機。   所以我很自覺地把角色對換過來,歇歇吧您就,跟她們一起站上來,我馱著你們往前飛。幸好我塊頭不小,力氣也還行,不然還真飛不動。   隨後我就把飛兒的困難也接手過來,就像其他女人一樣,我的把把兒進了她的道道兒,我有生之年能和她連為一體,這就是緣分,至少在大家相處的過程中,我還能給她們挑挑擔子,挑不動是另一回事,關鍵還得努力去挑。   好吧,你想給你的小妹們每人賺一筆退休金,甚至不惜抵押你從萬惡的房地產商手裡買來的豪宅,既然如此就把任務交給我吧,現在幾百萬人民幣壓不倒我,換以前我想幫還幫不上,我就拼著將來跟裝潢公司打官司的風險,一口氣給你抽出兩百萬人民幣,就把所有的寶押在偉大的資本家沈宇先生推薦的萬能股票上……他媽這只股票要是不翻三倍,老子上門滅了它整個公司!   絮絮叨叨說半天,我都覺得自己像個碎嘴老太婆,反正也就這麼點事,吃吃飯、睡睡覺、打打炮、洗洗澡,每天去工地監督賓館工程,看看員工培訓,或者請幾個機關單位和業務單位的領導出去腐敗,或者跟兄弟幾個喝酒打牌,剩下的時間就是看股票。   每天一有空就對著電腦,股價一個勁地往上漲,樂得我合不攏嘴,其實我什麼都不懂,連公司業績是好是壞也不知道,更不明白什麼大盤走勢和波段循環,我只知道那個數字是紅色的、不是綠色的,資金帳戶裡的人民幣每天都在增長,這樣我就很快樂了。   對著電腦寫東西就這點好,我劃拉一下就把時間往後推移過去,很多雞零狗碎的小事兒也就不寫了,隨著中國股市徐徐拉開一張誘人的大幕,我和我身邊的人也就滿懷期待地走向2007年。   2006年真是老許我這輩子最大起大落的一年,別人幾年經歷的事兒我一年內都經歷完了,所以我基本還是覺得自己挺有成就,至少比較豐富多彩,這麼一想累點疲點也就無所謂了,還是打起精神迎接新的一年吧。 第七部 第二百四十五章 只欠東風     炒房的變成了房東、炒股的變成了股東、嫖娼的變成了老公。此之謂人生最悲哀的三件事。   我們尊敬的億萬富翁加半仙級人物丁木根老先生就不幸攤上了其中第二件,當然這並不絕對,只是在老許我看來有點悲哀罷了。   是這麼個事,老丁的飛越投資說穿了只是私人集資,沒有合法的台頭,對外交易股票時一般用兩個人的名字,一個是老丁,一個是他女兒丁建欣,比如丁木根這個戶主在股市裡有幾千萬本金,其實他代表的是飛越投資所有投資者,不代表他一人。   老丁的基金動用三千萬購買一家公司的股票,「一個不小心」就成了這家公司的流通股第一大股東,這其實沒啥大影響,不過對於某些想隱姓埋名賺快錢的投資者來說,他這麼做就有點太招搖,而這位恰恰又是飛越投資除丁木根外最大的出資方,正是那位趾高氣昂的錢敏華女士。   錢敏華是那種擅長短線投機的人,具有「大鱷」的本質,喜歡一聲不吭伺機偷襲、截獲獵物後迅速離開,這就是她的性格作風,否則也不會從事期貨這種高風險高盈虧行業。丁木根做事求穩,花三千萬買個毫無實際意義的流通股第一股東,這樣就引起了錢夫人的不滿,兩人產生不少爭執。   嘿嘿,關老子屁事,讓他們吵去,只要佣金分成不少我就行。每次錢敏華找我訴苦,我就支支吾吾敷衍了事,讓老娘們自個兒鬱悶去,隨後繼續干我自己的事。   經過一筆人民幣的疏通,賓館和酒吧的排污許可證終於辦出來了,環保局相對於消防公安那些部門還算比較清廉,我給幾位領導送了幾張消費卡,也不用出去吃飯打炮,幾道程序辦完就領出證件。   賓館開始做最後一遍油漆,酒吧基本完工,正在安裝音響設備。一月份的天氣依然不冷,陽光挺溫暖,矮胖子大樓下的空地上站著兩隊人馬,一邊是羅蔓和四五十個賓館服裨保≠侉i灰蚴欠啥w褪禳撳{鼉瓢煞牴t保 ̄漟A斕頰騆榶翽恉^霰□媯w饌防閒硭擖u繁Y駒謚醒耄帚峸ks緦□蕁?br>  羅蔓做得不錯,這些小妞比剛來時得體多了,清潔工們也個個精神抖擻。我暗自稱讚,往飛兒那邊看去,更忍不住連連點頭。飛兒不愧為領導之才,招來的服務員個個出眾,裡面有八個原本在她手下做小姐的女孩,圓圓就在其中,這八人以後就是夢飛酒廊的招牌吧女,身材相貌就別提了,個個年輕漂亮,還有八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長相俊美,高挑白淨,做服務員最好不過,加上兩個專業調酒師,是飛兒從一家頂級酒廊高薪挖來的,以後也是這個酒吧的招牌。   正門口站著十八個高大健壯的小伙子,正在列隊操練,這是徐鋼給我安排的保安,賓館十個、酒吧八個,小伙們訓練有素、認真嚴謹,頗有軍人風範,是我見過最好的保安。   賓館內部格局已定,就是油漆味比較重,羅蔓讓幾個組長帶一幫服務員進去熟悉環境,隨後走過來說:「許哥,你覺得她們怎樣?」   我笑道:「很好,我很滿意,不愧是你帶出來的徒弟,明顯比其它賓館服務員有素質。」   羅蔓驕傲地笑了,說:「這點不是我吹牛,四星級以下的賓館服務員無法和我們這些姑娘競爭,她們的專業素質基本達到四星級水準,以後許哥你要是想開四星級高檔酒店,直接把她們拉過去就行,最多只要強化一下英語水平。」   我說:「嗯,說得對,咱們不能只顧著開便捷式酒店,還要做好長遠打算,等下回賺了錢,我再開一家高檔的,就按照四星級標準來做。」   羅蔓說:「許哥,我建議你發展加盟服務,這家玉嵐快捷酒店一旦開張,肯定會成為便捷式酒店行業內的佼佼者,我們的硬件設施沒一家比得上,只要在杭州建立三家以上的連鎖店,玉嵐酒店管理公司就能打開知名度,然後向四星級酒店進軍,同時擁有大眾化服務和高端服務。」   我笑道:「小羅,沒想到你比我還雄心壯志,加盟這事我倒真沒考慮過。」   羅蔓說:「想盡快擴大玉嵐酒店這個品牌,發展加盟商是個好辦法,自己開當然最好,關鍵還是錢的問題,我的意思是等這家酒店收回成本,我們就集中精力對付四星級酒店,省得在其它地方浪費時間,畢竟星級酒店的利潤比便捷式酒店要高好幾倍。」   我想起楚玉,說:「阿玉這幾天忙不忙?」   羅蔓笑道:「放心吧,我照你的意思給她買了許多酒店經營方面的書,這幾天她都在家認真學習,沒過來幫忙。玉姐不會勞累的,有我看著呢。」   我說:「最近我忙著盯股票,還有一個大工程正在洽談,這邊的事你多看著點,謝謝了啊。」   羅蔓說:「別客氣,我天生就是工作狂,只有工作的時候才會開心,你和玉姐是我見過最好的老闆,我非常喜歡這份工作,忙點累點都沒關係。不過……等賓館完工後最好給我留一個單人間,只要客房不緊張我就住在這兒,省得兩頭跑。」   這事兒說來話長,其實羅蔓沒有成家,她投靠第一個老闆後沒多久就做了那人的情人,也就是二奶,那人有妻有女,希望羅蔓給他生個兒子,後來羅蔓生下兒子,那人卻推翻自己的承諾,只給她一套房子,又把兒子帶走,始終不給她一個名分,羅蔓一氣之下和那人斷絕來往,又去一家酒店工作。現在她每天來回於錢塘江南北,家裡沒一個人,呆著反而更冷清,所以她格外喜歡呆在單位裡,工作起來特別不要命,這都是有現實原因的。   我和楚玉聽羅蔓說過這些事,她這人沒啥心眼,覺得我們人好就什麼也不隱瞞,把自己的過去都說了一遍,其實這不關我們的事,我壓根不在意,只要她工作做得好就行。   「小羅,」我說,「我住的地方有一個大倉庫,上面加了八個套房,每個面積八十平方,其中六個被我哥們定下,還有兩個空餘,我送你一個,你在玉嵐酒店任職期間,這個套房歸你專用,就像那輛桑塔納車一樣。」   羅蔓大喜,連連點頭說:「謝謝許哥,這樣就方便多了。」   這時飛兒結束訓話向我走來,說:「我完事了,回去繼續看我們的股票吧。」   我說:「好的,小羅跟我們一起走,順便看看你的新屋子,有什麼需要就佈置一下。」   羅蔓點頭答應,下去交代幾句,就去開她的桑塔納,飛兒開著MINI車頭前帶路,羅蔓居中,我開著小長安跟隨在後。離開時我看見圓圓她們幾個丫頭正在衝我笑,還對小長安指指點點,我忍不住朝她們瞪了一眼,她們卻笑得更起勁了。   嘿嘿,她們一定在說:做老闆的居然開一輛小長安,連手下夥計還不如,丟份丟到家了。   靠,誰在乎,我樂意! 第七部 第二百四十六章 錢多也犯愁     羅蔓買了一大堆生活用品,正式搬進我牢福特隔壁大倉庫上的「頂級套房」,那倉庫上面被我六個哥們定走六套房間,除了狗兒還沒人來住過一次,羅蔓佔了最裡面的一間,從此就很少回家了,每天和我們一起吃飯聚會,夜了獨自上去睡覺,連連誇獎說這是她最滿意的住處。   我給狗兒拉了一千六百萬資金,其中五百萬是呂紋和白筠的,五百萬是城東富農姚鳳青夫婦的,六百萬是羅美君、羅美娟這對暴發戶姐妹的。這裡面也有區別,呂紋和白筠是自己人,只收百分之十的佣金,姚鳳青和羅家姐妹收百分之三十。最近我忙這忙那的,沒太多時間出去拉資金,不然還能更多,像定海村的柳中陽、薛龍貴、還有白婷、福建人、餘杭人、意大利瓷磚廠家經理等等,都是我的潛在客戶。   小雀沒白做上門女婿,從薛龍廷那兒拉來八百萬資金,加上他和冰冰小兩口攢下的兩百萬,湊成一千萬整數加入狗兒的基金。另外還有老董的十萬塊、老宋的三十萬、阿貓的二十萬、上樓的四十萬,四人湊齊一百萬,狗兒收他們百分之十的佣金。   我的股票帳戶投入整整八百萬,這八百萬承載了許多人的發財致富夢,還直接關係到賓館工程的裝修款項和嵐玉能源的周轉,所以我絲毫不敢掉以輕心,就算不懂個中究竟,每天還是要關注一下。   謝天謝地,狗兒沒蒙我,他推薦的兩隻股票漲勢喜人,一隻從06年11月買入時的每股三塊二漲到07年1月的七塊一,我買了五十萬股,收益一百九十五萬,另一隻從每股十二塊八漲到二十一塊三,我也買了五十萬股,收益四百二十五萬。盈利總額達到六百二十萬,資金帳戶裡已有一千四百二十萬。   實在太好賺了,這股市紅火得讓我幾乎沒心思管別的事,狗兒說這只是個開始,春節期間會有一次大爆發,那時我這筆錢還能再翻一倍。他媽的,老子高興之餘還有點鬱悶,照這麼幹下去,老子辛辛苦苦賺錢還有什麼意義?   還不止這點錢,我從呂紋、白筠、姚鳳青和羅家姐妹那兒能得到一半佣金收益,這個先不提,大頭是丁木根的飛越投資,我幫他拉來錢敏華的三千萬、還有新時代市場眾多商戶的四百萬資金,總計三千四百萬,等半年合同期到來,估計能賺三千萬,百分之五十的佣金收益就是一千五百萬,我和丁木根對半分,這又是整整七百五十萬。   我的媽呀,這樣下去還得了,老子簡直可以立馬開第二家玉嵐快捷酒店。以前我做夢也想用這種速度賺錢,現在真的碰上了,我卻大感措手不及。這沒事又多千兒八百萬,我該怎麼花啊?我一不買豪宅、二不買名車、三不買奢侈品,這錢還就真的花不出去,除非去哪兒辦個廠子,才有可能把錢花光。   做人真諷刺,老子曾經為兩百萬債務愁眉苦臉,半年後卻在這為如何花錢愁眉苦臉。   還沒完呢,那家意大利瓷磚公司又爽爽快快地履行了諾言,給我送錢來了。   兩千兩百五十萬的業務總量,廠商承諾給我百分之五的返利,等於一百十二萬五千。老子現在居然富裕到不把一百多萬當回事,原本以為拿到這筆返利時會興高采烈,這次卻繼續愁上了。   也就三五天的時間,薛龍貴又來找我,把那個別墅工程的一百萬餘款付清,同時又向我打聽私募基金的事。這位老兄跟小雀有心結,因為小雀的存在使他兒子不能進入薛家的建築公司,前陣子小雀去薛龍廷五兄弟那兒拉資金,他聽在耳裡,始終沒有表示,今兒卻來找我商量,讓我幫他加入狗兒的私募基金,並且表示願意出資六百萬。得,這下不止多一百萬貨款,還有上百萬的佣金收入。   怎麼辦啊?我都快暈頭轉向了,以前窮的時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這會兒倒好,錢多到來不及數,一個個急巴巴地給我送錢來。   兩筆現金是兩百十二萬五千,眼看賓館裝修工程結款在即,我就不往股市裡追加,把兩百萬打回玉嵐酒店帳戶裡,剩下十二萬怎麼辦?   我突然想起那次狗兒對我說的話,錢賺得輕鬆、花得也輕鬆。以前我賺的大多是辛苦錢,所以我特別不願意浪費,那等於是在浪費我的血汗,現在我一個漲停版就能賺幾十萬上百萬,就連別人的漲停版裡還有我的一份,錢來得如此輕鬆,花起來當然也不肉痛。   所以我決定花完它。實實在在花完這十二萬人民幣,不買東西,也不送禮,就是純消費,老子定要嘗嘗一擲千金的滋味。   他媽的,早幹嘛去了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賺錢這麼方便,難怪那些人沒事買個幾百萬的車子上千萬的房子、還包個明星做二奶,老子以為他們的錢都是貪贓枉法賺來的,原來世上還有一種叫做「資本」的東西,你不用建廠房不用挖礦,只要紅色的數字往上漲,人民幣就源源不斷地出來了,比印鈔機還利索。   出門腐敗也要有同夥才行,我們八個兄弟分成兩大類,四個屬於沉默寡言型、四個屬於張牙舞爪型,這麼多年下來還是一樣,地雷、阿貓、老宋、老董依然沉默寡言,小雀、上樓、狗兒和老許我依然張牙舞爪,所以這次我消費十二萬人民幣,就必須把另外三個張牙舞爪的帶上。   一通電話打完,我、小雀、狗兒、上樓四人在武林廣場碰頭,吃了頓晚飯,興高采烈去腐敗。   不知怎麼回事,我開車時總覺得後面有輛小破車不緊不慢地跟著我,等到紅燈時回頭看看,這車子又不見了。神經病,老子懶得鳥它。大家一邊坐車一邊討論,連續說了幾個地方,最後才定下目標——「天堂人間」娛樂超市。 第七部 第二百四十七章 天堂人間     天堂人間地處黃龍區域,是一家老牌夜總會,比鑽石年代成立時間更早,和杭州最有名的金碧輝煌夜總會齊名。小雀說要去鑽石年代,我想到那兒有倩倩和幾個熟悉的小妹,腐敗起來未必能盡興,就提議換個地方,最後選中這家天堂人間娛樂超市。   今晚我準備把每個項目都玩過來,現在時間還早,我們先去喝個小酒,於是四人走進演藝吧,點了個卡座。同樣的演藝吧和卡座,檔次可比上回我和狗兒去的那家高多了,來來去去的服務員小姐也明顯高一個級別,看過去都是美女。   小雀最近憋得慌,冰冰那丫頭懷孕兩個月,不止性生活過不了,平時還管得特別嚴,今兒也就是我喊他出來,換別人冰冰一定不答應。樂得他合不攏嘴,倆眼睛瞄著那些美人兒,就跟公狒狒看見母狒狒似的,能閃出兩道綠光來。   上樓也差不多,他被烏克蘭小妞纏得煩不勝煩,葉琳娜什麼都好,就是太黏人,一下課就跟他粘在一起,估計也明白兩人不可能有啥結果,所以抓緊時間拚命相好,將來可以留下一段美好回憶。此刻上樓看旁邊那些美女的眼光同樣很貪婪,比小雀也就好了一點點。   這兒和上次那個中低檔夜總會不同,演藝吧只能看表演,沒有陪酒女,小雀和上樓只好強行憋住,四道野獸般的目光向舞台上看去,那些唱歌跳舞的性感美女們就這樣被他們用眼睛侵犯了一遍又一遍。   狗兒和我坐一邊,遞我一根煙,說:「最近漲勢不錯,春節後會更好,至少還能翻一倍。」   我苦笑道:「狗兒,現在我挺犯愁的,這錢少了也不好、多了也不好,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花。」   狗兒笑道:「我就猜到你一定會這麼說,你這傢伙始終對股市心存疑慮,漲得越快你越擔心,好像這錢不是你的。你根本不用這麼想,這就是你的錢,如果你覺得不實在就提一部分出來,買套房子買輛車子,這樣好歹也是固定資產,看得見摸得著。」   我搖頭說:「買房買車挺死板的,我不想這麼花錢。其實只要給我每個女人買一隻世界名表,這錢很快就能花完,可我總覺得這樣花錢是傻逼,盡讓外國佬賺好處。狗兒,你幫我想想,究竟還能怎樣花這些錢?最好是長遠打算,我以後賺來的錢都能往裡面丟,就不怕錢多了。」   狗兒還沒說話,小雀已笑起來,說:「居然還有人怕錢多?嘿嘿,這樣吧老許,你跟我合夥開一家建築公司,我們兩個聯手進軍建築行業,我包你花完所有的錢,以後只愁沒錢、不愁錢多。」   我說:「包工頭這活兒不適合我干,要我去造房子、我倒寧願賣建材。」   上樓笑道:「那你跟我合夥開快遞公司吧,多餘的錢就用來買車,送貨上門也方便,指不定以後能開出一家咱們自己的宅急送。」   我說:「干建築倒也罷了,至少我對這行業比較熟悉,快遞這玩意我壓根不懂,就像股票一樣,明明知道賺錢了,卻沒體會到賺錢的樂趣。」   狗兒點頭說:「就是這個問題,你喜歡享受過程,否則錢賺得再多你也沒樂趣,因為你只看見數字增長,沒有參與其中。這麼看來……你最好還是辦實業,當然股市也別清倉,你留一半資金在股市裡,剩下的錢繼續投資,比如開設連鎖酒店什麼的。」   我說:「這是一個辦法,有沒有別的思路?比如去辦個廠子生產衛浴潔具,你看好不好?」   狗兒想了想,說:「老許,我覺得你還是適合做三產,辦個廠子可能會賺大錢,但也禁錮了你的發揮空間,投資三產就自由靈活得多。比如這家天堂人間就值得你參考,你也可以開一家夜總會出來,酒吧、浴室、卡拉OK、舞台表演等等什麼都有,賺的還是暴利,比你賣潔具開賓館輕鬆得多。」   小雀連連點頭說:「沒錯,很有道理。老許就適合做這個,當年咱們也說過,將來大家合夥開一家夜總會,我管演藝吧、上樓管卡拉OK、狗兒管財務部、老許出面做老闆。哈哈,這不正好嗎!老許你就開一家夜總會出來,我們幾個跟著入股,以後有錢一起賺。」   上樓笑道:「以前只是異想天開,現在咱們倒真能往這方面想,等狗兒幫大家在股市裡賺一票,老許生意也越做越大,咱們大家就合股開個夜總會,我別的幫不上忙,保安這塊絕對沒問題。」   我搖頭說:「沒那麼輕鬆,你們看看這家天堂人間,投資額至少也有四五千萬,鑽石年代可能還不止這個數,我們大家湊幾千萬來開個娛樂城,聽著確實爽快,如果虧本怎麼辦,這麼多錢可不是鬧著玩的。夜總會這玩意只能算是副業,必須等咱們有足夠的實力,還仔細調查過市場,做好充足準備才能開起來,否則一不小心傾家蕩產,咱們大家跟著完蛋。」   狗兒笑道:「你不是認識兩個富婆嗎,讓她們一起入股,這樣就產生利益交集,她們的人脈關係和交際圈都成為你的財源,只要選址準確,經營手法靠譜,基本不會虧。」   小雀衝我眨眨眼,笑道:「開到城東去,柳中陽和我老丈人正在造大樓,還是我監工的,底層裙樓有兩萬多方,足夠開一家娛樂城。只要你和柳中陽……嘿嘿,關係更好一些,我再跟老丈人說幾句,那房子租金一定便宜,開在城東一帶還不會有公安局上門,各方面關係都能擺平,包你發大財。」   狗兒意味深長地看著我,說:「老許,把所有能利用的資源都利用起來,這樣你才能立於不敗之地。你記住,為了身邊的人,你必須做一些違背本意的事,現在還不是你堅持自尊的時候,等你真正賺到第一桶金,可以不靠任何人撐起一片天,那時再自力更生也來得及。」   我心裡狠狠、狠狠、狠狠地動了一下。 第七部 第二百四十八章 買笑     我最近常暗自擔心,生怕自己開完賓館後無事可做。蘭蘭衛浴業績極佳,八個業務員和張燕、阿瓊做得熱火朝天,除非是兩百萬以上的大工程,一般業務基本不用我出面。嵐玉公司也一樣,江南鎮六個熔爐每月帶來大筆利潤,又沒有其它開銷,是我們最穩定的財源。玉嵐快捷酒店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一旦開業經營,憑羅蔓的管理能力完全可以獨力應付,又有楚玉幫忙管錢,我還是插不上手。   三邊都沒我什麼事,股市裡的資金卻一天天地往上增長,本來我可以像那些有錢人一樣花天酒地紙醉金迷夜夜笙歌,這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生活方式,可誰叫我是勞碌命呢,你讓我閒著沒事幹整天在那揮霍時間,我真比死了還難受。眼看著腰包越來越鼓,日子越來越輕鬆,身邊的人都對將來充滿希望,我卻隱隱感到擔憂,因為我還沒做好下一步的規劃。   這些天我都在考慮這事,琢磨著想去開個廠子,自己做淋浴房和陶瓷品潔具,說得大一點就是想創立一個品牌,說得小一點就是打發時間,給自己找點事做。   看來我這人真沒啥定性,沒有一個固定的奮鬥目標,只要資金充足我什麼都想做,開個礦場做得挺滋潤,開個賓館一樣挺滋潤。只有一個目標,就是賺錢,也不想賺很多的錢,只要有人民幣不斷進帳我就開心,還特別喜歡享受從無到有的過程,一旦事業穩定下來,我又想做別的了。   其實哪有什麼一本萬利的事,做人就是這樣不斷換目標,不斷嘗試新事物,成不成也沒關係,至少嘗試過了。所謂的展翅高飛,不停往前飛,估計就是這個意思。   開一家娛樂城至少也要幾千萬,我的實力遠遠不夠,但是狗兒的建議不錯,如果我把手頭掌握的資源充分利用起來,包括呂紋和白筠這兩位錢多得連股票也不想炒的億萬富婆,再通過薛龍廷和柳中陽的關係減輕租金壓力,種種條件這麼一湊合,我完全可以開出一家娛樂城,就算比不上鑽石年代和天堂人間,比上回我和狗兒去的那家夜總會肯定綽綽有餘。   本來我如果孤身一人,現在這種生活我絕對滿意之極,吃吃喝喝玩玩樂樂,鈔票也不少,又不用買房買車,還能孝敬老爸老媽,沒有比這更舒服的了。問題是我身邊有一大堆累贅……不、不能這麼說、罪過罪過……是一大堆善良的女人,我身為大老爺們,必須給她們創造更好的生活,必須不停地飛下去。   我究竟要不要進軍娛樂業?要不要?要不要……   狗兒拍拍我肩膀說:「別想那麼多,先放鬆一下。」   小雀指著舞台上面說:「老許,我給那小妞送了三個花籃,那邊有個老傢伙跟我飆上了,等會兒我要是零錢不夠,你可得支持我。」   我這才回過神來,抬頭看去,只見舞台上站著一個風騷妞兒,正用一種甜膩膩的聲音唱著流行歌曲,周圍許多男人都直勾勾盯著她,上樓這小子就差沒流下口水。我仔細打量這女的,也不覺得有多漂亮,奇道:「怎麼回事?這種女人也把你們迷成這樣?」   上樓笑道:「迷的是這種氣氛,一幫男人為女人一擲千金,鬥得你死我活,這才叫人興奮,這女的要是真躺在我下面,估計就沒感覺了。」   我一愣,狗兒笑了起來,說:「老許你聽見了吧,上樓這話算是說到點兒上了,做人就要這麼瀟灑,這不是什麼低級庸俗,就圖一開心,你也別想這女人值不值錢,就想咱們哥幾個今兒要玩得開心,這樣你就不會覺得心疼。」   我摸摸光頭,笑道:「這麼說也有道理。你們放開了玩,今兒我請客,就讓這女的下來陪酒。」   上樓指指舞台前方一中年男子,說:「那傢伙剛才跟小雀較勁,你趕緊送花籃上去,不然這女的就被他釣走了。」   我問:「這兒怎麼收費的?花籃貴不貴?」   汗……隨口就問起價格來,貴就貴嘛,老子真丟臉!   小雀說:「不貴,兩百一個,剛才我送了三個,那傢伙跟著送了五個,你這回一定要送五個以上。」   好,送就送!我招來服務員,掏出一千六百塊,指指小雀說:「替這位先生送八個花籃。」   服務員走到舞台邊,把錢丟進一個小箱子,然後提著八個花籃走上去,對那小妞指指我們這一桌,那小妞一邊唱歌一邊衝我們笑,白花花的胸脯肉一個勁地顫抖,下面的男人看得眼睛都直了。那個老男人狠狠瞪我們一眼,小雀一臉得意,向小妞連連揮手。   一千六隻買了一個笑,真他媽浪費!   狗兒笑道:「看來那天我給你洗腦還沒成功,你這根筋兒還是拗不過來。你記住,這一千六不是買那女的一個笑,你買的是小雀這份開心,是朋友們這份高興,這麼想你就會平衡了。」   我想想也對,那女的當然不值錢,但我哥們的心情值錢,花一千六讓我哥們心情好,這還算是最便宜的了。行,今兒老子就痛痛快快花錢,只求大家玩得高興。   那個女歌手中場休息,跟著上來一對青春美少女,穿著學生妹的服裝,嬌小可愛,清純漂亮,台下的男人們幾乎瘋狂,還沒開唱就發瘋似的鼓起掌來。   上樓兩眼發光,對我說:「老許,這兩個一定要下來陪我們喝酒,又嫩又純,我喜歡!」   我笑道:「你小子這話說得也太不專業了,這是人家的包裝手法,你還真以為她們又嫩又純?」   上樓說:「你才是真的不專業,誰不知道這是人家的包裝?這種歌手本來就是香爐,至少插過幾千幾百枝香,但香爐也要包裝得好才有人插香啊,她們包裝成雙胞胎洋娃娃,就是為了吸引人家插香,咱們作為消費者,當然要配合,不然多掃興啊。」   他媽的,今兒算老子沒文化,一個接一個地給老子上課。我說:「好了,我配合,你想要這倆小妞是吧,老子今兒就是虧光老本也要買她們下來陪你喝酒。」   這時兩個小妞開始唱歌,唱得是真不怎麼樣,台下的男人們卻個個鼓掌叫好。前面那位敗下陣去的老男人又蠢蠢欲動,當即送了四個花籃上去,一人兩個。我還沒招呼服務員過來,旁邊又出現一個男的,直接送了八個花籃,每人四個。   靠,這倆妞兒還真搶手,老子至少要買十個花籃才行。我咬咬牙,給服務員兩千塊錢,指著上樓說:「替這位先生送十個花籃。」   兩個小妞收到我的兩千塊,笑得跟兩朵花兒似的,衝我們又扭屁股又揮手,上樓這小子生怕人家看不見,索性就站了起來,雙手環抱對她們酷酷地笑,好像在說:記住,我才是你們今晚的恩主。   我正琢磨著兩千塊買兩個妞的笑還挺合算,至少比剛才那位實惠,不料旁邊那老兄跟我飆上了,又送上十五個花籃,就是三千塊錢,倆小妞立馬轉向旁邊那桌,衝他們發出甜蜜無比的笑容,我們樓尚先生無人關注,只好悻悻坐下。   好吧,我給你爭回這口氣,省得你垂頭喪氣。於是我掏出三千六百塊,對服務員說:「送十八個花籃,唱完後讓兩位小姐下來喝酒。」   就跟風向標似的,一轉眼那倆小妞又衝我們笑了。他媽的,老子花五千六就買了兩回笑,要是換成以前的思路,這倆小妞估計要被我強姦,可是為了上樓這份開心,今兒我只好認了。   唉……人民幣要是不花在實處,我終究高興不起來。   上樓滿足之極,和兩個小妞眉目傳情。小雀跟著湊熱鬧,在旁揮手致意。老子百感交集,只好一個勁地喝酒抽煙。狗兒看在眼裡,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 第七部 第二百四十九章 花樣真多     第一輪表演結束,跟著上場的是奶油型男歌手,觀眾席中有幾個富婆飆了起來,男同胞們集體沉默。我讓服務員進去喊人,不一會那三個女歌手就出來了,開始那個浪女型的坐在小雀身邊,後面兩個洋娃娃型的陪上樓,我和狗兒就在一邊看戲。   狗兒湊近來笑道:「自己開一家夜總會吧,以後賺別人的錢,省得在這肉痛。」   我說:「狗兒,說到投資實業吧,我第一個想到的肯定是辦廠,這種娛樂行業好像也不實在,就算真的開一家夜總會,開完後我又能幹什麼?你倒是給我想個好辦法,讓我能有一個長遠的事業。」   狗兒說:「我幫你想想,一定給你出個好主意,你的投資理財觀念實在太落後,挺聰明的腦袋瓜子都用來想最累最煩的事,我給你整一個頭緒出來,讓你又有事兒做、又能輕鬆賺錢。」   我說:「我現在基本知道了自己的定位,我不是啥上流人士,當然也不是小老百姓,我就在兩個階層的中間,兩個都沾一點邊,可我的立足點卻在中間的夾縫裡。這麼說不知道你明不明白,反正不論我做什麼事,都離不開這個主心骨。」   狗兒思索一陣,說:「這是個很新穎的說法,其實我也跟你差不多,就在那條夾縫裡,可我拚命往上爬,想盡快做個上流人士,你卻在夾縫裡立足不走,這就是我們的區別。你等著,我給你好好想想,應該會有真正適合你的事業。」   我笑道:「要不這樣吧,我每方面都沾點邊,商行我照做、賓館我照開、股票照樣炒、夜總會也可以試試,指不定還能再辦個廠子,甚至繼續去開礦。嘿嘿,這算不算玩資本?」   狗兒說:「如果玩得轉當然最好不過,就怕你不平衡,比如你開一年賓館賺的錢還不如夜總會一個月,開一個月商行賺的錢還不如炒股一禮拜,這樣你就會感到無趣,也白白浪費了時間精力。」   我說,「那我到底該幹什麼啊?我看著什麼都挺好,就是沒有特別中意的。要是有一件我特別想做的事就好了,那我就把什麼都拋開,專心致志對付這件事。」   狗兒好像想起什麼,突然說:「老許,你願不願意去鄉下常住?」   我奇道:「什麼意思?我喜歡鄉下,只要有事做我當然願意。」   狗兒說:「前幾天我去見一個客戶,那人為了保密特意帶我去他老家談判,那地方是個風景極美的小鎮,有山有水,還有森林和一片小平原,據說鎮子裡正在搞開發,平原那邊準備建一個中型開發區,吸引外地企業去投資,山區那邊準備搞旅遊業,小鎮裡還有一大片老房子,住戶大多搬進新區了,也有很大的開發價值。那個客戶就是從小鎮出來的,在杭州發了大財,關係網挺多,建議我去那兒投資。我現在忙著做股票,沒那個精力,你倒是挺合適的。又能辦廠又能開賓館,還能開發旅遊項目,等以後一切都建好了,你就能喝頭口水。只要你不嫌小鎮太無聊,這倒不失為一個好去處。」   「你的意思是……」我說,「讓我把我想做的都集中起來,全部投資到那個小鎮裡?」   狗兒說:「這只是一次投資,說穿了只是一段人生經歷,你還有很多事可做。那個小鎮目前正在開發初期,地價房價都非常便宜,正好適合你去投資,也就是低買高賣。等那邊土地升值,又有眾多開發商過去,也就沒什麼投資價值了。老許你記住,你做的任何事都要比別人佔先,這樣才能賺大錢,那個小鎮目前養在深閨無人知,這是它的價值,你要做的就是把這個價值炒高,等將來變成一筆巨額財富,你再把它轉手賣給別人,這樣才有資本從事更大的事業。」   我失笑道:「靠!合著你是讓我去做炒家啊!炒的還不是股票,居然是個小鎮。」   狗兒說:「如果你真的去開發那個小鎮,我可以跟你合作,你先去打基礎,等我離開這個基金就去投奔你,咱哥倆動用最少的錢做最大的事,一步步把小鎮的價值炒到最高,將來找合適的買家接手,遲早有一天會飛黃騰達,最好把你所有的資源都拉進去,這樣才有實力形成壟斷。」   嘿嘿,這小子還真是野心勃勃,老子就算有幾千萬也只會做幾百萬的事,他倒好,有幾百萬就敢做幾千萬的事,一番話把老子聽得一愣一愣,不過也確實開闊了視野。   我笑道:「你小子花樣真多,這一下又扯遠了,老子還在想夜總會,你就把我拉進小鎮裡,那我到底應該做夜總會還是開發小鎮?」   狗兒說:「這是我給你的建議,你自己考慮一下。夜總會可以賺快錢,小鎮比較長遠,沒兩三年做不下來,打下基礎後至少還要一兩年的守業期。你比較適合做三產,所以我建議你去開夜總會,但你又怕將來沒事幹,我就給你提個長遠項目。這兩件事你自己選擇,反正都不急,你還有的是時間考慮。」   這時前面又傳來歡呼聲,我和狗兒抬眼望去,只見舞台上走出一個風情萬種的美女,唱起一首著名的怨婦歌曲,我開車時收音機裡常播放這歌,就是不知道歌名,於是我問上樓身邊一個小妞:「妹子,這歌叫什麼來著?」   小妞一臉驚訝地說:「這也不知道?哥你太孤陋寡聞了,這歌叫《香水有毒》。」   怪不得這麼難聽,原來有毒,比革命歌曲差遠了。我又問:「這女的誰啊?這麼受歡迎。」   小妞滿臉崇敬地看看那女人,說:「這是我們娛樂超市的頭號台柱,我做夢都想跟她一樣受歡迎。哥你趕緊送她幾個花籃,不然等會兒就讓別人搶先了。」   我說:「送了花籃能怎樣啊?要是有好處,我送一大堆上去。」反正狗兒還閒著,就讓他樂樂。   小妞笑道:「好處要自己爭取,現在她不認識你,哪會給你什麼好處。」   我見狗兒看著那女人,比較難得地露出欣賞之色,就掏出三千六百塊錢給服務員,指著狗兒說:「上去送十八個花籃,就說是這位沈先生送的。」   小妞十分羨慕地看看她的偶像,又看看我,說:「哥,你身邊沒人,妹我陪你好不好?」   我笑道:「你這丫頭三心二意,你旁邊這位帥哥今晚準備一對二,可別掃了他的興。知道嗎?」   小妞看看上樓和另一個丫頭,說:「他們兩個正好,我是多餘的……哥哥啊,你就讓我陪你嘛。」說著就坐到我身邊,挽住我胳膊撒起嬌來。   她都粘上我了,我還能幹嘛,只好讓她坐我身邊。台上那女的收到我的花籃,只對我們點了點頭,繼續深情款款唱那首有毒的歌。   我笑道:「還挺大牌,真把自己當成明星了。」   小妞說:「那當然,她在我們這兒是最大牌的,以前有人送她一個頂級花籃,她連看也沒看人家一眼,唱完就走了。」   「頂級花籃?」我說,「有多頂級?」   小妞說:「送一個就要兩萬,你說頂不頂級?」   我失笑道:「兩萬塊扔出去還不帶看一眼,真有這種傻帽?」   小妞笑道:「這下知道我便宜了吧,十幾個普通花籃就能過來陪你喝酒,妹妹我對你可實惠了。」   這時觀眾席裡傳來一陣驚歎聲,我們轉頭看去,只見兩個服務員抬著一個巨型花籃走上舞台,陪酒的三個小妞一看之下也驚叫起來。   我奇道:「幹嘛呢這是?」   小妞瞪大眼睛說:「頂級花籃啊,哥你快看,這就是頂級花籃!」   老子不想看頂級花籃,倒想看看送花籃的傻帽,於是探頭向旁邊看去,只見舞台下不遠處站著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正用一種貪婪的眼光看著上面那女的,旁邊站著主持人,一臉獻媚地衝他笑。   好像有感應,這男的緩緩轉首向我看來,兩人對上了眼。   得,世界還真小,這樣也能碰上熟人。   我對他記憶深刻,因為他有超強的實力,能和我展開肉搏戰,甚至可以說他的實力在我之上,但結果還是被我毒打一頓。   個老兄正是能源暴發戶張永剛。 第七部 第二百五十章 冤枉老子     嘿嘿,差不多一年沒見了,張永剛這小子沒一點變化,還是那副黑社會老大的模樣,青面獠牙,五大三粗,滿臉凶相,就是看著我的眼神裡透出一絲緊張。   上樓站起來問道:「老許,這人跟你有過節?」   我說:「就是以前被我揍的那個能源暴發戶。」   小雀霍然起立,說:「小子還挺跩,咱們這就辦了他。」   「不用辦,」我說,「你們坐會兒,我過去跟他敘敘舊。」   隨後我就叼著煙緩緩走向舞台邊,來到張永剛面前,說:「老張,很久不見了,近來可好?」   張永剛深吸一口氣,緩緩地說:「你想幹什麼?」   我指指旁邊一張小桌,說:「坐下聊。」說著顧自坐下。   張永剛遲疑半晌,到我對面坐下,說:「我們沒什麼可聊的。」   「別緊張,搞得我好像惡人似的,」我笑道,「雖然我確實是個惡人,你也不用太害怕,今兒我來找樂子,不想跟你打架。」   張永剛神色漸漸平靜,冷笑道:「真幹起來你未必能佔便宜,今兒我手下有八個人,你手下才三個而已,你應該明白惹火我的後果。」   我笑道:「老張啊,你真是個很可愛的人,就像你送這女人頂級花籃一樣,可愛得讓我想笑,呵呵。咱們先不說幹不幹架的事兒,我跟你打聽一個人,或許你會有線索。」   張永剛冷笑道:「你想問顧騰飛吧,別扯淡了,我就是知道也不會告訴你。」   我一愣,起先只是隨口試探一下,沒想到這愣頭青立馬報出顧騰飛的名字來,看樣子他和顧騰飛肯定有聯繫,就算沒見面也一定通過電話。我心裡有了主意,笑道:「沒錯,我打聽的人確實是顧騰飛,他還好吧?上回他找人堵我,算是給你出了口氣,這回你準備怎麼報答他?」   張永剛冷冷地說:「你別想從我嘴裡得到任何消息,自己多保重吧,你沒幾天好日子過了。只可惜呂姐要跟你一起受苦,想來就讓我心疼。」   我笑道:「老張啊,你這話可真說到我心窩裡去了,呂紋多好一個人啊,怎麼就攤上我了呢?我想想也有點心疼,以後真該對她好一點。回頭你告訴老顧,讓他悠著點,最好只衝我來,我跟他用男人的方式解決問題,千萬別碰呂紋,不然我讓他倒足八輩子的霉。」   張永剛突然有點感傷,回頭看看舞台上那女的,又看看我,苦笑道:「女人真不是好東西,老顧被女人害得傾家蕩產,我比他好不了多少,每次來捧場,大把大把撒鈔票,她到現在還沒跟我說過一句話。唉……許嵐,你能得到呂姐的歡心,真的很令人羨慕。」   我忽然發覺我有點喜歡這個傻大個,於是掏出煙遞給他一根,兩人一起抽上,笑道:「老張,其實你應該明白,這只是她的一種包裝,她越是這樣對你,你越是願意撒鈔票,等哪天她跟你說話喝酒、甚至陪你過夜,你就沒興趣在她身上花錢了,娛樂行業的人就這樣,隨時隨地都在演戲,你別當真。」   張永剛狠狠抽一口煙,神色從感傷又緩緩變成冷漠,說:「你少假惺惺,老顧為什麼變成這樣,還不是你安排設計的?那女人就是你的人,你故意派她跟著老顧,把他騙得團團轉,最後吸乾他的財產。罪魁禍首就是你,你才是最會演戲的人!」   「不是……」我急道,「老張,你不能冤枉我啊,天地良心,我可沒那麼幹,我自己也是受害者!」   「胡說八道!」張永剛大聲說,「最毒的人就是你,你少裝模作樣,這都是你一手策劃的!」   我忍不住火起來,這小子說別的也就罷了,可他居然說我安排了這齣戲,他媽老子從來沒做過這種缺德事,心裡不由怒氣上衝,喝道:「張永剛,你少給我血口噴人,老子當初被顧騰飛暗算還沒計較,你他媽還敢冤枉老子,信不信老子立馬讓你在這出醜!」   張永剛冷冷地說:「你試試,我隨時奉陪。」   我緩緩地說:「你聽著,我本來不想和你結仇,今兒是你挑事,我出手也是被迫無奈。這話跟你挑明了,隨後橫的豎的老子一概陪你玩,你有膽的就接招。」   張永剛是那種真正的愣頭青,火氣一上來就是天王老子也攔不住他,當下站起身喝道:「姓許的,你放馬過來,我今兒就給老顧報仇雪恨!」   媽了個逼!聽見這話就火大,明明是老顧害我,這下反而成了他給老顧報仇雪恨,他媽誰給老子報仇雪恨啊!剛才見他天真直率,心裡對他有點好感,這一來硬生生被他逼上死路,今兒這架非打不可!   我點點頭,說:「樓下有廣場,去那兒解決,別在這妨礙你心上人中毒。」   張永剛沒聽懂,只明白「心上人」這個意思,於是抬眼看去,我跟著望去,舞台上那女的也在看我們,歌聲依然不停,眼中卻有些緊張,看樣子已察覺我和她的老主顧有點劍拔弩張。張永剛含情脈脈地看她一眼,隨後面向我說:「好,我奉陪到底。」   我走回卡座,沖三人揮手道:「走,下樓幹架去。」   狗兒笑道:「很久沒跟你們一起幹架,老子都等不及了。」   上樓湊近低聲說:「我剛才見你們情形不對勁,給徐鋼打了個電話,他很快帶人過來。」   「靠!」我罵道,「找他幹嘛,咱們四個照樣搞定!」   小雀低聲說:「不一定,你回頭看看。」   我轉頭看去,只見張永剛帶了八九個人站在演藝吧門口,正在等我出去,不遠處還有那位主持人,身邊站了一幫保安,憑他和張永剛的關係,想必真打起來絕對不會幫我們,這樣看來上樓的電話還是挺管用的,徐鋼手下打手不少,過來助陣能給我們長長聲勢。   我腦子一轉,突然想起了顧騰飛,只覺今兒這事有點蹊蹺,張永剛這傻大個和我在天堂人間巧遇恐怕沒那麼簡單……   我連忙拿出手機給呂紋打過去,說:「呂紋,你盡快找個安全地方呆著,管好你那顆石頭,今兒可能有情況。」   那頭呂紋接到我電話時還挺高興,這麼一聽就緊張起來,說:「你在哪裡?發生什麼事?」   我說:「我在天堂人間見到了張永剛,他說要給顧騰飛報仇雪恨,我覺得有點不對勁,今天吃晚飯時就發覺有車子在後面跟蹤,開始沒在意,現在想想可能就是顧騰飛。張永剛這小子估計是被顧騰飛故意騙來的,讓他在這跟我拖延時間,顧騰飛就去你那兒偷石頭。你現在立即離開,或找些人來保護你,我解決完這邊的事就去你那兒。」   呂紋說:「我在白姐家,石頭也在白姐這兒,安全上沒有問題。我這就找人回家看看,如果顧騰飛真的出現,很有可能去我家偷保險箱。」   我說:「這樣最好,你呆在白姐家,哪兒也別去,最好找幾個保鏢來。你家有沒有貴重物品?」   呂紋說:「保險箱裡只有幾萬塊錢,貴重物品我都放在白姐這兒,就算被偷了也沒關係。你在天堂人間是吧?我這就找人過去幫你。」   我說:「不用了,我能搞定,等會兒我去找你。先這樣吧,再見。」   呂紋說:「你小心點,我等你。」   掛了電話,我看看張永剛,這小子等得有點不耐煩了,我對三人說:「走,辦了他。」   旁邊三個陪酒小妞看得一愣一愣,那個坐我身邊的小洋娃娃驚歎道:「嘩!玲玲姐果然有魅力,你們居然為她開戰!」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擰擰她的臉蛋,說:「傻丫頭,我們可不是為了這個有毒的娘們,她算什麼?就是免費打炮哥也不要,你比她強多了。」   小妞頓時笑靨如花,說:「謝謝哥,祝你旗開得勝,回來我繼續陪你玩兒。」   我精神百倍地揮揮手,說:「好,咱們旗開得勝去!」   我們四人就在仨小妞的笑容和那女人的目送下並肩而去,迎向張永剛和他的嘍囉。   嘿嘿嘿,今兒四大金剛重出江湖,小張你就自求多福吧。 第七部 第二百五十一章 深夜血拼     天堂人間隔壁就是世貿中心大酒店,我曾經和木瓜妹丁琅在這開過房間,那小妞現在也不知道幹嘛去了,憑她的資本和手段應該混得很好,至少也不會比武雲遜色吧……   我還在回味丁琅那兩個大木瓜,前方的張永剛已揚聲說道:「姓許的,別在那磨磨蹭蹭,橫的豎的放馬過來,咱們一併解決乾淨!」   我們一溜兒排開,小雀一米七六、狗兒一米八零、上樓一米八四、老許一米八八,每人相差四公分,特別整齊。嘿嘿,當年咱們四個也常出去打架鬧事,沒想到三十多歲了還能這麼干一回,想想就來勁。   我喝道:「廢話少說,你們九個今兒別想站著回去。」   張永剛冷笑道:「少他媽吹牛逼!老子——」   打群架哪能讓他說完,我一揮手,大喝道:「上!」四人像猛龍出海似的撲了過去。   我直接找上張永剛,揚起一拳就砸了過去,嘴裡吼道:「我操你老媽媽!」   張永剛一句話沒說完,心裡挺不爽,揮手格開我的拳頭,沒還手就急著把剩下的話吼出來:「老子滅了你個王八——」   「啪」的一聲,我又沒讓他說完,一巴掌狠狠劈在他臉上。他挨了一下,頓時火冒三丈,向我猛撲過來,嘴裡還不忘把話說完:「——王八蛋!!」   這小子實力確實不錯,但有點愣頭愣腦,幹架只會用蠻力,我一閃身躲開他的拳頭,順勢一腳踹出,「彭」的一下踢中他小腹,他摀住肚子往後退去。我百忙中回頭一看,只見那八嘍囉正和我三個兄弟展開激戰,狗兒跟上樓一人對三個,小雀對兩個,畢竟赤手空拳,三人只辦得遮攔擋架。我急起來,當下衝上前去,一把扯住小雀面前一小子,胳膊肘往他後頸使勁一磕,這小子立馬倒下了。   我還要幫狗兒解圍,忽然背後飛來一腳,重重踢在我腰間,痛得老子呲牙咧嘴,回頭一看,正是張永剛,這傢伙還不忘說話,喝道:「揍死你個王八——」   他媽今兒就不讓你把話說完!老子一記上勾拳,「砰」的一聲擊中他下巴,剩下那個「蛋」字就變成了「嗯」字,他悶哼聲中往後退去。   我見狗兒好像有點招架不住,叫道:「狗兒你怎麼樣?」   狗兒伸手給面前那小子狠狠一巴掌,大笑道:「沒事,老子玩得正開心,忙你的吧。」   我對小雀喝道:「搞定這個就去幫狗兒,老子盡快回來。」隨後再次向張永剛撲去。這小子有一身銅皮鐵骨,我早已知曉,剛才那幾下對他來說只是撓癢癢,所以必須更狠一點。我見他正在揉下巴,當即上前叉住他咽喉,猛力往前推去。   張永剛力大無窮,我這一年沒好好鍛煉身體,身體素質不如砸礦石那時候,本力實在不如這小子,他用力抓住我手腕往旁邊揮開,我一個趔趄跌出幾步,他也學聰明了,閃到我背後,兩個拳頭狂風暴雨般向我背上砸來。   老子連連挨了十幾拳,痛得渾身發顫,幸好沒打中要害。我縮頭一蹲身,胳膊肘猛地往後砸去,打中他小腹,他退開三步,這才終於停止拳擊。   我氣得光頭冒煙,媽了個逼!今兒一定要讓他嘗嘗做沙包的滋味!當下衝上去,兩個拳頭狂轟濫砸,也不管砸中哪兒,就往他身上胡亂打去。   這小子終於見識老子發瘋時的威力,一邊揮手挌擋,一邊痛得大叫:「啊喲!啊喲喂!哇!哇!」   「哇你姥姥!」我大喝道,兩手抓住他雙腕,用力分開,跟著就用我的光頭狠狠衝他頂過去!   「嗷——」   張永剛發出一聲淒厲的狼嚎,跌跌衝衝往後退去,鼻子嘴巴湧出血來。   他媽的!我還以為光頭頂人有多爽快,沒想到這麼痛,頂得老子金星亂冒。張永剛在那慘叫,我比他也好不了多少,一個勁地揉光頭,嘴裡連抽冷氣。   □廡□湧夠鞔蚰芰η浚p荒芨荷N□綬煍鳦堮M⊥矗r蟛匠逕掀埃受L肪拖裼甑鬩話閬蛩玼媋}_芭椋ˇ椋ˇ椋ˇ椋ˇ椋 繃婪麭w9笨jㄚy籈Y蛟謁縝豆イ萄u□右徽帕郴n究`嘶□硎i灰甕紛n蛞槐吆鸕潰骸澳愀齦盟賴耐醢恕@@?br>  「彭」的一聲,我飛身一腳踢中他胸口,他仰面跌倒,還是沒能把話說完。   操!老子讓你嘗嘗許氏重腿的滋味!我雙腳對準他身子一通猛踢,這小子滿地打滾,眼裡終於露出一絲恐懼。   我正感得意,突然背後傳來迅速的腳步聲,還沒來得及回頭,「彭彭」兩拳打來,背上一陣劇痛,我回頭一看,卻是張永剛手下兩個嘍囉,我連忙轉身嚴陣以待,兩人也不廢話,四個拳頭衝我狂攻而來。   這倆小子實力比張永剛差得遠,我絲毫不懼,對準一人揮拳砸去,另一人的拳頭打在身上也不怎麼疼,我先擋開一拳,跟著出拳擊中一小子肚皮,他痛得彎下腰,我又一腳踢中他面門,他頓時倒地不起,另一個小子還對我肩背打個沒完,我轉身抱住他,故技重施,光頭狠狠頂去,正中他鼻樑,他慘嚎一聲,捂著臉面倒下,我再一腳踩中他胸口,他身子哆嗦幾下,就暈了過去。   我還想痛揍張永剛,那邊傳來狗兒的怒吼聲,我轉頭看去,只見地下倒了一大片,張永剛的八個嘍囉都趴下了,狗兒和上樓本想過來幫我,卻被另一群人團團包圍,正是演藝吧裡那幫保安,旁邊那個主持人惡狠狠下令道:「揍死他們!給我往死裡打!」   我勃然大怒,吼道:「操你媽!老子要你的命!」當下撇開張永剛大步衝過去,也不管那幫保安,直接找上那主持人,伸手就是一個巴掌,「啪」的一聲,打得這小子嘶聲慘叫,我跟著對準他眼眶狠狠一拳砸去,這小子摀住眼睛一屁股坐地上,就剩下鬼哭狼嚎。   這時小雀也解決了對手,衝過來幫忙,我們四人並肩面對十一個保安。   狗兒吐一口唾沫,笑道:「老許,今兒太爽了,咱們看誰撂翻的多!」   「廢話!」我大叫道,「當然是老子最多,你們敢不敢賭一把!」   小雀笑道:「扯淡吧你,老子今兒撂翻的也不少,等會肯定比你多!」   上樓這小子打發了性,沒工夫跟我們說閒話,喝道:「上!」隨即向那幫保安猛撲過去,我們不甘示弱,立即衝上去,跟一幫保安陷入肉搏戰。   深更半夜在廣場上打群架,爽啊!好像回到了十多年前,我們四個也曾這樣長街械鬥、深夜血拼,最後大獲全勝,四人帶著一身的血跡去嫖娼……哈哈哈,今兒又找到那種感覺了!   上樓是快遞小老闆,小雀是建築包工頭,狗兒是私募基金創始人,老許我……好歹也是千萬富翁,時隔多年,我們早已不是當年的小混混,都有了自己的事業,但我們照樣在這並肩作戰,共同面對如狼似虎……咳咳、誇張了點……的敵人,這他媽簡直就是人生一大快事!哈哈哈哈哈…… 第七部 第二百五十二章 掛綵     十一個保安不是張永剛的手下,沒那八個小子拚命,開始還想仗著人多欺負我們,後來見我們越打越猛,就有點慌了,連連向後退去,最後見勢不妙,索性一哄而散,往廣場那頭撒腿逃去。   「喂!」我大叫道,「別跑啊!老子還沒打夠!給我回來!」   廣場那頭突然傳來汽車的緊急剎車聲,隨後只聽那幫保安驚呼不斷,一個個地又退了回來。上樓面露喜色,叫道:「阿鋼,是你嗎?」   只見前方停下三輛麵包車,裡面湧出二十七八個精壯小伙,就像一道屏風似的攔住那些保安,逼得他們往回退,當先一人正是徐鋼,對我們叫道:「上樓,老許,我也來湊湊熱鬧。」   我大笑道:「阿鋼來得正好,這兒有二十個沙包,給你小弟們練練手。」   「好勒!」徐鋼笑道,「不把沙包打破我就不收手。」說著一揮手,對身邊那些小太保喝道,「你們給我上!」   一幫小子怪笑連連,向十一個保安和張永剛手下等人猛撲過去,黑漆漆的廣場上滿是慘叫聲。   我想起張永剛那小子,叫道:「那個傢伙給我留著,老子親自對付——」邊說邊回頭看去,不由住了口……咦,張永剛咋不見了?   剛才張永剛還被我打倒在地,這一會工夫地上就沒了人影。靠,莫非那小子假裝受傷、這就溜了?   徐鋼走到我面前,問:「怎麼回事?」   「媽的!」我罵道,「頭兒溜了,老子白忙活一場!」   突然,距離我們不遠處一個黑暗角落裡傳來一聲狂吼:「我殺了你——!」   一條黑影閃電般撲出,正是滿臉鮮血的張永剛,手中拿著一塊板兒磚,劈頭蓋腦朝我砸來。   我下意識地就要閃身避開,突然想起:我旁邊站著狗兒,要是我閃開了,這一磚肯定結結實實砸在他頭上……   我立即改變思路,面對張永剛和那塊板兒磚,上身不動,下面一腳對準他胯下狠狠踹去。   「啪」的一聲,這一磚重重拍在我頭頂,同時我的腳也狠狠踢中張永剛下身要害。   暗夜的廣場上響起兩聲慘嚎。   ………………   「啊喲!輕點……喂喂喂……小心……啊喲!痛死老子啦!」   等我趕走眼前的金星和滿腦的烏雲,就只剩下劇烈的疼痛,這時我極其後悔剃光頭,他媽一點阻力也沒有,硬生生挨了一磚頭,差點把我拍成最後一傻子。   干黑社會就是好,刀口上討生活,身邊隨時準備金瘡藥……不、其實是雲南白藥和創可貼,徐鋼立馬從車裡找來醫藥箱,給我腦袋細細敷了一層藥膏,老天開眼,張永剛這一磚頭是平拍過來的,雖然把老子砸得七暈八素,可也躲開了磚頭的邊邊角角,不然我腦袋至少也要開個大洞,這樣擦破點皮、外帶一個大包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至於張永剛同志……唉,我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這小子被我踢中下面,扔了磚頭摀住下身鬼哭狼嚎,還沒等他喊完,狗兒和上樓的拳腳就招呼過去,我坐在地上天旋地轉了整整五分鐘,這小子也被打了整整五分鐘,等我回過神來時他基本已不成人形……不、稍微有點誇張,反正就是鼻青臉腫遍體鱗傷,一個壯漢被活生生打成了一個妖怪。   徐鋼幫我貼上一塊大號創可貼,笑道:「老許,這下你要戴帽子了,否則這腦袋不好看。」   我呲牙咧嘴站起身,說:「不好看還就罷了,最怕落下什麼後遺症。他媽的,早知道今兒就戴一頂帽子來。」   這時張永剛那八個跟班和十一個保安都被徐鋼手下的小子們打服帖了,徐鋼指指張永剛和那個主持人,說:「老許,咱們把這兩個傢伙帶走,別在這留太久,等會兒別人報警就不好辦了。」   我說:「不用別人,咱們自己報警,公安局我有人,還要從這姓張的嘴裡挖點東西。」   徐鋼說:「局子裡我也招呼過了,可以幫你錄口供,問題是……咱們幹嘛不自己逼供?」   我笑道:「嘿嘿,你小子就知道玩暴力,咱們可是良好市民,今兒懲惡揚善打擊不良分子,就到此為止了,接下來的事交給人民警察,大家各司其職,這才叫和諧社會。」   那邊被打成妖怪的張永剛用一種含糊不清的嗓音嘶聲叫道:「和諧個屁!你們這幫王八——」   他又沒說完,狗兒衝他胸口狠狠踢去,「啪」的一聲,他悶哼聲中暈倒在地。   狗兒、上樓、小雀三人圍住我,仔細查看我頭上的傷勢,小雀笑道:「這腦袋還挺結實,挨一磚居然只擦破點皮,如果換成狗兒,這下估計又是一個大洞。」   狗兒拍拍我肩頭,說:「我知道你為什麼不閃開,沒說的,兄弟記下了。」   我岔開話題,摸摸腦袋說:「他媽的,老子還以為光頭能帶來好運,沒想到卻招來一塊板兒磚。」   徐鋼打完一個電話,說:「老許,我和西湖區公安分局說過了,他們等會兒就派警員過來,我手下這些小子先避一避,我陪你們呆著,可能要去錄口供。」   我說:「阿鋼,我在查一個人的下落,這人叫顧騰飛,和張永剛有聯繫,回頭我把他的資料給你,你讓公安局幫忙查一下,如果不行就把張永剛挪到城東片區,那邊的公安局我比較熟,能幫我展開調查。」   徐鋼說:「你放心,這事兒我能搞定。」隨後對那幫小子喊道,「留下四個,其他人先回去。」那幫小子雖然流里流氣,對他卻極其尊敬,當下乖乖離開。   這時我的電話響了,是呂紋的號碼,我接起來說:「你那邊情況怎樣?」   呂紋苦笑道:「你說的沒錯,顧騰飛確實兩面出擊,張永剛和你見面時他就上我家去了,保姆被他打暈,保險箱也搬走了,還和門外的保安打了一架,我的人趕過去時他已經溜了。」   我說:「其它呢?你房子有沒有受損?」   呂紋說:「沒有,保姆叫喊的時候驚動了保安,顧騰飛手下有四個人,兩個對付保安、兩個搬保險箱、顧騰飛開車,急急忙忙逃跑,沒動別的東西,現在那座別墅有人守著。我還在白姐家,你怎麼樣?」   我說:「我沒事,等會兒要錄口供,明天再去看你。」   呂紋說:「警方的事就交給我吧,顧騰飛逃不遠,很快就會落網。你過來,我想見你。」   我想到她可能受了驚嚇,於是點頭說:「好,你等著,我就來。」   掛了電話,我對大家說:「這邊你們幫忙打點一下,我去見呂紋。阿鋼,你跟公安局說一聲,顧騰飛那傢伙入室搶劫,現在跑了,警方可以從張永剛身上挖掘資料。這事拜託你了,我先走了。」   徐鋼說:「那可不行,我還想錄完口供回來找幾個妞樂樂,你一走還有什麼意思?」   我奇道:「你們錄完口供還準備回來?」   上樓說:「那當然,倆學生妹還在上面,老子今兒吃定她們了。」   「他媽的,還真把她們當成香爐。」我笑罵道,掏出一張銀行卡交給狗兒,說,「裡面是今兒準備請客的錢,密碼是我生日,回頭你們玩好了就結個帳,把錢都用完,這卡我不要了。」   「行,你去吧,」狗兒說,「記住我剛才說的話,別錯過寶貴的資源,富婆不願意炒股,就建議她們炒別的,這對大家都有好處。」   我知道他說的是開發小鎮的事,點頭道:「我有數,你們好好玩,回見。」 第七部 第二百五十三章 出謀劃策     我開車來到白筠家,看樣子她和物業知會過了,門口保安盤查特別嚴,我給她打了電話才放行。   走進老別墅,白筠和呂紋見我腦袋上有創可貼,頓時大驚失色,呂紋衝上來說:「你的頭怎麼了?」   「沒事,」我笑道,「被張永剛那小子拍了一磚頭,我腦袋硬,就腫起個小包兒。」   呂紋拉我坐下,說:「情況怎樣?張永剛現在在哪兒?」   我把剛才的事大致說了一遍,呂紋聽完後陷入沉思中,白筠說:「阿嵐,這次雖然擺平了張永剛,你還是要注意安全,紋紋的保險箱裡只有兩三萬塊錢,顧騰飛發現裡面沒那顆石頭,就有可能對你下手。你商行那邊要做好保安工作,身邊的人也必須多加小心。」   我說:「明天我派一些保安去那邊常駐。你們也要留意,顧騰飛可能會跟蹤呂紋找到這兒來,這屋子裡最好安排幾個保鏢。」   呂紋說:「你放心,明天我們把東西存進銀行保險庫,這屋子裡除了傢俱再也沒有一樣值錢的東西,顧騰飛就是闖進來也只能空手而歸。」   我說:「東西不重要,關鍵還是人,你們兩個一定要小心,別讓老顧傷著了。」   呂紋輕輕挽住我胳膊,說:「嗯,知道了。」   我點煙抽起來,想到狗兒剛才說的話,思索一陣,開口道:「呂紋,白姐,我想跟你們咨詢一個事,希望你們能給我點建議。」   呂紋笑道:「我明白,你一定是最近錢賺得太多,不知道該怎麼花,是不是?」   得,這女人早把我摸透了,我這點念想根本逃不出她的眼睛。我點點頭,說:「是的,這是一個方面,還有一個方面,就是我該怎樣做大我的事業。你們經驗豐富,不妨給我提提意見。」   呂紋眼珠子一轉就知道我的意思,說:「是不是有好幾個項目等著你做,你一時間難以抉擇?」   她是我肚裡的蛔蟲,我懶得詫異,直接點頭說:「沒錯,今兒我一哥們給我出了幾個點子,都有那麼點道理,就是不知道什麼最適合我。我這人喜歡博采眾長,也叫不恥下問,嘿嘿,你們幫我想想。」   「不恥下問?」白筠忍不住笑起來,「猖狂的傢伙,快說說看。」   我說:「這兩個事兒吧,其實對你們也有參考價值,有興趣的話不妨參與投資,說不定以後大家都能發大財。」   呂紋說:「說來聽聽,我確實很感興趣,不過不是為了這個項目,而是因為你對這個感興趣。」   她說話直接,我當然配合,於是我伸手把她摟進懷裡,表示嘉許,整理一下思緒,說:「是這樣,擺在我面前的有好幾種選擇,一種是投身資本市場,從此把主業放在股市裡。一種是擴大我的便捷式酒店,比如發展加盟商,或者發展高端品牌,開設星級賓館。一種是辦廠生產衛浴潔具,這行業我比較熟,也有一定關係網,做起來輕鬆一點。」   呂紋奇道:「就這三樣?這你早跟我們說過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我說:「這是我自己的考慮,今兒我哥們給我出的主意不止這些,是另外兩個項目,我對這兩樣都感興趣,又都沒什麼把握,所以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呂紋說:「那你快說啊,別賣關子,我都等半天了。」   嘿嘿,就是要吊你們的胃口,這樣你們才會認真傾聽。   我抽一口煙,說:「你們聽好了,這是兩個很有趣的項目,一個涉及娛樂業,也就是開設夜總會。另一個涉及面廣大,有旅遊業、有工業、甚至還有文化產業,是開發一個山清水秀的小鎮……」   ………………   長篇大論結束,倆富婆沉思不語,我就繼續抽煙。   過了良久,呂紋說:「許嵐,你自己是怎麼想的?」   我說:「實不相瞞,如果真的投資那個小鎮,我是不會做炒家的。我這人雖然沒啥定性,但是只要經手一件事,我肯定會把它做完,你讓我半途轉手賣給別人,就算有暴利我也不幹。」   呂紋和白筠沒說話,同時笑了起來。   我奇道:「這很好笑麼?」   白筠說:「阿嵐,我們笑是因為猜到你會這麼說,我們對你太瞭解了,你本來就不可能做炒家。」   呂紋說:「你朋友的意圖很簡單,就是把那個小鎮當成一隻股票來操作。這只股票可能一直默默無聞,這樣就需要一定的題材,好像最近杭州某只著名股票一樣,公佈一個巨額訂單,股價立即暴漲。你不能說這家公司欺騙股民,因為這家公司業績確實很好,怪就怪它一直以來不受關注,眼看那些業績很糟糕的公司都有高價位市值,它只好用這種辦法來吸引眼球。那個小鎮也一樣,只要有題材,它照樣可以從默默無聞變成搶手貨,等到它的價位衝上頂端,再把它轉手賣掉,這其中的差價足夠你們飛黃騰達。」   我思索一陣,說:「這也不一定,我又不是空手套白狼,如果真的去開發小鎮,我肯定會把所有資金都投進去,這事兒風險也不小,」   呂紋說:「你朋友難道沒建議你用最少的錢做最大的事嗎?比如……找我和白姐去那兒投資。」   嘿嘿,還真是這麼回事,不過我不能說得太明。我說:「不是他說的,是我這麼想的,因為我實力遠遠不夠,希望你們能跟我合作,當然前提是那個小鎮確實有開發價值。」   呂紋微笑道:「如果你真的願意長遠投資,用五到十年的時間來開發那個小鎮,我完全支持,白姐也一定會支持你。」   白筠點頭說:「是的,我和紋紋手頭有不少閒錢,這個項目挺有意義,我們願意嘗試一下。但你如果存在投機心理,我是不會支持你的。」   我說:「你們別只顧著小鎮,還有一個夜總會呢,你們也給我出出主意,兩個項目究竟哪個更好?」   呂紋說:「當然是開發小鎮,娛樂城生命力太短,除非你資金實力極其雄厚,否則肯定撐不過三年,而且從長遠角度來看,娛樂城對你的意義遠遠比不上小鎮。」   我笑道:「現在只是隨便說說,這八字還沒一撇呢,如果賓館生意好,我跟著開一家連鎖店也說不定,還有辦廠生產陶瓷品,這也都是出路。」   呂紋說:「這些都可以納入小鎮開發中,所以我說小鎮對你意義比較大,因為那裡可以給你最大的發揮空間,只要和都市商業無關的項目,你都能投資到小鎮裡,生產成本和費用開銷也比杭州少得多。」   「靠,」我喃喃說,「難道老子注定要去鄉下蹲點……」   呂紋笑道:「你曾說鄉下是你夢寐以求的桃花源,這不又是一個桃花源麼。」   我點點頭,說:「有空去那兒考察一下,如果真的合適,以後老子就常駐鄉下了。」   白筠深深看著我說:「阿嵐,你記住,不管你做什麼事,不論輕鬆疲勞、錢多錢少,關鍵還在於你喜不喜歡,如果你打心眼裡不愛這個事業,就算賺錢再快再多也別去做,因為你會越做越不快活。」   呂紋補充道:「還有一點,做事一定要踏踏實實,有多少錢就做多少錢的事,千萬別好高騖遠。」   我沉默半晌,說:「這又是兩個好建議,謝謝你們,我記住了。」   白筠微笑道:「這樣就好,我等著看你做出成績來。」看看鬧鐘,又說,「半夜兩點多了,別說了,上樓休息去。」   呂紋看看我,說:「住這兒吧。」   我說:「好的。」 第七部 第二百五十四章 實地考察     第二天清晨,我習慣性地早早醒來,身邊的呂紋還在酣睡,我穿好衣服洗臉刷牙,走出客臥,白筠也沒睡醒,只有兩個小保姆,我讓她們轉告一聲,就出門走了。   打通狗兒的電話,他正在外面吃早餐,我開車過去跟他一起吃。兩人會面,我見小雀他們不在身邊,問道:「他們人呢?昨兒後來怎樣?」   狗兒說:「昨晚先去派出所錄口供,張永剛跟那個顧騰飛有關,警方把他扣下了,我們坐了一會就回來繼續耍子。後半夜帶那幾個歌手出來開房,小雀還沒搞定那女的,他老婆就打電話過來了,小雀說跟你在一起,冰冰就說要聽見你的聲音,你又不在身邊,小雀被當堂揭穿,冰冰大發雷霆,他只好回家。後來那女的和徐鋼開房去了,上樓帶兩個洋娃娃開房,這會兒還沒起來。」   我笑道:「小雀也真衰,這樣還搞不定,一定氣死他了。你呢?他們都有伴兒,你就一個人?」   狗兒神秘兮兮地笑道:「你那張卡裡的錢被我用完了,你說我一個人能用完麼?」   我一聽來勁了,說:「是不是搞定了那個台柱?快說說,滋味怎樣?」   狗兒笑道:「十多萬扔下去,就是再沒滋味,她也變得有滋味了。」   我忍不住罵道:「你小子真他媽浪費,這種女人也值得你花十多萬干一炮?她又不是鑲金的。」   狗兒說:「老許,你老是這麼想,所以總瀟灑不起來。知道我為什麼在她身上花那麼多錢嗎?就衝著她那副臭屁德行。她跟我擺姿態,好像自己是個大明星,我就在包廂裡當面對她丟錢。十二萬砸下去,她最後還是乖乖就範,被我玩個痛快。」   我奇道:「不能啊,這女人視錢財如糞土,張永剛送她頂級花籃她都不帶搭理,怎麼能就範呢?」   狗兒搖頭說:「錯了,這只是她的一種包裝策略,她一眼就看出我和張永剛的區別,張永剛是那種越吃不到就越想吃的人,一個花籃不見效,他會送兩個、三個、十七八個花籃,一直這麼送下去,讓這女人賺飽為止。我不一樣,這次她要是不答應我,我以後再也不會找她,她很明白我的作風,與其這樣,不如一夜賺十二萬,所以她選擇就範。」   我說:「怎麼個情況?你給說說。」   狗兒微笑道:「我不斷地對她扔錢,一萬塊丟過去,她衝我冷笑,兩萬塊丟過去,她白我一眼,三萬塊丟過去,她罵我神經病,四萬塊丟過去,她說我把她看得太扁了,五萬塊丟過去,她說她要走了,隨後我就丟八萬塊,她又坐下不出聲了,我再加到十萬塊,她開始認真考慮這個事兒,我又加到十二萬,說這是最後一次機會,她就點頭答應了。後來她跟我開房,一晚上任我處置,現在還躺著起不來。呵呵,老許,你不覺得這樣很有樂趣嗎?她從一個視錢財如糞土的台柱歌星變成一個為十二萬人民幣賣肉的娼妓,這種轉變過程是不是很美妙?」   他媽美妙個屁!十二萬人民幣足夠買一屋子高級馬桶,你居然只用來嫖一次妓,都能把老子活活心疼死!   狗兒見我神情古怪,笑道:「你又心疼了吧,呵呵,這點錢算什麼,今兒一天你就賺回來了。你以後也該這樣花錢,別計較什麼真實價值,就要活得開心。這世上每一樣東西都有自己的價位,只要出得起錢,你可以擁有任何東西,一個女人是這樣,一個小鎮也是這樣。」   我沉默半晌,說:「狗兒,今天我沒什麼大事,你有空就帶我去那個小鎮看看,我想考察一下。」   「這麼急?」狗兒說,「我還想讓你去挑一個小歌星來玩玩,算我回請你的,你有沒有興趣?」   我笑道:「別傻了,同樣是嫖妓,老子花幾百塊一樣能嫖,何必找這種有毒的女人。今兒不幹這個,你帶我過去看看,路程不遠吧?」   狗兒說:「不算太遠,距離杭州不到兩小時,在浙西南。真去的話速度要快,晚上才能趕回來。」   我大口吞下食物,說:「走,我們早去早回。」   狗兒說:「好,開我的奧迪,速度快一點。」   我開車來到狗兒家,換了他的奧迪A6,兩人開出杭州城,上了杭千高速公路,一路往浙西南而去。   大概兩個小時後,我們來到那個小鎮,名字我就不透露了,反正是個美到極點的地方,對比之下別說環山桃花源,就是飛兒的老家蘆茨灣也遠遠不及,山清水秀風景如畫,附近的老房子頗具古徽州建築特色,距離高速公路不遠處有一片平原地帶,也就是鎮裡招商引資的開發區,裡面是那個小鎮,再往裡就是連綿的群山和茂盛的森林,還有湖泊和江水,越往內部越有原始風貌。總之用「世外桃源」來形容這兒是一點不誇張,連老許我這種大老粗都被陶醉得心曠神怡。   走下車,我遠望前方的小鎮和山林,忍不住歎道:「漂亮啊……真他媽的漂亮極了……」   狗兒指指小鎮左邊,說:「你看那兒,那是新區,老屋子裡的居民有一大半搬過去了,是近幾年修的馬路和配套,房子都是新的。只隔了一條河,兩邊卻好像隔了幾百年。」   我越看越喜歡,說:「狗兒,這地方簡直是仙境啊,以前怎麼就沒聽說過?」   狗兒說:「關鍵還是杭千高速通車,這條支線直通千島湖,小鎮才得以顯山露水,以前交通不便,經濟也不發達,很少有人關注這兒。所以我說這個小鎮有很大的開發價值,高速公路帶來的不僅是方便,還有各方面的經濟利益,我們想喝這頭口水,就必須趕在大家發現這裡之前進來搞開發。」   我說:「搞開發這話說得有點大了,我們的實力最多也就是開個小賓館、辦個小廠,其它方面不可能涉及,那至少也要幾個億才行。」   狗兒搖頭說:「錯,幾個億都能買下整個鎮的土地了,你不能用杭州的地價來衡量這兒,這裡的鎮政府為了吸引投資,幾乎等於半賣半送,土地便宜得令人吃驚。」頓了頓,又說,「老許,如果你能拉來上億資金,咱們幾年後就能變成億萬富翁,你想不想嘗試一下?」   「開什麼玩笑,」我笑道,「就算真的拉來一個億也是人家賺錢,我們自個兒沒投資,從哪兒變出億萬富翁來?」   狗兒微微一笑,說:「老許,你別以為億萬富翁離我們很遙遠,只要做得好,我們絕對可以變成億萬富翁。現在這個小鎮等於一張白紙,只要你拉到足夠的資金,我們就用這些資金把小鎮吃下來,然後四處打廣告做宣傳,讓別人來這張白紙上添加色彩。每隻股票都有托盤的,也就是莊家,我們等於大莊家,還是用別人的資金來做莊家。等一個接一個的傻子衝進來,這只股票的價位就會暴漲,那時候我們再不斷地放量,讓那些傻子來吸納,把每個波段的剩餘價值全部搾乾,最後全身而退。那時候小鎮已被開發到極致,所有的好處都在我們手裡,風險也轉嫁給那些傻子,我們就會成為名副其實的億萬富翁。」   靠!跟呂紋說的一模一樣,這小子還真把小鎮當成股票來操作,而且還是私募基金的手法。   我苦笑道:「狗兒,如果我來這兒投資,不幹點花樣出來我是不會走人的,這麼美麗的地方,我也不捨得把自己的成果拱手讓給別人。」   狗兒歎道:「老許啊,你不能只有這點格局,應該放眼整個世界,還有很多事業值得你做,很多錢值得你賺,必須以賺取利潤為第一目標,不能對你的賺錢工具產生感情,懂嗎?這個小鎮就是你的賺錢工具,所謂的開發也就是讓你發財,等你發了財就一切足矣,再不用跟這浪費時間。」   這話我不愛聽,真的,這和我的做事方式完全背道而馳。   照他這麼說來,豈不是連我拉資金的對象都成了賺錢工具?比如呂紋和白筠,或者其他被我拉來參與投資的人,他們在我的鼓動下投入大筆資金,我卻來個空手套白狼,最後把風險轉嫁給他們,自己拍拍屁股走人,哪有這樣的事?如果一切只以賺錢為目的,那我幹這麼多事都是在浪費時間,不如直接炒股、甚至直接去賭錢算了……   我不想跟他說這個話題,揮揮手說:「走,我們進鎮子裡瞧瞧去。」 第七部 第二百五十五章 絕美小鎮     「哇!狗兒你看,那屋子漂亮啊!這不就是大紅燈籠高高掛裡面的宅子嗎……」   「我靠!一屋連著一屋啊,所有屋子都連起來,這比喬家大院還大得多啊……」   「狗兒快看!水井,水車,石板橋,鵝卵石路,老子是不是回到古代了?地下有沒有文物啊……」   「啊喲!快看快看!村姑,漂亮村姑!真漂亮啊,水靈靈的,看得老子心癢癢……」   「不會吧?這兒竟然有那麼多漂亮村姑!一個接一個,連抱孩子的都那麼漂亮!我不想走了……」   「嘖嘖嘖,簡直不得了,老子早幹嘛去了?這麼好的地方我居然現在才知道……」   …………   我和狗兒沿著小鎮的石板路往內邊走邊看,我就跟鄉下人進城似的,瞅著什麼都新鮮,什麼都好。   這小鎮確實好,比我見過的任何地方都好,一條河分隔兩個時代,左邊是新建的城區,右邊是古色古香的小鎮原址。左邊的新區放在杭州可能也就一個街道那麼點大,但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該有的設施它都有,交通也方便,有一條大路通往省道和高速入口,不遠處就是農居,雖然不如杭州郊外的農民富裕,但也不差,自然環境比杭州好得多。右邊的古鎮保留了所有的原始風貌,除了水電設施外不添加任何現代化設備,中心街道兩邊的老屋子都搬空了,可能是鎮政府準備用來招商的,不少屋子裡還有原住民,就像我在環山的那座老屋一樣,只是佔地面積更大百倍,所有屋子都連綿一體,白牆、黑瓦、馬頭簷、木柱木門木窗,透出ㄅ□幕張曬漚ㄖ王瞱?br>  還不止這些,小鎮依山而建,背後是連綿幾百里的群山,溪流飛瀑、峽谷石壁、森林古木,繁花野草,簡直應有盡有,要是像臨安天目山、浙西大峽谷那樣好好開發起來,這兒絕對是個頂級風景旅遊區,自然資源豐富之極。   關鍵還是人,我滴乖乖,這兒的人怎麼都那麼漂亮啊!別說村姑了,就連老娘們也眉清目秀的,小孩子更是個個如花似玉……咳咳,這個成語有點不對勁,反正就是那個意思。我就納悶了,怎麼普遍都長得好看呢?難道是這裡的水土特別好?我才來個把鐘頭就對這兒的女人直流口水,要是多呆些日子,老子還回什麼杭州?直接定居了我!   狗兒上回聽他客戶介紹過這個鎮子,就對我稍微解說一遍。這個小鎮以前是浙江比較貧困的地區,因為地處山區,交通也不便,當地老百姓大多去外地大城市打工,鎮裡就剩下一些老人和孩子,前幾年交通漸漸好了,就有不少婦女遷回來,留下男人在外工作,後來杭千高速通車,這裡準備抓住機遇搞開發,建造了一片新區和一個開發區,於是又有許多外地民工過來參與建設,新區的居民有一半以上是外來務工者,有不少老住戶聽說鎮子要搞旅遊,也從外地趕回來,準備在古鎮老屋裡開店,好分一杯羹。只要開發區和旅遊區能引進好的項目和大資金,這個小鎮的未來前景不可限量。   「當然不可限量……」我看著眼前一個路過的美麗村姑,喃喃道,「就衝著這裡美女如雲,將來的前景也一定燦爛……乖乖,這些女人要是穿上漂亮衣服每天在路上走一圈,這個鎮子的GDP一定能暴漲,什麼投資都吸引過來了……」   狗兒笑道:「你就別做夢了,這些女人再漂亮也沒用,她們本性淳樸,沒把錢看成是最重要的,你就是扔十二萬出去也未必能搞定,還不如去找那些小歌星。」   「扯淡!」我說,「她們要是扔幾個錢能搞定,還就沒吸引力了,就是這份淳樸自然才誘人。那種有毒的小歌星能和她們比嗎?十個加起來也比不上一個。」   狗兒指著一個正在家門口抱孩子的美麗少婦說:「打個比方,你搞定這個女的要整整十二個月時間,而昨天那種歌星只要一晚上就行,前提是你必須拿出十二萬,一個耗時間、一個耗金錢,你選哪個?」   我說:「只要不耽誤別的事,我當然選這個,十二個月有什麼關係?比那種女人滋味強多了。」   狗兒說:「這就是我和你的區別,打死我也不會選這個女人,哪怕她再漂亮十倍,因為我不想浪費時間和精力,錢扔了還能賺回來,時間扔了就再也回不來,十二個月時間足夠我搞定幾十個女人,我不可能把這麼多注意力用在一個目標上。」   我不想跟他產生分歧,就笑道:「人家都有孩子了,咱們就打住吧,繼續往裡走,多看看這地方。」   狗兒說:「別走了,去開發區管委會吧,正好徵詢一下這裡的招商引資服務內容。」   我說,「等會兒再去,這鎮子好,咱要多看看,記住這兒每一個優點。」   狗兒笑道:「走吧,開發區才是咱們的財源,沒錢賺就別跟這浪費時間。」   我只好戀戀不捨地看一眼那些古建築和美麗女人,和狗兒走出鎮子,來到高速路附近的開發區。   開發區管委會也就兩三個人,我頭上戴了頂毛線帽子,身上也是普通衣服,看上去特不起眼,他們開始懶得理會,後來狗兒說出他那個客戶的名字,那人在這鎮子是名人,我們立即受到高規格接待,管委會主任對我們詳細介紹了開發區的服務項目和招商範圍。   這個開發區果然便宜,工業用地出讓價格只要三萬塊一畝,開辦企業後三年內繳納的增值稅營業稅地方留成部分有百分之八十獎勵給企業,投資額超過一千萬的企業還能追加兩年的優惠,主要招商行業是:農副食品加工、紡織服裝、傢俱製造、塑料製品、有色金屬冶煉及壓延加工、文教體育用品製造等等,環保排污設施必須達標,否則概不批准。另外保證電力、供水、排污、通訊等基礎設施和一定數量的勞動力資源,並且提供集體宿舍。   當然這只是上綱上線的內容,很多東西可以變通,畢竟不是什麼大型開發區,招商範疇之外的行業也可以涉及,只要給管委會和鄉政府一點好處就行。   聊了一個多小時,基本情況已經掌握,管委會給我和狗兒一人一份資料,我們告辭離開。眼看時間不多,路上還要兩個小時,就直接開車回杭州。   狗兒一邊開車一邊說:「老許,三萬塊一畝地,這簡直就是白送,你別錯過這個好機會,快點拉資金去,有多少就買多少,將來高價賣給別的企業,保證發大財。」   我說:「沒那麼容易,人家開發區肯定不允許咱們囤積土地。」   狗兒說:「你放心,我那位客戶是這兒的頭面人物,到處都有關係,只要我少收他一點佣金,他一定願意幫忙。這個開發區面積有兩千畝,全部買下也只要六千萬,你不妨找那兩個富婆出錢買地,咱們把這開發區土地全部包下,再給那些小官塞點好處,以後這兒就是咱們的天下,等一兩年時間過去,每畝土地至少也能賣十幾萬,這個差價足夠你發財。」   我笑道:「別傻了,那也是人家富婆發財,關我什麼事?」   狗兒微微一笑,說:「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你可以運用你和她們的感情,把她們的財產轉化為你的財產,到時咱們賺差價,你最多把六千萬還她們就是了,照樣有幾千萬進帳。」   我苦笑道:「狗兒,這種玩法……好像有點不靠譜。」   狗兒看我一眼,目光炯炯地說:「有錢賺就靠譜。這只是一方面,你還可以動旅遊區的腦筋,讓那兩個富婆開發旅遊項目,我們把旅遊區的名氣炒起來,然後轉手賣給別人,甚至可以包下整個古鎮的經營權。如果你想做實業,就去開發區辦一個建材廠,或者在新區開一家賓館,以後你常駐在這裡,那些漂亮女人就是你的了。呵呵,是不是很誘人?」   我點煙抽起來,說:「回杭州後先去城東找小雀,我想看看那個夜總會場地。」   狗兒愕然說:「你不準備開發這個小鎮?還想做夜總會?」   我笑道:「這不你提議的麼?我兩樣都要考察過來,老爸老媽和女人們都在杭州,能不離開我就不離開,再說夜總會也確實好賺錢。」   「不是……」狗兒急道,「現在有這麼大的一塊蛋糕,你為什麼還要開夜總會?那天我只是隨便說說,其實真正適合你的是這個小鎮!」   我說:「可你別忘了,如果虧起來,小鎮也遠遠比夜總會厲害得多,咱們必須考慮風險。」   狗兒說:「那有什麼?我幫你從股市裡賺回來,反正也是別人的錢,很容易挪過來。」   我說:「先去看看場地吧,總要讓我多個選擇。」   狗兒苦笑道:「你剛才還說喜歡那個小鎮,一下子又回頭對付夜總會,幹嘛猶豫不決?哪兒好賺錢就沖哪兒去嘛,你又沒風險,有什麼好擔心的?」   我說:「做事總得全面一點,這是幹事業,不是投機倒把。」   狗兒歎一口氣,說:「老許,你的觀念實在太保守了……」   我笑道:「至少踏實。呵呵,呵呵,呵呵。」 第七部 第二百五十六章 酒吧開業     張永剛在所子裡只呆兩晚就被放了,他也不知道顧騰飛的行蹤,提供的電話早已停機,警察只好讓他走人,暗中監視他的行動。我對這小子沒啥惡感,也就隨他去了。   1月18日,迎來一件大喜事,飛兒的「夢飛音樂酒廊」正式開張。   酒吧裝修進度比賓館稍快,本來一星期前就能開業,飛兒說想打打廣告,於是故意拖後七天,在報紙和電視台做廣告,同時也在幾個夜總會裡發了些資料,讓同行幫忙宣傳,直到今天才開張。   晚上七點整,酒吧門面的燈箱和霓虹燈全部打開,發出一種夢幻般的藍紫色,我送的三十個花籃堆放在門口,顯得喜氣洋洋,大門推開,所有賓客一擁而入。   這會兒還不是酒吧消費的黃金時間,進去的都是自己人。這邊是牢福特居所的女同胞們,蘭姐、於蘭珍、陳潔、張燕、小林、阿瓊、清清、小琴、胡群亞和小丫頭。那邊是我的兄弟們,小雀和冰冰、地雷和小波、老董和莉莉、老宋和梅梅、阿貓和艷艷、上樓和葉琳娜、狗兒單身一人。另一邊則是飛兒的姐妹和朋友們,帶頭的是倩倩,有十來個鑽石年代的小妹,還有幾個跟飛兒關係比較好的樂手和音控師。   大家分別找位子坐下,酒吧裡燈光十分迷人,顯出浪漫的氣氛,背景音樂據說是飛兒從朋友那兒要來的德國電子迷幻樂,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反正聽得我直犯迷糊。   圓圓等八個漂亮小妞忙活開了,四處招呼客人,那些小白臉男生就忙著送酒。我正在和小丫頭說笑話,只見飛兒向我招手,就走過去問:「什麼事?」   飛兒挽住我胳膊說:「給你介紹幾個朋友。」帶我來到倩倩那一桌,笑道,「這就是許嵐。」   一幫打扮時髦的男男女女向我問好,我點頭哈腰說:「別客氣,以後常來玩兒。」說著掏出煙,每人分一根,大家就這麼抽上了。   倩倩十分親熱地挽住我另一個胳膊,說:「許哥,飛兒說你想開夜總會,這敢情好啊,以後我去你那兒上班吧。」   「還沒定,」我笑道,「就這麼個想法,指不定也會幹別的。」   我去城東考察過了,薛龍廷和柳中陽兩方公司合資建造一幢高樓,裙樓部分確實可以開夜總會,面積功能都挺合適,薛龍廷表示可以給我一定優惠,年租金六百萬,相對於地段和面積來說,這個價位確實不貴,我仔細核算一遍,估計開一家那種規模的夜總會需要五千萬以上。我在股市裡的資金除去其他人佔有的股本,再加上佣金收入,滿打滿算有一千五百萬左右,也就是說至少還要集資三千五百萬。   狗兒的意思是所有五千萬資金都向呂紋和白筠借,自己不用出一分錢,還讓我接近柳春,憑借她的關係說服柳中陽減少租金。他媽神經病!老子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所以這事兒就先擱下了,還是等我賓館開業後再作打算。   徐鋼那小子也來捧場,身邊還帶了兩個我認識的洋妞兒,就是葉琳娜的老鄉若科娃和羅斯卡婭,很快就跟上樓他們一幫人打成一片。八個酒吧保安見老大出現,立馬變得嚴肅無比,大氣也不敢出。   我正和飛兒倩倩兩人左擁右抱玩得開心,忽然冰冰走過來對我說:「許哥,和我出去接人。」   我站起身說:「誰啊?你朋友?」   冰冰的肚子已經有點凸出,撫著肚皮笑道:「出去就知道了。」   我見小雀正在那邊和羅斯卡婭說得起勁,不由笑道:「冰冰,你不會是故意氣你老公吧?」   冰冰冷哼一聲,說:「懶得理他,我們走。」說著拉我走出酒吧,來到大門口,前面停下一輛汽車,走出一個高大的女人,正是柳春大小姐。   我連忙迎上去,笑道:「原來是春春大駕光臨,歡迎歡迎。」   柳春微微一笑,說:「許嵐,聽說這酒吧是你女朋友開的,果然很有品味,不介意帶我見見她吧?」   「當然可以,」我笑道,「你是上帝,她肯定要見你,回頭我讓她給你一張貴賓卡,以後常來玩兒。」說著帶她們走進酒吧,飛兒笑吟吟地迎上來,我介紹說:「春春,這位是葉飛,酒吧老闆就是她。飛兒,這是柳春,冰冰的乾姐姐,大家都是好朋友,以後多親近。」   飛兒直接上前挽住柳春的胳膊,笑道:「你好,很高興你來捧場,我給你安排一個最好的座位。」   柳春稍微有點愣神,估計沒想到飛兒這麼漂亮,略帶不自然地笑了笑,朝小雀那邊看一眼,說:「那邊是我朋友,我坐那兒就行。」   「好,我帶你過去。」飛兒挽著她走了過去,小雀早已站起來迎接,柳春就坐下了。   我見冰冰還在我身邊不走,奇道:「丫頭,幹嘛不去陪你姐?」   冰冰氣乎乎地說:「我才不要坐過去,除非他過來找我。許哥,你陪我坐會兒。」   得,這位又跟她老公拗上勁了。我只好給她要一杯果汁,陪她說說話。真沒勁!老子還想跟斯拉夫小妞親熱一下,這下只能陪大肚婆聊天了。   冰冰不停地跟我說話,眼睛卻老是瞄那邊的小雀,忽然小雀站起來向我使了個眼色,冰冰一喜,正要揮手,只見小雀指指旁邊的柳春和狗兒,對我翹起兩個大拇指,十分神秘地笑了笑,隨後又坐下了。   冰冰氣得直跺腳,說:「這傢伙有病啊!他一點也不在乎我!」   我仔細看去,只見小雀正在給柳春介紹狗兒,頓時明白了,笑道:「冰冰你別生氣,你老公正在做紅娘呢,指不定能解決你姐的大齡問題。」   冰冰一看也領會過來,忍不住「噗哧」一笑,說:「這樣還差不多,他要是再跟那兩個洋妞獻慇勤,我明天就搬到你隔壁的套房裡去住,從此再也不理他!」   嘿嘿,女人懷孕期間總是這樣,稍有一點不順心就沖老公發脾氣,更何況是冰冰這種千金大小姐。   我逗她幾句,不忘仔細觀察那邊的情況,只見狗兒一改平時的冷淡形象,露出十分親善的笑容,正在跟柳春套近乎,不由笑道:「冰冰你看,狗兒那小子又高又帥又有錢,還是個股票投資專家,配你姐挺不錯的吧。」   冰冰卻搖搖頭,說:「柳春姐多個異性朋友是沒關係,不過最好別跟沈宇交往,這人很複雜,沒人能看透他,不像許哥你這麼簡單,一眼就能看到底。」   我十分不滿地說:「這叫什麼話?許哥我也是個複雜的男人,特別有內涵,絕對沒那麼簡單!」   冰冰笑道:「我就知道你會抗議,嘿嘿,妹我看人那叫一看一個准,從來沒出過錯,你就別跟我爭了。你們這幫人裡面只有三個是簡單的,你最簡單,孫亮排第二,地雷排第三,其他人都是有心眼的主,尤其是沈宇,他的城府比你們七個加起來還深得多,要不是看在他和你們多年交情的份上,我肯定不許孫亮和他接近。」   「小丫頭片子,說話還一套一套的。」我笑道,「你給我記住,這話只能和許哥我說,別人不能說,包括你老公也盡量少說,知道嗎?」   冰冰說:「知道啦,乾爹大人。」   我奇道:「什麼乾爹?」   冰冰拍拍肚皮,笑道:「裡面這個豬寶寶出生後就認你做乾爹,我和孫亮早就商量好了。」   「靠!」我不屑一顧地說,「這小子姓薛,我只能做他舅舅,多沒勁的身份。」   冰冰打我幾下,忍不住大笑起來。   這時飛兒請來的歌手開始登台演唱,真不愧是專業人士,比天堂人間那種有毒的歌手不知強多少倍,我們都沉醉在美妙的音樂裡。 第七部 第二百五十七章 慶祝     「坐在岸邊看著夕陽讓我想起你,暖暖餘暉溫柔如你慈愛的眼睛,感謝你啊,舉起了我金色的童年啊……啊……」   「什麼時候開始忘記講給我的故事,什麼時候開始想念你默默的注視,原諒我啊,從未給你長大以後的擁抱啊……啊……」   「你為我驕傲,我卻未曾因你感到自豪,你如此寬厚,是我永遠的慚愧……」   …………   前方一位男吉他手正在低吟淺唱一首極為動人的歌,動人到連閒碚庵執窒嚀醵繼珛犐w嗣浴?br>  「這歌好,」我對冰冰說,「叫什麼名字?」   冰冰搖頭說:「不知道,好像不是很流行。」   正好飛兒走過來,我拉她坐下,問道:「這歌叫什麼?特別好聽。」   飛兒笑道:「我就知道你喜歡,你平時除了黑鴨子就只聽水木年華,肯定也喜歡這個。」   我說:「原來是水木年華,那倆孩子確實不錯,越早的歌越好聽,現在就不行了。」   飛兒說:「這是水木年華前任主唱李鍵的歌,名叫《父親》。上面這個樂手的聲音特別華麗,我指定他今晚唱幾首李鍵的歌,就知道你一定會喜歡。」   「《父親》,」我點頭說,「好歌,真是好歌,我喜歡,有空學學這歌,以後唱給我老爸聽。」   冰冰笑道:「許哥,你看飛兒姐對你多好,連樂手唱歌都指定要你喜歡的歌,你怎麼沒一點表示?」   飛兒指指那邊坐的一堆女人,笑道:「冰冰你看,那邊還有一大幫人呢,許嵐不敢有啥行動,就怕一個個地都來找他表示表示,他一個人分不開身。」   冰冰擰我一把,說:「你呀,就是個花心大蘿蔔,這點可不許教給我家孫亮,不然我找你算帳。」   飛兒一本正經地說:「冰冰這話就不對了,許嵐其實一點也不花心,他花的只是身子骨,那顆心早不知飛哪兒去了。那邊每一個人都被他扛在肩上,他準備挑著大家走路呢,都快散架了。」   「什麼話,」我笑道,「老夫老妻還跟這耍心眼,別讓冰冰看笑話。」   飛兒白我一眼,說:「哼!誰跟你老夫老妻?明兒我就嫁人去,只要人家心在我這邊就好。」   冰冰笑道:「飛兒姐說得好,我支持你,就要給他點壓力,不然他屁股都翹上天了。」隨後又賊溜溜衝我一笑,問道,「許哥,請問你那顆心飛到哪兒去了?」   我沒能說話,飛兒搶著說:「他這顆心呀,就跟上面這盞綵球燈一樣,高高掛起,普照大地,就是不讓你碰,看也看不清,只有一團亂七八糟的光線。」   我對冰冰笑道:「得,這位說天書呢,愣沒聽懂一個字。」   冰冰很認真地說:「我聽懂一點,飛兒姐說的是你太花心,就跟綵球燈一樣晃眼,不夠實在。」   飛兒搖頭說:「錯了,他是實在地過了頭,啥光芒都散發出去,就忘了他自己。」   冰冰有點苦惱地說:「看來我跟你們確實有代溝,你們說的話我實在不懂。」   飛兒瞥我一眼,隨即很仔細地給冰冰解說起來,也不知道究竟解釋給誰聽:「我的意思是,這個綵球燈五光十色光彩動人,它把光芒很均勻地散發出來,每個人都沾了它的光,但是也太過均勻,每個人沾的份量都差不多,這樣看似很好,卻特別沒勁。你想想,誰不希望自己能耀眼一點?誰不希望自己多沾點光呢?問題是這個綵球燈一點也不管你怎麼想,它還一個勁地保持平均,就連不用它發光的時候它還拚命發光,這樣反而變成一種負擔,多費電啊,你說是不是?」   冰冰其實越聽越糊塗,不過為了表示她已經足夠成熟,她也沒說聽不懂,一本正經地想了想,說:「我明白了,飛兒姐的意思是……這個綵球燈如果變成一個探照燈,那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對吧?」   我忍不住笑起來,摸摸她腦袋說:「丫頭說得好,讓你蒙對了,哈哈哈。」   飛兒笑道:「冰冰很聰明,我的意思差不多就是這樣,不過還有一點區別,我不希望它變成一盞高高在上的燈,哪怕是一盞探照燈,雖然光線集中了,可這燈還在上面掛著,我想碰也碰不著。現在什麼都要節能,咱們不能太費電,否則哪一天燈泡壞了,一下子全都漆黑一片,豈不是完蛋大吉?」   冰冰感歎道:「你們真是成年人,說的話特別深奧,相比之下我太幼稚了……」   飛兒微笑道:「記得提醒你老公,千萬別一個勁地散發光芒,更別給人家安排什麼,該他挑的擔子就挑、不該挑的就盡早卸下,還要給自己留一塊落腳地,不然有朝一日他安排了所有的人,卻失去了自己的立足之地,未免太悲哀。」   冰冰這回算是開竅了,對我說:「許哥,這是跟你說的,你可要記住,千萬別忘了。」   飛兒看著我說:「今天酒吧開張,你又安排好一個,接下來不知道會安排哪一個?要是都安排完了,你會不會撒腿走人?」   我說:「你很沒安全感是吧?」   飛兒注視著我,說:「摸不著碰不到,怎麼會有安全感?」   冰冰很乖巧地挽住我們兩人,笑道:「明明摸得著碰得到,這不挺好的麼,呵呵,咱們開心點,今兒是酒吧開業的好日子,應該慶祝一下。」   我笑道:「說得好,我們這就慶祝慶祝。」隨後走上前面的舞台,那幾個樂手正要演唱下一首歌,我說,「哥幾個,給我先唱一首成不?」   樂手忙說:「當然可以,許哥想唱什麼?」   我想了想,說:「就來一個革命歌曲,《我愛這藍色的海洋》。」   樂手頓時傻眼了,說:「許哥,這歌我們沒排練過,不能給你伴奏。要不你用卡拉OK伴奏。」   我說:「行,反正我也記不住歌詞,這樣最好。馬上給我放,音量調大點。」   酒吧裡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在看我,我手持話筒說:「各位,今天是飛兒的酒吧開業,我感到特別高興,趁此機會我給大家高歌一曲,唱得是不怎麼樣,主要還是開心。大家捧個場,喜歡的就上來跟我一起唱,咱們熱烈慶祝這個大喜日子。」   大家笑著拍起手來,小雀哪裡還坐得住,當下跑上台抓起一個話筒,說:「我們一起唱。」   音控師開始播放伴奏音樂,我和小雀醞釀一下,就對著小屏幕上的歌詞吼了起來:   「我愛這藍色的海洋,祖國的海疆壯麗寬廣,我愛海岸聳立的山峰,俯瞰著海面像哨兵一樣,啊……海軍戰士紅心向黨,嚴陣以待緊握鋼槍,我守衛在海防線上,保衛著祖國無尚榮光……」   第一段唱完,上樓和地雷也忍不住走上舞台,跟我們一起放聲大吼:   「我愛這藍色的海洋,祖國的海疆有豐富的寶藏,我愛睛朗遼闊的海空,英雄的戰鷹在展翅飛翔,啊……穿雲霧破海浪,海軍戰士鬥志昂揚,我守衛在海防線上,保衛著祖國無尚榮光……」   第二段唱完,狗兒、老董、老宋、阿貓都上來了,我們八個一字兒排開,齊聲引喉高歌:   「我愛這藍色的海洋,矯健的海燕在暴風裡成長,我愛大海的驚濤駭浪,把我們鍛煉得無比堅強,啊……戰艦奔馳劈濤斬浪,英雄水兵威武雄壯,我守衛在海防線上,保衛著祖國無尚榮光……」   一首歌唱完,台下響起熱烈的掌聲,我們八人哈哈大笑。小丫頭居然還有模有樣地給我送上一束花,她現在已經和蘭姐差不多高了,不過我還是一把抱起她親了幾口,樂得她咯咯直笑。   大家各自坐好,我志得意滿地抱著小丫頭走下台,飛兒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說:「真是雄心壯志啊,準備像保家衛國一樣保護大家,是吧?」   「你還真能聯想,」我說,「隨便唱個歌你都能想那麼遠。累不累啊你?」   飛兒哼了一聲,顧自走開。小丫頭奇道:「老許,飛兒姐姐怎麼了?」   我笑道:「她沒事喜歡瞎著急,你會不會著急?」   小丫頭說:「當然會啦,我最怕你被外面的妖精勾走呢。」   我哈哈大笑,抱著她跳起舞來。   音樂漸漸強勁,氣氛進入高潮,夢飛音樂酒廊一片歡聲笑語。 第七部 第二百五十八章 豐厚收益     酒吧才剛開張,股市又傳來喜訊。   狗兒的私募基金對那兩隻股票進行操作,也不知他們是怎麼做的,我帳戶裡的八百萬資金在這兩個多月時間內整整翻了三點七倍,目前有將近三千萬資金。據狗兒說,這兩隻股票在春節前還能往上漲,最佳可能性是翻四點五倍,也就是三千六百萬,然後要把其中一隻股票盡快脫手,另一隻可以長期持有。   對於一個大半年前還在為兩百萬債務愁眉苦臉的人來說,三千六百萬資金就是天文數字,哪怕中途曾經有過二十分鐘內成為千萬富翁的經歷,這也足以令我暈頭轉向。   說句實在話,這種時候我特別容易犯迷糊,之前我就覺得辛辛苦苦做那麼多事簡直就是浪費,現在看著資金帳戶裡的人民幣成倍增長,我更找不著北,腦子裡常湧起一個念頭:我他媽還做什麼啊,不如把所有錢都扔進股市裡算了,明年就能變成億萬富翁……   現在回想起來,那時我心裡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沮喪、同時還有一種赤裸裸的期望,因為過程實在太快,我都來不及擺正自己的位置,一下就有了將近三千萬資產,好像一個站在半山腰的人,低下頭看看山腳,覺得爬上來遠比想像中輕鬆得多,然後再抬頭看山頂,彷彿山頂距離我也近了許多,甚至觸手可及,這時候就會聯想上面的風光,也不管自己究竟有沒有那個耐力爬上山頂。   我整個人都變得輕飄飄的,就跟輕飄飄的股市一樣,看著紅色的數字一個勁地往上升,覺得既然三千萬這麼好賺、那麼一個億也不見得有多難賺,再過幾個月時間,三千萬翻三四倍,我就成了億萬富翁,從此可以和呂紋、白筠、丁木根那類人平起平坐,叱吒風雲,笑傲江湖……   但是我忘了一個問題,那個時期幾乎所有的人都是輕飄飄的,運氣不只屬於我,隨便哪個人去買股票都能翻倍,還有成千上萬個傻子衝進來,這樣就加速了泡沫的增大,一切都變得輕飄飄。   前幾天我還在為將來做規劃,一會兒想開賓館連鎖店,一會兒想辦陶瓷品廠子,一會兒想繼續做粗銅加工,一會兒想開夜總會,一會兒又想去開發小鎮,還十分仔細地做了預算,看哪樣投資最適合我。可是現在我覺得索然無味,那些事兒跟天天暴漲的股市比起來,簡直就是吃力不討好,我何不等我的資金在股市裡翻到一個億,然後再去投資。或者什麼都不投資,從此就在股市裡混……   他媽的!越來越沒勁了,明明有三千萬資金,卻摸不著人民幣,就看到那些數字在增長,心裡又高興又失落,還有點空虛。人民幣成了數字,連紙都省了,這樣的人民幣怎能給我帶來快樂?   在這筆錢確確實實衝上三千萬實數的時候,我終於坐不住了,這錢必須取一部分出來,否則我永遠不會認為這是真正的人民幣。   按照800萬本金計算,地雷和小波出資20萬,占2.5%,胡群亞出資10萬,占1.25%,張燕出資60萬,占7.5%,小琴出資3萬,占0.38%,陳潔出資30萬,占3.75%,清清出資5萬,占0.63%,阿瓊出資25萬,占3.1%,於蘭珍、蘭姐、小林出資30萬,每人各佔1.25%,飛兒出資200萬,占25%,嵐玉公司出資260萬,占32.5%,老許我出資157萬,占19%。   股市裡留下五百萬資金,其餘兩千五百萬按比例分成。地雷和小波得62.5萬,胡群亞得31.25萬,張燕得187.5萬,小琴得9.5萬,陳潔得93.75萬,清清得15.75萬,阿瓊得77.5萬,於蘭珍、蘭姐、小林各得31.25萬,飛兒得625萬,我得475萬。嵐玉公司得812.5萬,返還260萬本金,剩餘552.5萬,平攤給包括老蔣在內的十三個人,每人得42.5萬。   最終收益:   飛兒:625萬;地雷和小波:147.5萬;老蔣和胡群亞:116.25萬;張燕:230萬;小琴:52萬;陳潔:136.25萬;清清:58.25萬;阿瓊:120萬;於蘭珍:73.75萬;蘭姐:73.75萬;小林:73.75萬;老許我:517.5萬。   「哈哈哈哈哈……」   大家坐在牢福特大廳的電腦前,每人通過網上銀行查詢自己的帳戶餘額,這些錢已經辦理了銀證轉帳,分別劃進各自帳戶,看得大家開懷大笑。   小波是在場所有人裡最興奮的一個,不止抱著地雷連連親吻,還撲進我懷裡又笑又跳,大叫道:「我們也是百萬富翁啦!我們也是百萬富翁啦!哈哈哈,終於可以買房子啦!」   小林高興到後來就哭上了,嗚嗚咽咽地說:「七十多萬……七十多萬啊……我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錢……明天就給我媽寄二十萬,讓她也跟我一樣高興……」   我放開小波,上前摟住小林說:「丫頭,你才多大,哪能說一輩子,很快你就會有一百萬,你家裡人都能過上好日子。別哭了啊。」   小林搖頭說:「我不要,七十萬已經足夠了,多了也花不完。」   飛兒對我說:「許嵐,把你帳號給我,我等會兒出去劃錢,還你兩百萬。」   我說:「不用劃了,你的就是我的,留著吧。」   飛兒搖頭說:「這六百二十五萬我只留二十五萬,兩百萬還你,四百萬平分給八個小妹,這是我們早就說好的,你別跟我囉嗦。」   我怕她沒完沒了,擺擺手說,「就算是酒吧的流動資金好了。咱們不提這個,先來說說各自的打算,大家準備怎麼花這筆錢啊?」   小波說:「當然是買房子,剩下的錢就用來裝修,十一國慶期間我就和地雷結婚。」   「不錯,很有打算,」我看看胡群亞,問道,「嫂子準備用在哪裡?」   胡群亞笑容特別燦爛,說:「我這輩子第一次有這麼多錢,還是不用了,先存著吧,看看也高興。」   「這也是個好辦法。」我笑道,「燕子,你呢?」   張燕笑道:「我不想花錢,都扔進公司算了,反正也一樣。」   我讚道:「很好,我也這麼想。陳潔,你怎麼花?」   陳潔皺眉說:「我正在考慮呢,以前做夢也想變成百萬富翁,今天真的實現了,我卻不知怎麼辦才好,這錢實在沒地方花。」   我笑道:「沒錯,我也有過這種想法,咱們一個樣。小琴,說說你的計劃。」   小琴笑道:「我只想買輛汽車,別的就算了,最多買幾件衣服。」   「說得對,房子是你未來老公的事兒,不用你考慮。」我點頭說,「清清美人兒,你呢?」   清清說:「我實在想不好,還是交給爸爸媽媽了。」   「很好,就該孝敬父母,」我讚道,又向阿瓊看去,「小寶貝兒,你呢?」   阿瓊笑道:「我想送你一件禮物,你要不要?」   我說:「當然,你送的我怎麼能不要?不過這件禮物的價值不能超過一萬塊,否則我不收。」   阿瓊皺眉說:「那可不行,我好不容易財大氣粗一回,你不能給我限制。你以前說過你最喜歡的車子是悍馬,我想送你一輛悍馬。」   「別介!」我大叫道,「千萬別送那玩意,一點也不實惠!車子我有,對我來說長安車和悍馬車沒啥區別,如果需要我自己會買,你千萬別浪費這個錢,寧願交給你父母管理,懂嗎?」   「沒勁,」阿瓊噘嘴說,「我還以為你會很高興呢,居然當場拒絕,一點面子也不給我。」   我笑道:「別生氣,最多你請我吃頓飯就是了,我一定點最貴的菜,吃到你心疼為止。」   蘭姐說:「說到吃飯,你倒是應該請你朋友好好吃一頓,也代我們謝謝他。」   我說:「知道了,我今晚就謝他去。」說著把自己的銀行卡交給於蘭珍,「你幫我留著,我這筆錢歸你們支配。」   於蘭珍沉默半晌,說:「阿嵐,剛才你沒來之前我們商量過了,這次取出兩千五百萬資金已經實現預期目標,股市裡剩下的五百萬我們不要分紅,都是你的。」   我愕然道:「為什麼?那是大家的錢,我只佔百分之十九。」   不料所有人都點頭稱是,小波說:「許哥,我們能有今天都是沾了你的光,現在這樣已經很滿足了,剩下那些錢就該是你的。」   「不是……」我急道,「你們這叫什麼話?親兄弟也要明算帳,佔多少股份就拿多少分紅,不能講什麼交情。」   大家連連搖頭,胡群亞說:「阿嵐,這事我們已經決定了。你是我們大家的頂樑柱,沒有你就沒有今天,這錢就算是對你的一點回報。」   我還要說話,地雷阻止道:「你別說了,以後我們想炒股就自己開個帳戶跟你炒,那筆分紅我們無論如何也不會要,就這麼定了。」   這時電話響起,是狗兒:「老許,你快過來,我有事跟你商量。」   我正好也想謝謝狗兒,就說:「好的,你等著。」收起電話,看看大家,說,「我先去請我哥們吃飯,這事還沒定,回頭再說。地雷跟我走。」揮手道別,和地雷一起出門。 第七部 第二百五十九章 心裡話     狗兒一見到我就說:「老許,你套現了兩千多萬,準備做什麼?」   我說:「已經分完了,現在我手頭只有五百十七萬。你急需資金嗎?都拿去吧。」   狗兒說:「我不缺錢,這是為你考慮,我通過小雀見了柳中陽,說我準備幫你籌建一個夜總會,選址就在他那幢商務樓的底層裙樓,他表示可以把年租金壓倒四百八十萬,比原價整整便宜一百二十萬,你不妨再去找他談談,最好把租金壓到四百萬左右,你就可以租下那三層樓。」   「然後呢?」我奇道,「租下就沒錢了,我還能幹什麼?」   狗兒說:「開夜總會啊,你既然對那個小鎮興趣不大,就立足杭州好好發展。租下那座裙樓後你立即去拉投資,比如那兩位富婆,讓她們聯手開一家夜總會,你出面做總經理,最好讓柳春免費入股,這樣可以把柳中陽和薛龍廷的關係都帶進來,經營壓力大大減少。一旦定下這個事,半年後就能開張營業。」   我笑道:「你和柳春怎麼樣?有沒發展前途?」   狗兒頗有點恨鐵不成鋼,皺眉道:「你這傢伙怎麼一點也不急啊,這麼好的機會放在你面前,你還有心思問人家柳春?外面肯花六百萬、甚至七八百萬租下裙樓的人多了去了,你再不和柳中陽敲定這事,很快就讓別人租下了。我是個陌生人,人家柳中陽看在小雀的份上才跟我說話,只等你上門開口,否則我早幫你定下了。你別磨磨蹭蹭,趕緊去吧,租下裙樓後我會幫你策劃好,包你賺錢。」   「不是……」我說,「狗兒,咱們不能這麼幹,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我手頭才五百多萬現金,你就讓我去做五六千萬的事,把希望寄托在幾個娘們身上,這怎麼可能?她們願意我還不願意呢。」   狗兒急得直跺腳,說:「老許,這是送上門來的財路啊!哪怕你用四百八十萬租下店面,明天再用六百萬轉租出去也好,這是白送給你的一百二十萬,只要你跟柳中陽吃頓飯說說話就到手了!五六千萬的事為什麼不能做?只要你搞定兩個富婆,上億的事你都能做,再加上柳春這個寶貝,你一個人背後代表的價值至少也有三四個億,你必須把這些無形財富轉化為有形,那才是你真正的財富啊!」   我拉他坐下,忍不住笑道:「你幹嘛急成這樣?我都被你嚇壞了。好好說,別著急,咱們現在不能做那種夢——」   「怎麼不能?」狗兒急道,「你知道你的人脈關係代表多少價值嗎?我早已調查過了,呂紋的帳面財產至少也有一億六千萬,白筠比她更多,至少有兩億兩千萬,柳中陽光是手頭幾個公司的股份就有一億兩千萬,這是多大的數目?整整五個億啊!這五個億哪怕只吸納十分之一就有五千萬,按照你現在的消費水準就是二十年也花不完五千萬!只要你做得漂亮,完全可以賺更多的錢,躋身億萬富翁行列,這種明擺著的大好機會你難道不想爭取一下嗎?」   地雷遞給狗兒一根煙,笑道:「狗兒你別急,沒人跟你爭論,抽根煙,慢慢說。」   狗兒點煙抽一口,滿臉無奈地說:「你們總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樣,對賺錢一點也不著急,大好機會要是白白錯過,將來後悔都來不及。」   我笑道:「你小子今兒吃錯藥了吧,劈頭蓋腦一頓訓,老子還沒搞明白怎麼回事。你不是正在追求柳春嗎,如果有進展就自個兒爭取一下,柳中陽這人還不錯,是個挺好說話的長者,如果你和柳春有戲,他一定會支持你。」   「這不沒戲嘛!」狗兒說,「人柳春對我沒感覺,不然還用你說、我早就行動了!」   我想了想,說:「狗兒,我就跟你直說吧,以前我或許會走捷徑賺錢,但是現在我不會幹這種事,因為我已脫離溫飽階段,有能力保持小康水準,致富路當然還是要走,不過我會一步一步腳踏實地地走……」見他急著說話,揮手阻止道,「你聽我說完。我能有今天完全是因為你,你是我最大的恩人,從今以後不管我做什麼,哪怕開一家雜貨店,這個店子也有你十分之一的股份,我做任何事都會留你一成分紅,這是我對你的承諾。以後我還會讓你幫我炒股、幫我理財,但是你剛才說的這種事我肯定不做,這完全不符合我的作風,我實在做不到。」   狗兒沉默半晌,說:「那你準備怎麼做?怎樣開這家夜總會?」   我說:「我還在考慮,不一定做夜總會。如果真的做,我可能也會去找呂紋和白筠拉資金,比如夜總會需要五千萬資金,白筠出兩千萬,呂紋出兩千萬,那麼她們各佔百分之四十股份,我出一千萬,就是百分之二十,多一分我也不要,而且還會幫她們好好經營,這樣才對得起她們的信任。你懂我的意思嗎?」   「我知道,」狗兒說,「這樣做也可以,只是你沒必要出那麼多錢,憑你許嵐這個名字就能佔據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她們也一定會答應,這不是更好嗎?」   我說:「換作一年半以前你說這句話,我肯定不反對,那時我就是這麼幹的,呂紋送我礦場一半的股份,讓我幫她出力,我別提有多樂意。可是現在不同,呂紋跟我早已不是簡單的上下級關係,白筠和我也很好,就像親人一樣,我不可能再去佔她們的便宜。這一年多時間我改變了很多,現在我對誰都狠不起來,看誰都是可憐人,因為我也有過艱苦生活,發現所有人活著都不容易。可以這麼說,我和月月離婚是一個分界線,離婚前後的我判若兩人,之前我是在混日子,現在就是真正的過日子。」   狗兒陷入沉默,不發一言。   我說:「錢敏華你知道嗎?就是那個很有錢的老娘們,她沒事就會找我聊天,換以前我懶得搭理,可是現在我要賺她的錢,就必須對她的投資負責,每次她找我我都會過去,跟她說說話,發現她是個特別可憐的老女人,又孤單又無聊,把希望都寄托在兒子身上,偏偏兒子是個不成器的公子哥兒。我現在能有這麼多的感想,這就是我的轉變。這種心態其實挺好的,至少我更熱愛生活,再不像以前那樣得過且過,每天混日子。我對身邊的一切特別珍惜,因為這都是我的成就,沒有比這更珍貴的了。」   狗兒呆呆看著我,還是說不出話來。   我繼續說:「今天套現了股市裡的資金,我才明白一個道理,原來只有把證券帳戶的錢變成銀行帳戶的錢,我心裡才會踏實,雖然同樣只是幾個數字,但銀證轉帳後我的心情截然不同。也就是說,老許我不可能玩資本,我的觀念和心態注定了我只能做小事,不能做什麼資本大鱷。狗兒,跟你說句大實話,你聽了別生氣。雖然現在我的一切都是你給的,但我堅信只要按照自己的步驟走下去,遲早一天我也能賺來這麼多錢,只是時間晚幾年罷了。你對我的幫助我永遠記在心裡,以後我一定會報答你,只是必須通過我自己的方式來報答你,哪怕一年只賺幾萬塊錢,我也會一直這麼走下去。」   狗兒長歎一聲,說:「老許,你別說了,是我太急功近利,讓你心裡不舒服了。唉……其實我早知道你會這麼說,只是不甘心你錯過好機會,同時也讓我錯過了大顯身手的好機會。你別在意,以後我只聽你的,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我笑道:「你也別聽我的,我比你差遠了,將來咱們八個人裡面最有出息的一定是你,你遲早有一天會變成叱吒風雲的資本大鱷。我不是那塊料,不能陪你一起戰鬥,不過你放心,如果你有什麼需要,我傾家蕩產也會支持你。我現在的成就都是你給的,將來一定會加倍還你。」   狗兒搖頭說:「錯了,我沒有給你什麼,這是你應得的。我能有今天也是因為你的支持,說到最後還是你做人成功,在這方面我永遠也比不上你。老許,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沒說的,以後我們互相扶持、共同進步,誰也不勉強誰,將來一起大獲成功。」   我說:「咱們不說這些酸了吧唧的話,心裡有數就行。走吧,今兒套現人民幣,我代表家裡所有人感謝你,這就請你出去腐敗一回。」   狗兒笑道:「老子可不是一頓飯就能搞定的,飯後還必須有餘興節目,你們得陪我玩個痛快。」   地雷忙說:「別的都行,玩女人我不參加,這話我得先說明白。」   愣半晌,我們哈哈大笑,出門腐敗去也。 第七部 第二百六十章 輕飄飄的我     數錢數到手抽筋的滋味老子終於領會到了,這滋味確實很好,好到令我無所適從。   我還急巴巴地等著賓館開業,想給自己找點成就感,沒料到成就感洶湧而至,也不管我能不能接受,一股腦兒衝我丟過來。   你要問究竟是什麼事,還用說?當然是人民幣進帳的事。   第一件事:蘭蘭衛浴再次簽下大單,某個大型建築工地甲方主動找上門來,訂購價值一千兩百萬的意大利外牆瓷磚和台灣高檔衛浴。   第二件事:我給飛越投資拉的三千四百萬資金半年期限已到,丁木根找我分贓……不、是分紅。   第三件事:錢敏華和丁木根矛盾激化,準備退出飛越投資,請我幫她找更專業的私募基金,於是我又幫狗兒拉進足足四千萬資金。   一件一件跟你說吧,首先是一個高檔房地產項目,甲方領導親自考察了薛龍貴的青山湖別墅,對我這種極品外牆瓷磚非常喜歡,於是主動找到我,要求供應價值一千兩百萬的貨,並且很爽快地簽下合同。我的毛利有百分之四十以上,也就是說這筆業務能賺四百八十萬左右。   其次就是我和丁半仙的協議,我給他拉了三千四百萬資金,其中三千萬來自錢敏華,收取百分之五十佣金,四百萬來自新時代市場那些商戶,收取百分之三十佣金。丁木根手下那幾個操盤手當然遠遠比不上狗兒,不可能翻三四倍,但股市總體形勢一片大好,這些錢半年內也翻了兩倍以上。如今錢敏華的資金已達到六千三百萬,商戶們的四百萬也已變成八百四十萬。   錢敏華的三千三百萬收益分一半就是一千六百五十萬,我和丁木根對半分,每人八百二十五萬。另外四百四十萬收取百分之三十就是一百三十二萬,我和丁木根各得六十六萬。也就是說,在飛越投資這半年收益裡,我總共得到八百九十一萬。   還沒完呢,錢夫人跟丁木根徹底吵翻,就此退出飛越投資,懷揣著整整四千萬人民幣尋覓更好的私募基金,我二話不說拉她加入狗兒的基金,並且只收百分之三十佣金。狗兒還是按照他的承諾和我平分佣金收益,於是我又多了一筆進帳,這是後話不提。   好嘛,才剛花完一千多萬,這幾個月工夫老子又變成了千萬富翁。之前手頭有五百十七萬,加上八百九十一萬,又有了一千四百零八萬人民幣,比狗兒給我匯錢時還富裕。   以前總是想給自己找個興奮點,讓我的生活變得更有滋有味,或者不斷找女人發洩,或者不斷賺錢花錢,或者實實在在幹點事業,現在我卻陷入一種麻木期,因為一切都太順利,而我自己的要求又不是特別高,這種狀況讓我很滿足,滿足到不知如何是好。   你說我能不滿足嗎?除了兒子沒有,其它該有的我都有了,我又不想買別墅和高檔公寓、又不想買賓利奔馳悍馬、又不想買瓦薩曲阿瑪尼勞力士、更不想做什麼大老闆大富豪,我有老爸老媽、一幫兄弟、一堆女人、一群朋友,還有一個能源公司、一個衛浴商行、一個即將開業的便捷式酒店、一千四百多萬人民幣、股市裡還有五百萬資金和難以計算的佣金收益,這還不夠滿足?   唉……怎麼就那麼容易啊,一點挫折都沒有!我還巴不得好日子遲點到來,讓我繼續背負債務、繼續住倉庫、繼續東奔西走拉業務,那樣至少還過得充實,不像現在這樣,整天在家犯迷糊。   ——就連犯迷糊這會兒時間,我股市帳戶裡還能多好幾萬,你說我能不煩嗎?   這樣終究不是辦法,人活著不論有錢沒錢,他至少也要活得舒暢,我成天跟這犯愁,實在不是啥好兆頭,必須想法子調整一下。   本來這種時候我一定會去找楚玉,讓她幫我出出點子,可是她最近憋足了勁學習酒店經營知識,一心要把玉嵐快捷酒店打造成數一數二的名牌酒店,說是這樣才對得住她玉嵐酒店法人代表這個身份。我就不給她添心煩了,她過得充實總是好的。   身邊的人見我每天發呆,以為我又在構思什麼未來大計,誰也不來打擾我。這讓我更鬱悶,誰都對我寄予厚望,希望我能給大家帶來美好前景,卻不知我壓根兒就沒那麼厲害,我只會對著一個遙遠的目標扔石頭,蒙准了就好,大家一塊兒開心,不准就完蛋。沒想到還都扔准了,大家對我的敬佩從心裡洋溢到臉上,他媽搞得我自己都快崇拜自己了。   拜託,我沒那麼強,我跟這瞎蒙你們當什麼真啊!這下可好,老子揣著一千多萬愣不知該怎麼辦。你們也給我出個主意啊,我在這鬱悶犯愁,不是運籌帷幄,你們別老把我想得跟諸葛亮似的,我他媽最多也就是個張飛。   其實誰都沒空,只有老許我最空。現在蘭蘭衛浴生意極好,於蘭珍、蘭姐、清清主管內務,小林負責展廳,阿瓊跟著張燕管外務,八個業務員忙到連回來報銷的時間都沒有。嵐玉公司也差不多,小琴管內務,小波負責財務,地雷在公司和江南鎮廠區兩頭跑,陳潔身兼兩家公司總會計。飛兒天天為酒吧操勞,白天算帳,晚上經營,忙得除了工作就是睡覺。只有胡群亞比較空,還要給大家做飯洗衣服,打掃衛生,也沒什麼閒工夫。一個個都過得又充實又快樂,就我在這愁眉苦臉。   不得不充滿自豪地說一句,老許我還是比較有感染力的,至少對身邊這些人來說,我的很多言論已成為大家的中心指導思想,或者潛移默化地成為大家做事的準則。   什麼不買商品房、不買好車奢侈品之類的實惠論也就不提了,就說工作態度吧,我曾表示我厭惡那些好吃懶做混日子的人,這其實沒有特指什麼,只是對當年我和月月結婚期間那種生活態度的反思,月月成天在家做夢、我成天在外吃喝玩樂,大好青春就這樣揮霍一空,所以現在我極其討厭那種生活態度,哪怕你一無是處,只要認真學習勤奮努力,至少生活會很充實。這種觀念間接影響了我身邊的人,不止蘭姐和小林這些原本只會幹家務活的人,還包括千金大小姐阿瓊和曾經好吃懶做的小波。   大家把我當成頂樑柱,時刻關注我的言論和思想,並要求自己符合我的標準,如今一個個都做得有聲有色,生活越來越充實,這是我的成就,同時也讓我生出更多的困惑。   就像那天飛兒說的一樣,我給大家安排這麼多,那麼誰給我安排呢?我找好一個又一個的位置,把身邊的人安放進去,讓他們在自己的位置上發揮能量,看著挺成功、挺有本事,可是我的立足點在哪兒?我讓大家都有立足之地,卻失去了自己的立足之地,我他媽愣就成了一個輕飄飄的、足不沾地的人。   明白了吧,正是這樣我才會鬱悶,我的無所適從不是因為錢多,而是沒地兒站立,兩個腳不踏實,我左衝右突前赴後繼上躥下跳使勁兒折騰,最後卻沒了自己的位置。   得,老子不能跟這鬱悶下去,得把這口氣吐出去,不然遲早活活憋死。   正巧這時呂紋打電話過來,說:「許嵐,帶我去看看那個小鎮,我和白姐想做一次實地考察。」   正和我意,我立即點頭說:「好的,我正好散散心。」   呂紋說:「我就在公司樓下,車子準備好了,你過來吧。」   我伸展一下手腳,說:「行,立即出發。」   好勒,這就給自己找位置去,但願回來時能踏實一點。 第七部 第二百六十一章 爛或不爛?     呂紋準備了一輛麵包車,司機是那個我曾見過的中年人,帶著我、呂紋、白筠三人開上杭千高速,兩小時後來到那個小鎮,司機就在車裡等著,我們三人走進鎮子觀賞起來。   嘖嘖嘖,真是個完美的地方,每次來都讓我讚不絕口。   這個小鎮美得幾乎有點不真實,我越是深入細看就越有這種感受,明明是一個佔地不超過兩平方公里的小地方,卻好像有數不盡的東西可以挖掘。青磚白瓦、小橋流水、雕花門窗、天井牆門,彷彿做夢時看見的景象,一切都帶著夢幻色彩,就連路過的那些美麗村姑都成了夢一樣的景色。   這種時候很容易湧起某些不健康的念頭,我此刻就有這種念想:   我想再「爛」一回。   怎麼說呢,這就是一個興奮點,讓我本來鬱悶無聊的心情變得激動起來,可能很多男人也會像我這樣,你在家呆久了會覺得沒勁,每天重複同樣的過程,偶然來到某個陌生的地方,發現這裡美得難以形容,還有滿大街的漂亮女人,你以前所見的那些美女放到這裡簡直毫不起眼,這時候你肯定會怦然心動,抵抗力強的人可能只是想想而已,抵抗力差的就會有所行動,因為初到貴境,男人都有某種獵艷心態,最好在這肆無忌憚地玩一次,然後心滿意足抽身而去。   我這會兒就有點蠢蠢欲動,這是實在話,我也不怕你笑,前些天我老是愁眉苦臉,不知道以後究竟該幹嘛,現在我回到這個如夢似幻的小鎮,面對許多漂亮淳樸的當地人,還有那些值得探索的深宅大院,我心裡頭某種念想就止不住地冒了出來。   說得正經一點,我想來這兒投資,創立屬於自己的品牌、解決部分勞動就業、促進當地經濟、為建設和諧社會奉獻自己的力量。   說得邪惡一點,我想為我的興奮點找到依托,痛痛快快在這發洩一次,就像當年我身為爛人時那樣,把眼睛看到的、可以觸及的、有所期待的目標都一一征服,把這兒變成我糜爛的溫床。   我累啊,真的累啊,我沒錢時也累,有錢時也累,沒思想時也累,有思想時也累,我實在累壞了。我真的需要放鬆一下,長這麼大過得最痛快的就是「爛」的時候,那兩三年時間我活得無比糜爛、又無比痛快,如今我快撐不住了,我真的需要再「爛」一回,否則我就垮了……   他媽的……爛……我爛啊爛……他媽再爛……再狠狠地爛……至少也要從輕飄飄地爛變成腳踏實地的爛……我他媽索性爛到底……爛爛爛……   我雙眼發綠、流著哈喇子、咬牙切齒、摩掌擦拳,就像野獸一樣死死盯著眼前的鎮子和來往的美女,渾身上下滿是邪氣……咳咳,誇張了點,反正就跟當年我背著月月出去尋歡作樂時心情差不多,又緊張又興奮,帶點歉疚又帶點怨憤,綜合起來就變成一種莫名其妙的力量,讓我越發放肆,甚至無所顧忌。   怎麼會這樣?老子覺悟了幾年,好不容易有點思想境界,還給自己和身邊的人創造了不少的物質成就,本以為我有所提升,不料這一下子又回到起點,我他媽愣就沒變,還是個爛人。   「許嵐,許嵐,」呂紋推我一下,說,「你怎麼了?你的樣子很嚇人。」   「什麼?」我猛地驚醒,甩甩腦袋,總算回過神來,說,「我……沒什麼,有點走神。」   呂紋說:「你是不是覺得這裡很像你心目中的桃花源?」   我看看前方那條幽深的巷子,喃喃道:「這簡直是所有人心目中的桃花源……」   白筠走近微笑道:「是的,我非常喜歡這個小鎮,有一種在這裡定居的衝動。現在我心裡挺矛盾的,又想參與這裡的開發,又不想打擾這份寧靜。」指指遠處一座石板小橋,輕歎道,「你們看,這座橋美的不得了,可是如果像烏鎮、周莊那樣擠滿了遊客,就再也看不到這種風光了。」   我點點頭,說:「有道理,這個鎮子是世外桃源,不能被污染,但這事兒由不得咱們決定,這兒資源豐富,酒香不怕巷子深,遲早會變成第二個烏鎮。」   呂紋說:「你們想想富陽的龍門古鎮,當地搞開發幾年下來,遊客越來越多,雖然破壞了古鎮的風貌,可也讓鎮裡的老百姓得到好處,至少他們現在的生活比以前好得多,所以這種開發也是見仁見智,老百姓有實惠就行,自然風光再美,大家還是貧困潦倒,這種生活也不見得有多好。」   白筠歎息道:「所以說我們和這裡的人立足點不同,我們從大城市過來,想看的是平時接觸不到的原始自然風貌,說穿了就像去動物園一樣,最好看見他們像古代人一樣生活,我們就覺得很有樂趣。但是從當地百姓的角度考慮,他們未必願意被我們觀賞,他們最希望的是改善生活,最好這個鎮子能給他們帶來實實在在的經濟利益。龍門鎮為發展經濟失去了自己的本色,這個小鎮將來也一樣,有所得必有所失。」   「不是……」我說,「兩位,你們別跟這長篇大論,先說說你們的決定,究竟想不想來這兒投資?」   呂紋說:「你呢,你是怎麼想的?」   我說:「實話告訴你們,我手頭有一千四百萬資金,而且最近正在為這筆錢犯愁,這個小鎮對我的吸引力簡直大到不能再大,這會兒我正在努力讓自己討厭這個小鎮,如果不成功,我很有可能等賓館開業後就來這兒常住,我真的想參與這裡的開發。」包括再爛一回……   呂紋說:「你準備怎樣花這一千四百萬?」   我說:「開發區土地三萬塊一畝,我想買五十畝地,用嵐玉能源的名義辦個廠子,購買十個熔爐,在這裡進行粗銅加工。土地需要一百五十萬,廠房需要兩百萬左右,熔爐大概要三百萬,七七八八加起來總計七百萬人民幣。按照每年四百萬的毛利計算,兩年收回成本,第三年可以盈利。」   呂紋奇道:「又做粗銅加工?你不是想做陶瓷品衛浴嗎?」   我說:「這個問題我考慮過了,關鍵還是人民幣,做陶瓷品至少也要一兩千萬資金,我實力不夠。這個開發區招商範圍包括有色金屬冶煉,我又有江南鎮廠子的基礎,進貨出貨都有固定渠道,只要買幾個熔爐就能開工,利潤也不錯,這麼做比較保險。等以後有實力了我再投資衛浴廠。」   白筠問道:「那麼剩下的七百萬你準備做什麼?」   我說:「我算了一下,這錢在杭州可能只夠開一家小型便捷式酒店,在這裡卻能開一家中型酒店,那個新區有幾幢大樓正在招商,價位也不高,我可以租下來開一家玉嵐快捷酒店的連鎖店,七百萬足夠了,甚至只要五百萬就能搞定。剩下的錢去古鎮裡買一座老屋,以後我就住在那兒,挺好的。」   白筠呆了半晌,笑道:「很好,很有打算,比我想像中好得多。」   我說:「這只是初步計劃,可能會變,因為杭州的情況還沒定,我也不一定真的來這兒投資。」   呂紋說:「你的意思是……你還想開夜總會?」   我淡淡一笑,沒說話。如何結束這輕飄飄的生涯,是落腳杭州、還是來這「爛」一回,我需要一個答覆……   呂紋說:「你說話啊,究竟是怎麼想的——」頓了一頓,突然尖叫一聲,「啊!!」   我嚇了一跳,問:「怎麼了?」   呂紋面露恐懼之色,沒說話,指指我背後某個方向。我和白筠轉頭望去,一看之下也呆住了。   前方站著五個男人,後面四個肌肉發達的年輕人,前面一個高大魁偉的中年人,正用一種冷冷的眼光看著我們,好像五隻獅子看著三隻羊羔。   可悲的是,這五個人我都見過。   四個年輕人曾經開著路虎越野車,在西湖邊的馬路上圍攻我,其中一個小子還被我重創,用鐵鏟劃破了胸肌。   中年男子不是別人,正是久違的顧騰飛。   他們五人居然一路跟蹤,來到小鎮才公然露面,把我和兩個弱女子死死堵住。   操,這下糟糕透頂! 第七部 第二百六十二章 開戰     我把呂紋和白筠拉到身後,上前兩步說:「老顧,你他媽的有完沒完?」   顧騰飛以往總是一臉和善,笑容很親切,此刻卻沒有一絲表情,冷冷地說:「把石頭交出來,否則誰也別想活著回去。」   「你他媽有神經病!」我說,「老子對你算不錯了,當初你找這四個孫子堵我,我還沒跟你算帳,你他媽還陰魂不散,把老子當軟柿子捏啊?」   顧騰飛冷冷一笑,說:「許嵐,你是我見過的最會演戲的人,我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廢話少說,趕緊交出石頭,我知道你們一定帶在身上。」   「帶你老媽!」我點煙抽起來,說,「你隨時會被警察抓去,還他媽有膽在這威脅老子,你知不知道惹火老子會有什麼下場?」   顧騰飛可能覺著有點不可思議,五個人堵我居然還被我罵個狗血噴頭,忍不住失笑道:「你倒是說說看,惹火你究竟會怎樣?」   我見呂紋正在悄悄用手機發消息,就悠哉悠哉地抽一口煙,說:「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底細?你老家就在餘杭,有一個剛離婚的老婆,還有一個十四歲的漂亮女兒,包括你的兩個姐姐、一個弟弟,所有家庭成員的資料我都有。我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麼?老子混的時候你還在做礦工,你以為後面四個小王八蛋能把老子唬住?明告你吧,今兒老子要是少一根寒毛,你家所有女性都會遭殃,你前妻和女兒首當其衝,我的兄弟會讓她們經歷這輩子最恐怖的遭遇。你他媽還敢在這跟老子裝腔作勢,是不是活膩歪了?」   顧騰飛臉色一變,緩緩地說:「許嵐,你這話是在給你自己掘墳墓!」   「墳墓個毛!」我罵道,「你有什麼出息?你還是個男人嗎?你除了偷雞摸狗暗算使詐還會什麼?媽了個逼!老子一直把你當成個人物,你他媽還真給自己長臉!入室搶劫完了還來尾隨跟蹤,五個大男人堵兩個女人很風光麼?真他媽叫人看不起!老子以前簡直就是瞎了眼!」   顧騰飛終於被我罵火了,大喝道:「你給我閉嘴!要不是你指使黎芳暗算使詐,我怎麼會變成這樣?我還以為當初離間得有多漂亮,沒想到卻中了你的反間計,你才是最陰險狡詐的小人!」   「操你媽個逼!」我怒火騰騰而起,大罵道,「少他媽放狗屁!說到這事老子就火大,明明是你和芳芳聯手擺我一道,這下倒說我陰險狡詐,你虧心不虧心?自己沒本事被人騙,就把什麼都賴我頭上,有你這種男人嗎?你他媽就活該被芳芳耍,回頭老子找芳芳去,謝謝她幫我這個大忙!」   「你終於承認了,」顧騰飛嘴裡冷笑,一雙眼睛卻冒出火來,緩緩地說,「你終於親口承認你和黎芳這筆見不得人的勾當,證據確鑿,你就是罪魁禍首!」   「隨你怎麼說,」我一邊噴雲吐霧一邊說,「老子還就這麼幹了,你說老子跟芳芳合夥耍你,老子就做給你看,總有一天把你那些財產全部瓜分乾淨,你他媽等著瞧,老子說到做到!」   白筠在我背後悄悄說:「司機已經到街口了,我們馬上跑。」   我裝作囂張跋扈的樣子一腳踢飛面前一塊石頭,嘴裡大罵道:「媽的!跟老子耍橫,老子是橫大的!」隨後轉頭飛快對呂紋和白筠說,「我說走你們就跑,坐上車立即走。」跟著轉回頭,嘴裡叼煙看著五人,一副橫到家的模樣。   顧騰飛走上兩步,冷冷地說:「你少給我裝,今天要是不把石頭交出來,我把你們三個全部綁走,看你們能撐多久。」   「哈哈哈,牛逼吹上天去了……」我一邊仰面大笑一邊觀察四周,只見右手邊一座老屋子門楣上有幾根曬衣服的竹竿,立即心生一計,吐出嘴裡的煙頭,雙手往後伸去,看似背起手裝酷,其實是分別握了握呂紋和白筠的手,示意她們做好準備。   顧騰飛冷笑道:「說不出話了?你不是很狂嗎?就這點能耐?」   我面帶冷笑側轉身子,突然一個挺身飛躍,把門楣上那根晾衣桿抓了下來,嘴裡大吼道:   「快跑!」   呂紋和白筠不是小孩,明白事體輕重,這時就算她們留下也幫不了我,不如趕緊跑去報警,當下轉身撒腿飛奔。我回頭一看,只見五十米開外的小巷口子處停著那輛麵包車,頓時放下心來,手握晾衣桿橫在巷子中央。   變生俄頃,顧騰飛和四個小子都驚呆了,只這一愣神的工夫呂紋和白筠已跑出將近二十米,顧騰飛怒吼一聲,向我撲來,大罵道:「卑鄙無恥!」   他媽的!什麼都讓他罵完了,自己干卑鄙無恥的事還有臉說老子!我雙手橫握竹竿擋住去路,衝著他肚子一腳踹過去,喝道:「孫子罵爺爺啊!」   「咚」的一聲,顧騰飛重重挨了一腳,摀住肚子往後退去。後面四個小子衝了上來,我連忙握住竹竿橫推過去,嘴裡大吼:「滾回去!」   那個曾經被我重傷的小子對我格外記仇,當面一拳狠狠打來,我雙手沒空,連忙甩頭閃開,繼續橫推竹竿往前衝上幾步,阻止他們過去,那小子就在我面前,我見他又要揮出一拳,下面立即踢出一記撩陰腿,狠狠踢中他垮下,他頓時彎下腰去,我得勢不饒人,跟著提起膝蓋狠狠磕他面門,這小子慘嚎一聲,掩住臉倒下了。   這時我已豁出去,這四個小子是專業打手,我曾經吃過苦頭,要是被他們圍攻,我今天肯定完蛋,只有盡快逐一擊破才能脫險。於是我大喝道:「誰動誰死!」立即又找上一個,雙手依然握緊竹竿,直接就用腦袋往他面門頂去。   這小子比較機靈,當即閃頭躲開,雙手握住竹竿一邊,旁邊一個小子跟著握住另一邊,兩人一起往前推來,我在竹竿中間使力,三人把竹竿推成一個半弧形,兩個小子一起用力,只聽「喀喇喇」幾聲響,竹竿就這麼斷了。第四個小子拔腿跑出去,急追呂紋和白筠。   我手裡握著一截竹竿,急忙回頭,只見小巷前方的呂紋已跑到麵包車前,那個司機正在開門,白筠畢竟沒呂紋鍛煉的多,身體素質遠遠不如,被拉後十五六米,後面那小子跑得飛快,只怕等白筠跑到車前就會被他追上,也會牽連已經脫險的呂紋。   我大急,這時手裡只有半截竹竿,索性就像讀書時擲標槍一樣朝那小子背後猛擲過去,嘴裡大喊道:「白姐快跑啊!」   竹竿劃出一道弧線,十分準確地擲中那小子背心,可惜竹竿太輕,要是真的標槍指不定能把這小子活活扎個透心涼,竹竿卻只是在他背上戳了一下就掉落地面。   饒是如此,這一記也足以令那小子痛得停下腳步,嘴裡痛嚎起來,畢竟是剛折斷的竹竿,斷口的竹絲就跟刀鋒似的,已戳進衣服扎破了他的皮膚。   這一會工夫白筠已跑近車子,呂紋拉她上去,車子早已發動,司機關上門向我看來。   「走啊!」我大叫道,「他媽快走啊——」   還沒喊完,忽然背後一陣劇痛,被一個小子狠狠打了一拳,我胡亂揮舞拳頭,眼睛還是往前看去,只見車子終於開動,飛快躥了出去,頓時放下心來。   「啪啪」兩聲,兩記重拳打中我胸口,勢大力沉,打得老子險些憋氣。我悶哼一聲,再也無所顧忌,直接扯住面前一小子,右拳就像鐵錘一樣狠狠擊去,嘴裡大吼道:   「老子跟你們玩命!」 第七部 第二百六十三章 誰嚇唬誰     我連連擊出五拳,每拳都打在這小子眼眶鼻樑部位,這小子被我打懵了,一時東倒西歪。另一個小子幫他解圍,伸手來扯我胳膊,我順勢一肘子,正中他面門,砸得他滿臉是血。   我無所顧慮,就索性放開了打,直接往前方的顧騰飛衝去,一把扯住他頭髮,右拳重重打他小肚子,他痛得大叫,後面倆小子連忙過來拉扯,我理也不理,任憑他們的拳腳打在身上,繼續一拳一拳打顧騰飛小腹,他彎下腰我就扯他頭髮,就不讓他躲開,連續十多拳打下來,我自己也被後面倆小子打得全身劇痛,這才鬆開手,顧騰飛頓時趴倒在地,嘴裡連連咳嗽。   這幾個小子的拳腳確實厲害,打在身上特別痛,換以前我說不定會拔腿逃跑,今天卻憋了幾口氣,一是顧騰飛冤枉老子,我心裡氣不過,二是想讓呂紋和白筠有更多時間去報警,三是最近心情鬱悶,正好通過幹架來發洩情緒。這一來我就發了性,也不躲避,直接跟他們對攻起來。   媽了個逼!從來只有老子欺負別人,哪能在這美麗的小鎮被別人欺負!   我見開始那個被我踢壞下面的小子又惡狠狠向我撲來,估計想出一口惡氣,他媽老子比你更凶!我猛撲上去,左手緊緊掐住他脖子,他雙手揮舞,可惜手臂比我短得多,夠不著我身子,只好抬腿踢我肚子,我不等他踢中,右拳「砰」的一下重重打在他鼻樑上,鼻樑立即歪了。我左手掐緊用力往前推去,他一個收勢不住仰面跌倒,我抬起右腳,就像踩醃菜一樣狠狠踩在他臉上,居然把他那歪鼻樑又給踩正了。   「哈哈哈!」我發出得意的狂笑,隨即大叫道,「啊喲!」   原來剛才追趕白筠的那小子跑了回來,大老遠就給我來一個飛腿,重重踢中我背心,我往前衝出五六步,一時頭暈目眩。正巧看見旁邊有十來個圍觀的漂亮村姑,其中一個手裡端著木臉盆和衣服,盆裡還有一根又厚又粗的木錘。我不知道你們那邊有沒有這玩意,總之我們這兒以前就用木錘洗衣服,等洗衣機普及後這東西就少了,沒想到小鎮裡的人居然還在用這種原始工具。   這玩意好啊,簡直就是打架揍人的必備工具。我二話不說衝上去抽出那根大木錘,還沒來得及跟漂亮村姑說一句,後面那小子第二記飛腿又過來了,我向旁觀者大叫一聲:「閃開!」隨即轉身面對那條腿,掄起大木錘狠狠砸去,「彭」的一聲悶響,正中那小子腳踝。   旁邊眾多村姑尖叫著跑開,那小子卻愣了一愣,看看自己的腳踝,漸漸浮起痛苦之色,隨後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抱著右腳跌坐在地。   哈哈哈,有傢伙在手,老子還懼個毛!我掄起木錘又是狠狠砸中這小子頭頂,他「咕咚」一下撲在地上不動了。我揮動木錘氣勢洶洶往前走去,大喝道:「操你老媽!來啊!都他媽上來啊!」   這下兩個重傷,只剩兩個剛才跟我玩竹竿的小子,還有剛剛站起身的顧騰飛,我以一對三,絲毫不懼,揮舞木錘向他們撲去——   沒撲成,半途我就停下了。   顧騰飛掏出一把亮晃晃的匕首,還是那種大號帶幾個鋸齒的軍刀。   不怕你笑話,我真被嚇了一大跳,記得以前看過一部叫做《鱷魚鄧迪》的老片,裡面那位專殺鱷魚的鄧迪老兄就有這麼一把刀子。這會兒顧騰飛一改以往形象,滿面殺氣,怒髮衝冠,手持這把軍刀站我面前,還真有幾分鱷魚鄧迪的氣勢。   我深吸一口氣,喝道:「老顧,你他媽的成心找死啊!等會兒警察來了,你就是持刀行兇,這裡有幾百個證人。還不把刀收起來!」   顧騰飛用一種幾近銘心刻骨的仇恨目光凝視著我,說:「許嵐,你不交出那塊石頭,今天我和你同歸於盡。」   我見他似乎真有跟我拚命的架勢,心裡有點發怵,更有幾分悲哀,說:「老顧,自始至終我對你都沒有惡意,即使你和芳芳聯手陰我一次,我也沒跟你計較,本來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各忙各的事,可你為什麼陰魂不散老纏著我不放?你他媽是個男人就問問自己的良心,老許我有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你今天在這堵我,要是我有什麼三長兩短,我的兄弟肯定會找你家人算帳,沒一個能過好日子,你犯得著這樣嗎?男人失敗一次沒關係,以後還能爬起來,你今兒把事做絕了,以後連翻身的機會也沒有,你說你是不是個大傻蛋?」   「住嘴!」顧騰飛嘶聲吼道,「都是你害的!我淪落到這種地步,都是因為你這個王八蛋!」   我用木錘指指他,說:「你是個孬種,我就沒見過你這種男人,自個兒沒本事就把什麼都賴我頭上,老子這大半年來連想都沒想過你一次,你倒好,比我女人還惦記我,虧本買賣都成了我的錯。」見他準備發話,立即大聲阻止道,「閉嘴,聽老子說完!我早聽說你被芳芳搞得傾家蕩產,也早猜到你可能會來找那顆石頭,可是一直以來我都是被動防守,沒有主動找過你。這說明什麼?你他媽的到現在還不明白?因為老子同情你、可憐你,不想在你傷口上撒鹽,你別不識好歹!老子也不是只會防守,哪天逼急了老子,所有跟你相關的人都沒好果子吃。」   顧騰飛手握軍刀往前一步,喝道:「總之你不把我失去的東西還給我,今天我就跟你玉石俱焚!」   我緩緩地說:「我現在跟你明說了,之前我沒有對你動過一絲心眼,芳芳做的事跟我無關,但是從現在開始,我會想盡辦法找到芳芳,我要把你所有的財產都吞下來,不管芳芳答不答應,只要是你的錢,每一分我都會吞乾淨。我就在這跟你放話,只要我許嵐有一口氣,你顧騰飛這輩子也別想安生。是你主動招惹我的,我就跟你纏上了,看誰鬥得過誰。」   顧騰飛強抑怒火,惡狠狠地說:「你等不到那個時候。」   我冷笑道:「你他媽還真是個大傻逼!一會兒把老子看得那麼陰險,一會兒又把老子看成熊包,連個中心思想也沒有。你以為那時候我不找你算帳是我怕了你?實話告訴你,那陣子我自己焦頭爛額,沒工夫搭理你,有時間我早就上門找你去了。現在老子閒的不得了,閒到連人民幣都成了累贅,我有的是時間陪你玩。當初你背後陰老子,要不是芳芳還有點良心,再加上呂紋的介入,老子一定死得難看。這事兒我一直記在心裡,現在有錢有閒,老子正好找你們算總帳!」   顧騰飛臉色一變,脫口說道:「你想幹什麼?」   嘿嘿,這傻逼還真是個情種,這時候還為黎芳擔心。我冷笑道:「還能幹什麼?你的錢被芳芳貪了,可這是建立在你們兩個背叛我的基礎上,這筆錢不只屬於芳芳,我至少也要拿一半。今兒解決了你,明兒我就找芳芳去,什麼礦場、別墅、公寓、汽車,包括芳芳這個人,老子都要獨吞。你別怪我,這是你自找的,老子既然決定跟你們玩,就要玩個淋漓盡致!」   顧騰飛臉色變幻不定,一會兒青一會兒白,胸口劇烈起伏,明顯被我這些話給嚇住了。   「你他媽給我記住,」我說,「這就是老子的風格,你說我用反間計貪了你的錢,那老子就貪給你看,不止你的錢,包括所有曾經屬於你的東西,老子都要貪個乾淨。操!老子正愁沒事幹,你主動找上門來,老子就活活搞死你,你走著瞧!」   顧騰飛這會兒估計正在仔細考慮,之前他一口咬定是我指使黎芳吸乾他的財產,自然而然把一切仇恨都集中到我身上,現在聽我說了一通,發覺我似乎沒和黎芳勾結,一切都是黎芳自己幹的,這時候他心裡肯定很複雜,一方面感到自己特別不招人待見,原來老許我根本沒把他當回事,一方面又覺得自己忒失敗,原來不用我指使黎芳照樣把他逼上絕路,還有一方面估計是為黎芳感到擔憂,因為我放話要對付黎芳,對於他這個真愛上黎芳的苦主來說,他的財產與其被我吞沒還不如只給黎芳一人。這傢伙城府不算太深,什麼心情都寫在臉上,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旁邊兩個小子等半晌沒啥動靜,終於不耐煩了,一人對顧騰飛說:「飛哥,別跟他拖延時間,趕緊做了他,咱們趁早離開。」   顧騰飛還在沉思,另一個小子忍不住了,衝上來喝道:「動手吧,少囉嗦!」   得,老子說半天還是要動手,白費勁了我。   動就動!媽了個逼,老子嚇大的!   我手持木錘一言不發走上前,一錘就砸了過去。 第七部 第二百六十四章 放棄了     打著打著,我突然打出了殺性。   可能是我最近鬱悶無聊,需要一定的發洩,此時面對兩個專業打手,我不由自主地發了性。又或者是我回憶起當初被芳芳和老顧欺騙時的那種心情,火氣漸漸冒上來。更或者是之前所揣度的「再爛一回」的心境正在作祟,我好像排戲似的在此預演一回,舞台是這個美輪美奐的小鎮、觀眾是那些美麗淳樸的婦女、配角是可憐的顧騰飛、龍套是更可憐的兩個小子。   我就這樣變成一頭殺氣騰騰雙眼通紅的野獸,再也不管什麼專業打手,更無視什麼殺鱷魚的軍刀,眼裡只有這三隻小羊羔,只想把他們砸成肉泥。   一錘子下去,左邊那小子眉弓開裂!兩錘子下去,右邊那小子面孔開花!   三錘子下去,左邊那小子鼻樑塌陷!四錘子下去,右邊那小子門牙斷裂!   這不是一面倒的格局,在打他們的同時,我身上也中了不少拳腳,但我這時幾乎已失去痛覺,還不想把他們打倒,最好陪我多玩一會,我要打得他們不成人形。   兩個小子鬼哭狼嚎,只辦得遮攔擋架,我甚至還讓他們有時間喘息,暫時放他們一馬,面對旁邊那個被我砸壞腳踝的傢伙,掄起錘子狠狠砸下。   一記,打中左肩!兩記,打中右肩!三記,打中膝蓋!四記,打中胳膊!五記,打中下巴!   就不打昏你,就要讓你痛個明白,這他媽就叫「明明白白我的痛」!   這小子連連慘叫,到後來幾乎變成哭喊,我平平一錘子砸在他臉上,打得他滿臉鮮血,這才放過他,繼續找下一個目標。   旁邊一個小子對顧騰飛嘶聲喊道:「飛哥,快動刀子,不然我們就被他打死啦!」   我回頭狠狠瞪一眼,只見顧騰飛正在猶豫中,估計他沒這個膽量對我出刀,於是找到下一個目標,正是那個被我打歪鼻樑的小子。   我記得這小子,去年就是他坐在路虎車裡跟我打招呼,還遞我一根煙,趁我點煙時突襲暗算,打得老子七暈八素,現在老子也要讓你吃足苦頭!   這小子開始被我踢中下身,後來又滿臉開花,不過他兩腳行動自如,這會兒見我氣勢洶洶向他走去,露出驚慌之色,連忙站起身逃跑,我大步衝上去,一錘子就砸在他頭頂,他大叫起來,奮力逃跑,我就像趕鴨子似的邊追邊打,他痛得慘叫連連,我不依不饒繼續狠砸,直到把他逼進旁邊一座老屋的牆門角落,他轉身看我,眼中有幾絲絕望,我一腳踹去,再次踢中他下身,他已沒力氣叫喊,悶哼一聲,摀住下體蹲倒,我一錘子砸下,「啪」的一聲,正中頭頂心,他面朝黃土趴倒在地。   「飛哥!」後面那小子繼續大叫,「再不出刀就死人啦!」   好,這就弄死一個給你們看!   我見那小子正奮力抬起頭,立即抬腳狠狠踩下,把他的臉踩進地裡,隨後又重重碾了幾腳。   當初王登宇被我這樣踩過一回,但他臉蛋下面是草地,陷進去也不會有多大傷害,這小子臉下的是青石板,這下不止鼻樑歪了,估計整張臉都平了,至少也得破相。   我剎那間戾氣大作,仰天大吼一聲:「啊————啊喲!」   他媽的,這氣壯山河的一聲吼沒能吼完,立即變成了慘嚎。我感到背部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連忙閃開,轉身一看,只見身後站著手持刀子的顧騰飛,臉上露出驚恐之色,刀尖還有血跡。   不好!老子被他捅了一刀!   我腦裡湧起自己鮮血狂噴氣絕身亡的可怕情景,伸手摸了摸背後中刀的部位……   ……謝天謝地,這一刀不是很深,只戳破點皮肉,最多扎進我背脊兩公分,還沒扎穿肌肉層,幸好今天我穿了厚衣服,加上顧騰飛這小子心慌意亂,沒敢用力捅我,萬幸萬幸,老子逃過一命……   痛歸痛,這一刀還是要還回來的,不能讓血白流了。   我揮起木錘狠狠砸去,顧騰飛連忙閃開,正中他左肩,痛得大叫起來。我還想砸一錘,旁邊兩個小子衝過來對我出招,他媽這倆小子都被我打成妖怪了,居然還有力氣跟我較勁,我只好繼續製造妖怪。   左邊一錘子,那小子胳膊變形!右邊一錘子,那小子額頭濺血!   左邊一記上勾拳,那小子摀住肚子蹲倒!右邊一記撩陰腿,那小子夾緊雙腿跪下!   我想起小時候看見鄰家大嬸在河邊用木鎯頭敲打衣服的情景,於是就照模照樣地學起來,倆小子成了河邊石板上的衣服,我成了用盡力氣敲衣服的大嬸,木錘狠狠砸下,一記又一記,發出「啪、啪、啪」的聲音,清脆響亮,帶著整齊的韻律,伴隨倆小子的慘叫,此起彼伏,煞是動聽。   哈哈哈!老子揍人都揍出藝術來了,真是一個絕佳的舞台,還有那麼多美麗的觀眾,就連發了性打人的時候都能兼顧視覺美感,老子真是個天才!   想著想著我就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啊喲!」   媽的,老子沒能笑完,又挨了一刀,而且還是屁股上!   我用一種幽怨無比的眼光回頭看去,只見身後站著手持刀子的顧騰飛,正在呼呼喘氣,神色比我還幽怨,刀口沾著我寶貴的鮮血。   我伸手摸摸屁股,幸好今天穿了牛仔褲,這一刀依然扎得不深,最多也就三四公分,屁股肉多,我也不覺得有多痛,反而顧騰飛比我緊張得多。   「老顧!」我憤怒無比地吼道,「你他媽老是背後捅刀子,還算不算個男人?!」   顧騰飛神情複雜,有點委屈,有點惱怒,更有點恐懼,嘴巴一張一合,說不出話來。   我眼角瞄到他手裡那把刀,趁他走神這個間隙,猛地一錘子砸下去,正中他手腕,他大叫道:「啊呀!」刀子立即脫手跌落,我上前一腳踢去,「叮噹」一聲,那刀子遠遠飛出,不知飛到哪個角落去了。   我盡量忘記背部和臀部的傷痛,面帶一抹猙獰的奸笑,手持木錘向顧騰飛緩緩走去。   嘿嘿嘿,你驚慌失措啊,你嘶聲慘叫啊,你撒腿飛奔啊,你逃命啊,你絕望啊,你跪地求饒啊……   得,老子期盼的情景壓根兒沒出現,這傢伙居然放棄掙扎,就這麼束手待斃。   「幹什麼?」我喝道,「不想活啦?你逃命啊!」讓老子玩玩貓捉老鼠,給美麗的觀眾朋友們留下光輝形象啊,你他媽做配角一點也不專業,早知道就安排你做龍套……   顧騰飛臉色平靜得出奇,彷彿突然間想通一切似的,特別坦蕩和豁然,居然還對我笑了笑,說:「你贏了,我認輸。」   不是……這還沒完呢,你他媽認什麼輸啊,老子還沒盡興,你給我配合一點。我忍不住勃然大怒,喝道:「不行!老子不准你認輸,最多讓你把刀子揀回來,我們繼續玩!」   「我玩不動了,」顧騰飛淒然一笑,說:「老許,我累死了,你就遂了我的心願吧……」   我怒道:「你他媽有神經病!第一個找我玩的是你,第一個放棄的也是你!你把老子當成什麼?你說結束就結束啊!老子不答應!」   顧騰飛露出久違的誠懇神情,對我說:「老許,我是完蛋了,求你放過我家人,還有黎芳,給他們留一條生路,這樣我在牢裡也過得舒心——」   我……我……我他媽真被這傢伙活活氣死!好好的居然說這種話,就跟安排後事似的,他媽誰願意幫你處理後事啊,你的事你自己解決!   「不行!」我怒道,「你家人還就算了,芳芳別想安生,我絕對不會放過她!媽了個逼!你有種的就給我站出來,像個男人一樣跟老子玩到底!你和芳芳誰也逃不了,老子吃定你們了!」   他……他……他居然不理我,居然就這麼一屁股坐下,居然直接躺下,居然開始閉目養神!   他累了、倦了、厭了、煩了,他不玩了、不幹了,就這麼放棄了……   我就這樣被剩下了……   「我操你媽!」我嘶聲大吼,「你給我站起來!再不起來老子打死你!起來啊!」   顧騰飛雙眼緊閉,露出祥和的微笑,整個人放鬆下來,就像陷入甜美的酣睡中,我的怒吼成了催眠曲,令他睡得更安詳,有一種拋開一切的灑脫。   「老顧!」我大叫道,「我恨你!我他媽恨你!你他媽不是個男人!你是個孬種!」   小巷陷入沉寂,所有觀眾都沉默無語,只剩下我響亮而又空洞的叫喊聲。   我感到一陣無與倫比的震撼,可我這時無法準確地表達我的感想,彷彿一個使盡力氣揮出一拳的人,突然發覺自己的拳頭打在空氣中,心裡極其憋悶難受。   憑什麼?他媽憑什麼啊?憑什麼你隨隨便便放棄一切、卻讓我來做惡人!老子才是受害者,你折騰一陣中途撒手不管,老子怎麼辦啊?你幹嘛給黎芳說好話?這會兒連我都開始恨她,你卻愣充偉大要我放過她,越發襯出老子的卑鄙無恥,你憑什麼這樣?!   遠處有一陣騷動,美麗的觀眾們讓開一條道,後面出現一大群人,前頭幾個是人民警察,旁邊還有呂紋和白筠,向我們這邊迅速跑來。   我看看地上躺著的顧騰飛,突然有一種衝動,想扛起他逃出去,讓他躲過這一劫……   可是來不及了,警察已來到我們身邊,顧騰飛也失去了逃跑的動力,他放棄了……   我看見幾個警員扣住顧騰飛和四個小子,看見呂紋和白筠關切的眼睛,看見前方聚集起越來越多的美麗的觀眾,看見古鎮的巷子好像夢境一般訴說著許多的故事,看見這個夢幻舞台正在回歸現實,看見我自己孤零零地站在退場後的舞台中央……   一切恢復和諧,我遠望著被警察押走的顧騰飛,呆呆地似已癡了。   雖然我被你陰過一次,還被你捅了兩刀,可是直到現在我也不恨你,一點也不恨你。   老顧,你走好。 第七部 第二百六十五章 罪魁禍首     我趴在縣城醫院的病床上,小護士打完一針破傷風,然後給我背脊和屁股上的傷口抹藥膏。   病床邊坐著白筠,呂紋和警察一起去局子錄口供了,我在一老一少兩個女人面前露出屁股,卻沒心思難為情,滿腦子想的都是顧騰飛。   不值得,真不值得,就這樣進了籠子,放任我這個「罪魁禍首」逍遙法外……   老顧啊老顧,我真不希望你進去,你撒手一走,我就是沒罪也變得有罪,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罪人,你他媽就這樣把我撂下了,剩下滿肚子的罪孽深重……   小護士走了,病房裡就剩下我和白筠。白筠柔聲問道:「現在還痛嗎?」   我沉默良久,說:「白姐,幫我調查黎芳的電話,我馬上就要。」   白筠一愣,也不多說,立即掏出手機打電話,不知道她打給誰,反正打完後不過三分鐘回音就來了,她接起電話,邊聽邊寫下一個號碼,隨後對我說:「這就是黎芳現在的手機號碼。」   她神通廣大,我早有所知,也就沒什麼詫異,直接對著這個號碼打過去。   那頭傳來熟悉的女聲:「許嵐,是你嗎?」   這下我真的詫異了,奇道:「芳芳,我早換了號碼,你怎麼知道是我?」   黎芳微微一笑,說:「我和小琴一直都有聯繫,早就存下了你的號碼,只是沒打給你。」   我說:「今天我和老顧見面了,現在他已被警察帶走,可能要坐牢。」   黎芳淡淡地說:「意料之中。」   我沉下臉說:「黎芳,你就沒一點愧疚?」   黎芳永遠都能保持沉著冷靜的態度,彷彿世上沒一件事可以令她激動,淡淡地說:「沒有,除了你以外,我從未對任何人愧疚過。」   我說:「黎芳,你少給我來這套,本來我還對你有點好感,可是今天親眼目睹老顧的下場,我對你除了失望就是厭惡。你損不損啊?有你這樣的女人嗎?老顧死到臨頭還在為你求情,希望我放過你,你聽見這話虧心不虧心?我對你簡直失望透頂!」   黎芳淡淡地說:「許嵐,你這話也在我的意料之中,你還是老樣子,一點也沒變。」   她這種不為所動的口吻讓我越來越激動,大聲說:「黎芳,你他媽還有沒有良心?你不背叛男人就活不下去是吧?一次又一次,每次都這樣,連我也成了你的犧牲品!我對你算不錯了,從來沒有做過一件違背你意願的事,你耍我一通遠走高飛,我也沒跟你計較,可你怎麼能這樣對待老顧?現在老顧因為我進了籠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難受?他媽老子從來沒做過一件虧心事,這回卻成了罪魁禍首,你這個真正的禍根卻屁事沒有!」   黎芳淡淡地說:「這都是注定的,對我來說顧騰飛和當年的陳剛沒有任何區別,他們佔有我的身體,讓我給他們創造財富,我就把他們的財富全部佔為己有,而且不帶一點愧疚,這是理所當然的事。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沒有對你下手,最後放你一馬,這就是你和他們的區別。」   「那我還要謝謝你了是吧?」我說,「你居然把我當成最好的朋友,我應該很榮幸是吧?他媽的!老子認錯人了,老子沒你這個朋友,你也別說我是你朋友,老子配不上你。你給我聽著,這事絕對沒完,去年你擺我一道,遲早有一天我會找你算帳,老子就要讓你吃吃苦頭,省得你再去害別的男人!」   黎芳居然笑了起來,還笑得特別開心,說:「許嵐,我喜歡聽見你這樣的話,因為你終於像個男子漢一樣對我宣戰了,以前的你很令我失望,現在才是我最欣賞的你。你隨時可以來找我,我願意陪你玩這個遊戲,和你勾心鬥角是一件很有樂趣的事。」   她對這事興味盎然,對顧騰飛卻輕描淡寫,我怒火上升,喝道:「黎芳,你要跟我玩可以,我奉陪到底,但是你別忘了牢裡的顧騰飛,至少也要給他一點補償,否則你遲早會遭報應!」   「報應?」黎芳冷笑道,「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有什麼報應?這些男人又想玩弄我的身體、又想讓我給他們賺錢,哪有這麼好的事?從一開始就該做好被我教訓的準備。許嵐,你和他們不同,因為你和我相處時沒有貪圖我什麼,是真心待我好,我才會對你做出補償。現在你沒必要為顧騰飛鳴冤,他的一切下場都是活該,要不是看在他對我還有幾分真心的份上,我會做得更絕,讓他真正傾家蕩產,連一套房子也不剩下。」   「你也知道他對你真心?」我喝道,「你知道了還這麼做,你算是個人嗎?你他媽給我聽著,遲早有一天我會去北方找你,我要代老顧和我自己狠狠教訓你,你等著瞧!」   黎芳咯咯嬌笑道:「好啊,我等著你,或者我回杭州找你也可以,我們並不只是敵對關係,也可以展開合作,我很希望我的芳華公司和你的嵐玉公司能並肩作戰,創造更多的財富。」   我瞭解黎芳這個人,她是那種軟硬不吃的冷心腸,我越是發脾氣她越無動於衷,索性也不發火了,長歎一聲,說:「芳芳,你一個人在北方感到孤單的時候,不妨回頭想想自己做過的事,其實在今天之前我還把你當成好朋友,對你有很大的念想,這些你應該明白,可是現在我對你特別失望,你比我想像中差遠了……好了,不跟你說了,我還要養傷,有空聯繫吧——」   「不要你管!」黎芳突然打斷我,終於聽見她激動的聲音,說,「我不要你管!我孤單也是我自己的事,就不要你們這些臭男人管!」   我說:「再見,祝好。」隨後掛了電話。   沉默一陣,我轉過頭去,只見白筠坐在床沿上,深深地看著我。   「白姐,」我苦笑道,「你把我的屁股都看完了,我自己還從來沒看這麼清楚。」   白筠笑了笑,說:「沒關係,我又不是外人。」頓了頓,又說,「你別想太多,顧騰飛的事和你無關。就算撇開你和黎芳,他至少入室搶劫、也持刀行兇,這兩條罪名足夠他坐牢。你沒必要感到內疚,要不是你英勇阻止,他可能會傷到我和紋紋,那樣的話後果就完全不同了。」   我歎一口氣,說:「你不知道,老顧最後放棄的那一刻,我心裡十分震撼。他一定很累很累,累到連話也懶得說,累到連最後一絲希望也不想爭取,累到閉上眼睛徹底休息。我被他紮了兩刀,卻提不起勁來罵他幾句,心裡頭除了同情和可憐,甚至還有幾分羨慕……」   白筠俯身摟住我,沒說話。 第七部 第二百六十六章 躲     顧騰飛和四個同夥被刑拘,兩條罪名證據確鑿,逃不了牢獄之災。   我在醫院住一晚,第二天去公安局錄口供,把事情先後說了一遍,隨後就帶著兩個傷口回到杭州。   走進牢福特,我開起熱空調,然後把自己脫得只剩一條短褲和一件圓領衫,盡量不讓衣褲觸及傷口,借來阿瓊的筆記本電腦,就這麼趴在席夢思床墊上玩電腦打發療傷時間。   得,老子一兩年沒碰電腦,平時只看股票信息,連QQ也不會用了,打字速度跟蝸牛爬似的,聊天對我來說就是受罪,只好放棄,打開炒股軟件,呆呆地看著上面那些紅紅綠綠的數字和線條。   哦,五百萬變成五百八十萬嘍,人民幣越來越多嘍,生活多麼美好,世界多麼美妙,哦……   「你在那自言自語什麼呀?」   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熟悉到好像我自己的心跳聲,我沒有回頭,繼續趴在床上,說:「阿玉,你來了……」隨即想起她不知道我在炒股,連忙關了股票軟件,隨便打開一個網站。   楚玉走到我身邊,看看我的模樣,笑道:「你看你像什麼樣子,一點精神也沒有。」   我奮力抬頭看她,說:「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楚玉說:「我聽小羅說你受傷了,就來看看你,到底怎麼回事?」   我苦笑道:「背上和屁股上被人捅了刀子,幸好扎得不深,只是皮肉傷。」   楚玉嚇了一大跳,變色道:「怎麼會這樣?給我看看!」當即蹲下來掀開我的汗衫,又輕輕撕開背上的紗布,仔細查看幾眼,隨後就來扯我的短褲。   「喂喂喂,」我笑道,「這裡就別看了,怪難為情的。」   楚玉嗔怪道:「醫生護士都能看,我為什麼不能看?別說話,好好趴著。」當下掀開我的短褲,褪到臀溝一半部位,露出帖紗布的地方,俯下頭小心翼翼地扯開紗布看起來。   得,看就看吧,這部位都讓呂紋和白筠看過幾十遍了,給你看看也沒啥大不了的。   楚玉看了刀口,說:「為什麼不縫幾針?你這傷口挺大的。」   我說:「看著挺大,其實不深,縫針還要拆線,太麻煩了,這樣好得也挺快,一個禮拜就完事。」   楚玉一臉的心疼,說:「你太不小心了,怎麼能和那種亡命之徒計較呢?」   我笑道:「別說這些,你先把我屁股遮上,你看見沒關係,要是讓我嫂子看見就不好了。」   汗……突然想起我全身上下都被胡群亞看過了,我和飛兒肉搏戰的時候她就是唯一的觀眾……   楚玉搖頭說:「我發現上面的藥膏化不開,還是讓它透透氣吧。」說著把我的汗衫也掀起來,這下我從脖子後面到屁股溝這段距離就光溜了,她怕我著涼,又走到空調前,把溫度調到最高。   我其實挺喜歡這樣,楚玉伺候我比誰都讓我開心,而且我做夢也想在她面前裸體一回,今兒雖然是半裸,也已令我無比興奮。   「阿玉,」我指指前方那個房間,笑道,「你還是第一次走到三樓來,不妨過去參觀一下。」   楚玉說:「好啊,我正想看看。」說著走了過去,在廁所門口探頭張望一下,又走進那個空房間,不一會走出來說,「這房間怎麼沒東西?」   我笑道:「你搬進來不就有東西了。」   楚玉走回我身邊,笑道:「這屋子真空,簡直可以跑步鍛煉。」   我說:「你住到這兒來,以後就不用去健身房了。」   楚玉低頭看看我面前那個電腦,說:「你在玩什麼?」   「喂,」我說,「你別岔開話題啊,等你給個准數呢。」   楚玉笑道:「這是什麼呀?你居然看文學網站,這麼有興致。」   我苦笑道:「幹嘛啊你?我這問你話呢,你得回答。」   楚玉拍拍我肩頭,說:「我先回去了,你好好養傷,明天再來看你。」說著站起身來。   「站住。」我說。   楚玉停下腳步,沉默半晌,說:「幹什麼?」   我盡力撐起上身,說:「到我面前來。」   楚玉遲疑一陣,蹲下身子面對我,說:「你別說了,就這樣吧。」   我凝視著她,說:「你給個說法,這關係到我的將來。」   楚玉沉默良久,說:「就這樣吧。」   我說:「這就是你的說法?」   楚玉小心翼翼看我一眼,輕聲說:「是的。」   「為什麼?」   「你知道……不行的。」   「怎麼不行?」   「你知道的……」   「你看,現在我叫你阿玉,不叫你玉姐,這說明什麼?以前我們相處的時候我都喊你阿玉,只有和月月結婚後才喊玉姐,現在我又改回來了。說明我回到了當初那種狀態,你是阿玉,不是玉姐。明白嗎?」   「許嵐,我最怕你這樣……」   「你怕不怕都是這樣,從來沒變過。」   「你別逼我,我會逃的。」   「我不能不逼,否則你又拖個三五年時間,什麼年華都拖沒了。」   「這話應該說給二樓的人聽,我不屬於這座樓,還是目前這樣最好。」   「房間都給你留好了,你不能逃跑。只要你住進來,我就不走了。」   「不行的,不行的,不行的……」   「你再說一句,到底行不行?」   「…………」   「你說,我聽著。」   「…………」   「阿玉,你——」   沒等我說完,楚玉突然哭起來,雙手掩面往樓梯口跑去。   「停下!」我大聲說,「不許走!」   楚玉顫聲道:「許嵐,你別逼我,我必須走……」   說完就真的走了。   …………   他媽的!   媽了個逼的!   操它奶奶個雄的!   她怎麼能這樣啊!老是一到關鍵時刻就開溜,從來不肯好好說下去!   好好的女主角不做,愣就喜歡做配角……他媽連配角也不如,比龍套只好一點點!她怎麼老是這樣啊!   媽的!那我還隔什麼房間?不就是為了她嗎!我還做什麼三宮六院的白日夢?不就是為了她嗎!說到最後,我還奮鬥什麼?不都是為了她嗎!   媽的!沒事就躲沒事就躲沒事就躲!躲躲躲!就知道躲!   媽的!99年那時是這樣,07年還是這樣,整整八年都這樣!八年前我才二十五歲,她才三十五歲,如今我都三十三了,她都四十三了!人生有幾個八年?難道等我四十一歲、她五十一歲時才肯答應?   媽的!她就是騙我一下耍我一下逗我一下也比這樣好啊!就像黎芳對顧騰飛那樣,至少在相處的過程中顧騰飛愛得死去活來,至少也比我這樣空蕩蕩輕飄飄的好啊!   媽的!媽的!!媽的!!!   …………   做人真失敗,連顧騰飛都不如!   羨慕死我了…… 第七部 第二百六十七章 鴻門宴     春節即將來臨,玉嵐快捷酒店定於年初十正式開業,目前一切前期準備就緒,員工也提前放假回去過年,要求年初八趕回杭州。   狗兒經過上次和我深談後,現在已很少干涉我的事業,專心致志對付他的私募基金,不過只要我向他徵詢意見,他還是很樂意幫我出點子。   其實這樣最好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做事方式,兄弟兩個能合作就合作,不能合作就互相關懷、互相學習,誰也別勉強誰,關鍵時刻出力幫個忙,這種關係最實在。   在可以預見的將來,狗兒一定是我們八兄弟裡最成功的一個,他本來就適合資本市場,又有滿懷雄心,不像我這樣胸無大志,只要有合適的機會,他遲早會展翅高飛。這是值得慶祝的事,我們都為他驕傲,我更感到榮幸,因為我的兄弟終究不是池中之物,他大獲成功我也與有榮焉。   好像是為我的祝福做出回應,狗兒又給我送錢來了。   呂紋和白筠對股票根本不感興趣,準備抽出股市裡的資金,跟著羅美君和羅美娟也說要退出私募基金,準備投資一個大型礦場,然後姚鳳青也不幹了,說急需資金周轉,就此撤資退出。   我明白她們的心態,呂紋和白筠是真的無所謂,當初投錢也是看在我的份上玩玩而已。羅家姐妹是那種干實事的人,有閒錢就投資股市,一旦需要資金做實業就立即退出。姚鳳青卻未必真的不玩股票,這女人特別精明,估計是見最近股市一片紅火,覺得自己也能炒股賺錢,沒必要給狗兒賺百分之三十佣金,就撤資單干去了。   好吧,那就算算這筆帳。資金一共翻了三倍多,呂紋和白筠的五百萬變成了一千六百萬,狗兒收百分之十佣金,就是一百十萬。羅家姐妹的六百萬變成一千九百二十萬,收百分之三十佣金,就是三百九十六萬。姚鳳青的五百萬變成一千六百萬,收百分之三十佣金,就是三百三十萬。三筆佣金共八百三十六萬,我和狗兒對半分,我得到四百十八萬。   如此一來,我在狗兒的基金裡只剩下兩筆資金,就是錢敏華的四千萬和薛龍貴的六百萬。這筆佣金收益暫且不管,股市帳戶裡的六七百萬也先不理,我手頭的流動資金已達到一千八百多萬,完全可以再開一家玉嵐快捷酒店。   渾渾噩噩過了幾天,等到二月十三日傍晚,楚月突然給我電話:「許嵐,出來吃飯。」   「哦,」我沒精打采地說,「去哪兒?」   楚月說:「玉玲瓏餐廳,我等你。」   好,那我就打起精神會前妻去。我跟胡群亞知會一聲,讓她別給我準備飯菜,然後開著心愛的小長安來到市中心的玉玲瓏餐廳。   走上二樓,楚月正在等我。咦?她身邊怎麼有個男的?莫非……   我走過去,笑道:「月月,這位是……?」   那個男的立即站起身來,向我伸出手微笑道:「你好,我是楚月的朋友,我叫蘇星。」   「你好你好。」我笑著跟他握握手,上下打量一番,他年紀大概二十八九,個子挺高的,一米八以上,身材稍微有點瘦,長相不算英俊,但是白白淨淨的,顯得特別儒雅斯文,舉止十分得體,一看就是個高素質高品味人士,還有一點好處,他看人的眼神很真誠,笑容也很親善,給人第一印象非常好。   楚月讓我坐她身邊,對蘇星介紹說:「這是許嵐,我前夫。」   蘇星微笑道:「聽說過很多次,今天有幸結識,我很高興。」   嘿嘿,看樣子這位是月月的相親對象,今兒讓我給她把關來著。我笑道:「坐吧,咱們慢慢聊。」   蘇星老兄可能也知道今兒是個鴻門宴,不等我發問,開門見山地自我介紹起來:「我今年二十九歲,曾經有過一次短暫的婚姻,因為感情不合,半年後就離婚了,現在一家洋酒公司任職,擔任浙江地區行政總管,有一套房子和一輛車子,收入也比較穩定。呵呵,我聽說許先生有一家商行和一家賓館,我的實力當然遠遠不如許先生,但是過日子已綽綽有餘。希望我的誠意能得到許先生和楚月的認可,給我這個機會,我有信心營造一個美好的家庭。」   我忍不住笑起來,說:「小蘇,你是個實在人,我很高興聽到你這麼說。」隨後問楚月,「你和小蘇是怎麼認識的?」   楚月說:「說到頭來跟你有關,上回你招了一個大姐做賓館的出納,她是個熱心人,喜歡做紅娘,聽我媽說我現在單身一人,她就張羅開了。蘇星是她一個老同事的侄兒,她介紹我們認識,之前見過三次面,我媽說要問問你的意見,今天正好蘇星請我吃飯,我就約你出來跟他見一面。」   原來如此,那位大姐是我專門招來的下崗女工,稅務部門有一條優惠政策,私營企業如果招聘四十歲到五十歲之間的老國有企業下崗工人,可以免除部分營業稅,於是我就招了這麼個大姐,讓她幫忙管錢,其實以後賓館的錢都是楚玉管的,這個大姐根本沒機會接觸大量現金,也不怕出問題,我見她人挺實在,就招她進了賓館,沒想到卻促成這樁好事。   我奇道:「這事兒你媽怎麼沒提起過?前幾天我跟她在賓館碰頭,她壓根沒說有這回事。」   楚月說:「媽媽說你最近在忙大事,給你將來的事業做規劃,讓我仔細考慮幾天,不到時候就不麻煩你,她自己也瞞著你不說,所以今天才讓你知道這事。」   我問:「最近怎樣?小說寫得還順利吧?」   楚月笑道:「寫了二十多萬字,進展不快,主要是回憶你的言行舉止和日常用語,老是想不起來。」   我說:「正式發表了嗎?網上反應怎麼樣?」   楚月搖頭說:「還沒發表,我的文字太女性化,我琢磨著仔細修改一下,等三十萬字左右再發表。」   我奇道:「女性化有什麼關係?現在很多小孩就喜歡用女性化的文字,寫得陰陽怪氣的還特別受歡迎,你就別改了,直接發吧。」   楚月笑道:「我說過要寫一本真實的小說,當然不能太娘娘腔。我還讓清清幫我觀察你呢,摘錄一些你的日常用語,呵呵,那些粗話可有趣了,每次她傳給我看時我都會笑。」   我恍然大悟,說:「難怪清清最近神神道道的,老是往我身邊湊,我還以為她有啥難言之隱呢,原來是在偷取情報。」   楚月笑道:「這樣特別有意思,我越來越覺得你了不起,有些粗話都能帶著哲理。」   我得意洋洋地說:「那是,我什麼人啊,當然與眾不同。」   我們有說有笑的,就這麼把蘇星同志晾在一邊,嘿嘿,什麼叫鴻門宴?別以為說幾句話就能過關,老許我有的是招數,就看他的表現。月月是聰明人,知道我的用意,也很配合,一個勁地和我說話,就當蘇星不存在。   別說蘇星的表現真不錯,就沒一點不耐煩,很認真地在一邊傾聽,聽到有趣的地方就會心一笑,也不打擾我們,顯出相當高的素質。   嘿這小子,還真有戲,我看他是越來越順眼。我家月月運氣不錯,這次找對人了。 第七部 第二百六十八章 可略     蘇星是個實在人,至少這第一次見面我沒能挑出毛病來,基本都過關。   他不是那種自以為了不起其實超幼稚的小男孩,也不是那種顯擺充闊的富家子弟,性格平和沉穩,處事大方有禮,既能把握大局又能關注細節,是那種最受女人歡迎的「績優股」型男人,而且還有很大的潛力可供挖掘。   他任職於一家洋酒代理公司,這種酒在中國還屬於奢侈品,不但需要充足的金錢實力,還要有一定的文化,否則你無法品味這種高檔洋酒的真正內涵。他作為一個執行總經理,年薪超過六十萬,有房有車,又有碩士生文憑,換成別人可能會有一定的優越感,至少在言談舉止中會隱隱顯露出來,但他自始至終都表現得很淡泊平穩,是什麼就是什麼,不帶一點誇張,當然也不帶一點隱藏。   楚月根本不急著結婚,心態悠然自得,這種心態也更便於觀察男人,蘇星和江頻就是兩個很明顯的對比。   江頻的素質涵養是浮在表面上的,看似溫柔大方,其實充滿了優越感,看誰都比他低一級,好像有一套高檔公寓、一輛保時捷跑車和一家虧本的網絡公司有多稀罕似的,其實一切都是他老媽在給他撐著,沒錢敏華他早完蛋了。   蘇星就不一樣,他來自普通人家,又受過高等教育,很明白現在這個社會的本質,炫富顯擺早已過時,只有那種剛走進社會的孩子和鄉村暴發戶才喜歡幹這個,社會上真正成功的人從來不炫富,最多只炫耀一下自己的文化品味。蘇星有過失敗的婚姻,所以更懂得男女之間的相處之道,對待女人非常細膩溫和,你也不能說他像個妻管嚴,也不能說他是個大男人,總之一切都很得體,就讓你找不出一點毛病。   怎麼說呢,反正從楚月的角度去看,蘇星實在是個很合適的老公,至少比老許我合適得多。   楚月應該和謙謙君子在一起,她的性格脾氣不適合大老粗,尤其是我這種比較自我的大老粗,她有小姐脾氣,性格又很封閉,喜歡沉醉在自己的夢想中,這時候就需要一個能和她分享這些心境、並且具有包容心的溫柔體貼的男人,我永遠不可能主動向她貼近,更懶得在意她那點小情緒,但是蘇星就可以,這個人未必適合別的女人,可就是適合月月。   我心裡給蘇星打了九十五分,嘴裡當然不能說,三人一起吃完飯,閒聊幾句,楚月說要回家,蘇星就買了單,三人走下樓,楚月的住所就在隔壁,也不用坐車,讓我送她回家,蘇星十分知趣地告辭離開。   我和楚月並肩走回以前那個家的樓下,楚月問:「怎麼樣?給個評語吧。」   我點點頭:「唔……基本達標,可以進入複試,複試通過就可以正式交往了。」   楚月笑道:「原來如此,我以為今天就是複試呢,所以找了這家特別貴的餐廳。」   我一本正經地說:「你媽媽見過不算數,我才是最後把關的人,這事兒交給我,包你滿意。」   楚月說:「其實他約我明天出來的,我故意提前一天,就是不想讓他誤會。」   我奇道:「今天明天有什麼區別?」   楚月笑道:「明天是情人節,我當然不可能安排節目,倒是你別忘了,明天要買禮物送人。」   「靠,」我說,「洋鬼子的節日關我屁事,又不是七夕,老子不送。」   楚月笑瞇瞇地說:「我看你是不知道送誰才好,因為實在太多了,對不對?」   我摸摸她腦袋,笑道:「小丫頭片子,跟我耍貧。到門口了,你上去吧,下回鴻門宴再喊我出來。」   楚月說:「你……不想上去坐坐?」   我說:「不坐了,我還要考慮未來大計呢,誰叫我日理萬機,成功男人不好做啊。」   楚月白我一眼,說:「去吧去吧,陪你的情人去吧,哼!」   我歪著腦袋想一陣,喃喃道:「嗯……陪誰好呢?」   楚月氣得伸手打來,說:「你過分!」   我哈哈大笑,擋開她的小拳頭,把她推進樓道口,揮手說:「上去吧,我走了啊,回見。」   楚月氣乎乎地擺擺手,轉身走了。   呵呵,這丫頭現在越來越有「人味」了,再不是以前那樣,連走路都像在夢遊。   我回到車子裡,見天色已晚,也不想玩什麼節目,就直接回去了。   牢福特一片安靜,大家都休息了,現在他們都養成了早睡早起的習慣,就連地雷也一樣,每天十一點之前肯定入睡,主要還是工作太充實,白天一個個都忙得四腳朝天,也沒精力撐太晚。   媽的,只有老子像個廢人一樣,整天無所事事!   我走上三樓,只見房間中央有黯淡的燈光,卻看不清我的床,走近一看,原來席夢思床墊被屏風遮了起來,我心裡詫異,拉開屏風一角看去,只見床上的被子已經鋪好了,被窩裡趴著一個人,背對我在玩阿瓊那台筆記本電腦。   咦?這誰啊?我忍不住說道:「何方妖怪?報上名來!」   被窩裡的人嚇了一大跳,轉過頭來,露出一張漂亮的小臉。   暈,原來是我們蔣凌雲小姐。   「你幹什麼?」小丫頭嗔道,「被你嚇死了!」   我笑道:「誰叫你躲我被窩裡,我還被你嚇一跳呢。你幹嘛拉起屏風?這樣多憋悶。」   小丫頭說:「你房間太大,又冷又怕,這樣遮起來舒服一點。」   我打開熱空調,一邊脫去外衣,說:「怎麼想到上來鑽我被窩?你媽呢?」   小丫頭神秘兮兮地說:「她和我爸在屋裡,我不想打擾他們,就來打擾你了。」   我奇道,「老蔣回來了?我怎麼不知道?」   小丫頭說:「晚上剛回來的,你出去了,我爸不讓我們打你電話,說是明天見面也不急。後來……嘻嘻,我說要上網學東西,就上來鑽你被窩了,你不會趕我走吧?」   我笑道:「小美人兒上來陪我,我高興還來不及。你躺著,我洗個澡就回來。」   「嗯,」小丫頭甜甜一笑,「去吧,我給你暖被窩。」 第七部 第二百六十九章 走進情人節     洗完澡回來,我穿著汗衫和沙灘褲鑽進被窩,我的席夢思有兩米寬,前陣子蘭蘭們和小林仨女的一起睡也不顯擠,更何況一個小丫頭。我順手打開音響,放起輕柔的音樂,然後舒舒服服抽起煙來。   小丫頭關上電腦,也不知怎麼想的,衝我狠狠瞪一眼,跟我生上氣了。   「幹嘛?」我笑道,「我抽煙你也生氣?以前都不見你這樣。」   小丫頭氣乎乎地說:「不是這個,是別的。」   我奇道:「別的什麼?我哪兒得罪你了?」   小丫頭冷冷地說:「你是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哼!」   靠,嚇出我一身冷汗,這年頭誰都能說我不負責任,連小女娃也說上了。我無比委屈地看著她,說:「我怎麼就不負責任了?」   小丫頭看我一眼,臉上帶點怒容,說:「你是不是想離開杭州?是不是準備去一個小鎮?」   「咦?」我奇道,「你怎麼知道?」   小丫頭說:「我媽說的,你準備去那兒搞開發,是不是?」   我恍然大悟,前天呂紋和白筠來找我商量小鎮的事,胡群亞在一邊聽見了,後來我跟她說了幾句,沒料到這就傳進小丫頭耳朵裡。我笑道:「原來是你媽,我也只對她一人說過。不過這事沒定下,我還在考慮。」   小丫頭怒道:「你還真的想去?你有沒有想過我?你就這樣把我丟了不管啊!」   我說:「這有什麼?我又不是一去不返,只是去那兒賺錢而已,再說只有兩小時車程,我隨時可以回來,你也隨時可以去看我,就跟你去環山老家一樣方便,沒什麼大不了的。」   小丫頭一愣,說:「兩小時車程?不是在江西婺源那邊嗎?」   我失笑道:「誰跟你說在江西婺源?」   小丫頭說,「我媽說你要去婺源那邊常住,我還特意去地圖上找這個地方,都跑出省了,我當然不樂意。」   我大笑道:「扯淡,我跟你媽說那個小鎮的風貌有點像江西的婺源,不是去江西婺源常住。哈哈哈,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小丫頭的臉色緩和下來,說:「我媽也真是的,一本正經跟我說你要去婺源,把我嚇一大跳。原來沒出省,只有兩小時路程……」   我笑道:「當然沒出省,離千島湖不遠,很漂亮一小鎮。現在正搞什麼旅遊西進,我去那兒搞開發,正是響應了政府的號召,絕對有益於社會。」   小丫頭兩眼一瞪,說:「那我也不許你去!你老是這樣,沒事來個溜之大吉,一點也不負責任!」   「拜託,」我說,「我去那兒是為了什麼?還不是賺錢去?將來我賺得盤滿缽滿榮歸故里,裡面也有你一份,我自己要那麼多錢有個屁用啊!」   小丫頭一頭撲過來,重重打我幾下,說:「我就是不讓你去!就是不讓你去!你太過分了,好好的又搞點事出來。你留下開賓館不行嗎?開商行不行嗎?幹嘛一定要去鄉下小鎮?」   我笑道:「那兒也能開賓館,能辦廠子,還能開發旅遊景點,以後你放假也有地方玩。那鎮子美的,就跟仙境似的,下回跟我一起過去看看,我保證你喜歡。」   小丫頭氣道:「那有什麼用?我又不是天天放假,現在這樣每天看見你才好。」   我說:「你放心,我會經常回來的,你也可以經常過去,讓阿瓊或地雷開車送你。再說了,這事兒還沒正式定下,我指不定做別的事去,未必真去那小鎮常住。」   小丫頭說:「最好你去不成,否則以後我再也不理你!」   我岔開話題,說:「你爸這次回來應該不走了吧?他兩個老闆開發新礦場去了,他也沒啥事兒可忙,正好留下陪你和你媽。」   小丫頭說:「吃晚飯時是這麼說的,不過也沒確定,我爸只喜歡開礦,別的他也做不來。」見我抽完煙,就把我手裡的煙屁股丟進煙缸裡,說,「別抽了,好好睡覺。」   嘿這丫頭,口氣有點不對勁啊。我忍不住笑道:「我就納悶了,到底你是我侄女呢還是我是你侄兒啊?有小孩這麼管教大人的嗎?」   小丫頭打我一下,說:「誰是你侄女?我才不要比你小一輩。」說著舒舒服服依偎進我懷裡,整個身子縮成一團。   她現在身子骨比以前大多了,摟著她就像摟著蘭姐和小林一樣,小不了多少。我笑道:「你現在是大姑娘了,我都不好意思抱你睡覺,這叫男女授受不親。」   小丫頭今兒氣特別多,又重重擰我一下,說:「你就喜歡抱別人,以前你老是這樣抱我睡覺,現在難得一次你也不願意。」   我說:「這不一樣啊,以前你還是個小孩,怎麼抱都沒關係,現在你都這麼大了,我願意你媽還不願意呢,讓她知道了一定會怪我。」   小丫頭咯咯一笑,說:「這下你錯了,正是我媽讓我上來後就別下去的,說今兒就跟你睡了。嘿嘿嘿,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是改革開放的先鋒,連我媽也比你開放得多。」   我大笑道:「那好,今兒我就開放一回!」說著抱緊她躺進被窩,仔細看看懷裡這張小臉,發覺她現在越來越漂亮,過幾年只怕會把飛兒和胡群亞都比下去,不由笑道,「丫頭,現在學校裡有沒追求者?那些小男生應該不會放過你吧。」   小丫頭得意洋洋地說:「那當然,我現在被評為年級第一美女,未來的校花,初三的男生都給我寫情書呢,我一點不帶搭理,直接撕破情書丟地上。嘿嘿,是不是很能耐?」   我說:「你也不能太過分,這樣會傷害小男孩的自尊心。」   小丫頭說:「我的真實年齡早就該讀初三了,那些男的在我眼裡別提有多幼稚,我哪有工夫對付他們?要是能跳級就好了,我根本不想呆初中部,最好給我直接上高中。」   我笑道:「你以為你有多成熟?現在的孩子鬼精鬼精的,個個都是厲害的主。」   「別說他們,沒勁,」小丫頭不耐煩地說,隨後摸摸我肚皮,歎一口氣,「哎,你的大肚子沒了,摸上去沒以前舒服,一點不柔軟。」   我說:「我瘦了不是更好麼?人家都希望我減肥保持身材,你怎麼就想我胖?」   小丫頭十分苦惱地說:「你越瘦越好看,現在還越來越有錢,外面的女人急著勾引你,要是你變回原來那個大胖子,最好再胖一點,她們就看不上你了,這樣才安全。」   我愣了半晌,忍不住哈哈大笑,說:「傻丫頭,這年頭男人不興外表好看,只有中學女生才看男人的長相,稍微大點的都只看男人的腰包,只要有錢,就是個七八十歲的老頭也有女人勾引。」   小丫頭愁眉苦臉地說:「本來只擔心一方面,現在兩方面都要擔心,你再瘦下去就變成帥哥了,又是個有錢人,以後一定有更多的女人來勾引你,那可怎麼辦呀?」很認真地想了想,又笑道,「這麼看來你去小鎮常住還不錯,至少那兒沒太多的女人。」   嘿嘿,小傻瓜,那兒的女人比哪兒都多,還比哪兒都漂亮……我笑道:「所以我求求你了,放我走吧,與其讓我被外面的女人勾引,還不如去建設世外桃源,對不對?」   「嗯……」小丫頭鄭重其事地說,「我決定放你一馬,還是小鎮比較安全。」   我蓋緊被子,說:「好了,這事兒慢慢商量,你睡吧,明天還要上學。」   小丫頭又火了,索性就在我肩膀上咬一口,說:「你一點也不關心我!我已經放寒假了!」   得,老子真沒記性。我忙笑道:「是我不好,你別見怪。那你也得睡覺,已經很晚了。」   小丫頭說:「你看看時間,現在幾點?」   我取來旁邊的手機一看,說:「十二點半,真的不早了。」   小丫頭笑道:「那就好,已經是第二天了,我們睡吧。」   我奇道:「第二天怎麼了?」   小丫頭鑽進我懷裡,閉上眼睛喃喃道:「你記住,是我陪你走進情人節……」   汗……小孩子也知道這個?我急道:「喂喂喂,這話可不能亂說,你——」   小丫頭打斷我說:「關燈,我睡了。」   我只好關燈,也關了音樂,小丫頭在我懷裡甜甜睡去,我卻兀自呆呆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怎麼也睡不著。   這天花板離我好像很近,又好像很遠,可不管近還是遠,它始終黑咕隆咚的,就不讓我看清楚。真見鬼,我居然連一塊天花板也看不清楚,只能跟這黑乎乎地發呆。 第七部 第二百七十章 宏偉計劃     過年前一天,也就是小年夜,呂紋和白筠帶著她們的宏偉計劃來牢福特見我。   白筠問道:「你的傷好了嗎?」   我說:「已經結疤了,一點也不疼,還有點癢癢,過幾天就好了。」   「你看,」呂紋攤開一堆圖紙,說,「這是我和白姐擬定的計劃。」   我把圖紙攤在桌面上,仔細一看,居然是那個小鎮的平面圖,包括開發區、新區、古鎮、甚至後面的山區,畫得極為詳盡,看得出下了一番大功夫。   「幹什麼?」我失笑道,「看樣子還不是一般的開發,你們這回真搞大了。」   呂紋說:「當然,我和白姐做了許多年的知心姐妹,卻從未一起合作過,這個小鎮的出現對我們兩人來說是一個驚喜,正好攜手開發這個項目,印證我們的姐妹之情。這項目已正式啟動,我的公司準備投入大筆資金進行開發,白姐和你都是股東,我們三人一起把這個小鎮打造完美。」   「股東?」我一愣,連忙擺手說,「這不行,我沒那個實力。」   呂紋說:「白姐出錢,你出力,我出錢又出力,這就是我們的股權結構,你不用多說,我們已經決定了。」   我說:「呂紋,你又跟我玩上了,想用這個項目把我套住是吧?」   呂紋得意地瞥了我一眼,說:「就是這樣,我早說過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見我準備說話,立即阻止說,「你先別反對,仔細看看這個計劃。」   我看著圖紙說:「這玩意太專業,我看不懂,你給解釋一下。」   白筠幫我解說起來,指指圖紙上的開發區部分說:「阿嵐,這裡就是你的廠區,你說過要買五十畝地做粗銅加工,我的意見是最好買一百畝地,另五十畝地留作將來二次投資,也就是你的衛浴建材廠,趁現在地價便宜多買些地對你有好處。」又指指新區部分說,「你看,這裡是新區的平面設計圖,你想開一家玉嵐快捷酒店分號,最佳選址就是河邊這座大廈,因為這樓距離古鎮很近,以後旅遊業發展起來,遊客們從古鎮出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的賓館,即便不入住也能造成廣告效應。這樓我們已經聯繫過了,價格很便宜,如果你有興趣可以去詳細洽談。」再指指古鎮內部靠近山腳的一片宅院說,「這是小鎮裡面積最大的一片獨立老屋,可以說比你環山那座老屋還有價值,現在沒人住,正是購買的最好機會,你剩餘的資金不妨用來買這片宅子,哪怕不作商業開發,就用來居住也是好的,而且這宅子靠進山腳,後面就是自然風景區,整個小鎮就數這裡環境最好,將來遊客雲集時也不會太吵鬧。」   得,白娘子女士就這麼幫我安排完了,還是最好的安排,我連反對話也說不出來。   「那麼……」我訥訥地說,「你們兩個準備幹什麼?」   呂紋笑了笑,說:「很簡單,我們要包下整個鎮子的經營權,進行一次綜合大開發。」   我奇道:「什麼意思?」   呂紋說:「你參考一下富陽龍門鎮、蘭溪諸葛八卦村這類特色小鎮的開發模式,就是由當地政府牽頭,吸引外來投資,對小鎮進行綜合保護開發,打造古鎮文化旅遊的名片。這個小鎮在文化傳統上當然比不過龍門鎮和八卦村,因為龍門鎮是孫權的故鄉、八卦村是諸葛亮後人聚集地,但這個小鎮也有自己的優勢,它的建築風格古老而統一,不摻雜任何現代化設施,從景觀上來講比龍門鎮和八卦村還要美得多。更大的優勢就是後面這片山區,這裡面有峽谷、有瀑布、又有原始森林,生態資源豐富之極,是龍門鎮和八卦村所遠遠不能相比的。也就是說,這個小鎮集中了江南古鎮和自然山水兩大優勢,一旦綜合開發,將來的經濟利益簡直難以想像,絕對是一個聚寶盆。」   我說:「你的意思是……你想同時把古鎮和山水兩塊資源都開發起來?」   呂紋充滿自信地點點頭,說:「是的,我已和當地政府聯繫過,他們十分迫切地希望我們能投資開發這片寶地,只要不破壞當地生態環境和古鎮風貌,一切開發程序都會給予方便。所以我和白姐準備正式進軍這個小鎮,白姐主要投資山區景點開發,我投資古鎮綜合開發,而你就是我們這個合資公司的負責人。我們三人齊心合力,用兩到三年的時間精心打造一個黃金旅遊區。」   你猜我現在怎麼想?嘿嘿嘿,我第一個念頭就是:有便宜上門、不佔白不佔。第二個念頭是:莫非老天注定我要再爛一回?第三個念頭是:去不去、去不去、到底去不去……   「這個……」我一本正經地說,「我的股份……有多少?」   呂紋說:「我和白姐會成立一家新的旅遊開發公司,我們各佔百分之四十股份,你屬於技術參股,剩下百分之二十歸你。」   我沒說話,陷入沉默。   呂紋和白筠對視一眼,露出心領神會的微笑。呂紋說:「這個股份不高也不低,你應該不會拒絕,按照註冊資金三千萬來算,你的股份等於六百萬,你現在的實力完全出得起這個錢。」   我失笑道:「你還真會打算,把我的想法都計算進去了。」   白筠說:「阿嵐,紋紋最怕你拒絕,所以定下這個數額的股份。同時你也該明白,這不是我們挑你發財,今後你要做的事還有很多,你的廠子和賓館你自己搞定,還要打理這個開發公司的事,你會忙到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所以你千萬別有其它想法,這個股份是根據你付出的血汗準確擬定的,不存在什麼送錢給你的意圖。」   呂紋眼中閃出狡黠的光芒,指指這座牢福特,說:「你別忘了,你還要支撐這麼大一個家,有很多人的生活等著你去維繫,沒一定的資本可做不到,開發小鎮正是你事業騰飛的第二階段,且不論將來你是否會成為富翁,至少你身邊這麼多人的未來就寄托在這個事業上。」   我沉默半晌,說:「呂紋,說句大實話,你和白姐給我百分之二十股份,我心裡別提有多開心。那個小鎮可以承載我絕大部分事業,簡直是我的絕佳大本營,我自己辦廠開賓館,幫你們搞開發,做的都是實事,不是投機倒把,也確實值這個數目的股份。現在我心裡面還有一道檻,是別的事,跟你們無關,所以我還要考慮一下,你們再給我幾天時間,讓我好好想想。」   呂紋奇道:「你還想開夜總會?」   我搖頭說:「不是這個,夜總會和小鎮比起來根本無足輕重。」   呂紋眼珠子一轉,說:「去小鎮搞開發並不表示你要離開這裡的人,兩地只有兩個小時的路程,你隨時可以回來,這方面你不用顧慮。」   我摸摸她的臉蛋,說:「放心吧,我會認真考慮。」   呂紋見我難得這麼親暱,有些愣住了,勉強一笑,說:「這是個很有意義的項目,你務必認真對待,就是看在我和白姐難得合作一次的份上,你也……」一本正經說到後來,終於按捺不住,嗔道,「你幹嘛這樣看著我?不許看!」   我笑著捧起圖紙說:「圖紙留下,我還要好好研究,等會兒去找我哥們,讓他給我參考參考。」   呂紋瞪眼說:「你記住,如果你膽敢把這個小鎮當成股票來炒作,我一定饒不了你!」   我對白筠笑道:「白姐,你信不信我會把小鎮當成股票?」   白筠說:「當然不信,你不是那種人。」   我感歎道:「畢竟還是白姐你瞭解我。」   呂紋氣道:「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只是口頭警告一下,你……」說著忍不住推了我一把,我順勢往旁邊的沙發裡坐了下去。   「啊呀!」我慘叫一聲,猛地從沙發裡彈起來,捂著屁股叫道,「痛死我啦!」   我跟這裝腔作勢,其實屁股早已不疼,白筠立即上當受騙,面露關切之色,呂紋卻一眼看穿我的伎倆,裝出一副得意的模樣,咯咯笑了起來。   唉,老子總是玩不過這女人,每次都被她捏在手心裡。 第七部 第二百七十一章 我是大傻逼     2007年春節終於過去,老許我正式邁入三十三歲大關。   這一年真是大起大落到了極致,我腦中好像影碟快進一樣急速閃過一幕又一幕……   我是怎樣迎來三十二歲,怎樣回到環山礦場,怎樣應付環保風暴,怎樣被黎芳和顧騰飛擺了一道,怎樣和呂紋鬧翻,怎樣帶著蘭蘭們從事衛浴生意,怎樣接來大工程,怎樣日漸興隆,怎樣確定新目標,怎樣開設商行,怎樣成為千萬富翁,怎樣投身股票市場,怎樣為錢而煩惱,怎樣在走或留之間徘徊,怎樣鼓足勇氣開口,怎樣度過一個傷感的春節……   忽地一下,老許三十三歲了,時間不等人,我就這麼送走至少三分之一的生命。   何去何從?他媽的,你問我我問誰?我都不想玩了,要是能像顧騰飛那樣撒手往地上一躺該有多好,柱子都塌了,我還撐個什麼勁!   …………   現在回想起來,年初一那天晚上我的表現特別搞笑,像個傻逼一樣,直到現在都能讓我笑個不住。   我像個娃娃似的一頭撲進我老媽懷裡,一個勁地親她,說:媽媽啊,我的媽媽啊,兒子不孝啊,這些年來讓你操心壞了,你就安心享福吧,以後啥事也別管了,兒子像菩薩一樣供著你……   我又當著表姐夫和外甥女的面把我表姐緊緊抱在懷裡,說:姐姐啊,多少年沒抱你了,弟我想死你的懷抱了,讓我好好抱一抱吧,我姐就是好啊,抱得我身子骨也軟了……   跟著我就向我老爸撲去,狠狠抱住他說:老爸啊,兒子我沒出息,沒能耐,更沒好好孝敬你,對不起你了,我學了一首歌兒,這就唱給你聽,歌名叫《父親》……   我回到牢福特,看見大廳裡坐著許許多多的人,他們是我的親人,是啊,都是親人。   我餓虎撲食一般向親愛的蘭姐撲去,抱著她說:小蘭啊,我的小蘭,我對不住你,我沒有照顧好你,我是個熊包,我沒用啊……   然後我又抱住於蘭珍說:蘭珍啊,我對不住你,我讓你這麼辛苦,沒時間休息,都是我的錯,我是王八蛋,我不是個好男人……   接著我就抱住小林說:小林啊,許哥對不住你,你受苦了,你沒能實現你的理想,到現在也做不了髮型師,都是我的錯,我沒有安排好,你就罵我吧……   我又抱住胡群亞說:嫂子啊,我對不住你,你沒能享福,還要給我們做家務,都是我的錯,我沒能讓你過好日子,你受累了……   我又抱起小丫頭說:囡囡啊,我的小丫頭啊,老許對不住你,老許是個沒用的傢伙,連一件漂亮衣服也沒送給你,都是我不好,讓你受委屈了……   跟著我就抱住老蔣,說:老蔣啊,我的哥哥啊,弟我對不住你,讓你越來越辛苦,我是個一無是處的兄弟,我做人太失敗,我比誰都失敗……   隨後我又四處尋找,想找個能讓我擁抱的,結果卻沒人可找,張燕回臨安過年,陳潔去呂紋家拜年,飛兒去酒吧準備新春活動,阿瓊、清清、小琴都回家陪老爸老媽去了。正巧這時地雷帶著小波回來,我好像看見救星一樣撲了上去。   我一把抱住地雷說:地雷啊,我的兄弟啊,哥哥對不住你,沒能讓你發財,還要跟我一塊兒吃苦,都是我的錯,我對不住你爸、對不住你媽、對不住你姐,我是個不稱職的兄弟……   然後我就抱住小波說:小波啊,許哥對不住你,沒讓你在家休息,還要成天忙活,耽誤了你們的結婚大計,都是我的錯,你狠狠地罵我吧……   大家都嚇壞了,一個個目瞪口呆,我隨手拿起一瓶老蔣喝的二鍋頭,甩下他們走到商行頂樓露台,我那個巨型馬桶還放在觀景台上,我一屁股坐下,邊喝酒邊抽煙,嘴裡不停地說:我沒用,我沒安排好,都是我的錯,我對不住你們……   呵呵,我就跟瘋了似的,現在想想真搞笑,簡直能笑出眼淚來。   …………   一個三十三歲的老男人,突然就在十字路口站住了,看看左邊是親人,看看右邊是親人,看看後面是主動退縮的人,看看前面是不認識的人,我就這樣呆呆愣愣的,成了一個迷路的人。   多少年沒這樣了?至少也有十多年了吧。記得那時我和……某個人也是同樣的情況,同樣的當頭一盆冷水,同樣的滿腹辛酸,同樣的神經質……   我坐在馬桶上看著黑漆漆的運河,冬夜裡的寒風一個勁吹來,我用二鍋頭暖身子,香煙一絲一縷散去,我感到一陣冷和一陣熱,我就這樣忽冷忽熱。   我終究只是個爛人啊,我爛得出蛆,我不招人待見,我白忙活一場,我再也撐不住我自己……   操!活得真沒勁,我興致勃勃活一遭,結果把自己活成一個大傻逼!   我安排什麼了我?我他媽啥都沒安排!我自以為是地給這個安排給那個安排,我想讓大家在我安排下過得越來越好,我想做個被人感激、受人尊敬、招人待見的人,可我其實什麼也安排不了,我他媽根本就是個爛人,我壓根兒就逃不過這個命,我爛命一條,到頭來還是個混混!   我忽冷忽熱,我忽喜忽悲,我又哭又笑,我張牙舞爪,我是一個孤零零的大傻逼!   ……痛死我了,真他媽痛,他媽比刀子剜心還痛!   媽了個逼!老子從來都是錯的,從來就沒對過,老子興高采烈在這世上活動,卻像個小丑一樣可笑,什麼慷慨激昂、什麼雄心壯志,他媽都是自欺欺人,搞笑得要死!   真他媽沒勁,老子不玩了,顧騰飛才是老子的榜樣!   我站起身,然後攤開雙臂,仰面緩緩倒下……   「砰」的一聲,我重重跌在屋頂平台上。   痛啊!他媽真痛啊!骨頭都散架了!   老顧怎麼就那麼舒適?他怎麼就不覺得痛?同樣的姿勢跌下去,為什麼我就痛成這樣?   媽的,連老顧也比我強,我他媽就是個廢物!   我忍住痛,盡量讓自己安詳,保持一種酣睡般的神情,可是我無法閉眼休息,我看見黑漆漆的天空,看見上面有我的希望,我想抓又抓不著,只能看著它衝我眨眼。   冬夜的星星也挺明亮,我沖它笑,它就衝我眨眼,我沖它哭,它還是眨眼。   我喃喃道:你他媽累不累啊?你不累我可累了,我都累壞了……   我幹嘛呢這是?傻了吧唧的,沒事給自己來點神經質,遲早一天要精神分裂!   …………   身後傳來腳步聲,一個接一個,不一會工夫大家都到齊了,靜靜地站在我周圍,沒人打擾我休息,也沒人離開,他們像看著希望一樣看著我,用眼神給我鼓勁。   飛兒出現在人群裡,緩緩走過來,蹲下身子摟住我,柔聲說:走吧,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會更好。   是嗎?真的嗎?有用嗎?我看著她,沒說話。   飛兒說:甩開一些東西,你會飛得更輕鬆,現在只是不習慣,明天就好了。   是嗎?真的嗎?有用嗎?我笑一笑,沒說話。   飛兒摟住我脖子,把我上半身托起來,說:如果你的力量來自大家的期待,那麼我們可以對你說,你是我們最大的希望,我們需要你的振作,你是一隻領頭雁,只有你看得見前方。   呵呵,你說得真好,你把我說動了,我突然感到自己不是一個大傻逼,就算是也沒關係,至少還有人需要我這個傻逼。   世界是傻逼,所有人都是傻逼,到最後大家都活成了大傻逼!   我他媽至少不是唯一一個傻逼,我好歹是個領頭的傻逼!   好吧,老子繼續玩,繼續錯,繼續傻不愣登往前走!   大家都看著我,用一種期待的眼神。   我鼓足力氣站起來,揚聲大叫道:我他媽的奉陪到底——哇∼   得,老子沒能喊完,酒勁猛地衝上咽喉,一口就吐了出來……   哇……哇……我吐……我吐……吐完它……吐個精光……   老蔣和地雷把我緊緊抱住,一個拍胸口一個拍背脊,幫助我吐完肚裡的雜碎。   天旋地轉之後,我終於清醒幾分,我摟著老蔣和地雷,用一種直愣愣的不帶含糊的語氣說:   你們等著,我飛給你們看,跟著我沒錯。   大家都笑了。 第七部 第二百七十二章 開業這一天     正月初十,也就是2007年2月27日,是一個令我難忘的日子。   難忘到何種地步?可以說是把我從輕飄飄的狀態狠狠打落地面,陡然間明白了很多人生道理。   這天是玉嵐快捷酒店開張營業的第一天,同時也是一個極具坐標價值的日子——相對中國股市而言。   這是豬年股市的第二天,昨兒股市還是一片強勢上揚,今天卻風雲突變,大盤瘋狂下跌,上證指數跌破3000點,從昨日的3040點收於今日的2771點,跌幅8.84%,深證指數跌破8000點,從昨日的8587點收於今日的7790點,跌幅9.29%,兩市共有約1200只股票跌停。   很不幸,我的兩隻股票都包含在內,資金從昨天的六百八十萬跌至今天的六百二十萬。   搞笑的是,股市狂跌的時候,我還絲毫不知,和大家一起慶祝賓館開業。   玉嵐快捷酒店門前熱鬧非凡,我所有的生意夥伴都送來花籃,就連丁木根和錢敏華也不例外,老董那個旅行社的頭頭們也到場祝賀。大門左邊站滿了我的兄弟們,小雀和冰冰、地雷和小波、上樓和葉琳娜、老董、阿貓、老宋、狗兒。另一邊則是自家人,老蔣和胡群亞、阿瓊、清清、張燕、於蘭珍、蘭姐、小林、小琴、陳潔,只有小丫頭上課缺席。酒吧門口站著飛兒和圓圓等一幫小妹,還有專程趕來的倩倩。徐鋼那小子率領一幫保安在門前放鞭炮,搞得一片煙霧繚繞。   我和羅蔓站在賓館門口招呼一幫領導,其中包括呂紋和白筠,賓館大廳沙發上坐著一對漂亮母女,正是楚玉和楚月,旁邊還有那位出納大姐,三人湊成一堆談笑風生。   我向羅蔓要來幾十張剛做好的貴賓卡,上前給每個人發一張,以後憑這卡消費能打八折。   「哈哈哈,」我大笑道,「歡迎大家常來開房,儘管放心就是,我會給你們保密的,最好每個禮拜來一次,絕對價廉物美!」   眾人哄堂大笑,上樓說:「好,我這就開一個商務套房,做你今天第一個房客。」   小雀跟著說:「還有我,我也開個套房玩玩。」   嘿這小子,你老婆肚子那麼大,你有什麼可玩的?我笑道:「很好,兩個套房推銷出去了,還有沒有?動作要快。」   狗兒笑道:「還有我,我一個人就住標準間吧。」   阿貓說:「我設計的樓當然要住一下,也給我開個套房。」   「行了行了,」我說,「趕緊去總台辦手續,讓我的姑娘們鍛煉一下,每道手續都不能少。」   一個個都走進賓館,我對呂紋笑道:「我的賓館檔次是低了點,你不嫌棄的話就開個房住一晚,硬件設施還是不錯的。」   呂紋說:「改天吧,那個計劃已經大致部署完畢,我想給你看看,等會兒跟我去公司。」   我說:「好的,只要給我留下晚上的慶祝時間就行。」   這時只見門口走來幾個穿城管服裝的人,對羅蔓說了幾句,羅蔓就帶著他們向我走來,苦笑道:「許哥,有點小麻煩。」   我上前問道:「有什麼事?」   其中一個城管說:「你是老闆對吧?這賓館頂層的廣告燈箱沒經過我們審批,你得去交罰款。」   暈,還有這事?我奇道:「這位同志,燈箱在我自己的樓頂上,這也要審批?」   城管說:「那當然,你的燈箱晚上打光,對市容環境造成一定影響,當然要我們審批才行,你沒經過審批就擅自開業,必須繳納罰款。」   呂紋皺眉說:「你哪個部門的?拿證件看看。」   那人取出證件,說:「我是市城管局區大隊的,這兒歸我們管,別多說了,跟我去交罰款。」   呂紋冷笑道:「開玩笑,這個賓館之前裝修的時候你們怎麼不來?今天開張你們就過來罰款,還真會選時間。讓你們局長跟我說話,這事我搞定。」   我忙笑道:「呂紋,你別管這事,罰就罰了,幾個小錢而已。」隨後對城管說,「你們等著,我去拿營業執照。」   走進大堂,楚玉見我向她走去,露出一絲緊張,垂下臉面。   「阿玉,」我說,「城管來罰款了,把營業執照複印件給我。」   楚玉看我一眼,站起身說:「哦。」就往辦公區走去。   我和楚月說了幾句,楚玉出來了,把證件遞給我,還是不敢看我,眼睛轉向旁邊。   我笑道:「你們休息吧,折騰一早上也累了,我去去就來。」隨後走出大堂,和大家打一聲招呼,跟著幾個城管離開。   他媽的,這幫王八蛋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挑老子開業的時候來,果然又準又狠,老子不得不交罰金。   沒想到的是,這罰金居然還能討價還價,他們開口要罰兩千塊,我隨口還了一千,他們居然答應了。氣死老子,早知道就說五百塊。   交完罰金,在城管局給我的賓館和飛兒的酒吧全部報備資料,肚裡把這些傢伙一個個罵得狗血噴頭,才終於離開,剛到局子門口,突然手機響起,我接起來一聽,是錢敏華。   錢夫人的聲音有點氣急敗壞,說:「許嵐,不好了!股市大跌,今天情況不妙!」   我笑道:「你別急,股市起起落落很正常,包你有錢賺。」   「不對!」錢敏華急道,「今天形勢很不正常,現在上證指數已經跌了兩百多點,看樣子到收盤時會跌三百點以上,我們買的股票全部跌停。情況很嚴重,你立即聯繫沈宇!」   我一聽也急了起來,忙道:「你等著,我這就給他電話。」   打通狗兒的電話,他之前都在參加開業儀式,沒顧上股市形勢,後來他的合作夥伴給他電話,才知道今天股市一片慘綠,這會兒已經趕回公司去了。   我的媽呀!老子的人民幣不會就這樣跌沒了吧?   今兒究竟是個什麼日子?開業當天又是罰款又是跌停,這不成心整我麼!   我給羅蔓打個電話,讓她幫忙料理賓館的事,直接開車來到狗兒公司,錢敏華比我晚一分鐘趕到,兩人圍坐在電腦前,束手無策,面面相覷。   狗兒安慰道:「你們別擔心,會漲回去的。」   錢敏華急得滿頭大汗,連連措手頓足,說:「怎麼會這樣?昨天還說新年股市有個好頭彩,一天工夫就跌成這樣?這可怎麼辦?」   狗兒說:「這只是市場對滬指衝上3000點的心理準備不足罷了,很快就會調整過來。」   我查詢了自己的資金帳戶,只見昨天的六百八十萬資金已縮水至六百三十萬,不由苦笑道:「這他媽簡直比賭錢還快,幾個鐘頭時間老子就損失了五十萬人民幣。」   錢敏華哭喪著臉說:「五十萬算什麼?我已經損失三百多萬了,這要何年何月才能漲回去?」   我見這老女人一副無助的模樣,上前拍拍她肩膀,說:「你之前也在股市裡賺了一千多萬,總體來說還是盈利的,別擔心,會好起來的。」   錢敏華歎息道:「許嵐,以前我喜歡這樣的遊戲,感覺很刺激,現在我年紀大了,承受不了這種打擊,不僅僅是因為幾個錢,關鍵是心情的起伏太折磨人。」   我柔聲說:「沒事的,放鬆一點,沈宇會幫你解決。」   狗兒正在股票軟件前操作著什麼,一臉的漠然,彷彿股市大跌對他毫無影響。呵呵,這就是資本家的心理素質,和我們這些小老百姓終究不一樣。   錢敏華苦笑道:「以前玩期貨的時候,比這更驚心動魄的場面我也經歷過,可那時我才四十歲,根本不在乎這點風險,如今就不同了,別說三百萬,就是三十萬也能讓我提心吊膽。許嵐,你還年輕,年輕就是資本,我真羨慕你。」   我拍拍她的背,沒說話。   誰說年輕就不怕風險?我現在比你還提心吊膽,五十多萬人民幣啊,多久才賺得回來?   他媽的!股票這玩意太輕飄飄,虛了吧唧的,難怪呂紋和白筠一點不感興趣,前陣子我還指望在股市裡賺來億萬財產,我他媽簡直就是神經病!   這東西不實在,老子以後少碰為妙,心疼死我了! 第七部 第二百七十三章 蒸發一百萬     股票啊股票,數字啊數字,人民幣啊人民幣……   我心疼啊,捨不得啊,眼睜睜看著股市資金跌破六百萬大關,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它給我兩個跌停版,我想拋也拋不出,你說火不火?   據說這回股市大跌還引起了世界性的恐慌,連日本美國那邊的股市也跟著往下跌,有些不炒股的傢伙還特別驕傲自豪,說咱們中國越來越像一個世界級大國,中國股市直接影響世界經濟。   神經病!這種人就是天生自卑的孬種,連股市大跌也能驕傲一回,跟阿Q老兄沒啥區別。股市跌的是什麼?他媽都是咱們股民的鈔票啊,這些王八羔子簡直就是拿股民的血汗錢來買自尊!   這回我是真的痛了,被當頭一棒狠狠打下,不止痛得要死,頭腦也跟著冷靜下來,再不像前陣子那麼熱,資本這個東西說穿了就是數字,它昨兒可能是幾個億,今兒可能就變成幾百萬,再過幾天就跌沒了,老子心理承受能力有限,實在不適合玩這個遊戲。   足足一百萬人民幣!親愛的哥們姐們,一百萬可以干很多事了,換成欠債那段日子,一百萬能讓老許我去賣身啊!可是放在股市裡,他媽一百萬就跟一毛錢似的,連個水漂也打不出來,眨眼工夫就融化乾淨了,老許的心在流血啊……   這種滋味特別沒勁,如果我的商行生意差,我可以削價處理,甚至虧本甩賣,至少還能撈一些回來,如果煉銅廠經營不下去,我可以減價轉讓,可是這人民幣一旦進入股市就由不得我了,我明明有一副身板兩隻手,有使不完的力氣,卻壓根沒地方用,還沒琢磨過來是咋回事,他媽「唰」的一下就跌停了,不過兩天工夫,一百萬人民幣就這麼不見了。   火死我了都!這種滋味最難受,一點無法掌控,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人民幣越來越少。   大家知道我心情極度鬱悶,還一個勁地誇我,說我的第六感特別強,前陣子提出兩千五百萬簡直就是最明智的決定,不然今兒跌的就不是區區一百萬,而是整整四百多萬人民幣。   我知道大家想安慰我,可我還是難受,因為這是一個假命題,照這麼說來,我那時還不如把三千多萬都取出來,今兒也省得心疼。   媽的!早知道就拿這一百萬去那小鎮開發區買三十多畝土地,這年頭買啥也不如買地,至少實實在在看得見摸得著,不像股市數字那麼虛。   「今天集體放假,」我大手一揮,說,「大家跟我去小鎮玩。」   其實今天是禮拜六,大家確實沒事做,老蔣也沒接到羅家姐妹的通知,一直在家呆著。聽我這麼一說,大家都興奮起來,飛兒笑道:「走吧,我正想看看那個被你吹成仙境的地方。」   這兒有十五個人,公司裡的金盃車只能坐十一人,我想了想,說:「地雷開金盃車,我開飛兒的凱越車,跟著我開,別跟丟了。」   於是大致分配一下,地雷、小波、老蔣、胡群亞、於蘭珍、蘭姐、小林、陳潔、小琴、張燕坐金盃車,我、飛兒、阿瓊、清清坐凱越車,小丫頭一定要和我們坐,也擠進凱越車裡。我帶頭開去,地雷緊跟在後。   半途我給呂紋打個電話,說:「呂紋,我帶大家去小鎮轉轉,你有沒啥要和鄉政府商量的事,我順便幫你解決。」   呂紋說:「暫時沒有,既然你過去就別白跑一趟,順便把靠近山腳那座老屋買下吧,那屋子又大又好,哪怕你不去小鎮常住也具有投資價值,我和鄉政府談過這事,價格在一百萬左右,你還能還還價。」   我陰沉著臉說:「知道了,再見。」掛了電話,忍不住罵道,「他媽的!又是一百萬!老子聽見一百萬就煩!」   飛兒坐我旁邊,笑道:「煩歸煩,車子還要認真開,不然搞個車禍就完蛋了。」   我正想認真開車,電話又響了,是我精明能幹的部下羅蔓女士,在那頭對我笑道:「許哥,今兒是個大好日子,你過來慶祝一下。」   我問:「什麼事這麼高興?」   羅蔓說:「旅行社給我們酒店拉來四車客人,足有一百二十個標間,加上前幾天我們在電視台和報紙上的廣告效應,今兒散客也開了七八十個標間,整整住滿五層樓,這是大喜事,我能不高興嗎?」   我的心情這才好起來,大笑道:「真的啊,太好啦!哈哈哈,小羅真是我的福星,等我回來一定請你大吃一頓。」   羅蔓聽出我在車裡,問道:「許哥出門去了?」   我說:「對,明天我請你吃飯。還有,你別讓阿玉累著,多幫幫忙,我謝謝你了。」   羅蔓說:「知道了,我會處理好的,許哥再見。」   賓館生意好我就開心,忍不住放起音樂,跟著黑鴨子唱起了老歌。   小丫頭抗議說:「老許,你土不土啊,老唱這種歌兒,我都聽膩了!」   我不理她,索性大聲唱起來:「雪花飄飄北風嘯嘯,天地一片蒼茫,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只為伊人飄香,愛我所愛無怨無悔,此情長留心間……」   仨女人聽得咯咯直笑。   兩輛車在高速公路上行駛兩小時,到達目的地,於是我第三次來到這個美輪美奐的地方。   穿過開發區,開到小鎮口子停下,大家紛紛下車,一見之下,無不發出驚歎。   飛兒驚道:「嘩!好美的地方!」   小林又驚又喜地說:「這地方跟我老家特別像,連房子也一個樣。」   胡群亞笑道:「阿嵐,你還真有本事,這裡比我見過的任何地方都漂亮。」   我給老蔣和地雷一人一根煙,狠狠抽一口,炫耀似的說:「各位,這就是真正的世外桃源!」 第七部 第二百七十四章 新的落腳點     行走在如夢似幻的小鎮裡,大家的讚歎已漸漸變成震撼,不止一幫女同胞,就連老蔣和地雷也為眼前的景致瞠目結舌。   「老許……」地雷喃喃道,「我們還在人間麼?」   我立馬賣弄起來,說:「你看,這個鎮子看似簡單。其實暗藏玄機,每座屋子、每條道路、每道牆壁都是緊密相連的,如果你站在屋頂上往前走,可以把整個鎮子走一遍。屋子內部都是木結構,不帶一根鐵釘,用木製的榫頭環環相扣,可以說每座屋子都是一件藝術品,甚至整個鎮子就是一件巨大的藝術品。這充分表現了古代勞動人民的智慧,要不是深藏在山區不為人知,這鎮子早就該成為一個古代建築藝術的代表作,堪稱巧奪天工的人類奇跡。」   嘿嘿,老子學呂紋那套圖紙上的宣傳語,愣把地雷和老蔣聽得感慨萬千欽佩不已。   我正得意洋洋,小丫頭突然跑過來說:「老許,我不許你來這裡!」   我奇道:「為什麼?這可是巧奪天工的奇跡啊!」   小丫頭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似的,說:「我不管什麼奇跡不奇跡的,反正就不許你過來!這兒的女人一個比一個漂亮,都跟妖精似的,你一來就不想回去了。」   一幫女人紛紛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隨後向我投來複雜的眼光,好像在說:原來如此。   「不是……」我急道,「我是來開發貧困山區,參與旅遊西進,保護文物資源,順便還建設和諧社會,我做的是好事,是利國利民的大事,你們不能想歪了,它不帶一點……那個心眼。」   小丫頭氣乎乎地說:「你騙人!你跟我說這兒美得像仙境,我看根本就是這兒的女人美得像仙女才對,你興沖沖過來搞開發,就是衝著這些女人!」   老蔣瞪眼說:「住嘴,胡說八道什麼。」   我見一個個女人都不懷好意地看著我,忙笑道:「沒有的事,嘿嘿,根本不是那回事。我們繼續走,找開發辦去,我帶你們去看一座特別漂亮的屋子。」說著拉起小丫頭往前走去。   鎮子雖然不大,卻密密麻麻滿是屋宅,開發辦座落在一個老屋裡,我們大隊人馬走進去,驚動了一位五官端正的中年漢子,上來問道:「你們有什麼事?」   嘖嘖,這兒果然水土好,連老爺們都長得眉清目秀。我上前說:「你好,我是……那個『桃源開發有限公司』的,我叫許嵐,今天特意過來視察這個項目,順便也想看看山腳那座老屋。」   「桃源開發有限公司」就是呂紋和白筠新成立的公司,最近和這裡的鄉政府聯繫密切,這人立即態度大變,笑道:「原來是桃源公司的許先生,歡迎歡迎,我們早就恭候大駕多日了,裡面坐吧。」   我說:「不坐了,我想去看那座老屋,如果合適的話就買下,以後辦公住宿也有個場所。」   這人笑道:「當然可以,這事我們已商量過多次,目前那座屋子空餘,產權屬於鎮裡一個公司,只要許先生滿意,我們立即就能辦理轉讓手續。我帶你去看看。」當下十分熱情地帶我們走出屋子。   走了大約一公里路,來到鎮子外圍,只見前方有一個大池塘,和鎮子的水系連為一體,池塘那邊是一片樹林,再往裡就是山腳,附近沒有其它房屋,只有一片佔地極大的老屋靜靜矗立在樹林邊,古色古香,幽靜深沉,不論建築工藝還是區位地段都與鎮子裡的建築群截然不同,明顯更勝一籌。   那人帶我們走到屋子前,掏出鑰匙打開巨型木門,說:「請進,這是我們鎮裡最好的老屋,因為地處古鎮保護區外,可以自由買賣,而保護區外其它老屋都已拆除,只剩這座最大的屋子。以前這兒的業主是個私營小廠老闆,後來去外地發展,把屋子賣給我們鄉政府名下一家公司,如果許先生想要,我們可以轉讓給你,也方便以後桃源公司設點工作。呵呵,我們承諾對開發商提供一切有益的工作配合,相信許先生也看得出我們的誠意。」   他在旁邊嘮叨個沒完,我們沒一人理他,不是不講禮貌,實在是因為這屋子太吸引人。   乖乖,我滴乖乖!這屋子簡直就是天上的宮闕啊!外面看過來只有一圈高高的圍牆,裡面卻別有洞天,呈「井」字狀,周邊一圈有八處四方型屋宅,每一處都有獨立的天井,中央是一個大花園,花園中間有池塘。年代太久遠,花園滿是雜草,池塘裡的水也有些發臭,但這有什麼關係?只要稍微修繕一下,這座屋子立馬就能變成一個私家園林。   富陽環山那座老屋佔地超過一千平方,在我以前見過的老屋裡算是又大又好的精品,可是和眼前這屋子相比,它簡直沒法比,佔地最多只有這兒的四分之一,建築工藝和格局設計更不在一個檔次上,我都開始懷疑這屋子是哪位古代大富豪的私家別墅。   「靠……」我喃喃道,「這才是巧奪天工的傑作啊……」   那人笑道:「許先生覺得不錯吧,呵呵,我知道你一定會滿意,只要有一點欣賞品味的人都會說這屋子是精品,更何況許先生這類眼光高明的商人。」   我問道:「如果辦齊所有手續,購買這套屋子總共需要多少錢?」   那人說:「這點我們已經和桃源公司幾位負責人說過,相信許先生也知道,總價是一百萬,馬上就能辦手續,而且我們負責辦理過戶說明和公證書,給你們提供最大的方便。」   我托起下巴仔細思索,目前我手頭有一千八百多萬現金,如果去工業開發區買地辦廠、再去新城區租大樓開賓館,大致要花費一千三百多萬,還有五百萬資金,買下這座老屋綽綽有餘,問題是……我究竟要不要來這兒常住?   來不來……來不來……來不來……   唉,都已經那樣了,我還指望什麼,來吧,不然等這屋子被別人買走,我後悔都來不及。   我說:「這位先生,我個人非常喜歡這座屋子,以後桃源公司進來開發,我也是主要負責人,需要一個辦公和居住的地方。你看能不能報個實價,合適的話我立即螄隆!?br>  那人思索一陣,說:「既然這樣,我就代表鄉政府給許先生一個最低價,九十二萬,這是我們的底線,不能再低了。許先生認為怎樣?」   我把大家都召集起來,說:「這屋子開價九十二萬,你們認為值不值得買下?」   飛兒脫口說道:「當然值得,快買吧,你不要我要了。」   呵呵,飛兒和一般都市女性不一樣,她生長在富春江邊的蘆茨灣,對自然山水有一種發自內心的熱愛,這兒前有古鎮後有群山,旁邊還有大片樹林和溪水,對她的誘惑力是致命的,也不管旁邊站著賣家,直接就開口答應下來。   我心裡其實也覺得合算,不過那人就在旁邊,我怎麼也要猶豫一下,於是問大家:「你們沒有什麼意見嗎?」   小丫頭看看裡面的深宅大院,說:「老許,這屋子有點陰森森的,我看著害怕……」   胡群亞笑道:「沒人住當然這樣,住進來就好了,別怕,這屋子別提有多漂亮,連我都喜歡。」   我問老蔣:「老蔣,你也給個意見,究竟怎麼樣?」   老蔣笑道:「我不懂這個,你覺得好就買下吧,反正也不算太貴。」   地雷點頭說:「是啊,九十二萬就能買這麼大的宅子,無論如何都合算,你買吧,我支持你。」   我看看其餘的女同胞們,說:「各位,這可是九十二萬人民幣,你們有沒有不同的意見?」   陳潔代表大家發言說:「你不妨想想你在股市裡的遭遇,與其讓人民幣幾天內蒸發一百萬,還不如實實在在買座老屋,以後大家度假也有地方住。」   得,一語道出我的心聲,還猶豫個毛,買了!   我對那人說:「好,我買下了,這就辦手續去。」   那人笑道:「許先生果然爽快,希望我們以後能展開更好的合作,只要符合雙方的利益,我們一定會給桃源公司及許先生你提供最好的服務,大家攜手做好這個項目。」   我連連點頭,心裡卻還在想那蒸發的一百萬人民幣,他媽的,要是早點退出股市,今兒這九十二萬就不用掏腰包了。   不過話說回來,同樣失去近百萬人民幣,現在我感覺就踏實得多,股市裡少一百萬啥也看不到,只有幾個綠油油的數字,現金少九十二萬至少還能買來這麼好的一座老屋,它就是有區別!   他媽的,以後老子再也不把希望寄托在股市裡,只相信實實在在的人民幣!   我們走出屋子,向鎮子裡走去,我忍不住回頭張望,再看一眼那座即將劃入我名下的老屋。   一旦買下這屋子,我就再也不用徘徊猶豫了,至少在未來的兩三年內,我的大多數時間會消耗在這裡,這屋子將成為我飛行途中一個新的落腳點。   到那時候,無論我過得精彩與否,都將只局限在這個鎮子裡、這個屋子裡、這個圈子裡。 第七部 第二百七十五章 和諧     繼前年我在環山以十五萬人民幣買下一座老屋後,今天我又以九十二萬人民幣買下一座絕品老屋,老許我終於擁有兩處固定資產。   沒有比這更好的了,你讓我花大把資金購買商品房或別墅,聽著挺有滋味,卻遠遠不及在鄉下買個老屋更讓我開心,這是實實在在的產權,在大城市裡不可能賣給私人,或者至少也要幾千萬,我花了不到一百萬就買下這麼大的庭院,雖然有點占法律空子的嫌疑,可也令我滿足之極。   真實在啊,這錢花得我舒暢無比,比股市裡的跌停版好多了。   同時,買下這套老屋也堅定了我的決心,本來猶豫不決,現在就沒啥可想的了,只能這麼走下去。   付完錢,簽下轉讓合同,剩下的事就留給鄉政府去辦,我見天色不早,就和大家趕回杭州。   回到牢福特,我還不消停,在客廳裡給大家介紹這個項目,確定未來的發展方向。   我把那套平面圖掛在牆上,一一做出解釋,說:「你們看,這兒就是鎮子外圍的工業開發區,佔地超過兩千畝,我準備在這裡購買一百畝地,其中三十畝用來辦煉銅廠,七十畝暫時不動,將來投資衛浴設備的生產線,當然也可以投資別的。暫且不提這個,就說煉銅廠,目前我們在桐廬江南鎮的廠子有六個熔爐,為初級排污標準,當地政府沒有限制,我們也沒必要太注重環保。但是在這個小鎮開發區我們必須加強,十個熔爐的排污設施要達到中級標準以上,這樣會增加一部分費用,但從長遠來看,這筆費用是值得增加的,至少我們再也不怕環保風暴。所以這個粗銅加工廠區的造價需要五百萬左右,加上一百畝地的三百萬資金,總計八百萬人民幣。」   小琴說:「老許,這個數字恐怕不準確,好像太便宜了。」   我說:「這數目不會錯,我早已計算過,你不能用杭州的標準來衡量,那裡的地價和人工費用遠遠低於杭州,材料費也便宜,所以這次擴大投資對嵐玉公司來說是很有意義的,我們有固定的礦石來源和冶煉企業出貨方,等於是在一個比江南鎮更便宜的地方辦分廠,開發區還會給我們很大的優惠,綜合各種費用來說,生產成本還要低於江南鎮,所以環保設施可以改進,這筆損耗很快就能賺回來。」   老蔣說:「阿嵐,羅美君姐妹倆在江西買下一個規模不小的銅礦,你可以和她們商量一下,如果運輸費不高的話,新廠的礦石就從那兒進,路程和環山到小鎮相比也差不多。」   我說:「這樣很好,只要她們開價合理,我一定進她們的礦石。」指指平面圖,繼續說,「先撇開這個話題,繼續說小鎮的新區。你們看,河邊這座樓有十層,總面積六千多方,我準備租下這座樓,對方初步報價是五十萬一年,簡直太便宜了,我再用五百萬資金進行裝修,開一家玉嵐快捷酒店的連鎖店,就算六百萬總價,這樣我在兩個項目裡投入的資金就是一千四百萬。」   陳潔說:「加上你今天買的老屋,差不多就是一千五百萬。」   我說:「是的,總計一千五百萬。呂紋投資小鎮的古鎮區域,把這個古鎮變成集觀光、休閒、餐飲、娛樂、零售等業態為一體的旅遊區,那些本地居民可以在自家門口做生意,但要符合桃源公司和鄉政府的規劃設計,不能超出這個範圍,門票收入歸桃源公司,並且反饋一部分給當地居民。白筠主要投資小鎮後面的自然風光旅遊區,開發山區景點,鄉政府負責山林防護和保安,門票收入雙方分成。這兩方的投資額相當驚人,一期工程就超過三千萬,加上二期工程和遠景規劃,至少也有上億資金。而我正是桃源公司駐小鎮的負責人,這些事務將由我一手操辦。也就是說,除了我們自己的廠子和賓館,我還要做很多事,說得偉大一點就是打造黃金旅遊區、改善當地百姓的生活,說得自私一點就是為了百分之二十的利潤分紅,將來賺到錢,我們大家都有好處。」   地雷說:「這樣你太累了,我跟你一起去吧。」   我搖頭說:「不用,你和小波準備買房子結婚,目前就做這件事,不要分心,我那兒不是一時半會能搞定的,至少也要一年以上,等小波懷孕了你再幫我也來得及。」   飛兒笑道:「你想甩開大家,一個人去那兒逍遙快活,是不是?」   小丫頭連連點頭,說:「就是,就是。」   大家都笑起來,我說:「別胡思亂想,我就是有那個心也沒那個精力,事兒太多,還都集中起來一起辦,我壓根兒就沒空做別的。」   蘭姐說:「我跟你一起去,順便照顧你的生活。」   我想了想,說:「還是算了,你最近也很忙,蘭蘭衛浴少不了你和蘭珍兩人,而且業務量增大,誰也脫不開身,還是以後再說吧。」   阿瓊皺眉道:「可你不在這裡主持大局,我們做事心裡沒底。」   我說:「大家都有自己的事,這樣最好不過,誰也不是閒人,都過得很充實。再說我又不是一去不返,那個小鎮只是我的工作地點,只要不是特別忙,每個雙休日我都會回來,你們有空也可以過去度週末,比環山也只遠一倍而已,來往很方便。希望大家都能好好幹,我們一起創造美好的將來。」   飛兒笑道:「理由還真充分,我想反駁一句都不行。你就這麼顧自飛了,我能不能說、你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   小丫頭立即大聲說:「就是!就是!」   我咳嗽一聲,說:「你們聽我說,這個事兒吧,它有人生哲理,是我剛領悟到的,現在我把這個心得說給大家聽,希望你們能明白我的想法。」   飛兒悠哉悠哉地靠進沙發,說:「好吧,咱們聽聽人生哲理。」   我醞釀一陣,十分嚴肅地說:「各位,現在我要說明一個問題,在大年初一、也就是那天我在屋頂喝醉之前,我的想法很單純、也很有個人英雄主義,我想把一切都撐起來,用我的脊樑承擔所有份量,也就是我一個人托著大家往前飛。後來飛兒給我一個新思路,她說我是領頭雁,我帶著大家往前飛。這很好,讓我豁然開朗,我喜歡這樣。我們大家是一個集體,就像一群大雁,形成三角形隊伍往前飛,我做領頭雁,大家幫我佔領,就像現在我們蘭蘭衛浴和嵐玉公司的形式一樣,大家各司其職分工合作,等打開局面穩定後,再飛向新的領域。我這只領頭雁現在找到了第二個落腳點,就是那個小鎮,我準備停下觀察局勢,等我打完頭陣,你們就跟上來,大家一起把這塊領域牢牢佔領,那時我們再考慮下一個目標,繼續往前飛翔。」   清清發言道:「許仙,那麼你最終會飛向哪裡?最後的落腳點是哪兒?」   「沒有最後的落腳點,」我說,「我們才多大?這兒年紀最大的老蔣也不過四十出頭,又不是七老八十,怎麼可能有終點?我們必須不停地飛,不停地尋找一個又一個落腳點,在每個落腳點尋找資源,補充力氣,慢慢增強我們的實力。」頓了一頓,又說,「當然,每個人都有自主選擇權,你要是不想跟隨這個團隊,你完全可以脫離,沒任何限制,每個人都是自由的,任何方面都可以做出自己的選擇,這是我今天這番話的中心思想。」   飛兒哼了一聲,說:「那好,明兒我就自己飛去,不麻煩你帶隊了。」   我說:「你記住,從現在開始,一切都是自由民主的,誰都可以做選擇,你跟著我飛,我一定讓你飛得輕鬆愉快,你要自己飛,我也會祝福你,就這麼簡單,誰也不勉強誰。」   阿瓊和清清若有所思地低下頭去,飛兒瞪著我說:「你的意思是不是說,我以後連鬥氣話也不能說,說了就要負責,是嗎?」   我腦中浮現起除夕夜的一幕幕情景,不由心中黯淡,歎道:「都是活著,輕鬆就好,別計較太多。」   飛兒深深看著我,說:「你記住,只要你不帶進岔路,至少我不會臨陣脫逃,我會一直飛下去。」   我對飛兒點點頭,示意我明白她的意思,隨後向大家看去,說:「現在大家領會我的意思了嗎?」   小林苦笑道:「許哥,你說得太深奧,我越聽越糊塗。」   我握緊拳頭,大聲說:「我的意思很簡單,從今以後大家分工配合、攜手並進,我們一起努力建設和諧社會!」   大家愣了半晌,齊齊發出一聲歎息。 第七部 第二百七十六章 再略     定下發展方向,接下來我要做的就是安排後事……不、是做好準備工作。   呂紋和白筠見我終於答應去開發小鎮,都感到很高興,隨之展開緊鑼密鼓的工作,比如和當地政府簽署合作協議、聘請設計師對小鎮進行細節設計、接洽各類旅遊文化專家,我當然也不閒著,派小琴過去找工業開發區管委會,以嵐玉公司的名義買下一百畝地,成為第一家進駐開發區的企業,隨後開始建造廠房,並且招人修繕那座老屋。   謝天謝地,股票終於慢慢漲起來了,我損失的一百萬資金現在變成八十萬,聽狗兒說一個禮拜後上證指數會重歸3000點,我好歹放下心裡一塊大石頭。   根據我對狗兒的承諾,我在小鎮裡做的事業有狗兒一成股份,於是我特意寫了一份協議,並去公證處證明,狗兒也就一笑收之,隨後幫我策劃小鎮開發步驟。   從狗兒公司出來,我來到賓館,最近接了不少團隊,生意挺好,每天入住率在百分之六十以上,對於春節期間來說,這個入住率已經很高了。三百個房間,以每個兩百五十的房費計算,每天營業收入在四萬五以上,包括年租金和員工工資在內,賓館每月開銷大致為二十五萬,只要保持這個入住率和營業額,我每月利潤有一百萬以上,一年後可以收回成本。   我走進辦公區,羅蔓正和楚玉商量著什麼,出納大姐和財務正在算帳,還有三個女文員在認真工作,見我到來,紛紛起身迎接。   我帶著楚玉和羅蔓走進會議室,坐下說:「生意不錯,我們算是有了一個開門紅。」   羅蔓笑道:「許哥,你說過要請我的客,可不能賴帳。」   我點點頭,說:「沒問題,你是大功臣,我不會虧待你的。」頓了頓,又說,「阿玉,小羅,我今天來是想和你們說一件事,這事和玉嵐酒店有關。」   楚玉小心翼翼看我一眼,說:「什麼事?」   我就把開發小鎮的事說了一遍,她們起先都不知道,頓時驚得呆了。羅蔓失笑道:「許哥,你突然冒出這麼個主意來,怎麼就一點風聲也沒透露?」   我說:「之前還沒正式決定去小鎮或留杭州,現在決定了,所以過來跟你們說一聲,等那邊的連鎖店動工,小羅順便幫我招一些人來,我們互相配合,爭取盡快開出玉嵐酒店的分號。」   羅蔓說:「沒問題,到時我也去小鎮住一段日子,幫你把那家分店辦起來。」   楚玉沉默一陣,說:「許嵐,你要去多久?」   我說:「還不確定,等全部開發完畢,估計至少也要幾年,不過我每個禮拜都會回來,你放心吧,就是工作地點不同而已,和那時去環山開礦差不多。」   楚玉看我一眼,低下頭去。   「阿玉,」我說,「你別胡思亂想,我是去那兒賺錢,沒別的原因,而且這個項目很有挑戰性,也特別有意義,我很想嘗試一下,等我在那兒正式落腳,你隨時可以過去度假,啥也沒變,和原來一個樣。」   楚玉輕輕地說:「嗯。」   我對羅蔓說:「小羅,阿玉就拜託你了,別讓她太忙,我會好好報答你的。」   羅蔓笑道:「你又來了,我是工作狂,工作越多我越高興,放心吧,玉姐交給我了,我等你盡快裝修好分店,讓我過去看看那個小鎮。」   我拍拍她的肩,對楚玉說:「阿玉,你注意身體,別累著,有空多陪月月,她那個男朋友蘇星就讓你來把關,我沒空幫這個忙了。」   楚玉輕輕地說:「嗯。」   我站起身,揮手道:「你們坐吧,我走了。」   楚玉抬頭看看我,說:「你什麼時候走?」   我看著她,沒說話。   沉默良久,她說:「對不起,我……」   「你又來了,我說了什麼也沒變,」我笑著說:「我下個禮拜就走。」拍拍她肩膀,就此離開。   回到家中,老蔣拉我走上三樓,說:「阿嵐,對不起。」   暈,楚玉跟我這麼說,他也跟我這麼說。我奇道:「幹嘛呢這是?你哪兒對不起我了?」   老蔣憨憨一笑,遞我一根煙,給我點上,說:「我不能幫你的忙,挺過意不去的。」   我笑道:「莫名其妙,我又不是去開礦,哪需要你幫忙?」   老蔣說:「就是開礦的事,我……又有新活兒了。」   我一愣,隨即明白過來:「羅家姐妹讓你繼續幫她們做事?」   老蔣點頭說:「是的,她們在江西德興那邊買了一個銅礦場,我在德興工作過十年,對那兒特別熟悉,她們希望和我繼續合作,給我兩萬一個月的工資。呵呵,你看這事……」   我說:「老蔣,我知道你喜歡開礦,可是你也得為群亞和囡囡想一想。」   老蔣說:「我和群亞商量過了,她也支持我去開礦,畢竟兩萬一月的收入不算少,我以前一年也只賺這點錢,難得羅家姐妹看得起我,對我又特別照顧,我也想好好報答她們。」   我說:「既然這樣……那你索性把嫂子也帶走,夫妻兩個總不能老是分居。」   老蔣搖搖頭,說:「這事兒我和群亞說好了,她準備和你一起去那個小鎮。」   我失聲道:「什麼?!」   老蔣笑道:「你別吃驚,聽我說。你不會洗衣做飯,沒個保姆在身邊什麼也做不好,本來有小蘭跟著你,可以照顧你的生活,現在小蘭成了蘭蘭衛浴的領導,生意又這麼紅火,自然不能脫身,我和群亞商量了一下,覺得最好還是讓她跟你去小鎮,順便幫你打理一下,她別的事做不來,洗洗衣服做做飯還是可以的,你生活上也方便一些。」   「不是……」我結結巴巴地說,「老蔣,你這叫什麼話?嫂子就是照顧也該照顧你才對,我找個保姆還不方便?哪用她跟我去吃苦受罪?」   老蔣說:「我什麼都會做,一個人也習慣了,再說羅美娟有時也會幫我打理一下,不需要群亞。但你不一樣,你是做大事的人,不能成天被生活瑣事耽誤時間,群亞對你的生活習性比較熟悉,也能做你喜歡吃的東西,還是讓她跟你過去比較好。」   我連連搖頭,說:「不行,這可不行,嫂子還要照顧大家的生活,不能因為我一個人離開大家。」   老蔣說:「還有一點,以後我去德興工作,那兒位於江西和浙江的交界處,小鎮基本處於杭州和德興的中段,我找你也方便,有空就可以回來跟群亞團聚,比回杭州近多了,這樣反而更好。」   靠,我不知道德興在哪兒,還以為有多遠,原來就那麼點路程。我思索一陣,說:「這麼說來也有點道理,可是……我總覺得這樣不靠譜。」   老蔣拍拍我肩頭,說:「阿嵐,我們一家三口欠你實在太多,現在難得有機會幫幫你,我和群亞都感到很高興,希望你別辜負我們的一番好意。」   我點點頭,對他笑了笑,說不出話來。   這事兒……似乎真有點不靠譜,可又不知道究竟哪兒不靠譜。 第七部 第二百七十七章 各有冀望     老蔣離開後,胡群亞又找上來了,說:「阿嵐,老蔣對你說過了吧,你認為怎樣?」   我苦笑道:「嫂子,這樣讓我特別過意不去,本來你們夫妻分隔兩地,至少你和囡囡還在一起,這一來你們三個都分開了,哪有我這樣的兄弟?」   胡群亞搖搖頭,說:「沒關係的,我平時不能幫你什麼,現在正好照顧你,也是我這個嫂子唯一力所能及的事,你別多想,囡囡知道了也一定會同意的。」   我說:「嫂子,跟你說句大實話,能有你照顧我的日常生活,我高興都來不及,你也知道我這人,平時特別不修邊幅,瘌痢邋遢的,一個人出去肯定過得一團糟,身邊這麼多人裡也只有蘭姐和你最適合打理這些事,現在蘭姐沒空,你是最好的人選。可是……我都不知道怎麼說,總覺得不太好……」   胡群亞注視著我,說:「如果我再給你一個理由,你就會明白我的意圖了。」   我說:「說來聽聽。」   胡群亞說:「沒別的,還是因為丁木根。」   我一愣,頓時急了,說:「怎麼回事?老傢伙又來找你?」   胡群亞搖頭說:「他沒找我,只是給我打電話拜年,隨便問候幾句就掛了,可我心裡挺害怕的。」   我說:「他說什麼?」   胡群亞幽幽一歎,說:「就是祝我越來越漂亮、越來越順心,語調挺怪的,我心裡直發毛。這事我只告訴你一個,你別對老蔣說,我怕他擔心。」   我點頭說:「行,我有數。」   胡群亞說:「阿嵐,你現在和丁木根已經結束合作關係,他做事再無顧忌,指不定會幹出什麼來,老蔣去江西工作,我在你身邊還不擔心,要是你去了那個小鎮,我每天睡覺也不安穩,正好你身邊需要人照顧,所以我才決定和你一起去,你就答應我吧,我害怕……」   我見她眼眶紅紅,隨時可能哭起來,忙說:「好好好,我答應你,你別怕,一點事沒有。」想了想,又說,「這麼看來,囡囡也不安全,得想個法子保護她。」   胡群亞說:「囡囡上學放學有阿瓊接送,基本沒危險,最多讓小王幫忙看著就是了。」   我點頭說:「是的,以後讓地雷接送囡囡,咱們這樓還要增加幾個保安。回頭我去警告丁木根,讓他爺倆給我放老實,否則我要他全家死得難看。」   胡群亞小心翼翼地說:「你剛才說答應我了……是真的?」   我說:「是,我答應了,你跟我一起去。」   胡群亞嫣然而笑,點頭說:「嗯,謝謝了,我一定好好照顧你。」   我笑道:「應該我謝你才對。」   胡群亞站起身說:「我下去跟老蔣說,然後準備一下。」說著就喜滋滋地走了。   我……唉,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還是發呆吧。   電話響起,號碼不熟悉,我接起來說:「喂,你好。」   那頭傳來一個女聲:「許嵐,我是黎芳。」   得,禍水找上門來了。我有氣沒力地說:「芳芳,我現在沒心情跟你決戰,過些時候再說。」   黎芳笑道:「你放心,我也不想和你開戰,只是想聽聽你的未來大計。」   我聽出她語氣中滿有把握的意味,略一思忖就明白過來,說:「你和小琴聯繫過了吧,她是不是把我的事兒都告訴你了?」   黎芳讚道:「果然聰明,沒錯,我都知道了,那個小鎮聽上去不錯,小琴說得簡直像仙境一樣,還有那麼優厚的條件,連我也動心了。」   我說:「你準備幹嘛?是不是想在我隔壁開個廠子,然後一口氣把我吞併?」   黎芳笑道:「如果是這樣,你怕不怕?」   我說:「我爛命一條,有啥好怕的,你小心別被我反咬一口就好。」   黎芳說:「這是件很令人激動的事,我真希望你能和我鬥一場。這樣吧,目前我正在掛牌出讓手頭幾個礦場,想抽出資金投身資本市場,到時我去那個小鎮考察一下,如果合適就辦個廠子,我這兒對礦石提煉器材的需求量很大,我一直想辦廠製造這種器材,可行的話就在你煉銅廠隔壁開一家能源器材廠,說不定我們還能展開合作。」   我說:「行,你來吧,我熱烈歡迎,還能給你介紹一流的炒股專家,包你成為資本大鱷。」   黎芳笑道:「早聽說了,小琴還靠這個發了筆小財,我也希望我們能展開多方面的合作。」   我說:「好,有空回來,我還等著你給我得償所願。」   黎芳咯咯一陣嬌笑,說:「但願吧,再見。」   掛了電話,我繼續發呆。   他媽的,看來小鎮也不是與世無爭的桃源勝地,以後麻煩還不少,老子必須小心謹慎才行。   五分鐘不到,電話又響起來,是呂紋:「許嵐,我在十三樓,你上來見我。」   得,去吧。我離開牢福特,走進那座黑黝黝的大樓,跟門衛說了一句,直接坐電梯上十三樓。來到總經理辦公室,呂紋正用那種我很熟悉的姿勢站在窗口眺望遠方。   我走到窗口,今兒終於領略到從高處俯瞰我商行的感受,只見商行屋頂零零星星放著一些桌椅,觀景台上的那個大馬桶就只剩下一個小白點,我不由笑道:「呂紋,以前我坐在那兒的時候,你究竟知不知道那是我?我的視力是壓根看不出來。」   呂紋說:「我視力很好,一眼就看出你了。你站著別動,好好領會一下這種滋味。」   我奇道:「為什麼?」   呂紋說:「你要學會從高處俯瞰下面,那你才能成為一個辦大事的人,你的眼界太平了,對一切事物都是平視,這樣未必是一件好事。」   我笑道:「這叫眾生平等,我就一小老百姓,做不來上流人士,你還是省了這條心吧。」   呂紋指指遠方,說:「你看,那邊有許多更高的樓,如果我對你有那種冀望,我會讓你去那些樓頂看風景,這座樓只有十三層,不高也不低,正好適合現在的你,因為你即將從事的事業也不大不小,你要給自己找到準確的定位,那樣會縮短許多無謂浪費的時間。」   我一本正經地看了起來,說:「嗯,有道理……運河還是運河、牢福特還是牢福特、大馬桶還是大馬桶……哎我說呂紋,我怎麼覺著從這兒看風景和坐馬桶上看一個樣啊,沒啥區別嘛。」   呂紋笑了起來,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東西塞進我手裡,說:「拿著,以後歸你保管。」   我一看,頓時愣住了,這東西居然是那顆神仙石。   「幹嘛?」我說,「這東西隨時會招來殺身之禍,你可別害我。」   呂紋笑道:「知道這個秘密的一共只有五個人,其中兩個已經坐牢了,剩下三個除了你和我就是白姐,難道你認為白姐會害你?」   我說:「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把它藏在保險庫裡不是挺好的,幹嘛取出來給我?」   呂紋說:「小鎮後面有大片山林,以後你有空不妨去那兒轉轉,用石頭測量一下,說不定能開發出礦藏來,那樣的話不止你的煉銅廠有穩定貨源,我們投入小鎮的資金也能盡快收回。」   我笑道:「你還真有想法,兜兜轉轉又想到開礦去了。」   呂紋說:「反正你我之間也沒什麼分別,就算找不到礦藏你留著也一樣,只要別給我丟了就好。」   我鄭重其事收起石頭,說:「遵命,我一定不負所托,圓滿完成任務。」   呂紋看著我,柔聲說:「許嵐,我真高興能和你再次合作。」   我笑著摟住她,就這樣和她站在十三樓窗口看風景。   你別說,從這兒看出去吧,還真有點不一樣,什麼都變小了,我自個兒就大了起來。   嘿嘿,草根階層好歹也俯瞰一回,俯瞰完了繼續草根。 第七部 第二百七十八章 暫別     告別儀式不算很隆重,因為這本來就沒啥大不了的,沒必要一個勁地傷離別說再見。   前幾天我跑二手車市場買了一輛瑞風商務車,這車有九個座位,原價十六萬,二手的只要十一萬,只用了一年多,特別實惠,又很寬敞,正適合我這樣的塊頭,以後就是我的專用坐駕。   我回家和老爸老媽共進午餐,下午就帶著大包小包回到商行,跟大家正式告別。   小丫頭最不爽,因為老蔣昨天告辭去江西了,今天我和她媽又一起離開,以後就只剩下她一個人,這會兒正撅著小嘴生悶氣,我上前抱起她,笑道:「別生氣,我跟你說定了,以後每個雙休日我都回來,如果實在走不開,就讓地雷送你過去,我們每星期都能見面,這樣總好了吧。」   小丫頭不說話,一頭扎進我懷裡,就是不肯放手。   我只好抱著小丫頭和大家繼續道別,一個個說過來,首先是地雷和小波:「地雷,以後你是這兒唯一的男人,你要像個樣子,該做的就做,不該做的也要搶著做,別讓眾位女同胞累著,給我記住了,千萬別忘記。小波,你多擔待,別怪許哥我給地雷安排任務,咱們得往長遠了想,以後一切穩定了,大家都有好處,許哥不會虧待你的。」   隨後就是一堆女人,我說:「燕子,以後蘭蘭衛浴和飛燕建材的業務部就算合併了,你是老大,業務這塊歸你管,阿瓊跟著你,你多幫忙,咱們兩家公司從來親如一家,以後更是親密無間,有啥困難就跟我說,我立馬回來解決。陳潔,你也一樣,嵐玉能源和蘭蘭衛浴兩家公司的財務部由你主管,啥也別說,我記住你的好。蘭珍、小蘭,你們兩個是蘭蘭衛浴的核心,這家商行就交給你們了,別顧忌什麼,我不怕辛苦,一旦有問題就告訴我,我幫你們解決。」   張燕笑道:「你三五天就回來一趟,又不是去多遠的地方,還用交代什麼,我們有數。」   「對,」我點頭說,「燕子就是爽快,本來也沒啥,我裝修賓館那時候一個星期難得回來幾天,現在也差不多,大家隔四五天見一面,基本沒太大區別。」   於蘭珍說:「放心吧,這個商行一定越做越好,直到我們不忙為止,那時我們就去小鎮陪你。」   蘭姐說:「有什麼需要就說一聲,我給你準備著,衣服不洗也沒關係,每星期帶回來讓我洗。」   一旁拎著大包的胡群亞笑道:「小蘭,這是我的任務,你搶著做了那我幹什麼呀?呵呵,包在我身上吧。」說著從我懷裡拉下小丫頭,輕聲逗笑起來。   我走到阿瓊身邊,這丫頭也是一臉的不爽,說:「老許,我也和你一起去吧,你那兒至少需要一個秘書,我正好幫你的忙。」   我笑道:「這個主意不錯,等我忙過頭一陣,說不定還真需要秘書,到時看情況決定。」   阿瓊拿出她那個筆記本電腦,說:「這個你帶上,可以看看股票,有空還能給我們留言發消息。」   清清說:「許仙,月月寫的那些東西我存在電腦裡了,你可以看看,說不定能繼續寫下去。」   我奇道:「她自己怎麼不寫?我哪有那個時間。」   清清笑道:「月月現在忙著談朋友,暫時沒空寫作,如果你在那邊閒著沒事就幫她寫下去,再發到網上,可能是一部挺好的小說,我也正好看看你的文筆。」   我笑道:「玩笑開大了,我一大老粗哪有什麼文筆?嘿嘿,不過這電腦確實管用,我得關注股票信息,寫作的事就再說吧。」說著接過電腦,遞給胡群亞放好。隨後對小琴說:「丫頭,嵐玉公司交給你了,你要幫我管好,我不會虧待你的。」   小琴吐吐舌頭,說:「老許,你不怪我和芳芳姐私下聯絡?」   我說:「當然怪你,所以我要懲罰你,以後這些事必須跟我匯報,不能再擅自聯絡芳芳,尤其是有關她的商業秘密,你一旦得知就立馬告訴我,我好有個準備。」   小琴笑道:「明白了,以後我就是你的密探,包你滿意。」   我回頭看看小林,笑道:「丫頭,我雖然去外地工作,這腦袋還得歸你搞定,每個禮拜刮腦袋的活兒依然不變,你別想偷懶。」   小林愁眉苦臉地說:「許哥,我捨不得你走,你把我帶上吧。」   我柔聲說:「等我安定下來,你這兒又沒啥大事的時候,你不說我也會讓你過去,別著急,再等等,就快到了。」   小林說:「嗯,我等著。」   我對清清說:「清清,你是蘭蘭衛浴頭號大將,以後多多幫忙,把具體事務辦得更系統有序,只有你做得到,我先謝謝你了。」   清清微笑道:「我的要求和阿瓊一樣,希望你能盡快讓我去小鎮工作,我對那個地方喜愛之極,很想體驗一下那裡的生活。」   「好勒,」我說,「等我打下頭陣,你和阿瓊就去那兒上班,大家一起也熱鬧。」   這時小丫頭又走過來,手裡還抱著那隻小狗,說:「老許,你把小黑炭也帶上,我聽說城裡不能養大狗,小黑炭長大後一定是大塊頭,你帶它走更安全,身邊有它也不會冷清。」   我笑道:「好,黑炭以後跟著我,咪咪就跟著你,咱們每個禮拜來一次貓狗大戰,看誰更厲害。」   小丫頭抱著黑炭往瑞風車走去,一副戀戀不捨的模樣。   陳潔說:「許嵐,你和呂紋白姐她們怎麼分配工作?要不要我幫忙?」   我說:「呂紋是桃源公司總經理,公司總部就是這幢十三層的樓,主要負責統籌規劃和宣傳招商。白姐只出錢不出力,平時還是老樣子,有空來這兒住幾天,也有可能去小鎮度個假。那邊的事就交給我了,我幫她們一步步打下基礎,我也只適合幹這些事。你還是做你的財務總管,不麻煩你了。」   最後還有一個飛兒,我上前抱抱她,說:「親愛的,我先飛一陣,你隨後跟上。」   飛兒笑道:「好吧,先放你一馬,不過你要是表現不好,我隨時會自個兒飛走。」   我說:「好好培養你的小妹,差不多了就讓圓圓幫你管理酒吧,那時就有空陪我了。」   飛兒笑道:「有空我也回蘆茨,才不去陪你呢。好了好了,別說這些,又不是生離死別,你趕緊走吧,省得我不爽。」   我擰擰她的臉蛋,笑道:「遵命,好妹妹。」   這時電話響起,是狗兒:「老許,你今天就走?」   「對,」我說,「我馬上走,你有空過來玩兒,我還等你給我介紹那位大客戶,很多地方上的關係需要他幫忙。」   狗兒說:「行,過幾天我和小雀去找你,哥幾個有空就上你那兒度假去。」   我說:「好,我也等你盡快幫我解套,老子需要人民幣辦大事。」   狗兒笑道:「放心,一定幫你賺回來。」   隨後我索性一個個打過去跟兄弟們道別,小雀和冰冰、上樓和葉琳娜、老董和莉莉、阿貓和艷艷、老宋和梅梅。一通電話打完,再跟呂紋、白筠分別知會一聲,說我這就打頭陣去了,讓她們配合後續行動。   最後我給楚玉打個電話,說:「阿玉,我這就走了,跟你說一聲。」   楚玉沉默半晌,說:「每天給我一個電話,別忘了。」   我說:「好的,有空幫我去看看老爸老媽。」   楚玉說:「我會的,你……還是老樣子,對吧?」   我說:「是的,還是老樣子,咱們以後都這樣。」   楚玉輕輕地說:「謝謝你。」   我笑道:「也謝謝你。」   掛了電話,我揮揮手,說:「好了,我這就出發,下禮拜再見!」   大家微笑著對我揮手,胡群亞提起東西放進車子,隨後坐進副駕駛,說:「阿嵐,走吧。」   我對大家笑道:「你們等著,我給大家找落腳點去,等我站住陣腳,那兒就是我們大家的天下,保證將來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大家笑罵道:「快走吧,廢話連篇。」   我哈哈大笑,坐進車子,環視一遍地雷、小波、張燕、陳潔、於蘭珍、蘭姐、小林、阿瓊、清清、小琴、小丫頭、飛兒,向大家揮揮手,發動車子,向前開去。   啥也不想,加大馬力,轟轟烈烈飛向新的落腳點,活活活∼∼∼ 第七部 第二百七十九章 走向新舞台     汽車行駛在高速公路上,不一會工夫已開出三十公里……   說是啥也不想,可終究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誰叫老許我如今腦細胞特別發達,都快趕上思想家了。   我總是喜歡胡思亂想,總是在面對一個新的起點時反覆追憶,就像今天這樣,我只是去外地工作而已,說到頭來我只有三十三歲,我的旅程遠遠沒到盡頭,我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迎來結局、或定下未來格局,可是我現在卻真的湧起結束的感覺,至少也是從一個舊的舞台走向另一個新的舞台。   我看過不少小說,包括某些名家的大作,裡面總是會有一些大團圓結局,哪怕主角只是個二十來歲的小男孩,總是能在波瀾壯闊一番搗騰後安心歸隱,和心愛的或不愛的人遠離塵世隱居江湖,他們怎麼就那麼美滿呢?怎麼就甘心謝幕呢?他們難道不用繼續飛下去?他們就這樣知足了嗎?或者說,他們難道就沒有新的舞台?   呵呵,這可能就是小人物和大人物的區別,像老許這種小人物是永遠不可能一錘定音一步到位的,他們是站立山顛的上流精英,老許雖然脫離了底層的勞苦大眾,卻也只是夾縫中生存的草根階層,哪怕我用盡力氣從亂石堆裡探出頭來,也不過是個草根而已。   精英們永遠高高在上,永遠不會為柴米油鹽擔心,永遠豐衣足食,哪怕避世隱居也不愁吃不愁穿,精英們就像廟裡的菩薩一樣享盡頂禮膜拜,隨口說一句隔夜廢話也能成為經典言論,隨手寫一段比小學生還幼稚的決心書也能成為人人追捧的紅寶書,就是撒泡尿吐口痰也能成為瓊漿玉液。   草根階層終究還是苦啊,苦到連發牢騷都被人看不起,苦到明明有思想家的潛質卻不得不把自己看成一個大傻逼。因為精英是傑出的,所以草根是可悲的。也因為草根可悲,所以精英傑出。   所以還得繼續飛,不停地飛,只是物質上比以前稍微強一點,以前是一隻沒有雙腳的大雁,只能一直飛到死,現在好歹給自己找了一塊自留地,實在飛不動了可以過去休息一下,沒腳站立不要緊,趴著也能積蓄力氣。   老許我從來沒有穩定過,從走進社會的那一天起就開始奔波忙碌,以前是壓根不想穩定,所以刻意選擇糜爛不堪的生活,如今實在有點累了,只好求個暫時穩定,給自己找一棲身地。   謝天謝地,我至少擁有一座龐大而精美的老屋,那裡可供我棲身,是我難得的避難所。   我對那座老屋寄予厚望,我把自己對牢福特三樓的寄托通通轉移到老屋裡,就像一個蹩腳的演員,從舊舞台轉移到新舞台,為了讓自己不至於太混不下去,先給自己找一小房間,演砸了的時候、觀眾朋友喝倒彩的時候、自個兒狀態不行的時候,至少能躲進去休息一下。   差不多有八十公里了……   我看著眼前彷彿沒有盡頭的瀝青路面,勻速前進的感覺就像那種長跑途中度過極限的滋味,不止身體放鬆,心裡也滿是淡泊和釋然。   我曾經是個很不平衡的人,我對很多看不慣的事難以容忍,從二十三歲到三十三歲都是這樣,說淺了是我沒文化,不能用更斯文的方式表達自己的不滿,說深了就是我的草根心態作祟,我希望大家一起做草根,不想看見有人冒出頭來高高在上。   我的缺點簡直數不勝數,我從來不是個優秀的人,即使我希望別人把我看得優秀一點。我的自卑、我的脆弱、我的懶惰、我的狂暴、我的驕橫、我的歇斯底里,總是不斷侵蝕,讓我時不時地發作,在某個時刻成為我的污點,而更可悲的是,我到現在還有一種想法:操他媽的,老子就這樣!   我真會給自己找理由,我總是不停地找理由,最後難以自圓其說,成了一個大傻逼。   草根們有時也會爆發出令人矚目的力量,但是在很多人眼裡,這終究只是一場鬧劇,因為草根起點太低,也缺乏專業能力,不能把一件事做得天衣無縫,總有那麼多的缺陷,最後只能用耍橫發狂來掩飾心裡的慌張,於是鬧劇就更像鬧劇,草根也終究是草根。   我離開一手打造的基業,前赴一個所謂的落腳點,說是開拓事業意在長遠,可這又何嘗不是一種逃避?一條五大三粗的漢子愣是從城裡躲進山區,說得挺動聽,比如我想給大家賺錢、我想挖掘新的聚寶盆、我想探索那個如夢似幻的小鎮、我想再爛一回,云云,其實說穿了就是一次勝利大逃亡,還未必真是勝利的。   我不玩了,或者說,我玩不起了,這個遊戲太昂貴,我換個便宜的繼續玩。   就是這樣,他媽就是這樣,老子就有這麼虛,虛到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一百公里了,路程已過半……   之前還想趁開車這段時間好好回憶一些重要情節,不料腦子裡想的卻儘是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眼看目的地越來越近,我必須醞釀一下,把自己的思想扳回正路。   好吧,讓我細細回想那段過程。   年三十除夕夜,我找到楚玉,就像當年那樣,滿懷期待地對她傾訴……   楚玉流著眼淚撲進我懷裡,對我述說她的無奈、她的悲哀、她的痛苦,和她的斷然拒絕……   隨後我就傻傻地離開,傻傻地抱了一個又一個的親人,傻傻地抽煙喝酒,傻傻地吐啊吐……   今天我終於踏上奔赴新的落腳點之旅,在開車途中強逼自己回憶這段情節……   得,我還以為能有多轟轟烈烈感天動地,至少也能回憶到路程結束,沒想到居然只回憶了兩分鐘。   停止吧,不想這個,我要向前看,我重任在身,不能分心。   大家都對我抱以厚望,我也要對自己抱以厚望,不能像當年那樣隨隨便便選擇糜爛。   顧騰飛走得累了就直接往地上一躺,老許我可不能學他這副孬樣,哪怕舊舞台把我趕出去,我到新的舞台上至少也要搗騰一番,這年頭草根和丑角拋頭露面的機會大大增加,我好歹也是個大塊頭的草根,新舞台上應該有我生存的空間。   一切不過如此,終究只是走一遭、來一趟、演一場、活一次,實實在在創造一些價值,總比成天在那無病呻吟的好。   目的地漸漸接近,小鎮就在不遠處,我從高速出口開下去,感覺就像從一個舞台離開,走向另一個舞台,緩緩拉開一道新的序幕。   我踩住油門加快速度,車子飛一般行駛,往前方的小鎮迅速開去,好像要讓自己盡快從舊舞台的離愁別緒脫身,融入新舞台的勃勃生機。   「嘎——」   一聲刺耳的剎車急響,我停下車子,正對小鎮入口。   終於到了,讓我走進新舞台吧。 第七部 第二百八十章 燦爛的銀光     我和胡群亞背著大包小包行走在鎮子的小巷裡,黑炭十分乖巧地跟隨在後。   我到現在還覺得這個小鎮像一個實景舞台,一切都是那麼美輪美奐,美得近乎不真實,夕陽輕輕灑落,青石地板上泛起鏡面似的微光,整齊的木製排門,精美的雕花窗格,雪白的牆,烏黑的瓦,別緻的小橋,清澈的水,路邊零零星星的小花,還有那些美麗的人,一切都完美得不可思議,只有在那些大製作電影裡才能看見這樣的場景。   於是我也覺得自己有點不真實,好像行走在夢境裡一樣,身邊都是夢一般的景和夢一般的人。   我甚至覺得高處或隱秘處有許多看不見的攝像機,正在拍攝這一切,我也成了鏡頭裡的人。   以往我總是不願做那些輕飄飄的事,我想讓自己盡量實實在在,不料卻走進這樣一個夢幻般的舞台,就連踩在青石板上的步伐都好像在夢遊。   我突然明白了,那時我心裡產生某些邪念,想在這兒再爛一回,就是因為這種不真實的感覺,一切都太過完美,令我分不清虛虛實實,只好用邪念來令自己踏實,至少也能找到一絲不和諧,讓我明白這個小鎮並非完美到極致。   這時候就連胡群亞看上去都變得有些怪異,平時的她不是這樣,就算整天愁眉不展楚楚可憐,至少也是一種生動的表情,此刻的她卻格外美麗妖艷,兩眼散發出邪異的光芒,似乎比這小鎮還要虛幻,彷彿這兒才是屬於她的舞台,她比我更能融入這個環境。   我心裡突然湧起一股寒意,連忙加快步伐穿越小鎮,來到後方的山腳。   那座老屋就像一頭巨獸,沉甸甸地盤踞在眼前。   我頓時感到一陣踏實,剛才那種滋味實在太飄忽,令我無所適從,現在看見自己親手買下的老屋,才終於回復真實。   走吧,讓我進入這個完美的落腳點,它將是我一段日子裡最溫暖的棲息地。   我打開屋子,裡面已被修繕一新,鄉政府的辦事效率很高,上次來時看見的灰塵和破舊都已不見,眼前的老屋可以立即投入使用,只是缺少一些家用電器。   我們走進內廳,放下包裹,我的心情大起大落一番,從剛才的虛無縹緲變成此刻的踏實安穩,不由感到一陣疲乏,於是從口袋裡掏出煙,點燃抽起來。   「叮」的一聲輕響,我口袋中跌出一個小東西,在地上滾了幾下,跌進牆邊的木櫃底下。   我一愣,隨即想起來,這正是呂紋給我的那顆石頭,掏煙時不小心帶了出來。   胡群亞說:「我幫你找。」   我說:「不用了,讓我抽一根煙,抽完我自己找,反正也跑不了。」   胡群亞捧起包裹,說:「我找兩個房間佈置一下。」   我見東西挺多,只好站起來幫忙,提著包裹和她走進後院,這兒早已整理乾淨,我們找了兩間相鄰的房間,把東西一一放進櫃子。   真是個完美的屋子,除了缺少現代化設施外,一切都是最好的,我簡直越看越滿意。   只有這樣的屋子才是我最佳的落腳點,我飄來蕩去這麼多年,只有這裡能讓我穩定下來。   從今以後我一定要腳踏實地勤奮工作,為我和身邊的人創造更多價值,才對得起這座完美的老屋,才對得起這份難得擁有的固定資產。   老屋啊老屋,老許以後就指望你了,只有你能讓我感到溫暖。   這時,外面的廳堂傳來黑炭的叫聲:「汪!汪!汪!」   胡群亞奇道:「怎麼回事?」   我說:「可能有陌生人來了,看看去。」   我們走回廳堂,沒看見陌生人,只發現黃昏時的廳堂居然亮如白晝。   胡群亞奇道:「這房間怎麼這麼亮?是你開燈的嗎?」   我搖頭說:「沒有啊,我連開關在哪都不知道。」   只見黑炭對著牆邊那個木櫃不停地叫喚,我低下頭看去,只見木櫃腳下正是光源所在,我心裡一動,隨即湧起一個極為不知所措的念頭,緩緩蹲下身子,伸手往木櫃低下掏過去,來回掃了一遍,終於摸到那顆石頭,隨後把它取了出來。   ——銀光!   耀眼無比的銀光!   石頭原本那絲淡藍色早已消失,就像一個幾百瓦的燈泡,發出燦爛奪目的銀光!   我曾在環山銀石礦場見識過一次石頭的光芒,但是那次的亮度和今天比起來,簡直就是螢火蟲和探照燈的區別,此刻的銀光閃得我兩眼發痛,連房間外面的院子都映起一片光亮。   剎那間,我心裡百感交集。   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落腳點,好不容易擁有一份不動產,好不容易穩定下來,誰知老天爺卻又耍我一次,就是不讓我安生。   呵呵,呵呵,呵呵,真是無比的諷刺……   我心潮澎湃,良久無語,最後一屁股跌坐在地。   胡群亞說,「你怎麼了?」   我麻木地看看地面、麻木地看看石頭、麻木地看看她,苦笑道:「你說,我是拆了屋子好、還是維持原狀好?」   ~全書完~ 本書來自www.abada.cn免費txt小說下載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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