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指點江湖
【作者】意風行
【類別】武俠
【狀態】連載
【更新】2011-09-28已更新至35章
【本冊章節】第1-35章
【簡介】一個夢想成為武林高手的小流氓，搖身一變成為武林世家的三公子。 囚禁於世俗規範中的不羈靈魂，在一次的偶然之中，徹底釋放...。

---開始閱讀---

[1]序

  每個人都有他兒時的夢，而我也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平常人。
　　我不知道其它人的夢是怎樣的，是奇特不凡，亦或只是尋常普通，我全然不知。就連那小時候在私塾裡老留著鼻涕、坐在我隔壁悶悶不說話的阿呆，我也不曉得他究竟想要做個什麼樣的夢。
　　我只知道，我想要成為一個武林高手，這是我從小的夢。
　　自從我七歲時在私塾裡，因為心儀的小蘭被欺負而跟其它人理論，卻被隔壁巷子口的大牛狠狠地修理了一頓後，我就有了這個想法。
　　打敗兇惡殘暴、欺壓弱小的大牛，保護嬌小可人、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小蘭，成了我心底的一個小小願望。
　　我想成為說書先生口中的英雄俠客，任俠好義，瀟灑倜儻，揮劍江湖，鏟奸除惡，最後，抱得美人歸。
　　當然，我不否認，美女是我想要當武林高手的最大誘因。
　　我想要成為一個輕功高手，一個在對陣中光明正大地抱著女孩跑給對手追，而其它人卻還會大聲誇讚我身法了得的高手。他們不會罵我是膽小鬼、色鬼，雖然我的確是。
　　我也想過，縱使我練不好輕功，我也想練練所謂的護體神功，就算跑不贏對手，有了金鐘罩、鐵布衫，我可以把女孩抱在懷裡保護她，就算被打了也不會受什麼重傷，其它人也只會大聲誇讚我神功了得，又有誰會說我處處挨打而無還手之力，卻又趁機吃豆腐呢？
　　但是，在我心中揚起這個念頭後，不到短短的一個時辰，我就必須放棄了這個練護體神功的念頭。因為說書的老王他兒子二毛跟我說，練護體神功必須要是處子之身，我當下就放棄了，我是想練神功，但我可不想當個和尚。
　　當我看到街口那個賣翡翠包子的大姊姊，彎著腰輕輕地撫著我的頭，晃著碩大而白晰的**對我微笑時，我的小兄弟就已經反應激烈地告訴了我，我這輩子是和護體神功徹底絕緣了。
　　當一個俠客仗劍江湖，任意自適時，如果身旁又有著美女相伴，那他應該是最惹人羨慕的吧！我幼小的心靈曾經這樣地想著。
　　※※※
　　我從小就很喜歡看書，甚至詩詞書畫無一不愛，但是我討厭當個書生，我想我一輩子最深惡痛絕的，便是書生這一個名字。
　　正所謂百無一用是書生，雙手無縛雞之力。兩隻手連只小雞都抓不到，更別說什麼英雄救美了，這樣一個孱弱的形象，又怎能讓一心想以武功抱得美人歸的我所接受呢？
　　我不想當書生，雖然我的老爹一直要我猛啃四書五經，整天逼我坐禪修身，即便我是私塾裡師傅的唯一獨生子，縱使我是那落榜多次破落秀才的不肖學生，我不想當書生，我只想當個武林高手，我摀著頭上被大牛搥得高高腫起在我幼小的心裡喊著。
　　在和頑固的父親長期抗爭後，我勝了。畢竟他的年華正逐漸老去，而我的人生才剛要開始。
　　在我十三歲的那一年，我的父親再也不能要求我只當個書生了，因為他已不再能出聲說話，雖然風霜並沒有在他臉上留下太多歲月的痕跡，但他還是自顧自地去了，只留下我孤伶伶的一個人。
　　那晚，我輕輕地撫著他厚實的肩膀，感受著代表生命的溫度從他的身上慢慢流逝，一點一滴，直到冰冷。
　　沒有人會再要求我，沒有人會再限制住我，我可以作自己想要做的每一件事，但是我的心中卻高興不起來，可惡，我流下了淚，這該死的骨肉親情。
　　直到那時，我才清楚我是愛他的。縱使因為母親，我的心中對他有著再多的恨與不諒解，也全都一一消融在那十三歲的眼淚和哀傷中了。
　　我把父親跟母親埋在一起，雖然他們到最後已是形同末路，但我還是希望他們能好好地做個伴，畢竟母親應該會是最高興的吧！
　　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
　　多情的人，通常也總是最痛苦的人。
　　而我的父母，偏偏都是個多情人。
　　我的母親很早就去世了，在我的記憶裡，她從來也沒有笑過，只是老呆呆地瞧著父親的背影，眼中有著的，是濃濃的情意，淡淡的恨。
　　父親愛的人，不是母親，而是圖畫中的女人，每次他都是自己躲起來靜靜地看著圖畫，看著那個女人。
　　抑鬱而終，和母親一樣的原由。
　　我也想看看那個女人，然後殺了她，因為，是她先殺死了我的母親，殺死了我的父親，我一生中最重要的兩個人。
　　可惜的是，我沒看過那女人，連在父親死後，我翻箱倒櫃也找不到那張圖畫，想必是父親事先便毀掉了。
　　這個女人的一切，我不知道；而知情的人，卻不知身在何處？
　　※※※
　　雖然我十三歲時，大牛已經乖乖地叫我一聲老大了，但我還是想當個武林高手，圓我兒時的夢。
　　雖然我十三歲時，小蘭與大牛已成了一對打情罵俏的兩小無猜，但我還是想當個武林高手，尋找我夢中游劍江湖的美人兒。
　　在父親臨終之前，他交給了我一塊黝黑的木牌，囑咐我到武陽門去，好好地學一下功夫。到最後，一個做父親的還是答應了做兒子的請求。
　　武陽門，是山西太原勢力最大的門派。在太原，不管是什麼行業，從鏢局、客棧、車行，到青樓、賭場、當鋪，只要你說的上口，武陽門就有一份；或許連你都不知曉藏在暗處的一切，才是真正的武陽門。
　　畢竟，不要以為武林高手家裡都是開錢莊的，手頭想要大方，出門想要裝闊，也要有個賺錢財源才行。
　　我不懷疑父親怎麼會知道武陽門的，畢竟它的名聲在太原實在太響亮了，但是我實在不知道，父親怎麼認識武陽門的第三號人物，總管，司徒有三。
　　當我帶著會被一腳踢出門的心態，拿著那看起來像是塊爛木頭的木牌給司徒有三時，他給了我一個圓夢的機會，於是，我成了武陽三虎之一，武陽門門主司徒空的關門弟子。
　　當我不解地問司徒有三為什麼時？
　　他只淡淡地笑著回答我說：「因為，你也是姓司徒的。」
　　※※※
　　在武陽門的這七年裡，我最大的期望輕功不用說，除了一般常見的拳腳功夫以外，我只學了棍法，一套兩位師兄都無人要學的棍法，一套我知道不止能把人打個滿頭包的棍法。至於那身暗器功夫，我一向只把它當作是業餘愛好。
　　逍遙棍法說是一套，其實也只有四招，劈、刺、掃、挑。四招，我練了七年。這還是我自小便隨父親打坐練功的成效。
　　該死的，以前的我居然把練功當作坐禪，我這個瞎了狗眼的不肖兒子。
　　我喜歡女人，尤其是美女，就像是我的堂姐司徒嬌正是這一類。
　　我好色，尤其是對美女，關於這點，我的小兄弟十年前就已經抬頭挺胸高傲地證明過了。
　　但我對司徒嬌卻只有愛慕，完全沒有褻瀆之意，不只是因為她是我唯一的堂姐，也不只是因為她的恐怖父親司徒不二，最大的原因是她是我大師兄的未婚妻。
　　我的大師兄，蕭莫祺，是經我個人認為三個師兄弟裡最出色的人物，不但是文武雙全，而且剛強果敢，謙沖自牧，簡直是新一代俠客的最佳典範，連我這個自視甚高的三師弟，都不由的相形見慚。
　　我好色，但是我從來沒上過青樓，雖然我的阮囊羞澀是主因，雖然三師叔嚴禁武陽門弟子白嫖更是一大理由，但我就是沒上過青樓。
　　有時我也想放開自己，到青樓楚館狂歌放縱，畢竟我也是為了女人才想學武的；但是重重壓在我肩頭上的，不但是一個江湖新一代少俠的虛名，更是一個正道武林司徒家血脈後代子孫的責任。
　　和江湖上其它的年輕新秀一樣，在我還沒踏入江湖前，我的名字早已在武林中傳開，這是每一個世家弟子、名門大派的宿命，也是一種的悲哀。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所關係的將不只是我個人的榮辱，更是整個武陽門、司徒家的萬世名聲。
　　我不知道父親是否是因為如此的拘束才離家的，我也不知道司徒家的長子，我的二師兄司徒問，是如何完全地接受這沈重的壓力。但是，我覺得好累，我幾乎被這道德教條給壓的喘不過氣來，我偽裝的好累。
　　畢竟，在七年前，我只不過是個小小的地痞流氓。
　　在別人的眼中，現在的我是江湖中的一顆新星。論家世，我是武林八大派之一武陽門的得意弟子，是江湖豪門司徒世家引以為傲的三公子；論武功，藏龍閣將我列在江湖新人榜中的第七位，前途可說是一片光明，不可限量。
　　但這安排好的一切，卻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我想要做的是一個快意恩仇、正道自在我胸中的俠客，而不是被一堆所謂規條聲譽所拘謹的正道人士，所以我對亦正亦邪的」劍魔」邢若海的敬佩，更甚於正道巨擘，我的伯父，司徒空。
　　當然，我也有我的女人，雖然說我到現在只牽過她的小手，連親個小嘴都沒碰過。她是街上茶館王掌櫃的孫女兒王萱，一個在我用武陽門獨門輕功表演空中翻轉三周半時都置之不理，卻被我用幾首詩詞吸引注意的女孩。
　　她歡喜我是一個書獃，多過我是一個武人。
　　這是我首次感覺，其實當個書生，也不算是一件太糟的事。
　　我不知道伯父為何不但沒有阻止我們的交往，反而卻是大大地鼓勵我，這讓我心中有了些許的疑惑，畢竟我們之間遠遠稱不上門當戶對，但我一向對這門戶之見嗤之以鼻，所以也不在意這些小事。
　　而且既然伯父不提，我也懶得、更不敢說話，畢竟比起堂兄司徒問，那個從小就被以武陽門利益考量為優先而決定的婚姻，我還是幸福的太多了。
　　太原武陽門司徒空的唯一繼承人，洛陽首富白擎天的獨生愛女，兩人從出生前便早已指腹為婚，有著一份永遠都斬不斷的羈絆。
　　我沒見過白雙雙，只是總聽聞她才貌雙全，琴棋書畫無一不精，人稱洛陽第一才女，名列江湖百花榜的第三位。不過看著堂兄老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我倒是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何事。
　　※※※
　　在武陽門裡，我是三個師兄弟裡最空閒、最沒事做的。整天在練功之餘總是到處閒逛，所以我才會被冠上個「逍遙公子」的雅號。當然，我俊朗瀟灑、風流倜儻的面容也是一個原因。
　　我的大伯，也是我的師父，門主」破浪刀」司徒空，武功是全武陽門最高的，而且跟老爹一樣，是個瘋狂教師，每次遇到他，總是要求我多加練功，要幫他和眾武師訓練新人，這我可不幹，還不如自己多練練功。
　　我的二師叔，我的二伯」陰間判官」司徒不二，平常最喜歡整蠱我們眾師兄弟，更不用說他滿肚子的壞水，謀計劃策這我可使不上力。
　　我的三師叔，」金算盤」司徒有三，他平常給零用錢摳的要命，雖然他疼我給我多一些，但他錙銖必較的性情，讓我實在無法忍受跟他一起做事，所以算帳理財也沒我的份。
　　而我也不像其它兩位師兄一樣有額外的工作，到武陽門的鏢局、錢莊幫忙，所以我只好每天努力當個閒人摟！
　　我只是個閒人，而我也樂於尸位素餐，坐領乾薪。每天練練功，與萱兒談談心、說說笑，畢竟這樣的日子倒也是無憂無慮。
　　有時我也想這樣過一輩子，只要我掛個名當個什麼武林新一代少俠，只要我謹慎地維護司徒家的聲譽，只要我繼續披著這沈重的外衣，我就可以靜靜地和萱兒躲在這溫柔鄉中，享受著這一切。
　　雖然我有時也會感到有著些許的空虛，也許只是不甘寂寞吧！
　　然而，江湖也總是不甘寂寞的。

[2]第一章

  「什麼？要我去黑虎寨！」
　　雖然今日一大清早便被人從被窩裡頭叫起，讓我不能再睡個充足的回籠覺，但是聽到大伯要我與二師兄一起去剿滅黑虎寨的這個消息，倒是令我感到蠻振奮的。
　　我不是個愛出風頭的人，但是空自頂著一個少年俠客的稱號，本身卻沒有一點相稱的表現，實在是有點窩囊。
　　藏龍閣將我拱在那新人榜的高位上，雖然別人都沒意見，我自己倒有點不好意思，畢竟我在江湖上還是個雛兒，也沒有機會顯露出與排名相契合的實力。
　　雖然我有自信，藏龍閣絕對不是胡吹一氣。
　　但如果有機會能做個名副其實的」逍遙公子」，做一個人人崇慕、道好的俠客，那倒也是不錯的。
　　藏龍閣，是江湖中極為奇特的組織，首腦是李氏世家一族人，據稱是已滅的大唐朝後代，擁有全武林最為龐大的情報系統。
　　李家主要是記錄武林中所發生的各項事件，同時也以情報的販賣為生，本身的武力雖然不為人道，但卻是任何武林中人都不願輕易得罪的對象。
　　到了李純陽這一代，他不但一反一向中立的原則，反而積極向八大派靠攏，並於泰山之巔公佈新的江湖百大名人榜及新人榜，除了已經退隱江湖或是尚未踏入江湖的高手不在榜上，倒也是從來都沒出錯過。
　　其實藏龍閣的新人榜很有意思，它是以同年出道的新人武功做一個評比。比如說去年的新人榜第十位，在今年也許就登上了名人榜，但也有可能今年的新人榜第一位，明年連名人榜都沾不上邊。
　　所以每一年新秀的良莠不齊，造成了新人榜可有可無的情形。人才輩出的一年，新人榜是如此地重要，但是若是人才凋零的一年，新人榜第一位，也只不過是個玩笑而已。
　　※※※
　　雖然黑虎寨勢力不小，是黑道綠林裡強橫的一支，但是平日井水不犯河水，對它看不上眼的武陽門也不太理睬它，沒想到它最近居然膽大包天，敢在武陽門眼皮底下惹事生非，惹得伯父下了清絕的命令。
　　一切的計畫都由二師叔這一肚子壞水的鬼才策劃，我和二師兄也只是出力罷了！
　　到了黑虎寨，一切正如那滿肚子鬼主意的二伯所料，我和二師兄領著武陽門的一眾好手齊去，取得了絕對的優勢。
　　在內應的帶領之下，一向被黑虎寨眾人視為一大利器的陷阱暗哨，轉眼之間通通變成可笑的裝飾品，一點也沒有發揮它應有的效用。
　　在武陽門刻意立威的情形之下，留在武陽門總舵的一半好手傾巢而出，一個在黑道上小有聲名的幫派，又怎麼是正道八大派之一的對手呢？
　　當我們毫髮未損，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到黑虎寨大廳時，這一切在我的眼中來看，就已經等同宣告結束了。
　　這根本算不上是場戰鬥，在我看來，這頂多只能算是單方面的屠殺罷了。
　　武陽門的門人個個手不留情，務求絕對不放走一個。而嫉惡如仇的二師兄更是東奔西馳、奔疾如電，每一個手起刀落都將對方的生機徹底斷絕。
　　我沒有出手，因為我不想出手，而我也不需出手。
　　我開始有點反悔來參加這圍剿的行動，雖然我和二師兄的名聲又會在此戰後大大地被誇大，大概是眾人之功皆歸二人的情形，但這跟我一開始想的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過，對於這平日為非作歹的賊子我可沒好印象，反正黑虎寨的壞事作的也夠多了，就讓武陽門送他們一程，下地獄去慢慢地懺悔吧！
　　然而，再怎樣嚴密的包圍網都會有漏洞，一名黑衣人趁著眾人被血腥的殺戮沖昏頭時，靠著他一身不俗的輕功，僥倖地逃出了這一個死神召開的地獄殺宴。
　　「天霜！人交給你了！」二師兄頭也不回，手裡更是帶起陣陣血雨，只張聲喊道。
　　本來那黑衣人是可以成功的，因為我不想理會他。
　　本來他是可以逃出去的，可惜我二師兄發現了他。
　　而我不得不，殺了他。
　　我悠遊自如地運起身法在他身後跟著，心中揚起了一陣失望。
　　丑，他的身法醜得可以。
　　我已經從他的身法認出他的來歷，我對江湖中各式各樣的輕功身法，瞭然於胸，對於這個，我有絕對的自信。也許是我偏愛輕功，也許這源自我幼年的夢想。
　　他是」花狐」沈冰，他是個獨行賊。
　　我不知道他為何會在黑虎寨，」花狐」一向是獨來獨往的，他會加入黑虎寨了嗎？那他可是更向下沈淪了。
　　畢竟，他好歹也是個近幾年響噹噹的黑道人物，而不是一個雜碎。
　　根據傳言，沈冰的身法迅疾無比，卻又優雅好看，但顯然，傳言並不一定是真的，大多只是人云亦云，最少我眼前的這個活例子就是這樣。
　　眼前的沈冰，速度的確是不慢，姿勢卻醜的難看，看來人一面臨到死亡，恐懼就將他們給擊倒了，連性命都顧不了了，還談什麼風雅、瀟灑。
　　咦？他倒也識趣，自知不可能逃的掉，居然乖乖地停了下來。
　　靠，原來前面是個絕崖，沒路走了。
　　※※※
　　「這…這位少俠，我們無冤無仇的，就請…請你饒了我一命吧。」沈冰臉上露出害怕的神色說道。
　　「哦！」
　　我想不到堂堂一個」花狐」沈冰，連打都還沒開始打，居然就厚顏無恥地求饒，真是丟盡了黑道人物的顏面啊！若不是我對沈冰那獨門輕功有著深入瞭解，我還真的會以為我認錯人了。
　　即便他被黑虎寨大廳的修羅慘劇給震懾了，雖然他自傲的獨門輕功被我追上了，但他此時的反應還真是名不副實。
　　他顯然徹底破壞了所謂黑道人物在我心中的形象，而我打算給他個痛快。
　　「既然閣下自甘墮落，那就怪不得我了。」我冷哼一聲，便是欺身而上。
　　正當我想要取沈冰性命的同時，突然，神色萎靡的沈冰猛然精神一振，整個人散發著逼人的氣勢，隨之而出的，是漫天的銀針撲天蓋地而來。
　　看到沈冰眼中閃出的狡獪，我哪裡還不知道自己太過大意輕敵，只得運起身法堪堪避過迎面而來的銀針，差點就栽在這狡獪的花狐手中。
　　雖然剛好避過了暗器的襲擊，失去平衡的我卻不免在地上滾了一圈，整個人弄得灰頭土臉、十分狼狽。
　　媽的。「花狐」果然是只臭狐狸。看來傳言倒也是有一定的可信度。
　　嘔！沈冰想不到我居然能避過他全力施為的一百三十六針滿天花雨，一急之下不由的牽動了傷勢，吐了一口鮮血出來。
　　該死的，沒見過吧，這可是本公子獨創踏雲梯第二十一式——懶驢打滾。
　　「原來你早受了傷？難怪…」看見沈冰一臉慘白，我這才明白好歹也是黑道的一名人物的他為何會如此不濟，居然要使這等陰謀小手段。
　　「沒料到閣下居然能躲的過這招，想必你也是大有來頭吧。」沈冰中氣不足地說道。
　　「在下武陽門司徒天霜。」我不想讓沈冰死的不明不白。
　　「原來是司徒家三公子，卻不知道沈某在哪裡裡得罪了司徒家，居然讓武陽門如此勞師動眾。」
　　「此次我們只為黑虎寨而來，不過既然遇上了沈兄，在下便少不得順手為江湖除害了。沈兄平日的作為雖算不上大奸大惡，但畢竟正邪各不兩立，在下今日可容不得閣下離開。」
　　媽的，暗算了本公子還想活，作夢去吧。
　　沈冰聽出我話中的殺意，身軀一震，臉色更顯得蒼白而面無人色。
　　他慘然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個泛黃滾動條，出聲說道：「這是在下歷年所收藏的寶物，如果閣下願意答應我一件事，沈某願意雙手奉上。」
　　「咦？」
　　我說沈冰你真是大傻瓜，本公子難道不會先把我幹掉，就是有再多的奇珍異寶也都是我的了。
　　不過我倒是對沈冰的條件感到有點興趣。
　　我心裡轉了轉，本想一口拒絕的我馬上改變了主意對沈冰說：「我敬重沈兄不愧是條漢子，這藏寶圖便不用說了，你有什麼最後的遺願呢？」
　　呵呵，反正藏寶圖是一定要拿的，這時候不如多說些好聽的場面話。
　　見我語氣有轉圜的餘地，沈冰不由的面露喜色，但卻仍是猶疑不定地說道：「司徒家乃名門世家，你可真的要說到做到。」
　　「這件事，你沒有選擇的餘地！」我面容一整，口氣不是甚好地說道。
　　居然懷疑我的一片誠意，真是好心被當成驢肝肺。
　　我本來想就此乾脆幹掉他，但想了想，還是多問了一句：「想要我做什麼快說，再不願意說我就送你上路了。」
　　「好，武陽門一向一諾千金，這次我就信了你一次。」沈冰答應說道：「我想請你到紅花樓尋一位叫黃清兒的女子，找個地方好好安頓她。」
　　我的老天，原來是為了他的老相好，想不到沈冰居然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連死之前想到的也是女人。
　　就算我做做好事吧。我一聽這倒不是件麻煩事，馬上出聲允諾了他。
　　我伸手接過花狐遞過來的牛皮滾動條，打開一看紙上數條色彩交錯，儼然是一幅藏寶圖。
　　沈冰眼中閃過一抹不捨的眼神，悄然說道：「我這數年來的身家全都在這上頭，閣下只要按圖尋察便可得之。希望閣下能夠信守諾言。」
　　「好，你這就安心的走吧，本公子絕不會食言的。」知道這藏寶圖是真的，我連忙將藏寶圖給塞進了懷裡。
　　礙於二師兄隨時有可能尋著過來，得了好處的我二話不說，趕緊督促著沈冰自個兒作個了斷。
　　「多謝公子，沈某不勝感激。」沈冰說完話後，鼓起內勁震斷自己的心脈，就此魂歸西天。
　　看著沈冰的屍首，我的心中不禁一歎，沈冰啊沈冰，不是我太狠心，而是今天從黑虎寨活著出來的人，只能是武陽門的人。
　　感歎歸感歎，不過既然人都死了，怎能不順手牽羊一下呢？
　　眼看四下無人，我還管他什勞子的司徒家聲譽，反正又不會有人知曉。
　　我把手伸進沈冰的懷中，將他懷中的東西全部搜刮一空。
　　哇！整整一疊銀票！起碼也有個幾千兩。我一個月的零用也只有個幾十兩，這下我可成了個小財主了。
　　雖然說有人不取不義之財，又有人視錢財如糞土，但對我這個苦哈哈的清苦少俠而言，我當然是卻之不恭了。
　　「師弟！師弟！」
　　聽到二師兄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我無暇看清楚其它東西，趕緊將它一股腦地全塞進我的懷中。
　　可別讓二師兄給看見了，不然的話…。唉，我去他什麼司徒家的鬼聲譽。
　　我心念一動，順手將已死絕的沈冰給踢下懸崖，排除了這在武陽門原訂計畫外的不速之客，這個不該在此出現的人。
　　沈冰死了，知道這件事的便只有兩個。
　　一個，便是活著的我；另一個，就是死去的沈冰。
　　死人是不會說話的，將沒有人知道我拿了沈冰的東西，當然，這還是為了司徒家的名聲。
　　不過，還是去幫他完成最後的遺願吧。
　　※※※
　　回到武陽門，我馬上躲回自個兒的房間，想要看看沈冰到底有些什麼好寶貝。
　　我在房裡仔細地看看這幾件物品，青色瓷瓶裡裝的一粒粒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我哪裡裡敢隨便拿生命去開玩笑，搞不好弄得變成殘廢或畸形，這可比殺了我還難過。
　　至於那本密笈，這可真是令人意外。雖然我一點也不敢亂練上面的功夫。
　　我只聽說沈冰是個盜賊，卻沒聽過他是個大淫賊。
　　這本叫做密王聖典的密笈可說是圖像精美，保存狀態良好，而動作更是栩栩如生，千奇百怪，簡直就是本質量絕佳的春宮畫冊，當然是好好留下來讓我的小兄弟多練練功摟！
　　不過說到這今次最大的收穫阿，就屬這兩張薄如蟬綢的人皮面具了。我稍微試了一下，透氣度倒是不錯，不會有不舒服的情形發生，若是真的能夠精微到讓人無法發覺，那可才真是撿到寶了。
　　我心念一起，當下便想要趁著黑夜試看看這面具的效果，畢竟在晚上是較不容易會被發覺的。
　　戴上人皮面具後，一股異樣的感覺油然而生，我仔細對著銅鏡端詳了一會，驚奇地發現鏡中的我已變成另外的一個我絲毫不認識的人。
　　一個相貌普通的少年出現在鏡中，這是一個相當特別的少年，特別到就像平常擦肩而過的路人般，一點兒也不引人注目。
　　剎時間，驚異、喜悅、恐懼、不安各種感覺一下子突然全都湧上了我的心頭。
　　我現在終於知道沈冰如何在京師連續犯下多起大案之後，仍大搖大擺地從八扇門曹總捕的天羅地網中全身而退。
　　兩張人皮面具，豈不是代表我從今以後便有了另外兩個身份，兩個截然不同於司徒家三公子的人生。
　　我的心中將之前的驚異與不安全都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陣狂喜，靠著這面具，我，司徒天霜，將不再只會是司徒天霜。
　　我將可以不必拘謹於我的身份，我將不必事事以司徒家的聲譽為先，我可以率性而為，作我自己。彷彿，我又回到了七年前的我，一個肆無忌憚、大膽妄為的我。
　　※※※
　　良久，終於已到了夜靜時分，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試試我的新身份。
　　我打消了原本四處閒逛的想法，現在我已經不再是司徒天霜了，要出去晃，當然是去我從未去過的紅花樓看看，順便完成我對沈冰的承諾。

[3]第二章

  戴上了人皮面具的我，走在華燈初上的古井胡同，心中真是雀躍不已。平日聽聞王大那繪聲繪影的說話，竟然全比不上眼前情景之萬一。
　　火紅的燭光與燈籠照的整個黑夜如同白晝一般，往來鼎沸的人聲與調笑聲此起彼落，穿著玲瓏、曲線迷人的鶯鶯燕燕不停地招攬著客人，熱情而主動的情景令人吒舌。
　　我好不容易才擺脫一個投懷送抱的女人，遠處又是好幾個女子對我頻送秋波、媚眼相迎，我感覺著剛剛那姑娘胸前著實溫香彈手的觸感，心中又是詫異又是驚喜，這接連不斷的艷福真令我這楞頭青感到意外。
　　原來這便是青樓，雖然我現在的面貌再普通不過，光是靠著一身錦衣綢緞，便是如此地受到歡迎。
　　這飄飄欲仙的精神享受，讓我幾乎忘了此行的目的。
　　終於，沿路走走停停的我走到了紅花樓的門前。
　　古井胡同是太原城裡最負盛名的煙花之地，這裡聚集的青樓楚館上上下下差不多也有二三十間，而其中最負盛名的，便是有著太原第一名妓之稱寧瀟兒所在的紅花樓了。
　　我老早就打從武陽門裡的武師王大那兒聽說，這寧瀟兒可說是太原裡的一個異數。據說她一不賣身，二不陪酒侍客，清麗脫俗、美貌絕倫的她平常只是彈彈琴、唱唱歌的清倌兒，居然就此成了太原艷窟紅花樓的頭牌。
　　難道這男人生來就賤的很，吃不到的才懂得珍惜？
　　聽說非得獻上千兩白銀，又或者人家寧大紅牌看的上眼，才有一親芳澤、一飽眼福與耳福的機會。卻又每晚不知多少達官貴人、俠少俊才趨之若鶩，只為一睹佳人美顏。
　　我對寧蕭兒倒是沒有多大的興趣，想來她的琴藝再如何高絕，也勝不過堂姐司徒嬌的繚繞仙音，畢竟她可是琴仙鳳去來的關門弟子呢。而歌聲方面，又有誰能勝過萱兒的出谷黃鶯聲呢？
　　打定主意的我，才不願意只為了聽幾首歌曲而爭破了頭，一桌好酒好菜再加上美人殷切奉承，這才是人間樂事啊，犯不著拿我自個兒的臉去貼人家的冷**。
　　不過說了這麼多，紅花樓可是一定得見識見識了。至於沈冰那個喚作黃清兒的老相好，等本公子過足癮再說吧。
　　※※※
　　在姑娘們的一片細語呢喃聲中，我首次走進了這著名的太原第一艷窟—紅花樓。
　　當我尚在為紅花樓的風雅別緻讚賞時，一位明媚亮眼的姑娘已經迎向前來，打斷了我的思考。
　　體態婀娜的她有著不俗的面容，想必她肯定是勾欄院裡的紅頂人物，風韻絕佳的她笑臉迎人，讓人感覺意外地舒暢。
　　「我說宋大爺啊，您今晚可總算是來了，奴家還真怕你失約了呢。」這姑娘笑言輕吐，雙手卻已是纏上了我的身子。
　　宋大爺？我聞言乍然一愣，心中大喊不妙，雖然我曾預期會遇到認得沈冰人皮面具身份的人，但卻想不到是如此的快，這寶物到我手中都還沒幾個時辰呢。
　　這一回可真是陰溝裡翻了船了。沈冰這死鬼死了也不讓我好過。
　　果不其然，正當我想要有所動作時，姑娘的一雙手看似熱情，卻已牢牢地扣住了我身上的數大要**，令我絲毫不敢輕舉妄動。
　　「我說沈冰啊，居然敢用假名字來匡你老娘，見了長老之後本姑娘可有你瞧的。」那名女子的嘴緊貼著我的耳旁輕聲說道。
　　糟…糟糕，我怎沒想到這張臉是沈冰作案時的面孔，想必沈冰的真面目必定是沒有人見過的。王八蛋，這下我豈不成了沈冰的代替品。幸好我與沈冰的身形差不多，不然光是眼前的女子便可拆穿我了。
　　我私下想用內力衝開被封的**道，卻發現這名女子的武功比起我只高不低，心裡更是駭然，不知道沈冰如何惹下這個爛攤子來。
　　不就只是來幫他的老相好從良嗎？看來我被這沈冰給賣了。
　　「哼！」絲毫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我，只得悶著氣不吭聲，只是哼了一聲當作是回應。
　　女子見我不作聲，嫣然一笑道：「這才對嘛，記住，不管事情談的如何，可千萬別在姑奶奶這裡搗亂，不然我可是會讓你嘗到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啊。」
　　女子一再出言恫嚇，我卻於其話語中感到些許的關切與警示，明顯是提醒我不得與她口中的長老動手，以免惹來殺身之禍，這讓我不由得聯想起她與沈冰之間的關係。
　　我心中一動，懷疑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企圖想從她的態度之中找到些蛛絲馬跡，但這名女子卻是對我理也不理，只是逕自帶著我往二樓走去。
　　「玉長老，屬下已將人帶來了。」
　　我倆停在東側的一間廂房之外，由她出聲知會房中之人。
　　「麻煩你了，媚娘，你就先下去吧。」一陣似曾相似聲音從房中傳出，那堅毅蒼絕的聲調令人聞之生畏。
　　「是，屬下告退。」那名被稱為媚娘的女子微微躬身答應，旋即便要轉身離去。
　　「聽好，我不管你是宋獻還是沈冰，你千萬要小心，我那清小妹可是時時牽掛著你，你可得給我活著回來啊。」一陣傳音入密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這可真是又令人頭疼啊，看來沈冰跟那女子所說的清妹真的是老相好，要是她知道沈冰的屍體已經餵了野狗，大概會把我這假的沈冰給砍成一十八段吧。
　　瞧我現在弄這樣子。唉，早知道剛才便讓翠雲坊的標緻姑娘給拉進去算了，現在也不必白白淌這趟渾水呢。
　　※※※
　　「進來吧。」房中的所謂玉長老彷彿不願我繼續在門外發楞，話語一吐，廂房的門已被他用內力中的黏勁給拉開，大有開門迎賓的姿態。
　　房門已開，房裡是個身軀佝僂的白髮老人，他獨自一人自斟自飲，雙眼卻是看也不看我一眼。
　　而該死的，我整個人又傻住了。
　　不只是對老人那小露一手的武功感到驚訝，更令我震撼的，是那名玉長老的清瞿面容。
　　王爺爺，這老人居然長得與萱兒的爺爺幾乎一模一樣，若不是眼前的老人沒有像前幾日王爺爺被火燒焦的眉毛，我還真的會以為他們是同一個人。
　　我絕對敢肯定他們一定有著血緣關係，難怪我總覺得聲音有點熟悉。
　　我的老天爺啊，今天我到底走了什麼霉運啊？
　　雖然我有著滿肚子的疑惑，但是凜於王爺爺，不，是玉長老的氣勢所懾，我還是乖乖地走到房間裡，面對著身為沈冰所需面對的責任。
　　「坐。」玉長老絲毫無視於我的存在，仍是悠閒自得地品嚐著美酒，只是出聲要我坐下。
　　不同，他們太不相同了。
　　我忽然驚覺，在幾乎完全雷同的相貌之下，他們給人的感覺卻是如此的天差地遠。眼前老人身上森冷的氣息與隱約透露出來的濃濃血腥味，這是那和藹可親的王爺爺所絕不會有的。
　　看著眼前與平日我所認識不同的老者，那份特殊的悠然、沈著、自信、冰冷，我才驚覺，原來面貌相同的一個人也能如此地活著。
　　忽然，我猛然領悟到一些新的想法，這簡直就像兩條截然不同的魂魄存在幾乎相同的身體裡，而戴上了面具的我也應該是這樣。
　　我的體內，現在存有的應該是沈冰的魂魄，是沈冰的思想，我，現在只是沈冰。我不再是司徒天霜，不再是司徒家三公子，此刻，我便是真真正正的沈冰本人。
　　直到此時，我才能真正明白如何去扮演一個截然不同的人，把我自己當成他，彷彿換了面容便換了魂魄。現在的我，是個叫沈冰的年輕人，我又何必怕些什麼？我不再是司徒天霜，我沒有司徒家的枷鎖。
　　我私下竊喜幸好是在這樣的情境下遇到媚娘，她以為我因敬畏著玉長老的心情而神色不同，卻不知道我根本不是她認識的沈冰。
　　一想到此，我的精神抖然一振，整個人充滿著自信。
　　我擺脫了被玉長老無形中發出的氣勢所凜的情形，身子坐在椅上淡然一笑道：「小子無禮了。」
　　玉長老眼中閃過一抹讚許的神情，出聲說道：「看來你與傳聞之中並不太相符啊。」
　　我傲然一笑說道：「世上太多人云亦云之輩，耳聞不如親眼所見啊。」
　　現在的我已經完全豁出去了，鬼才知道沈冰以前是如何扮演自己的，反正聽口氣玉長老也沒見過他，只要我揪著喉嚨改變原來的聲音，這就全任憑我胡吹一氣了。反正伸頭、縮頭都是一刀，倒不如現在玩個過癮。
　　「好一個眼見為憑，能殺傷我聖門二十菁英弟子，劫我聖門寶物的你，我該叫你宋獻，又或者是沈冰呢？」老人依然面色不變，字裡行間的語氣卻是令我感到森嚴無比。
　　聖…聖門？你***沈冰被千刀萬剮都死不足惜，居然連魔門的東西都敢打主意，你***這下可害死我了，臨死居然還教我來紅花樓送死。
　　在江湖的勢力來說，大致上分為三大。一個便是以八大派為首的武林正道，以及一些附屬於其中的幫會勢力，另一個便是各自為政的黑道各門派幫會，雖然並沒有統一的組織，卻也是不可輕忽的一股勢力。
　　最後一股勢力便是魔門。魔門中人喜怒無常、隨心所欲，行事往往不顧後果，只求一己之好惡。自從二十年前魔門的護教聖女神秘失蹤後，本來勢力足以與各大門派鼎足而立的魔門一下子節節敗退，乃至於完全銷聲匿跡，卻沒想到潛伏多年的魔門現今又出現了。
　　絲毫沒有料到面前老人居然是魔教長老的我，眼下可是半點主意也沒有了。
　　本來想到最後鬧僵了，還可以一不做二不休把面具給揭下來，反正憑著我武陽門的威名，這所謂的玉長老應該會饒了我一條小命吧。可是現在他連魔門身份都跟我說了，再透露出身份，我想我大概只有死路一條了。
　　「沈冰、宋獻，不過是個名字罷了，長老就請隨意好了。」心中已沒底的我中氣不足，絲毫不敢說些大話。
　　暗器，***沈冰一定是用抹毒的暗器偷襲，這個無恥至極的傢伙，難怪他會受了重傷，遁到黑虎寨裡養傷。真不知道他該死地搶了什麼東西。
　　「哼！聖門碎浪九重功的威力豈是易與，閣下重傷之後短短數日便盡數痊癒，花狐沈冰果然不是普通的人物啊。」玉長老聞言語氣已是放鬆不少，但仍是不忘出聲諷刺我。
　　我悚然一驚，這才發現其中不妙之處。玉長老功力高絕，想必早已看出我氣脈運行並無阻塞，半點傷勢也沒有，與之前他所得來沈冰重傷的情報不符。
　　「這個…」我完全不知如何回答，我又不能老實跟他說明一切。
　　「不用多說，老夫也不想知道。」玉長老輕輕揮了揮手，出聲說道：「老夫這就給你兩條路走，如果你欲歸順那是最好，如果不願的話…。」
　　聽玉長老這樣說，彷彿他早已知道沈冰傷勢會快速痊癒的原因，但就我的印象之中，沒有什麼藥物能有這麼大的效果，除非是有什麼特別的…功法，看來回去得好好研究一下那所謂的密王聖典。
　　而就算是白癡也知道另一條路是什麼，那可是通往陰間的康莊大道，這個我可是敬而遠之啊。反正現下是沈冰踏入魔門，又不是名門正派的司徒天霜，現在的我，還是保住我的小命最重要。
　　「小子當然願意。」沒有猶豫，保命第一，反正過幾天再找地方把這什勞子鬼面具給埋了，一切就雲淡風清，與我司徒小子毫不相干了。
　　「是嗎？」玉長老冷笑一聲，從懷中取出了一粒赤紅色的藥丸，濃郁的香味剎時間亦滿了整間廂房。
　　不會這麼老套吧。我心中叫苦，從來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落到被人以藥物控制的地步，果然還真不愧是魔門的手段。
　　媽的，我心中大罵一聲，手裡卻是不等眼前的玉老頭說話，直接拿過來一口吞下。嗯，他已經被我降格為老頭了。
　　不過，這滋味倒還真是不錯，還甜甜的。

[4]第三章

  「多久？」我惡狠狠地瞪了玉老頭一眼，出聲問道。
　　「什麼事情多久？」老頭驚訝地看著我的舉動，想必他是從來沒有遇過如此乾脆就把毒藥一口給吞下的笨傢伙。
　　「我是問我多久需服用一次解藥，才不會讓我七孔流血、腸穿肚爛而死？」我有氣無力地說道。
　　「呵…，沒想到你居然是個有趣的小子。」這死頭聽了楞了一下，旋即微微冷笑，出聲說道：「你這小子居然如此自作多情，我聖門的補天增命丸如何珍貴，豈會讓你這般毛頭小子享用？」
　　「那…那我剛才吃的到底是什麼？」本來以為那赤紅的藥丸便是傳聞中魔門用來控制正道人士的毒藥，現在居然搞錯了。
　　魔門的補天增命丸，聽說是用上數十種大補之物調配練成，對練武之人的武功修習有莫大的助益，但是相反的，此等大補之物也伴隨著意外的劇毒，服用之人若不於一定時間內服用解藥，必將七孔流血、腸穿肚爛而亡。
　　想想也應該是這樣，畢竟沈冰再怎樣也比不上名門大派的長老耆宿，哪裡裡夠份量服用那大補大毒的藥。
　　「那只不過是普通的桂花人蔘糖罷了，本來只是想試試你的，沒想到…」
　　難怪吃起來甜滋滋的，原來這死老頭這麼愛戲弄人。
　　我心中一歎，真是搞不懂這老傢伙，只好出聲道：「那您老現在到底想要拿我怎麼樣？」
　　「嗯，你這小子倒是蠻合我胃口，不如你就當老夫的直屬部下好了。」老頭兒思索了片刻，出聲說道。
　　「這…這個，難道您就這麼放心小子我？不用吞個毒藥意思意思一下？」果然是老頭心、海底針，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現在的我，對他一點也不在乎我有些怒意，難道他就打從心底認定我不敢背叛魔門？
　　「唉！」彷彿被我說中了心事，老頭輕輕歎了口氣說道：「你這小子以為你真的是個寶嗎？若不是沈冰這名字還有點名氣，而我底下又剛好折損了一批人，老夫早已將你立斃掌下了。」
　　只見他隨手一擺，桌上已出現了一張紙，上面佈滿了蠅頭小字。
　　我心中一動，伸手便是將這張紙拿來細細察看。果不其然，上面便是有關沈冰的一切。
　　沈冰，外號花狐，洛陽井羊鎮人士。七歲時父母雙亡，有一親妹，雙眼失明。師承凌雲山孤鶴老人，素以暗器滿天花雨、輕功萬里游龍為長，性格……。
　　「您…這…。」原來他早已準備好了一切，就等真正的沈冰來了，只不過剛好被我給意外攪了局。
　　「你真以為改名換姓就再也沒人認得出你嗎？那些屍體上的暗器手法便是最好的證明。你看完這份密報之後，應該不會再小看我魔門了吧。」老頭果然是深不可測，連死人都能讓他看出個所以然來。
　　「看來您是要拿清妹來要脅我了。」看完這資料的我，自然從中知道了沈冰的唯一弱點，他的親生妹妹，沈清兒，而不是他的老相好。
　　看來老頭兒毒是下了，不過卻是下在沈冰的妹子沈清兒身上，以沈冰把妹子當作心頭肉來看，這果然是對付沈冰的一大毒計。
　　就算不論沈冰的妹子，光是魔門此時展露出來的情報實力，便足以令人畏懼，諒你跑到天涯海角、隱姓埋名，恐怕都難逃魔門的報復。
　　「呵呵，成大事不拘小節，只要你一天忠於我聖門，我可以保證你妹妹的生命安全。」老頭看到我一副猶疑的模樣，便以為我上鉤了。
　　哼，他千算萬算也想不到我根本不是沈冰，現下倒是一個脫身的好機會，只是有點對不住那位喚作清兒的姑娘了。
　　「好，我答應您，我保證沈冰永遠忠於魔…不，是聖門，如果我沈冰有違今日之誓的話，定當受五雷轟頂、腸穿肚爛、千刀萬剮…萬箭穿心之刑。」媽的死沈冰，差點害死本公子，我非咒死你不可，下陰間去懺悔吧。
　　「好，果然識相。從今日起你就是老夫座下喜怒哀樂四尊使中的樂鬼，同老夫一起為復興聖門盡一份力。」老頭看我一股腦的發誓，高興得不得了，畢竟魔門中人可是把魔門毒誓看的比天還要重。不過，大概除了我之外吧。
　　老頭接著又囉哩叭唆扯了一大堆，其中不外乎魔門行事的暗記與手勢，以及現今魔門行走江湖的禁忌，壓根也不怕我會出賣他。
　　哼，哪裡天我就以司徒天霜的身份讓你魔門跌個狗吃屎。
　　「好了，大致上就是這樣，現在暫時你就聽從媚娘的指揮，有事我會通知你的。」喋喋不休之後，老傢伙終於結束了。
　　「是，屬下知道。不過清妹她…。」雖然是裝模作樣，但我心中還是不由得掛念起那可憐的姑娘。
　　「她好端端地在媚娘那兒，你這就下去吧。」老頭擺了擺手，不想再跟我多說些什麼。
　　「是，屬下告退。」這下子可真是龍歸大海了，以後沈冰這號人物出不出現，可全看我心情好壞而定了。
　　※※※
　　當我下了樓走到紅花樓的大廳，調笑的人聲依舊此起彼落，我的心境卻已是大大地不同，險死還生的我今晚再也沒有尋花問柳之心了。
　　「宋大爺，小姐吩咐過了，如果你出來後，就讓奴婢帶你去找她。」看見我的身影，一名小婢連忙過來招呼我。
　　「帶路吧。」我微微點了點頭，現在可只剩下這兩個女人那一關了。
　　我不知道我該如何在沈清兒面前扮演沈冰，畢竟他們兄妹可是相依為命了十多年，更何況沈清兒雙眼雖然失明，但瞎子的感覺卻可是比一般人還要敏銳啊。
　　我現在只能姑且趁著我答允加入魔門的事，先轉移她們的注意力，至於再來要如何對應，我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正如我所料，我一推開房門，媚娘與一名女子已等在房裡，應該便是沈清兒。
　　沈清兒此刻正坐在床沿，一頭烏黑的長髮漫在淡青色的衣裳上，五官端正而面貌清麗。輕挺的俏鼻、小巧的嘴巴，彎彎的柳月眉襯著那雙哭紅的雙眼顯的我見猶憐，令人不禁湧起一股想抱她入懷好好呵護她的**。
　　沒想到是個美女，我心中吹了聲口哨。她比起萱兒來，可說是春蘭秋菊各有擅長，一位是精明可愛，一位卻是楚楚可憐，有著這樣的妹子，難怪沈冰會如此保護她。
　　「沈冰，你給我把一切老老實實說的明白。」我還尚未開口，媚娘，現今我魔門名義上的直屬老大姊，已經忍不住衝著我劈頭大喊了。
　　大姊，如果我知道這一切，我老早就逃之夭夭了，還留在這裡聽你說廢話。
　　我輕咳一聲，向媚娘躬身說道：「屬下樂鬼沈冰，參見媚娘。」管你說些什麼，我就先來個顧左右而言他。
　　還好我與沈冰說過幾句話，語氣聲調模仿的不差，但是看沈清兒嬌軀微震的模樣，真不知道她是認出我並非沈冰，還是因為知道沈冰加入魔門而震撼。
　　媚娘臉上沒有半分訝異，彷彿我能活著從玉長老的面前活著回來，加入魔門是相當理所當然的一件事。
　　「沈冰你可別給我岔開話來，這件小事我早已知道，甚至連清兒妹子也沒有瞞她，我想知道的是你為何騙我。」媚娘大概是因被沈冰以宋獻的假名所騙而惱羞成怒，如今居然鍥而不捨地逼問著我，連我加入魔門都變成只是小事一件。
　　「這…」沒想到這大姊一點機會也不給我，我一臉無奈，雖然我知道沈清兒已認出我並非沈冰，但現在這種情形之下，我也只有找她求救了。
　　彷彿感受到我急迫的目光，沈清兒此時恰好接過話頭，輕聲說道：「媚姊姊，這一切還是由我來說吧。」
　　由沈清兒的話語之中，她把她兄妹因遭受追殺，不得不改名換姓，最後因媚娘拔刀相助兩人，而暫居於紅花樓一事一一說出。
　　聽罷，我有種奇異的感覺，我感覺沈清兒說的太過仔細，簡直是特別為了我而詳加述說的。
　　看來媚娘只是因沈冰在她未察覺之下襲擊魔門子弟，連帶她也差一點受到玉長老的責罰而生氣，現今聽的沈清兒從頭一一道來，一股悶氣這才煙消雲散。
　　「媚姊姊，能不能讓我和大哥說些話？」
　　正主兒來了，我可得好好想想要如何說個明白。沈清兒目前的態度擺明不會出賣我，但如果她知道真相後，這一切我可不敢保證。
　　「是啊，你瞧我怎麼這副模樣，看清妹急成這副德行，早該讓你們兄妹倆說說話。」媚娘醒悟過來，連忙便走出房外，不再打擾我們。
　　※※※
　　「此處再也沒有他人，小女子敢問這位公子如何稱呼？」看來纖弱的沈清兒此時卻意外堅強，開門見山，劈頭就問道。
　　饒是我心裡已有準備，卻也是被她的單刀直入給嚇了一跳，只得訕訕地說道：「我…我爹管我叫李小天。」
　　這可不是說謊，我十三歲之前可都是叫李小天這個名字，司徒天霜這名頭，是後來才改的。
　　開玩笑，我現在可打死都不會說出司徒天霜這四個字，我可不想這麼年輕就下去與沈冰作伴。
　　「果然如此…。」雖然還是抱著一點希望，但沈清兒在聽到我吐露出姓名之後，已不敢再有著任何不該有的奢望。兄長從不離身的面具已戴在他人的面上，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她淒然強笑道：「既然公子已有了家兄的人皮面具，想必公子一定知曉家兄的死因，還請公子不吝相告。」
　　這個…，我總不能說是我強迫他自殺後，又把他的屍身踢下懸崖餵野狗，如果實話實說，我想她一定會先請媚娘幹掉我後，再自個兒自殺。
　　還好我從小便是聽說書長大的，別的不會，編故事瞎扯蛋可是一絕，不然又怎能唬的那老頭一愣一愣的。
　　儘管沈冰兒看不見我，但對於感覺超敏感的她我可不敢輕忽，只得裝出一副漠然的神色說道：「實不相瞞，在下也是偶然遇到了令兄…。」
　　在我長期經說書耳濡目染的功夫完全發揮之下，我輕易地營造了一位翩翩佳公子，如何在路見不平之下，對慘遭圍攻擊殺的沈冰拔刀相助的假象。
　　「雖然我們最後殺敗了眾人，令兄卻也因傷勢過重而不幸…」縱然我並不對沈冰的死感到內疚，但要我親口對眼前的女子說出沈冰的死訊，我也不禁有些不忍。
　　看著眼前的ㄚ頭隨著我的話語而神色不定，忽是緊張卻又是猛然歡喜，最後聽到兄長噩耗那哀傷的模樣，我差點因此下定決心成為一個職業的說書人。
　　「沈兄臨死之前的遺言，便是囑咐我好生照顧姑娘，找個地方讓你好好安頓下來。」
　　眼前堅強的女子聽到這裡，再也止不住兄長痛逝的悲傷，紅腫的眼珠又紛紛掉下眼淚來。
　　***，我最見不得女孩子哭了，之前萱兒也是老用裝哭這一招來嚇我，你就行行好別哭了好嗎？
　　沒辦法，只好用這對付萱兒的一百零一招了。
　　看見美人兒哭個不停，我只好將她整個身子摟進懷中，獻出我的胸膛讓她好好哭個夠。可別說我趁機吃豆腐，雖然我的確是。
　　感覺到懷中的嬌軀不斷因哭泣而**，我的心中也逐漸泛起異樣的感受，一小半是暗暗竊喜，更多的，是無限的憐惜。
　　不同於萱兒的反應，美人兒靜靜地依偎在我的懷中，絲毫沒嘗試著逃脫，溫香軟玉的觸感令我無限滿足，飛來的艷福令我心雀躍。我立志行走江湖，為的不就是這些嗎？
　　但同時，我卻也深深為懷中的可憐兒暗自神傷。畢竟相依多年的兄長忽然逝世，身邊唯一的親人從此天人永隔，這怎麼不令頓失依靠她如此無助、哀傷呢？
　　「別哭了，我會永遠待在你身邊，好好保護你的。」
　　在我猶自恍惚之際，我已不知不覺用手將她的嬌軀摟的更緊，一句誓言更是情不自禁地從我口中吐出。
　　聽到我的話語，美人兒的嬌軀猛然一震，柔弱的身體不知從哪裡生出了力量，竟是掙脫了我那太過霸道的擁抱。
　　該死的，我又亂說話了。但姑且不論對沈冰的諾言，此刻的我，真的好想將她捧在我的手心中，用一切去呵護她、保護她。
　　「我…我…。」看著沈清兒雙頰緋紅，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我頓時也不知如何是好，雙手放在身後，恨不得有個地洞讓我一頭躲進去。
　　無法可施的我只得緊張地道歉道：「對不起…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故意的，這…這個我…我…。」
　　彷彿是覺得我的樣子很可笑，也許是我結結巴巴的模樣引人發噱，眼前的美人兒居然止住了哭，掩著嘴輕笑起來。
　　好美，真是美的不可方物，美的我都不禁癡了。
　　受不了我放肆而熱切的目光，沈清兒只得輕咳一聲說道：「公子，時候不早了，你…。」
　　經過沈清兒的提醒，我這才想起我已折騰了半晚，再不回武陽門可真的不行。
　　「清兒，我可以叫你清兒嗎？」我試探著問道。
　　沈清兒毫不作聲，只是微微含首示意，不過臉上的紅雲可是更加深了。
　　得到美人兒的默許，我心裡一陣悸動，高興地握著她的小手說道：「清兒，我得走了，我明晚會再來找你的，你一定得等著我，對你說過的話，我一定永遠不會忘掉。」
　　顧不得美人兒眼中依稀綻放的離愁，我依依不捨地放開了那柔弱的纖纖小手，輕聲說道：「千萬要等著我。」
　　向清兒告別之後，我毫不考慮地選擇從窗子直接遁逃，要是再遇上我那名義上的頂頭上司，今晚我可能連武陽門都回不了了。
　　今天真是不可思議的一天，我不但被迫加入了魔門，卻又遇到如此迷人的美人兒，險死還生，卻又奇遇連連。江湖，原來是如此奇妙。
　　我想，也許這就是江湖的迷人之處吧。

[5]第四章

  「早啊天霜，怎麼今兒個拿把長劍在練功，這麼稀奇，平常你不是老愛抱著你的四方棍在一邊耍猴戲嗎？」心黑嘴毒的二伯一大早起來，便又開始嘲諷起我來了。
　　「二伯早。」「二師叔早。」我和師兄不約而同向二伯請安。
　　「呵呵，最近練棍悶的發慌，難得大師兄有空，便請他指點我幾招劍法。」我可沒和二伯抬槓的本事，只好勉強敷衍一下。
　　以前我總覺得使棍不錯，除了少數成名的前輩和少林寺的武僧，以棍法成名之人真是少之又少，我想應該隨隨便便也可掙個天下棍法奇才的名號，當個」一代棍王」之類的。
　　可是一想到只要隨身帶根長棍，打沒兩下子，十個人裡包準有一半知道我是司徒天霜，更別說是用沈冰的身份在魔門裡混下去了。所以現在只好臨時抱個佛腳，練習一下劍法了。
　　自從我見著清兒之後，拋下沈冰身份自個兒遁逃的想法早就不復存在，我改變了主意，說不定真能用沈冰的身份闖出什麼名堂來。
　　「滾一邊涼快去吧。」二伯笑道：「瞧你這三兩下把雷鳴劍法使成什麼模樣，我看連小三子都打不過，要是被大哥看到了，不把你打死才有鬼。」
　　「哼，二伯您說話也太狠了吧。」居然說我用劍法連剛入門不滿半年的小三子都打不過，那我還怎麼混下去。
　　「三師弟，二師叔說的雖然難聽了點，但與其你不知所云練這劍法，倒不如好好地跟三師叔學一下暗器手法，還比較實際點。」大師兄聽了，也在一旁說道。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這些？」我恍然醒悟，高興地向大師兄道謝。
　　反正死鬼沈冰也是以暗器、輕功見長，輕功不用說，只要我再向三師叔這超級暗器高手請教一番，哪裡裡還有什麼問題。更何況要我拿著長劍從頭練起，這難度可是太高了點，說不定還沒出師，我的一顆腦袋便給人摘了。
　　「咦？少年英雄大會什麼時候開放暗器這項了，我怎麼都沒聽說？」二伯不解地向我問道。
　　據我所知，少年英雄會每五年舉辦一次，主辦者是藏龍閣李氏世家，各門派都可挑出自家優秀的弟子參加，不過年紀必須小於二十五歲，同時參加過大會之人無出場資格。
　　聽說這大會一開始是為了增加各門派年輕一代之間的感情，互相切磋交流武功所舉辦的。可是大家打到最後，每個人都殺紅了眼，各派弟子非死即傷，反而變成了各門派刻意立威、展現實力的場所。
　　「少年英雄會？這跟少年英雄會又哪裡裡扯上關係了？」我張大雙眼，一臉疑惑地反問二伯。
　　「你這臨陣磨槍三兩下，難道不是為了下個月在華山舉行的少年英雄會準備的？」
　　鬼才理他什麼少年英雄會！現在你可憐的侄子我，正為了在魔門中能否保住一命而深陷水深火熱之中，哪裡裡還有心思去管這檔事。更何況，每個門派不是只有一位代表參加嗎？
　　「不是應該由二師兄代表嗎？」二師兄年紀僅僅比我大上個幾個月，又還沒參加過大會，由未來繼承人的他代表武陽門，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
　　「二師叔，其實師傅尚未跟三師弟提及大會一事，這次是三師弟主動說要向我切磋一下武功。」大師兄替我說明道。
　　大師兄向我說道：「這一屆的比賽規則有點改變，參加者不再需要各門派推薦，只要通過預賽的人都可參加。師傅的意思是，讓你和二師弟一起去參加。」
　　我咧，這下英雄大會豈不變成了大雜燴。
　　大師兄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長地對我笑道：「那時候我到場時，我很希望在決賽場上看到你。」
　　大師兄是上屆的優勝，依照慣例他將在決賽之前與藏龍閣的門人有一場表演賽，他這麼對我說，可真是太抬舉我了。
　　我訕訕笑道：「這麼辛苦的事，還是交給二師兄去幹吧，我還是乖乖待在一旁，當個稱職的綠葉好了。」
　　「好了，我可是急著找三師叔幫忙，再見了！」我吐了吐舌頭，也不管二伯和大師兄還有沒有話說，當下拔腿就跑，逕自找三師叔去學他幾招滿天花雨了。
　　大師兄的眼力真是可怕，我看他的功力現在就算排不上前二十位，也是相差不多了，真是個超恐怖的傢伙。
　　「你瞧瞧，這小子飛揚跳脫，一副散漫的模樣，下個月十五咱們武陽門的臉可要丟大了。」二伯還是忍不住數落著我。
　　大師兄聞言一笑，說道：「三師弟性情天真浪漫，武功又深藏不露，這次的少年英雄會，我看倒是有趣得緊。」
　　二伯聽了搖了搖頭，不置可否地說道：「但願如此…。」
　　※※※
　　「三師叔，起床了！太陽早曬到**了。」我大力敲著房門，張聲喊著。
　　三師叔當然不是在睡覺，他是在算帳，算武陽門全國一十六州郡四十七分舵的總帳。全武陽門的財務完全由他一手打理，如果沒有他，武陽門大概不會如此好生興旺。
　　「混賬小子，沒大沒小像個什麼樣。」房門打開了，出來的是胖嘟嘟的三師叔。
　　「呵呵…，三師叔早上好，我可是一大早便來跟三師叔請安呢。」
　　「別…你別來，月底時我看見你就頭疼，黃鼠狼給雞拜年，準沒個好心眼。」三師叔房門也不讓我進去一步，就推著我往外走。
　　「他***，你上個月為了萱兒那小妮子，月俸都已借到明年了。沒得商量，要借錢你找別人去吧。」
　　「誰說我跟您借錢來著？」我騰出手來，從懷中掏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在三師叔的眼前晃啊晃地說道：「您瞧，您師侄我可是不缺錢用啊！」
　　三師叔頓時放鬆了神情，不過馬上又露出狡獪的笑容道：「好小子，昨天讓你到黑虎寨一趟，今天就突然富得流油，要是我告訴大師兄…嘿嘿…。」
　　媽的，三師叔果然是錢鬼，整件事被他猜的幾乎不差分毫，真是有夠…。早知道一開始便裝窮就好了，我真是笨蛋。
　　「呵呵…」我訕訕笑道：「這錢可是我自個兒的，昨天可是二師兄領頭的，我怎麼敢亂來，不信您自個兒去問他。」
　　「算了吧你！不是有一個差點漏網的黑衣人嗎？」三師叔不以為然的攤著右手說道：「照慣例，一半，只要一半，我保證沒有人知道你這武陽門三公子的醜事。」
　　媽的，黑心鬼連這件事都知道。從以前就是這個樣子，還好我只帶了三百兩在身上。
　　「拿去吧，可千萬不能讓師父知道，不然的話，我就把您也給掀出來。」不情願的我一邊拿錢給三師叔，一邊出言恫嚇著他。
　　三師叔聳聳了肩，毫不在意地說道：「三百兩？那傢伙身家倒還是蠻豐厚的，你可沒私藏其它寶物吧？」
　　看見三師叔逼人的目光，我趕緊搖了搖頭，出聲說道：「黑虎寨的人在慌忙中逃命，他身上怎麼可能帶著什麼值錢的東西！」
　　「是不錯，我昨晚點收的時候倒是沒少什麼東西…。」三師叔一邊將銀票塞入懷中，一邊喃喃說道。
　　「好了，那麼你今天找上我，又有什麼貴事了？」
　　貴事？真是好貴的一件事！看見我將近六個月的月俸轉眼之間拱手，心裡還真不是普通的痛啊。
　　「師侄我想跟三師叔您學…學一下暗器的手法—滿天花雨。」此時我忽然悲慘地想起，請三師叔幫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拿來。」
　　果…果不其然，三師叔聽完，又是隨手一攤，出聲要錢。
　　「多…多少？」我心想還好沒讓三師叔知道我得了將近一萬兩銀子，不然難保會被他剝削個精光。
　　「三百兩！」
　　果然如此。
　　「外加你明年六個月的月俸。」
　　「什…什麼，三師叔您會不會太黑了點！」這人未免太過份了吧。
　　三師叔聞言哼了一聲說道：「滿天花雨乃孤鶴老人畢生絕學，傳說練到極致一次可發一千零八十針，其中更有七七四十九變化，我跟你收六百兩，可說是讓你得盡便宜了。」
　　「但…但是我可是您的師侄，您結拜兄弟的親生兒子啊！」
　　「就是這樣，不然換做是別人來，給我再多錢我也不會理他。」
　　三師叔走進房裡，翻箱倒櫃找了半天，終於拿出了一本泛黃的冊子，上面滿是積塵，看來卻是有點眼熟。
　　「拿去吧，就是這個，有什麼不懂的再來問我。」三師叔將小本冊子遞給了我。
　　我打開一看，封面書名的字跡已經不見，我只覺得裡邊的內容相當簡單熟悉，心念一動，將它翻到書的底頁，上面赫然寫著司徒天霜四個大字，頓時臉色一寒。
　　我臭著臉對眼前的黑心鬼說道：「您好歹也收了我六百兩，現在居然拿本簡易暗器入門理論就想來唬弄我，而且還是我六年前讀過的那一本。」
　　「這…這個。」被我揭穿的錢鬼居然臉色不變，理直氣壯地說道：「我又沒說這是滿天花雨的暗器譜，我是怕你基礎沒有打穩，貿然學這高深的武學會有危險，所以才先拿這本冊子讓你把基礎給練好。」
　　懾服於我幾近殺人的目光，三師叔總算答應道：「既然你已經將根基打穩了，現在到後院去，我這就教你。」
　　※※※
　　「小德子，快給我來壺上好的龍井。」一進茶館，還未見著萱兒和王爺爺，我馬上招呼小德子給我來壺茶解渴。
　　媽的，不知道三師叔是不是刻意報復，練了半天骨頭都快散了，都快累死我了。
　　「司徒公子，茶來了，這可讓你久等了。」
　　沒察覺聲音有異的我，應聲好後拿起茶便要享用，頭上卻冷不防挨了一搥。
　　「萱兒…這…你這是作什麼？」反應過來的我，馬上便知道是萱兒來了，也只有她敢這樣肆無忌憚對待我。
　　「這是二樓黃老闆的，還不趕快送去。」她閃著一雙明亮靈氣的大眼，嘟著嘴說道：「小安子今天回鄉去了，店裡頭生意忙不過來，你這閒著沒事的傢伙看了就礙眼，還不快動手幫忙。」
　　唉，大小姐，我可是堂堂武陽門三公子啊，怎麼老教我端茶送水的？更何況我可是剛剛才練完功的，你還真當我一天到晚沒事作。
　　「好、好吧。」雖然在心裡嘀咕半天，我卻不敢不聽這一個小鬼靈精的話，反正這也不是第一回了。
　　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我這無價勞工早已對此一門道熟門熟路。穿著一身錦衣銹服招呼客人，服務態度居然比一旁的小德子還更勤快，惹的小德子又招萱兒一陣白眼…
　　上門的多半是城裡的熟客，大家見怪不怪、習以為常，有的喜歡湊熱鬧的，更是故意拿幾個銅錢裝大爺打賞，害我只能苦笑以對。
　　時近黃昏，好不容易熬到了歇業的時間，終於可以好好地歇一口氣，連午飯都沒吃的我此時可說是又累又渴又餓，真是一點兒也算不上逍遙。
　　「走吧。」
　　「走去哪裡兒？」接過萱兒遞過來的涼茶，渴得要緊的我咕嚕咕嚕地整碗喝下。
　　「哼，明知故問。」萱兒見我裝作不知，小嘴一嘟，卻是逕自轉身走了。
　　「開個小玩笑嘛，別這麼小氣啊。」我連忙趕上去，輕聲求饒。開玩笑，要是惹火了小妮子，後果可不堪設想，恐怕比王爺爺燒了眉毛還淒慘。
　　「呵呵，你們還真是喜歡打打鬧鬧的。」王爺爺一邊說著，一邊端著香味四溢的菜餚上桌。
　　「好香喔，爺爺真不愧是五福樓陳大主廚的師傅，作出來的菜真是一等一。」紅燒豆腐、公保雞丁、脆炒白菜…，看著眼前一道道美味的佳餚，我都不禁流出口水來了。
　　「不知羞的傢伙，誰是你的爺爺。」萱兒紅著臉說道。
　　「嘿嘿…。」得了便宜的我不敢再多說些什麼，只有一臉賊笑地大快朵頤。呼，我可是快餓壞了。
　　「呃。」我大聲打了個飽嗝，輕輕撫著發漲的肚皮，這頓吃的可真是舒暢啊。
　　「貪吃鬼。」萱兒在旁幫忙收拾，卻又忍不住出聲說道：「早晚撐死你。」
　　「這有什麼辦法，這只能怪我親親萱兒的爺爺手藝太好了啊。」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很喜歡看萱兒生氣、尷尬的模樣，總覺得這樣的她特別的迷人。
　　「死無賴，早晚把你那張嘴給逢起來。」聽到我語帶調笑，萱兒的俏臉又是一紅，活像顆紅通通的水密桃，真讓人想一口咬下去。
　　「爺爺，我和萱兒出去走走，晚點就回來。」
　　知會了王爺爺一聲後，我不等萱兒說話便將她攔腰抱起，在她的驚呼聲中運起輕功揚長而去。
　　堂堂武陽門三公子，豈可於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就算是有，可也絕不能被人看見。
　　我抱著萱兒在屋脊上飛馳而過，輕功運到極致的我在一般人的眼中，不過只是一道白影，見到的人恐怕只會以為他自己大白天見了鬼。
　　不理會懷中活繃亂跳、左擺右扭的小妮子，這回的我可說是吃了秤陀鐵了心，緊緊抱住萱兒柔嫩的嬌軀，吃定了她絕對不敢聲張，我肆無忌憚地發足狂奔，大不了我司徒天霜就姑且當一次淫賊吧。
　　不過說真格的，這小妮子可真比我預期之中，還要…還要來的重多了。
　　就著樣我一路跑出了太原城，直奔北方的一座小土山，氓羊山。
　　氓羊山地勢不高，風景秀麗，向來便是遊人聚集的地點。但因為其西側的山坡異常陡峭，攀爬不易，一般幾乎人煙絕跡，正好成為我平日散心、解悶的好場所。
　　此時萱兒也不再想要從我的懷中掙開，只是撅著嘴，一雙黑珍珠般明亮的雙眼直盯著我瞧，從她的眼中看到，等會兒我若不好好解釋清楚，恐怕下場將是無比慘烈。
　　不過我一點兒也不擔心。
　　我從西邊的山側沿著巖縫輕踏而上，小心避開可能劃過萱兒身軀的枝枝葉葉，雖然懷中猶自抱著美人兒，這段崎嶇的山道卻也絲毫難不倒我。
　　單論輕功，我敢自信我絕對身處天下十名之列，這點就算是藏龍閣也全沒料到，他們頂多將我排在新人榜上的輕功首位。
　　不是我不愛出風頭，而是我想要活的久一點。我寧願讓別人多忽視我一點，特別這是我保命的一大秘密。
　　我又偷偷瞧了萱兒一眼，發現她臉上的紅霞是越來越深，我不擔心事後她對我的拳腳相向，我不擔心她之後對我報仇的鬼靈精怪。我只害怕，我待會會從她口中，聽到我一生也不願意接受的話。
　　我終於下定決心想開口問她。你，愛我嗎？

[6]第五章

  從我認識萱兒開始，到現在也有了五年的時間，而她也從一個稚氣未脫的小女孩，變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說她是我的女人，只不過是我一廂情願。她對我的態度，與其說像是對待一個戀人，倒不如說是把我當成兄長。
　　萱兒從頭到尾就沒說過要跟我在一起。大部分的時候，都是我厚著臉皮找她出來逛街、玩耍，更多的時候，她寧願跟著堂姊練習劍法，也不願和我待在一起。就像剛剛的說笑，也只是把我當成大哥一樣看待。
　　她愛我嗎？我捫心自問。
　　忽然，我從心底徹底打了個冷顫。
　　結果，竟然是否定的。
　　難道我就只能一輩子永遠牽著她的小手，輕輕地摸著她的頭髮，然後好生地叫她一聲妹妹嗎？
　　不，絕不！
　　不知怎麼回事，我的腦際忽然頭痛欲裂，彷彿萱兒已在我面前拒絕了我。
　　如果有人在一旁注意，便會發現我整個身軀都冒著黑氣，雙手青筋暴起，顯然瀕臨走火入魔的狀態。
　　她怎能離開我？她怎能離開我！
　　腦中亂成一團的我，一想到懷中的美人兒將會離我遠去，被某個陌生的男人壓在身下恣意蹂躪，我簡直快崩潰了，我怎麼可以讓這件事情發生。
　　她可是我司徒天霜未來的妻子啊！
　　難道五年來的情深意重，換來的將只是一句謝謝？五年來的濃情蜜意，得到的就將只是一聲兄長嗎？
　　不，我不甘心！
　　萱兒永遠是我的，永遠都是屬於我的。
　　我雙眼發紅，狂吼一聲，動手撕開了萱兒的衣裳。被心魔蠱惑的我，認為只有這樣子做，萱兒才永遠不會離開我的身邊。
　　「不，小天…你…住手！」絲毫沒料到我會如此，驚呆的萱兒趕緊用雙手遮住身子，不敢相信地瞪著我瞧。
　　可是神智不清的我根本毫不在意，還未等到萱兒反抗，我猛然將她壓倒在地，讓她的四肢不能動彈。
　　「不，不要啊！」萱兒淒厲的叫聲在我耳邊響起。
　　萱兒身上陣陣的幽香惹的失去理智的我興奮不已，我對佳人的吶喊聲置之不理，意亂情迷的我，低頭便粗暴地往她顫動的嬌唇吻去，一隻手更是伸進她身上僅存的衣裳裡，用力**著。
　　「唔…。」毫無防備的萱兒被我的舌頭長驅直入，與她滑滑溜溜的香舌糾纏在一起，但不論我如何的挑逗撥弄，她卻始終沒有反應。
　　一怒之下，我用手扯開了萱兒上身的肚兜，倏地，她**的嬌軀已盡數呈現在我的眼前。頸下雪白的肌膚，向下慢慢劃出兩道動人的圓弧，兩團渾厚的肉球粉嫩迷人，淡紅色的蓓蕾讓人沈迷不已。
　　正當我想進一步侵犯萱兒時，我的心，猛然重重**了一下。
　　我忍不住抬起頭看著萱兒。她彷彿絕望一般緊緊閉上雙眼，只是盡力捲曲著身子，兩條清淚已忍不住流了下來，臉上儘是不信、淒苦的神色。
　　剎時間，我的腦際響起一陣轟雷聲響，殘存的理智讓我整個人頓時清醒過來。
　　天啊，我這畜生到底幹了什麼好事！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雙手，我居然想要凌辱萱兒！
　　司徒天霜，你真是無可救藥的王八蛋。你不是老稱自己」好色而不淫，貪花而不亂」，你今天居然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你這樣作怎麼對得起一直信任著你的萱兒呢？
　　我在心裡不斷地吶喊、自責。我居然是個人面獸心的無恥淫賊，我根本不算是個人，就算是千刀萬剮也不能弭補我今天犯下的大錯。
　　我狠狠地用力甩了自己兩巴掌，脫下長袍蓋在萱兒的身上，我不敢再看她一眼。我怕如果我再看她一眼的話，我整顆心，恐怕都要碎了。
　　對不起、對不起，萱兒，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
　　落日西沈，遍地的蘆葦搖曳隨風，泛起陣陣火紅的波紋。倦鳥歸巢，滿天的飛禽遨翔穿雲，繪成點點渺小的身影。
　　金烏西遁之際，滿天斑瀾的雲彩是氓羊山上最美的。我，願意將此良辰美景，與我心愛的人而共享。
　　這曾經是我心中暗下的願望，但是，這似乎是不可能實現的了。
　　我不敢再靠近萱兒，我不敢出聲說話，我生怕她會做出什麼傻事，我沈默地看著落日緩緩沒入大地的彼端，靜謐的黑夜籠罩著大地。
　　我的心，也落入了黑暗。
　　我利用身邊僅有的枯枝生了堆火。
　　火，燒得很旺。
　　我的心，處得很亂。
　　我寧願萱兒此時打我、罵我，甚至是出手殺了我，我都不在乎。但是我不要她靜靜地縮著身子躲在一旁，一句話語也不說出口。
　　我的心，真的好害怕。
　　「我…我要回去了。」沒有平日的嬌蠻任性，沒有平日的機靈狡獪，現在的她臉上只是帶著蒼白與憔悴。
　　「時…時間太晚了，我再不回去，爺爺會擔心的。」
　　我不敢正眼瞧著她，我也不敢說話，只是淡淡點了下頭。
　　當我抱著她奔回太原城時，我清楚感覺到懷中畏縮的萱兒身體抖個不停，那是極度的害怕與恐懼。
　　我的心，碎了。
　　「對不起。」
　　在萱兒走回茶館的那一刻，我終於說了出來。雖然沒有什麼用，但那真是我心中最真致歉的話語。
　　看著萱兒消失在門後的身影，我，司徒天霜，流下了自我懂事以來的第二次眼淚。
　　那年，我二十歲。
　　※※※
　　今夜，我想喝醉，只想喝個酩酊大醉。不知為何，我又跑到了紅花樓，彷彿只有此處，才能讓我醉個徹底。
　　當然，司徒天霜是不能醉的，會醉的，只能是沈冰。
　　在我當場踹翻桌子後，那些嘰嘰喳喳，令人好不煩躁的鶯鶯燕燕，總算是一股腦兒全都知難而退，給我留下了半點清靜。
　　辛辣的燒刀子嗆的我忍不住皺起眉頭，我卻只能選擇繼續將它往口中倒，就算不能真的一醉解千愁，我也希望能暫時忘卻這心傷的痛苦。
　　這所有的一切，完全都是我的錯。
　　我現在才醒悟到，為何我當時居然會如此喪心病狂，一點禮義廉恥的心都說不上。
　　我還是練了，那該死的魔門邪功—密王聖典。
　　只因沈冰拼著性命向魔門奪取它，而魔門的玉長老卻絲毫不提及它，基於這份詭異，我不由得多對它看了幾眼，心神卻從此再也離不開它。
　　昨晚，我練了大半夜，直到清晨。
　　就算是當年江湖的第一高手無名劍叟，都不免曾對少林的易筋經心生覬覦，更何況我只是江湖中的二流人物，哪裡裡不會想學習這更高深的武功。
　　魔門密法哪裡裡這麼容易便失落？雖然我中途已猛然察覺這是那該死的老頭的陰謀，我卻忍不住對這送上嘴邊的毒藥甘之如飴。我，已經魔毒深種。
　　我這該死的笨蛋，***該死的魔門。我怎能再這樣繼續下去！
　　※※※
　　媚娘，就是媚娘。
　　既然這玉老頭那麼放心地把我交給媚娘節制，想必她也早明白這個專為我設的陷阱，這個女人，好深的心計啊。
　　我心念一起，手中的酒壺整個硬生生砸向房門，扯著喉嚨高聲大叫：「媚娘你這臭婊子給我滾過來。」
　　***，就算今天把紅花樓整個給拆了，老子也一定要把你找出來。
　　「來啦，幹嘛這麼大呼小叫的。」媚娘一副笑盈盈地走了過來，驅散了一些個愛看熱鬧的旁人，順手關上房門走進房來。
　　她見我爛醉如泥的模樣，馬上變臉劈頭就罵道：「沈冰你這王八蛋可別太過份了，本姑娘給你兄妹東西吃，給你兄妹地方住，對你可是仁至義盡了。昨晚你不但丟下清妹一個人跑了，現在居然還在我做生意的地方給本姑娘發酒瘋。」
　　「呵…」我慘然笑道：「發酒瘋又如何，如果惹火了老子，老子今天就把你這間妓院一把火給燒了。」
　　「你…你這不可理喻的流氓。」媚娘氣的大吼。
　　「老子本來就是個流氓！」
　　想我十三歲時，早已經是牛家村最有書生氣的流氓，連他們未來的村長大牛，還要畢恭畢敬地叫我一聲老大。
　　「流氓又怎麼了，比起殺人如麻、冷血無情的魔門，流氓簡直是再溫馴善良不過的。」
　　「你…你敢侮辱聖門！」
　　「聖門？我呸！老子就是不齒魔門。」我張聲怒罵道：「千方百計、用盡心機要收服我，不就是看中我過人的身法，要我去幫你們當個小毛賊嘛。」
　　「你們還真是大手筆，連魔門密法都肯讓我這外人來學，真有那麼大價值的寶物值得你們費盡心力嗎？」
　　「你不是外人，你…你也是聖門的弟子啊！」媚娘臉色乍紅，有點吞吞吐吐地出聲道。
　　「喔，是啊，我是魔門的弟子啊。」我哈哈大笑道：「對啊，你們對門內的弟子可真是慷慨啊。」
　　我猛然出手，出其不意點了媚娘身上一十八個大**。
　　「沈冰，你…你想做什麼？」媚娘乍然嚇的臉色蒼白，出聲說道。
　　我也不作聲，對著媚娘一抓，將她整個人拎了起來，走了幾步，便將她丟在附近那張大床上。
　　我一邊冷笑地脫著衣裳，一邊對那媚娘說道：「既然魔門對待自己人如此大方，老子今天差點**了一個女的，現在幾乎慾火攻心，看在我們都是魔門的份上，大姊你就好生幫我消消火啊。」
　　一想到萱兒，我就忍不住一陣心酸，我決定要報複眼前這個可惡的女人。
　　媚娘頓了頓，咬著牙說道：「畜…畜生，你怎麼可以這樣做！」
　　「不是說魔門都是***不堪的嗎？看你這副細皮嫩肉的模樣，也不知道和多少男人好過了，怎麼就不讓我碰你一下？」我也不想多說，就這樣往床上的媚娘身子撲去。
　　六神無主的媚娘被我這麼一壓，一雙挺聳如峰的**被我沉重地壓住，急促地起伏不停。而我那根火熱滾燙硬繃繃的**，就這樣隔著衣物緊緊地頂在了她柔軟的小腹上。
　　我順便解開了她手腳的大**，只剩下丹田之處讓她提不起內力。
　　我是要**她、報復她，而不是專程讓她享受的。
　　她開始驚慌地掙扎起來，連聲說道：「不…不要…畜生…快放開我…」她全身玉體奮力地扭動著，想擺脫我的重壓和對她的侵犯。
　　我不費力地用身子控制著她的掙扎，一邊撕開她的衣物，一邊卻是陰冷地笑說：「別一副假腥腥的模樣了，開著妓院居然以為自個兒是個處子，真是令人做惡。」
　　我看著媚娘裸露的豐滿**，不由得用手不斷地**，口中還不忘大喊：「媚娘，你的**好大喔，是不是老是被其它人這樣揉啊揉的，現在就換我來享用了。」
　　媚娘一聽，雙頰飛紅，手腳更是用力掙扎，一面勉力地扭動著嬌軀，一面用一雙無力的小手用力亂捶我的肩膀，出聲叫道：「別…別…沈冰…我求你別這樣……。你…你會後悔的。」
　　我才不理會媚娘的哭喊，張口就是向著那豐滿的**猛吸，右手更是不忘撫摸著她那一身滑嫩的肌膚。
　　「我說媚娘啊，你的皮膚真是又白又嫩，**又彈手，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尤物。我看你以後就跟著我吧，我可捨不得和你就只有這麼的一次。」
　　我不停地用淫穢的字眼羞辱著媚娘，看著她臉上痛苦的模樣，我這才知道，原來她也是有羞恥心的。
　　不過廢話說夠了，現在該是辦正事的時候了。
　　我用一隻膝蓋強行頂住媚娘的**縫中，免得她又合攏雙腿，而且順勢一壓，將**頂入了她的下體。
　　「啊…！」
　　一聲淒厲的痛呼聲自媚娘口中呼出，聽在徹底喪失理智的我來說，這只是今晚的一個開端。
　　今晚，將會是相當漫長的一夜。

[7]第六章

  「水…我…我要喝水。」
　　頭痛欲裂的我從昏睡中醒來，整個人頓時覺得口乾舌燥，我伸出了舌頭舔了舔乾涸的雙唇，喃喃地出聲道。
　　恍惚之中，有個人將我的頭抬起來，讓我的身子靠在他身上，那是一個柔軟的身軀，身上還有著女子淡淡的幽香。
　　她把盛著清水的碗湊在我的嘴邊，慢慢地讓液體流入我的嘴巴裡，感覺到如此溫潤舒暢，我貪婪地汲取這美味的甘泉。
　　「夠…夠了。」當我輕聲說話後，女子停止了動作，她小心翼翼讓我躺在床鋪上，卻絲毫不發出半點聲息。
　　這碗水彷彿為我注入了新的活力泉源，慢慢地，我感覺我的精神逐漸恢復過來，而頭疼的症狀也不再是這麼的明顯。
　　我使勁撐開那沈重的眼皮，映入我眼簾的，是清兒那烏黑卻黯淡的雙眼。
　　「清…清兒，你…我…我在哪裡裡？」
　　我使盡力氣想要坐起身來，整個身子卻是絲毫使不上力。這該死頭痛使我沒辦法思考，我想我昨晚喝的真是太多了。
　　「大…大哥，你醒了嗎？你還好吧。」聽見我的詢問，清兒好像是終於鬆了一口氣，聲音中帶著點喜悅和擔憂。
　　「放心吧，我…我沒有事。」我張著眼望著四周，這個房間的擺設對我來說並不陌生，再加上屋內瀰漫的酒氣，我馬上醒悟，這是我昨晚喝醉的地方。
　　「清…清兒，你怎麼會在這裡？」現在的我只依稀記得我昨晚在紅花樓裡一個人喝著悶酒，然後…。
　　清兒聽了回答道：「是媚姊姊喚我過來的，她說你昨晚喝的太多，醉的都不省人事，沒辦法只好教我來這裡照顧你。」
　　「是媚…媚娘喚你來的？」
　　只見清兒微微點了下頭，而我，卻彷彿被重錘狠狠地重擊了一回。
　　該死的，我全想起來了。當時我一個人喝著悶酒，胡思亂想之際把我的錯全都推在媚娘一個人身上，然後我…。
　　回想起媚娘那時的神情，天啊，我好想就此死了算了。
　　一個又一個，我接連著傷害了自己身邊的女性，我實在是罪無可赦！
　　「大哥，你…你是不是和媚姊姊吵了架？」
　　沒有察覺到我的恍惚，清兒自顧自地說道：「早上我見著媚姊姊時，發現她好像很累，整個人都沒有生氣，讓我覺得有點害怕。」
　　「平常的她總是笑口常開，整個人讓人感覺精神奕奕，但是她現在這副樣子，我好替她擔心啊。」
　　我靜靜地聽著一切，這所有的不幸全是我一個人造成的。
　　「媚姊姊雖然是魔門的人，但…但是她對我們兄妹很好，像玉長老的事情媚姊之前完全不知情，她…她還為了沈冰大哥的安全，差點兒便跟長老他鬧翻…。」
　　「你…你知道嗎？」清兒大聲說道：「媚姊姊是很喜歡沈冰大哥的。」
　　「我…」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難怪我現在還能安然地躺在這裡，而不是變成臭水溝裡的一團爛泥。
　　沈冰愛媚娘嗎？我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我完全不瞭解她。
　　原本我以為沈冰兄妹被媚娘所救，本身就是魔門設計的陰謀，後來沈冰襲擊魔門弟子想要拿冰焰蟬替清兒治病一事，亦是這個心計深沈的女人所策劃，目的就是要讓沈冰甘心為魔門所用。
　　如今看來，我簡直錯的離譜。媚娘也只不過是玉老頭手中的一名小卒子，一枚任人利用、宰割的棋子。
　　我…該怎麼做？
　　不知所措的我突然生出了力量，整個人下了床鋪站起來。
　　「大哥你…。」
　　「我…我會回來的，現在我想先一個人靜一靜。」
　　「清兒，幫我跟媚娘說聲，對不起。」
　　我像個縮頭烏龜一般逃離了紅花樓，雖然我知道媚娘絕不會見我，但是我卻連提出見她一面的勇氣都沒有，我，真是個沒有用的男人。
　　※※※
　　「三少爺，門主他在書房等您，要您盡快過去。」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按了按疼痛的頭，出聲支退僕人。
　　伯父這麼快就得到了消息，三公子徹夜未歸，隔天又渾身酒氣地回來，這般模樣絕對會讓伯父勃然大怒。而我，的確這樣做了。
　　我低頭聞了聞，發覺雖然擦過了身子又換過了衣裳，卻仍然依稀有點酒氣，，看來是少不得挨上一頓責罵的。
　　雖然如此，我還是好生整了整儀容，這才走出房門往伯父的書房走去。
　　「天霜你可來了，爹的臉色很不好看喔，這下子你可得自求多福了。」二師兄對我眨了眨眼，小聲地說道。
　　媽的，這傢伙一定是心裡頭埋怨我喝酒也不找上他，現在居然在一旁諷刺著我。我們一起從小玩到大，彼此之間常是這樣沒大沒小的。
　　我一腳踢出，作勢要修理他，他才連忙舉起雙手投降，乖乖地溜了。
　　「是天兒嗎？進來吧。」正當我要敲門時，伯父的聲音已在我的耳邊響起。
　　伯父的聲音還是這麼地威嚴，我吐了吐舌頭，心下喊糟，但還是硬著頭皮走進房裡。
　　出乎意外地，伯父並沒有出聲責罵我，他只是一直盯著我瞧，瞧的我身上汗毛直豎，心裡發冷。天啊，我現在寧願跟玉老頭拚個你死我活，也不願意在這裡和伯父兩人大眼瞪小眼。
　　還好，伯父他說話了。
　　「我有兩件事吩咐你，第一件便是下個月十五的少年英雄大會，我要你和問兒一起參加。」
　　「是。」我點了點頭，出聲答應道。
　　「這第二件事，便是有關你醉酒一事！」伯父面容一整，出聲說道。
　　終於來了。
　　伯父自己不喝酒，這並不表示他不讓別人喝酒，但是他最痛恨有人喝到爛醉。記得二師兄一次爛醉，跌在後花園的池塘裡，結果**被伯父親自打了個奇腫無比，只差沒有生瘡流膿，整整在床上躺了一個月才能行走。
　　現在伯父要我參加英雄大會，至少不會這樣對待我的**，不然躺個一個月還好，都二十歲還被打**才是可怕的一件事。畢竟老二可是把此事當成奇恥大辱，誰敢說他就跟誰拚命。
　　「這是萱兒托伯父轉交給你的，她們祖孫二人今早已經離開了太原。」
　　「是嗎？」接過伯父遞給我的書信，黯然地回答道。
　　我早就預期萱兒會離開太原，卻不知道她連一天也不願多留。
　　伯父拍了拍我的肩膀，出聲說道：「伯父能明白你的心情，但一個大好男兒，豈能為女子如此失神喪志，我希望你能早點振作起來。」
　　聽伯父的語氣，擺明是以為我是為了萱兒的離開才喝酒徹夜未歸，萱兒究竟還是為我這該死的留下了一點餘地。
　　我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伯父。
　　「你想的開我就放心了，你就先下去休息吧。」
　　「侄兒這就告退。」我心神恍惚地對伯父行了禮，便轉身離開了書房。
　　拿著手中的書信，我有點茫然。
　　信中只有短短兩句話語。
　　珍重，再會。
　　珍重，再會？
　　我張聲慘笑，眼淚卻不住流了下來。
　　我這該死的畜生。
　　萱兒…。
　　珍重，再會！
　　※※※
　　一連十幾天，我獨自一人待在房裡，每天幾乎是足不出戶。
　　我的魔功，練的更深厚了。
　　當我一怒之下將那該死的密王聖典丟進火爐中時，我卻發現它居然有幾頁完全不被烈火所吞噬，仔細察看之後，意外地發現它是魔門某位前輩嘔心瀝血之作。
　　我敢確定這絕對不是玉老頭的陷阱，因為這裡面所記載的內功心法，就連易筋、洗髓經都差上一著，剎時間，雖然我不知道它為何會存在這密王聖典之中，但是我知道我遇上了一生難得的機緣。
　　平心而論，以我的武學造詣而言，我之前所隱藏的武功大概可以使我位居名人榜五十名內，但這也是我目前的極限。原因在於，我的內力不足。
　　只有隨著年歲的增長，隨著日積月累的勤練，我們的內力才會隨之增加，這是每個練武之人都知道的。並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吃下千年大補之物，獲得絕世高手轉贈內力，這些人，萬中無一。
　　但是這位前輩的內功心法，卻是能徹底激發人體的潛能，使人日夜之間不斷增長內力，相當於能以一般人數倍的速度獲得進展，這簡直是武林中的一大奇跡。
　　或許說，這位魔門前輩本身就是一個奇跡。
　　據上頭所說，他自稱是少林弟子，卻在因緣際會之下入了魔門，在江湖的逼迫壓力之下，最後淡出了江湖，隱居起來。由於他自小所習便是少林至正心法，隱居的他突發奇想，有沒有可能將其與魔門內功各取優點，創出一套真正無敵的內功心法。
　　他，做到了，而且效果原比他所想像的還要好。
　　違背常理的，這種心法同時會產生兩種極端的真氣，平時都是在體內各自分流，只有等到哪裡天真正領會了其中的奧妙，兩者方能合而為一，成就不世出的奇功絕藝。
　　說是魔功，或許太污蔑了這個心法。
　　但它的確帶著淡淡的邪氣。
　　若不是這種心法能夠自在地轉換著氣質，恐怕伯父早就察覺到那絲絲的魔氣，循跡一口氣將我斬於刀下。
　　這心法對我的助益，卻不只是這樣。它使的我的想法更是天馬行空，使我領會出，以刀、劍使棍。這項想法令我訝異，卻又新鮮不已。我想，這倒是可以一試。
　　十數日來我首次踏出房門，我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向伯父請求，我想要單獨前往華山參加少年英雄會，等到十四日再與二師兄會合。
　　我的請求當然讓二師兄非常不滿，他認為我是想拋下他一個人逍遙自在，而我不置可否的態度更是讓他恨的牙癢癢的。在我的堅持之下，伯父終於答應了我的固執。
　　※※※
　　臉上帶著沈冰的人皮面具，我站在紅花樓的外頭。
　　正當我想要出太原城時，我看到了魔門獨有的暗記，那是命令我到紅花樓找媚娘的指令，本想拋掉這件事的我，還是走到了紅花樓。
　　自從我修練前輩的內功的心法之後，改變的不僅是我的氣質，改變更多的，是我內心的想法。
　　我對男女之間的事，忽然看的很淡。彷彿脫去那少年懷春的心情，對一切都已絲毫不在意。這份改變曾經叫我很吃驚，但過了不久，卻又覺得是理所當然。現在到底有什麼可以讓我提起興致去做？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一切都沒有關係了，因為我的心，早已碎了。
　　「屬下沈冰，參見媚娘。」沒有絲毫的感情，雖然我對她有著歉意，但也僅僅是歉意罷了。因為她愛的是死去的沈冰，而不是活著的我。
　　沒有半分激動，彷彿一切都是理所當然，我們倆人刻意避過了那尷尬的話題，也許那一件事，將永遠深藏在我們的內心之中。
　　「長老有令，命沈冰參加本月華山英雄大會，不擇任何手段，務必要進入前八，否則定當嚴懲不殆。」冰冷的語氣沒有半點生氣，和之前感情豐富的她相比，前後差距如此的大，令我頓時心生愧疚。
　　畢竟是我的錯，我還是輕聲說了一聲：「媚娘，對不起。」
　　感覺到她的身軀微微一震，我的心中不禁感歎起她對沈冰的深情，我不期望她能原諒我，但我希望她能夠回到原來的自己。
　　「這次去華山，我要帶清兒一起去。」
　　早在我進了紅花樓那一刻，我便下定決心要帶清兒一起走，至少讓我能夠略盡一點兄長的義務，不是為了對沈冰的諾言，是為了我對她的一項承諾。
　　正如伯父無法改變我的決定，媚娘也不可能做到。她淡淡地看了我幾眼，最後還是答應我了。
　　「大哥…！」當清兒知道我出現在她的房前，她顯的非常高興，整個人歡喜地抱著我，眼淚差點兒就流下來了。
　　我輕輕地撫著她的頭髮，心中也是欣喜不已。對於這個嬌滴滴的妹子，我可是又疼又愛。我對著她輕聲笑道：「走吧，大哥這就帶你一起走，大哥以後絕不會丟下你獨自一個人的。」
　　清兒臉上出現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根本不相信我會說出這種話。
　　「大…大哥，你…。你說的都是真的嗎？」清兒驚喜地問道，整個人已成了個淚人兒。
　　唉呀，小姑娘你就這麼愛哭嗎？
　　「走吧，跟大哥一起走吧，好嗎？」我低下頭，雙手放在清兒的肩上，出聲問道：「讓大哥帶著你，無論你要去哪裡兒，大哥會永遠陪著你的。」
　　其實我早已決定，參加完英雄大會後我不會再回太原，我想到處去走一走、看一看，順便看能不能找到冰焰蟬來治清兒的眼睛。清兒，大概是我現在最掛懷的吧。
　　「清…清兒就跟大哥一起，再也不要分開了。」堅強的清兒緊緊抱住我，忍不住大聲哭喊道：「永永遠遠都不分開了。」
　　我知道她是想起了過世的沈冰，也不好作聲，只得讓她哭個徹底。
　　良久，多愁善感的她總算停下了她珍珠般的眼淚。
　　我捏著她的鼻子笑道：「真看不出來你居然這麼愛哭，還不趕快收拾收拾東西，我們馬上就要走了。」
　　「嗯。」清兒大大力地點了頭之後，興高采烈地整理著出發的行囊。
　　※※※
　　「大哥，媚姊姊她不跟我們…。」
　　正當我帶著她要從窗戶離開時，這小妮子又給我出了道題。
　　我只好耐著性子跟她解釋道：「媚娘她要管理這紅花樓，而且我們之後又不是一定會回來太原，更何況她喜歡的是…，怎麼能跟我們一起走呢？」
　　她居然嘟著嘴說：「那也要說聲再見才能走吧，而…而且大哥以前都不爬窗戶的，這樣的習慣似乎不太好吧。」
　　呼，這個麻煩的小妮子。不過，好吧，不就是說聲再見嘛。
　　然而，事情偏偏總不是按照我想的那方面發展。

[8]第七章

  大姊，你…你這是做什麼？
　　原本穿著華麗的媚娘，現在身上是一套白色細銀邊的勁服，配上英氣昂揚的俏發容顏，又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風情，令眾人不禁為之著迷。
　　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背後居然帶著個綠色的大包袱。
　　天啊，不是這樣亂來的吧。
　　「長老有令，樂鬼沈冰居心叵測、心懷不軌，著護法媚娘隨身監視，若發現有不服號令之行為，立斬不赦！」
　　***，這死女人拿著雞毛當令箭，她又不是沒人要，幹嘛這樣死纏著沈冰不放，難道她一點也不介意那天的事？真是見鬼了。
　　剛才還擺出一副死人臉，現在居然和ㄚ頭有說有笑，不曉得她怎麼就突然想通了。算了，畢竟我還是希望看到她這副模樣。
　　※※※
　　由於清兒的眼睛不方便，我特地用錢買了輛馬車，一路上才不至於太麻煩，至於車伕嘛，當然是我這個唯一的男人服務了。
　　「駕…駕…」馬車平穩地走在官道上，駕車的我已經覺得有點乏味。現在的我，早已經沒有當初剛從太原城出來的那股興致，沿路的風光都已經看的膩了，我心底暗自咕噥，怎麼都沒有半點有趣的事情發生。
　　都過了三天，路程也早已走了一半，我還真希望有著攔路的毛賊或強盜，至少也能為路途增加點趣味。不然也可以來場江湖大仇殺，憑著我和媚娘的武功，只要不是遇著名人榜上的超絕高手，一切絕對沒有問題。
　　唉，平淡的日子可真是難挨。
　　「前面的馬車給老子停下來。」一聲大吼從車後傳來，隨之而來的，是陣陣的馬蹄聲。
　　「哈哈，來了，終於來了，我可是等這一刻等了好久。」我絲毫不在意車廂中兩女無奈的神情，她們早已從我這兩三天的埋怨知道一切，她們都認為我是日子過的太悠閒了，吃飽了沒事幹。
　　終於有著意外的發生了，有意外，才有一連串的意外，有一連串的意外，這行走江湖的旅程才會有趣，這是說書人老王的經典之論。
　　沒有一般被打擾的不快，此時的我心情可說是非常愉悅，我很高興地停下了馬車，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有什麼特殊的驚喜。
　　「這位兄弟，你有沒有見到一個矮矮胖胖的野和尚，他隨身帶著一個大酒壺。」五個彪形大漢乘著馬停在車廂旁，由一個右眉上帶著刀疤的壯漢向我發問。
　　「沒有，我沒看到。」我老實回答道。
　　「是嗎？多謝你了。」那壯漢謝了我一聲，手一揮向其餘人喊道：「弟兄們，咱們繼續找。」
　　什麼！怎麼這樣就走了，這樣未免太無趣了啊。
　　「等…等等，這位壯士竟如此相信在下，難道你不想檢查看這車中是否躲著那位野和尚？」我急忙止住他們，要是讓他們就這樣走了，那可多無趣。
　　「是啊，我怎麼沒有想到？」壯漢聞言停下了動作，輕輕敲了下自個兒的頭，出聲說道：「這位兄弟，那就麻煩你將簾子拉起，讓我的弟兄檢查一下。」
　　看樣子這位老大顯然有點癡呆，真不知道他是哪裡一個幫會的。
　　「恕在下不能照辦，車廂內乃是敝人女眷，恐怕不適宜見客。」我有心惹是生非，故意出言說道。
　　「這個嘛，這也是不太方便，那就算了。」壯漢抓了抓頭髮，竟是要就此放棄。
　　我的天啊，怎麼要會有這種人，搞不好我把他賣了他都還會高興地幫我算錢。
　　看著那五個笨蛋就這樣子走了，我頓時全身無力。媽的，江湖這麼大，真是什麼樣的人都有。
　　※※※
　　「喂，大姊，換你來駕車了。」興致全失的我也懶得再駕車，轉身便是往車廂中鑽進去，對著媚娘喊道。
　　「為…為什麼，我可不幹。」
　　「小弟我現在精神不濟，恐難擔起這重責大任，弄得不好說不定來了個車毀人傷，實在不適合再繼續駕車了。」我大眼瞪著她說道：「更何況你不去，難道教清兒去嗎？」
　　「那你可以先休息一下啊，畢竟時間不是還很充裕嗎？為何就一定要我去駕車。」
　　「媚娘啊，現在的你真是美極了，我看就算是百花榜第一的凌芸華都比不上你。」
　　「你…你怎麼突然…？」聽到我的讚美，明知是我的花言巧語，媚娘還是忍不住臉紅了起來。
　　我奸笑道：「這麼美的你，如果跑到外邊去駕車，豈不是有那些登徒浪子會自動送上門來，搞不好附近的幾個山寨大王也會爭著找你當他們的壓寨夫人，這樣一來，我們路上不是有趣多了嗎？」
　　「你…你這該死的傢伙。」媚娘被我說得氣呼呼的，睜著杏眼瞪著我。
　　最後，在我的死皮爛臉活纏之下，媚娘她還是不得不駕車去了。
　　啊，**啊，我整個人躺臥在車廂裡，果然是坐車的人舒服。
　　「大哥，你會不會太過份了…。」清兒似乎看不過去，出聲說道。
　　我看了看清兒，挪著身子坐到她的身旁，笑著說道：「不會啊，這樣一來事情不就變的比較有趣了嗎？」
　　「可…可是我們這樣子大搖大擺的，萬一…。」清兒擔心的道。
　　我知道她在擔心著之前追殺他們兄妹兩人的賊人，我故意說道：「放心，絕對沒問題的。先不說你大哥我武功比起以前只高不低，嘿嘿，光看連魔門的四大護法之一都要乖乖地替我們兄妹倆駕車，你還窮擔心個什麼勁。」
　　「沈冰，你這該死的混蛋。」車外傳來一聲咒罵聲。
　　哈，大姊真是一點兒幽默感也沒有。
　　我讓清兒微微靠在我的肩上，對她傲然笑道：「如果他們真敢來的話，大哥我就讓他們吃不完兜著走。」
　　「嗯。」清兒安心地點了點頭，順從地靠在我的身上。
　　「大…大哥。」清兒細聲說道：「你…你身上的氣味好好聞喔。」
　　「歐，是嗎？」我自個兒嗅了一下，卻是沒有任何的味道，看著臉上微紅的清兒，我不禁出聲問道：「這氣味聞起來是怎樣的？」
　　「是…是一種很安全、很可靠的味道。」清兒的聲音細得我幾乎都聽不見，此時的她，臉上的紅雲顯的更是明顯。
　　看著嬌羞的清兒，我不禁會心一笑說道：「好聞的話，大哥永遠都讓你聞。」瞧她一副滿足的模樣，我搖了搖頭，真是可愛的一位小妹妹。
　　「臭美的傢伙！」我的耳際又是響起一聲咕噥，這位大姊的脾氣可真是差啊。
　　※※※
　　不久，小憩一會兒的我被馬車停下來的那股勁給震醒，發覺週遭忽然多了些許輕微的呼吸聲，我心一喜，果然換了人就是不一樣，早知道就應該一路上都由大姊駕車了。
　　我輕輕搖醒身旁的清兒，用手輕摀她的嘴巴，在她耳旁細聲說道：「別作聲，看來有好戲要上演了。」
　　見清兒同意地微微點了下頭後，我才鬆開手偷偷掀起車簾的一小角，打算靜靜地看著這場即將上演的好戲。
　　「出來！」在媚娘嬌叱一聲後，兩道身影從路旁的草叢中竄出，身子站在馬車之前。
　　我從車廂內看得不太仔細，勉強只知道這兩個人一高一矮，從衣著上來看是於西北一帶，至於臉長的怎樣倒是沒辦法看的清。
　　「你們鬼鬼祟祟地躲在一旁，到底想要做些什麼？」媚娘衝著那名高漢不客氣地問道。
　　嘿嘿，人家喜歡躲在草叢裡干卿何事，大姊居然主動挑釁起別人來了，看來壞習慣可是會感染的。
　　沒想到高瘦的漢子不發一語，反而是他身旁的矮胖子出聲說道：「姑娘居然能察覺我兄弟倆的行蹤，在下不得不說聲佩服，不過這可與姑娘沒有分毫關係，我勸姑娘可別多管閒事。」
　　呵呵…，你越教媚娘不要管，這位大姊她可是越想管啊。
　　果不其然，媚娘一聽出聲說道：「哼，我看你們兩個人，一個個獐頭鼠目、偷偷摸摸，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人，不管你們是不是針對我而來，今天本姑娘是跟你耗上了。」
　　喂喂喂，大姊，人家不是好人，魔門難道就是吃素的，瞧你居然罵的這麼起勁。
　　那矮胖子聽了也不生氣，輕顫著下巴的肥肉不懷好意地笑道：「既然姑娘這麼不識抬舉，那麼可別怪在下…。」
　　「砰！」矮胖子的話還沒說完，一枚煙火砰的一聲，在不遠處的林子上空炸個悶聲大響，綻出點點的紅光。
　　那兩名漢子見到了，臉上的神色馬上一變，二話不說立即往煙火爆發處奔去。
　　「嘿嘿，大姊，這可辛苦你了，再來可就換我表演了。」我也不多說，立刻跟媚娘要回了車伕的身份，駕著馬車跟著兩人的後頭而去。
　　我司徒天霜何其有幸，居然能看到江湖中放煙火為訊的情景，真是讓我興奮不已。看來前面必定有場熱鬧好看了。
　　「哼，這死胖子居然敢這樣色瞇瞇地看我，我待會兒一定要親手宰了他。」大姊猶自氣呼呼地說道。
　　「沒問題，全部都給你解決也沒差，我才不想打架生事，我只想好好地看一齣戲。」
　　「駕…駕…。」我催促著馬兒跑快點，畢竟我可不想人到了，戲卻演完了。
　　※※※
　　我駕著馬車趕到，見到的是一副奇特的景象。
　　一名面如寒霜的美貌少女手執長劍，在六名與那矮胖子衣著相同的同伴圍攻之下，翩翩起舞，白衣如雪的她身形飄逸，劍隨意至，在一群壯漢中盡情舞蹈，煞是好看。
　　眾人使盡全力，不但未能傷得少女一絲一毫，反而卻在少女奇妙的劍舞之下，受創連連。一下子便已有兩名漢子受傷退出戰圈，只剩下四名同伴在一起苦戰。
　　在一旁觀戰的矮胖子一看大驚，連忙吆喝著身旁的高瘦同夥加入戰局，勉強維持著不勝不敗的局面。
　　不過我關心的可不是這個，現在的我可沒有英雄救美的心情，更何況只要一旁神情肅穆的老者不出手，那白衣少女可說是穩操勝算。
　　讓我感到訝異的，是比我早到一步的觀眾。
　　一個又矮又胖的小和尚，就坐在離我不遠的草地上。只見他左手拿著根大雞腿，右手抱著個大酒壺，一邊興致勃勃地看著場中的惡鬥，一邊肆無忌憚地大吃大喝，態度簡直比我還惡劣。
　　我心念一動，傳音向媚娘詢問和尚及那白衣少女的身份，畢竟不愧是魔門，情報果然是一等一的，我馬上知道這野和尚便是少林的棄徒明寬，而那少女是天山派的白淺雪。
　　明寬乃少林寺羅漢堂長老寒木晚年所收的嫡傳弟子，輩份與當今少林寺主持明聞相同，僅僅十八歲卻已將少林七十二絕技習得其三，被視為少林百年難得一見的武學奇才。可惜他生性活脫，屢犯少林戒律，最後終被寒木親自逐出少林，斷絕師徒關係，目前高居名人榜三十九位。
　　白淺雪，八大派之一天山派掌門白驚虹愛女，有名的冰山美人，聽說因其年幼時寒毒入體，曾因緣際會食得千年難得一見的天山雪蓮而痊癒，一身內力也因此暴增，據說其修為直追天山第一高手白驚虹，目前位居江湖新人榜第一位。
　　媽的，居然遇見兩個怪物。這***江湖果然多采多姿。
　　真是太有趣了。我心念一轉，馬上囑咐媚娘好生照顧清兒，千萬不要聲張，而我，可要好好地會一會兩位武林奇才。

[9]第八章

  「小和尚，上天有好生之德，如今有人恃強凌弱，為何你居然袖手旁觀？」我走到明寬這野和尚的面前，出聲喝道。
　　「阿彌陀佛！施主此言差矣。」明寬雙手合掌，一副得道高僧模樣說道：「貧僧手無縛雞之力，雖然為眼前的情形憂心，但卻有心而無力，故在此衷心向佛祖祈求，化解世間一切紛爭，你怎可說小僧袖手旁觀呢。」
　　媽的，我差點就當場笑了出來。這野和尚左拿雞腿右拿美酒，雙拳都合不了掌，嘴上滿是油膩，口裡更是滿口胡言，居然還拿佛祖當借口，少林怎麼會出了這麼一個活寶。
　　我勉強忍住笑，一本正經說道：「原來大師有如此苦心，是沈冰錯怪大師了，還請大師海涵。」說著便躬身向他行了個禮。
　　「不敢，難得施主如此明理，小僧豈會掛懷。正所謂佛祖有雲…。」
　　「大師，救人如救火，在下就不打擾大師向佛祖祈求了。」受不了野和尚的模樣，我連忙打斷他的說話。
　　我轉身一看，白淺雪依然毫髮無傷，圍攻的漢子卻只剩下矮胖子三人，而且節節敗退。見到一旁觀看的老者終於有了動作，我趕緊拔出身上的長刀，飛身趕在老人的前頭。
　　自從修習了無名心法之後，我對武學的認識又多了一層，也使我對我的武功多了一份期待。記得那時候我忽然想起，如果我以刀、劍使出逍遙棍法呢？
　　在我後來的試驗後，我驚訝的發現，那將可達我使棍的七成功力，而且毫無招式拘束，僅存逍遙棍法招意神韻，對隱蔽我的身份是再好也不過的。自此之後，我便拿了長刀防身。
　　※※※
　　我飛身趕在了老者之前填補了攻勢的空洞，長刀一揮便是朝女子必救之處殺去，使她不得不放棄對其它三人的擊殺，暫時將心神放在我的身上。
　　老者一見我加入了圍攻的行列，雖是有點驚訝，卻也是就此待在一旁，沒有再出手的打算。但從他仍暗中凝聚功力，我便知道他一點也不相信我，隨時準備在我反手對付他時給我致命一擊。
　　我沒有理會他的功夫，只因為眼前的白淺雪實在比傳聞中更為厲害。
　　白淺雪虛實莫測的劍招在我面前飛舞起來，漫天的劍影簡直令我無法分清真假，我只好咬著牙揮著長刀使勁劈擊，逼她的長劍幻化成一道白幕，一陣的猛攻將她的劍勢暫時壓下。
　　我快速地移動著身子，讓白淺雪抓不準我的方位，藉此避免她突然奮起的反擊。可是四人圍攻一人的情形令我的輕功大打折扣，我只好大聲指揮著矮胖子三人，要他們填補我遺漏的空隙，趁機會給白淺雪來一記暗招。
　　然而，雖然我用長刀極力纏著白淺雪，但畢竟我拿刀的日子實在太短，綿密的刀勢剛強有餘、迅疾不足，使的她能在我的威脅之下騰出手來，一劍削過矮胖子的咽喉，徹底解決掉他。
　　「你們兩個退下！」老者見到矮胖子被殺，終於下定了決心出手，他出聲喝退了其餘兩人，打算和我聯手對付白淺雪。
　　老者的功夫著實高強，一加入便吸引了白淺雪大部分的攻勢，讓我頓時輕鬆許多。而且由於移動的空間變大，使我的輕功能充分發揮出來，我的攻勢也顯的越見凌厲。
　　我心念一動，暗中改變內力性質，由丹田提起陰柔的寒冰真氣注滿長刀，趁著白淺雪舊力已盡、索尼未生之際，長刀用力一劈，逼她硬接了我一刀，整個寒冰氣勁趁機竄進了她的經脈，令她大受內傷，猛然吐了一口鮮血。
　　那老者見狀大喜，手中木杖更是全力施為，幻成鬼影無數，務求立斃白淺雪於杖下。而明寬此時再沒有一開始的漠視，他神色一緊，便是要馬上飛身過來。
　　我看了看局勢，知道現在已不能再玩下去，若是讓明寬再來攪和一下，那我的一條小命可難保了。我當機立斷，將長刀灌滿炙火真氣，身法一動，整個人已經到了老者的身後，一刀便將老者攔腰斬斷。
　　看到局勢丕變，幾乎所有人都因此呆住，我趕緊身法一動，脫離白淺雪與明寬的夾殺之中。同時我大聲驅趕著老者的部下離開，希望他們能為未來的江湖多掀起一些波濤。
　　「沈冰你…！」
　　在明寬的護衛之下，白淺雪趕緊席地療傷，而明寬則是一臉憤恨地瞪著我，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我雙掌一合，出聲說道：「小和尚自詡百年奇才，視戒律如無物，存驕衿之心，目空一切，泛恨怨之意，病魔心生，欲窮涅盤之日，恐將遙遙無期。」
　　明寬聞言一震，臉上乍然翻紅，又復蒼白，顯然在我一激之下，也受了輕微的內傷。
　　我臉上狡獪一笑道：「阿彌陀佛，既然大師無話交代，那小子便先行一步了，就此別過。」
　　我大搖大擺地在武林年輕一輩兩大高手的注目禮之下，緩緩駕著馬車離開。
　　這次的意外，收穫可真是大。
　　我對這樣的結果非常滿意，這次不但藉此明白自己刀法的缺失，更趁機利用明寬輕敵之心，在他面前重創白淺雪，成功地令兩人在心中留下了窒礙。以後他們兩人想在武道上更進一步，所需付出的代價可將比一般人來的大了。
　　放走了老者的屬下，將會進一步激化他們所屬的組織與天山派、少林派的衝突，而如果沈冰魔門的身份如果曝光，這一切的帳將都算到魔門上頭，這是多麼好的結局啊。
　　問我為什麼這麼做？沒有理由，魔門行事從來不需要理由。
　　我輕撫著沈冰的人皮面具，魔門的沈冰？哈哈，果然有意思。
　　「沈冰，你什麼時候知道這次的真實任務了？」
　　當我駕著馬車回到了官道上，媚娘居然很興奮地向我問道。
　　「什麼真實任務？不就是打進前八強嗎？難道還要教我去殺白淺雪？」我滿頭霧水，不太能理解媚娘的話。
　　「原來你完全不知情啊，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媚娘喃喃道：「這次任務名義上是要你參加英雄大會考驗你的實力，實際上卻是要你和我合作，兩人一起將叛教的長老除掉。」
　　「根據聖門的情報，他會出現在本屆的少年英雄會上，所以才要你參加這次大會的。」
　　不會吧，我今天的運氣怎麼旺成這樣。
　　「難道？那個老頭就是…。」
　　「沒錯。呵呵，沈冰你的運氣可真好，明明只是閒到找人打架，居然就這樣完成了任務。不過我也沒料到你最後居然會來這麼一下，如果是我，我一定會不擇手段先殺死白淺雪，她居然比傳言中更是恐怖。」
　　「那大姊你也該一開始就告訴我啊，幸虧我的無敵一刀暗算的快，不然以後可就麻煩了。」
　　「我一開始也是認不出他來，直到他使出鬼影杖法之後，我才確定是他，畢竟我也好久沒見過他了。」
　　「是嗎？那我們的華山之行還要不要走下去啊？」
　　「當然了，這麼樣的熱鬧怎能不去插上一腳！」
　　※※※
　　在我與白淺雪對招之後，我發現我以刀使棍的刀招尚有不少值得改進，因此在我的提議之下，我們加快了速度前往華山，等到到達華山山腳下時，也只不過是六月十二日。
　　雖然距離少年英雄大會的正式比試還有三天，整個華山山腳下卻已是人聲鼎沸。大概是參賽資格限制的修改，不管是參賽的人群也好，圍觀的人潮也罷，人數規模俱是遠遠超過之前的預估，使的大會有點措手不及。
　　不過藏龍閣不愧是老經驗，不但立即租借民居供參賽者棲身，同時馬上請求地主華山派加強弟子巡邏，藉以避免發生有人混水摸魚、心懷不軌。而我和清兒卻早在媚娘的安排之下，暗中住進魔門在此的一個據點。
　　那天與白淺雪對招的情景在我腦中浮現，我仔細地思索著刀招中的缺點。撇去我對長刀的生疏，我最大的弱點是刀勢太過凝重，與我的輕身功夫並不相符。我試著想改變刀招去配合我的身法，卻發現我的刀招根本是從逍遙棍法蛻變而來，而逍遙棍法本身的招式是無跡可尋的。
　　最後，經過了一天的思考後，我決定棄刀從劍。
　　第二日一早，我馬上拉著媚娘陪我練劍。當我向她提出練劍的時候，她的臉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我沒有理會她，畢竟雖然沒有人聽過沈冰使劍，卻也沒有多少人聽過沈冰用刀。
　　在與媚娘的對練中，我試著將逍遙棍法的心法融入其中，我知道這樣並非上乘，很有可能會落入逍遙棍法的窠臼，但如果要使我這個刀、劍白癡有所增益，這法子是目前唯一的方法。
　　媚娘也是使劍，而且輕靈迅疾，適合作為我以白淺雪為假想敵的練習，雖然白淺雪受了重傷，但是我知道她一定不會輕易放過我的，我甚至不懷疑，她會毫不猶疑一劍殺了我。
　　果然，輕盈的長劍非常適合我的身法，在短短的兩天之中，我已可使劍發出逍遙心法的八成功力，這也是我目前的極限。除非我能不落入逍遙棍法的意念所限，以劍意推動劍招，方有可能在劍術方面再上層樓。
　　當然，我也可看出媚娘在與我餵招之後，往往若有所思，想必她必定從其中獲得不少助益，功力也是有所增長，看來逍遙棍法本身就是一門極為高深的武學。
　　逍遙棍法只有四招，而且全為棍法的基本功，這使的我當初學的時候相當吃力。我曾經練了整整兩年，只為了練一字」刺」，沒有招式，只有招意，實在是異常辛苦，最後還是靠著一股蠻勁撐了過來，當然，看到現在這樣的成績，我絕對沒有半點後悔的意念。
　　※※※
　　今天已是六月十四，練到傍晚，我告訴媚娘說要出去轉一圈，其實是要和二師兄見個面，自從離開武陽門便音訊全無，若我今晚還不去找他，我可能會被他這個小心眼的傢伙記恨一輩子。
　　我小心翼翼先落到偏僻的樹林中，這才脫下了沈冰的面具，同時將一身外衣反穿，裡變外、外變裡，黑變白、白變黑，這是我刻意令布莊訂做的，這樣就不用為衣裳的問題傷腦筋了。
　　我信步走出樹林，隨便找了個巡邏的華山弟子，問明武陽門住所的方向之後，才運起輕功往那方奔去。
　　二師兄畢竟是身為白道八大派之一的武陽門代表，藏龍閣所提供的場所也不敢太隨便。這是一個獨座的庭房，雖然稱不上是多麼富麗，但環境幽靜宜人，卻也是比山腳下擠得人擠人還要好上許多。
　　這次武陽門前來的人，除了二師兄之外，尚有其它幾名武功修為不差的門下年輕弟子，原來伯父見這次的機會實在難得，乾脆派眾人來歷練歷練，最少也可以增長見識，更不用說是為武陽門爭光了。
　　我想不僅是伯父這樣做，天下各大派包準都是傾巢而出，把門下弟子全都往華山山腳下趕，不然天底下哪裡來那麼多不世出的年輕高手。唉，我看光是預賽可就得打久了，這少年英雄會給我的感覺，還真的越來越像一鍋煮的大雜燴。
　　啊，差點忘了很重要的一件事，擔任此次華山大會總裁判長的，便是那陰險至極的司徒不二，而本大會貴賓上屆優勝蕭大俠，聽說他近日身體微恙，要在決賽當天才能出現。不過根據老二的秘密情報，大師兄是吃了咱們嬌姊的愛心餐，結果拉的虛脫，現在還在積極休養當中。
　　跟老二聊了好一會，我見天色已經不早，更何況我明天還有兩場預賽要趕，當下便跟他提及已有棲身之所，所以不再和武陽門眾人待在一起。無視於他的死纏活拉，我還是轉身就逃出了這宅院。
　　開玩笑，要我和二伯待在同一個屋簷下，我寧願去睡野外。

[10]第九章

  六月十五，本屆的少年英雄大會終於熱鬧展開，光是看這萬頭鑽動的場景，我心中便不由的生出無奈。搞什麼鬼，果然是一鍋大雜燴。
　　雖然本屆英雄大會的參賽規則略有更改，但最後藏龍閣還是決定保有上屆前十六強門派的種子資格。換句話說，至少已有十六位各門派的種子選手，剩下的十六位，不拘門派，由預賽中勝利者出線。
　　不過我也真佩服藏龍閣的情報能力，重複參賽的便不用說了，不但絕對不可能出現超齡的參賽者，連身份也幾乎沒有人可以冒充。當然，我說的只是幾乎，因為我冒充了沈冰。
　　當大會要我證明身份時，我當場傻在那裡，我要怎麼證明我是沈冰？根本做不到嘛。結果我只好故作不在意地回了他一句：「該證明我身份真假的，是你的責任，不甘我的事。」
　　結果接受報名的老頭當場氣得直吹鬍子瞪眼，幸好最後還是有人幫了我的忙，她也是參賽者，她是大會的第一種子，白淺雪。有了這一個武林新星背書，一切當然都不成問題，我很感謝她，雖然她幾乎是紅著眼瞪著我，我，不在乎。
　　本來我還想好生戲耍那名老頭，因為我覺得很有趣。不過可惜司徒天霜的參賽身份是由武陽門統一報名，因此我便少了這個意外的樂趣。
　　大會之後公佈的預賽考核規則，令我相當滿意，因為它相當簡單，而我最討厭拖拖拉拉。簡單來說，有兩個通過第一次預賽的方法，第一個，便是在藏龍閣門人的三星劍陣中撐過一刻鐘，第二個，便是用輕功飛過華山絕壁棲鳳崖。
　　三星劍陣是李氏世家對武當太極劍陣的簡化版，雖然劍陣威力因此而遞減不少，但由於只需要三人便可成陣，相較之下顯的方便實用許多。這次藏龍閣派出了門下弟子三百人組成劍陣，表面上雖然聲稱是要藉此減少預賽等待的時間，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來，他們是在列陣立威，只是對像卻不知道是誰。
　　華山絕壁棲鳳崖，傳說中是華山太師祖清風劍客埋骨之處，兩處山壁之間的距離其實算不上寬。只要你對自己的輕功有著自信，又不怕失足掉入山澗深處，其實這是個相當簡單的過關方法。看來這項，倒是因為大會在華山舉辦而設。
　　我看著眼前十中有九的人全選擇與藏龍閣的門人過招，心中不禁一陣失落，畢竟我輩中人實在屈指可數，怎麼個個這麼怕死，還是我要稱讚他們有自知之明？
　　還是先做自個兒分內之事吧，畢竟我可是要連趕兩場。
　　※※※
　　當我以武陽門司徒天霜的身份，姿態優雅，飄逸輕鬆地越過那棲鳳崖的險澗時，認為理所當然的目光顯然比起讚賞的還多上好幾倍。畢竟我可是新人榜中輕功最佳的，這對我來說可是再簡單不過了。
　　武當的梯雲縱、韋頭陀的千里追風、長白山藥仙的靈隱飄，南海派的天飄蕩…，我輕輕地搖了頭，怎麼這次跑出這麼多莫名其妙的人出來，看來這次大會可真是精彩可期。
　　當查核的人將我的通過證明辦好後，我正想趕緊找個地方換成沈冰的面容參賽時，一道飄零無跡的身影令我猛然一震。
　　萬…萬里游龍！這不是沈冰的獨門身法嗎？
　　眼前的女子輕而易舉地越過了絕崖，活潑靈動、優美好看的身影引起眾人大聲的喝采，而我卻為她所施展的身法感到震驚。雖然與沈冰表現出來給我的印象不同，但她在空中那虛踏的腳步身法，絕對是孤鶴老人的嫡傳身法。
　　媽的，這下子我哪裡裡還敢以沈冰的名字施展游龍身法，萬一ㄚ頭知道沈冰的真面目，當場揭穿我只是個冒牌貨，那我豈不是吃不完兜著走。不行，我可要低調點。
　　不敢施展輕功的我，只好在換好衣裳、戴上人皮面具之後，乖乖地在人群中排隊，等待參加藏龍閣三星劍陣的考驗。
　　真是說巧不巧，在我右邊數過去第三個劍陣，參加測試的人便是明寬。由於他被逐出少林，自然也不能代表少林參賽，聽說代表的是他師孫侄，見到他禮貌上還得喊他一聲師叔公。
　　什麼跟什麼嘛，少林就是愛搞這一套。
　　組成劍陣的弟子功力相近，而且都有著一定的修為，再加上三星劍陣自身的殺傷力，其過關的難度比起飛渡棲鳳崖只高不低，但這也僅僅是對正常人而言。
　　倒霉遇上少林百年奇才的劍陣弟子，三兩下便被七十二絕技的般若掌弄得劍陣潰散，別說要攔住他一刻鐘的時間，若不是明寬留了一手，這三個人早已一命嗚呼，魂歸地府了。
　　※※※
　　「好威風、好煞氣！」排在我前頭的這一位，見著了明寬輕而易舉突破劍陣的狂態，話裡雖是大聲讚揚，臉上神情卻甚是不屑。
　　我看他劍眉星目，意態自若，身上衣著雖是樸素平常，手裡頭的一把長劍卻是非凡的珍品，尚未出鞘便已令人感覺森冷無比。最重要的是他看不起那名野和尚，這點甚是合我脾胃，讓我不禁心生結交之意。
　　我拱手向那少年說道：「兄台氣宇軒昂、任意自適，何必與這等恃強凌弱之徒計較，更何況一切皆可於稍後的比武大會較量，到時候也可教訓一下這等狂徒。」
　　「閣下是？」少年有點戒心地問道。
　　「在下沈冰。」
　　「原來是沈兄，難道閣下不知此人的身份，不然怎敢說出剛才的狂語？」少年明顯是認為沈冰這名頭份量不足，怎敢出口便是如此言語。
　　我傲然笑道：「我沈冰雖然武功不及，但遇著這等以強欺弱、驕衿自傲的狂徒，縱然他那少林百年奇才的名號再響，我沈冰也不懼與之一戰。」
　　「好！說的好。」那少年滿是讚賞的神色說道：「好一句不懼與之一戰，可是沈兄如此言語，難道就不怕開罪少林嗎？」
　　我聞言臉色一整，乾脆放聲大喊道：「少林明寬，恃才自傲屢犯清戒，不修佛法以武自狂，一肚酒肉滿口胡言，幸得寒木大師見機立斷，將他逐出門牆，不然少林百世名聲基業恐將毀於一旦，如此棄宗背祖之惡徒，少林又豈會為他自惹麻煩。」
　　江湖上人人都以師門為重，而被逐出門牆的棄徒往往為眾人所不齒，但由於明寬身份特別、輩份奇高，每個人都還是當他是少林高僧一般敬重。現在我一發狠，乾脆戳破明寬他那一層假象，說他只不過是個武功奇高，卻不守清戒的少林棄徒、酒肉和尚。
　　「好，沈兄說的太好了！」無視於眾人驚訝的眼光，更對遠處明寬投來的憤恨置之不理，萬分興奮的少年牽起了我的手，出聲說道：「沈兄這個朋友，我席丘羽交定了。」
　　「嗯。」我重重的點了下頭，雖然從沒聽過這席丘羽是何方神聖，但是光看他這份豪氣，必定是不同凡響之輩。
　　※※※
　　我們輕鬆通過了三星陣，孑然一身的他自然被我邀請至我的落腳處，雖然是魔門安排的據點，但現在也僅有我、清兒和媚娘三人而已，十分清靜。
　　在廳房中，我們彼此把酒言歡，好不痛快。
　　「來，席兄，我再敬你一杯。」我舉著酒杯向席丘羽敬酒，跟著便是一杯黃湯下肚。
　　「沈兄萬萬不要如此多禮，喚我丘羽即可。」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丘羽，不過你也就直呼我沈冰即可，不要老是沈兄長、沈兄短的，聽了可還真彆扭。」
　　「既然你這樣說，小弟我可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這就對了。」我突然心念一動，出聲問道：「丘羽，說句老實話，老哥我實在是孤陋寡聞，在江湖上，我可還是首次聽到席丘羽你這個名號。」
　　嘿嘿，既然你都自承是小弟了，我不撈個大哥來當當，這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大哥所言甚是，實不相瞞，小弟我是初出茅廬，之前不曾在江湖中走動過。」
　　哈，果然還是不願直呼我名諱，看來我這大哥可當個安穩了。
　　「原來如此，難怪名人榜上沒有你這號人物，不然的話，以你的武功排名恐怕不在那野和尚之下。」
　　「大哥過譽了，小弟這點粗淺功夫算得上什麼。」丘羽聞言一笑，雙眼放光道：「倒是身居名人榜七十六位的你，和這身武功恐怕名不…。」
　　我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這傢伙還真是恐怖，雖然我盡力隱瞞，但他還是一眼便看出我司徒天霜的真正實力。
　　我傲然笑道：「我在江湖待的越久，越覺得那名人榜簡直狗屁不通。光是那些個隱居起來的老怪物，那個不是當年的絕頂高手？這名人榜，我看只能騙騙那些未入江湖的雛兒。」
　　「大哥所言甚是，家師也對名人榜嗤之以鼻，他總愛說天下高手何其多，豈能以一榜而定之，如此劃地自限豈不是限制了武道的發展。」
　　「好，說的好。」我拍掌大笑道：「令師果然非常人也，想必定是位不世奇人，丘羽，可否告知汝兄尊師名諱？」
　　只見丘羽一臉自豪，出聲說道：「家師邢若海。」
　　「」劍魔」邢若海？」我聞言一震，驚喜交加喊道。
　　放眼整個武林，我最敬佩的人只有兩位，一位是破浪刀，另一個便是劍魔。而我對劍魔的景仰，卻又遠勝於我的伯父。
　　「破浪刀」司徒空，三歲習刀，十二歲斃山西大盜盧會之，十五歲單人單騎連破賀蘭山馬賊一十二寨，斬賊酋薛凡於馬下，十七歲刀法大成，遍歷中原盡敗武林名家，二十歲於泰山邀戰黑道巨擘刀君董念，十招之內取董念人頭，從此奠定他在中原無人可比擬的地位。
　　「劍魔」邢若海，則是武林的另一個傳奇。邢若海，本名邢易，出身於書香世家，為人風雅瀟灑，文武全才，為當朝進士御上親點探花郎。然無奈遭奸人構陷，家破人亡，他手刃仇敵後出走江湖，改名若海。
　　邢若海剛入江湖，便起波瀾。一人一劍令點蒼淫賊呂儒道伏首，又連破地堂門魁花八陣，誅殺勾結外邦的金刀門弟子。當時八大派之一的金刀門不知源由，於小凌河畔傾全派之力圍擊阻殺卻無一人生還，此事震驚江湖，不但金刀門從此自武林除名，邢若海也身晉八大派外第一人。
　　果然是有其徒必有其師。我驚喜地看著席丘羽，難怪他的個性如此任意自適，行事率性而為，難怪他無畏天下眼光任性果敢，原來這一切都是他師傅的影響。
　　也許是冥冥中自有定數，破浪刀的關門弟子，劍魔的衣缽傳人，在這華山山腳的少年英雄大會，翩然聚首。

[11]第十章

  我已忘記後來我和丘羽還說了些什麼，我只知道當我送走丘羽之後，獨自站在前院的我，已絲毫無法壓抑體內沸騰的熱血。
　　我忍不住傲然向天一嘯，順手便拿起一旁的木棍使起棍舞，前刺、下劈、橫掃、上挑，每一個動作、每一招都是隨心所欲，我的精、氣、神完全灌注在這木棍之中，招隨意至，渾然天成。
　　我知道，我的武功此時又奇跡似的更進一步，更向武道的顛峰邁出了新的一步。
　　※※※
　　「出來吧。」當我練完棍法後，心神有所感應，馬上知道剛才的一切已全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但是我不在意，畢竟這種機遇可是十分難得。
　　「你…你不是沈冰。」媚娘詫異的看著我，顫聲說道。
　　「何必呢？」我看著她笑道：「我們相處了這段日子，我想你一定早就察覺到了，只是你不想承認這是事實罷了。」
　　先是刀、再來是劍，最後是棍，白癡也知道我不是沈冰。不過我敢確信，早在我與白淺雪動手時，她已經開始懷疑我，因為我棄擅長的暗器不用，卻將長刀使的意外的好，不過這也可以勉強說是沈冰深藏不露。
　　但當我與她對練劍招時，種種蛛絲馬跡都顯示我與她知道的沈冰不符，她只是裝作不知道，又或者她不願去相信它。看了我剛剛的棍法，她才徹底地接受我不是沈冰這個事實，因為她發現，這才是我原本精通的武功，刀劍云云，不過是遊戲、消遣罷了。
　　我不在意將這層假象的薄膜戳破，因為與其讓媚娘存在著這莫名的幻想，最後反而可能對我產生重大的傷害，我寧可將一切事情全攤開來，兩個人一起把話說明白。
　　我沒有什麼顧忌，光看媚娘能改變玉長老的主意，身在魔門中卻隨心所欲，她的身份絕對不僅僅只是一名護法而已，以她對沈冰的感情，清兒的毒根本不用**心。
　　「你…你到底是誰？沈冰呢？你把沈冰怎麼了？」媚娘過於激烈的反應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看來她絕對不僅僅只是對沈冰一見鍾情而已，她和沈冰一定有一段連清兒都不知的過去。
　　我心念一動，決定狠狠地賭他一把。
　　當我正想當著她的面親手將人皮面具揭下，露出屬於我司徒天霜的本來面目，開口說出沈冰的死訊時，一道黃鶯清啼之聲，已經先說了出來。
　　「大哥已經過世了。」沒有半分的激動，有的只是淡淡的哀愁和傷痛。
　　「清兒你…。」
　　媚娘雖早已預期到沈冰的死，但這句話由清兒口中說出，卻是令她更加驚駭不明。
　　「既然你早已知道我是假的沈冰，那清兒哪裡裡會分辨不出來，你只是不願意相信清兒會為了我說謊罷了。這樣的話，你就能繼續活在自己營造的假象之中了。」
　　「大…大哥。」
　　「你…你住嘴。」媚娘神情非常激動，指著我大聲喝道。
　　「我只是說出事實罷了，沈冰已經死了，我不清楚他和你之間的情緣，但是我相信若是沈冰，他也不願你永遠不敢正視事實，一輩子活在虛假之中。」
　　「不…不要再說了，我不要聽…我不要聽！」媚娘摀著耳朵，張聲哭喊道：「為什麼？不是說好你要一輩子照顧我嗎？為什麼…？」
　　「媚…媚姊姊，你別這樣，其…其實沈冰大哥是很喜歡你的。」
　　「什…什麼？」媚娘聞言雖然止不住哭，卻也是愣住了，不再大聲喊著。
　　「這東西，是媚姊姊的吧。」清兒從懷中拿出一塊小小的玉墜子。
　　「這…這不是…。」媚娘神色一變，臉上儘是懷念之意。
　　清兒歡喜地說道：「果然是媚姊姊的，大哥他…。」
　　原來在早在十年前，沈冰曾意外地救了媚娘一命，兩人在這一連串被追殺的過程中情愫暗生，終於下了私定終生的主意，而玉墜子便是定情信物。但十年來，因為媚娘身處魔門的緣故，兩人自分離後從此未能見過一面。
　　後來媚娘因緣際會救了冒稱宋獻的沈冰兄妹，媚娘卻因沈冰戴著的人皮面具與十年前面容相差甚多，沒有認出沈冰來，直到玉長老發現冒名宋獻的沈冰襲擊魔門弟子，她才知道原來思念多年的情郎便在眼前。
　　而沈冰這糊塗蛋，雖然認出了媚娘的身份，卻忍住了十年的情思，只為了幫清兒奪取冰焰蟬，沒想到這下卻一去不還。玉墜子是他臨行之前留給清兒，要清兒在他萬一回不來之後，交還給媚娘，希望媚娘原諒他。
　　當然，這其中因為多了個我，原本就已經很複雜的事情，現在搞的是一團糟。
　　首先，便是因為我，沈冰死了。
　　再來，都是因為我，媚娘以為沈冰只是認不出她來，卻不知道我是假的，所以我對她做的一切她都能忍受，即使後來她發現我是假的，生存在與情人相守幻想中的她，遲遲不敢面對現實。
　　最後，還是因為我，清兒這丫頭不但沒有將玉墜子交給媚娘，反而要我代替沈冰去與她相處，讓她快樂一點。
　　天啊，我的頭忽然變的好痛。
　　「媚姊姊，李大哥他也是個好人。他…。」
　　單純的清兒，一字不漏地將我那天跟她說的謊話，又說給了媚娘聽。當然，那些話也只能騙騙小孩子罷了。
　　「李小天？」
　　果不其然，媚娘聽完後怒極反笑，瞪著我出聲叱道：「江湖上哪裡裡平白跑出了一個李小天？你到底是誰，給我說個清楚！」
　　正如同媚娘所言，高手可不是平白冒出來的，又不是每個人都如同席丘羽一般，都是身具高強武功的無名人。
　　「在下可是貨真價實的李小天，至少十三歲前是這樣。」
　　我慢慢揭下了人皮面具，一臉苦笑道：「在下司徒天霜，拜見兩位姑娘。」
　　在我道出了我的姓名後，媚娘居然嚇呆了。
　　看著媚娘那一副見著鬼的模樣，我忽然懷疑臉上是不是長了什麼怪東西，居然能讓她驚訝成那副德行。
　　在鎮靜下來之後，不，應該說是稍微冷靜一點點後，她做出了一個我料想不到的動作，她帶著清兒轉身走。
　　天啊，雖然我司徒天霜稱不上是江湖第一美男子，但好歹也是玉樹臨風、一表人才、俊朗有型、瀟灑倜儻，不知有多少年輕少女為我傾倒，至少也比沈冰好上太多。
　　但她居然如此對我，不但見著我像見到鬼一般，還二話不說轉身就走，這萬一傳了出去，光是被老二那混蛋笑就笑慘了。
　　「八月十五，洞庭月圓，如果到時候我見不到你，你就準備讓司徒空替你收屍吧。」
　　莫名其妙丟下一句狠話，在我還來不及反應的同時，媚娘已經帶著神情不捨的清兒，飄然離開了。
　　※※※
　　雖然昨晚鬧了一夜，但是好歹也都把事情給解決了，雖然不是很圓滿，但至少是喜劇收場。嗯，應該算是喜劇收場，因為至少我還沒掛掉。
　　我站在大會的公佈欄上，仔細地閱讀二次預賽的規則。
　　由於昨日入圍的一共有八十五人，藏龍閣特地抽籤將這些人分為十六組，每組五到六人不等，采大亂鬥模式，每組只取一人。運氣相當好，沈冰並沒有和司徒天霜撞在一起，連場次也是上下午各一，不然這齣戲可真唱不下去。
　　有些人對這分組結果議論紛紛，好奇為何較被看好的選手全都沒碰在一起，我知道他們心裡頭懷疑藏龍閣動手腳，但對此我只認為真的是碰巧。
　　這次的華山英雄大會，聲名未顯的少年英雄實在不少，真正值得注意的，除了少數著實實力強勁的熱門人選外，真正可怕的，是一群老怪物的弟子，其中好比席丘羽與武當溫瑞這一組。
　　溫瑞身為武當年輕一代的第二號人物，聲名比起他的師兄周志麒只差一線，就算直接列名三十二強也不為過，但他卻遇上了丘羽，劍魔的唯一傳人。
　　所以在這屆莫名其妙的少年英雄大雜燴，現今的排名根本只能做參考。看來想藉這次大撈一筆的賭徒們，眼光可真得要非常準才行。
　　上午司徒天霜這組有五個人，最熱門的當然是我，剩下四人之中有一個我不認得的，而他也是我最擔心的變量。至於下午沈冰這組有六人，最熱門的也是我。不過這組的水平還真不是普通的低，連我都不禁懷疑魔門替沈冰做了弊。
　　其實藏龍閣這次的規則相當奇特，每一組中最危險的，便是該組呼聲最高的人。有可能一出場，便是四、五個人圍攻你一個，若是其中再暗藏個不知名的高手，諒你再厲害都免不了陰溝裡翻船。
　　我說的不是別人，正是野和尚明寬那組，昨日我所見到的韋頭陀的徒弟剛好就在那組，正所謂有其師必有其徒，韋頭陀出了名的陰險狡詐，想來他的傳人恐怕也好不到哪裡裡去。如果明寬前幾日的內傷還未痊癒的話，搞不好我可賺翻了。
　　但悲慘的是，我沒料到我也跟明寬落入同樣的地步，而且更早。
　　當大會宣佈開賽的同時，我馬上招致其它四人的圍攻，而那名我不認得的傢伙，燕士原，武功果然是四人裡頭最高的。正所謂風水輪流轉，現在的我和當日白淺雪的處境，簡直可說是一模一樣。
　　真不知道他們是不約而同，還是早在台下做好了密商，以燕士原為主向我發動猛攻，而其它三人則在外側補足合圍的漏洞，負責騷擾與偷襲。
　　一開始因為他們突如其來的圍攻，沒什麼經驗的我有點兒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但後來習慣之後，卻又覺得不過爾爾，因為即便是燕士原，恐怕也比不上幾個優秀的武陽門少年弟子。
　　見他們四人攻勢不斷，我索性用木棍舞得密不通風，管他們刀劍如何揮舞，我一概不理。單論天下以一對多的守勢，就算是白淺雪的天山劍舞，可還是差上本公子一截。
　　「老三你也幫幫忙，這樣只守不攻算啥？簡直像只縮頭烏龜。我可不記得大師兄有教過你這樣的東西，武陽門的臉都被你丟盡了。」不久，一陣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抬頭一望，這樣惡毒的字句，果然是出自尖酸刻薄的二伯口中。
　　雖然我不被二伯的傳音入密所影響，但畢竟老這樣打實在有點無趣，害的我也逐漸失去了興致。乾脆就結束這場比賽好了。
　　雖然如同當日白淺雪一般被圍攻，但遺憾的，燕士原可比不上當日的我，而剩下三人也比不上矮胖子三人的精悍、狡獪，所以我決定好好教訓一下那個叫燕士原的混蛋。
　　該死的王八蛋，想要我的命，本公子就幹掉你。
　　我不理會在一旁遊走的三個跑龍套的，因為我不相信他們會為了砍我一刀或刺我一劍，而冒險接我一棍，灌滿炙焰真氣的一棍。我將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燕士原身上，他使的武器是雙刀，長度比一般的短上一兩寸，重量看起來也少上幾斤重，看來他是以速度見長。
　　燕士原見我撤了棍舞，機不可失，雙刀立即揮出，帶起兩道迅疾的氣勁，迎面向我撲來。我見如此，運勁使長棍虛晃一圈，氣力一運，先將其它三人逼退幾步，隨即便是擋下雙刀，之後更是順手送出一棍，直逼燕士原胸口大**而去。
　　燕士原的確不含糊，見我這一棍來的兇猛，他不欲硬接，運起身法低身一矮，躲過了我迅疾的一棍。但我豈是易與之輩，見他身形微動，我也不及將長棍回拉，雙手輕放木棍，身子往前猛踏一步，握住棒頭的另一端，改刺為劈，逼燕士原要力擋此招。
　　這力劈華山一招，不但是奇招，更是險招。若是碰上白淺雪之流，用了此招不但徒勞無功，可能還會適得其反、自取其辱。但我的對手可不是白淺雪，燕士原雙刀被我隨手擋下，氣勢已經稍減，而為躲我碎骨一棍，他低身一矮，雖說戰略正確，氣勢卻又衰了幾分。此時我使出這一巧招可正是時候。
　　燕士原見我突然變招，臉色一變，閃躲不及的他還沒站起，便只得架起雙刃，硬生生承受我這灌注炙焰真氣的一擊。一邊是蓄力已滿，一邊卻是遂不及防，更遑論原本即存在於兩人間的差距，兩相接觸之下，燕士原被我的氣勁壓的半跪於地，而他腳下擂台的石磚更是被震出偌大的坑洞。
　　燕士原口中吐出一大口血，雙手的虎口更是破裂紅腫，卻是再也站不起身來，喪失了繼續比武的能力。我銳目一閃，眼光直視餘下三人，他們見功力最高的燕士原也不是我的三招之敵，哪裡裡還不知機，紛紛跳下擂台棄權去了，反正他們也從來沒預期會贏。
　　然而，在主辦人宣佈我的勝利時，其實我的心底一點兒也不高興。
　　真的一點兒也不高興。

[12]第十一章

  霸王卸勁**！
　　那傢伙居然懂然傳聞中的霸王卸甲，雖然我並沒有使出超過新人榜上第七位的實力，但他將我的勁力大都轉卸於擂台之上，而且全身傷勢根本沒有表面上的那般嚴重，頂多是受了點輕傷罷了。
　　在我出其不意的險招之下，這傢伙居然差一點便能全身而退，這讓我相當不高興。
　　看來我是太過輕忽他了，光看他這一手，如果我跟他單打獨鬥的話，不打上百招，我恐怕還拿不下他，今天之所以三招制敵，完全是運氣好了點罷了。
　　媽的，不知道又是哪裡個老怪物的徒弟。
　　已決定能晉級的我，以武陽門三公子的身份為接下來要上場的年輕弟子打氣，我囑咐他全力以赴，因為經驗難得。這是我的真心話，要不是我參加了大會，我可見不著這麼多有趣、厲害的招式。
　　瞧見二伯的眼光又從我身上一掃而過，我頓時頭皮發麻，趕緊落荒而逃。
　　※※※
　　「丘羽。」換過沈冰面容的我，在擂台邊左晃右逛，一眼便瞧見席丘羽的身影，便出聲喚道。
　　「大哥，小弟還以為你不來了。」丘羽看見我，高興地大聲說道。
　　頓時，我和丘羽吸引了全場大部分的注意，大部分是疑惑，更多的卻是鄙視的眼神。自從昨日我和丘羽的一段明寬宣言之後，我們已經成為了大會的焦點，有些人疑惑我們到底是什麼出身，居然敢做如此言語，但更大部分的人卻是一臉看好戲的模樣，準備看我們這兩個不知好歹的小子丟大臉。
　　當然他們主要針對的是席丘羽，因為他一點兒名氣也沒有，誰也不相信他身負絕頂武功。而對沈冰我，態度那就好了許多了，光看我原本第七十六位名人榜的實力，雖然比不上那野和尚，卻好歹也是一號人物。更何況天殺的白淺雪居然放出風聲，說我擊殺了西北邪派臾傀派的長老，讓我頓時名氣大漲，所以鄙視我的人也就少上了那麼一點點。
　　席丘羽本來就不管別人的眼光，所以對這一番注目禮絲毫不以為意，淡然處之，而我只是覺得有點兒不太適應，倒也沒有怎樣在意。
　　「咦？」丘羽細喃一聲，一把拉過我，神情怪異地直盯著我瞧。
　　「呼。」過了一會，他輕輕吐口氣，出聲歎道：「大哥果然非常人也，才一晚不見居然功力又上一層，真是讓小弟驚歎萬分。」
　　我一聲苦笑，早知道瞞不過這小子，卻想不到他這麼早便看出來了。跟著邢若海身邊鍛煉十幾年的眼力，果然是我拍馬也追不上的。
　　我一陣謙虛之後，才將昨晚發生的事情告訴他，當然，棍舞自然變成了劍舞，而又有白淺雪的天山劍舞做範例，這番話說起來才是有板有眼，絲毫不啟人疑竇。
　　「大哥果然是真性情。」聽到我這一說，丘羽不禁出聲讚道。
　　丘羽本身是高手，當然知道這種情形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若不是我對邢若海那般敬佩之心如此之深，我對席丘羽這樣相知之喜如此之高，我又哪裡裡會有如此的機遇。
　　「不說這個了。」我藉機岔開話題說道：「武當溫瑞少俠，可不是吃素的啊。」
　　丘羽聞言戲謔一笑：「少林明寬和尚，可也不是吃素的啊。」
　　哈哈哈，一語雙關，我沒料到丘羽居然如此幽默，當場肚子笑得都痛了。這個兄弟實在是太合我的脾胃了。
　　「看來你可是信心滿滿，那我就放心了。」看見丘羽眼中的神采，我剛才的一說可就顯的多餘了。
　　「既然我對自己有信心，太過謙虛可就變的虛偽了。」丘羽微微自傲，卻又改變口氣說道：「不過此次大會，果然是臥虎藏龍。」
　　「喔？」
　　由於上午的八組分做兩批舉行，在我的比賽舉行的同時，其它擂台也有三組在進行著，我並沒有看到其它人的表現。現在從武功高強，眼力驚人的丘羽口中說出，讓我不禁生起注意來。
　　「有什麼值得注意的人物嗎？」我感興趣地問道。
　　丘羽帶著不懷好意笑容看著我說道：「臾傀派少主，商邗文。」
　　「傷、傷寒文？」我故作驚訝道。
　　「哈哈哈。」丘羽聽了一愣，旋即捧腹大笑，指著我的鼻子說道：「現在小弟我終於知道，為何小弟會跟大哥你一見如故了。」
　　「好了，玩笑歸玩笑，這傷寒文到底有什麼特別的？」
　　丘羽顯然也聽聞了白淺雪放出的風聲，知道我與臾傀派有過節，所以特地為我去觀看商邗文的賽事。
　　「這商…傷寒文本身是沒什麼的，功夫也比大哥差了點，不過特別之處是他有個有名的師傅，嚴於回。」
　　「天…天山老妖？」我的天啊，臾傀派的靠山居然是這頭老妖怪，難怪白淺雪會和那個魔門叛教長老打起來。
　　天山老妖，他的本名叫嚴於回，不過我想還記得的人一定非常少，連我也是因為聽伯父意外提及才知道，在他面前，人家好聽的稱他一聲天山老仙，在他背後，可是一律通稱為天山老妖，無一例外。
　　天山老妖成名於六十年前，以一身殘忍的九陰毒爪功橫行西北，先闖崑崙偷盜名琴焦尾子，殺傷崑崙弟子數十人，後來又入天山派襲殺當代掌門白傲，雖未成功，苦戰之餘，卻也擊殺了三位長老、數十名弟子後負傷遁逃，從此與天山派結下大仇。後來雖陸續有聽過關於他的傳聞，卻沒有人真正見到過他。
　　「是啊，不就是那個天山老么！」丘羽戲謔一笑，接著說道：「他鬼魅般飄忽的身法，還有那帶有劇毒的九陰魔爪，可著實不好應付啊。」
　　沒有被丘羽的戲謔語氣所欺，我清楚地看到他在我認出天山老妖的本名時，眼中閃過的驚訝與懷疑，看來我有點露出馬腳來了。
　　以沈冰的身份，雖然說他曾師從孤鶴老人學藝三月，孤鶴老人卻沒有收他為徒，兩人之間沒有任何師徒名分。所以說沈冰居然知道嚴於回，一身武功又比傳聞高出許多，這點已足以讓心細如髮的起了疑心。
　　看來，我可不能做太多超過沈冰本領的事了。
　　「這點我會注意的，還有其它人嗎？」
　　我急於結束這個話題，卻不料他居然如此苦苦相逼。
　　「這第二個可是大哥的故人了。」丘羽又看了我後一眼出聲說道：「孤鶴老人的愛孫，南宮世家的嬌嬌女，南宮燕。」
　　「果、果然是舊識。」我頭皮發麻，無關痛癢地回了一句。
　　老實說，現在我是第一次聽到南宮燕的名字，而在昨天，我根本不知道那個女子叫做南宮燕。
　　南宮世家存在於江湖之中，卻又獨立於江湖之外，是江湖的一大秘密。沒有人知道南宮世家位在何處，沒有人知道南宮世家有多少人，南宮家的人只要沒在江湖上行走過，江湖上絕對不會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包括藏龍閣。
　　雖然我不知道沈冰是否知道南宮燕，我仍然可以胡吹一氣，反正丘羽也不可能知道事實的真假，但偏偏正主兒南宮燕在此，不管我說不說、願不願意，恐怕他都會讓我與她」意外」碰上一面，從此，真相大白。
　　「既然是舊識，大哥為何不前去打聲招呼呢？」順著我的話，丘羽臉上露出狎促的神色，指著不遠的小姑娘說道。
　　那姑娘並不是南宮燕，畢竟我昨日才見過她。我知道丘羽是想匡我，讓我露出馬腳來，畢竟他也是有點懷疑罷了。
　　但我卻不想繼續假裝下去了，因為他一定會發現我並非沈冰，這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與其再這樣耗下去，不如我現出真面目來，我可不想失去這個好兄弟。
　　我苦笑道：「兄弟又何必匡我，如此一番言語，不就是想知道我的廬山真面目，大哥我就如你所願吧。」
　　看著丘羽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我心中不禁又憂又喜，我可真是交了一個好兄弟啊。
　　※※※
　　在我的意思之下，我們回到了我的臨時居所，畢竟沈冰可是個有趣的角色，我還想用他的身份多玩玩，總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弄得人盡皆知。
　　「丘羽是否想猜看看呢？」
　　丘羽盯著我，繞著我轉了一圈，隨後閉上眼想了一會，搖搖頭說道：「乍看之下相符者許多，但細想之餘卻又無一人合適，我實在想不出來。」
　　哈，終於難倒你了。如果這樣你都能猜出來，我乾脆當場自殺算了，更別說要闖江湖了。
　　我得意地笑了笑，伸手便將人皮面具揭下。
　　丘羽見了後身軀一震，對著我苦笑道：「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我狐疑地說道：「可惜什麼？」
　　本公子雖稱不上天下第一美男子，但好歹也是玉樹臨風、一表人才、俊朗有型、瀟灑倜儻，連街口那賣菜的阿婆都直稱我帥，你在一旁可惜個大頭。
　　丘羽不回答，逕自說道：「大哥可知道小弟此次踏足江湖，最想見的人是誰？」
　　好傢伙，居然跟老大我出了題。我想了想，出聲答道：「司徒空？」
　　只見丘羽搖了搖頭，出聲說道：「司徒前輩武功出神入化、為人高風亮節，為八大派中第一人，小弟早已心慕已久，但他老人家卻不是小弟最想拜見之人。」
　　喔，居然連跟你師傅劍魔齊名的破浪刀，都不是你說的人選，那該不會是…。
　　「蕭莫祺？」
　　「蕭兄乃一時俊彥、武學奇才，儼然為江湖新一代第一高手，一身劍法修為直逼當年小凌河畔邢若海，小弟早就想與他切磋一番，還請大哥為我引薦。」
　　修為直逼當年小凌河畔，一人一劍殺滅金刀門的劍魔！我悚然一驚，沒想到大師兄一身功力居然高到這般境界，看來他平常也隱藏了自己的實力。
　　連這樣的大師兄也不是，那你想見誰，難不成是白淺雪那小賤人。
　　我心念一動，出聲說道：「莫非是江湖第一美人凌芸華？」
　　不等丘羽說話，我便連珠炮地說道：「想不到丘羽你表面上任俠好義、正氣凜然，私底下居然也是如此貪花好色、道貌岸然之徒，虧你大哥我可是…。」
　　丘羽瞪了我一眼，馬上讓我閉上了嘴，他出聲說道：「既然大哥已無興致，不如就讓小弟公佈謎底吧。」
　　「願聞其詳。」我也想知道那個人是誰，居然美若天仙的凌芸華都比不上他。
　　丘羽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出聲說道：「此人便是武陽門三公子，司徒天霜。」
　　不是吧，虧我剛剛還差點厚著臉皮想說出我的名字，沒想真的是我，我現在可是非常好奇為何我的吸引力如此大。

[13]第十二章

  我疑惑地說道：「司徒天霜功夫雖然不差，但也稱不上一流高手，為何丘羽會如此想見他？」
　　「的確，大哥所言甚是，司徒天霜的確算不上什麼。」丘羽聞言一笑，口氣又變：「雖然司徒天霜不是個東西，家師卻對他有著意外的評價。」
　　「真有此事！」我驚喜大喊。
　　雖然丘羽這王八蛋順著我的話來罵我，但一聽到劍魔邢若海對我另眼相看，我不禁整個人飄飄然，又驚又喜。
　　丘羽點了點頭，出聲說道：「其實早在五年前，家師與小弟曾見過那司徒天霜一面。」
　　他見我一臉疑惑，又接著說道：「當然，那天我們只在暗處觀看，所以司徒天霜是沒有見過我們的。」
　　「不知大哥可還記得，那五年前曾橫行太原城外的獨行大盜，李天曉。」
　　我聽了老臉一紅，尷尬說道：「聽…聽過。」
　　媽的，本公子不但聽過，我還知道他根本不叫李天曉，他叫李小天。
　　丘羽滿意地點了下頭，出聲說道：「家師與小弟也是偶然之下遇到他，見他形跡怪異、行事特別，這才多留了點心。」
　　我一聽，乾脆接著說道：「說他形跡怪異，是因為他從來只在白日的太原城外作案，說他行事特別，大概是因為他只搶死人。」
　　「大哥果然對此知之甚詳。家師與我見他行事特別，便尾隨他一探究竟，沒想到他居然是名門大派武陽門的三公子。」
　　那年黃河氾濫成災，連牛家村的眾人都受到波及，我不忍見故里遭受如此厄運，便去跟三師叔商議，錢是沒借到，不過卻在他的慫恿之下幹起了盜墓賊，反正他們也用不到，倒不如給那些無辜的災民有所溫飽。
　　而邢若海平日最恨道貌岸然的苟且之徒，知道我是武陽門三公子，差點就當場拔劍宰了我，也為江湖少一點禍害，要不是我怪的只在白天搶死人，恐怕就得立斃當場。經過他老人家明查暗訪後，知道我是為了黃河的災民所做，終於高抬貴手放我一馬。
　　「名門大派掘墓取財，大奸也，苟且小賊隱名濟災，大義也。」丘羽說道：「家師評大哥：大奸大義之人。」
　　「大奸大義之人？」
　　「心惡則為亂江湖、禍害綿延，心正則行俠好義、造福蒼生。」
　　「我可擔不起這番言語。」
　　「我也是如此想。」丘羽清笑道：「當初我對師傅的話頗不以為然，後來又未曾聽聞大哥有不同於他人的表現，所以…。」
　　「所以你這次一入江湖，便是最想再見我一次，看我的笑話吧。」
　　「大哥言重了。」丘羽臉上一紅，出聲說道。
　　「那你一見到我的真面目，怎麼又是可惜連連的。」
　　「小弟見司徒天霜於擂台之上，風采過人、正氣軒昂，以為他心在正道，江湖又將出一名大義之俠。可是沒料到他居然也是襲殺白淺雪、一刀暗算臾傀派長老的卑鄙小人沈冰。所以大歎一聲可惜。」
　　原來他居然全都知道。不同於白淺雪放出的消息，丘羽居然知道我襲殺白淺雪、一刀暗算臾傀派長老一事，看來劍魔弟子行走江湖不只是一人一劍，恐怕有非常龐大的情報網。
　　我傲然一笑：「本公子就是看白淺雪不對眼，誰叫她一副冰冰冷冷的模樣，更別說她一旁還待了個惹人厭的明寬，至於暗不暗算，沈冰本來就不是個正道人物，又哪裡來卑鄙之說。」
　　「大哥果然如此，家師可真是料事如神。」丘羽說道：「其實師傅有一句話要我帶給大哥，歐不，正確來說，應該是給沈冰。」
　　「喔？甚麼話？」
　　「萬事存乎在己，但求無愧於心！」
　　※※※
　　好一句無愧於心。
　　站在擂台上，我傲然地看著其它人，心中卻還是細細地咀嚼話中的深意。
　　我清楚地知道丘羽強調這句話要給沈冰的原因。如果我只是那個他所見的司徒天霜，這一句話簡直就是多餘，但是對扮成沈冰的我來說，卻又是完全不同的意義。
　　我實在越來越期待與這不世奇人見上一面了。
　　隨著比賽開始，一如之前的情形一般，我遭受了眾人的圍攻，但我可沒有司徒天霜的那般需要顧忌面子。
　　我手拿長劍、腳運萬里游龍身法，徹底實行打了就跑的策略。
　　在其它五人尚未合成圍擊之勢，我已運起輕功溜了出去，隨手一劍便是解決一個。由於這五個人的實力幾乎都是墊底的，觀眾更是一片噓聲，打起來實在一點趣味也沒有。就這樣我速戰速決一劍一個，輕鬆獲得了晉級。
　　當我趕到丘羽比賽所處的擂台旁時，擂台上只剩下丘羽和溫瑞仍在進行比試。他並沒有躲在眾人之中暗算溫瑞，我知道這並不是因為他不齒這種作法，他只是希望能痛快地打一場。
　　溫瑞的一手太極劍法，劍勢綿延不絕、剛柔並濟，顯然已深得其中要旨，所缺的便只是經驗和火候罷了，不愧是年輕一代武當的第二把交椅。
　　但顯然，此時遇上丘羽的他，卻是有心無力，根本無法與丘羽抗衡。
　　丘羽的劍招天馬行空、無跡可尋，想必已到了得招而後忘招的境界，意念一起，劍勢已到，完全隨心所欲。難怪他絲毫不擔心有人會看破他的師承，每招皆是渾然天成，每招皆可說是劍魔所傳，亦可說皆為他自身所創。
　　在丘羽出其不意卻又恰到好處的劍勢之下，溫瑞根本發揮不出本身的功力，只能使著圓融通達的太極劍法維持守勢，避免因為反擊而使得丘羽趁隙攻擊。
　　溫瑞經驗畢竟不足，雖然將整個太極劍法舞了個水洩不通，卻在丘羽刻意施加的壓力之下逐步後退，已經被逼到了擂台的邊緣。
　　也真虧的他身為武當第二弟子的身手與見識，在察覺已退無可退的情形之下，他突然大喝一聲，劍勢丕變，原本渾厚的劍法一下子變的剛猛無比，原來是武當雲松道長的得意之作，斷空劍法。
　　乍然變招之下，溫瑞成功將丘羽逼退一步，為自己爭取了一個良好的機會，他知道自己並非丘羽之敵，時間拖的越長將對他越為不利，他氣沈丹田，長劍帶著驚人氣勢往丘羽刺去，將一切的勝負皆賭在這一招上。
　　丘羽見這招來勢兇猛，大有一去不還的志氣，他輕讚一聲，改變了原來四兩撥千斤的劍勢，身影一挪，也不知他用上什麼樣的手法，居然硬生生震的溫瑞長劍脫手而出，虎口崩裂。
　　溫瑞見自己壓箱底的一招被奇妙手法破去，心中不禁一陣恍惚，雖然失去了長劍的他拳掌功夫也是一絕，但此刻的他卻也無心再戰，乾脆地出聲認輸。
　　旁觀的群眾見丘羽能力敵溫瑞已是一驚，卻不想溫瑞居然敗下陣來，全場頓時轟然，競爭詢問丘羽的來歷姓名。而賭場之人也沒想到居然爆出如此冷門，更因為早已收了一筆重注，一片哀嚎聲不絕於耳。
　　丘羽勝，賠率是一賠十，而我重重壓了六千兩的銀票，這下實在是賺翻了。
　　我笑看被全場行注目禮的丘羽，在眾人的驚歎、訝異聲中，席丘羽，又一位武林絕頂新星，於焉誕生。
　　我本想向丘羽討教一下他最後擊敗溫瑞的奇妙手法，但卻被他一句師門不傳之密給堵上了嘴，如果只是這樣便算了，他居然加上一句：憑你使劍的資質，說了你也不會懂得，又何必多此一舉。
　　悶氣頓生的我一時無法發作，當下跑到大通賭莊的招牌前，開口便是要債。大通賭莊的二當家見到我亮出了六千兩的單據，臉色頓時蒼白，一會兒又神情不定，搞的我以為他想殺人滅口。
　　最後，在我勉強委屈之下，那六萬兩直接存進了我在大通錢莊的戶頭，不過利息卻是比起一般人來的高上那麼一點。而同時，我也瞥見丘羽歡喜地拿出了一張一千兩的單據，二話不說便換走一萬兩的銀票，果然是與我臭味相投。
　　在轉換心情之後，我們也不做耽擱，畢竟可還有一場明寬的好戲等著我們觀賞。當然我下了韋頭陀的弟子一百兩，純粹是賭個運氣，因為賠率一賠一百，我實在沒有理由錯過。
　　※※※
　　「好傢伙，韋悟定這小子干的還真不錯。」
　　丘羽看到韋頭陀的弟子機靈地躲在眾人之中，不禁讚了一聲。我絲毫不懷疑如果換過他，他也一定會如法炮製，搞不好還演的更像。
　　不可免俗的，除了圍攻，還是圍攻。
　　由一名喚做吳軻的秀水幫弟子帶頭，明寬一開始便身陷眾人圍剿之中，而韋悟定亦藏身其中。
　　吳軻的武功說不上高，但他對於組織眾人行動卻是相當有一套，在他的指揮之下，一群蝦兵蟹將居然能各自發揮出遠勝於本身功力的攻勢，弄得明寬是心煩意亂。
　　如果明寬只要稍微堅守一會，那他必定可從其中看出眾人的破綻來，之後再轉守為攻，勝利必當唾手可得。但他卻急著破除眾人綿密的攻勢，運起少林絕學般若掌，恃強破圍，正好落入了韋悟定的圈套之中。
　　正當明寬用般若掌逼退面前的吳軻三人，卻料不到原本他以為武功孱弱的韋悟定，居然以飛快的速度向他後背偷襲，遂不及防之下，他硬生生地受了韋悟定蓄謀已久的一記重掌。
　　韋悟定見明寬臉色大變，口中吐出一大口鮮血，知道偷襲得手，心下大喜過望。他一身千里追風的身法盡情施展開來，一雙鐵掌舞得虎虎生風，恨不得立即將重傷的明寬斃於掌下。
　　此時，我和丘羽都看到對方眼中的訝異，不是對韋悟定，而是明寬。因為他居然練得了少林絕技，金剛護體神功。
　　誰都知道明寬是少林百年武學奇才，誰都知道他練成了少林七十二絕技中的三種，但除了般若掌之外，誰也不知道他還練成了什麼。
　　而他剛剛不得已顯露出來的，便是號稱七十二絕技中最難練成的一項，金剛護體神功。它需要的不僅是武學的資質，更大部分卻需要日夜的苦練，那份堅持、那份意志，讓我們不由的驚覺明寬並沒有表面上那般簡單。
　　我搖頭苦笑道：「寒木大師真是奇人，居然捨的將這樣的天才逐出門牆。」
　　「不是捨不得，而是不得不。為保少林百年基業，避免少林淪為魔道，寒木大師應該親手廢了他才對。」
　　「的確，此人心機之深、意志之堅，真乃我平生僅見。」
　　明寬即時運起金剛護體神功，根本就沒受到太大的傷害，那一口血，實際上是噴給韋悟定那笨蛋看的。明寬見韋悟定一雙鐵掌翻轉而來，知他要跟自己比拚內力，正中下懷，雙手十成功力般若掌就此與韋悟定硬撼，當場震的韋悟定雙臂盡斷，雙手俱殘。
　　吳軻等人見明寬發狠，深怕從此成為廢人、武功盡失，哪裡裡還敢上前與明寬交手，個個猶如老鼠見貓一般，嚇得棄權投降。
　　而等到明寬獲勝，決賽的三十二人俱已出線，接著可將是重頭戲了。

[14]第十三章

  由於媚娘與清兒已經離開，我本想邀請丘羽一同前往我的落腳處做個伴，正當我想開口時，一個麻煩人物終於找上了門來。
　　「小妹南宮燕，見過沈大哥。」
　　只見一藍衣少女身段輕穎，黑眸娥眉，當得眉目若畫，丹唇輕點，臉上雖帶著點稚氣，但更多的卻是女孩子特有的嬌羞，正是南宮燕無疑。
　　我張著嘴瞧著丘羽，希望他能給我出點主意，卻沒想到他雙肩一聳，也是沒辦法可想，我只好硬著頭皮，出聲答道：「原來是南宮妹子，多年不見，不知先生他身體是否康健如昔？」
　　這話有點意思。多年不見，可用於沈冰與孤鶴老人之間，卻不知可否用於南宮燕身上，而先生一詞，兩人之間雖然沒有師徒名分，卻也不知道沈冰如何稱呼他老人家，只好只好姑且稱之。
　　看著丘羽微微點了個頭，我心中也不禁有點得意。
　　但是，悲慘的，南宮燕的反應卻是完全超乎我的想像。
　　只見南宮燕一聽我的回答，臉上盡顯狐疑的神色，她彷彿看著什麼有趣的東西一般，直盯著我的臉瞧，還順手將我轉了個圈。
　　最後，南宮燕居然舉起她的纖纖玉手，放在我的額頭上，喃喃說道：「奇怪？沒發燒啊，難不成是出了意外，腦袋摔傻了？」
　　看著丘羽在一旁掩嘴竊笑，我頓時老臉一紅，輕輕地咳了一聲。
　　南宮燕也知道這樣有點不妥，她輕輕吐了下小舌，出聲說道：「沒…沒想到大哥長大之後完全變了個樣，小燕子還以為自己認錯了人呢。」
　　我一聞言，馬上便知道南宮燕與沈冰小時不但認識，而且相當熟悉，不過我剛好可趁著她以為沈冰個性已變，在她腦中建構出沈冰的新形象。
　　「小妹所言甚是，吾兄自離開先生後，便努力修身進德、增廣學識，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小鬼頭沈冰了。」
　　南宮燕聞言一愣，隨即指著我的鼻子大笑道：「哈哈…小沈子，原來你還是一樣愛騙人嘛，害我以為你長大後真轉了性，那可多無聊啊。」
　　我頓時傻住…。
　　「先不說你這個小流氓會想要修身養性，七、八歲大字都認不得幾個的蠢蛋，還談什麼增廣學識。怎麼，現在你裝成這副模樣，又想去偷誰的東西啊。」
　　「虧你還敢稱呼爺爺叫先生，你以前不都叫他老龜蛋嗎？現在裝模作樣想騙我啊，我告訴你，我可是知道你的老底，不會被騙的。」
　　我和丘羽聽了後相視無言，誰知道沈冰竟是這副德行。
　　我索性雙手一攤，出聲說道：「遇到你老子可玩不下去了，找我有何貴幹啊？」
　　「哢，這是爺爺要我交給你的，從今天起，你要負責小燕子我的安全。」南宮燕一邊說，一邊遞給我一封信。
　　我接過信，只見上頭寫著：小龜蛋親收。
　　媽的，這對師徒是不是怪胎啊。
　　當我打開信一看，差點當場翻飆，因為信裡頭就一句話：小麻煩就交給你了，只要人死不了，剩下都好說。
　　「就這樣？」我不理會一旁笑翻的丘羽，出聲大吼道。
　　看見南宮燕睜著雙眼，一臉喜孜孜地點著頭，我可受不了了。
　　「我才不幹！」我對著南宮燕說道：「我絕對不幹。」
　　南宮燕聽了小嘴一扁，卻又是一副早料到的模樣，她慢慢從懷中掏出一小本青色冊子，出聲說道：「早知道小沈子你一點都不憐香惜玉，還好我早有準備。」
　　看到冊子上有點脫落的的金漆，再加上南宮燕那一副信心滿滿的模樣，我不由得想起了一樣東西。
　　「神…神行百里！」
　　在我驚訝地呼出聲時，丘羽臉上的訝異並不會比我少到哪裡裡去，因為我們眼前所見到的，是南宮家藉以縱橫江湖的絕世奇功，神行百里。
　　若說秀水莊的閒庭信步是世上最為變化莫測的身法，那麼南宮世家的神行百里，卻是江湖公認最迅疾的輕功。
　　在半日內，孤鶴老人仗之行遍千里，從四川峨眉山，至山西太原城，距離相差何只千萬，一日之間，來往兩地，絲毫不見疲態。但這也只是孤鶴老人做的到，畢竟南宮家還沒有傳過有第二個人練成了，它是出了名的難練。
　　媽的，不管什麼代價，我一定要拿到手。這神行百里的輕功身法，對我這個有輕功狂傾向的人來說，可真是再有吸引力不過了。
　　「哼，算你識貨。」看到我目瞪口呆的模樣，南宮燕滿意地笑了笑，將神行百里的密笈收入懷中，出聲說道：「只要小沈子你好好地當我的保鏢，小燕子我就大發慈悲借你看上那麼一眼。」
　　我無奈地點了下頭，為了這絕世奇功，我就姑且當上幾天跑腿的吧。
　　※※※
　　「喂，大哥你也真是的，不就是一本密笈罷了，值得你這般做牛做馬的嗎？」丘羽看著忙著生火準備洗澡水的我，出聲說道。
　　「無奈啊。」我輕歎一聲，停下手來對著丘羽說道：「要是那本冊子是絕世劍譜，本公子一定看也不看，順手給南宮燕那丫頭一頓飽拳。但那可是輕功啊，是絕頂的輕功神行百里啊，我怎能放過呢？」
　　大概也聽說過我是個輕功狂，丘羽若有所思地同意道：「那倒是，如果那是本絕世劍譜，搞不好現在在這燒洗澡水的，可就變成小弟我了。」
　　「可是，大哥你要這般忍辱負重到什麼時候，萬一南宮燕只是拿給你看，到時候卻不認帳，你豈不是被耍著玩的。」
　　開玩笑，我豈會玩不過那傻丫頭。
　　「賢弟。」我猙獰一笑，用手輕拍丘羽的肩膀說道：「大哥早就想好，趁大哥此時在燒洗澡水，你趕緊去買一大包***藥來，等會咱們就將它一股腦全倒進洗澡水裡，包讓那蠢丫頭昏迷個三天三夜。」
　　看著滿臉詫異的丘羽，我得意地繼續說道：「要是怕南宮世家最後發覺，我們兄弟倆來個殺人滅口、毀屍滅跡，不就沒人知道了嗎？。再不，瞧這丫頭細皮嫩肉的，乾脆咱們兄弟來個一前一後，好好享受一番，最後再廢掉她的武功，把她賣到妓院裡去接客。」
　　「大…大哥，你不是吧，你就真的……。」
　　「白癡，說說都不行，不過那丫頭如果真惹惱我，搞不好我可真的把她給賣了。***，居然教我燒洗澡水，有一天我非整死她不可。」
　　※※※
　　「小沈子，你的體力怎麼差成這樣，不過是一場比賽罷了，更何況你的對手差的可以，怎會累成這副模樣？」
　　比賽之後，南宮燕見我累的要死，不由得出聲問道。
　　「沒事，昨晚沒睡好，精神有點兒差。」
　　媽的，沈冰的對手是弱，恐怕實力大概又是三十二人中最差的，但是該死的，司徒天霜的對手可就實在難纏了。
　　好死不死，司徒天霜接在沈冰之後上場，害的我絲毫沒半點時間休息，沈冰的對手雖弱，可我也花了一百多招才打敗他，在沒有調息便上場的情形下，當然使我第二場的表現大打折扣。
　　由於對手並非泛泛之輩，而我又極力避免使出超過新人榜上第七位的功力，當然就無法避免了一場混戰，最後花了我好些功夫才擺平他，雖然沒有受傷，但可是累的要命。
　　「大哥他啊，大概是昨晚動了太多壞主意，才會變成這副模樣。」丘羽在一旁落井下石道。
　　「八成是這樣。」南宮燕看了看我，隨即又說道：「不過還好我們三個人都晉級了十六強，要不然可就沒什麼意思了。」
　　「對了，剛才大會不是提前公佈明天的比賽配對嗎？到底我們和誰遇上了？」因為我累的要命，當然沒去注意這項消息，如今一想起來，當然要問問看，才能預先準備。
　　南宮燕晃了晃頭，若有所思道：「我遇上的是秀水莊的水夢涵姊姊，席大哥遇上的是點蒼派的大弟子顧長雲，至於小沈子嘛，你抽中了下下籤，你遇上的是天山派的白淺雪。」
　　「白…白淺雪！」我訝聲道，沒想到這麼早就遇上她了。
　　「是白淺雪沒錯。」丘羽接著說道：「由她今日的狀況來看，她的武功更勝以往，恐怕…。」
　　媽…媽的，我當然明白丘羽話中的意思，這表示白淺雪不僅傷勢盡癒，武功更是有所突破，要是換做司徒天霜自然有一拼之力，但若是沈冰去打鐵定完蛋，弄不好還會被白淺雪來個一劍洩恨。
　　「這…那其它人呢？」我藉著詢問其它人的配對，當然是要瞭解司徒天霜和誰對上了。
　　「這個嘛…倒是個上上籤。」丘羽頓了頓，不懷好意地說道：「江湖第一美人，凌芸華。」
　　該死的，看來戲是絕對演不下去了。我絕不可能和白淺雪打完後，還能跟武功與她相若，又或者更勝一籌的凌芸華好好打上一場。
　　顧不得南宮燕詫異的眼光，我一咬牙，出聲向丘羽說道：「兄弟，有沒有興趣幫大哥一個忙，咱們今晚**掉白淺雪那小賤人。」
　　「不是吧，你只是開玩笑的吧。」
　　※※※
　　「大哥，趁現在還早，我們回去好好睡一覺好不，我忽然覺得有點兒精神不濟耶。」
　　「沒用的傢伙，連小燕子這丫頭興致都比你高昂，放心啦，我不會讓你師傅知道的。」
　　我們三人穿著夜行衣，正躲在天山派的居所之外，伺機窺探。由於白淺雪愛清靜，藏龍閣特別安排這較偏僻的宅院，也使的我們動手時少了幾分顧忌。
　　我沒料到南宮燕聽到我的想法，不但沒出聲反對，反而大讚我志氣不減當年，害的我以為沈冰以前是不是有病，亦或者南宮家的人都是心理變態。
　　小燕子主要是用來誘敵，藉以吸引天山派眾人四處搜索，必要時也可幹掉幾個小嘍嘍，反正以她的輕功身法，天山派裡沒有人可以追的上她。
　　而我和丘羽，則是務求在最短的時間內，把白淺雪給幹掉，最不濟也至少要讓她在明日的比賽上無法上場。
　　我點了點頭，示意南宮燕開始行動，她拿著幾枚路上撿來的石子，正要大力向窗子丟出時，一陣火光卻從屋內傳出，讓她停止了動作。
　　由於事起突然，我趕緊招呼南宮燕躲好身子，先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再決定是否要繼續襲擊白淺雪的計畫。
　　大火不住地燃燒，只見屋旁的草叢裡頓時多了許多的黑衣人，他們對自己的形跡絲毫沒有掩飾，顯然是對此次的暗襲相當有信心，而帶頭的黑衣人，尚未戴上頭罩，居然就是臾傀派的少主，商邗文。
　　「丘羽，這不是傷寒文那蠢蛋嗎？怎麼他敢如此明目張膽幹這事。」我輕聲向丘羽問道，畢竟他對臾傀派的瞭解遠勝於我。
　　「原來如此。」丘羽低頭想了會，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說道：「難怪我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原來白淺雪的傷不但沒有好，反而越來越嚴重了。」
　　「什麼？」我頓時輕呼出聲。
　　「原本我就覺得奇怪，白淺雪的傷可不是十天半個月就能痊癒，我想她一定是用某種奇門異法將傷勢強壓下去，所以今日才會有如此的表現。」
　　「白淺雪的傷，臾傀派的人當然知道，難不成他們便是趁此良機要對她下毒手？」我出聲猜道。
　　「恐怕是這樣，據我所知，這些奇門異法雖然能將傷勢壓下，卻無法支撐太長的時間，而且事後傷勢更會不住加劇，相當於一把兩面刃。」
　　這個笨蛋，我心裡暗罵，只是場比試罷了，居然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
　　看著庭院內逐漸變大的火勢，我不由得出聲說道：「小燕子，準備救人。」
　　「救人？要救誰啊？」
　　「笨丫頭！」我輕斥一聲，身子卻已往庭院飛去。

[15]第十四章

  天山居外的臾傀派眾人見我忽然出現，頓時都是呆了一會，而我要的便是這短短的時間。我從懷中掏出大把的銀針，毫不猶豫便是用滿天花雨的手法打出，而且認**奇準，幾乎都射中他們身上的大**。
　　我顧不得其它漏網的人，把他們交給身後隨之而來的丘羽兩人，身影一動便是進入了屋內。
　　進了屋內，我卻發現天山派的處境十分岌岌可危，還能支撐住的只有六人，每個人身上或輕或重都帶了點傷，而臾傀派都有兩人或三人不等，一齊圍攻一名天山派弟子。
　　白淺雪一把長劍舞的綿密不漏，獨自抗衡著商邗文和其它兩名武功較深的臾傀派弟子，但我卻看得出她已是強弩之末，早已沒有當日與我對戰時的凌厲與風采。
　　「我救人，你幫我擋。」我見丘羽已經趕了進來，便將傷寒文那小子交給他。
　　「為…為什麼是我！」
　　不理會丘羽毫無意義的埋怨，我向南宮燕打了個手勢，意思便是教她放開手腳，好好大幹一場。
　　我見白淺雪的劍勢越來越弱，而原本滴水不漏的綿密劍網也不時露出破綻，乍然大喝一聲，拿著手中的長刀向商邗文劈去。
　　木棍當然不能帶，原本較擅長使劍的我卻意外選了刀，為的便是讓白淺雪認不出現在已改使長劍的我，縱使暗襲不順利也不至於露出破綻。
　　檁於我這氣勢兇猛的一刀，商邗文不得不放棄襲殺白淺雪的良機，轉身硬是接下我這一擊，由於我沒和商邗文纏鬥的打算，在連續幾下重擊之後，我突然運起輕身身法，從他的身旁繞了過去。
　　我一刀驅走了剩下兩名臾傀派弟子，趁著白淺雪沒注意的同時，伸手突然點了她的**道。不管她臉上驚懼莫名的神色，我已是將她攔腰抱起，準備隨時突圍而出。
　　商邗文見我抱著白淺雪，正想過來撿便宜，卻沒想到丘羽已是長劍飄動，劍鋒籠罩著他數身大**。這一閃失之下，商邗文絲毫無法逃離丘羽的肘制，而丘羽居然能劍劍針對商邗文招式的破綻加以猛攻，要不是他手下留情，商邗文恐怕早已身受重傷了。
　　我見丘羽勝卷在握，而南宮燕更是到處追打著臾傀派門人，當下便決定立即離開，不然可能會招來其它變量。我當然也沒傻到以為臾傀派這麼好對付，他們派中這次跟商邗文來華山的長老都沒有現身，八成是躲在不遠處接應，若不趁現在快溜，晚了可就走不了了。
　　「撤！」我輕喝一聲，隨即抱著白淺雪離開了圍攻，也保住了她的一條小命。我盡量避免去看到她臉上帶著些許感激的複雜神情，因為我本來是要來殺她的，我才不想她自認欠了我一次人情。
　　雙腳輕輕地點在樹梢上，我在山林間凌空飛馳，在我千思百慮之後，我決定把她送到武陽門的住所，畢竟那是我唯一信的過的地方。
　　我大腳一踢，踹開了屋子的大門，頓時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這暗夜意外的轟然巨響，當然是將武陽門的人全都驚醒，當我看到二伯那飛快從房間竄出的身影，我隨即解開了白淺雪的**道，然後，逃之夭夭。
　　我才不管白淺雪會不會好意接受武陽門的照拂，那是她家的事，我完全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沈冰明天可將要不戰而勝了。
　　※※※
　　「我說大哥啊，混水摸魚地把她幹掉就好了，幹嘛要這樣費力傷神，害我又白白費了力氣。」丘羽埋怨道。
　　媽的，堂堂劍魔傳人居然說出這等話來，小心可別被你師傅給宰了。
　　「雖然我看她不順眼，但也不能讓傷寒文那傢伙稱心如意，更何況我明天的比試是贏定的，又何必無辜殺人呢？」
　　「對啊，對啊，小沈子從以前就最有同情心……。」
　　看著南宮燕在一旁點頭附和，我和丘羽終於得出了一個結論，原來南宮世家的人腦袋都有毛病，而且還是病的相當的嚴重。
　　※※※
　　擂台之上，一名海藍淡衫少女，仗劍身後，檀鼻櫻口，花容玉鬢，清風徐來，鬢絲吹動，裙裾飛揚，宛如一執劍仙女偶墜凡塵，清麗撫媚，英武爽直，正是江湖第一美人，凌芸華。
　　擂台另一端，則站著區區在下我，司徒天霜。
　　其實我很不想進行這場比試，因為我好像在與全江湖的男人為敵，看擂台下的他們一副要將我生吞活剝的模樣，真不知我是招誰惹誰了。不過很明顯的，我的女性支持者也是不遑多讓，我甚至還看到在大會旁賣面的老婆婆，連她老人家都拋下麵攤來為我加油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凌姑娘，在下冒犯了。」
　　「司徒公子，請。」
　　在兩人客氣的寒暄聲中，我首先出了招，畢竟要一個姑娘家對我先出招，這種犯眾怒的事我可不敢幹。我將長棍平舉至胸口，表示這只是一場比試，絕對不會帶著殺伐之氣。
　　嗯，說是這樣說，但這是世家子弟過招的傳統，我也沒辦法。
　　隨即，我雙手持著長棍，腳步輪轉，以迅疾的速度幻出數個身影，以凌芸華的位置為中心，環繞著她。我當然不以為這樣取巧的招式會對她有任何影響，但我在等，等一個最好的攻擊時機，也許凌芸華可以這樣任憑我繞著她轉，但隨著我有意無意之間逐漸散發的氣勁逼近了她，她最後還是只有一個選擇。
　　所以，凌芸華動了。凌芸華一動，而我的攻擊時機也來了。
　　我大喝一聲，長棍運轉如意，右腳往前猛踏一步，長棍隨之蓄勁擊出，猶如大地的落雷一般，直往凌芸華的長劍刺去。凌芸華見我長棍刺去，長劍突然改變方向，改刺為削，輕輕擦過我的棍身，將我的棍勢帶的一轉，已經失去原來的準頭。
　　我乾脆順著失去目標的棍勢，向上急挑，帶著一股沛然氣勁往上一擊，卻是往凌芸華的面上擊去。凌芸華見勢身子一矮，想要低頭避過這一棍，卻沒想到我早料到如此，上揚之勢純粹只是虛招，我止住升勢後，猛力往前再行一步，隨即又灌炙焰真氣於棍中，長棍向下重重一劈。
　　但畢竟凌芸華可不是燕士原這等無能之輩，她一見我止住長棍的升勢便覺有異，居然不等我長棍劈下，便已輕身急退，而我便只能空空地將擂台砸了個大洞，什麼影兒也碰不到。
　　「司徒兄果然一身好武功，比傳聞之中更厲害啊！」凌芸華微一抱拳，出聲說道。
　　「好說好說，凌姑娘一身驚人藝業，果然名不虛傳。」
　　「接下來可換在下出招了。」
　　「請。」
　　剛剛那幾招只能當作是小試身手，畢竟對於武功相當的對手而言，我的棍法可是利守不利攻，利於群毆勝於單挑。還是只能用老方法，在防守之後再趁隙給她致命一擊，這才是最有效的戰術。
　　凌芸華嬌叱一聲，一道白虹迅捷如電，向我的咽喉凌厲刺來。我輕讚一聲，腳步運轉如意，側身避過，隨後馬上直豎長棍，擋住凌芸華的變招一掃，饒是我已有準備，雙手還是被這股氣勁震的微微發疼。
　　凌芸華劍勢不停，挽起數朵劍花，刺目如光，我感覺一股森冷氣息刺寒入骨，趕緊用長棍舞起一面巨牆，雖然擋的住劍勢，卻抵不住那凍人的寒氣排山倒海而來，我心一橫，再也顧不得保留實力，無名功法一起，一股沛然純厚的內力自丹田湧出，炙焰真氣隨即遍佈全身，那股寒氣就此消逝無蹤。
　　凌芸華眼中閃過一抹訝色，手上卻是不停，一把長劍刺來，劍影漫天，猶如秋月飛霜、寒冬飄雪，好似百人、千人同時出招，直取我獨自一人。但我豈是易與之輩，尤其逍遙棍法絲毫不怕圍攻之勢，我長棍一起，雖不知哪裡點是虛、何處是真，只管舞起洶湧棍潮，如大海波濤，將劍影全數擋下。
　　乍然，我眼睛餘光瞥見一抹雪白劍影，恍若虛無卻又有若實質，在滿天劍影之中疾刺而來，我心念一動，將長棍反轉一掃，堪堪向那道劍影擊去。
　　電光火石之間，我的長棍擊在凌芸華的劍身，碰的一聲大響，整根長棍已然化做漫天飛屑，飄散在偌大的擂台之上。
　　我的身子向後多退了數步，卻仍是無法盡數消弭那股迫人的寒氣，讓它趁隙侵入臟腑，氣息為之一滯，最後噴出了一大口鮮血，這才化解了重傷之虞。
　　凌芸華臉色微變，嘴邊亦是流下了一抹血絲，不過相較於我這副慘狀，她的情況可以說是好上太多了。
　　「我輸了。」沒有半點猶豫，我張聲說道。
　　在我的長棍爆碎之時，或者說當我拿著木棍上場之時，我就已經輸了這場比試，我不會以兵器的優劣差別來做文章，雖然那也是影響結果的重要原因。凌芸華不愧為仙劍門首徒，這場我輸得心服口服。
　　凌芸華雙眼精芒一射，拱手說道：「司徒公子，可否於大會之後，與芸華在仙劍門一會？」
　　凌芸華話一出口，可說是全場轟然，雖然我與凌芸華力拼落敗，卻沒有人想到佳人居然如此對我青眼有加，邀我至仙劍門一敘，這可是凌芸華出道以來未曾有之事。
　　看到擂台下全場怒視、嫉妒的面容，我頓時頭皮一麻，這凌芸華可為我惹了個大麻煩。我當然不會自大到以為她是因為看上我英俊瀟灑的俊俏面容，她找我去，根本是看出我的最後一擊仍然游刃有餘，想要找我再比一場。
　　我傲然一笑道：「小子技不如人，勝負已定，凌姑娘又何必多此一舉呢？在下就此先行告退。」
　　我當眾自承凌芸華找我的源由，不但讓我免去許多的無妄之災，也隱含著一句我真正想跟她說的話：本公子不想和你打，就算是你自己送上門來也一樣。
　　在眾人詫異、歎息、明白、大悟之下，我暗暗離開了擂台，只留下勝利者一人獨自接受喝采。擂台之上，本來就是只有勝利者才能享受一切。
　　※※※
　　「拿來！」我手一攤，向司徒問無賴地要著東西。
　　「拿什麼？」
　　瞧他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我只得瞪著他說道：「你沒看到我在台上吐了那…麼一大口血，還不乖乖把**返氣丹給我，讓我療傷。」
　　「你之後又沒比賽，自己療傷就好了，何必…，喂…別…你別太…過份，喂…你…幹嘛，喂…住手…再不住手我就…，別…我下午還有比賽啊…。」
　　在善意的勸說無效之下，我只好輕輕地展現一下我對堂兄的敬愛，讓他明白我對他的敬重，最後將一整瓶的**返氣丹全拿走，只留下三顆給他，也許三顆還太多，弄不好下午的比試他就被做掉了。
　　僅僅止於前十六強，和我原先的期望有所差距，不過沒辦法了，如果真要想贏了凌芸華，恐怕就需連寒冰真氣一事都得暴露，這可說不上划算，更何況，凌芸華可是優勝的候補人選啊。
　　當我搶了東西後，正想大搖大擺離開，沒想到卻瞥見二伯已站在一旁，頓時便想逃跑。
　　「站住，叫你了你還跑，給我站住！」
　　我無奈只好停下轉過身來，出聲苦笑道：「二伯，您好。」
　　「好你個頭，你這混蛋小子，你自個兒說說，從這少年大會開始以來，你來這裡找過二伯幾次？一次？兩次？半次都沒有！」
　　「我…侄兒我是怕二伯您貴人事忙，不好意思打擾您老人家休息。這華山英雄大會如此重要，二伯您身為其中最受人景仰的總裁判長，怎可為了侄兒我而荒廢了這頭等大事呢？您要知道，您可說是這華山大會的精神領袖，武林上的每個人可都是注意您的……。」
　　二伯也是人，雖然他詭計多端、心黑卑鄙，但他還是個人，所以只要拍他點馬屁，我的日子會好過許多。
　　「哼，看你說的口乾舌燥，這次就放過你，要是還敢……。」
　　「不敢了，絕對不會有下次。」
　　二伯也是人，雖然他陰險狡詐、嘴毒刻薄，但他還是個人，所以他也會鼓勵、安慰我這侄子。
　　「這次的運氣差了點，回去還要認真練過，知道了嗎？」
　　「知道了，侄兒會努力的。」

[16]第十五章

  「小沈子，怎麼睡了一大早，你的臉色反而變差了？」
　　「沒事，精神有點差，我想大概是昨晚睡太多了。」
　　雖然服了**返氣丹之後傷勢略微好轉，卻還是沒好的那麼快，還好只是點輕傷，要是真讓那股寒勁留在體內，沈冰也乾脆棄權算了。
　　「大哥他啊，肯定昨晚作了些亂七八糟的夢，精神才會這樣差的。」
　　我瞪了丘羽一眼，出聲說道：「你們兩個，下午的比試沒有問題吧。」
　　「沒問題，水姊姊雖然厲害，但小燕子也不是省油的燈，絕對不會輸的。」南宮燕自豪的說道。
　　「簡單，顧長雲那一手青松劍法，我看還比不上溫瑞那小子。」
　　「那就全沒問題了。剩下的便是該進行賺錢大業了。」我與丘羽相視一笑，出聲向南宮燕說道：「小燕子，想不想賺點錢來花花，這可是賺大錢的好機會啊。」
　　「白淺雪與沈冰一戰，沈冰勝，下注一千兩。」
　　「白淺雪與沈冰一戰，沈冰勝，下注一…一萬兩。」
　　「白淺雪與沈冰一戰，沈…沈冰勝，下注六…六萬兩。」
　　大通賭莊的二當家一看到我和丘羽出現，臉色馬上臭的跟什麼一樣，要不是我們是客人的身份，老早被趕了出去。
　　由於昨日天山派門人一事被大會強力封鎖，知道消息的人恐怕都只是核心的幾個人物，因此今日沈冰的賠率依然居高不下，達到一賠五之譜。小燕子、丘羽和我加起來下注了七萬一千兩，如果沈冰贏了，大通賭莊便得賠上三十五萬五千兩，相當逾半年的總收入，這怎麼不令看慣風浪的二當家顫聲。
　　「怎樣，二當家你能不能作主，我勸你要考慮清楚，我可是對我自己充滿了信心啊！」
　　「只…只要你敢下注，大…大通賭莊絕對敢接。」被我用言語一激的二當家，打死都不相信我這個大冷門沈冰會贏得比賽，或者這樣說更恰當，他壓根不相信白淺雪會輸。
　　「謝了。」我將單據收進懷裡，對著二當家說道：「區區三十多萬兩，名聞遐邇的大通賭莊應該是不會賴帳吧，不過二當家，你可得小心自個兒的飯碗啊，哈哈。」
　　在二當家氣極的同時，我已經大笑地和丘羽兩人離開。
　　※※※
　　我獨自站在這擂台之上，已等了將近一刻鐘，卻遲遲等不到白淺雪的到來，這彷彿是理所當然，但卻又是令人不解。終於，台下的清漏明白的表示出一刻鐘已過，我沈冰，不戰而勝。
　　台下的眾人沒有一個能接受這樣的結局，畢竟身為大會第一種子的白淺雪，居然沒有半點源由便缺席，實在有點說不過去。而我的心中也感到些許的疑惑，為何大會不直接宣佈白淺雪棄權，卻讓我枯等了一刻鐘的時間，難道他們居然保密到這種地步？
　　我隱約感覺到這其中似乎有什麼不對勁，但在百般思量之後卻仍無法想透，只好姑且把這事拋到一旁，專心一意地觀看別人的比試。
　　二師兄運氣不錯，遇上的是青城岳宜廷，雖然實力不俗，卻也不是二師兄的對手，我瞧他一把長刀舞的是虎虎生風、意氣風發，晉級前八已是十拿九穩。既然勝負已定，我也不再多加駐足。
　　我見到丘羽在遠處笑著對我揮手，想來已是輕鬆地解決了點蒼的顧長雲，我走近一看，原來台上正進行南宮燕與水夢涵的比試。
　　南宮燕倒沒有吹牛，雖然水夢涵的閒庭信步飄忽難測、身影幻化萬千，但小燕子的萬里游龍身法卻也是迅捷如電、速度異常飛快。兩人在擂台上你來我往，水夢涵猶如彩蝶翩翩起舞，姿態美麗動人，南宮燕卻好似飛燕遨翔天際，樣子爽直可愛，讓人不禁看的癡了。
　　丘羽見我專心地看著南宮燕的比試，戲謔地在我耳旁笑道：「呵呵…大哥果然是憐香之人，怪不得早上的比試居然下不了重手，將勝利拱手讓給了凌芸華。」
　　我聞言正色道：「非也，實乃技不如人，凌芸華最後那一招霜雪滿天，著實精彩，我輸得心服口服。」
　　「技不如人？我看大哥的壓箱寶可還未使出啊！」
　　我聞言身軀一震，我身具無名心法上炙、寒兩種極端真氣，世上無人知曉，若有人，那人也必定是和我交過手的白淺雪，為何丘羽連這等事都是瞭若指掌呢？
　　其實我曾深深為當初用上寒冰真氣而後悔，雖然能出其不意將白淺雪打傷，卻也意外地顯露出沈冰身具炙、寒兩種真氣的事實，要是日後白淺雪將此事公諸大眾，而我司徒天霜又被發現同樣身具兩種極端真氣，沈冰的真實身份便將暴露，到時候可真難過了。
　　我現在很後悔，為何昨晚不直接殺了白淺雪，永絕後患。
　　我瞪著丘羽說道：「看來丘羽你也絕不只是劍魔弟子如此簡單吧，居然連這等事都知道。」
　　聽到我話中若有似無的殺意，丘羽反而面容一整，正色道：「丘羽以性命保證，絕不會將此事透露給任何人知曉，至於小弟的身份，確實另有隱情，請大哥便別再追問了，等時機合適之時，丘羽必當坦承以告。」
　　我一聽笑道：「大家是兄弟嘛，怎麼突然變的這麼正經，來，別把一張臉繃的這麼緊，大哥只是隨便說說罷了。」
　　雖然我沒想到丘羽反應竟會如此嚴肅，但我卻是被我自己的念頭嚇到了。
　　在那一瞬間，我居然動了殺意，只為了保守一個秘密，我居然就想要殺害自己的好兄弟。我為自己的自私感到十分痛心。
　　「丘羽，大哥對不起你！」我黯然地說道。
　　丘羽一聽，只是笑了笑，出聲說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大哥多慮了。更何況這是我欺瞞你在先，大哥就不要自責了。」
　　「其實丘羽一直在想，為何我會被大哥所吸引，現在我知道了，大概就是因為大哥的這一句對不起吧。」丘羽笑道：「昂首立功易，低頭認錯難，大哥可真不愧是大哥。」
　　被丘羽這麼一說，我頓時老臉一紅，對不起這句話我可是常說，就是沒對男人說過，今天倒是頭一遭。
　　一想到對不起，我不由得思念起萱兒來，現在的她不知道過的怎樣，她是否已忘掉了悲傷，拋去了憂愁？我多麼想能再讓她用她無力的小拳頭搥著我，我多麼想再看到她嘟著小嘴雙頰泛紅的俏模樣，然而，這一切大概都無法實現吧！
　　我不奢望萱兒能原諒我，只希望她能快樂的生活著，這是我心底最微薄的一點希冀。
　　※※※
　　「小沈子，小沈子，小…沈…子！」
　　正當我發楞時，一道扯著喉嚨的嘶喊聲在我耳邊響起，震的我雙耳欲聾，我回過神來，發現南宮燕不知何時已站在我的身旁，瞪大著雙眼，相當不高興地看著我。
　　南宮燕瞪著我說道：「小沈子，你很過份喔，在人家比試的時候居然發呆，沒看到我那精彩的最後一擊。」
　　看著南宮燕那一副忿恨不平的模樣，如果我不好好解釋的話，恐怕待會兒，就算是大羅金仙都救不了我。
　　我雙眉微揚，丘羽便知我心，他急忙出聲為我解圍說道：「小燕子，這也不能怪大哥，你想想，在擂台上的你是如此俏麗秀氣、明媚動人，風姿婉約、儀態萬千，再仔細一看更是沈魚落雁、閉月羞花，讓人看的就離不開雙眼。」
　　丘羽一邊說，我一邊隨之點頭，果然有急智，先把南宮燕給誇的飄飄欲仙、樂不可支，到最後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你沒看見台下眾人那副模樣，簡直快連口水都流下來了。試想，以你小燕子這一副能媲美，不，是遠勝於江湖第一美人凌芸華的絕美容顏，有哪裡個男人能夠抗拒，更別說是對你早生愛慕之意的大哥了，所以他才會呆了那麼久啊，全是因為小燕子你啊！」
　　我習慣性地跟著丘羽的話語點頭，過了一會兒，當我猛然醒覺丘羽的言語不對勁，正想出聲向南宮燕解釋時，她的人，居然不見了！根據丘羽的說法，南宮燕是紅著臉，嬌羞地看了我一眼後，運起輕功跑了。
　　頭皮發麻的我對著原肇事者大罵道：「你在那亂扯些什麼東西！我寧願被她打個半死，也不願被這古怪丫頭纏上，居然把事情越弄越糟，虧我還那麼信任你。」
　　「你剛不是才想出手幹掉我，還信任個屁。」丘羽見我瞪著他，連忙陪笑道：「沒…沒說什麼，只是開個玩笑。其實我也是為了大哥，想替大哥把神行百里弄上手啊。」
　　聽到神行百里，我的眼睛頓時一亮，氣也消了大半，連忙出聲問道：：「難不成丘羽你有什麼好辦法，可以把那神行百里給弄上手？」
　　「沒錯！」丘羽點了點頭，出聲說道：「白癡也看的出來南宮燕那傻丫頭對沈冰可說是一往情深，只要大哥略施一下美男記，神行百里哪裡還不是手到擒來！」
　　我聽了這個爛主意，劈頭就是對著丘羽嚷道：「我可不想做這缺德的事，騙了這笨丫頭，豈不是侮辱我的名聲。」
　　「這算缺德？我倒認為大哥的***藥一計才是真正缺德呢。」丘羽笑了笑，出聲說道：「大哥難道就沒有想過，如果你能成為南宮世家的女婿，這將對你的未來有多大的幫助？」
　　我聞言正色道：「丘羽，正所謂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我雖然行事由心，當不得大丈夫三字，卻也知道大義二字。更何況人生在世，若不以自己之力創功立業、揚名江湖，反而藉助這旁門小道，吾兄深深不以為然。」
　　丘羽眼中閃過一抹讚賞之意，出聲說道：「大哥不愧是大哥，那丘羽以後便對此事絕口不提。」
　　「好。不過那傻丫頭要怎樣解決？」
　　「這…我…小弟也無能為力。」
　　「你…你氣死我了！」
　　※※※
　　「小沈子，好不好吃啊！」
　　「好…好吃，非常可口。」
　　「好吃就多吃一點，這些全都不能剩下喔。」
　　我的南宮大小姐，你這樣盯著我，我哪裡裡還有胃口吃的下，還一桌子的菜全吃完，您就饒了我吧。
　　當我和丘羽回到落腳處時，發現南宮燕不但已經先回來了，還準備了擺滿整個桌面的菜餚，雖然她堅持說這是她親自下廚做的，但光看盛著菜餚的碗盤上大刺刺的三個字，聚滿樓，白癡都不相信她的話，更別說這裡連個廚房都沒有，去哪裡兒找鍋鏟做菜？
　　我是對南宮燕為沈冰的深情感動，因為我可以盡情享受這桌佳餚，而丘羽只有兩顆大饅頭可啃，但是她雙手靠在桌上拄著頭，大大的雙眼直盯著我瞧，這樣被人看著，誰吃的下啊。
　　不過還好，都說我命中有貴人相助的嘛，這可不就來了一個。
　　「叩…叩…！」
　　正當我為這滿桌菜餚不知如何是好時，一道敲門聲救了我。
　　我趕緊大聲道：「請進。」
　　隨著大門的開啟，一道修長的身影走了進來，這人一身青衣，頭戴方巾，腰際懸了一把長劍，面目俊朗瀟灑，舉手投足俱有不凡風采，顯然是位名家子弟。
　　「在下江至元，還請問閣下三位是否分別是沈兄、席兄以及南宮姑娘？」
　　我與丘羽愕然相視，沒想到華山首席大弟子居然親來拜訪，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麼事？
　　「沒錯，請問江兄來訪，不知有何貴事？」
　　「這位是沈兄吧，在下今日在此，主要是代表家師，邀請三位至齋心閣，有要事相商！」
　　我心念一動，輕輕揚眉，丘羽聞絃歌而知雅意，出聲問道：「可否請江兄說清楚有何要事相商，我們的心裡也好有個底。」
　　「實不相瞞，家師只是要在下來此相邀，並無將源由告知，所以我沒有辦法回答席兄，還請見諒。」
　　看來不走一趟是不行的了，我與丘羽相視點頭，決定依約前去一探究竟。
　　「那就請江兄帶路！」
　　※※※
　　「大哥，姓江的這次來，來意不善啊！八成是為了白淺雪的事。」一道聲響在我耳邊爆開。
　　「廢話，昨晚三個人，我們也三個人，哪裡裡不會被懷疑，早知道臾傀派的人會湊上一腳，我便不讓笨丫頭跟著了。」我如法炮製，用氣勁將聲音壓成束，送到丘羽耳旁。
　　「恐怕不止這樣，聽說今日的白淺雪與沈冰一戰，只有三個人壓沈冰贏，剩下的不用我多說了吧。」
　　「媽的，這些人這麼沒眼光，輸死他們算了！」
　　「大哥，這不是重點吧。」
　　「我當然知道，反正我們就一口咬定這件事不是我們幹的，又沒有什麼證據，誰管他啊。」
　　我心念一轉，對丘羽說道：「我說丘羽啊，這傻丫頭越來越古怪了，看來我們要早點拿到千里獨行，然後甩掉她，不然我怕我們就算不是死在她的手中，遲早也會被她玩死。」
　　想起剛剛的酷刑，我到現在還是心有餘悸。
　　「大哥，想辦法盡快拿到千里獨行是真的，想甩掉她就不必了。」
　　「這怎麼說？」
　　「小燕子沒對你說嗎？只要大會一結束，她馬上就得回南宮家去了，天知道猴年馬月才會又被放出來，所以你就別擔心她了，還是先想辦法把千里獨行弄上手吧。」
　　「是嗎？」
　　原來傻丫頭馬上就要回去了。照理說我應該感到高興才是，但卻又覺得有點兒捨不得，畢竟她人笨雖笨，倒是蠻可愛的，可惜…。
　　「大哥，其實不是我要說你，小燕子她人笨雖笨，可是倒還蠻可愛的，難道你絲毫不考慮一下嗎？」
　　我聞言一笑，這丫頭真是的，給人的印象全都一個樣。
　　「丘羽，不要說了，你應該也知道，她喜歡的是沈冰，而不是我。」
　　又是一個喜歡沈冰的，我心裡笑歎，卻隱約有點兒嫉妒。
　　算了吧，經過了媚娘的事後，我老早便已經決定了，這種事，還是算了吧。

[17]第十六章

  在齋心閣裡，等著我們的遠不只華山掌門郭紹愚一人，包括武陽門軍師司徒不二、藏龍閣二當家李星孟等大會核心人物，當然還有理所當然的主角，白淺雪。
　　在一陣你來我往的繁瑣問候後，終於進入了正題。
　　「沈少俠，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今天邀請三位來此，便是為了昨晚天山派遭襲一事。」
　　「什麼，竟然有這種事？怪不得今日白姑娘不能親赴比試，原來其中還有如此源由，郭前輩，此事攸關整個華山少年英雄大會的聲譽，若不好好處理，恐將有損華山與藏龍閣的聲名啊！」
　　據後來丘羽和南宮燕描述我這時的表現，根本就是一副擺明我知情，可是老子偏不認帳的模樣，說謊技巧著實差勁，連白癡都看的出來我言不由衷。
　　郭紹愚聞言微微皺眉，出聲說道：「華山派與藏龍閣的聲名，自有我和李兄擔當，沈少俠不必憂心。老夫斗膽請問，閣下三人昨晚到底去了哪裡裡？」
　　我一聽倏地站起身來，輕聲喝道：「郭掌門，沈冰是尊敬你才喚你一聲前輩，說話可是要憑良心，我們與白姑娘前無怨、後無仇，素不相識，您這樣問，豈不是擺明懷疑我們！」
　　「沈冰，說話客氣點，郭兄只是問你，你們三人昨晚去了何處，並沒有懷疑你的意思，怎麼，難不成你是心虛了？」
　　我聞言一愣，因為接著說話的人，正是我的剋星，司徒不二先生。
　　見我突然說不出話，南宮燕連忙接著說道：「我…我們哪裡裡也沒去。」
　　「哪裡裡也沒去？難道南宮姑娘當我們這些人是三歲孩童，居然會相信這種謊言？」二伯果然心毒嘴壞，出口也是處處針鋒相對。
　　不過也要怪那丫頭笨，居然出口就說哪裡裡也沒去，鬼才…，慢著，哪裡裡都沒去？我這下倒有個主意。
　　我出聲道：「前輩何必咄咄逼人，席兄弟去了哪裡我不知道，但我和南宮姑娘可真是哪裡都沒去。」
　　「沒去、沒去，那你們昨晚幹了些什麼好事？」李星孟脾氣向來暴躁，此時已忍不住出聲喝道。
　　我戲謔一笑，看著南宮燕說道：「我們？我們昨晚當然是玩了一個相當有趣的遊戲啊！」
　　效果相當好，至少南宮燕俏臉頓時泛紅，不言可喻，只要有腦誰都會想到那裡去，誰也不知道我是另有所指。
　　李星孟一看這種情形，老臉頓紅，知道自個問錯了問題，但仍是逞強說道：「南宮姑娘…這…這個是不是……？」
　　我哪裡能讓他繼續問下去，畢竟這是我意有所指，若是再下去，這可關乎她一生的清譽。
　　我連忙出聲說道：「李前輩，這種話題該適可而止了吧。」
　　郭紹愚也不愧是武林名宿，一聽扯到這話頭上那還得了，緊接著出聲說道：「好了，就算沈少俠真是哪裡兒也沒去，我想司徒老弟大概還有話說吧。」
　　二伯咳了一聲，出聲說道：「沈冰，可否請你解釋一下這些東西？」二伯拿出一疊押單，顯然是我們三人在大通賭莊的下注證明。
　　我輕輕一笑，向二伯說道：「在下一向認為小賭可以怡情、大賭更可以養性，這不過是小人的一項興趣罷了，司徒前輩有什麼要說的嗎？」
　　「哼，這裡總共加起來是七萬一千兩，全是押沈冰你勝出，而且下注之人便只有你們三個，試問，大通賭莊收注三千兩百一十五人買白淺雪勝，這難道是他們瞎了眼嗎？這不是你們早知白姑娘不能出賽，所以才特意押下重注嗎？」
　　我傲然笑道：「前輩以此推斷實有過之，這七萬一千兩的注款，只不過表示我有信心獲勝罷了，試問，既然一個沒沒無名的席丘羽都能大爆冷門，擊敗武當年輕一代第二把交椅的溫瑞，那麼誰敢說位居名人榜七十六位的沈冰，就一定打不過天山派的白淺雪。」
　　看著眾人一副啞口無言的模樣，我心中不由得暗自得意，拿丘羽來當擋箭牌果然是最佳選擇，畢竟原先誰也想不到一個無名小子，居然有如此高絕的功力，從而說明並非什麼事都是不可能的。
　　「沈少俠，其實我們早已知道襲殺天山派門人的，是臾傀派的商邗文，之所以問閣下的行蹤，完全是白姑娘的意思，她認為昨晚救了她一命的便是你。」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諸位前輩以為在下便是兇手，沒想到居然平白引起一陣誤會，剛才言語上有些冒犯，還請諸位見諒。」我躬身向諸人作揖，正色說道：「在下從未到過天山居，恐怕白姑娘是認錯人了。」
　　我才不想讓白淺雪承我的情，乾脆來個死都不認帳。
　　郭紹愚聞言說道：「好吧，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今天請三位來此，是想請三位幫忙一件事。」
　　「郭前輩但說無妨。」
　　「我們想請三位殺了商邗文。」
　　「什麼？」
　　郭紹愚微歎道：「根據藏龍閣的情報分析，臾傀派近幾年暗中招兵買馬，大有稱霸江湖的野心，像昨晚對天山派即是一例，而其中的關鍵人物，便是商邗文。為了江湖長遠的和平，我們想請三位前去刺殺他。事成之後，八大派內的任一門武功隨你們選擇。」
　　我聞言冷笑：「郭前輩打的如意算盤，若真的為免江湖動盪，各位位列正道八大派，應該自己動手才是，怎麼會找上我們這小蝦米去送死？我們死了，那些個武功豈不都是空口說白話。」
　　「非也，諸位皆能名列前八，實力可見一斑，又怎麼會是去送死。至於我們八派，門下弟子及的上各位的寥寥無幾，且這幾人全都是派中菁英人物，不可或缺，實在是不能冒險。」
　　「哼，自相矛盾，擺明是叫我們這些不是八大派的人去送死，這我可不…。」
　　「沒錯！我不諱言這樣的請求相當無理，但是沈少俠，請務必相信我們有不得已的苦衷，在這種時刻，我們實在是騰不出適當的人手來。」
　　二伯…。
　　「我去！」
　　正當我還在為二伯的話而有所猶豫時，丘羽居然出聲答應了。
　　「我去，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郭紹愚一聽，連忙出聲說道：「席少俠請說。」
　　「除了你們原本打算給我的，我還要一個人和我同行，不然就不用說了。」
　　二伯點頭道：「席少俠請說。如果人選適當，我們自然是不會反對的。」
　　「我要武陽門的司徒天霜！」
　　「什…什麼？」
　　二伯聞言一驚，毫不理解丘羽為何會提出這個要求，而我雖然也是驚訝，但卻依稀瞭解他的想法，畢竟司徒天霜的實力，可是比沈冰好上許多了。
　　「不行，這絕對不行。」二伯搖著頭，肅著臉道。
　　二伯讓我非常感動，別看他平常老愛針對我，其實他可是相當愛護我的。
　　「不行，天霜他的武功太差了，連前八都進不了，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司徒前輩此言差矣，以令侄能與凌芸華抗衡的武功，絕對不遜於我們三人，更何況他在武陽門中並無職司，就算有個萬一的話…也並不會影響武陽門太多，可說是最好的人選。」
　　「是啊，司徒老弟，我怎麼沒想到呢？這樣倒是相當適合啊。」
　　在李星孟頻頻勸說、郭紹愚默然贊同之下，迫於壓力，二伯終於鬆口道：「好吧，我會跟他說的。不過決定權在他，我不會加以干涉。」
　　「好，這樣我便答應刺殺商邗文，你們兩個呢。」
　　「我接受。」
　　「我就是不去。」
　　南宮燕這傻丫頭，任憑我如何對她擠眉弄眼，向來對我言聽計從的她，居然自己趕著去送死，到時又多了個累贅了。
　　「郭前輩，你們口口聲聲說這是八大派的決定，但是就憑兩位恐怕還是令在下無法信服，更不願就此白白地送上性命。」
　　「沈少俠所言甚是，不過如果加上這個呢？」
　　「什…什麼！」我與丘羽愕然對視，沒想到郭紹愚從懷中拿出的事物，居然是正道八大派的盟主令。
　　正道八大派，少林、武當、武陽、天山、華山、金刀、仙劍和丐幫從數十年前便已合盟，約定共同維護江湖和平，抑制黑道及魔門的勢力，並決定由八大派掌門互相推選出任盟主一職，三年一任，後來即便金刀門被邢若海滅門，資格由峨眉遞補，這項傳統始終不變。
　　八大派盟主，只是個閒職，平日並不管事，只有等到八大派掌門通過時才行使職權，但這種例子實在屈指可數，細數連同魔門與八大派爭鬥不休之時，總共也才正式通過行使盟主號令三次，如今盟主令再現江湖，豈不令人訝異非常。
　　可以預期的是，江湖又將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這次對三位的請求，是由司徒盟主親自決定的，我想這應該能證明吧。」
　　看著伯父的盟主令，我哪裡裡還有疑問，但我可還是不能接受，畢竟這趟可得要交給司徒天霜去表現了。
　　「郭前輩，我明白了，但我還是拒絕參加這次行動。不過，我應承你，今天晚上的一切，我沈冰絕對不會對外透露出任何一絲一毫。」
　　終於，這次會面正式劃上了句點，席丘羽和南宮燕答應參加對商邗文的刺殺行動，獲得了可向八大門派任一學習一項武功的資格，不過，前提是他們得活著回來。
　　※※※
　　「小沈子，你真的不去嗎？」
　　「不去、不去，我才沒有興趣陪你們兩個一起發瘋，擺明了被利用去送死，想不到名門八大派居然搞這種的借刀殺人，借的是臾傀派的刀，殺的是我們三個人。」
　　「小沈子，你真的很沒義氣，席大哥不是你的結義兄弟嗎？你居然管都不管，還有，不是說好你要當我的保鏢嗎？怎麼可以食言。」南宮燕氣嘟嘟地說道。
　　「老子才不去送死。這小子居然擅自答應這莫名其妙的要求，死了活該，更何況我和他又沒真燒過黃紙，哪裡裡算的上屁的拜把兄弟。至於你這傻丫頭，我拚命擠眉弄眼搞的眼皮都快抽筋了，你還是一口答應，就算是讓我拿到千里獨行也好，沒命練能用來幹嘛？」
　　丘羽擠了眼，出聲說道：「那大哥你…。」
　　我哪裡還不會意，出聲說道：「我走，我現在就走，我可不想被你們連累上，白白賠了我的一條小命。」
　　※※※
　　「你願意去嗎？」
　　「當然，不過是刺殺嘛，更何況成功還可以跟武當學梯雲縱，多好。」還沒有做掉商邗文，我就已經想好要學什麼功夫了。
　　但是可別以為八大派真的那麼慷慨，他們所說的功夫絕不可能是少林易筋經、華山紫霞神功之類的內功心法，多半只是招式上應用的武功，而且八成會威脅你發誓不能外傳，不然就當場先幹掉你再說。
　　「你這渾小子，難道從來不用大腦的嗎？」二伯一臉嚴肅，附在我耳邊說道：「記住，不管成功與否，一定小心藏龍閣的人。」
　　我聞言一驚，卻又是滿腹疑惑地看著二伯。藏龍閣不是八大派的盟友嗎？怎麼反而…。
　　「記住，我現在不能說太多，刺殺結束之後，你別回武陽門，你去九江找一個王百萬的乞丐，去了你就明白了。」
　　「二伯！」
　　「去吧。千萬記住我的話，去九江找王百萬。」

[18]第十七章

  在與二伯道別之後，我又到齋心閣去見過了郭紹愚及李孟星，從他們那邊得到了臾傀派眾人這次來華山的確實人員，以及他們回西北行進路線的消息。
　　雖然我們已約好一路上皆會有藏龍閣的門人向我們提供有關的線索，但經過二伯提點過的我，卻是絲毫不敢對藏龍閣的李孟星放鬆戒心。
　　由藏龍閣的情報來看，這次臾傀派來華山的人之中值得注意的，有三個人：商邗文，以及臾傀派的木長老、水長老。臾傀派本來有三個長老伴隨商邗文前來華山，卻意外地被沈冰暗算一個，但根據傳聞，那個背叛魔門的土長老，武功是臾傀派五長老中最差的。
　　※※※
　　「席兄對此有何看法？」
　　我把這得自於藏龍閣的情報轉述給丘羽及南宮燕聽後，見丘羽略微低頭思考了一會，便出聲徵詢他的意見。
　　丘羽聞言答道：「小燕子的輕功與暗器俱是一絕，由她伺機騷擾臾傀派的門人，這是再適當也不過了。在下曾與商邗文交過手，對他的武功可說是知之甚詳，此人便可交給丘羽。至於司徒兄的逍遙棍法利於群鬥，可否請司徒兄在丘羽對付商邗文時，幫丘羽阻擋一下那兩名長老？」
　　我聽了微微點頭，這個也是我之前的打算，畢竟這樣是最能發揮我們三人武功長處的安排，但…現今可還要加上個不可預測的藏龍閣，光只是這樣可就難免有點不足了。
　　我肅著臉對丘羽說道：「席兄，閣下的安排實屬上策，但我們卻不得不考慮其它可能的突發狀況。」
　　「喔？司徒兄但說無妨。」
　　丘羽瞧我臉色嚴肅，想必是知道一些他所不知道的消息，連忙出聲問道。
　　「席兄的安排，全都是建構在藏龍閣所提供的情報之上，若是藏龍閣…，後果可真不堪設想。」言談之中，我對藏龍閣不信任的態度溢於言表。
　　「藏龍閣有問題？這個…？」丘羽大驚道。
　　我當然能體會他的想法，如果連藏龍閣的情報都不能全部信任，這次對商邗文的計畫可就波折不斷了。
　　「這是二伯親口所言，囑我們審慎行事。」
　　「是嗎？這樣的話一切可就麻煩了。」丘羽自然知道司徒不二在八大派中的地位，消息來源當然不可能有錯，要不是意外有我這個侄兒參加，他恐怕連口風都不會透露半句，直接讓丘羽去送死。
　　「此事關係八大派與藏龍閣的合作，還請兩位務必不要向他人透露。」
　　我這番話當然是針對南宮燕，要是她傻到把這事都說出去，藏龍閣搞不好會直接跟八大派翻臉，而不會是這樣偷偷扯後腿了。如此一來，現在對藏龍閣尚未準備好的八大派，必將損傷重大。
　　「當然，我與小燕子都會守口如瓶，不會洩漏半點風聲的。」
　　丘羽我當然不擔心，當我見到南宮燕也點頭同意後，這才放下心來。
　　丘羽慢慢說道：「如此一來，這計畫還得多加斟酌才行。」
　　※※※
　　「小燕子有個好主意！」正當我和丘羽都在思索著怎麼下手較好時，南宮燕突然大喊一聲，害的我被嚇了一跳。
　　「咦？南宮姑娘請說。」我禮貌性地請她發言。
　　如果我現在的身份是沈冰，我一定開口教她閉上嘴，打死我也不相信她這傻丫頭會有好主意。
　　「不要叫我南宮燕，你可以叫我小燕子。」沒想到南宮燕居然氣嘟嘟地向我說道。
　　「好…好吧，小燕子，你有什麼好主意？」我皺著雙眉看著丘羽，他卻是搖搖頭，也不知道南宮燕怎麼又突然發了神經。
　　「好…，不過小燕子要怎麼稱呼你，我可不想老是叫你司徒兄的，多沒親切感啊！」南宮燕顯然很滿意我對她的稱呼，不過我倒覺得她有點得寸進尺了。
　　丘羽聞言笑道：「小燕子，你可以喚司徒兄叫小天，這可是他的小名啊。」
　　丘羽絲毫不理會我殺人的目光，逕自接著說道：「這只是稱呼罷了，相信司徒兄不會在乎吧。如果天霜兄願意，也可喚小弟一聲丘羽。」
　　「當…當然沒問題，那天霜以後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媽的，你都說成這樣了，如果我不同意，豈不是顯的我一點度量也沒有。
　　只聽的南宮燕喜孜孜說道：「司徒大哥、席大哥，小燕子我真的有一個好主意喔。」
　　我見南宮燕雙頰微紅，高興地看著我，忍不住頭皮發麻，傳音給丘羽說道：「媽的，這傻丫頭有病啊，怎麼大白天在發花癡？還好她沒叫我什麼小天哥，不然我就宰了你！」
　　「呵呵…，大哥不愧是大哥，不管是變的怎樣總是那麼有吸引力，哪裡像我也長的不差，卻是沒有人看的上我，真是天妒…。」
　　「閉嘴！」我才不想聽丘羽在那邊自哀自憐，跟著說道：「小燕子，你究竟有什麼好主意，說出來看看。」
　　小燕子高興地道：「司徒大哥，我們可以暗殺啊，不是只要殺了商邗文就行嗎？我們可以易容成一般的人，趁著商邗文吃飯、睡覺的時候下手，這樣不就行了。」
　　我聽了微微點了頭，沒想到這傻丫頭居然也有用腦的時候，這倒是不失為一個好主意，只不過這可還是有一個很大的問題。我出聲問丘羽道：「丘羽兄懂得易容術嗎？」
　　丘羽搖了搖頭說道：「小弟對此是一竅不通，想必天霜兄也是如此吧。」
　　我聞言點了點頭，出聲說道：「短時間要去找一個精通易容術的人來幫忙，恐怕…。」
　　話還沒說完，小燕子已經興高采烈地打斷我的話說道：「不用去找啦，小燕子我可是南宮家的易容專家呢！」
　　「你？」「你？」在我和丘羽的驚訝聲中，南宮燕雀躍地大力點了下頭，而我的心裡，卻湧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
　　「丘羽，難道女人就這麼容易見異思遷？沈冰不是昨晚才走，怎麼這傻丫頭變心變的如此的快？」我看著我一身富家公子的裝扮，無奈地對著丘羽說道。
　　「我怎麼知道！這傻丫頭八成是特例。而且她居然一點也不把我當人看，好歹我也是鼎鼎有名的劍魔傳人啊，竟然讓我當起傭人來了。」丘羽非常不滿的對我說道。
　　根據自稱是易容術天下第二的南宮燕的說法，三個人結伴而行相當容易引起注意，只有一種裝扮是最適合這種情形的，那便是一對新婚夫婦身邊再跟上一個小廝，這樣便絲毫不會啟人疑竇。
　　關於這點，我與丘羽都深深持著懷疑的態度。誰也不知道為何心中喜歡沈冰的她，反而會對我司徒天霜打起主意來了，難道她是個見到男人就愛的女子嗎？
　　莫名其妙的，我和南宮燕便扮成了一對新婚夫婦，而丘羽可就慘了，不但整個人被畫上了丑妝，還被改了個名字，叫做旺財。
　　「呵呵…，旺財？這名字倒還蠻適合你這身打扮的嘛，哈哈哈。」
　　姑且不論南宮燕的腦子，她的易容術可真是有一套。丘羽被她這麼一折騰，本來一副挺拔俊朗的模樣，登時變成一個街邊跑腿的奴才樣，可說是幾無破綻。
　　而我，她只是輕輕地在我臉上畫上幾筆，卻讓我幾乎認不出鏡中的人是我。少了幾分習武之人的英悍，卻多了幾許書生特有的書卷氣，面容一樣是瀟灑倜儻，給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真不愧是易容高手。
　　「我也弄好了。」小燕子從房中傳出聲來，顯然也是為自己打扮好了。
　　驚訝，當小燕子從房裡掀起竹簾走出來時，我這時候才懂得什麼叫做驚為天人。
　　絲毫沒有原先的孩子氣，彷彿一瞬間長大了般，南宮燕為自己巧妙地施了個奇異的法術。綾羅裙釵，輕妝玉面，巧笑嫣然，嘴角微微翹起，若不是她閃著那一雙明亮亮的大眼睛，我幾乎認不出眼前的麗人便是南宮燕。
　　原先的小女孩，突然變成了個初嘗雨露的成熟女子，這其中的變化，真是讓我一時無法接受。嬌美可愛的黃毛丫頭，撫媚懷春的多情少婦，現在的我都已弄不清楚，到底哪裡一個才是真正的南宮燕。
　　「相公，妾身美嗎？」南宮燕走近我的身旁，輕聲說道。
　　「這…這個…，丘羽兄，咱們還是先準備好一下行李吧！」老臉一紅的我頓時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只好顧左右而言他，叫著丘羽一齊借口離開。
　　「大…大哥，你的桃花運未免也太旺了吧，這傻丫頭居然變的這…這麼動人，我看這下你不想當南宮家的女婿都不行了。」
　　由於方便，我們三人買了一輛馬車，當然是小廝旺財駕著馬車，而我和南宮燕在車廂裡享福，沒法子，這可是為了我們的刺殺大計啊。
　　「司徒大哥，既然我們人待在車廂裡，就讓小燕子把面簾揭下好不好，老是這樣遮著臉，小燕子都覺得有點難過了。」
　　「那…好吧。不過只能在沒人的時候才能拿下喔。」對著南宮燕的要求，我勉強同意道。
　　不敢直視這般撫媚模樣的小燕子的我，雖然是以怕招來無謂麻煩的理由要求她戴上絲巾，但也不能要求她連在沒有外人的時候都戴著，只好同意她的請求。
　　「司徒大哥放心，小燕子的這副模樣只給你一個人瞧，連席大哥都不行。」
　　看著南宮燕以這般撫媚的面容卻說出如此淘氣的話，我不禁搖頭苦笑，還好她畢竟還只是個孩子，要是她再用之前那副神情對我多喚幾聲相公，恐怕我在這車廂之中，就要忍不住把她給吃了。
　　「大哥可真是好艷福啊，連小弟我都開始有點嫉妒起來了。」丘羽在外邊傳音說道。
　　「閉上嘴吧你，盡說些廢話，小燕子只是開個玩笑罷了，白癡才會當真。」
　　雖然我嘴上這般說，我心底卻絲毫沒把握，如果南宮燕真的對我傾心，我還能一口拒絕她嗎？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
　　我的心，正激烈地跳動著。
　　※※※
　　「天霜兄，根據藏龍閣傳來的消息，今晚商邗文將會在平安鎮落腳，依我的想法，那裡將是執行計畫最好的地方。」
　　連續幾日跟蹤臾傀派眾人，丘羽終於決定在平安鎮動手。由於丘羽對商邗文較為瞭解，我當然是聽他的意見行事，更別說是一向沒主見的南宮燕。
　　「喔？丘羽兄打算怎麼作呢？」
　　「天霜兄想必也知道，商邗文一向貪杯好色，每晚若無醇酒和美人便無法入睡，這次在平安鎮裡，最大的青樓便是那江鳳樓，只要咱們趁他意亂情迷之際給他來上一記，這樣事情便好辦許多了。」
　　我沈吟了半晌，出聲說道：「丘羽兄此計雖妙，但商邗文一向謹慎，如果藏龍閣暗中提醒他，想必到時候這江鳳樓必定是守衛森嚴。而那兩長老俱是江湖上一流高手，單打獨鬥我們也佔不到什麼上風，更何況是被臾傀派眾弟子圍攻，丘羽兄想在那時候對商邗文偷襲，恐怕機會不大。」
　　「不然！」丘羽搖頭說道：「天霜兄，你把藏龍閣想的太過了。我這幾日靜下心想了想，發覺司徒前輩的話中，並沒有提及藏龍閣會阻撓此事，而最有可能的，是他們會在我們成功之後才對我們有所不利。」
　　我一聽，回想起二伯的話，又想那李孟星的神情，出聲向丘羽說道：「丘羽兄的意思是，如果我們今晚能潛入江鳳樓，在戒備不嚴的臾傀派眾人手中，便能送掉商邗文的一條小命？」
　　「不是我們，是只有我一個人去。」
　　「這…，我怎麼可能讓你獨自去冒險！」
　　「實不相瞞，丘羽選擇在平安鎮動手，是有另外一個原因的。」丘羽老臉一紅，接著說道：「在下在江鳳樓裡有個相識的姑娘，如果我去，便能要到與商邗文相隔的廂房，如此一來便容易許多了。」
　　呵呵…看著丘羽一臉窘狀，我忍住了笑聲，出聲說道：「既然如此，想必我與小燕子自是躲在一旁，不管事情有無成功，只要江鳳樓一有異狀發生，我們便馬上過去幫丘羽兄解圍。」
　　「正是如此，在下的一條小命可是全交在兩位的手裡了。」
　　「好吧，那就這樣決定了。席大哥，好好地駕著車，到了平安鎮再叫我們。」
　　「小燕子，可我們還沒討論細節…。」
　　「閉上嘴，旺財，少爺和我要休息了。」
　　於是，刺殺商邗文的計畫，在南宮燕的片面決定之下，意外草率地結束了。而有關丘羽的生命安全，也意外因此被重重地打上了個問號。

[19]第十八章

  縱然今夜月色昏暗，江鳳樓的燈火卻是繁繁點點，照的四周是一片光亮，卸下易容的我和小燕子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隱蔽之處，隱在江鳳樓對面的樓閣之上，等待著丘羽的刺商大業。
　　由於時刻還早，丘羽的計畫好歹也要等到大半夜，等商邗文那小子幹好事的時候才能動手，無事之餘，便如同這幾天的習慣，我和小燕子兩個人聊了起來。
　　「小燕子，今晚想聊點什麼啊？」
　　我不敢自稱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卻是詩詞書畫都略懂幾分，想我當日雖然是牛家村的流氓老大，卻也是牛家村唯一的童生，這幾日被小燕子勾起談性，我不由的對她另眼相看起來。
　　想來也該是這樣，畢竟南宮世家的人豈是一個蠢笨之才。
　　「今晚不聊詩詞，我們來聊聊我們彼此兩個人吧。」小燕子說道。
　　「我們兩個人？我可沒什麼好聊的。」我推托回答道。
　　只見小燕子一聽，嘟著嘴說道：「才不，小燕子常聽席大哥說起你，他都說司徒大哥是一個相當有意思的人。」
　　丘羽？他不暗中詆毀我就不錯了，他還能說我什麼好事。我見小燕子甚是想聊這個話題，只好趕緊說道：「好好，先說說你吧，畢竟南宮世家在江湖上，可是個大迷團啊！」
　　「好啊，那等等司徒大哥也要說喔。」
　　「沒問題，反正我小時候好玩的事可不少。」
　　「嗯。」小燕子喜孜孜地點了頭，出聲說道：「大家都以為我們南宮世家很神秘，每次行走江湖的人都很少，其實我們也是迫不得已這樣子的。這是南宮家的大秘密，我們南宮家的人，都是一脈單傳的。」
　　「一脈單傳？這樣說的話，你們家的人丁還不是普通的單薄啊！」我驚訝的說道。
　　「沒錯。」小燕子點了點頭，出聲說道：「其實江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南宮世家，這一切都是好面子的爺爺編出來的。他老人家行走江湖時，看不慣如此多的名門世家自以為是，便自個兒創了個南宮世家。」
　　「不會吧！」我頓時傻住了。是那個孤鶴老人嗎？看他居然叫沈冰小龜蛋，果然像是會做出如此事的人。
　　「由於爺爺的名氣和武功實在太響，江湖上的人雖然說從沒到過南宮世家，卻也是沒有人曾懷疑過。其實現在的南宮家，只有爺爺、爹娘和我四個人罷了。」小燕子黯然地說道。
　　我心念一動，出聲說道：「聽你這樣說，你從小不就都是孤孤單單一個人，沒有玩伴陪你？」
　　小燕子一聽，神情一暗，隨即又出聲道：「是這樣沒錯，雖然從小有丫環陪我，不過她們總是對我畢恭畢敬的，一點兒意思也沒有。」
　　「沈冰呢？他不是在南宮家待過三個月？」我的話一出口便知不妙，只好訥訥地接著說道：「我聽丘羽說過，沈冰曾經向孤鶴老人學了三個月的武功。」
　　還好小燕子並沒有起疑，她只是高興地接著說道：「沈大哥是在我六歲那年來的，一起來的還有她的妹妹，跟我差不多大，那段時間可以說是我在南宮家最快樂的日子了。」
　　小燕子一臉沈醉在美好回憶中的神情說道：「沈大哥經常跟著爺爺學武功，根本沒有什麼時間陪我玩，可是清兒就不一樣了，雖然她雙眼失明，可是她總是願意陪著我，不管是在房裡讀書寫字、或者是到花園裡去玩，她總是非常體貼、善解人意，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呢。」
　　是嗎？果然是清兒啊，總是對人相當地體貼，也許她的個性就是這樣吧。想起了這位特別的小妹，我的心中感到著一陣淡淡的暖意。
　　「沈冰呢？看來你好像和他不太熟？」我見小燕子對沈冰只是寥寥數語帶過，不由得感到一陣好奇，出聲向她問道。
　　小燕子聞言一笑，出聲說道：「沈大哥一點兒也不好玩，整個人總是冷冷淡淡的，小小年紀便一副和我爹一樣的怪脾氣，害我爺爺都氣的叫他們一個是小龜蛋，一個是老龜蛋。」
　　不會吧！我心裡慘叫一聲，臉上也變了顏色。這跟小燕子當初對我與丘羽所說的話完全不同，顯而易見的，當初我與丘羽兩人是被她給騙了。
　　原來當初一開始便被認出來了，難怪這丫頭舉止那麼反常，根本就是耍著我和丘羽玩的。我現在只能暗暗祈禱，她猜不到沈冰是我扮的。
　　應該不可能吧，畢竟丘羽也猜不出來，我暗自安慰自己。
　　小燕子沒察覺我的異狀，自顧自地說道：「自從清兒他們離開之後我又忍了好久，總算是捱到了十八歲，十八歲是南宮家的人可以開始行走江湖的年紀，爺爺聽說這次的少年英雄大會很有意思，便教我先到華山去看看，他老人家又說說不定沈大哥也會去參加，便寫了一封信讓我帶著，囑咐沈大哥照顧我。」
　　媽的，沈冰原來一點也不怪，根本是這祖孫倆有問題。
　　小燕子接著說道：「後來小燕子到了華山，果然聽說沈大哥也參賽了，不過當我興高采烈地去找他時，卻意外地發現他是假的沈大哥。」
　　「假的？這怎麼回事？」我故作訝異的說道。
　　小燕子笑道：「當時我見到那個假的沈大哥，他臉上正戴著爺爺給他的人皮面具，他見到我，一副老鼠見到貓一般手足無措，直張著眼瞧著席大哥，我那時便覺得他有點怪怪的。」
　　原來人皮面具是孤鶴老人給沈冰的，不過清兒怎麼沒跟我說起這等事，還是連她也不知道是孤鶴老人給的？不過也真丟臉，這樣就被瞧出破綻來，虧我還自以為天衣無縫呢。
　　「後來呢？」我出聲問道。現在我倒想知道這丫頭到底知道多少。
　　「後來他的一番說話倒也沒露出破綻，可是我畢竟已經起了疑心，所以不管他說的怎樣，我還是試了他一下。」
　　媽的，原來那些話都是匡我的，我還以為沈冰真是個小流氓。
　　「怎麼試？」我配合的問道。
　　小燕子聞言笑道：「我拿話匡他，沒想到他傻的可愛，居然全都信了。我當時覺得這個人雖然不是沈大哥，可是卻比沈大哥更有趣，所以就決定將計就計，賴在他身邊。」
　　「難道你就不怕他是個壞人？」
　　小燕子搖了搖頭，出聲說道：「我不認為他是壞人，雖然我不知道他的真面目，可是我看見了他的眼睛，一雙會說話的眼睛。他的雙眼散發著一種奇異的吸引力，令小燕子感到十分的安全，這樣的人絕對不是一個壞人。」
　　多謝指點。我自個兒都不知道我的眼睛原來這麼神奇，居然還會說話？難怪我桃花連連不斷。
　　「雖然我認為他不是個壞人，但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又試了他一下。」
　　「怎麼試？」這我可不知道了。
　　小燕子笑道：「我拿了神行百里讓他瞧了一眼。」
　　我恍然大悟道：「如果他當場明搶、又或者後來去偷，便可以知道他不是個好傢伙，你就可以揭開他的真面目。」
　　「沒錯。」小燕子點頭說道。
　　我又明知故問問道：「結果呢？他有動手嗎？」
　　「沒有。」小燕子剎時臉上飛起紅韻說道：「我故意教他去幫我燒洗澡水，沒想到他…他只是說了些風言風語，可是卻也沒對我做了什麼不好的舉動。我見他雖然一張嘴愛說大話，可他的心地還是很善良的，所以便和他還有席大哥待在一起。」
　　該死的，我腦中突然湧起一陣哀嚎聲，那晚的瘋話居然全被聽著了，如果她知道我就是沈冰，那我還怎麼活？
　　「那你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嗎？」我試探道。
　　「我有猜過，可是卻猜不出來。」小燕子笑著說道：「我本來不知道他也是大會的參賽者，可是因為他經常一陣子不見人影，回來的時候氣息卻不是很平順，這點讓我起了疑心。後來他更做了一件事，讓我肯定他便是參賽者之一。」
　　媽的，八成是去天山派的那件事，我還以為她只是一相情願喜歡跟著沈冰，沒想到…。唉，誰說她傻，她比我和丘羽都還要聰明多了。
　　小燕子突然大笑道：「這傻蛋為了比試的時間有所衝突，居然想要去襲擊天山派的白淺雪，這種異想天開的事，我看也只有那傻蛋才想的出來。」
　　聽到小燕子大笑，我趕緊往街上一望，還好人群依舊喧嘩吵雜，絲毫沒有發現異狀，而我還得趕快配合驚訝地說出一句話：「什麼？襲擊天山派？」
　　「不是嗎？」小燕子一臉回憶道：「我沒想到他居然如此率性而為，當下也便跟著去，說什麼也不能讓他殺了白姑娘。後來臾傀派的人意外出現，二話不說，這傻蛋居然衝進去救了白姑娘，就他的話來說，他已經達成了目的，所以他不會眼睜睜看著白姑娘遇害。」
　　「他總愛任性妄為，卻又很為別人著想，我真的不知道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但是在他的身邊，我覺得好有趣、好快樂，雖然他老是愛喚我是傻丫頭，但是只要能待在他身邊，我願意當一輩子的傻丫頭。」
　　我傻住了，看著小燕子那朦朧閃動的雙眼，我整個人傻住了。我不知道小燕子對我用情居然如此的深，即便我只是個隱藏身份的假沈冰。
　　小燕子自顧自地說道：「後來，我與水姊姊比試的時候，我很開心他能來看我的表現，所以小燕子當時便下定了決心，我一定要在他面前贏得勝利。可是，當我贏了時，我卻看不到他為我高興，他只是站在一旁發楞。看著他那時候的模樣，我突然知道，原來他早已經有了意中人了，他居然在想著他的意中人！」
　　小燕子的雙眼微微泛紅，出聲說道：「我當時好希望我看錯了，我大聲的吼著他的名字，希望他能給我否定的答案，可是他只是呆呆的站在那裡，一句話也說不出口。我的心好痛，我那時候根本聽不到席大哥在說著些什麼，我跑了離開他的身邊，因為我怕我再不走，我的眼淚就要流下來了。」
　　該死的丘羽，什麼叫做一臉緋紅的笑著離開，你***瞎了狗眼了，連笑跟哭都分不出來，活該沒有美女愛上你。
　　「小燕子…。」我心中猶豫，猶豫著是不是該告訴她，我就是沈冰。
　　「後來我哭了好一會，本來不打算回去見他了，可是心裡頭卻又捨不得，最後還是跑回去找他，小燕子那時候只是想著，不管他愛不愛我，只要我能待在他身邊，小燕子便是最快樂的。後來，他不願意幫八大派刺殺商邗文，我們就分開了。」
　　我向小燕子問道：「那你為什麼不和他一起走？」
　　小燕子聽了搖搖頭說道：「我知道他不喜歡名門大派的虛偽，但我是南宮世家的子弟，始終要為江湖盡一份心力，所以我才沒跟他一起走。」
　　「是嗎？」
　　小燕子輕笑道：「其實司徒大哥跟他實在很像，我一開始看到你時，還以為你便是他。」
　　「有這回事嗎？」
　　「嗯，從身後看，你們的背影幾乎是一模一樣，我也曾懷疑過你是他，因為你也是大會的參賽者之一，可是還是有點不同。」小燕子說道：「你們的眼神不一樣，你給我的感覺是沈靜如深潭一般，令我絲毫看不出深淺，你們的說話也不同，他那一個流氓樣，怎麼會有司徒大哥的文采與涵養。」
　　我暗呼僥倖，要不是修練無名心法使我的氣質不同，能在扮作沈冰時有著不同於司徒天霜的感覺，早已經被她認出來了。而我居然也不知道，她在這幾天與我聊天，居然只是為了確定我是否是沈冰。
　　原來小燕子對我的態度怪怪的，又和我扮成夫妻，全是把我當成沈冰所做的，唉，我司徒天霜什麼時候居然變成了自己的代替品。
　　我心中暗下了決定，我對小燕子說道：「放心吧，如果他知道你的一片心意的話，不管他是否有了意中人，他一定都會好好對你，好好珍惜這份難得的感情的。」
　　這不僅是我對小燕子的安慰，也是我對她的一份誓言，面對她如此的厚愛與深情，我又豈能無動於衷呢？只是現在的情形不適合，只要行動一結束，我一定會向她說個明白，我保證。
　　小燕子聞言勉強笑道：「但願如此。」
　　「好了，小燕子的故事說完了，現在可要換司徒大哥我來說一段給你聽了。」我不想小燕子的情緒如此低落，主動說起我的故事。
　　「好啊，可要老實說喔。」小燕子輕聲笑道。
　　「那當然。」我輕聲說道：「其實我本來是住在太原附近的牛家村，父親是私塾裡的師傅，他最大的期望便是我能考上狀元、光宗耀祖，可是我偏偏想成為一個武林高手，任意遨遊江湖。」
　　小燕子疑惑問道：「可是你不是武陽門…？」
　　「這些先不管，等我說了就有答案」我止住她的疑問說道：「後來我們父子便這樣僵持著，誰也不讓誰，終於，我爹他去世了，而我也回到了我爹真正的家，太原武陽門。」
　　「後來呢，後來呢。」小燕子問道。
　　這丫頭真是的。我心裡一笑，正想說出，耳邊猛然聽到一股刺耳的嘯聲。
　　「不好，事情有變！」我連忙站起身來，正想邁步走了出去，忽然，我心念一動，我轉過身來衝著小燕子笑道：「只要司徒大哥有命回來，回來再接著跟你繼續說。」
　　「好！」
　　在小燕子答好的同時，我已奔過江鳳樓前的大街，往嘯聲發出之地奔去。
　　小燕子。
　　如果我能活著回來，我再跟你說聲，我愛你。
　　我在心中暗暗說道。

[20]第十九章

  由於深怕丘羽出了意外，我提氣輕身狂奔，當我還未趕到那嘯聲揚起之處時，碰的一聲，丘羽已經撞開窗子逃了出來，而身後跟著的是兩位臾傀派的長老。
　　「如何？」我輕輕托住丘羽的身子讓他穩住身形，並且出聲詢問他。
　　「圓滿達成。」丘羽身子頓然一挺，傲聲說道：「現在就看我們能不能捱過這關了。」
　　「走，將他們引到鎮外，到時候再趁機溜了。」我出聲道。
　　「小妹，走了。」丘羽大喝一聲，出聲叫小燕子按照計畫行事。根據事先的說法，為了隱藏身份，我叫大哥，丘羽是二哥，小燕子則是小妹。
　　由於丘羽的輕功實在有待加強，便由我帶著他一起跑出平安鎮，而小燕子則在我們的前方探路，經過一刻鐘的急馳飛奔，後面的追兵終於只剩下臾傀派的兩位長老，反正甩也甩不掉，正如同我們事前所計畫一般，我們將腳步停了下來，準備一口氣幹掉他們。
　　「怎樣，你要哪裡個？」我對著丘羽說道。雖然兩名長老不好對付，但我們可是佔了人數優勢，因此我也顯的特別悠哉。
　　「那個死胖子好了，他的輕功差了一點。」丘羽笑道。
　　「好吧，小心點。」我緊緊握助手中的長棍，這次的對手可不簡單，實力大概只比明寬差上一些，若是只論單打獨鬥，我們的勝算也差不多只有六成，但如果有小燕子在一旁，情況可是完全不同了。
　　我開口向小燕子喊道：「小妹，幫大哥和二哥守著，有機會儘管來幾招暗的。」
　　「好。」小燕子輕聲答道。
　　片刻，原本落在身後的兩位長老便已追來了。我這時候才知道，原來憑他們身上的衣服便可認出誰是哪裡一個，穿青色衣服的胖子是木長老，穿藍色衣服的是水長老，看來丘羽可是挑了一個較難纏的對手。
　　木長老張聲叫道：「你們是誰派來的，居然敢來行刺少門主？只要乖乖地招認，本長老我就饒了你們的狗命。要是不肯招？嘿嘿…我就讓你們通通死無葬身之地！」
　　「廢話真多！」丘羽一聲冷哼，拿著長劍直接向木長老刺去，嚇得多嘴的他連忙閉上了嘴，手裡跟著還起招來。
　　「別看了，你的對手是我，出招吧！」我對著水長老說道。
　　「這憑你！」水長老輕哼一聲。
　　「去你的！」我才懶得跟他多費唇舌，出手便是拿著長棍向他一刺，端的是棍影漫天，讓他不知虛實。
　　水長老一見我棍影叢叢，哪裡裡分得清虛實，只得將一把長劍使的密不通風，將棍勢全部擋下，但我豈會讓他如此好過，隨即換招劈他腰身，饒是他已事先防備到我的動作，長劍橫著一擋，卻仍是被我的氣勁震的虎口生疼。
　　「哈哈，既然你不使出全力，那可別怪我了。」
　　本來以我的內勁並不能如此輕鬆地震疼水長老，可是他一邊要小心與我對打，另一方面卻要留意一旁小燕子的動靜，手上的功夫發揮不到八分，而我就要趁這個時候要他的命。
　　我腳上運轉如風，手中長棍化為數條巨龍，如同雷電穿雲破天，直取水長老身上百會、華蓋、氣海三大**，棍影是實也是虛，三道棍勢直取他頭、胸、腹三處必救之**，如果他任擋一**，我便可以擇另外兩**之一而擊之，使他立即飲恨當場。
　　可是水長老也不愧是多活了我三、四十年，這點見識還是有的，他見我棍勢一起，便知不妙，想要輕身疾退，卻又已經來不及，眼下便當機立斷，整個人撲倒在地，躲過了我的致命一擊。
　　其實水長老也算是幸運，如果他一開始便往後疾退，以他和我的輕功差距，將使的他百脫不了我的接連棍勢，最後還是難逃我的長棍一擊，雖然這下吃了個土灰，卻也是保住了他的一條小命。
　　「好！」我見水長老往下一趴，輕讚一聲，隨即變招，身子輕躍於空，長棍卻是如同力士舞錘一般重重往下一擊，水長老見機的快，一看便連忙往一旁滾去，卻不知道這正中了我的下懷。
　　「小妹！」我輕喝一聲，教小燕子於此時出手。其實這倒是我多餘了，早在水長老滾向一旁去時，小燕子手起掌開，滿天銀針已射向了水長老，一一射中他全身要**，顯然是不活了。
　　畢竟這可不是武功較量，用不著跟說什麼光明正大，現在的情形雖然是我們以多打少，但如果我們當初留在江鳳樓的話，臾傀派對我們可是絲毫不可能說什麼江湖道義的。
　　解決了水長老之後，我便將心神放在丘羽的身上，木長老不愧是五長老中排名第二的，武功也比被小燕子所殺的水長老還要高上一籌，一把大刀耍的虎虎生風，堪堪與丘羽戰了個不相上下。
　　為了增加木長老的壓力，我隨意站前一步，恰好正在木長老氣勁感應的範圍，我故意向丘羽說道：「老二，別打了，咱們三個一起幹掉他！」
　　果不其然，丘羽還沒有回答，被我擾亂的木長老刀勢已經紛亂許多，雖然依舊是凌厲逼人，招式中卻多了幾處原本未有的破綻，丘羽看了個准，長劍以奔雷之速刺出，一劍剛好刺在他右肩的肩井**上，木長老右手登時酸麻不止，大刀就此落了下來。
　　「如何，這下子可是誰要死無葬身之地了？」丘羽看著木長老說道。
　　「哼，好小子，居然能打敗我們兩人，想必你們也不是無名之輩，不過，老仙他老人家是絕不會放過你們的。」木長老一邊說，一邊卻是從懷裡掏出了個事物。
　　我定眼一看，居然是一枚火炮，連忙大聲向丘羽喊道：「別讓他把火炮丟出！」
　　丘羽一聽，連忙趕上前去，卻是已來不及，碰的一聲，火炮已在空中爆出了震天火花。
　　木長老張狂笑道：「哈哈哈，我就先下去等你們了，哈哈哈。」
　　「快，幹掉他，我們快走！」我連忙教丘羽解決木長老，然後便提起丘羽的身子，一路往南奔去。
　　※※※
　　沿路急奔數十餘里，我們最後停在了一條河畔歇息。
　　「媽的，丘羽，你看那天山老妖到底有沒有到中原來，還是只是那混蛋匡我們的。」雖然是在小燕子面前，但我卻顧不得還稱什麼丘羽兄的，氣急敗壞的我連粗話都說出口，深怕那所謂的老怪物真的跟來。
　　「我也不知道，聽說那老怪物都幾十年不出天山了，怎麼會突然跑到中原來，可是聽那胖子的口氣，那煙火彷彿能教誰來幫他報仇一樣。」
　　「我看就是要來，也八成是他的徒弟之類的，正所謂殺雞焉用牛刀，要殺我們，哪裡用他本人來。」
　　「哈哈哈，小子倒還是有點小聰明，只可惜命不久矣了。」
　　正當我說完話之後，一股陰寒的聲音卻意外傳出，緊接著，是一道飄忽的人影出現在我們的面前。
　　丘羽見了大驚道：「厲氓鬼！」
　　「哈哈哈，想不到中原居然有人認得出我來，小子，你可不簡單啊。」
　　那名被丘羽稱為厲氓鬼的男子，身著灰衣、披著長髮，蒼白的臉上帶著數條青筋，配上一雙藍黑色的鐵爪，顯的詭異非常。
　　我一看滿是疑問，出聲向丘羽問道：「厲氓鬼？他是誰？」
　　「他是天山老妖座下四大弟子之一，一身輕功盡得老妖真傳，手中的鐵爪更是抹著劇毒，著實難以對付。對了，他的內力可是陰寒性質，這下你應該知道怎麼作了吧。」
　　「嘿嘿…遺言說夠了吧，來吧，我可等著將你們撕成一片一片的，一起上吧，嘿嘿…。」厲氓鬼伸出長舌舔著嘴唇，森冷地笑著。
　　丘羽說道：「大家一起上，小心點！」
　　丘羽話一說罷，手裡便是漫起滿天劍雨，直往厲氓鬼刺去，而我也緊跟著丘羽之後，長棍往前急刺。厲氓鬼雙爪皆為精鋼所鑄，絲毫不懼刀劍，他左手擋了丘羽一記長劍，震的丘羽虎口生疼，右手卻是後來先至輕碰了我的棍身一下，頓時止住長棍的去勢。
　　同時，一股陰寒之氣沿著長棍進入我的經脈之中，幸好之前丘羽已提醒過我，由於我運起的是寒冰真氣，這點陰寒之氣一入我的體內，猶如江河歸於大海一般，不但沒有影響，反而更有助益。
　　雖然一開始便被輕鬆擋下，但我卻因這般情形更加興奮，趁著厲氓鬼轉身對付小燕子的短刀，我猛然往前大踏一步，一根長棍卻是直往他的頭劈下，而此時丘羽也配合著我，一把長劍鎖住他後背脊骨，迅捷地往他身後刺去。
　　那厲氓鬼果然了得，當他擊退小燕子的短刀時，忽然警覺身後及頂上傳來凌厲的氣勁，他居然鬼魅般倒轉身子，以一雙毒爪逼退了丘羽，同時雙足輕點我的長棍，使我的棍勢一歪。
　　我當然順勢變招，趁厲氓鬼頭下腳上之際，長棍疾電般橫掃，卻想不到他腰兒一彎，，長棍堪堪從他的後背劃過，帶起了幾片衣裳的碎屑。小燕子和丘羽見機不可失，不約而同便是向厲氓鬼一劈一刺，但厲氓鬼只是身子猛然一旋，帶的兩人準頭盡失，完全對他造不成傷害。
　　我看丘羽和小燕子臉上冷汗微流，知道他們本身還得運起功力驅逐那股陰寒之氣，我一咬牙，猛然施起我尚未完全參透的絕招，雷動八方。
　　我身形一起，腳步靈活運轉，輕踏八卦步，長棍化為萬千棍影，從四面八方籠罩著厲氓鬼，厲氓鬼身在此招之中，只覺漫天棍影迅疾無比，猶如天降驚雷一般，棍棍皆是實招，逼的他要一一擋下。
　　但這招看在丘羽和小燕子眼中，又是截然不同的情景，他們只看到我輕踏腳步繞著厲氓鬼轉，棍棍都逼的他硬生生接下。
　　我行功至極，滿天棍雨突然全都幻化成一，聚滿全身功力往下狠狠一劈，要逼厲氓鬼接我的全力一擊。饒是厲氓鬼修為高出我甚多，但一開始在我們三人的圍攻之下，他雖然沒有受傷，體內的真氣卻已消耗不少，再來又在我的雷動八方之下一一耗掉許多的真氣，現在的他，真氣已經不比我充足多少。
　　厲氓鬼見滿天萬千長棍幻化為一，心中已是大驚，卻限於我的八卦步法所困，無法抽身，只好硬著頭舉起雙爪接我這一招。然而，他卻不知道我暗中已將寒冰真氣換成與他陰寒真氣相剋的炙焰真氣，當棍爪一相交，登時發出轟然大響，氣勁潰散蔓延三尺。
　　厲氓鬼雖能將我的殺招擋下，卻也因炙焰真氣侵入他的經脈而受了重傷。他狠勁一起，雙爪前伸，居然想先一步幹掉我，我見他如此，心中豪氣頓生，無力避開這一擊的我將長棍一轉一扣，從棍中抽出了隱藏於其中的長匕首，搶在他之前一劍穿過了他的咽喉。
　　後來，我的胸口猛然感到一陣刺痛，竟是就此昏死過去。
　　※※※
　　我從昏睡之中醒了過來，只覺得胸口還是異常的沈重，我張開眼睛，發現自己胸口纏滿了白布地躺在一間房間裡，而居然有一位女子趴在床邊睡著了，想來應該是小燕子無疑。
　　看著她一頭烏黑的長髮，我本來想伸手去摸摸，可是一動之下胸口居然崩痛欲裂，讓我不禁痛呼出聲。
　　「咦？司…司徒大哥，嗚…你醒了…嗚…你終於醒了！」我的痛呼聲吵起了身旁的美人兒，見她一副喜極而泣的模樣，我心中不禁湧起了一份感動。
　　我對著她笑道：「大哥給小燕子的故事都沒說完，怎麼能這樣就走了呢？」
　　「大…大哥…嗚…嗚…。」
　　「別哭了，我可不知道原來小燕子這麼愛哭，還是你因為看大哥實在是太俊俏了，所以打算拋棄那個假沈冰，改投往大哥的懷抱啊。」我對她取笑道。
　　「大…大哥。」
　　小燕子本來想捶我一下，但一看我綁滿了白布無從下手，只得蹬起纖足來表達不滿。
　　「好了，不開玩笑了，丘羽呢？」沒看見丘羽在身旁，我只得出聲問小燕子。
　　「席大哥見司徒大哥昏迷了三天都還沒醒，他只是交代了我幾句，說是要幫司徒大哥去拿治傷的丹藥，便出發了。」
　　我聞言驚訝說道：「什麼？我居然昏迷這麼久了！」
　　「是啊，那時候真的好險，要不是司徒大哥的匕首來的快上那麼一步，厲氓鬼的毒爪可就要穿過你的胸膛了。還好萬大夫說你只是內息失控造成的內傷，好生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果然是雷動八方造成的後果，畢竟我還不能完全掌握萬千化一的訣竅，接下來可得要多練練了，這次要不是運氣好，恐怕我整個人都會爆體而亡。
　　「萬大夫？」我疑惑問道。
　　「萬大夫就是這間宅子的主人，那時候我和席大哥急的到處去找大夫，還好運氣不錯便找到了他，他可是位隱居的江湖高人呢。」
　　「是嗎？看來我還是命不該絕啊。」我喃喃說道。

[21]第二十章

  正當我和小燕子談話之中，一個身著青衣粗布的佝僂老人拄著木杖，掀起了竹簾走了進來。
　　小燕子見狀，連忙出聲問候道：「萬大夫您來了。」
　　「沈姑娘不用客氣。」萬大夫向我說道：「李少俠你可醒了，你這幾日復原的速度相當快，簡直出乎老夫意料之外。老夫冒昧地問你一個問題，不知你可否曾經服用過什麼靈丹妙藥？」
　　我望了小燕子一眼，卻見她搖了搖頭也不知情，我隨即出聲說道：「萬大夫您別客氣，叫我小天便成，可千萬別再稱我什麼少俠了。我先謝謝您的救命之恩。就我的印象之中，我並沒有服過什麼珍貴的靈丹妙藥。」
　　「原來如此…。」萬大夫略微思考了一會兒，出聲說道：「小天，你體內的五臟六腑俱被強勁的內息侵凍，傷勢十分嚴重，一開始老夫是救不了你的，但是後來這些陰寒氣勁卻自動消逝無蹤，而體內的肌肉又跟著慢慢復原，老夫這才得以動手醫治你，所以老夫也只是幫了個小忙罷了。」
　　「老夫想問你的是，你是否修練過某種高深而奇異的心法？」
　　竟然是無名心法幫的忙，沒想到它居然還有如此奇效。我聞言說道：「萬大夫救命之恩，小天無以回報，請您就別謙虛了。小天想不到萬大夫居然對內勁一道如此清楚，沒錯，我是學過一種相當奇特的內功心法。」
　　「果然如此。」萬大夫點頭說道：「小天，你的傷勢至少還要十來日才會大概痊癒，在你痊癒之前，你們就先待在老夫這裡好了。」
　　「打擾萬大夫您了。」我一聽連忙出聲說道。
　　※※※
　　「萬大夫果然是不世出的高人。」我衷心讚道。
　　「當然嘍，一開始他老人家用在大哥身上的點**手法，端的是認**奇準、迅疾凌厲，儼然是一位點**名家。」
　　「是嗎？看來我這一條小命真是撿回來的。」
　　「司徒大哥，反正你都睡了這麼久了，就陪小燕子聊聊天吧。小燕子就快悶死了。」小燕子撒嬌說道。
　　「好吧，大哥我就給小燕子說說我的故事。上次說到哪裡？」
　　小燕子高興地說道：「說到大哥回到武陽門！」
　　「好，那我便從那裡說起。」我輕聲說道：「我爹臨終之前給了我一塊木牌，囑咐我到武陽門去找武陽門的總管司徒有三，我當時嚇死了，怎麼一向教書的私塾師傅，居然會認識那麼有名的人，我……。」
　　看著小燕子那副專注而純真的神情，我心中陡然湧起一股奇異的感覺，我知道，我愛上了這可愛卻又孤單的小女孩。
　　心念一轉，我下了決定。
　　「小燕子，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我突然出口說道。
　　「什麼？」小燕子一臉錯愕，勉強笑道：「司徒大哥，你…你別亂開玩笑。」
　　「我是認真的，經過這幾日的相處，我發覺我已經…已經愛上你了，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忘了那個假的沈冰，我們也可以在一起啊。」
　　「司徒大哥，我…我們是不可能的。」小燕子低下頭，黯然地說道。
　　「為什麼？為什麼我就比不上那假的沈冰，論武功、論家世、論人品，我哪裡一點比不上他？為什麼你卻是只把我當成他的替身？咳…咳…。」我故作激動的問道。
　　這也是我心中的疑問，為什麼扮成沈冰時的桃花運就這麼好，而我司徒天霜哪裡一點比不上那傢伙了。雖然我知道這是對我自個兒吃味，但我就是覺得蠻不是滋味的。
　　「司徒大哥你別這樣子，你的身體要緊啊。」小燕子低著頭說道：「小燕子也知道自己不對，不該把司徒大哥當成他，可是小燕子就是沒辦法不想起他。自從知道他決定離開時，小燕子的心真的好痛…好難過。小燕子想著想著…念著念著，就把大哥當成了他，和大哥在一起，就好像…就好像他還待在小燕子身邊，陪小燕子一起笑、一起哭…這樣小燕子才能夠暫時忘了他早就不在我的身旁了…。對不起，小燕子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跟媚娘的癡情完全相同，不過令我心裡感到愉快許多的是，媚娘想的是沈冰，而這可愛的傻丫頭，思念的卻是我，這讓我十分感動。
　　「那你是一定非那混蛋不嫁嘍？」
　　小燕子聞言，抬起頭神情堅定地說道：「不管他跑到天涯海角，小燕子一定要找到他，永遠待在他的身邊。」
　　有如此佳人為我傾心，我又哪裡裡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受到小燕子的一片癡心影響，我決定將一切都告訴她。
　　我扯著喉嚨，模仿沈冰的語氣和聲音向小燕子說道：「你這傻丫頭真的要永遠纏住我嗎？」
　　「大哥…你…你怎麼…？」小燕子聞言驚駭莫名，兩隻明亮的眼睛直瞪著我，一臉不敢相信的神情。
　　「傻丫頭，我真的有那麼好嗎？看見你這般模樣，我怎麼捨的看著你繼續難過下去。」我愛憐地說道。
　　「你…你騙我…該…該死的小沈子…嗚…你…嗚…你騙我…你…嗚…你這該死的…混蛋…嗚…。」小燕子一聽，整個人趴在我身上痛哭，小手卻是不住往我大腿直搥。
　　「你…你騙我…你這該死…的小沈子…小…小燕子…真…真的好想…好想你喔…。」
　　我強忍著痛，努力抬起右手來，輕輕地撫摸著小燕子的頭髮，心裡卻是無限感動。
　　仗劍江湖，有美人如此相伴，人生夫復何求。
　　江湖，真是個美妙的地方。
　　※※※
　　「好了啦，別再拉了，你都已經試了上百次，怎麼都不相信我真的是司徒天霜？」我對著一直扯著我臉皮的小燕子喊道。
　　「人家怎麼知道你不是騙小燕子的，司徒家的人，說話怎麼可能像小天子這傻蛋那般油嘴滑舌？」小燕子撇著嘴說道。
　　「這你就不知道了，除了我大伯和大師兄以外，司徒家的人其實都是人前一套，人後又一套，只要司徒家的名聲不受影響，要他們幹什麼都行。」
　　「難怪爺爺老說名門大派最是虛偽，原來便是這副模樣。」
　　「話可不能這樣說，在江湖上，名門大派自有一套規矩，像我與扮成沈冰時的差異，就是差在一個受禮法規範，一個卻是恣意任為，不過我倒是真的比較喜歡照著自己的主意來作，不高興的時候就罵聲粗話，那多暇意。」
　　「對了，為什麼小天子會有沈大哥的人皮面具？沈大哥人呢？」
　　於是，在小燕子的追問下，那套流傳許久的沈冰真相又再一次被我說出，當然是把小燕子唬的一愣一愣的。
　　「原來沈大哥已經去世了，那清兒呢？清兒沒事吧？」想起清兒，小燕子立即把沈冰的死拋在腦後。
　　真是沒什麼感情呢。我出聲說道：「清兒現在正待在我的一個朋友那兒，我想再過不久就去找她吧。」
　　想起媚娘，我腦袋又是一疼，真不知道她到底想作些什麼。八月十五的洞庭之行是一定要去的，可是就不知道我的一條小命到時候還保不保的住。
　　我對著一旁的小燕子出聲喚道：「小燕子。」
　　「做什麼？」
　　「坐過來一點，小燕子。」
　　「這樣嗎？」小燕子不解地看著我，慢慢的挪著椅子靠近我。
　　但我還是嫌太遠，仍是跟她說道：「小燕子，再靠近一點。」
　　「你到底要做什麼嘛？」小燕子嘟著嘴埋怨，卻還是聽著我的話，緊靠著床鋪而坐，整個上半身全都映入我的眼簾。
　　「我想好好看一下我的小燕子啊！」我故意閃著大眼，出聲說道。
　　看著小燕子臉上陡然飛起紅雲，我輕笑道：「對了，你臉紅的時候最好看了。下次易容別做之前那種裝扮了，那樣根本一點都不適合你，小燕子本來就是俏麗可愛的，這樣是最適合你了。」
　　「是嗎？小天子最喜歡這樣子的小燕子嗎？」小燕子臉頰上緋紅又更深了，讓人不禁想好好親上一口。只可惜我現在動也動不了，想要偷香竊玉可就難了。
　　「當然了，小燕子是最可愛的嘛。」
　　「小天子，小燕子問你一件事，你可不能說謊喔。」
　　「當然，如果我知道的話。」
　　小燕子害羞地說道：「你…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我聞言戲謔一笑道：「就是那晚在江鳳樓前，有個傻丫頭對我說出心裡話的時候啊，我那時才知道我原來被騙了那麼久，我一開始都以為你喜歡的是沈冰，而不是假扮的我。」
　　小燕子聞言撇起了嘴說道：「這是小天子壞嘛，居然拿沈大哥的面具招搖撞騙，不過我後來也被你騙了啊，當我聽到一向關心我的司徒大哥居然說愛我，害我還嚇了一大跳，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呵呵…那我們就算扯平了，以後可是誰也不欠誰了。」
　　「小天子，那小燕子再問你一個問題。」
　　「小燕子你問題怎麼這麼多，說吧，我聽著。」
　　小燕子試探地問道：「那天我和水姊姊比試的…。」
　　我一聽便知道小燕子想要問的事，馬上出聲打斷她，疲憊地說道：「小燕子，我累了，我想先休息了。」
　　小燕子一聽臉上頓時黯然，出聲說道：「好吧，小天子，那你先休息，我…我先回房去了。」
　　我見小燕子一臉落寞的神情，心中不忍，好生安慰她說：「抱歉，小燕子，暫時我還不想跟別人談論那件事，如果等我想開了，我一定第一個告訴你。」
　　「嗯，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小燕子勉強笑了一下，隨即轉過身離去。
　　我知道我剛才說的話和廢話沒有兩樣，但我還是只能這樣向她說，我不知道我為什麼不敢說，是為了自己的卑劣行為？又或者只是不想讓人碰觸這內心的傷口？
　　我無法分辨。
　　※※※
　　「大哥，大哥。」沈睡在夢中的我，被一股手勁給搖醒，我睜開眼一看，原來是丘羽那傢伙回來了。
　　「你這渾小子，怎麼跑得不見人影，害我醒來了幾天也見不到人。」我看著他臉上激動的紅了雙眼，出聲說道：「好兄弟，大哥死不了的。」
　　「大哥，你實在太糊塗了，你的雷動八方不是還沒練成嗎？怎麼就這樣貿然嘗試，萬一有個閃失該怎麼辦？」
　　面對丘羽的愛兄心切，我只好慢慢地解釋給他聽，我出聲說道：「其實我也不願意啊，可是只有我一個人制的住厲氓鬼的獨特陰寒真氣，而我又怕你們被他的毒爪所傷，所以只好冒險一試了。反正現在不是沒事了嗎？」
　　「沒事？」丘羽一聽，大喊出聲說道：「當時你整個人五臟六腑都被凍傷，內傷極為嚴重，我跟小燕子急的不知如何是好，要不是剛好遇到萬大夫，你恐怕就要一命嗚呼了，居然還說沒事。」
　　「好好好，是我的錯，下次我不會這麼衝動了，這樣行了嗎？」
　　「這還差不多。」丘羽聞言喃喃說道。
　　「好了，聽小燕子說你跑去幫大哥我拿丹藥，有什麼收穫嗎？」
　　「當然嘍，好歹我也是劍魔弟子，這點小事算的上什麼。」丘羽一邊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一邊出聲說道：「哢，這個是活肌癒傷丸，每天一顆，包準你傷勢十日內盡數復原。」
　　「活…活肌癒傷丸？」我驚訝出聲說道：「你不會是去天山派作強盜吧，這可是天山派的療傷聖藥啊！還是你殺了白淺雪那小賤人才拿到的？」
　　丘羽聞言臉色一變說道：「大哥真是不識好人心，小弟沒到天山，華山倒去了，這可是白淺雪送給大哥的。」
　　「白…白淺雪，這裡面該不會下了毒吧，我看還是先請萬大夫看過再說。」想到白淺雪居然會這麼好心，我全身突然就覺得不對勁。
　　丘羽瞪了我一眼說道：「她可是為了感謝大哥把天山派的眼中釘厲氓鬼給幹掉，所以才好心拿這聖藥給大哥，沒想到大哥居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未免也太過份了。」
　　「這叫做小心為上，畢竟我可跟她沒啥交情。喔不，要命的交情是有的，不過那可是她想要我命的交情，這樣的情形之下，我怎能不多加防備呢？」
　　我心念一轉，出聲向丘羽問道：「她怎麼會知道我們幹掉了厲氓鬼？你應該不是那麼多嘴吧？」
　　丘羽聞言一聳肩，出聲說道：「依我猜測，她應該是從藏龍閣得到的消息，我還沒到華山，八大派的核心人物恐怕早就知道了，他們只是大概問了我幾句話罷了。」
　　「是嗎？那該死的藏龍閣有沒有解釋，為何會莫名其妙多出一個厲氓鬼，***要不是我們運氣好，搞不好連一個都活不下來。」
　　「意外，他們推說是意外，而且八大派應該還不想跟它翻臉，所以這件事最後就不了了之了。不過經此一役後，大哥的名氣可著實提升不少，你已經被武陽門列為銀牌殺手了。」
　　「銀牌殺手？不是吧。」
　　媽的，怎麼莫名其妙成為八大派的殺手新星，還銀牌殺手勒。

[22]第二十一章

  江湖八大派，雖然身為正道武林的支柱，卻也有許多無法光明正大解決的事，當然，他們並不能向外請求江湖高手幫助，像這次居然會請求沈冰三人刺殺商邗文一事，我想，這絕對是不得已的特例。
　　因為這事既不光彩，又有洩密的危險，所以八大派往往從自己的門人之中，選出適當的人共同組成殺手堂，平常各歸自身門派管轄，只有盟主令出現時，才一律歸盟主統派。
　　當然只有最核心的人物才知道這些人的資料，因為這些暗地裡為殺手的人，明處可能是得道高僧或是各派長老，如果一旦被江湖中人得知身份，必將身敗名裂。這件有關殺手堂之事，尋常八大派弟子絕不可能知悉，而我，則是因為身份特殊才被告知，我也不知道武陽門裡誰是所謂的殺手堂殺手。
　　我心中起了懷疑，丘羽憑什麼知道殺手堂的事，更何況，如果伯父要我成為殺手堂之一的成員，怎麼可能會讓丘羽知曉？
　　我不願懷疑兄弟，只好出聲說道：「丘羽，該解釋一下了吧。」
　　丘羽聞言，躬身向我說道：「你好，初次見面，我是天山派的席丘羽，以後還請大哥多多指教。」
　　「天…天山派？丘羽你不是吧。你不是老愛稱自己是劍魔弟子，怎麼又變成天山派的？」
　　「家師的確是邢若海，不過家父卻是現任天山派掌門，白驚虹。我本來應該姓白，但為了幫我外祖父家沿襲血脈，所以我便從了母姓，姓席。」
　　我驚訝的說道：「難…難道白淺雪便是你的姊姊？」
　　「沒錯，我們是龍鳳胎，雪姐比我早出生半刻鐘，所以從父姓，姓白，我們正是雙胞胎姊弟。」
　　聽到這裡，那我大概一切都明白了。為何丘羽會對於傀派如此熟悉？為何丘羽二話不說便答應刺殺商邗文？為何他會知曉殺手堂一事？為何丘羽會知道我身具極端兩種真氣？這一切在此時，全都有了答案。
　　「那天你會對明寬做出不屑狀，原來是早從白淺雪那裡得知沈冰的存在，所以才特意接近我、引起我的注意。」
　　「不錯，當初丘羽一開始接近大哥的原因便是如此，只是後來能與大哥結成好兄弟，那又是另外無關於此的了。」
　　「這麼說，伯父已知道你是天山派門人，所以才會派你來通知我這個消息？」
　　丘羽並不回答，反而逕自說道：「大哥想必聽過，我八大派的種子計畫吧。」
　　「略有所聞，聽說是集合八大派菁英弟子加以磨練，使他們能夠成為將來對付黑道與魔門的主要力量。」
　　「那麼大哥現在也該知道，為何當初司徒盟主在不知我倆身份之下，依然請求我們刺殺商邗文的原因了吧。」丘羽自嘲道：「他可是為了保護那些個種子菁英，而不得不才出此下策啊。」
　　我聞言心頭一震，彷彿想起了什麼，而一向熟悉的伯父，在我的腦中身影卻也逐漸模糊起來。
　　「這次我回華山找雪姐拿聖藥，沒想到司徒盟主不但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更教我傳給你收你進殺手堂的消息。大哥，我真為你不平，以你的武功和身份，大可以進入八大派的種子計畫中磨練，如今卻得待在殺手堂這種見不的光的地方，實在太委屈你了。」
　　我聞言一笑，淡然說道：「丘羽，向來聰明多智的你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想必你一定沒仔細思考過。八大派的種子計畫，向來一個門派只有一個人參加，這象徵著什麼意義，你應該不可能想不到吧。」
　　丘羽頓時恍然大悟說道：「難…難怪，武陽門參加的，既不是蕭大俠，也不是大哥你，而是武功最低微的司徒問，這根本是替未來的二十年江湖所做的啊。」
　　我輕聲笑道：「如今，我才知道藏龍閣根本沒有問題，厲氓鬼的事他們的確是一點兒也不知情。」
　　「大哥怎麼會如此說，這消息不是司徒不二前輩所說的嗎？怎麼還會有錯？」
　　我感慨說道：「這是二伯的一番好意，他知道如果我真的成功刺殺商邗文，那時名聲、武功都將遠超過二哥，為了不讓我捲入武陽門無謂的鬥爭與麻煩，他才將我支開到九江去，等到二哥從種子計畫中武功大增，我自然對他構不成威脅，這樣我至少能明哲保身，保住我的一條小命。」
　　丘羽聞言驚訝說道：「難道司徒前輩他…？」
　　「我真希望是我多費心機，但我人都還重傷臥床，伯父卻連忙教你傳言於我，定了我這個殺手堂殺手的身份，這豈能教我想不到這一層去。」
　　我黯然說道：「想我司徒天霜，豈會覬覦那區區武陽門門主之位，可憐與我相處多年的親人卻看不破這一點。沈迷於權勢與私慾，伯父恐怕早已不是當年高風亮節的破浪刀，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司徒空了。」
　　「那大哥決定怎麼做呢？」
　　「伯父要我到殺手堂，我便去。我不但要去，還要成為殺手堂裡第一人，我就不相信我自身的努力，就真的比不上名門八大派的菁英種子。」我心中對無名心法有著莫名的信心，我就不相信我在殺手堂中的生死磨練，真的就比不上名門八大派的精心栽培。
　　我不怪伯父，因為這樣做本是人之常情，何況他老人家根本就沒想過要傷害我，但我只是覺得有點傷心，一種不被信任的難過，也許這便是二伯匡我的原因，因為他不想明說，以免傷了我的心。
　　秋文聞言說道：「好，大哥果然有志氣，丘羽可沒看錯了你，其實我也向我爹要求成為天山派的殺手堂殺手，現在他已經答應我了。」
　　丘羽雖然不是姓白，但他畢竟也是天山派的掌門候選人之一，姑且不管白驚虹較為屬意由白淺雪接掌天山，丘羽能夠捨棄成為一派之長的機會來幫我、陪我，這點令我相當感動。
　　我聞言心中感到一陣溫暖，出聲笑道：「這樣一來，我們爭的可就是那殺手堂的第一人了，你可要加油啊。」
　　丘羽點頭道：「那是當然，不過我可還是個銅牌殺手，資歷還嫩的很，大哥可要好好照拂我啊。」
　　「沒有問題，大家都是兄弟嘛。」
　　殺手堂中分為超流、金、銀、銅、一流五階，剛開始一加入時並沒有階級可言，稱為一流殺手。在立了功之後，依各派的規定升等，依功績分為金、銀、銅三級，至於超流高手，則是經八大派公認後才拔擢的，地位超然，現今殺手堂中的超流殺手恐怕不出五人，但無一不是武功超絕之輩，身手絕對能與一派之主並肩。
　　丘羽刺殺黑道五門之中的臾傀派少主，並擊殺木長老，所以才一開始便得以身列銅牌殺手之列，而我，想必是因為刺殺商邗文，擊殺水長老，殺派厲氓鬼，這才得以一開始便勉強身列銀牌殺手之位，這大概也是伯父給我的特別待遇吧。
　　※※※
　　「咦？原來是席大哥你回來了，難怪我聽到了你的說話聲。這一路上相當辛苦吧。」小燕子揭開竹簾，朝房裡走了進來。
　　「可不是嗎？這次為了幫天霜兄拿丹藥，我這一路上馬不停蹄，絲毫沒多做休息，不然那能這麼快回來。」
　　丘羽說著說著舔了下嘴唇，出聲向小燕子說道：「小燕子，我口有點渴，能不能幫席大哥我倒杯水來。」
　　「要喝自個兒去，我才不是你的傭人。」小燕子撇著嘴說道：「從今天起，你不准再叫我小燕子了，要叫我南宮姑娘。最多最多，小燕子讓你喚一聲南宮妹子。」
　　我看了好氣又好笑，忍不住直搖頭。小燕子曾跟我提及說道，以後只讓我叫她小燕子，其它的男人，除了她爹和爺爺之外，誰也不准。看現在這副模樣，要不是小燕子還沒過門，她八成會命令丘羽叫她一聲大嫂。
　　「大哥，這傻丫頭又發什麼瘋，怎麼幾日不見又變成了這副德行。」丘羽傳音說道。
　　我聞言一笑，卻逕自向小燕子說道：「小燕子，你就去拿一壺茶來吧，我聊的也有些口渴了。」
　　「好，我這就去。」
　　看著小燕子離去的身影，丘羽臉上滿是一副哀怨的模樣，毫不知道她為何如此偏心。
　　※※※
　　「夠了夠了，你就讓丘羽也喝一點吧。」我伸手接過滿滿一杯的茶水，出聲向小燕子說道。
　　「好吧，這可是看著你的面子。」
　　丘羽傳音說道：「大哥，可別露出馬腳了，你可要叫我一聲丘羽兄啊！」
　　「這個…。」
　　「別老在小燕子面前做這種事！」正當我要開口回答丘羽時，一陣傳音已在我的耳旁爆開。
　　我這可真是自找苦吃。前幾日我閒著沒事跟小燕子聊了一下，才知道原來她根本不知道傳音這種功夫，所以才會在我和丘羽對談時，她一點兒也沒發覺氣勁的移動。反正我也是只躺著養傷，所以便教了小燕子傳音這法門，沒想到現在卻是自找麻煩。
　　「知道啦。」我摸著發鳴的右耳，出聲向小燕子說道：「這還不是丘羽搞的鬼，小燕子，幫我揍他，狠狠的揍，不必看我的面子。」
　　「好，小燕子早就想打他出氣了。」小燕子非常樂意效勞。
　　「喂喂，不是吧。別…別…你別來。」丘羽一看情勢不妙，連忙在屋裡亂逃亂竄，藉以躲避小燕子的無敵鐵拳。但丘羽的輕功哪裡裡比得上小燕子，不一會兒，丘羽的頭上已是腫起了好幾處。
　　「我不玩了！」丘羽放下了因試圖抵抗而拿起的椅凳，出聲向我說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說我可真的生氣了。」
　　我聞言一笑，出聲向小燕子說道：「小燕子，告訴丘羽你為什麼打他吧。」
　　小燕子聞言，瞪著丘羽說道：「誰教你居然騙小燕子，居然不告訴我司徒大哥便是小沈子，小燕子打你這幾下算是便宜你了。」
　　「大哥，原…原來你已經告訴她了。」丘羽驚訝說道。
　　我點了點頭，大概將一切都告訴了丘羽。
　　「早說嘛。」丘羽恍然大悟，隨即又戲謔笑道：「難怪不能叫小燕子，現在丘羽可要叫聲大嫂了。」
　　「席大哥還…還是叫小燕子一聲南宮妹子就好了。」小燕子再也沒有剛才囂張的氣焰，紅著臉說道。
　　丘羽一聽，正著臉色說道：「這可不行，正所謂禮不可廢，丘羽既然是天霜大哥的結義兄弟，又怎麼不能……。」
　　「好了。」看著一臉嬌紅的小燕子，我出聲向丘羽說道：「你就別逗了，現在我們名分未定，丘羽你就叫聲南宮妹子吧，不要再開玩笑了。」
　　「名分未定？」丘羽喃喃自語，卻又馬上興奮說道：「大哥，你說這有多巧，等你病好了，於公、於私，咱們可都要走一趟南宮世家啊。」
　　「什麼事？」我疑惑問道。
　　「司徒盟主正好有一封信要送到南宮世家，可是沒有人知道凌雲山在哪裡裡，剛好我們與小燕…喔不，是和南宮妹子在一起，因此便交代我們兩人走一趟南宮世家，你說，天底下有這麼巧的事嗎？」
　　「原來如此。」我沈吟說道：「小燕子，這事沒問題吧，等我傷好了，咱們一起回南宮家見你的父母，把我們倆人的事先定了。至於送信，就順便送去吧。」
　　「這…這事讓小天子你作主，我…我沒意見。」小燕子心中歡喜的說道。
　　「那就這樣決定吧。」我出聲說道：「丘羽，依你看，這信裡會寫些什麼？」
　　丘羽聞言思考了一會兒，方才出言說道：「這事不難猜，既然盟主令已出，表示江湖將會有一番動盪，司徒盟主大概是想請南宮世家出面支持八大派，為江湖出一份力吧。」
　　「是嗎？那這個算盤可真打不響了。」我聞言說道。
　　我當然知道南宮世家的真面目，這樣的我又豈會對這虛幻的世家寄予厚望，縱然孤鶴老人再出江湖，對於人才濟濟的八大派，又能有些什麼樣的幫助呢？伯父這次可真算錯了。
　　「為…為什麼？難道大哥你想要…？」
　　我當然知道丘羽話中之意，他以為我要以南宮世家女婿的身份阻止此事，我只得出聲解釋道：「我才不是那種人，真正的原因，小燕子可以告訴你。」
　　小燕子點了頭，出聲說道：「席大哥，這件事是南宮家的機密，請你千萬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在小燕子的解說之下，丘羽這才明白一切的真相。
　　「什麼嘛，孤…孤鶴老人未免也太亂來了吧，居然連這種事都做的出來。不過，呵呵…我倒是想見他老人家一面。」
　　「小燕子大致上說的都對，不過就是有一點錯誤。」我出聲說道。
　　小燕子一聽，撇著嘴說道：「什麼錯誤？小燕子怎麼可能連自己家的事都說錯。」
　　我曖昧一笑，出聲說道：「南宮世家的人不只四個，可還得要加上我這位準女婿才行啊。」
　　「小…小天子最討厭了，以後人家都不理你了。」小燕子聞言臉一紅，害羞的跑出了屋外。
　　丘羽見狀，笑著向我說道：「大哥，這可真有你的。」
　　我聞言一笑，現在一切就只要等我的病好了，天下江湖，任我遨遊。

[23]第二十二章

  天山派的活肌癒傷丸果然是武林聖藥，在經過接連服用了五天之後，我的內傷已是大致上痊癒，這大大出於萬大夫的意料之外。後來，在萬大夫的說明之下我才明白，原來活肌癒傷丸藥效並無如此神奇，雖然它大幅地增加我臟腑復原的速度，但最主要的，還是那救我一命的無名心法。
　　根據萬大夫所說，這無名心法不但在我臥病時令內勁自動運行，加快臟腑肌肉重新生長，同時更經由日夜不斷地運行，奇跡似的使我的身體在短時間便已治癒，實在是奇妙非常。
　　由於叨擾了萬大夫十多日，傷勢大致痊癒的我也不好意思多留，而臥床良久的身體更是極想早一點徹底活動一下，於是在萬大夫的殷殷告勸之下，我們一行三個人終於踏上了往南宮世家的路途。
　　※※※
　　「大哥，你瞧這烈陽高照的，可真是熱死人了，前面正好有片林蔭，咱們先在那邊歇一會吧，等會兒再上路吧。」
　　「當然好啦，別說是你，就算是我和小燕子坐在車裡，也都快受不了了，就照你的主意休息一會，咱們晚點再繼續趕路。」
　　等丘羽把馬車趕到樹林裡，我們一齊便坐在大樹底下吃起了乾糧，順便也聊了起來。
　　「我說那個南宮妹子啊，要去南宮世家真的是走這條路嗎？在南鄭那附近，我可從來沒聽過有什麼凌雲山的。」丘羽出聲問道。
　　「哼，孤陋寡聞，連這個也不知道。」小燕子一聽，撇著嘴說道：「反正小燕子帶路，丘羽你就做好車伕的本分就好了。」
　　我聞言一笑，出聲向小燕子說道：「小燕子，經丘羽這麼一說，我倒也覺得很好奇，怎麼除了孤鶴老人之外，從來便沒有聽人說過有人是於凌雲山的？」
　　「這個嘛，小燕子說了的話，小天子你們可不要覺得大驚小怪的喔。」小燕子有點氣虛地說道。
　　丘羽一聽，大手拍著胸脯出聲說道：「這是當然，我和大哥兄弟倆是什麼人物，豈會為一點小事大驚小怪，南宮妹子你就說吧。」
　　聽丘羽左一聲南宮妹子、又一聲南宮妹子的直喊，我心中不禁一陣好笑。想來他這幾天倒是學的乖了，不再會有脫口而出的小燕子三字，瞧他這頭上腫起處處，也真虧他居然挺的住小燕子的處罰。
　　聽的小燕子這般的語氣，我的心中疑雲頓生，這凌雲山種種傳聞，該不會也是跟那行事怪異的孤鶴老人有關吧。
　　「好吧，那小燕子就說了。」小燕子不好意思地說道：「其…其實凌雲山，是…是我們家後花園裡的小土丘，爺爺一時性起，就…就把它喚做了凌雲山。」
　　「不…不會吧！」丘羽應聲大叫。
　　果然不出我所料，這位亂愛來的老爺爺可真是位武林奇人，先是南宮世家，接著又是凌雲山，怪不得自他老人家出道以來，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他凌雲山、南宮世家，卻沒有人知道南宮世家或凌雲山在哪裡裡。
　　「早教你別大驚小怪了，一點高手的風範都沒有。」小燕子先是嘴一撇，隨即又是歡喜地攬著我的手說道：「還是小天子不一樣，一點驚訝的表情都沒有，這才是真正的高手。」
　　我一聽，笑著直搖頭，出聲向小燕子說道：「你這丫頭總是這麼偏心，好歹也要嘴上留情，不要一直針對丘羽。」
　　「人家說的是實話嘛，他可真愛大驚小怪。」
　　「好了好了。」止住小燕子的埋怨，我出聲向丘羽說道：「對了丘羽，都過了這麼久了，我和小燕子可還不知道那晚你究竟是怎麼刺殺商邗文的，現在不妨說來聽聽，也好讓我們瞭解一下。」
　　「好吧，我就來說一下我英勇犯難的故事好了。」丘羽聞言笑道：「那晚我到江鳳樓後，這才知道那與我相熟的姑娘已經從良了，我頓時無計可施，找不到人來幫我安排房間的位置。」
　　「後來呢？」小燕子眨著眼睛，好奇地問道。
　　「後來啊，我也想不出辦法來。」丘羽出聲說道：「我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先找幾位姑娘來演演戲，不然一個男人到了那裡卻不喝酒享樂，很容易招人懷疑的。我這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是嗎？這可真難為你了。」我輕聲笑道：「你在屋裡快活的不亦樂乎，我和小燕子卻在外頭喝西北風，下次真有這等好事啊，那…那還是你去好了，反正我有小燕子就夠了。」
　　呼，察覺到小燕子突然散發的殺氣，要不是我這話轉的快，恐怕就又要飽受小燕子的鐵拳伺候了。
　　小燕子看了我一眼，臉上一副算你識相的模樣，隨即卻又是追著丘羽問道：「那最後呢？最後一定是想到辦法了吧。」
　　「那當然。」丘羽先是憐憫地看了我一眼，一聽到小燕子發問，馬上趾高氣昂地說道：「想我丘羽是等人物，豈會連一點法子都想不出，在我跟那喚做水仙的姑娘好好地做了一次感情培養之後，她馬上答應替我安排好一切。」
　　小燕子一聽，一臉疑惑地說道：「感情培養？丘羽你是怎麼和她做感情培養的啊？」
　　小燕子雖然聰明伶俐，但畢竟天真無邪，即便她知道進青樓是件不太好的事，卻也是如此而已，哪裡裡知道其中的一些詳情，所以才會問了這個笨問題。
　　丘羽聞言一愣，只得對著我不斷苦笑，一點也不敢親自回答這個問題。
　　我頓時搖了搖頭，出聲向小燕子說道：「小燕子，坐過來點，我跟你解釋一下丘羽他們是如何感情培養的。」
　　「好啊。」小燕子依言坐到了我的身旁。
　　「小…小天子…你做什麼…？」
　　等到小燕子身子一挪過來，我雙手突然將她攔腰抱起，讓她坐在我的大腿上，身子則是靠在我的懷中。
　　「不要動。」我輕喝一聲，不讓小燕子在我懷裡掙扎，這才出聲在她耳邊說道：「知道了吧，這就是感情培養。」
　　小燕子的俏臉早已經紅的跟什麼似的，她知道掙脫不出我的懷抱，只得安分下來不亂動，靜靜地躺在我的懷中。
　　我滿意地輕輕撫著她的頭髮，出聲向丘羽說道：「後來呢？」
　　「後…後來啊。」丘羽尷尬一笑，出聲說道：「後來我就趁著商邗文不注意，潛入他的房間中一劍幹掉他了。」
　　「說完了？」我揚著雙眉說道。
　　「說完了、說完了。」見到我這番表示，丘羽哪裡還不明白，連忙出聲說道：「大…大哥，小六子大概口渴了，我帶牠去附近找看看有沒有水源。」
　　「那還不去？」
　　「我這就走了。」丘羽說完，哪裡裡還敢多留半刻，馬上一溜煙跑了。
　　※※※
　　「小天子，你真的很可惡咧。」小燕子在我的懷裡咕噥道。
　　「怎麼了？」我輕輕吸著小燕子淡淡的髮香，出聲說道。
　　「你明知道人家喜歡聽故事，可是居然把丘羽給趕跑了，害的小燕子都沒有故事聽了。」
　　「有嗎？」我裝傻說道：「可是丘羽說他已經說完了啊，他不是有說到商邗文被他一劍殺了嗎？」
　　「哼，故意裝傻，以丘羽的個性，他說不定還可說上一個時辰，哪裡有這樣隨隨便便就結束的。」
　　我聞言無奈笑道：「好吧，不然就讓我來給小燕子說個故事。」
　　「好啊。」小燕子歡喜地說道：「不過可要有趣一點的喔。」
　　「絕對有趣。」我出聲說道：「在十幾年前，在一個偏僻的村子裡，有一個很喜歡作夢的小男孩，他總是整天作著一個白日夢。」
　　「什麼樣的夢？」
　　「這個小男孩，很喜歡私塾裡坐在他前頭的一位小女孩，那女孩有著大大的眼睛、扁扁的鼻子，還有一顆善良的心。每次小男孩總是偷偷躲在一旁，看著小女孩照顧著一些受了傷的小貓、小狗，覺得她好像是天上來的仙女一樣。」
　　「每次師傅在前頭教書，小男孩總是心不在焉，只是靜靜地看著前方小女孩的背影，這樣他就覺得很快樂了。可是有一天，私塾裡來了個很壯的男孩子，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故意去欺負小女孩，這讓小男孩很生氣，便去找那名壯男孩理論，最後卻捱了好幾下打。」
　　「後來呢？後來那小男孩怎麼了？」
　　「後來，小男孩便開始作夢，作一個他要成為武林高手的夢，他想要當個武林高手，打敗愛欺負人的壯男孩，好好保護那可愛的小女孩。好笑的是，還沒等到小男孩學會武功，那名小女孩卻已經和壯男孩在一起了，他們都是互相喜歡彼此的。」
　　「那名小男孩呢？他豈不是很難過？」
　　「一點也不，直到那時候，小男孩才驚訝地發現，原來他喜歡的不是小女孩，而是成為一個武林高手，所以他一點兒也不難過，反而十分高興，因為那名壯男孩早就成了小男孩的好朋友，他為自己的好朋友而感到高興。」
　　小燕子聞言，轉過身來對我說道：「那你為何什麼還想著她？」
　　「我沒有。」我正色說道：「小燕子，你很單純，遇到的事情也少，所以我不怪你一直追問我，但我想跟你說的是，每一個人一生中，或多或少都有些不願讓人碰觸的傷口，我也是一樣。我們不要再去理會那段往事，只要我們一直待在對方身邊，這樣就夠了吧，不是嗎？」
　　「嗯。」小燕子理會地點了下頭。
　　「唔…。」看著小燕子可愛的俏臉，我心中一動，已是情不自禁地摟住了她的嬌軀，吻上了她的小嘴。
　　小燕子也不反抗，乖乖地任憑我亂來，我的嘴唇貼著她溫熱濕滑的雙唇，直過好一會兒，我才依依不捨放開了她。
　　「躺一會兒吧，待會可就要上路了。」我看著臉上泛紅的小燕子，憐愛地說道。
　　小燕子不說話，只是害羞地點了頭，靜靜地靠在我的懷裡休息。而我也不再動了，任憑小燕子在我懷中安睡，耳邊剩下的，只是夏蟬的唧鳴聲，還有那徐徐而過的輕風，沁人心脾。
　　※※※
　　「到了，南鄭終於到了，今晚可終於有一頓好眠，用不著露宿野外了。」丘羽興高采烈地說道。
　　由於小燕子的過於貪睡，又或者是小六子水喝得太多以致於走的太慢，原本我們早已不預期能在城門關閉之前抵達南鄭，然而，顯然我們還是屬於被上天眷顧的三個人，運氣好的我們總算趕在城門關閉前入城。
　　「大哥，這南鄭有一家慶來客棧蠻有名的，我看今晚我們就乾脆在那兒落腳好了。」
　　「這沒問題，有地方過夜就行。」正當我一邊回答著丘羽，一邊目光在街上瀏覽時，突然，一個明顯的記號映入我的眼簾，我心念一動，連忙出聲向丘羽說道：「停車，丘羽快把車停下。」
　　還未等著丘羽將馬車完全停下，我已經輕巧巧地躍下馬車，直往剛才看到暗記的地方奔去。果然沒錯，我仔細看了一會兒，那果然是魔門行事的暗記。
　　「大哥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丘羽向我走來開口問道。
　　「沒事。」我將暗記的內容記下，隨即裝成若無其事的模樣，出聲說道：「沒什麼，是我眼睛看花了，咱們快走吧，小燕子可著實累壞了。」
　　「好吧。那家客棧就在前頭，馬上就到了。」丘羽見我不說，他也不好追問，只得依聲答應。
　　「掌櫃的，來三間上房。」丘羽一進客棧，就對著掌櫃嚷道。
　　「這三位客官，實在是很抱歉，今晚小店的生意著實不錯，只剩下兩間房間，不知客官你們的意思是…？」掌櫃聞言在一旁陪笑道。
　　我擺了擺手，出聲說道：「兩間也行，大不了我們擠一下就是，先教小二把洗澡水平備好，等我們梳洗完畢後再用膳。丘羽！」
　　「我知道。」丘羽一聽，馬上從懷裡掏出了一碇銀兩遞給掌櫃，出聲說道：「這是定金，要是好好伺候著，這點好處是絕不會少了你的。」
　　「是、是。」掌櫃一看銀子，雙眼馬上放光，連忙躬身哈腰說道：「一定、一定，小人一定好生伺候，絕不敢待慢。阿財，還不趕快帶三位客官到房間去。」
　　「是，我這就去。」那名叫阿財的小二，連忙帶著我們上樓去。
　　※※※
　　我看著身後猶自哈腰躬身的掌櫃，心中頓時升起一陣寒意，要不是我早看過魔門暗記，打死我也不相信，這個見錢眼開的胖子，居然是魔門四大護法之一的玄武。
　　這死丘羽選的好地方，我搖了搖頭，看來今晚可又將是一個不眠之夜。

[24]第二十三章

  「大哥，你不是吧，你是不是走錯房間了？」丘羽看我跟著小燕子走進她的房間，忍不住在我身後說道。
　　「沒錯啊。」我回過身來看了丘羽一眼，出聲向他說道：「難不成你以為我說的兩個人擠一擠，是和你同睡一間房間？饒了我吧，我可沒有這等斷袖之癖。」
　　「你…果然好樣的，小弟衷心佩服大哥。」
　　「那還用說，憑我司徒天霜……唉呀…。」在我猶自洋洋得意時，後方的一不明飛行物已經撞上了我的後腦杓。
　　「輕點嘛，小燕子，不就只是開開玩笑罷了，有什麼好計較的。」我一邊說話，一邊將被丟在地上的包袱給拾了起來。
　　「別玩了，小燕子可是要休息了。」
　　「好好好，小燕子，我們就不打擾你了，記得喔，要全身洗得香噴噴的…這樣我……好好好…不玩了…別…別打了。」
　　在小燕子對我飽以老拳之後，我帶著臉上輝煌的多處腫起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總算沒有當場被小燕子的鐵拳應聲擊倒。
　　※※※
　　丘羽強自忍著笑意，對著我說道：「大哥，直到現在我才真正瞭解南宮妹子是如何地愛你，正所謂打是情、罵是愛，看你這副尊容，就可知道她愛你愛的多麼深了。」
　　「別開玩笑了。」我正色道：「現在可不是說笑的時候。」
　　丘羽看我一臉嚴肅，當下馬上開口向我問道：「大哥，有什麼事嗎？」
　　我不直接回答，反而逕自向丘羽問道：「丘羽，我聽你說你之前曾和令師一起住過這裡，我想問你一件事，那時候的掌櫃跟剛才的那位是一樣的人嗎？」
　　「這已經是七、八年前的事了。」丘羽略微思索了一會，隨即出聲向我說道：「雖然日子有點久了，但我記得是同一個人沒錯。」
　　「是嗎？」我心中叫糟，丘羽的話表示出魔門在此經營已是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而在此生根的魔門護法居然急迫到要使用魔門的緊急動員令，這件事情恐怕相當不好解決。
　　「大哥，難道那掌櫃有什麼不對勁嗎。」丘羽向我問道。
　　「不只是那掌櫃的不對勁，這整間客棧都不對勁，我告訴你，這間客棧是魔門安排在南鄭的據點。」
　　「不會吧。」丘羽驚訝的說道：「可是我與師傅之前來的時候，完全沒有異狀啊。」
　　我出聲回答道：「你師傅是何等人物，魔門弟子敢在他面前放個屁才怪，當然不可能有什麼異狀，不過以令師的眼力來說，絕不可能看不出掌櫃的身份，看來他老人家只是不屑於理他罷了。」
　　「難怪。」丘羽恍然大悟說道：「之前我們來的時候，掌櫃的對師傅的態度，實在是太敬畏了些，反而沒有今日這般市儈的模樣。」
　　我肅著臉說道：「丘羽，不要問我是如何知道下面這些事情的，你只要聽，不要問，我現在要囑咐你一些很重要的事。」
　　「好，我不問。」丘羽點頭說道。
　　「剛才進城的時候，我在那邊發現的便是魔門的暗記。上面的內容是魔門的緊急動員令：不論你是任何的職分，不論你有任何任務，馬上至慶來客棧找掌櫃報到。時限是今晚子時之前，署名者是魔門的玄武護法。」
　　「魔門護法？這…。」
　　「不要說話。」我瞪了丘羽一眼，隨即跟著說道：「聽我說，這件事應該是和我們沒有關係的，但為了安全起見，我要你和小燕子待在這裡，我要你暗中保護她，千萬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她。而我，我一定要潛進去看魔門到底要做些什麼，好嗎？」
　　「可是大哥你…。」
　　「丘羽。」我誠懇地向丘羽說道：「小燕子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女人，我再也不想看到有任何女人因為我而受了傷害，就算我這大哥求你，待在這裡好好保護她好嗎？」
　　「嗯。我答應你。」丘羽終於點頭答應。
　　「好兄弟。一切就拜託你了。」我拍著丘羽的肩膀說道。
　　※※※
　　還未到子時，我便已出了房門，戴上了沈冰的人皮面具，前往預定集合的天字一號房。因為子時是出發的時辰，所以我才提早出門，在拗不過丘羽的要求之下，我拿了他的配劍來護身，也正好彌補我不能用長棍的缺點。
　　由於我未刻意收斂氣息，早在我接近天字一號房時，房裡的人早已發覺我的到來，我還沒走近房門，一個人影已從裡面竄了出來。
　　好身手。我心裡一讚，等到看清楚那人的面容時，我才知道他就是店裡的小二阿財，真是人不可貌相，隨便的一個小二都有這般身手，看來魔門這次可是勢在必得了。
　　「龍生九種藏身跡。」未等阿財出口盤問我，我已搶先說出了魔門的切口。
　　阿財一聽，神色顯然放鬆許多，出聲向我說道：「金烏百形現影蹤。聖主座前四大護法，玄武護法弟子阿財，還未請教？」
　　「聖主座前五大長老，玉長老屬下四尊使之一，樂鬼沈冰。」
　　阿財一聽，馬上恭敬地向我說道：「原來是最近立了大功的樂鬼尊使，屬下有失遠迎，還請尊使海涵。」
　　「這些客套話就不用多說了，倒是我最近才加入聖門，有些不懂的地方，可還得請阿財兄弟多多提點一下。」
　　哈，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反正對上面的人就是馬屁多拍一些，對下便是展現我的寬容大肚、謙遜可靠，這套功夫，通吃黑、白、魔三大勢力。
　　「哪裡裡的話，樂鬼尊使現在可是咱們聖門裡的名人，阿財可反而要請尊使多多關照才是。」
　　名人？我什麼時候變的這般炙手可熱，不過是運氣好意外宰了個武功極差的叛教長老，又有如神助般奇跡進了前八，這些個功勞，在我看來根本抵不上得罪媚娘的千分之一罪刑，熱門人物？我呸！八月十五不要被媚娘教人宰了就不錯了。
　　「阿財兄弟，老實說，我這幾日完全沒接到聖門的消息，你說我是名人？這點要從哪裡裡說起？」雖然我不屑這名人的稱呼，但自個兒的性命可還是要顧著，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還是比較令人放心。
　　「原來如此，這可是聖門的大秘密，你可千萬別跟其它人說是我告訴你的。」阿財附在我耳邊說道：「尊使新近加入聖門便有如此成績，令聖主大為高興，聖主特別下令禁止洩漏尊使的真實身份，以免遭受黑白兩道的襲殺，這件事要不是我偶然從家師口中得知，阿財根本不知道樂鬼尊使是何許人也。」
　　「是這樣嗎？」沒想到魔門之主居然親自為我下了禁密碼，這絕對不只是因為我這只棋子有利用價值，但是我卻想不到有其它的可能原因，媚娘有可能洩漏我是司徒天霜的真正身份嗎？這又是一個令人疑慮的事。我一時百思莫解，只好將此事暫且先放到一旁。
　　「正事要緊，我們還是先進房去再說吧。」我出聲向阿財說道。
　　「是。」
　　※※※
　　房裡早已經聚集了十多人，使的原本寬敞的房間頓時顯的擁擠了點，我環視眾人，發現他們的武功相當不錯，絕對稱的上是二流中的高手，但是卻沒有人及的上我，大概也只是魔門裡的下層弟子。
　　由於自恃尊使的身份，更大的原因是我全不認得他們，我只好擺著臉坐下其中一人讓出的位子，不發一語。
　　我不著痕地讓無名心法中的魔氣散逸出來，頓時整個房間的感覺突然森冷起來，眾人包括阿財在內都是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我很滿意這種情形，因為在魔門這個現實的組織裡，論交情遠遠比不上階級來的實際，論階級又遠遠比不上有實力來的重要，所以我故意適當地展現一下實力，讓這些傢伙對我不敢放肆。
　　不久，我察覺一股充沛的氣勁從外傳來，想必是委身掌櫃的玄武護法，當下便立刻不再釋放魔氣，我可不想讓他一看見我就沒好感。
　　門被打開了來，來的人果然是玄武護法，不過身旁卻還跟著一名白髮少年，瞧他沈穩內斂、恬淡自如的神情，我敢肯定，他絕對不遜於我或丘羽，更有可能是在我們倆之上。
　　玄武護法向屋內眾人掃了一眼，或許是發現了我這名意外之客人，他伸手招過阿財彼此在耳邊咕噥幾句，雙眼一閃，卻是迎面向我走來。
　　基於魔門中的職分，總不能教身份高過我的玄武護法向我問好，見到他向我走來，我連忙出聲說道：「玉長老座下樂鬼，向護法問好。」
　　「你就是沈冰？」一陣聲音在我耳邊爆開，我當然知道他用傳音的目的是不想讓我的身份外露，當下也機靈回答道：「是的。」
　　「好，居然意外來了你這名猛將，看來果然是天祐我聖門，大事必成。」玄武護法指著那名白髮少年，出聲向我介紹道：「這位是聖門護教童子仇烈，你們可以認識一下。」
　　護教童子的地位超然，是陪伴魔門聖女的護衛，但因為他在教中沒有職司，所以我只是淡淡地對他說道：「仇兄弟，你好。」
　　仇烈並沒有說話，他只是稍微點了下頭作為回應。
　　「好。」玄武護法見我倆已打過招呼，出聲輕喝一聲，對著眾人說道：「相信大家都是見到我連岳的暗記才來的，而你們更是我從其中所挑選出來的好手，我現在就告訴大家，今天晚上的計畫。」
　　連岳從阿財手中接過一份滾動條，將它整個攤平在桌面上，赫然是一座府第的形勢圖。上面不管是暗哨的部署或是守衛的替換時間全都是一應俱全，顯然是經過一番苦心才能做到如此的精密與詳實。
　　「這份形勢圖，是我聖門數碼忠勇弟子犧牲了他們寶貴的性命換來的，本來我有更好的計畫與部署，奈何時機緊迫，倉促之下不得不全仰賴諸位，希望你們要盡心力為聖門辦事，知道嗎？」
　　在眾人應聲稱諾後，連岳終於說出了今晚的目的。
　　「這份形勢圖是南鄭太守的府邸守衛情形，我們今晚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殺了章仲儒這個狗官，記住，不要惹事生非，我們的目標只有他一人，誰也不許對其它人亂來。」連岳肅著臉說道。
　　章仲儒？又是一個貪官污吏，沒想到魔門居然幹起好事來了，要為天下百姓除害，不過就憑他區區一個文官，哪裡裡需要如此勞師動眾，八城又有著其它的內幕。
　　連岳見我若有所思地瞧著他，只是淡淡一笑，隨即又厲著臉出聲向眾人說道：「要是有誰膽敢阻擋我們的，一律殺無赦，只要一解決章仲儒，你們馬上就各自散去，誰也不准洩漏半分消息。」
　　「是！」
　　在眾人低聲表示服從後，連岳便教阿財將眾人帶下去安排若幹事宜，就等著時刻一到，便出發到太守府邸去。
　　房內只剩下我、連岳和仇烈，我知道連岳一定會把事實的詳情告訴我，畢竟我對他來說，可是一個意外的好幫手。
　　我出聲向連岳說道：「連護法，想必閣下必定有些事要告訴我吧。」
　　「沒錯。」連岳輕聲答道：「這次刺殺章仲儒，不過是個幌子，就憑他身邊那幾個黑道高手，我連某人倒還看不上眼，更何況，要是我想殺他，我根本不用等到今日才匆忙下手，這所有的一切，不過只是個障眼法罷了。」
　　「喔。」居然能拿十幾位魔門基層弟子中的菁英來當誘餌，看來這次的獵物價值可還真不小啊。
　　「基於事態緊急，我和仇兄弟本來想勉強出手一試，現在意外有了沈尊使這個大行家，我看這事可十拿九穩的了。」
　　大行家？搞什麼鬼啊，我心裡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預感。
　　「這次我們目標，便是失落已久的聖門至寶—燭龍珠。」
　　燭龍珠？不會吧，連這種古物都出土了，你們魔門也玩得太過火了一點吧。」

[25]第二十四章

  相傳燭龍原生長於燭山之側，潛伏於深淵山澗間，在歷經千萬年的修煉之後，為上界仙人收為坐騎，得道之前曾口吐內丹留於人世間，即為燭龍珠。
　　燭龍珠據傳聞所說乃是魔門始祖真魔大帝的隨身之物，真魔大帝臨死前將一生的武功密笈藏於燭龍珠中，得此密笈者武功必將天下無敵。但自始以來一切便只是傳聞罷了，誰也沒看見過所謂的燭龍珠，而它如今居然出現在南鄭，這豈不是叫人訝異非常。
　　我訝聲問道：「為什麼燭龍珠會在章仲儒的手中？」
　　「根據可靠的消息，章仲儒是在偶然之中得到的，詳細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八大派早已得到了這個消息，不但調了幾位高手前來護衛章仲儒，最遲在明天下午，少林寺的十八羅漢將會一齊到達南鄭城，護送燭龍珠到少林去。」
　　「燭龍珠乃是聖門至寶，豈可落到少林禿驢的手中！由於我是昨日才得到這項消息的，在來不及將此消息傳回總壇的情形之下，匆促之際我只好發動聖門的緊急令，準備在少林寺的禿驢還未到南鄭前，來個先下手為強。」
　　「那連護法想要怎麼做？」
　　「本來我們只有強搶一途，但現在有你這個偷盜一流的幫手助陣，我決定由我和仇烈拖住八大派的高手，你就負責到章仲儒的書房去取燭龍珠。章仲儒的書房機關重重，也應該只有你才有把握找到聖門至寶，有把握嗎？」
　　媽的，原來這就是你所謂的大行家，要是你知道我只幹過盜墓這等事，不知道你會不會當場吐血三升。
　　「當然，這點小事便交給我了。」我一副自信滿滿地回答道。要是我說不行，你也不會改變主意，我又何必枉做小人呢。
　　「好，這樣事情就定了，咱們行動吧。」
　　「等等。」我叫住連岳，出聲向他說道：「護法請稍後，屬下根本從沒聽過燭龍珠長的如何，要如何尋找？」
　　「這個嘛，我老岳也沒見過，你自個兒看著辦，根據我可靠的消息指出，東西是一定在書房裡的，如何將聖門至寶找出，就完全看沈尊使你的本事了。」
　　「好吧，屬下盡力而為。」媽的，最好是這樣就找的到啦，說不定沈冰是沒問題，但我就…。唉，只好順其自然、臨機應變嘍。
　　※※※
　　在連岳的指揮之下，魔門的眾弟子分別突襲太守府的暗哨與守衛，而連岳則是和仇烈等著聞聲而來的八大派高手，徹底纏的他們分不開身。由於這次臨時抽調來的八大派高手人數不足，區區四個人既要保護章仲儒，又要應付連岳兩人的糾纏，心神絲毫沒有注意到我這個偷偷潛入的小毛賊。
　　看著在一旁纏鬥的眾人，其實我腦中也曾興起一個念頭，我曾想過不如摘下面具來倒打魔門一巴掌，不過衡量再三之下，我還是放棄了這迷人的想法，因為我對那傳說中的魔門至寶感到十分好奇。
　　將功力凝聚於雙目的我，在漆黑的夜晚中絲毫不受影響，我輕鬆地進了章仲儒的書房，發現他雖然是個貪官，讀的書可還真是不少，幾乎整整滿面牆那般大的書架都擺滿了書，但這也可能只是他做做表面功夫，用來炫耀他毫無內涵的學識如何地淵博，這點我倒是不得而知了。
　　書房另外三面牆上掛著的是數幅山水花鳥畫，落款人正是章仲儒。這些畫大多是隨意即興之作，求其意而不求其形，寥寥數筆卻是生動寫實，料不到這章仲儒居然也是個丹青妙手。
　　然而，此行我可不是來參觀的。我仔細地察看過每個櫃子，卻發現其中不過是些書信、公文之類的物件，哪裡裡有什麼燭龍珠，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魔門至寶怎麼可能這麼容易被我找到。
　　我耐下性子來，找著是否有秘密的機關所在，由於我是個大外行，著實缺乏經驗的我實在是非常辛苦。還好，皇天不負苦心人，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我的目光落在了書桌下緣的地板，我發覺了一點蹊蹺之處。
　　我移開書桌，地板的紋路、顏色跟其它的並沒有什麼不同，但是在接縫方面，明顯有著較寬的一條縫隙，顯然是個密櫃的開口，我心中一喜，也沒有多加思索，隨手便是將地板掀開。
　　「小心！」在我還沒清楚是怎麼一回事時，一陣傳音已在我的耳旁爆開，我不及細想，連忙便是向一旁滾開，我只聽的幾聲喀疵聲響，頂上的樑柱早已釘滿細如蠅毛的暴雨梨花針。
　　看到眼前這般情形，我頓時嚇出一身冷汗，整顆心劇烈跳動不止，要不是那道蒼老的聲音示警，要不是我絲毫沒有半點猶疑地躲開，那些帶著劇毒的毒針恐怕全會悉數射在我的臉上，而我的一條小命也完了。
　　這種危險的事，以後打死我我也不願意再干，我心有餘悸地想道。
　　「楞小子，居然往人家設好的圈套跳，你可真是個名副其實的傻蛋啊。」那救了我一命的老者，再度傳音向我說道。
　　我趕忙回答道：「多謝前輩提醒小子，前輩的救命之恩，小子不勝感激。」
　　「呵呵…，我要不是見你這小子滿合我胃口，我管你是死是活。」那老人向我說道：「要找燭龍珠嗎？它不就放在那桌子上頭，你這傻小子居然一點也沒有注意到，真不知道你搞什麼鬼。」
　　「多謝前輩指點。」一聽到燭龍珠的下落，我連忙站起身來，心中卻是百般疑惑，桌上？我剛才明明沒看到啊，何況魔門至寶會這樣隨意擺放？
　　雖然我不知道老人為什麼要幫我，但我卻不會懷疑他騙我，因為如果他要對我不利，方才便可以見死不救，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雖然猜不透老人的意圖，我仍然往桌上一瞧，上頭沒有什麼東西，除了一塊稍大的墨色鎮石之外，便只有一顆鑲在硯台上的小珠子，我心中一動，出聲向老人尋問道：「前輩，難道這上頭有著奇異光澤的小珠子，便是燭龍珠？」
　　「笨蛋！」我的耳際響起一陣爆喝，弄得我是耳鳴連連，他老人家激動地說道：「你這個白癡，它就那麼樣躺在桌上，你居然沒看到？燭龍珠便是那個墨色鎮石！」
　　「不會吧，您是開玩笑的吧。」燭龍珠可是燭龍的內丹、魔門的至寶，怎麼可能是這副醜樣子，要是我拿去給連岳，他不馬上宰了我才怪。
　　「誰跟你開玩笑！」老人輕聲喝叱，隨即出聲說道：「這種寶物沒人見過，當然不用藏在什麼機密的地方，章仲儒這狗官最喜歡耍點小聰明，這下可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小伙子，外面的架打了差不多了，老頭子我也要走了，相不相信便隨你的便。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前輩、前輩。」在我呼喊了數聲之後，依舊得不到半點回應，我一咬牙，姑且相信老人的話，拿起了那塊鎮石，隨即向房外奔去。
　　「到手了。」由於我刻意蒙著臉，不怕八大派的人知道沈冰是魔門的一份子，因此便敢出現在與連岳、仇烈糾纏的八大派門人之前。
　　「截住他、快截住他，他把東西拿走了。」我刻意讓躲在後面的章仲儒見到手裡的墨色鎮石，果不其然，由他激動地大呼小叫的反應得知，這是個貨真價實的真品，看來老人家他可真沒騙我。
　　「兄弟們，散了。」連岳一見此哪裡還不知道我已經得了手，連忙出聲招呼眾屬下離開，只留下少數幾個人殿後，而八大派的人有心卻是無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們在掩護中消失蹤跡。
　　※※※
　　「好小子，你果然是大行家，要不是你去，我怎麼也不知道這鬼玩意居然便是聖門至寶，真有你的。」連岳由於目睹了章仲儒的反應，當下便省了我多費一番唇舌。
　　媽的，不要說是你，就算是我也不相信，我看這搞不好根本不是燭龍珠，也許是章仲儒被人騙了也說不定。真魔大帝會拿這玩意兒當隨身之物？打死我都不相信。更不用說是什麼燭龍吐出來的內丹了，看那副怪模怪樣，難不成它是燭龍從後面吐出來的？
　　「這是屬下職責所在。」既然連岳滿意，那我也樂的輕鬆，我輕聲向連岳說道：「連護法，既然此番事情已了，我想我也該離開了，就此便向你告辭。」
　　「這麼快。你不留下盤桓個幾日再走，咱們也可以多聚聚。」魔門中雖然常有派系分立，但由於我幫連嶽立了大功，他自然把我當成了自己人，說話也親切多了。
　　瞧連岳對燭龍珠那般愛不釋手的模樣，我哪裡裡會不識趣地賴著不走，更何況我要再不回去，丘羽可不知要擔心到幾時了。
　　「由於我還有點私事，所以這…實在是非常抱歉。」
　　「那沒辦法了，兄弟，我這就祝你一路順風。」連岳見留不住我，也不再勉強。
　　「屬下告辭了。」我一躬身，便轉身離開了。
　　※※※
　　雖然有點多此一舉，但我還是以沈冰獨特的游龍身法在南鄭城中閒晃了一會兒，直到我真正肯定沒有人跟蹤我之後，我才在暗處揭下了面具，回復我司徒天霜的面貌。
　　我趁著夜色由窗子回到了房內，而丘羽正在裡頭靜坐練氣，他一感覺我掀開了窗子，馬上便知道是我回來了，他迎上前來接過他的愛劍，臉上掛念而焦急的神情也舒緩下來了。這倒是使我蠻納悶的，不知道他究竟是擔心我，還是怕我丟了他的劍。
　　「大哥你沒事吧？」丘羽向我問道。
　　「沒事，今晚幹的事有點莫名其妙，真不曉得魔門的人怎麼會閒著做這等無聊的事。」我淡淡地說道。
　　我不想讓丘羽知道我加入魔門的事，也許不久後沈冰加入魔門的消息會傳的人盡皆知，但那也是以後的事了。
　　「魔門今晚到底在做些什麼？」丘羽問道。
　　「他們派人去太守府邸明搶暗偷燭龍珠，還跟幾個八大派的人槓上了。」
　　自從我見到燭龍珠之後，我便對魔門與八大派的行為感到相當愚蠢，我怎麼也不相信那是什麼什勞子的魔門至寶，雖然說沒有人能證明它不是，可是卻也沒任何人能肯定，除了那個老人。
　　我對那老人感到相當好奇，他怎會如此湊巧救了我一命？是他剛好便待在那裡？是他跟蹤我們到太守府邸？他怎麼敢如此肯定燭龍珠是真的？他為什麼要幫助魔門奪走燭龍珠？我想這一切謎題的答案，就在老者的真實身份上。
　　我猜不出來，更不想猜，反正他都說會和我再見面的，我又何必自尋煩惱呢？
　　「燭龍珠？八大派？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丘羽聞言一頭霧水，出聲向我問道。
　　我將連岳的話大部分都轉述給他聽，並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對魔門攻擊太守府邸一事進行描述，雖然我就連岳等人的戰鬥情形只是胡說八道，卻也是講的有聲有色、唱作俱佳，把丘羽唬的一愣一愣的。
　　「大哥，難道你就這樣待在一旁看好戲？」丘羽向我質問道。
　　「不然呢？」我看了丘羽一眼，耐心地解釋道：「難道你都沒發覺其中的古怪？燭龍珠莫名其妙重出武林，引起正道八大派與魔門的互相爭奪，這背後的種種，我總覺得有個有心人在設計著，不然是不可能會有這種情形的。」
　　當然我沒說出口的，便是有關於那老人的出現，以及墨色石鎮的古怪模樣，這些都是讓我引起懷疑的重要關鍵。
　　「如果真的是有心人的陰謀策劃，那我們可就得先在一旁看出端倪，萬萬不可貿然加入其中。」丘羽經我提點之後，自個兒也思考了起來。
　　「正是如此，果然是孺子可教也。」我稍微誇了丘羽一句，隨即說道：「好了，我可累死了，就讓我休息一會兒吧。」
　　也不管丘羽還有什麼問題，我一腳把他從床沿踹下，做我的春秋大夢去了。

[26]第二十五章

  我一覺醒來，陽光早已從窗子的空隙中滲了進來，原來已快近中午時分，昨夜莫名其妙的一場行動，倒是讓我著實睡了個好覺。
　　我環視屋內，發覺丘羽早已不在屋子裡頭，當我正想起身更衣時，卻不經意地在床頭上瞥見了一張丘羽留給我的字條：大哥，小弟去太守府邸打聽消息，去去便回，丘羽。
　　丘羽顯然還是放不下魔門偷盜燭龍珠一事，居然也不等我醒來便自顧自地去了太守府。對於燭龍珠這等魔門至寶，待在太守府的八大派高手們必定會被要求保密，哪裡裡還有可能提供給他任何線索，不過我倒是由衷希望丘羽能帶來點我不知道的消息，以便我思索老人的真實身份與用意。
　　「早啊，小燕子。」我輕輕敲了小燕子的房門一聲，隨即伸手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卻發現小燕子悶著臉的坐在床上發呆。
　　「怎麼了？是什麼人惹我的小燕子生氣了啊，看我不好好修理他才怪。」我坐到小燕子的身旁，一把將她摟入懷中，在她耳際輕聲說道。
　　「哼！」小燕子輕哼一聲，隨即扭開身子坐到一旁，就是不肯理睬我。
　　我一看微微皺眉，這傻丫頭明擺著是生我的氣，但我可想不起哪裡裡得罪她了，難不成她因為我昨日的玩笑話生氣到現在？她可不是這麼小氣的女人啊。
　　雖然弄不清楚原因，可我也不能任憑小燕子自個兒繼續生著悶氣，我只好稍微犧牲了點面子，低聲下氣地向小燕子說道：「對不起嘛，小燕子，都是我不好，我以後絕不會再犯了，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你知道錯了？」小燕子瞧了我一眼，撇著嘴向我說道。
　　「當然當然，我已經知道錯了，下次絕不再犯。」我順著小燕子的語氣說話。
　　「那好，小天子以後可得每天陪小燕子吃早飯，千萬不能睡過頭了。如果再像這次一樣，小燕子就不理你了。」小燕子瞪著我說道。
　　「一定，一定，小天子絕對不會再睡過頭了。」我無奈地應承著。原來便只是為了這事，害我還以為又發生了什麼錯了。
　　「咕……咕…。」忽然，一陣腹鳴聲從小燕子的肚子傳來，原來她居然餓的肚子發出了聲響。
　　看著勉強忍住笑意的我，小燕子的俏臉頓時紅的像猴子**似的，不好意思訥訥地說道：「小燕子一直在等你睡醒，誰知道小天子睡的跟死豬一般…，人家看你睡的那麼甜，實在不忍心叫醒你，所以才…。」
　　這傻丫頭，居然為了等我而餓肚子，真不知道該怎麼說她。雖然腦中是這樣想，但是我的心裡其實是非常高興的，這種甜滋滋的感覺，真是讓我有一種幸福的感覺。
　　我將身子移到小燕子身旁，用手將她摟進懷中，愛憐地對著她說道：「傻丫頭，肚子餓了可以先吃啊，要是我的小燕子餓壞了，小天子可是會非常心疼喔，知道嗎？」
　　「嗯。」小燕子喜孜孜地點了下頭。
　　「那走吧，咱們這就去好好地祭祭五臟廟，我可捨不得讓小燕子捱餓啊。」
　　※※※
　　「小二哥，先來兩碗麵，然後順便再來幾樣小菜，好生伺候著。」我喚過阿財，伸手遞了點碎銀給他，交代他趕緊送來。
　　「小天子，丘羽哥呢？怎麼他不和我們一起吃？」小燕子沒見到丘羽，出聲詢問道。
　　「別管那傢伙，他一大早就跑了個不見人影，只給我留了張字條，說是出去街上逛逛，晚點才回來。」
　　「原來如此，那小燕子可不理他了。」
　　「來，兩位客官，這些都是小店推薦的，請慢用。」阿財動作很快，一會兒便把面和小菜全端了來，一一放在桌上。
　　我往櫃檯望了一眼，卻是沒有見到連岳那胖胖的身影，心念一動，出聲叫住正要離開的阿財，出聲向他試探道：「這位小二哥，怎麼今日沒見到掌櫃的，昨晚的房間還真清靜，我還想當面謝謝他呢。」
　　阿財一聽，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見我沒有絲毫的異狀，這才出聲說道：「這真是不巧，掌櫃的昨晚接到了老家來的信，說是老夫人快不行了，一定要見他最後一面，所以掌櫃的天還沒亮就急忙趕回去了。」
　　「這樣嗎？那可真是遺憾。」我故作惋惜地歎了一聲。
　　「這位客官還有什麼事嗎？如果沒有…。」
　　「沒事，麻煩小二哥了，你下去忙你的吧。」
　　「是，客官慢用。」
　　看著阿財離去的背影，我心中不禁暗暗得意。果然不出我所料，連岳早已帶著燭龍珠回魔門去邀功了，相信過不了幾日便可知道魔門門主對那奇特的魔門至寶的看法了。
　　「小天子，你在想些什麼？」小燕子嘟著嘴說道。
　　「沒什麼。」我瞧小燕子對著眼前的食物嚥著口水，知道她不好意思比我早動手，我哪裡裡還不知機，自個兒便先動起筷子來了。
　　「這面可真不錯。」我讚了一聲，向小燕子出聲說道：「小燕子，慢慢吃，吃完之後，小天子帶你到街上去逛逛。」
　　「真的嗎？這可是你說的喔，可不能耍賴。」小燕子雀躍地說道。
　　「這是當然。」我看著可愛的小燕子，輕輕地笑了一下。
　　※※※
　　南鄭不愧是座大城，人潮熙來攘往，白日的鬧市顯的相當熱鬧，各種好玩新奇的東西擺在街上，著實讓我和小燕子開了個眼界。
　　「小天子你瞧，小燕子我漂不漂亮。」小燕子興高采烈地挑了個臉譜，隨手便是將它戴在臉上，笑嘻嘻地對著我說話。
　　我看著戴上紅臉關公面具的小燕子，不禁好氣又好笑地說道：「不錯，真是不錯，小燕子這樣一瞧果然是艷冠群芳、美的不可方物。憑你這副沈魚落雁之姿，什麼西施、貂蟬可是拍馬也追不上。」
　　既然如此，我隨手也拿了個虞姬的面具戴上，出聲向小燕子說道：「我這樣行吧，是不是英俊得不得了？」
　　「行，小天子這般真是俊朗瀟灑，瞧你這副唇紅齒白的模樣，簡直可以媲美宋玉、潘安，甚至猶有過之。」
　　「哈哈哈。」我與小燕子不顧老闆無奈的苦笑，自顧自地互相誇獎了起來，也真虧小燕子居然能夠男女不分，我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小天子，前面有冰糖葫蘆，你要不要也來一串？」小燕子指著前面的小販說道。
　　「小燕子想吃冰糖葫蘆嗎？你在這兒等我一會，我這就去幫你買一串。」小燕子年紀不小，卻仍是小孩子心性，盡喜歡吃些甜的零嘴。
　　「麻煩來串冰糖葫蘆！」我走到那賣冰糖葫蘆的小販前，出聲招呼他說道。
　　「冰…冰糖葫蘆不加冰糖，買不買？」年輕的小販看到我後神情一變，動手拿了串冰糖葫蘆，嘴裡卻是道出如此言語。
　　我心念一動，又覺得聲音有點熟悉，仔細地看了那小販一會兒，這才認出這賣冰糖葫蘆的年輕人，居然便是武陽門的弟子周仿。周仿從小便待在武陽門裡，人雖然有點傻氣，可是卻跟我處的相當不錯，如今他說出暗語來，擺明是已經認出我來了。
　　「…………。」我有心戲耍他，故意一言不發地直瞪著他瞧，頓時讓他感到不知所措。
　　周仿見我不回答他，臉上的神情顯的相當尷尬，他自顧自地接著說道：「虧…虧本生意沒人做，三兩黃金才肯賣。」
　　「…………。」
　　「…………。」
　　「…………。」
　　在一陣無言的對視之後，小周這傻蛋終於受不了了，他著急地向我說道：「三…三少爺，您就別耍我了，您不是早認出小人來了嗎？怎麼都不說暗語呢？」
　　「笨傢伙。」我作勢踢了小週一腳，出聲向他說道：「說了多少次了，沒有外人的時候叫我小天就行了，不要一直三少爺長、三少爺短的…，聽懂了沒有？」
　　「三…小天，小周知道了。」小周連忙點頭答道。
　　「你不是在洛陽的分舵幫忙嗎？怎麼半年不見，卻跑到南鄭這地方來賣冰糖葫蘆？」我好氣又好笑地對小周說道：「像你這樣子都被派出來打探消息，難道南鄭分舵裡都沒人了嗎？」
　　「上個月方舵主向總管要幾個人來南鄭幫忙，我就被派來這兒了。」小周聞言無奈一笑，出聲向我說道：「我的口才這麼差，本來也是極不願意來幹這事，可是舵裡的武師都滿額了，沒法子不做也得做了。」
　　「咦？」我聞言心中頓感疑惑，小周腦子雖有點不靈光，但他的武功可是武陽門年輕一輩裡的好手，想必三師叔也是這樣才派他來南鄭幫忙，為何卻會被安排在這麼不適當的位置。要想他打探點有用的消息，恐怕母豬都會上樹了。
　　「難道方舵主沒試過你的武功？以你的身手，怎麼也有個護院武師可幹，哪裡裡需要如此辛苦，簡直是吃力不討好。」我向小周問道。
　　「小天，老實告訴你，我根本沒見過方舵主任何一面。」小周歎了口氣，出聲向我說道：「其實不只是我，我們從洛陽來的這五個人全都是如此，我這樣還算是好的，其它幾人更可憐，他們一齊被叫去看門，雖然月俸還是一樣多，但實在是怪折騰人的。」
　　「什麼？居然有這種事！」我一聽滿腹怒火，居然把武陽門裡的年輕好手當下人使喚，那又何必大老遠讓他們從洛陽趕來，這真是莫名其妙。
　　我對南鄭分舵主方劍鴻方叔叔知之甚深，個性謙厚大度的他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這事絕對有蹊蹺，就算不為了小周，我也要為了武陽門將事實真相給查個明白。
　　「小周，這事情不尋常，你告訴我南鄭的武陽門分舵位置，我可要登門去好好拜訪一下。」
　　「太好了，如果小天你真的肯幫忙，那我們幾個人可就脫離苦海了。」小周露出歡喜的神情，高興地向我說道：「南鄭的分舵就在前頭，再過了幾條街就可以到了，反正我也是沒事好做，就讓我帶你去吧。」
　　「先等我一下，我去找個人。」既然這是自家人的東西，那就不必客氣些什麼了。我伸手一連拔了好幾串冰糖葫蘆，準備給貪吃的小燕子一個驚喜。
　　※※※
　　「小天子，你很慢喔，怎麼去了這麼久？」小燕子不耐煩地撇著嘴說道。
　　「沒事沒事，來，這些可全都是給小燕子的。」我雙手拿滿著冰糖葫蘆，出聲向小燕子說道。
　　「哼，小燕子才不是貪吃鬼，我只要一串就行了。」小燕子著實客氣，只從我手中拿走了一串冰糖葫蘆。
　　「那…這些個要怎麼辦？」我無奈地看著滿手的冰糖葫蘆，我可不想把這些兒全往嘴裡塞。
　　「這個嘛，小燕子有辦法！」小燕子晃了晃頭，指著路邊的小孩子說道：「這還不簡單，這些小孩子這麼可愛，我們就送給他們好了。對了，就這麼辦。」
　　小燕子興高采烈地接過我手中的冰糖葫蘆，十分好心地將它們分送給一旁的小孩子，但由於小孩子的人數眾多，沒拿到的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小燕子，小燕子也不想讓其它沒拿到的孩子失望，於是在她的命令之下，我把小周的冰糖葫蘆全都搶了過來，讓她一一送給可愛的孩子們。
　　「謝謝大姊姊，謝謝大哥哥。」在孩童的連串道謝聲中，冰糖葫蘆終於是全部發送完了。
　　「小天子，你看他們多高興啊，看著他們的笑臉真是讓小燕子感到很快樂。」小燕子一臉滿足地說道。
　　「當然嘍，小燕子可是最有愛心的了。」我笑著說道。
　　「小天子，你是不是還沒付錢，不然那個賣冰糖葫蘆的怎麼老盯著你瞧？」小燕子指著不遠處的小周，出聲對我說道。
　　「才不是呢，來，我幫你介紹，他可是我的好朋友呢。」我拉著小燕子走到小周面前，出聲替他們倆介紹道：「這位是周仿，小燕子你叫他小周就行了。小周，這位是南宮家的小姐，你就叫她南宮姑娘就好了。」
　　「小周，你好。」小燕子親切地問候道。
　　「南…南宮姑娘，你好。」小周訥訥地說道。
　　「小燕子，小周也是武陽門的人，他要帶我去武陽門的南鄭分舵看看，你也一起來吧。」
　　「好啊。」小燕子輕輕舔著冰糖葫蘆說道。
　　「小周，小周。」我見小周若有所思的模樣，忍不住出聲喚道。
　　「咦？」小周回過神來，出聲問道：「小天，有什麼事嗎？」
　　「你怎麼魂不守舍的，發什麼楞啊！」
　　「我…我。」小周聞言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出聲說道：「小天，剛才那些冰糖葫蘆的錢，你可不可以好歹給我一點，那些錢我可是要繳回給葉管家的。」
　　察覺到小燕子懷疑的眼光，我頓時老臉一紅，出聲向小周說道：「給個大頭，你不用理那什麼葉管家，要是他敢跟你要錢，就叫他來跟我要好了。」
　　***，要是他真敢來跟我這武陽門三公子要錢，我馬上好好揍他一頓，然後叫他回家喝西北風。除了三師叔那錢鬼，我可誰都不怕。
　　***，跟我要錢，作夢去吧。

[27]第二十六章

  為了怕丘羽找不到我和小燕子兩個人，我們和小周先折回慶來客棧留了口訊，要他回來之後至武陽門的南鄭分舵與我們會合，這才出發往分舵走去。
　　「小天子，前面鬧烘烘的，好像發生了什麼事耶。」小燕子出聲向我說道：「反正我們也不急，不如先去看個熱鬧如何？」
　　「當然好。」我笑著說道。小燕子和我都喜歡湊熱鬧、管閒事，這點可真是難得，不過要是哪裡天惹禍上身，八成也絕對是因為這樣的個性。
　　「不好意思，借過一下，不好意思。」我護著小燕子在人群中緩慢的向裡頭擠去，其間當然少不了被瞪了白眼，好不容易才站到了最前頭。
　　我定眼一看，有個身著青衣儒服的俊雅書生，正護在一位清秀的姑娘前頭，而在他的面前則是有個富家公子帶著家丁對他們大喊大叫。
　　「章世平，你可別欺人太甚了。」那名書生對著富家公子出聲說道。
　　只見那名喚做章世平的富家公子不屑地笑了笑，出聲向書生說道：「方信言，小蟬兒早晚是我章公子的過門小妾，你還是快滾到一邊去吧。」
　　「放你的臭屁。」方信言怒極，原本蒼白的臉色也變的發紅，出聲向章世平喝道：「蟬兒和我從小青梅竹馬、兩情相悅，我們兩人早已論及婚嫁，你別在那邊胡亂說話！」
　　「方信言，我告訴你，小蟬兒她爹早已經答應將女兒嫁給我當第三房小妾，這裡就是證據，你還不把小蟬兒交給本公子。」章世平從懷中拿出了一張字據，赫然是那名姑娘的賣身契。
　　「你…你騙人，伯父不可能這麼做的。」方信言猛然一愣，隨即大聲向章世平吼道。而他身後的蟬兒姑娘，早已經哭紅了雙眼。
　　「小天子，這肥胖子笑起來好噁心喔，讓小燕子看了真難過，小燕子能不能好好打他一頓？」小燕子明顯看不過章世平的舉止，出聲向我說道。
　　「先等等。」我看小周已經來到我身旁，出聲向他問道：「小周，這章世平是哪裡一號人物，怎麼膽敢如此猖狂？」
　　小周看了章世平一眼，隨即出聲回答我道：「他是南鄭太守章仲儒大人的獨生愛子，經常靠著他父親的勢力魚肉鄉民、欺壓百姓，他素來貪花好色，到處調戲良家婦女，南鄭城裡的老百姓對他可是敢怒不敢言。那個方公子便是方分舵主的兒子，他一點兒功夫也不會，不過聽說學識很不錯，正準備赴京趕考拿個功名回來。」
　　「是嗎？」原來是方叔叔的兒子，難怪名字有點耳熟。我旋即出聲向小周問道：「這章世平就這麼蠻橫，難道他不怕我們武陽門的勢力，居然敢對方分舵主的兒子大呼小叫？」
　　「說到我們武陽門，就算是章仲儒也得敬重三分，更何況是這小子。但是聽說方分舵主對方公子的這段情相當不以為然，因為門不當戶不對的，他老人家也就十分反對兩人的婚事，所以這章世平就沒什麼顧忌了。」
　　「原來如此。」我向場中掃了一眼，出聲向小燕子說道：「小燕子，出手時要小心那名高的家丁，他可能是位黑道中的高手。順便把那章賣身契給搶過來，給那章世平的好看。」
　　「好，我早就想動手了。」小燕子應了一聲，身子已隨即竄出。
　　小燕子游龍身法一起，隨即跑到了章世平面前，讓正想對方信言動粗的章世平著實嚇了一大跳，小燕子趁著他愣住的時候輕鬆奪過了賣身契，同時左腳掃向章世平，腳尖正要踢中他的腰身時，碰的一聲，卻已被那名瘦高的家丁擋住。
　　小燕子嬌叱一聲，身法運轉如意，雙腳凌空縱橫，一雙連環腿攻得家丁頻頻伸手招架，兩人一攻一守，引起氣勁飄逸四散，倒是惹的圍觀的眾人一陣驚呼。
　　「小…小天，這樣子不太好吧。」小周看著場中的情形說道。
　　我當然知道那名家丁是讓著小燕子的，但小燕子卻也是小試身手罷了，兩個人要是真打起來，誰輸誰贏倒也難以斷言。難怪昨晚魔門眾人居然只能跟太守府的人戰了個平分秋色，這不僅僅只是因為八大派門人的出手相助，看來章仲儒這狗官倒也收留了不少黑道強梁。
　　「小周，去幫忙。」雖然我很相信小燕子的武功，但為了預防萬一，我還是出聲向小周說道：「快去幫忙，要是小燕子有個意外，我就叫你回太原賣一輩子的冰糖葫蘆。」
　　也許是冰糖葫蘆的威力太過於驚人，小周聽完我的話，二話不說連忙揮起一雙鐵拳向那名瘦高的家丁揮去，頓時讓他手忙腳亂起來。
　　※※※
　　「方公子、蟬兒姑娘，你們兩人沒事吧。」我見小燕子與小周已聯手控制了形勢，便走到方信言兩人的身旁，出聲向他們說道。
　　「多謝恩公相助之恩，方信言沒齒難忘。」方信言一見我走過去，當下便立刻躬身向我行禮。
　　「方兄不必多禮。」我雙手抱拳回了個禮，出聲向方信言說道：「俗話說的好，正所謂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章世平居然如此仗勢欺人，在下這點算不上什麼的。」
　　「恩公，這章世平乃是南鄭太守之子，你們還是不要管這事，就此離開好了，免得惹禍上身。」
　　「哼，章仲儒這昏官我早想會會他了，更別說他這猖狂蠻橫的兒子，若不好好教訓他一下，豈非讓他們父子倆看輕了我們武陽門。」我傲然向方信言說道：「還沒自我介紹，在下武陽門司徒天霜，見過方兄。」
　　「三…三公子！」方信言聞言驚聲說道。
　　「方兄千萬別如此稱呼，天霜叫方分舵主一聲叔叔，大不了你我兩人以名字相稱，萬萬不可折騰天霜。」這可是我的真心話，老是被人左一聲三公子、右一聲三公子的稱呼，這我可真受不了。
　　「既然如此，信言可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方信言見我如此堅持，也不再勉強我，出聲向我說道：「天霜，你怎麼會大老遠從太原來到南鄭，是否有什麼重要的事？」
　　「沒什麼重要的事。」我隨口出聲答道：「我只是剛好有事經過罷了，今天本想到府上去拜會一下方叔叔，卻沒料到在此遇上了信言你。」
　　方信言頓時老臉一紅，出聲說道：「這可讓天霜你見笑了。」
　　「絕無此事。」我正色說道：「信言與蟬兒兩情相悅、情投意合，這有何可笑之處？天霜就先預祝兩位有情人終成眷屬，百年好合。」
　　「這…多承天霜吉言。」信言與蟬兒姑娘聞言頓時紅著臉，彼此深情地看著對方，兩人都是一臉幸福的模樣。
　　我不好意思打擾兩人甜蜜的時光，目光便落到了小燕子和小周兩人身上，他們聯手的攻勢十分強勁，那名高瘦的家丁完全騰不出手來反擊，只能勉強苦苦抵擋著，而章世平那傢伙也被小燕子偶而的」失手」給打了個鼻青臉腫，十足像個豬頭。
　　「好了，小燕子，別再打了。」我出聲要小燕子住手。雖然我不怕得罪了章仲儒，大不了回頭裝成沈冰幹掉他，可是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我也不好讓事情發展到真的不能解決的地步，反正章世平都變成了個豬頭三，就乾脆饒了他好了。
　　小燕子聽我一說，馬上停下了手，心滿意足地回到了我的身旁，而小周大概是怕我讓他賣一輩子的冰糖葫蘆，他勉強接下小燕子離開而露出的空檔，一直等到小燕子毫髮無傷地回到我身旁，他才收手退了回來。
　　「你…你們給本公子記住，這筆帳，總有一天我會討回來的。」章世平撫著臉上的淤青出聲說道。
　　「還不快滾。」我大喝一聲，嚇得張世平連滾帶爬，趕緊喚著家丁離開。
　　「閣下身邊能人眾多，這場是丁三輸了，還沒請教？」那名瘦高家丁不理會張世平的召喚，反而拱手出聲向我說道。
　　丁三當然是個假名，想不到他居然能力抗小燕子和小周的聯手，雖說沒有還手之力，卻也是完全抵禦住兩人的凌厲的攻勢，想來必定是江湖上聲名赫赫的人物，卻不知他為何甘於為章仲儒賣命？
　　「丁先生客氣了，若論單打獨鬥，他們兩人沒一個是你對手，閣下又何必妄自菲薄。」我雙手微一抱拳，出聲向對丁三說道：「在下武陽門司徒天霜，還請閣下賜教。」
　　「原來你就是司徒天霜。」丁三雙眼閃過一抹厲芒，隨即出聲說道：「武陽門果然人才輩出，丁某領教了，告辭。」
　　看著丁三離去的背影，我的心中卻暗自納悶，聽丁三的口氣，好像他早已聽過了我的名字，這實在是非常奇怪的一點。我的名氣稱不上響亮，即便是在少年英雄大會中和凌芸華鬥了個難分難解，我也稱不上能讓人印象深刻，為何他會如此說話，這實在令我感到不解。
　　※※※
　　「小天子，這個給你。」小燕子伸手便是將蟬兒姑娘的賣身契遞給我。
　　「這種東西，我看還是讓它永遠消失吧。」我隨手一捻，整張字據已化為滿天碎屑，再也不復存在。我出聲向信言說道：「這下子問題都解決了，信言你可該準備辦喜事了。」
　　「這…這個。」信言臉上的神情雖然歡欣，但眉宇之間卻仍是有著淡淡的躊躇與忐忑。
　　我心念一動，出聲向信言說道：「信言，我問你一件事，你可要老老實實地告訴我，為什麼方叔叔不同意你和蟬兒姑娘的婚事？」
　　「原…原來天霜你早就知道了。」信言一聽驚訝了一下，旋即黯然地說道：「家父向來極重門戶之見，他一向不贊同我和蟬兒在一起，再加上蟬兒的父親生性好賭、債台高築，他老人家對此十分反感，所以更不可能讓我們兩人在一起了。」
　　「這事好辦！」我沈吟了一會，出聲向小燕子說道：「小燕子，你不是老愛窮嚷著沒有妹妹，這裡不就有現成的一個嗎？」
　　小燕子果然善解人意，她一聽完我的話，馬上出聲向蟬兒姑娘說道：「蟬兒，我可以叫你一聲蟬兒嗎？你願不願意當我小燕子的義妹啊。」
　　「這位姑娘是？」信言出聲向我問道。
　　「她是南宮世家的大小姐，南宮燕。」
　　「原…原來你就是南宮世家的…。」方信言心思玲瓏，哪裡還不知道我打著什麼主意，連忙出聲向蟬兒姑娘說話，要她拜小燕子為乾姐。
　　「小妹柳玉蟬，拜見南宮姊姊。」
　　「不用多禮，蟬兒妹妹，以後你就叫我一聲小燕子姊姊就可以了。」小燕子難得居然有人叫她姊姊，開心地笑開了嘴。
　　「來，這是我和小燕子的一點心意，你就收下吧。」我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差不多是一萬兩，悉數遞給了蟬兒姑娘。
　　這些錢是從沈冰與白淺雪之戰贏來的，反正我也花不了這麼多，乾脆借花獻佛，送給兩位新人當禮金。
　　「這…天霜哥，這些銀兩太多了，我和蟬兒不能收。」
　　「收下吧。」我將銀票全塞給了蟬兒姑娘，出聲向信言說道：「小燕子的妹子就是我的妹子，現在我司徒天霜的妹子要嫁人了，若不好生準備些嫁妝，豈不是讓人在一旁看笑話。這些可不是給你的，是準備嫁妝的，知道嗎？」
　　「好…好吧。真讓天霜哥你破費了。」信言見狀，只得示意蟬兒將銀票收下。
　　「好了，熱鬧也結束了。這下我們便先到南鄭分舵再說吧。」
　　事情終於告一段落，接下來，該是去見見那四名可憐的看門人的時候了，真不知道他們為何能慘到那種地步，我搖著頭想著。

[28]第二十七章

  在小周與信言的帶領之下，我們一行人來到了武陽門在南鄭的分舵，武威鏢局。還未見的上那數名被派去當雜役的可憐門人，方叔叔早已聞訊迎了出來，神色顯的格外的高興。
　　「小侄天霜，拜見方叔叔。」看見方叔叔走到我面前，我連忙躬身行禮，對於這位武陽門中舉足輕重的人物，我可不敢有任何的輕慢。
　　「小天，用不著這麼客氣。」方叔叔看著我，眼中透著一抹讚賞的目光，出聲向我說道：「真是不簡單，沒想到你這小子居然如此深藏不露，看來我武陽門可又出了個少年英雄了。」
　　聽方叔叔的口氣，想必他早知道我擊殺了厲氓鬼一事，這才讓他這位甚少誇人的高手出口讚了我一兩句。我擊殺厲氓鬼一事，雖然是八大派的機密，但身為武陽門十二分舵主之一的方叔叔，當然沒有不清楚此事的可能。
　　「方叔叔過譽了。」我誠心說道：「那只不過小侄一時僥倖，做不得準的，要不是天霜命大，早就魂歸地府了。」
　　「不用如此謙虛。」方叔叔手一擺，出聲向我說道：「對方的實力著實強橫，就算是我對上了也是討不了好，頂多來個慘勝，你能做到如此也是相當難得了。對了，你的傷勢痊癒了嗎？」
　　方叔叔此言倒是過於謙虛了，以他武陽門十二分舵主中武功第一的身份，就算不能輕鬆擊敗厲氓鬼，卻也絕對不會落到什麼慘勝的局面。反觀我藉丘羽和小燕子三人合力耗費厲氓鬼的內力，再用絕妙奇招雷動八方與之對敵，卻也是僅僅撈了個慘勝，還差點身死當場，我和方叔叔兩人的差距不言可明。
　　一山還有一山高，以方叔叔如此身手，卻也是僅僅列名武陽門第五高手，更不用說是武陽門的絕頂高手伯父司徒空了，一想到此，我的心中有著些許的害怕，但更多的，卻是雀躍與興奮，這股莫名的悸動感受，也許就是江湖迷人的地方吧。
　　「多謝方叔叔關心。」我向方叔叔道了聲謝，出聲說道：「多虧有一名萬大夫及時相救，而丘羽的天山靈藥也頗具神效，小侄的傷已經完全痊癒了。」
　　「丘羽？是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天山弟子？」
　　「正是。」我恭敬回答說道：「丘羽乃是天山掌門白驚虹先生之子，不過他從了母姓，姓席。」
　　我可沒笨到把丘羽劍魔弟子的稱號給說了出來，我聽丘羽說過，就算是他親生老爹都不知道他曾師承邢若海，只曉得他被一不願具名的不世高手收為弟子，畢竟邢若海的名字在八大派中是種莫名的禁忌，雖然八大派對邢若海頗為敬重，但那可是僅限於和金刀門沒有深切關係的少數人，要是有人知道天山派的掌門之子居然會是一劍殺滅金刀門劍魔的徒弟，恐怕可會掀起一陣大波瀾。
　　「原來如此。」方叔叔聞言點了點頭，隨即又是歎了口氣說道：「沒想到那白小子武藝平平，卻不但有個武功超絕的寶貝女兒，現在又出現一個被譽為江湖新一代新星的兒子，真是讓人不禁有些嫉妒啊。」
　　「方叔叔這話可有點不對頭。」我看方叔叔有些落寞地看著信言，當下便出聲說道：「信言學富五車、才高八斗，一身文采冠絕眾人，去年更是鄉榜第一，來日一旦金巒殿上進士出身，拜相封侯也是指日可待，如此良玉美才，豈會遜於他人分毫。」
　　「小天你太誇他了，言兒這小子可得還要多學學呢。」方叔叔雖然如此說話，但臉上卻也再見不到剛才落寞的神色了。
　　打鐵要趁熱，不如現在就先把信言與蟬兒的婚事給定了吧，這樣可真成就了一樁美事了。我心思一定，出聲向方叔叔說道：「方叔叔，先讓我介紹一下，這位便是南宮世家的南宮姑娘，南宮燕。」
　　「晚輩南宮燕，拜見方前輩。」小燕子果然沒丟了我的面子，乖乖地向方叔叔行了個禮。
　　「南宮姑娘不用客氣。」方叔叔出聲說道：「方某曾與孤鶴先生他老人家有過數面之緣，不知道他老人家身體是否康健如昔？」
　　「承前輩貴言，爺爺他身體硬朗的很。」
　　那老怪物哪裡有這麼容易掛了的，先是南宮世家，再來是凌雲山，這老傢伙不知道在江湖上放了多少假消息出去，要是他有了什麼事，這江湖不就無趣許多了嗎？
　　「如此甚好，還請南宮姑娘見著他老人家時，替方某向他問聲好。」
　　「晚輩理當從命。」
　　「方叔叔。」我適時插進兩人的對話之中，出聲說道：「小侄再幫您介紹一個人，這位蟬兒姑娘是小燕子新認的義妹，她們兩人一見如故，因此便相約成了義姊妹。」
　　「拜…拜見方伯父。」柳玉蟬怯生生地說道。
　　「小天，你這是…。」方叔叔當然知道蟬兒，現在她成了南宮燕的義妹，也就沒有所謂的門不當戶不對的問題了。
　　「方叔叔，請聽小侄一言。」我對方叔叔說道：「信言聰明敏捷、才識出眾，仕途一片光明，大考之日隨即將至，豈可於此時為那兒女情長暗自神傷，正所謂先成家後立業，小侄建議不如讓信言締此良緣，也好省卻了他一番心事。」
　　「這…這個。」
　　我見方叔叔有些心動，連忙出聲繼續說道：「蟬兒姑娘才德兼備、嫻熟雅慧，本來就是信言的好對象。現在她既為南宮姑娘的義妹，便亦是同為南宮世家之人，如此方家與南宮家若能結為秦晉之好，門當戶對，這是再適合也不過了。」
　　「這個嘛…。」
　　我見方叔叔猶豫不決，連忙給信言使了個眼色。
　　信言也是聰敏之人，哪裡還不懂我的意思，出聲向方叔叔說道：「爹，我和蟬兒是真心相愛的，求你成全我們的婚事吧，我以後一定會更加勤奮唸書，好好為咱們方家爭口氣。」
　　「好…好吧。」方叔叔看了我一眼，隨即出口向信言說道：「你們倆的婚事，我答應了，至於大婚的細節，你們這就去找你娘商量好了。」
　　「謝謝…謝謝爹爹。」信言興奮若狂，向著蟬兒嚷道：「蟬兒，你聽見沒，爹他老人家終於答應了，我…我們終於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方郎，蟬兒聽到了…方郎。」
　　在信言與蟬兒相擁而泣的同時，我們都靜悄悄地離開了前院，走進了大廳裡頭去。在這個感人肺腑的時刻，誰也不會不識趣地去打擾這對相愛的戀人，就連方叔叔也不例外。
　　※※※
　　「你這臭小子，滿腦子鬼主意，這下你可滿意了。」方叔叔一走進大廳內，出口便是忙著數落我，不過看他眼中的笑意與欣慰，誰也知道他只是說說而已。
　　我見狀訕訕地說道：「方叔叔明鑒，小天這一切可都是為了方叔叔好，信言這婚事一定，他也能就此用心於仕途上，更何況，要是信言爭氣點，說不好您老人家不久可就有孫子可抱了，這可是一舉兩得啊。」
　　「去你的一舉兩得。」方叔叔對我虛晃了一腳，要不是顧及小燕子正站在一旁，說不定他這腳可真會朝我的**印上去。
　　「俗話說的好，無事不登三寶殿，你這位諸事繁忙的武陽門三公子，今日居然駕臨寒舍，不知有什麼要指教的，該不會就只是要來管這樁閒事的吧？」不用在我面前擺個嚴父的模樣，方叔叔說話也有點調侃的口氣了，明知道我是武陽門中有名的閒人，居然還這樣子糗我。
　　「指教是不敢當，不過倒還真是有些事要請教方叔叔了，是有關於武陽門南鄭分舵的事。」我恭敬說道。
　　「喔？」方叔叔見我有正事要談，馬上專注起精神，出聲向我說道：「武威鏢局的事？小天你但說無妨。」
　　我出聲問道：「小侄想請問一下方叔叔，您是否曾於一個月之前，向總舵要求數個武師幫手調來武威鏢局？」雖然我不懷疑小周的話，但這件事還是得向方叔叔求證，以免有了差錯。
　　「沒錯！」方叔叔應了一聲，隨即出聲說道：「前陣子米倉山有些不長眼的小毛賊，居然膽敢動腦筋動到了我頭上。雖然那趟鏢沒事，但還是有幾個弟兄受了傷，一時間鏢局裡的人手忙不過來，只得向老三他要些人過來幫忙。」
　　「那這些弟兄們都是從洛陽分舵調來的嘍？」
　　「沒錯。還是老秦那傢伙夠兄弟，一下子就從洛陽撥了幾個好手過來，現在都已經被安排在鏢局裡幫忙運鏢了，這幾個的身手可相當不錯。」
　　「原來如此。」我輕聲應諾。
　　看來是有人頂替了小周他們的位置，武功身手卻都有一定水平，這些個好手到底是從哪裡兒冒出來的？聽小周說，他們雖然只做點雜事，月俸可拿的不比在洛陽當武師來的少，這些銀兩到底是從哪裡兒來的？這事絕對有問題！居然有人混在武威鏢局中，不管他們究竟想要幹什麼，絕對不可能是件好事。
　　我心念一動，察覺到此事的重要性，連忙將小周轉述予我的事情一一向方叔叔道出。
　　「居然有這種事！」方叔叔臉上閃過一陣訝異的神情，出聲跟我說道：「小天，你說的那個人呢？馬上帶他來見我，這件事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是，小侄這就去找他來。」還未等我跨出廳門，方叔叔又傳令小廝叫那姓葉的管家過來，想必方叔叔已知道問題到底出在哪裡兒了。
　　由於我的囑咐，小週一開始便等在大廳外，哪裡兒也不敢去。開玩笑，武威鏢局這麼大，要是不讓他待在門外等，我得到哪裡兒去才找的到這小子。
　　當我帶著小周回到大廳，方叔叔臉上已沒有絲毫異樣的神情，真不愧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物，馬上便能夠冷靜下來面對麻煩。在方叔叔與小周的一問一答結束後，那位重要的關鍵人物葉管家，也終於姍姍來遲地進了大廳之中。
　　※※※
　　進了大廳的葉管家見到了小周，腳步頓時停了一下，隨即卻又若無其事地走到方叔叔面前，向他請安問好。
　　這一切當然落入了方叔叔眼中，只見方叔叔臉色一沈，出聲向葉管家說道：「熙忠，咱們兩人認識多少年了？」
　　「差不多有十八年了。」
　　「這十八年來，我方劍鴻待你如何？」
　　「大哥對我恩重如山，兄弟之情莫過於此。」
　　「好，很好。」方叔叔慘然一笑，出聲向葉管家說道：「想必你已經知道我找你來的原因了，我方劍鴻只想問你一聲，你這樣對的起我嗎？」
　　「熙忠確實對不起大哥。」葉管家依然臉色不變地跪了下來，神色淡然地出聲向方叔叔說道「大哥，這件事完全是熙忠一人所為，盛重他們對此均不知情，還請大哥千位不要為難他們。」
　　「難道你不清楚這件事多麼嚴重？」方叔叔指著葉管家大喊：「熙忠啊，你和盛重是我方劍鴻的左膀右臂，難道你就不知道我多麼信任你，你就這麼樣地背叛我對你的信任？」
　　「大哥，對不起，這事熙忠不得不做。」葉管家低頭慢條斯理地說道：「那些來歷不明的人，全都在我的人監視之下，熙忠可以保證他們的行動絕逃不過我的部署，請大哥放心。」
　　「我不是說這個。」方叔叔喊道：「大哥我當然不會懷疑你會背叛武陽門，我只是氣你，熙忠，我只是氣你連雲兒的事都不跟我商量，難道我這大哥就那麼不值得你信任嗎？」
　　「大…大哥。」葉管家這才變了臉色，不可置信地望著方叔叔，出聲說道：「原…原來你早就知道雲兒他…。」
　　「好兄弟，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瞞的了我。」方叔叔得意一笑，將葉管家攙扶起來，出聲說道：「打從一開始，我什麼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看著方叔叔兩人的對談，我忽然興起了一副異樣的感覺，這兩個中年大叔，好像活脫脫是在演戲一般，真是令人好笑…。

[29]第二十八章

  方叔叔將葉管家拉到我的面前，幫我倆介紹說道：「咳…這位是南宮世家的南宮燕姑娘，這位是咱們武陽門的三少爺，司徒天霜公子。小天，熙忠是我武威鏢局的總管事，也是我方劍鴻的好兄弟。」
　　「晚輩司徒天霜、南宮燕，拜見葉先生。」我和小燕子出聲問好道。
　　葉先生一聽，連忙出聲謙道：「不敢不敢，應該是我給三公子問好才是。」
　　「葉先生就別客氣了。」我輕聲說道：「葉先生是方叔叔的兄弟，天霜豈敢失禮，葉先生喚我一聲小天即可，千萬不要再說什麼三公子了。」
　　「是啊，這小子可不在乎那些個繁文縟節，就叫他小天就行了。」方叔叔輕聲笑道：「幸虧這小子提醒了我，不然我們兩個老糊塗可闖了個大禍了。」
　　「這話從何說起？」葉先生疑惑說道：「那些個有問題的傢伙，我都派人一一監視，哪裡裡還會闖出什麼大禍？」
　　「這個嘛…。」方叔叔欲言又止，顯然是顧忌著一旁的小燕子與小周。
　　我哪裡裡還不知機，趕忙向小燕子說道：「小燕子，你不是老嚷著要跟蟬兒多聊聊嗎？我看你就先教小周領你過去，我待會兒便過去找你們。」
　　「哼，小燕子才不想偷聽你們的秘密，居然想要支開我，小燕子要去找蟬兒妹妹說話了，小天子你就算不過來也沒關係，小燕子才不希罕你。小周，我們走吧。」小燕子撇著嘴，帶著還傻傻搞不清狀況的小周離開了。
　　「呵呵…南宮家的人，性子果然是相當地特別。」方叔叔和葉先生一臉苦笑，而我也只能尷尬地站在一旁。
　　「好了。」身旁已沒有其它人，我出聲向方叔叔說道：「這下該可以告訴我真正的原因了吧？我可不像小燕子他們兩人這麼好唬弄。」方叔叔方纔的舉動擺明是裝模作樣，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果然瞞不過你。」方叔叔輕輕笑道。
　　在方叔叔的說明之下，我才將這一切給弄懂了。原來武威鏢局裡混進了幾個內應，而方叔叔和葉先生為了將計就計，只得讓從洛陽來的門人委屈一些時日，讓那些個內應擔任鏢局裡的重要職位，準備在他們有什麼動作時將引出來的幕後首腦一舉成擒。
　　「葉先生，你知道那些內應是哪裡一派人嗎？」
　　「我不太清楚，葉某只知道接頭的人是慶來客棧的店小二小王，所有的事都是由他一手暗中接洽的，我懷疑是…。」
　　慶來客棧？難道是魔門搞的鬼？這一切如果說是魔門做的話，我絕對不會有任何的懷疑，畢竟魔門與八大派可是一對死敵。
　　「這件事不是魔門做的！」方叔叔出聲說道：「我早已經問過了那個人，他保證說他們絕對沒有做出這樣的事，想必那店小二隻是被其它勢力收買了罷了。」
　　我聞言全身一震，沒想到方叔叔居然會知道慶來客棧便是魔門的據點，還似乎跟其中的領頭人物相當熟悉，我敢肯定那個人便是連岳。天啊，魔門護法與武陽門的分舵主來往密切？這消息不震驚武林才有鬼。
　　方叔叔見我一臉驚訝模樣，出聲向我說道：「你這小子別嚇呆了，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別說南鄭了，光說太原，武陽門的大本營，我敢打包票，那兒也一定會有魔門的據點。既然大家都待在一起，只要他來不打我們的主意，我們又何必去自找麻煩，大家相安無事不是更好嗎？」
　　「原…原來如此。」
　　「不過你這小子可別到處將這事張揚，畢竟這只是我們武陽門與魔門的默契，要是真將這事讓八大派知道，他們不將武陽門鬧翻了才怪。」
　　「小侄懂得。」我應聲說道。
　　「好了，現在回到剛才的話題來。」方叔叔出聲說道：「由於小天的提醒，我現在終於想到那股勢力要如此做的目的了，他們的目標，便是魔門的至寶，燭龍珠。」
　　「燭龍珠！」我出聲大喊。媽的，又關這古怪的墨色鎮石啥事了，怎麼最近一股腦的都在找這玩意。再說，這燭龍珠不是已被送回魔門總壇了，關武陽門什麼事？
　　「沒錯，就是燭龍珠。」方叔叔出聲說道：「今早我才知道這消息，章仲儒他要我將燭龍珠安全地送到明閒大師的手中。熙忠你想想，如果我現在保鏢上嵩山，途中有鏢局的內應和劫鏢的人合作，遇到攻擊匆忙之際，我們派去監視的門人無暇他顧，難保那些內應不會對我們造成重大的傷害，這趟走鏢不就被人有可趁之機了嗎？」
　　「原…原來如此，小弟的確考慮不周延，居然忽略了這一點。」
　　慢…慢著，章仲儒？燭龍珠不是被魔門搶了？難道那老人昨晚騙我？難道章仲儒昨晚表情是如此逼真？就算燭龍珠還在，不是應該托給少林十八羅漢比較安全嗎？我的思緒一下子全亂了。
　　「可…可是方叔叔，為何他們會預料到章仲儒會將此等魔門至寶交由武威鏢局運送？這實在是不太合理啊。」
　　「小天，這你就不知道了。我武威鏢局在南鄭可是赫赫有名的首選，章仲儒不托標就算了，如果要托標，他選的一定是我們武陽門的武威鏢局。」方叔叔自豪地說道。
　　「可…可是這…。」
　　「好了，小天，我和熙忠還有些走鏢的細節要談，你就先下去吧。」方叔叔打斷了我的話，顯然是不想就此事跟我多費唇舌。
　　「那好吧，小天就先退下了。」我無奈應了一聲，隨即轉身離開大廳。我現在可真希望丘羽能帶回來一點有用的消息，不然我可是被搞的一頭霧水的，莫名其妙。
　　※※※
　　丘羽！當我被僕人帶到後院的花園時，我一眼便看見丘羽正和小燕子他們聊著天，心中頓時感到輕鬆不少，這小子來的可真是時候。
　　「大…大哥。」沒等丘羽說出什麼，我一把便是拉著丘羽往一旁走去，對於小燕子懾人的目光，我只能當作沒看見，畢竟事態緊急，等會兒再好好向她道個歉吧。
　　「丘羽，你這趟有沒有什麼收穫？」我和丘羽走到隱密處，直到確定沒有人偷聽後，這才出聲問他。
　　「大哥，這次去太守府真是好運氣，要不是八大派門人中剛好有位天山派的長老，我可就…。」
　　「說重點！」我不耐煩地打斷丘羽的話。丘羽什麼都好，就是廢話太多，要是我剛不打斷他的興頭，他八成會先跟我介紹那位長老的生平事跡後，才慢條斯理地說出我想要的消息。
　　「好…好吧。」丘羽稍微低下了頭，隨即卻又興高采烈地說道：「大哥，這可是個大消息，原來燭龍珠居然有兩顆！」
　　「兩顆？不是吧。」我驚聲說道。媽的，真是莫名其妙，那古怪玩意居然有兩顆，難怪被魔門搶走後，還能向武威鏢局托標。
　　「就是啊，昨晚被魔門偷走一顆，現在章仲儒那邊也還有一顆。聽說他打算由武威鏢局護送，再拜託少林十八羅漢暗中保護，這樣可就萬無一失了。」
　　原來如此，那麼一切就都可以解釋了，只是那個派來內應的勢力到底是哪裡一門派呢？我心念一動，連忙出聲問道：「丘羽，這樣的話，那位天山派長老有沒有說到章仲儒是如何得到燭龍珠的？」
　　「有啊，聽說是一名老人家意外發現後獻給他的，他還做過試驗，將燭龍珠放到一盆水裡，結果不到半刻鐘的時間，整盆水便滾了起來。他說這是因為燭龍珠是燭龍的內丹，所以才會有如此的反應。」
　　「是這樣嗎？」我低聲沈吟道。果然是那老人，不管燭龍珠是真是假，這件事根本就是他在背後一手操縱，絕對與他脫不了干係。只是我不明白他為何要助我盜走其中一顆燭龍珠，這著實令我大感不解。
　　「大哥，聽說章仲儒一得到寶物，馬上便找了武威鏢局的方前輩，要他通知八大派的司徒盟主，我天山派的那名長老，便是因此才被聯繫到太守府幫忙守護的。」
　　「什…什麼？」我聞言猛然說不出話來，原來方叔叔早就知曉了這燭龍珠的事，連八大派的高手都是他派去的，可是他方纔的口氣明明是今早才知道這件事，難道…他對我說謊？
　　我猛然想起葉熙忠聽到時燭龍珠的情形，他居然一點也不驚訝，該死的，原來他們兩人早知道了。我心底一寒，實在不敢接受這是事實，而我的腦中，卻不禁湧起更殘酷的一個想法，昨晚連岳口中的燭龍珠消息來源，該不會就是…。
　　我頓時全身發抖起來，心底更是感到一陣莫名恐懼，我連忙出聲問道：「丘羽，你與天山派長老會面這事，還有沒有其它人知道？」
　　「沒有，我是私下找長老出來談的，沒有其它人知道。」丘羽疑惑地向我問道：「大哥，有事嗎？你看起來身體不是很舒服，你還好吧？」
　　「我沒事。」我出聲向丘羽叮囑道：「丘羽，你現在馬上回慶來客棧，把我們三人的行李收拾好，我們就在城西的城門會合。記住，不要耽擱，我們要立刻離開南鄭。」
　　「大…大哥，你這是…。」
　　「快點照我的話去做，聽到沒有。」我急的大吼一聲。
　　「好…我這就去。」丘羽一見我的神情，白癡也知道事情不對勁，連忙離開到慶來客棧去了。
　　和丘羽分開的我，強裝著若無其事到信言面前，借口臨時有急事需要離開，請他替我向方叔叔致歉，說完後也不管他的極力挽留，自顧自地拉著小燕子離開了武威鏢局，到城西的城門等候丘羽。
　　※※※
　　「小天子，你這是做什麼？」小燕子掙開了我的手，出聲對著我大喊道：「小燕子已經和蟬兒妹妹說好，要和她一起待個幾天，你怎麼說走就走，害我對她食言了！」
　　「…………。」我的腦中亂成一團，根本無法思考，腦中只有要趕緊離開這該死的南鄭城的念頭，哪裡裡還有理會小燕子的心情。
　　「小天子，你說啊，你幹什麼這麼做，反正我們也不急，難道多留幾天也不行嗎？」
　　「…………。」
　　「小天子，你說話啊，你不要以為你不說話我就…。」
　　「閉嘴！」我捂著雙耳大喊道：「小天子！小天子！你不要一直在我耳邊叫嚷，你能不能讓我一個人好好靜一靜！」
　　我閉上雙眼，整個人無力地靠在城牆上，完全不知如何是好，我真希望我從來沒到過這該死的南鄭城，那麼我永遠也不會知道這件駭人聽聞的武林秘聞。然而，這一切永遠都不可能重來。
　　「大哥，你怎麼了，你還好吧？」丘羽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原來他已經駕著馬車來了。
　　「我沒事。」我睜開雙眼，卻只有看到丘羽一個人，想起剛才對小燕子的大吼，我連忙向丘羽問道：「丘羽，小燕子人呢？」
　　丘羽悄悄用手指向車廂，表示小燕子已經跑進車廂裡頭去了。而我的心裡也頓時一鬆，還好小燕子沒被我氣得跑走了。
　　「丘羽，就麻煩你了，我們先趕到土關舖去。」
　　「沒問題，大哥你好好休息吧，這點小事就交給我了。」
　　我輕輕拍了丘羽的肩膀一下，隨後便入了車廂裡頭，而小燕子正哭紅了雙眼，用手巾擦拭著眼淚。
　　「小燕子，對不起。」我將小燕子抱入懷中，出聲說道：「我不是故意要罵小燕子的，小燕子大人有大量，就原諒小天子這一次吧。」
　　小燕子聞言，頓時用力抱緊我，大聲哭道：「小…小天子的樣子好…嚇人，小天子從…從來沒有凶過小燕子，小…小燕子好害怕…好怕你不要小燕子了。」
　　「傻瓜。」我愛憐地看著小燕子，出聲說道：「我怎麼可能不要小燕子，小燕子可是我的心肝寶貝呢。」
　　「真…真的嗎？」小燕子抬起頭看著我。
　　「傻丫頭，當然是真的。」我輕輕拭去小燕子臉上的淚水，柔聲說道：「小燕子可是老天爺送給我的一件稀世珍寶呢。」
　　「唔…。」不等小燕子說話，我已經吻上了她濕潤的雙唇，這美好的感覺，永遠是我一個人的…。

[30]第二十九章

  由於是下午時分才從南鄭城出發，這麼短的時間內連沔縣都到不了，更不用說是小燕子所指定的土關舖，而找不到人家借宿的我們，只好勉強在荒郊野外度過一夜，等到明早再繼續出發。
　　丘羽不愧是從小便跟著邢若海流浪江湖，別的不用說，光是這打野味的功夫就夠嗆的，只見他竄入林子裡才一刻鐘，手裡已提著兩隻雉雞得意洋洋地走了出來，而揚言要捉些大魚來烤的我，卻是連只小蝦米也沒有見著，著實讓我懊惱了一會兒。
　　不過丘羽燒烤的手藝真是一絕，以後他如果想退隱江湖，我一定介紹他到太原的五福樓當主廚，保證客人源源不絕、門庭若市。別說是我了，就算是一向挑食的小燕子，都忍不住多吃了好幾口，這倒是讓我心中起了個念頭，乾脆以後都露宿野外好了，不然哪裡來這等美食可以享用。
　　火堆燒的旺，燒去一片黑暗與微寒，我們三個人圍著火堆談天，絲毫沒有睡意。當然，我知道丘羽和小燕子都等著我說話，等著我給他們一個明白而充足的解釋。
　　我先將原先告訴丘羽的話悉數轉述給小燕子聽，等到小燕子大概知道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我才又把方叔叔與我的對話告訴他們兩人，當然，包括那個懷疑：我懷疑方叔叔便是將此事透露給魔門護法連岳的人。至於我沒有將玄武門與魔門的默契說出，這又是考量到了另外一件事。
　　「大哥，現在我們要怎麼辦？」
　　「我看我們只好求神拜佛祈求老天爺保佑，保佑你那天山派的長老大人不是個大嘴巴，要不然讓方叔叔知道了，你丘羽以後恐怕難過了，大概會被你老爹嚴令不准出家門一步吧。」
　　「小天子，為什麼我們不向八大派示警，說方劍鴻勾結魔教護法，這樣事情不就簡單多了嗎？」
　　「傻丫頭，都說教你多用腦子想想，怎麼老是腦筋打了個結？」我輕輕敲了懷中小燕子的頭，隨即出聲說道：「先別說我們根本沒有證據，這一切單純只是猜想，就算我們有證據，我們也管不了這件事。更何況，我認為方叔叔是絕不會背叛武陽門的。」
　　「大…大哥，你的意思是，這次方前輩的行動是八大派的掌門會議…。」丘羽直覺地說道。
　　「沒錯，還是丘羽你聰明。」我忍受著小燕子對我大腿」熱情的愛撫」，咬著牙忍著痛出聲說道：「這件事我們不能管，也管不了，燭龍珠的事自有八大派掌門頂著，反正他們也不讓咱們知道，咱們又何必白白替他們擔心，我們這些個小跑腿的，還是乖乖地做好我們的本分就夠了。」
　　我將我事先想好的借口說出：我認為方叔叔壓根不可能勾結魔門，但他為何會洩漏燭龍珠的秘密給連岳，這就絕對是出於上頭的命令所致，他的頭上還有哪裡些人，還不是八大派那些個老頭，既然方叔叔不能對我洩漏這項計畫，那我們也就不用管這件事了。
　　「既然這件事沒什麼大不了的，那小天子你之前怎麼一陣驚惶失措的模樣？你知不知道，那個樣子簡直嚇死小燕子了。」小燕子心有餘悸地出聲說道。
　　「我也是無可奈何啊。」看著小燕子與丘羽疑惑的神情，我只好硬著頭皮說道：「我當時沒想清楚，以為方叔叔與魔門勾結，嚇都嚇死了，說不定還會被滅口，所以一心只想著要逃命，哪裡裡還管的上那麼多。」
　　「哼，真是膽小鬼，害小燕子可對蟬兒妹子失約了。」小燕子嘟噥說道。
　　聽著小燕子的說話，我也只能無奈苦笑，畢竟我可不能讓她知道真相。我說的當然只是表面的借口，我不是如此膽怯之人，這解釋不了我之前的害怕與恐懼，我並沒有告訴小燕子和丘羽，我當時想到的是，萬一授意給方叔叔的人不是八大派掌門而是伯父的話…。
　　八大派的盟主背著其它掌門與魔門如此妥協，其中到底有什麼目的呢？我當初一想到這裡，馬上全身不寒而慄，我不敢去想身為正道巨擘的破浪刀是否會出賣八大派，但是我知道，我一點兒也不想牽涉其中，不管是為了我，或者是小燕子，我只想當作一點兒也不知道這件事。
　　不過現在我心中還有兩個疑問，一個便是那名老人，一個便是那內應的不明勢力。那名老人若是八大派的人，按照掌門們的計畫讓魔門的人偷走燭龍珠，這點便可以解釋，但若不是，那老人的目的可就耐人尋味了，說不定連八大派都讓他**於股掌之間，這可才是可怕。還有那股不明勢力，既不是魔門中人，也不是八大派的人，難道那些個黑道邪派也看上了燭龍珠？
　　我回過神來，發覺丘羽直盯著我瞧，顯然是對我的說法不甚滿意，我知道他有話對我說，只得將小燕子先支開到別處去。
　　「小燕子，晚了，去車廂裡睡吧。」我哄著懷中打著盹的小燕子，讓她先回到了車廂裡頭去。
　　「也好，小燕子就先去睡了，小天子你們繼續聊。」小燕子睡眼惺忪地說道。
　　※※※
　　看著小燕子進到了車廂裡，丘羽頓時變了臉，嚴肅地出聲說道：「大哥難道就這麼相信方前輩，你要知道，如果這次方前輩的行動不是掌門會議決定的，這可是對八大派一次相當大的危害。」
　　「果然還是瞞不過你。」我看了看目光炯炯的丘羽，無可奈何地說道：「我只能向你保證，方叔叔絕對不會背叛武陽門，而身為一個武陽門弟子，我能說的也只能是這樣。」
　　丘羽低頭思索了半晌，猛然抬起頭對著我說道：「難道這件事，是司徒前輩的意思？」
　　「丘羽，你是個聰明人。」我無奈地看了丘羽一眼，出聲向他說道：「我說過了，身為武陽門弟子的我，有些事情，並不是我自己所能去理會的，你認為伯父是善？是惡？這就得交由丘羽你自個兒去判斷，大哥我…幫不上這個忙。」
　　姑且不論伯父的目的如何，我司徒天霜畢竟是武陽門的弟子，一切全都以武陽門的掌門命令為優先，別人可以說我迂腐，說我不知變通，但我認為這是理所當然。在江湖中，自身世家名門的考量永遠是第一位，這也是我身上難以擺脫的枷鎖。
　　我不知道我做的是否正確，我只知道我做的是我必須做的，即便化身沈冰的我是如此寫意放縱，但也僅是如此而已。身為武陽門的弟子，誓死遵循武陽門的命令，這…便是江湖的…另一面。
　　「丘羽明白大哥的難處。」丘羽出聲向我說道：「雖然如此，這件事實在太過匪夷所思，我一定要通知家父一聲，不管是掌門會議或是司徒盟主下的命令，不管司徒盟主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丘羽像大哥一般，也得為天山派著想一下。」
　　「那是當然。」我點了點頭，隨即向丘羽告誡道：「但你千萬記住，這事僅能讓白前輩一人知曉，若是洩漏出去，丘羽你的處境恐怕…。」
　　「丘羽知道，我會小心的。」
　　※※※
　　「…………。」
　　「…………。」
　　媽的，真是令人討厭的情形，最近一沒有小燕子在一旁插科打諢，丘羽總是喜歡跟我說些江湖大事，害我也變的多愁善感起來，真是難受，看來得要想個法子解個悶。
　　心念一起，我輕聲地對著丘羽說道：「丘羽，要不要來個小賭？」
　　「有什麼好賭的？」丘羽沒好氣的說道。
　　「就賭你大哥我，今晚能否在那兒安然度過一宿。」我用手指著車廂笑著說道。
　　「這個嘛…。」彷彿是想到昨晚的情景，丘羽頓時臉上充滿笑意，出聲說道：「這當然沒問題，不過賭注要押些什麼？沒有一點好處我可是不幹的」
　　果然是個賭鬼，這下你可完蛋了。我出聲向丘羽說道：「這個簡單，只要我輸了，我教你一套踏雲梯，讓你以後逃跑的時候能派的上用場。要是你輸了，我什麼東西都不要，我只要你當我一個月的專任大廚就行了。」
　　「踏雲梯？沒問題，那就一言為定。」丘羽戲謔笑道：「我等著大哥明天便教我踏雲梯，希望大哥可不要被弄個鼻青臉腫的，這樣多難堪啊。」
　　「看我的吧。」我輕輕一笑，起身向車廂走去。呵呵…，一個月的專任大廚，丘羽我看你是輸定了。
　　※※※
　　「大哥，你說我這招如影隨形使的怎樣，我的悟性還不錯吧。」丘羽這王八蛋拋開了煩惱，在一旁使勁地賣弄著剛學會的踏雲梯，得意地向我示威說道：「多虧了大哥的教導，你這輕功名家的稱號果然不是胡吹的。」
　　「閉上你的嘴，該啟程上路了。」我捂著臉上的淤青大聲喊道。
　　媽的，我不過只是想在車廂裡待一宿罷了，這死丫頭居然把我打成了黑眼熊貓，真是豈有此理。
　　「小…小天子，你別生氣嘛，小燕子又不是故意的。」小燕子在一旁陪笑說道：「這一切完全只是個意外，小燕子是無心的。」
　　無心的？那你為什麼不先囑咐我小心一點，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的習慣很差，你知不知道睡到一半被人打醒的感覺，很痛耶！
　　昨晚一開始的計畫進行得相當成功，至少在我的甜言蜜語與死皮賴臉之下，小燕子讓我進到了車廂裡頭。我司徒天霜可是個正人君子，當然沒對小燕子動手動腳的，我只是將她摟在懷裡，抱著她柔嫩的嬌軀睡了一…不，是***睡了半晚而已。
　　本來這與丘羽的賭注我是贏定了，誰曉得這傻丫頭有什麼毛病，熟睡後會動來動去不說，揮出的拳頭居然還帶有內勁，就這樣，半夜被一拳揍醒的我，深怕還會有第二次意外，連忙乖乖地出來和丘羽捱到清晨。
　　不過，這是我的說法，而丘羽對這件事另有一番解釋。他認為我是在車廂中想對小燕子圖謀不軌，所以才被一拳轟出了車外，瞧他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樣，縱然小燕子肯為我解釋，我跳入黃河也洗不清了。
　　我搖著頭，無奈出聲說道：「走吧，咱們上路吧，還是辦正事要緊。」
　　該死的，下次非點了小燕子的**道不可，要是再這樣下去，我司徒天霜的臉可要擺到那裡去？
　　※※※
　　我們順著小燕子的帶領，終於來到了土關舖，根據小燕子的說法，接下來我們可要走水路，這才能到達南宮世家所在的地方。
　　由於要走水路，馬車便已沒有了用處，本來我是想讓丘羽將馬車一齊帶到鎮上賣掉，不過在小燕子的堅持之下，我們留下了小六子。
　　這小妮子可真感情豐富，不就是一匹馬嘛，更何況小六子的脾氣又不好，簡直驕蠻過了頭了，氣得丘羽直嚷著要把牠做成馬肉大餐，雖然我心底是完全贊成丘羽的提議，鮮嫩的食材加上丘羽精湛的廚藝，想著想著連口水也不禁流了出來，但我可還不想因此得罪了小燕子，所以這個提案最後總是無疾而終。
　　「帶著小六子到南宮家？這樣方便嗎？」雖然小燕子親口保證，但我還是覺得有些不妙，船上能站人的地方就那麼點大，萬一這死小六子發起馬瘋來，我們一船人不就跟著完蛋？
　　「絕對沒有問題。」小燕子很有把握地說道：「啞叔叔的武功不但厲害，操舟的功夫更是一等一的，只要是他，就算有十個小六子也到的了南宮家。」
　　「啞叔叔，那又是哪裡個大人物？」丘羽聞言好奇問道。
　　「我也不知道啞叔叔的來歷，反正從小燕子懂事開始，啞叔叔就一直待在南宮家了。由於南宮家是在一個小島上，周圍的暗流、急湍使得平常的船家根本沒法靠近，所以啞叔叔便是專門接送的人，小燕子剛才放的煙火，便是要啞叔叔來這邊接我們。」
　　「那小燕子你總該知道那名啞叔叔的名字吧？」
　　「知道啊不過啞叔叔不喜歡人家叫他的名字。」小燕子輕聲說道：「你們別告訴別人喔，啞叔叔的名字叫做…謝蒙。」
　　謝…謝蒙！金…金刀門的門主謝蒙？他不是早該被邢若海在小凌河畔解決了嗎？我轉身看向丘羽，只見他一臉鐵青，雖然我不知道其中的來龍去脈，但我可以肯定一件事，這次事情…可好玩了。
　　_____本來是想一天更新一章的，不過卻意外被同學拉去打麻將玩了通宵，寫好的沒辦法更新，所以今天一次更新兩章，請大家繼續支持，謝謝，。

[31]第三十章

  謝蒙，前八大派金刀門的最後一任門主，一個頗富傳奇性色彩的人物。謝蒙之父早死，年幼的他被迫接掌金刀門門主之位，卻意外顯現出過人的才華與能力，不但將金刀門治理的井井有條，門下武學人才輩出，更隱然與少林、武當在八大派中鼎立而三。
　　關於謝蒙的個性眾說紛紜，有人說他俠義蓋天，好打不平，一人一刀斬破世間多少不平事，是個貨真價實的好漢子。亦有人說他通敵賣國，虛偽險惡，是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親手將金刀門送上了絕路。
　　不管他人評價如何，是褒是貶？是善是惡？謝蒙終究只是過去江湖的一段歷史，是劍魔邢若海一戰成名的踏腳石。
　　早在四十多年以前，邢若海於小凌河畔一劍揚威之後，謝蒙的名字早已隨著金刀門的覆滅而絕跡江湖。雖然沒有任何人見到過謝蒙的屍身，但每個人都相信他已死在邢若海的劍下，只因為當時的邢若海說了一句話。
　　當滿身血跡的邢若海猶如地獄折返的惡鬼自小凌河畔全身而退，他所說的第一句話，也是唯一的一句：金刀謝蒙，除名江湖。
　　沒有人質疑過邢若海的話，就如同他們從不懷疑劍魔的劍一般，邢若海說過的話，從來不曾有錯。即使是幾十年後的現在，人們也不會懷疑。
　　啞叔叔？大概只是同名同姓吧，這樣的例子倒是屢見不鮮，更何況如果謝蒙到現在仍活著，說不準都可當上小燕子的祖父了，哪裡裡會稱的上什麼叔叔。
　　令我感到好奇與憂心的，不是這名叫謝蒙的啞叔叔，而是丘羽意外的反應。以丘羽的見識與智能，哪裡裡會想不到我所想到的事，但他現在卻是乍然鐵青了臉色，這在在都說明著，身為劍魔傳人的他，知道著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與內幕。
　　話說當年，謝蒙一身高絕修為絕非泛泛之輩可比，金刀門內高手如雲，個個也不是省油的燈，而邢若海居然光憑一人一劍便將金刀門滅門，這簡直是武林中傳奇的神話。
　　我曾經不止一次懷疑過這件事的真實性，因為伯父在與藏龍閣李純陽的談話中，曾不經意透露出一句話：空與謝金刀，僅在伯仲之間爾。當時我是不小心偷聽到的。
　　就算伯父所說的是自謙的話語，但想必當年的謝蒙必定有驚人的藝業，才能讓八大派中第一人的破浪刀說出這些話，相較之下，若是對數十年後的邢若海而言，說不定真能殺滅金刀門，但以他當年的身手來說，這件事實在是困難重重。
　　讓我確定這個信念的，是丘羽將大師兄的武功與小凌河畔時的劍魔相比，他那時候眼中閃過的猶疑，明顯是因為說漏了嘴。當我還在為大師兄的修為驚訝時，卻忘了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數十年前的劍魔武功縱然高，也不過與大師兄不相上下，如何能將當時極其強盛的金刀門滅門呢？
　　看來小凌河畔一戰絕對不如傳言中簡單，伯父想必是知道詳情的，雖然當時他只不過是個七八歲的孩童，但現在身為武陽門門主的他，自然有門中的長老耆宿將此事告訴他，然而如果我這般明白地去向他老人家請教，八成會被他用言語搪塞過去，什麼消息也得不到。
　　丘羽一定是知情的人，卻也是絕對不會透露內情的，畢竟這可是關係他師門的秘密，我也不願意去讓他為難。看來我如果要知道這件事，乾脆就去問問那古怪的孤鶴老人，反正他活了這麼久，應該知道其中些許不為人知的密聞吧。
　　我主意一定，決定不向丘羽詢問這事，逕自向著小燕子笑道：「謝蒙？他不是四十多年前的金刀門門主，怎麼這位啞大叔也叫這名字？」
　　「是…是啊，怎麼這麼巧？」丘羽臉色已恢復如常，出聲問道。
　　「小燕子也不太清楚。」小燕子歪著頭想了一會，出聲說道：「不過小燕子曾經看過啞叔叔藏著一枚玉珮，那上頭就是刻著謝蒙二字，大概是啞叔叔的父母送給他的吧。」
　　「原來如此。」我點了點頭，故意忽略丘羽又變得蒼白的臉色，出聲說道：「看來這只不過是一場巧合，算不上什麼的。」
　　我嘴上雖然如此說，但心中卻大致上有個底了。看丘羽的反應，這小燕子的啞叔叔居然與謝蒙有著非常深的關係，以年紀來看，說不定便是謝蒙的親生兒，至於那個玉珮嘛，應該就是最好的證物了。
　　這可是個大消息，至少對於八大派來說是這樣，昔日金刀門的高手戰死小凌河畔，剩下的老幼婦孺又被朝廷以通敵叛國之罪全數處斬，現在謝蒙之子居然還活在人世，這不啻相當令人意外。
　　現在我對這啞叔叔興趣愈來愈大，但更令我側目的，是南宮尋這老頭子，他居然收留謝蒙之子至少十八年，說不準謝蒙之子根本是從小便待在了南宮家，如此一來，這孤鶴老人在小凌河之戰又扮演了什麼角色？其中的種種真是值得人再三玩味。
　　※※※
　　「大哥，我有些話想要私底下跟你說。」正當我細細思索其中的關連時，丘羽冷不防冒出這一句來。
　　「當然好。」我看了看小燕子，總算她沒有像那天在武威鏢局中使性子，看來只要不自作聰明藉故支開她，小燕子倒是對此不以為意。
　　「有什麼事嗎？」我和丘羽走至一旁的草叢邊，壓低聲音說道。
　　丘羽毫不避諱，開門見山地直接說道：「想必大哥已料到這名喚謝蒙的啞叔叔，和當年的金刀門門主有所關連…。」
　　「哪裡有這回事，只不過是碰巧罷了，豈能光憑這名字便認定他倆有關係，這不是太過武斷了嗎？」我不著痕地回答說道。
　　丘羽瞥了我一眼，隨即出聲說道：「大哥，明人不說暗話，這件事咱們彼此心裡頭都清楚的很，這次我是想拜託大哥答應我一件事。」
　　既然丘羽已把話說的如此明白，我自然也不能裝作毫無所覺。我輕輕聳聳肩，不置可否地說道：「說吧，要是我幫的上忙，大哥絕對義不容辭。」
　　「我想殺了謝蒙，等會還請大哥不要動手。」丘羽語不驚人死不休，居然說出如此言語。
　　「不行。」雖然感到十分詫異，但我還是立即出口拒絕了丘羽的請求，不管有著任何的理由，光看謝蒙是小燕子的啞叔叔這一點，我便不能答應丘羽。
　　其實我倒不是對謝蒙有所維護，我對未曾謀面的謝蒙更說不上有任何的喜惡，這完全是看在小燕子的面子上。其實丘羽也恁地糊塗，當著小燕子的面，我說什麼也不可能答應這事，要動手，也得來記暗的才行。
　　「我絕對不能做這種事。」我附在丘羽耳旁細聲說道：「不過看在大家兄弟的情分上，只要不讓小燕子知道，我可以找機會幫你暗算這傢伙，如何？」
　　「大哥你…你真是好樣的。」丘羽一聽，沒好氣地說道：「我只是開個玩笑罷了，你可別當真了。」
　　玩笑？最好你說的是真心話…。我毫不懷疑丘羽有想殺謝蒙的念頭，雖然我不知道理由，但丘羽方才眼中一閃而過的厲芒證明了一切。
　　「能告訴大哥你想殺他的理由嗎？」沒有之前毫不在意的語氣，現在的我可是真心地向丘羽問道。
　　丘羽神情一暗，搖著頭沈默不語，顯然是不願透露半個字。
　　我不願意強人所難，尤其對方是我的好兄弟，我思考了一會，以十分慎重的語氣向丘羽說道：「你真的非動手不可嗎？如果是的話，大哥我…。」
　　「不用為難大哥了。」丘羽打斷我的說話，苦笑著說道：「丘羽想開了，如果我真的動手了，師傅他恐怕會一輩子也不願意原諒我，丘羽還是照著他老人家的吩咐去做好了。剛才的一番話，就請大哥當作從來沒聽說過吧。」
　　邢若海的吩咐…？當年小凌河之戰果然有秘密，謝蒙與邢若海之間又有什麼難解的糾葛？既然丘羽不願透露，那我便自個兒去查好了。我點了下頭，表示決不會洩漏此事。
　　※※※
　　當我和丘羽回到渡口，小燕子的身旁早已站了個濃眉大眼的中年男子，想必便是謝蒙無疑。他臉上的五官輪廓分明，給人的感覺卻令人看不透，身上穿著的雖然是普通不起眼的粗布衣裳，卻遮掩不住他自然散發的豪壯與氣概。
　　果然是虎父無犬子，我心中暗讚一聲，隨即走上前去，出聲向他躬身作禮，我沒有多說話，因為啞巴通常也是個聾子，所以我並沒做出太過失禮的動作。
　　丘羽顯然沒有我這麼有禮貌，他只淡淡地衝著謝蒙點了點頭，隨即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這點當然引起小燕子的不滿，在小燕子的嘟噥聲中，我們幾人和小六子終於登上了往南宮家的舟船。
　　不知道是否謝蒙在一旁操舟的緣故，小燕子頓時變得規矩起來，不但不肯在坐在我的懷中，甚至一句話也不多說，刻意和我保持著一點距離。見小燕子這般模樣，我也不好再厚著臉皮勉強她，只得獨自一個人欣賞著沮水沿岸的風光。
　　丘羽一上船，便選了離謝蒙最遠的船尾坐著，即便要和小六子待在一塊他也不在乎，這大概是他怕自個兒會忍不住動手所做的一些壓抑吧。而我刻意坐在兩者的中間處也是為了這個源由，不是我不相信丘羽所說的承諾，但是萬一丘羽真的動起手來，我也可以將他攔下，不讓他做出太過份的事。
　　謝蒙也真不愧是操舟高手，我們這船沿著沮水溯流而上，他居然只憑著一支陡長的竹嵩便操控自如，也不見他如何使力運勁，只要手裡的長桿往水中一劃，船便迅疾而平穩地向前推進，著實技巧高超。
　　轉眼間已差不多過了兩刻鐘，河畔的景物早已吸引不了我的目光，我無意中瞥向小燕子，發現她嘟著嘴悶悶地坐在那兒，眼神還帶著些許的埋怨看著謝蒙，好似謝蒙得罪了她一般。
　　我見狀不禁搖了搖頭，小燕子可還真奇怪，方才談起謝蒙不是還興高采烈的，滿口直嚷著啞叔叔、啞叔叔…，怎麼現在見到面了，反而自己卻氣悶的坐在一旁，連話也談不上半句。
　　「小燕子，還有多久才會到？」雖然小燕子不便跟我太過親熱，但說說話也是人之常情吧，更不用說我只是問個問題罷了。
　　雖然我是如此認為，但小燕子卻是絲毫不按我的想法做，她先是看了謝蒙一眼，隨即便搖了搖頭，一張嘴還是不肯開口。
　　不能說？或者是不知道？小燕子搖頭的反應令我有點惱怒，她大可說聲話便成，哪裡裡需要直搖著頭，這點令我十分不舒服，一瞬間，我忽然湧起想幹掉謝蒙的念頭。媽的，天底下我只怕武陽門那三位老人家，要是你這位啞大叔再惹惱我，我就暗中幹掉你，反正這也幫了丘羽一個大忙。
　　生氣歸生氣，怎麼樣我也不會在小燕子面前動手，無事可作的我乾脆運起功來打發時間，反正好些日子沒認真靜下來修習內功了，現在誰都不理我，還真是個練功的好時機。
　　我稍微挪動了身子，以盤坐的姿態運行內功，我閉上雙眼專心地去感覺氣勁流動的情形，炙熱的真氣在我體內的經絡中不停地流轉，從湧泉一直到百會，又從百會流回湧泉，在上上下下氣勁不斷運行的同時，我的內力也不斷地增強。
　　相對於炙焰真氣的流轉不息，沈寂於我丹田的寒冰之氣卻是截然不同，寒冰之氣彷彿結成了一塊堅實的冰水晶，如果我沒有意思去驅動它，它只會永遠靜靜地待在那裡，連動也懶得動上分毫。
　　即便如此，我可以感覺寒冰真氣的增長速度卻比炙焰真氣來的快上許多，尤其是經歷了厲氓鬼那臨死前的一擊之後，我的寒冰真氣猛然增加不少，這對我來說是件憂喜參半的收穫。
　　內勁的增強是件好事，但我卻還深記著那位魔門高人在無名心經上留下的警告，這兩股極端真氣需要處在平衡的狀態之下才能維持安全，要是只有單方面的某種內力增長，一旦超過我所能承受的範圍，我將會因為真氣失控而爆體而亡。
　　看來是應該想想辦法的時候了，要是我就這樣放任這不管，想必這兩種的真氣差距會愈來愈大，真氣失控將是早晚的事，倒不如趁著現在還可挽救的時候賭他一把……。

[32]第三十一章

  在我還沒能成功將兩種真氣完全轉化成一體之前，我可得先找出個適當的法子來，說不定我這一輩子都沒有機會達到那般境界，我豈能眼巴巴地空等著而不去做一些可能的嘗試。
　　其實我想到了一個最方便的辦法，那就是讓丘羽全力打我一拳，只要我能吸納他純正至中的真氣，而老天爺又願意再次饒過我的一條小命的話，只要躺上個十天半個月，這一切都將完美解決。
　　不過畢竟這一切都只是空想，先不說閻羅王是否大發慈悲不要我去幫他老人家掃茅廁，光是丘羽這力量的拿捏就十分重要，氣勁不足或太過，一切都只是將我體內氣勁失控的時間壓後，並沒有什麼實質的幫助。我可不願意三天兩頭就挨上那麼一拳，還是用別的方法好了。
　　我左思右想，卻沒有其它有效的辦法能夠有所助益，心裡一發狠，既然找不到方法增長炙焰真氣，那我乾脆設法讓過多的寒冰真氣從我體內消失好了。我不知道這是否是異想天開，但我決定試它一試。
　　我利用體內兩種真氣的極端性來著手，我先試著驅動體內流轉不停的炙焰真氣，運起內勁將它們趕到丹田的外圍，讓炙焰真氣繞著丹田不斷地奔流，希望藉由這股熱流消融那硬如剛石的寒冰真氣。
　　然而，事與願違。我努力了大約半刻鐘的時間，不但依舊無法讓寒冰真氣有所減少，反而弄巧成拙，使的在丹田附近流轉的炙焰真氣運行速度慢了下來，減緩了它增長的情形。
　　我當機立斷馬上將炙焰真氣趕回原位，毫不氣餒的我改換了另一種較為可行的方式。我自丹田運起少量的寒冰真氣，讓它走到我左手臂上的曲澤**附近，一如同我往日的經驗，炙焰真氣雖然猶自不停運轉奔流，卻是在經絡中空出了一部分位置給寒冰真氣運行，彼此之間秋毫無犯地運行著。
　　我做了個大膽的嘗試，我驅使著全身的炙焰真氣全往左臂的曲澤**趕去，由於炙焰真氣全都集中在我的左手臂上，那一點寒冰真氣所存在的空間便被我壓到了最小的狀態，而我的手臂也因為受到過多的壓迫而顫痛不止。
　　我強忍著手臂的酸疼，命令集中於我左手臂上的炙焰真氣開始攻擊寒冰真氣，它們藉由異常快速的運轉與強大的聚集，一點一滴消融著被包裹住的寒冰真氣，過了一會兒，那股寒冰真氣已全部消逝無蹤了。
　　對於這次的成果我非常滿意，雖然這樣做會使的我的內力真氣有所減少，但在我找到安全而有效的辦法之前，這樣的方法將可使我未來有很長的時間不用擔憂此事。
　　※※※
　　炙焰真氣再度在我全身流轉起來，行功結束的我睜開雙眼，意外地發現我們乘坐的小舟已經靠了岸，而丘羽正毫不客氣地盯著我直瞧。
　　「大哥你可睡醒了，這一覺你睡得可還真安穩。」丘羽哪裡裡看不出我是在練功，根本是故意出口笑話我。
　　「你這混小子。」我沒好氣地瞪了丘羽一眼，隨即晃著頭四處張望，卻是沒有看見小燕子與謝蒙的身影。
　　「不用找了啦，小燕子早回家去了。」丘羽打了口哈欠，出聲向我說道：「哪裡有人坐船的時候居然還敢練功，要是方才大叔他操舟有個閃失，又或者小六子牠突然獸性大發，大哥你就算是武功練得再高也沒救了。」
　　我聞言略感不悅，出聲向丘羽問道：「我只不過是稍微讓內力運行幾回，怎麼小燕子也不等我就自個兒回去了？」
　　「我的好大哥…。」丘羽聞言頓時拉長了臉，出聲說道：「你只稍微讓內力運行了幾回？你可知道我已經等了你將近一個時辰，小燕子也是一刻鐘前才讓大叔帶回南宮家去的，要是你再不醒，恐怕你老弟我可要陪你在這兒過夜了。」
　　「怎麼會？我明明感覺只花了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哪裡有過的如此之久。」我喃喃說道。
　　「練功嘛，都是同樣的情形。」丘羽輕輕聳聳肩，指著西墜的落日說道：「你看，太陽都快下山了，這回我可是沒有唬弄大哥你喔。」
　　在丘羽的提醒之下，我這才發現天際早已被落日染了火紅，而天色也較之前稍微暗了下來，使的我不得不相信丘羽說的都是真話。
　　「走吧，大叔和小燕子在南宮家等著我們呢。」丘羽站起身來，順手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提著包袱說道。
　　咦？丘羽不是對謝蒙有著疙瘩，怎麼會左一句大叔、又一句大叔，說的如此順口？我疑惑說道：「丘羽，怎麼你和謝蒙什麼時候變的這麼親熱，居然一聲聲大叔、大叔的直嚷著？」
　　「呵呵…。」丘羽故作神秘地笑了笑，隨即出聲說道：「不好意思，這可是大秘密，我答應了不能說的。」
　　王八蛋，虧我現在想助你一臂之力幹掉謝蒙，沒想到你現在居然和謝蒙如此要好，居然還有不能對我說的秘密…，真是沒義氣的傢伙。
　　自從見到了謝蒙，先是小燕子對我不理不睬，再來連丘羽也變了個樣，好個謝蒙，我管你是不是金刀門的遺孤，老子要是不讓你受點罪，我就不叫司徒天霜。
　　「不說拉倒，我才不希罕。」我輕哼一聲，從丘羽手中接過了包袱，自顧自地走上了岸。
　　※※※
　　「南宮家到底怎麼走？丘羽你究竟認不認得路？」在繞了將近半個時辰的圈子後，我終於忍受不了心中的怒氣，對著丘羽大喊道。
　　「這不能全怪我啊。」丘羽苦著一張臉，出聲說道：「小燕子明明是說沿著大路走便找的到南宮家，可是現在我們幾乎都要走遍整個小島了，卻連個鬼影也沒見著，我哪裡裡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算了。」我知道這不是丘羽的錯，當下也不好意思責怪他。我只覺得奇怪，為何南宮家明明就在這島上，怎麼會遍尋不著呢？
　　「大哥，我猜有一個可能。」丘羽思索了半晌，隨即出聲說道：「我想南宮家一定有某種類似於奇門遁甲的陣法守護著，所以我們這兩個門外漢才會遍尋不著南宮家的位置。」
　　「喔，你的意思是…咱們被南宮家的人當猴子耍著玩？」我揚起雙眉，語氣有點不太高興。
　　「恐怕真是這樣…。」丘羽接著說道：「南宮家明知我們會前去拜訪，卻不將守衛的陣法消除，若不是要考驗我們兩人的能力，便是存心把我倆耍著玩。」
　　媽的，我在心中暗罵一聲，不管是考驗或戲耍，南宮家這個舉動讓我感覺十分不舒服，本公子大老遠跑來這偏僻的小島，你們居然還想跟我玩把戲，要是玩得太過火了，我就乾脆帶小燕子私奔，讓你們悔不當初。
　　「沒辦法了。」我出聲向丘羽說道：「既然他們不讓我們兩個進南宮家，我們也不必依他們的意思去破什麼見鬼的奇門遁甲陣法，天黑了，咱們就先找個地方過一宿再說吧。」
　　「好吧，也只有這樣子辦了。」丘羽點頭同意，旋即又出聲說道：「大哥，依我看不如到之前我們見到的那個山洞去，萬一半夜天候有什麼變化，也有個地方好遮風避雨。」
　　「就照你的意思做。」在與丘羽商量好之後，我們決定不管南宮家，逕自去山洞過夜了。
　　※※※
　　「丘羽，這傢伙可就麻煩你處理了。」我將獵到的大山羊從肩上放了下來，準備請丘羽這位大廚好好大施手腳一番。
　　「這…這可是極品啊。」丘羽雙眼放光，出聲向我問道：「大哥，你到哪裡去找到這傢伙的？咱們今晚可真有口福，乾脆來個烤全羊好了。」
　　「這主意不錯。」我聞言一笑，輕聲向丘羽說道：「這是我在前頭竹林後方的空地捉的，那邊除了山羊，雞、鴨、鵝、豬…應有盡有，我看八成是南宮家放養的，咱們還跟他客氣些什麼，全部捉來吃算了。」
　　「原來如此。大哥你就先等一會，小弟我去去便回。」丘羽一邊說，一邊已是扛著那倒霉的大山羊往河畔去了。
　　我見丘羽一時半刻可還回不來，乾脆便在火堆旁坐下，一根根地將丘羽撿來的材薪放入火堆中，讓火焰始終保持著一定的大小，不至於因為我疏於注意而熄滅。
　　「小傻蛋，這麼有閒情逸致啊？不如讓老頭子也加入吧。」忽地，一道聲音在我耳旁爆開，赫然便是那晚在太守府邸的老人。
　　「前輩，是你？」我聞言立刻站起身來，轉著身四處察看，但聚滿功力的雙眼卻絲毫沒見到老人的身影，根本不清楚那名老人如今究竟身在何處。
　　「笨小子，你是看不到我的，要是你願意讓老頭子嘗嘗那大山羊的味道，我就讓你和老頭子見上一面，如何？」
　　聽老人這麼一說，我反而也不急著找他了，他的功力高出我甚多，恐怕也是屬於老怪物那一輩的，如果他存心隱藏形跡的話，無論如何我也找不到他，既然如此，那我又何必白費功夫呢。
　　我心意已定，也不再理會那神出鬼沒的老人，自顧自地在火堆旁坐下，雖然我有滿腹的疑問想要問他，我也不知道他為何會纏著我不放，但現在他既然已自動送上門來，我可得要好生沈住氣才行。
　　即便我腦裡是如此想著，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中卻隱約有著些許的不安，彷彿忽略了什麼很重要的事一般。
　　那老人見我不理他，心裡反而自個兒急了起來，他又再度說道：「小伙子，考慮的怎麼樣，等閒之人想要見我一面可說是難如登天，現在你不知交了什麼好運，還不趕快答應下來。」
　　「…………。」
　　「…………。」
　　「…………。」
　　「好了好了，算我老頭服了你了。」見我悶不吭聲，老人又是按耐不住，出聲向我說道：「老頭答應你，只要給我一隻烤羊腿，我考慮傳你一招武功如何？」
　　這位前輩高人怎麼如此古怪，不過是區區一隻羊腿，居然能讓他允諾傳我一招武功，難道上了年紀的江湖奇人個性都有問題嗎？
　　我聞言搖頭一笑，出聲對著火堆說道：「前輩，小子倒是有個好提議，只要前輩為小子解答一個問題，不用傳授什麼武功，自有烤的香味四溢、美味可口的羊肉獻上，如何？」
　　「這個嘛…。」老人沈吟了一會，隨即出聲說道：「想不到你這娃兒算盤打的這麼響，好吧，誰叫老頭兒就一張嘴饞，我答應你了。」
　　「既然如此，前輩該可以現身…。」還未等我說完，在我尚未反應過來的同時，一個矮小的身影已經站在了我的面前。
　　恐怖，只有恐怖兩個字可以形容他的出現，他的速度，快的幾乎不可思議。江湖上能在眨眼之間做到如此行動的人屈指可數，他們都是武林中鼎鼎有名的絕世輕功好手，但我卻知道眼前的老人絕不在那幾個人之中。
　　眼前的老人身長差不多僅有我腰際高，全身骨瘦如材，一臉童顏鶴髮的他手中正拿著根煙管，嘴裡不停地吞吐著雲霧。
　　「前輩果然武功高強，小子在此見過了。」見到這種情形，我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硬著頭皮向老人行禮。儘管我心中早已根據那蒼老的聲音揣測過多少次老人的形象，可是誰又能料到這才是他本來的面目。
　　「不用這麼多禮，老頭我可不這麼講究。」那老人逕自在火堆旁尋個空位坐下，出聲向我說道：「你們名門大派就愛在表面裝模作樣，然後暗地裡幹些見不得人的事。」
　　我聞言有些不悅，出聲反駁說道：「小子向前輩你老人家行禮，這純粹只是一種禮貌罷了，前輩又何必做如此言語呢？這樣的說法未免也太過份了點。」
　　「我說的有錯嗎？」老人猛然目光炯炯地看著我，出聲說道：「難道暗地裡與魔門勾結，在半夜偷盜燭龍珠的武陽門三公子，不正是這樣醜陋的偽君子嗎？」
　　「什…什麼！」老人的話在我的腦中炸出轟然巨響，讓我頓時不知所措，我終於知道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該死的，我居然笨到現在才發覺，這老頭知道我假扮沈冰的一切…他…他到底是誰？

[33]第三十二章

  「呿，你這笨小子，以為戴上個人皮面具就能瞞過所有人嗎？光憑老頭我的眼力，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從人堆裡認出你來。」老人啐了一聲，出聲說道。
　　媽的，我聽你在一旁自吹自擂、胡吹大氣。魔門玉長老、華山郭紹愚、藏龍閣李星孟、武陽門司徒不二…，最好他們個個都是睜眼瞎子，你這小老頭輕功雖然好的嚇死人，但眼力卻也未必勝於他們這幾位，你憑什麼看得出來。
　　我心裡恍然大悟，看來那晚我的行蹤全都落在了小老頭的眼中，雖然我刻意隱匿形跡多繞了南鄭城幾圈，但還是防不過小老頭的跟蹤，所以這才漏了餡。
　　既然被認了出來，那我可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我傲然出聲向小老頭說道：「好，就算那天偷盜燭龍珠的是我，但前輩既然願意指點我燭龍珠的所在，想必前輩也有您的用意，小子我說不定還湊巧幫了前輩一個忙，前輩又何必拿小子的身份來嘲弄我呢？」
　　你這老傢伙根本就存心讓魔門盜走燭龍珠，不然你豈會莫名其妙出聲指點我，雖然我不知道你這老頭為什麼這麼做，但是你若想要利用我的身份來要脅我，這你可是太異想天開了點。
　　小老頭一聽，直言不諱說道：「沒錯，你這笨小子是剛好幫了我一個忙，而且也省了我的一番功夫，但即便如此又如何，老頭我可是救了你這笨小子的一條小命，要不是有我，我看你早就一命嗚呼了。」
　　可惡，現在是想怎樣，居然變成兩個人互相向對方討功勞，這可有點離譜了吧。畢竟這老頭也救過我一命，我也懶得再多說些什麼，只得出聲說道：「前輩救命之恩，小子怎麼敢忘記，不知前輩對小子到底有什麼吩咐？」
　　「呵呵…這樣才對嘛。」小老頭得意一笑，出聲說道：「咱們兩個河水不犯井水、彼此誰也沒得罪過誰，大家這樣相安無事不是很好嗎，何必老是擺著一副氣勢凌人的模樣呢？」
　　「前輩…您這話可有點不對頭…。」我聞言沒好氣說道：「這事好像是您老挑起的吧，現在怎麼反而怪到我的頭上來了？要不是您老一坐下便開口挑釁我，小子可沒有那麼大的膽子敢跟前輩您回嘴。」
　　我承認我平常是很喜歡鬧事，但起碼我很少主動去招惹別人啊，…好吧，除了最近因為和小燕子待在一塊是有點變本加厲之外，我可沒有做了什麼太過份的事。襲殺白淺雪？那可是沈冰做的，關我鳥事。
　　「你這小子真那麼敬老尊賢嗎？」小老頭又是吐出一口煙，出聲笑道：「這剛開始的確是老頭我不對，沒辦法，我實在是對名門大派的態度老看不慣，所以這才無意間多說了幾句，你這小伙子也不要這麼愛計較了。還有啊，少來前輩長、前輩短的，在我面前不要擺出那什勞子世家子弟的表面功夫，老頭我可受不了這裝模作樣的。」
　　媽的，你這死老頭這樣說話不是前後自相矛盾嗎？一開始還說是無心的，最後幾句又是損起人來，要是我回了嘴，說不定又說我小肚雞腸沒有度量，真是個蠻橫又任性的老頭。
　　「那麼小子應該如何稱呼您呢？」我故作謙卑地說道。嘿嘿…死小老頭，你千萬不要故作瀟灑，不然我可就吃定你了。
　　「隨你的便，你以為老頭我會告訴你真名號嗎？」小老頭將頭一擺，露出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出聲向我說道：「老頭不屑說假名字，只要你這笨小子不要再叫我一聲前輩，叫老頭什麼我都不在乎。」
　　「原來如此。」雖然計謀得逞，但我卻還不能露出喜色，以免最後功虧一簣。我鎮定地出聲說道：「這話可是您老說的，要是前輩不滿意的話，可不能怪罪到我的頭上喔。」
　　「那是當然。」小老頭一口允諾下來，但卻出聲向我警告說道：「不過要是讓我知道你這小子刻意戲耍我，老頭可就真的饒不了你。」
　　「怎麼可能，我司徒天霜才不會幹這檔事呢。」
　　我低頭假裝沈吟思索著，口中卻是故意喃喃說道：「真是走運，本公子連個妻子都還沒娶，現在居然能夠替個武林高手取名字，難怪小燕子那麼喜歡胡亂來…，對了，不如就叫前輩老六子好了，剛好與小六子配成一對，相信小燕子聽了一定會覺得很好玩。」
　　「我決定了…。」我猛然抬起頭來，正要告訴小老頭我的決定，卻發現果然如同我所預料一般，小老頭正一臉不悅地瞪著我，顯然是對我為他取的名字非常反感，要不是我們有言在先，他搞不好真會動手把我痛扁一頓。
　　我走到小老頭的對面坐下，隔著火堆肆無忌憚地出聲說道：「怎樣，老六子，對於我這個稱呼，你可滿意了？」
　　「呵呵…。」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小老頭只是瞇著眼，出聲向我說道：「好小子，你這個性我很喜歡，老頭我果然沒看錯人，好吧，以後我就叫老六子好了，不過只是稱呼罷了，對我這個老頭來說都是一樣的。」
　　真沒想到這死老頭這麼有度量，我還以為他會翻臉說，沒機會領教他驚人的身手，真是有點兒可惜。我無奈一笑，攤開雙手說道：「好吧，老六子，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找我的原因了吧。」
　　「不急，這事咱們慢慢來。」小老頭出聲說道：「你的兄弟回來了，還是讓我們先填飽肚子再說吧。」
　　※※※
　　「大哥，這位前輩是…？」丘羽拎著處理好的大山羊回來，一眼便瞧見身形矮小的老六子。
　　「來，讓我來介紹一下。」我站起身來慢條斯理說道：「這位是天山派掌門之子，席丘羽席少俠。這一位則是人稱刀劍如意、拳掌雙絕、任俠江湖一孤叟的老六子老前輩。」
　　「晚…晚輩席丘羽，見過老六子前輩。」也真虧的丘羽跟在我身旁有一段時日，雖然從沒聽過什麼莫名其妙的老六子前輩，但他也沒傻到說出諸如久仰大名、聞名不如一見這一類的蠢話，要不然我看這厭惡禮節的怪老頭，可又要當場發起牢騷了。
　　「別客氣，叫我老六子就行，我可不是什麼前輩。」消老頭顯然對丘羽沒有一見面便歌功頌德感到滿意，連帶著對丘羽的語氣和態度都比我好上許多，就連我胡謅的什麼任俠江湖一孤叟也不在意。
　　我對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丘羽出聲說道：「來吧，老六子可是大哥我的好朋友，丘羽你可得好生大顯身手，可千萬別丟臉。」
　　「這個當然沒問題。」丘羽一聽，知道老人是友非敵，懸著的一顆心也放了下來，興高采烈地忙著將山羊放到臨時搭成的架上，就這樣動手烤了起來。
　　「席小子，你這寶劍相當特別啊。」小老頭見到丘羽的師傳寶劍，當下雙眼放光，好像是尋著什麼奇珍異寶般興奮，對著丘羽說道：「能不能把它借給老頭我瞧一瞧。」
　　「當然。」丘羽對於朋友總是很熱情，再加上他也對小老頭的反應有點兒好奇，所以他二話不說、絲毫不考慮就將寶劍從腰際解下，伸手遞給小老頭。
　　「好一口流雲劍。」小老頭一接過劍，仔細地用手指輕撫劍鞘，出聲讚道：「流雲劍劍身取材自雲丘大澤底的赤鐵礦，鑄造時以赤鐵為底，混和少量鎢石大火冶煉，其中經過近百次敲疊浸制，又以鑄劍師之精血開鋒，實為一不可多得的精品。」
　　小老頭猛然抬起頭來，自信滿滿地瞧著丘羽說道：「若是老頭子沒猜錯，這寶劍的前任主人，可是江湖中首屈一指的絕頂人物，劍魔邢若海。」
　　見著丘羽一臉吃驚的模樣，我頓時覺得好氣又好笑，丘羽這下可被小老頭給匡了，老六子自南鄭城後便一路上跟著我們，從我們的對話中早就知道這個秘密了，哪裡裡還需要用的上猜這個字。
　　不過話說回來，這老六子也的確見多識廣，居然說得出邢若海配劍的來歷，什麼赤鐵、鎢石的，講的頭頭是道，真不愧又是一位隱逸不出的老怪物「前輩您認得此劍？」丘羽表情顯的意外高興，出聲說道：「太好了，前輩果然是位絕世高人，丘羽這下對師傅總算有交代了。」
　　「邢易這傢伙搞什麼鬼…。小老頭先是低聲喃喃自語，隨後便出聲說道：「邢若海有什麼事交代你辦嗎？」」
　　「嗯。」丘羽點了點頭，出聲說道：「在晚輩踏入江湖之時，師尊曾經囑咐丘羽，如果晚輩有幸遇上識得此流雲劍之人，務必要替他老人家轉告一句話，他將在九嶺山武陵崖恭候大駕，與其一同品茗論劍。」
　　「哈哈哈，老六子，你可真是走運啊，哈哈…。」看見小老頭一臉土色、有苦難言，我不禁大笑開懷，誰叫老六子硬是裝成自個兒見識廣博，現在可好了，居然被劍魔邀上山去作客，說什麼論劍品茗，大概會被打的毫無招架之力吧。
　　邢若海這主意真有意思，若是有人真能認出邢若海當年的配劍，想必當年也是江湖中的絕頂高手，都經過了這麼久的時間，如果真能會上一會倒也是人間樂事，所以這才吩咐丘羽如此行事，至於被遇上的人去不去，那可看他們自個兒的意願了。
　　「原來如此。」老六子硬著頭皮說道：「我和邢若海也的確幾十年沒見面了，要是有機會的話，這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前輩這麼說是答應了嗎？那晚輩明日便傳訊給師傅，說您老人家不日將蒞臨武陵崖，請他切勿出外雲遊，以免錯過了前輩您。」
　　「不…不用麻煩了。」老六子一聽，連忙出聲說道：「你師傅他素愛雲遊四海，豈能為了我老待在那破地方，況且老頭子最近有要事在身，也挪不出時間去看他，依我看還是改天…改天好了。」
　　奇怪，聽老六子的語氣，他好像真的跟邢若海相識，彼此間似乎還滿熟悉的，就是不知道他為何不敢去見邢若海，難道他做了什麼對不住邢若海的事？真是令人搞不大懂。
　　「老六子前輩，這是你的，請慢用。」經過剛才老六子的鬧劇，丘羽似乎認定小老頭便是邢若海的至交，香噴噴的烤全羊才一弄好，丘羽便已切下了一整只後腿作勢遞給老六子。
　　「呵呵…竟然你這小子這麼客氣，那老頭子我可就…。」
　　「且慢。」當老六子還沒接過烤羊腿，我以先一步擋在他前面說道：「要吃可以，不過老六子你得先說清楚，你答應過我的話，不知道究竟還算不算數？」
　　「算數、算數，我老頭子說的話還有假嗎？」老六子身形一動，也不知他如何運勁，居然一瞬間便已移到了火堆的另一面，手裡頭已經拿著羊腿痛快地吃了起來。
　　「大哥，你怎麼這樣和前輩說話，他可是…。」
　　「沒關係，老六子和我可是忘年之交，我倆說話都是這樣子的，用不著那麼多規矩。」我打斷丘羽的話，指著老六子出聲說道：「咱們兩個還是快吃吧，瞧他吃的跟餓死鬼投胎一般，咱門倆要是再多談片刻，恐怕就只能啃骨頭了。」
　　「這…大哥說的有理，咱們還是待會再談吧。」看見小老頭狼吞虎嚥，恨不得把自個兒手指吃下去的模樣，丘羽一臉苦笑地搖著頭，低聲喃喃說道：「真有這麼好吃嗎？前輩吃的還真爽快啊…。」
　　……轉眼之間，一隻碩大的烤全羊連個屁也沒留下，除了那些進了我們三人五臟廟的美味羊肉，剩下的骨頭也在老六子的堅持之下，通通一股腦兒被挖了坑埋起來了。照老六子的說法，他老人家是不忍這大山羊死了連屍骨都不得安寧，所以才讓牠入土為安，為我們三個人積點陰德，說不定山羊有靈，還會回來報恩呢…
　　當然，白癡才相信這老頭的鬼話，這大山羊莫名其妙被我抓來，又被丘羽開膛剖肚用火烤，最後進了老六子的肚子去，若是牠果真死後有靈，大概也會直嚷著要報仇吧，瞧老六子那一副吃乾抹淨的模樣，根本是就想要消滅證據…。
　　消滅證據？他何必怕南宮家的人知道，這不過只是一頭普通的山羊啊，難道……。忽然間，我有點後悔宰了這頭山羊…。

[34]第三十三章

  吃飽喝足之後，我和丘羽習慣性地躺臥在草地上聊著天，夜空是一片漆黑，僅有數點繁星高掛其中，這***真是一個觀星的好日子，要不是提議閒聊的人是我，我大概會乾脆回山洞去作我的春秋大夢。媽的，居然連老天爺也跟我過不去。
　　「大哥，那位老六子前輩到底是何方神聖，瞧他老人家來無影、去無蹤…神秘的緊，你不是和前輩是好朋友，難道就不能跟小弟透露一下他的身份嗎？」丘羽用腳踢了我一下，出聲問道。
　　「鬼才跟那死老頭是好朋友。」我毫不客氣一腳反踹在丘羽的**上，出聲向嘟嚷道：「我可不認識這個怪老頭，要說認識，我和他見面只比你早上那麼一刻鐘，可別把我和他兩個人扯在一起。」
　　媽的，真是倒了八輩子楣了，居然會被這樣的煞星給纏上身。這死老頭，答應我的條件都還沒做到，得了好處之後就給老子跑得不見人影，要是下次再見到他，我非得好生想點辦法整整這死老頭不可。
　　「果然如此。」丘羽輕鬆用左手擋下了我的反擊，輕聲笑著說道：「難怪我總覺得老六子這名字來得有點莫名其妙，看來是大哥你的傑作了吧。」
　　「哼，既然他老人家要我幫他取個名號，我這作晚輩的怎能不竭殫心思，為他取個響亮又順口的名號，不然這要是傳了出去，人家還以為我司徒天霜是個不敬老的驕矜之徒。」
　　「這倒也是有理。」丘羽聞言笑道：「其實這老六子的名號既簡單又容易上口，我覺得這名字倒是取的不錯，比起小燕子可說是猶自勝上了一籌。」
　　「哈哈哈…真不愧是劍魔弟子，果然還是丘羽你識貨，既然你覺得大哥我有這方面的潛力，不然我也來幫你取個行走江湖的響亮外號，不知你的意下如何？」
　　「不…不用了，大哥的好意，丘羽心領了。」一聽我有幫他取外號的念頭，丘羽連忙坐起身來，一臉正經地出聲說道：「大哥請聽我一言，丘羽自幼為師尊教導要澹泊名利，向來視聲名如糞土，對那些個虛名實在是不屑一故，不需要大哥多費心思。」
　　「得了吧你。」我又是一腳踹出，出聲笑道：「你這小子真看的這麼開，不如上嵩山出家當和尚去吧，連少林寺的那些個得道高僧都不敢說他們絲毫無利祿之心，更何況是你這毛頭小子。」
　　「好了好了，別玩了。我看咱們還是先談點正事吧，可別再這樣動手動腳的。」丘羽閃過我的腳踹，出聲說道：「大哥，這老六子前輩行蹤飄忽不定，輕功又如此高明，像他這樣性情莫名其妙的武林前輩，江湖上想必也是屈指可數吧。」
　　「你說呢。」我聳聳肩，若無其事地出聲說道：「與邢前輩相熟的老怪物有多少個，這點你應該是最清楚的吧，我還記得老六子曾經低喃了聲邢易這個名字，要不是對你師傅認識很深的人，想必也不會說出這名字來吧。」
　　其實，憑著一些蛛絲馬跡與老人的言詞動作，我心底已經有了一個答案，但因為我從未見過此人，所有的消息皆是耳聞而得，根本無從確定他的真實身份，所以也就顯得有點兒沒有把握。
　　「這點我也注意到了。」丘羽出聲笑道：「會這樣稱呼師傅他老人家的江湖中人的確少之又少，若要再從其中挑出個怪脾氣的輕功高手來…，呵呵…這位前輩果然如同小燕子說的一般有趣。」
　　「有趣個屁。」我輕哼一聲，向丘羽囑咐說道：「記住，如果小燕子問起那只山羊的事，務必要一口咬定是老六子捉來讓我們吃的，絕對不是你大哥我動手的，要是讓小燕子知道真相，我一定拖你下水一起完蛋。」
　　「大哥…你說那頭大山羊是小燕子…？」丘羽臉色一變，連忙出聲說道。
　　「八成是這樣沒錯…。」我恨的牙癢癢地說道：「瞧牠全身上下肉這麼多，想必也飼養了一段時日，說不定牠也許就叫做小五子…這死老頭居然也不警告我一聲，任憑我抓了牠再來向我們分一杯羹，你瞧這死老頭還把骨頭埋起來，根本就是想毀滅證據…。」
　　媽的，我看這死老頭早就對這大山羊虎視眈眈了，要不是懾於小燕子的雷霆手段，哪裡能養的這麼肥讓我和丘羽享用，現在我和丘羽在小島上過上一夜，小燕子的寵物便不翼而飛，傻子也知道該懷疑誰。
　　「我們打死也不能說真話。」丘羽激動地大聲說道：「要是讓小燕子知道我烤了她的寵物羊，她不把我毒打一頓才怪，這一切一定要推到南宮前輩身上…。」
　　就這樣，我與丘羽難得地取得近日來少見的共識，將烤全羊一事完全推到某個惡德老頭身上，畢竟小燕子的狂怒狀態，是我和丘羽難以承受之重。
　　南宮尋果然像小燕子說的一般，是江湖上少見的胡搞人物，現在我既然知道老六子便是孤鶴老人，當然也不用去擔心魔門沈冰的事情爆發，有他的獨生孫女小燕子當我的靠山，要是他真敢亂來，這還不被小燕子好生教訓一番。
　　我最弄不清的，是他為何要安排燭龍珠的一切，還故意讓得知消息的魔門把燭龍珠偷走，這件事勢必將會引起江湖中的另一場爭鬥。以他的性情而言，這也許只是個好玩、有趣的遊戲，但只為了如此…他…沒有其它的目的嗎？
　　我甩了甩頭，將這些惱人的思緒拋出腦子，我還是不要管燭龍珠的事了吧，不僅是為了我，也為了陪伴在我身旁的…。
　　※※※
　　吼……！正在做著美夢的我突然被一聲巨吼驚醒，我連忙坐起身來，辨明聲音究竟何方。
　　「大哥，那聲音好像是從山洞深處傳來的。」丘羽幾乎可說是與我同時被驚醒，但由於他師傅邢若海教的好，機警的他一下子便辨別出聲音的來源，反應可說是比我好上不少。
　　「該死的傢伙。」我低聲咒道。你大爺我正到緊要關頭，好不容易小燕子願意褪去衣衫與我坦誠相見，差一點便能飽嘗那迷人春光，現在可好了，居然全壞在你這莫名其妙的鬼叫之下，你知不知道春夢這檔事可是可遇不可求的，現在一切全沒了，你拿什麼來賠償我。
　　「大哥，你怎麼滿臉氣呼呼的，你人還好吧？」
　　「廢話，睡到一半被那鬼叫的聲音吵醒，我看就算是聖人也要發火了。」我整了整衣裳，站起身來說道：「***，我非宰了那畜生不可，居然在半夜鬼吼鬼叫的。」
　　丘羽一聽，皺著眉說道：「大哥…這不太好吧，我們只是借宿，人家畢竟可是主人，犯不著作的這麼絕吧，更何況你怎麼跟一隻畜生耍起性子來，這樣子不是顯的太小氣了些。」
　　「我不管。」我不理會丘羽，逕自說道：「誰叫牠咎由自取，這可是牠自找的，怪不得我。」
　　「可…可是牠說不定是小燕子養的，難道你不怕被小燕子知道後…，這後果可不是大哥你所能承受的喔。」
　　聽到丘羽提到小燕子，我的氣勢頓時少了大半，沒辦法，難道真能把這可恨的傢伙殺了洩憤嗎？我半妥協地說道：「好吧，看在小燕子的面子上，本公子就饒牠一命，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我非好好揍牠一頓不可。」
　　「既然如此，小弟就先在這裡等大哥了，出完氣記得早點回來，可別讓我等太久了。」
　　「不行。」我搖著頭說道：「你要跟我一起去。」
　　「為什麼？這又不干我的事。」丘羽一口回絕，出聲說道：「我可沒這種怪嗜好，半夜不睡覺跑去虐待動物，而且要是讓小燕子知道我也有一份，那我豈不被她打了個滿頭包。」
　　「你這笨蛋。」我輕輕敲了下丘羽的頭，出聲說道：「你以為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八成就是孤鶴老頭說的凌雲山，你瞧，這不是剛好就像小燕子說的小土丘。南宮世家的凌雲山山洞，這名號一聽不知道有多響亮，裡面說不定藏了好些奇珍異寶、武功密笈，這麼難得的機會，難道你真的一點兒也不知道把握？」
　　「大哥，你別說笑了。」丘羽聞言一笑，出聲說道：「難不成你把我當作三歲孩童，居然說出這麼沒有技巧的謊言來引我上當，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什麼，你只不過想找我去當個墊背的，萬一小燕子發了火，你絕對把事情全往我身上推，讓小弟我當你可憐的替死鬼。」
　　「哪裡有這麼一回事。」見到計謀敗露，我連忙陪笑道：「這可是相當希罕的一個經驗，你難道不曾聽說江湖中那些傳聞的英雄好漢們，多少人本來都只是江湖中微不足道的小卒子，就是因為他們走運在山洞中撿到了某某高人的絕世奇功密笈，這才搖身一變，個個皆成為江湖中的無敵高手，受世人景仰推崇。」
　　「哈哈哈，大哥你說書聽得太多了吧。」丘羽不理會我說的口乾舌燥，毫無兄弟情誼地出聲嘲道：「沒想到大哥居然愚昧到這種地步，正所謂市井之言不可盡信，更何況是一張嘴說得天花亂墜的說書人，大哥你也太道聽途說了。」
　　媽的，不去就算了，居然還這樣奚落我，你丘羽真是***我司徒天霜的好兄弟。我失去了耐性，不願再和丘羽瞎扯，逼嚇著丘羽說道：「去不去，只要一句話。要是不跟大哥我來，你就準備讓小燕子用火烤你吧。」
　　小燕子曾經威脅過丘羽，要是丘羽敢對小六子動手，她也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丘羽好好地嘗嘗被烈火烤的滋味。而我這麼說，擺明是要脅丘羽若是不答應，老子就把事情給抖出來，大不了一塊遭殃。
　　「你…你果然是好樣的。」丘羽頓時氣的臉色發白，出聲說道：「沒想到你這人居然如此狡詐，作壞事也一定拉我當墊背的，我…我真是會被你給氣死…。」
　　「你可別這樣說，咱們倆可是好兄弟啊，如果如此難得的機會都吝於跟你分享，大哥我豈不是太對不住小弟你了。」
　　終於，在我的威逼利誘之下，丘羽總算是點頭答應了和我一起出發，準備給那隨意擾人清夢的傢伙一點苦頭吃吃。
　　※※※
　　「大哥，為什麼要用上這玩意兒，我們明明用不著啊？」丘羽舉著手中的火把，發著牢騷說道：「這樣不是顯的很麻煩？」
　　「胡說，這可是山洞尋寶最重要的工具。」我聽到丘羽的埋怨，馬上向他教導說道：「你可曉得有多少傳說中的英雄豪傑，往往都是因為火把突然熄滅，這才莫名其妙走運得到絕世武功的，所以這火把我們是一定要帶的。」
　　「真不知道是真的還假的…。」丘羽先是低聲嘟嚷了幾句，隨即又出聲說道：「經過大哥的解釋，我是勉強能理解火把的用處，不過你又從哪裡弄來這東西的，到山洞裡去還要用上這玩意兒，難道你不覺得有點太過火嗎？」
　　「這個嗎？這是為了以防萬一。」我隨意舞動著手中的鋤頭，出聲說道：「這是我在前頭菜田里順手拿來的，為的就是預防這山洞裡有什麼不知名的機關，我們要是不幸被困住了，這東西說不定倒幫的上一點忙。」
　　丘羽一聽，無奈地說道：「這該不會也是傳聞中的高手所遇到的狀況吧？」
　　「沒錯。這可是說書的老王常對我們耳提面命的，這樣的金玉良言怎麼能不聽呢？」我聞言一笑，出聲說道：「走吧，咱們這就出發吧。」

[35]第三十四章

  我和丘羽兩人出發往山洞深處走去，發現在山洞較內部的通道，其四周的巖壁皆有人為砌鑿的痕跡，顯然南宮家對此費了甚多心力，這才能讓我們如此輕鬆地穿行其中。尤其是愈進入山洞底部，更能發現其中南宮家用心的地方，在這裡絲毫感覺不到氣悶的情形，新鮮的空氣與在外頭一般沒有兩樣，這裡頭的通氣孔道想必設計得相當理想。
　　莫非這裡頭真有點寶？看了眼前這通道的模樣，我心裡直覺這一定有著什麼秘密，南宮家大費周章地修築這通道，絕對不是閒著沒事幹的，這通道上的鑿痕都略帶著點青苔，看來離它修築好的日子也有一段相當長的時間了。這裡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呢？
　　「大哥，接下來怎麼做？」丘羽指著前方不遠的雙叉通道，出聲向我說道：「我們還要繼續走下去嗎？難道你不覺得這裡頭好像有點兒不太尋常？」
　　「沒用的傢伙，虧你還是劍魔的弟子，怎麼老是怕東怕西的，真是丟了邢前輩他老人家的顏面。」我出聲數落著丘羽：「難道小燕子會養了什麼怪物嗎？你可別忘了，我們這是在南宮世家裡頭，你還怕出事嗎？」
　　「就是因為我們是在南宮家，我才覺得有點怕怕的。」丘羽出聲說道：「你瞧這山洞擺明有著奇怪的用途，先不說我們不該隨便去探究別人的秘密，要是讓怪異的南宮老前輩知道我們的舉動，丘羽一想起來就覺得有點膽戰心驚的。」
　　我不是不明白丘羽的想法，畢竟刺探南宮世家的**可不是件兒戲的事，但這山洞中擺明有著相當有趣或奇特的秘密，這叫我怎能輕易地放棄呢。
　　「放心啦，那死老頭別理會他就好了，咱們可是有小燕子這大靠山在，還怕他做什麼。」我拍了拍丘羽的肩膀說道：「等一會你朝右邊去，大哥我走左邊那條通道，要是遇上了那該死的畜生，儘管打牠幫大哥出氣，知道了嗎？。」
　　丘羽見無法打消我的念頭，無奈點了下頭，出聲說道：「喔，好吧。那大哥你可得小心點。」
　　「我自個兒會注意的。」隨口回答丘羽之後，我已向左邊的通道走了進去。
　　※※※
　　分開成兩條的支道較之前的通道來的小，雖然裡頭也是有著修築鑿砌的形跡，但花的功夫卻明顯比不上山洞的主道。由於支道的空間逐漸變小，使我不得不彎低著身子前進，同時支道的路線不再只是直線，連續的幾個彎道讓我走的簡直有點暈頭轉向，都快分不清楚方向。
　　這條支道顯的意外的漫長，我彷彿已經走進山腹之中，正在裡頭繞著圈子，所幸這沿路上並沒有叉路，這點讓我安心許多，若是找不著其中特別的地方，乾脆回頭朝原路走回去便行，不必擔心會困在山腹之中。
　　也許是一個人待在黑暗通道之中的緣故，我總覺得我已經走上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卻絲毫見不到半點兒東西，我聚滿功力的雙眼所看到的，除了石壁，還是石壁，甚至連山洞中最常見的小老鼠也沒有瞧見半隻。
　　該死的，這路怎麼走都走不到底，簡直見鬼了。我重重地將鋤頭摔在地下，只為了好好地出一口氣，媽的，老子不玩了，你這畜生算你命大，老子改天再找你算帳。
　　一條走不盡的通道，讓我心裡感到相當不對勁，看來也該適可而止了，要是被困死在山腹中，那可就真的太冤枉了。
　　我放棄了繼續走下去的念頭，轉身想往原路回去，正當我不甚情願地向前走去的同時，碰的一聲，我迎面撞上了某種東西。
　　媽的，我捂著紅腫發痛的鼻子仔細察看，這才驚訝地發現原來在我剛心神不寧的同時，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在我回去的通道上居然是一面石壁，而我正巧整個人撞了上去。
　　我連忙觀察四周通道的位置，原來的路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裡兒去了，在我的四周圍，居然有三面的石壁，只有一個通道猶自延伸到前頭，詭異的情形令我猛然警覺，想起之前丘羽曾說過的話，難道這便是傳聞中的奇門遁甲之術？
　　我仔細地摸著出現在通道上的那面石壁，發現它與其它兩邊的並沒有什麼不同，彷彿就好像一開始便出現在那兒一樣，要不是我自信我沒聽到半點兒聲息，恐怕我會以為這是個巧妙的機關造成的。
　　我對奇門遁甲的瞭解著實不多，僅僅是耳聞其中幾項神奇的功法罷了，什麼縮地成寸、灑豆成兵、五鬼搬運…，這些還都是聽說書的老王說的，我看八成不能盡信。
　　看著被封住的退路，亦或者原本就已完全不存在，我心裡不禁後悔沒有聽從丘羽的勸告，只是憑著我自己的任性與好奇行事。這個莫名其妙、古怪異常的陣法，準是南宮尋那老頭兒所設計的，而我和丘羽又白癡到闖了進來，這下子可是自找苦吃了。
　　據老王說書的時候曾特別提到，這種奇門遁甲的陣法只要一被人闖入，設置陣法的人便會有相對應的感受，按照這個說法，我是不擔心孤鶴那死老頭會讓我和丘羽死在這裡，畢竟他應該不至於對我倆見死不救。相較於此，我還比較憂心丘羽之後對我的責難，要是被這長舌的傢伙捉住痛腳，我可得好幾天不得安寧了。
　　※※※
　　「吼…！」就在我思索的同時，意外地，從前頭的通道中傳來相當嘹亮的吼聲，聲音就是擾我清夢的那隻畜生發出的，這刺耳的聲音在我聽起來，根本是囂張地要向我挑釁嘛。
　　真是豈有此理！我從背上解下了長棍，循著聲音的來源處走去。媽的，老子都不想理你了，你居然主動來找碴，難道是看我沒拿刀子好欺負，我這下非宰了你不可。
　　隨著我急步前走，那吼聲也相應大了起來，看來牠就在不遠的地方了。下定決心要痛宰這囂張畜生的我，知道這傢伙就近在咫尺，哪裡裡還肯放過牠，隨即馬上又是增加了速度往前奔去。
　　我隨著通道向左繞過一個轉角，一時間，原本狹隘的通道頓時豁然開朗，在我面前是一個大的出奇的洞窟，而一如我預期的，終於讓我見識到這該死傢伙的真面目了。
　　等…等等…，這是什麼玩意兒，難道小燕子真他媽養了隻怪物？
　　看著面前畸變的猴怪，我不禁當場傻了眼。我從來沒見過這般高大的猴子，牠的身長足足是我的兩倍高，身上早已經沒了毛髮，全身骨節生刺外露，尤其是兩雙手臂上銳利的長刺，我絲毫不懷疑那足以刺穿我的身軀。
　　但這樣畢竟還稱不上怪，我之所以稱牠怪猴，是因為眼前的怪物根本沒有雙腳。遍體生出殷紅血斑的牠，下半身居然有著像毒蛇一般的腰身，身上奇臭無比，瞧牠挺著腰身揮動著雙爪，我真以為自個兒見了鬼。
　　還未等我做出任何反映，那猴怪居然揮動著雙手大聲吼著，速度飛快地朝我急奔而來。開玩笑，你是想跟我來個親密的擁抱嗎？要是真讓你抱個實了，我看我不死也只剩半條命了。
　　我哪裡裡敢讓這死猴怪靠近身邊，不等牠接近，我的長棍立即舞起一陣棍花，將這猴怪擋在身前。猴怪見我如此舉動，居然馬上停下身來，只是張著嘴對著我吼叫，一顆頭轉來轉去，顯然一點兒也不把我放在眼裡。
　　媽的，這可是你自找的，若是不好生給你點教訓，你還道我是怕了你了。就算打死我，我也不相信小燕子會養這噁心的怪物，小六子可是憑這那俊挺的外型才獲得小燕子另眼相看的。既然你不是小燕子的寵物，就算養你的人是天上的神仙，老子也非幹掉你不可。
　　我心念已定，手中長棍頓時如疾雷般刺向猴怪，沒想到猴怪雖然是猛然嚇了一跳，卻仍然能夠側身避開這迅捷的一招，隨即又是對著我出聲大吼，雙手不停的比劃著。
　　好啊，敢情你是想跟我較量一番，那我可非得好好與你玩一下了。我攻勢再起，使出當日打敗水長老的棍招，一隻長棍在我手中幻化成三，直取猴怪上中下三路，任憑牠如何了得，卻也難逃我這凌厲的殺招。
　　誰知猴怪見我棍招發出，頓時狂吼一聲，一隻手臂猛然伸長，居然硬生生將我的攻勢一齊擋下，也真虧的牠知道以拙破巧的道理，在我根本還來不及變招之際，便徹底封住了我的攻擊。
　　好傢伙，果然有兩下子。被這猴怪擋住棍勢，我的心裡再也不敢輕忽這隻怪物，試想連水長老的沒辦法以此破招，這猴怪的非常之處不言則明，更何況牠那隻手居然能抵擋我充滿內勁的一棍而絲毫不傷，果然是個非人的怪物。
　　我對雙手虎口發出的酸疼不以為意，輕巧地運著腳步，繞著猴怪直轉圈子，同時全身鼓起炙焰真氣向牠湧去，讓牠瞧瞧當日凌芸華所受的攻勢。
　　我隱約之中將這猴怪當成了個武林高手，心裡打算藉此來練練功夫，畢竟自從我大病痊癒之後，倒是還沒打過像樣的一架，現在有了小試身手的機會，管牠是不是人，只要打的過癮就行了。
　　怪猴彷彿看穿了我的用意一般，不等我氣勁逼向牠的身體，牠抓準時機乍然將身子移向前來，一隻手臂凌厲地劃破我洶湧的真氣，猶如一把出鞘的利劍迅疾地向我刺來。
　　我沒料到牠不但瞧出我步法中的破綻，更利用我的疏忽對我發起猛攻，遂不及防之下，我只好連忙急旋身子避過這一猛烈的刺擊，同時使用擅長的身法展開游鬥。
　　我運起萬里游龍身法，利用速度上的優勢壓迫著猴怪，隨著腳步運轉如意，手中的長棍也爆出了滿天棍影，希望能趁著這一輪的猛攻使牠露出破綻來。
　　但無論我如何巧打硬碰，猴怪總是用一雙手臂守的密不通風，絲毫沒有讓我有著任何的可趁之機，每次長棍與猴怪的手臂互相碰撞的同時，猴怪的雙手總是傳來一股莫名的勁力，逼的我不得不運起內力化解。在一連串的攻防之下，我居然佔不到任何的便宜。
　　媽的，我就不相信我司徒天霜會打不贏一隻畜生。我哪裡裡能忍受這般屈辱，一咬牙，我把心一橫，準備再次使出我的必殺絕招，雷動八方。我腳下輕踏八卦步，手中棍影幻化萬千，逼的猴怪非得與我硬拚不可。
　　被我腳下八卦步法牽制的猴怪，在數次掙扎卻仍然擺脫不了我的節制之下，頓時狂吼一聲，手臂如奔雷般劃出一道半圓弧的氣勁，直朝我顏面而來。
　　我絲毫對此不做理會，腳下步法猶自按著既定的位置行走，幾個輕移腳步，那道氣勁便已往我身後的石壁撞去，發出轟然巨響。
　　經過與厲氓鬼一戰，現在的我用起雷動八方來，可說是相當地得心應手。我趁著猴怪發出半圓弧氣勁後索尼未生之際，滿天棍影頓時歸運如一，當下便是往猴怪的頭顱劈去，準備一舉解決這棘手的傢伙。
　　然而，猴怪果然是非人的怪物，原本力竭的牠一瞬間突然全身發著亮光，跟著便是一股巨大的氣勁從牠身上湧出，充滿著莫名氣勁的牠居然橫著雙手，將我的得意殺招擋了下來。
　　碰的一聲，兩股無比強橫的氣勁猛然交會，潰散四逸的真氣震的整個洞窟搖動不已，更別說那掉落滿地的碎石巖屑了。
　　猴怪的氣勁著實驚人，即便我已經佔了先機，卻仍然被這股怪力震的向後退了數步，臟腑經脈雖然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傷，但雙手的虎口卻已經崩裂疼痛，再也無力對猴怪攻擊了。
　　看著眼前若無其事的猴怪，我知道牠絕對受了點內傷，但不可否認的，牠的實力絕對不會在我之下。碰上個這麼強悍的怪物，真不知道我司徒天霜究竟是走運，還是倒霉…？

--本部分結束--

本小說源自第三方網站，僅供學習和交流使用，不可用於商業目的，僅提供下載鏈接索引，如果您喜歡該小說，請購買正版書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