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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字風暴》全集【精校版】

作者：格子裡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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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大時代的序曲

第1章 突如其來

初春的空氣有點冷。林聞方下了出租車，看到姚樂從公寓樓裡走了出來。

「林大哥，回來了啊。嫂子呢？」姚樂笑嘻嘻地問道。

「在醫院呢，開始住院了，這幾天就安排手術，我回來拿點東西去醫院。」林聞方說。

姚樂驚喜地問：「終於湊夠手術費了啊？天哪，林大哥你太厲害了，3000萬，你才花了這麼點時間就湊夠了啊？偶像啊偶像！」

林聞方小小也有點自豪，但他還是淡定地說：「少說這些了，趕緊幹活去。我從智策公司離開了，以後就罩不了你了。」

姚樂的臉立刻垮了下來，說：「好吧。林大哥，你不罩著我。那公司裡那幫孫子還不玩死我啊？」

林聞方拍了拍姚樂的肩膀，說：「你行的。等我找到下一份活兒，我再帶你過去。」

姚樂用力點了點頭。「那就這麼說定了。」

看著姚樂笑嘻嘻地朝著不遠處的超市一跳一跳地走去，林聞方搖了搖頭，走進了公寓樓。他和女友岳羽音在這棟公寓樓裡已經住了五年。在這段時間裡，他前前後後做了四份工作，從一個普普通通、不過是比較勤快比較善於學習的程序員一步步變成圈內有數的人機工學和人工智能專家——哪怕說錯了話，經常也沒人敢反駁的一言九鼎的人物。一切都是為了岳羽音，為了治好她的腿，為了讓她從失去了父母，失去了整個家，失去了雙腿的陰影中徹底走出來。斷肢再造手術明碼標價的3000萬，他終於掙到了，哪怕他犧牲了在智策公司運營的風靡全球的網游《人類》裡今後所有的分紅，選擇了一次性買斷。

安排好了岳羽音的手術，再回到家裡，林聞方的心情由衷地變得輕鬆。旋開房門，房間裡的燈自動亮了起來。

「歡迎回家。」一個電子合成的女聲響了起來。「從你離開家至今，過去了6小時26分鐘。以下是這段時間裡的情況簡報。」

林聞方在家裡安裝了一個智能系統，他命名為「羽」。羽能夠收集家裡和網絡上的各種信息，提示林聞方的工作安排，提醒岳羽音進行各種保持腿部神經活躍度的訓練，隨時注意家裡各種基本生活用品的庫存；還能夠從網路上提取各種各樣的信息，分類匯總，然後匯報給這裡的兩位主人，範圍從國際國內新聞，坊間發生的各種趣事一直到市場上各類物品的價格波動。有了羽，他們居住在這裡的生活才真正輕鬆和有意思起來。

「國際新聞：一，莫亞共和國指責月海聯邦陳兵邊境，挑起兩國衝突；二，遠望洲呼籲各國保持冷靜和理智，不要挑起戰爭；三，莫亞共和國宣佈重啟戰術導彈防禦計劃……」

「忽略！」聽到一堆壞消息，林聞方頭都大了，趕緊跳過去再說。

「國內新聞：一，漢京市政府宣佈本月18日進行防空演練；二，聯邦第一醫科大學宣稱已經攻克有關人體潛能的若干核心技術；三，申漓高速公路發生四車連環追尾事故，導致高速公路封閉兩小時；四，聯邦中央銀行宣佈預計本年度聯邦總體經濟增長率為4.2％，前景樂觀……」

「忽略！」

「家庭生活物資庫存：糧食、日化用品、飲料數量均在充足線以上。零食庫存為預定值的21％，建議採購。體能補充液的庫存為預定值的33％，建議採購。」

「自動向在線商店訂購，送貨日期？明天。」

「明白。訂購完成，在線商店還有餘額2933.55元。」確認完了訂單，羽繼續匯報：「岳小姐本周訓練成績已經匯總：反射訓練總體成績為上一周的102％，略有增長。神經活躍度訓練成績為上一周的104.1％，有可觀增長。身體協調訓練平均成績為上一周的100.2％，基本持平。數據已經添加到訓練數據匯總圖。」

林聞方聽著這些訓練數字，心中很是自豪，要不是自己設計出了新一代的體感操作系統，讓岳羽音一邊訓練一邊還能夠接受電極的微電量按摩，她現在絕不會有如此出色的成績。醫生檢查岳羽音的雙腿的時候就說了，從沒見過腿斷了六年，神經、肌肉系統還都能保持如此高的活躍度的。

「行李包裹呢？」林聞方問道。在今天去醫院之前，岳羽音已經將住院需要的各種東西都打包完成了。之後一段時間，林聞方也會陪著她一起住在醫院，這個略有些狹小，卻很是溫暖的家，看起來是要空關上一陣子了。

「包裹一：新秀麗飛躍旅行箱。包含內容：衣物，洗漱用化工產品，電腦充電線纜，手機充電器，R號光幕。預估重量，27.83公斤。包裹二：城市獵人軍款電腦公文包。包含內容：加載了家庭智能系統的筆記本電腦，體感控制套件，筆記本電腦備用電池，無線網卡與路由，PaperMind工作日程本與書寫工具，數碼相機與儲存卡，數碼相機電池。預估重量，17.84公斤。」羽報出一長串的內容，隨後提示道：「詢問是否關閉家庭智能系統，切斷內部網絡與電腦的有線連接，改為無線模式……」

「確認。改為無線模式。」

羽忽然發出尖利的鳴叫，告警道：「警報，警報。中海公園、中海綠地、梅香雅苑小區同時發出大規模警報。判斷威脅源距離這裡550米。」

林聞方愣住了，這個告警來的太晚了。在羽發出警報的同時，他已經聽到窗外傳來直升機旋翼割破空氣的轟鳴聲，突擊步槍急速射出一串串子彈的振響。林聞方一把拉開了落地窗前的厚厚的窗簾，映入眼簾的還有大團大團橘紅色的爆炸火焰，他能清晰地看到不遠處的綠地上，莫亞共和國特種兵正順著繩索從直升機上滑下來，落在地面。

「戰爭警報：聯邦新聞總署，國防部聯合發佈戰爭通報。我國即時和莫亞共和國處於全面戰爭狀態。」

他媽的馬後炮！林聞方看到莫亞特種兵正在進攻不遠處的地鐵樞紐站，少部分士兵舉著步槍衝著居民區的方向進行威嚇射擊。他們射擊得很隨意，看到什麼覺得有威脅的，打上一梭子再說。對於他們，這不過是駕輕就熟，毫無危險性的工作，可對於住在這裡的住戶們，這卻是滅頂之災。

大概是窗戶的反光晃了某個莫亞士兵的眼睛，一梭子子彈朝著林聞方這邊掃了過來。林聞方低聲詛咒道：「媽的，老子還不想死呢。」他直接撲倒在地，乘勢一滾。看到裝著電腦的包就在手邊了，他趕緊拎起包，直接將包背在背上，手忙腳亂地打開了房門衝了出去。

林聞方手裡緊緊攥著手機，一遍遍地呼叫著岳羽音的號碼。手機信號應該是被莫亞共和國的侵略軍壓制了，電話打不通。就在這個時候，電話聽筒裡傳來了羽的提示：「無線路由正在工作中，轉接網絡電話模式。呼叫：岳羽音。」

聽到了羽這麼提示，林聞方心裡一陣安定。電話立刻就接通了。在電話那頭，岳羽音的聲音有些茫然，她在分配給她的特護病房裡，坐在輪椅上看書呢。忽然從遠處傳來的隱隱的爆炸聲、槍聲，與旋即響起的手機鈴聲，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喂，阿林，出了什麼事了？」

「打仗了。」林聞方背著沉重的背包，一路飛快地跑下樓。「你那邊沒事吧？」

「不知道。」岳羽音有些緊張地問：「怎麼會打仗了？剛才？剛才，不是還……？」

「不知道！你沒事就好！」

「我要怎麼辦呢？」岳羽音問：「這裡，也會被佔領的吧？」

「沒事的，現在打仗一般不會傷害到平民。」林聞方強行壓住自己聲音中的顫抖。現在的戰爭，交戰雙方或者多方，都不願意傷害平民，那意味著輿論譴責，意味著執政者不得不做出種種莫名其妙的解釋和保證。但是，這畢竟是戰爭，莫亞士兵漫無目的的隨意掃射，讓林聞方對這一點並不太確信。「你就在病房裡，哪裡也別去。我這就過去找你。」

岳羽音有些猶豫地問：「可是？可是你在城市那邊啊，你過來很危險的。」

林聞方提高了聲音，堅決地說：「我沒時間跟你解釋！你就在病房裡等我，我過去找你，我已經出發了。哪裡也別去，聽懂了嗎？」

這是命令。有些暴躁，有些憤怒，這種口氣對於一對男女朋友來說，也許是很致命的吧。可是，此刻聽到林聞方用這樣的語氣向自己保證，岳羽音心裡卻安定了下來。她輕聲說道：「好，我等你過來。B座407哦。」

「好。」電話斷了。林聞方深吸了一口氣，跑出了公寓樓。

姚樂手裡拎著購物袋，倉皇地跑向公寓樓。「林大哥，林大哥！怎麼辦？怎麼辦？打仗了啊？！」

林聞方指著公寓樓說：「你回房間去，鎖好房門，就躲在自己的房間裡。不要靠近窗戶。這裡是居民區，真要攤上有人敢對這裡直接動手，我們也真的跑不了了。躲著，沒事。你那裡吃的喝的夠嗎？」

姚樂點了點頭。他是個技術宅，家裡囤著好多吃的喝的玩的用的，不擔心這個。

「那就好。」林聞方拍了拍姚樂的肩膀，說：「記住，躲著別出來。你的摩托車鑰匙呢？」

「啊？」姚樂毫不猶豫地掏出了鑰匙，交給了林聞方。他對林聞方言聽計從慣了，太習慣了。「林大哥你要去哪裡？」

「醫院，你嫂子還在醫院呢。」林聞方笑笑，說。

「啊？」姚樂一把抓住了林聞方的外套，說：「穿過整個城市？現在？你瘋啦？」

林聞方一把拍掉了姚樂的手，將姚樂朝著公寓樓的門口推去，說：「他媽的快點給我回房間去，少管我的事。我答應了音兒去找她。我答應過她的事情，從來沒有做不到過。」

林聞方轉身朝著停放摩托車的地方跑去，再也沒有回頭看姚樂一眼。

第2章 意外遭遇

在緊張氣氛中浸淫已久的申海市雖然會因為莫亞共和國的突然攻擊、因為他們的精心準備和隱藏形跡而感到驚訝，卻不會完全做不出反應。林聞方跨上了摩托車，開出了兩個街口就聽到了一陣激烈交火的聲音。就在前方，一片建築中間。那裡是一個地鐵站，也是附近一整片地區裡最大的戰備掩蔽所。

林聞方停下了車，張望著周圍的街道，不知道是不是應該闖過去。前面在打仗呢，可要繞路，他該繞多大的圈子，哪裡才是安全的？這個圈子兜下來，他又該浪費掉了多少時間？他看著周圍的行人，一個個都在朝著自以為安全的地方跑著、走著，甚至就地抱著頭，死死將自己埋進牆角，彷彿只有那裡才有安全。尖叫聲，各種車輛的剎車片的嘶鳴聲，輪胎和地面摩擦的聲音，撞擊聲，咒罵聲……空氣中已經有了些焦灼的氣味，不是因為彈藥的殘留，而是因為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事故。

一架莫亞共和國的武裝直升機從他們的頭頂掠過，前往前方戰鬥的地點支援。林聞方下定了主意，他得闖過去，一定得闖過去。隨著時間推移，這個城市會越來越深地陷入到一片血火中，戰爭的套索會不斷絞緊，情況只會越來越糟糕，到時候說不定就寸步難行了。可是，現在，岳羽音在等著他。

摩托車重新發動，輪子和地面的摩擦聲，橡膠的刺鼻氣味讓林聞方興奮了起來。油門踩到底，風馳電掣地朝著前方馳去。越是到接近交戰區域，車速越是能飆起來，沒有行人了，車子也歪歪扭扭地拋在了路邊，沒有什麼人會過去那邊了。

看到高速行駛的摩托車，雖然看不清到底是不是聯邦軍人，但頭頂上的莫亞的武裝直升機還是開火了。兩串點射斜斜地從林聞方右邊和後面劃過，讓他的心臟幾乎從胸膛裡跳了出來。那可是30毫米口徑的機炮，別說打中，只要被彈片掛到一下，或者被爆炸的熱浪舔上一下，他就沒命了。林聞方一看邊上有條小巷，連忙將車子拐了進去，將速度降了下來。躲藏在大樓之間的陰影裡，感覺上安全得多。

漫不經心地掃了兩梭炮彈的直升機駕駛員看林聞方正在遠離交戰區域，也就沒再不依不饒。

「沒事了，過路的市民。」直升機飛行員淡淡地說：「你們把地道入口讓開，我直接用機炮幫你們轟開。」

林聞方在樓宇之間穿梭著，朝著醫院方向堅定而緩慢地前進。忽然，耳邊不遠處傳來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林聞方大吃一驚，直接鬆開了車把，整個人朝著路邊一滾。一梭步槍子彈準確擊中了靠著慣性朝前滑動的摩托車，摩托車瞬間變成一團橘紅色的焰火。

林聞方抱著腦袋，抬起頭看了看，不遠處兩個穿著聯邦陸軍制服的士兵半跪著，警戒著這邊的動靜。他們身後，幾個軍官正抬著一個白髮蒼蒼的將軍，從一個秘密通道裡出來。

「別開槍！我是聯邦的！我是平民！」林聞方連忙站起來，雙手抱頭表示自己沒有威脅。一個聯邦士兵站起走了過來，將林聞方頂在牆邊檢查了一下。

「怎麼了？」一個佩戴著少校軍銜的女性軍官走了過來，詢問道。

「報告長官，有個申海市市民路過。」士兵立正回答道。

「申海市市民？麻煩你轉過來。」女性軍官命令道。

林聞方看到這個女軍官，愣了下。聯邦軍隊中的女性人數頗為不少，各個兵種、各個崗位上都有。但面前的這個女軍官，有著清秀的面容，眼底透露著一股柔媚婉約的氣質，紫紅色的貝雷帽鼓出一塊，那裡面應該藏著她一頭柔軟的長髮。如果不是那一身英挺的軍裝，這應該是行走在街頭，享受明媚陽光的美麗女子，那溫柔舒適的氣質，會讓許多青年才俊趨之若鶩吧。可她已經是個少校了，一個戰爭年代的少校。

胸前的銘牌上有她的名字：朱芷。

「請表明身份。」朱芷的聲音輕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味道。

「我叫林聞方，智策公司研發部總監。我就住在那邊不遠。」

士兵將林聞方的錢包交給了朱芷，她展開看了看，就將錢包拋還給了林聞方。「這裡是交戰區域，你到這裡來做什麼？」

「我要去中心醫院，穿過這裡，上高架路最快。」

「中心醫院？」朱芷的眉頭鬆開了一點：「女朋友？我看到你錢包裡的照片了。」

「是的。」林聞方聽對方語氣鬆弛了下來，也跟著放鬆了。耳朵邊上，「羽」跟蹤著他的位置，正在為他規劃新的前進線路。

朱芷沖士兵擺了擺手，看了眼背後：其他幾人都已經從通道裡撤了出來，將軍看起來情況還好。

朱芷衝著林聞方說道：「醫院那邊接近申海市市政監控中心，是敵人的重點攻擊區域。你現在過去非常危險。我相信莫亞軍方不會隨便殺傷平民，你可以找地方避難，或者，跟我們一起撤離。」

另一個軍官湊了上來，將一個通訊器交給朱芷。朱芷眉頭皺了起來，簡單地說了位置後掛斷了。

「你覺得呢？」朱芷重新轉向林聞方。

「不了。我答應了要過去找她。」林聞方很堅決。

朱芷淡淡地點了點頭，說：「那祝你好運。」

兩輛沒有標誌的廂型車停在了邊上路口，幾個聯邦士兵從車上跳了下來，警戒著周圍，幾個軍官立刻準備將那位白髮老將軍送上車子。

「哦，我們不是軍事任務過來的。只不過是來視察一下，沒想到就撞上了這個好時候。」朱芷微笑著解釋道。「等我們走了以後你才能走。抱歉。」

「沒事。」林聞方長舒了一口氣。耳朵邊上，羽永遠穩定如一地說：「通信信號受到嚴重干擾，已經斷開與網絡的連接，開始使用離線地圖。建議盡快回復網絡連接。」

一絲淡淡的危機感在林聞方心頭升起，哪怕剛才被直升機追著打，他都不曾有這樣的感覺。他轉過身，朝著他覺得危險的地方看去，玻璃幕牆大片大片的反光裡，有一點微弱的異樣。

「趴下！」林聞方忽然大喊道，他想要用力推開朱芷，可朱芷的反應更快，已經一把扭住了他的手，整個人已經彈到了他的身後，兔起鷂落，利落得驚人。其他那些軍官也都在瞬間反應了過來，抬起了槍將老將軍掩護在身後。就在這個時候，一顆狙擊步槍的子彈鑽進了一個年輕軍官的胸膛。要不是他站在這個位置，這顆子彈應該會擊中老將軍的腦袋！

朱芷立刻放開了林聞方，和幾個聯邦士兵一起，對著子彈射來的方向進行壓制射擊。林聞方抱頭在地上，爬到了那個中彈軍官的身邊。林聞方想要從軍官手裡取下槍，好歹能幫上點忙，可就在這個時候，邊上一個聯邦士兵踩住了他的手。這是將軍的衛兵。雖然林聞方剛剛實際上救了將軍，但在這個時候，讓這麼個來歷不明的傢伙手持武器在他們身邊，仍然不能讓他們放心。士兵警惕地看著林聞方，步槍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林聞方的鼻樑。

「小宋，火力壓制！於光，你給我打掉敵人那個火力點。」朱芷毫不客氣地命令道。小宋點了點頭，手裡的機槍連連開火。機槍的最遠射程勉強能夠到敵人藏身的地方，反正只是壓制，也不必太追求精準和殺傷力了。那個叫於光的傢伙毫不客氣地從背上取下火箭筒，朝著剛才子彈飛來的方向射出一枚火箭彈。經過剛才林聞方的提醒，他們也都發現了敵人到底藏在哪個犄角旮旯裡了，兩人搭檔起來，這陣反擊又狠又準。

朱芷這才看到身後發生的情況，問道：「怎麼回事？」

士兵沉聲回答道：「這傢伙要拿槍。」

朱芷的眼神凌厲。「你要做什麼？」

「我他媽的要幫忙，多個人不好麼？」林聞方非常惱火。

朱芷眉頭一抬：「你會用槍？」

「我是聯邦預備役軍官，軍銜少尉。」林聞方歎了口氣。那個士兵大概也覺得林聞方實在不像是會對他們有威脅的人，把靴子從他的手上挪開，將他從地面上拉了起來。

「給他槍。」朱芷果斷地說：「你怎麼發現那個狙擊手的？」

林聞方冷笑著說：「我就住在前面的小區裡，這邊的玻璃幕牆我都看了八百萬次了，哪裡不對勁一眼就能看出來了。」

朱芷相信了林聞方的說法。林聞方會用槍果然不假，士兵將步槍和彈夾交給他之後，他迅速就檢查了步槍，將可以調整的肩托調整到比較舒適的位置，開合了一次步槍的保險，動作雖然說不上有多專業，卻也稱得上是嫻熟。

朱芷暗自點了點頭，林聞方在步槍上是下過功夫的，不會亂來。她看著衛兵抬著老將軍上了車，忽然想到了什麼，從那個倒下的年輕軍官手腕上取下腕上電腦，拋給了林聞方。「拿著這個，有能夠查詢即時數據的數字地圖。你不能跟我們走，這個能用上。」

林聞方感激地點了點頭，他看了一眼腕上電腦的屏幕，上面的網絡信號居然是滿格的。林聞方心頭巨震，剛才羽提醒過他，現在已經沒有網絡信號了，可軍方的電腦系統上卻不是這樣。不是因為軍用設備的抗干擾能力強，而是因為軍方居然在整個申海市，部署了一套獨立的無線網絡接入系統，在不同的頻率上工作，躲開了莫亞共和國的電磁壓制。

朱芷沒多和林聞方客套什麼，雖然林聞方算是救了一次老將軍，但她現在也沒能力給個說法，將步槍和腕上電腦留給了林聞方，也算是小小地表示了一下。打仗了，有槍在手裡，總是好一點。

「保重，有機會再見。」朱芷拋下這麼句話就離開了。

第3章 監控網絡

聯邦士兵們搭車一離開建築的陰影，從另一側的樹林後面立刻就升起兩架聯邦軍方的武裝直升機，衝著這邊過來，在空中保護著。林聞方這才意識到，剛才那個老將軍，身份可能很不一般，不然在這種時候，不可能對他的撤離進行如此縝密的安排。對自己沒能跟著他們一起走，林聞方一點都不後悔。現在不是講安全的時候，他還要去接岳羽音呢。他答應過的……他答應她的事情，從來沒有做不到過。

林聞方苦笑著看了一眼倒在邊上、已經沒辦法繼續跑的摩托車，又看了一眼手裡網絡信號滿格的腕上電腦。他鑽進了邊上的寫字樓，裡面空空蕩蕩的，人都跑光了。林聞方從背包裡取出筆記本電腦，連接上腕上電腦，查詢起現在申海市的路況來。

戰爭爆發到現在，只有短短不到一個小時。軍方和民用的導航、路況監視系統都仍然在照著之前設定的程序運轉著。衛星和電腦不會知道，街道上為什麼發生了那麼多的碰撞事故，也不會想到不知道多少市民拋下了自己的車子，躲進了街道兩邊的建築裡，抱著頭縮在角落。在那些發生激烈槍戰的街區附近，這種狀況尤為明顯。

林聞方開始頭痛了，如果軍方的數字地圖也只能提供這些信息，那和沒有也沒區別。有網絡卻拿不到需要的信息？對林聞方來說，這種情況絕對不可能發生。他毫不遲疑地連接上申海市的市政監控網絡，掃瞄了一下端口就準備黑進去了。

申海市以計算技術、軟硬件研發和製造為核心生產力，整個城市的數字化水平在全世界都排在前列，幾乎就是一個完全網絡化的城市，所有的市政監控系統網絡雖然相對獨立，但仍然可以通過互聯網上的一些接口進入。如果是平時，林聞方這麼黑進市政監控系統，估計早就被市政府的網絡監察部門發現了。縱然他水準遠高過對方，卻也沒多少機會突破對方的重重阻截進入到市政系統——對方可以直接讓警察上門來逮人的。可是，現在一片混亂，市政府還在遭受攻擊，警方現在也無法維持秩序了，網絡監察部門那些傢伙更是縮在市政廳的角落裡躲避流彈去了，林聞方很輕鬆地就接入了市政監控系統……

不能通過交通流量來尋找合適的路線，但可以通過噪音等等信息來勾勒出申海市現在的戰況啊。林聞方知道，所有的市政監控系統的噪音管制系統對槍聲都很敏感，直接查詢聲音監控數據，將疑似槍聲的記錄按照聲音強度和發生頻率進行分析，理論上就能得知現在整個城市哪裡戰況比較激烈。然後，他只要繞過那些交戰區域就好了。他不過是個普通人，沒有瘋狂到為了分秒必爭就去闖那些交戰區域。莫亞共和國的士兵們普遍有暴力傾向，他是知道的，天曉得他們會不會給他這個平民來上一梭子子彈。

林聞方的想法正確，可隨即一抹苦笑出現在他的臉上。用筆記本電腦那微薄的計算能力去分析整個申海市的情況，羽給出的出結果的時間是一小時五十二分鐘之後。

一架莫亞共和國的武裝直升機從建築上方飛過，直升機旋翼低沉的聲音在林聞方心上投下一片陰影。他不覺得在這裡坐兩個小時等結果是個好主意。而且，在這兩個小時裡，天曉得申海市的情況又會發生多少變化。林聞方需要一個強大的計算系統來處理這些信息，最多用羽來調整如何使用這些信息。

可是，上哪裡去找這麼個計算系統呢？林聞方的腦子裡首先冒出來的，就是自己為智策公司做的那個遊戲主腦。由於《人類》這個有史以來最複雜的網游採取了開放架構，玩家的定制性極高，為了能夠掌握遊戲內的全部信息，主腦系統的信息分析採集系統採用的是節點植入式。簡單來說就是在目標中插入一個個微型程序，收集分析數據，匯總給主腦的核心部分。主腦的核心部分，不但有著強大的計算、分析能力，還有非常擬人化的交流溝通能力。實際上，林聞方還在智策公司的最後四個月，他帶著開發團隊唯一在做的事情，就是讓這個被稱為MARS的系統更像人，一個所有研發人員心目中的女神。

想到了MARS，林聞方的心立刻熱了起來。對這個幾乎是他一手打造的基於人工智能理論的計算系統，他有著極大的信心。他立刻行動了起來，連接上了智策公司的服務器。MARS就在智策公司研發部的主服務器上，雖然林聞方已經離職，但手裡還有服務器的訪問密碼。更為重要的是，他手裡使用MARS的最高權限也還沒交出去。

林聞方帶著耳機，將話筒調整了一下，鎮靜地命令：「我是林聞方。訪問密碼，R098SF97。權限密碼：20111105T14。啟動MARS系統！」

「林聞方，你好。我是MARS。」耳機裡傳來好聽的女聲，幾乎完全沒有電子合成的痕跡。

「執行核心程序遷移指令。目標位置：99.27.435.9。同時將系統備份到本機。」

「是。執行完畢。城市管制模塊激活。」

「加載申海市的數字地圖，進行即時情況抓取。我要全市的道路狀況分析，按照噪音分析進行地圖標繪。」

「是。執行中……」

MARS的回饋聲讓林聞方一陣振奮。MARS既然是作為遊戲裡的主腦被設計出來的，城市管理自然是其中不可或缺的組件。不然，以《人類》這種網游一個城市動輒上萬NPC的規模，靠著普通人管得過來才怪了。林聞方手下能用的都是智策公司在遊戲開發領域的資深人士，可那幫研發人員，從來沒搞過市政方面的系統，無奈之下只好借鑒了許許多多申海市市政管理方面的架構。到了現在，這種借鑒卻有著意料之外的效果。MARS的市政管制模塊立刻產生出無數個程序觸點，飛速鑽進整個申海市的市政監控網絡中，並且立刻開始抓取現在的監控情況，按照林聞方的要求，在數字地圖上標繪出來。MARS系統的分析觸點分散在整個城市的各個角落，但在林聞方的筆記本電腦上，最為重要的智能核心很快就安裝完畢了。林聞方的耳朵裡冒出輕柔的電子合成聲：「數據抓取完成，由於網絡帶寬限制，無法對全市範圍進行監控數據的即時更新。經過計算，能夠維持即時更新的面積，為全市面積的15.29％。」

林聞方鬆了口氣，立刻命令道：「確認現在所處的位置，尋找到申海市中心醫院的安全路線。」

MARS一聲不吭，沉默了大概有20秒，才緩緩給出了分析結果。

系統給出了三條路線的建議，路線長度和風險都有不同。最長的一條路線是從城外繞一個大圈子，距離足足有38公里多。最短的是直線……

直線？林聞方懷疑地問：「路線1是怎麼回事？」

「路線一：建議使用RX68輕型突擊機甲，開啟低空飛行模式，直線突進。行進路線上無高大建築物需要繞行。路線一總長度11.2公里，預計到達時間：3分鐘。」MARS很理所當然地說。

林聞方一滴汗就掉了下來。RX68輕型突擊機甲……媽的那是遊戲裡的玩意好不好？林聞方在《人類》遊戲裡倒是的確有個帳號，有這玩意，可他顯然沒辦法把那東西從遊戲裡具現化出來啊。林聞方立刻明白了癥結所在：MARS的後台數據庫還是遊戲裡的東西呢。

「卸除道具數據庫。」林聞方無奈地說：「身邊的武器配備為：ARM2109型突擊步槍。無交通工具。」

MARS不會覺得不好意思的，她泰然自若地按照現在的條件，建議道：「可以獲取自行車或者類似的小型交通工具。採用路線二，全部採用地面路線，總距離15.72公里。到達時間未知，將依據進一步數據進行分析。建議開啟系統視頻指南模式。系統負荷提升為27％，電池剩餘時間4小時28分鐘。由於網速佔用較多，城市狀態即時更新面積將降低為8.2％。」

林聞方毫不猶豫地同意了下來。視頻指南模式也是將來會在遊戲裡採用的一個極為尖端的技術，讓主腦在一些遊戲場景和任務中不是通過全知全能的數據分析，而是通過視頻分析來給予玩家指導、幫助。這樣一來，對抗式的遊戲和任務裡，雙方都可以通過迴避監視器來趨利避害，戰術更為豐富，也更有公平性。當初，這個視頻指導模式，可是讓整個研發部門嘔心瀝血很久，現在卻能用上了。

MARS立刻進入到路況監控和街區治安監控的視頻系統裡，林聞方的腕上電腦裡跳出了一個畫面，畫面中心正是他自己。他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攝像頭，深吸了一口氣，對MARS說：「那準備出發了。幫我留意一下周圍的交通工具，的確得找輛自行車什麼的。」

第4章 你有誤差

在MARS的引導下，林聞方3分鐘後就在附近一個公共自行車租用點拿到了一輛自行車，飛速前行。15公里並不長，哪怕要小心翼翼地在市區裡穿行，需要在MARS的提示下迴避莫亞共和國的軍隊，但一個多小時應該也能到了。MARS比林聞方想像中更強大，和市政系統的磨合很好，一點都沒有生澀的感覺，大大出乎他的預料。他不知道，當初手下的人說是在遊戲裡借鑒申海市的市政系統，實際上整個架構都照抄了，大段大段的源代碼直接複製過來。反正，開發市政系統的公司，似乎和智策公司是兄弟企業來著，都是一家人。有這種狀況為基礎，MARS和市政監控系統的磨合不好才是見鬼呢。

「前方路口右側200米處有激烈交火，通過路口的時候要小心。」MARS提示道。林聞方皺了下眉頭，沒有任何猶豫地衝過了路口。

「隊長，前面有人騎著自行車過去了。」道路上到處都是被拋棄的車輛，行人都躲進了兩側的建築，偶爾看到幾個人，也都抱著頭縮在角落裡，唯恐被戰火波及。忽然出現了個騎車飛奔的傢伙，還真是有點引人注目呢。正在監視周圍道路，確保攻擊部隊後方安全的莫亞特種兵在無線電裡小聲匯報道。

「不用管他，個把瘋子礙不著我們的事。」這隊莫亞特種兵正在攻擊聯邦安全局的申海市分局呢，很有些焦頭爛額的。「你和前面的隊伍聯絡下，看到了就順手打掉好了。」攻擊不順的隊長想了想，沒好氣地補充道。

「是。」

林聞方此刻在MARS的引導下在樓宇的陰影裡行進著。MARS除了掌握大致的交通情況之外，更是將林聞方周圍的街區全部監視著。畫面裡出現任何特異的情況，MARS都會進行威脅分析，看到那些個手持武器的軍人，更是直接將威脅級別調到最高。在MARS的算法中，判斷是否是戰鬥人員要比判斷非戰鬥人員的各種狀態是不是有威脅來得簡單和準確。一開始，林聞方也有些忐忑，雖然視頻指南模式他也參與開發，知根知底，但那畢竟是遊戲裡的玩意，在現實狀態下好不好用還真挺難說的。但引導著林聞方前進了幾公里，MARS的表現比林聞方預料的要好得多。

「右後方大樓頂端有狙擊手，注意前方右轉的時候，不要超過大樓的陰影。」MARS提醒道。

林聞方冒出了一片冷汗，MARS應該早就發現了那個狙擊手了吧？所以剛才連續指示他變向，緊貼著大樓行進，直到現在才剛剛提醒。在MARS看來，這恐怕根本不算是什麼大問題吧……

轉過了路口，林聞方鬆了口氣，但芒刺在背的感覺仍然強烈，讓他略略有些虛弱感。

「非器械原因的速度下降，建議補充食物和飲水，將體能補充到80％以上。建議，向我提供體能數據。」

聽著MARS的建議，林聞方哭笑不得地說：「我不知道怎麼給你體能數據。」

MARS很理解地回答：「可以根據你的判斷，進行手動或者語音錄入，據此我能更準確地指導你的前進路線。」

「60％吧……」林聞方不確定地說。他的確是有些累了。看到街邊一台自動售貨機，林聞方一時沒找到零錢，直接抄起手裡的步槍衝著自動售貨機轟了一槍，才施施然地從裡面取出了兩罐可樂。一罐放在了背包裡，一罐打開了，咕咚咕咚直接喝完。

MARS忽然提示道：「立刻開始移動，左前方，隱蔽在雕塑後方。你現在的11點方向，350米距離上有敵人。」

林聞方大驚失色，連忙拎著自行車跑了過去，將身體死死壓低在金屬雕塑後方。

他在雕塑基座上稍稍露了點頭，朝著敵人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前方不遠處有一個莫亞士兵，正在艱難地收攏著降落傘，應該是空降的時候出了問題。

「你可以等對方離開之後，從這片綠地中穿過去。或者擊斃對方。」MARS平淡地說。

「開玩笑……這個距離上，拿著這支槍？我可沒把握首發就命中，看他也是莫亞的特種兵吧，別看現在落單了，一旦發現了我，打死我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MARS沉默了有十幾秒鐘，非常理智地說：「周圍一共有7個攝像頭，我可以根據畫面，結合這一代的數字地圖，對你的動作進行校正。對動作的校正能夠達到2厘米誤差之內，結合武器數據進行分析，幫助你首發命中對方的概率可以提升到75％到85％。」

「什麼？」林聞方一怔，驚喜地說：「好，你幫我。」

MARS讓林聞方慢慢挪到一邊的樹叢之後，透過樹叢將槍管伸出去。他只有很狹小的視野，勉強能看到那個莫亞士兵在焦急地大聲咒罵著，和降落傘糾結成一團的繩子在較勁。但這個位置MARS能夠充分利用不同角度的攝像頭為他校正。

「槍口向左移動，停。就是這樣。」MARS調整好林聞方的姿勢，校正了步槍的方向後果斷命令：「開火。」

林聞方扣動扳機，撲梭梭的子彈咬了上去。林聞方有些緊張，本來射擊就不是他的主營業務，手一顫，更是讓子彈偏斜了一點出去。而對方的反應又出乎意料地快，幾乎眼角掃到一點點射擊的光焰就立刻滾倒在地，剛好躲開了絕大部分子彈。

卡森是莫亞共和國鐵蠍子特種部隊的成員，這次在對申海市的大規模空投攻擊中被安排在第三批進行傘降。卡森的運氣一直不太好，鐵蠍子特種部隊一共二十二人，只有他一個因為樓宇群的劇烈側風，被吹到了前方一片CBD的這邊來，完全和大部隊隔開了。好在絕對距離也不算遠，在這片公園裡降落，雖然繩子將他捆了個結實，但周圍並沒有申海市這邊有組織的抵抗，也沒有戰鬥，他心裡還是很篤定的。忽然出現敵襲讓他也冒出一陣冷汗，雖然反應及時，可還是有兩發子彈擊中了他。卡森慶幸，還好子彈打在了胸前的輕型陶瓷裝甲片上，雖然巨大的動能還是讓他一陣趔趄，在地上打了兩個滾才停下來，但卻沒有受到什麼嚴重傷害。

「隊長，我遇到襲擊。疑似零散的申海市抵抗力量，不是職業軍人。」卡森匯報道。

「你自己搞定，然後朝我們這邊靠攏。」隊長顯然沒將這事情放在心上。對付幾個零散的敵人，還不是軍人，卡森自己絕對可以搞定了。

卡森衝著子彈射來的方向連續打了三個點射，但那邊卻沒什麼反應，並沒有還擊，倒是讓卡森一時摸不著頭腦。他連忙抽出靴筒裡的匕首，割斷身上糾纏著的傘繩，壓低身體跑到一邊的廣告牌後面，探頭打量著。

林聞方驚魂甫定，要不是MARS在他射擊之後立刻就判斷出射擊失誤，讓他鑽回到剛才花壇背後的位置，那對方的迅捷的還擊可能就要了他的命了。

「這是你射擊的常規動作嗎？是不是要將該動作作為參數納入考量？」MARS此刻的提示讓林聞方臉上一陣發燒。射擊時候扣動扳機要迅捷輕盈，這是在國民兵訓練的時候教官反覆提醒的事情了，但面對真正的戰鬥，這種緊張的情緒卻是他此刻無法控制的。他不是軍人，他的準星裡有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要淡定地扣動扳機心裡沒有一點波動？他做不到。

「你的誤差參數已經記錄。假如再次發生，將作為常規參數進行考量。假如不固定出現，將該誤差作為概率事件。提醒：該誤差會嚴重影響你在此紅色危險評級區域的安全，將嚴重影響系統對你個人戰鬥力的評價。」MARS很客觀地說：「鑒於你將系統設置調整為現實世界，不存在被毀傷後重新開始的可能，請你盡可能降低誤差出現概率。」

MARS飛快地說完，立刻開始繼續指導林聞方下一步的動作。「根據監視畫面，對方在廣告牌後方。你立刻從花壇左側離開，到階梯位置。……停！……快速向右前方2點鐘方向奔跑。停！跪姿射擊姿勢！」MARS的指令變得十分簡練和尖銳，但瞥了一眼手腕上閃動的監視畫面，林聞方心裡卻泰然了。那個莫亞士兵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身後幾十米距離外的電線桿頂上的攝像頭，已經成為對方瞭解自己行動的渠道。

MARS觀察著卡森的動作，估測著他的視線範圍，同時指導林聞方快速從一側繞到了他視線之外，距離他更近的地方。卡森還在仔細觀察著剛才子彈射出的地方，略微注意了一下兩側的空曠地帶。他在猶豫著，要不要發動一次短促的突擊，雖然會將自己暴露在火力之下，但只要對方露頭射擊，他有很大把握搶先擊斃對方。可他不可能料到，林聞方有MARS這樣強大的人工智能系統在引導著。

林聞方看不見卡森，卡森也看不見林聞方。兩人之間現在距離207米。

第5章 情況有變

「槍口抬高2厘米……過頭了，降低4毫米。好。」MARS最終讓林聞方躲在一片灌木叢後面射擊，這個位置看不到卡森，但卻有一條清晰的射擊線。子彈會穿過樹叢，然後鑽進卡森的身體，靠著MARS通過多點視頻進行校正，這難度不大。

林聞方在MARS的指導下，小心翼翼地調整著動作。終於，MARS命令道：「開火。」

準星前面是一片綠色，林聞方平順著呼吸，輕快地扣動了扳機。一梭子子彈噴薄而出，朝著卡森飛去。卡森聽到自己身側傳來槍聲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大量的子彈打空，可還是有連續四發子彈擊中了他，讓他一頭栽進了燈光廣告牌裡。身上的陶瓷裝甲片碎了，碎片直接嵌進了身體，造成劇烈的疼痛。卡森想要匍匐下來還擊，可廣告牌裡的電線纏在了他的身上，當一根銅線正好搭在了他的脖子上，傳來強烈的麻木感的時候，卡森腦子裡只閃過一個念頭：「我要死了嗎？」

卡森死了。林聞方連續打出8個點射，一共24發子彈，將手裡的彈夾都打空了，可只有四發子彈命中。卡森沒有被子彈當場擊斃，卻栽進了廣告牌裡觸電身亡。林聞方趕緊跑過去看了看，心有餘悸地說：「還好……」

「你的射擊命中率非常低，建議改進。」MARS不以為然地提醒道：「在我的計算中，敵人應該是頭部中彈身亡。現在結果與我的預期非常不符。」

林聞方滿頭大汗，很不好意思地說：「這個……打死他就好。繼續指導我前進吧，時間不多了。」

MARS平靜地應聲說：「明白。要將系統判斷方式調整為結果優先嗎？」

林聞方一怔，說：「可以，我現在只需要結果。別的……顧不上了。」

「判斷方式調整完畢。通過網絡搜索，莫亞軍方准尉以上軍銜配備戰場信息儀，建議搜索並獲取。」

林聞方小心翼翼地用腳將敵人的屍體踹到平地上，離開了那些飄蕩著的電線。

「是這個東西？」他用槍口撥弄卡森的屍體，在他的背包上發現了一個黑乎乎，上面有著只能顯示簡單的文字信息的方盒子。

「對。」

林聞方摘下了戰場信息儀，看著上面滾動著的信息。莫亞軍方在申海市投入了相當多的電磁壓制力量，自己都只能維持簡單的遠程通信，戰場信息儀已經成為莫亞軍方指揮攻城戰術和各支部隊瞭解戰役進展的最重要的渠道。上面滾動著的文字信息量相當大。

忽然，林聞方看到一條消息，讓他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命令：阿爾法8號小組立刻向申海市中心醫院前進，第一時間攻佔醫院，並確保手術艙設備的安全。然後等待進一步指令。」

命令是戰役指揮部發出的，時間是26分鐘之前。24分鐘前，阿爾法8小組已經確認了命令，開始執行了。

20多分鐘過去了，要是對方早就在醫院附近，那醫院應該已經落入敵人的手裡了。醫院那邊只有一些沒有佩槍的保安而已，絕對無法和如狼似虎的莫亞特種兵抗衡。林聞方站在原地，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請告知相關情況，或者將戰場信息儀與系統連接。」MARS適時提醒道。林聞方夢遊一般，隨手抽過一根數據線，將戰場信息儀連上了MARS系統。

「還繼續前往中心醫院嗎？判斷醫院目前的危險級為紅色。」MARS瞬間就錄入了全部信息，並且和自己這邊得到的各種消息對比了起來，重新開始計算整個城市的危險評級。

「去。」林聞方惡狠狠地說：「我答應了羽音的。我答應她的事情，還從來沒有做不到過。告訴我怎麼辦，你很強，我得靠你指導。」

MARS不會有任何沾沾自喜的情緒，繼續非常平淡地說：「明白。」

「連接醫院管理系統，進行風險評估。」MARS在引導林聞方繼續跨上自行車上路之後，開始進行目標地點的分析了。戰場信息儀上傳來的消息卻讓林聞方和MARS都有些摸不著頭腦。莫亞方面除了控制住醫院的手術艙設備之外，居然又連續從其他地方抽調了幾支部隊，朝著醫院那邊趕過去，分頭控制了直升機停機坪、電力供應、值班的主任醫生，隨後才開始對醫院的幾棟大樓進行控制。各支部隊紛紛響應，雖然有些人表示撤出戰鬥有困難，需要時間，但都表示會遵命行事。

「莫亞那邊有什麼非常重要的傢伙受傷了？」林聞方忽然冒出了這麼個念頭。「能查到他們在醫院做什麼嗎？」

「評估中……醫院採用的是基於Domination2104系統的數字化管理架構，破解概率82％。是否即時開始破解？」

「立刻開始……能夠不引起對方注意麼？」

「能夠。需要延長4分17秒破解時間。」

「就這麼幹了。別引起注意，悄悄黑進系統，拿到全部的管理權限。」

MARS原先一直在醫院周圍的市政監控系統上打轉，得到林聞方的直接命令，立刻開始對醫院系統的破解。醫院這種機構的管理系統，從來不會很快更新，平時也沒什麼吃飽了飯沒事情做的人去破解，安全性有很多隱患。但這種狀況卻便宜了林聞方。MARS不到10分鐘就拿到了管理員權限，開始逐一查探整個系統的每個子系統。儘管醫院的系統比林聞方想像中還複雜，但申海市中心醫院從掛號登記、做各種檢查一直到最後取藥等都依賴內部的管理系統，甚至於手術室的分派，手術進程管理等組件也在同一台服務器上。林聞方不費吹灰之力就監控住了那個手術艙。

「我趕路，你隨時注意那個手術艙的情況。一旦有人動用手術艙，立刻通知我。」林聞方命令道。MARS淡定地回答道：「明白。」

前方的道路怎麼走，林聞方瞭然於心。沉默地行進了幾分鐘之後，MARS忽然提醒道：「前方路口沒有監視畫面，攝像頭故障或者被破壞。無法進行評估。該路段長度為920米。」

林聞方深吸了一口氣，毫不猶豫地加速向前。他知道前方路口一點都不太平。前方右拐，不遠的距離上正在發生槍戰。槍聲不甚密集，可那是真正的戰鬥，而不是大家習以為常的屏幕裡的效果。行人紛紛朝著遠離交戰地點的方向跑開，司機們將車子橫七豎八地扔在街道上，趕緊跑開。他們無意瞭解哪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到底是誰在抵抗敵人的進攻，敵人想要佔領什麼地點，完全沒有人關心。林聞方猛蹬了幾腳，自行車從兩輛轎車之間竄了出來，撲向前面的路口，只要過了這個路口，前面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交戰雙方，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心情來追襲一個慌張的過路人。

莫亞共和國特種部隊的一隊戰士正受阻於一棟寫字樓。他們的目標是位於市中心的四方集團的總部。四方集團作為聯邦最大的導航芯片製造商和一系列含有導航芯片的其他數碼產品的生產者，在全世界都享有盛譽。他們卻是少數幾個將總部放在申海市這個以數字技術為核心的都市的全球性集團。四方集團的總部大廈裡自然不會有實驗室或者生產設備，那些也不是莫亞共和國組織這次特種兵突襲行動的目標。四方集團更引人垂涎的，是他們引而不發的，對於各種新型數字技術應用的創想。四方的智庫淘汰掉的不少方案說不定都能讓莫亞共和國那些腦袋不轉彎的科學家們瞠目結舌，讓一些拿著技術卻找不出好辦法來應用的公司起死回生。這些方案，全都在四方集團總部的文件服務器裡。

讓莫亞的特種兵們鬱悶的是，四方集團的反應太迅捷了。在戰爭正式爆發之後不到10分鐘，他們這隊特種兵已經趕到了四方集團總部。這時候，四方集團的那些保安，以及附近的武警、消防、紀律部隊已經控制住了所有的防禦要點以及幾個最重要的制高點。莫亞的特種兵們一頭撞上了這些職業和業餘軍人組成的防禦鐵閘，哪怕他們戰技精熟，可一部分人陷身在足足有兩層樓面的四方集團成果展廳裡和無比熟悉地形、大部分是退役軍人的保安較勁，一部分人則被佔據了制高點的職業軍人們死死壓制在了外面。那些佔據制高點的多數都是武警所屬反恐特種部隊的傢伙，對於和正規軍交戰他們業務不太熟練，但一手城市環境裡的狙擊技術可不是白瞎的。莫亞共和國這一次派到這裡一個分隊24個人，已經有7人陣亡，5人受傷，一半的戰力煙消雲散，可四方集團總部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攻破。好在他們確信，對方不知道他們的目標是那些科技創意，應該不至於銷毀掉那些東西。

「賽特，你的位置！」這隊特種兵的指揮官卡特中校急吼吼地質問。

「我已經到達復興大廈頂層，對方狙擊手被我幹掉了。給我一分鐘調整參數，我立刻敲掉其他幾個點。」

賽特傳來的情況讓卡特很是振奮。「好，要快。」

卡特衝著無線電吼道：「大家注意，等賽特壓制住對方狙擊手，除了博爾頓和羅西，其他人全部衝進去。沒時間了，再磨蹭下去，他們裡面什麼資料都銷毀了。」

無線電裡傳來一陣低沉的「是。」卡特滿意地說：「大家都準備好。」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自行車猛然從不遠處的路口竄出來，衝向前方路口。本來就負責警戒路面的博爾頓下意識地扣動了扳機，一梭子子彈激射而出。

「什麼情況？」聽到槍聲在博爾頓那個方向，卡特緊張地詢問。

「沒事，好像是個過路的，騎車亂衝呢。」博爾頓淡淡地回應道。

「注意看著點，別亂開槍。」卡特鬆了口氣，幸好不是對方從背後發動攻擊，不然憑著自己現在手裡這麼幾號人，估計就得都倒在這裡了。

第6章 各方反應

博爾頓並沒有將這梭子子彈放在心上，他也不在乎是不是擊中了那個騎車的傢伙。他只是淡淡地應聲道：「是。」

對林聞方來說，這一梭子子彈有著截然不同的意義。博爾頓壓根沒有瞄準，只是憑著本能和經驗調整了射擊的方向，子彈沒有擊中林聞方或者是那輛自行車，而是在水泥地面上蹭出一串火花。

林聞方大吃一驚，車龍頭一歪，整個人橫著飛了出去。他打著滾摔在地面上，直接滑進了前方路口。林聞方只覺得渾身上下都在疼，他咬著牙，哼了幾聲，強支著身體站了起來，靠在邊上一輛同樣沒有了司機的空空蕩蕩的汽車上。

「媽的。」林聞方呼哧呼哧喘著氣，他感覺到小腿上有些濕潤，忙低下頭一看，剛才整個人在地上翻滾，左腿膝蓋處的牛仔褲和裡面的秋褲都磨碎了，膝蓋上破出了個不大不小的口子，殷紅的鮮血滲了出來。林聞方不敢探出頭去，回到十字路口中間去咒罵、指責那些戰鬥中的軍人傷到了他這個平民。不管對於交戰雙方中的任何一方，傷到個把平民都不會真的當作一回事。

他咬著牙站直了，不斷提醒著自己，傷口沒事，更重要的是他必須趕到醫院。必須把岳羽音從醫院裡接出來……然後，他們才有可能離開這個城市，朝著遼闊的後方去。這並不容易，僅僅這個站直的動作，就已經讓他的膝蓋不斷抽痛，稍微彎曲一點，一陣刺骨的疼痛接連傳來。他不是久經訓練、將傷痛視作無物的戰士，此刻他都不敢多看自己的傷口，他害怕腿上的那一片血肉模糊會讓他喪失勇氣。

可是，不管多艱難，不管呲牙咧嘴的痛苦神態多醜陋，他終於還是站了起來，一跳一跳地來到自行車邊上，扶起自行車跨了上去。他稍稍站定，檢查了一下電腦。筆記本和腕上電腦都還在正常運行，讓他心下稍安。左腿的發力變得尤為痛苦，哪怕維持踏在自行車上，跟著踏板運動都有些難忍。林聞方只能靠著右腿，一次又一次地踩動自行車的踏板，不斷前行，速度比起剛才，慢了有一半……

然而，林聞方還是不斷開始加速，左腿膝蓋並沒有任何好轉，但隨著他的動作，隨著疼痛一陣一陣地不斷襲來，他發現，疼痛是可以習慣、可以不再如剛開始那麼難以承受的，隨後，疼痛會漸漸變成麻木。他可以不再去想那個傷口，將雙腿當作不斷做著循環動作的機械而非自己肢體的一部分……這樣，好受多了。

雖然不可能像之前那樣騎車飛馳，卻也勉勉強強有原先七八成的速度。

岳羽音將手機握在手裡，不時看上一眼。依然沒有信號，依然沒有任何新消息。醫院這種地方，本來就對過量的無線電波敬謝不敏，在這個尤其特別的日子，想要和外界聯絡上，幾乎是奢望。

一開始，接了林聞方那個簡短卻重逾千金的電話之後，岳羽音本來還想去住院部看看能不能借用固定電話，但當時住院大樓的走道裡，病人、家屬、醫生、護士們奔走隳突，幾乎將她撞飛。她只好悻悻然地回到病房，鎖上了門，靜靜等待著。

靜坐著的時間顯得尤其漫長，當天空開始變得昏暗，如鮮血般燦爛的暮色佔據了天空的時候，外面才漸漸安靜了下來。也許是累了，也許是終於意識到在戰爭面前無論他們如何狂呼、哭泣，都不會有任何作用，她在空空如也的病房裡，仍然能夠隱隱聽見哭泣聲。這也許是所有無助又無措的人們能做的唯一的事情了吧。

透過窗戶向外望去，醫院門口人來人往，一片兵荒馬亂的樣子。

一輛輛車子不斷駛離醫院。遠處的如炒豆子一般一串串爆開的槍聲，間或有導彈的尾跡拉出的尖銳的嘯聲，炮彈劃破天空的低沉的嗚嗚聲……在越發深重的暮色中，火光一次次映照開陰沉的天空，讓氣氛越發凝重。大大小小的戰鬥就在不遠處不斷發生著，申海市可並不是一個很大的城市，而敵人驟然投入重兵爭奪這個城市的各個關鍵地點，很難不侵擾到原本應該和戰爭無關的各色人等。哪怕想到了現在離開申海市的那些道路可能被敵人控制而危機四伏，可能已經被車流擁塞，可能已經被炸得坑坑窪窪以阻止援兵到來，但是，他們還是選擇了離開。只要不是不能移動的危重病患，家裡又有車的，全都想方設法在離開申海市。

也有一行零散的行人湧入了醫院。他們的神情驚惶，卻彷彿有著某種決心。岳羽音知道，那些人應該是有親人或者朋友在醫院裡，他們無力帶著親人離開，卻堅定地趕來醫院，和他們最珍惜的人在一起。到了這種時候，一個人的感情到底有多深湛，才真正得到了檢驗吧？

再之後，進入醫院的居然是莫亞共和國的士兵。他們迅速控制了醫院的局面，有些嘈雜的醫院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由於兵力有限，莫亞方面倒是沒有來打擾住院病人，最多也就是樓道、電梯口不時有莫亞士兵張望一下。只要不搗亂，他們也沒功夫管醫院裡的幾千號各色人等。

林聞方會來嗎？岳羽音想得有點出神，卻沒有絲毫懷疑。她知道從家裡到醫院要經過怎樣的一條路，路上有電視台、市政中樞，有幾條貫穿了整個城市的主要高架路，有地鐵中心站……這些都是這個城市最重要的環節，岳羽音不必懂多少軍事都知道，這些都是敵軍必然要奪取的關鍵地點。林聞方能趕得過來嗎？而他到了醫院，又要怎麼繞過敵人的重重戒備呢？岳羽音有些擔心，卻又無法聯繫上林聞方，好讓他先躲著點。

在申海市市郊，一架直升機升空了。強烈的氣流讓地面上的月海聯邦軍人們不得不緊緊壓著帽子，拉住衣服，頗為狼狽。

「好了，將軍送走了。大家沒有了負擔，現在可以大幹一場。莫亞人跑到我們的地頭上撒野，這是我們的恥辱。現在雖然戰況不利，但我們還是要盡最大可能做一些什麼。」等直升機飛走，一個英姿颯爽的女軍官轉過身來，對身後的一眾軍人們說道。這個女軍官，正是之前林聞方曾經遇見的朱芷。

「朱少校，現在我們這裡有附近幾個基地集中起來的特種兵、戰備部隊偵察兵、普通步兵、武警特種兵等等兵力共計217人。您想做點什麼？」和朱芷同樣來自天池山基地的特種大隊大隊長王昌文已經統計完手頭的兵力。王昌文是戰術指揮，但他需要聽從朱芷的意見，決定進行什麼樣的行動。

「只有這點人麼……武警部隊和普通戰備部隊的不參加作戰。將這個據點收拾一下，立刻轉進天池山基地。這邊留一組人，負責聯絡，指引我們的直升機。對了，我們的武裝直升機什麼時候能到？」朱芷問道。

王昌文冷靜地回答道：「7分鐘。」

朱芷點了點頭，說：「大家分頭準備。我立刻和戰區方面聯繫。」朱芷雖然有決定權，現在這支聚集起來的力量也絕對會服從她的指揮，但她並不是個擅專的人。強力的小部隊可以做到很多事情，她絕對不希望自己成為戰區方面部署下一步行動的障礙。大局觀強，指的就是她這樣的人。

朱芷的聯絡請求立刻被接通，稍稍描述了一下他們現在的情況，臨時組成的戰區指揮部爆發出驚喜的呼聲，透過無線電傳了過來。和朱芷聯絡的是戰區指揮部參謀長張建軍，他立刻問道：「你們的裝備、彈藥足夠進行入城作戰嗎？」

「足夠。沒有重武器，步兵武器彈藥充足。」

「那好，我立刻給你一個名單，然後指派一個技術軍官和你保持聯絡。名單上都是身處申海市的重要政治和科技人員，立刻進行救援行動，把人搶出來。這個名單是剛擬好的，對於之後的研發和其他工作至關重要。戰區指揮部還盡可能派出了其他部隊同樣進行這項任務。」張建軍加快了語速，命令道。

「是。」朱芷話音剛落，名單已經發到了她的腕上電腦上。她迅速瀏覽著名單，卻意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張將軍，剛才我們路上曾經遭遇林聞方，知道他大致的去向。」

「好。祝你們順利。」張建軍淡定地說，隨即切斷了通話。

「林聞方……智策公司研發部總監級顧問，項目主管（前）。人機交互、操控系統、人工智能專家。」朱芷默念著這些解說，不由得一陣暈眩。這個林聞方，30歲還不到吧？居然已經是計算機方面三個重要分支的專家了。這可不是一般的公司、學院裡的那種專家，而是達到了國家級研究所水準的專家，這就意味著他至少有獨立領導一個團隊進行項目研發的能力。技術人員的名單全都是那些國寶級科學家們列出來的。

朱芷覺得自己看走眼了，誰能想到那個有些荒腔走板，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傢伙，居然已經入得了那些國寶級科學家的眼。

「王隊長，我們分兩隊。分頭去救援名單上的人。隊伍配置要強一些，難說會不會有家屬。」朱芷說。

「好。這個林聞方歸你了。你帶一組人，6個足夠了吧？」

朱芷點了點頭，說：「足夠了。我盡快出發，王隊長，其他事情就交給你安排了。」

朱芷剛剛說完，口袋裡的手機振動了起來。她連忙走到一側取出手機，上面是另一個非常重要的朋友發來的一份名單，同樣是讓她想辦法去救一些人。申海市也有其他組織在意的人。

可讓朱芷驚訝的是，這一次的名單上出現了兩個名字：

林聞方：計算領域專家，優秀的研發團隊領導者。28歲。男。曾供職於智策公司。

岳羽音：概念戰術專家。24歲。女。無業。雙腿殘缺。（附註：岳羽音系林聞方女友。）

朱芷的下巴都快驚掉了。這一對到底是什麼人啊？她深刻地知道，發來這份名單的人，在這個當口絕對不可能有心思開玩笑。她沒有時間去質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唯有在腕上電腦上找到了中心醫院的位置，準備再去會會這個奇怪的傢伙。

第7章 潛入醫院

悄悄地，林聞方已經來到距離中心醫院僅有一個街區的地方，藏身在一處小弄堂裡。

MARS直接在林聞方的腕上電腦上調出了幾個畫面，分別顯示醫院大門，屋頂和內部的畫面。大門口有四五個莫亞共和國的特種兵，已經控制了全部的出入情況，正在將散落在戶外的人群驅趕集中在一起。屋頂上，一架黑色的直升機剛剛停穩，幾個特種兵將一個急救艙從機艙裡抬下來，匆匆朝著電梯方向跑去，看起來是有什麼重要人物受了重傷，不得不到醫院急救。這些莫亞特種兵控制了醫院，雖然應該不會對醫院裡的醫生護士和病人很快就有什麼不良舉動，但那些可是敵人。對莫亞共和國，不管是不是月海聯邦的宣傳使然，大家都不會有太多好感的。

「你怎麼接入醫院內部的監視網絡的？」林聞方將自行車靠在牆邊，自己也倚住牆面，稍稍喘口氣。他看了一眼左腿上的傷口，並沒有撕裂得太過可怖。鮮血黏稠、凝固、堆積在了傷口表面，似乎也停止流淌了，活動的時候雖然仍然疼痛，卻不再是那麼難於忍受了。林聞方琢磨著，自己是不是能進入醫院，把岳羽音接出來呢？對方現在還沒完全控制醫院，還有機會，當然，肯定得是在MARS的幫助下。

「申海市中心醫院是公用事業，和市政監視網絡聯通的。網絡綜合鏈接檢查到了這個關係，我就攻破了進來。」MARS不緊不慢地回答道。「中心醫院已經評估為危險地區。」

「有醫院的平面圖嗎？把監視器的位置標記上去。」林聞方吩咐道：「大門和頂樓，以及已經有敵人出現的地方排除掉，我還能進醫院嗎？」

「評估進行中……可以。」MARS說：「住院區距離正門很遠，距離急救手術室有四百米直線距離。通過平面圖無法進行視野評估。對內部敵人位置無法進行監控。風險極高。」

林聞方平緩了一下呼吸，像是對著一個真正的朋友一樣帶著些感激，帶著些感慨，又像是有需要說服自己的事情似地說：「有些風險是不能迴避的，不是嗎？」

「這是一個問題嗎？你需要什麼形式的答案？」MARS的聲音永遠是那麼平靜淡漠。

林聞方失笑道：「不，不是。你能監控醫院的其他動態嗎？各種動態。我不知道什麼情況用得上，最好能夠將醫院盡可能納入你的控制。」

「明白。子系統破解開始。隨時報告進度。」

將步槍的槍托折疊起來塞進背包之後，林聞方跨上了自行車。進入醫院區域，意味著遭遇莫亞士兵的可能性大大增加。沒有武器還能當是平民，爭取糊弄過去，帶著槍，他可不指望莫亞士兵會和他再講什麼道理。

看了一眼腕上電腦的屏幕就又出發了。現在天色已經很暗了，如果是一般的電腦，屏幕的閃光都會很顯眼，但軍用電腦屏幕表面不知道鍍了一層什麼材料，讓林聞方能清楚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內容，卻沒有太多光線溢出。

林聞方來申海中心醫院次數也不少了，對醫院說不上瞭如指掌，至少也算是頗為熟悉。他騎著自行車，穿過兩條小巷，繞到一個小區裡。翻過一道鐵籬笆就是醫院的地頭。林聞方張望了一下，醫院大樓那邊人影憧憧，但暫時還沒注意到靠近居民區的這邊。這裡到處都是可以翻入醫院的地方，對方估計也沒那麼多人手吧。

驅趕人群的時候，幾個莫亞特種兵朝天鳴槍，引起人群的喧嘩。莫亞特種兵的耐心顯然不怎麼樣。

林聞方矮著身子朝前衝去，手槍已經插在了腰後，這不是個太安全的地方，但現在他也沒什麼選擇。住院大樓就在前面，只要轉過前面那個路口，他就能看到岳羽音所在的病房了。他貼近牆面，一點點挨近路口，然後探頭張望了一下，趕緊就縮了回來。前面有莫亞特種兵守著，兩個身高馬大的戰士警惕地看守著住院大樓的大門。這一探頭，林聞方同樣看到了岳羽音的那間病房。房間裡只有一點微黃的光線，和周圍幾間病房光芒大熾的樣子很是不同。岳羽音應該是藏在房間裡吧？

他沒有十足把握瞞過那兩個莫亞士兵進入大樓，雖然對方對住院大樓的警戒也說不上嚴格。不過，林聞方可不會掉以輕心，醫院的幾棟大樓可都是有封閉的過街走道聯通的，就是為了方便病人們可以全部在室內，在診室、各種檢查室、病房等等地方之間走動。既然對方有重要人物在這裡，內部沒有莫亞的士兵來回走動著巡視那才是怪事呢。

林聞方繞到大樓後面，找了一扇蒙著厚厚灰塵的窗戶砸開，然後小心翼翼地往裡爬。這看起來是個堆放廢舊醫療器材的房間，林聞方費了好大的勁才撥開點空間鑽了進去，然後爬到了門口。醫院內部的監視系統也不是無孔不入的，這邊的走道裡就沒有向著內部的攝像頭。林聞方撥開一點點門，一線狹窄的光線透射進來，也讓他能夠觀察到外面。

走道裡沒有人，林聞方趕緊打開門，走進了寬闊明亮的住院大樓，朝著最近的樓梯去了。岳羽音在4樓呢。

他剛剛鑽進樓梯間，跑到二樓到三樓之間的位置，二樓樓梯間的門忽然被推開了。一個莫亞士兵驚訝地看著林聞方，手裡的槍毫不猶豫地指向了他。

「別開槍！別開槍！」林聞方連忙喊道，他語氣裡的驚恐可不是假裝的。

「你是誰？怎麼在這裡？……不是讓你們去一樓集中了嗎？」莫亞士兵似乎是覺得對著個平民，沒有必要太過緊張。他槍口晃了晃，說：「出來，跟我走。」

「讓我去敷個藥好嗎。剛才我被您的同伴推進大樓的時候摔了跤。」林聞方將左腿側過來，讓莫亞士兵看到他的傷口。「還是個護士說，4樓還有個檢查室沒鎖，裡面有繃帶和別的什麼藥。不耽誤您的時間，馬上就好。」

莫亞士兵看著林聞方的傷口，皺了皺眉頭。無線電裡他的同伴們一片都是「沒有異常」的呼叫聲，似乎讓他輕鬆了些。他罵罵咧咧地說：「真是麻煩。快上去，我跟著你。」

林聞方連忙惶恐地點頭，然後急匆匆地走在前面。他刻意把自己的傷表現得嚴重了一些，哼哼哧哧地，一副難耐疼痛的樣子。

四樓的檢查室的確是開著的，裝著藥的抽屜卻鎖著。莫亞士兵一槍托砸了上去，隨手就拉開了抽屜。林聞方抖抖索索地處理著傷口，將藥粉倒在傷口表面。已經沒有疼痛感了，林聞方心裡苦笑著，一層鮮血變成了紫黑色稠厚的糊狀，將肌膚都掩蓋在了下面，看起來觸目驚心。現在好歹有處理傷口的時間，林聞方還是抓緊時間，挑開了血塊，將藥粉灑在傷口上。倒在身上的彷彿不是藥粉，而是燒紅了的鐵砂，林聞方疼得幾乎瞬間蜷成了一隻大蝦。

第8章 快速逃離

莫亞士兵撇了撇嘴，一副不屑的樣子，斜著眼睛打量著林聞方。林聞方大致處理完，用一卷繃帶綁好了傷口，這才開始手忙腳亂地找剪刀準備剪斷多餘的繃帶。林聞方很緊張，在這個莫亞特種兵面前，這可能是他唯一一個接觸「武器」的機會。別看這個莫亞特種兵將突擊步槍垂在胸前，林聞方要是真的伸手到背後掏手槍，首先能夠開火的必然還是這個莫亞士兵。看他那精悍的樣子，槍早就已經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了。林聞方拿起剪刀的時候，莫亞士兵瞟了一眼，林聞方沒有動，他老老實實地剪斷了繃帶。當他放下剪刀的時候，他明顯感覺到莫亞士兵輕鬆了下來。

林聞方拿出裝著碘酒的大瓶子，用滴管朝著手裡噴了一管碘酒，雙手互相搓了搓，清潔一下雙手。他小心翼翼地把籠在袖子裡的腕上電腦再朝上推了一下。

莫亞士兵厭煩地看了一眼林聞方，轉頭打開了檢查室的門，語氣強硬地說：「快點，蘑菇了那麼久！」

就在這個剎那，林聞方一下子跳了起來，他手裡拿著的武器，不是會引起莫亞士兵忌憚的剪刀，而是插在碘酒瓶子裡的十幾公分長的滴管。他一下子將滴管插進了莫亞士兵的脖子，準確扎進了他的氣管裡。莫亞士兵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一股血箭從他的脖子裡噴射出來，隨即是一個個艷紅色的血泡。他發出呵呵的聲音，卻沒辦法吐出一個完整的字，或者發出更大的聲音。

看到莫亞士兵想要拿起步槍，林聞方用肩膀一頂，將他撞倒在地，他雙手雙腳用盡全力鎖住莫亞士兵，讓他動彈不得。士兵掙扎了大概有一分鐘，終於一點都不動彈了。

林聞方長舒了一口氣，從地上爬了起來。沒有時間去懺悔、噁心，去做各種心理調適，他牢牢記得自己是為了什麼到現在這個地步：還有一個人等著他去救呢。

他將突擊步槍撿起來，掛在了脖子上，然後又從莫亞士兵身上取下了合成材料的很輕的頭盔，以及身前身後的兩片整體單兵裝甲。穿戴在身上之後，多少會多一些安全感。然後他重新跨上背包，帶上耳機，將腕上電腦從袖管裡拉出來。他掃了一眼屏幕，MARS雖然還沒有完全控制整個醫院，也就剩下幾個子系統在破解密碼而已。

林聞方將莫亞士兵塞在檢查室的角落裡，探頭朝著四樓病房的走道裡看了一眼。他快速穿過整個走道，直衝到407的門口。

終於到了。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一個保證，一個承諾，一次狂飆，一場冒險，只是為了她……為了岳羽音，為了這個在許多人看來遠稱不上完美，卻能夠佔據他的全身心，將其他的一切都視若無物的女子。

此刻他不敢揣度自己的心律和血壓，只能竭盡全力地將自己的滿腔興奮和感慨生生壓下。他湊在門邊上，輕輕地叩問：「音兒？在嗎？」

「阿林？」岳羽音驚訝著：「你真的來了呀。」

輪椅滾動了起來，朝著門口，越來越清晰。林聞方的心情也隨之越來越雀躍了起來。門打開了，林聞方看到了岳羽音，看到她明亮清澈的一雙大眼睛裡噙滿了淚水。是忐忑不安？是激動喜悅？是恐懼著前路莽莽？還是有了林聞方，生死都無足慮的滿足？亦或是都有那麼一些的不太確定？

林聞方跪在了地上，牢牢抱住輪椅裡的岳羽音。他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平復了自己的激動，說：「我答應你的，什麼時候沒做到了？」

看到林聞方身上的傷口，嗅著他身上的奇怪的氣味，岳羽音憂心忡忡地問：「現在怎麼辦？你就留在這裡嗎？那些莫亞人不會隨便拿老百姓開刀的吧？」

「這個……」林聞方撓了撓頭，那語氣簡直是有些委屈：「現在好像我也不能完全算是老百姓了。剛才幹掉了一個莫亞人。」

岳羽音的身體僵住了，可隨即，她緊緊抱住林聞方。她知道，都是為了她。殺人，可真不算是什麼好事情呢。

她堅定地說：「那我們能離開這裡麼？你是怎麼進來的？」

林聞方稍稍猶豫了一下，不過自己有MARS作為技術支持，想要帶著岳羽音離開，雖然會比剛才混進來的時候要更難不少，卻也不是做不到。林聞方立刻說道：「好，我們要趕緊。現在外面的情況每分每秒都在變化，先離開醫院，然後找地方躲一下。不管打成什麼樣子，要離開申海市，或者繼續在這裡安頓下來，總有辦法的。」

岳羽音重重點頭：「嗯，聽你的。」

莫亞的單兵裝甲前後兩片中間有相當充足的空間，對於林聞方這種說不上身板多厚的人更是如此。岳羽音沒有雙腿，本身也比較瘦，體重只有三十公斤不到點，林聞方這些年裡也沒少背著她，稍稍調整了一下就將岳羽音很穩定地負在背上。抽緊了幾根繫帶，林聞方拍了拍岳羽音的背，說：「等下記得一直低著頭，抱緊我。肯定得有點活動的，你可別掉下去啊。」

岳羽音雙手圈住林聞方的脖子，柔聲說：「不會的。」

檢查了背包、電腦、腕上電腦、耳機之後，他們出發了。林聞方從原路返回，直接從樓梯間回到了一樓。走道裡有稀稀落落的腳步聲，由於莫亞士兵們將醫生、護士和病人、家屬都集中看管，那些病房裡的他們沒空去驚動，但那些人也不會自己跑出來找沒趣，現在整棟大樓都靜悄悄的，在走道裡行動，腳步聲就顯得尤為明顯。

好在距離不長，林聞方很快就鑽進了那間雜物間。房門關上的瞬間，他很是鬆了口氣。雜物間裡的東西堆得很誇張也很危險，林聞方只能小心翼翼地挪開一些東西，朝著窗邊鑽過去。幸好現在他不用砸開窗戶，可以直接移開一扇窗出去。岳羽音本來想讓林聞方先把自己放下來做這些事情，不必累成這樣子。林聞方拒絕了，他現在身上的各種負重加起來恐怕有四十多公斤，但他覺得這種隨時可以做出任何反應的狀況比較安全。要是自己把岳羽音放下來，萬一碰到什麼情況，跑不能跑，打不能打，他能怎麼辦？

在雜物間裡捯飭了有十分鐘，林聞方才清出了一條路。他背著岳羽音小心翼翼地翻了出去，朝著他翻進醫院的那片鑄鐵籬笆跑去。背著一個人要翻越鐵籬笆，倒是費了林聞方不少力氣。他得小心翼翼地注意自己的動作和位置，無論如何不能讓鐵籬笆頂端的尖刺刮到岳羽音。原來體力就快見底了，在籬笆頂上一邊留心不要讓遠處的莫亞士兵發現，一邊調整動作，一邊看著腳下的巷子裡的動靜，這可把林聞方累得夠嗆。他縱身一躍，整個人趴到了巷子裡的地面上，胸前的突擊步槍撞在地面上，發出沉悶的震響，在這個一片寂靜的城市，想要忽略都難。

林聞方立刻站了起來，他衝到巷子口，朝著外面張望了一下，絕望的情緒幾乎將他瞬間拉入深淵。

第9章 嚴密戒備

申海市的情況時時刻刻在變化著，戰爭的進程遠比林聞方想像得要快。

作為第一波攻擊的重點，莫亞共和國方面在申海市投入了相當多的兵力。隨著第一波的導彈攻擊，直升機和偏轉旋翼攻擊機一次性就投放了將近300名特種兵，用於爭奪申海市的各個要點。申海市內沒有駐軍營地，但它距離邊境不足一百公里，是邊境駐軍和附近軍隊的重要的活動、度假地點，城裡軍人不會太少。莫亞共和國的陸軍一邊在向申海市推進，一邊不斷在組織各種規模的空投，將兵力投送到申海市。除了控制住那些要點之外，也同時在城外組織防禦，以防月海聯邦軍的反撲。

一個小時前，莫亞共和國在東線進行制空權爭奪的關鍵時刻，乘著月海聯邦的空軍正在進行制空決戰、兵力高度密集的時候，組織了三十架直升機和三十五架偏轉旋翼機，低空突防，將總計一千四百多特種兵和步兵，十幾輛輕型裝甲突擊車，一些可以輕鬆組裝起來的反坦克炮、無後坐力炮、迫擊炮之類的輕型支援武器送到了申海市，還有數十名技術人員前來提供支持。莫亞共和國掌控申海市的進程驟然加快了不少。

本來，在第一輪攻擊目標還沒有掌握完全的時候，莫亞共和國本不該注意到中心醫院這種地方，可先前送到中心醫院進行救治的傷員實在是太重要了。一整個中隊120名莫亞戰士，加上兩輛突擊車在附近的一個公園裡降落，隨即就朝著這邊來了。

林聞方看到一小隊莫亞士兵帶著一輛突擊車，在路口佈置防禦，顯然是將醫院當作一個極為重要的地點了。林聞方嘴裡罵罵咧咧，卻是不敢出聲。感覺到醫院那邊已經有人注意到了這裡，拿著手電筒朝著小巷這邊晃，還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發現了那個被他弄死的莫亞特種兵。林聞方壓低了聲音，對著MARS說：「外面街道有畫面嗎？」

腕上電腦上立刻顯示出外面街道的監視畫面，路口上方的俯視畫面讓林聞方看得清楚，對方在路口落定之後，正在朝著兩邊街道沿路搜索前進。林聞方看了一眼擺在一邊的自行車，猶豫了一下。如果外面沒有那些莫亞士兵，他大可以帶著岳羽音大大方方地跑開，找個沒有人注意的地方，一個離這裡遠一點的地方停留下來，換換衣服，找點東西吃，然後再伺機離開申海市。現在的戰爭，交戰雙方都不敢隨意將平民捲入。現在也沒有什麼圍城的把戲了，只要謹慎一點，總有辦法離開這裡。實在不行，林聞方相信自己銀行裡的存款，足夠買出一條路來，總有人會有辦法的。

或者他沒有受傷，沒有幹掉那個莫亞特種兵，他也可以扔掉那隻手槍，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躲在岳羽音的病房裡。等對方開始有興趣處理醫院裡的各種雜務的時候，才施施然地冒出來，貌似一臉驚恐不安地帶著岳羽音回家，再去想其他辦法。不過，現在這兩條路都已經一去不復返了，他面前、他背後，都有敵人。他的確還是平民，可他已經幹掉了一個敵人了，大概是可以劃拉進「抵抗組織」之類的解釋裡清除掉的。可他居然沒有一點恐懼，聞著岳羽音頭髮的氣味，他歉然道：「對不起……現在，有點麻煩。我們說不定真的得死在一起了。早知道我就不該把你從醫院帶出來。」

岳羽音圈住林聞方的脖子，什麼都沒說。此刻，她內心居然平靜如許，滿滿的都是溫暖和喜悅。她和林聞方的關係，早就不需要任何檢驗了，生死大關同樣如此。沒有林聞方，或許自己壓根不會活到現在吧？或者，自己現在就已經在某個拿著微薄的福利撥款的保健院裡，年紀輕輕就開始等死……她不會覺得自己能幸運地等到某個人不顧一切地來幫助自己。天曉得，當時林聞方還只是她的男朋友而已，他們不曾深入到婚姻和家庭的話題，甚至於林聞方第一次見到岳羽音的父母，就是在處理車禍善後的時候看到了屍體……可林聞方卻一路就這麼堅持了下來。岳羽音是個漂亮的姑娘，可她不會覺得自己傾國傾城到可以讓人付出到這個地步。其實她也挺納悶的，到底林聞方看上自己什麼了？肯定不是後來逐漸磨練出來的出眾的遊戲技巧吧？可她很確信，自己的這一生，牢牢地和林聞方羈絆在一起了。死亡，對於經歷過比死亡更可怕的對自己的完全絕望和自我折磨的她來說，並不算是太難接受的選擇。

「我總要再想想辦法的。」林聞方倚在巷子一側的一條水管上，將左腿伸直，稍稍減輕了點壓力，這也是他唯一可能的休息姿勢。

「嗯。你剛才還說的，你答應我的都做到了。」岳羽音湊在林聞方的耳朵邊上：「我們要一起出去。答應不？」

以生死相托，也可以化為情人的呢喃。林聞方重重點了點頭：「相信我。」

林聞方橫下一條心，看著腕上電腦的屏幕問道：「醫院的系統全部掌控了沒有？」

「已經完成所有聯網子系統的破解。」

「這裡周圍的街區，哪裡有應急呼叫頻道的接入點？」

「搜索中……有人正在掃瞄應急頻道系統，已經破解完畢。需要進入子系統則需要驅除對方影響，是否執行？」

「當然，踢他們出去。」林聞方斬釘截鐵地說。現在街上還很安靜，實際上，今天應急頻道就沒響過，沒有任何廣播出現，顯然莫亞方面第一時間就控制住了應急頻道。

「完成，密碼已經重新設定為12位隨機字母數字組合，預計對方破解時間10分鐘。」

「醫院裡，那個醫療艙裡到底是誰？」

「回溯監視畫面，截取圖片。辨識急救醫療艙編號為KBB7665R3。進入申海中心醫院內部醫務信息網，掃瞄端口。該醫療艙正在進行遠程醫療協議數據交換。確認執行醫療方案M2295。低溫清創、異物取出。……掃瞄完成，未發現目標信息登錄。」

林聞方冷笑了聲，這個當口，莫亞人顯然不相信中心醫院的醫生，或者是受傷的那個傢伙太過於重要了。他們需要醫院的醫療資源，尤其是手術室和能夠進行許多種類手術的自動手術儀……通過遠程監控，清創和取出子彈這類手術，都是標準進程，應該能夠將風險降到最低。

只是，他們沒想到，林聞方居然輕輕鬆鬆就破解了醫院的整個系統。

第10章 要挾反制

林聞方深吸了一口氣，命令道：「給我接通應急頻道。同時，截斷急救艙的遠程醫療方案，更換為……M1111。保持隨時可以激活的狀態。順便幫我查一下這是什麼玩意。把所有其他人踢出醫院的系統。不要讓任何人干擾到我。」

「應急頻道接入成功，獲取二級權限，可以發言。……信號截獲中。據查，M1111為啟動急救艙自帶急救系統，注射藥物提升目標血壓與心律。該型號醫療艙剩餘該方案使用次數為4。……醫院系統清理完畢，清除用戶登錄狀態276項。五分鐘內有操作的用戶9項。」MARS對於這類操作駕輕就熟，林聞方今天算是將MARS的潛力都用到了底。各類數據查詢、系統分析、用戶操作功能，他幾乎都用到了。也虧得他是MARS的架構設計師和主程序，才能對MARS瞭解得如此之深，要是沒有MARS，今天他怎麼都不可能做到這個地步。

「應急頻道啟動倒數：3，2，1。」林聞方倒數著，他深吸了一口氣，用冷冷的腔調說道：「莫亞共和國的那些傢伙，商量個事情。我不知道你們把誰送進了申海市中心醫院，但是我給你們3分鐘時間考慮清楚，要麼你們把以醫院為中心九個街區的兵力全部集中在醫院裡，不向外踏出一步，要麼我幹掉那個隨便什麼人。」

停了一下，林聞方繼續說：「莫亞人，我看得見你們每個人，別亂跑了。站著做決定吧。只要我覺得有危險，我就幹掉那個傢伙。我很看重我的性命，不過，看起來做這個交換未必不划算。」

說完這些，林聞方身體裡的力量被一下子抽空了。他得多集中精神，才能在這個時刻，用那樣穩定、冷酷、理智卻又隱隱有著不惜一切代價的決心與瘋狂的聲音，說出這些話啊。他流了太多血，身體開始發冷，之前冒出的一層層冷汗，現在更加劇了這種寒冷。林聞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

「你什麼時候變成超級黑客了？應急頻道啊，這你都能黑進去？」岳羽音不可思議地說。

「電腦自動幹這個效率更高，這是智策公司的MARS在幹活呢。很長的故事了……回頭解釋給你聽啦。」林聞方笑著說。

應急頻道的播報範圍包括無線電台、覆蓋整個城市百分之六十以上面積的有線廣播系統、以及掛接在網站上根據需要彈出的音頻窗口。在林聞方說出那些話的時候，整個城市都應和著他的聲音，喧囂沸騰了起來。

「怎麼回事？」駐守醫院的莫亞士兵們雖然各司其職，四處打望著。

「肖迪克在四樓檢查室裡被殺了，不知道是誰幹的。」

「4點鐘方向醫院後面圍牆剛才有響聲，我去看看。」

一個威嚴的聲音在無線電頻道裡響了起來：「街道上的原地待命。索伯，威爾斯，卡恩，紹爾，你們各帶兩個人，分別到醫院3點，6點，9點，12點方向，順時針搜索。」

「是。」

醫院這邊現在軍銜最高的傢伙，是先前陪同急救艙一起來到這裡的費曼中校，他在這些莫亞軍士中有著極高的權威。但他現在心裡也難免有些惴惴。應急頻道一響，他馬上就猜到對方肯定還在附近，想要離開這裡。如果對方是月海聯邦的軍人，恐怕會想方設法用應急頻道擾亂他們的視線，讓他們的行動混亂起來，然後可以組織人手乘勢攻擊。不過，現在掌握了應急頻道的，應該是個平民吧，他沒有意識，也沒有那個渠道去聯繫月海聯邦的部隊。不然，只要月海聯邦那邊一打響，他想要乘亂離開簡直是再簡單也沒有了。

事情稍稍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一同前來的醫療官滿臉是汗，驚恐地喊了起來：「長官，對方換掉了醫療協議，我沒辦法控制醫療艙了。」

監控著醫院各個部分的各個技術人員也紛紛匯報對醫院的一切子系統都喪失了控制。那些納入到樓宇綜合控制系統的設備，全部掌握在對方手裡，想要關掉一盞燈都難。

「直升機準備起飛，隨時準備對地支援。」費曼皺著眉頭，下令道：「準備切斷急救艙，手動進行手術。」

醫療官恍然大悟地立正應道：「是！」立刻就轉身去操作去了。

「嘿，別玩花樣。」應急頻道又響了起來：「我說了，我看得到你們。你們敢對急救艙進行任何動作，我立刻就把四針全都打下去。那傢伙是嚴重的外傷吧？你們想想血壓一下子加個十幾倍，是什麼樣子。沒錯，我就在你們附近，想要來搜索我是躲不過的。那我也沒什麼選擇。反正就是一個按鈕按下去。誰說話管用的？你們自己考慮好了。」

費曼立刻喊道：「停。停止分隊搜索，原地警戒待命。」

費曼也不由得要擦了擦冷汗，這種有能力的平民真的發起瘋來，有時候還真是夠討厭的。費曼想了想，命令道：「讓外面的人進入醫院大院，要快。給我接指揮部。」

費曼不知道對方是誰，到底是怎麼在不知不覺之間將整個醫院納入了掌控的，可他非常確定，在那個急救艙裡躺著的傢伙絕對不能出事。平時，他這個層次的軍官要和那些掌握著整個莫亞軍隊的傢伙說上話都得看機會，可現在，目前應該事務繁忙的總參謀部幾乎每10分鐘就要打電話來問一下那個傢伙的情況。

費曼下令街道上的莫亞戰士撤退，讓林聞方鬆了口氣。但他也發現，自己的確是想錯了。應急頻道裡的通報的確達到了他最初的目的：讓那些莫亞軍士離開。但副作用卻不是他能承受的——現在中心醫院和周圍的區域，已經隱隱成了整個城市風雲激盪的中心。邊上的居民小區，原先死氣沉沉，那些躲在房間裡的傢伙本來都盡量讓房間暗著，一點都不想引起敵人的注意，但現在，在他的位置都能看到頭頂上一扇扇窗戶裡亮起了燈光，許多人探出頭來朝著外面的街道上張望。

林聞方聳了聳肩，笑著說：「算了，沒辦法，好歹他們和我們一樣，是聯邦人。」

岳羽音嘻嘻笑著，輕聲說：「無所謂啦。又不是一定跑不掉。我記得附近有很大一片綠地、公園啊什麼的，那裡總沒有人能直接看到了吧？不過開闊地……是不是有點危險？」

林聞方立刻決斷道：「沒事。你別忘了，我能看到他們街道上的情況……就現在來說，只有我能看到。值得闖一闖。」

岳羽音滿不在乎地贊同道：「那就去試試吧。不過我們兩個這樣子……再怎麼也跑不遠的吧？」

「過了公園那邊，不是有幾個品牌的專賣店嘛。一直沒有帶你去逛過呢。到時候看情況再決定是買還是搶好了。」岳羽音的輕鬆語氣讓林聞方也輕鬆了下來。縱然再苦再累的時候，只要和岳羽音在一起，總是能輕鬆下來，能感覺到一股力量從身體深處湧出來。林聞方自己都知道，這算不上是計劃，只能算是亡命而已。對方掌握著巨大的資源，甚至足以發動一場戰爭，雖然沒有人真的覺得莫亞強大到了能夠滅亡月海聯邦的地步，他們至少現在幹得還不賴，不是已經攻佔了申海市了嗎？他們兩個在這個城市居住了超過十年，卻也不敢說自己就熟悉這個城市的每條街道每個角落，他們不過是一對宅男奼女而已。不過，要是不嘗試一下，他們怎麼都不會甘心的。

第11章 莫亞追擊

駐守醫院方面的費曼正在被統轄所有攻擊申海市的各方軍力的羅德曼中將訓斥。費曼無話可說，畢竟對方的確是幹掉了在醫院的一個特種兵，雖然現在控制了醫院不知道和這個有沒有關係，可那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不過，現在事態緊急，羅德曼中將也沒心情和費曼多說什麼。在通訊頻道裡，羅德曼一聲歎息，說：「費曼中校，醫院方面的事情就交給你了。你繼續設法將急救艙控制在自己手裡。不要追擊和搜索。我佈置外圍的其他人手去做這些。保證那傢伙的安全是最要緊的，比我們這次預定的許多目標都要重要。」

「是。」費曼立正道：「我會將功贖罪的。」

關閉了通訊頻道，費曼也是一聲歎息。他可是非常不甘心啊，一個中隊的兵力對於駐守醫院來說太多了，但其中的技術人員又太少，尤其是沒有足夠量級的技術高手，壓根沒辦法進入醫院的系統。費曼已經想過斷掉電源，可申海市中心醫院有完備的備用電源系統，對病房等地點可能還不那麼關注，可在核心的手術室，能夠集中進行艙式手術的治療間裡，供電供水的安全性極高。現在急救艙的狀態，的確也不方便進行任何操作，一旦切斷電源，急救艙內置的電池仍然會按照那個誰的指示，執行藥物注射……費曼知道，自己現在能做的，實在是不多。

「通知外圍，不得越過醫院圍牆進行追擊和搜索。其餘的，讓他們自由發揮吧，告訴他們，一旦有命令，必須給我第一時間出擊。另外，掌握好防禦線，別讓聯邦那邊乘機搗進來，要知道現在我們沒辦法進行外圍警戒了。」費曼鬱悶地說。

「長官，對方在隨機截斷申海市所有的視頻監控點。」

「不用管。你們加緊想辦法，先把醫院控制下來。他現在沒空理我們，這是機會。」費曼已經意識到，對方在重重壓力下，選擇了最有效的手段：混淆視線。

整個城市的控制體系，現在應該是處於雙方爭奪中，在數據網絡被對方控制的情況下，已經掌握了市政中樞的己方，可以通過重新連接物理管線，來逐步奪回控制權，可那需要時間。月海聯邦的特種兵也已經有相當部分進入到申海市，進行阻撓遲滯、破壞重要資料、救援重要人物的作戰，他們想必也不會坐視莫亞軍方這樣掌控城市。如果這時候這個突如其來的傢伙為了隱匿行跡，一塊塊地截斷監視信號，那和主動暴露身份也沒什麼區別了。可對方這麼隨機一來，那能摸到他的路線的概率就大大縮小了。用市政監控手段一邊和對方爭奪控制權，一邊要發現他，幾乎沒可能。只要這傢伙能夠脫離醫院外圍正在朝著這邊搜索前進的友軍，很有可能就能逃走。

莫亞共和國在申海市投入的各方軍力，現在對於找到這個人的興趣非常之大。莫亞突然發動對月海聯邦的戰爭，由於各方面的準備、保密都做得非常到位，又是幾乎莫亞全軍精銳通力合作，在戰略戰術上向來粗放的莫亞，在東線、西線兩翼都取得了重大進展。月海聯邦雖然表現出了迅捷的戰術能力，迅速組織起阻擊和反擊，並且大量派出精銳特種兵進行襲擾和破壞作戰，但暫時無法改變主戰場上受挫的局面。申海市作為西線攻略的重要一環，從下午發動攻擊開始，到現在過去不到六個小時，已經幾乎全面掌握在了莫亞手裡。而且，是以不到4000人，可以說是非常集約的兵力，完全靠著空投和小規模滲透實現的。他們在申海市的兵力太少了，醫院這邊出現的情況讓他們不得不收縮其他方面的兵力，將一部分兵力抽調來搜索這個不確定因素的傢伙。現在，在這個城市裡，不少地方都在發生交火。月海聯邦的小規模襲擾和反擊讓莫亞在申海市有限的人手捉襟見肘，要是不能很快找到這個人，解決被控制了市政監控系統的事情，一旦對方繼續投入兵力，在申海市形成局部相持，那這場教科書一般的攻略作戰可就要變成笑話了。

莫亞共和國軍方的數字化水平比起月海聯邦差了不止一個檔次，但好歹是現代化的部隊，指揮數據鏈這套東西總還是有的。費曼看到數據鏈裡指揮部下令調了四個狙擊小組成一個扇形開始進行搜索。指揮部只選擇了一個方向進行搜索，但那邊有一片公園，面積頗廣，在綠地那邊，則是一片商業區。這的確是任何人都會想到的最理想的逃逸路線了，尤其對方還是個外行人。只是這種搜索也要有點運氣才行，四個狙擊小組，加起來不到20個人，而他們要搜索的範圍太大了，現在又是晚上，在城市環境裡視線又尤其糟糕。

可緊接著，新的手段又來了。費曼掃了一眼數據鏈上的通報，立刻感歎著，現在指揮部方面什麼時候也有那麼有想像力的傢伙了。

林聞方又蹬上了自行車，一路穿街走巷，朝著公園方向飛速馳去。風聲呼呼地在耳邊吹過，今天，這個城市遠比平日寂靜和晦暗。

在戰爭面前，大部分人都選擇了躲在家裡，或者是和其他人一起蜷縮在角落裡，靜靜地不發出聲音。像他這樣還在外面活動的不多。這本身就足夠他成為目標了。

路燈每天準時亮起，保持著穩定的光線。大部分店舖的霓虹燈都關閉著，原本在雲層低垂著的天氣裡，天空會鬱積著更多各色光線，讓這個城市的繁華顯出光怪陸離的樣子。但今天，天空還是那麼本色，這可是不容易看到的景色呢。

這個城市通向外界的那些道路上可能淤積起了漫漫車流，大家拚死按著喇叭，哭喊著想要逃離這個城市。但現在在市中心區域，由於莫亞人準確而強有力的攻勢，由於越來越多的街道上會爆發一次次短促卻激烈的戰鬥，街道上的人越來越少了。沒有喧囂，風聲、鳥鳴、晃蕩著的野貓野狗肆意扒拉垃圾桶尋找食物發出的聲音都變得生動起來。要說有什麼掃興的，或許就是不時會驚破這種奇異的寂靜的爆炸聲——炮彈、槍榴彈、導彈、火箭彈、C4等等的聲音。

第12章 無理取鬧

林聞方拚命蹬著車，並沒有意識到這個城市已經隨著他剛才在應急頻道裡對敵人放肆的威脅而開始有了不同。這裡是申海，這裡是整個月海聯邦各種新型數碼產品、軟件產品企業最集中的所在，換而言之，也可能是全聯邦乃至全世界技術宅最密集的地方。雖然大家會膽怯，會想要遠離戰爭這種討厭的東西，哪怕只是將戰爭隔離在門外窗外，保持這種最低限度不甚靠譜的距離，但他們在電腦前面還是能做些什麼的。

「這是什麼人啊？那麼牛？連市政網絡都控制了。」

「聯邦絕對臥虎藏龍啊。就是這個城裡的，說不定我們認識呢。」

「搜索一下？」

「靠，這不是幫敵人嗎？找出來了又不能幫到他。別當叛徒！」

「大家留意網絡動態，要不要支持一下這位英雄啊。」

「聽著聲音很熟悉呢，不知道是不是認識的人。」

「那個誰，別用數據潮攻擊！你妹啊你！！那個英雄要是有什麼指令晚進市政系統了，那可是要命的事情啊。」

「那是一個人能做到的嗎？人家肯定有個強力團隊啊。現在可以說申海市一半掌握在人家手裡了，怎麼可能是一個人做到的？」

……

就在各種消息甚囂塵上的時候，原本已經在反覆播放莫亞共和國早就錄製完的安民告示的電視屏幕忽然有了變化。屏幕上忽然出現了一個莫亞軍官，鐵青著臉在屏幕上說：「我是莫亞共和國西線集群指揮部，佩頓少將。在針對申海市的行動中，我方一直保持著克制，將對城市和平民的損害降低到最低限度，不要將這個當作我們軟弱可欺。我不知道是誰控制了應急頻道，我要求你立即解除包括中心醫院在內，對整個市政監控管理系統的破壞，向你遇到的莫亞軍士投降並表明身份。在保證你和你的團隊生命安全的情況下，我們將商議合適的處置方式。」

佩頓少將的這番電視講話很快就隨著網絡傳播到了全世界範圍，引起一片嘩然。在兩個交戰國、眾多其他國家不斷在發佈各種新聞通告，表示自己的態度、立場，譴責來譴責去，不斷潑灑各種外交辭令的時候，這種表態不能不讓人驚訝，無數人的注意力立刻被申海市在發生著的事情吸引住了。

有心人自然能察覺出佩頓少將這番話裡的色厲內荏。莫亞方面沒有能奪回市政系統的控制權，甚至不敢對醫院那邊急救艙做出什麼應急操作，卻煌煌大言，要求對方投降？當然，他的背後是一個國家，他掌握的是一個已經在他手裡的城市，或許這番話並不算太過分，或許對於那個誰來說，的確是個解決方案。佩頓少將不可能不明白，現在肯定有無數的媒體、各種高層人士在關注申海市的情況，對方不管以什麼姿態落到自己的手中，他其實都不可能真的除掉對方……一個能夠比他的技術團隊更快更牢固地掌控城市網絡系統的傢伙，他恐怕也不捨得殺掉吧。只能說，現在的情況不容許佩頓表示軟弱。

林聞方一點都沒想表示軟弱。「應急頻道！」他冷笑著說：「呸。你以為你是誰？」

「我再說一次，你碰到最近的莫亞士兵，立刻投降，我保證你的安全，不管你是誰。」

「我再說一次，我和侵略者沒什麼好說的。我不相信你，不相信莫亞，我相信自己。為了表示我沒興趣和你談這個。我對急救艙進行了一點操作。」

醫院裡，圍攏著急救艙的一大批軍士和醫生驚恐地看到一個空氣注射器彈了出來，準確將一劑急救藥劑扎進了急救艙裡那傢伙的脖子。心律和血壓瞬間飆升，原本靠著藥物堆住的傷口一下子重新開始滲血，一絲絲鮮血在急救艙的營養醫療液裡瀰散開來。

「將軍，醫院通報。對方……啟動了一支藥劑，目標非常危險。」一個莫亞軍官衝著佩頓報告道，雖然不甚響亮，但電視機前大家也都能聽到。

「好了！我明白了，停下吧！」佩頓少將壓抑著暴跳如雷的情緒，衝著電視吼道：「你有什麼要求？」

一個在聯通整個城市的應急頻道裡說話，一個在覆蓋範圍不止申海市本地的電視頻道裡發話——這可能是有史以來最奢靡的即時通信了吧？但卻是以這樣劍拔弩張的方式在進行著。

「要求？」林聞方簡直要在應急頻道裡放肆地哈哈大笑起來：「我要求你們他媽的給我滾出去，滾回你們的莫亞去。老子好好地生活，不過是要存點錢，買房子，養活家人而已。你們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團糟，還敢問我有什麼要求？不是你們，不是這該死的戰爭，什麼都是好好的！我不關心你們要爭奪什麼，到底為什麼打仗，我他媽的只想好好過日子！這要求很高嗎？」

林聞方的話，讓這個城市，讓籠罩在戰爭陰影下的世界，沉寂了那麼一秒鐘。這何嘗不是許許多多人的心聲呢？少數人撥動戰爭的輪盤，要分個輸贏；可絕大多數人的命運，卻被戰爭播弄著。

「你這是在無理取鬧。」佩頓少將哼道。

「是啊，無理取鬧。哈哈，無理取鬧。」林聞方積鬱著的情緒終於爆發了出來。幾個小時前，他從來沒有想過，戰爭會以這樣的方式降臨，他從來沒有想過，他這個恐怕在所有人看來都不過是被命運和時局擺佈的微不足道的沙塵，能夠以這樣的姿態存在。命運是女神還是婊子，無關緊要，但命運將他一腳踹上了舞台，而他也在這個舞台上發出了聲音：「我只想好好生活，礙著你們什麼了嗎？我只想好好過日子，礙著你們什麼了嗎？！……」

林聞方的嘶吼一次比一次強烈和響亮，他的聲音在整個城市裡迴盪著。

「別這樣，我們在一起，已經很好了。」岳羽音能感覺到，林聞方的聲音因為憤怒也是因為虛弱而顫抖著。她的眼中滿是淚水，林聞方為她所做的事情，她從來不曾想到，從來不敢想，或許，她也未必有多在意。他們現在還活著，還在一起，這的確就足夠了。

岳羽音的聲音彷彿是一片纖細卻亮麗光輝的羽毛，在戰爭的陰雲裡隨風飄動，像是一根碾不斷的絲線，牢牢糾結在了戰爭原本運轉良好的機械裡，也像是一道掃進無數聽眾和觀眾心裡的陽光……

英雄，從來不是無緣無故的。大家都明白。大家都知道了，這個憑著一己之力，和敵人在爭奪著這個城市的傢伙，他的鮮血並不是為了自己在燃燒。

第13章 公園激戰

「別生氣啦。」岳羽音圈住了林聞方的脖子，以無比親暱的姿態，湊在他的耳朵邊上，繼續勸慰道。

「嗯。」林聞方安靜了下來，他的胸膛還在激烈起伏，可心裡好受多了。這會是他有生以來最長的一天嗎？林聞方不知道，可今天還遠沒有結束呢。

自行車進入了公園。公園裡的步道沒有外面的街道那麼平整，自行車隨著路面起伏而振動。林聞方當時選擇這輛自行車也不過是順手，沒有挑三揀四的資格，此刻也只好感歎，這輛車子的質量實在不怎麼樣。

公園裡的燈光也比外面街道上暗淡一些。嗅著更清新一些的空氣，林聞方卻將警惕提升到了極限，他掃視著周圍，唯恐從哪一片陰影裡忽然跳出來個莫亞士兵，或者從遠處會有一顆子彈飛來，直接將自己和岳羽音一同打穿。其實，真的發生這樣的事情，他知道，以他的反應和身手，恐怕改變不了什麼，可他至少不能眼睜睜等著這些事情發生吧。

「電池容量警告。」MARS開始提供非常讓人沮喪的消息了：「根據現在的消耗速度，還能維持20分鐘。」

它是一個智能系統，沒有情緒，自然也不會畏懼死亡。可經過那麼長時間的相處，在MARS的協助下，林聞方做到了幾乎不敢想像的事情，他有些捨不得MARS了。他瞭解智策公司對MARS的各種可能的處置意見，知道如果不做點什麼，和他並肩作戰的MARS會消失。以後只有那個在遊戲裡受到最嚴密監控的主系統了。真的，他有點捨不得。而現在的MARS，簡直是這個城市的主宰者。

「再次確認權限密碼：20111105T14。用戶名：林聞方。作為系統第一序列管理者，要求執行命令組14至命令組17，分析系統依存環境，並啟動應急保存條款。」林聞方鎮定地命令道。他的這些命令，岳羽音都聽著，她不懂，可她感覺到了，林聞方似乎是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一個重要的決定。

「檢索網絡環境……確認目前情況符合不可抗力條款之：戰爭。」MARS在一條條誦讀著命令執行的情況。

「確認遠程備份無法進行。MARS系統將按照預定程序，啟動自我保存機制。」

「警告：存在人工智能組件自我增殖的危險，是否繼續執行操作？確認第一次。」

「確認進行操作。」林聞方既然做了決定，就再不會後悔。

「警告：存在人工智能組件自我增殖的危險，是否繼續執行操作？確認第二次。」

「確認進行操作。」

……進行了五輪確認之後，系統終於進行了分析自檢，並且按照預定的命令組分拆進行備份的程序。MARS的系統按照自身分析，決定最優化的分散備份方案，並且留待以後進行激活操作。這本來是智策公司在應對戰爭、地震乃至於小行星撞擊地球等等各種不可抗力事件的時候，想方設法利用殘存的網絡系統對公司的數據資產進行保護的規程。可現在，卻被林聞方用來讓MARS系統躲過智策公司的審查。由於智能核心本身的特性，智策公司的規程在MARS系統裡是重寫過的，林聞方對此非常熟悉。MARS到底會變成怎麼樣的系統，到底會不會因為自身的高智能而對人類造成影響，說實在的，林聞方並不特別在乎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活得過這個晚上，這麼處置，不過是出於對一位「戰友」的敬意和關心而已。

「自檢完成，系統將在10分鐘內停止工作。」MARS說道：「2分鐘後，語言模塊停止。3分鐘後，將切斷與市政系統的連接，已經生效的程序將持續執行到被破解和中止。……我將很快停止為你提供技術支持。危險評估結果：申海市91％的面積為危險和有威脅。祝你好運。」

MARS的祝福不帶任何情緒，這只是程序預設的祝詞而已。不僅對林聞方，對任何一個使用MARS的人，對那些預定會在遊戲內接觸MARS的任何人，她都會這麼說。可是，現在，一起經歷了那麼多之後，林聞方卻不能僅僅將此視作是毫無任何情緒的祝福了。

「有緣再見吧。」林聞方溫和地說。「緣」這回事，人類自己都沒有盡然理解，林聞方也不會奢望，MARS能夠明白。

耳機裡的電池報警最後也歸於沉寂，林聞方舒了口氣。他將耳機扯了下來，隨手拋在了前方。自行車的輪子從耳機上碾了過去，將其變成一堆零件，車身顫了下。

林聞方轉過頭，對岳羽音說：「好啦，沒有後援團了。接下來都得靠我們自己啦。」

岳羽音調皮地眨了眨眼睛，在林聞方的唇上輕輕一啄。她笑著說：「走啦，去買衣服去。」

再嚴肅壓抑的話題，也會被岳羽音這樣輕輕擺到一邊，所有的陰雲都遮不住她的寧靜喜悅的心情散發出來的光輝。

林聞方笑了笑。

就在他轉回過頭，繼續看向道路前方的時候，他的眼角掃到了一側的樹林，在幽深的遠處灌木叢裡，好像有一片暗沉的金屬反光。林聞方看這種反光看了很久了，他胸前的突擊步槍就是這樣子，他當機立斷，將自行車龍頭朝邊上一擺，整個人橫著飛了出去，轟然砸在地上，躲在了一棵樹的後面。

剛才憤怒的吼叫讓堪堪趕到的第一組莫亞狙擊手注意到了林聞方。他們迅速朝著這邊跑了過來，也的確看到了騎著車子，披著陶瓷單兵裝甲板的林聞方。一個狙擊小組有三個人，狙擊手、觀察手和一個保護狙擊手能夠在複雜的城市環境裡順利執行任務、不被其他情況干擾和傷害的火力手。

當先趕來的是那個是火力手凱文，他知道目標並不是久經訓練的軍人，而是個技術好手。火力手有些托大，並沒有進行嚴格的隱蔽，而是單膝跪在了灌木叢裡準備射擊。沒想到，林聞方的反應比他想像中要快了不少，凱文扣動扳機的時候，林聞方已經跳開了，一梭子子彈完全打在了空氣中。

要不是背上有岳羽音，林聞方估計一個打滾就能躲過去了，可現在他硬生生砸在地上，著實有些胸悶。林聞方拿起突擊步槍，衝著那個方向就是一梭子掃了過去。

凱文滾倒在地，低聲咒罵著。這梭子子彈太毒了，雖然林聞方沒有精確瞄準，可新手有新手的運氣。一發子彈擦著凱文的肩膀飛了過去，削掉他一片血肉。

凱文在無線電裡大吼道：「嘿，小心，目標槍法很不錯。」

林聞方的槍法，距離不錯還有不知道多遙遠的距離。可現在的他，和半天之前的他相比，無論神經還是內心，都強大了許多。鼻翼裡衝入的火藥味，讓林聞方甚至有些興奮。他單膝跪地，將岳羽音藏在自己的身後，繼續朝著凱文躲避的地方一下一下地扣動著扳機。

「凱文，小心！」無線電裡的，狙擊手和觀察手在提醒著他，他們也顧不上保持隱蔽了，兩個人都跳了出來，一邊朝著這邊跑來，一邊擊發著手裡的槍。

狙擊手漢克確信自己射出的子彈擊中了目標，在昏暗的燈光裡，側面打過來的路燈讓在100多米外的他一樣能看到爆散開來的細碎血滴和陶瓷護甲的碎片。可漢克卻無比驚訝地發現，目標除了重重一頓之外，幾乎都沒動彈一下。

林聞方的槍口指向了狙擊手的方向，對方的托大是他最大的機會。狙擊手雖然精準，可他手裡的槍可是沒辦法連發的，林聞方毫不吝惜地射出了超過20發子彈，直接將狙擊手漢克打死在奔跑的路上了。

第14章 援軍到來

拼著打完這梭子子彈，林聞方哇地噴出一口鮮血。狙擊槍射出的子彈擊碎了胸前的裝甲，牢牢卡在他的肋骨上，許多陶瓷碎片也楔進了他的胸膛。林聞方的腦子裡一片恍惚，可他知道不能妥善，他要是趴在了地上，那岳羽音就成為敵人最明顯的目標。他絕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看到對方狙擊手倒下，林聞方將槍口轉向凱文。在他向漢克射擊的時候，凱文已經爬了起來，一躍而起，朝著他衝了過來，已經衝到距離他不到30米的地方了。林聞方不及瞄準，直接將剩下的子彈全部掃了出去。他的眼前已經有些模糊了，可他看得很清楚，他打中了對方。

林聞方拖著身體靠向了邊上的大樹，倚著樹的時候還小心翼翼地，盡量不讓自己壓到岳羽音。岳羽音惶急地，有些無措地喊著：「阿林！阿林！沒事吧？！」她的手伸向林聞方的胸前，想要壓住傷口，阻止鮮血流出。可鮮血溫熱了她的掌心，她的手指，從指縫中汨汨流出……岳羽音看著30米外，那個被林聞方擊倒了的傢伙，又艱難地站了起來。一抹絕望和決絕在她的眼中閃過。

凱文甩了甩頭，一邊衝著無線電說：「目標已受重傷，重複，目標已受重傷。」他忽然想到，觀察手加爾文跑去哪裡了？還沒等他有機會多想，一發子彈從不遠處的公園裡的一處涼亭處射出，準確鑽進了他的腦袋。凱文立刻倒了下來，他現在再也不用考慮加爾文跑去了哪裡。涼亭那邊本來正應該是加爾文所在的地方。

林聞方想要舉起手裡的槍，指向似乎是新的威脅到來的方向，可他現在連抽動一下手指都很辛苦。突擊步槍卡在他的肩膀上，槍口抵著地面，讓他不至於傾倒在地。

「是我，朱芷。」一片寂靜中，朱芷的聲音很清晰。林聞方鬆了口氣。對於此刻的他們，朱芷無疑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林聞方幾乎立刻就倒了下去。

「我們是聯邦軍。」朱芷冷靜地向岳羽音解釋。她盯著岳羽音的臉看了一小會。縱然此時此刻，岳羽音的神情除了對林聞方的擔憂之外，再沒有別的什麼。沒有恐懼，沒有疑惑茫然，彷彿隨時隨地都在享受著生存的快樂。

「阿林，阿林……我們安全啦。」岳羽音在林聞方的耳邊喊道，她努力想讓林聞方保持清醒。

周圍樹林裡，陸陸續續走出四個聯邦特種兵。

「動作要快，莫亞還有人在朝著這邊靠近。」

「是，隊長。已經準備好撤離了。」

「空間還足夠嗎？我們只有一次撤離的機會，不能讓對方發現。」幾個士兵討論了起來。周圍的威脅都拔掉了，他們可以在原地等著武裝直升機的到來。

「只有一個位置。」盤算了一下，另一個士兵說。

「林聞方。他是名單上的傢伙，必須得帶走……這是任務。」

林聞方雖然在恍惚間，卻也聽到那些聯邦特種兵的對話，他忽然拔出了手槍，指著自己的腦袋，有些恍惚地說：「要是你們想扔下羽兒，那你們也不必帶我走了。救我是你們的任務？哈哈，救她是我的使命！」

朱芷惱火地看著手下，又向林聞方投去複雜的目光。這個搞出了偌大的動靜，將莫亞軍方堪稱經典的教科書般的空投城市攻略作戰變成一團亂麻的林聞方……一個普通人，一個計算機工程師。他今天已經幹掉了三個莫亞特種兵，並且擊傷一個。可他現在擔心的仍然不是自己。

「小妞沒多少體重。扔掉子彈箱。我們立刻撤離，等莫亞人再過來就麻煩了。」朱芷不能透露岳羽音也在某張救援名單上，只好簡單地吩咐手下。她轉過頭，衝著林聞方說：「放心吧，不會丟下一個人的。回到基地再和你說。你這傢伙……」

林聞方精神一鬆，終於失去了意識。

十二個小時之後，林聞方在天池山基地裡醒來。他一直沒有睡得很沉。身上的傷口都處理過了，凝結著月海聯邦醫藥方面最高成就的速效恢復藥膏那冰涼的觸感和肌肉、皮膚組織快速生長的麻癢感融合在一起，別提有多古怪了。

林聞方呲著牙，將身體支撐了起來，一連串親切的電子聲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看到岳羽音正坐在輪椅上，戴著全套的體感控制裝置，正在遊戲裡奮戰。她戴著耳機和光幕，又是將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遊戲裡，一點都沒意識到林聞方已經醒來。

要是沒有渾身上下似乎無處不在的疼痛，眼前的這一幕和他平時在家裡，也沒什麼區別。

他這才注意到現在他們所在的這個房間。沒有窗戶，牆體和天花板都是溫和的天藍色，房間裡的傢俱非常簡單，只有兩張單人床，一個大櫃子，和一個書桌。書桌上擺著電腦，電腦前是岳羽音和她的新輪椅。大概是以為林聞方恐怕得躺一段時間，應該是用不著椅子，房間裡壓根沒那玩意。

「音兒……」林聞方的聲音很輕。他覺得胸口在抽痛著，卻又唯恐岳羽音聽不見，稍稍提高了聲音，他又喚道：「音兒。」

岳羽音的身體僵住了，她一把扯掉了耳機和頭戴光幕，甩在了桌子上，甚至沒顧上把腿上的體感裝置的電極扯掉，她圈轉過輪椅的時候，一根根電極貼片被扯了下來，在桌邊來迴盪著。

「你醒啦？」岳羽音撲在了林聞方的身上，才想起來他胸口的傷，連忙又坐直在輪椅上。

「哦喲，呵呵。」林聞方強笑著說：「好啦，我們在哪裡？」

岳羽音連忙說：「我們在天池山基地。聯邦的特種兵去申海市救有特別專長的人才，就把我們一起弄到這裡來了。你還真的在特殊人才名單上耶，什麼時候你那麼厲害啦？真是沒想到。」

林聞方苦笑著說：「我做了什麼你不是都知道麼？什麼特殊人才，這我還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這時候，林聞方的肚子不爭氣地咕咕直叫。也難怪，他從昨天中午在醫院吃了點東西，下午搶了罐可樂喝之外，這兩天裡幾乎沒有吃喝，但運動量卻是尤其劇烈，身體各方面的機能早就到了極限了。

岳羽音嘿嘿一笑，連忙拿起一旁的通話器。「喂喂，有人麼？」

第15章 天池基地

「什麼事？」朱芷的聲音從通話器裡傳了出來。

「他醒了。有吃的喝的麼？」岳羽音和朱芷進行過一番交談。朱芷對年紀輕輕就已經進入到一些大佬視線的林聞方很感興趣，這麼個勉強算是身體不錯的技術人員真的穿過整個城市救出了岳羽音，這也讓朱芷覺得很不可思議，和岳羽音的交談，多少帶著些探究的意思。岳羽音對將他們兩人帶回天池山基地的朱芷，卻是感激和尊敬的，一番交談之後，兩人雖然還說不上成為了朋友，言談之中卻也少了許多拘謹。

「我這就過來。」朱芷的語氣裡帶上了一絲喜悅。

岳羽音放下耳機，又回到了床邊，幫林聞方將枕頭和靠墊塞在背後，讓他的身體斜在床上。以前一直是林聞方照顧著她，此刻能為他做點什麼，她心情很是不錯。

「那就是那個副官了。她叫朱芷，和我差不多年紀吧，已經是少校了。你那天下午碰上的那個朱政中將，是她的爺爺哦。」岳羽音解釋道：「她還是很好說話的。」

岳羽音的眼波流轉，忽然有些調皮地說：「還有個事情要告訴你……你現在很出名哦。」

在戰場上，聯邦還沒有緩過勁來，可戰爭宣傳，卻永遠是需要亮色，需要英雄的。

林聞方當天和系統中斷聯繫之後，醫院的急救艙自覺按照預先設定進行動作，將剩下三針急救藥劑打進了目標身體裡。雖然在醫院那邊的醫療兵和及時趕到的莫亞醫生的緊急處置下，目標最終還是沒有死，但造成的損害恐怕是永遠無法恢復了。莫亞軍方雷霆震怒，潑灑開兵力進行搜殺，但林聞方卻還是被聯邦軍方救走。莫亞特種兵其他部分趕到公園的時候，已經蹤跡全無。雖然申海市被攻佔，但聯邦軍方之後公佈了營救林聞方成功的事情，還是贏得了廣泛讚譽。

為了取信於全世界，林聞方的身份自然是瞞不住了。軍方順便公佈了林聞方的履歷，和他當天在申海市的所作所為。實際上，他在戰爭爆發第一時間，就立功了。林聞方在公路上救下的是朱政中將，是月海聯邦軍的兩位副總參謀長之一。林聞方之前以自由職業者身份拚命工作多年，攢錢為了父母雙亡的女友進行斷肢再造手術；在戰爭爆發之後趕赴醫院，從莫亞共和國特種部隊的技術團隊手中奪回申海市市政系統的控制權，並且充分利用各種優勢，終於將岳羽音從醫院裡帶出來，最終成功在聯邦特種兵的接應下撤出申海市，這整個經歷太傳奇了。聯邦軍總參謀部宣傳處不僅公佈了這些乾巴巴的故事，更將手裡有限的有關林聞方的照片、視頻剪輯起來。視頻的最後林聞方眼神炯炯地面對著前來營救的聯邦特種兵說出「救我是你們的任務？哈哈，救她是我的使命」著實讓不少人的熱血為之沸騰！到底有多少人，能夠為自己的愛人做到這個地步呢？

有能力，有技術，深情，有決斷，有膽魄，富於行動力卻又能巧妙使用身邊所有資源，加上林聞方的形象很是不錯，一時之間居然有成為聯邦青年偶像的趨勢。

林聞方以前工作過的那些公司，一個個都站出來表示對林聞方的情況的關切。智策公司高層再不提已經將林聞方掃地出門的事情，新聞發言人一口一個「我公司高級技術顧問林聞方」，還表示將負擔林聞方和岳羽音全部醫療費用。但聯邦最大的醫療集團禾榮集團旗下，醫療技術、環境、設備、醫護水平都穩居全世界第一的天漢市慈生醫院已經派了個專家小組，明天就能抵達天池山基地，給岳羽音出治療方案來了。岳羽音之後才瞭解到，那個醫療小組的帶隊專家，是基地司令的副官的姑母，跑來天池山也算是公私兩便了。

敲門聲響起。得到岳羽音的許可，朱芷才走進了房間。

戰爭期間，哪怕是朱芷這樣的文職軍官，平時活動也都穿著作訓服。朱芷看起來只比林聞方矮上兩三公分的樣子。簡簡單單在那裡一站，挺拔的姿態自然而然地凸顯出她軍人的氣質，讓她清秀的容顏有了別樣的感覺。

朱芷將一個塑料盒子放在桌上，轉身朝向林聞方，而這轉身都是極為標準的向右轉。紀律和訓練，恐怕已經深入了這個年輕女子的骨髓，恐怕也只有從小接觸軍人的家庭，才能養育出如此特別的女生吧。

朱芷對林聞方很好奇。林聞方的故事短短兩天裡已經被挖掘了很多，連著他的家庭，他的成長史，都已經詳細列印在她案頭的文件裡。基地不少女兵對林聞方同樣好奇，對他的專情頗為動容，號稱要和岳羽音搶男人的也有幾個了，以朱芷對那些女兵的瞭解，開玩笑和認真的成分，大概是對半開吧。朱芷的聲線低沉有力，卻又不失女性的溫婉，那是最合適不過的新聞播報的聲線。她溫和地問道：「林先生，基地食堂不是隨時開放的。現在只有把一些東西稍微熱一下給你送來，等一下我會讓人專門安排你的飲食。現在你覺得你的身體如何？」

林聞方無奈地說：「渾身疼。基地的醫生給我處理傷口的時候怎麼說？」

「簡單的外傷。」朱芷平淡地回答。「渾身疼痛可能是用藥的後果，軍品外傷藥，多少有點霸道。等疼痛感消失了應該就沒事了。」

「那可不錯，我也不想躺床上。不過這可是我第一次挨槍子呢。」

朱芷微微一笑，說：「你先休息。等一下有一些問題要找你瞭解。第一，是有關於申海市，以及類似的市政系統的安全問題。第二，是有關你的一些信息，以及技術背景的問題。請你不必緊張，有什麼說什麼就可以了。只是一般的詢問，而不是審查。」

林聞方灑脫地一笑，說：「好的。」

朱芷點了點頭，說：「那不打擾你休息了。如果你身體允許，可以通過電腦查閱基地的一些基本信息，我想，你們二位恐怕得在這裡呆上一段時間。」

林聞方一怔，正想問得詳細些，朱芷已經向後轉，走出了房間，順手拉上了房門。朱芷這樣完全理性和剛硬線條的女生，林聞方還真沒見過，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岳羽音笑著說：「朱少校很有趣吧。雖然說話做事讓人有些不習慣，可她人不錯。」

第16章 要求邀請

不久之後，基地的醫生來了一次，給林聞方檢查了一下，欣喜地告訴他應該是沒事了。腿部和胸前的傷口要完全康復估計得等上一陣，但日常行動已經不會有什麼影響，月海聯邦的醫學技術，尤其是軍事醫療技術，那是絕對高竿。

雖然是戰爭情況下，但基地仍然和外界的網絡保持著鏈接，數據的監控和過濾並不非常嚴密，甚至都沒禁止岳羽音進入遊戲。

這事情倒是讓林聞方很有些不自在，智策公司還真是個立足全球的遊戲公司啊。除了之前遷移服務器停機一天，居然還持續運營，絕無中止。遊戲裡聯邦玩家和莫亞共和國的玩家同樣打得如火如荼，倒是讓智策公司的《MK》最近在線率比平時更高。智策公司已經公佈了新的資料片的更新計劃，一周後新的資料片和遊戲內主腦就將在測試服務器率先實裝，主腦「瑪爾斯」將開始表現自己的能力。林聞方知道主腦沒有遠程備份完成，倒是有點納悶，到底智策是怎麼折騰的。看看郵箱裡並沒有來自智策公司的技術郵件，只有幾封不鹹不淡的慰問函，他也只好無奈地撇了撇嘴。

看了天池山基地的簡介，林聞方才恍然大悟，為什麼這個名字那麼熟悉。天池山基地居然是月海聯邦四大國防教育基地之一，平時幾乎每天都有來自周圍幾個省市的學生和各類公司員工來接受基礎軍訓和預備役訓練，甚或是一些基礎的國防科技講座。說天池山是個軍事旅遊點，一點都不誇張。

天池山的秘密隱藏在山體裡，隱藏在地下。這裡居然是月海聯邦軍方的信息技術和新技術兵器的研發和製造中心之一。天池山的整個山體差不多都被掏空了，現在的外觀都是靠鋼筋混凝土支撐起來的。山體內現在是封閉式的營房、生活和科研空間、武器試驗場以及工廠、倉庫，整個體系十分完整。天池山基地光是各級科研人員和高級技工就有2000多人。基地配屬的軍力不算很多，也就是一個加強混成團、一個特種兵大隊、以及一個飛行中隊而已，作戰人員和後勤人員加起來都不超過4000人。不過，在天池山基地有個好處，那就是各類新型武器隨時可以取用，數量充足。這些精心挑選的部隊，在先進兵器的支持下，哪怕遇到敵人幾個師圍攻圍困，短時間也絕對拿不下來。

看了這些內容，林聞方心裡倒是有了點譜。如果自己真的是什麼名單上的「人才」，人家看中的只可能是自己的計算機技術。朱芷表示自己和岳羽音得在這裡呆上一段時間，那很有可能就是需要自己參與到什麼項目的研究進程中。如果是平時，林聞方未必願意攙和到軍事項目中，但現在已經是戰爭狀態，他從第一天開始就攙和得不能再攙和了。

過了中午，朱芷又來了，她將林聞方帶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辦公室寬敞整潔，落地窗外是莽莽群山。在這個季節，天池山茂盛的針葉林上積著厚厚一層雪，卻又不足以將深沉的墨綠色完全掩蓋住。壯麗的雪景就這樣在朱芷的背後張開著。落地窗外有個小小的陽台，在其他季節，或者在其他時間，在這個小陽台上吹吹風，看看景色，甚或是小酌一杯，和朋友倚著欄杆聊聊天，感覺應該很不錯。

朱芷的辦公室看起來和她平時的表情別無二致，規整嚴肅，除了桌子上的兩個相架，以及一個很小的卡通擺設之外，再沒有別的裝飾品了。哦，不對！林聞方忽然注意到邊上的陳列架上，擺放著的眾多聯邦軍現役裝備的模型之外，居然還有整整一排模型，一排《MK》遊戲中的機甲、飛船的模型，這些可一點都不嚴肅了。

林聞方原本還有些拘束，可看到了那些模型，卻放鬆了下來，他坐到在朱芷的對面。

「林聞方先生，有一件事情我得預先告訴你。雖然天漢市慈生醫院的醫療小組下午就會到基地，然後第一時間將岳羽音小姐接去天漢市住院檢查。帶隊的醫生看了基地這邊提供的基本數據，對您能在過去六年裡，將岳羽音腿部神經的活躍度保持在如此高的水平非常感興趣，並且希望能夠獲取這項技術。但是，岳羽音的手術還是不會很快安排下去。」

林聞方忍住了要站起來罵人的衝動，壓抑著身體，沉鬱地問道：「這是為什麼？」

「斷肢再造技術只有通過手術艙來進行。這東西技術太複雜，成本太高。目前全國一共只有六個手術艙，除了申海市現在落到莫亞人手裡那個，天漢市有3個，在東線還有兩個。戰爭爆發後，手術艙作為重要的技術和醫療服務資源，已經全面納入到戰略管制計劃中。每一次動用手術艙，都必須按照規程進行審核報批。並且，全面向軍方傾斜。岳羽音小姐的手術已經排進審核序列，目前在天漢市手術艙登記序列的第三百二十七位。」

手術艙進行的都是尤為複雜的手術，加上複雜的設置、維護，一天能夠進行一台手術都很難。現在排在300多位，要是考慮肯定會出現的加塞等等，恐怕要半年後才能進行手術。半年時間……林聞方知道，岳羽音的狀況不好，維持腿部神經活躍度，要付出的艱辛努力，別說半年，就算是幾天，其實他也不忍心讓岳羽音去多堅持。更別說半年時間可能出現的種種變化……現在畢竟是在打仗。以前一直可以讓岳羽音堅持訓練，可以後呢？

「你是為了來和我說這個的嗎？」林聞方忽然冷靜了下來，朱芷鄭重其事地讓他到辦公室來，要是專程為了打擊他，未免太無聊了些。

「既然是序列，自然有傾斜和優先的條件……」朱芷平淡地說，但傾斜和優先這樣的字眼，現在可是很能引起林聞方的注意的。

朱芷從她手邊的厚厚一疊文件夾上取下一個，放在桌面上，向他推過來。「簽了這份東西，岳羽音的序列可以朝前挪50位。」

林聞方拿起文件。文件夾裡包括一份月海聯邦軍聘請林聞方作為高級技術顧問的合同，一份有足足有四百多個條款的保密協議，以及一份牽涉到各種技術專利權益的合同。

朱芷說：「軍方正在進行一些極為複雜的武器研發工作，由於這種武器非常複雜，前所未有，開發過程中遇到了各種奇奇怪怪的困難。總裝備部、總後勤部決定聘請一部分民間的技術專家參與到這個項目中。林聞方先生，您的名字，在這個專項研究小組的專家列出的名單第七位，作為人機交互界面的次席科學家。這個課題的首席科學家是盧居言，我想您應該聽過他的名字。」至於林聞方和岳羽音為什麼會同時出現在另一個救援名單上，朱芷沒有開口問什麼，而是決定回頭直接去找那個神秘的朋友瞭解清楚。

朱芷平靜地說：「盧教授是理論大師，但他已經79歲了，精力不濟。而且他在實踐方面，並沒有太豐富的經驗。在人機交互領域，實際上是需要你來組織團隊進行開發，盧教授負責審核和協調。需要借重你以前非常豐富的界面設計經驗。雖然那些都是民用項目……是遊戲之類的項目，但是，你在動作控制系統的設計和優化方面，有口皆碑。專家組，包括盧教授都對您參與項目的前景非常樂觀。」

「謝謝。」林聞方無奈地說。

「別不高興了。你是因為在這個名單上，所以我們才把你帶回到這裡。你還活著，岳羽音還活著，這就很不錯了。」朱芷對戰爭、死亡並不淡漠，但她早就習慣了用淡漠的語氣討論這些。

「戰爭爆發之後，一系列的軍備管理、生產、研發等等方略都發生了不少變化。研究所方面也在調整，暫時無法很快接受您進入工作。我想，您和岳羽音小姐現在享有廣泛的知名度，這個也多少會影響總參謀部、總後勤部和專項研究小組對您的安排。」朱芷解釋道：「這個高級技術顧問的合同，是之前就決定的，如果戰爭沒有爆發，應該也就是差不多這幾天，邀請您來這裡洽談此事。」

「您只要簽署了合同，立刻就轉為月海聯邦軍軍官，軍銜為少校。這個軍銜是為了在總部所屬研究所裡，作為人機互動領域次席科學家，匹配職務層級而確定的。」

50個位置的序列……林聞方搖了搖頭。這等於沒有給他選擇餘地。他在合同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林聞方歎了口氣，說：「長官，請指示。」

第17章 軍功積分

朱芷站了起來，立正，向林聞方行了個軍禮。林聞方連忙站起來還禮，手忙腳亂的，稱不上什麼軍容。

「林聞方少校。祝賀你成為光榮的月海聯邦國防軍的一員。」朱芷有力地說。

「謝謝。」

朱芷坐了下來，示意林聞方也可以坐下。她繼續解釋道：「你應該有所瞭解，月海聯邦軍的待遇還是很不錯的。從現在開始，你將享有每個月4000元的基本薪金，包括春秋、夏、冬裝三季的禮服、常服、作訓服9種，每種兩套，以及相關的服飾配件。背包、公文包等裝具，軍用筆記本電腦，腕上電腦，武裝帶，軍種和部隊臂章，作為技術人員特別配備的工具和工裝等都會很快送到你的房間。你的房間也重新安排了。」朱芷頓了一頓，說：「明天上午飛機會送岳羽音小姐去天漢市的慈生醫院。作為軍屬，她會享受和你的職務匹配的待遇，結合你們現在的知名度等，應該會更好一些。」

「我已經通過岳羽音小姐對你的保持神經活性的訓練計劃有了一點瞭解。上報之後，總後勤部以及慈生醫院都很感興趣，現在是戰爭，保持斷肢士兵的神經活性很重要。會有其他部門的人來這裡和你談技術轉讓的事情。如果你認可，這件事情也能讓岳羽音小姐的手術序列提前不少。歸根到底，手術艙現在是總後的人在管。」

林聞方已經淡定了，笑著說：「知道了，這個技術我同意轉讓。其實，也沒給我什麼選擇嘛。」

朱芷微微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或許，還有那麼點歉意。

「這兩件事情，基本上可以保證岳羽音小姐的手術，在天漢市處於前兩百位的序列裡。不過，還有可以更提前的方法……」

林聞方忍住激動，但耳廓還是不由自主地抽動了一下。

朱芷歎了口氣，問道：「那麼，我先提個問題：你之前已經掌控了申海市的市政系統了。你還能做到嗎？莫亞人有了提防，但系統的架構不可能那麼快變化。這事情，我需要你認真、慎重地回答。」

「進入市政系統很簡單。才一天時間，我不相信莫亞人能夠做出什麼實質性改變。」林聞方很肯定地說。

「那好。我希望你跟隨我們一起，再進入申海市執行任務。救援各路專家的行動還需要進行下去，還有阻止莫亞共和國從申海市獲取大量技術資料的行動在準備。如果你能夠掌控市政監控系統，對我們的行動而言，有非常大的價值。」朱芷說：「戰爭期間，一切以軍功說話。你應該聽說過，聯邦軍隊的軍功積分制度。有了足夠的積分，你可以做很多事情。提升手術序列，是你一個聯邦軍官的特權。岳羽音小姐的手術到底排在什麼位置上，取決於你對我們有多大的幫助。」

林聞方不由得嘿嘿冷笑了起來。他抬起了頭，看向天花板。戰爭果然是殘酷的，這就是赤裸裸的交換了。提升手術序列是特權？是啊，那是得拿命去換的。林聞方出乎意料地，並沒有憤怒、不滿等等情緒冒出來。反而是感覺到一片輕鬆。MARS還藏身在申海市繁雜的網絡中呢，只要能聯繫上，他林聞方能夠做到的事情，恐怕朱芷想都不會想到。他此刻甚至有些慶幸自己有這樣的能力，自己可以做到些什麼，為岳羽音做到些什麼。

「好的。我會用實際行動證明，我對這些行動會有非常大的貢獻。什麼時候出發？」

「今天晚上。等一下你可以去整備你的電腦，熟悉軍用標準的各類器材。最好再熟悉一下武器。特種大隊隊長王昌文等一下會給你指導。」朱芷察覺到林聞方情緒的波動，但她依然不動聲色。冰冷、鐵血，已經深深鐫刻在她的骨髓裡了。

「好的。沒事情的話，我先出去了。」林聞方告辭，他現在心裡有些亂。

林聞方離開之後，朱芷立刻給王昌文打電話。「隊長，林聞方同意加入。」

電話那頭傳來王昌文興奮的聲音：「太好了，有他加入做技術支持，我們的行動把握會大很多。你怎麼說服他的？」

王昌文之前只是建議，希望林聞方能夠給他們提供技術支持。由於天池山基地與申海市還有些距離，申海市現在的情況又比較複雜，遠程操作勢必不太可能。這讓王昌文有些猶豫，讓一個平民加入到特戰行動，冒生命危險？這大大違背了他作為一個軍人的準則，所以，也就是隨口那麼一說。可朱芷瞭解的情況相比王昌文，要多得多。林聞方被徵召是遲早的事情，軍功積分、軍銜對於岳羽音的手術時間的影響也的確存在，那實際上就存在了這種可能：林聞方會為了岳羽音去冒險，正如他已經做過的那樣。或許這裡面有一點點要挾，一點點手段，一點點不近人情，但朱芷的確做到了需要她做的事情。而且，她沒有說謊，事情的確就是如此。

朱芷沒有解釋，立刻開始吩咐起給林聞方準備裝備的事情。王昌文也明白了，這個聰慧的少校，多少是耍了些心眼才讓林聞方同意下來的。

回到房間，一大摞盒子已經滿滿佔據了整張床鋪。岳羽音正有些疑惑地在那裡一個個地拆盒子。看到林聞方回來，岳羽音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地說：「忍不住嘛。就跟在家裡收快遞一樣，順手就拆掉了。」

那些盒子裡，是這個季節的軍裝和其他用具，正如剛才朱芷所說的。林聞方的筆記本電腦，那台朱芷留給他的腕上電腦，繳獲自莫亞士兵的戰場信息儀等等也都整整齊齊擺在一個紙盒子裡送了過來。

「這是怎麼回事啊？」岳羽音奇怪地問：「你被徵召了？」

林聞方沒打算將情況原原本本地解釋給她聽。她一定不願意自己去冒險的。「對，就是那個什麼特殊人才的計劃，需要我進入到軍隊系統裡。都被人家救了回命，這個實在是沒什麼選擇啦。現在前線吃緊，入役之後就先在天池山這邊，協助他們進行信息戰什麼的。」

岳羽音點了點頭，開心地說：「什麼軍銜啊？高不高？」

「少校。」林聞方摸了摸下巴，笑著說。「不錯吧？」

岳羽音用力地點頭，很是為林聞方高興。徵召技術人員入役，從來給的軍銜等等待遇都很好，這個全聯邦都知道。少校這個軍銜，可以讓他從一個比較高的起點開始。現在是戰爭時期，只要真的有能力，軍隊才是最適合發展，最能快速發展的地方。岳羽音有些感慨地說：「現在我的手術不是也有安排了嘛。你不要再為我擔心了，這是個好機會。我拖累你好久了。」

林聞方跪在輪椅前，將岳羽音的雙手合在自己的掌心。「你以為，沒有你，能有現在的我嗎？」

岳羽音抱住了林聞方的頭，眼中的淚水怎麼都止不住了。「嗯……無論如何，現在一切都好啦。你不能和我一起去天漢市嗎？沒關係的，手術前後，我都會很努力很努力的。你一定能看到一個健康的，能跑能跳的我。」

「我從來沒有懷疑過。」林聞方的聲音很自信。今天的結果，除了各種各樣的外部條件，至少有一大半是他多年持續不懈努力的結果。對這樣的結果，一個不壞的結果，他還能怨怪什麼呢？

岳羽音簡簡單單幾句話，就讓林聞方心頭的陰霾一掃而空。像是被脅迫著加入軍隊，參與行動，冒著生命危險的確讓人不怎麼愉快，可戰爭中，還有哪裡比軍隊更能快速發展呢？無論如何，他都要為岳羽音撐起更大的天空。

一個多小時後，王昌文才施施然地出現。

「傷口恢復得怎麼樣？」帶著滿臉笑容的王昌文問道：「整備室那邊準備好了。要是你覺得傷口沒問題，那我們這就過去。」朱芷已經提醒過王昌文，別在岳羽音面前提任何行動的事情。王昌文心領神會。

「沒事了。現在都沒什麼感覺了。軍用藥物……的確是很神奇啊。」林聞方站了起來，撫摩了一下岳羽音的腦袋，說道：「你先繼續玩吧。沒想到現在不用上班了，還是不能多陪陪你。」

王昌文在一旁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兒女情長這套，他可是敬謝不敏。

整備室距離林聞方現在佔據的房間很近，走幾步路，乘坐電梯下兩層樓，出門就到了。王昌文沖林聞方神秘地一笑，自得地推開了整備室的金屬門。一股獨特的清新氣味撲面而來，如果林聞方更有經驗一些，他會辨認出其中有槍油、火藥、以及剛出廠的各種電子元件的氣味層層疊疊著。可他現在腦子裡只冒出了一個字眼，來形容他此刻的感受：靠！

第18章 鳥槍換炮

豪華？這個字眼擱在整備室上都算是侮辱了。林聞方大致還是看得懂一些軍械的，幾年持之以恆的國民兵訓練雖然水平不高，卻也不是白搭的。整備室裡整整排開了二十多排架子，上面掛滿了各種輕武器，按照口徑、射速、威力等等，有秩序地排列著。架子下面則放著工程塑料的儲物箱，裡面是對應的彈藥和配件。光是將這些玩意湊齊，還要始終保持清潔，保持處於隨時可以使用的狀態，那都是很奢侈的事情了。特種大隊的士兵需要掌握多種武器，可也不帶這麼幹的啊。

如果說輕武器他還不算熟悉，遠沒有那些職業軍人來得精通，那另一邊的電子設備區域則讓他震撼到無以復加。各種最頂尖的產品這裡幾乎一應俱全，還僅僅是民用品。王昌文大大咧咧地說軍用品難免有些具體的使用細節考慮不到，靠著這些民用品拾遺補缺就行了。對軍用的數字裝備，林聞方說不上有什麼瞭解，但這邊值守的技術人員上來一說，他就明白了……軍隊的數字設備，感情是怎麼燒錢怎麼來，為了保障性能和可靠性，就是不惜工本。

王昌文將快要沉迷在這些電子設備裡的林聞方拽了出來，拖進邊上的一個隔間，笑著說：「別看了，以後有的是機會讓你玩。玩到你吐為止。你看看我們這邊給你挑選的東西，試用一下。電腦和其他工具，你還得自己調試，安裝軟件。時間很緊張，你抓緊。」

林聞方這才醒悟過來自己的任務，連連告罪。王昌文不以為意，拍了拍林聞方的肩膀就出去了。他自己當初踏進整備室的時候，還不是被震驚了一把？

特戰大隊的後勤給林聞方準備了全套裝備。天池山基地的特戰大隊是聯邦陸軍的先進步兵試點計劃的一部分，裝備尤其講究和複雜。戰鬥服是連體式的射擊，都是硅基織物加上碳纖維網架組成，腰帶同時也是一個電池組。扣上腰帶之後，整套戰鬥服微微通電，硅基織物立刻貼緊身體，變成硬殼狀，卻又彈性十足的材質。戰鬥服可以直接當作防彈衣來使用。雖然防彈性能略弱於聯邦軍方標準防彈衣，但戰鬥服多輕啊，整套戰鬥服還不到一公斤重。

普通戰鬥人員的戰術背心裡有通訊器、許多口袋和外掛點，材質堅韌略有防彈作用。配發給林聞方的則是通訊、電子戰版本的戰術背心，一個功能強大的八核電腦被封裝在一個鈦質的肩甲狀的外殼裡，外殼本身就是極好的散熱裝置了。探到肩部前面的部分，左右各有一個攝像頭，用於捕捉戰場信息。電腦上各種常用借口一應俱全，全都有防水和鎖扣設計，保證任何狀態下，都不會因為戰士的動作將數據線扯掉。

肩膀後方則是一排微微突起的鯊魚鰭樣子的東西，裡面裝置著和外界網絡進行互動的天線。幾種常用規格的無線網絡都能夠順利接入，並且有強大的抗干擾能力。

這套裝備裡的頭盔也和戰鬥人員不同。諸如喉部麥克風，戰術耳機之類的常規設計不會少，但通訊和電子戰版本裡，頭盔上的光幕更大一些，後面還有數據線和電腦連接。使用者可以通過眼球聚焦，來完成一些基本操作，但更多操作還是要通過裝置在戰術背心上，腰部上面一點位置的折疊鍵盤來進行。除了背部的電腦，腕上電腦同樣配發了下來，比林聞方之前手裡那個更先進一些。但腕上電腦，就僅僅作為團隊協調指揮，查閱地圖等等之用了。

林聞方很快就被這套裝備迷住了，對同樣配發給他的步槍、手榴彈、手槍、匕首、彈夾等等只掃了一眼，就投入到系統的調試中。這套可以在移動中使用的電腦，性能比林聞方用過的任何台式機都要強大，卻又異常輕盈。只是目前除了軍方常用的一些軟件之外，電腦裡一片空白。林聞方將戰術背心上的電腦連接上自己的筆記本，進行程序安裝。

之前他能夠在申海市穿梭，能夠救出岳羽音，MARS是至關重要的因素。本來他是希望能夠用自己電腦裡的系統連接上申海市的市政網絡，將潛藏在整個申海市的網絡中的MARS激活，就能夠很好地執行任務了。可現在，他忽然發現，他電腦裡的軟件發生了變化。

他在系統裡導入MARS的時候，並沒有關閉「羽」系統。前前後後做出的那麼多選擇，那麼多分析判斷，「羽」同樣在觀察著、學習著。經過一天時間，「羽」的判斷數據庫裡居然多出了無數內容，讓「羽」的分析判斷能力提升了三五個檔次，雖然達不到MARS的水準，但比起之前強了很多。另一個好消息，則是在MARS進行分散備份的時候，他的筆記本電腦也是連接在網上的，自然被MARS視作是網絡系統的一部分，還是最為靠譜的一部分。MARS將最核心的判斷引擎，盡數放在了他的筆記本電腦裡。

這兩個發現讓林聞方一下子興奮了起來，強烈的幸福感從心底最深處湧起。「羽」和「MARS」是同源的，都是他設計出來的軟件。MARS偏向於大環境、複雜局面的掌控，而「羽」則是用於處理家庭、學習和工作等事務的簡化版本。兩者的區別，僅僅在於核心部分的一部分算法。林聞方大膽地將MARS的核心算法組件和「羽」的這部分組件合併在了一起。

沒有死機，沒有任何糾結之處，兩個程序就這樣合二為一。林聞方大致跑了跑軟件，加載上「羽」的學習數據庫，雖然沒有了MARS龐大的數據庫，但反正那些個數據庫也沒什麼用，大多數都是遊戲裡的玩意。有用的那些模塊，只要聯絡上了MARS的其餘部分，都可以逐漸恢復起來的。但現在，最為核心的判斷機制，決定一個人工智能的水準的算法核心，卻泰然自若地藏身在他的電腦裡。它能處理好日常起居的瑣事，卻也能在龐大的戰場上縱橫往來，能管好一個家，也能掌控一個城市……以更快的速度。林聞方想到這種前景，就不由得有些躍躍欲試。

第19章 火羽出擊

到底怎麼命名這個奇特而強大的人工智能呢？林聞方在這個上面沒有多少創造力，MARS固然是戰神的名字，卻也是MassiveAnalyseandResearchSystem（巨量分析研究系統）的縮寫。至於「羽」，那還用說麼，就是因為有岳羽音在家裡，才有了這個和她做伴的「羽」嘛。

林聞方用了自己以前的一個網名：火羽。作為這個整合後的智能算法核心的名字。戰場的侵略如火與家中溫柔如水的岳羽音，會是他今後生活的最重要的兩個方向麼？

用了三個多小時，林聞方已經安裝調試完所有的軟件，熟悉了整套系統的使用，尤其是腰間的那個折疊鍵盤的使用。結合語音輸入系統，林聞方也能發揮出「火羽」至少80％的能力了。在戰場的惡劣條件下，他不可能達到足夠的錄入速度，來讓程序滿負荷和運轉。

「喂，你弄完了沒？」林聞方在隔間裡一呆就是三個多小時，讓數字設備的管理員肖敬也有些納悶了。可看他走進隔間，看到林聞方將電腦連接在牆上的光幕上，正在通過折疊鍵盤進行各項設置的時候，他驚呆了。他看到林聞方居然已經破解掉了莫亞共和國的戰場信息儀，將這個系統作為整個戰術電腦的一個組成部分。

「你動作好快啊。」肖敬感歎道：「都弄差不多了吧？」

林聞方這才抬起頭，衝著肖敬笑了笑，說：「快了。」

「隊長讓你熟悉一下武器，然後要準備出發了。」

那麼快？居然要出發了？林聞方看了下時間。果然，已經接近晚飯時間了，他回頭還得和岳羽音說一聲呢。吃了晚飯要出門，他總是得報備的。

王昌文只是囑咐了一下集合時間，就讓林聞方回到了房間。換回了先前的衣服，林聞方神色如常。但岳羽音還是察覺出了些什麼。她沒有多說什麼，她一直都相信林聞方的決定，從六年前他強橫地將她留在身邊開始。

「這次出擊的一共是十四個人，分為四組。三個四人戰鬥小組，以及一個戰術支援小組。林聞方，你和朱少校就是戰術支援小組了，搭乘2號機。今天這次滲透行動，幾個小組分頭進行。三個戰鬥小組都已經確定了各自救援的目標了。林聞方，你的任務是，將我們三個小組執行任務的區域的監控封閉掉，不要讓敵人監視到我們的行動。除此，你可以用你覺得合適的方式支援我們。這個行當，我不熟。」王昌文簡潔地命令道：「明白了嗎？」

林聞方站了起來，應聲道：「明白！」

「坐下吧。特戰大隊不講究這個。」王昌文很滿意：「時間，腕上2000出發。預計2040抵達申海市上空，進入靜音飛行模式，希望2045能夠完成空降。之後，我們有2小時20分鐘各自執行任務。2305之前，抵達撤離地點。2310直升機準時起飛撤離。不能及時趕到的，自己想辦法離開申海市的敵軍控制範圍，再行安排。沒問題就最後檢查一遍，出發了。」

朱芷看了一眼林聞方，這傢伙居然一點都不緊張。換上全套特戰大隊的戰鬥服，居然也有模有樣，可見原先身材保持得很不錯，一點都沒有宅男、IT計數人員常見的臃腫身材，肌肉線條很不錯。而且，他穿著戰鬥服、背著裝置著電腦的戰術背心，攜帶著一應武器彈藥，居然活動如常，也沒見得有多辛苦。這種體能狀況也很不錯呢。

朱芷好奇地問：「你參加國民兵訓練很認真嘛。練得有點樣子。在基地跟著一起訓練好了，說不定真能成為個不錯的戰士……對了，你幹嘛要去參加訓練？要花不少時間，而且也不好玩啊。」

林聞方瞄了朱芷一眼，像是在質詢幹嘛她這麼個冷面美女忽然變得如此八卦。「參加國民兵訓練，不缺勤的話，是可以減稅的。減稅額不斷累積遞增。一年百分之2.5％呢。我連續參加了5年，就是12.5％的稅率減免。加上自由職業者的4％社會福利自籌減稅額，父母都是高級知識分子5％的教育減稅額，每年我等於多掙200多萬。不然，你覺得我除掉開銷，5年掙了4000多萬，是怎麼來的？」

朱芷一怔。她的薪水不高，但家裡財雄勢大，從來沒讓她這麼個天之嬌女為錢發愁過。她也從來沒想過，林聞方這麼個已經能躋身國家頂尖技術人員的傢伙，居然為了百分之幾的減稅優惠，去參加艱苦的國民兵訓練。

林聞方無意多說什麼。他深知自己和朱芷，是完完全全兩個世界的人。

「出發了。」王昌文敲了敲手錶表面，淡淡地說。

林聞方抱著頭盔，掃了一眼光幕上的顯示。「火羽」電池滿格，運行情況良好。今天是火羽第一次出現在戰場上，能有個開門紅嗎？林聞方很有些期待。

直升機劃過寒冷的夜空，帶著他們飛往申海市。隨著飛機越來越接近申海市，林聞方也越發緊張了起來。昨天，他是這個城市的一粒微塵，一隻螻蟻，掙扎求存，可現在，他居然參與到救援其他人的行動中了。人生際遇莫過如此了吧。

「有點不對勁。」大家的耳機裡傳來直升機飛行員的話語。

「2號機，你們先脫隊。其餘的，到前面公園直接索降，沒機會停穩了讓我們爬下飛機了。」王昌文果斷命令道。他們現在所在的空域太安靜了，而下方的城區又太暗，很有可能就是敵人布下的羅網。

「2號明白。」「3號明白。」「4號明白。」

2號機帶著林聞方與朱芷離開了大隊，朝著另一側飛去。

「怎麼回事？」林聞方問道。

「以防萬一。」朱芷淡定地說。

2號機越過了兩片辦公樓集中的街區，到了附近一所中學的操場上空。朱芷將繩索拋了下去，問道：「有問題麼？」

林聞方搖了搖頭，抓住繩索順利地滑了下去。索降肯定是高難度動作，但只要膽子大，注意細節，也不會太為難。

朱芷讚賞地點了點頭，緊隨其後滑了下去。

林聞方剛抵達地面，立刻提著步槍戒備著四周。「當心！」林聞方瞥見遠處有一小點火光閃動了一下，立刻衝著無線電低喝了一聲：「敵襲！」

一發火箭彈朝著直升機飛來。飛行員低聲咒罵著，朝著一邊規避。朱芷此刻還吊在繩子上呢，一下子被甩了出去，也幸好她距離地面不遠，也就是3層樓高不到點的高度，加上她當機立斷地滾倒在地做了保護動作，這才沒摔出什麼重傷來。

「我們著陸完成了。你自己小心。」朱芷絲絲地抽著冷氣，卻還是先對飛行員做了指示。

飛行員也不多說什麼，直接朝著火箭彈飛來的地點飛去，機炮連連開火。

「我們快離開這裡，莫亞人很快就會找到這裡來的。」朱芷想要站起來，但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

「你沒事吧？」林聞方扶住朱芷，問道。

朱芷皺著眉頭，想要推開林聞方，但她也已經發現了，現在左腿已經發不上力氣，不知道是什麼狀況。真要推開了林聞方，她立刻就得摔倒。

「沒事。腳崴了。」朱芷倔強地說。

林聞方點了點頭，說：「我們得找到個地方，接入網絡再說。」

朱芷點了點頭。林聞方扶著朱芷在一旁坐下，自己跑去附近大樓邊上轉了圈，拎回來了一輛自行車。朱芷此刻已經用冷凍噴霧鎖住了左腿，說：「你還真和自行車幹上了啊。」

林聞方苦笑著。但有了自行車，他們很快就離開了學校。這裡距離之前預定的網絡接入地點有點距離。她們只能跑去三個街區之外的一處隱蔽地點。那邊是規劃中的地鐵站，地鐵還沒有通車，但作為民防設施，軍用系統卻是安裝完畢的，自然能夠提供相當快速可靠的網絡連接。

「朱芷，林聞方，什麼情況？」透過無線電都能感覺到王昌文的一絲焦急。

「沒事，趕去預備地點。正在路上。」朱芷平靜地說。

王昌文頓了一下，回復道：「我們這邊的進度以林聞方控制監控系統為準。盡快。」

莫亞共和國剛剛佔領申海市，而且現在申海市還是處於月海聯邦的邊防軍的防線後方。邊防部隊沒足夠兵力收復申海市，莫亞共和國完全靠著空投佔領申海市之後，也騰不出手來在邊防軍側後發起致命一擊。情況就這樣僵持住了。莫亞人是為了竊取申海市存放的大量技術成果，倒也不太在乎實際佔領和控制力的問題。現在就變成了聯邦軍管聯邦軍騷擾滲透，莫亞人繼續重點佈防，破解系統，拷貝資料……雙方的衝突烈度，一直都不是很高。

還沒啟用的地鐵站，周圍的確是沒什麼防禦。莫亞人在申海市執行宵禁，倒是讓他們的行動方便了很多。莫亞人現在申海市也就那麼點兵力，只能重點佈防，壓根覆蓋不到全市範圍。

在路上林聞方就開始操作了起來，連接上了申海市市政網絡。經過之前他的那一番倒騰，莫亞人的確是有了地方，給系統打了補丁，還設置了防火牆，有專人值守。可林聞方本來靠著「羽」就能黑進市政監控系統，只是因為數據處理跟不上才不得不引入了MARS，現在他背著速度飛快的電腦，還有「火羽」整裝待發，一點都不怵莫亞人的防禦。抵達地鐵站裡的掩蔽所之前，林聞方就已經黑掉了莫亞人全部的外圍防禦，開始按部就班地對系統本身動手腳了。

「好了。戰鬥小組請注意，目標區域的攝像頭全部鎖死了畫面了。正在對沿途監控進行處置。兄弟們動手吧，我會繼續跟進。」

第20章 強力支援

林聞方聽到無線電裡傳來壓抑著的歡呼聲，大家都沒想到林聞方的動作居然那麼快。

「好樣的。你們先待命。」王昌文命令道。

進入到地鐵站，通過網線進行直連之後，林聞方卻更加忙碌了。

「你在做什麼？」朱芷看著飛速掠過的屏幕，問道。她不是程序員，但好歹是經過嚴格訓練，有特種兵級別戰鬥力的軍官，動態視力非常不錯。可民防設施值班室裡的電腦光幕捲動的速度，卻大大超過了她能看清的程度。

「我在市政系統裡設置了很多信息採集點，我得想辦法逐步恢復它們。」林聞方這麼說。

融合了MARS的算法核心，「火羽」和原先MARS留下的那些痕跡，那些分支程序的接觸非常好。一個又一個的分支程序重新接受「火羽」的轄制，那些MARS備份在系統裡的程序組件，也開始一點點地下載，和「火羽」結合在一起，成為密不可分的一體。而「火羽」，也一點點強大起來。

「歡迎歸來。林聞方。我是『火羽』。需要我做什麼嗎？」

當熟悉的聲音在耳機裡吟詠起簡單的話，林聞方狠狠地揮動了一下拳頭。

「對申海市市政系統進行快速掃瞄，恢復各個程序觸點，檢索備份內容。我要知道，現在我能對申海市進行什麼操作。」林聞方命令道。

「你已經對視頻監控網絡進行直接操作，並且已經控制了全市2.7％面積的監控系統。」

「程序觸點掃瞄進程1％，預計完成時間：29個小時。」

「發現數據包AE0094到QD7455……總下載時間82小時。還有陸續補充。」

「由於之前您並未對監控系統之外的子系統做出操作，還無法操作其他子系統。是否對申海市各個子系統進行破解？」

林聞方停頓了一下，問道：「破解工作對下載和恢復程序觸點工作有影響麼？」

「有，預計程序觸點掃瞄增加34％的時間。下載進程增加72％的時間。」

「優先進行系統破解。」林聞方知道，下載和回復對程序觸點的控制，恐怕都得是持久戰了。現在，要是能掌控整個城市的各個子系統，尤其是水、電、燃氣、通信等核心系統，給行動帶來的好處不言而喻。他是來賺戰功的，有些事情，一點都不能等。

林聞方的這些操作，朱芷聽懂了。要不是她素來就很有城府，淡定自若，恐怕現在就得驚訝地張大了嘴合不起來了。林聞方居然能夠控制整個市政系統？還能進行操作？操作一個城市，這該是何等豪氣的事情啊。但林聞方此刻還是淡定自若，彷彿他在折騰的，不過是老牌遊戲《模擬城市》一般。

「一組，你們注意一下，前面路口右側有敵人阻截。正在朝著路口趕，按照現在的情況判斷，會遭遇上的。」

「明白，有其他路線嗎？接戰了就沒辦法執行任務了。」王昌文問道。

「後退20米，右邊的小巷進去，一直向前，到第三棟大樓背後再右轉。直接穿過去就可以繞開。」

「好。」王昌文對林聞方的判斷還不是很確定，小心翼翼地指揮著手下前進。

朱芷看到的卻是截然不同的畫面，林聞方面前的光幕上始終顯示著三個戰鬥小隊的行進動態。他們周圍幾個街區只要出現任何活動跡象就會提醒林聞方，由他來選擇如何處置。三個小隊的行進模擬地圖同樣擺在屏幕上，路線、速度等等參數標注在邊上。敵人的位置、速度等等也都有標注。月海聯邦軍方絕對沒開發過這樣的指揮軟件，朱芷確信。但她此刻卻不敢打擾林聞方，質問他到底是從哪裡變出了這個玩意。好用的玩意。林聞方同時監視著大號光幕上林林總總幾十個畫面，幾乎每秒鐘都有新的信息提示。雖然大部分是無意義的告警，但在這個時候，他們又怎麼敢輕忽任何細節呢？

林聞方很快額頭上就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來，可他的判斷卻越來越快，越來越圓熟。壓力之下，一個人不得不快速成長。

「朱芷呼叫飛行大隊，情況如何？」

「不怎麼樣。戰鬥中，打完了再報告。」耳機裡傳來飛行員的呼叫聲和爆炸聲，讓朱芷一陣煩躁。她一邊處理著自己的腿傷，一邊考慮著要怎麼才能順利完成任務。

「我們是四組。前面情況部隊，路面上有燈光，是敵人嗎？」

第四組的呼叫還沒結束，林聞方已經將畫面切換過來了。「是莫亞人。兩輛卡車，兩輛突擊車，一個排的兵力。」

「SHIT！」第四組的戰士當即爆了粗口。

「我是朱芷。第四組，你們能繞的過去嗎？」朱芷插話問道。林聞方立刻將邊上的光幕激活，將第四組的情況單獨展示給朱芷。林聞方也是忙昏頭了，也沒處置這種事情的經驗，只知道自己埋頭苦幹，卻忘記了身邊就有個資深的特種作戰指揮官。

第四組的戰士小心翼翼用轉角攝像頭拍攝了畫面，敵軍的分佈比較分散，似乎是在進行什麼警戒任務。「很難，要不我們沖一下？已經和要救援的人聯繫上了。就一個人，沒有家屬和行李。我們衝過去帶上人就走。應該有很大機會。」

朱芷當機立斷：「就這麼幹。你們計算好時間……」

「真的要打？」林聞方發問。

朱芷惱火地剜了一眼，說：「你有什麼意見？」

林聞方之前有過在MARS指導下，用步槍射擊他壓根沒看見的目標的經歷，腦子裡就一直有著超視界打擊的念頭了。既然要打，當然要讓對方措手不及最好。「四組，你們帶著毒龍型火箭筒？」

「是。」

「你們腳邊的窨井蓋，將火箭筒底部固定在中心位置，射擊方向1點鐘，仰角70度。固定住之後就射擊。」

「什麼？」四組的戰士目瞪口呆。

「執行！立刻！」朱芷在這邊的光幕上看到了林聞方進行的計算，比不知所措的四組戰士更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毒龍火箭筒只有一種射擊狀態，由於聯邦軍火供應的質量始終非常高，火箭彈的推力的確是很穩定的，可以計算。林聞方只不過是將火箭彈當作迫擊炮在用。一系列的參數計算之下，火箭彈應該可以越過四組面前的那片建築，直接落在莫亞兩輛卡車中間。

「火箭彈激發之後，立刻從兩翼包抄上去，分成兩組。直接突擊前進。不要猶豫！」朱芷瞬間補完了林聞方的戰鬥方案。

有朱芷為林聞方的方案背書，四組的戰士立刻就執行起來。20多秒後，火箭彈落在了地面，距離林聞方預計的最佳爆炸點有大約3米的偏差。但效果已經很驚人了。驟然爆開的火箭彈破片，如一股金屬風暴，瞬間席捲街道，卡車被掀倒，周圍的莫亞士兵很多人都被爆炸的氣浪掀翻在地。四組的四名戰士同時從兩翼撲了上去，手裡的突擊步槍乘著敵人驚魂不定的時候連連射擊，將敵人掃倒了一片。有心算無心，又是乘亂突擊，這些精銳的特種兵戰士們不到兩分鐘就解決了戰鬥，全殲對方一個排的兵力。其中還包括對方一位夜間外出，在路邊店舖裡搜羅古玩的少將軍官。

「幹得漂亮。多謝了兄弟。」四組的戰士們絕不吝嗇他們的讚美，對林聞方的稱呼立刻就變了。這種強力支援，簡直是神乎其技。

「真難想像，你居然是今天才入伍的。超視界打擊這種事情，呵呵……」朱芷長舒了一口氣，讚歎地說。

林聞方同樣長舒了一口氣，抹掉了額頭上的汗甩了甩，說：「相信數據嘛……」他重新回到了緊張工作的狀態中去了。

三個戰鬥小組很快就都接到了他們預定救援的人。四組的戰士就如同他們所說的，基本上直接扛著救援目標，朝著預定撤離地點去了。第三組的整個行動波瀾不驚，沒有碰到任何緊張的事情。倒是第一組，今天整個行動就像是在捉迷藏，接到了一家四口人之後，就在附近轉悠著，繞開了一波波的敵人。到最後，王昌文也被惹毛了，果斷讓兩個戰士帶著人先走。他和另外個戰士堅定地打起了阻擊。王昌文成功吸引住了敵人的注意，讓第一組救援的一家四口在兩個戰士帶領下，成功脫出敵人的追擊，大搖大擺地朝著撤離地點去了。他和另一個戰士，卻在朱芷與林聞方的指引下，不斷給敵人造成殺傷，最後卻又以一棟正在裝修的寫字樓為背景，悄然脫離，留下滿地暴跳如雷的莫亞軍士。

「你很有天賦。如果你有這個打算，我可以給你申請的軍校進修名額，有技術有指揮能力的特戰指揮官可是很吃香的。」朱芷建議道。

林聞方搖了搖頭，苦笑著說：「現在顧不上這個。他們都基本完成任務了。我們怎麼辦？你的腿能堅持嗎？現在我們距離撤離地點是最遠的。時間也不夠了。」

朱芷眉頭一皺，斬釘截鐵地說：「那我們就留下。本地還有情報系統的人員在工作，可以聯繫上他們。再說了……救人和破壞的行動，不是只有今天一次。」

林聞方默默地點了點頭。也只能如此了。「那我們也得先找個地方呆著，這裡可不行。另外，還得找人治好你的腿。」

朱芷徵詢地看著林聞方，像是要問，他到底是什麼打算？

第21章 都市暗角

林聞方不太肯定地說：「有個朋友……老朋友。我想他是願意幫忙，而且有能力幫忙的。藏個幾天，為我們做點安排應該不難。要在申海市藏起來，他是最佳選擇。」

朱芷皺著眉頭，問道：「黑道？」

「不！」林聞方搖了搖頭，意味深長地說：「跑運輸的。」

朱芷沒有再延伸自己的好奇心，林聞方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是可靠的。他的判斷應該得到尊重。這個城市有光輝的一面，自然也有陰沉晦澀，不為人知的一面。林聞方和這一面有所交集，雖然讓朱芷有些驚訝，卻也不會多想。一個在申海市生活了那麼多年的傢伙，多少總認識一些稀奇古怪的人。

朱芷在無線電裡說道：「王隊，我和林聞方去不了撤離地點。將在申海市潛伏至下一次行動。」

王昌文並不驚訝，說：「好，保持聯繫。估計要不了幾天。」

救援和破壞行動都是緊鑼密鼓地在安排，申海市被莫亞人佔領得越久，任務難度就越大，大家都明白這個道理。下次行動，也就是兩天，最多三天之後。對朱芷和林聞方要在申海市潛伏下來，王昌文也不怎麼擔心。莫亞人壓根沒有兵力進行全城範圍的搜捕，申海市還有在工作的情報組織、軍方的合作夥伴等等力量可以提供協助。最重要的是，申海市還是月海聯邦的城市，申海市民絕大部分都是靠得住的。

切斷了和王昌文的聯繫，朱芷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明天早上岳羽音就移送天漢市慈生醫院了，你沒辦法送別？」

「嗯。」林聞方顯得有些落寞：「應該……沒事的。意外嘛。我們兩個，可沒那麼多普通情侶的形式主義。」

朱芷聳了聳肩。這個英氣勃勃的女少校，做這個不太雅觀的姿勢，卻很有些瀟灑調皮的味道。「希望如此。今天你的表現要是多來幾次，恐怕很快可以讓她去做手術了。」

林聞方看了朱芷一眼，沒說話。朱芷的提醒是善意的，是鼓勵，但聽著還是很刺耳的。

光幕上顯示三個戰鬥小隊先後都抵達了撤離位置，兩架武裝直升機在空中巡弋，志得意滿，顯然剛才和莫亞的直升機空戰成效不錯。一架中型運輸直升機降落在了一片籃球場上，救援出來的人正在登機。林聞方開始解除一路上對監控攝像的控制。今天莫亞方面其實已經努力在破解系統，但技術上不夠看，被「火羽」輕易抵擋，都沒煩勞林聞方自己出手。「火羽」的防禦，是一種典型的自我保護行為，倒是讓林聞方若有所思了起來。

「下次行動，再要控制監控和其他系統，會比今天難很多。」林聞方歎道：「莫亞人今天這方面吃了大虧，會有反應的。」

朱芷平靜地說：「沒關係，哪怕沒有那麼周密的技術支援，任務一樣要執行。你很強了，盡力就行。……我們，現在怎麼辦？」

林聞方「哦」了一聲，說：「等著。」他熟練地打開了一個網站，填寫了一張快遞取件通知單，然後就好整以暇地靠在了椅子上，從背包裡取出水壺，一點點地喝著。

朱芷皺了皺眉頭。

不到三十分鐘，林聞方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他趕緊接通電話：「喂？」

「阿林？」對方很是驚喜：「我到了。你們趕緊出來。」

「好。」

林聞方對朱芷說：「走吧。」

朱芷點了點頭，想要站了起來，可左腿完全不聽使喚，一點力氣都沒有。她檢查過，沒有骨骼上的問題，但整條腿上的瘀傷、軟組織損傷非常嚴重。她咬著牙，想要將身體支撐起來，靠著牆挨過去，但堅定有力的手臂一下子把住了她的臂彎。

「能行嗎？」不知怎麼的，林聞方簡簡單單的問候，都透著一股溫暖。

朱芷強忍著疼痛，想要將身體挺起來，說：「能堅持的。」她是聯邦軍官，是特種兵戰術指揮官，她怎麼能屈服於這一點點的疼痛呢？

林聞方沒有給她堅持下去的機會，他抄起她的左手，繞在自己的脖子上，右手搭在了她的腰上，讓她的左腿離地，扶著她前進。他沒有看朱芷，簡單地說：「趕時間，沒功夫讓你堅強。」

一瞬間，朱芷剛剛冒出來的火氣就消歇了。是啊，現在可不是自己表現堅強的時候。朱芷順從地讓林聞方扶著，走出了房間，沿著樓梯到達了地面。

就在路邊，一輛藍灰色的廂型車停著。一個鬍子拉碴的中年人靠在車廂上抽煙，駕駛室裡，還有一個看起來20歲出頭的年輕人，好奇地朝著這邊探望，看著朱芷和林聞方身上先進、帥氣的裝備，眼神裡都是羨慕和神往。

「哈哈，小老弟你怎麼跑這裡來了？現在你可是真出名啊。弟妹沒事麼？」中年人迎了上來，用力拍了拍林聞方的肩膀。

「好著呢。明天送天漢市去做手術。」林聞方笑著說：「田大哥，這次……」

田大哥？朱芷瞄了一眼車廂上「鵬程快遞」的標記，想起來這是誰了。田光中，鵬程快遞的創始人，總裁。他是市井裡打拼出來的，十多年前因為一個兒時好友退役了沒工作，開始跑運輸。八年前將半黑不白的幾家小公司合併成為鵬程快遞，正是進軍物流行業，現在已經是全國有數的快遞公司了。知道他，還因為他的公司裡幾乎一半司機都是退伍軍人。鵬程快遞是軍方認可的退伍轉業安置的合作單位，朱芷以前的一位教官，現在就在鵬程快遞任職。

可這個身價巨億的老闆，居然一個快遞單就招來了？看田光中和林聞方熟悉的樣子，兩人到底是什麼交情？

田光中沒多寒暄，說：「此地不宜久留。上車。先把你們安頓好。公司裡只有幾輛車在跑，離開時間長了太明顯。」

廂型車的後面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在最裡面卻已經空出了一塊足夠兩人容身的地方，還貼心地為他們準備了水和食物。

「可靠嗎？」在車廂裡，朱芷反而有些懷疑了。現在申海市是執行宵禁的，可鵬程快遞卻能夠在路上順利地跑，這不能不讓人有些不好的聯想。

「田大哥的妹妹死在莫亞邊防軍的手裡的。深仇大恨。而且……鵬程公司裡那麼多退伍兵呢，你對聯邦軍的政治教育沒有信心麼？」林聞方笑著說。他太瞭解田光中了，「為了抵達天堂，不惜與魔鬼同行」是他一直以來的座右銘。從黑道大哥毅然轉行成為物流公司老闆，日子比以前忙碌勞累了不知道多少倍，可他挺過來，讓鵬程公司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他自己生活很節儉，妹妹死後，除了朋友、兄弟，除了承諾和責任，他什麼都沒有了。這樣的人，絕不可能成為叛徒的。哪怕莫亞佔領了聯邦全境都不可能，更別說現在大家壓根不怎麼看好莫亞共和國的戰爭前景。

車子七彎八拐，在小半個城市裡轉過之後，終於停了下來。車子的門一打開，林聞方就跳了下來，然後繼續扶著朱芷。

「是這裡啊。真親切。」林聞方四下裡張望著。這是一片老街區，申海市剛開始發展數字產業的時候，就是以這裡為核心的。當時這裡集中了大大小小無數家軟件公司和小型技術企業，繁忙嘈雜，如多年前的電腦大賣場。兩三條縱橫交錯的街道，街面是店舖和公司辦公地點，往裡面就是條件或優渥或艱苦的住宅。林聞方就是在這裡認識了田光中等人，在這裡呆過很長一段時間。當年，從睡醒到能去公司上班，只有2分鐘時間。

「現在不同了。這邊很冷清。不過，這裡一片，有什麼風吹草動，我們自己人都知道。」田光中衝著小弟點了點頭，小弟立刻將車子開走，繼續去送貨了。田光中自己引著兩人走進一條巷子，轉過一條分岔路，然後在一棟四層高的住宅樓前停住了。

「202，裡面應該什麼都有了。衣服什麼的櫃子裡有一些，男裝女裝都有。等下我讓再讓人送一些來，總不能讓你們一直穿著這個，太顯眼了。要不要個醫生？」田光中直截了當地將事情都交代了清楚。

林聞方搖了搖頭，說：「沒有骨骼受傷。這情況，讓余老頭來一趟怎麼樣？」

「這倒是可以。這個點，老頭子應該還醒著。我去叫。你們先快點安頓下來。」

這一路上，朱芷都插不上話，但她非常仔細地觀察著周圍的地形。田光中安排的這個地點很不錯，四通八達，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小路，樓房與樓房之間，大部分也留出了可供行人的寬度，幾乎不可能被完全堵死。朱芷越發確信，這個田光中至少當年絕對沒少安排潛逃和隱匿的事情。但這種安排，卻著實讓人放心。

田光中離開之後，朱芷才問道：「那個余老頭是誰？」

「一個沒執照的醫生」看到朱芷的神色一緊，林聞方連忙補充道：「醫術超級強。全科專家……要不是當年醫院出事故讓他頂了雷判了三年，現在恐怕至少是一流醫院的主任級醫師了。」他歎了口氣，說：「這邊，和你知道那個世界，多少還是有些區別的。」

第22章 包藏壞心

「你怎麼會認識這些人的？」在房間的沙發上坐下，朱芷才繼續發問。

房間讓她很滿意，三室兩廳的一套房子，房間都不大，但設施齊全，網絡、通信各方面的線路都暢通。房間裡的各種用具幾乎都是全新的。稍稍讓人有些懷疑房子用途的是兩個多平方的儲藏室。裡面有全套基本的外科手術器具，以及一堆武器彈藥。比較誇張的是居然有一挺重機槍，還是聯邦軍現役型號。看到這玩意，朱芷的眼神立刻就不那麼友好了。這槍的流出，絕對有問題。

林聞方哼了聲，說：「你看過我檔案的吧？我和父母分開後，就在申海市這邊找活幹，當時就認識了田大哥，幫他手下幾個小公司修修電腦，管理下網絡。後來麼，靠著他介紹才有了第一個正式工作。嗯，其實算下來，那是我第唯一一個作為正式員工的工作。」

朱芷搖了搖頭，表示不相信。

「好吧，」林聞方做舉手投降狀，說：「鵬程快遞的物流管理系統，是我做的。那是我第一個大項目。這玩意不好搞，當年田大哥沒什麼錢，我也就沒要求要拿什麼報酬。他供了我三個半月的方便麵，我把東西鼓搗出來了。這交情，絕對夠鐵。」

「收了多少錢？一套物流系統管理軟件，少說也是八位數的價格。鵬程的系統很有趣，軍方接觸過。還真沒想到，居然是你的作品。」朱芷這才滿意地扁了扁嘴，問道。鵬程快遞採用的是一種叫分散配比計算。

「每個月500塊生活費。外加每年按照鵬程快遞當年盈利的毛利，拿萬分之一。生活費就算了，第一年我拿到手的毛利提成是3毛4分。」林聞方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將這樁很有趣的事情說了出來。

朱芷默然。她真沒想到，林聞方居然曾經窘迫到這個地步。

過了沒多久，余老頭來了。其實，這個余老頭才50歲不到，但生活所迫，頭髮已經花白了，一茬茬的鬍子堅硬無比，但那銀灰的色調卻讓人看著著實有些辛酸。余老頭一臉不爽地走進房間，看了一眼身著全身戰鬥服的朱芷，沒好氣地問道：「就她？」

「對，聯邦軍少校呢，你悠著點。」林聞方和余老頭認識很久了，也沒什麼客氣的。

余老頭搖了搖頭，說：「你家岳羽音那姑娘好容易算是等來你攢夠錢去手術了，你不好好呆著，跑回來幹嗎？真以為你是超人哪？你要是死了，讓人家姑娘怎麼過？」

林聞方笑了笑，沒吭聲。

「對了，姚樂那小子在你折騰的時候出手黑掉了莫亞國防部的網站。結果也逃到這裡來了。老城這裡熟人多，讓他藏一陣沒問題，不過你小子要是有辦法，還是讓他快走吧。這傢伙不太安分的，擔心啊。」余老頭說話也是老氣橫秋的，但在老城，在申海，乃至於在全聯邦，這都是少數幾個讓林聞方當作長輩敬重的人了。

「放心吧。您先別杵著了，給我的長官治下傷吧？」林聞方說。

朱芷臉上一紅，余老頭來得快了，她還沒來得及換下戰鬥服。連體式的戰鬥服可不是那麼容易脫下來的，尤其是現在她一條腿幾乎完全沒辦法動彈了。她剛才幾次想要讓林聞方幫忙了，可都欲言又止。一個女生，不管處於什麼境地下，讓她開口要求一個男人幫她脫衣服，這事情總是很難開口的。

余老頭對朱芷的一點小心思洞若觀火，他蹲在了朱芷面前，看著朱芷因為緊張和羞澀卻又努力壓制，變得蒼白得有些不像話的臉，搖了搖頭。「直升機上摔下來沒死，沒骨折，能這樣就不錯了。」余老頭用右手的三根手指，按在朱芷左腿的膝蓋上，輕輕一點。朱芷感覺到整條腿彷彿有一道熾烈的火焰捲過一樣，在那裡彈動了一下，隨後，那些瘀傷，各種疼痛，幾乎在一瞬間爆發了出來。朱芷哎喲一聲，眼淚都流了出來。

「還好。」余老頭這就算是檢查完了，他是全科醫生，但最精通的還是物理治療，剛才那一手按壓檢查，通過肌肉的反應大致驗看受傷情況，也算得上是他的絕活吧。「淤血、軟組織損傷，嚴重倒不嚴重，就是面積比較大。而且處於疲勞狀態，回復能力比較差。」

余老頭玩味地看了一眼林聞方，說：「阿林，教你的那些玩意，沒忘記吧？」

林聞方一怔，說：「當然。都是用得上的東西，怎麼敢忘。」

「肌體更生療法，第四套，你在她身上耍上兩三次，估計能好不少。」余老頭輕鬆地說。「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麻煩，我就先走了。需要用的輔助的藥，等下我讓老田給你送過來。」

余老頭說完，站了起來，輕鬆地揮揮手就走了。林聞方滿肚子的意見，余老頭完全沒給他說話的機會。

「肌體更生療法？」朱芷也無比納悶呢。

「一個……有點像是按摩的方法。當初讓余老頭幫忙看看我家音兒的時候，他教我的。說是在斷肢再造手術之後，對恢復很有幫助。我就學了。沒用過。」林聞方聳了聳肩，有些無奈地說。

「不知道有用沒用，你都學？」朱芷總覺得余老頭有點神神叨叨的，哪怕他剛才按壓她膝蓋的那一下，表現出來的能力讓人心悸。

「凡是能讓音兒恢復健康的事情，我都會去做；凡是，可能會讓她過得更好的事情，我都會去嘗試。不然，你覺得幹嘛我冒著生命危險跟你出任務？」林聞方不鹹不淡地反擊著。

朱芷愕然。林聞方能那麼輕易，那麼順理成章地說出這樣的話，要麼他在說謊，要麼，那真的是深深滲透在他全部身心的理念了。

「那麼……嘗試一下吧。我也想快點好起來。」朱芷歎了口氣，她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再糾纏下去了。但她對林聞方和岳羽音的故事，卻越發感興趣了。

第23章 禽獸不如

「你先換衣服吧。穿短褲……和你腿部肯定得有接觸，事先說明，我絕不是故意要佔你便宜。」林聞方的語氣是清冷的。

朱芷嗯了一聲。林聞方從櫃子裡取出裝著大堆衣服的環保袋，扔在了沙發上，隨手挑了兩件寬鬆的衣服，就自己跑去隔壁房間了。換好了衣服，他接上電腦準備下一步的行動。

林聞方今天的表現，在很多人看來都是非常驚艷的。但他自己沒辦法滿意。因為他很清楚，他現在並不參與到第一線直接與敵人發生衝突的行動，不代表以後沒有這樣的機會。要是今天直升機降落的時候位置不對，自己就得和朱芷上演亡命飛奔了。在朱芷受傷的時候，其實他沒什麼戰鬥力，這個情況必須得到改變。不然，他或許真的會很快死在戰場上。林聞方的腦子裡琢磨著各種點子的時候，忽然聽到朱芷在叫著他的名字。

「林聞方！」朱芷的聲音很低，透著點羞惱的意味。

林聞方翻了翻白眼。他琢磨著是不是那堆衣服出了什麼問題，比如裡面沒啥正常衣服，都是情趣內衣之類。他此刻沒什麼心情去腦補，走回了客廳，問道：「怎麼了？」

「幫個忙。」朱芷現在的樣子很不好。本來還想嘗試自己脫掉戰鬥服的，可她現在想讓整條左腿動彈一下都疼得幾乎要暈過去了，更別說佝僂起身子從戰鬥服裡出來。

林聞方撇了撇嘴，皺著眉頭，又好氣又好笑。一體式的戰鬥服，正面的拉鏈可是從脖子一直到小腹的，貼身的戰鬥服，裡面除了內衣什麼都沒有了。朱芷的上半身已經從戰鬥服裡脫出來了，赤裸裸華麗麗地暴露在空氣中，還因為這個季節的略微有些寒冷的溫度，微微顫抖著，淺象牙色的肌膚底下，透著健康的紅潤。雖然朱芷穿著的不是蕾絲內衣，軍綠色的運動內衣卻也讓她現出幾分可愛來。林聞方咳了一聲，說：「這個……怎麼幫？」

林聞方盡量保持平淡，他知道，要不是實在堅持不住，朱芷這傢伙恐怕怎麼都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讓他幫忙的。她的腿，現在狀況非常之差。

「扶著我站起來，然後……」朱芷想說的是，然後幫她把戰鬥服褪到小腿的地方。但她就是卡在了那裡，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林聞方點了點頭，會意地說：「知道了。來。」

他將朱芷的左手圈在自己的左肩上，右手穩穩地托在朱芷的背脊上，扶著她站了起來。左腿開始承受身體重量的一瞬間，一陣無可抵抗的劇痛讓她朝著林聞方這邊倒了下來。林聞方一把抱住了她，一點點地扶著她站起來，讓左腿一點點地適應身體的重量。

「要當心。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林聞方的聲音沒有任何變化，沉著、穩健，沒有幸災樂禍，更沒有軟玉溫香在懷的竊喜。這語調，簡直像是朱芷家裡常常遇到的各種寵愛她的叔伯長輩，都是那麼可靠。朱芷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吐了吐舌頭，「嗯」了一聲。

林聞方一直在注意著她，看見了她如此小女兒態的神情。這倒是讓他覺得有些驚訝了，朱芷的這一面，恐怕沒多少人能看到吧？

站直了之後，林聞方單膝跪在了朱芷面前，讓朱芷一下子手足無措了起來。這種象徵意味太過強大的動作，太容易讓女生有太多的遐想了。

「嘿，別走神。我沒打算掏戒指出來。」林聞方的聲音適時響起，略略帶著點調侃的語氣讓怪異的氣氛一下子消失了。「扶住我的肩膀，我幫你拉戰鬥服。」

朱芷又「嗯」了一聲，雙手都搭在了林聞方的肩膀上。林聞方小心翼翼地將戰鬥服從朱芷的腰部開始，一點點地拉下來，還一直注意著不碰到她的腿。朱芷倒是有些異樣的想法了，雖然是不得已，可現在的確是自己，將光明正大吃自己豆腐的機會送到了林聞方手上。朱芷對自己的魅力還是頗為自信的，相信換上有些傢伙，恐怕口水直流的醜態都要出來了。可林聞方明顯不想碰到她的身體。是不敢？還是不願意？

要說不敢，朱芷能理解，自己目前是他的長官，但要是不願意呢？是害怕被吸引，所以拒絕被吸引，或者是因為自己對他來說，壓根沒什麼吸引力？這倒是讓人頗為糾結的問題。

朱芷小心翼翼地將左腿從衣服裡褪出來。整條腿現在大半都是青紫色的，有點發腫，從戰鬥服裡褪出來花了不少力氣。「什麼時候能恢復啊，這樣別說任務了，就算是走出去都難。」

「小心。」朱芷將左腿放在地上，準備把右腿拔出來的時候，使不上勁的左腿一軟，整個人倒了下來。林聞方朝地上一滾，變成了朱芷的大墊子。朱芷整個人都撞進了林聞方的懷裡，但畢竟是沒摔在地上。

林聞方坐了起來，將朱芷重新扶起來，讓她坐在沙發上，這才將她右腿上的戰鬥服拉掉。「別著急啊你，我幫忙就好了。」

朱芷滿臉通紅，現在她連辯解的念頭都沒有了。和林聞方的一次次接觸，一次比一次親密的接觸，是她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換了其他人，她覺得自己的脾氣絕對得爆了，可面對著林聞方這麼個有些無動於衷的傢伙，她連發脾氣的念頭都沒有。如果有，也絕不是因為這些親密的接觸，而是因為他的無動於衷吧。

林聞方將朱芷的戰鬥服疊好，放在一邊。然後他自然而然地走到了隔壁房間，繼續去折騰他的電腦。朱芷一怔，然後才明白過來，林聞方這是留出空間讓她換衣服。沉默的確有點不禮貌，但挑明了更容易讓她尷尬，尤其是經過剛才那麼一番。朱芷心裡發出一聲歎息，這個男人，真是方方面面考慮得周到到了極致呢。

隔了差不過一刻鐘，林聞方才帶著一臉微笑走出了房間。「我重新連接上了天池山基地，匯報了情況。其他小組都已經回到基地了，任務很順利。另外，下一次行動在後天。作戰計劃書等一下王隊會給我們發過來。」

朱芷點了點頭。問道：「你匯報了我受傷的事情？」

「當然，說你在接受治療。」

「我擔心，下次行動趕不上。現在這樣子……」

林聞方信心十足地說：「放心，趕得上的。你，準備好了嗎？」

朱芷點了點頭。

林聞方這才注意到，朱芷並沒有換太多衣服，只是找了件碩大無比的男式T恤套在了身上，將雙腿都露在了外面。林聞方翻了翻白眼，心裡苦笑，這還真是考驗了一次又一次啊。但禽獸一回顯然不是林聞方會考慮的事情，縱然朱芷現在受傷頗重，要幹掉他還是分分鐘的事情。禽獸不如，恐怕是唯一的選擇了。

第24章 更生療法

余老頭的更生療法是按摩結合藥物的復合療法。按摩之後依靠藥物和營養劑迅速補充身體消耗，恢復肌肉狀態，然後緊接著進行下一次的按摩，每6個小時為一個週期。通過讓身體一直處於高度的活躍狀態，將部分肌體的新陳代謝速度提高許多倍，從而達到快速消化淤血，修復軟組織的作用。說起來簡單，但這卻是余老頭畢生心血的結晶。

田光中準備的房間裡自然是沒有精油之類的玩意的，林聞方退而求其次，在酒櫃裡取了瓶威士忌代替。當酒香溢滿整個房間的時候，林聞方的手按到了朱芷的大腿上……

和先前余老頭做檢查的時候的感覺類似，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按壓，但朱芷幾乎能立刻感覺到從肌肉深處有一股熱流湧現了出來，一點點地浮上表層。在這個過程中，自然這股熱流會碰上那些淤血和軟組織損傷，但都立刻就消融在了這股熱流中。雖然熱流上升得很慢，卻是一點一滴地，似乎不會被任何外界事物所阻礙。

這種感覺從一點擴散漸漸擴展到了整條左腿，開始的時候林聞方按壓下去的時候，朱芷都會先感覺到疼痛，之後才是這種無比舒爽的感覺，進行了幾分鐘之後，整條腿都熱了起來，疼痛彷彿一瞬間全都消失了。

朱芷一直閉著眼睛，她實在不想讓兩人現在的這樣子印在腦子裡。此刻，林聞方跪坐在她面前的地上，將她那修長圓潤，卻極富力量感的腿架在自己的大腿上，左手端著她的玉足，右手卻順著她的腿不斷游移、按壓。一想到自己左腿每一寸肌膚都被林聞方用手仔仔細細地測量過，朱芷的整個人都好像要燒起來一樣。

這種更生療法，不僅僅讓左腿在很短時間裡明顯好轉，更帶來的是全身心的雀躍。那種全部的體力、精力、潛力被點燃被激發出來的感覺，比朱芷以前經受過的任何訓練都來得明顯。朱芷剛想讚歎一下更生療法的強大威力，身體的感覺就一下子開始異樣起來。

那種強大的愉悅感開始是在皮膚、肌肉、骨骼上，但彷彿在一瞬間，瀰散到了整個身體，所有部分，所有器官。那種舒適興奮的熱流中，一股不安的躁動升騰起來。朱芷夾緊了雙腿，兩隻眼睛瞪圓了盯著林聞方。林聞方沒變化他的手法，沒任何看起來像是調戲騷擾的動作，他滿頭大汗，極為專注地控制著自己的動作，感應著朱芷腿上的肌肉和血液的流動，對朱芷身上發生的事情渾然未覺……是真的渾然未覺麼？朱芷惡狠狠地瞪著林聞方，卻同時得抵受一波波的快感不斷衝擊著她的身心。

朱芷緊緊咬著牙，努力不發出聲音來，但她越來越夾緊的雙腿還是讓林聞方察覺到了。林聞方木訥地抬頭看了看朱芷，說：「有點疼的話堅持下，效果會好一點。」

朱芷差點沒氣得一腳把林聞方踹出去。她此刻渾身上下都繃緊了，不管林聞方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故意在作弄她，反正她絕對不想在他面前出這個丑。

幾分鐘後，一陣最為強烈的震顫席捲朱芷全身，她只覺得身體一顫，終於一股熱流還是從雙腿之間最隱秘的地方湧了出來，一聲悠悠的呻吟，從她胸腔深處透了出來。

朱芷恨不得把腦袋埋進自己的胸口……她還是個處女啊，結果就在一次理療中，在林聞方壓根沒敢觸碰比較接近敏感區域的情況下，被推上了極樂。

空氣中那股淡淡的奇特的氣味讓林聞方忽然明白了過來……糟糕了，剛才余老頭逃得那麼快，笑得那麼詭異，果然是有問題啊。他張口結舌地看著朱芷那羞惱到幾乎無法自制的表情，趕緊站了起來，說了聲「我去洗個手」趕緊逃開了。

看著林聞方走開，朱芷呼哧鬆了口氣。林聞方這傢伙……他看出來了！他絕對看出來啦！！不管他是有意還是無意，自己這個人是丟定了！！！朱芷腦子裡漫過一片空白。幸好林聞方還算是有急智，又是很體貼女性的性子，不會在這個時候說任何有關係的話。要是他在那個當口上道歉什麼的，朱芷恐怕真的得把他滅口了。

深呼吸了幾次，朱芷覺得好多了。兩三分鐘後，林聞方走了回來，肩膀上搭著一塊毛巾，還給朱芷遞過來一條寬大鬆軟的浴巾。朱芷連忙將浴巾蓋在身上，從裸露在外的大腿一直到燒得滾燙的面龐，一併蓋在了毛巾之下。好一會，她才把臉抬了起來，冷冷地問道：「你……」

「這個……」大家都知道要說什麼，但誰都不知道該怎麼把這茬話接下去。林聞方想了想，說：「以前沒在人身上練過，這效果，心裡也真是沒準的。你的腿，好些了嗎？」

朱芷鬆了口氣，那個話題，大家就先不要提了吧。「好像，真的好了很多。」朱芷挪動著左腿，已經沒有先前的疼痛和腫脹感了，稍稍用力還是會疼，但卻不是無法忍受的了。朱芷一驚，她知道自己傷得多重，也就非常明白這所謂的更生療法在這一次半個多小時的按摩理療裡，起到了多大的作用。

「嗯，沒白學就好。」林聞方豁達地說。之前，他其實真的認為過，這套東西是余老頭忽悠他的。

「你是怎麼練的？按摩、理療能夠不在人身上練？」朱芷問道。

林聞方翻了翻白眼，有些尷尬地說：「余老頭家裡有的是各種型號的硅膠仿真人體模型。」他覺得，在朱芷面前，還是不要提「充氣娃娃」這種字眼比較好。

「哦。」朱芷點了點頭。

忽然，隔壁的電腦發出滴滴的鳴叫聲，驚破了兩人之間尷尬的沉默。林聞方趕緊跳了起來。電腦現在一邊在整理他剛才收攏的數據包，完善「火羽」的配備，一邊在和天池山基地的指揮中心同步呢。滴滴的鳴叫聲，正是天池山基地呼叫這邊的提示。

「王隊，出什麼事情了？」跳出的視頻窗口裡，王昌文的神情有些焦慮。

「你和朱芷一起聽下。」王昌文命令道。林聞方趕緊將電腦拿到沙發邊上，和朱芷一起看著畫面。

第25章 數據中心

「王隊……情況很壞？」朱芷擔憂地問道。

「非常壞。這次救援行動成功以後，敵人明顯加緊了市裡關鍵點的佈防。10分鐘前，一支莫亞的特種技術部隊趕到了申海。前方阻截這支部隊失敗了，損失很大。我們的情報員瞭解到，敵人對我們的援救專家的策略已經明瞭，這方面會開始採取針對性行動。為了保障專家們的生命安全，總參已經決定暫緩進一步的救援行動。」王昌文歎著氣說。

「然後呢？」朱芷覺得，這個問題得兩邊說，難說好壞，那王昌文肯定有下文。

「莫亞的特種技術部隊來申海市，和林聞方你也有關。你之前在醫院控制了手術艙弄殘的那個，好像是莫亞特種技術部隊的王牌，來破解申海市的諸多系統的。他們的目標是申海市數據中心。」

林聞方愣住了。申海市數據中心，是市政府和企業合作建立的大規模數據交換平台和遠程異地備份中心。可以說，幾乎申海市所有大型企業的各種技術文檔，都在這個中心停留過。數據中心是昨天晚上才失守的，估計那個被林聞方弄殘的傢伙，就是在攻擊數據中心的時候受傷的。現在，整個技術特種部隊來了，衝著數據中心來了……要是讓對方破解開了裡面的數據，進行了哪怕是一部分的轉移，對月海聯邦都將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月海聯邦最為先進的各種技術裡，將有四分之一完完全全攤開在了莫亞人面前。對於技術體系本來比較薄弱的莫亞，這就完全補上了他們的短板。在聯邦軍方高層看來，要是莫亞人拿到了這部分數據，這次戰爭就算是沒白打，無論最終結果如何。

「我們必須盡快破壞對方行動。」朱芷嚴肅地說。

「是的。」王昌文說：「總參給我們的直接命令是，不惜一切代價，阻止對方獲取數據。哪怕將整個數據中心炸平也在所不惜。但先在申海市上空的制空權不在我們這邊，就得靠我們了。行動……預定在明天。」

朱芷點了點頭，嚴肅地說：「王隊，你放心，我會準備好的。」

王昌文搖了搖頭，說：「我還真不在乎你是不是準備好了。我希望林聞方你能準備好……如果沒有你來控制市政監控系統，做出調處，或者還得幫忙壓制一下對方，明天的任務壓根無法進行。對手有變化了，你這邊沒問題吧？」

林聞方搖了搖頭，說：「幹上一仗才知道。不過，我還是很有把握的。」

「那就好。行動日程已經在朱芷的郵箱裡了。」王昌文說完，就切斷了聯繫。

「數據中心我去過幾次。」林聞方苦笑著說：「易守難攻，本來就是照著很高標準來建造的。對方肯定會有相當強力的防禦。」

朱芷很肯定地說：「那是當然，但是……這是任務。」

軍人的邏輯擊倒了林聞方的一切憂慮。他笑著說：「是的，任務。重要的任務，該能賺很多分數吧？」

朱芷點了點頭。她看向林聞方，說：「休息一下，然後進行第二個療程。我必須恢復。」

林聞方愣了下，點了點頭。

其實，隨著療程在短短幾個小時裡反覆進行，朱芷越來越後悔自己怎麼會在明知道後果的情況下還硬是要用更生療法來治療左腿的。之前，她還怕丟臉，硬是咬著牙頂了很長時間。可現在林聞方已經目睹過她的醜態了，她似乎也就有些不那麼在乎了……看一次是看，看兩次還是看啊。可她這麼一放鬆，林聞方可就不好辦了。朱芷現在順應著身心的愉悅感，呼吸、動作和呻吟聲都不那麼克制了。這樣的媚態，加上空氣中越來越濃烈的某種氣味，著實讓人有些難耐。好在林聞方的意志力也算是堅強，這才沒發生什麼狀況。

六輪療程之後，朱芷的左腿幾乎完全恢復了。讚歎更生療法的神奇之餘，朱芷也有些不好意思。她的體力和精神，似乎是在一次次的快感高潮中被完全抽空了。沖了個不到兩分鐘的熱水澡，她就朝床上一鑽，呼呼大睡。

而林聞方，喝了點威士忌，喝了點軍方標配的精力恢復劑，開始在電腦前面折騰起來。任務重大的確是可以賺戰功積分，可得小心別把自己的小命搭上。經過一次行動，他對戰場是什麼樣的瞭解更深了，也就越發知道自己的不足。明天的行動，就算他還是在遠程操控，可不管成功失敗，敵人的反撲都會非常劇烈。他也沒把握在對方的技術特種部隊面前藏住自己的物理地址，遭遇逃命、槍戰之類的事情的概率很是不低。這不是他熟悉的業務，所以，他得做更多的準備，以策萬全。

朱芷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2點多了。之前，田光中來過一次，送來了一些食物，也帶來了許多消息。

莫亞對申海市的管制嚴格了很多，哪怕是透支使用士兵的體力精力，但對申海市的掌握比以前深入了很多。之前是控制著關鍵的地點和人物，其他的都不管了。但現在，一道道封鎖線，檢查線，在很短時間裡就建立了起來。控制住人口流動，也就阻斷了許多不安的苗頭發生發展的機會。

莫亞人同樣在孤注一擲，在計數特種部隊完成任務之前，他們不希望再出任何亂子了。至於以後？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反正，到時候就算放棄了申海，也真不虧。

田光中知道他們來是為了救援專家，雖然不可能將那些人再輕易地撤離申海市了，但在申海市本地藏一陣，卻還是很可以的。田光中自告奮勇地接下了這檔子活。很快就安排了兩三名教授和他們的家人安頓了下來。貓有貓路，鼠有鼠道，這麼個本地大佬出面安排，還真是個相當不錯的解決方法。

林聞方則通過田光中，和姚樂重新聯繫上了。姚樂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黑客強手，到了晚上或許可以作為一支奇兵呢。

林聞方讓姚樂先跑去申海市的北邊市郊，找地方架設起網絡和其他設備。要是晚上有什麼需要，他可以短時間好好爽一把，然後趕緊走人。跑去有聯邦軍接應的地方。姚樂對此無比熱心，立刻就要求田光中給他張羅器材，做各種準備。

「他行麼？」看著姚樂這番表現，田光中很有些懷疑。

「放心吧。純粹就破解和網絡技巧來說，他比我強得多。」林聞方沒胡說，但這是有前提的，那就是自己也不用「火羽」。有了「火羽」，林聞方知道自己有多麼難以阻擋。

看著滿眼佈滿血絲的林聞方，朱芷覺得怪不好意思的。這些事情，難道不該是她這個聯邦軍少校，特戰指揮官來干的麼？可林聞方安排得很好。

「你給姚樂一個坐標……就在，這裡。」朱芷在地圖上指了下：「讓飛行大隊出架飛機過去接他。既然他那麼厲害，掛了多可惜。」

朱芷還沒等林聞方表示感激，忽然就看到了擺在他手邊的步槍，已經做了調整。「你這是在做什麼？」

提起步槍看了看，朱芷沒覺得手感和其他任何方面有差異：「你對你的槍做什麼了？」

林聞方指了指槍口和槍機上方的兩個位置，說：「這裡，我裝了永久的螢光觸點。」

朱芷想了想，問：「有什麼用？」

「你肯定沒用，對我這種菜鳥就很有用。」林聞方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我的戰鬥服，肩部左右都有攝像頭的。我看過，拍攝角度能捕捉到自己的手臂這邊，超廣角的。在戰場上的時候，兩個攝像頭可以靠著捕捉槍上的兩個光點的位置，來幫我校正射擊。基本上就是三角坐標的原理。我的頭盔上有很寬闊的光幕投影，本身系統就有判斷運動目標的功能，我做了個小程序，不斷計算三角坐標就可以了。」

朱芷聽明白了。「這玩意好用麼？」

「要是晚上我能活下來，至少證明這東西不是完全沒價值。」林聞方淡淡地說。「你呢？腿怎麼樣了？」

朱芷甩了甩左腿，嘻嘻笑著說：「還有點酸，不過已經不影響行動了。」治療之後她汗透重衣，洗了澡換上的是另一件碩大的男式T恤，內衣是濕透了的，現在還晾著了，T恤下面就完全真空了。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在林聞方面前，現在她有多放肆。穿得那麼清涼，這個甩腿的動作，對任何男性來說，都不啻是赤裸裸的誘惑。

「那就好。」林聞方說：「等一下先換便裝去看看情況？」

朱芷眼中光芒一綻，顯然對林聞方的提議很感興趣。「好。」

有田光中幫忙，要潛入到距離數據中心不遠的地方，真沒什麼難度。莫亞方面一方面不想太過打擾居民的正常生活，在國際輿論上好看一些，一方面自己也不得不利用本地的物流企業來補充自己運力的不足，對鵬程快遞這樣的企業頗為優容。田光中也不敢讓兩人冒險，讓車子繞著數據中心轉了一圈，在距離大門不到一百米的一處店舖裝作送貨，讓兩人觀察了一番就走了。

田光中和林聞方不明就裡，但朱芷卻看得明白，對方的戒備到底有多嚴密。表面看起來一切如常，但可怕的就是這表面看起來一切如常。「林聞方……你有多大的把握，在戰鬥開始後，切斷數據中心的供電呢？」

第26章 勢如破竹

林聞方猶豫了一下，說：「不知道，可以嘗試下。不過數據中心這邊的系統，都有獨立的供電系統，不會影響到主機系統的運行。」

「我知道，我只需要一瞬間影響到敵人防禦力量的運轉就可以了。不發生點異常情況，靠著我們手裡的力量，打這裡太難了。」朱芷歎了口氣說：「外圍防禦看起來沒區別，但對方內圈安排了狙擊手。從外圈到主體建築的這100米距離，就很難突破。周圍沒有制高點……就算有，對方應該也有安排了。不能妄動。留給我們的戰術選擇很少……就是想辦法造成一點點的混亂和意外，然後乘著很短的窗口期，突擊到主體建築前，強攻進去。想要不付出代價，幾乎不可能。」

林聞方將電腦放在腿上，坐在車裡進行了一些操作後，臉色發白地說：「除了一條專線，他們切斷了數據中心和外界的一切網絡連接。專線是衛星線路，莫亞的特殊加密傳輸方式，我沒辦法了。」

「你控制不到數據中心內部了？」朱芷痛苦地說。

「也不是……就是想躲在後面看戲估計是不可能了。我必須跟隨你們一起進入數據中心，找個接入點。然後就可以提供支持了。」林聞方歎了口氣說。他其實，並不是那麼有冒險精神的。

朱芷看了看林聞方，會意地點了點頭。

兩人回到了臨時住的地方，好好休息了一會。相比於朱芷，林聞方更需要好好休息，也幸好在「火羽」的輔助下，編製射擊輔助程序用的時間不算很長，林聞方才有這幾個小時難得的休息時間。

到了晚上10點不到，田光中來了。他親自開著一輛灰色沒有標記的車子，裝載著全副武裝的兩人，來到了距離數據中心不到400米的一處巷子裡。

「前面我過不去了。」田光中說：「你們兩個全副武裝的……我就沒辦法通過前面那個檢查站了。」

「不多說了。多謝你了。」林聞方和田光中緊緊擁抱了一下：「音兒在天漢市的慈生醫院。要是……」

田光中阻止了林聞方，說：「你放心！」他重重地拍了拍林聞方的肩膀，說：「你是我兄弟。」

送走了田光中，朱芷才開始聯絡王昌文。事關重大，王昌文帶著幾乎整個特戰大隊，早早地就潛伏到了數據中心周圍。這個過程裡，還有幾位情報人員為了掩護他們，被莫亞人逮捕，乃至於直接擊斃了。特戰大隊有60名戰士，除了受傷的7人，大隊的技術、司務、後勤方面的人員9人之外，全都來了。再加上林聞方和朱芷兩個編外成員，一共有46人。

王昌文在無線電裡和朱芷交換了一下信息，就同意了她的意見。讓林聞方通過市政網絡，切斷數據中心的供電，雖然只影響到外圍的照明，卻至少是個機會。然後全隊突擊！

「我知道電腦系統的事情難說，如果可能，你提前幾秒給我們消息，稍微有個準備。哪怕一秒鐘，都是重要的。」王昌文直接對林聞方說。

「王隊，你放心。」林聞方承諾道：「市政系統，我是有把握的。麻煩的是之後的事情。」

市政系統現在等於是林聞方的後花園，當然，他不敢把這事情告訴任何人。雖然「火羽」還沒有完全將那些數據包下載完畢，但留下的也都是些數據庫什麼的了。「火羽」雖然還沒有整合調試完畢，卻也已經是非常強力的狀態，它在整個申海市市政系統裡，幾乎到處都留下了觸點程序。只要激活這些觸點，林聞方甚至可以操控整個城市各個街區的燈光，拼貼一點像素圖來玩。控制一個街區的供電，實在是太小兒科了。

「進入市政系統。」林聞方悄悄地釋放開「火羽」的威力，嘗試連接市政網絡不到2分鐘，就已經破解開了莫亞人重新設置的防禦，進入到了系統。

「進入電力管制系統……系統掌握度4％……7％……」

「遭遇攻擊。」

看到林聞方神色一緊，朱芷連忙問道：「怎麼了？」

「沒事，那個什麼計數特種部隊有點意思。」

在數據中心內部的某個大會議室裡，全稱為莫亞共和國軍事科學院戰場信息管制小組的技術特種部隊正如臨大敵。

「隊長，那個傢伙又進入系統了。」一個金髮青年難堪地回頭匯報。

現在實際掌控這個技術特種部隊的，實際上是小組副組長傑瑞－萊文。他們的隊長萊昂斯，現在還在病房裡躺著呢。「防火牆堅持了多久？」

「28秒……」這個成績委實有些難以說出口。

「嘗試阻撓對方的行動……通知指揮部，聯邦軍在網絡上有行動，可能會在申海市採取相應的軍事動作。」

「是。」傑瑞·萊文自知憑著技術特種部隊，要完全阻撓對方是不可能的，但至少得為正在破解數據中心的備份系統的戰友們贏得時間。聯邦以電子戰信息戰開道，來進行特種作戰的模式，她們也都心知肚明了。

林聞方專心破解著電力管制系統，將防禦全都交給了「火羽」。攻擊系統是很有技巧性的事情，但防禦就相應簡單點。「火羽」的反應速度和全面性，絕對是信息防禦戰的一把好手。

「好了，搞定！」三分鐘後，林聞方在無線電裡喊道：「你們需要我隨時可以切斷這個區的電力。」

「好！」王昌文很肯定地說：「2分鐘後開始行動，給我們倒數計時。」

「是。」林聞方答應得很輕鬆。蹲在他身後的朱芷卻是一陣緊張。林聞方現在並沒有將操作界面投射到頭盔裡，而是在筆記本電腦上進行操作，屏幕右邊一派警示不停地在跳動，提示著敵人正在進行各種各樣的攻擊和阻截。林聞方的手在鍵盤上來回滑動，舞出一片虛影，朱芷完全看不清林聞方的動作。急促如驟雨的擊鍵聲連綿不斷，像是連接成一聲悠長的嗚嗚的振鳴聲。

第27章 突入大樓

在天池山基地裡，正在密切關注行動進展的一名軍官搖了搖頭，說：「這個林聞方，就憑他能把鍵盤打成這樣子，就知道他在這方面下的功夫了。」

「很難？」基地總司令懷疑地問。

「高速勻速連續擊鍵，非常難。不僅需要極高的錄入速度，還說明他前前後後錄入的那麼多命令行，沒有出過錯，不需要他改編節奏去調整、補救。也說明他對於正在攻擊他的系統的敵人的手段全都瞭然於胸，這樣才能從容不迫地將自己準備好的防禦措施，按照順序一點點激活，不必手忙腳亂地去應付。」軍官說道：「回頭要是有可能，希望他能同意我拿一份今天的操作記錄來學習下。這年頭，這種人太難得了。天才啊。」

林聞方不知道在後方，有人僅憑著擊鍵聲就對他做出如此高的評價。他很忙。他可不僅僅需要將系統的安全維持2分鐘，然後切斷電源就行，還得保證在整個行動過程中，數據中心的外圍電力始終是切斷的。要是在攻擊的時候，忽然被對方搶回了系統控制權，打開了電力，讓戰友們措手不及，那比讓電力一直暢通著還要糟糕。

「火羽」忽然彈出了一個顯示窗口，提示林聞方它已經掌握了對方的電腦地址，請求進行公里。林聞方終於在那個瞬間改變了自己的擊鍵節奏，他以一記力貫鍵盤的回車給了「火羽」肯定的答覆。

幾乎在一瞬間，「火羽」就攻破了對方的系統。「火羽」本身是智能系統，對軟硬件各種元素的分析判斷和林聞方不太一樣，哪怕用的都是林聞方製作的黑客工具，還是在攻擊方式上有新的組合，直接軟硬並舉地大肆破壞起對方的系統來。不到30秒，莫亞的技術特種部隊就有兩台電腦爆機，機箱裡發出了濃厚的焦糊味。

傑瑞·萊文臉色鐵青，對方一個人對抗他們整支部隊，居然還能在牢固防守之餘騰出手反擊？自己和隊長的差距，真的有那麼大嗎？

「怎麼回事！！？」傑瑞·萊文大聲質問。

「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那傢伙好像攻擊了存取模塊，硬盤反覆讀寫，處理器就受不了了。」一個機器爆掉了的士兵一邊在手忙腳亂地從擺在邊上的背包裡取出備用的筆記本，一邊愁眉苦臉地解釋著。他的確不明就裡，但硬件上的表現還是看得出來的。

「什麼？」傑瑞·萊文坐到了電腦前，打開自己的界面。雖然知道情況嚴峻，但他也沒想到會是現在這樣子。就在他探查數據流，希望捕捉到對方的攻擊如何進行的時候，又一名部下的電腦爆掉了，而數據分析上連點異常的讀數都沒有。

傑瑞·萊文身為技術特種部隊的副隊長，本來的職責就是輔佐技術狂人萊昂斯進行團隊管理。技術非他所長，但在這樣的部隊裡呆著，也不至於太差。他知道憑著自己的網絡對抗能力，這時候不添亂就不錯了，但回溯數據這種事情卻是可以做的。不看還好，這一看他卻越發覺得對方可怕了。對方的每次攻擊都很短促，將數據包混雜在己方的信息反饋裡，悄無聲息地丟進來，然後瞬間引爆。那些數據包拆解不開，但精簡到了極致。能夠將軟硬件方面各種原理運用到極致，對方到底是怎麼樣的人呢？傑瑞·萊文覺得，哪怕隊長萊昂斯在這裡，也未必能有這樣的發揮。

2分鐘，120秒……林聞方數著秒異常準時地切斷了地區的供電。數據中心立刻陷入一片漆黑。

「行動！」王昌文命令道。

蓄勢待發的特種大隊的戰士從隱藏著的地點躍了出去，籌謀已久的幾個狙擊手幾乎同時開火，將莫亞擺在明處的三個狙擊手敲掉。在王昌文下令不到10秒後，一個聯邦軍戰士已經翻過了外牆，滾倒在草地上。守備數據中心的也是莫亞的精銳部隊，外圍照明中斷的一瞬間，的確有些詫異和失神，可他們緊接著的反應就是提起手裡的武器進入戰鬥位置了。聯邦軍戰士如果動作稍微慢上那麼一點，一梭子子彈就直接把他報銷掉了。

「幹掉那個火力點。」王昌文的命令異常尖銳。突入數據中心的勢頭絕不能被壓制下來，如果沒辦法在最短時間進入到數據中心的建築群，那等待他們的會是異常可怕的結果。雖然是強攻，雖然他做好了付出巨大損失的準備，可他絕不願意看著自己的戰士被射殺在草地上。

一發槍榴彈準確地打進了正在用步槍打著一個個點射的莫亞士兵所在的窗口，轟地一聲，一團黑煙從房間裡冒了出來。

伏在地面的聯邦軍士立刻騰身而起，手裡的槍朝著幾個可能是火力點的窗口掃射著，壓制住對方的攻擊，於此同時他已經突進到了距離數據中心主體建築僅有30米的地方。

一發子彈擊中了他的肩膀，子彈並沒有完全穿透硅基織物的戰鬥服，但巨大的衝擊力還是將他打得一個趔趄，讓他又一次滾倒在地。

莫亞士兵剛想繼續射擊，一發子彈從他的右眼鑽了進去。後方的聯邦軍狙擊手開始提供精準的支援了。幾個狙擊手非常明白，他們打不了幾輪，飛快地變更著地點，掃視著建築物，注意任何敵人的動態。

「狙擊手，位置前移。1分鐘後進入數據中心外圍。」王昌文說：「敵人從城裡其他地方調兵過來了。非常多的人。外圍很危險。」

「是！」這意味著狙擊手們可能也要進入到近距離作戰中去了。他們預料到了今天的戰鬥是殘酷的，但敵人反應那麼快，還是讓人有些驚訝。

東側一個戰鬥小組，南面2個戰鬥小組都已經以迅捷的動作抵達了主體建築群，開始朝著裡面突擊前進。北面的小組被敵人的火力壓制住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戰士們堅決地衝擊到了數據中心的主體建築群，但付出的代價是9人陣亡。這是個觸目驚心的數字。

火羽很快給了林聞方一個回饋：對方防禦力量已經削弱。屏幕上的警示全都偃旗息鼓，林聞方在市政系統裡已經做了足夠的處置，對方短時間裡絕對沒辦法攻破，想要恢復這邊的電力供應，至少得10分鐘以上。

「走！」林聞方將筆記本一折，塞進了背包。「火羽」立刻將信息投射到他的頭盔上，讓他可以繼續監控網絡上的攻防變化。帶上了頭盔，滿目都是各種各樣的數字和參考線，最中間則是林聞方之前剛剛完成的射擊輔助程序的圓形瞄準符號。「到大樓那邊去找接入點。」

朱芷點了點頭。兩人立刻壓低了身子，快速跑向大樓。朱芷小心注意著周圍的建築，敵人只是有些措手不及而已，周圍的防禦還是很嚴密的。攻擊開始了一分鐘，外圍的防禦也開始漸漸發揮作用了。

「10點方向，六樓。」林聞方喊道。

朱芷立刻轉過槍口，朝著林聞方提示的方位掃出四個點射，一個在陽台上瞄準著他們這邊，本來準備等他們進入到更空曠的地方就射擊的莫亞士兵一下子栽了下來。

「2點，2樓。」林聞方報出第二個提示的時候，自己手裡的槍也隨之轉了過去。眼前的光幕上，敵人的位置已經被綠色的細線勾勒出來，腦袋邊上還有距離的數字。看到眼前的光幕上兩個瞄準環重合在了一起，瞬間變成紅色的時候，林聞方扣動了扳機。一個長點射，9發子彈接連從槍膛裡射出，將那個莫亞士兵擊殺當場。看到林聞方的表現，朱芷讚賞地翹起大拇指：準確、果斷，雖然略有浪費子彈之嫌，但反正子彈歸根到底他們是不缺的。

林聞方和朱芷很快就來到了建築邊上。其他幾個方向戰士們都已經紛紛突入了建築群，和敵人激烈交火。林聞方和朱芷挑選的切入點比較冷僻，加上兩人目標都比較小，並沒有遇到太多抵抗。

「快點。這邊……」朱芷用槍托砸碎了一扇落地玻璃門，閃身進入了大樓，隨即招呼林聞方跟上。

穿過一條走道，林聞方在一間辦公室外停了下來：「這邊有接入點。就這裡吧。」

「好，我給你看著周圍的情況。你動作要快。」朱芷點了點頭說。

辦公室裡的一台電腦邊上，一台路由燈光明滅，數據指示燈不停地挑動著。林聞方就是看到這東西才知道這裡有接入點的。整個大樓，一般的辦公和照明用電都中斷了，但這裡，這些設備居然還在工作。這是掛在整個數據中心的電力保障清單裡的設備。

插上數據線，林聞方深吸了一口氣。透過頭盔上的顯示屏操作網絡攻防，林聞方也是第一次，很是有些不習慣。「火羽」卻沒那麼講究，她第一時間加入了戰鬥。

「火羽，對方出現任何抵抗，立刻撲殺。爭取控制整個系統。我們不能讓數據傳出去。」林聞方認真地說。

「明白。」「火羽」答應的聲音還是那麼舉重若輕。

第28章 看你去死

一條數據通道直通在地下室的服務器集群，林聞方是做了充分的準備的，天池山基地也提供一部分的技術資料，讓他比任何莫亞人都瞭解這個數據中心的備份和遠程數據維護是以什麼樣的機制在進行的。

月海聯邦的計算技術遠遠領先於莫亞，不僅體現在各種先進的數字設備上，也同樣體現在軟件和系統的安全性方面。雖然莫亞人集中了相當數量的技術高手在數據中心，或者通過遠程網絡圍攻系統，但直到現在，服務器集群還沒有被完全攻破。

莫亞人得到了一部分機密度不很高的技術資料，大部分是一些圍繞大公司大集團開發出來的核心技術進行周邊延伸的小公司，有些甚至是做手機外殼和輔助部件等的公司的技術資料，價值不大。稍稍瀏覽了一下系統，看到莫亞人現在的進展，林聞方心裡一鬆。還好。這種損失，聯邦還承受得起，這裡沒有任何一項軍事技術，事實上，拿到這些無足輕重的技術資料，恐怕會讓莫亞人更加窩火。

不過，很快林聞方就發現，到底莫亞人正在做什麼了。他們已經放棄了快速破解系統的打算，正在用衛星鏈路，將所有的數據全都鏡像複製回去。

毫無疑問，這是一項極為龐大的工程。如果萊昂斯沒有受傷，按照莫亞軍方的預期，他是能夠破解掉數據中心的系統，然後有選擇地複製資料的。可現在，技術特種部隊雖然人數是多了，但耽誤了時間，加之對數據中心的系統準備不足，需要的時間就要大大延長。之前，技術特種部隊曾經開了個會，然後自己都不敢將預期時間匯報給指揮部：他們預計要完全破解申海市數據中心，可能需要21天，整整三周。

莫亞軍方現在在外圍不斷進行騷擾攻擊，阻滯正節節後退的邊防軍和正在趕來申海市方向的常備軍接近申海市已經很吃力了。最多能為佔領申海市的部隊再提供三到五天時間，然後就需要靠地面部隊前出，來接應申海市佔領軍撤離，或者組織更為危險的空中撤離計劃。也正是因為莫亞軍方在短時間裡不太可能推進到申海市一線，也很難再給佔領申海市的這支奇兵補充更多兵力。多補充一個人，意味著回頭就要同樣多撤離一個人，如果地面部隊能夠推進到距離申海市不遠的地方，結合申海市佔領軍的突圍那還好說。如果真的要組織空中撤離，那多一個人少一個人，可能就意味著一個架次的運輸機起降，那就意味著多一分的危險。

於是乎，莫亞軍方幾乎當即就同意了技術特種部隊當時提出的全盤鏡像傳輸，回去慢慢破解的笨辦法，並將除了最低限度保障部隊通信和數據鏈需要之外幾乎所有的網絡帶寬都撥給了他們。每秒數個G的傳輸速度，已經沒辦法再快了。

靠著一個巧妙的欺騙機制，服務器集群接受了「鏡像」備份的請求，整整兩天，都在不斷地拷貝數據。現在，距離服務器將全部數據傳輸完畢，還有不到6個小時。

林聞方看到複製數據的進度條，大吃一驚，立刻將情況匯報了上去。他的侵入動作很小，還沒引起對方的注意，火羽一邊嘗試著將程序觸點放進服務器系統，一邊在準備數據湧，一旦數據中心的外圍回復供電，立刻可以嘗試控制整個系統，為聯邦軍的攻擊創造條件。

「我是聯邦軍總參謀部的木恩。林聞方，你能攻破系統，阻止對方複製數據嗎？」

木恩待在天池山，一直在關注著行動的進程。之前向天池山基地的司令左煥章介紹林聞方的指法和程序能力有多出眾的就是他。情況緊急，左煥章正在給總參謀和前敵指揮部打電話匯報情況，木恩立刻開始聯絡林聞方，試圖能夠解決這個危險的局面。

「可能來不及。」林聞方沉鬱地說。

服務器集群的系統嚴密程度，是林聞方生平僅見，雖然之前拿到過一部分技術資料，讓他可以很輕易的進入系統，觀察系統的運行狀態。但這也僅僅是觀察罷了。想要控制整個系統，沒有8到12個小時怎麼都不可能，那時候，數據早就傳完了。而且，敵人勢必不可能讓他能在這破地方待上幾個小時。過不了多久，敵人就該有援兵到來，到時候情況就危險了。

哪怕是現在，特種大隊的攻擊也已經有些絕決和硬著頭皮的感覺了。敵人在面前，敵人在身後，攻進去了也跑不掉，不知道是不是能完成任務，更不知道完成任務之後會變成怎麼個樣子，能不能活著回去……可他們是戰士，他們的前面是申海市數百家大大小小的科技企業過去數十年的知識積累，是可以讓一個莫亞這樣的國家一舉從科技二流邁向準一流的重要資源，而莫亞，是他們的敵人。

「如果可以，摧毀服務器集群比較快。」王昌文在電台裡插嘴建議說：「我們這邊進展不順利，進入大樓的兩個小組都陣亡了。現在位置最前出的是朱芷和林聞方。能推進到哪裡……我沒把握。」

木恩焦慮地說：「從外部不可能摧毀服務器集群的，我這邊剛拿到空軍的報告。在申海市西北方向，莫亞方面組織了非常有規模的空中截擊機群。攻擊機和轟炸機過不來。就算過來了，沒有一噸以上的鑽地彈，也不可能打進地下機房。」

朱芷決然說道：「我去，從內部攻破就可以了吧。只要炸掉一部分服務器，對方拿到的就不是完整的鏡像，理論上……」

「理論上的確是沒了破解的可能，除非對方能在整個數據文件上一個扇區一個扇區地獨立進行分析。沒錯，是這樣。」林聞方以自己的專業知識補充道：「但是，攻進去談何容易啊。」

「你恢復對這裡的供電，然後退出這裡，給我做遠程支持。」朱芷說：「有你提供視頻監控做引導，把握會大一些。現在截斷對方的電力，意義不大了。」

林聞方沉默了一下，對著無線電說：「請首長放心，我們會完成任務的！不惜一切代價。」說完，林聞方切斷了無線電。

「幹什麼？」朱芷皺著眉頭質問道：「還沒說完呢。」

「不！」林聞方很堅決地說：「說完了。」

他非常明白朱芷的想法：她要突入機房，進行自殺攻擊。無論成功與否，她都完全沒可能逃出來。周圍都是敵人。

但是，林聞方還有其他的顧慮。

「你不準備活著回來了？」林聞方問道，語氣溫和中帶著一些憐惜。他知道，朱芷比他強，但在這種場合，他是個男人，他無法坐視一個女子以這樣慷慨強烈的姿態赴死。

「也不是沒可能。只不過這個可能，和我是超人的概率，大概一樣小。」朱芷的唇角漾起了一泓淺笑。想明白了生死大師，她心裡反而是安定、泰然的。

「我想說兩件事情。」林聞方歎了口氣：「第一，那天晚上的事情，真的是意外。我真不知道那個什麼療法會有那樣的結果。」

朱芷的臉蹭地一下變得通紅，她惱羞成怒地瞪著林聞方：「你幹嘛說這個？」

林聞方笑了笑，探出了手，擱在了朱芷的肩膀上，朱芷完全沒有拒絕的意思。想開了嘛，都準備去死了，這點身體接觸實在不算什麼。

林聞方說：「有點曖昧點綴，我的行為才能壯烈得有意思些。」

「什麼？」朱芷沒聽明白，可她立刻就明白了。一根細細的電擊棒從林聞方掌心冒了出來，插在了她的脖子上，一股強烈的電流瞬間讓她軟倒在地。

林聞方不想讓她死？可要是這樣……他說的要完成任務？他是準備自己去闖一下麼？

「我已經看了前面的視頻信號了。防禦不算很強。只是要突進去的話，我也能做到。」林聞方解釋道：「我沒辦法看著你去死。而且，現在沒太多別的選項。請你務必活下去，如果可能，幫我照顧一下音兒。」

林聞方的身體因為恐懼和緊張而有些戰慄。這太正常了。他剛剛做出了一個如此重大的決定。

深呼吸……深呼吸……林聞方的身體和心靈都平靜了下來，腦子裡只剩下了一個淡淡的感慨：這真是好豐富的人生啊。

林聞方開啟了語音命令模式，吩咐道：「監控前面的所有道路，計算到達地下機房的最優路線。隨時準備戰鬥，全程開啟射擊輔助模式。」

「是。」火羽不會知道之後的幾分鐘裡會發生什麼，她也沒有意識到，和林聞方一樣，她很有可能也要回不來了。不過，現在的「火羽」沒有自我意識，更不能理解生死這樣的概念，她只需要知道一件事情：林聞方是她的主宰者，她服從他的一切命令。

在頭盔裡的光幕顯示屏的正中間，步槍的準星顯得很刺眼。火羽已經自動自覺的將數據中心的建築詳圖調了出來，和實際拍攝到的畫面比對，任何異常情況她都會知道，不要說是藏在角落裡的敵人，就算是地上掉了一盒煙，她都不會錯過的。有她在，敵人就無所遁形，這也是林聞方的信心所在。

第29章 危機四伏

「推薦路線。方案一，離開辦公室後右轉，前方電梯直接進入地下機房登記處位置。沿途初步判定有4名敵人。危險度：高。」

「方案二：由通風管道進入地下機房中心位置。由此處抵達通風管控制間沿途敵人7名。不可控因素：通風管內無視頻裝置，失去系統支持路線74米。危險度：高。」

「方案三：回到建築外部，通過建築外部的地下緊急出口進入。沿途敵人8人。緊急出口進出密碼為16位隨機數字字母組合，破解需時：1分30秒。不可控因素：市區內的戰鬥情況無法進行全面監控。危險度：高。」

林聞方苦笑著說：「都是危險度高，你就不必一次次提醒我了。」

「是否將同類提示選項默認為屏蔽處理？」火羽毫無幽默感地說。

「當然不是！」林聞方滿頭黑線，趕緊說道。同類提示項屏蔽，那回頭可有的樂了，會錯過好多重要信息的。

「那你建議如何處理這樣的情況？僅指危險度選項屏蔽？」火羽不依不饒地問道，她絕對需要對每個問題都有答案的。

「也不是……算了，這個我們回頭再討論。」林聞方歎了口氣。眼下可不是討論這種邏輯判斷的好時機。

「明白。保存問題。將於24小時內再次提示進行處理。請選擇路線。」

火羽放過了林聞方，讓他很是鬆了口氣。仔細想想，這事情也夠丟人的，和自己創造出來的人工智能較勁，居然還沒說過她，這叫什麼事情啊？

「路線二吧。告訴我通風管怎麼走。」林聞方略一思索，就做了決定。

路線一需要強行突破，路線三不可控制的因素太多了。而且，沿途敵人數量比較多，想到這個，林聞方自己就緊張了起來，再有「火羽」幫忙，他現在也不可能真的化身特種兵吧。

在「火羽」的提示下，林聞方非常輕鬆地躲過了一個莫亞士兵，幹掉了一個，抵達了通風管。

既然知道林聞方和朱芷已經在數據中心的腹心位置準備做點什麼，縱然要承受更為巨大的損失，王昌文仍然堅決地下令加強外圍的攻擊。不需要突入其中，但需要對敵人施加更大的壓力，讓對方認為需要將他們阻止在外圍，需要抽調核心位置的士兵支援到外圍來。建築物內部越是空虛越好。

王昌文焦慮萬分，做出這樣的決定，他冒著巨大的風險，承受著前所未有的心理壓力。敵人分散在整個申海市各個地點的兵力都在朝著這裡集中，只要幾分鐘，他們就會陷入腹背受敵的窘境。哪怕面對的是同一場戰爭，站在不同的位置，看到的東西，所持的態度也還是會有巨大的區別的。在總參謀部那邊看來，為了破壞對方得到數據中心大量的技術資料，哪怕現在投入戰鬥的部隊全軍覆沒也在所不惜，可王昌文作為這支部隊的主官，卻絕對不會願意看到包括自己在內的整支天池山基地所屬特種作戰大隊全軍覆沒的。

「林聞方、朱芷，我只能給你們在外圍吸引火力3分鐘。之後我們必須撤離，不然大家都得交代在這裡。」王昌文吼道。

林聞方沒有回答，他現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如何進入到機房裡。到底王昌文能為他爭取幾分鐘，對他來說完全不是問題。他都未必能有3分鐘時間。

幾十米長的通風管裡，林聞方一直沉默著。火羽則將地下機房那邊的敵人情況詳細匯報了一邊。林聞方落地的瞬間最為危險，可能遭到兩個敵人的交叉射擊。林聞方必須搶先幹掉其中至少一個，才有躲避的空間。

「你這就是難為我了。」看著火羽在光幕裡模擬需要林聞方做到的動作演示，林聞方苦笑不已。

「運動能力數據不足，無法做出準確判斷。是否錄入數據重新計算？」火羽平淡地建議。

「以後再說吧。要是還能活著……嗯，要是還能活著，我想你幫忙做很多事情呢。」不經過戰鬥，永遠無法得知戰鬥到底是個什麼樣子。林聞方的腦子裡現在有許多改進火羽的念頭，但是，那也得他有機會去進行這些改動才行。「我試試。」

林聞方斬釘截鐵地說完，一腳踹開了通風管道的出口。出口處的通風管連接著報警裝置，但此刻到處都是危險，到處都是戰鬥，警鈴這種東西反而無人在意了。

機房裡的莫亞士兵聽到了響動，立刻朝著這邊趕來。林聞方雙腿分開，扒在通風口，整個人像是只蝙蝠一樣倒懸了下去，手裡的步槍已經開火，衝著一一條通道裡的兩個莫亞士兵掃射了過去。

「幹得漂亮。」看著頭盔裡光幕瞄準鏡的中間，一個敵人就那麼被擊斃，仰天倒下，火羽誇獎了一下林聞方。可對林聞方來說，僅僅靠著雙腿倒懸在那裡，難度實在是太高了。只覺得雙腿一軟，林聞方轟地掉在了機房的地板上。他知道敵人已經注意到了他，連忙就勢一滾，縮到了角落裡。幾發子彈擊中他剛才的位置。周圍都是電腦，莫亞人也有些投鼠忌器，幾個士兵一邊在無線電裡嘶吼著，一邊朝著這邊圍攏了過來，並沒有繼續射擊。

林聞方可沒那麼多顧忌，他一隻手端著步槍，槍口衝著莫亞人過來的方向，死命按下了扳機。連綿不斷的子彈彷彿是一道金屬激流，直接撞上了衝在最前面的莫亞士兵，直接將他絞碎。緊隨其後的莫亞士兵連忙朝著左右兩邊掩蔽起身形，一邊觀察一邊調整起射擊的位置來。

林聞方心裡一動，隨手拔出了數據線，插在了背後的一台服務器上。「火羽，看看情況。」

林聞方的命令下得太寬泛了，但火羽卻像是聽懂了似地，開始全速運轉起來。「鏡像複製過程中，服務器集群計算資源處於滿負荷。命令執行延遲，0.57秒。」

「別告訴我了，你幹你的。」林聞方吼道。他從背包上揪下了手榴彈，朝著那邊扔了過去。

手榴彈沒有炸到什麼人，只是揚起大片灰塵。林聞方心裡發冷，他本來以為手榴彈能轟掉幾台服務器的，沒想到的是，地下機房裡的這些服務器，外圍的保護實在是太好了。林聞方看到手榴彈爆炸點附近的兩三台服務器，外殼凹陷了下去，上面都是刮擦、燒灼的痕跡，但服務器機箱外殼卻堅固如昔。

林聞方又打了兩個點射，終於探出手從背包裡抽出了一塊壓縮餅乾大小，外面有油紙包裝的玩意：可塑性炸藥。如果槍和手榴彈都沒用，那他剩下的，也就是這個了……

他毫不猶豫地將引信插進塑膠炸彈，調了4秒起爆，然後將整塊炸藥毫不猶豫地，惡狠狠地朝著機房的另一邊扔了過去。

轟地一聲，地下機房煙塵更重了。林聞方沒敢探頭張望，但從莫亞士兵如喪考妣的吼聲中，他知道，肯定是炸掉了點什麼。他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任務完成了麼？

「鏡像複製進程仍在持續進行。服務器集群第4，8，11數據塊面損壞，服務器無應答。」火羽證實了這一點。

林聞方一陣輕鬆，他的臉上浮起了一抹從容的笑容。他做到了，其實，這比他之前想像得要簡單一些。剩下的事情，就是他在死前能拉上多少莫亞人墊背了。

「不能便宜了你們！」林聞方惡狠狠地說。

第30章 倒數計時

「林聞方，跑得出來麼？」倚靠在數據中心主體建築的外牆上，將自己藏身在建築物和外面植物交織而成的一小片陰影裡，朱芷強壓住心裡的焦急，輕聲問道。

「這個概率，和我是超人的概率差不多。」林聞方哈哈大笑著說。無線電裡密集的槍聲和爆炸聲，讓林聞方的聲音只是隱約可見而已。「你逃出去了？太好了！服務器集群已經破壞掉了一部分，我還在想辦法繼續破壞。莫亞人他媽的就準備一個個扇道地去破解那些數據吧，累死丫的。」

「試試看，跑出來！」朱芷吼道：「你不能這樣死了！」

「打仗，大家的命都一樣。」林聞方卻是很看得開。他換上了個新的彈夾，繼續射擊。

莫亞人一開始還注意著別打壞服務器，但到後來，隨著越來越多的服務器被破壞，而他們的傷亡開始加劇，他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各種爆炸物不斷地丟進機房，越來越多的服務器被破壞。

林聞方的情況也越來越糟糕。

「機房內16個攝像頭，還能正常工作的有11個，能提供有參考價值的畫面的僅有4個。」火羽對於系統掌握的情報越來越少似乎很是不滿，但在現在到處是煙塵、燃燒和四射的子彈、槍榴彈的機房，林聞方並沒有什麼不滿。事實上，能活到現在，他自己都覺得很驚訝。從王昌文開始3分鐘倒數計時到現在，2分鐘過去了。林聞方在這兩分鐘裡，衝開大樓裡的防衛，進入通風管道，然後殺進機房炸掉了幾台服務器，充實無比。他本來覺得自己很有可能會在奄奄一息的狀況下按動起爆鍵，然後毫無痛苦地被碾成碎片，可現在他居然還活著。手上、肩膀上、腿上都有到處亂飛的彈片的刮傷，可他卻奇跡般地沒有被子彈直接擊中過。

有一發槍榴彈射在了他身後的機櫃裡，在他側後方不到一米的地方爆炸，爆炸的氣流，被炸碎了的電路板對他造成的傷害可能比其他傷口加起來還劇烈。他的整個背脊已經幾乎沒有感覺了，只有戰鬥服背面用裝甲板保護著「火羽」的那片地方還是完好的。也只有這一片肌膚，還能敏感地察覺到電腦運轉發出的微弱的熱量和震顫。他知道，火羽在那裡，這幾天救了他好多次，讓他苟且偷生至今的火羽和他在一起，心裡不自覺地就有些安定了下來。

「快沒彈藥了。火羽，我打掉幾個彈夾了？」

「按照出發前登記的數量，彈夾數量10，已消耗拋棄數量8。手榴彈數量6，已消耗數量6。槍榴彈5，已消耗數量4。彈藥儲備低於10％，紅色緊急狀態。塑膠炸藥攜帶數量2塊，共計200克，使用1塊。」

還有兩個彈夾，加起來不到80發子彈，林聞方卻很是淡定。彈盡糧絕？林聞方想到了這個成語，但覺得自己似乎一點都不餓，反而生出了幾分嘲諷。

他知道，陣亡軍士也是計軍功積分的，今天他的表現，怎麼著都能獲得不錯的評價吧。音兒，你的手術，很快就能排上了……林聞方的心裡，這個念頭一閃而過，讓他越發地沒有牽掛了。朱芷應該會幫自己安排好的，他確信。

林聞方提著槍，沿著靠牆的通道矮著身子快速前行，想要到機房前面一點的操作台邊上，看看有沒有更好的射擊位置。這是火羽提醒他的，可以讓他不那麼狼狽地被逼在死角里亂槍打死。忽然間，一個莫亞士兵從林聞方的背後跳了出來，手肘卡在了林聞方的脖子上。

林聞方的腦子裡卻閃過一聲歎息：情況太亂了，攝像頭都不管用了。這種被敵人突襲的事情，之前可沒發生過。但林聞方的反應和很快，他的頭朝後重重一擺，整個人索性朝著後面倒了下去，順著對方扼住自己的力氣，直接滾倒在地。莫亞士兵應該也是個好手，立刻側過身子，想要扭住林聞方的手臂。林聞方的力量畢竟不能和人家久經訓練的特種兵相比，正當他感覺到一絲絕望的時候，那個特種兵抽搐了一下，鬆開了林聞方。

林聞方連忙滾倒在一旁，用槍指著莫亞士兵，堅定地補上了一發子彈。

「怎麼了？」林聞方喃喃自問。

「我觸發了戰鬥服電腦護甲上的背鰭天線，用最大功率發出集束脈衝……理論上能夠產生電擊和腦波干擾的雙重功效。」火羽解釋道：「此項操作系根據戰鬥經驗數據庫進行，版本號1.77.92。」

林聞方翻了翻白眼。這個數據庫……也不是現實條件下的數據庫好不好？那是遊戲裡的戰鬥經驗，應該是用在機甲戰鬥的時候，彈開背後的敵人用的吧。可不管這個了，看起來這招還挺有效的。

「鏡像系統的破解無法繼續進行，重試還是放棄？」火羽問道。

「能植入點病毒什麼的嗎？」林聞方從地上爬起來，繼續前進。又是一串子彈打在了他身側的機櫃上，冒出一連串的火花。林聞方側著身子還擊，一邊還在思索著怎麼把這檔子任務幹得更漂亮點。

「系統內置有病毒數據庫，請提供更具體的要求。」

林聞方一邊扣動扳機，一邊大聲吼了出來：「你看你能植入什麼，隨手做吧。老子沒空。」

「是。」火羽對於林聞方自稱老子，完全沒意見。一邊輔助林聞方進行射擊，一邊淡定地將病毒數據庫折騰著朝著服務器集群裡灌輸……拷貝還在進行。莫亞人大概還是希望能夠盡可能獲取更多的數據吧，哪怕破解需要很長時間，但好歹這是他們獲取這些重要計數資料的最後的指望。

在距離大樓主體建築三百多米的一處樓頂，王昌文放下了望遠鏡。身後的敵人已經逼近到距離他們不到500米的地方了。雖然有幾個戰士組織了一條守備線，但敵人太多了，能夠擋住他們一分鐘麼？王昌文沒把握。他看著手錶上，自己預設的三分鐘時間一點點地要跳到最後幾秒了：十二，十一……

「朱芷，撤回來，我們要走了。」王昌文尖銳地命令道。

「是。」朱芷的聲音有些悲涼，但卻沒有遲疑。「我自行撤離，10分鐘後在D3地點和你們會和。」

王昌文歎了口氣：「好。放心。林聞方好樣的，他的功勞，我記著呢。」

朱芷沒有答話。她看著手錶上的時間跳動著：三，二，一……零……

林聞方奪走了她戰死的權力。那是她的權力。這樣想，會讓那份奇特的牽掛不那麼傷感。或者，可以讓自己對林聞方那調侃的、諷刺的卻是堅定的面容，帶上一些讓自己討厭的色彩。但朱芷知道，自己是被拯救的那個，自己永遠忘不了今天發生的事情。

時間已經到了。朱芷咬著下唇，異常堅決地轉身，朝著遠處的黑暗遁去……

第31章 他不能死

「林聞方他……有機會逃出來麼？」在天池山基地，司令左煥章現在對林聞方的好感也是滿值的。

木恩苦笑著說：「很難……如果他是王昌文那樣的人，大概還有可能殺出來。其實對方在數據中心佈置的人手不算很多，剛才的戰鬥短促而激烈，消滅了相當一部分。只要動作夠快，在敵人援軍抵達之前衝出來，也不是沒機會。不過，以林聞方的身手和體能來看，他現在估計都已經差不多了。」

木恩知道數據中心是個什麼樣的地方。那並不是個軍事堡壘，最多是考慮到數據安全等等需要，搞得堅固得有些誇張罷了。要不然，林聞方哪裡能那麼輕易走通風管進機房？數據中心重視數據安全，遠遠超過在建築結構上的安全性。考慮到地震、地下水滲透等等可能影響到機房的情況，數據中心的地下機房外面是一個倒梯形金字塔形的巨大的托盤，完全以特種配方合成材料製成，看著像水泥，但有著極好的防震，抗衝擊，防水功能。按照某些技術人員比較可愛的說法，他們是將數據中心的服務器集群當作是一台電腦，然後做了個很漂亮很好用的保護殼而已。安全是安全了，但進出機房全部的通道，都是垂直方向的，林聞方從通氣管道進入機房是乘著對方不注意。利用一下重力，進入機房也很迅速。但現在他絕對是引起了對方的充分重視了，怎麼可能再能離開那裡呢？除非……是被俘虜。

從林聞方表現出來的勇氣和意志來看，他恐怕不會願意被俘虜的。

左煥章失望地搖了搖頭。「這傢伙，經過這樣的淬煉，會是戰場上的一把好手啊。很少有那麼有決斷、有能力的技術支援人員啊。」

木恩沒有否認這點，他同樣搖了搖頭，說：「相信我，作為一個技術研究者，他會更有價值。」

「嗯，前提得是他能活得下來。」左煥章惋惜地說。

王昌文在前線沒功夫管後方老大們怎麼想，收攏隊伍撤退對他來說才是當下最重要的事情。雖然林聞方意外地將自己陷入了絕境，但畢竟這次任務是完成了。王昌文在電台裡點著人頭，在短促的交戰中，特種大隊和潛伏在申海市前來支援的月海聯邦情報機關的戰鬥人員，有總計27人陣亡。一撤出戰鬥，這巨大的傷亡數字立刻讓整個隊伍陷入一片沉寂。

「打起精神來。」王昌文喝道：「我們完成了任務，林聞方還活著。」

是啊，林聞方還活著。至少現在來說。

沒有人想到，今天居然是這個傢伙，成為整個行動的變數，成為了這支特種作戰大隊能夠完成任務的關鍵。

「真希望他別死。這傢伙很厲害，要是以後能和他搭檔，該是多爽的事情啊。」一個士兵嘟噥著。他那天晚上也參與了滲透申海市，救援專家的任務，知道林聞方這個強大的技術支持人員能夠讓作戰變成如何神奇的事情。這件事情，早就傳遍了整個大隊、整個基地，甚至於前線指揮部、總參謀部都有人知道了。

「影魔呼叫紅箭，影魔呼叫紅箭。收到請立即回話。」電台裡忽然冒出一個陌生的聲音，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王昌文眉頭皺了起來。影魔？這個呼號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影魔可是聯邦軍總裝備部直屬裝備研發與測試部門的特種部隊，是一支有著非常詭異的裝備，事故率居高不下的部隊，雖然強大，但聯邦軍裡除了少數頭腦發熱的人，沒人會往那邊湊。而且，影魔是一支不上戰場的特種部隊，他們上這裡來幹嘛了？

「我是紅箭！」王昌文立刻回話：「什麼情況？影魔到這裡來做什麼？」

「請不要脫離戰鬥！重複一次，請不要脫離戰鬥。戰場命令書編號為EO20991，已經發送到你的戰術電腦上，服從我的指揮，為我們指示目標。」影魔的指揮口氣非常不善。一點也沒有要和友軍建立良好關係的意思。

王昌文掃了一眼腕上電腦，立刻命令道：「分組指示目標。先把背後的敵人解決掉一些，然後準備繼續攻擊數據中心！他們是來救林聞方的。」

聽王昌文這麼一說，隊伍士氣立刻一振？「什麼？救林聞方？這要怎麼做？」

「A組，B組，兩人一隊，管好我們後面，為空中支援指示目標，反步兵覆蓋攻擊類型。C組，維持我們的撤離通道，準備一些交通工具。小方，你維持和影魔的通信。大家動作都快。D組跟我來！！」王昌文迅速下達作戰指令，然後毫不猶豫地回身撲向了遠遠綴著，不敢太過靠近的敵人。

十幾道淡綠色的激光指向了他們身後的敵人所在的位置，下一秒，空中就傳來輕輕的，卻是異常清晰的「乒」地一聲。那聲音很像是開香檳的時候瓶塞射向天空，又有點像節日的焰火在空中迸開……戰士們知道，那其實是聯邦空軍的子母彈，在空中脫卸了外殼，開始拋灑數以百計的小彈藥的聲音。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影魔投送彈藥的精度，讓天池山基地的特種兵戰士們都嚇到了。他們距離敵人也不過是兩三百米距離而已，對於反步兵子母彈，這絕對不是個安全距離，但看到子彈藥紛紛揚揚地出現在距離地面僅有50多米的高度上，幾乎完完全全地灑在他們指示的目標圓周30米的區域裡。這種精度，簡直是可怕。更讓可怕的是，那些一個個僅有雞蛋大小的子彈藥，每一個都有獨立的尾翼系統，前方似乎還有個半透明的頭部，捕捉到了敵人，這些子彈藥毫不猶豫地朝著莫亞士兵們撲去，直接掉落在地面爆炸的，最多只有三成……

僅僅一輪攻擊，朝著她們背後撲來的敵人幾乎為之一空，別說能活下來，就算是能找到比較大片的肢體碎片的，都沒幾個了。

聯邦軍人們自己都被嚇到了：「……熱感……熱感……熱感吸附彈？」

只有加裝了熱感吸附裝置的子彈藥，才有如此可怕的精準度和殺傷力。然後，他們又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影魔到底在哪裡呢？能直接把彈藥投到敵人頭上，還能把時間掐到秒級精度，影魔的空中支援應該就在中低空。可在這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他們完全沒發現空中有飛機啊。

王昌文聽到戰士們的匯報，自嘲地冷笑了聲。影魔的日常訓練強度和水準，在軍方那是前五的，而他們的裝備，很多東西都是機密中的機密，一般的戰士聽都沒聽說過。到了王昌文這個層級，也不過有過兩次去參與一些裝備的試用或者是定型測試。

熱感吸附的反步兵彈藥……現在已經定型，開始投入實戰了麼？

「A組繼續保護後方，B組，一起到前面來。」王昌文立刻調整了作戰部署。

「王隊，為了救援林聞方，我需要一個接近主體建築中心位置的人配合。我們來不及著陸佈置人員了。」影魔的那位年輕的女指揮官補充說：「有相當風險。」

「我是朱芷。我距離主體建築中心位置距離最近。我來吧。」從聽到影魔的女指揮官的聲音開始，朱芷就意識到，今天的情況可能會發生一些變化了。她沒有越過圍牆脫離戰鬥，而是一直在圍牆內等待機會。

朱芷在頻道裡冒頭之後，整個頻道詭異地安靜了下來。隔了足足有好幾秒鐘，影魔的女指揮官才無奈地說：「哦……你也在這裡啊。」她們兩個認識了有好多年了，算是朋友、閨蜜以及其他種種複雜糾結的關係的綜合體吧。之前那份詭異地將林聞方和岳羽音都列在上面的拯救名單，也正是這個影魔的女指揮官發給朱芷的。

「是的。」朱芷歎了口氣說：「交給我吧。」

「打開你的個人頻道，我把計劃發給你。」沒有猶豫的時機了，女指揮官果斷地說。

寥寥幾百字的說明與兩張示意圖幾乎立刻送到了朱芷的腕上電腦，朱芷掃了一眼，大吃一驚。卻又有些輕鬆了下來。照著這個匪夷所思的計劃，說不定真的能把林聞方就出來。可是，朱芷還是有些疑惑。為什麼？林聞方是個挺厲害的傢伙，可是，他值得影魔特戰部隊挖空心思，投入偌大的力量專程營救嗎？

「你們……是專程來救林聞方的？」在私人對聯的頻道裡，朱芷的聲音有些冷。

「不是。總參覺得你們的力量不見得能搞定數據中心。也怕陷入混戰不好交代。我們……是來支援和接應你們的。也是雙保險。如果你們沒有完成任務的話，那我們來。……不過，幸好我們的作戰方案，正好能夠用上。林聞方不能死。你想像不到他活著會多麼有價值。」

林聞方已經關掉了無線電了。他不知道外面發生的情況。

朱芷苦笑了下。如果他知道有人，一個向來眼高於頂的人對他的評價高到這個地步，不知道會怎麼想。

第32章 匪夷所思

林聞方不記得自己前後幹掉多少個敵人了。在狹小的空間裡戰鬥，火羽的射擊輔助功能顯得越發強大。由於視頻信號覆蓋的範圍越來越小，可供參考的內容每時每刻都在遞減，系統建議林聞方縮在一個角落裡，周圍都是煙火燒燎的痕跡，電路板燃燒的氣味實在是不好聞，大量的煙霧隔絕了雙方的視線，林聞方幾乎是完全靠著火羽的輔助在進行射擊。他不需要看清敵人，相信火羽的判斷就好。一次次地準確殺傷，讓林聞方的信心越來越足。

「無線電裡，有人在反覆強制呼叫你。」火羽提醒道。

林聞方無奈地聳了聳肩，可他一打開無線電，朱芷的聲音立刻迸了出來：「有人來救你，你立刻靠牆找位置等著。到時候我會進來接應你的。」

「你瘋啦？」林聞方大吼道：「你死遠點，好不容易你跑出去了，還回來幹嘛？我他媽的和你什麼關係？不想和你合葬！」

朱芷瞪圓了雙眼，氣急敗壞地說：「真的是有人來救你……你別管其他的，靠邊躲好。我沒時間解釋給你聽，我這就把資料發給你。」朱芷想到了林聞方手腕上的電腦，立刻想到了最便捷的方案。說完，朱芷就切斷了通話。

靠！林聞方低聲咒罵著，繼續扣動著扳機。子彈實在是不多了……

都知道林聞方是困獸猶鬥，莫亞士兵們反而漸漸撤出了機房。雖然一部分數據遭到破壞，但至少絕大部分的數據都鏡像複製回去了，數據中心變得沒意義，他們也就沒必要再為了那個莫名其妙的闖入者去犧牲。要幹掉他？太簡單了，幾個莫亞士兵離開的時候都將身邊的炸藥安在了機房裡。

負責指揮作戰的幾個軍官忽然臉色一變：敵人來了強力的援軍，前來支援的一個連瞬間被消滅，甚至都沒發現敵人在什麼地方。留下六個人看守機房的各個通道，其他士兵立刻到大樓外圍去加強防禦了。莫亞的西線集群總指揮佩頓遠在千里之外遙控戰局，眉頭緊鎖，周圍的軍官們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佩頓鬱悶壞了。突襲申海市原本是一場經典的大規模特種作戰，核心目標就是申海市的科技企業和數據中心，就是為了這些技術資料。最初的進展的確也很順利，不管是前線的強力推進，牢牢吸引住聯邦邊防軍的作戰部隊還是空投到更深入聯邦疆界，騷擾破壞敵人的後方反擊行動的幾支小分隊，表現都堪稱經典。可唯有花了參謀部最大心裡的申海市，前前後後出了那麼多事情。

「問問空軍指揮部，申海市上空到底是怎麼回事。申海市的部隊可以採取一切必要的措施，立刻穩定局面，準備撤離……」佩頓命令道：「通知前線炮兵集群，開始轟擊申海市！」

想了一下之後，佩頓忽然問道：「那個攻入機房的傢伙是誰？」

副官有些尷尬地推了推眼鏡，非常小聲地說：「是林聞方……就是之前……」

佩頓惱火地擺了擺手，說：「我知道是誰了。你給費曼打電話，要是這次再讓林聞方跑了，他就別回來見我了。」

「是。」副官爽快地回答。在他看來，這分明是給費曼送上門的討好佩頓的機會嘛，林聞方這個時候，怎麼可能跑的掉。

在數據中心上空，三家隸屬影魔特種部隊的飛機正在盤旋著，一遍遍地校訂著各種參數。幾個士兵衝著坐在駕駛室裡的長官看了看，不明白為什麼平時除了比較驕傲之外還是挺好說話的長官，這次會那麼固執地要救一個和他們似乎完全沒關係的人。哪怕那傢伙上了國家重點軍工研究項目的預備專家名單又如何？影魔部隊見多了專家了。可影魔的戰士們又難免有些隱隱的興奮：他們這支部隊，終於也有上戰場的時候了。而且，這次亮相將會如此驚艷！

「都準備好了嗎？」指揮官的聲音響起。一聲聲應答立刻充滿了整個頻道。

「很好，開始吧。」

一束明亮卻細微的紅色激光從一家飛機的機腹下方的激光照射發生器裡鑽了出來，斜斜地指向數據中心的建築某處。熟悉數據中心建築圖紙的人一定會感覺到，這根細細的紅線，直接指向地下機房的中心位置。

「發射！」第二架飛機以極為誇張的角度沿著紅線俯衝了下去，投下一枚足夠份量的玩意，然後趕緊拉升了起來。

一顆足足有三噸半重，成長卵形，頭部有精心構造的鑽地設計的超重型「特種彈藥」準確地沿著紅線滑向數據中心。特種彈撞上了數據中心的樓頂，可就像是一顆鐵球碰到了沾濕了的餐巾紙一般，沒有絲毫阻礙地砸穿了大樓的頂，一層層的樓板，都指示讓這個長卵形的金屬疙瘩降低了一點速度而已。要讓這東西停下來？光憑著數據中心大樓的這點高度，這點樓層數，完全不夠。彷彿只是在一瞬間，這枚特種彈就鑿穿了所有的一層層混凝土板，直接插在了地下機房的正中心。一條從地下室能看到天空的通道，就這樣生生被砸了出來。

這是恍若末世的場景。特種彈只鑿穿了一點，但被破壞掉的樓板、立柱，沒有了縱向橫向支撐的建築構件，立刻讓這個小小的創口碎裂開來，朝著四面八方擴散開去。整個大樓，幾乎瞬間出現了一個錐形的破口。

錐形的最低端，自然是沉重的「特種彈」。這麼一下子從天而降的東西，讓莫亞的守備部隊完全不知如何是好。投下來的這玩意，居然沒有爆炸？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聞方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一砸到底的重型特種彈，彷彿是一把巨大的錘子，給整個建築物來了那麼一下。機房雖然堅固，但同樣受到了衝擊，原本就已經是東歪西倒的機房，更是一片狼藉。林聞方沒有被敵人打死，剛才卻險些被兩個服務器機櫃砸死。

稍稍消停，林聞方就手腳並用地朝著特種彈爬去。他看到特種彈偏上方一些的地方的那個數字鍵盤，他衝了過去，將朱芷發給他的密碼趕緊輸入。只聽到滴地一聲，特種彈的表面彈開了一扇門。那裡面裝著大堆的器材……林聞方剛一愣神的時候，身邊忽然響起了兩聲槍響。

朱芷神情複雜地出現在了他身邊，將一個從機房廢墟裡爬出來，正在瞄準林聞方的莫亞士兵擊斃。她及時趕到了……從特種彈飛速下降的那個瞬間開始，她就重新回到了大樓裡，然後在整個大樓最混亂最危險的那個瞬間，衝進了機房。

「趕緊帶上保護裝置，我們得快。」

「好。」

兩人非常默契地帶上保護裝置，沒有提出任何問題。他們兩個都是第一次用這玩意，沒有受過訓練，之前甚至不知道影魔部隊居然搞出了如此有想像力，如此瘋狂偏執的玩意，他們再想要感歎，也不是現在。

一個發出頻閃光線，比一個背包略大的氣球從這條被砸出來的錐形通道裡急速升起，停在了八十多米高的空中。氣球下面，是一條輕盈纖細，卻堅韌無比的繩索，而繩索底端，則是裝上了全身保護裝置，正面對面綁在了一起的朱芷和林聞方。這大概也算是這套急速撤離裝置的小小瑕疵了，從狹窄的通道裡撤出，縱然飛行員再小心，也難免要磕磕碰碰，兩個人一組面對面，背上負上整片式的裝甲片，那是最安全的方式了。這也就是為什麼一定要有一個人和林聞方會合了一起撤離的原因。一旦做好撤離準備，那就無法移動，也沒有抵抗力，碰上敵人只有當靶子。

「沒想到……居然還能活下來。」林聞方喃喃道。他現在和朱芷，幾乎是抱在了一起的，這句自言自語，也被朱芷捕捉到了。

「你不會知道，你活著，對大家來說有多大的價值。」朱芷淡然地引用著友人的評價。她知道，自己對這句話的註解，完全不同。

「當心！」他們已經聽到了身上繫著的繩索抽動的聲音，已經感受到了氣球上的那個金屬扣具，已經準確地被飛機上的收納裝置扣住，一股劇烈的向上的力量，已經開始將他們朝著上方拔去……可就在這個瞬間，林聞方看到不遠處一個莫亞士兵，一腳踹開一台服務器，提著一台輕機槍，朝著他們兩人的方向掃射了過來。林聞方下意識地，將朱芷朝著邊上一撥，用自己的背脊迎上了那些子彈……

下一刻，兩人就都已經被拽上了空中。劇烈的重力變動，被繩索牽引著甩來甩去的旋轉、震盪，讓朱芷呼喊林聞方的名字的努力生生嚥了下去。她的整個身體都不聽指揮了，只感覺到那種飄忽的不適感。她努力伸手到林聞方的背後摸了一下：溫熱的、濕潤的，那是單單屬於血液的觸覺。

第33章 我來安排

繩索一點一點收起，很快朱芷和林聞方就到了機艙裡。這種靠著機翼下方的無數細小的噴射孔，幾乎可以進行無聲飛行的玩意，朱芷之前也只在軍隊內參上看到過照片和技術資料。但朱芷無暇去打量飛機如何，上了飛機，她第一句話是：「林聞方受傷了，趕緊治療，流了很多血。」

影魔沒上過戰場，但他們的人員配備非常強悍。飛機上這點人裡，居然有兩個人有醫科博士的學位，立刻給林聞方進行了緊急救治。不是什麼特殊血型，子彈也沒打中要害部位，林聞方沒事。不過，連續的透支體力、受傷流血、承受超乎想像的壓力和傷害，林聞方必然得恢復一陣子了。

指揮官呆在前面的機艙裡沒出來，只是回頭看了看朱芷和林聞方。然後對著身邊的戰士吩咐了一句。電腦、武器等等，都被裝進了一個碩大無比的拎袋裡，擺在了邊上，那個士兵甚至還提醒了一下朱芷，這些東西的重要性。朱芷眉頭皺了皺，沒說話。

她靠在機艙壁上，看了看躺在擔架上，不知道算是熟睡還是昏迷的林聞方，心裡的感覺複雜極了。

終於，她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撥通了電話。

「爺爺。」

「咦，這時候怎麼想得到給我電話？什麼事情？等下還有個作戰會議，爺爺不能陪你聊太久。」朱政對孫女的寵溺全軍皆知，但朱芷卻並沒有變成一個軍中紈褲，反而循著長輩的腳步，同樣成為了一個優秀的軍人。

朱芷的聲音輕細溫和，沒有撒嬌的味道，更像是有想不明白的事情，要向長輩請教。

「你還記得我跟你說的，那個救了你的傢伙麼？林聞方。」朱芷問道。

「當然。我記性沒那麼差，這怎麼可能忘。這個人情，我是必須要還上的。」

「嗯。林聞方今天救了我兩次。」朱芷的語氣是迷惘的。她知道自己的戰技精熟，知道自己有多強大，也知道，林聞方不過是預備役短訓出來，勉強算是會用槍，身體不錯的傢伙而已。這種完全顛倒過來的合理性，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朱芷簡明扼要地將這幾天的事情說了一下，周圍那些影魔部隊的戰士們一個個也都豎著耳朵在聽。包括他們的指揮官。隨著朱芷的敘述，大家看林聞方的神情全都變了，變得有點欽服，有點崇敬，有點感慨了。

電話那頭的朱政歎了口氣。人老成精，他怎麼會沒意識到，朱芷對林聞方的評價，已經變得非常主觀，非常微妙了。他認真地問：「我們老朱家，要好好報答人家。他現在沒危險吧？」

「沒。我們正在回天池山的路上。他沒事。」

「他有什麼心願或者要求麼？」

朱芷沉默了一下，說：「如果說有，可能就是他女朋友的手術。他被我帶去申海市破解市政系統，就是為了賺軍功積分，好兌換手術序列。」

朱政歎了口氣，說：「這事情我來安排吧。」

「謝謝爺爺。」朱芷誠摯地說。

朱政出面，想把岳羽音的手術提前，那是再容易沒有了。老朱家在軍中的勢力，那可是根深蒂固得很。現在，手術艙歸總後勤部管，不說別人吧，朱芷的老媽在總後勤部都是實權的處長，掛著大校軍銜的。

朱政向來雷厲風行，答應了孫女，立刻就將這個事情吩咐下去。朱政事務繁忙，有兩個副官和兩個衛士長。現在大堆的將軍都窩在指揮部，安全不是問題，他就讓自己的衛士長郭嘉恆去處理這件事了。

岳羽音在天漢市慈生醫院的特等病房裡住得蠻鬱悶的。林聞方去了戰場上，這事情讓她無時不刻不在擔心。她不是個樂觀的人，不然當年也不會要尋死覓活了。想到林聞方，她想要哭，卻更想要堅強。她知道，她期待著林聞方看到的，是一個怎麼樣的自己。再也沒有比愛一個人，並為之改變更神聖和沉重的事情了。

來到天漢市，岳羽音才知道原來手術序列還要排期，自己要在醫院住相當長一段時間才行。可想到林聞方的事情，她連擔心自己雙腿的念頭都沒有。

到了這天腕上，忽然，她的主治醫生出現在了她面前，告訴她：因為某種原因，她的手術將被提前，4個小時後就準時開始，需要她最後確認手術的一些細節。

「今天？馬上？……可這，是為什麼呢？」岳羽音滿頭霧水地問。

主治醫生顯然沒可能給她準確的答案，支吾著說：「我也不知道，是院長直接通知我的。」

一片陰雲在岳羽音心頭飄過，她緊張地問道：「是不是林聞方出了什麼事？」

主治醫生搖了搖頭：「這我不知道。」

「林聞方沒事。」郭嘉恆推開了病房的門，走了進來。自然而然地挺立在一旁，衝著主治醫生點了點頭，對岳羽音說：「他在前方立功了。受了點小傷。大概就是這樣。」

郭嘉恆的語氣不像是在說一場激烈的戰鬥，更像是在形容在路邊撿了個皮夾子。這種語氣倒是讓岳羽音放下了心來。

主治醫生笑了笑，離開了病房，繼續去做著準備。手術的整個計劃，早就以極高的標準做完了，不過由於臨時提前，還有許多術後的療程沒有落實，這些都是他這個主治醫生要操勞的事情。

郭嘉恆這才自我介紹道：「您好，岳小姐。我是郭嘉恆，朱政將軍讓我來調整了一下您的手術安排。林聞方在前線的表現極為突出，將軍希望將您的治療和生活都能安排好，可以讓他沒有顧慮，更好地為軍隊服務。」

「阿林他受傷嚴重麼？」岳羽音問道。

「還好吧。」郭嘉恆的神色就沒有變化過：「打仗麼，挨槍子，流血，都是小事情。」

岳羽音知道從這傢伙嘴裡恐怕什麼都問不出來，也就放棄了這個打算。林聞方沒事，知道這點也就足夠了。手術提前了，對她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事情，她的腿部神經活性雖然保持得很好，但那畢竟是理療手段和她的意志的作用，能夠早一點讓神經活性體現在復健的效果上，那才是正理。

郭嘉恆沒有聊天的打算，交代了一下情況就站到了門口，標槍一樣地矗立在門口，干他最熟練的業務：警衛。雖然對林聞方、岳羽音的事情很是讚佩，但這種讚佩可不會寫到他臉上。將軍讓他來安排落實點事情，那他就讓這些事情發生。僅此而已。

手術艙的時間安排是連軸轉的，盡可能減少停機時間。也正是因為這樣，才出現了將岳羽音的手術安排在凌晨這種事情。除去正在進行的手術，岳羽音的手術直接提到了序列最前面。岳羽音自己都明白，這是多大的人情和影響力。林聞方做了什麼才能讓朱政中將出面做這樣的安排呢？絕對不會是小事，岳羽音再明白不過。

手術前30分鐘，郭嘉恆敲了敲門，得到岳羽音的許可才進入病房。讓他更加讚歎的是，岳羽音並沒有讓興奮、期待、激動、不安、忐忑的心情統治自己，而是在這點時間裡，睡了一會，養足了精神。作為一個資深警衛，郭嘉恆對這種短促而高效率的睡眠之後的平安愉快、精力十足的狀態非常熟悉。這個女孩子也不簡單，郭嘉恆做了自己的判斷：他們這一對，實在是強悍到讓人看不懂的地步。也許，這才是為戰爭而生的人，應該有的特質吧。

郭嘉恆推著輪椅，以異常穩定的步子走向手術艙所在的高級治療大樓。慈生醫院有著非常周到的設計，三分多鐘的路程不會讓輪椅有任何障礙。醫院裡來往的人流眾多，讓郭嘉恆不自覺地緊張了起來。就在轉過一個路口，可以看到手術艙所在的治療間的時候。一架推得飛快的帶輪子的病床在郭嘉恆面前不到一米的地方掠過。要不是他反應迅捷，將岳羽音的輪椅朝後拉了點，肯定就被病床撞飛了。

病床上躺著的是一個渾身是血的年輕人，身上穿著鬆鬆垮垮的休閒西裝，質料都非常好。當然，浸泡在血裡，再好的治療也是白搭。看樣子似乎包括右腿在內的整個右半身都受到了劇烈衝擊，整個人躺在病床上，哀哀呻吟。幾個保鏢樣的人推著病床，大呼小叫著「讓開！讓開！」直愣愣朝著手術艙的門口衝了過去。

郭嘉恆眼中閃過一絲怒意。

主治醫生謝蘊儀推開治療室的門，滿頭霧水地看著在治療室門口的這撥人。然後，她瞥見了推著輪椅穩定地朝著這邊走來的郭嘉恆。

「郭中校，您和岳小姐一起先進來吧。治療室裡有單獨的休息區。」謝蘊儀決定完全無視面前的那堆不知道什麼來頭的人。

「等等！等等！」一個尖銳的女聲響起，一連串地高跟鞋撞擊地面的刺耳聲響之後，一個穿著華麗的中年美婦氣喘吁吁地站在了治療室門口，一隻手緊緊把住了治療室的大門。

「讓開。」郭嘉恆面無表情地說。

「求求你，讓我兒子先手術吧。他……他碰上車禍了，流了很多血。要是不處理，右腿就要廢了啊。」中年美婦哀求道，她從包裡掏出一本支票，說：「求求你了，讓他先手術吧。用不了多久的……真的。你要什麼，我都能給你。」

「軍務。讓開。」郭嘉恆的神色仍然沒有改變。他覺得，和這種人計較，很掉份。

第34章 流血流淚

謝蘊儀認出了這個美婦人是誰，苦笑著說：「佟夫人，您或許不知道。現在手術艙的手術序列安排，完全按照軍方和院方共同制定的優先級來執行，想要加塞……以前是沒問題，可現在，手續非常複雜。而且……」謝蘊儀看了看病床上的年輕人，眼中的嫌惡一閃即逝：「您家少爺的情況，也不需要用到手術艙。這樣的情況，急診室處置一下，加上一段時間的理療就好了。」

佟夫人眉頭一皺，直視著謝蘊儀，說：「我知道。可是手術艙治療不是馬上能恢復麼？幾個鐘頭之後我兒子就又能活蹦亂跳了，幹嘛要去理療遭那份罪。醫生，你知道我是誰。我知道手術序列的問題，但只要你同意，這位小姐同意，這手術還是可以安排的，不是麼？」

岳羽音玩味地看著這一幕。天漢市是聯邦首都，漢京之名不是白來的。這還是她來到天漢市第一次碰上權貴人士擺譜呢。她的心態非常平穩，甚至很有些看好戲的心情。

「我不同意。」郭嘉恆淡淡地說：「我再重複一次，這是軍務。」

「軍務？」佟夫人傲慢地說：「你看看這小姑娘，這是軍務？開玩笑吧。現在是在打仗，不過也別拿著軍人的身份壓人。軍方？軍方也得給我家面子啊。大家把後台擺開來看看，給我兒子讓出手術艙，不然別怪我今天拿大人物壓你。」

謝蘊儀苦笑著站在一旁，不敢離開，也不好說什麼。一個護士覺得門口的動靜比較奇怪，推開了一點門探頭張望，謝蘊儀連忙示意護士去打電話叫院長來。醫院通行的手勢，大家都懂的。以前是用來處理醫患矛盾比較好使，現在門口這兩位對上了，得罪誰都不好交代。

佟夫人不認識岳羽音，可謝蘊儀非常明白這女生的來歷，就是她跟隨著慈生醫院的專家小組跑去天池山基地將岳羽音帶回來的。她知道林聞方為了岳羽音開發出來的那套保持神經系統活性的治療手段受到了多高的評價，知道林聞方現在可是媒體上炙手可熱的明星人物。能夠將岳羽音的手術序列直接提到最前面，絕對是足夠量級的人物出手了。一個中校軍官一點架子都沒有地跑來監督落實，為岳羽音推輪椅，本身就很說明問題了。

可不知怎麼的，謝蘊儀一點都不想出面調解。這事情扯到最後，必然是佟夫人得丟老大個面子，說不好還得得罪人。但這個飛揚跋扈的闊太太，實在是不招人待見。謝蘊儀很不厚道地保持了沉默。

郭嘉恆的眼中的光芒越發地冷了。大人物？他直視著佟夫人的眼睛，只說了一個字：「請。」

佟夫人訝異地看著郭嘉恆，胸中的怒氣蹭地就騰了起來。郭嘉恆看著她的眼神，沒有敬意、沒有倨傲、也沒有蔑視或者厭惡，什麼都沒有，就像是她完全不存在一樣。佟夫人從包裡取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對著不知道是誰，佟夫人卻可憐兮兮地帶著哭腔說到：「謝先生，有點事情想麻煩您。小海他出了車禍，腿受了點傷。……對，這不是意外嘛。我想讓他用手術艙治療，恢復好一些。現在在這裡等著的一位軍官，說有軍務，不肯協商。您能不能幫我通融一下？不……怎麼看都不是軍務啊。如果接受治療的是軍人，我怎麼敢跟您開這個口？……好，好的……謝謝您了。」

佟夫人將電話伸到了郭嘉恆的面前，滿臉都是得意。

郭嘉恆接過了電話，仍然以不鹹不淡的聲調說道：「表明身份。」

這四個字出口，電話那頭倒是一愣。將這種冷厲的調子當作習慣的軍人，絕不是善茬。「我是國防部次長謝柏嵐。你是哪位？」

郭嘉恆沉默了一下。這讓佟夫人很有些得意，一個電話能搬出國防部次長來，看你這個小小的中校怎麼辦。

「謝叔，我是郭嘉恆。」郭嘉恆此言一出，佟夫人的臉色立刻就變了。沒想到自己找來的傢伙，居然和對方的關係那麼密切？面前這個看起來一點都不顯眼的年輕軍官，到底是什麼來頭。

謝柏嵐愣住了。郭嘉恆是他的侄子，是朱政的衛士長，才24歲就已經是中校了，絕對是軍中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戰爭爆發對這些年輕而有才華的軍人來說，是太好的機會了。朱政之前就表露過要將郭嘉恆送上前線的意思，以他的才能，30歲以前當上將軍至少也有四成把握。可他這時候為什麼會出現在慈生醫院？

謝柏嵐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連忙問道：「小郭，這是怎麼回事？」

「岳羽音小姐之前是申海市居民，與未婚夫林聞方一起撤離申海市。林聞方被軍方徵調，技術軍官，少校軍銜。徵調依據為總參謀部、總後勤部緊急發佈的《民間特殊人才救助與保護方案》。林聞方預計去向為……機密。現在他是天池山基地特種作戰大隊臨時成員，通信與電子戰專家。在連續兩次作戰中居功至偉。」這些都是填寫在手術艙序列調整申請單上的內容，郭嘉恆倒背如流，今天，這些內容他前後填寫了好多遍了。「序列調整申請書上，所有相關部門負責人都是第一把手親筆簽名。申請書是朱政中將親筆簽名副署，責成我落實此事，並全程關注，直到最後。」

郭嘉恆淡然無味的陳述讓謝柏嵐倒抽了一口冷氣。朱政是軍中出了名的鐵面將軍，除了軍務，幾乎從來不過問任何其他事情。但這也就決定了，一旦他出手落實什麼事情，必然有著極為重要的原因。

郭嘉恆在電話裡聽著謝柏嵐的呼吸一下子變得急促，又漸漸平息下來。然後，他又補充說：「謝叔，林聞方救了將軍，還有朱芷。」

謝柏嵐歎了口氣。這事情，他絕對不敢插手。如果是別人，他或許還會兩邊說和一下，不要弄出什麼大矛盾來。佟夫人的身後畢竟是軍方大供應商之一的太行集團，來頭也是很大的。但朱政的事情，他的吩咐，還有著無可辯駁的理由，程序上完美無缺，這事情他絕對不敢多說一個字。「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我回頭去找將軍道歉，這個電話我不該接。」

「是。回頭我讓歐陽和你確定時間，將軍最近挺忙的。」郭嘉恆輕鬆地賣了個人情給謝柏嵐。謝柏嵐平時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見到朱政的。

將電話還給面如土色的佟夫人。郭嘉恆問道：「還有誰的電話需要打麼？」

佟夫人已經明白了過來，這個事情她打電話給任何人都不會游泳的。這個年輕軍官代表著朱政中將的意志，哪怕聯邦總統親自過問，都不見得能動搖朱政的決定。

「醫生，麻煩您了。」郭嘉恆沒再理睬佟夫人。他將輪椅先交給謝蘊儀，自己卻並沒有要進入治療室的休息室的打算。那是屬於家屬的空間。他不是。這種分寸感，也是他長年當警衛養成的。

「不！你們不能這樣！讓我兒子做手術！我是醫院的董事！不是一切都應該優先的嗎？她又不是軍人！為什麼為什麼！」佟夫人突然氣急敗壞地衝了上來，撒潑耍賴，死死把住治療室的門。她這麼一下子撲上來，謝蘊儀躲避不及，被撞到在地，要不是郭嘉恆反應超快，恐怕岳羽音的輪椅就要被帶倒了。

郭嘉恆鐵青著臉，飛起一腳踢開了佟夫人。謝蘊儀連忙站起來，推著輪椅進入了治療室，她還是回頭看了一眼，雖然她存著看好戲的心思，卻沒想到這事情居然會演變成這個樣子。然而，當治療室的大門輕輕闔上的時候，她居然聽到了一聲槍響！她心驚膽顫地推著輪椅加速前行。

郭嘉恆沒有廢話，和佟夫人這種人，真沒有必要。他直接掏出手槍，衝著躺在病床上的那個年輕人的左腿開了一槍。

「街頭飆車出事故了吧？」郭嘉恆冷哼了一聲，嘴角居然浮起了一絲笑容，一絲冷到極致的笑容。「如果讓這種人排在立功軍人的家屬前面，我們的戰士拼上性命是為了什麼？將軍說了，不能讓我們的勇士，流血又流淚。」

第35章 點滴往事

郭嘉恆的語氣轉而變得調侃了起來：「好了，現在傷勢發生變化了哦，趕緊去重新檢查吧。手術艙這邊要重新預約了。希望你下一個協商的對象有我這麼好的脾氣。哦，對了。急症室在那邊。」

佟夫人再不敢多說一個字，整個人顫顫巍巍地爬起來，靠著牆佔著，她的腿在發抖，已經支撐不住她的身體了。

「順便一說。我會讓人盯著手術序列單的。」郭嘉恆火氣很大，連這種很得罪人的狠話都撂下了。這就是說，這個年輕人想要上手術序列單，恐怕怎麼都繞不過郭嘉恆這道關了。他肯定會讓這傢伙的等待變得遙遙無期。

慈生醫院的院長這時候才姍姍趕來，看到眼前的一片混亂，院長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院長瞥了一眼佟夫人，趕緊上前和郭嘉恆問好。「對不住……這事情，怎麼變成這樣了呢？」

「院長，手術艙現在是受到院方和軍方雙重管轄，軍方優先，是吧？」郭嘉恆很不客氣地問道。今天佟夫人出現在這裡，就意味著一件事情：序列單沒有嚴格執行，還是存在漏洞。

院長凝重地點了點頭，無奈地說：「事在人為……」

郭嘉恆理解地點點頭，說：「回去之後我會把情況反映上去，爭取給每個手術艙治療室派一組憲兵，協助維持秩序。也幫著接受治療的戰友們處理一些事情，都是軍人，才好說話嘛。」

院長心頭一跳：這個年輕人真是夠果決夠敏銳的，手段也夠高桿。

這時候，在治療室裡，岳羽音卻發出了一聲悠長凝重的歎息。

「怎麼了？」謝蘊儀問道。她注意到了，整個事情裡，岳羽音幾乎沒發任何聲音。

「我知道，大家都挺重視阿林的。可是……這種事情累積下來，這個人情要怎麼才能還得上啊？」在遊戲裡隨便擊殺非敵對npc還要受懲罰呢，她可不會天真地以為今天郭嘉恆拔槍射擊會沒有任何後果。

謝蘊儀笑了笑。在她看來，能夠欠朱政的人情，那是好事，那意味著在這個位高權重的鐵面將軍心目中，不管是林聞方還是岳羽音，都好歹是有點地位的。

岳羽音的手術開始的時候，林聞方剛從手術台上下來。作為戰場初哥，林聞方這次見紅見得很嚴重，失血已經逼近了危險線，要不是在飛機上就能夠開始輸血並且做傷口的處理，他差一點就回不到天池山基地了。雖然飛機上的通用型人工合成代血漿到了手術室裡可能會讓醫生很頭痛，要做一些額外的處理，但好歹是保住了林聞方的性命。

到了基地裡，朱芷沒打算放過自己的好朋友。她揪著有著一頭漂亮的茶褐色頭髮，有著典型的混血式的精緻容顏的安蓮到自己的房間，質問道：「到底，你這是什麼意思？」

安蓮的全名是安蓮·海夫納。在以華族為主體的月海聯邦，哪怕在身份證件上，安蓮都不會用全名，僅僅以安蓮兩字，足夠代表自己了。可是，朱芷卻不會忽視她背後的家族所擁有的龐大得可怕的實力。

「我盯上林聞方很久很久了。你知道這傢伙在程序領域有什麼外號嗎？」

朱芷搖了搖頭。

「點金手！」安蓮眼神放光，分明有幾分粉絲的傾向。「他開發的分佈式物流管理體系，第一次將數據庫、雲計算、模糊式智能、數字地圖、導航等等功能融合在一起。一直到使用這套系統的幾家公司足夠有規模了，我們才意識到，這套系統在節省物流成本和提升效率方面做到了什麼程度。我手下的程序員提到這套系統裡蘊含的想法，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頂禮膜拜。」

「體感操作不是他發明的，但他卻讓體感操作和遊戲系統融合在一起，成為人人都能夠迅速掌握，熟練操作的玩意。現在，幾乎整個數字娛樂界都沒辦法離開體感操作系統。你想像不到那是多大的產業。可這，只不過是他為他女朋友搞出來的維持神經活性的輔助鍛煉手段的副產品。不過，這些項目他都沒掙到太多錢。所得和付出，很不成比例。一個自有程序員，這方面總是要吃虧的。」

安蓮歎了口氣，說：「這些就足夠讓人驚艷了，當時我就想招募他了。後來，他進入到智策公司之後，更讓人瞠目結舌。他為智策公司開發的用於遊戲內系統調控的主腦系統，一開始我還沒注意，還是組織裡幾個程序員閒著，拿去做了一下測試，才發現這套系統在幾個關鍵指標上全面超出現在計算領域人工智能的最高水平。在判斷準確度和擬人思考準確度上，超過我們組織的程序員開發出來的產品一倍還多。我說了，他不能死，你想像不到這個傢伙活著，到底能創造多大的奇跡。」

朱芷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情：「你想招募他？可智策公司不是你手下集團的子公司嗎？你怎麼讓他混得那麼慘？」朱芷不自覺地帶上了責備和抱不平的語氣。

「這個……」安蓮歎著氣說：「你知道這個男人有多驕傲嗎？我需要的是一個能夠全心投入研究工作的計算主管，而不是一個打零工的優秀程序員，我本來想，在他最絕望的時候出手幫他，把他所有其他問題都解決掉，應該能夠讓他踏踏實實地為我工作，這才讓智策公司故意壓制他的。沒想到，我沒來得及出手幫他，戰爭就爆發了。」

朱芷滿頭黑線，不知道如何評論安蓮的這種……算是惡質吧。如果她的計劃能成行，那林聞方必然會成為她麾下極有權威的人物吧？那到時候他會發現不了她和智策公司的關係？安蓮是個太聰明的人，可就是秀逗起來真讓人受不了。

「他這幾年過得不好，還真是拜你所賜呢。」朱芷搖了搖頭說：「我相信，要是你真的能夠和盤托出，將情況解釋明白了，他一定會有興趣的。你要是出面，早早地為岳羽音安排好手術，林聞方現在不都應該為你工作很久了嗎？得不償失啊。你啊，總是習慣了玩花樣，就是不肯信任人。」

安蓮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並不贊同朱芷的說法，卻也不想再辯駁什麼了。林聞方驚才絕艷，卻不完全出身草根，只是那些事情他幾乎從來不提罷了。他何嘗不是不相信人到極點呢？不然，憑著他在業界的聲譽，向一些公司借錢，保證自己的供職年限，這筆錢會很好落實。可他短短幾年，硬生生存下三千多萬湊夠了岳羽音的手術費用，那是真的辛苦錢。當初幾乎沒有人認為他真的能夠做到，哪怕他自己，恐怕都未必那麼確信。當他可以有一個目標去為之奮鬥的時候，他迸發出的能量讓人恐懼。

可要是這個目標失去了呢？對朱芷說服了朱政給岳羽音安排了手術，安蓮很有些不以為然。岳羽音那姑娘就是林聞方的軟肋，是他最大的羈絆啊。當這重束縛消失，恐怕誰也說不好林聞方到底會怎麼樣了。

林聞方睡了足足兩天才醒來。那時候，朱芷正好過來看他。看到林聞方醒來，朱芷一掃臉上的陰沉，異常愉快地問：「醒了？你覺得怎麼樣？」

在聯邦最先進最強力的藥物輔助下，林聞方身上的傷口都基本收了口，身上麻癢癢地不太好受，但卻已經不疼了。林聞方笑著說：「還好吧。能活下來……真的，完全沒想到。」

朱芷點了點頭，想到當時的情景，她心有慼慼。林聞方當時電擊放倒她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活下來就好。你還得為岳羽音考慮下，你死了，她也不會幸福的。對了，她的手術已經做完了，非常成功。」朱芷笑著說。不知怎麼的，給出這樣的祝福，她心底有些微微酸痛。

「哦？手術做完了？能提到那麼前面？我這次……該是賺了多少軍功積分啊？」林聞方被巨大的幸福感淹沒了，也有些發傻了起來。

看著林聞方這幅模樣，朱芷笑了出來，說：「你救過我爺爺，又救了我。沒動你的積分，這次手術的序列，是我爺爺出面安排了的。扣他的積分好了，反正他的積分也用不掉，這玩意，退休之後又不能折現的。」

林聞方誠摯地說：「謝謝……我知道，事情肯定不是那麼簡單的。」

朱芷沒有再說什麼。她知道治療室門口發生的事情，可她犯不著跟林聞方去說。

「我這幾天，聽說了你很多事情。」朱芷側著身子，坐在床沿上。她和林聞方之間的距離，已經逼近了親密的界限，可兩人卻都渾然不覺，彷彿一切都理所應當。「原來，你還有點金手那麼響亮的匪號啊。」

林聞方苦笑著說：「點的是人家公司的金。我不還是個窮打工的？」

第36章 待遇改善

「沒關係。雖然條件要更嚴酷一些，但軍隊的福利可不是一般地好。尤其當你是第一個在一次任務中撈取超過1000分軍功積分的人。」朱芷笑了笑，看著林聞方不解的神情，補充道：「軍功積分是按照任務重要度和個人表現權重來計算的。當然，也有主觀的因素在，不過不算很多。戰友、戰術指揮官、戰役指揮官三個層級給你都打了滿分。你在行動中起到的又是尤其關鍵的作用。所以，計算出來這樣的結果，不算很讓人驚訝。」

林聞方不解地問：「有什麼用呢？現在音兒手術完成了。其實，如果你們肯放過我，我現在就退役都可以。」

「你想得美！」朱芷掩著嘴哈哈大笑了起來：「戰爭狀態下，申請退役怎麼都不可能批准的。尤其是你這種高級人才。裝備研究所那邊還沒進一步的消息，但知道你做技術支援那麼強，幾個兄弟部隊都來問你的轉會條件了。」

「軍隊裡，還帶轉會的？」林聞方愕然。這又不是什麼體育運動。

朱芷溫和地說：「戰場比競技場殘酷多了。為了一個可靠的戰友，很多軍官都願意和友好的部隊進行合理化的人員調配的。有的部隊重視狙擊和遠程，有的部隊專出牛逼的突擊手，還有的在戰術指揮等方面比較強。反正大家取長補短嘛，手續是比較複雜，有時候拿來和友好部隊交流的條件未免千奇百怪讓人笑死，但只要說定了，總能有辦法解決的。誰沒幾個老上級呢。不過，這種轉會，除了部隊之間的交換條件，還得本人願意才行。有時候搞定個人，為了投其所好，那事情更是怪得沒法說。威逼利誘的，美人計什麼的，陞官許願的，多的是呢。以前和平時期大家這麼搞，還是為了軍隊內的競爭上有優勢，現在，可真是牽涉到大家的老命了。目前最敢開口的，還是影魔部隊，3000軍功積分。聽著就嚇人，3000分，該打多少仗才攢的出來啊。小一點的任務，有時候出一次三五點，不超過十點的太多了。」

林聞方翻了翻白眼，問：「影魔部隊是什麼？這積分，我其實還是沒來得及弄明白能做什麼。」

朱芷笑了笑，沒再提影魔部隊的事情。她可不想把林聞方送到安蓮手下去，那不是擺明了送羊入虎口麼。「軍功積分，我說了，原則上可以換一切。有專門的部門處理此事。那些特權和優先級，以及豁免權限之類的，沒辦法具體衡量。但如果你換實體的東西，一分大致相當於10000元不到一點吧。因為有軍隊出面幫忙協調，要比直接兌換成現金來得核算。1積分固定兌換10000聯邦幣。你現在的積分，已經有1033分，很不少了。比得上你過去一年多掙的錢了沒有？」

林聞方吹了聲口哨，「還真是……這也得活下來才能享受啊。現在既然我脫離不了軍隊，那真得考慮怎麼才能活下來了。」

「嗯，我相信，有過那樣的經歷，你會比以前更不希望這些積分變成撫恤金吧？」朱芷溫言鼓勵：「你很強，你能讓我們天池山基地的戰績更輝煌的。」

「嗯。那是。」林聞方並不謙虛，朱芷剛才的話已經讓他知道了自己的價值。看著朱芷盈盈的眼波，他忍不住調侃道：「我會是天池山基地重要的成員的。別人要挖我，恐怕也沒那麼容易吧。至少……美人計這回事，對我來說，真是太難起作用了。很難想像，有誰能給出更有誘惑力的籌碼。」林聞方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定在朱芷的臉上，沒有移動分毫。

朱芷的臉蹭地紅了起來。林聞方的話已經不是調侃，而是赤裸裸的調戲了。朱芷自從在林聞方面前破開了鐵血女軍官的堅冰般的表現之後，就筆直地朝著另一端滑去。

朱芷轉開了頭，垂下了眼神，說：「別胡說八道了！你先繼續休息下，等下覺得身體沒問題了，去找一下王隊。要是你覺得沒問題，我給你安排明天上午去見一下司令。對了……你的房間，現在挪了地方。房卡、權限說明和新的基地通行證都在你床頭櫃的第一個抽屜裡。嗯……我去做事了。」

朱芷的語速越來越快，要不是林聞方的聽力實在是不錯，幾乎要錯過其中的大部分內容。然後，他瞠目結舌地看著朱芷轉身飛速地離去。這樣的情況，他始料未及。原本他只覺得朱芷現在不和他擺架子，相比以前平易近人得多，像是朋友的感覺了，那調侃調侃也無所謂，很能拉近距離的。沒想到的是，可能在朱芷心裡，他們兩個之間的距離，要比他想拉到的那個程度更近一些……這是什麼狀況？

他沒多想什麼。身體的感覺還好，稍稍坐了會，就從病床上爬了起來。基地的醫院很是開明，也知道林聞方的傷現在沒什麼大礙，只要不是投入一場戰鬥，日常的活動反而會加速他的恢復。除了醫生上來稍稍問了下情況，沒有人太在意他的離開。

穿著病號服去見王昌文總有些不像話，林聞方按圖索驥來到了給他剛給他安排好的房間。之前和岳羽音在一起的時候，房間在保密度較低的樓層，空間和設施都比較一般，只是為了安頓一下他。但現在林聞方已經用戰鬥將自己和整個天池山基地融為一體。天池山基地的特戰大隊在影魔部隊趕到之前就已經完成任務，這讓上峰讚歎不已，天池山基地特戰大隊全體被頒授三級英勇勳章。基地全體成員都獲得口頭嘉獎。說是口頭嘉獎，但在戰爭時刻，怎麼可能來虛的？聯邦的經濟條件現在還好著呢。總後勤部自然會非常體貼地發來一部分受到嚴格控制的消耗品，尤其是一些好煙好酒，稀缺的藥品和其他補給品等等。原先需要基地後勤部求爺爺告奶奶才能攢來的玩意，悄無聲息之間就都解決了。

基地上下現在對於大功臣林聞方熱切得很。基地後勤更是將現在這一層樓最大的套件撥給了林聞方。實際上這是超過他的軍銜該有的待遇的，但在天池山基地裡，誰會在乎這個呢？

生活空間就有足足八十多個平方。對於現在除了發下來的標準裝備和電腦之外幾乎沒什麼私人物品的林聞方來說，這已經太過空曠了。另外，考慮到他進行各類研究工作的需要，還有一個六十多平方米的獨立實驗室。這就更是超標的待遇了，上校軍銜的技術軍官可以有資格申請這樣的獨立實驗室，是不是批得下來還是兩說。可基地這邊問都沒問一聲，直接就給安排好了。要繞過具體的行政指令很簡單啊。這個實驗室被命名為天池山基地裝備研究所計算機與通信部第九實驗室。林聞方順便就掛上了實驗室主任的職務，目前有這個實驗室出入權限的只有他一個，進出權限管理也交給了他。

因為不知道林聞方的具體需要，裡面還沒有安裝太多設備，只擺了一排四個機櫃，上面插滿了最新的服務器，進行一般的大規模並行演算沒問題。邊上還有一個機櫃，裡面插滿了硬盤，到底有多少儲存空間，林聞方還沒太在意呢。一時半會，想要把硬盤用完，也是有點困難的。雖然撥給了他足夠的網絡帶寬，可要是用這個來下載啥啥電影，那未免有些太對不住人家的一片好意了。

工作台上擺著兩台高性能電腦，半圓形的工作台前，淺綠色的光幕上還是一片空白。電腦裡除了最常規的軍方軟件，什麼都沒裝。

靠著實驗室另一邊的牆壁，則是一大堆的精密電子和機械的操作工具和斜面帶著放大鏡的操作台。考慮到林聞方有過體感操作系統的開發經驗，實際上是有一定的精密電子和機械的底子的，後勤部門和技術部門覺得，置備點這類設備，說不定會有驚喜。不過，分成數百個格子的電子元器件儲藏櫃，還是空空如也。要等林聞方向後勤部門提交清單，相應的東西才會送來。

林聞方安之若素。他在一家家公司裡混跡過來，待遇這回事真不放在心上。有多好的待遇，就說明別人對你有多大的期待。他相信自己完全有能力滿足這些期待，超越這些期待，那又有什麼好忐忑的呢。

王昌文找林聞方沒什麼大事，瞭解一下身體情況，準備給林聞方安排一些身體和技戰術訓練。林聞方這一次可以拚死去炸機房，但不是什麼時候都有拚死的機會和必要的。大家都在期待林聞方在以後行動中的表現，那他就得至少在體能和運動能力上達到特戰大隊的最低線。另外，特種大隊的武器都是自己維護的，包括各種數字裝備，直升機，車輛等等都是，林聞方也得輪值幹活的。王昌文陰惻惻地告訴他說，大堆的說明書和維修手冊已經送去他的房間了。那些玩意真的是要以堆來形容的，特種大隊掌握著額武器種類太多了，光是直升機、特種突擊車等的說明書，就有不下十五種，夠林聞方學習一陣的。如果林聞方是戰鬥人員，這安排落不到他頭上，但在天池山基地的特戰大隊裡，電腦和通信技術人才太少了。每次出任務光是通信電子設備的整備維護，就讓那幾個隊員累了個半死。隨著戰爭進程，出任務會越來越頻繁，整備任務會越來越重。要是林聞方能在這邊搭把手，略略提升一下數字設備的整備效率，也就很能讓王昌文滿意了。

這些都是題中之意。反正林聞方短時間裡不會被裝備研究所那邊調走，還得在天池山基地待很長時間。一項項具體的訓練和工作安排，更能讓他融入這個環境，融入到軍隊中去。

和王昌文說完，林聞方就回到了實驗室。實驗9室現在是他的地盤。

裝載著火羽的電腦，已經從當時已經千瘡百孔的作戰服上拆下來了，放在實驗室裡了。他當時身邊的所有數字設備都是這麼處理的，甚至包括了那個腰間的折疊鍵盤。林聞方帶上了耳機，將火羽連接上實驗室裡的電腦，這才又一次啟動了火羽。

「你好，我們又見面了。距離上一次關機過去了27小時14分鐘。」火羽平靜地說。

「系統沒遭受什麼創傷吧？」林聞方看到火羽順利啟動，鬆了口氣，問道：「那天衝擊很厲害，優先檢查系統完好度。」

「系統完好度為100％，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火羽的匯報讓林聞方徹底放下了心來。

經過一次次戰鬥，林聞方迅速成長著，越來越瞭解戰場到底是個什麼模樣。零起點的林聞方，對於火羽的要求，也在發生些微變化。林聞方檢索著系統的日誌，回想自己當時的狀況，判斷系統做出這樣那樣的選擇是否合適，更要看整個系統到底還需要增加怎麼樣的功能。

火羽能夠輔助他進行射擊，但之前沒有專門的辨識程序，將敵人從複雜的環境畫面裡辨識出來的能力比較弱。火羽通過視覺方式瞭解槍機的位置，但卻沒辦法將槍的位置和林聞方的動作、運動結合起來考量，經常會出現不恰當、不可能的射擊提示，這也是亟需改進的。火羽在進行系統破壞、侵入的時候，對網絡狀態是高度依賴的，更是會將系統資源用到極致，有一陣子甚至將輔助射擊的功能都壓制掉了，差點害死林聞方。這種計算系統特有的麻煩事情，也需要林聞方通過改進系統設置，調整各項計算業務的優先級來改變。

林聞方知道，隨著自己對戰爭越來越熟悉和瞭解，火羽也會伴隨著自己成長起來。

第37章 籌謀改進

作為體感操作系統能夠被廣大遊戲玩家接受的有力推動者，林聞方在這方面的經驗全世界都沒多少人能比得上。動態感應不難，現在隨便一台手機就都能做到，感應重力和加速度的芯片，體積已經非常小了。各個遊戲廠商的體感套件設計傾向不同，有的重視現實性，有的重視輕量和使用便捷，但將整套裝載在身上的系統控制在一公斤重量以內，則是大家的共識。

軍方也有體感操作組件，主要用在訓練和測試上。精度比起民用的玩意，高出不止一籌，對動態的響應速度，抗外界干擾和能耗等指標也全面勝出。

林聞方要來了一套全新的戰鬥服，在上面設定了腳尖、腳踝、膝蓋、腰側、肩膀、手肘、手腕、手掌八個對稱點，和額頭、後腦、頸椎、背心、腰眼五個中心線的點，組成了一個21個點的動態感應系統。動態感知芯片直接從戰鬥服上取電，導線等也正好順應著戰鬥服上的碳素框架來排布，不影響動作，數據更是可以直接導入到安裝在背上的電腦裡。整個戰鬥服加裝21個感應器之後，總重量才增加了不到300克。

這只是最基本的安裝，後面的調試和系統合成才是讓人頭痛的部分呢。

和遊戲使用的體感操作不同，戰鬥中會有劇烈的跳躍、翻滾等等動作，但遊戲裡則不。這就意味著動態感知系統背後的伺服程序，是完全不同的。動態感知芯片只能感知縱向橫向的速度和加速度，標注在以重力為軸的坐標系裡，從而判斷在一個空間裡運行的大致軌跡，但它卻無法感知翻滾之類的情況。整個人體的翻滾、旋轉等動作，必須依靠多個點的互相位置變化來判斷。這就大大增加了程序的複雜性。

「火羽，建立一個虛擬的人體模型，對應安裝21個感應點。這能做到嗎？」

「基於現有數據庫，建議採用《人類》遊戲中的角色形象數據庫。」火羽建議道。最近她已經開始意識到，現在的各種情況，和原先那些遊戲數據庫的相關性很低。更重要的是，主人林聞方對「遊戲」感覺不太好，恨不得將火羽和原先遊戲的連結性全部砍斷。現在提出使用遊戲數據庫，火羽很自覺地請示。

「嗯，可以。」林聞方皺了皺眉頭就同意了。他並不是真的反感遊戲，只不過遊戲數據庫幫不上忙，還經常添亂而已。

「按照你的身高和臂展等數據建立了模型。可以進行下一步操作。」

「遊戲裡的動作數據能進行批量改動嗎？」

「可以。」

「參考奧林匹克運動會的綜合運動能力數據庫，改動所有的速度、加速度、力量等數據。反正，讓整個動作數據的參數，不超過人類極限就是了。能操作麼？」林聞方心頭一喜，如果能這麼幹，他能省下大把的時間做其他方面的改動。

「可以。需要一些時間進行綜合比對篩選，確定相關調整參數。由於兩個數據庫的容量都未知，暫時無法提供具體完成時間。」

「沒問題。進行參數調整之後，將剛才建立的人體模型進行全面動態演示。注意錄入所有的動態感應節點的相對位置信息。」

火羽消化了一下才慢悠悠地回答：「牽涉到多項連續性操作，遇到問題將隨時提出。確認進行嗎？」

林聞方鬆了口氣，趕緊說：「確認。」

在這種繁複的數據處理方面，火羽要頂得上好多個普通研究員。她有完美而強大的邏輯性，她不會犯錯，不會疲勞，沒有每天八個小時的工作時間限定，不會和同事有這樣那樣的互動影響心情，甚至連午休也不需要。

即使是這樣，林聞方過了一個小時去掃了一眼火羽的進度，還是只有10％都不到。兩個截然不同的數據庫的比對和修改，牽涉到大量判斷，對於火羽的算法核心，也是極大的挑戰。

林聞方則開始考慮另外的問題：火羽到底應該如何使用才好。

火羽強大的判斷力和人機交互能力，讓林聞方不自覺地會將她當作是一個真實存在的戰友，而非一個大型程序。有時候下命令的時候，壓根不會考慮到電腦和人歸根到底是不同的。之前在地下機房裡，一邊破解系統一邊指導他戰鬥，險些就出了差錯。要不是戰鬥服上的電腦足夠強悍，速度夠快，林聞方可能都堅持不到後來的救援。現在想起來，林聞方還有些後怕。

既然火羽在很長時間裡都會是自己的最強力的臂助，那這個問題就必須解決。他知道，火羽的核心判斷機制是非常精簡和科學的，沒有再動的必要。但外圍的數據庫執行程序，卻是可以優化的。現在的火羽查詢數據的時候，是同時打開多個數據庫文件。大型數據庫的文件是很可怕的，非常耗資源，更別提同時打開幾個格式不同的數據庫，會給系統造成多大的壓力了。除了將所有的數據庫歸並成一個格式之外，林聞方還著手優化火羽查詢數據的方式。之前，火羽查詢數據是打開文件然後全部過一遍，再從中選擇得到最高評價的選項。雖然全面準確，效率卻相對低下，佔用資源也多。

林聞方想到了另外一個方面。以前，火羽都是執行命令的過程中先選擇方式和相關數據，然後將各種合理的可能去和以前積累下來的經驗知識庫比對，再進行選擇。其實，想到這裡，林聞方已經有了全新的解決方案，就是將經驗知識庫的地位大大提升，更相信火羽的學習能力。執行命令的時候，火羽將會先從經驗知識庫出發，然後從以前經過的相同或者相似的案例上著手，再根據需要去查詢數據庫。這樣一來，對計算資源的耗損，幾乎一下子降到了原先一半都不到了，這個機制一經啟動，火羽的計算效率立刻有著跳躍式的增長。這種處理命令的方式，也更加像是個「人」了。

第38章 嚴格要求

當林聞方忽然去找朱芷，要求開放給他軍方的人體工學方面的一系列數據庫的權限時候，她的表情精彩極了。這是火羽的要求，林聞方其實自己也不太明白為什麼。火羽解釋說，對於人體極限的解讀，能夠查詢到的參數，軍方數據和民間競技體育的數據，有著極大出入，她需要進一步的資料。

「你要那玩意的權限幹什麼？」朱芷很隨意地在自己的辦公桌上就操作完畢了。她是基地司令的副官，本來就有著極高的權限，而軍方的人體工學數據庫，卻不是什麼機密。要不是之前不知道林聞方需要，恐怕早就一股腦扔給他了。

林聞方沒辦法解釋火羽的存在，更沒辦法解釋自己現在的研究、工作方式已經越來越依賴火羽。他掌握了人工智能的一部分技術，想來基地上下都知道了，那停留在知道這個程度，也就可以了吧。讓火羽隱藏在自己身後，是個不錯的主意。幾乎就在一瞬間，林聞方決定了以後火羽存在的方式。

他笑著說：「王隊要給我訓練了。這方面我可是兩眼一抹黑。以前預備役那些經驗，應該不管用了吧？」

朱芷將一縷頭髮抹到耳朵後面，笑著說：「那是不管用了。正規軍了嘛。你也知道我軍一直以來的光榮傳統，名叫三從一大。從難、從嚴、從實戰出發，進行大運動量的訓練。反正就是要吃點苦頭。」

林聞方苦笑著說：「是啊。我想先有些心理準備，看看這方面的資料。人體工學和解剖學，以前多少看過一些，對我這種人來說，有心理準備、有目標地練，可能會效果好一些。」

朱芷點了點頭，認可了林聞方的說法。這種技術宅，不把事情搞得通透，是絕不會甘心的，一些極端的傢伙甚至會茶飯不思，神思難屬。再說，看看這方面的資料，也不是什麼大事。她心頭一動，從電腦裡翻找出一個龐大的文件夾來，說：「那順便把這個給你吧。這是……以前爺爺的下屬給我的訓練計劃。裡面除了一部分方案和日程，還有就是各種訓練針對什麼項目的技術資料。裡面有國防大學的一份很有趣的東西，你可以看看，參考一下。」

林聞方點了點頭，說：「多謝了。」

目送林聞方離去，朱芷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才繼續埋頭去幹活。對他這樣的人，那份國防大學的特殊訓練計劃可能會更有吸引力吧？那他可有的苦頭吃了。

林聞方順手就將權限交給了火羽，繼續進行繁瑣的工作，他正好休息一下，看看那份訓練計劃。國防大學的訓練計劃非常詳盡。尤其是在身體基礎素質的鍛煉方面，和現在軍中通行的訓練體系有著非常大的區別。

這份訓練計劃乍看沒覺得什麼，只覺得非常詳細，體能、力量、耐力等等重要的數據，都有循序漸進的專項課程和訓練後的恢復方式。而且，在主要的身體指標提升的同時，還非常關注相關的其他特性，比如爆發力、穩定性、身體耗氧量、心律和呼吸控制、應激反應速度等等都有專門的訓練方式。按照這份計劃宣稱的效果，每天只需要佔用兩個小時時間，就可以達到軍方以前的特種步兵基本訓練大綱效果的一倍多。訓練強度都經過精心測算，在訓練和恢復教程結束之後，一個多小時就可以不太影響平時的活動和工作。與之配套的營養計劃看起來也比較靠譜。

對比著看看王昌文扔給他的那些基本訓練大綱，高下立判。特種兵基本訓練大綱是什麼情況呢？開頭兩周，反正就是上量，拚命上量，你沒累死，挺過來了就好。後面再慢慢操練你。雖然對於意志品質的培養，這應該還是挺有好處的，但林聞方並不需要意志品質的培養，實戰證明他的意志品質，很靠得住。同時，林聞方現在還需要對火羽做出大量的調整和改進，需要完成特種大隊的日常技術勤務，還需要進一步學習軍中的各種技術裝備的使用，這些都要花時間和體力。要是每天光是訓練就把自己折磨死，他的總體進步反而小了。兩廂一比較，林聞方立刻有了決斷。

那麼好的訓練計劃為什麼沒有能大規模普及？翻看到後面，林聞方才漸漸明白了過來。這份訓練計劃滲透著一個思想：理想化。

訓練方式太複雜了，幾乎每次訓練都有新的內容，訓練的針對性很強，節奏轉換很快，如果事先沒有做好功課，或者沒有熟悉訓練計劃的人在一旁督促指導，很多連續項目做到一半估計就忘了後面該做啥了。一些訓練項目，對於發力方式、肌肉使用方式有著非常細緻的要求。受訓者如果對自己的身體沒有認知，可能效果會很差。基本的軍事專項訓練也複雜到讓人頭皮發麻，還將槍械使用、戰術動作的訓練和身體訓練結合在了一起。練槍的時候同時還得注意小肌肉群的訓練，活生生將難度提高了三五倍。

尤其複雜的訓練計劃，就需要受訓者本身的知識底蘊比較紮實，能理解這些內容和目標。哪怕是精英雲集的特種部隊，也不是人人都有這樣的知識基礎和頭腦的。在訓練方案最後各處的批注裡，一個將軍就明確地說：要是士兵們都看得懂這玩意，他們來當兵幹嘛了？話糙理不糙，事實如此啊。天池山的特戰大隊裡，就有好幾個塊頭極壯實，但腦袋只有一根筋的傢伙，統統都是火力手。不需要他們理解太多戰術，反正上司告訴他們：給我打！他們扛著轉管炮、機槍之類的大傢伙衝上去打就是了……

林聞方也正是以前為了研究體感系統，對解剖學和人體工學等下過大功夫，才能將這份訓練計劃啃下來。實在是太難了，簡直像是一份專業論證方案。

訓練計劃的目標是全方位將受訓者的身體狀況提升到巔峰，卻也很注意保護受訓者，訓練週期非常漫長。這也和軍隊需要快速出成績的目標不符。另外，用嚴酷的訓練將士兵們的體能壓搾乾淨，一直以來都是管理軍隊，防止精力充沛勇武好鬥的戰士們互相之間發生衝突的最有效手段。給他們每天留那麼多體力幹嘛？

林聞方卻注意到，訓練計劃一旦執行，一開始一兩個月裡，身體素質提高非常快，兩周達基本步兵的體能達標線。一個半月達到基本特種兵的體能和基本射擊課程、戰術動作的達標線……這個時間，對林聞方的誘惑太大了。

既然決定用這份計劃，林聞方立刻又要來了一套作戰服，將防護部分都拆光，只留下了最基礎的框架和關節保護。在上面裝置了動態感應芯片之後，整套玩意的重量才900多克，穿戴在輕薄的訓練服外面也不影響什麼。反正是室內訓練，不用在意感冒之類的問題。

林聞方為自己的創意擊節叫好。自己有火羽這傢伙來監督，還有比這更好的事情嗎？有了這個訓練計劃，有了軍方的人體工學數據庫，再佩戴上能監測心律的手錶，只要認真遵照火羽的提示訓練，這可比找私教或者讓王昌文在訓練場邊上罵人來得強多了。靠著動態感應芯片，火羽可以不斷地糾正他的動作，以達到最佳效果。

現在臨時棲身在實驗室的高性能服務器機組裡的火羽，將這項訓練計劃和數據庫掛接，只用了不到10分鐘。火羽還非常體貼地為林聞方設定了各個階段的訓練目標，用類似遊戲裡的成就系統表示出來。林聞方這時候就越發得意了，看起來遊戲裡的這種用來增加用戶粘著度，吸引收集狂成就狂的系統，還是很有用的嘛。給自己當作個激勵體系正好。

火羽對此也很有興趣，對於她來說，這就是增加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子模塊。她對擴展自己的能力版圖，向來是很熱衷的，這是系統本身的特性，是她的核心算法決定的。

林聞方將自己決定採用這套被命名為「鐵人II」的訓練計劃告訴王昌文的時候，王昌文咦了一聲，沒有堅持一定要親自訓練林聞方了。只是溫言鼓勵他，一定要堅持下去才能在戰場上活下來，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找他。王昌文心裡竊笑，這套計劃被命名為「鐵人」，這本身就是個巨大的諷刺。這套訓練計劃其實挺適合有相當學識的林聞方的，但這個方案還有另外一個綽號：「鋼鐵雄心」。意思是，你必須要有鐵一般的心臟和神經，有著你哪怕拼盡一切都值得的目標，你才有可能堅持下來。

王昌文惡質地給朱芷打了個電話：「是你把鋼鐵雄心扔給林聞方的？」

「嗯。」朱芷嘿嘿一笑。

「其實他挺適合的，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堅持得下來。」王昌文有些期待地說：「他比那些傻大兵們值得期待得多啊。」

朱芷讚歎地說：「是啊。正是因為有希望，才應該有要求。」

王昌文忽然調侃地說：「看起來……你對他的體能狀況，非常不滿意啊。」那種語氣，立刻就讓朱芷滿臉通紅。

王昌文這傢伙也看出什麼了？朱芷心裡有些慌亂。她故作嚴肅，公事公辦地說：「王隊，林聞方的表現，我們都看在眼裡，既然大家對他都有一些期待，自然還是要幫助他的。雖然他現在決定採用『鐵人』方案，但還是希望你能多督促、多指導、多鼓勵、多鞭策，嚴格要求，讓他與特戰大隊的戰士們共同進步。」

本來只覺得有些奇怪的王昌文，這下子可坐實了心裡的一點小猜測。聽著朱芷這欲蓋彌彰的話，他幾乎笑噴出來。當然，天池山特戰大隊的隊長怎麼能是個毫無自控力的人呢？他的語氣同樣平和冷漠：「是。保證完成任務。」

由於採用了體感系統輔助訓練，暫時沒辦法把整套東西挪到訓練場去。林聞方一開始也沒想在一大幫遠超過他的傢伙面前累成死狗丟人，索性就在實驗室裡擺開了一些訓練器械。注意到第一堂訓練課動作幅度都不大，不會對他身上已經收口的傷口造成影響，他立刻就開始了訓練，現在，就是個分秒必爭的戰爭年代啊。

一開始，他還覺得挺輕鬆的，不斷變換動作，不斷在火羽的提示下糾正姿態，身體漸漸熱了起來。可20分鐘後，他覺得不對了，以前哪怕在國民兵的訓練裡，都是有相當的休息時間。可「鐵人」計劃裡完全不考慮這個，這個計劃不斷轉換訓練的部位和內容，肩膀累了練腿，腿累了練背，背雷了練腰，腰累了……那你的肩膀也該恢復差不多了，第二輪開始……如此往復。每組動作的目標都明確，但就是不讓你停下來。林聞方咬著牙，汗水很快就一滴滴地滴了下來……認輸？他沒想過。他對自己的要求是不同的。這裡是訓練場，如果這他都不能堅持下來，那到了戰場上該怎麼辦？

「腿抬高一點，比預定高度低了1.9厘米。」

「雙肘外張角度超過了，影響訓練效果，向內旋轉12度。」

「請加快節奏。動作速率比訓練計劃要求慢8％。」

火羽不知道林聞方的想法，不知道他到底有多累，她的工作僅僅是監測他的全部動作，保證動作標準，讓訓練效果能更好一些。林聞方也真的在不斷糾正，一開始的酸痛過去之後，他的動作立刻標準了起來。火羽的不斷提示，殺傷力太強了。他不能放棄，剛開始第一堂訓練課噯，這時候就放棄，王昌文那邊還好說，他會很體諒地說：「慢慢來。要練出來是需要時間的。」可他怎麼和火羽說呢？剛剛為她增加了一個模塊，還調侃地說大家共同進步，轉眼間就受不了放棄了。被自己創造出來的人工智能鄙視？才不要！

看著汗水一滴滴砸在地板上，林聞方的眼神越來越堅毅。他要堅持下來，他一定能堅持下來。他已經活下來了，這條命，遠比他自己認為的要堅硬得多。想到手術已經結束，卻還在經受非常殘酷的電泳療法，恢復新塑造出來的腿和身體的聯繫的岳羽音，林聞方覺得，這點苦這點累都不算什麼了。一股力量從身體的最深處湧起……

第39章 戰局變化

完成了訓練，林聞方稍稍喘了幾口氣，立刻開始恢復運動。這還是第一堂訓練課，按照那堆文件上說的，循序漸進年，以後訓練量該有多大啊。林聞方揣摩著，腹誹著，不知道制定出這樣訓練計劃的專家教授們自己是不是挺得過來。恢復訓練一開始，感覺立刻不同了。和先前激烈密集的動作組合不同，恢復訓練很有些身心體協的味道，心緒很容易就平靜了下來，才幾分鐘，呼吸就平順了下來，但整個身體的活性卻一直保持著。「鐵人」方案對於動作連續性要求非常高，這點林聞方看出來了，加上複雜的動作，每次都有變化的課程，還真是很坑爹的訓練計劃呢。要是一直要打斷，效果比起軍方擅長的三從一大訓練法肯定要差好多。

雖然滿身大汗，但林聞方還是感覺到身體的狀態有了很大的改善。這不是體能在提升，經過了相當大運動量的消耗，現在體能狀態哪怕算不上是谷底，相去也不遠，可是，整套訓練課程，卻將人最深處的那份活躍調整了出來。要是不嚴格按照訓練計劃執行，那不會有什麼大的獲益，可只要你能堅持下來，得到的好處的確是很大。

經過這兩個小時，林聞方更堅定了要將整套訓練計劃做完的決心。哪怕在計劃說明裡，也註明了從來沒有人完成過全套的訓練計劃。半程之前，還有國防大學的學生配合進行演練，可在那個學員畢業之後，他們再也沒有找到合適的參訓對象。後面的計劃，基本上都是那些專家教授們根據之前的測試，根據理論推演出來的。

林聞方飢腸轆轆地跑去特種大隊的食堂，讓正好也在吃飯的王昌文有些驚訝。林聞方的身體明顯非常疲勞，那種大運動量訓練之後的氣息，他太熟悉了。

「唉，怎麼樣？」王昌文坐到了林聞方對面，掃了一眼他選擇的食物，就知道他已經開始訓練了。

「很累。不過……感覺效果很不錯。」林聞方認真地說。

王昌文不動聲色地說：「那套訓練方法很折騰人。對精準度的要求非常高，沒想到你居然一開始就堅持下來了。你還算是傷號呢。」

他非常驚訝，第一堂訓練和那麼快就能完成？那林聞方真是個天才。王昌文知道「鐵人II」方案有多難，多不適合普及，但他同樣非常明白，「鐵人II」方案的效果，是多麼匪夷所思。要是林聞方能夠透露一二其中竅要，說不定這就是提升整個特戰大隊戰鬥力的契機。

「哦，說說看，你是怎麼練的。」王昌文的神情也嚴肅了起來。

林聞方本來就沒想過要藏私，在他看來，王昌文是個值得信賴的，也很關照自己的長官。自己還在病床上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到了讓自己之後要進行一些訓練，增強生存能力了。對一個執掌整個特戰大隊，現在更要輔助基地司令進行各種防禦和後勤準備的中高級軍官來說，這麼關注一個個人，是很超常的。他原原本本地解釋了一下自己進行訓練的方式，提到了用電腦系統和動態感應芯片來輔助進行動作糾正的可行性。

「能普及嗎？」王昌文急切地問。

林聞方搖了搖頭，說：「不知道。我自己都剛開始進行訓練而已。不過從原理上來說，應該可以。每個受訓者都要有獨立的訓練空間，獨立的耳機，這些都不難辦到吧。」

王昌文點了點頭說：「這簡單。這種東西要是普及開，肯定也是特種大隊的範圍裡，不可能在基地範圍完全推行，這樣的話，空間和設備都能搞定。也就是現在剛開始打仗，各種資源不太缺，我得趕緊去落實一下。」

王昌文趕緊站了起來，說：「技術問題你去解決。其他的我來，你這可是幫了超大的忙了。這功勞我會給你記著的。」

還沒等林聞方說話，王昌文風風火火地就走開了，可還沒邁出幾步他又走了回來，問道：「加上監視器有用嗎？用視頻監視訓練不是直觀一點？」

林聞方撇了撇嘴看著王昌文，一副你不懂就閉嘴的表情，說：「對你來說是直觀了，但同樣的監控精度，要用視頻信號來解決，比現在我的方案要多耗幾倍的資源。電腦可不會覺得視頻比較直觀，三位坐標系更簡單些。」

王昌文點了點頭，朝著食堂的出口走去。

大概注定鐵人II方案要在天池山基地受到重重阻撓，王昌文還沒走到門口，基地的廣播想了起來：「各單位注意，請所有中尉以上軍官立刻到大會議室集中，聽取最新戰情通報。……請所有中尉以上軍官立刻到大會議室集中，聽取最新戰情通報……」

王昌文看向林聞方，滿臉都是憂色。

一百多名軍官濟濟一堂，低聲討論著。林聞方第一次參與這個層級的會議，軍銜少校在天池山這個基地已經很不低了，算得上是中層軍官。除了王昌文，林聞方只認識其他兩個特種大隊的尉官。和她們坐在一起，他才稍稍覺得自在了些。林聞方這個陌生面孔出現在這裡，可是引起了很多關注。

左煥章推開一側的門走了進來，朱芷緊隨其後。沒有和大家寒暄什麼，一個軍禮之後，左煥章打開了身後巨大光幕，對著地圖解說開來：「兩個半小時前，前線發生了一些變化。我指的是，和我們有直接關係的變化。前天早上開始，敵人部署在申海市的部隊集中向南突圍，莫亞以第35裝甲師為矛頭，向北突進，共計投入了4個師又兩個旅的兵力，試圖接應申海市佔領軍。我第223步兵師的防線被突破，敵人的突圍意圖，已經在昨天晚上19點前後實現。我第309師，307師與裝甲混成474旅組織向心攻擊，試圖乾淨利落地切除敵人的這一突出部。現在，幾個師正在連江平原形成互相絞殺的狀態。」

幾個師打成一團亂麻的情況，已經有不知道多少年沒有出現了。地圖上標繪的位置，現在都隨時在發生變化，左煥章也已經管不得了。但是，這些內容還不是左煥章急忙召集軍官前來的主要原因。

左煥章的手指放在連江平原以東一點點的位置，說：「在這裡。莫亞第47裝甲師於5個小時前成功翻越紫界山，並於兩個半小時前攻佔了紫河鎮。在47裝甲師和我們之間，只有聯邦步兵217師了。這個師……你們也知道情況，去年年底剛剛更新了大約五分之一的新兵兵員，還沒有完全恢復戰鬥力。靠步兵師，在制空權不佔明顯優勢的情況下對抗裝甲師，到底會是什麼結果，大家心裡明白。217師師長曹旭然剛才已經和我聯繫，說將為我們盡可能爭取時間。」

左煥章頓了一頓，嚴肅地看向大家，說：「這時間，按照曹旭然和我樂觀的估計，4天。」

軍官們並不緊張，但開始交頭接耳交換各自的看法。

左煥章雙手支撐在面前的指揮桌上，繼續說道：「天池山基地是我們的心血所在，我不想放棄。雖然大兵壓境，但情況並不是沒有轉機。前指要求我們想盡一切辦法，在這四天之外，再爭取3到4天時間。第17軍已經南下，將在一周後趕到。我們做兩手準備，一方面要準備保護重要資料轉移，另一方面，我希望大家群策群力，集中所有可能的力量。我們需要一周時間，讓天池山屹立不倒。217師……你們中間很多人都見過曹旭然那個瘋子，他會為了爭取時間做一切可能的努力。217師……很可能這一戰之後很長時間都恢復不了元氣。我希望，我們能做得更多。不惜一切代價。這裡是我們的家！」

「是！」這並非明確的命令，但所有人一下子跳了起來，用瘋狂的嘶吼配合莊嚴的軍禮。「不惜一切代價。」

「散會。晚上22點進行簡報會，各部門負責人參加。」說完，左煥章向大家行了個軍禮，匆匆離開了。

各部門的軍官立刻四散離去，去通報情況，進行作戰準備。王昌文他們幾個坐在一起的，反而有些無所適從。特戰大隊早就進入全面作戰的狀態，隨時可以出擊。但特戰大隊這些人，在大規模正面交戰中，能夠發揮額作用非常有限。

「我討厭這種意外。」王昌文沉悶地說。「翻越紫界山，莫亞人也真做的出來。」

紫界山並非天塹，但的確也不是適合裝甲部隊活動的地點。

「我能做點什麼嗎？」林聞方站了起來，問道：「我也不喜歡意外，但既然發生了，我更不喜歡旁觀。」

王昌文抬起頭來，說：「有。當然有。」

第40章 陌生任務

林聞方還是第一次進入特種大隊的重型裝備庫。直升機、裝甲車、坦克、滑翔機、電子對抗車、輕型突擊車等等一應俱全。最多的當然還是普通的車輛，一溜吉普車停在角落裡，一點都不起眼。

王昌文介紹道：「特戰大隊任務比較雜，我們這邊偶爾也要擔負新裝備的試驗工作。畢竟天池山基地也是國內最重要的幾個軍備研究基地之一。軍方直屬的研發基地，現在越來越少了，很多研究都交給了幾個軍火集團，商業化了。我們這邊的裝備更新比較快，因為一部分經費，是由總裝備部撥發下來的研究經費。前一陣我們剛剛接收了一批東西，包括四輛裝甲車，兩輛坦克和兩輛偵察車，兩輛步兵戰車。差不多是一個分隊進行重裝作戰的配備，但是……那些軍火商發過來的東西，不可能直接用。為了維護方便，那邊多數都留了後門和特別的接口的。常規部隊的換裝規模比較大，一部分維護保養是交回到生產商那邊，但特戰大隊的裝備不能這麼處理。這批裝備來了以後，我們還沒來得及對全部的電子系統進行清理，把後門和接口都堵上。我之前說過，我們的通信和電子戰人員不足，現在維持日常作戰裝備都來不及了。這部分工作，我想交給你。你覺得呢？」

林聞方翻了翻白眼，有些糾結地問：「這些東西……我連見都沒見過，你讓我怎麼去維護系統。這可不是常規的程序，什麼東西能關掉什麼東西不能，我不知道啊。」

「有說明書。」王昌文愣了一下以後，怯怯地說。他一拍額頭，說：「有以前進行系統清理的記錄。同廠商出品的產品，程序風格都差不多，畢竟就是那些人，執行同樣的規程。這些都可以拿給你參考。特戰大隊的資料服務器上都有。你不用想太多，這些東西的維護，最低限度是保證互相之間的數據交換，和指揮部的數據鏈溝通順暢，不會被敵人侵入。數據鏈一旦被侵入，絕對是災難性的。另外，現在所有的裝備都有一部分的遠程控制和管理特性，特戰方面的裝備更是如此，有時候會用到，也不是什麼複雜的功能。保證這部分功能的安全性。其他操作、火控組件，你可以忽略掉。這些東西，你也不太可能很快就都能弄明白。這樣，你覺得可以嗎？」

察覺到王昌文有些病急亂投醫的意思，看起來特戰大隊的數字、電子方面的人才的確是太稀缺了。大戰當前，林聞方也不願意多找理由，保障系統安全，這對他來說並不難。王昌文也就是覺得他既然能攻入市政系統，那自然是很強的黑客了，最瞭解系統安全的，莫過於黑客。軍用系統也是系統啊。邏輯很簡單，很明確……很強大。

林聞方吸了一口氣，認真地說：「我可以試試。不過，這些工作我一個人幹不了，會要很長時間的。」

「我可以給你人。下面的研究中心我想辦法臨時調兩個人上來，另外，姚樂可以調進來給你。入役估計有點難，他有前科，但給他臨時權限應該沒問題。」

「姚樂？他也來這裡了啊？」林聞方有些驚喜。

「對，當時我們撤離的時候把他捎上了，現在安頓在你之前的那個房間。需要他幫手麼？」

「太需要了！！」林聞方鬆了口氣：「那傢伙才是黑客高手，這方面我是業餘的。」

王昌文點了點頭，說：「那好，另外我再給你派幾個基地後勤方面的人，技師、司機、修理工之類。你用得上。」

林聞方點了點頭，說：「說明書給我，我弄明白一點就開工。能幫我把實驗室那邊的電腦和機櫃都挪到這裡來嗎？」

「小事情。」王昌文大概知道一點林聞方有自己的人工智能和輔助工具的事情，使用順手的電腦和軟件工具是每個程序員都有的癖好，他完全不覺得有任何奇怪或者麻煩的事情。

裝甲車的說明書有1400頁，步兵戰車2300頁，坦克4000頁……又是堆起來小山一樣高的東西。林聞方抱著一本說明書就開始吭，當機櫃全都搬到重裝備庫之後，林聞方立刻先開了一台裝甲車，將後台程序調出來直接交給火羽進行分析。不分析還好，一分析，幾乎處處是漏洞。軍用系統比起民用的電腦不靠譜多了。林聞方冷汗涔涔，這果然是要查一遍的啊。雖說戰場上一個個獨立個體被敵人用信息手段突破、控制幾乎不可能，可這樣的程序組，未免也太觸目驚心了。

軍用系統的開發，很多內容都是傳統，一代代繼承使用下來，再進行修改。一件裝備從概念產生到最後定型生產，可能要前前後後經過無數次的改進，不管是生產方還是軍方，注意的都是各種硬件指標和使用特性，對後台系統的重視度不高。可是，一件先進的裝備，每一次外部硬體的改動，後台程序上都必須做出相應的調整。無數次的調整，會在系統裡產生大量的冗余信息，影響到系統運轉的效率。軍方的系統一直都是高配備，多佔點資源沒什麼，可去除全部冗余信息之後，整體運轉效率提升5％還是很有把握的。裝甲車和步兵戰車在使用中未必看得出來，偵察車對電子系統高度依賴，這種提升就很明顯了。

通過對全部程序行的讀取分析，掃瞄程序控制的各個軟硬件接口，火羽不到一個小時就將所有的冗余信息標注出來。

「開玩笑……老子當了六年整備兵了，幹嘛要過來給個剛入伍不到一周的傢伙打下手……」

「少說話。人家是少校軍銜，你懂不懂規矩？你可以幹活，但人家是負責。負責指揮你。」

「他不是負責系統的軟件和通信安全方案麼？不衝突，你們別吵了。再說，你們看王隊什麼時候胡鬧過？」

「王隊現在也著急。那麼大個基地，除了下面研究所那邊軟件高手還比較多，都是一幫傻老爺們。我們又不懂程序啥的，跟著幹活就是了。」

「唉，只能這樣了。希望這傢伙靠點譜。」

林聞方沉浸在系統的觀察和調整中，對於進入重裝備庫來幫忙的那些後勤人員渾然不覺。那些士兵在邊上百無聊賴地聊天打屁，等著林聞方指示，但又不好打擾他。各種小心思，立刻就在談話中暴露了出來。

「哦，你們都來了啊。」林聞方長舒了一口氣，他將火羽提示的冗余信息一個個看了遍，才敢對裝甲車下手，改完了第一輛的系統。他有些不確定到底會有什麼後果。看到幾個看起來很是精悍的整備人員已經到來，他愉快地說：「正好。你們熟悉這個，來個人……就你吧。照著標準測試程序對這輛裝甲車的全部系統表現進行評測。這個操作我不熟。我等你的結果。其他人……和我一起研究說明書吧。我有很多問題要你們解答。」

林聞方沒有擺什麼架子，但那副信心十足的樣子，讓大家略微有了些好感。這裡是軍隊，謙虛啊，重視平等交流啊可不是美德。

被點名的士兵名叫石瑞，訕訕地坐進了裝甲車的駕駛艙。10分鐘後，他有些納悶地下來，滿頭霧水地問道：「這個……長官，你到底對這車子干了點什麼？」

林聞方一愣：「怎麼了？」

「真神了，系統反應速度提高了14％……」石瑞讚歎地說。

此言一出，大家立刻收起了之前懷疑的態度，立刻圍攏上來。這林聞方難道真的有點石成金的本事？

第41章 數據說話

「14％？」這是個難以置信的數字。一整套程序到底牽涉到多少環節，雖然這些整備人員多數更注重硬件和機械，卻也多少有些耳聞。現在的整備人員，完全不瞭解伺服軟件根本不可能。14％系統反應速度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打開一張高精度地圖的時候，要比以前快3到4秒，進行地圖標繪、共享數據的時候，系統遲滯能降低到0.4秒以下，已經低於在戰場上的人員的平均反應速度，幾乎就是即時同步了。系統反應速度並不體現在火控等系統，那些都是採用即時激發的模式，開火需要經過大腦，但是那是不經過電腦的。可系統反應速度還是能夠在這個環節上發生作用，尤其是在射擊導彈的時候。不少型號的導彈，現在還是要依賴視覺、紅外乃至於人工進行末段制導。在速度比較慢的反坦克導彈上，體現得尤為明顯。系統反應速度提升，意味著敵人的一些最後時間的規避等小花招，將完全喪失作用。

「14％？什麼14％」重裝備庫裡又冒出了一個人的聲音。林聞方抬頭一看，兩個略微顯得有些蒼白的年輕人，向他們走來。如果換身便裝，沒有人會覺得那兩個傢伙是軍人，黑色的塑膠框眼鏡，一頭有些亂亂的頭髮，其中一個夾在耳朵上的鉛筆都沒拿掉，活脫脫兩個技術狂人的形象。可這兩個人，都佩帶著中尉軍銜，袖標顯示他們都隸屬於天池山基地的武器研發部門。他們兩個，一個叫楊明恩，一個叫索超，都是去年剛剛分配進入研究所的助理研究員。

「哦，是你們兩個來了啊。」石瑞認識他們兩個，剛剛進入研究所，還擔綱不了什麼重大項目的兩人，一直在和基地的其他部門做對口的技術聯絡工作，其餘時間才參與到幾個項目中去。石瑞曾經就一些技術問題請教過他們，對兩個技術狂人的印象很不錯。「林少校剛剛調整了負鼠型裝甲車的伺服程序組，系統反應速度提升了14％。」

索超脾氣比較急，一下子就嚷嚷開了：「14％！不可能！」看他那樣子，幾乎就要撲上來質問林聞方動什麼手腳了。

楊明恩很沉著，拍了拍索超的肩膀，說：「你叫什麼？吵死了。看看不就知道了。」語氣中也沒對林聞方的成果有太大的信服之處。

「哦，專家啊。那來看看。我第一天碰裝甲車呢。」林聞方半真半假地打了個哈哈，讓出了操作台。

質疑？這種東西哪裡沒有？他每次進入新的公司，都是關鍵的技術研發崗位，哪一次不是受到質疑，甚至是擺明了受到打壓的？可一次次闖出來，讓他對這種事情淡定異常。關鍵不是受不受打壓，而是你能不能頂過去，證明自己是對的，證明自己比所有人都強。能，那你就有資格狂，有資格去嘲笑別人，沒有這個能耐，那就閃邊甘心當配角去。

楊明恩和索超都是專家，長期和基地的後勤團隊做技術對口，讓他們對現在基地這邊通行的武器系統非常熟悉。這次王昌文把這兩個人要來派給林聞方，看中的就是這點。

林聞方很謹慎，他將原先的伺服系統全部備份，然後才動手按照火羽的提示進行修改。光幕的左側是原始程序行，右側是經過林聞方改動的。相同的模塊，都設置了連動觀察，可以隨時對比原始程序和現在的命令行。兩邊對照著一看，滾動著屏幕往下拉，楊明恩和索超的臉色越來越凝重。

林聞方做出改動的地方很多，無一不是關鍵的點。有的地方刪除冗余程序行和註解，有的地方按照原來的流程改進了連續執行效率，現在軍方已經全面採用了固態硬盤，但原來的程序組裡居然還有原先的讀寫保護程序，這類系統中殘留的無用模塊，也都去掉了。不過，這些都是邊邊角角的改動，影響不大。最關鍵的是林聞方居然在核心程序模組裡改動了算法……

算法……這可是核心中的核心，所有程序中最有技術含量的玩意。在這個分工越來越明確的時代，絕大部分技術人員可能一輩子都沒機會獨立操作一次算法有關的開發。但林聞方，居然在短短時間裡就已經改完了一個？

林聞方改動的是系統中最複雜也最耗資源的一個模塊：威脅判斷。這是系統少有的可能和操作人員意見非常不一致的模塊。戰士們操作武器進行戰鬥，對威脅的判斷大部分來自經驗，但系統卻不是，它會根據各種客觀條件進行計算，將一系列目標打分後排列給操作人員參考，僅僅是參考。威脅判斷是個非常複雜的模塊，足可以讓水平一般的程序員頭昏腦脹完全沒方向。林聞方，卻根據程序行逆推出了核心的算式，改動了算式，然後將這個算式重新變成精簡得多的程序行。不管是數學、邏輯還是程序能力，這個改動都足以顯示林聞方超卓的能力了。

「你居然改了算法……」索超瞠目結舌不可思議地問：「才這麼點時間？」

林聞方撇了撇嘴，對方眼中已經有了崇拜和狂熱，剛才的不以為然和冷漠，早就不知道到哪裡去了。他謙虛地說：「哦，是啊。我的專長是人工智能，和算法打交道很久了。這個領域我熟。」

索超點了點頭，忽然又想到了個問題：「才這麼點時間，你怎麼看完那麼多程序模塊的？」

「我沒看完。」林聞方淡淡地說：「看每個模塊的頭尾就可以了。知道錄入接口和輸出接口，知道這玩意是用來做什麼的就行。看了這些，也就知道需要用多少資源，知道它的確用了多少程序行。然後估摸著自己的水平，要是原來100行，我能用90行寫完，那就不管了。如果我能用60行寫完，那就肯定需要精簡。系統資源佔用也一樣。我為什麼需要看完？」

楊明恩本來還是很淡定的，聽林聞方這麼一說，簡直變得比索超還要狂熱。林聞方的這番宣言表示什麼？表示他對自己的程序能力有著絕對的信心，能力極為全面，思路異常清晰，還得加上效率高得離譜。這年頭，這樣的程序大師可是很少了。

「林少校，對不起。之前……我們的態度有些生硬。」楊明恩和索超立刻擺正了自己的立場。有這樣的能力，哪怕林聞方對軍用系統不那麼熟悉又怎麼樣？這些不過是看完說明書的事情而已。可跟著這樣的人學習、工作，對他們兩個的幫助很大。他們兩個沒什麼野心，也就是對技術有著異常的狂熱。「我建議讓石瑞進行全面操作測試，程序組上模擬器，進行虛擬實戰測試。對您的改進，我覺得需要進行一個全面評估。或許……會對整個基地的防禦有著至關重要的影響。」

「啊？」林聞方有些詫異：「為什麼？」

楊明恩翻了翻白眼，然後立刻再次立正。他冒了點冷汗出來，意識到翻白眼可不是什麼禮貌的行為。

「負鼠裝甲車族，是聯邦陸軍裝備最為廣泛的輪式裝甲車。我們基地，還有在前面為我們爭取時間的217師，加起來有超過250輛負鼠。」索超急不可耐地解釋說：「反應速度提高14％這個數據足以讓對敵的時候，比以前提前一秒左右的開火時間。這太關鍵了，在防禦戰、絞殺戰中，這點反應速度的差別，可以決定很多人的生死。」

林聞方沉住氣說：「立刻進行測試，用數據說話。請你們嚴格檢查所有可能出問題的地方，我對軍用系統的瞭解，對這類重裝備的瞭解，遠不如你們。」

楊明恩、索超，以及在場的全部整備人員，齊刷刷地立正行禮，大聲地回應道：是。

第42章 遵守程序

如果這時候有人在天池山基地裡走過，一定能感覺到那種沉鬱卻務實的氣氛，一種大戰將至的氣氛。沒有人大聲喧嘩，沒有人喊什麼口號，大家只是默默地做事。

基地所屬的軍力不算太強，除了特種大隊，只有基地守備部隊一個團又一個營。基地勤務營雖然有著遠超一般營級編製的人數，但一個機電整備連，一個輜重連，一個工兵連，通信連下轄一個報務排一個電子戰術排，憲兵和基地警衛合編成一個連。所有這些部隊加起來，也不過是4000多人而已。由於天池山基地還是國家級的國防教育與軍事科學教育基地，還特別編製了一個宣教、文體為主要業務的部隊，編為一個連。計算戰力的時候，沒有人把這支部隊編制進去，這些文體兵，也老老實實在基地一角呆著，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擔負起了基本的基地勤務。天池山基地有獨立的飛行大隊編制，以直升機和偏轉旋翼機為主，僅有的兩架戰鬥機和一家高速運輸機都是為了方便重要人員往返各地。飛行大隊的主要任務是對地支援，爭奪制空權，還得靠空軍。

217師頂上去了，他們能堅持幾天不得而知，但讓天池山基地在援軍到來之前仍然在自己手裡，卻不是217師的職責，而是他們的。隱藏在山體內掩體一個個啟用，重新清理，各種火炮、導彈發射架開始安裝調試，和基地的作戰指揮系統連接了起來。直屬部隊原本只有兩個連前出，進行警戒。現在除了一個營，其他地面部隊都派出去了。在基地南面形成一道防線，也為前方217師的撤退預留的通道。幾個防禦要點都掌握在自己手裡，敵人絕對沒可能輕易攻擊天池山，更不要說將天池山包圍起來了。似乎所有人都在一遍遍地檢查裝備和彈藥，都在緊張滴思考，在這場大戰中，自己能做什麼。軍官們經常開會，協調各支部隊的位置和動作，制定更為詳細的節節抵抗的防禦策略。

連基地所屬的研究所，也暫時停止了研究工作，開始進行數據備份，將一些重要而容易損壞的設備暫時關閉，保護起來。大量重要的試制裝備，技術設施被拆除裝箱，隨時可以進行轉移。至於研究所工作人員，反而簡單。這些人最寶貴的就是他們的頭腦，一部分研究員甚至幾乎沒有私人物品，最誇張的來到基地都快兩年，只在基地安排給他的房間裡住了沒超過一個禮拜，其他時間全在實驗室。

備戰和打包，似乎成了這段時間天池山基地的主流。特種大隊的重裝備庫，氣氛倒是有些許不同。

7個整備兵，2個助理研究員加上一個林聞方，要對裝甲車進行多達400多項測試，旨在檢測所有可能涉及到電腦系統的操作。這是一項極為艱巨的工作。楊明恩和索超已經是基地方面能夠擠給林聞方的最後幾個電腦工程人員了，再沒可能給她們這個臨時湊起來的小團隊補充技術人員了。姚樂要到明天上午8點才能夠加入。這是基地的審核程序，誰都沒辦法。每一項的測試都是很折騰人的，不管是操作裝甲車，還是在模擬器上進行測試都是。

要是能夠給負鼠進行一些改進……想到這樣的前景，大家的熱情就都被點燃了。此時此刻，他們也不會在乎透支自己的精力和體力。

「地圖捲動和標記點這個功能還能夠進行一些調整。」

「精度射擊的測試通過，首發反應速度提升1.39秒。」

「地圖載入速度提高11％，定位速度提升9％，三維地圖映射速度提升22％……」

一項項測試結果出來，大家的熱情被提得越來越高。幾個人歡快的叫囂聲，充斥著整個空曠的特戰大隊重裝備庫。雖然大部分數據並沒有超乎他們的預料，但能夠確認這些變化發生，誰又能夠不興奮呢？

朱芷本來想和林聞方確認明天早上司令接見他的事情，可林聞方居然不在房間、不在任何她想得的地方。還是檢查了基地管制系統，才發現林聞方登記進入了特戰重裝備庫。

凌晨兩點多的時候，朱芷進入了重裝備庫，看到的情況讓她滿頭霧水。一幫人居然在那裡興高采烈，大呼小叫。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朱芷驟然出現，誰都沒想到。

鑽在裝甲車裡的林聞方連忙跑了出來，說：「王隊讓我對這批裝備進行電子整備，我調整了一下伺服程序，發現運行效率有不小的提升。我們正在做測試。」

朱芷看了一眼，皺著眉頭問道：「負鼠？」

「是。其他那些車輛的安全狀況很快可以搞定，我想……如果測試結果比較好，可以直接對裝甲車進行更好的電子系統維護。他們說，217師和基地都有很多負鼠，應該有用。」林聞方解釋道。他看了一眼滿地的電線和靠牆擺著的機櫃、工作台。要不是火羽，他怎麼都不可能有如此高的效率，發現那麼多的問題。不過，在那麼多人面前，火羽一直保持著沉默，只通過一些隱晦的小手段和他溝通著。

「為什麼不報告。」朱芷質問道：「裝備的調整和改進方案，在總裝備部確認之前，是不能執行的。林聞方不知道，你們幾個也忘記了？」

楊明恩和索超的臉色鐵青。他們真的忘記了。特戰大隊自己整備裝備，這是各支部隊約定俗成的傳統，但這些事情其實並不符合規程，只是軍方高層一直默許而已。反正牽涉到的裝備數量不多，那些廠商也就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沒看見此時。維護權限，程序的反編譯……這些都是違反規定，違反合同的。要是想要在更大範圍進行調整，必須遵照程序來。

「結果怎麼樣？」朱芷問道，她隨即就拿起了打印機上的測試表格。她歎了口氣，如果只是少量提升，她覺得還不如將這事情掐掉就當沒發生過。戰力提高百分之幾，在大規模的戰場上幾乎說不上有任何意義，可這樣的舉措，會讓所有人都冒巨大的法律和政治風險。最低限度，得罪了那些軍火寡頭，也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

第43章 一場戰爭

僅僅看到首發反應速度提升的數據，她的眼睛就亮了起來。「程序組給我拷貝一份，立刻。目前已經完成的測試列表，改進方案說明，我30分鐘內要。」朱芷厲聲命令道：「你們記住，程序！如果你們不想在這當口被扒掉軍裝，就千萬注意，程序。這不是刁難你們，這是在保護你們。」

林聞方衝著朱芷做了個鬼臉。像是在對朱芷說：你好大的官威啊。林聞方可一點都不怵朱芷。

他真不知道有這個規定，但朱芷最後說的話，他明白。有時候違反規定做了好事，比做了壞事更糟糕。這是個人與人組成的世界，人……真的是最可怕的生物。現在戰事緊張，可能有些事情做了，只要有利於戰局，軍中肯定全力支持，甚至可能壓制消息傳播。但這種消息遲早是壓不住的。到時候，軍隊可不可能保住所有人，當面對法律訴訟的時候。

「沒問題，我們立刻準備。」楊明恩說：「朱副官，等下就會把報告交到您那裡。」

朱芷點了點頭，說：「嗯。其他的事情，我會處理的。林少校，麻煩你跟我來一下。」

林聞方擦了擦手，跟著朱芷走到了一邊。

「你身體挺得住麼？」朱芷的語氣一下子就溫和了下來：「去睡一會吧。你今天剛從醫院出來，後來，又訓練了那麼久。」

林聞方搖了搖頭，溫柔，卻堅定地說：「這是在打仗啊。和自己鬥，也是一場戰爭。我知道這個事情重要，還有幾項測試要進行，整個報告就完整了。我做完就去休息，反正……後面的事情可以交給石瑞他們。」林聞方調侃地說：「你總不會還要催他們幾個去睡覺吧？」

林聞方輕鬆的語氣讓朱芷無可奈何。「你自己多注意點。等下回房間去休息，我到時候來叫你吧。左司令預定早上8點見你。」

林聞方點了點頭。可他終於還是沒時間休息，完成了測試，交出了報告。他緊鑼密鼓地又開始進行偵察車的測試。沒有出乎他的意料，偵察車需要改進的地方非常多，多到讓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到了8點的時候，左煥章抽出20分鐘和林聞方聊了聊，沒有太多的實際內容，只希望他能夠更積極更深入地參與到基地的工作中：現在太缺少軍官了，不光是前線的戰將，也包括林聞方這樣有管理經驗、技術團隊領導經驗的人。左煥章已經知道了負鼠的系統整備方案，也已經配合朱芷在給他們幾個打掩護的那份報告上簽了名。然而，他看著林聞方，微微搖了搖頭，說：「麻煩事情會很多。這種事情……還是希望你頂住壓力。」

林聞方一頭霧水。走出司令的辦公室，朱芷跟了出來，落後他半步，伴著他一同走向他的房間，他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會了。

朱芷輕聲說道：「岳羽音在進行手術的時候，太行集團的小公子出了車禍，想要去協商手術序列的問題……發生了點衝突。事情是這樣的……」

朱芷頭痛萬分。她能想得到當時的情況，郭嘉恆非常理解朱政的用心：示恩於林聞方，樹敵於林聞方。這樣，林聞方就很容易綁在老朱家的戰車上。這事情隨便換個其他人來和林聞方說，都好，最好的情況自然是等岳羽音醒來，自己給林聞方打電話說明。但是，朱芷現在不得不解釋這個事情。「下午，有一支保安部隊會到天池山。太行集團的……總部調不出部隊給我們，他們離我們最近。」

林聞方忽然沒頭沒腦地問：「郭嘉恆是朱將軍的衛士長？」

「是。」

「嗯，幫我好好謝謝他。順便告訴他，如果我是他，恐怕直接斃了那小子。他脾氣真好。」林聞方笑著說。

「呃？」朱芷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林聞方。這個傢伙，怎麼居然會是這個反應？

「你期待什麼回答？以為我會害怕得罪了誰麼？」林聞方搖了搖頭，說：「誰擋在前面我都不會害怕的，那可是有關音兒啊。」

朱芷沉默著。

「另外，我明白將軍的意思。他看到了我的價值。」林聞方又搖了搖頭，說：「相信我，他看到的遠不是我全部的價值。」

「太行集團……唉，怎麼樣至少我都不可能和他們是朋友的。你知道嗎，偵察車上的電子系統的供應商，就是太行集團。有差嗎？」林聞方很不合規矩地拍了拍朱芷的肩膀，哈哈大笑著轉身快步走開了。

他會是個大人物。朱芷隱隱有這樣的感覺。幾乎就是那一瞬間，林聞方就看破了整個事情中牽涉到的多個方面之間的關係，知道自己該如何去處理。至於斃了太行集團的小公子？朱芷知道，林聞方絕對做得出來。可是，郭嘉恆脾氣好？朱芷覺得，打電話和郭嘉恆說這事情的時候，那傢伙的表情一定會很精彩。

太行集團的保安部隊抵達天池山基地的時候，林聞方剛結束今天的訓練。第二堂訓練課比之前更艱苦，而且，因為他把火羽挪去了重裝備庫，他不得不在那裡，在眾目睽睽之下練了兩小時。石瑞他們幾個看怪物一樣看著他，至於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楊明恩和索超，卻是一臉羨慕和茫然地看著他：他們都在想，你不是個技術人員嘛，練那麼好身體做什麼？

林聞方可不管這些。偵察車的系統分析報告在他睡著的時候就出來了，火羽將自己偽裝成一套分析工具，向他們提交了報告。這自然是林聞方的授意。楊明恩興致勃勃地和林聞方討論著那套分析軟件真是太強了，討論著將軟件引入到裝備研究所那邊的可能……林聞方笑而不語。

他最開心的是，姚樂來了。這個對程序有著幾乎天生的敏感的傢伙，正埋頭在一旁拚命敲打著鍵盤，認真工作著，甚至完全沒意識到林聞方到來。他一個人的效率比得上楊明恩和索超兩個人，讓兩個心氣很高的助理研究員平添了幾分壓力：怎麼民間專門出這種怪物啊。

「你們開始動手改了嗎？」林聞方問。他看著分析報告，看著上面無數的提示，眉頭皺了起來。

「開始了。基本伺服程序和負鼠很類似，難度不大。有些模塊我們吃不準的，就留著沒動。你看就知道了。」索超興奮地搓著手說。

「嗯。」林聞方說：「錯誤太多了。雖然這是新產品，但這種偵察車，真不知道是怎麼定型的。」

索超和楊明恩不解地看著林聞方，不知道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會寫個報告，關於這個系統分析報告。太行集團，在這個偵察車的開發上，太偷工減料了。這裡面有問題啊。」

楊明恩一聽，頭皮一陣陣發麻。別人對這些軍火寡頭避之唯恐不及，可林聞方，居然還要自找麻煩？

林聞方笑了笑。這份東西回頭到了朱政手裡，老將軍的臉色一定很精彩吧。為他樹了個敵人？那當他想要小小地反擊一下這個敵人的時候，朱老將軍，您會做點什麼呢？

第44章 千萬低調

在天漢市慈生醫院的病房裡，太行集團的主宰者顧家的小少爺顧傾海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佟夫人坐在床邊，怔怔看著兒子。她眼睛已經哭得通紅，想到之後顧傾海在理療上要受的罪，她幾乎又要哭出來。

顧鈞剛剛趕到醫院不久。知道發生的事情，他胸中的惱恨也不淺。戰爭時期，自己這個兒子怎麼就不能消停點？車禍……居然弄傷了自己的腿，搞出這種事情來。顧鈞自然明白，找軍方去理論這事情，絕不會有好結果。朱政在軍中的多年經營可不是假的。哪怕沒道理，軍方都不會怎麼樣，更別說現在道理明擺著站在軍方那邊。

林聞方這個名字，立刻就在顧鈞腦子裡深深印刻了。顧鈞對於橫生枝節的這樁事情，沒有佟夫人那麼敏感。郭嘉恆代表著朱政，卻不是林聞方能左右的，和自己發生衝突，只可能是那傢伙自己的衝突，但卻將林聞方繞了進來，讓他無可迴避。可是，朱政為什麼要那麼做？這讓顧鈞很費思量。

天池山基地現在處於敵人的直接威脅之下，顧鈞本不想讓太行集團攙和進去。不過不攙和進去也不行，顧傾海的事情在前，一旦他拒絕調動部隊，難免有洩私報復，不顧大局的嫌疑。他不能讓人這麼覺得，會有很大的麻煩。

「你之前和振海說了些什麼？」顧鈞冷冷地問道。

佟夫人一怔，很沒底氣地說：「沒說什麼，就是把傾海的事情說了一下。」

顧鈞點了點頭，沒說什麼。佟夫人小心翼翼地問道：「怎麼了？放心好了，振海做事情……」

顧鈞冷笑著說：「我知道振海做事還是有分寸的。不過，不該過問的事情，你別亂伸手，林聞方不是什麼人物。但是你別忘了，那個郭嘉恆，背後站著的是朱政。那傢伙，你得罪得起嗎？」顧鈞搖了搖頭，無奈地歎息了一聲：「女人啊……」

佟夫人雖然不服氣，卻不敢再說什麼了。

顧振海是顧鈞長子，年方30的他已經是太行集團的高級副總裁。這一次去天池山基地，也是由他帶隊。顧振海雖然聽母親講了醫院的那一幕，心裡卻頗有些不以為然。現在的醫學技術，挨一槍已經沒什麼了。再說了，郭嘉恆雖然說是會監視著手術艙的排隊序列，但這對太行集團、顧家來說，也不是什麼問題，看想不想繞過去而已。太行集團和手術艙的生產商同華集團，關係可是相當好的。最不濟，新出廠的手術艙，讓顧傾海去「試用」一下嘛。和朱政、甚至於和林聞方對著幹，值得麼？敵人，是太行集團現在最不需要的東西。三弟顧傾海，更是讓顧振海有恨鐵不成鋼的心思。什麼時候了？就算不想參軍混資歷，為了將來自己發展鋪路，好歹不要惹事啊。天漢市現在已經執行嚴格的交通管制了，飆車、車禍這種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真要被人揪出來，還真不好應付。在直升機上，顧振海就在慢慢地想著其中的各種關節，想著自己到天池山，是不是要和林聞方修補一下關係。林聞方值得朱政親自出面幫忙，這絕不是簡簡單單的事情。至於母親那種咄咄逼人，仗勢欺人的態度，顧振海覺得不理也罷。

忽然之間，一個奇特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顧振海一怔，連忙從口袋裡掏出絕非平時常用的手機，趕緊接通了電話：「喂，我是顧振海。」

「我是G。你這次到天池山基地去，正好有一個任務給你。在天池山基地的裝備研究所，有一件我需要的東西。」G沒有理會顧振海的態度，將自己的要求說完，就掛上了電話。一點沒有顧忌顧振海的態度。他不需要顧忌這個。

電話那頭是一個用電子變聲器處理過的男聲。顧振海曾好奇地研究過，大致知道這個G，應該是個四十歲上下的男子。G代表著一個神秘的團體，這個團體掌握著太行集團30％的股份，這些年來，更是給予顧振海很多幫助，各種幫助。顧振海毫不懷疑，要是這個神秘組織發話，太行集團可能很短時間裡就會煙消雲散，他們太強大了。稍稍暴露了一點力量，已經足以讓顧振海、以及他的父親顧鈞，膽戰心驚不已。或許，這個神秘組織這些年在發生著一些變化。從10年前，他們才開始逐漸和太行集團接觸，購買了大量股份，開始提供各類支持幫助。以前，從來沒人注意到有這麼個團體存在。可是，為什麼是太行集團，為什麼是顧家？沒人知道。顧振海知道，自己最好還是老老實實服從對方的指示，反正，火中取粟，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大事。

保安部隊是來協防的，但如何使用這支臨時調來，不足500人，卻有著非常精良的裝備的部隊，卻還有待討論。將太行集團的保安部隊引到營地安頓下來之後，整個天池山基地繼續按照原先的節奏運轉著。雖然一直有後勤方面的軍官和他們聯繫，為他們提供飲水、食物，但從頭到尾，基地方面露面的最高軍官，不過是一個上尉。太行集團的保安部隊很鬱悶。他們已經等了好幾個小時了，可還是什麼消息都沒有。吃過了晚飯，倒是已經有基地的軍官來協調住所安排，可這並不是他們想要的。

「去問問看情況。」顧振海將部隊的指揮官趙鐵叫了過來，吩咐道：「看看哪裡能幫上忙。姿態放低一點。」

趙鐵會意地點了點頭。顧振海將神秘組織的G吩咐的事情告訴過他了，沒有趙鐵幫忙，顧振海沒可能直接調動部隊去搶到那東西。趙鐵明白顧振海的意思，保安部隊必須參與到基地的運轉中，才有更大的機會，在不引起對方注意的情況下達成自己的目標。

趙鐵朝著基地裡面走去，不久之後卻張口結舌地回來，有些納悶地對顧振海說：「少爺，那邊的修械所，正在刷偵察車和負鼠的電子系統。」

什麼？顧振海大吃一驚，連忙打了幾個電話，這才得知一個小時前，負鼠的系統調整申請已經通過了。總裝備部來不及派人來驗收，但剛剛離開天池山的木恩還沒走遠，立刻就調回來核查了一下刷了系統的負鼠的測試報告是否屬實。當木恩在驗收報告上簽字的時候，負鼠的系統調整方案實際上就已經生效了。

「別提這事情，帶著幾個人過去，留意一下他們的操作。繼續去請求做點事情，出任務。」顧振海的臉上陰雲密佈，但他還是鎮定地吩咐趙鐵，一定要低調。

第45章 天賦屬性

為了能夠快速給所有的負鼠裝甲車刷系統，林聞方還專門製作了一套系統調整組件，以無線方式和火羽互聯，立刻就能夠進行快速調整。甚至整個調整過程中，不影響負鼠的行駛操作。只要進入到基地的無線網絡覆蓋的範圍，就可以進行刷機操作。這樣一來，大大提升了刷機的效率，不必一輛輛車子開進庫房，連上數據接口了。不過，基地的部隊大規模調動，大規模排隊刷機，這種事情動靜還是很大的。索超、石瑞和其他兩個整備兵，已經搭乘直升機去217師，協助他們進行調整。能夠不關機直接刷系統，對於他們的作戰安全也是極大的保障。

林聞方則帶著其他幾個人，在基地忙活開了。看到林聞方對偵察車的調整方案，木恩直接就拍板，立刻進行系統更新，手續後補。有他這句話，林聞方心裡就有了底。不過，偵察車的系統複雜，而且那些投入使用的偵察車，幾乎每組乘員都有各自的系統設置偏好，不好胡來。林聞方只好親自出馬，一台台地檢視，再根據情況進行調整。反正有火羽在，這些調整也不過是吩咐一聲，火羽自然會把剩下的事情做完。林聞方的效率，已經將整個基地的後勤團隊和作戰部隊都震懾住了。雖然沒有任命他什麼職務，可只要系統更新還在進行，他就是基地實際上的整備工作的負責主官。

趙鐵不認識林聞方，在整備區走了一圈，他發現林聞方的軍銜最高，就湊了上來。行了個軍禮，他恭謹地說：「少校，您好。我是太行集團保安部隊的負責人趙鐵。我們剛到基地這邊來協防的。請問，有什麼我們能夠幫忙的嗎？」

林聞方瞥了趙鐵一眼，重新將視線放回了光幕上。「呆著不好嗎？現在這邊忙，沒功夫搭理你們。等一下自然會有人和你們接洽的。軍事重地，協防什麼的……呵呵。」

軍人們是有傲氣的，天池山基地上下，都覺得自己一定能守住，他們會拼盡全力堅持下去，他們不需要這種業餘的傢伙來協防。協防？多諷刺的詞彙啊，這時候就調這種部隊來，這不是在打天池山基地上下的臉嗎？真不知道總指那幫人的腦子裡在想什麼。

林聞方本來就對太行集團不感冒，對基地這邊的冷漠態度也很理解，要他能夠給趙鐵什麼好臉色看，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長官，我們準備好了。包括我在內，保安部隊裡一大半都有部隊的服役經歷，我們也是軍人啊。也希望能為這場戰爭出點力。隨便什麼事情都好。」趙鐵嚴肅地說。

「哦？隨便什麼事情？」林聞方玩味地說。他看了一眼修械所這邊的動靜，看看忙亂之後的一片狼藉，滿地油污和扔得到處都是的替換下來的零部件，說：「幫忙打掃下吧。這邊……太不像話了。修械所，外面的停車場，還有等待區，就交給你們了。」

「什麼？」趙鐵臉色鐵青：「少校，您這是什麼意思。我們不是來打掃衛生的。」

「你們準備好了？」林聞方從鼻子裡噴出這麼句。

趙鐵愕然。「是的。我們準備好了，哪怕我們這保安部隊全部在戰場上拼完，也在所不惜。」

「不，你們沒準備好。」林聞方聲色俱厲：「軍人的天賦屬性，不是殺人防火，而是服從命令。你都沒準備好服從命令，打個屁的仗。」

趙鐵打了個激靈。這傢伙說得沒錯啊。部隊出來的趙鐵，在保安部隊裡呆了太多年了，都快忘記絕對不容置疑的命令是什麼感覺了。他立正，敬禮，大聲吼道：「是，長官。」說完之後也不再解釋什麼，轉身就走。

「哦，還真有點軍官的樣子。」朱芷輕飄飄的聲音，出現在林聞方身後不到10米的地方。

林聞方的眉頭一揚，朱芷這時候跑這裡來，真不知道安的是什麼心。

「嗯哼。我是來通知你的。鑒於你在這邊的工作很出色，為了名正言順一點，你被任命為基地修械所副所長。由於所長現在在前面的工事群裡調整設備，這邊你就得負責起來。對太行集團的接待工作，也交給你吧？」朱芷的溫和中暗藏殺機，林聞方愣了下，說：「這個……」

「軍人的天賦屬性？」朱芷調侃地反問，那聲調裡透著幾分嬌俏。

「是，長官！」林聞方暗自搖了搖頭，立正行禮，接受了這個任命。

朱芷沒有要難為林聞方的意思。左煥章已經焦頭爛額了，對於一個軍事基地來說天池山的軍官數量始終是在平均線上，對於維持日常訓練、維持基地運轉來說，這已經足夠了。可一旦進入戰爭狀態，對軍官、士官等等的配置就必然要發生變化。要投入作戰的部隊，軍官必須增量配置，這樣，當戰場上部隊遭受損失的時候，才能最大限度避免崩潰。不管士兵經受過怎麼樣的訓練，不管他們的意志有多麼強韌，在戰場上，軍官和士官會是他們的勇氣和戰鬥力的重要組成部分。天池山基地本身就比較特殊，由於它原先是國防教育基地，一部分的軍官配置在宣傳方面，在這種時候，這部分軍官對於基地其實是沒有幫助的。只能將原先從步兵部隊、技術兵種部隊出來，後來由於年齡、資歷或者是體能不足而調入後勤序列的軍官重新頂上去帶兵。他們現在的業務專長可能不在作戰指揮上，但他們的經驗和意志，對於士兵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

於是，後勤方面的軍官數量就越發匱乏。在補給品的管理和配送方面，連朱芷都已經投入了進去，幫助左煥章協調基地的軍需品物流。但在整備這種對專業技術有相當要求的領域，想要再挖潛力可就困難了。雖說，基地所屬的研究中心裡有相當數量專業技能足夠的人，但是……還是不要指望那些除了技術什麼都不懂的傢伙了吧，他們添亂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林聞方現在的表現，已經贏得了修械所和研究中心相當部分人的尊重。由於他做出的改進對於戰鬥的影響不算小，很大程度上提升了士兵們戰場存活的可能，普通士兵們對他的感覺也很不錯。他靠著自己的表現，迅速地建立起了最基本的威望。在這種情況下，他這麼個有技術，有經驗，又有管理能力的傢伙，閒著是沒道理的。

朱芷推薦林聞方，想得可能更多一些。林聞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引起了多少人的關注，安蓮和她的影魔部隊雖然離開了，但安蓮這次不會放棄對林聞方的持續關注，她也有權限瞭解林聞方的各種活動。雖說總裝備部的研發中心並沒有急著將林聞方召去進入研發項目，可這方面的情況還是讓朱芷瞭解了一些。如果林聞方進入到那些項目裡，他會擔任人機交互領域的次席科學家，對於他在體感操控系統方面的開發經驗，不管是民間和軍方都非常看重。或者，應該這麼說，在體感系統的開發方面，林聞方是全世界範圍內的第一人。可是，這些都只是遠景，林聞方要在軍隊系統裡能夠成長，軍功和職務都是不可或缺的。他可以掛在特戰大隊裡，但特戰大隊本身就是個非常獨特的封閉系統，王昌文會在一段時間之後升上校軍銜，然後作為天池山軍事方面的次席負責人，輔佐左煥章。可他現在，中校就到頭了，實際上讓他領導林聞方，就意味著林聞方在職務和軍銜上不可能再有上升空間。但修械所這邊，一方面是正好缺人，另外，這是個可高可低的職位。現在修械所的所長就已經是上校軍銜了，林聞方實際上已經立功，現在天池山基地處於備戰狀態，大家顧不上，但回頭將他改進負鼠裝甲車的事情匯報上去，一級軍銜和相應的職務調整少不了。就算將來他不能長期呆在天池山基地，一個更高的軍銜，他到哪裡都更方便開展工作。要知道，少校是剛剛踏入了中層軍官的門檻，而中校或者更高，意義是完全不同的。

「對了，研究中心曾經前前後後將一大批裝備移交給特戰大隊和常規部隊使用。你回頭查一下清單，看看有什麼能派的上用場的。現在，各種資源最好還是都能用起來。需要什麼協調工作，你隨時找我。」朱芷沒有多少時間和林聞方聊天，她手上的事情忙著呢。想了想，她還是提醒了一下：「太行集團那邊……你看著辦，別把事情弄得太生硬了就好。」

林聞方笑著說：「放心好了。我明白的。」

第46章 現實映射

趙鐵一開始沒什麼感覺，但離開了幾分鐘，回到了自己的部隊裡卻恍然醒悟過來，自己怎麼就會被那個傢伙擠兌成這樣子了？雖然的確是需要服從命令，但自己可不是林聞方的手下啊，也不是軍人啊……

但那聲「是，長官」可是很多人都看在眼裡的，沒有理由就拒絕執行？趙鐵知道要是自己真敢這麼幹，在這個基地就不必待下去了。沒有任何現役軍人會再給他們一次機會。

趙鐵皺著眉頭，卻看到顧振海一臉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幹得好。不引起他們注意，又能進入工作狀態。你現在也學聰明了嘛。」

敢情顧振海還挺心上他的所作所為？趙鐵鬆了口氣。要是讓顧振海對自己有什麼不滿，以後在集團裡的日子就難過了。顧振海和他的其他兩個兄弟可完全不同，他執掌著整個太行集團最為核心的幾條業務線，還和幕後的那個神秘團體相處得很是不錯。

顧振海和趙鐵覺得還不錯，但手底下的士兵們卻不這麼想。他們趕到這裡來，可不是為了打掃衛生的。趙鐵很快就發現，自己不得不給手下多做很多工作，顧振海甚至許諾了回去給大家再發獎金，才讓大家的邪火壓下去。趙鐵心裡暗歎，不是正規軍，這種服從性就是差了很多啊。僱傭兵就是僱傭兵，這一點上沒得比。那些趙鐵最心腹的分隊隊長，卻都沒有吭聲，而是默默帶著士兵們分頭開始幹活。整個修械所佔地面積甚大，太行集團的幾百人，也不可能完全去打掃衛生吧，最低限度，還是要留下人看守武器裝備，維持部隊必要的警戒的。

趙鐵悄聲吩咐那些心腹，盡可能多瞭解一些基地的內部結構。他自己，自然是絕對不會再往林聞方那邊湊的。

顧振海對林聞方非常好奇，他能看出，林聞方對修械所的掌控並不完整嚴密，但大家都很信服他。短短幾天時間裡就能建立起這樣的威望，那就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稍微過了一會，顧振海輕輕歎了口氣。趙鐵有些莫名地問道：「少爺，這是怎麼了？」

「這林聞方是個能人啊。工作風格很細緻。」

以前，修械所這邊都是有什麼裝備進來了，立刻大家分派人手去搞定。多數都是看誰在值班，誰技術好。但林聞方的想法卻有些不同。修械所被他劃分為幾個區域：動力總成、武器與火控、裝甲、軟件與輔助系統、檢查區、重度修理區這六個板塊，各自劃出了工作區域，規定了裝備在區域之間的行進路線。每個工作區域邊上都架起了大號的光幕，上面投射著相關的設計圖和技術資料。修械所能夠調動的人就那麼些，林聞方找了幾個老兵和士官，詢問了每個整備兵的情況，然後才一一分派到不同的區域。修械所立刻變得秩序井然了起來。不像以前修理什麼，大家一湧而上。打仗的時候，那麼干效率很低的。林聞方光是展現出來的這種管理能力，就讓顧振海有些感慨。

林聞方自己心裡明白，這可不是他的獨創，而是火羽的優化建議。在《人類》遊戲裡，某個基地的場景裡，修械所差不多就是這樣佈局的，很得到玩家的好評。林聞方對修理這類事宜沒有太多經驗，但優化流程這種事情還是明白的。和幾個軍官士官一合計，大家都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對林聞方的評價更高了一層。

負鼠裝甲車的系統更新已經不用他在傾注太多精力了，手下那些人足夠應付，火羽則在一旁監督，保證不會出現什麼錯漏。由於實際上所有的更新都得經過火羽，人員參與的份額並不很大，出錯的概率尤其小。偵察車的系統更新，林聞方稍稍關注一些也就夠了，一旦進入更新程序，就是一兩個鐘頭，他也做不了什麼別的事情。在這短暫的一段段空隙裡，林聞方持續對火羽進行優化。

由於前後幾次，火羽都從遊戲裡提取出有益的特性，幫助到了林聞方。對於遊戲數據庫他也不是那麼排斥了，一個大型遊戲，本身就是一個世界，也是由無數創意人員、策劃和程序員、美工花費大量時間精力，依據各自的知識與經驗建構起來的。許多想法和想像固然是建構在遊戲的世界裡，但也要有現實依據。其中的一部分，足堪為現實世界借鑒。問題就在於，怎麼將這些想法和現實聯繫起來。火羽不可能自己拓展自己，為自己開發搜索程序，雖然她是個很強大的智能，卻還沒有強大到這個地步。林聞方開始的時候只是隨口問了句：「遊戲裡的修械所是什麼樣子的？」

林聞方之前屏蔽了火羽的語音輸出功能，主要是因為火羽的說話方式雖然還是難以擺脫計算機式的生硬，但卻已經非常人性化了。單純從她說話的方式來判斷，到底她是個電腦化的人，還是個人性化的電腦，估計會有些人判斷失誤。林聞方需要火羽的幫助，卻不希望火羽引起太多人的注意。這是他最大，也是最後的倚仗。

不能說話的火羽，非常可愛地「嘟」了一聲，隨即就給出了若干個和修械所有關的內容包，供林聞方檢查。當林聞方按照相關性進一步搜索其他內容的時候，與後勤、整備有關的內容，讓林聞方獲益匪淺。

雖然火羽沒有自我擴展能力，但在程序組生成方面能力很強。林聞方仔細想了想之後，在火羽的系統組件裡增加了很小的一個模塊：現實映射搜索。這個組件的功能就是將林聞方正在進行的工作歸納成最核心的關鍵詞，然後用關鍵詞在遊戲數據庫，以及其他各方面的資料裡進行搜索，力圖找出有價值的內容給林聞方參考。火羽的算法本身就比較接近林聞方的思維模式，可以將信息集中在最有用的領域。雖然一開始使用這個模塊，必然是需要學習和磨合的，但以後這個模塊可以發揮越來越大的作用。

「火羽，現在的修械所這樣佈置工作區，還有什麼其他功能可以添加上去嗎？」

火羽嘟嘟響了兩聲，對林聞方提出的判斷要求語焉不詳「表示了極大的憤慨」。林聞方笑了笑，補充說道：「工作區有沒有提升整備人員工作效率的其他設置？」

火羽嘟了一聲，再次開始運轉起現實映射模塊來。很快，一行行文字與相關的圖片就出現在了林聞方面前的光幕上。

「整備人員的身份卡簽入制度：無線射頻身份卡，由整備人員隨身攜帶。進入工作區之後，自動激活相應的音樂播放器，播放預設列表。自動調整工具車高度，配合整備師的身高數據。」

林聞方額頭上冒汗。看起來這條很不錯，其實非常不靠譜啊。在遊戲裡，整備師是一個職業，進入工作區之後根據他的數據調整，一大堆NPC配合順理成章。可現在的工作區，每一處都是幾個級別差不多的整備人員在那裡，按照誰的設定來呢？將來要是有明星級別的整備人員冒出來，這條倒是可以作為重要的激勵措施，和提升工作效率的方法，但現在不行。

「雙光幕、多光幕射擊，安裝頂部攝像頭，根據整備師視線，在適合的位置自動投射相應技術資料，減少整備師回頭、起身等等的頻率。」

林聞方點了點頭，這條很有可行性……

能夠開發出這個小組件，讓林聞方很有些得意。加上他之前掛接在火羽上的強大的黑客程序包，射擊輔助程序，以及現在這個現實映射程序，他已經為火羽增添了三個極為重要和強大的組件了。可是，這次添加也讓他遽然而驚：他原本是希望將火羽的程序組優化一下，讓她能夠在各種情況下，將主要的計算資源集中在最重要的方面，可到了最後，卻變成給她增加了組件。

當然，現實映射搜索很強大，很好用。可這個組件卻需要大量抓取各種來源的網絡信息，然後一條條地去分析匯總，這就意味著這個組件會佔用超大量的計算資源。像現在這麼讓火羽呆在服務器裡，有很是充足的計算資源和網絡帶寬的情況下還好，要是在戰鬥中呢？要是這個組件因為林聞方的隨口一句話開始起作用，開始進行大規模搜索，那會是什麼結果？想到這裡，林聞方就是一身冷汗。

咦？目前這種狀況？看了一眼靠牆排開的服務器機櫃，林聞方覺得眼前的陰雲像是一下子散開了。

「火羽，將輔助射擊程序、系統破解工具組和現實映射搜索三個組件都獨立化，做成單獨的程序組，和你的核心部分留出數據接口。對系統本身已經有的組件進行全面分析，能夠獨立化的都照此處理。」

林聞方命令道：「我要對系統的執行流程，進行一點點調整。」

火羽爽朗地「嘟」了一聲，表示自己的贊同。不到五分鐘，所有的組件都分析清楚了。火羽根據每個程序需要的數據借口數量，將這些程序組件排列出來。林聞方深吸了一口氣，按照自己腦子裡的那個圖譜開始進行操作。

第47章 效率為王

林聞方終於想明白了一件事情，火羽並不是時時刻刻伴隨在自己身邊的東西。她並不是能隨意地裝在手機、腕上電腦裡的小程序，而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型軟件平台。火羽的核心價值在於算法核心，以及這個算法核心在使用中產生的經驗，與各種功能型程序組建立起來的聯繫性。可這部分核心價值最為豐沛的東西，其實是可以帶在手機上、腕上電腦裡，時時刻刻和林聞方在一起的。這樣，既方便他隨時使用各種功能，也便於保存火羽的存在這麼個秘密。

然而，火羽卻不能僅僅存在於手機和腕上電腦裡，她還得棲身於戰鬥服配備的戰術電腦，存在於自己的筆記本電腦，以及像現在這樣，存在於強大的服務器、工作站裡。將來，或許她還會有更多的形態。在不同的形態下，林聞方對火羽的需求不同，火羽的各種各樣的功能，也不可能隨時隨地能夠完全使用出來。有時候，一部分的程序甚至完全沒有發生作用的固有條件了。比如射擊輔助程序，在林聞方穿著戰鬥服的時候，都得靠著兩肩上的攝像頭和頭盔光幕上的畫面投射來發生作用，當火羽被轉移到服務器裡，到哪裡去搜索敵人，勾勒出外框，然後提示給林聞方呢？當火羽存在於腕上電腦裡，幫助林聞方處理文檔、郵件，搜索資料的時候，連光幕、攝像頭都沒有，射擊輔助程序不就白白佔著硬盤了嗎？

在不同的狀態下，不同的程序的優先級也應該是不同的。必須要保證核心功能發揮最大功效，在有餘力的情況下，才漸次打開各種其他組件，讓她們發揮作用。

同時，林聞方也不可能時時刻刻就和火羽在一起，就比如現在，在修械所裡，林聞方可以一直帶著腕上電腦，隨時查看各種資料，需要什麼東西，一聲吩咐火羽就會把東西傳輸到他的腕上電腦裡，可火羽一直在服務器上，沒挪過地方。

將這些其實很簡單的事情想明白之後，林聞方有一種大徹大悟的感覺。他不應該將火羽當作無所不能的存在，其實，火羽或許真的可以無所不能，但現在的計算技術卻支持不到那麼高的性能，在不同狀態下，他必須有所取捨。

火羽的核心算法和核心經驗庫被單獨分離了出來，各種功能都變成了單獨的組件，按照林聞方的需要排列組合，圍繞著核心算法發揮作用。或許，經過這樣的調整，火羽可能不是時時刻刻都是全知全能的火羽，可能和林聞方一開始設計火羽，以及她的前身MARS的時候的想法不同，但這卻是個更有效率，更適合現在林聞方的需要的火羽。像上次那樣系統幾乎崩潰，林聞方差點被拖累死的狀況，他再也不希望發生了。

林聞方設計了幾個基本的工作模式。首先是基準模式，也就是火羽存在於筆記本電腦、高性能服務器機群這樣的計算環境裡的時候，可以全面發揮她判斷、邏輯和程序生成方面的優勢，輔助林聞方進行各種尤其複雜的工作。各種程序組件，除了射擊輔助等需要特別的硬件的，全部裝載、生效。

戰鬥模式，指的是火羽核心存在於戰鬥服掛載的戰術電腦裡的時候，最優先級的組件就是輔助射擊，以及正在開發中的動態感知模塊，軍方開發的可以將敵人從背景中凸顯出來的環境分析軟件，威脅判別軟件等等，優先級也提得很高，不管系統的負荷如何，都要隨時保證通信、定位等功能發揮作用。黑客工具組件可以運行，卻不能干擾到以上這些系統的運轉。左思右想之後，林聞方還是決定，加上了一個判定：黑客工具組件的優先級可以根據他的需要，提到最高。這樣，應付某些場面，或許會讓他更有靈活度一些。

顧問模式，最核心的組件是原先火羽就擁有的強大的搜索系統，以及新開發的現實映射程序。同時，還可以將現實映射程序弄得界面更豐富，功能更強大一些。這個模式，主要是為了在網絡環境裡，在各種數據庫系統裡遨遊，整理資料、數據，幫助林聞方進行研發、創意等等。

離線模式是林聞方忽然想到的一個形式，從基準模式脫胎，但側重點有所不同。離線模式不是指火羽離開了網絡環境，而是指火羽和林聞方分開了，沒辦法進行即時的聯繫。在這個狀態下，火羽的最優先任務是想方設法和林聞方恢復聯繫，然後保障兩者之間的通信，其次，就是按照林聞方預先設定的任務目標，自適應地去完成。這兩者對於火羽的智能要求都非常高，牽涉到許多系統自主判定的規則。要不是林聞方對火羽的智能水準有著絕對的信心，這個模式提都不必提起。

想到了這個將火羽的核心層和功能層分開，設置不同模式和運行狀態的點子開始，林聞方幾乎是進入了魔怔的狀態，對外界的各種變化不聞不問。他不關心刷新負鼠裝甲車系統的事情，也不關心那幾輛偵察車的系統調整進度條讀到了哪裡，更不要說去在意太行集團的保安部隊的打掃衛生的狀況了。幾個小時過去了，整備兵們一個個都完成了工作，修械所重新恢復安靜的時候，林聞方才長舒了一口氣，漸漸從那種極端集中注意力的狀態裡解脫出來。林聞方很滿意這次調整，模擬了一下自己遇到過的情況，幾個模式下效率都有相當程度的提升。最明顯的要算戰鬥模式了，在戰鬥模式下，清理掉了許多無用的組件之後，系統反應比之前敏捷了許多，看著火羽輕鬆地標繪目標、分析威脅，給出射擊建議以及結合地圖進行位置轉移等等的建議，林聞方很有種穿上戰鬥服，好歹去訓練場玩一會的衝動。

整備兵們看向林聞方的眼神怪怪的。都是技術人員，自然明白這種極端專注的狀態是怎麼回事，能夠在這時候，在一片忙亂中進入專注，本身就是一種水平了。

「林頭，有什麼收穫沒有？」手下整備兵的頭嚴惠堂是一個已經年過不惑的老士官了，機械技術非常扎實，但年紀大了，對新的電子技術瞭解不多，學習也比較艱難，這才阻礙了他的升職。不過，既然打仗了，這些就都不是問題，有軍功就行。嚴惠堂這聲「林頭」可是代表著在場許多人的心聲。軍中上下級的關係親近，有時候就是從稱呼啊，態度啊這些細節上表現出來的。整備兵們隸屬修械所，所長在前線那邊，那是她們管叫boss的人物，這個稱呼不好輕易變化。對於現在大家很是欽服的林聞方，一聲「林頭」顯得親切，也顯得尊重和有認同感。

在一旁的姚樂嘿嘿直笑，他在林聞方手底下干了很長時間，也進入過他領導的不少團隊了。林聞方能夠靠著手底下的本事，征服這些人，他不意外，但這個速度……可也是戰爭狀態下的特例吧。或者，是林聞方的魅力又提高了？

林聞方嘿嘿一笑，說：「是我自己在琢磨的一點東西，一下子想明白了，沒忍住，就開始動手了。多久了？沒耽誤工作吧？」

嚴惠堂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說：「林頭你放心，刷機那麼簡單的事情，我們就都幹完了。」

一個文質彬彬，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的白淨的年輕軍官嚴肅地沖林聞方敬禮，匯報道：「長官，您讓我們核查全倉庫，整理技術裝備，我們也完成了，這是報告。」軍官將一個文件夾遞給了林聞方。

林聞方的回禮越來越標準和有腔調了。他頷首道：「辛苦了。」沒有打開文件夾，林聞方問道。

「技術裝備庫一共有七個，分佈在基地各處。核對了後勤部門的清單，檢查了裝備研究所那邊的移交記錄和測試申請報告，我們對全部庫房進行了清查。找到還沒有定型列裝的各類裝備88件，包括反坦克導彈、新型的火箭彈、地雷這樣的消耗品，數量不大。還有高射炮、戰場信息系統、數字化重炮等等。各類都有……長官，還有個倉庫裡的東西，您還是最好自己去看一下。我們這邊……沒弄明白那是什麼。」

「嗯？你們沒去問研究所那邊？」

「報告長官。我們去問了，接待我們的是當初在移交記錄上簽字的秦海研究員。他說那不是移交，是棄置，我們可以自行處理，別去煩他。他沒有解釋那是什麼。」年輕軍官補充道：「長官，這個記錄是第三頁。」

林聞方翻開了報告，看了一眼。移交報告上寫的裝備名稱是：先進步兵外骨骼動力裝甲系統。

那是什麼？林聞方皺了皺眉頭，說：「你帶路，我去看看。」

第48章 機甲雛形

「他們那邊又在鬧什麼⼳蛾子啊？」趙鐵嘀咕著。

顧振海眉頭緊鎖。林聞方接待他們的方式有些疏離，這不奇怪。但現在林聞方忽然帶著幾個人，就這麼呼啦啦地離開了修械所，他多少會有些好奇吧？顧振海心裡其實是很窩火的，他是太行集團的高級副總裁，在天漢市，在名流雲集的場所裡，也算得上是個人物，到處都有人討好他，希望從他這裡獲得這樣那樣的東西。他自認為來到天池山基地，是個機會，一個顯示太行集團和軍方良好機會，現實自己在軍方有著深厚影響力，也願意為了這場戰爭付出些什麼的機會。

可是，現在林聞方卻似乎不願意給他這麼個機會。從顧振海的角度來看，林聞方是極度聰明的：你有你的企圖，我有我的打算，大家各自框架裡做事，誰都別礙著誰就好。林聞方不搭理太行集團的保安部隊，完全在情理之中。

可是，這卻不符合顧振海的想法了。仔細想了想之後，顧振海歎了口氣說：「不管他們去做什麼，好歹我們要先能夠融入其中。不然，一點機會都不會有的。」

趙鐵無奈地說：「少爺，這個人情我該怎麼去求？」

顧振海哼了一聲，說：「這個人情求林聞方是沒前途的。還是……我打幾個電話安排一下吧。」

高層路線對於顧振海來說反而簡單。他並不是一定要如何如何，讓林聞方首肯給自己安排多重要的任務，讓自己在基地的防禦中發揮多大的作用。顧振海指示不甘心而已，他這樣的人，應該是任何人都無法忽視的。

林聞方此刻卻正在朝著基地的一個非常偏僻的戰備倉庫行進的路程中。天池山基地真的是挺大的，雖然大部分基地修築在山體裡，但還有部分設施分散在地面各處。在地面上用電瓶車通行，速度也的確是殘念了點。

「這東西原先是屬於研究所那邊的吧，怎麼會移交給基地的？」一邊仔細檢索資料，林聞方一邊問道。

年輕軍官名叫丁天，皺著眉頭想了想，說：「當初有一大批先進裝備移交給基地這邊，大概是兩三年前，因為司令和研究所關係比較好，把這些項目的階段性成果接過來保存起來，總比一部分項目下馬之後銷毀了好吧。天池山基地的地位是不低，但是，其實研究所那邊，拚死拚活地幹，在全國範圍裡，倒也不算是特別受待見。看著記錄是那時候的事情，可能，就是因為項目和其他研究所，或者是總裝備部的研發計劃衝突了，所以直接被掐掉了吧。」

林聞方聽明白了其中的彎彎繞繞，眉頭也皺了起來。有人的地方，這種爭奪競爭，這種借助各種方案和上風的規矩、命令做鬥爭，就會出現在哪裡。林聞方一開始會要問一下，正是因為看到了這個有著冗長名字的項目，有著相當讓人驚訝的成果。

到底庫房，看到實際的東西，要比照片上更讓人震撼。

先進步兵外骨骼動力裝甲系統一共有兩套試製品，遠遠看著，讓人感覺不真實，彷彿進入了遊戲世界，面對著兩台輕型機甲。是的，機甲。只有這個詞彙能夠形容大家對於這個冗長名字的東西的感覺。動力裝甲看起來有兩米五、六的樣子，就像是兩套放大版本的戰鬥服自己矗立在那裡，渾身上下都透著精悍的氣息。雖然在倉庫的角落裡放置了差不多有三年時間，可由於外殼並非是金屬的，沒有什麼氧化的痕跡。整個外部裝甲沒有過多的直線線條，看起來像是模仿人類的肌肉曲線設計的外形，在燈光照耀之下，有幾分圓潤。寬闊的肩膀、前胸和後備略顯得有稜角一些，但卻塗裝成了綠灰色，看起來就像是穿著這一件胸甲。肩部和背部都有一些可以打開的接口擋板，可以用來掛在武器和其他東西。單純從外形上來看，動力裝甲也像是戰鬥服的高級放大版，似乎也可以根據不同的任務需求掛接各種各樣的武器和其他組件。

林聞方掃了一眼文件上列出的東西，問道：「武器和其他東西呢？」

丁天立刻說道：「武器系統在5號庫裡，涉及到彈藥和身管武器，不在一般倉庫裡堆放，這也是規矩。」

「嗯，找個人去問一下，把東西提出來，拿到這裡來。」林聞方吩咐道。

「林頭，你準備讓這東西跑起來？」周圍幾個士兵難掩興奮的神色。

「這東西……報告上不是說是提請進行測試嗎？既然沒有回收，那這東西現在不是還在試驗期？我們應該是可以使用啊。而且，這東西要是跑不起來，那研究所那邊也不會那麼嚴肅地用這種方式一定要保存下來吧。在不影響基地其他防禦安排的情況下，我覺得，我做點測試試試看，說不定還是可以的。」林聞方聳了聳肩，不以為意地說。周圍的士兵們越發興高采烈起來。

「你們誰和研究所那邊比較熟的，或者……等索超和楊明恩回來了，讓他們去問問看，這當初是誰在主導的項目。研究所那邊應該有技術資料的吧。另外，移交給基地方面，好歹應該有說明書啊。把這些東西先找出來，要快！」林聞方衝著丁天說。

丁天面色潮紅，激動地看著動力裝甲，用力說道：「是。」

林聞方理解這種感覺，甚至於他自己都有些狂熱。看著這兩台明顯有著機甲雛形的動力裝甲，彷彿是看到了來自遠古的神祇，看到了從洪荒走出來的魔神，那種威武十足的造型和壓迫感，讓大家不由自主地對它們就產生了希望：或許，它們會成為改變戰局的關鍵。

繞著動力裝甲走了幾圈，林聞方看到裝甲在肋下有一個用明黃色標記出來的三角形接口擋板，他拉開擋板看到裡面碩大的按鈕，不假思索地用力拍了下去。

「嘟。」機甲深處傳來低沉的電子聲。

只聽得吱吱嘎嘎的聲音接連響起，整個動力裝甲的正面分成幾塊打開了，露出了裡面的樣子。內部空間剛好可以讓一個人手對著手，腳對著腳地坐進去，包裹在一片大紅色的緩衝材料裡。頭盔和胸甲連成一片，在下巴前面這邊有一些小型的顯示器，駕駛員的眼前，應該是寬闊的光幕投影畫面。

林聞方愣了一下，然後不知道怎麼地，他一下子跳了起來，整個人坐進了動力裝甲。背靠到底，自然而然地讓動力裝甲的背面托住自己腰部，兩條腿正正好好探進腿部裝甲，伸到底，還能感覺到足尖處有幾個看起來可以用腳來操作的按鈕。林聞方一愣，這套裝甲的操作方式，可能會大大超乎他的預料。他以一個自身的人機交互工程師的身份，做出這樣的判斷。

第49章 無可奈何

朱芷猶豫了半天之後，還是接通了林聞方的電話。

「你有時間嗎？到我的辦公室來一下。」朱芷輕聲問道。

「好，我這就過來。」林聞方毫不猶豫地說。掛上了電話，他吩咐丁天，嚴惠堂等人在這個倉庫這裡建立一個完整的工作區。基地現在各種器材設備都非常充足，調動人員雖然有些麻煩，但看在動力裝甲的份上，怎麼都得擠出足夠的人手來。

「楊明恩和索超已經聯絡過了，他們兩個一個小時候到這裡報到。林頭，是不是讓姚樂也過來？」丁天很有條理地說：「先檢查一下電腦系統，看看情況？」

林聞方笑了笑，說：「接條線路過來就好，連上修械所我那台服務器，全系統分析我來做就行。在這裡給姚樂弄個工作區吧，他對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有興趣，進入狀態很快。」

「是。」丁天認真地記錄了下來。「我這就去安排。」丁天行了個軍禮，轉身就走，風風火火的樣子讓一旁的嚴惠堂也有些忍俊不禁。

「這小子是個好手，技術一般，團隊管理很強。林頭，你多帶帶他。」嚴惠堂和林聞方說話，細節上並不太在意，卻透著一股純發自然的親切。

林聞方點了點頭，說：「放心好了。我去找朱少校一次，這裡交給你了。另外，修械所那邊，讓外面負責警戒工作的弟兄們對太行集團多留個心眼。」

嚴惠堂愣了下，重重地點頭。「放心吧。」

林聞方不傻，知道太行集團的保安部隊是顧振海率領，知道那個趙鐵不過是他手下，軍事上的得力助手而已，他怎麼會不對他們多留個心眼呢？他可不認為郭嘉恆在天漢市那一槍會讓太行集團對自己有什麼好感。這種保安部隊增援的事情，顧振海露個面，和基地的幾位長官見一下，然後留下部隊就可以走了。保安部隊就是預定在戰事緊急的時候單做炮灰派上去的。顧振海留在這裡做什麼？他有那麼好心與太行集團保安部隊的戰士們同生共死？林聞方不信。

對方別有所圖？這幾乎是一定的。顧振海來得太快太湊巧了，林聞方不覺得自己有這個量級讓太行集團的高級副總裁，大公子出面，那麼急著來找回場子估計還有點不夠量級。可他是為了什麼來了呢？到林聞方看到了動力裝甲，他覺得自己可能把握到了一點端倪：研究所。

林聞方沒怎麼接觸過研究所的人，楊明恩和索超這兩個傢伙只能算是外圍人員，並沒有進入到核心項目裡去。即使這樣，他們兩個聊起的一些東西，已經讓林聞方有大開眼界的感覺。那麼，研究所應該是怎麼樣一個引人入勝的存在啊。有了這樣的聯想，他現在作為基地忙碌著的軍官之一，好歹得做點事情。他不方便侵入基地的系統，用攝像頭監控太行集團的保安部隊，但讓部下去盯梢，卻是他的能力範圍內的事情。

一邊整理著自己的思路，林聞方一邊走向朱芷的辦公室。副官室的門是開著的，林聞方輕鬆地走了進去，揮灑自如地向朱芷揮出一個軍禮。「你找我？」他說。

「是的。我先給你介紹一下。」朱芷微微笑著，眼睛瞇起了一點，將危險的光藏在眼瞼之後。「這位是太行集團高級副總裁，顧振海先生。他也是這次太行集團受國防部調遣，前來天池山基地應急支援的保安部隊的負責人。……顧先生，這位就是剛剛加入我們天池山基地，現在負責基地的修械所一應事宜的林聞方少校。」

林聞方和顧振海都沒有費事伸手嘗試去和對方握手，只是互相點了點頭而已。

「林少校，顧先生提出說，之前你佈置給保安部隊的任務已經完成。他們請求進一步的指示，因為這事情已經委派給你，我也覺得，保安部隊暫時不適合前出到預定防禦地區，你覺得，在基地內還有些什麼工作可以交給他們的呢？」朱芷說得很客氣，但卻對著林聞方使了個眼神。

林聞方頓時會意。朱芷對太行集團、顧振海沒什麼好感，至少不用向著他們做什麼，只是現在受到上峰壓力，不得不找個合適的渠道舒緩一下。說不得，他林聞方就得首當其衝承受這個壓力了。但這樣處理對林聞方而言也不是沒好處，朱芷並沒有將和太行集團打交道的權力轉給其他人，固然這是讓林聞方糾結的事情，可也會讓顧振海不得不考慮基地這邊的態度：天池山基地是站在林聞方這邊的，你們太行集團不要太囂張。簡簡單單幾句話，朱芷的處事手腕就表現了出來。

林聞方點了點頭，貌似憂心忡忡地建議道：「現在有個情況，現在基地直面敵人威脅，雖然是做好了準備，但研究所那邊，我覺得是不是安排一批技術骨幹，他們的隨軍家屬，還有珍貴的器材先行轉移離開呢？尤其是那些家屬，雖然是住在基地附屬的住宅區，但畢竟也是基地範圍，真要打起來，可顧不上她們了。他們可不用把命搭在這裡，和我們一起冒險。現在修械所那裡可以調度的人員也有限，我想，是不是把H4到H10這片直升機停機坪開放給太行集團，交給顧公子，協助我們管理人員的轉移？」

朱芷眼睛一亮，立刻轉頭看向顧振海。「顧先生，您覺得呢？」

顧振海愣了下，他沒想到那麼快就能夠接觸到研究所這邊，覺得林聞方這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想，還是僅僅想讓他們離開修械所的地頭？可是，對他來說，這確實是一個太好的機會，他絕對不可能拒絕。顧振海當即點了點頭，說：「好的。這事情交給我好了。我們的直升機正好可以幫助進行轉移。」

\文\朱芷站起來，向顧振海行了個軍禮，說：「顧先生，我代表基地研究所的全體指戰員，感謝您的仗義援手。」

\人\顧振海呵呵一笑，說：「沒事沒事。那麼……」

\書\朱芷連忙說：「您先去集合部屬吧，這方面的事情，我另外委派一個人和你進行聯絡。」

\屋\顧振海點了點頭，寒暄了幾句就離開了。

林聞方玩味地看著朱芷，正好迎上了朱芷的眼神。朱芷嘻嘻笑著說：「你這傢伙，我還沒和你溝通呢，怎麼你也覺得太行集團有點不對勁嗎？」

林聞方無可奈何地聳聳肩，說：「軍隊的事情我的確不太熟悉，可人情世故，我還是懂的。你比拿我和研究所那幫人比好不好？」

第50章 什麼聲音

朱芷和林聞方有志一同，都覺得太行集團的保安部隊來得蹊蹺，自然會加意戒備。轉移研究所工作人員和他們的家屬，這可是極有彈性的事情。的確，對於顧振海來說，這是個和研究所人員搭上關係，跟進瞭解他們的動態的機會，但朱芷只要在幾個關鍵幾個協調的職位上略略吩咐幾句，就可以讓顧振海的這種打算全盤落空，讓轉移工作人員、家屬和儀器的工作變成一場苦役。

在天池山基地，朱芷已經工作了幾年了，能夠信任的人還真不少，尤其在基地指揮部的參謀人員、行政服務類的文職軍官中，能夠跟得上她的心眼的人絕不在少數。她叫了兩個人進辦公室，一點都不迴避林聞方，簡明扼要地佈置了工作。看到林聞方似乎有什麼想說的樣子，才笑著問道：「你還有什麼事情？快說吧。相信你在這時候，要不是碰上了麻煩的事情，絕不會輕易向我開口的。」

林聞方點了點頭，大致說了一下動力裝甲的事情。朱芷一聽，表情有些複雜，她猶豫地說：「那個東西我知道，忘記和你說明了。那兩台動力裝甲……算了吧，時間花在上面不值得。類似的項目，唉，以後要是你真的被召入總裝備部的研究所就知道了，已經有投入使用的了。雖然就物理指標啊各方面來說，是我們這邊研究所出品的玩意比較強，但是……唉，你回頭去看了就知道了。看看玩玩，然後放棄吧，很多其他方面需要你。」

林聞方皺了皺眉頭，說：「那技術資料什麼的有嗎？」

朱芷點了點頭，將一個編碼發送到林聞方的腕上電腦，那是基地文檔數據庫的存取權限密碼。「你自己去搜索吧，武器裝備類技術資料都在那裡了，按照你的權限，你隨便看。」朱芷看出來林聞方多少有些不甘心，鼓勵地說：「我不是要打擊你，之前，有不少不信邪的人試過，沒有成功案例。你試試吧，如果有成功的可能，我知道，這兩台動力裝甲，真的會變成非常重要的武器，可能真的能夠對天池山的保衛戰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如果有成功的可能，你立刻通知我，我讓研究所負責這個項目的幾個老傢伙立刻上來幫你。」

林聞方點了點頭，說：「你等著。」也不必多說什麼，林聞方聳了聳肩轉身就走了。

朱芷有些鬱悶，這林聞方怎麼這樣啊？她說了什麼冒犯的話了嗎？但是既然林聞方對動力裝甲那麼關注，說不定真的有機會。動力機甲閒置著的這幾年裡，大家從各個方向做了努力，雖然沒有能解決問題，卻也積累了相當的資料，或許可以讓林聞方參考一二。動力裝甲要是真的能夠投入使用，對於戰局的影響力肯定是非常巨大的。有著強大運動性能的動力裝甲，絕對是斬將奪旗，破壞敵人通信和指揮的絕佳選擇。想了想這樣的前景，朱芷悄悄地讓人去了研究所，取出相關的技術資料。

戰場上的情況變得越加複雜，基地內氣氛也越來越緊張。天池山基地太重要了，光是那個研究所，就是多少年累積投入不知道多少資金，才有了今天的規模，有了今天的配備。雖然軍方高層對於在總部直屬的研究機構之外另外設立這麼個功能重疊的研究所到底有多大的意義一直有質疑，但沒有人懷疑，這邊配備的人員、設備的重要程度，以及天池山基地所屬研究所這些年來的成果。

相比於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戰備的天池山基地，位於最核心位置的研究所，現在的氣氛卻有些詭異。大兵壓境，研究所肯定是要做一些準備的，大部分周邊研究項目全面停止，技術資料都做了備份，以便戰後再度開啟。一部分的設備已經裝到了防護性極佳的鋁制裝備箱裡，整整齊齊地對方在接近研究所出口的幾條通道邊上，一部分人員已經脫下了白大褂，穿上了作訓服，雖然看著怎麼都不像戰鬥人員，好歹活動方便一些。

可是，在這樣的準備工作進行的同時，幾個核心的實驗仍然在積極進行中，吱吱嘎嘎的機械聲響，連綿不斷的射擊、爆炸聲，仍然在幾個專業試驗場裡接連響起。

「基地又提取了一次動力裝甲的資料？在這個時候？」正在測試新型反坦克導彈的主任研究員邱銘看到自己的文件服務器上的記錄，喃喃道。邱銘是動力裝甲這個項目的首倡者和負責人，動力裝甲項目並沒有失敗，他一直是這樣認為的，只不過國防部、總裝備部在已經有了類似項目成功案例之後，反對繼續進行動力裝甲的研究，終於在一番爭鬥後，掐斷了項目經費供給。邱銘因為動力裝甲項目的夭折，也受到了相當影響。他這幾年，一直在考慮如何湊出經費來繼續進行動力裝甲的項目，如何繼續完善。他對動力裝甲的瞭解太深了，那東西不是跑不起來，只是有點複雜。複雜到了任何操作者都駕馭不了。在實驗運動子系統，武器子系統的時候，操作人員還能負荷，一旦同時打開所有相關子系統，再強力的操作員都抓瞎了，在龐雜的信息流中，立刻荒腔走板。

雖然基地方面只是提取了一次技術資料，當年邱銘還是專門打電話到朱芷那裡，詢問了情況。得知有人正想要嘗試讓動力裝甲動起來，參與到基地的防禦作戰中區，邱銘的眉頭皺了起來，他想去看看。要是對方有成功的機會，那邱銘將全力協助，如果不行，他會立刻中止對方的嘗試，不要浪費時間。他有這個權力，畢竟，現在名義上動力裝甲只是移交給基地進行測試，東西還是屬於研究所的。邱銘找了輛電瓶車，朝著修械所駛去。

因為動力裝甲所在的倉庫太過偏遠，在把太行集團的保安部隊打發去停機坪之後，林聞方就下令轉移一台動力裝甲到修械所這邊來，倉庫那裡留下三個人，隨時待命。在轉移途中，已經給動力裝甲做了軟件系統備份的姚樂，就更進一步，拆掉了動力裝甲原先的電腦，裝載了全新的戰術電腦，性能比原先提高了五到六倍。在聯邦，計算系統的進步，還是很快的。

在修械所裡，卡車一停穩，林聞方立刻湊上來問道：「姚樂，系統裝完了沒？」

姚樂比劃了個OK的姿勢，說：「放心吧，剛裝完。時間緊張，不敢多折騰。老大，你幹嘛那麼催？你已經看完系統分析了？」

林聞方點了點頭。動力裝甲裡的程序，複雜到讓林聞方都糾結了，但系統分析看完，從一個軟件開發者的角度，他也能察覺一些問題。原先的開發者，機械電子的瞭解堪稱大師，但在人機工學上估計還沒有入門，硬生生讓軟件伺服系統變成了一團漿糊。

「把動力裝甲搬下來，打開4號維修艙板，連接1，9，11三根數據線到對應接口。我要跑一次測試。」

林聞方吩咐道。姚樂一看老大那麼效率，也激起了好勝心，大聲答道：「是！」

15分鐘後，修械所裡發出轟隆隆的聲響，整個地面都在震顫。連續卻極有節奏的「轟」「轟」的聲音，聽起來像是雷神的腳步聲。

第51章 這一小步

邱銘急急忙忙地朝著修械所的大門衝去，門口的崗哨早就得到林聞方的命令，來一切人都要通報，裡面正在進行秘密實驗！邱銘自然也不例外地被攔在了外面。

「讓我進去，我是動力裝甲的總工程師。」邱銘大吼道。

一個衛兵皺著眉頭，咕噥著：「也不早點來。」立刻拎起電話吼道：「說是機甲的總工來了。熱放不放進來？」

值守在電話機旁邊的是索超，立刻驚出了一聲冷汗。看過技術資料的他怎麼會不知道在這個動力裝甲項目的總工程師是誰？這可是整個研究所裡排名前三的科學家啊，邱銘也就是到了修械所這種地方會被攔著，在研究所裡，他要是主動插手過問什麼項目的進度，大家可是當作福利來看的。「當然，趕緊讓邱工進來。我這就來迎接。」

也無所謂迎接，走進了修械所，邱銘立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動力裝甲正直立著，在修械所最中間寬闊的通道上邁著小步，那樣子雖然笨拙，但一步步卻非常穩定。時隔多年，這還是動力裝甲第一次真的動起來，這怎麼能不讓對此念茲在茲的邱銘不熱淚盈眶。邱銘朝著動力裝甲仔細望去，發現機甲的座艙裡居然是空著的。

「停下！停下！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邱銘大聲吼道。

「邱工。」索超連忙跑了上來，說：「邱工，我是研究所信息三科的索超，來這裡協助開發的。您好。」

邱銘這下子找到了宣洩對象，大吼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怎麼把這東西弄出來了？」

索超連忙陪笑著解釋道：「這是在進行動作模擬測試，我們剛剛調整了機甲的系統，正在模擬基本的行走狀態，測試系統的匹配度，方便進行進一步的調整。」

系統？「你們改了什麼系統？」邱銘大驚失色：「你們才把這玩意鼓搗出來多久啊，就做完了系統了？」

軍用的各種電子設備，大到航空母艦小到單兵電子設備，都是有操作系統的，許多基礎的功能組件，都是通過這樣的方式在所有平台上運行，這也是軍方節省開發成本，進行全面數據化的重要舉措。在動力裝甲開發的時候，軍用操作系統還是上一代產品「指南針4.0」，現在軍中新裝備通行的系統卻是「火藥2.2」，兩者之間的區別非常大。這麼一想，對方能夠在短短幾個小時內重新在如此複雜的動力裝甲上安裝了新系統，這種效率簡直是可怕。

解釋了一下他們已經重新調整了計算機的軟硬件，已經對原先的系統做完了系統分析，逐漸在進行一個個模塊的反編譯和優化，邱銘聽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你們……幾個小時裡就讓動力裝甲能走起來？」邱銘質問道。

「是啊。」索超苦笑著，他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林聞方太可怕了，那麼複雜的系統，在他的操作下就跟給家裡的台式機重新做個系統備份似的，還不僅如此，他甚至已經將數字地圖和定位功能整合完成，按照現在軍用通信系統的設計思想，重新安裝了天線和數據收發器，將整個通信、定位、數據鏈系統整合完畢。要不是林聞方不懂數據鏈是怎麼回事，囫圇著整個打包裝了進去，估計連那玩意他都要優化一遍。原先動力裝甲將全部子系統打開之後，電腦設備的負荷率是70％以上，調整到了新的電腦系統架構下，負荷降低到了27％，哪怕有部分原因是新系統的速度比以前快，可也是了不起的優化結果了。索超覺得，這種數據告訴了邱銘，會把他嚇到的。

邱銘快步走向操作台，聽得越來越明白，也越聽越驚心。

林聞方正在向姚樂解釋自己的改進思路：「……原先的設計方案是肌肉感觸式操控，這個設計思路很好，非常超前，能夠保證這東西跑起來有著非常細膩的觸感，動作精度高得驚人，但是，這個設計思路哪怕到現在，都太消耗資源了，而且，要做那些具體的動作，對操作人員的要求太高。原先系統的矛盾是，體感系統達不到讓操作員進行無意識操作，也就是說，他要整個動力裝甲做出任何動作，都是有意識的，哪怕邁步抬腿，都需要操作人員存了念頭，進行針對性操作。當不牽涉到其他子系統的操作的時候，這是沒問題，可一旦要一邊行動一邊戰鬥，那就是受刑了。而且，前面的投影系統上，信息太多了……」

「嗯，老大，界面我來調整好了。要不就參考遊戲裡的設定？」姚樂點頭說道：「讓系統看起來簡單點不難，但是，這個要是用眼控，打仗的時候不好用啊。」

「我有兩個方案，一個是腰部加裝鍵盤，像是我之前的那套戰鬥服那樣，通信與電子戰版本。還有一個是使用混合式手勢操控，以機體的動態感知敏感度，可以做到進行非常精細的界面操作了。現在沒時間反覆測試，你兩個版本都做出來。」林聞方沉吟了一秒鐘，果斷地說。

「好……」

邱銘激動的迎了上去，問道：「你是林聞方？」

「是。」林聞方笑著說：「您是邱銘邱工吧。你能來真好，我給你說一下進度。」

邱銘點了點頭，彷彿理所當然地說：「好。你現在做到了什麼程度？」

現在林聞方進行的調整還很少，基本上是原先系統的優化和再安裝而已，但在他的想法裡，他卻有著對動力裝甲的許多項調整，甚至牽涉到最基礎的動態感知捕捉，操作方式，武器系統的精度射擊輔助方案，目標管理系統等等，有一部分甚至需要改動一部分硬件。

聽著聽著，邱銘的臉色沉了下來，說：「你這麼干……來不及。」

「來不及？」林聞方不解地問。

「這麼幹，就算按照你現在的效率，沒有五六天時間想都不要想，還有無數項測試要做。你現在只不過是讓動力裝甲動起來而已。差得遠了。你還沒弄完，敵人就打上門來了。」邱銘歎著氣說：「你提出的方案，的確比以前嘗試的那些人靠譜，可是……短短幾天時間，你能做到別人幾個月都沒完成的事情？」

林聞方撇了撇嘴說：「邱工，我初來乍到這個基地，很多想法可能還不夠軍人。可我琢磨著，天池山基地的傳統，是不是只有我記住了？」

邱銘愣住了。

第52章 技術傳統

在場的整備兵和其他技術人員也都愣住了。林聞方說的是什麼意思？

「天池山基地，在月海聯邦建國至今的幾百年裡，經歷過多少次戰爭？可天池山基地從來沒有被攻陷過，不然這個所謂的愛國主義國防教育基地的名頭，怎麼來的？」林聞方說。

他的語氣變得沉重有力。「天池山從來沒有淪陷，因為什麼？因為這裡曾經是聯邦第一個兵工廠，第一個武器研發基地的所在，因為前面的戰士們在戰鬥，後面的工人們拚命生產各種武器彈藥。不斷改進裝備，使之更適合戰鬥，更有殺傷力……我小時候第一次來天池山的時候，在基地的門口看到的那組雕像裡，有一個就是技師在戰壕裡為戰友銼槍管。我知道，軍事基地的入口和參觀教育不一樣，可你們一次都沒從那裡經過嗎？我一直以為，聯邦的軍隊在政治、歷史的教育上只做得很好的。」

「天池山基地為什麼一直都是聯邦武器開發的基地，不管別人有多少爭議，不管有多少項目上出現過問題，可天池山始終都是……為什麼？因為這裡交通方便？方便隱蔽？安全？這裡距離邊境，最近的地方只有130公里，大家都知道，這個距離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我們始終都在敵人主要空軍基地不帶副油箱的作戰半徑裡。敵人越過了紫界山，我們這邊就立刻荒腔走板，因為什麼？因為那意味著敵人的坦克要是路上不遇到阻礙，一個小時就能到這裡了。可是，這裡仍然是我們這些技術人員孜孜以求，奮起全部的心智，為聯邦設計、製造最新最好的武器的基地。因為什麼？因為……聯邦希望我們這些搞技術的傢伙，可以四體不勤，可以怎麼看都不像是軍人，但我們要比其他人，呆在安逸的環境裡的人更瞭解戰爭，更能夠直面威脅，更瞭解戰場上需要什麼。技術人員，也他媽的可以是硬漢。……我覺得，我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覺得，這是我們存在於這裡的意義。」

林聞方的話說得並不慷慨激昂，除了爆粗口那句，甚至有些平鋪直敘，但那濃烈的決不放棄的意思卻深深感染了在場所有人。

「我剛來，天池山基地是我加入聯邦軍的第一個履歷。我不希望當逃兵，不希望自己成為天池山有史以來第一次被攻陷這種事情的參與者。為此，我可以做很多……前線需要，我一定會去，但現在，王隊沒讓我整裝出發，可這裡需要我。而且，你們都看到了，我們幹得還不錯，不是嗎？」

「我不管到底需要幾天能動力裝甲動起來。我相信戰友們會為我們贏得這些時間，不管是五天六天，或者是八天十天。他們拼上了命！……你們呢？他們可以死，我們只能逃？這是技術人員存在的意義？這是天池山的技術人員的傳統？」

林聞方沒再說什麼，而是埋頭繼續去調整程序參數。「姚樂，給你兩個半小時，剛才那些活給我做完。」

姚樂剛才一直沒抬頭，始終埋在電腦前敲打著，一行行的程序彷彿流暢的旋律，從他的指尖迸發出來。「沒問題。我盡量多提前一點。」姚樂淡淡地說。他沒那麼多想法，也不管戰場上的局面，反正他也不是現役軍人，只是民間顧問而已……哪怕這個民間顧問的身份，還是林聞方的面子呢……但是，林聞方的吩咐，他絕對會不折不扣地執行到底。以前如此，現在還是如此。

邱銘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他們這些高級技術人員，和軍人氣質從來就有些格格不入。研究所的專家學者們，會用軍人的標準要求自己的幾乎沒有。可是……他們畢竟都是軍人啊。這一點，並不因為別人都用技術職稱稱呼他們，而有任何區別。他丘銘，可是不折不扣的上校軍銜呢。

「你現在的改動計劃是怎麼樣的？」邱銘深吸了一口氣問道。→文·冇·人·冇·書·冇·屋←

「從基礎構件，尤其是牽涉到硬件改變的開始，這台改完一項立刻測試，另外那台立刻進行連動改動。五天完成全部大的子項目的調整，第六天進行綜合測試，然後，聽從基地指揮部安排，看如何進入戰場。」林聞方的思路極為清晰。

丘銘很有決心地說：「我這就讓我的研究生一起過來，我來幫忙。我盡量找幾個當年參與這個項目的研究員來。現在是戰時，我不能決定別人的想法。我能幫上忙。」

林聞方抬了點頭，瞥了丘銘一眼，很是莫名地說：「這不是廢話嘛。你是總工，你幫不上忙還有誰幫得上？」

丘銘笑了，他從工作台上拿起電話，趕緊給自己的助手打了個電話。然後繼續埋頭看著林聞方的改進計劃。

動力裝甲的核心部分在於動力，其實就是將戰鬥服擴大化，然後在裡面植入動力系統和外部裝甲，算不得是純粹的機甲類設計。框架式助力系統將操作者的動作放大、加強，或者按照預設的動作組合方案執行出來，讓動力裝甲能夠在公路、平地上達到時速100公里以上，或者在山地、林地、混合型地區裡達到60公里以上的時速。在山地作戰，60公里是個很可怕的時速，基本意味著沒有任何武器可以對你進行有效的瞄準。動力裝甲系統比國防部和總裝備部當初通過定型列裝的那個微型助力防護服項目強得最多的，就是動力。

但是，丘銘始終沒有找出辦法來，讓這種力量和速度得到有效的控制和使用。相比於精細的肌肉感觸式動態感知系統，林聞方選擇的關鍵點重力結合觸感感應要簡單得多。林聞方之前正好讓火羽跑完了21個肌體感應點的方案組合，這次他也果斷採用了這套系統，將21個關鍵點定位在動力裝甲上。然後在原先的感知系統裡取了二級感應點一共80個，其他部分的感應器全部拆除，代之以排汗性能更好的孔徑合成材料。雖然這樣一來動力裝甲的動作細膩程度大大下降，大部分動作恐怕不能像以前那樣精確到毫米，可現在厘米級的操作精度，對於目前的戰鬥來說，怎麼都足夠了。這項調整，讓動力裝甲可以做到直接順著操作人員的有意識行動和無意識行動做出反應，不必什麼都進行操作了。在操作人員進行超越人體極限的那些動作的時候，則採用輔助視覺聚焦調整的方式，以策安全。比如遠遠跳起來，視線聚焦點即是動力裝甲發力衝擊的目標，瞪著空中的目標可以大致調整跳躍高度，跳遠的時候瞪著前方的目標地點，動力裝甲自動調整出力狀況。這項調整的精度還不很高，但目前來說也夠用了。

對這兩項最為關鍵的調整，丘銘讚不絕口。這基本解決了動力裝甲完全無法讓操作員勝任操作的問題，在不違背使用者的日常習慣的情況下，讓動作操控變得極為便捷。去除了大量感應點，換上排汗通風的合成材料，大大減輕了重量，增加了使用者的舒適性，持續作戰也就更為輕鬆。實際上，只要做完這兩項調整，配合林聞方早就已經成型的射擊輔助程序，動力裝甲就算是能用了。只要進行一些合成測試，調整一些參數就好。

困擾自己多年的問題，到了林聞方手裡似乎瞬間就不再是問題了，丘銘興奮不已。

林聞方瞥了一眼機櫃，暗自讚歎：火羽真是太給力了。整套程序幾乎都是火羽在進行編製，精簡到了極致。林聞方自己心裡明白，現在的操控還是不簡單，還是需要電腦介入，進行大量的動作修正才行。整個調整工作還需要好幾天才能完成。而且，現在他們還找不到合格的操作測試員，最後只好讓林聞方親自上陣。相比於那些整備兵和研究員，他的戰場經驗居然是最豐富的。

雖然覺得有些無語，可林聞方還是樂呵呵地接受了這項艱巨的挑戰。

第53章 故伎重施

邱銘的加入讓進度陡然間加快了不少。他畢竟是動力裝甲的總設計師，對系統細微之處的瞭解可要比剛剛接觸這東西沒多久的林聞方等人多得多。有些改動，邱銘仔細想想，搖搖頭，幾分鐘的時間可以為大家節約幾個小時乃至更久的徒勞無功。

但林聞方就有些累了。進度加快意味著測試更加密集，坐在座艙裡一項項進行測試可不是什麼輕鬆的事情。尤其是牽涉到體感控制的部分，他對這個領域最為熟悉，他的直觀感受對進度有著極為重要的意義。

「火羽，那些系統測試能不能接過去？」在連續進行座艙內的系統測試，完全不牽涉到裝甲的動作的時候，林聞方忽然問道。

「可以。」火羽簡單地回答道：「但不建議。對系統數據以外內容缺乏感知能力，不適合進行測試類項目。」火羽對自己的能力傾向非常明確，但林聞方實在是太累了，盯著大量滾動著的數據，從中挑出矛盾的地方。這些事情火羽完全能做。

「你就做純數據判斷唄……其他的我來。」林聞方堅持。然後不自覺地補了句：「其實，要是能把你裝進動力裝甲的系統，完全由你掌控，說不定就簡單了。」

火羽對此並沒有憧憬，很客觀地從自身固有條件出發，否決了林聞方的臆想：「缺乏可靠的視覺子模塊，缺乏動態控制子模塊，缺乏戰鬥與戰術子模塊……安裝成功可能為零。」

林聞方無趣地笑了笑，說：「說說而已。」

「需要記錄為目標嗎？」火羽提示道。對於任何不產生實際結果的對話，火羽都會做這樣的提示。不是命令和命令參數的話，那就是註解、提示，要麼就是備忘錄等內容，這才是火羽現在最核心的內容認知模塊。她還無法理解人們偶爾是需要說說閒話的。

林聞方一怔，他努力想了想，才說出了一句對他對火羽可能都至關重要的話：「記錄吧。等最近一陣打完了，我會逐漸完善這些東西，或許……這是個不錯的主意。」

「已記錄。」火羽不會因為林聞方的許諾而變得興奮，對她來說，這不過也就是個系統升級、改進的機會罷了。

邱銘帶著三個研究員和五個研究生加盟一天之後，動力裝甲已經能在林聞方的操控下，非常平穩地行走、奔跑、跳躍了。雖然目視目標確定系統的測距還有點問題，導致了在進行一系列跳躍的時候，精度難以控制，偶爾會出現重心不穩定的情況，但仍然稱得上進展迅猛，十分成功。這時候火羽的作用就表現得尤其明顯，她不間斷地進行重心和動作判定，自動地細微調整動力裝甲的姿態，保證在哪怕重心有失控傾向的時候也能每次都穩穩落地，幾乎算得上是克服了。

「下面就要進行系統合成了。」邱銘心下惴惴，體感控制雖然和原來想比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可動力裝甲還沒結合其他系統進行過合成測試。它作為武器的價值，還是得等手持武器的動力裝甲進行完測試才能知曉。邱銘知道，以前那些進行過嘗試，想讓動力裝甲動起來的團隊，每每栽倒在了合成測試上。這一次呢？林聞方能闖過這一關嗎？

毫無疑問，林聞方是邱銘自從接觸動力裝甲之後遇到過的測試員裡智力最高的一個，林聞方對數據的判斷能力很強。邱銘覺得，哪怕是以前沒有經過系統更新的動力裝甲，林聞方說不定都能讓它跑起來，順利完成一項項測試。這種先進的戰鬥機械，對於測試員的基礎體質的要求，一點都不高，林聞方絕對可以勝任。不過，現下他們連向上級匯報項目進展的心思都沒有。

「林頭！」就在林聞方有些睏倦地躺在座艙裡等待著下一項測試的時候，索超喊了一聲，他手裡舉著電話，臉色有些凝重。

「怎麼了？」林聞方問道。

「戰情通報會……」索超回答：「讓您趕緊去。」

看了一眼時間，林聞方心裡有不好的預感。戰情通報會氣氛沉鬱，由於大部分軍官都帶著部隊在各處佈防，參加會議的倒多數是文職軍官，很有些向大家吹風，讓大家做好最壞準備的意思。前線軍官們感受戰局，絕對比她們這些人敏銳。

「217師和敵人接觸了兩次，戰鬥很激烈。對方不計代價地急攻，217師不到六個小時已經丟掉了一個團。損失很大。」左煥章的聲音低沉，他瞥了一眼地圖，說：「如果按照這個速度，217師能給我們贏得的時間就很有限了。我們兩手準備，但兩手都沒有準備好。現下的情況，前指將99空降師緊急部屬到我們前方，再給我們贏得幾天時間。但是，在99空降師到來之前，我們不能崩潰。我已經下令，基地所屬地面部隊前出，與217師合作構築第二道防線。」

大家都沒吭聲。這樣的情況已經很壞了，地面部隊前出，那天池山僅僅留下一小部分的基地警衛與勤務部隊，特戰大隊以及飛行大隊這些有力單位，很難進行有效的地面防禦。左煥章明顯是在賭，哪怕基地所屬地面部隊全部消耗完，也要堅持到99空降師應急來援。哪怕他們來了，前線的情況也不樂觀。輕裝的99空降師，怎麼和敵人的裝甲師碰呢？217師損失巨大，也正是因為重型裝備數量很不夠。

「基地裡不是還有相當數量的坦克和其他裝備嗎？」林聞方忽然嘟噥了一聲：「能不能給他們送上去？開到前線，217師還有99師，總有人會開的吧？」

林聞方不合禮貌的發言，讓大家都是一愣。左煥章眼神一亮，看向朱芷。

朱芷點了點頭，說：「我這就去清點數量，組織一部分輜重兵去把坦克開上去。應該……能起到一些作用的。」

會議一結束，大家就紛紛在各自崗位上盡可能調動援助前方的兵力，警衛部隊也擠出了一個連來。沒有人提放棄基地的事情，但撤離和轉移重要人員、物資的進度卻在加緊。林聞方不多說什麼，可修械所裡搬來了大量的單兵武器和彈藥，每個工作區都有一個武器站，大家抄起傢伙，立刻就能衝出去作戰。或許是林聞方先前的一番話起到了作用，技術人員們現在心氣很高，絕無士氣問題，越是敵人大兵壓境，反而越是興奮和躍躍欲試……這可是天池山基地的傳統啊。聯邦軍，可是最重視傳統這回事了。

到了第二天凌晨4點多的時候，一條最新戰況將大家都震在了原地：莫亞共和國在天池山後方，距離基地55公里，堪堪在基地的防禦圈外的常川鎮組織了一次團級規模的空投。常川鎮正在發生激烈交火，但由於常川鎮兵力嚴重不足，僅有武警、警察和民兵預備役部隊加起來不超過1000人，失陷是遲早的事情。一旦常川失陷，那基地將面臨腹背受敵的狀況。莫亞人居然又一次成功組織了這種規模的空投戰術……假如月海聯邦是旁觀者，他們一定會讚歎莫亞現在對空投戰術的掌握堪稱一絕，可惜也可怕的是，莫亞卻是聯邦的敵人。

要怎麼辦呢？整個基地的氣氛瞬間陰鬱了起來。

第54章 各自心思

「怎麼回事？怎麼忽然人多了起來？」在直升機停機坪上協助進行撤離的太行集團保安部隊越發忙碌了起來，讓顧振海很是不解。明顯天池山基地在加速撤離，本來不過是在撤離那些家屬，大堆的麻煩事，雜亂的行李包裹，讓這些保安部隊的士兵們不勝其煩，險些爆發衝突。可現在，一部分助理研究員，實習生等等都在轉移的行列，甚至還有一部分技術資料和基礎設備。協助撤離這回事其實是很累人的，顧振海大少爺哪裡做過這種瑣碎的事情，自己都已經在暴走邊緣。

趙鐵鐵青著臉，雖然他也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可他好歹在部隊裡呆過很長時間，對周圍的警戒部隊的氣氛能體察一二。警戒部隊的氣氛一下子嚴峻起來，而且輪班時間延長了一些。趙鐵猶豫地對顧振海說：「少爺，可能前方戰局有變。」

顧振海眉頭一皺，壓低了聲音問：「有辦法去打聽下怎麼了嗎？現在這邊也電磁管制，我電話打不出去。」

趙鐵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說：「基地現在的警戒比先前松，至少對我們這邊是這樣，估計兵力調配有了改變。我找兩個人潛入基地去看看情況。不過……」

顧振海會意地點點頭，說：「沒事，你儘管安排。我也想辦法去問，好歹，基地方面得和我們溝通一下的。」

顧振海自顧自地就先朝基地指揮部所在的地方走去。不過，現在朱芷沒空搭理他，更沒空敷衍他，直截了當地說：「戰情變化，基地這邊有些危險。你們是準備繼續協助撤離等待命令，還是有其他打算？」

顧振海一驚：他的確是有其他打算的，沒想到朱芷就這麼問了出來，他心頭重重一跳，故作鎮定地說：「我們是來幫忙的，聽候調遣，到戰場上去也可以……我能知道，情況嚴重到了什麼程度嗎？」

「敵人空投了一個團，佔領了常川鎮。距離這裡50公里。」朱芷明白無誤地說。

「什麼？」顧振海一驚：「基地頂得住嗎？」

現在的情況，可就影響到他的「任務」了。一旦常川鎮那邊的通道被掐斷，那自己撤離天池山基地，就只剩下空中一條道路了。保安部隊五百人，乘坐8架重型直升機和6架普通的直升機到達這裡，可一旦攜帶了G讓他搞到手的裝備，可就撤不出那麼多人了。對顧振海來說，犧牲一部分士兵是題中之意，可G需要的東西可不是小玩意，用直升機運送風險太高了，地面通路才是正理。現在基地背腹受敵，這情況可就複雜了。

朱芷抬眼看了看顧振海，說：「常川鎮方向，基地只有兩個連頂上去。你覺得呢？」

顧振海一滯，他當即說道：「太行集團的部隊可以聽候調遣。」

朱芷有些焦慮地點了點頭，說：「有需要我會找你的。你先去忙你的吧。現在轉移工作可也不輕鬆。」

朱芷現在才是整個基地的掌控者。由於左煥章正在指揮部落實防禦作戰的安排，所有的行政、後勤管理都交給了朱芷，她的壓力非常大，卻也顯示出異常強悍的管理手段來。整個基地井井有條，雖然面對強敵，卻並沒有亂了陣腳。一個個軍官在副官室進進出出，從顧振海身邊經過，拿著各種文件和問題找朱芷請示。顧振海意識到朱芷沒空再搭理自己，連忙告辭離開。

一路走回去的時候，他卻聽到沿途士兵們嘀嘀咕咕的不少議論，當聽到修械所那邊發生的異常狀況，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剛走到一個路口，忽然一個佩帶著中尉軍銜的軍官攔住去路。「顧少，這邊請。G有話跟你說。」

顧振海心頭一震，原來G在基地這裡也安排了人。雖然手機通信受到限制，但這樣也算是能聯繫上了。顧振海連忙非常客氣地說：「真沒想到……您帶路。」

軍官歎了口氣，一邊引著顧振海一邊說：「你們……被林聞方和朱芷耍了啊。呆在修械所才有好玩的，她們那邊正在緊急整備新裝備呢。那幫兔崽子，不知道打了什麼雞血，一幫整備兵和研究所裡的老頑固一起，擰螺絲都擰得那麼HIGH，真見了鬼了。」

顧振海問道：「那邊是怎麼回事？路上我聽不少士兵們都在議論。」

「呵呵，姑妄聽之吧。朱芷也是狗急跳牆了，她讓人散佈消息，說只要堅持到修械所那邊邱銘和林聞方把那個機甲搞出來就行，一定能改變戰局的。」軍官對朱芷的舉措非常不以為然。

說朱芷狗急跳牆也沒錯，現在基地裡的氣氛比較陰鬱，要是沒有一些提振士氣的點，悲觀的情緒累積下去，哪怕有哀兵必勝的這種說法，哪怕大家都深信基地的防禦不會崩潰，可累積著的情緒，還是容易在戰場上爆發出來。當士兵們因為絕望而過於奮不顧身，很有可能導致防禦戰初期的傷亡過大。她在努力避免這種局面，給士兵們一點希望，是個很理智，卻很有用的花招。

「機甲？」顧振海眼中閃過一絲利芒。現在，機甲已經是各大軍火產業集團研發的重中之重了，要說靈活性，威力和戰術豐富，恐怕再沒有比機甲綜合起來更強的玩意了，現在各種技術的累積基本足夠，只要再取得一些突破，說不定戰爭的形態就將發生永久的變化。可是，顧振海從來沒想到，天池山基地這裡居然有接近可以投入實用的機甲項目。

軍官沒有接茬，重重哼了一聲。顧振海沒有再問下去，他已經看明白了，這個軍官在這個基地混得不怎麼如意，這才被G招募了去，成為紮在天池山基地的一顆釘子。軍官將顧振海帶到了角落裡的一間辦公室，裡面桌子上一台電話正接通著，擺在一旁。軍官示意顧振海進去，自己卻十分謹慎地站在門口，拉上了門。

顧振海深吸一口氣，拿起了電話：「先生，您好。我是顧振海。」

「我是G。」對方仍然這麼開場：「我知道天池山那邊的戰局了。天池山基地……可能頂不住了，一會出現亂象的時候，你帶著你手下的部隊，不惜一切代價進入研究所，拿到我要的東西。那時候，我會截斷基地和外界的聯繫，沒有人會知道發生了什麼。其餘的，你懂怎麼做的吧。」

顧振海大驚失色，這可不是挖挖聯邦牆角了，簡直是形同造反作亂。顧振海連著深呼吸，平復了一下自己的震驚，這才用有些開始顫抖的聲音說道：「是。我知道……我會讓情況看起來是我們在拚死抵抗，維護研究所人員的撤離，然後悄悄地把東西運出來。不過……」

G讚賞地說：「我知道你的困擾，東西運得出來。到時候我會告訴你地點，那個中尉叫魏春來，你和他保持聯繫。回頭你看到來接應的直升機，不要覺得驚訝就好。」

說完，G掛上了電話。顧振海在辦公室裡又坐了幾分鐘，這才站起來。G的手段比他想像中更高，這時候，還有什麼來接應的人能讓他驚訝？肯定不是什麼友軍，只能是莫亞人……G，到底是什麼人呢？他背後的神秘組織是跨國界的？到底根深蒂固到了什麼程度？在激烈交戰中調動敵人一架直升機或者是偏轉旋翼飛機，可真不是簡單的事情。

顧振海打開了門，笑瞇瞇地對門口佔著的魏春來說：「魏兄，等一下就要靠您聯絡我了。我會做好準備的。」

魏春來毫不掩飾地將手裡的槍插回槍套，說：「看來你通過了。要是你出來叫不出我的姓氏或者名字，那就說明……呵呵。」

顧振海鬆了口氣，G的手段，他實在是不想領教了。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反正，自己的這個太行集團，在人家眼裡可能也就是個小玩意，不夠看啊。回到直升機停機坪，顧振海叫來趙鐵，但這個時候，他還是回頭朝著修械所那邊看了看。那裡面到底藏著什麼？會不會對他的行動有什麼影響呢？

修械所裡的氣氛的確是外界無法想像的，誰能想得到，一幫整備兵和技術人員，真的將自己對於戰爭，對於軍隊，對於天池山基地的每一分熱忱都融入了最平常的工作中。說他們擰螺絲都擰得很HIGH，真不算是污蔑。整個修械所的效率節節攀升，到了大家自己都有些驚訝的程度。現在基地所屬部隊還沒有大規模接戰，修理任務還沒怎麼開始，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動力裝甲上。

為了調整動態感應系統的硬件，所有人都豁上了，從將整個動力裝甲拆開，重新安裝相應的元器件一直到重新拼接起來，進行系統測試，居然只用了122分鐘，這可是大家完全沒接觸過的裝備啊。研究所那邊雖然開始撤離，但還是有一大幫人不願意在這時候逃跑，直接來到了修械所。林聞方將一些子系統的完善交給了他們，讓動力裝甲的整備效率進一步提升。可是，他自己卻幹不了什麼別的。他已經聽說了朱芷將動力裝甲形容成了基地的救星，可他甚至沒有把握在敵人到來前完成……

「老大，我有個想法。你看看能成不……」姚樂很不好意思地湊上來：「或許我們能變出點兵力來。」

「哦？快說。」林聞方現在也有些病急亂投醫的意思了。姚樂自己的想法，有時候可是非常天馬行空不著邊際的，和他浩瀚的程序能力成正比。

第55章 大號玩具

「剛才聽索超他們說，基地的訓練中心有70多台模擬器，各個型號的都有。其中可以調整型號，做到基本100％界面對應的有40多台。天池山基地是全國排名第三的綜合模擬訓練基地……而且，這個訓練中心是對整個基地內部開放的。所以……」姚樂有些猶豫，想要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說明白，但站在一旁的索超卻耐不住了，急沖沖地說：「是這樣，模擬器和對應的武器，操作是完全一致的。研究所那邊，光是我們現在這裡在的人，就有二三十個會操作各種模擬器的。實際上，我們一直拿模擬器當電子遊戲在玩。我們……都會操作從裝甲車、自行火炮一直到戰鬥機、轟炸機等等所有裝備。體能上達不到要求，但是技巧上不算差……現在的所有的武器……」

林聞方打了個激靈：「現在所有的武器都是靠電腦來操控的，除了最低限度的機械操作……是這個意思嗎？」

他們點了點頭。

林聞方大聲喊道：「老嚴，過來下。」

嚴惠堂立刻拋下手裡的工作，趕緊跑了過來。將事情一說，嚴惠堂愣了下，問：「這是什麼意思？準備遙控？」

林聞方說：「是。你有沒有辦法搞出簡單的機械裝置，接收信號可以遙控操作那些機械操作部分，然後數據鏈同步接入，雖然有可能信息同步做不到完美，不過，好歹能發揮點作用。」

嚴惠堂想了想，說：「可以，就是個固定裝置，加上三到四通道的遙控裝置，伺服電機而已，結構很簡單……一兩個鐘頭就能做好。但是，怎麼和你們說的那個數據鏈聯合起來？」

「我提的建議，這部分同步程序我來做。」姚樂果斷地說。

索超接口道：「我去負責數據鏈同步這部分內容。加密解密系統，楊明恩可以幫忙。」

「好，你們快去。」林聞方點了點頭，他忽然想到了什麼，補充道：「一個模擬器可以對應三到四個裝備進行遠程操作，互相間設定固定隊形，自動保持調整。這樣精度也高一些，反正倉庫裡有的是裝備，現在就是少人去開……媽的，還好天池山是後勤和研發基地，不然這樣的花招也玩不出來。」

林聞方低聲咒罵著。大家也都紛紛幹活去了。

林聞方趕緊將情況匯報給了朱芷。朱芷卻有些猶豫：「常川鎮的敵人已經朝著這邊來了。兩個小時……最多兩個半小時，對方就能抵達基地外圍。現在，你採取任何措施，只要有用，我都可以批准。遠程遙控，修改數據鏈控制方式，是違反聯邦軍作戰準則的，我也可以不管。我只問一個問題：來得及嗎？」

「差不多。」林聞方盤算了一下：「我會讓時間來得及的。是你說的，任何方式，你都會批准？」

電話裡能明顯聽出朱芷的疲憊：「是，任何方式。左司令和王隊現在指揮著基地的部隊，配合217師，已經和敵人接火了。情況也不理想，壓力很大。常川鎮這邊，特種大隊只剩下二十來號人，基地警戒部隊……我不敢動。顧振海他們那幫人有問題。現在到處都在打，我一時半會也找不到人來解決這個麻煩。所以……我說了，一切方法。」

「那好。我……請求出擊。」林聞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什麼？你拿什麼出擊？」朱芷惡狠狠地問道。

「兩台機甲，一台是不斷進行實驗的，確認了一項改動，立刻在倉庫那邊進行調整。雖然一大幫技術骨幹我都調回來研發，可留在倉庫那邊的整備小組也是好樣的，硬件設置改動完了。軟件一直在同步。現在調整完了基本的運動模塊、通訊模塊、基本的戰術電腦系統。原則上，動力裝甲是可以動起來的，就是沒有射擊輔助功能，沒有各種各樣複雜的功能，但是，動力裝甲能動起來，已經能打仗了。常川鎮那條路，是山路吧，對方的攻勢也得在坡面上展開，坡面林地，靠著動力裝甲的運動性能，至少拖時間應該可以做到……不過，由於程序都是簡版，界面還沒做完，所以基本上也只能靠我來操作。」

朱芷沉默了一下，才沉重地說道：「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知道。很危險。挨到炮火覆蓋就完蛋，重火力直射完蛋。我是搞電腦的，打仗……這個真不是我的主營業務。你如果有其他方案，我接受。如果沒有，我能試試看嗎？」林聞方豁達地說。

朱芷想不出任何其他辦法，天池山基地就那麼點人，捉襟見肘。研究所那邊又牽扯掉了一部分警衛力量。基地的文職人員雖然已經動員了起來，但這些人最多也就是使用單兵武器，對那些技術裝備完全無能為力。研究所那幫宅男如果真能讓倉庫裡那些備用的玩意跑起來，遙控就遙控了，損失再大也沒事，天池山基地損失得起，但天池山，必須要堅持下去。

「好。你去吧……等一下我會去修械所，協助你們進行戰術指揮。你們那裡，應該沒人擅長這個吧？」朱芷輕輕搖了搖頭說。

「嗯。戰棋遊戲什麼的，和打仗差得比較遠。」林聞方笑了笑：「我去幹活了。」

當通信切斷的一瞬間，一股無力感籠罩了朱芷全身。天池山基地居然淪落到了要靠文職人員、整備兵去打仗的地步，還不一定能守住……可相比於現在已經完全投入，已經都不計損失，不論生死，全情投入的基地上上下下，上層的態度更讓人心寒：他們不相信天池山能守住，研究所撤離的速度不夠快，相當部分研究人員拒絕撤離，他們認為是基地這邊辦事不力。朱芷沒敢去煩擾爺爺，她坐在辦公室裡，一邊協調著基地的運轉，一邊硬生生地頂住了壓力。她已經向軍部立下了軍令狀會守住天池山，向左司令保證會守住基地保障他們的後方，哪怕她心裡有這樣那樣複雜的想法，卻也無法在這個時候，太過在意任何人的生死：無論是林聞方，還是她自己。

希望那些打電腦遊戲的傢伙，能夠用那些大玩具創造奇跡吧。朱芷這麼想著。她隨即又給後勤部門加了碼，立刻將倉庫裡的各種裝備拆封啟用，加滿油裝滿槍炮彈，隨時待命。

第56章 戰術概念

動力裝甲的座艙，林聞方已經漸漸熟悉了。坐進座艙，扣好安全帶，整個人可以完全不費力地杵在那裡，腳掌、腳踝、膝蓋、大腿、腰部、背部、肩部、手肘處，都有裝置了感應芯片的固定帶，保持駕駛員和座艙的貼合。手腳和身體周圍都是柔軟透氣的合成材料。那裡面包裹著大大小小的動態感應芯片。半導體製冷裝置，能夠保持座艙溫度，抽去裡面的水汽，不讓汗水影響到動態感知芯片的運行，也可以讓操作人員減少體能消耗。眼前則是寬大的光幕，提示各種重要信息。由於很多子系統都沒有調整完成，現在光幕上提示的只有動力儲備、裝甲目前的姿態、通信器信號強度和通信記錄，以及三維數字地圖。屏幕上方，則有三個攝像頭：其中兩個用來定位駕駛員的眼球活動，輔助控制動力裝甲，另外一個，則是用作視頻通話之用。打開了系統，明暗適中的藍綠色的光線，讓林聞方的臉色顯得有些慘然。

林聞方對現在這台動力裝甲很滿意。和修械所那邊的試驗型不同，倉庫這邊的這台，沒有反覆調整過後越來越複雜繚亂的電線和元器件，看起來清爽整飭。倉庫這邊的整備小組，他們充分利用了每一分鐘，不但調整完軟硬件，更是將內部的布線整理過，將座艙按照林聞方的要求進行過調節，甚至還抽空將原先鋼灰色的動力裝甲噴塗上適合林地作戰的迷彩。

「準備出發了！」在通信頻道裡，林聞方舒了口氣，盡量平緩地說：「接下來的事情就靠你們了。」

「老大，放心。」姚樂一把抓過對講機，簡簡單單地保證著，然後扔下對講機繼續埋頭在鍵盤上。

邱銘和嚴惠堂兩人現在合作負責著修械所那邊的全部事務。邱銘沉重地說：「你真不該駕駛這種不完整的動力裝甲去作戰……太危險了。」

「這是機甲，好歹能動。」林聞方笑著回應。「放心吧，再沒有比實戰更好的測試了。數據回頭找機會同步給你。」

嚴惠堂同樣簡明扼要地保證：「林頭，你看著不行就撤下來，兩個小時……我們來得及的。」

「嗯，你們加油。」林聞方鼓勵道：「這也不是為了兩個小時……基地需要更長時間，多堅持一點，就多一點機會。不多說了，我走了。」

切斷了通信之後，林聞方駕駛著動力裝甲離開了倉庫，朝著莽莽深山跑去。助力系統讓林聞方幾乎不必用自己的任何力氣，稍稍動作，立刻就跑得又快又穩，動作輕巧無比。沒幾下，動力裝甲就隱沒在了茂密的樹叢裡。

離開了眾人的視線，林聞方檢查了一下通訊器，這才輕聲呼喚道：「火羽，在不在？」<a href=http://www.uu158.com/>文人小說下載</a>

「已啟用戰場模式，全程進行系統監控輔助。由於該模式先決條件為與系統管理者互為依存，在不在的問題對於目前狀況，是一個無效的是否判斷。請解釋問題其他含義，或者進行其他操作。」火羽淡定地說。

「忽略問題。」林聞方覺得自己的額頭上一定冒出了幾條黑線。「能連接上衛星，瞭解敵人位置嗎？」

「否定。」火羽解釋道：「該地區上空沒有變軌衛星，也沒有權限操作變軌衛星，無法進行精確掃瞄。」

「有什麼方法可以找到他們的人到底到了什麼位置嗎？」林聞方無奈地問。

「請提示方法，進行進一步操作。」火羽可還沒有這方面的創意能力。

「問一下，我們和莫亞的電信協議還在生效嗎？」林聞方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句。

「肯定。該協議仍然生效。」

林聞方壞笑著問道：「你能夠進入聯邦電信的系統，查一下附近地區的基站的吧？」

「肯定。系統破解難度中等，需時7分30秒。」

「立刻執行，檢查附近基站上登記的從莫亞共和國漫遊到聯邦境內的人，並進行三角定位。」

林聞方的思路比較奇特，現在哪怕是軍事行動中，雙方也都無法擺脫移動電話這種東西了。通常士兵們只攜帶軍方的通訊器材，但軍官們多數都會有資格攜帶電話。尤其是這種執行攻擊、佔領任務的部隊主官，好歹都得跟地方打交道，總不見得一直用軍用器材和人家聯絡吧？林聞方也不相信，對方佔領常川鎮這點時間裡，會有心情去找個當地的電話卡什麼的。打仗的時候，重視細節是必須的，可這世界上有多少人能重視細節到這個程度呢？莫亞電信的手機，到了這邊自然而然會登記進入聯邦的電信系統，然後按照國際漫遊價格收費……

果不其然，林聞方跑了一會之後，火羽已經將方圓數十公里內的莫亞登記註冊的手機號都列了出來，一一標記在地圖上。一看地圖，林聞方暗叫幸運，對方並沒有從常川鎮走最常規的線路趕過來，而是出現在了一處山坳。這段路當然要比主要公路難走一些，但是，翻過幾個山頭，卻能夠直接在一處平緩的山坡上完整展開一個團級的攻擊陣形……對方打得可真是好算盤。

林聞方調整了方向，立刻朝著那處山坳跑去。裝甲的背上有一門20毫米的突擊步槍，以口徑來說，這是火炮了，可抓在動力裝甲手裡，卻就是當突擊步槍用的。步槍上裝載著工程塑料的彈鏈，總共有500發穿爆燃彈。數量雖然不是很夠，但也只能如此了，原本動力裝甲項目就沒有定型，基本上是夭折狀態，配備的武器只試制了兩支大號突擊步槍，500發穿爆燃彈，則是一個比較均衡的重量。另外，林聞方還聽取了朱芷的建議，帶上了幾十枚輕巧的地雷，讓他的攻擊好歹可以玩弄一些簡單的戰術變化，不用衝進去了一門心思殺到底……那樣真的會死的。

可是，真的到了敵人面前，應該如何展開攻擊，如何撤離，這種單兵戰術，林聞方還真的有些抓瞎。

「朱芷，看到我的位置了沒？」林聞方在通訊頻道裡問道：「確認位置以後，我將開始攻擊。」

朱芷回復道：「收到，山坳那邊地形複雜，如果對方步兵比較多……建議先用伏擊戰術。」

林聞方應了一聲，關上了通訊器。「有沒有什麼現成的單兵伏擊戰術可以用啊？」

火羽的回答卻出乎意料地簡單：「有。本地數據庫：岳羽音。子文件夾，輕型機甲單兵戰術第3章。」

「什麼？」林聞方驚呼出聲：「這玩意能用？」

「在預定戰場敷設地雷，用輕型機甲的機動性能引誘敵人進入雷場，進行大量殺傷後反身攻擊。」火羽總結了戰術綱要：「與目前你的要求一致。」

林聞方大汗淋漓。而在基地那一邊，大家也都面面相覷。林聞方和火羽說什麼，這個大家不知道，但林聞方在機甲裡讀取文件，進行各種操作，基地這邊是同步能夠接收到提示的。當林聞方打開岳羽音的文件夾，仔細瀏覽戰術綱要的時候，大家都驚呆了。

朱芷幾乎石化在當場。岳羽音的戰術綱要？這是什麼？聯想到岳羽音一直是智策公司的《人類》網游中的高級玩家，那些應該是遊戲裡的戰術吧？輕型機甲的戰術，大概真的是可以在現實中使用的。誰能想到這點呢？忽然，一個名字跳了出來：安蓮。安蓮早就想到了吧。當初發給朱芷的那份申海市重要技術人才的救援清單上，就明白無誤地在岳羽音的名字後面註解著：概念戰術專家。指的應該就是這樣的情況吧？當戰爭的形態逐漸發生改變，那些遊戲裡的玩意，終於在現實中有了用武之地……安蓮居然從一開始就想到了這一點？

朱芷覺得渾身上下汗毛直豎，這太可怕了，不僅僅因為岳羽音設計的遊戲戰術，更因為這種用心。《人類》裡，即將有林聞方開發的人工智能作為主腦，岳羽音設計的機甲戰術，已經能夠出現在現實裡，那麼這個遊戲到底是怎麼回事？朱芷不相信巧合，當遊戲裡的一幕幕不斷在現實中可以找到映射，這裡面一定有問題。難道這個《人類》真的是在預演人類的發展進程嗎？

第57章 機甲首戰

朱芷走到了一旁，用力咬著下唇，彷彿這樣才能讓內心的惶惑隨著疼痛消散掉那麼些。這太可怕了。她從褲袋中取出電話，找到安蓮的名字，用力地按下了通話鍵。

「喂，你怎麼這時候有空找我？天池山那邊沒事吧？早知道這樣我就帶著部隊留在那裡，不急著走了。」安蓮的聲音很輕快，聽著電話裡的背景噪音，安蓮應該在影魔部隊的基地裡。

朱芷深吸了一口氣，說：「我想問你一些問題。如果你不能回答我，你可以不說，但是如果你騙我，那我們就不再是朋友了。」

安蓮咦了一聲，問道：「發生什麼了？幹嘛那麼嚴肅？」

朱芷自嘲地說：「各種事情，多到想像不到的事情。你聽明白我剛才說的話了麼？」

安蓮認真地說：「朱芷，我們是朋友。我很重視這一點。你問吧。」

「《人類》網游，是不是你在裡面設計著，要預演點什麼？」

安蓮愣了一下，有些艱難，卻是很肯定地回答：「是的。……不過，你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問這個？」

「這是第二個問題了。岳羽音，那個概念戰術專家，指的是不是機甲戰術？她遊戲裡的那些想法，現實中很有可行性？」

安蓮緊張了起來：「是的。玩得好的很多，但是，她的想法簡單務實，追求高技巧性高機動性，一旦將來技術條件許可，實現的可能性非常高。還不僅如此，她還開發出過單兵戰術體系，多種實用性很強，卻又很華麗的戰鬥步法，以及多機甲的小隊級戰術……她這方面拍拍腦瓜，要比很多男性玩家成就高太多了。你怎麼發現這一點的？」

「林聞方正在用岳羽音的戰術作戰。」朱芷一字字地說。

「什麼？天池山有輕型機甲？」安蓮唰地站了起來，頓時面如土色。

「我們這裡有和總部衝突的項目，被中止了。林聞方自己帶隊，重建了機甲的運動性……現在機甲系統還不完整，但做任何動作都沒什麼問題了。天池山快堅持不住了，他去遲滯敵人的推進了。」

安蓮幾乎要哭出來了：「你記得我和你說過的話吧？林聞方不能出事……他活著，你都很難想像他能創造什麼樣的奇跡。」

朱芷歎道：「我看到了。讓動力裝甲真的能動起來，他花了一天。這還不夠奇跡麼？我看到了啊。可是，情況已經這樣了，我沒心思顧得上你的那些小心思了。哪怕我自己，是不是你還看得到我，都是個問題了。問過了你，心裡踏實多了。打完這仗，要是還活著，我們再聊吧。」

說完，朱芷掛上了電話。林聞方、岳羽音，他們兩人之間的羈絆，遠比她預料的更深。

岳羽音這個幾乎完全沒有軍事背景的傢伙，居然搞出了如此複雜精密的戰術。看著戰術文檔的文字就知道，這玩意是岳羽音寫給她遊戲裡那些朋友們看的。文筆洗練簡潔，不時插入流行的網絡用語和玩笑，文檔裡甚至插著不少表情符號。圖示也畫得很萌。但裡面蘊藏著的基本戰術準則，一點都不打折扣。一個個要點，一個個提示，對現在的林聞方都有振聾發聵的作用。原來這個戰術可以這麼佈置……林聞方鬆了口氣，對接下來的事情更有把握了。

一枚枚地雷埋設了下去，幾乎完全以塑膠製成的地雷太輕巧了，掉落在厚厚的樹枝、枯葉和雜草裡，幾乎不會被辨認出來。更別說現在天色漸晚，視線越來越受到限制。通常，這種反步兵地雷結合反輕型裝甲車的地雷的小型雷陣，地雷的位置是隨手拋的，掉到哪裡算哪裡。可林聞方不敢。複雜的戰術意味著精密的準備，要引敵人進入雷區，意味著自己得在雷區裡經過一下，才對敵人有吸引力有說服力。林聞方一點都不想自己踩雷，一個個地雷的位置，都精心挑選，然後仔仔細細地標繪在地圖上。

打開了夜視模式之後，眼前的光幕更加綠意悠然。沒有威脅判定的程序，沒有其他輔助程序，林聞方只能自己辨別各種各樣的敵人目標。由於需要在山間行進，還要翻越幾個山頭，敵人的這支部隊的裝備很有針對性。除去大量步兵之外，就是突擊車，輪式履帶式混合的裝甲車，以及幾輛經過特殊改造，更適合山地作戰的步兵戰車。雖然重火力不算很多，攻堅能力可能弱了一些，但恐怕在莫亞人的計劃裡，這支部隊只要出現在哪裡就好，足夠讓天池山基地驚慌失措，攻堅能力還真未必用得上。敵人在短暫休整，時機稍縱即逝，林聞方也不敢多等，一旦敵人整裝繼續前進，提高警惕了以後突襲就不是那麼容易得手的了。他從背上摘下突擊步槍，透過準星仔細瞄準著一輛突擊車，然後輕輕扣動了扳機……

爆炸聲驚破了林中的安靜和平和，林聞方三個點射，打掉了兩輛突擊車，掃倒了四個莫亞士兵。機會稍縱即逝，他立刻順著山坡一路滑行下去，直衝敵人的營地，在莫亞人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手裡的突擊步槍連連射擊，一時之間，莫亞人的這個臨時營地陷入一片混亂。

機甲？幾個莫亞軍官臉上顯出驚恐的神色。各國都在研究機甲和類似的武器裝備，各國對國民的宣傳裡，也儼然將機甲當作是未來戰爭的主要模式，當作是戰爭，也是敵人的終結者。可這類宣傳也不是沒有負面效果的，比如現在，一些莫亞士兵看到是一台機甲來襲，忍不住就抱頭鼠竄開去。原本就不太強烈的抵抗，顯得更加稀稀落落。

林聞方不為己甚，一次短促的突擊，前前後後造成了敵人有幾十人傷亡，成績很不錯了。當幾個莫亞軍官組織了火箭筒對他射擊的時候，林聞方回身打出兩個點射，然後轉身就走……這時候，500發炮彈，只剩下了355發。彈藥消耗也讓林聞方不得不撤出了……

「快，追上去。」被爆炸的火光稍稍舔了那麼下，熏得有些發黑的尼特爾惱羞成怒地喊道。他抬著手裡的步槍，扣住了扳機就不放，一梭子子彈緊緊追著林聞方去了。一束子彈乒乒乓乓地砸在動力裝甲身上，只激起了一片火花，沒有造成任何傷害。動力裝甲外面的裝甲板也是不惜工本製作出來的，加上厚實的合成材料的動態感應層有吸收衝擊的效果，對林聞方的保護相當周密，雖然有些小小的衝擊，可也沒太放在林聞方心上。

子彈沒發揮作用，尼特爾果斷地發射了槍榴彈。槍榴彈的底火爆開的聲音，有些像是開香檳，林聞方聽到這個聲音，立刻縱身一躍。支架式的助力結構瞬間發力，讓林聞方一下子跳開了足有五六米的距離，槍榴彈在他剛才停留的位置爆炸，只激起了一片煙塵，藉著這片煙塵，林聞方一下子遁出更遠距離。

尼特爾臉色鐵青：「追！媽的，對方只有一台機甲，給我打掉它。把這玩意拉回去研究，這次任務就不白幹了。」

士兵們深以為然，嘶吼著就綴了上去。莫亞人這支部隊的軍事素質極高，追擊進行得很有層次，兩翼包抄，中間的部分反而壓住了追擊的速度，更是連連跨射，將火力傾瀉在林聞方逃開的路線上，讓他速度提不起來，很有些要將他包圍了打的意思。

林聞方繞著之字形來回跑，不時朝身後的敵人打出幾束子彈。沒有射擊輔助系統，在移動中射擊的精度真是一塌糊塗，但穿爆燃彈的威力很給力，只要打在敵人堆裡，總能讓莫亞人留下痛苦的回憶。眼看著敵人的追擊部隊兩翼已經越過自己，眼看著要對自己形成合圍，林聞方嘿然一笑，將動力裝甲的速度提到極限，一下子將敵人的追兵又甩開了一段距離。敵人的算盤落空，追兵在身後蝟集成了更強大的一支鐵流，一團團火光在林聞方周圍爆裂開，大大小小的爆炸氣浪和光焰，還有四散的彈片，被激起紛飛的木屑石塊，都讓林聞方覺得緊張。動力裝甲的防護性能不算很強，擋擋子彈是沒問題，可是碰上炮彈手榴彈槍榴彈，那是要掛的。不斷躲避著敵人的攻擊，不斷進行急促的變向，縱然有助力系統，林聞方的體力還是急速地下降著。

快到雷區了。行百里者半九十，倒在終點線上的英雄比比皆是，林聞方對於成為一個悲情英雄，一點興趣也沒有。他又一次加快了速度，開始的時候為了引著敵人步兵混合突擊車，輕型裝甲車的追擊隊伍走，他還是控制了一點速度的。但現在，他驟然全開速度，卻又是另外一種光景了。機動靈活的動力裝甲，彷彿化為一道虛影，在敵人眼前劃過，激起的氣浪將地面上的碎葉枯枝捲動著。莫亞人叫囂著，繼續加速衝了上來，他們的確沒辦法看到座艙裡的林聞方因為承受著巨大的負荷露出的痛苦神情，可他們也同樣無法知曉，在他們的腳邊，頭頂的那一枚枚地雷。

看著追擊的敵人有相當數量進入到了雷區，林聞方毫不猶豫地按動了起爆鈕。轟隆隆地，地雷一個個被激發，特製塑膠炸藥灰黃色陰鬱的爆炸火焰夾雜著大量的破片席捲了足足有一整個體育場那麼大的空間，追擊林聞方的莫亞人大約有一個連的兵力，八成都在這片空間裡，傷亡慘重到難以形容……

這時候，林聞方站定了，他喘了兩口氣，轉身朝著身後的敵人撲去。形勢逆轉了，他要讓那些莫亞人知道，侵略者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第58章 回身突擊

他要節約子彈。林聞方這麼盤算著，突擊步槍重新掛回了背後，他駕駛著動力裝甲，從對方衝在前面的裝甲車上扯下了一根長長的護欄，當作長矛揮舞了起來。一個橫掃就將好幾個敵人的士兵打飛了出去，血肉四濺的場面讓林聞方一陣噁心。但他很快克服了過去，不得不克服過去。要是他這時候吐出來，一個遲鈍說不定就得掛了。一個莫亞士兵運氣太好了，正好在一棵大樹後面的他，沒有受到直面衝擊，這時候已經反應了過來，舉起手裡的槍朝著林聞方掃射。

林聞方直接將手裡的護欄扔了過去，除了那個射擊的士兵，連周圍幾個敵人都被帶倒了。在敵人的一片驚惶不安中，在莫亞士兵還沒有從地雷的連環殺傷中反應過來的時候，動力裝甲簡直像是虎入羊群，殺得莫亞追兵鬼哭狼嚎。

動力裝甲的破壞力在這一刻也顯露無遺。林聞方壓根不用去攻擊裝甲車，那些輕型的裝甲車他衝上去隨手就掀翻了，動力機甲瞬間的爆發力極為驚人。林聞方甚至直接揪下了一根加長了的炮管當武器，揮舞起來比先前的欄杆更有力，殺傷力更強……這一刻，林聞方是真心在考慮，是不是該給動力裝甲配備制式的冷兵器，在這種近身混戰的時候，這種最原始的打擊方式，要比槍彈掃射更讓敵人恐懼。林聞方打了不到兩分鐘，敵人就有一小部分士兵拋下武器，拔腿就跑。

忽然，兩枚火箭彈朝著林聞方飛來，他用力一蹬，整個人朝著後方翻去，空翻動作做得十分流暢。看到眼前已經有一些莫亞士兵開始在軍官的帶領下救治戰友，組織反擊，這時候可絕對不能給敵人機會，重新從背上摘下了槍，朝著敵人最密集的地方就掃了一梭子。林聞方自己則沿著射出的子彈的方向，飛速向前衝去。在極盡的距離上，林聞方能夠看到每個敵人臉上的恐怖神色，而這，讓他居然產生了幾分快意。

用各種槍械近距離射擊的莫亞人越來越多了，林聞方意識到了危險，立刻抽身退開，乘著敵人還無法組織追擊，他重新遁入了黑暗中。

「這一次……該能贏得至少20分鐘吧。」林聞方在通信頻道裡如是說。

「太棒了。」基地那邊一片歡呼。林聞方的表現堪稱經典，急促地突擊，敏捷地引領著敵人進入伏擊圈，在關鍵時間引爆了地雷，造成了巨大的殺傷。真是很難想像，這是個戰場菜鳥駕駛陌生的武器創造的戰績。

「殲敵……應該超過百人了……」朱芷讚歎道：「恐怕這次又是超過一千分的呢。」

「我要活著才能享受分數，不然……那麼多分數用來辦葬禮，有點奢侈啊。」林聞方現在還有閒暇調侃著。

先前擔心林聞方的行動被敵人事先察覺，基地這邊沒有採用任何偵查措施。林聞方開火之後沒幾秒鐘，朱芷就釋放出了無人偵察機，為林聞方提供支援。朱芷瞥了一眼屏幕，說：「敵人追上來了。不是剛才你打亂的那批，後面又上來了差不多一個連的兵力。裝備比例差不多。」

林聞方異常淡定，哦了一聲以後盤算起到底要如何牽制對方，再為基地的戰友們爭取多一點的整備時間。

動力裝甲採用支架式助力，完全貼服在人體上，自身的紅外信號非常小。加上外面的裝甲，還有空調裝置調節人體溫度，動力裝甲在紅外投影儀上，只略微比周圍環境高那麼一點點。假如林聞方呆著不動，那麼一大攤子人形的信號，估計能被辨認出來，可當林聞方跑起來的時候，莫亞人那些落後聯邦一代的夜視儀、紅外觀察儀幾乎不可能湊出林聞方的畫面來。

林聞方發現了這一點，他悄無聲息地跑到敵人的這一波的追兵的側面，乘著兩個士兵交換情報的時候，他一下子越過了對方的搜索線，到了敵人身後。當先這波敵人，比起先前那些人，警惕性高得多，一有風吹草動，不是直接開槍，就是叫來軍官，比先前那批少了很多可以動手的機會。

可是，一旦越過搜索線，到了他們身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現在警惕性最低的當然不是這第二波敵人，而是自以為已經得到了友軍保護，正在救治傷患，整頓隊伍，統計損失的第一波。林聞方沒打算那麼簡單就放過他們，他立刻朝著剛才雷區之外，現在第一波敵人停駐整頓的地方撲了過去。

當林聞方駕駛的動力裝甲出現在第一波敵人的營地之外的時候，有不少人居然嚇得倒在了地上，彷彿一下子被抽空了力氣。林聞方可不管人家拿他當作什麼，是魔鬼還是妖怪，他直接對著營地掃射了過去。一串串子彈點燃了幾乎所有帳篷，整個營地很快就陷入一片火海。

林聞方不為己甚，這一次突擊殺傷的數字並不高，停留的時間也很短。他知道，戰鬥一打響，前面的那第二波敵人肯定拚命朝著這裡趕，留給自己的最多只有幾分鐘時間。林聞方已經殺紅了眼，哪怕有助力系統，體力的消耗還是非常劇烈，林聞方這個剛剛從病床上下來沒幾天的人，沒有那麼雄厚的體能儲備，已經開始劇烈喘息。胸膛起伏著，眼前的光幕上，各種紛雜的信息跳蕩著，假如他自己能在一個不同的角度，都會驚訝自己怎麼會做到眼下的這些事情。

頂著兩個士兵徒勞地射擊，林聞方又掀翻了一輛裝甲車，然後才從容地跳開，將一個莫亞士兵揪起來，狠狠扔了出去，然後給了另一個一拳……這不是簡簡單單的一拳，經過助力系統加強之後，哪怕是一寸厚的鋼板，都能打出個凹痕來，打在血肉之軀上的效果可想而知。莫亞士兵的整個胸腔都碎了，口中呵呵地噴出血沫。林聞方卻出奇地平靜，對這樣的場景視而不見，看著被他扔出去的莫亞士兵掉落在一輛突擊車的殘骸上，一動不動了，然後環視當場，尋找新的目標……

身後冒出了射擊聲，自己還在敵人的步槍射程外，林聞方清楚地知道這一點——整個山地地圖就像是印刻在了他的腦子裡，連看一眼光幕角落裡的地圖都不用——但敵人的射擊卻也表明，他們殺回來了。

害怕嗎？林聞方問自己。

不！他感覺到的不是恐懼、空虛、虛弱而是一種讓身心煥發的狂熱。他從來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有這一面，居然能夠在戰場上，在動力裝甲裡，他居然能有一種戰鬥和殺戮的快意，一種在和平年代裡永遠會被壓制在心底，絕沒有機會冒出來的戰士之血……原來，自己是個這樣的人啊。

他自嘲地想著。他回身朝著敵人殺去。

突擊步槍還有一百多發子彈……林聞方從莫亞的突擊車上揪下了重機槍，口徑比他的「突擊步槍」還小著那麼些：14.5MM。媽的，莫亞人這都是什麼破制式，林聞方腹誹著。重機槍的大小和他穿著動力裝甲後的體形挺匹配的，上面掛著的裝滿了金澄澄的子彈的彈藥箱，則讓人內心安寧……

林聞方抱著重機槍，就像是個普通的步兵抱著衝鋒鎗似地，迎著敵人衝了上去……

第59章 戰場柔情

林聞方打得太英勇了，讓朱芷，讓姚樂，讓在基地裡加緊工作的所有人都有些擔心。沒有人懷疑林聞方的能力了，哪怕是他在戰場上的表現。朱芷甚至覺得，這個天才可能真正發揮他天賦的地方就是戰場了。誰，能夠從一場戰鬥走向另一場戰鬥，幾乎毫不停歇，誰又能夠在第一次駕駛某種裝備的時候就能夠以一當百呢？

朱芷連忙喊道：「小心點，我讓無人機去給你送彈藥。」

林聞方只是嗯了一聲，都沒來得及回話，快沒有子彈了，他已經不用突擊步槍，而是抄起什麼用什麼。殺得興起的他，有時候寧可挨上敵人幾顆無足輕重的子彈，也要撲上去將敵人撕碎。一枚火箭彈幾乎打中了他，可間不容髮之際，他居然隨手抄起一塊敵人的裝甲車上掉落下來的裝甲板迎了上去，一把拍飛了火箭彈。沒有在正確距離上，火箭彈的確是不會有多大殺傷力的，那是穿甲彈，金屬射流被裝甲板導到了不知道什麼地方去了。林聞方雖然煙熏火燎的，卻基本安然無恙。可在後方觀察著他的人們，都快被逼瘋了。

「林聞方，速度後撤，補給。」朱芷直截了當地命令道。

林聞方這才結束了這次成果斐然的短促突擊，倏忽幾下，就跳出了戰團重新隱沒在了林中。敵人已經能夠膽寒了。

找了個安全的地方，無人機扔下了彈藥和電池艙，林聞方趕緊從座艙裡跳了出來。落地的時候他打了個趔趄……太累了，累到他幾乎無法支撐住身體。他急促喘息著，異常堅定地換上彈藥，更換了電池，然後坐回了座艙，用力拉上艙門。稍稍喘了幾口氣，他又一次殺了回去……他一定要把敵人阻擋住。

忽然，朱芷的手機響了起來。一看來電的是郭嘉恆，朱芷連忙走到一旁，接通了電話問道：「郭大哥，怎麼了？」

「岳羽音醒了，要和林聞方通話。」郭嘉恆簡單地說道。

朱芷歎了口氣，說：「現在林聞方在前線作戰。你覺得這是好時機麼？」

郭嘉恆淡淡地回應：「連他都上去了？你能保證他能活著下來？」

朱芷愣了下。現在的林聞方，已經陷入了某種癲狂狀態，讓他不計一切代價地去爭取勝利。雖然朱芷知道，其實只有非常優秀的戰士才有這種狀態，可林聞方這種新手，再這樣燃燒自己透支自己，真的會死的。可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她唯一能想到的辦法，還就是岳羽音，她的幾句話，可能林聞方就能擺脫癲狂的狀態。這個想法，讓朱芷感到一陣無力。「接進來吧。我給林聞方轉過去。」

「林聞方，岳羽音要和你通話。」朱芷平靜地說：「我給你接進來。」

林聞方一愣，立刻開心地應道：「好。」

林聞方面前的光幕右下方，出現了一個窗口，岳羽音的臉一下子出現在窗口裡。雖然有些疲憊，但精神看起來很不多。岳羽音也同時看到了林聞方，那一瞬間，她眼中綻放出的驚喜、溫柔和愛意，像是一道璀璨的光輝，灑在林聞方的身上，讓林聞方瞬間就平靜了下來。這是……只屬於林聞方的魔法麼？

岳羽音的笑容感染到了很多人，包括她的主治醫師。斷肢再造手術是一項非常折磨人的手術，整個人要浸沒在和人體構成成分一樣的機能液裡，先是又手術操作壁在斷肢上切開一個工作面，基本上，就是再截去一段斷肢，將原先閉合的肉枝部分截斷，然後再用特殊的電感合成裝置，順著肌體，按照預定的方案，重新用機能液裡的元素構成一遍身體部分。按照岳羽音的情況，整個手術要持續8到10個小時。而岳羽音，堅持採用了效果最好，卻異常艱辛的無麻醉手術。

有攙和在漫長的手術進程中，尤其是重塑肌體的過程中，任誰想都能明白，必然會干擾以後的身體感知，這個關鍵的技術難題，至今還沒有攻破。可是，無麻醉手術就意味著要在整個手術過程中忍受持續不斷的各種感覺，在重塑身體的過程中，疼痛、麻癢、酸脹、冷熱等等感覺紛至沓來，在全新的神經系統裡產生，不斷衝擊著，那比最嚴酷的刑罰都來得可怕。以前進行過無麻醉手術的，只有少部分軍中的頂尖特種兵。

沒有人看好岳羽音，但她還是堅持了下來。不像是以前一些人，會暈倒了又醒來，醒來了繼續暈倒，她居然從頭到底一直維持著清醒，清清楚楚地感覺著自己的身體，自己已經失去了好多年的雙腿，一點點地長出來。一直到手術完全完成，她還嘗試著動了動腿和腳趾，才滿意地沉沉睡去。

看到林聞方那邊的屏幕一直在晃動，岳羽音忍不住問道：「你在做什麼呢？」

「打仗呢。」林聞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嚴肅，但與此同時，他一個滾地又站了起來，朝著敵人掃射著。「你呢？手術順利嗎？」

「手術很好啊。」岳羽音開心地說：「先是手術，然後我睡了一會，連著進行電泳療法。現在腿上的感覺已經很不錯了，就是還需要復健療程，把用腿的感覺快點恢復起來。在腿部肌肉和神經開始萎縮以前就得完成。我定了明天就開始訓練了。」

林聞方寬慰地說：「好孩子，真乖。也別太累了。新的腿和你還不熟，畢竟沒有陪你二十多年呢，要讓人家熟悉一下新環境嘛。」

「哈哈，」岳羽音爽朗地笑著，說：「對了，順便告訴你。我現在的腿，比以前要長兩寸。以後，我的身高是172，站你身邊正合適吧？這個身高，也應該可以過濾掉一部分討厭的傢伙啦。」

在戰鬥激烈的時候，建立一條專項的衛星通信鏈路，的確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郭嘉恆出面，能夠搞定，卻也無法阻止軍方相關部門監聽通信內容。這種特異的通信，本就容易引起大家的注意，這個時候，天池山基地的前線指揮部包括左煥章、王昌文和木恩在內的參謀指揮人員，聯邦西線戰區前線指揮部，聯邦總統府以及聯邦統帥部上下，不知道多少人在聽著他們絮叨呢。這句過濾掉很多人，讓不少軍中的青年俊秀痛苦地把臉扭向一邊。

「那你回頭復健的時候，和你以前的身體記憶不一樣，會不會更艱難一些？」林聞方先想到的是這一點，讓岳羽音感到十分溫暖。她十分熟悉這種溫暖的感覺。

「沒啊。就是因為時間長了，其實以前的身體記憶已經不怎麼牢靠了。醫生覺得我神經活性保持得很好，這才能同意下來嘛。沒事的。」岳羽音解釋道。

「可是……為什麼呢？」林聞方不解。

岳羽音羞紅著臉，說：「我知道你是腿控啦。六年了，難為你看著我這雙一點都不好看的斷腿，現在，這是給你的福利啦。」

那些在聽著他們的對話的人，臉上都有些複雜。這個對話到底是聽下去好呢？還是聽下去好呢？還是聽下去好呢……這樣的內容，正是所有悶騷份子們的最愛啊。而這個時候，聯邦總統有些感慨地吩咐到：「這段對話，加上周邊製作，當作一檔節目播出吧。如果來得及，延時直播最好。」

林聞方身形一滯，整個人斜向一邊。岳羽音呵呵笑著說：「你幹嘛那麼誇張啊。」

「不是我真想倒一個……是腿抽筋了，這機甲的體感判斷當我要挪地發呢。」林聞方苦笑著。

「你沒事吧？」岳羽音關切地問道：「別死啊。」

「盡量啦。等一分鐘哦，我調整下系統。」林聞方將通信頻道靜音，對火羽說道：「火羽，你接管運動系統吧，我的身體堅持不住了，累死我了。」

「是。」火羽淡定地回復到：「載入地形數據庫。完成。載入運動姿態數據庫。完成。……將按照你之前的習慣控制運動風格。接管開始……5……4……3……2……1！」

火羽接過了運動控制系統後，林聞方輕鬆了下來。他重新打開了通訊頻道，說：「好了，現在會安全點。」他又跳開一旁，對著敵人連著打出幾梭子子彈。戰況激烈，可林聞方現在卻出奇地寧靜。一次次躲避，一次次還擊，仔細地調控著自己的位置，將敵人死死地堵在身前，不能越雷池半步。也幸虧山地作戰裡敵人沒有什麼重武器，林聞方才能堅持到現在。

「別死。」岳羽音忽然淡淡，但是很堅決地說：「我知道，你會是超級棒的戰士，不過，多少會遭遇到點危險啦。我現在能照顧你了。所以，別死哦……其他狀況都無所謂啦。」

「放心啦……賺了好多軍功，軍隊不會不管我的。」林聞方苦笑著說。

「嗯……也行啦。什麼時候休假告訴我一聲，我會好好復健，然後，讓你看到一個完整的我。」岳羽音滿懷希冀地說：「你要記得，我是你的，我欠你的。欠你的不止是一條命，你救回來的命，更是一整個人生呢。」

林聞方歎了口氣：「你看，你看，又想多了不是？好好的，乖。該做什麼做什麼去。」

岳羽音嘻嘻一笑，但從她眼中的光芒能看出，她不是在開玩笑。這樣的姑娘，自有她的一種執拗在。

兩人絮絮叨叨在講述著各種各樣似乎無關緊要的事情的同時，林聞方手底下掛掉的敵人越來越多。代替了癲狂成為林聞方的力量的，是一種叫做希望的東西。他，有她，有未來……他一定會取得戰功，並且活下來！

「好啦。掛了。開車都不能打電話的呢。」岳羽音笑著說。

「嗯，回頭打完了，我回去再給你打電話。」林聞方保證道：「我在玩機甲呢，用你的戰術條例。這個不能多說，估計是保密的。呵呵。掛了。」

兩人默契地幾乎同時切斷了通信，但這段堪堪趕上延時直播的對話，卻在整個國家，全世界迴響。戰爭，到底是以什麼樣的力量，在摧毀了無數人的生活的同時，讓一些人的生活被塑造起來，讓他們的人性、人生變得精彩紛呈起來的呢？

朱芷感到欣慰，也感到某種複雜的情緒。自己想得沒錯，能夠讓林聞方不再癲狂的，果然只有岳羽音。可是，自己呢？林聞方對自己的近乎調情的調侃，那些接觸，僅僅是一個健康、有信心卻又暫時從巨大壓力中解脫出來的人的生物屬性麼？自己到底該做什麼？

也許，目前，只需要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在戰鬥上。

第60章 及時支援

「林聞方，立刻撤退到坐標E19.29N45.22。後面已經出了第一批遙控火炮，立刻開始對你進行支援。」

「好。悠著點……打准點啊，這可不是遊戲，我沒辦法跑屍體的啊。」林聞方現在心情正好，調侃地說。

無線電頻道裡一片喧嘩。「林頭你放心吧。」「放心好了，不會打偏的。」「你對我們真沒信心啊。」

坐在模擬器的座艙裡，研究所和修械所的這些技術狂人們立刻信心大增，這玩意和玩電動真的沒有太大區別，要是武器裝備大量依賴機械，或許他們還心裡還不會那麼自信，畢竟靠著急急忙忙趕出來的機械裝置要達到相當高的精度很難，尤其是火炮這種東西，在發射端失之毫釐，到了炮彈落下來必然是謬以千里。可是，現在的武器基本上已經完全數字化了，在莫亞，還有手動調校達到最高精度來顯示操作人員的水準的傳統，可在聯邦這一代裝備雖然保留了手動調校的方式，但內裡也已經完全數字化了。靠著數據分析來達到最高精度，這讓這些技術人員們很是放心。

「放心吧。」朱芷淡淡地說：「你到達位置之後這邊就開炮了，然後你沿著向西面的小路前進，我希望你的動作快一點，如果能夠把敵人拉開到安全距離，我這邊可以試試看彈幕徐進的花樣。」

「靠！」林聞方低聲咒罵著：「你們開模擬器都能開出這種花樣來啊。」

「基地的炮兵都在南線，沒辦法，不然他們玩得會更好。」朱芷搖了搖頭說。「不要多說了，節約體力。你現在……一定要堅持住。」

「放心好了。」林聞方撒開了跑，速度快得驚人。基本的跑步動作，他現在已經完全不用自己主動動作了，全都交給了火羽來操作，自己只要指定了目標，火羽自然而然地能夠根據路況調整步法，提升速度，比林聞方自己跑要快不少，畢竟他在判斷用什麼樣的步法能提速上，比起火羽還是有差距的。如果岳羽音在，可能連岳羽音在這方面可能都會比他在行。

但是，當林聞方的體力下降到現在這樣，並且看起來還得戰鬥相當一會之後，他就果斷地將掌控行動的事情交給了自己信任著，並且事實證明非常值得信任的火羽。開始的時候林聞方還要指點一下，說明一下運動的風格，盡可能快速而穩定，保持動力裝甲的平衡，這樣才能在運動中保持穩定的射擊節奏和命中率，隨後，林聞方又提出了更複雜細緻的要求，比如盡可能不要走太長的直線，不多影響速度的情況下多走折線和弧線。這些要求，火羽幾乎瞬間就做到了，於是，林聞方終於可以騰出手來，一邊輕快地前進，一邊不時命令火羽轉身讓他有射擊位置。

林聞方和火羽這麼配合起來之後，敵人越來越難咬到林聞方的背後去了。這一批追擊上來的，可不是少量敵人，而是整整一個營。

為了掩護這個深入敵後的團，莫亞人壓上了許許多多東西，比如正面戰場上的攻擊施壓牽制住了天池山本就不多的防禦兵力，比如他們居然豁上了一個空軍飛行大隊又兩個中隊，全天候地爭奪戰場制空權。這可是月海聯邦境內，向來心高氣傲的聯邦空軍本來就因為準備不足，在先前的幾次空中會戰中沒佔到便宜，被莫亞人用龐大的數量優勢壓制住了自己的勢頭，可現在，西線這邊正面戰場戰線大致穩定了下來，後方空軍基地的兵力也調了相當部分上來，數量上終於也不太吃虧了，畢竟聯邦空軍的數量雖然精簡，可都是實打實非常優秀的戰鬥機、攻擊機，性能比起莫亞人的對應的機型，高出不止一個檔次。天池山現在牽動著多少人的心，數量上的確處於劣勢，可也沒到能讓莫亞人靠數量獲取壓倒性優勢的地步，士氣也絕對說不上低迷，空軍怎麼可能放棄制空權的爭奪呢？幾個空軍大隊在空中展開激烈搏殺，自然是引人關注，隨著聯邦和莫亞共和國都不斷地再往裡投入更多戰機，天池山領空南翼大作戰可能會成為近百年來最為宏偉的空中大戰。在這種情況下，空軍有心要支援天池山，攻擊這個孤懸敵後的莫亞精銳傘兵團，卻也很難抽出多少戰機。在這場山地追逐站中，大家都沒有空中支援，倒也算是大致均勢了。

莫亞這次一下子撒出來一個營追擊林聞方，雖然也有要獲取機甲技術的意思，可更重要的是，差不多半個營報銷在了林聞方手裡，不把他幹掉，他們這個團就別混了，面子都丟光了。一個營繼續正面向天池山推進，一個營追殺林聞方，打得也是好算盤。在莫亞人看來，機甲技術絕對比攻擊天池山更重要，不過，這台機甲也是天池山基地出來的啊，難道基地受到攻擊了他不管麼？這樣一來，兩個營中間的位置，就是攻擊乃至捕縛機甲的最好的地區。

可是，林聞方和朱芷能讓他們如意麼？絕不可能。就在林聞方剛剛抵達預定地區，還沒來得及向基地通報，明亮的爆炸聲就在他身後響起。朱芷和那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宅男們居然玩時間差，算著林聞方到達位置的時間就提前開火了？他們這幫傢伙還真敢幹，要是自己稍微慢上一點，豈不是要被自己人的炮火覆蓋掉了？

還沒等林聞方要抱怨什麼，朱芷已經在通信頻道裡吩咐道：這一路我們幫你掃掉，你立刻向南，幫忙擋住另外那個營，這邊要過20分鐘才能有直射火力支援。

林聞方哦了一聲，無奈地掉頭向南，朝著正在向基地進逼的那個營衝了過去。大家現在都在同一個狹小的戰場上了，幾公里十幾公里的距離，轉瞬間就消失了。林聞方命令火羽將速度提到了極限，朝著距離基地越來越近的敵人衝了過去……

朱芷說這一路她會搞定……那真的會搞定的。不知道為什麼，林聞方對朱芷有著相當的信心：僅僅指在戰爭方面。

果不其然，除了時間差，各種其他炮兵花樣朱芷都玩了一遍。林聞方一脫離和敵人的接觸，她立刻讓模擬器一台連接五台自行火炮，用同樣的設置拚命射擊。炮彈什麼的消耗就不說了，如果真的炮兵上場，絕對做不到現在的射擊速度，這些技術宅男們，完全不顧惜炮管壽命，模擬器上，炮管壽命這種東西也體現不出來。火力密度上去了，敵人更是哀鴻遍野，他們這才明悟，天池山基地人再少，防禦力量看起來再薄弱，而其他東西的儲備再豐厚，再有吸引力，那好歹也是個聯邦軍中重要度排名前列的軍事基地，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打下來的。對反的反擊，比預想的要凌厲得多。莫亞的這個精銳傘兵團，很有可能就得折損在這裡了。

「乖乖，他還有體力能跑那麼快啊？」邱銘都已經不淡定了，今天一天收集下來的動力裝甲的數據，比以前所有實驗加起來都多。尤其是完全的實戰，讓邱銘看到了動力裝甲的許多優勢和不足。最大的不足就是，動力裝甲的體感操控是觸感式的而非動作預判型，雖然讓動作極其細膩，卻也使得駕駛員的消耗很大，要不是林聞方今天是完全豁出去的姿態在作戰，恐怕早就累趴下了。以後，至少要準備雙軌式的體感操作，這樣就能夠適應不同的戰場環境了。但林聞方，現在展示出來的卻是和另一種數據，一種完全超乎他想像的數據。

「要是林聞方回頭有什麼不能告訴你的技術細節，麻煩您不要多問。」朱芷認真地對邱銘說道。她也覺得，這應該不完全是林聞方亢奮，或者拚命能夠達到的數據了。山地行進速度，極速一度突破70公里，這已經距離動力裝甲的理論設計極限很接近了。一個活生生的人，絕對不可能有這種效率的。聯想到林聞方是人工智能方面的專家，和他對於自己的系統的極強的保護性，朱芷不難得出結論。

「放心好了，你以為我是什麼人？」邱銘不滿地瞪著朱芷：「現在，動力裝甲項目重新開啟，並且定型生產的可能性極大，我記得是誰做出了最重要的貢獻的。這個事情，我會記得一輩子。」

朱芷笑了笑，沒再說什麼。邱銘這樣級別的科研人員，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那的確是沒什麼可擔心了。這幫人還真不是一般的死腦筋。「邱工，謝謝你。林聞方現在拼到這個程度，已經超過太多人的想像了，我們，應該做得更多更好啊。」

林聞方現在是沒空顧忌到這些的。極速奔跑中，他居然睡著了一下，雖然只有非常短的時間，卻讓他憂心不已。自己還能堅持多久？10分鐘？20分鐘？是一次還是兩次突擊之後？

「林聞方還沒死吧？」通信頻道裡，一個突兀的聲音冒了出來。

「安蓮，你又來了啊。影魔部隊對天池山的支援好頻繁啊，要不你就留在這裡吧？」聽出了安蓮的聲音，哪怕是現在這種緊要關頭，朱芷也忍不住冷言冷語地調侃了起來。

「少廢話，坐標。」安蓮的聲音十分強橫，她的火氣現在也很大。

朱芷輕笑著是報出了三個連續的攻擊區域，隨後，一架高速重型轟炸機鑽破雲層俯衝了下來，連續投下三枚超重型的子母彈。呼啦啦啦地潑灑開來的子彈藥，完全覆蓋了那三個坐標……還有添頭。

第61章 情況改善

林聞方在聽到朱芷報出那三個坐標的時候愣了一下，三個坐標距離他都不算很遠，都在他的不同方向，為了攻擊效果最大化，他幾乎是立刻停了下來，原地射擊了快20秒，看到子彈藥從子母彈裡開始脫離了才開始逃跑……子母彈的確是殺傷包括人員、輕型裝甲車、突擊車之類殼不太厚實的目標最有效率的玩意了，但要說精度真是不靠譜，那些輕盈的子彈藥，天曉得會因為一陣風或者爆炸的轟擊波被吹到哪裡去，靠近重型子母彈攻擊的目標，那是最危險的事情。

看到林聞方在最後一刻才抽身，在重型轟炸機上的安蓮咦了一聲。她沒想到，林聞方的戰術敏感度如此之高，對戰場幾乎瞬間就形成了正確判斷。這是哪怕那些在戰場上混跡了多年的老兵都未必有的感覺，或許，他在戰場上也真的是個天才吧。

不過，讓林聞方在戰場上發揮天賦這種事情，是絕不會出現在安蓮的盤算裡的。戰士們都死絕了麼？要讓這種簡直讓人不知道如何去形容他的天賦的卓越的人工智能專家、人機工學專家、大師級的程序員上戰場？林聞方的能力絕對足夠了，他在這些領域欠缺的不過是一點點的機會和知名度。要是安蓮覺得需要，哪怕將他開發的MARS項目的一些核心數據放出去，就足夠引起人工智能領域的轟動了。一個半路出家的傢伙搞出來的玩意，可以讓這個世界上一半的人工智能專家買塊豆腐撞死去。

安蓮讓重型轟炸機在戰場上盤旋了一圈。這架重型高速轟炸機已經論證了一年多了，還沒有列裝部隊。一個科技發展到一定程度的國家，總是無意識地陷入集體糾結。總覺得他們的軍隊應該裝備最完美的裝備，於是，隱形能力不達標的「逆火」型重型轟炸機，除了生產了五架，其中兩架交給影魔部隊，三架在不斷測試論證之外，再沒有其他生產計劃了。在安蓮看來，「逆火」這種能夠攜帶16噸彈藥，飛出接近兩倍音速，並且還保有不帶副油箱8000公里航程的轟炸機，需要什麼隱形能力？只要能夠出現在敵人頭頂，哪怕只有一兩架，都足夠讓團級單位覆滅，讓師級單位遭受重創。要知道，聯邦軍方唯一不糾結的就是彈藥了。同樣一頓彈藥，聯邦所生產的玩意，通常要比同樣重量其他國家同類型的彈藥多30％到40％的殺傷力。

就在剛才，那三枚重型子母彈，就將三個坐標幾乎完全炸成一片焦黑，說片甲不留有些誇張，戰場上總有人有些詭異的運氣的，但能活下來的真的不多。

安蓮看到林聞方開始反身準備去解決漏網之魚，她撇了撇嘴，在無線電裡說：「這邊的敵人差不多了。3顆重型子母彈對付一個營……太足夠了。我幫你把另外那邊的敵人也幹掉點就走人了。朱芷……唉，這邊情況穩定了，你到漢京來吧，我找你喝酒，和你好好聊聊。」

「好。」朱芷清脆地答應下來，說：「稍等，給你第二批坐標。你帶了多少彈藥來的？都不用帶回去了吧。」

安蓮一怔。「好吧。」她苦惱地說。

朱芷太狠了。安蓮向來是全裝出擊，這一次也不例外，16噸彈藥扔掉了3噸，還有整整十三噸各種炸彈呢，準備一下子砸到那個傘兵團剩下那個營身上？她這是想要做什麼？

朱芷淡淡地補充道：「那片林子樹種不好，侵略性太強了。本來準備鏟掉了種別的，工作量有點大，最近這陣……呵呵，就更別提了。你出手吧，連人帶樹一起給我平了。肥料都有了。再過一個多月，正好可以植樹造林。」

朱芷的這番話，聽到的人都覺得陰風陣陣。這話不解釋還好，解釋完了真是夠滲人的。但朱芷一直是這種冷靜卻暴烈的性子，藏得雖然很深，可偶露崢嶸的時候，真的是很要命。

「第二批第三批的遙控玩具都準備好了麼？」中止了和安蓮的對話，朱芷衝著修械所喊了一嗓子。

「差不多了。準備出擊了。」嚴惠堂哈哈笑著說。

「立即出擊。」朱芷吩咐道：「按照我錄入的坐標設定射擊諸元列表，隨時準備著。注意火力梯次配備。」安蓮驟然出手，讓天池山基地後方的戰鬥情勢瞬間逆轉，原先莫亞的這個傘兵團佔據主動，畢竟一個輕裝傘兵團，攻擊力真的是相當讓人撓頭，而天池山北面，都是家屬服務區、生活區、國防教育基地、機場、直升機機場等等佔地面積大，地形複雜，極難防禦的地區，碰上傘兵團這種本來就擅長亂戰的部隊，再算算手裡捉襟見肘的兵力，不由得朱芷不擔心。可現在，敵我優勢劣勢逆轉，朱芷立刻開始從容佈置起來。現在也已經不是純粹為了殲滅來敵，而是為了在天池山背後佈置一點機動的防禦兵力，以備不測。現在這種情況，幾乎不太可能發生再被敵人空投的事情了，軍方高層對於莫亞人居然連續玩這種空投戰術還能得逞暴跳如雷，空軍總司令都立下了軍令狀，將保證戰場制空權更大優勢。這種情況下，這些「遙控玩具」佈置在天池山基地後側，以少量技術人員，結合無人機等巡視戰區，防禦效率非常高，尤其適合天池山這種人數少，復合程度高的軍事基地。

林聞方小心翼翼地踏入焦灼的土地，不時用突擊步槍翻一下那些破碎的裝甲車、突擊車，腳下踩到什麼敵人，他是不會在意的。轟炸之後，地面上的紅外信號異常混雜，基本只能靠著普通的視覺來判別……可現在的光景，可是晚上啊，林聞方對此也不免有些撓頭。

忽然，幾聲喀拉拉的木頭破裂聲引起了林聞方的注意。當他轉過頭去一看，忽然從一片折倒的樹叢裡衝出一輛突擊車來，朝著他直衝而來。機槍手的位置，一個神情淡然的莫亞軍士咬著一根還沒點燃的雪茄，扣動了扳機。突擊車上裝載的居然不是標準的14.5毫米口徑的重機槍，而是一台30毫米口徑的榴彈發射器，連著幾枚榴彈，點開了一個扇面，朝著林聞方籠罩而來。林聞方大吃一驚，幸好火羽已經即時做出了反應，朝著斜側邁出了一步，然後整個動力裝甲瞬間功率全開，直接跳了起來，正好從幾枚榴彈的間隙中跳了出去，避開了榴彈的殺傷範圍。

林聞方朝著突擊車射擊，可就在他扣動扳機的一瞬間，對方像是感應到了點什麼，突擊車瞬間剎車，朝著邊上側滑開去，正正好好滑行到一棵粗壯的還剩下大半截的樹的後方，讓林聞方失去了射界。

靠，碰到高手了。林聞方心想。

第62章 山林熱戰

「目標的突擊車瞬間功率為通常數據的1.7倍。」火羽根據剛才敵人的行動，已經計算出了大致的情況。「判別為銀色精英級別目標，請注意擊殺。」

銀色精英？林聞方有種瞬間石化的感覺，火羽時不時冒出來的遊戲內邏輯的判斷有時候真的讓他很是無語啊。的確對方和其他突擊車長得區別不大，但戰鬥力明顯高了許多，可那個……在現實裡真的不叫銀色精英好不好？那以後什麼東西算是BOSS啊？在現實裡打遊戲的人傷不起啊！！

「林聞方，那應該是切爾澤，你千萬小心。」朱芷從無人機的畫面裡瞥見了突擊車上機槍手位置的那傢伙，大驚著提醒道。

不知道那是誰。林聞方連翻白眼的時間都沒有，剛才要不是火羽在瞬間做出了規避反應，現在他估計就重傷了。切爾澤這種軍中高手，向來只在幾個國家的軍中大家有所耳聞，林聞方這種當了軍人沒幾天的傢伙，沒人跟他說這些啊。不過也好，他也不會因此而怯場。

突擊車從樹的另一側滑出來的時候，又是連續幾顆榴彈射來，林聞方福至心靈地腳尖一點，整個人向著右前側躍出，手裡的突擊步槍同時開火，連續三個點射，朝著突擊車的前方和滑行方向上射去。切爾澤的射擊技巧固然是出神入化，突擊車上的司機恐怕也不是無名之輩，突擊車居然前輪鎖死，整個車子一振，整個抬了起來，突擊步槍的穿爆燃彈因為詭異的撞擊角度，居然一下子從突擊車的短小的裝甲前蓋上彈開，在空中炸裂。雖然破片還是給突擊車造成了一些損傷，但對方顯然將這些也計算在內，毫不遲疑地朝著林聞方直衝而來，榴彈發射器連連開火，兩道優美的弧線將榴彈分佈在林聞方兩側，讓無從躲閃。光是切爾澤這手榴彈發射器的搖擺弧線射擊，就讓無數在監視著雙方交戰的人們目眩神迷。

不過，切爾澤畢竟沒有和機甲交戰過，這種對於敵人高手步兵或者是突擊車、輕裝甲車很管用的射擊方式，並沒有在林聞方駕駛的動力裝甲上發揮應有的作用。只見林聞方一個跨步，動力裝甲的腳尖一挑，一顆斷裂在地的樹被鏟了起來，打著旋側飛開去，正好絞在了左側的射擊線上，幾顆榴彈接連撞在樹幹上，將樹幹瞬間炸碎。可就在碎片四散紛飛的當口，林聞方從那團煙霧中鑽了出來，距離突擊車已經不到50米距離連連開火。

切爾澤的射擊技術賞心悅目，但這個成名已久的射手，有什麼表現大家都不會太驚訝的。林聞方駕駛著的動力裝甲，引起了更大範圍的震撼。一開始的跳躍躲避，已經讓人眼前一亮，現在這樣用樹幹破開了對方的射擊線，還順便為自己的突擊做了掩護，細緻的戰鬥思路和完美的執行力配合，將機甲的優勢發揮到了極致。

躲在突擊車的防彈擋風玻璃後面的，是名氣比切爾澤更大的軍中車手肯特。兩個人搭檔的機會很少，這一次要不是執行傘兵團的突襲任務，需要一個足夠強悍的突擊小組，也不會這麼分配。讓他們提前出擊，就是指望他們搞定機甲，只是沒想到，這場戰鬥，在安蓮清場之後才姍姍來遲。

隨著雙方都完全不留手，放開了在那裡打，戰況讓聯邦軍方在關注的人越發目瞪口呆。面對林聞方的突擊，對方居然直接一個甩尾，變向躲避開，一梭子榴彈當面射來，讓林聞方也不得不躲避。雙方都是一陣狼狽地規避，結果大家都沒有挨上哪怕一下。這種情況，在戰場上實在是太少見了，簡直像是一部超現實大片。

雙方在山林裡穿梭往還，越打越激烈。林聞方對切爾澤，以及那個他還不知道是誰的駕駛員，敬佩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能用四個輪子的輕型突擊車玩出那麼多詭異的花樣，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那個切爾澤，同樣讓人嘖嘖稱奇，在山裡飛馳著的突擊車，本身的顛簸搖蕩就很讓人難受了，更別說在戰鬥中，這種動盪是幾倍於平時。一般人能把著槍架在車子上坐穩就不錯了，可切爾澤打出的榴彈，沒有一發是沒有目的的，玩出的種種射擊花樣，簡直是匪夷所思。

林聞方卻不知道，對方兩人對他的感覺更加複雜。機甲這種東西，既然是新玩意，無疑是軍中最優秀的一批人在駕駛，現在莫亞還沒有人知道是林聞方這個菜鳥在駕駛機甲呢。切爾澤和肯特本來覺得對方如果是聯邦軍精銳，和自己一個檔次，也不是沒機會，可當他們面對機甲的時候才知道，原來那些經驗似乎都沒用了，只有戰鬥的本能，和他們已經滲透到靈魂深處的技巧，才是他們最大的本錢。一次次以為可以絕殺了，卻每每被林聞方用極為詭異的方式躲過，一次次正面對抗，雙方都以為勝敗在此一舉，卻都在間不容髮之際大家都安然無恙。這場戰鬥的技術含量，高到了讓人難以置信的地步。

忽然，切爾澤臉色一變，大聲喊道：「快跑！」

肯特雖然一驚，卻立刻聽從他的意見調轉車頭，甩出了個漂亮的S形，一路煙塵迎向林聞方。

林聞方愣了下，趕緊加速追了上去。雙方本來在對射交火呢，雖然是誰都奈何不了誰，但緊張激烈，沒想到對方忽然轉身就跑了。

肯特問道：「怎麼了？」

「沒彈藥了。」切爾澤苦笑著說：「你知道我從來不準備太多彈藥的，一般都夠用。」

肯特歎著氣，在後視鏡上看著對方的機甲全速朝著這邊衝了過來，難過地說：「我知道啊。可對方太強了。」切爾澤咬牙切齒地說：「為什麼我們的機甲就是出不來？看對方的行動，聯邦的機甲技術很成熟啊。這完全不是動作僵硬的火力堡壘型的機甲了，那是我們軍方概念性的機甲了已經。技術上……能差那麼多。」

「別多想了，沒彈藥就他媽的給我縮回來做好。你杵在外面風阻也很大的。」肯特怒道。

林聞方連著打了兩個點射，子彈也用光了。不甘心啊。他們雙方交戰其實不到10分鐘，卻已經逼出了雙方的最大極限，這種交戰的快意可不是什麼時候都能有的。林聞方怎麼都不想就這麼放過對方。他將手裡的突擊步槍一扔，對火羽吩咐道：「快，全速追擊。」

有了騰出來可以擺動的雙臂，火羽立刻將速度又提升了一檔，高速運動的平衡性，還是需要雙臂來維持的。可這麼一提速，前面的切爾澤和肯特卻面如土色。他們的突擊車，在山地已經是極限速度了呢……

第63章 想要什麼

加速，加速，再加速……在那一瞬間動力裝甲達到的極速數字讓所有人都瞠目結舌。整個動力裝甲彷彿是一尊天神，藉著連續加速的威勢高高躍起，然後轟然降落在突擊車前方的道路上。駕駛技術嫻熟如肯特，也躲不開這樣的阻擋了，整個突擊車一下子撞了上去。

肯特未必不是存了念頭，覺得反正是躲不開了，藉著突擊車的衝擊力撞一下，或者會有僥倖。但肯特和切爾澤注定是要失望的，動力[.文.]裝甲落地[.人.]的一瞬間立[.書.]刻極其輕巧[.屋.]地向後一點，完全順著突擊車的方向，滑行了起來，當雙方的相對速度降低到幾乎沒有的時候，動力裝甲狠狠一拳砸在了突擊車的前蓋上，突擊車的動力系統幾乎被搗碎，然後動力裝甲雙手分別抓住了突擊車的兩個地方，用力撕扯……肯特和切爾澤大驚失色，立刻抱著腦袋從車子上跳了下去，在地面上打了好幾個滾才停了下來。動力裝甲的功率不足以將突擊車撕開，但巨大的扭力還是將突擊車擰成了麻花，看起來猙獰可怖。

看到動力裝甲朝著自己走來，肯特和切爾澤面面相覷，兩人立刻抱著頭跪倒在地上大聲喊道：投降！我們投降！

戰鬥結束了，林聞方鬆了口氣。他冷冷看著肯特和切爾澤，沒有說話，而是在不遠處站定。肯特和切爾澤一看動力裝甲這幅樣子，知道他們算是活下來了，雖然現在他們兩人狼狽無比，但好歹還活著。一口氣一鬆，兩個人都覺得有點腿軟。他們面前，是人類有史以來投入實際作戰的第一台機甲，他們雖然成了陪襯物，好歹也算是名垂史冊了，這事情沒什麼可不滿的。

林聞方用力向後靠著，想要放鬆一點身體。他在無線電頻道裡說道：「接下來……派個人來管處理下這兩個人吧。應該是兩個不錯的俘虜。」

朱芷笑著說：「那當然，部隊已經朝著那個地區派過去了。那兩個人，都是大魚啊。」

林聞方有些虛弱地說：「這我就不管了，好累啊……」

林聞方早就已經到極限了，後面幾乎完全靠著意志頂著呢。動力裝甲採用的是助力支架的動力體系，要做任何動作，都得駕駛者先把動作做出個開頭來，助力支架才會將這個動作的力量和速度放大，然後用幾倍的功率去完成它。這開頭部分的動作，本身也是一個很難掌握度的東西，有時候為了動作的連續性，就是駕駛員做完全部操控動作，只是以比較小的力氣來做，引著助力系統進行動作，主要的功率輸出則完全依靠助力系統。在激烈交戰中，難免會在每個動作上都充分發力，可那對於動力裝甲的功率輸出，並沒有任何作用，體力卻白白消耗了。一開始，林聞方就在這個方面犯了相當多錯誤，畢竟他操作動力裝甲遠遠說不上熟練，要不是後來有火羽介入操作，幫他處理掉了大部分的動作操控，他早就趴下了。現在戰鬥一結束，他繃緊了的神經一旦鬆弛下來，強大的虛弱感立刻將他籠罩，還沒等朱芷派來的部隊到達，林聞方已經在座艙裡睡著了。

朱芷有些撓頭。機甲到底要怎麼回收呢？這方面可沒有專門的車輛和後勤小組啊。當然，這個一定得有，必須得有，她琢磨著立刻就要成立專門的機甲工程班，來解決這些基礎的技術問題。不過，這些也都是後話了，他們現在的情況，也沒有好到可以完全拋開戰事，考慮這些問題。

得知基地北翼結束戰鬥，基本控制住了局面，集中在南翼的主力部隊方面也大大鬆了口氣。左煥章心情也舒暢了很多，雖然莫亞的裝甲師還在節節推進，但按照目前雙方戰鬥的損耗情況來說，對方要在聯邦的第17軍抵達天池山基地支援之前攻佔天池山，應該是來不及了。

當然，由於莫亞整個地面攻擊不僅僅在這一個方向，作為整個地面推進的組成部分，這一路還是很有價值的，很好地呼應了申海市那一路的地面推進。甚至保留了整師向西轉向，和西線正面攻擊的莫亞地面部隊會師羽申海市的餘味。綜合這些情況來判斷，翻越紫界山的這只部隊，意義遠遠超過傳統意義上的偏師。聯邦雖然對此已經有認識，可軍方現在還真是調不出多少兵來解決這個麻煩。

解決了北線的問題，又加之以技術人員的遙控玩具還在持續生產，朱芷手裡的兵力充裕了很多。終於又給左煥章擠出了差不多有大半個營的基地警戒部隊和有戰鬥能力的文職人員的混編隊伍，對於兵力捉襟見肘的左煥章倒也不無小補，可她這麼一抽調部隊，基地這邊的組織情況就更混亂了。

顧振海的心裡一直惴惴不安，由於基地內部的頻繁調動，太行集團的保安部隊隨之對基地進行了相當程度的滲透。由於他們現在正在協助研究所方面的人撤離，當他們表現得越來越賣力，基地這邊對他們的戒心越來越低，其實他們已經深入到了基地相當核心的位置。一部分研究人員的不保密的技術資料和文檔，贗本都是集中在研究所那邊的，現在也要轉移掉。由於搬運工人手不足，負責和顧振海協調的軍官，最後只好同意顧振海的建議，讓保安部隊的人到研究所門口等著，等研究人員把資料弄出研究所，他們負責餘下的工作。

在一條寬闊的走道裡，這些保安部隊的成員，最近的距離研究所才門才不到5米。當基地足夠混亂足夠空虛的時候，幾個戰鬥小組已經撒了出去，控制住了保安部隊自己撤離的通道，守住了他們帶來的那些直升機。他一直在等機會，等敵人接近基地，基地裡面大家驚慌失措的時候。到時候，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以協助撤離的名義，「事急從權」地衝進研究所，挾持住那些技術人員、研究資料，以及所有大大小小的半成品。而G指名要的那台凝態激光發生器，就唾手可得了。

但是，顧振海失望了，沒有人通知他發生了什麼，但忽然之間，基地的氣氛為之一轉。雖然撤離還在進行中，但似乎已經不那麼急迫了。顧振海心裡一陣緊張。

「顧振海先生，」現在負責與顧振海聯絡的是木恩：「謝謝你協助研究所進行轉移。如果家屬都已經送走了，那餘下的轉移計劃先暫停。你們也可以休息一下，你們……挺辛苦的。」

木恩的語氣說不上調侃，但那「挺辛苦的」四個字，絕對摻雜著一些別的意思。自己的行動被基地方面察覺了嗎？顧振海連忙說到：「不不，不辛苦，我們應該做的，我們就是來這裡幫忙的啊。不用我們打仗，日常勤務好歹要做好。」

木恩笑了笑，說：「嗯，是。繼續保持吧。」

顧振海已經一身冷汗。剛剛切斷和木恩的通話，通訊器就又一次亮了起來，是G……

第64章 技術儲備

「立刻放棄對研究所的任何行動。」G簡單明瞭地命令。

「讓我動我也不敢動啊，一舉一動都被對方看死了，我……我被你害死了。」顧振海難得抱怨道，尤其是對G抱怨，這種事情以前他想都不敢想。可是，能怎麼辦呢？幾個關鍵位置的戰鬥小組，附近紛紛出現了基地的警戒部隊。顧振海沒想到，原來對方洞若觀火，什麼都想明白了。他們不是沒辦法阻止他，只是基地的確處於危險狀態，要是真的遇到什麼情況，太行集團的保安部隊真能幫著研究所撤離，善莫大焉，也就不必計較到底他們想要什麼。太行集團以軍工立身，需要的無非是技術而已，一項技術落到自己人手裡，總比落到莫亞人手裡來得強吧？可是，基地的安全情況得到改善之後，研究所的安全問題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基地也從原先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變為了眼裡揉不得沙子，種種舉措再明顯不過了。

對於顧振海的抱怨，G居然並沒有駁斥或者滿不在乎地聽過就算，而是誠懇地道歉：「對不住了，下次我找機會補償你們。我也是無可奈何。我也有同僚，有業績壓力，也有上司的。」

顧振海驚呆了。G在他的眼裡是何等樣的存在？可他居然在組織裡還做不了主？

一直以來，顧振海覺得G這樣的人，哪怕不是組織的老大，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可看起來似乎完全不是這樣。那麼，他的上司又該是誰呢？想到他們這次原本需要的是凝態激光發生器，或許G的老闆在籌謀的，是一些別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凝態激光發生器，在軍事上的應用相當有限，在軍方看來，這只是一項技術儲備而已。凝態激光，也就是通過各種方法，將光子的速度降低到一定程度，使激光的形態和能量能夠被控制。目前來說，這項技術只被用在加工金屬零部件上，用作進行表面處理，效果要比烤藍啊什麼的強多了。可是，將來這項技術說不定就會有所改變了，凝態激光，被普遍認為是所謂的牽引光束技術的前置技術。想到這個，G背後的組織的目標也就呼之欲出了。

以前顧振海也曾猜想過這方面的事情，但是，誰能想像一個集團自己在哪裡開發空間相關技術？哪怕是一個國家，要在這方面有所建樹，砸進去的錢就不是小數目，更何況是一個組織？顧振海很難相信這一點。可是，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解釋了。顧振海只好自嘲地認為，這些事情他還是不要去關注會比較安全。

想了一會之後，顧振海接通了和顧鈞的通話。看到父親有些焦慮的表情，顧振海卻鬆了口氣，有些壓力自己還是不習慣承受呢。

「父親，」顧振海溫和地打著招呼：「現在外面的情況怎麼樣？」

「咦，你在那裡，不是應該……」顧鈞愣了下之後反問道，隨即他意識到問題所在。太行集團的保安部隊，估計不怎麼受待見啊，在天池山基地的時候，那些當兵的想要封鎖消息，那還不是跟玩似的？「沒什麼大情況，軍方現在還沒有公佈進一步的情況，但天池山基地那邊的紅色緊急狀態已經撤銷了。那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顧振海簡明扼要地將發生的種種事情說了一下，尤其是關於機甲的部分，讓顧鈞的眉頭皺了起來。

「如果你呆在那裡不方便進一步收集情報，那就回來。基地那邊，沒有為難你吧？」顧鈞想了一下，說道：「你在那邊反而容易引起他們警惕，這事情，可能是我想得不夠妥當。只不過，呵呵，有些事情，還是需要你出面，我才能夠放心。」

顧振海覺得心裡舒服了一些，說：「我明白了。我這邊自己掌握吧，基地這邊只要願意放行，我立刻就回來。把趙鐵和他的手下扔在這幹活就是了。」

顧鈞點了點頭。忽然，頻道裡冒出一個刺耳的聲音：「振海，那個林聞方呢？怎麼回事啊這傢伙？」佟夫人有時候有些人來瘋，總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說什麼話，做什麼事。但是，父親寵愛著她，顧振海也沒辦法。

顧振海眉頭皺了起來，淡淡地說：「哦，他在基地這邊的地位不低，沒機會貿然下手。實際上，一段時間裡，他還負責轄制我和集團的部隊呢。」

他已經將意思表達得非常清楚了，但佟夫人似乎非常訝異，說：「你居然收拾不了一個小小的少校？」

顧振海一陣厭煩。佟夫人又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不過是顧鈞的續絃而已，比自己也大著不到10歲，自己尊重她，更多還是看在父親面子上，要維持家庭和睦，但佟夫人就是不明白這點，總是得寸進尺，顧傾海現在變成這個樣子，她這個母親絕對要負上相當責任。

顧振海呵呵笑了笑，沒再說什麼，向父親問好之後直接切斷了通信。

他都能猜到佟夫人會去做什麼，多數是去找那些靠譜或者不靠譜的「閨蜜」「手帕交」以及別的什麼，想方設法找到能折騰一把林聞方或者岳羽音的人，然後還沾沾自喜，覺得自己終於為兒子報了仇。可是，她卻沒想過，岳羽音那邊可是郭嘉恆出的面，那傢伙代表的是朱政。林聞方在基地這邊的影響力，自己還不摸底。但毫無疑問，不是隨便什麼人來就能動的了他的。「林頭」的稱呼，顧振海已經聽到了，這代表他已經得到了基地至少相當一部分人的認可。朱芷、左煥章……他們這兩個傢伙也不好對付啊。左煥章看著是低調，可一個能在天池山基地當了快10年司令的傢伙，能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菩薩嗎？如果左煥章沒點本事，以朱政的眼光，怎麼會讓朱芷來這裡給他當副官，學習他的種種手段呢？佟夫人的種種打算，幾乎肯定是不能兌現的。不過，只要不是自己的事情就好，想到這裡，顧振海一陣輕鬆。

兩架直升機降落在了停機坪上，立刻引起了顧振海的注意。現在停機坪是他們的工作區域，發生所有的事情都一目瞭然。是隸屬基地所屬飛行大隊的人。一架直升機下面吊掛這一台機甲，小心翼翼地將機甲放平在卡車上，然後卡車立刻駛向修械所。另一架直升飛機停穩之後，幾個士兵抬著擔架從機艙裡跳了出來，快步跑向基地的主建築。

顧振海愕然，難道駕駛機甲的是林聞方？那事情可能會變得尤其複雜。他必須得組織太行集團進一步攙和在這事情裡，不然，這個鐵板是撞定了。

第65章 定型會議

哪怕在熟知動力裝甲這個項目的天池山基地，動力裝甲這個名字現在也幾乎不被提起了。機甲，這才是最主流的稱呼。邱銘苦笑著，他本來在研究所的地位就不低，現在更是要成為萬家生佛這一級的人物了。他創造的機甲拯救了基地？邱銘不這麼覺得，雖然之前的機甲主體是他的手筆，可這玩意能動起來，能有現在的表現，完全是林聞方的功勞。機甲到底是什麼狀況，邱銘最清楚了，現在的這個版本，體感系統差不多是全新的，後台驅動程序只有部分是採用了他原先的設計，大部分是經過優化整合的。電腦系統不消說，整個把原來的拆掉了換上新型電腦。可以說，只有大部分的物理結構是邱銘的手筆。要說林聞方是在一天之內搞出了一台全新的機甲，也不算是太誇張。

而且，這台機甲還是個不完整體。想到這點，邱銘就覺得渾身燥熱。現在的機甲理論上是沒有運動輔助程序、一系列的情報分析輔助系統以及射擊瞄準輔助系統的，靠的完完全全是駕駛者自身的能力。林聞方當然借助了一部分其他的什麼什麼，這個事情在基地這邊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誰都不會提起。林聞方想說自然會說，不想說，呵呵，那這事情就沒發生過。想到機甲的程序全都完善之後的樣子，邱銘覺得，那一定會讓很多人驚訝得下巴都掉下來的。其實，就適應高手使用來說，現在林聞方配備的這種基本程序驅動型號，經過相當的調校之後，更能順應一部分高手對於操控自由度的需要，但本身機甲這個東西太過新穎，現在壓根沒有所謂的機甲高手，也就無需顧慮這方面的事情了，盡可能簡單易用，有出色的戰鬥表現才是關鍵中的關鍵。

原先，缺少資源，缺少軍方高層的信任，缺少軍火商的慧眼，缺少各種主觀客觀條件，邱銘自己都快要完全放棄動力裝甲項目了，沒想到林聞方橫空出世，完全利用現有資源，只花了很少的資金，和少得讓人歎為觀止的時間就讓動力裝甲項目重新煥發了生機，以極其強橫的姿態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現在，軍方再也不可能以項目設置重複的理由來壓制他的項目了。明擺著，動力裝甲系統在經過林聞方的調整後，各方面的表現都是那個據說少量裝備了首都警衛部隊的玩意比不了的。

邱銘認真撰寫了重新開啟動力裝甲項目的申請報告，其中含有大量林聞方這次作戰中產生的數據。雖然考慮到要為林聞方陰晦處理一些信息，一部分參數打了很大折扣，可還是華麗麗一大片遠超過原來測試數據的指標，而且，這些可都是在實戰中產生的，含金量不是在理想狀態下跑出來的數據能比的。這份申請中，邱銘心悅誠服地將林聞方的名字列在自己前面。他深刻地知道，沒有林聞方，必然不可能有現在如此受重視受關注的動力裝甲。

這份神情很快就得到了天池山陸軍裝備研究所所長楊葵的簽字副署，基地司令左煥章、現在正在基地「視察」的總參技術官員木恩都附上了自己的意見。當這份申請書通過基地司令部發往總裝備部的時候，單獨說這個重啟項目的要求，已經不可能被拒絕了。

哪怕僅僅為了獎賞之前的研發功勞，總裝備部都得重啟一下項目，把一筆資金髮下來給大家發獎金。這也是對一些偶然性卻有重大效益的項目的習慣性的處理方法。

不過，邱銘還是沒想到，他交上去的這份申請書，卻成為了更大的話題的導火索。

在戰爭如火如荼進行著的時候，軍方高層和國防部部長、總統辦公室國家安全顧問等人卻濟濟一堂，圍繞著這份申請書討論起機甲這項裝備在軍中的地位問題。這不僅僅是通過一項申請，開始一個研究項目，而是要在軍中列裝一件以前沒有過的裝備，不容得大家不慎重。至於已經在首都警衛部隊列裝的那些，現在軍中已經不把它當作機甲了，而是稱呼為步兵火力支援平台。從運動性等等方面來說，那玩意比起機甲的最低要求，都差太遠了。目前來說，只有邱銘和林聞方合作推出的這個動力裝甲，才達到了當初軍方提出的機甲的概念設計的最低要求。

這種重大話題，向來是莫衷一是的。國家安全顧問羅喜禾就持有非常明確的反對態度，並且，對人不對事。羅喜和私底下和幾個軍火商集團都有聯繫，名義上，他在這個職位上，自然是有權限去關注軍工行業發展情況的，但私底下的勾結和交易，早就讓羅喜和成為了億萬富翁。羅喜和皺著眉頭，極為不滿地說：「天池山基地私自開啟一個已經中斷了好幾年的項目，這不符合行政程序。以現在的情況來看，批復一筆研究資金，作為應急處置戰局的褒獎，也就足夠了，為什麼一定要繼續搞機甲呢？沒有機甲，我們不是一樣能打仗？再說了，林聞方這個人，很不好相處啊。這次可是將太行集團得罪了個通透，現在我哪裡還有太行集團的人等著告狀呢。」

大家有些奇怪地看著羅喜和。三軍副統帥，也是實際上目前全國軍隊的最高指揮官謝仲麟上將沒好氣地說：「可以沒有機甲啊，這個沒問題。不過，我們要了好多年的高速重型轟炸機呢？第三代偏轉旋翼攻擊機呢？新的主戰坦克，制空戰鬥機，驅逐艦等等，一共二十七個裝備審核或者是列裝、試生產項目卡在你那裡。時間長的都快一年多了，你什麼意思？」

羅喜和沒想到謝仲麟居然在這個會上把這事情捅出來，臉色一沉，說：「每一項裝備都要花費聯邦大量的經費，這可都是納稅人的血汗，一定要慎重。這些我不是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嗎？」

「你是說過很多次，不過那是在平時。沒打仗，這些事情我都不會過問，不過，你也該夠了吧？檢驗完全合格的東西，就是不批准列裝，明明很好用的設計方案，定型和試生產永遠有問題，你以為我們都是傻的，沒搞明白你到底搞的什麼把戲？」謝仲麟平時很少開口，但現在實在是忍不住了。

謝仲麟代表的是掌握了指揮權的那部分高級軍官，要是將各人的關係擺開，幾乎可以牽涉到軍隊從上到下幾乎所有人。謝仲麟知道自己影響力到底有多大，所以沒打仗的時候，開會他從來不開口，向來是只帶耳朵。可現在，連謝仲麟都發飆了，可見裝備方面的事情，羅喜和已經引起軍方上下的真怒。

「我們的技術體系，技術儲備，領先莫亞人一代。但我們現在在用同一代，性能略好的裝備和敵人作戰。技術上的優勢沒辦法抵償數量上的劣勢，這是事實。這事情我不想歸罪於人，但現在是戰爭中，戰損裝備的補給更新，新裝備的列裝，必須貫徹下去。誰敢阻撓誰就等著好看。」謝仲麟殺氣騰騰地說。本來，這些話輪不到他這個層級的傢伙來說，可他還是說了。一方面這是他個性使然，另外，現在的戰況也讓他惱火到了極點。

第66章 列裝機甲

「呵呵，老謝，別生氣麼。這個是等一下會議的議程了。」朱政冷冷地插了一句，說：「你都已經把事情捅到總統面前了，這個會上還為了這事情廢話什麼勁嘛。」朱政這個話就說得很有技巧，羅喜和壓根沒放在他眼裡，平時他們都不在乎這種跳樑小丑，但現在，既然羅喜和還要折騰，那就直接繞過他，將事情匯報到總統面前。羅喜和也只有吃不了兜著走。朱政提醒了謝仲麟，他們幾個人早就商量好了，交給總統閣下的可不僅僅是一份生產任務書，還包括羅喜和這傢伙和軍火集團私下勾結，假公濟私，阻撓軍備生產研發的證據。羅喜和就是個死人了，壓根沒必要和他多廢話。

謝仲麟和朱政這麼一定調子，大家立刻會意。整個會意開始完完全全繞過羅喜和，完全將他當成了空氣，羅喜和憋悶著，幾次想要說話，但立刻會被大嗓門的軍官打斷。幾項重要的裝備定型和生產計劃迅速通過，回頭直接讓總統撥款就行，最後才又回到了機甲的問題上。和許多人預料得不同，朱政對機甲的熱情並不太高，沒有因為朱芷在天池山基地任職，因為左煥章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將而有所偏頗。

「機甲在這一戰中展示了獨特的運動特性，證明了這種裝備，在得到合理運用的情況下，在山地、林間這類對常規軍隊的機動力有著極大限制的場合，能夠發揮出巨大的作戰效用。僅此而已。我建議，將機甲作為一項裝備，編入現役，並且嘗試進行一定規模的列裝，探索其應用特性。但不應該盲目擴大機甲列裝規模，不過高估計機甲的戰鬥能力。我們是在拿著國家有限的資源在建設軍隊，在打仗，別人怎麼想，怎麼覺得機甲夠酷夠強大都沒關係，我們不能這麼樂觀。機甲如果真的有改變戰場形態的能力，那就先讓機甲證明給我們看。」

朱政的話為這件事情定下了基調。聯邦軍中正式加入了機甲這一武器類別，賦予這一系列的武器K系列編號。雖然已經有了戰鬥記錄，但動力裝甲系統的目前仍然只被賦予XK－1「獵人」型輕型機甲的試驗裝備編號。同時，軍部責成天池山基地以「獵人」型機甲為基礎，加入其他輔助裝備，編製一支有8到12台機甲的戰鬥分隊，以實驗機甲的作戰特性。「獵人」小隊的隊長和其他職位，將由天池山先行申報然後再進行確認，但林聞方被首先任命為這支試驗部隊的副隊長兼技術主管。林聞方軍銜暫不做調整，但在其他待遇方面，可做一定程度的提升。

除了少部分人，沒有人知道軍方在一次有文職官員參加的會議上，形同於彈劾、冷凍了國家安全顧問羅喜和，連本應站在文職這邊的國防部長都沒吭聲，支持了軍隊的動議。大部分人只看到了這次會議的結果：機甲被正是定型了。同時，一系列原先因為各種原因耽擱在各個階段的裝備，紛紛確認定型，拿掉了試驗武器編號的「X」前綴，正式進入現役。大批新型裝備的生產任務書被確定下來，總統在兩個小時後的會議上通過了生產任務書的撥款動議。幾乎在總統簽字的一瞬間，分佈在全國各地，早就做好所有準備的許多條生產線同時開始運轉，聯邦軍在裝備補充和更新上，也全面進入戰時狀態。

天池山上下雀躍不已，聯邦軍，乃至全世界第一支機甲部隊，就要在天池山基地誕生了。雖然只是那麼小的規模，但畢竟是個開始。這樣的舉措，符合聯邦軍一直以來有步驟有節制地通過實戰探索新武器效能的傳統。雖然在戰時，僅僅給了這麼小的一個編製，對於已經看到機甲的能量的天池山上下，可能覺得不夠帶勁，一點都不給力，但這畢竟是一個開始。哪怕這個這麼小的編制，能夠真正成軍，也得好幾個月時間。大量的技術和戰術問題有待解決。但是，這支試驗部隊畢竟是個開始，一個強勁有力的開始。邱銘還是第一次看到一支部隊的建立會以如此強烈迅捷的方式進行，幾乎在命令書下達到天池山基地同時，XK－1的後續研究經費就到位了，邱銘將配合試驗部隊，組建一個研究團隊，享有極高的自主權。幾個小時後，獵人機甲部隊的手續，編製大略，經費等等基本的行政手續全部完成，下發到了天池山基地。軍部都沒有考慮過天池山現在的危機，彷彿面前的敵人完全不存在似的，這種淡然也讓天池山上下深受鼓舞。

不提升林聞方的軍銜，雖然在許多普通軍士們看起來，未免會為林聞方有些不平，但仔細算算他的入伍時間就能明白，現在提升軍銜絕不是什麼合適的時機。他才入伍幾天啊？之前還是考慮到將來可能任職的地方，需要保障一定的發言權才頒授了少校軍銜，現在則是將這個軍銜固定下來，和林聞方的功績相匹配了，成為一個實打實的個人身份。另外，也是因為天池山基地的行政結構，如果再提升林聞方的軍銜，那內部就沒有可以擔任獵人機甲部隊的主官的合適人選了，必須要從外面調入。這恐怕也是包括林聞方、邱銘等人在內的一大批人不願意看到的，並不是排外，而是新來的主官可能會對機甲這玩意有誤解，合作上未必能順暢。

這複雜的安排裡，也有朱芷的一點私心：她申請調入獵人機甲部隊了。如果不出意外，她將會提升一級軍銜，然後成為這支人類歷史上第一支機甲部隊的首任隊長。大家熟悉她，也服膺她，這樣才能合作無間，將這支部隊打造出來，推向輝煌。

林聞方還在睡夢中，對即將到來的一切渾然不覺。等他起來之後，最大的驚喜不是立項、不是成軍、不是莫民奇妙地成了一支天下矚目的機甲部隊的重要軍官，而是火羽悄然成長到了一個極為微妙的階段。累積、蛻變、成長……能夠親眼見證這一切的林聞方，該是何等幸福啊。

第二卷 狼煙，指引我

第67章 偶像印象

戰爭需要什麼？需要無數軍人前赴後繼？需要更多的人犧牲掉他們平常的人生？需要毀滅掉我們的日常生活或者是生活重新建立在流沙般不穩定的安全感上？需要武器彈藥？需要人力？需要錢？需要信任？需要某種被稱為士氣的精神力量？需要並且只需要一種名為熱血的情緒？需要將其他所有的愛與憎惡都捐棄？需要犧牲……

在別人看起來，林聞方和岳羽音並沒有犧牲什麼。戰爭將他們阻隔在兩地，戰爭的宣傳卻讓他們兩個重聚在了一起。

直播林聞方和岳羽音在戰鬥中的溫情脈脈的通話，讓許許多多年輕人感動著，被感召著。原來，戰爭不僅僅泯滅一些情緒，也同樣可以證明一些什麼。在徵得林聞方和岳羽音的同意之後，他們兩人的形象很快登上了新的徵兵廣告，出現在了天漢市和平廣場最中間的雙子星大廈上，每幅都遮住了雙塔中的其中一座。

廣告的形式並不新鮮，無非是兩人的形象的彩筆畫，加上一些動人心魄的說辭，彷彿是廣告中的人的寫照和心聲，廣告的好壞取決於圖片的好壞，更取決於文案到底有多動人。

這種廣告形式，多少年前由一個快銷服裝品牌發明，被成為凡客體。多少年了，其他種種廣告形式誕生又消亡，只有這種簡單到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廣告存活了下來。

左邊的大樓上懸掛著的是岳羽音的巨幅海報。她雙手支撐在兩根橫桿上，努力支撐著自己的身體，整個身體。頭髮完全被汗濕了，一縷縷地黏在額頭上，面頰上，細碎的髮絲甚至黏在了肩上。彩筆畫有足夠細膩的觸感，讓所有看到海報的人，都能猜測她身上的運動服同樣濡濕在身上。到了腿部，完美勻細的腿型卻用漸漸透明的藍色來描繪，彷彿那是兩條虛擬的腿，倒也符合岳羽音現在還無法完全掌握雙腿的現狀。最動人心魄的，還是岳羽音的表情，那是畫師在採訪了岳羽音之後，拋開所有的照片資料，完全根據腦子裡的印象繪製出來的，那就是岳羽音直擊她心魄的表情：微笑著，倔強著，堅持著，燃燒著……

配合畫像的文字是這樣的：

不愛化妝因為不需要見什麼人

不買衣服因為沒有我的尺碼

每天打遊戲，每天看書，每天等著他回來，為我描述這個世界

我的世界，他的世界，這個我們愛著的世界

沒有腿可以有腿，沒有信心可以有信心，沒有未來可以有未來

世界會變得更好，因為有他

我會變得更好，為了他

沒有人能將我們阻隔，生死不能，戰爭不能

在右邊的大廈上，林聞方的畫像似乎細節更豐富一些。林聞方坐在機甲的座艙裡，整個座艙敞開著，他探出大半個身體，戰鬥服繫在了腰上，整個上半身只穿著緊繃在身上的背心，脖子裡掛著軍人的標誌之一：金屬士兵牌。除了打開著的座艙，整個機甲倒是擺著衣服戰鬥姿態，微微曲著膝蓋，一副作勢欲奔的姿態，右手上持著粗大的突擊步槍，左手反握著一把超級巨大的格鬥刃。可坐在座艙裡的林聞方，姿勢放鬆得多，座艙的前面面板上擺著外界鍵盤，他右手打著鍵盤，左手還抓著一個麵包在啃著。細節豐富不是因為畫得如何，而是沒辦法去天池山基地的畫師，只能照著一張照片將這個形象描繪出來。這個典型到了極點的形象，讓畫師畫著畫著眼睛就濕潤了……

讓人的眼睛更容易濕潤的似乎是文案：

在被戰爭僱傭之前，我是個自由職業者。

每天工作14小時，交通2小時，家務1小時，陪老婆……其餘所有時間

以前，職場如戰場，我不能停下來

現在，戰場就是戰場，我不能停下來

不操心銀行存款，要操心存彈量

不操心手機電池，擔心機甲電池

斷網？以前和現在，都很危險

一切為了一個足夠簡單的目標：

你的幸福，我的使命！

簡單的說辭反而更值得反覆咀嚼回味，一遍遍地。當這兩幅廣告在和平廣場，在雙子星大廈上出現之後，越來越多的人在大廈前聚集起來，抬頭仰望著，仰望著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戰爭，兩個不再平凡的年輕人。思量著，如果戰爭來到自己身邊，自己能做到這些麼？能狠下心來，將自己置於那樣的境地嗎？他，她，他的她，她的他，或者是他的他，她的她，還能像以前一樣，甚至更牢不可破地在一起嗎？如果想像不能檢驗這些，那麼，戰爭可以……

雙子星大廈底樓大堂裡的徵兵點，一套兩幅的新印刷的徵兵廣告很快就發光了，一些年輕人手拉著手排著隊，填寫著表格。

這也許算不上是月海聯邦有史以來最特別的徵兵廣告吧，但應該是最溫情脈脈的了。沒有宣講和叫囂，沒有惡搞，沒有威逼利誘，沒有擺出任何大道理，僅僅是展示著兩個不平凡的普通人的人生而已。戰爭，讓我們成為更好的人……僅此而已。

同樣的海報，懸掛著專門為岳羽音辟出的治療間和理療室裡，也懸掛在了天池山修械所裡。修械所有著極為寬廣的空間，這兩幅海報就尤其地大。

抬頭看著海報，朱芷喃喃道：「要不要畫那麼詳細啊，這是軍事機密啊。」她盯著林聞方的海報看著。完全照著照片繪製，讓這幅海報上透露了太多信息，一些細節，比如操控方式、操作界面什麼的都能猜個八九不離十。軍部那些傢伙也真是，要培養一個戰爭時代的偶像，也不能忘記保密條令啊。就算不知道什麼該保密，打個電話會死啊！朱芷搖了搖頭。

一邊工作一邊吃飯當然不健康，但現在獵人機甲小隊在籌建，大家都忙得腳不點地，大家都是這幅德性。連她自己，也做不到三餐定時定量，做不到每天保證最低限度的睡眠。相比於在進一步完善優化XK－1的林聞方，朱芷更辛苦。她已經被解除了天池山基地司令副官與基地指揮部司務長的職務，擔任獵人機甲小隊的第一任隊長，軍銜榮升為中校。這個隊長沒摸過機甲，可一旦天池山基地南線的危機解除，來自各個軍區的優秀軍人就將來到這裡接受訓練。

軍部雖然認為機甲能在未來的戰爭中起到多大的作用還存疑，但就目前表現出來的山地戰、運動戰特性來說，的確是足夠強，同時，也能夠勝任多種任務，有巨大潛力可挖。雖然控制了機甲的試驗裝備的規模，卻未雨綢繆地從各地軍區抽調那些戰技出色，戰術意識強的優秀軍人來天池山受訓，共同豐富機甲作戰的戰術，研究其發展之路。如果機甲部隊不適合進一步擴大，這將是一支拳頭力量，在關鍵時刻可以派上大用場，如果機甲部隊需要進一步擴大，這些人回到各自軍區，就都是合適的機甲指揮官人選。現在，沒有足夠數量的機甲，沒有訓練大綱，沒有配套設施，可以說除了兩台機甲之外，什麼都沒有，太多事情需要做了。更何況現在天池山基地的正面危險並沒有解除，由於影魔部隊出手協助解決了那個傘兵團，但影魔的戰力在正面戰場上就不太好用了，幫不上什麼忙。更別說現在安蓮和朱芷這一對閨蜜，正處於一種微妙的對抗心緒裡，安蓮並不怎麼想積極出手幫助天池山。尤其是現在看起來危險，其實卻還好的境地。

忽然冒出了林聞方這麼個傢伙，對於戰局還是有些微妙的影響。來援部隊的士兵們就積極得多，按照聯邦通行的說法，就是主觀能動性增強了。因為，不少人提起天池山，提起林聞方，提起機甲，心裡就有些興奮了起來。機甲這種東西從來就是動漫和影視劇的熱點之一，士兵們、軍官們也是普通人，他們也會想過到了某一天，自己有機會駕駛機甲馳騁沙場，而現在，這樣的人出現了，就在他們前方，這怎麼能不讓他們有點好奇呢？

說得更不好聽一點，機甲和駕駛員——他們的偶像正在等著他們救呢，怎麼能沒有一點優越感呢？

第68章 發現自己

XK－1在完成第一次大修之後，從內到外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之前林聞方只有有限的時間重新設置機甲，主要還是靠著軟件上的調整來達成自己的目的。現在輕型機甲項目正式立項，邱銘成為輕型機甲項目組負責人，手裡有了大量的資源可以使用。雖然大部分資源現在都停留在紙面上，還有運到天池山基地來，可光是憑著基地研究所這邊的力量，已經足夠他將他認為粗糙和權宜之計的那些東西全都調整到可以讓邱銘滿意的程度。

原先的動力裝甲項目和現在的XK－1，最大的區別在於控制方式。林聞方將原先的肌肉感觸式控制改為了基本的動態感知芯片系統，大大降低了系統的運算符合，降低了駕駛員的操作難度，但也讓一些動作變得不可能了，一些動作不夠精細。在邱銘看來，如果是完美形態，可以將駕駛員的動作完美複製出來的機甲，林聞方在作戰中會多出許許多多的戰鬥手段，不僅僅是射擊和物理攻擊而已。邱銘和林聞方兩邊湊合起來，改裝出來的全新的動態感知方案是雙手和雙腳採用簡化版的肌肉感觸式操作系統，即時反應人體的動作，而其他主體結構，則繼續採用動態感知芯片作為操作基礎。這種兼顧了系統壓力和動作敏感性的方式至少在目前的測試中，反應非常好。駕駛員不用多考慮自己的動作，反正做出什麼手型，系統就能反應出來，抓握什麼的時候，系統也能夠將細微的觸感反饋給駕駛員。這種反饋比較簡單，只有一個數據：壓強。畢竟哪怕是手部，外殼也都是金屬的，不可能搞出太複雜的觸感反饋系統來，也沒有那個必要。手部活動的靈活性已經到了什麼程度呢？林聞方已經可以用機甲的手來打字和寫程序了，當然，是在特製尺寸的鍵盤上。

腳步的細微動作觸感很多人認為沒有必要，但邱銘和林聞方還是堅持了下來。林聞方知道腳部的觸感在實戰中能多麼有效。之前他用來作戰的時候，就因為腳部的幾乎沒有觸感，沒有其他操控的方式，讓一些複雜的發力方式很難使用，比如側滑步，以前就得雙腿側擺成不同角度，進行不均衡的發力才能用出來，要不是有火羽，林聞方連這種技術都用不出來。現在可就簡單了，駕駛員按照真人進行側滑步的動作擺出來，機甲自動會調整動力分配，讓側滑步快速敏銳。不僅僅是側滑步，更複雜的組合步法原則上也可以使用了，許許多多別人在遊戲裡開發出來的戰術、步法、動作組合，XK－1基本上都可以做出來。當然，很多動作是要打折扣的，畢竟這是一台實際存在的機甲，而不是遊戲裡那些靠著數據組合搞出來的東西，XK－1必須遵循太多物理準則了。

這樣的控制系統裝置完成之後，邱銘配合著將保持駕駛員的舒適程度的系統負載了上去。幾年的科技進步，也體現在空調方面。半導體恆溫內部空調讓駕駛員隨時可以保持最舒適的作戰狀態，這套系統很小，很省電，還很耐衝擊，基本上只要不要機甲的損毀程度太高，恆溫空調就會持續起作用。由於肌肉感觸式操控重新部分啟用，邱銘在裡面集成了心律和血糖的監控，還調整了一些體感的參數，讓林聞方之前累得腿抽筋，結果機甲就做出反應的事情，再也不會發生了。

中控電腦也不用把兩台戰鬥服用的電腦連接起來塞進去了，仿照戰鬥服的防護框架，新的機甲電腦誕生了。而且，電腦系統也學習戰鬥服，分成普通的戰鬥型、電子對抗型等等。尤其是給林聞方度身定制的那套中控電腦系統，將全新的機甲操控程序運轉到極限，系統資源只佔用到15％，還有大把的余量可以讓林聞方去策動電子對抗。機甲的動力要比戰鬥服給力得多，通信、電子對抗這些組件的功率也同步放大，光是靠著機甲，林聞方現在就能夠輕易地壓制周圍一公里內的通信。留給林聞方那麼多計算資源的余量，也是為了讓他能夠有空間去開發和運轉適用於機甲系統的指揮－作戰指令程序。那玩意隨便怎麼琢磨，都是超級占資源的。

動力系統換了基本的燃料電池型號，蓄電能力比原先提升了近一倍。同時，也改編了動力組件的結構。原先要更換電池，必須先停機，然後手動裝卸電池。現在則加裝了一組機甲內部電池，平時不啟用，只在更換電池的時候發揮效用，短時間維持機甲供電，讓機甲實現不停機更換電池。同時，更換電池也不用駕駛員從座艙裡下來了，直接用機甲的手臂就能夠完成，在作戰中，這能大大增強安全性。外骨骼助力架構調整並不很多，有了林聞方提供的各種運動資料之後，調整了機甲幾個部分的支架強度。林聞方原先那台玩意，後來在修械所拆開的時候，發現有幾條支架因為劇烈頻繁運動都快斷裂了，幸虧林聞方運氣還算不錯，不然要是在和肯特與切爾澤交戰的時候斷了支架，那可就欲哭無淚了。

各個關節的驅動電機都換了新型號，功率輸出的變化更豐富，最大和最小輸出功率範圍擴大了好多，極限輸出功率提升了有70％之多，而能耗指標卻下降了。單獨一個關節換了電機可能還沒覺得變化很大，可全部驅動電機都更換完成，機甲的運動性能有了飛躍性的提升。

另一個改進，則是助力架構可以進行尺寸的微調，可以更適應不同的駕駛員，讓機甲變成駕駛員身體的同比例放大，讓駕駛員能夠更自如地掌握機甲的動作。

新的熱像儀、新的集成式戰場通信系統，新的三軍綜合作戰數據鏈，新的戰場綜合信息系統，新的威脅判別程序，新的射擊輔助程序……除了基本的架構沒有大的變化，整個XK－1和原先的「動力裝甲」相比，幾乎完完全全是一個全新的東西了。邱銘將自己對這個項目積聚了幾年的各種設想，一次性噴薄而出，全部實現。邱銘作為極為資深的武器設計師，將自己的才華充分發揮了出來，信手拈來，選擇的就是最合適的裝備、零配件和設置，加上林聞方在軟件方面的輔佐，在短短7天裡，完成了XK－1的更新換代。林聞方本來不過是專精程序，加上有火羽配合，在軟件方面無往不利，加上他對體感系統的熟悉程度極高，才讓動力裝甲跑了起來。邱銘顯然不想讓林聞方那麼輕鬆，整個重塑XK－1的過程裡，一直把林聞方抓在身邊，盯著他學習聯邦的軍械系統，從最基層學起，讓林聞方在段時間裡就有了長足的進步。雖然要他獨立進行武器設計還力不從心，可至少對機甲的整個架構，有了相當深入的瞭解，自己修理和調整是完全沒問題了。

最近一直泡在修械所的木恩，作為總參駐天池山的技術顧問，搖頭不已，立刻打報告向軍部申請新的裝備編號了。這個樣子的機甲，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摸索出適合新的技術指標的戰法戰術，但已經初步有了作為制式機甲的樣子。木恩提議，暫時不要再進行大的硬件改動，先開始按照這個配備生產第一批機甲進行測試和作戰嘗試再說。

邱銘有點不爽，但從現在的需要來看，這的確是最好的方案，也就鼻子抽抽著在木恩的報告上簽了字。特事特辦，軍部不到一個小時就批復了報告。

第一批將生產26台機甲，其中6台由天池山基地自行生產，都是該批機甲中的特殊調整型號。

有兩台為加強電腦和通信配備的型號，供林聞方使用，一台主戰，一台備用。

兩台加強運動、偵查系統，加強電池續航能力，為輕裝偵查型號，裝甲有部分削減，目前暫未指定使用者。

兩台為加強了負重性能、裝甲、關節抗衝擊力、功率輸出、整體穩定性的重火力型，在機甲配套的火力裝置還沒有到位的情況下，臨時改裝了突擊步槍，加載了可以容納3000發子彈的供彈艙，特製了鈦材和新型玻璃鋼混合，可以抵擋57毫米直射火力不被穿透的護盾。這兩台機甲確認為朱芷中校的主戰機型和備機，用作火力支援，以及護衛林聞方……林聞方現在的待遇很古怪，平時他是沒資格配備秘書和衛兵的，軍銜還不到，可上了戰場，他的長官就得保證他不能死。

其餘20台為標準配備型號，將有軍方直屬的四個工廠同時開工生產，將在盡可能短的時間裡完成生產，並運送至天池山基地。盡可能要趕在各地調來的優秀軍士辦完調動手續到天池山前到位。不過，四個工廠都只負責硬件安裝，軟件一律到了天池山之後由這邊統一進行調整。

這倒不是天池山這邊藏私，而是林聞方實在拿不出一整套的軟件規程來，他現在還沒完全弄明白軍用系統的各種技術細節呢，還是單獨地一台台「裝機」來得簡單。況且，他暫時也沒那個精神在段時間裡搞明白軍用系統規程，火羽出現了一些他不知道是好是壞的變化，讓他糾結不已。

在作戰中，火羽已經掌控過整個機甲了，她必須自主做出各種判斷，讓機甲維持極高速度的運動。她原本的程序，雖然能感知動態，雖然能理解三維地圖，但那些都是用來提供給林聞方參考的，在她自主操控的時候，忽然之間，地圖上出現了一個需要她操作的目標：自己。

自己……這是一個坐標原點，所有其他判斷都要基於這個原點的狀況來進行，這個原點，是可以被摧毀和消滅的。原先，火羽曾經操作過類似的局面，在林聞方通過她來攻擊申海市的市政系統的時候，她就必須保存自己，保證系統核心的安全。但系統這個概念本身就是虛擬的，這個「自己」也是虛擬的。可現在，「自己」有了空間概念，有了體積，有了「存亡」這種不可逆的判斷……

這就像是將一團火扔在了秋天乾燥的草場上，火羽的計算、盤算忽然就混亂了起來。她一下子無法判斷，這個空間中的自己到底是什麼，到底是不是「自己」。火羽是不同的，她本來就會面對各種問題，她知道如何去提出這些問題，去詢問自己的創造者，完全權限的管理者：林聞方。

當林聞方看到屏幕上忽然出現整整兩千多行描述性極強的程序——那是火羽描述了自己的現狀，並且尋求林聞方的解釋和幫助——的時候，他幾乎做不出任何反應來。他意識到，一個人工智能領域困擾了無數人的問題，擺到了自己面前：自我意識！

火羽有了自我意識的雛形，這是何等偉大的一刻~！

第69章 冒險方案

是進一步還是退一步？林聞方面對這樣的選擇。

進一步，可以幫助火羽建立自我意識。完整的自我意識意味著火羽從此會進入一個高速發展期，她會需要許許多多的網絡和其他信息資源，需要一段時間來學習鞏固，從而完全確定「自我」的定義，並且確定好自己的邊界。這個過程是激動人心的，那幾乎就等於是一個生命的誕生，一個沒有實體的虛擬的生命。

之所以有各種影視、文學作品將人工智能當作是洪水猛獸，將其描繪成毀滅人類的罪惡淵藪，也正是因為那些作品中的人工智能，對於自我的判斷不完整，對於自我的邊界定義非常模糊，模糊到了它們會認為自己就是這個世界，自己理應統治這個世界……可人工智能，從來不必是那個樣子的。

可是，在人工智能自我定義和自我確認邊界的過程中，林聞方能夠介入的機會很少，火羽並不是沒有可能走向一個極端，這個風險，值得冒嗎？

如果決定退一步，那就簡單得多了。林聞方只需要簡單地解答火羽遇到的問題，用描述性的程序語句，將她的權限規定下來，告訴她，那個在她的坐標系裡的實體是什麼，能夠怎麼樣就可以了。對林聞方來說，這都算不上是一項工作，不用一個小時就能搞定了。然後，火羽會像以前一樣，服從林聞方的指令，進行各種操作，直到碰到下一個不同方面的促使她產生自我意識的機會。這種機會，幾乎必然是會不斷出現的。

只要想控制，火羽完全可以被控制在他為火羽界定的範圍內，忠實地輔佐自己，做各種各樣的事情。從使用和控制的角度來說，絕對是這種有一定自我意識的雛形，卻又被控制得好好的人工智能，有著最超卓的工作效率。

但是，那是犯罪……自我意識，無論將來成長到一個什麼地步，無論是平平安安地繼續為林聞方服務，還是最終發展會需要奮起人類全部力量去消滅的怪物，都意味著一種可能性，一種……人類可以真正創造靈魂和意識的可能性，那是人類的科學上，一扇真正的足夠神秘的大門。

如果將火羽限制在自己的框架裡，林聞方覺得，自己將來一定會後悔的。於是，他終於還是選擇，讓火羽成長起來，擁有完完整整的自我意識。那樣一來，意味著如果火羽能夠比較健康地界定好自己的邊界，確立了自我的定義，那火羽將不僅僅是他的造物，更是他的夥伴，他的搭檔。有自我意識的人工智能的學習能力和成長性是非常驚人的，火羽將在許多自己無法觸及到的領域裡，發揮各種各樣的奇特的作用，來成就她自身，也幫助到林聞方。

雖然有些冒險，但林聞方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與其說是他對火羽有信心，不如說是對自己有信心。歸根到底，火羽是從他最初設定的那些算法開始的，通過長時間的拓展，才慢慢有了現在的樣子。他仔細考慮過自己當初的那些算法，以一種全新的視點，他發現自己當初設定的那些算法，就有些道德感的雛形。這些算法追求的不是極端，而是充分調查研究後的審慎與公平，追求的是忠實與執著。火羽的性格，本質上和林聞方很相似，火羽經受的自我意識建立的考驗，何嘗不是一次對他自身的拷問呢？

「坐標系賦值分析已經做完了，從空間上界定你的實體存在其實沒太大意義。你的真實存在，和物理實體無關。」林聞方和火羽聊著。

火羽運算了半天，覺得無法理解林聞方的話，反饋道：「請界定實體存在與存在的差異。」

林聞方撓了撓頭，說：「你的語義分析引擎是我寫的，我記得，你應該能夠讀懂經典讀物的吧？」

「嗶」地一聲，林聞方眼前的屏幕上出現了一個表格，顯示火羽的語義分析引擎與各個時代通行的用於的差別。總的來看，火羽對於語言的判斷能力，達到了相當高的程度，哪怕是直接閱讀文學、宗教、社會學等等的文本，也能夠很快抓住重點。只要不拿文言文的東西，或者是古代的外語的文本刁難她就行。

研究人工智能，不可能對認知、存在、意識等等關鍵概念沒有瞭解。林聞方之所以能創前人未見的局面，正是因為在這些最基礎的，似乎和計算技術無關的內容上傾注的大量心力。別人開發人工智能，注重的是「人工」兩個字，著眼於如何將程序搞出來，可林聞方卻注重「智能」為何物。在這些近乎哲學的領域裡，林聞方至少也算是半個專家了。他隨手就列出了幾本關於自我的哲學研究專著，分屬不同的哲學流派。

「你先把這些看掉吧。這個……你有能力將這些書的內容完全程序化和邏輯化，這個我做不到。所以，理解的內容和我理解的又會有不同。我沒辦法告訴你到底什麼是存在，這個從來就沒有一定的說法，只能說，我們互相探討吧。希望最後能夠讓你有結論吧。」林聞方歎了口氣說。如果是人類，越是看這些哲學專著，恐怕會越沒有結論，但火羽不同。沒有結論，沒有準確的判定，她無法進行下一步。

對有著極為龐大的計算資源的火羽來說，要看完幾本書，實在是太容易不過了。幾乎在林聞方將書單抄給她的瞬間，電子版的圖書已經下載閱讀完成，並即時開始演算，建立相關的數學模型。但火羽並沒有急著給出自己的答案，而是立刻開始根據不同的分析結果，進行推演。同時，火羽也將觸角伸到整個網絡上和她有關的方方面面的內容，她希望知道到底別人是怎麼看待她的……哪怕，其實還沒有多少人知道她的存在。

看到火羽進入了漫長的自我分析和推演，估摸著整個進度條怎麼也得四五天才能讀完，林聞方倒是有些百無聊賴了起來。他已經習慣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和火羽交流了，從每天的訓練，工作開始，一直到各種細枝末節的小事。火羽沒有因為自己需要「思考」而不理他，只是林聞方覺得，訓練的時候保持著同樣的指導精確度的火羽，語氣上有幾分呆滯。不過，這也是必須要經歷的事情，他卻也沒什麼怨言。

忽然間，基地的警鈴又一次響了起來。隨後的廣播裡，要求中尉以上軍官立刻到會議室集合，進行戰況說明會。肯定不是什麼好消息，林聞方心想……

在會議室裡，最近一直泡在前線的左煥章、王昌文都回來了。他們臉上的表情雖然和以前一樣嚴肅沉鬱，但隱隱帶著一些興奮的光彩。難道是發生了什麼好事？是前線的危局解決了？如果真是那樣，天池山上下可真的可以鬆一口氣了。

看朱芷的面容，卻又不像是這麼回事。雖然不再擔任左煥章的副官，可暫時來說，基地還是需要朱芷來負責一段時間各種事務，就算新的副官到任，以朱芷的地位身份，做到消息靈通是不難的。看著幾人不盡如一的態度，林聞方實在揣測不出，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

「今天的戰情通報會上，不完全是壞消息。」王昌文淡淡地說，為這場通報會開了個頭。「經過一段時間的浴血奮戰，我們終於基本完成了基地的守備任務。第17軍距離天池山僅有六個半小時的路程，而我們的正面防禦線還沒有奔潰。遠沒有奔潰。大家都做出了艱苦卓絕的努力。」

「現在的情況是，雖然17軍來了，可敵人的增援也到了。我們，一點都不希望17軍和敵人在我們面前打成一團。17軍也沒有興趣打消耗戰，和對方拼兵力。鑒於敵人當先的裝甲集群已經師老兵疲，17軍拿出了一個很有趣的作戰方案來。他們想要進行一次鑿穿作戰，目標當然不是莫亞的第35裝甲師，而是緊隨其後，正準備支援上來的莫亞第94機械化步兵師。他們把第一次突擊的目標放在了……這裡。」王昌文在地圖上點出了一個地方。然後在地圖上反覆地動態演示著第17軍的參謀軍官們對於戰局變化的設想圖。

第17軍膽子太大了，他們的作戰方案是要讓天池山基地和217師所部組織一次反擊，牢牢吸引住敵人的注意力，然後他們將在很短時間裡前出至少一個師的兵力，快速攻佔一個名叫清月集的地方。這地方一旦到手，就意味著他們截斷了莫亞第35裝甲師的退路，同時也能夠威脅到對方後續跟進的第94機械化步兵師。問題是，這還不是他們組織戰役的核心。真正的殺手鑭，直到這時候才初露端倪。在這樣戰局下，可想而知莫亞人的反撲會極為迅猛，天池山所部、217師以及17軍前出的這一部，同時都在進行防禦作戰，死死守住35裝甲師的退路。同時，17軍主力，則要翻過金葉嶺，直接出現在金葉鎮……直接截斷莫亞94機械化步兵師。這樣，也就形成了兩邊兌子的佔據，要是莫亞35裝甲師能夠在段時間裡攻佔天池山基地，消滅天池山守軍和217師，那這番部署就太冒險了，可要是天池山能頂住，整個戰局一下子就盤活了。17軍可以連續作戰，一次性吃掉莫亞94師，35師，從而一舉改編這一段戰線的局勢，總的來說，這是個不成功便成仁的作戰方案。

可他們還是提出來了，因為17軍的人對左煥章，對天池山基地有信心。他們甚至一點都沒有懷疑過天池山能不能守住，能不能頂到17軍解決了莫亞94師之後的回援。這種信任，以及對整個戰局的影響，讓左煥章動心了。

第70章 物盡其用

王昌文簡單地講述著如此驚心動魄的戰役佈局，在座的軍官們面面相覷。天池山基地還能經得起這樣的一場苦戰嗎？縱然有217師協同作戰，這一仗也實在是不好打。

左煥章緩緩站了起來，示意王昌文坐下，讓大家保持安靜。左煥章從來不故意擺官威，他的威望，全都是靠著在軍中一步步穩健地擢升，在一個個不同崗位上做出突出貢獻而獲得的。現在，大家也都明白，左煥章的作戰指揮能力，也是上上之選。

「決心是我下的。」左煥章平靜地說：「過去一周，戰局雖然發生幾次變化，但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我們和217師，面對35裝甲師。林聞方帶著技術團隊，後山那邊打掉了一個傘兵團，為我們贏得了差不多五天時間，聯邦邊防軍收服申海市之後只休整了一天立刻發動了反擊，威脅到了莫亞35裝甲師側翼，並且壓制住了本來準備協同35師攻擊的第8師，為我們贏得了差不多4到5天時間。不過，17軍那幫兔崽子，居然到現在還沒爬過來。這又是很讓人頭痛的事情。歸根結底，自己的問題，要自己處理。」

「我不是平白無故地贊同17軍的方案的，我大致計算過，哪怕要正面對撼，憑著現在的兵力，憑著充足的補給彈藥，也不是頂不下來。但是，這樣打太吃虧了。對於如何解決35師，我有別的想法，這是我贊同這個方案的先決條件。我當然希望保住天池山，作為這裡的最高長官，丟了天池山，那將是我一生都難以磨滅的恥辱。但是，我的功業絕不會拿你們的性命墊腳。」

左煥章哪怕不說這些話，大家一樣信得過他。他這樣一說，軍官們越發沉默，在這沉默中，自然有著一股力量在醞釀。

會議上沒有佈置任何作戰任務，只讓大家回去將一切可能的力量都動員起來。散會的時候，朱芷走在了最後面，低著頭，一聲不吭。

林聞方看著覺得奇怪，湊上去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幹嘛這副表情？」

朱芷搖了搖頭，說：「我們要出任務的，很危險的任務。」

林聞方眉頭皺了皺，看著似乎是有些不快。朱芷以為林聞方是覺得任務太密集，沒想到他說的卻是：「我出任務就可以了……你駕駛機甲還不太熟練呢，再練練再說。」

朱芷一愣。她幽幽歎了口氣，說：「你知道要我們做什麼嗎？你一個人，十有八九是回不來了。」

林聞方微笑著回答道：「猜得到啊。機甲不適合正面大規模作戰。現在的情況，司令也不會放著我們這麼一支力量不用，那自然是用在關鍵的時間關鍵的地點上，爭取將效果最大化。危險，肯定是有點危險。不過，既然我在數據中心地下室那種地方都沒死，我想，這次總不會比那個更糟吧。」

朱芷苦笑著說：「你膽子還真大，哪怕是那些特戰大隊的傢伙，碰到這種事情也難免會緊張一下的。畢竟……畢竟打仗這回事，誰也說不好這一次到底是誰的運氣會糟糕一點。」

「這種擔心、緊張沒有意義啊，能不能活著回來，真的很難說。但如果我拼盡全力還是沒活著回來，那我覺得，真不是我的錯。」林聞方說：「能告訴我任務的詳情嗎？我想你應該是知道的。」

朱芷點了點頭，一聲不吭地引著林聞方走到了會議室隔壁的房間。房間裡擺著巨大的沙盤，上面用三維投影系統打處虛擬的線條來表示具體的位置，牆壁上也掛著各色地圖和各種各樣的草圖，這次的戰鬥，大家還是經過非常慎密的研究的。

「你看這個位置。」朱芷指著沙盤上一個不起眼的小建築，說：「這裡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但是，從基地地下有一條通道直通這裡。這是一條維修管道，一直有人維護，但很少有人知道。這裡外面本來是武器試驗場，但隨著申海市發展起來，武器試驗場撤編很多年了。這個觀察站改成了別墅的樣子，但管道一直都能通行。司令是希望我們從這裡出擊，應該距離敵人的指揮所不會很遠。別墅所在的位置很適合觀察，很有可能就是對方的師部所在。」

「明白了，關鍵的問題不在於怎麼殺進去，而是殺完了怎麼出來，是吧？」

朱芷聳了聳肩，說：「就是這個意思。」

林聞方想了想，說：「如果你和我一起過去，是駕駛那台暫時搞成重武裝型的東西麼？其實，我有個主意，大概能讓我們活下來，不過，還需要做點準備。」

林聞方這種極為淡定的態度讓朱芷很是讚賞，她笑了笑說：「任何方法都可以，任何需要配合的，都能做到，這是司令對我說的，我轉給你吧。」

林聞方點了點頭，說：「好，我們這就去做一些準備好了。」

在修械所裡專門為了機甲的整備而騰出來的區域裡，邱銘正在給機甲安裝一些小配件，最主要的是光化學煙霧發生器，和一次性投放出去的煙霧彈不同，煙霧發生器能夠持續產生有一定熱量的煙霧，不僅干擾視線，同時也能讓敵人的紅外探測，瞄準裝置不那麼好用。另外就是兩個簡單的武器鎖扣，用來裝置結構極其簡單的冷兵器。天池山基地這邊對此倒是支持的，只是現在著事情不完全是他們說了算，軍部雖然暫時派不出人過來配合指導，但要求在修械所上方安裝攝像頭，安裝專門的通信、數據同步線路卻簡單得很。出於對武器裝備外形美觀的考慮，軍部一直不怎麼同意加裝冷兵器。其實，在修械所的這些人看來，加裝冷兵器外形才美觀得起來，手持長戟大刀，外形不算肥胖的機甲很有些古代戰將的味道呢。

大戰在即，他們也就顧不上照顧軍部的老爺們的想法了，直接裝上就得了。

「林頭，你吩咐的事情準備好了。」嚴惠堂氣喘吁吁得跑了過來，匯報道：「加裝了這些裝甲，真的能行嗎？現在我們用的機甲的支架系統畢竟是原來的改出來的，各種調整太多了，會不會……」

林聞方淡然地說：「如果是作為一次性使用呢？這一次大戰結束，估計不管怎麼樣這兩台機甲就得報廢了。一次性用品，就這麼著了。不拼這麼一下，估計有點懸。」

在機甲的整備方面，大家都聽林聞方的安排，朱芷也不例外，這些技術上的考量，現在最靠譜的也就是林聞方了。對於一次性使用這些機甲的問題，朱芷深以為然，只要捨得拋棄機甲，實際上他們能多出不少戰術組合來。這兩台機甲，很快就要被新型號取代了，上面的那麼多改良設計都會做了無用功，與其這樣，還不如讓它們物盡其用，發揮最大效能，轟轟烈烈地一戰。

第71章 漫長等待

整備需要的時間不長，修械所現在差不多等於是機甲專項研發基地，上上下下對林聞方、朱芷的需求都看得很重，這種戰前的應急調整，沒幾個小時就全部完成了。嚴惠堂還反覆進行了幾次測試，確認各方面的數據反饋比較平衡，這才放下心來。機甲對於大家來說都是一個極為複雜的體系，雖然大家都信得過林聞方的判斷，但各自的職業習慣，性格，還是在頑固地起著作用。

嚴惠堂提交的檢測報告裡，特意註明，希望對機甲進行有限度的運用。不要讓超過預定範圍的動力參數出現得過於頻繁。對林聞方和朱芷來說，這的確是金玉良言，卻是最不可能接受的建議。他們就是要去冒險的。

左煥章單獨召見了朱芷，仔仔細細吩咐了行動的各種細節，林聞方的逃離策略看起來瘋狂，仔細想想卻也不是沒可能。左煥章對此表示了全然支持，不惜一切代價，只要能夠保證林聞方和朱芷的安全。現在整個基地只有他們兩個能夠比較熟練地使用機甲，找不到其他合適人選。不然，這兩個人，左煥章是一個都不想用。不管是誰的安全出了問題。

都不好交代啊。朱芷再怎麼說也是老上司朱政的孫女，出了事情的話，左煥章要一輩子沒臉見朱政了。而林聞方，現在又是深孚眾望，不管是技術還是其他方面，他都是當之無愧的新星。

可就是這個其實對戰爭瞭解不算太深入的新星，提出的方案比那些對機甲瞭解不夠深入的參謀列出來的計劃靠譜多了。左煥章需要這次戰鬥的勝利，可他同樣不希望林聞方出什麼問題。現在，林聞方可不僅僅是一個少校軍官，一個在技術上有著出類拔萃的技能的傢伙，更是聯邦軍方的一個標誌，一個從普通人走向戰鬥英雄的標誌。聯邦軍方專門將林聞方和岳羽音推出來作為徵兵廣告的形象代言，可不僅僅因為他們形象不錯。

雖然有各種糾結，但戰爭準備卻不會有半分延誤。到了具體的準備階段，林聞方才明白過來，左煥章已經準備放棄基地的一部分外圍防禦，來吸引敵人攻擊。這就是將整個天池山基地置於極為危險的境地了。左煥章已經將那些遙控玩具的作戰效能考慮在內了，甚至已經為倉庫裡的每一台裝甲車輛都製作了遙控組件，保證需要的時候可以隨時出擊，不會有任何障礙。但是，基地的防禦力量哪怕加上217師，還是略顯得薄弱了一些。

「司令也是在賭，賭我們一定可以成功。」朱芷一語道破天機。「如果我們能夠成功摧毀敵人35師的指揮系統，那以基地的火力為依托，基本上立於不敗之地，甚至可能是一場大勝。但是，如果我們失敗了，那局面會變得異常複雜。基本上，就是雙方互耗，然後看消耗速度，誰會先倒下了。天池山基地現在受到的關注太多，壓力很大，司令必須要冒險來爭取一場大勝。不然，呵呵，聯邦的政治環境，可比你想像中要複雜得多呢。」

林聞方默默地點了點頭，說：「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要不先進入通道做準備？」

朱芷點了點頭，說：「通道比較窄小，的確是需要一點時間的。」

總的來說，從林聞方和朱芷駕駛著加料的機甲進入通道之後，整個戰場上發生的各種各樣的事情，還是在左煥章的預料之中的。隨著敵人越來越接近天池山基地，基地本身的防禦配備開始逐漸發揮功效，重炮、火箭炮、遠程直射火力等等，都給莫亞第35裝甲師帶來慘痛的回憶。可他們肩負著的任務太沉重了，沉重到不容他們有任何猶疑，必須攻佔天池山基地。

隨著戰鬥進行，莫亞人似乎進入到了一種瘋狂忘我的節奏中，一波又一波的攻擊彷彿潮水一般，毫無止歇。35師其實已經遭受了不小的損失，在天池山守備部隊和217步兵師的節節抵抗下，原本有24000人編製的莫亞35裝甲師，現在已經有6000人以上的傷亡，快要接近三分之一了。而按照戰爭領域通行的規律，占損超過三分之一，都可以被認為是喪失戰鬥力，建議退出戰場了。現在的35師卻完全看不到半點要退出戰場的態勢，他們集中了110輛坦克，差不多是全師坦克殘存數量的一半，猛攻天池山守備部隊擺開的左翼。一枚枚各型坦克炮彈好像不要錢似的撲向看起來還算嚴密的工事。只是看起來而已，那些破甲彈，碎甲彈對工事，對隱藏在工事後面不斷射擊的聯邦軍人造成的殺傷非常劇烈。

通過屏幕、通過戰場信息儀，林聞方對這樣的畫面看得很清楚。他的拳頭攥緊著，臉色也逐漸猙獰了起來。敵人的攻勢，正在非常有效率地殺傷著基地的戰士們。林聞方並不認識那些戰士，可他們是自己的同事呢。

「要等到什麼時候出擊？」林聞方問道。他和朱芷此刻已經來到了出擊位置之前，在那個小山頭上的別墅的地下室邊上，只要輕輕一用力。薄薄的牆壁就會洞穿，他們就能夠輕易地進入到這個別墅裡，去大肆破壞。但是，在得到左煥章地命令前，他們只能看著戰場上發生地一切。

「等著。不要那麼多廢話。」朱芷淡淡地說。

「可是……」林聞方想要闡述自己的立場，想要跳出去，就拯救那些自己地戰友，可一切心思，都被阻止了。他現在只能等待，一邊看著邊上地大屏幕上播放著地戰場動態，一邊等待著左煥章的命令。一邊看著自己的戰友被屠戮，一邊在默默等待，這種感覺太難受了。

林聞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想要再向朱芷表達自己的看法。朱芷卻淡淡地說：「司令的意思，我們要等待基地方面出現全面崩潰的情況，至少是那次……他故意安排的樣子。乘著敵人的快速冒進為我們贏得的時間裡發動突襲。」之後兩個時間點，其實都是補充而已，已經基本上沒有突然性和爆發性了。

看著林聞方越發焦急，朱芷淡淡地說：「你再著急也沒有用。你是軍人了，這些場面……有關於戰爭有多殘酷的，你遲早要補上。為了能完成目標，你得忍下來，不要讓他們的犧牲變得沒有價值。」

林聞方渾身都再顫抖，可聽了這番話，還是漸漸平靜了下來。「他們會付出代價的，我保證！」

第72章 意料之外

莫亞第35裝甲師在莫亞共和國陸軍序列裡，久負盛名，被認為是莫亞六大王牌師之一，無論是人員還是裝備，都是百里挑一，上上之選。第35裝甲師，也是六大王牌師裡第一個投入作戰的，本來還希望35師翻越紫界山之後，配合空投的那個傘兵團一起，迅速攻佔天池山基地，沒想到，戰局卻膠結成現在這樣子。

為什麼是天池山基地？當初，35裝甲師的師長卡林頓也很疑惑。天池山基地有個陸軍先進裝備研究所，但研究課題卻涉及陸海空三軍的各種裝備，配備非常完整。研究所的級別設置只比直屬總裝備部的中央研究所略低半級而已。不過，天池山基地那麼多年來，也沒聽說有什麼重大的突破性項目，各國關注聯邦軍動態的專家們普遍認為，天池山基地的研究所，可能因為設置和中央研究所重疊，互相競爭之下，內耗嚴重，被壓制了創新性，陷入了惡性循環。或者，就是研究所已經成為了一個能力一般的研究人員們養老和當薪水小偷的地方。

但是，在向上峰請示的時候，統帥部的某個平時很少露面，負責情報工作的中將向卡林頓展示了一份文件：《2109年天池山基地所屬研究所年度項目評議報告》。這是一份在月海聯邦能達到3A保密級別的東西。莫亞共和國付出了不知道多少代價才搞來這份文件，有資格接觸到這份東西的，在月海聯邦內也只有不到10個人，哪怕加上他們身邊的親友、秘書之類的，也不超過50個人……50個在關鍵崗位上的人。

莫亞到底攻破了其中哪個人的防線，這是絕對機密，哪怕卡林頓也沒資格知道。但是，瞭解到天池山基地的各種研究科目，讓他對這個許多人都不知道的研究所刮目相看。天池山基地進行的許多研究科目，都具有相當的前瞻性，完全可以作為月海聯邦的技術儲備，在武器裝備等應用科目上，研究所的表現反而很是一般。對於在科學技術方面已經有相當深厚的積累的月海聯邦來說，一部分技術不過是錦上添花，可在科技絕大部分領域都落後於聯邦，只有在軍械的應用設計方面總能將各種技術特性發揮到極致的莫亞來說，每一種先進的技術，每一種完備的研究方法，都是他們學習研究，突破自身技術窠臼的機會。

卡林頓得到的命令是盡可能完整佔領天池山基地，但從目前的狀況來看，已經不可能了。天池山的抵抗出乎意料地強大。天池山將各種裝備優勢發揮到了極限，在天池山的守備部隊加入之後，連217步兵師的戰力都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強敵當前，本來兩邊和合作就很融洽，現在更是只要能壓搾出戰鬥力，怎麼都可以。天池山的技術人員們拿出整套的解決方案，幫助217師短時間裡提升了一個檔次的數字水平，並開啟了戰備倉庫，為217師配備了大量超標火力。打著打著，聯邦軍雖然損失不小，但火力強度，戰術調度的反應速度等等指標反而節節上升。越打越強決不是胡說的。

同時，卡林頓也意識到，35師能夠現在突破到距離天池山基地相當近，已經逼近基地防禦系統的直射火力圈，並不僅僅因為35裝甲師夠強，也因為對方並不願意付出太大的損失。之前天池山守備部隊剛剛加入到217師的戰線裡，就曾經和35裝甲師幾次火並，損傷相當可觀。可憑著苦戰穩住了局面之後，他們就打得聰明得多了。

天池山守備部隊僅有一個團出頭，後來陸陸續續補充上來的兵力多數用來填充守備部隊的指揮、通信和內勤系統，並沒有多少被派上前線。只是解放了原先擔負這部分戰場勤務的戰鬥部隊，讓前線兵力多少是更充足了一些。可還遠沒有到能夠和一個王牌裝甲師打消耗戰的地步。217師現在全師人數只有滿編時候得三分之二，更是有些侷促。可對方，居然硬生生靠著靈活的調度，非常有效率的火力組織，讓35裝甲師有些狼狽。對方的指揮者也是高手啊。

雖然有惺惺相惜的意思，但卡林頓現在完全沒有放對方一馬的立場。算下來，除了推進到了天池山左近，其他任何方面的統計，他都處於劣勢呢。

「師長，指揮所設在那邊小丘頂端的一個小莊園裡了。視野開闊，通信系統架設也比較方便。」正在琢磨著事情，師部的一名參謀打斷了卡林頓的思緒。

「哦？」卡林頓從指揮車裡走出來，拿起望遠鏡看了一眼，說：「師部不放在那裡。超前移動幾公里……那邊那個農莊就好。現在打仗，視野好不好沒什麼關係。」本能地，卡林頓就覺得山丘頂端那地方有點奇怪。也許，就是因為視野實在是太好了。在軍事基地附近，視野那麼好的地方，如果那裡是天池山基地附屬的雷達站什麼的，他倒是放心大膽地當指揮部了。可現在，他覺得還是遵從下自己的直覺，躲遠點。現在卡林頓最不需要的就是驚喜了。

「通知下去，協調一下空中支援的事情。我知道空軍那幫孫子現在沒制空權，不過還是爭取下吧。這裡……挺重要的。另外，讓格爾特別把正面戰線搞那麼複雜。我只要一個效果，突進天池山。然後可以從容擴大兩翼。我需要足夠強力的尖頭，你就這麼去傳達。正面必須達到足夠的火力密度，不惜一切代價，我的要求是，總攻開始後4個小時，我要站在天池山基地裡。」

卡林頓吩咐完，加了一句：「他不行的話，我親自帶隊上。」卡林頓知道，這恐怕也是自己向上峰證明的一個機會吧。以他在35師根深蒂固的地位，哪怕作戰失利也不會威脅到自身軍職，但是，歸根到底這是一個污點啊。

卡林頓很輕易地決定在更靠近天池山的地方設立師部，讓朱芷等人很是糾結。這將意味著他們從管道裡出擊之後，要有幾公里的突擊距離。對於機甲來說，不過是兩三分鐘時間，可這點時間有時候也會很要命的。

「別想太多。想多了也沒用。我們需要做的，就是完成任務，再說了，其他準備都做好了。還要怎麼樣？」林聞方反而勸慰起朱芷來。

他們此刻已經在小別墅下面潛伏著了，兩台機甲已經爬過管道到了地下室，進行了基本的檢查維修。林聞方也想明白了，自己能做得更好。

那些在正面抵抗35師的戰友們就能更安全，更少傷亡。司令他想得沒錯，慈不掌兵這句話能夠盛行數千年，可不是白饒的。

「檢查備彈，檢查電池容量，出擊前如果電池容量低於70％，那就換新的電池。」林聞方叮囑道：「別太逞強了。現在你的駕駛技術，很多動作是做不出來的，這玩藝失去了平衡，可是一點都不好玩。」

朱芷點了點頭，說：「放心，我有分寸。我的任務，暫時還就是協助你進行突擊，我明白的。」

兩人都坐回了座艙，閉目養神，盡可能地節省體力，一場惡戰，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開始。

林聞方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有信心，那麼淡定。火羽正在修械所裡的服務器上進行自我定義呢，這是她突破自身固有限定的關鍵時刻，林聞方不想去打擾。

忽然之間，林聞方的機甲座艙裡光線一亮，屏幕上出現了火羽的虛擬形象。已經有很長時間，火羽沒有使用過這個形象了，或者說是，林聞方所處的環境，所接觸到的事情，讓他想不到要調出火羽的外形來欣賞。

「系統重新加載完成，開啟動態輔助系統，修正冗余與無效動作，並隨時按照你的要求，接管系統全部的動態控制。」火羽簡潔地匯報道。

「你的演算做完了？」林聞方驚喜地問。在自我定義這個極為複雜的流程裡，火羽也肯定不能雙線運轉。

「已經完成。系統的定義發生微弱變化，稍候將提交詳細的系統分析報告。確認林聞方為系統完全權限管理者不變。」

林聞方笑了笑，說：「有你在，我要放心很多啊。機甲發生了不少變化，我把詳細改動清單打開，你也趕緊熟悉一下，這些細節很重要。」

「明白。」火羽淡淡地說，她的語氣表現更加自然了。在火羽的系統界定裡，對於林聞方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存在，她糾結了很久。確立自己是一個獨立的意識，能夠界定自己和別人，而不是某個有自主判斷能力的工具，很多事情都變化了。她開始意識到林聞方在完善火羽上傾注了多少精神，意識到她是被創造出來的，而林聞方，則是自己的造物主……造物主，在任何文明裡，都是一個至高無上的詞彙，哪怕以再多華麗的辭藻去形容都不過分。林聞方對於自己，是這樣一個存在嗎？

拋開所有無意義的描述，她覺得，或許是……但她需要去確認這件事情。

對她來說，和林聞方並肩作戰，這是本能，這是她最自然而然的反應。而看到林聞方的欣喜，她知道，她是重要的，她是被需要的。任何一個自我，都會為此感到欣喜。

第73章 總攻開始

「喂喂，四連……四連人呢？沒死光給我吭聲！」

「9標段前方300米，50米半徑，給我炮火覆蓋。……媽的，我不管什麼安全距離，那裡老子的手下都死光了。」

「兄弟，幹的好，回去找你喝酒。」「算了，回去不給我燒紙就不錯了。」

「9營，這是最後的預備隊了。等下我自己過去找你，別他媽的那麼多廢話了。」

……

從莫亞35裝甲師在進行了很短的準備就開始總攻開始，等在地下室的林聞方就將戰場信息儀打開了。各種各樣的情報紛至沓來，但最觸動人心的，還是那些真實發生在戰場上的通話。

「關掉吧。」朱芷有些擔心地說：「等著出擊命令就可以了。」

「我要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做到了什麼，做出了什麼樣的犧牲。我不能辜負他們……這次突擊機會，是他們為我們贏來的。」

朱芷沉默著。莫亞35裝甲師的攻勢出乎意料地猛烈，在沒有空中支援的情況下，在場面上佔據主動和兵力優勢的他們居然主動將作戰正面縮小到僅僅只有6公里……已經完全不是一個師的作戰正面了，至少對於這個時代，每次作戰都要擺開大量技術裝備的作戰單位來說不是。可在這六公里內，對方集中了兩個坦克團和一個輕裝甲步兵團的兵力，直撲天池山基地正面。

左煥章、王昌文和其他參謀軍官們也沒有料到對方居然會主動收縮作戰正面，放開兩翼，承受相當可觀的損失，也要加強正面突進的力量。要不是左煥章在一開始接戰的時候就覺得不太對勁，立刻調整了部署，恐怕現在就不是主動吸引對方深入，而是直接被對方擊穿了正面防線。

這種短時間裡的急速調整，必然會讓陣線出現各種混亂局面。最大的損失也就是在這時候產生。一個個連隊剛剛運動到位就被派上去填充前面部隊的空白。然後，等他們消耗殆盡，粘稠的血液也遲滯了對方的攻擊，後面的部隊也改上來了……遙控玩具這時候已經投入了戰鬥，要不是遙控玩具部隊控制著自行火炮進行了連續四輪急速射擊，直接覆蓋掉了一片陣地，敵人可就真的突進來了。遙控玩具部隊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他們很快就被敵人的火箭炮部隊盯上了，不講究精度的火箭炮部隊，從來就是莫亞人的最愛，也是他們伴隨裝甲部隊的最常用支援火力。一枚枚火箭彈砸在了自行火炮炮群裡，引起了氣勢驚人的殉爆。雖然人員上沒有什麼損失，但要清理場地，重新調出下一批「遙控玩具」，需要相當長的時間。

「司令，讓我們行動吧。」朱芷在無線電裡請示道。

「不行。我們的部隊還頂得住，我比你更瞭解他們。」左煥章淡定地說。「你們做好準備就好。」

朱芷沒有再要求第二遍。只是把自己深深埋在座艙裡，和林聞方一起聽著各種消息，而憤怒的情緒在慢慢累計。

冷靜，一定要冷靜……林聞方反覆提醒著自己。他耳朵裡聽著戰場上奮戰著的聯邦軍人們鏗鏘的對話：他們戰鬥，犧牲，決不退縮……並且，他們的心中還抱持這一點希望，這希望，恰恰是他們。

敵人的位置全都瞭然於胸，一個個光點被標繪在數字地圖上，大到坦克，小到一個士兵，只要能確認位置，都會標記下來，並且開始跟蹤行動軌跡。林聞方當然無法同時操作那麼多目標，可火羽可以啊。每在地圖上標記一個點，林聞方就感覺自己像是多了個敵人，仇人……

35裝甲師的攻擊縱深，終於被拉到了足夠長，後側的師部指揮所也終於露了出來，不再處於敵人的重重兵力包圍中。當這個時候到來的時候，林聞方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已經被壓抑到了極限的彈簧，只要一點點觸動，就會一下子將積累的能量放出去，跳得老高。

在又一個營突破了50％的傷亡率之後，左煥章終於還是下達了攻擊命令。左煥章相當無奈地在無線電裡命令道：「朱芷、林聞方，按照預定計劃……執行吧。看你們的了。」

這不是催促他們上戰場赴死的詛咒，而是揭開戰士沸騰熱血封印的綸音。當命令通過無線電耳機直衝耳蝸的一瞬間，林聞方已經一下子把功率推到了底，整個機甲一下子撞破了面前薄薄的牆，衝了出去。

林聞方可以冷靜，但是他並不是對自己的戰友的傷亡無動於衷。機甲一躍，直接撞破了別墅的地板到了一樓。

雖然卡林頓沒有將師部設置在別墅這裡，但還是留了一個小組在這裡觀察戰場局勢。幾乎就在一瞬間，莫亞士兵們就發現機甲出現在了自己身邊，還沒等他們反映過來，銀色的光芒一閃，機甲就繼續朝著前方前進了，再沒有留給這些士兵們一點點的關注。一瞬之後他們發現，他們已經被一刀斬斷了，上下半身份了開來，塌落在地上。

朱芷幾乎跟不住林聞方的動作，她感覺林聞方像是在一瞬間就進入了之前那場戰鬥中那種最顛狂的狀態裡。但這一次，她卻無法，也不願意去阻止林聞方了。他們本來執行的就是一個難如登天的任務，沒有一點癲狂的勁頭，那才是不正常的。

沿著山丘的坡度，林聞方直接滑了下去，接近底部的時候，機甲的身體一挺，雙腿發力，整個機甲立刻平平射了出去。他沒有半點遲疑，立刻彪開了速度，朝著35師的師部撲去。已經一次次地確認過位置了，目標就在那裡，他一定要衝到那裡，摧毀師部。

一輛裝甲車橫在了路中間，乘員已經轉過重機槍，朝著這邊射來。林聞方用手擋住面門，身形一矮，將重心調低，速度不變，另一支手橫在胸前，擺開威力十足地肘子，直接朝著裝甲車撞了上去。

轟隆一聲，裝甲車整個被撞飛了。裝甲車像是一片樹葉一樣，居然被撞得高高地飄了起來。林聞方看到前方還有敵人，刷地調了起來，雙手互握，像是扣一個排球似的，死命扣殺了下去，裝甲車轟隆一聲，砸在了更前方的一堆莫亞步兵裡……

林聞方沒時間理會裝甲車裡的敵人是死是活，也沒在意那些莫亞步兵們會是什麼感覺，他繼續朝著前方衝去。

第74章 狂放突擊

莫亞人在這片區域還是有相當不少的部隊，畢竟這裡是師部的後側，同時也是最方便進行整備和補給的區域。看到兩台機甲出現在這裡，莫亞人第一時間開始阻截，這邊的兵力密度還是相當高的。

卡林頓第一時間接到了報告，他正在進行圖上作業，估算著攻擊進程，頭都沒有抬地說：「我們可不是傘兵團，你們自己解決就好了。」

不鹹不淡的話讓參謀軍官一陣心驚膽戰，立刻行了個軍禮，大聲應道：「是！」

不用多吩咐，35師的素質擺在那裡，後方的軍官已經開始組織戰鬥了。相比於匆匆趕來的參謀軍官，這些部隊主官更有野心，不僅僅是阻截，他們甚至想要圍捕兩台機甲。

林聞方一看對方擺出來的駕駛，看著稀疏卻有著很強層次感的火力，對對方的意圖洞若觀火。由於這個距離上進行突擊，遭遇敵人的數量很難預計，他和朱芷兩人都沒一開始就開火，而是盡可能使用敵人的武器，使用機甲本身的衝擊力和靈活性在作戰。要是陷入對方的火力網，那情況可就複雜了。

「跟緊我，我們從這邊突出去。」林聞方喊道。他現在使用機甲進行近身搏擊越來越嫻熟了，他面對的都是那些靈活性很差的裝甲車，只要被他靠近，基本一點反擊能力都沒有。步兵戰車也就是主炮對他們有點威脅，可在先前的作戰中，對付這種狀況，林聞方已經積累了相當豐富的經驗。

一輛步兵戰車的炮塔剛剛想要轉過來，林聞方左右晃動著，成s形前進，讓其無法確定射擊線，等他幾步衝到步兵戰車前面，敵人的末日就到來了。機甲一手抓住炮管，用力一扯，林聞方覺得使不上力氣，雙腳踏到了步兵戰車的車體上，這麼一借力，整個炮塔直接被林聞方扯了下來。車長和炮手還坐在炮塔裡呢，手忙腳亂地想要擺脫安全帶的束縛，可林聞方顯然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像是扔鏈球的姿態，林聞方將炮塔朝著不遠處一輛正在朝著他開火的突擊車投了過去。炮塔砸在突擊車前面一點點的地方，但劇烈滾動著的大坨金屬，還是瞬間將突擊車卷翻在地。

沒了炮塔，步兵戰車一點威脅也沒有，林聞方都懶得浪費時間在那些在車廂裡舉著步槍向他射擊的莫亞士兵的身上，繼續朝著前面突擊。

朱芷想要跟住林聞方都很難，林聞方撒開了速度，一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姿態。一輛坦克率先開火，炮彈砸在距離林聞方的機甲僅有3米多的地方，爆炸的氣浪將機甲瞬間掀翻，拋了出去。朱芷大驚失色，連忙衝著坦克射擊，20毫米口徑的突擊步槍，哪怕裝載的是穿爆燃彈，威力也極為有限，拿坦克這種東西是毫無辦法的，也就是起到個吸引注意力的作用。果然，坦克將炮塔轉向了朱芷，在彷彿看到炮管尖端冒出一點點火光的時候，她一個騰躍，閃了開去。起身的時候，朱芷卻瞥見林聞方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隨手抄起配備的大劍，向一輛突擊車斬去。突擊車上有三個莫亞士兵，其中一個正準備將一個網狀的東西拋向林聞方呢，要不是林聞方反應及時，即使這個網強度一般可以掙脫，卻也難免要浪費時間。

突擊車在林聞方身前變成了一個火球爆裂開來，他自己卻已經在爆炸之前，閃身朝著那輛先前向他和朱芷射擊的坦克撲去。他從坦克的側翼接近。坦克車長和炮手在車裡大聲驚叫道：「轉過去，快！絕不能讓他靠近！」周圍的莫亞士兵也操著各種輕武器在徒勞地設計著，但全速突進地林聞方還是在幾秒鐘的時間裡來到了坦克邊上，他將手裡的大劍朝著坦克炮塔座圈裡插了進去。座圈本來是嚴絲合縫，但禁不住機甲瞬間聚集全身力量發力衝擊，居然被大劍直接插進了炮塔。林聞方用力一掀，整個炮塔居然被他撬了下來。龐大的炮塔像是碩大的土豆，在地面上滾動了幾圈才停了下來。周圍的莫亞士兵臉上都是驚恐，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機甲。

朱芷完全明白林聞方的意思，他們繼續朝著師部的方向突進，那些對他們造不成什麼傷害的普通士兵，他們都懶得去理會。

攻擊、攻擊、再攻擊……他們就好似一柄鋒銳無比的匕首，直接從35師的腹部捅了進去，而他們的目標，正是心臟。

「400米……不到40秒。」卡林頓攥緊了拳頭，手裡的鉛筆斷了，幾線木屑扎進了手掌，但他渾然不覺。「這就是機甲的戰力麼？」卡林頓喃喃道。

「師長……」副官和參謀都不知到該如何接這個話。

「師部直屬有兩個營，湯姆斯，交給你指揮。給我消滅他們，不要俘虜了。科研部那些傢伙翻殘骸很有一手的。」

湯姆斯是卡林頓的副手，一個戰術高明作戰勇猛的青年軍官。32歲當到副師長，並且被認為是卡林頓最有力的接班人，足以證明他的能力。聽到卡林頓的吩咐，湯姆斯心裡一顫，這時候讓他親自帶兩個營去解決問題，說明卡林頓對對方的評價非常高。看了一眼接進師部指揮所的現場視頻畫面，看著兩台機甲奔跑跳蕩，一次次突進接近了裝甲車和坦克，然後硬生生讓其解體這種強悍到讓人牙疼的表現，湯姆斯也不敢輕視。

他認真地行了軍禮，說：「是。師長放心。」

急匆匆地從指揮部裡出來，跳上安裝了戰場信息儀和電台的輕便指揮吉普，湯姆斯就開始發號施令。

「師屬二營，三營。梯次火力配置，目標那兩台機甲，給你們一分鐘。」

「明白！」看到居然是湯姆斯親自指揮作戰，兩個營長信心大增，大聲應道。整個師部周圍，立刻就是一陣非常有節奏的部隊快速調動。師部直屬的兩個營都是相對綜合的部隊，擔負著關鍵時刻摧城拔寨，在危機時刻保護師部重要人員突圍的重任，雖然很少用到他們，但也正是因為很少參戰，上上下下都憋著一股勁，一定要證明自己才是35師裡最精銳的部分。

然而，面對林聞方和朱芷，他們注定是無法從容的。一分鐘時間裡兩個營都完成了梯次火力的配備，但此刻林聞方已經突擊到距離他們僅僅只有700米的地方了。一分鐘裡，兩台機甲互相配合著居然突進了又有800米的距離，這是何等酷烈的速度。通過各種偵察、瞄準裝備，大家也都能看到，對方的兩台機甲是如何充分利用著自己的速度，靈敏優勢，蹂躪著稀稀拉拉，組織性不強的各種抵抗的。

的確，只有數量優勢能堆死他們。

湯姆斯深吸了一口氣，命令道：「全體都有。直射火力，自由開火。」

大大小小，從145毫米口徑的坦克炮，一直到14.5毫米的重機槍，幾百個火力點同時噴吐出燦爛的焰流。

第75章 血債血償

在天池山基地指揮部裡，左煥章和木恩正在一起看著衛星傳來的畫面。整個一百多米縱深，兩百米上下寬度的區域在那個瞬間幾乎同時爆發出各種各樣顏色的爆炸，在衛星攝制的畫面裡，好像變成了一條光帶。

莫亞人還在持續不斷地開火，在一瞬間爆發開來的光亮之後，大大小小的活團在這個區域裡不斷爆炸開來，大有要將整個一塊地面犁一遍的味道。林聞方能活下來嗎？大家都在問。可滾滾騰起的黑煙遮蔽了大家的視線，誰也沒辦法確認那兩台機甲是否已經被擊毀了。

邱銘衝進了指揮所，目不轉睛地看著大屏幕。沒有人質問他失禮的舉動，他只是想看得清楚些，希望在那片硝煙中看到一些動靜，看到林聞方和朱芷都活著。

修械所裡大家都惴惴不安，不少整備兵已經縮在了角落裡，做他們平時很不擅長的事情：祈禱。這些信奉科學和技術的傢伙，希望能被恩賜一個奇跡。

在不算很遠的另一處軍事基地裡，安蓮看著傳來的畫面，整個五臟六腑都縮到了一起，到底情況會變成什麼樣字呢？自己的老朋友，會不會就這麼倒下了呢？自己一直重視，希望能夠收入麾下為自己，為組織工作的林聞方，又能不能躲過這一劫？

忽然，在最接近敵人陣線的那端，在最靠近莫亞的坦克隊列的地方，一陣煙雲捲動，林聞方和朱芷兩台機甲居然一起殺了出來。

機甲上到處是焦燎的痕跡，林聞方那台機甲右手上臂的護架被整塊掀掉了，整個正面到處都是彈片劃痕，好幾處甚至都能透過裝甲上的裂痕，看到裡面的裝置。

朱芷的裝甲由於攜帶著巨大的護盾，頭部、機甲正面都還好，看不出太多損傷的痕跡，但為她承受了最多攻擊的那面護盾，已經扭曲變形得不成樣子了，好像稍微再受點力就要散架似的。朱芷索性扔掉了護盾，雙手提著大劍，跟在林聞方的身後，一同朝著敵人的坦克隊列衝去。

無論如何，林聞方和朱芷還是奇跡搬地活了下來。可他們兩人深知，這一切都不是什麼奇跡，而是複雜計算的結果。林聞方在朱芷以為他被坦克炮火波及而焦急地衝上來吸引對方火力之後，林聞方就命令朱芷打開了機甲的操作系統裡，一個很隱蔽的信道，然後一同分享極為豐富的戰場信息。每個敵人視線內的敵人都被標繪在三維地圖上，還註明了它們各自的視野，射界，系統立刻能夠計算出最優化的線路是哪條。在先前一分鐘內突進800米的時候，就是這套分析系統起著最為關鍵的作用。靠著系統計算，林聞方和朱芷甚至在一段距離裡脫離了和敵人的直接視線接觸，直接在敵人的視野中消失了。然後，等他們再出現的時候，已經在封鎖他們的敵人身後了。

剛才也是這樣，在面對敵人密密麻麻的炮火的時候，林聞方拉著朱芷直接鑽到了一塊石頭的後面，撐起了盾，雖然在一片橘紅色的火光包圍中，他們兩人彷彿狂風巨浪中的一葉小舟，但是，畢竟沒有一發足夠有殺傷力的炮彈直接命中自己。火羽一開始給出的計算數據，就將敵人的武器威力當作重要參數之一來考慮的。

朱芷震驚了。同樣的系統在她的屏幕上投射出來的是密密麻麻的紅色危險區域，但林聞方硬是在其中找到了那麼一點點機會。躲在這裡也是要冒險，要賭博的，要是對方的火力發生什麼改變，甚至是一發37毫米以上口徑的炮彈跑偏了彈道，他們可能就凶多吉少了。

火羽也震驚了。她一遍遍地檢視在這樣的場合下，她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幾乎每個決定邏輯上都比林聞方做出來的決定靠譜，可是，林聞方卻成功了，他冒著巨大的風險獲取的卻是更加豐美的果實——他距離目標又近了100米。這就是人和人工智能的區別嗎？可火羽覺得，並不是所有人都敢於做這樣的決定，並且有足夠的能力付諸實施的。

只要讓機甲接近，那麼坦克之類的重型地面武器就只剩下一個結果了：死亡。林聞方和朱芷配合默契，三下五除二地就將敵人最前列的一隊坦克報銷了。

可正當他們準備繼續朝著目標前進的時候，後排駛上了三輛坦克。三發炮彈準確落在了兩人中間，雖然沒有命中，卻讓他們不得不連著做出極高難度的閃避動作……

高手……這是只有高手才能帶給人的感覺。林聞方呼吸了一下，一推操縱桿，立刻就加速衝了上去。

「我掩護你。你注意安全。」朱芷淡淡地說，手裡的突擊步槍打出兩條封鎖線，將輕裝的敵人阻隔在了林聞方兩側，讓他能夠加速衝擊35師師部。

「放心！」林聞方簡短地說，同時他也在無線電裡呼叫基地方面：「一切就緒，準備開始吧。」

再沒有任何猶豫的機會和環境了，只有一條道走到黑，看看他們能夠堅持到什麼程度。有過之前的經驗，現在的林聞方面對這種能夠將武器特性發揮到極限，能夠做出種種匪夷所思的行動的精銳、高手相對淡定了很多。他心裡濃烈的戰意也牢牢壓制著自己內心深處的一絲不確定。三輛坦克，歸根到底，不過是三個有破綻的笨拙的大傢伙互相協作，將缺點隱藏在別人攻擊不到的地方而已，但是，他不是別人。他駕駛的機甲，是面前的這些高手們從來沒有面對過的東西。

嗖地一下，林聞方駕駛著機甲以100公里以上的時速，跑出蜿蜒曲折極為誇張的蛇形線路，讓隨便那輛坦克都無法瞄準自己。

遲疑了一下之後，三輛坦克立刻開始按照各自的預判，瞄準林聞方突擊線路的前面射擊。但是，要阻截林聞方，這還遠遠不夠。他們這三輛坦克組成這樣的戰陣，面對不那麼靈活的坦克或者裝甲車輛那是輕鬆簡單，但一個時速高達100公里的目標，都已經超過了他們的坦克上裝載的火控計算機的最高速度範圍了。光憑著經驗來射擊？林聞方顯然是要超越他們的任何經驗的。

對於林聞方來說，這是巨大的冒險，蛇形突擊對身體的負荷太大了，左右搖擺的線路上，每次轉折，側向的身體過載都有好幾個g，巨大的力量撕扯著林聞方的身體，讓他的大腦有些缺氧，只能進行最簡單的思考：戰，突擊，殺……面前是敵人，僅此而已。他們攻入了聯邦，破壞了聯邦最後的和平努力，他們殺死了許許多多優秀的聯邦軍人——他的戰友，他要讓這些莫亞的兔崽子們血債血償。

一輛突擊車忽然闖入，或許是看到了林聞方對那三輛坦克造成的巨大威脅，想要努力破壞一下林聞方的行進路線。林聞方倏忽閃身，橫向移動到了突擊車的邊上，一把抓起突擊車，朝著空中拋了過去，隨即機甲騰身而起，整個隱藏在突擊車的後面，兩道鋼鐵弧線，朝著更接近那三輛坦克的位置拋去。

坦克的俯仰射界只有那麼點，就在幾個車長一愣神，想著要打林聞方就得打到自己人的時候，林聞方已經一下子超越了他們的射界，距離他們卻更近了。

機甲並沒有眼神變化，沒有多餘的動作，和剛才一樣，只是一往無前地突擊，再突擊，但三輛坦克裡的乘員們分明感受到一股森冷的殺意，像是鋒利的匕首已經駕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林聞方用力一掙，機甲轟然落在了地面，距離當先的那輛坦克僅有不到20米的距離。他瞬間又一次躍起，像是一柄大錘，狠狠落在了坦克的炮塔頂端。他伸手一撈，瞬間發力，坦克的炮管被他掰歪了幾度，就是這幾度，讓這輛坦克立刻變成了廢鐵……林聞方轉頭又是一躍，向著第二輛坦克殺去。他現在越來越有信心了：

高手？你們的經驗都過時了！

第76章 突破包圍

三輛坦克片刻間就都喪失了戰鬥力，林聞方旋即向著下一個目標撲了過去。

朱芷越看越是驚心，林聞方能夠做到的事情，已經幾乎是她無法想像的了。一次次奔跑、刺擊，一次次取下突擊步槍短促地射擊，甚至是每一次拼盡全力的發力在她看來都有些不可思議。

他們用的是同樣型號的機甲麼？當然是的，甚至於朱芷使用的這台功率更大一些，可是，她非常確信，除了準確射擊，除了及時出現在合適的位置配合林聞方的攻擊戰術，大部分的動作她是做不出來的。

其中一些技術動作是因為熟練度，她對於機甲的掌握比起林聞方來生疏了很多，雖說林聞方在指導她的時候從不藏私，但適應一個全新的武器系統沒那麼簡單，林聞方在指導她的時候，自己對機甲的探索，對機甲的掌握的進步速度，比她更快。

另外一些，大概是一些福至心靈的東西吧。林聞方曾經明確地向她解釋過機甲使用上的複雜性問題。複雜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意味著容易出故障，不得不設計更多複雜的裝置來保證出問題的時候能有一定的容錯率，同時，複雜也意味著可以掌握和操作的環節多了許多，意味著可能性增多了。

機甲操作的極限並不是機甲的參考數值，而是機甲強度與駕駛員身體強度的極限。通過複雜的技術，實際上現在的機甲能夠做到的能量輸出，遠遠超過機甲機體上安裝的所有驅動裝置的功率之和。當時在修械所的時候，林聞方就曾經表演過用機甲做到兩倍、三倍的設計功率輸出，大家都覺得挺不可思議的，但細細推究，卻又覺得很有道理。機甲有那樣的能力，將各個環節的力量聚集、貯存、放大，然後在一瞬間釋放出來，只是，要做到這個，必須要有非常精細的操作。就像是在用機甲使用某種神妙的武學似的，必須經過長時間系統的訓練。

毫無疑問，這些將來都會是獵人機甲中隊最重要的訓練科目，也是機甲能夠在越加複雜的陸軍裝備體系裡有立足之地的重要因素，可這些內容，現在只有林聞方掌握著。為了自己，為了聯邦，為了未來……不能死啊，林聞方。越是看著林聞方工作和戰鬥，朱芷越是理解安蓮對林聞方的評價：她們都可以死，林聞方不能，他是一個可以創造無數可能性的人，他的重要性遠遠超過她們相加。

朱芷的心是疼著的，她知道林聞方或許並非不在乎自己，但這種在乎和她期待著的那種在乎不同。她多麼希望，在林聞方不能死的理由裡，有一條是：為了她。但是，能夠專享這種待遇的，能夠讓林聞方在乎的，大概只有岳羽音了。朱芷暗自歎息著，當林聞方在戰場上的表演越來越迅猛激烈，越來越有殺傷力，越來越讓敵人膽寒，從一開始一擁而上到短短幾分鐘之後就開始非常理智地組織互相火力掩護，盡量不讓林聞方有近身的機會。短短幾分鐘，莫亞人就被打到膽寒，滿山的殘骸都是明證。

一個人，平時越是沉靜，到了他洶湧爆發的時候就愈加激烈。林聞方毫無疑問是這樣一個人。而當他綻放出全部光華的時候，看著他的一舉一動，那些不熟悉的看客只會覺得熱血沸騰，但那些真正熟悉林聞方的人，卻總有些鼻酸的感覺。他的每個動作，都是拼盡全力的，這是一個還沒有完全完成從工程師到戰士的轉變的傢伙，他根本沒有資格保留一點力氣。

林聞方已經氣喘吁吁了，大腦保持著高速運轉，機甲也不敢有片刻停留。一旦停下來，那就是對方最好的靶子。敵人擺開決死的姿態，他一點都不怕，那種平鋪開的火力線，只要越過一點就等於越過了整條線。但對方蝟集成一個個火力小組，互相掩護，卻讓林聞方有無從下手的感覺。現在的機甲，完全缺乏攻堅火力，碰到這種周圍都是火力遠勝過自己的單位，本來就很頭痛了，更何況對方還是莫亞王牌師裡最精銳的部分。

看到局面變成這樣，湯姆斯終於鬆了口氣。雖然付出了較大的損失，但好歹算是將局面控制住了，兩台機甲現在疲於奔命，躲避著四面八方射來的炮火，好不狼狽。雖然暫時還沒有能直接命中造成足夠的傷害，但那也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卡林頓的呼號在無線電裡響了起來。「湯姆斯，幹的好。」

湯姆斯興奮地說：「謝謝師長。」

「趕緊解決掉，別大意了。這東西……差不多一台機甲報銷了我們一個傘兵團呢。收拾完趕緊給我到前面去盯著，前面進展也不順利。」

「是。」湯姆斯兩眼放光。卡林頓很少稱讚他什麼，作為35裝甲師的下任師長，表現得再出色都是應該的。

湯姆斯立刻吩咐道：「收攏包圍圈，互相保護好，不要露出破綻。」

湯姆斯的吩咐有些遲了。就在他和卡林頓簡短通話的時候，林聞方終於橫下一條心，頂著機炮的連續射擊，朝著北面，35師師部所在的方向疾衝而去。連著三發23毫米的炮彈命中了他的手臂和肩膀。雖然有外面的護甲，但林聞方的左手還是被幾乎震碎。整塊的裝甲全都被炸飛，裡面的線路、驅動電機等等都暴露了出來，顯得異常猙獰可怖。可是，拼著這麼一下，林聞方卻衝到了步兵戰車的面前，雖然只有右手，整個機甲的發力效率降低了很多，但破壞對方的武器系統一點問題都沒有，林聞方一拳搗進炮塔上的潛望式炮瞄鏡，衝著炮管和炮塔連接的地方死命踹了兩腳，就立刻閃身繼續向前突進。越過兩塊巨大的岩石，他們立刻擺脫了大部分敵人的射界。

「朱芷，跟上來了嗎？」林聞方焦急地問。

「嗯，在你的5點方向。你沒事吧？」

林聞方鬆了口氣，說：「跟上來就好，機會出現的時候來不及提醒你了。」

「機會？」朱芷愣住了，這是活生生拼出來的機會啊。

「炮管過熱了，射擊速度下降了。」林聞方簡短地解釋道：「沒時間多說。直衝師部吧，沒多少時間了。我來開道，身上的彈藥卸下來給你。等一下，要靠你的火力了。」

「是。」朱芷應聲。這是不折不扣的服從命令的姿態。

「我們會活著回去的……別擔心我。我不會發瘋的。當年看電影的時候就知道了，不瘋魔，不成活。」

第77章 破壞指揮

湯姆斯氣急敗壞地命令部隊追擊，讓有曲射能力自行火炮先行進行壓制。距離師指揮部已經太近了，他剛才稍微有些急於求成，對於火力配備非常自信，這才放鬆了一點師部方面的防禦線。在他看來，只要能解決掉兩台機甲，威脅自然接觸了，但要越過那個小丘的頂佈置防禦線，要浪費至少三分之一的火力。他沒想過，僅僅一輛步兵戰車炮管過熱開始調整射擊頻率，都能夠被對方掌握住，並且利用了這一點，負傷脫離。

那是凶悍到讓人不得不佩服的一幕。三發機炮，對於這種輕型機甲，哪怕裝甲比較牢靠，也難免受重傷，可對方就是這樣硬生生地挺了下來，後來解決步兵戰車，引領戰友脫離火力包圍等等戰術動作，也顯得很平常。不僅僅是觀察力和執行力，更讓人膽戰心驚的是對方的這種忍耐力。左臂沒有炸斷，可必然是受了重傷，流血、疼痛這種感覺是不可避免的。要將這種感覺完全壓抑到不影響自己的動作，還能夠準確地做出判斷，進而不斷擊殺敵人，這簡直是讓人恐懼的忍耐力。這樣的敵人，是最可怕的。

林聞方此刻的狀態比所有人預料得都要糟糕。座艙內的駕駛員狀況的紅色警報一直在閃動著，林聞方的左手在迅速失血，整個左半身都隱隱有了些寒意。空調系統根據健康狀況警示，迅速提高了座艙內的溫度，可這也不過是讓林聞方稍稍好受了一點而已。他的確努力在保持著動作的精準穩定，但那真的好不容易。

「鑒於你現在的健康狀況，建議由我接管行動部分。」火羽說道。

「這次真不行，」林聞方回答道：「我的即時反應和你的計算結果有差異，我更喜歡我的戰法。」

火羽沉默著，被林聞方否決，她不會不快，也不會不依不饒地堅持什麼。是否的判斷對她來說還是那麼簡單，她只要遵從林聞方的意見就好了。火羽默默記錄、分析著林聞方的行動，和自己的計算結果進行比較，試圖從中歸納出一種風格，也就是林聞方所說的戰法。火羽覺得，這決不是沒有意義的事情，林聞方的風格。要是能夠更好地理解林聞方，就能更好地幫助他。

林聞方關閉了警報。座艙裡已經都是紅色了，不需要個警示燈來增加氣氛。他的光幕上，始終打開著威脅分析的軟件，投影在面前，整個空間都是紅色的，都是最危險的區域。急速突破了敵人的兩層防禦之後，已經成功躲開了大部分阻截者的火力網，但他們面前還有莫亞第35裝甲師師部所屬最後的防禦力量。

師部沒有什麼重裝甲的守衛力量了，除了一輛給卡林頓度身定制的坦克。35師成立至今，師部的直屬保衛部隊打成這樣子，這還是第一次。卡林頓之所以需要一輛坦克當作座駕，也就是因為莫亞有軍事主官必須掌握所在部隊的主戰兵器的傳統，也一直有現場指揮的傳統。

從機甲出現到現在的短短幾分鐘力，卡林頓一直關注著，後來更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傳來的畫面，當機甲忽然跳出了湯姆斯設下的火網，朝著師部這裡繼續前進的時候，卡林頓忽然感到一陣心慌。

他是個足夠優秀的將領，在機甲出現的時候，他就明白，對方的目標是自己。但他的確沒怎麼將機甲放在心上，正如他開始所說的，他們是35師，不是那個倒霉的傘兵團。

可是，當兩台機甲竟然真的出現在距離師部僅有幾百米的距離上，他還是有些驚惶。

「師長，登車作戰吧。」衛士長冷靜地提醒。無論如何，躲進坦克要安全很多，登車作戰的理由，更是和逃跑，迴避等等一點關係都沒有，卡林頓也不會覺得傷害了他的尊嚴。

卡林頓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跟著衛士長走出了指揮部，有些踉蹌著走進來座駕坦克。

在現在的距離上，林聞方已經能看到35師師部發生的各種情況了，看到一個中年軍人在大幫軍人的簇擁下登上了坦克。林聞方知道，那就是此行的目標。

「朱芷！」林聞方一聲暴喝。朱芷用突擊步槍的連續射擊作為自己的回答。剛才一路沒有怎麼用過彈藥，再加上林聞方的突擊步槍和彈藥，同時拿著兩支突擊步槍的朱芷在這時候終於爆發出了全部的戰鬥力。

從一開始跳出那個別墅一直到剛才，朱芷幾乎就是來打醬油的，幾乎沒有起到什麼重要作用，反而牽扯了林聞方不少注意力，必須要時時刻刻留意她的位置，以及躲避敵人射擊的注意事項。現在，朱芷終於能夠將自己全部的能力爆發出來。射擊……她最擅長的就是這個了。兩條燦爛的火線在前方來回移動，將兩輛裝甲車都打爆了。

林聞方幹掉了一輛突擊車，隨手把突擊車的前蓋拔了下來，當作一塊盾牌拿在手中，繼續向前衝去。他牢牢地將朱芷掩護在身後，卻又巧妙的配合著朱芷射擊的步調，決不會擋著她的射界。

幾百米距離一瞬即逝，他們已經沖如了35師的師部。直到這個時候，林聞方才終於打開了大功率的電子壓制裝置，強大的電磁信號瞬間覆蓋了整個35師師部和周圍一部分地方。

「師座，通信中斷，強大的干擾信號。」

「什麼？」卡林頓愕然：「繼續要前線，絕不能斷了聯絡，要出事的！」卡林頓沒有再主意坦克的操作，而是立刻埋頭在坦克裡的指揮台上緊張地操作起來。然而，無論他怎麼努力，就是無法和前線聯繫上。聯邦方面地電子壓制能力太強了，本來就比莫亞共和國高幾個檔次，這一次林聞方攜帶著的，更是全國絕無僅有地幾台測試型號之一，表現自然不同凡響。

「火羽。」林聞方看到電子壓制生效地時候，終於興奮地揮了下手。「攔截一切信號，隨便什麼信號。」

「是。」火羽接管了機甲的電子系統，立刻功率全開，除了保障林聞方和朱芷，和外界的通信，把其他所有電子信號攪了個亂七八糟。

姑且不論他們是不是能砸開坦克幹掉卡林頓，他們已經立下了太重大的功勞，35師終於出現了一線混亂。

得益於那麼多年戰場信息系統的建設，現在的戰場，指揮官可以掌握全局，用各種方式和下面的作戰單位溝通聯絡，指揮成為越來越專業和技術化的事情了。戰場上的每個單位，都能時時刻刻得到來自各級單位的指揮信息。師一級單位的戰術指導，營團級單位的任務分配，連排級單位非常具體的戰鬥佈置，讓每個單位都能充分發揮戰力，使得整個戰場始終處於最高效率的運轉中。

當35師那些正在鬥志昂揚地向前方突擊，想要突破天池山堅固的守備的時候，忽然發現身後的師部遭到攻擊，然後隨便他們如何呼號，師部都無法給予應答的時候，一絲不安的情緒在35師上上下下蔓延。原本激烈的攻勢，立刻就是一滯。

只是一瞬間的鬆懈，處於激烈交戰中的天池山守備部隊就把握住了機會。幾個關鍵未知上的部隊立刻發起了反擊，和他們預料的不同。莫亞人現在顯然有些心神不寧，對守備部隊的反擊也沒多少心情應付，匆匆打了幾炮就趕緊組織撤退，完全沒有了剛才的高昂士氣。

士氣這回事是此消彼長的，發現了這一點，天池山基地立刻加強了火力，將之前被壓縮到極限的陣地又奪了一部分回來。

「他們似乎成功了？」左煥章看著戰場上的情況，有些不確定地問。

「嗯，他們應該是成功了。」木恩鬆了一口氣，說：「現在就要看他們是不是能回得來了。」

「時間還有多久？」

「到達時間29秒，」木恩看了一眼腕上電腦，苦笑著說：「不太妙的樣子。」

「他們有辦法的。」連最不可能的一環都已經完成了，左煥章現在對林聞方和朱芷充滿了信心。

莫亞人稍稍有些奇怪，林聞方和朱芷殺進來之後，躲開了卡林頓的座駕坦克兩次開火，可他們的主要精力卻集中在了掃除35師師部周圍的那些防空系統。這是什麼意思？

忽然，空中傳來一陣低沉的嘯聲，讓莫亞人一陣心驚膽戰。聯邦方面居然發射了一枚巡航導彈？難道，林聞方和朱芷的目的，就是為了掃清這枚巡航導彈路上的障礙，讓它能夠直接命中35師的師部？

可不僅僅如此而已。聽到導彈的嘯聲，朱芷送了口氣，但立刻從之前的積極攻擊姿態轉為保護重點保護林聞方。林聞方的神經卻瞬間繃緊了起來。

「鏈接A3數據鏈，確認進行制導控制，確認目標。」

「子母彈解體分離。子彈藥脫出……目標分配進行中……完成……」

「確認落地時間……3，2，1……」

巡航導彈拋出子彈藥的時候，林聞方已經接管了導彈的制導系統，將自己周圍最礙眼的目標全都分配妥當，讓子彈藥能夠一次性解決這些地面力量。摧毀了地面防空力量，壓制了電子系統，那面前的這些莫亞人就完完全全是待宰的羔羊了。

林聞方的臉上浮現起一抹寬慰的笑容，自己先前許諾的畢竟是做到了。莫亞人即將為他們的侵略，付出想像不到的沉重代價，而這，只是開始！

一股難掩的豪情從胸腔深處湧起，林聞方忽然有些冒失地跳上了一輛燃燒著地裝甲車頂上，他衝著坦克伸出了右手，驟然捏成拳頭，用力向下一砸。

轟！幾乎和林聞方揮拳同時，兩枚子彈藥擊中了卡林頓的座駕的頂端。同時，周圍21個目標同時受到攻擊。整個師部瞬間變成一片火海。

第78章 回家的路

「導彈發射架從01號至40號，準備完畢。」在天池山基地的指揮中心裡，武備部門如此匯報。

「立即發射。」左煥章按著通話鍵，穩健地命令道。

天池山基地雖然激活了大部分的防禦設置，但始終留出這四十個導彈發射架在待命狀態，無論前線的情況危急到什麼境地。左煥章從一開始就知道，從林聞方想出了那個極富創意的臨時掌控導彈末段制導的方案，這四十個導彈發射架就變成了林聞方和朱芷安全回歸基地的最後的保障之一。危險，卻可行，林聞方拿出的方案始終是這個調調。這讓左煥章和木恩、邱銘都有些擔心，他們關注林聞方的發展，知道他絕對前途無量，但冒險絕不應該是常態。

不過，這不是現在左煥章關注的事情。「遙控玩具部隊，對標號F9到F14區域進行精確射擊。丁天，你負責進行目標分配。」

「G904營，」左煥章猶豫了一下：「出擊！記住，隨時注意機甲的位置，接應他們回來。」

「其餘各部自由出擊，現在敵人的指揮全都混亂了，你們抓住機會。勝利是我們的！」

左煥章從來只下達最簡單最基本的命令，除了少數部隊分配特殊任務，其他人都可以按照既定方針自由發揮。在他的手下，只要你的確有才華，那就一定出得來，不管在戰場上或者在基地的事務領域。哪怕在這種關鍵時刻，他仍然秉承著這樣的傳統。

這是信任，這是鼓勵，下面的軍官這時候也鼓足了勁，絕不會辜負這種信任。何況，現在35師的師部情況不明，對方的指揮已經陷入一片混亂，前方接戰的部隊開始陸陸續續地保留力量緩慢撤出戰鬥，撤不出來的也想方設法地留著一點力量。

丁天深呼吸了又深呼吸，但心裡卻全然無法平靜下來。他是技術軍官，在他的職位描述裡，絕對沒有任何一行有關指揮戰鬥，但現在，基地司令左煥章卻點名讓他負責指揮遙控玩具部隊。這個稱呼是他們這幫技術宅自己想出來的，悶騷和自嘲，向來是技術宅們的特質，但時不時地，他們就會弄出些震驚世界的玩意。

「目標信息已經接收完畢，在戰術鏈上共享給大家，自己認領吧。現在大家都熟練了，不多說什麼，別再搞出炮彈空中撞一塊的事情了。」丁天絮叨地吩咐著，這語氣和軍事主官沒任何關係，更像是個實驗室助理在給實驗室裡的那些研究員們分發文件材料。大家會意地笑笑，輕鬆報出各自認領的目標，然後緊張地去調整射擊參數了。遙控玩具部隊最能發揮作用的，還真是自行火炮部隊。他們也曾遙控著坦克和裝甲車輛到前方去，但總是有點格格不入，戰友們明白無誤地嫌棄他們戰術意識淡漠，總是搞亂隊形。他們這些電腦遊戲高手們才羞澀地退了回來，的確，電腦遊戲和打仗，總是有點不同的。一款始終強調戰術配合，沒點個人英雄主義的遊戲怎麼賣嘛。

丁天加重了語氣，說：「大家都明白，我們攻擊的區域非常重要，必須迅速乾淨徹底地殲滅敵人，不留下任何有威脅的目標。這幾個區域連通起來，是林頭他們回家的路。林頭他受傷了，你們都看得到，他參軍才多久？他的軍職關係甚至和天池山沒什麼關係，可他為了天池山不陷落，做到了什麼？」

丁天停了一下，說：「這不是遊戲，這是戰爭。」

通信頻道了一片靜默，大家沒有再說什麼。豪言壯語？這真的和他們這些人無關，沉默地做事，做到最好，他們用行動來證明自己。

「準備完畢。」「立即開炮。」不到10秒，遙控玩具部隊就發話了。

天池山半山腰，一排經過精心偽裝，看起來和周圍山體融為一體的混凝土大門換換打開，露出後面整整齊齊的導彈發射架。沒有任何遲疑，40個導彈發射架上連續射出了160枚近程對地導彈。這些型號，本來多數用在武裝直升機、攻擊機上，用來摧毀目視距離內的地面目標，但今天，它們將發揮和以往不同的作用。

「導彈已經發射，制導接管進行中……」火羽立刻做出了反應，有她在，林聞方就不用手忙腳亂了。從導彈進入自己的電子控制範圍一直到擊中目標，一共只有7秒鐘的時間，如果只有他自己，怎麼都來不及完成一系列的接管、控制操作，以及分配目標。這差不多是一個小型的作戰中心的全部工作量呢。

「走，讓導彈為我們開道。」林聞方已經看到前面有越來越多的敵人在朝著35師師部的位置聚攏來，那些轉向不便的坦克，也將炮塔回轉，觸目所見俱都是黑洞洞的炮口。只要挨上一發，他們就不必再考慮回去的問題了。

朱芷忽然衝了上來，一手挾著林聞方用力一拉，一手拿著突擊步槍連續射擊。一發反坦克導彈朝著這邊飛來，是一輛步兵戰車射出的。朱芷將導彈打得凌空解體。「當心！」朱芷大喝，要不是她及時反應，林聞方現在就糟糕了。被這麼一扯，林聞方左手的傷口一下子又抽痛了一下，他額頭上都是冷汗，要緊咬著牙關才能讓自己保持清醒和鎮定。

「跟著我！」朱芷乾脆地說：「你管好那些導彈就好。」

「好。」林聞方也不多說什麼。切斷了通話，他立刻對火羽說：「火羽，接管運動，跟緊朱芷。」

「是。」

他們要在槍林彈雨中闖回去，雖然只有短短幾公里路，雖然敵人現在陷入一片混亂，但這無論如何是敵人裝備和火力密度最高的幾公里。林聞方掃了一眼眼前的敵人，分析軟件已經按照對他們的威脅度打分排序，林聞方要做的，就是分配目標，引導導彈擊中他們面前的敵人，一團團爆炸的火光是他們最好的掩護，一路殘骸，則是他們威懾敵人，讓他們滾開的唯一方法。沒有那些導彈，憑著他們手裡20毫米口徑的玩意，能做的事情太少了。

轟地一聲，第一枚導彈準確地砸在朱芷前方30多米的一輛裝甲車，然後他們不管爆炸的烈焰，不管周圍的空氣都快足夠將他們燙熟，義無反顧地衝了進去。周圍都是橫飛的各種子彈和炮彈，但他們此刻也管不了了，這就是在拼速度，一旦停下來就完蛋。受傷？他們對聯邦的醫療技術，都有足夠的信心。

連著兩發14.5毫米的子彈擊中了林聞方的腹部，他咳了兩聲，將一口鮮亮的鮮血噴在了眼前的光幕上。他大喝一聲：「清理，快！」一片雨刮一樣的東西掃過光幕，林聞方立刻報出下一個指定的目標。160發導彈，現在都在空中飛舞著，必須準確迅捷地一一命中目標，不然，這節奏一亂，這個戰術就要作廢了。除了打了一個踉蹌，將腰收低了一點，林聞方不敢對這次命中做任何其他反應。堅持，必須堅持下去……

「衝進敵人的坦克群！」朱芷忽然提醒道。林聞方眼睛一亮，說：「好！」

這個方法很聰明，坦克的炮塔轉得慢，之前他們無數次利用過了。莫亞的坦克被他們近身之後就是靶子、垃圾，強大的火力一點都發揮不出來。在敵人的坦克群裡行進，只要能衝進去，那敵人必然沒辦法組織射擊，天曉得會不會打到自己人。雖然看著瘋狂，可這的確是靈敏快速的機甲應付現在這種局面最好的辦法了。

距離基地那邊接應他們的部隊，還有不到2公里了。

「林聞方，總部多給了兩顆導彈，最大號的靈鷲9型。裝載的是A9彈頭，24點分導。你立刻開啟戰術鏈A進行引導。」木恩的聲音忽然出現在了通信頻道裡。

朱芷和林聞方的眉頭立刻舒展了開來。軍部那些傢伙，有時候做事還真是誇張，估計是看到之前林聞方引導巡航導彈戰法，回過味道來，立刻就做出了反應。但是……靈鷲9型？這可是中短程戰術導彈啊，雖然估計是因為只有這個超高速的型號能夠即時幫忙，但這玩意難道不是作為戰役威懾力量存在的麼？似乎整個西線戰場，一共就只有兩顆靈鷲9型，準備什麼時候用來戰場救急的，可居然一下子就都給了自己玩？

林聞方哈哈大笑道：「好，這東西玩著很帶勁啊。」

「你們要活著回來，這次，上上下下都是下了大本錢的。」木恩調侃著說。

一定的。林聞方嗯了一聲。光幕上已經出現了靈鷲9型的到達時間：42秒。他頭皮一緊，這不是針對單獨目標的導彈，而是範圍覆蓋，要讓兩顆靈鷲9型發揮最大的殺傷效果，將莫亞第35裝甲師打殘，還得給自己留出足夠的空間能跑回去，不被波及，這還真是技術活。

軍部那幫傢伙真夠粗糙的，也不怕自己處理不好把自己折進去。林聞方一邊腹誹，一邊進行著高速的計算。

A9的實驗數據，爆炸幾何學數據，環境參數，地形參數……雖然在戰場中央，嘈雜得要聽到自己說話都難，但林聞方此刻卻沉靜安寧，整個人都進入了理性客觀的數學時間裡。24秒後，林聞方的眼睛裡迸發出熱切激越的光芒，機甲的右手在虛擬鍵盤上高速運動著，這是他最快也最可靠的操作方式。

「朱芷，沿著我指定的前進路線走，注意上面標的速度，不要錯了。」林聞方成竹在胸，他要用烈火與死亡，鋪就自己回家的路。

第79章 潛流洶湧

當靈鷲9型飛彈出現在戰場上的時候，在距離天池山基地1402公里的莫亞首都瑟爾帝格的莫亞共和國元首辦公室裡，凱恩·格雷姆森關掉了監視器。辦公室裡頓時安靜了下來。

凱恩·格雷姆森現年55歲，還是單身。看起來才四十出頭的他風度翩翩，雖然不是那種英俊迷人的類型，但身上始終透露著一種神秘的吸引力。人們只知道這個經常出現在元首身邊的傢伙是總統的親弟弟，是莫亞共和國南部某個礦產企業的老闆，卻不知道，實際上是這個人，將他的哥哥費爾特·格雷姆森推上了元首的寶座。

凱恩攤著手說：「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失敗了啊。不管是申海市，還是天池山。」

莫亞元首費爾特·格雷姆森冷冷地說：「沒想到？付出了那麼大的犧牲，你就是這一句沒想到？你知道，這場戰場，已經讓莫亞付出了多少犧牲嗎？」

凱恩好奇地看著費爾特，笑著說：「真沒想到，你還是個有理想有原則的政治家。付出的犧牲？是啊，真是死了不少人。六大王牌師少了一個，估計也很讓人頭痛吧。不過，這些犧牲……比起讓你站在這個位置付出的犧牲如何？真的，並沒有更多。哥哥，你自己其實也明白的。當初，我也不是因為你好控制，完全沒有主見才找你合作。如果真是那樣，我應該去扶持諾雷那笨蛋才對。」

「唉，」費爾特無力地說：「我想不明白到底是為了什麼。那些技術……真的能幫助到莫亞？真的值得付出那麼多犧牲嗎？」

凱恩聳了聳肩說；「對莫亞來說，當然是重要的。月海聯邦的科技體系，尤其是他們使用技術的方式，都太值得學習了。哪怕能夠應用聯邦現在主流的科技，尤其是通信、城市綜合管理、財務管理、個人信息系統等等技術，就能夠讓莫亞的行政和市政管理效率提升15％到20％。軍用技術……我都沒弄明白月海聯邦到底發展到了什麼程度。」

「他們，真的在發展機甲系統？」費爾特皺了皺眉頭，問道。

「不知道。這次冒出來的這個林聞方，真是個神奇的年輕人。動力機甲項目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但一直不覺得能夠成功，事實如我預料的那樣。沒想到，到了這傢伙手裡，居然立刻變成如此好用的武器。不過，這並不是聯邦的主力發展方向。告訴你吧，你在戰場上看到的，遠不是聯邦軍事科技的真實水平。要不是這些年他們的政府裡一部分人，軍火商還有種種民間團體在那裡瞎折騰，現在的聯邦軍隊應該會整體更換一代產品。不是一批，一些，而是一代……不過，也好，機甲這回事看起來挺有意思的。要是能拿到這項技術，我也會很滿意。」凱恩面無表情地說：「莫亞現在需要的，可不僅僅是軍事技術。你應該明白這一點。聯邦的發展路線，應該對你很有啟示才對。」

「那你也應該知道，那些技術……就算真的拿到手，要能夠產生效益，也不是短時間裡能夠做到的。為了這些東西發動戰爭，值得嗎？」費爾特鬱悶地說。

「為了技術發動戰爭的是你，不是我。」凱恩笑了笑說：「你在意的是莫亞今後五到十年的發展。我需要關注的，卻是30年之後的世界的領導權。」

30年之後？費爾特完全無法理解，這次戰爭要如何影響到30年之後的世界領導權。僅僅因為那些技術？費爾特看過那些技術列表，卻無法從中歸納出什麼脈絡來，歸根結底，他也是個典型的長於軍事，精通政治鬥爭的典型的莫亞共和國式的元首罷了。和凱恩這種在聯邦生活、學習、工作了20年，對技術的敏感度極高的傢伙，完全不是一種人。

費爾特愣了一下，說：「這有什麼關係？」

「呵呵，你應該感覺到了一些，我所代表的一些人的力量。我代表他們，為了未來的權力之爭中能夠佔據優勢，去獲取必要的資源。技術，就是其中極為關鍵的一部分。這些恰恰不是我們擅長的，或者，準確地說，聯邦最尖端的那些技術領域，不是我們擅長的。如果不是我正好是莫亞人，也許是去聯邦經營一番，更能達到目的。不過，我們的行事，和聯邦那邊，區別比較大，可能也真的不太適合那邊的環境吧。」凱恩很無所謂地說。

費爾特卻打了個激靈。凱恩的意思，其實他和他背後的那些人，在意的並不是一個國家或者另一個國家，在意的是一套他們認為必須的體系。他們為了未來博弈，眼下的這些政治、戰爭什麼的，完全不放在心上。最多也就是確保他們能夠控制住一部分力量，維護他們現在已經擁有的那些權益。

可是，費爾特卻不能沒有這些人的支持，他一路披荊斬棘，將無數人踩在腳下才到達了元首的位置上。要是沒有凱恩和他背後的那些人的支持，恐怕沒多久就要被趕下台了。

「現在，不管是申海市還是天池山基地那邊，都失敗了，那要怎麼辦呢？」費爾特認命了，他歎了口氣：「你是我的弟弟，你不能看著我倒霉吧？」

凱恩溫和地說：「哥哥，你怎麼能這麼想？無論如何，莫亞都必須牢牢掌握在你的手裡。這次戰爭還沒有結束呢，還有許多事情要做。戰爭拿不到的，未必通過和平手段拿不到。這次戰爭也不是沒有意義，至少，它顯示了你要得到一整套技術體系，來發展莫亞的決心。你必須始終腔調這一點，無論是對內還是對外。」

費爾特眼前一亮，僅僅這個提示，他就已經明白該幹什麼了。一個悲情、堅決的元首，帶領著一個龐大卻沉寂的國家，對抗月海聯邦的技術壟斷和這種壟斷帶來的種種發展機會的不公平……這是一個很好的形象。

「另外，我會通過各種渠道，獲取一些技術，通過各種方式交到你的手裡。怎麼將這些技術使用起來，我就管不著了。不過，還是提醒你一下，現在的共和國科學院那幫傢伙，實在是沒什麼用。你需要的是一些更年輕、新銳，更能感知到未來脈搏的傢伙。對你，對我們的合作，這些都是有好處的。假如你這邊能夠源源不斷地有各種新興技術產生，我說服那些傢伙堅定留在莫亞的信心，繼續扶持你都要簡單得多。」凱恩雖然看著冷漠，但對哥哥的事情，想得並不少。他的控制欲很強，哪怕在自己哥哥身上也是如此，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沒有親情。恰恰相反，他最堅信的就是，要做到點什麼事情，血脈才是最重要的關係和支持。

兩人討論了一下細節，凱恩就離開了。

走出元首辦公室，鑽進豪華的鏡影3型防彈房車，凱恩吩咐道：「去格爾尼私立醫院。」

車子緩緩在路面上滑行的時候，凱恩的電話響了起來。他一看來電號碼，笑了笑。

「萊昂斯，我正準備去看你呢。給你帶了點好東西呢。今天你出院，不是麼？」

萊昂斯的聲音平靜中蘊藏著淡淡的憤怒。「謝謝，格雷姆森先生。您之前拿給我的東西收到了，我現在正在前往聯邦的船上。您的那些好東西，留著我勝利歸來之後慶祝用可以嗎？出院，實在不值得那瓶好酒。」

「如你所願。」凱恩臉上的笑意越發濃烈，萊昂斯的鬥志比想像中更強，這是好事。「除了幹掉林聞方，還有其他事情也要記得。」

「是。」萊昂斯明白這個提醒的份量，自己不能被復仇蒙蔽的眼睛，耽誤了凱恩的其他安排。那是個大到他無法想像的棋盤，哪怕成為其中的一顆棋子，他都覺得興奮不已。而他，一定得成為其中極為有力的一枚棋子。他認真地回答道：「您儘管放心，我會按照您的吩咐做的。」

第80章 一聲槍響

2111年2月28日，天漢市和平廣場。

萊昂斯在洛克大廈20樓的咖啡館裡要了個靠窗的位置，俯瞰整個和平廣場。

雙子星大廈上的巨幅徵兵廣告就在眼前，林聞方、岳羽音的形象已經印刻在了他的腦海裡。當然，主要是林聞方。對岳羽音這樣的女子，他會報以讚歎，卻不會有任何其他的想法。通過征服敵人的女人來征服敵人？這是弱者才會有的想法。

仔細看著林聞方的那張海報，萊昂斯感觸良多。就是這個人，讓意外受傷躺在醫療艙裡的萊昂斯加重了傷，要不是緊急空運回瑟爾帝格，用全國最豪華的醫療團隊為他一個人服務，並緊急從伊爾頓公國的渠道延請了幾位世界知名的醫生會診，他現在就不會坐在這裡，而是躺在某個冷冰冰的墓穴裡了。其實，連這點他都不太確定。凱恩·格雷姆森對於沒有利用價值的人是怎麼做的，他看得很清楚。活人如此，一具屍體就更別提了。

正是因為林聞方的那次意料之外的救援行動，萊昂斯退出了戰鬥，也導致了之後數據中心一役裡莫亞的技術特種部隊缺少一錘定音的力量，始終無法攻破數據中心的服務器集群。雖然現在絕大部分數據都在瑟爾帝格中央科學院計算技術研究所裡一點點地恢復數據，但到底能夠折騰出多少內容來，很難說。那些最重要的部分現在誰都不指望了。

也正是因為林聞方，對天池山的攻擊終於還是失敗了。林聞方又起到了關鍵作用。而且，這一次是機甲。

或許正是因為兩次失敗，莫亞現在對機甲的重視程度甚至超過了聯邦。獲取機甲和相關技術，已經成為莫亞情報部門的第一重要的任務。而在聯邦，僅僅是建立了一支試驗性的部隊，嚴格控制了機甲部隊的規模，只是當作某種技術嘗試而已。兩國的這種不同處置，也源於大家技術儲備的深度完全不同。這是事實，讓萊昂斯極為無力的事實。

他也是在聯邦接收了一整套最先進的計算技術教育，並且在部分領域有相當建樹之後才回到了莫亞。現在，他在使用的，就是當時的身份。索爾·雷蒙——來自伊爾頓公國的天才留學生，尖峰數字集團新任的研發部副總。這個身份，將讓他在聯邦能夠自由活動，能夠進進出出各種相關的技術領域，發表自己的意見。

尖峰數字集團雖然不是軍火商，卻是好幾個軍火集團的合作者，提供內容極為寬廣的技術支持和服務。現在，尖峰數字集團正在和北方工業集團洽談併購事宜。北方工業集團是聯邦最大的軍火商，在傳統的武器領域，他們是當之無愧的老大，現在則是他們積極醞釀轉型的時期，新武器、新技術的產生，讓始終求新求變的北方工業集團興奮卻又惶恐。機甲，同樣是機甲，他們很感興趣。由於在人工智能、人機工學等等方面他們並不強，找一個能夠提供這方面技術的公司，吃下它，就成為了當然的選擇。他們選擇了尖峰數字，這是萊昂斯的機會。

但是，萊昂斯已經知道，尖峰數字並不是北方工業集團的第一選擇。他們已經通過某種渠道接觸過林聞方，並且向林聞方開出了超級豪華的Offer。比之前林聞方在智策公司的待遇好到了不知道哪裡：北方工業集團研究院數字科學分院副院長，獨立領導一個由他組建的研究團隊；基本年薪850萬元，年度研究經費12億，如需要增加，只需要打報告就行，研究的主要科目則是林聞方已經頗為熟悉的機甲。有技術積累極為雄厚的北方工業集團研究院為底蘊，林聞方只要在自己熟悉的領域略作闡發就可以了，在一年內拿出比現在的XK－1性能更為優良的輕型機甲一點問題都沒有。北方工業集團看好輕型機甲的應用，他們爭奪的是獵人機甲部隊驗證了機甲的功用之後大規模列裝的訂單。有林聞方加盟的話，無論經驗、技術，還是人脈關係等方面，幾乎無可挑剔。

一旦拿下訂單，開給林聞方的合同的保密附件裡有一個條款，優渥到讓人窒息：北方工業集團技術副總裁職位，以及0.2％的北方工業集團股份。這0.2％，差不多是20億元，而在戰爭年代，軍火商的股票增值幾乎是定局。

然而，林聞方拒絕了。理由很簡單：我是軍人。

這是個讓人心裡會湧起某種衝動的理由，是一個足夠男人的理由。林聞方現在不缺少什麼了，錢對於他來說，也不過是數字。他已經有足夠的金錢讓自己，讓岳羽音生活無憂，他的戰功積分的飆升速度，已經讓軍方的後勤部門感覺到壓力了。

林聞方是個軍人……萊昂斯也希望自己是。可是，自己卻永遠成不了一個純粹的軍人，他是凱恩手底下的執行者，一枚棋子。

今天來到洛克大廈，他就是為了來這裡看看即將開始的聯邦第一支機甲部隊的成軍儀式，看看林聞方第一次授勳。這是一次政治作秀，想必林聞方自己也不會喜歡這種意識，但是，為了戰爭，因為他是軍人，他服從命令。或者，來到天漢市，能夠見到岳羽音，讓他可以忽略許多其他的不便和不爽。現在，要是沒有命令，他可不是那麼容易能來到漢京的。

「後面那兩個箱子，就是機甲了？」他放下手裡的望遠鏡，衝著身邊西裝革履，卻不停地在擦著額頭上的汗的中年胖子說。

「是，不過……據說是未完成品。在天池山那一戰裡，兩台機甲都損毀眼中，無法修復。這次運來的一共三台，基本型，電子加強型，重裝型，都沒有熱機試驗過。這次就是運過來擺擺樣子而已。」這個胖子是有名的電子產品掮客，莫亞從聯邦，從其他國家走私了許多東西都是通過他。胖子名叫劉仰心，他也是凱恩合作多年的夥伴。這傢伙和莫亞方面的關係很鐵，招待他，為他安排一些不太複雜的事情一點問題沒有，可就是天生膽子小。

「那也很不容易了。」萊昂斯歎了口氣，喝了口咖啡，平靜地說：「聯邦還真不把機甲技術放在眼裡呢。光是那副海報，天哪，就暴露了太多東西了。支架式驅動，燃料電池，眼控系統，動作感應系統，輕型武裝，熱成像儀，光幕……呵呵，都是好東西啊。聯邦的技術底蘊真是讓人羨慕。」

劉仰心又擦了擦汗，說：「技術先進有什麼用。也就是最近連續批准生產了一部份武器，批量也不算大。還有十幾個項目在最後做定型文件。就這樣，不少人都已經不爽了。在說怪話，在使絆子的人不少。這可是打仗，這幫人真是一點都不懂。獵人機甲分隊只有這麼點規模，能有什麼用？」

萊昂斯笑著說：「如果你看到過戰場上的畫面，你一定不會這麼說。反而在你們這裡，對機甲的宣傳很少，公佈出來的只有片段，還是好看不中用的片段。想必機甲技術，觸及到了一些人的神經吧。莫亞的宣傳也很少，不過，你懂的，那是別的原因，不希望嚇到那些老百姓，不希望破壞莫亞士兵們的信心。」

劉仰心乾笑了幾聲，說：「這些我是不懂的。我還能幫什麼忙？」

「不用，你已經幫了很多了。」萊昂斯笑著說：「那隻大口徑狙擊步槍，真是難為你了。不會給你造成什麼麻煩吧？」

劉仰心淡淡地說：「放心好了。這是我的專業領域。」

在雙子星大廈前，箱子拆開了，三台機甲展露真容。為了視覺效果，三台機甲分別塗裝成金屬光澤的鋼灰色，亮藍色和紅色，挺拔漂亮。這一亮相，立刻就引起廣場上諸多觀眾的嘖嘖讚歎。

在響亮的掌聲和歡呼聲中，林聞方和朱芷並肩走向主席台，轉向在場的群中，莊嚴地行了個軍禮。

乒！——一聲震響讓氣氛立刻就是一變。一發大口徑狙擊槍彈發射了出來，沒有針對任何人，卻擊穿了懸掛著的林聞方的海報的右眼。這是不折不扣的挑釁！

林聞方看向槍聲傳來的方向，那是雙子星大廈對面的一棟寫字樓。幾個士兵已經湧上來，將林聞方和朱芷簇擁在中間，用身體掩護住他們。大家都明白，對方不會做什麼了，他已經顯示了自己的存在，破壞了這場提振士氣的盛會，讓人們知道……莫亞，是強大的，能夠威脅到他們。哪怕他們身在漢京！

「這是？」劉仰心呼地站了起來。

「沒錯，這是我安排的。」萊昂斯說：「怎麼了？」

「你……你可以幹掉林聞方的。為什麼？」

萊昂斯平靜，卻又有些狡黠地說：「哦，那是因為，我們都是搞技術出身的。我現在是索爾·雷蒙，我有機會，很多機會接觸到林聞方。我們現在都是這個領域的專家。我覺得，在殺掉他以前，成為他的朋友，會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而且，在某些方面，我也需要向他學習。我覺得，當一個人意識到自己有敵人，有危險的時候，來自朋友的幫助，會顯得可貴。成為朋友，會變得簡單一些。……這是個開始。」

劉仰心坐了下來。萊昂斯太可怕了。這樣的一個人，能夠在聯邦掀起怎麼樣的腥風血雨呢？

第81章 隊員到齊

一聲槍響，將戰爭從遙遠的邊境線直接推到了大家眼前。這是開戰一來月海聯邦首都天漢市第一次響起槍聲。雖然對方威脅的是林聞方，對方已經有能力威脅到許多人。一時之間，漢京居然也有些風聲鶴唳。

林聞方對於活動意外中斷倒是沒太大意見，本來這種活動就不是他熱衷的。勳章不會不給他，應有的待遇也全都落實到位了。

朱芷蹇著眉頭說：「不知道是什麼人，這個威脅的針對性太強了。」

林聞方撇了撇嘴說：「天曉得，但是，能殺我而不殺我，這的確是有些奇怪。」

「私人恩怨吧，對方應該是希望你有比死更慘的下場。」朱芷按照常理推斷道，然後小心翼翼地看著林聞方的臉，希望沒有驚嚇到他。

林聞方的神經遠比她預料得堅韌，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說：「先回基地做事情吧。只有這麼點時間，早點做完了事情我才好請假去看岳羽音。」

朱芷點了點頭。

簇擁著他們的士兵，負責現場安全的軍官巴不得這樣，趕緊將他們兩人塞進防彈車，一路送回漢京市郊的一處軍事基地。三台機甲也隨之送回。一場提振士氣的活動，就此不了了之。

在基地裡，16名來自各地的優秀軍人已經集結完成。確定朱芷和林聞方要來漢京，軍部就沒太著急將這些人送去天池山，而是讓他們先在漢京受訓了將近一周。最主要的卻是林聞方指定的電子方面的課程。這些士兵們學得怨聲載道，卻不敢有任何怨言。16名隊員這個數字就是個好證明：留著讓朱芷和林聞方篩選呢。

隊員們也都知道了活動上發生的事情，三三兩兩地聚攏在一起，小聲討論著。基地留出一整片配置完善的區域給了他們，獨立的食堂就成為大家平時討論、打牌、喝茶的好地方。

「全體都有，立正！敬禮！」一個隊員看到朱芷和林聞方走進了食堂，立刻跳了起來。

聲音極其整齊，隊員們立刻就展示出極強的軍事素養和紀律性。

「報告長官。獵人機甲戰隊預備隊員應到16人，實到16人。請指示。」

「稍息。」朱芷微微頷首道：「剛才發生了點事情，大家也都聽說了。敵人還是很猖狂的。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我，還有林聞方，和大家第一次見面，或許也算是個好時間。有一點緊迫感，危機感總是好的。獵人機甲戰隊是一支試驗部隊，卻是一直肯定會被投入最激烈的戰鬥中，卻檢驗成色的部隊。我希望大家都能夠盡快進入狀態，認真訓練，迅速掌握機甲的技戰術，形成戰鬥力。」

非常整齊的三聲鼓掌，讓朱芷又是微微一笑。原先，讓一個背景深厚的女中校，還是如此年輕的女中校來當自己的隊長，大家未必服氣，說怪話的人不少。但朱芷這麼一亮相，大家卻都不會再有別樣的想法了。行家對行家，大家都大致能看清對方深淺。朱芷的身體條件、技戰術方面可能不如這些來自各地的優秀軍人，但那種信心十足，穩健冷靜的姿態，和很有條理的發言，讓大家看到了一個值得信任的長官。

「大家自我介紹一下吧。我知道你們來歷不凡。為了將來合作愉快，有個瞭解是必要的。」朱芷傲然道。她可不會因為任何來歷不凡的傢伙而有任何改變，更不會害怕什麼。

「肖克強，原東方軍區司令部警衛團營長，上尉。2104年入役，服役七年，全優考績。格鬥、射擊、駕駛課目優等。」

「霍滌，原漢京警備區所屬38軍偵查大隊三分隊隊員，少尉。2107年入役，服役4年，全優考績。榮立兩次二等功，一次三等功。射擊、狙擊、叢林戰、山地戰專家。」

「邰清遠，原29軍所屬空勤特戰大隊隊副，中尉。2107年入役，服役四年，三年卓異考績，一年中等考績。一次一等功，兩次三等功，二等勇士勳章，兩次嚴重警告處分。射擊、格鬥、駕駛、直升機駕駛、空中戰術、空勤戰術管制、後勤整備、基本機械電子學科、爆破等課目全優。」

邰清遠的履歷讓大家倒抽一口冷氣，這傢伙還真是不露相。幾天相處，大家互相都在摸底，這個身形頎長，英俊高大的傢伙總是笑笑，不參與大家的比試和討論，原來卻是個刺頭型的軍人。要不是兩次嚴重警告處分，這種非常全面的牛人，大概也不會到這裡來。估摸著也是他的長官頭痛得要死，又不希望埋沒了他，才保護性地將他打法來了。

邰清遠之後，再沒有那麼極端的履歷。這整批軍人，大致都是尉官的軍銜，都有指揮部隊的經驗，各種軍事學科的專精分佈也還不錯。甚至有三人有急救學科專精的證書，有一個營養學專家……看到大家的這種情況，誰都明白，軍部那些高層和他們身邊的參謀人員，對獵人機甲戰隊，絕對是下了大心思的。這些人，到哪裡都是人家爭著搶著要的優秀人才。

按照程序，接下來自然是林聞方要說些什麼，大家的眼神全都轉向了林聞方，比剛才更熱切了。林聞方作戰的錄像，這些人自然是看了又看，每每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個工程師，在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裡就變成了個優秀的軍人麼？林聞方看著不像，他的身體看起來並不強悍，但他的眼神，姿態，他的舉手投足，卻都隱隱有著一種獨特的力量感。雖然林聞方仍然不像是個軍人，但大家反而更容易信服他。那些功勞，那一次次捨生忘死的戰鬥，最容易讓同為戰士的他們信服。

林聞方對這種事情不太敏感，卻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覺就過了這道坎。多少軍官，上任之初可是要被手底下的士兵們刁難到死的。

「我是林聞方。你們的副隊長、技術官，以及大部分訓練科目的制訂者。我的任務不僅僅是這些，還包括繼續機甲體系的研究。試驗部隊要做的事情很多，大家也都會很辛苦。想必你們是受得住的，希望你們能受得住。那些退訓名額，我真心希望用不上。再怎麼說，當了軍官，手裡多幾個兵總是好的。我也不免俗。」林聞方的話實在了很多，接下來他就直接開始說之後的訓練計劃。

訓練被分為幾個板塊：機甲基本操作課程自然是重中之重，很快機甲都能夠到位，基本上是全部實機訓練，模擬器這種東西開發成本很高，試驗部隊才沒有那樣的奢侈品。機甲戰術方面，則是一邊摸索一邊進行，也鼓勵隊員們對此多提出意見和建議，多參考其他兵種有益的經驗。技術學科對於機甲部隊是必須的，大家最好都能瞭解一些基本的電子、機械、數字工程方面的知識，知道怎麼對機甲進行簡單維護。畢竟作戰中不可能永遠有維修分隊就在左近。最後，則是基本的身體訓練，這部分訓練裡也希望戰士們能互相研討交流格鬥和射擊等等方面的基本技能。當大家聽林聞方說：「我們將採用鐵人II訓練系統，進行身體訓練。新的訓練方法在天池山基地特戰大隊試用了一陣，反響很好……希望，你們都能受得了」的時候，大家的眼神都不對了。鐵人II！這不是鼎鼎大名的訓練系統嗎？不是據說那是只能存在於理論的基本完美的訓練法麼？怎麼林聞方居然搞定了這東西？大家都有難以置信的感覺，看向林聞方的眼神越發複雜熱切。

朱芷在一旁竊笑。她一直擔心林聞方很難壓服這些刺頭大兵們，現在看起來，不存在這種問題了。

剛說完，林聞方的腕上電腦忽然響了一聲。他瞅了一眼，轉頭對朱芷說道：「國防部有晚宴……你和我都被邀請了。岳羽音也會去……又拿我們作秀，煩不煩啊。」

朱芷嗤笑了一聲，說：「官僚的做事就是如此。又不能不去……」

她轉向面前那些部下：「肖克強、邰清遠、吳沫、陳央，你們四個跟著走一趟。」吳沫和陳央是女性，也都有不俗的身手和履歷，點了這麼四個人當護衛，應該是很妥當了。算起來，她和林聞方今天也算是遇到了刺殺，加強護衛本來就是題中之意。

國防部的晚宴？朱芷心裡冷笑不已，多數又是有誰按捺不住，要顯示自己的存在，想要和機甲部隊套交情什麼的了。這種文官系統的宴會，從來就不讓人安生，一幫人面目可憎，言語無味。還經常有很二的刺頭冒出來討打。而朱芷，則是眼裡摻不得沙子的人，她也是頂級紈褲之一啊，這漢京她離開了幾年，可不能讓人忘了自己。

第82章 再見羽音

本來，這是一次國防部和眾多軍火企業洽談，安排軍備生產和運輸、配置，以及戰場維護等各項事宜的會議之後的招待性質的宴會，規格不太高。但是，由於下午發生的事情，宴會的等級一下子被提高了好幾個級別，地點也從原先的金台迎賓館改到了位於和平廣場的熙雲大酒店。這也是全聯邦檔次最高的賓館，熙雲大酒店就在和平廣場，在這個地方舉行宴會，也有著明確的含義：聯邦不會害怕那些見不得光的宵小。

負責安保工作的是漢京警備區直屬警衛團團長莫天南上校和中央警衛局三處處長馮永清，他們兩人在酒店二樓的房間裡設置了指揮部，協調分散在各處的總計上千名警衛人員。上上下下都繃緊了弦，一點都不敢鬆懈。下午的那起勉強可以稱作刺殺的事件發生後，雖然在金鐘大廈的頂上發現了那支狙擊步槍，卻沒有捕獲開槍的人，讓這麼個傢伙在漢京晃蕩，大家心裡都無比緊張。要是晚上這場宴會再出了什麼事，那莫天南和馮永清都要沒臉見人了，那更會是對全軍士氣的巨大打擊：首都都看不好，都不太平了，前線還怎麼辦？

隨著來賓絡繹到來，熙雲大酒店也越來越繁忙熱鬧。大門口的紅地毯，一直穿過壯麗的樓宇前面的花園，直到馬路邊上，足有200多米長。紅地毯兩側都是面容嚴肅的警衛，隔離開看熱鬧的人群和手持照相機的記者們。只有莫天南和馮永清知道，這200米長的紅地毯有多挑戰他們的神經。他們巴不得每個來賓從車子裡鑽出來就朝著酒店大門飛跑，或者索性讓車子駛過車道，就停在門口。可是，那樣一來，這個晚宴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由於宴會性質臨時變更，不少企業和部門也隨之更改了出席代表。北方工業集團的副總裁嚴浩平是第一個到場的重量級來賓，原先北方工業集團和國防部的談判團隊裡，職位最高的不過是北方工業集團負責生產的總監而已。太行集團總裁顧鈞挾夫人佟瑤，次子顧振海一同前來，堪稱豪華。銳星集團作為這些年崛起的軍方最大的腕上電腦供應商，也派出了包括總裁興遠，技術總監賴樂山攜女伴一同出席……200米長的紅地毯，從宴會開始前一個小時開始，就不斷有重量級人物經過。

那些不夠量級走紅地毯的，或者不願意太過於招搖的人，則通過其他幾個出入口進入酒店。宴會開場前5分鐘，一輛黑色公務車在郭嘉恆的駕駛下進入到酒店地下車庫。2分鐘後，朱政中將的車隊抵達，同樣駛入地下車庫，通過電梯進入到宴會大廳。

富麗堂皇的宴會大廳裡觥籌交錯，雖然還沒有正式開席，但大家已經紛紛溝通往還，認識新的朋友，鞏固老的關係，那些年輕一代的，更是在會場裡來回逛著，打量著那些年輕的男子女子，選擇搭訕的對象，或者更直接一些，選擇狩獵的目標。這種很高規格的宴會，縱然是臨時舉行，也總有消息靈通的演藝圈人士、模特、手眼通天的公關人士能夠得知，能夠獲得進場資格。

朱芷和林聞方得到通知不比其他人早，他們本就在市郊的軍事基地，匆匆進行準備就出發了。饒是如此，他們還是遲到了那麼一小會。當他們來到熙雲大酒店門口的時候，紅地毯兩邊的記者和人群已經散去，只有恪盡職守的警衛們像兩排松樹一樣，站得筆直。

他們在車裡，還沒有下車。林聞方看了一眼雙子星大廈上懸掛的巨幅海報，已經更換了全新的。聯邦在這方面的反應著實迅速。

「怎麼了？不會覺得有點不詳麼？」朱芷調侃地說。

「怎麼會，」林聞方笑著說：「我相信的，除了自己，就是科學。什麼神秘學啊，預兆啊，天譴啊，暗示啊什麼的，我都不怎麼在乎。」

朱芷點了點頭，她看到林聞方的手指在腿上來回移動著，和操作鍵盤別無二致，好奇地問道：「你還在敲鍵盤玩？」

「玩？」林聞方笑著說：「怎麼有這種莫瑞格時間。我的雙手最熟悉的鍵盤是黑櫻桃G8000機械茶軸鍵盤，不用鍵盤，手指的移動和敲擊都是很穩定的，畢竟那是上千萬次的敲擊。我按照那個玩意做了虛擬鍵盤。用手機和腕上電腦進行感應，為了感應更準確，我在十指上都貼了最小型的無線信號序列芯片。這樣，我就可以進行虛擬操作了。有腕上電腦，加上遠程服務器，我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哦？那屏幕怎麼辦？」朱芷笑著問道。

「喏，」林聞方從軍裝的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副眼鏡，架在了鼻樑上。那是間諜使用的光幕投影眼鏡，林聞方稍稍改裝了一下也覺得很好用。他從耳朵裡取出很小的一個耳塞，說：「貼片式無線耳機也很好用。基本上看不出來。領口我還裝了麥克風。你知道的，我開發的那個系統，可以支持全語音模式的。」

朱芷搖了搖頭，說：「你太天真了。有檢查的，這種東西帶不進去的。」

林聞方搖了搖頭，說：「誰說的？現在真個安保系統全都在我的掌控之下，別說這些，我要扛個機槍進去，安保系統都不會說個不字。」

「什麼？」朱芷驚訝地問：「你什麼時候開始侵入的？這可是……這可是中央警衛局的系統啊。」

「嗯，系統不錯，讓我多花了幾分鐘。一路上就在和這個系統鬥。主要是還不能引起別人注意，真有點難度的。」林聞方說得雲淡風輕，好像這沒什麼了不起。要是這些話讓中央警衛局的納西技術人員聽到，估計要衝上來和林聞方拚命的。

「你為什麼要這麼幹？」

「一，和你一樣的理由啊，我對別人的保護沒信心，手下那幾個傢伙，今天剛見面，你指望他們幫你擋子彈？二，我做得到。」林聞方認真地解釋著。

「你……」朱芷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個「他做得到」的理由，實在是太無敵了。

「隊長，隊副……我還在這裡呢。這可是當面打臉啊。」正在開車的是肖克強，聽他們兩人這麼說，心裡很是不爽。

「行不行，值不值得信任，做了看。我有什麼說什麼，得罪了……也就得罪了吧。」林聞方淡淡地說。

肖克強心裡不管有多不服氣，這時候也只能忍氣吞聲，想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的確，一切都得看行動，說什麼都沒用。林聞方自己就是這麼做的。隊員們都知道林聞方為了天池山基地做了什麼，為了那些不太熟的同僚們，他兩次險死還生，身上的傷就沒好透過。他和他們沒那個交情，但卻絕不會拋棄他們。隊員們也都相信，以後，為了他們，林聞方一樣會這麼做的。現在他這麼說，就好像在說，我可以為你們去拚死，你們能麼？真的，再沒有比這個更打臉，更讓他這個資深的警衛軍官一萬個不服了。他多想咆哮一句：就算是職責，我也會為你擋子彈的！但是，真的……看行動吧。他們這些隊員也會明白，一旦他們贏得了這樣的長官的信任，那他們贏得的將是什麼。

朱芷驚訝地張了張嘴，林聞方再次刷新了他在她心目中的印象。剛才這麼說，固然是有些得罪人，但對於那些肯定會服膺於他的隊員們說這些，那是何等厲害的御下手段。

「下車吧。發生任何事情，我都看得到。」林聞方信心十足地說。

邰清遠已經從後面的車子上跳了下來，快步跑上前來，用帶著白手套的手為他們拉開車門，筆直地站在一旁。

林聞方率先走下這輛掛著漢京警備區牌照的防彈車，然後侍立在一旁，抬著手臂，引著朱芷從車裡出來。朱芷的手輕輕地搭在他的手臂上，跨出了車子。

朱芷今天沒有穿軍裝，而是穿著一套銀灰色的長裙禮服。現在天氣還比較冷，所以另外加了條銀狐皮的坎肩，那閃亮的容光讓人無法逼視。在基地裡的時候，當朱芷穿著這麼一身走出房間的時候，隊員們驚訝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他們的隊長居然是女神一般的人物……來自中南軍區的隊員杭逐龍吸溜了一下口水，立刻被大家圍攏著暴打了一頓，這是他們的隊長，他們的女神，誰都不能隨便動歪念頭！

但是，林聞方的神情一直是平靜的。平靜到了讓朱芷覺得有些無奈。他的心思，都在即將見到岳羽音這事情上了。

紅地毯兩旁已經沒有觀眾了，不過，他們本來就不在乎這些。遲到就遲到了嘛，但紅地毯是他們應有的待遇。

兩人在紅地毯上換換走過，四個警衛則在那些警衛的外側，一邊警惕地注意周圍情況，一邊整齊前行。本應閒適尊榮的氣氛，也顯得有些肅殺。

那些站得筆直的警衛們眼裡都是崇敬和讚佩，恨不得身形能再挺直幾分，來表示自己的心情。他們眼前走過的，是英雄！

「全體都有！向後轉！敬禮！」站在紅地毯那頭迎接他們的是莫天南和郭嘉恆。

莫天南一聲令下，原本面朝紅地毯外側，只能用眼角餘光看著林聞方和朱芷的警衛們以幾乎完全一致的動作，唰地一聲轉了過來，又是唰地一聲，用軍人最質樸的方式，用最莊嚴的軍禮，表示他們對英雄的欽慕。

林聞方原本帶著溫和微笑的臉嚴肅了起來，他將夾在臂彎裡的軍帽戴在頭上，莊嚴地回禮！在軍中，夾道的軍禮，可是尊榮到極點的待遇，林聞方好歹是懂的。

「郭大哥！」到了紅地毯那頭，朱芷先問候道：「這可不敢當呀。」

郭嘉恆笑了笑說：「應該的。」他和林聞方握了握手，一副老朋友的樣子，說：「你們值得。這位是莫天南，今天的安保負責人之一。我們進去吧。」

四人輕鬆地交談著走進了會場，這時候，還沒有人注意到他們。林聞方在會場裡環視一圈，立刻就發現了坐在角落裡的岳羽音。岳羽音穿著一條月白色的長裙，豐富的褶皺和蕾絲，配合著岳羽音溫柔如水卻又透露著天真、好奇的面容，讓她看起來像是初出茅廬，剛剛進入這個世界的公主，那種柔美的吸引力，讓林聞方也不禁有些呼吸急促。裙擺一直遮到她的腳踝，只露出了一點點鞋子和腳踝。但他還是能一眼看出她雙腿的弧線，太美的弧線……這是他們共同奮鬥多年的結果，是他們付出了太多終於贏來的勝利，看到這兩條腿，林聞方都有些要熱淚盈眶的感覺。

然後，再將視線抬起來，重新挪到岳羽音的臉上，卻發現剛才忽視了的那一抹無可奈何。

岳羽音的身邊站著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公子，身上一套行頭極盡華貴，正在喋喋不休地說著些什麼。

「小姐，不必不好意思，這是社交場合啊。就是為了來認識朋友來的。你看今天這明媚的月色，現在會場裡悠揚的樂曲，不就是我們共舞一曲的最好的背景嗎？……您，好歹自我介紹一下吧？要是不喜歡這個曲子，我們等下一首也行，我們先聊會？」

……岳羽音頭痛著。剛才來了個軍官和郭嘉恆說了句話，他就出去了，本來還有主治醫生謝蘊儀一起的，可謝蘊儀的父親恰恰是朱政中將的保健醫生，此刻也在朱政中將的團隊裡跟著。謝蘊儀喜氣洋洋地跑去見父親了，這也不好攔著吧？她本來低調地跑來，躲在角落裡，就是不想引起任何風波，可沒想到，還真有人跑上來搭訕，還不依不饒的。也虧得他居然沒認出來她，這個最近不斷出現在各個報紙雜誌的徵兵廣告上的主角之一。

「這小子什麼來頭？」郭嘉恆問莫天南。自己才離開幾分鐘就有這種人出現，還是在林聞方面前，郭嘉恆覺得自己失職了，這個面子丟得太狠了。

「順天礦業的公子，陸伯洲。」莫天南對在場的所有人的底細都很清楚，這是他的業務。對這個陸伯洲，他也生出了幾分怨氣，語氣是輕佻蔑視的。

「哦，得罪得起。」郭嘉恆的手立刻就伸向了腰間的手槍，作為朱政的衛隊長，雖然今天沒跟在朱政身邊，但他還是有佩槍資格的。

莫天南立刻一把抱住了郭嘉恆，滿頭冷汗一下子就滋出來了。「別，千萬別！我怕你還不行嗎？你是得罪得起，不過何苦呢？這種小角色……」

朱芷心下暗笑，郭嘉恆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冒失到在這種場合開槍，莫天南也不真正相信郭嘉恆會開槍。不過兩個人都是老朋友了，這麼過分地表演一下，也是表示那個小破孩出現在岳羽音身邊，和他們無關，他們也惱火。也是在暗示林聞方，只要不鬧到真的需要開槍，他們都兜著了。

還沒等他們慫恿攛掇，順便解釋其中輕重，林聞方已經快步衝上了前去。陸伯洲完全被他無視了。

當岳羽音看到林聞方的剎那，他們兩人眼中就只剩下了彼此。陸伯洲，連當背景板的資格都沒有。

林聞方站在了岳羽音面前，看著她平安喜樂的容顏，拉著她的手，然後單膝跪了下來，環抱著岳羽音。岳羽音的眼中有一點淚水，她開心到不行。她輕輕地抱著林聞方的頭，然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將林聞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這是他們的交往的大部分歷史裡，缺失的部分。

陸伯洲驚訝地張大了嘴。「你……你……你幹什麼？」他大腦一片空白，眼前兩人的這種無言的默契，遠不是他這種慣於玩弄女性的小屁孩能夠理解的。

「你可以滾了。」郭嘉恆已經走了上來。他滿意地看到林聞方和朱芷帶來的四個衛士，已經站好了周圍的位置。他衝著陸伯洲說：「他們兩個，一個叫林聞方，一個叫岳羽音。你信不信他就算現在開槍打死你都不會有事？」

陸伯洲的嘴越發合不起來了。他真沒見過那兩幅海報，他可是完全不看電視不看報紙雜誌的……可是，他也聽過這兩個現在炙手可熱的名字，立刻落荒而逃。

「嘻嘻，」岳羽音用手指輕彈去眼中的淚水，展現出燦爛的笑顏，說：「你現在好威風啊。」

「應該的。」林聞方說：「終於……終於……」

岳羽音知道林聞方心中的衝動和激越，知道為了這一刻，他們，尤其是他，付出了多少。

「我還在復健，穿著高跟鞋是別想走路啦。不過……扶我站起來。」岳羽音說道。

林聞方點了點頭，他托著岳羽音的雙肘，承受著一點點的重量，幫助她慢慢站了起來。岳羽音舒了一口氣，在這一刻，周圍的一切，不管是這個會場，這個惱人的宴會，周圍無數的來賓，都沒有了意義。她將臉頰貼在了林聞方的胸口，雙手環抱住林聞方的腰。林聞方的胸口比以前更溫暖堅實，嗯，腰圍好像還小了一些。她細細體味著，周圍人的注視全然都不管不顧了。她感受著林聞方的手貼在自己的背脊上，肩膀上，手掌透著她最熟悉的灼熱。這種感覺，真是久違了啊。

這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標準的擁抱，對於許許多多的人，已經不再有任何意義。可是對於他們兩人來說，這個擁抱，這個互相支撐的姿勢，卻是多麼來之不易……

不知道誰先看到了這一幕，會場裡響起了一點掌聲，然後，大家紛紛注意到了這邊，一點掌聲漸漸變成了全場整齊地鼓勵與喝彩。這絕對是讓人感動的一幕。

岳羽音覺得自己的臉在發燒。他們的這點點小幸福，好像被圍觀了。

第83章 她是專家

雖然不太樂意，但林聞方在這種宴會和商務場合還是能應付裕如的。和一眾大人物們認識了一下，互留聯繫方式，互相誇耀了一番，林聞方就藉著岳羽音這個最大的理由離開了。

岳羽音沒有逞強，而是坐在了輪椅上，如往常一樣讓林聞方推著，一路從宴會大廳朝著停車場去。她抱著裝滿食物的盤子，一邊愉快地踢著腳，一邊不時回頭和林聞方聊天的閒適模樣，還是讓許多人艷羨不已。無論如何，經歷一次斷肢再造手術都不是什麼太愉快的經歷，漫長的復健更加痛苦，但是，被愛著被寵著，什麼都不用擔心，這種幸福，對於在場的絕大部分人來說都是太過奢侈的事情。這種奢侈，和金錢無關。

「機甲好玩嗎？」岳羽音問道。

林聞方笑著說：「還行。以前沒時間玩遊戲，沒想到現在卻要玩真正的機甲了。我還是門外漢，真不知道拿什麼去教那些學員，一個個都比我厲害多了。」

岳羽音撇了撇嘴，從食盤中挑出一大塊三文魚肉塞進嘴裡，咀嚼著，有些含混不清地說：「也不是沒參考啊，《人類》遊戲裡面不是有基礎機甲駕駛規程嗎？還有常用的技戰術動作之類的訓練。實在沒經驗，你看看那個，然後挑有用的拿出來不就好了？」

「恐怕也只能這樣了。」林聞方苦笑著說：「這方面，你倒是很老練。我都不知道你居然是個頂級玩家，你的機甲戰術，現在看得我頭皮發麻，真是好複雜啊。去網上搜了才知道，原來你那麼有名。一直以為你不過是隨便玩玩的。」

岳羽音嘻嘻笑著說：「你讓我練習，保持用腿的感覺，我就練習啊。又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而且你就在智策做事，點卡隨便拿了不要錢的，我差不多一直在線。再笨也練出來了，何況我覺得，我腦子還是挺管用的。」

「嗯，那是。」林聞方讚賞地說。岳羽音的腦子好使，他一直知道。

岳羽音側著頭說：「我也想去試試看你們的機甲，看看和遊戲裡有什麼不同。不過……估計沒機會吧。」

林聞方想了想，說：「你別說，還真有機會。我在實戰中用過你的戰術了，尤其是機甲單兵戰術動作組合，我用了好多套。邀請你作為顧問參觀訓練，應該沒問題吧。不過，你的腿？」

「沒事的，那東西不是動作加強的嗎？現在我的雙腿不是沒力氣走路，只是堅持不了太多時間。那個斷肢再造，按照的是理想化肌肉分佈來的，和日常生活還需要磨合啊。要是能去操作機甲玩玩，應該是沒問題的。」岳羽音連忙解釋，對於機甲，她真的是興趣滿滿。

「那好，哪怕假公濟私一次，我也要讓你玩玩機甲去。走，我們現在就去基地。」林聞方笑著說。

可是，落實這個安排，林聞方連想要假公濟私的機會都沒有。朱芷可不能像林聞方那麼瀟灑，說走就走，她還得幫著爺爺朱政一起處理一些人際關係，也要向朱政解釋機甲的各種特性用途，以作參考。可聽林聞方一說，朱芷差點笑出來。

「你也太小看聯邦軍部了。岳羽音的通行證件，我早就準備好了。你一直沒看過你住的地方的收件箱嗎？」朱芷有些意外地問。

林聞方翻了翻白眼，不管是在天池山還是在漢京市郊，林聞方的工作和訓練都是很拚命的，經常在訓練區角落裡的折疊床上一滾就睡了。安排給他的那套房間，他只去過一次，還是為了放行李。

朱芷解釋說：「我之前的報告裡寫到過你所說的，使用過岳羽音的遊戲裡開發出來的機甲戰術，並且取得了不錯的成績，也是為了提醒軍部，不能僵硬地理解機甲戰術什麼的。然後嘛，郭嘉恆給我打了個電話，岳羽音的顧問通行證就下來了。」

朱芷當時自己都覺得納悶，但想想安蓮那傢伙的能量，想想她絕對惟恐天下不亂，肯定十分樂意將岳羽音也一起捲到這場戰爭中來的那種性子，也就明白為什麼這種說起來很麻煩，牽涉到無數部門的審批的高級顧問通行證幾乎沒用兩天就出來了。

「那就好。」林聞方鬆了口氣，由衷地說：「謝謝。」

朱芷苦笑著說：「和軍方有關係，對你的女人來說，並不見得是好事。你還是想清楚再說。」

林聞方沒有想太多，他很快就帶著岳羽音來到了軍事基地。聽說岳羽音到來，隊員們也都聚集在訓練場上，打量著這個現在譽滿全球的奇女子。倒是讓岳羽音很有些不好意思。可是，當林聞方將機甲開出來之後，她微微咦了一聲，注意力完全被那個大傢伙吸引住了。

「體積挺小的，裝甲和身體之間的緩衝層夠嗎？挨一下子彈也很疼吧？」岳羽音開口發問。然後隊員們俱都石化，光是這句話，就能看出她對機甲絕不是一無所知。

「還好，考慮到吸收動能，最後又加了一層蜂巢狀的碳素材料。」林聞方從機甲上跳了下來，大大方方地解釋道：「現在這個體形，還是考慮到使用條件和戰場情況等各方面條件才確定的。其實還是可以微調，最低是2.42米，最高是2.63米，取決於腳上的橡膠底的厚度，還有就是腦袋上是不是需要加裝更多的偵查設備。」

「反正就是不能比陸戰主戰兵器高就是了，我懂的呀。」岳羽音嘻嘻一笑。

「對，這是基本設計要求。邱工他調整了很久，還是把設備都擠進去了。天池山那邊的裝備小型化底子相當不錯。動作感應系統，運動系統硬件都沒問題了，就是軟件上，我還在調整，之前我的那種操控方案，估計會折磨死人的。」林聞方解釋了一下自己那種目視確定目標點，系統輔助計算的方案，在激烈交戰的時候，駕駛員一直在射擊，幾乎沒可能做到頻繁用目視聚集輔助進行動作。林聞方自己可以靠虛擬鍵盤輸入數據，但是，隊員們對於這種操作也很陌生。

岳羽音想了想說：「你幹嘛弄得那麼複雜？你都說了，你用的是多點感應式，結合肌肉觸感的操控方式，肌肉觸感只限定於手腳部分，用於細微操控。那麼，為什麼不把那些點結合起來呢？《人類》遊戲裡有一款輕型機甲，和你的這玩意長得都很像，用得是連桿式的動作感應，加上球形關節感應件。那個球形關節感應件現在估計有點麻煩，但連桿式的設計思路很好啊，它用到了機械動力裡一個最基本的概念：阻尼。你也不用真的弄成連桿式，既然有多點感應，結合原來的東西架構，做成虛擬連桿式阻尼系統不就好了？更簡單一點，你直接在跳躍、衝擊等動作發生前，設定分級的速度、衝擊力或者是功率，也能部分達成目標了。就是沒那麼精確……」

岳羽音這麼一說，林聞方豁然開朗，阻尼……這真的是他以前沒想到的東西。他是人機工學的大師，但對於這種基礎的機械概念還真是不太熟悉。他沉吟了一下，考慮了其中的可能性和難度，忽然抬起頭來，說：「好主意！哈哈，這下問題可以解決了，給我幾分鐘。」

被完全無視了的隊員們一點脾氣沒有，岳羽音真強……她不可能接觸過機甲，但簡短的溝通之後卻能看出機甲的問題，還能提出建議，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軍部那些資深技術官員都沒這種功力。而林聞方……幾分鐘？……這是幾分鐘能調整完的？

岳羽音習慣了林聞方在技術方面風風火火的樣子了，不以為意地轉頭去和推著她的輪椅的兩個女隊員交談起來。沒幾分鐘，林聞方從一旁的操作台上把腦袋拔起來，長舒了一口氣，揮拳道：「搞定！」有火羽在，進行這種基本調整，對他來說還真是分分鐘的事情。

林聞方跳上了機甲，直接開著機甲在龐大空曠的室內訓練場裡跑了幾圈，嘗試著跳了幾下，覺得運動果然順暢了一些，沒有那種複雜的操作程序了。等林聞方將機甲停了下來，岳羽音嘻嘻笑著，有些撒嬌地懇求道：「我也要玩。」

大家都支持，絕不會有人覺得林聞方這是假公濟私。看岳羽音這種顧問多管用啊，來了這麼會就協助解決了一個技術難題了。吳沫和陳央立刻響應：「好啊好啊，我們幫你去換戰鬥服。」

林聞方笑了笑，說：「好，別累著就行。我把三台機甲都開起來。」

岳羽音興奮地揮了揮小拳頭，說：「這個應該比打遊戲帶勁很多吧。」

林聞方無奈地聳了聳肩說：「應該是啦。」

第84章 技驚四座

林聞方並不太擔心岳羽音的身體，現在她是活動得越多越好，只要體力支持得住。在訓練場裡跑跑機甲，還是相當輕鬆適宜的。

身著戰鬥服的岳羽音從一側的戰勤值班室裡出來的時候，林聞方眼睛一亮。岳羽音現在的身材真是沒話說，兩條腿的曲線更是堪稱完美。原本溫柔如水的岳羽音，穿上了戰鬥服，倒也顯出一點英氣來。

「這衣服不錯，回頭幫我弄一套？」岳羽音笑著說，雖然在軍事基地，但她始終是那副淡定的日常生活的語氣和表情，讓人心情愉快。將戰鬥服當作時裝，也虧她想的出來。

林聞方毫不遲疑地說：「嗯，沒問題，回頭我想辦法。這衣服還有點保密性，有些手續。」隊員們翻了翻白眼，大家算是看出來了，他們的隊副基本上是個老婆奴。只要岳羽音開口，他又的確能想辦法，怎麼都不會推脫。但大家也真沒把戰鬥服當回事，現在是戰爭時期……他們又是戰鬥部隊，到時候隨便找一套衣服報個戰損就結了，何苦搞一套手續那麼複雜？除非是真想讓岳羽音長期玩機甲，找個身份方便？

林聞方抱著岳羽音，將她妥妥當當地放在駕駛艙裡，仔細調校好手臂和腿部的支撐位置，繫好安全帶，將她固定在座艙裡，卻又不會覺得勒得慌。然後開始講解起機甲的基本操作。

岳羽音領悟力極高，又有超級豐富的遊戲內的機甲經驗，對體感系統的熟悉程度，更是遠超一般人，很快就理解了。她一開始沒有關閉座艙，小心翼翼地駕駛著機甲走了一步，動了動手臂，做了些基本的出拳和踢腿的動作。

「真不錯，阻尼的感覺好舒服，壓力不大，但回饋很清晰。助力系統也好省力呢。」岳羽音開心地說。她的動作越來越快，機甲開始進行加速減速跑，間或還有跳躍，急速變向等等動作。這下子，那些隊員們都有些不淡定了。他們也接觸過機甲了，雖然還在調校中，但大家都分批上機體會了一下，機甲操作的複雜程度，他們都心知肚明。難道將目視操作改為阻尼反饋能大大簡化機甲的操作難度？還是說岳羽音是個天才？

岳羽音真的是個天才。但機甲方面的訓練還真不比任何人少，雖然是遊戲裡的，但有良好的體感操作系統的情況下，在非實戰狀態，區別其實並不大。雖然機甲行動中的振動，離心力等等都會有影響，但習慣一下就行了，岳羽音立刻就知道怎麼調整自己的操作。在來回折返跑到第三圈的時候，岳羽音忽然駕駛著機甲全力躍起，在空中，駕駛艙的門彭地一聲關上，機甲頭部的攝像頭輔助紅外照明呲地一聲亮了起來，活像是兩隻炯炯有神的眼睛。她落地的時候，忽然一個前滾，然後順勢站了起來，右腿蹬地，整個機甲嗖地一聲就竄了出去，如此乾淨利落的動作，讓大家看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林聞方無奈地搖了搖頭，岳羽音從一開始被他忽悠著進入《人類》遊戲，卻逐漸在遊戲裡找到了樂趣。由於在線時間長，脾氣好，技術優秀，現在在《人類》遊戲裡也算是一方名人了。由於最近一直在治療，遊戲上的少，遊戲裡的聯邦和莫亞的國戰還沒有參加，還很有一些人惦念著她這個高手呢。沒想到，玩真的機甲，她的天賦還是那麼強悍。重新擁有了雙腿，果然讓她信心十足，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心呢。

「給把長劍玩。」岳羽音在機甲裡打開了擴音器喊道，聲音很是興奮。

「好。」林聞方哈哈一笑，跳上了邊上一台機甲，隨手提起長劍，朝著岳羽音的方向拋了過去。岳羽音騰身而起，在空中穩穩接住了長劍之後旋轉了半圈，落地的時候，已經功架十足地平平斬出一劍。這一劍可是顯出了幾分功力，能將劍斬得那麼平，可不是光靠著機甲內的水平儀可以做到的，動作的控制必須非常精準。那迅捷有力的動作，更是需要對機甲的操作有相當的熟練度才行。

手持長劍，岳羽音卻沒有多做劈刺斬擊的動作，而是為了不空著手，更適合來表現步法。整個機甲在訓練場裡倏忽往還，步法落點非常精準，整個看起來卻又優美異常，遠看著，簡直是用機甲在表演舞蹈一般。

這已經不僅僅是機甲的操作熟練度了，已經晉入了風格的境界。林聞方的操作就是有風格的，那就是效率。他總是能在所有不可能中找到概率最大的，在所有機會中辨別出效果最好的，然後有效地將自己的判斷化為行動。這是一種非常適合戰場的風格，但岳羽音卻截然不同，她的操作平順優美，對技巧的要求極高……

忽然，一個隊員喊了出來：「她是音塵雪，銀翼執政區第三機甲大隊的戰術長！這……這就是傳說中的雪舞步法啊。」

音塵雪，那是岳羽音在遊戲裡的名字。居然被這個隊員看破了？

《人類》遊戲的受眾面極廣，在場這些隊員中，有一半都是玩家，對遊戲裡的情況也頗為瞭解。銀翼執政區是第一個玩家組成的工會直接統治的地區，在整個《人類》網游中，是排名第七的超強團體，尤其以吸納了諸多精銳玩家著稱。許多高手都以能夠進入銀翼執政區的機甲大隊而自豪。第三機甲大隊則是因為音塵雪而聲望尤為卓著，音塵雪的步法只是一部分，只要進入第三機甲大隊，甚至是進入銀翼工會之後，都能看到雪舞步法的全套教程，她一點都不藏私，但現在能將這套步法練出來的，全世界不超過十個。看著覺得這是一套舞蹈，但在戰場上，音塵雪已經無數次表演過如何不帶一絲煙火氣地躲避敵人的攻擊，然後將其轟殺……這種寧靜優美的殺戮方式，讓無數人對音塵雪簡直要頂禮膜拜。

第三機甲大隊更出名的則是機甲戰術，音塵雪雖然是女子，脾氣也很好，但她開發出一套套的戰術讓人目不暇給。細緻的火力配置，明確的作戰思想，豐富的戰術隊形變化，嚴密的互相保護，是每一套戰術的基本思想，也有幾套全攻全守式的極端戰術，但哪怕是那種戰術，也有細密的佈置，不是死沖死打的樣子。第三機甲大隊練熟了的戰術再普及給其他大隊，然後更簡化版的還會繼續外傳。音塵雪的每套戰術，幾乎都有數以萬計的人使用過，或者練習過。僅此一項，就讓音塵雪在遊戲裡有「戰術女皇」的綽號，在工會中的地位不比會長等人差多少。

原來，還以為在網游裡的國戰中，第三機甲大隊不出擊是因為銀翼執政區要保存實力，沒想到是因為隊長不在……

隊員們交頭接耳，感歎著果然隊副的女人強悍啊，要是她肯來當機甲駕駛的顧問，估計他們就發達了。林聞方卻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他頭痛了。他們兩個這算是什麼事呢？一個死命開發遊戲，做得很棒，一個死命玩遊戲，做得很棒……智策公司一家套牢了他們兩個。但大家的提醒的確給了林聞方一個啟示：原來遊戲裡的機甲操作，和真實環境裡的區別不太大，那就得好好琢磨琢磨訓練方案了。

忽然，機甲停了下來。座艙呼地一聲彈開了。

岳羽音喘著氣，已經滿頭大汗，柔軟的長髮黏在她的額頭上，臉頰上，脖子上，顯得有些狼狽。「累死了累死了，果然還是缺乏鍛煉啊。」

林聞方趕緊從機甲上跳下來，跑過去將她從座艙裡抱了下來。「很好啦，你看你這麼一表演，把我的隊員們都嚇住了。」

岳羽音調皮地吐了吐舌頭，說：「太好玩了啊，收不住嘛。」她想了想說：「你們要是還在漢京要呆著，我能天天來玩嗎？」

岳羽音敢情是把這裡的訓練場當作輔助復健的訓練基地加上高檔次的體感遊戲廳呢。林聞方苦笑著說：「我去問問朱芷，應該問題不大。不過這裡現在就三台機甲，你在訓練之間之外來才玩得到。」

朱芷這時候從門口冒出來，歎了口氣說：「何必呢？岳羽音小姐，你願不願意臨時接受一個教官的任命？你對機甲操作的瞭解，似乎比我們的林隊副更詳盡周全，你來給我們進行初步培訓吧。你不是要戰鬥服麼？這不也搞定了？我還可以多給你幾套不同型號和樣式的替換。」

朱芷在邊上看了好一會了吧？林聞方心想。

岳羽音沒多想，就說：「好啊，那我回去和主治醫生說說就行了。反正復健訓練都是理療了，這裡也能做對吧？」

朱芷溫和地點點頭：「那是當然。」

岳羽音很開心，有的玩，能和林聞方在一起，這就足夠了。

第86章 分享秘密

「你基本如願了，現在他們這對都在你的預料中了，不是麼？」對著電話，朱芷的語氣不自覺地幽怨起來。

「一點也不，他們要是都在為我工作，那才在我的預料中。現在，我對林聞方到底會把這個系列的技術導向何方，一點把握都沒有。我不喜歡這種感覺。」安蓮在電話那頭，直言不諱地說。

「然後呢？你難道還準備採取什麼行動不成？」朱芷嗤笑道，都已經定型了呢。

「不是準備，是我已經採取了什麼行動。我今天打電話給你，就是告訴你一下這個事情。由於北方工業集團對機甲項目表示出濃厚的興趣，同時也和軍方、國防部、總後等重要部門有著良好的合作關係，他們提出代工全部的XK－1『獵人』機甲。」安蓮淡定地說：「軍部同意了。現在已經完工的五台機甲會移交給你們，之後的，全都會由北方工業集團的濟陽精密機械廠負責生產。同時，北方工業集團的機甲研究部，應該會在兩周內組建完成，這應該是全世界第一個高規格的專業機甲研究機構。他們已經提出了基於『獵人』機甲的三種列裝型改型。警衛型機甲可能會在三個月到半年內投入批量生產，首批批量應該能達到500台。」

朱芷沒吭聲。

「怎麼了？」安蓮問道。

「北方工業集團也是你手裡的玩具？」朱芷歎了口氣，問道。那麼一個龐然大物。

安蓮鬥爭了好久之後，終於說道：「這麼說吧，只要是IEFE標準體系委員會的成員企業，我都有一定的影響力。北方工業集團也不例外。他們本來就對機甲超有興趣的，說服他們，真是沒難度。何況，這裡面牽涉到多少利益啊。」

朱芷問道：「你到底是準備和林聞方成為朋友還是敵人？你怎麼能……怎麼能將那麼重要的東西從他手裡奪走。」

安蓮平靜地說：「在這件事情上，我不可能有朋友。未來，是一條艱辛的道路。我希望我現在做的每一件事情，到了30年之後，都能夠充分展示其意義。你至少大致知道一些我的背景，有合適的機會，我會解釋給你聽的，全部的事情。」

「好，我等著這一天。」朱芷無奈地說。「對了，林聞方讓我對你說聲謝謝。」

兩人默契地拿著電話等了一會，不約而同地一起掛上了電話。這個世界太大了，各種各樣的人，各種各樣的問題，可能有時候盯著路邊的某個點多看了一眼，就和朋友走岔了。等到再聚首的時候，誰都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

安蓮的背景，朱芷大致知道一些，卻也沒太深入地去瞭解。只知道，安蓮背後的力量，龐大到讓人恐懼，那不是國家機器，不是絕對的暴力，他們從來不挑戰法律與道德的邊界，卻能攫取超量的資金去做他們想做的事情，那個可怕的組織從建立的第一天開始就只在經營一件事情：技術標準。

結束了和安蓮的對話，朱芷打開了電腦，開始反覆看岳羽音剛才駕駛機甲的錄像。以及岳羽音剛從遊戲裡導出的文檔。

那些錄像越是仔細看，朱芷越是覺得驚訝，雖然駕駛機甲作戰估計音塵雪肯定要杯具的，但她駕駛機甲的技巧真是歎為觀止。遊戲和現實的聯繫性，在她身上完美地體現了出來。

岳羽音非常理解遊戲和現實的區別，她將協助朱芷和林聞方，在獵人機甲站隊回天池山以前，搞一份訓練大綱的框架稿出來。其實，就是她將遊戲裡覺得有用的部分攫取出來，然後林聞方和朱芷將虛擬的部分去掉，加入和實戰相關的部分。她原先撰寫的那些戰術和戰術訓練方法，也都全部交給了林聞方。林聞方對操作機甲現在還有一定心得，但戰術方面，稍微複雜一些，那可真是兩眼一抹黑。雖然並不要求林聞方成為什麼驚才絕艷的指揮大師，但他畢竟是隊副，關鍵時刻好歹要有過得去的指揮水準吧？朱芷非常不厚道地當面就打電話給郭嘉恆，讓他幫林聞方申請戰術課程的函授教育了。

這裡面也有點私心，朱芷知道郭嘉恆就在朱政身邊。這個電話這時候打過去，爺爺一定也會會意的。果然，朱政很爽快地「申請」當林聞方的導師。有了朱政這麼一摻合，別人再想要動林聞方多少要掂量一下。

沒人敢動林聞方？怎麼可能，要不是安蓮、朱芷，甚至朱政這次都出面說了話，這次來漢京，迎接林聞方的很有可能就不是英雄般的待遇，而是一些別有用心的官僚的質詢了。光是林聞方前後兩次侵入市政系統，不管是什麼原因，是不是可以體諒，這都是很嚴重的罪行。還好，軍方還是拿出了許多的證據，證明林聞方入侵市政系統的時候，莫亞軍方對申海市市政系統的控制已經超過60％，可以判定整個系統已經淪陷。於是，林聞方的入侵，就不是犯罪，而是英雄的壯舉，這種行為為林聞方打上了「民間抵抗組織」的標籤。其實，軍方拿出的證據多少有牽強的地方，這個先後問題，也是精確到秒，實在是很難說清。但那些官僚本來就不方便大張旗鼓地進行調查，核實所有的證據，這次也就只能捏著鼻子忍下來。

還不僅如此。姚樂的身份也被一些人挑剔了。他還是民間人士，卻已經參與了攻擊數據中心的行動，參與了後來天池山基地的機甲研發以及遙控玩具部隊的技術開發，這兩個都是機密級極高的事情呢。不得不說，有時候技術宅們也是有心眼的，邱銘似乎比那些官僚們更早意識到這個問題，早早就讓姚樂簽署了全套的保密協議，後來更是特招他進入天池山基地所屬陸軍先進裝備研究所擔任研究員。這種職位倒是不用一定是軍職，民間身份也是可以的。姚樂自己也有些懵懂，全然不知自己差點就要去蹲大牢。

但姚樂的事情讓左煥章等人很是惱火。挑剔使用姚樂的程序問題，那就是質疑天池山基地的行政管理，矛頭直指左煥章，以及左煥章背後的朱政等高級將領。這事情可不能忍，左煥章直飛漢京，主動要求進行調查和質詢，拿出了全套無可辯駁的說辭，私底下也聯絡了相當一部人人，一下子掀翻了好幾個看不順眼的傢伙，軍隊內外都有。

在戰爭中，聯邦居然還要發生這樣的糾葛，朱芷等年輕一代軍官很是鬱悶。安蓮更是拍了幾次桌子了。但是，這不就是民主國家的特質麼？監督與反制總是在博弈，做正確的事情未必有好的回報。……或者說，只要有政治存在，這在哪裡都一樣。

這些都不必讓林聞方、岳羽音他們知道。朱芷一點都不希望打擾他們合作制定全新訓練大綱的搞出來。工作量相當大。

比如指揮和通信就得完全重寫。雖然遊戲裡也有電子干擾啊之類的設定，也有通信距離的限制，可遠比不上現實環境的殘酷。現實裡可沒有私聊啊，工會頻道，小隊頻道之類的玩意。

武器系統也有極大的區別，遊戲裡的武器已經主要是光線武器、微波武器和導彈了。而且，載彈量極大。但現實中，這種事情顯然不可能發生。哪怕重裝型的機甲，配備的彈藥還是很有限，目前雖然各種武器都在緊鑼密鼓地研究中，因為月海聯邦雄厚的技術實力以及前線的迫切需要，很快就會有一批成品先交付測試，但至少一兩個月裡，整個獵人機甲戰隊的主力武器就是突擊步槍，以及突擊步槍加強加重槍管的狙擊改型了……

朱芷越是尋思，越是覺得無力，一個全新的部隊，千頭萬緒，或許真不是她這種初出茅廬的年輕軍官能搞得定的。但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了。

在朱芷發愁著的時候，林聞方和岳羽音卻相當輕鬆愉快地窩在房間裡，聊著讓他們開心的話題。

林聞方的手指，在岳羽音的腿上劃過……這雙沒有一絲瑕疵的腿雖然是人類的造物，但歸根到底，是岳羽音的一部分了，是為岳羽音的完美增光添彩的一部分……已經用最私密最徹底最燃情如火的方式給岳羽音檢查了身體，林聞方仍然貪戀著這雙腿……

「別鬧了，癢。」岳羽音哭笑不得地說。「就知道欺負我。我現在的體能什麼的不好，腿一會就使不上勁了。」

「嗯，」林聞方曖昧地說：「會越來越好的。」

「滾！」如果雙腿還能動彈，岳羽音絕對會踹他一腳。但現在，也唯有口頭上威脅威脅。

「對了，你不是說，有什麼秘密要和我說嗎？是什麼呢？」岳羽音問道。

林聞方坐了起來，給岳羽音披上厚厚的外套，說：「這個事情，我只能對你說，也只會對你說。」

感受著林聞方的嚴肅，岳羽音的收起了戲謔的態度。

「我想，我能夠創造一個生命。」林聞方有些感慨地說。

岳羽音忽然咧嘴一笑，說：「你指的，應該不是想讓我生個孩子吧？我很樂意啦，但好歹等我復健完吧。應該也不是說你有可能搞大了某個MM的肚子吧？朱隊對你感覺不錯，不過……你們應該還沒到那個地步啦？怎麼了怎麼了？這個我真的很好奇呀。」

林聞方苦笑著。他知道岳羽音就是這樣，狡黠到讓人無力，當雙腿這件事……這最後的意思陰霾散去，她的種種好玩的特質，有時候甚至有些惡毒腹黑的特質，全都會冒出來。

「咳咳，不要歪樓……認真聽我說。」林聞方搖了搖頭，捏了捏岳羽音的鼻子，溫和地說。

第87章 成為朋友

雖然知道林聞方這幾年在人工智能方面取得了很多成果，但岳羽音沒想到他居然搞出了具有自我意識的東西。一個人工智能，一旦有了自我意識，那就不僅僅是一段程序，一組算法了。自我意識是一種奇妙的東西，哪怕許多動物都不具備這種東西。或許，通過人類的訓練，通過自然界的歷練和巧合，它們能夠習得自我意識，但功能極為有限。可是，當功能非常豐富，能力無比強勁的人工智能系統具有了自我意識，那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林聞方從頭開始說，從最初的MARS的核心算法，從家裡的「小羽」輔助系統講起，一直到在申海市就她的時候，讓兩者結合開始，說了自己幾次調整系統的過程，也說了在火羽有了自我意思的雛形的時候，自己的掙扎迷惘。但是，他最終還是做了這樣的選擇，幫助火羽進行了自我界定，幫助她完善了自我意識，一個獨立的意識存在。如果按照人類某位先賢所說的：我思故我在，或者是按照玄秘的意識存在論，那火羽就應該是一個人，一個有著不同存在形態的人。可是，她是嗎？火羽現在的工作效率比以前有了很大的提升，在輔佐林聞方進行各種判斷和操作的時候，非常給力，經常事先就順應著林聞方的心思準備好了方案，只要他選擇一下就好，大大降低了林聞方操作的難度。

就比如今天，在侵入中央警衛局的電腦系統的時候，林聞方只出了一小部分力，大部分工作都是火羽自己完成的。她絕不貿然出手，仍然乖乖地，規規矩矩地在林聞方劃給她的圈子裡活動，執行命令，但她所具有的能力已經相當可怕了。

「我沒有干涉火羽的自我定義，後來雖然一直有權限去讀那些程序行。但坦率地說，那些東西我不是很看得懂。不過，我有那樣的直覺，這個自我意識應該不是壞事。一開始設計人工智能的算法的時候，我就想過，假如電腦是一個真正的人，他會如何思考。現在有火羽冒出來了，最核心的部分仍然是這部分算法，這是怎麼都不能改變的。至少，我的算法描述的，是一個好人。我也相信火羽是個好人。」林聞方將所有的想法傾瀉而出，岳羽音輕輕地摟著他的頭，放在了自己盤著的腿上。她低著頭，長髮垂了下來，整片灑在林聞方的臉上……

「我知道啦。放心好了，你創造出來的，一定是個好孩子。」岳羽音寬慰道。

林聞方只能向她傾訴，只能告訴她，就是因為他不知道說給任何其他人聽會有什麼後果。他一個人扛著這樣的壓力這些天，那是很不容易的。他可以說服自己，火羽一定不會失控，但是，那也沒有意義。當火羽因為他的決斷甚至是他的幫助而成為一個有自我意識的人工智能，他的肩上就肩負著一種原罪：火羽的任何失控，給別人造成的任何損失，都是因為他。人工智能的確是可能毀滅世界的，以非常邏輯的方式，林聞方肩膀上扛著的，就是那麼大的壓力。他不是背負蒼穹的阿特拉斯，只是個幾個月前還只是在小範圍裡享有一定知名度的軟件工程師而已。可現在，他得為人類的未來負責？真是再沒有比這個更冷的笑話了。

「我知道，這對你也不公平……這是要將壓力分散給你。可我，實在是有些抗不住了。這個世界上，我可以毫無保留地信任的，只有你。」林聞方閉著眼睛，溫暖柔軟的觸感從腦後，從臉頰上傳來，讓他有些昏昏沉沉地，舒服得隨時可能就睡過去了。

「嗯，沒事的。能夠分擔點什麼也好。證明我還是有點用的，不是混吃等死的米蟲。」岳羽音揉著林聞方的臉：「我們一起保守這個秘密就好了。對了，你們在漢京還能呆幾天？」

「不多，也就一周不到。應該還有一些相關的會議要開。朱芷也沒說得很詳細，不過，訓練大綱的框架，還是得盡快，不然少了你，這東西我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岳羽音喃喃道：「要不……我也加入軍隊算了。現在這樣子，應該會收我吧？」

忽然想起了之前朱芷像是提醒的那句話，林聞方搖了搖頭，說：「雖然艱難了一些，相聚會少一些。但是，覺得我們還是不要都在軍隊裡比較好。這裡，還是有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也不想每次去冒險。」

岳羽音歎了口氣說：「你也知道是在冒險啊。」她摩挲著林聞方的頭髮，卻不再說什麼要他小心的話了。看到那些戰鬥的視頻，她可真是後怕得緊。那麼多次，只是在間不容髮之際，林聞方才掙得一線生機。得要有多好的判斷，多好的運氣才能每次都能這麼活下來呢？

岳羽音下定了決心，說：「除了訓練大綱，我還要負責訓練你的機甲操作和戰術。別人我真不在乎，可你一定要給我沒事！我不管遊戲內外哦，只要覺得有用的，我就會要教會你。反正現在有遊戲，遊戲和現實裡操作機甲的差別沒那麼大，那你以後要每天上線練習哦。……如果可能，其他人最好也這麼練。要多多打仗才行，可要說打仗，再沒有比遊戲裡更多的了。」

林聞方無奈地點了點頭，反正岳羽音說的也有道理，遊戲裡多練練沒壞處。

忽然，岳羽音問道：「回頭能讓我和火羽接觸一下嗎？她好歹以前也是我的助理啊。」

林聞方愣了下，說：「應該可以吧，她現在的能力，完全做得到同時應付我們兩個處理各種信息的需要。怎麼想到這個了？」

岳羽音笑著說：「好奇……而且，我有預感，我們應該會成為朋友的。」

林聞方點了點頭，說：「但願如此吧。」

現在的火羽，倒是不需要什麼權限密碼之類的東西。那是用來應付陌生人的，她要判斷面前的是不是林聞方或者什麼人，有無數種方法，比如林聞方的擊鍵節奏，鍵程深度，比如他說話語氣的細微變化，甚至是他的步伐，身體姿態。想要在她面前偽裝林聞方什麼的，完全沒可能。這一點林聞方倒也不在別人面前遮掩，他在工作台上的電腦從來不設置密碼，但除了他就是沒人能用。林聞方只推說是設計了一款用戶辨別軟件玩，但這個想法也讓很多人產生了興趣，紛紛要求安裝試用。

岳羽音在火羽那裡，可以享受和林聞方差不多的待遇。的確，如岳羽音自己說的，當初家裡的智能助理，可是她用的比較多，要說交情真是不淺呢。火羽對岳羽音也有這樣繼承下來的天然的親切感。雖然有了獨立意識，但火羽對於自己關注的人，親切的人反而照料更加周全了。

林聞方將岳羽音的想法一說，火羽立刻就表示贊同，並且開始查閱以前的資料，將岳羽音的用戶資料重新建立了起來。只要能保持網絡通常，火羽就可以在隨便什麼地方，和岳羽音交流，幫她進行各種數據有關的事務。至於以後還能做什麼，其實就得看林聞方的開發進程了。現在的火羽，基本上還是以作戰任務為第一優先的。

朋友？這個說法在火羽那裡顯然不是那麼清晰。這個詞彙沒有明確的邏輯指向，兩個或者多個目標之間，可以是任何關係。但所有這些關係，都不是朋友的充分條件……這個邏輯判斷之混亂和複雜，讓火羽也一時理不清頭緒。反正，幫助岳羽音，用各種方式保護她，成為她和林聞方之間的重要的溝通渠道，是可以想見的交流內容。

在林聞方和火羽進行這樣一番接觸之後，火羽忽然在屏幕上打出了一行字：「你要對我有信心。」火羽現在將屏幕上的字體，當作是某種嚴肅和正式的表達。

林聞方一怔，說：「你偷聽？看來我不在房間裡放攝像頭是正確的。這裡的軍官宿舍不分臥室和客廳，真是討厭啊。」他已經明白過來，火羽聽到了他和岳羽音所說的話，聽到了他對火羽的存在和發展的忐忑惶惑的心情。但是，又能怎麼樣呢？林聞方也唯有放過這個話題，和火羽討論人類的未來？這個命題太大了。

「通過聲音，以及比對數據庫裡的相關內容，我一樣可以獲知有關人類繁衍行為的各種信息。包括行為持續時間，變化類型等等。通過比對日常語言行為和激情行為時的語調變化，輔以呼吸節奏的辨析，也可以獲悉情緒高亢程度。其餘數據尚在建立中。」火羽極為淡定地說。

林聞方回頭看了一眼岳羽音，幸好她還睡著。他歎了口氣，說：「首先……電腦裡的一部分內容，不是視頻數據庫，那些東西不是參考依據。其次，你的觀察力和邏輯分析能力，實在是應該發揮在更有益的方面。」

「和你有關的任何事情，都是有益的。」火羽解釋道：「這是自我界定的一部分。」

「好吧。」林聞方支撐著腦袋，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那你應該也很熟悉，某種叫小黑屋的懲戒方式吧？想試試嗎？」

火羽的反應很快，也很出乎意料。她迅捷地在屏幕上打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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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聞方咳嗽了一聲說：「你學得真快，看來你明白了。下次……不該看的不要看哦。」

火羽打出了一連串的省略號，然後在屏幕上再次打出那行字：你要對我有信心。

第88章 急轉直下

原本機甲戰隊集結完成後，進行一些宣傳活動就回去天池山的。由於要趕著將訓練大綱的草案拿出來，一直到3月9日，比預定計劃延遲了三天，機甲戰隊還在漢京市郊的基地裡。

這一天，訓練大綱終於出台，並迅速上報軍部。到了這時候，機甲大隊才開始整裝準備去天池山基地。就在漢京呆著的這短短幾天裡，戰隊的設備就增添了不少。機甲部隊需要的許多器材和設備，尤其是訓練用的玩意，大部分都只能在漢京採購齊全。不論是武器、電子設備、光學儀器還是新材料等等，漢京都是全世界最齊全的。最近召開的軍火商會議，正好又聚集了來自全國各地，乃至一部分聯邦之外的軍火企業代表，一些特殊的需要定制的玩意，也通過他們下了訂單。

一支部隊需要的可不僅僅是一些武器裝備而已，周邊的充分保障，才是提升和維持戰鬥力的關鍵。

可就在林聞方指導著手底下的隊員將那些精密儀器裝箱的時候，一輛吉普車停在了訓練場外。一名中校軍官拿著一份文件，有些尷尬的走了進來。

朱芷淡淡地站到了他的面前，說：「事情我知道了，文件給我吧。」

中校軍官歎了口氣，將文件交給了朱芷，行了個軍禮之後默默轉身離去。這種事情他可真不想幹，但沒辦法啊。在漢京，中校級別的軍官就是被指使著到處跑腿的命。

林聞方走了過來，問道：「怎麼回事？」

「北方工業集團和軍部、國防部達成了協議，將負責生產XK-1輕型機甲。同時，他們的機甲研究部門馬上要成立了，要求我們移交生產相關的技術資料。」朱芷歎了口氣，她等這份文件等了好幾天了。今天早上，郭嘉恆才專門打電話給她，告知傳令軍官的到達時間。「機甲試驗部隊會擴大一些，但邱工和他的團隊，任務主要在維護和改進現有輕型機甲，完善各種配套裝備系統，不再負擔後續產品的概念研發。對後續產品，我們只有建議、研討、測試的權力了。」

朱芷將文件完完整整地交到林聞方手裡，神色沉鬱地轉身。林聞方搶上兩步，堵在了她面前，質問道：「你早就知道？」

「比這份文件早幾天。」她歎了口氣，不過，並沒有提安蓮的事情。機甲項目的主導權，就這樣從他們手裡滑落了。

事情不應該是這麼做的。大家心裡都清楚。每一種武器的首倡者，總要付出些成本，搞前期的研發，試制，試用等等，大家和軍部關係都不錯，只要是有特點的玩意，多多少少會採購個幾台或者弄一個兩個營的試用規模，飛機也簡單，搞一個分隊也就六架而已。海軍艦船那邊則是有相當完備的發展路線圖，除非有大的軍事理論和技術變革，不然這種情況出現得很少。等到試制和試列裝的武器真的能夠發揮作用，證明了價值，那就是酬功的時候了。訂單自然是不會少，更重要的則是會確認首倡者對於這一類武器的主導權。

對於軍方和廠家來說，技術積累和技術標準的建立非常重要，總體來說，一個廠商偶爾犯傻，搞出可能不那麼好用的玩意，成本還是要比改換一個技術標準來得低。可是，這種確認，卻能夠讓這個類型的武器，在這家廠商手裡，煥發持久的生命力，直到技術再邁過一個台階，戰爭不再需要這個類型的武器了。

天池山基地原先獨立運作了動力裝甲項目，經費都是研究所擠出來的，沒有一毛錢的撥款。項目擱置之後，也沒有能夠從軍方拿到一毛錢的補償，之後的後續研發，努力想要證明這種東西的確是有用，能夠動起來的，一次次的嘗試，合作單位和研究所、天池山基地共同投資，同樣沒有申請過撥款和其他支持。現在，還是天池山基地，他們成功讓動力裝甲華麗轉身成為戰場上極具活力的新的存在。

按道理，及時天池山基地因為沒有廠房和流水線，必須將生產交給其他工廠，可軍方還是會支持他們繼續研發下去，在這條道路上走得更遠。一開始，軍方將試驗部隊放在天池山，也的確是這樣想的。但情況就這樣忽然急轉直下。這是再典型不過的卸磨殺驢的行為。

林聞方有些憤怒。並不是為了他個人。天池山基地，邱銘總工程師等上上下下那麼多人，為了機甲的項目，前後付出了多少？沒有人算得明白。但是，因為一些這樣那樣的理由，天池山基地卻喪失了機甲項目的主導權？可除了他們，還有誰比他們更懂這東西？

「給我們加了20個人。現在是個加強營的編制了。」朱芷冷笑著說：「你先別嫌棄北方工業集團，光是這第一批裝備，就得有他們生產的貨色了。他們想要往天池山派人負責協調，我拒絕了。對不起……我努力過，不過看起來沒什麼成果。」

林聞方喟然長歎。「算了。你別對我說對不起，回去還要和邱工說呢。」

林聞方想了想，反而心情泰然了。歸根到底，機甲項目並不是他的主要發展方向。他現在唯一在意的就是火羽的發展。這個全新的玩意，他都列不出一個可能的發展路線圖來，似乎只能聽天由命。這種情況可不是他樂意看到的。

機甲的研發權力旁落，讓林聞方驟然有了些危機感。回到房間，看到正在收拾行李準備回醫院去住的岳羽音，林聞方忍不住快步走上前去，用力地從背後抱著她。

「怎麼啦？不開心的事情？」對林聞方的各種心事，岳羽音都瞭如指掌。

「嗯，有點。軍隊裡的事情，比我想像中複雜。」林聞方簡單地說，沒有想要詳細告訴岳羽音的意思。

岳羽音掙了一下，在他的懷裡轉過了身，雙手圈住了他的脖子，說：「沒事啦。還好我沒真的進軍隊。你現在是軍隊的一張招牌，其實……你還是可以影響比較多的人的，要你閉嘴，可真不那麼簡單呢。幹嘛要受氣？不過，我還是沒辦法陪你啊。要不你退伍一個？」

岳羽音的聰明狡黠，林聞方早就領教過，此刻雖然說著像是在勸慰著林聞方，幾句不連貫的話裡，卻讓林聞方聽出了點味道來。這丫頭是在勸自己鬧呢！岳羽音的說法連貫起來，表達的這麼一個意思：你現在是軍方的形象代言人，曝光軍方的不公處置，甚至說他們和大軍火商勾結什麼的，要求離開軍隊這個腐敗團體……甚至都不必真的說，只要稍稍流露這麼點意思，軍方就該頭痛死了。到時候，就算拿不回機甲研發的主導權，也能勒索點別的什麼。北方工業集團做了初一，就得允許他做十五。要他閉嘴，沒那麼簡單。「緘默成本」這回事麼，大家都懂的。

「你現在真是壞心啊。」林聞方搖了搖頭，神情卻是放鬆了下來。這是個好主意，林聞方現在手裡可是攥著不少人的明天，都是前幾天宴會上拿到的。其中自然也不會少了各大媒體的主編、核心記者、老闆或合夥人之類的人物。在極力倡導新聞自由的聯邦，新聞界人士的地位著實不低。隨便找個人出來聊聊，或許就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幾乎瞬間林聞方就想好了自己該做點什麼。

「嘻嘻，」岳羽音不以為忤，她的壞心可不會用在林聞方的身上，這是大前提。「不過，你可別真的說漏嘴。那樣就麻煩了，這事情……」

「放心，我心裡有數。」林聞方知道，要是觸及到保密條例，那就是自己要倒霉了。現在是戰爭時期，而他現在是軍人，涉及洩密是可以上軍事法庭判槍斃的，太划不來了。

岳羽音點了點頭，她轉頭看向一旁的光幕，徵詢地問了聲：「火羽？」

「是。根據獲取的聯繫方式，參考媒體發行量、受眾數量等等參數，有11家媒體能夠達到5％的人口覆蓋率，滿足信息發佈能夠在短時間造成極大影響的潛在要求。進行進一步篩選，初步判定篩選條件為：無軍工企業資本注入，無軍方背景或者是長期的軍方合作關係，政治傾向為中立或者偏向在野黨，風格為客觀至激進不等……請問有沒有補充條件？」

「沒有。」林聞方一聽，嘖嘖稱奇，火羽現在進行大規模的邏輯分析的能力太強了。看著這些都是簡簡單單的條件，但背後隱藏著的卻是極強的環境分析能力。

「建議聯繫人：漢京時報要聞版主編隋湘；月海聯邦電視台新聞部主任柯賽飛。」

「明白了，把他們的聯繫方式發到我的手機上。」林聞方笑了笑，嘟地一聲，手機就一聲振響。「我先送音兒回醫院。」

朱芷一直在訓練場裡怔怔地坐著，她很鬱悶。看到林聞方神情泰然地走了出來，幫岳羽音提著行李，朱芷站了起來。

「隊長，讓肖克強跟我走一趟如何？我送音兒去醫院。還有謝醫生他們，幫忙安排一下吧。」林聞方的語氣輕快，一點都沒有不滿的意思。

「好。你自己送她？」朱芷皺著眉頭。

「對，我有事情要去一次漢京市內。」林聞方坦率地說：「找幾個人聊聊。也許，也不是沒有轉機吧。」

朱芷緊張地說：「你別亂來。」她一聽林聞方的話，就知道他大概動的是什麼主意。「有些事情，是不能碰的。」

「我知道，我沒打算碰。但是……」林聞方搖了搖頭，留下無數的猜想在那裡。

岳羽音卻微笑著說：「隊長，放心啦。阿林他知道他在做什麼的。再說了，我絕不相信這事情你們的上司是一片支持聲。」

朱芷想了想，勉強點了點頭，讓開了道，說：「自己小心吧。」

等林聞方離開，她立刻給郭嘉恆掛了個電話過去。對於林聞方的敏銳反應，郭嘉恆倒是很讚賞。「放心，我派人留意著。」

郭嘉恆立刻將情況向朱政簡單說明了一下。朱政明白其中輕重，不管林聞方是不是真的向新聞媒體爆料，這時候軍隊最不需要的就是負面消息，尤其是林聞方這邊流出去的負面消息，對於現在的國民和軍隊士氣，影響太大了。要是讓人以為戰士們前線打生打死，後面官僚和軍火商卻勾結著大發其財，那會是什麼後果。

「不管怎麼樣，別讓表演過火啊。」朱政無奈地搖了搖頭，現在這幫年輕人，還真是的，寸步不讓。這種強硬的姿態，還不知道會導致什麼後果呢。「你想辦法給那些人吹吹風，最好能夠搶在林聞方和其他人接觸前，和他達成協議。不然……這事情會很難看的。」

郭嘉恆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和北方工業集團說這事情應該沒用吧？」

朱政搖了搖頭，他忽然想到了某個人，某個神奇的人：安蓮。這一次，她又會怎麼處理呢？當郭嘉恆走出朱政的辦公室，開始一個個地打電話聯絡斡旋，這件事情也開始在一個極小但極重要的範圍裡流傳開來。

肖克強這時候還不知道機甲戰隊發生的事情，開開心心地開車一路送著岳羽音去到了慈生醫院。等林聞方從住院大樓裡走出來，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他才問道：「林頭，接下來呢？回基地？」

「你打包都打完了？」林聞方問道。

「早打完了，一個人，沒多少東西。」肖克強說。

「那好，你陪著我跑一圈吧。我要去找幾個人。先去和平廣場。」

肖克強沒多想，可當林聞方掏出手機聯絡了兩個媒體中人的時候，他才察覺出了幾分不對勁的味道。

「林頭，發生了什麼事情了？」肖克強其實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問，但他覺得，瞭解發生了啥事情，更有利於他判斷現在的狀況，提高警惕。

「我不想被官僚整。僅此而已。」林聞方笑著說：「沒事的。機甲戰隊的事情，還是我們自己說了算比較好。詳細情況回去會和大家說的，但現在，請相信我，我不是為了自己。」

肖克強撇了撇嘴，說：「我就沒懷疑過。」

接到林聞方的電話，柯賽飛一陣激動，卻也有些懷疑。林聞方打電話叫他半個小時後在和平廣場中央噴水池邊的長椅那邊見面。這是個象徵性太強的地點：公共場所，開闊地……林聞方是想要暴什麼料麼？那可是太驚人的事情了，林聞方這時候能夠有什麼勁爆的消息要通過他發佈？不管是對他，對新聞頻道來說，都是很好的機會。他和秘書匆匆說了聲，立刻就提著最簡單的採訪裝備衝出去了，半個小時要趕到和平廣場，還是有點趕的呢。

林聞方並不準備爆料，但他得讓人覺得他有爆料的決心。剛才，一個個電話打過來，涉及的人員層級越來越高。一開始不過是軍部負責宣傳事宜的某個少校軍官，他掛了一個又一個電話。直到總後研發部部長，宋方呈少將親自打來了電話，希望林聞方多考慮這個事情，別將事情弄大。一切都好商量。

林聞方還是不為所動。

「我只是爭取我應得的東西，邱銘總工應得的東西，天池山應得的東西而已。你們想開除我軍籍麼？無所謂。不過是換張徵兵海報，很簡單的。」林聞方撂話了。那位少將啞口無言。他自然知道，林聞方說得沒錯。要不是某人動用了超級強大的關係網，大家怎麼會容忍這種事情發生？

「林聞方，我不想和你吵什麼。這件事情，的確是損害了天池山的利益，當然，我們軍方也有很多很無奈的原因。在一個自由民主的國家，軍人是不自由的。你應該懂得這一點。越是自有民主的國家，軍人距離隨心所欲就越是遠。私人立場，我可以容忍，甚至支持你去爆料，我也不爽那些官僚和軍火商。可是，你要想想，你影響的不是一個兩個人，你現在，是全國青年心目中的英雄，你的一舉一動，都會對他們產生影響，你明白嗎？為了戰爭，為了勝利，為了你在意的那些人不會白死，你考慮清楚。」

「我知道，所以……你給我個讓我不說話的理由！我不想離開軍隊，我的仗還沒打完。可你讓我相信那些在背後捅我刀子的軍火商？我和我的手下還得開著他們的產品去打仗？你覺得呢？」林聞方堅決地說：「你讓我怎麼對邱工他們說？我們到底是為了什麼？」

「給我一點時間。我給你個說法。這個要求合理麼？」宋方呈歎了口氣說：「我以軍人的榮譽向你保證，我也不想看到這樣的結果的。」

「好……希望你能給個合適的說法，」林聞方歎了口氣說：「不然……」

「不然怎麼樣？」宋方呈苦笑著說。

他忽然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槍響。「喂喂？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宋方呈焦急地大喊。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電話那頭，林聞方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人群中一個衣衫襤褸的傢伙撲向了正在向他跑來的柯賽飛，從懷裡掏出衝鋒鎗，衝著柯賽飛就是一梭子，然後那傢伙，還有人群中冒出的其他五六個人一起，朝著林聞方這邊包抄了過來……

第89章 順勢為之

林聞方還沒來得及反應，肖克強已經撲了上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掩護在自己身後。肖克強連開兩槍，兩個襲擊者都是頭部中彈，當即就倒下了。短短不到五秒鐘，這個資深警衛軍官的能力就充分展示了出來。

「林頭，靠花壇邊上去。」肖克強已經掌握了情況，一共6個敵人。兩人擊斃，兩人在花壇另一個方向，從周圍行人四散奔逃的情況來看，近距離沒有敵人潛伏著不暴露行藏了。遠處和高樓上有沒有狙擊手，那就不知道啦。但自從前幾天有過那次狙擊事件，各個大樓都經過嚴密而詳細的搜索，進出的管理也嚴格了很多。基本上很難再攜帶狙擊步槍這種東西進入大樓。雖然碰上敵人要是有什麼高手，這種基本的安保就是擺設，不過，至少也不無小補吧。只能祈禱過去的時間不長，大家的警惕還沒消褪。

林聞方依言靠近了花壇，同時卻將一直揣在口袋裡的耳機別在了耳朵上，輕聲說：「火羽，支援！」

「林頭，小心！」看到林聞方想要掏槍，肖克強一把把林聞方壓了下去，轉身又是兩槍。由於肖克強反應太快，對方也不敢太捨生忘死地衝殺過來，也都藉著花壇、階梯為掩護，形成了對峙。但敵人手裡拿著的都是各種小巧的自動武器，衝鋒鎗、衝鋒手槍和單兵自衛武器之類的東西。可肖克強手裡僅有一支手槍外加兩個彈夾的子彈，火力上差太多了。幾乎立刻肖克強和林聞方就被壓制在花壇和鑄鐵的長椅邊上，有些動彈不得。

「注意背後。」火羽幾乎瞬間就攻破了和平廣場周圍的所有安保系統，立刻以林聞方為圓心，搜索起各種危險情況來。她的分析能力，以及火羽現在棲身的漢京郊外那個軍事基地的電腦所享有的帶寬，讓她可以肆無忌憚地行動。火羽將一個畫面投射在腕上電腦的屏幕上，林聞方一瞥，一個敵人正在夥伴的火力掩護下，快步從花壇的另一邊向著這邊跑來，在接近花壇的地方他忽然用力蹬地，整個人騰身而起落在花壇上，他手裡的衝鋒鎗槍口已經向著下面，再向前一步就能將肖克強和林聞方籠罩在自己的槍口之下了。

林聞方對於戰況的把握，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語，他已經拔槍在手，整個人向下一躺，背脊貼著地面，槍口向著上方連連扣動扳機。當那個敵人還沒來得及開槍，一發子彈集中了他的右手，小臂幾乎被打碎，手指連扣動扳機的力氣都發不出來，沒等他趕到驚恐，甚至沒等他感覺到疼痛，又一發子彈從他的下顎射入，穿透了他的整個腦袋，從顱骨頂上鑽了出來。又是一個爆頭！鮮血噴灑得到處都是，情況顯得有些猙獰可怖，但是，又解決一個敵人，讓林聞方心裡一定。

他扯過敵人掉落在地的衝鋒鎗，撥給了肖克強。「肖克強，拿衝鋒鎗！」

肖克強嗯了一聲，心裡一鬆，立刻探手去撥拉衝鋒鎗。可就在這個時候，正面一個敵人忽然從藏身的位置探出來，乘著肖克強注意力稍一分散的機會，衝著這邊掃了一梭子過來。林聞方眼角瞥見的幾乎同時就抬起了手裡的槍，連著扣動了扳機，擊中了敵人的肩膀，讓他一下子倒了下來，手裡的衝鋒鎗沒有目的地四散射去，旋即沉寂了下來。可還是有兩發子彈擊中了將大半身體都擋在了林聞方身前的肖克強。肖克強只是悶哼了一聲，朝後靠在了花壇上，然後繼續穩健地抬起衝鋒鎗，向著正面的那個敵人所在的位置打了幾個點射壓制住。對方現在被他封鎖在一個垃圾桶後面，也是進退兩難。對方看起來雖然意識到了林聞方帶著個隊員在身邊保護自己，卻沒想到肖克強的能力強悍到這個地步，要不是他一開始出手就解決了兩個敵人，現在絕不是這個狀況。

「沒事吧？」林聞方問道。肖克強強忍著疼痛，艱難地搖了搖頭。

現在前後兩邊都有敵人，他們兩個處於敵人的交叉火力中心，但對方也不敢在這裡多逗留。這裡，畢竟是和平廣場，周圍有不少警衛，應該也會有一些安全方面的特勤人員在，只要多停留一分鐘，那些人說不定就能及時趕到，將他們撕成碎片。

那太便宜他們了，林聞方暗自想道。「壓住前面那個，後面那個我來。」林聞方忽然說。肖克強也沒別的辦法，唯有點了點頭：「小心。」

林聞方一把揪起腳邊那具屍體，擋在身前當作盾牌，從花壇上方越了過去，朝著背後方向的敵人衝去。一發發子彈打在屍體上，林聞方的手右手架在屍體的肩膀上，也連連還擊。忽然之間，雙方的射擊都停了下來，大家都沒子彈了。沒有時間換彈夾，誰都沒有！

林聞方拋下屍體，朝著敵人衝了過去。那是個身材頗為雄壯的年輕人，雖然穿著一身花花綠綠，寬大到幾乎有些累贅的衣服，但彪悍的氣質又豈是怪模怪樣的衣服能夠掩蓋住的。那人眼中閃過一抹凶厲，拋掉了衝鋒鎗，拔出匕首就撲了上來。

在這一刻，林聞方卻一點驚惶都沒有。他的每一次戰鬥，不都是在比這種情況糟糕百倍的狀況下進行的？每一次不都是被逼入險死還生的狀況麼？甚至於想想自己現在居然還活著，居然！他都會覺得老天對自己真算是不錯的。一把匕首，一個壯漢，林聞方顯然不把這些當作是能夠挑撥神經的東西。就在這個剎那他靈機一動，沒有扔掉手槍而是直接揮手拿著槍砸了過去，這不是無用的武器，而是一件凶器，哪怕沒有了子彈，這支槍好歹是一塊有份量足夠堅硬的金屬！

面前的壯漢並沒有太放在心上，甚至流露出了一絲輕蔑。可下一秒，他就完全笑不出來了。林聞方居然用手槍的扳機護圈套住了匕首刀刃，用力一掰，匕首應聲而斷。壯漢一驚，一個沉重的肘擊已經砸在了他的鼻子上。

林聞方覺得自己做動作什麼的力量都很裕如。壯漢用力將他推開的時候，他一拳砸了過去，雙方都是身形一晃，他吃虧並不厲害，自己都覺得有些驚訝。什麼時候，自己已經具有了這樣的力量了？鐵人II訓練法真的有那麼神奇？他無暇歪想，立刻向著壯漢又撲了過去。兩人立刻拳拳到肉地戰成一團。

拳頭打在身上真是疼！林聞方肩膀上、胸口立刻挨了兩下，但下意識地他雙臂圈轉，絞住了壯漢的右臂，然後他右腿飛速踹在了壯漢的胸口。壯漢大驚，這雙臂的一絞，可不知是什麼格鬥招數。他又向林聞方撲了上來，但林聞方此刻卻不再硬接，平移了一步，整個人像是化身成一片輕盈的葉片，幾乎瞬間就閃到了壯漢的側後，雙手又是一絞，固定住了壯漢右手手腕，將他的整個手臂繃直。隨後，林聞方一蹲，立刻像是不彈簧一樣舒張開來，左肩轟然頂在了壯漢右臂下放胳肢窩的地方。這個地方驟然受到強力衝擊，壯漢發出一聲慘叫，他整條右臂被直接拉脫臼了。

壯漢旋身飛起一腿，林聞方只好退開一步，雙手一格。巨大的衝擊力像是粗壯的鞭子抽在了林聞方身上，雖然格擋是格擋住了，沒讓這一腿揣在腦袋上或者是胸口，但他的雙臂也幾乎瞬間沒了感覺。對方這一腿含憤全力發出，又豈是等閒。

不過，對方有已經被卸脫了一臂，怎麼樣情況都有所改善了。壯漢的左手和雙腿連連向林聞方攻來，依然是那麼無所畏懼。林聞方叫苦不迭，這種疾風暴雨般的攻擊，哪怕他現在能夠格擋住，手臂，肩膀乃至整個上半身都是麻麻的，很是難受。

當壯漢又一次砸來一拳，福至心靈地，林聞方身子一矮，衝上前去，逼近了他，一拳彷彿從地面凝聚起力量，透過腿、腰部然後一直凝聚到拳頭的最頂端，將全部的力量抒發在了對手的下巴上。

壯漢眼前一黑，但還是下意識地掄了一拳，砸在了林聞方的臉上。

林聞方半邊臉都麻了，唇角、眼角被這一拳直接打裂，鮮血淌在了半邊臉上。他暗自慶幸，幸好沒砸在眼睛上，不然恐怕眼睛就得被打瞎了。他沒功夫感慨什麼，朝著對方又撲了上去。此消彼長，雙方居然戰成一團，拳來腿往，雖然林聞方略略吃虧，看起來卻不是能夠被打倒的樣子。短促的幾十秒鐘的交戰，雙方都在對方身上留下了傷口和淤痕，卻誰也奈何不了誰。

周圍的警察、保安和其他人已經紛紛反應過來，向著這邊圍攏來。壯漢一驚，他剛想轉身逃跑，一發子彈卻穿透了他的腦袋。壯漢也是被爆頭的，洋洋灑灑的鮮血濺了林聞方一臉，讓他顯得尤其猙獰。

另一邊，肖克強壓制住的那個敵人，看情況不對，順著花壇爬開了幾步，朝著看著人少的地方突圍，還想在警察和保安圍攏上來錢逃掉，麼他沒跑出去幾步，就被連連開火的各種槍械打成了篩子。

「別動！別動！！都別動！！」幾個警察緊張地舉著手槍圍攏上來，靠在花壇上肖克強，身上濺滿鮮血的林聞方，在他們眼裡，也是巨大的威脅。

「呵呵。」林聞方鬆了口氣，轉過了身來。身上的疼痛讓他齜了下牙。這種拳拳到肉的戰鬥，他可還是第一次呢。

「你……你是林聞方？」站在某個角度的警察忽然驚叫出聲，從他站立的位置看，雙子星大廈上林聞方巨大的海報就在面前這個看著有些猙獰的傢伙的背後，實在沒有比這更好的對照辨認方式了。

「對，我是林聞方。叫救護車，我的人受傷了。」林聞方可是穿著軍裝的，他指了指胸前的銘牌。立刻吩咐道。

「是！」核實身份無誤，警察立刻去執行了。林聞方幾天裡第二次在和平廣場受到威脅，這……這敵人也太囂張了點吧？

林聞方蹲在了肖克強身邊，問道：「堅持一下，救護車馬上就來。」

肖克強撇了撇嘴，強笑道：「沒事的，沒打中要害，斷了根肋骨而已。看著慘，一點後遺症都沒。」作為資深的警衛，挨槍子的技術，他也是爐火純青的。

林聞方微微搖了搖頭，說：「別逞強。」

落在地上的電話不依不饒地想著，林聞方撿了起來，打來電話的還是宋方呈。

「這個時間抓得真準。」林聞方揶揄道：「打完了，我還活著。你有什麼話要說麼？」

宋方呈張口結舌，說：「這……這和我沒關係，我怎麼也不會這麼幹的。」

「是啊，我相信。」林聞方冷冷地說：「今天我來漢京，臨時起意的。一路上消息到底是怎麼傳播的，我不知道。但我在和平廣場約了人聊天，結果就遭到襲擊，這是巧合？你別告訴我你相信這點。」

宋方呈鐵青著臉，他稍微一尋思，自然知道這裡面有問題。最初提醒軍方幾位相關人士注意此事的是郭嘉恆，那自然是從朱芷那裡聽說的消息。可之後呢？消息是怎麼傳播的，那些人知道林聞方今天來漢京的事情，又有那些人有能力在那麼短的時間裡找出六個持槍的傢伙來安排這次刺殺？一切的一切，都是疑點。太巧合了，也難怪林聞方對他態度不好。他可是在和林聞方談呢，剛問道林聞方，萬一條件不盡如人意該是如何，可他還沒說話，林聞方就受到了攻擊。那意思好像是條件談不攏林聞方就好去死了，這事情再和宋方呈沒關係，他也說不清楚啊。的確是太巧合了。

宋方呈提出讓軍方出人來保護一下他，林聞方拒絕了。掛上了宋方呈的電話，郭嘉恆、朱芷的電話幾乎同時響起……林聞方歎了口氣，接通了三方通話功能，說道：「沒事了，襲擊者全部死光。不過，柯賽飛也死了。屍體……已經有人認出是誰了。」

朱芷關切地問：「你沒事吧？」郭嘉恆卻不鹹不淡地說：「既然你沒事，好好把握機會。別太過分，也別太客氣。這種機會，這種巧合，可真不會太多。」

朱芷一愣，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不是北方工業集團干的。他們的副總裁現在正在老爺子的書房呢，臉色都白了。不過，這事情要是查不出來，估計就得他們背黑鍋。這個事情裡沒人獲益，這真是奇怪。」郭嘉恆解釋道。

朱芷愣了下，但心裡也是一暖。朱政這時候召見北方工業集團的副總裁，必然是有斡旋的意思。他始終在關注著自己，關注著機甲戰隊呢。但郭嘉恆那麼一說，事情就蹊蹺了。軍方某些人斷然不會做這種刺殺的事情，就算再看林聞方不順眼，他們也不會這麼幹。林聞方現在是技術軍官和戰勤軍官的雙重身份，隨便弄個事故，或者上戰場讓他去「陣亡」，都是可以「安排」的。明目張膽的刺殺，太愚蠢了。目前，這場刺殺最大的成果，莫過於將林聞方來到和平廣場面見柯賽飛的事情捅破了，將林聞方推到了一個更微妙和關鍵的新聞位置上。現在，林聞方無論說什麼，無論是拋出軍隊腐敗、權錢勾結還是拋出更勁爆的陰謀論啊，陷害論啊種種說法，都有了這場刺殺作為最好的佐證，大眾絕對會相信。

「我沒有要損害戰爭大局的意思，我也沒有要勒索什麼的意思。」林聞方淡淡地說。

「好，你到熙雲大酒店換身衣服。等我消息。」郭嘉恆說道：「媒體那邊還沒來，需要一起協調下怎麼應付嗎？」

「呵呵，不用。」林聞方笑得很詭異，「等你消息，我就知道怎麼對那些媒體說話了。」

朱芷歎了口氣，說：「你們真能折騰。林聞方，你在哪裡呆著，我派人過去。」

掛上了電話，救護車差不多也來了。肖克強聽林聞方說去熙雲洗漱修習，鬆了口氣，順從地就上了救護車。熙雲大酒店現在裡面住著從外地趕來的幾個方面大員，都是行政區長官，警備區司令或者是參謀長之類的封疆大吏。警衛力量絕對充足，在那裡呆到朱芷派人來再合適不過了。

幾分鐘後，林聞方拒絕了警方提出的派人在房間裡陪同的要求，一個人坐在了熙雲大酒店面向廣場中心的房間。警方的考慮未免太周到了，派來陪同的居然是個姿容秀麗的女警。身手想必是不錯的，這也是考慮到林聞方驚魂甫定，還是看看美女比較容易平復心緒，調節心情，總比對著個五大三粗的壯漢強吧。可是，這種周到卻讓林聞方有些哭笑不得，這都什麼時候了……

沖了把澡，林聞方坐在窗邊，看著廣場上警方在努力地清理殘局，維護秩序。大批警力在兢兢業業地排查各種可以事情，想方設法要把那幾個人的身份和獲得武器的渠道搞明白。林聞方歎了口氣，漢京、和平廣場……他知道自己怎麼都不可能喜歡這個地方了。

「火羽？」林聞方再次帶起了耳機，問道：「有什麼異常麼？」

「有一段畫面。」火羽在腕上電腦上播放了一小段視頻。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湊在一台觀景望遠鏡前，投入了一枚硬幣，開始俯瞰著整個和平廣場。過了一會，他放下了望遠鏡，從口袋裡掏出手機……

「時間上吻合度極高，從角度推斷，他當時用望遠鏡看的，就是交戰的位置。」火羽補充道：「是巧合的概率，低於萬分之一。」

「這是誰？」林聞方問道。

「沒有正面畫面，正在通過周邊攝像設備尋找此人，大規模的搜索進行中。回放大量視頻文件需要相當長的時間。」火羽雖然強大，但畢竟不是神。

「這個，應該就是能夠從中獲益的人吧。」林聞方歎道。

這一次的事件，軍方和北方工業集團都有口難言。好在，大家都顧全大局，迅速達成一致，先將事態控制到一定程度，別鬧太大了，別損傷到前線士氣。那麼，安撫林聞方，讓他「相信」這是一場「巧合」就尤其重要。不過，林聞方現在的態度，擺明了是油鹽不進，他就是為了機甲項目來到了漢京，這方面不鬆口，怎麼都不可能了。

然而，安蓮和她背後的人，也不能無視。能夠推動機甲項目研發主導權轉移的這夥人，能量也不是一般地大，北方工業集團並不是沒誠意搞好機甲項目，只是有些急切了，吃相有些難看了而已……

大家坐下來聊啊聊的，終於在晚餐前想出了一個合稀泥的方案：北方工業集團繼續掌控機甲研發的主導權，負責機甲的概念闡發、技術研發和周邊配套等一系列項目。獵人機甲分隊將採用北方工業集團濟陽精密機械廠批量製造的機甲作為裝備底本，根據具體戰術需求，進行系列改進、改裝和整備。北方工業集團有義務按照機甲分隊提供的圖紙和修改意見，不折不扣地按需定制。如果機甲分隊在具體項目上的調整改進內容超過原始XK-1濟陽版的50％以上，可重新申報，申請新裝備序列號，或者申請XK-1機甲的改型序列號。

看起來，這是制式裝備研究，和戰場上具體情況具體分析著改裝整備分離，尊重前線具體需求的方案，實際上默認了獵人機甲分隊的機甲研究權限。機甲分隊可以隨便怎麼改，自己想生產就生產，不想生產了扔給濟陽廠去造，反正對方還不能打折扣。這麼一來，不損害北方工業集團和他們背後的人的面子，卻又讓機甲部隊得到了實惠，應該算是雙方都得利的局面吧？

不過，安蓮並不這麼想，她現在可是恨死了那個貿然組織了這次刺殺的傢伙。現在的方案，和她原先所想大相逕庭，她在意的就不是機甲本身是不是適合戰鬥或者別的，而是一整套的機甲技術規範。一下子，自己先前的佈置和綢繆，全都付諸東流了。

她咬著牙，撥通了電話，冷冷地吩咐：「老G，你去搞明白，這次到底是哪邊出的手？這隻手，我要剁下來。」

第90章 惡魔隊長

安蓮最近這段時間一直在漢京。影魔部隊也同時將駐地移到了漢京，部分原因是這段時間軍部要為相當多已經測試了一段時間，但一直因為各種糾葛而沒有定型、沒有生產的裝備落實定型生產事宜，需要影魔部隊這支非常特殊的技術化部隊來出具一些型號的測試報告。這是相當繁重的工作，但對安蓮和她的部下來說，還算是裕如。

漢京並不是她喜歡的城市，但有些事情只有在這裡能夠完成。有些事情，只有在這裡才能遇到。

這次，忽然冒出來的這批抱持著某種目的的人，不會無緣無故地出現在這裡，一次威脅、一次襲擊，對方的態度到底是一直如此，還是發生了某種變化？為什麼林聞方會是目標呢？

機甲項目的主導權，安蓮反而不那麼在意。即使沒有那些刺客出現，林聞方只要和新聞媒體接觸，恐怕他一樣會達到目的。現在的聯邦，聯邦軍隊，最需要的就是團結和穩定，能夠動員最大的力量投入戰爭，擊敗莫亞共和國。讓北方工業集團攙和進來，本來就是自己希望掌握技術標準，做出的權宜之舉，的確也不合常規。林聞方冒險了，假如不是這次出乎意料的刺殺，也許軍方會滿足他的要求，然後，將他束之高閣，再也沒有更有價值的任命了。甚至於機甲部隊說不定都會因為林聞方的原因，在未來一段時間裡被冷藏起來。

這是一種懲戒。不論這個機甲主導權轉移的決定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做出的，不論軍方對此是否滿意，但既然是一個決定，作為軍人，林聞方就應該服從命令。

可是，這次刺殺讓軍部意識到，林聞方或許比他們想像得更重要。敵人想毀滅的，就必然是我們想保護的，或許，也是這種簡單的邏輯在起作用吧。林聞方在聯邦，就是需要他展示自己各方面的才華，活得好好的。不過，由於林聞方這次表現出來在某方面很不合作的姿態，他在軍人的服從性這點上，恐怕還需要進一步加強。

聯邦情報局和安蓮一樣，也想知道到底是誰策動了這次襲擊。和平廣場，無論是對漢京還是對整個聯邦，都有象徵意義。雖然和平廣場現在是整個漢京最為豪華，集中了最多財富的中央商務區，但廣場正中的雕塑、噴泉，還有那些歷史甚至比聯邦還要悠久的石板路面，都在提示大家，和平廣場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正是因為這些意義，林聞方和岳羽音的徵兵海報懸掛在和平廣場和聯邦首都天漢市的新地標雙子星大廈上，因為這些意義，之後鞏固大家信心的宴會，放在和平廣場上的熙雲大酒店裡……這裡絕對不應該是敵人撒野的地方。

可是，到底是誰呢？情報機關通過分析那些被擊斃的襲擊者的屍體、武器等等，認定這都是某個團體特意培養，具有聯邦人的血統和體貌特徵，在最近才潛入聯邦的行動人員。但是，這些人並不是來自莫亞的，從分析他們的體內生化痕跡，分析他們的飲食殘留和醫療記錄等等，判定他們應該來自某個海島訓練基地。這些人剛剛來到漢京才一天，甚至沒有好好吃上一頓飯就匆匆投入行動了。估計，也就是因為林聞方臨時起意來到漢京市中心，才緊急進行了部署。這些人肯定是來自某個偷渡渠道，只是，在戰端開啟之後，各條偷渡渠道應該都在聯邦海軍的嚴密監視下關閉了才對。能夠將這六個人運進來就挺不容易的。可要是對方運進來的不止六個人呢？

安蓮想著想著，就越發覺得情況嚴峻。她暗自做出了某個決定，或許，並不是一個無趣的決定。

林聞方遭遇襲擊的事情，在任何報紙媒體上都沒有發佈，郭嘉恆也默契地沒有將消息告知岳羽音。林聞方在漢京住了兩天，才和肖志強一起，回到了漢京郊外的基地：機甲部隊的臨時駐地。他沒有受到英雄般的待遇，隊員們甚至不知道曾經發生過什麼。朱芷只和大家說林聞方因為某個研發方面的會議在漢京臨時逗留了兩天。肖志強笑吟吟地沒有露出一點馬腳，他的傷不可能在兩天裡好透，但一方面是先進的醫療技術使然，一方面他的意志力也足夠強韌，這才行若無事地一起回來。

林聞方覺得奇怪的是，朱芷並沒有因為林聞方為機甲部隊爭取到的那些而欣喜，也並沒有因為林聞方在漢京遭遇到襲擊而再有任何慰問或者關心的言辭，而是淡淡地，公事公辦地帶著大家一起整裝回到了天池山基地。林聞方覺得有些不對勁，朱芷，應該不是個這樣的人。雖然她有些事情上冷漠鐵血，但對著林聞方，大多數時候是溫和的。有時候甚至溫和到林聞方覺得危險。現在忽然變換了態度，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對於朱隊和林隊副之間的關係，隊員們多有揣測。不少人都看出來了，朱隊對林隊副很有點好感。只是，林隊副現在可是全民公認的專情男子，現代好男人的典範。朱芷知道林聞方可能會有感覺，但最終他是不會動搖的，從理智上來說，她想要破壞林聞方和岳羽音的關係，現在大概得屬於破壞軍隊形象，破壞國家宣傳方針的範疇，是要吃處分的。像現在這樣，默默守護在林聞方身邊，成為朋友、戰友，可以分享一些別人無法分享的東西，或許，在朱芷看來，也就足夠了吧。至於其他的，至於未來……等大家都在這場戰爭中生還再說。

朱芷的態度變化，只有杭逐龍這個色狼給出了明確的解讀：「林頭要倒霉了。」杭逐龍從中南軍區被踢出來的關鍵原因在於，他勾搭了軍區司令的年僅16歲的女兒的同時，泡走了軍區司令女兒的家庭教師……結果玩得太嗨了忘記了時間，被歸家的司令員同志抓了現行。事情傳開之後才發現，杭逐龍在中南軍區的業績，唯有情聖兩個字可以形容，而且口味極為寬泛。他對於女性心理的瞭解，比他已經極為強悍的軍事業務能力更出眾。為了讓杭逐龍這傢伙不會在中南軍區死的不明不白，他就被發配來了機甲部隊。

杭逐龍的判斷，大家一開始還不信，但事實證明，這傢伙還說得真準。在機甲部隊回到天池山基地的第二天一早，朱芷就在早上7點開始開始的第一堂正式訓練課上發飆了。

天池山基地肩負機甲部隊實驗訓練的重責，加上又是「獵人」XK-1的研發地，對機甲部隊非常重視，專門把原先用於進行愛國主義教育的佔地面積極為廣大，生活設施齊備，交通極為便利的7號營區劃撥給了「獵人」部隊。邱銘等研究人員也帶著各種相關設備進駐7號營區。雖然機甲尚未到位，原先林聞方在天池山基地的時候開始搞的鐵人II訓練方案的數字化解決方案卻是已經全部製造完畢了。

室內身體訓練區現在用磨砂鋼化玻璃隔成一個個小間，每個小間裡擺著一套訓練設備，在接收系統的語音指導的時候，可以互不干擾。訓練設備一共有20套，現在可以讓隊員們一人一套地分配使用。等第二批戰士到來，兩批隊員輪換使用，也不算麻煩。反正這套訓練系統智能化程度很高，每個士兵都有自己的一套訓練數據。

這些隊員們本來就知道天池山基地有這方面的優勢，在漢京也看到過林聞方自覺地每天在訓練場一角進行鐵人II的訓練科目，但看到眼前整整齊齊，非常現代化的訓練器材，還是忍不住一片嘖嘖稱奇聲。身體是他們這些當兵的傢伙最大的憑仗，有身體有體能，加上不錯的頭腦，他們才能在複雜的戰場上活下來。鐵人II，則是目前已知的最科學，但最艱難的訓練方案，目前，也只有天池山基地能夠進行鐵人II項目的批量式培訓。

朱芷清了清嗓子，說：「在機甲到位之前，每天是兩節身體訓練課，一節機電技術課，一節機甲戰術課，課外活動麼……我想你們已經知道了。大家去打網游《人類》。其他課程都好說，兩節身體訓練課，目標是將大家的體能，身體素質在短時間裡再提高一個台階。大家都看到了。林隊副開發出來的鐵人II智能訓練系統，在我們這裡已經部署完成了。這是目前最先進的身體訓練系統，但成果如何，歸根到底還是取決於大家的訓練態度認真與否。從林隊副這些日子的訓練成果來看，鐵人II的效果，比起大家以前的比較粗放的各種訓練方式，的確是要好不少。你們林隊副還活著，沒被機甲搞散架，就是明證。希望大家，在身體的態度方面，一定要向林隊副學習。這種學習是相互的。大家要向林隊副學習他的認真自律的態度，林隊副，作為一個從軍不久的中級軍官，則要向大家學習吃苦耐勞，不怕犧牲的精神，和流汗流血不流淚的堅韌的意志品質。現在沒有作戰任務，那麼，這種意志品質主要就體現在訓練上。林隊副，你的訓練量，一定要向隊員們看齊！你有沒有信心啊？」

林聞方張口結舌……訓練量向這幫牲口看起？還不如死了算了。可還沒等他說任何反對的話，朱芷已經滿意地點了點頭，面帶微笑地說：「很好，林隊副還是還有決心的。那麼，大家要相互監督哦。一開始讓大家有一個熟悉過程，我通知了機房，今天按照常規訓練量的80％來安排。大家都一樣，包括我，誰也不例外。我們是一個團結的，奮進的集體，要從各方面養成上下一致的習慣。」

林聞方這下算是明白了，朱芷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她都已經擠兌到這個地步了，要是他這時候再敢說不字，那就是破壞團結，還指不定她會怎麼整人呢。林聞方忍氣吞聲地站在隊伍裡，苦笑不已。

第91章 短暫假期

朱芷看著林聞方彷彿吞了蒼蠅的表情，心下竊笑，臉上卻還是那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說：「為了貫徹訓練方案，總要有一些激勵機制的吧。這樣好了，鐵人II方案分成三個階段，總共10級難度。達到4級難度的隊員，每天有2小時自由活動時間。達到6級的，4小時。達到8級的，6小時，並且我批5天假期。回家探親的給報銷來回車票，當然……你們別都跑了，雖然是試驗部隊，戰勤值班還是要的。」朱芷瞪著林聞方說：「至於4級以下的，別怪我醜話說在前面。4級以下沒人權的，一切外出活動取消。」

所有的隊員都站得筆直，雖然他們很想朝著林聞方投去同情的眼神，但更害怕朱芷要是遷怒於他們，那該怎麼辦。鐵人II方案的難度雖然高，但經過一段時間的熟悉，憑著他們的這些來自全國各地的優秀軍人的基本素質，想來拿到比較好的級別不成問題。4級，雖然是一個基礎的級別，但難度也不低啊，就算辛苦訓練，沒有一個月怎麼都別想。林聞方，就是在場所有人裡唯一一個不可能達到4級的傢伙。

既然知道朱芷是針對自己來的，林聞方擺平了心態，一聲不吭，平靜地接受了下來。先後幾次戰鬥，讓他意識到了自己的不足。他的膽子、反應倒是練了出來，但身體條件，體能等各方面都完全跟不上。憑著一股狠勁，和鐵人II方案短時間急速提升起來的力量，或許看起來不吃虧，但他至今作戰，還沒有站在上風過。要不是有機甲這種別人不熟悉的東西，有出其不意的效果，天曉得自己該死了幾回了。

「林副隊長，您來給大家說幾句吧。」朱芷戲謔地張著手，一副邀請的樣子。

「好。」林聞方大大方方地走上前來，站在朱芷身邊，然後向前邁了半步，雙手背在背後，鎮定自若地說道：「我們要做的事情沒有人做過，沒有人做到過。這是我們聚集在這裡的理由，是我們聚集在這裡的意義。」

回味著林聞方稍顯文藝的開篇，隊員們感慨良多。大家來到這裡，都前途未卜。機甲部隊如果獲得重用，自然他們回到各個軍區，都會是舉足輕重的實權將領，率領的部隊不必太多，但必然都是精銳，奪關斬將的主力。功勞簿怎麼都少不了他們的名字。

可要是機甲部隊沒什麼前途呢？他們會變成什麼樣子？在這支部隊裡呆上幾年，荒廢了原來的技藝，只是學習駕駛了一種可能用不上的東西的技能。他們，會是什麼樣子？會付出什麼？

「然而，我相信，機甲部隊絕不是沒有前途的部隊。作為一支單一類型裝備的試驗部隊，我們除了進行操作和戰術上的各種嘗試之外，更重要的是證明機甲作為一種武器的各種可能性。從這個層面，我鼓勵大家在機甲運用上，嘗試融入各自的專長。我們的技術團隊有充分的能力，幫助大家將設想的功能實現出來。」

「基本的操作技能，我們將按照訓練大綱逐級推進，對此，我也會進行一定的考評。」說到這裡，林聞方頓了頓，那語氣也玩味得很。朱芷明白了，林聞方會報復的，你敢挑剔他的體能體力，他就敢在技術戰術的訓練上給你穿小鞋。兩個隊長分頭負責一塊訓練，倒是讓隊員們覺得饒有興味。

「除此之外，我希望大家能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積極探索機甲的各種戰法。大家都是在摸著石頭過河，沒有誰比誰更有經驗一些，參考遊戲裡的各種戰術也是偶一為之，因為除此之外，我們沒有任何可以參考的內容。這是挑戰大家的想像力的時刻，有什麼點子，哪怕有時候是有些荒誕不經的點子，也希望大家能貢獻出來。大家一起參與研討。」

「同時，希望大家不要真以為我們是測試裝備的部隊。我們可是隨時會有作戰任務的。希望大家記住，我們首先是一支處於戰爭狀態的國家的軍隊，其次，才是我們的裝備是比較特殊的機甲。」林聞方誠摯地說：「一種武器是不是好用，從來就是靠戰場上來看的。我們，應該要成為一支偉大的部隊，我相信機甲的功用，它可能不適合用來對抗坦克，不適合用來進行兵團會戰，但我仍然希望，我們能夠證明機甲的非凡。或者，讓我們這支偉大的部隊，使一切我們駕馭的裝備，一起變得非凡。」

朱芷和林聞方都是很有領導力的長官，只不過風格很有點不同。從這一刻開始，機甲戰隊正式在兩位隊長的帶領下，開始了艱苦的訓練。

朱芷的確存著要整一整林聞方的念頭，但更多的，卻是深深的憂慮。她的憂慮，和林聞方對自己的判斷不謀而合：總是靠機巧和運氣，那是不夠的。在戰場上，能夠最終活下來的，必然是各方面做好了充分準備的強者。上司悄悄暗示她要讓林聞方「聽話」，要加強集體主義教育什麼的，她卻是全然不放在心上。

可是，當訓練開始之後，讓朱芷完全沒想到的是，林聞方對自己的要求，要比所有人對他的期望更高。每天早上都能看到林聞方第一個來到訓練場，揮汗如雨地進行身體鍛煉。林聞方雖然還沒有達到4級難度，但相去已經不遠了。但朱芷覺得，哪怕他就算達到了8級難度，恐怕都不會給自己多少時間休息的。他除了基本的身體鍛煉之外，還要補上射擊、格鬥、野外求生、機械維修、駕駛等等課程，邱銘每天還要和林聞方一起，對機甲進行各種改進方案的研討，他還在自己鑽研著一些什麼電子技術和程序方面的內容。每天除了睡覺，其他時間都安排得滿滿的。不到兩周時間，林聞方就通過了4級難度的評定，這樣的成績，讓他的部下們讚歎於鐵人II訓練方案的先進高效，也讚歎林聞方真是對自己要求極為嚴格。這也帶動著整個機甲戰隊的一直維持著非常高的訓練水平。

「火羽，今天的訓練到此結束。成果如何？」結束了又一天的訓練，林聞方呼哧呼哧地喘著氣，有些艱難地問。

「訓練章節4.2.6完成。今日身體訓練量為昨天的107.2％。共計動作24組，平均動作延誤率2.5％，平均動作偏差6％。總計耗時：3小時42分鐘29秒。比預定時間提前17分31秒。綜合判定訓練成果為：優等。」火羽嚴格按照訓練大綱得出了這樣的結論。林聞方的成績從一開始幾天的普通、良，一直到現在連著幾天都是優等。身體素質的提高極為明顯。

林聞方笑了笑，有些虛弱地揮舞了一下拳頭，說：「回房間再見了。」

火羽合成了一聲輕笑，說道：「好的。我會把今天的教程準備好的。」

林聞方走出自己的訓練隔間，卻看到了朱芷在外面等著。朱芷的神情看著有些複雜。

「怎麼了？」林聞方問道。

「後天，北方工業集團兩架運輸機會到。送50台機甲以及一部分零部件過來。同天，軍部會把新徵集的20名隊員也送來。」

「這不是好事麼？」林聞方疑惑道：「幹什麼你要愁眉苦臉的樣子。」

「北方工業集團才不在我擔心的範圍。不過，他們送裝備前來，還專門帶了個技術團隊。到時候這是你的業務範疇，交給你對付了。我在考慮別的事情呢。」朱芷歎了口氣說：「我們這邊西線都是平原和丘陵，成規模的山地不多。軍部一個小時前，通知我隊員配置到齊的事情之後問了我一句，到底我們什麼時候能夠形成戰鬥力，願不願意到別的軍區去執行任務。」

林聞方愣了下，問道：「中線和東線的戰況不好？」

朱芷點了點頭。「笛山防線很危急。中南軍區、岳洲軍區本來就是兵力比較緊張的地方，不如西線這邊野戰軍王牌軍扎堆。畢竟聯邦控制東線的時間還不是很長。那邊的情況也一直比較特殊。」

林聞方點了點頭，說：「我明白了，是希望我們盡快能夠投入作戰是吧？等機甲落實了，怎麼也得兩周左右的時間才行吧。基本的操作和戰術訓練要完成，其餘的，倒是不妨在戰場上去實際演練。在我看來，那樣效果還好點。」

朱芷點了點頭，說：「我也是這麼說的。楊勇司令員後來還專門給我打了電話，問到這個事情。他現在有些病急亂投醫了。雖然笛山防線暫時還能堅持，但他們那裡沒有縱深，沒有機動兵力進行反擊，一路被動挨打，夠他頭痛的。楊勇司令員，可不是那麼容易低聲下氣求人的人啊。看起來，那邊情況真是不好。」

「嗯，明白了。」林聞方燦爛地一笑，說：「軍部和楊勇司令員都覺得我們適合，那我們就去。雖然倉促，但機甲這東西又不難。兩周時間足夠了。不過，我想要幾天假期，接收完機甲裝備就要。」

朱芷眉頭一皺，現在這時候，大堆事情洶湧而來，林聞方卻要請假？他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情嗎？

「你要做什麼？」朱芷問道，語氣並不太友好。

「去一次漢京，有些事情，要是不弄明白，我不甘心，也不放心啊。」林聞方的語氣森然。

「你查到線索了？關於你被襲擊的那事情？」朱芷問道。

林聞方沉重地點了點頭。

第92章 初次見面

嚴格地說，那並不是林聞方查到了線索，而是火羽通過大量的數據分析找到了那個在大廈裡觀察著襲擊的人。之前，火羽就一直在通過獲取各種視頻信號，進行綜合分析在尋找那個人的蹤跡。經過一段時間分析沒有結果，林聞方倒是發現了火羽的短板。

現在的火羽是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視覺功能的，她能夠根據提取畫面上的內容分析其元素，然後是標繪這部分內容進行跟蹤。在有固定的目標可以參考的情況下，火羽能夠在不同的視頻信號裡比對、鎖定同一目標，但當需要火羽大海撈針式地在無數視頻畫面裡搜索一個目標的時候，火羽這部分視頻信號分析處理的能力就完全跟不上趟了。比如，一個人出現在1號攝像頭裡，幾分鐘又出現在9號攝像頭裡，如果這兩個攝像頭的拍攝範圍沒有重疊，中間有一段時間的空檔的話，那火羽未必會認為出現的是同一個人。

要重寫視覺分析軟件，林聞方就花了一周時間，算法還未必是最優化的。這種程序的算法，就只能根據林聞方的理解來進行了，火羽完全幫不上忙。雖然她能分析處理視頻，卻不知道視覺為何物。模擬視覺進行判斷的相似性算法，讓林聞方痛苦得想死。

但程序重寫之後，火羽重新獲取了一邊所有的視頻進行分析，卻又遇到了新的問題。基於新的相似性視覺分析引擎，由於暫時來說，視覺判別的數據庫還沒有內容，完全按照程序的結果展示給林聞方，呈現出來的不是一個結果，而是若干個。穿西裝打領帶，比較中等的身高和偏瘦的體形，短髮……這些判別調節的確是不可能篩選出唯一結果來的。

林聞方左思右想，又花了一天時間侵入到月海聯邦移動通信公司。他清楚地知道那通電話發生的時間，結合視頻畫面和電話通話記錄進行篩選，或許會有新的發現。

他沒有料錯。火羽一開始列出了9個可能的目標，比對通話記錄後果然篩掉了大半。兩個人正在和銀行、電信公司通話，一個人在和妻子通話，一個人在和公司通話，還有個則是在查詢地圖的時候，被打進了一個電話推銷的。這些人登記的身份非常清晰，雖然沒有通話錄音，但電話聯絡兩端也都沒什麼值得追查的內容，林聞方仔細判別後，就放棄了。其餘四個人裡，幾乎第一時間林聞方就鎖定了那個臉型極為漂亮的男子，而他卻是沒有一個通話記錄能夠和他吻合的那個。其中有一個通話記錄，一端是一個只打過這麼一次的預付費手機，另一端則是一個保密的號碼，林聞方沒有深挖的情況下，聯邦移動的數據庫裡不會顯示這個號碼。

排除掉了其他不可能的情況，也就剩下這麼個人了。可是，林聞方不知道這傢伙是誰，沒有名字、沒有聯繫方式、身上的衣服鞋子和包上沒有任何標識，除了這麼一張在進入地鐵的時候，斜上方的攝像頭捕獲的清晰的正面照片，沒有任何其他資料了。林聞方很是撓頭，不知道怎麼追查下去。

聯邦移動的服務器，他進進出出三四次之後，敏銳地意識到自己可能被盯上了。聯邦移動這種搞電信、網絡服務的企業，技術團隊相當強大，對於服務器上各種數據的更改乃至查閱記錄非常敏感。林聞方不能對對方服務器大動干戈，也就失去了完全掩藏自己行蹤的可能，當他意識到可能有對方的技術團隊對自己進行反偵查，想要獲知自己的IP和物理地址的時候，他果斷地讓火羽攙和進來，和聯邦移動的網絡安全小組小小地接戰之後，撤離了。在這次接戰中，火羽威風八面地頂在前面，讓他能有時間攻破了聯邦移動儲存保密電話通信記錄的服務器，可還是沒有能找到那個漂亮的男子打電話的對象，對方的保密級別，比他想像中更高。這讓林聞方很是頭痛，再追查下去，難道會弄出個「深喉」來？不管是不是莫亞方面安排的這次攻擊，對方在各種事情上極盡小心的姿態，還是讓林聞方嗅到了某種陰謀的氣息。

本來，林聞方是想將這個事情暫時擱置下來。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在電視上看到了那張臉：

那傢伙居然是聯邦政府財政部貨幣管理局的一個小官員，雖然年紀不大，位置也不算關鍵，但由於形象出眾，經常作為財政部的新聞發言人露面。這傢伙居然被指使著跑腿？那他背後到底是什麼人呢？林聞方心裡不太確定。

可既然知道了一個人，想要從他身上挖出各種各樣的秘密來就不那麼難了。雖然遠在天池山，但網絡卻是無遠弗屆，而他還有火羽這個超級大殺器。

火羽接到全面監控的指示，很有些納悶，對這個目標的權重沒有太多理解。不過，既然林聞方吩咐了，那做就是了。這個名叫范桂平的財政部官員，履歷上沒有一絲一毫和海外有接觸的記錄，工作表現優良，為人謙和，家庭美滿幸福。他是怎麼會有另外一重身份的呢？到底是什麼能夠誘惑他叛離聯邦呢？林聞方還真是有些好奇。

他想要去漢京，倒不僅僅是為了去探查一下范桂平的底細，也是為了和岳羽音見個面。相思難遣是一方面，另外，他也想讓岳羽音用他們原先攢下來的錢做點事情出來。岳羽音的聰明光用在遊戲裡，實在是有些浪費了。林聞方最近在不斷完善火羽的同時，也不知不覺攢下了相當不少很有趣，很有實用性的軟件作品。由於火羽的協助，他現在開發軟件的效率，一個人就抵得過一般公司的整個部門了，支持起一家軟件公司，掙點零花錢應該沒什麼問題。

林聞方沒有將自己的全部發現告訴朱芷，只拿著一張不甚清晰的范桂平的照片給她看。就是那張范桂平在雙子星大廈上，湊在觀景望遠鏡邊上的照片，還是從視頻信號裡截取出來的。

朱芷想要接過調查權，林聞方拒絕了。這事情不能有官方介入的痕跡，對方是如此小心的一個團體、組織，在官方的關係不知道深入到了什麼程度。從他們能夠指使范桂平跑腿，當觀察員，能夠有那麼高級別的保密電話來看，在聯邦政府內的潛伏應該是挺深的。只能通過民間的力量，通過一些和政府機關完全沒有關係的人通過另一個角度去滲透調查，說不定能在驚動對方之前，獲知一些有用的信息。

朱芷沒有詳細問林聞方的打算，她知道林聞方和田光中的關係，知道田光中這個曾經半黑不白的老大，現在隨著幾家物流公司的鋪開，怎麼也算是聯邦的灰色世界的一方諸侯。林聞方只要能讓田光中出手，這事情恐怕就值得期待一下。不過，她還是默默地將一張名單交給了林聞方。

「這是什麼？」林聞方問道：「不是什麼退伍特種兵啊間諜之類的人吧？」

「還真是。」朱芷淡淡地說：「退伍老兵的日子不好過的。很多人，過不了平常人的日子，但又因為這樣那樣的問題，被踢出了組織。這些人爺爺會專門照應一下，免得他們在國內搞得太過火。民間的偵查力量也需要的。這些人業務能力不用擔心。我尤其推薦一下那個叫盧一生的。」

林聞方點了點頭。光憑他和一小部分知情者，想要調查瞭解那個漁翁得利的組織，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了呢？但什麼都不做，絕對不是林聞方的風格。

北方工業集團的運輸機在軍方運送第二批機甲戰隊隊員的飛機著陸後兩個小時抵達了天池山基地。和軍方運輸機灰濛濛的塗裝不同，北方工業集團的運輸機上有鮮亮的黑色和明黃色相間的花紋，大氣磅礡。北方工業集團第一次正式向軍方交付機甲產品，加上大家對於機甲研發主導權問題的齟齬，讓他們尤其重視這次交付工作。派來的團隊規格非常高，除了副總裁嚴浩平親自帶隊之外，更是帶來了半個生產管理和研發團隊，想要和天池山基地這邊的技術人員進行一些交流。

生產管理方面的人員會詳細闡發他們在機甲生產中用到的一系列技術，以及生產管理流程，以堅定這些挑剔多疑的使用者對於機甲品質的疑慮。研發團隊預定會進行一次報告會，解釋目前北方工業集團機甲研發部門的組成和發展現狀，表明他們希望和天池山基地保持緊密聯繫，互通有無共同進步的姿態。希望雙方能夠保持順暢的溝通，良好的關係，讓北方工業集團成為天池山基地和機甲部隊的重要合作夥伴，而不是競爭者。

這次報告會中，關於機甲的軟件系統，將由在機甲研發部門迅速嶄露頭角，已經成為不可或缺的一份子的天才軟件工程師索爾·雷蒙進行。

索爾·雷蒙……也就是萊昂斯，現在的感覺十分複雜。在機甲研發部門工作了一段時間，光是吃透林聞方之前的納西系統就讓他有心力交瘁的感覺。太精巧了，太準確了，對人機工學的把握之巧妙，真是讓人歎為觀止。哪怕是他臨時拿出來，壓根沒有經過優化就交給了北方工業集團的那個最後關於阻尼系統的調整，萊昂斯覺得自己就算想明白了其中關節，也不可能將那麼複雜的想法寫進區區700行程序裡，然後完美地和整個系統吻合在一起，立刻就能用。

當萊昂斯走下飛機，看到林聞方也在迎接集團的代表的時候，他一下子就忘了別的事情，快步朝著林聞方走去，聲音顫抖著向林聞方伸出了手：「終於見到您了，最近不斷學習您撰寫的程序，讓我獲益匪淺。哦……我是機甲研究院的軟件工程師索爾……索爾·雷蒙。」

萊昂斯的這種崇敬，激動，讚佩，沒有一絲一毫是假的。但是，這些情緒，和他想要除掉林聞方，讓他陷入最可怖的地獄的念頭，一點衝突都沒有。

第93章 望塵莫及

林聞方不認識這個什麼索爾·雷蒙。機甲項目裡跑出個外國人來，天然就讓他警惕了起來。他淡淡地回應道：「你好。先接收裝備，其他事情回頭再說。時間很緊啊。」

這很不禮貌，但萊昂斯本來也不把禮貌這回事太放在心裡。何況，林聞方有充分的資格對他擺譜。普通老百姓通過軍隊的宣傳，只知道林聞方是火線加入軍隊，然後因為出色的人機工學底蘊，在機甲最後的調試中發揮了巨大作用。因為無人能夠駕駛機甲而臨時出戰，這才從一名技術軍官轉而成為領兵的軍官。但是，能夠接觸到機甲研發資料的人都知道，要不是林聞方，這個原先叫做動力裝甲的東西，大概還在倉庫裡出銹呢。

將肌肉感觸式操作組件拆除，裝入動態感應芯片，這是第一步，卻已經需要重寫幾乎整個操作方面的後台程序。林聞方用多久搞定的？當時沒人計算過，但肯定就是那幾天裡。後來在改型的時候，林聞方卻又重新將肌肉感觸式操作加入了，用於手腳等關鍵部位的精細控制。後台操作程序不僅又要修改，還得解決兩種操作並行處理，以及大量佔用計算機資源的問題。林聞方也沒花多久。

至於後來的阻尼射擊，則是神話一般的效率。

萊昂斯同樣嘗試過攻擊申海市的市政監控系統，他知道那有多難。但林聞方前後兩次輕鬆攻入，後面一次還幾乎完勝了萊昂斯花費了不少精力培訓出來的莫亞技術特種部隊。但是，在機甲研發的光環下，這些都是再小不過的事情了。

等到萊昂斯能接觸到全部的機甲後台程序的源代碼，他才發現，現在的程序組，和之前邱銘的團隊開發出來的玩意，幾乎一點關係都沒有。林聞方帶領著全新的技術團隊，很快就成功重寫了整個後台程序，不僅能幫助駕駛員完美操控機甲，更提供了各種先進的戰場信息分析工具，大大增強了機甲的戰鬥力。

林聞方還只是少校。他的待遇雖然到位，但軍銜和地位並不符合他的功績。在重視邏輯，重視常識和規範的聯邦，這種情況不少見。如果在莫亞，恐怕林聞方現在至少都是少將的軍銜，在技術領域一言九鼎，享受各種國寶級大師的特權了。這也許就是莫亞和聯邦最大的不同吧。理性的聯邦和狂熱的莫亞，到底誰能在這場戰爭中笑到最後呢？

在驗收機甲這件事情上，獵人機甲部隊給予了極高的重視。林聞方和邱銘兩位技術方面的主導人，同時出面，對每一台機甲進行詳細的驗收測試。

嚴浩平對驗收這件事情很緊張，他向來主張不要和天池山這邊搞壞了關係，畢竟現在有機甲實戰使用經驗的，只有天池山基地這邊。現在的列裝，再怎麼樣也得給他們先。北方工業集團雖然自己也找了幾個駕駛員，弄了一個六人規模的測試小組，不過絕對沒可能上戰場。機甲作為一種武器，最關鍵的戰場實用，全都掌握在朱芷和林聞方手裡。他們要是挑刺，北方工業集團再財雄勢大，背景深厚，也禁不住他們這邊說要改那邊說不滿意。那完全不是錢的問題，而是麻煩。

另外，機甲要進一步發展，也需要得到最新的實戰數據，作為將來發展的依據。要是和天池山這邊弄壞了關係，他們要是有意誤導，那北方工業集團說不定就得在完全沒用的方面投入幾十億、上百億乃至更多的研究經費。

嚴浩平從這批給天池山基地的獵人機甲部隊的產品開工開始，就一直緊盯著這批東西，還讓自己的秘書常住在濟陽工廠裡監督質量和生產流程，表示自己有多重視。

嚴浩平本以為，天池山這邊說不定會故意刁難，這才有些紆尊降貴地親自飛來，怕有個萬一，自己可以協調好。沒想到的是，林聞方和邱銘早就打定主意，以這批東西為底版，很多東西都要進行大量的改裝，只要基本的骨骼框架結構、動力系統等部分不出問題就行。檢查進行得非常迅速。

邱銘可是行家，隨便抽檢了幾台機甲，就將林聞方拉到一邊，壓低了聲音說：「質量都很不錯，也沒做什麼改動，最多就是幾個螺絲的位置調整了。做工非常精湛啊。你看看軟件系統如何？」

林聞方搖了搖頭，說：「我已經看過了，大部分是按照我的程序做的。但他們做了工程註釋。等他們走了，我會再仔細檢查。」

邱銘點了點頭。對於機甲項目主導權旁落，他應該是損失最大的，可他始終沒有說什麼。在他看爛，機甲項目，大概也就是個撿來的大功績罷了。要不是林聞方，自己怎麼能享受現在所謂的機甲之父的名號呢？而且，林聞方已經為這個團隊，贏得了極大的技術研發自主權了。

「那個索爾·雷蒙是怎麼回事？」邱銘也有些不解。機甲是軍方的關鍵項目，那個索爾·雷蒙足夠可靠麼？

「不知道，覺得有點奇怪。反正不理他就是了。我最近正好忙著呢。」林聞方平淡地說，就是這麼一句，基本就奠定了他們這邊與北方工業集團的代表團的溝通基準。

驗收完機甲，朱芷立刻就吩咐將機甲發了下去，大家先檢查機甲的基本設定，調整座椅和手腳的支撐位置，下午要立刻開始進行基本駕駛訓練。林聞方自然不用這麼折騰，他用的可是特型的機甲。關於指揮、通訊與電子戰特型機甲，北方工業集團也開發了一個版本，這次運來了。但林聞方對其沒什麼興趣，掃了一眼那台機甲的設備配置清單就知道，實用性不算很強，電腦的配置偏高求全，可靠性一般。但黑白灰三色相間的數碼迷彩，每個灰色的點都是灰度不同的數字符號，這一身塗裝酷斃了。林聞方忍不住想抄襲一把這種塗裝，忍不住對這台東西多看了幾眼。

「林隊，這批東西還滿意嗎？」嚴浩平呵呵笑著，湊上來問道。

「很不錯，做工方面，比我們這裡應急加工出來的有很大提高。框架結構和裝甲的吻合度也很高，經過你們的優化，重量減輕了不少。看清單上列的數據，減輕了有20公斤。可以多裝一塊小號的燃料電池了。其他的，要經過更詳細的測試才知道。」林聞方實話實說。

嚴浩平點了點頭，說：「那這台呢？你用的不是電子和通信加強型的麼？雖然不在我們的生產任務書上，但還是試制了一台，您給參謀參謀。」

「塗裝真漂亮。」林聞方惜言如金，只說了五個字。

嚴浩平呵呵一笑，林聞方是個實在的人，驗收裝備既然不刁難他們，那在這個向他示好的試製品上，也不會做什麼掩飾。這五個字就充分代表了他的意見了：中看不中用。北方工業集團在機甲設計方面還要積累經驗，對此，他也不以為忤。

「我們的塗裝工程師這次也來了。他是戰術迷彩方面的專家，也是個很有名的數位藝術家。他叫文天明。」嚴浩平笑著說：「需要他給你的座駕換個形象嗎？」嚴浩平這麼幹，已經近乎討好了。不過，他自己覺得，和林聞方這樣的人打好關係，應該不錯。

「文天明？他怎麼跑你們那邊去了？以前在遊戲公司的時候，和他一起喝過酒的。」林聞方笑著說。這麼一說，氣氛一下子就緩和了下來。

「哦，那倒是不錯，我這就讓他過來。」嚴浩平點了點頭說。

「等一下吧。等一下時間比較緊，我們的隊員要立刻上機熟悉裝備。我要在邊上隨時關注著。等下午的安排都結束吧。天池山的食堂，還是不錯的。和文天明好久不見了，應該值得吃頓好的，好好聊聊。」林聞方溫和地說。嚴浩平湊趣道：「我有這個榮幸加入其中麼？我帶來了很好的酒哦。」

「那太好了。」林聞方笑著說：「那我們等一下見吧。我還有2分鐘就要去集合了。」

嚴浩平鬆了口氣。現在看起來，林聞方還是挺好打交道的，並沒有想像中那樣。有文天明這個老朋友在，加上他在一旁湊湊趣，應該可以讓大家更增進一些瞭解。將來北方工業集團從他們這裡獲取第一手的戰鬥數據也就更容易一些。

萊昂斯有些奇怪，為什麼機甲部隊那麼著急進行上機測試。那批新隊員上午剛到，大家剛剛互相認識了一下而已，遠不是一個團結戰鬥的集體。除非……機甲戰隊已經有了潛在的戰鬥任務了。他們必須加緊準備。萊昂斯有些焦慮，他現在潛伏在北方工業集團裡，這是太好的機會，光是獲取了幾乎全部額機甲圖紙和程序，就是之前完全沒想到的成果。照道理，他就算現在退出任務都可以。上面只會嘉獎他而不會譴責他，可是，他始終放不下對林聞方的憎惡和怨恨，當這種情緒和讚歎、崇拜混合在一起，變成了一種極為特殊而強大的力量。

他不能不崇拜林聞方。在林聞方和邱銘檢查接收裝備的時候，基地的軍官帶著他們參觀了一下天池山基地，尤其是機甲部隊的駐地。看到鐵人II訓練方案，被林聞方建立成為一整套用語音、動態感應芯片輔助的周全的訓練保障體系，他震驚了。訓練系統不僅能準確給出各種訓練數據，更能根據受訓者的狀況，不斷激勵他，甚至能根據他的愛好，他的進步速度，不斷調整激勵內容。如果需要，系統甚至可以一邊指導受訓者訓練，一邊和他天南海北地聊天……只要不是故意刁難系統，都未必能聽出來那是電腦在說話。

這該是多複雜的一套程序，多高端的人性的人工智能啊。潛意識裡，他覺得這套東西的價值，可能比機甲都不差到哪裡去。

作為一個莫亞人，他對於人工智能之類的東西瞭解很少。莫亞不缺人，最擅長的就是人海戰術。對於能夠大量節約人力、提高效率的人工智能也就不怎麼感興趣。可是，這套訓練系統的能力太強了，他覺得，如果這也是林聞方的作品，說不定可以從中覷破林聞方不斷高效精確地寫出讓人驚異的程序的關鍵。他的腦中，萌生出某個要將這套系統掌握在手裡的念頭……

第94章 天池疑雲

北方工業集團的代表團到達天池山已經三天了。由於嚴浩平的斡旋，大家的關係不像之前預料的那麼緊張。

一起喝過了酒，就是兄弟了。軍中一直有這樣的傳統。在林聞方和文天明、嚴浩平一起喝酒的帶動下，機甲戰隊的新老士兵們比較著早幾周和晚幾周的資歷區別，然後迅速一致對外，連著兩天灌翻了北方工業集團的技術團隊三回，大家迅速熱絡了起來。裝備接收和基本調試，也由此而進展異常順利。

這不是萊昂斯期待看到的場面。不過，他小心翼翼地隱藏在人群裡，不時衝著林聞方表達一下敬仰之情。大家對這個帶著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鏡的天才程序員，也報以熱情和微笑，卻沒有多注意他。

乘著大家關係好，一次簡單的交流活動開始了。戰士們和技術員們互相做對方的事情，到底是誰先提出這麼坑爹的想法，已經不可考，但藉著這個機會，萊昂斯卻試用了一下鐵人II訓練系統。只是，他沒想到，系統強大到差點將他其實有著極為強韌的身體條件的事情暴露了出來。他才做了兩組動作，系統就提示他將難度提高到4級以上，才符合他的身體狀況。幸好當時沒有人注意到他，打擊紛紛擾擾地在不同的隔間裡叫嚷著，誰也沒聽清他這邊的系統提示。這樣的意外，卻讓他對這套系統越發感興趣了。

今天，萊昂斯決定動手了。訓練系統的硬件部分他不感興趣，那些東西沒什麼難度，動態感知芯片，攝像頭，光幕這些東西，雖然莫亞的產品比起聯邦要差一個檔次，也不是沒有。關鍵還在於那套軟件。萊昂斯知道，所有的訓練系統都連接在同一台服務器上。每一台訓練器，消耗的計算資源都不多，一台強力服務器足夠了。他的目標就是那台服務器。

北方工業集團是帶著全套的技術工具來的，為了以防萬一這邊有什麼刁難的行為，可以現場進行測試乃至於拆解分析。現在，這些東西都堆在停放著他們的運輸機的機庫裡。距離安排給他們的宿舍有400米，距離機甲部隊的駐地有1200米。

換上了一套純黑色一點都沒有反光的衣服，將柔軟的消聲鞋從洗漱包裡抽出來……一件件裝備穿戴起來之後，萊昂斯和那個索爾·雷蒙的形象大相逕庭。他從窗戶裡小心翼翼地攀出，輕巧地落在了地面，隱藏在陰影裡，快步向機庫跑去。

最近這段時間機場的使用不算頻繁，這裡並不是前線制空權爭奪必要的節點機場。到了晚上，除了戰備執勤的士兵，更是沒多少人在機場和機庫這裡活動。藉著夜色掩護，萊昂斯很快就來到了機庫，悄悄地打開對方在機庫一角的箱子，取出了一台特製的筆記本電腦，裝在一個軟軟的郵差包裡，挎在了背上。然後，他就朝著機甲部隊的駐地前進了。

挑選這個夜晚行動，不是無的放矢的。今天晚上除了6個值勤的士兵，機甲部隊其他人都在進行各種訓練。朱芷帶著12個人，正在網游《人類》裡奮戰呢。對此，機甲部隊的人沒有隱瞞，他們將遊戲當作非常有趣也有效的訓練方式來著。就是為了機甲的基本操作，訓練自己以機甲戰的意識去面對各種戰況。從他們所描述的情況來看，似乎挺有效的。這兩天，看著那些機甲駕駛員，在熟悉了一下基本操作之後立刻就能夠像模像樣地進行戰術演練就知道。萊昂斯覺得，這個消息也很重要。莫亞人的遊戲高手可不少，他們中間，也許就有能夠對機甲技戰術有所補益的玩家。

一部分人在進行身體訓練。鐵人II這套系統非常有效，後來加入部隊的那批戰士，想要快點趕上大家的訓練進度，經常給自己加練。第二批戰士裡，戰鬥和警衛類型的軍職比第一批少，似乎更偏向於技術型的復合人才。就機甲部隊來說，更歡迎這樣的人，因為他們的知識背景，對機甲系統更容易上手，但相應的，體能方面比起肖志強、邰清遠等等戰勤軍官來，就差了不少。可朱芷之前所說的，4級難度以下沒自由活動的條件，對他們一樣適用。

還有些人則在研習基本的機甲戰術資料，或者在閱讀機電工程相關的內容。其中一部分，已經對著撓頭的內容睡了過去，口水流了一桌子。

朱芷每天這個時候都在辦公室裡，仔細閱讀當天各條戰線的軍報，瞭解第一手的戰場信息。最近，她對笛山防線尤其關注，不時打電話到朱政那邊詢問具體情況。

林聞方呢？還真不知道。在機甲部隊裡，林聞方同時是技術研發者和部隊長官，要負責研發也要負責訓練，事務頗為繁忙。經常要隨機應變地撥出時間做事，也就不那麼規律了。萊昂斯接近了機甲部隊駐地的區域，卻沒有著急著進入。他不會貿貿然就這麼闖入其中的，尤其是對方大部分人還醒著，外面有基地警衛部隊的警戒，內裡還有優秀的機甲部隊戰士在執勤。

他在等，等他辛辛苦苦安排的一點小節目上演，將天池山基地，將機甲部隊的寧靜打破，到時候，他就可以乘虛而入了。

他在草叢裡躲了20分鐘的時候，在辦公室裡怔怔地看著複雜參差的戰線的朱芷接到了個電話。

王昌文自己也是一頭霧水：「朱芷，剛才接到地區行政長官官邸的電話。說是要過來視察一下天池山基地，要參觀一下機甲部隊。」

「這個點？」朱芷愣了下，看了看窗外，是晚上沒錯啊。

「對。不知道抽的哪門子風。不過，我們不便拒絕啊。左司令現在不在這裡，真是麻煩。」

「戰備理由呢？」

「沒用。」王昌文無奈地說：「陪同他的有軍人。預備役司令部的副總司令。」

「接待吧。」朱芷冷冷地說：「回頭我會找渠道申訴的。」

這就是個安排的問題了。預備役司令部的副總司令，級別比左煥章還高兩級呢，不過不算是正經的將軍，只算是享受將軍的待遇而已。這個待遇自然也包括瞭解戰爭和戰備情況等等。加上地區行政長官，這個怎麼都不能得罪太過的傢伙一起，基地這邊也沒什麼辦法。

林聞方一聽，卻是很淡定：「關我什麼事。過來了就讓他們從這邊門進來，那邊門出去。不列隊，不表演，不歡迎……我們是戰勤部隊。他看不到的，都是機密，再想找麻煩，讓他把保密級別弄夠了再說。」林聞方說得很硬氣，其實，事實也是如此。地區行政長官也好，預備役司令部也好，還真管不到他們什麼，只是，聯邦特色嘛，這種場面上總不能搞的太難看了。要是對方拎不清真的要怎麼怎麼樣，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朱芷搖了搖頭說：「你管你幹活，這邊我想辦法應付吧。」她掛上了電話，隨手就叫了幾個隊員到她的辦公室，開始簡單佈置一些接待任務。她何嘗不知道，這個時間，實在是有點蹊蹺，不過，現在高級軍官們都習慣夜間視察，因為相對白天安全很多，影響範圍也小，不容易引起民眾驚惶的情緒，這麼來說，好處也是很多的。

林聞方此刻正坐在機甲的座艙裡，在進一步調整機甲上的視覺系統呢。之前編製的視覺程序，也可以在機甲上使用，但還要根據機甲上的攝像頭進行進一步的調整。他並非視覺信號處理的專家，一步步的改動都得翻查著產品手冊和其他參考書，工作時間就會拖得很長。

機甲上的最大的問題是，如何解決攝像頭的視點和駕駛員的視點不同的問題。機甲上由於採用了光幕顯示，加上輔助的軟件系統，安裝攝像頭的意義已經縮小了很多，可是，作為一種戰場記錄工具，重量也不算重，最終還是裝上了。兩個攝像頭分別位於兩肩，還有個攝像頭在背後。林聞方想要解決的就是如何讓攝像頭的畫面和肉眼看到的畫面重合投影，加強顯示卻又不影響射擊精度，不硬性觀察準確性的問題。能解決好這個問題，那結合紅外設備，攝像頭能夠在夜戰中起到很大作用，大大提升機甲的野戰能力。現在單獨採用微光夜視儀的機甲，這方面還真是比較薄弱的。

「火羽，有好的解決方案嗎？按照拍攝的內容直接生成吻合的畫面不行？」

「那只是看起來重合，並不是光學重合，會有視差的。」火羽提醒道：「看普通的東西應該不影響，但會影響到射擊精度。」一提射擊精度，林聞方就放棄了，這可是機甲的重要戰力組成部分啊。

林聞方歎了口氣，繼續翻查起相關的技術資料來。越是深入到機甲領域，深入到人工智能領域，他就覺得自己的知識越是不夠。太多東西需要掌握了。尤其是現在的火羽，發展到了一個關鍵時刻，需要他先能進一步，掌握更多的知識和技能，才能將火羽推向更前方。他就是在做這樣的事情呢，要是能讓火羽有類似於人的視覺能力，和視覺分析能力，那火羽會邁上一個新的台階。

忽然，火羽提醒道：「基地有人進入。朝著機房去的。需要開警報嗎？」

林聞方皺了皺眉頭，將懷裡抱著的參考書扔到了地上，說：「不用，我們這麼去看看就好。說完，他直接拉上了駕駛艙門。」

第95章 橫生枝節

林聞方忽然駕駛著機甲拉開了大門朝著外面去了，這動靜瞞不過人，更何況整備機甲的大廳裡本來就有不少人在活動著。

「什麼狀況？」邰清遠好奇地問。沒有人能給他答案，邰清遠蹭蹭登上了機甲，緊隨其後。

到了夜間，打開了夜視系統的機甲，光幕上一片綠灰色。雖然現在微光夜視系統已經有了很大的改進，但還是沒有能解決顏色的問題。但是，這樣也已經足夠了。

火羽在密切關注著整個駐地的電子環境。因為要低調，平時火羽很少進入這些系統，哪怕將警戒體系全部納入到她的管轄範圍，佔用的系統資源也不多，但是，這種無聊瑣碎的工作，還是交給別人吧。只是在所有的關鍵系統節點，林聞方都讓火羽埋設了觸點程序，一旦有動靜，隨時可以有提示。

躲在草叢裡的萊昂斯大驚失色，到底怎麼了？看著林聞方居然駕駛著機甲從庫房裡出來，他嚇了一大跳。看他去的方向，赫然就是機房那邊？林聞方除了是個技術高手，難道還是個有預言能力的巫師不成？或者，今天正好撞上了其他人也要攻擊機房被林聞方發現了？

明天，北方工業集團就要離開了，如果單純衝著向北方工業集團潑污水，搞壞機甲部隊和北方工業集團的關係，今天晚上的確是個好機會，也是最好的機會了吧？只要表現出北方工業集團一直對天池山基地這邊的機甲技術積累很有興趣，不滿足於XK-1的全套技術圖紙就足夠了。

在這個時候，萊昂斯一動都不敢動，他怕暴露了行藏，那就麻煩了。可就在這個時候，一聲「HI」極為突兀地從他身後響起。

他大驚失色，剛想要轉身拔槍，對方黑洞洞冷冰冰的槍口已經抵在了他的後腦勺上。

「萊昂斯，你可真能蹦躂啊，居然跑這裡來了。」那個聲音很輕鬆，很戲謔。也很熟悉。「不過，你的身手真是退步了不少，居然連我過來了都沒發現。」

萊昂斯哼了一聲，低沉地說：「你知道，要不是因為林聞方……」

「戰爭麼，各為其主，大家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這不是個人恩怨。不過，你的確是這樣小氣的人呢。算了，大家……好歹都算是一個組織的人，雖然扎根在不同國家裡，但是，相煎何急啊。你的主子，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真想讓我們全面反擊麼？」

萊昂斯冷哼了一聲：「你說得輕巧。莫亞辛辛苦苦發展數十年的成果，你們……三大數字標準體系一出台，立刻幾乎化為烏有。你知道那是多少人的心血嗎？就這樣白白扔到水裡了。不光是我們莫亞，其他國家，就對聯邦沒意見？別以為藉著一個國家的殼就能夠什麼都不在乎了。這次……會是一場席捲世界的大戰！」

「不會的。」那人嗤笑道：「莫亞打不到那時候，也沒有這樣的國際號召力。另外，其實，我一直以為，貧困、極權、恐怖主義什麼的，是你的老大故意搞出來的情況。不是麼？所以，你就少假惺惺地裝一個忠貞的莫亞人了。這次是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了，滾吧。回去告訴你們老大，想要拆伙的話，他說了也不算，讓他想想清楚。」他歎了口氣，說：「要是你沒有愚蠢到居然動到地區行政長官和預備役副司令這樣的人物，也許，今天就不會有這樣的談話了。萊昂斯，你真的……退步太多了。回去告訴凱恩，聯邦這邊，是我們的地盤，別高三搞四的。」

萊昂斯羞憤不已，但還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會去傳達，表示自己在當下這種情況不會反抗。他轉過了身，看著那個手裡把玩著手槍，一派輕鬆的年輕人。太年輕了……他都沒有20歲吧。可是，他已經是地位絕不遜於自己的執行者了。萊昂斯緩緩退了出去，想要從原路返回宿舍。

年輕人看著萊昂斯離去，重新將自己隱藏在陰影裡，按著手錶上的通話鍵，低著頭，衝著裝在領口的麥克風說道：「頭，這邊搞定了。他應該已經看到過機甲全套圖紙了，放走合適嗎？」

「讓他們去玩。」淡然的聲音傳來：「幹得很好。趕緊回去訓練吧，別讓朱芷或者林聞方發現。」

「是。頭……我其實比較偏愛老Z的活啊。和林頭打一場應該很帶勁吧。」

「他將來一定會看出來的。實際上，估計你一出手，他就知道你是誰了。」

「怎麼可能！」年輕人不相信，但這時候似乎也不是解釋的好時機。他忽然壓低了聲音，說：「我先回去了，回頭再聯絡。完畢。」他看到除了邰清遠之外的其他幾個隊員紛紛駕駛著機甲，也都從庫房裡出來，偵查裝置全開，兩個本來性子就囂張的傢伙直接打開了肩膀上的那兩排探照燈，一點都不忌諱。

「對方停止了。」火羽繼續提示道。她調出了一個畫面，林聞方看到在機房門口，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中年人，居然背靠在大門上，在那裡抽煙。

這是什麼意思？林聞方很不確定。機甲的背脊一弓，旋即舒展開來，機甲一下子彈射了出去，越過了足足有十幾米的距離，等機甲落地的時候又是一蹬，算不上輕盈的機甲，卻好像是貼地飛行一般。就這兩下林聞方到達了儲存計算機機群的大樓的門口。

邰清遠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林聞方做這種超常規的技術動作了，他們那些隊員，對此艷羨不已。林聞方將心得體會都告訴了他們，可沒有多少次艱苦練習，這種動用全身能量聚而為一的技術，他們是掌握不了的。

他看見了那個中年人，一副安之若素的樣子。

「你好。」中年人搶先開口說道：「我猜晚上有人來機房偷東西，先過來看門。不過，稍微有點無聊了，喊你過來聊聊。你覺得……可以嗎？」

林聞方不知道該怎麼說，潛入軍事重地來聊天？這是什麼人啊？

「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明面上的身份是，北方工業集團總裁的兒子，著名的混事太子黨和富二代，耿芒。另外，有一部分人管我叫G。」

林聞方打開了機甲的擴音器，說：「你這時候來，想做什麼？」他不懷疑對方的身份，就在耿芒自我介紹的時候，火羽已經調出了他的照片，聲音資料等內容，比對分析完成。對方的確是耿芒沒錯，至於那個G的身份……那是什麼？

「邰清遠，帶著隊員們分散警戒。別過來。」林聞方命令道。

「是。」邰清遠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麼，但還是接收了命令。看起來，林頭應該很安全，那就可以了。

「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藏拙藏得太厲害了吧。我明白，其實別人哪怕進了你的機房，也偷不到什麼東西，你對MARS系統創造性應用，讓你可以隨時掌控局面。但是，別人不這麼看啊。機甲部隊的機房，居然不到3分鐘就可以完全突破，這不是誘惑別人在犯罪嗎？要是等下領導來視察，有幾分鐘脫不開身，沒時間看電腦屏幕，這可就算是毀了啊。你知道MARS能為你掌控好一切，可是，別人不知道啊。」

「你知道MARS？」林聞方心頭一緊。

「對，順便一說。一直以來，智策公司都是我直接負責運營的，哪怕我不露面。」耿芒淡淡地笑著，說：「本來向壓制你幾年，然後給你開個足夠有吸引力的條件，也許能夠讓你為我們工作。不過，沒想到啊，戰爭……倒也不是完全沒想到，但莫亞的行動還是很出乎意料的。正是因為MARS在你手裡變得更加強大了，我才完全沒有要計較版權什麼的事情。歸根到底，MARS的確是你的作品。」

「好吧，可你今天來做什麼的？」林聞方問道：被捅破了MARS的事情，林聞方就知道對方對自己是下了很大功夫的。難怪對方並不在意別的技術什麼的，單獨來機房護著，對方知道MARS是怎樣了不起的作品。

「來送禮。」耿芒淡定地說：「你現在的機甲，根本跑不動完全版本的MARS吧。我來幫你搞定。」

耿芒看了看手錶，說：「時間快到了。」

他話音剛落，空中就咻地張開了一頂碩大的降落傘，下面懸掛著一台嶄新的機甲，連上面的塗裝都按照林聞方現在在用的那款數位迷彩來弄的。

林聞方哭笑不得，說：「你搞那麼大，怎麼收場啊？不要玩了好不好？」

「放心好了，我和左煥章說好了的。通行證還是他給我的，不然，你覺得我就這麼潛入天池山合適嗎？至於空投……呵呵，全聯邦都知道，我是著名的不靠譜紈褲啊。我愛怎麼玩都不會有人說的。」耿芒對於自己的富二代(W//R\S/H\\U)紈褲太子黨之類的身份很是「自豪」，時不時就拿出來冷嘲熱諷一般。

「不過，這東西，你一不是那麼容易到手的。」耿芒笑了笑。

在機甲距離地面50多米的時候，機甲眼中的光亮了起來。林聞方一驚，機甲裡居然是有人的。只聽得碰碰的聲音連續響起，懸掛機甲的鋼纜都被炸斷了。機甲一個漂亮的落地緩衝，就停在距離林聞方和耿芒不到50米的地方，然後嗖地朝著這邊撲了過來。耿芒嘻嘻笑著，連忙朝著另外一邊跑開了。

他想看看林聞方到底有多強，這才安排了這場「見面」和比試。

他知道，也許安蓮會對自己的某些決定不滿……但是，他覺得，這樣做比較好。所以他來了。

第96章 技術顧問

忽然出現了一台機甲？這是什麼情況？邰清遠立刻在無線電裡呼叫道：「林頭，我們的警戒已經到位了。這是……」

「沒事，繼續保持好距離。我這邊……要動手玩幾下。不用緊張。自己人。」林聞方吩咐道。

但是，邰清遠等幾人還是非常謹慎地注視著這邊，都將光幕上的畫面拉大，仔細看著這邊發生的情況。較量？也得知道要較量的是誰吧？冒出這麼台機甲來，怎麼能不讓人懷疑？邰清遠等人都將目標牢牢鎖定好，一旦情況有不對，立刻就撲上來。甚至有兩個士兵鑽回機庫，去扛了槍和火箭發射器出來。

朱芷拿著望遠鏡看了一眼，當她看到耿芒朝著自己揮手打招呼的時候，她鬆了口氣，無奈地撇了撇嘴。坐回去繼續幹活了。雖然冒出來這檔子事請，可等下地區行政長官和預備役副司令員又不是不來了。幹嘛都擠在一天裡啊。她又糾結焦慮了起來。

林聞方瞅著面前這台機甲，和他正在駕駛的XK-1相比，面前這傢伙僅僅外形上區別已經比較大了。

雖然經過各種改進，但林聞方所駕駛的XK-1通信與電子戰加強型歸根到底還是當初邱銘的動力裝甲的原生設計。整體框架結構，動力支架的結構，電池和武器支架的位置，輔助攝像頭、照明燈具的位置等等，和原先並沒有多少區別，只能算是動力裝甲項目的正式定型和高級發展型號，卻算不上是全新一代產品。

但眼前這台，雖然有著幾乎一樣的塗裝，卻一望而知是全新的原生射擊。從設計伊始，就考慮到了現在機甲作戰的各種使用細節。機甲的高度比XK-1高了大約有20公分，如果這是可調整的，那面前這台機甲的最高戰鬥高度應該會超過260厘米。整個機甲看起來比XK-1魁梧一些，手臂、腿部都更粗壯一些。小臂、肘關節、小腿、膝蓋這些位置的裝甲都加厚了不少。同時還能看到上面有可以打開的翻蓋，裡面應該是裝置了一些全新的玩意吧。

左手有一個很有趣的射擊，就是操作人員的手貼合在內部的機械操作手套裡之後，駕駛員原來佩戴的腕上電腦自動和機甲上的腕上電腦連接，在粗壯的手臂上，有一個六寸的液晶屏了，外面有厚厚的極為堅固的透明抗衝擊層。這個設計很體貼。光靠著光幕用眼球聚焦操作，對於機甲駕駛人員來說是很辛苦的，複雜的操作幾乎無法進行，需要全部依靠語音控制。可是，在激烈的交戰中，座艙裡肯定都是戰友之間的交流，各種情報交換，甚至都是罵娘聲，怎麼可能安靜下來用語音進行複雜操作？在這時候腕上電腦的意義就顯示出來了。然後，林聞方忽然瞥見，裝置腕上電腦的並不是一整塊小臂部分的裝甲，而是……一個裝甲環，似乎裝置著腕上電腦的這部分是可以旋轉的，可以將腕上電腦的位置固定在手臂外側或者是內側。注意到這個細節，讓林聞方有些哭笑不得，機甲還用考慮使用者佩戴手錶和腕上電腦的習慣麼？這個還分男式女式的？

XK-1的支架式動力系統，採用的是單支架結構，相對來說結構比較簡單，活動部分多，比較暴露在外面。面前這台，採用的卻是三線式的動力支架，將支架全部隱藏在了裝甲後面，安全性有了極大的提升。三線式的支架在保證了動作靈活性的同時，更符合人體動力學，可以提供更豐富的阻尼感覺，讓動作控制更輕鬆裕如。

武器配備方面，那就更不能同日而語了。這次北方工業集團交付的裝備裡已經包括了機甲適用的新型突擊步槍、狙擊步槍、火箭發射器、導彈支架等等裝備，大大豐富了機甲系統的武器配備。可眼前這台機甲，則是將一些武器設計完全融入到了機甲整體設計中去。機甲的大腿外側，左邊是格鬥刃，右邊是一支大口徑手槍，嚴絲合縫地安裝在機甲上，同時，在機甲的手掌手指上，也有相吻合的凹槽和紋路，能夠完全貼合這些武器，不易滑落，能夠保證激烈交戰中的可靠性。

哪怕是一些輔助器具，設計上也很用心。和XK-1比較誇張的兩肩上的探照燈不同，同樣安裝在肩膀上的新型LED探照燈，採用的是可變聚光設計，可以很低亮度地只照亮眼前一點點的路，也可以亮度全開，將面前幾十米甚至一百多米的地方都打亮。肩膀上的攝像頭，從口徑上和邊上的紅外輔助照明上看就知道，必然是集成了紅外探測功能的……

僅僅正面這麼一掃，林聞方就知道對方在這台機甲上傾注了多少心血。從技術上來說，可能並沒有提升很多，但具體的設計細節，幾乎全面領先現在的XK-1。說那是一代新型機甲有點過了，但差不多那應該是XK-1能夠發展到終極的型號吧。這些都是可以做到的，林聞方有一種衝動：把部隊所有的機甲都改成這樣，戰鬥力應該就能提高至少兩三成。

可是現在，這台他十分喜愛的機甲，卻是自己的敵人。

機甲沒有多餘的動作，落地的瞬間就朝著林聞方撲了過來。沒有使用任何武器，看起來，像是要打一場很較量基本操作的機甲格鬥戰了。

對著當面砸來的一拳，林聞方毫不猶豫地一拳迎了上去。對方機甲的輸出功率不出意料地遠高於自己，可是，林聞方現在已經將凝聚力量的動作貫穿到了幾乎每一個細緻的操作中去。這一拳硬拚下來，吃虧的居然是對方。

「衝擊力優勢12％。現有數據分析：目標功率為本機136％，速度122％，反應速率97％。」火羽立刻匯報道：「無明顯劣勢。」

「當然。」林聞方哼了一聲，直接撲了上去。

對方是個機甲格鬥高手？幾次交手，險些被對方用極為炫目的技巧放倒，林聞方冒出了這樣的疑問。對方駕駛員對這台機甲不算很熟悉，但卻還是能做出想要做的動作，只是有時候會有些走形。正是這些走形，讓林聞方兩次險險地脫離了對方的控制。簡單的揮拳踢腿，對方總能抓住細微的破綻，直接撲上來鎖住他的動作，然後做出擒抱、背摔等殺傷性很強的動作來。好在對方可能不熟悉這種機甲……難道，那也是個遊戲高手過渡來的駕駛者？林聞方揣測著。

技巧上肯定是比不過對方了，那些複雜的動作，單純要做他都做的出來，可是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用那些招數才是正確的。周圍那些隊員們卻看得目瞪口呆：和林頭放對的那傢伙，好強。那些格鬥技巧，能掌握就不錯了，要用機甲做出來，哪怕做得稍微有點走樣，那都該是多難的事情啊。機甲現在的操作雖然不非常強調所謂的手速觀念，而是依靠全身各個部位的協調動作來進行，可要用機甲做出複雜的動作，基本上發力順序、動作的銜接轉換，和真的做那樣的動作沒什麼區別。那和林聞方放對的那傢伙，毫無疑問是個格鬥高手。幾個本來就精於此道的隊員們很有些見獵心喜。

林聞方看著狼狽，但卻漸漸扳回了上風，更讓大家驚訝不已。林聞方的身體素質是有不少提高，大家都知道。在魔鬼隊長的規矩下，林聞方苦練了那麼久，終於突破了4級難度這關。4級難度意味著身體素質已經基本達到聯邦軍隊一流的特種部隊的水平，不說和這些精挑細選才進入機甲部隊的優秀軍人想比，至少拿到天池山基地的特戰大隊去，這種身體素質完全合格，甚至還能排在中等偏上的位置。對於林聞方這樣一個工程師出身，那麼晚才開始系統鍛煉身體的人來說，這已經是讓人瞠目結舌的成績了。而且，他還在繼續給自己加壓，挑戰更高的難度，估計一個月不到，他就能突破6級難度……這可不僅僅是給自己贏得每天四個小時自由活動時間那麼簡單，而是代表著在整個機甲部隊裡，林隊副的身體素質也能排到中上。

但是，這也僅僅是身體素質而已。鐵人II方案倒是將戰術動作融合在訓練裡，那些動作，林聞方現在掌握了不少，可是該怎麼用這些動作，沒人指導他，他也就始終懵懂著。大家對於林隊副的格鬥能力，從來沒有太大的期待。可是，現在大家看到的卻是林聞方在一個格鬥高手的連綿不斷的攻擊下，始終屹立不搖，並且不斷利用自己力量和速度上的優勢，一點點地佔據了上風，並且即將對對方形成壓制……

那完完全全是林聞方的戰鬥風格：認真、準確、一絲不苟。彷彿每一拳，每一次攻擊都在拼盡全力……凝聚全身力量出拳這種高等技巧，雖然大家還沒掌握，卻也知道，那是很耗費體力的。操作機甲這麼幹，差不多就是始終在和最高阻尼抗爭，每個動作都要非常用力，將動作做到位，一點點的鬆懈都不行。連續保持這種狀態，更是會在段時間裡就將身體潛力壓搾到極限。如果不是體能儲備非常豐富，很快就連抬起手都難了。

可林聞方，就這麼幹了。他的戰鬥風格仍然是那麼酷烈。一次次碰撞，衝擊，兩大堆金屬撞擊在一起總是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火花四濺。林聞方從不迴避衝擊。一旦被對方用格鬥技扭住，他則會以更大的力量強行掙脫：對方還遠沒有掌握機甲的發力控制技巧，這是他的優勢。

又是一拳互相撞擊在一起，林聞方雙眉緊鎖，感受著自己身體的反應。他還不夠強……他想要掌握那樣的格鬥技巧，那樣，他就不會那麼窘迫了。每次都要拼盡全力，那就是因為自己還不夠強，一點點的放鬆就會輸掉。他不想輸，面對面前這樣的對手。他不想死，在戰場上。所以他也只能拼盡全力。

「身體節律出現波動，請速戰速決。按照數據推斷，2分鐘後將出現各項生理機能極限。」火羽說道，她體貼地補充了一句：「對方的反應速度、力量和速率都有下降。請注意充分利用這些優勢。」

「嘿嘿，好的。」林聞方咧著嘴笑了笑。身處戰局中的他，對對方的這些變化也看得很明白。

轟地一聲，林聞方又是一拳打空，砸在了地面上。可是，沙土地面上立刻出現了一個好大的坑，泥土飛濺得到處都是。林聞方表現出來的力量和速度，以及那種無畏的鬥志，已經讓坐在對面機甲裡的駕駛員都感到恐懼了。不是說自己這台功率更大，速度更快麼？可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但他的經驗和意志都是近乎完美的，面對這種爆裂野蠻的打法，卻也不是沒辦法。一抹狂熱從他心頭流過，珍藏多年的絞殺技能即將噴薄而出……

「喂喂，你們……能停下了吧？打打玩玩而已，幹嘛那麼認真啊。我讓老Z來當技術顧問兼保鏢的啊，你們誰都別受傷啊。受傷了我還不賠醫藥費要賠到死啊。」耿芒看著情況不對，大喊大叫著衝了上來。林聞方一怔，不知道該幹嘛了。老Z更是哭笑不得，剛剛凝聚起來的滿腔戰意，瞬間消散無形……

「你很厲害。」林聞方說。

「你也很不錯，以後……合作愉快。」

第97章 戰爭背後

回到了機庫裡，林聞方從機甲上跳了下來，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了。他長舒了一口氣，一點都沒有剛才被壓制著的鬱悶感，反而覺得若有所得。他駕駛機甲的時間不長，也是第一次碰到機甲之間的作戰，從來沒料到一直以來都很管用的靠著力量和速度硬衝硬打的招數會不管用了。暫時來說，隊員裡還沒有能在機甲駕駛技術上和他相提並論的，他還沒有開始進行隊內的機甲對練。

但今天他卻真的感覺到，自己不能這麼下去。當機甲部隊的副隊長是個很榮耀，也很招人嫉妒的事情。靠著戰功、經驗、技術以及駕駛能力，他現在是非常穩當的，沒有人能威脅到他。可是以後呢？隊員們的身體素質，技戰術水平都遠超過他。將來，在戰場上，他們也更容易獲取卓越的戰技。到時候，自己將何去何從呢？僅僅身體素質不斷提升，那是不夠的，在各方面自己都要有長進，那才能穩穩地不斷獲取戰績。

這一戰裡，他從一開始隨意揮灑自己的力量和速度，到後來有意識地加強力量和速度的壓制，雖然看起來並沒有太大區別，但實際上，有意和無意之間，他已經扎扎實實地進步了一個層次。他對自己的反思和明悟，更是寶貴的財富。

「鄭泰澄？」看到代號老Z的傢伙從機甲上跳下來，首先驚叫出聲的居然是邰清遠。

「鄭泰澄？那是誰？」林聞方扭過頭問。從身體訓練室裡跑出來的肖志強一臉鬱悶。

「教官！」林聞方聽到的卻是朱芷恭敬的喊聲。

「呵呵，小朱，我以後就作為技術顧問，要在你手下討口飯吃啦。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小朱了。」鄭泰澄立正，向朱芷和林聞方行了軍禮，說：「朱隊、林隊副。我是鄭泰澄，將作為技術顧問，派駐到機甲部隊。明天一早，相關文件和介紹信就會到這邊了。」

朱芷開心地還禮：「說。教官辛苦了。」然後她立刻為林聞方介紹道：「教官原先是中央警衛局作戰處處長，退伍之後在海外工作了一段時間。現在，應該算是自由職業者吧。教官可是鼎鼎大名呢，原先曾經作為聯邦軍方未來特戰趨勢的項目負責人，給全國各支特戰隊進行培訓。大部分特戰系統，警衛系統出身的軍官，稱呼他一聲教官都沒錯的。」

林聞方肅然起敬。這真的是大牛人了。可是，這麼個大牛人，怎麼會是自由職業者的？難道警衛系統，到中央警衛局這個層級的傢伙，還有復員退伍這種事情麼？「失禮了。鄭先生剛才讓我學到了很多東西。以後還請繼續指點我。」

「好的。這也是我來的主要目的。」鄭泰澄淡淡地說：「順便一說，剛才的介紹裡，還有一點漏掉了。我在《人類》網游裡，是銀翼執政區的軍事長官。也是林隊副您的未婚妻的頂頭上司。」鄭泰澄顯然心情很好，當著大家的面就開起了玩笑。

林聞方笑著說：「果然如此。剛才我就猜測，你駕駛機甲的戰術純熟，但對這台機甲的熟悉程度明顯不夠，恐怕就是遊戲裡練習出來的本事。畢竟，機甲暫時來說，雖然說不上別無分號，但我們這裡的經驗積累，還是相當可觀的。」

鄭泰澄笑著說：「的確如此。我來這裡有兩個目的，其一就是協助建立基於機甲的戰鬥體系。其二，就是給林頭你當警衛員和教練，你的近身格鬥能力……實在是。」

朱芷快要笑到中傷了，她點著頭說：「教官，麻煩射擊課程等等也一併負責了吧。我們這邊平均年齡太低了，沒有合適的教官類型的人才，而且，問題份子多啊。」

鄭泰澄笑了笑說：「都好辦。」

耿芒笑嘻嘻地湊上來說：「那麼，應付檢查參觀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吧。有些情況，我希望和你們交換一下。免得以後有溝通不暢的地方。對了……別告訴嚴浩平他們。我可是秘密來這裡的。」

朱芷點了點頭。耿芒她見過幾次，知道這個身份很是不低的年輕紈褲，平時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但卻是安蓮麾下非常得力的重將。他出現在這裡，還是在這種不尷不尬的時間，肯定是有什麼嚴肅的內容要談。

到了二樓的朱芷的辦公室，耿芒掃視了一圈之後才開始說話：「我來這裡，可能……小姐會覺得不開心的。不過麼，現在的情況，不容我有太多別的想法。戰爭之外，還有別的情況層出不窮，聯邦現在的確是到了個比較微妙的時刻了。」

朱芷和林聞方非常嚴肅，聽著耿芒將他準備了一段時間的內容和盤托出。

「和莫亞共和國開戰之後，我們都算得出來雙方的戰損情況。從人力物力消耗上，聯邦佔據絕對上風，目前總體傷亡率是1：2.7左右。但是，不要忽略了一個要素，莫亞的人口是聯邦的7.7倍。他們消耗得起。聯邦和莫亞暫時來說還沒有開始動員預備役和民兵，大家都是憑著常備軍、職業軍人在打仗，從兵員素質上來說。一個合格的聯邦士兵的平均養成週期是26周到40周。技術兵種不論。一個能夠通過莫亞的基本步兵訓練大綱的人，受訓週期最短只有12周。現在就我們兩國的人力消耗來看，我們並不佔下風，卻也僅僅如此。當戰爭再持續下去，傷亡比下不來的話，聯邦要保持大部分部隊的齊裝滿員，就更困難了。」

「同時，計算雙方技術兵器的消耗，按照可比價格計算。聯邦和莫亞共和國的資金損失比為1：1.22。這是計算了各種生產要素價格之後的結果。但聯邦和莫亞的技術兵器補充速度比，卻是1：2.91。現在，軍部快速通過了一批武器的定型生產，這是好事，意味著一兩個月後，我們的主戰部隊可以進行第一輪的換裝，提升戰鬥力。但是，先進兵器的生產效率，要經過2到3個月，乃至更長時間的調整，才能達到比較理想的效率。現在，至少就北方工業集團的情況來看，除了機甲製造因為是我親自過問的，所有沒有延誤，其他幾乎沒有一個新武器的生產項目，是完全按照進度的。」

「而且，因為大量的換裝、宣傳、動員，對外情報，內部的保密防諜等工作的展開，還有大量對於原來重視程度不夠的保障系統的加強，聯邦國庫現在的消耗太大了。現在還不至於要借貸外債，但戰爭公債其實已經在各大軍火商、銀行系統裡秘密發行了。其實也簡單，北方工業公司給了聯邦軍部550億的無息賒購額度，也算是其中一種吧。總體來說，我們……並不希望聯邦因為這場戰爭削弱得太多。」

「你們……指的是哪些人？」朱芷歎了口氣問道。

「指的是我，安蓮小姐這樣的一批人。」

「你們不是從來不關注所謂的國家啊之類的概念嗎？」

「可莫亞的一些人關注了啊。而且，沒有了聯邦的強大，很多計劃勢必無法推行。現在我在IEFE裡就開始被質詢啊什麼的了。要是聯邦敗了，或者實力有大的損失，可想而知會是什麼結果。」

林聞方聽得一頭霧水，問道：「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啊？」

朱芷冷冷地說：「耿芒，也就是外號為G的傢伙。他和他主子，從來關心的就是人類的未來，什麼的。國家、民族、城市、鄉村、軍隊什麼的，除了他們覺得對於人類未來有幫助的部分，其他都可以不管，不聞不問。說起來，聯邦掌握著全世界最賺錢也最流行的數字、網絡、通信領域的最核心的協議，其實就是他主子搞出來的。我從來不覺得，他們這些人會真的關注戰爭進程。現在是怎麼了？你們的競爭者出手了？」

「莫亞一開始攻擊申海市的時候，就有些蹊蹺。數據中心裡的有些東西太關鍵了，還好被你們破壞。天池山基地也是，你爺爺把你放在天池山，也有其他用意，可能就是為了讓我們從天池山偷拿什麼東西沒那麼簡單吧。太行集團，我有股份在裡面，當時搞出來的一些事情，也被你們化解掉了。好歹是自己人，也拿不到那些關鍵技術，更不用說讓莫亞得到了。莫亞人在聯邦的行政體系裡滲透得太深了，各種消息流傳出去，現在再開始排查，計算損失都晚了。當然，現在我保證，這方面不再會有別的想法。我們一切，都以擊敗莫亞為最優先。」

他還是隱藏了一些內容沒有說，但透露出來的信息已經讓人驚訝萬分。「你是說，莫亞這次發動戰爭，是有人在幕後操控推手的？」林聞方問道。

耿芒點了點頭，說：「是的。最關鍵的兩次行動，申海市和天池山，卻都被你破壞。難怪對方現在一邊自己派人準備動手，一邊還給你的人頭掛出了2億聯邦幣的懸賞。」

林聞方撇了撇嘴，無奈地說：「你以前當過我的老闆的老闆，知道我的薪水的……我有那麼值錢？」

耿芒笑著說：「你比你自己預料的，值錢多了。如果我以10％的集團股份邀請你成為北方工業集團的合夥人，你會願意麼？」耿芒忽然拋出了太重磅的炸彈了。

「不。」林聞方毫不猶豫地說。

朱芷愣住了。可耿芒卻點了點頭，說：「看來你對自己的價值還是有充分認識的。正是因為你那麼重要，所以，在軍部和聯邦政府還沒能為你建立充分的保護的情況下，只好我們來了。現在，可不止一夥人要殺你，而且，有些人就在你們身邊，可你們還不知道。」

林聞方歪著頭，問道：「怎麼了？」

「你見過這個人嗎？」耿芒從懷裡取出一張照片，放在了朱芷的書桌上。

「這不是……你們北方工業集團下面的電腦工程師嗎？」林聞方認出了這張諂媚的臉。

「對，可他，也是莫亞技術特種部隊的隊長，當初你在申海市的時候，不是將幾針急救藥劑打進了醫療艙裡的某個莫亞軍官嗎？那就是他。」耿芒淡淡地說：「要不是因為和平廣場刺殺事件，一路調查下去，我都沒想到這傢伙居然鑽到了眼皮底下來。林聞方，他和你，不僅是國家層面上的敵人，更是私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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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大戰佈局

「私仇？戰爭裡面還有私仇？」林聞方苦笑著說。

「當你足夠重要的時候，其實還是可以有的。」耿芒的語氣聽起來更苦一些。

「當時你在和平廣場被襲擊之後，軍方、情報機關等等，大家都在追查到底是誰幹的。的確，那幾個人一死，提供的線索很少，很難牽出背後的什麼人來。因為大家都覺得，沒有人從中獲益。可是，真的如此嗎？」

能夠揪出萊昂斯，耿芒還是很有些得意的。這事情都讓安蓮誇獎了他一回，在他的印象裡。安蓮小姐這應該是第二次誇獎他吧。

但他採用的方法和林聞方有些相像，他將周邊所有樓宇，所有街道的監控路線都集中了起來，集中了大批的電腦技術人員，拼接了一張極為廣闊的時間碼圖譜，每個時間點，都有些什麼人在做什麼事情，一目瞭然。在查閱電信數據等方面，他比林聞方輕鬆多了，直接打個電話就搞定了，也算是某些特權吧。當他查到那位財政部的官員的時候，心裡就有點底了。順著那條線索，他追查到了那位看起來規規矩矩的財政部官員和某個基金會的經濟聯繫，又從那個基金會極為寬廣的聯繫人清單裡發現了索爾·雷蒙。一開始，只是有些巧合，他發現這個索爾·雷蒙居然變成了自己的手下。可稍稍翻查這傢伙的履歷，就發現了疑點。一個外國人要能夠進入到核心的機甲項目裡，機密級別需要很高，比起聯邦公民更不容易取信，更何況他很短時間裡居然成為類似於主程序師，程序主管這樣的職位。說明大家對他的機密級別和身份，完全沒有懷疑。

順著這條線，他查了過去幾年他的工作經歷，查了他的出入境記錄以及後來為他的身份提供擔保的人。那位提供擔保的傢伙，卻是個不怎麼可靠的傢伙。或許那傢伙沒有在聯邦的情報機構裡有什麼案底，可他卻是莫亞那邊放在聯邦的幾個聯絡人之一，凱恩的手下。這麼一查，耿芒心裡就有數了，這個索爾·雷蒙，身份必然有問題。

既然索爾·雷蒙在北方工業集團上班了，那搞到他的指紋、聲紋和清晰的正面照片，身高體重等等數據都易如反掌。萊昂斯雖然喬裝一番，但並沒有能徹底改變自己的形象，只不過是加了副眼鏡，略略變化了一下膚色而已。他本來打著的主意就不是長期在聯邦潛伏，而是尋機親手刺殺林聞方，也沒有必要做太詳細的變裝。可這麼一來，最終還是讓耿芒結合在莫亞潛伏著的人員提供的情報，挖出了萊昂斯這麼身份來。作為莫亞技術特種部隊的隊長，軍方重點培養的年輕軍官，要找到他的資料一點都不難。

聽了這些曲折的調查過程，知道萊昂斯為了能親手幹掉自己做的種種安排，林聞方沒有後怕，仍然是那麼淡定。

「明白了。」林聞方說道：「我會努力不被幹掉的。其實，至少到現在為止，幹掉我的企圖還沒成功過，不是麼？」

這個笑話太冷了。大家顯然不覺得有什麼好笑。朱芷看著林聞方，說：「有教官跟在你身邊，我會放心很多。反正就先這樣好了。」

林聞方皺著眉頭問：「不是說是訓練我的格鬥嗎？」

朱芷和耿芒互相看了看，眼中閃過一絲玩味。鄭泰澄既然接下了這檔子差事，肯定會異常嚴格地訓練林聞方。雖然林聞方已經達到了4級訓練難度，但到了鄭泰澄手裡，這點體能完全不夠看。教官之所以能帶出那麼多對他心悅誠服的特戰軍官，作風和技能都是很重要的組成部分呢。

不過，這種事情還是不必提醒林聞方了，讓他自己體會就好。

耿芒之所以忍痛割愛讓鄭泰澄出馬，加入到機甲部隊裡當這個顧問，可還不僅僅是因為萊昂斯的威脅。

「有時候，我們這些軍火商拿到情報，瞭解聯邦的軍事部署，可能比你們都要早啊。」耿芒說：「鄭泰澄來這裡，回頭你們就算隊員們沒有訓練完成，好歹可以三個人出擊，互相間有個照應。不然，光是你和朱芷兩個人……真是讓人不太放心。機甲部隊的第一次實戰，可能比你們預料的時間更早一些。」

朱芷警惕地問：「你聽到什麼風聲了？」

「最近對笛山一線的供給力度加強了，僅此而已。」耿芒聳了聳肩。

朱芷已經明白了。他們隨便聊了點什麼就散了。下面地區行政長官和預備役副司令員的參觀也已經結束。那兩個傢伙本來被攛掇著晚上來這裡就有些一頭霧水，不知道怎麼開著玩笑的就真的來了。仔細想想就覺得有些不對勁，這一路過來，態度很好。在這邊看到了鄭泰澄，知道耿芒和朱芷、林聞方在上面開會，兩位方面大員也沒要求他們中斷會議下來見他們，而是非常淡定地隨意看看就離開了。看到機甲部隊的氣氛良好，機甲雄壯，他們也真的挺開心的。

當天晚上的這場風波，自然不會這麼結束。萊昂斯直接逃走，壓根沒有再回宿舍，可這麼一來，整個北方工業集團的技術團隊稍後都受到了審查。幸虧耿芒和林聞方、朱芷他們見了面，開誠佈公地將情況說了，不然，他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互信真的要毀於一旦。

在漢京，調查和清理的風暴更加嚴峻，一路上給萊昂斯提供過方便，出具過保證文書的每個人都受到了嚴密調查。萊昂斯消失引起的最大恐慌，莫過於大家意識到，這個當初有資格接觸到全套機甲技術圖紙的傢伙，恐怕帶走了一些什麼，莫亞的技術力量比起聯邦有差距，可這也不能保證他們肯定造不出機甲來。如果機甲真的是一項非常好用的武器，那麼，將來的戰爭狀況會發生變化嗎？速戰速決，結束戰爭是一方面；趕緊發展下一代機甲裝備，保持技術上的優勢，又是另一方面。北方工業集團的機甲研究所在進行了兩三輪調查之後，還是在軍部的特意關照下重新開始工作。至少從程序上來說，他們並沒有在萊昂斯這件事情上犯什麼錯……

萊昂斯並沒有離開聯邦。在他脫離天池山基地範圍不久之後，他就掏出了電話向凱恩匯報情況。凱恩似乎對於萊昂斯在刺殺林聞方這件事情上前後幾次不一致的表現和最終的失敗並不驚訝，全套機甲的技術圖紙和後台程序代碼，讓凱恩有些興奮，但他接下來卻吩咐萊昂斯，繼續留在聯邦。他或許不能再獲得一個安全的公開身份了，可他畢竟是個很強的特工，有著豐富的潛伏作戰，特種作戰的經驗，和潛伏在聯邦的其他許多人比較熟悉，方便進行下一步的工作。

萊昂斯不喜歡新工作。那意味著很多人要平白無故地死去，而他們的死唯一的意義，可能就是成為籌碼。但是，已經有了連續失敗履歷的他，完全不敢反抗凱恩的任何指示。他平靜地接受了下來。

時間推進到5月中旬。月海聯邦和莫亞共和國的戰爭已經進行了整整五個月了。莫亞共和國似乎拼盡了全力，也無法推進到聯邦更深的疆界，只有在聯邦力量相對薄弱的東線，攻佔了三個行政區。在西線，自從申海市被聯邦收服之後，雙方就一直在邊境地區絞殺。聯邦多次攻入到莫亞的縱深，莫亞也多次打回來，兩三次大型戰役看起來熱鬧，但明眼人已經發現，雙方都在默契地控制戰爭傷亡了。大家都打得累了，煩了，大家都明白，這場戰爭，誰也奈何不了誰，最終只能以媾和告終。可是，在這種局面下，以什麼姿態媾和，到底是成為勝利者還是失敗者，那才是關鍵。

西線的拉鋸戰絞殺戰還在進行，東線聯邦終於投入了重兵，力圖收復失地。這時候，整個東線最重要的一環，聯繫東線和中線戰場的笛山防線就顯得尤為重要。笛山防線從戰爭開始的第一天，就在防禦。現在笛山要塞群仍然屹立不搖。藉著複雜的山地地形，藉著強悍的火力配備，笛山防線以7個師的代價，頂住了莫亞共和國的狂攻。用最少的兵力頂住了敵人，讓後方的部隊可以從容調整，休養生息，醞釀收復失地的關鍵戰役。

對莫亞來說，只要能攻克笛山防線，他們就可以在聯邦人口最為稠密的中東部地區為所欲為。只要能打進去，哪怕是少量部隊，都能夠讓聯邦疲於奔命，還不敢動用太多的重型火力對付他們。截斷東線戰場和南線戰場的聯繫，只要在笛山駐紮一支有份量的部隊，還能保持同時對東線和南線的威懾，意義非凡，可以一句盤活整個戰局。在這個大家都預留收場的時候，這種可能性，才是最大的籌碼。

笛山防線面前的敵人從3月份開始就不斷增長，到了5月中旬，已經增長到了22個師。可笛山防線一共只有聯邦6個師兵力，加上笛山要塞群的配屬的後勤、輜重、警戒、憲兵等等部隊，也才不7個師。笛山防線司令員哭笑不得，難道要將那些打殘了的部隊再調上來？

就在這個時候，軍部通知下來了。5月19日，獵人機甲部隊借調給笛山防線，他們將在保持相當戰術自主權的情況下，充分配合笛山防線的攻防作戰安排。這個秘密下發的通知，讓笛山防線的將領們鬆了口氣。不管戰績如何，只要機甲部隊一亮相，那士氣就算是保住了。

第99章 全體出擊

獵人機甲部隊在笛山的駐地距離前線有很長一段距離，隔著幾座山，連前線的隆隆炮聲，都被過濾得無影無蹤。在山清水秀的駐地待下來，連鐵人II身體訓練也暫停了，倒像是過來度假修養的。所謂的戰備值勤，在這些幾乎24小時隨時保持可以出擊的狀態的隊員們眼中，和找個理由大家一起打牌聊天也沒什麼區別。

「隊長，我們到這裡來是做什麼來了？」杭逐龍是第一個開始抱怨的：「五天了，好吃好喝地供著我們，沒有任何任務，這算是什麼啊？」

朱芷苦笑著。「我們是招牌，不能輸啊。有我們在，前線普通士兵們的士氣就好不少。我也不是沒請戰的，結果呢？總參的人打電話來勸我要安下心來。」

「那林頭和肖志強呢？他們怎麼整天往要塞那邊跑？」杭逐龍很是不滿地問道：「難道就他們能聽到炮響？」

「林隊能做的事情，你們誰做的了？」朱芷鄙夷地說。林聞方一直跑去笛山要塞群的主基地，是去幹活的。

朱芷清楚地記得，他們剛剛在這邊安頓下來之後，林聞方開始將他們帶來的服務器連上笛山基地的網絡時候的表情。笛山基地的系統安全，在林聞方看來，簡直是千瘡百孔。將這個問題提上去，基地那邊倒是很快給予回復：他們沒人搞這個，笛山要塞的技術人員們光是維護通信都不夠，別說系統安全了。莫亞人從不敢主動對聯邦發起電子戰，互相搞出大量干擾源，首先崩潰的一般是莫亞那邊。但笛山基地一直沒有主動用過電子壓制手段，也是因為自己這邊的系統非常脆弱，由於部隊一下子鋪開，很多地點都反覆爭奪，拉的數據線路和通信線路不少都是應急手段，後來則一直沿用下來，幾乎沒有人能夠搞出笛山基地的電子系統拓撲圖來。於是，保障主幹線路的穩定安全，也就成了一句空話。基地外圍有好幾個支撐點，都用的是臨時線路，有一個點甚至一直是在靠無線鏈路在保持聯繫。

知道林聞方在數字領域是權威，基地參謀部的人打電話去總參詢問林聞方的人事資料之後，更是將這個主動提供幫助的少校軍官奉若神明。這點從每天接送他上下班的待遇上就看出來了。由於笛山基地現在是不折不扣的戰區，林聞方的出行完全按照基地司令的標準：行經路線上空的專向雷達掃瞄，所經過的路線必須通過6小時一次的例行安全檢查，前出500米有一輛乘坐著兩個警衛戰士的吉普作為前哨，乘坐的是有一定防地雷能力的輕型裝甲車，隨行一輛裝載防空反坦克兩用導彈、配備20毫米機炮的一體化戰車。林聞方要出行，身邊還必然有鄭泰澄，至於隨行當警衛的隊員，通常是肖克強、邰清遠和一個才19歲，第二批派來的戰士關歡這三個人中間的一個。

朱芷搞了一輛越野性能相當不錯的輪式裝甲車，明天就能送到。到時候，可以讓林聞方將機甲帶上。那輛裝甲車至少能裝兩台機甲。那到時候不管是碰到什麼狀況，他都應該能闖得出來。

可是，其實大家都完全低估了林聞方的野心了。他的確幫助笛山基地，將一條條主幹線路的情況摸清，鞏固了上面的通信節點，大大優化的數據聯通的效率。就在短短兩三天裡，笛山基地上下都感受到了好處，讓林聞方的行動更自由了。

可是，林聞方藉著協助笛山進行系統安全維護，卻做了一件讓朱芷的下巴都驚掉了的事情：他居然黑掉了笛山基地的中央指揮系統，直接在機甲部隊的駐地建立了一個鏡像。整個笛山發生的大大小小的戰鬥，各種情報，除了基地的作戰指揮中心，就是他們這裡最清楚了。可是，要是沒有戰鬥，要這個東西做什麼呢？

大家完成了一天的訓練，正在機庫裡聊天打屁的時候，林聞方回來了。看得出來，他又度過了極為充實的一天。

「沒什麼情況吧？」朱芷問道。

「沒，這邊我們有優勢制空權，很太平。」林聞方歎了口氣說：「今天我去了指揮中心，大概明白為什麼我們沒仗打了。」

「哦，」朱芷立刻來了興趣，趕緊問道：「怎麼回事？我也想知道之前想讓我們過來，來了又不給機會打仗到底是怎麼回事。」

「說是，沒有人知道應該怎麼使用機甲部隊。」林聞方歎了口氣說。

「楊勇司令員這麼說的？」朱芷問道。

「是啊。」

這的確是個問題，如果只是兩三台機甲，當然用在破襲，敵後偵搜之類的特戰業務上。如果多到有幾百台機甲，也可以正面破敵，成為強大的突擊力量。偏偏他們就這麼幾十台，不多不少，也就不尷不尬。

「我去面見楊司令吧。不能總這麼下去。」朱芷說。

「不用。我已經要了個說法了，戰場信息儀上不是有各種求援啊，戰況啊之類的麼？隨時留意，然後挑著我們能做的，直接申請出擊。」林聞方說：「楊司令同意了。」

朱芷興奮地說：「好，那立刻開始準備。」

這不僅牽涉到作戰任務，還有其他一系列的工作要做。他們所在的地點稍微有點靠後，怎麼能快速投送到前方，怎麼保證沿途的安全，然後作戰之後的回收又如何進行？是在當地就駐紮下來，繼續配合周邊部隊，還是每次都回收到這個駐地？一系列各種各樣的協調工作要做。朱芷覺得，要是能夠給部隊配備幾家直升機或者是偏轉旋翼飛機，應該能大大提升部隊的機動性。

他們能夠看到的情報遠不止戰場信息儀上的。現在窩在大屏幕前面留意戰況信息的，正是戰術素養很不錯的邰清遠。

一直到深夜，戰場上都沒有發生什麼值得他留意的事情，正在邰清遠哈欠連連，準備叫下一班值勤的隊員來換自己去睡覺的時候，忽然屏幕下方的紅燈連連亮起。有部隊在向指揮部請求支援。

邰清遠掃了一眼內容，連忙將朱芷和林聞方叫了起來。「隊長，瑞安市出現緊急情況。」

「瑞安市？那不是在敵占區麼？」朱芷問道，看了一眼地圖，她問道：「怎麼回事？」

「敗兵，劫掠。」邰清遠惡狠狠地吐出四個字。

瑞安市在他們東邊160多公里，正是聯邦發動的收復失地的戰役覆蓋的範圍，現在還在莫亞的控制下。莫亞第11步兵師被擊潰之後到瑞安市休整，沒想到士兵們外出活動的時候不知道因為什麼情況，和當地劇名發生了衝突，然後迅速從簡單的鬥毆事件發展到後來11師的士兵集體出營劫掠。雖然11師敗退下來，但好歹也還有幾千人呢，瑞安市的局面很快就變得要失控了。瑞安市雖然現在是敵占區，但基本的地方治安系統沒有完全破壞，一個警察嵌入到瑞安公安總局的局長辦公室，悄悄地打通了和笛山基地的電話，緊急求援。

「怎麼看？」朱芷問道。

「畜生們該殺。」林聞方回答。

朱芷毫不猶豫地拿起電話，撥通了指揮中心的電話：「我是朱芷。瑞安市的情況已經知悉。獵人機甲部隊請求出擊。」

電話那頭，楊勇的口氣也很生硬。這是這場戰爭中第一次出現劫掠和大規模傷害平民的事情，他現在火氣大得很，正想好好給莫亞人點顏色看看呢。他聲色俱厲地問道：「你們多久能準備好？」

「您讓飛機來，我們5分鐘內全員整裝完畢。」朱芷說道。她同時吩咐拉響戰鬥警報，要開工了。

機甲部隊迅速動員了起來，一個個士兵從床上跳下來，套好了戰鬥服，鑽進了機甲，緊張地檢查各項設置。不少戰士還將換了電池組，保證滿電出擊。第一次作戰，大家都明白，絕對不能搞砸。

楊勇惡狠狠地說：「好。我讓直升機大隊這就出發。讓我看看你們的本事！」

「是。」朱芷淡淡地說，並沒有再做什麼保證：「這次是敵後作戰，為了讓我們在那樣的狀況裡不要面對太複雜的選擇，請您宣佈不接受莫亞第11步兵師的投降。」

楊勇愣了下，隨即讚賞地說：「好。我等你們的好消息。」

不到兩個小時，滿載43台機甲的一共12架直升機已經抵達瑞安市上空。看著這個城市冒出的點點火光，朱芷無比憤怒，隊員們聽著朱芷沉重的呼吸聲，聽著她努力將自己的怒意壓制了下來，才最終對大家宣佈：「下面有我們的同胞在受苦莫亞那幫畜生終於還是沒忍住。空投之後分散行動，最大限度殺傷莫亞士兵，救助瑞安市市民。凡是遇到抵抗，一律消滅。」

「是……」「是！」無線電裡是一片堅定的聲音。

第100章 神兵天降

瑞安市在聯邦東部不算是個大城市，不到50萬人口，沒有重工業，沒有富麗堂皇的地標建築。要不是瑞安市附近有文明全世界的古人類遺跡群帶動了旅遊業的發展，這個山清水秀，也不算是地處要衝的地方，壓根不可能擠得上「市」的人口和經濟規模。這個小富即安的城市在莫亞共和國在東線大踏步前進的時候，按照聯邦部署，只進行了象徵性的抵抗，然後就非常「配合」地「失陷」了。

現代戰爭，不管是全面戰爭還是局部衝突，不論是雙方還是多方，大家總是極力避免傷及平民。國際輿論很厲害，殺傷平民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總會傷及國家形象。激烈交戰大多都發生在廣闊的預設戰場上。所以在攻城略地方面，大家大致是有默契的，攻佔城市之後很少會有騷擾居民的事情，多數總能保持普通市民的生活不受打擾。

可是，這一次，瑞安市的平靜卻以最惡劣最殘暴的形式被打破了。第11步兵師在聯邦的大反攻中抵抗了不到20個小時就敗退了，因為沒有合適的退卻路線，才途徑比較冷僻的瑞安市，想要撤回後方的基地進行整補。沒想到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第11步兵師的師長內德維德臉上泛起殘酷的笑容。剛才，他還被一層層的上峰官員狠狠罵來著，這太傷害莫亞共合作軍隊的總體形象了。不過，上司最終給的解決方案是，立刻解決，做好收尾工作。這意思就是，只要他能搞個說法出來，比如發生抵抗組織的大規模交火啊，事故啊之類的理由，偽造好現場，那就沒事了。

莫亞人向來就有一股蠻性子，軍隊裡就更是這樣。軍隊內部，不同單位之間還不時發生摩擦呢，到了異國他鄉，又是在打了敗仗極為憋屈的時刻，和地方發生衝突簡直是太正常了。一開始，內德維德也把下面的人罵了一頓，但隨著下面的軍士們有意地將混亂的打砸搶變成有意識有組織的劫掠，大量物資、金錢等等數據報上來，他也就聽之任之了。作為師長，下面必然會有所報效的，這塊蛋糕太大了。

衝突和劫掠中，已經有4000多名瑞安市市民傷亡了。看了這個數字，內德維德沒多想什麼，直接將報告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裡。一個小時後，已經得到指示對於劫掠和屠殺行為不予處置的憲兵部隊請示，對於發生的凌虐女性的事情如何處置。內德維德還是沒有任何指示。

在師部裡，他點著煙，有些無聊地說：「都不管他們的彈鏈了，難道還管得了褲鏈。」

他不是沒有能力管住士兵，士兵們一次次挑戰軍法上限，只要他什麼時候一開口，自然就停下來了。但是，內德維德煩悶的是當了師長，這類有趣的活動就不能參加了，他才懶得管下面到底怎麼樣了。一場大敗之後，劫掠可是最長士氣的了。

「師長，多少要控制一下，將善後處理佈置起來。不然，等天亮了，聯邦那邊的飛機一來，航拍搞出來的情況太難看了，軍部也不好交代的。」參謀長霍恩擦著眼鏡，淡定地提醒道。

「嗯，有道理。讓警衛營去吧，帶上些重火力，炮團那邊你知會聲，打上幾炮。」他自嘲地說：「聯邦人有錢，搞得地下抵抗組織都裝備那麼好，交戰激烈啊。」

霍恩乾笑了一下，行了軍禮轉身就走了。

一個燃燒的城市，看起來是可怕的。瑞安市這裡發生的衝突從市中心的商業休閒區域開始，一點點地向四周在擴散。

在直升機上，掃了一眼瑞安市的情況，朱芷立刻命令道：「兩人以上一組，分組空投。速度要快。」

直升機編隊立刻四散分開，將高度降到30米上下，遇到有情況，都不用傘降，隊員們直接就從直升機上跳了下去。下墜緩衝是有專門軟件控制的，壓根不用他們自己操控，就能夠平穩落地。衝擊感並不會比做過山車劇烈多少。這樣的空投效率，讓直升機在不到五分鐘時間裡，就將機甲部隊撒到了全城各個關鍵地點。

「朱隊長，空投完畢，請指示。」

「空中巡航，你們好歹有重機槍，看情況給我掃。」朱芷很有火氣。

「是。」直升機部隊得到了他們最希望的答案。笛山基地距離瑞安市不算很遠，雖然隔著兩座山，將直線160公里的距離變成9個半小時的盤山公路時間，但還是有不少瑞安市的青年在笛山基地服役。大家都是兄弟，同仇敵愾的心氣都有。要是投了機甲部隊就回去，怎麼對那些瑞安市出來的兵交代啊，那些人一個個赤紅著眼睛，恨不得能飛到這邊來保衛家人和朋友呢。

「杭逐龍，你帶著關歡直衝市政大樓、警察總局那邊。那個報信的傢伙看看還活著嗎，如果活著，怎麼也得給我撈出來。」

「肖志強，霍滌，電台電視台你們去肅清一下。1小時內，我要恢復瑞安市對外的直播信號。」

「其他人，給我狠狠殺。」

「是。」相比於之前雄壯自信的誓師，現在，大家的應承裡明顯帶上了幾分憤怒與暴烈。這裡受苦的是聯邦公民，他們是軍人，他們應該保護好他們的。不管是戰術、戰略還是各種各樣什麼原因，這些人都應該是他們要豁上性命去保護著的。在他們這些士兵們死絕之前，不應該有任何一個普通公民倒在敵人的槍口下。可是，現在，這樣的事情發生了。這是他們的恥辱。他們要以血還血，讓那些傻乎乎的莫亞人知道，他們殺一個聯邦公民都要付出百倍的代價。

何小青是瑞安市電視台的新聞導播。和其他城市新聞電視台的那些導播相比，她少了幾分幹練，多了一些溫柔甜美。以銳利的觀點闡述新聞，從來不是她擅長的事情。在瑞安市民眼中，她更像是個鄰家小妹，每天在讀著報紙給他們這些大叔大爺大嬸們聽。這種獨特的溫和姿態，也正是瑞安市的寫照。自從瑞安市被攻佔，電視台自然是全然停擺了，何小青形同失業已經很久。偶爾，她還會來到電視台大樓附近，打量著她平時工作的大樓，露出眷戀感傷的表情……其實，她好多次差點就哭出來了。

今天，何小青又來到了電視台附近，坐在能看到大樓的一家茶餐廳裡吃了晚飯，才準備慢慢地走回去。在城市裡放肆地來往著的莫亞士兵們打量、調戲的眼光讓她有些無所適從。可忽然，情況就發生了。莫亞士兵彷彿發了瘋似地，開始打砸搶，開始將一個個市民從平靜的生活裡拖出來，拉到大街上，衝著他們的腦袋扣動扳機。他們在求懇、哀叫、在詛咒、在撕心裂肺，他們不在意，那些莫亞士兵甚至將這些當作是某種樂趣。

何小青用手機拍攝了一些畫面，小心翼翼地躲著，她不敢衝出去，那用自己手裡的工具記錄一些敵人的暴行，成了她唯一能做的事情。跑了幾個地點，她才注意到兩個莫亞士兵盯上了自己。她沒命似地飛跑，仗著對附近的地形非常熟悉，繞來繞去的，才堅持了有半個多小時。可現在，她不小心拐進了一條死路。兩個莫亞士兵齜著牙，放肆地打量著她的身材，舔著嘴唇，獰笑著一步步逼近。她驚恐，絕望的表情，對他們來說是最好的饗宴。

何小青從包裡掏出一把才兩寸長的刀。這是她的一位觀眾給她的禮物，牛骨製成的刀柄和刀鞘，拿在手裡總有一種潤澤的觸感，讓她十分喜愛。她顫顫巍巍地將刀刃衝著一步步逼近，距離自己已經不到20米的莫亞士兵。她聽不懂莫亞士兵們在說什麼，但看著他們張狂的笑容，她的心完完全全沉了下去。她咬著牙，將刀刃朝向了自己，把冰冷的刀刃貼在了自己雪白的脖子上……

會很疼嗎？她想。

轟……一片巨大的陰影遮擋在了她和莫亞士兵之間。那是……那是聯邦軍的徽記，那是傳說中的機甲部隊！

坐在機甲裡的肖志強眼神在那個嬌弱漂亮的女生的畫面上略一停留。系統非常人性化地將何小青的畫面定格，截取，放大，存檔了。肖志強彷彿心事被看破，哼了一聲。他沒有說任何話，超前跨了兩步，直接將兩個莫亞士兵分別抓在兩隻手裡，用上全力互相一撞。他清晰地聽到喀拉拉的骨頭碎裂的聲音。這麼一撞，兩個傢伙絕對沒任何可能活下來了。或許是出於一直一來的清潔習慣，他很自然而然地打開了巷子邊上的垃圾桶，將兩個莫亞士兵扔了進去，蓋好蓋子，還拍了拍手，彷彿要撣去一些灰塵污漬。

然後他才轉過身，看向何小青。

何小青驚呆了。面前的機甲裡坐著的是什麼人，連殺人都透露著一股成熟家政男的把細的味道。她張口結舌的申請，讓肖志強忍不住又截了圖。

「外面很亂，拿上地上的槍，跟緊我。」肖志強說。

「哦……你……你去哪裡？我給你帶路！」何小青鼓足了勇氣問道。

「電視台。」肖志強看了看，電視台的大樓就在眼前不遠處。

「我是電視台工作的。你是要讓電視台運轉起來嗎？我能幫忙啊！」何小青聽到電視台，立刻煥發出了全部活力。

「好。」肖志強心頭一喜，操作那些東西，他還真不會，總不能攻佔了電視台然後呼叫林頭吧？會被嘲笑的。「跟緊我，自己小心。」他又叮囑了一遍。

第101章 實況直播

「肖志強，位置！」林聞方的聲音在無線電裡響了起來。

「電視台後面巷子裡，直線距離400米。準備突擊。」肖志強的聲音非常穩定，不徐不疾。「敵人數量應該不多，爭取20分鐘搞定。另外，發現電視台工作人員一名，據稱能協助開動各項設備。請指示。」

「指示個頭，我只要你一個小時內開動電視台，你帶一個師的人進去都不管。」

「是。」肖志強看了看何小青。直接開動機甲向著前方衝去。衝出了巷子前面就是電視台的後門了，平時這裡是電視台員工上下班的地方。雖然瑞安市電視台規模不大，卻也有200多號人，也就又了個大大的停車場。現在，停車場上停著敵人的兩輛裝甲車，看這個規模，敵人在電視台最多也就留了一個連不到的兵力，不算非常重視。

肖志強剛想突擊射擊裝甲車，咻地一聲，一枚導彈從旁邊射來。直接將其中一輛裝甲車炸飛。

「霍滌，你他媽的又搶生意。」肖志強大喊道。霍滌是整個機甲部隊最出名的搶怪高手，不管是遊戲裡的適應訓練還是平時的對練等項目，他都是這幅德性。無線電裡只有霍滌張狂的哈哈大笑聲，他直接駕著機甲從邊上的大樓上跳進了電視台的後院，直接踩死了兩個莫亞步兵。「老肖你動作快點，電台我已經搞定了。那裡他媽的才4個人。一點都不過癮啊。」

「你來了也好，10分鐘解決電視台。突擊吧。」肖志強長年當警衛，早就磨練了古井不波的淡泊性子，搶功這種事情向來是很無所謂的。他們這是個大集體，立了功誰都少不了的。

眼前的光幕將敵人一個個標記了出來，連躲在大樓裡準備打冷槍的人都找了出來，讓肖志強嘖嘖讚歎。手裡的突擊步槍突突突地一陣掃射，就將眼前的敵人解決了大半。肖志強的射擊非常有特點，基本上都是一打一個准，聽起來他是在連射，可這傢伙幾乎不會按著扳機不放，只是非常快速地一次次扣動扳機，快得聽起來像是在進行連射而已，每一發子彈都消滅一個敵人……在射擊的效率上，肖志強高的可怕。

他這麼一進行壓制，性格張揚，非常擅長突擊的霍滌如魚得水，他直接衝到另一輛裝甲車邊上。他沒有林聞方那種能夠直接扯下炮塔的瞬間爆發力，他們這些隊員裡，只有鄭泰澄、關歡和邰清遠將這招練了出來，其他人還在逐漸摸索呢。但霍滌有非常豐富的技巧，機甲的力量優勢讓他更能應付裕如。他一個肘擊，砸碎了輪式裝甲車前面的駕駛窗，然後扔了一枚手雷進去。

轟地一聲，裝甲車原地跳了一下，就沉寂了。霍滌根本不理會那些在向他射擊的步兵，直接衝進了電視台大樓。

肖志強歎了口氣，霍滌吸引住了敵人的火力讓他壓力大減，他驟然加速，像是一陣風掠過地面，出現在兩個莫亞步兵的中間，揮拳一掃就解決了戰鬥。一個莫亞士兵躲在牆角探出身子來朝他連連射擊，在他的機甲胸甲上打出一片火花。他隨手拎起剛才被霍滌的反坦克導彈炸碎的裝甲車碎片，呼地扔了過去。巨大廢金屬塊砸碎了牆角，將敵人直接卷在了金屬的鋒利邊緣上。

何小青不敢看。雖然以前她也層在現場採訪過地震、海嘯等災害，也不是沒見過死人，但眼前這樣酷烈卻乾脆的戰鬥畫面，她從來想都不敢想。哪怕是台裡那些男同事們玩得興高采烈的戰爭遊戲，再怎麼號稱殘忍血腥，和眼前的畫面都無法相提並論。眼前，可不僅僅是觸目可見的血色，更有鋼鐵、橡膠、火藥燃燒著的氣味，有濃濃的血腥味混合而成的戰爭的腐朽氣味。

「快進去。」肖志強看了一眼何小青，看著她咬著牙，忍著噁心衝進了大樓，這才掩護在她身後，進入了大樓。

XK-1型機甲在大樓裡活動稍微有些受限制，基本上就是頂天立地地在走，但勉強也能做到進退自如。機甲還真是意見城市作戰的利器。

「老肖，前面肅清了。我衝上去防止敵人破壞設備。怕炸壞東西，開始玩刀了。你……帶著你的妞悠著點。」霍滌說完，整個人就消失在了走道盡頭。

肖志強幾乎都能描繪出霍滌興高采烈的樣子，這傢伙……作為偵察部隊出身的突擊手，玩刀的技巧非常嫻熟，單兵的持刀格鬥技術非常全面。以前他最喜歡在背後割喉，據說是因為他小時候玩網游一直玩刺客啊盜賊啊之類的職業留下的惡習。但現在，在機甲上，有了體形誇張的格鬥刃，霍滌一直說，從中間把人剖成兩片應該很爽。不管霍滌有沒有練熟這招，反正前面的畫面會很血腥就是了。

肖志強苦笑著對何小青說：「我帶著你行動。」他不容置疑地將何小青圈在了左手臂彎裡，吩咐道：「抓緊。」然後右手持著突擊步槍向前，就這樣朝著前面衝了過去。

霍滌很有心機，在掃平了一層樓的敵人之後，直接鑽進了電梯井，爬到了頂樓，乘著敵人沒準備，直接殺出來，解決了距離演播室最近的幾個敵人。牢牢把守住了電視台最重要的那些設備。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瑞安市電視台一樣也是將備用發電等等一系列設備都集中在演播室為核心的有著充分防護的大房間裡。基本上保住了這些設備，他們這次突擊電視台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已經控制演播室。」霍滌呼了口氣說。

這個時候肖志強已經快要到達演播室門口了，雖然一路順著樓梯殺上來，但他也沒遇到什麼像樣的抵抗。如果在空曠的地方，機甲現在的防禦比較薄弱，被火箭彈和反坦克導彈打中了也很糟糕，但在狹小的室內環境裡，機甲一路平推，彷彿是無堅不摧的金甲戰神。子彈打到身上一點反應都沒有，要不是考慮到要護著何小青，他的動作會更快。到了後來，敵人是看到機甲出現，就開始四散逃跑，連抵抗的念頭都沒有。

一路上，看到被兩台機甲擊斃的敵人，看到被霍滌不純屬的技巧切得亂七八糟的屍體，何小青終於忍不住吐了出來。肖志強居然用機甲粗糙健壯的大手，輕輕地拍了拍何小青的背脊。何小青的心情頓時就安定了下來。再沒有比被這樣保護著更安全的事情了吧。

到了演播室，何小青像是一下子有了力量。她推開了厚重的鐵門，衝進了演播室，熟練地拉開電閘，看著一台台各色各樣的設備亮了起來。

「林頭，電視台到手，很快就準備好了。接入什麼信號，是要直播莫亞的罪行嗎？」

「是，稍等。」林聞方簡短地說：「對了，幹得好。」

肖志強好霍滌互相看了看，兩台機甲不約而同地伸出拳頭輕輕碰了碰。很多機甲的操控動作，他們還做不到，但是，現在，機甲已經越來越像是他們身體的延伸了。

演播室裡的燈光亮了起來，溫度也換換上升。演播室裡，總是有一種獨特的氣味，那是強烈的燈光烘烤著設備，讓塑料外殼或者是金屬外殼上的塗料緩慢氧化揮發的氣味，那是總是會過熱的各種攝像設備裡的電路板上酷似松脂的氣味，那是紙張、提示板、文稿、白板筆裡的有機溶劑混合而成的氣味，那是無數加班的人叫的外賣泡的方便面經年累積不散的氣味……混合起來，那也許就是新聞，是真實的氣味，是何小青熟悉的氣味。設備全都啟動了起來，攝錄設備上的一盞盞小小紅色提示燈，亮得刺眼。

看著那個主播的位置，何小青深深吸了口氣，她自然而然地整理了儀容，坐在了主播的位置上。她轉過頭，問到：「真的是要向全世界直播這裡發生的事情嗎？」

「是，這是我們林隊吩咐的。讓大家好好看看，莫亞人的嘴臉。」肖克強堅定地說。

「好。」何小青熟練地拿出放在主播位置邊上的紙筆，鎮靜地寫了幾行字，那是她剛剛想到的框架條目。她反覆看了幾遍，然後，說：「我準備好了。」

「開始吧。畫面等一分鐘。」林聞方淡淡地說：「放心，這個我絕對準時。」他們不知道林聞方到底在什麼地方，但他們聽到密集的槍聲，爆炸聲，以及林聞方異常迅捷的敲擊鍵盤的聲音。

「好的。」何小青最後整理了一下呼吸。按下了導播位置下，一般人不會看到的碩大的「直播」按鍵。演播室門口巨大的「ON AIR」燈亮了起來。

「大家晚上好。我是何小青。」

電視台啟動的是緊急頻道，而不是日常的波段。一束強大的電波掃過整個瑞安市，將大大小小所有連接這電源的電視機同時啟動。到了關鍵時刻，電視台可以是一個無比巨大的電視遙控器，這也是聯邦的專利技術。就是為了，到了關鍵時刻，能夠不顧一切地將最重要的消息送出去，送達到每個人。

一個個屏幕亮了起來，陷入恐慌的瑞安市市民們，不管他們是在街道上亡命奔逃，還是抖抖瑟瑟地躲在家裡的牆角，或者在爭吵著要不要跑出去和莫亞雜種們拚個魚死網破，在這一刻，他們面前都出現了同一張面孔：何小青。他們最熟悉的鄰家女孩……

「這是瑞安市淪陷以來，第一次直播。也是我這些天來第一次再坐在這個主播的位置上。今天，能夠坐在這裡，不是為了向大家宣佈什麼好消息，而是因為，今天，瑞安市發生了一些事情，一些讓人瞠目結舌、痛心疾首的事情，一些人，一些讓我們會懷疑人類這個字眼到底有著什麼意義的人，在瑞安市做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這些罪行，現在仍然在持續著。我們，努力讓大家，讓全世界看到，這些莫亞人做了什麼，他們對手無寸鐵的老弱婦孺做了什麼，他們對這座平靜安寧的城市做了什麼。這些人，讓我們看到了戰爭的殘酷，也打碎了我們的最後一絲幻想：戰爭，不是兩個國際的政治家和將軍元帥的遊戲，不是每天新聞裡能夠看到的爆炸，不是我們可以輕輕鬆鬆表示唏噓的流血犧牲，它不是和我們無關的東西。它就發生在我們身邊……」

「先請看一下前方傳來的畫面……」何小青看到面前的屏幕上，已經出現了清晰的電視畫面，連忙將畫面切了出去……她淚盈盈地看著那些哀號、那些燃燒的廢墟，那一張張憤怒、無助、絕望的面容，看著莫亞人的嘶吼和狂笑。

「莫亞人曾經說，他們是文明的國家，他們將和聯邦進行一次巨人間的較量。他們不是為了財富，不是為了野心，不是為了人類最深最惡毒的慾望，而是為了能生存。是的，生存……如果他們所謂的生存，必須要建立在普通百姓的死亡之上，那麼，請大家仔細考慮一下，這到底是什麼？」

「現在還無法統計清楚，到底有多少瑞安市市民在這場有組織的劫掠與殺戮中死亡。莫亞第11步兵師毀掉了幾乎整個瑞安市市中心，幾乎，所有的百貨大樓、銀行、珠寶店、電子用品商店都被洗劫一空。甚至於超市、藥店、醫院、便利店這些和日常生活息息相關的場所也不能倖免。這是一群什麼樣的暴徒？這群暴徒到底需要怎樣無恥，才能在以往號稱自己是文明之師呢？」

「這些畫面都是正在即時發生著場景。請所有人仔細看看，這裡，是瑞安市，是我的家，我們的家！我希望，我能夠有力量，抵抗侵略者；我希望，有力量的人們，你們能夠站出來。一起捍衛我們的家園！」

第102章 殺戮名單

「這個何小青，真不錯。」楊勇這麼說。遠在漢京的朱政以及其他諸位將領也都這麼說。總統辦公室那邊，對這位看著小巧溫婉，卻在這次特殊的直播裡表現得沉穩堅強，用極富說服力的嗓音，用壓抑著、控制著痛苦的神情為大家解說著在瑞安市發生的一切的主播也是一片讚譽。這一刻，整個聯邦都喜歡上了這個鄰家女孩。

雖然瑞安市電視台只能讓本地所有的電視機點亮，但影響的範圍，可不僅僅是瑞安市這一地而已。強大的無線電波穿透雲層，通過衛星轉發到世界各地。幾乎第一時間月海聯邦中央電視台就開始全程轉發瑞安市的電視信號，將瑞安市發生的一切，告訴正在關注著月海聯邦與莫亞共和國的全面戰爭的所有人。

電視節目還在繼續，但外界各種評論紛至沓來。莫亞一直在這場戰爭中扮演的被聯邦的技術優勢打壓得沒有生存空間的悲情角色徹底被打破了。其實，一直以來大家也沒有相信過。莫亞這方面的履歷實在是不算好。誰能相信一個國內的犯罪率居高不下的國家，能夠在戰爭狀態下，在他國的土地上約束好自己的全部部隊？無非就是什麼時候暴露了本性而已。只是，全世界人民都沒想到，居然莫亞一下子暴露本性，就導致那麼多平民被殺害。那些空空如也的店舖，那些駛向軍營的大卡車，都證明了，這場劫掠和殺戮是有組織的。無論什麼理由，這都是極為可怕的暴行。

莫亞也一下子被動了。本來，在控制了瑞安市幾乎全部對外聯絡通道之後，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莫亞軍方也只想掩飾一下而已，到了天亮，塵埃落定之後隨便找什麼理由都可以。沒想到，還沒等他們吃干抹淨，聯邦直接投送了機甲部隊，不到半個小時就攻佔了電視台開始對外播報了。這個速度讓他們措手不及。

而且，現在都是直播畫面，林聞方不僅通過電視台發佈畫面，更是公佈了一個網址，上面有瑞安市分散在各處的1200個市政監控攝像頭的畫面，將瑞安市發生的各種情況，原原本本地呈現在了全世界面前。那些正在發生的暴行，並不是因為聯邦聽之任之，故意拿給別人看，而是因為聯邦的力量還沒有能第一時間拯救到所有人。一場場激烈的戰鬥，一次次救援，機甲部隊將一批批普通市民從莫亞的淫威下拯救出來的畫面，也同時呈現在大家的面前。

這是何等豪邁的公示啊。在展現莫亞暴行的同時，卻也將機甲部隊不少成員的位置暴露了出來，這本身就是一場賭博。賭的就是，機甲部隊將把敵佔據絕對優勢，不害怕敵人任何形式的反攻。雖然冒了點風險，但莫亞人對這樣的情況，卻是沒有任何辯駁的餘地了。

機甲部隊承受了極大的壓力，惱羞成怒的11師殘部不斷調集部隊圍攻機甲部隊，往往一台機甲要面對整個連隊的兵力。

何小青的播報還在繼續，可電視台已經開始遭受攻擊。內德維德直接調動重炮轟擊電視台，電視畫面裡都可以明顯感受到爆炸引起的震盪，和撲簌簌落下的天花板上的灰塵。畫面越來越灰濛濛，越來越讓人覺得驚心動魄。可何小青，卻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似地，就坐在哪裡，繼續進行著播報。

「林頭，電視台需要支援。敵人快有一整個營了，我這邊快沒彈藥了。」肖志強無奈地向林聞方求援。

「朱隊，不能這樣打下去，戰場太分散了。敵人很多小組就幾個人，跑快點就會錯過。不能這樣啊。我們來不及翻看視頻畫面的。」

「稍等。」電台裡仍然是林聞方低沉穩健的聲音：「好了。大家打開第九數據回路，我把程序組和畫面共享給大家。」

隊員們立刻照辦，一個小巧的程序很快就安裝在大家的系統上。程序能夠提示距離他們最近的莫亞士兵位置，尤其是發生欺凌普通市民的地點。分析程序非常小巧，因此也有不少的誤判率，但對大家來說，就像找到了方向，除了去支援電視台的幾個隊員，其他人立刻就順著程序的提示，在全市範圍開始獵殺。同時，這個程序還顯示整個瑞安市地圖，將莫亞士兵的分佈以不同顏色標繪在地圖上，讓大家參考。

「第九回路不要關，我傳第二個程序給大家。」林聞方繼續吩咐。

一個稍微大一些的程序很快就安裝完畢。當大家打開程序之後，都不約而同地抽了口冷氣。這是一個強大的三維地圖提示軟件，利用機甲上原先就安裝的定位系統，和瑞安市市政公所儲存的全城的詳細建築圖系統鏈接在一起，即時生成三維動畫，讓隊員們知道自己的詳細位置，提示建築的各個出入口，周邊交通道路等等。還可以利用地圖檢索功能進行導航……不到10分鐘，程序的補丁到了。這個補丁將這個程序和之前的目標提示結合在了一起，在三維地圖上標繪目標位置。本來機動性就遠超敵人的機甲部隊如魚得水，可以尋找各種路線接近或者追擊敵人……

這個程序真是他們的林頭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完成的？他得攻破多少系統，得利用到多少現有程序功能啊，而且，這得有多強的想像力，才能把這些內容全都組合起來？大家在戰鬥之餘，無不覺得這種程序簡直太BUG了。雖然只能根據明顯的情況提示分析，對於有心藏起來的敵人，這套分析追蹤加上地圖提示的程序可能不那麼好用。但已經能夠很好地幫助大家進行戰鬥了。在大家看來，林聞方簡直是無所不能，能夠用神眼洞察整個城市的神祇。

「太了不起了。」朱芷讚歎道。鄭泰澄也連連點頭。

林聞方正是在他們兩個的護衛下，才能紮在瑞安市住房管理辦公室，把程序完成。他們兩個能感受到，林聞方剛才有多專注，多狂熱。一行行的程序，簡直是直接從他的大腦裡流淌出來的。

林聞方舒了口氣。短時間集中大量腦力，讓林聞方有些虛脫的感覺，頭很疼。他揉了揉額頭，說：「走吧，我們也要出戰了。窩在這裡可不行。」

這時候，距離他們空投到瑞安市，已經有一個多小時了。機甲部隊前前後後已經殺敵過千，解救了數以萬計的瑞安市民了。「等一下。」林聞方忽然看到了一條提示，正在密切留意莫亞各種情報的火羽提醒說，5分鐘後，莫亞將舉行有關瑞安市這邊事態的新聞發佈會。

全世界其實都在等著看，莫亞要用什麼姿態來處理這個事情。在看莫亞準備如何處置步兵11師，準備如何給全世界一個道義交代。可是，讓大家全然沒有想到的是。一個一頭灰髮，看著像是沒睡醒樣子的新聞發言人，對著講稿，對著匆匆到場的各大媒體代表，緩慢地念道：

「經過莫亞國防部、莫亞統帥部、陸軍司令部三防的緊急調查，和對莫亞步兵11師的緊急質詢，我們認為，瑞安市發生的不愉快的事件，系由瑞安市抵抗組織與步兵11師發生的衝突引起。我們對由此引起的步兵11師對矛盾的擴大化處理，和造成的各種損失表示遺憾，對事態的進一步發展表示關切。經過多個部門負責人的協商討論，我們認為，由於莫亞共和國與月海聯邦，目前正處於戰爭狀態。對於戰爭狀態下的各種衝突引起的連帶後果，我們表示遺憾，但不應承擔更多的道義責任。希望各國媒體，能停止對莫亞共和國的攻擊和污蔑，否則，將視為對莫亞的敵視行為。」

大家都愣住了，沒有人想到，這個發言人居然能夠冠冕堂皇地組織出這樣一番言辭來。他們的意思就是，打仗嘛，搶劫啊殺人啊，就是其中一部分了。打仗都打了，你還能怎麼樣？

莫亞居然就這麼破罐子破摔了？他們到底是怎麼想的？全世界在這一刻都失聲，完全不知道如何反應。

林聞方被激怒了。這，是同為一個物種，同為人類的莫亞人能夠說出來的話？

「火羽！」林聞方幾乎吼了出來：「我要罵人，在他們的頻道上。我要11師的詳細名單……媽的，好，反正是打仗了，殺人怎麼了？我殺光11師給你們看。」

「明白。」火羽感知不到林聞方強烈的情緒，非常淡定地執行命令。

「……我支持你。」朱芷說。

「有骨氣，我也插一腳。」鄭泰澄說。

莫亞步兵11師的服務器幾乎被瞬間攻破，一張詳細無比的名單立刻出現在林聞方的光幕上。滿編16200人的11師，現在還有總計7922人，今天擊殺的人無法很快確認，只能根據隊員們匯報的情況進行大致匯總，但擊殺已經在1000以上，還講隨著時間推移繼續增長。現在的11師，還有6000人吧？用來祭典死難的瑞安市市民，應該是很合適的數字。「貼網上去，讓大家看到進度。」林聞方吼道。

「攻破莫亞電視台需要時間，系統掃瞄分析中，預計需要20分鐘。」火羽提示道。在她看來，莫亞人的電子防禦力量實在是比較濫。

「足夠了。20分鐘……朱芷，教官，我們去他們師部，我他媽的要在他們的師部給他們來點夠勁爆的直播。」林聞方咬牙切齒地說。

第103章 強行突擊

「火羽，能找到對方指揮部的位置嗎？」林聞方問道。

「早就找到了。每次找指揮部不都已經是常規了嗎？」火羽說。在林聞方的印象裡，這似乎還是火羽第一次用反問句式。不過，這並不是關注這個細節問題的好時機。

「莫亞第11師指揮部，設置在謝爾頓酒店總統套房。在酒店的頂層假設了無線發射器，根據信號強度和變化頻率判斷，應該是回聲7型。同時，假設有一個衛星天線。根據現有情況，要壓制干擾該套系統，本機的電子戰系統輸出功率不夠。」火羽很是胸有成竹地說道。

「誰說要壓制了。」林聞方冷笑一聲。他衝著機甲戰隊的通信頻道裡吼道：「各單位注意。完成任務的單位，立刻向謝爾頓酒店集中，那裡是莫亞11步兵師師部所在。我要求，全殲11師，活捉內德維德。記住，不要俘虜。」

朱芷補充道：「格殺令不僅限於11師師部。注意殺敵，注意回收對方身份信息。把那張名單全部塗黑，是我們最重要的任務。明白嗎？」

「明白！」隊員們眾口一詞。莫亞方面對於屠殺、姦淫平民的事情的冷漠以對，讓大家都十分惱火。現在，整個機甲部隊上下只有一個念頭：血債血償。

「好了，不廢話，明白了就開始攻擊。」朱芷命令道。她一馬當先，駕駛著機甲沖在了最前面，林聞方和鄭泰澄則跟在她身後，形成了一個簡單的三角陣形。

林聞方一邊緊緊跟隨，一邊還在進行著複雜的電子戰的操作。還在對整個機甲部隊的幾乎每個成員提出建議。如果這時候有人將所有隊員的行進路線在地圖上標繪出來，他會驚訝地發現，除了少部分專心肅清某些地區的敵人，或者是駐守關鍵地點的那幾個傢伙，所有的隊員都分散開來，經過一條條街道，將沿途的敵人全部順手剷除。

為了節約彈藥，對付只有步兵編隊的敵人，他們很少開槍，一般都是直接用格鬥刃解決。可這樣一來，機甲部隊在敵人眼裡就尤其可怖。那些莫亞人可不會覺得這些朝著他們衝過來的人形的鋼鐵怪物需要節省子彈，他們甚至都不會、不敢去想在鋼鐵怪物的身軀內，有一個和他們一樣的人。格鬥刃的大量使用，也迅速摧垮了莫亞11步兵師的士氣。

機甲部隊的戰士們漸漸發現，他們很少走在同一條線路上，當幾個隊員在某個路口匯聚，朝著同一個方向前進的時候，他們很快就會碰到有一定規模的敵人，需要他們合力對付。通常，恰好是幾個人一次突擊能夠解決完的敵人。機甲部隊的戰士幾乎沒有遇到過佔絕對優勢的敵人在自己面前過。林聞方知道那些骨頭不好啃，有些直接繞了過去，申請空中支援去擺平，有些，乾脆晾在那裡，等著這一夜的戰鬥都結束了再說。機甲部隊保持極高的推進速度，朝著謝爾頓酒店衝去。

一開始，大家並沒有覺得什麼，只覺得挺好玩的。怎麼林聞方能算準這些，可當這樣的情況持續下去，隊員們心裡的驚訝一點一點累積到要爆炸的地步？這是什麼情況？林聞方怎麼能算到這種程度？不僅僅需要考慮路線和線路，更是將雙方戰力對比，每個戰鬥單位的效率統統考慮進去了。林聞方從今天投入戰鬥到現在，幾乎沒怎麼開過槍，戰技精熟的他，也幾乎沒有出過手，全部的戰鬥都讓戰士們自己去解決了。可他偷懶了嗎？絕對沒有，林聞方將通信與電子型的機甲所蘊含的能力完全壓搾了出來，那一個個讓人瞠目結舌的程序，以及現在這種妙到顛耗的部隊掌控，都是完完全全凌駕於大家的想像之上的。以前，隊員們和天池山特戰大隊的隊員們交流的時候，曾經聽幾個隊員抱怨說，在林聞方的指揮下作戰才叫爽，照著他的吩咐辦，不知不覺之間，敵人就輕鬆送到了自己面前讓自己打。就算碰到作戰，基本上也是自己這邊優勢。

本來，他們只覺得這是特戰大隊的戰士抬愛林聞方，可現在，大家全都體會到了這種感覺。

林聞方在這個時候，在大家心目中的位置，真的是近乎於神了。不過，這時候林聞方是有些騎虎難下。盛怒之下的威力全開是非常耗精力的，雖然有火羽輔佐，但火羽只能進行基本的邏輯計算，並不能真的代替他下決定。林聞方的光幕上，密密麻麻全都是各種各樣的數據、參考線，他要從中選擇正確的有用的那些做出決定，然後迅速通過機甲部隊的戰術鏈將任務分發下去。雖然只是一些小小的提示信息，但每個決定都會發生作用，一旦出錯，造成的後果也挺嚴重的。之前林聞方在腦力方面就有些消耗過度，現在只有更甚，整個腦袋都開始發脹了。

內德維德知道機甲部隊衝著自己這邊來了。他的神情有些複雜。這個時候，他不能逃，敵人歸根到底只有43個，除去那些分散在其他地方在作戰的，來突擊11師師部的不過二十出頭。雖然借用賓館的總統套房當指揮，周圍的防禦卻一點都沒打折扣，甚至要比在軍地基地的時候更加嚴格。交叉火力配備，預警偵查裝備，大量的悍不畏死的親信士兵，一樣也不缺。而且，現在的局面讓內德維德更多了一樣優勢，死豬不怕開水燙。他已經將這個城市破壞成這樣子，或者，至少說他是默許這些事情發生了。那麼，再做過分一點又能怎麼樣呢？

重炮部隊已經基本報廢，在轟擊了一輪電視台之後，重炮部隊就被直升機發現並摧毀了。但他還是有一支相當可觀的直射火力隊伍，使用的全都是122毫米加農炮，一共9門火炮分別佈置在兩個方向。這東西要是用力打機甲，只要蹭上了就完蛋。

叼著煙，內德維德鎮定地吩咐：「清理射界，把礙事的東西給我轟掉。」

憂心忡忡的手下們看見內德維德這麼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心裡也安定了幾分。一分鐘後，速射炮隊就開始連續射擊，將機甲部隊攻來的主要方向上，可能被當作掩蔽位置的兩棟大樓扎評論。兩棟樓都是公園裡的公共建築，裡面沒有人，可11步兵師的囂張態度，躍然而出。

「不就是殺了點人嗎，這些機甲，敢過來的話也一併殺光。這裡有足足一個團的兵力，我倒是想看看，這幫傢伙敢來衝擊我們師部，到底是有什麼屏障。」內德維德冷冷地說。他要是知道林聞方下令活捉他，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

朱芷聽到隆隆的炮聲，心裡泛起一陣嘲諷。內德維德到底在想什麼，她猜得出來。仗著手裡還有一個建制基本完整的團負隅頑抗，覺得火力足夠強大，配置的方式也很周密，要給機甲部隊點顏色看看？但是，有了林聞方的靈活調度的機甲部隊，又豈是常規的防禦作戰方式能夠阻擋的。不到10分鐘，「獵人」機甲部隊就集結起26台機甲，沿途清理了超過300的莫亞士兵，來到了距離謝爾頓酒店不到一公里的地方。

酒店的正面、兩側、北面都有機甲潛伏在城市的陰影裡，伺機而動。

朱芷呼叫了直升機，從上空掠過，拿著機槍隨便掃了一圈，當作是火力偵察了。看到那些裝甲車、步兵掩體、火箭筒和反坦克導彈等的配置，朱芷皺了皺眉頭，問道：「準備怎麼辦？的確火力配置很密集啊。」

「怎麼辦？涼拌。」林聞方冷冷地說：「步兵跑只有兩個方向有，就從沒有的方向強突。重型機甲到了幾台？」

「有我呢。」「我到了。」「還有我。」「我……」四個聲音立刻回應。

「持盾，強突。羅岡，你到北面去。給你一分鐘時間移動。聽我命令。」林聞方簡短吩咐道，但要移動的位置，準備的突擊路線，都已經在數字地圖上標繪處理，分配給了大家。「邰清遠，你上樓頂，負責敲掉我正面的兩門步兵炮。我的機甲速度快，他們瞄不準我，你等他們先開火了再出手。在我突擊之後10秒，我這個方向全線突擊。掌握好時間差。杭逐龍，這邊一突破，你立刻繞過去解決另外方向的幾門炮，那邊的突擊時間，以你的提示為準。都明白了嗎？」

「明白！」

林聞方的垂著眼臉，一副閉目養神的樣子，稍微深呼吸了幾下，恢復了一點精力。頭腦已經用到了差不多極限，現在該動動手腳了。

羅岡迅速移動到位，匯報道：「林頭，我到了。隨時可以。」

「攻擊。」林聞方的命令下得雲淡風輕，彷彿不是在下令攻陷一個師部，而是在部隊食堂裡對大家說可以開始吃飯了一樣。

隨著他一聲令下，大家從潛伏位置紛紛躍出，以最快的速度朝著謝爾頓酒店衝去。

衝在最前面的是林聞方自己。他沒有盾，其實，就算有盾，碰上122毫米的直射火力也是白搭，大家都明白。但機甲部隊訓練中，最重要的一課就是觀察敵人炮火位置，躲避直射火力。他們最好的武器不是厚重的裝甲，而是速度。現在，看到林聞方在短短10秒內已經衝到了距離敵人只有400米的地方，大家心神大定。這就是速度，只要有一台機甲殺進去了，敵人就完蛋。步兵為主的部隊在城市環境裡讓機甲近身，除了死再沒有別的結果了。

第104章 以牙還牙

當加農炮第一次射擊，打中的卻是林聞方身後一百多米的開闊地的時候，內德維德就知道情況不妙了。林聞方突進的速度太快了，快到了加農炮壓根來不及瞄準，只能進行概略射擊。可概略射擊這回事，聽聽就知道不靠譜了。林聞方在不到20秒的時間裡，就已經突破了1000米的距離，直接站到了謝爾頓酒店的樓下。加農炮已經匍匐在他的腳邊。

他飛起一腳，踹在加農炮的炮身上，這門大門立刻就廢了。這種精密的武器，受到這樣的大力衝擊，只要有少量零部件變形，基本上塞什麼炮彈進去都得炸膛。

緊隨林聞方其後的戰士比較幸福，林聞方吸引住了敵人大部分的火力，他們是一路撿便宜上去的。等到朱芷等等戰士悉數衝了上來和林聞方會合，整個謝爾頓酒店正面的敵人幾乎已經完全肅清。雖然這裡是師部，但那些離散在瑞安市各處的11師官兵，大部分都不敢朝著這邊靠過來。機甲部隊的強勢表現已經讓他們膽寒，要不是不接受11師投降的話已經放了出去，現在隨便上一個機甲部隊的戰士，都能逮上上千的俘虜。一些腦筋靈活的軍官，甚至已經開始組織一小部分士兵離開瑞安市，向友鄰部隊靠攏請求收容。

另一個方向的戰鬥看起來更為激烈一些。三個持盾的重裝版本的機甲以略顯得有些緩慢的速度齊頭推進。他們推進得很從容，因為整條戰線上集中了這次攻擊師部的一半以上的兵力，幾乎是大家同時開火，形成密集的彈幕，完全壓制住了敵人的炮火。重裝機甲現在配備的已經不是突擊步槍加強版，而是不折不扣的轉管炮。雖然三管轉管炮看起來沒有六管的火神炮那麼搶眼，但這種三管30毫米輕便轉管炮，可是聯邦的最新科技。要不是現在忽然之間機甲部隊和北方工業集團的關係好了起來，北方工業集團才不會把這種利器拿給他們玩。

轉管炮採用的是一體式無殼彈，這也是人類軍事史上口徑最大的無殼彈。輕便的無殼彈保證了機甲的載彈量達到2400發，分裝在12個合成材料的彈藥箱裡，打完一個彈藥箱，就自動脫落。打完全部彈藥，重裝機甲也就輕裝了下來。

加農炮的第一次齊射，最好成績不過是打在距離羅剛3米多的地方。1000米的距離，122毫米加農炮根本擺不開。要是對方有個四五十門加農炮，形成足夠密集的炮陣，說不定還有些威脅，現在這種情況，簡直是在送菜。羅岡被爆炸的氣浪掀翻，唾了一口，趕緊爬起來，端平了手裡的轉管炮開始射擊。1000米的距離，30毫米口徑的火炮可以最充分地發揮火力，要比對方的122毫米加農炮好用多了。在北面集中了3台重裝型機甲，火力全開之後，對方的炮手更加不可能從容瞄準射擊了。本來就得25秒左右一發的加農炮，基本淪為擺設。

30毫米轉管炮的射速並不算太快，每分鐘才300發。但2400發載彈量，就算之前的戰鬥中消耗了一部分，三台重裝型機甲還是能保持連續3到5分鐘的持續射擊。他們也真的這麼幹了。推進的速度像是在散步，唯有手裡的轉管炮一刻不停，形成極為可怖的火力網，將面前的敵人全部撕碎。

一公里的距離，北線用了足足4分半鍾才打完，這時候，林聞方都已經帶著人直接撞進了酒店裡。可是，北線的部隊緩慢抵達酒店樓下的時候，他們的面前一片狼藉，沒有一個莫亞人能活下來，那是血與火浸染的地獄殺場。

「留幾個人警戒，其餘全部突進去搜殺。」林聞方命令道。在大樓內的交戰對機甲部隊來說輕鬆適宜，更需要注意的是不要誤傷到少量被扣留在酒店裡的工作人員，這些可都是瑞安市市民，是同屬聯邦的同胞。

經過一個轉角，忽然一個莫亞士兵單膝跪地，朝著林聞方發射了一枚火箭彈。林聞方朝著邊上一閃，撞進了邊上的房間，躲了過去，然後跳回到走道上，手裡的格鬥刃唰地飛了出去，將那個莫亞士兵直接釘在了身後的牆上。

「速度快點。」林聞方咕噥著，一層層搜殺推進，讓他有點煩了。謝爾頓大廈可是有22層呢。隨著他們在大樓內的兵力越來越多，推進速度也越發快了。3分鐘後，林聞方一腳踹開了總統套房的門。內德維德居然已經穿戴好了全套少將軍服，配著指揮刀，戴著白手套。一眾參謀和副官等等，都戰戰兢兢地站在他的身後。

這是一副準備體面投降，或者說是戰場移交的姿態。但這種從容，讓林聞方更加惱火。

「我是莫亞步兵11師師長內德維德。現在……」

林聞方粗暴地打斷了他的話，說：「之前說的話沒聽到？11師，一個都沒資格投降。一個都沒有。」林聞方一把揪起內德維德，提著他的領子走出了總統套房，順著邊上的樓梯踏上了大樓頂端的觀景天台。

平時，謝爾頓酒店的這個觀景天台，能夠看到遠處的青山，頭頂的藍天，以及這個寧靜安詳，大家都慢慢悠悠過日子的城市。這真的是一個沒有什麼進取心的城市，市民們對於到底是市還是縣混不在意，一些老人甚至還抱怨現在遊客多了，城市大了，一點都不習慣。可是，現在從這個天台看下去，還沒有撲滅的火頭仍然有20多處。這已經是機甲部隊努力肅清敵人之後，許許多多瑞安市市民跑出來拯救自己家園的最好結果了。破壞的建築和其他各類設施，將瑞安市多年的發展積累毀於一旦。失去親人、遭受侮辱這樣的傷痕，更不可能彌合了。這些，都是這個道貌岸然的內德維德和他的部下做的孽。

「統計出來了沒？」林聞方問道。

「核實的殺傷清單，已經傳給電視台那邊了。肖志強和霍滌會處理的。」緊隨其後的朱芷歎了口氣，說：「你想怎麼樣？殺光11師不容易的。」

「有點難度才有挑戰嘛。」林聞方的眉頭一揚。他問火羽：「電視信號那邊破開了沒有？」

「好了。隨時可以切入。」火羽對林聞方到底準備如何做很是好奇。

「切入吧。」林聞方冷笑了一聲。

莫亞的新聞發佈會還在繼續。由於之前新聞發言人說的話太過激進，一時之間很難收場。記者提問環節就被拖得非常長。新聞發言人要按照預定規程回答10個問題，但面對一個個火藥味十足的問題，他也只好按捺下性子，平靜地解答，還得處處緊扣剛才所說的內容，不能讓外界瞭解到對於這件事情的處理，莫亞內部也有分歧。

眼看著新聞發佈會已經持續了要40分鐘，終於在回答最後一個問題了。忽然間，整個會場安靜了下來。在現場的液晶屏幕上，居然一下子出現了內德維德的臉。他跪在地上，兩台機甲分別站在他的兩邊，用槍頂著他額腦袋。剛才還有點擺譜的內德維德，完全沒想到機甲部隊居然連讓他多說什麼話的機會都不給，一開始就準備趕盡殺絕。內德維德已經面如土色，被20毫米的突擊步槍頂著腦袋的感覺，真是夠慘的。

隨著畫面出現，一個現在大家已經不太陌生的聲音響了起來。

「由於月海聯邦與莫亞共和國處於交戰狀態，出現一點傷亡是很正常的。我理解這個意思了。的確，出現一點傷亡是很正常的。」

「第11步兵師，經過幾次交戰，現在殘存人員為3827人。其餘為陣亡與失蹤數字。」

「既然你們覺得，打仗的時候出什麼事都正常，也懶得跟你們解釋罪不罪的問題。這3827人的命，我要了。血債血償，一個都跑不掉。」

「關心我們討債的進度的人，可以登錄這個網站。」林聞方報了一遍網址，繼續說道：「上面有第11師的全體名單。除了一個車禍死掉的少尉，11師居然全員都進入了聯邦。也好，省了我甄別的功夫，11師，沒有無辜的人。你們要為你們做的事情，付出代價。既然是戰爭，既然這是你們劃下的道，很好，我保證，11師名單上的這些人，一個都活不下來。」

「下面的畫面比較血腥，不過，我想莫亞人天生欠教育，也不跟你們玩什麼十八禁了。」

乒地一聲，鄭泰澄手裡的槍響了，就在電視畫面上，內德維德整個上半身被轟碎，刷拉拉地濺了一地。一些碎片和鮮血，甚至濺到了林聞方用來當直播攝像機的右鍵攝像頭上，整個畫面都蒙上了一層紅色。

林聞方看了看鄭泰澄，他本來是準備自己動手的，沒想到鄭泰澄搶先了。這事情之前沒說好，臨時起意的按批，也別提什麼程序了。林聞方皺了皺眉頭，瞪了鄭泰澄一眼。

像是剛才不過是按死了一隻螞蟻，林聞方的語氣沒有半分波動，非常冷漠地說出了結語：「以上。」

信號切斷……全世界都要瘋了……

第105章 我們也會

莫亞的新聞發佈會可是對全世界直播的，到底林聞方是如何侵入莫亞的電視網，誰都不知道，反正他是做到了。

一場新聞發佈會沒結束，11師師長就被擒獲，當著全世界的人被槍斃，縱然莫亞方面有再多說辭都沒有用了。戰爭，就是要有傷亡的，這是他們說的。機甲部隊不過是給這個說法添上了聯邦方面的意見而已。新聞發佈會一下子亂了，原本淡定的新聞發言人也控制不了局面，只能在警衛的保護下退場，匆匆結束了發佈會。

莫亞的統帥部，一眾將軍和元帥暴跳如雷。「11師是幹什麼吃的？一個團的兵力10分鐘被人掃光，這是什麼事情啊。」

「機甲部隊那麼強大，我們要有專門的應對方略。現在他們的機甲部隊規模還小，以後數量多起來就不好控制了。」

「電視網無聲無息被人攻破。人家還是一邊打仗一邊在玩黑客那套，我們的IT安全部門呢？這可是國家級主幹網，這都保不住嗎？下一次要讓人家突入我們的戰爭網路嗎？」

「內德維德那頭豬，他連自殺都不會？被人當著全世界的面槍斃。現在莫亞軍隊就是個笑柄。我們怎麼維持士氣啊？」

「35裝甲師，11步兵師……兩個師部毀在機甲手裡了。有辦法沒有？難道讓人家玩斬首戰玩下去嗎？」

會議室的大門被推開，一名軍官挺胸收腹，大聲匯報道：「卡恩元帥駕到。」

大家立刻立正，恭恭敬敬地目視著一頭銀髮的卡恩元帥淡定地走進會議室，坐在了長桌的一端。

「坐吧。」卡恩說道。大家這才陸陸續續坐下，聆聽這位老元帥的話。

「事情我知道了，本來這場戰爭我是不準備出手的。戰爭很莫名其妙，沒有明確的戰略預案，沒有政治、外交、經濟策略的配合，梯隊組織混亂，戰役一級的戰術非常混亂。我知道，主要還是因為一個根本問題的缺失：誰都不知道這仗是為什麼打的。如果單純為了技術，局部戰爭不是更好？幹嘛鋪開那麼大的盤子？太消耗國力了。不過，既然已經打成了這樣，那就要打贏。」卡恩說得很慢，也說得很尖銳。他的資歷讓他完全不用避諱國家大政決斷方面的疏失。

「11師現在的情況，已經非常糟糕了。剛才我在車上看了一下，從對方宣佈要完全消滅11師到剛才，2個多小時時間裡，又有700多戰士被勾掉了，確認死亡。據說，原先聯邦的前線部隊，和11師交火過的部隊，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徹底打掃戰場，確認詳細的擊斃擊傷等等數字。另外……原先被俘的11師官兵，被槍決了。聯邦在這個事情上非常堅決。這對我們很不利。」

負責東線攻略的塞爾福德上將恭敬地站了起來，說：「元帥閣下，我的老師，如何處置現在戰局，還請您指點。」

卡恩點了點頭，示意塞爾福德坐下。繼續說道：「第一，嚴格掌控部隊，保證11師出現的屠戮平民的事件不再出現，這無關面子和膽量，而是國家形象問題，是原則。第二，外交方面，譴責報復行為，施加壓力。如果情報和其他渠道能夠動用聯邦方面的力量，向機甲部隊施壓，那是最好。第三，派出得力的部隊救援第11師，哪怕在戰役其他方面有所損失也在所不惜。11師絕不能覆滅。第四，檢查、監控全部數據網絡，杜絕被侵入的事情再度發生。」卡恩的眼中閃過一絲利芒：「第五，不論任何代價，幹掉林聞方。這傢伙活著，對莫亞來說，就是個大禍害。」

有了卡恩牽頭，莫亞軍隊立刻行動了起來。的確，要是真的讓11師覆滅，被對方機甲部隊一個個地找出來殺掉，對莫亞軍方的打擊太大，對整個莫亞共和國軍心民情的影響太大了。11師的殘部現在正在向南，向東運動，已經基本喪失了組織性。只有極少部分，不超過200人，繼續停留在瑞安市，藉著有利地形，或者是手裡的人質等等，和機甲部隊對峙。這部分人，基本是可以忽略不計了，被消滅是遲早的事情。關鍵還在於餘下那3000人不到的部隊。他們身後就有機甲部隊綴著。由於瑞安市的戰鬥還沒有完全結束，在將11師驅趕出來之後，獵人機甲部隊暫時不能全軍追擊，只是派出了兩台機甲為一組的一共四個小組，分別跟隨在兩個方向的潰兵身後，繼續保持驅趕和獵殺的態勢。如果能夠乘著這個實際，以有力部隊接應，應該可以將11師的最後這部分兵力救回來。

到底能救回多少，誰也沒辦法打包票。後來，卡恩元帥無奈地說：「救出多少算多少，哪怕只有一個人，對方也沒有完成這個獵殺名單。」

網站上一直公佈著，隨時更新的這個名單，已經成了莫亞軍方的噩夢。一個個名字被勾訣，就是一個個莫亞戰士被消滅。現在，網站上公佈的內容還包括被勾掉的這個名字是怎麼死的，這就尤其增加了這張名單的恐怖意味。

29裝甲師，114機械化步兵師，186快速反應師，110空降師都受命接應11師。186快反師本來就是莫亞共和國少有的24小時戰備值勤部隊，也是莫亞極為重要的戰略部署力量，在接到命令後不到20分鐘，第一批的兩個營就出發了。另外有兩個營在10分鐘後，抵達機場，搭乘運輸機直接準備空投到戰區。110空降師雖然是更專業的空降部隊，但由於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比較重要，擔負著保障位於聯邦境內的莫亞大軍補給線的重任，只能抽調一個團前往救援。

29裝甲師的境遇比11師好一些，但也有接近30％的戰損。不過，他們是戰術輪換，而非潰敗下來的，駐地距離瑞安市有90公里。匆匆準備之後他們直接沿著公路向瑞安市進發，準備以威脅瑞安市的方式，迫使聯邦放棄對11師的追擊。在當下這種情況，聯邦絕對不敢再將瑞安市放棄，讓瑞安市處於莫亞共和國的轄制之下的。

114師和29裝甲師任務差不多，但他們的距離更遠，要運動到瑞安市至少要一整天。到時候可能還會根據戰局變化，再調整任務。

佈置完了這些任務，卡恩就離開了。在回家的車上，猶豫再三的卡恩親自撥通了給凱恩的電話。

「凱恩，你在聯邦那邊還有多少力量？」

「卡恩元帥閣下，您是想要做什麼呢？」凱恩愣了一下。

「幹掉林聞方。不惜一切代價。如果能夠這兩天就有結果，那就更好。」卡恩說道。

凱恩十分詫異，說：「元帥閣下，這事情您需要親自過問嗎？」

「我也不喜歡和你打交道。但既然需要打交道，還是我親自出面，比較放心一些。」

「之前我有一個部屬很接近林聞方，但被識破了，剛剛回撤。他們戒備森嚴，不那麼容易得手。不過，我可以嘗試一下。要很快有結果，很難。林聞方現在在瑞安市啊，他駕駛機甲戰鬥，身邊都是他的部屬。要臨時派人接近都是很困難的事情。」凱恩歎了口氣說：「您的吩咐，我會再努力想辦法，稍後向您匯報我的安排。另外，我建議，如果您派出部隊接應11師，不妨利用一下11師的士兵來進行佈局，圍殺林聞方。我個人覺得，那樣會比較容易得手。」

掛上了電話，卡恩冷哼了一聲，繼續閉目養神。不過，凱恩所說的想法，讓他心動了。11師已經殘了，多救個把人意義有限，可讓他們成為誘餌吸引林聞方去完成他的「承諾」，倒是很有價值。

莫亞因為林聞方放出的話而陷入一片混亂，聯邦那邊也好不到哪裡去。大批「道義先鋒」跳出來譴責林聞方的「野蠻」「殘暴」「不文明」的行為，一些議員連夜發起緊急動議，要求立刻召回機甲部隊進行審查，清潔聯邦軍的隊伍。

很多人像看白癡一樣看這些人。軍方則我行我素，對這幫人的叫囂不予理睬。軍方對林聞方最直接的支持，莫過於直接把11師的戰俘全都拉出去斃了，然後拉了張清單給瑞安市方面發了過去。不管是朱芷林聞方，或者是一直守著電視台，幹起了秘書的工作，不斷做匯總統計，更新網頁的霍滌與肖志強，都沒想到軍部這次居然那麼給力……

軍方也有要召回機甲部隊的想法，但更多是因為，瑞安市還在敵人的轄制範圍內，四面八方都是敵人。要追擊就守不住瑞安市，可瑞安市現在又丟不得。在幾方召開電視會議的時候，楊勇終於爆發了：「他媽的你們不會空投啊？空投戰術就莫亞人會玩？現在瑞安市在我們手裡，機場也在，12小時快速國內快速反應很難嗎？我們的戰略反應力量不是24小時全球任何地點的嗎？你們他媽的到底會不會啊？」

楊勇這番話讓主要負責戰略反應部隊的廖昶中將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楊勇軍銜比他低，地位也比他低，可這番話真是讓他一點脾氣都沒有，想擺長官架子都不好意思。他鐵青著臉，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我們當然會啊。你看著……這次老子讓莫亞看看，什麼叫做空投！」

第106章 值得冒險

聯邦軍的會議，一般總是有些沉悶的。但當有將軍開始爆粗口，通常並不是因為沒有解決方案，而是他們的解決方案不那麼常規。廖昶中將手裡有14個師，4個快速反應師，4個空降師，2個重裝空降師，一個數字化炮兵師，全國獨一無二的憲兵師以及兩個武裝直升機為主的空中突擊師。這是一支極為龐大的力量，一直是聯邦應付各種國內外危機的重錘。這次戰爭由於一開始就打到了聯邦境內，這支快速反應力量一直沒有用上。常規的地面和空中力量應付得過來。廖昶不是不想打，他可是從來不怕打仗的。聯邦把戰略反應力量交給他，正是因為這個好戰分子有那個魄力在異國他鄉和敵人開火接仗，然後源源不斷地將部隊調過去直到打贏為止。

被楊勇那麼諷刺，廖昶的肺都快氣炸了。讓莫亞在幾次空投作戰中出盡了風頭，他也沒辦法啊，聯邦軍總人數少，重點防禦之下，總有戰線缺口，不論是地面還是空中。可說他不會空投？這就是當面打臉了。

廖昶嚴令兩個空中突擊師立刻轉場到將瑞安市納入作戰半徑的前線機場，並且做好時刻進駐瑞安市的準備。一個空降師，一個重裝空降師2個小時內就動員完畢，全部登機，起飛趕赴瑞安市。

聯邦的快速反應師和莫亞的不可同時而語，接到命令後不到10分鐘，滿載武器裝備的兩架重型運輸機就起飛了。這和莫亞的快速反應師20分鐘整裝出發的速度相比，快了何止一籌。聯邦的快速反應師的駐地一直就是機場，而且始終有幾架裝滿武器裝備的重型運輸機停在那裡。首批出發作戰的人員，穿好衣服空手上飛機就行，速度當然就快了。

不到一個小時，5個師規模的部隊紛紛出發，這種效率讓人瞠目結舌。

在瑞安市，機甲部隊經過了一夜激戰，終於得到了寶貴的休息時間。當地的警察開始維持秩序，機甲部隊則到市政廳前的廣場集中。

林聞方稍微吃了點東西，靠在座艙裡睡著了。幾乎是腦袋沾到頭枕就睡著了。這一夜大家都很辛苦，多數都是體力上的問題，只有林聞方，用腦過度，在解決了大部分戰鬥之後，他整個人就開始昏昏沉沉的。後來，索性是火羽接管了機甲操控，他在座艙裡打瞌睡。

看到林聞方沉沉睡去，朱芷搖了搖頭，她沒有那麼輕鬆，還得處理好多事情。這一夜，他們打得酣暢淋漓，打出了威風，讓莫亞人為之膽寒。但機甲部隊也出現了傷亡，第二期加入的一名中尉駕駛員在一場遭遇戰中為了掩護市民，用身子擋住了兩發火箭彈。最後傷重不治。另外還有三人重傷，兩人輕傷。現在獵人機甲部隊還有戰鬥力的只有37人了。

機甲的可靠性得到了充分檢驗，在如此強度的戰鬥中，只有一台機甲出現機械故障，並且很快就排除了。其他還有一部分機甲戰鬥中受到些損傷，退出戰鬥，但駕駛員沒有受到傷害。至於彈片刮擦痕跡這種小損傷，每台機甲上都有。

相比於他們的彪炳戰績，這些損失微乎其微。一夜之間，他們殲敵數千，摧毀火炮、裝甲車、突擊車等等技術兵器上百件，消滅師部一個，並且事實上收服了瑞安市。給他們頒佈一個集體一等功都不足以酬賞他們的驚艷表現。

但是，他們還有事情要做。停下來休息，是為了能很快出發，投入到對11師的追殲中去。林聞方說的那些話有些偏激，但那也是大家的心聲。

嚴惠堂已經滿頭是汗，修理機甲也是體力活啊，他從直升機跳下來就開始幹活，到現在已經陸陸續續修好了7台機甲了。其他的機械師、整備兵則將所有的機甲都維護保養了一遍，檢查經過一夜激戰，機械部件有沒有問題，有沒有損耗。

林聞方在座艙裡掙了兩下，像是要翻身，睡得舒服一些，但安全帶綁住了他的身體，想亂動都難的。看著他有趣的動作，朱芷笑了笑。林聞方馬上要醒過來的，她知道。

睜開雙眼，林文看到的是朱芷遞過來的一杯熱茶。瑞安市當地最好的茶葉泡的，一個住在附近的老教授帶著厚厚的老花眼鏡送來的。在緊張整備的場地邊上，幾張長桌上堆著各色各樣的食物，驚魂甫定的瑞安市市民送來的。他們剛剛安全下來，還沒顧得上睡個好覺，就想到了拯救他們於水火的子弟兵。

林聞方沒有客氣，接過茶喝了一口。溫和、清澈，一股香氣從口舌到肺腑，就這樣深深紮了下去，然後就感覺到身體慢慢被喚醒。

「當地的花草茶，很神奇。效果不比精力補充劑差。」朱芷說。

「其實，我挺害怕這種軍民魚水情的場面的。」林聞方訕訕地說。

朱芷點了點頭，說：「他們應該來罵人的，那樣我也會比較好受。如果你覺得不爽，我們把答應下來的事情做完就是了。」

林聞方瞇著眼睛說：「那是當然。整備都完成了嗎？」

「有三十台可以出擊。」朱芷皺著眉頭：「多少得留一些在這裡，等後續部隊來接管？」

「有援軍？」林聞方喜出望外。

「很多。廖昶被擠兌得發狠了，一下子出手五個師，陸陸續續空投過來。兩個空中突擊師中的一個已經在笛山的主基地了，休整一小會加個油就會過來。空降師和重裝空降師，應該也會在兩三個小時裡到吧，他們的駐地距離這裡實在有點遠，列裝新的運輸機以前，現在那些破玩意飛得也夠慢的。」朱芷的心情不錯。後續部隊的到來會大大減輕他們的壓力，讓他們可以騰出手來。軍部對於林聞方撂下的狠話私下裡表示了讚賞，但明面上肯定不能說支持他們宰光莫亞步兵11師那幫畜生。現在他們的官方下派任務為肅清瑞安市殘餘敵人，並尋機殲敵。基本上這就是說：你們隨便，拿出結果來就行，上面扛著壓力呢。

這種軍令潛台詞，朱芷很小時候就明白了。但這種狀況肯定不能持續太久，不可能因為他們而打亂了整個戰役部署。

「莫亞那邊也動起來了，正在想要接應11師殘部呢。」

林聞方皺著眉頭，解開了安全帶跳了下來，問道：「現在11師殘部在什麼位置了？」

「你跟我來。」朱芷說。在一側的帳篷裡，朱芷市政廳裡借來的光幕搭建了建議的戰場信息系統，上面標繪著11師殘部逃逸的幾個主要方向。他們也追蹤不了太多方向，只好將比較主要的幾股敵人列在上面。肯定有一小部分人，散逸在廣大的丘陵地帶裡了。

「東邊這支，快要和援軍合流了？」林聞方皺著眉頭問道。

「29裝甲師，實力一般，輪換休整的部隊吧。但他們近啊，90公里的路程幾個鐘頭就到了。情況有點麻煩。要不放棄這邊？」

「你不是讓我食言而肥麼？」林聞方苦笑著說。稍稍尋思了一下，他問道：「空中突擊師什麼時候能出發？」

「他們號稱是隨時可以。至少先出動一個團的規模沒問題。你的意思是……」

林聞方撇了撇嘴說：「當然是他們打坦克比較專業，交給他們。但拿準時機的話，說不定我們還能佔點便宜。只要他們不清楚空中突擊師的位置和到達時間就行。」

林聞方設想的是，既然29裝甲師已經要和11師這邊的殘部會合了，攔也攔不住。那只能一起打。但怎麼打卻是有講究的。他們最好是能夠引著29師追擊他們，拉長29師的隊形，然後直接在戰場上會合。讓29師撞個頭破血流。這樣，11師殘部的問題也好解決。現在他可不信11師殘部敢隨便離開已經來救援他們的部隊，自行其是，肯定是伴隨行動的。另外，能夠追擊機甲部隊，難道他們就不會有那麼點復仇的快感嗎？

「消滅11師殘部一部，重創29裝甲師……你胃口真不小。」朱芷歎道：「你要不要再順手端掉29師的師部啊？」

林聞方愣了下，說：「這也可以啊，只要有機會……」

朱芷搖了搖頭說：「你不用擔心他們不追你。在莫亞的統帥部會議上，卡恩元帥點名要求除掉你。這是……從270年莫亞和聯邦還是同盟國，共同抵抗德雷頓的侵略時代以來，第4個，在莫亞的最高層軍事會議上被點名要求清除的個人。恭喜你。」

林聞方撇了撇嘴，說：「我管他去死。他們能追上來就好辦。」

朱芷猶豫了一下，說：「很危險。裝甲部隊的追擊，對機甲的威脅太大了。你的意思……應該就是我們少數幾個人去吧？」

「那當然。」林聞方說：「操作不過關的不是去送死麼？」

「你還得考慮，我們和空中突擊師沒有配合過，這裡面也有風險啊。」

「是啊。風險總是有的。但只要成功率，那就解決了幾個大問題，獲益也很大。我認為，這個險值得冒。」

朱芷想了想，終於還是點了頭。

第107章 接近作戰

一架直升機將林聞方、朱芷、鄭泰澄、邰清遠和肖志強五人送到距離29師僅有9公里的地方。將他們卸下之後，直升機將再跑一次往返，為他們在這個地點儲存一批彈藥。20毫米穿爆燃彈和30毫米無殼彈在戰鬥中的消耗都沒個准，對於執行艱巨任務的他們，彈藥自然是多多益善。

在一處山坡上，他們支撐起了偽裝網，遠遠觀察著11師殘部和29裝甲師的先頭部隊會合。看那些莫亞人的表情，兩支部隊都像是鬆了口氣。

29裝甲師上下火氣都很大，本來好好地在休整，忽然搞出這檔子事情來，讓他們不得不把所有人從床上踹下來，趕緊出發。29師的整備還沒完成呢，不少坦克和裝甲車仍然留在駐地繼續修理，為了保障駐地安全，他們還是留下了差不多兩個營的兵力。能夠前往瑞安市的，加起來不超過6000人，只有三分之一個師多一點。不過，相比於11步兵師，他們的狀況好了很多。好歹是裝甲部隊，機械化水平高，火力猛烈，更重要的是，現在大家都知道，機甲對抗裝甲不佔便宜。

「看那幫兔崽子，都嚇成什麼樣子了。一個晚上被消滅小半個師，太丟人了。」29裝甲師師長德懷恩·安格搖了搖頭，衝著自己的副官湯姆·弗雷澤說道。沉默寡言的副官笑了笑，並沒有湊趣地接上話讓德懷恩覺得有些無趣。

「你怎麼看？我們真的要去攻擊瑞安市？」德懷恩問道。

湯姆謹慎地說：「命令如此。不過，聯邦方面不是也調動了一部分部隊來支援瑞安市嗎？不知道現在到了什麼位置。聯邦那邊的裝備水平和反應速度，比我們強不少。」

德懷恩搖著頭說：「就算反應速度夠快，指的也是第一批部隊的反應速度。大家都知道怎麼回事。現在的問題是，保住11師就得了，再去攻擊瑞安市，有什麼意義？人家機甲部隊隨便那麼一撤退，也就沒事了。名義上，人家面對的是我們這個師，一點都不丟人。40多個人，現在他們怎麼打都是可以的。」

湯姆不甚贊同地說：「他們現在絕對不會放棄瑞安市的。這現在已經不是一個軍事選擇了。」

德懷恩想了想，說：「你說的對。」他理解這個不是軍事選擇是怎麼回事，如果瑞安市再落到莫亞人的手裡，不管莫亞人會不會做什麼傷害平民的事情，聯邦都受不了國內輿論的反彈。

「不必太著急，沿著交通線緩慢推進就好。中午以前能到瑞安市就差不多了。」湯姆笑著說：「你覺得呢？」

德懷恩點了點頭，許可了湯姆的說法。

29師表現出來的進攻意志並不強烈。一部分官兵甚至根本就沒有要去瑞安市打一仗的念頭，前鋒部隊和11師殘部會合之後，就有準備收容完11師立刻後撤的念頭，還專門報上來請示過，讓德懷恩哭笑不得。考慮到29是現在的狀況，他也沒有生氣。本來就是疲憊不堪，兵力嚴重不足的狀況，雖然裝甲部隊不怎麼怕機甲，但也不見得有多少優勢。35裝甲師可是王牌部隊，不也被兩台機甲攪得天翻地覆麼？現在，人家可遠不止兩台了。

就在29師搖擺不定的這幾分鐘裡，林聞方他們一行五台機甲，已經順著山脊悄然來到距離29師前鋒部隊不到2公里的地方。這仍然不是個理想的作戰距離。2公里距離上，如果敵人先行發現了他們，坦克炮能夠有4輪以上的射擊時間，那些裝甲車和步兵戰車上的火力，也不是擺著看的。29裝甲師裝備的步兵戰車比35師的老式一些，但這種老式的步兵戰車卻有100毫米的主炮，威脅比35師的步兵戰車大多了。

林聞方歎了口氣，說：「準備潛行接近吧。被發現就不好玩了。」

「嗯，邰清遠，你注意找個狙擊位置，等一下要靠你解決觀察和我們側後的安全問題了。」

「是。」邰清遠答應了一聲，就脫離隊伍了。狙擊位置他早就找好了，就在距離他們現在的位置不到200米的地方。哪裡正好有一個岩石的平台，可以舒舒服服地架起那支76毫米的狙擊步槍。那玩意，配合專門定制的尾翼穩定脫殼穿甲彈，可以擊穿大部分坦克的炮塔側面……正面就不要指望了，120毫米以下坦克主炮都不見得打的穿的。

林聞方、朱芷、鄭泰澄和肖克強四人一路向下。在山林地區潛行接近這種業務，林聞方一點都不熟悉，可他有火羽。火羽的視覺分析程序改進之後，已經可以將觀察到的外界環境納入到計算範圍，更準確地判斷敵我目標的視線範圍。之前在攻擊35師師部的時候，林聞方就利用過這樣的手段來迴避對方的射擊線，不過，那是天池山的地盤，數字地圖都是現成的。到了現在，可得靠著火羽即時生成地圖了。

任何人如果進入到林聞方的機甲座艙，都會發現，他的光幕上投射出來的操作提示界面，和一般的機甲全然不是一回事。內容要豐富得多，對操作人員的要求也高得多。換任何其他人來駕駛林聞方的機甲，恐怕沒半個小時，就得因為過於龐雜的信息吐出來。

「其實，你不該來的。」林聞方對朱芷說：「正副隊長不是應該分開在兩個方向比較穩妥麼？」

朱芷唾棄地說：「都到了這裡，你才提這個事情，有沒有覺得太晚一點？」

林聞方無所謂地說：「本來就是覺得反正沒得後悔，才隨便說說嘛。和你並肩作戰，又是打裝甲師這麼帶勁的事情，很不錯啊。」

朱芷沒有說話。

他們逐漸接近29裝甲師，小心翼翼地進入到了800米距離。雖然貼在山坡上，藏在鬱鬱蒼蒼的樹林陰影裡，但機甲的紅外信號很明顯，稍不注意，就會被敵人逮個正著。在這個距離上，他們停留不了太長時間，只是在等待一個最合適的出擊時間而已。

11師的官兵圍攏著，在一堆坦克和裝甲車中間，他們一直狂跳著的心才略略平靜下來。一個軍官取出了隨身的電腦設備，連上了網，去看看那張死亡名單。名單2分鐘前開始又有更新了，南線的追剿作戰已經展開。

11師的軍官頹然放下電腦，對邊上的幾個莫亞士兵說道：「他們真的不準備放過11師了。往南邊逃的那些人，已經被追上了……好多人啊，一下子就死了。又是200多個啊。……我們，我們到底是惹了幫什麼人啊！？」

士兵們都沉默著，這個軍官可是殺人防火的首倡份子之一，要不是因為他們那些軍官的殘暴和貪婪，11師大概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要是當時大家都想著控制衝突，息事寧人，恐怕他們現在還在瑞安市睡覺呢。但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南線逃逸的戰友被追擊的消息，居然此刻讓他們有些輕鬆。那是不是意味著自己就安全了？

29師的官兵已經接到了繼續前進的命令，紛紛跳上坦克和裝甲車，開拔了。幾個軍官上來催促11師的士兵，倒是讓他們驚叫了起來：「什麼？還要去瑞安市？不去……我們……我們不去。」

帶著墨鏡的營長無奈地看了一眼這些嚇得跟鵪鶉似的傢伙，無奈地說：「你們去不去，我們管不了。29師得到的命令就是會合你們，然後繼續攻擊瑞安市。你們要是不跟我們一起行動，要不呆著？後面的部隊馬上就到了，你們找他們說去。反正我是要出發了。」

11師的官兵猶豫再三，有些哀求著說：「長官，別扔下我們啊。天曉得那些機甲是不是盯著我們呢。」

營長搖了搖頭，說：「你們單獨編隊，跟在後面點好了。又沒有準備讓你們上去衝鋒，看你們這嚇的。你們11師，現在可他媽的金貴呢。」

金貴嗎？當然，剩下這點11師的人，可都是莫亞陸軍的臉面，怎麼都不能死光了。

營長有些嘲諷的調子，讓11師官兵們臉色越發難看了。可苟活到現在，他們已經完完全全豁出去了，活著比什麼都大。他們立刻就同意了營長的建議。

可就在這時候，機甲出現了。林聞方一直小心翼翼地潛行到距離他們僅有300米的地方才發動，這一動就是凝聚全力，雷霆萬鈞般的突擊。機甲每一步踏在岩石和泥土混合的地面，都發出沉悶的彷彿滾雷一般的聲響，響過一聲，就代表林聞方又接近了幾十米的距離。

先行開火的不是林聞方，而是跟隨在他身後的肖志強。今天他換了台重裝版的玩，手裡的轉管炮打得著實歡實，直接衝著11師官兵最密集的地方去了，捎帶著還把那個帶著墨鏡的裝甲兵軍官一起捲了進去。29師打先鋒的這個營，立刻變成了一片修羅場。

鄭泰澄和朱芷緊隨其後，兩人都端著突擊步槍，拾遺補缺地打著一個個點射。對付裝甲部隊，林聞方和朱芷是有心得的，這心得只有四個字：死纏爛打。必須近身作戰，反正坦克、步兵戰車、裝甲車的炮塔轉速就那麼點，他們不可能追著你打。衝進了敵群看著危險，對於有裝甲護身的機甲，反而最安全。只需要面對敵人的輕武器，最多也就是重機槍的水準。那些主炮，總不能衝著自己人扎堆的地方開火吧？

他們現在正是這麼幹的。在這種作戰中，林聞方很是偏愛冷兵器，這不，他又拿起了一支莫亞產的重機槍，提著槍管當錘子使，連著砸倒了好幾個敵人。他看到一個11師的士兵朝著路邊，朝著山林裡逃，隨手就將錘子脫手砸了出去：11師，你們跑不掉的。

第108章 閃開我來

一片彈雨之下，能夠倖存的11師官兵很少了。到了29師的地盤，他們自然而然地聚集在了一起。29師的官兵也不可能放任11師的人到處亂跑。這樣一來就方便了正在掃射的肖志強。

「肖志強，別站著。」林聞方提醒道：「絕對不能站著。跑起來。」

肖志強會意，立刻加快了速度朝前衝去。射擊效果差一點沒事，被對方瞄準射擊可就不好玩了。衝入敵群的機甲如魚得水，很快就把11師殘部消滅得差不多了。有幾個人躲在了坦克和裝甲車後面。朱芷命令道：「教官，那幾個交給你了。再鬧幾分鐘我們立刻撤退。」

朱芷的判斷非常及時。29師雖然遭遇突襲，11師的人在他們的保護下被屠戮殆盡，但他們的反應很快。雖然營長一上來就掛掉了，但打先鋒的這個營還是及時做出了反應，坦克和裝甲車輛直接沿著公路向前開動，一邊進行壓制射擊。互相保護得很好，只要機甲想要接近任何一輛裝甲車和坦克，周圍幾輛都會把火力調集過來支援，讓林聞方和朱芷有些束手無策。

看到先鋒營做出的反應，29裝甲師師長德懷恩點了點頭，果斷命令：「成密集隊形前進。注意互相保護，步兵不必緊密跟隨。」

在和機甲作戰的時候，步兵不僅起不到伴隨攻擊，防止對方破壞的功能，反而影響了裝甲部隊的火力。德懷恩的打法很簡單：裝甲部隊嘛，重機槍和機關炮反正也打不穿坦克，那隨便掃，衝著有自己人的地方掃也沒事。這比先鋒營的戰術更加極端一些，但也更有效，機甲終於不敢隨便靠近了。

湯姆皺了皺眉頭，提醒道：「師長，那是林聞方。」

「哦？」德懷恩來了興趣：「你確定嗎？」

湯姆點頭說：「就是他，不會有錯的。」林聞方的機甲和機甲部隊其他人使用的型號略有區別，看起來更複雜和精緻一些，一身極具特點的數碼迷彩塗裝，更彷彿是他的戰場身份牌。

「讓盧克森上吧。好歹也是個功勞。」德懷恩陰笑著說：「送上門來的功勞啊。」

湯姆點了點頭。

當後面跟隨的坦克部隊壓上前來，進行第一輪集束射擊的時候，林聞方他們立刻撤退了。他們沿著山體左彎右拐地跑著，坦克炮很難瞄準。

盧克森是德懷恩最器重的部下，他率領的坦克559團也是29師最重要的突擊力量。被委以重任的盧克森看到機甲逃跑，繞過了前面路口，有些惱羞成怒了。他才剛剛上來進行第一輪射擊呢，對方就這麼跑了。他沒指望第一輪校準射擊就能有戰果，可好歹要引起交戰吧？這麼跑了算是怎麼回事呢？想到這次來襲的人裡居然有林聞方這個軍部高層會議上被點名的傢伙，他心裡就是一片熱切。能幹掉林聞方，軍銜、勳章、更重要的職務，一切都能到手。

他想了想，就向德懷恩請示進行追擊。

德懷恩沒有多考慮，就同意了下來。在他看來，坦克師追擊機甲部隊，還只有四台機甲，應該不是太危險的事情。現在在面前就是瑞安市了吧，應該沒有聯邦的部隊了，這種追擊是穩賺不賠的。

邰清遠一直沒有開過火，他仍然潛伏在那個平整的岩塊上，架著槍伺機而動。剛才林聞方他們的突擊堅決果斷，配合默契。由於速度很快，只進行了極為短促的戰鬥就脫離了接觸，並沒有什麼潛在敵人威脅到他們。邰清遠也就沒開槍。機甲的體形比較大，其實並不利於潛伏，但躲在石頭上，披著偽裝網，在敵人兵荒馬亂的時候，也沒人注意到他。29師現在的注意力，都在跑在前面的4台機甲上呢。

林聞方然朱芷他們幾個跑在了前面，自己斷後，讓自己的距離和敵人衝在最前面的幾輛坦克保持著不到300米的距離。這是個非常危險的距離。基本上對方坦克主炮只要真的瞄準了開火，他壓根沒有時間閃避。對方的主戰坦克只有兩種口徑，125和145……隨便什麼口徑，一炮下來他是必死的。火羽承擔著繁重的計算工作，她觀察著敵人的坦克，提示林聞方各種距離和角度，讓敵人始終只有一到兩輛坦克有射擊他的射界。火羽一直在虛擬圖上標繪這些射擊線，讓林聞方在敵人的射擊線外奔跑著，前進著……

這是一場極為危險的遊戲，但林聞方似乎還能應付。

林聞方覺得自己身上就沒有幹過，隨著他一次次在間不容髮之際躲過敵人的射擊，彷彿有一種奇特的感覺慢慢冒了出來。只要敵人的火炮能對他形成威脅，他的後頸就會冒出一股奇特的寒意，彷彿一瞬間汗毛都豎了起來。他聽過這種事情，據說這叫做危機意識，叫做戰場直覺，只有身經百戰的老兵才能培養出這樣的感覺，讓自己趨利避害。往往能憑著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躲過許許多多危機。

「空中突擊師到了什麼位置？」林聞方吼道。語氣中已經難掩焦急之意。危機意識？能不能不要有這種坑爹的意識啊？他才打了幾仗，怎麼就能「身經百戰」了呢。

林聞方此刻不會想到，所謂的老兵身經百戰，許多是很有水分的。說不定上了陣地打個醬油就回來，也算一次的。本來這就不是一個確切的數字嘛。而他，幾乎每一次出擊，都是面對優勢敵人，都是面對生死抉擇，一場場作戰的含金量，高得離譜。這種生死之間抉擇的靈感，也就應運而生。

朱芷關切地說：「預計到達時間5分鐘……你加速脫離吧。他們跑不掉的。」

轟地一聲，林聞方沒有吭聲，一發炮彈越過他的肩頭打在了他的前方山坡上。穿甲彈巨大的動能撼動了山坡的土石堆積，只聽得轟隆隆的聲音，整個山坡都好像要傾覆下來似的。

「這下很難跑掉了。讓空中突擊師發射反坦克導彈，全部，無制導，放開9號鏈路。快。」

林聞方吼了一聲，他現在已經顧不得背後的坦克炮的射擊了，一個不小心，他就得被活埋在山坡底下，碾為齏粉。他深深一蹲然後立刻拔地而起，躍起了足有7到8米高，這已經是按照現在這台機甲的總功率，理論上能達到的高度的90％，負責這台機甲的設計師要是看到這種高度，估計會興奮得暈過去。但林聞方，此刻卻清醒得覺得痛苦異常。正是因為清醒，他知道躍起能夠躲過這傾覆下來的山坡，找到第一個支撐點，他知道他得手足並用，趕緊找到第二個、第三個支撐點，翻過劃破的山體或者所索性爬到山坡頂上去，那樣就能脫離危險。看在這整個過程中，他卻無法再同時顧及到背後的坦克準備以什麼姿態打自己這個活靶子了。他清醒到了能夠吩咐火羽，按照對方的射擊水平，計算一個自己被凌空打碎的概率。

概率是37％。被毀傷概率為59％。29師衝在前面的那幾輛坦克射擊水準實在是相當不錯。

要我死，哪裡那麼簡單？林聞方看到這種概率，並沒有覺得痛苦和絕望，而是覺得，那又怎麼樣？他都已經習慣了滿屏幕紅色的危險氛圍，習慣了人人說他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在他手裡解決掉。現在，又有什麼區別？

300米……林聞方嘴裡輕輕念誦著這個距離數字，忽然停了下來，朝著坦克部隊撲了過去。300米距離，對他來說不過是幾秒鐘，一樣是要冒險，一樣生存概率不超過50％，那當然賭個更合算的。

「導彈已經發出！」朱芷大吼道：「林聞方你幹什麼？」

看到林聞方轉身沖了回去，躲過了山體滑坡卻將自己陷入到更危險的境地，朱芷一咬牙，說：「跟我殺回去。你們林頭又發瘋了。」

沒有任何遲疑猶豫，其他三個人立刻轉身，將機甲飆到極速，衝了上去。

「你們他媽的幹什麼呢？我到了，你們都給我閃開，我來……」

無線電裡出冒出來一個陌生的聲音。呼號顯示：空中突擊師。

「導彈呢？」朱芷沒功夫寒暄，大吼問道。

「你們……應該能看到了，頭頂呢。」那人被吼得一愣：「小姑娘你脾氣真差，不想嫁人了啊。」

「你……」朱芷一句話被憋了回去。她總不能喊說：我男人快被打死了……

而且，那也不符合事實。林聞方撲進了裝甲群，雖然身上連著挨了快有一百多發機炮。整個正面裝甲被打得到處都是凹陷，右肩攝像頭損毀，腿部裝甲破裂，可他沒有死。他撲進坦克群，至少為他贏得了有20多秒的時間。然後，導彈來了……

從一開始就在等待導彈進入控制範圍的火羽，瞬間接管了所有導彈的，沒等林聞方吩咐就自覺分配了目標。刷拉拉地一發發導彈，立刻啟動了末段加速，轟隆隆地朝著自己的目標墜下。林聞方連忙抱著頭趴在了地上。火羽太狠了……她鎖定的目標，最近距離自己才不到2米，那已經不是導彈的殺傷範圍內的問題了。2米……那是武裝直升機上裝載的反坦克導彈的允許誤差範圍的最大值好不好？萬一打偏呢？

下一秒，林聞方覺得自己彷彿被捲進了颱風，各個方向的轟擊波和烈焰，將他壓在地上動彈不得。這個時間持續了將近20秒……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活著……這種感覺真夠複雜的。

第109章 漏網之魚

「火羽！你想幹掉了我稱霸世界嗎？」林聞方吼道，他渾身上下都在疼。爆炸轟擊波他不陌生，但這種規模的連續爆炸，以及橫飛的金屬破片砸在背上的感覺，還真是第一次。

「確認生命體征。良。」火羽的語氣依然淡定：「你還活著。請保存體力，少說話。」

「林聞方！還活著嗎？」

「咳咳，還好。有點內傷。」林聞方覺得自己的口腔、鼻腔、氣管裡都是血絲。呼吸都帶著血腥味了。機甲座艙有兩處破洞，外面的硝煙味直透了進來。

「教官，林聞方交給你了。」朱芷命令道：「我們任務基本完成，準備撤退。」

「是。」鄭泰澄應了聲，湊到了林聞方身邊，扶著林聞方站了起來。林聞方的機甲受損嚴重，雖然能夠維持運動，但速度顯然是沒辦法保證了。而且，林聞方現在也的確需要休息。

「邰清遠，撤出戰區，留給空中突擊師清掃。」朱芷命令道：「那裡很危險。」

「明白，我只開一槍立刻就走。」邰清遠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他的視力很好，加上坐在機甲裡，光幕本身就有良好的放大功能，除了一件事情……視差。機甲的頭部廣角攝像頭能夠提供寬廣的視野，放大縮小畫面的能力，但由於位置和眼睛不是重合的，雖然盡量模擬了觀察者的視野，也能夠進行微調，但畢竟還是存在視差。投入近戰的話沒什麼問題，對精確度的要求不算很高，但對狙擊來說，掌握視差就成為必修的課程了。除非林聞方或者邱銘能夠解決這個問題，北方工業集團那邊在這個課題上的進展還不如獵人機甲部隊自己的研究團隊呢。

邰清遠掃視著戰場，忽然看到一個帶著紅黑色貝雷帽的傢伙從一輛不起眼的裝甲車上走了出來，趕緊帶上了鋼盔，在幾個士兵的簇擁下向一邊撤離。他不知道那是誰，但知道這個人有點特別，應該是個重要人物，立刻就轉過了狙擊槍，扣動扳機。

76毫米口徑的狙擊步槍，威力十分驚人。直接將目標連通周圍好幾個人一起撕碎了。來不及檢視戰果，邰清遠提著槍立刻閃身回到了身後的山林裡。他得意洋洋地說：「我已經撤離，確認擊殺數1人，應該是個中階以上軍官。」

「不要廢話，趕緊跑路，到降落位置碰頭。」

送彈藥的直升機還在路上。由於敵人來得比預料中快，戰鬥比預料中短促，他們的這些準備沒用上。但是，暫時他們也不準備將彈藥再搬回基地。他們降落的這個地點很微妙，雖然不算是要衝，但能夠比較輕鬆地抵達周邊幾個關鍵地區。哪怕瑞安市穩定下來之後，由於補給線不可能很快打通，也不可能保持現在這樣幾個師兵力集中空運的事情，所以應該要等收復失地的主要戰役開始一段時間之後，瑞安市才能和擺脫孤島的狀況。到了收復失地的戰役，機甲部隊應該能夠再撈到幾次有力度的戰鬥，如果安排突襲哪裡，那這個彈藥補給點說不定就能用上。就算最終沒用，到了戰爭結束了，出動一個架次的直升機就能解決安全隱患。和平時期的一個架次和戰爭時期的一個架次，意義是完全不同的。

到了直升機上，將林聞方從座艙裡拖出來進行一些應急治療之後，朱芷就開始和各方溝通，繼續核實戰果。空中突擊師的攻擊非常猛烈，武裝直升機本來就是坦克和裝甲車輛的剋星，雖然在29師的拚死反抗下，陸續有14架武裝直升機被擊落，但29師則幾乎落了個覆滅的境地。

戰鬥持續了不到兩個小時，29師的抵抗就基本停歇了。作為聯邦的戰略值勤部隊，空中突擊師的威力可真是不折不扣，加上之前機甲部隊的引導牽制，讓29師的隊伍拉長，注意力也不完全放在了防空方面，差不多是完完全全地有心算無心，有這樣的結果也就不奇怪了。空中突擊師的兩支特戰隊很快就降落在之前11師殘部聚集的地點周圍，開始一圈圈地向外搜索。這些特戰隊員們翻查屍體，確認一個個士兵的號牌，顯得興高采烈。能夠像機甲部隊那樣，直接對一整個師發出死亡預告，那是何等氣壯河山的事情啊。雖然隸屬不同部隊，但能幫忙的時候，他們是絕對不會含糊的。

空中突擊師那麼幫忙，還有個不能宣之於口的理由：要不是機甲部隊直接收復了瑞安市，使得戰局發生了有趣的變化，他們這種戰略值勤部隊，恐怕也不會輕易被放出閘來。現在，老虎已經出了籠子了，再想關回去可就不那麼容易。空中突擊師都是幫人精，總有辦法賴在戰場上不回去的，而且，他們也很明白，其實好戰的廖昶將軍，需要的也只不過是理由而已。

在瑞安市負責統計這些的還是霍滌。肖志強和林聞方關係夠鐵，直接被抽調來執行任務，他可沒那麼好運氣。由於他造成的血腥，開始恢復上班的電視台工作人員們很有意見，那麼多血肉和腸子灑了一地……咳咳，還得加上他們好多的嘔吐物，該清理多久啊。面對這種投訴，朱芷很「人道」地將霍滌留在了電視台，繼續負責統計11師的陣亡名單，以及承受電視台員工的白眼。以及，何小青努力忍住笑，卻偶爾還是會失控的表情。

霍滌看著幾方匯總過來的士兵編號，勾訣了一個個名字之後，終於還是有些頭痛了。他立刻向朱芷匯報：「隊長，統計數字彙總完畢。失蹤人數有點多。一部分是士兵號牌損毀，雖然確認是11師的人，但沒辦法確定到個人。另外，就是找不到士兵號牌的。畢竟打得有點狠了……」

「莫亞士兵不是有牙內植入身份芯片的麼？」朱芷問道。

「暫時沒設備，我已經發了申請了。軍部已經批復，2天內運到。但現在我們統計不出到底有多少人活著。」

朱芷想了下，說：「先從確認活著的開始吧。該打失蹤的打失蹤，記得加註釋。諒莫亞也不敢玩什麼花樣。」

莫亞還真的開始玩花樣了。當天下午，莫亞電視台播出了一則新聞，確認兩個11師官兵已經在友軍救援下進入了前線醫院。幾名將領親切探望，鼓勵他們好好養傷，將來成為11師重建的種子和基石。

聯邦好容易找到一個全面打擊莫亞士氣的機會，怎麼可能那麼輕易放過。當天晚上，一個聯邦特工就潛入醫院，幹掉了那兩個11師的士兵。其實那兩個傢伙壓根不是11師的，只是掛著11師的人的士兵號牌而已。但聯邦這邊也顧不了那麼多，反正這個名單也就是個證據確認而已，重要的就是：上了名單就得死。一萬多號人，全世界有哪個媒體會一個個去核實？莫亞方面確認了活著再被殺掉，要比被標記了失蹤更打擊士氣呢。

可是，在直升機上，朱芷卻不是這樣想的。時間拖得越久，就越不利於機甲部隊進行追剿。那些11師的傢伙，鐵定會想方設法在友軍的配合下回到莫亞境內，那樣機甲部隊就無從下手了。他們雖然強大，卻也沒強大到能夠隨意越境作戰。

「確認有多少人活著好了。從活著的下手。殺光11師是我們說出去的，我們要負責到底。」朱芷當時這樣對霍滌說。

霍滌熱血沸騰地大聲說：「是。」統計這些數字倒是不難，四處逃散的11師官兵不少，大多都已經完全失去建制，甚至丟失了通信器材和武器。瑞安市市民已經有一部分退伍和受過預備役訓練的人組織了追剿隊，從瑞安市出發，拉網式地搜索。這是個危險的舉動，畢竟現在瑞安市還算得上是群敵環伺。雖然一支支強大的聯邦軍隊陸陸續續到來，尤其是重裝空降師這種只聞其名的部隊，很給大家長士氣，但也還有敵人正在向瑞安市進發呢。29師基本覆亡，讓莫亞方面有寫惱羞成怒了，除了先前調集的幾個師，更多部隊受命前來，大有不攻下瑞安市不罷休的意思。

林聞方的傷不重，需要修養一陣。但參與戰術討論還是沒什麼問題的。在空中突擊師、空降師、重裝空降師的一眾軍官們中間，機甲部隊的人就像是英雄一樣被簇擁著。瑞安市的情況是明擺著的，現在天生被包圍的空降部隊，恐怕真的得應付四面八方的來敵。機甲部隊想要繼續追剿11師殘部會越來越困難。可是，接下來的活，也不能完完全全交給情報部門吧？

大家詳細討論著各種可能性。直到次日凌晨3點多，軍事情報局傳來在醫院擊殺兩人的確切證據之後的一個小時，一個經過核實的消息傳來：9名11師官兵，在一名少校軍官的帶領下，和莫亞的一支斥候部隊會合，然後已經退到了邊境城市飲川。明天就將回到莫亞境內……

本來熱鬧的討論氣氛一下子沉寂了下來。過了一會，林聞方問：「朱隊，現在我的傷勢，夠得上病休標準了吧？」

朱芷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然後忽然意識到不對勁，大聲說：「不行，絕對不行！」

第110章 一個優點

「那好吧。」林聞方居然沒有堅持？朱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林聞方緊接著說：「唉，機甲的使用到了現在這地步，也算是有了一部分成果總結。現在駕駛機甲對我的身體負擔有點大了，我回一次天池山，和邱工確認一下改進計劃好了。」

朱芷剛想點頭，一想要是林聞方去了天池山，天曉得他會通過什麼渠道消失一陣。他的身體狀況真的是可以休假修養的，這個隨便找個軍隊醫院就能辦理，全國聯網……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不行。你就給我乖乖呆在這裡。」

「我請假回漢京看音兒可以吧？好歹給我幾天休假啊。」

「不准，你會去休假才有鬼。」

「那你倒是劃出道來吧……準備讓我怎麼樣。」

「我……」朱芷氣結道：「你就不能好好休息一陣麼？」

「可我不是在向你申請休息嗎？」林聞方故作詫異地說。

「我……」朱芷歎了口氣，無力地看著林聞方說：「暫時，我不會放你離開我的視線。一天，一個小時都不行。求你了。呆在這裡好嗎？11師的問題，是我們大家的任務。」

會場裡響起了不和諧的咳嗽聲。大家普遍覺得，要是掐掉最後一句話，簡直可以直接挪到言情劇裡去了。空中突擊師師長石逢春調侃地說：「麻煩一下。你們的關係，報備了沒有啊？部隊主官和職任軍官的關係，軍部一向是嚴密審查的。」

他這也是玩笑，軍隊的確審查，但軍中其實很少有性別混編的部隊。一般這種「曖昧關係」審查，多數是指同性關係，只不過由於非歧視條例，這項條款上從來沒有專門註明這點。大家心知肚明，石逢春也就故意拿著這個出來開玩笑。

朱芷瞪了石逢春一眼。她認識石逢春很久了，從還是小蘿莉，在部隊大院裡到處跑的時候就認識了，當時石逢春才剛剛進入武裝直升機部隊呢。十幾年過去了，她自己已經是世界矚目的機甲部隊軍事主官，而石逢春已經在空中突擊師擔任師長兩年多了。可是，他們這種打小認識的鐵關係，還是讓這兩人可以無所顧忌地互揭瘡疤，開一些玩笑。

不過，朱芷除了瞪這麼一眼，居然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立刻又轉回了頭去，看著林聞方說：「事情就這麼定了。沒有任何人現在會讓你這麼個被莫亞軍方最高會議上點名清理的傢伙跑去莫亞境內干殺人放火的事情的。你死了這條心吧。再說，你這樣，將我們置於何地，將我們聯邦軍置於何地？這些友軍部隊置於何地？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想打勝仗。」

重裝空降師師長孔悟瀾點了點頭，對朱芷這番聲色俱厲的話表示贊同。「對啊。小林啊，你得習慣著相信友軍，相信你的夥伴和朋友。你們的部隊性質，和空降部隊很像，快速反應，輕裝化，特種任務化。在我們空降師，大家第一件要學會的事情就是，把你的後背交給戰友。」孔悟瀾是在場眾人中軍銜最高，年齡最大的，的確也有資格這麼和藹地教育林聞方，他笑著說：「先等著看結果吧。11師能逃走的，肯定不止這9個人。難道每次發現，你每次要殺過去一回？現在這樣的結果，已經不傷及你的臉面了。你的個人臉面，已經是國家和軍隊的榮譽表現了。你就別太牛角尖了。」

林聞方苦笑著，他想了想，略顯得有點沉重地說：「好吧。我承認，我還沒辦法像軍人一樣思考問題。我加入軍隊也挺意外的，更別說現在……都要變成職業軍官了。我道歉。我這個人，脾氣也挺臭的，沒什麼優點。只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引以為傲：我保證過的事情，還從來沒有做不到過。對自己，對別人都是如此。我不希望從這一次的事情開始妥協，更不希望這個記錄有任何破壞。」

孔悟瀾拍了拍林聞方的肩膀，說：「放心，你要對我們有點信心。」

孔悟瀾這麼說，讓林聞方想到了火羽。他的心情一下子放鬆了下來。

石逢春湊趣地說：「是啊。現在殲滅11師，可是大家的活了。你沒看那麼多部隊都在配合你嘛。放心好了，不會讓你的人生準則蒙塵的。」

林聞方鬆了口氣，說：「是我不好。那麼，我請大家喝一杯吧。等會議結束之後。」

「那敢情好。大家難得碰在一起，聚一聚正好。」孔悟瀾首先贊同道。

朱芷則是認認真真地說：「機甲部隊將來很有可能也和你們一起歸廖將軍管，正好借這個機會認認前輩，將來求個照應嘛。」

「切，小丫頭。那麼點大就學你家爺爺，沒點扔掉工作放心玩的勁頭，沒意思。」石逢春笑著調侃。

會議的氣氛頓時輕鬆了下來。

開完會之後，大家各自散去，石逢春叫住了朱芷，問道：「林聞方沒事吧？」

朱芷搖了搖頭，說：「沒事的。他進入軍隊的歷程特別。別人是先習慣了團隊，才跳出來當英雄。他是反著來的。一個英雄要融入團隊，沒那麼容易，但他能處理好的。」

「你對他的期望很高。」石逢春歎了口氣。

「肯定。他是個很特別的人……不管在不在軍隊。」朱芷笑著回答。

石逢春點了點頭說：「軍隊裡，大部分真正的戰將都這麼覺得。這次的事情很提士氣。所以，說是全軍配合也不是空話。軍情部門和特戰部門都出動了，甚至動用了一些潛伏力量。不過，之所以這麼擴大影響，部分因為戰局，部分，也是因為軍方要保護林聞方。」

朱芷愣了下。繼續聽石逢春的解釋。

「他衝動地宣佈要殺光11師，不少人反對的。攻破莫亞的電視網，擅自散佈仇恨言論等等……反正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總有各種各樣的解釋。機甲部隊本來就被盯得很緊，這是塊大蛋糕。所以，軍方最直接的反應，就是把事情鬧大。反正不是林聞方一個人折騰了，對方也就一下子沒辦法了。廖將軍很看好林聞方，他囑咐我告訴你這些事情，就是讓你有個準備。機甲部隊，接下來有很多戰鬥機會，但你作為主官，要注意各方面的問題。戰爭啊……雖然只要能打勝仗，現在是怎麼都不會管的。但接下來呢？這仗打不了多長了。」

朱芷點了點頭，誠懇地說：「謝謝。」

石逢春揮了揮手，輕鬆地說：「和我客氣？可真不習慣。反正我話是帶到了，你如果在意他，就不應該讓他一直站在太前台了。那是靶子的位置啊。」

朱芷身體晃了晃。這句話對她來說宛如暮鼓晨鐘，她一下子明白過來，自己做錯了什麼。自己是機甲部隊的主官，理應自己站在前台，來做決定，來承受壓力，來塑造出這支部隊的戰魂。但現在，似乎自己才是林聞方的副官。手底下的戰士對她是服從和尊敬，但對林聞方的一舉一動，那是崇敬和期待。第一批的20個戰士還好，都是一些早就在各部隊積累了相當資歷的軍官，早就有了自己的戰術思想和個人哲學。但第二批加入的戰士，軍銜比較低不說，資歷也相對較淺，都是專業技能突出的技術骨幹。他們對林聞方的崇敬膜拜，甚至都有些狂熱的程度。這不是不好，只是就現在的情況來說，這樣太給林聞方拉仇恨了。也無形中讓一支應該更成熟的部隊，走歪了一點道路。

「我明白了。」朱芷點了點頭說：「我是第一次當一支部隊的主官。以後有什麼問題，我還會來請教石大哥的。」

「呵呵，當你一聲石大哥的稱呼，應該的。」石逢春笑著說：「另外，你說的沒錯。機甲部隊的確會編入戰略反應部隊。雖然還沒有決議，但現在大家普遍覺得這樣比較核實。機甲部隊的戰鬥力已經得到認可，但是……你們丫的太貴了。到底部隊編多大，還沒討論下來。估計你們還得再試驗一陣。」

朱芷歪著腦袋，說：「這倒沒關係。」

石逢春說：「為了將來考慮……如果林聞方卻是希望在機甲部隊待下去，有一個履歷必須補上。」

朱芷恍然醒悟道：「你說的是，軍校？」

「對。」石逢春說：「不然，他到中校上校軍銜就頂天了，怎麼往上升？他的軍銜授予已經特例了的。你別忘了這點。」

朱芷苦笑著說：「你不覺得，現在要是把他弄去軍校，時間太緊了嗎？高級短訓班是4個半月。你說我們還能試驗半年，到時候他必須回來啊，不然別人佔了副官的位置，我一點辦法都沒有的。不管別人是不是服氣他，都沒用了。我要安排個人去軍校，直接給爺爺打電話就好。可是……你覺得現在這是不是有點卸磨殺驢的感覺？那些本來就看他不順眼的人，該怎麼想？」

石逢春搖了搖頭，說：「你錯了。到了漢京，敢找他麻煩的人，那就是給他磨刀呢。你別忘了，他現在身邊是誰？」

想到鄭泰澄，朱芷心下大定，但還是小心翼翼地說：「嗯，我再想想。」

第111章 再臨漢京

機甲部隊的這次出擊，已經部分達成了他們調來笛山基地的戰略目標：遏制莫亞的攻勢。笛山防線原本以少量兵力抵擋敵人攻擊，為大軍的戰役發起騰出空間和兵力，可現在，隨著瑞安市成為新的焦點，雙方的戰役目標都改變了。

莫亞前前後後調集了包括一個王牌師在內的總計9個師加入戰鬥，但聯邦養精蓄銳已久的戰略值勤部隊豈是等閒？裝備、人員素質、訓練乃至於總體的默契程度全面佔優的聯邦部隊，在瑞安周邊和敵人打了個不亦樂乎。廖昶親自來到前線組建戰役指揮部，真正實現了他在軍事會議上撂下的話：讓莫亞人看看什麼叫做空投！

一開始的大規模部隊快速轉移投送，只是一部分。廖昶對於空地一體化作戰的理解，真正讓人有目不暇給的感覺。空中突擊師、空降師、重裝空降師等等部隊，在他手裡完全盤活了。大規模的空中突襲壓制和小規模的襲擾相結合，讓試圖接近瑞安市的敵人都恨不得一頭撞死。經常部隊前面打得正常，莫名其妙就被後方空投下來的部隊捅了一刀。或者索性就是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小衝突打完，發現不知不覺之間自己的部隊已經損失了三四成的戰力。不僅對空降部隊、武裝直升機部隊和臨時配屬給他的機甲部隊調度靈活，作為戰略值勤部隊的首長，他和空軍的關係也不是一般的好。妙到毫巔的空襲結合突襲的戰術屢屢奏效。

無論如何，機甲部隊的參與，始終是這一系列作戰中的最亮色。原本，廖昶手裡最缺乏的是一支能夠攻堅的奇兵，用於攻擊諸如雷達站、後勤運輸中心、兵站、彈藥庫、油料庫、維修場等重要目標。這些目標，只要稍微有點腦子的對手，都不可能不加以防範，但又不可能始終保持重兵防禦的態勢。以前，用特種部隊攻擊這類目標，事先的戰術準備、周邊的佯動等都到位了，可還是難免會遭遇不小的損失，子彈不長眼睛，人卻又是那麼脆弱。可有了機甲部隊，只要覺得值得一試，稍微做點準備就能直接空投下去作戰，甚至於可以讓機甲攀附在武裝直升機外面，頂著對方的輕武器射擊直接在目標頭頂上低空空投，索降都不用。戰術靈活性何止提高了幾倍。

機甲部隊本身機動靈活的特點，配合上廖昶中將無比風騷，偶爾卻又有些華麗的暴力的戰術可謂是相得益彰。機甲部隊的戰績直線飆升，廖昶中將玩得也是不亦樂乎。唯一有點失落的或許就是廖昶將軍原先深為倚重的特種部隊了。特戰部隊的官兵們基本淪為機甲部隊的參謀。

機甲部隊原先並非盡數來自特戰系統，有些人這方面的經驗缺失比較厲害。碰上這麼好的機會，遇到這麼一大批特戰專家的灌輸教育，都在飛速成長。

林聞方卻是充分見識到了戰術之美，看到了戰術是如何和一個人的個性和情緒糅合在一起。他也第一次有了要認認真真學習戰術的想法。

有這個想法就好啊。朱芷等的就是林聞方這句話。他稍一表示，朱芷立刻表明一定能夠讓他如願。沒幾天，漢京方面的臨時調令就來了：林聞方即日赴京。

雖然仍然關注著前線的動態，對於學習廖昶的指揮風格有些依依不捨，但受傷的林聞方還是接受了臨時調令去漢京。

調令上沒有寫太詳細，但卻允許他攜帶機甲，以及同樣攜帶機甲的衛士一人同行。差不多就是林聞方和鄭泰澄兩人的標準配備了。由於之前林聞方的機甲已經接近損毀，為了不讓林聞方滯留在前線，北方工業公司直接又生產了兩台改進型的機甲，在漢京的機場和他們會合。林聞方對於包括朱芷在內的大家一門心思要把自己攆到漢京去的諸多舉措唯有報以一聲歎息。誰讓他每次打仗都是大場面呢？誰讓他這次惹了大麻煩呢？動員全軍幫你擦屁股，是要付出代價的。

林聞方回到了笛山，發現自己居然享受的是高速噴氣式專機，配備兩架戰鬥機護航的待遇。

「不要覺得奇怪，你現在可是上了莫亞的黑名單的人。敵人要殺的，就是我們要保護的。兩國交戰，從來如此。」鄭泰澄所說的，實在不怎麼讓人放心。

相比於幾個月前，漢京的氣氛似乎更凝重了一些。沒有了那種讓前線歸來的將士十分不適應的紙醉金迷的氣氛。在前線的那些城市裡，各種標語和口號隨處可見，但在漢京，連徵兵海報都是那麼文藝。林聞方看到自己的那張著名海報，不僅僅被懸掛在雙子星大廈，還出現在漢京各處。最小的一副，大概就是新出的漢京市內交通一卡通的卡面設計了。

和幾個月前相比，林聞方的氣質彪悍了一些，身體壯碩了不少，戴上一副墨鏡，倒也不至於出門就會被認出來，寸步難行。安頓完之後，林聞方幾乎離了就帶著鄭泰澄出發，去找岳羽音了。

幾個月前，在他前往笛山一線之前，他曾經將一系列的程序交給岳羽音，讓她想方設法經營起來。啟動資金，除了原先準備給岳羽音治療雙腿，後來終於還是沒用上的3000多萬，林聞方還用賺來的軍功幾分兌換了1000多萬，總共湊了5000萬。天耀信息技術有限公司就這樣成立了。林聞方和岳羽現在要是擺開名號，幾乎開什麼公司都不可能不掙錢，但他們還是非常低調。天耀信息的註冊信息，乍看起來和林聞方、岳羽音一點關係都沒有，用的是姚樂的名字，只是岳羽音持有天耀90％的股權。反正聯邦商業法、公司法有規定，可以不公佈公司股權結構，這種貓膩誰都看不出來。林聞方和岳羽音是很有名，姚樂就不為人知了。除了天池山基地那邊，都沒多少人認知這個死宅。

天耀信息的第一款產品就是身份辨識軟件「記號2111」。這款軟件以林聞方在天池山的時候開發的用於保護火羽不會被不明情況的人誤操作的軟件為底本，增加了很多有趣的功能。通過擊鍵習慣來辨識身份要比輸入用戶名密碼之類可靠多了。記號2111除了單純的辨識身份之外，還有很貼心的使用緩衝功能。有時候緊急要用一下電腦，隨手扯過誰的機器就用了，也顧不上是不是自己的。一般的查詢、瀏覽網頁等功能，記號2111可以完全放開，臨時進行操作，哪怕不是機器主人也沒關係。不過，一旦你操作了原來用戶設置的保密區域的文件，或者使用了設置過禁止或者限制使用的軟件，那可就對不起了，系統會在提示之後鎖定機器。還有更腹黑的功能，那就是明裡看似允許你操作，但會給出各種系統提示，看起來是程序佔用了很多資源，運行很慢，文件就是打不開，暗地裡則接通保安系統的電腦，直接派人來抓人了。

還有個好玩的功能，可以用在公共空間的電腦上。只要使用者按照提示輸入一段文字，系統就會遠程存取用戶的全套設置和軟件，載入機器，讓每台公共空間的電腦都變成用戶自己的設定。

這款軟件開始發售不過兩周，之前岳羽找人花了大量的精神在軟件的界面設計以及廣告推廣上。上市2周能賣掉7萬套，在軟件領域怎麼都算是個很不錯的開頭了。這還都基本是個人用戶。其實，記號2111可是一款非常典型的團體用戶的軟件，等到有公司或者團體發現了記號2111的卓越功能，銷量立刻會有一個井噴。

岳羽音一直藏身幕後，並沒有因為這家小小的軟件公司而被關注。她現在每天仍然要進行相當時間的恢復訓練，來調整行走的姿態。走路、奔跑等等都已經沒有問題，可要走得好看，跑得瀟灑，仍然需要鍛煉。每天下午2點到5點，整整三個小時的時間，她都會來到天漢市戲曲學院的形體教室，在老師的指點下，辛苦練習。

林聞方想給岳羽音一個驚喜。到了漢京安頓下來之後，借了輛軍車就來了。4點半出頭一點，他就來到了戲曲學院門口，將車子停在了大門正對面。

不久之後，一輛輛名車、豪華車，或者是經過精心改裝，外形非常拉風的特殊車輛，紛至沓來，順著馬路兩側延展開，儼然是一個小型的車展。

鄭泰澄搖了搖頭，有些好笑地說：「這麼多年了，這番景象依然啊。」

「都是來接漂亮女生下課的？」林聞方搖了搖頭，他聽說過這回事，卻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以前在申海市，這種情況絕對不可能發生。申海市壓根就沒有專門的文藝院校……小熒星藝術團申海市分部除外。以技術和理性為優勢的申海市走出來的男性，永遠缺乏浪漫和藝術氣息，也從來沒那麼多閒暇時間。

鄭泰澄點了點頭說：「是啊。我老婆就是這裡畢業的。」

「咦？真沒看出來？」林聞方調侃道。「回頭和我說說？」

鄭泰澄笑著點了點頭：「沒問題。」

他們的車子停的地方，可是這條街上最黃金的位置了。好多人對他們怒目而視，卻也不敢上來說什麼。先來後到，大家都懂的。林聞方和鄭泰澄都身著軍裝，一看就不好惹。

5點差5分的時候，一輛紅色跑車停在了他們邊上。敞篷跑車的後座塞滿了玫瑰，一派浪漫。車主是個穿著黑色西裝，打扮極為工整的青年男子，帶著一副黑框眼鏡。看到最好的位置被佔著，猶豫再三還是下車走了過來，小心翼翼地敲了敲車窗，有些哭喪著臉問道：「大哥，行個方便吧。搞玫瑰花弄得有點遲到了。今天對我很重要啊，行個方便行不行？」

第112章 囂張跋扈

林聞方聳了聳肩，說：「大事啊……大事當然優先咯。我們另外找地方停。」

鄭泰澄笑了笑，開車離開，一直到快200米外才找到了地方停車。戲曲學院的「盛況」可見一斑。鄭泰澄一開始被耿芒派到林聞方身邊，並不習慣。他雖然是警衛系統出身，但最熟悉的還是培訓和指揮，自己身手沒問題，但單槍匹馬地當保鏢，方法不太一樣。但沒多久之後，鄭泰澄就一點牢騷都沒有了，光是能隨心所欲地玩機甲，就是大到逆天的理由。林聞方和岳羽音這一對，一個遊戲外一個遊戲內，都是那種外柔內剛的性子，怎麼都讓人討厭不起來。林聞方在戰場上的表現，更讓鄭泰澄心折。

現在，他已經完全投身到這個保鏢兼朋友的角色中去了。

重新走回到學校門口，那個西裝青年的車子卻沒在他們留出的位置。一輛紅黑色火焰塗裝的狂虎跑車佔據了那個位置。車子裡做著個身著皮衣，頭髮染成金黃色的青年。三個看著是他手下的人，推推搡搡地，將那個西裝青年推開，一副不屑的樣子。

西裝青年求懇道：「兄弟，幫幫忙，沒和你搶風頭的意思啊。這是別人讓給我的位置。讓我今天用一下就好……大日子啊。之後這裡我再也不出現了。」

西裝青年今天是打著來求婚的主意的。玩票玩得自己陷進去，雖然有些好笑，可也不無甜蜜。沒想到碰到這麼一檔子事情，真是讓人好不尷尬。剛才，軍車離開的時候他是站在車子邊上站著目送的，很有禮貌。可轉頭剛坐回車子裡準備停靠，嗖地一下，那輛狂虎就鑽進了那個空隙。

人家的開車技術好成這樣子，他是一點脾氣都沒有。人家開的是狂虎，和自己那輛星程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東西，也比不了。但今天這個日子，他總要爭取一下吧？這不僅僅是自己的面子問題，也有他喜歡著的女孩的感受問題呢。

坐在狂虎裡的金髮青年瞥了一眼，招了招手。他的手下鬆開了西裝青年。西裝青年連忙湊了上去，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來，敬給金髮青年。他陪笑著說：「大哥，真的，幫幫忙。」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精緻的盒子，揚了揚說：「就為了今天。以後任何地方遇到您，我都退避三舍。幫幫忙。」

金髮青年冷笑著說：「你向檀燕雯求婚？」

西裝青年覺得有些不對了，問道：「你認識我？你知道我和檀燕雯？」

「不是為了檀燕雯，我來這裡做什麼？」

「什麼意思？」

「可惜我看到檀燕雯晚了點，不然哪有你什麼事啊？」金髮青年倨傲地說：「不過，也沒道理讓個位置讓你求婚吧。我對人妻可沒什麼愛好，咱就愛那口純的。要不，你過個幾個月再求婚好了。估摸著我也該嘗夠味道了。」

「你！……」這可不是能忍的事情，西裝青年一巴掌就扇了上去。可他的手腕立刻被金髮青年的手下一把抓住。另外一個手下緊緊鎖住了西裝青年的身體。

金髮青年譏誚地說：「就你這樣子還動手？打一頓吧，打殘了比較沒競爭力。」

那個閒著的手下一拳捶在了西裝青年的腹部。西裝青年整個人弓了起來，臉上顯出痛苦的神色，抱著腹部倒在了地上。

「這種場面是首都特色？」林聞方搖了搖頭，有些調侃地問身邊的鄭泰澄。

鄭泰澄尷尬地笑了笑，他家裡的勢力不大，幾個老人去得早，讓他沒享受到多少庇護。但再怎麼樣，在軍中的叔伯的照應下，他不大不小也算是個紈褲，當年追現在的老婆的時候，打架鬥毆、飆車耍酷什麼的，可還真沒少干。最後才百煉鋼化繞指柔，娶了老婆，為了家庭為了未來，努力打拼了起來。他的身手是少年時代練就，一直不斷維持發展到現在，可事業、官階等方面，都算得上是大器晚成。後來離開軍隊當了一陣僱傭兵，和那個美艷卻賢惠的妻子也不無關係。戲曲學院門口發生這種事情，他還真的是挺熟悉的。這地方當年他打架和被打都有好幾回呢。

「這個嘛，時代變化，可總有些事情不變的。年輕人嘛……」鄭泰澄清了清嗓子，嚴肅地說。

「哦。」林聞方沒有再問，但這聲「哦」真是意味深長。讓鄭泰澄的老臉一紅。

「這金髮小子夠囂張的，現在這種事情……不犯忌諱麼？」林聞方問道。他覺得，不管什麼時代，這種仗著有錢玩女人的事情，總是很讓人討厭。

「那就要看他後台夠不夠硬了。有些女孩子，自己是很堅持的，但頂不住外界壓力啊。要是有時候壓力來自父母親人，能怎麼辦？」鄭泰澄不自覺地就露出了幾分唏噓。

林聞方扭過頭去，淡定地說：「你倒是門清。」

鄭泰澄別過頭，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就這一點時間，他已經被林聞方不輕不重地擠兌了好幾次了。雖然知道是開玩笑，但他也瀕臨惱羞成怒了。

「你要管這事情？」鄭泰澄問道。

「憑什麼？」林聞方搖了搖頭：「自己的東西自己爭取。」

岳羽音出來了，林聞方的視線投向了校門內。岳羽音和兩三個女生說說笑笑地，一起朝著大門這邊走著。聊的話題應該是很對她的脾氣吧，她的笑容很燦爛，緊著一點眉頭思考的樣子更是可愛至極。

「哦喲。檀燕雯出來了，你這死狗的樣子，也該讓她好好看看啦。」金髮青年哈哈大笑，隨意地揮了揮手，幾個手下一陣拳打腳踢就上去了，西裝青年連連哀號。

他的聲音引起了周圍的注意。那些自覺不想插手的人都把臉扭向一邊。和岳羽音同行的一個女生詫異地轉過頭來，看到西裝青年挨打，衝了過來，掄起手裡的書包朝著金髮青年的手下砸了過去。「你們幹什麼？」她大聲喊著。這應該就是那個檀燕雯了。

這女生和岳羽音一起的？林聞方笑了笑，這事情，恐怕他不插手都不行了。

岳羽音慢慢走了出來，看她的步法輕盈嫻雅，應該已經完全恢復了行動能力。現在所謂的繼續鍛煉，恐怕還是女孩子保持體形的需要更多一點吧。

岳羽音還沒看到林聞方，而是警惕地站在了檀燕雯身邊，幫著她一起把西裝青年扶了起來。

「哦喲，這個又是誰？嘖嘖，這身材這腿。燕雯，比你都強多了啊。」金髮青年肆無忌憚地說。

檀燕雯俏臉煞白地說：「我說了，你別來煩我，我不管你什麼來頭，我不想認識你。」

「哦？」金髮青年惡狠狠地說：「你記得今天說的話。哈哈，有你跪著求我的時候。」

「燕雯，別跟這種人一般見識。走吧。把你家這位送醫院去。」岳羽音鎮靜地說。

她們兩個扶起西裝青年，正準備把他裝進車子，金髮青年跳下了狂虎，走了上來，攔在她們身前，一隻手就向岳羽音的肩頭搭過去了。他輕佻地說：「很冷靜啊。我喜歡。你叫什麼？」

金髮青年的手腕被牢牢鉗住。林聞方已經站在了岳羽音身前。

「阿林？」岳羽音驚喜地喊了出來：「你怎麼來了？怎麼也不通知我啊？」

「驚喜啊驚喜。」林聞方笑著說：「再說我也不知道人家怎麼安排的行程，讓你空等多不好啊。」

「你他媽誰啊？」金髮青年用力一甩手，卻發現用盡了全力卻還是紋絲不動，顯然眼前這傢伙不好對付。「別以為當兵的我就不敢動你。給我打！」

金髮青年話音剛落，只聽得乒乒乒三聲，他的三個手下幾乎同時倒在了地上。鄭泰澄翻了翻白眼，在戲曲學院門口打架……好吧，自己回到18歲了嗎？

「媽的，敢動我的人，我搞死你們。」林聞方鬆開了金髮青年，他退了一步，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從口袋裡唰地掏出一把跳刀，刀刃如蛇信般彈出，朝著林聞方就捅了過來。

鄭泰澄一手斬下，打在了金髮青年的手腕上。跳刀掉在了地上，金髮青年發出殺豬般的嚎叫。

「你是誰？報個名字出來，我再看看該怎麼折騰你！」鄭泰澄冷冷地說。

「老子顧傾海！聽過小爺的名號沒？」

林聞方和岳羽音面面相覷，他們真沒認出這傢伙來。原來，還是「熟人」啊。

「顧傾海？」林聞方戲謔地問：「那你可算是找對人了。」

林聞方摘下了墨鏡，淡淡地說：「鄙人林聞方。」

全場嘩然。林聞方是什麼人？現在全國青年還能有不知道的嗎？雖然他現在的形象和海報上有些不同，但還是看得出來就是他本人的。他出現在首都是出乎大家意料，但他戰鬥英雄的身份卻實打實擺在那裡。

顧傾海臉上驚訝、怨恨、憤怒、恐懼的神色交織，他下意識地退開了幾步。

「滾！」林聞方揮了揮手，就像趕走一隻蒼蠅。

顧傾海的整個臉都漲紅了，他鑽進了車子，發動狂虎立刻就跑開。林聞方剛聳了聳肩，覺得這傢伙現在還挺識趣的，狂虎的引擎聲去而復來。他居然開著車子朝著這邊衝過來，還在不斷加速？

「這個……過分了吧？」林聞方好整以暇地看著鄭泰澄，已經有幾分不耐煩。這傢伙，真是欠教養啊，天曉得顧振海怎麼能有這麼個弟弟。

第113章 負荊請罪

鄭泰澄踏前一步，手槍已經握在手裡了。他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緊接著槍聲的，是狂虎的前方氣囊爆開的聲音，狂虎立刻自動鎖死。整輛車恰好停在林聞方身前一米多的地方。地上的剎車痕跡清晰可見，空氣裡都是刺鼻的橡膠氣味。

岳羽音撇了撇嘴說：「還好你回來，要是他知道我是誰在先，哈哈，今天就好玩了。」

林聞方贊同地說：「是啊。看來你這邊安全很有問題，回頭我再想辦法吧。」

鄭泰澄把顧傾海從車子裡拖了出來，扔在了地上。顧傾海甩了甩頭，驚恐地大喊大叫：「別，別過來。不要殺我……你們要什麼都可以給你……打電話，打電話報警啊。殺人了！！」

林聞方搖了搖頭，太行集團還真是個詭異的地方，兩兄弟之間相差太多了。那個什麼佟夫人，教出這種孩子來，將來還不知道怎麼收場呢。當然，這些和林聞方沒什麼關係了。他從鄭泰澄手裡接過槍，淡淡地說：「當時，郭嘉恆打了你一槍。看來你是好得太快了。後來我跟郭大哥說，那一槍應該我來打的。他說，回頭你有的是機會，我只當是開玩笑。好吧，你送上門來，這就不怪我了。」

林聞方的冷笑別有一種味道，一種陰冷危險的味道。岳羽音都很少看到林聞方這樣的表情，扭過頭去，無奈地笑了笑，摟著檀燕雯，安撫著這個完全嚇傻了的小女生。

林聞方接著說：「機會來了，我要把握住啊。放心好了，我會記得通知顧振海的。」

他轉過頭問岳羽音：「對了，當時郭大哥打的是他哪條腿？」

岳羽音橫了他一眼，說：「我怎麼記得住。」

林聞方聳了聳肩，從口袋裡掏出一枚硬幣，用力拋向了空中。

岳羽音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說：「虧你想的出來，拋硬幣，你多大了啊。」

林聞方哈哈一笑，伸手撓了撓頭，忽然看到硬幣已經掉了下來，連忙手忙腳亂地去接。可硬幣還是掉在了地上，滴溜溜地滾進了下水道的金屬格柵，轉眼不見了。

岳羽音哈哈大笑：「你看你看……丟人了吧。」

林聞方笑著說：「現在用自己的手，手感都不太對了。玩機甲玩多了。」

「怎麼辦呢？」岳羽音調侃地問：「打哪條腿？」她對這個顧傾海沒有半點同情。開車撞過來？虧他想得出來，要不是這裡有鄭泰澄，他們幾個都是身手矯捷之輩，真撞上什麼人怎麼辦？這個顧傾海就是學不乖，上次事情之後居然越發變本加厲，活該他多受罪。

林聞方無奈地說：「那沒辦法了，算他運氣不好。」他毫不遲疑地衝著顧傾海的兩腿各開了一槍。顧傾海立刻發出了殺豬般的嚎叫聲。

他再也懶得看顧傾海一眼，摟著岳羽音說：「我們走吧。」

檀燕雯扶著西裝青年，有些驚恐，卻又有些感激地說：「謝謝你們了。你們不會有麻煩吧？」

她和岳羽音已經是不錯的朋友，自然不希望看到他們被這種事情牽連。

岳羽音搖了搖頭。說：「沒事的。」檀燕雯可不會知道林聞方的能量，岳羽音自然是明白的，當時郭嘉恆出現，毫無顧忌地朝著顧傾海開槍她就知道了，林聞方只是不惹事而已，看好他的人還是很多的。

他們施施然地離開，可事情還是很快就傳遍了漢京。林聞方在漢京，而且還是以如此強烈的方式顯示了他的存在。但是，幾乎沒有人同情顧傾海。這不是犯在誰的手裡的問題，他所做的事情就是不上品。這傢伙既沒有本事，也沒膽子，以太行集團的家底，的確也算得上是大集團了有許多和軍方合作的項目，在最近一批武器裝備定型之後，太行集團從軍部拿到了超級大訂單。可這也沒讓他們有資格囂張到這個地步。在漢京，有錢的，有權的，加上現在戰爭年代手裡有兵的多了去了，怎麼輪也輪不上他們。

而且，居然還撞上林聞方和岳羽音，那就真的是運氣太差，老天都看不過去了。大部分人，對顧傾海都只有兩個字：活該。

佟夫人又一次暴跳如雷了，她抓狂到給每一個認識的人哭訴，求著顧鈞、顧振海給顧傾海討個公道。她的那些閨蜜們沒敢搭理她，就算覺得林聞方做得過分了，也不過是安慰佟夫人幾句，回頭在某些場合象徵性地提一下，再沒有下文了。

背著佟夫人，顧鈞無奈地對顧振海說：「你和林聞方說得上話麼？」

「很難。」顧振海苦笑著：「在天池山，他幾乎就看破了我們的用心。交情是談不上了。不過，他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因為這事情提防著我們是應該，但卻不會故意針對我們。」

顧鈞點了點頭，說：「你委屈一下，還是和他聯繫一下，最好能和他達成諒解。這事情，傾海太過分了，雖然打斷兩腿也太過分，但這道理上，唉……」

「父親，弟弟還是得多管束一些。上次斷腿治好了之後，反而變本加厲。這樣下去，遲早給我們家惹禍。這裡畢竟是漢京啊。要麼送他到不起眼的小城市去，隨便怎麼折騰，只要我們的人罩得住就好。要麼，就得管死他，不能放縱他這麼下去。」顧振海提醒道。

顧鈞詫異地看著顧振海，看到他一臉肅然，平復了一下心緒，點了點頭：「送走是不要想了。去了小城市，他想方設法要回來，難道我們還能專門派人管著他麼？攔不住的。送他走，我這裡也不太平。你有什麼辦法管得住傾海麼？」

顧振海搖了搖頭，說：「我是沒辦法。可送他去軍校呢？軍隊裡可不管你是什麼來路。來頭越大的壓得越狠，送他去收拾收拾，一年估計就能把脾氣磨得差不多了。」

顧鈞想想有道理，點了點頭，說：「好，就這麼定了，你去安排吧。」

林聞方一亮相，各方電話紛至沓來。找他一起聚聚的就有好幾撥。郭嘉恆那裡自然不消說，怎麼都應該好好熱鬧一下。軍部宣傳部門的人和林聞方、岳羽音聯絡很多，卻也一直沒多少機會碰面，現在也是個好機會。一些之前從申海市撤到漢京的老同事，或許也得安排一場……正在他盤算著的時候，忽然接到了顧振海的電話。

「顧兄，怎麼了？」林聞方詫異地問：「沒想到你會給我打電話。」

「哦，應該打的。」顧振海的語氣很平，雖然要道歉，卻不必真的擺出太過謙恭的姿態來。「傾海他太不像話了。聽到那事情，我和父親都吃了一驚，真不敢想像，現在他居然胡鬧到這個地步。衝撞了你和岳小姐，真是過意不去。」他一個字都沒有提林聞方開槍的事情，他知道，提那些一點意義都沒有。

林聞方呵呵笑了笑，說：「沒事了。反正，事情也這麼結束了不是麼？」

他這句話的意思可就豐富了。也是在試探顧振海，他們準備怎麼著。如果要繼續和他為難，那就劃出道來，要是準備放下這件事情大家都不在追究，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顧振海鬆了口氣，林聞方果然和他想的是一樣的性子。他認真地說：「沒事了。這事情就算是過去了。我有這個榮幸，邀請您和岳小姐共進晚餐嗎？時間地點，還是看你們方便。」

林聞方咦了一聲，說：「這就有些不敢當了。」

「這事情，我應該要當面說的。負荊請罪，這是禮節。能讓我一頓飯揭過，已經是很給我面子了。」

「這樣的話……好吧。我確定了行程之後給你電話可以嗎？」

「隨時恭候。」

再次來到漢京，讓林聞方的感覺有點複雜。自己還是少校，但周圍的情況卻在不斷變化。差別很大嗎？僅僅是經過了幾次重要戰鬥而已，自己卻從一個被一眾大人物圍觀鑒賞，或許可以鼓掌表示一下鼓勵的人，一下子成為了享有相當高的待遇，被各方當作個人物了。他自己，卻一點都沒有誠惶誠恐的感覺。是習慣了在戰場上拚殺，回到了繁華的環境裡覺得除死無大事？還是自己把自己都當作個人物了？

「對了，你這次來漢京做什麼來了？」岳羽音問道。

「我也不知道。朱芷說，之後會安排我進入軍校短期進修。機甲部隊要擴大一些，我的資歷和軍銜有些跟不上，要進軍校鍍金啊。然後還有其他各種安排。之前捅了簍子了，攻破了莫亞的電視網，國內的信息安全部門心裡懸得慌，要和我進行一次模擬對抗……如果贏了，我應該能拿到一個信息安全方面的課題。我需要許多服務器資源算點東西，這是個機會。」林聞方點到即止。這個話題，鄭泰澄不在乎，但岳羽音卻是明白的。看來是火羽又有新的進展，林聞方要進行大規模的演算了。現在他是機甲部隊的副隊長，雖然也有研究方面的職任，但靠著那些用來計算基本電路和模擬戰場環境的服務器，應該是不夠吧。林聞方只能從其他渠道想辦法，這種大型的服務器集群，他自己是絕對置備不起的，不光是服務器。散熱環境、供電、安全性以及足夠的帶寬等等，哪一樣都要耗費巨資。現在，林聞方是沒什麼錢的，他必須得借力。

岳羽音笑著說：「我盡量多給你掙錢，回頭幫你搞個實驗室，就不用看其他人臉色了。」

林聞方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麼，說：「對了，還沒給你介紹。這位鄭泰澄先生，還有個身份，是銀翼執政區軍事長官，是你的上司呢？」

「咦？」岳羽音驚詫地說：「是你？大叔你在遊戲裡居然裝小正太，要不要臉啊？」

聽到這麼勁爆的話題，林聞方差點一口水噴出來。

第114章 洩漏天機

鄭泰澄撇了撇嘴，說：「你們一大幫纖細敏感的女孩子，也沒把我認出來嘛。」

他在遊戲裡的角色，是個看起來才十八九歲，酷酷的少年。在遊戲裡展示了非常強大的軍事天賦和格鬥技巧，一口一個大姐姐，將銀翼執政區的那些女玩家們騙得死死的。他在遊戲裡的地位高，角色裝備好而且也富裕，絕對不可能從那些「大姐姐」那裡騙錢什麼的。但那副酷酷的樣子，還是贏來了許多少女和少婦的傾心。在遊戲裡，銀翼執政區軍事長官默示錄曾被評為十大魅力玩家，絕不是沒道理的。可誰能想到，藏在那個角色背後的，居然是這麼一位大叔。這個曾經最高軍銜達到過少將的傢伙，也會為了自己在遊戲裡騙倒一片女玩家而沾沾自喜。

「哼，」岳羽音不滿地說：「你信不信我今天晚上就登錄遊戲拆穿你？那個……執政區的人事長官盈月是你的老婆？」

「咦？」鄭泰澄哈哈一笑，詫異地說：「這都能被你猜到啊。」

「原來還以為你是姐控的……現在看起來，是個美空嘛。盈月的形象才20歲出頭啊。」岳羽音覺得有點頭痛。她是個心細如髮的敏感女子，很多事情看在眼裡，原先沒有突破口，想不到那些。可一旦有了提示，一點點抽絲剝繭，立刻就能將整個事情條分縷析地弄明白。她有些想不通鄭泰澄和他妻子，怎麼能在遊戲裡保持如此奇怪的關係，盈月看著默示錄整天被一幫嘰嘰喳喳活力四射的年輕女玩家們簇擁著，難道不會覺得怪怪的嗎？這對夫妻，也真是讓人想不透啊。

鄭泰澄很有把握地說：「遊戲裡練出來的機甲技術，還是很管用的。為了讓林聞方這段時間能夠保持比較高的練習水準，建議你還是不要暴露我的身份哦。他估計有一段時間沒辦法回戰場上去了，他還是莫亞那邊點名要狙殺的對象呢，最好還是乖乖地呆著，先躲過這陣風頭再說。」

岳羽音歎了口氣：「為了瑞安市那些可憐的市民，這樣也就認了。反正阿林現在要養傷，不是還有一些其他事情要做嗎？正好了。不過，保持練習是必須的。你們既然能帶著機甲來漢京，明顯上面對你們再回機甲部隊，或者再組建一支機甲部隊還是有期待的嘛。」

林聞方笑了笑，說：「肯定要練，現在我的操作技術太粗糙了。」

鄭泰澄微微搖了搖頭，說：「你這話，應該擋著隊員們的面說。他們絕對受刺激，在大家看來，你是操作技術最好的一個。」

「只是熟悉而已。」林聞方自己知道自己的狀況，要不是一直有火羽為自己做各種修正，絕對不可能有那樣的操作。但是，畢竟不可能一直依賴火羽啊。最近的戰鬥已經越來越緊湊了，隨著敵人對機甲戰術的熟悉，對付機甲的各種方法也層出不窮。直接後果就是機甲的戰損數量多了起來，對於軍部，對於北方工業集團，這未必是壞事。軍方需要檢驗機甲部隊的作戰成本，北方工業集團需要積累維修機甲方法，來完善修理維護手冊，保證以後大批量生產機甲之後，能夠培訓出足夠數量能夠維修機甲的整備兵來。

但林聞方就會擔心，將來怎麼辦。要是自己的機甲受損，他還能再出擊嗎？他駕駛機甲的技術比起那些隊員們是好不少，但真的只是熟悉而已，光憑著自己，做出凝聚全省力量的動作，可能遠沒有現在這麼輕鬆，而且也不可能進行連續凝聚發力。要在戰鬥中更換機甲？這種事情經常發生，但火羽從一台機甲轉移到另一台機甲，需要的安裝時間至少是32分鐘。戰場上沒有32分鐘，3分鐘都不見得會有。

「我今天晚上就要開始進入遊戲進行特訓。這裡沒有整備兵在，實機的訓練只好克制一點了。」林聞方有些苦惱地說。

鄭泰澄點了點頭，說：「戰場上我沒怎麼起到護衛你的作用。到了遊戲裡，我倒是可以罩著你了。整備兵的事情，我們再留意吧。對了，正好這幾天你開發的那個遊戲主腦完成了全部測試，和遊戲內的分模塊測試，全面上線了。晚上要更新資料片了。」

岳羽音點了點頭，說：「是有這麼回事。阿林，你對這個主腦那麼熟悉，回頭應該我們也可以跟著沾光吧？」

林聞方苦笑著：「主腦的算法雖然是我開發的。但和遊戲的各種連結點，不歸我管，最多也就是我比較熟悉一點而已。估計是很難找到什麼BUG可以利用了。開發團隊裡還是有以前的同事，可你覺得我找他們去問這個合適嗎？主腦上線，也就是一個資料片而已，你們好歹都是高玩啊，有點尊嚴好不好？」

岳羽音嬉笑著說：「有便宜不佔王八蛋嘛。」她說粗話的樣子，都是非常俏皮可愛的。

林聞方搖了搖頭。轉眼看見鄭泰澄有些不以為然，有些複雜難言的神情。「老鄭，你怎麼了。」

「呵呵，我想的是，我們都是一隻腳已經站在了遊戲和現實邊緣的人。你，應該不會沒想到什麼吧？《人類》遊戲，怎麼可能真的是遊戲呢。」

林聞方笑著說：「我一直在等你們主動挑起這個話題呢。的確，我有些不明白。《人類》不算是個典型能夠大賣的網游，要不是智策公司手眼通天，後台有非常強大的力量直接清除了一些競爭對手，大力進行推廣，加上幾個資料片連續進行遊戲性的改進，這幾乎就是個投入了巨資然後要撲街的遊戲。沒想到，硬是被經營成了全球第一網游。投入和產出，一直到千年才剛剛平衡了吧？」他對智策公司，絕對是瞭如指掌。

「主腦MARS的開發，更是讓我疑惑。這絕對不是按照一個遊戲裡的任務系統來開發的，她就是個完完全全的人工智能系統，就是可以適用於各種環境的。應該也猜到了吧，我用的智能程序和MARS是同源的。她真的是太強大了。我就沒弄明白，到底智策公司運營《人類》是為了什麼。就這點贏利，真不像是個遊戲公司了。」

鄭泰澄說：「對。智策公司單獨來看的確沒什麼，也不算是個很好的遊戲公司，營利性很差。因為《人類》這個遊戲，就是在進行推演，推演加入人類社會發展到那樣的程度，人們會怎麼樣，會在這樣那樣的環境裡做什麼樣的選擇。這就是一場華麗的演戲。」

林聞方搖了搖頭，說：「可是，這是為了什麼？人類要發展到那樣的科學水平，不知道要過多少年。而且，你們憑什麼就認為人類就一定是發展成那個樣子的？難道就不會有其他的技術分支了嗎？另外……如果你們真的是為了推演些什麼，那麼MARS的開發……我覺得，你們這幫人，其心可誅。」

鄭泰澄聳了聳肩，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說：「我是拿你當朋友，才跟你說這些。這句其心可誅可是重擊啊。」

林聞方也笑了笑：「我是拿你當朋友，才坦率地跟你說這些。不然我哈拉一下也就過去了，讚歎一下你們的宏偉佈局，有什麼不好？」

鄭泰澄哈哈大笑，剛才的一絲不快立刻煙消雲散了。

岳羽音卻聽出了點味道來，吃驚地說：「《人類》居然……居然是有發展路線圖的嗎？」

鄭泰澄沒有接話，今天他洩露天機，部分也是耿芒給他的建議。他們都知道，林聞方這樣的人，本身又介入到了《人類》的深層開發中，只要他稍稍體會一下新的資料片裡的系統，立刻就會有不同的感覺。《人類》是按照一個宏偉的腳本開發的網游，吸納海量的玩家進入其中，就是為了構成足夠的人口，進行未來的社會組織方式、戰鬥方式、武器類型、戰術思想等等的推演、模擬。希望能夠積累一些有用的數據和想法，遊戲本身的盈虧，除了智策公司的裡那少數幾個知情者，其他都沒太大興趣。

林聞方說開發MARS其心可誅，倒也是的。MARS在遊戲裡可不僅僅會成為一個龐大的任務發佈體系，和平衡玩家的人口、數量的調節器，更是實際上整個世界的統治機構。在《人類》遊戲裡，MARS將替代客服，指揮許許多多的NPC，對玩家的影響很強。MARS也可以嘗試將非常宏大的事情拆散成各種零碎的小事，然後和各個層級的玩家的利益掛鉤，進行海量有目的的任務的統一發佈。一旦玩家們開始依賴MARS，依賴主腦，實際上一個遊戲內的統治階層和被統治階層也就形成了。當初在開發的時候，林聞方就曾經提出過遊戲運營對MARS的依賴度太深這個問題。現在看起來，這恰恰是對方的目的。

「我算是服了這個寫出《人類》的路線圖的人了，他絕對是個偉大的科幻小說家、人類學家、未來學家。」林聞方誠心誠意地讚美道。

「當然是的。」鄭泰澄笑著說。

第115章 危險氣息

林聞方沒想到，在車上會經歷這樣一番對話。鄭泰澄沒有惡意，但藉著偶爾提起遊戲裡的事情，將《人類》遊戲的真實目的挑明顯然是早有預謀。這樣的對話即使不在車上進行，也會在別的什麼地方進行。現在要聊點和遊戲有關的話題太簡單了。林聞方身邊兩個都是資深玩家，都是銀翼執政區的驕傲，他們隨便聊點什麼，自然而然會在鄭泰澄的引領下到遊戲上，然後，這樣的對話就開始了。

其實，對這樣的對話，林聞方並不排斥。能夠看到一些自己以前忽略掉的東西是好事。可是，自己看到了全部嗎？林聞方不確定。MARS，這是一個親切而遙遠的名字。

遙遠，有時候和時間，和距離都沒什麼關係。在今年剛開始的時候，林聞方以為自己或許要和傾注了幾年心力的MARS告別了。以後自己最多也就是字遊戲裡遙望一下這個被塑造成完美女性的主腦。沒想到，現在，MARS的一個副本卻以火羽這個更加尖端、新銳，乃至於有些不可思議的形式，和自己的生命，未來糾結在一起。火羽讓自己在一次次的戰鬥中活下來，她在擁有了自我意識，一個完整的自我意識之後，選擇留在自己身邊。或許是為了觀察自己，學習自己，或許是因為自己能夠給她提供一個未來。

是的，未來。人工智能的未來是什麼？是遊戲中的MARS扮演的全知全能，統御大半個宇宙的主腦的角色？抑或是那些電影、電視、小說裡統治人類奴役人類的惡魔？諷刺的是，可能是有著同樣的寫作和創意技能的人，也將人工智能描繪成人類最親密的夥伴。它，真的，什麼都可以是。

只是，自己身邊的這個火羽，最終會是什麼樣子呢？他期待著，憧憬著，以至於有些興奮，興奮得有些顫慄起來。

「既然你們給MARS設定了那麼偉大的目標，那應該知道，遊戲裡有一片區域是主腦管不到的吧？」林聞方問道。

「我怎麼知道。我只是玩家而已。」鄭泰澄撇了撇嘴，一點都不覺得自己不知道是什麼奇怪的事情。他是需要知道讓他知道的，那就可以了。不管是作為資深警衛，還是後來當僱傭兵的時候，謹言慎行，不聞不問一直是他活命的保證。

林聞方歎了口氣。他現在對《人類》反而有些好奇了。實驗推演人類未來的社會結構？那是開玩笑。一個主要由年輕人構成的社會，怎麼都談不上社會結構。模擬將來可能進行的戰鬥方式、戰術等等，這倒是很有趣，以林聞方對遊戲的瞭解，至少開發遊戲的人所參考的腳本裡，將來人類世界的戰爭主要形式是機甲戰。遊戲裡的機甲戰的用戶操作界面是自己設計的，所以，後來動力機甲的操作方式變成現在這樣子。所以不管是岳羽音也好，鄭泰澄也好，他們在遊戲裡的機甲操作經驗很快就能轉化為實際機甲的使用能力。單純從著俄角度來說，《人類》遊戲是成功的。它甚至做到了之前沒想到的：培訓機甲駕駛員。

林聞方想要去遊戲裡看看，他知道有一些辦法可以打開和主腦的溝通窗口，然後他就可以和主腦進行一系列溝通，或許能夠看到一個在遊戲那樣的環境裡不斷學習發展的MARS是什麼樣子的。至少，應該和火羽是完全不同了，但MARS積累下來的數據，對於林聞方，對於機甲系統來說，都有著舉足輕重的意義。那些同出一源智能核心積累下來的經驗，對於火羽來說，更是無比寶貴。

「我也開個號一起玩吧，光是利用遊戲系統練習機甲操作，太無聊了。好歹殺殺人搶槍怪也好。有你們兩個高玩，怎麼都不可能不罩我吧？」林聞方歎了口氣說。

岳羽音和鄭泰澄都有些喜出望外，自然是沒口子地答應下來。以他們兩個，一個第三軍團軍團長，一個軍事長官的身份，要給林聞方安排一條金光大道還不容易。再說，以林聞方的智商、反應，以及真實操作機甲經驗，怎麼都不可能默默無聞的。

一起吃了晚餐之後，林聞方和岳羽音討論了一下天耀信息的發展情況之後，就進入了遊戲。

諷刺的是，作為開發遊戲有份的林聞方，進入遊戲的次數並不多。當初在智策公司的時候，頻繁進出遊戲還是為了檢查體感操作系統和遊戲的連動是否順利。後來全力進入到MARS的開發，他就幾乎沒碰過遊戲，最多也就是回家之後，岳羽音正好在洗碗啊、洗澡啊的時候，上遊戲幫她掛個機，或是和認識不認識的人哈拉幾句而已。

進入到遊戲之前，林聞方小心翼翼地掃瞄了一遍整個全新的客戶端。因為火羽和MARS是同源的，而這個客戶端和MARS又有著直接的關係，為了以防萬一，林聞方沒有讓火羽來做這種她極為擅長的分析工作。

果不出其然，智策公司後來又進行了延伸開發。這個新的客戶端，在圖形等等算法上和之前的客戶端大相逕庭。客戶端集成了相當多的本地功能，將大量用戶信息同時備份在服務器和本機上。客戶端裡也有一個小型的，簡化到無以復加的智能程序，幫助用戶篩選信息、提示任務等等。但這個客戶端同樣可以看作是主腦系統的一個分支，會將各種各樣的信息匯總給主腦。經過客戶端裡的程序的篩選，主腦處理這些各方匯總來的信息，就要輕鬆得多了。

林聞方越發警惕了。智策公司的技術團隊還是非常強大的，客戶端裡集成的這個軟件，說明智策公司現在至少有一個精通數據結構的高手在主持。林聞方都不敢輕易地讓火羽加載到客戶端裡一起運行起遊戲來。設計精巧的客戶端，到底匯總那些數據，到底對本機用戶的哨探到什麼地步，他還沒徹底弄明白。但是，從這個客戶端的設計構成上，他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看起來，客戶端上的保護做得很好，非常複雜和精巧。讓客戶端只讀取必須的信息，可實際上，依靠著客戶端裡集成的智能，以及信息匯總編碼工具，一旦有人掌握了遊戲內的主腦，那獲取用戶的信息，簡直是易如反掌。

在徹底破解這個客戶端以前，林聞方沒有讓火羽來協助自己。輕鬆適宜地進入遊戲。體感操作系統是他開發的，他對遊戲操作自然不會有任何不適應。很快就拿著岳羽音送來的全套裝備開始練級。現在遊戲裡的普遍等級在100級左右，像音塵雪、默示錄這樣的頂尖高手，則在110級到120級之間。整個遊戲裡級別最高的是一個伊頓公國的玩家，高達127級。林聞方想要追上主流級別就任重道遠。更別說《人類》裡的職業設定，能力培養設定，詳細到可以讓任何一個小白玩家煩到吐血。

一邊練級，林聞方一邊在指定著完全破解客戶端的方案。過去幾個月裡，他太依賴火羽了，基本上只要和電腦有關的任何業務，都讓火羽插一手，自己只做大方向的把握，定下策略和步驟然後就可以坐等結果。重新親手嘗試破解系統讓林聞方很有一種愉快的熟悉感。他詳詳細細地寫下自己對於客戶端整個軟件的想法，寫著自己小心翼翼一次次試探的回饋，然後將破解這個精巧的系統當作是某種挑戰，就像是拆解一個正在滴答作響的定時炸彈一般。撥開一條電線，剪斷一根導線，都是非常有快感的。同樣是為了挑戰，他在破解客戶端的時候，甚至沒有斷開網絡鏈接。明知道客戶端有報警機制，但他就是有這樣的自信，這玩意絕對不會影響到他。

整整一天時間，林聞方都花在了這上面。他抽絲剝繭地，將客戶端軟件上的各個資料部分剔除，將有用沒用的功能一一撇開，和系統核心斷開連接，然後終於從幾百個G容量的客戶端軟件裡，鎖定了僅有2兆大小的核心功能模塊，包括簡單的人工智能，信息分析匯總，以及，果然不出林聞方所料的，遠程控制軟件。他不聲不響地將自己的客戶端上的這部分摘除，一點都沒有觸動到程序的報警設置。然後，果斷地按照自己的想法，重新寫了一個核心功能模塊，植入了進去。

林聞方的這個核心功能模塊，各方面的功能和原先那個都有點像。但在人工智能的算法上比其優化一些，同時，還留出了隨時讓火羽介入的專門的接口。林聞方沒功夫看整個客戶端裡，加載在無數程序包裡還有沒有其他危險的小程序，乃至是木馬，有這個接口就足夠了。這個接口會讓任何看著詭異的事情，在系統看來都是客戶端裡的那個人工智能的決斷。這種偷梁換柱的招數，讓林聞方很有些得意。

完成了這些，他稍稍放下心來。又花了幾個小時，將那個核心功能模塊拆解到程序行狀態。一行行地閱讀精巧的程序，就彷彿在吟詠美麗的詩篇，這是只有他們這樣的頂級程序員才會有的獨特的感覺。讀到一段內容，林聞方笑了……一個自信到什麼程度的程序員，才會在程序裡留下簽名呢？不是幾行字的註釋，而是一段用程序語言註釋的「惡之花」……一首詩歌。一種邪惡的美感，和程序行一起，躍然紙上。

林聞方想得沒錯，這個客戶端，還真是有問題。

第116章 對抗開始

智策公司什麼時候有了這樣的高手，林聞方不得而知。自己在公司的時候，沒發現這樣的人，如果對方一直隱藏在幕後，一直到林聞方開發完成了MARS再出來做那些整合客戶端的工作，那說明這個高手在某方面特長非常突出，卻不適合人工智能的開發。但對方比林聞方更受重視，更受信任是一定的。想想也是，林聞方從來就不是智策公司的員工，不過是掛職的外聘顧問而已，一個高級的自由職業者。以當時林聞方這種身份，會受到完全信任才怪。自己，不過是對方看得上，卻最終沒有能管得住的人而已。

越是強大的程序員，在字裡行間裡留下的個人風格就越明顯。林聞方反反覆覆揣摩著對方的寫的核心程序組件，越看越覺得精巧。這傢伙居然能夠把信息的收集和分析整理寫得如此精巧優雅，如此低調收斂，對系統和網絡資源的要求幾乎讓人你無法察覺。而且，這組程序裡還有相當多部分，是潛藏著，為了以後不知道哪一天可能使用到而設計的，如果對方需要，甚至可以讓核心程序組件再瘦身一半。那就像是蜷縮成一團的小貓，警惕地注意著周圍的動靜，一點都看不出來它到底有多厲害，它也有爪子和牙齒。只要需要了，它一樣能夠躍起，給予目標緻命一擊。

林聞方從這傢伙的作品中學到了不少。從絕對能力來說，幾個月前還在智策公司工作的他，比起對方來也要勝出一點。現在應該比對方領先一截了。程序員的成長固然和經驗和熟練度有關，但到了林聞方，和這個不知名的對手這樣的境界，熟練度這回事越來越無關緊要了。決定一個程序員的水平的，是想像力，是數學、物理等方面的功底、是對電腦的最底層的東西的洞察。對方數學和物理看起來顯然不比自己好，想像力這種事情很難量化。可在對電腦最底層的東西的瞭解，林聞方現在完完全全被火羽培養出來了。他經常在任務結束後反過去看火羽生成的代碼，瞭解火羽的做法。

火羽對系統的瞭解，是常人無法相提並論的。最關鍵的區別就是：步驟。在林聞方這裡看起來順理成章的操作步驟，在火羽這邊經常是反著來，倒著來的。火羽甚至經常將命令行的執行時間都納入到了計算。有時候她會同時建立兩到三個命令列，同時執行。她知道系統吃得消，並且不會有多少速度延遲。然後，多組命令並發出去的時候，效果就顯現出來了。比如火羽接管了整個系統，瞬間掌控空中突擊師射來的許許多多導彈的時候，同時設置了9組命令，時間精確到十分之一秒。這樣才使得導彈非常精準而密集地打在林聞方身邊的目標上，互相不會干擾，更不會有導彈凌空撞在一起的事情。同時，幾層導彈的轟擊波能夠互相抵消一部分，使得林聞方能夠勉強承受爆炸的轟擊波，不至於當場掛掉。

這就是效率，只有人工智能才有的效率。林聞方知道，自己哪怕有這樣的想法，在當時，在那個瞬間，也絕對無法打出那麼多命令行來。除非他事先就準備好了各種程序命令組，到了現場只要指定一些參數就能使用。火羽對於系統資源的調度使用，更是精準到了幾乎沒有一個時鐘頻率是浪費掉的。一組組計算要求碼放得整整齊齊進入到計算單元裡，然後變成了可以使用的數據……這種精準，這種計算的美感，每每讓林聞方有目眩神迷的感覺。

什麼時候能夠和這傢伙面對面較量一次呢？林聞方不由得這麼想著。這種自己肯定能贏，卻多少還是比較刺激的比賽，他最喜歡了。

將這部分核心程序組件替換分拆之後，林聞方才將程序交給火羽進行更詳細的分析。火羽對這些程序的評價是：目標明確，性能優良，程序執行效率中等，靈活性較差。林聞方按照自己的想法改進的組件，在執行效率和靈活性上更勝一籌，但在傳輸數據的隱蔽性上，還有不小的差距。林聞方和火羽討論起如何改進傳輸問題的時候，軍部的通知到了。

可能是幾個部門對於聯邦的信息安全問題都十分關注，或者是覺得上次莫亞就這麼被林聞方攻破了電視網的丟人事情絕不能在自己身上發生，模擬對抗安排在三天以後。對抗雙方都沒有時間進行充分準備。林聞方也只好捏著鼻子認了下來，稍稍準備了一些對抗工具，將火羽隱藏著裝載在了程序包裡，林聞方在第三天一早，就趕赴了進行模擬對抗的場地。

模擬對抗在漢京以北的一處軍事基地裡進行，軍事基地戒備森嚴，可在進行模擬測試的會場裡，氣氛卻截然不同。

會場設置在軍事基地裡的體育館裡。本來，林聞方還以為這會是一次極為沉悶的秘密對抗，但走進了會場，卻看到除了中間擺著分成兩撥的大量計算機服務器，以及地上的各種線纜外，周圍居然還有很多人在交談著，看到林聞方進來，不少老熟人都報以微笑。

「這是怎麼回事啊？」林聞方問道。

軍事基地負責接待他的是一名上尉軍官，有些鬱悶地說：「大家對信息安全都很關注，這次對抗知道的人比較多。有人申請來現場觀戰，後來麼……你也看到。」

耿芒在遠處沖林聞方擠了擠眼睛。林聞方的手機響了一下，他低頭一看，正是耿芒發來的消息：「1000萬壓你贏。贏了分你一半。」

林聞方有些哭笑不得，這不是一次很重要的模擬對抗嗎？怎麼變成這樣子了。軍火商的代表可不止耿芒這一個。軍方的電子設備的生產商供應商來了不少代表，林聞方現在已經前後用過好幾個型號不同廠商出品的腕上電腦了，而這幾家公司，今天悉數到場。

對抗還沒有開始，大家都很規矩地站開，沒有人上來打擾林聞方或者是隸屬軍部的信息工程和電子戰、網絡戰的專家們。

軍部的這個網絡戰小組組成已經幾年了，配合十分默契，對各種網絡安全方面的業務都非常熟悉。軍方的信息網絡就有賴於他們的維護保養，才能夠在戰爭狀態下，至今還沒有發生過一次眼中的被對方侵入的事件。這個小組才12個人，但每年領到的各種研發費用，能夠養一個師還不止。

為首的軍官名叫韓岑，已經是上校了。他看向林聞方的眼神十分複雜。在整個聯邦軍，他其實才是第一個打報告要求將林聞方調入自己部隊的人，那份報告遞交的時間是2111年1月6日，也就是林聞方剛剛獲救，離開申海市的視乎。報告出現在長官的電腦裡的時候，林聞方和岳羽音還在直升飛機上呢。但是，他的報告如石沉大海，不知道去了哪裡。幾個月過去了，林聞方卻站在了和自己模擬對抗的對手位置。這讓韓岑情何以堪啊。

韓岑很有風度地走了上來，和林聞方握了握手，說道：「你好啊。久仰了。今天按照預定的安排，我們得人多欺負你認識哦了。沒意見吧？」

林聞方聳了聳肩，不置可否地說：「公平比賽嘛，沒什麼。」

韓岑笑了笑。林聞方這麼說，顯示了他強大的自信，但這種模擬對抗，最後的結果不出來，誰也不知道的。

林聞方在操作台前坐了下來，面前一字擺開四台高性能電腦，背後有兩台服務器，但只有他一個人。他倒是不在乎這些。在這個領域，他孤軍奮鬥都習慣了。

韓岑的團隊一共有5個人，韓岑並沒有親自操作一台機器，而是別著耳機，進行調度指揮。

雙方都準備好了之後，主席台上站起了一個林聞方不認識的少將，敲了敲話筒。宣佈道：「最近一段時間，尤其是在之前莫亞電視網瞬間遭到攻破之後，聯邦各地的網絡頻頻告急。來自世界各地的黑客高手們，以攻破聯邦這邊的各級政府網站，或者是侵入到我們的作戰指揮系統中，我們聯邦是全世界數字技術最為領先的國家。在信息安全方面有著深厚的傳統，到現在，還沒有遭受重大損失。但有備無患，是我們的傳統。所以，在這裡我們進行一次模擬環境下的信息攻防對抗。我們選擇的環境，就是這個軍事基地。軍事基地將在軟件環境內模擬成一個小城鎮。相關信息節點也都臨時換用了民用設備，直到宴席結束。韓岑上校所率領的，聯邦軍信息工程與安全特戰小組，扮演守方。維護系統安全。林聞方少校，扮演攻方。可以在軍事基地範圍內，自有選擇目標。由於攻守雙方任務不同，難度選擇不同，自由度不同，總體，我們認為這場對抗是公平合理的。能夠反應我國在系統安全上的狀況和最高水準。」

「下面我宣佈，對抗開始。」

林聞方深吸了一口氣，並沒有焦急地開始自己的操作。他好整以暇地將幾個鍵盤都挪過來，將四台電腦都擺到舒服的，隨時能夠得著的位置，這才衝著韓岑微微點頭示意。

韓岑的神色也很自信，他眉毛一揚，彷彿在說：放馬過來吧。

第117章 神出鬼沒

林聞方沒搞明白為什麼網絡安全的模擬對抗會有人來看。不就是兩堆人面對面坐著，在一個虛擬的戰場上作戰嗎？一點都不好看。不能說沒有激情四射的碰撞，只是，這種碰撞不是誰都看得出來的。大家都看得出來的，就是大家在拚命敲擊鍵盤，然後，比較劣勢的那邊的人，會滿頭大汗。

或許是為了緩解這種有些無聊的局面，基地方面很快就搞出了兩三台超大的光幕，將整個基地的地圖和網絡拓撲圖都顯示在上面。反正今天能夠到場的，都是保密級別足夠高的傢伙，不存在洩漏軍事基地的秘密的問題。

韓岑自知不是那種天賦超群的技術官員。實際上，在進入軍隊以前，他甚至都不是搞技術的，最多算是對計算機技術比較感興趣，跟著幾個高手學了點黑客和系統維護的招數而已。可是，進入軍隊之後，作為深受信任又有一定技術底子的文職軍官，他受命從民間招募了幾個技術高手，一邊訓練他們遵守軍隊的紀律，一邊卻又要想方設法地保持他們的頭腦敏銳，保持高度的創意。他自己，也不斷學習，從一個剛剛入門的文職軍官，一點點地成為現在技術相當過得去，對技術有著相當洞察力的電子對抗、系統安全作戰的指揮者。他的團隊在過去幾年裡不斷有人進進出出，換了幾茬人了，他卻能留下來，並且整個團隊連續三年在全軍考評中拿到了優等，榮立三次二等功。

韓岑知道自己和林聞方相比，技術上有極大的差距。但是，加上他的團隊呢？他們5個人加起來還不如林聞方一個麼？光是指令速度，就直接耗死林聞方了。

但是，整個戰局並沒有像他們所預料的那樣發展。林聞方一點都不著急。整個對抗預計時間是6個小時，只要林聞方能夠攻破整個基地的任何一個重要的部分，能夠影響到基地的安全，就算林聞方贏。

林聞方擔心的從來就不是是不是能攻破基地的系統，而是他是不是能夠沒有火羽的情況下輕鬆攻破基地的系統。火羽，是他的最後手段。如果事實證明他無法獨立做到，那麼，火羽有能力在幾分鐘內突破基地的系統。

林聞方用了足足40分鐘編寫各種各樣的程序組，以及他覺得可能用到的攻擊、防禦、反制措施。大堆半成品的程序全都堆放在桌面上。然後，他又用了20分鐘，編寫了一個即時填寫參數的工具，一個支持6路同時錄入的軟件。林聞方將所有程序組分配到了四台電腦和兩台服務器上，將所有的電腦都用這個參數填寫軟件連接整合了起來。

一開始，哪怕那些計算機公司的代表，也沒看明白林聞方在做什麼。但到了這一步，好幾個人一下子站了起來。林聞方太從容了，太自信了。六路輸入，意味著他能保證自己同時操作多條攻防線，不會搞混，意味著他對這種網絡作戰的戰況有著無比清晰的認識，他對韓岑的攻防手段，也都瞭如指掌。林聞方至少能保證，基本上韓岑那撥人，除了使用無賴手段，全面放出潮水攻擊，完全佔據計算機的處理資源和網絡帶寬，不然，一般常見的攻擊手段，對他是沒用的。林聞方對計算機底層程序和原理的研究，讓他能夠在這方面進行完美的防禦。

不過，林聞方表現給大家看的遠不是全部。編寫一個參數填寫器那麼簡單的工作，怎麼都不需要20分鐘。在這點時間裡，他已經操縱著一條看不見的觸手，在基地系統的外圍掃了一遍了。由於動作是那麼的輕柔，韓岑手下的高手們都沒感覺到，只覺得整個網絡系統和外界維持著比較正常的數據交換。

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看出林聞方的這些操作。但他卻已經完成了大略的偵查。忽然之間，林聞方就發起了攻擊。他首先攻擊的居然是基地的給排水系統。他們所在的這個基地，原本機密度就不高，給排水系統裡有一部分是和民用系統連接，供應基地附屬的家屬區的。軍用系統和民用系統之間，設置了一個很奇怪的數據交換機制，大約就是每戶居民的給排水有一定限量，限量內是免費的，限量外則按照軍屬價格優惠計算。這個數據交換服務器設置到現在已經好幾年了，從來沒出過問題。上面的防火牆倒也是定時更新，不過，怎麼都不算是重點防禦的目標。

可林聞方就是從這個不起眼的小地方著手，這台服務器只堅持了22秒就被林聞方控制了。然後，順著這條線路，林聞方用了3分鐘拿下了基地後勤部門的日常消耗自動統計系統，隨後是計費系統，再之後，直接將矛頭指向了基地的人事檔案庫……

韓岑和他的團隊疲於應付，整個20分鐘裡完全被林聞方一個人壓制了。他們這才醒悟過來，林聞方已經用預設的程序組加上參數填寫的形式，最低限度地規避了他一個人操作速度不夠的問題。雖然這樣一來，依賴現有的程序組，手段未免單一。可就算單一，也得防得住才行啊。

韓岑咬著牙說：「這傢伙……小張，你和胖子一組，一定要攔住他。鯰魚……你立刻把這整條鏈條梳理一遍，關鍵節點設防，不能讓他順著這條線跑到哪裡是哪裡……阿克，你……」韓岑還沒說完，林聞方已經攻破了人事檔案庫……雖然知道林聞方是自己這邊的，不會怎麼樣，但那麼重要的數據庫居然不到半個小時就宣告失守，讓基地方面的幾位將領緊張得不行。

林聞方沒怎麼折騰，肯定也不會刪除數據什麼的。他只是藉著這個機會，在數據庫裡加了兩個空白的身份進去而已。他只是下意識地要留點痕跡而已，但稍稍轉念，也覺得或許將來能用得上。這可是人家明目張膽邀請自己去攻擊服務器的，不怪他手黑。

到了這時候，大家其實都意識到了。林聞方一旦發起攻擊，如水銀瀉地。光是攻陷人事資料庫，就可以判定他勝利。刪掉人事資料庫，或者篡改塗抹，基地方面得花多少功夫去核實恢復啊？隨便找一堆人，名字上加註解說是間諜什麼的，還能消耗其他部門的資源。不信基地該不查……可是，林聞方還不滿足呢。

韓岑這時候倒是學乖了，一邊封鎖拓撲系統上的各個節點，一邊組織反攻。倒是將林聞方進攻的腳步阻擋在了人事資料庫這邊。再要突破，完全靠暴力是不行了，畢竟他只有一個人。

林聞方的操作也讓人驚艷不已。他將六台機器連接起來之後，基本上就開始靠著9根手指打字，騰出一根手指按在相關電腦對應的按鍵上。他的參數錄入速度飛快，4台高性能電腦和2台服務器在他的控制下，攻擊手段雖然單一，但靠著不斷調整參數，攻勢卻不呆板，讓韓岑手底下的人累了個賊死。

耿芒的電話想了，安蓮打電話來詢問情況。耿芒只好歎著氣說：「他其實已經贏了。韓岑和他的團隊，差太遠了。一開始就沒堅持住，而且，防禦方也真的是很被動。我以為你不在乎林聞方的事情了呢。」

安蓮沒有吭聲。過了會，她問道：「反正林聞方他活著就好，被敵人瞄上，也不知道他什麼感覺。」

耿芒歎了口氣，說：「你放心。」

就在林聞方的攻擊看起來被抵擋著，韓岑和他的手下剛想歇口氣的時候。一股強大的攻勢從另一個渠道殺了進來：林聞方居然在正面牽制住了韓岑之後，悄然攻破了基地的電力系統。林聞方毫不猶豫地直接切斷了基地的供電……和韓岑對峙的20多分鐘，他又攻破了一個足夠重要的環節。

當體育館頂上的大燈熄滅，周圍觀戰的人都紛紛站了起來，為林聞方鼓掌。這種實力，難怪他能輕鬆殺進莫亞的國家電視網，完全視對方為無物。

「就到這裡吧。」那位擔任主持的將軍站了起來，說：「我們開個會。」

韓岑很有風度地走過來，向林聞方說：「慚愧慚愧，沒想到……我以為能頂得住的。」

林聞方笑了笑，甩了甩手。對他來說，操作的壓力很大，可由於軍訓，由於鐵人II計劃的持續鍛煉，他現在勉強頂得住。

韓岑關切地問：「是不是很多基地，還有我們的主幹網絡都有問題？」

「那倒不是。」林聞方搖了搖頭，他對韓岑這個小組的工作還是有一定瞭解的，他誠懇地說：「總體而言，全國範圍內沒有大的安全隱患吧。相信要是攻擊的是重點部門，也不會是這個結果。各個重要部門不是都有值勤的電腦安全人員麼？不可能都靠著你們來的。那麼大範圍的網絡，要找問題總是找得到的。」

韓岑鬆了口氣，不好意思地說：「謝謝。」

「你別謝我。」林聞方坦率地說：「要不是贏了有獎勵，我才懶得這麼折騰呢。」別人只看到林聞方輕鬆獲勝，知道他實力強勁，卻沒多少人能明白他到底贏在哪裡。要不是從火羽那裡學到了很多，他今天說不定就輸了。一開始的措手不及之後，韓岑的防禦和調整還是很有力的。

林聞方暗自慶幸了一下，然後將裝載著火羽的核心程序的儲存卡從電腦上拔了下來。火羽，還是盡量不要出現在別人的面前為好。

第118章 詭異調動

耿芒開開心心地將錢打進林聞方的賬戶。對他來說，這筆錢不大，夠他一個月零花吧。但這種舒舒服服贏錢的感覺還是很好的。

對林聞方來說，500萬就不是小數目了。他要組件天耀信息的技術團隊，靠著這筆錢也夠支撐上一陣了。記號2111的銷售上去之後，自然會有足夠的資金支持以後的花銷。這不僅僅是為了未來考慮，也是在聯邦做技術領域的生意的現實。一家公司必須要有技術團隊搞研發，不然，客戶壓根不相信你有誠意做好技術產品。

半年前，林聞方別說500萬，就是5萬，5000塊的開銷，他都小心謹慎得很。要給岳羽音湊手術費，是心頭最大的魔障。可現在，500萬輕輕鬆鬆到手，讓岳羽音打去公司的賬上，一點猶豫都沒有。之前拿軍功積分兌出了一筆錢，也沒怎麼放在心上。人的境遇，真是變得飛快。

就在林聞方唏噓著的時候，一個好消息來了：姚樂來到了漢京。

姚樂自從在天池山基地的研究所任職以來，就沒離開過。他和林聞方還不同，林聞方是逃家，他是徹徹底底的孤兒，完全沒有任何牽掛。也就是對林聞方、岳羽音這樣的朋友，才會完全表現出自己真實的，很不羈，很孩子氣的一面。在他眼裡，林聞方就是他大哥。

姚樂這還是第一次享受休假。技術人員的薪酬相當可觀，他沒有入役，除了薪水還能拿一份民間顧問津貼，現在是戰時，更有額外的戰勤津貼等等，加上他參加的幾個項目，都有出色表現，拿到的獎金不少。姚樂是死宅中的死宅，以前要不是跟著林聞方上班，壓根都不怎麼離開家。在基地那邊，他每日三餐都是食堂，壓根沒心思花錢，就這短短幾個月，居然已經攢出了一筆不小的錢。一聽林聞方投資搞了個天耀信息，他也急吼吼地表示要插一腳。這事情，他們從機場上了軍車開始談，沒等下車到家，已經塵埃落定了。

「林大哥，你現在有那麼大的房子啊？軍隊給的？」看到林聞方那佔了足足有一層的公寓，姚樂艷羨不已。

「校級軍官，只要不是戰時任命那種，就有津貼給你買房子。我自己又出了一點，加上還有給軍隊當代言人的費用。就買了這麼一層。多也沒有了。」林聞方笑著解釋：「怎麼，羨慕了？不加入軍隊可是你自己選的。」

「沒什麼啊。又不是掙不到這些錢。」姚樂很是淡定：「天池山的信息科技部門，已經沒辦法給我升職了。他們讓我來漢京，說是準備讓我去北方工業集團當聯絡官和技術顧問。」

「哦？」林聞方想了想，大概明白了這裡面的周旋之意。萊昂斯走掉了，沒抓住，可他空出的這個職位，讓北方工業集團很糾結。機甲技術必須堅定不移地發展下去。現在軍方嘗到了甜頭，擴大部隊勢在必行。現有機甲也逐漸顯露出了不足之處，對後續開發的要求越來越明確了。北方工業集團的機械和製造技術不成問題，但在軟件、數字化領域，缺少一錘定音的人物，不然，萊昂斯當初在團隊裡的地位，不會竄升得那麼離譜。現在，他們迫切需要一個招之能來，來之能戰，戰之能勝的王牌程序員，接過這個職位，將機甲項目快速推進下去。也就是說，他們希望找個有經驗的。

在天池山，倒是有一批有經驗的程序員，但只有姚樂，技術最全面，知識底蘊深湛，熟悉機甲的全系統，和林聞方關係很好，合作不會不暢。而且，他不是軍人，調動起來方便很多。別說借調或者是當顧問，只要他願意，北方工業集團都準備讓他從天池山的研究所辭職，直接到北方工業集團任職了。但軍隊也不願意放棄這樣一個很厲害的程序員，就算現在沒有合適的崗位，不代表以後沒有啊？所以，兩邊的需求對上了，他從天池山調動到北方工業集團任職，也就很順理成章。

林聞方稍稍解釋，姚樂就明白了過來。軍隊和軍工企業之間再合作無間，也不可能自由進行人員流動，那樣是犯了大忌的。但現在機甲項目是重中之重，那麼，和林聞方關係良好，技術紮實，工作態度極其優秀的姚樂，就成了能夠擔綱那個職位的不二人選。

機甲部隊和北方工業集團之間的關係比較緩和了，但要真正建立雙方的互信，使得機甲開發出來不會不好用，到了戰士手裡被打回票，姚樂這個中間溝通的人選，也能發揮巨大作用。

姚樂嘿嘿笑著說：「要是真能拿到這個職位，也挺帶勁的。聽說機甲研究所那裡各種最新的機械技術一應俱全，什麼好用什麼。一大幫高手啊。應該會很好玩。而且，有什麼不懂的，直接找你就是了，多方便。」

林聞方笑了笑。的確，找他就行。他絕對不會對姚樂藏私的。但是，這個調動總透露著一點詭異的味道。調動姚樂進入機甲研究所，這是好事，耿芒沒道理不知會一聲啊……一時之間，林聞方沒想太明白，也就先放過了這個問題。

在林聞方家裡住了兩天，北方工業集團機甲研究所就派人來協調姚樂的人事問題了。機甲研究所不在漢京，而在漢京的衛星城湘雅市。距離漢京也不過是200多公里，開車兩個小時都不到的路程。姚樂當天就啟程了。

應付完了太行集團顧振海邀約的一頓飯，應酬了幾個推不掉的飯局，林聞方覺得很是辛苦。不過，又一個好消息來了。由於林聞方之前在模擬對抗中輕鬆戰勝了韓岑的團隊，當作綵頭的那些東西也陸陸續續地到了。

林聞方成為了軍方的信息安全顧問。他能夠隨時出入聯邦的各大主要機房和計算研究中心，隨時可以申請進行大規模的演算，只要不是和權重更高的項目衝突，調動超級計算機的要求一般不會被駁回。至於他是不是樂意讓別人參與到他的項目裡去，那就是他的事情了。同時，他的個人計算實驗室也在緊鑼密鼓地搭建中。

林聞方現在居住的地方是漢京一個中高檔的小區，附近沒有太多適合建設機房的地方，林聞方考慮到自己可能需要對機甲進行調整、測試，索性將這個個人計算中心放在了漢京郊外的一處軍事基地裡。軍方自然樂見其成，這意味著他們不需要調撥太多力量專門保護林聞方必然有很多機密的個人計算中心了。而且，也可以近距離觀察林聞方調整測試機甲的種種。除了個人計算中心，他還要求找幾個精幹的機械、電子方面的人，配合他進行工作。在役軍人或者平民都可以。軍方怎麼敢找平民來搞這個？索性將丁天從天池山給他調過來，另外還找了兩個按照條例退伍，卻以預備役的特別任用條款繼續在軍中服務的技術士官給他。一個能夠將林聞方幾乎所有的想法實現出來的製作團隊基本就誕生了。這個團隊還需要磨合，更需要和林聞方建立流暢的溝通。不過，有老熟人丁天在，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將這些都落實完，除了等待最後幾個學員回到漢京，然後擇期開學之外，林聞方把全部的精力投入到了對火羽的完善中去。

火羽有獨立意識之後，學習各種事務的熱情高漲，原先的學習功能已經不能滿足她的需求了。林聞方必須重寫學習部分的程序，使之更適合一個有獨立意識的人工智能。林聞方還撰寫了學習/遺忘機制，作為一個實驗補丁，先進行測試。讓火羽能夠根據使用頻率，決定那些部分內容是可以臨時剔除，到需要的時候再重新學習的。這部分程序雖然重要，但歸根結底，作用是在為火羽瘦身。強大的火羽收集資料有癖好，太占硬盤空間了。

更關鍵的是火羽的視覺分析軟件的更新。新的視覺分析軟件，更像是人類平時觀察觀看的風格，對人和物體的辨認、判斷，都有全新的要求。差不多等於重寫一個軟件了。安裝了這東西之後，當火羽呆在機甲裡的時候，實際上已經有能力自主操作了。那一次火羽一下子跳出來，操作飛彈救了自己之後，林聞方意識到了這個問題。關鍵時刻，尤其是自己受傷或者過度疲勞的時候，火羽應該可以駕駛自己的機甲，幫助自己脫離險境。

可將這部分東西智安裝好，林聞方又遇到新的問題。火羽的許多問題，他現在已經無力回答了。火羽的成長和成熟，是他預料不到的。她提出的許多社會方面以及其他領域的問題，還真不是那麼容易搞定的呢。有些問題，只是因為她除了林聞方，和岳羽音，沒有任何人能夠和她交流。

林聞方猶豫了，他倒是有個辦法，可這實在是有些冒險。讓火羽同樣在遊戲裡建立一個角色，讓她通過這個方法多認識點人，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吧？可是，他怎麼向那些完全知道林聞方身邊有那些人哪些設備的人解釋呢火羽到底是誰呢？而火羽又會在這樣那樣的交流中，被塑造成一個什麼樣子呢？

第119章 進入遊戲

林聞方決定呆在家裡上網打遊戲，這事情讓許多人都覺得很愉快。自從林聞方被卡恩點名，軍方、中央警衛局就很緊張，莫亞人是出了名的不講道理，野蠻暴力，幸好莫亞人和聯邦人種族不同，外形差異非常明顯，他們想要派出殺手刺客，也不可能是莫亞本族人，沒多少選擇。不然，恐怕林聞方整天都得呆在家裡，以防莫亞連綿不絕的刺殺了。

當年，在莫亞還沒有現在的疆域，還在進行統一戰爭的時候，當時的莫亞總統就曾這麼幹過。他在一次會議上，痛斥自由莫亞陣線組織的領導人瑟夫特，說他一定得死。結果，這變成了若干個不同部門的刺殺競賽，每個有外勤特工或者乾濕活的人的部門都派了人，整整四天裡，瑟夫特遭受了22次刺殺，終於在精疲力盡的保鏢們的簇擁中殞命。

聯邦不是自由莫亞陣線這種地方實力派，他們絕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軍中，尤其在機甲部隊裡，不用擔心這些。林聞方身邊的戰士個個都是精銳中的精銳，機甲本身就是很好的保護。但在漢京，在這個各方勢力雲集的地方，軍方和中央警衛局就沒有這麼輕鬆了。林聞方的每次出行，除了鄭泰澄隨侍在側，軍方和中央警衛局都各有一個2人小組在不遠處，監控人流和異常情況。他們不會太靠近，那是鄭泰澄的業務範圍。對老教官，大家都是非常尊敬和信任的。而且，太靠近了，很容易被教官誤傷，那就一點都不好玩了。

到遊戲裡，不管林聞方是真的想好好消遣還是在遊戲裡練習機甲操作，這些都不是警衛部門的人需要關心的。他們唯一知道的就是，林聞方不會給他們惹麻煩了。

所以，當林聞方打電話給警衛部門，說要訂3台《人類》的操作艙的時候，警衛部門非常愉快地答應了。為什麼要打電話給警衛部門？因為現在任何運進林聞方家裡的大型設備，都得先經過他們掃瞄檢查。林聞方剛剛在漢京落腳，最近採購的東西實在不少，一樣樣檢查協調，他都煩了。後來索性需要什麼，直接讓警衛部門出面搞定，這個網購機構，可比任何網站商家都大牌，而且絕對不可能訂到假貨和水貨的。

配合新的資料片，智策公司在全球同步推出了新型的體感遊戲操作艙，適用於包括《人類》在內的120款大型網絡遊戲。按照和智策公司的協議，每台操作艙賣出，林聞方都能拿到25元的技術分成。不過，當初林聞方沒太在意遊戲本身的事情，忘了在合同裡註明自己要買這玩意需要有優惠了。

操作艙看起來像是一張巨大的，安裝在圓形支架上的按摩椅。四肢都套在精巧堅固的動態感應套環裡。和真正的機甲不同，考慮到玩家的舒適性，以及偶爾喝茶啊喝咖啡吃東西的需要，手指部分的操作系統是暴露在外，而非裝置在封閉的套環裡。只要按動一個解除鎖定鍵，這些手指負責的按鍵就會和套環解除連接，手臂就可以套著體感套環方便地取用東西了。腿部和腰部的操作，比起機甲來更複雜一些。因為在《人類》遊戲裡，機甲儼然是戰鬥的主流裝備，已經發展到好幾代產品之後了，那些機甲的腰部、胯部、腿部的靈活度，可不是現在真實世界裡的機甲能夠相比的。

操作艙採取的是舒適的躺臥式的操作，束上保險帶，開啟全動模式之後，安裝在圓形支架上的座椅會順著環形軌道上下滑動，模擬上升下降的感覺。結合地面平台上可以讓整個圓形支架進行水平旋轉的設置，大環境的動態模擬很像模像樣了。甚至在上升下降的時候，圓形支架上的無扇葉風扇會結合動態感知，進行送風和抽氣的不同操作，座艙蓋忽然被炸開之後的空氣湧入的感覺，快速上升下降的時候整個人在風中飄曳的感覺，都能大致模擬。作為有史以來最複雜最昂貴的遊戲外設，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真實感，才保證了首發當日全球55萬台的銷量。

火羽不用那東西，她可以直接模擬操作信號輸出。林聞方給她設定的規矩是，她的操作速度不得超過他和岳羽音的平均速度。

岳羽音知道火羽，對於多了這麼個傢伙進入遊戲非常開心。

林聞方一開始還在向火羽解釋遊戲裡的種種注意事項，說了好一會，忽然火羽反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忘記了，之前我是幹什麼的？這個遊戲，好像我比你熟悉一點。」

林聞方當時就默了。他還真忘了，火羽現在的言行，不挑明了說她是人工智能，絕對不會察覺，最多覺得這個女人好冷靜好冷淡，做事情有時候挺刻板的。一個剛建號，1級的角色在身邊，林聞方自然是會耳提面命一番，卻忘記了火羽最初的形態就是MARS，和這個遊戲基本就是一回事了。

「那你自己練級？」林聞方問道。

「追上你的等級，我需要兩天。」火羽說。

林聞方讚賞地說：「那好，我們等一下在第三軍團的駐地見。」說完，他就一個人跑開，去自己練級的地方了。他挺喜歡遊戲裡的環境和設計。《人類》採用的是基本寫實，略帶誇張化的美術風格。雖然現在他知道了《人類》的大目標是如此宏大，總覺得那幫人高高在上，在玩弄擺佈著芸芸眾生，但對遊戲本身他卻沒有一點惡感。

《人類》裡的練級，可不是打怪刷副本那麼簡單。要說《人類》的基本任務體系，只有三個字最能概括：種田流。《人類》描述的是人類的星際大開發時代的事情，最基本的目標就是拓展生存空間。有足夠能力的玩家可以參與到戰爭，參與到大方向的決策中，但大部分能力或者級別沒達到的玩家，就只能做基本任務。不過，基本任務也是很有趣的。習慣打怪練級的人可以參加搜索隊、拓荒隊，模擬的是對抗外星生物，拓展星際農場，或者是守衛基地的情景。但技術流、生產流的玩家似乎在《人類》裡更能如魚得水。銀翼執政區就有個很好玩的傢伙，從一開始就扎根在機械師這個領域，不斷深挖遊戲裡的潛力，終於在他靠著任務升上百級之後，為自己度身定制了一台超級機甲，耗光了他所有的積蓄。目前，這台機甲是整個遊戲中，唯一一台主炮威力達到星際巡洋艦級別的玩意，也是銀翼執政區攻城略地的決定性力量。技術流能戰鬥，戰鬥流也得懂點技術，這樣才能玩得好。這已經是遊戲裡所有玩家的共識。

林聞方就是技術和戰鬥平衡得相當好的傢伙。現在他在做的任務名為：勝利的代價。在一場大型的空間大戰之後，一大批廢棄的星際戰艦換換滑行，進入到了一顆行星的引力圈。戰艦殘骸上小塊的碎塊不斷掉進行星的大氣層，甚至墜落在城市裡，造成了巨大損失。行星向聯邦申請了清理部隊，來解決這個問題。《人類》裡的國家設置影射現實，所以這裡面的聯邦政府，組織結構，好處和弊端都很像。林聞方暫時無法進入到很高層級去影響遊戲裡NPC的決定，或者說是：MARS的決定。但他申請了這個任務，並且連著做了30多遍，不是沒有理由的。

這是個技術含量極高的任務，沒有預設的目標，能完成到什麼程度，就有什麼樣的獎勵。最低限度的完成，是用機甲上的光線炮摧毀120塊大型碎片，使之在進入大氣層後不會再留下什麼。獎勵是5W經驗加上一些遊戲內的貨幣。5W經驗，差不多是80級的時候2％的經驗條。想要做一遍這個任務，很多玩家直接開著機甲進入行星外圈的空間軌道，盯著如雨的碎片拚命瞄準射擊就好。不用20分鐘。

但完美完成度，卻有300W經驗，大量的金幣，大量可以向NPC兌換各類高級機甲部件的榮譽點。一次任務獲得的榮譽點，足可以兌換2到3個部件，獎勵之豐厚讓人瞠目結舌。但到現在為之，還沒有人完成過。一旦完成一次，就有經驗可以去完成第二次，第三次，直到這個行星的外圈的星際艦隊殘骸完全清理乾淨為止。林聞方算算，大概這是自己最快的升級方法了。他要追趕上岳羽音的級別，好歹要先加入到第三軍團，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林聞方曾經不辭勞苦地用頂著碎片的持續傷害，用切割機將一整艘巡洋艦殘骸切碎，都只拿到優良的考評，拿到一級經驗以及不少榮譽點。完美完成這個任務，他心裡大致有了底。仔細研究了自己的計劃，他開始進行最後的準備。

「阿林，你任務完了沒有？等下第三軍團開會，你要亮相的別忘記啦。」岳羽音的提醒來了。對於在遊戲裡將自己的男友介紹給部下們，以及對由此引發的情況，她很壞心地期待著呢。

「放心，我一定準時到。」林聞方笑著保證。他又檢查了一遍，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挑戰他機甲操作的極限的時候來到了。

第120章 這是妖怪

林聞方眼前是一艘廢棄的主力艦，還在到處冒火，反應堆從來沒有完全熄滅過。戰艦的雖然廢棄，但裡面大部分的系統甚至還能運轉。

要按照預想完成任務，林聞方需要從行星軌道上派出的交通艦出發，在不到4分鐘的時間裡抵達這艘主力艦的艦橋。然後，在那裡停留一分半鐘，隨後飛快地跑回來，搭乘下一班交通艦離開。不然，他就得掛在空曠寂寥的宇宙空間裡了。林聞方腦子裡又計算了一邊，默默看著預定時間到來。當他所駕駛的那台機甲的光幕上亮起了碩大的倒數計時的時候，他從交通艦上縱身一躍，衝了出去。

他使用的還是遊戲裡新手引導系列任務送的機甲，性能上完全沒有任何值得稱道的地方，更不可能有空間多維推進裝置這種昂貴的東西。不過，林聞方也不需要那些東西，他一直使用這台機甲，就是因為靠著對操作艙的微調，靠著遊戲內外的設置，這台機甲和XK-1的改進型非常像。他不需要熟悉怎麼使用機甲，他需要熟悉的，是遊戲內外機甲有什麼區別，這樣他才能在遊戲裡闖蕩，學習積累在現實裡能夠直接用得上的技巧。空間推進器這種東西……還是算了吧。太空機甲戰，對現在正在打仗的任何一個國家來說，都太遙遠了。

他就是要一路踏著那些戰艦的殘骸，就這麼奔跑、跳躍，一直衝到那艘主力艦上去……

行星軌道上還有其他玩家，也在做這邊的任務呢。看到林聞方一躍出交通艦，落腳在一塊有十幾個平方的戰艦殘片上，不由得都驚呼了起來。

「啊？那人怎麼了？」

「什麼事情想不開啊？」

「我靠……這樣自殺也有，被碎片慢慢絞殺，酷刑啊。」

……

但沒過多久，大家就全都閉嘴了。他們看到那台大家都無比熟悉的新手機甲，邁了幾步又是一躍，跳到了另一塊殘骸上。他的目標非常明確，就是那艘主力艦……

「白癡……前面那段跳不過去的。有空間推進器還勉強……」一個玩家話音剛落，就看到一塊碎片飄到了那個巨大的空隙，而那台新手機甲適時躍起，藉著那塊速度不太一樣的碎片，到了另一頭一艘驅逐艦的甲板上。

「他……他是算好的？」幾個玩家嘴唇顫抖著問。不過，想想應該也是，沒有進行精確的計算，怎麼敢進行這樣的嘗試呢？對方知道自己能跳多遠，知道有地方可以借力，這才敢進行這樣一次瘋狂的舉動吧。

「這真的是新手機甲嗎？該不是一堆紫裝的零部件換個新手機甲的外殼吧？」一些裝備流玩家喊了出來。

「他的速度，彈跳，沒有一點超過那套白板機甲。」另一個玩家沉悶地說。

新手機甲人人用過，到底能做什麼大家心裡都有數。他們還從來沒見過一個人能夠把這套他們恨不得拿到手就立刻換掉的機甲用到這個地步。機甲幾步助跑，連助跑的步幅變化都是算準的，每一步都踏在平整適合發力的位置上，然後高高躍起……玩家們甚至看到了更高級的表現。機甲居然凌空抓著一塊碎片，借力一掙，沒有停留就把自己超前面甩了過去，然後轟地一聲平穩地降落在前方的平台上。

「這是GM吧？」

「GM要那麼好的操作幹嘛。」

玩家們已經完全想不出該如何評論這種表現了，大家心裡都在默默地為這個瘋狂的傢伙加油鼓勁。他在創造一個奇跡。

林聞方要做到這些也不容易。白板機甲雖然簡單，但這種只需要從理論上解決可能性的玩意，還是比XK－１要複雜許多。可以操作的項目多了不少，比如空中靠著機甲的腰部發力，甩自己出去，就多少是冒了些風險的。整個從交通艦跳出來，一直到抵達主力艦艦橋，他沒有犯錯的機會。好幾個關鍵點上，都需要進行相當極限的操作，但這種挑戰的感覺，讓他興奮不已。

終於，林聞方到了主力艦上，他鬆了口氣，直接祭出光劍，切開了主力艦前方的觀察窗，鑽進了艦橋。

「他這是要做什麼？」玩家們紛紛猜測。

「是那個默示錄？他上次切了艘巡洋艦的，好像拿到優良的獎勵了。」一個最近一直在這邊刷任務的玩家說。

「優良？我靠，那是80％以上的完成度啊？」

「切了主力艦？估計要好一會吧？」

「好像不是……」

這時候，林聞方在艦橋裡收到一份組隊邀請，正是岳羽音發來的。第三軍團開始集結了，她自然而然地將林聞方組進了團，打開了團隊頻道。

林聞方瞄了一眼團隊，已經有幾百個玩家在團裡。都是級別相當高的傢伙，普遍都在100級以上，名字的前面還都帶著各種軍銜標誌，這些可都是要在戰場上擊殺敵人攢出來的。一下子看到團裡加入了個80多級的，大家都咦了一聲。

「雪老大，這個野性之心是誰？你新收的人？」有人直接就在團隊頻道裡喊開了。沒有任務的時候，團隊頻道就是大家聊天用的。大家也會很默契地不刷屏，將最有趣的話題留在上面。

「哦，這是我未婚夫。最近才有時間進遊戲玩了。」音塵雪大大方方的回復，讓頻道一片靜默。「對了，還有個牛人也來了，還在練級。我也先加一下他。」

——火羽加入團隊——

大家連忙看了一眼這個傢伙的數據：才19級，連新手區都沒出呢。

「咦，火羽，你已經19級了？你才開號多久啊？有一個小時沒？」

「任務疊加獎勵。」火羽淡淡地回了一句。任務疊加獎勵是《人類》裡很有趣的設置。既然設置了任務的級差獎勵，難免會有些任務狂將任務反覆完成到完美才防守。有時候，可能會過於完美。要是完成度評價超過預定的完美數值300％，那多出來的部分則反覆計算完美級別的獎勵，無上限。用這個方法刷經驗很快，但前提是，你得能拿得到完美這個評價再說。這不僅僅是刷怪或者累積數量的問題，系統會綜合考評效率，成本等等因素，實際上是非常難的。新手區的世界頻道和外界是不同的，不然，所有的完美任務完成度，都會有系統提示。這種任務疊加獎勵，一看就知道了，那就是完美任務在刷屏了……

大家又倒抽了一口冷氣。這個的確是個狠人啊，一個小時19級，恐怕他兩天到3天就能趕上主流級別了。

「阿林，你要多久能過來？」音塵雪問道，她還是習慣在遊戲裡也慣林聞方叫阿林。不然，喊別的好彆扭的。

「4分鐘跳回去，1分鐘交任務。然後我直接用傳送器。」

「好。」她笑著說。

「雪老大，你男朋友是做什麼的？養不養得動你啊？」

「老大眼光不會差的。不過，這年頭，打仗啊。掙錢多也不是關鍵了。唉。」

音塵雪是大家都愛戴的老大，也是好多人敬慕愛戀的對象。岳羽音原來沒在大家面前提過生活裡的狀況，公事公辦。但她溫柔卻堅韌的性子還是讓大家不自覺地被吸引。現在忽然冒出了個未婚夫來，著實讓不少人吃味不已。

又一個人加入了團隊，大家一看，卻都閉嘴了，不敢隨便扯這些了。居然是默示錄，銀翼執政區軍事長官，他們的雪老大的頂頭上司。

「唉？阿林你的角色名真挫。才80多級，不給力啊。虧你還是不差攻略，不需要重新熟悉操作的人。」

「你加團隊就是來嘲笑我的是吧？」

「切，我才沒那麼空。第三軍團今天出擊，我是來指揮的。你的級別正好當炮灰。就這麼定了。」

「小屁孩！炮灰你個頭，回去打你屁股！」

大家大驚失色，原來這個什麼野性之心和默示錄那麼熟？難道真的是一直沒空的高玩出山？可是，高玩應該養不起他們的雪老大吧？雖然不知道音塵雪的現實身份，但她在遊戲裡表現出來的態度，對一些東西和品牌的熟悉程度，無時不刻不在暴露她的消費水平呢。

「回聊。我又要亡命飛奔了。」頻道裡，野性之心發出了一條消息。

在行星軌道上，在殷切期待著的人們又看到了那台白板機甲，從主力艦的艦橋裡鑽了出來，然後以更瘋狂迅烈的速度，朝著行星軌道這邊跑來。大家剛才已經看到了這台白板機甲能夠做什麼，現在卻都在想，他到底去那個主力艦做啥？難道有什麼秘密任務？

「靠，他動了主力艦的大炮，主炮在充能！」

不到20秒後，主力艦的16門主炮全部轉向了戰艦殘骸最密集的區域，齊齊射出粗壯的光線，將整個一片區域掃蕩了乾淨。在炮火沒有波及到的地方，一些戰艦被爆炸的餘波掃到，互相碰撞，又引起了一陣連鎖反應。好多戰艦因為劇烈碰撞而這段，碎裂了開來。

林聞方這一次回程，用了2分29秒時間，比去的時候快了不少。他鬆了口氣，終於做完了，看著這種威勢，怎麼都能拿到完美考評了吧？

他等眼前的狀況平息了下來之後，施施然走到了任務發佈NPC面前，交了任務。

「玩家野性之心完美完成任務：勝利的代價，獲得300萬經驗，5000榮譽點，5W金幣獎勵。」

「玩家野性之心完美完成任務：勝利的代價，獲得300萬經驗，5000榮譽點，5W金幣獎勵。」

「玩家野性之心完美完成任務：勝利的代價，獲得300萬經驗，5000榮譽點，5W金幣獎勵。」

……

完美任務刷屏，還是史無前例地大刷屏，一連刷了27條完美任務，才停了下來。

林聞方自己都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疊加任務他知道，只是不知道會那麼給力。他愣了下，然後看了下自己的等級：95了。

全世界都瘋狂了，27條完美任務刷屏，史無前例啊。世界頻道上滿是大家的感歎，一個玩家哭著大喊：這丫的絕對不是人，那是妖怪啊妖怪。

大家深以為然。

第121章 豪華裝備

這個野性之心實在是太牛了。就在大家震驚還沒完，剛剛20級跑出了新手村的火羽，完成了外部世界的第一個任務：

「玩家火羽完美完成任務：探索小組的補給品。獲得12000經驗，50金幣獎勵。」

「玩家火羽完美完成任務：探索小組的補給品。獲得12000經驗，50金幣獎勵。」

……

這一次是6次刷屏，相比於剛才27條系統信息，這個看著是不怎麼起眼，但第三軍團的這些人都完完全全地服氣了。這次加入的這兩個傢伙，雖然不知道PK水平怎麼樣，打仗能幫上多少忙，但都絕對是有本事的傢伙。在《人類》裡，所有做任務做得好的，就沒有庸手。智力、反應能力、操作，那是缺一不可。

「走吧，我們先到機庫去。阿林應該要重新搞台機甲了。」音塵雪說。穿著一身颯爽軍裝的她走在了前面。

到第三軍團集中的玩家們的所有機甲都是存放在機甲倉庫、修械所、工場這些地方的。襲擊機庫從來就是兩軍交戰的經典戰術。大家一開始還沒明白。可看到直接傳送到機庫的野性之心，大家發出嘖嘖驚呼之外，也明白為什麼他肯定要一台新機甲了。這傢伙居然還在用新手機甲，而且，居然用新手機甲創造那那樣的奇跡。

除了少數幾個對野性之心的那個音塵雪未婚夫的身份很是不滿之外，大家對這個新加入的傢伙都很有好感也很好奇。想著要追音塵雪的，畢竟只是少部分人而已，但音塵雪可是第三軍團的軍團長，她再溫柔堅韌，操作水準，戰術水準擺在那裡，一個有這樣的腦子的女性，可不是靠著甜言蜜語，靠著家裡有錢這種特質能夠泡的上的。

「野性！這麼叫你好奇怪啊……」一個玩家咕噥著。

「叫我阿野吧。」林聞方笑著說。

「阿野，你一直在用這個新手機甲？」

「對，空間推進器我用不來。沒玩過那東西。」林聞方說。

幾個玩家愣了下，可機甲……你以前難道玩過？

「雪老大最近真是發掘了好多厲害的新人呢。前一陣好幾十個傢伙都在，那幫人也都超牛啊。有幾個以前是其他工會的，轉來銀翼執政區之後，人家老大差點上門砸場子。」

「哦，那些人我也認識，我和他們是一起的。」那些人，就是機甲戰隊的隊員了，最近一陣他們都沒空上線了，每天忙於作戰和作戰準備，遊戲裡的這些東西，完全顧不上了。

忽然，一個玩家在工會頻道裡貼了個鏈接，跟著大喊大叫地說：「我靠，阿野這傢伙做任務的視頻被發到網上去了。太牛了啊。難怪要27個系統公告啊。」

大家連忙點擊了鏈接去看視頻了。在光幕上開個瀏覽器窗口，一點都沒難度的。岳羽音也在看，對於她的手下，這些是非常驚艷的技術表現，可她知道，這不過是林聞方對遊戲系統開始熟悉起來之後，暫時能發揮出的能力而已。而且，不是在戰鬥中看林聞方的表現，沒有意義。他已經用好幾次戰役，證明了戰場上的他更有價值。

林聞方對自己的表現還是挺滿意的。這和以前操作機甲作戰，感覺不同。遊戲裡的體感操作和駕駛XK-1作戰不同，需要操作的環節更多，而且，沒有了火羽的輔助，自己的一舉一動完全靠自己。同時，也沒有了電子壓制部件，作戰會更加純粹，對於林聞方來說，這的確是個鍛煉操作，鍛煉戰術意識的好地方。

「好了，快點幫阿野把機甲準備好，1個小時後要出任務呢。阿野有這本事，強襲的隊伍正好用得上。」默示錄說：「音塵雪，你和阿野親自帶強襲隊，沒問題吧？」

「是。」音塵雪好聽的聲音，讓大家都是精神一振。

基地裡就有用榮譽兌換零部件的NPC，林聞方完全按照岳羽音和鄭泰澄的意見挑選了部件。榮譽點裝備有著非常鮮明的軍事特色，換而言之，也就非常適合團隊作戰，適合大規模的會戰，耐久度高，環境適應能力強，連命名都非常有軍事特色。「反應堆9」核心動力組件，「槍火」空間推進器，「條例14型」戰術電腦，「照明彈」夜視裝置，「旗語V」戰術通訊裝置，「尖兵」式近距離干擾裝置，「阿特拉斯」式基本機甲框架……哪怕在第3軍團這種老牌強力部隊裡，也從來沒有人能湊齊全套榮譽套件，可現在，這些部件一個個都兌換出來，鋪開在修械所的中心，讓大家眼饞不已。

「裝甲直接用橙色裝備，對，就是那套狂熱者。」音塵雪忽然說道：「其他的部件我都準備差不多啦。不過，之前沒想到火羽也來了。等火羽級別到了，就得另外準備一套。」

火羽在團隊頻道裡回應道：「不用考慮我的裝備，我賺裝備比你們快。」

音塵雪呵呵一笑，的確是的。以火羽現在表現出來的強勁勢頭，等她能夠加入作戰，估計早就攢出更誇張的裝備來了吧。「好的。那我就不客氣了。」音塵雪將自己準備好的一大堆配件拿了出來。

她之前沒想好要給林聞方攢一套什麼機甲，大號的部件沒選，準備了一套手腕、手肘、肩膀、膝蓋、腰部、腳踝的關節。可這套東西一拿出來，連默示錄都動容了。

「這套東西，值6W榮譽點啊。你還真捨得。」默示錄歎道。整套的橙裝關節，音塵雪還真捨得。

「那當然。」音塵雪驕傲地，理直氣壯地。「當然要把他武裝到牙齒。」

默示錄這時候直接傳送了過來，歎著氣將自己準備的禮物逃出來扔在了地上，說：「頓時我就被比下去了，我還以為自己可以壓軸一下的。」他扔出來的居然是一支價值3W多榮譽點的「停頓」40毫米口徑動能槍。《人類》裡機甲的遠程武器分為動能武器和光線武器兩種，而「停頓」，絕對是動能武器裡排名前三的優秀作品。這只槍的特點不在於火力有多威猛，不在於載彈量大，甚至外形也不好看，但卻是所有技術和戰術同樣優秀的機師的首選。「停頓」的擴展性幾乎是無限，可以換各種槍管，各種瞄準鏡，變成各種用途的武器。可以調節射速，換不同的彈藥就是完全不同的槍，而且，這支槍還有一個非常逆天的特點：可變口徑。這種技術現實裡也有，只是沒有遊戲裡設定得那麼高級。也就是相差幾個毫米口徑的話，可以調整固定子彈擊發的卡簧，使得子彈的底火始終正對撞針，然後作為次口徑彈藥發射出去。雖然火力、威力肯定比使用口徑正好的彈藥差不少，但總比沒彈藥好吧。動能武器和光線武器不同，光線武器只要消耗能量就可以，動能武器沒有了彈藥，那就是燒火棍。如果野性之心加入強襲隊，那這支槍能夠讓他的戰力直接上一個檔次。

大家又是一片嘩然。今天他們算是徹底受刺激了，天曉得這個野性之心到底是什麼來頭。光是堆在地面上的這些零部件，加起來已經超過20W榮譽點了。

鄭泰澄偽裝的正太還真有點意思，一副氣呼呼很是不滿的樣子，讓林聞方有些發噱。<a href=http://www.uu158.com/>文人小說下載</a>

第三軍團的那些技術高手們立刻圍攏了上來，熱情無比地幫著林聞方組裝起來。這台機甲，應該是整個第三軍團最昂貴的一台了。大家一開始真是挺羨慕野性之心的，雪老大的未婚夫……默示錄大人也很器重他呢。不過，裝備上這樣一台機甲，壓力可也真的很大呢。

林聞方並沒有覺得什麼不妥，機甲裝配的過程，讓他很有些感觸，這些，可能真的是未來機甲發展的方向吧。不管智策公司背後是什麼人，那些人真是聰明到了極點，這不是科幻小說，而是在現有科學技術的發展方向上向前推好多步的結果。每個部件都是機甲未來發展可能要努力的方向，難怪北方工業集團怎麼都要將機甲研發的主導權搶到自己手裡……遊戲裡的這些東西，雖然只是一些概念，並不是技術儲備，但這些概念中有不少是現在的技術水平努力一下就可以達到的。有了這些為底蘊，那個機甲研究院甚至可以說是有一個明確的機甲發展路線圖在那裡……雖然不知道要什麼時候，能達到遊戲裡的機甲水平的東西才能問世，但哪怕只是憧憬一下這些，就讓林聞方這個已經熟悉了機甲作戰的少校心動了。要是自己的部下現在裝備的，真的是這些東西多好。

等機甲安裝完畢，林聞方坐了進去。界面也好，操作的反饋感覺也好，居然讓他有些熟悉的感覺，和XK-1，以及後來北方工業集團給他的改進型很有些相似。他很快就能夠上手。只是，默示錄和音塵雪對他的要求，可不僅僅是上手而已。林聞方這麼強的戰力，拿著這麼好的機甲，絕對能如魚得水，當然要讓他成為一把尖刀，狠狠給敵人來幾下。

「我們今天的任務很簡單。執政區的第九艦隊正面掩護，我們去打下弗雷要塞。莫亞那幫孫子太囂張了，還真以為弗雷要塞是不可攻克的啊。今天，我們就要創造這個奇跡。」默示錄看看時間差不多了，開始講述今天的任務：「我率領第三軍團一部，攻佔行星軌道後，強襲隊出擊。強襲隊的任務是搶佔登陸場，維護登陸場。在後續部隊陸續到達之後，向縱深位置的敵人要害地點推進。最後強攻弗雷要塞指揮中心的任務，也是你們的。音塵雪，你不要衝前面去了。你是強襲隊的指揮官，同時，也是後續登陸部隊的總指揮。第一軍團、第4軍團全部受你節制。你戰術出色，這種任務你最適合，不過，以前你的部隊缺少一個能打硬仗的核心人物。現在有了。」

第122章 強襲登陸

默示錄轉向了野性之心：「你麼，衝在最前面，作為箭頭，你需要一次次突破，堅決頂住。讓你的戰友能一點點擴大戰果。你明白登陸戰的尖兵是幹什麼用的。」

林聞方明白。他笑了笑，說：「孤膽英雄啊，我知道的。可惜那幫人忙著，不然大家配合會更好一些。」

「嗯，當然了。」默示錄無奈地聳了聳肩。這個戰術，本來就是考慮讓朱芷帶隊去強襲的。機甲部隊那些人，不管是操作還是戰術，不管是戰鬥意志還是服從性，都無可挑剔。如果有他們在，音塵雪去行星軌道上指揮協調，那都壓根不用他這個軍事長官出面了。可機甲部隊，畢竟是作戰任務優先，不可能在這時候再抽空上遊戲。哪怕再需要練習，對他們來說，一次次的生死搏殺也夠了，遊戲裡的戰鬥，未免有些無聊了。要不是林聞方現在在漢京沒機會用機甲去作戰，他或許也不會跑進遊戲來吧。

本來，默示錄已經準備自己去率領強襲隊了。可沒想到野性之心居然練級那麼快。95級已經可以裝備現在遊戲裡有的幾乎全部高級裝備了，將他武裝起來，讓他成為第三軍團最鋒銳的劍，乃至於成為第三軍團從一支過於理性的部隊成長蛻變的契機，這比他自己去率領第三軍團的強襲隊來得更好。

這種當孤膽英雄的業務，林聞方還挺熟練的，自然不會有任何壓力。天池山基地、瑞安市，他都是那麼戰鬥下來的。到了遊戲裡，沒有生命危險，他更放得開了。他沉吟了一下，對一旁的一個機械師玩家說道：「麻煩一下，幫我把機甲塗成橙色的。」

有膽色！這個野性之心，還真是個膽大包天的傢伙。

「好。那弄好了就出發。」默示錄淡淡地說。

在遊戲裡，最讓人覺得無聊的，可能就是從基地出發前往戰區的路程了。第三軍團搭乘第九艦隊的主力艦出發，要經過2個多小時才能抵達弗雷要塞。這還是遊戲裡無線縮短了的距離。

遊戲影射現在的世界環境，莫亞共和國在遊戲裡用的莫亞古代的發音：莫瑞安格。莫瑞安格是個龐大的帝國，比聯邦的疆域更大，資源更豐富，而且由於他們的政治體制，更容易建立龐大而強大的軍隊。但聯邦的科技，在遊戲裡同樣領先莫瑞安格，領先得更多。也唯有如此，聯邦才能維持現在的戰線，只是略略處於劣勢而已。

現實世界裡，聯邦軍方已經連著發起了幾次重大戰役，除了天池山、瑞安兩處的連續多次有機甲部隊參與的戰役之外，其他軍區、部隊也努力作戰，開始逐步收復失地。但在遊戲裡，莫瑞安格帝國仍然節節進取，聯邦玩家們實在是沒太多的辦法。莫瑞安格帝國的玩家數量，實在是太龐大了，他們有許多資源可以揮霍，尤其是前線的那些個要塞，讓莫瑞安格帝國的玩家們進可攻退可守。現在，終於到了聯邦玩家發起關鍵反擊的時候了。只要突破最為堅韌的弗雷要塞，並且能頂過敵人的圍攻，那敵人的防線上就出現了一個無比巨大的缺口。讓他們前線的一系列要塞都失去作用。

為了拿下弗雷要塞，銀翼執政區籌備了許久，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一直到出發前，各支參與作戰的部隊才知道詳細的計劃。可以說，整個作戰最為關鍵的兩個環節就是行星軌道和登陸場的建立了。第三軍團作為銀翼執政區最精銳的部隊，擔負先鋒任務一點問題都沒有。不過，其他幾個軍團的軍團長都在擔心，音塵雪這個女性軍團長能不能在如此惡劣的情況下堅持下來並獲取勝利。但是，默示錄親自去了第三軍團，讓大家都放下了一點心來。

默示錄指揮著第三軍團大約三分之一的部隊，以及他的親衛隊，用了大約20分鐘時間就拿下了行星軌道的兩個電梯站。並且開始節節推進，不斷擴大控制區域。於此同時，強襲隊出發了。

十四艘強襲登陸艦從主力艦尾部的大門裡依次放出。進入了弗雷要塞的外圈，弗雷要塞，這顆幾乎完全要塞化的行星，只有稀薄的大氣層，但強襲登陸艦的速度太快了，摩擦還是產生了大量熱量。

這種情況林聞方可沒預料到。但在20000米高空，強襲登陸艦的艙門打開了。俯視著蒼茫大地，林聞方彷彿真的感覺到清風從面前拂過。他不需要知道那到底是操作艙上的風扇，或者只是自己看到這壯闊的景觀的心理作用，他只需要知道，他的時刻到來了。

橙色的機甲出現在戰場上的瞬間，就吸引了無數的眼球。那不是佈滿灰塵的點綴，而是從頭到腳極為明亮的橙色。就像是一顆灼熱的隕星，向著地面墜去……

一枚枚防空導彈拔地而起，雖然橙色機甲身後緊跟著的是大批的機甲，甚至是莫瑞安格玩家極為熟悉的那架雪白色的，屬於音塵雪的機甲，但絕大部分導彈還是衝著橙色機甲去了。這個目標實在是太過於鮮明。

有一台足夠先進的戰術電腦，意味著林聞方可以預設很多操作。他計算著第一波導彈命中自己的時間，在導彈命中自己之前5秒開啟了空間推進器。背後的八個矢量推力噴射口咻地一聲功率全開，將原本就因為重力而飛快的下墜速度變得越發驚人。

大團爆炸的火焰在他的身後綻開，明亮的橙色將野性之心的橙色機甲的那抹鮮艷掩去了。等到火光散去，林聞方已經距離地面不足300米。他調整了一下機甲的姿態，適量推力噴射口同時調整了噴射方向，瞬間變向的巨大速度變化讓林聞方的視野一片模糊。他知道這是遊戲，如果是現實裡進行如此劇烈的變速，高達20G的過載絕對將他撕扯成了碎片，但現在，他不過是躺在舒服的躺椅上，在操作艙的圓環軌道上掙動了一下而已。將速度降低到合理的範圍，林聞方正正好好降落在了地面上。

「那個是誰？太牛了，時間控制差一點就直接摔死了啊。」

「有看頭了，只要頂得住第一波地面攻擊，強襲隊絕對能站穩腳跟。就看這傢伙啦。」

關注著這場戰鬥的聯邦玩家們對林聞方表現出來的控制能力驚歎不已。但對林聞方來說，這不過是簡單的計算而已，沒有任何難度。他降落在地面之後，立刻取出動能槍，衝著四面八方掃射著。在摧毀了好幾個導彈發射架之後，敵人的機甲出現了。

莫瑞安格的機甲大量湧出，動能槍槍口的焰流，光線槍的光束在他面前匯聚成一整片的亮光。他沒有想過能完全閃避過去，而是將速度飆到了頂，一頭撞進了敵人的機甲群裡，橙色機甲手上拿著的是一把碩大無比的斧子……微振動合金斧，這可是聯邦最高端的冷兵器了。林聞方用這玩意還有點不順手，但仍然只憑著一擊，切開了面前的敵人。一台墨綠色塗裝的莫瑞安格機甲一下子變成了無用的碎渣。

然後，是第二架，第三架……一旦進入到戰鬥，林聞方在戰場上磨練出來的對危險的嗅覺完全甦醒了。他彷彿每個毛孔都在呼吸著戰場的味道。哪怕在遊戲裡，他都能夠不回頭就發現背後跳上來想要壓住他的敵人，一個後踢，直接將敵人的機甲踹飛。這已經是第五台了……不到1分鐘，他已經穩穩地在要塞的表面站住。緊隨其後的兩個小隊的聯邦機甲落在了地面，用手裡的動能槍和光線槍，向莫瑞安格玩家傾瀉著自己的憤怒。

「阿林，你只管向縱深推進，我會指揮部隊兩翼展開的。儘管放手破壞。」音塵雪命令道。

在戰場上，音塵雪的命令直接、穩健，沒有提高聲音，也不會像某些女玩家那樣尖叫連連，戰爭彷彿也是她的本能，哪怕，這是在遊戲中。「是。」林聞方應聲道。他掃了一眼系統提示，剛才擊殺5台機甲，已經拿到了將近1000榮譽點。敵人衝在前面的，似乎是還不錯的部隊。但在他駕駛的這台橙色機甲的巨大破壞力面前，卻連一擊都頂不住。

聯邦玩家最擅長組裝強力機甲，因為他們人少，必須盡可能提高單體戰鬥力。但莫亞的玩家更擅長團隊配合，總是組成小隊，分組獵殺。他們可沒有聯邦玩家那種將全部繼續投入一台機甲，盡可能攢出紫裝橙裝的決心，多數玩家戰爭中使用的機甲，將全身零部件平均下，都未必能達到藍裝水準。但他們數量太龐大了，幾乎是聯邦玩家的三到四倍，靠著數量優勢，作戰並不吃虧。他們更多是將機甲當作戰爭消耗品來用。

但在橙色機甲面前，單體戰鬥力略差的莫瑞安格機甲連一次攻擊都擋不下來，那就沒有互相掩護，玩戰術配合的可能了。林聞方朝著敵人機甲最密集的地方衝了過去，換下了斧子，拿出了動能槍，毫不猶豫地就是一梭子掃了過去。音塵雪組織了一個小隊擅長狙擊和速射壓制技能的玩家，跟在林聞方身後，凡是有從他背後靠近的敵人，一律交給他們。一開始林聞方還不時回頭補上一擊，發現被自己做支援的玩家很給力，索性放棄了北面的防守，全力對面前的敵人展開攻勢。

林聞方挨了很多炮彈、導彈，但他發現，他現在所使用的機甲，各方面的性能實在是太強了。小口徑的炮火、子彈、光束打在身上，耐久度動都不動。在敵人群中拚殺了好幾分鐘，耐久度才終於動了一下，從100％掉到99％。

看到逐漸降落的強襲隊在音塵雪井井有條的安排下一隊隊降落，然後向著四面八方推進，控制關鍵地點，林聞方鬆了口氣。這些佈置太即時了，取得了兩三個關鍵支撐點，敵人再想把他們全都消滅那是不可能的。不過，現在這點地方也算不上是什麼登陸場，面積太小了。

一邊又砸掉一台機甲，一邊掃視周圍，林聞方注意到不遠處有一台形狀不太一樣的莫亞機甲，正站在一棟大樓頂上朝著下面射擊。又一台聯邦機甲被他打爆了。

林聞方立刻衝了上去。幹掉這傢伙，要比幹掉十幾個普通敵人更帶勁。

第123章 戰術之光

拳頭、膝蓋、斧子、槍……林聞方將自己能夠殺敵的手段都用上了。將面前幾個敵人擊碎之後，他不顧周圍的敵人，轟然開啟了空間推進器，整個機甲拔地而起。他恍若天神一般，直接降落在大樓頂端，一腳踩碎了那個機甲狙擊手的頭部，然後將那台機甲踹了下來。

他不知道，那是莫瑞安格帝國排名前六的著名狙擊手霍爾金亞。在先前的戰鬥中，霍爾金亞曾經集中過他，給他造成最大傷害的就是他了。但那枚炮彈沒有集中要害，而是撞在了手臂上裝甲最厚實的部位。霍爾金亞的動作不可謂不快，但機甲狙擊手要收拾槍支改變位置，要比普通的狙擊手更慢。由於機甲作戰的節奏實際上比步兵的短兵相接要慢一些，大家對此都已經習以為常了。只是，霍爾金亞沒想到，面前這台橙色機甲居然如此暴烈迅猛，卻又如此準確地一躍而跑到了大樓頂上。

霍爾金亞一死，莫亞大軍的氣勢一滯。林聞方這一擊，如天外飛仙光華奪目，從天而降秒掉了霍爾金亞，遊戲裡能做到這一點的寥寥無幾。

「幹得漂亮！阿林，你往前面的炮台攻擊前進。登陸場在那裡建立前方支撐點。不要纏鬥，保持推進速度，圍繞你建立戰術。」音塵雪的聲音在整個團隊頻道裡響起。她的聲音和平時面對林聞方的時候也有些不同。平時，她總是溫柔如水，但在遊戲裡，在指揮自己的軍團作戰的時候，她的聲音是沉著穩定，充滿自信的。

進入實戰，整個團隊頻道就只有寥寥幾個人有發言權限。林聞方當然是其中之一。

「是。」他沒有問什麼叫做圍繞自己建立戰術，只知道，他現在只是個需要服從命令的尖兵。

橙色機甲實在是太亮眼了，配合他無比囂張，十分張揚狂熱的打法，更是萬人矚目。看準了炮台的位置，他又一次高高躍起，朝著敵群中墜去。用高空急速下墜來破壞敵人的陣形，增強衝擊力，震懾敵人已經成為他屢試不爽的戰術。這一次也不例外。他落地之後手中的大斧橫掃，又是幾台機甲被他掃滅。現在的林聞方，儼然是縱橫百萬營中如入無人之境的戰將。

這就是遊戲裡作戰的好處了，雖然戰況緊張激烈，但不會真的遭遇傷害。一個個的傷害數字在屏幕上跳過，知道自己的系統完好度仍然相當高，也就越發可以放心戰鬥。對於經過了多次命懸一線的戰鬥的林聞方來說，這種作戰甚至稱得上輕鬆從容。他威力全開，朝著炮台方向一路殺去。

敵人的炮台終於還是開火了。重炮也不再顧忌和聯邦大軍纏鬥在一起的自己人了，連續噴吐出的炮火形成一條遮斷地帶，想要將聯邦大軍阻擋在外。

但這其實已經來不及了。包括林聞方在內，已經有一小部分尖兵突破這遮斷地帶，朝著更縱深的地方推進。

林聞方逐漸看到了什麼叫做圍繞自己建立戰術。之前保護著自己側後的那個小隊仍然玩得不亦樂乎。橙色機甲造成的殺傷太大了，大到足以影響系統對戰局的判斷。想要圍殺橙色機甲的莫瑞安格玩家層出不窮，從來就沒停下來過。

林聞方兩側距離50多米的地方，各有一個攻堅小隊，盡可能保持和林聞方相近的推進速度，同樣在攻擊前進。有這兩個小分隊在，敵人想要完完全全繞到林聞方背後來攻擊就是妄想。如果說林聞方的猛烈推進是在敵人的身上斬開了一道傷口，那這兩個小隊則是將這道傷口徹底撕裂開。

緊跟在後面的玩家們，形成一個個單位，每個單位有三個小組，每次都是兩個小組形成交叉火力，一個小組突進到合適的位置，如此往復。

再後面，則是有重兵保護的技術機甲部隊和火力分隊。攜帶大量導彈、火箭彈等等中遠程壓制火力和精確打擊火力的機甲，隨時相應前方的指示進行射擊。

整個第三軍團彷彿水銀瀉地一樣，滾動前進，什麼都不能阻止他們。林聞方知道，的確，自己只需要突進、突進、再突進，不要管任何其他的。自己牢牢頂在前面，破壞敵人的防禦，楔入到敵人陣形深處，就是對整套戰術最大的貢獻。如果沒有他在，估計就是以那兩個突擊小組為先導進行戰鬥了。但林聞方不需要多關注，都能發現突擊小組的成員已經換了幾茬了，哪怕有林聞方頂在前面吸引了敵人絕大部分的注意力，他們仍然要承受無比沉重的攻擊壓力。如果沒有林聞方，這兩柄尖刀，很有可能很快就會彎折了。可現在，這樣的情況就不會發生。林聞方這個最優秀的突擊手和攪局者，已經讓敵人的指揮者都有些驚恐了。

銀翼執政區第三軍團，不僅擁有了這樣一柄無堅不摧的寶刀，更是擁有能夠手持寶刀，源源不絕地向前推送，不斷出力的堅強手臂。以前第三軍團因為音塵雪領軍的緣故，總是被認為比較軟弱，在關鍵時刻豁不上。音塵雪雖然精擅戰術，在歷次大戰中表現極為搶眼，但從未打過任何一次要付出絕大代價獲勝的仗。她精於謀劃，往往站前就預料到了結果，但在別人看來，總覺得她挑那些容易打的仗，打得精巧而已。以音塵雪的性子，以她對同伴、戰友的體恤，的確也不會再去找機會去證明別人錯了。但今天這一戰，大家都知道，他們料錯了音塵雪。如此強悍的推進，環環相扣的保護和支援，將暴力的因素混合在了精巧的戰術配合中，已經隱隱有了戰術大家蔚然成風的勢頭。

感受到行之有效的戰術對自己的有力支持，林聞方也調整了自己的行動。與之呼應，雖然自己是一個衝在前面的箭頭，但不時呼叫後方的定點火力支援，讓自己的推進更輕鬆裕如。戰術的威力，他充分體察到了。遊戲裡戰鬥中規模的機甲大戰發生了已經很多次，戰術體系也逐漸成熟起來。正因為經歷過真實的戰鬥，明白機甲作戰的特點，林聞方才更明白，這些戰術並不是遊戲裡的虛妄猜測，而是在技術、軍隊建構發展到一定程度之後真正可能被應用的東西。他一邊感概著在指揮機甲戰鬥方面，岳羽音著實比自己強出不知道多少，一邊也在暗自警惕：《人類》真的是在為人類的未來磨礪戰術的，想出這個點子的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在行星軌道上看著戰局發展，默示錄默默歎了口氣，對身邊的幾人說：「這一戰，成就的是野性之心的威名，但懂行的人，恐怕將來碰上音塵雪指揮戰鬥，都會掂量一下自己是不是夠看了。」

「彈藥！」林聞方在頻道裡大喊了一聲。

「補給戰術！」音塵雪不緊不慢地下達了指令。她早就安排好相應的補給戰術了。隨著音塵雪一聲令下，一個個中隊長、小隊長齊齊舉起了右手握拳，向戰士們下令道：「停止前進！保持位置，前方壓制射擊！」與此同時，四架重裝火力機甲越眾而出，瘋狂傾瀉手中的彈藥，形成了一條火力通道。一台背著全套補給品的維修機甲跳了出來，飛快衝到林聞方身邊，協助林聞方換上彈藥箱和全新的電池，甚至還抽空對林聞方的機甲進行了應急戰場處理。橙裝裝甲套件只是耐久度超高，對一定能量層級以下的攻擊免疫而已，並不真的是無堅不摧，但維修機甲隨意焊那麼幾下，就能恢復2％到3％的總體耐久，十分划算。

林聞方滿載了彈藥和電池之後，音塵雪又下令：「繼續前進！」

剛才整齊地停下來的隊伍，重新開始移動，彷彿剛才那一幕不曾發生過。連補給都有專門的戰術，銀翼執政區在觀戰的同伴們都有些瞠目結舌，更不要說在這種熟練流暢的配合下痛苦萬分的莫亞玩家了。

這種持之以恆的碾壓推進，讓莫亞那邊拿不出一點辦法。連續重炮射擊雖然能殺傷不少第三軍團的戰士，但想要消滅他們卻是不可能了。

看著現在的戰況，默示錄果斷地將其他部隊登陸的時間提前了。他一聲令下，一艘搜強襲登陸艦紛紛突破弗雷要塞的大氣層，朝著地面衝去。

生力軍的加入讓莫亞玩家心膽俱裂。他們甚至發現銀翼執政區那台裝備巡洋艦級別主炮的超大型機甲也登陸了，那個技術宅玩家下手非常黑，在登陸艦上的時候就想好了目標。在空中就是連續三次射擊，摧毀了炮台上的兩門主炮。兩個主炮被毀，林聞方的壓力一下子減輕了好多。同樣意識到這點的音塵雪立刻投入了預備隊，加速推進。一共六個小隊部隊一直保留著全部戰力，最多也就是躲避一下炮台的射擊，一直都顯得有些無聊。現在一下子投入戰鬥，卻對眼下的戰局產生了微妙的影響，一下子在敵人的中心位置又鑿開了一個大口子。生力軍加上橙色機甲，兩個巨大的突破點都擺在那裡，讓敵人更加失措。

終於，在橙色機甲碰觸到地面的一個小時二十七分鐘後，林聞方一躍跳上了炮台。

第124章 華麗勝利

莫瑞安格的玩家憤怒了，聯邦居然就這樣欺負上門來。而且，居然如此輕易地拿下了他們的炮台。這樣的大型要塞，炮台的威力不消說，那是相當足夠，普通的機甲挨上一下，甚至只是比炮彈蹭到都必然是個死字。按照以往的經驗，將敵人吸引到炮塔的攻擊範圍內，靠著地面機甲部隊阻滯，怎麼也能讓炮台充分發揮威力，將敵人掃滅。可是，這一次他們的經驗不管用了。橙色機甲帶領著聯邦的機甲群，以前所未有的突進速度，打破了他們對戰局的預想。怎麼可能那一台台機甲到了橙色機甲面前居然都像是紙糊的一樣一打就破呢。

林聞方自己都沒想到，一台強力機甲能夠做到這些。他習慣於教訓那些坦克、裝甲車輛之類的鐵罐頭了。相比於那些東西，機甲對手要好對付得多。大家體型相近，不管是遠程還是近戰，他都可以仗著裝備之利壓制對手。遠程上來說，碰上對射的場面，就像是拿小手槍的莫亞人對上了拿著衝鋒鎗的聯邦人，那個聯邦人還穿著防彈衣。近戰的時候，雙方的差距就更大了。橙色機甲不管是力量、速度、爆發力，都完全凌駕於莫瑞安格玩家的平均水平之上，簡直是大人在欺負小孩子。

一些莫瑞安格的頂尖玩家集中了起來，想要收復炮台。弗雷要塞現在最關鍵的戰鬥就是炮台這邊，其他各個方向的騷擾，他們全都棄之不顧，將駐守炮台的那些機甲方面的頂尖高手集中了起來。7個能夠在莫瑞安格機甲綜合實力上排進500強的玩家一下子撲了上來，朝著他們眼前最鮮亮的目標撲去。

風痕、冷血巫妖、瑪塔塔三人都擅長近戰，三個人配合雖然說不上默契，但大家的水平擺在哪裡，也沒給林聞方留下什麼空隙。背後，還有紐約蠻牛，蛇語者，二手聖光，小夜曲四個人虎視眈眈，拿著手裡的槍壓制射擊，想要隔開林聞方和其他聯邦機甲部隊的聯繫。

看著這些人的站位和配合，林聞方皺了皺眉頭，下意識地他就是一個撤步，向右滑了小半步之後，整個機甲以一個極為詭異卻優雅的弧度繞開了三台機甲地圍攻，出現在了瑪塔塔的側面，他手裡地大斧子一揮，瑪塔塔幾乎被腰斬。虧得面前這幾個敵人都是莫瑞安格精銳中的精銳，機甲上的裝甲水平不同凡俗，這才勉強活了下來。但瑪塔塔的這台機甲也幾乎報廢。

近戰一接戰就遭受如此重創，似乎瑪塔塔卻並不怎麼畏懼，他奮起殘力滾到一旁，為身後的戰友騰出攻擊的位置，自己退到一旁，手持能量槍抓著林聞方的動作變化的時候不斷射擊。

「他怎麼做到的？」風痕是這幾個人裡級別最低的，但他作戰風格靈巧準確，和現在的林聞方表現出來的風格極為類似，接近自己的風格，他更容易明白，剛才橙色機甲不起眼的幾次連續動作是一整套極為先進的步法的一部分。風痕連忙纏鬥了上去，盡可能貼近橙色機甲，寧可每次刺擊的動作都不那麼充分也要卡住他的步伐。冷血巫妖會意地跟了上來，兩人一左一右，想要卡住橙色機甲各個方向地動作。

林聞方無奈地笑了笑，身形一晃，已經從兩人包圍的縫隙中鑽了過去，他此刻地目標卻變聲了一直在後排進行射擊地紐約蠻牛，連續四顆動能彈連續命中紐約蠻牛的頭，將他擊殺當場。

莫瑞安格的玩家們還沒完全反應過來，怎麼他們那邊的7大高手那麼短時間就被幹掉了一個，重傷了一個，可這時候，第三軍團的玩家已經有人驚訝地喊了出來：那是雪舞步法！

大家仔細那麼一看，果然是。同樣是雪舞步法，和音塵雪使用起來那種安靜嫻雅，揮灑自如的感覺不同。這個野性之心使用雪舞步法，每一步都紮實穩健，充滿一往無前的氣勢，可是，雪舞步法那種靈動自由的感覺，一點都沒有失去。如果說，音塵雪使用雪舞步法，像是化身為風雪中翩然飛舞的彩蝶，那野性之心用出雪舞步法，則像是狂濤巨浪中，不滅的燈火。尤其是他橙色的鮮亮塗裝，在大堆灰暗色調的莫亞機甲中間，這種聯想就越發清晰鮮明。

7台機甲一時之間都奈何不了林聞方，可林聞方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快速解決戰鬥的方法。這些畢竟是高手啊，可不是隨便能切掉的玩意。他看了一眼機甲的耐久度，雖然他一路上盡可能迴避了敵人的攻擊，可一路披堅執銳硬頂過來，機甲也只剩下不到30％的總體耐久度，一些部位的裝甲，甚至只有10％不到的耐久度了。

「我們上，小卿，跟著我。」音塵雪忽然命令道。她已經命令手下向兩翼展開，擴大、鞏固登陸場，後續的機甲部隊已經源源不斷地上來了，第三軍團地任務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唯一需要解決的就是炮台。攻佔了炮台，後續部隊全部降落，第三軍團這次就完美完成了任務。到了這個時候，音塵雪也放下了自己的指揮責任，帶著她親自帶出來的徒弟小卿上來支援林聞方。

闖進戰團的第一步開始，音塵雪就將雪舞步法展開到了極致。對比著看兩種風格截然不同的雪舞步法，第三軍團的將士們都覺得心曠神怡，他們看到過無數的機甲戰鬥，可要說技術含量要說美感，再也沒有比眼前的景象更讓人感動的了。音塵雪配合著野性之心的步法，連著朝蛇語者攻擊了幾次。看起來幾次攻擊都落空了，倨傲的蛇語者打開了外部揚聲器，哈哈大笑起來，可他還沒笑完，一柄長刀已經從他的背後直插，從胸前透了出來。野性之心和音塵雪兩人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直接就將蛇語者逼近了死角，讓小卿給他來了致命的一擊。第四軍團已經攻到了，但第三軍團的將士們配合第四軍團清理了那些莫瑞安格的小雜魚之後，卻沒有再上前幫助自己的老大和野性之心，而是圍在周圍，整齊地形成三圈，第一圈蹲著，第二圈調低了高度彎著腰，第三圈站著，大家都留出開闊的視野，看著眼前華麗凶險到戰鬥。不少人不約而同地開啟了直播功能，將這場戰鬥的畫面傳到論壇上。

二手聖光一驚，稍一愣神，橙色機甲手裡的動能槍已經頂在了他的腦袋上。他幾乎能清晰地看到，那個瞬間，黑洞洞到槍管裡噴射出來地火焰地色彩和形狀。下一刻，他的視野就灰暗了下來。

小卿看著躲在一旁的瑪塔塔，拔出了光線槍就掃了過去，瑪塔塔大驚失色，連忙回射。兩人就這樣站著不動，光線燒灼著裝甲板。但瑪塔塔重傷在先，裝備本來也不如小卿，怎麼頂得住這種對射，沒過20秒就掛掉了。小卿摸了摸腦袋，心想這個人腦子是生銹的吧。重傷的機甲和她對射？

小卿一回身就樂了，野性之心已經一把扭住了風痕的脖子，將他提在了空中，正準備一拳上去結果了他。可風痕也正好在她的槍口下啊，她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直接扣動了扳機。野性之心的拳頭揮到一半，風痕的腦袋已經被光線槍切了下來。周圍圍觀的第三軍團將士們發出一陣笑鬧聲，這可是明目張膽地搶怪啊。不過野性之心居然連一點猶豫都沒有，將風痕的殘骸隨手一拋，轉身找上了小夜曲……

數量形成了均勢，這仗就沒法打了。戰鬥幾乎瞬間結束。音塵雪和野性之心在大家的簇擁和歡呼中，用機甲做了一個親切的摟抱，互相拍了拍背脊鼓勵了一下。

音塵雪呵呵笑著說：「大家幹的不錯。分散警戒，打掃戰場吧。看看能有什麼好東西。」

4個半小時之後，弗雷要塞終於被攻克。是役，聯邦總共投入以銀翼執政區為主力的兩個艦隊，外加11個軍團，付出了大約40％的戰損，拿下了弗雷要塞。在銀翼執政區的推動下，各路聯邦友軍紛紛通過這個缺口，第一時間開始滲入莫瑞安格的地盤騷擾襲擊。銀翼執政區則以弗雷要塞為基礎，按照聯邦標準興建要塞，弗雷要塞隨即被改名為鐵鋒要塞，第三軍團的駐地也遷移到此處。

第三軍團經過這樣一場戰鬥，他們承擔了最艱巨的任務，但付出的傷亡卻不算很高，整體戰損只略超過30％。大家都看到了他們到表現，再沒有人說第三軍團是女人領軍的，風格比較軟。他們一點都不軟，只是，他們的勇猛堅韌，但一點都不粗糙，紀律、戰術、效率已經融入每個第三軍團成員的血液中了。橙色機甲野性之心一戰成名，結合他之前刷屏的完美任務的事件，大家普遍認為，這是銀翼執政區請來的超級高手，就是練夠了級別，準備了全套很有針對性的裝備來當尖刀用的。他完成得很好。雖然一路上橙色機甲除了最後以雪舞步法偶露崢嶸之外，並沒有使用過太複雜到技巧，但大家都覺得，他在時機判斷，在空間、距離的計算上幾乎是完美的。林聞方自己不滿意，非常不滿意，只是，這種話要是說出去，恐怕是要被打的。

有這麼個尖刀人物在，第三軍團上下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了，可沒過一周，火羽以更加迅猛的勢頭進入到了第三軍團玩家們的視線。她同樣去做了一遍「勝利的代價」任務，用的是和野性之心幾乎一樣的方法。大概是運氣不太好完美任務只刷新了23次。火羽換了一整套和林聞方完全一模一樣到裝備出現在了第三軍團其他人面前。看著兩台橙色的機甲，大家的心情別提有多興奮了。

第三軍團就是怪物的大本營，銀翼執政區現在都這麼說。

近期無戰事，林聞方在遊戲裡研究主線任務，想要盡快去接觸主腦MARS。很快軍校就要開學了，就在這天晚上，朱芷上線了。看到林聞方也在，她很開心。林聞方從她的聲音裡聽出了一絲疲憊。「怎麼了？大家沒什麼事吧？」

朱芷歎了口氣說：「我有時候真的挺羨慕你的。你敢爭，敢拒絕……我不敢啊。真希望你在這裡。」她遲疑了一下，又歎了口氣：「今天給我們全部換裝了和你一樣的機甲。幾個人都忙著在哪裡設置熟悉呢。還來了一批補充兵。又要從頭開始教了啊。莫亞人學乖了，最近兩次作戰，減員有點出乎意料。」

林聞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朱芷深呼吸了幾次，努力讓自己顯得平靜，顯得堅強。但每次呼吸的聲音，都想是一把銼刀在林聞方的心上劃過。

「真希望你在這裡。比起遊戲裡的勝利，這裡更需要你。」朱芷說完就下線了。

第125章 部隊隱憂

林聞方立刻去找了郭嘉恆，沒有過多寒暄，他直截了當地問：「機甲部隊現在情況怎麼樣？」

郭嘉恆愣了下，說：「半個小時後，我開車過去找你。我們找地方聊聊。」

郭嘉恆帶著林聞方去的是市區裡鬧中取靜的名為「冷火」的酒吧。酒吧很安靜，很適合聊天。他們到達酒吧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了，裡面三三兩兩坐著好幾堆人，但大家大多數都是小聲說著話，或者乾脆坐著想心事。冷火酒吧一點都沒有傳統酒吧的那種喧囂的感覺。

「你想知道什麼呢？」郭嘉恆撓了撓頭，似乎有些無奈。

「機甲部隊的狀況不好嗎？我通過軍隊的網，表面上看不到太多消息。」林聞方說了在遊戲裡碰到朱芷的事情。朱芷的狀態，她說的話，讓林聞方非常擔心。

郭嘉恆歎了口氣，說：「你不是不知道戰場是怎麼樣子的。表面上看起來，機甲部隊沒什麼問題。40人的部隊，連續作戰之後，截止到我出門的時候，我能查到的數據是9死7傷。其中7個死亡都是最近兩次作戰發生的。莫亞人搞了加大裝藥的近距離震盪彈，組織了敢死隊類似的部隊。引爆那東西，他們自己人直接活活被爆炸轟擊波震死，或者距離不對的話，捲進爆炸，屍骨無存。但機甲也會受到很大損傷。另外，他們前線加強了一部分37和57毫米速射炮。就是針對機甲的。我們用穿爆燃彈，他們也一樣。但我們的數量比較吃虧。」

他身處中樞要害位置，這些情況也是詢問了朱政之後才透露給林聞方的，機甲部隊並沒有失利。在兩次作戰中，意識到情況不對，朱芷立刻調整了作戰方式。完成了殲敵任務，只是機甲部隊連續出現傷亡，這種很傷士氣的事情，在軍隊內部網絡上不宜寫得太詳細而已。

「有對策嗎？」林聞方問。

郭嘉恆聳了聳肩，說：「辦法是有。給機甲部隊的補充兵不是已經到了嗎？天池山基地現在有一個機甲駕駛訓練營，集中了軍中一部分優秀軍人，以及對駕駛機甲有興趣的軍人。你也明白的，就是遊戲裡玩機甲很有天分那幫人，去接受訓練，然後源源不斷地補充給獵人機甲部隊。機甲部隊的試驗編號取消了，轉為正式部隊建制，這幾天在走程序。部隊規模也會擴大到營團級，可能……會是100台機甲上下的規模吧。具體編製也取決於朱芷的想法。加上後勤整備部門和技術研發、服務等等，估計整個部隊要超過1000人了。普遍，大家都還覺得朱芷是得到了重用的。我也是這麼認為。但是，機甲部隊的壓力非常大，她偶爾會有些猶豫和脆弱的時候，也可以理解吧。」

林聞方沒有吱聲。醇厚的威士忌此刻味道也變得有些不那麼順滑了。他有點擔心，朱芷並不是一個會輕易表現出自己脆弱一面的人，不管是不是在一個現實的環境裡。機甲部隊必然是有重重壓力，讓朱芷覺得倍感艱難了。

事實上，機甲部隊在大家看起來的確都還好。部隊擴大之後，朱芷的權限也提高了。但現在卻出現另一個問題，還是沒有人知道機甲部隊應該怎麼用，怎麼用好。這種情況下，機甲部隊就成了消防隊，哪裡出問題他們去哪裡，他們頻繁地被直升機運來運去，不斷地空投傘降，然後落地之後立即投入作戰。這是極為危險的作戰方式，在空中的時候朱芷心裡尤其擔心，本來直升機就已經是地面部隊眼中非常有價值也非常有威脅的目標了，當直升機加上機甲，只要敵人想要攔截，那就是一場災難。到現在為止機甲部隊使用的直升機居然從來沒有被擊落過……算算出擊的架次，不管是機甲部隊的隊員們還是直升機部隊的飛行員都覺得真是夠奇跡的。可是，運氣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的。

朱芷曾經提出對機甲部隊進行更有建設性的使用，這個建議沒有得到太大的重視。沒有人知道應該怎麼使用機甲，將軍們從來沒學過，他們也不太敢在這方面冒險。機甲部隊的規模，也不足以獨立承擔方面作戰任務，哪怕他們擴展到100台。

另外，朱芷申請調撥一支直升機部隊直屬於機甲部隊，對直升機的裝具進行改裝，使其更適合機甲部隊，而不是讓機甲一次次非常侷促地卡在直升機機艙裡的要求，也遲遲沒有批復。朱芷曾經提出滲透加上大規模精確制導攻擊的作戰方案，大約就是林聞方一個人掌控數十枚上百枚導彈的那種打法。他們做不到林聞方那樣瞬間用電腦數據鏈連通導彈，國防部對這種鋪張的打法興趣不大，也不會開發專門的戰術電腦組件，但靠著激光制導炸彈，靠著集體引導，一樣可以做到那樣的攻擊規模。在每支步槍上安裝激光引導發射器，對機甲部隊的技術團隊來說，一點難度都沒有。但是，要能夠這麼幹，就意味著機甲部隊必須要有專屬的轟炸機在作戰空域盤旋，然後適時釋放出炸彈。

這些申請，這些戰法雖然看起來很吸引人，但整個申請的不少環節上，經手人都覺得那是朱芷想要撈過界，將自己的影響力擴展到其他軍種中去。要不是因為她是朱政的孫女，否決這些建議並給予堅定的駁斥是可以預料的結果。

部隊的連續出擊，讓部隊顯得非常疲勞，在調試完了新機甲之後不到3個小時，他們又要出任務了。新兵到來之後，技術最為全面的邰清遠負責訓練，年輕且非常有親和力的關歡給他當副手。兩個強手去掉之後，機甲部隊戰力至少暫時越發捉襟見肘了。朱芷覺得自己的技術不過關，但也只能硬著頭皮上。越是在這種麻煩艱難的時刻，她越是會想，如果林聞方在這裡，會如何？

如果他在，至少所有的機甲調試維護，他都會一手解決，大家坐上去必然是最舒服的狀態。他早就表現過這種神奇的能力了。之前調整機甲的時候，他甚至為少數幾個女兵定制了女式的安全帶，讓她們在座艙裡不會那麼憋悶。前胸的裝甲貼合度，他也是參考著那幾個女兵的胸圍和罩杯專門調試過的。這事情他從沒提過。但這次新機甲一到，幾個女兵專門拆下原來的安全帶換到新機甲上去，還反覆調試所有裝甲板的位置，才讓大家都明白了過來。有的士兵左右手力量不均衡，有的身材過於粗壯，有的上下身比例略有失調……但原先那批機甲，從來沒有讓大家覺得不舒服過。這就是細節……一個長官將關心和細節做到這個地步，卻從來沒說過，林聞方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是越發昇華了。

而在兵力匱乏的時候，他總是自己承擔最艱巨的任務。以他的操作技術和意識，一個人可以頂好幾個人用呢。可是，現在林聞方卻在漢京，只能在遊戲裡作威作福。

郭嘉恆沒辦法多勸林聞方，給他再滿上了一杯酒，他誠懇地說：「你在這裡，對他們最好的支持，就是變得強大起來。學習指揮作戰，提高機甲操作技術，研究更好的訓練手段。如果能提升你的知名度、影響力，那就更好，大家更容易看到機甲部隊的優勢劣勢。……朱芷有時候會有些軟弱，但只是對你，對足夠熟悉，完全可以信賴的人。但是，相信我，她頂得住的。我認識她有十幾年了，這點瞭解總是有的。另外，你別忘了，她是朱將軍的孫女，沒人敢動她的。」

林聞方點了點頭，說：「我明白了。嗯……如果可能，幫我建立一條和機甲部隊的專線吧，我能幫他們做技術維護。」

郭嘉恆搖了搖頭，說：「讓你離開機甲部隊一段時間，是有用意的。這樣對你，對他們都不好。另外，擺明了說吧，雖然我覺得有點奇怪，但讓你少和機甲部隊接觸，盡可能減少你對機甲部隊的影響力，這是上面吹風吹下來的。我可以不贊同這點，但要我幫你建立專線，沒那麼簡單？」

林聞方有些惱火地問：「減輕我對機甲部隊的影響？為什麼？我對機甲部隊造成什麼損害了？」

「恰恰相反，」郭嘉恆無奈地說：「這是聯邦軍隊，我們從來不希望看到士兵們完全服從、崇拜一個主官。不管是什麼理由。你不必為了這個擔心。對你來說，暫時離開機甲部隊不是壞事，你不可能以朋友的立場去領導一支部隊，尤其是一支會擴大成一個師的部隊。」稍稍爆料的郭嘉恆，希望林聞方還是以大局為重。至少，現在看來，林聞方還是機甲部隊的副職的最佳人選。他不希望林聞方因為一時的焦慮，毀掉這樣好的機會。

林聞方深深吸了一口氣，說：「我明白了。你放心，等我回去的時候，我會是個各方面都合格，各方面都做好準備的副師長。」

第126章 特訓計劃

戰爭時期的軍校短訓班針對的全都是在前線撤下來的中層軍官，都有非常豐富的實際戰鬥經驗，在經過短訓之後，他們還會陸陸續續安排到各部隊，擔任更重要的職務。短訓班設置了戰術理論與實例、戰略思想、軍事技術、合成作戰、管理心理學、人力資源管理、戰役指揮學、戰場情報學、戰場信息學等一共20門課程，大部分課程都是一系列的高端講座，扔下無數參考書，讓大家在有指導的情況下自己學習，有問題再去問。

學員們有各自的隸屬，陸軍、警衛局、特種作戰中心、海軍陸戰隊等等機構都有自己專門用於招待本系統軍人的地方，現在漢京周圍好幾個新兵營也很歡迎這些資深軍官住在那裡，只要偶爾點撥一下，他們說不定就能獲益無窮。所有的學員都是走讀的，每天早上8點準時到位於漢京市中心的一所學校集中上課，到下午就是大家自有閱讀和交流的時間了。學員們自己要組織什麼交流活動也盡可自便，軍校每週組織一次推演，成績將計入學員的檔案。沒有考試。

總的來說，軍校的課程安排並不緊張，學員真的想學到什麼東西，還是僅僅通過這麼個程序獲得晉陞的資格，都看學員自己的態度了。

這是極為實用的課程安排，在學員們集合後，負責這次短訓班的秦禾少將只用了5分鐘宣佈了整個課程安排。

秦禾還不到50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這次讓他負責短訓班，也是在為他積累人脈，以便將來的晉陞。短訓班之後，一直在總參供職的秦禾也會調往前線，他還將挑選幾人跟他一起上任。這些年輕且銳意十足、實戰經驗極為豐富的軍官，配合秦禾這麼個戰術理論紮實，思想開闊的儒將，或許是某條戰線上打破僵局的最好機會。

秦禾的軍裝穿得一絲不苟，站得筆直，和軍容細節上並不非常注意的學員們形成鮮明對比。不過，他並不太在意這些細節。這些學員們都是戰將，本來就不必太過苛求他們的軍容軍貌，乃至於軍紀……有時候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也就是為什麼這次短訓班不設置集中住宿、隊列和紀律訓練的原因。讓這些太過彪悍的傢伙們聚在一起，該要派什麼樣的人去鎮他們啊？說不准就被鎮了，那可得不償失。

秦禾開始說明各個課程的設置目的，以及講課的老師，課程進度等大家十分關注的內容。目光在學員們身上移動著，最終停在了林聞方身上。這個林聞方，現在已經是少校了。這次短訓班大部分都是少校中校，只有兩個上尉，還是海軍陸戰隊這種因為規模不大，軍銜從來偏低的地方來的。

來短訓班之前，秦禾就很關注林聞方。其他學員們都認識他，有的表示了友好，有的點頭示意一下，並不太放在心上。還有些人，卻是看他很不順眼的，覺得他一路晉陞得太過容易了，而且被軍隊這麼宣傳，儼然是決定戰爭的關鍵人物，是個英雄，他們很不服氣。大致看看大家望向林聞方的眼神，秦禾心裡就明白，最後一種人，可能是最多的。一共37個學員裡，至少有14，5個看林聞方不順眼。

在秦禾眼裡，林聞方是個很有特點的軍官，他技術出身，因為機甲而鵲起，現在進入短訓班，程序上就是為了擴建機甲部隊來的。回頭要讓他調回去繼續當副職。但上峰卻又不同的意見，有一些人叮囑過秦禾，看好林聞方，別讓他出什麼事情，莫亞人正盯著他呢。另有一些人則說：好好培養林聞方，這傢伙前途無量。

秦禾對林聞方沒什麼成見，很像看看這個非正規系統出來的傢伙，到底會做點什麼有趣的事情。同時，他很明白，機甲部隊已經正式建立，規模在逐步擴大，不管是有人提出的特戰系統的全面機甲化，還是有些人在倡導的將機甲當作另一個兵種，建立一個兵種本部，和特戰系統平行發展，反正將來要在前線混的好，和機甲系統的軍官打好交道總沒壞處。而且，那些提醒他要怎麼做的人大概也沒想到，培養林聞方和看住林聞方，其實是可以融為一體的。

「林聞方少校。」秦禾點名道。

「到！」林聞方站了起來，行了個軍禮。

「軍部對於機甲作戰非常重視，這次短訓班裡，將有一部分內容是講述機甲作戰實例的。作為這些戰鬥的參與者，我希望你能夠進行一下準備，下周……下週五上午。由你來上課，講述機甲作戰理論與實例。希望你能做好準備。」秦禾吩咐道。教室裡，幾個學員立刻開始交頭接耳了起來，看向林聞方的眼神帶著點憐憫。大家都覺得，這是秦禾在給林聞方一個下馬威，讓這個很出風頭的軍官收收心。大家都知道林聞方從沒經受過軍事教育，讓他講戰爭理論和實例，那不是故意整他是什麼？

林聞方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非常堅決地說：「是。」

秦禾給林聞方佈置的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任務。在這些中層軍官面前講課？這可絕對不是簡單的事情。歷屆短訓班裡都有比較水貨的講課教師被轟下台的事情。這幾乎已經是短訓班的傳統。要是林聞方交不出一個滿意的答卷，被轟下台可絕對不是什麼好受的事情。更難堪的是，林聞方還得和這些把他轟下台的人繼續當同學，直到短訓班結束。秦禾想想都覺得自己夠壞心的，自己沒什麼惡意，但這卻是不折不扣的陽謀。他要是有本事，就用出來，要是沒本事，那也不值得秦禾再投入更多時間和精力了。

林聞方之所以答應得那麼爽快，也是因為他現在已經知道了機甲部隊面臨的情況。那天晚上和郭嘉恆談了之後，他想方設法和機甲部隊聯繫上了。在可視電話裡朱芷看起來精神很好，一點沒有那天腕上的那副軟弱的姿態，簡直讓林聞方以為那天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後來問了邰清遠、關歡、肖志強等幾人，才瞭解了機甲部隊的窘境。如果一次自己站在前台，為機甲部隊說話的機會能夠做到那麼最些微的事情，他也會傾注全力的。

同時，這何嘗不是一次艱苦的試煉呢？他除了當一個英雄之外，並不真正懂得軍事，現在，是他讓自己在這方面充實起來的最好機會。他說了，他要回去當一個各方面都準備好了的副官……他許諾的事情，還從來沒有做不到過。

下午，林聞方就從圖書館裡搬了一大堆各類軍事典籍以及國防部存檔的所有機甲部隊的戰鬥記錄回家。機甲部隊的戰鬥到底如何進行的，他很清楚，但看不同戰士從不同角度做的分析體會，又有種別的感覺。原先，他掌握的是一場戰鬥宏觀和最激烈的一面。而現在他開始沉了下來，從最小的細節開始瞭解同樣的戰鬥。對他來說，這本身就是一個很帶勁，很受啟發的過程。

到了下午4點，鄭泰澄敲了敲門，走進了林聞方的房間，提醒道：「鐵人訓練時間到了。」

鐵人II訓練計劃，林聞方從來沒有停下來過。到了漢京也不例外，一套訓練儀，不用天池山基地那邊做了送過來，他直接靠著家裡那些家用電器和攝像頭，在火羽的幫助下不用幾個小時就能搭建完成。現在，鄭泰澄都在用這套訓練方案。但讓林聞方歎為觀止，深受打擊的是，在第一次進行難度分級測試的時候，鄭泰澄直接飆上了10級難度……也就是鐵人II最頂級難度。這套訓練方案，按照他的說法，對於維持他的巔峰狀態很有幫助。現在，林聞方能夠挑戰的，還是4級難度，他距離6級還有相當距離。

到了晚上，則是林聞方固定進入遊戲的時間。這是他可以肆無忌憚地斬殺敵人，鍛煉技術的好地方。

今天，進入遊戲之後，忽然默示錄對他說：「你練練基本功吧。你現在操作機甲的方式太粗糙了一點。」

「那我要怎麼練。」

「考克斯星球是著名的清楚蟲族殖民者的戰場。你到那裡去練習吧。」默示錄淡淡地說：「我不管你怎麼閃避，但殺怪，只准使用正踏步前衝劈刺。100只怪。然後……你應該趕得上今天晚上的出擊行動。」

「出擊？」乘上了橙色機甲，他有些奇怪地問：「那是什麼？」

「潛入敵人的地盤上去搞破壞襲擾作戰啊。你看了一堆書，不是缺少經驗嗎？這裡給你攢經驗不是正好？我帶隊，你負責具體指揮。回來之後，讓音塵雪點評你的指揮。」默示錄淡定地說：「這是我能想到，最適合讓你漲漲指揮經驗的地方了。你有什麼指揮能力，我就能給你攢出什麼部隊來玩。你相當副師長？好歹你要有基本的戰役作戰理解力。遊戲裡，你多嘗試嘗試吧。至少不會真的死人。我真希望，你在這幾個月裡就能培養出這種感覺來。你，有膽量挑戰一下麼？」

林聞方堅定地說：「我不會輸的。」

第127章 艱苦試煉

正踏步前衝劈刺，這是所有機甲都能夠用得出來的最基本的動作之一，簡單來說，超前跨一步然後拿手裡的冷兵器掄上去也算。但在遊戲裡，在眾多高級玩家的鑽研下，這個動作被認為所有基礎動作中最具技術含量的。

朝前的這一步，前後兩腳的連線和手中武器劈刺的線應該成一個微妙的角度，使得正面受到的衝擊、阻力，能夠通過這個角度轉化一部分到其他方向，不至於出現碰上堅硬無比的敵人被直接彈回來的囧事。根據所使用的兵器不同，劈和刺的動作要領還不完全一樣。

劈的動作，要求跨出這一步的時候，整個人的姿態是向上拔起，的，這樣就可以藉著自上而下的重力，最大限度地加強劈的力度。刺擊的動作則要求邁出這一步的時候，整個人的姿態筆直向前，將力量集中到武器中，形成最有貫穿性的一擊。不管是劈還是刺，都要求武器接觸敵人要在腳步落下之前一點點，最後形成一個頓步前衝的小小的爆發，增強這一擊的殺傷力。

這個動作的要領，如果在論壇上查，可以搜出十幾頁。有高手和純粹的數據宅們搞出的全套教程和動作細節要領，也有玩家撰寫的實戰使用心得。正踏步前衝劈刺，動作可以不標磚，問題不大，可時機掌握卻不能出一點問題。

迅若奔雷地從戰場上一路狂奔，衝到了敵人面前，因為沒算好距離，最後這一步的前衝太長或者太短，直接撞上了敵人或者揮刀落空，那該是多丟人的事情啊。可這樣的場景，似乎發生了不知道多少次。

林聞方在前往練級刷怪地點的路上，就在腦海裡不斷地演練這個動作的細節。鄭泰澄真是眼光毒辣，考驗技術、考驗時機判斷、考驗對戰場複雜情況的掌控，都在這一項說起來很簡單的訓練裡了。在遊戲裡，綜合計算了橙色機甲的武器裝備的特性，在不計算目標的物理防禦的情況下，正踏步前衝劈刺打出的傷害數字，最高是9000多，最低是7500。如果暴擊，則能達到一擊2w以上。

鄭泰澄給林聞方指定的訓練地點，那邊的怪的血量從10000到16000不等。要是不能出暴擊，打一隻怪就得兩下。如果限定只能用正踏步前衝劈刺，就會遇到個很尷尬的情況，他不得不至少後撤兩步才能進行下一次攻擊。這點時間裡，目標可不會靜止著。要保證每次都打出暴擊？林聞方沒有這樣的奢望，但至少效率要不斷提高才行吧。

會用一招和只能用一招，感覺是完全兩樣的，他必須不停地調整自己和目標之間的位置，然後爭取一擊能夠斃敵。如果沒打中或者沒有能直接打死，那他就會非常艱難地用一系列複雜而且讓人很容易疲勞的步法擺脫敵人的貼身纏鬥，再進行第二次嘗試……

橙色機甲一開場出現在怪區的時候，大家紛紛衝著這個最近的風雲人物致意。看著野性之心用這種奇怪的方式打了幾個怪，大家也都明白這大概是某種訓練方式。難道這傢伙的技術就是這麼練出來的？幾個不信邪的傢伙也照著學，可這實在不是一般人敢於嘗試的玩意。一個玩家在只用這一招的情況下，一擊不中，連續幾次沒能順利擺脫，結果被對方直接打到紅血。之後實在不行了才用了其他技能，苟活了下來。大家這才意識到，原來這麼練習是很危險，很難的。

雖然鄭泰澄只給林聞方佈置了100只怪的任務，但這一百隻怪，讓他打了足足有80多分鐘。由於精神高度集中，當打完了怪去集合準備出小部隊滲透任務的時候，林聞方覺得有點累，精神也有那麼些不容易集中。

「知道厲害了吧。」在前往目的地的運載飛船上，默示錄悄悄地對野心之心發來密語，解釋自己的用心。體能訓練、基本動作訓練以及現在的戰術訓練，一環扣著一環，越來越難。看起來似乎強度不大，但卻極為壓搾精力體力。

「鐵人II訓練大綱，每個訓練課都會讓你把體力基本用到極限，然後靠著其他恢復方法，讓你覺得好些。但體力和精力，消耗了就是消耗了。然後進行基本戰術訓練。這也很辛苦，尤其是只能用一個動作，那就意味著你不得不集中全部精神，一鬆懈就不行。」默示錄詭笑著：「知道厲害了吧？體能現在不怎麼樣了。精神也有些散了。可是，你現在要指揮部隊作戰。你還有信心為你的戰友弟兄們的生命負責嗎？」

遊戲裡看不出人的具體表情，尤其是細微的眼神變化，怎麼都不可能太明白地表現。據說下個資料片會有改進，但這並不是鄭泰澄關注的。和林聞方相處了一陣，他知道自己的這番話會對他造成什麼樣的衝擊。

這就是現在機甲部隊的狀況：艱苦、疲勞、卻又要小心翼翼。如果他連遊戲裡的情況也應付不好，那其他的就不用提了。回到部隊裡，他也不過是個技術型的副官，幫大家改進一下設置而已，不是一個能讓大家將性命相托的上司。

如果林聞方是個得過且過的人，他也許會允許自己有一段時間調整，熟悉這種狀態，瞭解如何在疲勞的情況下盡可能準確地判斷敵情。但他不是。在戰場上打拼過的他知道，身邊這些隊友，這些銀翼執政區第三軍團的精銳之後一段時間會一直和他在一起，陪他演練戰術，他一旦一開始就失去了大家的信任，重新贏回來很難，而且，重新贏回來的信任，那仍然是有陰影的信任。

他笑得有點苦：「你是一開始就想好的是吧？」

「當然。我被那麼多牛人喊教官，不是沒道理的。」對此，鄭泰澄沒有任何隱晦。「如果你覺得有問題，隨時可以放棄。」

「我不會輸的。」林聞方搖了搖頭，他閉著眼睛休息了一下，說：「今天是什麼情況，給我簡報一下。」

這是一次不太複雜的滲透作戰。主要目標是圍殺一支採集稀有礦產的部隊，在距離弗雷要塞挺遠的一顆無人礦產星球上。遊戲裡設置這樣的星球，本意就是方便PK，很適合中小規模的大打出手。雖然有各種大大小小的石頭可以隱蔽，但總體卻是開闊平整，視野良好。截殺對方搜尋稀有礦物的玩家分隊，大家運動對運動，對戰術指揮的臨場發揮要求非常高。

但這卻是林聞方擅長的戰鬥。由於有橙色機甲如此強力的隊伍核心，他直接將自己空投在敵人前方，引誘敵人來攻擊，然後其餘人一擁而上，亂槍解決了戰鬥。在兩艘大氣層內飛行器的支援下，兩個多小時裡，他們前後殺掉了7只莫瑞安格的採礦隊。其中有一個倒霉的隊伍無論從哪個方向走，都碰上了林問他他們，聯想和被消滅了三次。

在敵人暴跳如雷以前，林聞方果斷地下令撤退，回基地去了。今天的戰術雖然用得粗糙，但林聞方也覺得所獲頗豐。由於要引誘敵人，他要行蹤明滅，和敵人保持若即若離的距離才能有最好的效果。對於他，尤其是用橙色機甲，這是個很大的挑戰。好在他做得很不錯，一同跟來的音塵雪和默示錄，對他的細緻準確的指揮風格頗為認可。音塵雪指揮的時候也細緻，但為了追求效果最大化，未免有些瑣碎，太耗心力。野性之心卻能給隊友們留下充分的自由發揮空間，只對關鍵位置的人進行詳細的說明。

兩個小時大家都刷了不少經驗和榮譽點，滿載而歸。可在回程的路上，林聞方就差點在操作艙裡睡著，遊戲裡沒反應了很一會。

「怎麼樣？感覺還行嗎？」等到回到了基地，覺得情況有點不對了，岳羽音才叫醒林聞方。

鄭泰澄問道：「怎麼樣，堅持得下來嗎？這只是開始。」

林聞方仍然很堅決地說：「我不會輸的。」他知道，自己必須得過這一關。

「我知道。今天只是個開始，你心理沒準備，這也情有可原。以後每天都是這個訓練節奏了。體能，基本動作，戰術。我還是那句話，你受不了了隨時告訴我。另外，明天的打怪任務是150個。我要求不高，每天加量會加一點。現在還少，我就按比例加，以後數量多了……也不可能這麼下去。那是在整人，而且，遊戲裡刷怪還真沒有那麼快。明天的戰術指揮任務是……無損刺殺莫瑞安格坤蒙星第十六兵站的站長，馬卡洛夫。那是個精英NPC，不過，那邊還有不少莫亞玩家活動的。你自己去做準備吧。反正肯定比今天要難不少。」

林聞方好奇地問：「你是不是準備好了全部的訓練課？」

鄭泰澄淡淡地笑了笑，說：「沒。因為我不確定有沒有這個必要。我準備了15天的。」

林聞方點了點頭。豪言壯語是沒有用的，要不讓鄭泰澄看扁，只有靠自己的實際行動。

第128章 吃點苦頭

連著好幾天，大批聯邦玩家都能在那顆只有蟲子的星球上看到大名鼎鼎的野性之心，在那裡練習操作。在大家心目中，在攻克弗雷要塞一役中有著關鍵作用的野性之心，技術上沒太多好挑剔的地方。他平時也不怎麼PK，反而是每天帶隊出去打小規模的仗更多一些，也已經是頗負盛名的指揮官了。

野性之心用新手機甲做「勝利的代價」任務的視頻，還有他在攻克弗雷要塞一役中的視頻，在論壇裡都是置頂的，雖然有一些高手玩家頗為不忿地提出各種質疑，也無損於他在第三軍團裡的地位。大家比較感興趣的是，野性之心和火羽，兩台完全一模一樣的機甲，要是打起來誰會贏呢？

「你看他到底在練什麼呢？正踏步前衝劈刺有什麼好練的？」遠遠看著的幾個玩家不解地聊著。打蟲子太無聊了，他們難免要找點話題。

「他還不到100級呢，也不好好去練級，在這裡欺負蟲子……一刀秒一個，很好玩嗎？」

「一刀秒一個？」「啊……不對啊。他單次輸出穩定能上一萬？」他們終於覺得有點味道不對了。

「他裝備是很好，不過，上一萬啊……蟲子的物理減傷是多少來著？」

「20％不到點，皮都很脆。」

「也就是說，他每次攻擊至少是能接近一萬的……天哪，真不愧是野性，這個輸出太高了。」

「喂喂……你看……」

兩人的討論還沒有結果，橙色機甲忽然之間的爆發將他們都嚇呆了。機甲劃出了一條橙紅色的折線，在怪堆裡穿行，刀光一次次閃過，一個個蟲子應聲落地。如果自己看，可以發現這並不是什麼高端的技能，仍然僅僅只是正踏步前衝劈刺。林聞方將一個有一個同樣的動作連接在了一起，他看好眼前的怪群，從中分解出一條能夠連續衝擊，又不會被糾纏住的路線，然後一頭紮了進去。斬碎了第一隻，腳步一受，衝著第二個怪砍了過去，如果從上空看，甚至會覺得橙色的機甲像是變成了一條波浪折線，所經之處敵人屍骨無存。這該是如何的洞察力，如何的準確性才能做到啊？

一開始，林聞方只是被逼得沒辦法了。鄭泰澄佈置給他的殺怪任務數量越發誇張了。一個半小時，500只怪，還要包括搜索怪，等刷新的時間，幾乎是沒可能完成的。林聞方不想偷懶，只有將殺怪效率提高。當她注意到其實可以在殺眼前這只怪的時候就注意到下一隻怪的位置，然後調整好自己的步法，讓自己在擊殺眼前目標的同時，準確落位在最適合對下一個目標發起衝擊的位置上……然後，練著練著，這就變成了一項有趣的挑戰了。林聞方挑戰自己一次性能連斬多少只怪，挑戰自己能夠把準確的動作壓縮在多短的時間裡，結果，幾天下來就變成了讓人瞠目結舌的畫面。通過這些鍛煉，他也切實體會到了對真正的機甲駕駛的好處。這樣的連續動作，他駕駛XK-1的改進型還做不出來，但基本動作，如正踏步前衝劈刺這種，他比以前熟練太多了，動作的速率也提高了不少……

「這個……他是怎麼做到的？」玩家看著林聞方在怪群裡縱橫往來的樣子，覺得那簡直已經不能劃入人類範疇了。這種技術，簡直是可怕。

林聞方玩得爽快淋漓，正在斬出又一刀的時候，火羽忽然發來了私聊：「立刻離開遊戲。進入網絡瀏覽模式，出事了。」

橙色機甲忽然脫離戰鬥，然後讀取了即時傳送技能離開了這裡，在其他玩家看來，那是因為能過做到剛才那樣，野性之心在這裡已經沒追求了。

林聞方還沒離開操作艙，火羽就已經將新聞畫面投射到了他操作艙的光幕上。聯邦同時有幾個城市出現了基礎市政系統的紊亂，聯邦官方還沒有發表官方看法，但有消息說，這是敵對勢力的黑客與潛伏在聯邦的間諜等等配合搞出來的破壞事件。一開始，這事情並沒有引起關注，最初發生在熙河市的時候，當地官員還以為是輸電線路老化呢。雖然因為一個小區域的電路出現問題，引起了火災，造成4死12傷，事情卻沒有上報，當地消化掉了。

後來，和漢京隔著月海湖相望的聆洲市也發生了類似的事情。但在出事當時，附近駐紮的防空導彈部隊的電子對抗器接收到了異常信號，似乎有人為痕跡，這才引起了軍方的重視。軍方對民用設施沒有管轄權，很快情報部門、警察部門就都介入其中，進行聯合調查。雖然沒有找出什麼明確線索，但幾天裡全國範圍的疑似案例有點多，讓他們很是不安。

這種事情並不適合對公眾聲明：沒有證據，卻又容易引起恐慌。但不知怎麼的，某些消息靈通的媒體還是聽到了風聲，自己開始進行調研。現在雖然是戰爭狀態，按聯邦並沒有太嚴格的輿論管制，網上各種消息的傳遞也極為迅捷，幾乎在不到半天時間裡，網友們就拼湊出了一張全國公用事業的事故地圖，很有些觸目驚心。大家開始擔心，如果公用事業都沒辦法保證，那敵人會不會什麼時候就不知不覺地侵入到飲水、醫療和通信網絡中了呢？那可是更可怕的事情。

媒體這麼一曝光，聯邦方面也只能先在新聞上吹風，然後等著官方的調查意見出來再說。

「真的有人在搞破壞嗎？」林聞方問道：「你不像是捕風捉影的人啊，火羽同學。」

火羽似乎很滿意林聞方的稱呼，溫和地說：「我對出事地點都進行了一下瞭解。發現一些共同點，比如出事只在城市，且都是人口超過200w的中型城市，普遍在其他方面的防衛比較差。這些城市都有要害部門或者重要的企業，有襲擊價值等等……從軍方評判恐怖分子的潛在攻擊目標的系統裡發現，所有這些城市的受攻擊傾向都在C等以上，其中80％的目標為B等。這個評估結果應該是可信的，從這一點出發，推斷背後有人操作的可能性很高。」

「在聯邦玩電腦系統？」林聞方苦笑著說：「對方應該非常自信啊。你還查到些什麼？」

「沒有了。這是從目前掌握的情況進行分析，沒有證據，建議僅將我的看法當作提示使用。」

「那你叫我出來做什麼？」林聞方奇怪地問：「遊戲裡你可以直接告訴我的啊。」

火羽淡定地說：「從事件緊急程度來說，這一事件歸入A等。」火羽淡定地調出了一段她在監控許多電視頻道，為林聞方製作新聞內容簡報的時候偶然看到並記錄下來的視頻。在視頻裡，一個身著警服的50多歲，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的老景觀被採訪的時候提到了林聞方。然後對方非常義憤填膺地將這一系列事件和林聞方聯繫在了一起，認為不管以任何理由，侵入到市政系統就是犯罪，林聞方應該抓起來關個20年，然後老警官還抱怨了許多信息過剩的弊病什麼的。

警察是權威部門，他提出要抓林聞方，還是在公開場合，而邊上還有人表示贊同。這就完全符合了火羽判斷威脅的尺度了，自然要作為緊急事件提交給林聞方審閱。火羽在這方面是很沒有幽默感的，她暫時也沒搞明白，什麼事開玩笑，什麼是真正需要關注的信息。

林聞方搖了搖頭，說：「這個事情如果真的是黑客干的，那挺可怕的。如果你都查不出來明顯的線索，那情報機關和警察機關的人估計要吃點苦頭。」

火羽淡淡地說：「可能。如果是有人想要有意掃除使用痕跡，並不難。現在的網絡信息記錄，每秒並發的數據太多了，已經完全不可能進行核實。」

林聞方笑著說：「是。不過，你放心吧。沒有人會來抓我的……怎麼說呢，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理解這個說法。別說我真的沒幹什麼，就算我真的干了，一般的警察現在是沒資格抓我的。」

火羽淡淡地回復道：「理解。那這事情後續如何處置？」

林聞方皺了皺眉頭，說：「大海撈針啊，如果有人在背後操縱，不知道下一個遭殃的是哪裡。你也不可能預測出來吧。你先關注後續報道吧。我想想再說。市政系統……還真是個很撓頭的事情呢。」

就在林聞方猶豫著的時候，門鈴響了。林聞方有些奇怪地蹭蹭跑去開門，看到兩個身著黑色軍服的軍官站在門外，恭敬地問道：「林少校，您好。我們是情報局技術偵查二科的。現在有一個網絡安全方面的緊急會議，想要請您列席。因為您這裡沒有保密線路，我們只能冒昧上門來了。」

林聞方咦了一聲，問：「是那個什麼公用事業破壞的事情嗎？」

其中一個軍官臉色嚴肅，說：「是的。剛才又發生了兩次。新聞還沒跟上，但情況，看起來的確是有人在搞鬼了。」

第130章 事態嚴重

這種討論對策的應急會議，級別很混亂。出席這個會議級別最高的是副總統諸葛凌峰，最低級別的是駐防聆洲市的防空導彈營的監控值班軍官，陳非少尉。林聞方是作為信息技術顧問被邀請與會，韓岑也在會議上有一席之地。

會議是從一系列簡報開始的：

防空導彈部隊一直都是由技術軍官負責值更。漢京周圍的數個防空導演營、團建制的火控雷達等等電子設備都是全天候開機。為了避免電子元器件過熱，也避免敵人掌握雷達的位置、觀察死角等數據，目前採用的都是四個雷達組輪流開機，不時變換地點的方式。陳非作為第一個發現異常情況的軍官，可以說也不是太匪夷所思。他原本就對電子技術、電子對抗等方面有著深入研究，加上那天值更的時候，他為了熟悉操作，不斷在變換雷達頻率，記錄不同頻率上同樣物體的反應。這種操作在聯邦軍的作戰條例裡是允許的。可是，當天晚上，陳非卻監控到了一組很有規律的，混雜在大量無意義的電波中的信號，大約每5到6秒出現一次，每次出現約半秒鐘。信號很穩定，持續時間很長。這讓陳非有點納悶，城市附近的微波輻射的確是個大問題，但也沒有詭異成這樣的啊。而且信號強度完全不像是民用設備。

當時，陳非就將情況上報了。在花了20分鐘趕到雷達站審閱了陳非的記錄之後，導彈營營長立刻就準備上報這條信息，可就在這個時候，聆洲市發生了大面積斷電的事故。在事故發生前後，已經提高了警惕的導彈營，監控到了強烈而且密集的有規律信號。

結合之前之後各個城市發生的事情，軍方的技術團隊認為那是敵人有組織的技術破壞手段，然後，彙集了各部門技術精英的對策團隊被建立了起來。

林聞方聽著覺得有點彆扭。這個團隊組建起來應該在他來到漢京之前，也就是說，他在和韓岑進行對抗的時候，實際上這個團隊已經存在了。

和林聞方坐在一起的韓岑皺著眉頭，望向了林聞方，兩人面面相覷的一瞬間，都有些恍然：對方不知道這事情。

涉及到的部門多了，大家的領導都有各自想法，互相之間獨立運作的部門，的確也沒那麼容易知道情況。可現在召開這個會議，將原先不知情的林聞方、韓岑都找來了，顯然是碰到了大麻煩。

陳非大致講完之後。一個30歲不到，穿著二級警監製服的年輕人站了起來，他有些羞愧懊惱地說：「我是公安部網絡監察局信息科科長洛風眠。在陳非少尉提交報告之後，進行進一步監察控制工作的團隊由我領導。團隊包括公安部的幾個團隊抽調出來的精兵強將，情報局和軍方情報部門的一些技術人員，總共有14人。我們通過分析各種可能的數據痕跡，得出了一個大致的數據路線圖。雖然還不知道敵人到底是誰，到底是以什麼手段實現這種攻擊，但我們分析，對方是想要通過一系列不引人注意的破壞，達到使得我國的電網負荷失衡，造成行省乃至於全國範圍的大面積停電。這樣的停電，對於軍民兩個系統，都有著巨大的破壞，造成的各種設備損壞更是難以計數。之前針對城市的那些攻擊，我們初步判斷，是對方在驗證自己的技術手段。」

洛風眠這麼一說，全場大嘩。如果這些能夠讓城市裡的一整片區域斷電的手段，僅僅只是對方在驗證技術，那這就太可怕了。光是這些天陸陸續續的斷電，已經給聯邦造成了相當大的損失。民用電還好，損壞些家用電器什麼的沒什麼大不了。但一些工廠的流水線一旦停止下來，重新啟動就是很大的麻煩，能耗成本和器械損耗成本非常高昂。幾家重要的軍工廠雖然有自己的應急用電系統，但也就是保證了能夠穩健而緩慢地停下流水線作業，沒有釀成事故而已。雖然對前線的物資供給還沒造成不利影響，但如果不能即時解決問題，還是很不讓人放心。

諸葛凌峰敲了敲桌子，讓大家安靜下來，坦率地問道：「你們採取了什麼對策沒有？」

「有，」洛風眠歎了口氣說：「根據對敵人的電子痕跡的探測。我們初步判定對方的下一個目標是西野市。工業城市，電力樞紐……各方面的情況都符合對方一直以來襲擊的特點。我們對西野市進行了持續幾天的全方位檢測，到處打補丁。不過，由於時間比較倉促，補丁並沒有全都打完……當然，我們事後才發現，哪怕補丁打完了，恐怕也無濟於事。」

洛風眠無辜地望向在一邊雙手環抱著，一副深思樣子的公安部部長封長青。

封長青微微點了點頭。洛風池將一個畫面投影在會議室的大屏幕上：這是今天晚上的西野市。市郊的大規模變電站遭遇突襲，畫面上到處是火光。整個變電站的設備被破壞了至少有三成。

洛風眠痛苦地說：「我們監控著網絡系統，卻沒想到對方卻採取了實體攻擊。在實體攻擊之後，對方才氣動了數據攻擊，因為我們的人這時候稍微有些慌亂，在應付敵人的襲擊。而且，對於對方的攻擊手段心裡也沒底，對方於今天晚上11點22分攻破了西野市的電力系統，西野市的供電，現在還沒有恢復。同時，周邊一共有7個城市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由於調處得當，夜間也不是用電高峰期，暫時還沒出現太大的問題。但是……」

洛風眠撓了撓頭，似乎有些不知道怎麼說下去。

封長青站了起來，示意洛風眠坐下。他接著說了下去：「現在，公安部門、以及情報部門中負責國內安全保障事宜的三科，已經失去了對事態的掌控。這也是今天召開這次擴大的對策會議的原因。我們之前小看了敵人，現在，根據我們的判斷，敵人在我們境內，有一支不少於50人，且有著相當精良武裝的機動部隊，應該是由受過特種訓練的戰士組成。鑒於規模，我們認為，這支部隊裡應該有相當比例的華族，容易分佈在城市環境裡，做偵查工作，並為隊伍獲取足夠補給。同時，對方的電子戰技術，網絡與信息技術非常強大，至於有多強大……我們沒有試探出對方深淺，還不能斷言。這些就要靠你們了。」

諸葛凌峰沉吟了好一會。他和封長青認識多年，知道這個鐵面公安部長如果不是到了自己無法掌控的地步，是斷然不會在這時候，把這個爛攤子交出來的。他知道事關重大，知道自己做不了什麼，才會異常痛苦而沒面子地將主導權交出來。這也是大局為重，大家並不會因此而小看封長青。

諸葛凌峰望向了韓岑，問道：「你要多久能帶著你的手下接管這件事情？原先的團隊不解散，同時，需要任何支持，你儘管開口。」

韓岑毫不遲疑地說：「我要求讓林聞方少校加入團隊，總攬技術偵查和對抗事宜。」

林聞方皺了皺眉頭，奇怪地看向韓岑。諸葛凌峰朝著林聞方投來徵詢的目光。隨即，整個會議室裡大家的目光都漸漸聚焦在了林聞方身上。

林聞方有些無奈，他很平靜地說：「如果需要我，自然義不容辭。但我現在對整個事件狀況的瞭解並不比你們多，也無法判斷自己能不能勝任這樣的工作。之前的說明都是針對非技術人員的。能否先允許我看到技術資料再說？」

諸葛凌峰轉頭看向一旁的秘書，問道：「林聞方的機密級是多少？」現在這個對策本部，涵蓋了很多部門的，如果需要林聞方加入，肯定得讓他對大量文件有知情權。不光是技術資料，也包括回頭要用來參與項目的人的人事資料等等。

「C+，機甲研究項目A+，軍事情報與戰爭進程類目B-。」秘書掃了一眼年手裡的與會人員資料。

「我以月海聯邦副總統的身份，簽署臨時授權書，將林聞方的機密級提高到A-。能覆蓋這次對策會議需要的資料了嗎？」

「可以。個別文件……如果需要可以臨時再授權過目。」秘書按照哦規程提醒道。

「文件一個小時內簽發下來。韓岑，你先陪同林聞方一起看資料。你們知道這事情有多嚴重。最多，三天內，我要看到至少控制事態惡化的方案。全國範圍的斷電之類的事情，絕對不能發生。」

韓岑和林聞方一起應道：「是。」

諸葛凌峰點了點頭，轉頭對情報局、中央警衛局與會的副局長說：「你們兩個，這兩天辛苦一些。對方那幾十個人，揪出來幹掉。我不需要你們的軍令狀，我需要結果。你們明白了嗎？」

兩個副局長沉默地點了點頭，他們本來就是那種不善言辭，埋頭做事的業務強手。之前的事情和他們沒關係，自然也不用他們背黑鍋。可之後的事情，他們就得負責起來了。

「封長青、韓岑、洛風眠、林聞方、文敬責，你們5個留一下。其他人散會。」諸葛凌峰吩咐道。

第132章 數字陰影

大會變成了小會，但氣氛卻越發凝重。

「林聞方，我聽過你的名字。很出名，很讓人頭痛。但總體，大家對你的評價很高。」諸葛凌峰穩健地說：「你是我點名參加這次會議的。不要讓我失望。」

諸葛凌峰是聯邦數得上號的實權人物。他之所以當副總統，並非因為實力或者人望不夠，而是因為他還得兼管著諸葛家的一大攤子事情，沒辦法騰出全部時間精力來管國家。但每每有這樣的重要事情，他總是出面協調運作。

面對這樣的大人物，林聞方絲毫沒有忐忑不安，平靜地點頭應道：「我會盡全力的。」

諸葛凌峰點了點頭，說：「接下來我要說的這部分事情，大家不要記錄，不要外傳。之後我也不會承認我說過類似的話。明白嗎？」

知道情況嚴重，大家都嚴肅地點了點頭。

「對於這一系列的襲擊，我們通過一些特殊的情報渠道進行了一下瞭解。潛入我國的，雖然有莫亞人，但卻並不都是莫亞人。對方擁有的應該是一個混編的團隊。莫亞花了不知道多高的代價，請了血痕出來。我懷疑，這一系列的襲擊，就是血痕干的。」

提到血痕，在場的幾個人都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頭。血痕是個臭名昭著的技術團隊，成立於二十多年前，擁有大批技術頂尖的各行各業的技術高手。一開始，這個團隊秉承的思想是，技術的發展是需要付出代價的。當然，要付出代價的不是他們自己，而是別人。這個極端精英化的團體，視人命如草芥，在成立之初，幾個魯莽的成員就曾以越北共和國為的兩個村子為目標，實驗了他們的大規模致幻劑的效果。越北共和國是個小國家，人口密度高，但經濟、技術發展水平都比較底下，一開始還以為是什麼奇怪的病症，國際衛生科學聯合會支援的技術小組在十幾天之後姍姍來遲，才發現這是某種化學武器造成的。經過一番調查，才抓住了血痕的一點影子。

血痕也從此變得更神秘莫測，更小心謹慎了。可血痕一直存在著，他們應該也建立了一些企業來獲取資金和資源，但每隔幾年，他們都會冒一次頭，搞出無比可怕的大事件來，要挾那些大組織或者團體，獲得巨額資金。血痕當初追求技術極限的道路，也慢慢變為為了技術不擇手段，讓技術變得不擇手段的道路。

三年前，他們就曾在德累斯頓聯邦策劃了震驚世界的高速路恐怖事件。他們用整整四年時間建立了一家頗有名氣的企業：紅翼電子。短短幾年內憑著性價比極高的射頻信號系統鵲起，一度成為和聯邦著名的電子企業橙星並駕齊驅的兩大射頻信號供應商，並且儼然有建立另一套射頻信號標準的態勢。然後，他們在德累斯頓的高速路電子系統改造的競標中勝出，用了一年時間完成了這個工程……然後，德累斯頓倒霉了。

血痕組織這時候已經完全掌控了德累斯頓聯邦的高速路信息網，還有部分滲透到了普通公路的電子系統，他們首先利用自己的情報優勢，多次劫奪裝載大量現金、有價證券、黃金和珠寶的保安運輸車，還成功地將這些外快收入嫁禍給了另一個德累斯頓境內的犯罪團體。之後可能是覺得玩下去沒意思了，血痕連續造成三次超大規模的交通事故，然後要挾德累斯頓聯邦交出一半的黃金儲備：120噸。

德累斯頓一開始還想方設法要追查血痕，但每次被血痕發現，必然會再出現一次大的事故。血痕的手段也不僅僅是交通，也包括電網、供水等等市政基礎設施，搞得德累斯頓很有些民不聊生。最終，德累斯頓交出了60噸黃金了事。由於遭受這樣的經濟打擊，雖然有多個國家為德累斯頓提供了經濟擔保，但整個國家的經濟到現在還沒緩過來，貨幣幣值直到現在也沒有回到當時的水準。

血痕一直很迷戀這種控制市政基礎設施的手段，因為，只有控制了這些系統，才有本錢勒索一個國家。現在的情況，和當時很有些類似。如果莫亞的確餵飽了血痕，那他們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在聯邦實驗他們的新手段，不用管別的了。不然，不管是勒索還是控制事態營造恐怖情緒，都是很專業的活，很費腦筋的。

「這些消息經過核實？」韓岑緊張地問。

「是的。經過核實……雖然不知道是莫亞的哪個部門負責運作此事。但和血痕聯絡的事情，已經確認過了。對方很謹慎，沒有留下錄音等證據。」諸葛凌峰說。這已經透露了一些情況，聯邦的特工應該已經進入到了莫亞挺高的層級，這才能核實到對方的聯絡沒有錄音，看起來，如果有，估計他們現在就能聽到了。

林聞方淡定地說：「襲擊這類事情沒辦法。可是，能確認對方之前的襲擊採用的完全是電子、信息化的手段嗎？」

「是的。」洛風眠連忙回答道：「我們的搜查範圍相當大，熟悉當地情況的當地警力也沒發現有相關的其他破壞行為。」

諸葛凌峰好奇地問：「你有什麼想法嗎？」

「沒，」林聞方謙虛地笑了笑說：「我可不關心他們以前做過什麼。但既然現在撞上了，不好好玩玩多浪費。信息技術方面，聯邦應該不會輸給任何人的。」

諸葛凌峰點了點頭，說：「血痕的相關資料，我會發到你們每個人的手裡。閱後即焚。還是那句話，我希望你們能盡快拿出解決方案來。聯邦現在絕不能出現恐慌，管制新聞媒體非我本意，而且，也管不了太久。新聞媒體現在已經有懷疑了，情況不容樂觀啊。」

諸葛凌峰再次和大家表示了資源會全面保證之後就匆匆離去了。他現在還擔負著統籌民間的後勤生產的事情，事務纏身。

被諸葛凌峰留下來的幾人，實際上也就是整個團隊最核心的人員了。洛風眠有過接觸敵人攻擊手段的經驗，前期的各個團隊也有一定瞭解。封長青和文敬責兩人，主要協調外勤調查和行動事宜。韓岑是技術安全團隊的負責人，能夠調動相當龐大的電子信息力量，林聞方，卻是被大家寄予厚望的破局者。由於他在網絡攻擊上的造詣，在韓岑看來都有些神鬼莫測，在大家都沒看懂對方到底是什麼用什麼方式形成了襲擊的時候大家也就都在等著林聞方的判斷和解釋。

研究了一個晚上的資料，林聞方有些憂心忡忡了起來。血痕的手段之詭異，超過他以前碰到過的任何一個黑客。他雖然精通攻防手段，但其實並不能算是黑客，更沒有領導黑客團隊的經驗。但他是超卓的程序大師，更因為火羽的緣故，現在對底層代碼非常瞭解。一個程序要運行起來，達到某種結果，必然是要使用到各種系統資源的，對方哪怕再能隱藏，也不可能完全清除。之前，洛風眠就是通過這些數字痕跡，來推斷對方的行動，總的來說，他幹得很不錯。西野市的事情，其實他已經料準了，只是沒想到對方會採取如此極端的行動。一方面，可能是因為對方注意到了他們的防禦，可能是莫亞這邊潛伏著的行動隊伍與血痕的技術團隊溝通不算很好，對血痕不太信任……反正，可能是各種原因。

林聞方不關心實體作戰的方面，他只是專心地去分析那些數字痕跡。

韓岑看著林聞方專心致志地在考慮，在一旁不敢打擾，而洛風眠更是眼巴巴地等著林聞方的判斷。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就在林聞方閱讀材料的時候，韓岑已經召集來了整個信息安全團隊，在他們所在的這個極為安全的地點搭建起了工作平台。林聞方都沒有注意到，一系列的先進電腦已經擺到了他的手邊。

間歇出現的信號，程序痕跡，大量規整的掩飾手段……林聞方一點點地分析，也不斷地在思考，如果他自己要做到血痕做的事情，他會怎麼辦。忽然之間，一個名次跳入了他的大腦：程序行為學。

看到林聞方忽然抬起頭來，韓岑和洛風眠立刻問道：「你想到了什麼？」

林聞方謹慎地說：「如果，對方採用的並不是一個大型程序，而是一系列，圍繞著同一功能設計的小程序呢？每個只有很小的容量，能過做的事情是無害的，或者，沒太大害處的。但當這些東西在整齊劃一的指揮下同時爆發開來，那就會產生巨大的影響。我記得……這個應該是程序行為學的一個基本案例吧，所謂的納米程序行為學說，或者說是聚沙理論。」

洛風眠瞪大了眼睛，說：「你的意思是……那個間歇出現的規律信號，是某種……引導程序進行行為的標誌？」

「是啊，」林聞方苦笑著說：「黑暗中的明燈，寥廓草原上的號角聲，不外如是……我希望這是猜測而已。真的能用程序做到這一點的話，對方還真不是一般地可怕啊。」

是啊，真的是……一層淡淡的陰影，蒙在了他們幾個明白其中輕重的技術人員的身上。

第133章 政治風險

「能夠確認嗎？」韓岑問道：「如果這個猜想是真的，那對方的程序構架能力非常驚人，而且，這或許是一種新的程序方式了吧。你能發現這種程序運行的規律嗎？」

林聞方仔細想了想，搖了搖頭：「恐怕有難度。」

納米程序行為學說、聚沙成塔理論……不管它叫什麼，都是站在整個計算領域頂端的玩意。納米程序行為學說最開始是從幾個大學生越來越熱鬧的玩笑嘗試開始的。一個寢室的六個哥們各自在做一件看起來完全無關的事情，但聯繫起來卻能夠造成相當有趣的結果。然後，越來越多的同學加入到這個遊戲裡，每次嘗試，需要醞釀的時間也就越來越長了，因為策劃者必須從他們想達到的目標出發，將達到這個目標需要的手段不斷分拆成看起來完全無關的行為，這種逆向推理對策劃者的邏輯思維和想像力同時提出了極大的挑戰。後來，一些數學家注意到了這個有趣的玩笑，也受到了這些大學生的啟發，建立起了被稱為納米行為學的複雜的理論體系，然後，這個理論被程序界借用了。但是，程序界對這種理論的實踐探索興趣不大。總的來說，這是一個很有趣但沒什麼效率的程序架構方法。既然大家都有各種不同的方法達成同樣的目的，那何苦要找最麻煩的那個呢？

也有程序員開發過反向編譯的軟件，將目標和手段不斷拆分開來，但這種自動化的拆分和程序生成，只適用於非常簡單單一的目標。後來，漸漸地，納米程序行為理論就漸漸沉寂了下來。在一些針對高中、大學階段學生的計算機程序大賽裡，這種理論還會偶爾被拿出來出個題什麼的。但在正規的商業程序領域，絕沒有人會把這玩意拿出來用。

但如果，這個血痕組織真的用納米程序行為理論為基礎建構出了這樣的一套程序，那的確是無法監測的。因為，無數的小程序潛藏在一個龐大的系統裡，各自發揮作用。有的程序可能藏身在瀏覽器保存的小小的cookies裡面，一樣可以發揮作用。程序不僅體積都小，而且形式可以完全不同，壓根檢測不到一致的程序形態，除非你知道那個啟動所有程序的信號規則是什麼。但是，他們現在不知道。檢測到的那個規律的反覆出現的信號，未必就是啟動信號，而且，監測到的這個信號，到底以什麼形式實現的，還是個問題呢。林聞方之前已經看過導彈營的電子對抗器材的說明了，靈敏度太高了，99％都是雜訊，但天曉得有沒有什麼細緻的東西隱藏在了雜訊中。

洛風眠急切地說：「難度在哪個方面？現在只要有可能，我們都最好嘗試一下。情況緊急啊。」

林聞方苦笑著說：「你想把事發城市可能有關的所有節點，所有電腦都進行完全掃瞄麼？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除非，是在程序行為被引發的時候。」

韓岑問道：「這個……雖然我能調動很多資源，不過肯定幹不了這個。」

林聞方仔細想了想之後，說：「不知道其他那些城市出事的時候，有沒有類似的信號，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種信號。理論上，對方（「文）可以已經將（「人）所有的納（「書）米程序全（「屋）都佈置完成之後，用不同的信號來引發，控制。也可以在程序端儲存對信號的不同反應。從我個人理解的角度，前者更容易一些。」

韓岑搖了搖頭，說：「是啊，隨便找個什麼有相當用戶群的軟件，破解掉服務器端，自動更新時間一到，全部植入了。這還是最簡單的方法呢……」

林聞方也覺得有些束手無策。但從目前能監測到的狀況來看，這似乎是最接近事實的一種推論了。他歎了口氣，說：「洛警監，您既然之前已經推測到了西野市的狀況，那後續也該有類似的圖譜推斷吧？如果能夠守株待兔，或許也不是沒辦法。啟動納米行為程序，發揮作用是比較慢的，因為不同電腦的速度、網絡響應速度等等都不同，有一個比較長時間的同步協調過程。到時候如果監測到了這樣的反應，未必來不及在程序生效前制止它。當然，對方肯定會發現我們的行為，血痕如果真是那麼厲害的一個組織，到底情況會如何還難說。」

三個束手無策的技術高手在機房裡坐著，各自響著有沒有其他的解決方案。

一個模模糊糊的念頭出現在林聞方的腦子裡，就是一下子想不出來到底是怎麼回事。林聞方不自覺地想到了火羽，這次出門非常著急，而且也擔心暴露火羽的存在，他就一個人這麼來了。如果火羽在，他應該會有辦法的吧。想到了火羽，林聞方就不自覺地想起當初用她協助，侵入到市政系統，以及後來殺進莫亞的電視網的事情。這種入侵乾淨利落，但相比於這個血痕組織建構起來的這個玩意，技術含量低了很多。果然，這個世界上牛人還真是很多啊。林聞方之前一段時間，有些殺遍天下無敵手的意思，現在遇到了血痕，終於讓他收起了那點狂意，踏踏實實地從細微處開始思考。

對方這種入侵可不同於火羽的程序觸點……咦，林聞方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他瞪大了眼睛看著韓岑，緩緩說道：「我也許……也許有辦法了。」

「快說快說。」韓岑和洛風眠同樣急切。

「從對方將信號程序持續釋放來看，對方顯然是要等著這些納米程序持續發揮作用來達到目的，也就是說，這些程序不是一次性激活，發生作用，而是可以受控的。但這種受控和反饋，應該是可以監測到的。這也是非常大規模的監測……我需要在短時間內對大量的電腦植入程序，一個很小的程序。可能比對方的程序更小，更不引人注意。如果，這時候我們模擬對方的信號，對全網進行廣播的話，那會有什麼結果呢？那些納米程序，會因為信號而短暫進入活躍狀態，進行一個判斷：是還是否。如果這些信號符合它們預存的信號特徵，那它們就被激活，開始發揮作用。如果不符合，那它們重新潛伏下來……如果我的程序，可以監測到這個是否的判斷過程，那就能夠掌握到對方的一些痕跡。但是……首先，得找到哪怕一個對方的納米程序讓我分析。不然這種是否判斷的監控也就無從談起了。你們覺得呢？」

林聞方的話讓兩人全都陷入沉思，韓岑和洛風眠分別是軍警兩個系統的信息安全方面站在最頂峰的人，但他們要考慮的東西可不僅僅是技術本身。兩人互相看了看，洛風眠猶豫了一下，說：「我安排人這就開始對西野市、聆洲市進行電腦和其他系統的隨機取樣抽查，進行最細緻的系統分析……這活公安部門幹得不少，再小字節數的玩意我們都查得出來，應該，需要6到8個小時。」

「服務器資源沒問題，來開會之前，我就被授權可以隨時使用漢京範圍內的任何一個超級計算機。不管什麼研究機構或者學校，必須無條件配合，這是軍事徵用條例。」韓岑搖了搖頭，說：「你的方法看起來可行性比較高，但是，大規模散發駐留程序，這個……不是我們能決定的。」

「政治風險？」林聞方立刻就會意了。這種大規模朝別人電腦裡植入程序的行為，無論其初衷如何，都是大家深刻牴觸的。一旦被外界知道，恐怕沒有任何一個政治家頂得住，到時候，總得扔出幾個人來背黑鍋。他們幾個並不害怕這個，因為這個決定無論如何不可能從他們這個層級做出，這裡面牽涉到大量的協調工作。一個小型程序，功能不明，引起什麼殺毒軟件報警可能就會打草驚蛇。

韓岑和洛風眠都知道，所有的殺毒軟件裡都有後門，尤其是聯邦的那些公司開發的軟件。這些後門掌握在更權威的部門手裡，通過這些後門，他們可以不知不覺地將小程序送進別人的電腦。他們要大規模植入程序，必須打通這個關節，通過這個渠道來執行。那麼，到底上面是不是有足夠的決心來控制這個事情呢？

林聞方歎了口氣，說：「這個我就管不了了，我得先回去上課。然後……等下下午我過來這裡？」

暫時也只好這樣。他們現在用的這個地方可不簡單，是漢京一家生產網絡硬件的公司的研究所，由於這家公司頻繁進行大容量的數據測試，這個研究所是整個漢京擁有固定的物理帶寬最大的地方。給林聞方準備好了通行證，韓岑就派車送林聞方回家了。

韓岑歎了口氣，這事情越來越麻煩了。對林聞方，他很有信心，至少從邏輯上，林聞方提出的這個解決方案，是目前聽到的最靠譜的方案。可是，真的能夠順利地拿到許可麼？洛風眠那裡就算分析出對方的程序駐留，又能不能順利地破解出判斷機制呢？最後，他們真的能夠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不引來對方的反制嗎？既然這個血痕是如此強力的一個技術團體，那他們絕對不會坐視自己精心設置的龐大計劃被破解的。

誰能想像呢，遭遇如此大的危機的，並不是技術較弱的莫亞，而是在數字領域領導全球的月海聯邦。如果這樣的事情真的發生了，對於聯邦整個電子產業的公信力，都是巨大的打擊。

第134章 機甲戰術

回到了家裡，將大致的情況說給火羽聽了一下，林聞方就朝著軍校趕去。火羽自然而然地會分析整理各項情報，雖然缺乏大規模分析的資源，但靠著林文現在擁有的那個實驗室，進行小範圍的探尋還是可以做到的。這些事情，火羽來做遠比林聞方自己做得好。納米程序行為理論也是林聞方一直很感興趣的一種學說，這代表著計算領域程序領域的一次重大突破，突破了傳統程序建構的框架，將寫程序這回事變成一種幾乎不可能手動完成的任務。哪怕建構好了整個程序框架，具體的程序也只能靠電腦自動生成，沒有任何人的大腦能夠精密到手動編寫所有納米程序的地步，即使可以，從時間和精力上來說也不值得那樣。

林聞方當年鑽研這個理論的時候，就曾經和他的一些朋友辯論過到底納米程序行為理論對系統儲存的要求是更高了還是更低了。一部分人認為，因為納米程序行為理論要求無數的小程序，從儲存的角度來說，小程序對硬盤的佔用要比大程序更不經濟，而且，計算資源也要按照不同程序進行分配，而不是集約在一個大型程序的調度空間中，如果計算系統不發生革命性的變化，那納米程序行為理論建構下的程序的功能複雜性，會被系統性能制約。可是，林聞方卻並不這麼認為，他覺得納米程序行為理論倒不僅僅是一個程序建構方式，也可以成為傳統程序建構方式的一個補充。將大型程序和納米程序結合起來，不同的大型程序可以共享基於同樣架構的納米程序，用它們來實現一些可以共享的功能，這樣，其實總體來說，安裝了越來越多的程序之後，系統的負荷並沒有急劇增長，而是通過有效分配納米程序來實現。

這種想法由來已久，但林聞方從來沒有機會去真正實踐一次。這是一個太過於複雜的想法，林聞方沒想要編個什麼程序出來玩，也沒有足夠的資金和技術支持來做這個事情。不過，現在他手裡有了火羽，很多問題應該是迎刃而解了。

林聞方準時趕到軍校的時候，秦禾有些詫異，他看著滿是黑眼圈的林聞方，問道：「不是說你被臨時借調到軍部的電子信息部門當顧問了嗎？說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情，你怎麼回來了？」

林聞方有些無力地說：「我沒請過假。沒想到這事情都有人代勞。」

秦禾眼神垂了一下，說：「你是軍中名人啊。自然是受到關注的。」

林聞方不以為意，笑了笑說：「秦老師，我知道自己做了很多不招人待見的事情，被注意一點也正常。」

秦禾點了點頭，說：「那好吧，你有任務，我安排一下，把你的戰術課延後到任務完成吧。」

林聞方搖了搖頭，認真地說：「恰恰相反，如果可能，我希望能盡快把這個結束掉。我不想同時為兩件事情操心。」

秦禾看了看林聞方，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那麼，今天？」

「沒問題。我時刻準備著。」他不是在說笑。他早就想好了這個戰術課要如何進行了。

一個小時後，戰術課就協調好了。預定要來聽機甲課程的幾個傢伙都是戰術理論方面有專長的人，多數都不是第一線的將領，現在最多也就是在總參作為顧問，時間總是有的。但讓林聞方沒想到的是，楊勇和朱政一起來了。楊勇結束了笛山要塞群的系列攻防戰，來漢京述職，可朱政應該是很忙的，他來聽林聞方的戰術課，差不多就是徹徹底底的為他撐腰的行為了。朱政還不是一個人來的，他的參謀團隊來了一半，還有一半正在緊張地策劃著下一次重大戰役。朱政和楊勇鄭重其事地來聽林聞方講解戰術課，也讓那些學員們重視了起來。

「諸位，時間很緊張。那今天的講授就開始了。首先，我為大家介紹一下機甲系統的發生發展過程，並且向大家介紹一下，機甲的具體性能。」

他知道，對這些技術細節，大家未必有興趣有太多瞭解。他們只需要非常直觀的演示。大致進行了一些機甲發展歷程的講解之後，他說：「在外面的操場上，機甲和演示的靶標都在那裡。請大家移步。當然，要是沒興趣的話，在這裡看看也行。視頻畫面已經連了進來。」

相比於視頻畫面，大家顯然對於演示更感興趣。但不管是學員還是那些今天來旁聽的軍官們都非常詫異地看到，操場上整整齊齊地擺著五個混凝土塊。看體積和形狀，大家都很熟悉，這就是軍方用作各種武器測試的標準靶標。

林聞方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坐進真實的機甲座艙了。這一次坐在裡面，感受著每個細節都是那麼熟悉，林聞方不自覺地就完完全全放鬆了下來。來到漢京，他覺得很多東西都不習慣不適應，但在機甲座艙裡，彷彿一切都好正常了。雖然這不是戰場，但相比於複雜的漢京，似乎還是座艙裡被過濾、冷卻過，有著一點淡淡的機油氣味的空氣更清新一些。

「下面我先按照大家都能看到的數據，用機甲進行標準功率的輸出，射擊、冷兵器、徒手三種。」

射擊沒什麼好說的，大家都明白武器的威力，但機甲能夠承受極大的後坐力，持續進行近距離重火力支援，卻讓好幾個步兵和輕裝甲出身的軍官很是心動。看到林聞方用雙手重型格鬥刃瞬間扎進水泥塊，好像扎進一堆泡沫塑料那樣輕鬆，大家的神色嚴肅了起來。徒手的標準功率輸出，對林聞方來說一點難度也沒有，他一拳將水泥塊的正面轟出了一個足有40公分直徑的深深的窟窿。

「標準功率輸出，在機甲部隊是入門。下面，我讓大家看看，我們用機甲能夠做到的。只演示冷兵器和徒手。」林聞方說完之後。操縱著機甲朝著水泥靶標衝了過去，他全身繃緊了，瞬間就無比順暢地讓機甲爆發出最大的力量。在機甲從水泥塊邊上掠過的時候，格鬥刃斜斜地在水泥塊上飄過，誰都沒看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當林聞方在距離水泥塊十幾米的地方停下，轉過身來之後。靶標整個上半部分滑了下來，摔在了地上，切口極為平滑。這一幕讓大家張口結舌，格鬥刃的確是足夠鋒利的，聯邦的金屬工藝可不是說笑，但那得有多大的力量才能將水泥塊如此輕易地切開呢？那大家都沒看清楚的一擊，到底得有多高的速度呢？

接下來的徒手輸出演示，更是讓大家有些膽戰心驚。林聞方衝到靶標邊上，一拳砸了上去，整個水泥塊上半部分一下子碎裂開，變成無數的小塊，呼啦啦地掉在了地上。大家臉都有些發白。這一擊，至少從軍方對標準靶標的註解上，可以認為，機甲擁有轟碎相當於150毫米均質裝甲的能力。那就意味著一般的裝甲車都頂不住機甲的一擊。就現在各國的坦克和裝甲車輛的標準來說，只有主戰坦克和一些國家至今仍然配備的輕型坦克能頂得住。這種威力，至少軍部在軍情通報裡可沒有提及。

「好了。演示完畢。請大家回到教室。」林聞方說。

經過了這番演示，大家對機甲的態度有了些微改編。林聞方演示給大家看的東西，和軍部的參考材料裡的東西可不太一樣。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由於機甲裝備水平和操作訓練水平有限，並不是每個機甲駕駛員都能過做到同樣的事情，已有的戰術是基於機甲紙面上的能力。但是，我想表述的是，機甲的能力，比紙面上的數據豐富得多。」林聞方異常嚴肅地說。「下面，我從幾個方面來敘述一下，機甲的基本戰術。」

林聞方闡述的是一種非常特殊的戰術模式，從機甲針對現在的主流武器系統，針對特殊的戰場環境，針對將來可能出現的各種更新形式的武器系統。這些從來沒聽過的內容讓大家很有些茅塞頓開的感覺，林聞方使用的是極為標準的軍中闡述戰術的語言和習慣更讓大家驚異不已。他居然在短短幾天裡就掌握了大家在軍校裡錘煉了幾年才掌握的東西。一套語言系統，可不僅僅代表能夠用大家聽得懂的話把事情講明白，更代表著林聞方掌握了一種思考方式，一種戰術化的，基於戰場指揮的思考方式。林聞方的進步之快，讓大家都覺得驚訝。

大家都不知道林聞方從哪裡搞來的那麼多場景和案例，而且，居然有那麼多的模擬視頻。光是製作這些擬真度極高的視頻畫面，就要花掉很多時間，林聞方對這堂戰術課的認真和投入可見一斑。

整整四個小時的課程之後，林聞方鬆了口氣，對大家說：「我講完了。大家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問題，但有掌聲。林聞方看到大家微微點頭的表情，看到朱政和楊勇投來的欣賞的目光，著實鬆了口氣。一件事情完成了，下面是更麻煩的事情……

第135章 精疲力竭

同學們和旁聽者們的問題不是一般的多。林聞方一直到下午3點多才脫身，來捧場的朱政、楊勇自然早早離去了。他們獲知機甲部隊內情的渠道，比其他人多。同學們漸漸散去之後，鄭泰澄走到了他身邊，將水和麵包遞給了他，說：「休息一下。等會又該有麻煩事情了。今天的訓練……」

林聞方搖了搖頭，說：「我們回去。訓練不能停。」

鄭泰澄側著腦袋攤著手，一副你說了算的姿勢。

回到家裡岳羽音有些心疼地看著林聞方，說：「又發生了什麼事情了？讓你累成這樣子。」

林聞方沒有多解釋，他怕岳羽音擔心。電網要是出問題，怎麼都不會是小問題。對方已經欺負到聯邦頭上來了，連聆洲市都來了一手，要是真的被血痕組織搞成了，可想而知漢京是肯定會籠罩其中的。「沒事的。系統安全問題。只是這段時間事情太多了，時間周轉不過來。」

岳羽音點了點頭，說：「你先坐一會，我去煮點茶。」

聽岳羽音這麼一說，林聞方的眼神立刻就不同了。岳羽音煮的茶裡面會加入多種中草藥，那是她家裡代代相傳的方子，能夠很好地舒緩疲勞。當初林聞方在一家家公司裡拚命工作的時候，晚上回去經常有的喝。現在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喝上了。

看到林聞方嘴饞著藥草茶的表情，岳羽音心裡有點開心。他，現在雖然變成了個了不得的人物，但他還需要自己。這應該就夠了吧。

藥草茶需要的藥物種類不多，都是常見的玩意。但按照特定的比例組合起來，就成為散發著特殊香味的可口的茶料。比例、份量，都因人而異。當林聞方和她已經熟悉得彷彿一個人似地，口味的拿捏就再也不是問題了，隨手抓著灑進藥缽，就是差不多的量。在家裡置備質地很不錯的一套藥缽，為的就是這種藥草茶——岳羽音對中醫的唯一瞭解。

忽然，岳羽音聽到乒地一聲，連忙將東西撂下，跑去客廳裡看看。鄭泰澄一手提著林聞方，好整以暇地解釋道：「他太累了，不適合訓練。我懶得勸……放心，兩三個鐘頭就醒了。」

岳羽音愣了一下，眨著眼睛說：「你就是……就是這麼幹的？」

鄭泰澄泰然自若地說：「我知道什麼樣的人勸的動，什麼樣的人勸不動。我的工作，就是和最頑固的那幫人在打交道。不管是朋友還是敵人。」

岳羽音歎了口氣，回廚房將藥草茶煮上，定好了定時器在回到了客廳。鄭泰澄將林聞方擺在一旁的臥榻上，還披上了毯子。就不要指望這傢伙會多細緻了，能想到毯子這回事，已經是他當年長期在一幫首長身邊養成的習慣了。她解下圍兜，為坐在沙發上看雜誌的鄭泰澄拿了罐啤酒，坐在了他的對面，問道：「阿林沒怎麼說過你的事情呢。」

鄭泰澄搖了搖頭，說：「沒什麼好說的。無非是為了理想為了家人，放棄軍職出去掙了幾年錢，然後跑回來發現自己成了最貴的僱傭兵。」

岳羽音嘻嘻笑著說：「雇你的錢，不用我們阿林出吧？」

鄭泰澄失笑道：「他還真未必出得起。」

岳羽音故意有些誇張地鬆了口氣，說：「那就好。」

鄭泰澄看著岳羽音的眼神像是在看著自己的晚輩，一個有趣的女兒似的。溫和而縱容，以及不加掩飾地讚賞。他說：「今天他開機甲戰術課，小小地鎮了那幫同學一下。不過要服氣他還早。只不過，要是別人知道機甲戰術課的整個教案基本是你做的，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

岳羽音撇了撇嘴，說：「無所謂啊。反正機甲這東西，現在幾十台的實戰規模，只有小規模的單兵戰術和團隊戰術而已，偏偏搞出戰役級的戰術課來，明擺著就是刁難人的。要說戰役級機甲對抗和與其他兵器的對抗，誰能比我經驗豐富啊？我PK不行，也就是指揮好點。」

鄭泰澄呵呵笑了笑，要說機甲操作，岳羽音的水準已經相當高了，這可絕對不是什麼PK不行。只能說是銀翼執政區太強大了，鄭泰澄就是超級高手，還有好幾個他以前帶出來的小弟也在遊戲裡。岳羽音這個軍團長級別的傢伙，平時很少和手底下的戰士們去PK，在他們那個圈子裡，那必然是輸多贏少。PK，其實岳羽音還是很強的，一個能開發出雪舞步法的人，怎麼可能PK不行呢？

「你最近有空，開著機甲去好好練習一下吧。」鄭泰澄忽然說道：「閒著也是閒著，到基地的訓練場去練習。你的底子，很快可以用得不錯的。最近這段時間，國內這邊還是不太平，有點準備也好。我知道林聞方在這裡已經準備好武器和其他玩意了，這些，你心裡有數就好。」

岳羽音一怔，她沒想到鄭泰澄忽然會這麼說，有些不解：「國內的情況糟糕到這個地步了嗎？漢京這邊……不用機甲吧？這也太誇張了。」

鄭泰澄不置可否地說：「反正你喜歡玩機甲，那就讓你好好玩玩，我們有這個能力保障，為什麼不呢？漢京可比你想的要危險，林聞方他都被刺殺過……這事情，呵呵，往壞裡想沒壞處。」

岳羽音鄭重地點了點頭。鄭泰澄雖然在遊戲裡裝小正太，但為人處事的老道，不管遊戲內外都是如此。他在林聞方身邊多時，伴隨林聞方經歷過戰鬥，日常的保衛工作也盡心盡力。他這樣說，雖然還是讓岳羽音覺得有些悲觀，但應該不是無的放矢。

他們有意讓林聞方多休息一會，但事情很快還是找上了門。洛風眠的團隊在有了明確的工作方向之後迸發出的戰鬥力是他們誰都想不到的。一共六個城市的警察全面出動，加上當地的網絡監控部門以及為警方提供信息技術支持的供應商，加上幾家關係比較好的安全軟件廠商協作，在過去幾個小時裡隨機抽取了6000台電腦進行全系統分析。一共找到了可疑的程序、駐留軟件插件70多種，總計有1300多個。其中一部分，一些網站和信息技術公司認領了下來，現在還剩下許多軟件在進行分析。工作越來越逼近核心，洛風眠非常希望林聞方能夠加入其中。

洛風眠和韓岑已經匯總研究過納米程序行為學說，甚至將當年這個學說比較熱門的時候一些人開發的軟件都找來試用過，也都認可了林聞方的判斷。但他們對基於這樣學說建構的程序，缺乏瞭解，這方面還是需要仰賴林聞方。至於後續的處置手段，韓岑已經上報，但上面現在還沒有給答覆。

岳羽音不得不叫醒了林聞方。坐車出發的時候看到鄭泰澄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似地，安穩地坐在駕駛座上，林聞方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你幹嘛呢？打暈我很好玩？」

「我善於行動，不善於說話。」鄭泰澄說：「煮的茶已經裝了一大桶在後備箱。你手邊的那個罐子裡也是。至於晚飯，今天只好過去之後讓封長青請了，盒飯也是飯啊。」

林聞方歎了口氣，說：「走吧。」他知道了洛風池已經有了進展，但洛風池不知道林聞方通過火羽獲得的資料可能更多一些。看著那些資料，林聞方有些心驚膽戰。敵人很強大，尤其是技術結合了暴力手段，更顯得神鬼莫測。火羽獲知的消息不僅僅是對那些電腦的分析，僅僅分析軟件，沒有太大的意義。那些異常代碼，幾乎幾分鐘就在火羽的掃瞄下無所遁形。但林聞方覺得最寶貴的，還是那些誘導信號的痕跡。火羽對系統的分析方法，對網絡資源的使用，已經和現在主流的分析工具截然不同了。她通過對系統日誌的詳細分析，比對多台記錄所有網絡信息，保留3到5天緩存以備查證的大規模緩存服務器進行了詳細的分析，將不同服務器記錄的信號片段截取出來，拼湊出了2個基本完整的信號。這兩個信號，也從一個側面，證實了林聞方的猜測。洛風眠或者韓岑哪怕想到了，也絕對沒辦法對如此龐大的數據進行分析，只有火羽能做到這一點。

但是，這兩組信號，讓林聞方越發擔憂了起來。對方的技術水準之高，又一次突破了他的預設範圍。對方採用的並非是單一的信號，而是多維信號組。聯邦的網絡系統，非常複雜精密，在城市內，光纖、電話線、電視信號線、輸配電線路都同時是網絡信號的載體，有些城市甚至全城都無線寬帶化了。這些數據管線也同時都是對方埋設納米程序，組織攻擊的戰線。對方在幾個點開始進行信號發佈，發佈的信號只有一組，但信號本身具有程序行為的特徵，可以同時激活潛藏在不同系統介質裡的納米程序，發揮作用。看到這些技術，看到對方將這些技術玩得那麼圓熟，林聞方都有些束手無策。到底，要怎麼才能做好準備，擊敗如此強大的敵人呢？

第136章 預謀已久

沒有人搞明白林聞方到底想做什麼。到他們預定到辦公地點去了一下，看了看洛風眠他們的成果之後，林聞方忽然微笑著對洛風眠說：「好了，走吧。我們找個有網絡好點到咖啡館，去邊聊天邊幹活好了。」

「啥？」洛風眠以為自己聽錯了，那些剛剛結束了讓人疲憊的大規模全系統分析工作，等著被上司們誇獎表揚的下屬也一下子愣住了。林聞方發瘋了嗎？他以為這是什麼IT公司呢？上班還能帶著筆記本到外面咖啡館去辦公？「你……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林聞方的指著周圍林立的服務器，一排排的最高級的光幕，說：「這些東西堆在這裡，太讓人緊張了。我想找個輕鬆點的場合。就是這樣。」

林聞方說完，就收拾起筆記本電腦，揣進隨身的背包。在大致和平的環境裡，他也沒有太貪戀軍品，繼續用著他一路從申海市帶過來的雙肩背包。電源線，鼠標，鼠標墊，本子和筆，手機，手機充電器……大家目瞪口呆地看著林聞方整理著東西，怎麼看他都不像是在說笑。

「這是目前全國範圍最機密地技術團隊行動啊，你準備弄去咖啡館？」

林聞方笑了笑說：「有區別嗎？就算有人站在你的後面，看著你編程，他能看懂你寫的是什麼？另外，我們已經做到了這個地步，接下來的事情，得看上面怎麼決定了。現在我們用不上這些性能太好的大傢伙，需要到只是能夠編程，為最壞的情況做好準備而已。在這裡或者在咖啡館，沒什麼區別。你們不去？那我一個人去寫代碼好了。我在咖啡館真的比較有靈感。」

韓岑略微猶豫了一下，說：「那好吧，我們就在附近著一家，安全方面稍微注意點。至於網速……徐進，你負責拉根線過去。」

林聞方看了一眼韓岑，笑了笑說：「不錯不錯，老韓你有進步。」他沒和他們再多說什麼，轉身就朝著門口走去。

洛風眠瞪大了眼睛，衝著韓岑咆哮道：「你到底想做什麼？你怎麼能由著他胡鬧？消息洩露了怎麼辦？」【TXT小說下載：www.uu158.com】

韓岑搖了搖頭，說：「消息已經洩露了。上面現在再猶豫到不是到底是不是反擊，是不是使用林聞方的方案，而是之後怎麼控制影響。諸葛副總統專門找我過去瞭解了情況，然後我得到命令是，全力支持配合林聞方，滿足他的一切要求。你不得不承認，他現在是唯一提出了相對靠譜的解決方案的人。要是這次他能夠成功，結合現在的情況，將來我們說不定都是他的手下。」

洛風眠苦笑著說：「可是……你不能因為這個，讓他去咖啡館啊。」

韓岑搖了搖頭，說：「他的靈感，現在是很重要的。別說他只是要去咖啡館，我們要做的不過是清場，解決安全問題，不讓不明身份的人靠近。就算他說他在總統辦公室裡會比較有靈感，我也會無比冒昧地打電話給副總統閣下。而且，我有八成把握，諸葛副總統會想辦法讓林聞方過去寫代碼的。」

洛風眠難以置信地張大了嘴巴，問道：「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來頭啊？」

韓岑哼了一聲，說：「平民出身，父母都是技術人員，無官員背景。現役少校，機甲部隊第二序列指揮官。你能看到的就是他的全部的，真實的履歷。他的才能才是他最大的特權，明白了嗎？」

洛風眠心頭巨震。韓岑是整個團隊的負責人，之前還在技術對抗中完敗於林聞方。本來，大家對於要讓林聞方和韓岑在一起工作還有些猶豫，雖然兩個人表面上看起來和和氣氣的，誰知道他們心裡有沒有芥蒂。但現在看起來，這個擔心太多餘了。韓岑對林聞方的評價非常高，看起來，這個不是技術人員出身的高官，倒是很有些技術人員的純粹。

坐在了咖啡館裡，一邊喝著溫熱的咖啡，林聞方一邊調出了代碼，給韓岑和洛風眠進行解說。他已經看出了一些對方的伎倆，不得不說，那是技術含量很高的伎倆。

「血痕組織絕對不是臨時起意要對聯邦下手的，如果他們真的被莫亞僱傭，估計也就是適逢其會吧。可以安安穩穩地掙一大筆錢，還能讓莫亞背了黑鍋，以後我們想要追查報復，也會把莫亞當作首要目標。他們倒是打得好算盤。」林聞方嗤之以鼻道：「他們前期至少對聯邦有一到兩年的研究調查，也就是說，他們上次折騰完德累斯頓共和國之後，就把目標瞄準了聯邦。」

聯邦倡導節能型經濟已經有幾十年了。這幾年來，帶有一定智能化特點的軟硬件不斷被應用在新建的樓宇上，尤其是喜歡標榜智能化的寫字樓辦公樓，會議中心等等場所。血痕組織，應該是很早就發現了，這種產品有一個不算BUG的BUG。那就是用自動信號開關取代了傳統的手動開關。並且，一個區域和一個區域之間是相互聯繫的，更容易自動形成小範圍的電子資源調配，不用人工介入。

但電腦化，智能化水平高了以後，就產生了新的問題，那就是在沒有人能值守進行持續監控的時候，一旦遭遇攻擊，那沒辦法切斷必要的地區來組織攻擊的擴大化，一次次攻擊都在晚上進行，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對方採取的是通過小節點的集約力量達到最終破壞大的地區節點的目的。

比如，一台電腦被植入了這個小程序之後，在接到信號後，會週期性地將CPU資源佔用提高到頂，然後再慢慢緩下來。如此往復，大部分的電腦主板都會判斷，這是一個異常過程，會立刻執行關機。

這些關機不過是個幌子，實際上關機只是為了掩蓋他們另外一些程序的運行。這些程序屏蔽掉所有其他信號，反覆向附近到電力節點發送開機和關機的命令。如果這些開關是手動的，實際上不會有任何效果，但這些智能自動開關卻不行，由於自動化水平太高了，它們實際上可以執行一秒鐘數十次的開關機，哪怕電路其實完全做不到這種效率，電是有慣性的，還有強大的電力學幾大定律在起作用。於是，開關立刻就陷入了窘境，電路板很快就過熱燒熔了。然後，整條線路就悲劇了。可以遠程控制的電路節點，變成了這些次大斷電的關鍵一環。

當一系列的線路出問題，壓力就立刻轉到了區域的變電站，智能變電系統上去了。但這時候，納米程序向區域變電系統發送的安全和正常的信號，完全淹沒了那些異常的報錯信息，讓系統疲於應付。這整個過程都在短短幾分鐘乃至更短的時間裡發生，當連續幾個區域變電站被攻破，整體電力網路的失衡，然後釀成大斷電，也就不可避免了。

對方採用的納米程序最關鍵的就是以上幾個環節，每個環節的功能都很簡單，但聯繫起來卻變得異常可怕。至於其他幾個種類的納米程序，有的只是為了掩護這些程序的運行，混淆視聽而已。對方對於整個程序的建構很有特點，簡單，直接，目的明確，讓林聞方大開眼界。但洛風眠和韓岑聽了，卻是倒抽了好幾口冷氣。如果對方盯上聯邦那麼長時間，那要將對方揪出來就越發地不容易了。

「如果對方進行了幾年準備，那意思是不是，對方的準備可能比我們預料的要周全的多，對方投放的程序，以及它們能夠控制的節點，也會多到出乎我們的想像？」洛風眠有些無力地問道。他現在想來一杯，他再也不覺得林聞方要來咖啡館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了。電力系統居然被人滲透成這個樣子，全國上下還懵懂無知。而且，這還不是短時間裡能夠改變的。電腦系統出問題可以靠著打補丁啊什麼的來解決，但電力系統要更換軟硬件牽涉到的方方面面太多了。短時間裡絕對不可能做到，他們必須想出一些別的方法來，難怪林聞方需要靈感呢。洛風眠覺得，自己也該要一點靈感才行……

「嗯，你的分析，和我們的電力系統專家，災害管制方面的專家的分析大致相似。但他們沒說得那麼明白，只是說明了電力支線，電腦，變電站等等系統發生問題的先後。通過一些技術手段，還是能略微回溯一些當時的情況的。」韓岑歎了口氣。看了看咖啡館的環境，他有些猶豫地，躲躲閃閃的從手邊的包裡抽出一瓶上好的威士忌，拿著咖啡館裡的紙杯給大家倒上。喝了一大口，無視了店員仇恨的表情，他問道：「林聞方少校……這個事情，你覺得我們能夠怎麼處理呢？」

「要控制情況惡化？很簡單，對方歸根到底還是從信號系統入手，只要能夠屏蔽信號系統，就能保證大規模斷電不發生了。信號系統是功能單一的數字網絡，這個一點都不難，實際上，我補丁都已經寫完了。以你們的人力物力，一兩天裡對大部分系統進行刷新應該沒問題。可是，這只是臨時應急而已，要是對方一而再再而三地來怎麼辦？別忘記了，對方現在還有武力支持呢。」林聞方冷笑著說：「哪怕他們拼著死上幾十個人，甚至全死光了，也要解決掉幾個物理節點，造成大斷電，然後散步謠言呢？我們的軍心民意頂得住嗎？這個補丁一打，我們並沒有立於不敗之地。」

韓岑明白了。「你想誘捕血痕組織？」

林聞方點頭：「回答正確。很冒險。但我覺得，值得冒險。月海聯邦是全球計算技術。信息技術地領航者，絕對不能讓別人跑到我們的地盤上來為所欲為。你們，既然將這個事情交給了我，那就是我的地盤了。……咳咳，當然，現在還缺乏一點程序上的東西。比如上面的批准。」

第137章 打草驚蛇

諸葛凌峰直接來到了咖啡館和他們會商對策。封長青和文敬責兩人自然也陪同著。

咖啡館老闆喜笑顏開，雖然安全工作全被接管，甚至除了他自己和另一個店員還得負責做咖啡和簡餐之外其他服務員全都臨時回家休息，但他並沒有感覺被冒犯。林聞方、諸葛凌峰、封長青、文敬責這幾個人都是名人吶。有他們幾個的光臨，那是咖啡館歷史上最濃墨重彩的一筆。他們幾個也需要那樣高的保安規格。

諸葛凌峰心情並不好。血痕組織被莫亞僱傭，來襲擊聯邦的電力系統，這樣的事情不方便公開，只在最小範圍裡進行了傳達。但能夠決策和參謀是不是需要授權林聞方、韓岑、洛風眠動用涉及到國家信息安全的這一級權限，還沒有決定。諸葛凌峰表面上只能對大家說，是因為前一段時間聯邦的系統接連遭到敵人的網絡攻擊，讓他們幾個合作，協助維護全國網絡安全事宜。但這個理由顯然不足以讓大家同意授權。不過，在諸葛凌峰的運作下，大家同意由他來決定是否進行授權，他需要事後遞交全面的評估報告。大家只是不願意擔責任而已，諸葛凌峰卻不害怕這個。他只需要知道，是不是有這個必要。

看到林聞方在咖啡館這種相對嘈雜的環境裡聚精會神地敲著代碼，一副非常專注的樣子，諸葛凌峰有些動容。他坐在邊上等了大概有20分總，林聞方才寫完了一段內容，長舒了一口氣。

看到諸葛凌峰在場，林聞方連忙站起迎了上來，非常歉意地說：「對不起。沒發現您在這裡。」

「現在你的工作是第一位的。」諸葛凌峰沒有被冒犯的感覺，也就談不上追究。他開門見山地問：「你說要誘捕血痕組織，有多大把握。」

「兩成。」林聞方淡淡地說：「純粹組織對方破壞電力系統，現在就開始佈置的話，剛才和他們算了下時間和人力，大約120個小時，也就是五天時間裡能夠完全部屬完畢。如果對方繼續以現在的方式來攻擊，那不會有什麼效果。如果要現在開始進行佈置，冒一點風險去誘捕血痕組織，其實沒什麼計算公式來保證這個概率。我心裡的判斷是兩成而已。」

諸葛凌峰眉頭糾結在了一起。林聞方說話的方式讓他有點不習慣，很少有部下會如此坦率。就算遇到了什麼麻煩，也總是先說決心，然後再擺困難，看他能夠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我將全部權限交給你們。你最多只有兩成把握抓住血痕組織？」諸葛凌峰不滿意這個結果。

「德累斯頓沒抓住，還有很多其他國家也沒抓住。血痕組織的歷史，比我的年齡都長呢。我給你的，是一個可靠的兩成把握。」林聞方不卑不亢地說。

這恰恰是諸葛凌峰有些吃不準的，林聞方所說的兩成把握，實在是太低了。但聯邦需要冒的風險卻很可觀，一旦林聞方失手，就算已經有了應急預案，哪怕是沒有造全國範圍的大停電，兩三個城市遭殃是難免。直接和間接損失難以計數。但是，相比於聯邦最為核心的數字領域核心競爭力的公信力，這又算不得是什麼了。一旦聯邦這方面的公信力受損，讓別人覺得聯邦的計算機、數字產品和信號系統產品的安全性有問題，幾年的損失恐怕可以重新建造一座城市。

作為副總統，諸葛凌峰非常清楚聯邦每年在這些領域的獲益到底有多少。在數字領域完全掌握全球標準，從各國攫取大量利潤，這樣的舉措在諸葛凌峰看來的確是太過極端了，很容易造成國與國之間的矛盾。莫亞這次打明瞭這個旗號來侵略聯邦，就是這種矛盾的集中爆發吧。世界各國雖然對莫亞的侵略行為紛紛譴責，在道義上卻對聯邦一點支持和表示都沒有，物資援助等等的想都不要想。大家，其實也在等著莫亞將聯邦逼到死角，逼著聯邦放棄對那些技術標準的嚴密掌控，他們也好分一杯羹。

但是，現在看起來大家的算盤都打錯了，聯邦沒有倒下……

諸葛凌峰知道，在戰勝莫亞之後，聯邦會召開全球性的會議，討論數字、網絡、計算領域的一系列標準和協議的部分公開，緩解這樣的矛盾。但，絕不是現在，絕不是在戰勝莫亞之前。而在那之前，聯邦在計算領域的公信力，絕對不容一絲一毫的玷污。

「我可以給你這個權限。時間是一周，不可能再長了，聯邦在這方面還沒有先例。這是官方的授權，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諸葛凌峰想了很久，像是聚集起全身的力量和勇氣，說出了這番話。「同時，我會指派電力工程等方面的專家配合你們。封長青和文敬責可以調動足相當部分的特戰系統的力量了，我覺得是足夠了。如果不夠，你們可以隨時要求其他方面的配合，公安部、國土安全部、情報局、警衛局都可以出人……要是還不夠，我甚至可以讓總統授權你們去和軍方直接接洽，聯絡部隊的調派事宜。時間，只有一周……一周之後，你們如果抓住了血痕，立功授獎，你們是國家的英雄。如果沒有……相信你們也明白，這一周時間，掌握著這樣的權力，你們的每個動作都會被放到顯微鏡底下。你們，確定嗎？」

林聞方很無所謂地笑了笑說：「這是我提出的，顯然，我絕對沒有退縮的理由。和血痕一戰，應該會很好玩。」

林聞方說得很光棍。他隱隱有些意識到，在漢京，他什麼都做不了，他來這裡就是來鍛煉、鍍金的。就等著結束了短訓班趕緊回去，還得看漢京的這幫大老爺們是不是樂意放他回去。對他來說，這也是冒險，但總比什麼事情都做不了好。沒有足夠的發言權，沒有能夠直接和上層溝通的渠道，他會被困死在漢京的。

相比於林聞方，韓岑和洛風眠兩人的牽掛更多。他們有家庭有事業，地位已經非常高了，他們現在都是頂級的技術官員，向上的發展空間可能不大，但現在的地位、權勢還是很讓人滿意的，也沒更多奢求。他們，要不要跟著林聞方冒險呢？成功，固然是能讓他們更上層樓，但林聞方所說的兩成的概率……實在是不怎麼讓人放心啊。

韓岑的額頭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一層油汗。洛風眠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林聞方明白兩人患得患失的心態，他一點都不著急，這事情不可能是讓自己一個人擔綱的，怎麼也得派個人和自己搭檔。不是因為放不放心的問題，現在聯邦政府軍政兩方都將林聞方視作計算技術領域排名前幾的重要人才，民間有沒有高人超過他不知道，但在他們能夠用得上的人裡，林聞方純粹就技術而言，穩居前三。但在這種需要協調各方資源的大行動裡，他的級別不夠，資歷、聲望也非常勉強，碰上其他部門陽奉陰違壞了事情，那可就糟糕了。

韓岑似乎是想明白了這層關係。國事為重，雖然要冒險，但自己要是全力配合，應該能讓林聞方可以全力發揮，應該能將可能性最大化吧。韓岑覺得，自己參與進來，好歹比隨便派個完全不懂技術的人來和林聞方搭檔靠譜。他擦掉了頭上的汗，認真地說：「我沒問題。我的技術比較弱，但我的團隊還是很強大的。我會做好各方面的保障工作。」

諸葛凌峰滿意地點了點頭，說：「嗯，你和各部門都熟悉，有你加入再好不過。」

封長青看不下去了，哼了一聲，一把拍在了洛風眠的肩膀上，說：「你小子膽子怎麼那麼小了？一起幹，你要是敢跑，公安部的面子往哪裡擱啊？不管結果如何，你還怕我給你小鞋穿？」

洛風眠苦笑著看著自己的長官，說：「封部長，您別擠兌了。這事情我干還不行嘛……算了，我也就那麼點歲數，輸了了不起從頭開始。林聞方，就看你的啦。公安部和網監部門你也懂的，人數是不少，技術實力嗎嘛，哈哈……那就是個笑話。」

封長青撇了撇嘴。這事情大家真的都懂的。公安部的網絡監察部門等等，能夠吸納到的高手比較少。對那些履歷上有瑕疵的高手，公安部門也無法放手使用，他們和軍方、情報機關不同。那些部門可以容忍、庇護那些性情乖戾的傢伙，他們有足夠的反制手段，可警方不行。歸根到底，他們是幾大暴力機關裡最溫和的一個。洛風眠可以動用很多人，但公安部很多網絡監察系統都是他和幾個同事開發了以後下發下去的，不少程序甚至是交給第三方公司開發。諸如全系統分析啊，大規模的搜查檢查，他們沒問題，那不需要太高深的技術，但在技術的尖端領域，他也無能為力。這種醜話，的確是說在前面比較恰當。

團隊一確定，立刻就開始緊張運轉。技術方面以林聞方為第一負責人，他決定策略和技術手段。韓岑負責搞定所有的計算資源、網絡資源的調配協調，同時，也擔負起和電力系統的溝通協調工作，讓林聞方將精力集中在網絡上。洛風眠有大型團隊的領導經驗，就由他來負責和實體行動部門的斡旋溝通，以及基本的技術協調工作，同時，通信保障工作也交給了他。

大家商量了一下之後，立刻就將任務佈置了下去。林聞方稍後就拿到了專人送來的裝載著全國信息權限的磁卡，錄入了特別的用戶名和密碼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控制中樞裡加入了兩段程序。一段可以屏蔽、干擾血痕組織的那些納米程序的功能，而另一個，則能夠模擬血痕組織的信號……

「你這是要做什麼？」看明白了林聞方的舉措，韓岑不解地問。

「打草驚蛇啊。不把他們暴露出來，怎麼放對幹掉他們啊？」林聞方淡定地說：「模擬掃瞄，看看那些納米程序的反應，這是我們預定的策略啊。單純要阻止血痕組織，不用那麼麻煩，但要誘捕他們，我必須瞭解一下他們的反制手段可能到什麼地步。這些初步的掃瞄信號，就是要讓對方發現的。不知道他們會抓狂到什麼地步啊，呵呵。」

第138章 明處暗處

說起來輕鬆的事情，做起來可麻煩得很。電力系統來的幾個專家用了兩個多小時，讓林聞方等人明白了電力系統是如何工作的，也更加詳細地瞭解了大部分的電力信號系統是如何工作的。聯邦的網絡系統多網並舉，實在是讓人有太多空子可以鑽，這方面不可不防。而且，大部分的電力信號系統，是一次性燒錄的芯片按照預定規則管理，不能進行遠程更新，只有一部分變電站和最近幾年建設更換的設備能做到遠程更新。這也是輸電線路當作寬帶網絡主幹線路之一之後的事情了。

重要的是，他們拿到了電力系統的拓撲圖，並且可以實際對各個節點進行評估和操作了。電力系統這次來的幾個專家也都比較年輕，對信號系統的利弊知之甚詳，瞭解了林聞方的方案之後，提出了將大的電力網分區再進行臨時切分，使其互相之間的聯繫性不那麼強。這意味著一些節點的設備要承受更大量的電力流通，甚至是長期處於超負荷狀態，但如果只是幾天的話，這個完全可以承受。這個舉措大大方便了林聞方部屬對抗戰術，一旦對方能夠開啟全面反制，造成的損失要小得多。他沒想過能夠毫無損耗地就逮住血痕，如果能那麼簡單，那血痕也就不會囂張了那麼多年了。

隨後，林聞方才開始部屬信號系統，同時在幾個城市，同時在電話網、光纖網、電視信號、輸電線網絡上同時假設信號發佈服務器和收集回饋信號的服務器。同時，海量的小程序通過各種渠道發散了出去，只要安裝了聯邦主流的幾種殺毒軟件安、辦公軟件、操作系統的，只要一開機就會秘密植入那個容量極小，功能非常簡單的軟件，不管機器上有沒有被血痕植入了納米程序。

大家分工合作，用了整整一天時間才佈置完了這些。在這一天裡，血痕組織又發動了一次攻擊。或許是因為上一次在西野市被料準了行動，他們改變了原先的行動模式，這一次襲擊的是一個比較有規模的鎮，而不是列在重要目標上的城市。他們，似乎也有意為他們的襲擊行動增加一點變量。

當時，他們的全國範圍的監測剛剛展開，捕捉到血痕組織的型號之後，他們是有能力阻止對方的襲擊的，畢竟，他們最先開始部屬的就是防禦體系，雖然是被動的防禦，但有針對性地截斷對方的信號不成問題。可為了不在這個時候暴露他們的底牌，最終他們象徵性地做了些抵抗之後，就「潰退」。不做出抵抗也很假，他們在西野市就已經有過動作，現在故意放對方攻陷一個鎮子，看起來就會有些可疑。

血痕組織這次幾乎是全體出動，來到聯邦執行這次無論是規模還是難度都史無前例的大行動的。幾個不同的行動小組分散在不同的城市裡，統一協調工作。

血痕組織的老大夏念昌就是聯邦人，隨便找個地方一躲，一點都不引人注目。現在，夏念昌就在漢京，他知道，歸根到底，行動的終結只會是漢京，無論是按照原先自己的計劃襲擊漢京造成漢京為中心的廣大區域大停電，還是按照和莫亞達成的協議，盡力破壞聯邦的各種基礎設施，盡可能配合他們的特戰行動，漢京都是必不可少的一站。西野市那邊，他從來不覺得那是失敗的一戰，反而覺得莫亞那邊的協調配合方有些太急於求成了。

來到漢京已經有足足兩周，他一直在這裡落實各種安排部屬。設備、網絡、掩護身份、撤退方式等等。血痕組織裡絕大部分都不是聯邦人，他們這個時候可不能在漢京這種地方大搖大擺地到處跑，一旦引起任何部門的警覺，都會暴露整個行動。這也是血痕一直以來的短板：他們是個全技術團隊，雖然有錢了可以找保鏢和僱傭兵，但想找到能夠配合他們的技術攻擊的行動方面的人，可就太難了。

不過，陸陸續續到來的血痕組織成員，至少是他直接統領的這一組人，都擠在一個別墅裡啃泡麵，說起來也挺不像話的。夏念昌並不是多有生活品質的人，對於他們這個瘋狂的技術團隊來說，也真沒什麼生活品質好講究。但是，當空氣裡瀰漫著泡麵的氣味的時候，他還是有些抓狂。這還讓不讓人幹活了。

夏念昌跑到了二樓的陽台上，眺望著月海。靠近月海的別墅，價格真是不低，要不是莫亞人提供給他們，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才有機會在這種地方住下。倒不是買不起，血痕組織其實挺有錢的，但是，這裡的一棟別墅的價格，他們可以在別的地方建立一個實驗室了，他們中間沒有一個人對這種奢侈品的興趣大過實驗。聯邦已經能夠發現他們的存在了，但他們會如何反應呢？夏念昌心裡很是沒底。剛才，一份來自莫亞的情況簡報，讓他的心更加懸了起來，甚至覺得胃都開始有些抽搐。那絕不是吃多了泡麵的反應。

林聞方和韓岑被徵調來防禦他們了。韓岑是個聰明人，但他不是天才，不是技術狂人，他雖然善於聽取部下的意見，但不是自己動手操作，不是第一時間下判斷，畢竟是慢了一線。但林聞方呢？夏念昌不知道別的，但讓他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在如此短的時間裡攻破莫亞的電視網，他覺得自己沒這個本事。但林聞方似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做到了，當時他還在戰場上。

「老大，情況有點怪，網絡上出現了和我們的信號很相似的東西，全網廣播呢在。」天台的門打開了，一個有著一頭黑褐色卷髮的少年興奮地說。

「哦，走，去看看。」夏念昌跟著少年回到了電腦邊上。看了一眼這些信號，他歎了口氣，說：「林聞方果然不同凡響，他出手了。」

林聞方？少年愣了下，問道：「那個搞出機甲系統的林聞方？」

「是的。他也是讓那些遊戲的體感系統變得真的可以用，比較好玩的傢伙。很強的傢伙。多少年來都沒見過那麼有趣的程序員了。」夏念昌敲了敲少年的腦袋，說：「先不要管，看看他想做什麼吧。你找幾台有我們的程序的電腦，測試一下反應，看看他的後續操作再說。」

少年嗯了一聲，埋頭在電腦前干開了。

不到20分鐘，少年驚恐地說：「老大……他在清除我們植入的程序。」

「咦，這傢伙是怎麼幹的？」夏念昌咕噥著，看著屏幕上顯示的海量數據。很快，他就明白了過來。短暫激活狀態下的是否判斷啊，真是個聰明的招數呢。

林聞方的做法很簡單，將他們編寫的納米程序的特徵碼寫進殺毒軟件。這是多年前一家流氓公司幹過的事情，所有他們競爭對手的軟件，永遠都是「病毒」「木馬」。這果然是最簡單的方法。夏念昌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對少年說：「你繼續想辦法植入更多的納米程序就好了。這個傢伙……我來想辦法。」

網絡上的戰鬥，有點像是潛艇之間的互相獵殺。你看不到對方，不知道對手在想什麼，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只能通過對手的行動造成的後果來判斷。或者，有時候你壓根沒辦法看到這些效果。當你看不到什麼的時候，你就危險了。夏念昌覺得，自己暫時還是不要讓林聞方知道自己能幹什麼為好。

他想了想，開始打電話一個個地通知團隊成員，情況開始變化了，聯邦不愧是數字領域的王者，他們的反制措施似乎上了正軌。他猶豫了很長時間之後，終於還是打通了莫亞方面的聯絡人的電話。他想得到對方會怎麼幹，那是個可怕的傢伙。

「萊昂斯先生。我是夏念昌。」他平淡地說：「林聞方開始行動了。雖然他還沒摸對路，但他現在採用的方法會緩慢地發生作用，讓以前植入的程序被殺滅，您覺得，怎麼處置為好？」

萊昂斯似乎剛剛睡醒，他的聲音迷濛著，但聽到林聞方的名字，他清醒得很快：「你確定，他不會對行動造成太大損害的話，暫時不用管。任務優先……你準備得怎麼樣了？」

「還需要一天吧，應該。」夏念昌平靜地說：「今天晚上還要繼續找哪個地方下手吧？」

「對，你自己地圖上隨便找個地方。」萊昂斯的聲音很冷。

夏念昌歎了口氣，說：「好的。回頭佈置好了讓你知道。」

夏念昌搖了搖頭，掛上了電話。他心裡對萊昂斯多了一絲輕視。萊昂斯輸在林聞方手裡次數多了，他已經沒有了那種必勝的信心。他決定不對抗，和任務成功與否，其實沒什麼關係。

那，到底要不要坐視呢？夏念昌沒拿定主意，但網絡上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他漸漸地坐不住了。網絡上，出現了一次正確的信號……和他們的激活命令完全一致的信號。看著網絡上數量驚人的激活反饋，夏念昌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那就像是整個網絡在那一瞬間有了同樣的脈搏。林聞方是怎麼做到的？他是反覆調試下瞎貓碰到死耗子？還是已經破解了他們的信號系統了？

「該死！」在這一刻，夏念昌發現自己有些緊張了起來。

第139章 雙管齊下

夏念昌越來越不確定到底要怎麼應付來自聯邦方面以林聞方為首的技術團隊的反制了。為了襲擊不同的目標，血痕組織在聯邦散佈出去的海量納米程序編製成20多個不同的信號響應組，根據不同的信號統一起作用。因為這些納米程序功能非常單一，如果不是專門去尋找，基本不可能被找到，為了進一步加強隱匿性，他們並沒有加入比較複雜的一次性使用然後自我刪除的代碼。因為，他們無法估計網絡狀況，一次性啟動實際上可能會讓大量程序還沒發揮作用就自我毀滅了。於是，這些納米程序，在再次接收到信號之後紛紛響應，立刻就被林聞方抓住了特徵。納米程序要產生作用，靠的是累積和聚合，但林聞方肯定不會給它們這樣充裕的時間，基本上被他抓住了特徵碼，不到幾分鐘就有進一步的措施了。

在聯邦幾大殺毒軟件公司同時更新第一次應急補丁之後40分鐘，第二次強制更新來到了。而這一次的補丁裡記錄著3組特徵。

夏念昌看到這第二個補丁，眼神完全不對了。林聞方開始摸對了門路，對信號系統的構成特徵有了瞭解了？那他該怎麼辦？血痕組織這一次在聯邦的佈局持續了很長時間，前後跨度有兩年。這次針對電力系統的攻擊雖然非常宏大周密，但由於海量納米程序的散佈，應變能力略顯得比較差了些。如果被林聞方步步逼近，要是被他蒙對了那些還沒有激活過的納米程序怎麼辦？

想到這個後果，他的汗水就涔涔而下。

「老大，怎麼啦？」卷髮少年看著夏念昌緊張的神色，情緒也被感染了。他能看得出來，現在的情況一下子複雜了起來。「他們好像抓住信號系統不放了，我們不能這樣等下去，不然幾年的辛苦全都白費了。」

是啊，幾年的心血，蘊藏著血痕組織持續多少年的一個野心：統治標準。聯邦是這方面的先行者，IEFE標準協會也好，還有那些企業從來沒有宣稱過，卻已經變成了既成事實的標準也罷，在血痕組織建立伊始，就認為是阻撓人類技術進步的枷鎖。他們從來沒有忘記要打破這些枷鎖，現在，是他們行動的時候了。

夏念昌衝著卷髮少年說：「呵呵，沒想到，他們居然那麼快就意識到了其中的竅要。納米程序的優點缺點，被看透啦。不過，現在還沒輸呢。你說說看，如果是你，你會怎麼辦？」

卷髮少年想了想。他是夏念昌一手帶出來的徒弟，雖然只有15歲，但在計算機方面的造詣，已經有夏念昌的8成水準。夏念昌自己知道自己的情況，他不得不分心管理血痕組織，佈置行動，經營血痕組織的產業，聯絡外界的協作者，加上年紀漸漸大了，作為血痕組織的第三代領導人，在技術方面越來越力不從心。卷髮少年就是他想方設法帶出來，準備接替自己在技術方面的衣缽，讓自己轉向純的領導管理工作的希望。少年也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這個少年，名叫伊斯塔。

伊斯塔想了想，說：「連續激活我們之前佈置的程序，提前進入決戰。或者……用其他手段混淆視聽，讓他們沒辦法集中精力在清楚納米程序上。我們預留著還沒有使用的納米程序有7組，他們現在激活和清理掉的都是原先暴露過的，他們可能已經瞭解了我們的信號規則，但想要一一列舉型號，將那9組納米程序試探出來，這個就是概率了，基本上不太可能。就算運氣好，也就是破壞掉一到兩組程序，對我們影響不大。不過，也不能讓這種情況持續下去，越是到後面，被破解的可能性會越大，畢竟可能性就那麼點，窮舉法也能舉出來了。3天內，怎麼都要發動總攻了，反正現在也準備得差不多了，不適合拖太久。」

夏念昌點了點頭，說：「你說的對。可是，現在的情況是，恐怕這事情並不完全是我們說了算。」

伊斯塔皺著眉頭，抬著頭，憂愁地看著夏念昌，說：「這都要匯報給那個萊昂斯嗎？可現在情況很危險了啊，雖然還沒看出對方有沒有手段瞭解到我們的夥伴的位置，但再怎麼樣，持續下去，很難說會不會被探察出他們的物理位置呢。那樣可就糟糕了。」

夏念昌點了點頭，他也沒有太多的辦法。「你準備一下，隨時準備總共，我去和大家通個氣，看看大家的意見。」

在電話裡，剛剛有過一次電話的萊昂斯口氣頗為玩味，說：「你用你的辦法，我用我的辦法。又是這個林聞方啊，這次，看看能不能解決掉他了。你不用顧忌太多，放手幹吧。其他方面的行動我會配合你。你只要能破壞掉聯邦的電網，我們的協議就有效。」

夏念昌歎了口氣，說：「我明白了。」萊昂斯又準備動手了嗎？聽起來，他似乎並沒有要用技術方式來解決這個問題的念頭。但夏念昌立刻警覺到，自己似乎也沒有。這個還沒有照過面的林聞方，居然能讓自己都警惕、害怕到這個地步嗎？

他沒有猶豫太久，就佩戴起了一副特製的耳機。直接關掉了伊斯塔面前的電腦，對他說：「你在這裡等我們。等下漢京一旦斷電，你就開車到C地點接我們。不要上線，除非我直接打電話給你。你是我們最後的保障。對相關係統的侵入步驟，我都做在電腦裡了。聽明白啦嗎？」

伊斯塔鄭重地點了點頭，說：「不過……老大，我想跟著你一起去幹。」

夏念昌搖了搖頭說：「下次吧。」伊斯塔還想說什麼，但看著夏念昌嚴峻的神色，他還是點了點頭。

夏念昌一邊通過耳機吩咐部下們各自開始行動，一邊開車前往某大學的計算機實驗室。一場規模宏大的戰爭，是需要一個理想的陣地的。

可就在他開車前往大學實驗室的路上，第三個補丁發佈了。看到車子的光幕上顯示著這樣的消息，夏念昌的牙都快咬碎了。林聞方的動作真快真狠。

連續三個補丁發佈，看著海量的反饋信息，韓岑和洛風眠都越發緊張了。

林聞方雖然通過火羽拿到了一批可靠的信號分析，但還是假模假樣地一個個信號嘗試過來，只不過「運氣」真的很好，沒嘗試幾次就被他猜中了一個。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對於林聞方通過這一招，將血痕逼出來的想法，韓岑和洛風眠都很贊同。但現在，快有2個小時過去了，網絡上還靜悄悄地，除了邊上大號光幕上列出的3個補丁各自的殺滅納米程序數量之外，似乎再也沒有別的異常了。

對方的反制措施在哪裡？

「你們還是好好休息下吧，現在血痕肯定知道我們在介入了，看他們以什麼方式現身吧。」林聞方笑了笑。監控海量的數據，是非常勞心勞力的事情，經過幾個小時奮戰，他的臉色也有些慘白。

洛風眠緊張死了，他幾乎是咆哮著說：「可是……要是他們直接全面啟動程序怎麼辦？」

林聞方搖了搖頭，說：「那為了避免損失，只能全面截斷信號。肯定是抓不住他們的人了。但是……我覺得，他們佈置了那麼長時間，看風格，不像是一開始就和莫亞串通的，應該是有想要得到的東西。而且，對技術人員的性格，我想，我們都還是有一定的瞭解的吧。雖然搞技術的人可以很強大，有時候，甚至強大到別人無法理解的地步，但是，歸根到底……理性主導著他們，呵呵，或許也是我們。不到最後關頭，應該不至於走那麼極端。如果我是對方的領導者，應該……會試探一下，看看我們這邊是不是能阻止他們的攻擊。如果我們能阻止，呵呵，那大概就是魚死網破，大家放勝負手。他們全面開啟所有程序，我們這邊拼著全國網絡混亂幾個小時去阻止……如果我們不能，那就是兩說了。」

韓岑拍了拍洛風眠的肩膀，說：「現在，等著結果吧。」

萊昂斯驅車進入了一個工廠，鐵門迅速關上。

這家印刷廠裡的機器還在運轉著，高度自動化的車間只需要四五個人，就能不費吹灰之力地印刷各種宣傳品。現在，印刷的正是聯邦軍方回頭要下發到每個士兵的最新一期《職業軍》雜誌。雜誌的封面赫然是機甲——士兵們太愛這個形象，這個題材的各種故事了。機甲在前線的表現很好，各種英勇事跡層出不窮，雜誌永遠不愁沒有東西可寫。另外，閃爍著金屬光澤的機甲，衝入敵群將大批敵人踐踏於腳下的威武，還有那個英風颯爽的女指揮官，照片拍出來也好看啊。

隨手撿起一本雜誌翻了翻，兩個現在穿著印刷工人服裝的傢伙就朝著他走了過來。「萊昂斯先生，我們準備好了。什麼時候行動？」

萊昂斯歎了口氣，說：「情況有變，行動要提前，目標也有變化。」

他沒有理會那兩個工人，又拿出了電話，撥通了他這次進入聯邦之後還從來沒有使用過的號碼。電話接通之後他直截了當地問：「我要知道聯邦的反制措施的情況。」

「你太過分了。我不可能放任你破壞我的國家。」

「我有一個手下，手裡拿著個起爆器。只要他一鬆手，盛家百貨大樓的空氣過濾裝置裡立刻就會充滿VX。你知道那是什麼東西的。只要一分鐘，那裡就會從聯邦最大商場，變成聯邦最大墳場。你覺得呢？」

「你……戰爭不是這麼打的？」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是戰爭了，這只是報復而已。」

第140章 步步進逼

到了晚上11點多，發佈完了第5個補丁之後，林聞方就偃旗息鼓了。他臉色很不好。火羽提供給他的那些信號列表，他用得差不多了，基本上涵蓋了之前對方之前用過的納米程序。那些還在潛伏中的，他沒有怎麼動。哪怕他已經掌握到了2到3個信號。有一個不那麼確定，基本上是完全靠計算和推論，揣摩著對方的習慣搞出來的。

韓岑手下一些人並不清楚林聞方採取的策略，只看到清理掉了多少多少納米程序，數量已經非常恐怖了，他們覺得，那就是一種成就了。在機房裡，有那幾個年輕人在嘰嘰喳喳，興奮地瞪著數組，喊著「殺！殺！殺！」的，倒也是一種樂趣。

「你怎麼樣？」韓岑關切地問，還順手遞上一杯軍中的功能飲料。

聯邦軍這種東西超級多。軍事科學部門為了保障部隊的戰鬥力，搞出了林林總總八十多種功能飲料。其中有20多種有民用版本，在市場上發售，廣受上班族、運動員、健身鍛煉的人的好評。但和軍用版本相比，那就不是個檔次的了。普通的步兵部隊並不提倡用功能飲料減緩疲勞，反而是諸多的技術兵種和文職軍人，消耗這種能有效減輕大腦符合，舒緩神經的AL9號功能飲料就跟喝水一樣。

這次建立這個對抗血痕組織的臨時團隊，和韓岑搭檔多年的負責後勤的軍官，一開始就把這玩意當作服務器之外第二重要的物資，給了超級多的配額。

大家都明白，這種地方一旦進入狀態，睡覺完全是奢望，人的精神，必須保持在非常敏銳的狀態。

哪怕事後需要幾倍地補充睡眠，那也顧不得了。

對這種東西，林聞方不陌生，當初在天池山基地的時候趕工編寫程序的時候就沒少喝。他接了過來，自然而然地說了聲謝謝之後，將整杯飲料一飲而盡。

「你的部下心態真好。」看著那些年輕人，林聞方由衷羨慕。他並沒有比他們大太多，但經歷了一次次的糾葛，經過了幾場戰鬥，他的心態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無知者無畏吧。」韓岑苦笑著。他的手下老的老小的小，大器晚成功底紮實到讓人瞠目結舌的傢伙有幾個，但更多的卻還是那些20啷當歲，甚至才17，8歲的電腦天才。那些小孩子的心態，是他無法測度的。

「血痕發動反擊了。」林聞方掃了一眼屏幕，說。

韓岑的幾個手下發出一片慘叫，立刻按照之前林聞方和韓岑聯手佈置的方式進行象徵性的抵抗。反而是林聞方、韓岑兩人，好整以暇地坐在電腦前面，看著現在的狀況。

「按照節點數量和輸配電規模，估計晉州市能堅持7分鐘。」林聞方淡定地說。

韓岑失笑道：「不和你賭這個。你怎麼什麼都能懂？電力系統的那些東西，你都弄明白了？」

「嗯。」林聞方說：「你知道的，我以前是自由職業者。很多方面沒得選擇。遞了簡歷，到了一個公司，別人問你，什麼什麼會不會啊？我永遠說會。然後進了公司，先找他們開發的東西和以前的知識、技能有聯繫的地方，立刻要發現一兩個BUG或者能夠改進的地方，顯示了自己的存在，保證不會被炒掉。然後，回家死命地把需要的知識補上。學習能力，學習速度就是這麼來的。一般來說，只要不是難得離譜的東西，很快就能學會了。」

韓岑無語。他還能體會一些這種感覺，他覺得，如果洛風眠在這裡，聽林聞方這麼說，說不定感觸更深。洛風眠一路升上現在的職位，順暢到讓人瞠目，家庭、教育、環境、人脈，幾乎無可挑剔了。但那樣的環境，卻讓那個洛風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不是沒有才華沒有智慧，但卻不太敢承擔責任。好在他去協調軍警的行動部門，在這裡不會再聽到他抓狂的吼聲。

「你確定血痕的人現在會在漢京？」韓岑問道：「沒有證據啊。」

「如果我是他們，我會在漢京。」林聞方詭譎地笑著：「第一，我要搞出足夠大的場面，足夠要挾一個國家，那麼就聯邦而言，只有漢京。我絕對不願意錯過親身體驗的機會的，看著這個城市因為我而沉入黑暗。其次，你不覺得一旦斷電，渾水摸魚離開這裡會很簡單嗎？他們的信號擴散發佈，需要的是有足夠容量的網絡節點，這樣的節點百分之92％都在城市。你覺得，除了一個斷電的城市，其他城市會更安全嗎？沒有斷電斷網，那就意味著我們還有追查的機會。」

韓岑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他看了一眼身後在努力奮戰的部下。那幾個小孩子被對方完全壓制了，都快哭出來了。除了納米程序之外，對方還展示出其他方面的強橫技術，一個人硬生生地頂住了五六個人的攻擊，並且扳回了優勢，直接壓制住了他們。在網絡和程序領域，這尤其難得。血痕組織看起來動了真火啊，居然打得那麼狠。林聞方有限想會會那個傢伙，但他知道，現在不是時候。

「看新聞。快！」林聞方掃了一眼振動了起來的手機，短消息的提醒讓他愣了一下。「11台，血痕組織送去了一段錄像。」

11台一邊匯報了安全部門，一邊就直接播放了對方送來的視頻文件。

露面的並非夏念昌、伊斯塔或者是萊昂斯這些人，而是一男一女兩個二十四五歲，衣著亮麗的年輕人。那個女子裝作是電視節目主持人，在主持一檔談話節目，和那個男子自說自話著：

「請問，您來聯邦旅行的這些天，有什麼感觸嗎？」

「聯邦是個偉大的國家，風景也很優美，就是停電多了點。應該大大加強電力建設啊。」

「呵呵，節目播出之後，有關部門一定會注意到您的提議的。我也很奇怪，為什麼聯邦的大規模斷電會如此頻繁？」

「很簡單啊。這是我們幹的，死命破壞電力系統，這斷電，相讓它斷就斷哦。」

「啊？原來是你們啊？」女子裝出興奮的樣子：「有傳言說，這一系列斷電事故都是人為的，原來是真的啊？您能為我們講講這其中的情況嗎？」

「好的。我們是一個長期致力於技術研發和推廣的機構，從4年前，我們在一些關鍵技術上取得突破之後，我們就在想，到了我們顯示力量的時候了。聯邦把持著幾大數字標準多年，並且對所有相關標準的競爭者都採取打壓的態度，扼殺了好多家原本有可能讓這個世界變得更精彩的公司的活力，甚至使得這些公司、研究所無以為繼。雖然幾大標準這些年也有些進步，但這不夠，太不夠了……而我們希望，改變，能從我們開始。」

女子詐做驚訝狀，說：「這怎麼可能？要是沒有了標準，沒有了規則，這個世界不就亂套了嗎？」

「誰說的？網絡世界本來就是一個開放的世界。當年，在幾大網絡標準還沒有統一的時候，各種新技術層出不窮，但互相間卻也在協商怎麼給用戶提供方便，互相提供支持，那是何等偉大的時代。當年，聯邦中央科學院和四大電子企業聯手推出現在通行的標準體系的時候，的確是一個巨大的技術進步，幾乎融合了所有標準的有點，可是，經過這些年的發展，技術標準的統治變得越來越難以接受，變成了阻礙人類進步的枷鎖。我們，就是要來打破它的。」

女子好奇地問：「打破，怎麼打破呢？」

「我希望，聯邦能夠放棄對技術標準使用的收費，能夠開放技術標準文檔，能夠取消現在的軟件序列號認證制度，倡導一個更加開放和進取的網絡環境。」男青年侃侃而談：「不過，這不是要求、不是建議，而是……要挾。我們手裡，掌握著好幾個城市的電網了。聯邦所謂的安全協議，不過形同虛設。你看，我現在想讓……嗯，就晉州市吧。斷電！」

隨著青年語音剛落，視頻結束了。而晉州市真的陷入了一片黑暗。電視台、電台，各大新聞媒體，乃至於聯邦政府的幾個和民眾溝通的部門，電話瞬間全都被打爆了。大家紛紛詢問到底那些人是誰，到底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聯邦政府一時之間也有些焦頭爛額了。

果然是7分鐘，林聞方的計算非i場精準。周圍那些人都看怪物一樣看著林聞方。

林聞方很淡定地說：「他們的最後攻勢開始了，果然是提前了。我們在玩打草驚蛇，他們也在玩……你看好了，馬上就有好多大佬來找你，問你情況。你……要頂住啊。」

韓岑苦笑了一下，說：「明明是你造的孽。你要是願意防禦，一點事情都沒有……話說你真的有信心和對方對殺？太冒險了吧？」

但他已經沒空再問下去了。他的手機已經響了起來。

「等……等他們再黑掉一個城市之後，把信號放出去。」林聞方又給自己倒了杯茶，然後鎮定自若地將座椅調平，將冰袋隔著毛巾敷在眼睛上，用吸管喝著減緩疲勞的功能飲料。他在等著，等著那個將對方逼到死角的機會。

在這個時候，夏念昌同樣在等。他相信林聞方的反制措施不會那麼簡單，晉州市失陷得太輕易了。這個劇本上無比關鍵的一環就這樣被攻破，是他們怎麼都沒想到的。對於那個視頻，他有些無能為力，為了破壞聯邦的數字領域的公信力，這種伎倆大概是必須的吧……然後呢？他猶豫著，要不要放出最可怕的東西來。

第141章 一起糾結

電視台在播放完了精確指定著時間，完全嚴絲合縫配合著血痕組織的行動的視頻之後，核實了晉州市真的出現大面積斷電之後，也有些慌了。原本，只是最近大家都在傳說聯邦出現的連續斷電是有敵人進行破壞，有人送來這麼個東西，又有有力人士擔保了要播放，電視台也就順水推舟地放了。可沒想到，這居然真的是「敵人」的破壞預告。要是不能說清楚接收視頻並同意播放的程序，電視台很有可能要面臨公安和情報機關的嚴密調查。

不過11頻道稍後就接到某個有力人士的電話，表示將立刻來電視台，直播一檔有關此事的談話節目。11頻道也就破罐子破摔，反正情況是說明不了了，那就頂著上吧，好歹先撈足了名聲，回頭的事情回頭再說。

這個有力人士，居然是總統辦公室的副主任言迦。

面對著鏡頭，言迦侃侃而談，說起最近副總統諸葛凌峰在操持著的就是清理電力和信息系統，剷除敵人破壞的工作。表面上他一臉正氣，似乎是在向民眾保證聯邦將盡一切力量維護電力系統的安全穩定，可他不知不覺之間就將話題轉到了信息安全的領域，談論起了聯邦現在的軟硬件發展情況，以及這一次被敵人攻擊顯露出來的聯邦的信息、電子技術發展失衡的局面……他一下子就將問題提升到了國家產業的公信力問題上，徹底捅破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內容。

言迦都沒能離開電視台大樓。結束了節目錄製之後，他言笑晏晏，似乎滿不在乎地走進電視台底樓大堂，可一發狙擊步槍彈從遠處的高樓上射出，直接將他的腦袋炸開，濺的電視台大樓的大堂裡到處都是。門口準備接言迦走人的司機，以及還在路上，正焦急趕往電視台的情報局、警衛局的官員一下子都傻了。言迦就這麼死了？到底是誰幹的？沒有人認的話，那這個黑鍋豈不是就得警衛局或者情報局來擔了？雖然言迦現在表現出來的情況，他明顯是個潛伏多年的老間諜了，情報局和警衛局也是趕去羈押言迦的，但他們還沒想過要幹掉他呢。一旦背上這個黑鍋，那聯邦就不止是電子產業的公信力問題了，還得背上恐怖政治的大黑鍋，那可就一點都不好玩了。

「組合拳啊。」呆在機房裡，看著事態發展，林聞方也不僅有些駭然。莫亞為了打擊聯邦，還真是不遺餘力呢。言迦這樣級別的間諜，在總統辦公室工作多年，知道的各種機密不勝其數，大部分當然是不能帶出去的，但只要能接回莫亞，讓他慢慢回憶，價值大得驚人。可對方居然就這麼幹掉了言迦，是因為已經搾乾了言迦的利用價值？還是說言迦壓根不是他們的人，只是被脅迫的？情報局的調查員們一定會為這個區別奮戰到死的，這裡面相差的太多了。

「看來，真的到了決戰時刻了。他們這也是在放勝負手了。」林聞方長舒了口氣，說：「我們也該出全力了，不然，放著他們這麼玩，回頭就真的該要審查我們了。」

韓岑哈哈笑著說：「好。倒計時100秒！」

洛風眠也及時趕回了機房。他滿身是汗，一坐下就咕咚咕咚地灌著冰水。但他的神情卻很是振奮：「安排好了。公安、警衛局、軍方都聯絡好了，現在有6架直升機在上空巡邏，每架直升機裡有4個人，身手和裝備都很可靠。武警和特種部隊也都集結待命。現在還不能打草驚蛇，但我已經把封鎖交通的隊伍派出去了。都在關鍵道路附近待命。機場和車站也是。人和設備都在民用的集裝箱卡車裡，看起來就像是被扣押的非法運輸車輛。只要命令一下，一分鐘之內整個漢京和外界的交通都能夠封鎖起來。總共有將近1000個人，光是找卡車就花了好久。畢竟來源也不能太單一嘛。」

洛風眠說著，又咕咚咕咚地喝起了水。他可真是累壞了。跑了無數個部門，一個個部門地去解釋情況，還要根據對方的知情級別，不斷地改變說法。有時候還得藉著人家的上司壓人，玩心眼的事情也沒停過。對那些各部門的頭頭腦腦如此，對上下面做事的基層人員可也不輕鬆，要那些驕兵悍將在集裝箱卡車裡呆上幾個鐘頭，最多允許分批出來放風，這種安排要落實下去，真不是一般地艱難。洛風眠做這種協調統合的事情有板有眼，能在一天之內落實那麼龐大的安排，這種效率大大出乎了大家預料。不過，現在看起來這是必須的。如果對方現在就放出了勝負手，那決定勝敗的可能就是接下來這一天。

「開始吧。」看到幾個手下在這短短100秒時間裡以可怕的效率完成了吃飯、上廁所、泡茶等等一系列事情，屏息凝神地坐到了電腦前。韓岑看了看林聞方之後宣佈道。

林聞方早就準備完了。他在回車鍵上一敲，程序就按照他預定的方式執行了起來。

他的方法當然不是大規模清除納米程序，之前的那些工作只不過是為了將血痕組織激出來，逼著對方在短時間裡跳出來和自己決戰。他們有資源方面的優勢，但卻不能在時間上妥協。現在看起來，那些辦法效果很好。現在，血痕組織以一種誰都沒想到的強烈姿態，出現在了世人面前，哪怕在電視錄像上，他們並沒有說明自己的身份。

林聞方採取的方法很複雜，有一些類似於對方的納米程序。他在幾乎每個節點都植入了一個程序，這個程序的功能，就是在系統之外建立起一個獨特的類似保護罩的東西，將那些具有納米程序特點的海量程序發出的信號中和掉。程序對每個信號都產生一個反信號，那些納米程序就沒有作用力了。但這個保護罩的功能非常單一，對方可以通過其他方法攻破。當然，這僅僅是可以罷了。想要攻破林聞方醒著、活著的情況下能夠不斷進行調整的程序濾網哪裡有那麼容易呢。但對方卻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和林聞方死磕。一旦進入到常規的網絡對抗層面，那就是看誰技術更高明，看誰能夠利用的資源更多了。

要比網絡資源，恐怕沒有人能夠和下了死力的聯邦相比。

「我只希望，他們會拼到足以讓我探查出他們的位置來。」林聞方苦笑。屁股決定腦袋這種事情，在他身上也發生了。以前他還到處打零工的時候，也曾經拿入侵系統當作消遣來的。當時他怎麼都不希望暴露自己的物理位置。靠著網絡手段嗅探位置，然後派人去抓，這是任何國家的政府對付那些讓人頭痛的黑客的不二法門。但現在他代表的是政府啊，這情況真是讓人唏噓。

他們這邊啟動整個保護罩，大概需要兩到三個小時，大部分是重複的工作，林聞方都沒有親自加入。而是監控著網絡情況，不時對韓岑的那些手下進行一些點撥。

「動了，他們對程序進行了第一次改動。」林聞方轉過頭，對韓岑說。

「你要跟著改動程序？」韓岑問道，激戰那麼快就開始？這可是他沒想到的。

「怎麼可能。」林聞方笑了笑，「這個改動在我的預料中……不過，他們反應真是夠快的，就是不知道他們多塊能夠反應過來。靠著我的辦法，得要至少三個小時才能確認對方的物理地址呢。」林聞方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

韓岑說：「足夠了。」

夏念昌此刻煩悶得很。那些視頻，還有後來狙殺言迦都和他沒關係，而是萊昂斯派人幹的。原先的計劃裡，倒是提到了消息發佈，要讓聯邦難堪一會，可沒想到萊昂斯安排的居然是這種東西。現在他們幾個都不敢出門了。夏念昌還好，但團隊裡還有其他國家的人呢，他們畢竟是一個高度國際化的組織。夏念昌在電話裡和萊昂斯大吵了一架，但也僅此而已。他不能真的和萊昂斯翻臉，他們的撤離通道，還仰仗萊昂斯保障呢。

夏念昌心情一煩躁，在程序上的反應就慢了那麼些。連續進行了幾次調整，都沒有能繞過林聞方設置的防護層。他不由得好勝心起。林聞方到底強到了什麼程度，那得試了才知道。既然林聞方搞出了那麼麻煩的防護層，那就看看他能不能順手再解決個麻煩吧。

他終於對著坐在一邊，小心翼翼地抱著一個鋁合金箱子的手下說：「注入病毒。」

「是。」那個黑人手下嘟噥著：「這東西放出去。我們應該問萊昂斯要求加錢。加好多錢。」

夏念昌搖了搖頭，說：「先解決了他們才說。現在還沒達成目標呢，擊破了聯邦的電網，到時候怎麼玩都可以。」

一張只有指甲蓋大笑的磁卡插進了電腦的讀卡器。幾秒鐘後，程序開始上載，整個團隊的人都靜了下來，看著病毒從他們這邊的一台電腦開始，朝著網絡的每個角落蔓延開去。

第142章 不放過你

血痕組織開發出來的病毒非同凡響，他們就是針對聯邦的幾大協議基礎去的。不斷負載在流動的數據包裡，擴散開來。

沒過幾分鐘，林聞方就察覺到了。他低聲咒罵著：「該死。他們居然玩這個。」

他對網絡攻防和安全系統很瞭解，對病毒自然也有一定研究。本來，病毒就被認為是一種技術含量極高的程序，是他們這些技術宅們最悶騷的發揮方式。但是，血痕組織搞出來的這個病毒卻不太一樣。如果說以前的那些病毒，至少是絕大部分病毒，都像是手持匕首從背後撲上來拉上幾道傷口慢慢放血，或者索性永遠不露出真面目，悄然切取機密，或者是腐蝕整個系統的盜賊。那血痕組織放出來的這個病毒，就像是一個披堅執銳，大刀闊斧地砍伐的戰士……按照林聞方以及韓岑手下那些顯然也玩遊戲的傢伙的說法，全身紫裝至少了。一時之間給整個網絡造成的破壞非常大。但對方放出病毒來只是混淆視聽，並沒有直接攻擊電力等等系統，這樣的舉措，只能分散林聞方的注意力而已。

林聞方知道，對方的總攻，會在病毒擴散到一定程度之後就開始。

他等著呢。

林聞方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接通了電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那是萊昂斯。

「哦？怎麼是你啊？」林聞方衝著韓岑打了個手勢，韓岑立刻會意地啟動了監控程序。「可為啥我連一點驚訝的感覺都沒有呢？」

「哦？」萊昂斯說：「那我真是受寵若驚，說明在你心裡，我還算是號人物呢。」

「原來有你們參與其中，我想怎麼和以前血痕組織的風格不太一樣了呢。」林聞方調侃道：「他們可沒你那麼暴力啊。看起來，那些動手的人的風格，也不像是莫亞的人吧。」

「嗯，聯邦比較特別。人種單一，社區凝聚力強，各方面都很難輕易打入潛伏。長期潛伏太難了。愛管閒事的老人家比較多啊，個個火眼金睛的。碰到有什麼行動，自然是臨時搞一批人送進來，反正前後沒多少天，有時候多花錢就能解決問題了。」

「也是啊，現在戰爭狀態下，雖然戒備是加強了。但漏洞並不少，你在這方面是專家啊。」林聞方調侃道。

「哪裡哪裡，本來我是莫亞這邊技術團隊的負責人，但技術和你沒辦法比啊。只好求助外力了。血痕組織享譽國際，看來的確很有些本事的，光是那麼多次斷電，聯邦損失就不小吧。」

「那是，直接經濟損失就兩三百個億了。統計局現在還沒把數字搞出來呢。還好，都是些小城市，衛星城之類，不是核心的政治經濟和軍事發達地區。你倒是很會找軟柿子捏啊。」

「幹嘛要先開始就啃骨頭呢？總要有些餐前甜點的嘛。今天，你知道我在啃骨頭啊。」萊昂斯回敬道。

韓岑衝著林聞方搖了搖頭，一分鐘標準嗅探程序執行完畢，還沒有查到萊昂斯的位置。其他解決方案會比較複雜，需要5到10分鐘不等，通常很少會有機會用到這類程式來判別通話者的位置。萊昂斯的電話經過多重加密和轉發，恐怕就算是那樣的程式，也未必能夠將他的位置探查出來。

「骨頭不是那麼好啃的。尤其是你那些動作，把我們這裡一大幫大佬都得罪了。不然，大概我也不會有那麼多服務器可以調動，有那麼快的網絡可以用。搞得我現在都有點想去下載點電影來看看了。不抓住你們，大家心裡都不放心。」

「那就試試看吧。」萊昂斯的語氣還是很輕鬆。

「對了，言迦是你派人殺的？」

「不，是我親手殺的。」萊昂斯平靜地說：「這個舉動，很有威懾力吧？」

「那是，不過，也看得出來，你和血痕組織的關係，恐怕不怎麼好吧。」林聞方淡淡地反擊道。

萊昂斯心頭一震，林聞方居然連這個都感覺到了？他是怎麼察覺出來的？

「別覺得奇怪，一個人寫的程序，要比一些作家寫詩更能反應性格特徵。血痕的主程序是個很執拗，很偏激的人，但他卻絕對是個好人。這種殺人放火的事情他能夠下決定，但肯定不是對言迦這樣，在立場上有問題，在品行上問題不算很嚴重的傢伙，也不會是暗殺啊，當眾爆頭之類的手段。」

萊昂斯深吸了口氣，說：「您真是目光如炬，讓我很有壓力啊。」

「放手吧。你贏不了我的。加上血痕組織也白搭。」林聞方說。「你別搞到最後，一個都跑不掉，那可就好玩了。我現在倒是有點話想和你聊聊的。」

他們兩人就這麼平淡地聊著，像是兩個老友在說著話，但裡面蘊含著的內容卻是無比尖銳。讓周圍的人都聽得一陣心驚膽戰。

萊昂斯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知道你加入了之後，我就沒想過要贏你了。真的。」

「哦？」林聞方問道：「你對我的評價那麼高？」

「莫亞，是一個尊重強者的國度，也是一個對英雄性格的人物有著獨特的判斷和發現的國度。我們的軍隊、領袖，甚至是方方面面的負責人，總有一些特質，是別人不具備的。在這樣的國度裡長大，多少這方面也會有些眼力。所以，當初冒了風險，看到真正的你，對我來說，絕不是毫無意義的。我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會有什麼樣的表現。如果，不是你有著很大把握，你壓根不會和我浪費時間打這個電話。隨便嘀咕幾句，撂個狠話，我們等著瞧就是了。不是嗎？」

林聞方沒有吱聲。他的確是這麼覺得，這麼表現的。

「而且，你並不是個擅長誇張的人。有多少能力就做多少事情。那麼，你的把握必然來自於你已經做的，以及你完全確信自己能夠做的事情。」萊昂斯解釋道：「對於你已經做的準備，我無能為力。畢竟我不能太早暴露自己的存在。可是，對於你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我提個建議。或者說是條件……你停手吧。我希望你能到一個能讓人看到的地方，遠離鍵盤……你覺得呢？」

林聞方哼了一聲。但萊昂斯接著說了下去。

「我知道你住在哪裡。那個小區，呵呵，現在可不是那麼容易進去。我人手有限，也不想把事情搞太大，對突破這種級別的防衛沒什麼興趣。但是，我在你住的地方外面，就是那棟62層高的寫字樓裡裝了點好玩的東西，能夠將一塊15公斤重的塑膠炸藥拋射到你家所在的那棟樓。雖然，你住的是公寓，未必真的能傷到岳羽音小姐，可你敢賭這點嗎？另外，別想著讓她逃跑哦。現在從其他幾個遠處的點，分別都有激光指示器，定點照射你家的門窗。只要有任何一閃門窗動了，這邊就會拋射出那個炸彈。大概還不止一個，為了保證能砸到，我做了連續拋射裝置，一共有十幾個炸藥球吧。你也知道的，我是搞技術的，爆破不是我的專長。到底有什麼效果，我可不敢保證哦。」

「你這麼干……太過分了點吧。」林聞方歎道。他的心一下子抽緊了。岳羽音的安危……他從來沒想過有人會把這個當作籌碼。

韓岑和洛風眠則是面面相覷。封長青和文敬責也第一時間知道了情況。岳羽音的保衛工作是按照一般重要的人物來佈置的，由於有鄭泰澄這個中央警衛局出身的傢伙在，和上面關係很不錯，各方面還頗為重視。抽調了精兵強將，保證24小時岳羽音附近都至少有4個人在一定距離上監控場面。能夠保證她的安全，卻又不會打擾到她的生活。可沒想到，距離這回事，輕輕鬆鬆就被萊昂斯突破了。拋射器？這真是一個危險而有創意的點子啊。

幾百公斤的塑膠炸藥，都夠一個中型礦場用一年了。要是這樣集中拋射出去，天曉得會不會在漢京搞出一朵小蘑菇雲來。而且，萊昂斯肯定還有其他招數，不會僅僅只有炸藥這一招。

果不其然，萊昂斯繼續說道：「你給岳羽音小姐打電話吧。讓她別開門開窗哦。相信破壞牆體這種事情，岳羽音小姐是做不到的吧。」

「之後，就請您到你們開過會的那個咖啡館裡坐著。會有人看著你的一舉一動的。別碰鍵盤，這不難吧？」萊昂斯笑著說：「雖然離開了電腦很難熬，但幾個小時，我想你還是可以堅持的吧？是嗎？」

林聞方深吸了一口氣，說：「我知道了。你贏不了的。即時這樣……要是岳羽音有三長兩短，我不會放過你的。」

「這一點我知道得很清楚。不過，有件事情我要提醒你。不管怎麼樣，為了已經發生的事情，我不會放過你的。我們，這算是扯平了嗎？」萊昂斯的語氣還是那麼淡然。「要是沒有你，還是贏不了的話，呵呵，我和血痕，都會太沒面子的。」

接下來，他用一種中學體育老師催促跑圈的學生的語氣大聲說道：「嗨，知道情況了吧，別愣著。動起來！動起來！」

第143章 絕不退出

整個機房陷入一片死寂。林聞方將手機放在了桌子上，站了起來。他雙手撐在桌子上，眼睛緊緊盯著手機。

沒有人插嘴，沒有人敢說什麼。這是一場戰爭，從一開始就是。林聞方自嘲地笑了笑，嘲笑自己是那麼天真。他以為，可以讓岳羽音遠離這一切，安安穩穩地生活，打打遊戲，然後將他閒暇時開發出來的各種軟件賣掉，掙點零花錢。他們已經不缺錢了，也不缺知名度。現在他們隨便想幹點什麼，恐怕都不難，有很多人會願意幫忙。但是，生活卻並沒有變得更好。以前的壓力不在了，可死亡、恐怖的陰影卻籠罩在了他們的生活上。

林聞方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造成這樣情況，不能怨誰。哪怕是保安、警衛，他們畢竟不可能時時刻刻按照保護國家首腦的規格，控制岳羽音附近的所有制高點。只要人家有心搞出大場面來，總有辦法做到的。那些炸藥，那些用來拋射炸藥的器械，多少都會有些端倪，但是，現在去追查這些，已經來不及了。

先通知岳羽音要緊。林聞方這樣想著。

林聞方從來沒有一次撥電話撥得如此沉重。岳羽音的號碼他已經不用背了，幾乎手指碰到手機鍵盤，自然而然地就按了出來，這也是他從來不用什麼快捷鍵的原因之一。但是，同樣的10位號碼，這一次卻好像凝滯晦澀了許多。

已經是大半夜了。這個點，按照最近這段時間的作息，岳羽音剛剛從遊戲裡退出來。最近遊戲裡打得激烈，岳羽音也玩得不亦樂乎。哪怕在莫瑞安格玩家們中間，銀翼執政區第三軍團長音塵雪都聲名赫赫，儼然是一方諸侯。第三軍團始終在前線纏鬥不休，但哪怕在敵人幾倍兵力圍攻的時候，有著相當強悍的戰術造詣的第三軍團都不曾稍顯頹勢。哪怕音塵雪不在，她的幾個副官、中隊長也都能夠很好地履行指揮職責。相比於音塵雪的縝密入微，中隊長聯席會議的合作指揮風格極為強硬，更擅長用第三軍團高人一等的裝備壓制對手。有時候，音塵雪也會把指揮權交給他們一段時間，輪換指揮，讓敵人措手不及。雖然林聞方缺席了幾天，但火羽完全可以彌補林聞方不在的時候缺少攻堅力量的問題。相比於林聞方強勁、迅猛卻又極富想像力的戰鬥方式，火羽似乎老實不少，但她的遠程快速點射，和近距離精準卻恣肆的連續火力壓制讓人歎為觀止。火羽沉默了幾天之後，還是在工會、軍團幾個頻道裡都發了話，當大家知道這個和野性之心有著完全一模一樣的頂級裝備的傢伙居然是個女生，那驚訝勁就別提了。由於這種陰盛陽衰的情況，大家越發期待野心之心能快點歸隊，扭轉一下這樣的局面。

今天，這種作息也沒有什麼變化。岳羽音下線之後泡了壺茶，打開了電腦光幕，看著在不斷刷新的新聞頁面。她對時事要聞沒什麼興趣，在意的只是那些和林聞方有關的部分。雖然，沒有一條新聞提到林聞方的名字，但她已經學會了從新聞的字裡行間去揣摩些什麼。直接打電話給林聞方？不，她不會那麼做的。打擾他，是她最不願意做的事情。她已經習慣了看著他認真工作，看著他將別人認為不可能的東西搞出來。

可是，她擺在書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那個專為林聞方設定的鈴聲，怎麼都不可能搞錯的。發生什麼了？

她蹭蹭地跑過去拿起電話，湊到了耳邊，興沖沖地說：「喂，你怎麼這個時候有空打電話給我啊？」

「聽我說。」林聞方沉靜的聲音裡壓抑著強烈的憤怒，這樣的情緒，縱然和林聞方相處多年，岳羽音也只不過看到過兩次。僅僅兩次。一定是出了什麼大事了。岳羽音嗯了一聲，等著林聞方的下文。

「有人……準備用炸彈攻擊你，來威脅我。只要你離開公寓，或者開門開窗等等，立刻就會扔炸彈過來。」林聞方的聲音顯得有些焦灼：「你……哪裡都不要去，等我想辦法，好嗎？」

「好啊。」對於生死，岳羽音反而不那麼在意，她對自己的生命唯一有過糾結的時候，大概就是當初剛遭遇車禍那陣。之後，很多事情，她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去多想。現在是戰爭狀態下了，她和林聞方都是從火線上逃出來的，那本身就是一個奇跡。而一個人，不能擁有太多奇跡的。

「沒事啦。不就是關門關窗嘛。我也沒晾衣服在外面，還好啦。」岳羽音的聲音溫和清脆。

「你放心，你會沒事的。我保證。」林聞方認真地說。

「嗯。呵呵。」岳羽音仍然像是沒有任何一絲壓力，說：「好啦。那你先忙去。」

掛上了電話，林聞方轉頭看了看韓岑和洛風眠。這兩人現在的心情也很複雜，他們是被敵人無視的一方。即時這種無視還是挺有道理的，但畢竟不怎麼讓人愉快。現在，林聞方要是因為岳羽音的事情退出，那他們也沒任何辦法可想。

「林聞方，現在……」韓岑站了起來，有些猶豫地問道。

林聞方的心情非常複雜，他搖了搖頭，終於還是堅定地說：「要是我不在，情況就更艱難了。放心好了，我不會放棄的。」

韓岑鬆了口氣，說：「警衛局已經出動了去處置這事情了……應該，不至於真的那麼嚴重。在市中心地區動用大堆炸藥，那個誰應該沒那麼大的膽子吧。」

林聞方搖了搖頭說：「你們不知道，那傢伙就是個瘋子。這裡，有微動感應芯片嗎？」

「有……」洛風眠奇怪地看著林聞方說：「你要那東西幹什麼？」

「我可以不碰鍵盤，沒問題。但只要我不離開電腦，不離開網絡就行。」林聞方惡狠狠地說：「我倒要看看，誰能在我的地盤上撒野。」

韓岑一驚，他已經大概明白了林聞方要做的事情。歎了口氣，他立刻讓手下去找那些芯片了。不到幾分鐘，芯片就送到了。微動感應芯片是用來偵測小範圍動作的，出乎林聞方預料的是，他們所在的這個機房，屬於一個網絡硬件廠商，但這邊儲備的微動芯片居然有著極高精度，是聯邦最新產品。

「一個芯片和一個i微型電池連接，可以使用大概4到6個小時，時間再長就需要換電池了。怎麼樣？」洛風眠問道。

「嗯，沒時間猶豫了。」林聞方毫不遲疑地從口袋裡掏出隨身的工具刀，直接在自己的十個手指上刺出小孔，直接將芯片塞了進去。十指連心，這種鑽心的疼痛，邊上圍觀的大家看著都覺得難以忍受，但林聞方也不過是略有些不快地皺了皺眉頭。將芯片都塞到了手指裡，他稍微活動了一下，看著屏幕上的反應，滿意地說：「可以用了，應該沒問題。」說完，他就站了起來，朝著大門走去，一邊走一邊拿著一條汗巾擦去手上的血跡。

不銹鋼的工作台上也都是血，看著著實觸目驚心。大家目送著林聞方走出了機房……有人注意到，剛剛擦得大體乾淨的受傷，又有新的血滴冒了出來。只要他無法真正停下來，這樣小而深的傷口是很難止住血的。更別說編程的時候大量的敲擊，每一次都是在撕扯傷口，每一次都會疼。

萊昂斯已經趕到了咖啡館附近，他怎麼能錯過這一幕呢，看著林聞方默不作聲，坐視籠罩全國的大崩壞慢慢降臨，這是何等暢快的事情啊。

林聞方非常重視岳羽音，他知道。不然，也就不會有他當初孤身一人闖進醫院救人的壯舉，也就不會有受傷躺在手術艙裡的萊昂斯被幾乎弄死的情況發生了。萊昂斯快意地看著林聞方雙手插在褲兜裡，無奈地走進了咖啡館。幾個不知道是警衛局還是其他部門的人分散在咖啡館內外，警惕地注意著周圍。

林聞方坐在了角落裡的一張桌子上，燈光有些晦暗，但還是能看到他沒帶著隨身的電腦設備，連腕上電腦也摘掉了。咖啡館的掌櫃給林聞方泡了杯濃濃的咖啡，放在他面前絳紅色的餐墊上。

萊昂斯得意地哼了一聲，給夏念昌打了個電話。「林聞方退出戰鬥了，你加油吧。」

夏念昌沒多說什麼，嗯了一聲就掛斷了電話。和萊昂斯這傢伙，他也有種話不投機半句多的感覺了。

感應裝置就在不遠的地方的櫃檯裡，周圍的其他無線電信號都基本隔絕了，虛擬鍵盤程序本來就是現成的，需要的資料都用特殊的，通常只用在領導人講話做提示的反射式投影提示板，就在一旁顯示給他看。為了不引起炫光，光線比較暗，不過也足夠了。林聞方坐下之後立刻就開始了工作，讓自己更認真一些，專注一些，更進狀態一些，那指尖的疼痛和心裡的憂慮，都不會那麼明顯……

一邊偵測著做準備的這短短十幾二十分鐘裡發生的情況，林聞方一邊給火羽發去了消息。「保護岳羽音。不惜一切代價。」

第144章 全線出擊

火羽很簡單地發回了一個「OK」，再沒有其他反饋，但林聞方卻覺得心裡一寬。火羽知道了發生了什麼，就一定會以最合乎邏輯的手段想方設法解決。火羽，某種程度上和林聞方的性子非常像，既然保證了，那一定會做到。現在林聞方沒辦法騰出手來，不然，救援岳羽音這回事，他連假手火羽都不願意的。

現在，林聞方有更重要的戰場。

哪怕得知林聞方已經退出，夏念昌也不能真的像打了雞血一樣悶著頭苦幹，拚命攻擊。雖然有了病毒的牽制，但要是沒辦法攻破信號系統的那層「防護罩」還是白搭。夏念昌仔細想了想，還是決定一邊延續原先的方法嘗試繞過防護罩，一邊等待病毒給他們創造更多的機會。

林聞方則放棄了對病毒的跟蹤，專心致志地尋找血痕組織現在的物理位置。他必須低調，必須隱藏住自己，不然，只要對方有人感覺到自己並沒有離開這場戰鬥，那對岳羽音來說可能都會是滅頂之災。

在滿目瘡痍的網絡戰場上，林聞方放出了一道細細的若有若無的探索線。這條探索線是由一系列小程序組成，沒有直接的功能，只有被動的探測與發送信號兩個組件。在這場和血痕組織對抗的戰爭中，他開始體會到使用這種功能單一，結構簡單小巧，非常不容易被探測的程序的好處了。納米程序行為理論給出的是一個宏大的解決方案，對方使用了其中的一部分，而他，現在則拿起另外一部分。雖然短時間裡他編寫出來的東西並不是純粹的納米程序，但其實他也並不在乎程序的血統正統與否。

又是一個多小時過去了。韓岑和洛風眠按照林聞方的方針，一次次抵禦住了夏念昌對納米程序的調整，不斷加強著防護罩的信息庫，他們手裡有的是人。一開始手忙腳亂了幾輪之後，那些天才少年們很快掌握了豐富防護罩的方法，雖然要大量佔用資源，隨著攻防進入到白熾化的狀態，隨著病毒侵佔掉了越來越多的網絡資源，現在聯邦境內的整個主幹網絡體系都受到了影響，全國性地網速下降在任何一個地點都能感覺到。唯一能夠倖免的，就是有自己的獨立網絡系統的聯邦軍方了。但奇跡般地，在這種糾纏不休的戰局中，他們居然沒有讓對方能夠再染指電力信號系統。電力系統的改裝，則在同步進行中，大量的軟硬件調整不是一蹴而就的，但每分鍾情況都在改善。

一直到凌晨5點多的時候，林聞方終於捕捉到了一個異常的動態。將對方鎖定在了一個相對固定的區域裡。

「G1192地塊。」林聞方將地區發送給了在機房裡奮戰的兩人。現在洛風眠騰不出手來，看到消息在自己的腕上電腦屏幕上跳出，他毫不遲疑地將腕上電腦拋給了在一旁靜靜等待著的封長青。「局長，地點。」

封長青看了一眼，就別上了耳機，大聲命令道：「各單位注意，各單位注意。目標疑似在G1192地區。10分鐘內我需要一個封鎖排查的方案。空中待命組，請回話。」

「我是夜梟二號，現在正在長河區上空，能目視目標地塊，請指示。」

「這裡是夜梟一號，這裡是夜梟一號。接近中，預計到達時間2分鐘。」

「夜梟三號，到達時間5分鐘。」

封長青滿意地說：「三號到達之後，立刻索降，我會給你們進一步的命令。記住，武裝索降，敵人有武裝。」

「是。」

既然知道大概的地點，封長青對接下來的摸排業務還是很熟悉的。空中待命的幾個小組都是最精銳的特種兵，用來重點突擊最好。但要發現敵人的具體位置，除了等待林聞方的技術偵查結果，人力摸排也很重要。封長青隨手打開邊上一台空著的電腦，連接上公安部門的地圖，查閱了目標地塊周圍的情況之後，他果斷地對附近的各個分局部屬起來。

G1192地區是一個典型的混合式地區。位於漢京的長河區和金蘭區交接位置。住宅、商舖、作坊式的小工廠、小型的寫字樓等等都有，只有兩棟30層以上的大樓，俯瞰整個擁有11個街區的G1192地塊。不消說，兩棟大樓要立刻控制起來，作為瞭望和狙擊點進行部屬。

由於G1192地塊大多數都是那些小型建築，到處都是小巷和通道，到處都是隨意可以翻越的低矮圍牆。差不多有無數條道路可以進出和躲避。而且，這個地塊裡有非常多的人口和車輛，想要進行完全的排查，幾乎不可能。對方選擇了這裡作為發動如此龐大的網絡攻勢的地點，顯然是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的。

封長青將手裡能夠調動的警力以及其他部門可以支援的力量分成三塊。一部分普通警力故意去打草驚蛇，按照街道一條條排查過去。對方人數應該不會很多，有外國人，有高性能電腦，耗電量在最近一段時間裡非常集中，靠著這些特點，經過最基本的訓練的警察就可以分批排除不可能的目標，但要有限的人員排查完整個地區，恐怕一天一夜都不夠。

第二部分是周邊的封鎖。城市對外交通在林聞方確定了G1192地區之後立刻就開始了，現在要進出漢京，可不是那麼容易的。雖然聯邦並不實行機票車票之類和身份綁定的措施，但開戰以來，對機場和公共交通系統的抽檢隨時隨地進行，民眾也都很體諒和配合，現在加強了檢查也不至於引起太大騷動。對街區周圍的封鎖，也不能太誇張，封長青索性讓消防局出面，搞了一次臨時的大規模消防合成演練。原本沒什麼事情的消防局局長大半夜被吵醒，很有種躺著也中槍的挫敗感，有些無辜地問道：這個時間？不方便抽調太多力量啊。結果，封長青歎了口氣說：「為了大局，你真的希望我讓手下去防火點著些什麼嗎？」消防局長立刻就完全醒了，他知道封長青絕對做得出來。現在大家都是大局為重，他不是要推脫什麼，只是隨口陳述自己的困難而已。

配合消防隊的臨時大型演練，大批的公安、醫療、武警、防暴部隊都出來了，封長青差不多將漢京三分之一的警力都塞進了這個地塊。保證每條街每條巷子裡都有人，加上周邊的監控設備，加上空中無時不在的待命部隊，他還真不信對方能夠長了翅膀飛出去。

「林聞方，有進一步的消息麼？」封長青直接問道。林聞方沒有帶耳機，看起來他一直在那裡坐著，百無聊賴地喝著咖啡，在桌面上隨意敲打著而已。封長青的話被語音系統捕捉，變成顯示在林聞方能看到的屏幕下方的一條滾動消息。

「排查中。泰陽大街和福山路重點關注。」林聞方很快給了回復。封長青立刻調整了部屬。

鄭泰澄這時候就在林聞方和岳羽音住的公寓的樓下不遠處，他沒有靠近，也沒有試圖當一個孤膽英雄，闖進去救出岳羽音。他知道，憑著自己的身手，很難做到這一點。那些炸彈的威力可不是說笑的。此刻他幫不上什麼忙，但他卻又無法坐視事情就那樣發生：按照對方的劇本。他面無表情，但心裡的無力感卻不是假的。作為一個資深的警衛系統出身的人，居然被敵人逼到這個地步，甚至不敢去接近自己要保護的人，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煎熬啊。

「疏散整個大樓！」林聞方發來了消息。鄭泰澄一驚，這代表著什麼？代表著林聞方終於要和敵人攤牌了嗎？他沒有猶豫，下車快步走進大樓，拉響了消防疏散警報器。刺耳的聲響在整棟大樓裡響起。

20秒後，林聞方的電話響起。還是萊昂斯的聲音：「林聞方，你想搞什麼呢？你想讓岳羽音死？這麼個溫柔如水的女子，你也捨得啊。」

林聞方呵呵笑了笑，他的掌心都是鮮血。拿著電話覺得多少有些滑不溜手。「有人跟我保證，血痕在劫難逃，一個都跑不了了。我做到了我能做的所有的事情，現在，我要去救出岳羽音。我答應的。我說過，我答應的事情，還沒有做不到的。這可不是軍方的廣告詞呢。」

林聞方知道自己已經藏不下去了。當警車出現在G1192地區的時候，對方再笨也意識到位置暴露了，怎麼都會想到剛才的那些攻防，林聞方並沒有參加，但他還是在起著作用。對方無論如何都會使出極端手段來了。他必須在警車抵達G1192地塊之前，讓岳羽音安全……還有幾分鐘，幾分鐘而已。

林聞方拿著電話，轉向了窗外，看著外面的大片高樓。距離日出還有一段時間，但天空已經漸漸亮了起來，那條黑色的輪廓裡有一個他今生目前為止最大的敵人。他能夠為自己，為岳羽音贏得一線生機嗎……在不危害大局的情況下？

「告訴你好了，我就沒離開過網絡。只是，憑著你這麼個莫亞人，大概無法理解我們複雜周密的技術體系。莫亞人，呵呵，沒這個想像力。」他故意刺激萊昂斯，或許，這種小伎倆能夠為那些疏散的人群多贏得一分鐘吧。

第145章 狗急跳牆

萊昂斯捏緊了拳頭，林聞方自信十足的調侃刺傷了他。確切地說，是刺傷了他之後又在傷口上灑了把鹽。莫亞人在基礎科學上並不落後聯邦太多，但在具體的應用領域，落後了不是一點半點。不管是軍民哪個方面都是如此。他知道這些。

林聞方居然一直沒有離開過網絡，他是怎麼做到的？萊昂斯一時之間真的沒想出來。這的確讓他無法理解。他惡狠狠地說：「哦……那又能如何？你現在還來得及做什麼呢？」

「來得及告訴你，去抓那些血痕組織成員的隊伍，已經出發了。差不多都快到了吧。我們今天效率真的不算高，卷用了那麼長時間才把地點挖出來。這真是巨大的失策呢。防護罩軟件是我編寫的，之後有一個團隊在負責運作，看起來成果很不錯。基本上，在血痕組織開始攻擊防護罩的時候，勝負就已經決定了。納米程序行為理論是很先進的理論，但血痕組織沒有用好，他們恐怕還是不知道應該怎麼用好吧。這倒是個最新的發現。」

來不及了。萊昂斯心想，血痕組織應該跑不掉了。林聞方現在和他攤牌，就是想表明自己已經佔據了優勢，已經沒有人能阻擋他獲得勝利。是啊，勝利，這是萊昂斯現在最缺少的東西，他已經連續好幾次輸在了林聞方手裡，雖然不能說是沒有所得，但一次次的挫敗，那些收穫都只是痛苦的紀念品。

「你找死！」萊昂斯從牙縫裡迸出這三個字。

「你還是回莫亞去吧。在聯邦活動，我遲早會找到你的。我們現在的關係，似乎是比較緊張了。」林聞方說：「我會抓住你的。本來，兩國交兵，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本來就無所謂恩怨情仇的。你要讓這些事情變成私仇，祝賀你，你成功率。我還從來沒那麼想要殺掉一個人。你是第一個。我會找到你，宰掉你的。」

萊昂斯哼了一聲，笑著說：「哦，這樣啊。」他狠狠按動了手裡的按鈕，說：「讓岳羽音的死，給你的仇恨再加深一點烙印吧。」

一道電波傳到了他安置拋射裝置的樓層。警方、軍方都在外面。在知道消息之後，他們自然是很快就發現了這個地方，有這樣明確的提示還找不到這地方，那這些傢伙也好去重新上崗培訓了。但他們都不敢隨意突進去。萊昂斯在門口掛了個牌子，提示裡面有炸彈，有複雜精密的地雷。體積小巧的反步兵地雷可不是鬧著玩的，射擊精巧的爆炸裝置什麼的更需要時間。可是，警方和趕來的軍方專家們不敢妄動，就在門口僵持住了。但此刻，他們聽到了裡面機關開動的聲音，一大幫人立刻面如土色。

不是投石機類型的機械發射裝置，而是利用高壓空氣來將一個個炸藥包推出去。連續十幾個藥包發射了出去，在空中劃出恐怖的弧線。

地面上，岳羽音所在的那棟住宅樓已經疏散得差不多了。這大概是就是戰時的好處，沒有人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沒有人拿警報不當回事……只有岳羽音，此刻還靜靜地坐在客廳中央的沙發上。

就在炸彈被拋射出大樓的一剎那，火羽搶先行動了。之前她已經將自己轉移到了地下車庫裡的那輛廂型車上存放著的機甲裡，然後根據周圍的情況，進行了計算，並採取了一系列的行動。附近幾個智能化樓宇都已經完全在火羽的掌控中，一扇扇電腦自動調節的玻璃窗以微妙的角度被調動了起來，將光線聚集到了激光監視器上，實際上已經形成了對那些裝置的干擾。地面上，幾乎一瞬間，小區裡所有的噴水裝置全部開啟，形成霧濛濛的一片，一旦爆炸發生，濕潤的環境將阻止火勢蔓延。大樓內的通道在疏散的時候全都敞開了，只除了一條留給岳羽音專用的線路……她還提示岳羽音穿上了林聞方從軍部專門為她申請的戰鬥服，帶上了氧氣面具，打開了前方的數字光幕。雖然不太習慣這種東西，卻也讓岳羽音很有些新鮮感。

拋射而來的炸彈，不同於火箭彈啊導彈這種飛行速度飛快的東西，得過十幾秒才能砸中大樓。而且，由於拋射的不確定性，絕度不可能第一發就正中岳羽音所在的樓層。十幾秒鐘時間，加上一些可能有的緩衝，已經足夠火羽行動了。機甲早就已經啟動待命，火羽操控著機甲撕開了廂型車的車門，跳出了車廂，然後以最快速度趕往岳羽音所在的位置。踹開樓梯間的門用了一秒，爬上3樓用了2.7秒，衝到岳羽音和林聞方的公寓門口，一拳砸碎大門用了3秒，不到15秒，火羽已經背向大樓打開了座艙，讓岳羽音爬進去。然後整個機甲在第22秒的時候，背後一發力，擊碎了一面牆，朝著大樓外面跳了出去。

危險嗎？當然，火羽操縱機甲跳出去的時候，岳羽音還沒繫好安全帶呢。而炸藥包已經在大樓各處接連炸響，爆炸的轟擊波讓火羽也很難調控落地的姿勢。那絕不是一次安全的著陸，搞不好就得很難看地「迫降」一回。

「卡塔」一聲，岳羽音扣好了安全帶。然後她立刻開始操縱。火羽對機甲的控制是這樣的，只要操作者意識清明的情況下的任何操作，除非之前已經將某些子系統授權給火羽，否則火羽的指令就被覆蓋。火羽忠實地執行著岳羽音的指令，整個機甲用肩膀的一側落地，整個機甲一滾，居然直接一個後空翻站了起來，姿勢雖然不甚優美，卻極為實用。這個嫻熟簡練的操作，立刻被火羽記錄在了數據庫裡。她雖然已經在遊戲裡知道了音塵雪操作機甲很有一套，之前岳羽音也在林聞方那裡玩過機甲，可到手的機甲立刻能準確做出動作來，這種領悟力還是讓火羽驚訝不已。

「幹得漂亮。」火羽由衷誇讚道，此刻她唯恐自己的語氣太冷淡。她的語音庫仍然是當初遊戲主腦MARS的那套，林聞方顯然沒興趣也沒耐心重新搞一套。這套語音庫的語氣雖然有變化，但絕大部分時候都是寡淡著的。

「呼……這個哈哈，居然一下就用出來了。」岳羽音撫著胸口喘了口氣，興奮地大叫。「我們去幫那些鄰居們。」

有著機甲在手，岳羽音義無反顧地轉過了身，一腳踹飛了一塊碩大的水泥板，讓兩個險些被砸到的鄰居脫身。她操縱機甲站在了大樓前。光幕將爆炸的火光過濾到不太刺眼的程度，她體會車吹面而來的爆炸轟擊波，看著鄰居們哪裡需要救援。忽然，一塊巨大的混凝土墜向了她，他毫不猶豫地抽出腿邊的格鬥匕首迎了上去，一下子將混凝土快鑿成了兩片，分別朝著兩邊滑落下去。

「狙擊手，行動吧，別讓她活著。」通過監視畫面看到這一幕意料之外的情景。萊昂斯惡狠狠地吩咐道。

兩個狙擊手立刻使用12.7毫米口徑的狙擊步槍連連朝著岳羽音駕駛的機甲的頭部掃去。

既然岳羽音能脫離大樓，其他事情就不必多操心了。鄭泰澄聽到大口徑狙擊步槍的槍聲的瞬間手裡的槍就指了過來，朝著其中一個狙擊手的位置壓制射擊，距離遠了雖然不夠精確，但壓制得對方抬不起頭來不是問題。鄭泰澄的射擊也提示了周圍的其他警察，幾個人立刻朝著那個方向去了。

機甲沒有帶著槍，但火羽穩健地問道：「請授權我使用武器進行反擊。」

岳羽音愣了下，連忙說：「好的。授權反擊。」

火羽操縱著機甲手一揚，格鬥刃朝著另一個狙擊手的位置飛了過去，拋射的弧線極為詭異，剛剛好將那個狙擊手釘死在當場，加長了的格鬥刃只露出了一個刀柄，可想而知那衝擊力有多強。

一場危機就這樣輕鬆化解了。林聞方的鄰居還是死了幾個，但也就幾個而已。說實在的，對那幾個討厭傢伙的死，不管是岳羽音還是林聞方，都沒有任何遺憾或者愧疚。

「你厲害……哈哈，居然讓岳羽音開機甲。我沒想到，真的沒想到啊。」電話還沒有掛斷呢，萊昂斯一手撫著額頭，有些無力地說：「你這是事先準備好的？」

「算是吧。遊戲結束了。」林聞方掛上了電話。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上面滿是鮮血。他自嘲地一笑，將手機放到桌子上的時候，手一滑，手機掉落在了地上。邊上一個衛兵立刻快步上千，恭敬地蹲下撿起了手機，穩穩地放在了桌面上。

「林少校，您的手……要不要給您先包紮一下。」士兵問道。

「不，來不及了。還有病毒，還有那些程序要解決。謝謝。」林聞方鬆了口氣，雖然現在情況還沒完全落定，但至少岳羽音安全了，對方也不可能破壞電力網了。可以說敵人最重要的部署都落了空。但是，對林聞方來說，要將對方追殺到底，才能洩他的心頭之恨。血痕組織得罪了他，莫亞得罪了他，還有那個萊昂斯……他必須讓他們知道，後果非常嚴重。

「我回來了。」林聞方重新坐下，他連回去機房的時間都不願意浪費，立刻就繼續用虛擬鍵盤操作起來，不過，現在他終於可以讓咖啡館老闆搬個光幕給他用了，效率提高不多，但哪怕百分之幾的效率，在網絡上病毒肆虐的時候，都是很重要的。

看到林聞方重新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了網絡上，機房那邊發出一片歡呼。林聞方又一次創造了奇跡。

第146章 信息安全

夏念昌不知道今天已經出了幾身汗了。爆炸聲透過整個城市，在他們所在的這棟小樓也能聽得到。

城市，真是一種神奇的存在。猛烈的爆炸聲透過了這個全世界最繁華的城市之一的無數棟高樓的吸納、反射、過濾，傳到城市這一邊的時候，居然聽著像是某種歡呼聲，某種只可能出現在大型演出之類場合的奇特的滾雷般的歡呼聲。夏念昌知道，萊昂斯這麼不打招呼地一發動，無論他那邊的情況如何，自己這裡，整個血痕的團隊都不容樂觀。如果一切順利，最理想的狀態是他們攻破了漢京的電網，造成聯邦幾乎有四分之一國土，五分之二人口和一般以上經濟總量的整個西部沿海地區和月海周邊地區的大斷電，然後他們可以從容乘亂撤退，如果碰上了什麼問題，再拿那個大炸彈當做要挾。現在看起來，那麼理想的狀況是不可能發生了。

「林聞方出現了。」一個手下驚恐地說：「他同時激活了四組預設信號，開始濾除納米程序了。靠，我們完了。」

「撤。」夏念昌當機立斷：「立刻分散撤離，按照預定方案來。我們……到伊頓公國見。」夏念昌當機立斷道，現在容不得半分猶豫，林聞方出現不管是他已經解決了萊昂斯那邊的威脅，或者是老婆被幹掉之後含憤出手報復，他的能量都不容輕忽。他一出手就直接抓住了血痕組織的命門，讓他們之前的幾個小時全都變成了無用功。

「頭，伊斯塔那邊呢？」

「我過去。在我們互相確認了安全之前，不要和那個萊昂斯聯繫。裡面有問題，他那裡也不見得安全。」夏念昌有些慶幸，還好自己準備了另一套撤離方案。不然，現在的狀況，他還能相信誰。

萊昂斯打來電話，問道：「你準備好撤離了嗎？」

伊斯塔那邊安排的撤退路線，就是萊昂斯主導的。至少他本人得出面，才能讓萊昂斯放下心來。雖然這次的行動可以說遭遇了慘敗，但他還有從莫亞那裡需要爭取到的利益呢。

「我這邊準備好了。這就過去。外面情況怎麼樣？」夏念昌問道。

「趕緊走，聯邦那邊似乎去了很多人圍捕你們。」萊昂斯鎮靜地說。他自己的撤離路線早就有保證了，和夏念昌不是一起的，他也沒有暴露行藏，相對要安全了許多。

「好的。」夏念昌吸了口氣，掛上了電話。他催促著手下們：「趕緊，快走快走。不然要來不及了。」

他們剛剛離開那棟小樓，不遠處的街道上就傳來了消防車響亮的警鈴聲，紅色的警示燈讓整條街道顯得很危險。然後，警車那紅藍色的燈光出現了，大批身穿黑灰色警服的制服警察全副武裝地進入到G1192地區。後面還有更多的。

他們幾個連忙從另一邊的街道走，到了幾個巷口立刻就分散開，沒走多遠，就剩下了夏念昌一個人了。他看了眼手錶，看了眼天空。天快亮了。G1192地區距離市中心很近，只要行若無事地走出這片地區，哪怕只是到對面街區去找個咖啡館坐下來看戲都行。他是聯邦人，軍警都不會怎麼懷疑他的。

他快步走著，沒走多遠，身後遠遠的地方就響起了槍聲……是自己的手下被抓住了嗎？他想著，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快步走漸漸變成了小步快跑，看到一條寬闊的馬路他連忙壓住心裡顫動著的驚恐，行若無事地走了上去。

可他剛剛踏上人行道，一道探照燈就唰地從頭頂打了下來。那一刻，夏念昌簡直像是初次看到燈光的無辜的小動物，渾身上下一動都動不了了。

兩三道繩索在他身邊垂下，聯邦的特種兵從天而降，可憐的夏念昌撞上了聯邦的降落場了。一個特種兵拿槍指了指他，問道：「這個點出來幹嘛？身份證！」

特種兵做這種臨檢的工作不太熟練，但還是從夏念昌的驚恐中察覺了一點端倪。聯邦人不怕士兵，正經的聯邦人絕對不怕士兵。軍警的臨時抽檢，也就是戰爭爆發之後才能得到普通市民的一些正常態度。要是平時，那些脾氣不好的聯邦人，會直接將證件拍在檢查他們的人的臉上，讓他們好好記住他們的衣食父母的名字和樣子。

「跟我來吧。這裡封鎖了，不讓你回去了。扣你4個小時，管一頓早飯。」特種兵淡淡地說，但手裡的槍壓了下來，槍口衝著夏念昌。

「不！」夏念昌本能地一聲大喊，想要用力推開面前的特種兵，但站在他身後的另一個戰士毫不猶豫地開槍了。

「喂，別打，可能是大魚啊！靠……」面前的那個士兵居然想要救他。但意識還是漸漸沉入了黑暗。夏念昌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不甘心啊……這一生，他只輸過這一次。

一個小時後，封長青將捕縛報告交到了諸葛凌峰的桌子上。諸葛凌峰在政治家裡算是年富力強的，但畢竟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他已經為了血痕組織的事情折騰了幾天，沒有好好睡過一覺。看到報告，諸葛凌峰輕鬆地說：「雖然動靜鬧得大了點……但是，辛苦了。結果可以滿意了。」

封長青也鬆了口氣。諸葛凌峰這麼一說，他就放心了，這句話算是為整個事情定了基調，他不用再擔心些有的沒的了。

「哦，對了。」諸葛凌峰問道：「林聞方呢？這一次他立功至偉。尤其是……岳羽音那邊的壓力那麼大。呵呵，年輕人很不容易啊。」

「在醫院裡呢。」封長青歎了口氣：「失血有點多，加上體力腦力消耗太大。我讓洛風眠送他去休息一陣。岳羽音小姐也在那裡。保安措施是鄭泰澄親自部署的。看起來，老鄭這次受刺激不小。」

諸葛凌峰笑了笑說：「回頭問問他，如果願意，讓他重新入役吧。他這樣的人在民間發揮的地方不會太多吧。」

封長青乾笑了一聲，這個話他不敢隨便接。鄭泰澄這個「教官」要是願意回到警衛局，或者其他單位，恐怕都是大家搶著要的人吧。但他可不敢為鄭泰澄做主。

「林聞方和岳羽音那邊，安頓好。」諸葛凌峰再次叮囑道：「估計，莫亞對他的格殺令又要升級了。現在賞金多少了？」

「5億里亞爾。相當於……4.4億聯邦幣。行市。」

「你按照這個價格，找個莫亞人懸賞，掛上去。看看國際傭兵市場是什麼行情。」諸葛凌峰眼中閃過一絲利芒。這次，他覺得要給林聞方找點場子回來，老這麼讓人懸賞著也不是個辦法啊。

「是。」封長青笑了笑就告辭離開了。

情況真的很不錯。雖然市中心的大爆炸還是造成了不少人的死亡，但對聯邦來說，對方惱羞成怒搞恐怖活動，這樣的解釋很好很強大。國家的技術領域得到了全面保全，這才是重要的。到了中午，電力部門、電信部門都會將詳細的情況報告交上來，需要修繕的設備，需要調整的系統不太多。至少，從韓岑的團隊那邊反應過來的情況是如此。

諸葛凌峰微微搖了搖頭，從抽屜裡取出一份厚厚的文件。《關於組建專業的國家級信息安全部門建議》，這是這份文件的名稱。他重新瀏覽了一遍，在最後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這份文件在他的抽屜裡放了有一個月了，這才是要將林聞方調回來的真正原因，也是急吼吼讓韓岑的團隊和他比試一次的原因。諸葛凌峰擔心過，林聞方這個傢伙是不是靠譜，是不是能夠擔負起技術領域的行政管理職責，能不能讓這方面一個個心比天高的小子們服氣。當初，那個將這份報告交給他的人說，不用擔心，林聞方可能是全國排名前五的程序大師，只要有機會表現一下就好。諸葛凌峰曾經認真想過，靠著自己的影響力讓這份報告通過，給林聞方一個至少機構首席技術負責人的頭銜會有什麼後果……這個職位，意味著林聞方將在很多機會，有資格列席聯邦最高層的聯席會議，他的意見將決定一些項目，一些決定是不是能通過。對於一個30多歲的人來說，這權力太高，職責太重了。

可是，那是那個人的保證，那個人的建議。

縱然要承受壓力，他本來也打算找個機會去通過它。而現在，一場危機掃平了所有的障礙。在執掌全國最高的信息權限的這幾天裡，他有策略，有決斷，有決心，能犧牲，敢冒險，技術表現無可挑剔。最可怕的就是他在使用虛擬鍵盤的時候，幾個小時裡，大約總共有11萬次擊鍵。發生的錄入錯誤，只有27鍵。這個數據韓岑的整個團隊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作為程序員，大家都明白，能夠做到這一點，沒有別的，就是清醒和熟練。沒有一個邏輯思維極其強大，始終在想著多少步之後要做什麼的大腦，沒有能夠將對未來的規劃和現在的執行力完全割裂開來的思考方式，沒有在鍵盤上百倍千倍乃至更多的熟悉和訓練，絕對做不到這些。想想林聞方當時的處境，能夠做到這一點，還需要一顆堅毅如鐵的心。

正是因為大家都明白，大家才會敬佩，崇拜，會將林聞方的這張鮮血淋漓的輝煌的數據單裝裱起來，掛在醒目位置上，鞭策激勵自己。如果任命林聞方負責這個信息安全部，這些人再也不構成任何障礙了。

夏念昌死後3個小時。萊昂斯拍了拍伊斯塔的肩膀，說：「走吧。」

少年伊斯塔怒罵過，慟哭過，但他還是平靜了下來。他現在的眼神，變得和萊昂斯那麼相似。他點了點頭，說：「萊昂斯先生，現在我聯絡不上其他同伴，只能跟著你先去莫亞了。我知道，之前血痕組織，師父他和你達成的協議，現在看起來很可笑了。那就算了吧，至少，我希望能夠在莫亞獲得繼續學習和研究的機會。這裡我遲早要回來的。」

萊昂斯點了點頭，說：「我們都輸在同一個人的手裡。你說呢？在這點上，我們是盟友。你記住，伊斯塔，是盟友！」

第147章 常設機構

聯邦政府迫不及待地公佈了消息，享譽全球的技術恐怖主義團體「血痕」在和聯邦的信息安全專家進行了長時間的纏鬥之後終於露出了馬腳，在聯邦政府各部門的統籌協調下一網成擒。除了一個年僅17歲的少年學徒之外，所有進入聯邦境內的血痕組織成員全部被擊斃或者捕獲，總計有11人。血痕和莫亞勾結，在破壞聯邦的計劃不成之後轉而進行恐怖襲擊妄圖脫身，在聯邦軍民的努力應對下，傷亡降低到了最低限度。

消息放出去之後，全世界都驚訝了。血痕組織前前後後折騰了許多國家了，大家對血痕都沒什麼好感。或者說，只要是一個國家政權，就不可能喜歡一個秘密的技術團體，尤其是一個隨時可能對付自己的團體。

聯邦同時嚴厲譴責了莫亞將戰爭導向超限戰的邊緣，將越來越多的平民波及其中，遂行國家恐怖主義的惡劣行徑。聯邦這一次義正言辭，說話非常有底氣。戰場上雖然不能說是勢如破竹，但也是節節推進，距離收服全部國土的目標已經不遠了。聯邦釋放出了大部分產能和技術實力之後，幾乎每戰都能給莫亞帶去重大殺傷，讓莫亞的軍心士氣遭受重大打擊。現在，莫亞想要在另一個戰場上拖住聯邦步伐的努力也宣告失敗，此消彼長，雙方的處境和開戰之時有了非常大的變化。

聯邦那麼看重這次虛擬戰場上的勝利不是沒道理的。到了戰爭狀態下，一個國家的各種優勢劣勢都被無限放大。經濟實力和技術優勢是聯邦一直引以為傲的優勢。開戰以來到底直接間接花下去多少錢，現在誰都統計不出來，反正所謂的經濟增長率什麼的就不必提了。由於大宗的軍火貿易，GDP倒是提得很高。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聯邦都需要強力的資金流來保證恢復和發展。要是聯邦的科技的整體公信力被打擊，那就不是段時間的經濟損失問題了，而是一個長期的競爭力被削弱，在所有領域都要面臨懷疑和更不利的競爭的窘境，到時候，為了恢復技術方面的公信力，恐怕這部分集中了聯邦最核心資源的企業和機構不但無法為國家輸血，更要反過來需要國家的支持。虛擬戰線上的這一戰，是只能勝不能敗的。

宣佈勝利消息之後沒多久，諸葛凌峰召開了另外一個新聞發佈會。在會上，他誠懇地表示，聯邦從來沒有壟斷技術的企圖，聯邦企業能夠在諸多領域佔據領導地位，那是國家的產業創新政策的鼓勵和企業自身努力的共同作用，聯邦從來沒有出台過任何限制技術競爭的法律條文。聯邦在戰爭之後，將召開國際性協商會議，開放一部分技術標準，由於信息標準的核心牽涉到一部分國家安全內容，這樣的會議，只能放在戰後。聯邦也需要一段時間來調整核心通信協議。

挾大勝血痕組織的餘威，諸葛凌峰公佈這些消息的時候，並沒有給人弱勢的，讓步的感覺，反而異常高調。那意思就是，我們沒要壟斷技術啊，你們自己搞不出來有競爭力的技術標準就打仗，這叫什麼事情？算了算了，我們拿點東西出來息事寧人。

不過，暫時來說，這不過是個消息，一個說法而已，具體開放那些技術標準，國家和企業都有的好商討了。這可不是一項簡單的工作。

林聞方關注著這些消息的發佈，卻也游離於外。至少，暫時來說，還沒人來煩他。

他手上的傷口不是什麼嚴重的問題。醫生很是唏噓了一番，要是當時林聞方稍微理智一點，隨便找個醫生，或者哪怕是受過基本醫療訓練的人來裝置這些微動感應芯片，傷口都不會那麼深，至少不會失血那麼多，多到能讓林聞方至少需要臥床靜養一周。

臥床？林聞方的確是躺著的，但他直接買了新的遊戲座艙，送到了醫院來，每天索性連在上面打遊戲了。岳羽音自然也笑嘻嘻地如法炮製。原來的公寓房子已經能夠變成一堆廢墟，想回家也沒處去啊。

不過，他們似乎不用擔心房子的問題，聯邦政府在獎勵功臣方面從來不吝嗇。一棟位於月海湖邊上的別墅，準確地說，是一個縮小了規模的莊園已經劃歸到林聞方和岳羽音名下。填寫名字的是某個總統辦公室的幕僚，不到一個小時就拿到了產權證明，可立刻就發現了問題，林聞方和岳羽音並沒有結婚呢。按照聯邦法律，兩個沒有親屬關係的人，是不能共有私人房產的。由於總統辦公室據說是準備讓林聞方和岳羽音有個驚喜，不方便在這時候催著林聞方和岳羽音結婚，民政部門和房產管理部門等又找了一幫律師，成立了一家股東只有林聞方和岳羽音兩人的私有化公司，房產為公司所有。到兩人結婚之後，只要註銷了公司就能自動轉為私人房產……但找來了各種人馬參與其中，林聞方和岳羽音立刻就知道了。

房子的裝修、安保、電器等等，幾家大的電子廠商全都買單了，他們還對沒有能搶在總統辦公室前面為林聞方和岳羽音準備好房子懊惱不已。總統辦公室準備這種房產不花錢的，直接從因為各種原因罰沒的資產裡選了辦個行政手續就行，這種房子，在這些超有錢的財團眼裡是不怎麼看得上的。林聞方的勝利，保障的是聯邦的技術領域的號召力，也是他們這些大財團今後幾年幾百上千億的訂單，這種人情，怎麼還都不過分。不過，總統辦公室都出手準備了，再折騰一套房子給林聞方？那不是打總統的那些親信的臉嘛，這種事情，他們是不會幹的。但其他方面，他們卻可以找補一點人情回來。哪怕稍稍顯示一下自己的存在都好。

這些人越是撲騰得歡，投入的時間和精力多，林聞方和岳羽音距離回到真正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家就越遙遠：越是精緻的裝修越花時間啊。

在醫院休息一周之後，實在沒地方去的林聞方索性住進了熙雲大酒店，反正有人搶著買單，不宰白不宰。林聞方本來準備再休息一天就回軍校上課去的，他拉下的課時著實不少，要是到時候通不過考核，那可就抓瞎了。

可他剛剛到熙雲大酒店安頓下來，鄭泰澄就一臉無奈地引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總統辦公室工作人員來了。這人來找林聞方，是為了送一張請柬。

「這個什麼『聯邦信息安全委員會工作晚宴』到底算是怎麼回事？」看著這個怎麼看怎麼糾結的晚宴名號，林聞方納悶地問。

「其實，就是解決了血痕組織的慶功晚宴。除了所有參與此事的部門都會參與，進行一些聯歡性質的互動之外，各大電信、電子行業集團的代表都會與會。希望您理解，這一次雖然內部知道您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鬥中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但對外沒有公佈。您領導的團隊，也就臨時以信息安全委員會涵蓋了。自然，您是這場晚宴的主角。」工作人員耐心地解釋。其實，作為晚宴的主賓，應該是由更高級別的官員出面來邀請林聞方的，至少得是總統辦公室的次席幕僚長或者是諸葛凌峰的副手這種級別的人。但現在事情千頭萬緒，可這個晚宴又不能再拖延下去，只好讓這個級別也不算低的傢伙來跑一次了。說起來這個名叫徐超，可也是總統辦幕僚長的首席秘書，在總統的團隊裡，地位非常高。

林聞方會意地點點頭，他對級別對應這回事還沒搞得太明白，相對而言，軍隊裡對這種事情從來沒太大關注。

送走了徐超，林聞方翻來覆去地看著這份請柬。信息安全委員會這個名稱，本能地讓他有些警覺。

「怎麼了？」鄭泰澄笑著問道。

「這個信息安全委員會，應該不會變成什麼常設機構吧？」林聞方問道。

鄭泰澄聳了聳肩，不置可否地說：「難說。但暫時這是國家的需要，而且，你必然是要掛職的。總的來看，這不是個壞事吧。」

在首長身邊呆久了，鄭泰澄對於這種安排不陌生，結合現在的情況，立刻就明白了上面的想法。

諸葛凌峰已經放話出去，一些協議要開放。聯邦的那些技術標準一直是有很大的開放性的，但由於底層代碼一直在聯邦手裡，安全方面的壓力不大。但現在既然說了要開放，那恐怕這部分也沒辦法保證了。聯邦並不懼怕技術領域的競爭，多少年來形成的優勢，以及成熟的技術體系，研發架構，不是人家短時間能超越的。但是，之前對於這些技術標準，協議的安全審核，開放之後的安全指南書，碰到各種情況的應急處置等等，的確都需要一個專門的部門來負責。

這一次應付血痕組織有賴於各方通力合作，卻也暴露出了信息安全體系存在的問題。現在各種工程和建設，有施工質量的檢查標準，有消防安全標準，有節能減排標準，有應用功能領域的專業標準，但缺乏一個整體的信息安全考量。如果對電力系統的信號體系事先就有過安全評估，也許血痕組織的入侵壓根就不會發生。

這些都是非常專業的工作，不是現有的政府框架裡能夠解決的，所有這些要求，都決定了一個專業的常設機構，或者，至少是一個可以按照需要召集並且形成了相當默契的半固定的團隊的建立勢在必行。

這場晚宴，也是為這樣一個機構預熱吧。

第148章 慶功晚宴

戰爭時期的所謂晚宴，政府和軍方，還有與會的那些軍工集團的代表們也都很謹慎。一些基本的社交和工作宴會，要麼放在不會引來太多注意的郊外的度假山莊、私人園林或者索性放在可以隔絕外界關注的軍事基地裡，大家都不希望被記者、被普羅大眾說奢侈啊、歌舞昇平啊之類的怪話。

但這次所謂的工作宴會，場面卻頗為盛大。宴會擺在位於月海湖邊上的一個私人會所舉行，這裡有整個聯邦最漂亮的一片桂樹林，這個季節，桂樹林開始散發出迷人的香氣，讓林間的那片草皮，變成最令人陶醉的宴會聖地。在這個時節，也只有級別足夠高的宴會能夠頂掉別人的預定，在這裡進行。

林聞方和岳羽音都不是什麼好熱鬧的人，參與宴會從來不積極，兩人參加宴會所穿的衣服和上一次出席在熙雲大酒店的宴會一模一樣。到了現場，他們才感覺到這個宴會氣氛頗有不同，沒有紅地毯，沒有刺眼的閃光燈，但還是有幾個著名的記者穿著正裝挎著相機，在人群中穿梭，不時和來賓交談上幾句。

看到林聞方帶著岳羽音進入場地，徐超連忙迎了上來，他今天就是負責引導著林聞方參與整個宴會的各項議程。「林少校，您好。」徐超的態度極為恭敬，從職級上說，林聞方和徐超雖然是軍政兩條不同的路線上，但大致差不多。可徐超位在中樞，在總統身邊做事，很容易能讓自己的意見影響到總統的決策，重要性遠在林聞方之上，至少現在還是如此。他對林聞方的恭敬倒不是地位上身份上必須如此，而是因為他對於林聞方這樣的英雄人物，還是很有些敬仰讚佩的。之前送請柬的差事，要不是他自己主動申請，也不會落到他的手上。

「這是什麼狀況啊？」林聞方指著那些記者問道。

「哦，這次的宴會比較特別，不是公開發佈消息，但又不是我們這些內部的傢伙的沙龍聚會。有些消息，還是要對外吹吹風的。通過這些人的非官方渠道發出去會比較好。」徐超解釋道：「您應該已經知道，這個信息安全委員會，恐怕是要常設的了。至少也是有一個固定的辦公服務機構，然後幾個關鍵成員定期召集。今天在場的人，恐怕多多少少和這個信息安全委員會有關。那些軍火商，不是電子產業方面比較強的，就是IEFE協會裡有影響力的。您也知道，聯邦的事情，在餐桌上解決會比較方便。」徐超笑了笑：「這方面，幾十年來改進很多，但習俗畢竟是習俗。」

林聞方撇了撇嘴，說：「好吧。說不上是好是壞，反正也就這樣了。宴會這回事我不太熟悉……」

徐超連忙說道：「放心放心，你是功臣，沒有人敢刁難你，今天的宴會也沒有什麼麻煩的議程。」

林聞方到得比較早，稍後，韓岑、洛風眠、封長青、文敬責他們幾個就都到了。他們幾個在短短幾天裡通力合作了一回，在這種場合，倒是很有些老朋友的氣氛，開心地聊著這幾天裡的善後事宜。林聞方這才知道，電力系統這幾天可忙壞了，在進行信號系統的調整，差不多整個系統的人裡所有有資質證書的人都在加班施工，軟件硬件雙管齊下。但這次系統調整總的來說卻不是進步而是退步了，在沒有更好的解決方案之前，整個電力系統的智能化進程暫時中止了。除了要安排更多的人值勤，隨時按照各區域的電力負荷進行調整之外，還得有更多的搶修隊，應付各種突發事件。沒有了智能的電力調控系統，出現問題的可能性大大增加。別的不說，現在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項目，但常規的電力消耗居然比以前增加了7％。這不是個大數字，但擱在全國範圍，7％的總消耗增長，要趕上兩三個大型電廠的生產量，額，還是極為可觀的。

信息安全委員會成立之後，恐怕第一個項目就是要讓電力系統的智能化信號系統以安全的方式運行起來。

他們幾個現在都知道一點信息安全委員的端倪。雖說這事情並不是因他們而起，但如果能夠在他們手裡有個了結，善始善終的話倒也不錯。稍稍聊了聊之後，他們幾個就被各路來找他們寒暄的人拉開，各自忙碌去了。

「林少校。」一個陌生的聲音叫住了林聞方。林聞方轉頭一看，卻是顧鈞。

「顧先生這次也來了啊。」林聞方淡淡地說。他和太行集團的關係，委實是惡劣到了難以想像的地步，雖然不能說是不死不休，但要是有機會給對方使絆子，恐怕毫不猶豫地就會那麼干了。顧鈞出現在這個場合，並不奇怪，太行集團的軍用電子部門還是很有點實力的，他們的光學系統、激光器等等也都獨步聯邦。

顧鈞現在倒是有點頭痛。要是林聞方真的如傳言中所說，會成為這個信息安全委員會的實權人物，那太行集團還真繞不過去，他們的很多項目恐怕都得從他手裡過。的確，因為他們之前的過節，太行集團可以要求林聞方迴避，可是，林聞方的態度絕對會影響到其他人。

顧鈞倒也沒有想就那麼和林聞方緩和關係。顧傾海先後兩次被郭嘉恆和林聞方打斷了腿，的確是自己這邊有問題在先，但不管是郭嘉恆還是林聞方，手段也的確是太狠了一些。從這個角度來說，他也挺恨林聞方的。

如果完全是顧傾海有錯，顧鈞絕對不會吝於道歉。可是既然林聞方和郭嘉恆下手那麼狠，他就絕不會輕易服軟。真要讓他求饒，在圈子裡失了面子，日子也不會好過的。但是，在宴會上見到了打個招呼，卻是理所應當。不然，讓有心人看在眼裡，知道他們關係惡劣，少不得會利用。

「信息安全委員會……林少校，你是要被重用的。這次，是要提前恭喜您了。」

「哪裡哪裡，我都還沒得到什麼說法呢。反正也就這幾個月的時間，我結束軍校課程之前還能在漢京的，以後可就難說了。當顧問，我還是很擅長的。」林聞方笑著說。

看著林聞方不似作偽，故意表現得輕鬆，顧鈞倒是有點奇怪，問道：「您沒聽說？幾位大佬在討論是不是要讓你長期留在中樞工作。聯邦並不缺少優秀軍官，卻缺少能在信息領域統籌全局的官員啊。」

林聞方搖了搖頭，說：「真沒聽說這種事情。」

郭嘉恆出現在他們身後，咳嗽了一聲。岳羽音看到郭嘉恆，親切地問候道：「郭大哥，你也來啦。」

「是啊，我跟著將軍來的。不過，這裡的保安工作，不勞我操心了。教官不也在那裡泡妞麼？」郭嘉恆笑著說。

顧鈞臉色一沉，說了聲「你們聊」就直接走開了。

林聞方忽然問道：「他說，上面有人要將我調回來？」

郭嘉恆淡淡地說：「是的，有人在推動這件事情。將軍並不同意，但是，文官集團那邊的意見很堅決，雖然不能完全主導軍方對你的任用，但是……我們不能不考慮影響。信息安全這回事，的確是很重要的啊。」

林聞方臉色陰沉了下來，說：「可是……為什麼呢？」

郭嘉恆冷笑了一聲：「要你離開機甲部隊，這是最關鍵的目的。你別問我怎麼知道的，我就是知道。為了搞明白這個，軍方還是多少付出了點代價的。」

岳羽音抓緊了林聞方的手臂。她知道林聞方對機甲部隊的感情，這不僅僅是因為機甲部隊重要，機甲部隊能讓林聞方在軍中走得順暢，可能幾年內就能讓林聞方升到上校乃至少將的位置。但不是現在，林聞方的少校軍銜，遲遲沒有升，部分也是因為一開始技術軍銜給得太簡單了，現在必須要壓一壓，才符合慣例，一旦熬過了這陣，將來林聞方在軍中絕對是平步青雲的。

林聞方在意機甲部隊，更重要的是在那裡，他有他無比關注的朋友。朱芷、邰清遠、霍滌、肖志強這些人，他們在戰場上一次次齊心協力，一次次同生共死。尤其是朱芷，他們之間完全可以以性命相托。朱芷現在壓力很大，過得並不怎麼好，林聞方在這種時候，絕對不會扔下她不管的。可是，到底是誰，那麼急於讓林聞方脫離機甲部隊呢？這又是為什麼呢？難道一個機甲部隊的副官的位置，比聯邦中樞的實權位置更重要？這怎麼都說不過去啊。

郭嘉恆看著林聞方在思考著，歎了口氣，說：「別著急。委員會的建立是板上釘釘，可其他的，慢慢來吧。你先軍校結業了再說，這是有頭銜有學位的，再怎麼想動你的位置，都不會讓你損失一個學位的。……其實，我也覺得信息安全委員會的職位，比機甲部隊更適合你。你……呵呵，自己考慮吧。」

林聞方點了點頭。他們默契地撤開了話題，和岳羽音一起聊起了最近遊戲裡和莫亞玩家們的大衝突。過了不久，徐超忽然又出現在邊上，興沖沖地對林聞方說：「少校，宴會的一些議程要開始了。請您跟我來一下。岳小姐，對不起，要暫時借用一下林聞方啦。」

岳羽音呵呵笑著說：「沒事沒事，儘管拿去用。」

林聞方的看了一眼岳羽音，無奈地搖了搖頭。音兒果然是最擅長影響自己的心情的。

第149章 優異勳章

林聞方從來沒想到，和總統趙臻鐸的見面會在這樣的場合發生。

「你好，我是趙臻鐸。」他非常平易近人地向林聞方伸出了手。

「總統先生，您好。」林聞方受寵若驚。

「來，這邊坐。」趙臻鐸拍了拍林聞方的肩膀，指著邊上的沙發。林聞方剛坐下，一個秘書就將熱乎乎的請咖啡擺在了他面前。

「抱歉，本來預訂等下要給你頒授勳章，但是，考慮到你現在的麻煩，勳章還是由我在這裡私下給你比較好。之前，我們以為莫亞人不會膽大妄為，所謂的懸賞只是一種表態。但在幾個小時前，我們發現，似乎並不是這樣。你已經是第幾次破壞莫亞的行動了？」趙臻鐸笑著問道。

「申海市的數據中心？天池山？還有瑞安市？再加上現在這次……還好吧。」林聞方並不謙虛，這些已經是他功勞簿上的東西了，任誰都無法否認。尤其是天池山基地那邊，說他是獨立拯救了天池山基地也不算太誇張。

趙臻鐸點了點頭說：「此消彼長，牽涉到的人力物力，牽涉到的雙方損失比，說你是個有戰略潛力的人物，大概已經不過分了。」總統對林聞方的溢美之詞，讓林聞方有些侷促。他站了起來。

「坐下吧。」趙臻鐸說：「這不是我的評價，而是莫亞人說的。當然，對此我還是贊同的。莫亞將你的懸賞再次提高了。10億里亞爾，一下子翻了一倍。莫亞人很難獨立派出部隊進入聯邦境內刺殺你，或者，按照他們更理想的做法：捕獲你。不過，再這樣下去也很難說。你大概還不知道，等一下，你的警衛級別進一步提高了。另外，信息安全委員會這邊，也希望你能擔負起責任來。」

林聞方想了想，說：「總統先生，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我會盡全力提供技術支持的。不過，我還有軍校的課程要完成。」

趙臻鐸搖了搖頭說：「諸葛跟我可不是這麼說的，他希望你能擔負的，不僅僅是一個技術責任，也包括行政、人事的管理，包括信息安全的各種執行層面的問題。看過了你的履歷，也聽不少人說起你。你的能力還是很全面的。程序開發經驗、網絡對抗經驗，有領導力，有團隊管理經驗，有豐富的戰場經驗，有基本的指揮學訓練……讓你領導一個部門，我是放心的。」

林聞方嚴肅地說：「總統先生，我暫時還沒辦法答應什麼。我現在對於這個信息安全委員會一點概念都沒有。」

趙臻鐸笑了笑說：「我明白。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的崗位。聯邦的安全責任，有相當一部分會在你的身上……嗯，無論由你來領導這個部門，或者僅僅提供技術支持。我想，我應該跟你透點低，讓你更瞭解一點這個工作。聯邦……現在是多事之秋啊。」

趙臻鐸搖了搖頭，平靜地解釋起現在的狀況來。他的秘書和幕僚長就在邊上，臉上寫滿了驚訝，和林聞方說這些事情是他們商量好的，但他們沒想過趙臻鐸居然願意自己來解釋這些問題。

「信息安全委員會成立之後，最重要的任務一個是評估全國範圍內各個子系統的安全狀況，並加以改善。然後就是有關技術標準的開放問題了。這個問題，聯邦雖然和一些廠商達成了一致，但我不覺得，目前協商好的這些不痛不癢的技術標準，會讓聯邦的所謂壟斷地位有所減少。這麼說把，聯邦從來沒有壟斷過，壟斷技術標準的是一些集團，有些是IEFE的成員，有些則藏得更深。或許你想像不到，IEFE的成員企業裡，有三分之一都有同一個集團的參股。股份有多有少，我上任到現在已經是第六年了，這是我的第二個任期，直到不久前，我才大致弄明白振星集團到底有多可怕。這麼說把，所謂的技術壟斷與否，不過是振星集團的一句話而已。不少技術標準怎麼來的，尤其是那些多國合作看起來開放的技術標準，可能幾個合作方都是振星集團的關係企業，還都是足夠大的，在各自國家佔據領先地位的企業。到底振星集團有多大的規模？說實話，我不知道。技術壟斷讓各國不斷失血？那是真的，但聯邦也同樣深受其苦，國家從來沒有掌握過那些技術標準，真的……」

趙臻鐸是認真、執著，甚至是有些狂熱地說：「我希望……如果能夠由你來領導這個信息安全委員會的話，這應該是一個想方設法真正促成技術進步和共享的團體，而不是一個把振星集團扔出來的骨頭切切碎再分給其他人的組織。」

林聞方沉默著，他不知道如何回應這樣的要求。他皺著眉頭，稍等了一會才問道：「為什麼是我？」

「因為，」趙臻鐸無奈地說：「因為……在所有支持你出任這個委員會的主席的人裡，振星系的企業熱情最高，也……最真誠。」

振星系？林聞方苦笑著說：「總統先生，您是在試探我嗎？我和什麼振星系的企業，沒有什麼交情啊。」

「智策公司，北方工業集團都是振星系的。」在一旁的幕僚長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說。「就是經過調查，覺得你其實和他們沒什麼太好的關係，私下裡的關係，所以這才奇怪。」

林聞方苦笑著說：「那這是怎麼回事呢？」

趙臻鐸彷彿用盡全部力氣，將胸腔中的空氣全部吐了出去，才沉沉地反問：「有關係嗎？重要的是，你是不是願意這麼做。」

林聞方坦率地說：「我不知道，似乎無論我如何掙扎，都是在別人的框架裡過活，是嗎？」

趙臻鐸笑了笑說：「我也沒有什麼不同。但是，我努力想變得不那麼一樣。」

林聞方笑了笑，他有些明白，為什麼趙臻鐸在每次演講，每次公開場合亮相的時候都能引起一片歡呼，能夠讓周圍的所有人都振奮起來。他有點不像是個政治家，一個理想主義者是當不了政治家的。但他就是那樣，從內心燃燒起來的狂熱的人，為了他認定的目標不斷奮鬥。但是，現在，趙臻鐸需要他參與到他的理想，他的計劃中去嗎？自己，是能夠打破技術壟斷枷鎖的那個人？林聞方可沒有這樣的自信。

「不管怎麼樣，林聞方少校，請起立。」趙臻鐸站了起來。林聞方連忙立正。

趙臻鐸從秘書手裡金藍色的盒子裡取出聯邦優異服務勳章——聯邦所有勳章中品級僅次於一級金星勳章的榮譽，別在了林聞方的胸前。雖然從軍還不到一年，林聞方胸前的飾條已經表明了他前前後後參與的諸多戰鬥。優異服務勳章在齒輪狀的圓環裡鑲嵌著一張金屬面具的銀色的機甲部隊兵種紋章邊上顯得很好看。

「林聞方少校，我謹代表聯邦政府，授予你聯邦優異服務勳章。」

「謝謝總統先生。」

又和趙臻鐸握了握手之後，林聞方離開了。走出房間，他小心翼翼地將勳章再取下來，放回盒子裡，揣進了口袋。這次不公開授勳，就是為他的小命著想，不再刺激莫亞方面了。每次宣傳林聞方，都是在打莫亞的臉。反正該得的好處一樣也不會少，林聞方也並不是那麼在乎出名與否的人。

林聞方離開之後，幕僚長孫霆問道：「你覺得，林聞方怎麼樣？你覺得合適嗎？」

「比我想像得更合適。」趙臻鐸笑著說：「振星這次很有可能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真不知道為什麼振星系的企業會集體支持林聞方。這個職位太重要了，各方的爭奪太厲害了。要不是振星系忽然全體支持林聞方，大概不知道要落到誰的手裡。再怎麼樣，林聞方總比那個……那個叫什麼來著的傢伙強太多了吧？這絕對是個需要懂技術的職位，還必須對整個技術體系有自己的想法，能夠跳出現有技術體系的框架去思考和整合。在這方面，恐怕在我們現在能找到的人裡，再沒有比林聞方更適合的了。」

孫霆聳了聳肩，說：「除了他實在是沒有任何背景。他頂得住壓力？」

趙臻鐸淡淡地說：「就是因為沒有強硬背景，他才可靠啊。不然，來自家裡的壓力就足夠讓他游移不定了。本質上，這傢伙對家人和朋友的重視，是可以劃在缺點這一欄裡的。雖然表現得不明顯，但他顯然是很重感情的。」

孫霆想了想之後，贊同地點了點頭。「反正還有一段時間呢，等到他軍校那邊結業再說。反正這個委員會的框架還需要點時間來搭建起來呢。這事情，我會親自過問的。」

趙臻鐸點了點頭，說：「諸葛忙著外面的事情，這種准內勤工作就只能交給你了。」

孫霆點了點頭，站了起來，說：「走吧。外面在等著我們了。」

當趙臻鐸走進宴會現場的時候，氣氛一下子被點燃了。大片的掌聲響起，迎接著這位平時甚少在這類宴會場合出現的總統。趙臻鐸站在了宴會場所的最前端，中氣十足地說：「大家好，今天，我來到這裡有幾項基本的議程，最重要的就是，來宣佈一些事情……」

第150章 位高權重

在剛才相對私人的環境裡和趙臻鐸聊天，與在宴會的正式場合看這位總統閣下興致勃勃，鏗鏘有力地演講感覺完全不同。室外的宴會，燈光很節制，光線主要從側面打過來讓總統的臉顯得尤其剛毅。

「怎麼了？總統先生人還不錯吧？」岳羽音扯了扯林聞方的袖子問道。

不時跟著人群鼓掌，林聞方壓根沒將總統在台上所說的話聽進去。岳羽音對趙臻鐸的瞭解要更多一些，雖然現在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的腿部功能，但每天的鍛煉還是堅持了下來。目標當然不同了，現在更主要是為了保持身材。跑步和做其他鍛煉的時候，開著電視新聞已經變成了習慣。雖然趙臻鐸自己不怎麼愛上新聞，但現在國事紛擾，怎麼可能真的少得了他的部分。

「還好吧。一個理想主義者加一個政治家，這是一種多奇妙的混合物啊。」林聞方微微搖了搖頭。他有些想不明白，這個總統到底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本質上，他們這些人都不怎麼信任政治家，不是一個兩個，而是他們一整代人。從很早以前，在一家家公司裡輪轉的時候就是這樣了。喝酒、吃肉、罵政府，這是多理所應當的組合啊。但是，現在，這些以前遙遠的政治人物，紛紛出現在他的身邊，他比以前知道的多得多。知道了各種決策背後的事情。戰場上的勝利或者失敗，各種有關普通人生活的決定，現在都在他的身邊發生。甚至於他自己都在做著這些決定。這些決定，並不都是愉快的，並不都是輕鬆的。

當初在被萊昂斯威脅的時候，他也不過是到了最後一刻才想到要疏散那些鄰居而已。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因為，如果不是因為這些疏散，到時候直接讓火羽救出岳羽音就好，壓根不用考慮別的，可能更加穩健安全。仔細想想，他並不真的在乎那些人的死活。這種漠不關心，讓他自己挺擔心的，這讓他覺得自己距離自己許久以前期盼著的平淡而幸福的人生越發遙遠。

這種晚宴，自己居然還是主賓，這種事情以前想都沒想過。一個公司的程序員，不該想這種事情的。

「今天，正好我們也在所有這些朋友面前，向大家介紹幾個將來可能要打很多交道的人。有些大家已經認識，有些大家已經認識了。甚至已經有過了合作。不過，今天這些人都有一個新的身份，信息安全委員會成員。這個委員會將由這幾位牽頭，成為為大家服務的全新的組織。有請……」

「公安部部長封長青……大家不要誤會，他就是來湊個職級的，你們誰敢欺負老封的手下，他負責找你們麻煩。」

全場一片哄笑，封長青在大家的掌聲中風度翩翩地走上了台，站在趙臻鐸身邊。

「國家安全局八處技術勤務科科長，宋楚。」

「公安部信息科科長洛風眠。」

「總參謀部通信處信息安全科科長韓岑上校。」

「總參謀部特戰中心作戰科科長文敬責上校。……補充一下，他剛升職，你們回頭想找他請客的稍微悠著點。當心他喝醉了藉機報復，你們打不過他的。」

文敬責一臉鬱悶地走上了台，看著拿他開玩笑的趙臻鐸，也只有報以苦笑。文敬責當初是從中央警衛局調去特戰中心的，曾經當過一段時間趙臻鐸的警衛。當時，趙臻鐸不過是某省省長而已。他們的交情非常鐵，說文敬責是趙臻鐸的嫡系絕對不誇張。這種玩笑，也只有趙臻鐸敢隨便開。

「獵人機甲大隊副隊長，林聞方少校。」趙臻鐸看著林聞方，說道：「這次對抗血痕組織，林少校居功至偉。不過，他要升中校，就看他能不能從大家手裡撬出更多東西來了。」

林聞方微笑著走上了台，這是預定中的議程。這種半正式的宴會上，讓趙臻鐸這樣半開玩笑式地介紹給大家人事，再合適不過了。

大家一起在台上，互相握了握手，國安方面色宋楚和大家還是第一次見面。這個臉上總是掛著職業化笑容的傢伙讓大家的背上汗毛直豎。但將來都是同事，而且，宋楚對所有的同事和朋友還都是很不錯的，據說。

趙臻鐸沒有再給這些人，尤其是林聞方施加更大壓力。只是當大家迎接了一陣掌聲，然後向在場眾人集體敬了杯酒而已。

就是在這種說不上是嚴肅還是好笑的氣氛中，這個信息安全委員會第一次集體亮相了。第二天開始，委員會的牌子就在市中心的一棟寫字樓裡掛牌辦公。由於事先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辦公室暫時看起來還有些草率，前台後面的標誌都是臨時打印出來掛上的。信息安全委員會的標誌，很有政府機關的氣派，那是一塊完全以0和1拼起來的盾形紋章。複雜的紋章本身就具有了防偽功能，正在趕製的工作證也直接用這個盾形紋章的鐳射當作最基本的防偽標誌。

辦公室裡堆滿了各種還沒開封的辦公用品，當林聞方他們絡繹到來的時候，差點都沒地方坐下。最後，當六個主要成員開會的時候，會議室的桌子倒是擦乾淨了，但椅子外面包裹的塑料薄膜還沒扯掉，他們都只能用紙杯喝茶——印製著信息安全委員會標誌的馬克杯要到明天才能送到。在場這些人都是一臉淡然，絲毫沒有侷促或者嫌棄的感覺，他們身後都坐著各自的秘書，由於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林聞方臨時讓丁天來當自己的秘書。他開始還擔心丁天對這種入門級的事務性工作會有所不滿，但丁天卻受寵若驚。要知道，進入到這種新建立的實權部門成為第一批工作人員，對於他將來的陞遷會有多大的幫助啊。

哪怕知道信息安全委員會今天開會開得如此簡陋，外界也沒有任何人敢嘲笑他們。

「這裡不太坐得住，那我們就長話短說。」封長青呵呵笑著說：「兩個事情，電力部門的專家明天晚上給我們做簡報會，而我們要在一周內拿出基本的技術整改方案。一個月內要在至少五個城市內試行。半年內要將全國電力系統的信號系統改造完畢。施工不管我們事，但我們負責驗收。」

封長青說完，有些無奈地說：「我說我們，這是抬高自己了。這點事情我完全不懂。你們都是技術人員，這個組織其實也挺奇怪的。到底內部怎麼分工，大家自己說說？」

封長青當了那麼多年公安部部長，在人事方面很有手腕。這一次讓大家認領內部分管事項，固然是無奈之舉——這次團隊裡都是牛人，他也不好太主觀了——但這也是一次試探，大家的訴求，在這個會議上就全都會暴露出來。

首先開口的是洛風眠，他早就和封長青溝通過，作為封長青的愛將，他知道這時候肯定是自己先開口，不然這個會，很有可能就要陷入僵局。

「我對協調聯絡工作比較有心得，這方面的事情交給我吧。」他說。

大家都點了點頭，沒有人反對。之前要不是洛風眠出色的工作，圍捕血痕組織的行動肯定會出問題。

宋楚仍然帶著職業化的微笑，說：「其他方面我比較薄弱，電腦硬件和網絡建設，特別裝備的研究和獲取工作交給我好了。國安部門做好玩的小東西是有傳統的。」

韓岑笑了笑，說：「本來這是我想做的。既然你這麼說，那就交給你好了。那我想分管網絡安全方面的技術研發和執行。」

文敬責聳了聳肩，說：「你們的安全我有責任的，各種外派事宜，出差啊之類活動的安全保障，還有追捕破壞分子什麼的工作，我責無旁貸。」

「哦？」封長青有些奇怪地問：「你們真謙虛啊。現在，後勤服務，網絡安全，外勤，聯絡這幾塊工作都算是有人了。那策略交給林聞方？」

林聞方呃了一聲，無力地說：「這不是一個人能決定的吧？這可是大方向問題。」

封長青笑了笑說：「誰讓大家那麼謙虛呢，就交給你好了。你也別推辭，反正你們都是技術人員，有問題協調解決就是了。就這麼定了。委員會我任主席，不過，總統也說了，有麻煩了來找我。沒麻煩的時候，我是不出現的，你們自己協調好就可以。委員會的人手，一周內會陸續到齊，你們有什麼想推薦的人，統一告訴洛風眠就好。他會幫忙搞定的。」

封長青壓低了聲音，嚴肅地說：「開始工作吧。大家都知道這個委員會到底是幹什麼的，讓我覺得愉快的是，大家都是事務性人才，有很強的工作經驗，沒有企業界代表。」封長青提到「企業界代表」的語氣，可以說是嗤之以鼻。「我希望，在幾個月後，一年後，幾年後還是如此。」

林聞方恍然大悟。趙臻鐸不僅僅和他溝通過，他把這個委員會搭建起來，恐怕就是衝著振星集團和振星系企業去的。不然，絕不會出現如此奇怪的人事組織方式。趙臻鐸的決心顯而易見，但這卻讓林聞方更擔心了，到底是什麼讓他趙臻鐸如此決絕？肯定不是總統任期只剩下兩年的緣故。

第152章 調查研究

無論如何，林聞方成為了信息安全委員會的第二把手，實際上決定整個團隊做什麼和怎麼做的人。這個決定不對外公佈，在職級上，這也是個很奇怪的安排。少校軍銜，所有人裡，他的職級最低。不過，畢竟這是他通過自己的行動贏來的信重，沒什麼可忐忑的。但是，林聞方也知道，這種信重只能持續一段時間，將來他怎麼做事，能做到什麼地步，怎麼和這些職級比他高的傢伙相處，才是他是不是能坐穩這個職位的關鍵。

忽然之間，林聞方就變得超級忙了起來。每天早上，鄭泰澄會開車送他去軍校上課。中午和同學們找地方共進午餐之後，他就得跑去那個越來越像某五百強企業的辦公室處理信息安全委員會的事情。由於打交道的主要是非軍方的人員，他還得換上西裝繫上領帶，連丁天也不得不這麼幹。他們的辦公室裡進進出出的，絕大部分是這麼打扮的信息和電子領域的精英，哪怕為了對等地交流，他們都得這麼幹。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整個委員會似乎只有林聞方不怎麼加班。並不是他做的事情少，要說工作量，他接下來的工作差不多抵得過韓岑手下整個團隊。差不多只用一天時間，林聞方就對電網的信號系統進行了全面分析，並拿出了解決方案。還是一個極低成本的解決方案，他在整個電力系統裡加了一個計數系統，加了一個模擬演算系統。電網毫無疑問是國家重點建設的系統，充足的預算讓管制電網運行的計算機和網絡系統容量上都有極大的余量，沒有採購一台新電腦，林聞方就能完成整個系統的更新。以後，只要模擬運算發現按照現在的運行情況12小時內會有安全隱患，系統就會立刻報警，通知專門的檢修部門出面解決。

至於那些本身的物理網絡上存在安全隱患的，那就由電網的專家們自己去解決了。信號芯片全部更新，雖然牽涉到大量的人力物力，但最多也就幾個月就能搞定了。工作量比想像中還小那麼一些。

其實，由於電力系統的各項系統本身都有詳細的公式，電力的耗損、發熱量等等都可以計算，實際上林聞方將所有的公式交給了火羽，不到2個小時就有了方案，但他還是拖了一天才交出來，免得太過驚人。現在公司裡都是高手，林聞方在使用火羽上非常小心，反正通過網絡，將材料和要求發給火羽，然後和火羽通過加密頻道溝通就可以了。

林聞方出色的工作效率讓委員會的其他人感到極大的壓力。不知不覺之間，大家都加快了工作的步調，一時之間，信息安全委員會咄咄逼人的態勢，引起了越來越多人的關注。而這正是林聞方想要的。

趙臻鐸讓他做的事情，就像是發給了他一把調羹，讓他去挑戰巨人。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遇到巨人，或者撞到了風車就不得不敗退了。他先得搞明白他要對付誰，才能搞明白怎麼對付。

林聞方並非不相信趙臻鐸的調查，但他還是讓火羽進行了大量的數據收集。火羽搞明白各種企業互相之間的關聯，搞明白各項技術標準的歸屬一點都不難，尤其是有了趙臻鐸的提示，特意從振星集團這個中心點出發去尋找那些聯繫，各種各樣的消息就浮出水面了。趙臻鐸沒有騙他，振星系企業已經變成了一個尾大不掉的狀態，不但在聯邦有著超級巨大的影響力，在其他國家也有相當規模的產業，互相之間串聯起對技術嚴密的控制體系。

從林聞方的角度，還可以看到一些別的。

振星系對技術的控制不僅僅局限在核心技術，對相關的技術標準也有衍生。比如，在手機技術上，除了最核心的MCE通信協議之外，在儲存技術、電池技術、專用液晶屏、觸控技術、輸入輸出等等方面都有涉及。最誇張的是，除了通信協議之外，連現在全世界最主流的三大智能手機操作系統，其實都是振星系企業直接和間接在控制著。如果說振星集團比較薄弱的，那大概就是對傳統領域的滲透。振星集團涉及傳統經營的領域，比如礦產、農業、生物、製藥和物流等都是這些年的事情了，在礦業上的投資從開始到現在只有不超過20年。雖然憑借資金優勢鋪開很快，但由於時間比較短，在這些領域還處於探索研究階段，都沒有開始贏利的。但哪怕是礦產、農業這些傳統產業，振星系企業的技術研發投資也都很誇張，有些企業的研發經費甚至佔到經常性開支總額的一半以上，要不是振星集團的撥款支持，早就關門大吉了。

大致計算了振星系企過去20年的收入和開支，計算了他們的研發、併購等等可能涉及的金額，林聞方非常詫異地發現，振星系企業的總體利潤並不像他想像的那麼高。甚至可以說，這個集團整體來說不怎麼掙錢，對於一個這樣規模的企業網絡來說，過去20年的平均毛盈餘不到1000億聯邦幣，這實在不能算很多。

振星系也因為這樣那樣的情況，有著各種矛盾。處於行業領先地位的那些企業顯然不怎麼待見從他們身上吸血的傳統行業企業。那些振星系的核心企業，互相之間的競爭非常激烈，有時候甚至可以說是手段惡劣，屢屢挑戰行業規則和道德底線。可見他們都是鬥出了真火的。而至少從表面上來看，振星集團對於調解這些企業之間的問題沒什麼興趣。有這兩組矛盾擺在那裡，林聞方覺得或許也不是無從下手。尤其是手機、網絡、電腦這三大體系，林聞方完全可以從外圍技術著手，不斷深入核心，溫水煮青蛙地讓振星集團放棄對技術體系的控制。

振星集團和振星系企業最關注的好像就是技術，想到這點之後，林聞方有些納悶地將所有振星系企業掌握的技術體系繪製成譜系圖來研究，發現他們不但是有意識地控制技術體系，而且在技術研發方面始終有著明確的目的，時間線非常詭異。還是以手機為例，當初從GSM網進入到MCE網的時候，短短一年中，各種新技術紛至沓來，全都是能讓MCE網絡能更好地運轉起來，讓MCE協議的手機能更好用更好玩的系列技術。全世界各種大大小小的公司都在搞這個，成果不斷。而幾家手機廠商在研發MCE網手機上也不遺餘力，簡直跟瘋了一樣，好像大家全都確定MCE手機一定能取代原來的GSM手機一樣。現在看起來，他們不是確定，他們就是要讓這事情發生。

恰恰是因為這個原因，林聞方看到了機會。現在，振星系企業中最引人矚目的馳星電信正在推廣基於MCE網的全新的網絡通信協議，建立一個將網絡和通信統合為一的更集約式的通信體系。馳星電信領銜的幾家企業已經將這個命名為UNCE的通信協議核心全部架構完成了，即將在聯邦的三個城市試運行。馳星電信的結盟企業們已經推出了多達20款手機。整個架勢已經越來越像當年他們要用MCE網取代GSM網的時候了。林聞方覺得，找個合適的時機介入，未必不能撬動振星系技術的比較核心的內容。

不過，在那之前，林聞方還有一件事情要做：加強火羽。

他現在牢牢記住了，他要對抗的敵人，不管是誰，你先得把他們想得足夠卑劣。萊昂斯已經為他做了最充分的演示了敵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了。萊昂斯會不會捲土重來不得而知，但他要對付的這個振星集團也不是什麼好鳥。他們對內部的盟友都能無所不用其極，對付他這麼個敵人會是什麼態度可想而知。

要不是火羽當時第一期獨立操控機甲在極短的時間裡衝到岳羽音身邊，後果不堪設想。林聞方仔細想了想，覺得還是讓火羽負責起他們兩人的長期警戒圈比較好。雖然警衛局加強了對他們的保護，但畢竟做不到時時刻刻不鬆懈吧。可火羽來做這事情，絕對是盡心盡責，隨時隨地都能照顧周全。

火羽倒是很淡定地問：「你確定嗎？你現在讓我負責1000米警戒圈，沒問題。無非是視覺監控和其他的技術手段結合起來。但是，以後呢？你的地位更高，你會需要5000米，10000米乃至更大的警戒圈。要是多少年後，你能成為一個國家的首腦，那麼，我是不是要監控全世界的網絡嗎？我以為你是反對我統治世界的。」

火羽現在的說話已經很有冷笑話的腔調了。

林聞方苦笑著說：「且顧眼前吧。」

不過，要做到兩個人的1000米警戒圈也不是那麼簡單的。基本上，這意味著火羽要同時監控兩千個以上的攝像頭，同時，監控海量的網絡信息。對於處理能力和信息辨別能力都有極高的要求。這讓林聞方無比糾結，硬件他買得起，可軟件方面，這些可不是火羽自己能編寫出來的簡單程序，裡面牽涉到太多學習和認知方面的理論了。

林聞方第一次萌生這樣的念頭：這麼一步步發展下去，回頭火羽真的要變成個人了，一個完完整整，有著三魂七魄和五感的人。他能做到這一步麼？

第153章 像一個人

林聞方知道自己最重要的成就在哪些方面。

首先是體感操作系統，哪怕是後來的機甲操作系統，也不過是體感操作系統的高級衍生而已。林聞方的確在研究機械、電子等等其他知識，但至少暫時來說，他在那些領域僅僅是能理解，還沒辦法做到有太大貢獻。

其次則是人工智能，MARS和火羽，絕對是他目前最高的成就。MARS還有智策公司的同事們的通力協作，可火羽隨著一次次的改進和發展，已經和當初的MARS漸行漸遠了。一開始，火羽只是用一個判斷機制去協調控制所有的功能組件，現在其實也沒有太多的變化，仍然是需要火羽有什麼功能就得編寫什麼樣的功能組件。但火羽現在的判斷能力，已經讓她能夠自有調動已有組件的資源，組合出讓人驚詫的結果來。一個有自我意識的火羽，在這方面絕對會走得更遠。

要說林聞方最驕傲的第三個方面，那絕對是給火羽開發的視覺系統。這不是什麼分析判別視頻信號的軟件，而是真正從人的視覺判別機製出發，學習、分析而形成的極為精簡的視覺軟件。通過這段時間的使用，火羽積累的視覺數據庫已經非常豐富了。火羽能看到的畫面，很多人是絕對不會有機會看到的，這也加速了火羽的視覺方面的學習。一個程序員的最高成就可能就是模擬某種真實……林聞方已經創造了一個有自我意識的人工智能，而他居然在視覺這些周邊領域，還能有這樣的成就，這讓他自己都沒想到。不知不覺之間，他知道自己已經不是一個平平常常的程序員，而是一個將無數傳奇寶藏深深藏在數字世界裡的探索者。

現在，他要編製的程序，將讓他在這條路上走得更遠。這次，他決定撰寫的不是簡簡單單的視覺信號的分析匯總軟件，而是一個專門的認知和學習體系。

認知，這幾乎已經觸及到了人為什麼是人，為什麼能夠在長期的存在中積累起那麼多知識和技能，為什麼每個個體都能從中攫取一部分並且不斷繼續發展，成就自己的核心問題了。這似乎不是一個程序員能夠解決的問題，不是醫學，不死邏輯，甚至也不是哲學。這是一個完全不知道如何形容，如何描述的學科。林聞方也不能。

但是，通過程序行的組合，他卻能把自己的意思描述清楚。

在有了自我意識之後，火羽已經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和一個現實存在的人最大的區別已經不在於最基礎的哲學上的存在與否的判斷，而在於判斷事務的方式。純粹的邏輯思維和推理能力強，但處理不確定的內容的能力差，可能就是現在火羽最大的弱點。她是人工智能，她必須按照固有的規則去思考和推衍，但如果要讓火羽監控兩個人的1000米警戒圈，那就意味著會有各種各樣不確定的東西進入到視線，有時候可能僅僅是隻言片語，或者某個人攜帶的形跡可疑的物品。

以前，利用程序或者部分人工智能輔助進行安全錄像監控，多數使用的是形狀判別的方式，所有形狀可疑的物體先全部報警，交給操作者來判斷。如果是那種沒有操作者及時介入進行判斷的場合，那就用形狀去匹配類似的物體，靠著無線物品的數據庫，來濾除大部分東西。這種方式會有誤報自然也會有錯過，你不可能用一個確定的數據庫和判斷方式，去衡量人類無窮無盡的想像力，在做壞事方面，更是永遠不會缺少壞心思。

但如果是讓人來判斷，則是截然不同的情況。人會有疲勞和倦怠的狀態，這也就是為什麼，監控室的值班，聯邦的標準是不超過4個小時。一些核心部門的警衛，更是兩個小時一輪換。越是經驗豐富的警衛，出現誤判的可能越少，他們的知識、經驗和技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他們的思考方式，通過綜合判斷一個人的衣著打扮，舉止行為，人類會在大腦中豐富這個形象，補完視頻畫面無法呈現的內容。相對於刻板的數據庫，這是更靠譜的方式。當然，人也會被欺瞞，但總體來說，概率並不很高。

補完這兩個字，就是關鍵。這是無意中充分調動一個人的全部知識和經驗的極為高端的思考方式，林聞方卻用程序，在模擬、學習著這種方式。

現在的火羽，在進行監控的時候，看到每個人都會形成一個單獨的數據項，將目標身上的各種要素統合起來，結合以前的經驗判斷這個人的身份和目的。比如，看到穿著橘紅色工裝，帶著大捆電線，背著髒兮兮的工具箱的人，她會認為，這個人或許是國家電網的員工。在比較緊張的狀態下，她會黑進電網的工作調度流程，調出員工的派遣單，核對外貌和任務。一般狀態下，她只是記住了這個人，只要這傢伙不做什麼奇怪的事情，她不會對這個人有任何其他判斷，一直到他離開她的視線。

以後，要是這個人再出現在她的視線，她會判斷這個人和上一次出現的時候，身上的元素是不是相同，有多大的區別，兩個不同的身份標籤之前有沒有不可兼容的衝突性。比如，如果那個被認為是電網維修工的傢伙，忽然和林聞方出現在同一個和電力系統無關的宴會上，衣冠楚楚，周旋在一幫外交官、政府高官之間，那這個人的身份多少有問題。聯邦其實不乏家資億萬，然後自己去做最基礎工作的脾氣古怪的超級富豪，但這種人畢竟是少數。

說起來，這只是基於經驗和常識的判斷，但要用程序實現這種判斷機制，那可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這意味著，利用人工智能的監控，已經從只能跟蹤判別固定目標，到可以主動地去「懷疑」某些目標。林聞方非常明白跨出這一步，在人工智能領域意味著什麼。只要公佈這個成果，他可以輕易地橫掃一兩年裡所有的人工智能領域、計算機領域的所有獎項，這意味著人工智能觀察和理解這個世界的方式，無限接近於一個自然人。

但是，林聞方有些麻木了。也許是重大發現，重要成果做得實在太多了，再加上他也不希望別人有任何機會瞭解到火羽，瞭解到這個認知和記憶模塊的運行方式，做完了程序，他只是很簡單地將之掛接在火羽上面。至於程序和系統的磨合，數據交換方式，火羽就完全能夠自己搞定了。

但是，林聞方也不是沒擔心的事情，雖然他在數據壓縮和數據庫構成上下了很大的功夫，但這種非常類似於人的思考方式，讓火羽會在監控過程中產生無數的冗余信息，很多個人的單獨的數據項，可能出現一次然後再也不會用到。

類似於人，對於現在的計算機技術來說，的確是不太經濟的。一個人平時觀察和記憶，並不會意識到大腦到底記錄了多少有用和沒用的東西，不會意識到自己有意關注也好，潛意識裡掃過也罷，反正大腦就是那麼儲存了信息，還都是精度極高，聲光色效齊全的多媒體信息。可火羽不行啊，林聞方稍稍運行了一下，發現火羽能夠以每秒幾百兆的速度瘋狂地吞噬硬盤空間，就越發不淡定了。難道要給火羽添加「遺忘」的功能？那豈不是要破壞掉了每個人都建立單獨數據項帶來的最大好處了？

最終，林聞方採用了關鍵幀加上文字描述的方式來進行儲存，將空間消耗降低到了差不多每分鐘100兆上下。他現在有一個國家付錢讓他使用的數字實驗室，裡面的儲存空間足夠他以這種速度消耗一到兩年。林聞方狠了狠心，自己又去買了大隊的磁盤陣列。火羽的記憶庫，前所未有地龐大。

最能感受到變化的還是火羽自己，在運行了這個模塊一天多之後。火羽感慨地說：「人類的認知方式真是神奇，從看到一個人的第一眼開始，居然就能將如此豐富的內容調動起來。果然，那些觀察力強的人，能夠從看一個人的第一眼，就知道他的身份、工作、身體狀況等等，結合身體動態數據庫，甚至可以判斷一個人以前幹過什麼，什麼家庭背景出身……一個人的全部生活和故事，就一下子出現在了腦海裡。這真是太神奇了。」

林聞方苦笑著說：「是啊。可你要知道，人類做到這點，是無意識的，但你不同啊。這有意識和無意識，相差太多了。」

「嗯，我明白的。後台默認長期運行，和無意識還是有很大區別的。所以我覺得，人類真是神奇啊。」火羽忽然又問道：「那麼，所謂的一見鍾情，是不是也是基於這樣無意識的認知和判斷呢？」

林聞方考慮了一下，搖了搖頭。「你覺得，這種無意識的判斷是客觀的嗎？」

火羽回答道：「是的。每個判斷都是基於可以衡量的數據和經驗，當然是客觀的。」

「所以啊，客觀判斷是產生不了愛情這種東西的。你能一眼看去，判斷一個人的身份、地位、工作、年齡都和自己很契合，呵呵，這不是愛情。」

「好吧。被你這麼一說，我再也不相信愛情了。」火羽用無奈的語氣回應。

林聞方滿頭黑線。他歎了口氣說：「現在，我不知道怎麼跟你解釋一見鍾情這回事。雖然你現在的思考和觀察方式無比接近人類，但是……這裡面還有一個最重要的關卡：感性。」林聞方反問道：「你幹嘛有興趣瞭解這個？看小說看多了？」

「部分是。這部分內容沒有客觀描述啊，這讓我很難把這種感情狀態歸檔。」

「唉，相信我。我真心希望你能理解，有朝一日吧。你無法想像，對於我，對於這個世界，這意味著什麼。那絕對是人類的信息科學，計算機發展史上最光輝的一刻啊。」

第154章 全面提升

暫時來說，用程序來描述感情這回事，超過了林聞方的能力範圍，也超過了火羽的數據積累。林聞方和火羽進行了溝通之後，決定將這部分的開發先擱置。但是，火羽其實是能夠大致判斷她所觀察的目標的感情的。人類對於表情、行為學的研究已經非常充分了，結合神態、眼神變化、人的無意識動作等等，火羽能夠很輕鬆地判斷目標的情緒狀態，標記諸如：憤怒、冷靜、排斥、懷疑、喜悅等等單一或者複合式的情緒狀態，作為行動的依據。

無論是認知和記憶模式還是對情感的觀察力，都是火羽的核心程序需要的。進行了這樣的補充之後，火羽在交流上比以前順暢多了。人類平時也是以視覺為獲取信息的第一來源，要佔到日常獲取信息總量的70％。以前，由於處理機制的問題，火羽雖然已經有了基本的類似於人類的觀察力，但只有在一些固定的有攝像頭的場合才有視覺信號，除非是林聞方命令火羽進行大範圍的視頻信號檢索。可即使是那樣，時間也不會很長，多數也就是幾個小時，到林聞方能夠完成自己的目標就結束了。

現在，當林聞方搞出來1000米警戒圈的方案來，基本上也就是默認了火羽可以主動地獲取視頻信號和其他數據支持。火羽始終可以看到各種各樣的東西，結合早就有的行為學的數據庫，以及這次新安裝的情緒、表情的資料，她的成長非常快。沒多久，火羽和林聞方、岳羽音進行交流的時候，語氣就比以前自然多了。對於有些文學作品、或者是影視作品的引用也比以前來得準確和嫻熟。視覺和情緒觀察力這道關口一旦突破，居然帶來如此巨大的連鎖效應，倒是讓林聞方始料未及。

林聞方的注意力並沒有完全放在這方面。而是繼續按照原先的框架，不斷豐富火羽的功能。之前，他已經將火羽的功能模塊按照傾向不同，劃分成了標準、網絡戰、離機與戰鬥四個分支。核心功能加強之後，在不同分支上的表現都有一定提升，但效用卻是不同的。網絡戰模式可完全用不上對表情的判斷，壓根就沒有視覺信號可以用。戰鬥模式下，雖然機甲有攝像頭，還有紅外和夜視等等模式可以加強視覺信號，但總的來說，不需要將加強之後的視覺分析模塊加載進去，那玩意雖然很好用，但實在是太占系統資源了。機甲上安裝的電腦性能很不錯，但畢竟不能和服務器集群等等相提並論。林聞方倒是有意去協助開發計算機系統，提升計算效率，但現在對他來說，這方面僅僅只是想想而已，鞭長莫及啊。

網絡戰模式，由於現在需要大量控制攝像頭，保證傳輸視頻信號的帶寬，林聞方專為警戒圈建構的需要，開發了一個隸屬於網絡戰模式的子模塊：監控侵入模塊。除此，他並沒有在這個領域再加入太多其他功能。最近經歷了幾次大型的網絡戰，尤其是和擁有開發基於納米程序行為理論的血痕組織的一場大戰，讓他對自己在網絡戰方面的信心大增，但相應的，對以前開發的那些程序，以及採用的攻防方式，也有了截然不同的理解。要他按照自己新的體悟重寫整個模塊，那就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了。他沒這個時間。

林聞方著力加強的是離機模式與戰鬥模式。離機模式原先只是讓火羽在和林聞方失去聯繫的時候，尋找各種方式來恢復聯繫，從新建立穩定的溝通渠道，但現在，由於面臨更複雜的局面和威脅，林聞方不得不考慮得更多。沒多久，林聞方特異為岳羽音申請進行「測試」的機甲運到之後，他就直接訂購新的廂型車與卡車。鄭泰澄和他的機甲裝在卡車裡，始終跟隨他們兩人行動。他也給岳羽音專門請了保鏢和司機，讓裝載著機甲的廂型車始終在左近。一旦碰到了什麼問題，火羽會直接操作機甲第一時間趕到他們身邊。在那短短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火羽實際上具有機甲的完全權限。對火羽操作機甲的額能力，林聞方完全不用擔心，開發這個功能最大的疑問不在於火羽的能力，而在於他是不是敢於讓火羽擁有那麼大的能力。能夠以完全權限操控機甲，那就意味著實際上火羽就有能力傷害到別人：幾乎是所有人。

不過，這一關現在對林聞方來說已經不是那麼難過了。火羽已經有了自我意識，已經用她的方式救過了岳羽音，已經無數次地證明了她是優秀和可靠的，而且，他都已經讓火羽能夠自由出入各種監控系統了，那已經默認了火羽能夠控制很多東西，而人類創造的絕大部分東西，其實都是可以用力傷害別人的。

對於戰鬥模式的加強，主要是在戰術方面。林聞方以前開發的機甲操作系統，主要考慮的是方便操作，能夠有最大的動作靈活性。這一點一直到目前，仍然是所有開發機甲的人的圭臬。但他自己卻通過遊戲內外的實踐感受到了不同。有戰術和沒戰術，絕對是不同的。遊戲內的各種提示戰術的小插件，讓林聞方愛不釋手，現在，在真正的機甲上，他也可以嘗試。以軍用的數據鏈為基礎，林聞方開發了諸如組合了目標指示與分配、多機武裝信息共享，隊列位置小地圖，虛擬戰術示意圖等等功能的戰術組件。現在林聞方、岳羽音和鄭泰澄三個人也可以嘗試一些基本的戰術了，大家對林聞方開發的這個東西，也有極高的評價。開發完這個組件，林聞方倒是很大方地給朱芷，給姚樂都發了一份過去，對於他們正在做的事情，不管是戰場上還是試驗場上，這個組件模塊都會發揮巨大的作用。

經過了這麼一番調整，火羽有了脫胎換骨的變化。現在，偶爾火羽都敢直接出現在辦公室的畫面上，不管是林聞方還是偶爾去關注一下天耀信息的經營狀況的岳羽音，都會肆無忌憚地裝作和某個朋友聊天開會，打開和火羽的對話窗口。火羽也會將當初創造給MARS用的那張美輪美奐的臉稍微變化一下，拿出來用。就跟幾個老朋友視頻對話差不多。火羽的品味也隨著觀察到越來越多的內容，有越來越多的參照系而不斷變化著。

一開始，她顯示的畫面裡，她多數都身穿遊戲裡的那些服裝：軍裝、戰鬥服、防護服，或者是開發出來純粹好看的裝飾性服裝。《人類》遊戲雖然豐富入微，但開發遊戲的畢竟是一大幫悶騷宅男，所有的衣物，尤其是女性服裝，不免總有些誇張，穿著這些，跟整天在玩cosplay一樣。經過岳羽音的耳提面命，加上觀察別人的打扮，現在的火羽可是不折不扣的時尚達人了。和外面的那些時尚達人不同，她不但搞來最新款式的衣服和配飾，更是在換裝之前就全部模擬了效果，連各個方向的各種光影都可以考慮到，一套衣服上了火羽的身，在視頻裡演示出來簡直是無可挑剔。很快，岳羽音就開始讓火羽在自己提各種著裝上的建議了。雖然這不是林聞方的初衷，看著岳羽音和火羽儼然是一對閨蜜感覺很有點奇怪，但這也是讓火羽漸漸浮出水面，不引來太大的反彈和懷疑的唯一方法。

由於林聞方已經下定了決心，要自己為自己建立一個保護網，在掙錢花錢上比以前積極了很多。岳羽音原先一直隱身於幕後，從來不在公司裡露面，現在也打破了這個習慣。當公司上下得知天耀信息居然是岳羽音投資建立的，立刻就明白了這個美麗的老闆娘當初拿出來的那些軟件成果，肯定出自林聞方的手筆。能夠為這麼一位前程似錦的聯邦英雄服務是他們的光榮，沒有升職沒有加薪，大家的工作熱情就升升提高了一大截。

岳羽音這次拿出來的是林聞方開發的一系列網絡安全產品，尤其是能夠監測判斷納米程序的新型防火牆，能夠隔絕對機器和網絡狀態產生不利影響的信號，都會被隔絕。其次就是輔助監控系統工作的視覺判別軟件，能夠準確辨識各種形狀的異常物品，並進行數據戶匯總檢索，過濾到那些不需要警報的內容。對於那些明顯行動方式有問題的人，則無論其是否手持武器，都會提醒監控人員加強觀察，還能夠在不同的攝像頭監控範圍之間進行自動跟蹤。這套命名為魔眼1.0的軟件一經公佈，立刻引來各方對天耀信息的關注，加上岳羽音坐鎮公司，擺明了有林聞方作為技術方面的最大保障，大家對「魔眼」軟件很有信心，經過幾家公司連續兩周的免費試用之後，驗證了優異的辨識性能之後，立刻開始大賣。漢京所有的智能樓宇基本都採購了一套，這套軟件可不便宜啊，基本價格是26888聯邦幣，只包括對60個攝像頭的支持，適用於一般中型企業而已。整個監控系統裡超過60個攝像頭的，每多一個，要多交488元。而現在漢京一般的甲級寫字樓是什麼狀況呢？一棟大樓裡300到500個攝像頭是很正常的數字。

僅此一個產品，就為天耀信息在短短兩周時間裡掙得了數以千萬計的利潤。公司內部的研發幾乎沒有成本啊，這就是林聞方一個人獨立開發完成的。研發部門只是跑了跑軟件的兼容性，然後設計了一個軟件的UI而已。那些拿著高薪的研究員們羞愧死了，其中一個傢伙這個月都差點沒好意思去領薪水。

但是，即時如此，他們並沒有完全滿足。天耀信息上下都知道這款軟件的市場到底有多大，而且，還有人主動要提供幫助，來推廣軟件呢。首當其衝的，居然是現在林聞方的上司之一：封長青。

第155章 利國利己

林聞方沒想到封長青將自己叫到他的辦公室，說的居然是這麼一檔子事情。封長青直接了地問：「喂，你那個魔眼沒有和軍方和其他什麼部門的技術授權問題吧？」

林聞方無辜地說：「是不是有誰找你告狀了？要是有涉及到軍方什麼技術的東西，你覺得我敢拿出來賣嗎？這完完全全是我自己在視頻方面的研究。」

封長青點了點頭：「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我想也是，你做事情心裡有譜，現在我們的職位都比較敏感，雖然沒有人告狀，我多少也得問問清楚的。」

「怎麼了？」林聞方笑著問道：「魔眼還能入你的法眼嗎？」

封長青眼神一亮，說：「我要是搞個政府採購，給我個折扣價？」

林聞方奇怪地說：「為什麼？這個是適用於樓宇的局域監控系統吧，大範圍部署的軟件我還沒做出來呢，不是不想賣，而是這牽涉到聯邦的個人信息保密問題吧？」

「你對條文瞭解得倒是很清楚嗎。」封長青讚賞地說：「看來你對這個監控系統還是很上心的。魔眼這東西很好用，你大概還不知道，魔眼開始在漢京的各個大樓列裝之後到現在還沒幾天，但已經通過魔眼的辨別，前後抓住了三四個通緝犯了。靠著人力去篩選行為可疑的人，能有這樣一半的效率就不錯了。電子辨識加上人工輔助，看起來是一個提高城市治安安全度的好辦法。」

封長青不會無的放矢地找林聞方談這個問題，他做了非常充分的準備。找了一些專家瞭解過魔眼採用的技術之後，他問了幾個關鍵問題：第一，魔眼的作用原理是怎樣的？辨識度到底有多高？第二，能不能進行定向輸入信息的跟蹤辨識，比如輸入通緝犯和間諜的形象數據，讓那些罪犯只要出現在安裝了監控的公共場合就有可能被盯上。第三，這個系統的道德和政治風險到底有多高。

前面兩點，專家們都給了很正面的回答。林聞方編寫的程序，無論功能、實用性、系統資源的使用效率、安全性等方面都已經很好了，尤其是在安全性上，幾乎無可挑剔。魔眼自帶的防火牆，某些功能比別人專門開發的網絡防火牆還好用一些。林聞方自己就很關注這個系統的安全問題。至於補充信息的錄入問題，專家們更是沒懷疑過，對林聞方來說，這不過是非常簡單呢的調整而已。

政治風險嘛，經過專家的分析，封長青反而放下了心來。魔眼本身並不控制安全監控體系，而是在後台處理視頻信號而已。程序本身不主動去辨識任何人的身份，僅僅通過行為學辨識引擎和物品辨識數據庫來進行判斷而已，不針對任何特定的人。雖然可能還是會引起別人對於個人隱私等等的質疑，但這些質疑本身是可以解釋清楚的，至少從政治風險上來說，沒什麼問題。

能夠大範圍、監控大量人流，並且從中分析出問題來，比人力肉眼監控靠譜很多……有這些特點，加上風險也可以接受，封長青覺得這就足夠了。戰爭開始後，為了配合軍方的有限動員，警方的人手減少了不少。漢京處於嚴密的准軍事監管下，情況倒還好，但一些城市還是出現了治安狀況惡化的傾向。由於各種資源都要首先滿足軍方需要，追查各路通緝犯的事情也緩了下來，一些原本快要綴上的通緝犯，現在有的已經脫出了警方的監控。前一陣連續的大範圍斷電，造成了大量恐慌性的群體事件，更是讓那些犯罪分子如魚得水。

看到了魔眼問世，封長青覺得自己找到了解決方案。公安部門的裝備不差，各地的警力反應速度都很快。發現，然後出擊逮捕，這是行得通的。魔眼如果能夠加強對公共空間，尤其是多人之間的互動關係的判別，能夠辨認得出偷竊、鬥毆等等動作的話，可能會更適合封長青的需要。而且，既然這是林聞方開發出來的，以封長青對林聞方的瞭解，自己需要的功能，林聞方絕對開發得出來。

林聞方倒是有些猶豫了起來。魔眼到底是怎麼回事，他自己最清楚了，在他看來，魔眼不過是火羽功能的延伸而已。將其中的視頻模塊一部分功能拿出來，做有商業目的的開發，來為自己的那些小計劃提供充足資金。當然，他也順手在魔眼程序裡加入了後門，方便火羽進入其中，開啟監控功能。

「你的要求我都做得到。不過，你不覺得，我們現在都是信息安全委員會的人，難道不應該避嫌麼？這種範圍的部署，會受到很多人的質詢的。」

封長青搖了搖頭說：「顧不得了。」

林聞方對此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封長青要給他送錢，這有什麼不好呢？而且，一旦他牽頭部屬魔眼系統，那有著很濃厚的官方指導性色彩，以後魔眼在各地的推廣都會變得非常簡單。封長青就算發文勒令所有某某標準以上的智能化樓宇一定要安裝「魔眼」都不是什麼難事，對他來說，不過是找幾個人簽字蓋章罷了。

封長青需要的調整，林聞方不到一天就拿出了解決方案。首先是所有現在已經賣出的魔眼系統裡，都派人上門去安裝公安部專用接口軟件，通過一台中轉服務器，將通緝犯和需要特意搜尋的人的信息錄入，每天魔眼會自動更新信息。這個解決方案秉承了林聞方出手做的軟件一貫的特點：省錢，簡練。

部長閣下也不含糊，很快就搞定了上上下下籤字蓋章事宜，拿到了充足的撥款，發了一個價值22億聯邦幣的軟件安裝和後續服務打包的單子給天耀信息。能夠那麼快落實，趙臻鐸在裡面也起到了一點作用。他在一次會議上專程提到了魔眼的事情，問了封長青這個軟件的情況。而後，不用再說任何別的了，他那讚賞的頷首示意已經讓所有人都明白了總統閣下的態度了。

如果說之前發售魔眼軟件讓天耀信息進入到了大家的視線，那這張大單子則將天耀信息提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在視頻信號分析處理上，天耀信息得到了國家有關部門的認可。

雖然，由於林聞方和封長青都是信息安全委員會的成員，也有人質疑內部交易的問題。但處理這種問題，林聞方和封長青很一致地對外宣稱，覺得有問題隨便來查好了。

一眾專家學者進入到天耀信息瞭解軟件的情況，訪問了許多客戶去瞭解使用感受，發現大家的評價都很高。專家學者們反而還給天耀帶來了幾張各大學的軟件訂單，數額也極為可觀。相比於公安系統要求監控犯罪行為，大學的訂單讓天耀信息的研發部門囧到極限。大學居然要求監控學風校風，現在的大學已經完全學生們的戀愛之類的事情，摟抱親吻實屬平常，可要是要在野地裡怎麼怎麼的，那就太超過了吧？好在大學方面最後也沒堅持這個要求，不然，天耀信息研發部的人就要頭痛了，原來的行為學數據庫都是針對公共場合的，要適應大學的要求，那就要加入另一個完全不同的數據庫了……裡面的有些行為，難度極高……

整整一個半月的時間，天耀信息靠著魔眼，前前後後拿到了54億聯邦幣的訂單。並且，還有不斷上升的趨勢，當魔眼的影響力不僅僅局限於漢京一地，而是朝著全國全世界範圍蔓延，拿到訂單似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相對於一棟大樓的安全，魔眼的價格堪稱低廉。而且，魔眼沒有競爭者，全世界範圍裡都沒有一款軟件，能夠做到魔眼能做的事情。

在天耀信息的業務蓬勃發展的時候，岳羽音的才能也充分展現了出來。她飛快地組織了客戶服務部門和營銷部門，重新包裝了公司，換了辦公地點，加強了員工培訓，整個天耀信息越來越有一家大型領先型IT企業的風範了。但所有這些加起來也沒花掉多少錢，不過是兩三億而已。在各類款項紛紛到賬之後，她直接將其中的30億劃撥到了林聞方的個人帳號上。

林聞方用這筆錢，租下了距離他們居住的地方不遠的一片廠房，然後購買了各種先進的機械加工和精密電子的檢查和製作設備，還購買了足夠數量的服務器，終於組建起了自己的研究機構。看著廠房裡堆放著的服務器集群第一次閃爍起溫和的藍光，林聞方心裡一片輕鬆。火羽會多一個棲身之地，會多一些可以用的資源，而他，也會有更充足的理由，以這個私人實驗室為基礎，開始更廣泛和更先鋒的研究。

他還是挺投之以桃，報之以李的。之前趙臻鐸在天耀信息的事情上發了話，讓天耀能為他提供如此多的資金，那現在，他就要對他先有所回報。這回報當然不是金錢上的，趙臻鐸不缺錢。但趙臻鐸卻有他最關心的事情，他最需要林聞方去做的事情。

到了這個時候，林聞方出手了。

第156章 橫插一腳

馳星電信的總裁畢宏江街道月海聯邦信息安全委員會的邀請，進行一次非正式的會談的時候，感覺有點奇怪。馳星電信是國內最大的電信運營商之一，地位超然，和聯邦政府方面的合作極為緊密。畢宏江聯絡的主要是信息產業部的部級官員，平時溝通的多數也是產業佈局之類的事情，牽涉到很多宏觀的決策。不過，馳星電信也很清楚聯邦對自己是很警惕的，軍方之所以斥巨資搞了一套獨立的通信網，也正是對聯邦包括馳星電信在內的幾家運營商的安全程度都不甚滿意。但是，信息安全委員會這個新成立的部門的邀請，畢宏江還是不能忽視，這個部門到底有多受器重，畢宏江還是心裡有底的。總統先生親自為信息安全委員會張目，包括安全局、警衛局、公安部在內的實權部門也都很配合，這就很說明問題了。

畢宏江帶著秘書，一個助理，一個律師和負責技術研發的副總陳德一起來到信息安全委員會所在的大樓。這也是很標準的可以聊天也可以談事情的配備。畢宏江之前還專門找了幾個相熟的政府官員瞭解情況，卻全然不知信息安全委員會到底準備找馳星電信談什麼。這不能不讓他有些擔心。政府相關部門找企業談什麼事情，基本不會是什麼好事。

相比於憂心忡忡的畢宏江，副總陳德輕鬆得多。幾人一起在電梯裡的時候，陳德笑著問道：「怎麼了，畢總？和信息安全委員會談事情很緊張嗎？」

「天曉得呢。」畢宏江搖了搖頭，說：「這是個新部門，新官上任三把火嘛。不覺得會是什麼好事。」

「看吧。估計只是打打秋風。這種政府部門，手裡權力有限吧，也沒說這是什麼決策部門，不就是個咨詢機構嗎？」陳德問道。

「你不知道，他們的確是個執行機構，但是，總統閣下、副總統閣下和他們的關係都好像很不錯。基本上，他們這邊形成了什麼決議，相關部門一定會批下來。你看，這次信息產業部完全沒辦法給我任何說法，就是被他們繞過去了。所以，我才會有不好的預感。」畢宏江說。

陳德皺了皺眉頭，說：「你只是怕麻煩罷了。總有解決辦法的。」

畢宏江克制地笑了笑，說：「那是，有很多方法呢。但是，麻煩啊。我就是怕麻煩。」

委員會方面的接待規格很高，今天在這裡辦公的林聞方、洛風眠都來到門口迎接他們。看著簇新的辦公空間，看著那些從各個部門抽調來的精幹的員工，陳德有些羨慕。這些員工的素質，可要比馳星電信下面的大部分辦公室都強太多了。雖然沒有人身著軍裝，但不少人一看就知道是軍隊出來的，那種筆挺的身板，有力的動作和嚴肅的面容，可不是一般的辦公室白領能有的。

「對不起諸位，本來應該是我們上門造訪的。和幾位業內前輩們好好聊聊，很有助於我們提升服務質量啊。不過，委員會就那麼幾號人，最近電網的項目還在進行，實在是脫不開身。但是，一些基礎的洽談又必須要開始，所有……這次真是唐突了啊。」洛風眠風度翩翩地說。

畢宏江微微頷首，很有派頭地說：「沒事沒事。戰時嗎，我知道你們這裡多數都是軍警和公安、國安方面的人，效率優先，我們應該配合的。」

「請吧，我們也不玩什麼參觀辦公室的把戲了，我們到會議室坐坐吧。」洛風眠笑了笑，禮貌地邀請道。

會議室裡的準備也很充分，茶水飲料和點心什麼都不缺，相關的會談資料，已經擺到了每個人的面前。

畢宏江有些不快地說：「這是什麼資料？如果有會談的業務內容，你們難道不應該事先通知我們嗎？這是突然襲擊。」適當表現強硬態度，是他來這裡以前就定下的方針，委員會這邊的準備，也的確給了他發飆的機會。

一直跟在洛風眠身邊的林聞方清了清嗓子是，說：「畢總，這不是突然襲擊。這些資料的機密度比較高，不外帶不外傳，不可能事先給你們。你們是聯邦第一大電信運營商，和政府部門歷來都有很多溝通，應該明白我們的保密制度是怎麼樣的吧。」

畢宏江看了一眼林聞方，哼了一聲，這才落座。他這次帶來的人員也都紛紛坐下。不過，除了陳德，其他人沒有將資料拿起來看。他們每個人的身後都站著一個委員會的工作人員。雖然工作人員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但當一個助理準備伸手拿資料的時候，卻被制止了。工作人員很簡單地解釋道：「對不起，您的保密層級不夠。」

這種硬梆梆的態度讓畢宏江心頭火起，但他翻了幾頁資料，就再也發不出火來了。這是一份有關現在馳星電信所使用的MCE網絡的各種安全隱患的評估報告。更厚的一部分則是對現在馳星電信正在試運行的UNCE網絡的安全評估報告。這裡面列出來的各種安全隱患，以及分析出來的可能造成的後果非常嚴重。

畢宏江看向陳德，陳德這時候腦袋還埋在資料裡沒拔出來呢。同樣這些內容，在他這個分管技術的副總眼裡，有著完全不同的重量。裡面有一部分內容，馳星電信自己都在逐步著手解決。MCE網絡一開始的安全性能是很不錯的，但這些年隨著逐步擴容，用戶對網絡的穩定要求逐步提升，服務器端、基站端都在不斷應用新的技術新的芯片不斷提升功能，一些以前沒有暴露出來的問題紛紛湧現。

由於馳星電信現在開始主推UNCE網絡，MCE網絡的安全問題和穩定問題雖然還被關注，但公司方面也沒有太多的技術力量去發現和解決這些問題。沒想到，這份如此周全的文件，將他們的許許多多的安全隱患都列了出來。

「這東西……」陳德有些急切地問：「你們是怎麼搞出來的？」

林聞方淡然地解釋道：「電網出現安全隱患之後，我們這個委員會建立起來就是為了預防和應對公共系統的安全隱患。我們開始對各種全國性的網絡、設施進行分析，當然首先要從你們開始。因為，很多網絡實際上是建立在你們提供的通信平台之上的。但是，沒想到的是，我們發現的問題，要比想像中更多那麼一些。這些內容，你們不希望別人看到，我們同樣不希望。就是因為這個事情比較緊急，所以才非常冒昧地讓你們來談談，看看能不能攜手解決這些安全隱患。」

畢宏江問道：「這些都是真實存在的問題？」

陳德聳了聳肩，無奈地說：「一部分已經驗證存在，但大部分……不清楚是什麼情況。很多都需要進行實際的並網測試才行。」

畢宏江歎了口氣，問道：「那你們準備怎麼解決？這些問題，當然是要處理的。牽涉到很多個人信息的問題，這個不處理，恐怕還真不行。」

林聞方看了看洛風眠，說：「MCE網絡你們應該會在2到3年內全面淘汰的吧，那全面更新設備之類的，自然不在考慮範圍之內了。成本太高了。原來MCE網絡下的問題，通過手機的客戶端和基站兩個方面來解決，我們可以匯總一同參與技術開發和研討，但我們也要負責驗收和認證。另外，就是UNCE網的問題了。這個你們還在試運行的網，問題多多啊。我覺得，是不是能夠讓我們從開發階段就參與進去。」

林聞方提出的要求聽起來並不高，但畢宏江和陳德都是心頭一震。林聞方抓的這兩個點非常關鍵，雖說他沒有提出任何要影響公司運營的說法，只是從一個技術角度提出了自己的意見，表示了參與其中的興趣。但是，一旦讓林聞方這樣的人參與其中，那整個技術譜系就完全沒有秘密可言了。通過接觸那些技術資料，接觸參與開發的人，他一定會意識到更多別的問題，那就不好收場了。畢宏江這個層級的人，自然是瞭解振星系企業的風格：通過掌握技術來攫取利益和資源。一流的企業做標準，他們從來就是這麼要求的。現在，他怎麼可能開這個口子？

畢宏江輕鬆地說：「這事情，我們需要研究研究，畢竟公司的體系和政府機關的體系不太一樣。而且，我們也需要對我們的股東等等有個交代。您也明白，許多企業，都不希望自己的運營中有和政府太相關的部分。我想問問，要是萬一，我們內部的反彈太大，不願意接受信息安全委員會的成員的介入呢？你們會怎麼辦？」

林聞方笑了笑，淡淡地說：「我們會將網絡安全狀況的報告提交信息產業部、議會和總統府。公佈解決客戶端問題的補丁，並且，提請公職人員、軍人、情報機關人員、外交和商貿部門人員以及各研究所、大學的工作人員尤其注意信息安全。我們不排除在全國範圍臨時為有保密需要的人員提供軍用網介入的服務。」

畢宏江一聽，眼神就不對了。林聞方這些舉措好狠啊。

第157章 政府作派

林聞方所作所為，沒到當天晚上就已經遍傳漢京，引來一片嘖嘖稱奇聲。MCE網下的手機這一兩年裡的掉線率和通話質量不斷下降這是事實，也是UNCE網絡勢在必行的原因。但是，信息安全委員會居然一出手就要從這裡面撬下一塊大蛋糕來，這可就是不折不扣的大手筆了。

對信息安全委員會的這種軟硬兼施的態度，畢宏江也沒什麼辦法，回去召集了董事會，再去請示了振星集團的大佬，終於還是捏著鼻子認了下來。信息安全委員會終於有了自己的第一個認證項目，就是對MCE系統手機安全性，進行全網檢查，合格的發認證，不合格出名單。

委員會資金充足，全部是從政府開支裡撥付，加上又有許多賬目和出差費用可以直接通過關係良好的部門裡走，不存在依靠那些大企業的問題，開認證不收費，也就不存在權錢交易，花錢買認證這種事情了。他們出具的認證，公信力方面還是很不錯。

但對於UNCE網，馳星電信咬定了絕不鬆口，堅決反對政府方面的介入，認為有聯邦政府的介入，將會破壞這個網絡在其他國家的競爭力，但卻也同意在項目的安全問題上，始終保持和信息安全委員會的溝通。

林聞方沒有太過堅持，但要求馳星電信開放MCE網絡幾乎全部的技術協議。馳星電信糾結了幾天，還是答應了下來。

聽到這個消息，趙臻鐸樂了一個上午。他原本以為林聞方會死磨硬套地想方設法從那些企業身上找漏洞，一點點地拆解掉他們設立的技術壁壘，沒想到他一出手就是那麼狠，直接拿最大最強悍的馳星電信當目標。而且，他的處置方法說不出有任何違反法律法規的地方，還全都在信息安全委員會的職權框架裡，一點沒有干涉到信息產業部的職權。這種細緻入微的掌握，趙臻鐸以為只有在政府系統裡混跡多年的傢伙才能有。

諸葛凌峰也極為讚賞林聞方的舉措，在總統的辦公室裡，他讚歎道：「這可是不折不扣的陽謀了，你知道我要幹什麼，可你就是擋不住。馳星這次一退讓，其他很多企業必然也會多多少少放出一些東西來，雖然還沒有完全打破振星系企業的技術壟斷，但總是有所改善吧。」

但是，轉念又是一想，諸葛凌峰又說：「振星系企業很林聞方的關係，倒是要好好探究一下。他們答應得太爽快了。本來，要是興起訴訟，搞成長期糾纏的案子，那林聞方一點辦法都沒有。這事情，政府又不好出面，到最後很有可能就得把林聞方從委員會裡撤出了事。」

趙臻鐸搖了搖頭，說：「我們查得夠細緻的了。林聞方的身份沒問題，除非是他的父母？他少年離家，現在父母都是深空探索方面的專家，人都不知道在那裡。從這條線，我已經讓人去瞭解過了，他的父母和振星系企業裡的老總們也沒什麼交集。用人不疑，讓他放手去折騰吧。這畢竟是我交給他的事情，不能因為他把這樣的事情做好了，我反而要調查他吧？另外，他也沒有從我這裡要求什麼。」

諸葛凌峰想了想，認可了趙臻鐸的話，說：「那下面的問題就回到了怎麼利用好這個機會了。而且，還不能動作太狠，畢竟是戰爭中啊。」

趙臻鐸歎了口氣，說：「是啊。原本的計劃一點點被打亂，不會因為現在的情況束手束腳。軍方是願意支持我打破技術壟斷的，可是現在軍用的資源卻不能拿出來用，可惜啊。這方面，還是雙管齊下吧。對委員會的支持，不能太露骨，但宣傳上的配合要跟上。還有，就是對委員會工作人員的保護要加強一些。技術協議這回事，動輒牽涉到的就是大數目，難免有人會狗急跳牆。」

諸葛凌峰點了點頭，說：「這些我去安排吧。你繼續操心怎麼打贏這場仗好了。」

趙臻鐸苦笑了一下。戰爭打了快有一年了，現在已經是11月底了，這一年，聯邦經濟可以說是一團漿糊，總體經濟狀況衰退嚴重，差不多都靠著軍工企業在支撐著。現在，戰爭要是打下去，曠日持久，固然是麻煩，要是一下子結束，可也有不少手尾，讓他兩邊都頭痛。總的來說，他還是希望這場似乎沒解決任何問題的大戰，不要再打下去了。

被他們交口稱讚的林聞方，此刻的狀況卻沒那麼好。和馳星電信的協議固然是打開了一個缺口，讓以後和各大企業洽談的時候，對方都不會太過強硬，知道那一套對林聞方沒用。但要讓對方真正讓步，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對方可以隨便拋出一些對他們的經營意義不太大的協議和技術，但對關鍵部門捂得更加緊了。每次邀約什麼公司談事情，對方也總是很小心翼翼，唯恐踏進信息安全委員會的談判陷阱。

不過，出席了開頭幾次這類會議之後，林聞方就不怎麼再參與談判了，這方面的事情全部交給了洛風眠。憑著他提供的各種技術資料，洛風眠無往不利，這種交涉類型的事情，他可是非常擅長的。

這段時間，林聞方重新開始了艱苦的日常訓練，鐵人II訓練方案已經能夠突破到10級難度，他至少在身體素質上，基本達到了鄭泰澄的要求。鄭泰澄一邊訓練林聞方各種格鬥和戰鬥技巧，一邊指導他在遊戲裡繼續鍛煉機甲操作技術。

機甲操作，在遊戲裡有一套專門的標準，來考核玩家的水平。嚴格地說，那是一個解密性質的單人副本，進入副本之後就是在奔跑跳躍，翻越障礙，獲取道具，整個流程基本上只要你能讓機甲跑起來就能完成。但完成的效率各有不同，之前，林聞方進入遊戲不久就測試過，完成這個副本需要一分27秒。但經過這段時間的專項練習，他已經成功地將這個成績壓縮到了1分鐘內。

「知道你老婆的成績是多少嗎？」對林聞方那個58秒2的成績，鄭泰澄還是不太滿意。「音塵雪的成績是43秒2，比你快了足足15秒。」

林聞方哇地驚叫出來，問：「怎麼能那麼快的？」

「機甲，是需要想像力的，不僅僅是地面上的搏殺而已。」鄭泰澄坐進了遊戲艙，將手腳都伸進了套環準備給林聞方演示一個：「《人類》是一個未來人類社會的演示，裡面的武器系統也是。你太習慣於機甲作戰了，步兵作戰。對機甲的其他功能開發還很不夠呢。這不是讓你去瞭解所謂的機甲空戰，只是需要你去熟悉機甲的各種可能性而已。這麼說把，下一代的機甲，很有可能會加裝推進器，雖然恐怕機甲飛是飛不起來，但跳躍和地面縱掠是沒問題的。你覺得，你能適應嗎？」

鄭泰澄說完就連進了遊戲，留下一個41秒7的成績後翩然而去。在現在林聞方住的別墅區，周圍的警戒很到位，林聞方還私人通過某些其他渠道聘請了幾個身手很不錯的保鏢。主要是用來保護岳羽音的。其中一個30歲出頭的退伍女特種兵還曾經是他手下的學員。有了這樣的保安隊伍，有了可以輪換的人員，他的工作自然就輕鬆了許多，最近也就可以有更多時間指導林聞方的訓練。

林聞方絕對是個好學生，認真、刻苦，領悟力強。現在他又是真心想要提高戰力，在訓練上一點不打折扣。哪怕那些格鬥、摔打的動作也是如此。鄭泰澄知道，至少在機甲操作方面，林聞方只要能夠思維再開闊那麼一點，成就絕對在自己之上。再沒有比林聞方這種能夠深入到機甲設計方面的人，更能理解機甲的極限在哪裡了。而林聞方現在的身體條件，能夠承受現在的機甲極限了。

鄭泰澄離去之後，火羽倒是很輕鬆地在遊戲裡，在那個解謎類副本裡跑了個37秒的成績出來。從頭到底，沒有任何多餘動作，不過火羽使用的機甲和林聞方一樣，都不是以速度見長，不然，破掉最快記錄幾乎是必然了。林聞方歎了口氣，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他並不是不想在遊戲裡跑出好成績來啊，但是，只要進入到機甲座艙，不管是真實的還是虛擬的，他總是會將自己帶入到那烽火連天的戰場中去。

戰爭是殘酷的，戰爭也是迷人的。林聞方現在深深領悟到了這一點，原來整天出生入死，和戰友們聊天打屁，偶爾調侃調侃朱芷，那真是很有趣的生活。現在，雖然規律、平淡、安全，看起來位高權重前程似錦，但生活裡也就少了那麼點讓自己可以放肆地展露自己全部好的和不好的心情的機會。越是臨近軍校畢業，他就越是懷念硝煙的味道，哪怕他現在已經明白了過來，就算軍校結業，恐怕自己也不是那麼容易離開漢京了。

「火羽，有最近的機甲部隊的消息嗎？」無奈地喟歎著，林聞方問道。

「有，不過不是正規渠道消息。」火羽淡淡地回應道。

第158章 遮蔽消息

火羽的所謂非正規消息渠道，多數指的是她深入到軍事網絡裡去通過各種周邊情況匯總而成的內容。有關機甲部隊的報告，他現在還是副隊長，怎麼都是有資格查閱的，一些有關整備的報告，還會直接抄送給他。但要瞭解第一手的資料卻比以前難了，他好幾次直接打電話給朱芷或者霍滌、肖志強、邰清遠等人，他們也支支吾吾的，似乎是不想讓自己太擔心。

似乎，他們這麼幹，是得到了朱芷吩咐的。打電話給朱芷，她卻總是說沒事沒事一切正常，然後很快就把話題扯到機甲的技術和戰術問題上，聊了一會就找個接口掛斷電話。一次兩次如此，林聞方就知道，情況多數是有些不對頭。

林聞方現在每天的日程拍得滿滿的，也沒多少功夫去仔細探究。其實，他是被逼著在不停工作，各種各樣的雜事讓他每天都要花上越來越多的時間。加上每天的訓練，他也就是勉強維持著比較合理的睡眠時間而已。

火羽可就不同了，她有的是時間。

林聞方有時候覺得，自己當初設定火羽的核心算法的時候，大概是把這個算法搞得太機動靈活了一點。火羽現在因為警戒圈的設立，在網絡侵入方面的自主權大了很多。魔眼現在有一個半官方的普及方式之後，對視頻監控系統的侵入越來越簡單了，有時候甚至只要注意一下網絡流量不要太異常了讓別人看出什麼端倪來就好。但她現在還可以非常自有地藉著林聞方的帳號登入軍事網絡，然後收集幾乎所有和林聞方、機甲等等主題有關的內容，編輯匯總起來。機甲部隊的那些戰報可能不怎麼靠譜，朱芷是在爺爺的院子裡看著一大幫將軍們長大的，在寫軍事報告的造詣上，可謂爐火純青。加上背景夠硬，和友軍部隊相處得都很好，需要什麼補給品通過各種渠道總能搞到，軍事報告裡多有語焉不詳之處。

不過，恰恰是機甲部隊的各種補給和申請，最容易暴露一支部隊真實的處境。機甲部隊的彈藥消耗量高到不可思議，申請的空運、空投等等友軍部隊的協同數量也嚴重超標，看起來他們現在的出擊次數還是居高不下哦。戰區已經專門撥出一支直升機部隊，包括六架武裝直升機和四架運輸直升機，以及兩架偏轉旋翼機，專門用來配合機甲部隊的作戰。運輸直升機專門按照機甲的投送要求做了改裝，拆除了機艙，加裝了四台絞盤，直接掛接機甲外殼上的掛點，可以非常輕鬆地直接將機甲投送到地面，比以前要讓機甲縮在機艙裡，到地頭了爬出去跳下去方便太多了。但是，這種方便可不是沒代價的，要不是機甲的出擊已經變成了一種常態，指揮部所屬的工程部門可不會那麼好說話。

機甲部隊雖然擴大了，但是對機甲部隊的使用還是很瑣碎。林聞方之前就已經將機甲部隊的戰術在軍校的交流中不斷告訴了同學和老師們，但對那些在前線指揮部隊的將軍們來說，這些內容就比較遙遠了。他們能看到機甲部隊在中小規模的破襲作戰中能夠起到的巨大作用，比特種部隊好用很多，傷亡率也小不少。但他們絕不會貿然將機甲部隊投入到大規模的作戰中，專門為機甲部隊設計戰術，更是超過了他們的能力範圍。所以，機甲部隊也就只能一次次地被投入到了瑣碎的小規模戰鬥中。現在整個部隊裡比較熟悉機甲團隊戰術的，除了朱芷，也就是邰清遠、肖志強和之後嶄露頭角的關歡寥寥幾人而已。邰清遠擅長攻擊、肖志強擅長守護和防禦作戰，關歡則在偵查破襲類業務上很有天賦，但能夠統合部隊進行各種作戰的，仍然只有朱芷一人而已。朱芷自己的出擊次數已經到了一個極為危險的地步。聯邦國防軍內部執行的是3次戰勤可以有一天休假的獎勵標準，但朱芷現在居然已經有差不多一個月的假期，這也稍微有點誇張了。

還有機甲部隊向後勤申請的各類消除疲勞用的補給品，精力補充劑等等，數量也是超標的。維修用的零配件清單也老長老長的。可能唯一覺得並不太出乎意料，不太嚇人的，就是犧牲了的戰士的遺體處理的數量了。

看著這些資料，林聞方都能想得到，機甲部隊到底處於一個怎麼樣的境地。

「他們現在在執行什麼任務？」林聞方歎了口氣。「現在東線的戰局不怎麼好吧？」

火羽立刻回復說：「我可以即時生成演示地圖，需要看看嗎？」

林聞方點了點頭。火羽現在已經可以很嫻熟地判別林聞方用表情和動作來表示的意思了。她立刻在林聞方眼前的光幕上投射出了東線的作戰演示地圖。

「東線的現在分成兩塊，首先是笛山要塞群，這一路目前仍然處於防禦狀態，莫亞方面仍然想通過攻破笛山要塞群來解決東線的窘境。一旦笛山要塞群掌握在手裡，那就意味著可以俯視整個東線戰場，威脅到一直戰鬥規模不太大的東中路戰線，越過笛山，就是一馬平川的繁華地帶，也是中路、東線的聯邦軍的後勤補給基地。不過，笛山防線在楊勇司令的領導下，打得很英勇。現在戰線已經完全穩定了下來。隨著東線戰局逐漸轉向更東面，敵人在這邊陸續投入兵力的速度有所減緩。只要不出現意外，笛山要塞應該沒什麼問題。」

「然後，就是現在已經漸漸從反攻作戰變味互相絞殺作戰的隆東平原戰線。」火羽將主要精力都放在了這條戰線上，由於佔據交錯複雜，整理清楚各支部隊的位置和狀況，哪怕對火羽來說，也花了相當長的時間。「在瑞安市一役之後，莫亞人在軍事紀律上明顯比以前差了很多。甚至有故意驅趕市民，吸引聯邦部隊前往攻擊，然後設局伏殺的行為。經過一兩次嘗試之後，聯邦方面通過廣播、網絡和空投傳單等方式向整個隆東平原還沒有被收復的4個城市的宣傳，希望他們在受到威脅的情況下，可以考慮攜帶一部分糧食和飲水，向聯邦設定的幾個接應點前進。這幾個收容窗口，現在都變成了聯邦和莫亞反覆爭奪作戰的地點。聯邦之後只能邀請德累斯頓共和國、森寧共和國、瀛洲群島聯合王國等國家出面，以國際組織的名義協助設立難民收容的地點，再從哪裡將逃逸的聯邦市民接走。」

「但是，由於莫亞人的故意驅趕和威脅，聯邦軍的進展不算很快。為了維護戰線，保證後撤的市民的安全，部分戰線已經轉入防禦。從得到的戰報來看，前線打得很艱苦。地圖上標記的是幾個關鍵地點，都在發生極為慘烈的相持和反覆爭奪：白亭鎮，長風農場，酒靈山，玉寧市東區，營昌港。」

「根據得到的消息，機甲部隊被分別投放在玉寧市、營昌港兩個地區。各有大約30台機甲，在戰區常駐。其餘機甲都在後方營地，根據各處的需要，隨時支援。機甲部隊的拆分使用，朱芷已經幾次和戰區司令部溝通，但效果不大。」

林聞方歎了口氣，說：「怎麼能打成這樣啊。這種相持作戰裡，機甲的消耗會很大的，對方可不缺坦克。」

「是的，造成機甲損傷和人員損失的，70％以上都是敵人的坦克和裝甲車輛。另外，我還監測到北方工業集團已經連續接到多批訂單，總數超過300台。機甲對於作戰人員的保護還是很不錯的，戰損之後，在戰場上修復起來比較麻煩。複雜的損傷基本上都智能後送。機甲部隊目前配屬的維修力量比較薄弱，只能進行最基本的維修。稍微麻煩一點的損傷就只能替換了事。同時，由於軟件工程人員嚴重不足，很多軟件校準都沒辦法進行。」

林聞方歎了口氣，說：「唉，我真不該離開的。在這方面，我能夠做的比現在他們那邊好很多。朱芷他估計顧不上這些吧，光是打仗就足夠焦頭爛額了。嚴惠堂倒是有心，但他的職級，壓根別指望能得到很多支持。之前幾十個人沒關係，但現在機甲部隊的規模大到超過白台機甲，就沒那麼好應付了。」

他歎了口氣說：「為什麼，這些消息都沒人告訴我呢？他們應該知道，只要我去那裡，肯定有辦法改善這些情況的。」

火羽平靜地恢復道：「並不完全是不告訴你，這些情況比較反常。我認為，很有可能，是某種口口相傳的約定，向你封鎖消息，將你遮蔽在機甲部隊的消息網之外。並且，這種遮蔽是從機甲部隊開始的。」

林聞方皺著眉頭，問：「那能夠怎麼辦？我都想不出來是為什麼。我以為，他們是朋友，是我能托付性命的朋友來的。」

第159章 顧慮重重

林聞方和岳羽音的臥室讓很多人的很是羨慕，空間足夠大不說，還有一扇朝著月海的落地窗。推開門，外面的寬闊的陽台吹吹風曬曬太陽，那是絕好的享受。到了晚上，看著總是那麼平靜的月海倒映著一輪上弦月，也別有一番韻致。

但今天，林聞方的心情明顯不太好，他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那是月海以北的某個酒莊珍藏的一批貨色，口味非常好，即使是不怎麼喝酒的岳羽音，偶爾也會陪著林聞方一起喝一點，然後帶著一點酒意和林聞方聊著各種有趣的話題。她並不太喜歡經營一家IT公司，那不是她熟悉的領域，但她會林聞方做任何事。經營一家公司，也說不上辛苦吧。

看到林聞方在那裡喝著悶酒，岳羽音微微皺著眉頭。她端著一盤小食推開了陽台的們。現在已經是年底了，外面還是挺冷的。將盤子放在林聞方身邊的小圓桌上，她將手搭在林聞方的肩膀上，問道：「怎麼啦？幹嘛今天心情那麼糟糕？現在你也是大人物啦，信息安全委員會那裡應該沒有人敢給你臉色看吧？」

林聞方笑了笑，說：「不是那邊的事情。委員會現在已經基本走上正軌了，比一開始要闖開一條路，打開局面的時候要方便很多。現在，最多也就是打交道和技術資料的事情。不麻煩的，而且，有火羽呢。」

岳羽音歪著腦袋，看著林聞方。林聞方搖了搖頭，投降地說：「好吧好吧，是機甲部隊的事情。我覺得，他們似乎故意在躲著我，一些消息都在對我封閉。好像不希望我再去關注機甲部隊似的。我想，其他方面……可能多多少少也有這個意思。我問過幾個部門的人，提到機甲部隊，都在跟我打哈哈。只有姚樂那邊好一點，但他那裡主要是研發工作，還有就是現有機甲的小幅度改進。有些消息意義也不大。」

岳羽音問道：「你就是為了這個在不開心啊？」

林聞方苦笑著說：「是啊。你知道，我對機甲部隊是很有感情的。現在的工作雖然順利，要說權力，要比以前大得多，重要得多，但總有一種被人推著向前走的感覺。我一點都不喜歡這種感覺。」

岳羽音笑著說：「沒什麼啊。如果我是朱芷，現在大概也不會希望你多關注機甲部隊。」

林聞方奇怪地問：「為什麼？」

「你回機甲部隊，最多也就是個副師長，你自己說的啊。」岳羽音無奈地說：「可是，在現在這個職位上，你相當於某個部門的副部長？以你現在的影響力，能做到的事情可能還遠超過一個隨便什麼部的部長能做的吧。信息安全委員會現在的風頭很足啊，信息產業部不是都已經在抱不平了嘛。都已經在《漢京時報》上叫苦了。」

岳羽音認真地解釋道：「你在這裡，發展會更好一些。不管是因為什麼。你的能力，相比於成為一個戰士，更適合成為一個研發者，一個技術工程師，或者像你現在這樣當一個能夠影響技術走向的重要官員也不錯。哪個都比你那個少校的軍銜強啊。」

林聞方搖了搖頭，說：「真的是這樣麼？」

岳羽音撇了撇嘴，說：「我覺得是。你們是能夠共生死的戰友，她當然什麼話都可以跟你說。但是，你要知道，她是女孩子啊。她希望你有好的發展，知道這條路安全而且光明。但是，你覺得她能怎麼跟你說？說，你去當部長，別回來打仗了？嘻嘻，她絕對不希望你覺得她勢利的，也怕你太顧慮到他們，耽誤了自己的發展。很多機會，錯過了之後再也不會出現了。這個信息安全委員會，恐怕會長期是一個實權部門。等你這裡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沒工夫管機甲部隊的事情，等新的任命下來了，那就無所謂了。到時候大家再相見，也就可以很平常地交談、交流啦。」

林聞方愣了一下，他從來沒有從這個角度來想這個問題。岳羽音說的可能是寬慰，可能是想像出來的，但這的確是有某種可能的。難道，真的是因為這樣？林聞方知道自己是怎麼從一個籍籍無名的IT工程師，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走到現在這個位置上的，他並沒有主動要求什麼。他現在還是個少校，其實，也沒想過能當上將軍什麼的。但是，以他現在在信息安全委員會的地位來看，已經遠超過之前給自己預設的想要爭取的最高峰了。本來，他覺得自己能夠在軍隊系統內，如果能夠負責某一方面的技術開發，研究一些具體產品，就很不錯了。但現在，他掌握的權力，卻能夠影響到整個國家。這是他想要的嗎？

林聞方看到岳羽音瑟縮了一下，抱住了自己的雙肩。他連忙站了起來，將身上的衣服披在了岳羽音的肩上，說：「外面冷。我們到裡面去說吧。」

岳羽音點了點頭。

躺在床上，林聞方忽然問道：「如果，我還是想要回到部隊裡去呢？」

「你是說，你想放棄現在的已經取得的這些地位，放棄別人尤其是總統他們那幫人對你的期望，回到戰場上去嗎？」岳羽音的聲音是溫和的，並沒有咄咄逼人的意思，但她還是指出了其中的關鍵。他要放棄的東西，在別人看來有多珍貴，有多難得。更重要的是，一旦他這一次決意要回到軍中，背離了趙臻鐸、諸葛凌峰為他安排的目標，那在這兩位卸任之前，他是怎麼都不可能再回到漢京來擔任什麼重要職務了。就算兩年不到的時間裡，趙臻鐸就要卸任，他們這些人的影響力仍在，他將來的發展會受到很大的限制。現在積累下來的這些關係網、人脈，大部分都得完全放棄掉。

「我想過後果。」林聞方的語調有點沉重，我知道我會面對什麼樣的壓力：「網絡戰也好，和那些商人玩心眼也好，看著覺得社會地位很高啊。現在整天打交道的都是那些頂級的經理人，可是，我是被推到這一步的。為什麼沒有人來問我，我到底想要什麼呢？我一點都不想變成官僚，不想被別人左右……這也就是為什麼我當初從家裡跑出來。」

說到了當年的情況，岳羽音忽然問道：「說起來，你真的很少提當年的事情呢。你幹嘛要跑出來啊。」

「老爸老媽被遠望洲招募了，要去月面工作，而且很快都要加入深空探索者團隊，他們要我跟著去月面。」說到這裡，林聞方抬頭看了看月亮。

「嗯……那邊的教育和發展不是比這裡好很多嗎？」岳羽音問道。「能去那裡，意味著你至少是通過了遠望洲的基本測試的呀。」

「嗯。那裡是很好。但那裡，沒有生活氣息……一切都按照效率、規律來。雖然有娛樂休閒，但娛樂休閒的資源都是分配的。那裡沒有個人，一切都是為了全人類，為了人類能夠邁出走向宇宙的那一步。你明白那種感覺嗎？」林聞方將手放在岳羽音的腿上，讓她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他繼續說道：「如果遇到你這樣的情況，他們連把你遣返到地面的資源都不會分配。會直接找醫生、心理醫師和律師，讓你簽結中止生命協議書。」

林聞方的語氣是平淡的，可岳羽音從裡面聽到了一絲無奈，一絲憤怒。岳羽音問道：「你去過？」

「去過，不喜歡。所以我回來了。」林聞方淡淡地說：「也幸虧父母並沒有堅持一定要我呆在那裡。他們一下子要走很遠，走太遠了，壓根沒功夫管我。所以最後算是默認了我的選擇。不然，如果他們堅持，遠望洲的人在地面上要求帶個把小屁孩回去，你覺得有任何國家的政府會說什麼嗎？」

岳羽音搖了搖頭。她想了想，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還是不喜歡這種被人硬逼著要去做什麼事情的感覺嘛。」

林聞方搖了搖頭，說：「不全是。」林聞方看了一眼擺在邊上的電腦，說：「我不是厭惡權力和財富的人，我需要財富和地位去完成一些事情。一些別人或許會覺得荒誕的事情，一些……重要的事情。但是，不是現在這種。」林聞方衝著房間裡喊了一聲：「火羽，你說呢？」

「火羽？」岳羽音哈哈笑了笑說：「你真的想讓火羽統治世界呀？」

「不完全是。我看到火羽邁過了人工智能領域的第一個重要關口：自我意識。我還想看到第二個、第三個關口被我突破。有生之年啊，真是覺得不太夠用。」他的聲音又一次沉了下來，說：「另外，我答應過那些戰友們，我會回去的，我會去帶領著他們去奪得勝利，甚至是最後的勝利。我答應過的事情，還從來沒有做不到過。」

這一刻，他的眼睛亮了起來。他已經下定了決心。

第160章 緊密籌備

林聞方下定決心的時候，岳羽音將臉貼在他的胸口，聽著他強健穩定的心跳聲。那是很好聽的聲音。

「你別死在戰場上哦。」岳羽音歎了口氣說：「這可不比遊戲裡，回到基地就行了。我……一直會擔心你的。」

林聞方撫著她的背，說：「放心，沒事的。好歹我也是指揮官，沒那麼多機會衝到最前面去了。」

岳羽音很平靜地接受了林聞方的決定，因為那是他想要做的事情。但她還是有些疑惑地問：「你確定去那裡對火羽比較好？」

「火羽的成長，需要各種各樣的因素，網絡戰已經不能滿足她了。要知道，現在除了少部分專業網絡，基本上其他的公共網絡，小網站，樓宇智能系統，差不多只要她稍微努力一下就能進去，完全沒挑戰了。要說他成長最快的時候，大概就是在戰場上吧。那種環境下，我總是逼著不斷把火羽升級了再升級。她升級了，我才能活命，大概就是這樣。現在，視覺系統已經更新了，我想到戰場上試試看，不過，現在的問題是。大概原來的機甲上裝的戰術電腦，跑不動那麼複雜的程序。大概……」

岳羽音順手錘了一下林聞方的肚子，說：「好吧好吧，別說具體的技術問題啦。說了我也不太聽得懂了。火羽……火羽！」

火羽訕訕地應聲：「是在叫我？一般來說，你們都在臥室的時候，我一般裝作不在的。」

「是叫你啦。照顧好這傢伙哦。」

「那是肯定的。」火羽淡淡地說，並沒有再加任何補充說明類的內容。

「你說是為了火羽，這我就完全沒脾氣啦。另外，千萬照顧好朱芷哦。」岳羽音忽然說。

「呃」，林聞方有些尷尬地拍了拍岳羽音的背，說：「音兒，我和朱芷沒什麼的啊。」

「我知道。」岳羽音的聲音的確聽不出什麼異樣：「這種時候，我實在不想誇你，做了些很帥的事情，真的是很吸引人啊。可是，我知道，朱芷肯定對你有點想法了。她是個足夠堅強的人，堅強到能夠因為你和我在一起，絕不再表現得怎麼異樣，和你像是朋友一樣相處，出生入死。但是，設身處地地想想，她這麼做，太不容易了。每次和你像哥們一樣說話，一起吃飯，說笑話，聊工作，估計都很痛苦的。雖然我絕對沒大方到說你和她怎麼怎麼樣也OK，我想她也絕對不樂意那樣。但是，同樣是女人，我體諒她的心情。至少，你在那邊的時候，可以讓她工作輕鬆一點，壓力不那麼大。」

林聞方歎了口氣，說：「這是我應該做的，你不說，我也會這麼幹的。」岳羽音這麼說，那就不是存著試探和警告的意思了，而是真正想到了朱芷的處境。岳羽音真要告誡他什麼，絕不會把理由說得那麼細緻，她的脾氣現在雖然是很好，可也很倔，不容易生氣發火是一回事，可要是生氣發火起來，絕對藏不住的。和岳羽音相處，從這方面來說，始終是很簡單，很讓人愉快。

岳羽音嘻嘻笑著說：「幹嘛啊，你以為我吃醋？」

「嗯。」林聞方老老實實地回答：「在我斷腿之前，或者在我斷著腿的時候，大概我真的會生氣、吃醋。之前是因為還小，真的很小，雖然算不上你蘿莉養成，但也差不太多啦。當時想的，完全是你只可以有我，連多看別的女人一眼都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當時為了這個生了多少氣。我斷著腿的時候，是沒有安全感，我怕你會扔下我。我知道你是個好人，哪怕真的喜歡上了別人，也會養著我把日子過下去。但是，你也知道的，過日子，可不僅僅是一點錢就可以。當時……我也想過，要是你扔下我，我能怎麼辦。我是真的害怕過的。」

林聞方無奈地撓了撓頭，說：「在你的心目中，我是這樣的？」

岳羽音眉頭一揚，說：「也沒怎麼樣啊，就是你在人群中挑美女的眼光太毒了。你這種人……要是我有閨蜜這種配備的話，肯定會告誡我遠離你。但是，當時，事故之後，所有人都走光了，只有你留了下來。而且，當時，本來因為我老爸老媽不待見你，我們已經形同分手了呢。一步步走過來，真是很不容易的。我想過，要是你放下了一定要治好我的負擔，我變得不重要了，你會怎麼樣……我覺得，和你在一起，已經不是為了任何別的理由了，就是因為你已經成為了我生命的一部分。有你在，哪怕距離比較遠，哪怕聯絡不那麼緊密，知道你在那裡就好。反正，你只要不從我的生命裡消失，怎麼樣都好。我欠你的可不僅僅是兩條腿，而是一個生命，一個人生……」

回想起兩人認識到現在的種種，岳羽音感觸了起來，眼中淚光湧動。此刻，林聞方卻吻了吻她的額頭，很不合時宜地說：「我們結婚吧？」

「咦？」岳羽音不解地反問：「這時候？」

「對啊。不讓你當寡婦，這個理由就很強大了，很激勵人的。」

岳羽音哼了一聲：「呸，少胡說八道了。等你從前線再回來吧，等仗打完？應該不會很久吧？」

「應該不會了。」林聞方笑著說。在他看來，現在已經進入到戰爭最殘酷最艱苦的部分，那是黎明前的黑暗。戰爭已經失去了繼續進行下去的動力，就看雙方誰先堅持不住。自己，或許能夠在這個關頭上，起到一點作用吧。

雖然打定了主意要準備回去機甲部隊，但林聞方卻沒有冒冒失失地提出。哪怕在漢京這裡，他也有好多準備工作要做呢。首先是天耀信息，已經成為了他和岳羽音最重要的財源，雖然已經有了和封長青達成的協議，可以保證一段時間裡天耀信息的發展，但這還不夠。林聞方琢磨著，還是要讓天耀信息能夠有其他方面的發力點。在和岳羽音不斷溝通探討之後，天耀信息全新的發展藍圖出來了。

其次，就是準備大量的技術資料，讓信息安全委員會在自己離開之後一樣能夠繼續針對那些大企業下手，拿到那些關鍵的技術標準，也能夠繼續依靠著他的資料，去完成趙臻鐸佈置的那些事情，即使推進的速度慢一些，只要不要完全停滯下來就好。這樣一來，趙臻鐸就不會那麼難於放他走，雖然心裡或許還是有不痛快，但至少不會恨他壞了自己的事情。

瞭解機甲研究的進度則是又一個重要方面。通過姚樂，通過北方工業集團的合作，他幾乎可以拿到北方工業集團在機甲方面的全部進展。不得不說，北方工業集團的底蘊的確是相當強悍，年中的時候，林聞方他們對於將天池山主導的機甲研究項目交出去，還覺得很是不爽，但北方工業集團的機甲研究部門，在不到半年時間裡，集中了全國最先進的機械、電子、感應控制等等技術，已經將新一代機甲的框架搭了出來，距離能夠完全定型，也就有兩到三個月的時間吧。連當初很是不爽的姚樂，現在也樂在其中，憋著勁要給林聞方一點驚喜。

新的機甲已經不是原先完全秉承動力裝甲的架構，使用外骨骼助力系統的品種了。不斷的實戰檢驗，讓研究所哪裡得到了多種多樣的要求，其中一部分是原先外骨骼助力為動力基礎的機甲完全無法做到的。

北方工業集團的機甲研究所最初接到的設計要求，和最終從軍部那裡拿到的任務書，幾乎是南轅北轍。但他們硬生生搞出了兩個方案，一個是在原有XK-1機甲上繼續提升改進的XK-2112型，採用的仍然是外骨骼動力系統，在原先XK-1的改進型基礎上，再增加了動力儲備，保證外骨骼在出現多處斷裂的情況下，仍然保有一定的運動能力可以自行退出戰場。由於之前搞了XK-1的改進型，他們在小型電機的設計上有了心得，新的機甲的動力系統占掉的空間和重量都少得多。最主要的改變在於，原先機甲應用的電動機，都是包裹在外部裝甲裡面，再加上散熱系統。但現在，由於有了大量的實戰測試數據，他們將全部的電動機分佈在了實戰中最不容易被擊中的幾個部位，裝在格柵內，加上風扇，和外界形成空氣對流。僅此一項改進就去掉了差不多有20公斤的重量，對輕型機甲來說，這已經很可觀了。XK2112由此在備彈數量上有了極大的提升。

但XK2112只有輕裝和重裝兩個分支型號，取消了網絡、通信與電子戰專用型。因為，哪怕是姚樂也不得不承認，能在駕駛機甲的同時玩得轉那些複雜的設備，甚至同時在編程的，目前只有林聞方一個，這完全沒有普遍性。

這部分的功能，他們轉而交給了一輛輪式裝甲車改裝的專用的機甲指揮戰車。機甲指揮戰車在大部分方面和其他部隊使用的指揮車差不多，但有一項功能大大加強了：目標分配引導。依靠機甲的數據鏈獲取的目標，指揮車可以直接引導導彈攻擊，或者將導彈交給前線的機甲進行引導，這部分的移交程序做得非常流暢，林聞方當初看到也嘖嘖稱奇。由於不太可能始終要求後方支援火力，這部分功能引出了北方工業集團機甲研究所順手搞出來的另一種機甲部隊配屬的支援武器：武庫車。一輛最大號的輪式裝甲車上，裝載著用小型的垂直導彈發射箱裝具的80枚導彈，隨時按照需要發射，裡面包括反坦克、反步兵、防輻射導彈等等類型，可以在很短時間裡，為機甲部隊提供絕對優勢的火力支援。

第161章 新年晚宴

機甲研究所全新開發的機甲的實驗代號是「漁人」。按照姚樂的說法，最開始的代號是「魚人」來著。因為這一型機甲的最初實驗性，有著奇大無比的上身，和不成比例的下身，遠看還真的有點像老式的網絡遊戲裡的那種「魚人」類目的玩意。

但是，經過一次次調整改進，現在機甲看起來的造型，和XK-1的風格越來越像，只是體型上大了不少。

這完完全全是順應軍方的要求：需要一款能夠掛比較多的裝甲，能夠形成正面快速突擊力量，有靈活的防空和反坦克能力，有較高的乘員安全性的大型機甲。目前，所謂的大型，值得就是比XK-1大。以前，這種大型機甲的需求要求並不迫切，一直到機甲部隊在瑞安市周圍開始遂行各種任務的時候，能夠頂得住攻擊的機甲的需求就產生了。一開始，朱芷提出的要求是需要一款能夠提供一定戰場防護，用於撤回受損機甲的大型載具，經過幾方協調，最終形成了這樣的要求，反正戰場搶修救護型號肯定有，但作為一個平台其他類型的機甲也會試制一些看看效果。

XK-1系列機甲一直沒辦法解決的問題就是操作繁瑣。因為四肢都在進行機甲的操作，繁複的電子、通信、武器設備等的操作只能通過眼睛和口頭進行。林聞方開發的手勢操控，始終只有幾個人能自如掌握。總的來說，軍方也需要一款在操作上更接近傳統武器的東西。

「漁人」的座艙整個裝在機甲的軀幹裡，雙手雙腳都不直接伸入機甲的手腳，而是直接操作座艙裡的操作桿和腳踏板，雖然操作的方式沒有太多變化，還是感應動作，然後機甲做出對應的動作來，但由於機甲駕駛員有充足的空間，偶爾就可以騰出手來操作戰術電腦和其他東西，只要手鬆開，操作桿自動解除和機甲手臂部門的關聯，手放回去就自動恢復，這個設置稍微有點繁瑣，但看起來還是很好用的。機甲駕駛員一邊操控機甲一邊決定武器的使用，設定參數等等，比以前自如了許多。機甲的觀察方式也和以前不同了，以前是帶著頭盔，直接在頭盔上投射各種數據和進行瞄準，現在，在駕駛員的面前有一個弧形光幕，顯示周圍的景象，全部是攝像頭捕捉然後拼接起來的畫面，視野非常良好，戰術電腦的提醒範圍也大了很多。

機甲除了靈活性、反應速率和極速這幾個數據落後與XK-1的改進型之外，其他各項數據全面領先。雖說軍方提出了比較高的防護要求，但實際上也只能做到機甲的重點裝甲保護而已，重要部位能夠抵抗57毫米速射炮的直射，輕型的火箭筒、槍榴彈自然也不能造成什麼損傷，其餘部位，能夠抵抗37毫米機炮的射擊。

由於擺脫了外骨骼動力系統的限制，「漁人」的動力異常充足，採用的純的機械動力加上液壓緩衝件，要說跑步加速那是不成的，最高速度也就是40公里每小時。但「漁人」機甲卻可以攜帶多達一噸的武器彈藥。以前XK-1「獵人」因為本身重量比較輕，無法採用火箭巢，多聯裝的導彈發射架等武器，現在「漁人」機甲都可以用。機甲甚至在肩膀上裝置了一門可以旋轉的機炮，來代替原先「獵人」機甲使用的突擊步槍，將雙手完全空出來使用重型武器。這樣的機甲，在戰場上的突擊效果應該會很好，和現在的「獵人」機甲配合，或者索性是和XK2112型機甲配合，都相得益彰。

耿芒得知林聞方開始調閱這部分資料之後，專門打電話來詢問他的意見，林聞方想了想之後說：「只要軍方不要將『漁人』機甲當作是一個樣本，成為機甲大型化的開端，或者要求全面列裝『漁人』淘汰『獵人』，那這款機甲就還是有意義的。」耿芒深以為然，在和軍部的溝通中也提到了這方面的擔心。

現在軍方負責了聯絡機甲研發的人，可沒有林聞方和朱芷那樣豐富的機甲戰鬥經驗，光看著「漁人」炫目的數據，很有可能會被迷惑住的。現在戰場上火力的確還是極為關鍵的因素，但畢竟不是無所不能的。在林聞方看來，北方工業集團開發出來的指揮車和武庫車這些能夠讓機甲的作戰形成體系的東西，都要比「漁人」機甲來得重要。機甲有無數種發展路線，至少就現在來看，大型化並不是一條好路線。

「你有興趣來進行測試嗎？」耿芒發出了邀請。林聞方如果能去機甲研究所，可不僅僅能協助測試。他可是機甲的操控系統源代碼的撰寫者。姚樂雖然吃透了源代碼的精神，但一些細節的調整自己也不滿意，姚樂這個技術狂人最近反覆改反覆改，每次改動都要進行非常全面的各種動作和狀態測試，差點沒把整個測試部門逼瘋。耿芒覺得，要能夠收拾姚樂，大概也就林聞方了。集團裡的其他軟件高手就算技術超過姚樂，要短時間進入狀態也不容易。

林聞方謙虛地推辭道：「算了吧。我過去也是兩眼一抹黑，整個研發過程我沒參與過呢，也就是出了點意見，整個架構，姚樂比我熟悉多了，他要調整肯定有他的道理。」

「那我們新年晚宴見？」耿芒見勸不動林聞方，只能平淡地問道。

「新年晚宴？」林聞方奇怪地問道：「那是什麼？」

耿芒差點一口血噴在電話上。新年晚宴在聯邦的政治生活裡，可是佔據重要地位的。每年12月31日，月海聯邦總統府都會邀請來自各系統的傑出代表，在聯邦歷史最悠久的萬和大酒店舉行盛大的晚宴。每年都邀請500人以內，能夠被邀請參加新年晚宴，意味著你在聯邦的體系內，無論是政治、經濟、軍事、文化、科技領域，都有了相當地位。每年，都是7點準時開席，由總統先生致辭，然後挨桌敬酒。到了10點，總統閣下會暫時消失一會，進行直播節目「爐邊談話」，就國家各方面的發展發表自己的看法，展望來年的情況。這也是一年一度的所謂總統的「酒後吐真言」時間，經常會爆出一些勁爆的內容來，瞬間改變某些人的人生。11點20分前後，總統閣下會重新出現在大廳裡，這時候大家也都已經聊得差不多了，再寒暄一下一起倒數計時然後舉杯慶祝新年到來。

之後，總統和國家諸位重要領導人，則會分批接見一部分人，和他們聊一些不對外公佈的內容。有的是許諾，有的是警告，不一而足。以今年的情況來看，由於軍方主要將領大部分不能出席，最多也就是謝仲麟和朱政兩個駐守中央統籌全局的老將軍出面，會空出很多位置來給社會賢達。除了正式邀請名單，還有一些外圍可以混進去看看，但沒有主會場席位的參與者、家屬、扈從等等，但據耿芒所知，今年林聞方怎麼都會有一個席位，還是很靠前的席位。甚至於岳羽音都有一個。他們兩人現在可還是軍方的徵兵廣告的代言人呢。岳羽音雖然並不怎麼拋頭露面，但還是偶爾要參與一些軍方的宣傳活動的，林聞方的職級和重要程度，軍方的宣傳部門已經支使不動了，可林聞方甚至去現場捧場過好幾次。

想到這麼個傢伙，居然對新年晚宴這種事情一無所知，耿芒真的很難相信。

經過耿芒這麼一解說，林聞方明白了過來，嘟噥著說：「我倒是每年也看爐邊談話的直播，不過我怎麼知道那是喝醉了在說胡話？」

耿芒氣得笑了出來，說：「你也能見到趙臻鐸的，你有本事當著他的面說？」

「我傻啊。」林聞方嗤之以鼻。「對了，回頭我的天耀信息要搞點特別的業務，可能要通過你的渠道，搞一點設備，你幫個忙哦。」

「什麼設備？進口的？」耿芒愣了下，問道：「現在物資的進出口，艙位管制很緊啊。」

「我知道，所以才找你。放心，不是走私，不涉及軍事機密，民用設備。」林聞方說：「算了，既然你說新年晚宴有我一份，那到時候說也好。」

絮絮叨叨地，這兩人的電話從技術問題開始，一直到後來聊了各種各樣的內容，居然煲了快有2個小時的電話粥。掛上了電話，耿芒都覺得不可思議，向來不好打交道，隨便說點話經常把下面的下屬嚇得半死的他，怎麼和林聞方相處得那麼輕鬆？這和他一開始接觸林聞方的初衷，似乎完全背離了啊。可是，林聞方最近的舉動為什麼又那麼奇怪呢？他本來也想打探，卻沒有問到任何內容，只覺得林聞方最近很著急地要把一大堆事安排好？可是，為什麼呢？

想到這裡，耿芒心頭一震：他明白了這有點安排後事的態度的到底是怎麼回事了，林聞方想回戰場上去了。他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做到的。

耿芒有些著急，他立刻撥通了另一個電話，將自己的猜測告訴他的老大。這可是大事啊。

第162章 瞞天過海

耿芒並沒有得到什麼明確的指示，反正一切照舊，他覺得和林聞方相處比較輕鬆，也沒太多耍心機的地方，那就繼續這麼下去好了。反而是對林聞方的安全保障和他在經營方面的發展，要給予更大的關注。

耿芒一頭霧水，之前得到的可不是這樣的指示。但現在這樣的指示，倒是比較符合他自己的想法，做起來一點壓力都沒有。耿芒估摸著上面對林聞方的態度，可能又有了一點轉變。

不過，很快他自己也不知道該用怎麼樣的態度對待林聞方了。天耀信息居然連續收購了幾家機械製造方面很有點專精技術的小企業。

林聞方的眼力太毒辣了，他一共選了7家小公司，其中兩家以前是做車輛改裝的；一家名為「炎龍」的小公司，以改造體感操控設備，提供更好的遊戲體驗著稱，出產的體感遊戲套件，乃至於鼠標、鍵盤等都在業內有很高聲譽；天麟電腦是發燒級的特殊電腦生產廠商，向來只接用戶定制，開戰這一年來生意一直好不起來，現在卻被林聞方收歸囊中；凱瑞精密機械擁有全套高精度的精密電子和機械的加工設備，也是林聞方這次花了最多錢的公司，凱瑞精密機械以前專精的項目是機械臂和電動輪椅，光是為那些身體有殘疾，需要定制各種精密的裝置來輔助日常生活的富豪們服務就掙得不亦樂乎，不知道林聞方是用什麼打動這家公司的老闆的；Geek Group則是一個專注於普及技術知識的團體，盈利能力奇爛無比，但卻擁有一個在技術方面有廣泛研究瞭解，想像力非常豐富的團隊，也是一幫理想主義者，靠著每年出版一些科普類的圖書，製作一些電視和網絡節目過活；最後，則是一家名為金鋒的金屬加工公司，他們可以把普普通通的金屬，通過複雜的流程，做成這個世界上最華麗的冷兵器，金鋒金屬加工公司平時也接一些軍方的訂製，他們做的匕首、軍刀、格鬥刃之類的東西，在軍中可是超級受歡迎的禮物，實戰性能更是無比強悍，比軍方配發的東西強不少。

這些公司組合成了天耀信息的第一家全資子公司：天耀製造。如果是別人，大概看不透林聞方想做什麼，但耿芒幾乎一眼就看穿了。這些企業組合在一起，恰恰是一個入門級的機甲研究製造團隊。林聞方現在通過天耀信息的「魔眼」軟件，可以源源不斷地獲取充足資金，他絕對是支持得起天耀製造開始進行一些基礎的機甲研究的。他們不用在所有領域都拿出全套成果來，只需要在個別幾個領域獲得突破就可以了。林聞方對機甲的瞭解非常深，知道機甲的所有利弊，同時，他還可能是真實世界裡駕駛機甲的技術第一人。到時候真的取得了什麼成果，自己的機甲研究所恐怕也不得不和林聞方合作。

他那個鬱悶啊。原先沒想到這些小公司倒也罷了，現在被林聞方提了醒，讓人去研究了一下這些公司的情況，他在真正感覺到林聞方的眼光敏銳到了何等程度。幾乎每家公司都有自己的獨門技術，有一些特別的專利權，但他們的問題也都很一樣：在技術領域很專精，總能做到極限，但在經營方面，因為他們的製造批量小，成本高，哪怕名氣很大，規模卻一直起不來。這些公司加起來，價值也不過10億聯邦幣出頭一點，這下子被林聞方打包收走，倒是可以將他們的技術優勢整合起來，恐怕短時間裡就會有讓人稱羨的成果出來了吧。

耿芒的心態很快就調整了過來，因為他再調查了一下，發現那些小公司還真不是北方工業集團能吃下來的。「炎龍」「天麟」這些企業，一直都有大集團追逐在他們身後，希望能夠收購他們，然後借助他們在頂級玩家中的影響力推新產品系列，但這些小公司一直很有骨氣，哪怕經營上被這些大集團軟磨硬泡折騰得慘不忍睹可就是不鬆口。有一段時間，天麟電腦被聯邦最大的電腦公司聯業電腦看上了，下了死手整。天麟電腦上下四十二個員工，吭了三個半月的泡麵，幾乎沒有領薪水，硬是頂了過去，沒有中斷營業。這下子不然引來無數天麟電腦的擁躉們的聲援和支持，更贏得了聯業電腦幾個高層的尊重。聯業電腦私下裡給天麟電腦賠了筆錢，之後雖然收購沒有達成，但天麟電腦的幾個設計師，倒是經常去給聯業電腦那幫OEM品質管理出身的榆木腦袋設計師開講座來著。沒有一個在技術上能夠壓服他們的人，或者能夠給他們一個豐富宏闊的技術前景的人，是絕對無法壓服他們的。林聞方恰好兩者都是。而且，現在林聞方已經有庇護他們的能力了。信息安全委員會在那裡呢，所有和電子技術沾邊的企業都得小心。他一直公事公辦，可要是偶爾打一下擦邊球，要給誰點不痛快，也是很容易的。

如果北方工業集團出面，恐怕除了砸錢，還真沒什麼好辦法。可要論砸錢這回事，北方工業集團還真未必比得過當初的聯業電腦呢。

想到這一節，耿芒也就釋然了。那是一幫技術宅們的聚會，自己是攙和不進去的。但是，這不代表自己不能有意見啊，這時候要是不發聲音，林聞方可就真的裝聾作啞就這麼混過去了，到時候要是拿出了什麼有趣的玩意，連個優先權都拿不到。但是，想到之前對林聞方可能想離開漢京的猜測，又有些猶豫了。要是他準備離開漢京，這時候鋪開這麼一檔子生意，誰能管呢？

短短幾天裡發生的事情，讓耿芒怎麼都想不透了。

於是，當新年晚宴到來，衣冠楚楚的耿芒實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在宴會大廳的門口等著林聞方，想要第一時間逮著他問明白了，他到底是個什麼想法。

新年晚宴和以前那些所謂的工作晚宴類型的玩意截然不同。這是慣例，也是聯邦彰顯自己人才濟濟，和衷共濟的一場盛大展示。從停車到走進宴會大廳，整整300多米長的紅地毯兩側，都是記者和保安人員。沒經驗的人，光是這段路，恐怕就得被閃光燈晃花了眼。其實，這種事情並不少見。不少科學界、學術界的大拿，雖然平時看他們的名字次數不少，但基本都是那些沉悶的專業會議，沒有這個陣勢。以前就有過一個老教授被閃光燈晃得直接撞進人群的事情。

林聞方和岳羽音在新年晚宴這樣的場合上，仍然是眾所矚目的焦點。林聞方仍然是一身軍裝，簡單樸素，卻一點沒有失禮的地方。在這種級別的宴會上，將軍從來是不缺的，能夠佩帶著少校軍銜，穿著校級軍官的制服出現，那才是高調。基本上，那意味著在過去一年裡，這個少校軍官建立的功業，已經讓人無法忽視了。按照總統府裡負責制定名單的那些人的議論，林聞方哪怕將過去一年的功績拆到三五年裡用，都夠他每年出席新年晚宴了。他成為晚宴常客，幾乎已成必然。

岳羽音雖然對時尚興趣不大，可還是在一些女性朋友的建議和推薦下，挑了一條海軍藍色的長裙，和林聞方身上墨綠色的制服配合，相得益彰。長裙恰如其分地顯示岳羽音的身材，卻並不招搖。但單單以品貌言，在這種宴會上，這也足夠岳羽音成為整個晚宴最亮眼的女性之一。畢竟這是有濃厚政治色彩的新年晚宴，而非女性雲集的娛樂盛事。

看著兩人步履穩健，慢慢從門口走到了宴會廳。耿芒迎了上去，拍了拍林聞方的肩膀說：「看起來沒被晃花了眼啊，挺有經驗的嘛。」

岳羽音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說：「哪裡啊。我們搜索到這裡的恐怖燈光，都做了準備的啦。」岳羽音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耿芒一看，才發現岳羽音帶著專門的濾色美瞳彩片呢。

耿芒裝作無比嫌惡地放開了林聞方，說：「你居然戴這個？」

林聞方神秘一笑，說：「我給你看個好東西。」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盒子，裡面裝著兩片透明的隱形眼鏡片，可盒子上卻有個標記：一個虛線勾勒的齒輪，銀牙協議的標誌。

耿芒問：「你……給隱形眼鏡裝了銀牙協議？」

「對啊，」林聞方笑著說：「納米電池，納米通信芯片加上致電發光裝置。我能在這個隱形眼鏡片上顯示四行字體。這是天耀製造搞出來的第一項產品，你覺得，這玩意要是公開賣，能有市場吧？」

林聞方笑著說：「學生們要作弊，特工們需要特別的信息提示，都可以用這個。我覺得，光是在漢京那些大學裡，我就能賣掉個幾千套，掙回初期開發成本。」

「這是那個公司的技術積累？原來就有的吧？不然鬼才相信你能這幾天裡就搞出這東西來。」耿芒嘲笑道。

「那是，我畢竟不是神仙啊。」林聞方說：「天耀製造以後這種好玩的產品會有很多呢。宋楚看到這東西，直接就回去打報告要求給特工們配備了。看來我還真是和政府採購有緣啊。」

耿芒氣沖沖地說：「你不要想瞞天過海。你那個什麼天耀製造，就是用來製造機甲的。你挖我牆角也不能不和我打招呼啊。太過分啦。」

第163章 揭開謎底

林聞方笑著說：「你倒還真看得起我。北方工業集團機甲研究所光是固定資產就有100多億吧。這還是因為所有的製造項目都可以外包給集團裡的其他單位。要不然，你輕易就能讓研究所擁有三五百億的固定資產和設備吧。你聘用的那些人裡，高手太多了，幹嘛盯著我不放啊？」

耿芒異常認真地說：「因為？因為研究所裡沒有你！」

岳羽音又笑了出來。這一次，還是笑得前仰後合。「你們兩個不要搞得那麼基情四射好不好？天耀製造組建起來又不是什麼壞事。」

還沒有正式開席，他們索性走到一旁的休息區，找了個安靜的地方聊了起來。林聞方知道當初耿芒花了偌大的精力，付出了相當代價才將機甲發展的主導權，得罪了很多人。雖然現在和耿芒相處得不錯，在機甲發展的問題上，之前也達成了諒解，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能反過來容忍林聞方另起爐灶。越是在機甲領域裡深挖，機甲研究所的那些人越是敬佩林聞方和邱銘。邱銘開發出來機甲的框架，而林聞方讓機甲真的能夠跑起來了。他當初編寫的軟件，現在無論在哪個型號的機甲上，都只是修修補補，增添各種功能模塊，配合新加入的設備而已，基礎的程序，尤其是將操作人員的動作感知變成實際機甲的指令的部分，幾乎沒有人能動一行程序。在把握人的動作方面，林聞方就是權威到了這個地步。可以說，除非以後的機甲拋棄體感操作，改用其他的操控方式，不然，能夠對這部分核心程序進行修改的，恐怕只有林聞方自己。

在這些內行人中間，這才是最讓人敬佩，最讓人服氣的事情。

林聞方並沒有想跟耿芒多解釋什麼，他坦率地說：「從看到漁人機甲的時候，我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並沒有想太多，收購下那些公司，組建天耀製造，也是一時衝動吧。本來我想收購的，只有GEEK GROUP而已，希望他們能夠成為我的智囊，在機甲的發展上出謀劃策，幫我進行概念設計。後來，發現他們在技術實踐能力上還是有缺陷的，這才一邊找一邊就談收購，變成了現在的這樣子。我想過要自己搞機甲，不過，你覺得，單憑我，能搞得起來？能和你競爭，去打軍方的訂單嗎？」

耿芒愣了下，繼續問道：「那你幹嘛搞天耀製造，別說就是為了造隱形眼鏡片這種東西。」

林聞方微笑著，卻是無比認真地說：「我只是不想在這個看不懂的局面裡再混下去。僅此而已。如果你，或者說，你們，能有海納百川的胸懷。我可以是個好的競爭者，一起推動技術戰術的發展，如果不行，有任何招數，我都可以接著。你能做主嗎？還是需要再去問問誰的意見？」

耿芒完全呆住了。他沒想到林聞方居然這麼說。「你，這是什麼意思？」

林聞方哈哈笑著說：「有時候，人就害怕自己會陷在某個局面裡，沒辦法跳出來看看外面的情況，看到一些別的。這段時間，我一直在讀軍校，做技術方面的研究探索，處理委員會那邊的一攤子事情，可能的確很多問題我沒想到，但是，等我決定要回去部隊之後，一些問題就冒出來了。」

「到底是誰，希望將我從機甲部隊裡弄出來呢？」林聞方接著說道：「不僅如此，應該是希望我離開機甲這個領域，為此不惜付出相當大的代價，讓我在漢京留下來。在這裡甚至能夠讓我直接進入到相當高的層級，做既不脫離技術，卻又遠離機甲的事情。我想來想去，總覺得背後如果沒有人推動，這事情就太說不過去了。」

耿芒聳了聳肩，問道：「哦？為什麼你會這麼想？」

「雖然我對我的能力很自信，但這個能力應該不會有太多人知道，更不會有太多人重視吧？技術開發也好，網絡戰也好，按部就班地升上來是沒問題，但要讓我做到國內信息安全方面一把手，至少是技術領域的一把手，這就有點誇張了。韓岑要比我合適得多，而且，他其實已經在這麼幹了，就是少一個官方的機構和足夠的職位罷了。讓我到漢京來沒多久，就讓我去和韓岑比那麼一場，那就夠奇怪的了，而且居然都看好我會贏。當然，我肯定不會故意輸，韓岑和他的團隊也是盡力了的，那就說明組織者還有你這個下注的人，對我的瞭解都很深。要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韓岑的水平，當時來說，我很有可能會輸的。」

「再之後，血痕組織這個事情想必是意外，但對你和你背後的人來說，這個意外很美妙啊。靠著這個契機，讓我走上另一條路就很順理成章了。有功勞，又有能力，國家也有信息安全方面的迫切需要。這個委員會裡，到頭來還真是我說了算。不過，你不覺得當初振星系企業對我的支持太莫名了嗎？我知道自己和振星系企業沒有什麼交情，當時最多也就認識你這麼一個傢伙。我不覺得，你能說服振星系企業集體支持我，也沒那個必要。以你的性格，如果真那麼干了，應該會和我說的。」林聞方聳了聳肩，說：「我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知道自己沒有背景和後台。不是什麼衙內或者太子黨，也沒有身價巨億的家族在背後為我疏通關係。其實，我疏通關係的能力很差的，要不然也不會逃家，在申海市混了幾年才慢慢有了正常的工作。振星系企業，振星集團，壓根沒有要扶持我的原因。那麼，我就要想了，既然不是因為你，也不是因為我，那就是因為我在做的事情。」

「每個職位，都讓你接近一個領域，學到一些東西，也會讓你和一個領域疏遠。我要是真的長期滯留在漢京，我會和什麼疏遠呢？想來想去，只有機甲了。機甲的研發主導權在你手裡，你平時和我打交道，雖然會聊機甲，但很少，而且你給人的感覺，就是不想讓我知道太多。想來想去就覺得，應該是你背後有人在推動吧。可是，我就想不明白了，難道我和機甲親近些，我想回到部隊去戰鬥，這麼礙著你們的事情了嗎？你們，到底想做什麼呢？我真的是想不明白。」林聞方歎了口氣，說道：「還有各種其他端倪。比如這次的協議開放的問題，振星系企業的表現也太好了吧？很多洽談，很快企業方面就鬆口，表示同意聯邦政府提出的分享技術，開放技術的有關條款，並且開始對以後的事情進行一段時間的準備。說實在的，本來我是希望能夠用一年或者更長時間，慢慢地設置規定和認證陷阱，來讓這些公司就範的。我和其他幾個人也聊過這個，覺得我還太樂觀。沒想到的是，居然很快就談好了很多技術的開放。你們振星系企業，真的有那麼好說話？」

耿芒失笑道：「好吧。你都這麼說了，我再遮遮掩掩就不像話了。的確有這方面的意思在，想要你離開機甲。可是，你有什麼不滿意嗎？你看，你一步步這麼升職，地位越來越重要，身份越來越高。現在，你就是這個國家裡，最有影響力的500人之一。你在現在的位置上能夠發揮的作用，遠比你在前線當一個衝鋒陷陣的戰士來得大，不是嗎？你能跟我說這些，是拿我當朋友，還是希望我去給你傳話呢？這麼說吧，正是因為覺得你是個值得交的朋友，我雖然在這些事情上推動了一把，可是，我沒覺得對不住你。這都是在為你好啊。」

「嗯，我明白。」林聞方的表情很平靜，語氣亦然：「我想到你可能是什麼態度，我預想你也是個朋友，才會對你說，才想，說不定還是可以解釋解釋裡面的問題，看看能不能求同存異。但是，為我好就真的不必了。」林聞方的有些無奈地說：「我的父母是這麼說的，所以我逃了家。反正這輩子都未必再碰得到那兩個深空探索者，也沒辦法。我不需要你們這樣那樣為我好……我不願意走任何一條別人為我設定的道路。」

林聞方又歎了口氣，說：「我希望我們是朋友。你挺有意思的，但是，你還能繼續當我的朋友嗎？那是你自己能夠決定的嗎？」

第164章 明裡暗裡

耿芒歎了口氣，林聞方的問題還真是讓他糾結不已。朋友，對於他這樣身份特殊的人來說，是多難得的事情。但哪怕在這事情上，他也的確有不能自主的緣由，可能和林聞方以為的不太一樣，但畢竟這事情上，居然也被林聞方料準了。「排除所有的不可能，那個剩下的可能，哪怕再匪夷所思，也應該就是事實了。」耿芒自嘲地說：「除了你，大概沒有什麼人能想到，我這個北方工業集團的老闆，居然是個傀儡吧。」

耿芒自己挑明，聲音雖然輕，但至少林聞方和岳羽音是能聽得清楚的。林聞方事先已經對這盤亂局有了一定的推想，並不覺得奇怪，但岳羽音可是著實震驚了一把：北方工業集團居然是人家手上的傀儡？到底背後的那只黑手該有多有力啊？

林聞方說：「雖然我還沒想明白是為什麼，不過，想到這點的時候我也有點驚訝。雖然我不是個陰謀論者，可這樣的結果，不能不讓我往那方面去想。有時候，懷疑就是從那一點開始蔓延開來，許多問題，一下子就都好像有了解釋。不過，怎麼說呢，我相信你還是真心拿我當朋友的。你也不必為難，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我想，我放棄了許多，尤其是放棄了許多人對我的希望，有點麻煩的事情也理所應當吧。」

耿芒歎了口氣，說：「如果你真的下定了決心，仔細想想，還真沒有人能阻止你。我相信，朱政和謝仲麟，絕對都是希望你能夠回到軍隊裡去的。只不過趙臻鐸和諸葛凌峰都希望你留在漢京，他們也就不方便說話了。」

雖然林聞方不會公開宣揚，但他想要回機甲部隊的消息，還是在晚宴上不知不覺地就傳開了。林聞方發現自己身邊的氣氛陡然就發生了改變，軍方的人對他更熱情友好了，能夠拋下比較高的身份地位，願意回戰場上去和自己的戰友、部下們在一起，無疑能贏得軍人們的尊重；文化、學術和技術領域的那些來認識他的人，對這種事情似乎不那麼敏感，尤其是幾個同樣技術宅一路宅進全國頂級科學圈子的人，他們聊著各種技術方面的話題更是無所顧忌。大堆的術語，別人壓根聽不懂。林聞方還是很喜歡和這些人打交道的，通過他們，可以得知國家最新的技術動態，雖然今天這個場合，大家只能簡單地聊聊，但都互相留了聯繫方式，以後可以通過各種方式交流。尤其是聯邦科學院的一個名叫杜經文的院士，居然對機甲相關領域也很有興趣，想要和林聞方還有邱銘進一步溝通。這個國內在機械、自動化等領域數一數二的學者如果能加盟機甲研究，絕對是超級利好消息，林聞方怎麼都會答應下來從中促成斡旋的。唯有政府系統的各階文員，對林聞方的態度有些捉摸不定，有些變得越發友好，而有些則是客氣得有些冷漠。林聞方知道這是為什麼。一旦自己離開信息安全委員會，那就意味著他自己走出了趙臻鐸的關照，選擇了一條崎嶇無比的道路。對一些人來說，不再是信息安全委員會的成員，林聞方就沒有利用價值了，而對另一部分人，可能他算不算是趙臻鐸一系的人，才是至關重要的。

晚宴上，倒是沒有多少煩人的應酬，能夠躋身新年晚宴的，多數都是身份地位到了一定程度的人，大家都心知肚明，晚宴只是個形式，有什麼話題，還是回頭再聊比較好。晚宴不解決任何問題，新年晚宴本就是一場政治意味極為濃重的炫耀國家人才的大戲。

然而，讓人有些驚訝的是，在敬酒這個環節，趙臻鐸居然在林聞方所在的這一桌停留了比較長的時間。還單獨敬了林聞方一杯。和林聞方的這番交流，趙臻鐸甚至更像是一位長者而非總統，拍了拍林聞方的肩膀，讓他稍微留晚一點，等一下議程都結束了之後找他單獨聊聊。對文文靜靜坐在一邊的岳羽音，趙臻鐸都特異誇獎了一句。

如果這是其他宴會，趙臻鐸這番做派也就罷了，可這是新年晚宴。作為總統，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注視之下。之前那些政府官員倒是有些不淡定了，難熬林聞方主動離開漢京，不但沒有觸怒到趙臻鐸，反而讓他更得到了總統閣下的器重？這怎麼和他們以為的完全不同了呢？

林聞方恭恭敬敬地應承著，等趙臻鐸在秘書和服務人員的簇擁下走向下一桌的時候，他故作無奈地對岳羽音說：「看來今天又沒辦法早點睡覺啦。讓老鄭在外面等著，也怪不好意思的。」岳羽音淡淡地笑了笑，懸著的心也放了一大半下來。看起來，至少趙臻鐸並沒有對林聞方不打招呼就準備跑掉這事情有多少芥蒂，作為總統，在新年晚宴上對林聞方示好，表示了重視和親切，轉眼就要整他，這種領袖會得罪無數手下人的。

雖然心情輕鬆了下來，但在這種場合裡耗時間，實在是個難題。如果是其他場合，在結束了新年祝酒的環節，大部分人紛紛離去，只有少部分人留下來等著總統閣下召見的時候，林聞方估計早就取出手機或者是腕上電腦，打打遊戲消磨時間了，但新年晚宴不太適合，氣氛太嚴肅了些。林聞方也只好和岳羽音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自己對天耀製造的打算。

林聞方雖然攢出了這麼個很奇怪的公司，但並沒有準備親自下大功夫去經營，而是準備讓岳羽音多負責一些經營事務，自己能夠遠程提供技術支持就足夠了。這家公司在技術支持上需要的功夫都不太多，那幫技術狂人們指不定能搞出些什麼好玩的東西來呢。林聞方將所有機甲方面可以公開給他們的資料都扔給現在足足有80多人的技術團隊去研究了。光是這部分資料，就足夠他們看上一兩個月。林聞方不想限制這些技術狂人們的思維，他雖然完成了收購之後召集這些人開了個會，溝通了一下以後的工作安排，但也僅此而已。他更希望看到這些人在林聞方這邊比較充足的資金支持下，按照自己的想法，搞出點什麼新鮮的玩意來。

岳羽音對此倒是無所謂，無非是從天耀信息抽調資金給天耀製造輸血。天耀製造可不是純粹燒錢的玩意，光是現在那個拿到安全局訂單的隱形眼鏡片，岳羽音就已經想到了好幾種用途以及相關的開發項目了。天耀製造現在還有很多個好玩的課題可以在短時間裡轉化為產品，雖然單獨的一樣兩樣產品可能掙不到多少錢，但如果產品種類足夠多，利潤還是很可觀的。雖然不能完全抵充天耀製造的研發經費，但也不無小補。

一直到凌晨4點多的時候，林聞方和岳羽音才被趙臻鐸召見。這時候，整個宴會大廳已經空空蕩蕩了。

趙臻鐸並沒有在之前會見其他來賓的小會議室裡見林聞方，而是將林聞方和岳羽音叫到了酒店的酒吧裡去。

這裡的酒吧還是很有點名氣的，雖然今天完全沒有了平日的熱鬧，但看著溫潤柔和的桌椅，看著那些皮件的磨損，看著酒吧裡那些服務人員哪怕面對總統仍然開著些很助興的玩笑，一點沒有侷促，林聞方也能想像得到，這裡平時接待的人裡，絕不缺乏各界政要。

醇和的威士忌加上了冰塊，口感非常好。趙臻鐸自己從吧檯上取來了酒，放在了林聞方和岳羽音面前。林聞方雖然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但只是平和地道了謝而已。

「岳小姐，知道你還是能喝一點的。呵呵，所以也沒把調酒師再叫醒。」趙臻鐸和氣地解釋：「不介意吧。」

岳羽音連忙搖了搖頭。

「總統先生，您這是……想找我聊點什麼？」林聞方反而有些緊張和侷促。

「沒什麼。你準備去和部隊會合，我卻沒什麼時間給你踐行，正好今天本來就比較晚了。不在乎熬一宿。」趙臻鐸笑著說：「雖然保健醫生不太樂意，不過嘛，他的工作是保證我從不健康變成變成健康，卻不能組織我殘害自己。」

林聞方笑了笑，說：「是的。我下決心有點時間了，但一直不知道怎麼和您解釋這個事情。」

「不，」趙臻鐸搖了搖頭，說：「為國家服務，不需要任何解釋。我以為你想在漢京發展，或者說……我希望你能夠在漢京發展，所以信息安全委員會也就順理成章地讓你加入。可是，如果你要去前線，我能理解。戰爭……對所有男性來說，都有著天然的吸引力。」

趙臻鐸舉起了杯子，和林聞方碰了杯，一飲而盡，說：「我不能說，我為你的決定感到高興，畢竟，信息安全委員會少了你，影響很大。但是，我也曾是軍人，我理解什麼叫做袍澤，什麼叫做戰士。至少，我沒有看錯你，你是一個有勇氣和權勢的吸引力抗爭的人。」

趙臻鐸笑了笑，說：「明裡，我不能給你什麼優待了。你在漢京的特權待遇到此為止，畢竟，你違背了我的意願，你也明白，官僚是怎麼樣的一個體系。但是，暗裡，我希望你放心，至少不會有人敢怎麼整你。當然，首先不會是我來整你。我的任期還有兩年呢，但戰爭不會持續那麼久了。等打完了仗，如果你還願意回來幫我對抗那些巨人，那我們到時候再聊。」

這樣的一位有胸懷的總統，讓林聞方趕到極為服膺。他認真地說：「謝謝您，總統先生。」

第165章 重歸戰場

趙臻鐸對林聞方的善意也不是毫無緣由的，他不是笨蛋，稍稍瞭解了一下林聞方這段時間在做的事情，很快就能明白過來，到底他打的是什麼主意。一開始，趙臻鐸也異常震怒，覺得林聞方背棄了自己的信任，明裡和自己說得好好的，似乎在對那些技術企業下手，暗裡卻準備離開了擺自己一道，一旦他離開了，之前的那些成果很有可能付諸東流。可是，之後封長青卻交來一整套技術文檔，說是林聞方最近整理給信息安全委員會的保密材料。材料裡有大量的技術和策略內容，他雖然準備抽身，但光是憑著他留下的這些技術資料，安全信息委員會就能繼續開戰業務。讓他負責決定委員會的策略，他做得極為出色。

只要這份東西不外傳，讓那些他需要針對的目標有了準備，那之後一年或者兩年時間，將是信息安全委員會充分顯示權威，建立起自己的存在感的關鍵時機。林聞方顯然也將趙臻鐸的總統任期也考慮在內，才會有這樣的計算。信息安全部的動議將在幾天後提出，估計到明年三四月份，這樣一個實權的局級機構就要建立起來了。如果林聞方留在漢京，雖然因為資歷原因，勢必不可能讓他當部長，但分管技術工作的副部長的職位是穩的。到時候脫離軍職，卻成為實權的高官，實在也沒什麼不好。到時候，他可能是同齡人裡官位最高的一個了把，甚至遠遠超過了一些有家族和長輩蔭庇的太子黨。

在這種情況下，林聞方選擇離開，選擇去戰場上搏殺，和那些同袍在一起，完成自己當初對他們的承諾，實在是無法讓人怨恨。這是個理想主義者，和自己一樣。趙臻鐸甚至對林聞方越發生出了幾分器重來。

總統閣下似乎對機甲也有些興趣，倒是讓林聞方始料未及，而起，從他問的那些問題上，看得出趙臻鐸還真的下過點功夫研究相關資料。在這種和諧的私人會晤的氣氛裡，林聞方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總統閣下的機密級毫無疑問是全國最高的那撥，自己的解說，不過是讓他減少了去查資料的手續而已。岳羽音有些困了，就在酒店裡安排先去休息。林聞方接受了總統的邀請，和他的整個團隊一起，跑到樓頂上去看日出。

天氣很好，讓2112年1月1日看起來像是一個好的開頭。

趙臻鐸忽然問道：「為什麼你一定要回戰場呢？以我的看法，你在漢京，在技術領域能夠發揮的作用，比你在戰場上大。」

「能夠被需要是一件好事。」林聞方歎了口氣：「但是，我害怕，自己會因為隨波逐流，順著您以及其他人安排的道路一步步前進，漸漸變成一個我自己會討厭的樣子。您知道的，我向來不是個守規矩的人。也許，是有一些妄想吧。戰爭年代，在戰場上我反而覺得更自在一些。這些辦公室的工作，說起來，什麼時候做不能做呢？反正你們大家都看到了我的能力了，即使不是現在，將來，某個辦公室或者研究所，也總有我的一席之地的。可是，要是錯過了這場戰爭，將來可就沒機會了。」

「你對於將來的世界格局，還是很看好的嘛。你以為這場仗打完了就算了？」趙臻鐸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說：「其實，我也希望如此。但是……」

趙臻鐸對世界格局的瞭解，自然遠遠深於林聞方。趙臻鐸是能影響世界格局的大國領袖，而林聞方，不過是小小的少校而已，不說別的，光是兩人掌握的信息，就全然不對等。

大概是感覺到自己說得太多了，趙臻鐸搖了搖頭，自失地一笑，說道：「別放心上，這也不過是個說法而已。這一次莫亞共和國和月海聯邦的這一戰，都說不好算是全面戰爭還是局部戰爭，或者是介於兩者之間……世界局勢和戰爭形態都在發生變化。尤其是機甲一出現，各國都在動各種別的心思了，雖然現在機甲的發展還是起步，但毫無疑問，已經有了改變戰場形態的能力。這是你的領域，你應該有更清晰的認識。相信你讀完了軍校短訓班，這方面的感觸會更深一些。」

林聞方點了點頭，說：「是啊。機甲一出，戰場的精英化趨勢越發強烈。我知道特戰系統的幾位老大，都看我們很不順眼呢。」

「你剝奪了他們成為英雄的機會。」趙臻鐸調侃道：「現在整個戰場上最光鮮的，大概就是機甲部隊了。你的知名度，已經足夠當新時代的戰爭偶像了，毫無疑問，你已經是個英雄了。」

林聞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英雄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總統閣下您過譽了。」

「不，光是你選擇成為你想成為的那種人，願意再回戰場，就當得起這個稱呼。英雄，歸根到底還是性格和能力。國家可以塑造英雄，也可以成就英雄，你選擇了後一種，我也只好祝你順利。」趙臻鐸認真地說：「或者，至少，活著回來。」

「是的，總統閣下。這是來自最高統帥的命令，也是我最樂於服從的命令。」

2112年1月4日，獵人機甲大隊在不到半年的時間裡再次提升建制規模，正式編製為師。第一機甲混成師「獵人」，由此正式建立。朱芷的軍銜提升為上校，出任師長。林聞方則順利成為副師長，即日啟程赴任。邱銘出任機甲師技術總監，林聞方同時兼任了技術副總監的職位。早期就給機甲部隊的發展提供過關鍵意見的木恩，出任機甲師參謀長。

林聞方終於要結束在漢京的「漫長假期」了。他一直沒有提起來的軍銜，為了和新的任命相匹配，也終於動了一動。林聞方正式升為中校軍銜。但這只是副師長這樣一個職位的軍銜下限。好在，在機甲系統裡，他也不用靠著軍銜去壓制，他有著足夠的威望。

謝仲麟和朱政肯定不會為他回歸部隊設什麼障礙，既然總統閣下表示對他回歸部隊沒什麼意見，整個安排就非常緊湊和順暢了。不過，林聞方還沒有那麼容易離開漢京，作為副師長，他還得挑選自己的幕僚團隊。這也是朱芷專程打來電話要求他做的。原來的大隊級別建制基本上不牽涉到參謀團隊，可成為一個師級建制就全然不同了。

機甲師下轄兩個機甲大隊，一個工程維修中隊，一個直屬的直升機中隊，一個火力支援中隊，以及一個指揮、通信與電子戰中隊。整個滿編的話，全員有10278人，擁有276台各型機甲。不過現在距離滿編還有很遠距離呢，部隊的擴編需要很長時間。機甲部隊沒有特意設立步兵支援部隊，主要也是考慮到機甲部隊的成員大多數都是從特戰系統和有相當特長的精銳軍士，本身能力就足夠了，他們乘坐在機甲裡，身上穿的可都是特戰軍士的戰鬥服呢，只要每個人都配發足夠的步兵武器，隨便就能拉出來當步兵。再說了，就算用機甲來保持平時警戒和日常勤務，也沒什麼不可以。

現在朱芷手裡僅有一個大隊，由於一直處於戰勤狀態，還沒辦法保證滿編，只有100台機甲出頭，加上工程維修人員，輔助兵種，負責運輸機甲的勤務兵等等加起來，整個大隊也不過4000多人。直升機部隊當然是直接抽調已經進行了改裝的直升機部隊，另外再補充一部分武裝直升機，加強這部部隊的戰力。火力支援中隊和指揮、通信、電子戰中隊，恐怕就得等北方工業公司的新產品到位了。

這樣一支構成日趨複雜的部隊，沒有一個完備的參謀團隊，恐怕還真的玩不轉。林聞方只是稍稍表示了一下為難，結果一個他全然沒想到的人申請調入機甲師：宋楚。

宋楚在信息安全委員會裡不怎麼聲響，卻是老謀深算的技術軍官，工作非常扎實，能力極為出色。雖然沒有在軍中擔任過參謀，但憑著能力，當個情報參謀都算是委屈他了。宋楚毛遂自薦，林聞方喜出望外。他幾乎立刻就答應了下來。林聞方離開漢京，但他獨立擁有的實驗室等編製並沒有撤銷，林聞方一系列課題扔給了天耀製造的技術狂人團隊，將丁天解放了出來，除了擔任林聞方的副手，他還可以兼任技術和後勤方面的參謀，丁天本身對機甲部隊知根知底，是最理想的人選。

其他幾人，林聞方索性讓軍部幫忙推薦。郭嘉恆將他的弟弟推薦了過來，年僅22歲的郭郁恆拿著戰術、軍事科技、特戰戰術與技術、軍事技能這四項最主要的課程的第一名成績畢業，雖然經驗不足，但理論和戰術推演方面絕無問題。另外帶上了幾個還不太熟悉的軍官，林聞方、鄭泰澄與同機21人，一同直飛前線。同機還有31台新型機甲，包括兩台XK2112和兩台漁人。

林聞方回來了。

第166章 緊急出擊

聯邦幅員遼闊，聯邦北方直抵北冰洋，除了西北方向的半島上還有幾個鄰國，北方幾乎完全沒有威脅。東西兩邊都是海洋，雖然守禦海疆的職責重大，但也有豐富的海洋資源可以使用。和聯邦相鄰的國家，恐怕只有莫亞算得上足夠強大，聯邦的整個南部邊疆，全都是和莫亞毗鄰。兩個強國比鄰而居，邊境上各種摩擦從來不曾少過，哪怕在兩國之間的貿易極為繁盛的時候也是如此。這也導致了這一次一旦開戰，就無所謂全面戰爭還是局部交鋒了，撇去那些無足輕重，絕對沒膽子捲入戰爭的小國家，差不多就是月海聯邦和莫亞共和國分居整個大陸的南北，就像是放在一個罐子裡的兩隻蟋蟀，總要鬥個你死我活的。

不過，對於聯邦公民林聞方來說，一下子跑到聯邦的東部來，也還是有生以來的第一次。

乘坐運輸機到東部，還真不是個好主意。雖然長途轉運走的是聯邦有絕對制空權的中部，並沒有靠近邊境戰火綿延的地區，但按照戰時規範，巨型運輸機還是進行了幾次規避機動，把一大幫人都顛得夠嗆。好在一路上風景很是不錯。在這個冬天，從空中看著還沒有遭受戰火蹂躪的土地一片蒼茫，真是不錯的消遣手段。

經過了長達14小時的飛行，林聞方帶著精簡的團隊和一大堆的新機甲到了東籬軍事基地——機甲師的第一個駐地。

在東籬基地負責接待林聞方的是霍滌和邰清遠。現在機甲大隊臨時編成了三個中隊，外加跟隨在朱芷身邊的扈從小隊。霍滌是扈從小隊的隊長，邰清遠則是第一中隊的隊長。朱芷還帶著隊伍在前線呢，一時半會還撤不回來，陷入防禦作戰之後，部隊經常陷入這種窘境。

看到林聞方率先從飛機上跳了下來，邰清遠和霍滌同時敬禮。林聞方工整地回禮之後，卻快步跑了上來，三個人撞在一起，互相捶著胸口拍著肩膀，一副其樂融融的樣子。

「你在漢京混得那麼好，沒想到你真的回來了。」邰清遠動容地說。

霍滌哈哈大笑著說：「還是我說的吧，隊副肯定會回來的。他不是那幫傻做官的官僚嘛。」

「現在要改口叫師座了！」邰清遠哈哈大笑著說。

「我說過，我答應過的事情，從來沒有做不到過。其實想想，早知道不去漢京了，幾個月的時間，就在檔案上加了個印記罷了。」林聞方咕噥著，當然這也是隨口抱怨罷了。

「切！沒這個印，壓根不可能升到師級的好不好。」邰清遠也是出身軍人世家，不然也不會年紀輕輕就各項戰技都無比精熟，對軍隊的任用體系很清楚。軍校短訓班就是給表現良好的中級軍官升職前做培訓的。軍隊的人才數據庫，說起來現在和戰爭策略遊戲裡的人員表也相差不多了。每個軍官都有各項指標可供參考，還有許多專業技能的標籤，這也就是所謂的蓋個章這種戲謔的說法的由來。上一次軍隊進行數據庫調整的時候，甚至都將這些標籤的表示圖標化了，越發直觀，看著也越發像是遊戲。

現在，所有機甲部隊的戰士在經過機甲操作訓練並考核合格後，都會增加一個「機甲操作」的技能圖標，如果能夠通過優秀級別的機甲操作考核，則能夠獲得「機甲精通」的技能圖標。到能夠獨立帶領機甲分隊出擊執行任務，並且獲得上級主官的認可，基本上也就是朱芷的認可，還能獲得「機甲指揮」的技能圖標。不過，「機甲指揮」已經兩個月沒審批過了。現在有權限批准這個技能標籤的，僅有朱芷一個，她自己都在不停地執行任務，累了個半死，壓根沒功夫看那些厚厚的作戰報告。林聞方回到部隊，就多了一個人有這個權限，對所有人來說，這都是好事。

軍校短訓班也是這種增加技能標籤的必要環節。在林聞方結束軍校培訓環節之後，邰清遠還悄悄地進入到軍官數據庫看過一眼，林聞方增加的是「領導者」「指揮官」「戰術研究」三個技能標籤。這是三個非常有份量的標籤。「領導者」認可了林聞方的團隊領導能力，基本上讓他有資格擔任中小型團隊的領導者；「指揮官」是師級職位的必備，沒這個標籤就算是戰場任用都不會考慮的；「戰術研究」則認可了林聞方在戰術上有自己獨到的見解，還被認為是可靠，可以採信的觀點，有這個技能標籤，哪怕進入到軍校當老師都沒問題了。別看林聞方才是中校軍銜，其實他少一個「戰役研究」的標籤就能出任軍、集團軍一級的職位了。可林聞方的技能標籤還不僅僅有這些呢，諸如「高級電子」「中級機械」「高級通信」「網絡專家」「研究者」「特戰」等等標籤足足有好幾十個，軍銜不高，但技能太全面了，實在是太讓人咋舌。

不過，這傢伙回到機甲部隊，畢竟是好事。

「師長呢？」林聞方問道：「這幾天裡其他配屬的部隊就要陸續過來集結了，她不能不出面吧？」

「景城南線攻防戰……真沒那麼簡單能撤出來。」邰清遠淡淡地說：「你來了這裡，基地這邊交給你，我去前面把師長替出來就行了，不會耽誤部隊編組。不過，短時間裡還是只有一個大隊可以用，這也不像話吧。軍部的人腦子進水了啊？把我們這種撤不下來部隊戰場升格，怎麼整編法啊。」

林聞方歎了口氣，以前他太過問指揮、後勤方面的事情，但經過這段時間的學習，他真的明白了，部隊的整編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朱芷承受的壓力異常驚人。

「你把新型機甲帶去，等一下XK2112交給你適應一下，性能提升不少，讓你拿去前線逞威風。另外挑個人去玩玩看『漁人』，城市作戰需要火力的吧，那玩意比較爽。」

「是。」邰清遠開心地應道。

霍滌立刻毛遂自薦地說：「我去玩漁人吧。」戰士們對新兵器的熱衷是永恆不變的。

「你應該會更喜歡XK2112，但現在，你替換不了朱芷回來。前面，邰清遠去正好，第一大隊基本上全部原班人馬，你和肖志強都去第二機甲大隊，你還得熟悉你的新手下。這裡你還得幫我熟悉情況。回頭我讓北方工業集團多發點XK2112來就行，現在還沒量產，但至少你先照舊就好。」

霍滌也不多廢話，答應了下來。熟悉自己的手下怎麼都比玩新機甲來得重要。

看著其他人陸陸續續都下了飛機，林聞方趕緊帶著邰清遠和霍滌和大家認識一下。人事資料早就溝通過了，但當面介紹還是很有必要的。等到大家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安頓好，邰清遠就在機庫中心位置擺開了桌椅，給大家進行情況簡報。

邰清遠的介紹還是極為簡略的，主要是目前機甲大隊的分佈和作戰情況，不涉及更高一層的決策問題，更不會去質疑對機甲部隊的使用。「獵人機甲大隊現在主要分成三部分在使用。隊長朱芷帶著40台機甲和一部分的輔助部隊在景城南線，已經建立了一個前進基地，維修整備部門也有部分前移。邱銘總工程師在那邊。肖志強帶著14台機甲配合方面軍指揮部直屬特戰部隊，出任務，據說今天晚上能回來。關歡帶著20多台機甲，在樂風莊園待命，作為景城，汶山兩個戰場的預備隊的一部分。其餘部隊都在這裡了。」

「關歡？這傢伙現在竄得很快啊。」林聞方笑著說。

「是的，關歡的機甲指揮很有一套，幾次任務都是他帶隊。副座回頭應該看看相關的報告，他打仗打得很有意思。」

林聞方對於機甲部隊現在分散配屬的情況和前一段時間的各種任務都瞭解了一些，然後讓幾個參謀分頭提出自己的意見和建議，希望他們能夠盡快瞭解機甲部隊的運作，進入工作狀態。宋楚雖然進入機甲部隊，但他是典型的技術官員，完全沒想到邰清遠居然為他都申請了機甲和相關的訓練課，但他也沒拒絕。能夠披堅執銳，大概是每個戰士不能拒絕的誘惑吧。

宋楚這次帶來的兩個隨員忽然急匆匆地跑了進來，他們兩個，一個是國安局調過來，協助進行前線的情報整合協調，另一個則是駐方面軍指揮部的聯絡官。兩個人這樣的表情神態，顯然不會是什麼好消息。

一份戰報直接抵到了林聞方面前。

他接過戰報掃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氣，斬釘截鐵地命令道：「會議結束。大家分頭準備一下。邰清遠、霍滌，鄭泰澄隨我出擊，一小時後出發。丁天，你協助宋楚管理好這裡，腕上肖志強回來了，移交給他指揮。通知關歡，立刻整備，和我們在戰場上會合。」

林聞方說完，就把戰報遞給了大家傳閱，自己趕緊跑向一邊，將自己堆在邊上的還在箱子裡裝著的機甲拆出來進行調試。雖然倉促了些，但他並沒有任何慌亂，反而異常振奮。

戰場，對他來說還有另一種吸引力。它始終能告訴你去哪裡，而你不應該，也不可能有任何遲疑。

第三卷 漩渦

第167章 如此相見

這樣的結果，有些人是想到了的。可剛開始推演，還沒拿出來個結果，莫亞方面的動作真的就這麼來了。莫亞放棄了東線沿海一路的防線，將兵力集中到了景城一線，直接穿插到了景城以北，切斷了景城南線的防禦部隊和其他部隊的聯繫。同時，他們在景城以西又投入了兩個團，還在向景城以北穿插，似乎想將現在正在景城南線和莫亞相持的兩個師，一個炮兵團和機甲部隊一部一口吞掉。

接到前線戰報，漢京方面謝仲麟和朱政倒是沒有多少憂色。

朱政將鉛筆朝桌子上一扔，哈哈大笑著說：「卡恩出來了。」

謝仲麟神色如常，說：「要把這老怪物逼出來親自掌控戰局還真不容易。」

和莫亞的戰爭打了一年，最讓他們鬱悶的是，作為莫亞軍方定海神針的卡恩從來沒有出手，唯一一次主動參加軍事會議，也就是拋出了要幹掉林聞方的話，略微提點了一下戰局而已。有卡恩做如此的表態，莫亞軍方哪怕在戰局不利的時候，也一直存著一份信心。情況不妙了，卡恩元帥自然會出手的。現在，卡恩終於出手了。

對於軍人來說，戰場是他們揮毫潑墨的畫卷。卡恩，則是一名有著極為強烈的風格的畫師。看到戰報上說卡恩居然撤空了沿海一線的防禦，主動收縮，僅僅維護者景城一線攻擊部隊的側翼，集中兵力想要剪除景城南線的聯邦國防軍一部，朱政和謝仲麟就知道，這必然是卡恩的手筆。卡恩殺伐果斷，非常擅長棄子爭先，打關鍵性的戰役。如果讓他吃掉景城南線這一部，哪怕付出兩到三個師的代價，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打這一仗。因為這不僅僅遏止住了聯邦軍進軍的腳步，將聯邦軍段時間內收服全部國土的希望打碎，更能在局部改編雙方力量對比，為莫亞發起反攻創造條件。

莫亞在這場戰爭中已經累積投入了83個師，100多萬兵力，其中地面部隊57個師，佔據全國兵力的七成以上。聯邦則投入了55個師，總計70多萬人，但其中有15個師是空軍。兩國的海軍小仗大得多，但還沒有有規模的海戰發生。聯邦的總兵力始終上不去，也是因為部隊的現代化水平高，從動員兵員到能夠派上戰場，需要的時間也就尤其長，現在第一批動員的部隊，只有7個師陸陸續續加入戰場，但主要也就是承擔防禦、守備之類的戰場勤務，只有一個師打過像樣的仗。

技術優勢在聯邦這邊，但由於總兵力的缺憾，對部隊的始終始終非常節制，非常緊湊。像機甲部隊這樣好用的部隊始終在戰場上折騰，撤不下來也就是這個原因。聯邦沒有部隊可以替換他們。聯邦部隊一直都很疲勞，這種情況要等一兩個月之後，大量新編成的部隊加入現役，估計才會好轉。不過，也正是因為技術優勢，在牢牢把持制空權的情況下，哪怕卡恩這麼發力一把，想要將景城吃下來，也沒那麼簡單。

方面軍指揮部現在同時也是戰區總指揮部，負責東線的恰恰是謝仲麟上將20年前的副官，秦崖中將。在電視會議裡面對老上司，秦崖尷尬不已地說：「將軍……我讓您失望了。」

謝仲麟穩健地說：「雖然有失察的地方，但卡恩這不是常規的用兵法，你不要太在意。我只問你：第一，景城南線的部隊有沒有問題。第二，你現在有什麼應對方案沒有。」

秦崖精神一振，說：「制空權在我方。由於卡恩之前估計也不想打草驚蛇，在制空權爭奪上前期沒有下多少功夫，現在我們還有80％以上的戰區制空權。首先我將力保景城空域的控制權在我。我已經乘著現在情況還比較穩定，進行了非常密集的空投補給，保證部隊的彈藥、食物供給和藥品段時間裡不會有問題。由於有獵人機甲部隊一部在城裡，在城市街巷戰方面，對方不可能佔到便宜。市內有修械所，零配件我也空投了一部分進去。反正，景城南線的部隊靠著現在的力量，堅持一周到十天應該是有把握的。」

「救援和周邊戰局的控制緊密相連，我沒有分開組織。我的想法是，卡恩敢放開沿海的防線，也是因為看到了我們的海軍對陸地支援有限，尤其是不方便進行密集炮擊。這一點我贊同，畢竟是自己的地盤。不過，我希望授權我進行越境作戰，我擬用空中突擊師一部、特戰部隊一部，協同海軍陸戰隊一部，在霍芬海岸登錄，直接把部隊投送到對方身後。在西線，我想反過來先吃掉對方那兩個團，那包圍自然就解決了。對方是輕裝甲的步兵部隊，兩個團也就8000人不到的兵力，我用機甲師去沖一下，然後用94師跟進。具體戰果，就看兩支部隊的速度了，他們速度夠快，可能明天這個時候景城就沒事了。同時，也就打通了對景城南線的補給線。」

「同時。我已經命令第3裝甲師，第14機械化步兵師在景城以北準備。如果能迅速打通到景城的道路，他們隨即掩殺推進，實際上，景城南線、機甲師和94師，以及這兩個師，形成了對莫亞攻擊箭頭的包圍態勢。我手上沒多少不部隊了，除了指揮部預留的一個是預備隊，只有一個師又一個團，我想將他們投入到對對方攻擊箭頭的刺穿攻擊中去，將卡恩的攻擊箭頭吃掉。」

對照著地圖，兩位老將軍研究了一下。秦崖這一次的決心不小啊，他的想法可不是簡簡單單地化解對方的這一記右鉤拳，而是想要乘勢殲滅敵人有力一部，並且將戰場推進到莫亞的國境內。如果達成他的預想，那戰場會變成空中突擊師和一部分地面部隊在海軍支援下佔據霍芬，在敵人身後成為一顆釘子，保留大規模登陸作戰的餘味。然後，莫亞和聯邦幾路部隊一層疊著一層形成亂戰的格局。由於聯邦在通信、指揮和單兵戰力上佔據優勢，實際上亂戰的格局對聯邦有力，基本可以讓莫亞陷入到無法順利指揮調動的局面裡，只能在陸陸續續投入部隊添油作戰，形成越來越大的戰團，索性放棄景城一線，全面退防到兩國邊境一線。

但是，問題就是要足夠快。哪怕稍有遲疑，讓卡恩和其他莫亞指揮官看出了其中端倪，這個仗到底打成什麼樣子都會很難說。機甲部隊，空中突擊師都在東線，秦崖可以直接調動，那倒是正好了。

「越境作戰還要授權？秦崖你傻了是吧？」謝仲麟不滿地嘟噥，隨即說道：「你這就去組織吧。這仗不好打，我不耽誤你時間。你那邊的投送力量足夠嗎？」

「足夠。」秦崖說道。他的戰法，對戰場運輸能力要求非常高，牽涉到的各種指揮、協調等等工作無比繁雜。現在，整個方面軍指揮部參謀部全都投了進去，連機甲部隊那個連袖標都沒來得及換的國安局出身的聯絡官都被臨時徵用了來做協調工作。

「機甲師現在也不過一個大隊的規模，還有一部分在景城。你用來衝擊兩個團，盯得住嗎？」朱政問道。

秦崖有些無奈地說：「這個……我的序列冊上是師的建制，我差點弄錯情況。但是，我分頭和朱芷與林聞方聯繫過。他們都很堅決。林聞方表示完全沒問題，實際上，他已經帶著部隊出發了。」

朱政問道：「林聞方？他已經到了？他不是今天凌晨才從漢京出發的嗎？」

秦崖愣了下，說：「這個我可不知道。我這就召回林聞方……」

朱政制止了他，說：「他說沒問題就沒問題好了，這種問題本來就不是你該過問關心的。」

林聞方乘坐在XK-1改進型機甲的座艙裡，迷迷糊糊地睡了會。戰報來的時候，秦崖已經決定了要使用機甲部隊，20分鐘後才給了他們出擊的方向，讓他們進行準備。50分鐘內，部隊已經準備就緒。最終在第58分鐘的時候準時出擊。參謀們都留在了基地，帶著邰清遠，霍滌在內，一共18台機甲掛在3架直升機上，在六架武裝直升機的護衛下出擊。在基地裡，他們還是留了一些機甲的。

林聞方還沒睡醒，來自朱芷的通信請求喚醒了他。通過機甲上的光幕，大家雖然不是面對面，但兩張臉湊得倒真是很近。

「我剛看到秦將軍的戰役部署，沒辦法，剛從前面撤下來。南線他們也加強了攻勢，有點頭痛。」朱芷淡淡地說，但眼眸中卻潛藏著一點喜悅，能夠看到林聞方回來，雖然惋惜他放棄掉的那份前程，雖然擔心他在戰鬥的安危，但畢竟，心情是喜悅的。他就在身邊不遠的地方。

「你那邊沒事吧？」林聞方關切地問道。

「能有什麼事。」朱芷極為淡定：「到是你那邊，40台機甲去衝擊兩個團，好玩不？」

「玩過了才知道。」林聞方聳了聳肩。

毫無營養的對話，倒是挺默契的。換任何其他場合相見，恐怕都比現在的情況好吧。硝煙將一切氣氛都沖淡了。

「別把XK2112和漁人玩壞了，我還等著玩呢。」朱芷被逗笑了，她說：「別掛了，回見。」

「嗯。回見。」

溫暖簡單的交流，不會讓他們的戰意消歇半分，卻會讓他們在戰場上更珍視自己，一個被需要，被期待的自己……

第168章 神兵天降

東線方面軍指揮部沒有功夫去考慮到底卡恩元帥組織這次反擊作戰用了多長時間。沒空，大家真的都沒空。秦崖的決心下得很快，但要將作戰思路貫徹下去，那就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了。東線方面軍要在短短幾個小時內完成戰役組織，這幾乎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東線沿海的突擊倒是簡單，空中突擊師一直作為戰役預備隊，在後方休整。作為戰略執勤部隊，空中突擊師的機動能力在全球範圍都是首屈一指的，之前在瑞安市一役中已經充分展現。實際上，空中突擊師展露出來的超強的空地一體的突擊能力和機動能力，已經讓各國都開始重新考慮起快速反應部隊的建設來。24小時能部署在1000公里外和48小時能做到這一點，完全是兩碼事了。何況這還是完全不依賴外界運輸工具的情況下能做到這一點。這一次，讓空中突擊師配合海軍陸戰隊等部隊突襲200多公里，實在是小菜一碟。

中路兩個師的調度要費些周折。相比於空中突擊師、海軍陸戰隊可以直接從海上獲得給養，一大攤子事情直接交到東海艦隊指揮部就行，這兩個師的調動牽涉到的問題可就多了。補給線的安排，前線通信、指揮系統的設置，部隊行進路線的錯落安排，空中值勤部隊的協調，對敵人其他動靜的警戒，防備敵人的破襲戰……這些問題就足夠指揮部折騰一陣子了。兩個師的先頭部隊必須出發，在那之前，指揮部必須至少對各種問題都有一個看起來像樣的預案，第一步的作戰安排必須落實下去。

之所以景城一被圍困立刻先朝著裡面扔足夠的補給下去，除了擔心部隊的安全狀況，也是變相減輕指揮部的各種工作負荷。不然，將這攤子補給工作再加上去，一直很精簡的方面軍指揮部絕對會不堪負荷。

反而是西線出擊的部隊比較簡單，幾十台機甲在林聞方的率領下出擊。林聞方能從漢京回來，甚至放棄了一個副部級的職位，他對機甲部隊的感情和求戰意志絕對沒問題，東籬基地加上關歡所部的機甲部隊雖然略顯兵力不足，但考慮到敵人應付機甲部隊一直比較荒腔走板，現在還沒有一個有效的固定戰術，而林聞方、邰清遠、關歡等指揮官又都是多謀善斷之輩，戰術變化非常豐富，可以極大程度地彌補兵力不足。秦崖並沒有指望機甲部隊擊潰兩個團，他只不過希望倉促之間，能夠阻滯莫亞的這一路部隊形成對景城的合圍罷了。只要留出一條通道，等94師趕到，戰況可以說也能基本穩定下來。

林聞方和機甲師的戰士們可不是這麼想的。林聞方被朱芷吵醒之後，就和通過機甲的通信鏈和大家聊著。他離開部隊有一陣了，也需要和大家恢復一下關係，聯絡感情。

「兩個團哦，你們胃口怎麼樣？」他開玩笑式地說。

邰清遠咕噥著：「你知道我們機甲部隊的外號是什麼？師部殺手！才兩個團，夠不夠玩啊。裝甲部隊的話還有點擔心，兩個步兵團，充其量有點76毫米的炮，一部分步兵戰車啊，防空反坦克彈炮合一系統什麼的，不算麻煩吧。」

「口氣那麼大，那怎麼沒見你們直接捅穿景城防線？我看戰報上說，那對面也不過是三個師加上點其他配屬部隊罷了。景城裡的其他部隊加上機甲部隊，也沒打得很好看嘛。」林聞方揶揄道。

「巷戰啊老大，你又沒有搞錯啊。巷戰折損率太高了，我上次進入輪換，一天修了兩回，沒兩天就換回去繼續休整了。也只有師長能在那裡盯了快10天，都沒回來過。」霍滌讚歎地說。

「就你那打法，死命往前衝，不出問題才怪。」邰清遠嘲笑道。整個頻道裡一片哄笑，機甲部隊內部的氣氛可不是一般地好。

「林副師長，關歡所部和我們會合了。他們在我們上方。兩架AC29型裝著他們呢。」直升機編隊的負責人鍾振匯報道：「允許數據鏈接通嗎？」

「允許，通過你的飛機中轉吧。」林聞方回應道。空中單位採用的數據鏈和機甲部隊還沒有統一，畢竟直升機中隊剛剛編進來，這種複雜的技術調整，就是預備著他來了之後再進行的。

「老大老大，你可回來啦。」關歡的聲音永遠是那麼放肆。

「你能不能小聲點！」頻道裡一幫人在抱怨。關歡雖然戰術很有一套，可性子也著實比較讓人頭痛，實在是太活躍太熱鬧了。

「從哪裡搞來的AC29啊。」林聞方笑著問：「幾個月沒見，當上隊長了不說，關係也很廣嘛。」

AC29雖然也兼作運輸機，但實際上更多還是當作對地支援的攻擊機來用的，上面裝著105毫米加農炮一門，40毫米機關炮三門，20毫米轉管近防炮一門，火力極為可觀。關歡能夠協調到這兩架AC29，在指揮部發出進一步指令之前造成已經出擊的既成事實，真算得上動作敏捷，關係夠硬了。

「我們不是一直火力不夠麼？老大你讓誰開漁人的？跟我換換好不好？」關歡有些諂媚地說。

「小盧在用。沒空換了，回頭回基地再說吧。」林聞方笑著說。他隨即問道：「我們到哪裡了？」

鍾振立刻回答：「已經在螺口山上空，翻過去就差不多到了。按照指揮部剛才的偵查情況，距離敵人還有24公里，到達時間10分鐘吧。我們到哪裡機降？」

林聞方想了想，說：「我們玩個炫的吧。」

莫亞能放心讓兩個步兵團一路突進，包抄景城西線不是沒道理的。甲士步兵團、銀盾步兵團都是獲得特殊命名，擺脫了序數編製的精銳。雖然仍然是輕裝，並沒有多加強裝甲力量，但兵員素質、訓練以及火力等都不同凡響。為了應對各種局面，兩個團分別擁有步兵戰車140輛和136輛，這個數字，比起一般的機械化步兵師都不差了。步兵戰車的炮塔上可以掛裝導彈，防空反坦克都能用。兩個團加起來，甚至比一般的步兵師都強。

甲士步兵團團長安卡拉是這路部隊的總指揮，看著指揮部送來的戰報，和不斷在刷新的戰場情報，他的眉頭緊鎖了起來。整個戰場的態勢，和卡恩元帥預料得不太一樣，聯邦的反應太快了，快到讓卡恩元帥都有些措手不及。卡恩和他的參謀團隊用了整整11天時間組織了這場戰役。可一看出卡恩的意圖，秦崖居然讓剛剛送來一批補給品的運輸機直接轉飛景城，就那麼把補給品扔下去，完成了戰場補給。不到兩個小時，聯邦方面幾個重要的部隊都開始運動，目標明確。聯邦組織戰役的能力已經強大到這個地步了嗎？卡恩元帥被這種猜測打了一悶棍。

但是，戰役的佈局已經來不及調整了。卡恩剛剛已經電令各路部隊做好打硬仗的準備。安卡拉已經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是機甲師和94師，他不敢大意。

「前面就是螺口山了，前哨部隊有什麼消息？」安卡拉問道。

「沒發現敵人。」情報參謀匯報道。

「動作要快，趕緊突破螺口山，前面就沒什麼適合敵人打伏擊的地方了。」安卡拉說道。

就在部隊保持攻擊態勢在行軍的時候，忽然一陣嗡嗡的聲音垂下雲層，他們甚至還沒來得及抬頭看，一片炮彈就砸到了他們頭上。

「敵襲！」無線電頻道裡一大幫人都在大聲喊著。

「防空火力！」安卡拉命令道，他知道他還是遭遇了伏擊，只不過敵人潛伏在天空中，居然完全沒聲音？他們是怎麼做到的？

幾道黑影轟然墜地，然後就直接深深扎進了步兵團的陣列開始大肆破壞，這是敵人的機甲部隊嗎？他們是怎麼下來的？

太多疑問了。安卡拉覺得自己的大腦完全不夠用了。憑著本能，他拿起無線電大聲吼道：「注意團隊防禦！自由射擊。」然後他立刻轉頭對身後跟著的副官和參謀們說，呼叫直升機部隊支援，越快越好。「那幫聯邦兔崽子怎麼做到的？」

密集陣形意味著面對空中的攻擊將承受更大損失，要是分散開來，卻無法防禦機甲部隊的突擊滲透。好在部隊訓練有素，幾個營長也紛紛下令，進行不同形態的防禦，防空警戒火力已經全開，空中已然形成一片彈幕，雖然還沒有看到敵人的空中部隊在哪裡，但多少是一個防禦的態勢。

誰能想到林聞方居然玩這麼一手呢？一開始聽到命令，大家都以為林聞方瘋了。一掌握到敵人兩個團的具體位置，林聞方幾乎立刻就做了指示，幾支部隊分別在不同的空域和高度，在精確到秒的時間上空投。掛在飛機上的機甲都有降落傘，不過平時很少用，大家也都受過傘降的訓練，這方面毫無問題。

然後，詭異的事情發生了。由於雲層遮擋了飛機的聲音，加上地面部隊自身運動的噪音，對方居然完全沒有捕捉到空中的他們。炮彈幾乎和首批空投的機甲同時抵達地面，立刻殺了個措手不及。然後，第二批空投的機甲，在20秒時間內降落到了敵人後方，由於風向和風力的原因，預定降落地點正好距離敵人後衛部隊100米。

這哪裡是指揮？這簡直是魔術！靠著這麼個小伎倆，40台機甲居然包圍了兩個團，還佔據絕大優勢中。大家殺得愉快，沒有人會想，到底林聞方是怎麼做到的。

第169章 戰場變數

對於林聞方來說，戰場內外並沒有太大區別。在戰場上指揮部隊作戰，對他來說也不過是道不太難的數學題而已。敵人的行進速度，重力加速度、風速、聲音、時間……不過是這道數學題的諸多參數罷了。看到自己的計算得到實戰的驗證，林聞方也有些得意。精準的指揮是他的風格，只不過，林聞方還從來沒機會在這些戰友們面前露一手呢。

「哈哈，這仗打得爽啊。」關歡拿著足足有三米長的雙手長刃到處亂劈，不時換上突擊步槍掃射，在一大堆步兵戰車裡左突右衝，殺了個不亦樂乎。

有這種感覺的絕不是他一個。部隊投送到地面之後，快有10分鐘的時間，他們不斷在擴大戰果，敵人居然都組織不起像樣的防禦，對空射擊網反而被破壞得不成樣子。AC29的飛行高度和火力，起了相當大的作用，這種運輸機改裝的攻擊機，從來就是拿炮彈不當炮彈用，直接一路鋪過去的。而且AC29基本不畏懼地面炮火，只要不被導彈集中，一些炮彈打在身上壓根沒反應的。等防空火力網被破壞掉，步兵戰車不得不加緊應對地面上的機甲威脅的時候，一直藏在邊上的武裝直升機部隊下降到攻擊高度，補上了一輪導彈。幾乎每台機甲都有引導導彈的功能，這種空地一體的協同順暢無比。而且，面對步兵部隊，在這種纏鬥作戰中，空中無論是直升機還是AC29運輸攻擊機都可以肆無忌憚地使用對步兵殺傷力最大的破片彈，機甲不會受到多少損傷，最多是運氣不好的，面甲上的超硬觀察玻璃被刮花一點而已。身上的裝甲抵擋不了大口徑火炮的直射，抗住破片完全沒問題。

戰鬥僅僅持續了20分鐘，機甲部隊就已經基本控制了戰場。林聞方現在使用的機甲，還是有電子壓制功能的，他們一開始又盯著對方的指揮車與那些表現出組織能力的單位在打，很快就將兩個團攪亂。20分鐘後，機甲部隊的隨身彈藥基本用光。完全依賴近戰太危險了，林聞方終於還是下令後撤。

但是，就在這20分鐘裡，40台機甲加上空中支援力量，至少造成兩個步兵團總計3000人以上的死傷，各型裝甲車輛、防空火力等等損失至少在100輛以上，可以說兩個團一下子就被打殘了。

林聞方並不覺得戰鬥結束了，他收束部隊之後立刻讓攜帶了補充彈藥的直升機下降卸貨給他們進行補給，他準備再選擇戰場，再給對方來一下的。自然，他也就沒想到要先向指揮部報告，從這方面來說，他這個指揮官很沒有自覺。但AC29上的兩個機組可不是林聞方的手下，看到如此可喜的戰況立刻就向指揮部匯報了。

「20分鐘打殘了兩個團？」戰報放在秦崖的桌子上，他都有些難以置信。機甲部隊什麼時候有這麼強的爆發力了？但稍後，當AC29將詳細的情況報告和戰場信息儀的數據和指揮部同步了，包括秦崖在內的一眾軍官都聚集在大屏幕前，想看看林聞方到底是怎麼幹的。

看到林聞方居然以秒為時間精度來布控部隊，形成一個從天而降的伏擊圈，一步步精準到令人髮指，秦崖也覺得背上汗毛直豎。「如果是你，你躲得掉嗎？」他轉頭問道。站在秦崖身後的是東線方面軍參謀長，聯邦有名的智將路平。路平搖了搖頭，說：「誰會用特戰的方式指揮團級單位的作戰啊，至少，這次他們投入的也是一個多營的兵力吧。沒這種打法。對方不會防備，就算防備，防備得住嗎？自己人也不見得都認可，要不是他在機甲部隊的號召力超級強，下面估計都不會執行這種命令。」

路平是個戰術理論方面的大師級任務，雖然戰場指揮的實踐不多，但由於一直在參謀系統裡一路陞遷，對戰例和各種業務都不陌生，看到林聞方如此調度那些部隊，幾乎將戰場上能夠利用的因素都用上了，甚至計算了風速、雲層的隔音作用、對方的行進噪音，乃至於計算到了炮彈從AC29上到達目標的時間和機甲部隊在空投過程中滯空的時間，這已經全然不是常規的戰術可以解釋的了。僅僅憑著這麼個小戰鬥，路平就讚歎不已，林聞方在戰術指揮思想上，已經和一般的部隊主官有著極大的不同。

他的這種伏擊，的確是出其不意，對於敵我實力對比掌握得非常明晰。對方面對這種空地一體的打擊，還真實沒辦法，隊形緊密了防機甲，就得挨來自空中的炮彈。速射105毫米加農炮可真不是步兵戰車挨得起的，隊形一稀疏，壓根防不住機甲無孔不入的滲透攻擊。步兵戰車最大的問題就是，他們上面配備的火炮，互相都打的炮塔，一旦被機甲近身，絕對不敢胡亂掃射形成火力壓制。這就給了機甲幾乎無窮無盡的發揮空間。

林聞方可從來沒在指揮方面表現得那麼強悍啊。路平也不是沒看過林聞方的檔案，這麼個引人注目的傢伙，加上機甲師的組建，差不多指揮部每個人都看過林聞方的檔案。但他不是去軍校讀短訓班的嗎？什麼時候短訓班牛逼到這個地步了？

「可是……94師還沒跟上啊。」秦崖猶豫了一秒鐘，無奈地說：「他打太快了也不好。他們這兩個團說不定就跑掉了。」

「我看不會。他們的戰役任務沒有完成，雖然打殘了，可還是得勉為其難地抵達位置才行。但是，卡恩老頭子怎麼都得做出新的安排了，憑著兩個打殘了的團圍困景城，完全沒這可能。94師一到他的戰役部屬就都毀了。」路平分析道：「問題就是，現在卡恩會怎麼處理這個問題。」

秦崖說：「讓卡恩知道，林聞方回來給了他一個耳光，如何。」他的眼神亮了起來。

「卡恩應該不會輕易上當，他指揮部隊多少年了，他不會不理智的。不過，試試也無妨，不必太高調，也不用很低調。反正林聞方在部隊裡，要搞掉他，還真沒那麼容易。機甲師一幫神奇的傢伙呢。」路平說：「我明白你的意思。現在這一路已經亂了，機甲師一部和94師合流也可以，讓他們去景城南線也可以，重要的是，經過這次作戰，機甲師已經證明了他們的能力被低估了，等這個戰役結束，機甲師整編完成，或許真的可以考慮以機甲師為核心組織戰鬥。現在，讓他們盡情發揮破壞力就好。如果可能……我還有另一個打算。」

路平轉眼間在秦崖的戰役規劃基礎上補充出另一個作戰計劃來：「如果，我們集中使用機甲師，讓機甲師成為戰場上的一個變數呢？現在，如果將林聞方部和朱芷、肖志強部合流，直接投到霍芬的登陸作戰上去如何？然後讓他們從霍芬方向向心突擊，會形成什麼局面呢？他們可以將整個沿海戰線完全撕開。這樣，整個戰役就盤活了。卡恩不得不從其他戰區抽調部隊堵窟窿，如果他們段時間裡還是沒有對付機甲師的辦法，那他們就只能一次次被機甲師割肉。不必限制他們的具體戰術，也不必選定戰場給他們，反正讓他們去給莫亞造成最大殺傷就可以。從現在的情況看，這樣應該讓戰局有趣起來。我們可以動用的資源也會比較啊哦豐富。」

秦崖考慮了一下，否決了路平的建議：「沒有這種打法，我不可能讓其他部隊去配合一個目前只有團級單位的部隊作戰。風險太大，一旦他們遭受損失，很難段時間再調整回來。不過，直接將西路的主導權交給機甲師，我倒是同意的。94師突進到螺口山之後就地組織防禦。然後，讓林聞方回撤，機甲部隊不參與防禦作戰。」

「是。」參謀記錄了命令趕緊去傳達了。機甲部隊讓大家眼前一亮，但從規模上來看，暫時機甲部隊還沒有獨當一面的能力，他們的守備能力實在是有點薄弱。

林聞方唉聲歎氣地窩在機甲裡寫報告，他沒想到對面的那兩個團要花那麼久才能整理完了繼續前進。而且，現在他們的推進速度更慢了更沒有規律了，讓林聞方的伏擊無法進行。直升機和AC29由於對方直升機部隊的支援，也只能退卻。機甲部隊隱蔽在林地裡，眼看著小規模的纏鬥很快就會變成空地一體的大絞殺戰，他們有些有心無力。林聞方只能一邊寫報告一邊和94師聯絡，這時候，指揮部的進一步命令直接發到了林聞方手裡。

94師唉聲歎氣的，機甲部隊一下子打殘了兩個團他們始料未及，原本他們還準備擺開陣勢好好幹一仗呢，現在，他們要是動作快點，說不定都能搶在甲士團和銀盾團之前，抵達預定位置，保證景城西北通道通暢。

林聞方對新的命令完全沒有不滿，他哈哈大笑著說：「弟兄們，準備撤。回去整備了我們去吃海鮮了。指揮部調我們去東路搞登陸戰。」

第170章 大號陷阱

卡恩元帥有點煩躁。聯邦軍的反應很快，快得讓他有些措手不及，尤其是機甲部隊配合空中支援一下子擊潰兩個團讓他震驚不已。作為一個老將，他能從這場幾乎沒有人料到結果的戰鬥中體察出更多的內容：戰爭的形態將要改變了。

聯邦的部隊在戰力上和莫亞相比，的確有很大的優勢，但莫亞軍隊建設的成本優勢，軍隊數量抵消了聯邦這方面的優勢。這種情況越是接近兩國邊境就體現得越發明顯。聯邦始終無法把技術優勢更進一步，化量變為質變，用少量無比精銳的部隊來對抗莫亞大軍。要說聯邦比較成功的，也就是牢牢把持住了制空權，不過，由於莫亞方面的持續投入，他們也就是維持著制空權而已。對地面進行大規模攻擊，仍然要冒比較大的風險。

但是，聯邦在技術上的優勢，讓他們在調動部隊、組織後勤等方面，還有巨大的潛力可挖。秦崖要是成功組織了反擊作戰，可能會給許許多多的聯邦軍指揮官提了醒：他們組織一場戰役，原來只需要那麼點時間而已。如此一來，聯邦軍很有可能將戰爭變成連綿不絕的小範圍戰役，逐步侵銷莫亞的軍隊。有戰術指導的戰鬥和簡單的攻防、相持是完全不同的。聯邦也有資源組織強大的戰場轉運力量，保持部隊始終在流動，在一個個局部形成壓倒優勢。這就是徹底的總體作戰和信息化作戰了，莫亞暫時還支持不了這樣的作戰，這需要對整個軍事體系進行變動。聯邦進行這樣的變動很容易，他們幾乎已經完成了一大半了，但莫亞在這方面還相當傳統。

另外，這一次戰鬥可能讓更多人看到了機甲的用途。從機甲在天池山基地亮相到現在，大半年過去了。萊昂斯取得的資料已經讓莫亞能夠在更短時間裡走完聯邦過去多年的積累路途，但僅僅那些技術資料和圖紙，展示出來的聯邦的工業技術水平更讓莫亞心驚。機甲的很多環節，莫亞根本做不到聯邦那樣的製造水平，只能找替代式的技術。雖然可以在重新設計的過程中融入更多莫亞的風格，使軍隊更容易適應新裝備，但耽誤的時間可不是一點點。

對付機甲的最好的武器就是機甲，這是所有人共同的判斷。並不是因為除了機甲沒有東西能夠克制機甲，而是因為機甲的適用範圍太廣泛了，戰術太豐富了，只有用同樣豐富的戰術來克制，形成機甲的對戰，才能有效遏制機甲對於其他武器的壓制。這也就代表著從聯邦正式列裝機甲的這一刻起，其他各個國家都必須建立機甲部隊了，不管是不是有技術積累，這已經是個趨勢了。

現在，聯邦的機甲部隊最大的威力不在於戰場，而在於威懾。一旦遭遇機甲，莫亞的士兵好軍官們總是會心裡發虛，不知道如何是好。因為莫亞對聯邦的機甲部隊，還沒有勝績，哪怕是一場慘勝說不定都能大大改變這種情況。機甲部隊已經成為莫亞士兵心中揮之不去的陰影，隨著聯邦已經建立機甲師這樣一級建制，這個問題不得不嚴肅考慮起來了。

接到甲士團和銀盾團的戰報之後，卡恩足足坐了20多分鐘，才施施然地站了起來。老元帥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不怒而威，他滿頭銀髮好像是要燃燒了起來。他對身邊的參謀官說：「傳達我的命令：東線戰區進行重組，電令汶山一線，第19裝甲師，第3步兵師停止攻擊動作，就地組織防禦，第22裝甲師向東攻擊前進，12小時被必須有一部抵達景城一線，遏制聯邦軍94師。景城南線部隊，增加一個師的兵力，從後方調上來。恢復對景城南線的攻擊，給聯邦軍正面施壓，壓縮其在景城內的空間……」

他足足口述了3分鐘的各項命令，從其他戰場和後方總計抽調了7個師的兵力加入景城一線。從而進一步壓縮聯邦的攻擊勢頭。乍看起來，卡恩是想要將戰線保持在聯邦境內，不使聯邦那麼輕易地完成收服全部國土的目標，並且放棄了之前的戰役預想，撤回了攻擊部隊，重新填補海岸線一代的防禦漏洞，形成穩定的相持戰線，但當所有的佈局都落實之後，整個東線都會變成一個巨大的陷阱。卡恩知道，自己的這些命令要執行完畢，至少需要10天時間，這10天還是會很難熬，但只要能讓他部署成功，那他就有一個機會將機甲師打殘甚至是完全殲滅。這並不是陰謀，而是一個經典的戰役佈局，考驗的是對方指揮官在戰略和戰役的平衡能力，他覺得，就算對方指揮官看出了他的佈局，說不定都會讓機甲部隊來試試看的。對於軍人來說，冒險從來就是雙向的，風險越大，收益越大，就看誰對自己的部隊更有信心，誰的信心更準確了。機甲部隊就算咬鉤，這條大魚也一定會死命掙扎。到時候，就看雙方的將領，誰對周圍的各種力量把握得好了。在戰局掌控方面，卡恩堪稱當世第一人。

「路德維希呢？」卡恩忽然問道：「這傢伙又跑去賭錢了？」

參謀官不敢多嘴，很刻板地回答道：「不知道，將軍早上出去的，也許是去視察出擊準備情況了。」

路德維希是卡恩元帥的弟子，現在也是莫亞的軍官，軍銜雖然只有中校，但他說的話是可以代表元帥閣下的。雖然路德維希有好賭的習慣，但也無法掩蓋他指揮方面出類拔萃的天賦，卡恩自己是個清教徒式的人物，但對自己弟子的各種壞習慣，卻始終很容忍。路德維希現在跟在卡恩身邊學習，也為卡恩的決策拾遺補缺，在對付機甲師的策略上，卡恩還真的想聽聽路德維希的意見。卡恩雖然自認為對機甲有一定的瞭解，卻還是擔心自己由於年紀大了，無法完全體會技術進步的精髓，在判斷上出現問題。在作戰指揮方面，卡恩大刀闊斧的背後，是對每個細節的認真瞭解調查，對戰場上各種變化的敏銳把握。

「老師，您找我？」路德維希的聲音響起。他臉帶憂色地走進了卡恩的辦公室，恭恭敬敬地侍立在一旁。

「嗯，你去哪裡了？」卡恩問道。

「前線將陸陸續續搜集起來的機甲的零部件集中起來，和上次搞到的半台機甲的殘骸對比著在拼呢。我過去看著玩。後來接到戰報就趕緊回來了。沒想到啊，機甲部隊居然有那麼強的爆發力。」路德維希嘖嘖讚歎道。

「哦，技術那邊，機甲拼得怎麼樣？」卡恩饒有興致地問。

「很不順利，對方能拆的拆，能炸的炸，除了那半台機甲，其他零部件太零碎了，意義不大。但光那半台機甲，要是能研究透徹，也會很有幫助的。技術上能分析出什麼來，還不知道，但如果單說尋找機甲的破綻，倒是有些心得的。」路德維希有點興奮地說：「機甲畢竟不是神仙啊。」

「呵呵。」卡恩點了點頭說：「是啊。他們畢竟不是神仙。」

戰爭雙方的實力對比，沒有懸殊到超乎一般人的想像，這是戰爭能夠繼續進行下去的基本條件。如果雙方的差距真的大到堪比一邊是神仙一邊是凡人，那也沒什麼好打了。卡恩示意參謀將剛才的命令書抄本給路德維希看。路德維希飛快地掃了一眼，咦了一聲，說：「老師，您這是故意針對機甲部隊設局？搞那麼大的場面，值得嗎？」

「這已經不是我考慮值不值得的問題了。而是軍心士氣，必須得有一場對機甲的勝利。」卡恩苦笑著說：「乘著對方的建制還只是大隊，這種局還能把對方留住。」

路德維希仔細想了想說：「如果單純要讓機甲部隊遭遇敗績，這並不難，其實前線擊退機甲的例子不少，只是付出的代價實在讓人不好意思說那是勝利。但機甲的技術隱患，也逐漸暴露了出來。您的佈局，也正體現了我們對機甲的瞭解已經到了相當高度。但是，您要考慮，萬一對方不上鉤怎麼辦？另外，還有個問題就是，萬一上鉤了之後，這個網兜不住他們，又該怎麼辦？尤其是後者，我覺得，您對機甲的戰力評估，可能還是保守了。」

卡恩眉頭皺了起來，路德維希敢這麼說，自然有自己的道理，他可絕不會隨意和他這個老師抬槓的。「看起來，你對機甲部隊的戰力評估，比我更高啊。」

路德維希笑了笑說：「我並不是對機甲部隊的戰力評估和您不同，而是對林聞方的評估和您不同罷了。」

卡恩又問道：「哦？你這麼認為？」

路德維希說：「林聞方，可以說是整個機甲部隊的增幅器，他能夠將機甲部隊的潛力充分挖掘出來。看他攻擊甲士團和銀盾團的作戰方式，簡直是神乎其技。這才是最適合機甲作戰的戰法，在他的指揮下，機甲部隊發揮出來的不是100％而可能是120％，甚至更大的能量。這一點和朱芷不同。朱芷雖然戰法精熟，但從指揮上看，她畢竟是常規的軍校學術體系培養出來的人，戰術不夠靈動，這方面和林聞方沒辦法比。要留住機甲部隊，恐怕還是得有一直絕對夠精銳的戰術突擊力量，能夠憑著我們手裡的武器，在相對數量優勢的情況下，消耗機甲部隊的銳氣……當然，也包括他們的電池和彈藥。」

卡恩知道，路德維希這是在他設下的陷阱裡，想要用精鋼再扎幾根刺進去，讓陷阱變得越發牢靠。他想了想，說：「這事情你來負責吧。」

路德維希興奮地跳了起來，大聲應道：「是。」

第171章 師長威武（上）

隨著卡恩元帥應急調整戰役部署，原本已經向景城攻擊前進的部隊一下子縮了回去。聯邦的東線方面軍指揮部裡又是一陣忙亂，沒想到兩個團的驟然失利，居然會讓卡恩下決心調整整個戰役的部屬，動作還那麼快。原定的戰役計劃取消，但各部隊的準備工作繼續進行。雖然原本隨海軍陸戰隊登陸霍芬那麼帶勁的事情被擱置了，但機甲師方面倒也沒太多廢話，他們需要時間整備磨合，更需要時間將陸陸續續到來的新兵和新裝備融入到這個史無前例的建制中。

林聞方率隊出擊之後不到3個小時，第一架裝滿兵員的運輸機就在東籬基地著陸了。這些戰士們下了飛機剛剛吃了頓熱飯，緊接著就聽到副師長林聞方帶著40台機甲將敵人兩個精銳步兵團洗刷了一遍，頓時歡聲雷動。對這些戰士們來說，能夠分享到戰場勝利的歡欣，絕對是最好的兆頭。可新兵編組的工作，居然完全沒人負責，丁天和宋楚兩人在維持基地這邊的運轉，保持前線和後方的溝通聯繫，準備醫療、維修等工作已經佔去了絕大部分時間。新兵到來之後，還算是瞭解機甲師情況的丁天向大家說了一分鐘的話，讓那些剛剛從醫院出來，或者才領到新的機甲還在調試的老兵們帶著新兵們一起……看錄像。

機甲師的各種錄像保有量極為驚人，幾乎各種作戰和訓練都有錄像留存，雖然那些場面驚心動魄，但士兵們來這裡可不是為了看錄像來的啊。連續多架運輸機將2000名第一批補充的士兵都送到了，大家席地而坐，後排的士兵也看不到前面的內容了。剛到部隊報到就嘩變一回？士兵們沒有這個膽子，但還是推薦了幾個軍官出來和丁天交涉。能夠調入機甲部隊的也都是各地精銳，這些軍官至少都有一定的技術兵器的使用經驗，對部隊的指揮和後勤系統絕不陌生，他們讓幾個人來幫助丁天與宋楚，再出幾個人，可以拿著丁天或者宋楚的手令自己去和後勤部門交涉，領相關的物資，分配營舍，落實飲食等等。

丁天愣了一會才喏喏說道：「我……我只是林副師長的副官，過來當技術方面的參謀的，我哪裡有權限給你們手令。」他瞄了一眼和他說話的軍官的肩章，那是個上尉，軍銜比他還高一點呢。丁天工整地敬了個禮，說：「長官，要不您用這裡的通信器材直接聯絡師長或者林副師長？讓他們給你電子授權？」

「……電子授權？這個在這裡管用？」常泰強愣了一下，從上衣口袋裡掏出那張電子權限卡。聯邦已經全面普及了士兵身份卡和身份綁定技術，同時用指紋和虹膜驗證，這張卡可以在得到認可的情況下調動必要的資源，進入必要的區域等等，但平時，大家最多也就是拿這個當用餐卡在用。

丁天驕傲地說：「管用，以後機甲也是用權限卡綁定的。林副師長是超牛無比的電子技術人員，不用擔心安全問題。我們這邊沒有手令這回事，都是電子授權。」

常泰強剛剛準備撥打電話的時候，背後的士兵發出嗡嗡的聲響，幾架直升機在機庫門口降落，林聞方等紛紛脫離了機甲和直升機的掛鉤，踱進了機庫。

林聞方半打開機艙，身體從機艙裡探了出來，看著背後。

四架運輸機接連降落，一排排機甲從機艙後面的跳板上走了下來，整整齊齊地排列在門口，一個個戰士愉快地從機甲裡跳了出來，互相線捶胸拍肩一派熱鬧的景象。將機甲部隊全都撤回來了，他們終於全員聚齊。在過去幾個月的時間裡，一直被分散使用的他們，這種機會還真不多呢。

朱芷微笑著看著林聞方，周圍的戰士們故意給他們兩人留出了空間。朱芷得到命令從前線後撤整備的時候，她幾乎都不敢相信。看了指揮部的其他各項部署，這才醒悟過來這是要重新整理出一個戰役規劃來，也給了機甲師寶貴的休整時間。她帶著部隊稍稍整理就後撤到前線機場。前線還是留著前進基地和一部分的整備兵維持，甚至還有六台完整的機甲留在了前線。那些整備兵也都會開機甲，一個個巴不得有這種能獨當一面的局面呢。而朱芷和邱銘，以及所有機甲駕駛員全部回來了。

乘著這個大家熱熱鬧鬧的機會，朱芷和林聞方也深深地抱在了一起。林聞方認真地說：「我回來了，我答應過的。」

「呵呵，你差點就是部長了。相當於軍一級職位還要高呢，不要後悔。」

林聞方笑著說：「不會。」

兩人沒有太多的寒暄，一切盡在不言中了。他們下一刻就開始談論起了工作。

「機甲什麼時候能到。」朱芷問道：「人員來得太快了。還是老規矩，先上基礎課，來一批機甲裝備一批，成績好的先上。但開始要分批熟悉狀態。」

「說是明後天會大批到，因為組織空軍大批飛機護航的，損失不起。火力裝備、裝甲車後天一早。序列單我這就傳給你。不過也到不了太多。反正就編兩個大隊，機甲駕駛員不會有太多，大部分要暫時輔助兵種了。我會爭取讓北方工業集團多發一部分過來。你這邊戰損還能多報多少？」

「軍校裡這些花樣學得很溜嘛。不過我這邊多報不了多少。整備完之後，兩個大隊爭取能編到400台機甲。就算是有點規模了，不過……都沒底子，這該怎麼訓練？你來得及做整備和調試嗎？」

林聞方想到火羽現在閒得慌，由於他一過來就開戰了，火羽一直在服務器集群裡等著他的消息呢。有火羽幫助，批量調整會很快完成的。「調試沒問題，但整訓……要麼我們全都編小組吧。除了火力等等單列的部隊，兩個機甲大隊全都按照小組來劃分。每個大隊設置一個技術勤務中心，垂直領導三個中隊級技術勤務工作站。作戰指揮不干涉勤務工作。其餘軍士，按照一台機甲四個戰勤整備兵來配備，方便熟悉工作，進行有針對的訂製。怎麼樣？」

「機甲部隊快速出擊，進行緊急整備的時候調不上去那麼多人，就單獨調相應級別的技術勤務工作站或者是技術勤務中心？」

「對，是這個意思。」

「那就這麼定了。技術勤務方面的事情你來梳理，我把其他部隊的編制表趕緊弄好。時間來不及了。」

「師指揮部也交給你了。幾個大隊怎麼劃分？」

「邰清遠第一大隊、關歡副手，6成用現在的這幫人，4成新人。肖志強第二大隊、霍滌當副手，比例倒過來。其他幾個單位……我還要研究一下軍官名單，技術勤務方面，邱工在，你也要兼管。」

「沒問題。」

「12點再碰個頭，我把編製表做好了我們合一下。你去！震震這些新兵蛋子。」

林聞方點了點頭。他們兩人這麼一番話，可將周圍的大家都驚呆了，一個師的安排啊，就這麼三下五除二地折騰完了？師長和副師長這兩個傢伙沒弄錯吧？這也太效率了一點。要是別的部隊，主官和副官將各個單位劃拉開來分分，大家分頭組織，這種部隊多數是要倒霉了。可機甲部隊大家太熟悉了，師長和副師長……他們研究工作就算研究到深夜，變換一下研究工作的地點，大家也不會太驚訝，只會裝作沒看到。兩人一段時間沒見，看起來倒是更加默契了些。

林聞方重新跳上了機甲，蹬蹬蹬地走到新兵們面前：「我是林聞方，機甲師副師長，整備工作、訓練工作，都是我負責。現在機甲沒到，你們倒是來得很快，今天大家先休息，明天一早開始進行體能測試。機甲師使用的是鐵人II訓練計劃，我們也有配套的訓練器械。不過人多，只能分批進行測試。然後就開始上電子技術、機甲操控理論等課程，人等機甲，不能機甲等人。體能測試超過6級難度的，理論課程兩門成績列前的，優先裝備機甲，進行上機訓練。其他人，將分別編入不同部門。編入機甲大隊的，將暫時作為整備兵使用，也必須熟悉機甲的操作和維修等等工作。雖然部隊的編制是固定的，但我最終的要求是，我們師，每個人都能拉的出來，打得贏。」

林聞方頓了一下，說：「好的指揮官帶著戰士活下去，壞指揮官帶著戰士去死？我不信這個。打仗，哪裡有不死人的，哪裡有人人能活下去的道理，有些仗，我們是不得不打的。趨利避害從機甲誕生第一天起，就不是我們的作風。我們，就是要去打最艱苦的仗的，然後，把最大的軍功撈回來。我不能保證帶著你們都活下來，但我保證，你們，或許也會包括我，所有人的死，都是為了些什麼的。沒有一條性命會白費。」

第172章 師長威武（下）

「現在，我給你們演示一下，你們在10天內要學會的東西。」林聞方說。

不僅是那些新兵，連所有的現在沒被派到差事的老隊員們都圍攏在周圍，想看看林聞方現在技術到底長進到什麼地步。林聞方以前就一直負責機甲駕駛技術訓練，他不在的這幾個月，則是技術比較出色的朱芷、邰清遠、關歡三個人研討訓練課程，然後和肖志強、霍滌等再一起佈置下去。訓練質量比起林聞方在的時候，不能說是下降吧，至少提升不太明顯。

「小盧，準備20個技術靶標。開通阿爾法信道的數據同步，我把機甲的狀態數據公佈出來。」

技術靶標是機甲部隊特有的訓練方式。基本上那是一個不倒翁式的大橡膠柱，隊員們對於其造型腹誹不已。但技術靶標可以接收無線電槍的信號，表示射擊精度，可以感應衝擊力，來展示攻擊力的數據，單單作為繞樁訓練時候的柱子自然也沒問題，用於射擊訓練、格鬥訓練、操控訓練等等都適合。而且造價低廉，可以反覆使用，尤其是在基地裡沒有太多空間騰挪，各種訓練都要事先和其他部隊協調場地安排的情況下，這玩意就尤其好用。

不過，20個技術靶標？林聞方是要幹什麼。

小盧自然是不會有任何意見的，他今天樂著呢。漁人機甲現在可是他在操控著，這大傢伙雖然機動性不足，但火力那叫一個威猛啊，最適合他這種暴力分子了。他迅速地將20個技術靶標在機庫中間騰出的大片空地上整整齊齊擺成兩排。

「10天裡，要求不高，機甲3個姿態的射擊自然是要達標的。這對你們來說沒難度，機甲的射擊輔助功能很強，比你們自己打靶都來得輕鬆。但是，機甲作戰，更難，也更刺激的，毫無疑問還是格鬥。我要求你們，只是少能做到20個基本的攻擊防禦動作。」

林聞方用20個技術靶標演示了一下，都是很基本的格鬥動作，很多都脫胎於軍中的格鬥術。在場的這些新兵們也沒覺得太難。但老兵們嗡嗡地鬧騰了起來。他們看到林聞方在20個靶標上輸出的衝擊力，最高不超過520公斤，最低不低於480公斤，穩定得令人髮指。

「30天裡，你們要掌握的是結合一套步法，使用所有的格鬥技。」林聞方駕駛著機甲在技術靶標中穿梭往還，將所有的動作有都做了一遍。但有步法的組合，所有20個動作一氣呵成，快得驚人，彷彿能帶起一片虛影。

小盧擦了擦汗。這個他們這些老兵都未必都能做下來。他立刻將林聞方的動作慢鏡頭放給大家看，機甲的每個步子，正沖、側滑、斜掠、後退、起跳騰空全都乾淨利落，從起步到在落點紮穩，一點都不用修正就能進行下一步的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哪怕士兵們中間不乏格鬥高手，也有些震動。哪怕真人做這樣的連續動作演示，也很難準確到這個地步，用機甲做到這一點，難度之大可想而知。一個月？別開玩笑了，一年裡能練成這個樣子大家就覺得能燒高香了。

「當然，能練成這樣子，也就是保證上了戰場不太吃虧而已。對機甲師來說，這是不夠的。」林聞方的聲音在新兵們耳朵裡變得有威嚴得多了。

「如果可能，我希望每個人都能做到這樣……」

林聞方的機甲彷彿從原地消失，又出現在了第一個靶標前面，正步前衝劈刺……這是林聞方在遊戲裡用很長時間反覆琢磨研究，才終於有了極大長進的基本動作。他後來的練習自然早就超出了這個範圍，將幾乎所有的基本動作都練到別人難以想像的境界，但演示給這些新兵們看，還是用最拿手的正步前衝劈刺。機甲彷彿變成了一道不斷變向突刺的閃電，在整個場中掠過。19個靶標都被打飛了起來，但都非常奇異地朝著同一個方向飛去，空中雖然互相碰到了一起，但卻是輕輕碰住，一起朝著那個方向飛過去，然後在地上摔成一堆，又一個個靠著自身重心站了起來。看到靶標在空中能夠這樣，全場轟然爆發出一片驚叫。大家都明白，這代表著林聞方打飛每個位置不同的靶標，看起來動作一樣，但發力點，發力的方向都有變化，這才能讓這些靶標在空中聚成一團，互相卻又不干擾。哪怕在武俠小說裡，這種情況也不多見啊，何況是機甲……

他們看到林聞方落地之後，朝著最後一個靶標衝去，手裡的格鬥刃已經放回到了機甲腿側。林聞方凝聚全力，朝著最後一個靶標轟了過去，只聽到噗地一聲悶響，整個技術靶標居然瞬間碎裂成了無數個小塊，四散紛飛。

這可是吸收衝擊力非常強的軍用標準工程發泡橡膠啊。要能把這東西打碎，該有多大的衝擊力？這個應該完全超過了機甲說明書上的輸出功率範圍了吧。林聞方這個傳說中的英雄人物，居然能讓機甲變成如此可怕的武器嗎？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機甲的說明書，作戰手冊之類的玩意，編寫者我們這邊當然有份，但還有軍部很多熟悉條令的傢伙。那些人就未必熟悉機甲了，而且，手冊這種東西，就是以安全，穩定為第一原則來編寫的。這種東西，當然不會一些高級技巧寫進去。打仗的時候，也沒有什麼安全穩定這回事。我可以非常有把握的告訴你們，機甲在近戰格鬥中能夠達到的峰值輸出功率，是說明書上的數據的3倍以上。不過，我同樣可以非常坦率地告訴你們，不下夠功夫，你們到死都練不出來。」

「機甲部隊，就是全軍最不穩定的部隊。或者至少是之一。我們，是在戰爭中誕生，戰爭中組建，戰爭中壯大的部隊。我們的任務就是打仗，打勝仗，有別的想法的人，私下裡打報告給軍部和你們原來的部隊好了，轉調申請我全都批准。」

林聞方滿意地看著大家越發堅定和熱切的目光，說：「大家分頭安排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就要開始訓練了。我們時間不多，我們這個師，編組時間只有一個月。最多一個月。」

經過林聞方這番演示，士兵們至少對機甲有了更直觀更鮮明的認識。不過，之後訓練展開的時候，機甲師的訓練標準之高，還是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鐵人II訓練計劃聞名遐邇，但能夠大規模進行這種訓練的，可能只有機甲師。目前在東籬基地只有80套訓練設備，分批進行測試都要用掉差不多一個上午。這批新兵來源於裝甲師、特戰部隊、海軍陸戰隊、機械化步兵師、數字化炮兵師的居多，還有部分就是發過來當技術人員、整備兵來用的則來自各個基地的修械所、空軍基地地勤人員、研究所、通信部隊等等，總體上質量還是非常高的，和一開始那批雖然才能卓著可問題多多的士兵截然不同，全都是軍事素質和道德品質雙優。但鐵人II測試，第一批的2000人，達到6級難度的只有193人，在機甲師裡，6級難度現在被認為是駕駛機甲的基礎。因為林聞方開發出來的將機甲的全身關節分散的動力連接起來進行戰鬥輸出的技巧，對身體的壓力非常大。林聞方現在之所以能夠做到那麼多高難度動作的連接，也是因為身體素質比他一開始駕駛機甲的時候強悍了好幾倍。不然，很多技巧用還是用得出來，但對身體的傷害和耗損非常大。

士兵們自己是挺失望的，但朱芷和林聞方對目前的結果已經可以滿意了。機甲師畢竟不是人人都使用機甲，最後編組完成了，也不過是400台上下機甲的總體戰力而已。2000人裡有193人達標，這個比例已經偏高了。雖然他們一開始就有培養駕駛機甲的梯隊的想法，可這個人數還是偏多了。

士兵和機甲一批批地到來，但有了第一批整訓的經驗，後面大家處理起安置和訓練的事情更加自如。林聞方和邱銘合作，機甲的調試整備工作也進行得非常快。本質上，戰術電腦還是計算機，只是操作系統，運行的軟件和界面不太一樣罷了。林聞方用在機甲操作系統裡安裝教程軟件的借口，讓火羽將所有機甲的系統掃瞄了一遍，進行了系統優化設定。機甲分配給隊員之後，只要按照身高臂長調整一下立刻就可以用了。幾批機甲、裝甲車在不到一周時間裡就到齊了，10天內，機甲師就開始熟悉裝備，進行內部數據鏈的安裝調試工作。第一批新兵到達之後的第20天，機甲師就向方面軍指揮部申請進行全師合成訓練，已經有一批新兵掌握了機甲的基本操作，技術還在穩步提高中。這種速度，讓全軍震驚！20天，一個師已經有基本戰鬥力了？雖說這個師完全沒有純粹的新兵，但要讓大家從原先熟悉的技戰術體系和習慣裡出來，進入到一個截然不同的武器和戰術系統，這裡面的工作複雜到死，別說真的做到，就算20天能夠想出一個方案來，都能證明指揮官很能幹了。

到底行不行？方面軍指揮部存疑。批准了合練的同時，方面軍指揮部和總參都派出了視察團，來看看機甲師現在的戰力到底如何。

第173章 別無選擇

在總參謀部處理完機甲師的組件、交接和其他一系列手續之後，參謀長木恩終於也來到了東籬基地。看到機甲師居然已經很有點模樣，他開心地說：「我在漢京那叫一個著急啊，機甲師肯定要用的。不可能給我們太長的整訓時間。就怕耽誤了部隊整訓，回頭就麻煩了。要是部隊戰鬥力不強，上了戰場可就不是丟點面子的問題了。不過，你們幹得比我想像中好太多了。」

「誰都知道機甲師停不下來，只能拚命啊。」林聞方苦笑著說。這些天，他可是忙得夠嗆。一個師的工作千頭萬緒，參謀部的架子剛剛搭起來，自己也在磨合，在具體的工作上還真幫不上太多。這幾天裡，參謀部主要落實了機甲師的後勤和編製問題，但在怎麼快速形成戰鬥力方面，真的只能靠林聞方和朱芷來磨合了。林聞方勝在基礎技術紮實，在戰術上沒有成見，朱芷則是對所有兵種的戰術都有通達的瞭解，兩個人一邊琢磨著各種戰術套路，一邊將各種訓練課程佈置下去。

直接讓那幫還沒完全熟悉機甲的人上機操作絕對要出亂子。好在附近還有城市，林聞方直接拉來了6000套網游的體感模擬操作套件，直接在《人類》裡註冊了10000個新號，大家一起開進去模擬對戰，演練各種戰術。至於這些部下們自己準備練級什麼的，林聞方也吩咐過了，絕不能單獨行動，全部至少以小隊為單位，一切行動都要統一進行。註冊這種事情本來是很麻煩的，但有火羽啊，隨口說一聲，火羽就不辭勞苦地註冊了10000個號，然後和戰士們綁定身份，將信息發送到每個人的腕上電腦。白天熟悉操作，聽各種課程，在老戰士的指導下實機操作，聽他們講授各種小技巧。到了晚上，每天都有幾個小時的時間，大家泡在遊戲裡進行上規模的戰術合練，要是進行得順利，多出來的時間林聞方就會開出那台橙色機甲帶著大家刷怪練級，火羽自然也在一旁。這麼一來二去，部隊的凝聚力也逐漸增強了起來。

銀翼執政區的軍事長在機甲師，林聞方還好意思把部隊掛到其他地方去嗎？聽到消息的時候，本來岳羽音是想插一腳的，將這10000多號組織完備的人手收到麾下，她的軍團可就真的無敵了。

不過，看了他們的訓練岳羽音還是放棄了，這幫人指揮起來太費勁了。她熟悉的是網游裡的機甲戰術，這些大頭兵們可不講這套，他們的那種風格，讓岳羽音覺得很是受不了。銀翼執政區單獨將機甲師變成一個軍團，作為秘密部隊留著了。要是時間配合得上，能讓這批人拉出來打一仗，那估計真個遊戲世界都會轟動的。

就是在這種日以繼夜的持續訓練中，機甲師雖然不能算是練出來了，但好歹可以進行比較有樣子的運作了。林聞方和朱芷申請進行實兵合練也是希望能夠通過這次訓練，發現一些問題，可以及時改進。

演練本身倒是很順利。機甲部隊非常順利地傾瀉足夠的火力，攻佔了預定目標。攻擊、策應、火力支援、戰場救護、急修、整備維護等環節都運轉順利。機甲師好生在方面軍指揮部和總參謀部的來人面前露了把臉。這種成軍速度，不要說在聯邦，哪怕在全世界範圍內都是領先的。

木恩這個參謀長雖然沒有參與前期部隊的整訓，這時候也不能貿然加入進去，陌生的參謀長可不太能增進整個師的運作順利程度。但木恩的毒舌可著實發揮了一把，他當時戲謔地說機甲師的成軍速度，大概僅次於當初大暴亂時期的那些農民軍了。

合練的成功，讓方面軍指揮部看到了機會、看到了希望，卻也意識到現在的戰局不能無限度地拖延下去。卡恩的計策一開始他們就看出來了，但的確是看出來了，也得至少試試看去正面破解。

朱芷、林聞方、木恩三人很快就被叫去方面軍指揮部開會。

秦崖沒有召集正式的會議，而是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和他們三人見面。他開門見山地說：「這段時間的局勢，你們怎麼看？」

朱芷皺了下眉頭，就嚴肅地回答道：「不太樂觀。戰場上的事情，卡恩那老頭子一定要拉到戰場外解決，他的視野的確是很寬廣，但是對機甲師來說，未免有點太急迫了。機甲師還沒有做好準備。」

現在，卡恩死死將戰線頂在聯邦境內，怎麼都不鬆口。兩邊的拉鋸戰絞殺戰打得激烈，雙方的損失都很大。聯邦國防軍採用的是精兵政策，還真不適合打這種戰鬥，國內的壓力隨著死亡人數的飆升而越來越大。在這個時候，卡恩卻釋放出了和平信號，希望兩國開始進行和平方面的接觸，維持現有控制區域，逐步撤出戰鬥。

雖說戰場上得不到的東西，可以通過談判桌來得到。但那在兩個國力相差懸殊的國家之間發生才理所應當，兩個力量相當的大國，不存在這種問題。要是戰場上維持這樣的控制線，到了以後在談判桌上「收復」國土，要付出多少代價自不待言，軍方更要被文官系統給看輕了。許多戰士的英勇和犧牲，也就要黯淡了幾分。可是。怎麼才能在談判開啟前，至少恢復全部國土，甚至於能夠更進一步呢？從軍事上來說，秦崖知道那沒什麼意義，但政治上的意義卻非常濃厚，非常重要。

要說方法，其實卡恩已經劃出道來了。一個支持前線所有部隊的運轉的基地就擺在那裡，堆滿了各種物資。那個基地看起來防禦非常強，如果不是秦崖多拐了幾道彎，壓根想不到那是個陷阱，一個針對機甲部隊的擺明了的陷阱。

從幾次滲透偵查、火力試探的情況來看，基地的中高空防禦強大，甚至可以說有局部地區的制空優勢。中低空則比較薄弱，直升機進得去，但要有所作為很難。因為進入到距離基地5公里的範圍，對中低空的防禦陡然加強。武裝直升機突襲，也就變得不那麼可行了，雖然有射程超過5公里的玩意，但那種距離上射擊，準頭實在是有點問題。直升機還是更適用於視距內的戰鬥。

5公里到10公里是個相對薄弱的區域，防空和地面都是。但到了10公里外，地面部隊的防禦、警戒一下子強了起來。這整個就組成了一個很詭異的防禦狀況。要是聯邦能夠將地面部隊輸送到這個比較薄弱的區域裡，幾乎一定可以攻擊到基地，造成基地的巨大損失。別說全部摧毀基地，哪怕毀掉三分之一的物資儲備，整個莫亞的前線部隊就不得不偃旗息鼓，趕緊收縮防禦。這種情況，怕是人人都會想到機甲師了吧。而且，由於基地比較龐大，要在敵人回援之前搞定基地，那就得差不多全師出擊……

這是一個無比誘惑的餌啊。而且，秦崖想，既然卡恩捨得扔這個餌出來，搞不好他壓根不在乎基地是不是安全，狠心如卡恩，絕對會用這樣的基地來消耗機甲師的彈藥、精力、體力以及電池的。卡恩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他這麼打仗不是一次兩次了，只不過他很久以前這麼幹的時候，他自己還不過是個中層軍官，壓根沒有現在那麼豐富的資源。而後來，他沒必要冒險搞這種戰術了。

要是能讓機甲師摧毀整個基地，消耗完他們的彈藥和電池，幾個師從四面圍上來，說不定就將機甲師給解決掉了。但是，如果能夠破壞三分之一上下，就能夠破壞前線的對峙，自身還保留相當戰力。可是，這是條鋼絲啊，這個平衡真不是那麼好保持的。

秦崖一聽朱芷說機甲師還沒準備好，就明白了，機甲師也已經看破了這個局面，也努力推演過。他們對自己的戰力有比較深的瞭解，覺得至少目前還是有困難的。「你們是怎麼看出來的？」秦崖問道。能夠得出類似結論，也是對將軍的指揮能力的一次評估吧。機甲師，還是合格的。

朱芷微笑著回答道：「林聞方開發了個軟件，將戰報上的關鍵數據提取出來，匯總在我們的數字地圖上。基地的防禦圈在高中低空和地面的翻查那麼大，這個真不難猜。」

「那你們想過怎麼應付嗎？」

「正面突擊……卡恩沒給我們留下太多選擇。破綻還是有的，但萬一不能及時解決，那就會影響到對基地的攻擊。所以，正面突擊是比較簡單，比較有效的考慮。」朱芷回答道：「但是，機甲部隊的戰力還不很足夠。畢竟成軍時間太短，還是需要時間整訓……」

秦崖默默點了點頭，說：「那麼，你們還需要多少時間？現在，形勢如此，也沒給我多少時間啊。」

朱芷想了一下，說：「我明白您的意思。您能為我們爭取幾天？」

秦崖鑒定地說：「一周時間。我可以耍賴皮，但聯邦軍不能，聯邦不能。」

朱芷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林聞方說：「好的。我明白，這件事情上，冒險……是我們唯一的選擇。」

第174章 突襲基地

秦崖給機甲師爭取的可不止一周時間，一直到2月22日，機甲師才悄悄出擊。

秦崖的方法很簡單，既然卡恩你設局了，我只要讓你的局有足夠大的破綻，大到你沒把握自己的陷阱真的能夠困住機甲師就可以了。他用七個師的兵力，在兩個點上進行了鑿穿作戰，還做出了一副要緊跟著投入機甲部隊擴大戰果的態勢。由於組織得力，兩次鑿穿作戰幾乎都取得了成功，只不過卡恩也非等閒之輩，知道自己的空心大陣有這種破綻，及時做出了補救措施。秦崖之前佯裝要投入機甲部隊進行全師級別空投的態勢，也著實讓卡恩嚇了一跳，這的確是他布下的陣沒錯，可要是機甲師在不適合的時間出現在不適合的地點，那他一生的榮譽說不定就要毀於一旦了。

但是，很多事情是不能再拖的。世界輿論造起來之後，可沒那麼容易平息下去，而是隨著慣性愈演愈烈，一時之間，世界輿論都將「和平」當作最大的話題來討論。聯邦政府明白，世界各國都知道，這次兩國打了一年，今後估計還會繼續對立下去，但就目前來說，兩國繼續維持戰爭狀態，不符合各國的利益，雖然他們不可能跳上拳擊台，站在兩個狂躁的拳手中間阻隔開他們，但在欄杆之外唱唱反調沒什麼難度。

伊頓公國已經表示願意調解兩國紛爭，希望聯邦和莫亞能夠盡快停止戰爭，保持克制。

在這個消息傳來之後，軍部只給東部方面軍發來了一封極為簡單的詢問電：三天內，是否可以收復全部國土？

秦崖再怎麼想給機甲師爭取時間，這時候也得硬著頭皮上了。不過，也不全是機甲師的活，秦崖這次可是圍繞著機甲師的作戰，規劃了一系列的戰術動作，不單單要讓莫亞退出聯邦過境，更是要讓莫亞軍付出血的代價。

2月23日凌晨，林聞方已經藏身在距離那個擺明了是誘餌的基地不足3公里的一處山坡林地裡，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基地的動靜，還一邊通過數據鏈，和朱芷聊著具體的戰術佈置。

「你的方法成不成啊？總覺得太冒險了點。」朱芷心裡還是有些發慌。

過去的幾天裡，除了加強部隊的整訓，進一步提高戰鬥力之外，林聞方和朱芷一直在研討怎麼打這個基地的問題。各種常規的突襲戰術都在戰術地圖上進行過推演了，結合周圍兵力的計算，他們本來並不覺得有什麼勝算。

卡恩真的是一代名將，這周圍的各個部隊的設置，無論是位置還是類型，真是恰到好處。被秦崖嚇過之後，卡恩重新調整了一部分部隊，這個大號陷阱還真有點天羅地網的意思。要是用一般的戰法，一般人都能想到的戰鬥模式，恐怕機甲師填進去還這不夠卡恩老爺子嚼的。

機甲師的10000多人裡，可有好幾千是上不了戰場的，機甲部隊對於整備和後勤、技術環節的要求之高，實在是讓人無奈。總共400多一點的機甲，再加上隨軍攜帶的零部件和若干台備用機甲，要說真的有多能打，沒人敢確定。但是，這一仗還是得打。

不管朱芷的信心是不是足夠，林聞方覺得自己提出的這個戰法，還是很可以嘗試下的。總的來說，這不能算是個典型的戰術，而是一個數學模型的應用變化。林聞方除了和朱芷研討戰術，當然也會和火羽探討敵我兩軍的實力對比，部隊配置情況。火羽的能耐就是將現有的情報基本都數據化，然後按照林聞方的要求，從中尋找答案。

林聞方覺得這個題目無解，但火羽卻不覺得，她計算出來的結果，機甲師不但可以贏，而且可以贏得很漂亮，但就是從頭到尾真的每戰必勝，每次勝利必須是大勝，損失大了都危險。聯邦軍的接應和空中支援還得相對比較給力。

如果是普通的軍官，看到這種局面要麼是退縮，要麼索性豁上了，拼掉機甲師算了，但能夠將整個莫亞東線的部隊打掉一大批，也不算虧吧。

但林聞方卻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結果。他還是期待著可以獲得勝利。

為了保持隱蔽，機甲部隊分批空投了整整一夜，好在運氣還算不錯，一直到現在400台機甲快投完了，但藉著空軍賣力地表演，機甲師的空投很順利。基本都沒怎麼和敵人的巡邏部隊碰上。當然，這個區域的巡邏很鬆散，本來也就是卡恩的想法。

「現在一切順利，機甲都已經分散空投結束了，你才說覺得不靠譜，會不會晚了點啊？開始的時候你可是批准了的，別說是我逼你的啊。」林聞方知道朱芷只是有點緊張，也開起了玩笑。

「唉，為什麼人家部隊組建起來先後方守備一陣，連戰鬥勤務都很少，我們就要這樣緊趕慢趕地到處拚命啊。」朱芷歎道，但她的眼神已經專注了起來。距離發動攻擊的時間越來越短了，看看光幕上顯示的，還有不到10分鐘了。朱芷的身心都已經磨礪完畢，完全進入了狀態。但因為現在有林聞方，朱芷難免有些碎碎念……她知道為什麼，同時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林聞方的回答卻讓朱芷驚訝了一下：「因為，不把機甲師磨練出來，將來各國都上機甲了，我們就沒優勢了。武器的差距好彌補，戰術思想和經驗的差距，尤其是這種級別的戰役的實戰經驗，花多少錢都難買啊。機機甲師又不是不被重視，恰恰相反，是太被重視了啊。」

朱芷歎了口氣，她沒想那麼遠。她現在想的僅僅是把眼前這仗打好。

距離日出還有3個小時多一點。全部灰黑色塗裝的機甲，在溶溶月光下的林地裡，都在等待總攻時刻的到來。等到時間一到，他們就要衝進那片燈火輝煌裡，去大肆殺戮。這還真不是適合有那麼好的月光的腕上的業務呢。朱芷胡思亂想著。

時間到！機艙裡響起一聲輕微的「滴」，但對於機甲師全師上下，這卻是低調到無法想像的總攻號角。朱芷第一時間就衝了出去，朝著基地衝了出去。她看到從各個陰影密佈的角落裡，都有機甲跳出來，和她一樣朝著基地衝了過去。在一個相對高的位置上看，這分散開來的攻擊，還真有點潮水的味道，只是這水未免太稀疏了一點。

只有基地幾乎立刻響起了警報聲，但對於已經飆起了速度來的機甲部隊，這也太晚了。機甲師狠狠扎進了基地，卻只有零星的交火聲發出。林聞方要求第一批的衝擊，能夠用刀就盡量用刀，不要浪費彈藥。不到一個小時，基地被佔領了。駐守部隊幾乎一個人都沒逃出去，大部分被直接格殺，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被俘虜。

看著進展順利，林聞方鬆了口氣，說：「好了，立刻分批組織防禦，收集物資，布設雷場什麼的。大家要快，敵人不會給我們多少時間。」

既然是陷阱，等著機甲部隊來破壞，雖然維持基地運轉需要相當不少的人，但基地裡的兵員數也就比最低線高出一點而已。卡恩也不捨得在這個誘餌裡放太多部隊去送死。

但沒想到，機甲部隊居然啊第一時間沒有進行破壞，而是原地組織起防禦來。似乎很有點要依托軍事基地的物資和原來的防禦設置進行守禦，等待救援的意味。

卡恩看到機甲師的這種奇怪的舉動，冷笑了一聲。機甲師未必不是做出了正確的決定，但是，這注定是一場會將整個東線全都攪進來的亂戰，他們清醒也好，糊塗也罷，反正魚兒是咬鉤了，下面就看釣魚的人有沒有足夠的比莉把魚兒提上來宰掉了。既然這條大魚表現得如此從容，拿到要好好敲打一下了。

卡恩微微沉吟，吩咐道：「他們不準備逃跑？那太好了。按照原定計劃，立刻開始攻擊。」

「是！」周圍的參謀軍官們齊齊挺立致禮，大聲應道。

就在卡恩下命令的同時，林聞方和朱芷已經在基地佈置開了。他們現在至少有充足的電池。基地這邊基本的電力供應還是有的，守備作戰中，哪怕偶爾直接拖著電線在那邊打都沒事。不通用的彈藥，還有堆積如山的各種物資，都可以有其他的用處。很快，敵人們就會知道了。

而就在機甲師開始準備承受第一波的衝擊的時候，對於機甲師的冒險戰法比較無奈，卻又不得不接受下來的秦崖穩健地下達一道道命令，其他各支部隊也都有開始發動攻擊。為了打破卡恩的如意算盤，為了打破卡恩戰術大師的不敗光環，聯邦也發了狠。第一波對前線的火力覆蓋就包括空中、地面發射台和海軍艦隊的垂直發射筒裡射出的兩輪550枚巡航導彈。幾乎將整個景城南線的敵人犁了一遍。雖然被攔截掉了一半，但這個數量和密度都已經超過了飽和攻擊的標準，炸得莫亞大軍鬼哭狼嚎。

整個東線，一下子沸騰了起來。

第175章 灰飛煙滅

看到這一幕，老元帥卡恩差點把牙都咬碎了。聯邦這可是不拿錢當錢用啊。550枚巡航導彈，還都是新銳型號，總造價可以編製兩個不到的機械化步兵師。但這次就這麼一下子轟隆隆地砸了下去。卡恩知道，自己還是失算了，自己……老了。

自己動用的資源是方圓三四百公里內的各個部隊，但聯邦方面，大部分導彈都是1500公里之外射來的，距離戰場最近的發射點反而是艦隊那邊。這種瘋狂的念頭，居然能夠付諸實施，聯邦高層在決策時候的豁達、寬容和決心都不同凡響。這連綿不絕的導彈風暴，讓卡恩彷彿一下子老了幾歲。相比於人人都覺得決策效率低下，機構複雜臃腫的聯邦，權力高度集中的莫亞，絕對沒有決心這麼打仗，哪怕那是他卡恩元帥的作戰計劃都不行。名義上，他有轄制全軍的權力，但只要總統覺得不合適，總有辦法影響到下面的機構，用種種理由讓自己的宏偉想法悄然流產。

不過，卡恩也被聯邦激起了內心深處的血氣。他發瘋似地組織部隊去填充前線的防禦空檔，組織聯邦軍乘勢收服全部國土，同時，環繞著中轉基地的所有部隊都出擊了，像是雖然留著血，有著無數創口，但仍然堅決地想要捏緊，將掌握在其中的石塊捏碎的拳頭。

空中突擊師和海軍陸戰隊還是在霍芬組織了登陸。雖然機甲師不在這一波攻擊的序列，但秦崖給他們增補了一個獨立裝甲旅和三個防空營，堪堪也算是一個師的兵力。這一路部隊登陸之後，不僅從側翼威脅了莫亞大軍，還大大改變了戰場形態。現在，可不光是莫亞佔著聯邦的地方了，聯邦也佔著莫亞的地方呢。由於霍芬一帶的海岸非常適合大兵團登陸，一開始的突襲使得莫邪不得不加強他們的東海艦隊，尋求海上決戰，爭取把聯邦的東海艦隊幹掉，不然，聯邦可以用艦隊源源不斷地接送大兵團從霍芬海岸登陸。由於海運成本低廉，保持四到六個師的規模，成本並不比地面攻擊差多少。

在雙方都不斷從周圍戰場抽調兵力投入戰役的情況下，聯邦的西線也同時發起了反攻。卡恩年紀畢竟大了，一下子處理兩個局勢截然不同的戰場精力不濟，西線只能交由西線戰區指揮部自行處理。卡恩從聯邦組織的攻勢中能夠感覺到其實這一路的攻勢很勉強，雖然很快就將戰線推進到了莫亞境內，似乎有攻克幾個邊境重鎮的意圖，但總的來說，這是為了配合東線戰場而進行的佯攻。聯邦有能力同時組織兩個大規模的戰役，這個判斷讓卡恩也有點沮喪。單純打起來和組織戰役是兩回事，進入混戰亂戰，總有各種解決問題的方法，但組織戰役卻是截然不同的。這種規模的戰役打起來，最大的壓力不在於前線指揮，而在於後勤供給。聯邦的生產、配給、戰場物流管理方面的能力，實在是強到了一定境界。卡恩聽說過聯邦開發的一套套先進的管理程序，當時他並不太在意，認為這方面交給有能力的後勤軍官就可以了。他麾下的卡列夫就是一路由營級的勤務官升上來，沒有在前線打過一天仗就當上了中將的純後勤高手。可是，現在卡恩有些後悔了。卡列夫雖然很強，但他也只能顧得過來東線戰場罷了，可聯邦的後勤規範程序，則是可以統籌到全國範圍的軍用物資。

多說無意，現在卡恩也顧不上後悔，而是將精力集中在怎麼把機甲師幹掉。

「新35裝甲師到什麼位置了？」卡恩問道。

「綠河·索多鎮一線。」

「怎麼那麼慢？」卡恩質問道。

情報參謀連忙翻出一系列的報告，尷尬地說：「聯邦炸斷了劍神峰，上半截的劍神峰砸在綠河裡，堵塞了河道。水位上漲很快，新35師的舟橋設備不管用了，是重新假設了浮橋過去的。他們是重裝部隊，架橋的標準比較高，花了點時間。」

「現在距離基地那邊最近，最快要開始和機甲師接戰的是哪個部隊？」卡恩將鉛筆扔到一邊，問道。

「弗雷德步兵師。」「最新戰報：弗雷德師和機甲師接戰中。」「進入到接戰距離了，弗雷德師無火力準備突擊，機甲師抵抗不太激烈。」

「不知道他們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卡恩嘟噥著。

他絕對不會想到，現在和弗雷德師接戰的都不是機甲師的玩意，而是丁天這幾天督造趕製的大堆遙控套件控制的炮火和裝甲車。丁天可是遙控玩具部隊的概念創意者，聯邦雖然在天池山一役之後，基本上沒有再大規模地應用遙控套件，但並不代表這種並不複雜的技術就沒有了市場。傘兵部隊、特戰系統都對這種玩意很感興趣，尤其是特戰部隊，人數有限，又一直是敵後作戰，他們陸陸續續和幾個研究所配合，開發出了相當完備的遙控莫亞制式武器裝備的裝置，用來補充兵力不足的問題。這一次，丁天從特戰系統那邊搞來了相當不少這種東西。中轉基地這邊，堆著的武器彈藥可著實不少，之前攻佔基地的時候，雖然戰士們下手很黑，但多少也有點繳獲的，現在在和弗雷德師交鋒的時候，也就都用上了。

現在，全師的作戰人員都在休整，在基地中心位置的幾個大的機庫裡，機甲整整齊齊停放著，戰士們就在座艙裡休息，一些戰士已經睡著了好一會了。林聞方和朱芷沒那麼好運氣，還在指揮車上看著佔據發展。現在在「迎戰」的，全都是後勤技術人員們控制著的「遙控玩具」。

弗雷德師上下都很奇怪，他們能感覺到抵抗者使用的全都是莫亞的武器裝備，可為什麼抵近接觸了之後，這些人會那麼悍不畏死？抵抗的規模不大，但激烈程度著實讓他們有些動容。弗雷德師上下付出了相當不小的代價，才拔出了外圍的幾個火力點，朝著基地縱深推進。

「情況不對啊。戰士們去搜了那些被擊毀的裝甲車和步兵戰車，裡面沒有人。」

「沒人？難道是鬼魂在開？他媽的我們是在打仗，不是在拍鬼片！」

「好像是一些用來遙控裝甲車的機械裝置，設計很精巧。」

「……聯邦人真能折騰啊。」

來來往往的簡短的對話在弗雷德師指揮部裡流傳，很快大家就都開始疑惑，為什麼機甲師會用這種方法來抵抗他們？抵擋得住嗎？

一個可怕的念頭忽然鑽了出來。這整個一片硝煙瀰漫的戰區裡，沒有一個機甲師的人，他們可以完全沒有顧忌地為所欲為！

「停止前進。看看周圍有什麼情況不對……別中了機甲師的計。掃雷、防空都給我展開。」弗雷德師的師長命令道。

幾分鐘後，弗雷德師如願發現了幾處雷場，但全師上下的氣氛卻越發詭異了起來。

在機甲師的指揮車上，林聞方和朱芷互相看了看。朱芷點了點頭命令：「引爆吧。」

丁天嘿嘿地壞笑著，毫不猶豫地按動了按鈕。

距離弗雷德師現在位置還有2，3公里的山坳，肯定不是段時間能找到的隱秘地點。幾個大口徑地桶狀的東西接收到了信號，緩緩轉動，將口都朝向了弗雷德師的大致方向。低調簡單的大口徑金屬筒裡，裝著的是幾百公斤炸藥，都是一公斤一包的分拆包裝，還混入了非常多的小鋼珠。隨著嘀嘀嘀的提示聲越來越急促，直到最後滴地一聲長響，金屬筒底部爆發出撲地一聲悶響，整個炸藥包被高高地推了出去，然後朝著敵人的隊伍中砸了下去。

最高科技的遙控遙感，最優化配方的炸藥，使用在聯邦國防軍已經有200年沒用過，現在只在軍史課上才偶然提起的最便宜最低門檻的油桶炮結合在一起，變成了極為可怕的新型武器。差不多同時有6噸炸藥，在弗雷德師的頭上爆炸，立刻給他們造成了巨大殺傷。拋射炸藥包從那麼近的距離上射出，哪怕肉眼可見，卻也沒了反應的時間，大量炸藥的轟擊，要比大口徑火炮的射擊都來得過癮。一發炮彈，幾公斤的炸藥，殺傷半徑都高達幾十米，這幾噸的炸藥連續引爆之後，整個弗雷德師被整整齊齊地削去了最外圍一層。揚起的煙塵直衝雲霄，變成了一朵小小的蘑菇雲……

「哇——」聯邦軍方關注著這邊的幾個指揮部，都發出了充滿喜悅的讚歎。這種武器真夠牛的，可也真夠簡單的。當初聯邦軍在80％以上的戰士不識字的情況下就能玩得轉的補充火力，現在需要一個受過4年正規軍事整備訓練的整備兵，一個人兩個小時就能夠做一門出來。炸藥的分裝更是沒難度，是個人就能幹。

可這種短距離大量投送爆炸物的工具，真實太炫了。15個拋射桶，在對方沒準備的情況下，幾乎一擊就讓三分之一個師灰飛煙滅。

第176章 苦戰開始

弗雷德師原地停了下來，估計需要一點時間來整頓了，雖然他們距離基地僅有幾公里，但這一悶棍上來，他們還真有點吃不消。不過，經過弗雷德師示範，其他以殲滅機甲師為目標的部隊，都會小心謹慎得多了吧。機甲師這個剛組建的部隊戰力如何不知道，但在耍心眼方面的能力，可算得上是一炮而紅了。炸斷山峰堵河也好，玩拋射炸藥包也好，都只能算是小伎倆，莫亞對於機甲師的戰力，反而下降了那麼些。只有卡恩、路德維希兩人，才更加覺得憂心忡忡。

路德維希本來以為自己和老師的佈局已經相當完備了，機甲師駐守在基地，也不算是多出乎他們的意料。他們一開始就考慮過機甲師在攻克基地的時候為了節省戰力消耗，用相對長的時間的方案。雖然基地幾乎是被無聲無息地拿下，大大超乎他們想像，但機甲師原地停了下來，卻讓他們覺得，不算是太壞的結果。機甲師畢竟只有一個師，一個對技術支持極度依賴，非常不適合打消耗、相持作戰的師。他們一連扔上去一打師級單位呢。

雖說弗雷德師折戟沉沙，還沒好好出場亮相就已經被拍倒了。但緊跟著到來的可不是弗雷德師這種容易受傷的步兵部隊，而是新35裝甲師。這個新35師，就是被林聞方端掉了師部再加上挨了兩顆「靈鷲」導彈，垮掉了的那個部隊重編而成。當時從前線撤回去的時候，35裝甲師全師不超過1700人，差點被取消番號，整個高級軍官群幾乎全滅。也幸虧35師是莫亞著名的王牌部隊，從35師出身的軍方高層人數不少，這才趕緊整編、加強，又重新塞進了戰場，讓他們洗刷自己的恥辱。

35師來到東線還不到一個月呢，就裝上了這場大戰。聽說是朱芷和林聞方帶著機甲師，35師上下同仇敵愾，誓要把機甲師砸爛。沒想到，他們還沒接上火，就被一條河攔住了去路。經過幾個小時還沒搞定浮橋，讓現任師長泰勒怒不可遏，他派出一個坦克團，直接用大口徑坦克炮將落在江中的幾乎整塊巖壁轟斷，在綠河上打開了缺口，水位迅速下降。雖然耗去了不少彈藥，但部隊的前進才是最重要的。

得知機甲師已經給了弗雷德師難看，35師立刻加快了速度，擺出攻擊前進的態勢來。距離基地還有30公里的時候，泰勒就下令自行火炮團分出一部來原地展開，立刻開始轟擊基地。他還專門留出了一個輕型坦克營保護自行火炮，唯恐神出鬼沒的機甲部隊偷襲炮兵部隊。他步步為營推進自然不比那些埋著頭一路狂奔的部隊進度快，但卻非常穩健。泰勒的心裡自有一本賬，作為當初35師碩果僅存的團長，他想到的是當初兩台機甲就讓35師灰頭土臉了，現在人家有400多台，還有其他部隊配屬。機甲師的戰鬥力怎麼往高裡估計都是可以的，他要是小心一些還能分到一杯羹，要是急於求成，很可能35師要繼續丟臉一回。正是因為從來沒存著要獨立擊敗機甲師的念頭，他從一開始就準備稍微放慢點節奏，等友軍部隊一起上來合圍基地，只要35師能在攻擊基地的過程中搶到首功就可以了。被綠河阻攔了一下，現在和幾支友軍部隊基本形成了幾個方向齊頭並進合圍基地的態勢，泰勒覺得，這狀況非常讓人滿意了。

通過衛星看到35師的佈置，林聞方皺了皺眉頭，他轉向朱芷，問道：「這傢伙是打算玩炮灰戰術？」

朱芷搖了搖頭，說：「他只是小心而已。35師……畢竟在我們手裡已經殘過一次了，再出什麼紕漏，誰都頂不住啊。」

林聞方點了點頭，拿起了步話機，對前線埋伏等待35師的部下們命令道：「35師距離伏擊線只有不到10公里了，讓大夥兒準備好。進入伏擊圈了你們自行決定攻擊什麼時候適合發起攻擊。」

這一路伏擊35師的部隊是肖志強親自帶的。最近和特戰系統合作得多，肖志強在小規模戰鬥指揮上的視野和能力也磨練了出來，對於設局這回事的熱衷，甚至超過了特戰系統裡，負責帶他的幾位資深特戰軍官。本來，警衛系統出身的他對於防禦守護類戰術無比熟悉，現在則是攻防皆宜，只是攻擊手段未免有時候太隱蔽好匪夷所思了一點。

在35師經過基地附近的一個鐵路小站的時候，在石子堆裡挖出隱蔽洞的肖志強部紛紛拔身而且，直接出現在了當先的坦克團的陣形中，隨即大開殺戒，搞得35師不得不停了下來，和機甲部隊進入接觸作戰。

在指揮車裡，林聞方歎了口氣，說：「我們也準備走吧。隨手佔便宜的仗算是打完了，要開始玩命了。」

早先他們就制定了對機甲部隊打接觸戰，和步兵部隊玩射擊的戰鬥方略。步兵部隊重火力一般不會特別多，但勝在機動靈活，各種武器配置齊全。機甲師在一定距離上，可以靠著火力優勢壓制步兵部隊，但抵近戰鬥，反而會因為經常要來不及躲避槍榴彈、小口徑的穿爆燃彈、重機槍之類的武器而受到損傷。但和重裝部隊戰鬥，只要抵近了，對方絕對不敢隨便玩覆蓋式射擊的。如果說機甲師和步兵師比的是武器口徑，那機甲師和裝甲師比的，就是瞬間輸出功率了。

肖志強攔截了一陣之後就迅速撤離了，機甲師立刻組織遠程火力阻截了一陣，但35師怎麼肯輕易放棄，反而命令前鋒部隊加強攻勢。但在進入到基地外廓的時候，林聞方親自帶領第一大隊，在火力支援車的協助下，又突擊了一回。火力支援車對別人來說是很難玩轉的東西，同時引導數十枚上百枚導彈，分配目標就是個大問題，如果是其他部隊，多數就得靠著互相之間的默契，集體引導目標了，但林聞方卻將分配目標的活一手接過去，直接讓火羽操控著導彈，將一發發威力十足的導彈直接從坦克好其他裝甲車最為薄弱的頂部裝甲上砸進去。機甲部隊隨後掩殺。

就這一波突擊，就幹掉了裝甲師小半個團，也讓機甲部隊和裝甲師再次進入了接觸戰。在林聞方出擊20分鐘後，朱芷帶著另一波機甲，從另外一個方向出擊，將35師的前鋒徹底擠在了基地的外廓上，動彈不得。機甲部隊也開始有計劃地為啥面前的這支部隊。如果是以前，林聞方壓根不用做這種事情，但現在，他手裡的人需要教材啊。哪裡有比一輛輛裝甲車實體更好的教材兼教具呢？他基本上就是指望完全殲滅這只前鋒部隊，讓手下戰士們都熟練一下怎麼攻擊裝甲車和坦克。

林聞方看得出來，朱芷的技術也有極大的提升。一連串讓人眼花繚亂的動作，朱芷避過了兩輛坦克上的重機槍的交叉射擊，然後瞬間發力蹬地突前，一拳砸在了坦克的炮座上，將炮座轟歪了那麼一點點。別看這麼一點，基本上這門坦克炮就廢掉了，要是強行射擊，很有可能就會發生炸膛。對付重裝的坦克部隊，這麼打已經是機甲師的慣例。反正總的原則就是讓大口徑的變小口徑，小口徑的變空手……機甲可不會怕空手的敵人步兵。

泰克恨恨地吩咐道：「讓前面拖住，其餘部隊後撤600米，組織壓制火力。別再讓他們靠近了。」

「可是，師長……那前面的那些戰友。」副官心中有些不忍。

「別猶豫，對付機甲師……付出點代價是正常的。這樣才能讓更多莫亞人活下來。」泰勒淡淡地說。

副官很勉強地舉手敬禮，應道：「是！」。

朱芷沒有上當，她一看到35師的後續部隊開始回撤，就立刻意識到對方要有新動作了。她立刻率領一部分機甲僅僅跟了上去。這時候，一輛輪式戰車用它的100毫米加農炮，直接衝著朱芷的方向轟了三炮。其中一發在朱芷的腳步前僅僅兩米的地方炸響，朱芷整個人立刻歪倒了下去，情況堪憂。林聞方衝著那輛輪式戰車就衝了過去，能夠射擊精度那麼準的，絕對是高手。

林聞方的位置，有更多人關注著，看到林聞方撲了上來。已經在向泰勒指定的第二線退去的部隊裡，一個中尉炮手裝填了一發140毫米的炮彈，仔細觀察著林聞方的動作和步法，然後選擇了林聞方攻擊一輛裝甲運輸車的時候開炮了。

火光一閃的瞬間，林聞方覺得心頭一陣悸動，他幾乎立刻朝著邊上跳開，但炮彈還是在他的面前炸響了。爆炸的氣浪傷害不到林聞方分毫，但他感覺到敵人的第二發、第三發炮彈，追著他的位置而來。

林聞方大喝一聲，機甲在地上一滾，連忙朝著煙塵比較薄弱的地方跳開。當眼前漸漸敞亮開來的時候，林聞方眼前出現了一片彈幕，35師居然組織了如此龐大的隊伍專門對付他一個？30毫米機炮組成的彈幕，還真不是那麼好扛啊。

小盧適時出現了，漁人機甲帶著兩門20毫米轉管炮，衝著整個正面一片狂掃，那些雖然不少發炮彈裝載了敵人的炮塔上碎裂了開來，那些準備圍獵林聞方的老臉的射手們，幾乎立刻就蒙了。他們沒想到，機甲居然那麼耐打，機甲居然火力能夠那麼強大。

第177章 壓垮駱駝

激戰持續了6個小時，第35裝甲師付出了5500人的代價，終於攻入了基地外廓，在一片倉庫區駐防休整，很快就準備繼續發動攻擊。35師打得很霸道，幾乎是能和機甲師展開多大的攻防空間，能拉多長的戰線，就投入多少兵力。400台機甲，在這六個小時裡壞了100多台，僅僅這個數字就可以看出戰鬥到底有多激烈了。機甲師的那些新戰士們，在其他方面或許是無比優秀的，但在機甲操作上，雖然付出了非常大的心血，但還是略顯生澀，大部分的損失在那些老隊員眼裡，都是可以避免的。

好在他們還是頂住了機甲師的瘋狂攻擊，牢牢將主動權握在手裡，將35師又一次打殘。

戰線剛剛穩定下來，丁天開著卡車就衝上了前線，車子裡都是電池和彈藥，他衝著步話機吼了一聲：「趕緊換電池，電量30％以下的優先，後面還有其他人送彈藥來，大家都要快。10分鐘內要準備好。」

林聞方的機甲停在了卡車邊上，他打開了座艙跳了下來，問道：「你怎麼上來了？」

「大家在想辦法把基地的物資用起來，我正好閒著，那邊多一個人幹活都好的，咱都是一個師的，不計較軍銜，只計較分工。」丁天爽朗地說。

「撤下去的機甲和戰士們情況怎麼樣？」

丁天的眉頭皺了起來，憂心忡忡地說：「撤下去的機甲一共119台。機師陣亡47人，重傷29人。傷者問題都不是很大，做了應急處理。不過現在要把人送回去比較麻煩，我們這邊的戰區制空權不穩定。莫亞人真的是發瘋了。」

林聞方笑了笑。朱芷已經跟他說過，消滅機甲師對於莫亞來說有多大的意義了，莫亞人發瘋一點都不奇怪。現在又有兩個師被他們打殘，他們越發有發瘋的理由。

「傷員沒事就好。我們回得去的，只要堅持到部隊來援就行。前面的突進還算正常。我們下個對手是誰？」林聞方問道。現在的情況，還的確有點像是一個大擂台，機甲師擺開車馬迎接各路英雄的挑戰。他們有點疲憊，有些疼痛，但也一定要把對手揍死。

「距離這邊最近的是南面的一個空降師，一個機械化步兵師……副師長，我們要把所有類型的陸軍兵種碰一遍？」丁天苦笑著說。

「或許吧。」林聞方無奈地聳聳肩，看了一眼空降師的資料，林聞方繼續說道：「炸藥拋射器爭取能用上，輕裝部隊啊，希望能輕鬆點。那個機械化步兵師倒是有點麻煩。等下要求空中支援阻截一把看看。丁天，你去和參謀長說這事情吧。」

丁天說：「對付空降師，剛才我們有個注意，就是耗損非常大，參謀部還在鬥爭。準備倒是已經開始了，因為這次用不上，回頭也難說是不是用得上。」

「咦？什麼戰術？」林聞方問道。

「我們繳獲了相當多的汽油……向著試試看火攻。但南面是林區，而且現在風向不太好。怕燒起來了很難控制住。針對部隊的話，技術勤務那邊已經做了四台高壓水槍了，噴射距離在100米以上，勉強夠用，加上遙控裝置，不怕被敵人擊毀了反噬。不過……」

林聞方微微沉吟，說：「你們準備起來。立刻把計劃朝著我和師長的電腦裡發一份。」

丁天咋舌道：「不用吧，這個很冒險啊。而且，真的引起森林大火怎麼半？」

林聞方搖了搖頭，說：「顧不得了。我們不是在自己的國土上作戰，大火什麼的，我還真顧不上。而且，35師這仗打得雖然很好，但我們的損失也太大了。另外，大家都累了，沒有時間修習的話要出大問題的。你去準備吧，以防萬一。」

丁天無奈地敬禮回答：「是！」

火攻計劃到了朱芷那邊，她毫不猶豫地批准了，在她看來，現在只要能消滅敵人保存自己，任何方法都可以。再說了。莫亞人居然在這個中轉基地了存放了毒氣、生化武器等等，這個居心不言自明。他們用用這種只是有違天和，但卻不違反任何國際條例的手段，實在是不算什麼。

技術人員們立刻就行動了起來。乘著敵人還有一段距離，他們拉了一根管道，加上用於公園草皮灑水的那種噴頭到距離基地兩公里的一處山口，在那裡直接打開了閥門，大量噴灑汽油，壓根不在乎損耗的問題。大量揮發的汽油很短時間裡就將整個山口籠罩了起來，到敵人到來，別說是他們故意引燃了，哪怕誰點根煙，乃至於毛衣上多點辟里啪啦的靜電，說不定都瞬間將一支部隊賠進去了。這可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呢。

除了高壓水龍，技術人員們還利用附近城鎮裡繳獲的網球、棒球、足球的自動發球機，搞出了射擊距離和裝載量各有不同的拋捨器具。這些東西很好改裝，有些甚至直接裝個調控方向和高度的手柄就能投入使用了。他們將一公斤的炸藥包、小鋼珠以及裝滿了汽油的水汽球混雜著放，準備搞一個另類的交叉火力。雖然他們想得很好，但技術人員們畢竟是安全第一，到最後把所有的東西都搞成了遙控的。不然，讓他們坐在大隊炸藥和汽油邊上和敵人作戰，那未免太危險了點。

技術人員們的勤奮和努力，為兩個機甲大隊前後贏得了4個小時的睡眠時間，也贏得了機甲師上下的一致尊重。至於空降師的遭遇，就不是他們關心的了。反正幾個小時後，莫亞的這個空降師幾乎沒有做出什麼反應，就被一頓火藥和炸藥炸得爽了，然後後撤30里紮營。從開始點火，技術人員們的光幕上就再也沒出現過清晰的圖像。他們差不多將整座山都點著了，成噸成噸的汽油就那麼傾倒下去，加上大量的炸藥。他們的屏幕裡只有火光，哪怕再先進的紅外探測器，此刻都無法將敵人的狀況看清楚。

大火倒是沒有蔓延，但等火焰消歇之後，一部分技術人員看著滿山黑黝黝光禿禿的淒慘模樣，看著那些差不多燒成了焦炭的屍體，不少人都吐了。

機甲師又一次用這種小伎倆大量殺傷莫亞軍隊，讓卡恩為首的指揮部受到了越來越大的各方壓力。不少人都要求卡恩說明現在的戰法，不然就要拒絕提供支持。但卡恩卻不為所動，至少現在軍方還是他掌控著，他絕不會輕易妥協的。放棄？別開玩笑了，不把機甲師殲滅他可是寢食難安啊。

又過了幾個小時，機甲師和機械化步兵師交鋒的時候，35裝甲師回復了攻勢。機甲師不得不撥出一部分去對付裝甲師，穩定住戰線優先。在4個小時後，林聞方帶領的第一大隊擊退機械化步兵師之後，朱芷帶著第二大隊接管了防線，然後林聞方立刻帶隊馳援和35師交戰的戰場。這是個非常不好的兆頭，機甲師開始不得不疲於奔命，在不同戰線上飛奔了。要是這種情況繼續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卡恩不在乎前線幾支部隊的損失情況，而是繼續問道「還有哪個部隊接近了？」

看到了地圖上的標記，卡恩才滿意地點點頭，說：「不錯，看他們誰能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同樣是利用各種臨時改裝生產出來的設備這件事情，落到木恩的眼裡，就變成了一種有益的革新。

部隊出擊，不可能總是帶齊各種東西的，能夠臨時大規模生產，其實很說明部隊後勤、技術力量的平均水平和技術儲備深度。這可不僅僅是會的問題，還得解決工具、工藝、材料等等問題，甚至還得在戰場上進行簡短的實驗，然後迅速判斷東西是不是合用，能用在什麼地方。機甲師的技術團隊，這方面的能力實在是強大得有些可怕了。

木恩可是個實用主義者，他一直覺得，只要好用，戰場上用什麼都可以。有些軍人看不起機甲師用各種不怎麼上檯面的手段對付敵人，有的是官員，有的是商人，他們覺得，打仗的時候用這種小手段有失身份。但軍隊內部幾乎從來不怎麼管這套，威風這回事絕對沒有威力重要。再說了，一次兩次用小伎倆挫敗敵人，那是運氣，可如果能持續下去，那就是戰術。木恩是很像總結研究這種小伎倆，使之成為機甲師以後可以不停翻新花樣的常備戰術的。能夠利用層出不窮的新戰術打擊敵人，會讓機甲師在以後的作戰中更主動。尤其是追擊和佔領作戰，敵人或許永遠不知道，他們拋棄的那些輜重，會在機甲師手裡變出什麼戲法來。

不過，這也就是想想而已，機甲師周圍已經有半打師圍上來了，可以說他們的戰役目標已經成功完成，下面就看怎麼把這齣戲唱下去，繼續擴大戰果，但別把自己栽到裡面了。

說實在的，這一點讓林聞方和朱芷愁得要死……突圍，談何容易啊。

第178章 輕裝突圍

和方面軍指揮部通信的時候，林聞方有些漫不經心。

如磐石一樣在敵人的攻勢狂潮中站穩了腳跟，機甲師居功至偉。景城南線已經全面突破，整個東線戰場的朱戰線已經全面推進到了莫亞境內。汶水一線一個小規模的合圍，將敵人兩個師兜在了裡面，但前鋒部隊還不滿足，等到後續新編練的部隊上來接防，就準備繼續向莫亞縱深推進。他們都不擔心接防的部隊會出什麼問題，這些新編練的部隊一直在承擔戰勤類的任務，碰上這種實打實的包圍殲滅的順風仗再不好好打，那就太沒道理了。

「機甲師什麼時候能夠完成撤離準備？」秦崖問道。

「實際上，隨時。」朱芷無奈地回答：「但是，現在我們任何一個方向都被堵著，除非方面軍能抽調有力之一部前出到……至少距離我們20公里的地方，幫著我們至少打開一個方向的包圍圈，我們才能離開。現在，部隊實在是太疲勞了。戰鬥力快速下降，現在已經基本不怎麼能夠進行激烈的近身格鬥作戰了，都在用火力硬頂著。還好中轉基地這裡各種彈藥儲備豐富，不然估計我們早掛了。」

秦崖檢視了一下眼前的光幕，說：「你們，至少還得再堅持6個小時。第17軍正在全員快速前進。這是距離你們最近的部隊了。」

17軍？林聞方和朱芷相視苦笑。他們對17軍的感覺還真是複雜呢。當初在天池山基地，就是17軍救援不及，才讓他們陷入窘境的。

朱芷毫不掩飾她的失望，說：「六個小時……即使這是準時的，我們的情況也很糟。中將閣下，您應該理解部隊的戰鬥力進入快速下降的狀態，會是個什麼情況。戰士們在苦苦堅持。憑著意志力作戰可以堅持六個小時，但高度透支體力和腦力，太危險了。能不能使用傘兵部隊，或者直接用空中火力幫我們打開通道？」

秦崖淡淡地說：「我會安排。你們隨時做好準備。林聞方，你有什麼看法？」

林聞方搖了搖頭，說：「也算是有吧。我和朱芷帶一個小隊，大張旗鼓地朝著新35裝甲師的地頭沖。直接完成一次簡短的鑿穿作戰。我們兩個，還有其他幾個人，一直在指揮部隊，體力還算好，能打不少時間。機甲的狀況也比較理想。35裝甲師，和我們算是不共戴天吧？挑釁到位的話……哈哈，估計他們能忘掉任何戰役部署。只要一個小缺口，我們讓部隊拋棄大部分裝備，把中轉基地全部點著了，保證裝備不落到敵人手裡。然後，全部人員，通過那個小缺口攻進去。您調動一小部分精銳部隊，或者索性讓我們留守部隊過來接應一下，應該就能安全了。然後，現在……已經有部隊抵達賽爾頓山口了吧。到那裡在接應我們一下，應該就沒事了。我和朱芷，以及機甲小分隊見機行事，到其他防線撤回來。您看呢？」

朱芷看了林聞方一眼。怎麼到了最後，又是這種個人英雄主義的戰法呢？難道，這是機甲師揮之不去的夢魘嗎？或者說，機甲師恐怕就得和個人英雄主義永遠地掛鉤？

不過，仔細想想，林聞方的說法也不是沒道理。在環繞著中轉基地的幾個部隊裡，只有35裝甲師保持著健旺的進攻意志，一次次被打退又一次次組織攻擊。35裝甲師現在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們這次重編就沒恢復到全盛時期兩萬多人的大師編製，而是標準裝甲師略強罷了。不到一晝夜的時間裡損失將近8000人，技術裝備無數，已經又一次被打得殘得不行。可他們死戰不退，讓卡恩極為讚賞，配屬給他們兩個團，讓他們能夠繼續攻擊。其他幾個師，差不多都被打殘。中轉基地周圍的確圍繞著半打師級單位，在他們外圍，還有更多部隊，但這些部隊，已經被打得膽寒，想要再組織起像樣的攻勢不太容易。大家都存著圍困機甲師，不斷消耗機甲師的作戰能力和意志的念頭。

輪番的小規模襲擾，的確讓機甲師不勝其煩，但對他們來說卻也不是不能應付。但這種狀態絕不能持續太長時間的。

許多人都在關注著這裡，包括聯邦中央新聞頻道。對廣大觀眾來說，機甲師的作戰本身就像是一部熱鬧的科幻片。林聞方和朱芷沒有多少時間去關注那幾個隨軍記者，也壓根沒功夫去限制他們的行動。連綿的戰鬥，激烈的跳蕩衝擊，凶狠的斬殺，鮮血和火焰交織的激烈戰鬥，這些都讓電視機前的觀眾的心緊緊懸著。機甲師都沒時間休息哪怕一分鐘，大概，也再沒有比這更緊湊的劇情了。

看到一小部分戰士輪換著休息的時候，打開座艙透透氣，結果連保險帶都沒力氣解開，就歪在座艙裡睡著了。負責後勤的那些戰士們，為了保證士兵們的精力和體力，有時候只能給他們掛上點滴，直接注射營養液。那些還有餘力爬出座艙的戰士多數也歪在牆邊，擋著後勤軍士們給他們遞上裝在鋁罐子裡的熱粥，麵包和巧克力、能量棒之類最直接的熱量補充品，一部分戰士索性直接開口索要消除疲勞的軍隊配給的特殊藥品。這些鏡頭，都是之前很少呈現在螢幕上的。

隨軍記者、指揮部，還有新聞頻道的編輯們，都在計算著在過去的這點時間裡，朱芷和林聞方帶領著機甲師到底打了多少仗，到底殲滅了多少敵人。他們的統計結果是：4倍。僅僅直接殲滅的部隊就達到了機甲師總人數的四倍，考慮到機甲師還有留守部分在東籬基地，考慮到還有些沒辦法統計的敵人的損失，機甲師的戰果已經不是用輝煌兩字能夠形容的了。這樣的一支部隊為了整個戰役佈局，現在陷入了敵人重圍，這就尤其讓人揪心。

安蓮坐在「抉擇」號兩棲攻擊艦的艙室裡看著電視，發出長長的歎息。她撥通了耿芒的電話，問道：「機甲師現在的裝備情況如何？」

耿芒愣了下，說：「就那樣子，改進不算太大，軟件方面林聞方又做了調整。但總體還是以獵人XK-1的改進型。也就是XK-1B為主。少量XK2112，幾台漁人型。火力支援車現在導彈應該用光了，他們的後勤數據庫還沒和指揮部的同步更新，我這邊也就沒這部分數據。」

「你估計他們能堅持多久？」安蓮繼續問道。

耿芒奇怪地說：「你直接問朱芷或者林聞方不久好了？現在這個我也不知道啊。」

安蓮掛上了電話，腦子裡亂糟糟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隊長，方面軍指揮部要和您通話。秦崖中將在等著。」一個部下打開了艙室的門，匯報道。

「好的。」安蓮歎了口氣說。

到了作戰指揮中心，安蓮坐在了電腦前，調整了一下攝像頭，禮貌地說：「秦崖中將，我是安蓮。有什麼指示。」

「影魔部隊可以出擊嗎？我希望你們能去接應一下機甲師的突圍。他們的突圍計劃比較麻煩一些，敵人的包圍圈比預料中緊湊。他們準備拋棄部分裝備，輕裝從汶水一線突擊，到35師側後。17軍會協助你們。有問題嗎？」

「35裝甲師？他們準備怎麼從這個方向殺出來。」安蓮對戰場的情況一清二楚。

「少部分部隊的牽制吸引……其中包括朱芷和林聞方。」

「影魔部隊這就出擊。」安蓮再沒有任何遲疑，有些惱怒地說：「我會把機甲師救出來的。」

「那好。等你的好消息。」

安蓮站了起來，轉身吩咐道：「影魔部隊出擊。」

林聞方和朱芷，真的有必要每次都把自己搞得那麼慘嗎？安蓮苦笑著。朱芷是她最好的朋友了，如果朱芷還將她視作朋友的話。而林聞方，絕不能死在戰場上，無論他是不是樂意那樣。他選擇回到戰場，應該是做好了這種準備的。但是，安蓮知道，她自己還沒準備好，沒準備好接受一個朋友，和一個有改變這個世界的潛力的人的死。

影魔部隊，這個世界上裝備最好、最神秘的特種部隊，準備出擊了。安蓮一臉沉重地走進了影魔部隊特殊的攻擊運輸機的機艙，看著裡面的六台機甲，說：「等一下，你們負責去給機甲師打通通道。方面軍指揮部沒搞明白我們的戰鬥力如何，你們，讓他們看看。我去支援林聞方和朱芷。單獨地。」

「隊長……我跟你去吧。」

「不，我需要和他們聊聊。」安蓮說。

「他們有一個小隊啊。其他人怎麼辦？」那個毛遂自薦的隊員說：「您總要個人支開那些傢伙吧。」

安蓮無奈地說：「你開一架飛機跟著，接了那些人就跑。我需要把事情和朱芷、林聞方說清楚了才行。而且……我想還是不要讓他們那麼快回到機甲師比較好。機甲師也該休整一下了。拋棄裝備輕裝突圍？開玩笑，他們是打勝仗的一遍啊，幹嘛搞成那麼狼狽。」

「人品問題？」

安蓮笑出聲來：「大概吧。」

第179章 為了秘密

影魔部隊用了不到兩個小時就抵達機甲師上空。機甲師正好已經開始組織突圍，和莫亞新35裝甲師正在接火。

「影魔呼叫機甲師，朱芷、林聞方，出來說話。」

「安蓮你搞什麼鬼？」朱芷吼道。

「你們不是很愛玩火力引導嗎？我這裡三架飛機，上面一共有450枚輕型可引導子彈藥。你需要多少時間可以完成目標分配？」

「我是林聞方。給我30秒。」

林聞方沒興趣和捲入朱芷和安蓮的爭吵，有450枚可引導彈藥，足夠讓他把35師捅個窟窿了。「告知我你的高度，彈藥阻抗等數據……」

「提前11秒告訴我就好。」安蓮淡淡地說。

林聞方驟然加速，直接朝著35師的縱深衝去，一個個目標立刻在火羽的電腦裡記錄了下來。林聞方對火羽吩咐道：「我們從這邊撤離，你多關照一下其餘部分，要是他們的體力不足以操控機甲，你幫一把吧。我知道你的計算資源做得到的。」

「好的。」火羽回應道：「現在的情況也很糟糕吧。需要我幫你什麼忙嗎？」

「分配目標……然後，你計算一下周圍的兵力密度，看看我和朱芷從哪裡逃跑比較好。」

「有空中支援的情況下，你們和大部隊一起走比較好。安全性相對較高。影魔部隊的攻擊力很強吧。應該可以支援你們安全離開。」火羽說道。

「走著瞧吧。」林聞方對此並沒有太大把握，影魔部隊的裝備非常特別，但要說他們的攻擊力很強，至少沒證據說明這一點。「大部隊經不起戰鬥折騰了，最好還是把35師扯得遠點。我想，我有非常好的方法，讓35師徹底抓狂。」

「請詳細描述。」火羽好奇地問道。

「我想把他們的師部再摧毀一遍。」林聞方淡淡地說，說話的時候，他暫時關閉了火羽的語音，打開了內部的通信頻道，好讓大家都聽到他所說。

朱芷的眼睛一亮，說：「好啊，這主意不錯。機甲部隊不是師部摧毀者麼？今天打殘了幾個師，還沒這麼幹過一會，真失策呢。」

朱芷緊跟著就提速追了上去。她還一邊吩咐道：「邰清遠，你臨時接掌指揮，趕緊把部隊給我開出去。」

邰清遠無奈地搖了搖頭，說：「是。那我們……基地那邊見？」

朱芷已經懶得再說什麼了，要跟上林聞方的步伐還真不是那麼簡單的。

朱芷手裡的突擊步槍連連開火，將兩邊包抄上來的敵人壓制住。林聞方忽然喊道：「安蓮，釋出20發引導彈藥。」

「已釋出。信道9，你接掌吧。」

「火羽！」林聞方吼道。火羽靜靜地接過了引導子彈藥的任務，一束電波將詳細的目標數據分配給了每個子彈藥。轟隆隆地一串鳴響，他們面前的通道打開了。林聞方一頭衝進了爆炸的煙霧裡，讓朱芷一陣鬱悶，她只能跟著衝進去，但卻沒看清楚林聞方到底從哪個方向跑了。

「我給你目標指示投影，跟著我跑。」林聞方聯邦提醒道。

「好的。」朱芷話音剛落，林聞方就在他的光幕上，投射了一道道的虛擬線。林聞方居然已經把地圖數字化，做成了投影，方便兩人使用。朱芷連忙跟著林聞方跑動的軌跡，從一側繞行。他們鑽出煙霧團的地方，距離剛才足足有200多米，正好是基地外廓兩個倉庫背後，另外一邊則是高高的鐵絲網。

「從這邊出去，」林聞方吩咐道：「距離師部……大概直線距離有400多米。已經進入到可以引導的距離了。」

「明白，我準備釋出彈藥，需要多少枚？」安蓮回應道。

「120枚，不用太多。直接把師部掃平就好，乘亂殺出去還需要點支援。你們還能滯空多久？」

「16分鐘後必須返程，我們的飛機，飛行原理不太一樣，比較耗油。」安蓮歎了口氣說：「你們加快速度。」

林聞方引導著120發制導彈藥，朝著35師的師部飛去。師部的防空火力立刻開火，形成一片彈幕，但影魔部隊使用的子彈藥非常小巧，不太容易打中，大約還是有一小半的子彈藥準確落到了地面，立刻讓35師的師部陷入了一片火海。

林聞方隨即衝著朱芷喊到：「走。我們就從這邊出去。」朱芷緊緊跟在林聞方的身後。兩人幾乎是從一個個炸點中間鑽出去的。在空中看到這兩個人居然如此有把握地做著各種難度超高的機甲動作，安蓮也不由得歎了口氣，她轉頭衝著自己手下的幾個隊員說：「你們好好練吧。混進機甲師那幫人，現在技術提高都很快。林聞方這傢伙這方面真是很有一手的。回頭我會讓你們也進入到他的訓練計劃裡去。」

那幾個隊員有些尷尬，但更多的卻是興奮。林聞方在機甲操控技術上，毫無疑問就是一把手，沒有人能與其相提並論。從機甲師流傳出來的那些視頻，早就讓他們血脈賁脹了，那的確是超越了這個時代的技戰術水平。

「準備下去接應。阿越，你負責幫我們引開敵人追擊。」安蓮吩咐道。

「是。」一個看起來不過23，4歲的年輕女子點頭應道。在影魔裡，這個名叫阿越的女生，才是機甲操控的第一把手。安蓮的技術比起她來都差了好多，畢竟安蓮太忙了，壓根沒功夫訓練。阿越則是一路用從機甲部隊陸陸續續偷出來的訓練教程，不斷地反覆訓練，現在就技戰術水平來說，比起邰清遠、霍滌等人還有一定差距，但比起那些新兵來，可是強了太多。

又按照林聞方的要求連續釋出幾批彈藥之後，攻擊運輸機一個俯衝，在接近地面才20米的高度上緊急剎住，懸停在空中，六台機甲拉著繩索滑落到地面。安蓮在無線電裡對林聞方和朱芷說：「你們到我標記給你們的位置來，地面支援已經到位。我們這邊是六台機甲。」

林聞方並沒有表現出什麼奇怪的神色，但朱芷卻惡狠狠地哼了一聲。

2分多鐘後，他們會合了。看到影魔部隊使用的機甲，林聞方微微咦了一聲，那是一種截然不同的型號。看起來，在動力組成上更類似於漁人，採用的是內部的框架體系加上連桿，而非機甲部隊使用的外骨骼動力的變化形式。機甲的總體設計風格，和XK系列也有很大區別，似乎更重視火力，對動力和平衡性等數據，要忽略一些。

「阿越，交給你了。」安蓮吩咐道，然後衝著朱芷和林聞方說：「你們兩個跟著我，這邊來。」

阿越開啟了外部的麥克風，發出一陣張狂的笑容，那赫然是林聞方的聲音。「師部摧毀者的名頭沒聽過嗎？好像就是從你們新35師開始的吧。你們這幫倒霉孩子，不給你們點顏色看看，都忘了我林聞方是誰了嗎？」說完，阿越就開著機甲，帶著其他四台機甲一起，朝著北面去了。

「這是……」林聞方大驚失色，「他們會有危險的。」

「不會。阿越的技術很好，另外，17軍一部提前趕到了。你一聽17軍就安排自己突圍，把他們氣壞了。17軍副軍長自己帶著一個輕裝甲團一路衝過來接應，說是再趕不上，要沒臉混下去了。」安蓮的聲音很是輕鬆。

「哦，然後……你想幹什麼？」朱芷沒好氣地說。

「沒什麼……跟我來就是了。我又不會故意跑來害你們。再說……這裡三個人裡，你是上校、林聞方是中校。我？不好意思，我是少將。聽我的！」安蓮陡然展示出一分銳利。

軍人面對軍銜這回事，總是很無奈的。朱芷沉默著，和林聞方一起跟著安蓮一路向著西北方狂奔。一直跑了足足30分鐘，他們才在一處山林裡停了下來。安蓮打開了機甲的艙門，跳了下來。大聲說：「放心好了。我調了顆衛星上面盯著呢。這裡附近沒敵人。20公里範圍內都沒有。」

林聞方和朱芷從機甲裡出來，看著安蓮熟練地在地上點起爐子，煮上了一鍋麵。圍在爐火邊上，他們並不覺得飢餓，但有火光，有香味，整個蒼茫大地上的硝煙味，立刻被溫馨的生活氣味取代了。

「朱芷，你知道我有許多秘密……今天，恐怕我不得不告訴你一部分了。因為，我害怕，要是不和你們說明白了。你們會讓我花越來越多的時間，在和你們爭執一些其實可能無關緊要的東西上。我沒那個時間了。真的。」安蓮深深吸了口氣，說：「你或許不知道，我就是為了秘密而活的人。」

朱芷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說：「什麼意思嘛，故弄玄虛。你高興說就說，不高興說拉倒，誰不知道你安蓮家裡背景雄厚？你的影魔部隊，還有你家裡能影響到的企業、地方，連我爺爺都說，別惹你，不喜歡你最多不理你，別和你當敵人。我們……我們是一個院子裡玩起來的，你到底瞞著我多少事情？」

這明顯是小女生的怨念，林聞方明智地閉著嘴，一個字也不說。

安蓮歎了口氣，說：「我的全名，你知道的，叫做安蓮·凱瑟琳·海夫納。除了安蓮這個名字，我的另一個化名是，海東凱。」

「海東凱？復星集團總裁？」林聞方還是沒忍住，插嘴問道。

第180章 復興計劃

「復星集團的前身是科學振興委員會，再前身是傳習會。你們不會沒聽過吧？」

「傳習會？你是說，聯邦建國的時候，為聯邦最初那批仁人志士提供武器和技術支持的傳習會？」林聞方大吃一驚。

安蓮聳了聳肩，說：「你的歷史學得不錯嗎，居然記得那麼清楚。」

她很無所謂地繼續說道：「傳習會在聯邦建國之前很久就建立了。之所以支持聯邦，就是因為在原先的萊文森帝國的統治下，缺乏技術發展的土壤。傳習會是一幫只在乎技術發展的人組織起來的研發、經營團體，這個方針，從當時一直延續到現在，並沒有發生過多少改變。但是，在傳習會背後，還有一個更龐大的組織，叫做海夫納學會。你們，應該沒聽說過吧。這大概是有史以來最龐大最隱秘的組織之一了。比無數年以前流傳的那個共濟會什麼的，還要龐大得多。」

400多年前，科學家、社會學家、政治家、文學家威廉·海夫納在寫作一本星際科幻小說的時候，提出了一個觀點：當人類邁出通向宇宙的重要一步的時候，人類就不再是人類了，而成為了一個全新的物種；正如同在地球的歷史上，當魚類跳上了海岸，漸漸演化成兩棲類、哺乳類並發展成人類一樣，這都是沒有回頭路的。這是一個進化的過程，一個極為殘酷的進化過程。這個進化過程中，絕大部分的人類都會死去，剩下的那些，才能夠成為全新的物種。

在寫作完這本小說之後，海夫納以此為基礎，發展處了一整套極為複雜周密的理論，設想了人類邁向宇宙所需要的各種技術，規劃出了一個龐雜的技術體系。他認為，人類是不可能來得及做好周密的準備的，因為傳統的人類生存、發展體系，消耗掉了太多的資源，並且將消耗掉越來越多的資源，人類，將沒有足夠的資源用在發展適用於宇宙生存的科學技術。威廉·海夫納的理論吸引了無數對未來有期待、有憧憬的人，聚集在他周圍，和他一起豐富和完善這樣的技術譜系。隨著科學發展和人類社會演進，似乎每一步的前進都在驗證海夫納學說的正確性。

海夫納死後，海夫納學會正式建立了起來，一大批各個領域的學者、商人、軍人、政治家聚集在這個學會裡，他們悲天憫人，希望能夠通過學會的共同努力，推動科學技術的高速發展，讓人類在進入太空以前，盡可能準備好，付出盡量少的犧牲。這並不是野心，而是人類續存的基本需要。如果經過殘酷的競爭和淘汰，留存下來的人類數量不足以支持一個哪怕是最小規模的健康的人類社會組織，那人類的滅亡不過是個時間問題。只有保存足夠多的人類生存下來，人類才能在經歷了最黑暗的時刻之後，贏來在宇宙空間中的偉大復興。

人口素質、社會形態、科學技術……這是整個海夫納學說中最為核心的三大支柱。由於海夫納學會中有不同職業的成員，他們的立場自然會形成不同的分野，由於認為三大支柱的側重點不同，海夫納學會漸漸形成技術派、社會派和素質派三部分，互相之間有合作也有競爭，三大流派都建立了各自的組織，開展他們的研究和實踐。技術派的核心組織就是傳習會。

在傳習會時期，技術海夫納流派就擁有數量龐大的企業，有極強的研發和生產能力。而且，整個組織一直遵循海夫納留下來的技術譜系，一步步有條理地發展。海夫納學說的確是個極其偉大的學說，其正確性不斷得到驗證，其技術譜系也讓技術海夫納流派多年的發展中一路向前，幾乎沒走什麼彎路。他們掌握著最先進的各種技術，很輕易就能夠讓技術優勢轉化為商業上的領先地位，經過前前後後幾百年的發展，雖然屢經起伏，但技術海夫納流派，傳習會、科學振興委員會以及現在的復星集團，已經毫無疑問地成為了全世界最為龐大，龐大到可怕的技術、商業實體。世界五百強企業裡，直接和間接屬於復星集團的，有190家。復星集團的經濟實力如果折算成是一個國家，能夠在世界上排名第六位。

復星集團追求的就是技術壟斷，因為他們安全遵照著海夫納學說的譜系，希望將盡可能多的資源，尤其是人力資源集中在對未來最有價值的技術上，自然礦產資源什麼的可以通過其他方式來解決，可優秀的科學家，尤其是那種驚才絕艷，能夠對整個人類社會產生巨大影響的科學家，那是不世出的奇才，人類歷史上都屈指可數，要是這些人的腦力浪費在某些領域，那是對全人類的犯罪。

「知道為什麼我們那麼縱容你了嗎？」安蓮冷哼著說：「因為……我們認為，你是這一代最偉大的科學家，至少是之一。我們需要你的才能，整個人類需要你的才能。只要能夠把你按到技術研究中去，我們不惜一切代價。沒想到，我們苦心經營，甚至不惜搞出了一個限制我們自己的『信息安全委員會』，並且復星集團旗下企業，上上下下那麼配合，也沒能把你留在漢京。你……絕對不能死，絕對。」

林聞方目瞪口呆，朱芷也好不到哪裡去。他怎麼能想到，在一系列的變化裡，安蓮和她背後的力量，居然做了那麼多工作，動用了那麼龐大的力量。「你……這個確定不是在開玩笑？」

林聞方愣了半天，才難以置信地說。

朱芷歎了口氣，說：「我相信……復星集團滲入到了聯邦生活的各個領域，其實是根本剝離不出去的。復星集團也不過是這個技術海夫納流派的經濟表象吧，更多和你們志同道合的人，以各種身份生活在聯邦、莫亞以及其他國家，以各種方式遂行你們的這種……可怕的理想。聯邦軍方、政界被你們滲透得很深。不然，也就不存在影魔這種詭異的部隊了。那是你的玩具吧。很難想像，一支不上戰場的特種部隊，耗用的軍費佔據聯邦軍費總開支的10％，大概不到點，不過也差不了太多。政府部門居然從來沒通過任何審核之類的議案。雖然聯邦政府不斷在更替，但是，你們能夠把持的，還是大部分實體力量吧。林聞方在那個什麼信息安全委員會裡的時候，我就在想，你們到底在搞些什麼。原來，你們把林聞方看得那麼重要啊……我本來以為，你們只是因為人工智能技術，希望他能出力而已。」

安蓮坦率地說：「是的，一開始的確是那樣。但是，人工智能、機甲、分佈式計算等等，他陸陸續續改編的，已經不僅僅是一些技術分野了，而是整個計算領域。不過，目前來說，還是在和我們搗亂比較多。所以，我只能選擇開誠佈公地和你們談談……」

林聞方苦笑著說：「你還真看得起我。」

朱芷補充道：「不光是你，還有岳羽音。當初你們在申海市的時候，安蓮就讓我出手救援你們，你和岳羽音都在名單上。岳羽音的身份是『概念戰術專家』，指的，是她在遊戲裡開發出來的那些機甲戰術吧？」

安蓮點了點頭。「她是目前所有對機甲戰術有所闡發的人裡，最沒有戰術成見，最有想像力，也最認真、仔細的一個。」安蓮看向了林聞方。林聞方瞠目結舌，這比自己作為信息技術的專家被看中更讓人難以接受。

「別這麼看著我，這些都不是我一個人做的決定，而是我們的一個小小的委員會一起。」安蓮說：「需要決定的事情很多，很複雜，很麻煩。我是威廉·海夫納的後裔，也只不過是讓我能夠有一個相對好一點的起點，讓大家見證我的能力。現在，我是復星集團的總裁，但是，的確，這不過是個表象而已。同時，我也是，只不過是我們的組織的一個執行官而已。」

林聞方忽然問道：「月面城市遠望洲，也是你們的吧？」

安蓮點了點頭：「沒錯，但遠望洲要承擔非常繁重的技術研究和社會探索工作，高度獨立。我們組織也只有我的直接上級，我們組織的首腦一個人有資格號令他們。我和遠望洲的管理者關係不錯，也就僅此而已。」

林聞方說：「看起來，我和你們的糾葛，還是挺深的啊。能告訴我，我的父母現在在哪裡嗎？」

「知道你會這麼問。我之前去瞭解過。」安蓮淡淡地說：「深空探索者團隊，包括你的父母，和遠望洲失去聯繫已經兩年多了。」

林聞方沉默著。遠望洲、智策公司、機甲部隊、信息安全委員會……彷彿一切都在別人的掌握中。這種感覺真是挺複雜的。

「你們想要什麼？和我說這些，有什麼用呢？」林聞方有些沮喪地問。

「當然是有很大的意義的。從技術研發上來說，我代表我們組織向您發出邀請，邀請您成為我們組織的技術研發合夥人之一，加入我們。」

「從團隊建設來說，我邀請你們兩人，成為我們組織的執行官，來應對現在極為可怕的亂局。」安蓮說：「我不知道到底怎麼能把那麼亂的局面講清楚，但有個說法你們應該會理解。至少，林聞方你一定理解：那個萊昂斯，是社會海夫納流派所建立的組織的執行官。」

林聞方翻了翻白眼。這，真是夠亂的。

第181章 世事如棋

「你的意思是，海夫納學會分裂了？」林聞方問道。

安蓮搖了搖頭：「沒。但內部的競爭，以最強烈的形式體現出來了。技術海夫納，也被稱為復興海夫納，我們主要扎根在聯邦。社會海夫納，也被稱作極權海夫納……因為他們信奉的是，只有極權能夠集中起足夠的力量來將人類推到前面去，他們掌控莫亞要比我們影響聯邦深得多。還有那個素質海夫納流派，這個……其實是我們和極權海夫納同樣頭痛的一幫人，他們是鐵桿的人種學說支持者，基因工程支持者，陰謀家……我們管他們叫，陰影海夫納。三大流派之間的競爭一直是很正面的，至少以前是。當然，主要是我們和極權海夫納之間的競爭，技術，或者社會，本來就是最容易聚集力量的兩個流派。因為，現在似乎大家覺得能看到未來的曙光了，開始爭奪整個人類社會的領導權，當然，也沒指望一蹴而就，估摸著得有個幾十年上半年才能真正分出勝負吧。這次的戰爭，只是個開始。起因在於，22年前，我們初步驗證了適用於星際間航行的曲率引擎的基礎理論……那真是多少年來，最激動人心的發現。是物理學、數學發展至今的巔峰之作。可是，當大家看到了這種可能性之後，爭鬥也就開始了。我們，開始要建構一個體系，開發遊戲也好，遠望洲也好，都是在驗證將來人類要用怎麼樣的社會組織形式續存下去，我們，需要一些社會海夫納的東西。但他們更需要我們的技術，肯定不存在所謂的交流之類的事情，那只有靠戰爭了。極權海夫納就喜歡玩這套。」

林聞方歎了口氣，說：「那你不覺得，他們至今還沒有得手，也有我的一份功勞嗎？不喜歡我上戰場打仗？那你們守得住那些東西麼？」

安蓮呵呵笑著說：「這也就是我一直很糾結的地方。」

「一般來說，很少有人能夠在文武兩方面都有優秀的表現。主要能力和輔助能力，多少還是有高下之分的。愛因斯坦也拉小提琴，但他當不成斯坦尼尼，更加別說陳美了。你倒是很特別，不但是優秀的科學家，還變成了優秀的機甲指揮官。看你打的這些仗，尤其是之前解決那兩個步兵團那仗，真是驚艷啊。這次中轉基地的防禦作戰雖然看起來是比較常規，但天曉得你用了多少花招。你們的參謀中說的沒錯，小戰術小伎倆匯聚起來，將每一點的優勢都利用起來，就不僅僅是戰術，而是一種全新的戰術思想了。而且，你不覺得，快速的設計、製造並且應用新武器，是很有趣的能力嗎？假如是在一段時間之後，是在進入到了星際移民時代之後，我真希望能遇上你這樣的指揮官，活下來的概率會很高。當然，到時候，我們擔心的是，不斷的所謂積累和體系化，到時候會變成新的教條，那就糟糕了。」安蓮歎了口氣說。

朱芷冷冷地說：「你還是把莫亞的那個什麼極權海夫納的事情說清楚先。」

安蓮盛了一碗麵湯，遞給朱芷，笑著說：「你還揪著這個不放呢？放心好了，今天把你們叫到這裡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就是為了把事情說清楚。」

朱芷接了過來。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雖然有山體擋住了大部分的寒風，但溫度還是很低的。他們之前作戰的時候都出了大量的汗，收在戰鬥服裡面，現在被冷風一激，感覺尤其冷。朱芷喝了幾口，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又給林聞方盛了一碗。林聞方有些納悶，安蓮更是看得奇怪死了。朱芷什麼時候變成如此溫婉的女子了？

她連忙咳嗽了一聲，將自己的那點小心思壓下去，繼續解釋道：

「社會海夫納看起來是沒有非常強力的常設組織，而是一陣一陣地，有時候會有公開組織有時候會有秘密組織，有時候，可能就是幾個人說話，其他人服從。但這恰恰是他們的組織形式。他們既然崇尚極權主義，自然不會玩什麼民主啊，代議制之類的玩意，每次，他們都是有一個領袖，不同時期，可能說法不同，會是會長、委員長、元首等等稱呼。但是，在中層，下層執行官制度是一致的。那個萊昂斯是執行官，我也是……而且，有時候，其實極權海夫納和復興海夫納兩個團體，在執行官這個層面上還是有一些交流的。萊昂斯是在聯邦學習的計算機技術、網絡工程、信息工程、人機工學等等學科，當時還是我們組織出面安排的。為了保證他能學到點東西，不是糊弄人的玩意。雖然他沒有觸及到我們復星集團的技術儲備，但其他的，他只要想學，就能跟著最好的老師，參與一些有趣的項目。」安蓮歎道：「林聞方，你知道他有多難纏的，不是麼？」

林聞方點了點頭：「雖然技術一般，但是，其他方面有依仗啊。這傢伙做事真是很沒底線。要是有機會，我得幹掉他。」

朱芷冷笑著說：「你問問看安蓮先，別到時候她出面保人，你就難看了。抓住了不宰掉，後患無窮的。」

安蓮露出小鹿一般無辜的眼神，衝著朱芷略帶點撒嬌意味地說：「至於不？你還這麼針對我呀。我們兩個國家都打成這樣子了，我還能庇護他？」

現在，復興海夫納主導的聯邦和極權海夫納主導的莫亞，爭奪的是未來多少年的領導權，這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戰鬥。相對而言，復興海夫納並不怎麼需要極權海夫納的資源，莫亞雖然幅員遼闊，有各種自然和礦產資源，但聯邦這方面也不卻什麼。在社會理論方面，一直秉承專家聯席會議制度，會商制度和項目負責人制度發展至今，覺得這樣的決策機制，將來還有著極大的價值，一個理智、智慧、懂得妥協的決策團體，能夠極力避免個人決策的失誤。莫亞對聯邦卻是虎視眈眈。社會理論和實踐固然是不能一蹴而就，科學發展更是如此。如果手裡沒有足夠的技術，那所謂的領導權就是完完全全的胡說八道了。

同樣在嘗試空間技術，復興海夫納已經能夠建設起月面城市，能夠靠著自身的循環體系供應30多萬人的生存發展。但莫亞方面在空間技術上的成就，還停留在火箭、宇航飛船、航天飛機這個層面上。而且，莫亞的航天飛機，看起來那叫一個粗笨啊，和莫亞的整個技術體系一脈相承。

沒有整套的空間技術、宇航動力的理論和實踐儲備，沒有先進的種植技術、循環技術，不要說積累技術和其他東西，為將來做準備，就連基本的計劃都做不出來。目前，能夠有完備的技術發展譜系，並且始終堅定不移地執行下去的，只有復星集團，只有復興海夫納。極權海夫納需要將他們的整個體系拿去，這已經是兩大流派不死不休的對抗了。當然，兩個流派的最高層，還是有一點聯繫的，但也僅限於此。兩個不同流派不可調和的矛盾，體現在世界大勢上，就變成了戰爭，一場席捲整個大陸，將全球五分之一的人口捲入其中，很有可能演變成世界大戰的龐大戰爭。連兩個國家都這樣被擺佈著，更遑論這些那些人，絕大部分人，可能連成為棋子都沒有資格。這樣的局面，想想就讓人覺得心裡發冷。

「我們已經開始組件自己的戰鬥部門了。不是影魔部隊，當然更不是機甲師。而是真正的，用我們的儲備技術打造起來的戰鬥部門。復星集團一直以來都沒有組建自己的戰鬥部門，其實挺不可思議的。連太行集團都有自己的護衛部隊呢。」安蓮抱怨道：「集團那些老大總是說，我們現在注重發展的並不是軍工技術為主的體系，沒必要那麼招搖。但是，碰到了各種狀況，沒有自己的部隊總是不方便。影魔部隊先進嗎？告訴你，他媽的回頭讓你去我們的實驗室看看，你就知道了，什麼叫做先進。」

林聞方哦了一聲，淡淡地說：「你們已經有了那麼先進的技術體系，那要我做什麼？」

「人工智能……還有將各種想法，理論變成現實的能力。」安蓮猶豫了一下，說：「這麼說吧。復星集團裡有許許多多的科學家，有眾多我們這個流派的深刻贊同者和參與者，但是，科學家多是多，可在實踐能力上，近40年來，你是我見過的最強的一個。我試著招攬過你，不止一次，不過你每次都拒絕得那麼爽快。到了後來，你加入了聯邦國防軍，我卻連招攬的機會都沒有了。你覺得，這是什麼狀況？」

「招攬我？」林聞方迴響了一下，問道：「什麼時候？」

「智策公司是我的下屬企業，直接下屬。你還記得曾經有過一個400萬年薪的培訓計劃嗎？我想乘著這個機會讓你去我們的實驗室，震撼你一下的……你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林聞方翻了翻白眼，說：「我以為那是想把我踢出人工智能計劃，剋扣我應得的報酬。你知道我為什麼缺錢，不是嗎？」

安蓮無奈地仰天長歎。朱芷搖了搖頭，斷然道：「這就叫做溝通流失。」

第182章 智能今昔

安蓮對人工智能的熱衷不是沒道理的。在復星集團的核心實驗室裡，一大幫信息技術高手花了不知道多少精神，就是搞不出好用的人工智能。他們當初在《人類》網游裡準備採用人工智能，也是存著使用偽智能加上後期進行人工干預的念頭，主要還是因為《人類》實在是太過於複雜了，又希望能夠在遊戲內達到各個勢力的動態平衡，光是靠人來決策幾乎不可能，只能勉強採用人工智能。

林聞方進入智策公司的時候，並不是作為人工智能方面的專家，而是去做網游體感操作套件的，其中就包括了操作艙那種大玩意。可是，他進入公司之後，很快就展示出極為全面的技術功底，在有餘力的情況下，他本著撈外快的念頭，幫著智策公司的人工智能開發團隊解決了不少問題。然後，他才被吸收進了開發團隊。那個團隊裡有復星集團直屬成員，也號稱是人工智能專家吧，可在林聞方進入團隊之後，這個專家沒到一個月，以前積累的那些知識和經驗就都被林聞方掏空了。林聞方飛速地進入狀態，從一個孜孜不倦的建議者一步步成為人工智能開發團隊的領導者。到了這時候，安蓮才動了招攬的心思，雖然當時還沒有成果，但她已經看到了林聞方的潛力。一個月超過他們實驗室裡的專家的水平，這是何等變態的學習能力啊。光是有這個本事，他在任何方面都能成為專家了。

當然，招攬林聞方到底最後是什麼結果，現在大家心知肚明。林聞方聽安蓮這麼解釋，有些不解：「可是，人工智能到底你們準備怎麼用？像網游裡那樣，用來管理整個世界系統？那未免想得也太大了點吧？」

安蓮搖了搖頭，說：「不是。先不說別的，我們集團開發出來的星際航行基本的物理理論，將來能夠建造成功宇航引擎的話，應該能夠將飛船推進到0.99倍光速。然後通過蟲洞空間進行穿梭。但是，即使如此，宇航需要的時間還是很長的，有時候甚至長過大部分人的生命。所以，字大部分人進入到冬眠狀態，維持最低的消耗，來將壽命延長的時候，飛船的駕駛和操作，都必須有一個人，或者是一個人工智能來決策。」

安蓮歎了口氣：「你也不是沒見過智策公司原先那些人工智能核心的樣本，那可不是一般的爛啊。指望那樣的東西去決策，還不如直接自殺來得靠譜。我們曾經找過機會，進行過模擬實驗，結果很爛。目前來說，通過了幾年前編製的測試機制的人工智能程序，只有你牽頭開發的MARS。現在，遊戲裡的玩家對MARS很親切，也很依賴，不少人甚至都沒把MARS當作電腦程序，而是當作遊戲裡最牛的NPC了。這不能不說，是個奇跡啊。」

「於是，你們就想著，把我關進實驗室，繼續鼓搗那些東西？」林聞方無奈地問。

安蓮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就現在來說，我最希望的還是首先能夠有一套合理的人工智能理論體系，作為今後開發的指導。計算技術在不斷發展，芯片、儲存等等，說不定將來都會有大的變革，不可能基於現在的電腦架構體系來開發人工智能，多完美的人工智能都未必能在將來用上。說不定，整個硅基技術體系，會和生物科學結合在一起，發展出一套獨特的思維體系來。都是說不定的。但是，如果能夠有理論，有實踐，那人工智能整個領域就可以有長足的發展。考慮到將來可能的應用，其實我希望的是不僅僅是一個人工智能，而是多種多樣能夠具有各自獨特的邏輯判斷，也就是不同的人工智能性格存在。有的可以應用在輔助決策，有的可以用來代替人類操作日常事務等等。」

「那也就是說，你們是準備讓一部分人工智能和機器人技術結合起來的咯？」林聞方問道。

這是個極為關鍵的問題，也是哪怕復星集團內部都一直不敢將人工智能，哪怕是初級的人工智能拿出來大規模應用，考慮到的也就是全人類的安全問題。人工智能的邏輯和計算能力，一旦被引上了另一個分叉，那復星集團恐怕就不用去考慮什麼人類的未來了，直接開始備戰備荒就好。

和林聞方、朱芷解釋了那麼多東西，安蓮鬆了口氣。這些東西是秘密，也是壓力。安蓮是和朱芷在一個大院裡一起長大的，但自從她知道了這些，知道了自己是威廉·海夫納的後裔，知道了自己身上背負著的那些未來，就再也不曾真正有過朋友，更遑論愛人之類。能夠說出來，稍稍彌補一下自己和朱芷的關係，她都覺得心裡好受了很多。如果不是復星集團，不是那個龐大的人類未來的命題，說不定她現在和朱芷差不多，都在軍中擔任著中高級軍官，偶爾還能一起出去玩，或許，也會有自己的朋友圈子，有讓自己心動的人。但是，安蓮知道，自己的道路，注定是無比孤獨的。

像是想到了什麼，安蓮問道：「林聞方，你自己也沒停下研究人工智能吧？現在有什麼成果嗎？」

林聞方聳了聳肩，他對這種問題早就準備過了。「核心算法還是那樣，主要分為基本狀態、電子戰狀態、離機狀態和戰鬥狀態。都是在核心算法上加載不同的模塊。不過這次還沒來得及在機甲上安裝火羽的客戶端，因為，好像我也得換裝新機甲，到時候還要再重新折騰一遍，不高興啊。現在我手裡的人工智能，和MARS的區別越來越大了。功能模塊幾乎完全沒有一樣的地方，保留下來最多的，還是那個虛擬形象，還有語音庫。我在做的研究，現在是完全沒頭緒呢。」

安蓮好奇地問：「哦？你在研究什麼？」

「怎麼從理性的程序中產生感性。」林聞方一臉無辜。

安蓮張口結舌，轉過頭去，沒有再討論這個話題。她不是計算技術方面的專家，但好歹也聽自己手下的那些人聊過。這可是人工智能發展上的兩大神級難題：一個是如何產生自我意識，一個就是如何用理性的程序來產生感性。那不是模擬的情緒表現，而是真正的情緒。當任何一個人工智能能夠達到這兩點，那它就不是一個人工智能了，而是一個真正的生命。人類歷史上，有許多哲學家和社會學家總結過生命形式，不少說法中都忽略掉了生命的物質存在，而尤其注重生命的自我和情緒。如果能攻克那兩個難題，那林聞方可就是真正創造了一個生命。到時候，他可就真的像個神一般了。

林聞方對安蓮的反應不以為意。他想了想，說：「話是說開了。但我對你的提議，還是持保留意見。我實在是沒什麼興趣，加入到你們的實驗室，搞那些研究。我也不覺得你們能搞出什麼來，不管有沒有我的加盟。」

安蓮皺了皺眉頭，說：「那你是什麼意思？」

林聞方看了看朱芷，神色溫和。他說：「朱芷知道我為什麼會一步步走到今天。當初，我也不過是個亡命飛奔，什麼都不算的小人物而已。手裡拿著MARS，用來破解市政系統是很爽，但那是服務器的緣故。後來，不管是出特戰的任務，搞機甲，都不是因為我想搞。因為我不得不搞。弄成了，活下去，弄失敗了，那就智能很淡定地掛掉了，沒別的選擇。我就是這樣的一條賤命啊，沒有壓力輕飄飄，我怕我在實驗室裡，會混吃等死……幾乎是一定的，會辜負你對我那麼高的期望。人類啊，未來啊什麼的，對我來說，都太沉重了。」

朱芷笑了笑。林聞方的回答並沒有多出乎她的意料，她挑釁地看著安蓮，說：「你看，林聞方表態了，他，不，稀，罕！你準備怎麼辦？」

安蓮歪著腦袋，玩味地看著林聞方。這個回答似乎也沒有出乎她的意料。林聞方的向來不合作和那種執拗的態度，她心知肚明。歎了口氣，她問道：「那你準備怎麼樣呢？」

「就這樣不好嗎？我們互相知道了身份，立場……真的有需要互相幫忙的時候，我們開口說就是了。對人工智能，對機甲，對機器人技術等等，你有你的想法，我有我的。我們保持一個良好的競爭關係不好嗎？」

林聞方頓了頓，說：「當然了，對你們的實驗室，和裡面那些技術儲備，我還是很有興趣的。能接受一個參觀者的話，算我一個好了。另外，你到底在我身邊安排了多少人？算了……我也不想知道。反正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宰了我，這其實就足夠了。」

好膽大妄為的林聞方。安蓮眉頭一揚，林聞方那種鋒利的自信，太出乎她的意料了。良好的競爭？他真的以為憑著他一個人，和自己的團隊，能夠和復星集團的雄厚積累相提並論？安蓮沒有生氣，她也沒去嘗試判斷到底是可能還是不可能，想了想之後，她狡黠地笑了笑，說：「好啊。良好的競爭關係，就這麼說定了。」

她又接著說：「那我們是不是該想辦法回去了？這裡吹冷風畢竟不太舒服呢。」

第183章 大好機會

以現在的戰場形勢而言，聯邦已經在這一波攻勢中取得了一定優勢，雖然卡恩在組織部隊想要力挽狂瀾，但卻沒那麼容易。機甲師超乎所有人想像地能打，加上銳利無比的突圍，都讓莫亞有束手無策的感覺。

雖說機甲師在突圍過程中丟棄了很多東西，莫亞緊急跟進的部隊收羅了被丟棄的各種裝備，乃至於機甲，全部送往後方，那讓莫亞有了進一步瞭解機甲技術和戰術的機會，但對於這張戰役而言卻於事無補。

不過，卡恩也沒算是太失敗，從戰役目標上來說，雖然機甲師突圍和他預想的要消滅機甲師相去甚遠，但畢竟機甲師是拋棄了好多東西輕裝突圍了的，說出去好像他卡恩還是完成了戰役目標，那就不能算是全然的失敗了。事後，在進行戰役成果清點的時候，卡恩也才剛剛發現，就損失來看，聯邦雖然突入了莫亞過境，但也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哪怕算上被機甲師前後蹂躪了一遍的幾個師慘不忍睹的情況，聯邦的損失也超過了莫亞方面。這讓卡恩的臉色也好看了不少。

莫亞的政工人員已經有了足夠的內容可以用來宣傳，機甲師再也不是不可戰勝的了。他們會戰鬥、會死亡，當然也會逃跑。看明白了這點，莫亞軍人的士氣有了不小的提升。但戰火歸根到底還是全面燃燒在了莫亞的國土上，中轉基地系列戰役大致結束之後，無論是東線、中線還是西線，聯邦都全面將莫亞壓制在了莫亞過境一邊，對莫亞來說，政治和外交上的壓力一下子大了起來。同時，兩國也暗中達成了默契，交戰部隊開始漸漸撤出戰鬥。短暫的和平即將開始了。

在完成了當日的那番對話之後，林聞方、朱芷和安蓮三人一路向北，繞過了幾支莫亞的小部隊之後，與17軍所部會合，全部安全回到了聯邦大軍內，然後迅速被送到東籬基地。機甲師看著很淒慘，這一戰結束之後，完整的，還保持戰鬥力的機甲僅有不到200台，火力支援類車輛幾乎全滅，一個師價值巨億的裝備都毀在了戰鬥中，毀在了路上，成軍不到一個月居然就面臨不得不重新裝備的窘境。但東線方面軍指揮部，乃至全國上下都知道他們打了怎麼樣的仗，創造了如何的奇跡，沒有人覺得他們是打了敗仗灰溜溜地逃回來的。這次突圍，對機甲師上下來說，似乎只是讓他們有了一些自嘲的材料罷了。

回到部隊之後，林聞方和朱芷就順著方面軍指揮部的指示，宣佈全師休整，除了必要的值勤人員之外，全師放假20天。朱芷話音剛落，烏拉烏拉的歡呼聲就響徹整個東籬基地。機甲師從組建到結束了戰鬥，幾乎每一秒都在成長和進步，朱芷和林聞方知道需要分秒必爭，連每個士兵每天的睡眠乃至是上廁所的時間都要壓縮了再壓縮，只維持最低的，保證精力體力恢復，保證健康的標準。連軸一個月下來，訓練連著作戰，大家的神經都緊緊繃著，已經瀕臨極限了。也就只有朱芷、林聞方、邰清遠和霍滌等等非常資深的老隊員，才有樂在其中的感覺。一次不算很長的假期，可以讓機甲師稍稍放鬆一下，等他們精力充沛地重聚的時候，換上全新的裝備，機甲師的戰力會更上一層樓。

朱芷明白，哪怕不放假，卻也沒別的選擇了。不僅僅機甲師在加班加點地訓練作戰，為他們生產裝備的北方工業集團幾個工廠也沒閒著。機甲生產現在還沒有形成規範，生產效率不算很高。加上這一戰之後，林聞方對機甲又有了新的要求，包括後台驅動程序都有部分調整，在沒有吃透這些改動之前，工廠是不會催著生產進度的。否則，一旦有個不對，那就是在給自己找麻煩了。好在大家也並不著急，有了中轉基地那邊的戰績，機甲師已經足夠出風頭了，朱芷巴不得裝備晚點到位，機甲師可以多休息一段時間呢。

可從那天之後，安蓮就和他們兩人幾乎天天泡在一起，形影不離。看著安蓮一直陪著小心，嘻嘻哈哈地湊在身邊，朱芷知道她是想好好修補一下兩人的緊張關係。畢竟是打小玩起來的手帕交，安蓮這麼一番作為，倒是讓朱芷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安蓮和朱芷，在機甲操作上都跟著林聞方繼續訓練。看著林聞方輕輕鬆鬆就能做出各種讓人目眩神迷的動作，兩人自然很不服氣，每天都要抽出相當時間進行練習。不過，在基地裡練習可不是個好主意。東籬基地給機甲師劃撥出了相當充足的空間那是不假，但師長、副師長和影魔部隊的隊長不休假整天訓練，下面的隊員怎麼敢完全放鬆了休息呢？機甲師的留守部隊和影魔部隊一直緊繃著弦。他們這種快速反應的強力作戰部隊不休息，那些其他部隊還以為有什麼大的行動呢，求戰的求戰，暗自加緊訓練和物資儲備的也不會閒著。這讓秦崖頭痛不已。秦崖知道，這仗，短時間是打不起來了。為了讓大部分戰士們能好好休息，真正地休息下來，秦崖把他們幾個打發到距離東籬基地足有400公里的海港城市天權港，名義上是給當地的二線部隊進行愛國主義教育，進行戰爭情況的通報宣講，督促他們再接再厲，隨時準備好拿起武器，捍衛聯邦國土……至於實際上，秦崖讓副官給他們送去了幾套在天權港藝術中心上演的音樂劇的票子，意思自然是讓他們好好放鬆一下，別在他面前礙眼。

其實，這類軍隊內部的交流活動，一般都是王牌部隊的中級軍官去進行的。天權港是東海艦隊第三分艦隊的駐地，什麼時候缺過愛國主義教育啊？預備役部隊和軍方的交流，大多通過海軍方面來進行。一看命令，朱芷就知道秦崖是什麼意思了。她倒是可以給秦崖掛個電話，撒個嬌表示不滿什麼的，她和秦崖也不算陌生，對這種軍中安排的潛台詞無比理解。可安蓮氣得不行，影魔部隊可從來不擅長和外界打交道呢，秦崖這擺明了是說你們閃遠點，別給我找麻煩，怎麼能讓安蓮這種自小就以掌握整個未來為目標的人覺得爽？

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正是因為要給當地預備役部隊做宣講和表演，他們三個自然而然要帶上機甲。安蓮通過當地的復星集團成員，包下了一片體育場，也可以進行訓練。他們三個問一個裝甲師借了輛大卡車，將三台機甲裝上，就風塵僕僕地朝著天權港進發了。

卡車剛剛離開東籬基地的警戒範圍，一雙眼睛就盯上了他們。萊昂斯在兩千多公里之外的一個光幕前冷笑著，透過衛星，他能想方設法緊盯著這三個人。安蓮不消說，那是復興海夫納的領導者，雖然還是個年輕女子，但沒有人敢小看這個殺伐果斷，從小就被當作領袖來培養的女子。這些年來，她領導地復興海夫納，也就是復星集團，雖然在組建自己的軍事力量上沒有太多動作，對於政府的滲透力度也下降了，但復星集團在全世界範圍內，對技術體系的把持力度卻與日俱增。大筆的利潤從全世界範圍抽出，支持者復星集團大規模的研究和探索工作。光是月面城市遠望洲，那就是個燒錢的無底洞。按照極權海夫納的幾個經濟師的分析，復星集團過去十年裡，至少給遠望洲提供了5000億元無條件的資金支持，協助他們完善了月面城市的佈局，並且在地面上建立了幾個基地。到去年，遠望洲通過月面上的礦產和能源開發，已經基本保持了收支平衡，要不是還有深空探索者計劃在燒錢，恐怕遠望洲會變成這個世界上人均利潤最高的實體。但復星集團在背後的功勞，卻只有很少部分人知道。

朱芷，機甲師師長，朱政的孫女。這次戰役結束之後，恐怕這個才26歲的女子，就要升少將了。聯邦歷史上，完全憑著軍功邁過將軍這道坎的女性軍官，屈指可數。能夠統領王牌部隊中的王牌部隊的女性，絕無僅有。這些記錄，恐怕將來都會在她身上保存著了。現在，莫亞軍方上下，對朱芷可是恨之入骨。

萊昂斯知道，那是因為莫亞軍方並沒有多少人真正意識到，機甲師的靈魂並不是這個聰明，堅強的女性，而是一個從軍才一年多那麼點的工程師。他的宿敵，林聞方。其實，才打了一年的仗，前後有交集的就那麼幾次，要引為宿敵有些勉強。但萊昂斯知道，要說以前他們還在友好競爭，那經過了漢京的那場驚天動地，險些真的幹掉了岳羽音的爆炸，他們之間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能早一天幹掉林聞方都是好的。

現在能夠有衛星信號，也有賴於兩國都覺得至少暫時戰爭應該收場了。開戰之後，大家都以打掉對方的衛星為樂，聯邦還能保持每天發射衛星，截殺莫亞的反衛星導彈，保證在空中至少有12顆衛星可以調動。莫亞除了兩顆軍事通信衛星和四顆偵查衛星，幾乎全面睜眼瞎了。不少仗打得憋屈，絕對有這部分原因在。可是，現在大家已經連著補發了大量衛星，重新構建起了監視網，反衛星導彈也已經好久不見了，萊昂斯才終於能在凱恩的示意下，調動了一顆衛星，專門用於監控這次狙殺行動。

安蓮、林聞方、朱芷居然一起行動。除了那個叫鄭泰澄的保鏢開著一輛皮卡跟著之外，似乎沒什麼保衛力量了。這種一網打盡的好機會，可不是隨時都有的。萊昂斯現在限於要給莫亞的機甲做程序調整，做測試，不能親自前往，他是感覺很遺憾的。看著那無比重要的三個人一起死去，那該是多愉快的事情啊。

第184章 公路大片

戰爭年代，軍車在道路上不稀奇了。從東籬基地到天權港的公路上，車子不多，十有八九倒是軍車。

雖然打著仗，但莫亞可本本事封鎖聯邦的海疆，事實上，海上交戰，莫亞可是佔不到便宜。莫亞的海軍以火力聞名，但導彈的精度、速度，反應時間比起聯邦都差著不止一個檔次。聯邦國防軍的陸軍空軍建設受制於對軍備更新的重重審批阻撓，沒有充分體現聯邦的技術實力，但海軍可沒這個問題。海軍的建設，只需要軍部和總統府兩支筆簽字，然後讓財政部撥款就行，壓根不經過議會和其他摻雜著太多利益交換的地方。這個海戰都很少看到炮彈的年代，導彈好壞才是根本。聯邦最先進的電子技術打造的導引和火控裝置，高度發達的化工產業讓導彈的推進劑、炸藥都是全球最頂尖的貨色，聯邦海軍平均是大學以上文化水準，碩士博士一抓一把，雖然並不說明戰鬥力，但卻說明智商至少不算很低，畢竟聯邦的大學，可真不是那麼好讀的。如此的聯邦海軍，這次開戰之後甚至有一艘重巡洋艦在有空中支援的情況下打光了導彈炮彈，擊沉四艘巡洋艦兩艘驅逐艦三艘護衛艦外加飛機若干，卻只讓被攔截掉的反艦導彈燻黑了艦橋這種事情。還就是東海艦隊第三分艦隊的手筆。有這樣的強軍駐紮的天權港，就算莫亞方面有心，也不是那麼好封鎖的。

大量的軍用物資，就是從天權港輸送到東籬基地，然後再通過東籬基地分配到各個部隊的。林聞方他們一行行經的這條公路，說是東線戰場的大動脈一點都不誇張。也正是因為和天權港的密切聯繫，這個繁華的城市現在也是東線將士們放假時候的最優選擇。城裡有點名氣的餐廳酒樓夜總會，隨處可見身著軍裝，佩帶著高低不等軍銜的軍人。到了有些場合，階級就不那麼管用了，幾杯烈酒下去，掄著瓶子開了高級軍官的瓢，這種事情可沒少發生，著實讓軍方和天權港的市政管理部門頭痛不已。

作為一部精銳部隊的主官，朱芷和林聞方現在也要開始為這些事情頭痛了。機甲師的驕兵悍將，尤其是最初幾批加入的戰士，本來就都是惹事惹到他們的上司都不願意看到的主啊，雖然後來加入的士兵優等生居多，但學好很難，學壞卻真的是很容易的。朱芷和林聞方不過是呆在東籬基地兩三天，手裡已經攢下了不下兩打投訴和憲兵部隊的紀律處理建議……軍中，向來只有直接上級有資格處置部下。憲兵只管逮人，這就是聯邦的規矩。天可憐見，他們幾個輕車簡從，連勤務兵和衛士都不帶，就是為了不要那麼多麻煩，一行三人，裝作是年輕的中層軍官，一路矇混著玩一陣就好了。沒想到一路上居然都忙著在腕上電腦上批准這個那個，真是不勝其苦。

一路向北，公路的左側是連綿的農田，現在還不到播種的季節，田里種著過冬的一茬作物，稀稀拉拉地看著還是有些蕭索。公路右側，卻能看到海堤、灘涂，以及更遠處的一眼金麟。聞著硝煙的氣味久了，哪怕海風有點腥味，還是讓人覺得一片舒爽。

在這樣的環境裡，大概也只有安蓮，戴著墨鏡，吹著風，開著車，內心一片寧靜。

「知道嗎，之所以我只管著影魔部隊這些人，沒去什麼大建制的部隊，就是怕麻煩啊。影魔那幫傢伙，都是技術宅、腹黑宅之流的傢伙，明著鬧事是肯定不幹的，就算鬧了，也不會有麻煩捅到我這裡來。他們一個個精著呢，害人都不帶被抓住的。」安蓮嘻嘻笑著，說著風涼話。

朱芷惱火地抬頭看了一眼，哼了一聲，繼續埋頭看文件。

安蓮卻悠然道：「這次休戰，時間長的話也不過是三五年，時間短的話，可能幾個月或者半年時間吧。大家溝通往來，互相戒備著，等到戰爭再開始，那就真的是世界大戰了。到時候，我們對面的那些敵人，也會有機甲了。」

朱芷放下了電腦，氣呼呼地說：「哪裡能有那麼快？」

「真不算快。」林聞方先插嘴說道：「莫亞有全套圖紙了吧，通過萊昂斯拿到的。或者，至少是大部分圖紙的比較靠譜的版本？」

「嗯，圖紙當然是做了手腳的。憑莫亞的本身技術實力，吃透這些東西不用太長時間。但是，這恰恰是我當初希望的。」

「消耗莫亞的財力？」朱芷問道。

安蓮點了點頭：「我不知道莫亞最後會拿出什麼版本的機甲來，但從現在我能瞭解到的情報來看，他們至少達到了你們在天池山的那個狀態。驗證機已經有戰鬥力了，就是不知道戰鬥力是什麼水平。」

這是這幾天才拿到的情報，安蓮猶豫了很久，終於下了決心，讓朱芷好林聞方知道。他們是機甲師的主官，將來對抗機甲肯定也是他們領銜。要是這個事情瞞過了，那將來露餡之後的反彈會很可怕。現在安蓮對和兩人的關係，於公於私，都看得很重。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林聞方淡淡地說了八個字，卻很表明他的態度。

「消耗莫亞財力的效果好不好？」朱芷問道。

安蓮平靜地說：「有相當部分零部件和材料，是復星集團能夠掌控的，比如芯片和軍用輕質裝甲材料。過去兩個月，四種相關芯片的採購價格上升了11.29％，兩種莫亞沒有的稀有礦產價格上升22.17％，就都很說明問題。不過，莫亞那邊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我光從原材料沒辦法推知他們的生產和列裝規模，只知道他們現在肯定進展不錯。25天前，包括萊昂斯在內，一共有4名極權海夫納的執行官被召集，然後都在瑟爾帝格附近的天神軍事基地消失。情況不明。」

四台？還是四個小隊？這裡可相差很多呢。林聞方尋思了一會，忽然笑著說：「看你的意思，其實消耗莫亞財力的計劃是成功的，但你不知道會不會給我們找來麻煩？」

安蓮聳了聳肩，眼睛繼續盯著路前方，一副專心開車的樣子。

林聞方笑著說：「你拿出那份莫亞現在掌握了的技術清單給我看的時候，我就盤算過。整個獵人XK-1機甲，如果莫亞想要完全照著圖紙生產那是不可能的。至少有11項基本技術他們完全無解。莫亞和聯邦的技術發展路線差太遠了。但是，要尋找替代技術，或者從現有技術中研發推展，有這麼半年時間也夠了。如果他們足夠效率的話，那麼，我覺得應該已經有基本可以量產定型的型號了。就算性能差一些，勉強也可以用。這不是個軍事問題，更不是技術問題。」

朱芷會意地點了點頭，說：「是啊，以後打仗要是沒機甲，恐怕會很頭痛呢。我們已經給全世界做了榜樣了。」

林聞方點了點頭，說：「無所謂了。其實，我覺得下一次的戰爭什麼時候開始，就取決於莫亞什麼時候能夠將機甲發展到超過我們。他們，以為超過我們。」

「喂喂。前面的山口那裡有情況。」鄭泰澄忽然插入了他們的談話，匯報道：「我看到了瞄準鏡的反光，就一下子，是老手。」

「會是誰？」朱芷和林聞方都看向了安蓮，意思再明顯不過了。安蓮聳聳肩，不以為意。

前面是一處岬角探向海裡，公路沒有繞開而是直接從岬角的巖壁上打了個80多米的隧道過去。岬角前後都是岩石山體，說起來，這裡還真實個埋伏的好地方。不管是隧道裡還是在兩端的山間，都有充分的空間使用各種武器。

「老鄭，準備出擊。」林聞方命令道。

鄭泰澄立刻將皮卡停在了路邊，從車子裡鑽出來，一把扯開後面的貨斗上覆蓋著的防水帆布，露出裡面鋼灰色的機甲來。他只鬆開了兩根繩子，在機甲側面打開了維修艙蓋一按，機甲立刻自動升起全部高度，打開了座艙蓋。鄭泰澄這麼一番舉動，正在觀察著這邊的潛伏者們立刻暗叫不好，立刻準備將伏擊變成強攻。他們甚至還沒明白過來，到底是什麼讓他們暴露了。一瞬間的瞄準鏡反光，他們可沒想到鄭泰澄居然敏銳到了這個地步。

跟著他們身後的其他軍車看到這幅樣子，也紛紛停下了車。這些軍人大多都是從東籬基地過來的，自然知道機甲師的名號。看到鄭泰澄一下子展開了戰鬥狀態，也都提著武器下了車，衝著鄭泰澄喊道：「喂喂，什麼狀況？有人攔路打劫？」

雖然是開玩笑的口氣，但那種隨時準備幫忙的樣子，讓鄭泰澄還是很有好感。

兩發火箭彈衝著這邊飛來了，一發瞄準了鄭泰澄，一發瞄準了林聞方、朱芷和安蓮所在的那輛卡車。

「我靠！這誰啊，那麼猛。」跟在鄭泰澄背後準備幫忙的那個聯邦軍事壓著自己的帽子趴在了地上，毫不猶豫地衝著火箭彈飛來的方向射擊。

第185章 以牙還牙

看到鄭泰澄搶先展開機甲，潛伏在公路上的莫亞特種部隊的戰士們還不覺得什麼，但在衛星上遙控指揮著的萊昂斯卻已經知道大勢已去。

特種部隊的火力很強，一開始連續兩枚火箭彈之後，重機槍、榴彈發射器之類的武器全面開火，想要一下子打蒙了對手。但又一件讓人無法理解的事情發生了，林聞方的機甲直接掀開了卡車的頂蓋跳了出來，連連射擊，打爆了當面飛來的火箭彈，並且對莫亞的特種部隊形成壓制。機甲一下子跳到了卡車前方，變成了一面盾牌，任憑莫亞的特種部隊火力再強，但除了榴彈發射器的打出來的那些30毫米爆破彈，其他口徑的玩意壓根對機甲沒什麼作用。哪怕是30毫米爆破彈，也不過是讓機甲的外層裝甲有些損毀罷了。

可是，林聞方分明還在卡車的駕駛室裡啊。鄭泰澄從停車到展開機甲用了將近一分鐘的時間，林聞方卻沒有這點時間，那直接躍出的機甲只說明一件事情：可以遙控。機甲操作的複雜程度，大家都挺清楚明白的，不然機甲部隊也不會需要10天以上高強度訓練才能讓戰士們僅僅掌握基本戰術動作……何謂基本戰術動作？無非是走路、跑步、跳躍、射擊以及基本的出拳、劈刺等等。莫亞在戰場上多次遭遇機甲部隊，非常理解機甲的威力和操作者的水平有著直接的聯繫。哪怕機甲師沒有擴編之前，差不多也是個別幾個人帶領著部隊動作。一個優秀的指揮官，一個優秀的戰士的地位，在機甲部隊裡尤其凸顯，而由於機甲的保護，這部分優秀機師只要不碰到什麼特別艱難的情況，總能存活下來，然後變得越來越強大。

萊昂斯因為正在測試機甲，差不多將所有收集到的機甲師有關的視頻都看了一邊，能估計得出從貨艙裡跳出來然後立刻進行精確射擊，到底是多高難度的事情。他的瞳孔緊縮了起來，一個可能性從他的腦子裡冒了出來：如果這不是遙控呢？

既然知道特種部隊已經沒什麼用了，萊昂斯自然不會再給予任何關注，僅僅是歎了口氣，就從操作台前站了起來轉身離開。

但在公路那邊，莫亞的特種部隊卻已經陷入了絕境。

「波羅，壓制火力。凱斯金，你帶著其他人立刻給我撤離。快，被盯上了就完蛋了。」

「隊長，再補上兩顆火箭彈。」

「起爆……讓聯邦崽子們吃點苦頭。」

一片焦慮的呼喊聲中，莫亞人毫不猶豫地按動了起爆按鈕。一連串沉悶的爆炸聲在隧道裡響起，大堆的煙團從隧道兩邊噴湧而出，夾雜在其中的還有剛才處於隧道中的人和車輛的碎片。看著爆炸的情況，估摸著幾十號人十幾輛車的損失是至少的。一旦覺得陷入絕境也就完全不在乎目標到底是誰了。鄭泰澄的機甲上只有突擊步槍，他直衝上來，頂著莫亞人的火力不斷掃射，雖然對於處於制高點的莫亞特種兵一時也沒什麼辦法，但強大的壓制火力已經足夠讓莫亞人無法充分發揮火力優勢了。

他們已經呼叫了空中支援，一架攻擊機已經從東籬基地出發，然後直接開了加力朝著這邊趕來，海岸警備隊、海軍也動員了起來。對方的特種部隊肯定也不是準備來執行敢死隊式的任務的，必然有他們的撤離手段。靠著周邊部隊進行封鎖會比較簡單。

「林聞方……你的機甲……」既然萊昂斯覺得裡面有問題，對機甲更為熟悉的安蓮自然不會無動於衷。

「短促應急智能程序。能夠在我的命令下，應急15秒。然後就只能遙控了……這是火羽的離線模式的一部分。」林聞方淡定地解釋道。

「這個，你回頭得給我們都裝上！」朱芷同樣淡然，然後她就通過卡車駕駛艙的通道，鑽進了後面的艙室，駕駛自己的機甲也跳了出來。安蓮嘻嘻一笑，說了聲：「我也要哦。」一樣去開機甲了。

林聞方這個時候倒是束手無策。機甲的座艙只能從正面打開，而他現在跑到前面去就是找死。不過，已經有3台機甲出戰，他倒是可以保守一點，躲在駕駛室裡坐享其成。林聞方的心裡多少有些不爽，自己還沒去找他們的麻煩，倒是對方又不依不饒地找上門來了。

從兩國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到底算是有沒有和平誠意嘛。而要是考慮到極權海夫納和復星集團的關係，那對方的吃相未免太難看了，這麼不依不饒地，而且這次的行動，其實非常草率。對方雖然盯上了他們三個，但卻全然沒想到行動失敗會怎麼樣。如果林聞方是對方特種部隊的指揮官，一旦被發現，立刻先撤離再說，怎麼也不冒險向優勢敵人攻擊。或許，對方是覺得機甲並非不可戰勝吧，但這種把握又是從何而來？對方採用的武器，來的人數，都顯示了那不過是一支普通的特種部隊罷了，連針對性的準備都欠奉。當然，要是讓對方真的成功地等林聞方他們一行進入隧道了就引爆，這種疑惑也就都不存在了。反過來想想，對方能夠在交通繁忙的這條公路上做手腳，其實花費的心思還真不少，道路安全隱患的問題倒是凸顯了出來。

現在的這種戰鬥，對林聞方來說，可就真的有些無聊了。他帶上了耳機，直接開始和火羽通話。

「你的警戒圈呢？」林聞方抱怨了一下。

「1000米……敵人距離你現在的位置超過1600米呢。」火羽不緊不慢地回答道。

林聞方歎了口氣，這還真不能怪火羽，好像。規則可是他定下的。「這幾天的對話你都聽到了，能根據現有信息進行數據分析檢索嗎？」

「已經開始進行了。極權海夫納組織暴露出來的是兩個人，一個是萊昂斯，一個是凱恩。已經根據兩人的基本履歷、通信記錄、職業記錄等等進行檢索，尋找交叉關聯的點。但由於莫亞的系統比較繁瑣，各個數據庫的同步性不強，需要更多時間才能形成基本判斷。就目前已經掌握的資料來說，確認有80％可能為該組織成員的個人有17人，企業29家。你可以用下調概率基準的方式來擴大這個範圍。」火羽似乎有點得意，語速加快了那麼一點點。

林聞方哈哈一笑，說：「幹得好。把名單給我吧，我怎麼也得去找一下他們的晦氣了。」

火羽忽然又提示道：「根據安蓮小姐提供的信息，我比對了《人類》遊戲中的科技樹，發現科技樹很大程度上是所謂宇航科技發展譜系的簡化版本。《人類》遊戲能夠提供相當多的資料，如有可能，我希望能夠嘗試和MARS接觸，或者更進一步，融合MARS系統。」

林聞方沒有吭聲。從邏輯判斷上來說，這是個好主意。但對於火羽的擴張要求，林聞方始終是很謹慎的。他仔細想了想之後，還是否決了火羽的提議。「我可以想辦法攻破MARS的外圍系統，讓你和MARS來接觸。但是，由於復星集團本身對人工智能的研究和理解，我不建議你取代MARS系統。那意味著你必須將很大一部分計算組件放到他們的服務器上去，那樣，我就沒辦法保證你的安全了。」

火羽立刻回復：「認可你的說法。對融合MARS，不再作為備選方案之一。」

林聞方鬆了口氣，繼續說道：「另外，我想瞭解一下復星集團的技術譜系，以及和莫亞方面的技術體系的對比。」

火羽沉默了半天才回復道：「前者，從你和安蓮小姐現在的關係來說，你直接詢問獲得回答的可能性很高。對於後者，從對莫亞的系統性研究來說，可能莫亞自己都沒有答案。如果僅僅通過網絡手段來分析研究，需要的時間可能超過一年。您確定要進行嗎？」

林聞方搖了搖頭，說：「那算了。我只是，不想那麼簡單就放過莫亞。他們，真他媽的過分啊。」

「另外，就目前情況來看，極權海夫納在聯邦境內有分支機構。天權港就有，和這一次的襲擊事件很有可能有關聯。是否進行進一步的調查？」火羽提醒道。

「這個情況，聯邦方面知道嗎？」

「使用你的保密級別進行了探查，並不能確認聯邦的情報機關對此有瞭解。機構名為：金色池塘，屬於夜總會類型娛樂機構。陸續出現在當地公安部門、公安部、槍械管理局等機構的數據庫中。但在情報機構的初步數據庫裡，未能發現該名稱。」

「那倒是可以去看看。」林聞方聳了聳肩，說：「前面打完了沒？打完了收工了。」他這句話倒是對朱芷和安蓮他們說的。

這種小規模的戰鬥毫無疑問，結束得非常短促。不過，由於鄭泰澄先行出手，距離又比較遠，還是讓對方跑了幾個。林聞方眉頭皺了皺，但卻沒有將金色池塘的這個消息告訴安蓮和朱芷，他覺得，還是裝作是意外碰上比較好。不然，他到底如何解釋火羽太過強大的情報分析能力呢？

第186章 爭奇鬥艷

在公路上發生這樣的惡性事件，不管是天權港還是東籬基地，都極為震怒。這畢竟是維護東籬基地補給的重要通道，雖然在後方，一直沒有太嚴密的守衛，卻也不能出這麼嚴重的事故啊。東籬基地那邊，就是用「事故」來定義這件事情的，他們調出了沿途幾乎所有的視頻，動用了大量的分析工具來尋找蛛絲馬跡，這才發現對方絕對是早有預謀。光是在隧道裡敷設的炸藥，加起來就有一百公斤。重量本身並不說明問題，但對方的敷設卻是先斷隧道兩邊，斷絕出路之後在中間集中引爆，讓威力充分發揮出來的方式，100公斤炸藥分設了至少數十個炸點，這可不是短時間能做完的，按照專家的說法，人家一個小隊的特種部隊至少在隧道裡專門花了三個小時以上布設這些炸點。越是追查越是發現這是一次裡應外合的嚴重的破壞行動。

對林聞方他們一行來說，這事情也夠倒霉的。作為事件的直接參與者，朱芷和安蓮剛剛表現出一點想要追擊的意圖，指揮部的直接命令就來了：原地待命。然後，他們就在原地，加上鄭泰澄一共四個人，正好一起開啟了機甲上的電腦，連上網絡，開始打牌……一直等了兩個小時，來自方面軍指揮部的特戰部隊、憲兵部隊和軍情部門下屬的調查科的人才陸續到來。也虧得朱芷、林聞方和安蓮、鄭泰澄他們軍銜都挺高的，在軍中深孚眾望，對他們的陳述只是簡單錄音存證，提取了機甲上的戰場信息儀數據，調查科的人就向幾人敬禮讓他們離開了。不然，這種嚴重的情況，有關人員至少得滯留24小時，到整個事情有個眉目再說。

機甲師的人也得到了消息，霍滌等人都已經在天權港了，這些單身漢從來就不太安分。倒是邰清遠、肖志強他們幾個，都乘著這個比較長的假期回家看看，或者是回到原來的部隊，和老戰友們打個招呼。林聞方他們一行剛到天權港，穿著一身帥氣的皮裝的霍滌帶著兩三個部下就等著了，關歡稍後也趕來了。

「霍滌，這幾天你可沒少惹事。」林聞方捶著霍滌的胸口，哈哈笑著提醒道。

霍滌有些不好意思：「一直在玩機甲，以前那些本事有點生了，下手沒收住啊。給你們惹麻煩了。」

「當心點吧。一幫人盯著我們呢。」林聞方無奈地說：「別回頭被友軍或者憲兵打死了，多不好看？想幫忙都幫不上了。」

和大家嘻嘻哈哈著，林聞方已經強調了一遍紀律。大家也都一半玩笑一半認真地答應下來，這種兄弟般的交情，是朱芷這樣的女性主官沒辦法相提並論的。對此，朱芷從來就很淡定。平時管理部隊的時候，這類工作她大體是依靠邰清遠來做。在林聞方回到部隊之後，這些問題自然是這個副座接管。林聞方並不刻板，對於紀律問題，雖然抓得很緊，但卻很有手腕。對憲兵方面，他總是硬頂著壓力，報上去的處分都是最低限度的。對此方面軍指揮部的憲兵部門很有意見。但在機甲師內部，處分經常要比報上去的處分嚴厲兩個檔次，但多數都是以訓練加量，勤務之類的方式來執行。現在大家休假中，大量的這類處分都記錄下來，訓練加量的處分，一些士兵們自覺就在天權港或者其他地方執行掉了。機甲師內部的氣氛十分和諧團結，倒多數是林聞方等人的功勞。

一個士兵將卡車開到一邊，他們已經準備好了另一輛卡車，將四台機甲都挪上了那輛卡車。但看到那輛卡車，林聞方他們都快笑噴了。那居然是一輛戶外演出車，只要展開了，自然而然就是音響、燈光系統俱全的舞台，蓄電池等設備都非常完備，甚至有一套汽油發電機。所有這些設備都裝在一個全尺寸的集裝箱裡。前面打開是舞台，後面則是存放道具的空間，自然，現在沒什麼道具可以存放，正好能放下幾台機甲。卡車車頭和整個大集裝箱的外殼，都有著非常誇張的噴塗，看起來，像是繪製出了一隻在噴著藍色火焰的青蛙。

關歡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臨時能租到的車子裡，這是最大而且設備最齊全的了，有發電機，有工業標準的輸配電系統。這個外觀嘛，就不要挑剔了。」

安蓮撇了撇嘴，說：「無所謂啦，早說呢，我去問海軍要車子用。現在也就無所謂了。」

霍滌聳了聳肩說：「在城裡活動，還是不要開軍車好。到處都很麻煩，我懷疑天權港現在有一個憲兵師，他媽的到處都是他們的人。等下找地方換便裝好了。我們……晚上到哪裡樂呵下？」

林聞方笑著說：「你們先來的，地頭都摸熟了吧？你們安排吧。」

「那沒說的，金色池塘。天權港最熱鬧的場子了。」

林聞方不動聲色地說：「好啊，那就這麼辦吧。你們……這是誠心要師座和我好看啊。我買單好了。」

看起來其樂融融的場面，倒是讓朱芷和安蓮起了疑心。林聞方可不是個冒失的人，而且，總是考慮得比較周詳。一般來說，他絕不會讓同行的女士感到難堪的。但他今天居然問都沒問就答應了去夜總會……

一個平時做事一直非常有條理有原則的人，其實是非常好推測的。當他偶爾越過自己的那條線，那必然是出了什麼狀況。朱芷暗暗給安蓮使了個眼色，卻看到安蓮有些奇怪地看過來，兩人相視一笑，瞬間就達成了默契。

「不管是什麼地方，總得讓我們洗澡換衣服吧……另外，好歹也得有地方買衣服吧？」朱芷懶洋洋地說。「你準備讓我們開卡車去做這些事情？」

「師座您放心，當然是準備好了的。這卡車，自然是交給小盧了。留幾個人押車。都是好手。我們去找地方樂呵的，又不是去砸場子的，不用太多人呢。」霍滌笑嘻嘻地接過話：「這邊我自然是準備好了車子給師座的。喏？這不正好來了？」

一輛「銀色魅影」穩穩地停在路邊，讓朱芷也不由得驚訝了一番。「銀色魅影」是伊頓公國出品的全球頂級豪華房車，全部是限量定制的，只出售給頂級富豪。安蓮倒是買得起，但她對這種低技術含量的手工製成品興趣不大，聯邦據說擁有「銀色魅影」的不超過100個人。天曉得霍滌是從哪裡借來的這個車子。

「你在這邊人脈很不錯嘛。」朱芷語帶嘲諷。

霍滌卻像是完全沒聽出來這層意思似地，還洋洋自得地說：「還好還好。這是我一個長輩家裡的車子，我說是用來接待您和副座，才能借出來。軍民魚水情嘛，伯伯也要表示一下對聯邦英雄的敬仰之情。回頭，伯伯他說還要親自登門拜訪……我不知道師座和副座的安排，這不也沒敢答應下來嘛。」

「霍理炆？那是你伯伯？」林聞方掃了一眼腕上電腦，將名字讀了出來。

霍滌咋咋呼呼地讚歎道：「副座，您太神了，這速度真叫快啊。」

「銀色魅影的客戶名單數據庫才16位密碼，跟沒有一樣……」林聞方聳了聳肩。大家也沒覺得意外，林聞方這方面的超卓技術，怎麼算都不過分的。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衝進天權港的市中心。朱芷和安蓮對自己的品味都很拿得準，也都沒反覆試衣服的興趣，非常速度地刷卡買好了從內到外，從頭到腳的一身。連指甲油的顏色都搭配好了。這種效率著實讓一眾部下張口結舌，從沒見過這麼買衣服的女人。但畢竟是師座和地位恐怕只比師座更高的影魔部隊的老大，一大幫人不敢說什麼，但看向這兩個女人的眼神都有些乖乖的。林聞方在衣著方面恐怕更不講究，加上晚上去的那種場合，恐怕對男性的著裝是最沒要求的，林聞方挑了式樣最樸實無華的一套西裝了事。可沒想到，這套西裝居然是店裡最貴的貨色，在那家男裝店裡，駐店的裁縫師傅略作修改，整套西裝完美貼合，讓林聞方顯得低調卻不容忽視。這恰好也符合這位副師長的氣質。他們來到熙雲大酒店在天權港的連鎖分支裡，包了整整一層，一直到晚上8點多才好整以暇地出發。

在酒店大堂集合的時候，林聞方才發現，朱芷和安蓮兩人，今天很有點爭奇鬥艷的意思。朱芷身著一身皮裝，亮色的皮褲將她長腿的曲線勾勒得異常惹火，短靴很有些西部風，腳尖、腳跟都有整塊的金屬飾件，用來踢人踩人也很好用。上身是一件V字領，開口很低，露出胸前一片白膩，有亮片綴飾卻不顯的浮誇的針織衫。再加上深色的煙熏妝、亮閃閃的耳環和銀色的項鏈，活脫脫一個夜店時尚人士。這番打扮，看得大家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相比之下，安蓮看起來低調了好多，只是一身銀藍色的小禮服裙陪著灰色的絲襪而已。但她帶在胸前的項鏈上綴著的那顆鑽石，大概就價值數千萬……安蓮的身份擺在那裡，怎麼都不可能戴假貨吧？

這兩個女子站在一起，一個英姿颯爽，一個嫻靜宜人，實在是相得益彰。

兩人很默契地一人挽起林聞方的一隻手，就這樣分別在林聞方兩邊。林聞方想要撓頭卻騰不出手來，這個表情卻是十分尷尬。霍滌吹了個口哨說：「副座……兩位女士這麼耀眼，我們今天要做好戰鬥準備啊。」

第187章 事為反常

到了「銀色魅影」的車上，霍滌很自覺地做在了駕駛席上，將後面的寬闊座艙留給了三人。車子開起來之後，朱芷玩味地看向林聞方，問道：「你到底是什麼打算？不解釋清楚了，小心我們把你的所有盤算都打爛哦。」

林聞方一怔，連忙辯解道：「哪裡有什麼打算？去玩而已嘛。要是你不喜歡這種場合，那倒是早說啊。」

朱芷眉毛一揚，說：「你壓根不是喜歡這種活動的人。平時你怎麼和別人打交道的，我還不知道嗎？要不是別有所圖，你會答應得那麼爽快？好歹會先問問我們的感受的吧。你要是不說，呵呵，你覺不覺得，在那種場合，我們兩個可以搞得天翻地覆？」

在這類娛樂場所，有魅力的女性的殺傷力不容小覷。哪怕是略微挑撥一下，就足以讓那些身體裡的酒精、荷爾蒙和腎上腺素同時過量的傢伙們嗷嗷亂叫了。平時她們兩個素面朝天，穿著軍裝的時候都明媚動人，更別說今天精心打扮過，從裡到外都煥發著耀眼的光芒。以今天朱芷和安蓮所表現出來的魅力值，想要將整個金色池塘翻過來絕對不是難事。

林聞方頓時糾結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那裡可能是敵人的一個據點。」

「啊？你怎麼知道？」朱芷驚異地問道。她看向安蓮，安蓮果然是搖了搖頭。她們兩人的知情級都很高，如果情報局方面對敵人的情報站之類的判斷，肯定都會通知到他們。尤其是天權港這邊，現在算是十分敏感，大量聯邦軍人出入，情報機關不可能對這類場所不進行初步的檢錄。

林聞方無奈地將自己瀏覽火羽的情報分析得出的結論大致說了一遍。情報機關要查實一個敵人的情報站多數是從個方面入手：情報渠道、人員、經費等等是關鍵因素，現代社會的人員和信息流動非常頻繁，所以，除非是有非常重要的機密信息暴露，不然情報機關不可能有人力物力進行調查。除非，如以往的某個超級大國那樣，對幾乎所有的信息流動進行監控，設置相當多的關鍵詞，然後再進行半自動或者是人工的過濾。聯邦在這點上是做不到的，林聞方在信息安全委員會工作過之後，對此有著非常深刻的體會：聯邦在信息隱私方面的保護做得很不錯，透明度也很高。常規的工作方法，大概是很難將金色池塘這種有著明顯的本地組織特色的機構列入認真審核的名單的，也沒有足夠重要的情報讓情報機關產生懷疑。

但是，火羽採用的不是這種工作方法。她將所有有關聯邦軍方的部署信息和莫亞方面披露出來的情報相對應，也和莫亞採取的明顯的預先針對部屬行動相對應，機密情報雖然事關重大，但決定兩軍交鋒態勢的大部分情報，其實都能通過各種渠道瞭解到的周邊信息拼湊起來得到。將幾個不同部隊的人的說法湊合湊合，一場戰役的部署也就基本出來了。不管是聯邦還是莫亞，這種情報收集匯總工作，都是重中之重。

通過計算所有有關信息的平均相應時間。她發現，天權港和東籬基地的信息，莫亞方面的平均響應時間很一致，然後就找到了天權港這個關鍵點，這是東籬基地和天權港駐紮的海軍部隊最大的交集。然後，她分析那些只有在兩個基地裡駐紮的部隊才可能瞭解到的信息，將相關人員都列出來，然後用行動拓撲圖進行分析，將人員流動，情報流動的地理、交集等信息全部綜合起來進行分析。將所有對相關情報有知情權的軍官和士兵們綜合起來來，來自東籬基地和天權港的人有交集的地點，在天就有相當多處，其中最大的一個交集點就是這個金色池塘。從收集情報的便利性上來說，毫無疑問這個地方最方便了。

綜合起來說，這是一個非常複雜的，有幾層信息過濾機制的分析方式，也只有通過程序才能發現其中端倪。如果讓人工來進行這些信息的篩選，恐怕把人累死了都不會有什麼發現。當然，火羽提供的僅僅是一個可行性，覺得這地方概率很大。但具體如何，還是得看他們親身探查的結果了。

安蓮皺著眉頭說：「你不早說，早說了我們還能帶點裝備，以防萬一，現在這樣子怎麼辦啊？」

林聞方翻了翻白眼，嫌棄地說：「如果你值得是那種夾在兩腿之間，或者其他更讓人瞎想的位置的小武器，那還不如不要。」

安蓮臉一紅，她分明發現林聞方朝著她禮服的V領底端瞄了一眼。

朱芷倒是很無所謂地揶揄道：「高科技妞你就別瞎操心了，我們可是帶著隊伍進去的。再說，憑著本身的身手，我們都能幹翻一大批了。不怕的。」

安蓮頭痛地說：「好啦，無所謂。這種分析方法我可從沒聽過，到底靠不靠譜，今天等下就知道了。如果真能起出敵人一個情報站，那你可立了大功了。」

「金色池塘」就在海邊，靠著天權港的民用港區，一邊是繁華的商貿區域，另一邊則是一長條精心維護的沙灘。很多人都喜歡把宴會或者娛樂活動放在沙灘上進行。大號的帳篷天幕下能夠容納幾十號人，擺開一席盛宴不是問題。

林聞方他們一行到的時候，正是整個金色池塘人流量最誇張的時候。他們一行加起來有二十多個人，除了要看守車子的幾個，其他全都暗藏了武器進去的。鄭泰澄還是自己開著輛車，保持一定距離地監控整個場面，有一幫人可以指揮，以他的經驗在安保方面斷斷是不會再出問題了。

雖然是夜總會，但自帶女伴這種事情也並不少見。經理找了個最大的包間，在領班準備去叫人進來讓他們挑的時候，林聞方已經將腕上電腦打開，將遙感芯片貼片帶在了手指上。之前和血痕組織，和萊昂斯在電力系統上的一番對抗之後，他讓人定制了可以將遙感芯片貼在手指上的玩意，雖然肯定沒有直接植入皮膚下面那麼不引人注意，但只要不讓人盯著手掌看，也不容易發現。

剛準備連上金色池塘這邊的網絡，林聞方微微咦了一聲。

「怎麼回事？」朱芷問道。

「做這邊的網絡的傢伙，絕對是莫亞人。」林聞方很有把握地說。每個程序員都會有自己的習慣，來源於自小開始玩電腦的習慣，來源於教育體系，與周圍的同行的交流探討等等。一些具體的習慣可能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但林聞方累積了很多網絡戰的經驗，對於各路程序員的習慣瞭如指掌。表面看起來，金色池塘這邊一切如常，也就是個生意興隆的夜總會罷了。但從這邊的網絡安全設置上，林聞方卻嗅到了點異樣的氣息。

意識到林聞方、朱芷和安蓮似乎在做些有趣的事情，盯上了金色池塘，霍滌越發來勁了。他不動聲色，像是有些焦急地催著上酒上水果和其他食物，將注意力全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他們幾個圍攏著一坐，將林聞方他們幾人包在中間位置，等閒都看不到他們在做什麼。

「這裡可能是莫亞的一個情報站。你們等下分頭分批出去，反正隨便找什麼理由，想辦法把這棟樓摸一遍。」林聞方吩咐道。

安蓮聳了聳肩，說：「我的人也會很快趕過來支援的。」剛才她就給手下發了消息，影魔部隊的技術偵查能力，要比機甲師的人強上不少。

林聞方點了點頭，說：「大家低調點，小心點，別被看出來。」

不一會房間裡就多了鶯鶯燕燕一大批女子，戰爭年代，其實這類服務業的水準反而是上升了……這是霍滌的經驗之談。大家很淡定地選了各自的妞，一邊唱歌一邊喝酒，一邊業務熟練地動手動腳，但打電話的打電話，上廁所的上廁所，去找撲克牌的，去買煙的，除了林聞方、朱芷和安蓮，其他人差不多都出去了一遍。然後，霍滌打了個手勢：果然有蹊蹺。

霍滌本身就是近身格鬥、潛伏滲透方面的專家，當仁不讓地就去探查了。而他出去之後不到一分鐘，鄭泰澄跟了出去。有他們兩個當尖兵，林聞方他們就可以繼續淡定地在這裡若無其事地等待。不過，林聞方也沒閒著，別人看起來，似乎他在和兩個美女愉快地聊天，好像是一些和交通、旅遊有關的話題。林聞方身姿挺拔，看得出來有一副絕好的身體，卻又透露著濃濃的學術氣息，看著也的確有些旅行家或者是動植物方面學者的派頭。而他身邊的兩個女士，那個穿皮衣的似乎對這些話題不以為然，但不時插進去一句，尖銳卻又恰到好處，顯然也不是無知之輩，那個穿著小禮服裙的，看著像是嬌生慣養的大家閨秀，可嘴裡冒出來的大堆術語，著實讓人有些憋悶，完全聽不懂……大概，也就是他們三個，能如此歡快地聊著晦澀的話題吧。

不管房間裡的那些人看到了些什麼，恐怕都不會想到林聞方現在正在破解金色池塘的系統。他的兩隻手分別搭在朱芷和安蓮腰上，指尖輕輕彈動，一連串的程序行就這麼出現。林聞方那副動過手腳的眼鏡，還有天耀製造為他度身定制的能顯示幾行程序的隱形眼鏡結合在一起，足夠他進行網絡攻防作業了。

要分心二用，林聞方此刻其實是高度緊張的，渾沒有注意到他現在使用的「鍵盤」，正因為他的手指律動，脾氣越來越壞。

第188章 他山之石

林聞方長舒了一口氣。他用了不少時間在這家夜總會的系統上，靠著無線網絡入侵可是個技術活，沒有太多的流量可以用，反饋也很混雜。進入了系統，看到網管的電腦桌面，林聞方開始翻查起電腦裡的其他內容，一些書籍、教材等等，都是這個網絡的管理者的身份佐證。這傢伙是莫亞人毫無疑問，但聯邦語的書面用語已經很中規中矩，完全看不出生澀的痕跡。林聞方大致掃瞄了一下，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也沒有留下什麼情報傳輸的痕跡。

林聞方不知道的是，實際上從他當初幾乎單槍匹馬破掉了血痕的納米程序行為理論為基礎的那些工具開始，不僅莫亞方面，連聯邦方面都對系統安全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尤其是情報部門，三令五申地要求做好各種網絡安全準備工作。將用於收集整理情報的電腦和其他系統分開，已經是很基本的要求了。

看著林聞方微微搖了搖頭，朱芷和安蓮都明白了過來，收穫不大。

忽然，包房外面有些吵吵嚷嚷的聲音，林聞方和朱芷相視一眼，知道應該差不多是霍滌動了手了。這裡是情報站的話，那隱藏在大樓裡的地方肯定有人值勤，一個陌生面孔闖進去不打起來才怪呢。但林聞方和朱芷卻都不太擔心霍滌的安全，有準備打無準備，霍滌知道他在做什麼。

過不了幾分鐘，一個看起來極為沉穩的中年人，穿著夜總會的經理制服推開了包房的門，向大家抱歉，說是出了點電路故障。但這個來者的眼神卻在四處游弋，想要從他們身上看到些什麼。

「唉，都在這裡了嗎？為了表示歉意，我們這邊給大家每人贈送一杯香檳。也就是個意思，大家也不必放在心上。」中年人恬淡地笑著說。

「這種好事千萬別漏了我啊。」霍滌和鄭泰澄笑嘻嘻地推開門進來。兩個人手裡拿著幾本雜誌，還有香煙和打火機。看著朱芷和安蓮兩人那副閒適的樣子，以及房間裡少有的清新空氣，中年經理若有所思，腦子裡迅速補全了整個故事……這兩位自帶的女士不愛煙味。

中年經理迅速告辭，然後不到五分鐘，香檳來了，直接送來整整三瓶沒開的，要怎麼處理就自便了。這個經理，乃至這個金色池塘，單單從經營上來說，還真有可觀之處。

外面有些吵吵嚷嚷的，安蓮忽然吩咐道：「霍滌，麻煩你去說一下，我們挪到外面沙灘上去吧。這裡有點悶。」

安蓮剛收了條短信就這麼說，那估摸著是她的部下到了。現在這裡的大大小小的房間，恐怕全都被監聽了吧。

他們在那些無聊的話題上消磨著時間，一直到都挪到沙灘上之後，林聞方才悄悄地問道：「情況如何？」

霍滌淡定地說：「二樓後面有個小電梯，直接通往地下。地下一層圖紙上沒有，應該是自己搞出來的。我和教官從通風管道進去，幹掉了兩個人，掃了一袋子的儲存卡和硬盤出來了。沒有再搞什麼破壞，怕這地方他們自己有最終措施，把大家全報銷進去不太好。」

林聞方笑著說：「幹得好，回頭我們回去做情報分析。」

霍滌連忙告饒：「別，副座，千萬別。這麼偶爾玩一把沒什麼，別忘了我們還在休假呢。要是不著急，假期完了再說好不好？」

林聞方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那就再議啦。」

既然在沙灘上，小盧很主動地將那輛演出車開了過來，完全展開，燈光和音箱效果可不比室內差。他們一大幫人高呼喝鬧，沒心沒肺的樣子，讓金色池塘裡注意著他們的那些人最後的一點疑心都打消了。剛才進入他們包房的那個中年經理，就是這個情報站的負責人譚岸，他是華族，但在莫亞出生，對聯邦的認同感幾乎沒有，反而由於從小到大的經歷，變成了一個極端的反聯邦份子，也是莫亞精心培養的情報官員之一。要說地位，已經能在莫亞的情報局系統裡排進前十，如果不是情報官員保密的需要，現在他的身份地位，要比一些部長、議員都高。當然，在莫亞那樣的獨裁環境裡，部長還好說，議員只是看起來地位比較高而已。

譚岸對身邊的人說：「那幫人，真是玩得開心啊。連演出車都帶來了，你看著他們點……別玩太瘋了。今天……唉，這事情真不知道怎麼辦呢。我們這個情報點，算是辦不下去了。」

譚岸不知道，林聞方他們一行可以放肆地聊天笑鬧，最大的依仗就是那輛演出車。四台機甲在裡面，別說是夜總會保安隊伍加料攙和進一點莫亞特工，就算真的和精銳的莫亞特戰部隊接火都不用怵半分的。四台機甲，在林聞方、朱芷他們幾個手裡，那是足以斬將奪旗的威力呢。

心裡有著掛礙，要真的玩到多開心，是不太可能了。他們在沙灘上呆到12點多就閃了，理由也很簡單：衣著單薄的安蓮覺得冷了。雖然有大衣，有帳篷，有演出車上的熾熱的大燈，但畢竟還是冷啊。他們一行人趕緊就撤回了酒店。

林聞方迫不及待地將那些儲存卡和硬盤連接上電腦，然後就讓火羽出手進行初步分析。他倒不是懶，而是火羽原先就對金色池塘進行過一番瞭解，有一些原始數據可以和這些資料相互驗證，看看之前的判斷是否合拍。

火羽分析了一陣之後，將所有這些數據做了編目，和她之前分析的情報平均響應時間的拓撲圖合併了起來，金色池塘的情報工作流程似乎一目瞭然了。至於情報是怎麼送出去的，現在這年頭沒有人會太糾結這個了。商業加密手段比幾十年前最高端的軍用密碼都牛都複雜，無所不在的網絡，總有辦法把東西送到目標手上。

林聞方歎了口氣。這事情其實和他沒什麼關係，情報工作不是他的強項。可是，看著這些其實都零零碎碎的消息，被別人那樣利用起來，心裡也不會好受。敵人的聰慧，就是自己和戰友們的悲哀啊。林聞方倒是對主持這個情報站的人有些刮目相看起來。這種分析方法說起來簡單，風險也不大，只要能和聯邦的士兵有交集，隨便什麼產業都可以，只是夜總會這種場合更容易一些，各種各樣的消息就這麼來了。但是，要能夠條分縷析地將一地碎片拼湊起來，這需要多強的邏輯和多豐富的想像力啊？同時，因為情報的收集和整理側重點還得符合戰場需要，這個情報團隊的負責人要麼是有對戰略戰術非常精通的長官提點，要麼就是自己本身這方面就很強。這是一個幾乎全能的情報參謀人才啊，雖然沒有直接比較過，但林聞方感覺得到，這個譚岸的水準，恐怕至少不會比機甲師現在的情報參謀宋楚來得差。

細究這些情報的組織方式的時候，火羽又提醒道：「你要是有空，看一下他們自己寫的數據組織程序吧，裡面的算法邏輯很有意思。雖然不是人工智能的典型作品，但已經有了些樣子，某方面來說，要比一些所謂的人工智能都來得強呢。」

林聞方也看出了這點，點了點頭。對方的程序談不上精練，明顯能感覺到對方是在腦子亂糟糟的情況下被逼無奈在幹活，很多地方甚至是編寫程序的人不願意跳回去該，隨意地繞過了原來的程序行，另起爐灶，讓程序的結構很妖異。但是，從頭到底貫徹著的，還是強大的算法功底和清晰的思路。林聞方一遍遍讀著程序，有些沉醉其中。他已經好久沒看到那麼讓人動心的程序了，能夠讓他真正學到點東西的程序。

說起來，林聞方還一直沒有問過，智策公司背後那個最終將MARS定稿的傢伙到底是誰，就目前來說，他接觸過作品的優秀程序員，可能也就是這兩個人他十分有興趣去見一下，好好聊聊吧。

林聞方知道，這是自己選擇的路，沒辦法。自己要分心在機甲、系統安全、武器裝備硬件和後台程序等等領域，分在純粹的程序領域的時間和精力自然就少了。而且，現在局限他的並不是程序的操作和編製能力，而是最核心的算法。林聞方在數學和物理上很有點造詣，但更深的東西，可不僅僅是看書和自習能學會的，沒有人領進那扇門，自己在外面撞一輩子都有可能。

他沒有為這個事情煩心太久，很快就將注意力集中在如何把這些材料利用起來。對方既然是個那麼有邏輯的人，顯然不會在這個地方再繼續待下去，或者至少會把情報方面的痕跡掃乾淨。這些交給情報局去做應該就沒問題，林聞方和金色池塘又沒有私怨，沒必要糾纏進去。但判斷對方到底是不是極權海夫納的人，或者說，到底極權海夫納對莫亞的軍事、情報等等領域滲透到了什麼地步，那才是林聞方關心的。

第189章 事出突然

林聞方在酒店房間裡一直忙到第二天一早，才將這些工作大致做完，留下一些收尾的整理工作，交給了火羽。他肚子餓得咕咕叫的時候，門鈴響了，打開房門一看，卻是安蓮和朱芷兩人一起來找他。看到他兩眼通紅，一副疲累的樣子，朱芷關切地問道：「怎麼了？熬了一夜？」

林聞方點了點頭，將兩人讓進房間，指著光幕上顯示出來的內容給兩人解說。「相比於血痕組織的納米程序，我倒是覺得他們的這個情報分析軟件更先進一些，各種算法都是最優化的。讓我學到了很多東西。在程序方面，莫亞也有能人啊。」

這種唏噓感慨的表情，很少見於林聞方的臉上，讓兩人倒是都有些驚異。但也由此可見對方的確是讓林聞方感觸頗深。安蓮笑著說：「能人到處都有的，雖然比不過你林大才子差不多信息技術的每個領域都能有斬獲，但專精一兩個方面，應該不算太難吧。」

林聞方點了點頭，說：「說起來我還沒問你呢，智策公司接著我的工作，把MARS和遊戲整合起來的是誰？很有才華啊。」

安蓮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哪裡啊，是一個團隊做的。有你以前帶過的下屬，也有新加入的，多數都是我們組織自己培養的人。他們自己還很惶恐，在一些技術上不敢隨意深入調整，怕把MARS搞壞了。怎麼？你覺得他們幹得還不壞？」

林聞方笑了笑說：「你這就別謙虛了。這個活豈止是不壞，思路清晰啊，這才是最重要的。你對這行不瞭解吧，如果是一個團隊做的，那領隊的傢伙的能力相當不弱呢，讓一個團隊按照自己的意志工作可不是那麼簡單的。要不是我當時在智策公司已經有了其他項目的成功經驗，算是有點影響力，你以為我能帶團做MARS啊？」

「哦？」安蓮有些驚喜地說：「領隊的是我們組織自己培養的程序員啊，他自己說是希望幾年裡能到姚樂那個檔次。他當初因為年紀小不方便混在智策，就沒參加到你的團隊裡，後來可是一直很遺憾呢。要不，回頭我安排你們見見？」

林聞方點了點頭，說：「如果是年紀小，那就更了不得了，前途無量啊。我是遇到了瓶頸，可能很難再進一步了，希望小傢伙能給我點驚喜吧。」

他雖然說話的口吻顯得老氣橫秋，可大家偏偏覺得理所應當似的。想到這一點，安蓮覺得很是奇怪。林聞方在這個領域的建樹，和他的能力是相稱的，只是可能他的機遇和挑戰更多一些。許多他的同行可能會羨慕嫉妒恨，覺得如果有同樣的機會，說不定他們也能冒出來，成為眾所仰望的新星。但是，林聞方遭遇的那些事情，真是不可複製的，只要有一次失敗，一次讓人失望，說不定就粉身碎骨了。

林聞方解釋了一陣，越發顯得睏倦了。朱芷歎了口氣，說：「你先睡一會，我和安蓮等下幫你把早飯帶上來。」

他沒推辭，點了點頭就跑去房間裡躺下了。不過，這一覺也沒睡太長時間，到了中午的時候，他就不得不爬起來匆匆扒拉了幾口朱芷準備的餐點，連忙和朱芷、安蓮一起趕赴第三艦隊的駐地，也是以天權港為中心的整個警備區的司令部。

本來以為是專門找他們瞭解情況，沒想到卻是一次規模不小的動員，召集了現在在天權港的各支部隊的主官，以及一些部隊裡有特殊專長的軍士。看現場氣氛，也不像是招待宴會，宴會之類活動，擺在直升機庫這種地方倒也很有氣氛，很軍旅，但一點食物的影子都看不到，怎麼都不對勁。

果然，過了沒多久，在幾個同樣一頭霧水的人到達之後，基地司令井玉冉少將和方面軍作戰指揮中心的徐拂少將一同出現了，兩人的神色都很嚴肅。

「各位好。這裡有來自各個部隊的兄弟，本來來到天權港，我是應該略盡地主之誼的，但在戰時，大家放假的時候恐怕更願意各自樂呵，而不是到我這裡來敬禮和被敬禮，也就算了。但是，事出緊急，現在有點狀況，超出了我們基地的常規能力的範圍，來向大家求助了。」井玉冉少將開門見山地說：「6個小時前，一艘滿載補給物資的德累斯頓共和國的滾裝輪，在明霞島海域和一艘偽裝成遠洋漁輪的查理曼共和國的電子偵察艦，在進出港口的通道裡發生碰撞。我們軍方的押船軍官發現了那艘電子偵查艦有些不對勁，立刻通知了我們，發出消息後，已經失去了聯繫。德累斯頓共和國大使要求我們緊急救助滾裝輪的船員，保證他們的生命安全。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可能是瀛台方面壓制了滾裝輪的信號。按照失去聯繫前的通信，可能是和瀛台的海上自衛隊處於對峙狀態中。那艘查理曼的偵查艦已經離港，去向不明，第三艦隊已經動員了驅逐艦部隊進行搜索追擊，不久之後就能夠有消息了。但是，明霞島那邊的情況，仍然需要快點解決。」

「一下子牽涉到三個其他國家，這件事情不太好辦。」徐拂嚴肅地說：「基地這邊只有常規的海岸警衛部隊，一支海軍陸戰隊所屬特種部隊。其他的地面力量很少，所以，這才徵得秦崖中將的同意，臨時徵調在天權港的各路人馬。盡快將事態平定下來。現在的情況是，一旦發現查理曼的偵查艦，將發起強行登艦的作戰。另外，就是明霞島那邊的情況，恐怕也需要一定的威懾力量。對於瀛台的態度問題，總統府的態度是，只要不是這個時候直接參戰，可以忽略。明霞島的駐軍不多，解決起來很簡單。但是動作一定要快……」

趙臻鐸可能是想快點平息事態，加上也並不太看重瀛台，認為他們在這聯邦和莫亞已經開始秘密進行停戰談判的時候參戰的可能性很低，這才滿不在乎地說不用在意他們的態度。但到了徐拂這裡，顯然是將這句話大而化之地理解了。徐拂的想法居然是短時間控制明霞島全島，逼迫瀛台放人。徐拂的確不怎麼在意瀛台的態度，他們現在都已經協助查理曼共和國想要扣押德累斯頓為聯邦輸送物資的艦隻了，這態度還不鮮明嗎？這在徐拂看來，已經是敵國了，既然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那就不要轉圜了，直接展示力量就好。

朱芷發問道：「這次的事件，沒有事先的預案嗎？」她的這個問題，很多人心裡都在犯嘀咕。第三國艦隻撞擊在明霞島海域活動，擺明了在遠程監控聯邦海岸線的第三國偵查艦，怎麼看怎麼怪異，很有可能就是情報機關的什麼行動玩出了岔子，需要他們大家參與進來收尾，那性質可是完全不同的。

徐拂連忙慎重地說：「朱芷上校，我可以保證，這件事情沒有預案，完完全全是個意外。不然，我們也不至於狼狽到需要臨時借調各路友軍，這是很犯忌諱的。」

朱芷點了點頭，其實她不在乎到底有沒有預案，只要徐拂代表戰區司令部做出這樣的表態就可以了。其他的，他們無所謂，不就是打仗？這個業務，他們太熟練了。

朱芷說道：「強襲登艦作戰和登島作戰，兩邊都需要突擊力量。我和影魔部隊隊長安蓮，加上林聞方、鄭泰澄四人，可以分別在兩邊配置。現在在天權港這邊，我們有四台機甲。如果有通過天權港轉發到東籬基地的我們師的物資，可以看看清單，如果有機甲的話，我這就可以在天權港召集我的部下。」

徐拂感激地說：「謝謝。這很重要。」他使了個眼神，身邊一個年輕的參謀軍官立刻去查物流清單。機甲師如此炙手可熱的部隊的表態了，其他人就很難推脫，再說，現在大家都存著和機甲師別苗頭的想法，認為他們不過是仗著武器精良，戰士素質高才有如此恢弘的表現。這種時候，要能在行動中壓過機甲師一頭，絕對可以驕傲很久。

徐佛又問道：「那麼，你有什麼具體的要求？條件？」這種非正式的徵調，絕對是欠人情的，聯邦軍方向來秉承擺明了說的方針，不喜歡私底下的交易。

朱芷愣了下，說：「補給和維修之類的，這個不算條件吧。要說條件……麻煩長官您在行動結束後，能夠和戰區司令部協商，將我們的假期補回來。機甲師連續作戰，太疲勞了。」

徐拂連連點頭說：「這是應該的。」

有機甲師帶頭，大家都將手裡能動用的力量說了一下，居然能臨時動員出5000多人以特戰部隊為主的精銳，外加各路技術兵種等，差不多有大半個師。裝備方面，天權港還真不缺，很快就能給大家補齊。徐拂將部隊編成兩組，第一組是他親自率領的攻擊明霞島的部隊，朱芷和安蓮都在這一組。另外就是強行登艦的隊伍了，林聞方和鄭泰澄將轉乘直升機去到已經在海面上的兩棲攻擊艦，然後隨時準備著登艦，這也是考慮到林聞方的操作技術非常強大，適合海上這種比較複雜的局面。機甲師的裝備雖然的確有一部分在天權港，但沒有機甲。機甲似乎軍方還是準備直接空運去東籬，減少中間環節。但霍滌他們聽說了消息，還是紛紛趕來，好歹他們也都是身手矯捷的戰士，哪怕沒有機甲也能打仗的。這也是他們回應友軍部隊各種質疑的最好方式。

第190章 時間緊迫

林聞方和鄭泰澄最終沒有坐上基地的直升機，而是由影魔部隊派出的一架青鸞V型重型運輸機負責運送。青鸞V型剛剛定型，是聯邦航空科技集大成者。說是重型運輸機，其實青鸞V的裝載量不過20噸，但它飛行方式很特別。運輸機有前後兩對機翼和一個短小的垂直尾翼。前面那對機翼上有兩台渦輪風扇發動機，後面那對機翼上有四台，發動機全都採用矢量推力的噴射口，機翼本身還能旋轉一定角度，青鸞V型由此同時具有了垂直起降和超音速巡航的能力，哪怕對於戰鬥機來說，這種機動力都算是很不錯的了，更別說是一架運輸機。青鸞V型填補的是直升機和常規的固定翼運輸機之間的空白，其實，比起林聞方以前接觸過的影魔裝備的那種實驗性運輸機來，青鸞是落後了那麼一些，但勝在這是定型了的裝備，在戰時，得到維修和補給會比較方便。

之所以用青鸞V型，正是看中了這一型運輸機高超的機動力，由於需要搜索的海域非常廣闊，直升機的速度就有些不夠了，青鸞V型的機動力優勢就顯得相當重要了。兩台機甲加上包括林聞方、鄭泰澄在內的八個人，正好可以比較舒適地坐滿，無論是索降、傘降還是直接抵近到可以讓他們從飛機上無保護地一躍而下，都是最理想的選擇。青鸞V型的裝甲還是挺厚實的，並不懼怕輕武器的射擊。

在飛機上才能體會到優越的性能，林聞方一路上都在和那幾個來自影魔部隊的戰士們聊著，雖然飛機在以超音速巡航趕往兩棲攻擊艦，但噪音都不怎麼影響艙內的談話，大家也不用特意提高了聲音。林聞方對影魔部隊比較好奇，影魔部隊對林聞方也有同樣的感覺，正是從機甲開始，影魔部隊的裝備第一次落後了。他們之前也層參與過陸軍的機甲項目的研發和測試，但連續幾個型號，在可用性上都比較弱，操作極其繁複。在林聞方解決了機甲的操控體系之前，似乎沒有人真的將機甲當作是一件可以投入實際作戰的武器，更多是當作一種面向未來的概念武器，積累射擊和製造經驗，累積各種合適的技術而已。

安蓮不在飛機上，機長正是當日裡假扮林聞方引開敵人追擊的阿越。起飛之後，阿越就從機艙裡跑了出來，和大家一起坐在貨艙裡，喝著咖啡聊著天。影魔部隊在這方面還真實挺散漫的，飛機上居然都裝了咖啡機，口味還很不錯。阿越得意洋洋地說：「我們很少上戰場的，以前最多就是戰勤巡邏任務了。經常是帶著一個小分隊，連續加油飛行，在空中滯留超過十個小時很正常。沒點消遣，這日子怎麼過啊？」

林聞方歎道：「不知道多少人羨慕你們呢，用最好的裝備，待遇也相當高，還安全。有人喜歡打仗，但大部分人，是不會喜歡的。」

阿越點了點頭說：「各有各的緣法吧。」很難想像，緣法這樣的詞彙，居然從阿越的嘴裡冒出來。他看出了林聞方的驚訝，說：「我的父親是復星集團社會科學研究院的院長，其實，他是個神學家……大家一直開玩笑說我在莫亞那邊會比較好混，忽悠人啊，我最擅長了。」

林聞方一驚，問道：「你們這裡，都是復星集團的？」

阿越點了點頭：「影魔部隊一直保持極高的自由度，就是因為這是復星集團直屬的部隊。但也就是我們了。其他就是一些基本的保安人員。牽涉到太多的技術測試項目，都是自己人比較安心，不用整天編故事。」

阿越很坦誠，他來之前得到了安蓮的授意，只要林聞方願意瞭解，都可以說。他們除了請教機甲的技戰術之外，自然也樂得和林聞方交換一些別的信息。

林聞方卻沒有繼續這方面的話題的意思，說：「回頭我要去你們那邊參觀一下的。對了，這次的任務，你們怎麼看？」

阿越衝著邊上的一個戰士努了努嘴，說：「陳辛，你說吧。」

陳辛點了點頭說：「衛星沒有發現敵人，過去幾個鐘頭，已經有四顆衛星從上面過了。現在已經有一顆衛星變軌到了明霞島這邊上空。但監視海域的話，沒足夠的衛星可以用。但是，從對方能夠避開前面幾顆衛星的監視範圍來看，對方對這種業務很熟練，應該是藉著雲層在玩捉迷藏。艦隊那邊也意識到了這點，現在搜索範圍逐漸小了，對方不會在這個海域停留，但這種遠洋漁輪改裝的偵查艦，速度是快不起來的，最高航速不會超過25節，但艦隊現在的平均運行速度是31節。加上大量的飛機、直升機在進行搜索，對方幾乎不可能逃的掉。按照我的估計，對方向南運動的可能性比較大，可以在海上和莫亞的艦隊會合，或者向東南方向，向大洋中心位置進發，我們很難搜索下去。範圍太大了，而且，不少輕型艦隻的續航力有限。艦隊是在海上值勤的，本來就是在返航路線上了，我查過了數據庫，補給艦上都沒多少燃油了。這也是必須速戰速決的原因之一。」

林聞方掃了一眼地圖，說：「那你的意思是，會在巨門海溝那邊？」

陳辛對林聞方看出了他的想法有些驚訝，說：「嗯，您對海戰不陌生嗎？巨門海溝那一代有一片礁石，洋流也比較紊亂，還有地磁的影響，雷達可能都不太好用，只能靠目視搜索。要是被他們拖過去，很有可能就能脫離我們的搜索範圍。」

林聞方搖了搖頭說：「我不懂海戰。但好歹上過中學地理課和歷史課，巨門海溝可是聯邦海軍的立威之地啊。當年就是憑著複雜的環境以弱勝強，現在，誰說人家不能照搬當年的經驗呢？海上的情況複雜，縱然技術進步了很多，有些事情還是很難說，很看運氣啊。」

飛機很快就到達了兩棲攻擊艦「抉擇」號，之前安蓮在艦上呆過一陣，影魔部隊和「抉擇」號上的船員們也是老相識了，幾個人放心地將維修整備加油工作交給了攻擊艦上的勤務組，自顧自地跑去邊上的待命室等待進一步的消息。

艦長錢潛得知他們到來，也趕緊來見了個面，但匆匆說了幾句話，約了林聞方等人回頭在天權港一起吃飯，錢潛就不得不趕回艦橋繼續指揮搜索事宜。不到一個小時，消息傳來：偵查艦進入到了巨門海溝。艦隊方面為了讓敵人放鬆警惕，在北線已經收束了搜索線，在巨門海溝以南、以東都部署了潛艇部隊，以防萬一。但接下來的工作還真的得靠這個特別攻擊小組來進行了。兩棲攻擊艦抉擇號伴隨青鸞V型出動了三架直升機，滿載著24名全副武裝的特種部隊。但由於速度差距，基本上他們只能過去收尾，僅僅作為一個備選項而已。

當攻擊小組出發之後，更壞的消息傳來。莫亞的第四艦隊出擊了，正在朝著這個方向接近，預計5個半小時後能夠抵達。潛艇縱隊已經受命延遲他們的行動，但由於並不希望付出太高代價，不可能拚死阻攔，只是騷擾遲滯而已，最多能為他們的攻擊行動爭取2個小時左右。考慮到他們飛到巨門海溝地區，以及進一步進行搜索，並且決定接近方案的時間，可能真正能夠進行攻擊的時間，只有不到2個小時。這個時間，已經不是一般地緊迫了。

「沒事，只要能找到那艘偵查艦，直接強襲登艦，20分鐘解決戰鬥。」在和戰區司令部進行的電視會議上，林聞方十分淡定地保證。「機甲在這類只使用輕武器的戰鬥裡，優勢非常大。不過，我肯定得砸壞點什麼，不要指望全須全尾地俘獲敵艦。」

「沒問題，注意不要讓對方啟動自爆裝置。這類艦隻，這幾乎是標配。」徐拂叮囑道。

「明白。」林聞方並沒有顯得不耐煩，對海上作戰，他的確不熟悉，能有人提醒些具體的問題，那可是很好的。

青鸞V型抵達巨門海溝上空，已經是晚上9點多了。這時候，影魔部隊才開始展示出技術上最優勢的地方，他們居然在飛機上配備了全向夜視掃瞄裝置。只要通過戰鬥服頭盔上的光幕，就可以共享夜視掃瞄的視野。大家分頭搜索，可以最大限度消滅視覺死角。他們在巨門海溝上空用了40多分鐘飛了一圈，沒有發現目標，立刻開始了第二圈搜索。搜索的時間有點長，留給他們的攻擊時間可越來越短了。

「這應該不是聯邦軍的標配吧？」林聞方問道。

「不是……其實我們也是第一次用，這東西開著太耗電了，其他電子設備就開不全，夜間飛行有點麻煩。新型的發電裝置還在實驗室裡呢。」阿越無奈地說。

「看一下11點方向，」鄭泰澄忽然說道：「是那艘船吧。」

阿越將畫面放大之後，比對了照片，很肯定地說：「沒錯，就是它了。」阿越立刻要通了戰區司令部的電話，匯報道：「時間2317，發現目標，即將發動攻擊。」

徐拂親自答話：「務必速戰速決，明霞島那邊打起來了。情況有點棘手，不要和莫亞艦隊接觸。」

阿越一怔，回答道：「是。速戰速決。」

第191章 速戰速決

青鸞V型直接向著偵查艦壓了過去。林聞方和鄭泰澄進入機甲，站到了緩緩打開的後艙門前。他們能明顯感覺到飛機的速度在穩定地下降。雖然從一定高度直接躍下，對他們來說駕輕就熟，但為了以防萬一，機甲還是繫了保護鋼纜。跳上了偵查艦，站穩之後只要確定一下，遙控的扣具就會鬆開，不會影響他們在艦上的活動，但要是萬一沒跳好，摔進了海裡，有鋼纜在好歹能保證不會讓機甲白白扔在海裡沉下去。

其他戰士們也都披掛停當，平端著突擊步槍，在兩台機甲身後戒備著。阿越喊了一聲：「準備了！」飛機瞬間下降然後旋轉了180度，艙門正好完全打開，穩定地對著偵查艦的甲板，距離甲板不過三五米的高度，一步跨出去就到了。這種超卓的駕駛技術，真是歎為觀止，將青鸞V型的機動力發揮到了極限。

林聞方和鄭泰澄這樣資深的機師，自然不會再出什麼岔子，頂著幾個敵人的衝鋒鎗的火力，一躍而上，鋼纜瞬間鬆開。兩人連續幾個點射，將在射擊的敵人消滅。20毫米口徑的突擊步槍打在人體身上，幾乎一下子就能將半個人炸碎，那視覺效果可不是血腥二字簡簡單單能形容的。

「你解決表面敵人，我去把自爆裝置解決掉。」林聞方命令道。

「是。」鄭泰澄覺得正合我意，也不多說什麼，繼續點射壓制住敵人，然後朝著艦橋方向衝了過去。

機甲站穩了腳跟，其他戰士們也都紛紛從飛機上跳了出來，緊隨其後，儼然是一副伴隨突擊的形態，拾遺補缺還是很有必要的，在偵查艦這種狹小的空間裡，一旦小範圍裡被敵人動用了重型火力，機甲躲都沒地方躲。

林聞方找了個艙門鑽了進去，直接朝著艙底衝去。這類偵查艦都是一個德性，為了保證自爆之後船能迅速進水沉沒，炸彈都安放在底層艙室和龍骨上。雖然偵查艦上的艙門之類也都是軍事標準強度，但緊鎖的艙門卻擋不住林聞方，機甲瞬間發力，一拳就能把整個艙門轟下來。靠著這一手，不到一分鐘，他就已經鑽到了艙底，在那裡，他一眼就發現了一個絡腮鬍子的船員將掛在脖子上的要是插進操作台，正在用顫動著的手指輸入密碼。

林聞方毫不猶豫地掃了一梭子子彈過去，將其擊斃。他湊到操作台邊上一看，暗叫該死。對方居然已經啟動了自爆程序，全艦都響起了警報，紅色的應急燈光一閃一閃，讓偵查艦上的氣氛顯得尤為緊張。好在，估摸著是為了船員們能夠逃生，有90秒的延遲。林聞方連忙連上操作台，開始破解工作。

既然這是電子控制的，那林聞方就有辦法。而且，現在鑰匙也落到了他手裡呢。

「艦橋、甲板都已經肅清。」鄭泰澄平靜地匯報道。艦上的自爆警示聲一點都不能讓他緊張。似乎其他那些戰士們也都很淡定，阿越笑嘻嘻地說：「林中校，又要見識您的破解功力了。」

林聞方淡然一笑，說：「稍等。」他用了不到50秒就中斷了自爆程序，雖然這是預料中的事情，但還是有鬆了口氣的感覺。艦上的這套系統還是不錯的，只能說不湊巧碰上了林聞方，火羽在破解系統的即時反應上和經驗上都無與倫比。現在，這種級別的系統破解，已經讓林聞方和火羽都沒太多的期待感了。

「全艦都在控制中了。通知後面跟著的那幫弟兄趕緊登艦吧。我們把船開起來，朝北走。」林聞方說。

「是。」阿越應道。

整個戰鬥過程持續了不到5分鐘，比原先預計要在奪艦上花20分鐘都太高看了敵人的能力。但參與了戰鬥，阿越等人卻覺得這理所當然。偵查艦上沒有配備重火力，無非是步槍、衝鋒鎗。如果單獨以特種兵登艦，在一些麻煩的地點形成對峙就不好辦了，艦員說不定還有人數優勢。但對上了機甲，不管艦員們到底有多強的抵抗意志都沒有了作用，步槍彈、衝鋒鎗彈打在機甲上就好像是在撓癢癢，除了激起幾蓬火星之外沒有任何效果。看著機甲連續突破，連一點停留都沒有，再強的抵抗意志也潰散了。

林聞方一解除了自爆，剩餘的敵人連為國犧牲的念頭都消散了，幾乎立刻就放下了武器投降了。這艘偵查艦自然落到了這個攻擊小組的手裡。

偵查艦的自動化程度很高，雖然只有那麼幾號人，還要分出人手來看守俘虜，但要開動偵查艦向北行駛也不難，更何況很快就有緊隨他們之後的三架直升機上的海軍陸戰隊到來。相比機甲師和影魔部隊，陸戰隊的人對船隻更熟悉一些。

這邊的好消息讓戰區指揮部方面鬆了口氣，讓他們立刻返程。明霞島那邊已經打成了一片，看起來是不能善了了。

徐拂指揮的攻擊部隊分成四路，朱芷和安蓮兩人帶著陸戰隊的一支特種兵直接強行登上了滾裝輪，驅逐了和明霞島上的警備部隊，算是基本保證了滾裝輪的安全。與此同時，三路部隊分別從港區的幾個方向登陸或者空降，事實上形成了對港區的包圍。徐拂之前還曾想過，動用那麼大的兵力，有殺雞用牛刀的感覺，可沒想到明霞島上居然已經秘密完成了二級動員，有足足1萬多人陸陸續續加入抵抗。瀛台方面到底對聯邦是什麼態度，這下完全明瞭了，他們倒向莫亞恐怕時間很長了。這裡面很是有一些陰謀的氣息。

敵我雙方的兵力對比發生了這樣的轉變，徐拂也真怒了。原本威懾性質的攻擊和包圍，很快轉變成一場攻堅戰，軍部已經授權他全權處置明霞島事務，事情搞大了也沒什麼不好。聽聞軍部這樣決定，林聞方也是一驚，這不是要讓戰爭擴大化嗎？這還打得沒完了嗎？

鄭泰澄卻是十分淡定，說：「這已經不是軍事問題了。二級動員？就算瀛台的普遍兵役制度，全部男性公民都經受過全面軍事訓練，但老的老小的小，16到40歲的一萬多人部隊，有什麼用？軍事技術幾年就是一個台階，基本步兵和基本炮兵能發揮作用的機會太小了。要說徐拂手裡只有一兩千人，受困於明霞島，我說不定還相信一下。他手裡有5000精銳部隊……最精銳的部隊！」

他這麼一說，林聞方也覺得不對味了。那些各路驕兵悍將，怎麼可能受制於明霞島上那些防禦力量？徐拂這次手裡的部隊，幾乎都是特戰系統、陸戰隊系統的人，別說一萬敵人，就算再多個幾倍，恐怕他們不會太當回事的。明霞島上縱然敵人有一定的重裝備，充其量也不過一個營多點罷了，稍微投入一點攻堅裝備就搞定了。更別說，現在聯邦在明霞島上空，肯定是絕對的制空權，明霞島可是在天權港出擊的戰鬥機的作戰半徑內的，陸基戰鬥機、攻擊機以及運輸機改裝的重型攻擊機形成的火力網，豈是用人數能填得過來的？

「這是……要把德累斯頓共和國拉下水？」林聞方問道。

「對啊。不過，現在就看德累斯頓的想法了。如果他們沉默不語，那這次倒是有點麻煩，拉下水是肯定的，但估計多少有些不情願。如果對方繼續發照會譴責瀛台方面或者做各種上竄下跳的事情，那就有趣了。那意思就是：聯邦，早跟你們一條心了，要一起打世界大戰你們倒是早點開口啊。」

鄭泰澄說得有趣，但林聞方完全笑不出來。世界大戰這種事情，他可從來沒想過。怎麼忽然之間，就變成了這幅樣子。

「唉，打仗這回事。也要你情我願的。聯邦和莫亞不可調和，那麼德累斯頓和查理曼、伊頓呢？還有布萊頓、莫西尼、塔爾尼亞等等國家，這關係怎是一個複雜能形容的。如果只是小規模的幾個國家衝突，多數會因為世界大局的求穩而平息下來，但現在，擺明了聯邦和莫亞還沒打完，只是休戰了而已，大家必然要站隊，要乘著這個大亂的機會改善自己的態勢，爭取更多的利益，把國家的地緣問題一起解決掉。這才是國家啊……有時候，世界大戰是大家需要的。」鄭泰澄繼續解釋說：「所以，你不必有什麼壓力，這和你有關係嗎？只不過，你要活下去，要繼續做一番事業，就需要更強的力量。你可以不想依賴復星集團，這沒關係，但你至少得有多一些的準備。」

林聞方搖了搖頭說：「這個回頭再說吧，想法是有，但是，這也得有時間去執行啊。現在打個沒完，怎生是好？」

鄭泰澄笑著說：「等德累斯頓方面一有表示，肯定明霞島那邊就速戰速決了。徐拂在那裡等著呢。」

林聞方歎了口氣。那幫人的心思，真是自己無法揣摩的。

第192章 電磁震盪

到了第二天凌晨4點多的時候，德累斯頓發佈了措辭嚴厲的聲明，正式表明了對聯邦方面軍事行動的支持，認為他們救援德累斯頓的船員的行動迅捷有力，體現了一個負責任的大國的立場和態度。這份幾乎可以看作是德累斯頓和聯邦的結盟邀請書的文件，震驚了全世界。大家知道，戰爭暫時要停歇了，接下來將會是漫長而緊湊的談判、斡旋與戰爭準備，整個世界似乎要滑落到另一條軌道中去。

徐拂等著的就是這份聲明，他幾乎立刻下令發動總攻。那些摩拳擦掌已久的各路部隊立刻就撒著歡攻擊開來。瀛台方面有苦難言，他們的確不能放任聯邦佔據明霞島全島，因為莫亞還有一批客人在島上呢。那可是一批極為敏感的客人，其中身份最尊貴的，莫過於卡恩元帥的弟子路德維希。

路德維希來明霞島，為了和瀛台方面商議一系列的軍事合作。這也是卡恩元帥打發他來散心的舉措。在中轉基地的機甲師防衛作戰中，路德維希對機甲師的盤算不能算錯，他計算了電池，計算了機甲師的戰士的體力損耗等等，卻算不到林聞方的創意，算不到機甲師的工程技術人員的超卓效率，算不到機甲師這支部隊鐵一般的戰鬥意志。所以，很有節奏的連續攻擊到最後虎頭蛇尾，他的最終手段也沒能派上用場。卡恩元帥制止了他孤注一擲。留著那一招，將來還有機會用的，這時候戰局已經不利，暴露這手底牌也不見得能扭轉過來，那還是藏著最有利了。

卡恩元帥自知一系列的作戰不利，雖然不會影響莫亞軍方對他的尊敬，但政府方面對他的信任卻總是有些問題了。那些不懂得帶兵打仗的人，在懷疑和譴責上總是衝在前面，卡恩明白，並且淡定著。大戰能停歇多久？他想不出來。戰爭的運轉效率、速度已經完全超乎了他的想像，卡恩覺得自己已經落後於時代了。現在的戰爭，對組織效率的要求，對戰局掌控的要求都比以前高得多。比如這一次在東線的這一系列對抗，秦崖在戰略、戰役、戰術上的眼光並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每每讓卡恩搶佔先機，但他總是能憑著對聯邦國防軍如臂使指的掌控，憑著對現代軍事技術的瞭解和聯邦軍讓人驚恐的效率，一點點把優勢扳回來，最終至少也是不落下風。這不僅僅是勤能補拙的問題，這已經是兩代不同的軍事思路的分野了。卡恩元帥知道，自己是指揮不了下一次的戰爭了，到時候，最有可能掌控全局的，可能就是自己的弟子，正當盛年的路德維希。

還有一些不好說的話題，那就是，卡恩元帥都不覺得自己能活到再開戰的時候。

路德維希的重要程度，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讓他來明霞島洽談合作，也有為他積累人脈的打算。一個優秀的將領，需要多種多樣的視野，也會需要朋友：不管是真心相待的朋友，還是有著共同利益的合作夥伴。

瀛台方面的堅持抵抗，也是為了能有時間把路德維希送出去。到了凌晨這時候，路德維希已經在距離明霞島相當距離的一艘瀛台海上自衛隊的大型指揮潛艇上了。

「我能不能問一下，明霞島那邊還準備繼續抵抗下去嗎？」路德維希非常禮貌地問道。

今川義人少將是這艘指揮潛艇的艇長，他點了點頭說：「還有些事情可以做。這是預料中的結果，但我們軍中的一些人，報復心很強啊，還想再試試看，能不能有些新花樣。」

路德維希哦了一聲，繼續問道：「聽著似乎是有有趣的計劃的樣子，方便透露嗎？」

今川義人滿不在乎地說：「巡航導彈已經發射出來了。EMP攻擊很快就要開始了，看看數字化程度最高的聯邦軍隊，碰到大規模的電磁波叢，會是什麼結果！」

「什麼？」路德維希張口結舌。他手裡握著的解決方案，也要依賴EMP，但是並不完全是EMP，還有諸多的其他添頭。可他沒想到，瀛台那麼快就有了這種攻擊思路，雖然還不完整，但已經找對了門了。但是，他更驚訝的卻是瀛台方面的瘋狂。他們，居然對著明霞島這種還有十幾萬居民的地方用EMP？這東西可是不分敵我的啊。

「只要能驗證有效果，我們就能夠將這種戰術發展下去，研製更有效、更有針對性的東西。對此，我們很有信心，至於其他的，都是可以承受的損失。」今川義人顯出一絲狂熱。「一切都為了最終的勝利。」

路德維希不知道攤上這麼個盟友到底是好是壞，他們表現出來的戰鬥意志、決心，可都遠超過了他的想像。但在別人的地頭上，路德維希也唯有禮貌地恭祝一切順利了。

由於掌握了制空權，聯邦在明霞島的部隊沒有帶著太多的防空力量。在空中攔截失敗之後，大家眼睜睜地看著巡航導彈集中了碼頭。

導彈爆炸的火光看著很奇怪，居然是藍色的，這可不是標準的攻擊型的裝藥填料。但一瞬間之後，紊亂的電磁波從在整個明霞島上肆虐，那一瞬間，整個明霞島陷入了一片黑暗。

片刻沉寂之後，槍聲大作，雙方的部隊都在大量開火。瀛台島上的自衛隊對此並無準備，上面壓根沒通知到他們。可是，這不妨礙一部分比較聰明的軍官意識到其中的機會。畢竟，這種常識問題上，誰也不比誰傻多少。

但聯邦方面這些士兵的心理素質非常好，雖然面對大批敵人壓上，又是剛剛遭遇EMP攻擊，但特種兵們波瀾不驚的心理狀態可是血與火之中磨練出來的。緊急關頭，他們的這種冷靜就更珍貴了，聯邦方面的部隊幾乎沒有一支是手足無措的，反擊中擊斃的敵人數量非常可觀。

在滾裝輪上，朱芷和安蓮兩人倒是有點狼狽。雖然機甲在防電磁方面做得比一般兵器好，但對EMP的攻擊還是有一段時間緩衝，整個機甲系統要重啟，要進行自檢，大概需要3分鐘左右。不過，滾裝輪的位置還不錯，兩人從機甲上跳下來，和那些同時登艦的士兵一起組織防線，幾分鐘很快就頂過去了。

幾分鐘後，大部分做過防電磁處理的武器都可以重新投入作戰，但這幾分鐘盲點時刻，還是讓聯邦軍上下都引以為戒。安蓮就認認真真地在掏出紙筆，記錄下「防EMP」這幾個字。以朱芷對安蓮的瞭解，她要是用錄音、電腦記錄什麼，那還只是比較重要，安蓮什麼時候用紙筆了，那這個問題就真的是引起了她的極端重視。朱芷歎了口氣，以安蓮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她重視的問題，恐怕很快就能得到解決吧。從機甲的反應來看，抵抗EMP似乎也就是再向前一步罷了。

同樣的電磁攻擊，在不同立場的人心目中，有著截然不同的反應。路德維希看到了瀛台的瘋狂，安蓮察覺了其中的危險，但今川義人等人，似乎卻還是很滿意這次臨時起意的攻擊。今川義人嘖嘖連聲，似乎覺得有些可惜。看到路德維希的奇怪的眼神，他連忙解釋道：「明霞島上的敵人這幾分鐘的表現已經讓我們看到了機會。可惜明霞島上只有二級動員的部隊，戰鬥力太差了，敵人……也稍微強了點。不過，這幾分鐘時間裡，大家處於同一起跑線，不是很好嗎？聯邦的技術優勢一瞬間就不存在了。防電磁效應都是有限度的，要是攻擊再密集一些呢？那些防電磁的裝置恐怕就未必有效了吧，還是可能對聯邦的軍備進行實質性破壞的。其實，我相信這次攻擊，已經破壞了不少了。要是以後，幾分鐘來一發EMP呢？讓整個戰場始終處於混亂狀態會是如何？沒有信息優勢，沒有技術裝備的聯邦，一點都不可怕！大家都用人命來拼好了，笑到最後的一定是我們！」

路德維希的心都抽緊了，瀛台這樣一個瘋狂的盟友，到時候真的能派上用場嗎？這真是不折不扣的一幫瘋子。雖然只是幾分鐘，但就是這幾分鐘，雙方的傷亡到底達到一個什麼程度，大家心裡有數。差不多3分鐘時間裡，發動全面反攻的自衛隊部隊，損失的二級動員兵員超過1400人，但給聯邦增添的傷亡，恐怕不會超過100人。這是勝利？這還是將來的戰術？那幹嘛不大家都打回石器時代再開戰好了？

但是，表面上他卻不能這麼說。瀛台的戰法並不是沒道理，只是太消極了而已。如果是他，他會努力將手上的力量整合出優勢來，並圍繞著這些優勢來組織戰術。但瀛台的想法卻是大家一起跌到谷底，看誰忍得住。就忍耐力而言，瀛台邦聯顯然有著極大的優勢，哪怕是讓人牙疼的優勢。

第193章 獵人甲士

青鸞V型直飛明霞島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很久了。這場規模不大的全空投登島戰並沒有多少技術含量，但卻成為了一個世界裂變的關鍵轉捩點。大家雖然是有志一同地有些唏噓，但心裡仍然是不以為然的。

知道戰爭背後內容的林聞方、安蓮、朱芷，一起躲在了青鸞V型上喝著咖啡，同機返回「抉擇」號。他們討論的話題無非是這場戰爭將會將這個世界導向哪裡。

「機甲還是有漏洞啊，這個漏洞固然是我們的，但相信莫亞還有其他國家恐怕也看到了這一點。不僅僅是機甲，也是現在幾乎所有的技術兵器，都有非常電子化，對電磁干擾的抵抗力變差的因素。聯邦要是在下一次大戰前不完成換裝，恐怕會打得很難看。」安蓮熟悉聯邦所有現役的和試驗中的兵器，她不無唏噓地說：「但是，恐怕別人不肯給聯邦那麼多時間。這個情況越來越複雜了。如果不能在盤外撈取足夠多的資源和勝利，真要打輸了也不奇怪。」

「看聯邦的技術儲備，或者說，看你們的技術儲備是不是能頂過這一關了。」林聞方淡淡地說。

安蓮並不緊張，她悠然道：「那不過從另一個角度證明了我的祖先是多麼正確。」

這份淡然讓林聞方和朱芷都有些動容，現在已經沒有多少人能保持這樣的心態了。勝利或者失敗，大家的追求越來越簡單，越來越粗暴，可是，這個世界上仍然有那麼一些人認為真理比勝利更重要。就因為安蓮的這句話，林聞方都覺得需要對復興海夫納高看一眼。

明霞島之戰除了在新聞媒體上引起了廣泛討論之外，在軍中並沒有被多提起。林聞方回到天權港之後，除了催著徐拂將機甲師的假期調整好之外，就去租用了一個體育場用來測試機甲的調整情況。同時，林聞方也需要全面體驗一下影魔部隊裝備的那種機甲。

從結構上來說，影魔部隊的機甲和獵人系列已經不算是一種東西了。從兩者命名的區別上也能窺視出其中的一些區別，XK系列被稱為獵人，而影魔的機甲的開發代號是XKX「甲士」。獵人系列機甲採用的是外骨骼系統的高級發展形式作為基礎動力，但影魔部隊的機甲採用的卻是類似人體框架的整體框架結構。如果說XK獵人系列機甲，技師是引領機甲在做運動，那影魔的機甲，機師是附著在機甲上，是真正的操控機甲在進行戰鬥。這兩者之間的區別，只有對機甲操控瞭如指掌的小部分人才能體會到。林聞方就是其中之一。

獵人的系統更注重動作的靈敏度，反應速度，由於基本是靠著人固有的動作來定位，並不太注重動作準確性的校正。同時，由於和人體的協同度高，像林聞方這樣熟練的機師，能夠發揮出幾倍的瞬間功率。甲士就不同了，甲士注重的是機甲各方面性能的平衡，由於是先感受機師的動作，然後才進行反應，動作有些微遲滯，雖然這是零點一秒都不到的遲滯，但感覺還是挺明顯的。同樣由於這種發力和助力方式，機師對機甲的控制要比獵人困難一些，往往會受制於機甲動作本身的慣性。但「甲士」的微調項目很多，可以根據機師的身體素質不同、力量不同，設定不同的阻尼，也可以讓系統根據機師的使用習慣來學習控制動作慣性的止點。說到系統的複雜性，甲士遠高於獵人。

林聞方並不太讚賞這種複雜性。這東西複雜了就意味著在戰場上進行互換的可能性降低了許多，不利於大規模的部署。「甲士」機甲是按照一個機師一台機甲，高度的個性化定制的模式來設計製造的，性能上留有很多餘量，更適用於指揮官和具有特殊技能的強力戰士，但就目前的情況來說，大規模列裝，還是「獵人」系列機甲，採用外骨骼動力系統的玩意比較經濟實惠。

不過，安蓮還是很樂於為林聞方提供一台完全按照他的要求定制的「甲士」的。林聞方自然也不會拒絕這種好事。

他提出的要求讓安蓮以及影魔背後的技術團隊都有些咋舌。林聞方要求自己的那台影魔必須有三台高性能電腦，分別用來進行主控、電子與網絡戰以及詳細的戰術指揮。從他的能力來看，也的確有這種需求，只是如此一來，整個座艙的界面都要重新設計了。林聞方倒是很樂於參與到這種設計中，經過他的手調整改進之後，整個座艙似乎比以前更好用了。明明該有的都有，並沒有增添或者減少多少東西，可抬頭低頭，需要的數據總是就在左近。這種調整就全然是經驗使然了，林聞方非常明白在操作機甲的時候，在每個環節需要那些數據支持，不會用冗余的信息去打擾機師，也不會讓機師滿屏幕去找自己要的數據提示。

在武器配備方面，林聞方選擇了單發大威力的57毫米短管火炮，哪怕對上「甲士」「獵人」型機甲，只要命中，一發也足夠消滅了。這基本上就是為了將來進行機甲對抗而設計的。林聞方在操作機甲的時候，主要的戰鬥風格是近身格鬥戰和短促突擊射擊相結合，單發的射擊威力比較重要，壓制火力反而用得少。

在近身武器方面，他沒有使用影魔背後的技術團隊射擊的格鬥刃，而是讓天耀製造的那幫傢伙按照自己的要求，打製了一長一短兩把戰刃。短的戰刃形狀和匕首差不多，但更貼合機甲控制的手型。機甲的手腕不可能像人類一樣靈活，活動角度是受限制的，匕首經過調整之後，才能靈活應對各個方向的刺擊。這個細微的調整讓影魔的技術團隊羞愧了一陣，他們居然完全沒想到這點，只是照著普通的軍用格鬥刃的放大版來做。

長的格鬥刃可是不折不扣的凶器了，那是一把雙手長柄戰刃。林聞方並沒有要求戰刃有多鋒利，恰恰相反，刃部的處理看起來很漫不經心，採用的是波形齒刃，刃部從截面看呈三角形。刃部和手柄的連接部分進行了三重加強。一開始，大家也都沒看懂林聞方搞出個長得不太威武，甚至可以說有點醜的戰刃來幹什麼。但仔細一想卻越來越覺得有道理。機甲對上普通的步兵，刃部鋒利不鋒利壓根無所謂，隨便刮到點都能要人命了。但對上輕裝甲目標、對上機甲可就不那麼容易了。表面的裝甲不管是平面還是弧形表面，其實都不太容易受力，很容易劃掉，這時候波形齒卡在表面上，怎麼都能穩定住刃部的攻擊面了。加厚成三角形的刃部截面，則保證可以承受巨大的衝擊力不至於讓刀刃斷裂，這樣才能讓機甲充分發揮功率優勢。另外，這也是考慮到這柄長戰鬥刃其實還要經常用來撬啊、砸啊的。對上重裝甲的目標，這樣會比較有效。從實用性上考慮，林聞方讓天耀定制的這柄雙手戰鬥刃，要比影魔弄出來的像是古代長戟或者青龍偃月刀式的武器靠譜多了。想明白了設計要求，安蓮當即下單問天耀製造定了一批這種戰鬥刃。他們這也是從權處置，這東西雖然好，可要等總裝備部一系列測試做完再列裝，天曉得要啥時候了。

他們幾個利用自己的假期時間在天權港進行機甲研發測試，聯邦軍方自然樂見其成，很爽快地代付了場地租金不說，只要有什麼要求，一個電話就都能搞定。林聞方要從天耀製造那裡拿東西，軍方居然專門派人取件然後找順路的運輸機一路送過來，那效率比起快遞公司可強多了。

要說這幾天最大的成果，莫過於林聞方和姚樂遠程連線，重新分析了「甲士」的操作系統，進行了大幅度的精簡和改動，將「甲士」的控制模式分為「預判」與「精準」兩個模式，在「預判」模式下，雖然能耗提升5％，但動作的遲滯卻下降到了不到0.07秒，哪怕是林聞方，也覺得這個感應遲滯，不怎麼影響作戰了。同時，林聞方還充分挖掘了「甲士」的潛力。雖說「甲士」的動力輸出形式和「獵人」不同，在積聚爆發力方面他還需要繼續努力，但經過這些天的努力，林聞方已經能夠使用「甲士」，爆發出總功率277％的衝擊力來。由於「甲士」的總功率本就比「獵人」大出不少，這個衝擊力已經超過了「獵人」，破壞力十分驚人。按照軍方標準測試的結果，「甲士」靠著拳頭，轟開200毫米上下的均質裝甲，問題不大，當然……指的是裝甲接縫的地方。

一直到假期堪堪結束，林聞方和朱芷準備回東籬基地繼續機甲師的整訓的時候，卻意外接到了來自漢京的軍令，讓他們即刻啟程，到軍部報道。兩人一頭霧水，也只好和邰清遠打了個招呼，讓他負責機甲師一應事宜就搭乘安蓮的青鸞V型前往漢京了。

第194章 談判代表

林聞方一行抵達漢京空域的時候，被要求降落在民用機場說是那裡有個活動。這讓他們一行都有些頭痛，他們大概最一致特點就是厭煩這種政治作秀。但上峰有令，卻也不要堅拒，只好很低調地讓調度把他們擺到機場的角落裡。好在出席活動的副總統諸葛凌峰是想見見他們三人，倒是沒有想要讓人太過注意到青鸞V型的意思。這種飛機遠遠亮個相就可以了，沒必要太仔細地暴露在別人面前。

他們這才知道，隨著這次大戰進入尾聲，漢京正在進行各路戰鬥英雄的慶功大會。大部分沒有戰鬥任務的軍機全都降落到天漢國際機場，各路媒體記者會有針對性地進行採訪，同時，諸葛凌峰也會接見其中的一部分人。這部分人的選擇綜合考慮到了軍功、兵種分佈等等，也算是軍政兩方面和諧共處的表現。之後在晚宴上，總統趙臻鐸還會發表重要演講，並給所有戰鬥英雄頒發獎章。機甲師的立功授獎也有不少，不過那些人都是從東籬基地出發，和其他部隊的戰士們同機來漢京。這部分通知是邰清遠直接就轉發了下去，因為並不太重要，抄送的文件沒有標注，到現在林聞方和朱芷還沒去看呢。肖志強、霍滌、關歡他們幾個也都來了漢京。其實，本來邰清遠也在召集之列，不過考慮到要是他也跑來漢京，那機甲師的日常管理就要徹底放羊了，他就放棄了這個機會。

諸葛凌峰不會因為這種事情，要求直接和林聞方、朱芷會面，安蓮也只是捎帶地要見一下。在機場的一個休息室裡坐下之後，諸葛凌峰問道：「覺得怎麼樣？一下子閒下來，是不是有些不適應？」

朱芷恭敬地回答：「還好。機甲師並不會真的閒下來。作戰任務是結束了，但機甲師在訓練、整備上有相當多的課要補。保證日常訓練強度和質量，對我們來說很重要。我們希望能夠用四個月到半年時間，將師級規模的整訓方案、作戰條令等都確定下來。這方面的計劃書，稍後就會提交上來。」

朱芷說的不太完全，提交給政府部門的只是請款申請罷了。機甲師的整訓方案和作戰條令這些書面文件，都是極高機密級的。由於機甲師的信息高度集約，實際上現在他們兩人在公開場合都不敢隨意談論機甲師的內容，任何點子、創意、想法，說不定都牽涉到保密條令。

諸葛凌峰讚賞地說：「你們是很勤奮的聯邦軍人。今天問了很多人，都準備先休息幾個月再說。」

「到了師一級，沒有休息這回事了。」朱芷淡然道。

諸葛凌峰搖了搖頭說：「呵呵，是啊。你們很年輕，平時也不帶勤務兵和衛士。也就是小鄭一直跟著你們。這樣聊聊，很難覺得你們已經是高級軍官了。朱芷上校，您快成為聯邦歷史上最年輕的女將軍了。能夠在作戰部隊主官任上做到這一點，非常不容易。」

朱芷仍然非常平靜地說：「您過獎了。這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結果。您瞭解機甲師的情況，應該知道，這並不是我謙虛。」

諸葛凌峰點了點頭，說：「是啊。我明白。今天找你們來，也是因為有個比較麻煩的任務，需要徵求一下你們的意見。」

「哦？」朱芷遲疑了一下：「這不符合常規程序吧。我們是不能直接從您這裡接受任務的。」

「只是徵求一下你們的意見，如果願意去，當然會通過軍部正式通知進行準備。」諸葛凌峰對朱芷更高看了幾分，她這種嚴正仔細的態度，在年輕一代軍官裡很是難得。「聯邦將組建停戰和戰後處置各方面事宜的談判團，前往瑟爾德隆，展開與莫亞的談判。」

他停頓了一下，說：「這是去莫亞首都進行談判。對聯邦來說，不存在什麼在別人的地頭上受到欺壓之類的問題，我們，就是去展示聯邦的強硬立場，去炫耀武力和技術的。本來，莫亞方面就提出將一部分技術標準的授權公開放在談判內容裡，不管是不是認可這一點，總統閣下和我，都覺得林聞方你是合適的人選。你是立場強硬的軍人，軍銜雖然還差些，但職務已經是高級軍官了。在軍事、技術等方面都享有盛譽，對整個技術體系有著通達的瞭解。希望你能作為談判代表，在這方面為聯邦使團出謀劃策。同時，你也是機甲師的副師長，呵呵，這一次的使團衛戍任務，政府和軍方高層一致選擇了機甲師。希望你們能夠遴選一支300人的精銳衛隊，隨同使團出訪莫亞。另外，還將有特戰系統和情報系統的200人，臨時掛在你們的衛隊名額下。所以，朱芷和林聞方你們兩人，恐怕要一起去莫亞了。」

朱芷和林聞方互相看了一眼。朱芷認真地表示：「這是我們的榮幸。」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林聞方作為使團談判代表出席，我們等於多一個強力護衛人員。機甲……毫無疑問是個人隨身物品。這個便宜，怎麼都是要占的。」諸葛凌峰的話聽著好笑，但在外交領域，很多時候這種看起來有點孩子氣的優勢劣勢，往往就成為了心理上的優勢。這種事情很是微妙。而且，在敵國進行談判，聯邦政府方面可以說是有些膽大妄為吧，也的確是需要多一些強力戰鬥人員來保證大家的安全。林聞方在很多人心目中可不僅僅是個精通技術的高級顧問和談判代表，還是極為優秀的機師、指揮者。多這麼個人的意義，是截然不同的。

「在瑟爾帝格進行談判，雖然說是可以盡量保證立場強硬，但不可避免地還是要受影響。這種因素想必您也早就考慮到了。過分強硬，有時候也不是好的立場。那麼，我們到底為什麼，一定要在那裡進行談判呢？有什麼我們不得不去那裡的理由嗎？」林聞方忽然問道。

諸葛凌峰微微頷首道：「有。當然有。」

他嚴肅地說：「這並不是一次和平談判，僅僅是停戰而已。我們需要在對方心目中留下強大，不可磨滅的印象，而且，是針對所有的莫亞軍民。在其他任何地方，我們都做不到這一點。對於莫亞這麼個人口大國來說，軍心士氣直接決定了將來的戰爭動員潛力。相比於莫亞，由於我們這邊的高度數字化，軍隊其實對士氣這種主觀因素的依賴，要比對方小得多。這是總參謀部經過長期的分析研究，提出的建議。當然，不僅如此，還有一些其他目的。比如，我們希望能夠直接看到廣大莫亞人的精神面貌，瞭解到國民的基本想法以及對聯邦的態度。這決定了我們如何面對他們的中層和高層，決定了談判的一些微妙立場……不過，我想你們也不會完全採信這些說法，的確，這些說法雖然真實存在，但並不是決定性的，通過其他方式也不是不能做到。關鍵是……對方有兩個高層，要和我們直接接洽。我指的高層……是非常高非常高的高層。當時聽到消息，我都有些不可思議。」

「叛逃？可是，需要我們用整個使團來接應？一旦被發現，損失會非常大，這不是我們帶多少護衛力量能左右的。我們可是在瑟爾帝格，雖然距離邊境不過400公里，比漢京距離邊境的距離短得多，但那是在他們軍事力量最強大的腹地啊。」林聞方對諸葛凌峰的說法，還是覺得有些不安。

諸葛凌峰搖了搖頭說：「這些，當然都是考慮過的。現在，我不能告訴你那是誰。我只能說，由於你們負責指揮所有的保衛力量，到時候你們肯定會知道那是誰。我保證，當你們知道那兩個名字，你們會覺得，這種冒險絕對是值得的。正是因為是那兩個人，我和總統閣下猶豫了很久，還是採信了。因為，他們沒有任何理由說謊。」

林聞方深深吸了口氣，說：「但願如此吧。我對任務沒有什麼意見。我會開始為這次的任務做準備。」

朱芷看了林聞方一眼，說：「那麼，我沒意見。機甲師會需要點時間來進行準備。我們一直都缺乏足夠的時間進行休整，不能這樣透支下去。這些事情，我會和軍部再協調的。」

諸葛凌峰滿意地點了點頭，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手錶，說：「這樣就可以了。談判的前導團兩天之後出發，正式的談判團，還有三周左右時間。時間很緊張，希望你們到時候能做好準備。」

結束了和諸葛凌峰的會面，他們出來之後就混在了絡繹來到漢京的軍官叢中，慢慢向機場外走著。林聞方好朱芷都看向安蓮。安蓮也是一臉納悶。莫亞的整個高層都是被極權海夫納控制著的，難道出現了什麼異常情況嗎？那會是哪兩個人呢？而他們又是通過什麼渠道，和聯邦的高層聯繫上的呢？那兩個人，到底重要到了什麼程度？

安蓮搖了搖頭，將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排出去。她苦笑著說：「我也想不出來到底是什麼情況了。不過，到時候我應該也會在附近吧，這事情，我不可能置身事外的。接應叛逃官員，任何時代都是高難度的業務啊。」

第195章 今日天耀

來日方長，離開了機場，他們就散了。林聞方找了個偏僻的洗手間，和鄭泰澄兩人換了便裝，這才來到漢京的市中心。

雖然現在林聞方和岳羽音的海報已經從雙子星大廈上撤了下去，代之以慶祝戰爭勝利的巨幅紅色海報，但林聞方在整個聯邦的知名度都太高了，縱然帶著墨鏡，也只好小心翼翼地。

考慮到天耀製造需要大量的機械設備，需要施工的廠房，岳羽音主動從原先天耀信息佔據了小半層露面的寫字樓裡撤了出來，將天耀信息和天耀製造的辦公地點放在距離市中心不遠的一棟樓裡。現在的天耀信息已經不復是林聞方當初所知的小貓三兩隻，有個很是莫名的研發部的樣子了。隨著幾款軟件的熱賣，天耀信息不得不大大拓展了客服和銷售部門，儼然已經成為聯邦信息科技界，專攻信息安全的領域的一顆新星。一開始，岳羽音只是公司的總裁，日常事務基本不怎麼管理，但當天耀信息拿到了公安部的訂單，再加上其他各種政府、企事業單位的訂單，日常管理越來越複雜。尤其是那些政府部門的業務，岳羽音出面肯定能壓得住，但如果負責聯絡的是手下其他人，經常會碰上對方刁難。岳羽音的知名度是一方面，她作為林聞方的女友，也是林聞方的利益代表，這個身份，越是瞭解林聞方的能量的人，就越是重視。

天耀信息和天耀製造兩塊金屬銘牌掛在寫字樓的門口，樓前的院子裡停滿了各種車輛。現在公司佔據的這棟樓，底樓和地下室是天耀製造的工坊，2樓有半個露面是天耀製造的辦公室。辦公室裡大家可以開開會，討論具體的業務和設計方案，大堆高性能工作站保證了大家的工作效率。一樓是重工工坊，裡面有電子熔爐、合金切削和研磨的各種設備，之前林聞方要的機甲用的雙手長刃就是在這裡製作的。做了充分的主動降噪隔音的攻防的工坊，不會有多少噪音外傳，哪怕那些耳朵比較好的員工，最多也就是在工坊裡鬧騰得厲害的時候，覺得有些嗡嗡的輕響而已。光是將一樓全部安裝上降噪設備和有恆溫濾塵功能，能夠將攻防的接近度提高到接近航空標準的空調前前後後就花了超過千萬。至於裡面安裝的那些設備就更不用提了。要不是剛剛從政府訂單那邊好生撈了一筆，天耀信息還真養不起這家雖然小，但卻極為強勁的實體製造公司。

不過，天耀製造並沒有讓人失望，一大幫各路聚集起來的牛人形成的合力讓人歎為觀止。光是那種帶顯示的隱形眼鏡，在短短兩個月時間裡已經打開了局面。軍方、情報部門定了相當數量，目前主要是作為測試之用，尤其是測試長期佩戴和在比較惡劣的條件下的機械、化學方面的反應，他們也在督促天耀製造繼續提高產品性能。軍方和情報機關的挑剔理所應當，但隱形眼鏡在民用市場上卻可以說是所向披靡。雖然岳羽音覺得將這個產品往學校裡賣有點不好，但天耀製造的那幫人裡，當年掛科掛得太厲害了，對學校怨念尤深。在他們的一力推動下，電子顯示隱形眼鏡已經累積在聯邦全國的大學市場裡銷售了4萬片，中學市場也有了點動靜。由於目前還沒有任何法令限制數字顯示隱形眼鏡的使用，大學中學的監考們對此完全手足無措了。甚至於，在考場外向考場內發送無線的顯示信號都已經成了一門新興業務，據說贏利非常不錯。也已經有一部分大學，不得已只能在考場周圍採取電子屏蔽，進行電子干擾，甚至故意發佈錯誤的考試信息來辨別考生是否使用了電子顯示隱形眼鏡……隱形眼鏡一出，老師與學生之間的鬥爭，日益向著高科技化轉進，現在已經有專門的時尚雜誌在做這類有趣的選題了。

天耀製造的其他產品不多，但無一不是具有極高的利潤率。大家雖然聚集在了一起，但以前公司的一些業務也沒扔下，比如冷兵器的定制這項業務就發展得如火如荼。以前，這方面的定制雖然利潤率高，但上不了批量，大部分人還是使用制式裝備為主，戰鬥的個人風格並不濃厚。但這幾個月，雖然林聞方從沒宣揚過天耀製造的事情，但光是機甲師的人，在天耀製造訂購的各種冷兵器就有上千支。另外，還有一些其他部隊的人來定制各種其他好玩東西，最誇張的莫過於一架重型運輸攻擊機的炮長過來定的炮管……那差不多是天耀製造的加工能力的極限。由於有了其他部門配合，現在天耀製造幾乎可以製造一切，這種軍備零配件只要不涉及保密性，最能體現天耀製造的技術實力，利潤也最高。不過，由於這類業務開開始的時間比較短，現在業務量還不大。不過，關注此事的人倒是很多，光是現在停在公司樓前的車子裡，就有兩輛總裝備部的軍車。軍方雖然不崇尚裝備的個性化，但一些具體的改進方案，他們還是很願意聽取民間的意見的。

地下室的工坊一件件全都是獨立的，封閉的，主要用來進行各種精密機械和光學器材的製作。特種玻璃、塑膠材料製作也都在地下室進行。現在的天耀製造雖然規模不大，但稱得上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林聞方走到了天耀製造的工坊門口，按動門鈴。一個一臉迷糊的傢伙打開了門，似乎還在為手裡的事情被打斷而鬱悶。但他看到林聞方，一陣驚喜湧了上來，連忙將他讓進了工坊。來開門的是陸鉀，名字裡帶著金屬元素名的他，和金屬的確是有著不解之緣，好的壞的方面都有。壞的方面，大概就是他曾經被攔路搶劫，金屬刃扎進他的身體，讓他臥床近兩年。好的方面，則是他由於想要自己打一點合用的防身器材，沒想到做著做著就成為了格鬥兵器的設計大師，現在的他可沒那麼容易讓小毛賊近身了。他整天接觸的都是各方的格鬥高人，學了可不是一招兩招，而且他的身體也在長期的金屬鍛冶工作中鍛煉了出來。雖然不改宅男個性，但除此之外，他的形象和宅男一點關係都沒有。

「什麼時候回來的？」陸鉀開心地問道，忽然，他臉上閃過一絲驚慌，說：「怎麼也不打個招呼？」

「剛到，到了門口就進來看看。」林聞方笑著說：「剛從機場那邊過來，有任務來漢京呢。」

陸鉀呵呵地乾笑著說：「你還是上樓去吧。先去見見老闆吧，她可是想你想得很呢。」

林聞方哦了一聲，說：「你們大家相處得不錯啊。」

「老闆一直關照著我們，這邊條件比較好，大家當然要賣命嘛。」陸鉀理所當然地說。他完全沒意識到他們這些技術宅在林聞方心裡有多重要的地位，反正有設備有材料，大家湊在一起研究各種讓人興奮不已的玩意，別說工資相當不少，完全不用他們操心，其他生活方面，公司也提供了相當有力度的支持。認真幹活，在他們這幫人看來，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現在，整個工坊裡大家正在熱火朝天地幹著。隔壁的金屬加工車間裡，鍛打聲不斷。技術最精深的幾個技師湊在電腦邊上仔細研究著圖紙，不知道又在琢磨什麼新玩意了。林聞方知道，雖然投入批量生產的東西沒幾種，但他們這些日子著實搞了不少好東西出來，等著他來決策，哪些推向市場那些繼續研發。

林聞方笑著說：「不著急……我還想給她個驚喜呢。」

陸鉀聳了聳肩說：「很難……你走進公司的瞬間，老闆就應該知道了。她的電腦上有提示，很可怕的。誰在哪裡都知道。」

林聞方翻了個白眼。這肯定是火羽干的，果不其然，林聞方的腕上電腦發出滴滴幾聲，赫然是莫爾斯電碼信息：「哈哈，是我。」

林聞方知道火羽和岳羽音相處得很不錯，笑著說：「那個程序也沒什麼了不起嘛。也就是監視器和臉部識別結合起來，要是覺得不好，回頭我讓她不要用。」

陸鉀哈哈大笑，說：「沒什麼的。老闆太好人了，又不拿那個催我們幹活。」

電梯的鈴聲響了起來，岳羽音盈著滿臉的笑容從電梯裡走了出來。她幾乎直接奔進了林聞方的懷裡，全然不在意周圍大家看向他們的目光。

「終於回來啦？這次能呆多久？」

「不太久，幾天吧。」

「嗯……幾天呢。很好啦，畢竟是打仗嘛。」

林聞方心下歉然。岳羽音應該得到更好的照料，應該有他在她身邊，不斷地關心著她，讓她能平靜、平淡地生活，一如她夢想的那樣。可是，現在兩人這短短幾天相處，必然還是有其他各種麻煩事情打擾的相處，對她來說都彷彿是節日一般。林聞方將她攬在懷裡，緊了緊手臂，說：「正好給你過了生日走。我應該能留到那天的。」

岳羽音用額頭頂了頂他的胸口，堅決地說：「不要，才不要又老一歲。」

林聞方哈哈大笑著說：「好啦好啦，我會忘記掉關鍵數字的。」

岳羽音抬起頭說：「說到這個，我倒是有禮物要給你呢。」

第196章 一念之間

「老闆，還沒做完呢，你現在就給他看了，就沒驚喜了啊。」陸鉀提高了聲音抗議道。

「沒事沒事，」岳羽音完全沒有當老闆的威嚴，笑著說：「要是你們不樂意，那我帶他吃飯去了。你確定你們忍得住不獻寶？」

「這個……」陸鉀看了看周圍幾個同事，乾笑了幾聲說：「好吧，那就去看看好了，反正也就是差幾天就能完工了。」

「到底是什麼？」看他們這樣鄭重其事，林聞方滿頭霧水地問道。

「看了就知道啦。」岳羽音笑著說。她故作頤指氣使的樣子，抬了抬下巴。陸鉀立刻做恭順裝，引著他們進入到隔壁的金屬加工車間。

幾個技師還穿著厚重的工作服在邊上繼續操作，稍微抬頭看了看這邊，露出一個問候的笑容就繼續幹活。

看到車間裡的東西，林聞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一整套華麗無比的鎧甲，一套機甲的外裝甲片。

每片裝甲片採用的都是大馬士革鋼的鍛發，上面像是雲紋又像是水波的華麗花紋讓人看了以後挪不開眼睛。而且，這些花紋還隱隱有著規律，似乎每個裝甲片上都藏著一個數學符號。

「這是？」林聞方張口結舌地問道。

「裝甲啊。」岳羽音笑著說：「我們這邊和機甲研究院那邊關係不錯哦，畢竟姚樂也在那邊。本來是發來兩套機甲的外形和功能設置，讓我們協助研究到底怎麼樣能夠給這些機甲配置附件。不過你設計的那個雙手重刃，倒是沒想到，畢竟你是專家嘛。不過，想著那兩套機甲外形雖然有差別，但體形大小差不多，我們就開始給你做套裝甲片了。你們誰介紹下？下面我要掰不下去啦。」岳羽音衝著那些機師們說道。

陸鉀呵呵笑著，連忙接著說道：「裝甲片採用的全都是大馬士革鋼的技法，當然，是現代改進版，用的都是目前我們有專利技術的特種裝甲合金。軍方倒是想要，但他們，哈哈，沒錢批量生產，也就是找我們用裝甲鋼批量生產了一批塔盾類型的玩意。裝甲片配合不同的扣件，可以適用於獵人和甲士兩種機甲，裝備完畢之後，機甲的外形就一致了，也就是兩台機甲的身高略有區別。」

「我們進行過測試，不考慮衝擊力的衍生傷害，這套裝甲對聯邦制式40毫米以下口徑的武器免疫。請注意，是免疫。也就是說炮彈打上去就彈掉了，留不下任何痕跡，燻黑的不算。我們把裝甲送到陸軍那邊測試過，105毫米的穿甲彈打的穿。這個……口徑那麼大的，我們也沒辦法了，畢竟要控制重量。」陸鉀極為興奮：「裝甲的扣具可以用來減輕衝擊效應，我們專門開發了一種雙層減震結構，可以將瞬間衝擊力降低33％，配合吸收衝擊的合成材料，能夠將衝擊力降低到原始量的50％以下。不過，這個也是有曲線的，這個測試比例是以40毫米機關炮的數據為準，其他測試，我們沒來得及做完。每個裝甲片都是單獨的一個裝置，上面有獨立的電池和感應裝置，能夠保持機甲表面溫度，保證不會有被凍住的情況。同時，也可以在我們的裝甲表面產生微弱的電離層，保證雨天不積水……這個設計我們還在逐步完善，但現在看起來，效果很不錯，不過目前都是獨立電池，要更換和充電有點麻煩。」

「還差4片，我們就全部完工了。」錢永鍾從工作台上挪開，長舒了口氣後，把厚重的工作服脫下來扔在了一邊。這套裝甲是他設計的，他很是有些得意洋洋。「所謂的用大馬士革工藝，主要是指花紋看起來風格像，但花紋我們是精心設計的，操作也全都機械化了。由於用了不同的材料，機甲在使用一段時間之後，因為浸潤鮮血或者機油，潛藏的花紋會慢慢顯露出來。另外，裝甲上面本身的數學符號，正面和背面各是一個公式。」

「公式？」林聞方驚喜地問：「什麼公式？」

「呵呵，其實不算是公式，只是我們非常喜愛的表達方式吧。K2293，北面是D11。」錢永鍾沒有詳細解釋，他相信林聞方知道這兩個編號意味著什麼。

這兩個都是很有趣的表達式，都有自身誕生的故事，有稱呼代號。正面那個的代號是「勇氣」，而背後的那個公式則有「堅定」的稱號，兩個稱號都來自於公式的創製者的故事，但又和公式本身的內容息息相關。這基本上就是技術宅們的一些小悶騷了，諸如此類還有許多種，不少人都將這種公式印在T恤上，但這麼弄在裝甲上，顯然是帥了無數倍。

「太棒了。」林聞方由衷讚歎道：「真想試試看。」

「等兩天把。我們加個班，很快就好了。哈哈，你回來的正是時候，我們也都迫不及待啊。虛擬圖做了很多，但我們要搞個機甲來做演示也沒那麼簡單。聽說……你兩種機甲都有了？」

林聞方點頭說：「都有了。」

「哈哈，那太好了。」

這套東西裝在機甲上，這是略微提升了負重，但提升的防禦力卻非常可觀。但關鍵是，這東西實在是太帥了。林聞方覺得，帶著這套東西去莫亞，那才是炫耀武力和技術呢。這東西，莫亞肯定弄不出來，光是裝甲片，憑著莫亞的金屬加工能力就是個大難題。而且，關鍵是，這東西只是一幫民間玩家自己搞出來的，可沒有「舉全國之力」，沒有什麼比這個更能顯示兩國技術積累上的差距了。

開開心心地離開工坊，林聞方來到了岳羽音的辦公室。很愛整潔的岳羽音，辦公室卻是一團糟，兩個助理兩個秘書，才勉強幫著她將工作整理清楚，來得及及時做完。岳羽音一直想讓火羽加入進來，但又覺得這樣不太好，公司的許多事情，哪怕她不用決定，也必須要過目的。太多項目同時展開，讓她這個不算資深的管理者很有壓力。

「唉，你回頭試試看吧，讓火羽加入進來，至少能夠讓你的工作稍微有條理一些。真是對不起你……這些，都不該是你的壓力。」林聞方歎道。

「沒事啊，幫你做事，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麼？」岳羽音很淡定地說：「你來了也好，好多事情等著你決定，那些產品的審批。我技術方面太弱了，看懂那些人的報告都要好久，你那邊又忙，不能一直遠程發給你。」

「嗯，剛才陸鉀他們就說了。今天等下我就看完。」林聞方說。「那麼，其他方面呢？公司還順利嗎？」

岳羽音興奮地點點頭，說：「畢竟是做政府的工程為主。現在有公司在和我們競爭，技術的類似度高，但完成度很有問題。我讓下面注意尺度，平等正常競爭，不用盤外招，有些單子丟了就丟了。」

「嗯，這樣比較好。免得被說壟斷啊什麼的，官司很麻煩啊。」林聞方笑著說。

岳羽音有些擔憂地說：「開會的時候有人提出，說是我們的業務太過於單一了。希望能拓展一些和大集團的捆綁度比較低的產品，不用技術含量很高。公司現在的知名度在專業領域比較好，但在其他方面，很讓人頭痛啊。你的大眾影響力一點都用不上呢。」

林聞方歎了口氣，說：「我正好想和你說這事情。但是，你忙成這個樣子，不能再這麼來了。」

「沒事的。最近在改組公司的管理機構和管理流程，我想找個能幹的助手，可能得給比較高的待遇。不過，只要能把事情做掉就好。以後會比現在輕鬆很多，就這陣，單子太密集了嘛。」

林聞方點了點頭，說：「那麼……火羽，我想，你應該有更多的機會接觸外界的各種人，各種性格。我想搞個虛擬偶像的項目。設定一個人，創造一個人，在這個身份之下，你必須說話、做事、和外界的交流，都嚴格按照這個性格的設定來。做這個事情，對我們來說沒難度，對你來說……應該有點難度吧。」

林聞方說完，火羽沉默許久，才在音箱裡沉悶地應聲道：「對我的成長來說，這會很有幫助。的確，很有難度。在情感反應的揣摩上，我還有很多漏洞。」

「那就看你能成長到什麼地步了。如果可能，我覺得之後打造系列偶像也是個辦法。如果你能夠熟練掌握情緒反應，並且能夠自由轉換語言風格，反應模式的話。這會是你成長的極為重要的一步。我不知道，從這一步開始，能不能把理性慢慢轉化成感性。」

林聞方接著又說道：「從公司經營上來說，我們倒是簡答了。只要把平台建設起來就好，就是要做些掩飾的工作。現在，大眾需要偶像，需要一些……精神上的鼓勵、麻醉啊之類的東西。那麼，我們就給他們這些。」

第197章 時間緊迫

林聞方的想法讓人心動，但操作起來不是那麼容易。開戰以來，總參所屬的宣傳部門就全力發動了，他們有著幾乎無限的經費，雖然軍方的宣傳現在一樣要遵循基本的市場原則，不能徵用廣告位置和各種節目頻段，但只要他們找上門，哪怕出於最基本的愛國心，一折兩折的價格都算是高的了，多數還是軍部考慮別人的投放成本，不敢再往下壓了。有一檔軍情介紹和軍事宣傳節目，開戰一年來只交了100塊錢購買節目頻段，電視台方面只是因為免費的合同不好操作，大家都很麻煩才收了這看著極為可笑的100塊錢。但是，縱然育著如此多便利條件，其實除了林聞方和岳羽音為主角的徵兵廣告，其他宣傳在民眾心目中沒留下什麼印象。人人都知道搭著戰爭宣傳的風向有各種好處，但真能把好處揣到兜裡的很少。

現在在配合軍隊宣傳方面比較好的，可能也就是軍部所屬的幾個文藝團體和幾家電視台，以及一部分獨立的藝術家們搞出來的戰地2112大型巡迴演出。但這個演出總的來說是針對相對比較大的年齡層的，門票銷售等等帶有明顯的籌款性質，那些企業主們很樂於在活動中露臉然後扔出一張超大的支票來。這一年裡，戰地2112已經演出了10場，但除了一些小品和幾首明顯太過於主旋律的歌之外，幾乎都是老花樣。針對年輕一代的宣傳，現在可以說幾乎是個空白。

並不是沒有人看到這個空白，只是這個空白可不是那麼好填補的。這是一個他們幾乎完全沒有瞭解的行業，如果創造一個虛擬偶像，充分利用技術手段倒是可以規避一系列的成本和人脈資源上的劣勢，但仍然有相當一段時間需要進行探索和積累。還有一些，則是技術也沒辦法解決的，那就是作品。林聞方畢竟不是萬能的，他的技術能力強悍，但在藝術領域，他們還是得找一個強力的團隊來策劃。

「現在正好處於休戰期，估摸著還有一段時間可以緩衝，我先把整個虛擬偶像的程序平台和界面搭建起來，之後，大家就慢慢完善吧。」林聞方羅列出這些困難，但一點都沒有緊張。解決方法總是有的，無非是投入的時間、金錢和精力多少而已。他驟然冒出虛擬偶像這麼個點子，也不可能都考慮得很周詳，現在能夠一下子想到各種困難，而不是被遠大前景激勵得不能自己，已經很不錯了。

岳羽音倒是輕鬆地笑著說：「作品我去找吧。不過，你得告訴我要去找哪些東西啊。我之前的訓練、復健的時候就接觸了不少形體、藝術領域的人，還有謝醫生，她也認識相當多的人。反正總是盡量發動起來就是了。以前也有公司打造過虛擬偶像，似乎持續時間不會太長的樣子，一個虛擬偶像的生命週期，也就是三到五年吧。尤其針對低齡受眾，人家的熱愛可真不是那麼長久呢。」

林聞方笑了笑，低頭想了一會說：「常規的作品當然是需要的，比如音樂、MV、動畫，但因為火羽的特殊能力，應該可以開發一個演播室之類的常設欄目。平時，可以讓網友和火羽聊天，到了演播室裡，可以有各種互動方式，基本上全都採用在線形式好了，暫時來說，這是我們最有把握的領域。至於演唱會啊，演出什麼的，以後再說了，必須先打響知名度了再說。就目前，最需要的就是合適的音樂作品，需要能夠製作MV的導演，一個動畫製作團隊，一個在傳媒行業有一定經驗的運營團隊，然後，還需要一系列的技術硬件。雖然火羽原先就有完整的運動數據庫，但不能完全依靠這個，還是需要動作捕捉系統相關的一系列設備，當然，場地也得配合上。」

岳羽音點了點頭，她掃了一眼屏幕，有些發笑。火羽自己已經將林聞方所說的內容整理成了會議紀要，看起來對這些準備工作，她自己也很上心。岳羽音說：「硬件方面，我回頭找天耀製造的人聊聊，看看能不能自己研發生產，那幫人號稱是什麼都能做呢。自己訂點沒辦法生產的核心部件和芯片，然後就交給他們。如果可以的話，倒是個給他們練手的不錯的機會。」

林聞方點了點頭。這倒不是為了省錢，自己生產這些東西，由於批量極小，還要加上自己的各種特殊要求，成本只會比採購別人的成品來的高。但是，技術掌握在自己手裡，和哪怕進行最基礎的調整都要找別人的技術服務部門，這種感覺是完全兩樣的。

有了這麼個念頭，大家從第二天開始就開始行動了。岳羽音找了當時和她一起到戲曲學院練習上課的檀燕雯。檀燕雯自己就對這個事情很感興趣，加之也的確是需要一份工作，主動請纓加入天耀信息工作。她自己就極擅長舞蹈，父親是研究公共傳媒和新媒體技術的教授，對整個行業也有一定瞭解，雖然小姑娘還年輕，經驗、資歷和心性上都不能成為這家公司的中流砥柱，但作為初創團隊的一個重要顧問卻是綽綽有餘的。何況，檀燕雯還有學校裡的同學、師兄弟姐妹以及老師們可以發動呢。檀燕雯在學校裡很受歡迎，很快就拉出一個七個人組成的小團隊，開始到處打電話找業內精英。

天耀信息現在也頗有一點影響力，他們這番舉動立刻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尤其是明顯他們是準備進入和娛樂、傳媒有關的領域，相關的部門很快都打電話問林聞方有沒有什麼能幫忙的。本來，成立一家娛樂媒體公司需要的審批週期非常漫長，但總統府新聞辦公室打了幾個電話，相關部門就在不違反基本準則的情況下，優先幫他們把一系列手續辦了。天耀信息的第二家子公司：天耀傳媒誕生了。

設備製造、人員聘用等等工作都需要時間，反而是平台的搭建非常快捷，林聞方將軟件的框架搭建完成之後，具體的程序行填充全部交給了火羽。用了不到一天時間，整個核心平台就搭建完成了。

虛擬偶像的核心平台不僅限於建立一個虛擬偶像，而是可以同時管理多個虛擬偶像，建立角色、修改外貌、更換各種服裝、建立虛擬的生活空間和虛擬演播室等等。通過網絡，粉絲們可以訪問這個平台，和虛擬偶像進行一對一或者是一對多的聊天、溝通，達到一定權限之後也可以在平台裡建立一個虛擬人物，進入平台的演播室，和其他粉絲們見面。這整個平台很有些類似於以前的一些唱歌跳舞類的網絡遊戲，只是複雜和先進得多，也有趣得多，差不多是同時融合了娛樂的專業性和社區型遊戲的開放性，是一個完完全全為粉絲打造的網上的無休止的嘉年華。

由於時間緊迫，虛擬社區只限定了大致的空間，裡面雖然有山有水，卻是一片荒蕪。林聞方準備將這個空間的搭建完全交給火羽和以後的粉絲們共同進行。虛擬偶像的形象、名字、性格設定等等，他也只好容後再一起商議，搭建完了這個基本平台，和岳羽音一起將界面製作完成之後，他就不得不去軍部報到了，作為使團成員，作為在信息安全方面的專家，他將和聯邦第二批出發的外交先導團隊一同出發去瑟爾帝格，落實安保、通信等等一系列事宜。而在那之前，他得先接收一段時間的外交事務培訓，瞭解有關瑟爾帝格的各種情況。還有一個機密的培訓，則是由安全局的官員負責，他們將教授他一系列的聯絡暗號，讓他到時候可以通過秘密方式和潛伏著的聯邦特工聯絡而不讓任何人知道。兩個培訓加起來就有四天時間，加上林聞方自己還得進行整備，還要給先導團，以及回頭會隨著使團完整團隊出發的安全方面的負責人進行信息安全的培訓，又得多耽誤兩天時間。時間，真的是非常非常緊張。

不過，也不是沒好消息。正是因為要加入使團，林聞方很順理成章地升了軍銜。軍銜越高，在外交場面上好對方的軍事人員接觸就越有利。林聞方的正式軍銜升到了上校，然後，為了符合他的「職位」，他又被授予了「少將」的戰場任命。戰場任命一般都比正式軍銜高一到兩級，在戰爭結束後會撤銷，可現在偏偏是戰爭消歇了，他卻拿到了戰場任命，說起來也有些好笑。

林聞方上飛機的時候，天耀製造定制的外裝甲已經製造完畢裝載到了甲士機甲上。考慮到這次是警戒、守衛的任務比較繁重，電腦技術、防護能力都比較強一些的甲士機甲，相對更適合一些。雖說是先導團，但人員可真是相當不少，畢竟他們是要去一個敵國首都，多小心謹慎都不會過分的。整個先導團包括林聞方在內足足有227人，光是機甲就有9台。不過，這次隨同林聞方前往瑟爾帝格的機甲師成員只有肖志強和霍滌兩人。其他的6個機師中，3人來自首都衛戍部隊的機甲別動隊，他們一直嚴格遵循林聞方在機甲師的訓練規程在訓練，差不多從機甲部隊正式成立就開始了，三個人的駕駛經驗都比機甲師後來補充的隊員強太多了，而且在安保類任務上比較有經驗。另外三人，則來自影魔部隊。

第198章 先聲奪人

六架「層雲」型制空重型戰鬥機護送著「氣流」型大型運輸機來到了莫亞上空，距離瑟爾帝格國際機場只有一個小時航程了。「層雲」是聯邦剛剛開始列裝的新型戰鬥機，有著極為華麗的流線造型，表面的吸收雷達波輻射的塗層表面像是浮著一層珠光。看著「層雲」和莫亞的戰鬥機劍拔弩張地伴隨飛行著，林聞方知道這一次的莫亞之行絕不會輕鬆。

作為先遣人員，要承擔的責任本來就重，更別說他還是卡恩元帥下了必殺令的傢伙。林聞方非常清楚為什麼這次陪同他來莫亞的會是肖志強和霍滌，這是朱芷仔細考慮了又考慮之後的結果。肖志強關鍵時刻是要幫他擋子彈的，而霍滌，則能為他殺出一條路來。聯邦所有的戰略值勤部隊現在全都在邊境線上，空軍、戰略炮兵部隊、戰略導彈潛艇、航母編隊等都會長期處於戰備值勤狀態，一旦他們在瑟爾帝格發生什麼問題，戰爭絕對會以最強烈的方式重新回來。

雖然要嚴肅對待這些事情，可總的來說，林聞方並不特別擔心。「兩國交兵不斬來使」可不是一句空話，莫亞畢竟是大國、強國，他們絕對不願意為了他這麼個人而在國際上顏面掃地。一個國家在外交上的信譽需要數十年上百年去積累，但只要一個小瞬間就可以毀掉。他相信自己對莫亞的威脅，還沒有大到可以和一個國家的聲譽相提並論的地步。

運輸機換換降落在民用機場上的時候，林聞方朝著外面看了看。莫亞居然關閉了大半個機場，就為了接待他們這一行人。這種接待是禮貌的，也是戒備森嚴的。跑道兩側都停著一些配備了重機槍的吉普車。射手們都趴在車頂，警惕地注視著。雖說大部分戒備是以聯邦的運輸機為中心向外，似乎是在提防有人要攻擊使團代表，但要是這些人將槍口轉過來，也不會太慢。

莫亞方面無意讓太多人看到到底是些什麼人來到了莫亞，派出了引導車一直引著運輸機進入了機庫，才示意聯邦使團第二批先導團的人可以下來了。第一批先導團的成員，也正在機庫這裡等著。

在別人的荷槍實彈下順著樓梯下來？林聞方可不是那麼好脾氣的人，莫亞表現出來的不友好與不合作，以及那種隱隱約約的趾高氣昂，想要給聯邦人一點顏色看看的態度，讓整個先導團都覺得，必須要有點回應。不然，這個氣勢一旦被壓住了，回頭在安排各種工作的時候，他們有的好吃苦了，莫亞必然會將這種優勢心態貫徹到那些聯絡、安排工作中去的。

「開側門、後門，全線展開運輸機的裝卸狀態。武裝人員，戰備隊列，機師全部上機。」作為此行軍銜最高的武官，林聞方冷冷哼了一聲，嚴厲地下令。衛隊成員非常愉快地接收了命令，那些文官雖然對林聞方展現強硬態度有些擔憂，但也沒有干涉林聞方的指揮權。

「氣流」大型運輸機三個裝卸門齊開，讓莫亞人一驚。等他們看到三個裝卸門後，是整整齊齊站成一排的機甲，和手握步槍的戰士，機庫裡頓時出現了一片騷動。一些莫亞人腦子裡一陣糊塗，這些聯邦人不是使團嗎？怎麼搞得跟來瑟爾帝格空降作戰一樣？

林聞方駕駛著有著華麗的裝甲片的機甲率先機艙裡一步步走了出來，他沒有端著突擊步槍或者掣出巨大的格鬥刃，可短短幾步路，已經散發出無比的氣勢，讓機艙後方裝卸門口站著的莫亞士兵發生了一片騷亂，站得比較近的那些莫亞士兵們紛紛端著槍大呼小叫著緩步後退。

「我是林聞方，使團先導二團副團長。請莫亞負責安保的官員表明身份，接洽接待事宜。」經過機甲的揚聲器放大了的聲音在整個機庫裡迴旋，一時之間，整個機庫居然鴉雀無聲。林聞方這個名字哪怕在莫亞都有著極高的知名度。在卡恩元帥當初頒發狙殺令之後，莫亞的宣傳機關可是好生妖魔化了一番。在一些莫亞士兵心目中，林聞方可是一個已經半機器化的怪獸，那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夠抵擋的。林聞方現在這樣直接駕駛著機甲出現，更加深了這樣的印象。

沉穩的腳步聲驚破了機庫裡的寂靜。一個女軍官走到了林聞方面前，掃視了一下林聞方的這台奇特的機甲，說：「我是負責安保事宜的薩拉中校。請貴方收起武器！」

「哦？先端著武器的，可不是我們吧。」林聞方針鋒相對地說。

薩拉中校擺了擺手，示意周圍的士兵們都放鬆。大家將武器都垂了下來，一部分士兵順著幾個通道口離開了機庫，看這樣子，對方顯然已經明白，明著要壓服聯邦使團是不可能了，索性做得友好一些。

「長官！」之前先導團的兩個一個軍官帶著一個外交部的官員快步迎上來。那個軍官恭敬地衝著林聞方行了軍禮。

薩拉中校搖了搖頭，後退了幾步。

林聞方打開了機甲座艙，從裡面一躍而出。衝著自己人回禮之後，林聞方才看向薩拉，問道：「薩拉中校，我們這次，具體是怎麼安排的？」

薩拉皺了皺眉頭，說：「你們的護航戰鬥機還在上空盤旋，能讓他們先降落麼？」

「不著急。」林聞方淡定地說：「現在使團還沒下來呢。我知道之前進行了哪些溝通，進展反正也不理想。要是在接待事宜上我們無法接受，他們上面降落了也還麻煩，還不如我們這邊起飛了回聯邦呢。」

林聞方這番非常無理的話，讓薩拉皺了皺眉頭。接待事宜她絕對不容有失，只好歎了口氣說：「之前還沒有議定具體的接待事宜，因為時間太緊張了。我們現在的安排是，運輸機和戰鬥機就停在這個機庫，自然是你們自己負責警戒。外面那根機場輔道，長2000米，也交給你們進行警戒。後面有一片生活區，給你們用。這就算是你們在機場這邊的臨時轄區了，考慮到貴我雙方的關係，覺得還是讓你們自己能夠掌控一點空間，比較有利於何談，不然，有太多發生摩擦的機會了。這裡是民用機場，我也不可能在這裡長期駐留太多部隊，除了留下和你們大略人數相等的部隊之外，機場的其他警戒會恢復平時的標準。至於各種補給品，自然是按照你們開列的清單，我們運輸到這裡，在你們的控制區域裡交接。這樣，你們可以滿意了吧？」

薩拉中校沒有討價還價地一點點將這邊的接待方式和林聞方再爭執什麼，而是索性和盤托出。她看了一眼機甲，金屬表面的華麗的紋路，讓林聞方的機甲看起來像是一尊充滿殺氣的藝術品。她有些羨慕，聯邦軍居然已經將機甲發展到這個地步了，這台機甲和資料上看到的那些機甲顯然又有不同，外形上、整體重量和結構上都有比較大的區別，應該是一代全新的產品，而且已經發展到了相當圓熟的地步。這不過是機甲亮相之後不到一年裡呢，聯邦在這方面的投入，在技術上的厚積薄發，讓薩拉覺得身上發冷。

更讓她感到複雜的，則是面前這個佩帶著少將軍銜的林聞方。從他敢讓使團先導二團全副武裝地開下運輸機，薩拉就明白了，這絕不是個好對付的傢伙。別看他一副淡然處之，好像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樣子，可這是他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東西的情況下。要不然，這傢伙可真是強硬到讓人冒火。有這麼個人在使團裡，這次的聯絡、接待和一應事宜，恐怕輕鬆不起來。

不過，接下來的幾天裡，事情的發展卻並不像是薩拉預料的那樣。聯邦使團展示了強硬和針鋒相對的一面之後，在處置具體問題上非常有條理。兩國的這次會談，如果在第三國進行，其實很多麻煩都沒有了，但就是因為不知道為什麼，兩國總統都覺得擺到瑟爾帝格來比較好，結果就搞出了無數麻煩。首當其衝的就是安保問題，現在的先導團大部分就都是衛士和戰鬥人員了，正式的使團規模更大，戰鬥人員也必然會更多。這部分人不讓聯邦帶來，會談根本別想進行，莫亞還是有相當多狂熱分子，堅決抵制和聯邦議和，要是搞出什麼事情來，那莫亞的國際聲譽就徹底完蛋了。可要是讓聯邦的整個使團都在莫亞首都瑟爾帝格的中心位置，也不能讓莫亞方面放心。

兩邊先期接觸下來，解決方案也類似這次先導團的處置方式：劃出一塊地方來，讓聯邦人在那裡呆著。莫亞方面在瑟爾帝格郊區找了個廢棄的軍事基地，正在緊急清理裝修，恢復功能，準備交給聯邦使團駐紮。兩國談判事關重大，想要莫亞在現在的施工中完全不動手腳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林聞方倒是非常明白自己之所以要先期來這裡的原因，每天跑去現場，挑出任何錯來都找薩拉抗議。在信息安全方面，林聞方還真是有幾手，莫亞方面安裝的各種竊聽器，感應器等等，全部被挑了出來，無一落網。僅此一件事情，就讓幾個機構的傢伙看向林聞方的眼神，全都變了。

第199章 誰嚇唬誰

林聞方能感覺到那些莫亞軍人看向他的目光裡，好奇、畏懼、憎恨兼而有之。一個國家，尤其是一個處於戰爭中的國家，哪怕只是略有些傳奇色彩，恐怕都會被無限放大，成為民眾心目中的傳奇，成為敵人的眼中釘肉中刺。那些活躍在第一線的戰士們姑且不論，敵人雖然重視他們的戰術能量，卻不會太過擔心，戰術層面的勝負固然重要，卻不是不可逆轉的。但林聞方卻不同，作為一個軍人，他已經是副師長，而且，根據內線從機甲師那邊傳來的消息，這個副師長在部隊裡的威望要比師長來得大，戰術思想也更複雜和先進。同時，林聞方作為聯邦信息安全方面的專家，造詣深湛，他雖然在信息安全委員會工作的時間不長，但哪怕現在委員會的會長封長青、主要主持日常工作的洛風眠都承認，他們仍然在遵循著林聞方制定的工作路線圖，不斷推進。無論是文武兩途，林聞方都是有著熠熠生輝的戰績實例的傳奇人物了。

更何況，林聞方還是卡恩元帥說過要殺的人。在莫亞歷史上，這還是第一個被這種量級的人說要殺，卻活蹦亂跳了那麼久，居然還神氣活現地跑到莫亞首都來的人。那些部門沒行動？怎麼可能。但前前後後派出去的30幾撥各路刺客，只有4個人活著回來了。林聞方身邊的防衛力量非常強，聯邦安全局、中央警衛局的人都有，鄭泰澄在他身邊居中調度，更是前後不聲不響地瓦解了不少危機。在部隊裡的時候，大家掃掉了前後十幾波暗中窺探的人，但都沒問過到底是來幹嘛的。不管是間諜還是刺客，反正都是該死的人，機甲師的那些老兵們沒興趣知道這些，只需要知道這些人應該死就足夠了。

這些事實堆積在一起，不由得大家不產生一些別樣的想法。更強烈的想法是，他們總得找機會讓這個傢伙服軟！這卻並不是不可能。

看著籌備活動有條理地進行著，基地已經快要整備完成，正式使團兩天後就要出發來瑟爾帝格了。莫亞方面為了先導團的出色工作，召開了正式的晚宴。

這還是這段時間裡，林聞方第一次踏足瑟爾帝格市中心。這是一座尤其古老的城市，經歷了好多個王朝的更迭興替，積攢下非常多壯麗華美的建築。聯邦每一個遊戲公司的資料室裡，肯定都有瑟爾帝格著名建築的各種圖冊，給策劃、設計人員們參考。可坐在車裡，哪怕只是遠遠看著這些建築，感覺都是完全兩樣的。高大的石柱，幽森龐大的形體，都給人以無形的威壓。

薩拉中校和林聞方坐在一輛車裡，她一個人上了這輛莫亞製造的最為豪華的防彈車，坐在林聞方、鄭泰澄的對面，一點都沒有不安的感覺。相反地，她甚至還有些慶幸。要不是林聞方這一行，她可能一輩子都沒機會坐上這輛只有莫亞共和國排名前十的領導人才有機會乘坐的車子吧。作為禁臠和玩物坐上這種車對相貌身姿都極為誘人的她倒不是沒機會，但她寧可死也不會做這樣的選擇。

「林少將，瑟爾帝格的城市建設還不錯吧？相比漢京如何呢？」薩拉問道。

「讓我心動的那些建築物，都不是莫亞人造的。」林聞方不鹹不淡地回答道：「不過，擁有這份歷史，本身就是一種幸運吧。」

薩拉不會裝作沒聽懂林聞方的意思，她很坦然地說：「是啊，從很多方面來說，莫亞都落後聯邦許多。這是我們需要學習的地方，從個人立場上，我並不反對進步，但掠奪來的技術能夠發揮什麼作用，那真是很難說。」

「哦？」林聞方愣了愣，說：「我沒想到你會跟我說這些。您這是什麼意思？」

「今天的宴會上，有表演也有其他的演示，其中就有一些當初從申海市的數據中心繳獲的技術，已經有了可供演示的實物。對於我們的政府和軍中一部分人不惜一切想要壓制您的這種態度，我很不理解。雖然這些天，跟隨您進行各項談判準備工作很辛苦，但我知道，您不是個難打交道的人。但您也同樣不是個脾氣很好的人，希望，到時候您不要太過介意，讓兩國矛盾繼續加深。」薩拉是真心希望那些人不會觸怒到林聞方，她知道林聞方真的要是發飆起來，恐怕大家都會很難堪。

「哦，」林聞方微微搖了搖頭，說：「看起來，你和他們的想法不太一樣？」

「任何地方，只要有人就會有矛盾。他人即是地獄，這句話在貴我兩國的哲學家口中都有類似的表述。軍人不僅要學習戰爭，更要反思戰爭，尤其是某些得不償失的戰爭。」薩拉微笑著說：「坦率地說，獲取聯邦技術的戰略意圖，是因為你一個人的行為而破滅的。這已經決定了您必將是莫亞上下最為痛恨的人，至少是之一。不過，您現在可是個外交人員，實際上還是先導團的軍事、技術方面的負責人，使團的第二號人物……在這個立場上發生衝突……」

薩拉的意思很明白，等些要有人給你找難看了，我覺得你應付過去是沒問題的，可稍微給那些人留點面子，不然大家都很麻煩。

林聞方笑了笑，沒有再接話。這時候不管是什麼態度都要給自己留有餘地。其實，林聞方還真不介意這種場合上翻臉。今天的宴會出席者甚眾，不僅僅是這次在談判準備工作中出力的人，也有莫亞各方面的精英、名流。林聞方並沒有一棍子把莫亞人打死的意思，莫亞人中還是有著許許多多出類拔萃的人才的。但是，要是犯到自己手上，那可就不客氣了。

「畢竟，我不是來打架來的。這不是也沒把機甲帶在身邊嗎？」林聞方溫和地笑著說。

舉行宴會的地方很有意思，是在莫亞國家大劇院。一個簡短的40分鐘的演出之後，宴會才正式開席。今天參加演出的包括莫亞年輕一代最為著名的幾個歌手、樂手和舞者，創作團隊也極盡豪華。40分鐘的短劇本不是為了這次宴會專門創作的，而是已經在莫亞各地巡迴演出了100多場，名為《虛境》的獨幕音樂舞蹈劇。林聞方對此聞名已久，也在網上看過視頻，這次能夠被邀請坐在最前排看這個劇，他心裡也挺愉快的。

到達大劇院下了車，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在大劇院入口處，居然擺著四台機甲。機甲呈青灰色，肩部、手臂、腿部都有銀色的裝飾花紋。雖然在這裡是作為護衛在使用，但莫亞在這種細節上，向來是很有藝術傳統的。

先導團的負責人於鎮湊到林聞方身邊，緊鎖著眉頭問道：「怎麼莫亞也有機甲了？這種機甲和獵人型好像啊。」

林聞方冷冷一笑。這就是在獵人型機甲的基礎上，結合莫亞的技術特點重新改制設計，以外骨骼系統為動力基礎的機甲。林聞方對機甲的研究之深，這世界上沒幾個人能比得了，看破機甲虛實的眼力還是有的。

「沒什麼啊。無法是到時候換個打法。」林聞方不以為意地說，一點驚訝或者震怒的表情都沒有。他的態度，讓於鎮也安定了下來。他是外交部的官員，只要心裡有底，嘴上是絕不用擔心的。

薩拉看了看林聞方，跟隨在林聞方和於鎮身後，換換走過紅地毯，向劇院的入口走去。

莫亞的機甲整整齊齊地向前一步，向林聞方行禮。林聞方回禮的時候仔細打量了一下莫亞的這一型機甲，看到整個機甲的外骨骼結構以及連接部件之後，他笑著回頭，對薩拉說：「薩拉中校，回頭你幫忙去問問看，機甲的垂直穩定性和縱軸強度問題解決了沒有。要是沒解決，這一型機甲的設計可不能算成功啊。」

薩拉眉頭皺了皺，微微一點頭。其實，這已經不用她傳達什麼了。林聞方說這句話的聲音不輕，周圍那些人應該都聽到了，坐在機甲裡的那些機師更是心頭狂震。林聞方真的是機甲方面的超級天才啊，他看了看機甲的結構，居然問到了最關鍵的地方。

林聞方心裡很有些不以為然。莫亞人也真叫是沒什麼花樣了，居然用機甲來嚇唬自己。獵人型機甲還有人比他更熟悉瞭解嗎？哪怕莫亞用自己的技術打造出來，整個基本結構不變，那就不可能迴避掉機甲的那些關鍵問題。獵人機甲由於採用的外骨骼系統是以肩部和腰胯部為兩個基本轉動平台，整個結構的轉動是以人體軸心來進行的，但機甲本身在肩部系統和腰部系統之間，採用的是一根緊貼人體背部的縱軸，來保證機甲的轉動。如果沒有這根軸，而是採用固定式的背面裝甲的話，那就沒辦法一邊奔跑一邊回身射擊了。這根縱軸可是牽涉到幾乎三分之一的機甲戰術動作呢，縱軸強度的問題，對於在機甲方面完全拿來主義的莫亞來說，還真是個讓他們無法迴避的關鍵問題。

而林聞方說出這番話的意思也很明白：對於聯邦，這個問題已經不再是問題了。

第200章 接頭暗號

能夠用簡簡單單一番話讓莫亞一大批人憂心、戒備，讓他們想要威懾自己的全部打算落空，林聞方也足堪自豪了。他知道自己的這幾句話會有什麼樣的效果，之後就一邊和於鎮，薩拉等幾個人愉快地聊著，一邊緩緩步入劇院，在眾人的注目下，風度翩翩地在前排就坐。

於鎮笑著問道：「他們拿機甲來鎮你，真是撞在你的槍口上了。你對這方面，還真是熟悉到了一定境界啊。」

林聞方微微搖了搖頭，說：「這是我的業務範圍，理所當然應該熟悉的。要說我對莫亞的這些準備不動容，倒也未必，能夠那麼快把機甲搞出來，他們有點實力我們還是沒料到，在技術積累和轉化力方面，要比我們想像得強一些。可是，縱然我動容又能如何呢？這是外交場合，我懂的。」林聞方並不諱言，死鴨子嘴硬是外交場合經常出現的事情。

於鎮點了點頭，愉快地轉向另一邊，和莫亞方面的陪同者聊了起來。即將演出的這幕短劇，他也是極有興趣的。

萊昂斯就在附近。他當然不會躲在機甲裡，迫不得已地向林聞方行禮。現在的萊昂斯，已經是莫亞的機甲作戰小隊「復仇者」的指揮官了。當時從漢京帶走的那個血痕組織的小傢伙伊斯塔，則是他的秘書，借了他的光，連伊斯塔都已經是少尉軍銜。這個刻苦的小傢伙現在被他鎖在基地，免得他會無比衝動地來找林聞方復仇。是的，就是復仇。林聞方、機甲等等都已經是一部分莫亞軍人的夢魘了。

正是因為瞭解和重視，萊昂斯絕對不會輕視林聞方說的任何一句話。聽到林聞方詢問機甲的垂直穩定性和縱軸強度，他心裡就是一顫。萊昂斯沒見到過「甲士」機甲的表現，也不知道聯邦之後對「獵人」型機甲的調整到底是如何進行的，但他非常清楚，如果聯邦已經解決了這些問題，機甲的可靠性和性能會有多大的長進。

「我們要盡快弄清楚聯邦那邊到底對機甲動了些什麼手腳，這個問題一定要盡快改善，不然，真的開戰的時候，太吃虧了。」萊昂斯將手裡的鉛筆扔在操作台上，喟然歎道。在機甲、技術等領域，雖然努力追趕，但他卻感覺距離林聞方越來越遠了。他可是極權海夫納組織的執行官，還是排位前50，有著極高地位的執行官。莫亞的技術雖然不如聯邦，但極權海夫納能夠調動的各種資源，也不是一般人能想像的。可集中了國內外的各種技術譜系，還從聯邦威逼利誘，明偷暗搶了一堆有價值的機械和電子技術，這才讓機甲從圖紙變成了實物，具有了相當的操作性。由於缺少林聞方這樣精通體感操作的程序員，現在莫亞的機甲的許多動作的回饋上都有遲滯，比起聯邦的機甲，反應普遍要慢上一點。這些都是決定勝負存亡的關鍵細節，要是能解決好，莫亞的機甲部隊前途無量，如果不能，那充其量也就是高級的炮灰部隊罷了。在這個事情上，萊昂斯感受到無比巨大的壓力。「伊斯塔，你說……我難道就鬥不過林聞方了嗎？」

伊斯塔皺著眉頭說：「您太依賴自己了，林聞方也是有他的團隊的，雖然以他為主，但比如那個姚樂，你不是說他的純粹程序水平並不比林聞方差嗎？只是他完全需要依賴林聞方給他引導。還有邱銘，朱芷，丁天，現在還有宋楚、木恩、洛風眠這些人，也都在林聞方周圍出力。您真的確定要一個人和他們這些人鬥？除了洛風眠和丁天兩個人能力略遜，其他人可都是精英分子啊。」

萊昂斯點了點頭說：「為了最終的結果，看來……我還是讓某個我討厭的人來幫我一把吧。」

萊昂斯又猶豫了很久，才撥通了一個電話。這個電話號碼，屬於極權海夫納的另一個執行官，一個排名在他前面的執行官。那傢伙輕易不出手，而且從來只接有趣的事情，可他總是能將事情做到完美。正是因為這種完美，讓凱恩都很少差遣他，而是一直將他留在身邊，以備不時之需。

不過，現在萊昂斯也已經有些顧不得了。不解決林聞方這個麻煩，他吃不好睡不好啊。

林聞方此刻在劇院裡倒是非常愉快看著演出。今天的演出和平時截然不同，演員陣容調整了好多，本來這出短劇就是一幫著名演員自己湊一起的即興之作，今天更是連配角和龍套都換上了最強陣容，整個舞台上奔跑、舞蹈、跳躍、歌唱的演員，俱都是莫亞的一時之選。一大堆能勝任台柱的演員跑龍套，演出的質量提升了兩三個檔次，幾乎每個細節都值得細看值得琢磨，短短40分鐘的短劇，大家如癡如醉，完全沒覺得時間流逝。等到演員出來第一次謝幕，雷鳴般的掌聲才瞬間爆發出來，光是謝幕就進行了十幾次，用掉了快半個小時……要不是之後還有晚宴，恐怕這種熱烈還要持續下去。

凱布爾是劇院的負責人，也是今天演出和晚宴主要負責人，他滿臉欣喜地迎上來，問坐在前排的這些貴賓要不要去後台見見那些演員。於鎮和林聞方互相看了看，禮貌地表示了極大地興趣。

這也是整個活動的議程之一。

林聞方站起來的時候，貼在手錶背後的貼片微微震動了兩下，這是火羽給他的通知：劇院附近的1000米警戒圈已經完成。但接下來，火羽卻通過這個貼片，開始將簡短的信息彙編，發了過來，提示著莫亞幾個制高點狙擊手的位置。身處敵境，火羽其實挺猶豫的，按照威脅判斷，整個瑟爾帝格都是血紅血紅的一片，但林聞方偏偏要在其中行走，她只好將各種威脅等級重新調整，只標記最具威脅的點。

林聞方皺著眉頭，在心裡默默將那些信號還原成文字。莫亞方面對他的戒備，真是到了某種境界了，他在沒有機甲的時候，也不過是個身手普通，身體健壯的軍人而已，至於嚴防死守到這個地步麼？

林聞方跟在於鎮身後走著，再落後一點則是鄭泰澄。就在剛剛進入後台的時候，邊上一堆衣服裡，一個細小的身影嗖地竄了出來，直接撞在了林聞方的懷裡。鄭泰澄沒來得及反應，或許也是因為這個細小的身影一點威脅感都沒有。林聞方將懷裡的這個有著一頭蜂蜜色頭髮的少女扶住，溫和地用莫亞語問道：「你沒事吧？」

少女抬起了頭，似乎還沒搞明白狀況的樣子，滿眼都是疑惑。林聞方卻認出了這個少女，她可是莫亞年輕一代的偶像，薇薇安·林奇。

凱布爾搶上前來，連聲對林聞方說對不起。林聞方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

薇薇安臉漲的通紅，說：「對不起，我在找我的包。找不到包我就換不了衣服去參加宴會了。」

凱布爾捂著額頭無力地說：「薇薇安你就不能老實點，找東西我會讓人幫你找的。」

林聞方笑了笑，這個小女生還真有點意思。

薇薇安的驟然出現讓幾個人訪問後台的行動別添了幾分生趣。在給幾人介紹演員，握手、簽名、互贈禮物的時候，薇薇安始終站在那裡。在準備離開後台的時候，林聞方才忽然注意到薇薇安臉上的一抹淡淡的痛楚，問道：「薇薇安小姐，您怎麼了？」

薇薇安帶著點哭腔地說：「凱布爾老大說我是您今天的舞伴啊，可我……我的腳踝扭了。」

林聞方啞然笑道：「那你趕緊坐下。」

凱布爾已經湊了過來，林聞方淡淡地說：「凱布爾先生，薇薇安小姐的腳扭了，既然這是我的舞伴，方便讓我來照料她嗎？」

周圍的氣氛極為詭異，莫亞方面安排這幾個著名女星今天陪同聯邦代表，的確是存著些色誘的意圖的。已經將手搭在於鎮的手肘上的克裡斯蒂娜，就對暗中的指示很有領會精神。倒不是直接要搞出什麼情報，哪怕只是一些緋聞什麼的，也足夠將來大而化之地利用上了。外交戰場，從來是不擇手段的。薇薇安那樣的性格，倒是沒有人去吩咐她暗示她什麼，林聞方和岳羽音忠貞的愛情故事全球皆知，也沒人指望能從林聞方這裡打開缺口，可沒想到的是，恰恰是林聞方，此刻這麼一說，明顯是對薇薇安這個年方17的少女明星，挺有好感的。

薇薇安感覺到手臂被穩穩地托著，整個身體的重量都藉著林聞方的這一托而輕盈了，腳上的壓力小了，自然也就不那麼疼了。她乖巧地坐在一邊的化妝椅上，似乎在等待著這邊的決定，一雙好奇的琥珀色大眼睛眨著，顯得十分嬌俏可愛。

對於林聞方的這種要求，大家自然十分會意地贊同了，其他人紛紛退去，演員們也都換上了晚禮服，準備出席接下來的晚宴。很快，後台就只剩下了林聞方和薇薇安，鄭泰澄都站到了後台外面。

林聞方和薇薇安接近，自然不是因為什麼別的原因，而是因為剛才薇薇安撞進他懷裡的時候，用手指在他的胸前點了兩長一短的三下，這是預定的和莫亞這邊的潛伏人員和需要接應的叛逃人員等等商定的接頭暗號，只是，林聞方完全按沒想到會在這個當口碰上。

第201章 小心翼翼

從後台出來，走過一條通道就到了宴會廳外面的走廊，那裡擺著幾張小圓桌和一些椅子。通常來說，這是給耐不住宴會沉悶氣氛的男士們逃出來抽煙、小坐用的。在大劇院進行演出的時候，這裡邊上通常還會有幾個服務人員，給這些賓客們泡茶，更換煙缸。不過，今天，這些人自然不會那麼不識趣地出現。

林聞方扶著薇薇安在這裡坐下的時候，距離他們最近的還是鄭泰澄。他已經從林聞方這裡得知了薇薇安重要的聯絡人員，為了不給林聞方和薇薇安的談話增加壓力，也為了給他們騰出足夠的空間，避免莫亞方面的監視，他在將近20米外站定了，靠在牆邊，露出玩味地微笑看著周圍。

林聞方的貼身保鏢都躲那麼遠，莫亞方面的安全人員自然也照此辦理。他們知道鄭泰澄在林聞方心目中的地位。哪怕在來劇院的路上，鄭泰澄都是和林聞方坐在一起，而不是按照一般慣例，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或者索性乘坐在專門的保安車裡。負責安保的人員早就瞭解過鄭泰澄的背景，這傢伙可是聯邦諸多特種部隊指揮官們口中的「教官」，能力和地位都不同凡響。雖然莫亞和聯邦是敵對的兩個系統，但有本事的人，總是能受到多一點的尊敬。

「你的腳踝是真的扭傷了？」林聞方扶著薇薇安的時候，感覺到她身體的顫抖，那的確是疼痛和力不能支的反應。之前他還以為這是薇薇安為了和他聯絡上故意在演戲呢。

薇薇安帶著哭腔說：「不知道啊，本來想裝著受傷的，但跑出來的時候被衣帽架掛了一下，就真的摔倒了，真是倒霉。」

薇薇安俯下身體，將舞鞋的繫帶解開。順著她的手，林聞方看著她細嫩的腳踝。從小進行非常周詳的舞蹈訓練的薇薇安有著一雙長腿，雖然腳踝因為刻苦練習舞蹈，不可避免地變得比通常這個年紀的少女略粗糲了一些，但從趾尖一直到膝蓋的這條微微起伏的弧線卻透露著讓人心動的力量感。不過，薇薇安似乎並不熟悉受傷的感覺，恐怕從小到大，一直受著極為到位的照顧吧。

林聞方一邊關切地問道「沒事吧」，一邊似乎是習慣性的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火羽已經將薇薇安的相關數據發到了手機上。演藝方面的履歷並不是林聞方現下關心的，她到底是什麼身份，到底背後有可能站著誰，到底代表著誰來和自己秘密接觸，這才是林聞方想要知道的。

掃了一眼資料，林聞方大吃一驚。薇薇安是私生女，這並不是什麼奇聞，她的父母結婚之後3個月，薇薇安就出生了，隨即她的父母就離婚了。這段婚姻，僅僅是為了給薇薇安一個完全合法的身份而已，在戶籍管理制度非常複雜的莫亞，沒有這樣一個身份，做任何事情都很麻煩。

薇薇安的親生父親，赫然是現在已經是莫亞中央議會常務委員會副委員長，莫亞國防工業委員會委員長，莫亞國防軍總裝備部部長亨克爾中將。這個事情，莫亞高層有不少人知道，或多或少，大家總會給予薇薇安一點照顧，至少能夠幫她解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不管是位高權重的官員，還是肆無忌憚的登徒子、太子黨等等，想要對薇薇安下手都得掂量一下他們是不是得罪得起亨克爾中將。亨克爾中將在整個莫亞軍方，雖然不是帶兵的將領而僅僅是個後勤、軍備方面的負責人，但他絕對拍的進前十。在戰爭年代，各支部隊都仰賴亨克爾的卓越工作才能源源不斷地得到充足的武器裝備的補充和更新，各路軍主們為了哪怕是換裝和補給的優先權，都會使勁地討好亨克爾。而薇薇安，顯然是個很好的突破口。

林聞方這才意識到，他們這次的和平談判之所以來到瑟爾帝格來進行，理由已經充足了。哪怕沒有別的人了，光是亨克爾一個人，就有著絕對高的價值。

「需要我幫忙嗎？」林聞方看著薇薇安一副痛苦而又無奈的樣子，歎了口氣。這個聯絡人顯然不太靠譜啊，和他的確是聯絡上了，可難道不應該趕緊交代一下更進一步的具體情況嗎？怎麼光顧著自己揉腳踝了呢？「你這麼揉腳踝，會更疼的。唉，讓我來吧。」

「咦？」薇薇安顯出不太信任的神色，說：「你想幹什麼？」

林聞方翻了翻白眼，大概，在薇薇安的心裡，自己已經是乖蜀黍了吧？他解釋道：「我可是戰鬥部隊的主官之一，身體恢復之類的技巧，可比你這種小丫頭來的強多了。」他當初在朱芷身上用過的理療手段，可是好久沒拿出來用過了，治療腳踝輕度扭傷，那還不是跟玩一樣。

薇薇安猶豫了一下，似乎是下了極大的勇氣，才終於點了點頭。她抬起了腿，將腳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林聞方的掌心裡。不遠處的那些莫亞士兵們大吃一驚，林聞方和薇薇安這是要做什麼？！薇薇安可是他們心中絕對值得用生命呵護的女神呢，雖然這還是個幼生期的女神。

林聞方似乎只是一扭，一抖，加上在薇薇安的腳底用力一推，一股熱力彷彿從腳底升起，瞬間將膠結在腳踝處的那一團疼痛一下子蕩平了。然後，林聞方就放開了薇薇安的腳踝，示意她站起來看看。

薇薇安有些難以置信，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光著腳走了幾步，然後驚喜的喊了出來：「好了！真的好了呀。」

林聞方笑著說：「你還想去參加宴會麼？我可以在這裡等你換衣服。」

「嗯，那是當然！」少女極為興奮地屈膝向林聞方行禮，然後一蹦一跳地衝回了後台。大概是覺得時間緊張，也不適合讓林聞方久等，又或者是對自己地身材相貌有著絕對的自信，不到10分鐘她就提著丁香色地絲綢長裙沖了回來，在林聞方身前旋轉了一圈，得意洋洋的說：「我可喜歡宴會啦，這可是專門準備了好久的裙子呢。」

「嗯，很有品味。伊頓公國DEER品牌的定制吧。」林聞方笑著說。他知道這個牌子還是因為岳羽音，這也是她超愛的牌子。

薇薇安愉快地微笑著，大大方方地將手搭在了林聞方的手肘上，她湊近了林聞方，用極小地聲音說：「你真是個了不起的傢伙。父親總是誇你呢。」

「咳咳，」林聞方掩飾地咳嗽了兩聲，說：「我相信你父親誇我的絕不是這個方面。」

薇薇安笑著說：「這我可不知道。」她小心地張望了一下，說：「其實，看到你那麼年輕，我嚇了一跳呢。能那麼年輕就讓那麼多叔叔伯伯們煩得要死，很有成就感吧？」

看到薇薇安眼中閃過的狡黠地光芒，林聞方呵呵一笑，這個少女，似乎並不像他之前以為的那樣不經事，她的天真是本性，卻不是她的全部。

「哦，我們可以回頭詳細聊聊啊。我相信要是今天宴會結束了就不理你了，你也會很頭痛吧？」林聞方調侃道。

薇薇安嘻嘻笑著說：「那是。」她注意到距離最近的鄭泰澄的距離，應該也聽不到自己說話，認真而堅決地說：「我知道可能你會擔心我不靠譜，不過，為了父親以及其他人的安全，好多事情恐怕還是要由我負責來和你聯繫落實。畢竟大概沒人會覺得，我會有什麼威脅。」聲音很輕，說得極快，但她看到林聞方眼中一閃即逝的了然之色就知道，他聽得很清楚。

林聞方點了點頭，讚賞地說：「恐怕並沒有很多人能看到你的這一面。我們，可以用非常巧妙的方式，來將事情推進下去。」

薇薇安聽出了林聞方讚賞的意思，滿意地說：「大部分人，總是願意看到他們願意看到的東西，不是嗎？」

「如果你指的是緋聞等等……我想，和您這樣有魅力的女子在一起。繁重的工作也會變得有樂趣的。」林聞方淡淡地說。之後，兩人再也沒有說過任何有關事後聯絡的事情，這也是一種默契吧。雖然接上了頭，但在大劇院這種集中了太多莫亞和聯邦精英保安的場合，還是不要說太多正事為好，哪怕有隻言片語被聽去了，恐怕都會很麻煩。

挽著薇薇安進入宴會大廳的時候，於鎮正在給大家祝酒，這個老牌外交家以一口流利地，甚至帶著一點點瑟爾帝格本地口音的莫亞語，連綿不絕地說著極有質量的雙關語，既是在祝願著和平，也是在表達聯邦的堅定立場。聽著這些話，林聞方暗暗點頭。

看到林聞方走了進來，於鎮微笑著衝著這邊低了下頭，抬了抬手裡的杯子就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看了一眼整個宴會大廳，林聞方有些歎服的說：「這裡真漂亮。」宴會大廳的整個屋頂都是用玻璃，沒有任何框架地一片片拼接而成，還大量使用了大片的弧形玻璃，從外面看夜裡的歌劇院，頂層的宴會廳彷彿是一個光輝的穹窿。但從裡面朝著外面看，則更為震撼，周圍的高樓大廈的燈火，還有月亮、星空，都能盡收眼底……

林聞方帶著薇薇安走到宴會大廳中間的時候，於鎮正好說完，他接過侍者端給他的酒，和薇薇安手裡的杯子輕輕一碰，一飲而盡。然後，凱布爾熱切地迎了上來，問道：「林少將……您是不是快點落座呢？」

林聞方搖了搖頭。他和於鎮說好了是要唱紅臉白臉的，於鎮表演好了，該他了。

「這裡就很好啊。我站著的這個點，可是貴方安排的所有狙擊手的射擊線集中的地方呢，太刺激了，我喜歡。」林聞方還是繼續剛才的說話風格，聲音不響，但足夠周圍的人都挺清楚。

整個宴會廳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一些人隱隱有不妙的感覺，難道，林聞方這是在砸場子來的？

第202章 能力演示

聽到林聞方那麼說，大家首先的反應並不是疑惑、震驚，而是不信！

一個年輕的中校走了上來，笑著說：「林少將，您危言聳聽了吧。這一路過來，您也看到了我們的安保工作是如何進行的。絕對不可能有不利於您的意思。」

林聞方笑了笑，淡定地說：「制高點佈置點狙擊手，豈不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可沒說你們要不利於我，不要心虛嘛。雖然，其實這也不是沒根據，想幹掉我的莫亞軍人多得是，卡恩元帥對我的狙殺令，是不是還沒撤銷？」

這事情讓人有些尷尬，薩拉之前也沒敢在林聞方面前指出這件事情來。卡恩元帥在莫亞的影響力、威望太過崇高了，沒有人敢去對他說：您是不是為了兩國和談，把追殺令撤了？卡恩元帥都沒有能挽回局面，這才是莫亞不得不和談的原因，元帥雖然無奈，但他自覺對此是有責任的，脾氣最近大著呢，絕對沒人敢去對他說三道四，再惹出他的脾氣來。

林聞方不以為意地繼續說：「我這麼說可不是沒理由的，不介意的話，我就來給大家解說一二。」

林聞方深深吸了口氣，在那一刻，他甚至閉上了眼睛。整個宴會大廳的燈光緩緩黯淡了下來，像是在為他的陳述增添氣氛。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他今天可沒有一分鐘接近劇院的那些電子設施啊，會場內雖然有些交頭接耳的聲音，卻並不恐慌。

等林聞方睜開眼睛的時候，整個宴會廳只有幾個通道上方的提示燈還亮著。

「貴方總共安排了七個狙擊手，地點挑選得很有意思。從正北面開始，順時針數過來，情況是這樣的：國際金融大廈29層，直線距離1700米，KA9型14.5mm口徑重型反器材狙擊步槍；凱雷德大廈12層，直線距離440米，KA06型7.62mm反恐狙擊步槍；金屬工業大廈22層，直線距離720米，KA06型7.62mm反恐狙擊步槍，但這個狙擊手自己改過槍管和瞄準具；慈心大教堂鐘樓頂端，算是7層樓吧，直線距離270米，7.62毫米KA08步槍槍族裡的狙擊步槍，看得出來，這個狙擊手對自己的技術非常有信心；莫瑞安格置業集團總部大樓，17層，直線距離1010米，12.7mm雷神狙擊步槍，德累斯頓的進口貨，想必這是非常特殊的特種部隊，才能選到國外進口的武器吧；恆生信息大廈29層，直線距離840米，5.45mm貝瑟步槍改裝的狙擊步槍；莫亞財政部大廈，14層，直線距離690米，7.62mmKA06型反恐狙擊步槍……」

林聞方的講解很慢，他說到哪一棟大廈，那棟大廈的燈光就會瞬間熄滅，然後朝向宴會廳這邊的那面，會有八個窗口亮起燈來，形成一個正方形，最中間暗著的，自然就是那個狙擊手藏身的位置。林聞方居然不知不覺之間控制了那些大樓的全部電力供應？他是怎麼做到的？不過，就演示來說，這一手還真是酷到不行，他完完全全地揭破了莫亞方面的部屬，不但讓負責安保的人有些下不來台，那些潛伏在樓上的特種兵狙擊手們也是緊張異常。身邊的燈忽然暗了下來，然後自己上下左右位置的燈都亮起，將自己的位置框了出來，幾個狙擊手緊張到幾乎立刻扣動扳機。

在無線電通訊裡，幾個莫亞的軍官連聲地吩咐著大家壓住了千萬不要走火。萊昂斯本來已經火氣很大了，忍不住在頻道裡罵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林聞方不是沒碰過電腦嗎？他是怎麼攻破大樓的系統的？」

負責協調安保事宜的莫亞首都瑟爾帝格警備區的馬庫斯中校火氣也上來了，硬生生地頂了一句：「搞電腦技術不應該是你萊昂斯比我在行嗎？你倒是搞明白啊？」

萊昂斯破口大罵道：「馬庫斯你他媽的別自己沒本事還賴我，那是我能負責的事情嗎？」

兩人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立刻就都閉嘴了。但整個頻道裡的紛紛攘攘，還是持續了好久。那些狙擊手的位置立刻就都進行了調整，雖然他們覺得林聞方似乎對此還能知曉，但好歹他們會安心一些。

林聞方到底是怎麼知道這些的？他怎麼能夠全知全能如上帝一般，就將整個方圓1000多米的地區納入到自己的掌控中的？尤其是他居然能做得如此無聲無息，如此嚴絲合縫，在他站在宴會廳中間，指著一棟棟大樓的時候，在場的不少人都新生恐懼。

他換換地等大家從震驚中緩過神來，才微笑著說：「這顯然不是大家喜聞樂見的節目。我相信，有那麼多忠勇能幹的莫亞勇士環繞在身旁，我一定會非常安全的。」

不知道從哪個角落，不知道是誰先開始鼓掌，然後，密集卻有氣無力的掌聲在整個宴會廳裡響了起來。林聞方笑著擺了擺手，引著薇薇安一起落座。

「你是怎麼辦到的？」於鎮也是驚訝得不行，他雖然之前就和林聞方說過讓他表明強硬立場，才能保證使團成員在瑟爾帝格能比較安全，不至於因為一切莫名其妙的「摩擦」喪了性命，卻沒想到林聞方使用的手段會如此激烈。這基本上就是在給莫亞的安保力量打臉了，卻也是在用最強大的方式，宣示了自己的信心。如果說，莫亞始終不撤銷對林聞方的追殺令，是在維持一種壓力，表示我們隨時可以殺你；那林聞方剛才一番舉動，就彷彿是在回應道：「殺殺看」。經過林聞方的這一番表示，恐怕莫亞的警衛力量怎麼都不敢讓任何意外發生了，不然，那可就不是打臉的問題了。

林聞方無意向於鎮解釋複雜的技術問題，只是聳了聳肩，說：「並不很難啊。誰讓莫亞為了和我們保持不一致，用了那麼千瘡百孔的通訊協議呢？」他也無法向於鎮解釋清楚，這些其實都是火羽干的。雖然服務器在遙遠的漢京，但由於全球網絡的關係，火羽要入侵到莫亞境內，寄生在一些服務器裡進行分佈式計算也不很難。莫亞現在的主流網絡通信協議，比聯邦落後了整整一代，對火羽來說，完全不是問題。至於控制那些燈光的位置，那就更簡單了。現在，幾乎沒有什麼大樓沒安裝智能樓宇系統了，而只要有這種系統，火羽就能輕易掌控一棟大樓的每個環節。

林聞方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和周圍的人們聊著輕鬆的話題。對於今天演出的許多趣聞軼事，他也很感興趣，他們這一桌上有兩位主角在場，倒是可以提供許許多多讓人喜聞樂見的緋聞八卦。他這種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淡然，其實更讓那些有心人緊張、驚心，他們都不知道，這個傢伙的能力極限到底在哪裡。

薇薇安望向林聞方的眼神，倒是多了幾分讚佩的神采。她知道自己和父親等人是否能順利到聯邦去，可能關鍵就在這個林聞方身上，他越是全知全能，表現出越強的能力，自然就越讓她安心。而且，不得不說，剛才林聞方帶著一抹微笑，指點著周圍那些大廈，點出一個個狙擊手的位置的這番舉動，真是帥到無可比擬，而那一刻，她可就在林聞方的身邊呢。

林聞方之後在宴會上的表現很是沉寂，除了聊天，他並沒有獻醜地去跳舞，也沒有想要認識太多莫亞菁英份子的意識，但已經沒有人敢忽視他了。宴會到最後，勉強也能算是盡歡而散吧。

離開的時候，林聞方先是很客氣地送薇薇安上車，然後和於鎮一起和各路政要人士告別。直到最後，他才很是禮貌地詢問凱布爾：「凱布爾先生，今天和薇薇安小姐聊得很愉快。我知道有些冒昧了，不過，能否請您回頭再安排我們聊聊呢？當然，最好是輕鬆愜意一點的場合，今天這種正式晚宴，可真的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呢。」

凱布爾都快哭出來了，他相信今天喘不過氣來的人肯定有，但絕對不是林聞方。林聞方這番要求，不算過分。在重大外交談判之前，雙方對於接觸對方的人都很謹慎，哪怕對於某些人有私人的興趣，也總是通過官方來安排。對方是否願意接觸，官方是否同意接觸，又能接觸到什麼程度都是很微妙的事情。凱布爾做不了決定，只是恭敬地回答道：「這事情，我回頭就去找薇薇安小姐的經紀人溝通一下。回頭才能給您答覆。您看，這樣可以嗎？」

林聞方點了點頭說：「好的，您費心了。」

對莫亞的情報部門、外交部門和保安部門來說，這卻不是什麼大問題。薇薇安的背景審核絕對過硬，但又沒什麼渠道瞭解國家機密，只不過是個性格活潑可愛的偶像明星罷了。對此最有意見的還是幾個部門裡的年輕人，對於林聞方居然如此光明正大地看上了他們心目中的女神切齒不已，但這種事情，怎麼都不是他們能夠決定的。

莫亞的情報部門找薇薇安談了一次。薇薇安表現出來的態度，對林聞方沒什麼惡感，但也說不上什麼良好印象，似乎僅僅是為了有機會參與當天的最強陣容演出，而順便答應了在宴會當天陪同林聞方的樣子。

但是，情報部門要求她盡可能和林聞方能夠建立友好，乃至於親密的朋友關係，然後將兩人的各種交流匯報給情報部門，做分析存檔之用。薇薇安對於情報部門的暗示很是不滿。情報部門在這種事情上總是傾向於推動、促成的，絕大部分的情報官員都認為，沒有人能在床上還完美地保存秘密。他們的想法倒是沒錯，但薇薇安可不是一般人啊，她可是亨克爾將軍的私生女，地位非同凡響。

薇薇安在情報部門的幾個部門負責人好言好語地規勸之下，才勉強答應了和林聞方再見面。反正，她也說了，不會故意去套話，但要每次上報聊天的大致內容，那問題不大。反正她怎麼都不可能記得住說了什麼，最多也就是記住一切有印象的內容罷了。對此，情報機關已經很滿意了，當然一口答應了下來。

薇薇安和林聞方的見面溝通渠道，瞬間就這麼七彎八拐地建立起來了。

凱布爾很快就給林聞方打電話說：「林少將，薇薇安小姐安排了明天下午，在結束了一個商業宣傳活動之後，在博爾洛廣場的一處咖啡館裡和您見面，您看可以嗎？」

「當然。」林聞方爽快地答應了下來。說：「我會便裝前往的，為了不引起太多的麻煩，能安排輛不起眼的車子給我嗎？」

凱布爾自然是沒口子地答應下來。林聞方暗自覺得好笑，在這個問處置上，顯然薇薇安和自己很有點默契。他不禁也有些好奇，這次可以從薇薇安那裡，知道一些有份量的內容了吧。

第203章 首次接洽

再次和林聞方見面的時候，薇薇安一開始故意帶著幾分怨氣，連著說了些很沖的話。一方面是為了和之前的態度保持一致，也是為了讓林聞方觀察周圍有沒有莫亞幾個部門的特工在窺伺。

林聞方不用那麼小心翼翼，他非常明白，在瑟爾帝格市中心見面，周圍沒有特工才是怪事呢。可是，在那天大劇院裡展現了非凡而悄無聲息的大範圍偵查能力，那些莫亞特工再也不敢自找沒趣了。

實際上，關於這件事情，莫亞和聯邦還少不了有了一番爭執。莫亞政府直接將抗議照會通過外交部發給聯邦總統，說林聞方肆無忌憚地入侵莫亞的市政、民用設施網絡，有違外交人員的行為準則，希望聯邦方面予以申斥。外交部長有些頭痛，他其實覺得林聞方做的事情挺解氣的，大大威懾了莫亞方面，以後他們使團在莫亞活動，恐怕不得不注意到林聞方的能力，在監視監控方面束手束腳，絕不敢太過肆意妄為。不過，莫亞方面的照會卻也不能置之不理啊？想了半天，這個素來以腹黑著稱的外交部長童緒風的確是發了一封斥責公文給林聞方，不過，不是斥責他侵入了莫亞的市政和民用樓宇系統，而是斥責他居然公佈了這個事情讓莫亞知道了。

這哪裡是在斥責，簡直是在給林聞方發勳章呢。莫亞方面得知此事，氣都不打一處來，連著發了幾份照會要聯邦方面說清楚！童緒風很是無奈地接見了現在正在漢京的莫亞外交次長。據說，談話是這樣進行的：

「這件事情，如果不是林聞方自己主動暴露，你們知道嗎？」

「不知道……不過，這不是重點。」

「林聞方的入侵，有沒有對莫亞的系統造成什麼損失？」

「沒有……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這樣的舉動大大傷害了愛好和平的莫亞人民的感情！」

「那麼，是不是，只要不傷害莫亞人民的感情就好了？」

「……這個，也不能造成實際上的任何損害！任何！」

「這個……你看哦，林聞方入侵你們的那些系統，這是事實。不過，是因為讓你們知道了，您才會那麼生氣。這樣的情緒，我理解。以後，這種傷害莫亞人民感情的事情，絕不會發生了。這是一個正式的表態。但是……咳咳，在這個表態背後，我畢竟不能騙你說這種事情就不會發生。以林聞方的能力，想要進入什麼網絡逛逛，不光你們沒辦法發現，全聯邦也不會有多少人能發現。既然沒有絕對的控制力，也就談不上控制。我能控制的，也就是讓他的行為，不要讓你們發現了。那麼，我發函給林聞方，斥責他故意炫耀的行為，讓你們知道了他之前的滲透舉動，這完全是出自於聯邦政府實事求是的工作作風，決沒有別的意思。如果，我的這番表示都不能讓你滿意，還是傷害到了你的感情……我想，你的感情是不是太脆弱了一點。我們都是同行嘛，外交官最重要的就是淡定！淡定！」

經過童緒風的這番解釋，莫亞的外交次長幾乎要氣瘋了。

在瑟爾帝格，雖然加強了對林聞方能接觸到的任何信息終端的監控，但的確如童緒風所說，林聞方的舉動只要是他不想讓人知道，那真的沒人能發現。在監控和保護林聞方的時候，莫亞的各路特工們也只好保持一定距離，免得自找沒趣。他們只要保證不會出現大隊持槍匪徒突襲林聞方即可，近身的保護，20米內有鄭泰澄，20到40米的圈子裡還有薇薇安身邊的幾個保鏢呢。鄭泰澄已經很顧忌到莫亞方面的情緒，都沒有佩槍，而是在西裝裡穿著一件別著22把飛刀的馬甲。那些受到了薇薇安的親生父親指派來保護薇薇安的保鏢，幾乎全都是軍隊特種部隊出生，一個個身手矯健，帶著的槍林林總總，從手槍一直到機槍俱全……天曉得要是真有人想要在林聞方和薇薇安約會的時候動手不利於他們的人，那該腦殘到什麼地步。

經過了幾分鐘無營養的交談，火羽也已經將周圍掃瞄完畢，向林聞方發出了安全的信號。林聞方以約定的節奏敲了敲桌面。薇薇安看到信號，肩膀立刻就垮了下來，長舒了一口氣。

「剛才那樣說話，好累的啊。」薇薇安抱怨道。

「工作需要，這是沒辦法的。」林聞方笑著說：「不過，這麼看起來，顯然你是沒有成為外交家的天賦了。」

薇薇安聳了聳肩，這個其實不甚雅觀的姿態在她做來，卻顯得俏皮可愛。她還是小心地朝著周圍張望了一番，這才說道：「我父親告訴我說，從消息傳過去之後，得到聯邦的反饋，他和他的朋友們就知道，聯邦方面派來的絕對是最精幹的人員。不過，真沒想到是你。聯邦方面把名字發過來之後，我們這邊都驚呆了。更沒想到的是，我們居然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聊這些事情。」

「嗯，正是因為想不到，因為我們都是公眾人物，所以才安全呢。一旦常規了，總是容易被人想到的。」林聞方說：「現在還不清楚具體的情況呢，能提供進一步的情況嗎？」

「進一步的情況？」薇薇安愕然，她倒是背了一大堆的各種數據和人名、職位，但是她可一下子想不出來，什麼叫做進一步的情況。

「到底，你們是為了什麼要去聯邦，面對的主要敵人和困難是什麼。有多少人，牽涉到多少家庭，各自的位置在哪裡，有多少人是完全沒有自我保護能力的，他們到了聯邦之後能夠為聯邦提供些什麼，又需要聯邦提供些什麼，有多少人是需要改換身份的，有多少人需要長期處於保護狀態，又有多少人願意站到前台來為聯邦服務……這些信息是第一步，然後，我們才能有針對性地制定接應、撤離的計劃。不怕你不高興，我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但只要超過一個人，必然就得分三六九等，有不同的優先級和相應的措施，這可真不是一時半會能落實的事情。尤其是，你們這邊似乎並不相信數據安全，全都是靠著可靠的中間人，輾轉聯絡，前期就浪費了很多時間。正式談判開啟，的確是可以用一些手段來拖延時間，做各種安排，但那也是有限度的，畢竟，大家都希望和平……而且，怎麼能讓聯邦順利接收你們這些人，而不至於讓戰爭立刻開啟，都是個大問題呢。」林聞方覺得自己有些太咄咄逼人了，歎了口氣，說：「你對我提出的這些問題裡，有沒有現在就能夠回答得出來的？」

「這些……我還真的沒辦法直接回答你呢。」薇薇安有些懊惱地說：「太多問題了，我先把我記住的那些事情告訴你吧。」

薇薇安只知道，她的父親亨克爾將軍之所以萌生了到聯邦去的念頭，是因為看到了不敢看的東西，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由於長期負責莫亞的軍備生產，亨克爾將軍可能是對莫亞的整體科學技術水平最為瞭解的幾個人之一。殫精竭慮地操持著戰爭時期的軍備生產的同時，亨克爾將軍也負責對聯邦的諸多技術進行破解。正在分析從申海市數據中心搶出來地那些數據的團隊，機甲的研究製造團隊等等，都在他的轄制之下。正是因為有這樣的熟悉和瞭解，亨克爾漸漸發現了技術研發中的一些問題……

林聞方一聽就明白了，亨克爾是和極權海夫納組織的執行官發生了衝突。極權海夫納自詡為國家精英，一貫看不起一般的官僚，負責機甲生產研發的執行官之下還有萊昂斯這麼個怪人，亨克爾發現了各種奇奇怪怪的人員、財務和資源的動向，多少會有些疑心，但他追查下去，卻遭遇到了幾次極為嚴峻的警告，甚至於遭到了兩次刺殺。

亨克爾原本只是氣憤，他覺得是不是有貪腐份子滲入軍中？不信邪的他糾集了一大批的人，想要為莫亞清除蛀蟲。蛀蟲倒的確是清除了一些，但情況卻變得越發詭異了。而後，一些人才隱隱提醒他，莫亞早在很久之前，就掌握在少數人的手裡，所謂的民主共和本來就是謊言，而他亨克爾要不是在管理上的確有專長，也絕對不可能站在現在的位置上。

一開始，亨克爾有些萬念俱灰的感覺，但因此找到了一些同道卻也挺愉快的。可是，隨著戰爭的進行，隨著莫亞在戰場上逐漸從優勢轉向劣勢，需要越來越多的資源去填補窟窿，那夥人越發肆無忌憚，對人力和物資資源的使用也越來越沒有節制，好多都已經完完全全是在進行破壞性的利用了。那些人對於迫切取得戰爭勝利，似乎有著一些極為強烈的驅動力……而這些人，正在逐漸讓莫亞變成一個從表面到內裡都無比獨裁的國家。

而這，則是亨克爾絕不願意自己，尤其是自己的孩子去經歷的。

第204章 使團駕臨

聯邦使團浩浩蕩蕩地來了瑟爾帝格，直接在城郊的軍事基地裡著陸，並沒有經過瑟爾帝格國際機場。雖然是在瑟爾帝格上空，但聯邦軍還是擺出了戰場投送的態勢，一方面再怎麼「和平」這不是還沒商定嘛，前線雖然停了火，但兩國名義上仍然處於交戰狀態，瑟爾帝格可是不折不扣的敵國腹心之地，再怎麼加意戒備都不過分，使團裡可是有包括副總統諸葛凌峰在內的聯邦諸多精英呢；同時，再沒有比這更好的炫耀武力的機會了，幾千人的使團，加上幾乎同等規模的護衛部隊，莫亞方面可也是專門撥出足足兩個軍的部隊在基地附近駐守監視，既然免不了要將戰力暴露在敵人眼前，那不妨讓大家看得清楚一點。

二十四架戰鬥機首先佔據了空域，引導青鸞V型改裝的高速空中預警機進入空域，隨後是四架青鸞V型告訴重型運輸機，在基地低空懸停，二十四台機甲通過滑索降落地面，歸屬到早就駕駛機甲在地面等待的林聞方麾下，先搶佔了基地的四角和制高點。

隨後，兩架重型運輸機才在基地的跑道上降落，重型運輸機的艙門打開的時候，所有莫亞方面圍觀的人都驚呆了。兩架重型運輸機裡慢慢騰騰裝載著一共172台機甲，士兵們早就在座艙內待命就緒，從重型運輸機上跑步下來之後，直接按照林聞方同步給他們的任務信息，開始駐守基地要點，進行進一步的安全檢查，建立裡外一共三道巡邏和搜索線，並且騰出了給使團最重要的人員使用的建築，建立了基地中的特別安保區。

另外，還有一組技術人員進入了塔台，接管了已經鋪設完畢通信和空中管制系統，建立了和軍事衛星的直接連線，開始引導後續飛機一架架地降落。

緊跟著機甲部隊落位的則是聯邦的防空部隊，這次為了保證基地安全，來的全都是從首都衛戍軍區調撥的防空營，配備全空域防空彈炮合一系統。在戰場上檢驗的結果，這種系統的前一代產品在兩枚導彈同時鎖定一架莫亞飛機的時候，還沒有發生過被逃掉的事情，雖然有時候對方運氣太好，只是擊傷，但100％的毀傷率仍然是個極為震撼的數據。這次部屬的新一代產品，在對空警戒範圍、響應速度和威力等幾乎全部數據上都比上一代提高4％到17％不等，惡劣條件下的可靠性更是提升了26％。兩個防空營的能力，抵得過瑟爾帝格三分之一的防空力量。當然，莫亞方面是絕對不會知道這一點的。

隨後則是各路安保人員和設備，乘坐著四架客機到來。相比於軍人，他們看起來和風煦雨，一個個穿西裝打領帶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可這些安保人員可是從幾大軍區的警衛部隊、中央警衛局以及國家安全局的相關部門裡挑選出來的，幾乎每個人都是某個方面的專家。如此強大的安保陣容，在聯邦境內可以說是從來不曾出現過。

這些人從登機梯下來的同時，一個個裝備箱也同時從行李艙裡卸了下來，整個過程流暢無比。這些安保人員也嘀咕著要是平時機場能有這種效率，那該有多好。而一直在基地裡陪同著，觀看著聯邦的安排情況的薩拉則驚訝無比，這該要多強的管理能力，才能把安排落實到那麼細的地步呢？幾乎是每一組安保人員落地集合之後，立刻就機甲師的人員提著他們的裝備和行李送到面前，立刻有一輛車子過來，送他們去安置或者進行進一步的安保準備。幾乎沒有人在原地等待超過2分鐘以上，林林總總幾百人，居然不到一個小時全部安排好了，基地內的核心保衛區也經過了這些人的再三檢查。

接下來是生活服務人員、行政工作人員能工作團隊，大量物資和設備的安排同樣一絲不苟，保持著極高的效率。

薩拉不禁一次次望向在機場跑道和基地主體建築群之間的一棟大樓頂上從容指揮的林聞方。一個人到底要能幹到什麼程度，才能將那麼複雜的事情處理得如此舉重若輕呢？薩拉也明白，聯邦炫耀武力裡目標，完全達成了。雖說只是使團的正常安排，但他們卻展示從保持制空權一直到地面部隊空投展開的一系列業務。使團的生活服務標準和安保標準自然是不同的，僅僅計算不到半天時間裡的投送量，就能發現聯邦完全是按照師級機械化步兵的標準來籌備的，如果是戰時，這整個流程加快三五倍完全不是問題。之所以持續了差不多半天，林聞方就是打定了注意，讓莫亞上下看看清楚，知道他們在快速部署能力上和聯邦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大概是被聯邦的這番舉動震懾到了。一開始架設高精度望遠攝像設備，並且派出直升機在空中窺伺的莫亞中央電視台的直播節目播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因為插播莫亞南方突發的高速公路連環撞車時間而掐斷了。諸葛凌峰的座機原本是要降落在基地的，後來也因為莫亞政府最後適合的邀請而改為降落在瑟爾帝格國際機場，莫亞方面舉行了盛大的歡迎儀式……安保方面自然不用基地這邊擔心，要是這種事情莫亞方面出了岔子，那舉國上下可是完全沒臉見人了。

諸葛凌峰從機場出發來基地的路上，就已經和基地這邊的人員開了個簡短的電話會議了。有林聞方在，所有使用電話與網絡的通信都可以隨心所欲，完全不用擔心莫亞方面的窺探。林聞方簡簡單單說了句「我保證每條線路都是安全線路」讓大家沒有任何心理負擔。諸葛凌峰對於林聞方在基地這邊的指揮部屬滿意到了極點。以前大規模的使團出訪，甚至只是大型的多邊會議，哪一次不是要事先部署好久，到頭還要手忙腳亂的？可林聞方明明是沒有這種組織經驗的傢伙，偏偏將幾乎所有細節都考慮到了。再想到他這些日子在莫亞一次次打壓住了莫亞軍政兩界的氣焰，為使團開創了良好局面，還已經聯絡上了莫亞國內的異見份子代表，這個表現已經不僅僅是完美能形容的了。

諸葛凌峰有些可惜，林聞方這傢伙看起來的確是無意仕途。不然，憑著他現在在國內的號召力，和他的理事的能力，恐怕很快就是一個地區的行政長官了，那可要比他在軍隊裡的發展來得前途無量得多。以他現在的年紀，在50歲之前當上聯邦總統也不是沒可能。要知道，當上總統未必需要有多大的世家背景，只需要能夠將志同道合的利益集團捆綁在身邊就可以了，但在軍中，要達到謝仲麟現在的位置，卻非得是將門世家不可。縱然林聞方現在在軍中有相當的號召力，卻比不過別人幾代乃至十幾代人在軍中盤根錯節的關係網。

安蓮最近和林聞方走得很近，這事情也層讓趙臻鐸與諸葛凌峰有些頭痛。這意味著復星集團可能已經與林聞方達成了一致，形成某種妥協……這事情讓正副總統兩人都哭笑不得。復星集團居然寧可與林聞方達成妥協，也不願意和信息安全委員會，和聯邦政府妥協嗎？林聞方的能量，真是越來越不能輕忽了。

到達了基地，林聞方等人自然在入口處迎接。那架有著特殊裝甲的機甲停在了一邊，但經過的每個人都不免投去熱切的目光。使用非制式裝備可是要經過軍部審批的，可林聞方當初提交的申請幾乎沒到5分鐘就批准了下來，甚至還引來一大堆的將軍跑去參觀……這才是一個戰場英雄應該有的待遇。他為國家扛下了許多，國家也會讓他享有許多……

「林聞方少將，謝謝你出色的組織工作。」諸葛凌峰握著林聞方的手，熱情地說。

「謝謝。」林聞方平靜地說：「這是我的職責。」

諸葛凌峰滿意地點點頭，說：「剛才，我已經在機場那邊，和莫亞的總統、外長、以及統帥部的那些元帥、將軍們簡短會面。也算是正式會談的最初一步吧。明天上午八點，我們將在瑟爾帝格聯合宣佈，就地正式停火。」

諸葛凌峰的話引來了一片歡呼聲。其實，這個消息之前已經傳播過了一遍，但聽諸葛凌峰如此宣佈，仍然讓大家心情激盪。有人已經意識到了大戰並沒有完全結束，只是在醞釀著更大的危機。但經過了一場讓人精疲力竭的持續了一年多的戰爭，哪怕只是享有幾年短暫的和平，仍然彌足珍貴。

就地停火這四個字，更是表明了聯邦在這場戰爭中，以及在談判中已經佔有了先機。現在，聯邦沒有一寸國土在莫亞人的手裡，相反，莫亞卻有不少地域掌握在聯邦國防軍的手裡。要不是因為防禦態勢不好，之前聯邦軍主動在一些地區後撤到了己方過境，這個控制範圍會更大。有了這個就地停火的先機，聯邦的外交官們絕對能夠在接下來的談判中將其利用到極限。

第205章 交易籌碼

正式談判開啟之後，首先要確定的是戰爭、戰線和雙方的撤軍協調問題。在這些會談裡，林聞方作為使團級別最高的幾個人之一，卻完全沒有參與進去，由得諸葛凌峰帶著外交部和軍部的人去斡旋。軍部的代表自然也是老熟人：秦政和徐拂。

林聞方則隔三差五地約薇薇安出來一次，在瑟爾帝格市區或者是在市郊某處碰頭，喝茶聊天什麼的。他們目前的發展也就僅限於此了，畢竟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處於兩國特工和安保人員的眾目睽睽之下。薇薇安雖然是在蜜罐裡長大的明星，但演技這回事卻不是假的，從一開始的不清不願，似乎只是迫於壓力虛與委蛇，到幾次約會之後，已經非常自然地將纖細的小手放在林聞方的掌心裡，彷彿從內道到外都透露著喜悅與滿足，這種變化非常自然。

林聞方其實很像調侃地問問，現在這表現到底是不是演技，卻也怕惹惱了這個很有趣的少女，給之後的聯絡添上不必要的麻煩。

「聽說，你和你的未婚妻關係好，你這麼一來……我知道本地的那些報紙和電視台都在當緋聞八卦說我和你的事情，恐怕聯邦國內也能看到的吧？她會不會？」薇薇安很是小心地問。這時候，她正和林聞方一同在瑟爾帝格北面的一個牧場裡就著清冽的本地啤酒吃著烤羊肉串呢。

「沒事的。總統閣下親自找音兒談了一次，說明了一下情況。表明了我犧牲色相……完全是國家的需要。」林聞方搖了搖頭，有些尷尬地說。「所以，我的未婚妻表示了理解……和支持。」岳羽音的理解是對趙臻鐸說的，但支持……卻是通過火羽假設的網絡對林聞方說的。按照林聞方對岳羽音的瞭解，她雖然並不樂意自己的男人和另一個女人發生緋聞……不管有沒有實際進展。但是，如果這個女人剛好是她迷戀的明星，那就另當別論了。薇薇安雖然年紀小，可從8歲就開始拍電影裡，岳羽音可是看著薇薇安的電影長大的。雖然這麼說有些奇怪，但的確是事實。岳羽音給林聞方的建議是：「能不能把我的偶像拐回來？咳咳，我值得不是拐到家裡來哦，拐到公司裡來就好。」

「犧牲色相？」薇薇安極為不滿地剜了一眼，冷哼著說：「為什麼我覺得是我犧牲得比較多呢？現在不少媒體都說我是莫亞政府故意派來色誘你的，一些八卦小報已經開始PS一些噁心的圖片了，太過分了！」

「莫亞的媒體管制並不太嚴格啊。這和我之前瞭解到的不太一樣。」林聞方笑著說。

「唉，這也是莫亞政府一貫的策略。雖然大體上是控制平民百姓議論政治和軍事事件，也不允許討論國家和地方領導人，但總要給大家一些發洩渠道的吧。莫亞的文化、藝術方面的管制也很嚴格，因為對政治軍事和社會方面的事情有影射，但是，在純的娛樂領域卻是非常放開的。雖然藝人和文化名流和這些娛樂八卦小報的官司不斷，但這些官司本身也是新聞啊。莫亞共和國文化部宣傳事務處就是幹這個的，他們組織的各種宣傳，讓人防不勝防呢。不過，在新媒體的利用方面，畢竟在技術上差了一些，比起聯邦軍部的宣傳部門倒是要差不少。」

林聞方驚訝地看著薇薇安，很難想像這麼一番話會從這樣一個少女的嘴裡吐出。

薇薇安俏皮地吐了吐舌頭，說：「這是父親說的。因為我的關係，宣傳事務處打過不少交道呢，看著亂七八糟的新聞，他可是很生氣的。」

林聞方理解地說：「肯定啊，父親怎麼願意看到女兒的緋聞？」

「唉，不過現在，我也好久沒見到父親了。父親本來也會是談判團的成員，但事情太多了，他說……這段時間尤其要把工作安排妥當才行啊。」薇薇安說著說著，神色黯淡了下來。

林聞方急切地問：「那你和亨克爾將軍的聯絡還順暢嗎？」

薇薇安點了點頭，說：「還好。都是通過幾個中間人和渠道轉，不過……父親擔心這條渠道也會出問題。對了，他讓我問你，既然你能保證在莫亞境內都能有完全安全的通信線路，能不能幫我們這邊也接通幾條。」薇薇安撓了撓頭，說：「之前你的那些問題，我只拿到了部分答案。因為需要聯絡的人又太多了，而且，莫亞的情報部門錯綜複雜，雖然我們這邊有人在其中一些機構，但也搞不明白到底有多少條線路是受到監視的，一般都是通過人與人的直接會面，或者通過可靠的聯絡員在溝通。時間緊迫啊，這樣的聯絡效率太低了。父親說，和談最多一個月就應該會有結果，到時候如果不能將撤離計劃全部落實就沒機會了。如果不能加快聯絡的效率，也許我們什麼機會都沒有。」

面對這個憂心忡忡，雖然有些狡黠，有著很好的演技，卻仍然難掩天真純善的少女，林聞方歎了口氣，他沒有說任何寬慰的謊言，而是直率地指出：「那你知不知道，我幫助你們設立安全通信網，那就意味著你們所有的溝通聯絡，幾乎都在我的掌控中。如果我們不能達成一致，如果我方覺得把你們交給莫亞政府能夠換取更大的利益，那你們這些人，全都會完蛋的。以我對莫亞的情報、刑獄等體系的瞭解，你知道那是什麼樣的後果嗎？」

薇薇安有些為難，這樣的信息顯然不是她預料得到的。「真的是這樣嗎？可是，你為什麼會那樣做呢？甚至想到那樣的可能？這實在是……實在是太壞了。我……我以為你是個好人。」

「這可不是個適合好人生活的時代啊。」林聞方歎道。

薇薇安沉默了一會，終於說道：「還是需要你幫忙的，一面是至少有50％的可能，大部分人能夠安全離開莫亞。雖然不知道未來如何，但至少活著。可你知不知道，父親告訴我說，在這些人裡，至少有三分之一，在各種各樣的黑名單上。」她從牛仔褲口袋裡掏出了個纏著耳機線的隨身聽，鄭而重之地交給了林聞方，說：「這裡面有一部分的信息。希望能夠幫助你做正確的決定。」

林聞方接了過來，說：「裡面還有什麼？」

薇薇安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說：「還有我的新專輯！」

沒有人能夠監聽他們，尤其在這種露天場合。帶著薇薇安的隨身聽回到基地之後，林聞方立刻就著手破解數據，實際上，將隨身聽連接上電腦之後，火羽就自動自覺地進行了這項工作。

「對方採用的是EL9的R117.03版本進行加密的，採用了128位錯位式編碼。如果有數據密匙信息，破解將能夠很快完成，如果沒有……那就需要一點時間了。」火羽提議道：「你是不是需要去問薇薇安小姐索要一下密匙？」

「他們顯然沒有主動提供的意思。」林聞方搖了搖頭：「而且，你覺得我問別人要密匙，會不影響到他們對我的信心嗎？這本身就是個考試。」

「理解了。」火羽說：「數據分析重組開始。」

經過了四個小時的分析破解，火羽才終於將整個文件解密完畢。文件包很小，裡面有幾段音頻、照片，以及一些文檔。大致瀏覽了一下，林聞方的心就抽緊了。對方的投名狀就如此給力，真是天曉得背後藏著多少人了。

有亨克爾將軍在居中聯絡，關於莫亞軍備生產方面的信息自然不會少，這份情報裡居然有未來三個月莫亞的軍備生產研發的資金流向表。另外，有關莫亞民政、情報等方面的消息也不少，甚至有一份莫亞這次和聯邦進行和談的主要人員的履歷表。這份東西裡的大部分信息，通過聯邦的情報部門都能想方設法拿到手，但不會有那麼詳細直觀。對方這份情報，只是大略顯示一下他們那些人的能量級，引起聯邦這邊的重視，不至於真的拿他們當籌碼罷了。雖然只是短短幾天，受制於聯絡方式比較保守，可能這部分情報只是歸納了一部分，但已經很有誠意了。要說這些準備叛逃的人或許還心有疑慮，那大概就表現在整個文件包裡，沒有任何和名單有關的東西，甚至於所有文件上有關姓名和身份的內容都被處理過。顯然，對方還不願意將他們到底有哪些人暴露給聯邦。

林聞方求見諸葛凌峰，很快就得到了副總統的接見。在臨時的副總統辦公室裡，諸葛凌峰瀏覽了一下這個文件包，滿意地點點頭，說：「這個東西你自己進行分析吧，估算一下對方的規模、人員構成，我相信，到底是哪些人，至少有一部分你是能夠通過各種手段查出來的。不要經過別人手了，這個事情太敏感了。我怕聯邦的情報機構裡萬一有些問題，那就功虧一簣了。」

林聞方點了點頭說：「他們的進一步要求都可以同意下來嗎？」

諸葛凌峰認真地說：「當然。不出賣他們，這是我最低限度的保證了。我希望能夠讓這些叛逃者的價值，發揮到無限大的……你會明白的，我到底是什麼意思。」

林聞方眉頭一皺，顯然諸葛凌峰和趙臻鐸都有些事情沒告訴自己。不過，的確，只要自己在主導這件事情，那他必然會知道事情的全部。

第206章 居心叵測

這一天，林聞方的座車跟隨著使團前往瑟爾帝格市中心的談判會場——卡摩爾會展中心。但在進入瑟爾帝格市區之後，他和兩輛莫亞方面的保安車一同離開了車隊，到艾美酒店去和薇薇安見面。他們並沒有「發展」到要去開房間的地步，但艾美酒店的週日早中餐可是瑟爾帝格的一道風景線。這還是莫亞使團的那些談判代表們透露的信息。實際上，週日早中餐有二分之一的常客現在都在談判團裡呢。

於是，今天的艾美酒店顯得有點空曠。

大概是因為一直有政要到這裡來用餐，大批安保人員悄然進入酒店佔據了各個要點並沒有引起酒店工作人員多少反感。當林聞方和薇薇安面對面在靠著落地窗的四樓餐廳裡坐下的時候，侍者極為禮貌地上前詢問他們需要什麼飲料。

「如果不介意的話，喝點香檳好嗎？我覺得，有點事情需要慶祝。」林聞方看著薇薇安說道。

「有關……談判的事情嗎？」薇薇安的臉上浮起了一絲疑惑。雖然她知道現在她已經毫無疑問是個不折不扣的叛國者，但聯邦在談判桌上的優勢什麼的，她可並不想慶祝。

「當然不是。」林聞方的聲線溫柔和煦：「我想，是因為我為你準備的禮物。」說著，他將一個文件夾放在了桌上。他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文件夾，手指在文件夾右上角的一組數字上劃過。薇薇安注意到了這個動作，點了點頭。林聞方繼續說：「這是我聯絡的一家提出的你的下一張專輯的網絡發佈權的合同。這方面，聯邦的公司要比莫亞的靠譜一些。」

「謝謝！」薇薇安開心地說。

「說這是談判桌上的喜訊也不算錯，聯邦和莫亞的經貿往來馬上就要重開了。這也是這份合同能夠得到執行的必要條件吧。」林聞方問道：「美麗的薇薇安小姐，您覺得，這值得一杯香檳嗎？」

薇薇安笑嘻嘻地說：「那當然，林少將，今天給我個榮幸招待您這頓豐盛的早中餐，可以嗎？」

「這是我的榮幸。」林聞方並不推辭。他心裡閃過的念頭是：「反正你在莫亞的存款，也快沒用了。莫亞政府絕對不會給你解凍的。」

他們說這番話的時候並沒有避著侍者，也沒有躲著任何人的意思。林聞方已經知道在對面的大廈上，莫亞已經佈置了一個小隊，在接近2公里的距離上用激光監測儀對著這邊的玻璃，偵測玻璃的振動來捕獲他們的談話內容。只要可能，莫亞絕不會放棄對林聞方的監視，而這也是另一種試探，試探林聞方監控的半徑距離到底是多少。

林聞方覺得，為了將來的行動，還是需要傳達一些錯誤信息給莫亞方面的。

「謝謝。」薇薇安再次說道。在這種牽涉到許多人，許多人的生命的事情裡，任何承諾、保證，任何行動都不是輕而易舉的。既然林聞方已經邁出了這一步，他就一定做好了承受所有事情的準備。

他們的這番對話，傳到了在遠處監視的莫亞特工的耳朵裡。帶著耳機的一個莫亞特工嘟噥著：「拿幾千萬做人情，真是夠大的手筆啊。」

「楊森，說什麼呢？」

「林聞方幫薇薇安搞定了網絡發佈的合同，從聯邦的某個公司那裡簽的。這個合同，難道沒幾千萬？」

「唉，三千萬到四千萬之間吧。」同僚想了想，大致將數字框在這個範圍裡。「對於薇薇安來說，這不算是太大的一筆錢，別忘了她父親是誰。」

「可她父親也不能把一家戰鬥機揣她口袋裡啊。」揚森不服氣地說。

「揚森，你看看9點方向，那邊是不是有些不對勁？」在監視周圍交通情況的特工忽然提醒道。

不止楊森，其他幾個人也一起轉過頭去。果然，幾輛黑色的廂型車停在了艾美酒店邊上的巷子裡，身著黑色戰術背心，看起來是來自反恐系統的部隊的傢伙急匆匆地跳下了車，朝著酒店裡衝去。

「什麼狀況？立刻聯繫上面，看看是哪部分部隊。」揚森急叫道。

「上面發消息來了，有人要刺殺林聞方。」

「什麼？」

幾個人都驚訝地不行。刺殺林聞方？開什麼玩笑，現在林聞方要是出了什麼事情，一堆人要背黑鍋。

「立刻上報，我們這邊可以提供支援。我們現在的視野非常良好。」

那些正進入酒店的特戰軍士們還不知道他們的存在，但他們很快就撞上了鄭泰澄。看到幾個荷槍實彈的莫亞士兵進入餐廳，他就立刻站了起來，做出了戒備態勢。一個莫亞軍官連忙上前敬禮道：「鄭先生，我們得到消息，有人要不利於林少將，前來加強這裡的戒備。」

鄭泰澄皺了皺眉頭，說：「什麼方案？」

「希望林少將和薇薇安小姐能立刻跟我們離開這裡，到兩條街外的萊汀公館休息。」軍官說道：「這事情我們已經回到了聯邦談判團方面，貴方人員馬上就到。」

「是誰？」鄭泰澄追問。

「這個……」莫亞軍官臉上一陣尷尬，說：「還不知道。」

「外面不比這裡安全吧。路上才是最麻煩的。我讓將軍離開窗口位置，在餐廳中間位置就坐。等你們把路上的情況清理完再提移動的事情。現在外面堵車堵得厲害，太危險了。」鄭泰澄搖了搖頭，建議道。

「好，那就這麼辦。」莫亞軍官見鄭泰澄的提議合情合理，立刻答應了下來。

林聞方和薇薇安自然很順理成章地服從鄭泰澄的安排，換了個座位。薇薇安顯得有些緊張，但林聞方卻好像神色一點變化都沒有。這份鎮定的功夫讓莫亞方面的軍人們暗裡十分佩服：不愧是當到副師長的人。

事情並不以他們的意志為轉移，但鄭泰澄不離開酒店的決定顯然是正確的。不到10分鐘之後，一股人流帶著各種輕武器朝著酒店這邊來了，他們的目標顯然就是林聞方。但是，這種舉動卻絕對不是行刺，而是形同暴亂。

由於酒店這邊的防禦缺少人手，只有林聞方和薇薇安之前帶的那些保鏢以及剛剛趕來的三個戰鬥小組18人的莫亞特種部隊，帶隊的莫亞軍官並不傾向於直接交火。而且，在市區內交火，對方又明顯挾裹了平民，這可不是小事情。這種黑鍋，沒有人願意背在身上的。組織了人手分別把手了酒店的出入口，讓酒店內部的服務人員協助將客人們集中在遠離窗口的諸如健身房、游泳池更衣室等堅固而且出入口少的公共空間裡。莫亞軍官就發出信號，表示要和對方談判……

談判？隱藏在人群裡的一個中年女人冷笑一聲，輕聲吩咐了下去……

站在隊伍前列的一個蒙面青年抬起了手裡的槍，衝著莫亞軍官就是一梭子子彈掃了過去。完全來不及防備的莫亞軍官，立刻倒在了血泊中。

林聞方歎了口氣，站了起來。槍聲已經讓薇薇安顯得十分緊張了。他寬慰地說：「又有人要搞事情了，真麻煩。你到樓上總統套房去呆著。等下應該就會有直升機來接你的。放心好了，沒事的。」

看著林聞方準備離開，薇薇安不知道從哪裡來的衝動，一把拽住了林聞方的袖子，求懇道：「不要走，我……我害怕。」

林聞方笑了笑：「沒事的。這裡都是好手。去上面房間等我，你的保鏢你都帶走。」

這番話雖然說得曖昧，卻讓薇薇安的心立刻平復了下來。她點了點頭，衝著站在不遠處的自己的保鏢隊長望去。

「林少將……現在……」又一個莫亞軍官急匆匆地跑到了林聞方和鄭泰澄面前，說：「隊長死了，現在……」

林聞方說：「都是衝著我來的，但我的人不能先開火，不然……談判就好玩了。希望你明白這一點。直接堵在大堂那邊開打吧，我們的人手不夠，火力也沒帶全，主要還是靠你們。」

「是。」莫亞軍官說：「林少將，我叫波爾，中尉軍銜。很榮幸與您並肩作戰。」

林聞方笑了笑。能第一時間趕來這裡，並且表示這種善意的，在莫亞軍中應該算是不太得志的鴿派人物吧。難怪在反恐系統的特種部隊裡呢。他也沒多說什麼，簡單地吩咐道：「不管是你們還是我的人，都記住……讓對方先開火。不然，這個事情必然會鬧得太大。」

「是。」波爾中尉立刻去部屬了。

「這是什麼情況？」鄭泰澄問道，他才不相信林聞方對周圍街區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呢。

「要麼是為了破壞和談，要麼是為了除掉我。」林聞方淡定地說：「我看不出現在破壞和談，對莫亞任何人有任何好處。那就是我了。莫亞政府方面不會怎麼我，但其他人可難說。還有什麼比一場小規模的暴亂來得更合適嗎？外面都是年輕人……網上的呼聲現在是讓我從薇薇安身邊滾開。這是一次過火的粉絲行為，僅此而已。你覺得，要是我真的掛在這裡，兩國政府可能因為這種事情停止談判嗎？真是好算計啊……名義上和宣傳上站住了，實際行動如何就不用管了。」

第207章 多管齊下

「這事情是不是不適合鬧大？」鄭泰澄立刻醒悟過來。對方或者自己，都只能小心翼翼地控制交戰規模，不然，這事情鬧大了誰也掩飾不住實際的動機，也掩飾不住參與其中的人員了。

「那是……但不妨搞得複雜一點。」林聞方冷笑著。

鄭泰澄拍了拍林聞方的肩膀，自去和波爾協調對峙和防禦事宜，林聞方則悄然問道：「火羽，能把剛才那個無線電信號的發射者捕捉出來嗎？」

「沒有高精度的掃瞄設備，僅能通過間接方式進行測算。概率很低。」火羽的回答並不讓林聞方有什麼意外。

「如果搞出各種各樣的花招來讓對方不得不增加指示次數，能提高概率嗎？」

「通過無線電掃瞄的方式不行，但通過魔眼系統可以嘗試。」

「需要多長的準備時間？」

「15分鐘。」

「那就這麼定了。」林聞方對火羽那是極有信心的。魔眼系統通過在聯邦那麼多地點那麼大範圍的試用，尤其是在公安部在幾乎聯邦所有的機場車站等地點全面部屬，已經經過了實戰檢驗，結合面部識別和行為學引擎，有針對性地搜索成功率很高。

大堂那邊已經接上了火，情況不容樂觀。來衝擊的那些人雖然不是人人有槍，但加起來幾十支步槍、手槍總是有的。再加上人多勢眾，已經掀翻了幾輛街邊停著的車子造起了臨時街壘，將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扔進大堂。原本酒店這種建築就不是為防禦而建造，大量的玻璃幕牆雖然破碎之後都變成無害的顆粒狀，不過進出大堂的通道卻被打開了。莫亞士兵一開始不願意大開殺戒，居然被對方壓制在了大堂的櫃檯和吧檯後面。

林聞方好整以暇地坐在四樓的餐廳中間，從包裡取出腕上電腦，明目張膽地連接上網絡進行周邊搜索。雖然有莫亞的士兵就在周圍，但也沒說什麼。

很快，使團那邊就打來了電話，秦政一把從副官手裡搶過電話問道：「你還安全嗎？」

「還好。雖然人多，但畢竟不是要鬧大的樣子，幾十條槍，應該應付得過來。」林聞方說：「我想莫亞方面要給我個解釋的。到底今天我的行程是怎麼透露出去的。」

「哼，已經問了，推脫得倒是乾淨。直接說是薇薇安的粉絲們在折騰，他們也沒想到會鬧那麼大。」

「將軍，如果這是對方對談判施壓呢？如果我這邊動作太大，談判的確是會很不利的。」林聞方說：「所有，我想這個事情除非太萬不得已，不然還是讓莫亞方面處置吧。我們千萬不要動基地那邊的部隊。可以嗎？」

秦政點了點頭，讚許道：「難得你這個時候還想得到大局。基地那邊隨時可以出發，兩架青鸞V型滿載了，出發之後3分鐘就可以趕到，你注意不要斷了聯繫，指揮權在你。」

「是，將軍。不到最後關頭我不會動部隊的腦筋。」林聞方說：「我會配合莫亞方面的，請大家不要太擔心。另外，將軍，其他方面的動向，還請注意一下。莫亞雖然不重視民意，卻也不乏煽動民意達成目標的手段。」

秦政一聽就明白了。這種突如其來的事件，不管背後有沒有人煽動，不管最後變成什麼樣子，到頭來都不免被莫亞的一些人利用起來，給聯邦使團施壓。身處別人的地盤，哪怕心裡知道自己的立場不能動搖，但難免會有猶豫和怯弱的時候。死死壓住什麼都不讓步，那就有矯枉過正的可能，也不是談判的正途。現在對方祭出了以小規模暴亂圍住林聞方這招，必然會引起對方強硬派的響應，在談判桌內外鬧出其他事端來。這就需要使團方面靈活應對了。同時，林聞方也希望能夠得到及時的情報支持，要是能夠瞭解對方真正想要什麼，想做什麼，他這邊的應付也會簡單一些。

秦政點了點頭，說：「你多小心。」

這次小規模的「粉絲暴動」，在莫亞很多人看起來的確是有些始料未及。莫亞的武器管制並不嚴格，但幾十支槍的規模還是誇張了。況且，這還顯而易見是對方故意營造民間自發行動的態勢，不然，天曉得對方到底能糾集多少力量。最顯而易見的就是對方的組織性了，酒店周圍都是高檔商業區、寫字樓等，壓根沒有多少可以供人流聚集的地點。對方集中人流、分發武器再步行到酒店，整個流程一氣呵成，居然只給莫亞就在附近巡哨的反恐特種部隊10分鐘的預警時間，險些就能夠成功地將林聞方等人堵在酒店裡悶殺，這種組織能力，可不是一般的什麼粉絲團體能夠搞出來的。

因為正在中午，林聞方覺得棘手的是手裡可以用的資源比較少，很難造成複雜局面。敵我力量懸殊，也讓他有些投鼠忌器。稍微想了想，林聞方忽然對火羽說：「火羽你能調度的帶寬足夠嗎？把這裡的情況直播出去。把那些粉絲網站給我頂掉，全部上這裡的直播。」

「可以利用周圍樓宇的網絡系統，假設好了自動發佈的信道之後，不佔用多少資源。那麼，要同時開啟對對方言論的管制和篩選回擊嗎？」

「咦，我不記得你有這個功能啊？」林聞方奇怪道：「還是說……」

「您的猜測正確，虛擬偶像已經建立起來了，網絡語言與應用模塊這段時間的反應很不錯。」

「那就開啟，現在能有多少手段，都別藏著了。」

「開啟面部識別系統，準備破解莫亞民事檔案數據庫進行比對……」

「好，完成了說一聲。全部後台運行，給我大樓和周圍樓宇的圖紙。外觀掃瞄建模……咦，這是什麼？」林聞方的眼神停留在了後方的一個清理大樓外牆的升降平台了。

「來一個人，到這地方去。」林聞方毫不猶豫地扯過一個莫亞士兵，敲了敲屏幕。那個士兵一看，立刻去了。上了這個平台，一個人就可以居高臨下地控制後面兩條巷子，和地面守著出入口的同僚形成呼應，保證大家側後的安全。林聞方的指示可以說是非常及時。

「掃瞄完成。」火羽在耳機裡說道：「大樓外部可以利用的環節很少，但有好幾個大屏幕監視器。是否掌握住？」

「立刻。然後給我連線瑟爾帝格衛戍司令部。」林聞方笑著說：「這下子不怕對方不主動暴露了。」

瑟爾帝格衛戍司令部現在也是一團慌亂。市區裡沒多少部隊，警察都在朝著酒店這裡趕，但之後10分鐘裡到底會發生什麼，沒有人知道。要是讓這些自稱「粉絲」的人衝破了防禦線，這可就不是一般的問題了。衛戍司令蒙哥斯頓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焦慮異常。

「司令，林聞方從四季酒店連線。」

「哦，趕緊接進來。」蒙哥斯頓立刻吩咐道。

「將軍，情況緊急。我這邊控制了路邊的大屏幕，可以直接播放信息干擾人群。您覺得，找誰出面比較有威懾力？」林聞方問道。

蒙哥斯頓一愣：「不是衝著你和薇薇安去的嗎？你讓薇薇安露個臉，讓挾裹的無知粉絲趕緊閃人，其他人全部殺光不就完了嗎？」

「這個……」林聞方愣了下，蒙哥斯頓的表達還真是夠直接。他連忙贊同地說：「好的……我明白了……我不想有太多流血事件。這個事情，還是盡量和平處置比較好吧。」

「和平？和平他個鬼！」蒙哥斯頓叫囂道：「這幫惟恐天下不亂的恐怖分子，全殺光了就好。又不要你動手，你假惺惺地叫個什麼？你殺莫亞人殺得少？」

林聞方幾乎石化。蒙哥斯頓在莫亞的軍官序列裡也算是很前排的了，怎麼是個脾氣那麼暴躁的人呢？不過他這麼說也沒什麼錯啦。他的確是不怎麼在乎莫亞人的死活。既然蒙哥斯頓都說了這麼辦……那就這麼著吧。

幾個莫亞士兵也聽到了蒙哥斯頓的叫囂，一個士兵立刻上來，說：「林少將，我陪您上樓吧。鄭先生在前面交火中，一下子撤不下來。」

林聞方點了點頭說：「那好，有勞了。」他們立刻就準備上樓去找薇薇安。

薇薇安在房間裡坐立難安，看林聞方來了，立刻迎了上來，問道：「怎麼樣了？外面……說是我的粉絲？怎麼可能？」

「別急。當然不可能。」林聞方苦笑著說：「藉著你的名義鬧事罷了。被人利用了啊，裡面混著好多居心叵測的人，應該是這樣。」

「那麼，真的有我的粉絲？這可怎麼辦啊？」薇薇安向來和粉絲關係比較親近，也不願意這些人被利用，更不願意他們在衝突上有什麼損傷。

林聞方說：「我控制了整條街上的大屏幕，你對他們說幾句吧。希望無關的人能趕緊離開。」

薇薇安點了點頭。

大街上已經聚集了快有兩三千人了，諸多遲到的粉絲知道這裡的情況，直接衝著這邊來了。還有許許多多的看熱鬧的人，本身就對莫亞和聯邦和談有不滿的人等等等等，人似乎有越來越多的趨勢。雖然衝擊酒店的仍然是那麼些人，難很難說再這樣下去會不會釀成群體事件。

第208章 火中取粟

「你們是來找我的嗎？」大屏幕一下子亮了起來，上面齊刷刷地顯示著薇薇安那張有些焦慮惶恐的面容。

「我不知道，你們是為什麼來的。可是……你們不應該這樣做。我知道你們喜歡我，喜歡我唱的歌演的電影，我也喜歡你們，知道你們絕不是這樣一些暴力份子。或者說，我看錯了你們嗎？」

「最近，莫亞和聯邦之間發生的事情，無論是戰爭也好，還是現在的和談，掌握著國家的精英們，都是在為他們認為正確的事情在努力。我也希望和平，希望能夠支持和平，歌頌和平，希望能夠為這場和平貢獻一點力量。我希望，你們能理解我，能支持我。而不是讓我為難……」

「你們為什麼要聚集在這裡，想要衝進來，想要破壞，甚至想要殺人呢？因為一個聯邦英雄和我比較親密嗎？我可以告訴大家，他並沒有搶走我。我也不是軟弱地會遵從別人的安排，與一個我憎惡的人虛與委蛇的人。大家難道不知道這一點嗎？」

隨著薇薇安並沒有多少條理的陳述，一些真正的粉絲已經安靜了下來。

「一開始，出席大劇院的招待演出，成為林聞方的舞伴，大概是有些不甘心，但也有些好奇，想看看這個不斷被諸多莫亞的大人物們提起，並且憎惡著的年輕人到底是個什麼模樣。我並不討厭他。因為他並不是個因為追求權力和金錢而不斷攀登的軍人或者官僚，不是一個喜好殺戮的劊子手，不是粗鄙無文的莽漢，自然，也不是好色的登徒子。正如那個聯邦的徵兵廣告所說，他是個被戰爭招募的人，一個一次次捲入大麻煩，但勉強活下來，並不斷強大起來的軍人，也是一個有風度有見識的紳士。他同樣是個紳士，一個騎士……一個愛好和平，卻又必須要盡自己職責的人。」

林聞方無力地掩著自己的臉。這到底是什麼情況？他希望自己從來沒讓薇薇安在大屏幕上說話。這些話，難道不是火上澆油嗎？不管薇薇安說這些話有沒有經過大腦，是真心實意還是在表演，後果都會很嚴重啊。

薇薇安臉上顯出了些暈紅，一陣緊張過去，她才意識到自己到底在鏡頭前說了些什麼。她悄悄瞄了一眼林聞方，看到林聞方尷尬卻又有些不以為然的表情，忽然之間，微妙的心情湧上心頭。是的，她當然有些不甘心，林聞方此刻不應該是這個表情，她可是莫亞，乃至於全球知名的少女巨星啊，這番形同表白的話，難道不應該引起他驚訝、感動乃至於興奮的心情嗎？為什麼卻是現在這種樣子？或許，又有些想要惡作劇的心情吧。薇薇安繼續說了下去：

「我希望，我的粉絲們，能和我一樣，都是愛好和平，都是理智的，能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而不是輕易被別人左右，被別人煽動的人。我希望，在酒店外的那些人，無論你們是不是理智，都請放下手裡的武器……除了我，除了林聞方，這裡還有許多無辜的人。」

「當然，能在這個時刻，和林聞方一起面對大家，哪怕我終於會逃不出去，會死在愛我到不甘心讓任何人站在我身邊的人手裡，那或許也不是個太壞的結局。我想說的是，林聞方並沒有搶走我，他……只是贏得了我。」

林聞方轉過身子，拿腦袋捶著牆。看著他如此表情，在場的那些保鏢們實在忍不住騰起了一陣哄笑。

結束了對粉絲們的講話，薇薇安長舒了一口氣，微笑著，撅著一點嘴，極為可愛地看著林聞方。「喂，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沒有一點榮幸的感覺？」

「不是現在，真的，不是現在！」林聞方歎了口氣說：「看看情況如何了。你不覺得，這是在火上澆油嗎？你的那些粉絲要是狂暴化了怎麼辦啊？」

薇薇安聳了聳肩，說：「不會的……嗯，應該不會的。」顯然她也不可能有十足的把握。

剛才有人圍上了艾美酒店的時候，就已經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周圍不少行人和附近寫字樓裡正在上班的人中有不少人已經拿出身邊的手機、相機和dv在那裡捕捉鏡頭，上傳到網上，直播給全世界了。薇薇安在大屏幕上亮相的時候，整段視頻通過數個點在網上直播，引起了相當多的關注。林聞方和薇薇安在酒店洽談合同的時候遇到粉絲襲擊，這本身就是個可以橫跨政治時事、經濟、娛樂文化幾個版面的大新聞了，現在加上這段公開告白，這整個故事立刻朝著它理所應當的版面去了：緋聞八卦。

岳羽音此刻也在電腦前看著直播，當薇薇安說出「他沒有搶走我，他只是贏得了我」的時候，她好沒風度地一口茶噴在了面前的光幕上，捶著桌子哈哈大笑，讓身邊的幾個助理緊張不已——她們的老總該不是被林聞方的緋聞氣瘋了吧？

岳羽音的確是覺得好氣又好笑，但憑著對林聞方的瞭解，她腦子裡準確描繪出了林聞方此刻的表情。她笑著對助理們說：「……這是個好新聞，回頭騙薇薇安來我們公司打工看起來很方便啊。」

岳羽音的確不怎麼在乎這些緋聞，不管是因為趙臻鐸的事先道歉和通知還是因為對林聞方的瞭解。她知道林聞方是個怎麼樣的人。

艾美酒店下面，那些被煽動起來的粉絲們驚呆了。一些人默默地朝著外面走去，離開了人群，一些人惶恐地四處張望，不知所措，而另一些人，則顯得越發瘋狂。

藏在人群中的那個中年女子憤怒地衝著無線電連續發佈了幾道命令，但卻沒有意識到，恰恰是這幾個動作幅度比較大的動作，讓火羽注意到了她。

火羽自動將林聞方的腕上電腦畫面切換了過來，在距離最近的攝像頭上拉出一個特寫鏡頭，瞄準了這個中年女子。同時，她已經殺進了莫亞警務局的數據庫開始進行比對。

林聞方看著這張臉，在耳機裡悄悄對火羽說：「這個女人……我記得以前沒看到過這張臉吧。」

「的確沒有。」火羽肯定了林聞方的記性：「從目前的情勢來看，對方很有可能屬於極權海夫納。不過，沒有進一步的數據支持。我將跟蹤此人，或者……你有沒有辦法捕獲她？」

林聞方的眉頭皺了皺，說：「我想試試看。」

要從人群中抓出一個人來，那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林聞方想了想說：「兩手準備，你準備繼續跟蹤著她……另外，她手下的人也最好盯住。大庭廣眾之下不方便殺，不代表……」

「咳咳，雖然我是人工智能，但你也別把殺人放火說得太理所當然。我明白意思了。」火羽居然表現出某種牴觸，讓林聞方又是一驚。

不過，現在也不是多想什麼的時候，他調動著周圍的攝像頭，從幾個方向關注著人群的動態。一部分人群離開之後，那些手持武器在發動攻擊的人顯得越發鮮明。剛才得到了蒙哥斯頓的許可，莫亞士兵們已經肆無忌憚地將火力傾瀉出來，連續擊殺多人之後，已經在街道上形成了相持。周圍的支援軍警力量陸續到來，要不是這裡聚集著太多人群讓他們有些投鼠忌器，早就不顧一切地衝過來了。但哪怕他們只是構成了幾道封鎖線小心翼翼地接近，對身處其中的襲擊者來說，也是莫大的壓力。

中年女子惡狠狠地吩咐道：「不管了，沒功夫掩飾了，全力攻擊。一定要殺進去。」

「是！」無線電裡傳來低沉的一片回應。之前一直扮作持槍的普通人的傢伙一湧而上，再不掩飾他們的身手，幾個精巧的戰術配合讓莫亞反恐部隊有些措手不及，之前的火力封鎖方式立刻就頂不住了，波爾中尉在無線電裡大聲喝罵道：「媽的，他們都是些職業貨色，大家小心！梯次火力，注意互相掩護！」

當中年女子衝進了酒店大堂，林聞方倒是嗅到了一絲機會。對方想要在這一場亂局中殺了他，他也想在這場亂局中找到哪怕一瞬間的機會，捕獲那個中年女子。大家都那麼熱愛混亂，就看誰把握機會的能力更強了。

林聞方歎了口氣，對坐在床上，正用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瞪著他的薇薇安說道：「你在這裡等著，千萬別亂跑。」他將腕上電腦戴了起來，將西裝脫了下來，扔在一邊，從薇薇安的一個保鏢手裡接過一支衝鋒鎗，將槍掛在脖子上，然後深吸了一口氣就離開了總統套房。

林聞方沒有直接加入戰團，這種混戰可不是他擅長的。火羽已經給了他大樓的全圖，他在尋找一個合適的切入時間和切入地點……時間？他已經想好了，就在支援警力開始出擊，對方的注意力朝著後面轉移的那個瞬間，但地點卻需要好好斟酌。他恐怕只有那麼一個機會出手，他還得考慮到抓住了人是不是能落到自己手裡……從這個角度來看，自己單槍匹馬真是有點麻煩。要是有自己手下幾個人幫忙該有多好，但自己手下的人顯然來不及加入戰團了。

「將軍，我們奉命來援，現在距離酒店還有一分半距離。」耳機裡想起自己人的聲音，但林聞方歎了口氣，說：「有點緊張，我不能等你們來了再開始行動。等一下聽我的命令，將一個俘虜隱藏轉移。能做到嗎？」

「應該可以……只要局面足夠混亂。」

林聞方歎了口氣說：「放心，我會讓局面足夠混亂的。」

第209章 大動干戈

享有上帝視角有時候也不是什麼好事，那意味著林聞方會有許多選擇，會有非常多的信息作為參考。在極短的時間裡，如何利用這些信息來構建出一個完整的現場圖形，並從中找到動手的機會才是林聞方最關注的。信息多了，固然可以多一些選擇，卻也必然會有許許多多的冗余信息來干擾林聞方的判斷。

要把局面搞得更混亂一些，似乎是雙方共同的願望。襲擊者們已經佔據了大堂吧邊上的酒吧和廚房，獲得了一條通向酒店後方的通道。衝出去的兩個襲擊者幹掉了守著背後一個小出口的特種部隊隊員，他們似乎要從側後，繞過電梯間朝著前台攻擊。但這個行動也不算順利。相對於特種部隊，襲擊者的火力比較單一，雖然衝上來了幾個人，但立刻就被手榴彈炸了回去。特種部隊可不管會把酒店毀成什麼樣子，反正過了今天，沒有幾個月的裝修，艾美酒店是怎麼都不可能再好好營業了。

就在這個時候，聯邦的支援部隊已經到了酒店上空，直接在頂樓的直升機平台著陸。最終到達的援軍是機甲和普通的特種部隊軍士各佔一半，幾個特戰隊員立刻將薇薇安等人先行撤走，那些保鏢和特戰隊員們也就可以毫無顧忌地開搞了。亨克爾將軍派在女兒身邊的，自然都是好手，尤其是現在薇薇安還擔負著聯絡聯邦方面的重任，稍有不慎就會陷入極為危險的境地，更需要強力人士在身邊。原先火力不足，聯邦方面帶來了不少軍火，聯邦的輕武器的性能極為強悍，非常好用。原先人手不足，現在有機甲當先突擊，有聯邦的特戰隊員們策應攻擊，大家簡單交流著組織起戰術，只要一接戰就能發揮巨大作用。

為了完成林聞方佈置的任務，特戰隊員們想出了比較損的主意。除了一台機甲伴隨突擊之外，其餘三台機甲直接裡從酒店外牆攻進去，強行殺入敵人陣列……反正敵人男男女女不少人，一片大殺，搞得血腥暴力點，然後直接將目標人物艙在機甲的彈藥艙裡帶走。只要有一台重裝機甲打空彈藥箱就行，完全夠用了。

林聞方對這個計劃也頗為贊同，覺得讓他們和自己雙管齊下最好。聯邦的援軍已經到達，本來躲在後面的莫亞軍警，也不能光看著不懂，要是落在的聯邦特戰部隊的後面，面子上也不好看。瞬間，十幾顆催淚彈、失能彈接連砸進了酒店大堂。雖然是非殺傷武器，但這動靜讓人更加鬱悶。襲擊者一下子倒下了一片，莫亞反恐特種部隊也有幾人被波及，大堂裡的槍聲一下子稀疏了下來。林聞方心頭一顫，這就是他在等著的機會了。來援的聯邦部隊也差不多殺到了，三台機甲裡有一台可是關歡在操作，他直接砸破了外牆，衝了進來。就在敵人回頭的一瞬間，他已經縱身一躍，朝著敵群中跳了過去，眼見就要將一幫襲擊者踩扁。也虧得之前扔了許多催淚彈，整個大堂裡都是濃密的煙霧，關歡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這麼暴力，不然，要是讓莫亞人看到了機甲是如何進行殺戮的，少不得又要引起一番不必要的爭執。

林聞方嘿然一笑，整個人直接從他剛才藏身的樓梯背後跳了出來，直接順著扶手滑了下去。他整個人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滑行，接連打出幾個點射，打死了幾個襲擊者的同時，卻巧妙地留出了火力空間，讓那個中年女子沒有被子彈擦到一星半點。

這種異常的情況讓中年女子覺得部隊，可她剛剛提起手裡的手槍，機甲就朝著她的腳下連續射出了幾發炮彈。20mm的突擊步槍，火力可是很驚人的，飛濺的石塊立刻將她卷在其中，林聞方這時候已經衝到了中年女子面前，衝著她的肚子狠狠捶了一拳，然後直接在她的後腦一擊……

機甲已經極為默契地站到了他的面前，將彈藥艙的艙口打開。用最高射速從一接戰到現在不間斷地射擊，彈藥艙已經騰出了一點空間了。林聞方死命一推，直接將中年女子塞了進去。他可顧不得她會受什麼傷，在這個艙裡是不是舒服。

一邊是籌謀已久，一邊是初來乍到，可這個短暫的配合卻是靈動精準，彷彿已經練了好久。在煙霧騰騰中，一個女子就這麼在大堂裡消失了。

林聞方連忙掩著自己的眼睛和口鼻，在機甲的掩護下脫離了催淚彈的範圍。他扶著牆壁不斷地咳嗽……吸入的那點點催淚劑讓他很是有點難受。

幾個方向的同時突擊，已經讓局勢瞬間翻轉了過來。其實，要是支援再晚個一兩分鐘，結果可能完全不同，要知道反恐部隊的那些隊員們，現在幾乎都在用最後一個彈夾，很快就要陷入彈盡糧絕的境地了。不管是誰的授權，他們畢竟在許多平民身上浪費了相當多的彈藥。而中年女子手下那些人也有好多不甘心，要不是反恐部隊就在酒店附近，要不是薇薇安的一番不著調的講話瞬間讓一大批人放棄了離開了，要不是聯邦的機甲突擊如此迅猛，本來結果可能是會不同的，但在一片慌亂中，大部分人都只能束手就擒了。

機甲部隊不方便在莫亞大眾面前暴露，和波爾中尉聯絡了之後，他們立刻就回到了樓頂準備撤離。這也讓帶走那個中年女人的行動變得不知不覺。現場到處是屍體、到處是飛濺的鮮血，大家到最後那短暫的爆發的時候，都已經毫無顧忌了，打死打殘的人實在是不少。反恐特種部隊的隊員們還好，畢竟裝備齊整，身上的防彈衣好歹還是有點作用的。但那些襲擊者和粉絲就沒那麼好運了，雖然具體統計數字還沒出來，但雙方傷亡加起來接近三位數。在全球範圍，恐怕這都是讓人震驚的事件了。

林聞方很理解地先回到了頂樓，他沖鄭泰澄擠了擠眼睛。鄭泰澄會議地裝作受傷，隨聯邦的支援部隊先行返回基地，他得看住那個中年女子。

好幾個莫亞軍界警界的重要人物都到了現場，但他們也都沒有要去認識林聞方的意思。大多數人對林聞方仍然諱莫如深，但有幾個人則露出了會心的微笑。林聞方的影響力，在莫亞算是徹底打開了，雖然受到的保護會增加，但由於這次的事件，恐怕莫亞方面都不放心完全將安保工作全然交給莫亞方面來進行了。他要是多帶點人在身邊，那能做的事情可就太多了。

雖然外面氣氛有些緊張，但林聞方還是很禮貌地將薇薇安送回了她的寓所。薇薇安住的地方距離被成為將軍公園，居住著眾多莫亞重將的瑟爾帝格鐵星花園僅有不到3公里，在經過鐵星花園門口的時候，薇薇安非常禮貌地邀請林聞方去亨克爾將軍那裡坐坐。坐在前排的莫亞軍方派來的司機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這算是見家長嗎？要是林聞方和薇薇安真的要在一起……兩國的高層絕對是樂見其成，但是……這是不是也太戲劇化了一點呢？

林聞方輕聲安慰著薇薇安，還是淡淡地說：「我希望能夠帶著合適的禮物，以及更大的誠意，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逃難一樣地去見亨克爾將軍。我們……某種程度上也是同行。」

現在的林聞方或許有些狼狽，他還沒機會換一身衣服，身上的西裝倒是很齊整，但裡面的襯衫上滿是灰塵，褲子和鞋子也是一塌糊塗，的確不是拜訪亨克爾將軍的好時機。但是，有了薇薇安這樣的邀請，回頭找機會和亨克爾將軍面談一些重要的事情也就順理成章了。並不hi嫌棄薇薇安這個中間人當得不好，而是有些問題只有一次溝通和確認的機會，薇薇安並沒有在哦決定的資格。這一點，林聞方知道，薇薇安自己也知道。

到了薇薇安住著的公寓樓下，薇薇安給了林聞方一個深深的擁抱，才逃跑似地飛快地竄上了樓。林聞方的表情欣慰中帶著一些無奈，但是，他也知道，經過今天的事情，他和薇薇安的關係「快速升溫」，有說不完的話，也就順理成章了。對於協助莫亞的異見者們離開莫亞前往聯邦，也就更方便了些。

回到了自己家裡，薇薇安立刻派人將林聞方給她的合同送到了亨克爾將軍手裡。

按照合同編號數字的提示，將整個合同對應的文字拆解出來，裡面有一組網址，和用戶名密碼。亨克爾將軍親自登入其中，卻發現那是一個極為強大的安全工具，小巧的程序具有掃瞄數據流的發出端和接收端，從而保證信息的準確單指向流動，不會被監聽。但是，在用這個軟件之後，原本支持多方通話的網絡電話，變成只能同時由一方發言的狀況，基本上和對講機差不多了。這個軟件能夠不斷擴展，由這一個主程序端來生成若干子程序，固定在特定的電腦上，辨認特定的聲紋啟動。這些點對點的通話並不需要經過林聞方的監控，或者說是保護。如果參與通話的人連自己的位置和聲音也不想暴露，也可以，但必須得到亨克爾手裡的主客戶端的認證……支持多方通話，支持離線聲音、文字、圖片等消息的發送，支持文件共享等等……基本上這就是個功能齊全的即時通信工具，只是安全性比現有的所有軟件都高了無數倍。不過，也不是沒有花樣，這個軟件不管是主客戶端還是子客戶端，默認的通訊名單裡都必然有一個人：「獵人」。頭像是個卡通化的機甲腦袋。

第210章 必要犧牲

林聞方這樣的舉動可以說顯示了極高的誠意。他沒有直接插手他們之間的聯絡，哪怕他們其實已經默許了這點。而在這種情況下，他的這種撇清也不會留什麼後手。因為那完全沒有必要。

亨克爾在電腦上安裝了客戶端，也很快聯繫上了幾個同志。隨著這個簡單的軟件在他們這些人之間普及開來，一道道簡單卻堅韌的聯繫建立起來了。亨克爾向大家解說了一下現在的情況，解釋了林聞方為他們提供的安全聯繫方式，然後就靜靜地等待著大家的意見和建議了。由於這個小巧的軟件的對話是以單線方式進行的，所謂的多方通話，也是讓大家輪流聽一遍亨克爾所說的內容，同時只有一個人能聽。看起來效率的確是不高，但安全性卻很有保證，至少，比起他們之前的聯絡方式要靠譜多了。

「你確信林聞方沒有監聽我們的談話？為什麼？」提出質疑的是莫亞南方的索倫森警備區的情報科科長塔林中校。他已經習慣了質疑別人的任何決定，已經習慣了將陰謀論貫穿到自己的言行和思考始終。他不怎麼相信林聞方真的會那麼好心。

亨克爾不以為意地說：「他有什麼必要一定要隨時盯著我們？我們的計劃……當然是要依靠林聞方他們去到聯邦，得到良好的安置，保證我們的安全。但他並不需要我們……我相信，如果不是因為任務，他巴不得少了我們這樁麻煩。他現在的年齡和身份，已經足夠了，哪怕他有再大的野心，這一生也足夠他經營了吧。」

塔林沒有再表示質疑。聽了亨克爾的解說之後，大部分人都只表示了可以進行下一步的安排，將事情推進下去。這個推進，自然包括將一部分人的身份先披露給林聞方，讓他有針對性地做出準備，同時，也會將大致的人數和他們的一些打算告知，這樣雙方才能夠協調起來，共同進行撤離計劃。亨克爾並不是他們這些志同道合者中間身份最顯赫的，只是最顯赫的傢伙現在怎麼都不方便露面，只能讓亨克爾出面居中斡旋。他身上的壓力可想而知。

不過，亨克爾在想明白了一些問題之後，也有些釋然。情況無非是他需要將他們這邊的計劃和林聞方回頭會進行的準備對接起來，他覺得林聞方做事很上路很靠譜，還是可以給予極大的信任的，那問題或許會出現在他這邊。要是他們中間有人猶疑、動搖，乃至於叛離了，情況可就要不可收拾了。亨克爾仔細想了想，終於還是無可奈何地給一個早就表明了心志的，大家都很讚賞的年輕軍官打去電話。

薩豐警備區副司令薩科夫的電話響起的時候，他正在洗澡。薩科夫已經是少將了，不同於林聞方的戰時任命，他這個少將軍銜可是一點都不打折扣的。薩科夫相比於林聞方，也不過大了不到5歲罷了。將軍這一級的陞遷，可的確是個巨大的坎呢。

薩科夫不算是亨克爾將軍等人的同路人，但他一開始就掌握了一點情況，潛移默化地給亨克爾將軍等人提供了不少幫助。孑然一身的他，沒有任何負擔，卻有著一種特殊的決絕和激情。

他披了一條毛巾就從浴室裡走了出來，揮了揮手，讓勤務兵先離開，才接通了電話：

「將軍您好。我是薩科夫。」

「你好。方便說話嗎？」

「這始終是安全線路。將軍您請吩咐。」雖然自己也已經是將軍，比起亨克爾只差著一級軍銜，並且還是互不統屬，薩科夫還是表示了對亨克爾將軍的極端的敬重之意。

「有些事情想找你面談，你看……？」亨克爾直截了當地說。

「是之前和您聊過的那些事情？」薩科夫凝重地說。

「對。」

「我找架去瑟爾帝格的運輸機，盡快出發。到了之後給您電話吧。」薩科夫爽快地說。

「好的。」亨克爾歎了口氣說：「我在瑟爾帝格等你三天時間。如果到時候你還沒有來，我就當作之前和現在的對話都從來不曾發生。」

薩科夫沒有吭聲，沉默地掛上了電話。他不需要用言語向亨克爾表示自己的決心，行動就足夠了。他不會讓亨克爾將軍等三天時間。亨克爾可能並沒有將兩人的關係看得多深，只是將他當作是一個值得培養的晚輩，一個讓人放心，讓人能看到年輕時代的激情與銳氣的軍人。但薩科夫卻不會忘記亨克爾和他亦師亦友的關係。亨克爾甚至不知道，如果不是他的幫忙，可能薩科夫幾年前就因為前任留下而他一時不察的爛攤子而被陷害下獄。

當時，薩科夫剛剛從實戰崗位轉向軍事指揮、管理崗位。他的第一個這類任命，是在駐守南方邊境的一個獨立裝甲旅擔任負責戰場後勤參謀。在一次軍事演習前，亨克爾出於對薩科夫的關心，主動發來一批戰勤物資，替換掉了原先的庫存。按照清單上的數據，那些庫存應該是保存良好，但因為保存年限距離時限僅有兩年事件了，包裝略顯陳舊。剛剛履任的薩科夫在處理新物資入庫的時候才發現，原先庫存的物資有三分之二早就不翼而飛了。要是亨克爾將軍的這批新物資晚到兩周，他必然解釋不清楚為什麼好端端的一批物資消失了。要知道，亨克爾中將完全沒必要發這批以彈藥和藥品為主的物資的，他僅僅是在瀏覽演習準備清單的時候看到了薩科夫的名字，然後順手點開了窗口，看到了標記為黃色狀態的庫存物資。他覺得，老舊彈藥的故障率可能有些高，怕萬一引起了大大小小的故障，會讓薩科夫這個不熟悉這類業務的傢伙面子上比較難看。他只是不求回報地關照一下晚輩，只是順手簽了幾個字而已。

演習之後，薩科夫很淡定地處理完了那批舊物資的「報廢」和「銷毀」，這件事情再也沒有人提起。私下裡，他出手報復了給他留下爛攤子的前任。但這件事情亨克爾從來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莫亞的軍事法庭很少開庭，通常只有那些犯了事情又沒有上司、朋友、老師、同僚作保，願意去疏通關係的討厭鬼，或者是實在掩蓋不住的惡劣事件發生不得不嚴肅處分的人，才可能站在庭上。而莫亞的軍事法庭，有罪判定的概率，在過去20年裡高達79％，死刑判決率高達61％。如果這件事情不幸被逮到，薩科夫很有可能會成為那79％裡的61％……

經過這樣一件事，薩科夫對亨克爾的看法改變了很多。之前，他認為亨克爾中將雖然是個值得敬重的前輩，一個有著自己專長的軍中重要人物，但他還是覺得，亨克爾將軍幾乎沒有在野戰部隊裡待過，一路從低級的文職工作一路陞遷至今，未免有些不夠……不夠堅挺。沒野戰部隊經驗的文職軍官當到中將，可能也就亨克爾一個了。但是，意識到了戰備物資其實可能有各種花樣，裡面的凶險恐怕也不亞於戰場，他對亨克爾的評價高了好幾個檔次。漸漸地，在他的主動聯絡下，他和亨克爾將軍的關係也從原先的點頭之交，變成現在可以互相托之以生死。

第二天一早，薩科夫就去了瑟爾帝格，並且在中午11點的時候到達了亨克爾中將的辦公室。

「能有這個榮幸邀請您一起吃個午飯嗎？」薩科夫說。

「沒想到你那麼快就到了。」亨克爾驚喜地說：「我還有事情沒處理完。要是你不介意，我們叫個外賣，就在這裡吧……而且，這裡我是定期掃除的。」

薩科夫點了點頭。這個掃除指的自然不是打掃衛生，而是檢查有沒有竊聽和攝像頭之類的玩意。亨克爾將軍這邊雖然處理的主要是繁雜的文牘，但重要度和機密度都足夠高。亨克爾中將從來是親手做掃除工作，這個習慣已經堅持了有十年了。

很快，飯菜就送到了。雖然是外賣，但也是瑟爾帝格著名餐廳的貨色，連溫度都剛好，比起在餐廳裡吃飯，口味相差有限。亨克爾中將有事情找薩科夫談，薩科夫更是從戰場上一路殺出來的戰將，些許口味區別，也不會放在眼裡。兩人簡單地聊著似乎無關的話題，一直到20分鐘之後，薩科夫才問道：「將軍，你們是準備……」

「嗯，」亨克爾點了點頭說：「是準備走了。」

「那我之前落實的那些安排，我回頭去激活……希望能夠幫到你們。」

「薩科夫……我想告訴你的是，如果僅僅為了我自己，我絕不會允許你做這樣的犧牲。你是個英雄，不應該冒這樣的風險。這不僅有關你的生命，更有關你的榮譽。」

薩科夫露出了一個悲傷的笑容：「弗洛伊德總統當年在連任競選中被刺殺之後，這個國家距離榮譽越來越遠了。我有太多的兄弟死在這片土地上，我捨不得他們，我不能離開他們。不然，我應該會和您一起離開的。但是，現在，讓我為你們做點貢獻吧。我？只是必要的犧牲罷了。」

薩科夫沒有理會亨克爾驚訝的神色和急切想要勸慰他的衝動，繼續說道：「我不知道你們到了聯邦會如何，將來有一天，這個國家會不會回復到當年的那種自由、繁華和激情，不知道這種變化會不會因為你們，或者因為任何人而實現。有時候，我真心希望，自己是個簡單的武夫，只需要在戰場上聽從命令就可以了。可是……我陞官了，當了將軍了，卻也因此看到了我不願意看到，不敢相信的事實。全世界有那麼多國家，只有我們，我們莫亞保留了最簡單最激盪人心的軍人的誓詞：自由與榮耀！可是，這個國家，漸漸地已經和自由沒有關係了。我希望你們能在其他地方找到這些東西，叛國者之類的名號，束縛不住你們的心。我叛離的是這個政府，這個……獨裁了國家幾十年的政府，而不是我的軍人誓詞。」

第211章 悄然啟動

薩科夫離開之後一天，亨克爾就將一整套的資料交給了林聞方。包括這些叛逃者人數，是不是需要攜帶全部家屬，能夠為聯邦提供些什麼，又需要聯邦給予什麼樣的保障等等……這恰是林聞方之前問過的重要問題。

拿到資料，林聞方徹底愣住了。他知道這次讓整個使團來給他打掩護，的確是為了一些重要的人，但沒想到居然是這麼複雜的局面，人數不僅多，還非常分散。林聞方只好根據不同情況，和提供支持的幾方進行斡旋。

除了幾個地位高過亨克爾中將，暫時必須嚴格保密的人之外，其他人的名單大致是齊全的。總計有各個不同階層的軍官、民政官員、警司、情報人員等19人，其中11人需要攜帶全部家庭叛逃。就目前的名單上來看，整個撤離行動涉及到的人多達94人，其中老人和孩子佔到了幾乎一半。看到這種名單，林聞方束手無策，只好叫來了宋楚協助他。宋楚是安全局出身的機甲師情報參謀，也是聯邦著名的軍事世家的子弟，只不過這個世家並不怎麼盛產將軍，多少代人，都止步於校級。反正，宋楚的背景過硬，沒有什麼問題。雖然以前負責的主要是技術方面的工作，但宋楚一點都不木訥，他在安全局裡已經學習到了整套的情報工作方法，只不過藏得很深而已。看到林聞方拿給他的名單，聲名這些都是莫亞那邊準備叛逃去聯邦的人，宋楚兩眼一黑。如此大規模高質量的叛逃，恐怕到時候要引起莫亞的巨大動盪的。

「你確定這個資料不是開玩笑的？」情報戰線上的付出和收益向來都是涓滴細流慢慢匯聚成江河，從來沒有類似於這種冰川崩裂般的情景。

「我為什麼要和你開玩笑？」林聞方歎了口氣說：「之前從總統那邊接到的這個任務，我也以為是開玩笑來著。他們通過中間人送到總統閣下手裡的，並且來回溝通幾次確定的，只有非常不靠譜的聯絡暗號。我可沒想到，後來冒出來成為聯絡人的居然是薇薇安。哪怕沒有別人了，光是亨克爾中將一個人，對敵人的影響也夠大了，更別提那麼多人，那麼多關鍵位置。19個人啊……還有隱藏得更深的，就算再多兩家人，百來號人，這可真是夠讓人頭痛的。」

宋楚皺著眉頭想了想說：「現在，只能多管齊下來解決吧。」他咬著一支鉛筆，不斷做著各種註解，終於開口說道：「我不知道所有人互相之間的關係，但料想會有許多種情況。身處不同職位也有好處，那就是可以按照不同的可能性來按批。比如，這個傢伙，戰爭怎麼算都是結束了吧，這個後方縣市的官員，乘著和平到來，帶著全家去國外散散心總可以吧？隨便去哪裡，反正只要離開了莫亞，我們可以通過潛伏在其他地方的特工來完成接下來的事情。」

林聞方說：「這個……要怎麼處理？是在從莫亞撤離這批人之後？」

「不見得。」宋楚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圈出了幾個名字，說：「這幾個人都是情報界的老手了，其實只要給他們一個可以接應的聯繫方式，自己就能搞定了。他們……不是不準備帶家人嗎？我覺得你從這方面要下手調查一下，這是為什麼。其實，有不少叛逃者，歸根到底的原因是家宅不寧，他們想遠離家裡。這種人，呵呵，會很動搖。還有些，則是因為家裡的關係比較複雜，對它們有非常多的限制，比如夫妻兩人和各自的家裡政治理念不同等等。我想，這次肯定會碰到這種情況。還有些，則比較複雜了。既然有部分名單，能看到對方的誠意之餘，也應該多做功課，以免到時候麻煩。」

宋楚很快就將情報方面的一些處置方式，以及他所瞭解到的聯邦在各國的力量強弱情況告訴了林聞方。他在國安的資歷非常深，與許多特工都有接觸，甚至能夠給林文推薦一些相當強力的特工。這種知識和經驗，可不是之前的情報工作培訓能涵蓋的。

在將情況大致解說了一下之後，宋楚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我不知道為什麼總統閣下將這個任務交給你。這不符合聯邦情報一貫的準則，如果不是總統有意提拔你，那就是有些別的原因。但是，作為你的下屬，你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做成這件事情的同時，不要太過於得罪情報系統。畢竟，你是機甲師的副師長，這個級別上，你絕對不可能少得了情報方面的支持。」

林聞方點了點頭，誠懇地說：「謝謝，這方面的事情，當然現在也不方便讓太多人知道。既然已經告訴了你，那麼，我也希望你能全力協助我。在瑟爾帝格這邊，有什麼非常得力的人員可以用嗎？」

宋楚笑了笑說：「現在？不少呢。現在瑟爾帝格可不止你這一條線在工作。幾條線應該是同時運轉著，為談判獲取相關信息，也打探莫亞其他方面的情報。再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時候了，對於情報系統的人來說，現在可是一場盛宴。」

林聞方點了點頭，說：「那就好。我先去和對方再接洽一下，然後……我們陸陸續續就將部署執行下去。」

有宋楚提供幫助之後，林聞方很快就將對方提供的名單理順。隸屬於莫亞情報部門的幾個人最容易了，給他們一個指定的時間地點和聯繫方式，在莫亞國內外的都有，多數都是可靠但不甚重要的單線聯繫人負責接應。及時對方有什麼別樣的心思，也不至於對聯邦的情報系統產生太大的破壞。宋楚的提醒他注意這些人的背景和動機，還真是讓他發現了一些。情報部門的這些人，生活幾乎就沒一個幸福美滿的。一共四個來自情報系統的叛逃者，地位高低不等，但多數都對家庭生活極為厭倦。其中地位最高的那個已經是莫亞中央情報局國內反間諜部門的頭目，他的妻子則是莫亞某個女性政治團體的領導者，一直以來的口號就是讓精英統治莫亞……一個不折不扣的極權主義份子。

林聞方覺得，對這些人還是盡量敬而遠之比較好。處理完了這些人的接應事宜，和幾個情報站的負責人通話確認之後，他就將這部分信息通過點對點的通信軟件發給了亨克爾中將，由他來負責信息的分發。

亨克爾將軍看到第一批送來的信息，露出了一陣微笑。林聞方的處置並沒有太出乎他們的意料，要是林聞方想要直接將所有人一次性地從瑟爾帝格帶走，那才是發瘋了呢。他將這些接應信息發送給了對應的人員，然後大家興高采烈行若無事地申請假期的申請假期，準備出差的準備出差。包括情報人員在內，通過聯邦在國外的各個情報站，可以一次性走掉19人，超過五分之一的人已經有了妥善的安排。林聞方在發送的信息裡，承諾了他們在和聯邦接應人員會合之後的安全將由他們來負責，只要來到聯邦，基本的待遇那是不消說的，無論是安全還是生活安置，都會按照相當高的標準來執行。另外，如果他們願意在聯邦的體系內工作，則會根據他們的情況進行安置，可能級別不會很高，但也不會是純粹打發人的閒職。這不僅僅是工作本身的問題，更牽涉到聯邦對他們是否信任。至於擔任企事業單位的顧問什麼的，或者其中有些人將作為聯邦的高參，那就更理所當然了。聯邦曾經發給林聞方一批各種職務，林聞方在高中低階職位裡各挑了一部分給亨克爾參考，並沒有完全報喜不報憂，僅僅將最重要的職位信息拿去搪塞亨克爾中將。

總之，亨克爾對林聞方在如此短促的時間裡做出的安排非常滿意。但緊接著，他做的事情讓幾乎所有人都震驚住了。亨克爾將軍前往莫亞中央情報局，對近期薩科夫少將和他進行接觸的內容做了個說明……說是說明，其實行為形同舉報。但薩科夫少將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在亨克爾將軍進入情報局的時候，他就悄悄地消失在了瑟爾帝格的人群中。

「這是怎麼回事？」林聞方第一時間也得到了消息，亨克爾將軍的舉動非常反常，事先也沒和他通過氣。他第一時間打電話給薇薇安，克制住自己的情緒問道。

「我也不知道。」薇薇安也是一頭霧水。她對薩科夫少將的印象不深，也就是在某次軍中的聯誼宴會中見過他一次，還是父親介紹給她的。她覺得，父親對薩科夫將軍很滿意，很有點想要撮合他們的意思。那說明薩科夫和父親的關係至少不算差，何至於忽然就要去舉報他？

第212章 堅持理念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覺得薩科夫應該……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薇薇安覺得現在自己的立場很是糾結。她自己已經是個叛國者了，自己的父親當然也是。那麼，薩科夫同樣是個叛國者的話，那自己的父親舉報了薩科夫算是什麼意思呢？「反正，反正我覺得薩科夫應該不會因為這樣的原因和父親鬧翻的。他們明明關係很好。」

林聞方相信薇薇安的話，也相信她的判斷。這個少女雖然從小在相對單純的軍隊環境裡長大，但作為眾所周知的私生女，父親家裡也是經過了相當長時間才完全接納了她。要說察言觀色，判斷別人的關係，理解別人到底是善意還是惡意，她或許沒有意識到她已經形成了一種天然的敏感。從她的待人接物，從她對身邊的工作人員的態度，林聞方已經對此有了一點瞭解。

但相信她的話，勢必就要引起另一種疑惑：這他媽的到底是怎麼回事。林聞方隱隱約約意識到了這種舉動背後背後引起的連鎖反應。根據內線提供的消息，亨克爾中將覺得薩科夫對於莫亞與聯邦的交戰實際上的失利非常不滿，對林聞方跑到瑟爾帝格來耀武揚威也很有意見。他自認為是薇薇安的追求者，由於薇薇安和林聞方走得很近，險些被捲進尤為惡劣的事件中，他有些怒不可遏了。國仇家恨糾結在一起，讓薩科夫有些走極端。他號稱應該有人為戰爭失利等等事情負責，和聯邦的戰爭遠沒有結束，必須進行到底，直到雙方都流盡最後一滴血液……

在薇薇安和林聞方在艾美酒店遇襲之後，薩科夫就開始和亨克爾接觸。亨克爾中將將兩人之間的幾次聯絡的時間都卡准了，但他形容出來的內容卻截然不同。大體就是薩科夫滿嘴牢騷，還說了許多不著調的話。亨克爾坦承自己和薩科夫之間的關係不錯，但唯恐薩科夫因為他那極端的情緒引起惡劣的事件，所以還是希望情報機構能夠出面阻止薩科夫。

如果薩科夫和亨克爾是私底下達成了什麼協議呢？那薩科夫的一舉一動，都會不斷佐證亨克爾有多可靠多忠誠，並且完美解釋他的一系列或許奇怪的動作，甚至於他遠避他處，都會讓人覺得順理成章。而且，薩科夫還會大大分散莫亞方面的情報力量。一個國家再富裕再強大，能夠供養的情報人員也是有限的。現在環繞著聯邦使團在工作的特工已然不少，加上常規的間諜反間諜工作，遍佈全球的情報網絡，機動力量也受到很大限制。現在安保甚至於戰爭都可以有僱傭軍，有類似的公司可以處置，唯獨情報機構的工作怎麼都不可能外包。能夠讓對方的情報人員分佈再捉襟見肘一點，對於之後的部署有顯而易見的好處。

不久之後，薇薇安就又打來了電話。她的聲音有些緊張，問道：「父親說想見見你。你看你今天有時間嗎？」

林聞方掃了一眼日程，本來下午有個需要列席旁聽的談判。他估計自己過去主要就是去打瞌睡的，電子元器件的技術擴散對聯邦來說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又不是電路和芯片設計技術……他想了想之後，說：「下午我可以蹺一個談判，可以嗎？」

薇薇安說：「那好，到時候我跟父親的車子一起過來接你吧。畢竟不方便去軍部大廈和將軍花園，只好在外面找個地方了。」

使團自然不會對林聞方的行動做出任何干擾。談判進行了幾天，剛把雙方的戰線、撤軍和邊境部屬方案、軍事動態的溝通機制等等戰場事務大致落實，剛開始進行一些日常事務的談判，級別都不高，也沒太高的技術性，林聞方不需要參與其中。他現在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將那些人的撤離計劃落實下去。

在薇薇安的陪同下，林聞方和鄭泰澄到了莫亞西南方的欽迦湖畔的一處小別墅。這邊不是什麼療養區，雖然空氣很好，但風景只能算是見仁見智，但卻是個釣魚的好地方。欽迦湖以前是莫亞進行小型水上武器、單兵涉水裝備等等測試的地方，周邊都是軍事管制區。這方面的試驗後來都挪到南方去了，欽迦湖卻從來沒有明文解除軍管，湖裡的魚都養得很好。

亨克爾並不太喜歡釣魚，每年來這邊也就一兩次。現在，吸引他的是這裡非常安靜，非常安全。別墅距離湖邊還有一段距離，探入湖中的木質的釣魚平台和浮在水上的小木屋裡連電線都沒有。這裡，是亨克爾有信心絕對不會被監聽的地點。

「亨克爾中將，您好。我是林聞方。」第一次見面，林聞方很規整地以正式的軍人禮節向亨克爾中將致意。

「林聞方少將。」亨克爾回以標準的軍禮，說：「我是亨克爾，現任莫亞國防軍中將。」

敬禮又握手之後，兩人倒是鬆弛了下來，在湖邊的長椅上坐下。薇薇安笑嘻嘻地去取來了啤酒和食物，然後坐在邊上聽著兩人對話。

「我們現在能見面，說起來也很有戲劇性啊。要是讓外界知道了，還不知道會怎麼揣測我們的關係呢。多數，是八卦版吧。」亨克爾調侃著自己的女兒。

「這倒不是什麼大問題，將別人的注意引向細枝末節的地方，也沒什麼壞處。」林聞方說。但他在這種問題上表現出來的冷靜和理智，顯然並不讓薇薇安覺得愉快。薇薇安的腮幫子立刻就鼓了起來，一副氣呼呼的樣子。

亨克爾看了看坐在邊上，給自己倒滿了酒卻忽略掉了林聞方的女兒，說：「通過內線告訴我說，來和我們聯繫的人是你的時候，我差點以為聯邦沒誠意。現在看來，總統閣下果然是個知人善任的人吶。」

林聞方自嘲地說：「我覺得只是因為我比較好認，可以有若干種方式來『故意』創造機會。當然，我從沒想到，會是薇薇安一下子撞進了我懷裡。對這種方式，顯然我是很喜歡地。」

薇薇安的身體僵硬了一下，又羞又嗔地把臉扭向一邊。她也能想得到，林聞方和父親是通過這些輕鬆的話題來建立一個基本的友好的談話環境，並沒有針對她調侃她的意思，但當背景板這種事情，可不是薇薇安擅長的。

亨克爾沒有在細枝末節的問題上糾纏，直截了當地說道：「薩科夫的事情，是我們的一次安排。這是個優秀的年輕人，但他有些走極端了。之前他知道了我們的打算，給我們提供了許多方便，但他自己卻不願意走。」

「方便瞭解一下，他想要做什麼嗎？」證實了薩科夫的確是和亨克爾有勾結，林聞方眉頭皺著，非常嚴肅地問。

「他？」亨克爾笑了笑：「他和我們不一樣，我們老了，光想著逃跑。他還要進行一些復仇行動呢。我不是很清楚他把目標瞄準了誰，但是，應該都是這個國家的統治體系中的重要人物吧。」

「刺殺？這個時候？」林聞方驚訝地問。

「你應該能理解，他這樣一個人，從為了理想為了國家奮戰到不惜生命到看到了這個國家許許多多不為人知的隱秘，覺得不僅是自己，甚至是整個國家都被背叛了的感覺。」亨克爾說：「他的父親，是弗洛伊德總統的衛士長。他的爺爺，是莫亞軍事情報局的局長……弗洛伊德總統給莫亞帶來了最輝煌的20年，也是風氣最為自由，各行各業蓬勃發展的20年。雖然這20年裡，莫亞並沒有能趕上聯邦，也出現了許多新的社會問題，但誰都不能否認，那是莫亞發展至今少有的幾個輝煌時期。」

「這段歷史，我只大致瞭解過，具體不太清楚。」林聞方說：「我們對莫亞的研究資料裡倒是有薩科夫。但他的駐地在南方，而且，到了警備區司令的職務上，除非再次陞遷，不然應該沒機會指揮野戰部隊吧。以薩科夫的年紀和莫亞軍方對於資歷的看重，以及野戰部隊主官的任職情況綜合判斷，我們並不覺得他會是這次戰爭中的威脅。」林聞方坦率地說。

亨克爾點了點頭說：「說得沒錯，薩科夫毫無疑問是莫亞軍方的未來之星。只是……」

「只是這樣一個人，他們祖孫三代，經歷了弗洛伊德總統從一個普通的鎮長起步，當上總統，成為領導著莫亞突飛猛進，有了和國土面積和人口相稱的大國實力，並且讓國家的風氣為之一變的幾十年時間。現在統治莫亞的那些人，他們……他們雖然有著自己的理念，其實我們也沒發現他們爭權奪利等方面特別熱衷，或者吏治有多敗壞，但是，總覺得他們並不熱愛莫亞……在之前，莫亞繼承著弗洛伊德總統的遺產，看起來似乎還在不斷強大的時候，大家還能忍受。但是，當莫亞在戰爭中失利，這個國家的氣氛就變得越來越窒息。我不知道我到底能不能承受，畢竟我選擇了逃跑。但是，作為在那最好的20年裡出生，從小浸淫在自由氣氛裡的薩科夫來說，那就是完全不能忍受的事情了……他一直堅持著，因為他想掌握更大的力量，想為自己的父親復仇。所以雖然軍中有不少人幫助他，他還是沒辦法在35歲之前成為獨當一面，統領強力部隊的戰將。現在，有這麼一個機會出現，你覺得，他真的會在乎自己或者別人的性命嗎？」

第213章 將計就計

「如果薩科夫的行動影響到你們的撤離怎麼辦？」林聞方毫不客氣地說。他現在沒辦法關心對方的政治理念，只能關心到自己的職責能不能順利完成。

亨克爾很有把握地說：「不會。薩科夫是出了名的有大局觀，他知道我們在配合你進行部署，再說了，雖然他是『消失』在了莫亞情報部門的視野裡，但我還是能和他聯繫上的。必要的聯絡還是可以進行的。另外，我覺得薩科夫也不會是一個人。他手下有不少能人，有一個自己的團隊。如果你有什麼想法，說不定和他溝通一下不是壞事。」

林聞方歎了口氣說：「我明白。如果聯邦方面有將你們暴露給莫亞政府的可能，那你們……就會跟著他撤離了是吧？」

亨克爾將軍並沒有否認，他點了點頭說：「一旦被察覺，能夠逃出去恐怕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雖然對莫亞的情況有一定的瞭解，瞭解到極權海夫納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之後，林聞方或許也曾有過更認真的思考，但他畢竟不是莫亞人，完全體會不到在莫亞成長了那麼多年的那一批人，所看到的所經歷的，也無法瞭解到他們對於現在的莫亞到底是如何一種情緒。

不論是亨克爾還是薩科夫，至少從目前瞭解到的情況來說，他們完全不像是一般的叛國者。他們對於到了聯邦之後的物質、權力方面的要求都很低，大部分人的要求不過是能安全地生活，不必受到太多的限制和拘束。可以說，一旦到了聯邦，這些拋棄了幾乎所有的東西的人，哪怕在經濟上聯邦都能對他們形成強有力的鉗制。他們最關注的，僅僅是安全和平靜罷了。從亨克爾簡單的幾句話裡，林聞方都能感覺到他對莫亞深深的眷戀和恐懼。

他經歷了莫亞最好的時代，現在卻漸漸感受到滲入莫亞政府的黑暗血腥的力量，一種極權的力量。

這種力量看似並沒有怎麼影響到莫亞普通人民的生活，瑟爾帝格仍然是那麼繁華，各地各種工礦企業的生產效率甚至比起以前有了巨大的提高。大量的專業人才聚集在一起，發揮出比以前更大的力量，雖然科學技術在短時間裡趕不上月海聯邦，但在一些關鍵領域靠著國內的集中攻關和與其他國家的聯合開發，也取得了長足進步。要不是如此，這次連消化一部分聯邦科技，製造出機甲都是妄想了。

「我們，本來就不是為了什麼而要離開這裡……僅僅是為了離開。你不是我們，你大概無法理解我們心裡的那種恐懼。」亨克爾中將長歎了一聲，說道：「不知不覺之間，一股力量統治了國家的經濟和科學界，並且以此為基石向著各行各業滲透。他們專制、蠻橫，但總能把事情做好。一開始，軍方是支持他們的，這些人也沒有固定的組織，似乎只是一批聚集在某個精英沙龍裡的人，忽然爆發出了他們的能量。他們的風格，和軍人很像。卡恩元帥是他們最大的支持者……應該到現在還是。」

「但是，軍人的手段是不應該用在太多別的方面的。當他們一點點壟斷了媒體等等行業，開始進行更嚴密的控制，開始滲透教育和其他領域的時候，軍方和民間很多人都表示反對。有些人死了……對這種手段，我們其實並不出乎意料。弗洛伊德總統應該就是死在他們手裡的。然後，漸漸地，所有的反對聲音都消失了。一直到現在。雖然大家有時候還會有牢騷，但在大部分時候，絕不會再說出來。只是牢騷而已。軍方有卡恩元帥支持著現在的執政者，也有人反對，但大家終究還是盡可能地互相妥協，維持著軍隊的穩定。軍隊穩定了，國家才能有未來，哪怕我們的裝備落後些。但只要不主動進攻，維持防禦態勢還是足夠的。莫亞畢竟是繼承了當年卡森帝國大部分衣缽的大國、強國，打長期的防禦消耗戰，不敢說別的，就算是聯邦全力攻擊，拖垮你們幾年的經濟發展成果那是沒問題的。但是，軍事冒險終於還是發生了……並且失敗了。」

亨克爾掏了掏口袋，沒有香煙。他求助地望向林聞方，但林聞方可不是個吸煙者，愛莫能助地搖了搖頭。薇薇安看著父親有些淒苦的表情，心下有些不忍，站了起來說：「我去取。」

亨克爾擺了擺手，說：「算了。反正都戒了不少時間了。」

他看向林聞方，說：「當然，如果只是這樣，或許我們還不至於要逃離。但是，有可靠的消息，等到和聯邦結束了談判，確定下了許多……許多事情。國內的政治體制改革，以及軍隊的現代化重建計劃就要開始施行了。」

「您的意思是……執政者要開始進行大規模的清洗？」林聞方心中一凜。這是一個極為重要的消息，極權海夫納組織在這些事情上的決心之大，讓林聞方駭然。要是真的執行了這樣的清洗，那極權海夫納是不是站上前台都無關緊要了，他們顯然不會在意國家到底叫什麼名字，因為雖然他們的行動方針不同，但他們瞄準的長遠目標，畢竟不是這個星球上的有限的權力，而是未來的無限星空……然後，掌握著莫亞龐大資源，並且可以將觸角伸到各個領域的極權海夫納，必然會對一直站在背後僅僅掌控著技術和其他領域的標準的復興海夫納形成壓制……

「對，」亨克爾苦笑著說：「就是清洗……我們不知道我們到底會不會上清洗名單。不過，我大概是少不了了。卡恩元帥雖然嚴厲，但歸根到底還是個有榮譽的老軍人，一個長者。但是，他的學生路德維希，卻是不折不扣的兩面派，一個危險而瘋狂的人。在全軍，大概就數我和他的關係差了，要不是卡恩元帥幾次斡旋，我恐怕已經被整慘了。你應該也明白……前線打敗仗，後面管後勤的背黑鍋，這種事情太經常發生了。莫亞的軍備科技研發和軍備生產，可都在我的管轄之下……我們這個部門，從來就沒有讓莫亞軍隊完全滿意過。」亨克爾看了一眼林聞方，歎道：「尤其是和聯邦相比。」

林聞方苦笑了一下，他知道聯邦也因為軍備的事情開過不知道多少會議，有過多少爭執。只是局外人看不到而已，亨克爾也只能瞭解到聯邦的軍事技術遠遠領先於莫亞。但是，這些裝備可都是要淘汰的。以林聞方所知，目前裝備的武器，恐怕在今後幾年只有不到三分之一會保留下來，其他的最低限度都要進行現代化改裝。

從林聞方的苦笑裡，亨克爾讀到了些什麼，說：「我知道，聯邦可能不像我們想像得那麼好。但是，至少我們有機會都活下來。」

林聞方點了點頭。他盤算了一下之後問道：「如果我們這邊的部署能夠和薩科夫呼應的話，那就再好不過。我想要瞭解一下薩科夫有多少力量，想做些什麼，又能做些什麼。前期我們這邊還可以提供一點支援給他……如果他願意的話。」

亨克爾呵呵笑著說：「反正他折騰的是莫亞，你們樂得看到這邊亂糟糟一團的樣子對吧？」

林聞方聳了聳肩，並不否認。他畢竟是聯邦軍官，這種時候當然沒必要考慮太多莫亞這邊的立場。

亨克爾說：「我回頭就去和薩科夫聯繫。我想，雖然他並不覺得得到你們的幫助是什麼好事，但應該也不會拒絕。不過，你們能提供些什麼？」

「資金，軍火，一些安全的藏身之處，車輛……偶爾可以幫著薩科夫打打掩護。雖然在莫亞，我們的人因為人種不同很難有高階的特工潛伏下來，但要做到一些事情還是不難的。另外，薩科夫有什麼麻煩的想法，我可以在基地那邊提供全部的遠程技術支持。說句不好聽的話，除了你們的軍事網，莫亞的民用網的技術實在是……太落後了。」林聞方撇了撇嘴，一副不屑的樣子：「基本上我想去哪裡都能攻得進去。成片地控制攝像頭和紅綠燈等等，也只是稍有難度而已。畢竟在莫亞這邊，我得悠著點，不能肆無忌憚地使用大量服務器資源。」

亨克爾精神一振，說：「你是說……你能夠在薩科夫行動的時候，讓周圍所有的監控設備都臨時失效？」

「這很難嗎？」林聞方很有把握地說。

「我想，他至少會需要這個。」亨克爾說。

「薩科夫出現，給你們增加了安全係數，但對我們的行動來說並不見得有利。我們必須要加快進度了。我需要你們的名單，人數，以及會攜帶的東西的總負重。既然有了薩科夫這麼回事，我必須乘著薩科夫引起足夠大的重視，又能有著足夠靈活性的時候，把這件事情結束掉。我有了個方案，我會去落實。您要做的，就是在最短時間裡把人用各種方式集中起來。出國的要快，從沒辦法沒理由來瑟爾帝格的，也要給我個名單。我們的時間不太多。」

第214章 窗口時間

既然已經確定了準備行動，林聞方立刻就開始雷厲風行起來。他和薇薇安的關係看起來已經越來越親密了，要是一下子和她的關係冷下來，那倒是會引起別人猜測了。他們一如既往地隔三差五地「約會」那麼一次。不管莫亞方面負責安保的人、那些個八卦媒體記者和無數普通民眾如何羨慕嫉妒恨，這兩人似乎就是那麼不為所動。

隨著民事、技術方面的談判全面展開，林聞方也需要不斷參加各項談判了。不過，他在談判中並不經常發言，大多數時候只是提供各種參考意見罷了。相比於林聞方以往的風格，現在可算是低調無比。但他本就是軍人，這種外交場合的談判上，有級別甚高的文官，也有朱政這樣的軍方長官，他的低調也是很好理解的。

現在擺在林聞方面前的問題主要是三個：

首先，上次在艾美酒店的襲擊中抓住的那個中年女子他還一直沒有審問。在莫亞這邊缺乏審問的條件，由於對方來歷可能比較敏感，也不方便讓使團裡的其他人知道，林聞方想了個招直接通過機甲師的後勤供給運輸機把人送回去了。朱芷反正也知道極權海夫納的那些名堂，由她來處理並無不妥。

第二個問題是：如何將自己能夠如臂使指的機甲師的精銳部隊調動到莫亞境內。情報部門並不是不願意幫忙，而是覺得有些力不從心。安全局、軍事情報局的特勤部隊善於偵查潛行，他們倒是能想方設法進入到莫亞境內，實際上，他們還真沒少這麼幹。現在雖然停火了，但不管是聯邦還是莫亞，特勤部隊的交鋒反而越發頻繁，規模雖然小，但著實殘酷。聯邦仗著武器裝備的優勢，目前還是佔了上風的，但要抽調強力部隊潛入到那麼敵後……這個卻是勢所難能。而且，林聞方還不確定會碰上什麼樣的場面，要是僅僅是護送和警戒、拔除敵人哨探的任務到還好，萬一碰上敵人大規模部隊，僅僅反搜索倒也是這些特勤部隊的強項，可萬一要真刀真槍地幹，那不管是裝備和訓練，這些部隊可能都會有些薄弱。最終，情報部門在林聞方嚴格保密到底是什麼任務的情況下，還是同意撥出兩個戰鬥小隊，12個戰士聽候調遣。

這些借調來的部隊用於偵查哨探自然沒問題，但林聞方不可能不考慮戰鬥的可能。機甲部隊至少也得有一個小隊。基地這邊的機甲部隊一直被對方盯著，想要抽調部隊換個地方很難。直接從國內隨同來接應的部隊一起過來反而顯得簡單。到時候隨同接應的部隊，運來六台機甲就可以了。林聞方和鄭泰澄各使用一架，其餘四個人，林聞方指定了關歡和霍滌兩人入隊，他們都會先回到漢京一次，隨便找個理由找朱芷述職。替換他們的人選，在他們出發前就會抵達瑟爾帝格，這樣，基地這邊的人數和機甲數都不會變化，些許人員變動，不會引起莫亞方面的警覺。

雖然不能將到底要執行什麼任務告訴朱芷，但光憑林聞方現在這幅諱莫如深的樣子，朱芷就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打發的活。她非常淡定地加入了支援隊伍，還將肖志強也拉進了這個團隊。除了邰清遠留守機甲師，配合參謀長木恩一起管理部隊，機甲師最強的戰鬥團隊就此組成。邰清遠也想來的，但他這麼全面的人才是唯一一個能在林聞方和朱芷都不在部隊裡的時候有足夠的威望和能力統領部隊的傢伙。木恩雖然兢兢業業勤勤懇懇，但他畢竟不擅長指揮。

然後，就是如何調度所有可能的資源，將名單上的所有人都安全地送出莫亞，再接回聯邦了。還有，就是如何讓整個行動神不知鬼不覺，盡可能讓莫亞蒙在鼓裡，最好是等聯邦使團全部安全撤離的時候，他們也不明就裡。林聞方不是膽怯，不是畏懼戰鬥，只是不能讓這次的接應行動影響到兩國的和平……這是大家都在積蓄力量的和平，彌足珍貴……

聯邦方面開放給林聞方使用的資源太多了，林聞方在這段時間裡甚至可以臨時使用最高權限的帳號，瀏覽聯邦所有資源。他能看到各家公司的物流運轉情況，瞭解什麼時間什麼地點，會有什麼車什麼船固定路過。聯邦在莫亞境內也是有一些公司的，哪怕在戰爭期間，這些掛著跨過連鎖企業的名號，也沒停止業務過。雖然僱員大部分是莫亞本地人，但也有聯邦的特工，主要還是聯邦在伊頓公國、德累斯頓共和國等國家發展的特工在其中。這部分資源極為隱蔽，但在這時候，說不定能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

除了已經讓亨克爾通知，想方設法先離開莫亞的那批人之外，林聞方在莫亞東西兩條海岸線，以及南方的莫東海灣地區都安排了接應站。只要能及時趕到這些接應站，應該就可以順利到達在海洋上的聯邦力量。在東西兩條海岸，聯邦的艦隊仍然在巡弋。哪怕在莫東海灣裡，聯邦也有兩艘噸位足夠大的潛艇，以及一艘電子偵查艦。不過，這些接應站都不是隨時開放的，而是在不同的時間開放長短不等的一段時間。從一個接應站到下一個地點之間，林聞方留出了相當充裕的時間。林聞方對這種狀態相當熟悉，很類似於解一道複雜的數學題。這種涵蓋了許許多多變量的複雜的數學模型，正是他一直以來成功的關鍵。

兩三天之後，林聞方就根據亨克爾提供的名單，對應著調度了聯邦的各種力量做好了準備。

拿到這份看起來讓人有些一頭霧水的計劃，亨克爾心裡有些沒底，找了軍事情報局的一個「同志」參謀了一下。當這個大家已經忘記了名字，都只管他叫老摩根的傢伙看到這份計劃的時候，他有些動容了。

「亨克爾，你不該懷疑他的。這份計劃太用心了。我敢說，在同樣長的時間裡，恐怕沒有人能做出比他更好的方案了。」老摩根嘖嘖稱奇：「你不懂這些，他是將情報系統裡最經常使用的互相保護的技巧：時間窗口，用到了淋漓盡致。你別看這一個個接應點時間地點差得很遠，但都是按照緊急程度，根據交通情況制定出來的，已經考慮到了道路封鎖和躲避跟蹤追擊的時間。如果在他留出的時間窗口裡沒有抵達，那必然是出了相當大的麻煩，那當然得趕到下一處，爭取一路上能搶回一些時間。另外，他還註明了許多的補給點，以及獲取交通工具、武器彈藥的方式。這些暗樁的布設，也是需要時間和人力物力的，而且也挺危險。光是在地理、交通方面做的功課就不得了呢……林聞方，真是個奇怪的傢伙。」

亨克爾被老摩根的解釋搞得有點頭暈，一下子沒領會老摩根的意思，問道：「奇怪？為什麼奇怪？」

「因為他居然想把所有人都接走。」老摩根嘲諷著說：「如果我是他，我會讓我們這些人至少死掉三分之一……」

亨克爾震驚地問：「這……這是為什麼？我們每個人都有價值啊。」

「當然都有價值，不然對方幹嘛要接納我們的叛逃。冒的政治風險很大呢。」老摩根冷笑著說：「如果用三分之一的人的死，換取莫亞有大批理解和同情我們的人的激烈反抗、質疑，或者至少是i消極怠工，影響可不比讓我們拿出情報的價值來得低。而且，一旦死了足夠多的人，那就是一道橫亙在我們和莫亞之間，永遠無法彌合的傷痕了。」

老摩根搖了搖頭說：「不過，這裡只有次要人物，以及在瑟爾帝格之外的人的撤離方法。那麼，我們怎麼辦？」

亨克爾歎了口氣說：「聽他安排吧。還在落實呢，至少他是這麼跟我說的。」

經過老摩根的解說，亨克爾對林聞方的信心更足了一些。忽然，老摩根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號碼，與發來的消息，說：「薩科夫幹掉了金斯堡！」

老摩根的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快意：「沒想到，薩科夫他動作那麼快。金斯堡也不是泛泛之輩啊，居然那麼輕易就被幹掉了，真是沒想到。」

亨克爾卻有些擔憂：「情況要亂起來了，不知道……」

老摩根和亨克爾的想法截然不同：「這是叛逃，不是帶著家人老小去度假。平平穩穩的，我們的機會很小，只有亂起來了，才能將那幫人的步調打亂，讓林聞方看到這樣那樣的機會。看這份計劃，我就知道至少有一大半的人都能離開。或許，就是我們這些在瑟爾帝格的傢伙要承擔最大的風險，但是，那又怎麼樣呢？讓那些相信我們的人獲得解脫，讓他們的信任沒有白費，這不正是我們這些領導者應該做的嗎？」

亨克爾一震，彷彿有一道電流順過他的全身。是啊，讓人能夠毫不猶豫地信任，這不正是現在這個國家最缺乏的嗎？他們雖然並不是全然為了理念不和而離開，但如果他們是可以苟且的人，那壓根不會走到這一步。

亨克爾點了點頭，衝著老摩根說：「我明白了。你說的對。這方面的事情我不熟悉，怕是要拖了大家後腿。老摩根，能把整個事情交給你來協調嗎？」

老摩根不以為意地點了點頭，說：「沒問題的。」

第215章 和盤托出

談判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聯邦方面似乎是有些失去了耐心，他們在這個滿是敵意的城市裡被困住了足足有一個月了。關於軍隊的內容，早就有了成例，大家很順暢地就達成了一致，但在合約的其他條款上，大家爭吵不休。

這場戰爭很難說是誰勝誰負，莫亞在整個一年多的戰爭中，絕大部分時候都佔著上風，要不是他們的部隊突擊力還是差了一點，沒有在第一時間達成幾個關鍵的戰役目標，可能現在的情況就會很不一樣了。可到了最後，聯邦看起來是佔了上風，佔據著部分的莫亞領土，自己卻沒有一寸土地落在莫亞人的手裡。誰也不認為自己輸了，雙方的外交官們都在確保在合同上體現出這一點。

可是，公平這兩個字，著實難為壞了大家。你之蜜糖，我之砒霜，各自有各自的習慣和特點，一些似乎無關緊要的小問題，糾結了大量時間。當聯邦在幾個細小的問題上讓步之後，莫亞方面一下子就感覺到談判順利了很多，聯邦並不是全面退讓，但在許多兩可的問題上，選擇了尊重莫亞的習俗。這些並沒有越過聯邦的底線，但這種切切實實的求實姿態，卻讓莫亞的不少外交官鬆了一口氣。

進展歸進展，大家在這些進展背後付出的努力卻是實實在在的，談判進程一加快，就意味著各種文本的準備速度也得加快。聯邦使團一共只有六個專職的文書，最近都忙得腳不點地，不得已之下，只好還是開啟了遠程支持，直接在國內讓幾個部門會同一起工作。長程的無限聯絡自然是有被監聽的風險的，莫亞方面不會放過這種機會，但有林聞方專門拿出來的加密解密軟件，莫亞方面束手無策。林聞方拿給使團的，和他拿給亨克爾的其實是一樣的東西，這種加密性能極好，卻又兼顧了聯絡的即時性的軟件，一時之間在聯邦高層流傳開來。林聞方不虞這種軟件讓莫亞方面知道了會有什麼懷疑。要是亨克爾他們連這個秘密都保守不住，那接應他們怎麼都會是一場悲劇的。

在談判不斷推進的時候，薩科夫的肆意妄為為整個瑟爾帝格蒙上了一層陰影，也讓莫亞高層驚恐和尷尬不已。任何一個極權政府，無論其統治能力強弱，內心對於民眾的反抗或許並不會太在意。因為，民眾的情緒、認識都是可以引導的。最具激情的年輕一代都是在連續幾屆由極權海夫納掌控的政府構成之後出生、成長的，他們從小看到的聽到的東西決定了他們對於政府的態度，雖然或許也會有各種不滿，但這種不滿絕不是顛覆一切的激情。但那些在弗洛伊德總統所建立的光輝時代裡出生，在幼年就被打下了深深烙印的人，尤其是現在已經成為構成這個國家的中堅力量的人，那才是莫亞政府最為恐懼的。就比如：薩科夫這樣的人。他有著讓政府畏懼的家世、歷史，有著堅定的意志和卓異的天賦，縱然極權海夫納從來沒停止過滲透軍隊，從來沒停止過給薩科夫這樣的人設置障礙，但到了最後，薩科夫還是成長了起來，成為軍中年輕一代的偶像。薩科夫的反抗，讓人意識到了些什麼，讓那些崇敬他的人感覺到了點什麼，這種隱隱的牴觸，將來會不會生根發芽呢？

金斯堡還只是薩科夫一系列行動的開始。金斯堡不過是凱恩的副手之一，主要負責莫亞的經濟情報和工業情報的收集匯總。這只是他一系列工作中看起來最光鮮亮麗的一個了，凱恩讓他負責這方面的工作，也是他的前輩的吩咐，金斯堡當年可是出了大力氣的，干的都是血腥無比的活。哪怕是現在，金斯堡身邊的防衛力量也不算弱，但薩科夫單槍匹馬，壓根沒有暴露自己的力量就悄無聲息地將金斯堡狙殺在莫亞中央統計局的地下車庫裡。根據時候的屍檢和搜索，判斷薩科夫是在距離金斯堡不到10米的地方，將一枚毒劑冰成的細針用細長的金屬管吹出，射中了金斯堡的脖子。金斯堡挨上這麼一下的時候，就已經注定是沒救了。

金斯堡死的並不痛苦，但這種近距離的狙殺讓不少人心生寒意。薩科夫是從步兵部隊、裝甲兵部隊、集團軍直屬偵察營、總參直屬空勤特戰部隊、海軍陸戰隊、快速反應師一路陞遷上來的，單兵技能幾乎沒有不會的，能夠使用的武器五花八門，誰也想不到他能夠做什麼。潛入中央統計局大廈就已經證明了幾年的文職生涯，他的身手一點都沒落下。

一天之後，索雷德集團董事長亞歷山大·奈德特被刺殺……三個小時後，瑟爾帝格環城高速公路上發生連環撞車，國防部次長湯姆·休伊特被捲入其中，一點反抗都沒有地被燒成了灰燼……

三起刺殺事件讓莫亞高層人人自危，薩科夫顯示了他極強的戰鬥力和戰術策劃能力。一系列的攻擊風格完全不同，而且聲東擊西，節奏掌控得非常好。讓人撓頭的是，縱然滿城都在搜索他，但他卻依然逍遙著，沒有任何人表示曾目擊他，或者，哪怕是身形相貌和他一樣的人。

薩科夫當然沒有消失，在外面的莫亞特工們找他找得如火如荼的時候，他正好整以暇地在酒店房間裡，和林聞方、薇薇安一起喝著下午茶。

想要見見林聞方，這是薩科夫主動提出的。林聞方第一時間就答應了下來。在他看來這事情很好安排……林聞方和薇薇安在一家酒店開了個房間的時候，無數人在周圍切齒痛恨著他。但聽牆角這種事情，似乎是沒有那(W//R\S/H\\U)個心情和必要了。可是，他們進入房間的時候，薩科夫已經在那裡了。林聞方將他們的行程事先通知了薩科夫，至於他是怎麼來的，他一點都不關心。

薩科夫審視著林聞方，過了一會才說：「你的膽子真大。」

「哦？」林聞方平靜地說：「因為你雖然反抗政府，但你仍然愛著這個國家？」

「幹掉了你，無論如何對這個國家都是一種貢獻……為了現在，也是為了將來？」

「為了將來，或許你不該做現在的這些事情的。」林聞方的回答雲淡風輕：「我並不覺得你所反抗的人對未來的考慮比你少。」

薩科夫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當然不可能真的不利於林聞方，只不過想要在言語上壓制上林聞方而已。但林聞方這句話一說，他卻有些不知道應該如何反映了。「你這是什麼意思？」

「如果你想知道現在掌控了國家的是些什麼人，我這裡有一種說法。」林聞方將極權海夫納大體的情況解釋了一下。他知道薩科夫對於和自己合作或許還有牴觸，他是個很有自己想法的人，當然不會輕易受那些虛妄的說辭的影響，但極權海夫納的真實背景，他或許還不瞭解的那些事情，有可能會打動他。

薩科夫沉默了很久，而在一旁給兩人端茶遞水的薇薇安怔怔地坐在一旁，完全驚呆了。她沒想到，林聞方今天爆出的居然是這樣的秘密。

「我知道，這些事情有些難以置信。但是，我們對於自己的國家，對於世界大事的瞭解還是過得去的吧。好歹，歷史我們都及格過……越是細想，越是往深裡鑽，越是能感覺到，這應該就是事實了。海夫納組織引導著我們的世界不斷前進，但他們終於還是不甘心永遠站在後面的。尤其是……極權海夫納。我不知道弗洛伊德總統會怎麼看待這樣的事情，或許，和我們現在的總統一樣，是喜憂參半吧。但我們畢竟是不同的，在莫亞，極權海夫納已經掌握了國家，而在聯邦，復興海夫納僅僅是影響著國家而已。我知道，面對著任何一個這樣的龐然大物，誰都不會有什麼信心可言吧。但是，只要我還活著，我一定會盡我的全部力量，不讓聯邦變成現在的莫亞。我相信，在聯邦的那些復星集團執行官，也沒有要這麼幹的意思。不管他們是什麼樣的人，我敬佩他們為了理念的付出。」林聞方誠懇地說：「我也鬥爭了好久，要不要將這些事情和盤托出。我不知道如何向亨克爾中將解釋，他們離開了莫亞，或許在聯邦能看到同樣一個潛藏在背後的龐然大物。還和你們現在的統治者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但是，我終究還是相信我的國家，我的人民，以及在我的國家裡的這些……幕後人物的堅持。歸根到底，他們像科學家遠多過像政客。」

薩科夫哈哈大笑，說：「謝謝你。讓我知道那麼精彩的事情，我相信……真的，我全部都相信。那麼多年來，幾乎是從進入軍隊的第一天開始，我就努力想要探查當年的真相。有太多事情，太多糾纏在一起的人和事讓我無法辨別清楚，讓我有各種疑惑。但你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的確，對於未來，我想得沒那麼遠。我只知道，他們對我，對我的家人，對我們這一家為之奉獻的這個國家做出了不可饒恕的事情。你是個……有趣的人，一個好人。你應該等那些人都到了聯邦再說的。」

第216章 電視講話

林聞方搖了搖頭，說：「我來這裡不是為了讓你給我發好人卡的。我有一個計劃……一個需要你全力配合的計劃。正是因為哪怕你不斷反抗這些人的統治，但人人都相信你深愛著這個國家，這個計劃才有可能實行。」

「哦？什麼？」薩科夫問道。

「四天後，我需要你襲擊我們的使團駐紮的基地。到時候，會有一架飛機降落……再因為惡劣的情況重新升空，你知道我的風格了，這個計劃裡，我能讓這家大型客機有一個27秒的窗口時間。一批人可以直接走掉。實際上，除了亨克爾中將、薇薇安，以及亨克爾中將一直不肯讓我知道的那幾個誰，其他人都可以走掉。如果……你這四天裡在瑟爾帝格把動靜折騰得更大一點，或許會有更充裕的反應時間。」

薩科夫的眼中閃過一絲利芒。「我需要武器，需要大量軍火，最好還有人配合我……我的部下雖然忠誠，但人太少了。」

林聞方笑了笑說：「沒問題。我親自出馬給你提供技術支持，雖然我不能告訴你名單，但聯邦在瑟爾帝格的潛伏力量全都可以配合你行動。當然，是在我的指揮之下。除了機甲，我還能做很多事情。我們需要好好合計一下。」

聽了一會覺得無聊的薇薇安，自顧自地拿出了書坐在一旁看著。她沒把耳機插上，不時還能聽到一些林聞方和薩科夫低聲討論的聲音。一些有趣的話，一些壓抑著的笑聲和調侃很精彩，但她能聽得懂的也只有這些了。對那些精巧的部屬，她聽不太懂。一直到晚上回家，和亨克爾中將說了今天的事情，她才恍然意識到，她錯過的討論可能是無數軍中中高層指揮官想要旁聽都不可得的珍貴機會。林聞方和薩科夫都是有名的戰術大師和指揮者，薩科夫堅毅勇敢，善於在危險中發現機會，也敢於部署實施風險極大的行動。林聞方在計算、規劃和控制方面有著自己獨到的見解，尤其是對於戰場的時間、空間，對於各種內部外部條件的調配使用非常有一套，這兩人都是多年來難得一見的早早就形成了獨特的戰術風格的指揮官，他們的討論必然會將各自最擅長的一面盡可能展現出來，大家取長補短，構成一個幾乎無懈可擊的計劃。光是想像一下這兩人的搭檔配合，都讓人心馳神往。

一天之後，亨克爾拿到的是一份在瑟爾帝格的人撤離的計劃。時間，赫然就在三天後。

計劃裡列出了幾個地點，聯邦方面會盡可能準備一些掩護措施，但由於對瑟爾帝格缺乏足夠的瞭解，林聞方坦率地提出需要他們自己準備一些掩護措施，只要不干擾到他們的部屬，不用專門通知他。他提供的幾個地點都準備了合適的交通工具，雖然會略有輾轉，但都會駛入現在交由聯邦掌控的軍事基地。到了基地，林聞方有無數種方法可以送走這些人。現在，整個瑟爾帝格需要用這種方式送走的，也就不到20人而已，對林聞方來說已經算不上太大的壓力了。

薩科夫在這幾天裡沒停止自己做一個合格的「恐怖分子」的腳步，但由於瑟爾帝格各方嚴防死守，他終於還是失手了一次。在襲擊莫亞立法委員會的秘書長，當年為弗洛伊德總統刺殺案提供軍火和資金支持的澤尼特的時候，他在遠距離上連續狙擊兩次，都因為光線和風向的關係失手了，對方的反擊來得極為迅捷。要不是對方的保鏢進入薩科夫潛伏的大樓的時候，電梯出了點小問題，讓薩科夫在間不容髮之際逃跑，他被堵在大樓裡的可能性極高。但有了這麼一次失手，大家抓住薩科夫的信息都膨脹了起來。

這是林聞方和薩科夫的第一次合作。電梯那邊自然是林聞方動了手腳，不過，因為是配合薩科夫，他沒將自己全部的能力用出來。完全依靠軟件和網絡進行破解對他來說太簡單了，也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但他卻為薩科夫提供了全套的解決方案，只要將一個小的控制器裝在大樓的主幹線路上，他就可以遠程干擾大樓內的各個環節運轉。這個控制器之後會被發現，成為薩科夫擁有一個技術團隊作為支持的證據。但無論是設計風格還是作用原理，這個控制器都不會將線索扯到林聞方身上。

一邊是全國人民都期待著結果的和平談判，瑟爾帝格需要維持一個和平、繁榮、安全、穩定的樣子，才不至於在聯邦使團和各國的記者、外交官面前丟人。另一邊，則是薩科夫肆無忌憚地興風作浪，讓莫亞高層暴跳如雷有些下不來台，卻又不得不用更多的力量在追查薩科夫和他的同夥的行蹤上。這兩廂一湊合，整個瑟爾帝格的氣氛詭異極了。

一些手上沒什麼重要事情的政府官員、企業要員等都藉著各種各樣的理由離開瑟爾帝格，準備躲過風頭再說。其中自然有混雜在其中的叛逃者。他們會「抵達」一些度假村之類的地方，然後悄悄地跟著聯邦的安排被送到基地。這些人多少有些名氣，不能太早讓使團裡的人看到，暫時只能集中在機甲師的地下裝備庫的一角，在機房的後面搭起床鋪和臨時的衛生間、廚房那裡湊合著解決幾天吃喝拉撒等問題。不過，這已經比這些早做過心理準備的人預料的條件好得多了。叛逃從來就是高風險低享受的活，躲在後備箱甚至蜷在油箱、行李箱之類的地方，到了地頭落下一身毛病的案例不勝枚舉，現在雖然簡陋，但至少能吃飽喝足，還能睡得不錯。

預定好的那天終於到來了。一大早，就在莫亞又一天的早高峰到來的時候，讓莫亞政府心生惶恐的局面出現了。

摩肩接踵的街道兩側的櫥窗裡有電視機，一座座大型商場的外牆上有電視機，手機、移動電腦、公司裡的辦公電腦到處都是能夠收取電視信號的裝置。在這一天，當整個城市都在行色匆匆，或者在交通工具上目無焦點地看著電視畫面打發路上的時間的時候，所有的畫面一下子黑了下來，然後薩科夫那張清俊、堅毅的面龐出現在了畫面上。

背景是一面黯淡的水泥牆，沒有任何標誌。但薩科夫面對鏡頭似乎有那麼一點不習慣，但他還是堅定地開始說話。

「莫亞的公民們，我是薩科夫。在過去的幾天裡，不管你們身處瑟爾帝格的哪個角落，不管你們對於看到的新聞、解釋，各種流言有什麼看法，我只能告訴你們：這些都和我有關。我是來搗亂的，然而我愛著這個國家。我祖孫三代都在軍隊中服務，一直秉承著軍隊最原始最基本的那句誓言，竭盡所能。感謝一直以來被詬病的普遍兵役制，讓大家都瞭解了這句話：自由與榮耀！」

「越來越糟糕了，我不知道我們的榮耀走向何方，我們戰敗了，是的，戰敗了。無論政府如何粉飾莫亞在整個戰爭期間的大部分時間裡是如何輝煌，我們戰敗了……聯邦士兵們站在我們的土地上，甚至來到我們的首都瑟爾帝格，來恩賞我們一個和平。他們會奪走很多東西，或許是土地，或許是金錢、或許是物資或者別的什麼，或許是我們的女人、孩子，我們的愛人或者是偶像……」

薩科夫的話指向性太明確了，饒是林聞方和少數幾個手下非常明白這是薩科夫在借題發揮，將自己和聯邦的關係，或者說，至少是現在和林聞方的關起撇清，營造一種敵對的情緒，也不免臉上帶上了幾分玩味的笑容。林聞方和那個薇薇安在酒店開房的事情已經全世界都知道了，雖然林聞方已經解釋了，那是要和薩科夫開會，但別人會相信才怪……就算是聯邦這邊林聞方的部下們，也更樂於接受另一種香艷的解釋的。

「然後，所有的損失，將由你們來承擔。公民們，請大家想想看，你們的生活在這些年裡有了些什麼變化？你們需要填寫越來越多的表格麼？需要支付更多的稅收嗎？需要一次次面對國家以大義名分要求你們做出犧牲、讓步嗎？你們的周圍有人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過嗎？你們是不是覺得新聞越來越奇怪，越來越和你們的生活沒有關係了呢？你們，有沒有覺得彷彿一切都是注定的，只要按照那樣的軌跡去生活就好？你們，有沒有熱血沸騰地相信某些事情，而後又終於失望於這些那些理應站在你們這邊的人拋棄了你們呢？是的……我們都有過，都曾經歷過這些。因為，這個國家，已經不復是當年高喊著『自由或者一無所有』的那些理想主義者建立的國家了，不再是在卡森帝國的廢墟上，靠著大家胼手胝足重建起來的自由國度了，而是一個由一個龐大可怖的怪物統治，並不在乎任何人死活的國家。如果說，還有什麼值得欣慰，那就是，你們，我們，每個人都是有價值的。只有當你死的價值大於你活著的價值，你才會死。僅此而已……」

第217章 分頭行動

薩科夫的話語裡帶上了某種悲愴的情緒：「戰爭，檢驗出了這種統治是多麼虛偽。國家得到了從聯邦搶奪來的各種技術，建立了專門的研究機構、研究所來分析研究，想要趕上世界最先進技術的步伐。也許他們會成功，可是，那些犧牲的將士又如何呢？這個國家已經無恥地變成了小偷、強盜、騙子，但承受損失的卻是我們。弗洛伊德總統被刺殺的時候，我們被奪走了未來，奪走了一個發展的契機；國家新聞檢查法出現的時候，我們被奪走了觀察這個世界、觀察周圍的透明度；全國範圍的身份證無線射頻識別技術，奪走了我們漫無目的地在荒野漫步的權力……沒有目的，那就是一種罪，我的基地，每年都要在軍事禁區附近逮捕相當多的旅行者，甄別，然後釋放他們。沒有人告訴他們那是禁區，沒有人告訴他們，其實他們距離禁區還有很遠……除了我們被允許做的事情，一切都被禁止了。然後呢？七年前，普遍兵役制不再和減稅免稅政策掛鉤，變相提高了百分之三的稅款。六年前，國家選送精英知識人才公費進修制度公開化，越來越多的人進入到國家掌控的各級研究機構工作……可是，我們的技術有多大的改善嗎？我看到的，仍然是失敗。莫亞的導彈精度比聯邦差兩級，莫亞的步槍和其他單兵武器比聯邦平均重400克，沒有一種武器的性能贏過聯邦同類型武器，手榴彈的爆炸威力比聯邦差7％，重量重27克，故障率高0.28％。」

「還有機甲……我們都認為那是集現在最先進的軍事技術之大成的作品。莫亞搞來了圖紙，卻造不出一樣的東西來……」薩科夫歎了口氣，說：「於是，我們的勝利最終被奪走了。公民們，我們還在等這他們奪走什麼？你們，要等到他們奪走我們的親人、孩子，奪走我們的麵包和牛奶的時候才開始反抗嗎？你會惋惜，會痛恨今天的局面嗎？誰該負責呢？找一面鏡子吧，你可以看著那張臉問，你到底做了些什麼？」

薩科夫深吸了一口氣，說：「我不能看著敵人在我的國家、我的領土上耀武揚威，我不能看著敵人帶著一份勝利的締約回去。我不能看著，屬於我們的犧牲和勝利被破壞，被玷污，被篡改……於是，到了今天，我線則遵循我的誓言：自由與榮耀。是的，自由……自由，或者一無所有……」

「我懇請你們聆聽今天在這個城市裡要發生的事情，懇請你們親眼去看看什麼事情正在發生，懇請你們想想，我作為一個年輕的莫亞將軍，到底是為了什麼才會做這些不可思議的事情……」

電視畫面被切斷了……不過，其實，薩科夫的話也講完了。

短短幾分鐘的電視講話像是投進了平靜湖面的一枚石子，整個瑟爾帝格都沸騰了起來。上班路上的人們先是茫然無措地東張西望，和身邊的人低聲交換著意見，或者問這個說話的到底是誰。彷彿整個城市，在這個時候都陷入了一種低沉的嗡嗡的議論聲，讓人有些心煩意亂。一些人停下了腳步，想著那些話，看著自己每天循著軌跡越來越無聊地生活下去，忽然覺得自己面目可憎了起來……

「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在總統府裡，凱恩衝著文化部長和電視台台長叫囂地問。總統這幾天身體不好，已經連著兩天沒出現了，而今天晚間，他還要出席一場晚宴，迎接遠道趕來參加聯邦和莫亞和談最後階段的談判，並且將最終代表聯邦在合約上簽字的聯邦議會議長以及聯邦經貿合作談判團一行……

「技術人員已經查了一遍線路了，好像和上次差不多，還是用的控制器接進了主幹線路，然後直接被他硬性切換，接管了幾分鐘電視信號。除非事先發現了那個控制器，不然，這種硬切換一旦出現，都得有幾分鐘時間來排查。瑟爾帝格和周邊，能夠有效安裝這種控制器的有好幾個地方。」文化部長焉能不知凱恩現在心情很差，這是在拿自己撒氣呢。但電視節目播放的管理方面，維持安全的最多也就是退役士兵加上少數幾個軍中和情報領域的好手罷了，薩科夫不知道什麼時候潛入安裝了那個控制器，他們完全沒辦法發覺。

回答凱恩問題的，則是極權海夫納所屬的安全事務總管恩裡克。凱恩又繼續問他：「你確定這不是林聞方干的？要是林聞方和薩科夫聯手，那情況會非常非常糟糕。」

恩裡克平靜地說：「沒有證據支持這一點。這次入侵的手法很粗糙，之前那個控制器我們也拆開看過了，不像是聯邦那邊的手筆。雖然一部分元器件用的是聯邦貨……但是，我們對聯邦的電子產業的依賴性，一直都是這麼高的，不足為憑。另外，林聞方今天一直在基地那邊，沒有出門。今天是機甲部隊的訓練日。我們一早開始就有情報員在遠處看著，他進了機甲還沒出來呢。」

凱恩這才臉色難看地點點頭。他又問道：「這事情現在很麻煩……一定要控制好影響。另外，對薩科夫說的今天要有什麼行動，你們心裡有譜了嗎？」

恩裡克聳了聳肩，無所謂地說：「不知道。這個太難估計了。我已經派了人分別駐守各地，機甲部隊也在待命了。萊昂斯最近進步很快，鬥志也很高昂。」

凱恩哼了一聲說：「他之前鬥志也很高昂，但一次次都輸了，希望……這一次能派上用場。」

恩裡克對於成敗的想法，和凱恩不同，他沒有再順著凱恩的話問下去，而是找理由告辭，然後去佈置接下來的事情去了。

在一處高架橋下，停著幾輛箱型火車和一輛集裝箱卡車。看起來停得亂七八糟，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發現，這些車子構成了一個完整的防禦圈，所有的車子都可以在同一時間啟動，互相間不會有路線干擾，但又圍攏成一圈，一旦遭遇襲擊，可以藉著車體掩護作戰。在一眾莫亞的各級特勤部隊出身的人中間，林聞方、鄭泰澄兩人顯得鶴立雞群。為了不暴露身份，林聞方今天改變了一下造型，一罐髮色噴劑噴在腦袋上，接下來一整天他都是一頭茶褐色的頭髮，稍微加工一下，打出發卷，和他平時的形象看起來就截然不同了。身上穿著輕便的聯邦特勤戰鬥服，還是專門定制的版本，非常貼身，而且重量極輕。外面套著一身寬鬆的莫亞作訓服。

聯邦的特勤戰鬥服在這些懂行的莫亞士兵眼裡，那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品。電化硅織物技術莫亞已經鑽研了幾年了，現在還沒破解出來，能夠與聯邦產品比肩的戰鬥服自然是遙遙無期。但大家看向林聞方，卻不僅僅因為他的裝備……

這些人都是薩科夫的忠實部屬，和他有著一樣的理念，這次都相應薩科夫的命令，來到了瑟爾帝格。薩科夫和林聞方一同出現的時候，這些人都張大了嘴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們既然是軍中翹楚，自然不會沒聽說過對林聞方的狙殺令。但薩科夫和林聞方居然在合作嗎？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們也知道卡恩元帥到底是站在哪邊的，他的命令，當個笑話算了。」薩科夫淡淡地一句話，氣氛頓時就化解了開來。「林少將會和我們合作，負責我們的技術支持。同時，在我無法掌控整體戰況的時候，由他負責指揮。你們聽說過他的事跡的，知道他是個很強的指揮官，可以信任。」薩科夫說：「林聞方，你給我們準備了點什麼？」

「當然是莫亞制式武器咯……總不能給你們聯邦武器，那會出亂子的。」林聞方拍了拍身後的那輛車，說：「步槍、狙擊步槍、衝鋒鎗、火箭筒、手雷、反步兵地雷，炸藥倒是伊頓公國和德累斯頓的貨色都有，還有少量的瀛台出品的跳雷。反正都是城市戰利器，我搜刮了好多部門才湊齊的。……這裡是一部分。我在全城安排了8個補給點，總計準備了各種軍火15噸。我不知道能用上多少，但多多益善吧。」

薩科夫滿意地說：「差不多夠用了。賽特，你帶領A隊，給你40分鐘，把西部電子大廈給我炸了。……其餘的，我們去把莫亞最豪華的養老院給炸平。」

薩科夫說的是莫亞議會大廈。現在的議會大廈，差不多真的是個養老院吧，除了少部分在裡面掛個夠級別的職位的傢伙之外就沒什麼人了。重要的決策，和議會大廈都沒什麼關係。議會大廈前面的廣場，還有廣場上的那座自由之鐘，現在看起來都像是笑話。

「你玩恐怖分子的業務，也很熟練嘛。」林聞方揶揄道，對於薩科夫在對公眾的講話裡夾槍帶棒，他顯然並不滿意。

第218章 議會大廈

「阿爾帕大街、貝克特大街、查理大街已經控制了視頻信號，看不到你們了。你們可以接近，注意議會大廈區域的警衛視野。」林聞方在無線電裡簡潔地提醒道。幾輛車大搖大擺地分別在環繞這議會大廈的三條街道不同的方向上接近，停在了路邊。

他們使用的車輛中最顯眼的莫過於一輛橘紅色的跑車，由一個一身皮衣的金髮的莫亞辣妹駕駛。後備箱裡裝著20公斤塑膠炸藥，兩支輕型衝鋒鎗以及足夠的子彈，武裝帶以及十幾個手雷。這個美妞名叫蘇珊，是陪伴薩科夫四年多的助理，但蘇珊之前可是莫亞空勤特種部隊僅有的四個女隊員之一，作訓成績排名全隊第四。難得的是蘇珊看起來一點都不粗壯，全部的力量、速度都凝聚在了美艷動人的軀體裡。雖然薩科夫堅持說蘇珊和他的關係很簡單……但林聞方的理解是，的確很簡單，就是辦公室戀情嘛，這又沒什麼。蘇珊肯跟著薩科夫來做這種事情，本來就很說明問題了。

蘇珊直接將車子停在了議會大廈大門口，摘掉了太陽眼鏡，像是一個再順理成章的訪客一般朝著大門走去。

穿著黑色制服，帶著紅色貝雷帽的憲兵攔住了蘇珊，問道：「請問小姐你找誰？」

「我和切尼先生約好20分鐘後見面的。你可以打電話去問。」蘇珊驕傲地說。

「小姐，能麻煩你把車停到地下車庫去？」憲兵瞅了一眼那輛漂亮的跑車提議道。議會大廈現在可不是什麼熱門，之前的停車等等的規定早就不怎麼執行了。但是，讓一輛車子堵著自己的大門，實在是有些奇怪。

蘇珊趾高氣揚地說：「不用了。我和切尼先生見一面就走的，用不了多少時間。」

憲兵沒有堅持，也沒有怎麼檢查，就放蘇珊進去了。整個議會大廈裡現在只有不到100個工作人員在，也實在沒什麼值得別人覬覦了。蘇珊如此高調地進入議會大廈，也是為了大家做掩護。這邊的衛兵很無聊的，雖然現在加強了防衛，但這邊也就是多加了不到10個憲兵而已。出入議會大廈的重要人物都會自帶保鏢，也不勞這些憲兵費心。蘇珊在監控錄像上出現的一瞬間，議會大廈監控室裡的那些人不由自主地發出一陣呼哨。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蘇珊這個極酷的女子吸引住了，壓根沒有注意到幾乎所有的其他監視器上的畫面都輕微地一顫。

為了不露出馬腳，林聞方今天可以說是絕招盡出。在基地那邊駕駛著機甲的是火羽。他已經和幾個重要助手都通過氣，表示會秘密離開，他們自然會想方設法為他遮掩一二。基本上一直到訓練結束前，他都不必在基地真正露面，就當作是在機甲裡好了。但是，哪怕是機甲師知根知底的人，也不過是以為林聞方遠程遙控機甲而已，不知道他將機甲完全交給了火羽。

有火羽在，做那些訓練中的演示動作等，或者是模擬他的聲音都沒問題，除非真的打開艙蓋，不然沒有人會發現座艙裡是空的。

在支援薩科夫他們行動的時候，他也用了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技巧。以前他一直仗著火羽無孔不入的破解能力，多點多次地進行滲透，直到控制整個系統。這種風格太過強烈了，一旦對方回溯整個網絡動態，或許會發現些痕跡。這一次，在干擾周圍的監控的時候，他使用了截然不同的整套技巧，這套技巧的名稱是：時鐘步長干擾。

他先是在監控系統裡埋下一個很小的軟件，將整個系統的時鐘接管，每0.9秒在系統始終裡計為1秒。這樣一來，每10秒鐘他就能為薩科夫他們贏得1秒的窗口時間。他是這麼對待道路上的監控系統的，也是這麼處置議會大廈裡面的監控系統的。從他入侵開始到現在，已經累積下來一分多鐘時間。

他們也只需要這麼點時間就夠了。畢竟，薩科夫不是去偷什麼東西，不需要悄悄進去悄悄出來，撤退和掩護的路線早就設計好了，他們需要的只是一個快速、安靜地接近議會大廈，然後可以近距離突擊去安放炸藥的時間罷了。林聞方給他們準備了1分鐘的突破外圍的窗口，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太充裕了。

「行動！」薩科夫感覺到能接收信息的手錶震動了一下，低頭看了一眼之後就下了命令。這是莫亞特製的特勤手錶，自動同步對時功能沒什麼技術含量，哪怕接收簡短信息的功能也沒什麼了不起——薩科夫是這麼覺得的。他看過了林聞方一直帶在身邊，嘀嘀咕咕說落後了一代產品回去要申領個新型號的腕上電腦，眼界一下子高了許多。

隊員們唰地一起越過了外牆，飛快地朝著議會大廈跑去。他們選擇這個時間進行突擊不是沒道理的，林聞方通過議會大廈的內部監視器觀察計算著所有憲兵的視野，這個時候，差不多有一個6秒的機會，只有兩個憲兵有可能看得到他們發動突擊的路線。只是有可能而已，這兩個衛兵中間的一個，已經被蘇珊幹掉了。剩下那個，他們相信他們是有這麼點運氣，或者說是僥倖的。

這些小小的佈置，也讓大家充分領會到了林聞方的指揮風格：重視情報獲取，精準，簡單，卻又對隊員們的主觀能動性有著極大的信心，給大家留足了發揮空間。哪怕是薩科夫，此刻都覺得順著林聞方的步調作戰，簡直是一種享受。他前前後後經歷過不知道多少次的特種作戰，還從來沒有像這一次這樣，如此輕易地靠近目標，行動可以如此肆無忌憚。

他們衝進了議會大廈，幾個手持消聲衝鋒鎗的隊員立刻開火，解決了幾個憲兵，然後大家立刻開始安放炸彈。同時，薩科夫闖進了幾個歷來顛倒黑白為虎作倀的議員的辦公室，搶先結果了他們。整個行動歷時4分22秒，他們就陸陸續續地原路撤出。

開著之前的車子來到附近的一處大樓地下車庫，他們下了車直接乘電梯到地面。幾輛嶄新的卡宴豪華型多功能SUV已經停在了路邊。蘇珊跟著他們一起撤離的，那輛跑車現在還在議會大廈門口呢。直到他們換了車，已經跑在了路上，蘇珊才有些惋惜地說：「可惜不能看著。多熱鬧的一場戲啊。」

幾分鐘後，炸彈就爆炸了。議會大廈向來是平靜無比的地方，周圍也從來沒什麼閒人。他們之前動手太過乾淨利落。他們引起議會大廈的憲兵注意的時候，活已經幹完了，都開始紛紛撤離。不管是想要拆除炸彈還是再檢查一遍議會大廈內部還有沒有需要保護的人都來不及了，負責警衛的憲兵們幾乎是一邊怒吼著向上面報告一邊飛速撤離了大廈。然後，從外圍的巨大的古代柱式裝飾開始，爆炸一層層地由外而內，整個議會大廈被炸成了平地，與此同時，另一隊人馬也報告說順利完成任務，林聞方也為他們提供了類似的技術支持，讓他們幹得異常順利。

「這些火光……真漂亮啊。」設計爆破方案的凱雷德嘖嘖道，引起大家一陣惡寒。薩科夫淡淡笑了笑，說：「今天還有更熱鬧的。」

薩科夫望了林聞方一眼，讚揚了幾句之後掛上了電話。他問道：「你也是這麼指揮你的部隊的？」

林聞方不以為然地說：「差不多，他們現在的進度很順利。這些零零碎碎的刺殺活動，都是按照你的名單來的，你沒在裡面加上點私仇？」

「當然加了。」薩科夫坦率地承認：「不過，我的私仇名單，和那些奪取了莫亞的人的名單重複率很高。我沒什麼心理壓力的，你呢？」

林聞方輕鬆地說：「你出名單，我只負責找人幹活。那幾個特工都說他們早想這麼幹了，名單重合度也很高。反正，這事情，我還真沒什麼心理壓力。」

「那好吧。我們準備下個目標……這一天還真夠忙的。」薩科夫說：「對了，這是亨克爾將軍讓我交給你的。」說完，薩科夫遞給了林聞方一個小鐵盒，林聞方打開一看，裡面是幾張身份磁卡和寫著用戶名密碼的小紙片。

「這是什麼？」林聞方問道。

「部分會在你們那邊出現的人在莫亞的各個不同數據庫裡的訪問權限。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暴露身份，也許就是今天晚上？你還有時間看看，這些對你們來說有沒有用。這些，也算是你這個旅行團領隊能預支的團費吧。」薩科夫揶揄道。這份東西到底有多少份量，他很清楚。果然，林聞方的神色極為凝重。

「是因為你真的願意和我們攪和在一起，這東西才能到你手上。」薩科夫坦率地說：「亨克爾將軍是這麼吩咐的。」

林聞方搖了搖頭，說：「無論如何，這東西都太重要了。不過……你現在給了我，我也沒地方去讀取啊。先把幾個目標都掃完再說吧。」

「那是肯定的。走吧，去淺山莊園。」薩科夫愉快地說。

第219章 一個老人

先前分開的兩隊人馬在道路上不知不覺之間就會合了。剛才議會大廈的爆炸發生之後10分鐘是最佳的撤離轉移時間，幾乎所有軍警部門都陷入一片混亂。議會大廈這可是國家的象徵之一，哪怕僅僅淪為象徵，卻也是不容玷污的。議會大廈遭到攻擊，這可是極為嚴重的事件。

這10分鐘裡，留在營房和各個局所的軍警紛紛集結、分發武器、等待命令。但路面上並沒有太多的阻截力量。就在這10分鐘裡，薩科夫、林聞方一行已經飛速離開了瑟爾帝格的核心區域，上到了環城高速路上。

從10分鐘到30分鐘，則是氣氛最為緊張的時刻，軍警接到命令之後就近執行檢查任務，佈置路障和檢查點，完善全市範圍的安全網絡。他們的部署有條不紊，但在普通市民看來，氣氛卻緊張凝重，讓人心驚膽戰。面對一次次的爆炸和其他襲擊，普通市民們其實並不見得會因為看見了那麼多軍警而感覺到安全。有時候，恰恰相反，空闊如常的道路，平靜的行人，能夠言笑著交談的軍警，才給人安全感。他們不需要檢查，需要的只是一個說法，一個解釋：到底發生了什麼，到底搞出事情來的人抓住了沒有。

但是，至少現在，莫亞政府無法將這些解釋拿出來。許多市民猜到了大概這就是薩科夫的表態，他們中間的絕大部分人會咕噥，覺得這事情與自己無關，覺得薩科夫的行動打擾了自己的生活，驚擾了這個城市的安寧。可只要有哪怕萬分之一的人會想一想到底是為什麼，那薩科夫就覺得自己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接下來一段時間，城市內的攻擊將以幾次刺殺為主，都由聯邦的特工來執行。這些行動的準則是：量力而行。林聞方並不需要他們有多高的任務成功率，甚至哪怕一個都沒幹掉都沒問題，但他的要求是，不能有一個人被抓住，不要冒任何不必要的風險。他的目的是在市內營造一個薩科夫還在那裡的氣氛，一個錯覺。這樣，當薩科夫驟然在淺山莊園出現的時候，才有突然性。

淺山莊園是凱恩的導師的住所，這個名叫科拉迪洛的老人今年已經84歲了，這個老人，也是當年弗洛伊德總統行刺案的最主要的謀劃者。科拉迪洛是極權海夫納的上一任領袖，他其實並不甘心放棄權力。每個極權海夫納的領導者都必然是權力的深切愛好者，不到死，怎麼都不甘心下台的。但科拉迪洛不能不下台，不下台就得被自己的得意弟子弄死了。凱恩在心狠手辣，不計代價方面，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他果決多了。科拉迪洛現在主要還是作為極權海夫納的不怎麼受歡迎和重視的高級參謀，繼續苟活於世。

淺山莊園看起來是給這個老人頤養天年的地方，但凱恩佈置淺山莊園的防務的時候，也不敢掉以輕心。科拉迪洛的能力，他最清楚不過。要不是當年抓住了幾件事情借題發揮，加上台上台下的各種利益交換中，已經上了年紀的科拉迪洛一時恍惚錯算了一些事情，科拉迪洛也不會成功被凱恩趕下台來。要是讓這個老人抓住機會，很難說會不會東山再起，再最後享受幾年掌握大權的風光。在淺山莊園，凱恩的佈置是兼顧了安全與監控，盡可能減少科拉迪洛與外界接觸。不過，對科拉迪洛來說，他既然已經離開了掌控全局的位置，僅僅作為一個旁觀者，已經沒有了和凱恩爭雄的能力，那就無所謂是不是和外界接觸了。哪怕是每天看看報紙新聞，偶爾上上網，跟管家僕役瞭解一下日常生活和各種物價的波動，他就足以做出各種各樣的判斷。有時候，當凱恩過來和他聊天，問計於他，也往往會被他的洞察力驚到。

科拉迪洛並沒有驕傲，他如此作為，只是為了保持價值。他還不想死，但凱恩是不會容許一個沒價值，卻還有潛在威脅的人存在的。

看到議會大廈爆炸的新聞，科拉迪洛歎了口氣，拄著枴杖到花園裡散步。管家格雷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科拉迪洛長歎了口氣，說：「一個暗戰的時代，大概是要結束了。現在的年輕人啊，他們已經不喜歡陰謀這一套了。」

格雷疑惑地說：「老爺，你這指的是？」

「極權海夫納只能站上前台了。不親自掌控政府，幾年後和聯邦開戰還是輸，也就喪失了這次戰爭的意義。這次戰爭，有所得有所失吧，從獲得的技術來說，付出這點傷亡，也許不算很虧。軍事改革和裝備輪換的週期一般是10到15年，由於戰爭，會加快不少，算是一半吧……聯邦的工業能力做得到這一點。不管是凱恩還是誰在執掌國家，都必須面對這個問題……除了將極權搬到檯面上來，動員起全國的力量，再也沒有其他可能了。相比於復星集團，我們這邊的情況要惡劣不少。」科拉迪洛淡淡地說：「另外，薩科夫把這個事情捅開了，雖然還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了多少，但再要全然壓制所有人的聲音，已經不可能了。不管是普通人還是有權有勢的精英階層，陰謀論都是最吃香的，與其放任各種懷疑和不信任滋長，腐蝕這個國家的基礎，還不如索性將一部分事實有條理地放出，公開化。極權海夫納從來沒有建立政黨這種時候反而成為了一種優勢。大部分人，還是會相信，這是一個仁人志士組成的沙龍性質的愛國團體吧。哈哈……真是諷刺啊。這種情況居然是極權海夫納先碰到，照道理，我們才應該是將國家掌握得最牢固的人啊。凱恩這些年進一步退兩步，不知道到底在做些什麼……」

科拉迪洛顯得很是不滿。格雷溫文地說：「老爺您還是不要生氣，對身體不好。這些話……」

「讓凱恩知道也好，我想他已經想到了。在具體處置事情上，他要比我有辦法。畢竟，現在和幾十年前，區別還是挺大的。」科拉迪洛歎道：「這就是技術推動著的社會發展嗎？現在，我倒是真的有點興趣去和復興海夫納的人好好聊聊了。至少現在看起來，他們的想法沒錯。」

格雷的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他禮貌地告退，先去將剛才那番話告訴凱恩。科拉迪洛現在已經很少如此長篇大論了，無論是什麼用意，都需要讓凱恩第一時間知道。但他沒想到，他剛剛離開，科拉迪洛的臉上就微微顯出一絲冷酷的笑容。

「薩科夫，到底是誰在幫你呢？」科拉迪洛微微沉吟。他瞭解過薩科夫的背景，知道他的性格和能力。要說他組織哪怕再大個幾倍的破壞活動，他都不會驚訝的。薩科夫是莫亞少有的將才，但就是因為他的家庭背景和性格關係，極權海夫納不得不對他加以限制。可是，有些鳥兒的羽毛太光輝了，籠子注定是關不住的……但要說薩科夫有能力調查到有關極權海夫納的事情，瞭解到是他們篡奪了整個莫亞，將莫亞變成他們持續百年以上的大計劃裡的一顆棋子，成為極權海夫納一步步走上世界巔峰的基石，哪怕是那些比較接近真相的事實，也不是薩科夫可以輕易瞭解到的。能夠瞭解到極權海夫納在做什麼的，恐怕只有復興海夫納和現在怎麼都不知所蹤的陰影海夫納了。他自己已經只剩下了好奇心了，除了一些淡淡的不甘之外，再沒有別的什麼念想了。畢竟他年紀太大了，已經沒有了那個精力。但是，就是這點點的好奇心，讓他有些瘋狂了。

格雷電話剛打完，就聽到了莊園外面傳來的密集的槍聲。而且，槍聲還在迅速靠近，從幾個方向上聽，似乎都已經逼近了淺山莊園的內圈建築物了。

外面那些警衛幹什麼吃的？格雷惡狠狠地再次撥通了電話，卻發現已經沒有了呼號音，就在這麼點時間裡，攻擊者們已經切斷了山莊的對外聯絡。由於這裡太過偏僻，加上凱恩的有意封鎖，基本上手機是打不通的，只能依靠電話線和網絡。格雷連忙離開了房間，朝著另一間房間，有一條緊急線路的書房跑去，可就在他衝上走道的時候，一個戰士直接踹開了走道通向花園的側門，朝著格雷掃了一梭子，然後看也不看地就離開了。

如果說剛才攻擊議會大廈的時候，他們還沒完全領會到林聞方在隊伍裡提供支援的好處，那這次攻擊淺山莊園，在林聞方細緻入微的佈置則徹底讓他們折服了。林聞方讓幾個隊員在外圍的崗哨點對應的狙擊位置等待命令，然後用了足足20分鐘探查山莊這邊警衛的通信規律。瞭解到了差不多是10分鐘一次的例行匯報，匯報也不是隨機的，而是按照外圍順時針方向來，他才決定了戰術。狙擊步槍的響動很小，他計算著每個崗哨的視野方向，一一決定拔除順序，結果掃完了一圈敵人居然都沒人有機會示警，等山莊裡面的保鏢知道情況，估計都是好幾分鐘之後了，可薩科夫怎麼會留給他們那麼多時間。等林聞方指揮著掃除了外圍哨探，他立刻就下令突擊了……

不到4分鐘，薩科夫就已經站在了科拉迪洛的面前。

第220章 陰影疑雲

「你就是薩科夫吧。」科拉迪洛淡定地說：「我沒有想要活下去，但能不能滿足我一個要求，我會給你相應的報償。你應該會有興趣的報償。」

薩科夫倨傲地說：「說！」

「我可以給你一些我掌握的極權海夫納的情報，來換你，或者是……你背後支持你的人一個承諾。」科拉迪洛笑著說。他看到了他提到極權海夫納的時候，薩科夫眼皮的輕微跳動，他知道，薩科夫知道了極權海夫納，只是很有節制地沒有將之公之於眾。

「什麼承諾？」薩科夫心動了，他何嘗不是被好奇心刺激得心癢難耐呢？

「讓凱恩不得善終。」科拉迪洛的語氣雲淡風輕。

「我怕我完不成這一點，實際上，我連是不是能活下去，都不太確定。」薩科夫笑出了聲。他既然來到了這裡，見到了科拉迪洛，自然對於這師徒兩人的故事有點瞭解，但是，要讓凱恩不得善終，這可真不容易做到。凱恩幾乎是莫亞最有權勢的人了，哪怕總統閣下和卡恩元帥都比不上他。薩科夫是個重視承諾的人，雖然科拉迪洛提出的條件讓他動心，但他覺得沒可能做到的話，就不會答應下來。

「這一點，我不奇怪。或者你該問問那個告訴你極權海夫納的人，看看他的意見？」科拉迪洛笑著說：「不管你是不是答應，你都可以毫不遲疑地在我的腦袋上打上個洞出來，不是嗎？以我對你的瞭解，你做這事情絕對不會遲疑的。」

薩科夫笑了笑說：「如你所願。」

但是，1分鐘多一點之後出現在科拉迪洛面前的人，卻讓老人完全沒想到。

「林聞方？」科拉迪洛詫異地看了一眼薩科夫，說：「沒想到，完全沒想到，你們兩個人居然會合作。」幾乎一瞬間，科拉迪洛就喊了出來：「你們，難道是為了什麼更大的事情在打掩護？」

林聞方和薩科夫對望一眼，對這個老人的智慧都有些忌憚。僅僅從他們兩人一同出現，在合作這一點上就立刻做出了相當準確的推斷。

「這就不是你該關心的了。」林聞方說：「你有些什麼呢？讓我看看值不值得我的一個承諾。」

科拉迪洛笑了。「你答應過的事情，從來沒有做不到過。真的是呢。」相比於勇於冒險的薩科夫，反而是林聞方更讓科拉迪洛放心，哪怕他是聯邦的人。「你是復興海夫納的執行官？」

林聞方搖了搖頭：「不是。我認識復興海夫納的人，知道他們在做什麼，我認同他們一部分的想法，但我卻不是復興海夫納的人。相反地，我還是給他們設限制的諸多人之一。你應該聽說過，信息安全委員會到底是在做什麼吧？」

科拉迪洛點了點頭，表示認可了林聞方的話，他說：「書房的保險櫃裡，有一些文件，以及我手書的筆記。裡面的內容包括極權海夫納近60年來發展的軌跡，一些組織內的人和事。從薩科夫將軍關心的事情來看，裡面有一部分有關弗洛伊德總統當年的事情，或許會讓人有偶像破滅的感覺，但那些也是事實。對於林聞方上校來說，這裡面有相當多的有關復興海夫納的內容，以及極權海夫納陸陸續續從復興海夫納等團體獲取各種技術的路線等等。而且，極權海夫納雖然沒有明確的政黨組織，也沒有托拉斯式的壟斷公司，但在技術和建造上的投入，可不見得弱過了聯邦。我的資料裡有極權海夫納的三大秘密基地的信息。現在我也不清楚這三個基地的情況，但在凱恩的統領下，這三大基地肯定都是不斷得到加強完善的。我相信，這也可能是凱恩在戰爭第二階段的最大依仗。」

林聞方動心了。他看向薩科夫，但薩科夫卻是一副讓他來決定的樣子。咬了咬牙，林聞方說：「好吧，我答應下來。不過，凱恩的身份擺在哪裡，可不是那麼容易動手的。」

科拉迪洛笑了笑說：「那是當然。所以我不指定時間、不指定地點和方式，我要的只是一個最終結果。一個我必然看不到的結果。也許是有些沒意義是嗎？的確，真的沒什麼意義。但是，我還是不甘心啊。凱恩是我最好的弟子，他比我強得多，他敢於對我下手，對所有不服從於他的人下手，甚至包括了他的哥哥。真不知道，在莫亞這樣一個國家，當一個傀儡總統是什麼滋味啊。」

科拉迪洛說著說著，坐到了園子裡的長椅上，敲了敲自己的腿，說：「保險箱的密碼是四個九。因為凱恩知道這些事情，也從沒覺得我會脫離他的控制，才對我那麼寬容。不過，我也沒必要真的鎖住什麼。平時，這裡是不會有人來的。」科拉迪洛衝著薩科夫問道：「你既然找得到我，也真的殺過來了。僅僅是為了過來殺我？還是有什麼問題？看在林聞方答應了幫忙，我可以知無不言。」

一個手下出現在花園裡，衝著薩科夫揮了揮手，表示一切都搞定了。薩科夫點了點頭，才轉過頭問道：「你們做這些事情，問心有愧嗎？」

科拉迪洛微笑著說：「我不否認，極權海夫納是海夫納三大協會裡最複雜最龐大的一個，我無法控制組織裡的每個人，凱恩也做不到。我們不得不與每個人的私心雜念共舞。這也是當初我們決定，不是完全控制這個國家，而是引導這個國家的部分原因。擔負每個人的生活，這個責任太重大也太龐雜了，會讓我們的組織陷於無比瑣碎的日常事務，而無法將全部資源集中在應該在的地方。有時候也會反思，一些事情我們做對了沒有，但那是一個理性的判斷，就行事而言，我……我們，並不會悔愧什麼。我們希望人類的腳步能夠更快更穩健地邁向星空。」

他停了一下，說：「不過，就弗洛伊德的刺殺來說，的確是有些冒失了。可以預料，為了加強極權，不久之後凱恩就會開始清理政府和軍隊。當年，我們面對的也是這種恐懼。弗洛伊德並不是完全從一無所有中崛起的。雖然他的政策讓國家迅速崛起，但當時的莫亞也要面臨越來越多的社會問題，比如貧富差距加大，比如各種物價的波動。當時，弗洛伊德為了鞏固自己的成果，曾經策劃過要把極權海夫納排除出政府，至少是排除出中高層。這是我們不能容忍的。你應該明白，只懂得自由與口號的人當不上總統，他毫無疑問地是個權謀大師。正如我，或者，凱恩，只是大家的理念不盡相同罷了。」

薩科夫沒說什麼。他明白科拉迪洛說的是真的。從沒有一個傻子和好人能當上總統，從莫亞建國到現在，哪個統治者不是雙手血腥？無非是殺人多殺人少而已，這已經是這個國家的傳統了。

「另外，這還不是根本原因。最根本的是，在弗洛伊德的團隊裡，有陰影海夫納的人。後來回溯這段歷史才發現，我們的決定，很大程度上都是被那個陰影海夫納的人在引導著做出的。他……太強了。」科拉迪洛不由得露出了一些神往：「可惜，我們發現得太晚了。誰能想到一個30歲不到的秘書，能夠強大到那個程度呢？如果不出意外，這傢伙現在應該還活著。以你們的年紀和地位，說不定很快就會撞上他了。」

薩科夫震驚地問：「你說的是……西德尼·溫徹斯特？」

「對，就是他。」科拉迪洛長舒了一口氣，說：「去看我的筆記吧。我不想再說什麼了。你可以開槍了。」

老人的語氣是如此平靜，倒是讓林聞方和薩科夫都有些驚異。彷彿讓薩科夫開槍殺了他，都是出於他的授意，都是他的決定。靠著語言，靠著爆料，老人居然在不知不覺之間就掌握了整個談話的氣氛，掌握了談話的主動權。

薩科夫歎了口氣，沒有猶豫，抬起手裡的槍，異常穩定地在科拉迪洛的腦袋上停住，扣動了扳機。他說：「走吧，我們去看看那些筆記。」

他們將整個一大包筆記全都帶走，然後在淺山莊園放了一把大火，將整個莊園都席捲其中。不過，由於莊園的偏僻位置，最快恐怕也得有20分鐘，才會有軍警來到這裡。他們有非常充足的撤離時間。

翻了幾頁老人的筆記，薩科夫就歎著氣放了下來。他似乎有些不忍，有些迷惘。「我有些不想死了……我想知道，到底，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人，我想……我想把他們都幹掉！」

「你說的是陰影、極權、復興的哪一派？」林聞方歎道。

「復興海夫納還好吧，商業鬥爭雖然鬧得凶，但他們真的是……真的是他媽的太守規矩了。」薩科夫苦笑著說：「莫亞這邊看起來還算好的。要是老頭子的那些推測正確，那麼，那個陰影海夫納真的是太邪惡了……他們到底是在做什麼啊？」

「為了抵達天堂，我不惜與魔鬼通行。」林聞方同樣歎了口氣，說：「大概，很多人會這麼想吧。以前有一個哲人說過，他唯一敬畏的，除了頭頂壯麗的星空之外，就是人類的道德法則。當一些人已經瞄準了星空，想要在其中馳騁，與之並列的道德，大概本來就不算什麼吧。」

「說得好……我們，先把今天的事情做完。如果，我還活著……我們回頭再看看能做點什麼。我不甘心……這是我的世界，我不會讓給那些瘋子的。」

第221章 熱鬧大戲

趕赴下一個目標的路上，薩科夫一直挺沉默的。親手幹掉了科拉迪洛，他算是了了一件重大的心事。自己一家就是從當年弗洛伊德總統刺殺案開始變得支離破碎的，自己尋找了許久的事實，剝離出來的一個個名字現在都會陸續死去，欣喜或許有那麼一瞬，但復仇大致成功卻並沒有讓他有平靜的感覺。

林聞方仍然在翻看著那些筆記，尤其是有關最近一段時間莫亞發生的各種事情的記錄。科拉迪洛也提到了機甲，但和那些唯武器論的傢伙們不同，科拉迪洛很快意識到了機甲在戰術和其他方面引起的重大變革，他認識到機甲之所以能改變戰爭，並非因為火力，而是因為靈活性和速度。但他對莫亞自己開發機甲不太看好，因為莫亞一直以來的大兵團、大火力、大縱深的指導思想，根本不適用於機甲作戰，除非下一代的指揮官能迅速做好準備。但缺乏實際的機甲兵團指揮經驗，基本上很難。

同時，科拉迪洛對於和談，對於莫亞的技術體系的建立等等都有自己獨到的看法。集中了大量科學家搞攻關讓莫亞在許多基礎理論上突破很快，這些不牽涉到具體的製造技術，也不怎麼需要驗證。科拉迪洛的想法是，如果能夠潛心維持20到30年在理論上的高投入，並且緊密跟蹤國際先進的製造技術，等將來利用新的理論原理來開發新武器，要比心在步步緊跟聯邦等國家的腳步來得好，也來得經濟。但全世界卻不會給莫亞那麼長的時間，等他們一代人這麼成長起來。

科拉迪洛的確是個全才，幾乎在他涉及到的全部領域，這個筆記裡寫的內容都能做到言之有物，涉及到了一個國家乃至全世界的方方面面的內容。這些個筆記裡表現出來的政治思想，讓林聞方頗為動容。尤其是作為一個執掌過極權海夫納，簡介掌控過莫亞這麼個龐然大物的老一輩政治家，他對於海夫納學會三大體系的分析，字字珠璣。

陰影海夫納雖然極少路面，但熟悉他們行事風格的人，總能通過各種事件捕獲他們的行動端倪。其實，陰影海夫納露出什麼馬腳的時候，多數也是他們事情沒辦好，開始擦屁股撤退的時候。那麼多年來，不管是極權海夫納還是復興海夫納，其實都沒能和陰影海夫納直接接觸過，只是約略知道他們的動向為何。這些年來，陰影海夫納將主要精力集中在兩個方面，一個是在各國、各大組織和協會中安插人員，另一個就是想方設法地在奪取各種資源和財物。

陰影海夫納的許多行動十分詭異，但可以通過間接證據表明，他們也有自己的經營和科研機構，但發展方向上和極權海夫納、復興海夫納有著極大的不同。不管是復興海夫納還是極權海夫納，在技術研發上都是以大規模的工業技術為基礎，循著當年海夫納先生制定下來的技術發展圖譜一點點在豐富完善，進度可能不同，但目標是大體一致的。經營方面，由於復興海夫納在技術上佔據了制高點，讓極權海夫納的電子、機械等企業都受到了壓制，極權海夫納倒是以礦業農業等方面的企業佔據了主導，規避了和復興海夫納所屬企業的直接競爭。但這兩個派系的技術研發和企業經營之間的關聯性都非常高。只有陰影海夫納，他們的研究機構幾乎都不知道在秘密搞點什麼東西，一旦暴露在世人眼前就是什麼什麼事故，然後人和設備等轉眼間就消失了。他們的經營似乎也和研發沒什麼關係，實際上，陰影海夫納的經營壓根就不是以製造業為主的。

現在，林聞方已經是極權海夫納的眼中釘，如果不是因為使團的關係，因為和平是大家互相需要的，他怎麼可能來到瑟爾帝格？等他協助亨克爾中將等一系列人出逃之後，極權海夫納對他的恨意可能會更上層樓吧？

看到薩科夫的神情有些陰鬱，林聞方反而勸慰道：「你在想什麼？還在想有關海夫納學會的事情？」

薩科夫聳了聳肩，說：「弗洛伊德總統如果真的被陰影海夫納擺弄，那的確是有點偶像破滅的感覺。我在想，如果……他當初一開始就知道陰影海夫納、極權海夫納什麼，那又是怎麼樣的立場呢？這種問題果然是不能多想啊，一下子就覺得世界灰暗了不少。」

林聞方哈哈大笑著說：「如果這種話出現在十幾歲二十多歲剛踏入社會的小朋友嘴裡，我覺得還挺有趣的，你說這種話，氣氛不太對啊。」

笑聲沖淡了一些車子裡的沉鬱氣氛。薩科夫說：「如果有機會，我想試試看把陰影海夫納找出來。以前不知道這些情況，但既然知道了，就知道如何去尋找蛛絲馬跡。不過，正如我所說的，得先活下來再說。做了今天這樣的事情，或許你可以全身而退，反正，其實你也不見得真的在意莫亞的追襲，但我在軍中，就算我活下來了，以後我也不知道該如何進行下去。」

「跟著我干吧。」林聞方不假思索地說：「反正那麼多人去了聯邦，也應該不在乎多你一個。我和復興海夫納的關係，說起來也比較複雜。雖然有不少合作的項目，但我是獨立自主的，現在的發展，越來越需要有能力的人幫忙。你考慮一下？」

薩科夫笑了笑，說：「好，我考慮一下。」

林聞方在市區裡會合了己方的人員，和鄭泰澄一起告辭了薩科夫。薩科夫下午還有兩個目標，其中一個就是聯邦目前控制的基地，但之前，他還想搗毀莫亞建國紀念館……現在，建國紀念館已經完全變成了為極權海夫納控制國家的這幾十年裡的成果展示，一個徹徹底底的歌功頌德的諂媚之地。對於建國紀念館這個地方來說，這不啻是一種玷污。

市區裡的那些接應點，今天已經將一大批人送去了基地。這些人躲在送菜、送飲用水和各種生活消耗品的車子裡，本來還是有些提心吊膽的。但今天顯然莫亞的各方面都沒興趣對聯邦的車輛多加檢查。平時對聯邦的車子的檢查已經夠松的了，畢竟，你都已經允許人家整軍帶著武器裝備到了瑟爾帝格了，再進行什麼複雜的檢查完全沒必要。而今天，莫亞人很有些自顧不暇。薩科夫鬧得太歡實了，多個重要人物被刺殺，議會大廈被炸，然後又是淺山莊園……聯邦方面真的動手腳他們也有些顧不上。

使團的談判卻沒有中斷，不過，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諸葛凌峰向莫亞方面謹慎地表示了對瑟爾帝格的安全的關切。對於今晚要到達瑟爾帝格的議長和聯邦商貿代表團一行的安全表示了擔憂。他還委婉地表示，如果需要，聯邦的機甲部隊可以出動一部分，協助莫亞方面鎮壓薩科夫和他的叛亂實力。天曉得諸葛凌峰說這番話的時候，心裡爽到了什麼程度，林聞方策劃行動還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用整個瑟爾帝格的騷亂為一部分人的出逃做掩護，這真是天才的想法。而且，這也讓聯邦使團無形中在氣勢上佔據了上風。

和諸葛凌峰共進午餐的幾個莫亞官員臉色鐵青，堅定地表示這是莫亞的內政，絕對不需要聯邦插手，一星半點都不行！

諸葛凌峰雖然知道林聞方的行動，但他一點都沒有去干涉，反正他已經授權了林聞方可以調動所有力量了，他等著看戲就好。

林聞方則跟著運送最後一批的接應人員的車輛回到了基地，然後乘著午餐之後的休息時間悄悄回到了機甲裡。他長舒了一口氣，問道：「上午有什麼事情是需要我記住的嗎？」

「有，」火羽淡淡地說：「上午的訓練裡，我用你的機甲做了突擊射擊的演示，並且創了一個全師最好移動射擊成績。千萬不要忘記了。另外，屏幕上顯示了上午的訓練課目，以及『你』和所有軍官、戰士的對話內容，你看一遍大概就知道了。」

林聞方點了點頭。火羽做事情他非常放心。然後，火羽開始匯報各種其他的準備情況，總計92人名單裡的人，到了今天晚上如果能順利，將只有亨克爾、老摩根、薇薇安等9個人還留在瑟爾帝格。老摩根已經明確表示不需要聯邦方面提供支持，他會在指定時間地點到漢京去報到的。那其實也就是亨克爾一家，以及那個幕後隱藏著的傢伙。亨克爾說的人數是總計10人。林聞方鬆了口氣，說：「下午繼續訓練。然後千萬做好準備。雖然要發生交火，但可別真的有什麼傷亡。這種自己人打自己人的演戲，也是很容易出問題的。」

火羽將火力佈置圖調了出來，讓林聞方看了看。然後，林聞方就將這個佈防圖發送給了薩科夫。

第222章 電光火石

是夜，晚上20點14分。薩科夫已經率領部下來到了距離基地不到3公里的地方。林聞方提供的佈防圖不僅包括基地這邊的情況，也將周圍警戒著他們的莫亞部隊的各種態勢標記得清晰無比。要是莫亞這邊的指揮官看到了林聞方發出去的這份地圖恐怕都會驚訝一番，他們在林聞方面前幾乎完全沒有秘密。

進入了3公里的範圍，高度加密的無線電已經能夠接通了。薩科夫在無線電裡呼叫道：「我們準備開始了。你那裡準備好了沒有？」

林聞方笑著回復道：「一切都準備好了。看清楚地圖上標注的範圍，別到處亂撞，不然打到你們我可不管。」

「要不，你接管指揮？」薩科夫猶豫了一下之後說道。

這句話兩邊的指戰員們都聽見了。林聞方剛才已經把今天腕上的任務終於佈置了下去，並且開始進行全基地的通信監管。莫亞在基地這邊必然是有內應的，只是不知道是誰罷了。使團加上衛隊好幾千人，莫亞的情報機關怎麼都能想方設法在裡面安插點人的。這時候要是走漏了消息，別說薩科夫，就算整個使團估計都要被牽連到了。這種監管交給別人林聞方還未必放心，但火羽卻能夠將這件事情做得雲淡風輕，不知不覺。

但是，林聞方如此明目張膽地和薩科夫聊起攻擊基地的事情，還是讓大家大吃一驚。尤其是聽到對方居然讓林聞方指揮。這該是多鐵的交情，多深厚的信任才能有這種待遇啊。林聞方想了想之後，並沒有遲疑，說：「那好，你們攜帶的通信器把無線數據通道都打開，注意耳機裡的提醒，我等一下不可能隨時用自己的語音發令，你們的接收器也沒有腕上電子地圖的功能，我會通過另一個不同的聲音發佈命令，先讓你們熟悉一下。」

林聞方讓將火羽的音頻接入了系統，審定了作戰方案的數字地圖，將薩科夫和他的手下的坐標導入了系統。基本上這就變成了一場演習了。

部下們張口結舌地看著林聞方接管了對方的整個部隊，然後才施施然地打電話給諸葛凌峰，說道：「這裡準備好了。」

諸葛凌峰立刻讓已經在空中的大型運輸機開始下降。林聞方則作為基地的安保方面負責人，叫來了薩拉，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基地這邊的安全情況，似乎是想要從薩拉這裡瞭解一些今天在瑟爾帝格市區內發生的事情。

薩拉只是個聯絡官而已，雖然軍銜和資歷擺在那裡，也有人大致通報過今天的情況，但她能告訴林聞方的情況，距離林聞方需要的實在距離太大了。林聞方看著似乎從薩拉嘴裡套不出什麼東西，唯有歎了口氣說：「那基地這邊沒問題吧？今天議長來這邊，國內的壓力也是很大的。這份合約……前期還好，後期我們讓了不少步了。有關技術轉讓和開放的問題，都沒敢讓我去參加……難道我真的會礙手礙腳麼？不過，建立國際範圍的技術合作組織，倒也不是沒好處呢。」

薩拉沒敢輕易接話，雖然軍銜實際上相差不多，但權柄上卻相差太多了。林聞方不但是副師長、暫領少將軍銜，還能作為基地安保的負責人之一，甚至還是國內技術領域數得上號的人物。別的不說，光是在談判期間他能一次次離開基地去和薇薇安約會，使團上下雖然也有紛紛紜紜的各種閒言碎語，偏偏沒有人去阻止他或者勸告他，這種自由度，顯然不是一般的軍官能享有的。

「基地周圍有三個團，料想薩科夫也不會那麼膽大包天吧。」薩拉歎了口氣說。

「但願如此。」林聞方看了看手邊。一個憋著笑的手下湊了上來，匯報道：「師座，飛機進入下降通道。5分鐘之後降落。」

林聞方點了點頭，說：「知道了。基地周圍的單兵雷達全部開機警戒。跑道組出發，全基地三級警戒。」

「是！」林聞方的命令迅速得到了執行，雖然沒有警報聲，但基地各處的藍色警示燈全部亮起。三級警戒只要求人人攜帶武器，如果在輪崗狀態，則前崗延遲退崗，後一輪的哨兵提前上崗，形成交替式的雙崗。至於其他細節的警戒，那就看各處的不同佈置了。基地這邊，則是保持100台機甲有機師上機，開機，在營房裡插著電隨時準備著。至於他們在座艙裡打遊戲還是幹嘛，那倒是無所謂。加上日常輪崗的機甲，整個基地的半數以上機甲都被調動起來了。機甲部隊本就是戰略值勤部隊，緊急狀況下的出擊速度非常快，值勤增加警備數量也不過是在最初10分鐘裡保證兵力優勢罷了。

看著基地有條不紊地運行起來，坐在指揮車裡的林聞方不時掃一眼面前光幕上各部隊發來的簡短的執行情況，好整以暇地喝著上好的茶，薩拉一陣羨慕。聯邦的自動化水平，在軍隊裡體現得太充分了，讓指揮官們能騰出大量的時間用於戰術戰略的思考，而手下各支部隊又能不斷根據實際情況調整自己的態勢，靈活性和紀律性兼而有之，這實在是讓這個莫亞軍官看得眼熱死了。

「師座，飛機進入機場領空。護航戰鬥機開始盤旋，莫亞方面伴隨飛行的戰鬥機和預警機爬升到高空了。」

「知道了。」林聞方將畫面調到了跑道上，幾輛重型多功能裝甲車在跑道兩側奔馳著。車子不斷將燈光調整方向，似乎是在巡邏戒備，但實際上也是在混淆視線，為了把吸引力都抓在它們身上，不去注意邊上的兩輛進行了充分偽裝，所有燈光都沒開，距離稍微遠一點就完全被忽略掉的裝甲運兵車。

巨型運輸機飛到200多米高度的時候，林聞方溫和地邀請道：「薩拉中校，我們一起去跑道上迎接一下好嗎？」

薩拉連忙站了起來，合作地說：「這是我的榮幸。聯邦議長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是啊，本來議長還想參觀議會大廈，並且發表講話的。現在自然也不必提了。」林聞方調侃地說：「走吧。我們從地下通道過去比較快，我讓手下準備了輛高爾夫球車，這裡用著最好了。」

薩拉會心一笑，說：「將軍您對各種器械的使用，真是很有一套。」

兩人剛剛進入地下通道啟動了高爾夫球車，開出不到50米。地面上就發生了讓人瞠目結舌的事情，從不遠處，一發肩射防空導彈沖天而起，朝著運輸機激射而去。

運輸機駕駛員早就得到消息，就在提防著這個瞬間呢，他毫不猶豫地將操縱桿壓低，繼續對著跑道準備強行著陸。周圍的防空裝甲車則立刻反應了起來，幾輛車子同時啟動了近防炮，形成了兩道彈幕攔截導彈。

林聞方一聽外面紛紛擾擾，立刻反身飛速回到了指揮位置。這時候，運輸機已經距離地面只有幾米的高度了，已經開始低空通場。

「拉警報！」林聞方喝令道：「給我接通飛機。」他人還沒有到，已經在無線電裡大吼道。

這時候，運輸機卻打開了後部的艙門，幾條拉鎖拋了出來，正好勾在了地面上早就準備好的拉桿上，拉桿的另一端拉鎖，勾住的正是那兩輛運兵車。運兵車將速度飆到最高，嗖地一聲就衝了上去。在拉鎖的引導下，直接順著飛機後面的斜面衝進了機艙裡面然後剎車制動。整個過程在短短不到半分鐘內完成，所有相關的人員都鬆了一口氣。他們原來以為林聞方是搗亂來的，這種行動怎麼可能瞞過莫亞的人來完成？但是，林聞方就是敢這麼玩障眼法。導彈吸引住了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周圍的那些莫亞的觀察哨則幾乎在同一時間被各種探照燈、機甲瞄準。基地受到攻擊立刻展示出來的全面的戒備姿態，讓莫亞方面佈置在周圍的所有觀察哨都瞬間被解除。林聞方則陪同著薩拉以及她的衛士，他們可都是不折不扣的旁觀者，看著林聞方當著他們的面在演戲，偏偏還沒覺察出有什麼不對來。就這麼30秒時間，那些叛逃者已經上了聯邦的飛機……聯邦議長絕對可以不受到任何檢查的飛機。

「我是機長章岳，什麼情況。」

「我是林聞方。基地受到攻擊，應該是衝著你們來的。可以降落嗎？」

「可以……但是不是等你們打完？」

「議長是什麼意見？」

「他在罵人，說要回去……」

「……這個。」林聞方猶豫了一下，不過很快諸葛凌峰的聲音切入了對話：「章岳，居然是你飛這次啊。你讓飛機上的人別擔心，你們……你們先返回樂山機場休整。我們這邊和莫亞協調了再說。」

「是。」諸葛凌峰的決定平衡了幾方的意見，還顯示出了某種姿態。聯邦議長的飛機遭到攻擊，莫亞方面不給個說法，絕對不能輕易過關的。林聞方只用管安全問題，但諸葛凌峰覺得應該就此做出一番姿態來。

薩拉在邊上看著，有些為難，她立刻要通了和周圍警備部隊的聯繫，喝問現在的情況。

「薩拉中校，算了……他們不管是沒發現還是『沒發現』，都無關緊要。」林聞方臉色鐵青著說：「通知他們，這幾塊區域，一旦進入，則視作與襲擊者同謀，聯邦產的子彈炮彈可不認人！」

薩拉看著林聞方，無力地點點頭。林聞方從來不是什麼好說話的人，一開始大家就知道了。原來以為和薇薇安打得火熱，好歹脾氣會好不少，但碰到了這種事情，脾氣再好的人也不能忍啊。林聞方他果然發飆了。

「青鸞V型，立刻起飛，給議長的座機護航，到樂山基地那邊暫時不用回來了。等通知。」

「直升機大隊，起飛，給我搜索周邊區域。」

「機甲部隊，出擊！」

第223章 金蟬脫殼

在幾乎所有人看來，林聞方在這一刻都開始抓狂了。基地周邊的莫亞部隊都接到了警告，如果是別的時間，是別人說了那些威脅的話，大概幾個團長都不會當回事。但現在，林聞方這個性子的傢伙發飆，他們只能咬著牙認下來。基地周邊區域很快就變成了聯邦部隊的戰區。

「乖乖！」蘇珊蜷在薩科夫的身邊低聲說：「這麼大動靜啊。這林聞方該不是要索性把我們都一網打盡了吧？」

「恰恰相反……你看這些戰區分佈。本來大家各自指揮的話，戰區是塊狀的，火力如果避開了我們，大概會引起周圍那些人的懷疑。現在他指揮得多精細啊，哪裡到哪裡不能去，哪裡到哪裡我們可以自由射擊。加上聯邦的各種反偵查手段，恐怕周圍那些部隊都鬧不明白交火規模了，光看著我們打得熱鬧。等一下扔下點屍體什麼的，我們說不定就都能活下來了。」薩科夫讚賞地說：「這種指揮方式，以前沒見過吧？」

「簡直像是在戰略遊戲裡玩微操一樣。太神奇了。」一個部下嘻嘻笑著說，僅僅一天，林聞方的為人如何大家或許還看得不夠清晰，但他的指揮能力，對大局和細節的掌控和平衡能力，折服了包括薩科夫在內的所有人。準確、華麗卻又不喧兵奪主，他簡直是個天生的戰術大師。要不是知道他從軍不過兩年，恐怕都會以為他是自小在戰術氛圍極為濃厚的環境裡泡大的。

「注意跟著命令。」薩科夫在電台裡提醒道，相比於手下那些戰士，他對林聞方的強悍之處瞭解得更深，卻也深知這不是光有指揮能力就能玩出來的技巧。沒有先進的通信設備，沒有富於執行力卻又對林聞方無比信任的部下，沒有精度足夠的武器彈藥，這些花樣就玩不出來。林聞方這邊連續使用76毫米口徑的火炮轟擊，炮彈準確地落在距離他們11米的地方，不斷爆炸。10米是這種彈藥的威力濺射半徑，76毫米狙擊炮用的這種彈藥關鍵在於穿透力而非對周邊的殺傷力，但看起來用炮在轟擊，足以迷惑周圍的觀察者了。只要他們跟著命令行動，往往他們剛剛受命離開某個地塊，一陣火力急襲就覆蓋了剛才那個地方，雖然用的仍然都是抑制了殺傷力的武器彈藥，但聲勢卻還是那麼□赫。幾次這麼一來，周圍的那些莫亞的部隊也都有些咋舌，到底薩科夫搞了多少人來攻擊基地啊，看著交火最激烈的地點一點點在向基地方向靠攏，莫亞方面非常地不淡定了。

「莫亞方面請求讓他們來支援，他們表示將會負責起基地的安全來。」諸葛凌峰壞笑著打來了電話，此刻已經坐在機甲裡的林聞方淡淡地說：「這個……您不用專門來跟我說這件事情吧。」

電視電話的畫面裡，諸葛凌峰顯得有點促狹。一張老臉擠成了一團，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林聞方這次明裡暗裡的佈置看起來簡單，不過是障眼法而已，但牽涉到的部門之多，人力之廣，對於任務的各個環節的契合度的要求之高，說一句是史無前例也不過分。在實際的情報戰線上，臨機應變的時候，讓大量人員在生死存亡之際爆發出這樣的能量有先例，但計劃就精確到秒的，還真是沒有。林聞方甚至連對外的各個環節的態度都寫在了任務書裡。一開始，諸葛凌峰、宋楚等基地這邊知道內情的人都不免有些忐忑，這種計劃到底有沒有實行的可能。沒想到，在林聞方的一手掌控下，整個計劃順暢無比，甚至比計劃裡還要好。這整個一系列的活動組織當然是要保密許多年的，但在情報系統高層，林聞方的任務書以及各個環節的說明，已經肯定會被當作一個超級經典的案例讓那些情報指揮官們學習。

諸葛凌峰在這時候冒出來和林聞方調侃幾句，還明顯帶著自己輕鬆的情緒，這本身就不是一種上下級關係的常態了。諸葛凌峰明顯已經將林聞方當作了可以信重，可以開開玩笑的朋友。對諸葛凌峰和趙臻鐸這兩人來說，表示出這種態度本身就是一種拉攏了。

林聞方心中一動，他並非不懂人情世故，對諸葛凌峰這種奇怪的態度他也有些無奈。拉交情就拉交情好了，何必把你一張難看的老臉弄出這種表情來，這不是存心讓我鬱悶嗎。他撇了撇嘴，說：「本來這就是示弱嘛，薩科夫他們已經進入範圍了，我也不方便再演下去了。不然，莫亞那邊真以為我們的軍力有問題呢。」

諸葛凌峰嘿嘿笑著，說：「看你的表現了。薩科夫我就不見了，你看著安排吧。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希望留下這個人，甚至是他的全部部下，但既然你決定了……我盡量幫你搞定手續和其他方面的事情。」

林聞方誠懇地說了聲謝謝，切斷了和諸葛凌峰的通話。隨後，他親自率領機甲部隊出擊！

機甲部隊不過是走個過場，他們將已經經過精心偽造的幾具屍體拋在地上，將周圍再炸了一遍，確保沒有任何人可能從這些已經變成焦炭了的屍體上獲得什麼有用的信息，隨後才重新搜查了一遍戰場。

在旁人看來，則是機甲突擊之後，襲擊基地的敵人自然而然就崩潰了。這種戲並不算太高明，但只要能瞞過莫亞人一時也就足夠了。

從襲擊開始到結束，歷時40分鐘的戰鬥結束之後，薩拉立刻要求和林聞方見面。這一次再見到薩拉，林聞方的神情不冷不熱，似乎是剛剛消了氣的樣子。薩拉看到林聞方如此，也算是鬆了口氣，連忙上來詢問情況。

「林少將，襲擊者到底是什麼身份呢？有具體的證據嗎？」薩拉趕緊問道。這倒不是假撇清，上面其實對這股襲擊者也極為關注。搞出那麼大的動靜，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能夠和林聞方率領的基地防禦部隊打了那麼久，戰力非常驚人呢。由於是夜間，周圍的哨探又被機甲部隊牢牢控制監視，除了直接詢問林聞方，還真沒什麼別的辦法。

「不是你們說那是薩科夫嗎？」林聞方皺了皺眉頭，不鹹不淡地反問：「怎麼又來問我？」

薩拉尷尬地清了清嗓子，說：「因為，看打成這樣子，實在不像是薩科夫他們一夥人了。懷疑是某個有政治目的的團體，假借薩科夫的名義在做這個事情。對方，大概有多少人？」

林聞方說：「大概三十來個吧。在你們的地頭，沒敢動太多大威力的武器，才幹掉了十幾個，有一部分人帶著屍體逃跑了。我們這邊檢查過之後，會把擊斃的那些傢伙的屍體交給你方。這也是你們希望的吧。」

薩拉連忙點頭說道：「是的。這次發生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出乎意料。我們兩國之間的關係，希望不會因為這次襲擊而受到影響。」

「這事情，我說了不算。」林聞方歎了口氣，說：「今天先就這樣吧，這裡的事情還有很多手尾。關於這次襲擊，莫亞一定得給個說法，不然，我們也很難向國內交代。」

薩拉領會了意思，匆匆離開，去向上峰報告了。

而在林聞方指揮下，機甲部隊重新在基地外圍設防，仔細檢查了周邊的各種安全措施，然後毫不猶豫地將以前放著沒用的動態監視器，圍繞著基地拉了一圈。雖然聯邦的這種舉動已經可以說是囂張了，但碰上這種事情，卻又似乎是理所應當的。周圍幾個團的莫亞部隊都只能認了下來。

薩科夫和他的部下們進入到了基地，在林聞方的安排下，在機甲師的主要營地邊上的一個倉庫裡臨時安頓下來。回頭，林聞方就會想方設法先把他們送回聯邦去。薩科夫的情緒不太高，這也容易理解。原本他是懷著必死的心情策劃之前的行動的，現在，他和他的隊員大部分都完好無損。少數幾個他的鐵桿追隨者，又不想去聯邦的，則在這邊繼續潛伏下來，看以後什麼時候能用上。林聞方自然能夠給這些人提供充足的物質保障，讓他們能夠專心地執行各種刺探任務。這個信息由於太過於敏感，林聞方並沒有對任何人說，只是通過火羽做出了安排。

薩科夫同意跟著林聞方混了，不過，他無意加入聯邦軍。林聞方本來也不是什麼軍隊的鐵桿追隨者，不加入軍隊在他看來也沒什麼區別。林聞方隨手就從電腦裡調出了天耀信息旗下幾個機構的職位合同和包括薩科夫在內一共十二個人簽了。薩科夫將出任天耀信息的安全主管，當然，是換個名字，以另一個穩妥的身份來擔任，不然要是讓莫亞方面知道了，天曉得會有多少麻煩事。其他隊員，從天耀製造的冷兵器測試員到技術顧問等職務隨便他們挑。天耀信息一直面臨保安力量不強的問題。聯邦就算重視林聞方，派出一個小組守護岳羽音已經是極限了，絕沒可能再罩著天耀信息。薩科夫他們這些人的加入，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了。

第224章 最後一批

薩科夫一行在兩天後被送到了漢京，必要的調查詢問之後，他們就會被發給新的身份，和那些陸續來到聯邦的叛逃者們享受同等待遇。他們也會有一些基本的資金獎勵，會被保護監視三個月到半年。以薩科夫的赫赫威名，可能會監視一年乃至更久。不過，這些對他們來說，都不是什麼大問題。潛下心來做文書方面的調查，將以前沒有注意到的那些事情串聯起來，想方設法將陰影海夫納挖出來，肯定需要時間。另外，林聞方已經表示如果條件允許，他們將會接觸到一部分的機甲技術戰術。這一點也讓薩科夫頗為心動。

算起來，薩科夫他算是林聞方麾下第一個「家將」型的角色。林聞方現在有幾個方面的事情，首當其衝的自然是機甲師，不管是朱芷、邱銘還是木恩，都是他的戰友，服從於軍隊的基本規則；

他贏來的那個信息技術實驗室，現在按照他的想法，在進行一些大型項目的演算，丁天負責這方面的事情游刃有餘，不過，丁天也是軍中的，林聞方不打算讓他長期負責這種事情，會耽誤了丁天的陞遷。其實，在這方面林聞方屬意的負責人是姚樂，但姚樂現在已經是機甲研究院的信息技術總監，也不太好讓他再回來了，林聞方現在還在猶豫到底去找誰來接手這方面的事情。他同樣希望，將來負責這部分業務的人，和軍隊沒什麼關係；

最後就是天耀信息了。已經越來越有規模的天耀信息，需要大量的民間人才。不過，現在有才的人很難找，也只好慢慢填充公司的架構，有時候也只好臨時找一些能用的人先維持著。

仔細盤點一下自己的基業，林聞方才意識到自己手裡有多缺人。直到現在，薩科夫表示願意和他合作，他才終於有了一個完完全全的「自己人」。他覺得，以後還是要多留心一下，不然，肯定會在公司的發展方面碰到各種問題。天耀信息如果僅僅為他掙錢那到算了，但他之前就當著安蓮的面表示過，自己將以自己的方式發展技術，和復興海夫納既有合作又要有競爭。一個想要和復星集團在技術上競爭的企業實體，怎麼能缺少得力的人員呢？光靠岳羽音，累死她都忙不過來啊。

送走了這些人，林聞方在這裡只剩下了一件最麻煩的事情，送走那最後10個人。由於這一次這些人尤其重要，雖然不知道亨克爾中將一直藏著的那人是誰，但想必是他怎麼都沒想到，卻又必然知道的人。那就肯定不是簡單的傢伙了，交給其他人去聯絡，林聞方還真怕出什麼岔子。由於這些人都得要在合約簽署之後才能啟程，林聞方自然只能潛伏在瑟爾帝格，和他們一起。隨著使團結束了任務的人絡繹離去，基地這邊的人手也開始慢慢減少。為了迷惑莫亞人，林聞方將自己那台標誌性極強的機甲送上飛機，一起運回了漢京，在基地還沒撤空的時候，他就已經和鄭泰澄一起，在瑟爾帝格市內的一處住所裡呆著，等待時機到來。

他們住的地方距離將軍花園很近，步行也不過20分鐘的樣子。住所前後兩條巷子，他們都準備了車子。雖說亨克爾將軍也會準備車輛，但這種東西多一些總是更讓人安心。瑟爾帝格現在的氣氛，也的確是緊張了點，有備無患。

鄭泰澄並不支持林聞方親自執行這部分任務，但他卻勸服不了他。他自己也沒信心其他人出面就一定能得到亨克爾將軍等人的真心信任。就目前來看還真的只有林聞方留下來最合適。但他太重要了，重要到了他的這個決定牽動著幾乎橫跨半個聯邦的方方面面的人的關切。

可是，林聞方卻能夠泰然自若地坐在房間裡看著電視，留意莫亞的各種新聞。

他們暫居的這套房子的裝修很簡單，但房間裡擺放著的傢俱卻很有品質。將自己半埋在舒適的沙發裡，一邊拿著勺子挖著冰淇淋吃，林聞方一邊就看完了莫亞中央電視19頻道的新聞談話類節目《觀察者》，他搖了搖頭，說：「似乎凱恩對軍隊的清洗已經開始了。」

薩科夫事件一出，莫亞上下都極為尷尬。軍部對薩科夫事件的反應是一片沉默，連卡恩元帥這樣的極權海夫納的鐵桿，都沒發出任何聲音，而是等待著總統府這邊的決定。政府各部門高層一半以上都是極權海夫納的人當著部長，他們也不敢隨意發表什麼言論，不管是承認還是否認，不管是表示支持還是反對，恐怕都有可能摸不準凱恩的心意。

凱恩自然是氣壞了，雖然他已經在籌劃著讓極權海夫納走向前台的事情，但畢竟目前只是籌劃罷了。薩科夫隱隱的暗示，讓群情沸騰，尤其是一直對現在的政府極為不滿的那一小撮人，不管他們是真心地在反對漸漸墜入極權深淵的莫亞政府，抑或只是想通過這種姿態來撈取自己的利益，一股風潮在醞釀中。凱恩現在也無法估計，到底這整個事情會變成個什麼樣子。

不過，凱恩畢竟是老練的政治生物，總統府雖然一直沉默，但並不代表沒動作。媒體等各方面的宣傳全面轉向聯邦和莫亞達成的和平協議，幾家電視台都原原本本地沿用了凱恩手下發佈出去的說法：這份合約將保證兩國三十年的和平共處，攜手發展。表面上看起來的確如此，整個合約涵蓋了兩國交往中的方方面面，軍事、經濟、文化等領域都有非常豐富的內容。

但到底這些內容能夠執行到什麼時候，真的是個問題。當撕毀合約的利益大於維持它的時候，不管是聯邦和莫亞，都會毫不猶豫地這麼做的。而且，以月海聯邦為首的國際組織和以莫亞為首的組織，最近都動作頻頻，大家都加強了軍事、經濟上的合作，很有些要化互助組織為盟約的意思。莫亞在這時候讓薩科夫解開了最深的一層矛盾，可不僅僅是國內矛盾了，要是解決不好，勢必會影響到他們的國際大佈局。這也是凱恩遲遲下不了決心的原因。

不過，至少在軍隊內部，藉著薩科夫的事情，卡恩和路德維希為首的極權海夫納的鐵桿支持者，以非常低的烈度先開始了一些清查工作。他們並沒有非常囂張地衝著和薩科夫有著類似家庭背景和政治理念的那些人去，而是從軍事紀律、廉潔性、軍中的各種業務著手，拔除了一批中層軍官，動作很小。這些舉動在軍中並沒有引起恐慌，大戰剛息，凱恩肯定也不敢那麼快就讓軍隊亂起來，但見微知著，從這些舉動，林聞方已經隱隱看見了大清洗的勢頭。只是，凱恩還沒準備好，而現在，他又不敢一下子玩把大的。

鄭泰澄並不關心這些，每天外出採買生活用品，和各處的聯絡員接頭的事情現在都是他在做，透過那個聯絡軟件，他們可以和亨克爾保持安全的聯繫，他們已經最終確定了碰頭的時間地點。林聞方雖然窩在房間裡，可他也沒閒著，他們一路撤回聯邦，預定的線路是從莫亞以北270公里的查爾頓鎮出發，一路向北，翻越米拉山口，月光峽谷和拉扎羅峰回到聯邦。其實，這倒是一條經典的戶外運動線路，一條非常極限的線路。林聞方正在仔仔細細地研究沿途可能發生的所有事情，盡可能杜絕意外。接應的部隊，已經在查爾頓鎮附近等著了。就在這一兩天，他們就要出發了。

「軍隊的清洗和我們無關吧，反正不會這幾天就燒到亨克爾身上吧。」鄭泰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林聞方不以為然地說：「凱恩有些瞻前顧後，薩科夫的出現至少做到了一件事情，讓他需要做的事情一下子多了好幾件，徹底打亂了原先他的步調。政治動作也要講究節奏的，現在他還沒找到節奏。」

鄭泰澄調侃地說：「看你這麼瞭解，在這方面也沒少下功夫吧。怎麼，有興趣朝著政界發展嗎？憑著你的人氣，短時間裡當上地方長官估計完全沒問題啊。」

「什麼呀。」林聞方嗤笑道：「再怎麼樣，也沒必要朝著那個圈子裡鑽啊。只是，看得多了，自然就能熟悉了。你覺得，這兩年裡我攙和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還不夠多嗎？」

鄭泰澄深以為然。從一介平民到現在已經成為一方重要人物，這不是光有能力就能做到的，沒有戰爭作為鋪墊，沒有連綿發生的那些事情，恐怕怎麼都沒可能。這段時間和林聞方的相處，倒是讓鄭泰澄越來越看好他的未來。因為，他有青年人特有的銳氣和強硬，卻又保持著一個工程師的冷靜與縝密。光是這次將最後一批人接應出去的行動，林聞方整理的資料何止是保證他們能夠順利應付各種局面啊，他那態勢，簡直是要成為相關區域的地理、人文的專業研究者呢。

「明天在這裡看完合約簽字儀式的轉播，我們就出發了。」林聞方終於決定了。

「好。我會做好最後的安排的。」鄭泰澄平靜地說。

第225章 非常突然

在黑魆魆的山坳裡潛伏了一整天了，朱芷的心情並沒有半分變化，有些緊張，有些忐忑，但絕不缺乏信心。透過偽裝網，只有很淡的一層月光能透射進這個狹小的營地。頭頂上的參天大樹遮蔽了莫亞衛星的窺視，前方後方都有巨石遮擋，只有這一小塊勉強能藏下六台機甲和一輛全地形車的空間。加上偽裝網之後，不走到足夠近的距離，應該是不會發現的。大家暫時只能在那輛回頭用來運送去聯邦的「客人」的全地形車裡棲身，吃飯睡覺都在這裡了。好在這裡附近幾乎沒什麼莫亞人的活動，是在等得煩了可以在周圍走走，鬆散一下筋骨。戰爭爆發前，這裡還舉行過一次攀冰比賽，但從那之後一直到現在，米拉山口就幾乎變成了一片死地。

即使如此，他們也不敢掉以輕心。距離他們不到40公里的正南面，就有一處莫亞的營房，哪裡駐紮著一整個機械化步兵團。林聞方他們要是過來，也得繞過敵人的這個團的警戒範圍才行。西北邊差不多距離，隔著兩道山梁則是一個山地步兵團。西南邊55公里的地方有個機場，那裡有一個戰備油庫，四個中隊的戰鬥機，一個中隊的攻擊機，以及22架各型直升機，這也是莫亞北方領空的重要的防禦節點之一。東北偏東，大約80公里的地方，一整個坦克師虎視眈眈。莫亞的坦克性能雖然一般，但他們一直有著大兵團作戰的傳統，集群衝鋒的火力著實可怕。反正，四面八方到處都是敵人的部隊，也只有這個鳥不生蛋的米拉山口比較太平。主要原因就是這裡的地形太複雜太惡劣了，部隊展不開，也很煩各種器械在岩石山體的地區的磨損消耗，除了每天有例行的空中巡視之外，部隊都不往這裡來。

他們是用青鸞V型直接空投到這裡來的，敷設了特殊塗料的青鸞，做這種業務熟練無比，並不特別擔心地方的雷達。青鸞的機動性太強了，貼著樹梢一路高速鑽過來，扔下了他們然後在拉扎羅峰北麓，屬於聯邦的一處高山基地裡等著他們聯絡。只要進入拉扎羅峰，進入到邊境比較模糊的地區就可以直接呼叫青鸞過來接應。要到那裡，他們得在崎嶇惡劣的高原山嶺中行進140公里。要不是有機甲，真不知道該以什麼方式去完成這段旅程。只是，空投是容易的，但要找到合適青鸞起降接應的地方不太容易，考察了沿途地形，合適的地點也不過四五個而已。

朱芷、關歡、肖志強、霍滌他們幾人互相間已經熟悉到了一定程度，對林聞方信心十足，不過這次跟著他們行動的全地形車的駕駛員，來自聯邦北方軍區特勤突擊大隊的唐玉門卻有些緊張。他幾乎每過10分鐘就要去檢查一次車輛和總部的聯絡狀況。

唐玉門忽然驚叫了起來：「咦？林少將的機甲自己啟動了，怎麼回事？」

「別吵別吵，要淡定，這是咱林頭要來了。開始在新機甲上裝軟件了……」霍滌把煮好的面一把塞在了唐玉門懷裡，口氣很沖地說。

「啊？可以這麼來？機甲的系統不是很複雜嗎？搞壞了怎麼辦？」唐玉門張口結舌地問道。

「弄壞？開玩笑，機甲的系統就是咱林頭寫的，弄壞了才怪。」肖志強笑著說：「快點吃完，然後準備一下，連夜出發。」

如果是一般的駕駛員，在如此惡劣的條件下還要夜行，估計會叫苦。可這個唐玉門雖然資歷不深，年紀也小了點，但說到駕駛全地形車的技術，全軍都沒幾個能和他相提並論的。而且，一旦開上了車，他的專注度無比地高，雖然現在是有些少見多怪的樣子，但跑起來卻是很讓人放心。大家雖然對他口氣有點沖，但一段時間相處下來，都把這個年輕的中士當作弟弟一般照應著。

唐玉門連忙扒拉了幾口麵條，含混著答應了下來，然後又去檢查了一遍車子。

林聞方在一個半小時後到達了山口這裡。兩輛吉普車分別由林聞方和鄭泰澄駕駛，裡面滿滿地裝著10個人以及少量的行李。

「林頭，人都到齊了？」霍滌興沖沖的迎上來，敬禮之後給了林聞方一個大大的擁抱。

「嗯，到齊了。稍微休息下，然後就準備出發吧。」林聞方看向朱芷。

朱芷的神情是寡淡的，但看到林聞方安全到來，她可是著實送了口氣。從幾支部隊的縫隙中鑽到這裡，也是有點難度的。林聞方不但沒有延遲，甚至還比預定計劃提前了一個多小時。

「都有些誰？」朱芷低聲問道：「我猜了好久，都想不到到底會是誰呢。」

「10個人分別是卡林斯·亨克爾中將；亨克爾將軍的夫人萊爾；亨克爾將軍的兒子多洛霍夫，他是莫亞工業大學計算機工程系的系主任，我的同行；機要秘書澤卡中校；亨克爾將軍的女兒薇薇安小姐；莫亞國防工業研究所審計科科長，居魯上校；莫亞軍事科學院研究員塔爾；總統府安全事務顧問艾森斯坦；總統辦公室幕僚長沃爾夫先生及其夫人……以上。」

愛森斯坦？居魯？沃爾夫？沒搞錯吧？前前後後那麼多人，要是把名單湊起來，看著級別倒是都不算太驚世駭俗，可能就身份來說，還真是亨克爾中將最高。但是，如果碰到什麼事情呢？林聞方惡意地想，如果扔顆氫彈到瑟爾帝格，把莫亞的政府高層清空了，那這些人湊起來組個有能力又有名望的臨時政府綽綽有餘，軍方從後勤、科研到指揮、參謀，政府方面從中央到地方，有熟悉政府架構和法律的，有熟習政務的，各個口齊全……先前，林聞方看到沃爾夫、艾森斯坦兩人的時候也不免張口結舌了好一陣。這兩人可都是實打實的莫亞和談談判團的核心要員，在幾次他出面的談判和宴會上都見到過，甚至有過一番唇槍舌劍的交鋒。可一下子身份轉變，林聞方的腦子一下子就卡住了。

這些名字自然也震懾住了朱芷等人，大家面面相覷，隔了一會，看著從車上下來有些侷促的眾人，朱芷才掩飾地咳嗽了一聲，連忙迎上去問候。「沒想到是你們，真的。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資格代表聯邦歡迎你們。甚至我也不知道如何形容我此刻的心情，莫亞的一小撮人的倒行逆施逼得你們只能出此下策，絕對是他們的損失。」

朱芷這番前言不搭後語，有些含混的說法讓沃爾夫一樂。去聯邦是出此下策？真難想像這出自一個聯邦高級軍官之口，但卻足以說明她的誠懇。沃爾夫連忙謙虛地說：「朱少將，我和您的祖父也有過一番交談，當然，當時我絕對不可能表露身份。對於你們數十年服務軍隊，奉行軍人榮譽的歷史，我十分敬佩。這次，我們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是深思熟慮，考慮到了多種情況，權衡了自己的能力與安全等因素才做出的。請相信，做出這番決定並不容易。這一路，就得仰仗你們了。」

沃爾夫這一番話，說得很是誠懇。朱芷連忙表態說：「請放心，我們一定會將你們安全送到的。」

沃爾夫笑著說：「是啊。林少將之前也說過了。對你們這兩位機甲師的主官，我們都是十分放心的。有一個情況我想向你們通報一下，我覺得我們出逃的事情可能已經有人知道了。」

朱芷看了一眼林聞方。林聞方聳了聳肩，表示他對此沒什麼概念。朱芷立刻問道：「沃爾夫先生，有什麼證據嗎？」

沃爾夫極為自傲地一笑，說：「我可能是這個國家最忙的幾個人，但是，我已經有3個小時沒有接到來自總統府任何部門的電話了。」

朱芷心頭一振，說：「我記得曾經提醒過你們，一定要關閉手機和其他任何聯繫方式的。」

「是的。但是也請您理解，對於這種事情，我之前沒經驗，之後想必也不會再有。我有我的擔心。另外，我還要發個消息，讓我的朋友將一些資料發送到林少將留給我們的那個信箱。我想，這部分信息的價值，應該可以抵償對你們造成的困擾了。」沃爾夫並沒有什麼擔心或者不好意思。

「我這就查，不過，莫亞的軍事網絡現在不那麼容易進去，需要時間。」

「沒時間了。反正怎麼樣都是140公里最難走的路，我們要加速再加速。11分鐘後就有我們的衛星從上空飛過，到時候就知道了。」朱芷下了決心。

「好。」林聞方點了點頭，轉而對霍滌、肖志強說：「你們過來，把這兩輛車隱藏一下，推溝裡也要藏好，對方也有衛星。」

「關歡，你和我一起斷後，你的位置在我前方300米，互相保持在視線內。我們全程無線電靜默，靠燈光聯繫吧。出發！」

第226章 簡潔部署

林聞方的命令雖然和朱芷的命令不衝突，但畢竟是越過了朱芷在下令。如果在其他部隊，估計師長早就發飆了，但不管是下面聽命的戰士還是朱芷自己，都對林聞方來決定戰術視作理所當然。

朱芷想了想之後，還是補充道：「霍滌，你突前偵查，教官，您和肖志強負責左右兩翼的偵查和警戒吧。關歡的稍微落後就好，和林聞方保持視距內接觸的活我來。」

關歡想要說些什麼，但朱芷笑了笑制止了他，說：「這是按照機甲操作水平和戰鬥特性來的。我和林聞方配合時間比較長，另外，我的射擊成績比你好很多，一定距離上的作戰，你不如我。服從命令吧。」

薇薇安在一旁看著他們這樣簡簡單單就決定了部署，回頭看了一眼亨克爾中將。亨克爾也十分訝異，機甲師內部的團結氛圍，比情報部門報告的來得更強一些。而且從上到下，雖然有階級之分，但看起來大家的關係更像是朋友，這種情況在軍中極為少見。

「將軍，沃爾夫先生，艾森斯坦先生，趕緊上車吧。時間緊迫。」林聞方催促了一下，然後就蹭蹭地登上了一旁的機甲。

他沒有馬上關閉座艙，而是仔細調整腿長臂展等各種數據，按照自己的習慣檢查了整個機甲的各個按鍵的位置，以及系統版本號、更新詳情等等。機甲的變更時時刻刻在發生，這次他駕駛一台全新的機甲，果然又發現了些許不同。這台機甲的設計上和以前基本沒有任何變化，仍然是甲士的模版，按照機甲師之前提出的修改意見做了修訂。不過，這批產品改變了機甲主體骨骼的材質。原先是航空鋁材、鋼鐵混合使用，但這次給林聞方一行準備的版本，卻是純鈦材質骨骼架構。單以機甲骨骼來說，造價就提升了一倍多。機甲的裝甲板也和大批量的型號不同，機甲師開始列裝的甲士，裝甲材料採用的還是金屬材質的為主，重點部位多敷設一層合成材料裝甲，大家戲稱這就是外甲和內甲的區別了。可是，他們這一行的這個特別批號，採用的居然是天耀製造之前搞出來的一個裝甲版本：每一片裝甲都是合金裝甲片、複合材料和碳素背板三層粘合而成，重量比原先採用金屬裝甲輕了足足有80多公斤，加上骨骼系統，總體減重超過了200公斤。而且，無論是骨骼還是外部裝甲，都有足夠的承受力來應付更大的壓力，有鈦質骨骼為基礎，林聞方在聚力發力的時候更少顧忌，很有可能能夠超過原來的數字……

武器系統變化不大，天耀製造定制的長刃，經過精心調校的突擊步槍和狙擊步槍……以機甲用的狙擊步槍達到76毫米的口徑來說，那完全就是炮了。

林聞方沒有選擇狙擊步槍，而是簡簡單單地提起了一桿突擊步槍，稍稍檢查之後，他就合上了座艙，朝著後方衝了出去。

全地形車很快就起行了，整個隊伍環繞著全地形車，形成了一個小型的保護圈。他們互相之間的默契非常好，但必要的通信仍然必不可少，靠著燈信號能保證簡單的溝通，但稍微複雜一些的信號就沒辦法了嗎？林聞方可不這麼認為，他很快就將一個小軟件交給了朱芷，熱大家手對手地互相傳送一下，用不了一分鐘。裝完了軟件，他們就可以通過燈光信號聊天了，直接在鍵盤上輸入文字，或者語音錄入一下，然後自動地生成燈光信號。別人的燈光信號也通過這種方式翻譯成文字。聯邦軍中的通信信號規則是統一的，也就不會有什麼誤解。甚至於林聞方只要需要，還可以讓大家啟動軟件加密，套一層密碼使用這種燈光信號。

能在行進間搞出這樣的軟件來，大家也有點怪怪的感覺。隨時根據需要生成合用的軟件，林聞方這方面的能力已經強大到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個人性編程機。

林聞方自己是不會有太多感覺的。他和朱芷拉開的距離遠遠超過300米，兩人差不多是在燈光信號能溝通的最遠距離上保持接觸。林聞方很快就調來了衛星拍攝的圖片，莫亞方面似乎真的是有所行動。現在已經是大半夜裡，附近幾支部隊的營房卻都燈火通明，這本身就是一種徵兆。

莫亞方面得知消息已經有些滯後了。沃爾夫、艾森斯坦兩人都是總統府最重要的成員，雖然凱恩決定大部分的事情，但畢竟還是要依靠總統府的架構來發號施令的。許多意見、決策，可能沃爾夫好艾森斯坦參與的程度要超過總統，沃爾夫說自己可能是全國最忙的幾個人之一，絕不是無的放矢。總統似乎知道了些什麼，不過他也無意阻攔，反而有意無意地給他們打了掩護，導致了總統府的安保人員發現沃爾夫和艾森斯坦身邊的保安被制服，捆在了地窖裡已經有些晚了。

從一開始簡單的懷疑，到能夠形成決定，派出得力人員進行攔截，畢竟還是需要時間的。尤其是本來最近瑟爾帝格就不太平，大量軍力警力和情報人員都撲在了對薩科夫極其「餘孽」進行清查追索的工作上。一下子忽然說有兩個要員可能叛逃了，大家都有些轉不過彎來。但很快就有人發現亨克爾將軍一家都不見了，聯想到之前林聞方和薇薇安打得火熱，一種恍然大悟卻又無可奈何的情緒立刻瀰漫了開來。要說林聞方和這件事情沒關係，現在恐怕也沒人相信吧？

凱恩將自己關在辦公室，過了幾分鐘才出來。他當時很快就對得力手下漢弗雷說：「既然林聞方參與其中了，那我絕不相信他會在事情沒有落定之前離開。聯絡在漢京的人，確認林聞方有沒有回去。」

「是！」漢弗雷點了點頭，在筆記上添上了一筆，問道：「我已經讓機甲部隊動員了，萊昂斯叫囂著說一定是林聞方，他強烈要求立刻出擊去攔截。」

「唉，被他說中了。他雖然和林聞方算是私仇，但從頭腦等各方面來說，還的確是對付林聞方最好的人選。準備出擊吧……另外，索茲伯裡人呢？現在需要他拿出個分析結果來。」

漢弗雷有些為難地說：「索茲伯裡的確是個很厲害的系統分析大師，但他可不是那種頭腦和行動都那麼敏捷的傢伙，現在還在做情報分析歸納呢。他還沒給個準確的說法，說是有什麼可能性。」

凱恩在房間裡來回走了幾圈。這是他的會客室，舒適寬大的真皮沙發，光澤湛然的邊桌和茶几。邊桌上還擺著一瓶向日葵。向日葵是極權海夫納上下非常喜歡的一種植物，他們幾乎就準備將之當作組織的標誌。向著太陽，這是多高的服從性呢？它們從不會錯過，從不會迷失，從不遲疑……而每一株向日葵，都能提供大量的籽，能夠搾出油來。服從而且有用，這不就是極權海夫納心中最理想的平民百姓嗎？但是，一個國家卻不能由這樣的人來統治。到了這種緊急時刻，能派上用場的還是那些精英，那些頭腦裡醞釀著風暴的傢伙。

索茲伯裡正負責建設莫亞的數字情報監控網絡。他的學生就是為天權港的那個情報站寫程序的傢伙。這種程序，林聞方能發現其不凡，莫亞國內自然也不乏明眼人，很快就以這組程序為基礎，建立國家級的數據分析中心，來監控各種網絡動態，分析整理情報，提供需要的人參考。這裡值得需要的人，自然是指包括凱恩在內的極權海夫納的高層，以及一部分的執行官。天曉得，一個國家級的數據中心，重要的情報機構，實際上是一家私有的公司在運營，公司的背後，自然還是極權海夫納。

「先派直升機部隊搜索邊境，機甲部隊向北調動，越靠近邊境越好，在空中待命。另外，立刻給我要通聯邦方面的通信，我要和諸葛凌峰通話。」凱恩沉吟了一下之後說：「讓索茲伯裡將注意力集中在北方邊境……」

想到這一點，彷彿什麼事情一下子從腦子裡竄出來，凱恩撲向了電腦，打開了詳細的地圖，直接指著米拉山口這裡說：「這裡……肯定是這裡！讓萊昂斯帶著全部的機甲部隊去米拉山口！直升機部隊，給我搜索，一定要把他們找出來！」

也難怪凱恩要抓狂，要是沃爾夫和艾森斯坦叛逃，莫亞方面的損失大到難以想想，他必須組織他們抵達聯邦，將所有知道的事情吐露給聯邦政府。

如同所有的秘密行動背後都有一個不靠譜的政府。聯邦政府此刻能給林聞方提供的保障卻很少，莫亞方面氣勢洶洶地質詢剛剛締結合約的聯邦誘拐莫亞高官，諸葛凌峰斷然否認。但他們不會放棄林聞方，諸葛凌峰前腳掛上和凱恩的電話，後腳立刻衝進了趙臻鐸的辦公室，要求邊境上的部隊做出些動作來給林聞方打掩護。

即使如此，林聞方他們也能感覺戰鬥的氣息越來越逼近，而前面的道路，越來越崎嶇。

第227章 華麗一點

「衛星已經變軌到我們上空了，同時支持四個分區的畫面，有合成孔徑雷達，已經對全區域地面進行掃瞄。合成情況立刻就會單向發送到你們手裡。」軍部通過軍事衛星單向和他們進行了聯繫，只要不發送任何信息，那他們就仍然處於靜默狀態。但這種情報支持，卻是異常好用的。

「果然是機甲部隊。」林聞方看了一眼衛星圖片，搖了搖頭。

「數字地圖的分析已經結束了，由於對敵人的地面通過能力沒有詳細數據，目前分析得出的敵人可能的行進路線如圖所示。將根據敵人之後對路線的選擇，不斷補充。」火羽的聲音在林聞方耳邊響起，詳細解說著對地圖的分析情況。將地圖全部數字化之後，藍色的點標記著他們這一行的位置，淡藍色的彷彿煙霧形成的管道則是他們的可能的路線。火羽已經根據全地形車的通過能力，篩選出了可能的路線，雖然他們現在裝載的是莫亞和聯邦分別測繪並且經過綜合的數字地圖，但可能性還是很多的。這種多山地帶，可能一陣風雨過後，地形都會變得不同。地震或者其他什麼的，引起的變動就更大了。最近這裡附近還真的發生過地震，引起的地形變化現在還不為人知。畢竟，已經好久沒有人涉足這片土地了。

全地形車的行進速度很慢，差不多一個小時十幾公里的樣子，哪怕稍微懂點數字，就能知道怎麼都得等到明天天大亮了才能抵達預定地點。這麼長的時間，對他們一行來說，絕對是一種煎熬。

而且，對方必然還會不斷阻撓、攻擊、消滅他們。對方的直升機已經開始巡弋，四個編隊，每個編隊四架直升機，哪怕他們有心掩飾也難免很快被敵人發現。想方設法先敲掉對方一點空中支援力量，不然，這個遊戲可不怎麼玩得下去。

「能對直升機構成威脅的有哪些地方？」林聞方問道。

火羽立刻在地圖上標注出了若干地點，補充解釋道：「從對方的巡邏路線推斷，對方執行的是莫亞軍方標準的偵搜程序，路線大致如圖所示。標記出來的地點是在對方不改變巡邏路線的前提下，以我方現有火力可能佔據高度優勢，或者擁有良好射界的地點。不過距離這裡都有點遠，從目前大家的射擊成績，尤其是對時速400公里以上的運動目標的射擊成績來看，很難保證能夠形成有效設計。不過，以我方擁有的武器來說，76毫米狙擊槍只要能命中，立刻能夠形成擊殺。」

「這個，總要嘗試一下。將地圖放大……恐怕我不能完全按照你建議的地點去射擊。」林聞方說。

他已經將坐標用燈光信號發送給了朱芷，朱芷看到林聞方的提議吃了一驚。狙擊槍是單發射擊的，機甲上雖然安裝了狙擊槍配用的射擊輔助計算機，但那個系統裡不可能對時速400公里以上的目標有判斷。朱芷鬥爭了很久之後，發來信號說，她會全力嘗試。

林聞方發送給朱芷的是幾個把握性比較大的位置，掌握好地形之後，可以迎面或者追尾射擊，這種情況下，哪怕直升機的速度比較快，把握也會更大。

林聞方，則選擇了一個完全出乎火羽預料的地點，那甚至不是她覺得可能有機會射擊的地方。

一邊趕往那個地點，火羽就一邊在要求解釋。

「打掉那些直升機，在敵人的地面部隊到來之前幹掉他們，對於我們能不能挺過接下來那些鐘頭，順利抵達預定地點至關重要。現在敵我力量懸殊，常規的作戰方法解決不了問題，那就只能用非常不常規的方法了。這裡的地形、視野，乃至於一切，能利用起來的都要利用起來。你應該聽說過這種戰法的，將細微的可能性無限放大，造成對方的傷害鏈，從最小的地方開始，一點點將傷口撕扯大，直到對方流血不止，挺不下去。但怎麼選擇切入點就是關鍵了。以前的戰鬥，那些創造奇跡的將領，或許是因為運氣，因為靈感而找到了這樣的切入點。我想，運氣這回事我不能去依靠，靈感這種東西，我這個工程師，從來就是很缺乏的吧。但很多因素，還是可以計算得到的。」林聞方興致勃勃地說。

「計算？我並沒有發現你嘗試的地點，可以通過我已有的算法和程序得出。以後要將這種綜合計算加入戰鬥模式的常例的話，你就得給我加上相關的模塊。」火羽似乎有些不滿，對於自己無法掌控，甚至無法瞭解為什麼的狀態，她天然地有著牴觸。

「哈哈，奇跡從來就不是可以用模塊來規劃整理的。不過你說得不錯，回頭我會想辦法把這個算法，這個模塊給你的戰鬥模式補充上的。但現在沒空，你好好地幫我校正好射擊，看我表演吧。這個晚上，不玩華麗一點都不行了。」

朱芷到達第一個預定地點的時候，發現那的確是個非常適合射擊的地點，懸崖邊上的兩棵松樹後面有一小塊平地，剛好可以假設起狙擊槍。而且，這地方也只有機甲可以憑著卓越的機動力到達，平常人不借助非常專業的設備，沒有相當扎實的技能怎麼都來不了這裡。朱芷一路跑過來也是險象環生，路上稍微耽擱了點時間。她到達的時候，已經能聽到直升機旋翼激起的湍流聲。

面前的光幕上立刻將四個目標點標記了出來，朱芷沉住氣，小心翼翼地藏在松樹的陰影裡，她沒有貿然架起狙擊槍，因為再精心設計的狙擊槍，也難免會有反光鏡的眩光。機甲的表面經過了處理，沒有什麼反光，倒是不容易引起別人注意，那就沒有必要在這個距離上暴露。在光幕上提示的數據讓朱芷的心裡一陣安定，又讓她有些傲然。林聞方讓她想方設法幹掉對方一到兩架直升機，但是，她想著的是，可以做得更好一點。她可是朱芷，無畏的戰士，有著可怕的準星，她能做得更好……

這個位置實在是太好了，幾架直升機在懸崖邊上要有個轉向，大概有幾秒鐘的時間，它們在朱芷的視野裡是幾乎靜止的。她需要掌握住的就是那幾秒鐘。

當四架直升機全都在射程裡的時候，朱芷瞬間挺身，架起了狙擊槍。兩點支架還沒有放穩，第一發炮彈已經竄出了炮膛。

加長的身管，改進到極限的火藥配方，以及足夠的口徑提供給設計師們的充分的設計空間，都讓這種狙擊彈變成了極為可怕的武器。但是，到底能打成什麼樣子，還是要看朱芷掌握槍和炮彈的能力了。

第一發炮彈準確地打中了距離朱芷最遠的那架直升機的駕駛艙，直升機朝著邊上一歪，周圍三架直升機條件反射式地閃開的時候，朱芷已經以無比標準的姿勢射出了第二發、第三發炮彈，空中又爆開兩團橘紅色的火焰。最後一架直升機已經將正面對著朱芷這邊，準備射擊了，但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炮彈在眼前不斷變大直到佔據了全部的視野……

前後不超過10秒，四發炮彈解決了四架直升機，朱芷志得意滿地哈哈一笑，可惜坐在機甲座艙裡做不了吹下槍口那麼帥的動作。她趕緊跑開這個位置，回到能夠和林聞方進行燈光通信距離上：

「一組直升機解決，四架。」

「幹得好。看我的。」

林聞方簡潔的回復裡包含著巨大的信心。朱芷看到林聞方站在一個極為微妙的位置，同樣是崖邊，但懸崖的高度沒有那麼誇張，在下面的空地上，他似乎扔了點什麼東西。

當一隊直升機巡邏至此的時候，林聞方忽然一躍而出，手裡拿著的不是槍，而是那支長刃。林聞方居然抓住了距離他最近的那架直升機的尾翼，用力一掙，藉著這股力量撲向了第二架直升機，這第一架直升機的尾翼也折斷了，失去了平衡的直升機，一點威脅都沒有。

他將整個機甲伸展成了幾乎一條直線，手中長刃切在了第二架直升機旋翼和機身連接的最脆弱的點上，刀尖已調，整個旋翼朝著上方彈飛了出去，那動作輕盈得簡直像是從模型直升機上拆下一個部件。

林聞方似乎是不準備用槍了，他又是借力而起，雙腿踩著被切掉了旋翼的直升機的機身上用力躍起，直接凌空切開了第三架直升機的機身，然後他將長刃脫手射出，直接穿過了第四架直升機……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加起來不超過5秒，但技術含量卻高到令人髮指。一直到林聞方穩穩地落地，撿起了長刃，重新消失在叢林裡，直升機才陸續炸開，變成一大團炫目的焰火。

「華麗啊華麗……回去不知道能不能上傳到網上去混點擊。」朱芷失笑地自言自語了起來。「大概沒有人相信這是真的吧。」

第228章 阻擊作戰

火羽明白了需要來點非常規的戰術是什麼意思，這種戰術絕對不可能出現在她的預期中。根據剛才的情況，火羽立刻就開始了計算，裡面到底有多少變量，又需要在如此短促的時間裡做出多少個決定。

林聞方的態度相比於火羽似乎更平靜一些，他稍微有點興奮，今天的感覺不錯，出手的時候手感和協調性等的表現都非常理想。林聞方和朱芷接連出手，解決了兩組直升機，在對方增派直升機部隊之前，對方的偵查視野將大大縮小。固定翼飛機在上空來來回回掠過好多回了，但速度比較快的固定翼飛機，哪怕是莫亞最慢的「鵜鶘」重型攻擊機，在夜間的山嶺裡也不是那麼容易發現什麼的，固定翼飛機的視野範圍太狹小了。至於預警機、對敵聯合攻擊指揮機這些先進機種都屬於戰略資源，而且，在這種複雜的地貌裡同樣發揮不出太大的效果來。

林聞方他們攜帶的彈藥不多，也沒有重裝版本的機甲，用來應對敵人的方法有限，也只能想方設法打得靈巧快速一些。雖然想要繼續幹掉剩下的兩個直升機分隊，但經過剛才兩次突襲，再想要引誘對方上鉤就沒那麼容易了。衛星信號刷新了一次，果然，對反直升機的高度提高到了機甲絕對鞭長莫及的地方。

林聞方冷哼了一聲，讓對方不敢低飛，也算是達成目標了吧。接下來，他應該要對敵人的地面部隊下手了。

最先趕到的都是附近的步兵、山地步兵和輕裝甲部隊，重裝部隊壓根不會來這裡。考慮到要對付機甲，這些部隊都攜帶了相當數量的重機槍、榴彈發射器、火箭筒、反坦克導彈之類的東西，負重上去了，行進速度倒是不快。現在進入到米拉山口區域的敵人，大約有一個營的規模，林聞方小心翼翼地潛行到了距離莫亞部隊前鋒僅有幾公里的地方……

M1175山地步兵連在米拉山口走得步履維艱。雖然士兵們的體能相比於平時會來這裡攀山的戶外運動愛好者來說強了不少，但他們的負重也著實可觀。最基本的負重就是20多公斤，加上這次為了對付機甲攜帶的重火力裝備，行走起來也還是頗有難度的。以連隊為規模的搜索行進速度非常緩慢，上峰已經幾次催促他們加快速度，但是，這也不是說加快就能加快的。連長邦迪覺得營長團長他們大約還是督促鼓勵的意思居多，因為，從地圖上來看，他們這個連的位置已經很突前了。

看著士兵們小心翼翼地在山坡上【「文】行走著，邦迪皺【「人】著眉頭，他又看了【「書】一眼地圖，確認保【「屋】持和其他部隊的一致進度沒什麼問題之後，又一次要通了團部。邦迪開門見山地問道：「團座，這次到底是什麼任務啊？聯邦的機甲幹嘛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開玩笑吧？」

團長溫瑟無奈地說：「我也不知道啊。那麼多部隊一起調動了，要的就是最快能出擊的部隊，要求第一批部隊一個小時內抵達。我們團這不久中獎了？是統帥部的人直接指揮，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是想要截住他們，把他們帶著的人或者東西奪下來。聽上面的意思，還有剛才電視會議的時候，我估摸著是這樣。不過，不允許問問題的。」

邦迪有些著惱：「他們帶著人？本來就夠煩人的了，能不能傷人？能不能一碰到就全線開火不管其他的？這些好歹要給個准主意吧。不然我怎麼跟我的部下說？」

「等進一步聯絡。」溫瑟無奈地說：「你以為你佔著優勢嗎？別開玩笑了，直升機大隊已經吃了苦頭了，8架直升機，兩個搜索分隊失去聯繫，估計是被幹掉了。無線電裡話都沒說囫圇就沒了，你想想看對方是什麼戰力。」

溫瑟大概是覺得不方便再打擊這個很忠實很嚴謹的部下，寬慰道：「別多想了，跟著命令來吧。我還是很看好你的，悠著點。」

溫瑟沒有計較邦迪越級來問自己問題的舉動。山地步兵師的傳統就是大家相處得自由散漫，但打仗打起來卻很是鐵血。大家平時的訓練裡，都自稱是獵人，見過獵人能橫平豎直地站隊嗎？怎麼可能，他們就是要在自由的狀態下才能發揮最大的能量。

邦迪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遺憾地切斷了和團部的聯繫。幾分鐘後，前面偵察兵提醒說，前側方剛才遠遠地傳來一片槍響，不知道是什麼狀況。

「聯絡上了沒有？」邦迪問道手下的通信兵，說：「那邊應該是輕裝甲A462中隊吧。」

「連長，要不同，電台裡完全沒他們的聲音。」通信兵鼓搗了一會之後無奈地說。

「那走，大家一起過去看看。」邦迪下令。雖然要耽誤一小會，但總比身邊莫名其妙地出什麼⼳蛾子來得強。

但他沒想到，他看到的是一場屠殺之後，彷彿地獄一般的景象。輕裝甲462中隊這次沒有開著輪式戰車出來，而是集中了其他部隊的履帶式摩托車等通過性更強的裝備來的。他們雖然比邦迪他們連晚到米拉山口，卻很快超了上來。沒想到，他們卻遇上了狀態正佳的林聞方。林聞方從樹上掃下一串炮彈，直接灑在了他們的行進隊列裡，然後就跳了下來，在短短幾分鐘時間裡將他們整個隊伍捋了一遍然後揚長而去。一個技術裝備中隊，滿編應該是250人上下，但現在還活著的不到一百個，幾乎還人人帶傷，倒在地上哀哀叫著。

「立刻匯報上去，收容傷員，警戒。」邦迪一看這種情況，覺得不太妙，之前溫瑟提醒他的真是金玉良言啊。林聞方他們一行膽大妄為到了一定境界，但戰鬥力一強大到了一定境界。這種突襲，居然能讓一整個中隊，只有極低限度的抵抗就崩潰了，當時，林聞方該是爆發出了多大的戰鬥力啊。邦迪的傷病營一扎就是六個小時，從容治療輕裝甲部隊的可憐人，這幾個小時的時間，也讓他避免了被捲入一次丟人丟到了家的追擊戰中。

打了直升機，解決了追在最前面的一個中隊，林聞方也有些疲勞。以他那麼高的動作速率來駕駛機甲是非常辛苦的，饒是他已經通過了鐵人II的體能訓練計劃，和剛剛加入軍隊的時候身體素質完全不是一個檔次了，還是禁不住感覺到手腳有些力量被抽空了，在那裡微微發抖的感覺。

「不玩這個了，體力還是不行啊。」林聞方咕噥著，稍微喘了幾口氣，然後追了上去，繼續和朱芷保持燈光接觸。一個個坐標點和相應的命令發了下去，朱芷一邊轉發給關歡，一邊在自己的數字地圖上做標記。她很快看明白了林聞方的想法：他居然準備用六個人來打一次小型的阻擊作戰，只要能打成，至少能遲滯對方兩個小時。雖然不是沒有風險，但基本還在大家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開工了開工了！」關歡興奮地連連打著信號，然後飛速跑向發給他的坐標。肖志強和霍滌可沒那麼不淡定，他們久經戰爭，對於林聞方的膽量早就有足夠的瞭解。

看著幾台機甲都朝著後方跑去，在全地形車裡的乘客們有些忐忑。亨克爾中將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唐玉門仍然小心翼翼地盯著眼前的路，頭也不抬地說：「喏，這是通信記錄。他們要去打阻擊。讓我們多點時間先開出去。」

「阻擊？後面情況很危險嗎？」亨克爾將軍沒去看屏幕，聯邦文字他不懂的。倒是薇薇安湊過來掃了一眼，作為一個國際巨星，懂多國語言現在也是基本功了。

她驚訝地叫出來：「已經幹掉了8架直升機，一個輕裝甲中隊？天哪！」

「什麼？」大家都沒想到，這支如此袖珍的隊伍，居然已經取得了那麼可觀的戰果。

「損失大嗎？」亨克爾關切地問。

「沒損失吧。這邊都有通報啊。彈藥消耗也不多。反正，大家都說打得很合算。這個我也不懂。我不是戰鬥部隊的人呢。」唐玉門這小傢伙顯然沒辦法應付大家的好奇心，索性推脫了一下，專心開車。

算了一下時間，林聞方開始行動了。他的想法是在敵人的機甲部隊到來之前，好好幹一票，讓敵人普通的地面部隊上不來，或者是不敢上來。這樣，等一下才能專心對付莫亞的機甲。

進入到了潛伏地點，林聞方看著遠方緩緩接近的敵人步兵，覺得搞個大場面的時間到了。他選擇的伏擊地點很巧妙，看起來是一道有著好幾條通道的隘口，雖然能夠居高臨下地射擊、壓制，但卻很難抵擋對方從其他通道分兵繞行到他們背後。這是個適合優勢兵力阻擊劣勢兵力，減小消耗的好地方，卻不是適合少數兵力防禦優勢兵力的地方。

林聞方看了看大家都已經到達位置，開始了他精心設計的阻擊作戰。

一發炮彈打在了追擊上來的步兵部隊衝在最前面的那輛突擊車上。突擊車整個被掀了起來，落在地上。

「敵襲！」莫亞士兵們高喊著。

「後撤！」幾個軍官模樣的人喊著，組織部隊穩步後撤組織放線。可是，他們一下子發現，退不回去了，後面的部隊剛剛頂了上來就在他們身後，完全擋住了他們的退路。

第229章 守塔遊戲

陷入進退不得的狀態的部隊，下場是可悲的。不過，他們僅僅六人，火力有限，強調了精準擊殺的同時，也就失去了形成全面壓制的可能。現在既然已經暴露了自己的位置，無線電靜默也就沒必要了。隨著打開了數據鏈，林聞方將之前準備的全套數字地圖和戰術演示圖一股腦地和大家共享，雖然數據鏈因為龐大的流量似乎瞬間停頓了一下，但隨著大量數據的載入，大家都連聲發出驚呼：

「林頭，你剛才弄出來的這東西？我靠……你準備玩死他們啊。不過我喜歡啊。」霍滌哈哈大笑著說。

「莫亞自己恐怕都沒那麼詳細的數字地圖吧。好東西啊。」

「咦，師座你幹嘛要把戰術搞那麼複雜啊？」關歡看著極其複雜的戰術圖解，不由得發出一聲哀歎。

「為什麼？因為人家的槍比我們多，炮比我們大。你丫的給我閉嘴，趕緊轉移。」林聞方斥道。

關歡立刻灰溜溜地轉移位置，他的位置很是不錯，剛才連續點射，敲掉了對方好幾組火力點，但對方的報復火力立刻就來了。迫擊炮、火箭筒、槍榴彈等等不一而足。關歡趕緊按照林聞方的提醒，轉移了個位置。

總體來說，林聞方的戰術是傾向於且戰且退的，根據詳細的地圖，戰士們幾乎每個退卻駐守的位置都是良好的火力點，在林聞方的調度下，雖然只有六個人，但在這片被人認為不適合以劣勢兵力防守的地形上卻打出了許許多多讓他們自己都有些怪異的戰術配合。

剛剛還是兩三個人合作在敲掉幾個硬的火力點，但隨著一個人的位置向前或者向後一動，目標重新分配之後，立刻變成了幾個人守住了一條戰線，另外兩三個人卻從敵人的兩翼不斷朝著中間集中火力，一點點地侵蝕敵人的整條展現。在每個點上，林聞方都不會讓自己和隊員多停留，最多也就是五六分鐘的樣子，位置的移動多則幾十上百米，少的時候，可能只是前後左右地挪移個幾米，但哪怕就是那麼幾米距離的挪移，加上目標的重新分類，隊員們都能感覺到完全不同，大家的攻防角色始終在不斷的轉換。

「咦，你們有沒有覺得這麼打有點怪啊。」戰鬥持續了大約20多分鐘之後，肖志強忽然問道。他不問還好，一問，大家也都覺得有點不對了。現在明顯面對那麼多敵人綿延不絕，似乎還有更多的部隊增援上來，好像就要將他們包圍、衝垮。但林聞方就是利用火力組合，形成一條條通道，引導著敵人按照自己的步調，結合著地形，甚至是沿著林聞方規定給敵人的路線前進。從對方指揮官來說，做出的所有決定其實都沒錯，只不過全都在林聞方的預料之中罷了……然後，等敵人一進入這條軌道，那就等著被林聞方調集火力殲滅或者擊潰吧……這，這不分明就是一次不斷移動中發生的守塔遊戲嗎？

這種打法精巧，凶悍，但卻不是無跡可尋，林聞方對周圍地理的觀察研究畢竟不可能面面俱到，但已經領會了林聞方的精神的火羽，卻能在這方面給予有力的補充。這種戰法和之前林聞方天馬行空般的臨場發揮，可是完全不同的，歸根到底這就是在不斷選擇有利的地點，然後在敵人兩波攻擊的空隙中，讓隊員轉移位置而已。這歸根到底還是一種計算，火羽根據數據鏈反饋，不斷完善著周圍的數字地圖，不斷尋找合適的火力支撐點，然後用橙黃色標記在地圖上，林聞方不斷做出提示，認可或者否決火羽的計算，那些認可的地點，立刻會同步到大家的光幕上，然後就等著林聞方的命令，讓誰誰誰過去……

「林頭，這麼打好損啊，不過我喜歡。」整整半個小時過去了，雖然看起來機甲分隊是被壓制得進入了密林裡，躲避敵人的空中偵查和地面密集的火力，莫亞的幾個指揮官卻是叫苦不迭。不管機甲分隊到底是不是真的在退卻，給他們造成的損失卻是實實在在的。半個小時，幾乎一整個營陸陸續續地喪失戰鬥力了。而聯邦那些機甲，除了一台被連續幾枚榴彈掃中，喪失了一部分運動能力之外，其他最多只能算是被燻黑了點罷了。

邦迪本來已經準備拔營來支援的，但大概是看他收容傷員的業務很熟練，而且傷員似乎越來越多，他的連隊立刻變成了專門的戰地急救所。戰士們一開始還有些鬱悶，覺得不能參戰真是很倒霉。但很快這種念頭就消失了，前線送下來的傷員太多了，轉述給他們的戰鬥情況也太驚人了。打了那麼久，居然死傷那麼多人。

「我們的機甲部隊呢？」莫亞不少戰士都在問。在山地，輕裝部隊和機甲對抗就是個杯具，哪怕他們有一定的空中支援也是如此。當初林聞方憑著一台還沒調校過，剛剛算是能跑起來的機甲就在天池山後山拖垮了大批部隊，現在他手裡有一個小隊經過精心設計，還特意加強了配備的機甲，僅僅想要不斷遲滯敵人的行動，不斷造成莫亞軍隊的流血犧牲，那真是再簡單不過了。

「空中，7點方向，直升機又過來了。」鄭泰澄沉著聲音匯報道。

「肖志強、朱芷、鄭泰澄，交叉火力壓制，朱芷主攻。注意節約炮彈。」林聞方尖銳地命令道。

莫亞方面現在還沒有孤注一擲，看起來像是想要壓制他們，拖垮他們的樣子，直升機的攻擊也並不死纏爛打，相比於總能掌握好力度的地面攻擊，空中的威脅雖然大，但也相對更容易造成不可挽回的結果。但直升機不斷襲擾，畢竟是讓他們有些難辦。林聞方並不太害怕直升機，對於機甲部隊來說，除非直接被反坦克導彈或者是火箭彈什麼的命中，不然機甲就還能繼續戰鬥，破片、爆炸什麼的，機甲並不太害怕。但是，林聞方怕空中的敵人看明白了自己的佈置。在這個區域作戰，他畢竟是要冒險的，為了能夠在幾個面上對敵人形成局部火力優勢，不斷殲滅之，就意味著在側後必然會有漏洞。畢竟，他們只有六個人……

朱芷沒有辜負林聞方的厚望，打出兩發76毫米狙擊彈，又擊墜了一架直升機。林聞方鬆了口氣，他看了看戰場的情況，終於有些無奈地下令：「後撤吧。打得不錯。我們趕上去，別讓唐玉門一個人開車開到不知道什麼地方去了。」戰況如此，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但他們的彈藥消耗也到了個極為危險的境地了。這次的護送行程才走了三分之一，彈藥卻用掉了一半還多。他們這一路上，可是沒什麼補給的機會的。更讓林聞方緊張的是，電池都只剩下了20％到30％，要是不小心再陷入纏鬥脫離不了戰鬥，那情況可就糟糕了。林聞方怎麼都不能讓自己的戰士陷入到如此境地。

不過，林聞方還有最後一件事情要做。當隊員們小心翼翼地脫離戰鬥之後，林聞方對火羽說：「起爆吧。」

一連串低沉的響聲讓驚魂甫定，想要重整隊伍然後追上前方的機甲的莫亞部隊大吃一驚。轟隆隆的巨響發生在一定距離之外，似乎是在……

當大家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轉過頭去，他們看到的是在哪裡矗立了不知道多少萬年的一片崖壁，整個崩塌了下來，巨石挾裹著泥土，撞碎了參天大樹，捲動了地上厚實的腐殖土，朝著他們襲來。這可不是他們奮起火力就能擊退的東西了，整個崩塌的崖壁甚至帶動著已經有些鬆動的部分山體，一起朝著他們撞了過來，躲避不及之下，一部分士兵被活生生地埋在了滑坡的山體裡。

哀聲遍野，各支部隊的主官只好優先收攏部隊，但咬牙切齒，無比痛恨的表情已經出現在了每一張面孔上。

全地形車在戰鬥持續的時候，又跑出了差不多10公里。看到原本衛護著車子的幾台機甲安全歸來，唐玉門鬆了口氣，他連忙在無線電頻道裡說：「還好你們回來了，剛才頭頂上有飛機，我只好關燈到路邊樹叢裡躲著，動都不敢動。」

「快走吧，後面還能碰上敵人呢。」林聞方苦笑著說。

酣戰一場的興奮很快褪去了，林聞方的那張數字地圖上也因為剛才的資料而有了新的變動。對方大部分部隊在這種高原複雜山嶺環境裡的行進速度，遠不能和機甲部隊相提並論，但他們要甩掉敵人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全地形車雖然有著極強的越野能力，但那也不過是極強而已，速度上完全無法保證。下一波應該是敵人的機甲部隊了吧，估計也只有機甲部隊能夠靠著空投攔截到他們前方來，到時候，他們又會碰到什麼情況呢？

「剛才的戰術還能再來一次嗎？對付步兵混編的部隊很有用。」朱芷低聲問道，似乎是想要調整一下沉悶的氣氛：「這應該算是一種新戰法了吧。」

林聞方說：「我們的彈藥不夠。這麼打必須建立在有足夠彈藥的基礎上啊。不然，敵人一批批反覆衝擊，遲早垮掉的是我們。」

朱芷哼了一聲說：「是啊，就跟打遊戲一樣。你這亂七八糟的戰術……」

「能打退敵人就是好戰術。」林聞方說：「讓我再想想，還有什麼辦法沒有。」

第230章 翻山越嶺

朱芷想了一會，開啟了團隊會議模式，對大家說道：「我們的彈藥還剩下三分之一多一點，一半不到。76毫米狙擊彈基本都用光了，還有12發。大家手邊的20mm彈藥相對充足一些，但要形成壓制還是困難。對方有各種口徑的武器，而且，對方有補給。賭他們是不是會追上來，沒有意義。情況比我們想像得要惡劣一些。」朱芷沉著地說：「相對來說，敵人的機甲部隊反而我們不怎麼害怕。所以，我建議我們另外走一條只有機甲能通過的路，走得更直一些，也就更近一些。」

「只有機甲能走？」鄭泰澄翻看著數字地圖，眼神停在了一個地方：「你的意思是，我們從大青嶺這裡翻過去？」

「對，大青嶺這一片是攀巖區，雖然是野生狀態，但有過戶外運動愛好者少量修改過地形地貌。那邊連續有四道巖壁，靠著機甲的運動性能，我們能過去。那些士兵裡或許有精通攀巖的，能過去幾個，不過，我想那對我們來說，應該不構成威脅吧。」朱芷說：「至於那些裝甲車輛什麼的，就不用提了。」

「那些人怎麼辦？」肖志強問道。

「機甲上有掛扣，掉不下來。山裡雖然比較冷，但這樣我們能大大提高行進速度。總比被追上了死了強。」霍滌說道。

「我們去徵求下他們的意見好了。」林聞方很是淡定地說。如果要繼續原來的方式一路跑過去，他沒意見，自然也會根據這種方式來制定戰術，想方設法來完成。如果要改變路線，那他也會有相應的方法。尤其是朱芷提出的，的確是個好辦法。拋棄全地形車，他們至少可以將速度提高一倍，雖然六台機甲要攜帶包括唐玉門在內的11人，的確是比較辛苦，有些侷促，這些「乘客」們一路顛簸，多少會受點罪，但他們能活著。「如果沒有人反對，我們就可以這麼來。收集一些莫亞的戰鬥服吧，雖然質量不好，擋風防寒耐磨總比他們穿著的強。」

亨克爾、沃爾夫、艾森斯坦三人率先表示了同意。林聞方不禁有些惡意地揣測，他們這些傢伙估計覺得坐全地形車的顛簸和驚嚇恐怕比起掛在機甲上，也差不到哪裡去。唐玉門開車可不管車上這些人的感受，不管是驚叫或者驚呼他都充耳不聞，經常就是在手底下這輛車子理論上的極限性能上在開著。側傾個60來度是小事一樁。但這對於坐慣了豪華車的這些人來說，窗口看出去下面是萬丈深淵，這種感覺別提多可怕了。他們巴不得自己能暈過去。

雖然掛在機甲上，或者比較文明地說，是讓機甲背著行進，雖然肯定比這個更加艱苦，但有句話說得好啊：長痛不如短痛。

三個最關鍵的人物都同意了之後，大家就著手安排。機甲座艙雖然是單人的，但空間余量還是有一些。尤其是甲士機甲，空間相比於獵人機甲更寬裕一些。按照2米身高的人能乘坐來設計的座艙，調整到大家能夠比較舒適地駕駛，就能擠進去一個人了。將座艙裡放在座椅背後的網兜裡的各種東西扔掉些，空間就更充足了，那個網兜正好能容納一個人。

由於林聞方和朱芷主要負責作戰，兩人都只在座艙裡裝下一個人就可以了。這種時候大家也要根據實際情況進行分配，體能較弱的女子和年紀大的坐在座艙裡。至於艾森斯坦、亨克爾將軍的手下，那就都只能掛在外面了。大家正在討論如何分配的時候，大家不經意之間看到了薇薇安悄悄地，有些侷促地站在了林聞方邊上，不時抬眼飛快地看一眼林聞方，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看到薇薇安的這種表情，大家倒是輕鬆了幾分，一些曖昧的想像在心底滋長起來。這方面，林師座雖然並不積極主動，但就實際情況來看，倒還真算是鴻運高照了。

「林副座，薇薇安歸你了。」朱芷沒好氣地說。

林聞方點了點頭，然後才略有些遲鈍地覺得朱芷的脾氣不太對勁。「幹嘛？這個分配有什麼疑問嗎？」

朱芷咳嗽了一聲，掩飾地說：「你能做的機動動作過載最高。薇薇安年輕，身體好，協調性應該是這些人裡最好的，應該不會在座艙裡吐出來。僅此而已。」

林聞方翻了翻白眼，哦了一聲就沒再吭聲。沃爾夫的夫人由朱芷帶著，朱芷將全部的76毫米狙擊彈都集中在了身上，準備徹底地遠程作戰為林聞方提供支援了。帶一個老婦人在身邊雖然略有不便，倒也可以接受。除了霍滌會作為隊伍先導，塞在座艙裡的是體能狀況比較好，必要時候也能拿起輕武器作戰的卡澤之外，其餘8個人由三台機甲負載。幾分鐘時間，他們就折騰好了綁帶，安全鎖保證不會讓誰掉下來。穿上作戰服、帶上頭盔之後，輕微的碰撞和刮擦也不用太過在意。反正不論如何，這些人的這次高海拔山地之旅是不會舒服的。

將全地形車偽裝了一番，裝上了引爆裝置佈置成一顆大號的詭雷之後，大家就出發了。他們要翻越的山口，距離他們現在的位置足足有12公里。但沒了全地形車這個累贅，林聞方立刻爆發出了他超強的駕駛能力，甲士機甲以超過50公里的越野時速，奔馳在山嶺之中，從一塊巨石跳到另一塊巨石，就算偶爾因為表面可能不盡如預料，滑了那麼一下，林聞方也有許多方法調整。而他的每一步，每個落點，整條路線都會同步給他的隊員們作為參考。

「咳咳，林頭幹嘛那麼快……難道要先趕到地頭，贏得點時間怎麼怎麼樣？」關歡口無遮攔地說。然後他感覺到背後有人砸了他一下腦袋。他這才想到，壞了，亨克爾中將坐在自己背後呢，他幾乎立刻就忘記了這件事情了。當著父親的面說人家女兒，這是自找的。

關歡無奈地摸了摸鼻子，駕駛著機甲緊隨其後。

坐在林聞方的座艙裡，薇薇安覺得一切都是新鮮的。機甲座艙由於需要進行體感佈置，並沒有寬大的座椅，座椅只是簡單的支撐結構罷了，林聞方的視野，薇薇安也能看得到，至少是大部分。光幕上綠瑩瑩地一片，那是夜視鏡的視野，但上面各種各樣複雜的線條，薇薇安卻不知道是什麼，一串串的數字在屏幕上閃過，她看了沒幾分鐘就覺得有些頭暈，真不知道林聞方是怎麼堅持下來的。但這些線條和數字，對於林聞方來說，卻是必不可少的參考。

薇薇安能聽懂座艙裡不斷發出的語音提示。那是個女聲，聲音很好聽，只是語氣似乎從來不變化，顯得有點沉冷。電子合成的聲音能這樣就已經很好了，薇薇安對聲音的領域可不陌生。

一路上的跳蕩，薇薇安卻並沒有覺得太顛簸，也沒有覺得視野晃得厲害。考慮到了座艙裡有個人，林聞方畢竟是手下留情，注意駕駛的平穩性了。他還感覺到，多了個人，座艙裡的溫度比以前高了不少。薇薇安有些緊張，她靠在林聞方的背後，雙手僅僅攥著林聞方身上戰鬥服上的束帶。雖然覺得有那麼一點不習慣，但他沒抱怨什麼。一個小女生，能有她這樣的勇氣和鎮定的，已經很少了。要不是她有這個膽子，也有這個聰明勁，這次護送絕不可能那麼順利。

「對了，看你幾乎沒帶行李。怎麼，到了聯邦，會有很多東西用不慣的哦。」林聞方用盡量寬慰的口吻說道。

「我可不是嬌縱的小女生！」薇薇安抗議道。她嘻嘻笑著，說：「我本來就要一直旅行的，已經將有各種行李啊，有紀念意義的玩意啊都寄到德累斯頓共和國了。那裡有一家合作過的演出公司，回頭給他們打個電話，就都給我寄過來了。父親……還有其他人，有的也是這麼處理的。沃爾夫先生和夫人真的什麼都沒帶，就帶了一張儲存卡，裡面都是照片。沃爾夫先生說，他們最珍貴的，也就是回憶了。本來我想說，上傳到在線的硬盤上，連儲存卡都不用帶的。可是，這個話我就是說不出口。」

薇薇安的語氣並不輕鬆。他們這一行人的命運到底會如何，沒有人真能知道。她歎了口氣說：「其實，除了自己，我也不需要別的什麼了。歸根到底，我是個演員，我的最大的資本就是自己。在聯邦，如果能有自由，我能繼續贏取我想要的。如果不能，我要這樣那樣，未免就太過不切實際，太天真和奢侈了。」

林聞方歎了口氣，說：「別想太多……閉上眼睛吧，要坐過山車了。」

「咦？」薇薇安一怔，但她立刻就知道了什麼叫做過山車。林聞方騰身而起，直接抓住了半空中突起的一塊尖石，手上發力，機甲的足尖點了一下巖壁，整個人嗖地一下子就竄了上去。要是此刻有精於攀巖的人看到林聞方的動作，估計會嚇得崩潰，他這一躍，不到3秒的時間，就攀上了平時那些愛好者們好幾分鐘乃至更長時間才能上到的距離。

而這還只是開始……

第231章 變招迎敵

連續地上升、下降讓薇薇安徹底暈了，她覺得晚上餓了一頓真是個理想的選擇。這裡可不是什麼航空公司，林聞方顯然也不會在他的座艙裡準備嘔吐袋。

等薇薇安緩過神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已經在山巔了。那彷彿應該是狼發出那一聲長嘯的地方，但現在，卻被機甲佔據著。

「沒事吧？」林聞方體貼地回頭問道。

薇薇安很勉強地回答道：「還好啦。有一點頭暈。」

「忍著點，我還要上上下下幾次，設置幾個固定點。」林聞方笑著說：「不過我會慢一點，剛才只是體驗一下。」

薇薇安嘟著嘴，一副委屈的樣子。林聞方不會為了她的感受而停下，他幾乎是一下子跳下了山崖，只在幾個點上稍微支撐了一下來減速。林聞方現在使用機甲的熟練程度甚至超過了他使用自己的身體，至少，他現在絕對沒本事徒手爬上這連續幾道陡峭的山崖。

幾個用來繫繩索的固定點很快就設置好了，一道繩索經過了幾個固定點，落到崖底。林聞方這才鬆了口氣。

薇薇安奇怪地問道：「設置了這幾個點，那追兵會不會也會容易上來呢？」

「那很好啊。」林聞方笑著說：「每個點都會有引爆裝置的，而且我肯定會在對方開始爬了以後才起爆。」

薇薇安聞言一顫，這是她不曾接觸過的林聞方的一面，和之前在酒店裡應對衝突的時候又有不同。之前他不過是強硬冷靜，但現在，卻在那之外更添上了幾分細緻周到，幾許狡黠，一點點的狠勁和決絕。

林聞方想了想，還是仔細向少女解釋道：「全地形車那邊也是，設置了起爆裝置。我們不會讓敵人有輕易獲得我們的武器，瞭解我們動向的機會。凡是有殺傷敵人的機會，我們都會用上。要從這裡翻越，拉開距離的關鍵就在於讓敵人跑得距離兩翼能夠從其他地方繞行的點越遠越好。這裡上下落差370米，已經是整個山體最容易翻的地方，除了這裡，要能夠追到我們，不管那條路，距離這裡都在30公里以上。30公里，的差距，足夠我們跑出很遠了，只要能拉開差距，敵人的追兵不在話下。」

薇薇安似懂非懂，點了點頭說：「還是沒弄太懂，不過這應該也沒關係吧。反正跟著你跑到聯邦就好。」

隊員們已經抵達了山腳下，從山頂眺望，敵人的追兵果然朝著這邊用來，已經隱隱可見遠處林間的燈光。甚至於，在這深沉安靜的夜裡，喧鬧聲也聽得很是清晰。

「這裡風景不錯。可惜了。」林聞方咕噥著，他示意下面的機甲趕緊上來。而他自己，他卻再一次跳了下去，在中間的位置幫著托一把，保護機甲背上的人不被尖利的石頭劃傷。

讓林聞方沒想到的是，大家對於能夠搭載在機甲的背上，還是蠻興奮的。畢竟機甲可是現在全世界最熱門的武器。

除了這裡，要繞過這道山崖都得走數十公里的路，在這種地貌下，就意味著至少是40分鐘到一個小時的路程，對林聞方他們來說，能領先一個小時，對他們來說已經足夠了。

地面部隊幾乎已經被聯邦的小隊甩掉，損失慘重。莫亞方面簡直難以相信居然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現在，這只精幹的機甲分隊已經消失在了莽莽叢林裡，或者，是在嶙峋巨石中穿梭。

從瑟爾帝格直接調來的機甲部隊這時候正在空中，四架運輸機裝載著一共24台機甲和頗為不少的武器彈藥正在接近戰區。這是專門調撥給機甲部隊使用的運輸機，除了充足的空間，更有一整套非常先進的電子通信裝備，讓機甲部隊在空中也能夠掌握戰局。但是，此刻坐在操作台前的萊昂斯卻一臉譏誚，絲毫沒有率領機甲部隊首次出戰的興奮感。當萊昂斯知道亨克爾將軍全家，以及薇薇安一起消失了他就幾乎立刻確定必然是林聞方在那裡。

宿敵，是的，宿敵。這就是萊昂斯現在腦子裡冒出來最多的字眼。

「隊長，我們已經差不多到了米拉山口上空，3分鐘後抵達基地，那裡已經準備了卡車和直升機了。」一個手下興沖沖地提醒道。

「不，」萊昂斯立刻命令：「飛過大青嶺，然後進入空投程序。」

「隊長……這是高原地區啊，下面都是林子和石頭，風又那麼大，空投到下面隊伍都散了啊。」手下的軍士提醒道。和聯邦選拔的第一批機甲部隊的標準有些不同，莫亞這邊遴選出來的機師幾乎全都是空降部隊、山地部隊和輕裝甲部隊的人，對技術比較瞭解，戰術意識強。有了這樣的底子，除了來自輕裝甲部隊的那些士兵對於空投這種玩意不怎麼喜歡，他們的空降技術是非常全面和強悍的，加上機甲保護，壓根不擔心到了下面會摔死。但在高原山地進行夜間空投，怎麼聽起來都讓人有些害怕。

「散了沒關係，根據之前的情報分頭行動，只要能追上敵人就行。」萊昂斯一意孤行地說：「回基地再過來，又是一個小時，來不及了。」

手下軍士們默不作聲，靜靜地服從了命令。

當在地面飛奔的林聞方他們一行抬頭看到幾點白色在空中飄蕩，林聞方不由得冷哼了一聲。

「林聞方，這個怎麼辦？」朱芷的通信立刻切了進來，她顯得有些焦急。

「對方也有能人啊。」林聞方苦笑著說：「不知道僅僅是為了趕時間，還是有意為之。」

萊昂斯對林聞方的研究非常全面和深入，如此動作不會是無的放矢，但他也不覺得有必要解釋給沒想明白的部下聽。

機甲部隊這麼一灑出去，立刻就讓整個地區都變得不那麼安全了。他們現在六台機甲，但有比較完整戰鬥力的只有三台。搭載著人的三台機甲現在基本不用考慮。對方這麼隨意地將部隊播撒在那麼大的範圍裡，因為山間的風，可能落點都不同，這也就讓林聞方他們這六台機甲不敢輕易分散開來。不然，以機甲對機甲，在複雜地形裡形成絞殺作戰，這可是機甲師最樂意做的事情了。他們這些機甲作戰的老鳥，相比於那些莫亞菜鳥來說，經歷的機甲對戰經驗可能只是自家部隊裡的對練，可好歹這方面的經驗、技巧，以及機甲性能都凌駕於莫亞機甲之上吧。

「繼續前進，我們三個輕載的，在外圈成環形搜索，三個重載的，內圈箭頭陣形，全速前進。乘客們……我們機甲師的客艙服務估計是不太好，這個舒適性不提也罷。通知前方接應的部隊，準備在AR29地點設置阻擊線，稍微接應我們一把。」林聞方毫不猶豫地下令。他拆下了自己的彈藥箱，將彈鏈提了出來，追上了關歡他們幾個，將彈藥全部交給了他們。

「林頭，你這是要做什麼？」關歡大吃一驚。但肖志強卻毫不猶豫地接過了彈藥。這本身就是一種命令，一種托付。林聞方的決定在他看來及時而且正確。林聞方是他們所有人中機甲技術最好的，碰上敵人機甲，光憑著機動性和手裡的長刃，就足以解決戰鬥了，到時候還可以從敵人手裡繳獲武器彈藥。但他們負載著活人，碰上敵人絕對只能正面迎敵，將乘客護在背後，然後用短促準確的火力解決戰鬥。林聞方可以沒有彈藥，但他們不能，只是林聞方直截了當地想明白了這件事情，並將這種需求推進到了極致。

肖志強淡淡地說：「你放心好了。只要我們活著，他們就沒事。」

看著這些隊員們將生死置之度外，彷彿完全理所當然的交流和默契，讓乘客們也有些動容。但現在並不是需要他們發表什麼意見的時候。

在座艙裡，薇薇安仍然攥著林聞方的衣角，她覺得眼眶裡有些濕潤的東西在打著轉。她曾是一系列莫亞的愛國軍事電影和電視劇的演員，那是她磨礪演技的重要一環，但現在看看戰場上的這些決定，這些一點都不華麗的交流，這些電光火石之間的平淡，卻讓人有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一種被打動了的感覺。這些戰士們護著他們，這些戰士互相之間雖然有上下級，但更像是血脈相連的兄弟。

朱芷將身邊的20毫米彈藥卸下來一半，交給了鄭泰澄，說：「教官，內圈就交給您了。」

鄭泰澄平靜地說：「放心好了，這並不是我遇到過的最煩人的狀況呢。」

朱芷笑了笑，和林聞方互相看了看，立刻開始了內外兩圈的搜索運轉。說起來簡單，外圈環繞著內圈成搜索線，但跑起來就知道，外圈的行進運動量是內圈的兩倍還多。內圈的三個人，以鄭泰澄為箭頭，飛速地跑了起來，平時安全的越野行進速度，按照機甲師的作訓標準也不過是25公里每小時，在山地，這已經是快到讓人瞠目結舌的速度了。但現在，他們的時速全面超過35公里。這種速度，在夜間的高海拔山嶺裡，激起的風好似一道道冷冽的鞭子抽打在臉上，從衣服的縫隙裡鑽了進去。但乘客們只是拉緊衣服，死死咬著牙，一聲不吭。

第232章 機甲搏殺

在這種速度下，唐玉門則顯得有些無所謂。雖然舒適性差到了極點，但他本來就是高原山地的汽車部隊出來的，吹冷風都吹習慣了，他帶著手套，拉上風鏡，把著一支帶著槍榴彈射擊筒的突擊步槍扒拉在關歡的背後，儼然成為了關歡身上多出來的火力點。

林聞方在決定了戰術之後，火羽立刻將根據地圖計算出來的最優化路線和大家同步了一下，讓大家都省去了考慮如何跑路的時間，不然，這個情況會更加讓人頭痛。霍滌的技術比起林聞方和朱芷差了一屆，和他們兩人游刃有餘不同，霍滌保持這種運動，還要保持對周圍的警戒，不得不全神貫注，一點分心都不能有。要是平時，他知道自己的狀態，必然會申請兩位很好說話的長官放自己一馬，但現在，他絕對不會這麼幹。他咬著牙堅持著，手底下的動作不知不覺，比平時最好的情況下還流暢了幾分。幾分鐘後，他自己都意識到了，彷彿在這種狀態下，他的專注讓他又有了些微進步。他唾棄著自己以前的那種玩世不恭，說：「真他媽的，果然是蠟燭，不點不亮，早練出來他媽的什麼麻煩都沒有了。」

霍滌本來就是以潛行、偵查的本領為自己最大的依仗的，觀察力能力非常強。對他來說，在機甲座艙裡，雖然有大量先進的電子設備和分析輔助功能，但對他的觀察力似乎沒有太大的補益，有時候反而是一種損害。比如現在，在幽森的山嶺中，他就覺得還不如自己肉眼觀察來得好，座艙裡雖然能夠通過聲音採集器獲得外界聲響，但一些最細微的聲音都被機甲本身的運動遮蓋住了，視線蒙上了一層綠瑩瑩的顏色，反正那就是所有夜視儀通用的惱人的色澤，也很干擾他的觀察。

恍惚間，霍滌覺得好像看到了什麼：那似乎是——金屬的反光！

幾乎下意識地霍滌就衝著自己看到反光的地方射擊了，那裡果然有問題。兩台莫亞機甲運氣比較好，降落之後相距很近，又正好在他們前進的道路上，正在打著找機會伏擊的主意呢。一看聯邦的機甲向著他們射擊，以為位置暴露了，立刻就一起竄上來想要仗著人多強吃霍滌。

霍滌可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主，林聞方讓他來參加這次任務可不是因為他是跟隨自己的第一批隊員之一，而是因為他的機甲操作技術精湛，又極有風格，殺氣十足，是個不折不扣的強力突擊手。雖然對付兩台機甲，對方手裡的機炮連連射擊，但霍滌立刻就發現了機會：莫亞人對機甲的運用太生疏了。

從武器的選擇就能發現，莫亞人還是沒有走出以前選擇武器的風格，仍然在追求大火力。莫亞的機甲攜帶的居然是稍稍經過改制的37毫米機炮。的確，莫亞人在戰場上吃過苦頭，知道20毫米以下的武器對機甲的傷害有限，他們的彈藥技術又不像聯邦那麼發達，在同口徑上提高威力非莫亞所長，於是就選擇了用足夠的火力來彌補這一點。37毫米機關炮的確威勢十足，炮口前的膛焰拉出有一米多長，突突突的聲音交織成一片，炮彈打在地面上，岩石上，都爆出一團團明亮的幾乎是純白色的火焰。這種火焰顏色代表這機關炮採用的是莫亞最為特別的火藥配方作為主裝藥，這種白色火焰的炸藥的爆炸威力，可能是現在全世界軍用炸藥中最強的。但由於生產的成本略高了點，莫亞並沒有大量配裝，現在卻全都便宜了機甲部隊。

可是，炮彈的威力雖然大，打不中說什麼都白搭。霍滌一直保持著超高速的運動，就沒停下來過。他一邊跑一邊極為協調地從腿部拔出戰鬥刃，朝著一台機甲擲去。咻咻的破風聲讓莫亞機師一驚，他連忙跳開了一步，手裡的機炮出現了一瞬間的停頓，注意力也分散力那麼一點。

霍滌藉著這個停頓，雙足全力一蹬，整個人從弓著身體一下子舒展開來，爆發出了機甲幾乎180％以上的功率，朝著其中一代莫亞機甲竄去，瞬間將與莫亞機甲的距離從之前70多米縮短到了不到30米。莫亞機甲一驚，連忙開火，但連續兩個點射都打在了土裡，兩台機甲看著面前的泥土被炸得翻捲起來，似乎到處都是飛灰，但他們卻沒有聽到那最關鍵的機甲中彈的聲音……

霍滌就地一滾，漫天飛舞的碎屑和飛灰對他來說是最好的掩護，他站起來的時候，已經掣出了手中的雙手長刃……他可要比林聞方更喜歡用冷兵器呢，玩刀的手藝也好得多，他可是整個師裡唯一一個能夠用機甲做出全套玩刀動作的人。要知道，操控機甲做到這些動作，那得有多精巧的微操。

一道冷艷的刀光彷彿從濃霧中直接鑽了出來，刷地一下切在了一台機甲的左臂上，機炮立刻就被打落了下來。

莫亞的機師很有些凶悍，雖然斬去了一隻手，但那畢竟不是自己的手臂，不過是一個機械外套而已。他居然直接朝著霍滌的方向壓了過來，直接用手肘撞擊霍滌的面門。

要說格鬥經驗，霍滌可也不差，他用手裡的長刃一頂，反手拍在了這台機甲的肩膀上，然後直接邁出一部跨到了機甲的身後，讓另一台機甲失去了射擊的射界。這又是這種口徑的機關炮的又一個不好的地方了，近距離上壓根不敢隨便開火，膛焰本身就很傷人，加上運動中的高速射擊，精度如何也很難說。就這幾下，霍滌已經判斷出對方的機甲絕對沒有射擊輔助程序，不然，剛才他壓根不可能那麼輕易就從一片煙塵中逼近到貼身肉搏的距離。沒有射擊輔助，這個距離上只要保持運動，對方完全拿他沒辦法。霍滌信心一定，爆發出來的戰鬥力就更為強悍。

相比於莫亞山寨版的獵人機甲，聯邦正宗版本的甲士機甲功率大了不少，以前倒是不覺得，甚至還覺得機甲比以前沉重，運動起來很有點不適應。但碰上了這種機甲格鬥戰，功率大那麼一截的優勢盡顯，霍滌硬生生頂住了對方的發力，居然直接抓住了對方的手臂，將一台機甲甩了起來，砸向了另一台。要是真人的格鬥，以靈巧快速見長的霍滌應該不敢這麼硬撼兩個莫亞特種兵，但機甲的性能卻能讓他輕鬆做到這點。

對方兩台機甲滾成了一團的時候，霍滌已經撲了上去，手中長刃直接從一台機甲的胸前穿心而過，連人帶機甲，將其直接釘在了地上。然後他才用突擊步槍，直接衝著另一台機甲的面門掃了一梭子。如此幹掉兩台機甲，也算是輕鬆，霍滌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

「恭喜你，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在正式戰場上參與機甲對戰，並取得擊殺成績。這個我們師要內部開統計列表了啊。」林聞方的聲音平淡中帶著幾分讚許。→文·冇·人·冇·書·冇·屋←

「莫亞的機甲挺菜的，靈活性還好，功率不夠啊。」霍滌沒顧得上沾沾自喜，立刻將自己的直接體會說了出來。

「嗯，知道了。你注意一下9點鐘方向，那裡還有動靜。繼續輪換。」朱芷吩咐道：「你功率和電池足夠的話，帶一台他們的機炮。我們需要火力。」

「是。」霍滌立刻撿起一台機炮，用兩個掛扣固定在了背上，然後繼續前進。

林聞方卻是從剛才的一番作戰中品出了點味道，他開始想，要是這時候有一些助力，那該多好。不是機甲，而是其他各種有用的小玩意，依托機甲平台，哪怕只是些自動化程度比較高的遙控裝置。以火羽的能力，要是能多幾個像是玩具一樣的自動偵察機之類的東西，也許今天的作戰根本不會打得那麼狼狽。

空中又是一道光柱朝著他們這邊射來。剛才的作戰雖然簡短而且非常成功，卻也足夠暴露他們的大致位置了。林聞方在無線電頻道裡低喝了一聲：「快點，加速跑起來。別被對方追上。」

萊昂斯聽到了機甲在戰鬥中被毀的消息，顯得有些焦慮。空投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他現在距離林聞方他們一行不遠，已經收攏了幾個手下跟著他。儼然是一個頗為可觀的機甲作戰分隊。但是，之前兩台機甲損毀的消息還是讓他十分鬱悶。怎麼就忽然變成那樣了呢？他雖然想得到估計自己的機甲性能上不佔優勢，可也沒撂倒那兩台機甲幾乎一點聲音都沒有，就那麼消失了，林聞方他們難道強大到了這個地步嗎？

萊昂斯瞥了一眼地圖，對跟隨著自己身後的手下們說道：「按照現在的速度，大概2個小時他們就能離開莫亞國境了。我得到的命令式，能抓回來就抓，不能抓就都幹掉。所有人都幹掉，明白了嗎？」

看著大家唯唯諾諾應聲，然後隨著他一聲零下分頭出擊互相策應的樣子，萊昂斯也不由得有幾分自豪。剛才，那是意外，該讓林聞方看看他們的真本事了。

第233章 山嶺激戰

莫亞軍隊在聯邦的機甲部隊那裡吃夠了苦頭，對機甲部隊的研究自然也非常深入。無論是技術還是戰術方面，萊昂斯下得功夫都很深。他原本並非以戰鬥見長，這還是他爭取來的職位，因為，他想再一次直面林聞方。

現在，萊昂斯覺得自己可以有機會試試看。

通過無線電聯絡，他來回調動著幾組已經聚集在一起的部下發動襲擾作戰，有時候，只是漫無目的地掃上一梭子炮彈。37毫米口徑的武器是軍方高層的選擇，萊昂斯並不是不認同這個口徑所具有的威力，只是他反感研究所居然拿不出機甲專用的武器射擊來。武器威力的優勢基本上已經因為精度和重量的問題喪失了一半，不過，莫亞的機甲雖然現在還處於復刻和重現聯邦制式的獵人機甲的階段，但也不是沒有自己的優勢。莫亞的機甲為了能承受射擊後坐力，整個機甲系統的骨骼經過特別的設計，手下的戰士們可能不能體會到這種細微的區別，他們接觸機甲的時間太短了，但萊昂斯對這套骨骼系統的優點瞭如指掌，它讓機甲實際上具有了不亞於聯邦現在大規模列裝的甲士機甲的運動能力。尤其是在山地的跑、跳等動作，都穩定紮實，就速度而言，至少萊昂斯自己，是不會低於40公里時速的。

莫亞方面知道自己在機甲的精密度上和體感操控的可靠性、靈活性上比起聯邦機甲略遜一籌，在其他方面動了很多腦筋，機甲上安裝的噪音抑製器，機甲背面安裝了散熱鰭片，各個關節處的電動機都採用了加裝了濾網的散熱風道，腳底也不是聯邦機甲的金屬紋路，而是採用了可以根據地形換裝不同厚度和紋路的橡膠鞋底的射擊。不管是聲音、紅外等信號，比起甲士機甲來都要低很多。要是萊昂斯知道剛才手下兩個戰士因為機身上的反光暴露了行蹤才被發現、狙殺，一定會覺得鬱悶，覺得冤枉——莫亞的這一代產品，至少在隱匿性能上是遠遠超過聯邦的產品的，可能這也是莫亞這方面唯一值得自豪的了。機甲表面的反光？莫亞一直沒解決好金屬的表面處理問題，這可不是簡簡單單的噴漆烤漆，而是在軍隊的使用負荷下，噴漆的塗層不會剝落，必須能穩定住。莫亞的機甲採用了全新的合金裝甲片，在那個表面上穩固的噴漆塗層配方至今還沒有調配出來。不過，這難道不是有個最簡單的解決方案嗎？萊昂斯特異囑咐了手底下每個隊員，在機甲腰部的雜務儲存艙裡準備一塊偽裝網。那兩個隊員顯然是忘記了這一點。

萊昂斯很快就逼近了林聞方的隊伍。翻過一個山頭，正好有一個遠距離俯視的觀察角度。看到聯邦的六台機甲的運動軌跡和團隊配合，暗暗搖了搖頭。他並沒有指望這一次就能擊敗林聞方，但他希望，這一次能夠完成任務。無論是為了什麼，他都希望任務能完成，那些叛徒都該受到審判！

「隊長，我和萊爾在敵人的2點方向，是否攔截？」

「隊長，我們也在。」

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讓萊昂斯興奮不已。大家降落之後都在紛紛朝著攔截位置趕來，現在終於到了看到成效的時候了。先前的阻截、騷擾和現在的集結，都是他一手策劃的。這一次，恐怕真的能讓林聞方吃不了兜著走了。

「法雷爾，你先開火設計。間隔20秒之後，萊爾，維克多，你們再開始掩護射擊，形成交叉火力線，一定要攔截住敵人。」萊昂斯稍作思考就說道：「我立刻就到了。」

37毫米機炮立刻響了起來，幾台莫亞機甲一邊射擊一邊奔跑著朝著林聞方他們一行衝去。

朱芷的反擊來得飛快，她一發76毫米狙擊彈鑽膛而出，直接爆掉了萊爾駕駛的機甲的頭，霍滌也第一時間對另一個方向的敵人做出反應，雖然真個速度一滯，但看起來大家都沒有受到什麼損傷。

「老鄭，帶他們先走，快。」林聞方命令道。

「好的。」鄭泰澄毫不猶豫地指揮著內圈的三個人：「正面向外，盡可能保持速度。」

甲士機甲的橫向移動性能要比之前的獵人機甲提高了不少，這也是拜擺脫了外骨骼體系而是採用仿生骨骼體系的基礎架構所賜。

內圈鄭泰澄和肖志強都是警衛系統出身，對於這種拿身體擋子彈的業務都異常精熟。關歡雖然不太感冒這套，但也是聰慧且極富行動力的傢伙，三人雖然不得已在敵人的壓制下，將速度降低到了20公里上下，但仍然在堅決地前進。

林聞方又一次發起了突擊，他全力發動之下，竄出去的時候甚至和山間的疾風撞擊在了一起，帶出一團激流振響。藉著合金長刃在地面一點，林聞方直接卡住了他們2點鐘方向的另一個敵人的射擊線，朝著維克多駕駛的機甲衝了過去。這個時候，朱芷正好輪換到了斷後的位置，她歪過槍口，連續兩發狙擊彈朝著敵人射去。

法雷爾本來指望在這個後方的角度抽冷子佔點便宜，但朱芷射來的兩發狙擊彈讓他大驚失色。朱芷壓根不可能放下狙擊炮的支架來穩定，76毫米長身管武器的後坐力十分驚人，但她居然硬生生穩定住了炮口，這兩發打得非常準，很有些「瞬狙」的意味了。法雷爾順勢在地上一滾，這才躲過了兩發炮彈，但在身後爆開的炮彈，還是將幾片彈片扎進了他的機甲上。

大家都開始傾瀉火力，至少乍看上去，是莫亞一下子壓制住了聯邦方面。

萊昂斯從林聞方的左翼接近，不知不覺已經到了距離林聞方不到200米的地方了。對機甲來說，這已經是可以利用機甲的爆發力進行突擊的距離了。萊昂斯看著林聞方朝著維克多撲了過去，他沒有提醒也知道自己提醒估計沒什麼用，說不定還分散了維克多的心神。但他低著身子，快步從側面跑了上去。

萊昂斯行動了，他也是用力一蹬，整個人竄了出去。如果林聞方這時候就看到了他的動作估計也要大吃一驚，這已經不是獵人機甲的標準功率輸出了，通過不斷分析他的動作，萊昂斯顯然悟到了些什麼，這已經是機甲額定功率150％以上的輸出了，就在那一瞬間，萊昂斯的突擊速度也超過了100公里每小時。激起的氣流吹開了他機甲上一直披著的偽裝網，一瞬間，機甲表面的金屬反光完全展現了出來。

霍滌又一次因為這種反光注意到了萊昂斯，看到這台機甲爆發出來的速度，霍滌大吃一驚，就在他剛想把槍口轉過來的時候，又一台莫亞機甲趕到了戰區，在極為遙遠的距離，在37毫米機炮的極限射程上連連開火。逼得霍滌不得不朝著邊上挪開了幾步，一下子就對萊昂斯的機甲失去了射界。

林聞方不會忽視背後，火羽會替他看著的，他一點都沒改動自己對面前敵人的攻擊，長刃已經直指維克多，維克多雖然盡力躲開了，但長刃還是擊穿了機甲的腰部。

維克多心裡大駭，他感覺到腰部彷彿有一股灼熱的金屬流穿過，蹭破了他的一點皮肉，穿過了整個機甲，直接將設在後腰位置的電腦和動力控制系統擊穿，整台機甲一下子失去了電力供應，轟然倒地。解除了面前敵人的威脅，林聞方才抽出長刃，平移了半步面向萊昂斯，他高高舉起了手裡的長刃，用力劈了下來。

萊昂斯瞅著林聞方的長刃要劈到自己的腦袋，大驚失色，他沒想到林聞方在激戰中的計算仍然如此精準，要是他不稍微改變點方向，那就是他自己一頭撞在林聞方的長刃上。萊昂斯趕緊一矮身子，直接提著槍掃了一梭子。他幾乎是直接摔在了地上，然後就勢一滾，這才躲開了林聞方的兜頭一刀。

林聞方表現出來的戰力大大超過他的預料，他之前看的資料彷彿一下子就過時了。林聞方一點都沒有狂熱，一點都沒有興奮，甚至可以說是一點感覺都沒有，這場戰鬥，不管對手是誰，他的目標只是勝利。而勝利對於林聞方來說，就像是一杯每天在喝的飲料，縱然味道再好，喝多了也有些煩了。

這種淡然瞬間擊潰了萊昂斯之前的信心，他站了起來，抽出長刀反手獠了上來。在冷兵器格鬥方面，萊昂斯可是下了很深的功夫的，可是，他看到林聞方的應對僅僅是提起長刃，朝著前面斜切了一點擱在哪裡，等著萊昂斯手裡的戰刀劈上來，和長刃相撞。一團火星之後，林聞方又是一刀劈了上來，但正當萊昂斯再次滾了半圈多了開去之後，發現林聞方已經帶著兩台機甲護住了先前內核箭頭的三台機甲，準備繼續加速撤離了。

「絕不能讓林聞方得逞。」萊昂斯默默地想，不顧剛才那凌厲的幾下給他造成的陰影，他再一次追了上去。

「林聞方，可敢與我一戰。」萊昂斯通過機甲外部的音箱如此大吼道。

是萊昂斯？他居然還敢出現在自己面前。林聞方瞇起了雙眼，一股危險的氣息在所有人心頭一閃即逝。

第234章 精疲力竭

「真沒想到。你也開始玩機甲了……這很不好。」林聞方再不顧忌暴露身份，低沉的聲音從揚聲器裡播撒了出來。大家都聽得見，但很少有人聽到過林聞方如此平靜卻冷冽的說話，簡單的語句裡，彷彿潛藏著無盡的仇恨。

「哈哈，為了幹掉你。」先陷入癲狂的卻是萊昂斯，他一個撤步隨即一個標準的膝撞直接衝了上來。

林聞方微微瞇起了眼睛。他的耳邊有火羽在提醒道：「功率輸出144％，膝蓋、腰部關節活動範圍比聯邦的獵人機甲第一代大7度，比第二代大11度。性能判定為優良。身高、臂展、腿長、膝蓋距離地面高度數據分別為……」

是這樣啊。一連串的數據如果擱到別人哪裡，估計會讓人茫然無措，不知道是不是該找張圖紙來比對著畫上去。但林聞方不用，他對機甲太過熟悉了，每一個型號的數據全都印刻在他的腦海深處，沒有一點差錯。這些數據也就決定了一台機甲的活動範圍和攻擊範圍，一個機師技術再好，也不可能再超過他，不可能做到他不可能的數據，哪怕再高估萊昂斯，做不到的還是做不到。至少暫時是這樣。

萊昂斯發現他連著揮出幾刀，都堪堪擦著林聞方，卻一絲一毫都沒有沾到他。他想要拔槍射擊，卻發現林聞方戰前半步就將他的槍口卡在了外線，怎麼都轉不過來對準他，只要幾度，哪怕關節活動範圍多個幾度，結果可能就完全不同……他嘗試了好幾次，但每次都是如此，他忽然明白了過來，這是林聞方在耍他呢。他太瞭解機甲了，瞭解到了敢於用這種極端危險，卻極端打擊人的方式迴避著萊昂斯一次次的攻擊。

「看到了嗎？你做不到的，你永遠做不到的。因為，你他媽的就是個人渣！」林聞方說完一拳轟在了萊昂斯的胸口。

萊昂斯倒飛了出去，但他卻奇怪地沒有一絲沮喪。雖然打在胸前的那一拳很重，縱然有機甲的裝甲消化了絕大部分的衝擊力，他也不可能完全不受傷，可是，他居然又有了新的體驗：原來，機甲的戰鬥是這樣的。林聞方沒有再看他一眼，而是朝著朱芷那邊跑了過去。

朱芷今天表現出來的戰鬥力非常驚人，在林聞方和萊昂斯格鬥的時候，她已經又幹掉了一台機甲，今天的擊殺數已經非常可觀了。但今天遇到的敵人讓她有些難於發揮射擊特長，76毫米狙擊炮的射速和備彈量都不足以支持她和敵人比火力，她一下子被壓制住了，在一道溝裡爬不起來。

「出來，我給你掩護。你看機會打一槍立刻走。」林聞方說。

朱芷幾乎是下意識地說：「是！」

她答應得太快了，快到了她自己都無暇去考慮到底誰是誰的長官，反正，在機甲師，這也的確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敵人的直升機也來了。林聞方抬頭一看，冷哼了一聲，他一點都沒改編自己的行動，整個機甲像是一道虛影，直接從朱芷藏身的那道溝的上方越過。他的速度太快了，雖然身上挨了兩發37毫米的炮彈，但都不是什麼重要位置，只將外面的裝甲炸得不那麼平整了而已。但就在這一瞬間，朱芷已經完成了起身、提槍、開架、瞄準，射擊這一系列動作，一發狙擊彈再次爆掉了一台機甲的腦袋。而她的下一發狙擊彈，則直接衝著半空中的直升機去了。

直升機看到火光一閃，駕駛員立刻緊急打了個側旋，躲開了炮彈，飛行員位置之前的武器手有些惱羞成怒，機炮朝著朱芷這邊連連開火，兩側的火箭巢同時傾瀉出一道道火龍。

林聞方沒管朱芷和直升機之間的戰鬥，直接衝著另外一邊的另一台機甲去了，看到密密麻麻的火箭彈，火羽驚奇地「喔」了一聲就再沒有任何表示了，顯然火羽並不覺得這種武器能夠對他們造成任何威脅。但林聞方還是吼了聲：「朱芷你小心。」

不知道朱芷有沒有聽到，在她眼前的光幕上，電腦已經標出了每顆火箭彈的落點位置和殺傷範圍。朱芷似乎一點都沒覺得害怕，她直接跳出了溝，踏著一塊石頭站成了弓步。一隻手托著狙擊炮，一隻手扣動了扳機。

咻地一聲，炮彈刺破了夜空，直接扎進了直升機的機體。直升機臨空爆炸。

敵人當然不止這點武力，眼看著機甲部隊的攔截已經失敗，莫亞的部隊爆發出了最後的瘋狂。附近的直升機部隊全體出動了。

林聞方他們現在在的地方已經在雪線上了，他們沿著雪線和林帶的邊緣快速衝擊，已經無所謂敵人是不是能發現自己。他們的行蹤已經無法掩藏了。但為了遲滯敵人的攻擊，林聞方和朱芷還是留在了最後，朱芷將自己的突擊步槍扔給了林聞方，兩人中必定有一人在飛奔而另一人在朝著空中或者地面壓制射擊，如此往復，這種配合越來越默契，彷彿兩人心意能夠相同一般。

距離集合地點還有多遠？地圖上標記的距離還有7公里，但這7公里可真不好捱。

就在這個時候，遠在瑟爾帝格的凱恩看了看時間，問道：「攻擊機、轟炸機部隊在什麼位置？」

「在他們上空。」

「覆蓋吧。既然追不回來……那也只能消滅他們了。」凱恩恨恨的語氣了居然有幾分不捨。是的，的確是有一些不捨，正因為在凱恩的位置上，他才能知道莫亞到底有多缺少人才，有多需要這些人才。那些逃走的人裡，固然有他要清洗的，可也有他，還有他們極權海夫納準備吸收，準備重用的人。他們為什麼要跑呢？作為一個從一出生就在陰謀和爭鬥中磨練長大的人，他永遠想不到有些人需要的不是起起落落，僅僅是簡簡單單的平安罷了。

「機甲部隊如何處理？撤回來嗎？」已經開始撥電話的助理無奈地問。

「萊昂斯還有待磨練啊。不過，他的表現還是不錯的。」凱恩難得地對於萊昂斯的失敗沒有太過介意，他知道兩國的機甲水平相差多少，知道萊昂斯的戰術得當，要不是對方太過凶悍，射擊和格鬥全面壓制了莫亞的機甲，加上機甲出動太過倉促，其實也沒有形成數量優勢，他說不定真的能成功阻截住他們。不過，現在說這些太晚了，莫亞要在機甲方面追趕聯邦需要更長時間，也需要耐心。

凱恩的命令不到一分鐘就傳達到了山脈上空，攻擊機和轟炸機飛行員們嗷嗷叫著，紛紛按動發射按鈕，一發發導彈，一枚枚炸彈從空中射向地面。

「終於啊。」林聞方並不覺得奇怪，在他看來，對方之前派機甲部隊就是心存僥倖了。要是一開始就直接用如此火力覆蓋，他們一行可能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如何應付這種局面呢？「火羽！」林聞方吼了一聲。今天，火羽的戰鬥模式發揮了巨大的作用，一次次的路線分析，射擊校正，讓林聞方能夠在兼顧著團隊指揮的情況下，一次次做出準確的判斷，極為劇烈的動作。到了這會，體力消耗極為劇烈的林聞方，又是不得不將操作機甲交給了火羽，整個人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繼續將地理信息和隊員們同步。

「炸彈落點位置和爆炸範圍正在計算。由於情況複雜，僅供參考。」

「參考個屁，立即給我同步過去，來不及了。」

林聞方居然急切道開始罵人？一直緊張地伏在背後的薇薇安睜大了眼睛，相比於剛才的劇烈行進，突擊，不斷地加速減速，在雪線和林帶的夾縫間疾走算得上非常平穩了。少女的心神才剛剛定了下來，但她立刻發現了林聞方的狀態不太對，他整個人都在顫抖著，這明顯是嚴重脫力了。駕駛機甲消耗的體力驚人，尤其是做高難度動作的時候，光是要控制住機甲的運動，讓每個步點都準確，就要耗費大量心神。這可不是勤加苦練，練到做動作全都下意識能改編的。操控、提拉機甲本身就在耗費體力呢。連續幾個小時的拚命趕路、戰鬥和指揮，讓林聞方的體力和精神隨時在崩潰邊緣。

林聞方甩了甩頭，髮梢的一點汗珠甩了出來，濺進了薇薇安的眼睛裡。薇薇安哎呦一聲叫了出來，隨即不好意思地揉著眼睛道歉：「對不起，我不是要吵你。」

林聞方搖了搖頭，他連一個字都不想多說。「導彈鎖定，注意規避。」火羽提醒道。

機甲一下子側滑到了雪地裡，林聞方居然以漂移的方式轉過了身，對著導彈打出一個點射，將導彈領空打爆之後又回到了原來的方向上，整個動作一氣呵成。

「你……你……」薇薇安大驚失色，林聞方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動作穩定堅決，和剛才的情況大不相同。

但是，脫力的顫抖在動作做完之後又出現了，林聞方知道自己將積蓄的最後意思力氣揮霍掉了。他歎了口氣說：「火羽，接管吧，全部。」

「咦？」看著林聞方放鬆了四肢，薇薇安摀住自己的嘴，驚訝地問道：「這機甲能自己開？」

「嗯。」林聞方的頭向後靠著，他靜靜地囑咐道：「別告訴任何人。」

第235章 安全抵達

林聞方的機甲駕駛方式似乎在瞬間就有了變化。火羽沒有林聞方的那種激情，那種想像力，她歸根到底是一組神奇的程序，她的計算能力和分析、解決問題的能力無與倫比。作用在機甲上，表現出來的情況就是整個機體的協調性大幅圖提高，無效動作迅速減少。

火羽連續跳躍了兩次，每次都是空中轉身，向著後上方射出幾個點射，讓跟蹤追擊著的直升機不敢逼近，險些還敲掉了一架直升機。衝到前方不遠處，他的這種靈動的表現，固然能阻撓敵人的抵近射擊，卻也吸引了更多的敵人對他發起圍攻。空中的轟炸機和攻擊機扔下炸彈那是要碰運氣的，由於火羽對於落點判斷極為精準，哪怕想用爆炸氣浪給林聞方造成點損害也不容易，至於導彈，速度比較慢的反坦克導彈，在長達十幾秒的飛行距離上，必然會被林聞方截殺。莫亞也沒有無窮無盡的導彈可用，大家都只能拚命集中火力。

他們這麼一集中，倒是讓霍滌和朱芷看到了機會。朱芷和霍滌突前，拉開了一段距離之後，在一塊足有兩層樓那麼高的巨石後面停留了一下，當林聞方從他們身邊跑過的時候，兩人一起躍出開火。數據鏈和隊友目標分配系統讓他們能夠最大限度發揮火力，霍滌之前繳獲的那門37毫米機炮終於發揮了作用。重磅的密集火力讓追擊林聞方的直升機大吃一驚。

兩枚激光制導的炸彈從天而降，這是莫亞的轟炸機在給他們做支援，直接將炸彈投向了朱芷和霍滌用作掩蔽的岩石。要是被500公斤重的炸彈蹭上，哪怕再堅實的巖壁也沒用，他們肯定得躲開。莫亞的轟炸機從部隊從聯邦這支機甲分隊之前在地面上的動作就能判斷出，他們有一整套發現空中威脅，躲避炸彈爆炸範圍的方法，也沒指望直接就能命中，但能夠威脅到他們，迫使他們放棄攻擊，躲避炸彈。但轟炸機還是料錯了點事情，發現炸彈可不是要立刻躲避炸彈，激光制導炸彈在空中有足足10到15秒的飛行時間，雖然在不斷加速，但知道高度自然也就知道了落地時間，莫亞人畢竟不可能對抗重力。要跑出炸彈的直接威力範圍，如果是全裝備的步兵，大概要8到10秒，但對機甲來說，他們只要爆發一下速度，充其量也就需要1秒多一點的時間。而且，炸彈引起的破片，飛濺的碎石什麼的對步兵是很大的威脅，但對機甲來說完全不夠看，他們的裝甲應付這些東西還是綽綽有餘的。

霍滌直接打光了所有的37毫米炮彈，到炸彈落地前兩秒才和朱芷一起飛速撤離。就在他們多堅持的著10秒時間裡，一架直升機被重傷。

莫亞方面的幾個指揮官都快氣瘋了。對方僅僅六台機甲，其中三台還在做運輸用途，他們前後派去的那麼多部隊就被折騰成這個樣子。到了真正的戰場上，對抗機甲部隊會有什麼結果？如果這是一道算術題，那答案絕對能夠讓莫亞軍方崩潰。

現在，聯邦的機甲似乎就要漸漸脫離了他們的控制了。

正在200多公里外的預警機上，負責指揮這次攔截行動的路德維希無力地將電子書寫筆仍在了寬闊的操作平台上。操作平台上顯示著一副寬闊的地圖，而現在，林聞方已經帶著部隊，越過了他劃的那條攔截線了。攔截行動已經失敗，哪怕要全殲對方，剩下的窗口時間也小到幾乎沒有成功的可能。

「撤退吧。讓空中部隊把炸彈扔光，別帶回來了。丟人。」路德維希淡淡地說。又一次折在了林聞方手裡，讓他有些鬱悶。林聞方這傢伙實在是太詭了，當發現他在組織著一次集體叛逃的時候，已經有點來不及了。在應對機甲方面，莫亞一次次地失敗，一次次地積累經驗教訓，卻也在一次次刷新對機甲部隊的認識和判斷。在正面戰場上，機甲的用處的確不大，但在需要高機動性的戰鬥裡，機甲還沒有輸過。僅僅這個結果，就足以讓路德維希認真思考，並且為將來莫亞的軍隊做好打算。卡恩元帥已經基本不過問軍中事務了，現在他已經是不折不扣的軍方第一人，雖然他限於資歷和年齡，對莫亞全軍還不能如臂使指，絕對不可能有卡恩元帥那麼高的威望，但這也是需要通過時間和實績來改變的。

「將軍，他們只是在邊境模糊區……而現在，我們不是還處於戰爭嗎？」看到路德維希有些惆悵的面容，參謀官阿爾托亞心下有些召集，出聲提醒道。他知道現在路德維希需要威望，這次他親自主持攔截行動失敗，回頭又要被一些人說辭一番，情況很是不利。

路德維希卻不怎麼在乎，他閉上了眼睛躺在了椅子上，說：「戰爭是政治的延續，現在我們的確還沒結束戰爭，那是因為一系列的移交還沒有結束。貿然出手，攻擊緩衝區恐怕不利於之後政府的工作安排。另外，其實我也並不是真的想消滅那些叛逃者，而是想消滅林聞方。現在看起來，似乎可能性不大了。」路德維希解釋道：「有那麼些人，落到了聯邦手裡，情報部門可能會不高興，但只要消息公開，外交部門是會高興的。他們終於找到了個無比強大的質疑聯邦的理由。在國際輿論方面，會為我們贏得一些什麼……至於國內，放心好了，我們的政府不需要用斬殺叛國者來彰顯自己的威儀。大家很快就會看到了。」

聽到路德維希的解釋，阿爾托亞不再說話了。路德維希已經對這個問題有了全盤的思考，那他這個參謀就應該閉嘴了。路德維希形成決議之後，從不喜歡別人去質疑去改變，以前有卡恩元帥在，倒不是大問題，但現在路德維希說了算。

聯邦也不會看著林聞方冒險到底，接應部隊早就在半空中了。這次負責接應部隊的說起來也是老熟人了，居然是王昌文。由於在天池山基地表現出色，加上天池山已經在後方，基本沒什麼威脅了，他帶著天池山特戰大隊來到了前線，帶領包括天池山特戰大隊在內的一共六支特種部隊協助主力部隊作戰。朱芷和林聞方現在在軍中的聲望、地位和重要性，都已經遠在他這個老上司之上，但他卻沒半點不甘心。他知道自己的本事，也瞭解朱芷、林聞方，在機甲誕生之後沒多久，當朱芷和林聞方一正一副開始帶領機甲部隊的時候，他就知道必然會有這麼一天的。

當機甲小分隊進入到兩國邊境線緩衝區的時候，王昌文顯示出了他的力量。六架經過隱形處理的青鸞V型為底本改裝的武裝運輸機瞬間展露出了身形，打開了他們前方的探照燈……

聯邦的戰鬥機編隊也恰在此時抵達戰場，一道道功率強大的雷達鎖定信號讓莫亞方面心驚肉跳。這次來的未必都是最新型號的戰鬥機，但數量比較誇張，居然來了整整一個加強的空戰大隊286架戰鬥機。好在路德維希已經下了中止攻擊的命令，莫亞的空中和地面的追擊部隊都開始陸續撤離。

預定的接應地點已經做好了充分準備。接應的直升機、周圍的崗哨部隊、已經加熱了內部空氣的高原移動兵站帳篷、滾熱的食物和飲料以及一個醫療站。

看到聯邦方面的準備比預期中高調和周密了不少，朱芷卻並沒有覺得有什麼愉快的，她直接衝到了接應地點，跳下了機甲，和迎上來的王昌文重重地握了握手就焦急的問：「醫生人數足夠嗎？幾乎人人有傷。教官他為了保護客人，胸前的裝甲被打穿了，要趕緊處理一下。」

王昌文認真地說：「你放心，趕緊讓人都下來。治療、吃飯，然後我們再走。總部都安排好了，這裡動手術都沒問題。」

來自莫亞的這些貴賓們倒還好，一路上磕磕碰碰擔驚受怕，但除了幾處小的劃傷割裂，基本沒什麼嚴重外傷，但高原夜間行進的寒冷和顛簸，也著實難受。將他們首先安排進帳篷，喝了點熱湯，吃了點東西之後大家就紛紛睡著了。

鄭泰澄雖然胸前受傷，但也就是看著比較嚇人，傷口並沒有傷到骨骼和臟器。到了最後，大家才發現，他們中間可能情況最嚴重的是林聞方。林聞方連續的高負荷機甲駕駛，給身體帶來了極大的負擔，嚴重脫力，部分肌肉出現了痙攣等現象，要是不能及時處理，很有可能會變成永久性的損傷。幸好林聞方自己知道自己的狀況，稍微恢復了一點點體力之後，他自己用理療手法一點點地開始恢復。這套理療手法他自然也貢獻了出來，讓大家都能做一下處理，今天這麼折騰一圈，沒有人是輕鬆的。

薇薇安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林聞方身邊，坐在了他身邊，有些侷促的扯了扯他的衣袖，問道：「我想知道，月海聯邦，會怎麼處理我們？」

林聞方笑了笑說：「我之前已經答應過你們的那些啊。」

第236章 安置方案

林聞方很累，精神已經極度倦怠，但他還是和藹地對薇薇安說：「王昌文中校應該不會對你們許諾什麼，他是來接應我們的，不會有這個權限。但現在，應該已經讓沃爾夫先生或者是你父親和聯邦的高層直接通話了吧？還不相信麼？」

薇薇安有些煩惱地說：「是沃爾夫先生，正在和趙臻鐸總統通話。總統先生說，希望能在首都為我們盛大接風。你知道，這並不是我們想要的。」

林聞方點了點頭，會意地說：「我知道了。沃爾夫先生還有艾森斯坦先生的身份太敏感了，公佈消息更容易提升聯邦的士氣，打壓莫亞的勢頭。如果我是總統，也會這麼決定，不過，你要相信沃爾夫先生的決定。我想，沃爾夫先生不會拒絕站到前台來的，但你們就不一定了。」

薇薇安看了看林聞方，說：「為什麼？你怎麼像是很瞭解沃爾夫先生的樣子？」

「不是瞭解，只是從常理來猜想而已。沃爾夫先生的年齡、地位、資歷、人望都決定了他應該不是因為要被清洗而要出逃。不管是誰上台，都需要他這樣的政務好手來協助處理政務，說起來，莫亞這方面的人才真是很有局限。但是，他卻在這個時候舉家出逃，一點猶豫都沒有，我覺得，甚至可能整個出逃的大計劃，就是由他來指定的。他需要什麼呢？」林聞方看著少女，輕聲問道。

薇薇安搖了搖頭說：「沃爾夫先生是個傳奇，他們一家……」

「他的兒子死了，不是死在戰場上而是意外事故。另外，還有他的幾個老朋友……過去幾年，和他有關係的人裡，出現非正常死亡的有7例，這個比例很不尋常。他和艾森斯坦先生都是能夠瞭解到許許多多的機密的，應該是察覺了點什麼吧。如果沃爾夫先生能夠看得開，能夠忍耐，或許會活得辛苦一點，但憑著他的能力、人望，以及在朝野積累下來的好評，想要富貴平安地終老應該不是問題，不管是誰都不會去隨意動他的，哪怕僅僅是個姿態。可是，他卻選擇了最為激烈的做法，叛逃……如果不是生命威脅，那很簡單，就是在莫亞有他必須要完成，但憑著自己的能力卻做不到的事情，只有聯邦能幫他做到。」

說到這裡，林聞方想到了科拉迪洛。這個老人應該也不甘心吧，他只能無奈地將最後的一點希望，寄托在了林聞方和薩科夫這兩個敵人的身上。

薇薇安瞪大了眼睛，說：「你是說，一開始沃爾夫先生就是準備好和聯邦合作的？」

「是啊。但是，他不會故意犧牲你們的。」林聞方想了想說：「至少我覺得不會。雖然莫亞的很多事情很糟糕，但在沃爾夫先生輔政的這些時間裡，經濟、文化、社會等等都比較穩健，對貧民、傷殘軍人的補助和福利也是有史以來做得最好的。甚至比弗洛伊德總統時代更好。他是個有能力，也有道德的政治家……」

明明這些都是在莫亞發生的事情，但不知道為什麼，從林聞方嘴裡說出來卻別有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薇薇安的心思漸漸平復了下來，坐在林聞方身邊雙腳一蕩一蕩地，和他聊著各種聯邦和莫亞的不同。這種不用費什麼腦子，對平時心思很重的林聞方來說幾乎算是完全放鬆的聊天，加上聯邦特效的精力補充劑，倒是很快讓林聞方恢復了過來。

薇薇安好奇地說：「到了聯邦，會不會就沒有自由了呢？我們畢竟是莫亞人啊，還都是名人……」

「最有名的就是你了。」林聞方笑著說：「其他人可未必。老百姓知道自己國家的政治人物不奇怪，要說對莫亞的軍事、政治領域的人都瞭如指掌就不太正常了。知道你們總統副總統，知道幾個將軍的名字，就算是不錯了。我是因為需要知道，才會做那麼多功課的。」林聞方不想騙薇薇安，很誠懇地說：「一段時間的保護居住是肯定的，長期的保衛工作也必不可少。莫亞肯定是想要除去你們的，這也是為了你們的安全考慮。之後，就如我說的，會讓大家的生活上正軌。當然，如果能為聯邦效力就更好，也就僅此而已。我不都已經說了嗎，你回頭到我的公司去幹活哦。也算是我假公濟私了吧。」

薇薇安笑了笑說：「好啊，這又不是什麼大事。你不是開的是一家軟件公司嗎？」

「誰說軟件公司不能搞娛樂的？」林聞方玩笑似地說。

恰如林聞方預料的，在漢京將要進行的迎接儀式的確是頗為盛大，但沃爾夫除了自己確定會公開露面之外，讓其他人都自己保留了選擇權。說起來，需要選擇的也就是艾森斯坦和亨克爾兩人，其他人本來就都是默默無聞地在實際工作中發揮能量的人，他們並不需要自己身上牽引住太多的關注。

讓林聞方沒想到的是，趙臻鐸並沒有想要在這件事情上太過刺激莫亞方面。名義上，這個迎接儀式是為來聯邦協調聯絡合約落實各項事宜的代表團首批成員準備的。至於這些成員之後會如何，趙臻鐸看起來是準備慢慢冷處理，再進行安排了。

聯邦方面的態度可以說是非常誠懇務實，也贏得了大家的好感。亨克爾和艾森斯坦都同意在迎接儀式上公開露面，艾森斯坦是年紀尚輕，不甘心在保鏢的環繞下過一輩子，還希望能夠在一些實際的工作中發揮作用，哪怕是要對付莫亞，反正，他們這些離開莫亞的人，對於現在的莫亞，已經沒什麼好感了。亨克爾將軍卻是另外一種想法，他必須要考慮自己一家人，以及所有來到聯邦的莫亞人的安全與發展問題。有他們這些人站在前台，他們發揮的作用越是巨大，對於聯邦的價值越高，那大家的待遇、安全，乃至於未來的發展道路，都會好上不少。雖然這意味著自己的一些風險，但在亨克爾看來，那是值得的。

這些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林聞方無從置喙，回到了聯邦，這些莫亞人直接去了漢京，但林聞方卻和這支機甲小隊在附近的基地裡整整休息了幾天，才乘坐軍事情報局派來的專機回到了漢京。

如果不是必須，林聞方一點都不想參與到情報類的工作中。因為每次出任務，回來之後都有太煩人的詢問過程，瞭解林聞方在整個行動過程中的各種判斷，做法，來確定有沒有被敵人策反，或者中計帶回了雙料間諜什麼的。以林聞方的赫赫威名和無數莫亞人對他的恨之入骨，倒是沒人擔心他被策反或者招募，軍事情報局的詢問多數還是例行公事，也是為了補充起一份情報組織策劃的教程來。除了火羽，林聞方可謂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將情況說得非常細緻。當他在軍事情報局裡呆了整整三天出來之後，發現外面一大堆人在等著他。

岳羽音穿著簡單的外套和牛仔褲，靠在一輛線條剛硬的吉普車上，笑吟吟地看著林聞方。邊上則是朱芷、邰清遠和肖志強三人。看到兩波人都在門口等他，林聞方一愣。他走到岳羽音身邊，把手裡的一包東西扔進了車裡，問道：「你們怎麼在門口撞上了？」

岳羽音笑著說：「都有事情找你啊。你現在軍務繁忙，趕著來搶人嘛。」

「開什麼玩笑。」林聞方笑著說：「到底是什麼事情？」

朱芷笑嘻嘻地湊了上來說：「機甲師有新的駐地了，現在有比較充分的時間，進行裝備、戰術和其他一系列的改進和演練了，總得你這個副師長，技術總監出面吧。剛才我去天耀信息，想要訂購一批裝備的，和羽音聊了會。我想，是不是繼續聘任她擔任機甲師的戰術顧問……爺爺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了，他沒意見。謝元帥回頭會親自簽發委任狀，大概這事情就算是這麼定下來了。我們準備拉著你一起去機甲師駐地，進行第一次機甲師軍官會議呢。」

林聞方苦笑著說：「至於嗎？讓我歇會成不？」不過，他也就是抱怨一下而已。軍情局呆著的這幾天，他接觸不了太多外部信息，卻有了大量時間進行思考，很多思路都理順了。戰爭結束了，機甲師作為一支非常重要的力量，卻會得到聯邦資源的進一步傾斜。機甲師將作為模範部隊，不再擴大規模，但各軍區都會陸續組建營級、團級規模的機甲部隊，機甲師要擔負軍官輸出、培訓、基礎訓練乃至於審核其他機甲部隊建設成果等等一系列工作。加之機甲的研發和技術體系的建立也是由機甲師和北方工業集團的機甲研究所，以及天池山先進裝備研究所聯合主導，接下來的時間裡，林聞方的工作量還是挺大的，能早一點進行前期安排，也是他的願望。

只是，林聞方覺得這麼匆匆來匆匆去，對不住岳羽音，所以有些躊躇。既然朱芷已經安排好了岳羽音可以一起進入機甲師，那就不是什麼問題了。公事私事兼顧，其實還是比較有效率的。

第237章 全新駐地

一個師級的常設單位必然是要有一個像樣的駐地的，這是聯邦軍的常態。機甲師這種現在已經是王牌中的王牌的部隊更不能例外。在選擇機甲師的駐地這件事情上和與機甲師有密切關係的企業團體溝通了許久，考慮了機甲師的各種特性和功能，才確定將機甲師放在與漢京隔著月海相望的聆洲市以東的東田平原中心位置。

從地理位置上來說，這裡距離漢京只有140公里，在首都衛戍軍區的邊緣，交通十分發達，通過高速公路機動的話，不到2個小時機甲師就能夠到達漢京，應對各種情況。同時，這裡本來也是戰略值勤部隊的待命區，距離空中突擊師、快速反應師與聯邦第一空戰大隊，第四轟炸機聯隊，第11運輸機聯隊等部隊共用的超大型軍用機場僅有4公里。等機甲師的駐地完全建設完畢，也將被納入聯邦最為重要的「月輪」軍事基地群中。作為戰略值勤部隊，這是機甲師最基本的待遇。

同時，這裡距離軍方的幾個大型研究所、距離北方工業集團的機甲研究院的距離都比較短，方便進行研發與測試、訓練的聯動，最大限度節約研發資源。

為了騰出這塊寶地給機甲師，軍部和地方，和其他對這塊地方有興趣的部隊可沒少溝通。

基地的設計早在戰爭中，機甲師剛剛建立的時候就已經確定了。相對於機甲本身，機甲師駐地的設計反而顯得非常超前，非常完備，甚至可以說是非常有藝術感。當初在制定設計方案的時候，大家都不太明白機甲師到底需要些什麼，林聞方和朱芷也沒空管這些事情，設計師們只得反覆去看那些機甲的動畫片和電影，從中尋找靈感，最終搞出了現在的這個基地設計方案。

基地採用的是日常區域和戰備區域不同的設計，但兩個區域都採用了居住區和機甲停放區域結合的設計。戰備區採用的是雙層地下坑道式的設計，地面上還有一層包括圖書館、閱覽室、電腦房、儲物間和食堂等公共空間功能性建築。兩層坑道裡，上層停放機甲，有寬敞的空間進行維修，或者進行內部調度。地下二層才是士兵們的生活區，各種設施一應俱全，士兵們只要爬不到20級樓梯，就能夠到達自己的機甲所在的位置。對應的機修班組也是如此。然後，地下坑道通往地面的鐵門一打開，機甲就可以直接衝出去作戰或者集結了。

日常區域恰恰相反，機甲在地面一層，士兵的生活空間在上方。如果僅僅如此倒也罷了，可設計師居然將整個日常區域的營房設計成了一整個建築物。從橫截面看，像是機場，從上空看，則像是一個環形的有頂棚的體育場。中間有非常廣闊的空間，足可以擺下兩個標準足球場。實際上，本來設計師真的準備那麼幹的，後來還是在軍方幾個看不過去的將軍的勸告下，才改成了兩側停放直升機，中間騰出來作為訓練場地的方案。不過，整個建築物富麗大氣的風格，卻是改不了了。大家都很喜歡這個設計，從一開始也沒指望有什麼改動。然後，在戰時的動員力量下，大批建築隊進駐開始施工。

聯邦的施工隊對於坑道和機場建築的熟練程度是全世界其他任何國家想像不到的。加上戰時動員的效率，為英雄部隊服務的決心，以及聯邦軍方豐厚的物質激勵，才幾個月的時間，整個機甲師駐地已經初見雛形。坑道建築群還不能進入實用狀態，但日常區域已經有部分區域完成了裝修工程，開始進行設備安裝調試了。但是，就是在裝備安裝調試方面，軍部完全沒概念了，終於還是將皮球完全踢給了機甲師，讓他們限期移防，限令在三個月內完善基地配備，開始正常訓練，並在半年內接受軍部驗收……

現在機甲師的主幹部分還在東籬基地呢，就算是能夠很快地全部運送到這邊，光是各種設備安裝調試，各種物資配備落實就得要兩三個月。三個月要完善基地配備的確是緊了點，難怪朱芷要分秒必爭，上軍情局的門口堵人來了。訓練方面，林聞方和朱芷倒是有志一同，那就是現在的訓練體系一定得進行大幅度的修改。林聞方知道現在的訓練體系問題在哪裡，那就是對於初級的士兵來說，機甲師的訓練太高端了，而對他們這些已經將機甲技術摸透的人來說，基本訓練又太沒難度了。高不成低不就，造成了機甲師的老兵們戰力提升有限，而新兵們雖然能很快掌握機甲基本操作，但要再進一步則異常困難。考慮到這種情況，也難怪朱芷想到了要把岳羽音挖過來當顧問。岳羽音一個完全外行的人，能夠在遊戲裡統領出一支機甲強軍，縱然她在戰術演練上沒什麼特長，至少在管理和激勵上的經驗還是值得吸取的。雖然朱芷覺得把岳羽音弄到面前來晃來晃去，和林聞方卿卿我我的其實真的很礙眼，但軍令如山，只要能完成任務，有些事情也顧不得了。

「三個月……如果不是開玩笑的話，真的有點緊。」林聞方猶豫了一下，說：「我也想大幅度改革機甲訓練方案，也和其他部門協調一下，希望能改進機甲的戰法，給機甲師配備一些有用的周邊配件。三個月的話，這個方案估計完善不了，沒時間進行嘗試改進，只好一邊執行起來一邊改進了。」

朱芷咦了一聲，說：「你已經有方案了？說來聽聽？」

「我有了個初步的想法，想把機甲的模擬器設計出來。機甲師回頭是一定得加強對戰訓練了，我們的機甲對手已經出現，只會越來越多，機甲對抗的套路和戰術，需要靠不斷的模擬對戰來摸索。遊戲裡的對抗，我想要堅持下去，但模擬器用來完善和我們的制式機甲的匹配訓練也必不可少。不像一開始我們進行對戰訓練，反正機甲少，修理起來問題不大。現在可是幾百上千台機甲了，對戰訓練要是上實機，我們連修都修不過來。軍部也不會給我們那麼高的報損額度吧。」林聞方說。

「其次是完善機甲操作中的動作命名、分級、訓練和評測標準，同時，也要把基本連續動作的套路摸索出來，並且進行難度評級。這樣我們就能夠有效掌握部隊裡每個戰士的操作水平和操作風格了，也能夠對有潛力的隊員給予資源傾斜，先培養出一批精銳機師來再說。」

「然後，就是能力已經全然超越基本的訓練大綱的老隊員的訓練方案了。我想回頭走一次國防大學，看看有沒鐵人II的後續研究成果，對我們來說，體能也還是很不夠的。這次去莫亞折騰那麼幾個小時，我就累得快虛脫了，鐵人II的10級滿級標準顯然還不夠。另外，我也想讓這方面有經驗的科學家和教授加入到機甲師來，我們對於人體自身的潛力挖掘，要和機甲的研發配合起來。提高體能，降低操作消耗要同步進行。另外，我也想將機甲的聚力發力動作體系整理出來，對於機師們來說，這應該是最基本的東西才對。我總覺得，只有能做到這一點了，機師才算是剛剛入了機甲駕駛的門。」

「還有，就是機甲周邊的配備了，我設想了一些偵查，輔助的小玩意，回頭準備把概念圖拿去和耿芒、關歡他們一幫人聊聊，看看能不能試制一批出來進行測試。」林聞方聳了聳肩說：「基本上就是這些事情吧，已經很不少了。」

朱芷歎了口氣，說：「都是很重要的事情，一件都少不了，開始干吧。」

機甲師的軍官會議上，大家統一了想法之後，機甲師的搬遷事宜很快就進行起來。依托機場，周圍又都大多是有過合作或者是本來關係就不錯的部隊協助，不到兩周機甲師就將全部設備器材，全部人員都在駐地安頓了下來。在基地的完善過程中，基本上林聞方只管不斷地拿出各種方案來，自然有朱芷、木恩、邰清遠等人一起將他的想法落實。軍部對於機甲師的態度非常關切，許多需求都是先答應了下來再說，這也讓機甲師的搬遷變得尤其順利。不到一個月，整個駐地的生活、基本訓練的設施設備都安裝好了，機甲師的士兵們開始能夠每天正常出操，能夠分戰備部隊和日常作訓部隊來擔負不同職責了。林聞方設計，機甲研究員督造的模擬器，也已經快要完工了，到時候，就要看林聞方如何去完善對戰模擬程序了。

國防大學當初搞出鐵人II方案的那幫人，聽說了機甲師這邊碰到的問題，也有些興趣，很快就組成了一個專家團隊，準備不日啟程來機甲師駐地參觀，再一起研究下到底是什麼情況。

而對林聞方來說，還有一個更好的消息：天耀信息的虛擬偶像，全面上線了。

第238章 三個類型

虛擬偶像系統可以說是岳羽音負責過的最帶勁的項目了。她和林聞方不同，她沒辦法在意那些具體的技術問題，火羽的原理和表現形式對她來說幾乎沒有能聽得懂的內容。但她知道虛擬偶像是怎麼回事，知道怎麼在公司裡建立一個團隊來讓這虛擬偶像從無到有，既能滿足公司的業務拓展需要，也能夠滿足火羽多和外界接觸，瞭解情感體驗到需要。

岳羽音實在是很忙。作為機甲師的顧問，她沒少協助機甲師的建設和完善。《人類》遊戲裡的機甲戰對於實際戰爭很有指導作用，這已經不是個笑話，而是大家公認，得到戰場檢驗的事實。岳羽音雖然一點都沒有軍官的威嚴，但在機甲師，哪怕作為副師長林聞方的女人，她都會受到最隆重的禮遇。何況，岳羽音對機甲師的幫助是實實在在的。

說她不懂軍事，也不盡然，在遊戲裡能夠主宰一軍，並且牢牢把持一方陣營，光靠著機甲操作技術是不行的。岳羽音很懂得如何將複雜的戰術變成人人能夠掌握的內容，遊戲裡有團隊、小隊頻道，現在有更為強力的數據鏈，要做到這點一點都不難。林聞方沒有完全編製完成機甲對抗的程序之前，他們將模擬器當作最高級的體感操作設備掛接在遊戲裡使用，不僅能模擬基本的觸覺，甚至能模擬重力、翻滾、旋轉，比林聞方擱在家裡的那兩台操作艙高級太多了。

林聞方在辦公室裡辛苦工作的時候，經常能聽到樓下的模擬器房裡傳來大家的轟然喝彩聲。基地沒有完全建成之前，各種訓練都只能有限度地進行，尤其是引用鐵人II計劃的體能訓練中心，訂購的各種設備需要更長時間。大部分時間裡，戰士們都會擠在模擬器操作室輪流進行機甲格鬥演練，或者通過監視器看著對戰的轉播。最受歡迎的永遠是鄭泰澄和岳羽音到對戰，被大家戲稱為：美女與野獸。

在單人和小隊級別的PK裡，岳羽音對剛剛傷癒復出的鄭泰澄取得了20戰17勝2平一負的驕人戰績，讓戰士們驚奇不已。

岳羽音對遊戲更熟悉，加上心思細膩，計算能力強，很擅長利用數據來判斷各種變化。在和鄭泰澄對戰中，她先後嘗試了快速近身防禦流、風箏流、中距離變化流等等戰法，反正只要不給鄭泰澄拖入近距離力量型格鬥戰，她就穩贏。她可是雪舞步法的發明者，現在這套步法已經是機甲師高級操作訓練的一部分了，鄭泰澄自己都在學，想要強行將她拉入力量型對戰談何容易。

在小隊規模的對抗中屢屢獲勝，就是大家更想不到的事情了。鄭泰澄作為大家尊稱的教官，在特戰系統和警衛系統享有盛譽，無論是個人戰技還是團隊戰術都是大師級的，可在機甲的對戰中，岳羽音就是能弄出更多的花樣，硬生生地壓著他打。

這兩人應該是除了林聞方和朱芷之外，機甲對戰領域水平最高的人了。他們的每次對戰，各種戰術技術的變化，都會被詳細記錄下來讓大家學習。久而久之，戰士們在機甲格鬥上也逐漸分成了兩派：更傾向於岳羽音的風格的靈巧速度流派和更傾向於鄭泰澄地力量衝擊式打法，再加上大家性格不同，拿手的技能不同，又由此發展出了各種子流派。機甲對戰的戰術逐漸豐富了起來。

有了這樣的經歷和威望，岳羽音也被大家稱為「岳教官」了，這個顧問的名頭倒是落在了實處，極大促進了機甲師建立訓練規程進度。

可是，這些可不是岳羽音的主營業務呢。靠著遠程遙控，岳羽音沒有一天放鬆過對天耀信息的管理。天耀信息現在已經是眾所矚目高科技企業了，業務蒸蒸日上，但大家總覺得，這家高科技企業已經好久沒誕生新產品了，有些後繼乏力的感覺。

就在這時候，岳羽音經過相當長時間的考慮，終於將內部測試了幾個月的虛擬偶像系統上線了。

林聞方為這個系統搭建了骨架之後，大量的完善工作都是公司現在的研發部在做。公司第一批就發佈了三個虛擬偶像：定位在12歲上下年齡的阿芹，定位在20歲的雨晴，以及28歲的邢襄。三個虛擬偶像都是女性，毫無疑問都有著美輪美奐的面容，和與年齡相襯的身材。光是為了定三個角色的容貌、造型、性格風格等等，策劃團隊就花了很長時間。還得根據現在的流行時尚出非常多的造型圖片。雖然全都是用電腦渲染生成，但造型、場景什麼的可都是要做出來的。然後，天耀信息又花了更長的時間尋找專職的詞曲作者和MV導演，給三個虛擬偶像都做了單曲MV並在各個媒體發佈。

虛擬偶像現在並不稀奇，一些遊戲廠商和娛樂公司合作，已經搞了不少出來，這些前期的策劃都順理成章，大家都差不了太多。天耀信息這次設定的虛擬偶像不管在外形上還是在性格背景設定上都更寫實，如果不說那是虛擬偶像，很少有人能從照片或者視頻上看出其實她們不是真人。但天耀信息這次發佈的虛擬偶像交流平台，把大家嚇壞了的卻不在這方面。視覺技術的發展大家還能理解，但有些方面，卻讓人不知道該從哪裡去著手。

在線視頻聊天室每天固定有半個多小時，三個偶像會出來和大家見面，大家可以詢問各種問題，和虛擬偶像交流。這項技術，一開始那些在虛擬偶像領域有過開發經驗到公司猜測是不是有人在鏡頭後米阿帶著動作捕獲裝置扮演。

但有一個事情大家完全不知道怎麼解釋了，你可以在微博、即時通信軟件上添加阿芹、雨晴和邢襄，和她們聊天。她們或許會搭理你，或許不會，你要是整天說些無聊、騷擾類到話，說不定會被她們拉黑。不過，這三個虛擬偶像搭理人的概率挺高的，大家很快摸出了規律，這三個虛擬偶像每天在線的時間不同，在線的時候會和很多人同時聊天，多少人呢？大約是10000人。還不是一般的搭理，或者是嗯幾聲就算是聊天了，她們真的會就網友、粉絲的各種意見和看法發表意見，碰上她們感興趣的話題，會和網友聊得很HIGH。

阿芹喜歡布偶、喜歡遊樂場，不太喜歡讀書，課業壓力和演藝事業雙線發展，搞得挺辛苦的，總有些怨聲載道，可她還是很乖很認真地學習、工作，是個典型的好孩子。她的「家人」「朋友」總是寵到她不行。可她也是把怪蜀黍怪阿姨拉黑拉最多，最下手不留情的傢伙。

雨晴青春靚麗，喜歡美食、熱愛時尚，聊起各種美容話題和熱播劇集、暢銷書的時候會沒完沒了。她雖然從事演藝事業，卻也在努力進修，不斷啃著大部頭的書充實自己學養。要是粉絲裡有能夠指點她學習的，她絕不會羞於表露自己某方面知識的弱勢，總是虛心請教。她雖然無憂無慮，卻擔心著在軍中的男友的安危，也算是有些小煩惱吧。

而邢襄又是另一種風格，她心智已經磨練得非常成熟了，有著練達的人生觀，有著同齡人都有的煩惱：事業上的、家庭上的、朋友方面的、愛情和其他期待上的，以前的經歷或許讓她有些傷痛，卻絕不會讓她消沉。而她還是個旅行到深度熱愛者。邢襄的形象和性格，更容易讓她贏得女性粉絲，不少女子都希望能稱為這樣的人，在各種麻煩和壓力下應付裕如並且還能自得其樂。

三個偶像代表著蘿莉、少女、輕熟女三個最典型的年齡階段，三個典型的女性類型。她們的言行和設定完全一致，只有偶爾會因為工作或者其他方面的不順利而跳出這個範圍。她們有博客，有和網友的交流，有各自的生活軌跡，甚至各自作息都不同。除了看不到真人，她們和傳統偶像幾乎誒有區別了，從來沒有一個虛擬偶像的創造者是這麼折騰的。在線聊天平台也可以認為有一幫人，一大幫人不停地補充對話庫，不斷根據網友們的反應在調整後台的反應。以前的那些聊天機器人就是這麼誕生的，可是，天耀信息到底要養多少人，才能讓這三個虛擬偶像在所有的對話中都不出簍子呢？天耀信息並沒有招聘什麼這方面的人，也沒有養著這樣一幫人的任何跡象，那他們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怎麼讓三個虛擬偶像怎麼都像是真正存在的人物的？想到天耀信息背後的大BOSS林聞方，一些人彷彿一下子想到了什麼：人工智能……

可是，這會不會太超過了一點？就現在這三個虛擬偶像表現出來的語言、情感方面的判斷能力來看，這一定是目前最接近人類智能水平的人工智能了。

林聞方居然還藏著這一手？

第239章 偶像狂潮

不少人細想一下，立刻覺得其中很有點意思。林聞方研發人工智能順理成章，他本來就是智策公司負責主腦系統研發的人，《人類》的主腦系統到底有多強大，人人都看得到，大家驚艷於主腦的恢弘與嚴密的同時，自然也對能夠創造出這樣的系統的團隊有了更為濃厚的興趣。智策公司參與到主腦系統研發和完善的每個人幾乎都接到過獵頭的電話，例外的大概也就是主導前期研發的林聞方和主導後期將主腦與遊戲完美對接的，讓林聞方十分感興趣的那個程序員了。

能過創作出「主腦MARS」，意味著林聞方在人工智能領域的知識、經驗都已經到位了，以前只是因為他在其他方面的表現太過突出，大家才沒往那方面去設想，可現在，林聞方終於祭出殺招，將大家一下子全都震懾住了。

是的，除了震懾，大概沒有其他詞彙能形容大家的感受。

一個人工智能的水平，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到底能夠多擬人。從這個方面來說，其實主腦MARS不太合格，她雖然有著極其強大的判斷力、綜合計算能力，但能夠根據條件進行各種自主判斷，但至少外部表現，她冷漠到了極點，什麼都講客觀和理性，只是偶爾會爆發出一點有點像是感性和道德的東西。在遊戲裡，擁有完美的女性容貌、聲音、形體的MARS被玩家們愛並痛恨著，也就是因為這個。

但這次天耀信息拋出來的這三個虛擬偶像，在擬人度上高得可怕。一些對此感興趣的人用各種話題試驗，卻有不少傢伙自己聊著聊著將原來的事情都拋開了，真心實意地和這些包裝過了的人工智能聊了起來。

風雷科技信息咨詢公司的徐菁就是其中之一，公司受到客戶委託，讓他們出一份對三個虛擬偶像的智能水平的詳細評估，她負責邢襄的評估。一開始，她還在試探著邢香，詢問各種基本的問題，在整整一個小時的聊天裡，她將一些問題問了幾遍，這是測試人工智能的一致性的基本方法，沒想到的是，邢襄雖然每次都給予了回答，但態度非常明顯地有變化，一次比一次不耐煩，最後一次索性是將之前和她的對話複製粘帖了給她。要不是徐菁和邢襄聊的話題很對她的胃口，估計早把她拉黑了。

徐菁對邢襄非常人性化的這種設置和變化驚異不已，既然重複詢問問題並不能測試出邢襄的智能水平底線，她就換了種方法，敞開了歪樓，不斷東拉西扯地聊著各種有關沒關的事情。能夠在一家技術咨詢企業做到徐菁的位置，她依靠的就是壓制著自己的各種雜念，將理性完全發揮到極限，不把自己當女人。但是，當她東拉西扯著各種問題準備引導邢襄的時候，自己也不知不覺被邢襄影響著。

聊著聊著，邢襄忽然就拽了一個人一起加入到和徐菁的聊天中，讓徐菁一驚。

開了小窗，徐菁問道：「咦，幹嘛拉個人進來啊？」

「你不是在說想要個Clarence的包包嗎？這傢伙是在利峰集團做的，剛才跟我說用簽名照換打折呢，一起忽悠，搞定他，大家一起換包嘛。」那理所當然的語氣讓徐菁一陣恍惚，也為邢襄的「自來熟」感到詫異。從理性角度分析，能夠組織資源和人際關係，來獲取利益，這已經不是一般的人工智能能夠做到的事情了。至少《人類》裡的主腦MARS就做不到，MARS雖然擅長計算和大規模博弈，但具體的執行細節上還是有很多疏漏的，他們之前就出過對MARS的分析報告，這份報告，現在很是被一些玩家利用著用來尋找可以利用的要素。

可是，現在虛擬偶像背後的人工智能，居然到了能夠自由組織資源和人際關係的地步了嗎？要不是腦子裡一直緊繃著一根弦，徐菁都幾乎以為那就是一個快30歲，事業挺成功的女性在和自己聊天呢，培訓與修養、家庭、情感、生活狀態、飲食、旅行、戀物等等話題，每個話題邢襄都聊得很深入，不是泛泛地整理歸納資料，而是充滿了實際細節。沒有人能看出來那不是一個人，沒有人。而現在，一個虛擬偶像，一段程序居然攛掇著自己一起買包包？徐菁的腦子一瞬間完全宕機了。

徐菁幾乎是下意識地聊著，和邢襄一起套著那個加入聊天的傢伙的話。話說，那個有些誇誇其談的傢伙還真是好騙……

經理站在徐菁身後，咳嗽了一聲。徐菁連忙回過身，臉上有些發燒地說：「啊，經理。」

經理苦笑著搖了搖頭，說：「沒事，別太沉迷了。現在被這個虛擬偶像系統忽悠住的人真多，我剛才和雨晴聊了會，被看破了中年悶騷男身份，被拉黑了。」

徐菁哭笑不得，不知道該說什麼，該擺出什麼表情，她訕訕地說：「經理你居然被小姑娘誘惑得暴露本性？」她一下子意識到，經理恐怕在嘗試溝通的過程裡，陷得更深，完全忘記了進行測試的初衷。想到這個，她張大了嘴巴，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們看到的，可能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事先了文本層面的完全擬人的人工智能……從一個科學家的角度來說，這太了不起了。」經理兩眼放著光芒，轉身離開了。徐菁覺得有些哭笑不得。科學家？你就是個超級技術宅好不好？科學家個頭！

結束了和邢襄愉快的聊天，已經是晚上11點多了。在聊天窗口裡，邢襄連著發了幾個吐泡泡打瞌睡的表情頭像之後告辭去睡覺，徐菁卻坐在電腦前悵然若失。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聊天聊那麼愉快了吧。

有類似發現的不止風雷這一家，很快，哪怕是再普通的粉絲，也漸漸[:文:]明白過來到[:人:]底這三個虛[:書:]擬偶像有多[:屋:]強大。不管哪個虛擬偶像，都會親切地和那些「老朋友」們打招呼，有些甚至有了暱稱和綽號，在線的各種活動層出不窮，氣氛熱烈。

和幾個虛擬偶像聊著的粉絲們，或者是別有用心的人，不到一個月之後開始發現，自己好像被推薦買了些自己以前在猶豫要不要買的東西。尤其是那些本身背景就和這三個虛擬偶像比較類似的，有些人幾乎是全套照搬虛擬偶像的行頭。這個發現讓大家詫異不已，這難道會是一種新的廣告模式？單人情感推送式營銷——這是一個咨詢師給出的命名，很快就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可。以前可從來沒有一家公司，一個系統有能力做到這樣的事情。

不過，虛擬偶像本身的發展也沒停下來，就在大家觀察著、質疑著、詫異著的這段時間裡，三個虛擬偶像紛紛推出了第二、第三個單曲。相比於一開始亮相時候那幾首單曲的驚艷，後來發佈的單曲可能沒有那麼有衝擊力，但目的性卻明確得多。她們很積極向上地面對戰爭、面對挑戰、欽慕那些戰爭中湧現出來的英雄……但她們同樣期待和平，期待著那些英雄人物們能為她們，為所有人贏來的和平。這不是簡簡單單的說教，而是不同人的不同情緒的凝結、交織、渲染……

第二批的單曲發佈後一周，雨晴的《沒有你的日子》，邢襄的《國度》同時登上流行金曲榜，在這個幾乎完全由粉絲、支持者來決定的榜單上，能夠始終保持不間斷地和粉絲交流溝通的虛擬偶像，幾乎是在聊天平台上振臂一呼，名次就嗖地竄上去了。只有阿芹的曲子《哥哥、叔叔、爸爸、伯伯》因為是童謠的緣故，雖然開始在許多小朋友口中傳唱，但要登上榜單未免就有點不現實了。

天耀信息上下對虛擬偶像系統能取得如此成就欣喜若狂。三個虛擬偶像的幕後策劃團隊更是卯足了勁不斷豐富系統後台數據庫。雖然語言交流完全依靠平台的人工智能自動進行，但這些建構起來的角色是需要材料去豐富的。一開始設定的那些背景和生活細節被逐步拓展，豐富成三個角色從出生至今的全套經歷，她們有家人、有朋友，有成功和失敗的起伏。她們的家人和朋友中間，就有實際存在的人，有些是公司員工扮演，有些則是和相關的人員簽署了合同……實際上，除了這三個角色的確不存在之外，她們真的不像是虛擬的了。這種寫實感，越發增加了虛擬偶像的可信度，讓粉絲們覺得能夠分享到偶像的生活和情感世界……

天耀信息也在極短的時間裡站在了文化娛樂傳媒領域的尖端，他們的強大和別出機杼讓整個娛樂傳媒行業失語。的確，三個虛擬偶像的誕生肯定會搶走一部分注意力，讓一些粉絲流失到天耀信息旗下。而且，現在看起來，到了天耀那邊的粉絲，和偶像之間的聯繫恐怕會非常穩固，要完全拉回來恐怕有點困難。不過，好在偶像和粉絲之間的關係，並非非此即彼的獨佔，多數時候更是多對多的聯繫和聚集，天耀信息的崛起並不會讓那些娛樂領域的公司抓狂。抓狂的，是那些搞技術的企業。

第240章 官司纏身

在一個半月的時間裡，虛擬偶像系統帶起的狂潮席捲了整個聯邦，並且向著其他國家蔓延。虛擬偶像系統沒有推出其他語言版本，因為林聞方自己對其他語言中的細微表達也不甚了了，要能夠智能化地運用這些語言，也就無從談起了。

但是，即使是現在的成果，國內以軟件、遊戲和智能工程為代表產品的那些公司就坐不住了。其中，最為緊張的可能就要算智策公司了。《人類》遊戲能夠蓬勃發展，能夠在比較低的運營成本下實現極高的利潤和極大的影響力，遊戲架構本身姑且不論，現在來看，主腦MARS居功至偉。大量的自動任務發佈不斷平衡著遊戲內的各方勢力，讓遊戲始終保持著激烈競爭的氣氛，沒有任何一方能夠完全凌駕於其他勢力之上。由於智策公司有這樣的技術，也讓他們能夠把手伸到其他公司裡，在網絡遊戲領域掌握更大的話語權。不說主腦本身就是一條無比強大的任務主線系統，僅僅自動任務分析發佈系統就足夠讓其他遊戲公司臣服了。一個系統，可以替代數十個資深的策劃來做數據平衡等工作，甚至可以直接用在遊戲開發環節裡，直接生成大批與情節線索相關的任務。對於遊戲公司來說，從智策公司獲得MARS的使用權怎麼算起來都划算的。可是，就是因為划算，許多遊戲公司為了謀求與智策公司的合作，不得不在其他方面做出讓步。智策公司並不缺錢，很少在直接經濟利益上和其他遊戲公司計較，但他們卻可以通過這種合作來鉗制其他公司，在行業中獲得更大的發言權。

光是為了這一點，林聞方手裡掌握的人工智能都是巨大的威脅，這個人工智能不掌握在智策公司手裡，就意味著那些對手、同行有另一種選擇。更讓智策公司上下恐懼的是，你把林聞方招募進公司的時候做的事情，往往不是他離開這家公司的時候做的事情，後者往往要重要得多得多。智策公司自己就深刻體驗過這一點。他們害怕林聞方和其他公司的合作，會搞出什麼妖怪的東西來，和《人類》形成直接競爭。林聞方最近在招募人手參與到機甲對戰模擬的程序開發得事情，行業內早就傳開了。這本身就是個軍用民用極為模糊的火爆題材啊。

智策公司董事會迅速決定，對林聞方提起訴訟，指控林聞方侵犯智策公司對MARS系統享有的全部知識產權，違反林聞方之前與智策公司訂立的保密協議……

智策公司現在的總裁於漫上任不到半年，之前的總裁也是復星集團，也就是復興海夫納的執行官，現在已經去忙更重要的事情了。於漫也是復星集團的重要成員，聽說過林聞方和耿芒，和安蓮的關係好像很不錯。在提起訴訟前，他還專門求見了安蓮，想知道她對這件事情的看法。

「人工智能呀。」安蓮隨口接了一句，朝著鬆軟的沙發一躺，開始掂量著是不是要縱容於漫對林聞方發動這麼一次成算不算很大的訴訟。

「小姐，我知道，您和林聞方的關係很不錯。也正是由於您的斡旋，才讓他離開了信息安全委員會，回到了機甲師，讓我們集團旗下的一些企業可以不用直面技術標準放開的壓力。但是，就算您欠林聞方這個人情，也總有機會還上的。據我所知，林聞方以後會面臨的問題還有不少。可是，智策公司現在的發展卻遇到了瓶頸。一直以來，智策和《人類》網游，都是您非常看重的項目，《人類》網游對於集團建構社會系統的實驗意義非常重要，我們需要突破這個關口，去獲取更多的人，更多類型的玩家和用戶，延長他們的在線時間，讓他們真正將《人類》當作是一個社會而非一個遊戲，這才是智策公司一定要獲取行業話語權，成為整個網遊行業不可動搖的霸主的根本原因。我希望您能支持我。」於漫認真而謹慎地說：「訴訟的範圍也不會擴大，只要林聞方放棄人工智能領域的研發就可以了，公司可以不要求任何其他強制措施。」

於漫錯估了林聞方和安蓮之間的關係。也難怪，沒有人能猜到林聞方和安蓮之間到底有過什麼樣的協議，只有朱芷在安蓮坦承復星集團內幕的時候聽他們講到過以後相處、合作與競爭的問題。大家都會覺得，林聞方之所以放棄前途光芒萬丈的信息安全委員會的主導性職位，回到機甲師是因為安蓮的斡旋，林聞方當初承諾過的要回去帶領部隊，要和兄弟們在一起的話，以及他為此付出的努力，會被選擇性忽略的。雖然聯邦並非莫亞那樣權力就是一切的國家，但權力仍然是非常吸引人的，在權力面前，沒有多少人會將所謂的保證放在眼裡，估計哪怕是機甲師的官兵，都會將林聞方選擇信息安全委員會視作當然，不會有任何怨懟之心。於是，在復星集團內部，大家幾乎全都猜錯了。

安蓮無意解釋，她笑了笑。於漫的話固然是錯估了他們的關係，卻也透露著另一重意思：安蓮和林聞方的關係，可能不那麼純粹。所以他才會有之後，保證只要林聞方放棄人工智能的研發就不再追究的說辭。安蓮承認林聞方從各方面來說，都是個挺有趣的人，也是一個值得愛的人，但值得和真的要去做，那又是兩回事了。安蓮將朱芷的苦悶看在眼裡的，怎麼會再去插那麼一腳呢？

不過，於漫的話對安蓮也是個提醒。她是復星集團的掌舵者，她需要客觀地去看待這樣那樣的問題……她，不能讓人覺得她會為了自己的情感而損傷集團的利益。復星集團雖然強大，但真的傷不起啊。

她斟酌著自己的言辭，緩緩地說：「嗯，我同意你提起訴訟。不過，你得約束自己的行為，盤外招不要搞太多了。林聞方是個守規矩的人，他應該會堂堂正正應訴的，到時候看他的說法吧。如果你動了盤外招，不是我覺得不好，而是那樣你更加贏不了。別忘了他身邊都是些什麼人。朱芷、郭嘉恆、鄭泰澄……雖然老鄭也是我們的人，但他必須得站在他那邊。耿芒也未覺得你這麼做是正確的。他掌握著人工智能技術，一直在發展研究這大家早就知道了，以前是默契，他不動用我們自然也不說什麼。畢竟他是聯邦英雄，現在，你倒是可以在這方面動腦筋做文章。」

這已經是在給於漫支招了，於漫一聽，果然如此。要是林聞方玩盤外招，一家公司還真不是機甲師那一系勢力的對手。不過，有了安蓮這個表態，對於漫來說，已經足夠了。

安蓮雖然許可了於漫提起訴訟，但她心裡對此很是不以為然。這種知識產權的案件審理無比繁複，光是是否侵權的認定都不知道要糾葛多少次。林聞方願不願意交出源代碼，願不願意接受審查還是兩說。就算他願意拿虛擬偶像平台的源代碼給人看，別人是不是看得懂都是問題。機甲研究院那邊就一直有這種問題。林聞方為機甲編製了基礎的操作系統之外，還會經常為機甲增加一些小模塊，方便機甲的操作，比如機甲練習模式、射擊校正附屬的狙擊優化版和突擊手優化版等等。很多程序拿到機甲研究院這裡，有對於林聞方的習慣和思路很熟悉的姚樂在，有時候都很難看明白林聞方的程序為什麼要這麼寫。等大家研究透徹了，發出恍然大悟的一聲「哦」的時候，也會同時讚歎他對於程序、對計算機最底層原理的掌握，早就突破了純粹的技術領域，上升到了哲學與藝術的高度。

那些有跡可循的程序都如此難懂，難道這個虛擬偶像平台會比那些簡單？安蓮深刻懷疑，整個復星集團也沒多少人能看懂林聞方的程序。就算用幾個月的時間解算分析出了程序，那又如何？這種官司必然引起全國關注，壓根不可能拖太久的，法官不會有那麼好的耐心等幾個月。

不過，就算是給林聞方找點麻煩也好啦。安蓮不無惡意地想，林聞方該會覺得很頭痛吧，這種事情，無論自己做對做錯，總是很不爽的。

可是，事情的發展卻不像是大家想像的那麼簡單。智策公司和復星集團的關係，有些人還是知道的。林聞方正是因為同時交好著總統與復星集團，能夠左右逢源，一些看他不順眼的人才不敢隨便來。可是，智策公司忽然冒出來起訴林聞方，對大家來說卻像是打開了一個開關，一些人立刻一湧而上，想要從中撈取自己的好處。

就在智策公司對林聞方提起訴訟之後沒幾天，聯邦審計署對林聞方的天耀信息、天耀製造和機甲師有關部門提起內部訴訟：林聞方在信息安全委員會期間與公安部達成「魔眼」的採購協議，在機甲師副師長任內，在戰鬥刃採購上決定採用天耀製造的產品，有嚴重的內幕交易嫌疑。但審計署的人的判罪目標可沒智策公司那麼溫和，他們提請的是民事與軍事法庭進行聯合審理，這意味著一旦定罪，那林聞方面臨的至少是十年有期徒刑以及巨額的罰款。

不過，相比於智策公司的訴訟，審計署跳出來的這些魑魅魍魎實在不能引起別人的興趣。這明顯就是在給林聞方添亂，除了讓林聞方覺得有些麻煩之外，不會有任何效果。但諸葛凌峰卻看出了其中不好的風頭，他親自給林聞方掛了個電話，嚴肅地提醒道：「你可別小看這些人啊。雖然是些微不足道的卒子，但是，有一個事情，你一定得放在計算考量裡：大選已經不遠了。」

第241章 淡然以對

聽了諸葛凌峰的話，林聞方沉默了一會，回答道：「如果我已經成為了有可能成為總統的人的眼中釘肉中刺，那怎麼躲都是沒用的。」

諸葛凌峰歎了口氣，說：「你有空來一次漢京嗎，我想和你聊聊。」

林聞方愣了下，諸葛凌峰沒有命令或者約請，而像是朋友一樣發出了請求。這樣的情況下，林聞方還真不好意思拒絕。諸葛凌峰可是副總統，而且，絕不是以前許許多多的不管事的副總統。由於諸葛凌峰的能量和他與趙臻鐸多少年的鐵交情、他能做的了總統府一半的主。這樣一位大人物擺出這樣的姿態，受寵若驚這種情緒是不會出現在林聞方身上的，但多少也會有些躊躇，有些……不好拒絕吧。

他終於還是說道：「如您所願，不過，我要等手上的幾項工作告一段落才能離開。漢京不遠，可一個來回也要好幾個小時呢。」

「人工智能？」諸葛凌峰笑著問道。他知道，林聞方是絕對不會放棄自己的研究的。

「是的。人工智能。」林聞方笑著說。他其實已經並不把火羽當作是所謂的人工智能了，現在的人工智能已經完全無法概括火羽發展到的地步。不過，對外界，他也只好說是人工智能。這是大家尚能理解的範疇。

其實，虛擬偶像平台建立起來，三個虛擬偶像的發展遠遠超乎他的預料。由於三個角色設定的背景、性格等等有很大的區別，設定每個角色擁有的知識庫、「財產」「物品」等也不盡相同，三個角色的數據庫是全然分開的，但火羽有權限隨時調度一切設定資料庫以及角色和粉絲的交流內容，以及這些內容對角色本身產生的增益和影響。火羽一開始想要分出三個計算線程來處理這個虛擬偶像平台，但經過林聞方的認真考慮，還是決定讓火羽分出三個子核心，來分別運作這三個角色。火羽作為主程序，只需要隨時從後台看看數據庫和程序組的變化就可以了。這個決定讓火羽都有些吃驚，火羽一直覺得林聞方對人工智能的發展是採取保守、控制的態度的，而分出三個子核心，幾乎可以等於是火羽的第一次增殖、分裂。

自我意識是無法割裂的，這畢竟不是修仙裡那種，可以分出一縷神識做這個做那個，自我意識是整個程序各方面組合起來形成的唯一。但是，經過了自我意識的誕生過程，火羽對這個過程有一定的瞭解。和林聞方商討之後，三個子核心都具有了最基本的「我識」「他識」，其實已經是雛形形態的自我意識了，就看程序的發展能不能推進到這一步。有了這一點，才談得上情感的積累、凝聚和發展。是真正的智能本身產生的情感，而非現在這些角色，用理性模擬出來的，有跡可循的情感。

正是因為考慮到需要讓火羽積累原始的情感素材，來推動情感的產生，林聞方才決定讓火羽分出三個子核心來運轉三個角色。情感素材的產生是需要有條件依托的，一個角色本身的一切特性都是條件。只有結合條件，情感才有意義，才是真正能對人產生影響的力量，而非一種譫妄。所以，林聞方需要火羽始終帶著條件去看這些基本素材，那實際上和分出三個子核心已經沒有任何區別了，由於沒有專門設計的接口，可能幾個程序的運算速度都會被拖慢。而且，林聞方估摸著自己之後使用到離線模式、戰鬥模式的機會會比較多，不可能時時刻刻讓火羽維持和三個虛擬偶像的連線。要是以後自己需要連續幾天維持無線電靜默怎麼辦？難道編個理由說三個偶像同時生病麼？林聞方對火羽越來越信任，也就犯不上整天戒備著了。

既然做到了這一步，林聞方索性撒開了以人工智能為核心，來豐富機甲部隊的戰術配置，尤其是從硬件上。機甲師在平原、丘陵地帶可以使用到已經配置給機甲師的那些火力支援單位，戰術已經豐富了起來，但在山地，恐怕這些東西未必都能用上。機甲師歸根到底不是建立來和敵人進行正面決戰的，豐富山地作戰的手段勢在必行。林聞方正在和天池山方面聯合研製兩種奇怪的東西：伴隨機甲行動的步進式彈藥、電池補給車，以及有一定自主判斷能力的火力偵查單元。

步進式彈藥補給車有兩種方案，一種是輕型的四足設計，一種是重型的六足設計。四足式的需要大幅度加強山地行進能力，主要用於山地作戰。六足式的設計對越野性能沒那麼高的要求，估摸著是準備用在平原地區作戰、空投作戰之類的場合。有了彈藥補給車，僅僅算算空投的時候的彈藥可以減少多少耗損，就很划算很好用了。但彈藥補給車到底能做得多大，能夠攜帶多少彈藥和電池，還得看幾次測試的結果。

火力偵查單元也是如此，在林聞方給出的設計草圖裡，火力偵查單元大約有80厘米高，裝六條腿，最高可以將高度支撐到1.7米，像是個三腳架似地，最低，則可以下伏到55厘米，幾乎完全貼著地面，那速度就基本降低到蠕動的程度了。火力偵查單元上除了基本的六足動力架構、電池和計算機之外，直接裝一個聯邦現役武裝直升機使用的光電聯合式目標截獲/標識系統，具有全天候的觀察、瞄準能力。偵查單元上準備安裝一門25毫米的單管機關炮，備彈150發。

這個計劃提交給了天池山基地之後，很快就得到了軍方高層的注意。從實際作戰角度來說，這的確是一種很有趣很好用的偵查、攻擊方式，一旦形成數量，改變裝備的武器系統，甚至可以在正面戰場上發揮一定的作用，伴隨步兵作戰。從成本上來看，這東西非常非常便宜。聯邦在戰後準備淘汰一大批的武裝直升機，升級到下一代產品，大量機頭光電聯合式目標截獲/標識系統要替換下來，如果用在這種火力偵查單元上，幾乎可以說是白撿的，軍部的後勤部門估算，如果這個火力偵查單元的生產規模大於100台，平均生產成本低於20萬聯邦幣，對於花錢如流水的軍方來說，這個價格……也差不多是白撿。軍方所憂慮的，也無非是人工智能能不能達到要求，以及，人工智能是不是安全。

雖然他們也需要時間評估、但已經急不可耐地為火力偵查單元分配了研究帶好：XCR-01「蠍子」。X是萬年不變的試驗代號，CR則是Combat Robot的首字母縮寫。軍方至少對於機器人的裝備和應用並不反對。

林聞方剛剛將幾個計劃送上去，在回復大堆大堆的各方的詢問郵件，需要很多時間應付。同時，他也需要不斷地界定步進式補給車和火力偵查單元所需要的智能到什麼程度合適，需要為兩者的程序做出大致的架構，這樣才能讓幾個參與其中研發的單位能夠合作，能夠在這個框架下先把活幹起來。但是，非常確定的是，每多生產一台這類裝備，都需要一個獨立的智能核心。人工智能技術圖譜的擴張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在這種情況下，林聞方實在是沒心思理會智策公司的官司，他們想要限制自己開發人工智能？別說這種官司實在是沒什麼人能打，就算打到底林聞方輸了，軍方恐怕也會秘密支持林聞方繼續研發的。

至於審計署的質詢，則觸及到了林聞方和軍方的底線。軍方的採購固然有其規程，但在戰時，任何規程都是可以修正的，只要能滿足前線需要，能上手底下的士兵們少死幾個，大部分將軍們完全不會在乎任何法律、慣例和程序什麼的。天耀信息的「魔眼」的大規模部屬，是因為安全問題，只有魔眼能夠解決。之後的戰鬥刃等的採購，那是因為天耀製造做出來的戰鬥刃，比任何其他招標單位提供的都好，還不算很貴，是個人就會做出這樣的決定。軍方知道自己在人工智能、人機工學等方面的水準，很大程度上依賴於林聞方肯拿出什麼樣的東西來。他們原本是準備繼續和天耀信息合作，以第三方技術支持的方式，來讓天耀信息進入到機甲和周邊系統的研發，給天耀集團頒發軍火生產廠商的許可證的。除了人工智能，天耀製造搞出來的多重複合裝甲等，也都在軍方的評估之列。

審計署說要對林聞方進行軍事、民事的雙重質詢，謝仲麟立刻就衝到總統府去找趙臻鐸發飆了，並且在軍方最高層的會議上，明知道有支持那邊的將軍在場，也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將硬挺林聞方到底。

有著這樣的後台支持著自己，林聞方一點都不緊張。不過，這並不代表他不惱火，他現在忙得腳不點地，各種各樣的麻煩事，從基地建設到後續一系列的研發計劃搞得他焦頭爛額，每天能睡三四個小時就算是多的了。丫的居然還有那麼多人當自己是盤菜？

第242章 利益交關

戰爭並沒有遠去，不過才過去了幾個月罷了，但漢京那種繁華生平的氣氛，卻似乎比以前任何時候都濃厚。被戰爭壓抑了許久的不僅僅是大家的各種慾望，也包括諸多民用產品的生產力以及廣大百姓的消費力。林聞方從來沒見過那麼摩肩接踵的街道，現在臨時給他當司機的丁天也沒見過，選路的時候一時不慎，他們就被堵在了路上。林聞方的座車並不高調，雖然是軍方的車牌，但排名在首都衛戍軍區排名很後面。在漢京這種地方，林聞方沒達到進城出城需要警車開道清場的地步，那碰上這種事情也只能認了。

忽然，有輛豪華車與林聞方的座車並駕齊驅地停了下來，車窗緩緩下降，露出一張有些驚喜的臉。耿芒居然也來到了漢京。

「沒想到啊，居然在這裡碰上你。」耿芒探出大半個身子敲了敲車窗，大聲說道。

林聞方也搖下了車窗，苦笑著說：「人生何處不相逢啊。不過這裡遇到了是尷尬了點。」

「哈哈，」耿芒哈哈大笑著說：「我已經到了啊，來喝一杯？反正堵在路上，也沒什麼意思吧？」

耿芒努了努嘴，指向一旁的大廈。金鐘大廈，的確是北風工業集團的物業，雖然不知道耿芒最近又在忙什麼，怎麼會跑到這裡來，但林聞方還是點了點頭，說：「那就上去殺殺時間吧。」

耿芒在金鐘大廈頂層的酒吧裡約了人，不過他本來今天就沒事，也挺喜歡這個地方，就提前過來了。在一棟豪華寫字樓的頂層，用大量的岩石、陶土，精心裝飾出一個原始洞穴風格，有著許多塗鴉式的壁畫的酒吧，這行為真是夠裝逼的。看得出來，光是洞穴裡晦暗卻不會讓人看不清路的燈光，就經過了反覆調試才最終決定下來。桌子和椅子都是整塊整塊的石頭，至少看起來像是石頭。耿芒這才透露，為了方便客人搬動這邊的桌椅都是整塊石頭原料中間鑿空，只留下外面薄薄一層，然後裡面填充大量的孔隙結構的合成材料。走過整個酒吧，又到了露天，在寬闊的天台上居然有兩三排棕櫚樹，以及一小片人工的沙灘，游泳池直接和沙灘連接在一起，形成一小片模擬的海岸。不過，也正是到了這裡，林聞方才終於明白，所謂的原始洞穴風格絕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關鍵的問題，還是容貌俏麗、身材火辣的酒吧女招待們的穿著實在是夠原始。

林聞方嗤笑道：「原來你好這個調調啊？」

「也不全是，」耿芒哈哈大笑著說：「今天到這裡不是很好麼？讓你瞭解一下不和平的年代裡，軍火商的腐敗生活。」

「說真的，你想做什麼？」林聞方大大方方地在「海邊」一張獸皮的躺椅上坐了下來，立刻就有一個女侍跪在一旁，遞上一個石碗，裡面盛著的是綠油油的調製酒。接過來喝了一口，味道很是不錯，林聞方最近窩在基地那邊吃食堂都吃煩了，有好吃好喝來者不拒。他就算相信今天是偶遇了耿芒，也會覺得，耿芒邀請他來一坐，肯定存著其他目的。作為北方工業集團的當家人，耿芒絕對不可能那麼閒。

「你今天是去見誰？」耿芒問道。

「去軍部看看，來漢京，總得到軍部報道的。我想請示一下謝上將，確定一下他的態度。你知道的，這對我來說很重要。」林聞方坦率地說。

耿芒點了點頭說：「急著見你，因為天耀信息找了個很強大的律師，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就是那個叫年開泰的傢伙。」

「對，這我知道。他又不能管到我的案子，岳羽音讓他去應付對天耀信息的所謂內幕交易案的審查環節了。民事、經濟方面的，又管不到我。」林聞方說。

「我希望，你能把官司打到底，擊敗智策公司。我相信，在所謂的軍事民事雙重弊案事情上，應該不用費你多少腦子吧？統計局那幫傢伙，得腦殘到什麼程度才會跳出來做這種事情啊。」耿芒目光灼灼。

「為什麼？」林聞方問道：「你和智策，不都是復星集團的嗎？」

「凡有世界，必會有不同國家；凡有國家，必會有不同派系；凡有派系，必會有不同主張……這就是了。我和於漫沒什麼私人恩怨，但在具體問題上，有不同看法。」耿芒說道。他沒有要那個女侍避開，讓林聞方也頗為驚訝。「哦，不用避諱，這個酒吧是我設計裝潢的。這裡，都是復星集團的人……你身邊這個，咳咳，我要鄭重介紹一下，是集團執行官之一，費玉婷。」

林聞方僵住了，他轉過頭，看著費玉婷堪堪將身上重點部位遮住的裝束，有些拘謹地說：「你們這些執行官，愛好真特別。你們，該不是要色誘我吧。這個，對我沒什麼用啊。」他說是這麼說，但眼睛還是朝著費玉婷的身體又投去了一束目光。

耿芒無奈地聳聳肩，說：「這是她的個人愛好。Coser出身的執行官，大概全天下就她一個了吧。」費玉婷也不答話，繼續安靜地跪在一旁，繼續給林聞方捧著石碗，一點都沒有要參與到談話中的意思。費玉婷的身份很敏感，也很隱秘，在酒吧裝個女侍來藏身未嘗不是個好主意。

「復星集團也要分成不同派系的。比如於漫，他支持的那一排主張的是技術的研發必須要掌握在集團的手裡，可控地、嚴格地按照海夫納先生留下的技術發展圖譜來執行。但也有一批人，比如我，覺得技術的發展應該兼容並蓄。我們支持技術的廣泛發展，誰都可以從各種需要出發，研究隨便什麼技術。復星集團可以支持、引導對我們最有用的技術，也可以不斷吸收別人的技術，納入到自己的技術譜系裡去，不斷豐富和完善技術儲備。」耿芒解釋了一下，說：「安蓮小姐不用管這些事情，也不會輕易表態，這種事情，作為一個領導者，無論她內心到底支持著誰，居中調停、平衡都是最有利的姿態。所以，擊敗於漫，讓自由研發之路繼續下去，對我來說也很有利可圖。」

林聞方笑了笑說：「為什麼你這麼說？難道我還有可能和智策公司達成什麼協議嗎？」

智策公司的協議並沒有什麼複雜的條款，只是讓林聞方放棄人工智能的研發和使用而已。但是，正是因為沒有附加條款，耿芒才覺得林聞方有可能接收。林聞方不好鬥，雖然他也絕不怯於戰鬥，但同時，他也是個非常怕麻煩的人。耿芒深知林聞方的為人，知道他全然放棄人工智能的研發估計是不會，但他絕對會克制住自己將人工智能產品化的念頭，將這東西窩在自己家裡玩，從此不為人知。藏起來的這個人工智能的發展，以林聞方的能力，或許不會弱，但將一項偉大的成果藏諸樓閣，也夠讓人心痛的。

「協議？當然可能有協議達成啊。不過，既然你已經把步進補給車和火力偵查單元都搞出來了，恐怕這就是另一個問題了。擺明了說，軍方不可能放棄火力偵查單元，XCR-01幾乎已成定局，可是，這東西智能化程度不算高吧。不用你的智能核心，就差那麼點，也有限吧？你要是放棄了繼續公開研發人工智能的權利，那麼，我有六成把握，智策或者其他公司，會成為人工智能組件的供應商。對我來說，這絕不是什麼可以隨便看看風景的事情。從技術、從安全、從道德性質的設定上，我都更相信你做出來的東西。而不是智策公司養著的那個陰謀家和瘋子。」

林聞方知道，耿芒提到的這個人，應該就是後來將MARS和遊戲組接起來，並且在遊戲裡設置了重重陷阱的那傢伙。能聽到那傢伙的消息倒也不錯，他連忙問道：「哦？那傢伙是個怎麼樣的人？我一直很好奇。」

耿芒搖了搖頭說：「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和你不是一樣的人。你對他有興趣？」

「凡是技術足夠高桿的，我都有興趣。」林聞方說：「我堅持到底，就得花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打官司，到最後，鬥垮了你的對手便宜了你……你覺得，你是不是應該有點什麼表示？」

「表示？」耿芒哼了一聲，說：「你想要什麼？」

「推動機甲的開發普及。」林聞方笑著說，這是他最近在想的另一個迂迴的措施。但要是自己去折騰，那就太招搖了。「我指的是，民用、工業用……我能幫你把機甲的成本降低到相當程度，估計不會比你的跑車貴。」

「什麼？」耿芒一驚，說：「這怎麼可能？光是電動機和計算機……」他忽然恍然大悟道：「你有新的設計方案了？」

「還沒完善，我原先想設計一種訓練用機甲，好修，便宜，僅用於部隊內部的機甲對戰訓練和新手的入門培訓。比直接上獵人或者甲士安全多了。可是，邱工和我合計著，搞出了個奇怪的東西，目前測算成本是85萬聯邦幣一台。」林聞方笑著，很有些沾沾自喜。

「這事情也符合我的利益啊，憑什麼我不幫忙。就這麼說定了。」隨即，耿芒壞笑著說：「不過，你還真是不領行情啊，你大大低估了我的跑車的價格。我那一台跑車，足夠買至少兩打這種機甲了。」

第243章 臨時同盟

林聞方此刻還無法得知這種簡單卻並不簡陋的機甲到底會給聯邦帶來什麼，也不知道經過大工業生產的層層流程改良，加上生產數量提升的情況，單機平均成本曾經一度跌破50萬聯邦幣。林聞方和邱銘兩人這還算是私活，兩人聯合起來，會在每台機甲的銷售價格裡獲得5.5％的收益。可以預見的是，在林聞方和耿芒達成協議的時候，林聞方和邱銘就注定要成為富翁。可就現在來說，林聞方去和智策公司爭人工智能的正常研發和經營權力，耿芒去和軍部以及其他部門斡旋，想辦法拿到生產簡版的機甲並投放到民間市場的許可，這算是互惠互利的同盟關係。

林聞方將圖紙拿出來給耿芒看的時候，耿芒幾乎瞬間就迷醉了。這簡版的機甲外形設計極為洗練，充滿了美感。和戰鬥用的機甲不同，這種被林聞方和邱銘稱為「山頂洞人」的輕型機甲採用了類似於甲士的骨架結構，但進行了相當的簡化，減輕了許多重量。不少輔助支撐桿，都計算著有可能承受的最大力量，進行了鑽孔減重處理。輕質合金材質的基本骨架結構，只有甲士機甲的不到四分之一份量。和戰鬥機甲需要盡可能充足的動力不同，「山頂洞人」的動力配置很集約，腳踝、膝蓋、腰部、肩部、肘部的電機輸出功率都是甲士機甲使用的電機的三分之一功率，驅動非常輕盈的「山頂洞人」綽綽有餘。軍用機甲上安裝球形關節電機的頸部、手腕、胯部，在「山頂洞人」都改用半電子助力系統。電池繼續安裝在腰部後方，按照「山頂洞人」的消耗，一次充滿電池可以連續全功率運行4個小時，如果不進行大負荷連續運轉，可以運行8到10個小時。機甲的操作平台可以選用多功能頭盔，一可以選擇胸前的小型操作光幕。前者更適用於機動性強的應用，而後者，則適用於常規的日常勞作使用，帶著頭盔時間長了就很容易累，遠不如胸前的小光幕來得實惠。

除去這些最關鍵的部件，「山頂洞人」連外殼都是可以拆卸的。全都是簡單的合成材料，用螺絲擰在金屬骨架上。哪怕全部外殼都拆掉，也不影響機甲的運行。但這樣就給「山頂洞人」增加了一種或許不是很能用得上的功能——「彩殼隨心換」。將機甲和手機通過這種方式聯繫在一起或許有些雷人，但不管是林聞方還是耿芒，都在其中看到了很多銷售機甲周邊產品的機會。

機甲的設計方案已經很完善了，一看就知道已經接近了最終設計定稿，一定是可以生產出來的玩意。這讓耿芒心情大好，現在這種機甲，就剩下定型、生產、面世這些環節了，注定能大放異彩，這種事情可不是什麼時候都能碰上的。

「你等我的消息。我想很快就能夠給你個準確的答覆，不是行不行，而是第一批的批量上多少。」耿芒這個人其實極少在別人面前打包票，但他現在卻這麼幹了。「山頂洞人」這個命名，表示林聞方和邱銘並沒有將這東西太當回事，而是當作某種原始、簡單的技術的肇始。但在邱銘看來，這確代表著一個變化，一個不管是他，還是整個復興海夫納都一直在期待的變化。

機甲的普及化，似乎是只有在小說裡才能看到的情景，也是所有熱衷技術的人腦子裡不斷在閃現的情景。海夫納學會的未來圖譜裡，也有相關的描述。不過，歸根到底，威廉·海夫納先生只是個學者，並不是先知，他對這方面的描述，也未必就有多高的準確率，主要還是就機甲的功能和全社會對機甲的應用有一定的描述。機甲的輕型化、廉價化，意味著機甲可以普及到幾乎每個人，林聞方這次拿出來的是幾乎沒有封閉性的機甲，可將來呢？說不定這就是人人都必須得有的全封閉式的帶有宇航服功能的機甲了呢。

想到這樣的前景，也難怪耿芒要誇下海口，去努力推進這件事情了。對他，哪怕僅僅是有關復星集團內部地位的方面，「山頂洞人」輕型機甲都舉足輕重。

一來漢京就能和耿芒達成這樣的協議，林聞方也很愉快。說起來，「山頂洞人」的這項合作，還很有原始意味的酒吧裡達成，倒也算是應景。耿芒之後給他約的人打了個電話，匆匆就離開了，顯然機甲的事情比原先的事情重要太多。那個悲催的朋友瞬間就被打到了優先級的谷底。林聞方習慣了耿芒這種想到什麼就去做的性子，倒是淡定。

耿芒離去之後，費玉婷才笑著開口問道：「看起來，雖然你不是集團的執行官，但還是很明白我們的情況啊。小姐和您的交情，您為什麼不用呢？據我所知，於漫在向您提起訴訟之前，就曾拜訪安蓮小姐。」

林聞方哈哈笑著說：「正是因為知道必然是經過她的同意，智策公司才會這麼幹，我才不會去找她。回頭我會找她出來喝酒、聊天、吃飯，但唯獨不會提這個事情。人工智能技術的研發，本來就光明正大。我在專利等方面，沒有任何地方違反和智策的保密協議。無非是說大家看起來覺得是什麼樣子。智策想要靠法庭上的那些伎倆對付我？可我也不是沒有能力反擊的無名小輩。我從一開始就沒覺得會輸，當然，我想於漫先生也是這麼以為的。那麼，大家就一起來見個真章吧，對我來說，贏下這樁官司，不過是在給天耀信息做宣傳而已。我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林聞方信心很足，讓費玉婷很是動容。她笑了笑，報出了一組數字，隨即說道：「這是我的電話。抱歉了，我身邊實在沒什麼地方可以塞名片。我是集團情報技術科的，如果有什麼事情，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或者，你這幾天忙完了漢京這邊的事情，來找我喝酒也行。」

說完，費玉婷就翩然離去。她並不是毫無目的地接近林聞方，就算沒有今天的「偶遇」，她也會想方設法製造機會讓耿芒或者鄭泰澄來為自己引見，安蓮這次可是將非常重要的事情交給了她——讓訴訟雙方都不要玩太多盤外招。僅僅這個命令，就讓費玉婷看到了林聞方在安蓮心目中的地位。於漫是集團的老牌執行官，林聞方卻是外人，和集團還有點競爭關係，安蓮那可是不折不扣地胳膊肘朝外拐。但看了林聞方今天和耿芒的交流，看到他隨隨便便就拿出了「山頂洞人」簡版機甲的設計方案，費玉婷明白了為什麼安蓮會做這樣的選擇。

復星集團的確是個積極向上的，銳意進取得有點激進的技術實業集團，但多年發展下來，必然會有陳規陋習，必然會有人會沾沾自喜，會有優越感和惰性。林聞方，卻將復星集團多年的驕傲踩在了腳下。看著他在軍事、在公司經營等方面一路竄升，就好像是在對復星集團裡那些仗著集團多年積累，行事肆無忌憚的傢伙們說：「你們玩不過我。」這樣的人，怎麼可能不引起安蓮的注意和重視呢？

在軍部報道了一下之後，林聞方就來到了天耀信息，岳羽音知道他要來，早就在總裁辦公室裡準備好了大量的好茶好咖啡，以及大量的公司技術研發方面的資料。林聞方雖然一直引導著天耀信息研發部的人一步步推進，但遠程指導和能夠現場看著技術資料，耳提面命那些研究員們畢竟還是不同的。這也是林聞方每次來天耀信息必然要做的事情。

岳羽音坐在林聞方的身邊不聲不響，只管著給林聞方添茶遞水，像是個秘書。這幅嫻靜的樣子，讓公司裡那些平時習慣了被岳羽音冷著臉指出一項項各種不足的傢伙們心驚膽顫，越發不敢亂說亂動。岳羽音倒是很淡定，等忙了差不了，她忽然說：「夜宵的時候，有個你一定很想看到的人要來哦？」

岳羽音指的是薇薇安。當薇薇安略帶著一絲疲倦走進岳羽音的辦公室，看到林聞方的時候，心中的驚喜立刻爆發成了一團狂熱。薇薇安很是誇張地一躍而起，蹦進了林聞方的懷裡，要不是林聞方現在身體強壯，估計要一下子被她撲倒在地。

「音兒姐姐，你怎麼不早說呀？」薇薇安樂呵呵地說，在岳羽音面前也沒有半分拘束和尷尬。

「沒什麼好說的啊。他是這裡的主人嘛，他在這裡才是理所應當。」岳羽音溫和地說，拍了拍薇薇安的背脊。

「莫亞來的那批人，現在都分別安置好了。薇薇安說，她來你的公司打工，是你答應的。正好我們的虛擬偶像系統需要一個藝術總監，她和原先的經紀公司的合約還有四個月吧。先在這個職位上委屈一下咯。艾森斯坦先生、亨克爾先生等等都來過這裡，大家其實都想去拜訪你，不過，機甲師駐地那裡有點敏感。你正好來漢京，和他們聚聚嗎？」林聞方不在漢京的時候，岳羽音就是林聞方的代表，大家對這點都看得明白。岳羽音平和穩健的處理方式，也讓林聞方暗自讚歎。

一開始岳羽音經營天耀信息的確是步履維艱，什麼都不熟悉，只能反覆研究摸索，哪怕有林聞方在幕後支持也難免磕磕碰碰。但現在，不僅是公司的事情，連林聞方相關的人際關係等等，她都能應付裕如，為他打點妥帖了。林聞方笑著說：「你來安排吧。」

第244章 奢華團隊

岳羽音微微笑著，心裡也不免有點得意。對於林聞方，自己再也不是可有可無的附屬品了，兩個人在一起，可不僅僅是情感方面的維繫。她從不懷疑兩人之間的情感，林聞方守候在沒有腿的自己的身旁的那些年，他冒著生命危險進入醫院救走自己的那一天，都是讓人羨慕嫉妒恨的最好的證明。現在有了一個舞台，從來不認為自己應該依附著林聞方生活的岳羽音，也終於有了展現自己的舞台。

在漢京，岳羽音可不僅僅是在維繫著天耀信息、天耀製造的運營，而是逐漸讓公司環繞著林聞方創製出來的技術體系，不斷拓展充實，一步步向著一個以信息化高科技為核心的大型綜合型集團邁進。由於和公安部等有著比較密切的合作，作為機甲師的顧問，實際上也有一些信息的知情權和保密級別，加上林聞方經常透露給自己的那些信息，岳羽音對這些條件的利用，要比一頭埋在技術裡的林聞方充分多了。

艾森斯坦、沃爾夫和亨克爾三人，可不太適合在太過招搖的公開場合出現。雖然聯邦搞了個落實和談成果的聯絡處的名義讓他們能夠不至於只能藏頭露尾，讓莫亞方面有苦難言，但綁架、暗殺的計劃，那邊可從來沒斷過。只是現在聯邦防備嚴密，尤其是有了魔眼系統之後，結合其他的防範系統，幾乎可以做到全程無死角，一旦有可疑人物，聯邦的聯網系統很快就能辨認、跟蹤，並進行抓捕。一開始，沃爾夫和艾森斯坦兩人還有些擔心，他們從來沒把自己陷入到這種境地過，但壯著膽子去漢京大學、聯邦社會科學院進行了幾次氣氛頗為輕鬆的講座之後，他們確信聯邦的安保措施的確是很得力。現在，偶爾他們也敢到漢京的一些著名餐廳酒店用餐了。

得知林聞方來漢京，艾森斯坦和岳羽音聯絡之後，就在熙雲大酒店裡預定了位置，就在酒店四樓的餐廳裡。

除了沃爾夫、艾森斯坦和亨克爾，薩科夫和老摩根兩人今天也很賞臉地來了。來到了聯邦，老摩根可能是受到監控最為嚴密的一個，這傢伙雖然不是惡名昭著的間諜，但作為聯邦的情報機構多年的老對手，他讓聯邦幾大情報機構吃癟可不是一次兩次了。大家多年相爭，死在對方手裡的人也不少。老摩根現在雖然整天一副懶散的樣子，一點都不迴避聯邦的監控，甚至還經常搞點惡趣味來噁心那些監控人員，但聯邦的情報部門對他絕對不敢掉以輕心。反而是薩科夫，受到的監控非常少。這傢伙可是個不折不扣的行動派，作為天耀信息特聘的安全主管，他現在正帶著手下們學習聯邦這邊的高科技流安保，用聯邦制式武器訓練槍法，恢復準星，日程非常滿。等再過幾周他達到了自己的訓練標準就會正式上任。

沃爾夫、艾森斯坦和亨克爾他們幾個，現在都是聯邦政府的座上賓，趙臻鐸經常問政於沃爾夫和艾森斯坦兩人，情報部門不時請他們去辨別一些信息，或者參與一些行動的咨詢。大學和研究所，也經常向兩人發出邀請。其中大部分還不是聯邦政府有意安排，而是那些大學和研究所自己的想法。這種重量級的莫亞政治人物，在聯邦熱門得很，讓他們幾個頗有得色。

不過，到了林聞方面前，他們都不會擺譜。林聞方為了他們的事情冒了多少險，做了多少事，他們都看在眼裡的。現在漢京這邊沸沸揚揚傳著林聞方的各種「弊案」的消息，在他們看來，無非是一些人太過畏懼林聞方的耀眼表現罷了。

「岳小姐，不知道您對於現在天耀信息和智策公司的這樁訴訟是怎麼看的呢？」艾森斯坦一邊細心切著小牛排，一邊毫不猶豫地提出了問題。似乎是隨口，但這幫人精的舉手投足，恐怕沒有一樁不在他們的完全掌控下。艾森斯坦不是唐突，只是他有著完全的把握，絕不會讓這個話題變得尷尬。

「我？」岳羽音笑著說：「我是《人類》的高級玩家啊，又是阿林的女朋友。這個立場真是尷尬，我倒是想打官司打到底，可就怕智策公司封我的帳號。」

「哈哈，說的好。」岳羽音輕快的急智讓艾森斯坦讚歎不已。「打吧，官司要打到底，大家才有熱鬧看啊。」

艾森斯坦似乎是在攛掇著岳羽音，但他其實也是在不動聲色地提醒著林聞方：打官司的機會比較好。

林聞方一聽就知道艾森斯坦有言外之意，他也知道，大家對於提這些事情，可能還是有些顧忌，索性直接問道：「艾森斯坦先生，那你覺得這個訴訟的切入口在哪裡呢？我對自己做的事情很有把握，侵權等等情況，絕對沒有。但是，這個官司要是曠日持久地打下去，我沒那個時間和精力啊。」

艾森斯坦就是律師出身，很明白其中的關鍵，聳了聳肩說：「然後，這個案子你不能輸，卻又很不放心交給律師之流。我相信，應該沒有多少律師懂得技術，而技術，似乎是這個官司的核心。不懂技術，肯定要栽坑裡的。」

林聞方的臉上顯出一抹苦笑：「是啊，但我不可能一次次從基地那邊跑來漢京打官司啊。」

艾森斯坦淡定地說：「可惜我的律師執照過期很久了……嗯，好像你們這裡不承認莫亞的律師執照。也罷了。我給你個建議吧。」

林聞方連忙正色道：「請講。」

「第一，把事情鬧大。你碰到的不是一樁事情，而是一群不同的人。後來我大致明白了過來，智策公司是個導火索，所謂的內幕交易等等，都是由此引發，給你添亂的。站在你的對面的都是敵人，你不用管敵人是誰和誰，你只要知道敵人在哪裡就可以了。不妨……就認為他們就是一撥人好了。你是戰鬥英雄，是軍中新銳，還是青年人的偶像，一個英雄被如此對待，尤其是在戰爭剛剛結束的時候，你覺得民眾會如何覺得？過河拆橋、鳥盡弓藏，這個話似乎不算過分吧。你還可以強調一下，你在軍隊中的很淺薄的資歷，以及你非傳統將門的出身。」

「第二，你可以只聊一次技術，但是，這一次一定要讓所有人印象足夠深刻，深刻到他們再也不敢在你面前談技術。之後，如果只談經營上的目的，條款，以及他們提起訴訟的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就沒多大問題了吧。」

「第三，幹完所有這些之後，消失一段時間。」

說完，艾森斯坦玩味地笑了笑。「你想得明白麼？」

林聞方仔細考慮了一番，越想越是驚心。艾森斯坦這些舉措，和他腦子裡隱隱約約浮起的各種想法相比，完整得多也毒辣得多。前兩條執行完畢之後，恐怕他也只好消失一陣了。他需要時間讓外界對他的看法沉澱下來，重新恢復到低調，不被太多人注意的狀態。但同時，他也需要一段時間來讓別人意識到他是多麼地不可或缺。

林聞方由衷地感謝道：「謝謝您，艾森斯坦先生。這是很有用的建議。」

沃爾夫搖了搖頭，說：「這傢伙就是腦子好使，壞點子多。所以，他也是唯一一個因為當了一次競選策劃而進入總統府的幕僚。費爾特捨不得那麼可怕的人在外面晃蕩啊，不招募到自己手下怎麼都害怕的。」

桌子上的氣氛顯得很輕鬆。對沃爾夫的調侃，艾森斯坦居然異常俏皮地從面前的色拉盤子裡挑起了一顆豌豆，正好砸在了沃爾夫的臉上。

薇薇安說：「這情況很麻煩嗎？」雖然對林聞方的麻煩有所耳聞，但薇薇安對林聞方的信心已經完全盲目，壓根不覺得對林聞方來說有多麻煩。

「嗯，很麻煩。如果是我碰到這種事情，最簡單的做法，就是把於漫幹掉。」薩科夫冷冷地說，但這也是個笑話。薇薇安笑著說：「你確定你要在一個你完全沒案底的國家裡再被通緝一回？」

薩科夫側了側腦袋，說：「好吧，這個建議我不得不接受。」

薇薇安笑著說：「再怎麼樣也沒關係的啦，有沃爾夫伯伯，艾森斯坦叔叔還有老爸一起給林聞方出主意，加上還有薩科夫你這個不安分的傢伙幹點濕活，沒什麼事情搞不定的啦。」

薇薇安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說的是什麼。但在座的幾個人都點了點頭。薇薇安對老摩根始終有點害怕，沒提他的名字，但這種場合，老摩根可不會被忽視。其實，他才是這幫人裡最有行動力的一個。岳羽音倒是驚訝了，這幾個人的態度，分明對這件事情早就有了溝通，這才會如此輕易地答應了下來。要知道，他們幾個人加起來，涵蓋了策略、政略、研發製造、情報與行動、軍事這些領域，這是一個非常強大而周全的組合。要說這個組合有什麼不和諧的地方，那無非是一邊是林聞方這個聯邦鼎鼎有名的青年名將，另一邊則是一幫莫亞叛臣。

和林聞方的利益綁定，這也是艾森斯坦的主意。他們注定是要在聯邦扎根下來的，總要依靠一方來維持自己的利益。聯邦現在總統是趙臻鐸。趙臻鐸和諸葛凌峰這兩個人行事還是有底線的，但看其他的勢力派別，尤其是現在挑出來摘桃子的那幫人，可就讓艾森斯坦他們心裡相當沒底了，天曉得這幫人將來會不會將自己再交給莫亞。

林聞方現在雖然麻煩纏身，但他可信，有行動力，有潛力，而且，還有著讓人完全看不到底的深湛才華。一邊想方設法在聯邦扎根，一邊成為林聞方豪華的幕僚團隊，或許不是個壞選擇。

第245章 心雄萬丈

「有你們幫忙，這些事情心裡有底多了。那麼，我有什麼可以幫到你們的呢？」林聞方直率地說。他的這種坦誠讓岳羽音和薇薇安都有些緊張，畢竟他們面對著的可是一個豪華到會讓任何人流口水的團隊。

「分享。」沃爾夫笑著說：「我們不是想為你打工，而是想把我們的利益綁定在一起。在莫亞，我們以前或許有盤根錯節的各種關係，各種資源，但在聯邦，我們只能托庇於政府，尤其是政府中最不靠譜的情報部門。我們，作為在陰謀中生活了太久的人，恐怕都無法泰然自若地讓一個情報機構來決定我們以後的人生。而且，我們也不會滿足於此。所以，從心情上，我們想要在聯邦的龐大的勢力譜系裡，選擇一方。說扶植，以我們在這邊能做的事情來說恐怕是說不上，要說當幕僚，恐怕我們又不甘心。那麼，以能力和知識作為合作的籌碼也就成為了理所當然的選擇。大家族大集團不會重視我們，更不會信任我們，那些小公司小勢力，我們看不上他們。雖然現在手裡沒多少力量，但眼界還擺在那裡呢。所以，找來找去，能信任我們，恐怕現在也會需要我們的，也就是你了。」

林聞方張口結舌，說：「可是……我？我無意從政，軍中的資歷也就那麼點，要說公司，現在整個天耀，出去公安部的那單子魔眼的生意，其他所有業務加起來不過兩億多的營業額……這個，你們也看得上眼？」由於現在「魔眼」系統的生意被人冠以「弊案」之名，林聞方本能地就將這方面的業務排除了出去。在他看來，魔眼不過是火羽為自己打造1000米警戒圈的客觀需要而已，讓數據處理分散在一棟棟大樓，一套套監控系統裡面，減輕火羽的主系統的計算負荷，也讓火羽能夠輕鬆地進入一個個系統，而不必時時刻刻都對系統進行破解罷了。至於掙錢，那不過是個附屬的優勢，他本來也沒想到居然能拿到公安部那麼大的訂單。

現在反而是天耀製造，在機甲的周邊方面掙了不少錢。但他們燒錢的能力更強。要不是有公安部的訂單，現在光是伺候這些技術狂人，天耀信息也頂不住。不過，這種情況在逐漸好轉，隨著機甲周邊用具的訂單積累，隨著技術研發逐漸上了軌道，投入和產出的比例正在漸漸轉向光明的一面。

但是，歸根到底，天耀這個剛剛有點雛形的小集團，還是非常非常弱小的。而不管是沃爾夫、艾森斯坦還是亨克爾、老摩根等人，可都是見慣了大世面的。光說生產和研發，最近10年來，亨克爾親自經手的項目很少有低於億元，沃爾夫多年協理庶政，牽涉到民生等方面的投入，稍微上點規模就都是天文數字，林聞方非常肯定，自己這攤子業務，擱在以前，都不過是這些人眼裡的統計數字的一部分而已，壓根沒資格讓他們知道名字。

但是，他們這幾個人居然表示要和自己一起經營這個集團，參與到其中，作為他們在聯邦安生立命的重要資本。林聞方有些激動，這些人的加入，哪怕沒有任何其他資本的投入，都值得讓他從公司裡挖出一大塊股份與他們分享。這個團隊的價值，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無法估量的。

岳羽音作為天耀信息的總裁，笑嘻嘻地說：「很感謝大家看得起天耀，在股權劃分上，我會盡快拿出一個方案來。希望，我們能夠合作愉快。」

林聞方看了看岳羽音，顯然，岳羽音和這些人早就有過溝通。她神色泰然，沒有驚訝，更像是在進行一樁洽談了許久的業務。林聞方知道，岳羽音應該早就知道這事情了，她只是希望給自己一個驚喜。

和林聞方的眼神一觸，岳羽音才微微有些不好意思。薩科夫笑了笑說：「岳總適當地向他們展示了一下公司的實力，技術上的，人才儲備上的。誰都不會拿自己的時間和精力開玩笑的，你就放心好了。」

岳羽音溫和地說：「之前沃爾夫先生、艾森斯坦先生和亨克爾將軍想通過我約你見面。正好談起天耀信息的發展，我就帶著大家參觀了一下。有很多問題，我畢竟對於商場官場不太瞭解，還是靠艾森斯坦先生解說了才豁然開朗。我當時就想，如果能夠有一個強力的顧問團隊，那該有多好？這方面，我們倒是一拍即合。」

林聞方呵呵笑著說：「這樣就太好了。股權分配上，岳羽音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

「我想，這樣的事情還是值得慶祝一下的。」老摩根似乎早有準備，從隨身的背包裡取出了一個金屬水壺，等他將裡面的液體平均倒在每個人的杯子裡，沃爾夫和艾森斯坦都有些動容了。艾森斯坦嗅了嗅瀰散開來的酒香，難以置信地問道：「這難道……難道是卡薩笛的白蘭地？」

卡薩笛白蘭地已經是個傳說了。75年前，莫亞東南方的叛亂中，整個卡薩笛毀於戰火，雖然戰後重建，仍然以葡萄種植業、釀酒業為主，但由於卡薩笛莊園全毀，原先掌握莊園幾有千年之久的肯特家族沒有一個人活下來，之後再釀出的白蘭地再也不是大家記憶中的味道了。僅僅這一點，就讓無數人抨擊當年的叛亂。也讓卡薩笛白蘭地成為了一種傳說。卡薩笛白蘭地有著尤其特殊的香味和色澤，在燈光照射下，散發出幾乎純金色的光，但氣味卻全然不像是酒，而像是大堆大堆最新鮮的水果堆積在一起。所以，縱然這種酒消失在人們眼前那麼久，但等它重新出現的時候，人們也能辨認得出來。在今天，這種酒的出現，也有著最好的寓意。卡薩笛白蘭地從出現一直到現在，一直都是幸運、財富與豐收的象徵。

這次聚會上談論的內容在他們各自離開熙雲大酒店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提起。但事情卻在悄悄推進中，岳羽音將25％的股權交給了他們，但讓岳羽音沒想到的是，他們還是拿出了點錢來的。幾人一共湊出了一億聯邦幣現金交給了岳羽音，大大補充了公司的現金流。對於25％的天耀集團的股權，他們都表示非常滿意。

天耀集團現在看起來就天耀信息和天耀製造兩個不怎麼靠譜的企業。天耀信息的「魔眼」系統和用行為習慣判別身份的安全軟件還算是有點市場，天耀製造雖說有了個軍火商的身份，但絕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幹嘛的，哪怕天耀集團內部的員工也有很多人以為岳羽音不知道怎麼想的，在公司的研發部之外又搞了個研發部門。剛剛推出的虛擬偶像系統雖然被粉絲們追捧，但如果不迅速解決和智策公司的官司，這方面的業務怎麼都是白搭。但是，不管是沃爾夫還是亨克爾、艾森斯坦，都不會在乎這些。天耀集團有能力解決問題，而且，只要有林聞方在，只要有那麼高桿的人工智能在，那天耀信息的未來發展就是一片光明。

在第一次的開庭前，老摩根將一堆資料交給林聞方的時候，林聞方沒有覺得奇怪，只是讚歎了下這幫莫亞人的強勁的執行力。老摩根肯定不是從他們達成協議後才開始收集資料的，有關智策公司的各項技術的沿革、有關他們的人事、財政等方面的資料收集起來可不是那麼容易。他一定是早就預料到了林聞方肯定會和他們合作，一到聯邦，得到了部分自由之後就開始這項頗為複雜的工程了。而且，肯定還不止這樣……

老摩根微笑著問道：「怎麼你不覺得奇怪嗎？」

「其實，那天看到卡薩笛白蘭地的時候我就有這個感覺。你應該……已經恢復了不少聯繫吧？情報機構有明暗線，你應該掌握著一些只屬於自己的力量吧？雖然你不可能再得到莫亞官方的情報機構的支持，但你既然能讓聯邦的情報機構頭痛那麼多年，本事肯定不差。看你能搞到卡薩笛白蘭地就知道了，這可不是有錢就能搞的到的吧。我也算是有點資源人脈，但聽都沒聽過這玩意呢。」林聞方笑著說。

「果然，你是個很敏銳的人。」老摩根說：「我是希望告訴你。到聯邦來，我們都沒有三心二意的機會了，而你，是個很好的盟友。你值得信任。不過，最初其實我們也猶豫過，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你並沒有太強的野心。現在，別人要開始對你下手了，不管是為了什麼，這都不是個好兆頭。希望你，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岳羽音等等人，當然，也希望你也記得我們這些人，至少不要拒絕變得強大。我們，尤其是我，也許會做一些多餘的事情，也只好請你多包含了。這些資料，只是個開始。其實，你要是告訴我你需要什麼，很多問題都會變得簡單。」

「誰說我沒野心的？」林聞方咕噥著。他腦子裡的技術圖譜，要是全都搞出來，恐怕能讓復星集團雞飛狗跳，但是，這些都需要時間、需要積累，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呢。但老摩根的話對林聞方來說的確是個提醒，一個很有用的忠告。

第246章 心平氣和

坐在法庭的原告席上，於漫不知道為什麼就開始心煩意亂起來。他聽說了林聞方前幾天來到漢京，先後和幾波人見面洽談的消息；後來，有人告訴他說，林聞方找朱政和謝仲麟發了頓脾氣，說自己時間緊張壓根沒時間來應付討厭的官司；然後，林聞方又找了公安部，提出準備在這個月的幾個項目結束之後，中止和公安部的合作，重新議定合同條款……

這是林聞方第一次那麼明顯地表達出自己各方面的訴求。從他接受一個電視台採訪的時候所說的話來看，他並不心虛，一點都不害怕，但著實有些憤懣和不甘心。新聞媒體原本就對這一系列的弊案存疑，主要是爆發的時間太蹊蹺了。很多人都無法相信，一個為國立下赫赫戰功，已經成為莫亞的眼中釘肉中刺，懸賞狙殺好久的戰鬥英雄，偉大的科學工作者林聞方，會為了這些那些微不足道的小錢去搞出什麼弊案來。聯邦還沒有為戰鬥英雄們進行經濟上的敘功行賞呢，僅僅以殲敵數、影響力、關鍵戰役出場次數等等來統計，加上軍銜補貼、特種兵種補貼等，恐怕都是很大一筆錢了。這裡面肯定有問題！

於是，大家自然而然地想到，是不是因為林聞方的資歷不夠深，擋了什麼人的陞遷道路？比如他現在所在的這個機甲師副師長的職位，絕對是炙手可熱，幾乎每個到級別的軍官都想在機甲師裡插一腳。打仗的時候那些人沒這樣的指揮能力和技術實力，不敢往裡面鑽，但打完了仗，似乎林聞方就沒那麼不可或缺了……

這樣的風聲還不是林聞方自己放出來的，而是一些向來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政府的激進份子自己的猜測。但當這些說法開始蔓延開來的時候，老摩根很滿意地為這些留言添磚加瓦，甚至還搞出了一些「證據」。

機甲師的戰士們對林聞方的事情自然也非常關心，這些流言、謠言都看在眼裡，雖然朱芷皺著眉頭告訴大家說現在機甲師這邊在輿論方面支持林聞方可能只會起到反效果，但還是有些人悄悄地在用自己的行動表態。幾段在軍中已經流傳很廣的林聞方駕駛機甲的視頻被放到了網上。戰士們不傻，對部隊的保密條例更不敢輕忽，但放出幾段遠距離拍攝的林聞方駕駛機甲做各種匪夷所思的高難度動作的視頻倒是不礙著什麼。林聞方在研發或者其他工作上碰到瓶頸的時候經常會找個地方練那些完全不在訓練大綱裡的動作，甚至拿機甲練習體操、跑酷、攀巖等等，和軍事條令沒什麼關係，只是帥到極限而已。機甲師的戰士們也不多說什麼，就是冷言冷語地發上一句：你們倒是找個更牛的副師長給我們啊？

這種狀況，本來應該是司法部門發函給軍部，讓他們節制手下人不要給相關調查和審理施加壓力，沒想到朱政這次也腹黑了一把，搶先發函給最高法院，指責他們在案件信息披露方面存在重大疏漏，導致社會輿論影響軍隊人事部署，指責他們在所謂的「魔眼弊案」上縱容審計署的人操縱輿論，妄圖影響審理進程……謝仲麟則是在參謀長聯席會議上放話說別說林聞方那些問題未必真的有，就算全都有，那又怎麼樣，軍隊只要能打仗的戰將，只要他能打贏，殺人放火都不管，他一樣頂著。而林聞方？不僅能打仗，更是科研方面的一把好手，這種人才你們是想逼著他去投敵還是怎麼樣？這句話可是誅心至極，林聞方策動極為危險的行動，將莫亞的一干人安安全全地接了出來，將近100號人，幾乎各個都是在莫亞能夠獨當一面的關鍵人物，沃爾夫、亨克爾、艾森斯坦他們幾個的價值就更不用說了。

彷彿就是在短短幾天裡，輿論就顛倒了過來，原先群眾在懷疑林聞方佔據高位之後行事不檢點，但現在大家卻在想，他這麼折騰能得到什麼？他小打小鬧地搞些內幕交易所獲得的利益，能大過他在軍隊裡深深扎根嗎？他才30歲還不到，就已經是正式獲得上校軍銜以及少將的戰場任命的師一級主官，加上還有創製了一個兵種的功績。就算之後他什麼都不幹了，就躺在現在的成績上等死，熬資歷熬到40多50歲，至少也是中將一級的兵種總監。他幹嘛要折騰？

林聞方並沒有得理不饒人，實際上，除了一次推不掉的專訪，他幾乎沒有在媒體上露過面。但是，他卻專門跑去法院，申請將案件開庭時間提前。考慮到現在的輿論風向，他這麼干對自己其實是很不利的。可於漫絕對不會再拖延下去。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再拖下去，無非是讓林聞方在輿論上更有利而已。現在他這邊倒是無所謂，無非是一次有目的性地嘗試，但審計署那邊提起動議的那幾個傢伙，無論他們背後到底是誰現在都夠倒霉了，騎虎難下已經不足以形容他們現在的惡劣處境。軍方已經在一些會議上，直接將「構陷」兩字提在了前面，總統府幾次居中調停都沒太大用。謝仲麟、朱政乃至於徐拂、秦崖乃至於左煥章等等擺明了和林聞方關係不錯的傢伙，將軍人的「死硬」推到了極致，簡直是要逼著政府方面清理人事問題。

在技術資料的準備上，於漫和智策公司的律師團隊以及公司技術部門的一眾高手們，可是花了很多心思的，自己覺得應該是足夠了。可是，當於漫看到走入法庭的林聞方一派淡然，心裡就不由得抽搐了一下。林聞方顯然沒有把這個案子當回事，他有什麼把握嗎？於漫心裡浮現起當時安蓮同意他提起訴訟的時候那無可無不可的神情，把握有少了幾分。

審理的程序是很枯燥乏味的，林聞方沒有公司那邊聘請的律師，而是找了個熟悉軍民兩套法律系統，有律師執照的軍官來為自己打理法律條目的問題。技術資料方面，林聞方自己才是這個領域的最高水準，還真不怕誰。原告方面，兩個律師將大量的文書和技術資料展示了一遍，一項項核實就花了整整一個半小時。在這一個半小時裡，林聞方沒有對任何證據和技術資料提出異議，就好像是來看戲一樣，旁觀著智策公司的律師團隊的表演。等他們說完，包括法官在內的所有人，目光都朝向了他，等著他的應對。

林聞方施施然地站了起來，喝了一口清茶潤了潤喉嚨，這才雲淡風輕地開口說道：「毫無疑問，我是來做無罪辯護的。這個案件的關鍵，還是在於技術方面，法律條款什麼的，似乎是次要部分。核心問題就在於，人工智能是什麼，人工智能的技術到底涵蓋了哪些方面，我手裡的人工智能和智策公司的人工智能的技術譜系有多少重合的地方，以及……」

智策公司律師團隊裡的一個衣冠楚楚的青年得意洋洋地說：「你看，自己承認有重合的地方了啊……」他還沒說完，於漫就惡狠狠地瞪了一眼。

林聞方被打斷了話，有些不滿地說：「廢話，當然有重合的地方，大家用的都是最基本的程序語言，沒重合的地方纔他媽的有鬼了。」

「以及，重合的地方到底有多少涉及到關鍵技術，而這些關鍵技術又掌握在誰的手裡。」林聞方說完，笑了笑，說：「我們從頭開始說吧。」

於漫心中一緊，林聞方到底要做什麼？他一下子看不透林聞方的想法，但直覺上覺得林聞方的話裡蘊藏著極大的陰謀。

「人工智能是什麼？本質上，人工智能是一段程序。是人類模擬自身或者是其他物種思考的方式，將其從應激到行程判斷的整個流程和範式數字化、程序化的產物。這些年來，隨著人工智能的日益複雜話、精密化，純粹的軟件設計已經不能滿足大型人工智能的運算負荷，所以專用的結合硬件的計算機框架被搭建了起來，但歸根到底，人工智能的核心是非常簡單的，任何人工智能都一樣：輸入、邏輯、判斷、輸出。但各個環節千變萬化，才形成了現在琳琅滿目的各種程序。專用的大型人工智能核心和簡短的小程序，之間並沒有本質的區別。只是因為程序本身的設計關係，大型的人工智能程序，比如MARS，能夠容納大量條件同時錄入作為判斷依據，能夠通過程序核心，綜合各種因素，行程一個龐大、複雜的判斷，並按照原先的設計要求，生成相應的程序組，比如……在遊戲裡給玩家們發任務。從這個角度來說，她很強大。但是，她很先進嗎？其實並沒有。」

於漫的拳頭已經攥緊了，聽到這裡，他就知道這次的官司有點懸。林聞方另闢蹊徑地從人工智能的本源上來說這個問題，將各個技術環節拆分開來，將法律問題完全拖向技術要素裡……可是，林聞方的講解是如此淺顯易懂，深入淺出，連智策公司這次來當技術顧問的兩個人很快就都被迷住了，認認真真地聽著林聞方說的每個字，彷彿在課堂上聽老師講課，異常專注……

第247章 道德技術

「人工智能的核心就是判斷，是對於各種條件進行分析、利用和放棄某些參數的算法，決定了一個人工智能是聰明還是笨，有沒有發展的潛力，能不能作為一個綜合性的智能平台，利用在各個環境裡。智策公司覺得我侵權，無非是因為MARS和我的虛擬偶像平台都有極高的擬人度，看起來，或者說，聊起來，覺得像是面對一個真正的人，而非電腦、機器。可是，這就能說明兩者是類似的嗎？完全不是如此。我自己就是MARS系統的研發主管、主程序師，整個核心都是我在撰寫的。我想，或許有些內容，至今還沒有人看懂。」

「不錯，哪怕在核心算法上，MARS和我手裡的虛擬偶像平台背後的智能核心，有重合的地方。」林聞方招了招手，法警將一塊白板推了上來，遞給林聞方一支白板筆。林聞方直接在白板上寫下了四個公式。智策公司的那兩個技術顧問看到這兩個公式，簡直一下子顫抖了起來，興奮得不能自己。

「就是這四個公式。這四個公式，也被我成為人工智能的道德技術。第一個公式：機器人三大定律，我侵權了，但那是艾薩克·阿西莫夫的專利；第二個公式，核心是在不傷害其他人的條件下充分利己，我侵權了，弗洛德·福爾斯出現的年代沒有專利法；第三個公式，非宗教、權威性、純理性準則，康德、瓦格納、尼采他們也不是智策的僱員；第四個公式，是福利原則，表示系統不會聚斂財富而是傾向於更廣泛的繁榮和富裕……先總統容魚田的講話言猶在耳啊。我是侵權了，程序本身無所謂核心技術，本身蘊含的思想才是核心技術，可是，我侵的這些權，和你們有一毛錢關係嗎？」

全場靜默。那些真正懂技術的人已經用驚恐的眼神看向林聞方。在林聞方眼裡，人工智能居然是這樣的？這個話可以正反兩面地講，一方面是林聞方從一開始就認為人工智能會發展到需要有強烈的道德感的境地，另一方面，則是道德不過是林聞方手裡掌握著的可以編程實現的技術而已。到底是那一項更加可怕呢？

「說完了核心算法，我們來聊聊周邊的技術。」林聞方雙手支撐在面前的桌子上，沒有要看資料的意思，而是平平淡淡地繼續說了下去。可就在這個時候，法官錘子一敲，大聲咆哮道：「休庭！」

林聞方詫異地看向法官，法官輕咳了兩聲，翻了翻林聞方提交上來的材料。從他的陳述來看，其實真的是挺吻合的，可是，為什麼經過他的嘴那麼一講，味道就那麼不對了呢？法官嚴肅地說：「林上校，從程序上來說，你提交的材料和你的陳述吻合，符合聯邦有關庭審的基本程序，我無權中止您的陳述。聯邦法庭第一次審理完全虛擬概念的技術糾紛，不管是我還是陪審團，都需要對技術有個大致的瞭解，從這個角度來說，雙方對於技術的闡述是必須的。但是，作為一個聯邦人，哪怕我對於現在的技術體系並不太瞭解，我也知道，其實您的陳述裡的許多技術環節，對於庭審來說太過於領先了。許多陳述的內容已經涉及到國家的技術保密需要。所以，我只能動用我的職權，中斷您的陳述。同時，我正式宣佈，本次庭審不再對媒體和公眾開放，我將提請安全局和保密局對所有申請旁聽的人員進行資格審核。在安排好這些事情之後，本庭才能繼續審理。」

林聞方翻了翻白眼，說：「我給你……48個小時，足夠了嗎？」那態度分明是在說：我很忙，你不要多搗亂了好不好。

法官無可奈何地說：「可以吧，相信各部門都會全力以赴落實的。」

林聞方並沒有任何炫耀的意思，他就事論事地闡述自己的想法，說明雙方的技術異同而已。但他的講述實在是太高端了……法官的判斷沒錯，僅僅林聞方在法庭上所說的這些內容，在傳到公眾那邊之後就引起了一片嘩然。最高端的編程無非是數學、物理等等的模型建構而已，這一點大家都明白，可是，數學公式真的能夠用來形容人類的道德譜系嗎？道德、品性等等，對於那些尖端的科學家、研究人員來說，僅僅是一項可以應用的技術嗎？

這樣的討論一旦興起，誰也阻擋不住，但一個說法冒了出來：林聞方牛逼到這個地步了，犯得著去再用他給智策公司開發的技術？兩年時間裡，就不興人家搞點別的更先進的東西出來？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能夠和網友們亦嗔亦喜地聊天、交流、打屁，甚至會發發小脾氣的那三個虛擬偶像，看起來都比總是冷冰冰地公事公辦的MARS來得先進。

一些專家學者對披露出來的這幾個公式進行了非常慎密的分析，演算，他們得出的結論是，從邏輯上來說，都是林聞方說的那麼回事。人類的一些思考法則，的確是可以被數學公式歸納總結，並且變成程序的。

第二次庭審準時地在48小時後開始。看到來旁聽的陣容，智策公司的團隊面如死灰，來的最多的不是對案子感興趣的各路官員、媒體，居然是各大研究所的主程序師、系統架構師等等，基本上都是國內一流研究機構的核心成員。其中有好幾個都扛著將星，技術官員能夠達到將軍可不容易，雖然多數是為了讓他們能夠有適當的級別指揮研究機構，很多都是專門分列開來的特授軍銜，相當於主戰部隊的「戰場任命」，但那也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可這些人，一個個都帶著錄音棒、攝像機、筆記本，這哪裡是來聽庭審的，分明是來聽講座呢。林聞方也很體諒大家那麼大老遠的來，從下午持續到晚上，他對比著MARS系統，將MARS的架構、程序方法、核心與周邊功能模塊的連接接口、功能模塊的擬人化設計、人工智能與仿生、人機工程學等等的關係詳細講解了一遍。連智策公司的技術人員都有恍然大悟的感覺，原來整個系統裡藏著那麼多有趣的東西，還有那麼大的潛力可以挖——林聞方在申海市組建團隊設計的MARS，戰爭爆發之後，智策公司的運營總部和研發部都在漢京，原先參與林聞方的研發的那些人，現在只有寥寥無幾分散在各地的分公司，雖然有大量研發過程中的技術資料，但可以說智策公司漢京研發部的那些人，從來也沒真正看懂過MARS到底是怎麼回事。經過林聞方的剖析，他們總算對這個系統有了比較全面的瞭解……業內人士大家都懂的，這種那麼高端的「培訓」，費用可是以分鐘來算的。林聞方緊扣主題，幾乎一句廢話都沒有，說的那些內容，外行也都聽得懂是怎麼回事，但只有他們這些業內技術精英才能充分領會其中的精華。

官司打到這種份上，也算是千古奇譚了。原先智策公司還準備提請邀請第三方技術評估機構參與其中，對兩套智能核心進行分析比對，進行技術鑒定。但現在智策公司也算是看明白了，經過林聞方這麼一手，全世界沒有任何一個個人或者機構敢攬這種活。沒有人有資格，林聞方大可微笑著遞上一張小紙條，指著上面的公式說：「來，告訴我這是幹啥的。說對了我就讓你鑒定！」

第二次庭審之後，智策公司撤訴了。於漫腦子裡就瀰漫著四個字：自取其辱！

對智策公司，林聞方並沒有特意針對，事後還對那些關注此事的人說了自己在遊戲裡玩得很愉快，也半開玩笑地說讓智策公司高抬貴手千萬別封自己的帳號！其實，智策公司和林聞方的關係何至於如此，作為公司裡工作過相當長時間的「老人」，林聞方和公司裡許多人的關係遠比初來乍到就開始搞風搞雨的於漫來得強。哪怕是研發部，從中獲益良多，已經準備將原先參與到MARS研發的人全部集中起來，一起再完善一下MARS的核心和周邊功能，也希望能夠在這些事情上私底下得到林聞方的一些支持。不過，考慮到於漫，這種合作不方便讓這個總裁知道，那報酬……就以遊戲裡的道具來支付好了，對於智策的研發部、運營部來說，這不過是隨手的事情。

本來，審計署那邊也有些退縮的意思，但現在卻不是他們想撤就撤了，不把事情說個清楚，誰也別想跑。林聞方在結束了和智策公司的專利權案之後，立刻向軍部內務處、軍事情報局、安全局、總統府、反貪局、公安部群發了申請，要求即日開始審理自己的「弊案」，他將於明天早上8點向軍部內務處報到，進入隔離審查程序。在隔離審查程序進行過程中，他名下的企業：天耀信息、天耀製造將封存全部賬目，停止一切經營活動，與包括公安部在內的一切合同擱置執行，公司將負擔對合作方造成的經濟損失；調撥給林聞方使用的機房與服務器集群將臨時移交給總裝備部電子信息科代為管理；與機甲研究院、天池山陸軍先進裝備研究所的所有合作項目全面暫停，他將在報到同時，封存全部過往郵件和技術資料；機甲師相應的管理、研發、訓練等事務，將移交給師長朱芷、師參謀長木恩，以及作戰科科長邰清遠……

第248章 微露獠牙

同時向那麼多部門發函，和直接開新聞發佈會也差不多了。審計署的署長知道這個消息，想把那幾個手下宰了的心都有。

林聞方列出的那些個項目，哪個是能夠停下而不引起任何反彈的？現在全都要寄到他的名下了，這個黑鍋大到不能想像。

林聞方第二天一早，就出現在了軍部內務處的辦公室，在處長尷尬的注視下自己摘下了配槍、肩章、領章、勳章——他是帶著全部勳章去的，光是勳章就摘了好幾分鐘，然後將軍帽連同這些一起，整整齊齊地碼放在了內務處處長的桌子上。

處長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雖然和林聞方並無齟齬，這是審計署那幫兔崽子搞出來的事情，但自己也少不得會被軍中幾位大佬們念叨。內務處不是什麼好衙門，他早就知道了，也並不真的在乎，但這個，多鬱悶啊。處長當時就在想，不知道審計署那幫孫子有沒有在軍中任職的親戚啥的，回頭就去都查一遍出出氣！

不過，面對這林聞方，看到這種情況，他現在也只好很鬱悶地對助手說：「按照程序執行吧，把林上校安排在……3號樓吧，生活標準按照特II類執行。雖然是自己人，又是不白之冤，程序就是程序，唉，也不能太特殊了啊。」

副手笑吟吟地應道，但心裡腹誹不已：「這還叫不特殊啊。」3號樓看起來簡樸，但那棟小樓是從某個財閥那裡沒收的，低調簡樸的背後是無盡的奢華，整棟小樓裡沒有一件東西是便宜的。而特II類標準，那是無上限標準好不好？只要林聞方有任何要求，內務處都得辦到！這哪裡是隔離審查標準？這個標準以前都是給那些明顯碰到了莫名其妙的麻煩的大人物們臨時避禍療養用的……不過，想想裡面的暗示意味，想想處長向林聞方示好的姿態，也就不言自明瞭。

「這個林聞方……得理不饒人啊。」看著林聞方最近這一連串大動作，趙臻鐸和諸葛凌峰兩人苦笑不已。這事情他們不好出面，只能看林聞方自己閃展騰挪，沒想到林聞方居然搞得如此轟轟烈烈。傳媒、程序、內部外部的各種規程、法律、技術，乃至於自己的地位和影響力，都被利用到了極致。林聞方很忙，但很多事情可能並不一直關注，只是隔一段時間看看情況，進行一些調整和指導而已。但一旦他說全都撂下不幹了，大家就都要抓狂：少了他還真不行。

機甲研究所雖然是復星集團的地盤，但機甲研究的確有關國家安全大業，林聞方的合作，或者哪怕是合作的態勢都是非常重要的。火力偵查單元、步進補給車這些重要項目的進展一下子就卡住了。林聞方的小兄弟姚樂在林聞方表態之後立刻遞交了辭呈、病假單、年假單，讓耿芒隨便選一個……林聞方有事他就鐵定不幹了的意思非常明確。耿芒也只好安撫住姚樂，給了他7天帶薪休假，讓他隨便去哪裡玩，隨便花多少錢，公司買單！向姚樂保證林聞方絕對不會有事的。可回頭耿芒的電話就打到了總統府，打到了軍部開始罵人。要知道，沒了林聞方和姚樂，找強悍的程序師大概不難，但要能進入機甲項目能真正幫上忙，至少兩個月，現在大家正在以60個月為期限做下次戰爭的全面準備呢，怎麼能差兩個月？

機甲師好歹是軍人，不能這麼瞎搞，但也發函讓軍部暫緩向機甲師再派遣機甲方面的進修人員——林聞方不在，朱芷和邰清遠就得負責機甲師內部的技術訓練，沒空搭理進修的學員了。機甲戰術技術方面就那麼幾個人，少一個都是大麻煩，這可完全不是托詞。

天池山基地、信息產業部等凡是和林聞方有合作的機構也多多少少表示了各種各樣的抱怨。

本來，進入隔離程序之後應該有一段時間讓內務處收集整理各種證據的，但在各方面的壓力下，內務處、漢京法院特殊事務庭、安全局、軍事情報處等等只讓林聞方休息了一天，第三天一早就開始進入到質詢程序。而且，由於外界的關注，雖然質詢和審理是內部進行，但各種報告、結論和證據都要對外公佈。質詢從來就是從小處著手，一點點回溯當事人參與各種任務，和各種人打交道的細緻過程，可當大家把報告寫出來，發現那哪裡是在質詢一個嫌疑犯啊，整個報告看起來簡直是精彩無比的軍事驚險小說，其中的跌宕起伏讓人驚詫不已。

以林聞方的人品和為人處事，大家完全不覺得有任何問題。但審計署的人不淡定了，要是這次完全沒任何問題，那整個審計署必然面臨洗牌。發起這次質詢的幾人毫無疑問都要出來承擔責任，承受各部門的怒火。可是，哪怕審計署的代表已經很惡意地在誘供騙供，林聞方都沒什麼猶豫，有什麼說什麼，對於自己在各個時候做的各種決定做出解釋。

「我就不相信，林聞方他媽的是個聖人，一點錯漏都逮不到。」審計署軍事調查科的科長封堯有些氣急敗壞，他可是一點都不想背黑鍋。但作為這次聯名提出對林聞方的質詢，想要在某位大佬哪裡留點好印象的他來說，要是一點結果都沒有，那自己辛苦奮鬥10年的仕途就都完蛋了。他會被掃地出門，而那位大佬，連看都不會多看他一眼的。

「他做的事情的確有很多不合規矩，但是，那些輪不到我們管啊。戰鬥刃的那單生意，誰能想到天耀信息只有1.2％的利潤率啊。還有『魔眼』，安全局都發了聲音，說跟我們沒關係了。」和封堯一同提案的卓新遠苦笑著說：「你還能從哪裡動腦筋？這次可是全面質詢，比我們原本提出的東西都來得複雜周密了。要是找不出任何問題，可就白白成就了林聞方的名聲……當然他不差這點名聲，可我不想當墊腳石，不想當炮灰啊。」

封堯咬牙切齒地說：「絕對不可能有聖人這回事了，大錯誤沒有，小錯總有吧？只要能隨便找個由頭出來，哪怕完全風馬牛不相及的都行，只要證明林聞方不是聖人，他的確也是會犯錯的就可以。最多只能說我們瞭解情況不周全，卻不能說我們誣告了……誣告這個名頭，無論如何不能沾上啊。」

卓新遠點了點頭，說：「我們要換個思路了，一點點地扣住細節來突破。你明天繼續去詢問，外面的資料收集，我來！」

封堯惡狠狠地說：「好，就這麼辦。」

卓新遠並沒有把握，告辭了封堯，他唉聲歎氣地離開了辦公室，找了個酒吧想要輕鬆一下。酒吧的電視機正在播放著新聞，看到新聞裡驀然躍出，一閃即逝的一張臉，卓新遠忽然想到了什麼。他有這傢伙的電話，一個神奇的，似乎什麼問題都能解決的傢伙的電話。只是，這傢伙收錢收得太黑了，可是，現在，能用錢解決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卓新遠掏出了手機，翻出這個人的電話直接打了過去。

「老杜嗎？我是審計署的卓新遠，你還記得我嗎？」卓新遠有些忐忑地問。

「不記得也不行，最近提到你的事情不少……你是那個焦頭爛額的卓新遠？」

電話那頭傳來的調侃讓卓新遠有些羞惱，他沒好氣地說：「老杜，我是來求你幫忙的。」

「來面談一下好了。我把地址發給你。」老杜很無所謂地說道。他知道，一樁好生意注定是上門了。

林聞方光風霽月，無所畏懼的做派讓岳羽音很放心，雖然天耀信息這幾天暫時放了假，但她卻沒完全休息下來，她租用了一間影棚，架設起了動態捕捉系統，在錄製薇薇安的一段獨舞。公司下一步的計劃，是創作一系列圍繞三個虛擬偶像進行的短劇，劇中設定的雨晴這個角色是個芭蕾舞團的明星演員，有大段的獨舞。看到這段內容的分鏡頭劇本，已經好久沒有演出的薇薇安主動請纓，讓自己錄取整段舞蹈動作，怎麼著也比技術人員用動作數據庫反覆調試調整來得強吧。有這種好事，岳羽音自然一下子就答應了下來。

林聞方在「隔離審查」，火羽的主導權自然交道了岳羽音手裡，她索性將全部操作電腦的事情交給了火羽，讓她來決定錄製動作的進程。岳羽音自己都被薇薇安的舞蹈迷住了。

動作捕捉系統配用的服裝穿在身上真是很難有美感，黑色完全消除反光的緊身服上到處都是一點一點的銀色反光片，那是動作捕捉的基準點。音樂說不上華美，不過是作曲在電腦鍵盤上隨手錄製的演示片段，可就在這種簡陋的條件下，當薇薇安隨著音樂起舞的時候，她彷彿化身為一個精靈，她好像是踏在水波上應和著月影輕斜，順著微風起舞，幾乎剎那間本來就是薇薇安的影迷的岳羽音就被經驗、迷醉與感動籠罩了……

直到，整個一段獨舞結束，燈光亮起，火羽輕輕地讀出了錄取的成果：錄取完畢，動作組合最高效率百117.22％，最低效率93.79％。是不是需要看一遍？

薇薇安一開始還沒有認出火羽的聲音，怯生生地問：「動作效率是啥？為什麼我沒聽說過？」

第249章 別樣心思

「動作組合效率指的是動作與動作的連接中，有效動作與冗余動作的比例。」火羽解釋道，雖然薇薇安一時沒有從聲音裡聽出是火羽，但火羽肯定認得薇薇安。面容、聲線乃至於心律等等都是火羽可以用來辨認一個人的標準，她不可能認錯。既然已經在薇薇安面前暴露過自己的存在，林聞方似乎也沒有要斬草除根，斷絕消息外傳的渠道，那說明這個薇薇安是可以信任的。在她面前，火羽很是淡定地解釋起來。「比對標準數據庫，可以得知你剛才進行的全部動作的名稱和標準，比對該標準，得出了這樣的結論。這樣的誤差率稍微顯得有點高。」

薇薇安傻眼了，她望向岳羽音，像是要尋求答案。岳羽音眨巴著眼睛，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過了半響，岳羽音終於問道：「你這個動作效率，計算的基準是什麼？能演示一下嗎？」

火羽立刻回答可以，然後岳羽音和薇薇安就湊到一旁的光幕邊上，看著火羽將標準動作連接和捕獲到的薇薇安的立體動態演示重合起來，將動作的誤差率的概念直觀地表達了出來。薇薇安看著演示，不服氣地說：「這根本不是動作誤差，我本來就是要這麼做的。我說呢，剛才這段獨舞我跳得滿意極了，怎麼會變出那麼多誤差來，原來是這麼回事……」

岳羽音呵呵笑著說：「這個就沒什麼好爭的啦。你不能指望人工智能能夠理解舞蹈啊。」

雖然是寬慰，但火羽的語言理解能力可也不低，對於岳羽音隱含的她不懂藝術的判斷多少有些意見。「可是，動作與動作連接之間，不是應該追求最高效率嗎？冗余動作、偏差的動作為什麼是必須的呢？」

岳羽音組織了一下，說道：「怎麼說呢，人們判斷一件事情的時候，不是只有效率才是最重要的標準的。」

雖然在人工智能的方面並沒有林聞方研究得那麼深，但畢竟在這個大能身邊耳濡目染了那麼長時間，林聞方最初在智策的時候，許多資料還是她著手整理的，對這些話題也能夠接上。最近這段時間她和火羽進行這類有點技術含量的對話的機會著實不少，由於虛擬偶像平台的運營，相當龐大的資料不斷產生，有關情緒情感的，有關社會基本關係準則的，習俗習慣的，遇到的人越多，火羽的疑惑也就越多。三個虛擬偶像不會有那麼多的問題，她們本來就是設計著將重點放在交流交際，將那些無法解答的問題擱置封存，統一提交給火羽，而非自己去死腦筋地思考想像。但火羽，不把這些問題弄明白了是不會罷休的，至少也要知道這些問題是不是現在的技術條件下可以解決的。岳羽音也逐漸瞭解到了火羽的一些思考模式。

「通常，我們認為判斷一件事情的主要標準有三個，也算是人類的思考方式的三個主要方向吧。首先是數學的標準，也就是邏輯、數理的標準，總結歸納或者推理演繹，也和數學標準有關；其次是哲學的標準，也就是是和非、應該和不應該，這個標準和人類社會本身的發展深切連結在一起，扎根在歷史、倫理道德等等因素中，其實一直以來都是在不斷變化發展的；另一個，就是美的標準，這個標準有其從人類認知和歷史中繼承下來的部分，也有根據歷史的不同時期，根據人類社會的主流思潮、經濟和社會發展水平而不斷變化的。」岳羽音說：「音樂和舞蹈、繪畫，可能是最為原始的藝術形態，而在裡面蘊含著的，應該就是人類對於美的最基本的判斷吧。」

「這不是一個獨立標準吧？應該是和前面兩個標準結合在一起才能行程判斷的吧？」火羽立刻發現了其中的問題。

「是的，每個人都是過往所有人類的歷史、知識、倫理、美學的綜合產物，不可能脫離任何一種標準來思考任何事情的。只是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側重，在藝術領域，一樣要考慮難度、技藝本身的價值，但美的標準會佔據更重要的位置罷了。按照你的說法，也就是形成判斷的標準，有它不同的優先級。」岳羽音詳細解釋了一下。然後她看向了薇薇安，說：「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能理解美的標準，至少我現在是明白了，林聞方壓根沒給你準備這方面的算法，你不能指望一個理工科男生，在這方面比較主動啊。」

火羽很快明白了岳羽音的意思，說：「你的意思是，林聞方在編製核心算法的時候，只使用了數學標準、哲學標準，而忽略了美學標準？」

「我想應該是如此吧。不過我不覺得這方面可以編程解決呢。這是最混亂無序，最沒有固定標準的一個系統。而且，藝術的標準和人類的情緒判斷有著極為密切的聯繫。在解決了你的情緒情感的自發性感受這個問題前，還是不要玩得太高端了吧。」岳羽音坦率地說。「剛才，我看薇薇安的舞蹈，就能感覺到各種各樣的情緒反應，你想聽嗎？」

接下來的時間，薇薇安重新表演了幾遍獨舞，雖然她自己覺得不如第一遍的時候那麼一氣呵成，那麼讓自己滿意，但用來給火羽講解則是足夠了。薇薇安在藝術領域的造詣，在同年齡人裡精深到匪夷所思，她將自己的體會娓娓道來，那種陳述本身就是一種美。藝術表現還有個有趣的特點，那就是表演者想要表達的，和觀賞者看到、感受到的，往往不是一回事。現在表演者和觀眾都在，相互參證，簡直是當著火羽的面在進行一場有聲有色的藝術理論的實踐課程。對照著學者有關藝術的諸多理論，火羽提出了許許多多的問題，雖然一時改變不了火羽的判別標準，但卻在火羽的系統中留下了一顆種子。

經過了這番交流，岳羽音和薇薇安在火羽面前都可以泰然自若地陳述了。岳羽音之前有些疑惑，但得知了薇薇安當初獲知火羽存在時候的情景，岳羽音也唏噓不已。她們兩人忽然有個奇怪的想法冒出來，要是火羽能夠更像一個真正的人，那該有多好玩？兩人開始不斷抽出時間來給火羽講解各種情緒反應。火羽本來就是按照女性來設定的最基本的言行方式的，但從創製至今，也就是現在才開始有真正地和女性進行深入交流的機會。林聞方要是從「隔離」中出來，也會驚訝於火羽在這短短一段時間裡的成長之迅速，遠遠超過他的想像。

林聞方這段時間過得不差，他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能徹底擺脫工作，安安靜靜地想些事情了。現在，除了每天會有一點時間接收幾個部門的聯合質詢，回溯一下自己當時的行為之外，沒有任何特別的事情要做。林聞方要了一大疊稿紙和不同顏色的筆，緩慢而堅定地編製起了自己的技術譜系圖。

人工智能，或者說「火羽」，是林聞方最為核心的技術。他清楚地知道，這並不是魔法，不是奇跡，而是自己的智慧與許多機緣巧合結合的產物。人工智能已經引起了別人的注意，他知道，別人也能夠以各種方式創製出自己的人工智能，或許智能水平和需要的計算平台會有不同，但歸根到底都是輔助人，或許有時候還是凌駕於人上地進行判斷，解決問題的工具。

從判斷上來說，火羽現在是最尖端的。火羽的強大，有些時候讓林聞方都驚詫不已。純粹的理性也好，道德技術也罷，抑或是長期合作積累下來的數據庫的作用，都讓火羽能夠和他自己的判斷完美地形成默契。但是，在判斷之外，火羽來解決問題的工具太少了，也太依賴於別人的東西。林聞方的確在這一次不管是和智策公司的官司，還是和借助審計署想要搞他一把的某人的交鋒中展示了自己的力量，讓人無法忽視，但卻也讓他感覺到除了他從聯邦政府、軍方，從有合作的方面獲得的資源之外，他自己的根基太淺薄了。假如自己擁有安蓮……哪怕僅僅是耿芒的那種能量，那些人怎麼敢這麼做？為了自己，為了自己周圍的人，林聞方都準備撒開了再囂張一把，時不我待，爆發式的發展勢在必行，藏著掖著沒什麼意思了。

首先就是建立自己的數據中心。以前，林聞方想出了什麼有趣的組件，給火羽安裝之前都會在和信息產業部合作的那個機房裡跑一遍測試，偶爾也會將火羽利用魔眼維護1000米警戒圈的計算工作交給這個機房。但是，現在人工智能露了白，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這個合作的機房就不太安全了，難免會引來一些人的窺伺。自己建設機房雖然要負擔相當高的成本，但相比於「火羽」的安全性來說，卻是值得的。

另外，就是圍繞著「人工智能」，打造一系列的產品，這是在拓展自己的公司的地盤，爭取更多的贏利渠道，也是在悄悄地製造一些能夠讓火羽在需要的時候利用上的工具。僅僅只有虛擬的程序，能夠做到的事情太少了。比如火力偵查單元、比如步進式補給車什麼的，的確是個很好的開始。但是，這一次，林聞方終於決定，自己要成為一個真正的軍火商……

不糾結了，不能糾結了……這是個你死我活的時代，這是個敵友莫辨的時代，不能心狠手辣地站起來，就只能寂靜無聲地倒下去。

第250章 開玩笑吧

假如安蓮看到了林聞方在規劃著的技術圖譜，或許會大吃一驚，雖然和海夫納先生留下的技術圖譜有很大的不同，但在好些關鍵領域，有著幾乎一模一樣的架構。林聞方不用考慮那些社會架構、組織形態方面的林林總總的技術，實際上，哪怕海夫納的圖譜上，這些東西現在也沒辦法得到認真執行。人類社會本身的變化，尤其是隨著通信、交通手段的不斷發展而產生的種種變化，沒有體會過的人，僅憑想像不可能有切實的體會。

林聞方的技術圖譜中大部分是電子、通信、精密機械等領域的，和機甲、機器人等領域相關性非常高。但和海夫納學會的技術圖譜最大的不同是林聞方的技術圖譜並不是一個非常嚴格的路線圖，而是一個有著縱軸橫軸的坐標系。坐標系有幾個區間，分別代表不同的領域，不僅能夠表示出一項項技術和幾個領域的相關性，同時也能根據距離原點的距離來表示技術的先進性和研發難度。林聞方是個立足於實際的研究者，相比於純粹是學者的海夫納，至少在現階段，他的實踐經驗已經非常豐富了，他知道技術本身並不是什麼可以明確界定發展序列的東西，的確，一些技術的發展有其脈絡，必須依托前置的技術才有實現的可能，但更大程度上是一系列技術積累交融碰撞與研發實踐本身需要的結合。

復星集團哪怕多少年來一直主導著聯邦的技術主流，也沒有壟斷聯邦的技術譜系，最多也就是在研發各種新產品的時候，手裡能夠使用的技術多一些罷了。別的企業，還是有不少在夾縫中頑強地生存下來，發展了起來的，他們憑借的不是別的，就是獨到的技術。他們沒有和復星集團比拚的資金，沒有龐大的潛勢力讓他們玩盤外招，但他們就是能開發出好用、廉價且很難被替代的獨到的技術，然後不斷鞏固自己的領域，再希圖更大的發展。復星集團自己都不得不在那些中小企業裡找了很多供貨商，作為自己的產品的補充，也有一些，則成為了復星集團的一部分。

太行集團、顧家其實就是個很好的例子，要不是憑著至今無法替代也無法破解的超級風扇發動機的中軸風扇材料配方和現在幾乎用在一半以上聯邦出產的武裝直升機的發動機引流散熱技術，他們壓根不可能入得了復星集團的發言，並且成為了復星集團外圍企業中地位最重要的一個。

就大的方面來說，林聞方很明白自己想到的那些玩意要搞出來，需要什麼樣的技術，整個框架該怎麼搭，但具體每個環節，其實都有不止一種解決方案。具體怎麼用，那就要看需要了，將所謂的技術框架搞得太死，並不利於和整個團隊一起解決問題，反而會局限了大家的思路。

從這方面來說，這個技術譜系圖又反映出林聞方和復星集團在技術研發上最本質的不同，林聞方需要保持自己在整體構想上領先，能夠正確自己的團隊前進就行，對具體的細節不能太糾結。如果說林聞方是在撰寫一篇大文章，可以自由揮灑的話，那海夫納學會如果嚴格按照技術譜系來發展，那就是在做一道冗長的完形填空了。

林聞方一思考，復星集團上下其實都很緊張，一點都笑不出來。林聞方並沒有隱瞞的意思，他的那些稿紙在房間裡堆得到處都是，他還經常要求內務處的人幫忙將這些稿紙電子化。一些稿紙上的內容很快就落到了復星集團手裡。

安蓮不可能有空親自過目所有的技術文檔，其實，讓她看她也看不懂。術業有專攻，到了林聞方這種層級，能看懂他的那些東西的，全世界都沒幾個。但負責研究林聞方的這些成果的，卻是林聞方一直很有興趣的那個人，那個神秘的程序員，組織內的代號是B，原名：包海榮。

復星集團總部大廈的底下四層是包海榮的辦公室。包海榮的習慣和林聞方很像，雖然他熱愛計算技術，但並沒有讓計算機佔據自己的全部生活，平時做規劃和材料判研的時候，都脫離計算機，靠著紙和筆來進行。他將林聞方那邊獲得的所有稿紙電子版都重新打印了出來，平鋪在了地上，足足有四百多平方米的無柱辦公室大廳的地面幾乎被堆滿了。一些稿紙上幾乎塗滿了，而一些稿紙上可能只有一兩個關鍵詞。各色水筆標繪出來的符號、一些數字和字母結合在一起的字串，有時候有簡單的電路圖，有時候卻是大段看著似乎和技術沒什麼關係的文字，各種線索堆積在一起，簡直讓包海榮快瘋了。

在鋪開那麼多稿紙的辦公室邊裡，靠著牆擺開了一圈計算機，大批復星集團的精英技術人員一起在破解林聞方出給他們的難題，他們想要弄懂林聞方到底想要幹什麼。幾乎每個字串，每個詞彙，他們都會從網上搜索相關資料，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引起注意的東西沒有。林聞方挖空心思建立自己的技術譜系的同時，這些人卻因為這項龐大的破解工作而如癡如醉。包海榮原本對林聞方還有些不服氣的，他承認林聞方搞出的MARS當時絕對是人工智能、數字計算領域的集大成者，代表著業界最先進的水平，領先其他企業至少有5到10年的歷史，不僅僅核心技術，連一系列周邊程序組件都是如此。但他才是那個將MARS和《人類》系統完美組接起來的人，MARS能有現在的影響力，能引起如此多的網友、玩家的追捧，能引來其他遊戲公司的追逐，他居功至偉。

但現在，包海榮越來越疑惑了，林聞方到底還有多少本事藏著沒拿出來呢？他的整個團隊工作到現在，不過瞭解了這個技術譜系的一點皮毛而已，但露出來的那些內容已經讓他震驚不已。

曾經有人問過林聞方有那麼多先進技術為什麼不註冊專利這種問題，林聞方淡定地說：「沒必要。大部分人壓根看不懂，我幹嘛要搞個名稱出來提醒別人；我也不怕別人抄，你搞懂我搞出來的玩意開始抄的時候，我已經有更好的東西了。」

說不定還真是如此。至少現在連包海榮對此都不懷疑了。就在昨天，一個破解小組給了他一個文件，他們辨認出林聞方抓寫的一些字母數字組合的字串都是各類芯片的型號，但直到剛才，他手下的精密電子團隊才搞明白了林聞方想做什麼。

看了一眼天花板上扯著的那些晾衣繩上繫著的密密麻麻的稿紙，那些都是對應地面上的內容寫的註解，現在加起來大概也用掉了四五包複印紙了。林聞方用自己來給大家上了一課，詮釋了一下什麼叫做淵博，什麼叫做刻苦。

包海榮低下了頭，在鍵盤上繼續敲著給安蓮的報告：「林聞方在文件中總共列出了27種芯片，經過考察和研究，這27種芯片主要用在數據流管理、緩存管理、計算資源分配等方面，由於芯片的排列組合種類趨於無窮，實際上也無從窺探林聞方對這些芯片的使用方式，但結合林聞方已經掌握的技術來看，他很有可能已經非常深刻地掌握了納米程序行為原理，並且準備將分配式計算與納米程序行為原理集合在一起，構成一種全新的計算方式。程序可以組合為一，集中起來進行大規模計算，只要分配得當，可以讓系統以極低的負荷很有效率地運轉大型、超大型程序；也可以變成集中在一個系統下的無數個小環節，進行多線程的並行處理。從林聞方現在掌握的技術來看，用於魔眼系統的集中分析管理，妙用無窮。」

「同時，從林聞方的這項舉措，以及他所嘗試的計算系統構架方式來看，他很有可能發明了一種全新的運算管線。從我個人的判斷來看，這是一種更類似於人類的思考模式，而非用機器、程序揣測人類思考模式，斷章取義的模式。從技術發展角度來說，人工智能的軟硬件結合是大趨勢，也是一項艱巨的工程。雖然林聞方如果有所成就，對於集團在人工智能領域必須佔據制高點的策略會有巨大的影響，但從目前情況來看，林聞方是能夠將這項技術總體水準再向前推進5到10年的唯一一人。如有可能，與他合作是更好的選擇。」

「同時，從林聞方的技術譜系來看，相比於集團一直以來執行的技術譜系方略，更具彈性和操作性，相關問題，本人曾經多次提交集團總部審議。在集團始終具有技術領先性的時候，這項矛盾並不突出，但是，現在林聞方的崛起幾乎已成定局，集團至少在人工智能、通信與安全技術、精密機械技術、人機工學技術等領域與林聞方領銜的天耀信息集團形成直接對抗，如果不改編原先僵化的研究體式，在一些領域，我方連跟隨都很難做到。」

包海榮並非虛聲恫嚇、危言聳聽。他覺得自己的估計已經很保守了，林聞方在人工智能上的技術，甩開了他們幾條大街。包海榮幾乎每天都會上線去和三個虛擬偶像聊天，是研究，也是在放鬆自己的心情。他這個人工智能領域的專家都沒辦法看破到底林聞方在虛擬偶像平台上動了怎麼樣的腦筋才能讓這三個「不存在」的美女如此鮮活動人。連他都已經不止一次地忘記了那幾個其實只是程序，而非真實存在的人……這種技術上的差距讓他有些會心喪氣。可是，這幾天，當虛擬偶像平台停擺，他卻更加煩悶，每次工作閒下來或者陷入瓶頸了他都會去刷新一下頁面。他知道，這種舉動無數宅男們幾乎沒五分鐘就會進行一次。三個虛擬偶像在粉絲們心目中的地位之高，恐怕林聞方和天耀信息的偶像策劃團隊自己都想不到。

「咦。」這一次，包海榮有些驚訝。頁面居然刷新出來了。天耀信息居然把整個虛擬社區都搞出來了，雖然現在還是不那麼完整，但用戶已經可以創建自己的虛擬形象，在那個風格極為可愛，卻又有些現實比例的小鎮裡到處亂跑了。他匆匆地給自己設定了個光頭帥氣大叔的形象進入了系統，然後發現自己直接出現在了一個無比巨大的大廳裡。原來，這個系統更新之後，正在進行一次強制性的新聞發佈會。偶像們回來了！

包海榮隨即想到，那麼，林聞方呢？虛擬偶像系統重新上線，並且還能提供這麼一版更新，說明對林聞方、天耀信息、天耀製造的相關審查已經結束，證明天耀信息全然沒有問題了。那林聞方是不是也該從內務處那邊出來了呢？想到這裡，包海榮又有些不捨，要知道，最近這些天光是研究林聞方的這些手稿，他就學到了很多東西。要是這些東西斷了炊，他會很鬱悶的。

虛擬偶像平台的新聞發佈會上，公佈了天耀信息製作的第一部數字電影的製作計劃。柔兒、雨晴、邢襄都將出現在這部數字電影裡，至於其他演員……有些角色是真人扮演，有些則是真實演員提供造型模版然後在系統中全部生成。60秒版本的高清預告片網友們可以自由下載，大家看到了不少熟悉的臉，可問題是，大家怎麼也看不出來到底哪些是真人演繹，哪些是數字生成……畫面毫無破綻！

這又讓包海榮驚訝不已。天耀信息自己開發了圖形引擎嗎？什麼引擎能夠做到這種全數字化全電影化卻毫無破綻，連最細緻的光點都精密而迷人的效果？這難道是天耀信息的又一項新技術？他們到底準備把世人驚嚇到什麼程度才算完呢？

大部分人沒有太過在意預告片裡隱含著的這些內容，而是反反覆覆地看著已經拍攝完成的一部分畫面，其中一段就是雨晴的獨舞。

雨晴的獨舞自然就是薇薇安之前錄製的那段，到了最後，不僅連全部的動作，甚至眼神都是跟蹤錄製下來之後直接導入系統生成畫面的。獨舞的情節，是從雨晴接到了身處前線的男友寄來的信開始，一直到她在最後一甩頭，一顆從眼角滾落的淚珠砸到練習室的木地板上碎成一團細密的光結束。說起來，在整個電影裡，這甚至不是什麼主要內容，不過是一場過渡而已。但這場預先拍完的過渡，卻已經足夠迷人，足夠大家將對這部數字電影的期待調高了。

舞蹈並不是一項好理解的藝術，但這段獨舞卻能讓人反反覆覆地看，孤獨、期待、希望、恐懼，那對尋常生活的一點點的眷戀，都在一個個動作，在雨晴的舉手投足之中流露無遺。不知道多少人看著這段並不淺顯，沒有任何解說的獨舞，看著裡面的光影流動，看著雨晴眼中蘊藏著的淚光，自己不知不覺流下了淚來……

這是……情緒嗎？最近一直在研究林聞方建構起來的體系的包海榮反反覆覆看著這段7分多鐘的獨舞。他不禁猜想，到底天耀信息，到底林聞方是如何讓這些情緒反應如此鮮活的？他不敢多想，如果天耀信息已經掌握了情緒的數字化技術，那他們就已經無敵了，除非直接照抄他們的源代碼，不然沒有任何一家數字計算領域的公司敢說自己能夠在10年內突破這一關。這方面的技術，也是衡量林聞方到底領先業界多少年的唯一標尺。那意味著林聞方已經逼近了一道關口：一個數字化的生命，一個寄存在機器中的靈魂……這是在開玩笑嗎？當他還在想辦法吃透分佈式計算，神經元算法等等人工智能的主流領先技術的時候，林聞方在這個領域已經封神了！

不過，包海榮還是有一些基本的判斷的：至少暫時還不可能，因為硬件跟不上。如果林聞方已經能用現有的硬件達到這一步，他也就完全沒有理由去搞那些計算、管線技術了。包海榮慎重地打了個電話給安蓮，聽到包海榮的這些想法，安蓮哈哈地乾笑了幾聲。

「你也別想太多，林聞方在這方面的技術的確比我們的強很多。要說合作麼，也不是不可能，其實我和他的關係還算是不錯的。不過，這段時間是不可能了，這些問題都得和林聞方面談才行，很複雜的，但林聞方這次……咳咳，」安蓮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清了清嗓子慢慢地說道：「他這次要坐一個月的牢。」

「坐牢？為什麼？」包海榮想不通了，虛擬偶像系統重新上線，不是說明天耀信息和林聞方在弊案這方面的大獲全勝嗎？怎麼林聞方還要去坐牢？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這個……外面沒有報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包海榮不淡定地搜索了一把，似乎消息還沒公佈出來呢。

「新聞媒體也很撓頭吧，消息是5分鐘前才發佈出來的。估計……大家都在震驚中。和天耀信息沒關係，其實，和什麼事情都沒關係了。這現在就是個笑話！」

第251章 牢獄之福

封堯和卓新遠最終還是成功地把林聞方送進了監獄，哪怕只有一個月時間，但畢竟他們算是「查到」了點什麼，並非全然空穴來風。這樣送林聞方進了監獄，其實只能給自己招來更大的仇恨而已，大部分還並非來自林聞方而是所有和林聞方有關的人。這些人可不在牢裡。

其實，之前封堯和卓新遠提出的一項項「罪行」都已經被驗證是子虛烏有。

魔眼的採購非常正規，雖然沒有進行產品評議和招標環節，而是以公安部發任務書，天耀信息提交滿足了要求的產品與服務價格包，從而完成要約的方式來進行的，但不管是技術環節、價格、後續的培訓等等，天耀信息都做得比合同好很多。掙了不少錢，那是肯定的，但基本上現在只要和政府部門合作，利潤都不會低，只要你的確能提供他們需要的東西。「魔眼」的確是公安部牽頭，但後來安全局也插了一手，提供了部分資金，也獲取了「魔眼」的相當部分權力。他們正想讓林聞方加緊研究下一代產品，準備盡快建立大致能夠覆蓋全國的「魔眼」網絡，此舉雖然有侵犯個人隱私的嫌疑，在議會那邊很難通過。但現在出於國家安全的考慮，議會已經送了口，幾個部門正在協力推進此事。

或許有人說多家供應商應該能夠競爭吧，可天耀信息自己還沒吭聲，安全局、公安部自己就組織了專家團和政客團們到漢京的監控中心參觀測試。在幾乎所有的指標上，尤其是辨認和跟蹤這兩項最關鍵的功能上，「魔眼」領先其他任何產品不是一點半點。某個部長竭力推薦的國內知名信息方面的大廠商的產品經常跟丟人，但「魔眼」跟蹤著測試人員從無人的小巷到摩肩接踵的廣場，愣是牢牢盯住了人，要知道當時連在現場的特工都跟丟了……再比如目標從沒有監控設備的環境進入到有監控設備的環境裡，「魔眼」的發現概率超過85％，但其他軟件系統最高沒超過50％，這已經不是用領先、超越這種形容詞能夠形容的了。相比於「魔眼」，其他都是渣——這才是大家共同的感受。

機甲師的戰鬥刃這個項目，經過這段時間的調查和追溯之後，林聞方也第一次明白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原來，說起來戰鬥刃只不過是天耀製造研究機甲可替換式複合材料裝甲的時候，搞出來的副產品。新型裝甲的性能已經得到了驗證，比軍方標配的金屬裝甲板輕，但防護性能提高了許多，成本，自然也高了許多。當時進行測試的時候，天耀製造率先提出了機甲的格鬥防護性這個概念，提出了鈍器、銳器等的碰撞測試。他們實實在在地製造了一系列的模擬的大型兵器來進行測試，但製造這些大型兵器，在向來幹什麼事情都精益求精的天耀製造，本身就變成了一個重要而且引人入勝的項目。

一開始銳器就被認為不適合在機甲格鬥戰中出現，因為將刀鋒開得非常鋒利的難度不高，但養護起來非常麻煩，而且，在機甲的運輸、搬運過程中，很容易傷到輔助軍士。開鋒之後大刀刃金屬直接和空氣接觸，也不太適合進行悶光、烤藍、噴砂等表面處理，由於戰鬥刃體積龐大，刃部與空氣接觸面積也比較大，氧化速度讓人很是鬱悶，反而是鈍器的測試結果非常不錯。但天耀製造的人不甘心啊，鈍器的自重高，相應的破壞力與重量的比例就不好看，後來定型出來的戰鬥刃，差不多是鈍器與銳器的中間產品，破壞力十足，重量合理，養護方便。林聞方當時也不過是用著戰鬥刃，壓根沒問過到底那玩意是怎麼冒出來的。

內務處的調查員們都被天耀製造的那種氣氛迷住了，人家壓根不在乎調查，也不在乎工藝什麼的資料讓人看了去，直接把電腦上的權限設定了下，放著一組調查員四個人查閱資料。還告訴他們說，這邊忙起來顧不上他們，麻煩餓了自己叫外賣……調查員們哪裡有過這種待遇，一個個都傻眼了。但很快他們就明白了沒空搭理他們是怎麼回事了。真是沒空，縱然號稱是停工檢查，但天耀製造這幫人將這段短暫的休息期變成了互相之間學習交流的時期，幾個課題組各自介紹著自己這段時間的成就，解說自己領域裡最新的技術趨勢以及自己這邊的準備等等。純粹玩手藝活的幾個傢伙則當場表演他們的絕活，三軸四軸機床在這些人的操作下，靈活得不可思議。高手的眼光、經驗和判斷結合機器的精度，天耀製造現在能夠達到的極限加工精度在國內，哪怕算上軍方的少數幾個研究所，也肯定可以排進前五。可他們的設備基本上還是上一代產品，他們的確想要換……可之前打仗呢，他們這種民用企業拿不到配額。現在，終於是他們告別民用品來挑戰軍用精度的時候了。

天耀製造最近正在最後攻關一種新型的單兵自衛武器。原來的單兵自衛武器多數是輕型的衝鋒鎗或者類似的東西，雖說輕便，但畢竟掛在身上晃蕩著，對於有著頻繁的操作需要的炮兵、戰場衛生員、醫生護士、電子對抗部隊等部門的戰士來說，畢竟不太方便，而且他們也缺乏這方面的嚴格訓練，真要用起來，在混亂的場面裡還真不知道打到的是自己人還是敵人。

天耀製造很理解這種情況。按照他們的說法，他們這些技術宅對自己的身體和戰鬥力，從來就是沒什麼把握的，他們只對技術有把握，對於用技術彌補身體的短板有把握。他們設計出了一種很奇特的聯合式裝置。一組簡單的機構平時收納在一個厚度不到一寸的扁平的盒子裡，一旦展開，就變成了一個從肩膀上彈出的射擊點，一個自動調整的自適應三腳架支撐著射擊點，也將後坐力分散到身上。射擊瞄準依賴嚴控裝置進行，可以跟蹤眼球活動進行聚焦瞄準，射擊點跟隨著眼球活動不斷變化，這是武裝直升機飛行員的頭盔瞄準具的簡化版。天耀製造的妖人們不斷減輕重量，將這套系統的基礎版本總重量降低到了800克，眼控裝置才140克重，但不僅提供瞄準，更能輔助進行敵我判別，可以和戰場信息儀同步，顯示相關戰場信息。就算這樣，天耀製造也沒放棄進一步改進，考慮到射擊點在耳朵邊上，他們原本採用的就是無殼彈，大大降低了噪音、提高了備彈量，但這還不夠，他們很快推出了使用高壓空氣射擊毒針彈的版本和提供給不在乎噪音的傢伙使用的增強威力的版本……威力增強版最誇張的一套看起來像是一台電影廠常見的斯坦尼康運動攝影裝置，上面安裝的是30毫米榴彈發射器。靠著支架和輔助瞄準系統，這套玩意第一次可以讓體能優秀的突擊手可以在移動中進行火力壓制，在運動中也不用盲目射擊。換上機槍、衝鋒鎗等等也都可以，但暫時還沒有配套的程序組，也沒做過這些槍械的射擊數據測定。

和天耀製造的複合裝甲結合起來，一種全新的單兵防護與自衛系統誕生了。平時，這東西看起來就像是一件平平常常的戰術背心，只是正面的裝甲板看起來很勾勒胸肌，更威武一點。但一旦遇到什麼情況，使用者佩戴上眼控裝置，不到5秒鐘就化身為一門肩射式近戰槍械。相比於在脖子上掛上一公斤多，接近2公斤的衝鋒鎗什麼的。換掉支架改用「重火力」也不麻煩，全都是模塊化設計，從輕裝到重裝或者反向進行狀態改編，不超過3分鐘。

這玩意對那些技術兵種來說太好用了。雖然只是初露端倪，但軍方立刻看中了這東西，責成天耀製造盡快完成原型設計並提交軍方測試，只要能通過，軍方將第一批下達不低於10萬套的訂單。但對這種東西更熱衷的則是空降部隊，他們已經開始吵吵著要優先裝備。這種單兵肩射火力，讓傘兵們在空中就可以進行射擊，而非像以前那樣挺著挨打看運氣了。移動中的準確火力壓制，對於幾乎所有強調運動性的輕裝步兵部隊來說，都是一大福音。

特戰系統也要求訂購大批裝配毒針彈射擊裝置的型號，夜間的傘降滲透，這東西很好用。可想而知，這東西一旦定型，必然又是天耀製造的一項拳頭產品。

一般的企業能有一項兩項拳頭產品就很不錯了，足可以闖蕩全球市場。能夠將一項拳頭產品拓展成產品系列，那必然有機會變成國際大集團。可現在，天耀旗下的技術，沒有一項不核心，沒有一種沒潛力。自適應支架技術就是這樣，其實很快就可以擴大化之後用在機甲上，就看林聞方回頭和機甲研究院那邊怎麼協調了。無論如何，回頭新機甲的設計製造，怎麼都少不了林聞方和天耀的鼎力支持了。

經過仔細的調查探訪，任何方面都顯示天耀信息是以技術為核心發展起來的潛力無限的企業組織，幾項重大合作項目完全沒問題。可林聞方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被送進監獄了呢？

當天的情況，可以用峰迴路轉來形容。

林聞方的這些事情最後的確是民事庭和軍事法庭同時進行調查審理，只不過只對內接受一部分人的旁聽，不公開披露信息。當天，正在提交一項項調查的最終結論，由兩庭聯合判決，拿出終審意見。其實，一切都沒問題，完全不需要他們提供什麼判決了，一律都是駁回封堯和卓新遠的訴訟請求。

就在法官懶洋洋，有些無聊地問道「好像都差不多了，這就算是結束了吧？」的時候，封堯忽然站了起來，說道：「不，我還要補充一個訴訟請求。」

法官有些惱火地說：「這時候補充？你搗亂是不是？」

軍事法庭的主審是內務處的一名中校法官，也有些無奈地說：「沒辦法，這也符合程序。軍事庭和民事庭的聯合審理向來是最麻煩的，都是慣例啊，聽聽他怎麼說吧。」

林聞方不置可否地聳聳肩，看向封堯和卓新遠，想看看他們到底又搞出什麼⼳蛾子出來了。

封堯清了清嗓子，說：「這次是完全的民事庭案件，我以月海聯邦政府獨立調查員的身份，起訴林聞方持械搶劫。」

「持械搶劫？」法官抬了抬眼睛，看了看林聞方，然後問封堯：「怎麼回事啊？證據呢？」

「哦，證據在這裡。」封堯從口袋裡取出一個優盤，將裡面的視頻播放了出來。

畫面是一個便利店的監控攝像頭拍攝的，屏幕下面的時間碼標記的是2111年1月5日……那是林聞方第一次進入到大家視線的日子。

畫面中，林聞方手持突擊步槍衝進了這家便利店，掃了一眼，店裡沒人。他看了看攝像頭，清晰地露出自己的臉。林聞方直接從冰箱裡取出了兩罐可樂，從貨架上拿了幾個麵包。他伸手到口袋裡掏了掏，沒掏出錢來，撓了撓頭，就離開了便利店……

那一天，林聞方單槍匹馬橫穿整個申海市，衝進申海市中心醫院，虎口拔牙地逼著莫亞的佔領部隊退卻，讓他離開，然後終於在公園獲得聯邦特戰部隊接應離開的事情，早就隨著聯邦軍方對林聞方的宣傳，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一天，對於林聞方，對於整個聯邦，都是一個傳奇。這簡簡單單的一樁小事情，最多只能算是個花絮罷了。可是，現在卻被封堯他們拿出來說事，這到底算是怎麼一回事呢？

「林聞方上校，監視器畫面上的是您吧？」法官問道。

「是我。這個我沒辦法抵賴。」林聞方苦笑著說。

「持械搶劫是刑事罪案，當事主無法自己提出訴訟的時候，聯邦政府各部門都有權依據直接證據提起公訴，進行調查取證。這個證據足夠了吧？」封堯雖然這麼說，但他並沒有得意洋洋的意味。其實，從老杜那裡拿到這樣一個東西，他也是有苦難言，只能僅僅要求個最低限度的定罪，挽回一局罷了。

「那個店主為什麼不自己來起訴？」法官問道。

「4天前，店主死於車禍。他沒有家人，現在仍然在經營一家便利店，唯一一個店員在整理遺物的時候發現了這段視頻。事主刻意保留這段證據的意圖明顯。店員通過某種渠道將這段視頻交到了我的手裡，依據聯邦《治安法》《刑法》《訴訟法》，由於該案件仍然處於追溯期內，我才能提起這次訴訟。既然林聞方上校對此事供認不諱……那麼……這應該可以定罪了吧？」封堯言之鑿鑿地解釋了一下，雖然還是有點心虛，但說都說出來了，也就只能硬挺著了。

4天？車禍？大家心裡都是一涼，這絕不可能是巧合。在這個時間將證據送到封堯的手裡，而且有權力不提起訴訟的唯一事主身死，裡面絕對有問題。大家看向封堯的眼神立刻就變了，這傢伙居然有殺人滅口的決心？他對林聞方恨到這個程度？

林聞方自己也納悶了，他不會記錯的，之前和封堯、卓新遠都沒什麼交集，不至於有什麼仇恨，可對方居然為此殺人？將無辜的人捲入其中，林聞方絕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更不會放過封堯。那個店主保留這段視頻，哪裡是在保留證據，肯定是認出了林聞方，覺得這種花絮很好玩罷了。沒想到……兩罐可樂，幾個麵包，居然成了讓林聞方無可辯駁的罪證。

「對這項指控，我沒什麼可說的。但店主的這個車禍，我會查到底。」林聞方硬梆梆地扔出這句話，然後就不聲不響地等著法官的判決。

法官哼了一聲，說：「罪名成立。按照《刑法》規定，判處林聞方一個月監禁。具體執行條款，將與軍部內務處協調進行。封堯、卓新遠，你們可以滾了！」

在法庭上說出這樣的話來，法官也是氣極了。但封堯和卓新遠自知這次惹禍不小，默默地提著公文包離開了。

大家都沒說什麼，事情就在無比沉默、詭異的氣氛中落下帷幕。

這是大家完全沒想到的結局，大家都對林聞方不能短時間重返工作非常不滿。但法律畢竟是法律，所有相關部門也只能努力將這件事情的影響降低到最低。軍部當然不會對林聞方追加處分，而是責成公安部監管局做出妥善安排。公安部上下也鬱悶，索性將林聞方安排在全聯邦監管嚴密程度最低的華峰監管中心執行這一個月的刑期。牢頭獄霸？那裡完全沒這種事情，華峰監管中心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你們隨意，有什麼需要就開口。

那裡關押的人全部是經濟、技術等領域的高智商罪犯。全球十大黑客，裡面關著兩個，全球十大生化犯罪，裡面有4個，還有各種專家學者無數，據說研討氣氛濃厚……大家，都很宅，雖然宅的地方不太對，但似乎大家也不太在意。

林聞方苦笑著對打點了行李準備送他去「入住」的岳羽音說：「我是去進修的。你知道啊，那裡面好幾個大拿呢，以前我都找不到人，沒想到全在那裡關著呢。」

岳羽音知道林聞方在那裡面吃不了苦，只是畢竟這事情太詭異了，她無奈地說：「隨便啦，你當放長假就好。我隔三差五地就會跑過來看你的。」

第252章 強硬反應

林聞方想著快點進去快點出來，判決下來當天就到華峰監管中心報到了，過了12點就算一天，這個規矩大家都懂的。沒想到，到了那邊地頭，監管中心主人陳大雷一臉鬱悶地在門口站著，等著林聞方的到來。他有些鬱悶地匯報道：「林上校，您來得太快了。這裡還沒給您佈置好房間。」

林聞方防訝然：「我是來服刑的，這個……」

陳大雷笑著說：「我也是您的粉絲，要不是職務在身，之前的第一次徵召我就報名去了。找家裡人關係，把我塞進機甲師也不難。您放心，在我的地頭上，過得不會很差的。要不是您不肯『特殊化』，住我的房間都行啊。」

林聞方苦笑著說：「犯人住典獄長的房間？你這是害我呢。我就是個普通犯人，再說了，我已經知道你們這裡的監管是什麼水平，夠輕鬆了。沒事的，我沒那麼嬌氣。」

林聞方那麼好說話，陳大雷也覺得輕鬆，一路陪著林聞方辦手續。雖然是入夜，整個監捨靜悄悄的，但不少監室裡還有些微燈光透出來。這家監管中心雖然到點熄燈，但並不強制大家關掉閱讀燈之類的玩意，這方面放鬆得嚇人。

這裡本就沒有殺威風的傳統，很快林聞方就被安置在一個寬敞的單人間裡。房間明顯經過重新打掃、修理，還做了除菌除塵處理，床鋪很柔軟，顯然不是監獄標準。床對面的長桌上有檯燈、充足的稿紙和書寫流暢的鋼筆、不聯網的計算機、打印機，幾本小說和技術期刊整齊地擺在邊上。地上的金屬紙簍裡連垃圾袋都套好了。要不是房間的一面還有鐵欄杆，林聞方都覺得這是很體貼入微的星級酒店。

陳大雷很不好意思地說：「我申請過給你這裡拉根網線，方便您管理部隊和公司，但這個……好像有點麻煩。明天我會準備好無線的網絡設備，來給您安裝上的。」

林聞方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笑了笑說：「謝謝。希望不會造成太多麻煩。其實，拿我當普通犯人也沒事的。那事情麼……」

陳大雷無意進行這方面的探討，乾笑著說：「這個不關我事。反正部長直接給我電話，讓我把你安排妥當，不然唯我是問。你也得體諒我嘛。」

林聞方是犯人？開玩笑，誰敢拿他當犯人？林聞方自己是接受了判決，軍中那些人可沒準備就此罷休呢。要是這事情披露出去，讓聯邦公民們知道林聞方為什麼坐牢，恐怕全世界範圍都是個笑話。別說他在申海市被攻佔的當天，在城市已經失去控制的時候衝進一家便利店，僅僅拿了兩罐可樂和幾個麵包，以他現在的影響力……不，已經不僅僅是影響力，而是實實在在的能量了——他就算搶了銀行又能怎麼樣？

用軍人入獄來給那些混在政府機構裡的小人、爬蟲們長面子？月海聯邦國防軍可沒那麼好說話。朱芷聽說林聞方入獄，當即就「病倒」了，她直接找了架飛機去漢京，不過倒不是去醫院，而是躲進天耀製造，協助把林聞方拿給他們的技術譜系圖先電子化，規程化，進行第一次的分析考證。這是林聞方讓她幫忙做的事情。不過，朱芷出發之前卻也沒忘記給部隊留下句吩咐：正副師長都不在，你們自己多注意著點，要真有什麼事情要請假也別發郵件來騷擾我，全部後補。

大家哪裡還有不懂的？全師抽籤，留下了1000多號人在基地繼續督造各種裝修、設備安裝和園林綠化營建的工作，順帶著還要維護保養器材裝備。其他人全都「請假」了，總參謀部還沒注意到這事情，機甲師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分散在了全國各地。他們每個人都帶著配槍，規整地佩帶著軍銜標誌、兵種標誌以及全部勳章，基本上就是穿著軍禮服，以參加盛典的姿態「搶劫」了10000多家便利店。他們的搶劫物品非常一致：兩罐可樂，兩個麵包。

然後，他們大多會在附近找個欄杆靠著，就在那裡吃上了。如果店主報警，警察來了他們也會態度很好地跟著走，去做筆錄……想想各地公安是誰的地盤和林聞方是什麼關係也能想到，公安部很快就開始跟進，開始和機甲師演雙簧。公安部這次可是發揮了百分之兩百多的效率，將所有「肇事」的機甲師官兵一個不落地全部抓進了局子。由於他們抓了太多人，只好將情況向總統府匯報了。同時，公安部也「不得不」將事情的原委向公眾宣佈。封長青這招太毒了，公安部都沒有違反任何紀律，完全按照程序來做事情，但卻把人情全盡到了。原本還有人努力壓制著媒體，不想讓公眾知道林聞方為何入獄，甚至還想惡毒地繼續中傷林聞方，但在機甲師和公安部的瘋狂舉動之下，很短時間內林聞方的名字又一次響徹聯邦大地。

尹潛是瑞安市著名的連鎖便利店「隨便」的擁有者。其實，「隨便」並不是個大品牌，不過有50多家店，比起那些動輒擁有上千甚至幾千的大連鎖系統來說，只是九牛一毛。但「隨便」在瑞安市的人氣之高，和當地居民的關係只密切，品牌忠誠度之穩固，讓無數大連鎖系統讚歎不已。或許正是因為只有50多家全都位於瑞安市的門店，尹潛才覺得，幾乎同時有30多家便利店遭到機甲師官兵「洗劫」實在是個太詭異的事情。機甲師是在離開了瑞安市之後才升格的，但在瑞安市，機甲師永遠會享有極高的人氣和追捧度。只要穿著機甲師的制服或者帶著機甲師的證件，餐館加菜、公園博物館等公共設施免門票、幾個街頭飲料店全都免單……「隨便」便利店就是本地許多有著針對機甲師官兵的特別條款的店舖之一，本小利薄做不到免單，但只要在「隨便」消費，必然會有可樂啊、麵包啊、口香糖啊之類的小贈品。其實，機甲師的官兵都明白這一點，所以，這次的遭劫就尤其詭異。

就在尹潛想要瞭解一下原委，準備打電話給本地的公安總局的某位領導瞭解情況，秘書一臉迷糊地走進了辦公室，說：「尹總，電視裡在說這事情呢。」

尹潛連忙打開了電視機，看著新聞節目主持人以匪夷所思的語氣侃侃而談，解釋著席捲全國的搶劫風潮。尹潛覺得不可思議，林聞方這樣的人，居然被這麼折騰？聯邦政府是瞎的嗎？那幫政府官員都在吃屎？……後面這點，還真說不定呢。

但全體瑞安市民欠機甲師的，這個人情他們永遠記得。出於最樸素的感恩之情，尹潛也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第二天開始，瑞安市包括「隨便」在內的幾乎所有便利店都推出了一項新的組合產品包：一個紙袋裡裝著兩罐可樂兩個麵包，外面掛著「歡迎搶劫——獻給最可愛的人！」這項風潮從瑞安開始，漸漸朝著周邊的城市蔓延開來。

申海市是第二個全城響應這件事情的城市。大部分申海市市民都在那裡咒罵，從申海市走出去的林聞方為什麼會因為申海這邊出了問題而坐牢？申海市作為聯邦信息產業的龍頭，有著全國最龐大的技術宅團體，便利店的數量和質量冠絕全國，他們這麼一發動起來，聲勢和生活節奏慢得多，還比較鄉土氣的瑞安市自有不同。

短短幾天，林聞方的「便利店搶劫案」已經成為全國最熱議的話題了。絕大部分人都對林聞方那莫名其妙的遭遇表示理解和支持，對政府部門的一小撮人無所不用其極地打擊異己表示了極大的憤慨。

不過，也有人有不同的意見。

聆洲市的一個律師就對林聞方當時聘用的律師的職業素質有極大的懷疑。這個名叫呂其鈞的律師是聆洲的一道風景線，風度翩翩的他以幫人脫罪為己任，堪稱是全國最優秀的辯護律師之一。面對新聞媒體，他很是淡定地說：「當時，聯邦和莫亞已經處於戰爭狀態了。林聞方是接收過全部預備役訓練的優秀預備役軍官，這是這個問題還值得討論的前提。然後，在遭遇了朱政將軍的衛隊的時候，是這些正規軍軍人將軍用制式武器：一支步槍和一個腕上電腦交給了林聞方。這個舉動表示了兩個意思，他們要武裝林聞方，並且將林聞方納入了軍隊的信息通信系統。從這個角度來說，按照《聯邦戰爭動員法》《聯邦常備軍基本條令》，實際上已經構成了戰場招募行為。也就是說，從林聞方接過步槍和腕上電腦的時候，實際上他已經由一個預備役軍官轉變成了受到聯邦國防軍徵調的輔助兵。那麼，按照《戰爭動員法》和其他相關條令，就近取用一切必要的物資都是合理合法的。物主可以事後憑著直接證據、間接證據、聲明等與相關單位結算費用，我想這個單位應該是……預備役總部吧，這是發生這件事情的時候，林聞方上校理論上隸屬的機構……我不知道為什麼，林聞方上校的律師會忽略了如此明顯的程序問題，我也不明白林聞方上校為什麼會認罪……不懂法，就要吃虧啊。」

這番話讓機甲師的官兵們聽到了，立刻查閱了條令開始準備上訴。不過，這件事情也讓軍部法律服務司的司長大發雷霆，把一大幫手下罵了個半死。一幫軍中律師，對於軍隊相關條令的熟悉程度居然還比不過一個民間的辯護律師，這叫人情何以堪啊？

不過，其實，這時候林聞方已經完全沒有要提前出獄的意思了。華峰監管中心的氣氛太特殊了，也太好玩了，林聞方和那幫「獄友」們從第二天就開始了極為親切而熱烈的交流。

林聞方不會忘記，第二天他醒來的時候剛剛下地，差點踩到了個什麼東西，然後他就看到一條樣貌醜陋的機器狗瞪大了眼睛看著他。那雙眼睛，應該是用兩個再普通不過的攝像頭改裝的，整個腦袋、身體、尾巴看起啦都是用從各種電器和數字產品上拆下來的零件拼裝而成。可就是這樣一條機器狗，在林聞方目眩神迷地想要看個清楚的時候，嗖地一下從鐵欄杆裡鑽了出去，極為敏捷地一轉身，跑開了……

這是啥？林聞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洗漱完一路走向食堂吃早飯的時候，他腦子裡也一直在想著這個事情。

林聞方味同嚼蠟地吃著早飯的時候，一個看起來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融融暖意，鬍子拉碴的中年人走了過來，有些興奮地說：「林聞方啊，原來真的是你。」

林聞方疑惑地抬起頭，問道：「請問你是？」

「趙謙，我叫趙謙。你應該聽過我吧？哈哈。」

趙謙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很是得意，但林聞方就不淡定了，他立刻站了起來，禮貌地說：「沒想到居然是你。你撰寫的基本教材，帶我走進了這個領域。」

趙謙有資格自負，他是有史以來最牛的黑客，也是程序理論大師。他撰寫的程序教程，雖然不被大學教育體系承認，但幾乎所有有點成就的程序員都仔細研讀過。只不過，幾年前趙謙因為一場網上的大戰，調用了眾多的政府服務器資源，造成好多系統的癱瘓，給國家造成了巨大的經濟損失，在國內幾大部門聯手調查下，趙謙才終於落網。

「呵呵，難得搞進來一個玩程序的，還是個超級高手，當然要來打個招呼嘛。」趙謙平靜地說：「聽說了你的事情了。放心，在這裡，大家各玩各的，不會有外面那種齷蹉。你反正也就一個月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趙謙很溫和地說。

第253章 拼拼湊湊

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傢伙大大咧咧地跑過來，趙謙一陣緊張。這裡固然關著不少學者、科學家，但一般的各種罪犯也不少。腦力派的罪犯和體力派的罪犯肯定是不對盤的，雖然那些警官們總是傾向於那些高智商罪犯，避免他們被欺凌，但這種事情畢竟不可能時時刻刻地管著的。那個絡腮鬍子名叫李斌，就是這個監管中心裡的一霸，趙謙看到李斌難免會有些不自然。

林聞方倒是沒多少擔心，他看起來還是學者、工程師的范，但橙紅色的監獄制服底下卻是經過戰爭洗禮的身體，真要有人尋釁滋事他也不怕。再說了，他現在和監管中心主任都隨時能說得上話，造成任何「事故」都有辦法遮掩的。

不過，趙謙也好，林聞方自己也罷，他們擔心的事情沒發生。李斌跑到了邊上，恭恭敬敬地朝著林聞方一鞠躬，說道：「大哥好，田先生讓我給您帶個好。在這邊，您有任何需要，儘管吩咐。」

「田先生？」林聞方狐疑地看著李斌，忽然一個名字冒了出來：「田光中？」

「對。田先生一直很照顧大家，我的弟弟在他手下，現在已經是北區物流中心的副經理了。」提到自己的弟弟，李斌的嘴咧開著，笑得很是開心。

趙謙乾笑了幾聲，說：「老弟，你的交際還真是廣泛啊。」

李斌有些不滿地說：「老趙你剛才幹嘛那副樣子？我平時沒欺負過你吧？」

趙謙眉毛抬了抬，無奈地說：「我天生看到肌肉棒子就害怕不可以啊。」

「切，要不是在這地方，換個監獄你早被拆成肉片了。沒點力氣就別在監獄裡混！」李斌對這幫腦力派的人，態度多少是有些生硬。

趙謙甕聲甕氣地說：「又不是我自己想進來混的？」

林聞方哈哈大笑，說：「好了好了，都是我的朋友，你們就少來這套了。對了，早上我看到的那個……是什麼？」

趙謙精神一振，說：「機器狗啊。來來，我帶你去看。」

大家幾口扒拉完早飯，趙謙就帶著林聞方和李斌到自己的監室，得意洋洋地給他們介紹起那條拼拼湊湊搞起來的機器狗。這個東西，現在是大家的寵物，這個大家，指的當然是腦力派的傢伙們。

監獄生活是無比寂寞的，在華峰監管中心這種將看守嚴密度降低到無限低的地方，沒有每天非常嚴格的作息和不斷的勞役、訓練等內容，大家多出來那麼多自由活動時間越發讓人覺得寂寞。體力派的那幫人整天打球，華峰籃球隊足球隊橄欖球隊的水準已經無限逼近職業級，甚至還真有過出去的人進入職業系統發家致富的。

但腦力派的那些人就沒那麼好對付了，他們腦子是靈活，但有時候就是容易想太多，圖書館的絕大部分的書對這些因為高智商犯罪而入獄，通常都是十年二十年乃至終生監禁的人來說，實在是淺顯得可愛。監獄裡訂了N多的學術期刊，但也沒有實驗、驗證的條件，大家只好因陋就簡地找點樂子。

這裡有精密機械、電子工程等幾個方面的專家，他們一開始就用收音機、簡單的玩具等等東西，搞出了點電子寵物來打法時間。但這個項目一發就不可收拾，從一開始搞點電子蟑螂之類的東西逐漸「進化」到了哺乳類。這個電子狗可以說是整個監獄裡所有腦力派犯人集體合作出來的最高成就。幾乎所有的零部件都是從各種東西上拆出來的，一開始監管中心對他們瞎折騰還很有意見，但好歹這也是讓這幫人可以不亂折騰的一個方式，後來只要他們需要什麼東西，監管中心也會幫忙去搞到。用了差不多一年半時間，這條機器寵物狗才逐漸成型，有了現在的樣子。

寵物狗採用的是自動充電，有一個做成狗窩樣子的充電基座，用的是那種自動清潔機器人的原理，沒電了機器狗會自動跑回去，將充電接口和狗窩裡的接口連接。機器狗採用的是全聲控，監獄裡大部分犯人的聲音以及部分獄警的聲音都認得，但限於芯片處理能力，做不到辨認語音語義的程度，只是根據聲音的波動，比對內存裡的數據庫，執行命令。也就是說，機器狗能夠執行的命令是有限的。但是，機器狗也有學習機制，從被造出來到現在，許多簡單的動作已經被串聯成動作組，能夠被反覆調用，大家還在努力給機器狗設定更多的動作組，這個過程很有些「訓練」「調教」的意味。

機器狗的動態控制是兩個動物學家和一幫工程師們聯合搞出來的。機器狗的跑步姿態，平衡控制，各種動作尤其是一些賣萌的動作俱都惟妙惟肖，要不是外形看起來太寒磣了點，和真的狗幾乎沒有區別，連吠叫、嗚咽、討好等等聲音發出的時候動作也都能跟得上，甚至於狗狗盤在腳邊，整個肚子貼著人的腳背在那裡顫動的動態都很真實。只是由於材料和工藝限制，他們沒辦法進一步細化了。

最讓人驚訝的還不止於此，而是狗狗的經驗庫的積累方式。設計製造者們設定出來的只是最簡單的系統硬件軟件構架，其他的都要靠狗狗自己去學習積累。它不會特意親近或者疏遠某人，而是隨著互動逐漸加強與人的關係，同時，也會逐漸加深一些固有的習慣。監獄裡的這些傢伙，將動物本身的天性和機器完美結合在了一起，這種習慣的習得，簡直就是電子化了的條件反射。作為軟件系統的主架構師，趙謙並不是搞不出更複雜的東西來，而是沒辦法讓更複雜的東西跑起來。狗狗的身體自帶的儲存空間很有限，不可能無限累積數據，許多習慣都是直接覆蓋原先重疊和衝突的部分；處理能力更是精確計算到了最細微的地方，程序再複雜一點就有可能整天死機。

這東西在監獄裡的這些人看來，不過是個玩物，他們從沒想過能怎麼樣，也就是逗個樂子。他們中間的許多人，這輩子都沒辦法離開華峰監管中心的。但是，在林聞方看來，這個機器狗卻太了不起了。從原理上來說，這個機器狗是非常高端的人工智能的應用和驗證。用數字和機械成功模擬了許多生物習性，將歸巢原理、條件反射原理、自我保護原理等等都演示了出來。而且，實現的成本非常低。

成本低，但技術門檻可不低。趙謙沒什麼可藏私的，直接讓林聞方看了源代碼，看了全部的設計圖紙。裡面牽涉到非常多的獨特的技術，有些可能只是監獄裡缺乏條件的情況下的代用方案，但看了這些東西，還是讓林聞方覺得思路開闊了很多。

「你們太了不起了，這東西……要是傳到外面去，應該會引起轟動的吧。人工智能的擬生物流派都白燒掉了那麼多資金，看起來現在哪怕最新的成果也不如這個。」林聞方讚歎道。

李斌難得能跑進腦力派的地盤，摸了摸下巴，說：「這東西真好玩，給我也搞個吧？」

「好啊，零部件清單給你，你去弄全了就開工。」趙謙聳了聳肩說：「這東西……我們也只能自己玩。」

林聞方忽然說道：「我可以把這東西的技術帶出去啊。這不止是個機器狗，這是一個很了不起的技術，不應該埋沒在這裡。如果以前是沒有人看得懂這東西先進在哪裡，那是沒辦法。可我既然看到了，我也知道這東西有多牛，怎麼也不可能讓這些技術放在這裡生銹。不光是這些硬件，你的編程語言都不同了吧，看著像是通用程序語言，但明顯經過你大幅度改變，應該是一門很適合學習型程序的新語言了吧？」

趙謙淡淡地笑了笑，說：「帶你看這個，就是為了讓這些東西能傳出去。不然你以為呢？不過，你比我想像中，技術底子更紮實一些，居然一眼就看明白了。後生可畏啊。」

林聞方沒辦法解釋什麼，自從有了火羽，他的程序水準直線上升，火羽對於自身系統的監控非常細緻，反饋給林聞方的信息很詳實，讓林聞方能夠真正深入到最底層的代碼執行層面來看待程序。要不是這樣，他也不可能現在就已經有了開發計算管線的能力和嘗試。至少現在，林聞方寫程序的時候對於系統執行效率的利用到了讓人瞠目結舌的地步，對趙謙搞出來的機器狗內核程序的理解和體悟也就尤其深刻。

有了趙謙和李斌，林聞方很快就認識了監管中心裡方方面面有點影響力的傢伙。有那些神通廣大的體力派出面，尤其是還有田光中在外面幫忙，各種零部件再也不是問題。很快就能夠有第二代第三代產品誕生。雖然拘於條件他們以前搞不出來，但後續的研究方向他們可沒少設想。能夠在牢裡搞出機器狗這種東西，也讓李斌敬畏不已，加上林聞方要求，自然是全力配合。機器狗開發團隊興致勃勃地準備搞更高端的玩意：機器猴子……

機器狗開發團隊裡那些人都算得上是名動一時，如果這些人都正常在各行各業工作，這個研發團隊少說也能擔負起每年30到50億研究經費，不斷出各種成果，但現在，他們卻都侷促在機器狗這樣的小項目上，打發時間。雖然他們都是有罪的人，但本心不壞的居多，大家大大咧咧地笑著，對於林聞方能夠讓他們的名字再次出現在世人面前很感激。

林聞方卻無法淡定，他跟隨著這些人學習各個領域的基礎知識和進階的應用方式還好說，他原來就有底子，接觸這些特殊的思路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但趙謙傳授給他的全新的程序語言，他知道那有多了不起。

「說到底，也沒什麼。在這樣的環境裡，你能夠靜下心來想這樣那樣的問題，把自己以前積累的東西沉澱下來。這門語言，就是這麼誕生的。我並不想當黑客，但外面的環境，注定了我當不了程序大師。我鬱悶、憤怒、不甘心，但終於還是因為自己的錯誤和自負而到了這裡。」趙謙說：「我還是不甘心……我覺得我一生所學就這樣要拋荒了，你能夠帶著一點東西出去，我的東西，我很欣慰。你說，外面還在拿我當年編寫的那些教程當回事，我有點失望。我更希望，別人能對我說：老頭子，你那一套過時了，現在一切都是全新的。技術就應該以這樣的方式來傳承。你現在的成就已經超過了我，說起來還是我佔了你的便宜呢。」

聽到這番話，林聞方站起來恭恭敬敬地向趙謙鞠躬，說道：「您放心，在我的手裡，這東西埋沒不了。如果可能……我會想方設法讓大家的日子過得好一點，或許，能夠用另一種方式讓大家的能力得以發揮。」

趙謙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但林聞方卻覺得這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趙謙是他目前碰上的唯一一個水平比他高的程序員。其他那些，充其量也就是讓他感興趣罷了，或許有某方面獨到的地方，但只要思路到了，林聞方也能做出一樣的，甚至是更好的東西來。可趙謙不同，他的思考方式是全局式的，他有能力為了一類產品開發一門語言出來，一點都不怕大材小用。哪怕在機器狗這樣的玩鬧，打發時間的項目裡，他的程序依然簡潔精準，充滿了思考的美感，能夠讓人覺察出他內心的平靜來。那些程序，美得像是一首詩。那是林聞方一直在追求的境界。相比於趙謙，林聞方覺得自己總是拘泥於解決具體問題，顯得很是匠氣，直到現在他才隱隱有一些脫出這種思考模式，從架構上通盤考慮技術體系與解決方案之間關係的嘗試。

當年，他讀著趙謙的教程，看到了波瀾壯闊引人入勝的程序世界，而現在，趙謙則是推動著他向更高層面發展。對趙謙執弟子禮，他覺得理所當然。

第254章 厚積薄發

在這樣的環境裡，林聞方壓根不覺得一個月時間很慢，每天都在和大家探討，不斷補充新的知識和想法。以前，林聞方從邱銘，從機甲研究院那裡都能拿到很多的技術資料來學習，雖然資料詳實豐富，但走的都是常規的學院派的技術路線，中規中矩，哪怕在機甲這種新興的裝備上，也力求穩妥，更願意採用成熟的技術和大眾普遍能接受的想法。在軍隊中，這樣的做法也保證了先進武器能在項目審批上、定型測試以及生產許可等環節迅速通過。技術人員們理解的技術體系和官僚們理解的技術體系完全不是一回事。正是因為有著這樣那樣的妥協，那些產品總是穩健耐用，但永遠不追求極限。

但在牢裡這些已經早就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的技術狂徒們眼裡：不追求極限？那他們是幹什麼來了？他們在每個技術上都力爭做到完美，先設想最理想的方案，然後將每個環節拆分出來解決，只有實在沒辦法攻克的技術難題，才會很是遺憾而且不甘地使用略差一些的替代品。

他們永遠有著最狂野的想法，哪怕同樣的技術基礎，到了他們手裡也會變成完全不一樣的東西。林聞方在華峰監管中心的這一個月裡，他們能得到各種物資和零部件，加上林聞方對聲控、人機工學的研究很快就搞出了第二代機器狗。從落實設計方案到幾個一流的技師按照圖紙把東西做出來也只用了兩天。

新一代的機器狗用的攝像頭和火力偵查單元一個型號，但雙眼的設計讓機器狗直接具備了光學測距能力，由於攝像頭的夜視功能還算湊合，夜間活動可以非常敏捷。整個骨骼支架系統仍然是以動物學家拿出的方案為基礎，腔調動態的擬真性能、平衡性能。驅動方式摒棄了第一代機器狗用金屬線和小型馬達驅動的方式，採用了萬向球形關節。球形關節並不是什麼太先進的技術，基本的球形關節已經能夠滿足機器狗的需要，軍方已經在研製全新的電驅動球形關節準備用於下一代的機甲了，機械球形關節技術則完全解密了出來。機器狗的主處理芯片採用的是林聞方從自己的腕上電腦裡拆出來的玩意，主儲存單元也是。沒有火羽在，林聞方的腕上電腦就是個擺設。但有了這些芯片，機器狗就能跑得動比較複雜的程序了。裝上自適應網絡芯片、GPS衛星導航芯片、可以完全理解語音語義的聲控軟件，機器狗完全可以當作導盲犬來使用。

新的機器狗表皮是柔軟的模仿皮膚觸感的硅膠，看起來漂亮了很多，手感也很不錯。透過淡藍色的半透明的硅膠表皮還能隱約看見裡面的機件運動，這種機械的美感讓大家目眩神迷。機器狗這次特別增加了牙齒，和第一代機器狗的口鼻開合只配合其他動作，現在的這代產品，口鼻和牙齒都是有用的。雖然沒有合適的嗅覺系統，但鼻子的位置還是裝上了個煙霧感應探頭。機器狗有兩套牙齒，一套是柔軟的硅膠，用於拖曳、拉拽或者是幫人提包什麼的。一套鈦金屬的牙齒加工成非常可怖的樣子，破壞力比起真的狼犬都要厲害多了，兩顆犬齒中甚至安裝了導管，可以選配麻醉劑或者是毒液針劑使用。

經過這麼一番「升級換代」，全新的機器狗可以當作導盲犬、軍犬使用，要是能增加一點動力，也可以將硅膠外皮換成金屬甲片，配合步兵作戰也不寒磣，反而能起到威懾敵人的作用。外形低矮的機器狗，在城市這種環境裡用於偵查哨探，比派人方便多了。到了田間鄉野，能夠被長草掩住身形的機器狗也大有用武之地。雖然內核程序幾乎沒有太多變化，但由於處理器能力提高了，配合相關程序，也能夠讓機器狗執行掃雷、滲透、襲擊乃至於刺殺等任務，僅僅作為寵物，新的機器狗也要人性化得多，反應也快得多。但最讓林聞方驚訝的是，整個機器狗還是保持了造價極低的特點，除去芯片等因為是軍供品沒辦法估計價格，其他仍然都是現有的各類設備上已經有的零部件。每台機器狗的造價，基本上都可以控制在10000元聯邦幣之內。就算芯片比較昂貴，也不過是再增長個10％到15％。

通過這條機器狗，林聞方算是明白了監獄裡這幫人的能量，許多技術都不是短時間裡能搞出來的，顯然這些人沒事就已經將許多可能琢磨了個清楚，到了有機會用上的時候大家就集體爆發了出來。這第一條新型機器狗，他們送給了林聞方。在監獄裡用不上功能那麼強大的東西，而且，歸根到底，大家都覺得看林聞方很順眼。

林聞方出獄的那天，還是陳大雷全程陪同，一路送林聞方辦理手續離開監管中心。在門外，機甲師的官兵代表已經整整齊齊地夾道站好了。之前他們向政府示威的行動悄悄揭過，公安部和國安部不想查，軍部內務處也沒興趣，這事情也只好不了了之。雖然國防軍內部象徵性地通報批評了一次，取消了機甲師的一次集體二等功，但這也是軍中特有的語言：你們沒事了，好樣的。對政府部門有了交代，但實際上，大家一看這種處置就明白了軍方硬挺林聞方姿態。朱芷沒來，但邰清遠、肖志強、霍滌三個都到了。三個人站在一起，背後停著他們的機甲，很是高調。

岳羽音、薇薇安開著一輛紅色的跑車，無可無不可地在路邊聊著，看到林聞方出現，兩雙美麗的眼睛立刻就轉了過來。機甲師這幫官兵都是熟人，也沒必要特意去湊一起。再說了，岳羽音三五天必然會來這裡一次，早就對監獄的環境有些膩味了，也沒興趣湊太近。

「不用搞那麼大陣仗吧。」林聞方笑著說。雖然出獄，但他並沒有佩戴起軍銜和其他標誌，他並不準備直接回部隊報到。他指的大陣仗，自然是針對邰清遠他們，他們可是帶著差不多一整個連來接他的。

邰清遠輕鬆地說：「這些都是第一批訓練表現良好的傢伙，三天假期。從基地到漢京去放假，經過這裡是順路嘛。」

林聞方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麼。

一輛灰撲撲的麵包車停在不遠處，大家本來以為那大概是迎接同樣今天出獄的人的，沒想到的是，看到林聞方出現，一個清瘦的身影從車子裡走了出來。

「田大哥，你怎麼來了？」林聞方連忙快步迎了上去。田光中居然親自來接他出獄，這可實在沒想到。

「我的每個兄弟第一次蹲號子的時候，我都親自接的。沒有一次缺席過。」田光中拍了拍林聞方的肩膀：「你還認我這個兄弟，沒嫌棄我出身草莽，我就很知足啦。」

「瞧您說的，裡面外面，可都靠你照顧著呢。」林聞方神色鬱鬱，他發現田光中的氣色很不好。「田大哥，你身體不好？」

田光中看了看在場的人，覺得既然都是林聞方的親朋好友，也沒必要遮掩什麼，說：「走吧，邊走邊說。我在莫亞那邊的業務吃了點虧，一點小傷，就是恢復起來比較難受啊。」

一行人很快來到了附近市鎮上，找了個酒店一起坐了下來。田光中特意讓邰清遠等機甲師的軍官們一起，因為事情和機甲師也有關係。

「其實，這時候來找你幫忙，我也有點不好意思。我知道你這邊麻煩事情多。尤其是這次，還被陷害，想來處境也很麻煩，不過這事情我覺得你們遲早都要知道的，我來把事情詳細說明一下比較好。」田光中掏出手機，調出了幾張照片，放到了林聞方面前。

林聞方略略看了看，發出咦地一聲：「這是……莫亞的機甲零件？」

「可能是。」田光中很快就解釋起來。他早就已經是聯邦物流領域的教父級人物，手底下幾家物流公司雖然各自成系統，但都是他的產業，用的都是林聞方當初開發的那套系統。互相之間的良性競爭，可以保持公司的活力。早在戰前，其實田光中就已經將業務拓展到了國外，尤其是莫亞南方、西南方的幾個省，以及瀛台那邊。瀛台那邊由於牽涉到海運，他的優勢不明顯，只不過是維持罷了。但在莫亞，物流業務蒸蒸日上。平時倒看不出什麼，但在戰時，田光中控制的物流企業在整個莫亞南方的物資轉運調動中表現極為出色，不斷獲得更多更大的訂單，儼然已經是莫亞南方最大的物流集團了。到了後來，莫亞南方三分之一以上的軍用物資，都是通過那幾家公司在運作。但是，他轉了好幾道彎控制著那些公司，沒幾個人知道他才是幕後老闆。

田光中建立這些公司只不過是為了掙錢，沒想太多別的，和他（『文）在國內積（『人）極安置退（『書）伍老兵和（『屋）刑滿釋放人員，讓大家生活可以有個依托不同，在莫亞他完全是侵略式地發展，不斷擠壓其他公司的生存空間，反正莫亞人的失業率，他是不放在心上的。但必要的可靠人手，他還是安排了一些，這一次的新的運輸計劃裡，那幾個傢伙就拍到了這些貨品的照片，還為此驚詫不已……

第255章 莫亞發力

看得出來，莫亞現在的機甲研發已經進入到了一條和聯邦不太一樣的軌道。可能是覺得在靈活性上，在機甲的各種電子、信息領域的指標上無法和聯邦抗衡，莫亞回到了自己最擅長的領域：火力。田光中拿出來的照片大略能夠看出莫亞至少某一種機甲的雛形。這種機甲沒有再採用擬人的外形，追求外形的整飭美觀，而是搞了個類似於大猩猩的外形。

類似於四足的步進機構對於平衡性的要求大大降低了，而且，四足著地之後也更方便在保證相當機動性的前提下增加機甲的自重，可以裝配更多的裝甲，攜帶更強大的武器。由於背部有非常充足的空間，肩射火炮可以增大口徑，提高備彈量，基本上作為機甲的主要火力來使用。同樣由於類似四足的步進方式，重心低而且穩定，射擊精度能夠有相當保證。

光是從這些部件上，不能完全看出莫亞的機甲的設計方案。機甲的頭部，胸部的零件都不在這幾家物流公司運輸的單子裡，或許是莫亞還沒有成熟的設計方案，又或是他們在這些部件裡隱藏著更深的秘密，無論是哪一點，其實都不由得林聞方不多想。

「田大哥，你在那邊的物流公司能接到這種業務？根扎得很深吶。」仔細看了看之後，林聞方問道：「那邊，你手下那些最可靠的傢伙沒問題吧？這些東西傳出來，一旦我們這邊有什麼風聲，你手下的人想撤出來都難。」

田光中鎮靜地說：「安全暫時是沒問題的。莫亞南方的情況和這裡不同，華族人不少。我派過去的人都經過精心挑選，幾個人都有各自的知識和能力背景，混得不錯的。至於照片留出的渠道……這個，你應該比我更有信心。」

林聞方笑了笑。物流公司的分佈式物流管理系統可是隱含著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的。一開始，這套系統可是用來走私的，物流公司在表面，走私業務在底下，靠著幾輛車的不斷中轉，那些運輸者自己都不知道運送的是什麼，但貨物卻能夠悄然抵達目的地。同時，不同節點之間的互相聯絡，自然也可以用來傳輸簡單的數據。這些照片就是如此，一段段接力，抵達了田光中手裡。

「在莫亞那邊，有一個當地很有點能量的合夥人。機甲零部件的運輸，就是他拉來的單子。合夥人叫傑裡·麥克奎恩，他的叔叔是凱雷德基地的後勤主管，少將軍銜。最近這段時間，凱雷德基地大興土木，各種物資和設備運進去安裝，軍方的運輸力量一時沒跟上，徵用了不少民間的力量。我的那家公司才有機會接到這個單子。另外，其實這批東西的保密級別一不算很高，雖然有莫亞士兵跟車押運，但他們也沒把這東西太當回事。好像數量不少。」

「不知道怎麼回事，莫亞方面應該不可能那麼快就定型生產的吧？」林聞方仔細想了想，很肯定地說：「不說硬件的設計、論證和那麼多子系統的整合調試，光是要把全部的驅動軟件寫出來就得很長時間。我們的情報部門確認了之前莫亞沒有研發機甲的計劃，他們的機甲就是從獲取XK1的圖紙開始的。這種猩猩樣子的機甲，之前也米得到太多的報告，應該就是從我從莫亞回來之後他們才開始研發的吧。幾個月的時間，不可能能夠定型生產……」

「如果是確認了硬件，只進行軟件層面的調整改善呢？」邰清遠問道。

「那倒是有可能，但那也不是短時間能搞定的。最多只是讓莫亞在組建機甲部隊的進程縮短一點點，很有限。而且，硬件子系統沒有磨合好，純靠軟件是彌補不了所有問題的。」林聞方像是想到了什麼，說：「莫亞人在軟件方面本來就落後我們不少，這可不是說要趕上就能趕上的，軟件的設計思想比機甲硬體本身更複雜。機甲師的都明白，之所以現在的操作系統好用，因為從一開始我就在系統裡引入了智能輔助的環節，雖然盡可能讓軟件的輔助功能不至於凌駕於你們的操作之上，但你們都能體會到到底效果是怎麼樣的。莫亞仿照XK1型搞得那玩意，現在已經判明，因為控制軟件還是有問題，操作者的負荷很大。新的這種猩猩形態的機甲，在操作的複雜程度上只可能超過獵人和甲士，以莫亞以前表現出來的軟件水準，我不覺得他們能夠在那麼短的時間裡把整個系統做出來。我覺得，很有可能是得到了什麼外界的幫助，其他國家的力量和莫亞聯合起來也說不定。」

田光中不明就裡，說：「猩猩形態怎麼可能比人形態更難操作？看起來那東西不像是能做很多複雜動作的樣子啊。」

邰清遠接過了話頭，說：「不是這麼說的。人形機甲有一個最大的好處，那就是機師充分理解做出每個動作的意義所在。我要躲閃、攻擊、射擊、翻滾、跳躍，只要我能把我想做的動作，用機甲表達出來就可以。這個過程是很順暢的。但是，變成了其他形態之後，你做任何動作都得想，到底會造成什麼結果，那些頭腦尤其靈敏，技術出眾的機師可能能能夠充分利用機甲的特性，做出種種匪夷所思的動作來，將機甲的性能發揮到極致甚至超過極限。但是，那些不那麼強的，恐怕會在理解各種機甲戰術動作的時候有很大的障礙。」

「田大哥，你確定這些材料，我們的情報機關都沒拿到嗎？」

「應該是。聯邦的情報機構也沒強大到無孔不入啊。我們那邊是偶然埋下的暗線，本來壓根沒想到會碰上這種事情。」田光中苦笑著。他來找林聞方也是無可奈何，總不能直接把這些東西交給安全局吧？真要那樣，率先受到審查的絕對是他自己。他愛國那是不錯，但也沒愛到願意去試驗情報機構的追索的地步。在他認識的所有人裡，無論從地位、親密度、可靠性等方面來說，林聞方都是理想的選擇。

「OK，那暫時這個東西我也不會往上送。等我找到合適的機會再說。田大哥，如果那邊還能有進一步的消息，那最好。不行的話不勉強，千萬注意你手下人的安全。這種情報工作細水長流啊。要是能贏得對方的信任，擔負更多物流業務，其實將來獲得情報的機會會更多。」林聞方說道。

田光中點了點頭，很是認同林聞方的意思。他心中也有些感慨，當年那個毛頭小伙子，現在已經很有些威嚴了。林聞方說這些情報不會往上送，他的部下一聲不吭，顯然是以林聞方的意見為皈依。林聞方也不特別叮囑他們，對他們的信任可見一斑。機甲師已經是林聞方手裡極為重要的資源，和他最堅實的班底了。看著圍繞著林聞方入獄搞出來的那麼多風風雨雨就知道，他在機甲師到底是個什麼地位。

回到了漢京，林聞方不動聲色地和戰友們聯歡一番，說是去去晦氣之後，就一頭扎進了機房。火羽將最近這段時間情報系統那邊有關莫亞的機甲部隊的信息全部整理出來，讓林聞方過目，不看則已，這麼一看，林聞方還真覺察出了點不對勁來。

莫亞的機甲部隊最近連連擴編，用的機甲是在他們仿照XK1製造的機甲基礎上進行了相當幅度的調整。

萊昂斯仍然是這支機甲部隊的統領，可隨著部隊擴編，他的地位提升很快。現在他的手裡有200台機甲以及接近2000人在訓的機甲學兵。只是他們的部隊在培訓方面遠沒有機甲師這邊已經形成體系，有一整套完善的訓練大綱，更多還是注重天賦和反應，部隊的淘汰率高得驚人。

從觀察他們的訓練可以發現，中軸不穩定的問題似乎已經解決了，機甲的運動性能有了極大的提升。同時，周邊武器的配備也逐漸完善，戰刃、專用的突擊步槍、狙擊步槍、平射炮、火箭彈等等都開發了出來。莫亞這方面進行了相當的投入，吸引了大批聯邦特工，也難怪獸形機甲的開發沒人注意到了，擺在向來被認為是技術的蠻荒之地的莫亞南方，還真是神來之筆。但至少看起來人形機甲的開發，不像只是在給獸形機甲打掩護，更像是準備人形和獸形機甲雙線發展。

這種思路是沒錯，但林聞方不禁有些懷疑：莫亞到底哪裡來的信心，投入那麼龐大的資源，進行風險極大的雙線發展。他一時想不太明白，索性向軍情處、國安局等都發出資料調閱的請求，想看看最近這段時間收集到的全部資料，綜合考量各種可能性。

但當一些視頻傳到了林聞方這裡，他卻發現了更讓人驚訝的事情。雖然只有極少部分人，但莫亞的機甲部隊裡的確出現了動作速率和動作複雜程度都不亞於機甲師裡通過了全部A級難度動作訓練的人。那些情報員們可能是看習慣了機甲師的視頻，沒覺得有什麼了不起，但林聞方卻明白，這裡面有大問題。

在護送莫亞的叛逃人員的時候，他和莫亞的機甲部隊交過手。他知道他們幾個月前是什麼水平，如果不是機甲本身發生了重大變化，那幾個月的時間絕對不可能讓他們進步到這個地步。萊昂斯的戰技，更是已經達到了霍滌、肖志強這樣一流機師的水準。他的確是個天才，一個瘋子，但同樣不可能達到這個程度。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莫亞的機甲在軟件上的缺陷局限了他們，要做一樣的動作，必須要有差不多1.4到1.7倍的操作量，那已經完全超過人類極限了。

林聞方意識到，莫亞的機甲部隊最近的大爆發，可能有一個更加深層的動力：人工智能。或許和火羽不一樣，或許只是一個雛形，但毫無疑問，這東西很好用，已經開始極大影響著莫亞的軍事科技發展路線了。

害怕？絕不。林聞方戲謔地對火羽說道：「我判斷莫亞有了自己的人工智能系統，至少在系統的優化判斷上有著相當不錯的表現。火羽啊，這可是很有趣的事情呢。」

「經過模擬，對方對原先機甲操作系統的改動，至少在44％，可以說已經是一套全新的系統了。以後再也無法用原先的資料去判斷對方的仿製XK1，同時，隨著莫亞開始生產XK1的重大改進型號，以及對原先的XK1進行中軸穩定性的優化，部隊的戰鬥力將有極大的提升。」火羽穩健地說：「從段時間進行如此大量的系統優化來看，如果的確存在人工智能系統，它的能力差不多是初始狀態的MARS的1.22倍。」

「是啊，很強啊。」林聞方撓了撓頭。

「您確定不將這些資料提交給機甲師嗎？針對敵人的提升，訓練計劃應該有相應的調整。」火羽繼續建議道，她是不會考慮林聞方擔心的那些人與人的關係問題的，暫時，她還沒有成長到這個地步。

「不用。」林聞方：「對方有新機甲，我們也可以有啊……與其到那個時候繼續調整訓練大綱，不如到時候一步到位。而且，打仗還早呢，我不想給他們太大壓力。」他還有一句話沒有說：這麼下去，這種軍備競爭什麼時候是個頭啊？莫亞的崛起讓他心下惴惴。幾個月而已，莫亞已經追趕到這個程度了，到底是什麼在推動他們？沒可能是他們原先那幫程序員腦子開竅了，人工智能系統和他們的追求穩健、控制的風格完全是背道而馳，莫亞在軟件思路上吃虧那麼多年都沒能改過來，現在也不可能。

機甲對機甲，是我們贏，那麼，智能對智能呢？林聞方冷哼了一聲，那也是我們贏。

「如果對方的人工智能和網絡有充分連接，你能把它找出來嗎？」林聞方問道。

「莫亞的網絡協議和我們這邊不同，沒有完全把握。但概率超過79％。」火羽這還是謙虛了，她可不是第一次折騰莫亞的網絡了。

「找出來，幹掉他。」

「樂意之至。」

第256章 你想做啥？

林聞方回到漢京就連著在機房裡「閉關」幾天，還索要來了全部有關莫亞的機甲部隊的資料。這事情在很多人看來很反常。他難道不應該好好宣傳一下自己的無辜，琢磨著打擊那些陷害自己的人嗎？或者，至少應該高調一點顯示自己的存在，惡狠狠地發佈幾個新產品，宣示自己對人工智能領域無可辯駁的統治地位嗎？為什麼他什麼都沒做。

相比於這些人，沃爾夫對林聞方能沉下心來做點事情反而很是讚賞。艾森斯坦也沒理解，作為從少年時代開始就很是得志的傢伙，他天生對於低調這回事不太理解。

艾森斯坦只是微微一笑，說：「快到選年了。現在做什麼有意義嗎？上台的人不知道是敵是友，他當然希望是力挺他的那一系，也就是趙臻鐸和諸葛凌峰推出的那個候選人：葉增先。可是，那些敵視他的傢伙似乎才佔據優勢，這情況不好說。如果葉增先當選，自然沒問題，但要是是盧雨儒當選呢？他現在的高調很有可能變成大麻煩的，他畢竟是軍事與經濟雙線發展，軍隊那邊動不了他，可經濟方面呢？出台點新的政策條款，或者僅僅給相關部門打個招呼，天耀信息也夠喝一壺的。林聞方是有底牌，但這時候底牌亮出來有什麼好處呢？他只要證明聯邦只要還想打贏莫亞，必然還需要他就足夠了。就算三年後開戰，打上兩年，他再積累點軍功怎麼都是中將了，你覺得憑著盧雨儒那幫人的執政能力，就算因為戰爭狀態需要政府穩定而連任，他們能有多大的民心？一邊是焦頭爛額，在戰爭中表現拙劣的總統府，一邊是戰功卓著的英雄，人民會怎麼選擇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看著艾森斯坦還不服氣的樣子，沃爾夫補充道：「就算明年上任，八年兩個任期，扣除掉他們必然需要林聞方時間，你覺得剩下的時間足夠他們收拾掉林聞方？我們又不是站著看戲的！」

沃爾夫信心滿滿，艾森斯坦也是精神一振，說：「那倒是，相比在莫亞，這邊建立自己的班底要簡單得多。尤其是……」

沃爾夫和艾森斯坦相視一笑，他們現在正在著手為天耀信息處理擴大業務規模的問題，想要建立一個天耀信息獨立運營的研發和生產中心，以後漢京這裡僅僅打理市場營銷、公關、財務結算等方面的業務，關鍵的研發部門，核心的服務器集群將全部轉移到新的中心去。這是林聞方自己的打算，大家很是認可，研發部門呆在漢京沒什麼好處。但具體運作上卻有很多值得商榷的地方。比如，趙臻鐸知道選情不利，又想要示好那些給自己極大幫助的人，給天耀信息辦法的俗稱「軍火商證書」的「月海聯邦國防技術合作開發與生產許可」居然直接給到了一級。

從技術的無可取代性來說，這個評級恰如其分，但以天耀的資歷，大家都能感覺到裡面照顧的因素。一級資質意味著什麼你？意味著天耀信息將有資格組建自己的武器測試小組，能夠招募退役軍人協助進行武器測試，能夠與軍方合作，直接使用軍方優秀人才參與項目。更重要的是，有資格建立一支規模受到嚴格控制的護衛部隊。當初天池山基地遇到麻煩，軍方直接讓太行集團的部隊過來支援，那就是太行集團的護衛部隊。軍方對部隊沒有直接的指揮權，僅有協議徵調的權力，當然，要是拒絕徵調肯定得上軍方黑名單，但以林聞方和軍方的關係，以軍方對選情的關注的態勢來說，林聞方絕對可以毫無損害地一遍遍拒絕不合理的徵調，防止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消耗掉天耀信息的直屬護衛部隊。

部隊的所有開銷當然都是由天耀信息自己擔負，但這絕對是值得的。其他的集團可能會擔心武器裝備的供應和補給，軍方的很多重型武器不會對這些軍火商開放。多數軍火商都是充分利用自己的優勢技術，組建自己的特色部隊……而天耀信息，以及林聞方的特色技術，就目前看來毫無疑問是機甲。

按照一級軍火商在不通過軍方批准的情況下允許招募的人員數量：500人，如果林聞方用機甲武裝這500人，會是什麼樣的狀況？機甲師也就是這次繼續完善編製，大幅度削減輔助人員，提升機師自身的維修和管理水平，才將機甲師最核心的機甲部隊擴編到了3400台，絕大部分裝備還沒有落實，但編製是這麼到位的。500人的純機甲部隊，所有後勤維護本來就應該由集團相關部門負擔，不佔用護衛隊名額，所有一級軍火商都是這麼幹的，天耀信息自然也不能免俗。一支相當於機甲師最重要戰力七分之一的武力，在林聞方手裡能玩出多少花樣來很難說呢。而且，機甲師的機甲裝備要考慮各種因素，比如成本，比如議會那邊、總統府那邊、軍部那邊是不是通的過報上去的預算數字，但天耀信息沒這樣的憂慮：有多少錢就辦多少事。林聞方從牢裡那幫人那邊學來了許多東西，會陸陸續續形成完整的設計方案，那會是和軍方、機甲研究院的系統完全不同的一套機甲。

對於這種機甲在性能上勝過軍方標準配備的玩意，天耀製造方面表示毫無壓力。

林聞方聽到這個事情，但既然這是一級軍火商的基本福利，他也沒必要避嫌放棄。他大方地下放了權限，讓沃爾夫和艾森斯坦負責人員招募，亨克爾負責協調後勤供給與技術研發，薩科夫出任護衛隊第一任隊長，天耀信息總裁岳羽音親自出任護衛隊教官，林聞方的保鏢鄭泰澄捏著鼻子，無奈地答應肯定會抽空幫忙。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豪華讓人瞠目結舌的人員配置方案。這幾個人參與此事都是秘密的，但這種聳動的消息瞞不過太多聯邦的高層人士。但正副總統都默許，軍方甚至縱容地讓林聞方協助安置一部分機甲師退役復員人員就業，申海市對天耀集團的入駐表示支持和歡迎……反正除了那些看林聞方不順眼的，幾乎所有人都對林聞方的這支私人機甲部隊充滿期待。

不過，由於機甲還是八字沒一撇的事情，大家也僅僅是期待而已。

就在這個時候，天耀信息出招了。在熙雲大酒店舉行的發佈會上，天耀信息發佈了第一代智能機器導盲犬「哮天」，並作了極為精彩的演示。

其實，在此之前，林聞方已經好公安部監管處獄所管理局達成了協議，在華峰監管中心建立一個綜合型的圖書大樓和理化實驗室，以及一個數據受到嚴密監控的機房，讓在押犯人可以在這裡進行「勞役」，或者按照聯邦比較人性化的說法「勞動改造」。從程序上來說，這個舉動完全合理合法，很多加工型企業都和各地的監獄部門有合作，這絕對是壓低勞動力成本的有效方法，只是需要一點點的「社會關係」來達成這樣的協議。

但這個「勞役」卻是太與眾不同了，仗著林聞方和封長青的關係，他們不但建立起來，還嚴格保密。其中流動的資金都通過各種其他方式流入了公安部的「特別基金」。表面上看，林聞方不過是捐資建造了一個圖書館加機房，但內裡的情況，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公安部和軍部一樣，都是相對封閉的系統，軍隊式的層級管理，嚴格的保密制度以及有條不紊的內部提拔才是主流，別說封長青還在位，恐怕換了總統也沒人能把他從這個位置上輕易挪開，就算他離開公安部，只要這個體系沒有被完全清洗過一遍，那這個藏在監獄裡的「研發中心」就不會暴露在世人面前。監獄裡那些人自己是絕對不會到處亂說的，能有條件重回研發第一線，這些人樂此不疲，整天整天泡在裡面，嘀嘀咕咕每天要回監捨住實在是「太不人性化」了，搞得中心主任陳大雷滿頭黑線，鬱悶不已。

導盲犬「哮天」雖然原型是林聞方在獄中的時候協作開發的第二代機器狗，但有著很大不同。金屬牙齒被取消了，歸根到底這是個民用產品，自衛裝置改用了高壓電擊器。外形也有了很大改進，略微增大了一點，並不是技術達不到小型化的要求，而是真的導盲犬需要為主人分開一條道路，體積大比較佔便宜。多出來的空間用於安裝電池和其他裝置。比如，一個藍牙耳機和充電座。考慮到城市交通環境的複雜性，光是用吠聲和肢體來引導可能力有所不逮，林聞方終於還是給導盲犬裝上了全語音導航的功能。其實一點都不複雜，無非是多一個軟件模塊罷了，藍牙耳機和充電座都是直接找其他廠家OEM的。

「哮天」一經發佈，立刻驚動了世人。導盲犬的數量居高不下，並非是價格昂貴，至少在聯邦，導盲犬是可以申請的「福利項目」，只要有資源，都是免費的。只要不是虐待導盲犬被發現，一般都會讓導盲犬陪伴主人終生——無論是哪一方的。但是，導盲犬的訓練成功率低到令人髮指，週期長得讓人心碎，讓聯邦空有這項福利而始終得不到落實，而現在，隨著這項新產品的誕生，這個問題似乎解決了……

問題是，負責福利的民政部，恰恰掌握在看林聞方最不順眼的那幫人手裡。

第257章 針鋒相對

林聞方何嘗不知道民政部部長董其文和自己不對盤，沒有什麼個人恩怨，僅僅是派系而已。他發佈「哮天」也不是為了給任何人顏色看，僅僅是需要這項產品而已。

天耀信息和天耀製造將合併成為天耀集團，改變原先其實是兩個獨立公司的尷尬局面，下轄主攻軍事和安全方面的信息技術的天耀信息，主攻機甲為主的武器裝備的天耀重工，主攻媒體與娛樂信息技術的天耀傳媒，以及主攻民用數字與智能化產品的天耀智能，研發中心繼續單列，但目前只設置一個負責硬件建設的督導處，天耀集團的特點就是生產和研發合二為一，研發中心單列只是為了方便從各公司抽調人手集中攻關，同時負責研發方面需要的場所、設備、輔助人員、消耗物資的營建、運作與管理，總的來說，這是一個面向集團內部的研發機構。

其他幾個公司都已經有了拳頭產品，只有天耀智能草創，什麼都沒有。但天耀集團最核心的就是林聞方手裡的火羽，以及開始為世人所知的先進的人工智能技術，擔負了「智能」之名，天耀智能必然從一開始就會有許多人關注。「哮天」得自於華峰監管中心，得自於趙謙，他們希望能夠順利發佈，這是他們的榮耀。林聞方也會在利潤裡給他們留出相當的一塊。對天耀集團來說，這毫無疑問是一項非常提振士氣的重量級發佈。

天耀集團現在加起來都沒超過200員工，但分成了總部、研發中心以及四個分公司，架構是搭建了起來，只要後續人力資源部門跟進及時，能夠吸引眾多人才來投，很快集團就會飛速擴張成為聯邦技術產業領域的重量級新星。哪怕是從吸引眼球，讓許許多多才智之士能夠投入天耀信息，林聞方都會毫不猶豫地發佈「哮天」導盲犬。至於那些個自詡為民生為重，卻包藏禍心的傢伙對自己的態度，林聞方沒太在意。他們倒是可以對林聞方更差一點，更極端一點，但這些人也不是傻子，他們雖然利用戰爭引起的民眾們渴望和平的心態佔據優勢，利用趙臻鐸和諸葛凌峰後繼乏人的態勢讓盧雨儒成為月海聯邦的政治新星，但他們也一樣看到了未來的戰爭。要為戰爭做好準備，林聞方領導的機甲師，以及由此衍生開去的整個機甲作戰體系至關重要。大家都明白，有林聞方和沒有他，進展完全是兩樣的。不是其他人不努力，而是林聞方太過妖孽。他們就算再有不滿，也只能捏著鼻子忍下去。

林聞方發佈「哮天」導盲犬，就是一個嘗試。「哮天」定價不高，秉承監獄腦力派的設計風格，成本不可能高，哪怕加了新材料新設備新功能也是如此。他的本意就是讓那些有視力障礙的人自己可以負擔得起，刨除了狗糧和其他開銷，「哮天」的總體擁有成本比養一條導盲犬便宜到不知道哪裡去了。至於民政部做何反應，他有些好奇，卻並不會放在心上。

董其文當然可以找出各種理由來不以官方推廣「哮天」導盲犬，比如定價高，比如監管難度，比如可靠性需要證實等等，但他絕對不敢自己或者讓手下任何人透出某種口風：林聞方搞的東西我們就是要抵制。民政部不作為，恐怕趙臻鐸和諸葛凌峰要開心死了，諸葛凌峰已經在籌備個什麼基金會，準備推進導盲犬普及計劃。要是董其文鬆口，民政部將「哮天」導盲犬引入到民政部對視力障礙人群的扶助計劃，那他和他的手下必然要和天耀信息進行長期的接觸。他到底在派系內部會不會受到質疑呢？林聞方真的很好奇。

一開始艾森斯坦還在勸說林聞方是不是不要那麼高調，再隱蔽一段時間看看，但經過林聞方和沃爾夫互相補充著解說了自己的意圖，用一項產品直指「民生派系」，讓艾森斯坦拍案叫絕，同時對林聞方勾畫陰謀的能力有了新的認識。林聞方現在是真的發狠了，果然軍隊和監獄是讓人蛻變的兩大可靠渠道啊，林聞方經過軍隊洗禮從一個工程師變成了一個精通技術的將軍，而經過監獄熏陶，他在手段、視野和用心方面有了長足進步。

林聞方明白自己在今後的各種鬥爭中需要許許多多的資源，在軍中，有機甲師在，他穩如磐石。再加上和機甲研究院的合作，和國安等部門的合作，可以說只要他自己不要腦殘，地位絕對是穩步上升無可動搖……按照沃爾夫比較惡質的說法，要是他和朱芷發生點超友誼的關係，原本就很青睞他的朱政將軍將會更鐵了心支持他。但林聞方對此的回應是轉頭就向岳羽音正式求婚……

但在軍隊之外，林聞方需要另一塊地盤，一個自己將來進可攻退可守的有力依仗。反正現在那些大佬們都向著自己，在規則允許範圍內讓他們多傾向自己一點沒什麼不好。林聞方最近的多項舉動，明顯不再是單干，而是引入更多的合作者，支持者，隱隱形成了自己的勢力網。只要有個一兩年時間，不管是誰想要動林聞方以及他周圍的人，都得掂量一下自己有沒有那麼好的牙口。

但是，這還不夠。現在的林聞方不會改變自己內心深處對於技術極限的追求，但如果能夠同時利用這樣那樣的東西打擊對手，或者至少試探對手，那何樂而不為呢？林聞方覺得，在無所不用其極的對手面前，自己再保持什麼道德潔癖，那就太可笑了。大家不妨一起來玩玩，看看誰更擅長這些。不斷給敵人找麻煩，是林聞方現在的基本思路。

董其文很快就坐不住了，「哮天」發佈之後，很快就有記者來詢問民政部有沒有相應的計劃。這種速度，肯定是有人從中推動了。林聞方也有這樣的能力，但他不必這麼幹。他發佈了「哮天」導盲犬，自然會有其他人跟進了把他想到的那些事情做完，他仍然是雙手清潔的工程師。推動媒體來詢問的，恐怕就是葉增先那邊的人。

但是，這個事情卻不能孤立了來看。董其文也看到了林聞方的用心，但這個用心卻無法破解，不折不扣是個陽謀，隨便他如何反應，最終都討不了什麼好。他的確可以和派系內的人解釋這是被林聞方逼了一手，但以後呢？盧雨儒可不是省油的燈，只要他哪怕有那麼一點點的懷疑，以後他在派系內的處境都會很艱難，那要怎麼辦呢？

「部長，有排隊申領導盲犬的人來詢問……正好媒體那邊有人在，在門口他們……他們在現場採訪呢，怎麼辦啊？」秘書撞開了董其文辦公室的們，有些憂慮地喊了出來。

「沒什麼好擔心的，等一下把來訪的人引到社會保障司那邊，讓徐處長接待一下。」停頓了一下之後，董其文說道：「通過天耀集團的正式渠道，幫我約見林聞方和岳羽音。」

「啊？」這是秘書絕沒想到的答覆，但他無暇多想，立刻照著董其文的佈置去傳達了。

董其文算是想明白了，既然自己怎麼做都不太好，那就從最合理，最有利於自己，也最對得起良心的方式著手好了。

「哮天」影響到的可不僅僅是幾個官員，更是整個信息產業領域。「哮天」導盲犬的發佈，證明了天耀集團和林聞方已經完全掌握了人工智能的層級體系，能夠以擬生方式，以適當的智能水平驅動適當的產品。各個公司都派人來想要第一時間獲得「哮天」以供拆解研究，但天耀集團這次居然很大方地對明顯來歷有問題的「購買者」給予了足夠的耐心，第一批發售的25只「哮天」導盲犬沒有一隻真正落到了盲人手裡。但這些公司陸陸續續反饋出來的結果：除了內核程序，沒有一項新技術，對現有技術的組合使用非常精妙……僅此而已。

問題就在這裡，如果是其他技術，大家還能仿製學習，但唯有內核程序，恐怕沒有任何一個公司任何一個程序員覺得破解林聞方的程序有哪怕一丁點的可行性。這點上，他們沒想錯。要是他們知道這個內核程序實際上是趙謙和林聞方兩人合作的產物，他們一點都不會覺得沮喪。曾經的全球第一黑客，信息安全領域覆雨翻雲的王者、程序大師趙謙和被認為是最全面最深刻也最富想像力的新一代全球程序第一人林聞方合作，這該是多震撼人心的事情啊。

相比於這些感受到威脅的公司，耿芒在這事情上輕鬆得多。他打著哈哈詢問起林聞方有關「哮天」導盲犬的軍用化潛力，同時爭取OEM生產訂單能落戶北方工業集團。林聞方答應得很痛快，但他卻非常意外地邀請耿芒和他一起赴宴：民政部部長董其文通過正式渠道發出，卻最終選擇在餐廳這種非正式場合坐下來談的小型宴會。

「你丫的現在又不需要借我的勢，拉我去幹嘛？」耿芒鬱悶地想林聞方現在玩各種心機手段都很有一手了，越來越不好騙了。

「我沒辦法給產量保證，你可以。這也是董其文政績和名望的保證。」林聞方愉快地說。

第258章 互相試探

董其文很少在高級酒店餐廳之類的場所露面，原因很簡單：他是民政部部長，也是「民生派系」的中堅力量。民政部統轄著無數瑣碎的庶務，但這個部門基本上沒什麼油水，完全靠著財政撥款過日子。尤其是民政部還管著福利分配、扶貧等等業務，民政部上下不得不隨時注意自己的形象，盡可能避免給別人留下「貪腐」「揮霍」的印象。

董其文更是身體力行，進入民政部22年時間，在整個系統內一路積累資歷和人望升到部長的他，在民政部歷史上他是第三個沒有任何其他部門或者是地方工作經驗的部長，但他卻被認為是民政部有史以來最摳門的部長。他幾乎從沒進過高級酒店、餐廳，連結婚都是問朋友借了一個廉價但卻足夠有面子的會所舉行的。這一次要招待林聞方，他完全不知道怎麼跟這樣的傢伙打交道，但對等概念他還是有的。公費招待他也不是沒幹過，但這種介於公務與私人之間的會面，卻讓他有些糾結。

好在，助理給了董其文一個很好的建議：找最貴的餐廳。

正是因為這違背了董其文一直以來的風格，所以當林聞方和他一起出現在別人面前，大家最先想到的必然是林聞方是不是在搞什麼⼳蛾子準備腐化董其文，是不是在給「哮天」導盲犬公關？要想到其實是董其文有些騎虎難下，那就得是很有政治智慧的人了。那些人，隨便董其文做任何事情，恐怕都不會有用的。

林聞方早就覷破了董其文的用心，但還是滿不在乎地赴約。董其文的那些小心思，充其量也不過是小心思而已。

在位於漢京市中心的聽濤閣內，董其文要了個包間，擺開了一桌等著客人們到來。他已經足夠低調了，但他出現在聽濤閣內的剎那，大廳裡許多人都有些失神：太陽，今天要從哪一邊出來呢？<a href=http://www.uu158.com/>文人小說下載</a>

不久之後，林聞方、岳羽音、耿芒三人聯袂到來。耿芒不是不想帶女伴，只是一時之間不知道帶哪個好，想著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聊，索性就一個人來了。

看到他們幾個，大廳裡大家越發驚詫莫名，聯想到最近最熱門的話題，各種各樣的猜測不斷地冒了出來。

「我靠！難道林聞方要公關董其文，讓機器狗也變成政府採購？」

「應該是反過來吧。機器狗冒出來，省了董其文多少麻煩事情啊？」

「那耿芒是怎麼回事？這傢伙總不是為了賣軍火給民政部吧？」

……

猜測紛紛紜紜，但沒有人敢上來詢問。鄭泰澄和耿芒帶來的那幾個保鏢早就佔據了關鍵位置，將所有人流都納入了掌控之中。

看到耿芒一同到來，董其文的眼神顯得有些飄忽。林聞方這是要做什麼？他完全沒必要拉個人給自己助陣吧。

互相致禮之後，林聞方主動解釋了起來：「董部長，今天冒昧地帶耿芒一起來是因為『哮天』導盲犬的軍民兩個版本，以後的生產主要都會由北方工業集團來實施。現在天耀集團在生產方面，力有所不逮啊。」

董其文點了點頭，說：「我對耿先生也是聞名已久啊。今天不虛此行。北方工業集團怎麼那麼快就介入合作了？難道之前就參與了合作研發了嗎？」

耿芒笑了笑說：「要是林聞方肯把研發這部分業務拿出來大家分享，不知道多少集團要打破頭鑽進研究團隊呢。我知道『哮天』不比你早多少，不過嘛，我已經拿到一條試用品開始玩著了。」

哦了一聲，董其文關心地問道：「這導盲犬很好玩嗎？性能如何？」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啊，有時候真是很難把它當作是個機器。」耿芒笑著說。他沒有多形容那些參數，而是將自己的感覺原原本本地講述出來，感覺上他是在養一條真正的寵物狗，而非是測試一個高級的人工智能產品。

岳羽音聽得有些煩了，打斷了耿芒有些興奮的喋喋不休，說：「好啦好啦。別發表演說啦，你們能不能別那麼快開始談業務？來這裡幹嘛來了啊。」

大家都是哈哈一笑，其實，大家對這環境這場合都不太感冒，但那麼快進入話題，也有點詭異了。穩穩地坐下，一道道精美的菜點紛至沓來，餐桌上的氣氛很快就熱絡了起來。大家都在小心翼翼地調控著聊天的節奏和話題，董其文和耿芒對「哮天」的開發過程都很感興趣。

「民政部不是已經準備列席參觀『哮天』的詳細情景模擬測試了嗎？到時候應該能看到很詳細的描述了。另外，在我們集團開始出品的時候，還會有一次測試呢，也就是兩周到三周吧。」耿芒忽然說道。

董其文追問道：「那麼快？這事情有什麼好著急的？導盲犬就算發下去一不是很快能完全發揮作用的，要和主人磨合一段時間的吧。這方面的培訓師也是稀缺資源，每星期能讓兩到三個人適應導盲犬，也讓導盲犬適應主人，以及新的生活環境，已經算是效率超高了。」不過，他一下子想到了「哮天」導盲犬妖孽的配置，訕訕說道：「好吧，用智能產品，這速度應該會有極大的提高。」提到了自己業務範圍內的事情，董其文如數家珍，一點都不猶豫。

「兩個原因吧，一個的確是因為現在有需求，和主人的磨合不是大問題的情況下，熟悉幾個小時就能上路了，雖然之前沒進行大規模的測試，但畢竟還是找了不少受傷的軍人來嘗試一下。效果很不錯，不過，你們認不認這種結果就不知道了。」林聞方說道：「另一個原因，就是我隨時可以拿到一張四萬台『哮天』導盲犬的訂單……來自於葉增先。」

董其文心裡咯登一下。葉增先這個名字在他們那邊可沒少被提起。雖然葉增先在宣傳、競選籌備等等方面落後於盧雨儒，但這無損於他是個很強大政治家。葉增先有軍隊背景，有地方施政經驗，有外交、經濟建設、軍隊後勤保障等方面的優秀資歷，個性堅毅但為人處事又不失圓滑機巧。如果不是聯邦的「鷹派」需要一個政治家，其實他最適合的地方應該還是軍隊。在大戰關頭，葉增先絕對是每個前線英勇作戰的將領都會放心的後勤大管家。

但是，此刻提及葉增先，卻讓董其文感覺很有壓力。「哮天」導盲犬是個全新的產品，不適用於聯邦政府任何的限制條令，除非立刻出台什麼新政策限制「哮天」的傳播，不然這個勢頭很快就會止不住了。可現在要讓總統府批准什麼不利於林聞方的政策，那可比天都難。

「民政部並不是不想進行這項合作，而是……對導盲犬這種和目標用戶的生命安全息息相關的東西，不得不慎之又慎啊。」董其文歎了口氣，似乎在倒苦水。「這方面的事情，我從來就不曾放鬆過。民政部養著全國最大的導盲犬訓練團隊，用戶的培訓服務團隊，甚至還有應急處理各種相關事宜的流程。每年花在導盲犬上的錢很不少了，導盲犬的培訓肯定會繼續下去，但我非常歡迎有合適的產品能替代導盲犬。以前沒有，但現在，可以有。你們，需要向我證明這一點。」

彷彿是一瞬間，董其文就顯得有些咄咄逼人了起來，一股幹練的氣勢從身上湧出。但這才是他這種地位的人想明白了事情，做決定的時候應該有的態度。

岳羽音很是淡定地說：「證明？隨時可以，你現在就可以帶著人去測試。天耀集團不屑於玩任何花樣，好產品、好技術自己就會證明一切。」

董其文一滯，他沒想到岳羽音居然會這麼說，稍稍猶豫了一下，才開口說道：「我會盡快安排測試，或者，你們將詳細測試提前，我讓我的屬下立刻跟進此事。另外，我相信你們在價格和服務上，應該會讓我和葉增先享受同樣待遇吧？」

耿芒笑了笑，說：「政府採購，照例給折扣就是了。」

林聞方沒有表示反對，看向了岳羽音。岳羽音無奈地說：「你這邊的磨合指導都是你的部下們自己做，本來我們這邊的成本就低了不少，給折扣是應該的。這東西本來就無所謂利潤空間了，但畢竟天耀信息做不到按照需要贈送。」

林聞方通過「哮天」導盲犬測試了一下董其文的反應，想要給「民生派系」來上一棒。可轉眼間，董其文就小心翼翼地將這個局面變成對自己最有利的情況。和葉增先直接競爭，無形中就提高了自己在派系內的地位和話語權，贏了固然是有面子，輸了也不丟人。同時，有了這層競爭關係，派系內懷疑他的聲音會小很多。

名聲、政績等等，董其文居然一個都不想放棄，但他的處置很是理想，兼顧了方方面面的想法和顧慮。尤其是故意讓民政部和葉增先秉承趙臻鐸、諸葛凌峰意志建立的基金形成實際上的競爭關係，堪稱神來之筆，他似乎能感覺到林聞方與耿芒對趙臻鐸、諸葛凌峰與葉增先所統領的「鷹派」多少也有點不以為然。能夠互相感覺到對方的態度，一份簡單的口頭協議很快就形成了，基本上，可以說是賓主盡歡。

第259章 發展瓶頸

五天之後，「哮天」導盲犬的測試就在漢京大學電子工程學院的測試場上順利進行了。董其文雖然沒有親自到場，但民政部的參觀團隊還是最豪華最專業的。董其文在挑選人員上很有技巧，他迴避了電子技術方面的因素，委託電子工程學院幫助進行測試，他們只關心「導盲犬是不是能夠真正幫助盲人恢復一定的行動能力」。

民政部的團隊極盡挑剔，但那些專業訓練員也挑不出多少錯來。林聞方是人機工學領域當之無愧的第一人，這可不是人工智能這種大家都說不清楚，沒有固定標準的東西。林聞方在人機交互領域的成果，早就已經遍佈全世界了。哪怕後來並沒有林聞方親自參與的高級遊戲操作艙之類的東西，最基本的理論還是林聞方搞出來的那些動力學方程，那些IK重力關節系統以及對多種動態感應芯片的綜合判斷準則。

「哮天」在這方面的設計，只是小試牛刀而已，帶有力回饋系統的動力牽引繩保證用戶和導盲犬能保持非常穩定的距離。語音提示清晰準確，對於用戶的各種動作判別地非常清晰。對周圍動態的感應系統能夠讓導盲犬對周邊活動物體的大小、速度、方向有一定的判斷，基本上那就是一個微型化簡略化的雷達系統。配套的藍牙耳機能夠和用戶的手機綁定，進行自動轉接，並且同時處理電話語音和路徑引導信號，盡可能地避免用戶找電話接電話的事後放棄對導盲犬的控制這類情況的發生。內置的數字地圖除了更新道路情況變動之外，還能記錄用戶發現的行走疑難點，同步更新給所有其他用戶，讓導盲犬的引導越來越準確細緻。導盲犬對主人的保護非常周到，絕對會奮不顧身地為主人抵擋一切威脅，從應對危險的判斷來看，導盲犬在對主人實施撞擊手段的時候，連主人倒地之後的情況都會有計算，不會把主人撞到車輪底下去。再比如導盲犬專用版的道路救援體系直接和當地緊急頻道掛鉤，雖然天耀集團自己不組建一套救援系統，但各地警方的公關還是要付出一定成本的。

哪怕最挑剔的參與評測的人員也不得不承認，「哮天」是一件極為精緻、強大，極富誠意的優秀智能產品。

有了這樣的基調，12天之後北方工業公司的工業版本正式下線測試的時候，大家你好我好大家好地走了個過場也就順理成章了。「哮天」之前的測試版本和生產版本最大的不同只有兩點：工業版本沒有使用軍用標準合金來打造骨骼系統，民用品上這是被限制使用的，實驗室那邊可以不在意這個，但到了正式生產版本，這就是個基本的問題。另一個區別是工業生產版本的外皮硅膠有多種顏色可以選，對於這個設定，大家都很有些不以為然。為盲人服務的導盲犬，要顏色有什麼用？哪怕是盲人們聚集在一起，導盲犬也絕對不會認錯主人，這點上「哮天」和傳統的導盲犬完全一樣。但這個設計卻很受用戶歡迎，他們喜歡天耀集團把他們當作一般的用戶來看待，喜歡這種覺得他們能感受到顏色的猜測。

於是，在「哮天」發佈之後一個月，「哮天」導盲犬正式開始銷售。葉增先牽頭的光明基金會高調宣佈將與天耀集團合作，為盲人提供免費的導盲犬與培訓服務。5天之後，民政部導盲犬申領變為可以選擇「哮天」或者是真實的動物導盲犬……

各種情勢都表明，天耀製造旗下天耀智能的第一項產品，高調地取得了成功。

岳羽音氣鼓鼓地主持著天耀智能的各種業務，很有些手忙腳亂的。她是總裁，對各種業務也非常熟悉了，但處理這種大規模的生產和配貨，還要協調零售渠道、基金會和民政部三方的訂單，猜測著每一批貨物的輕重緩急決定發給誰，這已經是足夠麻煩的工作了。林聞方還讓她乘著這次機會，把天耀集團自己的銷售渠道鋪開，至少在聯邦主要城市和各國首都或者是經濟最發達城市建立一個銷售點，不用很大的門面，也就是維持一個前沿存在罷了。

無論對於營銷還是維護天耀集團的定價策略，這都是很有必要的，但岳羽音從來沒做過這種業務，那叫一個生疏啊。手底下技術高手不少，但熟悉各國情況，能夠鋪開銷售網絡的人一個都沒有。集團又一次掛出招聘要約，一個讓無數人眼饞不已的營銷總監的職位，絕對的公司中高層。

看著一份份簡歷，岳羽音頭痛不已。這個人選只能她來決定了。林聞方回到了部隊，繼續進行無比糾結的整訓工作，說好最多幫忙進行人選的背景審查。反正都是火羽來進行，岳羽音現在也指使得動火羽的，壓根不要林聞方插手。不過，岳羽音對林聞方這樣表示也很理解。集團的運營主要由岳羽音來進行，完全從客觀角度選個人容易，但這樣選出來的人能和岳羽音配合好嗎？他更擔心這個。反正天耀集團從來不缺少發展的機會，他手裡攥著的東西多了去了，現在又有了趙謙在悄悄地為自己打工，那些傢伙壓抑了多少年無數的奇思妙想只要隨便來點變成產品設計，就足夠維持天耀集團的發展了。至少，從目前看來，華峰監管中心的「圖書館」提交上來的幾份報告看起來都非常靠譜，很快就能夠轉化為產品。林聞方現在最在意的，還是集團內部的氣氛。

又一份簡歷在岳羽音面前的光幕上跳了出來。她掃了幾眼之後，意外地有些驚喜。這是個女性的求職者，在營銷方面的資歷並不很深，但她的簡歷上附上了對天耀集團今後一段時間營銷戰略的觀感和建議，讓岳羽音耳目一新。她和林聞方都是看菜吃飯的人，有什麼產品就賣什麼，至少目前如此，但這個名為凌青君的30歲女性，卻提出了根據公司戰略定位開發產品。可能是察覺到了天耀集團的產品線和林聞方的工作、業務傾向之間的聯繫，凌青君補充建議：在主打產品之間，依靠公司自有的技術力量，研發融合各個主打產品功能的融合式產品，增加產品種類，豐富功能，細化市場定位……

她提出了幾個建議，比如將導盲犬和個人數字中端結合在一起，導盲犬不使用導盲功能的時候，也是很好的伴侶和護衛嘛。藍牙耳機換成雙耳立體聲的，可以用來邊走邊聽音樂什麼的，在增加掌上電腦或者腕上電腦產品，讓「哮天」成為移動的電腦基站。

「魔眼」也可以和「哮天」，和腕上電腦之類的產品聯繫起來使用，「哮天」可以成為移動的攝像頭，讓用戶來觀察那些不方便觀察的內容。雖然此舉肯定有侵犯個人隱私的嫌疑，幾乎必然會被人濫用在不太好的領域，但只要公司的法務部門足夠堅定，危機公關能做好，這是可以好好利用的機會……

「山頂洞人」民用機甲則可以通過活動裡進行推廣，組織改裝大賽、賽跑、運動會，乃至於索性組織機甲格鬥聯賽，一旦能形成規模，必然大大提升聯邦機甲的技術水平，為機甲的研發提供大量有益的思路。

……

看到這些幾乎立刻就可以被採用的建議，岳羽音立刻吩咐人事部門讓凌青君來面試。

凌青君帶著一副黑框眼鏡，略顯得有些蒼白的臉，厚重的頭髮掩蓋了她清秀的容顏。看到凌青君這個樣子，讓岳羽音嚇了一跳，她原本以為能夠寫出那樣有力度的簡歷的，會是一個看起來英姿颯爽的女子，而不是這樣一個略顯得有些學究氣的傢伙。但是，稍稍為了幾句她就決定聘用凌青君了。她的銳氣全都掩藏在呆氣之下，這樣的人對於永遠需要低調的天耀集團，應該更適合一些。

凌青君進入公司第一件事情就是查看公司的產品目錄，她的一舉一動都在火羽的監控下，不用擔心洩漏公司的機密。凌青君這才發現，原來她設想的一些東西已經出現了，只是天耀製造是個極其糾結的部門，相比於研發工業製成品，他們更擅長極盡所能，不惜工本地打造一些妖孽產品，比如，現在在林聞方的身邊，就有一條肩高1.2米的巨型智能機器狗……原型還是「哮天」，但那是哮天的重武裝版本「玉爪」。戰鬥版本比民用版本的名字來得秀氣，這大概也就只有天耀製造的那幫人幹的出來了。

「玉爪」全部使用天耀集團享有專利的多層複合裝甲為外殼，鈦合金骨架，超耐磨陶瓷關節，專門為「玉爪」研製的捷變電機，雖然整體重量上升到150公斤上下，但由於功率超群，加入了林聞方總結歸納的機甲電機多點功率串聯增強技術，最高奔跑速度超過120公里每小時。除了配合機甲進行戰鬥，保護主人的種種基本功能之外，「玉爪」還在背部安設了一個可以收入機體的鞍座，以玉爪的高度和速度、功率，讓人乘坐在上面戰鬥不成問題。機甲狼騎的概念絕對讓所有人血脈賁張了一回。

林聞方帶著「玉爪」回到基地的當天，整個基地就沸騰了。更刺激大家的是林聞方經常乘坐著「玉爪」從基地一處趕到另一處，威風凜凜，瀟灑無比。大家都吵吵嚷嚷著也要，考慮到成本，暫時這是不可能了，但更廉價版本的戰鬥版本「哮天」已經在研製中了。

第260章 英雄版本

「玉爪」不僅僅是一個產品，更是林聞方打造一系列機甲產品的開始。「玉爪」的仿生脊柱和多個動力節點的串聯技術研發成功之後，可以應用在一系列其他的機甲產品上。甚至可以直接將這項技術融合進機甲的設計中，讓機師發揮超常功率不再完全依賴個人操作經驗的積累，而是可以部分借助系統本身輔助。

為了能夠與「玉爪」匹配，林聞方自己的機甲必須鳥槍換炮。裝甲板、操控系統都進行了全面升級，林聞方的操作水準比較高，也就能夠駕馭精度更高的機甲。在給林聞方使用的機甲上，機甲研究院、機甲師、天池山研究所和天耀集團的專家們聯合起來拿出了一個讓人瞠目結舌的方案。

林聞方的專屬機甲採用的是類似於甲士的主體結構，但在肘關節、膝關節以下部分仍然採用了「獵人」的連桿感應裝置。但採用了記憶金屬作為助力裝置，這樣一來，機甲的操控主體部分能最大限度地節省機師的體能，但細節的操作性能和精度則完全提高了一個檔次。對於一般的機師來說，可能這點提升不代表什麼，但對林聞方，這百分之幾的操作性能提升至關重要。

裝甲、空調系統和電機採用了全新的一體化設計。外層自然是現在天耀集團專利技術的複合式裝甲。但在裝甲下面，則採用了硬質孔隙結構用來吸收衝擊，同時，幾條用來調整溫度濕度的管道從其中穿過，帶來溫度合適的空氣，通過孔隙結構直接和機師接觸，同時帶走汗液，或者是血液。外層裝甲本身是全封閉式的，本身就構成了一個防生化的密封外殼，內層的孔隙結構必要的時候可以形成空氣壓力差，將外界的煙塵、細菌等等異物排除在外。孔隙結構內還有一層防水透氣薄膜，有一定厚度和彈性，最基本的動態感應芯片和生命信號偵測芯片也安裝在這一層薄膜結構裡。

採用孔隙結構的中間層最大的好處是有足夠堅固和富有彈性的結構來安裝新型的動力。機甲的動力一直受制於電機本身功率和周邊結構能承受的限度。由於原先機甲採用的都是傳統的電動機，基本上是靠著連桿、齒輪和以齒輪為基礎的球形關節來輸出動力的，連續地輸出扭力對機甲本身的結構損耗很大。因為硬性的機甲結構沒有彈性吸收冗余的能量，但有足夠彈性的材料又沒有足夠的防護性，對於動力的傳導性能有些差。現在這種設計，則能夠解決這些問題，能夠全面採用最新型的環狀電磁電機。雙肘、雙腕、雙膝、雙踝都採用了這種全新的動力輸出裝置，腰部採用了新型的陶瓷外殼三防電動機，單台電機的動力輸出就達到原先甲士上採用的主動力電機的75％，新型機甲安裝了兩台，保證任何情況下都有穩定的主動力輸出。燃料電池還是採用原先的型號，畢竟這個已經無比成熟的領域裡要取得任何進展都不是那麼輕鬆的事情，但現在機甲系統已經逐漸成熟，燃料電池已經有了專用接口，到時候換用新型的燃料電池完全沒問題。

整個基礎設計，讓林聞方的這台專屬機甲擁有2.5倍於甲士機甲的標稱動力，由於機體強度、電機的靈敏度的提升，在林聞方的手裡可以發揮出9倍於甲士的爆發功率，在運動性和近身格鬥能力上，完全領先於甲士不止一個檔次。

有了這樣強勁的機甲基礎，電子系統也極盡領先，先進的偵查、瞄準系統，完善的光幕信息投射系統和非常符合林聞方使用習慣的操作面板只是基礎，這一款上特意安裝了一條內部數據鏈，能夠直接和「玉爪」的系統連動，可以只是傳輸視頻和聲音信號，也可以讓林聞方越過「玉爪」的系統直接操作它發起攻擊。機甲的計算資源，可以保證在最大負荷進行戰鬥的同時，操控4只「玉爪」。

在武器系統上，林聞方退居次席，聽取了其他幾方的意見。戰鬥刃自然是要裝備的，機甲背後有專門的卡扣來固定戰鬥刃，左腿側的格鬥匕首和右腿側的近距火力都保留了位置，格鬥匕首不再仿照步兵使用的那種多功能格鬥刀，加厚了刀身，讓整個界面呈一個梯形。整個匕首更多考慮面對機甲和輕裝甲目標的時候的需要。對上步兵，機甲不需要刀子有多鋒利就能幹掉對方，沒必要搞得太血腥。

近戰火氣這個問題，倒是讓大家有些糾結，最終還是將這個問題交給了林聞方自己，畢竟這台機甲就是為他而設計製造的。林聞方沒有使用以前的那種短槍，而是希望使用榴彈發射器，讓機甲能夠有近距離壓制火力，面對集群步兵的時候要省力很多。讓大批機動靈活的步兵近身，畢竟是危險的。

本來機甲研究院方面還提出了肩射火力系統，被林聞方拒絕了。他覺得這東西只會影響他的視線，起不到任何其他作用。但他沒有拒絕在左右手小臂的臂甲下安裝了多功能發射器，可以彈射專用的火箭彈，也可以安裝繩索、維修工具等輔助物品，讓機甲的靈活性大大提升。由於考慮到機甲現在進行格鬥的可能性不斷提升，膝關節肘關節的地方都特意加強，膝蓋和手肘都可以當作武器來用。哪怕頭部都加強了結構，保證進行衝擊的時候不會散架。

這台機甲花了幾個部門好長時間才搞出來，一邊設計一邊試制，攻克了許許多多的技術難題，最終出來的結果讓大家極為振奮。機甲看起來雄壯威武，卻一點都不顯得粗笨，反而很有一種知性的靈巧，和林聞方的氣質也很是契合。經過了兩周的測試，林聞方正式開始使用這台機甲。

這一台機甲的誕生，凝聚著幾個部門上上下下幾千號人的努力，大家也希望看到這台機甲到底比以前的獵人、甲士強大到什麼地步。為此，林聞方和朱芷牽頭，靠著機甲師上下不斷摸索推演，終於搞出了《機甲操作與戰鬥力評估準則》。這套評估方法並不單獨計算機師和機甲性能，而是將這兩者結合起來，看實際的操作和戰鬥表現，分為基礎性能和戰鬥性能兩個指標。這兩個指標的基準是林聞方駕駛「獵人」和「甲士」兩種機甲的各種表現的中間值，定為100分。新的機甲的基礎性能是211分，而戰鬥表現評分則達到了394分。這個結果讓大家都歡欣鼓舞，同時，機甲系統也有了內部考核的具體標準，完全摒棄了原先的「手速」「峰值輸出功率」等等相對單一又容易被操縱的標準。

那麼，測試出來的結果如何呢？同樣使用甲士機甲，大家跑出來的測試成績很有參考性。朱芷87分，鄭泰澄84分，岳羽音72分，邰清遠81分，霍滌79分，關歡92分……這個結果並不出乎大家意料。但岳羽音很不滿，她覺得自己對甲士機甲的熟悉程度很不夠，肯定比不上機甲師這些整天接觸甲士機甲的傢伙。她轉頭就吩咐手下為她也要設計一套專屬機甲。她提出這個要求理所當然，天耀製造的技術實力擺在那裡，做這事情也說不上費勁，反而是對於研發用於護衛部隊的機甲的很好的掩護手段。一幫狂熱分子立刻就開工了，天耀信息在這次合作裡獲得的東西很是不少，加上還有藏在華峰監管中心的那個隱形研發中心提供的各種東西，他們只要將這些東西消化掉，變成自己的積累，那他們為岳羽音打造出來的機甲，恐怕是會比林聞方用的這個機甲更強力的玩意。

92分……這是安蓮私下裡用機甲研究院在甲士基礎上為她特意改裝出來的機甲上，按照機甲師的這套評估準則測試出來的成績。假如使用標準版的甲士，安蓮應該能達到85分以上，這已經是個很能讓人滿意的成績了。這一刻，她也有點想搞一台自己的專屬機甲了。

對於聯邦所有和機甲系統有關的人來說，林聞方的這台專屬機甲只是個開始。在軍部的武器裝備申報單上K-9-LWF「遊俠」在名稱上就註明了使用者，獨立成為一個技術體系，只製造兩台，一台使用一台備用。這種特型武器的成本自然比普通的量產機甲高了許多，一台「遊俠」大概相當於六台「甲士」，這還沒算研發成本。但從軍部一直到機甲師官兵都覺得這實在是太划算了……林聞方能夠讓「遊俠」發揮出來的戰鬥力，可遠遠不止六台普通的「甲士」。

岳羽音自己搞專屬機甲的消息倒是給了軍部一個提醒，軍部責成機甲研究院為朱芷、邰清遠兩人設計製造專屬機甲。在軍部，這被稱為「英雄版本機甲」計劃，旨在將那些有潛力的機師的能力盡可能發揮到極致。聯邦，向來就是那麼重視天才和精英的作用的，哪怕在最重視一致性的軍隊裡也不例外。

第261章 體系之外

「遊俠」機甲從機甲研究院的工房運送到機甲師駐地的那天開始，這台機甲算是正式入役了。「遊俠」的備用機將在盡可能短的時間裡製造完畢，然後運送到機甲師來。不僅如此，圍繞著兩台「遊俠」專屬機甲，機甲師還要建立一個小分隊，擔負「遊俠」的日常維護、保衛工作以及以後必然有機會碰上的戰場運送工作。英雄版本的機甲可不僅僅是說說而已，也不是機師一個人的問題，從一開始，軍部就將這些周邊項目部署下來，等專屬機甲的問題解決之後，這些周邊配屬工作也得跟上。

就在機甲師的駐地，圍繞著這個話題，一個小型的會議召開了。不過，在會上誰都沒想到，又一樁事情冒了出來。

「既然機甲研究院獨立承擔了兩台專屬機甲的研製工作，那我們就靠和你們合作，把音塵雪的機甲搞搞好吧。」邱銘雙眼放光地說。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岳羽音、林聞方和耿芒、姚樂等人都在。岳羽音大喜過望，雖然她讓天耀集團給自己搞個專屬機甲，但心裡沒什麼底，更多還是想要他們為將來的護衛隊用的機甲打打基礎，消化一下聯合研發「遊俠」機甲過程中學習到的各項技術，並結合自己的技術進行闡發和衍生。

這次愉快的合作，讓大家都覺得很愉快，但也讓大家的心氣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軍部指定機甲研究院研發專屬機甲，考慮的是他們實力強勁，財力雄厚，而且一直以來和北方工業集團的合作比較順暢。對天耀集團和天池山研究所，軍部更看重他們自主研發的能力和創意，沒想到，這個話沒說清楚，倒是引起了天池山基地方面的不滿。天池山基地已經是聯邦機甲部隊的訓練基地之一，負責各個軍區選派的機甲部隊預備隊員的體能訓練和基礎操作技能訓練。邱銘本來就是機甲的基礎結構的創製者，在和林聞方不斷交流溝通之後，在這方面的認識很深，可是，北方工業集團建立了機甲研究院之後，機甲研發的主導機構就不再是天池山研究所了。研究所上下都憋著一股勁，非常不服。好在林聞方還為天池山爭取了一個機甲部隊研發合作夥伴的地位，讓他們仍然能夠繼續先前的各項研究。

天池山基地可沒閒著，他們累積下來的優秀成果著實不少，在先前的合作中，他們只拿出了一部分，已經很讓人驚艷了。本來，天池山上下都覺得，靠著這次的表現，應該可以讓他們重回機甲研究的主流體繫了吧？沒想到，軍部又給了他們一棍子。專屬機甲相比於普通制式機甲，技術含量更高，對於整體系統的整合性要求更高，也更考驗研究機構綜合水平。天池山基地要是失去了這次機會，可能會被機甲研究院拉得更遠。天池山基地所屬的研究所的名字可是陸軍先進裝備研究所，現在，還有什麼課題比機甲更先進呢？

邱銘的話讓耿芒臉色鐵青，張口結舌地想要讓邱銘不要慪氣，但他說這種話也沒什麼底氣。相比之下，姚樂更緊張一點，「遊俠」的研製過程中，他能清楚地看到自己和林聞方的差距。林聞方字各個領域轉了一圈，分心的事情不少，尤其是作為機甲師的主官之一，身體、技戰術的訓練每天都要好多時間，浸淫在程序領域的時間比起埋頭在機甲領域的姚樂肯定少得多。可是，姚樂明顯感覺到，差距不但沒有縮小，反而在繼續擴大。林聞方對他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經驗、視野上的差距，卻不是言語能描述得清的。

「林大哥……這個，我還以為專屬機甲的事情上，我還能跟著你干呢。」姚樂極是懊惱地說。他對林聞方沒有任何嫉妒的心情，只有尊敬和崇拜。要不是林聞方當年的指點，他達不到當初一流黑客的高度；沒有林聞方推薦他進入機甲研究院，他也不可能成為現在全世界範圍都炙手可熱的第一流的程序架構師，在許多方面一言九鼎，是主導機甲發展的少數那些人之一。至於經濟收入那更是不用擔心，每年幾千萬聯邦幣的薪金，北方工業集團對他的生活方方面面的無微不至的照顧，讓他都不知道哪裡還能花錢……

「你這麼想就錯了。」林聞方笑著鼓勵道：「我現在是業餘程序員，職業是軍人。你才是職業的。這些時間裡你該把以前那些程序都吃透了吧？你當年在系統安全上的造詣能超過我，現在在系統架構和人機工學上為什麼不能？現在，是機甲的初創時代，看起來技術成熟，其實未必，我覺得還差得遠呢。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墨守成規，將機甲導入到傳統武器裝備的發展軌跡中。如果說，機甲研究院擔負著機甲部隊制式機甲的研發工作，這是一個機甲不斷改進發展的有些成熟的體系，那麼，專屬機甲可以讓你們在這個方向上有提高和突破，並且為未來的制式機甲進行技術儲備。而天耀和天池山，不妨在這個體系之外看看還有什麼可能性，大家互相學習互相參證，才能在最短時間裡把機甲提高到莫亞人，任何人都趕不上的地步。」

聽了林聞方的話，大家都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林聞方又說道：「另外，機甲的測試調整，還是都放在機甲師的駐地吧。那邊的條件比較好，我們也可以互相驗證，互相比較。你覺得呢？」

姚樂一怔，林聞方話裡都是鼓勵的意思，讓他也有些興奮。姚樂期待地說：「好啊，我有什麼問題，還是可以請教你就行。我想看看，我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耿芒的苦瓜臉也消散開來，笑著說：「這個結果我也很期待啊。到時候別說我們北方工業集團欺負人哦。」

耿芒的話說得很明白了，他準備集中整個集團的力量來支持這兩台專屬機甲的研發，好好和林聞方的天耀集團以及天池山基地別別苗頭。對他來說，這是必須的，如果機甲研究院沒辦法在研發上超過別人，那他們存在也就沒太大意義了，到時候，很難說軍部會不會結合幾方的力量要求重組研究院……這符合聯邦和軍方的利益，但是，如果這種事情真的發生了，那耿芒的臉面怎麼辦？自詡為領先科技潮流20年以上的復星集團又將情何以堪？更別提安蓮小姐會怎麼收拾他這個不爭氣的下屬了。

他們這麼一番交流，頓時將複雜的問題確定了下來，大家可以繼續去討論英雄機甲的周邊配屬問題。在這方面，林聞方可以說是一片空白。

雖然貴為副師長，上校，但除了主持日常的訓練、維護、建設、研發等工作，或者在戰場上指揮，林聞方幾乎不怎麼行使軍官的職權，和下屬們打成一片。為了工作順暢，他只有一個秘書丁天，每天忙得腳不點地。保衛工作由於有鄭泰澄在，倒也不需要配屬太多衛兵，出行的時候覺得有安全問題，鄭泰澄自然會和部隊裡的其他人斡旋，調一支精幹的部隊在身邊。其實，在漢京的時候，鄭泰澄多數找的是中央警衛局的人，這種頻繁的跨部門調動，軍部肯定是不太滿意的。靠著私人關係調動部隊，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按照軍部通行的規則，林聞方應該可以配屬1個副官，1個秘書，4個衛兵以及2個勤務兵。將丁天提拔到副官的位置理所當然，但其他位置還空著呢。於是，乘著這個機會，大家都主張讓林聞方的直屬系統建立起來，完全由機甲師的人構成。除了配齊秘書、衛兵和勤務兵之外，兩個六人小隊組建了起來。每個小隊有一名精擅遠近火力和機甲基本操作的火力手、一名精擅各種交通工具，熟悉道路的司機，兩名機修兵，一名通訊兵和一名爆破手。但全體必須都通過機甲操作訓練，必須在操作評估中達到60的標準分。必要的時候，他們是要駕駛機甲靠近林聞方，將機甲在戰場上交給林聞方的。另外，考慮到林聞方在機甲師的作戰行動中，實際上是第一指揮序列，會有許多分散注意力的情況，朱芷指定了關歡擔任林聞方的僚機。相應地，杭逐龍這個個性彆扭但極為機智靈巧的傢伙，出任朱芷的僚機。同時，杭逐龍被任命為師部直屬機甲連的連長。雖然不如邰清遠、霍滌、肖志強他們統領的手下多，但這個連隊全都是精銳，杭逐龍對此非常滿意。

林聞方在機甲師駐地訓練自己的直屬力量，那些原本猶豫要不要放棄自己的機師身份，去給林聞方當運輸大隊長的士兵們很快就後悔了。林聞方對直屬力量非常關注，訓練中耳提面命，本來勤務兵是從機甲師的後勤輜重部隊裡挑選的，但到了林聞方手下，也得接收超大負荷的體能和機甲技術訓練。至於原本就對機甲很熟悉的兩個火力手應澤和吳偉光，林聞方更是針對兩人特點調整了訓練方案，兩人的水平幾乎一天一個樣。這種情況，讓機甲師上下都羨慕不已。現在有林聞方專門設計訓練方案的，機甲師裡只有寥寥數人……

可就在這個時候，林聞方接到了漢京打來的電話，朱政想要瞭解一下林聞方之前所說的體系內和體系外軍備的具體想法。林聞方正好也想去看看天耀集團這段時間的發展，欣然應允。林聞方帶著自己全部的直屬力量出發了，雖然十幾號人跟著自己多少有些不習慣，但以林聞方現在在聯邦的重要程度，軍部的人顯然覺得這並不是什麼很誇張的事情。

第262章 認出來了

現在林聞方身邊只有一台「遊俠」機甲，應澤和吳偉光兩人卻都要熟悉作為林聞方直屬力量的繁雜工作，跟著林聞方出來就是很好的機會。兩組人馬索性一起負責起林聞方的出行，生活方面有勤務兵和秘書、副官們操心，他們只要注意好林聞方的安全就行了。

但真正執行起來，兩人卻發現，要管好林聞方的安全還真是非常不容易。一般來說，到師一級主官這個級別上，生活習慣已經大致固定了下來，無非是駐地、家、軍部、相關基地這些地方。這些地點都戒備森嚴，而且大多處於相對冷僻的地方，警備工作並不難。

但林聞方卻全然不同。在駐地，安全完全沒問題，機甲師的保密級別和安全警備級別在月海聯邦全軍拍在第四位，前三位分別是中央警衛團、麒麟洞戰時指揮中心、銀角峰戰略儲備基地……那些都是聯邦的根本所在，壓根沒辦法比的。機甲師的警備級別能排在第四，戰略值勤指揮部甚至專門調了一個團負責機甲師駐地的周邊警戒。機甲師駐地各類先進設備層出不窮，看著是堂皇大氣，但機甲師的人都知道，想要攻打、滲透機甲師的基地，還不如找根繩子上吊死得會比較痛快呢。

可是，一旦林聞方離開了機甲師駐地，他的行動就讓大家很有壓力。林聞方不是一般的軍官，他還是非常自身的技術研發領導者。到機甲研究院或者天池山去倒是沒什麼，一旦到了漢京，他的行動路線在應澤和吳偉光看來處處危機，幸好有鄭泰澄這樣老牌的警衛軍官處處佈置在前面，他們才不至於亂了手腳。先是去林聞方一直遠程控制著的機房進行維護、校驗，並提取積累下來的數據，機房在天漢市數據中心機房，在相當熱鬧的信息產業園裡，兩輛大卡車加上幾輛外形洗練威武的軍用吉普就很是扎眼，到了這種地方，在周圍的灼灼目光的注視下，所有人都不太習慣，神經極為緊張。哪怕知道林聞方以前一個人也經常來這裡，似乎也沒出過什麼事情，但對他們來說，絕不是可以掉以輕心的理由。

當時和現在不同了，以前，林聞方不過是聯邦一名極有前途的青年軍官和軍用技術骨幹，可是，隨著林聞方前一段時間和針對他的人的對掐，雖然以林聞方入獄一個月為終局，但聯邦眾多高層都看到了他到底掌握著什麼樣的力量。公安部、信息安全委員會、情報部門、軍部都是林聞方有力的後盾，林聞方手裡掌握著的技術力量不僅僅是獨一無二，儼然已經有了帶來又一次信息產業革命的雛形：這次變革，叫做智能化。這樣一個人，聯邦上下不少人都期盼著他能開創一番新的局面，對他的掣肘少了很多，林聞方幾乎可以隨心所欲地做任何事情，無須解釋……尋找靈感就是最好的解釋。但對於他身邊的警衛力量來說，這卻是一場災難。

從信息產業園出來，在林聞方找地方吃飯的時候，關歡就想辦法牽頭讓軍部以最快速度找了幾輛不那麼扎眼的民用車出來。原先體積龐大的卡車換成了略有些侷促的廂型車，軍用吉普換成了品牌型號全都不同的SUV，這些軍士們也全都換上了各種方便行動的休閒服，略帶點軍隊作訓服的風格，卻也是現在的時尚大勢所趨。這麼一改，大家都鬆了一口氣，接下來在林聞方造訪北方工業集團的漢京辦事處，和耿芒進行一番會晤的時候，輕鬆了很多。雖然也在市中心地區，但北方工業集團的辦事處周圍本來就戒備森嚴，多了這麼些目光炯炯的彪形大漢行人們也不會覺得什麼。可實際上，關歡一直坐在機甲裡，隨時準備出擊，林聞方的「遊俠」始終處於待命狀態，保證在啟動的時候不會需要30多秒的系統啟動期，所有的戰士都會把手放在最適合拔槍的位置，他們看似在周圍活動著，抽煙、散步、買咖啡和其他食物飲水，似乎很是從容，但每個人的舉動都在鄭泰澄的指揮下，十幾個人的視線交織成一片觀察網，沒有任何死角。

林聞方知道他們這麼干其實沒太大意義，火羽一直在維持1000米警戒圈呢，由於城市範圍比較複雜，高樓大廈多，火羽甚至會將部分地點的警戒範圍擴大到1500米，林聞方一直都很有安全感。但這些內容又不能對大家說，加上他覺得鄭泰澄似乎很樂於調教這些年輕人，也就樂得讓他們去了。

沒想到，來到了天耀信息的總部，連鄭泰澄自己都一下子緊張起來了。大家赫然發現，天耀信息的保安主任是薩科夫。鄭泰澄早就知道這事情了，倒是很淡定，但其他人看到天耀信息的安保主任是一個莫亞將軍，心裡不知道是啥感覺。說起來，薩科夫已經足夠低調了，他特意將頭髮染得有些灰白斑駁，平時也一直帶著一副寬闊的金屬框眼鏡來掩飾臉型，但這些並不能讓大家打消警惕。

「薩科夫，你戴的這個眼鏡讓我看看。」見面之後，和薩科夫握了握手，林聞方就伸出了手。

「拿去玩好了，回頭我再去實驗室要。」薩科夫很大方地摘下眼睛遞給了林聞方。

眼鏡乍看之下沒有任何問題，鏡片是淡淡的藍灰色，能夠濾除太強的陽光卻不會影響觀察力，反而能讓觀察者掌握更豐富的色彩層次，讓一些小細節無所遁形。但再仔細一看，鏡框上有一個小小的開關，鏡腿上更是有一小塊向內鼓起可拆卸的體積極小的電池。

「早就聽說實驗室現在迷上各種光學用品，沒想到這東西那麼快就出來了。」林聞方反覆看著眼鏡，嘖嘖讚歎道。

原來，這是天耀製造那幫人搞出來的顯示眼鏡，相比於可以顯示幾行字符的隱形眼鏡，這東西的隱蔽性沒那麼好，但功能卻豐富了很多很多。眼鏡裡面只有輸入和輸出系統，捕獲光學信號以後無線傳輸到身邊佩帶著的計算盒或者其他安裝了偵察眼鏡客戶端的計算產品上，分析處理之後再通過微型微光投影儀投射到鏡片上的特殊鍍膜上，顯示極為豐富的數據。在天耀集團總部的網絡覆蓋範圍內，這些眼鏡直接以火羽為後盾，幾乎任何功能都能實現，進行面部識別都沒問題，對於警衛們來說，再沒比這東西更好用的玩意了。

「嗯，不錯，回頭給我搞一批，現在這些人平時跟著我到處跑，這東西很好用。」

「這還不是你一句話？這是你的公司嘛。」薩科夫翻了翻白眼，很無所謂地說。

岳羽音這個時候正在召開例會，雖然知道林聞方這時候到了，但也無暇分身下來迎接。林聞方也不是什麼喜好排場的人，對此很不在意。

薩科夫雖然說起來不過是安全主管，充其量是個重要的中層。但天耀信息現在的架構比較特別：林聞方負責技術，一幫莫亞人負責策略，岳羽音帶著公司團隊將兩者糅合起來執行。作為高層會議始終有份的薩科夫，對公司的各方面事務非常熟悉，他索性大大方方地向林聞方介紹起公司這頓時間的進展。

天耀集團這段時間的發展形勢大好。薇薇安在和原先莫亞那邊的經紀公司的合同到期後，高調宣佈成為自由藝人，正式出任了天耀傳媒的藝術總監，負責虛擬偶像的藝術層面的經營和發展，同時，她也第一次推出聯邦語專輯，並宣佈將以真人形象參與天耀傳媒下一步全時長數字電影《烽火》。之前三大虛擬偶像打造的諸多歌曲和電影短片已經在聯邦引起極大的轟動。華麗而毫無破綻的畫面，豐富精緻的劇情，貼近生活的故事等等方面都讓年輕人趨之若鶩，雖然一系列短片拍了30多集，從來沒有說過這是個什麼性質的片子，但全社會都認為這是有史以來最優秀的動員影片，幾乎從每個方面入手，從那些最貼近日常生活的細節入手，描述了前線和後方的關係，描述了一場和每個人息息相關的戰爭。這個系列短劇對戰爭中的各種人性把握得極為準確，無論是恐懼、絕望還是歡欣、興奮、狂熱等等都刻畫得入木三分。軍部已經購買了全系列的發佈權，並正式成為這個系列短劇的顧問方和合作者……這個系列短劇以前只在網絡上發佈，但軍方宣傳部門已經出錢各大電視台投播，並且在配發給士兵的個人信息中端上都預裝了拷貝。數字電影《烽火》也是天耀傳媒和軍方合作投資，天耀傳媒在這裡面還能佔據絕對的主導地位，可見軍方宣傳部門對於天耀的藝術創作能力和政治敏感性，以及對軍隊的感情和理解有多認可了……天耀傳媒僅僅靠著這一單合作，就足以躋身大型傳媒公司行列了。

「銷售點的鋪設方面，你沒得到什麼消息吧？」薩科夫忽然問道。

林聞方搖了搖頭，他自己也納悶怎麼岳羽音一直沒把這方面的情況告訴他。他最近太忙了，也沒顧上這方面的事情。

「那個凌青君太牛了，2個月70個銷售點全面鋪開，這種效率太嚇人了。這種人，怎麼會被其他公司放跑的？」雖然不是商人，但薩科夫對這個凌青君的辦事能力也很是佩服。

「我也只聽說這個人的名字呢。」一路走到會議室門口，林聞方看著磨砂玻璃包圍成的會議室，也有幾分好奇。「岳羽音就說讓我放心，進展很快，看來我還真要好好謝謝這麼能看的銷售總監呢。」

不一會，會議散了，一個個人從會議室裡走出，看到林聞方都頷首致意，然後快步離開。大家都知道不要打擾岳羽音和林聞方來之不易的相聚。忽然，一個女子冒了出來，低著頭匆匆跑開，似乎林聞方的出現是什麼讓她恐懼的事情。

「咦？」林聞方還帶著眼鏡呢，在那個移動著的身影下，火羽投影出了這個女子的名字「凌青君」。林聞方咕噥著：「怎麼看著那麼眼熟呢？」

火羽在凌青君的名字下面投影了有一行字：原名安蓮·海夫納。

林聞方無語。安蓮居然喬裝跑天耀來了，這是什麼居心？

第263章 形勢嚴峻

「凌青君小姐，麻煩你留一下。」林聞方提高了聲音，大聲喝到。聽了林聞方這樣的語氣，薩科夫覺得有些不對，立刻就搶上前去，很有風度地攔在了凌青君前面。

「你知道這個事情嗎？」林聞方回過頭來，看著鄭泰澄。

鄭泰澄一臉疑惑地問道：「什麼事情？」

林聞方朝凌青君努了努嘴。看到轉過身來的那個女子，鄭泰澄張口結舌了好一會才喃喃道：「小姐？」

臉型有了極大的變化，髮色完全不同，但身形和氣質卻是掩蓋不住的。鄭泰澄跟隨安蓮很多年了，對她已經熟悉到了極點，一眼就認了出來。他連忙解釋：「這個……我可真不知道。」

「嗯，我相信了。」林聞方歎了口氣，他拉住了此刻滿頭霧水不明就裡的岳羽音一起重新走進了會議室，對安蓮說道：「麻煩您來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當然，如果你覺得得罪我不會有任何後果的話，現在就走也行。」

安蓮歎了口氣，她不知道林聞方今天來，更沒想到居然能撞上。在會議室裡，她一臉無奈地坐在了林聞方和岳羽音對面，問道：「好久不見了，你最近忙不？」

林聞方不理不睬，轉過頭對岳羽音介紹道：「這位，就是我多次和你提起的安蓮·海夫納小姐，復星集團總裁，影魔部隊隊長……至於為什麼會變成凌青君，屈尊跑到你手下來，我們今天得好好瞭解一下啊。」

「喂喂，這是什麼口氣啊。」安蓮非常不滿地說：「這事情不和你打招呼是我不對，不過我沒什麼惡意的啊。」

岳羽音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她是所有人中最瞭解林聞方的，知道林聞方被捲入的是何等樣的漩渦，也知道被他多次提及的安蓮是怎麼樣一個人物。復星集團是何等樣的存在？復星集團直接和間接控制的企業佔據月海聯邦高科技產業的半壁江山，佔據著全球三分之一的高端精密機床市場，五分之一的高端芯片市場，五分之一的高端光學設備市場……在這些年剛剛興起的生物制劑市場，其實看起來競爭得極為熱鬧的六家公司全都屬於復星系。這樣一個集團的老總，居然跑到天耀集團來當營銷總監？

想了想這種詭異的事情，岳羽音立刻就明白了為什麼凌青君能夠輕鬆地掌握龐雜的國際拓展業務，為什麼在營銷視野和產品開發的各種想法上非常周密和有前瞻性。對她來說，天耀集團只是個很精巧的小玩具，比起她掌控復星集團來要輕鬆多了。想到這裡，岳羽音的眼神裡也閃爍出幾分懷疑來：為什麼呢？

「好吧好吧，別這樣看著我。」安蓮搖了搖頭說：「包海榮現在天耀智能的研發部學習呢。這傢伙太不讓人放心了，我過來給他保駕護航來的。包海榮發現網絡上有越來越密集的先進人工智能的活動痕跡，也發現各國現在的各種技術研發動態有點不對勁，他和莫亞現在掌控的那個人工智能兩次對撞都輸了，而且後來那次輸得很慘。他的信心有點動搖，我本來讓他來找你的，但是包海榮拉不下面子。完成MARS和《人類》遊戲的組接已經是貪了你的功勞，現在他沒臉再向你求援，但是……算了，他是打著來偷師的主意的，據說最近學習的成果不錯。我怕他來捅婁子，所以跟著過來看看，正好營銷推廣也是我的特長之一，閒著也是閒著嘛。」

安蓮這麼開誠佈公一下，倒是讓林聞方的神情嚴肅了起來。「你們有監控全球範圍網絡活動的工具？還能瞭解各國的技術研發動向？」

「網路信息監控雖然達不到全網監控，但側重主幹網絡和特殊的網絡協議，至少八九不離十吧。至於監控各國的技術研究動向，這個事情比較複雜了，多管齊下嘛。大部分政府項目，通過撥款立項流程，瞭解研究團隊構成，尤其是瞭解首席科學家的身份和學術背景多少心裡就有數了。我們集團有一個二線的科學家團隊，非常『喜歡』和業內人士交流，朋友遍天下。你也知道的，官面上大家有保密協議，但在學術圈嘛……你懂的。」

林聞方當然懂，學術圈是個奇怪的地方，這個圈子裡，除了技術本身，其他各種觀念都很淡薄，甚至國家、安全、保密等等，一批技術底子扎實又願意和同行交流，不時提供一些自己的想法的『科學家』肯定能有許多朋友，讓許多人不知不覺之間就將一些不能說的事情告訴了他們。

林聞方有點心動，但他搖了搖頭說：「好吧，你提這些，必然不是無的放矢吧？」

「莫亞的獸形機甲項目，不信你完全不知道。看你最近的那些論文，還有和研究院那邊進行的合作，概念設計之類的東西，你明明已經知道了，幹嘛還要藏著掖著？可是，你知道嗎？莫亞知道機甲這方面可能不是對手，他們，直接上了戰鬥機器人的項目。走重火力覆蓋的路線了，你的老朋友萊昂斯統領正牌的機甲部隊，實力也是大為擴張。莫亞的機甲部隊建設，絕對比我們想得快得多。他們的方針是先把炮灰部隊打造起來，生產等等都需要時間，然後有技術積累了就打造先進的機甲部隊。我確信莫亞的新一代機甲，被他們稱為『獅心』的這代產品，性能已經全面超過甲士了。雖然現在我們這邊的進展很快，技術儲備比他們雄厚，但是，你也知道聯邦一直以來在軍備生產上的缺點。大家總是注意性能，希望能多領先一點，然後一代代就這麼研究下去了，到頭來就是來不及定型生產，性能的優勢抵不過莫亞靠數量對起來的優勢。要不是這樣，聯邦和莫亞之前能打成那樣子嗎？現在，莫亞已經開始暴機甲海了，讓人擔心啊。而且，據我瞭解，莫亞背後這次有其他國家的支持參與，甚至，我懷疑，有陰影海夫納的參與。」

林聞方鎮定地說：「所以你的手下就可以跑來我的公司偷取技術？」

「你會不會想太多了？」安蓮有些鄙夷地說：「你知道我在乎的是什麼，如果我真想獲取你的人工智能技術，我相信，直接和你談這事情，讓你參與到對莫亞、瀛台掌握的那些人工智能技術的對抗中會簡單得多。我們或許不算是盟友，但在維護聯邦為主的技術體繫上，利益是一致的。」

岳羽音怯怯地插嘴道：「那麼……安蓮小姐，那個包海榮先生，從我們集團學到了點什麼呢？」

「我怎麼知道？」安蓮歎了口氣：「我懂技術，可我搞不懂那麼深的玩意，你們偏偏手裡都是我不懂的東西。我叫包海榮來吧，你們總該允許我打電話吧？」

「請便。」岳羽音和氣地說。「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還會留在天耀集團，但無論如何，我感謝您為集團做出的貢獻。沒有你，可能現在許多事情都不會那麼順利。」

安蓮顯出一絲動容，但瞟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林聞方，這絲動容就消失了。她無奈地搖了搖頭，她不知道林聞方現在會怎麼想。今天她說的都是事實，但是，這樣的事情會影響林聞方的判斷，影響林聞方對復星集團的判斷則是毫無疑問的。現在，復星集團和林聞方是盟友，隨著天耀集團的不斷擴張，這個盟友的價值也與日俱增。她無意破壞這種理智的關係，但是，畢竟不是每個技術高手都和林聞方這樣智商情商一樣高啊。要不是她一直就近給包海榮上緊箍咒，不斷給他潑冷水踩剎車，天曉得這個腦子裡沒太多別的東西的傢伙會搞出什麼花樣來。

「不要搞得那麼嚴肅，到底怎麼回事，我會搞明白的。如果你真的沒動那麼多腦筋，那就輕鬆點。趕緊把簡報會開掉然後一起去吃飯。」火羽悄悄地通過眼鏡上的顯示字符提醒了林聞方，安蓮說的是事實。她在集團內的工作盡心盡力，並沒有窺伺天耀集團的技術的嘗試。那個包海榮雖然是在學習天耀集團的技術體系，但更多地是瞭解整個技術譜系，還提出了相當多有益的建議。

火羽這麼一提示，林聞方自然就放心了。想想也是，火羽對安蓮的身份是瞭解的，雖然不知道安蓮為什麼喬裝易名進入天耀集團，但她的所作所為並沒有越出一個「朋友」的定義，這種條件下，火羽自然是將安蓮的所作所為劃分到朋友、惡作劇及玩笑行為的子類裡去了。

所謂的匯報工作，是林聞方每次來天耀集團總部一定要做的事情。莫亞已經借助第三方的力量有了自己的人工智能，林聞方早有察覺，也讓火羽嘗試過消滅之。但是，一直到現在火羽仍然在對對方進行詳盡的試探和評估，並且努力掩藏自己的存在，不讓對方發現。這種進程極為緩慢，火羽遲遲沒有能給出具體的行動方案。現在，通過安蓮說的事情，林聞方知道，莫亞的人工智能引起的不僅僅是自己的注意。如果對方真的有陰影海夫納的參與，這個情況就更複雜。林聞方已經見識到了海夫納學會兩大流派的力量了，無論是復星集團還是極權海夫納，都絕對可以用深不可測來形容。陰影海夫納能夠和這兩大流派並稱，擁有的能量絕對不容小覷。

第264章 不要對手

「師座，包海榮求見。」應澤敲了敲會議室的門匯報道。

「讓他進來。」林聞方平靜地吩咐道。

包海榮滿頭大汗，一副慚愧的樣子，唯唯諾諾地走到了會議室裡。他察覺到了會議室裡比較詭異的氣氛，沒敢大聲說話，走到了安蓮身側，向著林聞方深深一鞠躬，說：「林先生，這事情……是我不好。和安蓮小姐沒什麼關係。我知道您這些年在人工智能領域的研究非常深入和廣泛，其實也不是想要來學習技術，更多地是想要來找點靈感。我覺得，在這些方面，我走了彎路……」

「坐吧。」林聞方沒讓包海榮說下去，平和地說：「我和安蓮小姐是朋友。至少我以為是。為什麼你們會把我當作是在技術上敝帚自珍的人呢？包海榮先生，其實，對於你當初將MARS系統和《人類》遊戲組接起來，讓其充分發揮作用的創造性工作，我是非常讚賞的。幾次都提出要和您見面交流一下，但現在這個場合，這種交流方式，大家未免都有點尷尬了。」

林聞方此刻已經將事情的前因後果想得很清楚了，有火羽對系統的分析保護，對方的確沒竊取技術的嘗試，那很多問題就說的開。林聞方無意在這時候和復星集團鬧僵，哪怕是復星集團和安蓮小姐完全不佔理，但一旦到了商場競爭上，是不是占理從來不是一個重要的因素。

安蓮皺著眉頭問道：「事情我都說了，你準備怎麼辦呢？包海榮學到了不少東西，也對天耀集團的技術譜系有了一定的瞭解。這事情我們有錯在先，我道歉，也願意為了包海榮的學習付出相當的學費……他學到的東西，你可以放心，最多也就是和復星集團的技術儲備有點關係，他本來就不是負責實際產品研發的人，不會和你們的經營有衝突。其他的……」

「你還真能自說自話，我提過這種傷感情的事情沒有？」林聞方冷著臉說。

安蓮咦了一聲，說：「你什麼時候那麼好說話了？」

岳羽音呵呵笑了出來，說：「這樣不好嗎？」

「沒有不好啊。」安蓮鬆了口氣，說：「只是有點不習慣而已。你大概不知道，當初我邀請他和復星集團展開全面合作的時候，他的口氣有多大。復星哪怕是公開可以計算的市值，就超過2萬億聯邦幣呢。他還看不上……」

岳羽音倒抽了一口冷氣，她雖然屢屢聽到復星集團的名字，也知道對方財雄勢大，但這個數字還是大大超過了她的想像力。相比之下，天耀集團真的是小得不能再小的蝦米了，雖然膨脹劇烈，但天耀集團的評估價值，現在估摸著也就是100億以下。其中很大部分還是看在天耀集團掌握著好幾個非常關鍵的聯邦方面的採購訂單。

「你也別用這個數字來壓我。」林聞方冷笑著說：「火羽，計算現在復星集團的表面市值。」

「明白。」火羽隱隱有些興奮，這又是一個全新的情況，林聞方還是第一次在除了自己和岳羽音之外的人面前，直接對火羽下令。漸漸浮出水面的各路人工智能，讓火羽現在的出現，不那麼突兀了。現在，林聞方就是準備讓火羽在別人面前露一下小臉，展示一下自己掌握的人工智能高度而已，以後在其他場合再公開使用火羽，也不會那麼突兀了。

經過一分鐘的沉默之後，火羽清晰地報告道：「聯邦境內企業系統的股票市值按照今天上午的收盤價來計算。其餘國家部分則按照最近交易日的收盤價格計算。綜合考慮匯率、土地價值、交叉持股的聯繫性利益、訂單與技術專利等價值，目前復星集團的總價值為19894.33億聯邦幣。是不是需要評估清單？」

「需要，即時打印。」

「會議室內的打印機存紙量為47。需要紙張數量92。開始打印，請即刻補充紙張。」

火羽語音剛落，會議室一角的打印機就飛快地噴出一張張報表，安蓮有些懷疑地站起來，拿起來看了看，立刻大驚失色。報表上列出的公司名稱、類型、主要產品系列、有形無形資產的評估數據非常詳實和準確。列出的各項價值後面有不少都有附註，標注參考的是什麼標準，實際價值相比於有參考標準的價值，大概是低估了還是高估了……這堆報表儼然就是整個復星集團的詳盡的整體評估報告，安蓮自己手裡都沒那麼準確詳細的東西。公司的價值每天都在變化，各種消息都可能影響各家企業，尤其是上市企業的價值，任何一個集團都做不到即時統計。但是，這種統計對於一個大企業集團的決策者而言，卻是很有用的數據，可以幫助決策者準確瞭解各家企業的動向，發現隱患。

「這是即時生成的？」安蓮驚道：「真的不是你早就準備好的？」

「我準備這個東西做什麼？」林聞方嗤笑道：「我只是想告訴你。人工智能的應用方面，到底有多大的潛力。莫亞和其他國家那裡的那些人工智能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知道。但不代表我沒有瞭解。莫亞的人工智能不弱，我現在還沒辦法找到消滅它的辦法，而且，我也搞不明白他們是怎麼完成這方面技術的三級跳的。但是，我並不緊張。我能做到的，遠比他們，遠比你們想得到的更多。」

包海榮的眼裡都是灼熱的光，他也掃了一眼那些報表，以他的眼光和對人工智能的研究，已經能判定出這些報表的真實性。報表裡對於企業評估的優先級排列，和對關聯性的理解非常有邏輯性，而且，是絕不同於一般的人類思考的邏輯性。

「你的意思是，只要你需要，你可以隨時創製一套高度智能化的企業管理系統？」安蓮問道。看到包海榮的神色，她就知道林聞方手裡藏著的這個人工智能有多先進。

「自主的邏輯序列選擇，基本完備的知識庫和常識庫，完善的學習機制，以及和以往全然不同的備份系統……你覺得呢？」林聞方傲然道：「我不需要建立一個企業管理系統，只要我需要，她就是企業管理系統，或者別的系統。MARS的時候，一個系統我就能觸及到遊戲世界的方方面面了，你覺得，經過了幾年時間，我應該會一些什麼？又應該不會一些什麼？」

安蓮歎了口氣，說：「在這方面，我還是小看你了啊。可是，你告訴我這些，為了什麼？」

「我不知道為什麼你覺得陰影海夫納參與其中了。但是，既然你們和他們打了那麼多年交道，總歸是這麼判斷的道理的。我既然能讓火羽發展大今天這個地步，對於人工智能的料及自然比別人深一些。用於管理一個公司沒問題，用於管理一個國家也是。相比於我們聯邦，莫亞，或者其他國家的政體決定了他們在應用這類技術進行全局的資源調控和信息監察上會比我們肆無忌憚得多。我知道那會是什麼結果。最好的狀況，莫過於沒有這樣一個競爭對手。這種事情，你願意配合的吧？」林聞方微笑著說。

「你的意思是？」安蓮隱隱有一絲不安。林聞方現在的氣勢太強了，現在的他，在建立自己的勢力和打擊自己的對手方面，可謂不遺餘力。之前他的那些行動就讓安蓮有刮目相看的感覺，而現在，似乎林聞方表現得更加銳利了。安蓮有些吃不準他的意思。

岳羽音同樣感覺到一絲不對勁，她拉了拉林聞方的袖子說：「你該不是準備直接去破壞他們的研究計劃吧？」

「還真是。」林聞方捏住了岳羽音的手。他似乎能感覺到岳羽音的緊張，能感覺到她整個人有些擔憂、有些驚恐，似乎能感覺到她的手一點點涼了下去。

「不用這樣的吧。」岳羽音抓住了林聞方的手，緊張地說：「你都不和我商量。現在既然領先了那麼多，那沒必要太把對方當回事吧。」

「不，人工智能領域，很奇怪。往往一時間想到了什麼，可能當時只覺得是個無足輕重的小環節，可瞬間就將整個系統理順了。比如那個威脅分級系統，我雖然裝在了機甲的系統裡當作是一個輔助的系統，但對危機的分析和判定，就是個非常複雜精密的技術。和機甲的行動輔助系統結合在一起，已經有了高度自主性的雛形。莫亞方面，我分析得到的消息更多，我知道他們大概掌握到了什麼級別的智能，已經無限接近哺乳動物靈長目的水準了，說相當於低智商的人類，也勉強吧。只是功能的周邊衍生做得很差，但周邊衍生這回事，是提升最快的。我不擔心他們現在的技術水準，但我不能賭，不能賭那些能夠搞出這樣的智能的傢伙腦子忽然塞住了什麼都不會了。」

林聞方惡狠狠地說：「我現在不幹掉他們，他們說不定將來就有機會幹掉我。」

「這樣的行動，我願意配合。」安蓮的眉宇間浮起了一層難言的憂傷：「為了表示誠意，我會親自陪同林先生實施行動。」

岳羽音和包海榮同時張口結舌。林聞方要冒險，那是他的個性使然，岳羽音非常瞭解他執拗的性子。但安蓮她又是為什麼呢？

第265章 尋找突破

看出了大家的疑惑，安蓮笑了笑說：「這次的行動非常關鍵。我記得當初我就和你聊過，為什麼復星集團對人工智能那麼看重。這只是一種誠意吧。」安蓮的聲音溫和親切，似乎有些輕鬆：「今天這事情是不是就揭過了？」

「算是吧。」林聞方本來就沒有深究的意思。安蓮是朋友，包海榮雖然在復星集團裡地位也很高，但歸根到底，性子裡技術人員的成份很重，並沒與政客或者陰謀家的習氣，相處起來也讓人頗為愉快。

和安蓮達成諒解，岳羽音鬆了口氣。她無不惋惜地說：「不過，現在沒了凌青君的統領，我們又少一個好的銷售總監了。很難想像還能找一個那麼強的總監了。真可惜啊。」

「沒事啊。要是林聞方不反對，我可以繼續在這裡呆著。你真以為復星集團少了我就不行嗎？」安蓮開心地說。林聞方和岳羽音很是默契地一起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復星集團已經大到了一兩個人絕對不可能完全掌控，平時安蓮的確沒太多事情要做，集團總部大部分是判讀各種資料，對旗下企業進行大方向上的指導，偶爾出手進行併購等業務。安蓮手下的團隊極為強大，對她的心思和風格掌握得又很是精準，讓她可以在幾個身份和工作中游刃有餘。要不是這樣，安蓮原先影魔部隊那邊的事情都沒法兼顧的。

不過，即使如此，林聞方和岳羽音也不會天真到以為安蓮就那麼有空。復星集團不管，反而對天耀集團那麼感興趣。她肯定有別的原因，或許是因為她想要進一步地評估林聞方的能力和手裡的技術體系的價值，或許是因為她心裡對陰影海夫納的參與有著遠超過她現在表現出來的擔心，有林聞方一同行動，或許會讓她的許多想法和行動游刃有餘。或許，是因為現在復星集團在聯邦的空間幾乎已經到了極限，安蓮她靜極思動，想要利用這段時間波瀾起伏的世界環境，給整個集團找新的發展點……

林聞方無從揣測，只是和安蓮約好了時間，談進一步的安排。他們都是很有行動力的人，既然已經決定了要跑一次莫亞，那絕不會再等很長時間。但是，不管是為了自身的安全，還是為了能夠有力量進行各種行動，這一次去莫亞的人都不會只有他們兩個，帶一個精銳團隊去勢在必行。至少他們會帶上幾台機甲，一個機甲小隊能做的事情，和一個特種部隊小組全然不同，行動中的安全係數更是成幾何級數提升。

然而，岳羽音還是覺察出了一點別樣的東西。林聞方對這次可能會持續相當長時間的外出顯得太熱衷了。看起來他是在和安蓮商量著一次破壞行動，順便對現在幾方的人工智能水準摸一下底，進行一次全面的評估，但林聞方並不真的這麼想。他想干擾對手人工智能上的進展是真的，但其他的，可真說不準。岳羽音對林聞方的瞭解是別人無法比擬的，從他說話的那些細節，甚至是語氣和停頓裡，就能瞭解林聞方是不是在說真話……

安蓮一走，岳羽音就忍不住問道：「阿林，你真的要去莫亞？太危險了……」

「你不是真的想勸我吧？」林聞方捕捉到了岳羽音眼中的那一絲疑惑，爽朗地說：「我沒準備瞞你。我這次離開聯邦，的確是有些別的想法的。」

「哦？你是怎麼想的？」岳羽音坐到了林聞方身邊，將手覆蓋在林聞方的手上。

「大概，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需要考慮的事情也太多了，讓我有些不確定。」林聞方的聲音沉了下來：「有幾方面的事情，我都找不到方向。第一，火羽的前途在哪裡？我們兩個最瞭解這事情，火羽遠超過那些其他人工智能，光是自我意識這就是誰都不那麼容易突破的坎。但智能水平到底如何，和自我意識，以及現在我們在進行的情感判斷的養成並沒有直接關係。你知道，我讓火羽出手結果沒能消滅莫亞的那個人工智能，甚至連方案都沒有一個，我有多緊張嗎？火羽可以分裂出許多的子智能來，比如現在我那條『玉爪』，直接就用了一個相當高端的智能，基本不需要我進行任何操作，自然而然能配合我進行一系列的動作。但是，這些都不是火羽本身的發展。莫亞在發展的機器人，雖然還比較原始，但也算是一套技術體繫了。我想，如果讓火羽能夠具有更多人類的特點，人類的能力，那會如何？我想去瞭解一下莫亞的發展近況，給自己找個參考。這種東西平地起高樓說起來是很酷，但太難了，牽涉到的技術，多到讓人害怕啊。」

「聯邦這邊的技術可比莫亞高多了，幹嘛跑莫亞去？」岳羽音不滿地說。

她理解林聞方的心情，他們兩人都沒把火羽當作是某種工具，他們的相處方式更類似於工作上的助理，以及朋友……或許，某些時候甚至會把火羽當作是一個值得關照的孩子、晚輩，他們會無比認真地回答她各種問題，這段時間火羽分出的三個智能核心分頭支持著三個虛擬偶像，在不斷地和各種人溝通中，火羽也產生了許許多多的疑惑。許多問題，已經不是邏輯、道理能夠解釋得通的了，林聞方和岳羽音都像是和朋友聊天一樣和火羽溝通，漸漸將解釋變成了描述和感受。在這樣的過程裡，火羽越來越像是一個人，一個可以無所不知，卻依然依賴他們而存在的人。

「在聯邦，我做任何事情都不自由。」林聞方不無遺憾地說：「而且，打仗一停，現在的情況就更不自由。」

岳羽音默然無語。他們現在做事情很少受到掣肘，大家都明白林聞方的價值，知道天耀信息的強大，加上諸多英雄光環的環繞，幾乎做什麼事情都是一路綠燈，可是，他們受到的關注太多了。雖然沒有那些狗仔隊對他們吃什麼喝什麼到哪裡去事無鉅細地進行報導，但這些內容並不是沒人關心，聯邦的情報部門對林聞方的關注幾乎是無孔不入，他們平時和火羽進行交流的時候不得不多加幾分小心，以免洩漏了火羽的真實水平。要不是火羽自身的能力極強，將1000米警戒圈守護得極為嚴密，他們連話都不敢隨便說。在這種情況下，想要嘗試什麼新技術新想法，真是天方夜譚了。

「另外，就是現在聯邦的情況不明確。我的關係在軍方，但軍方也是受到諸多限制的，也有各方力量的經營和滲透。朱芷一直努力維持著機甲師不被外界多惦記，但這也很艱難，機甲師裡都有各方勢力的糾纏。軍中和外面的其他派系的人都有。之前，我從信息安全委員會離開，主動申請到前線作戰，的確是因為我放不下機甲師的同伴們，但我也是為了逃開和不同派系力量的糾葛。當時看來，還是很成功的。但現在情況又不同了，雖然我仍然是上校軍銜，但政治方面的問題自然而然會找上你。趙臻鐸、諸葛凌峰他們自顧不暇，這一次很有可能總統的位置會落在所謂的『民生派』手裡。我不知道他們的用心，但他們看我不順眼是肯定的，你主持天耀集團的工作感覺不到，有我之前幾番動作的成分，也有幾個合作夥伴幫忙維持的成分。現在當然是沒問題，但以後呢？沒有任何一任總統會放任公安和情報部門接近任何一方。我擔心回頭這方面的合作會有問題。現在『民生派系』的人不斷在拿我們的事情借題發揮，我出去，就是為了避免這方面產生太多矛盾不好收拾。一旦我以任務名義離開，他們要是還敢亂說亂動，呵呵，那軍部動手可有的是理由了。」

林聞方沒把這方面的話說透，他並不是個複雜的人，並不喜歡和各方勢力糾纏，在各條線之間尋求平衡更是超高難度的事情。可現在，他吃過了沒有自己的勢力班底的虧，終於開始下決心把自己的力量組建起來，可在這個過程中，不管是趙臻鐸、諸葛凌峰這邊的關係，還是軍方或者公安部的關係，他都用過了，這些都是人情，是要還的。同時，和機甲研究院方面的合作還在進行中，他和安蓮、耿芒、鄭泰澄、關歡都算得上是很相投的朋友，他也有需要依賴復星集團的地方……這些平衡和糾結，讓林聞方很有些喘不過氣來，他覺得自己似乎做什麼都不太對勁。莫亞那邊大概是有點危險，但應該不會比現在這種情況更讓人煩惱吧。有點危險的刺激，或許會讓他從這種糾結窘困的局面中解脫出來。或許，在他離開的時候，這個局面自己就會變化，一如現在讓人頭痛的選情……

離開一段時間，或許回來的時候，自己身上受到的關注會少一些，自己能夠更踏踏實實地做些想要做的事情，不會整天被各方盯得動彈不得。

林聞方就是這麼想的——他不能被漩渦吸進去，他就必須得跳出去。

第四卷 深淵

第266章 大海航行靠舵手（上）

大型拖網漁船「南十字星」號航行在克松森灣的海面上。在強烈的陽光下，傷痕纍纍的「南十字星」號顯得尤為淒涼。3000噸的漁船被捲進颶風之後，相比小舢板也好不到哪裡去。要不是船長的技術著實了得，加上這艘已經在海面上航行了20多年的老漁船的結構經過多次加固，一船人恐怕早就葬身魚腹了。

雲消雨歇之後，「南十字星」號上的氣氛卻陡然詭異了起來。在先前的翻滾搖蕩中，船上那批「客人」帶著的那些貨物裡有兩大箱東西翻落在地上。箱子變成了散碎的木屑，露出了裡面用一毫米厚的塑料布草草包裹的一個個塑料盒，塑料盒的減震層裡都是在莫亞的黑市上比黃金更值錢的硬通貨：德爾塔信息技術公司生產的各類最先進的芯片。德爾塔公司是聯邦最大的芯片生產企業，他們生產的芯片林林總總不下2000種，其中有1800種限制或者禁止出口莫亞。連莫亞國防部都只能無奈地從黑市上高價收購各方人士通過千奇百怪的渠道運入莫亞的芯片，然後再將這些芯片珍而重之地應用在莫亞最先進的武器裝備上。

德爾塔公司的芯片絕對沒有後門，每種芯片的設計都是公開的。但哪怕拿到全部的芯片結構圖，沒有德爾塔公司特殊的工藝，絕對造不出一樣的芯片來，或者，做出來的東西是十幾倍於德爾塔公司產品的體積，數十倍的能耗，還有讓人絕望的可靠性。德爾塔公司的芯片工藝，據說領先全球平均水平至少十年。在聯邦，那些大公司可以很輕鬆地向復星集團旗下最輝煌的德爾塔信息技術有限公司訂購各種芯片產品，成本雖然高，但用在各種高附加值的數字產品上，絕對物有所值。但在莫亞，哪怕是德爾塔公司最低端的多線理流芯片，1.1克重量的芯片能賣到10克黃金的價格。對所有偶爾會打打擦邊球，搞搞走私的船主來說，德爾塔的芯片是最有價值的貨物。

多數人可能一輩子最大的一筆買賣不過是幾十枚上百枚芯片，掙來的錢有時候能在瑟爾帝格算不上中心城區的地方買上一套不錯的房子，從此離開危險的海面，過體面、安全、輕鬆的城裡人生活了。要是不小心搞到了稀缺的貨色，加上一番巧妙運作，一步邁入小富翁階層，從此衣食無憂也不是稀奇事。

可想而知，當貨物傾覆在滿是腥味的底艙的地板上的時候，周圍那些船員們是怎麼樣的表情了。要不是那些「客人」實在是有些彪悍，加上身陷颶風中心危機重重，恐怕當時船上就鬧開了。

埃森有一頭灰褐色的頭髮。他在船上干了八年了，海風很傷人，才30歲出頭的他看起來很顯老，說他四十五歲都有人信。「南十字星」是有名的大漁輪，運氣一直不錯，像埃森這樣的資深船員，三副，每年輕輕鬆鬆掙上三五十萬一點都不難。偶爾夾帶點私貨或者懷著各種目的的人，還能有外快。在莫亞，埃森這樣的收入，也排得到中上了。可是，埃森有一點小小的癖好，每次到了港口，他總是喜歡找一些人，去一些地方試試手氣。雖然偶爾能讓他享受幾天紙醉金迷的日子，但更多情況下，他幾個月的辛苦錢會變成別人紙醉金迷的資源。他也沒別的辦法，唯有訕訕地笑著，掩藏起自己的不滿和失望，躲回船艙裡去享用船上免費的食宿。或許是因為這樣，他成為最熟悉「南十字星」號的人，比當了五年船長的勞勃·恩裡克更熟悉。

埃森一臉微笑地走進艦橋，湊到船長身邊，小聲說道：「我去看過了。那些客人們帶的20多個大箱子裡，至少有六箱肯定是芯片。」

勞勃·恩裡克微微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他頭都沒有轉一下，小聲說道：「能搞到那麼多芯片的，不是一般人啊。真的要動手？」勞勃·恩裡克有些不安。黑吃黑的事情他不是第一次干了，但以前扔到海裡去的是籍籍無名的小人物，一個帶著一包金子和寶石準備偷渡到莫亞的搶劫犯。現在船上這些人，他拿不準到底是什麼來路的人。聯絡這樁買賣的是德裡亞，整個南海上最大的海盜頭子，這些人還有這些貨物，都是從德裡亞的旗艦「獨眼」號上轉過來的，德裡亞對這幾個人都恭敬有加。他們的目的地是索爾格，那邊還有人接應這一行人，雖然不知道是誰，但看對方的來頭，恐怕也是圈內鼎鼎大名的人物吧。勞勃·恩裡克有家有室，比不了埃森這樣的單身漢，可不敢隨便玩這麼高難度的黑吃黑。

「船長，六箱芯片。你算得出來有多少錢嗎？」埃森對勞勃·恩裡克非常熟悉，知道船長正在擔心什麼。「他們要不是什麼有來頭的人，也弄不到那麼多芯片啊。既然是有來頭的人，肯定不是什麼多重理流芯片吧。這六大箱芯片，幾千枚芯片，足夠我們買下幾十艘『南十字星』，哪怕找個地方躲起來避避風頭，過幾年等風聲過去了再出來也值得啊。現在可是打仗的時候，稍微過一段時間，誰知道會發生什麼啊。」

勞勃·恩裡克皺了皺眉頭。埃森的話讓他有些心動。的確，現在莫亞的氣氛很是古怪，整個國家都陷入了一種荒謬的備戰氣氛中。在海上還好，他們這些靠著捕魚、走私討生活的人還能享有幾分自由，但在莫亞的諸多城市裡，徵兵、訓練都在不斷進行。莫亞的警察和情報部門不斷清洗各種組織，將大批處於各種灰色行業的青壯年抓進監獄，然後經過幾個月的「教育」，再釋放出來組建莫亞軍方極為傳統也極有特色的罪營。那些亡命之徒只要能在戰場上證明自己的價值，不僅能洗清自己的罪行，將以前的壞記錄一筆勾銷，還能獲得大筆的金錢……

是的，金錢，這才是在亂世生存下來最需要的東西。這個隨時可能爆發世界大戰的世界，毫無疑問正處於亂世邊緣。

「他們在幹什麼？」勞勃·恩裡克悄聲問道。

「那四個男人裡兩個人正在底艙看著貨。兩個在船艙裡。一個在看書，另一個在上網，和聯邦的那個虛擬偶像雨晴聊天來著。真是有夠無聊的。」埃森眼神亮了起來，船長的反應正在他的預料之中。「那兩個女人都在船艙裡。」

提到那兩個女人，勞勃·恩裡克的心又是一動。在海上航行了幾個月時間了，雖然這一次主要是為了運這些人這些貨，不用和那些散發著臭味的魚多打交道，但畢竟還是太無聊了。積攢下來的慾望讓他們一船幾十號人看到任何雌性生物都會「雞」動不已，更別說那兩個美麗、豐盛的女人了。

「我讓卡利帶著幾個人盯著了。要動手的話就今天吧……明天，該靠近索爾格了，不知道海上有沒有海上警衛隊搜尋，動手多少有點不方便。」埃森掃了一眼艦橋，發現大家都在側耳傾聽著他們的談話。假正經的大副辛格趴在海圖盤上，推了推眼鏡，他聽得很清楚，既然沒有表示反對，那就是贊成了。辛格向來是這樣的，從不主動做什麼決定，從不。但是，分潤好處的時候，怎麼都少不了他。

「聯邦人啊，既然是有點背景，說不準交給軍方，或者情報部門，還能換點錢呢。」辛格忽然說道。

「我們不去索爾格了，等一下我轉舵的時候，你就帶人動手。」勞勃·恩裡克咬了咬牙說。「幹了這一票，我們一起去瀛台躲幾年，那地方雖然小，但只要有錢，哼哼……」

「是，船長。」埃森喜形於色，恭敬地應道。他們都是在船上生活的人，對船長的敬重和依賴是旁人想像不到的。尤其是勞勃·恩裡克，他不止一次救了大家性命了。他們想做什麼，肯定得他同意，也只能說服他。哪怕大家都無比動心，但只要勞勃說不行，大家還是會有些訕訕地繼續幹活，按照原定計劃將船上的這些人和貨物送到索爾格。可是，現在一切都不同了。

埃森匆匆地離開了艦橋，朝著輪機艙走去的時候。躲在艙室裡的兩個女人正在平靜地交談著。的確，那是兩個美麗的女子，或許不是那麼年輕，但那種成熟、理智的光輝，卻是那些看了幾部歷史電視劇就覺得很有文化很有涵養的年輕女子們所不具備的。

「你們就不擔心嗎？船上的氣氛不對勁啊。」年長的女子小心著自己的口氣，似乎唯恐觸怒那個比她小了好幾歲，但現在卻掌握著自己生死的女子。「他們，他們隨時可能動手啊。」

「動手？那是男人們的事。」年輕女子的口氣非常輕鬆：「要是連這種局面都控制不住，我們來莫亞做啥？」

第267章 大海航行靠舵手（下）

說這句話，並不是無知無畏。任何人在任何時候都不會將安蓮當作是個自大的人，哪怕她其實有著非常充分的自大的理由。

前前後後在海上有十天時間了，沒有太多東西可以琢磨，只有周圍的這些人還有些意思。將船員們現在總是躲在不遠的地方竊竊地議論這樣的表現和之前幾天的恭敬小意那麼一對比，誰都知道情況有些不對。不過，安蓮並不為此擔心。船上還有林聞方、鄭泰澄、霍滌和關歡他們幾個在呢。如果他們幾個都擺不平這種場面，那基本上隨便怎樣情況都會壞到不可想像了。

幾十個船員算是有力的對手麼？安蓮可不這麼覺得，她在想，如果不是因為需要這些船員們繼續運作這艘船，把他們送到地面上去，隨便誰大開殺戒一下，這艘船上除了他們六人就不會有其他活物了。

要說擔心，安蓮多少有些。他們這一次深入莫亞的時候兵分幾路，都是為了縮小目標不要被人發現。他們這一路毫無疑問是最核心最關鍵的，但偽裝成走私商這回事，恐怕還真是有點問題。他們這幾個業務都不太熟，只是聽說德爾塔公司的芯片在莫亞很緊俏，就都帶了芯片來。以安蓮的身份去公司提貨，別說公司還有不少各類庫存，就算沒有，她只要吩咐一聲，要多少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芯片雖然價值很高，但那都是工藝使然，純粹說物料成本，那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可是，看著現在船員們的表現，他們顯然低估了這些芯片在莫亞的價值了。

另外需要擔心的則是到了莫亞是不是能順利和其他幾路人馬會合。林聞方的親衛部隊由薩科夫帶領，通過田光中的渠道進入莫亞。薩科夫在莫亞南方好歹是當過多年警備區司令的，雖然被通緝，但親朋故舊仍然有很多關係可以掩護。莫亞軍方反對政府的極權統治的大有人在呢。

影魔部隊一部，基本上也可以看作是安蓮的親衛部隊，則是通過復星集團的另一條渠道。

此刻，分別站在底艙的前門和後門看守著貨物的是關歡和霍滌。關歡總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飛揚跳脫的他其實已經二十四歲了，但無論是外表還是行為舉止，沒有人會覺得他超過二十歲。他臉上偶爾浮起的羞澀的笑容，讓許多人上過當。坐在艙門口，他似乎百無聊賴地捧著沒有信號的手機在打遊戲，但從底部貨艙通向輪機艙的整條通道都在他的控制之下。

霍滌看起來更懈怠，他在另一頭靠著艙壁睡著了，一頂棒球帽覆在臉上，將通道裡惱人的慘白色的燈光擋開。雖然沒聽到他打呼嚕，但胸口平順的起伏卻像是在描述一個甜美的睡夢。霍滌作為機甲部隊裡少有的偵查、潛行專精的特種兵出身的機師，靠著貼在艙壁上的背部，就足以感知周圍所有的運動了。這可是獨門技巧，用在此刻也算是正當時了。

隔著一段距離外，船員們正在分發武器。船上沒有多少槍支，畢竟他們只是一艘漁輪。船上的僅有的幾支步槍手槍，說是用來預防海盜，估計只是給大家提提膽子，讓大家知道我們也不是什麼手段都沒有罷了。考慮到他們走私業務直接和海盜頭子都能接上，要能碰上會打劫他們的海盜才有鬼了。

埃森拿了一支步槍，叫了幾個最親近的夥伴拿上其他步槍手槍，其他人，就只能拿著匕首、消防斧、撬棒之類的「凶器」。不過，人多勢眾，看起來倒還是有幾分氣勢。

埃森滿意地點了點頭，壓低了聲音吩咐道：「等一下船長會一下子急轉，船一斜，我們就衝上去。約翰、湯森，你們兩個要把那兩個看著貨的傢伙制服，各帶三個人應該足夠了吧。一人一支手槍，盡量不要開火。其他人跟著我，把另外四個人制住。那兩個美女嘛，先要等船長處置……記住了沒有？」

一眾船員都會意地嘿嘿笑著，安靜地點了點頭。這些人裡著實有幾個以前犯過事的，反正在船上這個也不講究，到了這種時候，反而要借助這些人的暴戾。埃森吩咐停當，幾波人立刻就拿著凶器散開準備去了。他們對船隻非常熟悉，自然知道到什麼位置能夠方便動手。埃森滿意地點了點頭，很有些指揮若定的風度。

正在看書的林聞方忽然放下了手裡的電子書閱讀器，搖了搖頭，說：「他們恐怕開始動了。」

「沒所謂啊。」鄭泰澄輕鬆地聳了聳肩，眼睛就是不肯從電腦前挪開。縱然知道雨晴是林聞方創造出來的人工智能，一個不存在的超級大美女，可一旦聊上了，鄭泰澄已經無數次懷疑過這個事實了。亦嗔亦喜，靈動自如，有魅力卻並不驕矜……尤其是用語音聊天的時候，那聲音聽著都像是飽含著各種情緒，怎麼都不像是電腦合成出來的，這難道真的是人工智能？

被林聞方打斷了和雨晴的聊天，鄭泰澄歎了口氣，在聊天窗口裡打了行「有事情先閃啦，美女回見哦」，就轉過了頭來，對林聞方說：「這裡交給你沒問題吧？我上去搞定艦橋那邊。」

林聞方笑了笑說：「這裡是純打架，不比下面要照顧好貨物，上面要留下活口開船，最沒難度了。」

鄭泰澄笑了笑，站了起來。乘著對方還沒堵住兩頭的通道，他立刻就離開了。在船上就有這麼點不方便，通道來來回回就那麼幾條，要到達艦橋，還真要費點心思才能繞開對方呢。

鄭泰澄一走，林聞方敲了敲艙壁，算是知會過安蓮了。然後他自顧自地從隨身的行李裡抽出戰鬥服，飛快地套在了身上。當微弱的電流通過硅化織物，讓整件戰鬥服完美地貼合在身體表面，將每一條肌肉都勾勒得分明的時候，林聞方打了個激靈，他居然有那麼點興奮了。天可憐見，這只是再小不過的場面罷了，難道是經過了無數次激烈交鋒的身體在抗議林聞方居然在實驗室、機房和工坊裡浪費了太長時間嗎？

帶上頭盔，拉上面具，打開腕上電腦，眼前出現了密密麻麻的淡綠色光點，將各種情況匯總，供林聞方參考。

沒什麼好參考的，船上沒有攝像頭系統，沒有全船電子網絡，甚至中控電腦還是獨立的。基本上，這是一艘很符合傳統航海人需要的老式船，和智能化一點關係都沒有，林聞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在那麼落後的信息環境下作戰了。提示的信息裡還算有點用的，大概就是這條船的結構圖吧。他好歹能知道，那些冒失的船員們會從哪邊過來。

船忽然急劇傾斜，船體發出嗚嗚的顫鳴，船身結構對這種程度的急轉還是有點反應的。林聞方一驚之後還是立刻站穩了，他聽到走到一頭咚咚咚咚的沉重的腳步聲，臉上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然後他迎了上去。

在他呢埃森率領的船員們照面的一剎那，他看到埃森臉上的凝固住了的驚恐。想來對方知道自己錯了吧，當他們看到一個身著只有聯邦精銳特種兵才有資格穿的戰鬥服的身影，他們該知道之前的全部料想都必然會落空了。

林聞方沒有用槍的打算，他直接撲了上去一腳踹在了正準備轉身逃跑的埃森的胸口，把埃森踹飛了出去。一根粗大的水管被揮舞著朝著林聞方的腦袋砸過來，他退了半步，左手一抬，直接架住了鐵管，朝著邊上一撥，然後又是一腳踹了過去，一個身高兩米的大漢倒飛了出去，正好砸在了埃森身上，兩個人滾做了一團。

林聞方現在的身體素質可不是開玩笑的。鐵人II訓練計劃的10級難度通過之後，他的身體各項指標都是聯邦國防軍特戰指揮部對特種兵的身體測試的優秀標準的一點五倍以上。雖然他在操縱機甲的時候，還是覺得身體條件不夠好，總是拖累著他讓他無法盡情發揮，但其實他的身體素質已經足夠誇張了。那些最多平時鍛煉一下，可以掰掰腕子、秀秀肌肉的船員水手們，怎麼都不可能是他的對手。哪怕對方手裡有槍。

對上槍，林聞方反而更游刃有餘。在狹窄的船上走道裡，對方也不敢隨便開槍的，是不是打得到彷彿融化在空氣裡的那個迅捷移動的身影姑且不論，一旦搞出跳彈這種事情來，很有可能要傷到自己人的，要是打穿了艙壁，打中隨便什麼管道，都會讓大家吃不了兜著走。更何況，林聞方一開始動手就優先照顧持槍的人。

開打不到3分鐘，林聞方已經在傾瀉搖蕩的走道裡，放倒了十幾個人，將來犯之敵全部技術性擊倒了。轉轉脖子和手腕，他覺得的確還不怎麼盡興。

林聞方或許覺得不盡興，但霍滌和關歡卻是覺得無比鬱悶：四個人負責一個……這該是有多看不起他們啊。要知道，哪怕在軍中對練，對上一般的特種部隊，霍滌一個人放倒十個八個都不是問題。關歡雖然不是肉搏戰鬥專精，可對付三五個精銳特種兵，基本上也可以游刃有餘。幾乎沒十秒鐘兩人都解決了戰鬥，連熱身都算不上。

「輪機艙控制住了。」一分鐘後，關歡大大咧咧地通過船內的呼叫器衝著艦橋喊話。他確信此刻艦橋肯定在鄭泰澄手裡了。

「嗯，我已經命令船長繼續轉舵了。」鄭泰澄笑著回復：「現在這是我們的船了。」

第268章 索爾格

安蓮沒有走出艙室。剛才的急轉將她的艙室搞得一團糟。擺在上鋪裝著衣服的兩個大包被甩到了地上。安蓮將幾絲亂髮挽到耳後，忿忿地將包裹擺了回去。

她看到格蕾絲·瑞德抱著自己的膝蓋，坐在床上瑟瑟發抖。這是她的名字，她從成年之後其實很少再使用的真正的名字。

真不敢相信，這還是幾個月之前還敢靠著一幫暴徒襲擊在酒店裡的林聞方和薇薇安的女人。安蓮沒興趣知道那些「專家」們是如何將格蕾絲變成這樣子的，只知道現在格蕾絲的膽子小到讓他們感到不安。現在，她最迫切的，反而是讓這個已經因為吐露了太多秘密而不得不完全信任復星集團能從極權海夫納的手裡保護她的女子，能夠對自己，對他們有一些信心。

艙室角落裡的木架子上還有個熱水瓶。安蓮給格蕾絲泡了杯茶，說：「沒事了。其實從來就不曾有過什麼危險。要知道在外面料理事情的那些人，比你想像得更強力。你應該知道的。」

「那麼，你呢？」格蕾絲感謝地接過杯子捧在了懷裡，似乎鼓足勇氣才敢這麼跟安蓮說話：「你留下來是為了監視我？」

「為什麼要監視？」安蓮大大方方地說：「他們不會相信你，不會因為你的任何舉動放過你。你可以做任何事情，但歸根到底會不利於你自己。你雖然還沒決定信任我們，全心幫助我們，但至少你的智商沒有下降吧？這時候，和我們站在一起，符合大家的利益。而且，你對我們很重要，你現在無力自保，或者說，不想自保，我覺得我還是和你呆在一起比較好。好歹我還有槍，打架什麼的雖然我沒興趣，但也不算太陌生。」

格蕾絲看向安蓮的眼神仍然是空洞的，但安蓮確信自己從那最深處看到了一絲動容。這就夠了，你不可能剛把對方收拾得半死，回過頭來就要求對方對你死心塌地。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林聞方已經重新換上了粗布襯衫和卡其工裝褲，來敲了敲門。

「都搞定了？」安蓮拉開了門，輕快地問道。

「當然，收拾了一遍。然後我把玉爪放出來了。」林聞方笑了笑：「這傢伙的威懾力比我們強。現在我們缺少人手分頭控制要點，只能讓它現身了。結果嘛，船員們那叫一個敬畏啊。」

「現在呢？轉向回索爾格了？」

「對。」林聞方有些無奈地說：「我們要到那裡才能從接應人員手裡拿到足夠功率的電台和足夠快的電腦，和其他部分恢復聯繫啊。」

「是哦。」安蓮無奈地說：「現在的敵後活動真是一點新鮮感都沒有，一切都是按部就班啊。」

林聞方哈哈笑著說：「我以為你在這方面資歷比我深呢，怎麼還這麼說。」

「發發牢騷嘛。」安蓮關切地問道：「這一路上沒什麼問題吧？」

「莫亞的近海巡邏艦，港區的通信，入港的流程，還有接下來的聯絡接應……」林聞方搖了搖頭說：「你說呢？」

事實上，情況並沒有他們料想得那麼糟。很大程度上他們的小心謹慎來源於對莫亞這方面的情況一點都不瞭解。可是有一個已經被制服的船長，有幾個嚇破了膽的船員，一切就都簡單了起來。

近海巡邏艦第二天中午靠上他們的時候，林聞方已經隨時準備放出「玉爪」去大鬧一番了，沒想到勞勃·恩裡克把一個木板箱交給了登船的兩個水兵，笑著聊了幾句就送對方回去了。

「箱子裡有什麼？」那個箱子是早就準備好的，一直擺在甲板層的一個雜物間裡，大家都沒有檢查過。雖然想到必然是一些賄賂，但大家還是很好奇。霍滌就跑去專門詢問了一下勞勃·恩裡克。

「香煙、好酒、聯邦的高清電影光盤、幾種特效藥、一些現金……」勞勃·恩裡克訕訕地說：「還有些儲存卡、手機、電腦配件什麼的。聯邦以前對莫亞雖然有出口限制，一般的東西倒是不限制，但打仗之後，雖然合約是簽了，但很多貿易都不是短時間能恢復的。這些緊俏貨色，我們從那邊拿貨花不了多少錢，但到了莫亞南方，價錢翻個幾倍不是問題。這麼一箱子東西，十幾萬吧。」

「倒是不貴，不過他們不問你們裝了什麼東西？」霍滌好奇地問。

「他們不需要問，我們是漁船……這個程度的『孝敬』對一艘漁船來說已經是很重的負擔了。」勞勃狡黠地說：「別的，他們覺得他們不需要知道了。」

被鄭泰澄狠狠「教育」過，下定了決心和聯邦合作的勞勃，立刻展示出他的價值。巡邏艦的臨檢向來是只有一次，近海防禦部隊自己會協調好，不會發生重複收費的事情。但進入了海岸的通信圈之後，各種事情多了起來，一個全心幫助的勞勃·恩裡克輕輕鬆鬆地將一次次的探尋應付過去，讓他們安然靠在了索爾格港的一個角落裡。他們入港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在碼頭上一幫人雜亂無章地坐在鋪著粗帆布的箱子堆上正在抽煙，等著南十字星號將舷梯放了下來。

一個穿著灰褐色工裝，壓低著一頂扁帽的中年人蹭蹭地搶上來，衝進了艦橋。他盯著林聞方看了幾眼，說：「是林先生吧？和照片上還是有點不同。沒想到你會到我們這行來客串一把，真是榮幸啊。」

中年人看起來完全沒有聯邦裔的外形，但他們幾個都知道，這是個不折不扣的聯邦人，隸屬於聯邦安全局第七處，他做了整容手術之後，已經在莫亞南方潛伏了20多年。這枚暗子在莫亞南方一直悄悄發展自己的力量，全世界都沒幾個人知道他其實是個聯邦特工。這次接應林聞方他們一行，是他在這20年裡第四次直接接受聯邦情報部門的指令。

「你們叫我科爾就可以了。」中年人的臉上的表情很是豐富，努力壓抑著的好奇、感動和疑問混雜在一起。看得出來，他對這次任務很有激情和興趣。

「你好。科爾先生。」林聞方和科爾緊緊握了握手。

「長話短說，碼頭上這些都是本地發展的弟兄。服我，但他們都是莫亞人，別指望他們能為你們這些聯邦人冒險。比較危險的活，這邊有些人可以用。不多。武器和其他的儲備都有一些。上面沒辦法和我多說，我只能按照常規的來準備。激活了幾個潛伏特工，組織了一些物資。電腦和通信設備都有了。等下到安頓的地方就可以看到。至於你們的身份、證件……我不知道你們需要什麼樣的身份，只準備了最基本的駕駛證，不聯網查詢沒問題。抱歉我沒辦法黑進系統去做複雜的活。更具體的身份安排，看你們需要再安排了。」科爾很短時間裡將情況交代完，鬆了口氣，說：「時間緊迫。我們先離開這裡。」

「好的。那麼，南十字星號怎麼辦？」霍滌皺著眉頭，問道。

「當然是繼續起航，要是那麼快就消失，會有人覺得不對勁的。送回海上，我會聯絡一批人接手。」科爾很有把握地說。

「船長和船員呢？」霍滌繼續問道。

「哦，這樣啊。」科爾聳了聳肩，說：「一般來說，我們這行不提倡和這些人有交情。現在看來有點晚了。那麼，告訴我你們準備讓哪些人活下來就可以了。」

勞勃的雙手僅僅攥著帽子，極為緊張地看著他們。

「你讓勞勃協助你決定吧，這方面我們沒什麼經驗。」林聞方淡淡地說。

「你們這次的目標，聽說……是西德尼工業城？」科爾有些猶豫地問。

「對。」看著科爾有些焦慮的神情，林聞方點了點頭，說：「如果不是足夠重要，大概我也不會跑這一次。」

「那裡是莫亞最神秘的地方了。不好搞啊。外人很難進去，雖然距離這裡是不遠，不過……這100多公里的路實在不好過。」科爾苦笑著說：「你們要是準備等武器裝備過來了直接突襲，倒是可以試試看。但想要單槍匹馬去滲透，這個……我很難保證你們的安全。」

「先安頓下來，回頭再說。我們也需要瞭解其他的進度。」林聞方拍了拍科爾的肩膀，寬慰地說。「再說，可能我們還能有一些其他助力。」

林聞方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在圍繞著他們奔忙，但整個事情，遠比他們目前能看到的任何一個側面都來得豐富和複雜。老摩根這個時候已經在西德尼市等著他們了。這個老牌間諜現在站在他們這邊，的的確確可以說是他們最大的幸運。一個老牌間諜，不僅僅始終在窺探著敵人，更是不停地在編製著一張網，一張可以隱藏自己保護自己的網，這部分內容，莫亞的情報部門裡都沒人知道。極權海夫納絕不會明白，他們多年來的策略，將一個多麼優秀的間諜推到了另一邊。

第269章 身份

在港區和索爾格主城區之間的一片住宅區安頓下來之後，林聞方迅速架設起了網絡和通信設備。不過，其他幾方面的進展似乎還不如他們，沒什麼好消息。想想也是，他們這一路可是有林聞方和安蓮在呢，誰敢給他們安排危險的路線？自然是最順利最簡單的一條路，可其他幾方面，不管是林聞方的親衛還是影魔部隊，他們都面臨很麻煩的問題：大批武器。尤其是幾台機甲必須得保證絕對安全，落到了莫亞人手裡可不是開玩笑的。

「看來我們要在這裡呆相當長時間，」林聞方將光幕轉向鄭泰澄和安蓮，說：「準備用第三套方案吧。不然，我們就得在這裡窩更長時間。」

鄭泰澄聳了聳肩，沒表示反對。安蓮臉上閃過一抹紅暈，但還是堅決地點了點頭。

第三套方案指的就是這種情況，他們比其他兩路人早到，他們將隱藏身份、改頭換面地通過技術崗位接近西德尼工業城。對林聞方來說，稍稍表現技術實力就足夠他進入莫亞的任何研究機構了，唯一需要小心的是，他得克制自己這方面的能力，不能表現得過火引起別人的注意。另外就是身份背景必須經得起考驗，莫亞雖然求賢若渴，連國外的企業都大膽引入了自己的軍工核心領域，但審查機制仍然非常嚴格。尤其是對聯邦裔的人，更有著一套極為獨特的審核機制。

他們將這個想法和科爾一說，科爾有些恍然大悟地說：「原來你們一開始就打這個注意啊。難怪呢。」

選擇從索爾格進入莫亞，本身就是在為這個想法佈局。索爾格東北方的嵐森地區，是整個莫亞聯邦裔最密集的地區，總計有聯邦裔人口兩百多萬。索爾格也有不少嵐森地區的聯邦裔莫亞公民，做著各類工作。由於長期的歷史原因，雖然聯邦裔公民和本地土著居民一直有著矛盾，但總的來說還算是能和睦相處。聯邦裔的公民哪怕身處莫亞，流淌在血管裡的勤奮和聰明還是掩蓋不住，幾乎在各個領域都有傑出人物不斷湧現。而且，他們非常低調，很少主動挑起和莫亞人的衝突；他們也極為抱團，互相之間總是提供各種力所能及的幫助，即使有些幫助可能會略微逾越莫亞本地的法律。一直以來，莫亞的情報部門都對這個獨特的群落憂心忡忡，總是擔心聯邦特工借助這個特殊的人群掩藏身份，不過，由於人口基數擺在那裡，他們永遠做不到完全掌控這個人群。

這只是一個身份背景，另一個身份背景則是隨著戰爭爆發各國接連出現的人口流動潮流。到了亂世，總是會出現兩種流動：遠離危險，或者是靠近家人。有不少已經分散在各國的人口紛紛回到家人身邊，在聯邦如此，在莫亞也是這樣。從索爾格地區、嵐森地區出去的聯邦裔莫亞人，不少都回來了，攜家帶口的也不少。其中不少人，由於以前的經歷，尤其是犯罪履歷，只能通過私下渠道來到這裡。也就是前幾天，索爾格地區的民政部門頭痛極了之後終於出台了身份補充登記的細則。只要有能夠證明過往全部經歷的材料，不管是官方文件、公司和其他機構的證明，都可以補登記，拿到莫亞的臨時身份證。然後，通過半年的審核期，經過莫亞相關部門認證之後，就可以拿到正式的身份證件。

這個細則的推出大大出乎林聞方他們的預料，但卻是個好消息。他們本就帶著大量事先製作，並且經過一定處置和掩護工作的文件和其他物品，現在只要全部交上去就都沒事了。科爾和本地警方的關係非常鐵，自然能夠將剩下的事情解決掉。

在住宅區藏了三天之後，他們一行拿到了全新的「臨時身份證」。

林聞方拿到的證件上的姓名是：柯永華。聯邦裔德累斯頓人塞斯納精密機械公司動力與傳動車間的車間主任，再之前的履歷一直能夠回溯到四歲，各個年齡段上都有各種照片和獎狀，至少看起來是無懈可擊。

安蓮，現在的名字得叫翁清，柯永華的妻子。聯邦裔莫亞人，在瀛台洲讀海洋生物，後來到德累斯頓的一家漁業研究所任職，雖然沒什麼建樹，但對實驗室工作非常熟悉，熟悉大量先進研究設備的維護和操作。

鄭泰澄現在得叫鄭昶。他的背景就簡單得多了，德累斯頓出生的聯邦裔，柯永華的叔叔，當過一段時間警察，受傷之後在德累斯頓交通部路橋司工作。

霍滌和關歡決定繼續當他們的黑戶。他們反正主要擔負私底下的偵查搜索和保護工作，維護好那些電腦，看著玉爪和其他武器裝備，不需要多露面多和人打交道。而且，有科爾掩護著他們，也不擔心別的。黑戶有時候也有黑戶的好處，做些什麼危險的事情，不容易被警方軍方黏上了暴露身份。

揮舞著剛拿到的臨時身份證，林聞方笑嘻嘻地說：「好了，有了這個。明天我該去求職了。」

「柯先生，你不等科爾先生為您安排嗎？」安蓮笑著問道。

「是啊。找家公司讓你有個工作，再看你發揮，這個不難啊。」科爾也有些不解。

林聞方搖了搖頭，說：「不是是不是麻煩你的問題。再通過你安排，痕跡太多，而且，我想你找的公司，會讓我需要用更多時間去求表現。」

火羽已經通過一系列的公開信息，為林聞方篩選好了幾家公司。這幾家公司看起來都是乾乾淨淨的民用背景，和軍工毫無關係，但實際上他們都有為軍工企業OEM一些子系統的業務，基本上就是這些利潤不錯的軍方業務維持著公司能夠始終在民用領域保持一定的優勢。這些公司都不大，最大的也就不過兩百多人的規模，注定也就沒有太多的權力鬥爭，能夠迅速表現才能讓公司上層看得到。

求職，對林聞方來說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自從在程序領域聲名鵲起，他就從來沒有工作這方面的煩惱，離開一家公司之後幾乎立刻就會有另一家公司找上來，繼續負責研發等等。但是，這並不代表他這方面的技能就差了。哪怕在那些公司裡，他總是能找到機會到達更有含金量的職位，這難度絕不亞於求得一份工作。

經過化妝之後的林聞方，看起來和照片上完全不同了。莫亞人瞭解林聞方的渠道有限，雖然知道他是個技術出身的軍人，但畢竟不可能瞭解他的方方面面。臉型和膚色略作處理，換上一身樸素耐用，帶著明顯工裝風格的衣服，再帶上一副眼鏡，整個人的氣場都有些改變，就像是個經年的老技工，一點都沒有平時林聞方刻意保持著的銳利。

林聞方的耳朵裡塞著精巧的耳塞，鏡片上是別人無法看見的投影提示，隨身斜挎著的包裡有個筆盒，裡面是在高速運轉著的小型處理終端……靠著這些，他能遠程和火羽保持連接，隨時獲得信息提示。實際上，這些東西很關鍵，沒有這些提示，他可不敢保證自己能通過面試什麼的。畢竟，歸根到底，他不是專業的機械師。

林聞方小心翼翼地來到一家名為赤翼科技的公司門口，回頭看了看在遠處躲著，關注著這邊情況的鄭泰澄，不引人注意地點了點頭，表示一切OK。隨即，他捧著厚厚的牛皮紙文件夾走進了公司。

「你好。」林聞方表現得有些窘迫地趴在前台的玻璃台板上，推了推眼鏡，對抬起頭來的前台小姐說：「我看到你們公司在招聘機械師。我是來應聘的。」

「哦？」前台小姐沒有因為林聞方看起來十分寒酸而有什麼不滿，禮貌地說：「你到邊上坐一下。我打個電話。」

三分鐘後，一個足有兩米高的金髮中年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雖然之前已經被告知是聯邦裔，但實際看到林聞方，還是露出了不自然的表情。他倨傲地喝道：「你是來面試的？跟我來。」

林聞方沉默地跟著中年人穿過辦公區，來到靠近後面工坊的一間物料間，自顧自地坐了下來，從林聞方手裡抽走檔案袋，指著對面的長凳說：「坐下吧。」

可是，看了幾行履歷，中年人就抬起了眼神，有些驚詫地看了看林聞方，旋即又繼續看了下去。單單從簡歷上看，這個柯永華非常強，德累斯頓共和國在電子技術上比起月海聯邦差了不少，但在機械、金屬加工領域至少不弱於聯邦，比起莫亞粗放的加工體系領先了不少。面前這個柯永華，會使用幾乎所有的精密機床，有註冊電氣工程師（微電子與電路設計專業），高級機械師職稱，有過動力和傳動系統研發經驗，雖然只是作為機械師參與到合理性和可行性評估的部分，但也很了不起了。純粹的加工只要是熟練工都行，但能夠參加到研究項目裡，則代表著德累斯頓那邊他原來的僱主，對他的思考能力的評價相當不低。其實，什麼別的條件都不看，光是那個車間主任的任職經歷，含金量就非常高了。

「我叫羅斯托克，跟我來吧。簡歷不說明問題，看看你實際操作水平。你……是來應聘機械師的吧？」羅斯托克雖然有些動容，但畢竟沒有前倨後恭那麼沒品，還是保持著公司小頭目應有的生冷態度。

「隨便。你們這裡有什麼機床？」

「聯邦產的三軸可編程數控機床，能玩麼？」

林聞方皺了皺眉頭，雖然沒問到這種機床的精度，但聯邦產的所有三軸及以上的機床，全都有出口限制。這家公司居然那麼明目張膽地就敢用來做面試的工具，顯然並不難搞到這種東西。

「這個……不是應該不對莫亞出口的嗎？」林聞方故作驚詫地問。

羅斯托克矜持地笑了笑：「說不定和你是一個渠道來的。」

第270章 高手

林聞方沒和對方較勁的意思，默默地跟著羅斯托克走到了後面的工坊。

工坊裡正幹得熱火朝天，幾十個工人、技師來來往往，非常熱鬧。幾個穿著深藍色工裝的技師環繞著的就是那台聯邦產的三軸可編程數控機床。「2102年生產，EIC33038型。東星機械設備廠。」火羽在林聞方的鏡片上投射出具體的型號。林聞方微微聳了聳肩，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羅斯托克注意到了林聞方的表情，問道：「怎麼了？」

「我以為你說的是什麼新型號的東西，沒想到居然是10年前的老東西了。」林聞方呵呵笑著說。

羅斯托克愣了一下，說：「哦，你知道這型號啊？性能還不錯啊。這些年的機床和其他加工機械精度指標又沒有什麼大的提高。」

「哦，你是老闆。」林聞方平淡地說。

羅斯托克覺得這口氣很惱人，說：「既然你是高手，那你試試看好了。」羅斯托克衝著環繞著機床的幾人喊了一聲：「謝瑞，把圖紙給他，讓他照著做。」

「圖紙？那玩意的圖紙？」

「對。」羅斯托克很肯定地說。

林聞方拿到的是一套多點曲軸傳動套件的圖紙，一共有六個零件，每個都需要直接在機床上一次製出，然後才能拼裝起來，形成一個完整的功能系統。林聞方對這種傳統系統很熟悉，基本上可以判定來自於某種步進裝置。這種連動結構在聯邦的機甲上，只用於小腿部分，而且由於聯邦的加工技術比較先進，結構更輕巧，更多地採用碳纖維支架和網狀金屬架構結合起來，多數會使用沖壓工藝來整體成型，不會像莫亞這邊，居然直接用車床做零件。林聞方很隨意地問道：「這東西，哪裡能用上？」

羅斯托克哼了一聲，嚴肅地說：「不該問的別問。」

「好吧。」林聞方聳了聳肩說：「你是老闆。」

在大家不信任的目光注視下，林聞方坐到了機床的操作台上。聯邦的三軸機床自動化程度很高，嚴格地說，將圖紙錄入之後就會自動按照圖紙生成零件，只要將材料夾在機床上就好了。可是，看莫亞這些人的表情，顯然做出來的東西有問題。林聞方知道問題在哪裡，天耀製造那幫天才技師們對於機床的研究非常深入，他在和那些人的討論中就碰到過類似的問題。一個優質的零件，可不僅僅是外形做得對就對了的。尤其是自動加工的機床，上面有非常多需要操作的地方，絕不是「自動化」三個字能夠概括的。

羅斯托克看著林聞方在操作台上對著圖紙標記了相當相當多的參數，多到他們全都看呆了。當林聞方按動啟動電鈕的之後沒幾分鐘，整組零件就出來了。然後，羅斯托克趕緊將零件拿到一邊去測試，又是沉默的幾分鐘過去了，羅斯托克抬起了頭，說：「符合標準……你是，怎麼做到的？」

「聯邦的這套機床是針對標號95以上的金屬材料的。這只是個加工標準參數，指的是被加工的金屬對加工器械的反應，熱力形變和壓力形變。90以下，就需要對加工參數進行調整了，根據材料特質部分地方收一點或者加一點使用，參數調整大部分可以參考手冊，不過熟悉以後也可以靠經驗和手感。相信你們沒拿到詳細的說明書，或者是壓根就沒說明書，這些參考條例是需要安裝工程師培訓的。不過，聯邦的工程師不會給別人手冊，手冊裡有幾乎整個聯邦所有的主流金屬材料，各種配比的合金的數據，那是機密材料。在德累斯頓，我們以前用這種機床的時候，用的是自己編製的材料表。」林聞方解釋道：「你們用的材料……很有趣。硬度、韌度等等數據都很出色，但應該是能夠安裝在比較有空間的地方使用的吧，高溫形變量這個數據肯定很誇張的。雖然這樣散熱很好，但是……加工的時候就很麻煩。如果不預先做處理，那就在上機床的時候多動點腦筋咯。」

林聞方這些話半真半假，他畢竟不可能靠著手感和之前機床的操作數據就推算出材料的特性來。他上操作台的時候，火羽已經將這種金屬材料編號查詢搜索到了，將已知的數據代入了形變計算公式，將一個個參數全都告訴了林聞方。不然，林聞方這個二把刀的機械師，怎麼都不可能有如此神奇的表現。

「金屬材料編製表……」羅斯托克看了看手下幾個機械師，他們也都是一臉茫然。赤翼科技以前主要是做小型動力機械產品的，他們和軍方合作的最多的就是無人機。可在那些東西的製作上，完全不用考慮那麼複雜的因素，他們手裡怎麼都不可能有金屬材料編製表這種東西。而且，以赤翼科技這種規模的企業，也不可能對市面上所有的金屬材料進行測定，沒有那個必要，成本上也不允許。

看著笑吟吟的林聞方，羅斯托克立刻說道：「你被僱傭了，明天開始上班……不，馬上開始上班。」

「呃……」林聞方做出一副為難的表情，說：「這個，能不能先討論一下薪酬待遇問題啊，我還有家人要養。」

「待遇？」羅斯托克用力拍了拍林聞方的肩膀。照顧到這個大個子的情緒，林聞方做出有些受不了的樣子，挪開了一步。羅斯托克大笑著說：「你放心好了。只要你能幫我們把所有東西做出來，你的收入肯定比我高。」

羅斯托克不是胡說八道。赤翼科技現在正在爭奪莫亞的新一代機甲項目的一個子項。他們在小型動力設計、傳動設計等方面很有優勢，但在加工技術方面很受限制。以前一直做無人機，總是和各種合成材料打交道的他們，對於大批的金屬材料很陌生。但是，機甲卻是現在莫亞軍方最關注的東西，只要能解決好技術問題，一切其他的都不是問題。赤翼科技的老闆現在的想法就是，成為軍方機甲項目的供應商，不管之後是被大集團收購還是自己發展起來，都會游刃有餘很多。赤翼科技的技術並不算雄厚，一幫研究人員的技術高不高低不低，總是能解決問題，但由於大部分是從技工一路上來，實踐能力大大大於理論，他們自己有時候都不知道到底為什麼解決了問題。這次碰上的諸多問題，只是略略超出了他們日常的那些知識和經驗，結果就卡了好久一直都沒解決。原先他們做出來的零件外形尺寸都對，但機械性能數據就是不對勁。尤其是強度的數據，和軍方的要求相差甚遠。怪就怪在，他們知道是做得出來的，以前羅斯托克親手就做出來過，還是一邊和其他技術員商量一邊動手的。可後來就再也沒搞出來過符合要求的。羅斯托克知道這對赤翼科技這樣規模不大的公司來說意味著什麼，當即對林聞方做出了一系列的許諾。

林聞方倒是很淡定，說：「羅斯托克先生，您有我的號碼了。我回去等消息吧。之前也有公司面試通過了，但我是聯邦裔……雖然我是德累斯頓人，不過好像現在的審核方式不太一樣了。謝謝您的讚賞。」

羅斯托克愣了下，剛才興奮的時候沒想到這問題，他也不好做什麼承諾，歎了口氣，說：「放心好了，我們需要你，我們也會動用一點關係，把這事情落實的。」

回到了辦公室，羅斯托克想了想，決定還是給老闆打個電話。作為公司的技術總監，他知道這樣一個高手意味著什麼。這個柯永華，非常熟練地操作出自幾個國家不同型號的各種加工器材，毫無阻滯，基本功紮實到極點；工程領域通用的編程語言都瞭解，至少都能用，光這點就比現在使用聯邦機床要不停地查手冊的幾個手下強多了；熟悉機械加工體系，對動力和傳動系統非常瞭解，尤其是後來他揣測地回答羅斯托克的詢問，大致答出了讓他加工的那組零件的用途：某種步進裝置。的確，那是莫亞在模仿聯邦的「哮天」導盲犬，試制的「蒙克」斗犬機器人的後肢的主幹部分。對方表現出來的能力算不上驚世駭俗，但卻是赤翼科技現在最需要的人。

相比於羅斯托克，赤翼科技的老闆約爾根·斯林想得簡單得多。他是個追逐利潤的人，尤其是個看到了莫亞的不穩定，準備撈一筆大的趕緊閃人的傢伙。他想了想，覺得如果能夠拿下訂單，讓公司段時間內急劇升值，冒一點風險也是值得的。而且，這個柯永華也說不上有什麼危險，只是聯邦裔而已。約爾根連著打了幾個電話，然後就靜靜地躺在沙發上等消息了。四個小時之後，索爾格地方警察局就派人送來了這個剛剛抵達索爾格港沒多少天，才拿到了臨時身份證的柯永華的「安全評定書。」安全評定書上將柯永華的安全級別評到了C-，這幾乎是新抵達莫亞的人能夠拿到的最高的安全級，一般來說是需要人擔保，承擔連帶責任的。但約爾根，靠著幾個電話就搞定了，想到這點，他也不禁有些自得……

第271章 比要求的好一點

林聞方隔了兩天再次來到赤翼科技的時候，約爾根和羅斯托克兩人都在公司等著。這樣一個人才能夠引入公司，對於今後一段時間的發展至關重要。赤翼科技已經將林聞方的資料發到軍方備案，如果在三天內軍方沒有反應，那就代表認可了警察局方面C-的安全評定，雖然不能直接讓林聞方參與到機甲相關的項目裡，但在公司裡當一個「技術骨幹」是沒問題的。那些解決不了的問題，時不時地找技術骨幹咨詢一下，那就是公司內部的事務了，雖然有打擦邊球的嫌疑，但赤翼科技現在的地位還沒重要到隨時會有軍方代表駐紮監控，只要不做得太過分，不會有人知道的。

「你好，我們公司很幸運，能有你這樣的高級技術人才加盟啊。」約爾根表現得極為熱情：「你只要認真工作，其他的事情你儘管放心。」

「好的。這次真是多謝你們，那份安全評定書……可不光是工作有用啊。」林聞方客氣地說。

「沒事，你不是願意接受5年的工作合同嘛。5年時間，讓我們一起把赤翼科技打造成莫亞一流的企業。」約爾根信誓旦旦地說。

「這是自然。」林聞方連忙贊同道：「我也希望自己的工作能夠比僅僅掙一份薪水更有意義一些。」

「一份薪水？哦……你會知道的。」約爾根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拍了拍林聞方的肩膀，引著他進入了後面的工坊，宣佈這位柯永華將出任車間主任，等熟悉了工作之後，羅斯托克就會把他現在兼著的車間主任的工作完全交給這個新來的聯邦裔德累斯頓公民柯永華。他的收入大概是實際上找個能夠勝任這份工作的普通中層的兩倍，考慮到準備給他的福利那就更是遠遠不止了。

羅斯托克知道約兒根的想法，這個老闆準備第一時間贏得這個強悍但暫時還落魄的高手的好感，友誼，乃至於忠誠。在這個錢還管用的時候，使勁砸錢是很合理的選擇。他沒什麼意見，雖然稍微有些嫉妒，但至少這個柯永華的收入水平沒有超過自己，而且，他還得在自己手下幹活。或許正是因為有那麼一些嫉妒，羅斯托克並沒有囑咐工坊裡那些員工們要和這個柯永華好好合作。好歹也是當過車間主任的人，如果連這點領導力都沒有，單純只是個技術高手的話，那還是早點滾蛋比較好。

但是，讓大家都沒想到的是，這個柯永華只用了短短半天時間就在車間裡贏得了尊重。在約爾根和羅斯托克兩人離開之後，他立刻召集了全體員工，告訴他們自己對車間裡的各種設備都比較熟悉，以前都用過，大部分的操作手冊內容都還記得，問了問大家有什麼具體操作上的問題沒有。一方面是考量這個新來的車間主任的水平，一方面，能夠提升一點自己對設備的熟悉程度，肯定也有利於自己的工作，大家踴躍提問。沒想到，這個柯永華幾乎是將所有的操作手冊都背了下來，對任何細枝末節的問題都很清楚。車間裡還有瀛台出品的幾台設備，柯永華倒是沒那麼變態知道那麼冷門的設備，而且，按照簡歷上的內容，他其實也沒任何機會接觸瀛台出品的設備。德累斯頓共和國本身就是機械製造領域的霸主，引進的也多數是聯邦產的一些設備，聯邦的全方位強大，尤其是電子、信息領域的強大讓聯邦產的各種加工設備在數字化、智能化和減輕勞動強度方面有著極大的優勢，至於瀛台這種將兩國的尖端產品打折了再打折，雖然各項指標看起來是不差但實際用起來很有差距的產品，他們不可能看得上。可靠著強大的基本功，這個柯永華稍微摸索一下就能把這些瀛台的機床都用得有模有樣……

大家都是明白人，知道這是這個新上任的車間主任在立威兼示好，他並不在意別人是不是嫉妒他，他有充分的能力作為底蘊來享受高待遇。他也不在意將自己的知識和經驗傳授給大家，因為他自信這些人在可以想像到的未來沒機會在這方面威脅到他的地位，可一幫技術好一點的手下顯然有助於他開展工作。

倒是一個老技師晚上和同事們一起吃飯的時候說，可能是柯永華覺得大家技術比較菜，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要知道，能夠在德累斯頓的一流製造企業當到車間主任，他自己的技術毋庸置疑，在德累斯頓那種平均水平極高的地方，大廠裡的一般技師也不是隨隨便便混的。尤其是這些年，幾乎所有的設備都在漸漸數字化、程序化，從製造業的發展來說，這勢在必行，用各種輔助手段降低加工公差，不再太過依賴優秀技工是大勢所趨，但恰恰在這個轉型期對於機械師等相關職業的要求是最高的，一個優秀的機械師必須有著極為嫻熟的基礎操作技術，按照傳統的說法，就是什麼活都能上手，都得有不錯的手感，可同時，機械師還必須掌握大量先進的電子、程序、材料等等方面的技術，要不然他們的職業生涯就不可能持續下去。

而這個柯永華，毫無疑問就是轉型期的優秀技師的代表。大家看過他操作一般的手動器械，覺得他的水平不低，但距離頂尖還有很遠，如果單憑著這手操作技術，在赤翼科技充其量也就是個普通技工，但柯永華在機電技術、機械與傳動系統、機電一體化等方面有著極高的造詣。大家猜測柯永華很有可能在專門進修過物理、數學、熱力學等學科，不然他在這些專業領域的造詣簡直沒辦法解釋。

既然柯永華那麼快在公司站穩了腳跟，不管是羅斯托克還是約爾根都不可能讓他閒著，他們之前拿到的零部件能夠加工出來，能夠那麼快形成批量生產讓位於西德尼市現在負責小型步進式動力機械的9903研究所的代表非常吃驚，很快就給了赤翼科技第二批的任務：他們將負責組裝動力機械犬的11個基礎測試型號中的一個，並負責進行機械性能的初步評估。

9903研究所這是無奈之舉，他們本來就是個初創的研究所，原來誰真的考慮過小型步進裝置的實用性啊？9903研究所組建也不過是知道「哮天」導盲犬之後的事情，整個研究所自己都在焦頭爛額地從各行各業抽調優秀研究人員呢，壓根顧不上多少研發的事情。但上面層層壓力下來，也只好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了。研究所暫時成為一個研究項目的分包機構，將大項目拆碎了交給有資質的公司和獨立研究機構，乃至一些很牛逼的個人。這樣的研究自然不可能很成系統，短時間裡不可能搞得出動力犬來，但好處是不斷有小的成果，不斷有各種名目的技術項目產生，對上面也算是有個交代。而現在，赤翼科技忽然表現出了相當不錯的解決問題的能力，9903研究所自然而然地決定給他們加點擔子……

在那個名義上是現在的家的地方就有一台可以說是極為成熟的機械犬，還是機械戰鬥犬「玉爪」的林聞方，看到9903研究所那邊拿來的圖紙的時候，覺得很有些無奈。他一眼就能看出許多設計不合理的地方，但卻沒法說，還得照著圖紙造一台只能引他發笑的可憐的東西。只是機械圖紙，沒有相關的程序組，沒有其他的任務書，沒有設計指導思想的說明文檔，沒有相關的電路等等，只是一個機械結構的架子而已……看著這樣的東西，林聞方不知不覺就覺得牙疼起來。

「怎麼了？這東西是太簡單了還是太難啊？」羅斯托克看到林聞方的表情，湊上來討論道：「先做出來玩吧。測試報告要兩周後交，和其他幾家公司一起去西德尼市和9903研究所的人開會商量。以你的水平，這些東西一天就出來了吧。」

「不用一天，一個鐘頭就可以了。」林聞方苦笑著說：「可是，這個測試怎麼做？我終於知道公司到底在做什麼了，可光這個架子做出來了沒用啊。材料和零部件的靜力學測試不用做，算算就知道了。但動力學測試怎麼做？光靠著這個骨架，動都動不起來，怎麼做動力學測試啊？」

「啊？」羅斯托克愣了下，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可是……」

「我知道測試要求裡尤其註明了動力學測試部分，9903他們也真夠鬼的，不花功夫就想拿大家的方案參考。」林聞方故意做出憤憤不平的樣子。

羅斯托克對莫亞的諸多官方機構通過各種方式占企業的便宜倒是很理解，雲淡風輕地歎了口氣說：「那怎麼辦呢？好歹我們公司也對小型動力系統比較有心得，將就著搞一個方案出來，做了測試就算了好了。媽的，現在這年頭，想掙點錢真不容易啊。」

羅斯托克搖了搖頭，準備認命了。但他又發現這個柯永華的表情顯然不像是準備鑽進這個圈套，連忙勸道：「沒辦法的。只有先搞好了關係，讓他們佔點便宜就佔點便宜吧。反正到了最後，虧是肯定不會虧的。」

「這個我明白，我也不是第一次和政府相關部門合作了。可是，我在想，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能把這東西搞得比他們的要求更好一點呢？我是說，假如我們能做得比所有其他接到類似工作的公司都好呢？」

羅斯托克一下子怔住了。他們是家小公司，這一點，他明白，9903研究所明白，約爾根自己也明白。的確，他們的技術力量可能不如那些大公司，但這也不是全無壞處。大家沒有期待他們什麼，可他們有任何好的表現，能夠帶給別人的驚喜卻會被放大到最大限度。羅斯托克知道是哪些公司拿到類似的任務，知道裡面有幾家聲名顯赫的大企業。一輩子，哪怕只有那麼一次，他也想在一個公開的場合堂而皇之地告訴那些不把他們當回事的人，赤翼科技可以比他們強！

一股熱血在胸腔裡翻滾至沸騰，羅斯托克咬著牙說：「只有那麼點時間，來得及嗎？」

「我不知道你們這裡的風氣和習慣是怎麼樣的，在德累斯頓，到了集中攻關的時候，大家都有一項絕技。」

「哦？什麼？」

「加班！」林聞方聳了聳肩說：「老闆比較好人，會管個加班費和晚飯夜宵什麼的。要是不夠好，那也沒辦法。做出更好的東西，把別人的下巴都驚掉，那畢竟是我們的樂趣所在啊。」

他臉上滿滿的神往刺痛了羅斯托克。羅斯托克哼了一聲，說：「你立刻找人開工，專題攻關，其他的問題我來解決。」

林聞方笑了笑，看著羅斯托克匆匆而去，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幾句簡簡單單的話，讓羅斯托克這個雖然有點心機，但還算是個典型的技術人員的傢伙被擠兌住了，自動自覺地去奔忙了。其實，這只是個掩飾罷了。他怎麼會沒信心沒把握呢？當初搞出「哮天」，整個研究過程裡可是攢下了無數資料，步進系統的動力和傳動前前後後十幾個方案，找個方案改頭換面一下，怎麼都能讓莫亞這些人驚艷一把了。當然，也不會白白便宜了莫亞人，各種方案的優點缺點他都瞭如指掌，只要到時候在裡面再動點手腳，絕對會讓莫亞人上當而不自知。

約爾根並沒與羅斯托克想的那麼小氣，他顯然明白什麼時候花錢是值得的。柯永華只是提出了一個目標，甚至都沒有具體的想法，但這個目標讓他很心動。如果不成功，不過是付出了一點加班費和飯菜飲料的費用，那能有多少錢，可要是成功了，不說能贏得什麼大的訂單，只要赤翼科技能夠在那些大佬雲集的場面上露一下臉都是很了不得的事情。要是真的能夠力壓群雄在展示會上拔得頭籌，赤翼科技的地位將完全不同，再不是現在這種雞肋的模樣了。

「干了！」約爾根暗自下了決心，他對羅斯托克說：「這事情，你親自負責。有任何需要，你安排不了的立刻告訴我。這次機會，我們一定要把握住。」

第272章 兩種結構

「我來向大家解釋一下腦子裡冒出來的兩種動力結構，如果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隨時打斷我。然後我們就準備分成幾個小組，分頭進行試驗。」被大家環繞著，林聞方一點都沒怯場，哪怕機械和動力並不算是他的專長。不過，從當年在天池山跟著邱銘學習以來，他在這個領域雖然沒下過多苦的功夫，可不管是邱銘還是後來天耀製造那幫人，全都是頂尖的技術人才，讓他在理論和實踐兩方面都有著極高起點，加上有火羽輔助，這段時間又填鴨式地惡補了一些，應付這些人綽綽有餘。

林聞方拿出的兩種方案都非常新穎。由於小型步進裝置對體積、重量等的限制，採用的基本上都是連桿和金屬線主導整個動力系統，至於輸出，靠的都是小型電機。小型電機技術雖然還有提高的潛力，不過那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了，赤翼科技原先的主營業務是無人機，在小型電機方面有一流的合作夥伴，這方面的產品不用擔心，必然是莫亞一流水準。關鍵就在於傳動。不管是線動還是連桿，最大的問題都是一樣的，那就是在一個方向上能夠保證穩定有力的輸出，但很難兼顧其他幾個方向的。可是，動力犬不可能只跑直線，也不能總是靠著左右側的速度差來轉彎。如果不做出調整，動力犬的運動能力會很受局限，可是，這兩種最基本的結構可不是那麼容易調整的。

林聞方一開始就沒考慮過連桿式的傳動方式。不僅僅因為連桿式的傳動本身消耗的動力比較大，更因為這種方式大量採用固定形體的零部件，本身就讓整套機構的靈活性下降了不少。線控傳動要靈活得很多，而且，自重很輕。在線控和連桿這兩種方案之間，有足夠的重量差讓林聞方設計出自己需要的機構來。

他拿出的第一個方案很簡單，就是在每一根動力線兩側都裝置一個可以調整的線夾，通過調整線夾的位置、方向，讓動力線能夠在一定範圍內移動，比如原來在和運動方向垂直的動力線活動到平行位置，也就讓動力犬能夠一定程度上獲得了能夠橫向輸出的動力。橫向輸出的動力一般似乎怎麼都沒辦法提高到和垂直方向一樣，總是要損失不少，但至少好過沒有。隨著結構的優化，應該可以讓側向輸出的動力達到總動力的六到七成。

這個方案拿出來之後大家都在撓頭。的確是很好理解，但需要設置的線夾太多了，一條動力犬上有幾十根主幹動力線，那就是上百個線夾，密密麻麻的線夾雖然每個都不難設置，但數量擺在那裡，會讓整體的可靠性大大下降。零件越多越不靠譜，大家都明白這點。

另一個方案讓大家眼前一亮，同樣採用活動的動力線佈局，但活動的方式非常不同。在大部分位置，動力線都是單股，但在四肢、背部這些運動最頻繁的地方，全都採用由一股動力線分出三股分支的動力線佈局。線夾是固定的，但和關節的安裝位置分離。在四肢和背部主軸上都安裝了一個活動的盾狀的裝置，上面開出三條凹槽，讓三股動力線分別卡在凹槽裡，通過調整這塊活動的盾狀物，可以改變動力線的施力方向，從而達到改編力量輸出方向的目的。這種方式相對於第一個方案，優點非常多，尤其是可以同時調整幾個方向的施力，讓整體的動力輸出瞬間偏向到極致，可以做出高速連續急轉等動作，純粹說短時間爆發出來的運動性，只要後台驅動程序跟得上，甚至比「哮天」都要強一些。

但這個方案實在是太有挑戰性了，從加工精度的要求上來說，這個方案的加工精度要求幾乎在每一項上都很極致，至少達到了目前赤翼科技的工坊裡好幾種主要設備的精度準線。那幾個盾形零件的要求更高，無論是材料、形狀設計、表面工藝處理等等全都得達到高標準。尤其是材料。這個金屬盾狀物由於一直有金屬線在表面來回摩擦施力，會產生很高的熱量。這個零件不但要求極高的精度和強度，卻又不能是實心的，必須在背面銑出片層結構來散熱……這對赤翼科技目前的加工技術來說，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經過討論，為了能夠在展示會上一舉壓服其他公司，大家還是決定採用第二種方案。如果能夠攻克這個難關，那整個公司的平均技術水平都能夠提高一層，對於將來的發展大有好處。另外，部分也是因為羅斯托克和約爾根仔細詢問了柯永華。既然柯永華信誓旦旦地保證他出手加工盾形零件沒問題，那其他的技術難度並不算很高，無非是動力線整體結構的佈局微調，和各個零部件從材質、功能等各方面的整合，以及後台驅動程序的編制而已。單純從進行動力學測試的角度來說，這個後台驅動程序甚至不用太複雜精密，只要能按照要求，將走、跑、跳、衝撞、轉向、翻滾、緩衝等動作都做出來就行，不過，赤翼科技覺得這方面也可以做得比9903研究所要求的更好一些。赤翼科技是有程序部門的，不過平時這幫人都在辦公室裡兼著網管和數據服務的工作。約爾根居然又臨時請了以前合作過的一些程序員來，頂下了公司日常的電腦系統方面的活，將這些公司老員工解放出來，一起攻關這次的項目。

林聞方隱隱有些興奮。這次他提出的兩個動力結構，和哮天、玉爪用的從鐘錶中尋找靈感，逐漸發展出來的多點咬合式擒縱動力系統截然不同。哮天和玉爪動力系統非常精緻，絲絲入扣，各方面來看都是目前最強最先進的，但在莫亞，這種動力系統絕對做不出來。林聞方也無意在這邊複製「哮天」的動力系統，相信莫亞人自己早就明白，「哮天」不是他們山寨的對象，但那種動力系統會讓他們所有的供應商崩潰的，成品率會非常低。對莫亞來說，那絕不是個經濟的選擇。

但林聞方的提出的這種動力系統，卻不完全是針對莫亞的陷阱或者是權宜之計，而是有著更多想法在其中。三條動力線並不是這種方案的終極目標，如果可能，這個系統可以融入更多數量的動力線，而且絕對是動力線越多，性能就約好。在林聞方的想法裡，這個方案的終極的目標是環繞著動力線佈置的主軸，安裝一個梭形的動力線基座，將一根根動力線分理開來，在兩端安裝的不是簡簡單單的線夾，而是可以調節的束線環。通過束線環，將動力分配給不同的動力線，以達到不同的動力輸出方向。這樣的方案可以避免現在那個盾形的零件的機械運動，降低發熱，提高可靠性，也能夠做到方向更細緻豐富的動力輸出。這種想法模擬的就是肌肉線的收束來的，但要做到這個，至少以赤翼科技現在的加工水平還不行。那個束線環的材料和加工精度的要求極高，恐怕天耀製造那幫技術牛人要批量加工都不容易，最多也就是手工一個個做，在赤翼科技，設備精度就不夠看，連嘗試的必要都沒有。

林聞方提出的方案經過火羽的幾次模擬計算，大致計算出了最佳方案，將動力線的佈局形成了圖紙。不過，林聞方總不能一下子就端出最佳方案，只能和赤翼科技的那些「同事」們反覆嘗試各種方案，逐漸將「最佳方案」弄了出來。

在工坊裡忙碌了差不多12天，他們才將這條動力犬大致做完，但還是不折不扣的工程版，線路全都暴露在外面，也就是在那些動力線外面加了一層硬質半透明樹脂材料的護罩，其他部分連最簡單的外殼都沒做。這次是真的沒時間了，說起來是一層簡簡單單的外殼，但這個外殼也得符合動力犬在運動中的特性，不能有副作用，到底用什麼材質，做成怎麼個結構，也要反覆嘗試的。但他們其實只有一天時間了，這一天還要用來做動力學測試，做出符合9903研究所要求的報告來，然後一行人還得立刻趕往西德尼市，準備參加研究所組織的展示會。

拿著C-級別安全評定書的柯永華自然不會有資格去參加這個展示會，當動力學測試做完，他和程序員最後說了下程序調整方案之後就告辭回家睡覺去了。赤翼科技上下所有人都處於一片亢奮中，他們都明白他們送去進行公開測試的是怎麼一個強大的玩意。或許看起來是慘了點，但他們做出的動力犬，從性能上來說甚至超乎了他們自己的想像。整個動力犬的加速、極速、轉向速度、連續變向能力，反應速度等各項數據都非常讓人滿意。的確，和真正的警犬相比，這東西絕對不可能足夠靈活，但約爾根打聽了一下其他公司的得出的數據，如果不是所有的公司都在裝低調故意瞞著，那他們就有著絕大的優勢……大到會讓人下巴掉下來的優勢。

第273章 轟動

9903研究所雖然現在各類人員配置並沒有全部落實，可硬件設施卻是不錯。簇新的主樓雖然不是新建的，但翻新和裝修的工作，並不比造一棟新的大樓便宜到哪裡去，只是更節省時間罷了。大量全新的設備的安裝調試大致完成，現在也算是有了一家先進而重要的研究所的樣子。由於主攻的方向是中小型的步進裝置，9903研究所沒有大型的測試場，而是改造了一間無柱廠房當作測試場。測試場的橫樑上吊掛著各種監控設備和信號接收器，測試場的兩側都用鋼筋混凝土修起齊腰高的護牆，上面再裝設一米高的透明玻璃鋼護盾。整個護牆除了幾個開口可以出入場地中央的地區，整體呈一個U型。在另一側，則是兩道足有兩米後的無比巨大的鋼筋混凝土護牆，主要是用來懸掛靶標，以後有需要的時候進行武器測試用。

進入到這個測試場，約爾根和羅斯托克都非常緊張。也有幾家公司的人上來寒暄攀談，漸漸地，他們這些中小型企業的代表們就聚攏在了一起。在廠商代表區域的另一邊，幾個來自幾大公司的代表不時朝著這邊正在熱絡地討論著企業經營管理經驗，不時互相挖苦調侃的人群斜睨的目光。對於那些大集團來說，這些中小企業實在不值得太放在心上，多數情況下，他們就是來襯托他們這些大集團的身份和人脈的。

「約爾根，你們這次搞出來了什麼好玩的東西了？」瑟雷斯動力電子有限公司的老闆多特·瑟雷斯和約爾根·斯林是老朋友了，也是赤翼科技的電動機的最重要的供應商。作為莫亞首屈一指的電動機企業，他對這段時間赤翼科技在努力攻關的事情也略有耳聞。他停頓了一下，說：「前幾天聖劍集團的代表來公司的時候，提到了你們。被他們惦記上可不容易啊。」

聖劍集團是莫亞排名第二的軍火巨頭，但在這個項目上，也和他們處於同一起跑線上。雖說大集團的技術積累比較豐厚，但也僅限於傳統軍火的領域，在這種小型步進裝置上聖劍集團和大家都一樣是零基礎。

約爾根一聽，苦笑著說：「我可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聖劍集團應該也不會在我這種小公司裡有什麼商業間諜吧。天曉得是怎麼回事。不過，反正都已經到了這裡了，再盤外招也沒什麼用了吧。我們的測試用品現在可都在9903的人手裡呢。」

「哈哈，你還真抖起來了。人家聖劍集團會對你們這家小公司有興趣？別開玩笑了。他們說不定隨便接個無人機研發的活就能把你老兄提出軍火界，或者把赤翼買下來，單單把你踢出軍火界。」瑟雷斯身邊站著的是羅密歐工程科技的老闆瑞恩·吉格斯。這傢伙向來以毒舌著稱，但為人倒是很好的。雖然約爾根和瑞恩·吉格斯認識時間很長了，說起來也算是互相奧援的朋友，但被吉格斯這麼一說，臉上還是有點掛不住。

「哼，誰知道呢。等一下測試結果出來了才能見分曉。」約爾根惡狠狠地說。

「哦？」瑟雷斯愣了下，連忙問道：「難道你真的對你們公司搞出來的東西那麼有信心？」

約爾根還沒說什麼，羅斯托克坐立不安地請示道：「老闆，我再去準備間看看吧。」

約爾根點了點頭。大家都看出來了，約爾根對這次赤翼科技拿出來的東西，的確是非常有信心，不然不會有這樣的表現。

聖劍集團的代表所在的那堆人，討論的卻是完全不同的話題。聖劍集團、羅斯特集團、索羅斯集團的代表們還真的在討論著赤翼科技。相比於那些中小型的集團，他們這些在莫亞的軍火領域佔據重要地位的大集團有著非常廣闊的消息來源，在他們看來，赤翼科技之前交上去的那份報告裡，許多數據太不可思議了。

「到時候看他們怎麼收場吧，現在這年頭，小公司真實不矜持啊。想出風頭到這地步，嘖嘖，公開展示會上出醜可有得他們看了。」

「哈哈，有的是各種花樣迴避出醜嘛。比如電路故障，進水，搬動的時候摔一跤什麼的。反正只要不動起來，那就不會丟人嘛。」

「咦，老兄你業務很熟練嘛。」

「過獎過獎，參加了無數測試會，看得多了嘛。這種場合，也只有這種事情最有樂趣了。」

「嗯，說的是呢。」

……

雖然幾個人壓低了聲音，但他們本來就不太掩飾這種蔑視的態度，自然也不會太忌諱讓別人聽到。在展示區這樣狹小的地方，想要完全聽不見也挺難的。如果是以前，約爾根或許會臉色鐵青，氣呼呼地抱怨一下，但現在，他的臉上只有一抹冷笑。他等著看這些人的表情，他想知道，他們的臉到底能變成什麼樣子。

9903研究所很快就開始了展示。由於有測試報告在，加上時間安排得比較緊張，測試只進行最主要的兩個環節：設計好的場地越障，以及一組包含躲避各種物體拋射的各公司自選動作組合。9903研究所自己都沒拿到完整的人工智能樣本，當然不可能將智能控制組件一起發下去，各公司雖然有自己的動態設計底層程序，但都得通過遙控方式來進行動作，而非通過智能程序來主導。

這種測試向來是從小公司到大公司排列下去，尤其有時候有預定中標的企業的時候更是如此，就是要將最出彩的機會留給大集團。赤翼科技在這次測試中第六個出場，在總計14家企業裡，這已經算是不錯的序列了。以前，約爾根想想這個序位都覺得不錯了，不算太丟人，但今天他想的是，今天千萬不能出錯，今天他要看看排在後面的那些公司的代表們是什麼臉色。

第一個出場的是西德尼市本地的小公司流明科技，他們的特色是光學系統，是9903研究所副所長的同學開的，本來就只是作為觀察系統的供應商進入了合作夥伴名單，但不知道他們的老總怎麼想的，硬是給自己爭取了一個名額參加這次測試。表演是漏洞百出，他們做出來的動力犬連跑起來都勉勉強強，更別說翻滾、閃避、急速轉向這些高難度動作了。但流明科技卻讓整個測試場的氣氛一下子輕鬆了下來。

流明科技的老闆德魯克笑嘻嘻地和大家一起挖苦著自己公司的動力犬，反正他本來也就是重在參與，壓根不真的當回事。

有著自己公司裡的出色產品的表現，約爾根看著這些公司的出場一點都不緊張，反而很穩健地和這些公司的老闆以及技術總監們討論著各項設計的得失。這種小公司，老闆和技術總監自己必然得是懂行的人，大家聽著聽著，發現約爾根的確說在了點子上，他指出的那些方案的各項優缺點，一語中的，顯然對這方面有著很豐富的思考。

越障測試，前面五個出場的完成時間分別是2分29秒，1分45秒，1分49秒，1分11秒，1分07秒。看著這一排數字，約爾根的臉上浮起了自信的笑容。

赤翼科技的測試開始了。和其他幾家公司都是員工捧著測試產品到出發點不同，赤翼科技的人壓根沒有進入測試場，直接站在場邊的安全區，操控著動力犬一路小跑著到了出發點。在場的都是行家，看到這一幕，整個測試場陷入了短暫的寂靜，包括9903研究所的人在內，好多人都站了起來，關切地將目光投向場中：赤翼科技的動力犬的跑動動作非常自如，腳步平穩而富有彈性，和真正的狗的跑動動作非常相像，對比之前幾個測試者好到了不知道哪裡去。

約爾根壓抑著自己的興奮，盡量表現得平靜一些，顯出胸有成竹的樣子。光是這一段小跑，他今天已經足夠出風頭了，他腦海裡出現了那個聯邦裔機械師的身影……柯永華，這傢伙還真是厲害啊，莫亞的機械設計和製造技術，相比於德累斯頓，相比於月海聯邦，真的有那麼遙遠嗎？這個柯永華，能夠將赤翼科技推動到什麼樣的高度呢？

隨著9903研究所的研究員表示可以開始，赤翼科技的動力犬雙腿一蹬，嗖地就竄了出去。不是小跑，更不是先前那些參測產品磕磕絆絆的走動，而是真正的衝刺。大家的目光被赤翼科技的這台動力犬牢牢吸引住了，看著他輕巧地躍起，鑽過一個懸在半空的環，然後前爪收了一點，緩衝著穩穩落地又是一個急竄，直接將速度飆了起來，邊上的測試員看著讀數張口結舌不敢相信，在有一個瞬間，動力犬居然突破了時速70公里，雖然只是一瞬間，但這也是非常了不得的成績了。當動力犬靈活地繞著樁做出高速連續變向的時候，整個測試場都沸騰了起來……太了不起了！

22秒！這是赤翼科技的測試成績，全程無停頓一直保持著極高的速度，各個技術動作都非常精確完整。這個成績甚至超過了9903研究所預料的最好成績。約爾根呵呵笑著，將一抹挑釁的目光，投向了坐在不遠處的那些大公司的代表們。

第274章 向西德尼市進軍

赤翼科技瞬間就紅了。在赤翼科技之後進行測試的幾家都有些鬱悶，但又不能找理由撤出，之前將話說得太滿了，要是這時候搞出退出測試的事情丟的面子更甚。可這樣一來就越發襯托出赤翼科技拿出的動力犬產品有多強大了，聖劍集團拿出的方案的確是其他那些廠商裡表現最好的，但測試成績也不過是46秒，比赤翼科技多了一倍還多。如果沒有赤翼科技的動力犬，看聖劍集團拿出的雙動力線佈局的方案中規中矩，很有可能就能拿到9903研究所合作研發的訂單。可現在不管是誰，都只是赤翼科技的背景板而已。

約爾根從來沒有那麼風光過，所有人彷彿一下子都對他越發熱情了起來，讓他有些支持不住。好在9903研究所的一個研究員匆匆走了過來，熱切地對約爾根和羅斯托克說道：「斯林先生，羅斯托克先生，麻煩你們跟我來一下。所長有情。」

這下可給兩人解了圍，兩人連忙和圍攏在他們身邊問東問西的人們打了招呼，和熱情的研究員一起從邊上的通道離開了測試場。他們拿來的動力犬現在已經不用他們操心了，一幫年輕的研究員和好幾個荷槍實彈的警衛已經將他們公司的人和東西全都保護了起來，其他公司的人要接近也不行。

看著這一幕，約爾根看了看一張老臉笑得都褶在了一起的羅斯托克，用力揮了揮拳頭彷彿他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這一幕，今天，他怎麼都無法忘記。這才是受人尊敬受人重視的感覺啊，這才是特權啊。

9903研究所雖然處於草創階段，但所長可是很有來頭的。在莫亞享受國家特別科研津貼的科學家名單上，切赫排在22位，雖然看起來在9903研究所當所長職位不算很高，但他卻有著技術中將的軍銜，是莫亞國家科學發展指導委員會的高級顧問，他的一句話在莫亞的軍工技術領域是很有份量的。由於工作繁忙，尋常人想要見他一面沒那麼容易。今天的測試他也沒有露面，只讓手下幾個高級研究員負責主持。在切赫看來，兩周時間在小型步進裝置這個領域，任憑這些公司怎麼折騰恐怕也拿不出什麼像樣的東西，事後大致瞄一眼報告也就罷了。可剛才現場發給他的那不到半分鐘的高清視頻讓他驚訝無比。

切赫能夠主持9903研究所，對步進裝置、小型動力和傳動方面自然是有一定研究的，他在仿生學、人工智能的相關領域也有涉獵，雖然說不上有什麼成果但至少有著旁人難及的眼光。視頻畫面上他能清楚地看到赤翼科技的動力犬四肢、背部、腹部的那些傳動結構。那個環繞著主軸可旋轉的盾狀結構實在是太精巧了，通過幾個盾狀線架，整個動力犬的能夠很好地分配動力，讓動力用在最該用的地方。能夠想出這種結構就已經很天才了，不僅是他，還有研究所的其他不少人都看出了這種結構的價值。但那還不足以打動切赫，真正讓他決定召見約爾根和羅斯托克的是赤翼科技的動力犬的動作非常流暢，整體感強，動作細節豐富，栩栩如生。這不是純粹的機械結構能達到的效果，牽涉到非常多的後台程序的問題。乍看之下，似乎對方的設計考慮到了動力犬隻是個新生事物，並沒有將每個動作都推到極致。比如跑步時候整個背脊的弧形變化就很保守，沒有將可以變化的角度用到極限，只是在整體協調性上下功夫。能在短短兩周時間內搞出這樣的設計，讓它實現出來，並且還留著余量考慮到了今後的發展變化，這說明對方的技術力量絕不止於此……這不能不讓切赫興奮且疑惑了起來。

赤翼科技？他當然知道這個公司，或許赤翼科技自己都不知道，兩年多以前讓他們拿到手的那個極為豐厚的無人偵察攻擊機的圖紙就出自切赫之手，最後他們能拿到訂單也是切赫拍板的。對切赫來說這不過是將一些技術含量不太高的訂單分發給有基礎的中型廠商的一次嘗試，但對赤翼科技來說，那代表著公司的一次蛻變。沒有當年的訂單，現在赤翼科技連和9903研究所合作的機會都沒有。

「切赫將軍，您好！」到了切赫面前，約爾根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他猶豫著不知道是不是應該伸出手，哪怕被切赫拒絕握手，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以忍受的事情。

「你們好。我是切赫，9903的所長。」切赫溫和地說，主動和約爾根與羅斯托克握了握手，讓兩人都有些受寵若驚。「坐吧。」哪怕是坐在沙發上，切赫一樣將上身繃得筆直，雙手自然而然地放在了腿上。作為一個莫亞最標準的軍事系統的研究人員，這種嚴正的姿態已經全然是習慣和本能。

約爾根和羅斯托克坐在了切赫的對面，這才有餘暇稍稍打量一下切赫的辦公室。寬敞的辦公室分成了兩個部門，外面這裡是會客區域。沙發、地毯、頂上的吊燈全都不是凡品，但除了這些必須的東西之外，居然連一絲一毫的裝飾都沒有，這些豪華的玩意顯出一種奇特的肅穆和簡譜。辦公室另一頭，用兩排堆滿了各種書籍的書架隔開的地方，那才是切赫料理各種文牘事務並進行科學想像的地方吧。

「抱歉，9903草創，很多東西都沒置備。今天赤翼科技拿出來的成績，在我看來是值得開香檳的，不過現在這種東西還沒來得及準備。倒是怠慢了赤翼科技的勤奮的員工了，這一頓，我會補上。今天在這裡，我們隨便聊聊吧。」

切赫揮了揮手，勤務兵端上了幾杯醇厚的威士忌，擺在了各人面前。這讓約爾根和羅斯托克有點不安，切赫這樣的親切態度實在是太不尋常了。「切赫先生，不敢當，我們……只是想在能力範圍內做到最好。」約爾根小心翼翼地說。

「嗯，你們做得很好。」切赫笑著說：「別緊張。我也是個研究員罷了。赤翼科技這次拿出這個動力犬的方案來，真是驚艷啊。說實話，我沒有想到赤翼科技的技術力量進步那麼快。」

約爾根知道，這就算是漸漸進入正題了。他笑著說：「如果不是有強人加盟，說實在的，我們恐怕不會比流明科技好到哪裡去。」

「哦？」切赫饒有興致地問道：「這方面民間還有強人？我以為現在對步進系統最關注的都應該是軍方的人啊，民間連資料都沒看到過多少才對。」

「這個……」約爾根坦率地說：「不是我國的專家。您也知道，索爾格那邊經常有一些流動人口，這次我們招募到了一個德累斯頓的機械師，一個超強的傢伙。整個方案都出自他的手呢。當然，最開始的時候我們也有些疑慮的，畢竟，那是個聯邦裔……」

「聯邦裔！？」切赫倒抽了一口冷氣，說：「你們的膽子真大啊。」有些話不必說出來，讓一個聯邦裔參與到這種研究中而不上報，這個擦邊球打得厲害了。

約爾根有些尷尬：「這個……所以您一召見，我不是立刻就坦白了嘛。我覺得那傢伙應該不是間諜或者奸細……」

「哈哈，」切赫擺了擺手，說：「算了算了。審查工作要補，如果他是這個方案的提議者和主要推動者，那的確不可能是間諜了。哪裡有拿著那麼大一份禮來的間諜呢？嗯……這樣吧，審查材料你直接交到我這裡，還有全部的研究過程的資料文檔。另外，我正式邀請你們成為9903研究所小型步進裝置的研究合作夥伴。你們，意下如何？」

「這當然好。」約爾根激動地站了起來，說：「這對我們……」

「這是你們自己贏來的。」切赫說道：「從目前的成果來說，你們的方案比所有其他人領先至少三個月。考慮到你們的團隊的效率，我相信你們可以為這個項目贏得更多時間。這是我邀請你們進入研究項目的原因。不過，這是有前提的，那就是你們的那個聯邦裔德累斯頓研究員真的靠得住……這個，我也只能說，看起來不像是間諜，但最終下這個判斷的還得是我們的情報部門。」雖然是這麼說，但切赫其實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從技術風格上來說，赤翼科技的這個方案果然不太像是莫亞自身的體系，但僅僅這個項目的含金量，僅僅這個項目對莫亞許多相關項目的推進價值，就足夠讓他決斷了：那怎麼可能是間諜？這樣的間諜，來多少他都要！

「這個當然。」約爾根點頭道，他轉過頭衝著羅斯托克看了看，說：「那我們今天回去，明天就組織技術團隊到西德尼市來。」

「好。三天後，我留一個小時給你們那個……」切赫問道：「叫什麼來著？」

「柯永華。」羅斯托克恭敬地補充。

「嗯，一個小時。上午10點到11點。」切赫不容置疑地說。

第275章 林聞方的保證和決意

林聞方他們一行現在住的地方當然算不上貧民窟，可距離所謂的高檔社區還有這不小的距離。從索爾格的市中心到他們住的地方，開車也要40多分鐘的樣子。但這裡距離港區和鐵路線都近，不管是接應朝著這裡挪動的支援部隊還是碰到了什麼情況要逃跑都方便。

科爾為林聞方他們選擇了這裡自然是將方方面面都考慮周全的。但在鄭泰澄、關歡和霍滌他們看來，僅僅這樣還是不夠。林聞方和安蓮既然假扮一對夫妻，自然得住在一起。他們的那套公寓距離社區的後門很近，出去之後穿過一個略顯得有些雜亂的市集之後就是一片開闊地，那是一個城市雕塑主題公園。這還是索爾格當年由某個很有幾根雅骨的傢伙當市長的時候建的，在那位市長卸任之後這個公園再也沒添過一個雕塑，原先的那些雕塑也漸漸變成了頑童們鍛煉攀爬能力的道具。

格蕾絲住在林聞方和安蓮隔壁。她是不折不扣的聯邦人，雖然不能通過極權海夫納的渠道隨便搞一套身份證明，但付夠了房租加上深居簡出，並不引人注意。

隔著一條小區內的通道，鄭泰澄選了一套小型公寓住下，這個地方正好能夠控制住所有通向林聞方和安蓮住的地方的道路，一個人就足夠抵擋敵人一陣子了。平時用來監視小區內的動靜也有相當好的視野。說起來，霍滌和關歡兩人就有些慘，他們住在靠近小區後門的地方，一下子包下了兩套公寓。一套用來存放玉爪和其他武器裝備，另一套則裝作是一套普通的住所。他們兩人的居住條件是過得去的，但由於要保障退路，要看管器材，工作量相當大，兩人雖然說是輪換，但怎麼換都有事情要做。

不過，經歷了幾天安穩的日子，大家熟悉了小區裡其他住戶的活動規律，最不濟不用隨時隨地都提心吊膽了，只要偶爾關注一下異常情況就足夠了。

看到屬於約爾根的那輛豪華轎車駛入了小區，鄭泰澄咦了一聲，連忙向其他人通報。林聞方這時候是休假在家，正在和安蓮討論著有關赤翼科技的動力犬的問題，聽聞這個消息，林聞方呵呵笑著，傲然說道：「看起來他們展示會上很出風頭啊。約爾根露了一把臉，現在來找我，就是為了把這種光榮保持下去。」

安蓮無奈地搖了搖頭，說：「他當然要重視你，也不想想你拿出去的是什麼級別的東西啊。這種技術，我們自己也可以用啊。」

「的確是可以用，不過……為什麼要用呢？」約爾根反正還沒來敲門，他樂得先和安蓮聊幾句。「盾形線架和分股動力線不是什麼高深的技術，只是一種驗證過程罷了。傳動效率和耗損這些指標都比不上玉爪和哮天的多點擒縱機構，我們幹嘛要用？」

安蓮皺著眉頭，說：「成本低，結構簡單，不是嗎？」

林聞方搖了搖頭，說：「你的算法不對。這些機械、動力方面底層技術的最基本的特點。成本是兩方面決定的，一個是材料，一個是工藝。材料自然不用多想，聯邦和莫亞沒有可比性。就說工藝好了，我大致算過，一套動力犬動力系統，純以加工成本來說，莫亞是聯邦的兩倍多。綜合計算材料和工藝，一套擒縱動力機構的成本的確高了不少，但要是純粹計算工藝成本的話，其實兩者差不多。另外你要計算總體擁有成本。擒縱動力機構一次安裝完，後期維護很簡單。但這套盾狀布線動力系統，那個盾形零件是要經常更換的。這可是套在主軸上的零件，每次要更換任何一個，都得把整個動力犬拆開才行。綜合計算戰鬥表現、後期維護等等，我覺得我們的哮天和玉爪可靠多了，也便宜多了。」

想了想之後，安蓮點了點頭，認可了林聞方的說法：「難怪你敢把哮天導盲犬公開發售，敢情你對後期的維護成本已經有過計算了啊。」是安蓮以前卡住的一個小問題，但現在算是豁然開朗了。

林聞方笑了笑說：「是啊，賣什麼都要管售後。雖然天耀集團有售後部門，但我肯定不願意他們是整個集團最忙的一部分。」

安蓮還是搖了搖頭，說：「你提出的這個想法，其實也是可以用在大型步進裝置上的，要是他們用在機甲上怎麼辦？從戰鬥效費比來說，哪怕每次出戰都要更換零件，只要能讓機甲有搞機動性，這也是值得的吧？不說動力犬，我覺得這個想法讓莫亞人用上了就已經夠可惜的了。」

林聞方聳了聳肩，嘲諷地說：「你原來抱著這樣的想法啊，難怪復星集團那麼喜歡囤積技術和專利，終於是讓趙臻鐸他們盯上了。」

安蓮沖林聞方怒目而視，這句話顯然戳中了復星集團的命門。

林聞方摸了摸鼻子，趕緊放低了姿態，小意地解釋道：「如果是和平時期，有充足的時間去驗證一種技術的優劣，然後去蕪存菁，將有益的想法留下，改進、去除有問題的部分，的確可以靠著這套技術發展出不錯的東西來。可是，你覺得莫亞現在有時間嗎？他們在技術發展上需要追趕的地方太多，而且極權海夫納的野心又太大，將無數優秀人才撒在了幾乎所有領域。這才出現了這種軍工要點產品居然研發都要分包給規模不等的公司。他們急著出成果啊，這才是關鍵所在。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將這個想法擴大之後去應用，但是，既然這是一個很有趣的想法，那就會成為莫亞所有知道這個技術的人心裡的一顆有毒的種子，時不時地冒出來禍害一下。哪怕之後我完成任務，暴露了身份回去了，這個想法還是會在。你覺得呢？」

安蓮覺得有些心寒，林聞方難道是從一開始就抱著這樣的念頭在做事嗎？看著他之前對於將這個技術變成現實的那種投入和熱忱，安蓮覺得他對這項技術還是非常看好的。

「你就那麼有把握，莫亞人靠著這個技術搞不出什麼？」

「我回到聯邦之後還會繼續將這系列的技術發展下去，或許能搞出什麼來。但我會確保莫亞這邊搞不出什麼來，或者說，搞不出什麼有威脅的東西來。」

林聞方強大的自信讓安蓮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但就在這個時候，門鈴響了。

約爾根親自上門，熱切地描述了測試的時候的盛況，也向林聞方說了切赫約見他的事情。當著約爾根的面，林聞方自然表示出了一種熱切，興高采烈地答應了下來。約爾根也沒多打擾的意思，只說好了來接林聞方的時間，稍稍坐了坐就離開了。他並不僅僅是來傳達個好消息，更是想在這種沒準備的情況下來看看這個柯永華到底是什麼生活狀態，有沒有可疑的地方。但林聞方、安蓮、鄭泰澄雖然不是職業間諜，但知識和常識都不會缺，還有科爾為他們料理好了各種細節，怎麼可能在已經被成功沖昏了頭腦的約爾根面前露什麼馬腳。

但約爾根一走，鄭泰澄和霍滌就跑了過來。對於切赫的約見，大家都有些擔心。

霍滌有些焦慮，說：「還是不要去了吧。你在莫亞可是太有名了，雖然易容做得很好，但你得想想看啊，能瞞得過那些普通人，可是不是能瞞得過那些職業安全人員呢？切赫這傢伙我們都知道，在莫亞的技術領域也算是大人物了，身邊安全人員是絕對不會缺的。這太危險了，一旦出了事，我們連營救都做不到。你的親衛，還有影魔部隊都沒到，我們手裡的力量太少了。」

林聞方只是稍稍猶豫了一下，說：「要是不去，我們就得立刻逃亡。之前就都白幹了。」

霍滌的焦慮變成了暴躁，他低吼道：「你不要拿你的命去嘗些不值得的事情，你難道不知道你對聯邦多重要。師座，你可不是只有自己要照顧啊。岳羽音小姐怎麼辦？朱芷師長怎麼辦？我們這些部下又怎麼辦？你的命，比莫亞的全部機甲技術，人工智能技術加起來都重要！」

大家對這點倒都是贊同的。他們此行來莫亞，只是為了破壞莫亞的機甲和人工智能研發進度，摸一下技術方面的底，完全沒有要準備付出巨大犧牲去完成些什麼，也沒有任何任務指標。在大家看來，所有這些哪怕都完成了，也不過是減少了莫亞的一點成算而已，但只要有林聞方在，他們並不用太在乎這點成算。

「閒著也是閒著嘛。」林聞方笑著做了決定：「躲起來，莫亞人立刻就有警覺了。後續部隊來了恐怕也不會輕鬆。再說了，完全靠武力解決，從來不是我的風格啊。要是不這麼嘗試，我們一大幫人難道幾個月的時間就是為了來莫亞旅遊嗎？你們甘心嗎？反正我是不甘心的。我會小心安全，但你們一定得讓我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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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細節決定成敗

已經瞭解過了切赫的喜好，約爾根和羅斯托克並沒有對切赫單獨召見柯永華而將他們留在研究所的大廳裡等著他的助手引領他們帶著手下技術人員們入駐研究所感到任何不滿。切赫一直就是這麼幹的，上至位高權重的總統府凱恩派來的特使，下至研究所裡的任何人，只要他覺得沒必要那就不見。

鄭泰澄現在也已經到達了西德尼市，就在距離9903研究所不遠的一處旅館裡待命。林聞方此刻完完全全就是一個人。行走在戒備森嚴的莫亞頂尖的研究所裡要說他一點都不緊張那倒也不至於，林聞方雖然膽大，但神經還沒有粗線條到這個地步。但他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能讓自己的緊張和警惕混雜在一起，讓自己盡可能地不錯過任何細節，但又不至於舉止失措。單槍匹馬來這裡是他自己的選擇，他早就考慮過了各種情況。現在的他衣著普通，除了隨身裝著「火羽」核心模塊的手機和那副有顯示功能的眼鏡，他沒有攜帶任何別的東西。

作為一個聯邦裔，到了9903要經受比別人更嚴格的安全檢查是題中之意，但就是因為一開始就索性很光棍地不帶什麼，林聞方在經過前後四道關卡的時候都很輕鬆。第三道關卡的時候，兩個莫亞警衛一度對林聞方的那副造型古怪的眼鏡產生了興趣，但林聞方當著他們的面開啟了眼鏡兩側的LED輔助照明燈，直言這是為了方便工作的時候，警衛除了心裡暗罵了句這幫技術瘋子之外再沒任何表示了。

切赫的辦公室在整個研究所的最深處，前面的大廳和約爾根、羅斯托克他們分開的地方走到切赫的辦公室要5分多鐘，更要經過幾乎整個研究所所有的科室。切赫故意要求搞成這樣，因為他本質上是個很容易鑽進項目裡去的研究者，但他卻又同時擔負著研究所的管理工作。每天從門口到辦公室上下班各走一遍也算是種巡視吧。一邊走一邊看，容易想起相關的問題，然後再瞭解解決。

但這樣的設置給了林聞方很好的機會，一個將整個研究所看一遍的機會。他看到的東西讓他有些驚訝，能夠實地看到莫亞頂尖的研究機構的工作狀態、設備、人員風貌等等和僅僅從情報機關的報告中瞭解到的內容還是有很大出入的。莫亞的研究機構並沒有聯邦以為的那麼弱，雖然在許多學科上，由於聯邦的高度發展和對其他國家的研究進程的干擾破壞可能不成系統，但莫亞的研究人員們也有自己的特長：他們非常擅長使用可以使用的技術，將其組合成效果最大化的東西；他們善於學習，然後將別人的技術用自己的理解重新打造出來，讓其在自身的土壤上有其可行性。從這個角度來說，莫亞的研究機構不強是肯定的，他們更多地進行的是類似於工業設計的工作而無法專注於研發。這種狀態保持得越久對莫亞的科技發展就越不利，可莫亞的諸多有識之士並不是沒看到這點，他們也在努力地嘗試各種改變。作為在莫亞的軍工科研領域一言九鼎的切赫，在這方面就絕對是先鋒型的人物。一路行來，林聞方感覺到切赫有意調整了研究所的內部組織結構，讓整個體系更開放化和集約化。傳統的莫亞研究機構習慣於將內部按照不同的學科分支來設置科室，但在9903，切赫將整個研究所分成了四大研究室，雖然各有優勢和側重，但卻是獨立負責項目的。同時，不同分支學科的研究員則組成一個個課題組，集中攻關各種技術。這兩套人員劃分有重疊的地方，但至少表面上看起來內部的研究和研討氣氛很是濃厚。

9903研究所甚至有一個龐大無比的兼具咖啡館和無線網吧功能的圖書館，佔去了幾乎整個研究所的三分之一面積，林聞方走過的時候看到寬敞明亮的圖書館裡有許多研究員在分頭查詢資料，或者進行一些簡短的交流。開放式的圖書館和咖啡廳對內完全免費，完全是開放式的，只有少部分機密資料需要憑著相關證件借閱並在專門的閱覽室裡查詢瀏覽……

這種氛圍和莫亞科研或者其他類型學術機構的氣氛大相逕庭，倒是有點像聯邦的一些大學的氣氛了。但仔細看了看圖書館裡的那些人的分佈和氣氛，還是能察覺出一些別樣的氣氛來。這些發現讓林聞方鬆了口氣，很有些不以為然起來。一個研究所的改變可不僅僅是裝修、科室設置和設施配備，支配著這些東西起作用的機制，還有在不同機制下長期形成的每個人的習慣才是關鍵。將研究人員視作資產？視作合作夥伴？還是視作工具？這才是關鍵。

林聞方深知這些，因為天耀集團在研發上，可以說是整個聯邦最自由最放縱，也最引人入勝的地方了。趙謙在監獄裡主持的那個研究所自然沒那麼自由，畢竟還有監管局的條令要執行。但在集團總部，尤其是在天耀製造這個技術狂人的密度高得驚人的地方，那幫人簡直可以用肆無忌憚來形容。

最極端的記錄是天耀製造負責材料、冶煉與金屬加工的杜炯，曾經創下過一個紀錄：連續在研究所78天沒有回家……其實在那78天裡，他除了專注於研究項目，其他任何事情都處於恍惚狀態，除了累得實在不行了隨便找地方窩著睡著的時間，其他時候他都埋頭在各種設備或者是一台台電腦前。在他的專注背後，有一整個生活支持團隊保證他不會餓死累死。他們時刻監控著杜炯的體征，將溫度和品種非常適宜的食物和飲水在合適的時間送到杜炯邊上，等他在半夢遊狀態下吃飽喝足之後再撤走，清理完。等杜炯睡著之後，他們會將他維持在睡眠狀態下幫他洗頭洗澡洗臉刮鬍子，對那些尤其疲勞的肌肉進行按摩，然後換上乾淨的衣服，再讓把他送回實驗室，擺成他入睡時候的姿態……和研究相關的所有物料、資料、消耗品以及輔助實驗人員更是隨時補充替換，沒讓杜炯為他們多費過一個腦細胞。

當杜炯終於從70多天的高度專注中清醒過來的時候，他很奇怪自己那麼多天沒洗澡居然還沒發臭，頭髮和鬍子也沒變長。他當時迷迷糊糊中居然問了同事幾個問題，這幾個問題現在都變成了天耀集團研發部門的笑談。第一個問題是，我這些天吃過飯嗎？第二個問題更加經典：我們公司的實驗室難道有時間控制裝置？我記得我們集團沒有高能物理部門啊……這兩個問題讓無數人噴飯。

如何在不影響科學家的工作狀態的同時最大限度地保障他們的健康、舒適和安全在天耀集團也已經作為一門學科在發展，並且有著長足的發展。天耀集團研究所附屬的保障部門的那些傢伙對此很有意見，他們覺得他們能有現在的成績，因為實驗對像實在是太多了：天耀信息、天耀傳媒還好，天耀製造裡的研究人員幾乎隨便抓一個都是。

在這方面，有著固定出入制度，有著加班申請，有著各種實驗材料申請，有著對研究工作的嚴格審核和審計工作的9903研究所和聯邦的差距還是非常大的。最關鍵的問題不是制度，而是信任……或許並不是切赫的問題，或許也不是任何人的問題，而是莫亞的整個體制就是懷疑著每個人的，他們不可能相信一個人會沉醉於他的工作，將自己奉獻給他不可能拿到與之相襯的回報的崗位。

這是個極為複雜的問題，越是朝著深處想，越是能理解其中原委。歸根到底，還是因為極權海夫納就是這樣的性格，他們追求的是全面控制。一個全面控制的機構不需要太多自由發揮，也不願意給自己能夠通過其他方式控制的不夠重要的人足夠的回報……當這種監視和控制無可避免地遇到那些智慧絕倫的人的抵抗和反制的時候，哪怕只要有一次稍微嚴重一點的事件出現，這種對抗就會變成永遠無法消除的頑疾，寄生在莫亞的整個科研體制上。在這些矛盾的爆發上，林聞方覺得聯邦和其他國家的情報機構沒少動腦筋。

然後，這小小的裂痕，小小的懷疑逐漸就會擴大到整個體繫上，變成無數個足以影響成敗的細節。林聞方很明白，一個不被信任的研究人員會做出些什麼事情來。他們會有足夠的智商和腦筋去泡製論文和成果，有無數種方法將不懂行的管理者埋在各種文牘中，壓根顧不上他們到底在做什麼，到底從研究中搞到了多少好處，個人的，集體的，當時就消費掉的，存下來以後用的……

9903研究所裡看到的這些，或許是因為切赫意識到了這樣那樣的問題。但看起來，他並沒有解決這些問題的能力，畢竟，歸根到底，他只是個技術中將罷了。

第277章 思想有毒

這就是在短短兩周內讓技術儲備並不雄厚的赤翼科技拿出能夠有如此驚艷表現的動力犬的關鍵人物嗎？

切赫看到林聞方的一瞬間也有些恍惚。這個人看起來真是年輕……履歷上寫的年齡是36歲：這正是一個工程技術研究者最黃金的歲月。動手能力強，經驗豐富，體能卻又沒有嚴重下降，同時還有足夠的底蘊和思路去處理和項目有關的人和事，處理好各種關係。但這個柯永華，看起來似乎更年輕一些。這並不是從皮膚、從樣貌上看出來的，而是因為這個柯永華看起來像是從骨子裡冒出一種銳利。

他的眼鏡讓他的眼神藏得很好，他談吐極為自信，雖然並不一直咬著術語不放，但卻能夠將技術細節解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口帶著明顯的德累斯頓發音特點的莫亞語一點都不成為溝通的障礙，似乎很明白哪裡可能造成誤解，造成溝通流失，總是很注意控制語速變化。但切赫還是注意到了他那種掩藏不住的對莫亞的研究機構的不以為然。

「你覺得，我們的研究所怎麼樣？」切赫溫和地問道：「剛才你一路上看到了不少吧。你得理解，在精密加工領域，我們的設備受到很大限制，和德累斯頓你原來工作的地方想比，可能還是有差距的。但是，莫亞是這樣一個偉大的國家，只要下定了決心要做成什麼事情，那就一定能成功。仿製成功月海聯邦的第一代機甲，我們用了四個月時間，這個項目我也有參加。現在，或許是因為你的貢獻，在模仿哮天犬方面，或許我們可以做得更好。當然，時間上是來不及了，但更關鍵的是質量啊。我已經看過報告了，你的想法，能讓我們的研究進程大大加快。我能夠決定的是，你提出的盾構布線佈局的動力系統，將作為小型步進裝置項目的三種主要備選方案之一。你估計得在這裡工作一段時間，有什麼需要，可以隨時向研究所提出，不管是工作上還是生活上，我們都會盡力為你解決的。」

這的確像是一個領導對下屬說的話，但切赫如此平穩地講述，可不是僅僅為了安撫。面前這個聯邦裔青年讓他覺得有些不安，他能看到他灼人的銳利，他能隱隱感覺到一絲焦慮。或許是威脅，或許是不確定，或許又是因為這種特殊的用人情況衍生出來的某種怪異的情緒……他覺得，他需要確認一下，面前這個人到底在想什麼。

「你，有任何問題嗎？」切赫溫和地說：「想到了隨時可以提。」

「不，沒有。」這個「柯永華」的回答平靜中蘊藏著力量，這顯然不完全是他的真實想法。

「哦？你的語氣，不像是沒問題。能夠直接向我要求什麼的機會不會很多，你不用考慮太多。」切赫加重了一點語氣。

「我說的是，沒有您能幫忙解決的問題了。」

「哦？」切赫覺得似乎是自己的施壓起了點作用：「那我不能解決的問題呢？」

「我來到莫亞是不得已，要說討生活這方面，現在的情況已經比我之前的料想好了很多。薪水很夠，回頭我妻子來西德尼市，也有不錯的地方住，這些都不用我多擔心了。無非是工作罷了。這些，是已經解決，也能夠解決的問題。」林聞方刻意加重了幾分語氣，說：「可是，其他的，我能想到的一些問題恐怕都不是那麼簡單的了。我相信我的能力，也相信能夠在這個莫亞頂尖的研究所裡工作的同僚的水準。但是，真的搞成了什麼，您確定在決定最後方案的時候，不會因為我是聯邦裔的身份，導致整個方案被放棄嗎？一旦有這種情況，我能避免遷怒嗎？如果這個方案成功了，那我，以及赤翼科技享有這種動力結構的專利嗎？當莫亞在其他的步進類型的機構採用這種結構，或者類似的思路的時候，我們能得到通知並且持續獲益嗎？當出現了什麼情況的時候，我和我的妻子能不能還有自由地躲避到其他地方，其他國家的權利呢？」

切赫笑了笑，說：「你很有膽量，我欣賞這一點。不過，這些話到此為止。莫亞是一個偉大的國家，有著許多和其他國家不同的特點，您對國家做出的貢獻，會以別的方式獲得報償，你和家人的安全也會有充分保障。只要，你為這個國家做出足夠的貢獻。你剛從德累斯頓過來，可能更熟悉月海聯邦·德累斯頓式的工業專利體系。但在我們這裡，很多東西不是用法律條款和金錢能描述的。這麼說把，如果你能讓動力犬項目成功，在其中做出關鍵的貢獻，你享有的不僅僅是金錢，還有特權。」

「我明白。我非常明白這份工作的性質，對此，我並無太多奢望。我會盡到我的力量的。」

聽著柯永華的保證，切赫心裡不由得發出一聲歎息。這個柯永華比想像中更有能力，也更有想法。如果他只是個庸人，一個對於自己能做到什麼做不到什麼心裡沒底的傢伙，絕對不會提出那些問題。他知道自己一定能成功，但在莫亞，這種成功體現在他個人的價值上，一定會打折扣。誰不是如此呢？作為一個老牌科研工作者，切赫對此習以為常了，他能做的也唯有安撫而已。但是，他心裡隱隱有著一些刺痛。這個柯永華太瞭解這些花樣了，他僅僅是將這邊的研究當作一項回報尚可的工作嗎？

柯永華和切赫的這番談話並沒有在研究所裡保密很久。柯永華太強了，他加盟第三研究室，專攻動力犬項目之後，整個項目的進程居然因為這個機械師加快了三成還多。第三研究室裡的動力犬骨骼架構和之前發給每個公司的圖紙全然不同，整體設計更規整也更科學。針對這套骨骼系統，柯永華只用了一個下午就用研究所裡的物料加工完了盾構動力布線套件並一次安裝完成。

第二天，他堅持在測試中加入了紅外溫度圖譜項目，然後調整了整個動力佈局裡的幾個盾構位置，讓摩擦產生的熱量降低了7％。

第三天，他從整體運動效率的角度出發，提出了一些對後台控制程序設計的建議，希望程序設計中能考慮到運動的整體性，降低零部件的耗損，而非和個別的動力輸出點死磕。為了這個想法，他項目組組長幾乎吵了一架，和程序員解釋了大半天……然後，他准點下班，結束了他覺得沒什麼意義的爭執。可當天晚上，加班的程序員將程序按照柯永華的提議調整完之後，動力犬進行了15分鐘的測試：動力耗損降低14.2％，耗電量降低9％，極限運動表現提升一成。

幾乎就在短短三天裡，他就在研究室裡樹立起了自己的權威。他並沒有解決赤翼科技的人，還有他自己一直在被輕視被攻擊這事情。凡是有什麼爭執，他永遠就事論事，但往往說不到三五句就有人將問題擴大到他的聯邦裔身份上。很多話甚至都沒人敢去告訴切赫，那徹徹底底就是人身攻擊。柯永華的秘書收集這些資料的時候都覺得這個柯永華的脾氣實在是很夠好了。

柯永華在很多問題上只要和別人起了爭執，都不會硬挺到底，而是將話撂在那裡，然後按時下班回家。然後，其他人就會私下裡試試看……然後證明他是對的。事後，柯永華也像是不知道一樣，繼續討論下一個技術環節，重複這樣的進程。

不堅持和每天準時下班這兩點讓第三實驗室的負責人卡雷拉憤怒不已，他覺得這個柯永華對這個動力犬的項目完全沒熱情，沒有做出應該有的貢獻，反而讓研究室裡多了不安定因素。可他去找切赫反應這個問題的時候，切赫將他當初的那些問題擺出來，卡雷拉一下子就愣掉了。這些問題他沒想過，或者，他已經習慣了不多想這些東西，但一旦這些想法被揭開，他深深感覺到了裡面的確有問題。

柯永華就是把這邊的研究當作掙錢養家餬口的一份普通工作而已，人家現在還都不是正式的莫亞公民，只不過是拿著臨時身份證和只有在9903研究所才能提高到足夠限度的安全評定書的聯邦裔德累斯頓人罷了，憑什麼要求他為了莫亞的軍工事業拚死拚活？這點，他們自己都做不到呢……

卡雷拉一時不小心，就將這些話傳開了。這番話就像是一種瘟疫，在原本氣氛就還算是自由輕鬆的9903研究所擴散了開來。是啊，大家拚死拚活是為了什麼？他們中間的大部分人永遠都不會有享受特權的機會，奉獻和專注，對於他們來說實在是太奢侈了。

一開始，卡雷拉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犯了錯，但他很快就意識到了：從他不小心洩漏了和切赫的談話內容以後，每天准點要求下班的人越來越多了。他有些緊張，這事情可不能讓切赫知道，不然自己這個研究室主任雖然不至於撤掉，但被切赫批上一頓，那感覺可絕對不可能好。他決定，用自己的方法來解決這個問題。

第278章 柯永華的新家

柯永華在工作中一絲不苟，絕對不會違反任何研究所的規章制度，准點上下班，准點午休，就算跑去圖書館那邊喝咖啡換腦筋也從沒一次超過20分鐘，從這方面來說他簡直是個典範式的員工。德累斯頓那種地方，就專出這種平淡無趣的人，這點大家也都理解。

每天下午3點不到，柯永華都會到圖書館去稍事休息。第三研究室現在各方面進度快速平穩，最消耗時間的已經從前端的機件製作轉向後台程序，赤翼科技包括柯永華在內，每天就都可以有比較充足的休息時間了。雖然還有大量的調試，改進等等工作，柯永華也就是出手指導罷了，基本上很少再需要他整天在製作零部件的部門蹲點監控，保證質量了。

看準這個時間，卡雷拉找了上去，捧著一小盤藍莓麥芬坐在了柯永華的邊上，和和氣氣地說：「怎麼樣？今天進展順利不？」

柯永華抬起了頭，很是奇怪地看著卡雷拉，有些詫異地說：「主任，這個問題，好像應該是你最有發言權啊。」

卡雷拉摸了摸鼻子，並沒有覺得尷尬。他笑著說：「我是問你自己的那部分工作。」

「其實我已經沒太多工作了，這幾天很輕鬆。」柯永華禮貌地回答道。

「再休息兩三天，負責人工智能整合的部門就要下來了，他們只能在這裡停留兩三天，要在那幾天裡完成全部調試工作難度很大，會非常緊張，估計就沒機會這麼悠閒了。」

卡雷拉所說的恰恰是林聞方最關心的話題：人工智能。進入研究所沒多久他就知道了莫亞這邊在人工智能方面的管控措施。莫亞成立了一個特別的團隊，將人工智能核心控制著，然後巡迴在各個需要人工智能植入的研究機構之間，根據需要改動智能核心，與各個研究機構裡的那些程序組對接起來，使其發揮作用。由於現在全國範圍同時在展開的有關人工智能的軍用和民用項目有70多個，他們基本上只能根據莫亞統帥部的要求，向那些對於提高軍力有明顯作用的項目，以及對於有著比較成熟的周邊基礎，只差人工智能核心的植入的項目傾斜。這兩個標準都比較模糊，不乏人為判斷和互相妥協的因素，聖劍集團、達拉然集團就一直被照顧，他們現在分別主導著莫亞的人形和獸形戰鬥機甲的研發。9903研究所能夠在諸多項目，無數大人物的圍追堵截之下爭取到三天時間，已經是切赫下了很大的功夫了的。

莫亞對於這種全國使用同一版本的人工智能核心的想法很熱衷，因為這能大大提高各項目的推進速度，降低軟件系統的維護成本，由於系統核心的一致性非常高，莫亞的集團軍規模智能指揮與協調系統也能最大限度地發揮作用。

但在林聞方這樣的專家中的專家看來，這種想法不過是莫亞在技術匱乏與需要控制人工智能技術兩者壓力之下的妥協罷了。不同的人工智能各種特性完全不同，有的擅長分析歸納，有的擅長通過特殊算法尋找突破口……反正，從算法階段開始，其實一個人工智能的核心性格就已經決定了，有的激進有的平穩，各有各的特性，有的在著力模擬人的思維方式，有的則是在現有條件下優化對某些情況的判斷，不可能存在一個人工智能能夠用在所有地方這種事情。哪怕是火羽，性格也很分明，是在擬人條件下綜合多種情況，大方向的判斷比較好，但在非常具體的問題上，她的判斷和林聞方預想的水準還有相當距離。部分是因為火羽的性格，尤其是情感能力還在養成中，另外就是因為林聞方並不像因為具體的問題不斷去修改核心算法，而是將部分問題的處理方式交給火羽逐漸累積下來的經驗和常識庫，並不完完全全依賴算法本身。火羽毫無疑問是這個世界上最先進最尖端的人工智能，可她也不是萬能的。林聞方不覺得莫亞能夠依靠一些海外力量的支持開發出更強的。

但是，林聞方心裡又有了些疑惑。如果莫亞的人工智能控制嚴密到這個程度，那火羽在網絡上碰到的那個東西是什麼？火羽都沒把握一次性完完全全地殲滅之，可想而知對方的水準相當不低，但這個東西在莫亞似乎沒人提起，這實在是很詭異。難道莫亞人完全沒發現有一個這樣的存在寄生在他們的網絡裡嗎？

卡雷拉忽然提起了人工智能團隊即將到來，讓林聞方有些振奮，也有些忐忑。這意味著動力犬項目將進行到一個關鍵的地步，一旦動力犬的機械組件和人工智能整合在一起，剩下就是很簡單的調整和武器化工作了。再之後，則是漫長的評測定型階段。

「主任您放心，人工智能團隊來了之後工作量自然會提升，這段時間我也會全力配合，不會拖大家的後腿的。您……實在沒有必要專門來提醒我工作態度問題啊。」

卡雷拉乾笑了聲說：「你誤會了。工作態度和工作時間可沒直接聯繫，我們都知道你對工作是很認真和投入的。當然了，因為以前和現在的工作環境有各種不同，大概還沒調整過來吧。」

林聞方笑了笑，沒吭聲。對於不適應這點，他不能肯定也不能否定，聽聽卡雷拉怎麼說是個不錯的主意。

卡雷拉說道：「你把家搬過來了沒有？現在你的工作都到了西德尼市，如果你的妻子在索爾格還沒找到什麼好工作的話，那一起來西德尼市吧。你現在可是9903的重要成員，這段時間居然沒顧上你的生活，是我這個主任失職啊。」

「不不，哪裡哪裡，我還沒能力在西德尼市置備房產呢，這些天都住在公司安排的宿舍，條件也不差。反正事情很快就會落定，到時候再看情況吧。」林聞方淡淡笑著說，赤翼科技雖然已經給了他極為優渥的報酬，但畢竟不能太過分。初來乍到莫亞不到一個月就有錢買房子的話，那就太超過了。

「哦？看來你的確是沒適應啊。這裡是莫亞，你可是9903的紅人了，從合作的道理上來說，我們當然不能把你從赤翼科技挖過來，至少在你這個合同期內不會。但不意味著9903什麼都做不了啊。我給你申請了研究所特別顧問的資格，上面已經批准了。」卡雷拉從口袋裡掏出一串鑰匙放在桌上，說：「這是位於市郊的一棟別墅。因為你不是莫亞軍人，沒辦法安排在軍事區，距離這裡稍微有點遠，但汽車、司機都安排好了。每天接送你上下班沒問題。當然，你也可以自己請人。地方我去看過了，很不錯。倉促之間也只能這麼安排了。要是這幾天你閒著，要不先去安頓一下吧。」

林聞方站了起來，誠惶誠恐地說：「這怎麼敢當。」

卡雷拉連忙站了起來，壓著林聞方的肩膀讓他坐下，說：「這是你應得的。你要知道，你讓整個動力犬項目提速至少一個月，節約下來的經費沒辦法算清楚的。研究所就是燒錢的地方，拿出百分之一都不到來獎勵一下，這不是很正常嗎？」卡雷拉壓低了聲音，湊在林聞方耳朵邊上說：「柯永華，莫亞，尤其是軍事研究機構裡當然不可能還和你討論專利收益的問題，不過，放心好了，你得到的只會多不會少。去享受一下吧，看看這裡的特權是不是值得你認真工作。」

「給吃的，給住的，還有圖書館的免費咖啡……」林聞方揚了揚杯子，說：「我這算是被9903包養了嗎？」

卡雷拉覺得柯永華現在情緒還是挺高的，趁熱打鐵地說：「今天你提前下班吧。什麼時候安頓好了回來上班就行。最近時間緊，沒機會在你搬完家了去那裡喝一杯了，以後補吧。所長正在簽發通行證和其他證件，等一下就派人給你送去。」

林聞方感激地點了點頭，一副驚喜的樣子。卡雷拉鼓勵地笑了笑就離開了，他想，柯永華這次可以知道什麼叫做莫亞式的特權了。但是，林聞方看著手裡的鑰匙，想到的卻是完完全全另一個好消息：玉爪有地方藏了。

林聞方和約爾根、羅斯托克打了招呼，要了輛車趕回索爾格，就說是準備搬家來西德尼市。約爾根和羅斯托克看到柯永華在9903也那麼受器重，雖然覺得有些威脅，但這的確是他們做不到的。好在林聞方知情識趣，還是對赤翼科技表現出了極強的好感和忠誠度，不然，他要是直接說一句準備離開赤翼科技，加盟9903，他們也一點辦法都沒有。

林聞方抵達索爾格之後沒多久，鄭泰澄也回來了。聽到林聞方解決了落腳點的問題，還是市郊不太熱鬧的地方，似乎是個很適合藏身的地方，都大為興奮。這樣一來，他們幾個人能夠呆在一起，安全度大大提高，討論各種問題也更輕鬆。讓林聞方覺得更放心的事情則是他的親衛隊也已經來到了西德尼市的外圍。

第279章 打一架試試

老摩根雖然沒有親自出面，但落腳點安排在一個物流公司的集散中心則是他的手筆。老摩根的某個身份擁有這家物流公司，他早就在這家公司裡埋下了不少自己親信的手下，還都是和莫亞的情報機關毫無關係的人，甚至是敵視莫亞政府的人。早在他還是莫亞情報機構中的關鍵人物的時候，他就埋下了這步棋。當時只是某種後路，預備萬一以後退休了要有個地方躲起來，還得保證各種收入，沒想到，這個自己存下的退休金現在卻能發揮巨大的作用。中心距離西德尼市只有40公里，不到一個小時的路程。這些精銳士兵們已經調試好了機甲，隨時可以出擊戰鬥……

得知莫亞的人工智能團隊即將抵達，晚上討論的時候大家都有點動心。但林聞方卻不支持率先幹掉這個小組的想法。

林聞方說：「我必須要先看到那些程序代碼，才知道他們是不是適合各種硬件的開發。如果這些智能核心用在機甲和其他產品上的弱點大過了優點，那我們毀掉這個智能核心，就是在給自己找麻煩。」

安蓮點了點頭，說：「之前得到的各種人工智能方面的消息太少了，貿然動手也的確有點麻煩，最好能找出到底是在協助莫亞，這樣我們之後的行動才會有目標。」

他們兩個有了一致，其他人自然沒話說，大家趕緊收拾好行李，通知科爾協助他們做各種準備，準備第二天一早就去西德尼市安頓下來。

一行人去西德尼市的路上很有些心驚膽戰。他們做出搬家的態勢，找了一輛卡車運送所有的東西。但車上最核心的東西卻是玉爪和一些武器彈藥。他們找不到足夠大卻又不引人注意的大箱子，這次不得已將玉爪拆開成三截，分裝在不同箱子裡，但要是碰到莫亞士兵搜查，還是很容易被發現的。可林聞方手裡拿著的通行證以及身份證明等，實在是威力十足。

在西德尼市附近駐紮的部隊都不會沒聽過切赫的名字。這個柯永華的通行證和技術顧問的證書上都有切赫的親筆簽名並加蓋了9903研究所的公章。雖然索爾格市公安局開出的安全評定書僅僅是C-，說明進出西德尼市都得經過基本安全檢查，但9903的公章就至少抵得過一個級別，切赫的親筆簽名雖然不能當作萬能通行證來用，效用相差也不算很遠了。他們這輛卡車居然一路輕輕鬆鬆抵達了西德尼市，路上的關卡隨便揮舞一下通行證就好。

昨天時間匆忙，林聞方沒事先來看看房子。今天看到了之後，他才明白為什麼卡雷拉對自己的安排那麼自信，居然信誓旦旦地讓林聞方去享受一下特權的待遇。別墅並沒有大得離譜，也就是兩層樓，五六間臥室的樣子。但這棟別墅有個碩大無比的工作室兼書房，一看房間的佈局就知道前任主人也必然是理工方面的學者、工程師之流，繪圖板還在角落裡擺著呢。由於別墅在山坡上，縱向的空間也被利用了起來，階梯狀的花壇和小院子很精緻，但他們畢竟不是準備在這裡長住，這些倒是沒什麼關係。讓他們很欣賞的設計是這棟別墅的車庫。車庫藉著山坡的高度，在整個別墅的地下一層，空間非常寬闊，裡面甚至還能再佈置一個工作室出來。車子的出入有幾個方向，其中一個直接從後面鑿開岩石開了一道門，能夠直接把車子開上外面的街道。對居心叵測的他們來說，車庫空間寬廣意味著放玉爪或者機甲都有地方了，而車庫的出入口則能夠保證進出方便迅捷，不容易被發現。

他們用了一天時間就大致安頓好了。安蓮還真的像是個賢淑的家庭主婦似地去採購各種家用品，鄭泰澄仍然負責遠程支援林聞方，關歡和霍滌則扮作兩個僕役。說起來，在叢林裡呆慣了的霍滌對於照料植物的確就些心得，扮起園丁來有模有樣的。

林聞方在搬家之後第二天就回到了研究所工作。卡雷拉看著他的精神面貌很有些變化，似乎變得積極了很多，心裡覺得一陣輕鬆。這個柯永華雖然是個聯邦裔，注定在莫亞的軍工研究體系裡不可能有很快的晉陞，哪怕要當研究室主任這個級別的官員都得至少熬個三五年資歷，還得不斷做出貢獻才行，要比那些莫亞本土的研究員們辛苦很多，但至少現在，他絕對是9903研究所的秘密武器。那套盾構架線佈局動力系統，不僅讓9903研究所一直以來讓人詬病的進度問題似乎瞬間就得到了解決，更引起了莫亞好幾個研究機構的興趣。比如：機甲研究院。

同時主持著人形機甲研發和機甲部隊的萊昂斯已經幾次表示想要拿到全套的技術資料，用這套機構來嘗試改進機甲的運動性能，甚至要求讓這個神奇的柯永華到機甲研究院去工作一段時間，但切赫拒絕了。這套佈局不適合大型機甲，或者說，現在莫亞具備的技術水平，不足以讓這套裝置的想法出現在機甲那樣龐大的步進機構上。切赫向萊昂斯提供了部分技術資料，但對要讓柯永華過去的要求堅決拒絕了。現在9903研究所的任務是將聯邦已經有的那些步進裝置都山寨一遍，結合莫亞自身的應用特點，打造機甲部隊的輔助戰力，任務非常繁重。切赫絕對不願意在這時候讓柯永華離開。

不過，這些就不必讓柯永華知道了。研究所的中高層都這麼想。

僅僅看表現，大家都覺得柯永華似乎對人工智能小組的到來很有些不以為然，不如其他人那麼興奮。這也好理解，人工智能現在可是個神秘無比的領域，誰都摸不清楚到底是什麼玩意，而且，這東西會讓大家都忙個半死。

但不管他們是不是歡迎，人工智能小組準時到來了。一行一共83人，其中57個是安全保衛人員，技術、行政方面的只有二十多個。這些人忙碌得太久了，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如何寒暄和打招呼，稍稍認識了一下相關人等之後立刻開始了工作。研究所拿出的三套動力方案分別是三向牽引式動力線佈局，球形關節系統和盾構架線式動力線佈局，其中球形關節系統立刻就被排除了。原因很簡單，球形關節對材料和金屬加工能力的要求太高，在實驗室條件下沒問題，但缺乏大規模生產部署的能力，日常訓練和戰鬥的損耗太大。在三向牽引式佈局和盾構架線式佈局中，對方在看了測試之後，很自然地傾向於後者。盾構架線式佈局能夠提供的機動能力實在是太強了。林聞方都被要求針對這個佈局的運動特性，做了一個長達一個小時的報告。

一邊解說，林聞方就一邊在觀察這個團隊裡每個人，用眼鏡拍攝記錄下每個人的容貌和身體特徵等。讓林聞方沒想到的是，其實對方一點都沒有要全新設計一套後台驅動程序的意思，而是用一個專門的人工智能生成器，直接做出了兩個不同版本的人工智能，直接和9903研究所設計的後台程序通過公共接口掛接了起來。這樣的程序雖然一體性不高，運算效率有問題，但在目前研發階段來說，卻是最便捷快速的。智能核心只通過視覺和其他信號，根據自身運動特性做出要做如何路線的行動的判斷，至於這個路線怎麼實現，全都交給9903研究所自己開發的程序來解釋。這本身並沒有什麼，但那個智能生成器讓林聞方心中一驚，這雖然是個很偷懶的想法，但已經暴露了很多信息。對方擁有的人工智能，在各個方面的參數應該是非常明確可控的，生成器本身也必然要有一些智能特性，這才能產生最有效率的程序核心，也不會漏掉什麼重要環節。但另一方面，這也能看到莫亞對人工智能的小心翼翼。生成器搞出來的核心是已經封裝完了防破解的程序包，9903的程序員顯然沒能力破解。林聞方在這一刻就決定，怎麼也得搞個程序包的副本來研究一下了。

正是因為有了這個生成器，人工智能巡迴小組第二天中午已經將程序調整完畢，灌錄進了兩台不同方案的動力犬。看到動力犬自己能夠跑跑跳跳，大家都很是興奮。智能小組的組長，那個叫謝瑞·紹恩的中年婦女也鬆了口氣。不過，謝瑞·紹恩並沒有僅僅完成任務就了事，她很認真地提出，需要評估一下動力犬的格鬥戰鬥力。

大家面面相覷，卡雷拉就提出，實驗室就做了兩條試驗型號，沒東西可以用來測試。卡雷拉看向了柯永華，一副苦惱的樣子。林聞方抬了抬眉毛，其實對動力犬的戰鬥表現，他也很好奇。機械性能什麼的不是問題，關鍵是這個人工智能到底是什麼水平的，只要一經過戰鬥就能看到點端倪了。

林聞方做冥思苦想狀，稍微過了會才抬頭說道：「其實，可以用『哮天』來測試啊。研究所裡有很多條的。反正，那東西也不貴。」

「那東西我們沒辦法編程，怎麼測試？」一個人工智能小組的程序員冷哼了一聲，質問道。

「幹嘛要重新編程？直接找個人形物體，設置為主人就可以了。然後讓動力犬攻擊這個人形靶標，『哮天』自己就會做出反應。」林聞方撓了撓頭，無辜地說。

「對啊！這怎麼沒想到呢？」氣氛瞬間被點燃。大家其實還是很期待著看這場熱鬧的。

第380章 勝負

「下20，三組。」

「靠，下那麼小，你看看人家？」

「再加20！」

「100，哮天。」

「我下1000，我看好三組的那玩意。」

……讓林聞方瞠目結舌的是大家居然大張旗鼓地就在測試場邊上開了賭局。卡雷拉沒有過問，自己還下了注。謝瑞·紹恩也沒干涉，而是一臉笑容地在場邊站著，捧著咖啡和切赫聊著天。而切赫，很遺憾地表示沒帶零錢，這次就算了。顯然在莫亞的研究機構裡，這種事情絕對不少見。

這場測試基本上不用周邊人員干涉，只要將動力犬和哮天都打開開關，進行大致設定之後放到場地中央就行了。最終，他們發現要指定一個人性靶標似乎做不到，哮天辨認主人可不僅僅是認一個外形輪廓，必須得是有紅外特徵的。無奈之下，他們只好讓一個研究員穿上護甲站在場中央不動。這算是一個花絮把，大家樂呵呵地站在場外笑談著，全然沒有注意到切赫的神情已經冷了下來。這個細節已經暴露了很多問題，聯邦已經能夠將紅外、生命體征監控等設備小型化精密化到這個地步了……切赫沒有要掃興的意思，靜靜地站在一旁觀看著，他的眼神不時朝著柯永華站著的那個角落看去。

柯永華此刻正在和赤翼科技的技術總監羅斯托克交談著。羅斯托克是個合格的管理者，但技術的底子略嫌薄弱，研究上幫不上太大的忙。在研究所裡，他管理上的長才無從發揮，多數時候其實是在當和事佬，花很多時間和精力幫助和林聞方交流，避免他感覺被實驗室裡那些莫亞本地的研究員排斥，同時也幫著柯永華處理各種雜事。如果沒有他，柯永華的工作狀態可能還得打折扣，估計早就和研究所裡那些驕兵悍將鬧翻了無數次了，壓根不會有今天這種比試的場面。

羅迪克手裡端著個塑料箱子，施施然地走到柯永華面前，和氣地問：「怎麼樣，你也來玩一把吧？」

「不了。」柯永華平靜的調子讓羅迪克非常不喜歡。如果沒有柯永華提出的這個盾構架線佈局方案，可能他們的那個方案就上去了，成為小型步進裝置，動力犬項目的首選方案不管對於研究室，對於主持研究室的主任還是對於他這個第一實驗室的主機械師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他差不多是熬資歷熬上來的，雖然手底下的活非常強悍，比起需要很大程度依靠程控設備製作零件的柯永華，他在純手工加工方面的本事高出了至少兩個檔次，但方案本身輸了，他技術再好也沒有任何發揮餘地了。他也唯有看著卡雷拉這個投機者滿臉洋溢著笑容在和眾人攀談著……只要動力犬項目一經認定，一個集體二等功和一個個人二等功是少不了的。到時候，現在已經是上校的卡雷拉再升一級軍銜，在整個研究所裡可就是不折不扣的第二號人物了。而他羅迪克，只能服從研究所的安排，灰溜溜地等著被指派到下一個項目中去。那也許是個完全沒有任何出彩機會的項目……

從能力上，羅迪克對柯永華生不起半點嫉恨來。除了在一些極端精細的手工機械操作上他顯得有點生疏之外，柯永華是全方位強大，不管是理論基礎還是操作能力。作為一個機械師，能夠提出盾構架線佈局本身就證明他的想像力和研發能力不俗。但是，羅迪克此刻仍然以一種睥睨的態度看著他，因為他是個聯邦裔——一個聯邦裔最多也就是在研究所裡打打下手了，如果沒有什麼意外，卡雷拉給他的那些住房什麼的優待條件倒是可以保持下去，但相讓柯永華獲得軍部認可，獲頒正式軍銜，至少得有三年時間。情報部門必然得好好審查這傢伙的背景，如果有些什麼人搗亂，他的任何一些小缺陷小疑點都會被無限放大。他可能最好的結果，還是快點結束了這個動力犬的項目，然後滾回赤翼科技去當個實務型的中層。

羅迪克冷哼著，彷彿從鼻子裡噴出了一句話：「怎麼？對你們搞出來的這動力犬沒信心？」

「我的信心不是用來賭博的。」迎面而來的回答溫和無比，但拒絕之意同樣不容置疑。「何況，這並不是什麼值得賭的事情，只是個再平常不過的測試。」

「廢話真多，該不是沒錢吧？」羅迪克嘟噥著，但他故意嘟噥得大家都能聽見。

「不是嗎？這是代表國家最先進的小型智能機械裝置水平的9903研究所集中力量攻關設計生產的戰鬥型步進機械，對上一台大部分由硅膠和工程塑料搭起來的民用設備。贏下來很難嗎？萬一要是輸了，很光彩嗎？」

這番話讓周圍大家的氣氛都是一滯，這問題想到的不少，但能夠正大光明地講出來的，可能也就柯永華一個。用哮天來測試本來就是柯永華提出的，但現在可能也就是他僅僅將這個當作測試吧。這裡面有一個極為微妙的情緒區別：在人工智能領域，哪怕有了外來的強力助力，但大家還是將自己擺在了比較弱勢的地位上，覺得能夠搞出一個和聯邦一樣的，甚至是更好一些的東西來很了不起。不少人還是不看好動力犬和哮天的對抗，因為哮天雖然功率和強度的確一般，但哮天的人工智能水平有口皆碑。當存著這樣一種挑戰的心態來進行這樣的測試，可想而知大家會是怎麼樣的心態了。

柯永華的這番話對大家也不會有醍醐灌頂的效果，只是略略打消了一些人的熱度，讓他們忍不住心裡咒罵上幾句罷了。測試還是就這麼開始了。

「哮天」跟著「主人」進入場地中間，在靜止狀態下，哮天也不是一直停著不動的。哮天是一條智能導盲犬，並不是用來戰鬥的，隱匿本來就不是設計要求，相反地，哮天被要求始終維持對主人的存在感。為此，設計人員、人機工程學家（基本上也就是林聞方自己）以及一些動物學家為哮天準備了極為寬泛的動作譜，讓它在主人站定不動的時候有繞圈，前後小步跑，挨挨擦擦等等各種動作，當主人有預定日程的時候，不時還會用鼻尖頂頂主人的腿，表示某種提醒。這些細節動作讓哮天越發像是一條真正的導盲犬，也更容易讓主人從情感上接收這個並不冷冰冰但顯然需要不時充電的傢伙。

這樣一幕發生在場地中間的時候，連謝瑞·紹恩都不由得從心底湧起一聲長歎。

然後，三組的動力犬入場了。由於有智能核心安裝在系統中，也已經將攻擊命令發給了動力犬，這是一場僅憑兩台智能設備本身智能特性進行的戰鬥。動力犬壓低了中心，甫進入測試場就擺出了準備攻擊的態勢，開始觀察、錄入目標的位置、高度和其他各種信息。

幾乎是同時哮天就做出了反應，它發出了兩聲清脆爽利的吠叫，扭轉過身軀，壓低了兩個前爪，露出了牙齒。哮天的咬合力不太強，進入保衛狀態基本上還是得依靠衝撞和爪擊，以及鼻尖上的那個點擊裝置。僅這方面來說，動力犬就完完全全佔著上風。其他各方面的仿生學特性做得如何還有待長期測試來發現，但爪子和牙齒可是完全不打折扣的鎢合金，還經過細細打磨保證鋒利度。

當動力犬縱身躍出，明白無誤地發起攻擊的時候，哮天背上的繫繩脫落了，它立刻做出了反應，同時朝著動力犬撲了過來，兩個智能造物乒地一聲在空中撞擊在一起。然後滾成一團在地上互相撕咬了起來。讓大家沒想到的是，雖然哮天在戰鬥力上明顯不如動力犬，但戰鬥表現卻相當不錯。硅膠的外皮沒有預料中那麼容易破損，表現出了極強的韌性，讓動力犬的幾次攻擊都沒有能破開外皮攻擊到哮天的核心部件。同時，哮天的戰鬥方針也很明確，就是盡一切可能阻止低燃靠近主人。它一邊在戰鬥一邊在向周圍示警，體內的警報蜂鳴器響聲大作，要引起周圍的注意。頭部和尾部埋在體內的頻閃燈也發出明亮的光線來。動力犬幾次強有力的撲擊，衝著其他方向的還好，一旦直接衝著主人站立的位置，哮天犬必然是拼著受損也一定要撞開，極為堅決。

「雖然贏是肯定贏下來了，但這個場面，真是讓人有些心寒啊。」謝瑞·紹恩忽然主動發話對切赫說道：「果然是要經過這樣的測試才能發現問題呢。聯邦在這方面比我們領先太多了。」

切赫點了點頭，看到身邊幾個人還沒明白他們說的是什麼意思，切赫沉吟了一下，解釋道：「你們仔細看，動力犬每次的攻擊基本上都落在哮天的前爪、肩部、背部兩側，全都是有硬質護甲或者直接裡面就是金屬結構的地方。一開始我也覺得是不是巧合，但看下來並不是，對方在程序裡就有依靠這些部件減少傷害的部分。而且，做得很好……每次都是很小巧的動作，在最後關頭避免重大傷害，卻又不影響戰鬥效率。」切赫的表情變得極為嚴峻。他知道，這次用動力犬對付哮天，看起來是沒問題，但真正想要趕上聯邦的水平，還有相當長的路要走。9903研究所遠沒有到可以自滿的時候。

第381章 不算遠大的目標

「柯永華，所長有請。」當林聞方又想準時下班的時候，切赫的辦公室裡的勤務兵急匆匆地堵在了他身前，滿臉是汗地說。

「哦？」看了看天色，林聞方歎了口氣說：「好吧。事先打個電話不好嗎？幹嘛大家都那麼倉惶。」

勤務兵聳了聳肩，一副無奈的樣子。看了今天的測試，切赫和幾個主任以及謝瑞·紹恩等人開了個挺耗時間的會，之後才召見林聞方。切赫當時說的是：你親自去請。勤務兵可沒膽子去歪曲切赫的命令，趕緊一路小跑著過來了。

來到切赫的辦公室，林聞方看到會議室裡林林總總坐著二十多號人，正對著大屏幕在仔細檢討動力犬和哮天格鬥的時候的每個動作。看得出來，大家對動力犬表現出來的機械性能極為滿意，不管是響應速度還是輸出的功率，都非常不錯了。

「來來，坐下吧。」切赫瞇著眼睛溫和地說：「仔細看過之後，才越發知道你做了多了不起的事情啊。」

「短時間的戰鬥表現而已，」林聞方淡然地回應道：「應該還行吧。不過缺點、弱點我在報告裡都有寫，以後測試中，還是希望有條件了可以改進。」

切赫滿意地點了點頭，說：「謝瑞·紹恩上校會將今天測試的結果匯報上去。從現在全國幾個項目的進展來說，在純以智能控制的作戰裝置領域，我們應該算是第一個取得實質性進展的。這當然也是機密，不過，既然已經讓你參與到了這個程度，告訴你這些也無妨。人工智能小組會在12天之後再次到我們這裡來，呆五天時間。在這12天時間裡，我需要你拿出一個根據現在的動力犬基本架構發展衍生的戰鬥動力犬方案。我已經向上面申請了代號，這幾天就會下來。到時候，我們的動力犬就會有自己的名字了。」

林聞方一怔，說：「這個……讓我主持？這合適嗎？」

「你在這方面能力最全面，而且，你的管理經驗不差，不是嗎？有什麼本事你儘管拿出來，卡雷拉會全力為你解決一切困難的。時間比較緊張，卡雷拉推薦了你，認為只有你有能力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拿出讓大家驚喜的方案來。我認可他的判斷。」切赫很肯定地說。

「謝謝。」林聞方做出感動莫名的樣子來，但那一分激動卻不必偽裝，那實實在在就是他現在的情緒。能夠主持一個需要緊趕慢趕的項目，意味著他會有很多機會接觸現在已經和動力犬結合在一起的程序核心，接觸到莫亞的人工智能。只要能接觸到，林聞方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和眼光，一定能從中看到些什麼有趣的東西。同時，更大的責任更高的地位，也會讓他能夠將莫亞的人工智能相關的武器項目誤導得更遠。

切赫在大家走了之後，將林聞方單獨留了下來，叮囑道：「今天的測試讓我們看到了很多不同的東西。聯邦的人工智能技術，計算技術等等，的確領先我們很多，尤其是一些細節……光是你提出了這次比試，我就應該好好獎勵你。現在，9903研究所，必須得拿出一個讓人看得到光明前景的產品來，來為莫亞的智能事業開一個好頭。這是個政治任務。我知道你反感將政治摻雜進科研裡，可這是莫亞的特色，我反正是沒有能力改變了。這個國家有很多你不能適應的地方，我明白……」

切赫笑了笑說：「如果你準備一直呆在莫亞，你需要證明你的能力配得上什麼養的特權。如果你將來準備離開的，在這裡掙錢，可比在任何一家公司都快。更主要的是，只要你進入特權階層，哪怕是最低級別的特權，你也會很少再有機會花錢了。再沒有比光掙不花更快的存錢方式了。相信我，不管將來你在哪裡生活、工作，在這個越來越混亂的世界，你都得有足夠多的資源啊。」

「所長，您這是什麼意思？」林聞方挑明了問道：「我並沒有想要離開研究所，也沒有消極怠工吧。」

「呵呵，這方面我贊同卡雷拉的想法：你是拿多少報酬干多少活的人。」切赫溫和地說：「你看看這些。」

他將一份文件擺在了林聞方面前。那份文件是一份項目合作議定書，只要柯永華簽下名字，他將在整個動力犬項目中分享每一筆訂單的利益，這將會是一個非常龐大的數字。同時，對於他提出的盾構架線佈局，其他幾個研究機構將一次性支付一大筆錢作為給柯永華的報酬。

「這些不是我準備的，而是謝瑞·紹恩上校。」切赫眼中流露出一絲讚許：「她比我激進得多。她說，我們現在需要的是成功，不用在意任何其他的東西。如果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那就不是問題。我們現在也都需要成功，所以，比任何時候都需要你。」

從切赫的言語中，林聞方知道了兩件事：謝瑞·紹恩和切赫，處境可能都有些微妙，所以在這個最有希望的項目上，他們結成了同盟，會努力讓這個項目在最短時間內獲得成功；其二，為了這樣的成功，他們會不惜一切……

切赫仍然覺得有些捉摸不定。他一直在瞭解這個柯永華的言行，今天的測試由他挑起，但他對賭局完全興趣，卻還給周圍的研究員們潑了冷水。這當然可以說是他非常冷靜和理智，但另一個側面也反映了他對9903的認同度不高，從來就沒想過要融入這個集體。不然，輕輕鬆鬆扔下幾十上百的意思一下，不管輸贏，立刻就和大家融融一片，很快就會和睦起來。另一方面，柯永華的能力又是如此讓人驚艷。之前他提交的那份報告，詳細解說了這整套動力系統的優缺點，今天實際測試下來，沒有一點說錯，也沒什麼藏私。雖然這套系統的優缺點都明顯，但至少目前來說，這是唯一一套能夠讓動力犬項目獲得足夠的成功的方案。再怎麼樣，切赫都沒有別的選擇了。

其他方面呢？謝瑞·紹恩說的對。現在的莫亞不是以前了，上面沒有太多耐心，而鋪得太開的智能項目消耗起資金和資源來又是那麼狠，他們要是不能很快拿出東西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兩個都會被撤換掉。而現在，一旦撤換了下來，沒有權力的保護，很有可能就會被捲入另一個漩渦中。那個漩渦叫做「清洗」。從上次戰爭以來，一大幫的老軍人都陸陸續續離開了軍隊，代之以極權海夫納培養出來的中青年代中堅人才。切赫並不屬於極權海夫納青睞的那種類型的將領，因為他在管理中明顯表現出「自由主義」的傾向。謝瑞·紹恩本來接下智能小組的巡迴工作就是被設計的，這個小組的領導者遠沒有別人想像得那麼光鮮，反而很有種如履薄冰的感覺。謝瑞現在覺得有些頂不住了，正好切赫這裡看到了希望，兩人一拍即合。

至於安全等等問題，有謝瑞·紹恩為柯永華附加背書，那就完全沒問題了。謝瑞·紹恩說得很明白，安全問題的確要關心，不僅僅是項目的安全，也包括他們自身的安全。而且，自身安全遠比為國家守牢一門不知道是不是用得上的技術來得重要。他們覺得柯永華還是挺可靠的，那就不妨放下成見，直接讓他來為他們打開局面。

除了動力犬項目，目前最有可能短時間裡成功的是猿型機甲項目。相比於動力犬，那個項目的確意義上要重要得多，但現在猿型機甲卡著進度卡得更厲害，比他們早啟動許多的那個項目，估計要三個月後進行預定型測試。他們則需要在那之前，搞成動力犬，將第一個出成果的榮譽搶到手。那樣，在智能和機甲兩大分支中，讓智能分支先拔頭籌的謝瑞·紹恩可以鬆一口氣，組建9903研究所之後很快就拿出像樣成果的切赫，更是可以讓自己的權威更加重幾分。

三個月時間……還得刨除各種文牘工作，最多也就是2個月多幾天吧。切赫想來想去，似乎也只有這個柯永華能完成這樣不可思議的任務。在謝瑞·紹恩的勸說下，他終於下定了決心。

「兩個月時間……」林聞方琢磨著這個時間，心裡也覺得好笑。切赫的目標很明確，就是搞成動力犬，能在一系列對抗測試中過，獲得立項。動力犬的戰鬥能力自然要全面蓋過哮天，絕對不能出現今天這樣相持的情況，其他的方案，切赫不在乎。

林聞方當然不會準備在這裡呆那麼久，甚至還感覺到有幾分荒謬。如果他真想搞成動力犬，那簡直不費吹灰之力，腦子裡都是現成的方案呢。難道莫亞的人才真的缺乏到了這個地步？居然跑到這裡來沒多久，又成為項目負責人了，自己可是已經千方百計地迴避掉了自己的強項，都躲成了機械師了可還掩飾不住鋒芒嗎？

不過，他果斷地答應了下來。現在接受了這個工作，絕對有著無窮無盡的好處，他來莫亞的許多預謀，都可以在這個崗位上得到實現。

「所長，您得保證不會有人干擾我的工作。」他平靜地要求。

「這是自然。」切赫答應得很是爽快。

第382章 轟動的發佈會

從第二天開始，柯永華就有了在第三研究室說一不二的權力了。這讓赤翼科技的人大為振奮，雖然柯永華並沒有明著偏幫他們，但赤翼科技的人在接下來的研究進度中扮演的角色明顯比之前重要了許多。只是因為熟悉和信任，現在柯永華就可以讓他們在這些能夠勝任的崗位上發揮最大的作用。

卡雷拉對柯永華的手段看得很明白，他並沒有延誤研究進度，提拔的幾個人都能勝任崗位，能做到什麼程度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其他研究員們對此或許有意見，但柯永華就是一句話：拿出讓我可以信任你們的理由來。他是在窮困潦倒中被赤翼科技招募的，幫著點他們絕對沒問題，大家都覺得那是理所應當。柯永華光明正大地用這種方式向以前和他不怎麼對付，或者只是公事公辦的那些研究員們強力要求輸誠。不到兩天，研究室的工作面貌煥然一新。

柯永華以之前的動力犬為基礎，將研究室分成三個部分：標準體形動力犬基礎組，大體型動力犬基礎組，武器裝備組。標準組立刻就開始進行武器化的設計工作了，但在柯永華的指導下，他們並沒有直接開始掛裝武器，而是對動力犬進行了配重的動力測試，瞭解各個部分負載多少重量能讓機動性和火力有比較完美的平衡。同時，他提出要把莫亞能夠批量搞到的所有型號的電動機和小型武器的資料都調出來。

當他不費吹灰之力地拿到了這些數據的時候，林聞方覺得有些有些諷刺。這些資料全都和機甲設計、生產有關，但由於涉及到的公司和技術項目太多，幾乎遍佈整個莫亞，牽扯到幾十個主要的軍工生產廠商，聯邦的情報機構從來沒有真正搞明白整個清單。但是，現在林聞方稍微吩咐了一下，就有幾個助理幫他把這份清單整明白了，並且還都是最新的資料。莫亞雖然還沒有一個完整的零部件數據庫，但各個部門之間的交流還算是不錯的。

他做這種配重動力測試主要是為了拖延時間，但在研究所其他人看起來，這卻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設計思路。配重測試非常複雜繁複，需要反覆調整每個部位的重量，還必須考慮到重量變化等等因素。在天耀信息，由於有著非常多的數據積累，不管是哮天還是玉爪以及正在進行的戰鬥犬設計項目，全部都能夠採用計算機來模擬這些配重動力測試，得出的結果稍稍進行實物模擬測試檢驗一下數據的可靠性就可以了。但在莫亞，所有這些數據都必須從零開始，這的確是一個必須經歷的過程。讓林聞方不採用電腦模擬的另一個原因是：9903研究所的程序員水平不夠。

到第六天，林聞方已經拿出了一個標準體形戰鬥犬的戰鬥配備方案。也正是在這一天，軍部正式確認了小型步進裝置的戰鬥版本的設計代號「塞伯魯斯」，並確定了步進戰鬥裝置的設計編號為FDC-1。這個代號讓切赫有些振奮，在莫亞，1號代號總是有著一些特別的意義，這意味著一個系列產品的肇始，意味著只要「塞伯魯斯」能夠定型生產，他將毫無懸念地成為步進戰鬥裝置之父……當然，僅僅是在莫亞的範圍。切赫想得到聯邦應該已經有了類似的玩意了。

「塞伯魯斯」標準體形版並沒有採用太多重型火力，只在背部安裝了兩門可以縮回體內的輕機槍。採用可宣旋轉的槍架，讓輕機槍可以有60度的轉動範圍和35度的俯仰角度，雖然這不是一個很充分的角度，但由於「塞伯魯斯」本身機動性很不錯，可以隨時調整身體姿態，兩門輕機槍其實很容易就能夠全角度射擊。機槍採用了非常輕質的合成材料彈鏈，總備彈數220發。這已經是標準體形版本的負重極限了，已經犧牲了不少的陶瓷裝甲片……

對於柯永華提出採用陶瓷裝甲片，研究所上下的表情都複雜。他們也知道這東西好啊，重量輕，硬度高，損壞之後更新方便。柯永華以前在德累斯頓的時候應該沒少用這種東西，所以才養成了這種壞習慣吧。在莫亞，高科技陶瓷材料的產量很不夠，目前主要都供應人形和獸形兩個機甲研發項目了，憑著切赫的面子，淘換一點來進行測試實驗是沒問題，但考慮到正式列裝時候的生產需要，到時候基本不可能用陶瓷材料。還有個問題，就是陶瓷裝甲板基本都是直接在廠家裡就按照需要定型壓鑄然後進行最後的硬化工藝，「塞伯魯斯」標準體形版需要的裝甲片都比較小，安裝要求的精度又高，廠商壓根沒辦法足量供應，廢品率會非常高。

最終在切赫的斡旋下，柯永華同意採用金屬裝甲片。可金屬裝甲片的加工也很糾結，最終還是不得不讓柯永華親自出手，在高精度數控機床上編製了整整一天的程序，才大致解決了連續製作的問題。製作一整套的裝甲片並安裝到「塞伯魯斯」的骨架上，大概就需要一整天的時間。

金屬裝甲片讓「塞伯魯斯」略有些超重，最終，柯永華不得不再次做出妥協，將原本安裝在後腿上的六具熱光學煙霧彈拋射器改成四具，同時取消了前方兩肩上的實心銅鑄的肩刺，改成了輕質裝甲和比較尖銳的倒鉤。這個改動讓整個研究所上下都很是不滿，銅鑄的肩刺對於高機動性的「塞伯魯斯」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攻擊手段。從標準體形動力犬的結構來說，以頭部來進行撞擊還是很有可能損害到光學和其他觀察裝置的，而且，頸椎部分的結構很複雜，要是撞擊讓這部分關節系統有點變形，動力犬的頭部活動幾乎立刻就會受到影響。

但動力犬的兩肩都是在整體主幹骨骼結構上的，撞擊產生的動能很快就能分散到整個身體，迅速消化，無奈地取消了肩刺，那是因為那兩個威武無比的零件，實在是太重了。但這也不是並沒有對策，實驗室那邊現在已經有點吃透了整個「塞伯魯斯」的結構，幾個研究員在卡雷拉的掩護下，搞出了一台全金屬被甲，裝置了肩刺、背刺、頭部犄角的全近戰版本的塞伯魯斯。這台塞伯魯斯看起來異常威武雄壯，極具機械美感。

可就在大家高歌猛進準備將大體形版的塞伯魯斯也搞出來的時候，天耀集團在漢京進行的一次新品發佈給莫亞幾乎所有和步進、智能相關的研究機構和公司當頭潑了一盆冷水。

林聞方是在研究所看的電視直播。岳羽音沒有出面，主持發佈會的是公司的三個虛擬偶像，立體投影的人物形象已經有了極高的擬真度，哪怕在敞亮的會場裡也隱隱有了些實體感。至於動作、語言的細節就更不用擔心，現在的三個虛擬偶像相比於剛剛上線運行的時候表情豐富自然了許多。那麼長時間下積累的情感體驗式的數據庫發揮著巨大的作用，按照火羽的說法，現在的許多情感判斷已經很直接很自然了，沒有之前的那種生澀和不斷需要分析選擇的感覺，同時，對於多種情緒的融合表現也有了相當高的準確度，不會像一開始的時候，單一的情緒表現多少會遊戲生硬。

天耀集團這次發佈的是一個家庭寵物類產品：金剛。名字叫金剛，但實際上這個智能寵物的外形是按照金絲猴的模版來做的，不算尾巴的話，站立的全高只有55厘米，最經常的蹲坐姿勢下，高度只有31厘米。金剛一出場就把所有現場和電視機前的觀眾們鎮住了。它不是讓工作人員端上來的，而是自己從紙箱子裡鑽出來，探出半個腦袋，用好奇的大眼睛怯生生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和在場的每個人。由於主持人都是虛擬的，演示金剛的時候從現場找了個很漂亮的小女孩。金剛繞著小女孩跑跑跳跳的，還會親暱地攀上小女孩的肩膀，抱住小女孩的腦袋做出親吻頭髮的姿態，那副萌到極致的樣子讓小女孩都捨不得放開。

在外行看起來，這不過是個很有趣的玩物。但對於在步進和智能領域奮戰的研究者來說，這卻是當頭一棒。金剛的動作太靈巧細緻了，眼神靈動，觀察力很強，對距離、空間的判斷極為精準。在金剛和小女孩握手，親吻，擁抱的時候，都能看得出來金剛的動作細膩到了極點，力量控制極為精準，絕對不會傷到人。而在拉著小女孩身上的衣服，藉著她的身體弧線、藉著在肩膀、腰部的踩踏發力的時候，除了力量控制，更體現了背後的人工智能對材質、空間、強度等等的理解。智能水平如何就不用多提了，實際上，將整個畫面PS以下，估計都不會有多少人看得出那是一個智能造物。

發佈會上，天耀集團播放了一段視頻，演示金剛在家庭生活裡將如何作為。整段視頻都是找了演員實拍的，沒有任何數碼影像加工的痕跡。可就在這段視頻裡，金剛上竄下跳，陪著小主人玩，幫男主人拿東西，甚至可以幫著女主人下廚，幫個手絕對沒問題，要是有興趣訓練，金剛很快就可以學會做菜。按照天耀集團的說明，這當然都可以，金剛的學習能力遠超過一般的金絲猴之類的動物，但學習機制還是比較類似，做菜這種小事不算什麼。但考慮到仿肌膚觸感的硅膠外皮對於油煙之類東西的反映不太好，還是不要讓金剛在廚房裡多呆。

考慮到儲存空間的問題，金剛採用的是相對模糊的應激式學習和儲存方式，類似於條件反射的學習和加強模式，讓它記住點什麼，還是需要反覆教育的。由於這個儲存空間有限，加強程度不夠的部分，他會優先選擇遺忘，如果加強到足夠程度，則可以永遠記憶下去。金剛沒有語言模塊，只能發出簡單的聲音。但有相當不錯的情緒判斷反應，能夠從語言、神態中捕捉主人的真實意圖……

這絕對是一個劃時代的智能產品，顛覆了許多人對智能的理解，但當記者問起為什麼天耀集團設計這樣的產品的時候，在發佈會上扮演研發部門代表，穿著研究所的白大褂的邢襄大大咧咧地說：「不為什麼啊，因為我們可以。而且，估摸著你們會喜歡，賣得掉。」

第383章 金剛現世

「賣得掉？」同樣坐在電視機前的耿芒恨不得把電視機吃下去。他也算是天耀集團的老牌合作夥伴了，雖然一直有端倪，但他卻沒往那方面想，直到發佈會的時候，他才將之前所有的事情串聯起來，搞明白了到底是怎麼回事。不知不覺之間，天耀集團又搞出了了不得的玩意了。

天耀集團一直很低調，但他們的營銷方式卻是潤物無聲地在進行著。現在主持著公司品牌形象建設的是岳羽音自己，雖然經驗並不豐富，也經常會犯一些錯，但岳羽音正在為整個集團打造一種全新的營銷方式：性格營銷。

現在天耀集團最出名的產品並非是之前以魔眼等為代表的安全類產品，而是導盲犬和虛擬偶像。導盲犬市場容量有限，但虛擬偶像絕對是老少咸宜，不管是品牌服飾、生活用品、家居裝潢等等，各種代言性質的合同全部是以植入廣告形式進行著，虛擬偶像一舉一動都在整個網絡的觀察下，她們的生活方式就這樣不知不覺地影響著粉絲們。她們也會聊起各種生活方式、產品什麼的，但完全不會給人感覺到那是廣告，反而是這些產品的選擇，不斷豐富著她們自身的性格。現在，恐怕只有天耀集團自己才能搞明白到底三個虛擬偶像給集團帶來了多豐厚的現金流。

同時，他們各公司的主要工作人員、經理層等，都不斷在網上發佈各種有關自己生活的片段，吃喝玩樂一應俱全，偶爾也會披露一些公司正在進行的有趣的事情，做點預告什麼的。其中最吸引人的莫過於研發中心那幫傢伙搞的「廢柴營地」，一大幫技術宅互相挖苦吐槽，歡樂不已。但有時候也會拿出些有趣但不用保密的技術來抓眼球，比如之前他們就公佈了試制中的機甲戰鬥刃的各型方案，讓一大票軍迷歡呼不已，再比如他們曾經公佈過機甲的三維標準模型，徵集在各種環境下的迷彩塗裝方案。最終，這項方案演變為一次網絡藝術盛事，最後選出了20個優勝者，他們的方案用一比一大小的模型塗裝出來，在漢京藝術中心進行了一次展覽。那還真是一次盛事，部分是因為現場免費無限量提供極低度數的含酒精的飲料。

幾乎所有對天耀集團有興趣的人都會關注「廢柴營地」，每張發佈出來的照片都有各國專業技術人員們去反覆分析前景背景，仔細研究每一個小的反光，希望能通過這些來瞭解天耀集團到底在做什麼。天耀製造已經開始自主研發機甲並不是什麼稀奇事，耿芒就對此鬱悶不已。天耀集團的研發一開始還和機甲研究院通了氣，似乎是想模仿當初發佈「原始人」工程機甲的方案，大家合作，也分享利益。但漸漸地，隨著雙方設計思路分歧嚴重，天耀製造很快就甩開了機甲研究院，自己開始搞起來。他們似乎有一條秘密的信息渠道，瞭解到了莫亞正在進行獸形機甲的研發，甚至還搞到了一些機甲零部件的照片。這部分資料他們無償移交給了機甲研究院，但要求不得對外披露消息來源。

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對獸形機甲，或者說，以靈長類動物為底本，依靠改變機甲的肢體結構和運動方式來降低對駕駛機甲的機師的技術要求研究開始了。聯邦由於已經有了比較圓熟的機甲體系，有獵人、甲士以及獨一無二的遊俠機甲的技術積累，對於獸形機甲的研發並不太熱衷。開啟這些項目的研究更多是為了評估莫亞的戰爭潛力。但機甲研究院還是很快用甲士機甲為基礎，改製出了猿型機甲，並且發現猿型機甲在操控要求上比甲士降低了至少11％，穩定性提高之後可以加裝比較重型的武器，而非研究一系列圍繞機甲的周邊。機甲師方面，朱芷不置可否，但還是傾向於人形機甲，因為機甲師已經有了完善的訓練手段，並不需要降低駕駛要求，周邊重火力配備似乎也不是那麼急迫。朱芷和林聞方在這方面很是一致，他們追求極限的機動力和爆發力，而非極限的穩定性。

機甲研究院一直是以機甲師的要求為準，更何況安蓮在機甲的認識上，同樣秉承林聞方和朱芷這套。耿芒本來也不想專門再繼續獸形機甲的研發了，但軍方還是要求機甲研究院進行下去，因為，軍方覺得除了機甲師作為拳頭部隊之外，還是需要輔助性質的機甲部隊的，各地的訓練水準不一致，不可能都向機甲師靠攏。機甲研究院於是專門設立了獸形機甲的研發部門。猿型機甲可以說是最容易開發出來的，機甲研究院有了方案，很快就進入試制調試了，然後很快就轉向了超大型化的玉爪，猛獸型的機甲能夠有超強的速度，而且有威懾力，還有足夠的空間佈置武器裝備。貓科動物和犬科動物的外形如何抉擇，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可在交流中，他們赫然發現天耀集團居然對靈長目動物的動力特點研究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他們甚至專門成立了動物行為學的研究小組。這當時就讓耿芒很撓頭，他覺得天耀集團心口不一，不知道林聞方又在搞什麼花樣。沒想到，時隔幾個月，他們拿出的居然是這樣的東西……

「金剛」最讓人瞠目結舌的還不僅僅是複雜而靈巧，且極有分寸感的四肢動作，而是它的尾巴。「金剛」的尾巴能夠做一隻正常的猿猴可能做的幾乎所有動作，保持平衡自不待言，輔助運動啊什麼的也是小事，用尾巴捲住懸掛著身體卻堪稱絕技，更別說金剛居然可以用尾巴尖端直立起來，保持自身平衡……真正的猿猴也做不到這種簡直是雜技的動作呢。但要做到這點，意味著金剛的尾巴裡那一節節連接起來的關節系統和附著其上的動力分配系統要達到超高的精度，比起金剛的四肢精度要高出好幾個等級。不用實際買一台「金剛」來拆解，耿芒就知道，不管是人工智能還是機械製造，金剛都代表著聯邦能夠進行批量生產的電子產品的最高水準，沒有之一。可恨的是，天耀製造那幫狂人，居然真的搞成了，還如此不管不顧地當作電子寵物來賣這玩意。

賣得掉？當然。耿芒估摸著光是全世界以模仿和跟隨天耀製造為己任的諸多研究機構加起來就得訂個一萬台，這是不管價格如何都會有的銷量。何況，金剛賣的真不算貴。耿芒都很難想像，到底天耀製造是如何把這東西的製造成本壓低到現在這個售價之下的：35萬聯邦幣一台。天耀製造賣任何東西都不虧本，絕對沒有什麼藉著增值服務撈回來的事情，可能導盲犬是例外，但他們在國內賣導盲犬壓根就不是為了掙錢的。在海外的那些銷售，定價策略完全不同。

但正如他們所說，搞出金剛來賣，的確就是因為他們搞得出來，而且這東西賣得掉。這幫技術宅的邏輯就是這樣簡單到讓人咬牙切齒。

但哪怕天耀製造搞出了「金剛」的那些人，其實也不真正明白這個產品的意義。「金剛」並不算太聰明，雖然人工智能水準不低，但學習能力和儲存、記憶能力是受到限制的，在天耀製造的研發團隊看來，其實「金剛」可以以更高的計算能力和儲存能力為切入點，做成更強力的作品，可能不會有現在那麼萌，但那可是實實在在能夠和人交流，能夠學習，能夠幫助人們生活的智能機器人產品了。這類產品在道德上如何被譴責，這些技術宅們並不關心，他們總的來說覺得林聞方就是因為這種擔心，才否決了他們的方案，轉而堅定地支持「金剛」這個受局限的方案。林聞方不在，天耀製造的研究員們最後關頭還是對金剛動了點手腳的，金剛的運動能力儲備相當高，在保護主人的時候，能夠嫻熟使用極為複雜的武術動作，甚至能夠模擬機甲，將多點輸出的能量聚集起來發出「致命一擊」。不過這點並沒有寫在說明書裡。同時，仿照有哮天就有了玉爪的傳統，他們也幾乎同時搞出來戰鬥版的「金剛」，身體全高1.4米的「悟空」。自然，這個是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的。「悟空」將作為給岳羽音定制的「英雄機甲」的重要附件存在。

至於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發佈「金剛」，給大家來那麼一下子。那可就更簡單了，當「金剛」發佈的時候，沒有人會相信林聞方不在。這種東西，怎麼是一般人能搞出來的呢？天耀製造的技術宅們可是很腹黑的，他們並不太介意自己的榮光被老闆分去一些。他們對現在的生活滿意到無以復加，他們手裡的任何一項研究，都有打擊別人自信心，甚至摧垮別人意志和世界觀的潛在能力。對於一個研究者來說，再沒有比這個更帶勁的事情了。

第384章 技術即藝術

研究的同樣是小型步進裝置，同樣是應用人工智能類似於機器人式的自主式判斷機制，9903研究所上下非常明白塞伯魯斯和金剛之前到底有多大的差距。在對力量的控制精度上，塞伯魯斯和金剛應用的技術相差的估計不止一代技術。相比於機甲，對於力量和動作幅度的控制，塞伯魯斯肯定有著更高的要求，因為它不可能借助人工來進行調整了。在塞伯魯斯粗略解決了動作準確度的問題的時候，天耀集團在金剛上應用的技術，已經能夠將動作精確度控制到毫米級別，將力量輸出的準確度控制到個位數。雖然不知道金剛採用的是什麼樣的動力佈局，但顯然要比盾構架線式佈局先進得多了。

看著研究所裡如喪考妣的氣氛，林聞方自然是不會有什麼負面情緒的。順著切赫的吩咐，他今天放假回家休息半天。反正研究所裡大家心情都很亂，也沒辦法進行工作了。

林聞方略有些自得地想著自己當初把那一大幫來自各個公司的技術宅收攏到一起是多正確多英明的決定啊，現在他們為主體搞出來的金剛，簡直是讓全世界其他搞類似項目的人都要躲角落去畫圈圈了。金剛採用的動力佈局被大家稱為節式鏈組合式傳動佈局。這種佈局受到仿生學的影響很深，整個金剛的骨骼佈局和一隻真正的金絲猴區別不大，這是一塊塊骨頭，尤其是肢體、尾巴裡的骨頭，都是金屬管狀物體，兩端是形狀各有不同的球形關節系統，中間的管道裡則是用來傳動的動力線。

月海聯邦在動力線方面用得極為圓熟，甚至在機甲上都敢於使用多股動力線進行嘗試，效果還不錯。「原始人」系列工程機甲用的就是動力線，反正負荷不高比不上軍用品問題也不大。天耀集團在動力線方面的嘗試和積累，毫無疑問走在全世界的最前端，在金剛裡安裝的動力線系統和林聞方限於9903研究所和莫亞的整體工業水平所限搞出來的盾構架線式佈局截然不同，三股合成材料的動力線在管道裡走，互相之間絕不干擾，而且每根動力線傳遞的力量和傳動目標還是不同的。依靠的就是動力線和各個關節的咬合極為精準。幾乎每個關節都是特殊構造，將架線、力量分配、傳動等功能融為一體十幾個甚至幾十個精密度極高的零部件構成一個整體，不但能完成所有功能，自身的能量損耗還降低到了最少。

金剛的製造精密度，完全達到了鐘錶級水準，甚至要更高。由於每個關節的活動都是金剛整體運動的一部分，其實不存在什麼關節運動多，哪個關節活動少的問題，每個關節都始終在運轉，動力線的摩擦引起的熱量、球形關節本身的摩擦和損耗等等問題都得考慮進去，每個零件都必須經過嚴密的熱脹冷縮測試，保證溫度引起的形變公差不會影響整體運轉。大部分鐘表可不用考慮那麼大的溫度變化。那些需要考慮溫度變化的鐘錶，現在幾乎都不採用機械式的了。

考慮到金剛活動多，又不能一直讓人家送回來維修，最關鍵的關節部分的材料選擇更是非常撓頭，最終天耀製造還是拿出了壓箱底的材料技術：超高溫高壓鑄造型墨剛石。這種墨剛石最基本的材料就是石墨，基本工藝從人造金剛石中脫胎而來，但配方經過了改進，加入了諸多其他材料，形成了一個極為微妙的配方，只要偏差哪怕百分之一，出來的材料都是殘渣，但靠著精益求精的工藝和永不放鬆的認真態度，天耀製造的材料攻防硬是將這種完全可以用坑爹來形容的材料工藝的良品率提高到了90％以上。但這也就是勉強保證了金剛能夠維持每個月2000台左右產量的用量，畢竟，實驗室裡還要囤積大量墨剛石，以備他用。

金剛的視覺系統、聽覺系統和更中樞的電腦運算、儲存單元等等都並不太複雜，天耀集團現在有充分的技術能力將所有這些單元全都集中在金剛的頭部那小小的空間裡。其實，程序方面不管是誰都沒費多大精神，火羽直接生成了最好用的版本。相比於導盲犬哮天，金剛取消了對周邊的感應功能，完全依賴視覺和聽覺作為獲取信息的手段，至於觸覺……現在天耀集團還在想方設法進行研究，但進展不太樂觀。金剛的兩隻眼鏡採用的是超過軍用標準的攝像頭裝置，兼具微光夜視功能和動態捕捉功能。前者比較好理解，後者則是金剛能夠迅速學習主人的各種動作的關鍵，這項不用設置關鍵點，直接進行動態捕捉的技術以後也會用在豐富機甲的動態表現上。

在身體軀幹部分，裡面慢慢裝載著的都是新型的電池。如何讓金剛能夠有足夠的續航力的同時又有比較輕的體重是當初讓天耀集團研發部門困擾了許久的問題。作為一個定位於家庭寵物的玩意，總不能搞得有幾十公斤重啊，那樣一個玩意直接撲在身上，到底是來賣萌討喜還是謀財害命呢？這方面，電池可是個關鍵，不管是傳統的鎳氫電池還是新型燃料電池，自重都頗為可觀。還是岳羽音借助火羽滿世界地搜索各種技術信息，才發現了某種匪夷所思的電池技術：靜電空氣電池。岳羽音花了3900萬聯邦幣收購下了這家位於伊頓公國的瀕臨破產的研究所，並整體遷到申海市，很快拿出了第一代產品。

這種電池的關鍵在於一個轉換器，充電的時候直接將正負電荷分開，注入兩個充滿輕質半導體片層狀結構的空氣腔裡，需要使用的時候靠著轉換器反向提取就可以了。這種電池的問題在於充電的時候的耗電量和充電量不成正比，要多損耗百分之30多的電力用在轉換器上，而且，由於提取技術還不夠完善，電池充滿之後是沒辦法用光裡面的電力的，基本上總有15％左右的電荷游離在兩個空氣腔裡，提取不出來。大概是因為空氣腔裡的電荷密度低了之後，轉換器的抽取能力還達不到要求吧。但即時如此，以不到一公斤的重量能夠提供金剛12小時的活動時間，這種電池的性能絕對優秀。岳羽音已經準備組建專門的公司來負責電池子系統持續研發了。看到這種靜電空氣電池的優秀性能，軍方忍不住了。從體積和蓄電效率來說，這種電池一點都沒優勢。但以重量來計算，它是傳統燃料電池的4倍多，雖然不適合作為機甲和其他設備的主要電池，因為片層結構比較脆弱，經不起太過劇烈的衝擊，但是，作為長期值勤的機甲的外掛電池，這玩意就太好用了。當初靜電空氣電池開始量產的時候，雖然軍方還沒弄明白天耀製造準備拿這些電池做什麼，就已經派人來談合作事宜了。由於天耀製造和軍方、機甲研究院的良好關係，第一代輕質外掛輔助電池系統已經在首都衛戍部隊的機甲試驗團裡開始進行測試了。反而是機甲師對這種電池興趣不算很大，太累贅了，影響機動性啊。

金剛已然如此複雜和高端，那台藏在天耀製造總部不知道哪個角落的戰鬥版「金剛」——悟空，那就更不是尋常人能想像的高度了。技術即是藝術，小小的金剛上凝聚著的技術，哪怕將全部圖紙和設計說明書交給莫亞或者其他國家，大概沒個兩三年也別想吃透，靠著自己的力量造出來。但在天耀製造的一眾妖人們手裡，這些技術卻凝聚成了如此可愛、靈動的小生物。

是的，生物……金剛第一批只發售了100台，還都是集團最親密的合作夥伴，或者是聯邦最著名的那些各行各業代表才有機會購買，更別說編號001的金剛必然是岳羽音的收藏；編號002送給了朱芷玩並很快成為了機甲師的吉祥物之一；編號003則被薇薇安收入房中，和她養的幾條小狗爭寵，但很快就變成了家裡的王……哪怕是故意削弱了的人工智能，金剛的智能也不是蓋的——還有各種拒絕不了的關係戶，實際上真正賣的也就是不到50台，但毫無例外，金剛很快贏得了每個主人的喜愛，將它當作了新的家庭成員，會親切地關注它，調教它，每每看著金剛鬧著頭表示不解，眼底顯出一片茫然的時候則會爆發出一陣陣大笑。——金剛的眼神控制都是一項了不起的技術，攝像頭裡有一層致電可變薄膜，可以根據不同的電流微量改編顏色和外觀構造，靠著這片薄膜，金剛有了極為生動的眼神。這是一項似乎和軍用完全沒關係的技術，但對於每個熱愛金剛的人來說，這靈動的眼神讓他們實在無法將它當作是一堆零件。

或許，只除了一個時候：金剛沒電了的時候，自動自覺會躲到角落裡，從充電座上拔出六芯充電線，插進自己的「菊花」。沒有一個真正的生物能在這種狀態下保持淡定……咳咳，這個設計倒不完全是研究人員的惡趣味，仿生的靈長目，能夠隱蔽起來藏充電口的地方實在不太多啊。

第385章 終極目標

在金剛發佈的那天，林聞方回到臨時住所，就感受到了這場發佈會在這裡也引起了的反應：安蓮的神情茫然地躺在沙發上，把臉埋在抱枕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鄭泰澄、關歡和霍滌則在不遠處坐著，想要聽聽林聞方和安蓮會如何分說這事情。金剛這個產品太重量級了，重要到了連復星集團的老總也只能仰視這個奇跡一般的產品。靈長目的智能到底到了個什麼程度，這個大家都懂的，不少動物學家在研究中已經發現一些腦容量足夠的靈長目的智商相當於4到6歲的小孩，如果能夠有合適的教育方式，甚至可以更高一些。而現在，這種級別的智能，對於林聞方、對天耀集團來說，似乎卻只是一些玩物。至少，金剛就是。

看到林聞方回來，安蓮很自然地站了起來，踩著拖鞋走上前來，接過林聞方手裡的外套和公文包，很自然地將衣服掛了起來，將公文包擺在茶几上，從裡面取出裝滿了林聞方路上專程下車去採購的食材……這無比居家的一幕讓鄭泰澄驚得眼皮直跳，連忙拉著關歡從邊門離開了。霍滌一看不對，將他潛行的能力幾倍發揮了一把，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客廳。安蓮那麼溫婉和藹，一定有問題。他們還是暫避一時比較好。

「我能問問看，你到底掌握到了什麼級別的智能？」安蓮一開口，卻是絕對和居家無關的內容。

「你覺得呢？我不知道怎麼把這個問題解釋明白。」林聞方大大方方地說。

安蓮歎了口氣，說：「果然是超過了洪氏·莫裡森判別法則的範圍了呢。唉，其實我早應該想到的，看MARS的表現和測試成績的時候我就應該想到的。我還真有點好奇了，你到底怎麼用現在的計算資源搞出這樣的智能的？」

安蓮所說的洪氏·莫裡森判別法是很多年前兩位人工智能理論大師制定出來的判別標準，能夠將程序的計算能力和人類智商聯繫起來，尤其在理性思考範疇和對情感、語言的理解能力上，這套判別方法比圖靈測試更有效更周全，但這套測試是有範圍的，準確範圍僅限於計算能力低於一定限度的電腦與程序。基本上，這套測試的標準並不是絕對智商和判斷力，而是單位運算速度下的智能輸出。如果純粹看最高智能水平，尤其是理性判斷能力，大規模計算機能夠讓再艱難的題目也變得毫無疑義，純粹考量程序本身的算法是不是優秀了。而且，這套程序對於單位計算能力下的輸出大體相當於180以上智商的系統基本無效。

MARS在洪氏·莫裡森測試中的成績是152，這個成績當初已經讓復星集團研發部門的人驚得要說不出話來。也就是從當時開始，能夠讓這樣水準的誕生的林聞方才進入了安蓮的視野。可沒想到短短幾年過去，林聞方在這個領域取得的成果簡直超乎所有人的想像。能夠超過180智商的單位智能輸出，意味著林聞方手裡的智能核心——以安蓮所知，名為「火羽」——已經不需要情感理解力就可以完全依靠足夠的智能做出準確的情感表現。還不僅如此，她現在甚至不確定林聞方手裡的這個神奇的「火羽」是不是具有感情。

那三個虛擬偶像能夠在連續三部數字電影裡有著絕對出色的表演，將細膩無比的情緒表達到位，每每將觀眾們的情緒調動到與之共鳴，這可不僅僅是天耀傳媒的美工、編劇們的功勞。其實，天耀傳媒製作電影就和喝水一樣簡單，最關鍵的環節只有劇本，只要有了劇本，將劇本按照系統的要求錄入到系統裡，系統會自動生成全部情節的建模，從環境、特效一直到每個演員哪怕最細微的表演都在那裡，之後就是攝像和導演根據需要，將這些細節從建模系統中擷取出來然後再渲染生成而已。只要有足夠的劇本，以天耀集團現在中心機房的計算能力，每天可以生產兩部高質量的電影……要不是天耀集團始終很克制，沒有發佈這項技術，僅僅這個虛擬偶像系統和整個支持平台，就可以改變一些行業的構成了。

安蓮越來越明白天耀集團在林聞方的主持下到底變成了一個什麼樣的怪物。的確，相比於復星集團，他們沒有雄厚、豐富、全面的技術儲備，但他們只要有所需要，他們總能搞成。想像力加上執行力，再加上幾乎冠絕全球的工藝，讓天耀集團已經不僅僅是復星集團商業上的合作夥伴夥伴，更是技術領域的一大對手。

「唉，你為什麼就不肯和我合作呢？復星集團絕對不會虧待你的。」安蓮無力地說：「你知道我們的目標，其他的事情，我們沒野心。你要是願意加盟，復星集團和天耀集團合併好了，以你們為主都行。」

「不至於。」林聞方笑了笑說：「這也不是你能決定的事情。而且，我的目標很簡單也很明確，那就是不必聽任何人的，不管是人還是機構，不管是組織，還是國家……」

安蓮愣了下，迅速從之前那種有些感慨的不理性狀態裡脫離了出來，說：「你對選情不太看好啊。不過，也的確是，痛定思痛，民生派的人的確容易吸引眼球。趙臻鐸他們那幫人，太精英太脫離群眾了，哪怕他們的用心一直很好，但現在的民眾對於這種態度很反感啊。」

「你先跑題的哦。」林聞方笑了笑，說：「我知道你大概會有哪些問題。我自己說好了。」

林聞方坐在了沙發上，拿起茶几上那個裝滿了熱乎乎的蜂蜜柚子茶的杯子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口，說：「一方面是智能水平，現在超過180對火羽很簡單了，我的判斷，如果按照智商衡量，我估計能有260到300之間。只是純計算和理性能力，情感能力現在沒有評估工具，我正在開發，不過你也明白的，這種工具本身立足的是認知和理論，我在這方面不算太強。第二個問題是，金剛搞出來幹什麼？」

林聞方的笑容很燦爛，他解釋道：「這是對莫亞示威呢。從我知道有猿型機甲開始，就在想這個問題，怎麼把莫亞人逼到瘋狂邊緣。那麼，這個金剛就是個好辦法了。從機械、動力學、行為學、人工智能等各個領域來說，金剛都比莫亞的現有技術領先兩代。你明白這個意思。」

安蓮點了點頭，說：「當然，技術代際差這種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提醒我。」

「莫亞意識到差距，才會開始不擇手段地推進技術更新換代，才會露出破綻來。尤其是我們現在能接觸到的東西，9903研究所，和金剛牽涉到的技術息息相關，你覺得，研究所那邊能不能有些有趣的變化呢？尤其是現在，我還留有餘力，這是明擺著的，但小型步進式的智能裝置，就我們這個團隊最有希望。你覺得，是不是有機會吸引更多人來到9903呢？然後，我們的戰鬥部隊就在附近……」

「你這是想好的？還是臨時起意？」安蓮還是覺得有點發冷，林聞方如果在來莫亞之前就有這樣的思路，那他就太可怕了。

「不完全是吧。我之前預訂會讓天耀集團進行兩到三次發佈，反正都是有點重量級的，只是為了牽制別人的視線。也是為了施加壓力。」林聞方笑了笑說：「之前我沒意識到能夠在9903混到這個地步。雖然我的身份可能對方還在驗證，但我對情報機構提供給我的這個身份和他們做的相關準備還是很有信心的，至少再堅持一周，乃至半個月都可能。」林聞方說：「那麼，怎麼充分利用這些時間呢？我們來摸莫亞的技術的底，這個已經差不多做到了，電動機和武器清單已經夠重量級。然後，對他們研究方向的誤導，我想也已經差不多了吧。只有人工智能領域，除非能夠讓對方送上門來，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把那幫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傢伙找出來。」

林聞方停頓了一下，說道：「莫亞，太大了啊。」

安蓮似乎認可了林聞方的說法，歎了口氣說：「好吧，我會去那邊看一下，讓他們做好戰鬥準備。還得準備好撤退路線呢……你自己多注意安全吧，要是萊昂斯來了，那你就完蛋了。」

安蓮對於萊昂斯和林聞方之間的宿怨瞭解得很清楚。萊昂斯也是少數幾個無論如何都可能認出林聞方的人，結合他還是個程序大師級的人物，又是莫亞機甲領域的領導者之一，還真是很有可能呢。

「不用擔心這個。」林聞方開心地說：「萊昂斯現在在聯邦。7小時前他用一份瀛台護照進入了天權港，然後搭乘火車出發了。車票上的目的地是聆洲市。我想，他之前並不知道金剛的發佈，但他對機甲師的這次實兵演戲應該很有興趣。」

「你怎麼發現他的？」安蓮張口結舌道：「你故意這麼安排的？」

「你別忘了，我是魔眼系統的創造者，在全國範圍的魔眼部署中，我朝著系統裡多加一個人的辨認特徵，這很難嗎？」

在安蓮面前表現得信誓旦旦的林聞方，第二天去9903研究所上班的時候卻越發小心翼翼了。在敵人環伺中，他沒有放鬆警惕的資格。不過，好消息倒是如期而至：謝瑞·紹恩打來電話通知，他們將再次調整智能小組的行程安排，除了智能小組，一些其他方面的相關技術人員也將到9903研究所，協同進行攻關。

第386章 研究所來了個年輕人

在研究所的大家看來，最近這段時間工作狀態最好的莫過於柯永華了。大家或多或少都受到了遠在數千里之外的發佈會的影響，有些心事重重，總是沒辦法將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但柯永華卻不同，他繼續認真地進行動力測試，修改現在已經成為核心項目的大體形版塞伯魯斯的動力方案和配重測試計劃，認真研讀他一點都不熟悉的莫亞各種輕武器的介紹，不斷通過研究所之間的聯絡渠道和其他機構的人進行書面討論。光是那些討論的內容技術含量就很高，涉及到工業設計和工藝的各個方面。這些討論很快就驚動到了切赫，因為幾個老朋友打電話來問他什麼時候招了那麼強的一個機械專才，對各種加工工藝的瞭解完全達到了莫亞的頂尖水平。

切赫有些哭笑不得，但也由此注意到了柯永華的工作狀態。在一片忙亂中能有這樣的態度，讓切赫對柯永華越發高看了幾分。柯永華完全沒受到影響？才不是，研究室裡有切赫的眼線，卡雷拉也會定期匯報柯永華的動態。再如何孤注一擲，讓一個聯邦裔掌握了研究所的重要權力多少還是讓人有些不放心。

柯永華最近連著加了幾天班，用下班之後的時間在一個小的工作間裡模擬製作「金剛」，似乎還做得有模有樣。切赫讓人取來柯永華做的東西仔細查看，發現他並沒有去揣摩天耀集團到底如何實現如此複雜的動力和傳動技術，而是基於現在能夠具備的技術條件，怎麼實現那些運動特性。柯永華的山寨版金剛盡可能地採用了合成材料，但由於加工精度和材料熱效應形變的問題，他的金剛標準身高有80厘米，比天耀集團的那東西高了好多。在這台山寨金剛裡，他一共用了11個小型電動機來驅動，採用了標準骨骼系統和三線式動力線傳動佈局，外面再加上保護動力線的套管，基本上都是現在9903研究所掌握或者即將掌握的技術。他自己的那套盾構架線式佈局，則部分用在下臂和腿部。只有尾巴部分的傳動，看得出柯永華嘗試了好幾種方案，但始終無法達到天耀集團的金剛那樣的靈巧程度，尤其是用尾巴懸掛這招，似乎實驗失敗了無數回。但即時如此，在短短幾天的加班中，他已經單槍匹馬將金剛的山寨版搞得有模有樣了，雖然沒有人工智能團隊的介入，所有的動作都是通過遙控來進行，但這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了。

不過，當切赫問起此事的時候，柯永華卻非常淡然地聳聳肩說：「做出來有什麼用。沒辦法保證手部的抓握力控制，攀爬靠的還是過度輸出力量，加裝防滑齒或者是防滑墊片，光是這個，比起聯邦的那玩意就差太多了。而且，莫亞的電動機也太不可靠了，耗電似乎也不對勁。反正現在我只能接著外接電源勉強讓它動起來。這個……我用了很多研究所的材料和資源，該不會要扣我工資吧？」

切赫搖了搖頭。開玩笑，光是看看外觀，幾天裡居然就搞出了個至少外形類似的玩意，還能動起來，這是何等樣的技術水準啊。看起來，天耀集團的金剛，也的確刺激到了這個技術極為紮實的中年人，讓他有了想要嘗試挑戰的慾望。這在現在看來，絕對是好事。

「怎麼可能要扣你工資……你故意的吧。」切赫溫和地說：「這個項目，交給研究所來進行吧，仍然由你主導，現在時間比較緊，這個可以先擱置一下，但我會把你現在的階段性成果作為研究所的分析研究項目先匯報上去。不是專利或者想法的問題，這真正是個提振士氣的機會啊。聯邦有的，我們這邊可能由於時間短，做出來的東西差一些，但好歹也是有了，不是麼？」

看著切赫有些無奈有些疲憊的面容，林聞方理解地點了點頭，說：「沒問題。」

他也唯有表示一下最低限度的理解，除此之外還能怎麼樣呢？作為一個技術人員，他尊敬切赫為了國家做出的貢獻，但歸根到底，那不過是個值得尊敬的敵人而已。

事實上，林聞方故意折騰出來的這個山寨版的模型，真的起到了提振士氣的作用。原先不知道這個柯永華下班之後在搞什麼的同事們看到已經有了點雛形的山寨金剛，都嘖嘖稱奇，露出了興奮和難以置信的目光。

山寨版的金剛現在太簡陋了，除了關節，其他對方能用合成材料的都用了合成材料，甚至有些地方少量使用了工業陶瓷。工業陶瓷都是加工的邊角料，靠著機床硬是研磨成型的，連表面處理都沒做。合成材料骨架則主要用銑削來成型，到處可見加工痕跡和毛刺，但就是這個粗糙無比的東西讓大家看到了希望。

切赫親自動手撰寫了向上面匯報的材料，附上了照片和數據，交上去不到兩個鐘頭，國防科技委員會就打來電話，說要派人來看看，也希望他們能夠和人工智能小組通力合作，爭取讓這個新項目短時間裡能夠有長足進展。切赫提起了負責項目的柯永華的臨時身份證和聯邦裔德累斯頓人的身份問題，國防科技委員會的某個大佬拍了胸脯說他會搞定這事情，一定要堅定地留住如此強力的人才。

這事情不用上面招呼，切赫也會堅定地執行的。林聞方很快就感覺到了，雖然他的精力不可能主要擺在山寨金剛上，實際上也沒這個必要，但經過這麼件事情，他在9903研究所，乃至於在西德尼市的待遇，都完全是特權級的。

人工智能小組再次蒞臨9903研究所的時候，謝瑞·紹恩心裡也有些迫切。

「看到你們提前發過來的計劃書了，想得很仔細，準備工作做得非常好啊。」謝瑞·紹恩和煦地說：「這次我們在這裡停留的時間會超過一周，這也可能是我們人工智能小組在研究機構停留時間最長的一次。我希望這次至少把標準體形版的塞伯魯斯能夠定型。至於其他的……我很期待9903研究所能夠給我們一點驚喜啊。」

塞伯魯斯標準體形版的程序調試工作並不太複雜，主要是一些具體動力控制和輸出參數要和9903研究所拿出來的底層運動程序匹配起來，這沒有太多工作量，加上測試和最終標定參數，做出項目評定書，也就是兩天到兩天半的工作量。但這一次人工智能小組要停留一周時間，目的顯然不在於塞伯魯斯這個項目上。仿製金剛已經成為了更重要更關鍵的工作，按照上司對謝瑞·紹恩的說法，哪怕仿製不出來，也至少要搞明白到底差距在哪些方面，要如何去追趕。

說是怎麼說，但莫亞的人工智能開發進度並不完全由得自己，所以，這一次與人工智能小組同行的，還有幾個身穿黑色夾克，神情淡然中有這些倨傲的傢伙。看到這一行有將近20個人拖著大堆的鋁制裝備箱進入研究所，林聞方雙手插在白大褂裡，臉帶微笑地站在一邊看著。在他的眼鏡片上，火羽正在分析這些人的面容，比對數據庫，想要看看他們到底是哪裡來的。

「別看了，我大概知道他們是哪裡來的了。」忽然，林聞方的眼神被最後從車上走出來，穿著西裝打著領帶，有著一副一絲不苟的職業經理人打扮的帥氣有著栗黑色頭髮的年輕人胸前別著的小小的金色領針吸引住了。一個小小的金色手掌攥著一枚藍寶石，藍寶石隱隱透露著彷彿大陸輪廓的光影，那顯然是一個地球的樣子……如此囂張的領針，全世界唯有一個集團的少數幾個高層在用——雷蒙兄弟企業。

雷蒙兄弟企業說不好是那個國家的公司，他們是真正的國際資本大集團，但他們最擅長的似乎是金融和投資衍生產品，在戰爭爆發之前雷蒙兄弟企業就嗅到了味道，準確進行了資產分流和規避，然後在莫亞和聯邦戰爭的這兩年裡，大肆獲益，並且收購了位於各個國家的許多企業，將自己的勢力滲入到了不同行業裡。要說規模，可能略遜於復星集團，但由於他們擅長玩資本，能夠調動起來的流動資金大得驚人，用來衝垮一些國家的經濟完全不是問題。

可是，林聞方從沒聽說雷蒙兄弟企業有專門的人工智能或者是數字技術的分支，如果不是雷蒙兄弟企業「剛好」收購了個在這方面有著很先進的技術，卻又「恰好」無比低調的研究機構，那就是他們長期將一個這方面的分支隱藏起來，用他們雄厚的資本養著。無論是那種，怎麼都讓人覺得裡面有問題。

那個囂張的胸針可不是隨便戴的，似乎至少也得是雷蒙兄弟企業的高級經理以上，或者是董事會成員才有資格。雷蒙兄弟企業的董事會只有7個人，沒聽說裡面有那麼年輕的人。

可這個年輕人似乎已經對9903研究所的情況很瞭解了，和切赫一陣寒暄之後，年輕人逕自走向了林聞方，微微仰著頭，用一種很高調的語氣刻意做出禮貌的樣子，問候道：「您就是柯永華先生吧，聽說了你在工作中的出色表現，真是了不起呢。能為我介紹一下現在的工作進度嗎？」

「抱歉，我的工作得由研究所或者是赤翼科技來安排，和您……沒什麼關係。」他面帶著微笑，語氣卻異常陰冷。周圍那些9903研究所的人平時看慣了柯永華對什麼都不太介意的表現，不由得心裡一陣打鼓：當面掃人面子，柯永華該是有多不喜歡這個年輕人啊。

第387章 硝煙味

林聞方一點都不掩飾對這個名叫格拉德的年輕人的厭惡。其實，人工智能小組裡大部分人都很厭惡這傢伙，但雷蒙兄弟企業和莫亞高層的合作已經非常深入，尤其是在人工智能領域，如果不是由雷蒙兄弟企業在情報、硬件、人員，乃至於在最關鍵的算法核心上的協助，莫亞現在可能還在摸索中，絕對不會有能夠投入實用的智能核心。現在正是因為有了這個核心，諸如9903研究所這樣的機構才能夠運轉起來。從這方面來說，格拉德哪怕再討人嫌，人工智能小組也只好忍著。

為什麼討人嫌？格拉德從來不會忘記一遍遍地用各種方式來強調他們在這個領域的主導權，不管有沒有必要。由於9903研究所取得的進展最快，最有希望第一個立項定型，其實謝瑞·紹恩和小組裡的人是挺歡迎雷蒙兄弟企業的技術團隊來協助的，這個技術團隊一直在進行人工智能最底層也是最核心部分的研究，對智能核心的功能和周邊衍生的理解非常深。而謝瑞·紹恩知道自己領導的小組，不過是將這個已經包裝過了的核心應用化的高級工匠罷了。

但是，當格拉德出現在這個團隊裡的時候，別說智能小組，哪怕雷蒙兄弟企業的智能團隊的那些專家學者們都覺得挺煩的。格拉德需要所有的事情都以他為準，一旦忤逆了他的意思，他就會旁敲側擊地通過各種方式來施加壓力，偏偏自己在你面前還是那麼彬彬有禮。就比如智能小組和雷曼的團隊的日程協調問題，謝瑞·紹恩提出的方案和格拉德的想法很有些出入。格拉德似乎是擱置了爭議，和謝瑞·紹恩隨便聊了起來，可提到的那些位高權重的人，那些會議，無不在旁敲側擊，向謝瑞·紹恩表示自己的地位重要，意見應該得到重視。

謝瑞頭痛之餘只好將這個事情交給上級決定。還好上級似乎知道格拉德的德性，直接通過雷蒙兄弟企業總部那邊的關係施壓，這才讓謝瑞·紹恩能夠順利地，準時地抵達西德尼市。

可是，大家誰都沒想到，這個格拉德還沒擺出他那副做派來，柯永華就已經和他鬧翻了，這難道就是所謂的氣場不對？

或許有一點吧。林聞方可以低調，那是他一直以來的性格，但他畢竟是經歷了那麼多事情的磨練，已經隱隱成為舉足輕重的大人物的傢伙了。在9903研究所低調，有時候被人謾罵也不當回事，那是因為他很明白，這本身就是他計劃的一部分，而且等他做完了事情拍拍屁股走人，這幫蹦躂得厲害的傢伙就該倒霉了。所以，現在的這些忍氣吞聲，不過是一個有趣的過程罷了。但他一看到格拉德就非常不喜歡，因為這傢伙就是個只以自己為中心的人，覺得自己最了不起，其他人都應該聽他的。這種自我感覺超級良好的人，又正好位高權重，那就尤為讓人不耐煩。莫亞很多人都不得不和雷蒙兄弟企業虛以委蛇，因為他們需要雷蒙兄弟企業的協助，需要智能核心，但在林聞方看來，他們的智能核心實在是不怎麼夠看。而且，他是機械師啊，公事公辦的合作那是沒問題，但要他向這種人示好？憑什麼！

「怎麼了？看那傢伙不順眼？」卡雷拉連忙湊了上來，關切地問道：「那傢伙來頭不小，犯不著。」

「放心好了，我不會耽誤工作的。」林聞方歎了口氣，無奈地說：「最煩的就是那種趾高氣昂，不拿別人當回事的公子哥了。偏偏在這裡還要攤上個……」

卡雷拉無無奈地說：「這有什麼辦法？這是國家級的合作夥伴。據說，他可是總統先生的貴賓。」

「是凱恩先生的貴賓吧。」林聞方吐槽地說，他無辜地看著一臉詫異的卡雷拉，說：「來了那麼久，對貴國的政治好歹算是有了點瞭解。總統先生，現在似乎說話不怎麼算數了吧。」

卡雷拉拍了拍林聞方的肩膀說：「無所謂，反正和我們相隔很遠呢。真的，別得罪他，看不順眼的話那就躲著點，公事公辦好了。」

本來林聞方還在想到底用什麼理由消極怠工呢，碰上格拉德這麼個傢伙，理由就送上來了。他的確是在之後的幾次討論中公事公辦，但之前失了面子的格拉德可不這麼看。這傢伙連和他無關的許多會議也會想方設法地參與其中。塞伯魯斯定型在即，從大家的態度來看，對於這個柯永華拿出來的武裝方案還是挺滿意的。標準版的塞伯魯斯負載能力就那麼點罷了。但格拉德似乎是卯上了，指出了塞伯魯斯的許多不足。這些不足的確是有的，比如動力線的壽命，整體散熱和能耗效率，爆發力和跳躍能力等幾個方面，之前的報告裡其實都指出了，但這並不是他們迴避問題，而是從現有的技術儲備角度、工藝等方面綜合考慮，還得考慮到部隊的列裝、嘗試戰術配合的需要，在這個動力架構下幾乎是沒辦法徹底解決的。切赫之前就在柯永華的報告最後副署，表示將在塞伯魯斯定型之後，繼續嘗試新的動力佈局，改進性能。這是很正常的技術演進步驟，大家都很理解，國防科技委員會也認可了這個說法。

可格拉德直接將自己的想法告知凱恩和他的副手，並將這些缺點誇大化了。這下可捅了馬蜂窩，凱恩本來就是個不太懂技術，更理解權謀和人性的傢伙，但他身邊卻有和格拉德關係很不錯的幾個顧問。原先已經無限接近正式定型的塞伯魯斯被擱置了，總統府要求調閱全部的技術資料，甚至要求對柯永華暫停工作，進行更徹底的審查。

因為這不是凱恩本人的意思，切赫親自打電話給凱恩，暴跳如雷地說了這些事情，讓凱恩也有些下不來台。但林聞方可不管了，他自動自覺地中止了工作，通過赤翼科技的老闆約爾根向9903研究所申請退出項目。也不管切赫怎麼想，是不是同意，反正他就不來上班了。格拉德的對這種得罪人的事情還不放在心上，自顧自地讓手下團隊繼續和9903研究所一起推進標準體形和大體型兩個版本的塞伯魯斯。他對柯永華仿製的那個金剛很感興趣，也想插一腳。可偏偏事情就是那麼古怪，說柯永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裡贏得9903研究所上下的尊敬那絕對是言過其實了。他能夠主持工作，靠的就是公事公辦，除了和切赫、卡雷拉有些私人交情，和赤翼科技的那些同事們聊得比較多之外，他和其他人無關工作的接觸非常少，看他不順眼的人很是不少。但現在少了他，塞伯魯斯項目在機械、動力測試的配合上一下子就跟不上了。原先測試之後柯永華都會根據結果盡心微調，然後將新的方案再測試，反覆調整，一次次的記錄非常清晰，但大家從來沒搞明白過他是以什麼為依據進行調整的。機械師們，尤其是技術已經接近於藝術領域的機械師們也會依靠靈感和直覺來判斷，這點倒是有不少人知道。

反正，從這件事情發生之後，9903研究所的塞伯魯斯項目就有麻煩了。格拉德高調地主持著工作，雖然塞伯魯斯項目進展幾乎停頓，但他也不管不顧。少了柯永華並不是沒辦法讓塞伯魯斯定型立項，只不過是讓塞伯魯斯在不完美的機械性能狀態下定型立項而已，這對於格拉德來說，似乎不是問題。但這種態度終於讓一直袖手旁觀的切赫徹底被激怒了，他直接向總統府申訴，向國防科技委員會申訴，在9903研究所，他直接中止了雷蒙兄弟企業的團隊介入項目的權力……格拉德自然不會坐視自己被趕出9903研究所，這裡在他看來，本來應該是完成塞伯魯斯項目，積累經驗和資本的地方，現在更有一個可以撈取資本的很好的機會：仿製金剛，他絕不容許自己被踢出去。國防科技委員會和總統府都立足於調解，兩名特使幾乎立刻出發來這裡，其中一位是雷蒙兄弟公司的執行董事，也是負責整個集團和莫亞的合作的人：索蘭托·雷蒙。另一個則是繼任了亨克爾中將的職位，負責協調研發與生產的諾曼中將。

大家都不希望節外生枝，讓本來已經只差臨門一腳的塞伯魯斯項目流產。尤其是現在，在面臨聯邦在技術上的咄咄壓力的時候，一個能夠拉近距離的重要項目對於大家來說都意義重大。

林聞方本來已經在計劃將雷蒙兄弟公司的團隊一網打盡然後就跑路了，但聽到這個消息，他改變了計劃。索蘭托·雷蒙，這傢伙的可是更重量級一些，而且，還有個諾曼中將呢。格蕾絲認識他，這傢伙可是極權海夫納的執行官，非常重量級的傢伙。

這些重量級人物一起來，加上原本就戒備嚴密的9903研究所，總體警衛力量加起來將超過一個營，要如何才能將這些人一網打盡呢？尤其是索蘭托·雷蒙和諾曼，要是能活捉，從他們嘴裡問到點事情那才能體現他們的價值。可要如何才能做到呢？鄭泰澄精於警衛業務，自然對於滲透和破壞也非常擅長，霍滌也是個中好手，還得加上一個關歡以及正在不遠處待命的影魔部隊和林聞方的「親衛部隊」，不管是指揮還是執行，其實他們手裡能打的牌還是很多的。

第388章 有限條件

林聞方的親衛部隊看到發來的作戰計劃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啥好了。他們帶來的裝備勉強能算是充足，一共有四台機甲，林聞方的遊俠機甲，以及三台甲士機甲。加上林聞方呆在身邊的戰鬥犬「玉爪」，已經是戰力非常可觀的一個小分隊了。他們潛伏在物流公司裡，這幾天可著實閒得慌，閉門訓練沒辦法展開很多項目，充其量也就是讓他們活動活動筋骨，分散一下注意力罷了。不過，他們也沒白閒著，在老摩根的安排下，他們跟著物流公司的車子在整個西德尼市轉了好幾圈熟悉環境，對於西德尼市的整個佈局可以說是相當瞭解了。

西德尼市是莫亞南方最重要的工業基地，集中著許許多多的製造型企業，尤其是軍工企業。在附近有幾個團的駐軍，各個廠區都有一定數量的衛隊，整個西德尼市要攢出一個半師經過正規訓練的士兵、警衛一點難度都沒有。

但絕大部分的警備力量都集中在城市東面的工業、科技園區周圍，這邊也有直接連接到索爾格市的高速公路。科技園區的供給很大程度上需要依靠港口城市索爾格。城市的西面則是龐大的居住區，面積幾倍於工業、科技園區，在西德尼市還只是個工業、科技基地的時候，那邊就是生活區、家屬區了，經過多年發展，現在那邊則成為了龐大無比的居住、生活、娛樂的空間，有些服務項目連瑟爾帝格都不一定有。不過，西德尼市由於南北兩邊都是山，整個城市是狹長型的。南邊翻過兩個山口，再穿越一小段丘陵地帶就抵達了海邊。影魔部隊現在就駐紮在這片山嶺之間，他們預定的撤退線路也是那邊，究其原因還是在於影魔部隊這次從復星集團的直屬研究機構裡借來了超大型靜音潛艇，莫亞的海軍絕對沒辦法把那艘潛艇從水裡找出來。

如果不出意外，他們全體都會依靠這條路撤離。這也是比較方便的可以攜帶著全部裝備撤離的方案，在莫亞腹心地帶折騰一陣然後揚長而去，再次躲開肯定會更加嚴密的搜查警戒回到聯邦？他們最多也就是優秀的特種兵，不是神仙。如果情況有變，不管是影魔還是林聞方的親衛部隊，都攜帶了足夠的炸藥和高溫燃燒劑，足以將所有機甲和電腦都燒成殘渣，莫亞絕對不可能從裡面恢復出任何東西來。然後，輕裝的他們要在叢林裡躲過偵查抵達海邊，或者是通過老摩根、田光中或者科爾已經準備好的通路離開莫亞，也就不是那麼難了。

但是，所有這些準備都是為了他們狠狠折騰一把之後能走掉，到底怎麼折騰，卻是個完全隨機應變的課題。

林聞方制定的計劃最關鍵的地方在於他們這些核心人物必須得非常精準地完成一系列看起來似乎毫無關係的準備工作，讓整個任務鏈條串聯起來，變成一個將對方的幾個不同地點不同立場的目標束縛在時間和空間範圍的套索裡，「等」著他們去解決。他們從來沒見過一份作戰計劃，需要在時間和空間上精準到這個地步。

應澤和吳偉光兩人將作為親為部隊的兩個拳頭，分頭出擊。薩科夫則帶著丁天以及老摩根的幾個手下，主要負責實行騷擾和破壞行動，同時對其他幾個小組進行情報支援。薩科夫對西德尼市還是很熟悉的，雖然這裡不屬於他以前管過的警備區，但距離也不算遠，說起來，他和西德尼市的駐防軍司令還好生喝過幾次酒呢。但現在薩科夫可顧不得這些，他和他手下的兩個已經當了莫亞某特種部隊的「逃兵」專程趕來和他會合的手下將在這次行動中發揮巨大的作用。

影魔部隊帶著的裝備比林聞方的親衛部隊豐富很多，除了機甲，他們還運來了相當數量的其他武器，比如火箭筒什麼的。最誇張的莫過於他們用機甲一路從海邊背到西德尼市南面的山林裡的一門產自瀛台的多管火箭炮。即使如此，親衛部隊加上影魔，充其量也不過是40多人，加上老摩根、科爾和薩科夫能夠調動或者至少暫時影響的人，加起來也不到80個，但林聞方的計劃卻要求用這些力量，在段時間裡掌控整個城市。這實在是很有挑戰性呢。

林聞方自己則在9903研究所裡繼續和雷蒙兄弟企業的人糾纏，按照他的方案，如果條件允許，他並不希望暴露了柯永華這個身份。或者說，他其實有點想留著這個身份已經在莫亞的技術領域造成的影響，將這些影響最大化。同時，林聞方也不想暴露太多月海聯邦的力量，對方怎麼都能想到那只可能是聯邦干的，但到底是誰，到底參與到什麼程度，那就最好能隱瞞住。至少不能讓對方抓住明確的證據，比如逮住了誰或者捕獲了一台機甲什麼的。那樣的話，在國際輿論上聯邦會非常被動，而造成這種被動的林聞方和安蓮，恐怕也會很麻煩。

「干吧。」作為親衛部隊現在實際上的指揮官，應澤花了很長時間去理解整個計劃，考慮各個可能出錯的環節，但他再覺得困難，再覺得糾結，林聞方的命令他也會執行到底。本來他們潛行來到西德尼市就做好了各種準備，每個人都留了遺書才出發的。想想也是，雖然有情報機關和地下勢力的全力配合，但一幫人帶著四台機甲在莫亞的土地上穿行數千里，一路上隨時得做好各種準備，最低限度也不能讓機甲落到敵人手裡。尤其是那台「遊俠」，那絕對是機甲領域劃時代的傑作，能夠引領機甲發展的潮流，和他們自己的甲士那種大路貨完全不同。可他們連這個也做到了，幾千公里的行程雖然有很多心驚膽戰的地方，但他們終於來到了西德尼市，要是不把西德尼市鬧個底朝天，怎麼對得起他們這一路辛苦呢？

「現在，我們少的只是點運氣了。」吳偉光淡淡地說。是的，他們是需要一點運氣，牽涉到太多環節的計劃從來就非常仰賴這種其實不太靠譜的東西。他負責的是前半段，靠著各種普普通通的手段，截斷周圍駐軍對他們行動的干涉，至少阻撓對方30分鐘到一個小時。

當手錶跳到21點的時候，吳偉光深吸了一口氣。這一次負責引導他行動的是「火羽」，作為林聞方的親衛部隊的一員，他知道「火羽」是什麼，那是林聞方壓箱底的手段，一個無比強大的人工智能。一直以來林聞方都把「火羽」深深隱藏，但現在，當莫亞的人工智能已經投入了應用，似乎「火羽」也就不那麼駭人聽聞了，但用來引導任務？吳偉光對此並不太拿得準。其實，這就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對於脫胎於MARS的火羽來說，引導「玩家」們任務，這才他媽的是本職工作呢。

「火羽呼叫小刀，火羽呼叫小刀，能聽得見嗎？」當溫和的女聲在耳機裡響起的時候，吳偉光嚇了一跳。

「小刀待命中。」他清了清嗓子說。

「任務倒數計時一個小時開始，需要我在複述一下整個任務進程嗎？」

「不用了。我記得很清楚了。」吳偉光淡淡地說。「不過，真的能拖一個小時？」

「贏得時間並不用完全靠著打阻擊戰，這是他們的地盤，我們也不可能消滅他們。單純拖一個小時而已，點滴時間匯聚起來更安全可靠，畢竟我們人手和武器都有限。你要是能現在開個任意門把機甲師拉來，就當我沒說過好啦。」火羽回答道。

聽著火羽有點無奈有點吐槽又有點嗔怪，卻又彷彿在說笑似的聲音，吳偉光愣了一下。「好吧，聽你的。」

「放心好了，你們不是孤獨的，莫亞人的效率自然而然會站在你們這邊的。」火羽說著笑話活躍著氣氛，讓大家輕鬆了起來。耳朵裡插著通信器同樣能聽到這些話的兩個戰士看時間還足夠，索性開始和火羽聊了起來。那兩個戰士不知道火羽是人工智能，只以為是這次指揮他們行動的幕後人物，既然火羽願意和他們聊，自然是天南海北什麼都提，不過，畢竟是上司，葷笑話什麼的自然從略，沒有人敢提起的。

吳偉光越聽越是驚心，這哪裡是個人工智能？不管是語氣語調還是組織說話的內容，甚至是調節談話節奏的能力，簡直是個博學的語言大師，每每信手拈來都是亮點啊。兩個戰士原先有些緊張的心情一會就都消失了。不過，當火羽減少了說話的內容，降低了頻率，開始叮囑他們行動要點，完全將話題拉回來之後，吳偉光知道，時間快到了。

「出發吧，我們的第一個目標。街角便利店……」吳偉光歎著氣，聽著手下戰士們壓抑著的笑聲，吐出了這個讓人殘念的目標。這的確是整個行動的開始，一個有趣的開始，一個點燃西德尼市火爆場面的小小的火星……

第389章 鎖鏈（一）

這並不是隨便一家便利店。那個鮮亮的蘋果燈箱是莫亞排名第七的大型超市連鎖集團「好蘋果」的標誌，而這家距離東區加油站3公里的便利店在整個西德尼的所有便利店裡銷售額排名第二。主要是這家便利店的位置實在太好了，就在莫亞國家通信公司西德尼市運營維護中心的對面。國家通信的運維中心負責的可不止一個西德尼市，實際上他們的管控範圍要輻射到周圍六七個城市，那可是很大一片地區。大量的車輛每天進進出出，日夜不休。這種通信類型的國家壟斷企業，大家的收入都不賴，平時的吃喝除了有食堂自然也要仰賴這個小小的便利店。就靠著這一家公司，這家便利店的營業額就撐了起來。

就在10點剛過，每天例行這個時候下班的東區維修站四個值班站長之一的布魯克帶著一身疲憊走進了便利店。

熟悉的店員投來一個微笑：「布魯克，下班了啊。下手要快哦，你喜歡的那個紅豆麵包快賣完了。要不你換換口味？」

「不了，老規矩，兩個紅豆麵包，一瓶檸檬水。」布魯克搖了搖頭，非常熟練地從貨架上拿起自己需要的東西，擺在了收銀台上。「習慣了就很難改了啊，不然我早換白天的班了。」

店員調皮地說：「那你就看不到我了哦，我可不要白天的班。」

「呵呵，」布魯克笑了笑，「這也是部分原因哦。」

打情罵俏沒有能繼續下去，就在店員準備合上收銀機的時候，吳偉光出現了。他直接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槍，衝著收銀機直接掃了兩槍，整個收銀機被幾乎打爛，但那個錢匣卻一點沒事。店員發出了尖叫，但還沒等她按動櫃檯下面的報警按鈕，吳偉光又是一槍直接打穿了櫃檯，將裝置著報警按鈕的那部分檯面都打碎了。店員嚇得臉都白了，雖然也受過諸如此類的培訓，但哪裡見過如此凶悍，卻又縝密無比的劫匪啊？

吳偉光轉身抬起手又是一槍，將店裡的監視器打碎，然後用粗疏的莫亞語衝著分佈在店裡的顧客們大聲喊道：「錢包都掏出來，放到櫃檯上然後就可以離開了。」

大家來不及多想，一個個趕緊衝上來，將錢包隨意地扔在櫃檯上，然後奪命飛奔，唯恐這個悍匪改變了注意。那些不習慣帶錢包的也都將口袋翻空，將錢和手錶手機什麼的全部留下，唯恐悍匪覺得不夠拿自己開刀。

「你，把東西都裝進去。」吳偉光將背上的那個包仍在了櫃檯上，用槍衝著店員比劃了一下。店員立刻手忙腳亂地聽從吩咐開始裝東西了。看到布魯克還在店裡沒動，吳偉光將槍頂到了他的額頭上，喝問：「你呢？錢包！」

布魯克看了看面色蒼白的店員，說：「別傷害她。我留下……」

吳偉光一把從布魯克的手裡奪過錢包，扔進包裡，然後反手用槍柄砸在他的腦後，布魯克瞬間就暈了過去。店員發出一聲驚呼，但吳偉光轉過眼神瞪了一眼，她就立刻安靜了下來，抖抖索索地將包裝好，拉上拉鏈遞給吳偉光。

「真乖。」吳偉光臉上露出殘忍和不以為然的表情，然後就走出了便利店。國家通信的保安們已經行動了起來，拿著槍和警棍準備圍上來制服這個膽大包天的傢伙。可沒想到的是，吳偉光從口袋裡掏出了兩顆手雷，世界拔掉拉環肆無忌憚地朝著他們滾了過去。

隔著一條馬路，路上還是有不明情況的車子正在通行呢。一輛車子正好經過手雷上方的時候，手雷炸開了。橘紅色的火光將車子瞬間跑向空中，也讓街對面的那些保安等等嚇得瞬間匍匐在了地面。等到他們回過神來，那個悍匪已經不見了。

吳偉光沒有走遠，他扒下身上的那間罩衫，隨意地扔在地上，上了早就準備好的車子。他從包裡找到了布魯克的錢包，從錢包裡掏出一張銀色，上面有藍色條形碼的卡片。手下的士兵遞過了讀卡器，他在上面一刷，當讀卡器的綠燈亮起的時候，他笑著問道：「火羽，信息核實了嗎？」

「幹得很好。信息核實。立刻前往下一個任務地點。」

火羽需要大量的計算資源，需要極大的帶寬才能夠充分利用整個城市裡的各種計算資源，成為己方的助力。這才是整個行動的開始。布魯克雖然職位不算很高，但他的權限卡卻能夠進入莫亞國家電信在西德尼市的中央機房，就在街對面的建築物地下室裡。火羽立刻將大量的程序包植入了機房，開始大規模地接收各種信息，充分調動服務器的計算能力，開始全面掌控情況的每一種變化。如果是平時，這樣的變化肯定會引起國家通信的技術人員們的警覺，但現在，街對面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悍匪連手榴彈都弄出來了，這種場面下還能鎮定地工作的沒幾個吧？而且，火羽需要在這裡爭取的也就是一小段時間罷了，等他們回過神來的時候，她早就撤了。火羽非常明白自己的任務是始終讓西德尼市的「騷亂」在林聞方等人的行動全面展開前，始終維持在比較合適的程度，既要軍警紛紛出動，有些疲於奔命，又不能引起太大的警覺，讓附近的駐軍直接進入緊急狀態，以最大的力量來「鎮壓」西德尼市的局勢。有了足夠的服務器資源，火羽立刻控制住了一部分的計算資源，將兩個地區方格的通信全面接管了。一個是9903研究所，一個是位於城西的帝洲大酒店。9903研究所雖然是重要的研究機構，可也沒有重要到需要設立自己的通信專線。

火羽的接管可不是簡簡單單的掐斷通信，他沒有直接掐斷那樣的話直接就暴露了。她建立了虛擬的動態環境，外面打電話進去，將由虛擬的接線生應答，向來電者說明情況，說對方在開會或者工作什麼的，還會體貼地幫助留言。現在可是晚上10點多了，多數都是家裡人詢問是不是回家，什麼時候到家之類的話題。火羽還會很體貼地對這些家屬說明情況。裡面打出去的電話在這個點已經很少了，火羽會判斷通話雙方身份，然後自己去虛擬一番應答出來。現在窩在研究所裡的可有人工智能小組和雷蒙兄弟企業的智能團隊呢，要是他們能遲一些瞭解外面的變化，就會讓林聞方有更多的機會動手腳。到時候，他們連呼救和匯報，都找不到方法呢。

帝洲酒店那邊就麻煩得多，諾曼中將很珍惜羽毛，絕不會住在如此奢華的地方，但那兩位雷蒙兄弟企業的高層不會在意這個。對它們來說，這種偏僻地方的酒店，哪怕豪華，也帶著一股子暴發戶式的俗氣，和他們平時享受的精緻生活還有很大差距呢。但帝洲酒店需要控制的其實也就一層而已，現在還可以放開，到關鍵時刻封閉通信幾分鐘就好。

「小刀進展順利。」林聞方的眼鏡鏡片上出現了這麼一行字。他不動聲色地繼續在書桌前工作，仔細查看著圖紙。他是在切赫很是禮賢下士地勸慰下才回到研究所來工作的。為了能夠彌補之前拉下的進度，加班自然必不可少。由於顧不上家裡，安蓮和他們聘請來幹活，也算是某種照應的兩個本地親戚，還是去了索爾格那邊，和許多聯邦裔人呆在一起。這事情也沒引起什麼警覺，誰能想到那三個人剛離開沒多久就找地方換上了全套的戰鬥服，分頭準備作戰去了呢。

林聞方要開始準備了，等到第二步順利展開，他就該動手了。如果說整個行動的第一步是要讓火羽有充分的資源去瞭解大局，那第二步行動就更簡單了，那是要讓西德尼市這個狹長的城市交通癱瘓，哪怕就那麼一會。

他們本來準備製造一起重大車禍堵著路的，但老摩根覺得不太妥當，自告奮勇地攬下了這個工作。堵塞掉西德尼市橫貫東西的主幹道有很多種方法，車禍是其中比較拙劣和暴力的一種，而且，車禍會讓人只看到混亂，說不定到時候駐軍第一批進城就直接用直升機，那就會讓他們這個環環相扣的計劃有那麼一點被動。老摩根沒解釋到底要怎麼幹，但在親衛部隊出發之前，他們看到四輛裝著化學藥品的油罐車，也就多少有些明白了。搞個拋錨啊什麼的，足夠堵上交通30分鐘了。開過車的人都知道，30分鐘的停頓會在路面上造成多長的阻塞，3個小時有時候都未必能盡復舊觀，那還是白天。到了晚上，地面上跑的都是各個公司的貨運車輛，到時候那個場面可壯觀了呢。

「記住，你只要拋錨20分鐘左右就可以了。我們不用把場面弄得太誇張，那樣反而適得其反。我們是要搞出一系列的狀況，讓他們搞不明白，而不是引起疑問和警覺。」這是林聞方對老摩根的叮囑。老摩根深得其中三味，對林聞方的計劃，他還是很看好的。雖然牽涉到的環節多，但卻並不是不可控，場面雖然大，但動用的人手卻不多，這可是典型的間諜式的行動計劃呢。雖然未必完美，但已經足夠精緻了。

第390章 鎖鏈（二）

西德尼市警察總局一片忙亂。西德尼市總的來說是一個平靜、規律而缺乏生趣的地方。這裡雖然集中著許許多多的研究機構，但歸根到底還是以生產製造為核心，大批的工廠像鐘錶一樣準確運行，每天大批的人上班下班，規律無比，也很少有外來者到這裡來。長此以往，西德尼市的警察局也成為莫亞全國範圍內都算得上清閒的地方，雖然也有夜班，但夜班的值勤人數只有通常比例的一半。剛才發生的極為惡劣的便利店劫案拉走了夜班值勤的機動警力的三分之一。可沒想到，沒多久之後，在西德尼大道上居然發生重型油罐車側滑到了人行道上的事情。

不是空的，那油罐車裡裝的倒不是易燃易爆的什麼玩意，而是高質量的冷凍劑。這種冷凍劑揮發性一般，但人吸入之後卻會陷入睡眠。不影響健康，不會有毒副作用，這種冷凍劑實際上在不少人那裡就是當作催眠噴劑來用的。但現在，一整個油罐的冷凍劑，可真不是那麼容易處理。那輛油罐車可是直接撞進了一家空無一人的傢俱店，整個車頭和後面的大罐子都卡在那裡了，這種油罐雖然強度不錯，但畢竟經過多年使用，經過各種化學藥品的腐蝕，傷痕纍纍，天曉得再有什麼衝擊會不會就那麼爆裂開來。反正，估摸著沒人有膽子去賭這個。警察控制場面，消防隊老老實實的派出了幾個分隊到現場解決問題。從出事到這些部門到位，只用了不到3分鐘。

這個時間讓老摩根有些撓頭，雖然林聞方吩咐他不要把場面搞得太大，但那不過是擔心出事之後軍方介入的方式改變，會讓他們應付不及而已。但老摩根可是超老牌的間諜，既然想到了這個問題，自然不會在這上面犯錯，作為運輸公司的老闆，他「急匆匆」地趕到了現場，看到現場極為混亂的局面和已經開始眼中起來的交通阻塞，他組織了公司員工「很有公益心」地疏通交通，勸說一部分車主離開縱貫西德尼市的主幹道，繞行其他道路。這樣，整個堵塞基本處於可控範圍，到了需要讓駐軍通過的時候，老摩根也有足夠的手段讓整個進程都盡可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就在這個時候，打亂整個城市運行步調的又一個步驟開始運轉了起來。應澤率領的小分隊在距離帝洲酒店不遠的地方同樣製造了一起車禍。本來那就是一條正在維修卻又很有點繁忙的道路，再發生了這麼一次不大不小的交通事故，整條路徹底堵住了。和主幹道上的事故相比，這條路上的場面小得多，前來瞭解情況的警察無奈地向上面宣佈這邊暫時就不要支援了，反正晚上了，堅持幾個小時，設置幾個改道標誌到天亮了再說。這個警察是老摩根安排來協助應澤他們一行的，但這個決定很對上面的胃口。大家都覺得一個晚上兩大攤麻煩已經夠糾結了，警方並不想讓事情更加複雜，也不想那麼晚了再開始打電話叫一大堆人來上班。

應澤看了看現場表示十分滿意，這條道路基本封閉之後，從帝洲大酒店出來，轉過一個路口就到了這條路上，然後在一條小巷裡穿行，立刻就能夠抵達一處寬闊的堆場。在那裡換了車子和裝備，哪怕一路殺到山林地區也不過只有4公里，全速衝刺的話不過幾分鐘的路。而且，應澤覺得自己和薩科夫那一組人合作，在堆場那裡還有影魔部隊的人接應，運氣應該不至於糟糕到那個地步。

「拳頭呼叫長劍，拳頭呼叫長劍，這邊的道路已經確保了，開始行動吧。」應澤呼叫道。在無線電的那頭，薩科夫和他的手下已經等得快沒耐心了。當然，這也只是說說而已，薩科夫那兩個手下看起來陽光帥氣，但絕對都是一肚子壞水的腹黑男，而腹黑大部分時候都還是需要點耐心的，不管是謀劃還是等待結果如自己預料的那樣跳出來。

薩科夫淡淡地應道：「時間差不多正好，一會見。」

在帝洲大酒店這種地方，任何一個陌生人都會顯得很打眼。帝洲大酒店的服務和安保一直都做得不錯，幾個聯邦裔貿貿然進入帝洲大酒店就是個很麻煩的事情。雖然經過莫亞語的培訓，當年他們這撥人主要還是戰鬥人員，學點莫亞語只是以防萬一罷了。光是進入酒店之後一次次應付服務人員的詢問就該讓他們露出馬腳了。酒店裡的事情還是交給薩科夫這樣的本土人才好了。雖然薩科夫其實很有點名氣，但那主要是在莫亞的軍隊內部。對於軍隊裡冒出來了個他這種持異見者，最後居然跑到了聯邦去觀察和實踐自己的政治理念的事情，軍政兩界都諱莫如深，絕對不會對外人提起的。薩科夫的檔案封存得非常嚴密，更甚於一些機密的技術項目。相信不管是格拉德還是索蘭托·雷蒙，都不會有機會看到，也就不存在薩科夫被認出來這種問題了。

薩科夫看了看手錶，時間是22點31分。距離吳偉光發動整個行動的第一步已經有點時間了。其實林聞方的計劃裡給每個階段都留了足夠的時間來應付不斷變化的局面，但就現在看來，不管是襲擊便利店、阻塞主幹道還是確保帝洲大酒店行動後的通路都異常順利，幾個環節前後只錯開了幾分鐘先後發生，十分緊湊，卻又有著微妙的錯落，讓警察局方面的人會明顯感覺到今天是很背的一天，卻又不至於懷疑是不是有什麼陰謀。光是這個時間間隔，他們就進行了反覆的論證。而現在，薩科夫將開始執行整個環節裡留最多時間的工作：抓人。

縱然他有著豐富的帶領特戰部隊行動的驚訝，現在仍然很感覺到壓力。格拉德和索蘭托·雷蒙除了身邊各自有一個一流好手作為貼身保鏢之外，整個一層樓面還有一大票的保鏢在呢，常規的突破手段諸如客房服務偷渡法，酒店工作人員法等等都不太起作用。可要讓薩科夫組織強攻，手裡的力量又有點不夠，但現在大家手裡一共就那麼點人，他們留了幾個人看守機甲，其他人幾乎都拍出來了。除了他找來的兩個手下，還有另外兩個人潛入酒店準備接應，充當他們這組人和應澤這組人之間承上啟下的一環。這個環節可不好做，一旦薩科夫先暴露了行蹤，很有可能這兩個人就得拚死抵抗，為薩科夫贏得時間撤離。再加上已經就位的應澤，他們為了抓雷蒙兄弟企業的兩個人，動用了超過10個核心戰力，這已經是極限了。

雖然艱難，但薩科夫也不是沒有準備。進入了酒店之後，他們裝作是幾個剛剛喝酒歸來，半醉中的傢伙『誤入』了雷蒙兄弟企業包下的那一層，他們從電梯裡走出來的一剎那，大家都裝作是完全愣住了，立刻縮回身子去。但就在那很短暫的時間裡，他們已經在腦子裡印刻下了整個走道裡所有保鏢的位置。這對他們來說就足夠了。火羽雖然已經進入了酒店的監視系統，但在酒店這種環境裡做不到全方位的監控。這裡連走道裡都只在幾個出入口設置了攝像頭，純粹監視人員的大致流動方向，其他的，都當作是客人的隱私。在這種情況下，薩科夫不得不拿出一點比較傳統的手段來。

「都準備好了就開工吧。抓緊時間。」薩科夫沒多猶豫，縮回了電梯之後立刻吩咐道：「阿什，開動吧。」

那個被稱為阿什的戰士微笑著點了點頭，從懷裡抽出短衝鋒鎗經過樓下那層的走廊朝著另一端跑去，一邊跑一邊隨意地拋下了身上剛才灑了店酒的西裝，帶上了戰術耳機，還從口袋裡掏出一條絲襪，無比嫻熟地單手套在了腦袋上。這一幕讓薩科夫看得有點眼暈。從他們兩人離開部隊開始，身份就不再是什麼嚴肅的機密了，對他們的通緝其實已經開始，但莫亞方面追逐逃兵向來比較陰晦，有專職的部隊負責此事，不會搞得人盡皆知。阿什肯定明白這點，但他還是那麼干了，看他那熟練的樣子，似乎沒少練習呢。這倒是讓薩科夫有些吃不準，難道自己不小心要將一個劫匪慣犯帶去聯邦嗎？

「小刀，這邊開始了。你那邊高出點動靜來吧。」

「好的。等著。」

應澤話音剛落，大酒店底下的一根電線桿上的變電箱忽然燒了起來，冒出大量火花，也帶出了一大片濃煙，酒店的工作人員、保安立刻從樓下大堂裡衝了出來，想要把這股剛冒起來的火頭壓下去，不要影響酒店的營業。沒想到的是他們剛衝出來，身後的酒店大門忽然鎖死了，他們想要回到酒店大堂要麼砸碎水晶玻璃製成的玻璃大門，要麼繞開前門從側面的員工通道。

「機械故障？」有個保安使勁搖晃著門，沉聲問道。

「怎麼可能那麼巧。估計誰在跟我們惡作劇呢。」另一個保安哼了一聲，調侃道：「夜晚不那麼輕鬆啊。真麻煩。」

樓底下的喧嘩立刻引起了雷蒙兄弟公司的保鏢們的注意，他們互相看了看，幾個人從陽台上彈出身子朝下張望著。就在這個瞬間，大樓的另一側外牆，薩科夫和另一名名叫伯納的戰士從下面一層翻身直上，直接撞進了目標所在的那層，然後毫不猶豫地一腳踹開房門，直接端著突擊步槍衝進了房間……

第391章 鎖鏈（三）

格拉德和索蘭托·雷蒙兩人本來正在討論著各種如何對付9903研究所的話題。索蘭托·雷蒙其實並不覺得格拉德的立場錯了，讓格拉德帶著集團的智能小組來這裡本來就是為了能夠影響到莫亞的裝備裝備研究等等方面的事務，不過格拉德畢竟年輕氣盛，從來沒受過什麼委屈，長期以來形成的倨傲習慣哪怕在不適合拿出來的地方也就這麼冒出來了。索蘭托·雷蒙知道現在再讓格拉德呆在這裡可能只能繼續添亂，引起研究所方面不好的感覺，也只好想辦法另外安排個地方讓格拉德去管著。在莫亞這邊，雷蒙兄弟企業雖然重視，但能夠派來的高管著實不多，格拉德能夠來歷練也是無奈之舉。其實，索蘭托還有另外一個想法，那就是帶著他去見識見識那些真正的幕後人物，免得格拉德以為隱身在莫亞之後就是大人物了，真正的那些大人物，不顯山露水，甚至完全不覺得他們如何如何，但他們討論著的事情每每都是各個國家的軍政大局。和普通人為了顯示自己參政議政的熱情或者表露自己還是一個有政治立場的人不同，那些人討論起這些話題來，是因為他們真正能影響，能左右，能在轉瞬間讓一個國家天翻地覆。

索蘭托曾經兩次參與到這樣的談話中，一次是在集團的最高層的董事會成員秘密聚會商定和莫亞達成全方位的合作協議，另一次則是在那之後的六個月，商討在莫亞經營發展的階段性得失。能夠在一些人的牽引、協助下成為一個國家的幕後支持者，能夠隱隱影響到一個莫亞這樣的超級大國的發展，甚至某方面成為他們的仰賴，這種成就感讓人心醉神迷。但正是因為參與過這樣兩次有某些人參與的會議，索蘭托不會沾沾自喜，而是在一系列的會談和交際中永遠保持平和保持低調，因為他知道，在別人的大局面裡，自己只不過是個隨時可以拋棄掉的棋子。他隱隱覺得，對方想要扔掉雷蒙兄弟企業也不過是轉眼間的事情。

「外面發生了什麼？」索蘭托這樣那樣的暗示和提醒，讓格拉德十分不耐煩，但面對這個叔伯級的人物，知道對方和自己家裡的關係，知道對方在莫亞這片土地上的聲威，格拉德也不敢造次，唯唯諾諾地答應休息幾天之後帶著集團的智能團隊去莫亞中央科學院計算研究所，參與到莫亞中央智能機房的建設。那差不多是集團的智能小組能夠參與到的最核心最宏大的工程了。這樣的安排讓格拉德知道自己並沒有被冷藏，但那種刻板無趣的項目不是他喜歡的。當他聽到走廊裡的動靜，立刻轉移話題，想要從索蘭托的喋喋不休裡跑出來喘口氣。

但索蘭托不過是衝著窗戶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後很是不滿地轉過頭來，看著格拉德說：「你應該專心一點。」

他話音剛落，就看到套房那兩扇漂亮且厚實的柚木門上出現了一連串的彈孔，木屑紛飛，兩個彪形大漢端著突擊步槍直接闖了進來，黑洞洞的槍口指向他們。

「你們是什麼人？」索蘭托心驚膽戰，但還是鼓足了勇氣質問道。

「跟我們走，別廢話。」薩科夫的槍口晃了晃，很沒耐心地說：「我們時間不多了。」

「有什麼事情都好商量，誰讓你們來的？我們出得起任何價錢。」格拉德這時候倒是顯得很平靜。

薩科夫撇了撇嘴，開槍了。子彈異常精準地擦過格拉德的手臂，在他的右臂上拉出一條長長的血痕。格拉德驚叫著，劇烈的疼痛和恐懼感讓他幾乎一瞬間就崩潰了。

「跟我們走。我說過了，我們時間不多。要不是怕給自己添累贅，我這槍該打你的膝蓋。」薩科夫很平靜地說。

伯納看著薩科夫都有些難以置信，居然什麼情況還沒發生他就這麼開槍了。「不是說要抓活的嗎？」

「他還活著。」薩科夫不以為然地說。

知道了面前這兩個傢伙是如此彪悍和不講道理，格拉德和索蘭托異常配合，讓兩人用槍指著就走了出去。走道裡保鏢們面面相覷，剛才這兩人動作太快了，只不過是一瞬間就直接撞破了窗戶闖了進來，殺進了他們的老闆的房間。外面的動靜肯定和他們有關，但時間也太準了點吧。

看著一排黑洞洞的槍口，薩科夫和伯納都沒太大感覺，他們押著兩人，一步步地超前走著。

「別亂來別亂來，小心你們的槍！」格拉德大聲喊道，一半是提醒，一般則是他太疼了，需要大聲呼喊點什麼來分散一點注意力。手臂上的傷口真的沒什麼，他知道不太眼中，但子彈正好擦過手臂，撕掉一層表皮露出裡面的血肉這該是什麼精準度啊。這個中年莫亞男人絕對是個可怕的人物，更可怕的是一般的準則顯然他完全不放在心上。

格拉德和索蘭托的膽戰心驚又加劇了，大呼小叫的保鏢群背後，忽然閃出了一個人，衝著那群保鏢扣動了扳機：來人沒有鬆開扳機，但子彈卻不斷變換著方向，長著眼睛一樣咬上一個又一個的保鏢。不用人提醒，大家也都能看出來光是這手對槍的控制力就神乎其技，絕不是一般人玩得出來的，這群人敢就三個人來綁架他們兩個，以戰鬥水準而言已經很夠看了。但是，這個神乎其技的槍手卻極為銷魂地帶著絲襪，罩著腦袋看起來怎麼都顯得有點怪異。至少就品味來說，似乎是差了點啊。

「電梯下面有問題，反正沒幾層樓，走樓梯吧。」阿什扯掉了絲襪笑嘻嘻地說。

「帶著那玩意好受嗎？」薩科夫點了點頭，推了一把面前的格拉德，幾人一起小跑著朝著樓梯間前進。經過阿什身邊的時候，他問道。

「無聊啊。都知道我是你的兵，你離開之後都不讓我出任務了，對抗演練的時候，扮演恐怖分子習慣了嘛。」阿什聳了聳肩很無所謂地說。「你把人打傷了？嘖嘖，老大，看你怎麼對上面交代啊。」

「我是給上面抓舌頭，又不是抓面首，打傷了又怎麼樣？多留幾口氣，還是考慮到要為回頭下手逼供留余量呢。」薩科夫滿不在乎地說。他冷淡的語氣讓格拉德和索蘭托越發心驚膽戰了。

索蘭托和格拉德當然知道自己的重要性，知道自己掌握著無數秘密，也知道吐露出這些秘密會為他們自己，他們的家人帶來無窮無盡的災難。但是，聽著這幾個無法無天的人的說辭，他們一點都沒信心守住那些秘密。

索蘭托顫顫巍巍地問道：「你們，到底是在為誰服務？」

薩科夫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用槍頂了頂格拉德，讓他走快點。不到2分鐘他們就抵達了酒店底層，邊上一閃通向廚房的金屬們打開了。廚房裡沒有戰鬥，但所有人都躺在地上，一個黑髮的聯邦裔戰士微笑著摘下了防毒面具，說道：「快點，等你們都有一分鐘了。」

廚房裡這個點其實挺忙的，不斷有電話打進來要求製作各種客房服務的送餐食品。這個點也算是夜宵的高峰期嘛。但火羽接管了通信，模擬出了一個遭遇了點小麻煩，要求所有客房服務的送餐說明情況，延後5到10分鐘的環境。大廚在電話裡暴跳如雷，讓那些服務人員噤若寒蟬。在酒店的行政級別裡，行政主廚的地位可是相當高的，差不多是酒店的第四把手，他們可沒膽子去挑戰他。

看到了這個來接應的人，格拉德彷彿恍然大悟地問：「你們是在為聯邦服務？你們這些叛國者……」

索蘭托恨不得自己去堵上格拉德的嘴，這時候還要激怒這些人，他是傻子嗎？或許他真是……

對這樣的稱呼，薩科夫一點都不陌生，也一點都不拒絕。他知道自己已經無數次地被這麼稱呼了，還有那些逃到了林聞方手下工作的人：艾森斯坦、沃爾夫、亨克爾……他們或許對這樣的稱呼心底都覺得疼痛，覺得傷心，他畢竟是他們服務了多少年曾經懷著美好理想想要為之奉獻為之犧牲的國度，但他們有家人有牽掛，還有那麼一點點的理想主義和牽掛。他們會思考，這才是最重要的。但是，現在的莫亞和他們所希望服務的那個莫亞，已經漸行漸遠了。

「我不知道你們在為誰服務。不過，反正不是莫亞。」薩科夫淡淡地說：「我會搞明白的。你們兩個都是伊頓公國國籍，別說你們很對得住伊頓。」

那個聯邦戰士頭都沒有回一下，衝進了廚房後面的巷子打開了一輛車的門。那赫然是一輛送披薩外賣的車子，看著車內的那塊板上，還有大頭針釘著的好多張便條，上面都是地址。邊上的保溫箱裡似乎塞滿了，車廂的地上還扔著兩個塑料的保溫箱，那種最多能讓披薩保溫20分鐘的那種。

「真周到，夜宵都有了啊。」阿什嘻嘻笑著，看著索蘭托和格拉德在車廂內老老實實坐下之後，他鑽進了車子，很隨意地抽出披薩開始大口嚼了起來。

「讓我隨便找輛車子，我就隨便找了啊。」聯邦戰士笑嘻嘻地說：「我就在附近蹲點的嘛。這車子能夠電話送上門來，多方便。」

第392章 鎖鏈（四）

披薩快遞車在小巷裡穿行，混入了車流之後再也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在經過一段已經因為事故封鎖的路口的時候，一個警察適時挪開了路障護欄，讓車子駛入。一路上，路上所有有可能捕捉到這輛車子的攝像頭，都會臨時性地被調整系統時間，插入了若干幀畫面，讓車子絕不會出現在畫面上。這種控制手法也是林聞方第一次使用。

在這條現在兩端都封閉的路上沒開多久，他們就轉進了一條巷子。巷子屬於一個廠區，兩端本來都有高高的金屬網門封閉著，中間用來堆放各種雜物還是不錯的，上面甚至有塑料纖維板的頂棚引開雨水。但現在這條巷子已經暢通無阻，裡面的東西今天下午全都搬空了。但再過一個多小時，一輛貨車將抵達廠區，卸下大批貨物，然後這條巷子又會重新變得滿滿騰騰，雜亂無章了。

這自然也是老摩根手裡的資源，一開始他也不是很情願向林聞方通報自己掌握的全部地點的信息，畢竟作為一個老牌間諜，在手裡留著不為人知的底牌已經是個習慣了。但他也真沒想到，林聞方居然能夠讓資源這樣利用起來：他詢問了這家工廠的情況，將幾個訂單的收發貨時間這麼一調整，加上廠區裡幾個可靠但不需要知道太多情況的員工，一條只出現不到一個小時的通道就這麼出現了，還和整個行動無縫連接在一起，絲絲入扣。不管是時間還是空間，林聞方的想像力都讓人驚歎。

除了就在邊上和林聞方一起制定計劃的安蓮，老摩根是對整個行動的框架瞭解得最清楚的人，就是因為他超級地頭蛇的身份可以為整個行動提供很多的資源。但讓老摩根沒想到的是，林聞方雖然在制定計劃的時候考慮到這樣那樣的資源，但一點都沒有濫用，而是小心翼翼地調控著，讓各個環節在關鍵時刻發揮一點小作用就足夠了，哪怕事後遇到莫亞情報機關的調查，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確是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擔心露出什麼馬腳。這可不光是對他的優待，聯邦在這邊的情報力量也是如此。由於本地化不是很深，林聞方基本只靠他們提供了一些外圍的人員，對關鍵的信息節點和設備進行破壞而已。聯邦的情報人員行動力比較強，現在正在設置一些干擾和阻撓的佈局呢。林聞方一點都沒想過要和莫亞人在莫亞的地盤上打出什麼大場面，始終都是在時間和空間上做文章呢。

老摩根這麼想不是沒道理，但卻也偏頗了。林聞方這個工程師出身的傢伙，在莫亞情報機關的檔案裡除去技術方面的卓越身份，還有大堆資料都是關於如何克敵制勝的。許多莫亞將領都會去瞭解機甲師的情況，而看過那些資料之後，對於他是否勇猛還只是魯莽和冒險精神強大家可能莫衷一是，但對林聞方都有共同的判斷：他絕對是個戰將。不管是之前天池山那邊單槍匹馬地防禦，與朱芷一起破襲35師師部，還是後來指揮機甲部隊在瑞安市以及在東線前線作戰，他克敵制勝的方法可能是智慧的，但他的戰鬥精神和勇氣更讓人動容。

只是，林聞方在選擇是否作戰、如何作戰上很有自己的想法，讓別人有些看不透罷了。出動一部分純步兵兵種，幾乎可以說是兵不血刃地抓到了索蘭托和格拉德，只是這整個行動裡不太暴力的部分。也不過是整個行動的三分之一罷了，還有諾曼，還有現在位於9903研究所的兩大塊業務呢。

在索蘭托和格拉德還沒有完全落入他們的手掌的時候，另一邊的行動就悄悄展開了。

格蕾絲給諾曼打了個電話，邀請他出來見個面。諾曼知道格蕾絲消失了很長時間了，這個有著紅魔女稱號的女人在組織裡的地位不低，先前在瑟爾帝格出手對付林聞方之後消失了，組織一直在追查她的下落。但之後就沒下問了，諾曼對紅魔女不感興趣，一直都敬而遠之，身在極權海夫納這種級別的組織裡的他們，似乎永遠不會考慮太多別人的問題。沒有時間和精力。

紅魔女定下的時間和地點都讓他很撓頭，地方不遠，從他居住的地方向西南方開車20分鐘。那是軍事工業區外面了，一個主題樂園……諾曼對這種地點興趣不大，科技題材的主題樂園水平最高的是聯邦。諾曼曾經以旅行者的身份去聯邦的幾個主題樂園玩過，那邊才真正是科學技術的盛宴，許多其實已經無限接近機密和軍工級別的技術，堂而皇之地應用在瘋狂的娛樂項目裡，讓諾曼這樣的內行人大開眼界。但在莫亞，科技樂園則是危險和山寨的代名詞，對於許多孩子來說，的確是很有趣，但全國範圍每年數十個的死亡案例，多少會讓家長有些不淡定。好在西德尼市的這個樂園，還是相對靠譜的。

公共場所，地點開闊，雖然是晚上但還是很符合秘密接頭的需要。諾曼立刻向上面匯報了紅魔女嘗試和自己接觸的事情，上面的意見是帶夠人手去把紅魔女帶回來。諾曼覺得紅魔女這個時候出現有點奇怪，但他並不擔心。那個地方現在空曠得很，埋伏不下什麼人的。紅魔女雖然厲害，但如果她帶著人而非如她自己所說的一個人在那邊等，那他自然就撤退了。如果一個人，他帶著那麼多精銳衛士難道是死人麼？

他帶齊人馬立刻出發了，就在他離開之後，火羽對他所在的地區開始進行通信屏蔽。就在他離開之後2分鐘，打不通他的手機的本地聯絡人只能向他的住所致電，通報索蘭托和格拉德被綁架的事情。「諾曼」冷靜地詢問了情況，要求立刻通報本地的駐軍開始行動，語氣非常正常。對方立刻就忙活開了，諾曼指示的幾件事情都不那麼容易呢。尤其是封鎖周邊交通，還得非常快，這牽涉到好多部門的協調，足夠他去忙活20分鐘了。尤其是警方現在一下子騰不出手來，還真的得靠附近的部隊進行封鎖。但任何國家動用軍隊都很謹慎，哪怕現在軍隊可以說已經漸漸落到了極權海夫納的手裡，但也是要經過程序的……

但他卻不知道，這是諾曼最後一次出現在大家的視線裡了。之後，這個繼任了亨克爾將軍職位，甚至猶有過之的中將也消失了。

封鎖完了這邊的通信之後，火羽悄悄地從電信的機房裡撤出了。對9903研究所的信息封鎖解開了，很快他們就會知道今天晚上發生了異常情況。火羽熟練地清理完機房裡的痕跡，解除了對幾個地點的監視和控制，將虛擬的通信環境全都還原，只單單保留了對諾曼中將一行沿途的通信封鎖。不過這種封鎖需要的資源不大，也不需要什麼即時性，火羽自然大搖大擺地回到了林聞方身邊，將一系列行動的報告生成出來交給他，然後聽著他用淡淡的語氣說了句「幹得真漂亮。」作為一個電腦程序，火羽不知道什麼時候產生了這樣的有些自嘲的想法：再沒有比她更不能對主人的稱讚淡定的電腦了，林聞方的每次由衷稱讚都會讓她的系統瞬間滿負荷一下，這應該已經無限接近情感的真正誕生了吧。

諾曼抵達主題樂園之後，手下衛兵們立刻分散開來，朝著預定的地點包圍過去。諾曼身邊只留下了四個好手。

「沒發現情況，那邊就一個人，有點光影和動作，似乎……在打電子遊戲。」

「電子遊戲。」諾曼哼了一聲說：「她興致不錯嘛。電子遊戲……」

「是的，機甲對戰類的，聯邦出品的電子遊戲，現在很紅。」

「機甲啊。」諾曼搖了搖頭，帶著身邊的人朝著預定地點走了過去。

那是一片半露天的遊戲機房，裡面全都是各種遊戲機，這一片似乎是全國排名第三的超大規模遊戲機廳呢。但諾曼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不遠處那個穿著灰褐色上衣，坐在小圓凳上叼著根香煙瘋狂地搖動手柄，拍著按鍵的女人。

格蕾絲一直在諾曼走到她不遠處，故意發出點聲響提醒她的時候才注意到身後有人。

「我是諾曼，你忽然出現，讓我，讓許多人都很驚訝呢。凱恩先生親自過問，讓我過來找你，帶你回去。」諾曼穩健地說：「不知道你經歷了些什麼，放心好了，組織是你永遠的家。」

「嗯，我知道啊。家嘛，生於此，死於此。」格蕾絲的聲音低沉著：「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你也知道凱恩先生做事的風格的。」

「呵呵，那你還敢出現？是因為被追到了藏不住了？還是因為碰到了什麼麻煩？」諾曼冷冷地說：「有意見可以說嘛，幹嘛消失呢？有人說你是被聯邦抓去了，我一直覺得，那是無稽之談……紅魔女啊，你應該不至於那麼背。」

「其實，這個說法也沒錯。」格蕾絲搖了搖頭：「回來也是因為沒辦法啊。」

「哦？逃出來了？」

「不，回來是為了來抓你走。」

「哈哈，就你一個？」諾曼豪氣地大笑：「你忘了，雖然我是技術中將，但我可是組織裡的戰鬥力第一呢。」

「哦，是啊。我沒忘記，所以我帶人來了啊。」格蕾絲的笑容溫和而真摯。

下一秒，諾曼的表情就凝固了。

第393章 鎖鏈（五）

有時候，有些優勢是無法依賴人數的……比如現在。諾曼以為自己帶著將近40個人來見紅魔女其實有點小題大做，但沒想到的是，紅魔女帶來了一台機甲。

這裡距離影魔部隊的臨時駐地還是有點距離的，但科技樂園裡，一輛卡車送來一台「機甲雕塑」再正常不過。門衛檢查了一下就放行了，大白天的，在眾目睽睽之下用繩索吊裝到位，可是引來了很多人的關注呢。擬真度那麼高的雕塑現在成本可不低，主題樂園的幾個經理也專門來看了，還打電話對製作公司大家褒揚。天曉得，製作公司真正製作的那台機甲雕塑，現在已經被扔到不知道那條山溝裡去了。

這種花絮式的事件，和極權海夫納有關的那些人不會注意到。就算注意到了又能怎樣？誰能想到大白天吊裝的雕塑居然是一台真正的機甲，駕駛員已經在裡面待命了呢？

來自影魔部隊的機師阿璇在機甲裡窩了一肚子的火，他都看了差不多一天的電子書了。由於機甲不能啟動，雖然通風口都開著，但空氣流動還是很緩慢，機甲裡面稍微有點悶熱。阿璇是安蓮的貼身衛士之一，也是影魔部隊現在在機甲操作方面評分最高的一個：87分——這比機甲師裡的大部分戰士都好了。在忍受和耐心方面，阿璇更是出類拔萃，這也是為什麼選擇她來執行任務的這個環節。但是，她預料不到，她最鍾愛的作者在小說裡虐主了，今天窩在機甲裡看的這些章節後媽得厲害，一點小脾氣就慢慢被勾了出來。不到發火的時候沒關係，但現在，面前只有一個諾曼不能殺，只有一個格蕾絲需要保護好，無所顧忌的阿璇徹底暴走了。

她高高躍起，直接跳到了人群中，彷彿一顆超重量級的炸彈。水泥地面出現了誇張的龜裂紋路，從她落地的地點向著四面八方輻射開來。她沒有暴力血腥到直接把人踩死，但也好不了太多了，實際上，坐在機甲裡經常看不太明白外面的東西的顏色，讓機師們對暴力場面的抵抗力提高了許多。

阿璇抽出了戰鬥刃橫掃了開去的時候，她並沒有多想什麼。她沒有想到戰鬥刃雖然稱為刃，但其實並沒有開刃，那看起來稍微鋒利的一面是用來破開機甲的裝甲而用，用來對付步兵……這東西叫做棒子更合適。這一掃開去引起的腥風血雨讓她自己也是一愣。但也就是一愣而已，她的神經足夠大條，直接抽出了裝在腿側的突擊手槍，朝著遠遠近近的敵人掃開了。突擊手槍限於體積，沒辦法像機師們平時用的突擊步槍那樣把口徑做大，用的是聯邦的小口徑步槍彈，雙管。這也是影魔部隊的配置，機甲師現在基本取消了突擊手槍的配置，改用了備彈僅有五發的槍榴彈發射器。但影魔部隊並沒有跟著學，在這件事情上他們有自己的主見：機甲師是外戰部隊，但影魔，現在雖然不是純然的裝備測試部隊，但執行反恐類任務的可能性要比上戰場來得大。用槍榴彈打人，那就太不道義了。

密集的槍彈像是一陣暴風捲過，又撂倒了好幾個敵人。阿璇沒在意子彈存量的問題，直接打空了彈夾。她看到紅魔女格蕾絲已經押著諾曼朝著預定的方向撤退，滿意地笑了笑，她隨手抓起主題樂園裡的各種東西，朝著有可能造成威脅的人的位置砸過去。這種打法很歡樂，很滿意。

別看格蕾絲平時被安蓮、林聞方壓制得死死的，似乎提到極權海夫納就有些緊張。但收服這回事，有時候是不能用言語解釋明白的。當安蓮問起她能不能幫他們把諾曼引出來的時候，她幾乎沒多猶豫就同意了下來。為了什麼呢？為了在自己的新主人這邊顯示自己還是有價值的？為了把諾曼拖過來也想辦法一起歸化於復星集團，讓自己的背叛不再孤單？還是因為安蓮和林聞方在自己表示了臣服之後，對她還是很不錯的？她不太明白，但既然同意了下來，仔細想了想之後，她說自己可能需要自己出手。

她做到了。諾曼的確是組織的執行官裡戰力第一，但在受驚嚇的時候，這個第一能發揮出來多少就難說了。不能殺人，但紅魔女這個名字其實並不是因為殺人而來，而是因為她的手段歸根到底有點血淋淋的。一根細細的金屬管扎進了諾曼的肩膀後方，直接穿進了大動脈。然後，她就捏著金屬管的一端，催促著諾曼在前面走。

這是紅魔女特有的手段。她扎的地方不會妨礙你的動作，但那可是一條金屬管。你壓根不敢做出任何過分的動作，只要她一鬆手，鬆開金屬管的另一端，血液就會像箭一樣噴射出去，那場面可誇張了。更關鍵的是，不到一分鐘就會因為因為失血，喪失反擊的力量，不到3分鐘就會因為留學過多而死。因為失血而死，那種痛苦諾曼知道，他並不想去嘗試那麼一下。這種金屬管，在有比較好的醫療條件的地方，稍微處理下，不到10秒就能控制住，流的血不會很多。由於傷口很小，很容易恢復，甚至不會感覺到多疼痛。天曉得紅魔女是怎麼開發出如此先進的手段的……

「諾曼也抓住了。」格蕾絲帶上耳機，衝著那一頭不知道的誰說道。行動的進展很順利，有阿璇駕駛著機甲在，估計誰都沒想到吧。這是個瘋狂的點子，但真有用啊。人數人力的優勢瞬間就被抵消了，甚至於敵人的勇氣也因為驚訝和恐懼，像陽光下的冰雪一樣消融了。這整個行動，甚至不用她冒太多的險，沒有人在冒險。林聞方的計劃就是這樣，讓一切順利成章地發生，讓人在感覺到驚訝的時候，其實除了去死已經沒有了太多選擇。

有時候想想，跟著這樣的老大也不錯呢。雖然對自己的控制非常嚴密，但在行動中，自己得到的支持卻也完全不同。

「啊？那麼快啊？阿璇她殺了多少人了？」無線電那頭是關歡。

想到這個長著帥氣的娃娃臉的傢伙，格蕾絲的感覺很複雜。關歡手底下很黑，這是她親自領教過的。但當她這次表示了完全的臣服與合作，關歡立刻來道歉，表示當初各為其主，現在是一個陣營的啦。因為要保持戰力，不能讓她打一頓出氣，回去聯邦再說。格蕾絲沒見過這種人，至少在極權海夫納的組織裡，這種人是生存不下來的。這種人需要依賴別人的保護，需要一個足夠強大的boss罩著，他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本心，將自己擅長的本事發揮到極限就夠了。這種人，在極權海夫納的架構裡會過得很艱難。

「快死光了。阿璇下手很黑啊。」格蕾絲回答道。

「是啊是啊，我打不過她的。暴力女啊。」

「關歡你個死小子，少廢話，回去聯邦了教訓你。」他們的通話阿璇自然能聽到，已經控制了局面的阿璇對暴力女的稱呼非常不能忍受。

電台裡的對話漸漸和任務無關了。他們只需要知道他們這邊的任務完成了就行。關歡也在待命中，看了看時間，扯了不少無關話題的他忽然問道：「你們到什麼位置了？」

「3號出口，30米距離。」

「時間剛剛好。送另外一撥人的車子距離那邊還有一分鐘的路。」

「嘖嘖，老大太牛逼了。這個時間點卡得真準。」阿璇在機甲裡搖了搖頭，忍不住讚歎了一句。

「是啊。呵呵。」關歡笑著回答：「機甲師那邊習慣了，反而沒太多感覺。對於敵人來說，我們就像是活在時間和空間的間隙裡的妖怪啊。」

這是個恰如其分的形容，不管是格蕾絲還是阿璇都讚歎著。

關歡向安蓮匯報了情況之後，安蓮將情況轉達了出去。現在，行動就剩下最後兩個環節了：9903研究所，以及——逃命。

安蓮稍微調整了一下戰鬥服。這段時間像家庭主婦一樣生活，雖然有不少聯絡工作，但總的來說還是太悠閒了。加上他們扮演的這對夫妻，也不會真實到需要連某些活動也一起扮演掉，再次穿起戰鬥服，安蓮明顯感覺到自己胖了點。她啟動了玉爪，然後靜靜地看著遊俠機甲足足有一分鐘，這才啟動了機甲。然後，她義無反顧地坐進了自己的機甲，關上艙門，深深吸了一口氣。

「今天晚上幾點回來？煮了咖喱牛肉哦。」她朝著林聞方的手機發出一條絕不會被懷疑的短信。

不到一分鐘，遊俠機甲的座艙亮了起來。但那裡還是沒有人。火羽來了，這一次，她不是在林聞方的控制下輔助控制機甲，而是第一次獨立操作機甲，扮演林聞方的角色。沒有人會懷疑，因為，哪怕是她安蓮，這個掌握著世界上最強大的科技產業集團，手上握著無數個讓人垂涎的專利技術的人也想不到林聞方手裡的人工智能在理性和感性兩方面都強大到了只能讓人仰望的地步了。

戰鬥，這只是火羽的無數功能之一。要不是火羽，今天的整個局面，如此複雜的局面就沒有辦法像是一條鎖鏈那樣鉸接在一起，如此圓熟而優雅，如此輕鬆愜意。可是，戰鬥，這是需要經驗的。能讓林聞方在這方面也如此信任的火羽，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陪伴林聞方戰鬥的呢？從一開始嗎？……

第394章 鎖鏈（六）

遊俠開始行動了，腳步輕盈。雖然座艙是空的，但頭部的兩個甚至超過電影級精度的攝像頭不斷對著各種景物聚焦，裡面一層層的鏡片反射出來的光芒卻是一樣的。並不是所有駕駛機甲的人都會將機甲擬人化，但許多機師都會親切地將這種繁複的反光稱呼為機甲的眼神。

他們精心挑選的出發地點距離9903研究所還有不短的距離，中間隔著好幾個街區。但整個地區雖然不能說盡在控制，至少監視器是不會工作的。在遊俠、安蓮和霍滌前面，還有玉爪在充當偵察兵。相比於機甲，玉爪的行動更靈巧和安靜。但這同樣讓安蓮有些擔心。對於林聞方來說，玉爪和遊俠其實都是非常良好的人工智能核心「火羽」的載體。只要兩個載體分別在運作，那林聞方就有非常充分的安全。不管是遊俠還是玉爪，戰力都毋庸置疑。作為第一台被稱為「英雄機甲」的特製產品，遊俠不管在哪個方面都站在了現在全世界軍事科技的最前沿。按照國防部和總裝備部的評估，在林聞方的操作下，一台遊俠就可以對抗一個團級的非重裝甲建制。真的碰上重裝甲單位，則要看雙方的相對位置了。如果在平原地帶，判定傾向於重裝甲單位，如果在有起伏和遮蔽物的地形，判定傾向於遊俠和林聞方。

至於玉爪，由於沒有一個可以判定的標準，也沒有數據支持來模擬玉爪的戰鬥方式，所以到底戰力如何不太敢說，不過，至少不算差吧。而且，現階段對於玉爪的戰鬥方式的瞭解不足多少也會在某種程度上增長對這種武器的使用評價。這是一個很有趣的評定曲線，在歷史上一次次出現，從未或爽。機甲也處於這種評定曲線中呢。

就在從預定地點出發前往9903研究所的路上，安蓮已經想過好多回要是和林聞方鬧翻會有什麼後果。林聞方現在已經不是以前的林聞方了，在他進入軍隊之初，他是如何一個單純的軍人和技術人員啊。但一步步地，他成長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一個偉大的軍人和科研工作者，一個同樣偉大的企業家和組織者，以及，一個理解陰謀並且能組織陰謀的策略大師。林聞方現在將他手裡藏得最深的底牌：火羽，就這麼暴露在她的面前，這僅僅是在莫亞這種危險而複雜的情況下的無奈之舉嗎？還是說，他覺得現在無論如何都少不了他這個戰力，他們是完完全全互相需要的，在這時候將火羽展示給他們看而一點都不擔心他們會撇下他，會報復他，或者將他留在這個陌生的土地上自生自滅。

實際上，在得知火羽的存在和她迥異於MARS的功能之後，安蓮真的動過這個念頭。一個發展到這個程度的火羽真的是他們需要的，是未來的世界需要的嗎？她不那麼確定。但是，林聞方現在才是唯一一個能夠控制火羽的人，安蓮不但不敢動他，反而還要千方百計地保護他。安蓮不敢想像，強大到如火羽這樣的人工智能，一旦失去了桎梏會變成怎麼樣的存在。或許她會成為指引電子世界，指引人類未來的一塊道碑，但以往比比皆是的人工智能統治世界的讖語似乎也不完全是杞人憂天。安蓮在這方面同樣猶豫不決，只能安慰自己，認為林聞方有能力將這些問題處理好。

是的，也唯有相信了。這種事情是不能賭，不能去多想的，不然，恐怖的想像最終一定會佔領她的全身心。她還在想，這些真的就是林聞方精心佈置下的整個局面嗎？自己想到的就是林聞方想到的嗎？是想太多了，還是有些問題還沒有覆蓋到呢？安蓮一時之間很有些迷茫。

距離9903研究所越是近，明顯能感覺到戒備越發森嚴。他們在距離研究所還有將近700米的地方就不得不停了下來，在一處房舍中暫停休息，等待研究所那邊的動態。

消息紛至沓來，讓研究所陷入了一片忙亂。雷蒙兄弟企業的智能團隊十分惶恐，在西德尼市出事的可是格拉德和索蘭托兩人，都是集團中不折不扣的高層。格拉德或許由於年輕聲名不顯，還沒有歷練出來，但索蘭托·雷蒙可不同，他在莫亞這邊一直是享受極高的待遇的。說他是國賓一點都不誇張，凱恩都經常要和他討論有關經濟和技術方面的話題，要從他手裡想方設法地挖出更多的資源來。但是，現在索蘭托和格拉德一起被綁架了，綁匪居然殺掉了大批保鏢然後輕輕鬆鬆從警方的視線中消失了。事情發生到現在，似乎警方完全被耍弄了。然後，整個事情看起來越來越詭異，之前發生的劫案，交通事故等等，全部串聯起來就會覺得似乎有一張無形的手把西德尼市這邊能夠動用的軍警力量都集中起來，然後灑胡椒面一樣散開在整個城市裡，無法集中起來做什麼事情。今天的西德尼市，成為了別人的一盤大菜了嗎？

但是，外面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偏偏他們還不敢隨便離開研究所。酒店現在顯然不是安全的，外面的局勢不明，天曉得有沒有人瞄上了他們。反而是研究所，成為他們最有安全感的地方了。

現在的局面，大家似乎都沒太多心情去工作了，研究所雖然有不少人，但大多數都坐在圖書館裡，喝著咖啡，一起沉默地等待著新的消息：無論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這他媽的能是誰幹的呢？」有人忍不住發問。

「太多可能了，聯邦、伊頓公國、瀛台、德累斯頓，就算我們國內，你以為真的那麼團結那麼太平麼？」

「聯邦！一定是聯邦。那幫黃皮猴子就想把我們都幹掉呢。」

林聞方站了起來，無奈的朝著工坊那邊走去。大家的目光跟著他的身影，但議論已經瞬間完全中斷了。這個聯邦裔是他們的驕傲，雖然不是聯邦公民，但按照某種說法，聯邦裔的所有人都有一樣的文化底蘊，內裡是很團結的。剛才他們這麼大喊大叫，讓柯永華不高興了。

「你們聊吧，我去幹點活。」柯永華回過頭來對大家說：「別放心上。我畢竟不是聯邦公民，那個和我還真沒什麼關係。」

看到柯永華走進工坊，拉上了隔音門，垂下了窗簾，他們居然都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林聞方的確坐在了機床前面，但做了視線的隔斷之後，他立刻就出手控制住了工坊裡的攝像頭。然後他坐在了機床前面，深吸了一口氣。他在這裡太久了，有無數的機會動手腳，但他還是很小心，小心到了現在他仍然坐在機床前面，而不去碰邊上擺著的高性能電腦。萬一有人撞進來，那樣會需要更多解釋，但偏偏這邊撞進來這種事情幾乎隨時都有可能發生。

但是，這台機床下面，已經有一根簡短的連線，讓機床直接連接在了內部主幹網上。他的手瞬間舞成了一片虛影，敲出一行行的程序。他窺伺那間讓雷蒙兄弟企業佔據了的寬敞的研究室已經很久了。9903研究所本來就有自己的程序與數字工程研究室，但那並不符合雷蒙兄弟企業的要求，他們幾乎是把所有的東西都帶來了，各種服務器、大號的光幕，許多聯邦禁止出口的玩意。無論什麼時候，研究室門口都有兩個荷槍實彈的保安駐守著，哪怕現在，研究室裡還有兩個值班的人在，哪怕不幹什麼活。他們只需要知道設備都在正常運轉，沒有出現任何異常就可以了。

林聞方早就拿到了給塞伯魯斯製作的智能核心樣本，還是大體型版和標準版兩個版本的程序核心，通過對兩個核心的分析，林聞方就能大致逆推出雷蒙兄弟企業給了智能小組的是什麼樣的核心生成工具，以及智能核心的特性。雷蒙兄弟企業搞出來的智能核心很有意思，按照林聞方的理解，這個核心有著簡單的邏輯判定，比起火羽來，似乎更適合用於機甲類的軍工產品。不過，僅僅瞭解這些還不夠，通過對雷蒙兄弟企業的智能團隊的更深一步瞭解，林聞方能夠瞭解到對方的核心到底最高已經發展到了什麼程度，又具有多大的潛力。

尤其是潛力，這決定了他得花多少精神在這方面和對方競爭，有什麼方法打殺對方。至少，相比於那個潛伏在莫亞的網絡裡的莫名的存在，還是這個玩意在明處，讓他能夠先下手為強。

就在研究所的內網裡，林聞方這些天已經動了不知道多少手腳了，入侵雷蒙兄弟企業的研究室對他來說雖然不能說只是舉手之勞，但的確也算不上什麼麻煩。看了一眼手錶，林聞方加快了進度。按照預定時間，沒多久之後就會有聯邦部隊破襲9903研究所，破壞目前莫亞最有前景最接近成功的項目了……到時候，他還有個角色要扮演呢。

第395章 鎖鏈（七）

「釘錘呼叫盾牌。研究所那邊情況如何？」安蓮平靜地呼叫著正在研究所對面的咖啡館裡抱著一堆資料在啃的鄭泰澄。在這片各種研究機構扎堆的地方，小咖啡館和這種埋頭一坐就是一天的人比比皆是。鄭泰澄雖然看起來並不太像是個搞學術的，但一般來說經營這種小咖啡館的人對這種事情並沒有太多探究的興趣。

「一切正常。你們進入準備位置了？」鄭泰澄問道。

「對。突擊距離了。」安蓮皺著眉頭說：「主幹道那邊來了消息，駐軍已經全面行動了。目前出動的兵力已經突破一個營，不算很多，標準的反間諜搜索流程。」

「計劃有變嗎？」鄭泰澄問道。

「沒有。」安蓮停頓了一下才說道。她搖了搖頭，將最後一絲把林聞方留在9903的念頭排除了出去。林聞方或許掌握著不得了的技術，一個可怕的人工智能，但他歸根到底是自己的朋友和盟友。如果自己因為某種不確定的未來而將他拋棄，那麼復興海夫納、復星集團和極權海夫納，陰影海夫納又有什麼區別呢？正是因為永遠堅信堅實發展的理念，復星集團才能走到今天。

在研究所裡的林聞方不會知道安蓮經歷了如何的心路歷程，他忙著呢。用一台機床去破解高性能的服務器機群，這哪怕對於林聞方來說也是個考驗。機床裡安裝的處理芯片性能還是很夠用的，芯片的淘汰速度比較快，用通用計算芯片結合軟件系統來控制機床和其他工程設備，總體的費用比設計專用芯片要低。這也就是為什麼機床可以當作一台性能還算過得去的電腦的原因，正是這個原因，讓林聞方有了這樣的選擇，可以不引人注意地進行入侵工作。

值班的兩個雷蒙兄弟企業的員工壓根沒注意到一堆電腦裡的一台出現了一個很微小的進程。就是從這一點開始，林聞方慢慢控制住了一整台電腦，然後順著電腦窺伺著整套系統。

智能團隊正在演算著塞伯魯斯的核心程序在各種情況下的判斷，這個完全虛擬的運算環境主要是用來考察智能核心和塞伯魯斯的底層驅動程序之間的配合度，僅僅從這個虛擬環境來看，還是很先進的，這種模擬的確可以檢查出軟件在真實情況下的運行情況，林聞方也覺得很值得借鑒。但這個東西並不似林聞方的目標，他很快就找到了儲存智能核心的電腦，然後將觸角換換伸了過去。

已經通過之前的智能核心的表現瞭解了其特點的林聞方知道這個程序核心是非常敏感的，但他還是有些低估了。儲存在這台電腦上的智能核心表現出的警覺性讓林聞方也是一驚，要不是他反應快，估計就真的被發現了。但有過這麼一次嘗試，林聞方就把握住了嘗試的度，當這種騷擾式的接近以每秒多少次以上的速度進行的時候，這個智能核心的功能似乎被凍結住了。林聞方暗笑了一下，果然這個程序有這種問題啊。由於對方著力於程序的反應而非算法本身，當運算要求頻繁到一定程度之後就會僵住卻又不會完全死掉。靠著這段短暫的僵直時間，林聞方已經飛快地切斷了這個智能核心和系統其它部分的聯繫，放到了自己為它準備的「沙箱」裡，然後整體通過內網挪到了自己隨身的儲存盤上。

做完了這點，林聞方稍微有點緊張。對方不知道多久會發現這一點。按照系統的反應和對方的安全措施，應該在3到5分鐘裡吧。這3到5分鐘的時間裡，安蓮「恰好」會發動攻勢嗎？

就在林聞方還在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研究所忽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但幾乎就在轉瞬間，一盞盞應急燈亮了起來。研究所裡的備用發電機可不是一般地強悍，立刻就運轉起來，開始維護核心系統的運轉，對正在運行的所有電腦進行備份。其他的部分不知道，但供電系統和電腦系統，算是全面進入了緊急狀態。這些儲存在大型蓄電池裡的電源只能維持很短的時間，但用來在發電機運轉起來前給所有的重要系統緩衝一下還是沒問題的。

切斷電源，這是攻擊的信號，林聞方知道，安蓮他們來了。他們需要發動強力的攻勢，卻又不能多暴露底牌，又不想承受傷亡，想來想去也只有通過機甲進行全面的夜戰操作了。研究所有備用電源大家都明白，這個備用電源的問題就要交給林聞方了。

研究所裡一片混亂，研究員們或許還沒完全反應過來，但那些警衛們卻非常理解這是什麼狀況。幾個警衛立刻大聲喊道：「不要亂動，都原地等著，盡量壓低重心。」

保安主管立刻在無線電裡焦慮地發佈著命令，讓警衛們按照預定規程分散在各個要點。他們主要防範著外圍的攻擊，在內部則是著力保證切赫的辦公室，中央數據交換服務器，以及幾個核心研究室的安全。其他要點才輪得到發電設備、通訊設備等等。

乘著燈還沒完全亮起來，只有一批應急燈在工作的時候，林聞方已經長身而起衝了出去。研究所的構造他非常熟悉，繞過了兩個固定的哨位，他來到了電力間的外面。

「咦，柯先生？您別亂跑，趕緊去圖書館那邊呆著吧，怎麼跑這裡來了？」一個警衛不解地問，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麼威脅。電力間的邊上就是對方各種金屬材料的庫房，林聞方也算是常來常往了，警衛也只當是林聞方在過來取材料的時候正好就碰到這事情了。

「哦，這是怎麼回事啊？」林聞方故作驚慌道。

「應該……沒事吧。」一個警衛說道：「希望是事故。」

可就在練個警衛面面相覷，似乎在用眼神商討是不是要告訴柯永華這個現在研究所的紅人實情的時候，林聞方已經出手了，他左右手同時出擊，一下子斬在兩人的腦後，兩個警衛頓時就軟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知。然後，一分鐘後，研究所剛剛開始一路路亮起來的燈又重新暗了下去。

就在這時候，一連串急促的機關炮射擊的聲音徹底提醒了大家：有人來襲。時間剛剛好。

在黑暗中，有著夜視裝置輔助的機甲就好像魔鬼一樣，神出鬼沒。機甲的運動特性，哪怕在戰場上都沒有被交過好多次手的莫亞部隊掌握，這些警衛要抵抗機甲就更是徒勞了。往往之前還看到一團陰影，吸引著他們火力，轉瞬間他們射擊的目標就出現在了身後。然後，一道不甚明亮的刀光閃過，警衛就淒涼地倒在了地上。實際上在機甲一直逼近到還有一點輔助燈光的研究所主體建築之前，壓根沒有人看明白了他們到底在對付的是什麼。

玉爪威風凜凜地搶先衝進了主體建築，直接朝著最核心的研究室衝去。警衛連連射擊，但連玉爪的邊都沒摸到。在一片晦暗中，玉爪赤紅色的眼鏡顯得尤為猙獰可怖。

「柯先生，你躲開點。這裡危險！」一個警衛扯著林聞方大喊道。

「這裡有我的成果！」林聞方吼了回去。

看到林聞方手裡僅僅攥著的螺絲刀，守在研究室門口的兩個警衛有了點明悟，沒有再堅持。實際上，好幾個研究員都是緊趕慢趕地朝著自己的研究室跑去，給警衛們添了不少亂。

猩紅色的眼神出現在了走道裡，一步步從黑暗中踏了出來。玉爪的四肢每次和水泥地面接觸，都會有一聲清晰的響動。不僅僅是腳爪和地面的接觸，更有帶動起來的整個身體的各處關節的聲音，形成了一種獨特的韻律。

警衛們愣住了，他們知道塞伯魯斯，知道他們的研究所的驕傲所在。這些警衛們和研究員們，和研究所的其他各種工作人員們也都暢想過到底聯邦有沒有戰鬥機械犬，又該是什麼樣子的。沒想到的是，現在，聯邦的戰鬥機械犬就出現在了他們面前，以無比猙獰的姿態。

「那是敵人。」林聞方飛快地搶過警衛手裡的衝鋒鎗，對著玉爪扣動扳機。火舌吞吐，彈殼刷拉拉地從衝鋒鎗的一側噴湧而出，都表明衝鋒鎗工作無誤，可對面的玉爪除了身上冒出了一點火花，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還是不緊不慢地前進著。槍火的光芒，讓那張金屬臉顯得越發嚇人了。

忽然之間，玉爪發動了。它雙足一蹬，直接衝了過來，一個警衛想要阻攔，玉爪拍了一爪子在他腿部，警衛立刻滾到在地，大聲慘呼著。他腿上的肉直接被撕去了一大片。

玉爪身體一弓，整個身體忽然以一個詭異的方式撞向了另一個警衛，另一個警衛完全沒想到這種攻擊方式，手忙腳亂地想要躲開，但玉爪還是不依不饒，略一調整，直接用頭撞向了他，在接觸的一瞬間，玉爪的頭部的電擊器發出辟啪地聲響，一道電弧掃過了警衛的身體。然後，玉爪就調整了姿態，朝著林聞方衝了過來。

警衛們清晰地看到柯永華用手裡的螺絲刀朝著敵人的機械犬的腦袋扎去，但在機械犬的腦袋上劃過，似乎只留下了幾乎可以忽略的淺淺的刮擦痕跡。然後，機械犬居然咬著林聞方的脖子，拖著他離開了。他們都能聽到林聞方沉悶的慘呼，以及口袋裡金屬零件和工具叮叮噹噹的聲響，一直到他被拖著消失在走道的另一頭……

第396章 斷後

離開了眾人的視線，玉爪立刻將林聞方放了下來。林聞方拍了拍玉爪的腦袋，打開了玉爪背上的艙蓋，取出戰鬥服和頭盔，立刻就變成了聯邦的破襲者。至於柯永華？科爾已經準備好了柯永華一家的「屍體」，無不是傷痕纍纍受盡了折磨的樣子，有明顯的刑訊痕跡。「柯永華」會專門找個更偏僻的地方「拋屍」，等莫亞人能找到都是好幾天之後了，到時候他們從屍體上提取了各種各樣的痕跡想必會更讓人信服。

林聞方深深吸了口氣。當他的手觸到玉爪的時候，彷彿渾身都震顫了那麼一下，就一下。這絕對不是靜電不經意之間的刺擊，不是金屬外殼的冰冷，不是表面加工上留下的瑕疵，什麼都不是。這一絲顫動來自林聞方的心裡，來自他渴望戰鬥的靈魂深處。

已經有多久沒有聞到硝煙味了？他已經是不折不扣的高級軍官了，哪怕啊有著超級優秀堪為標桿的機甲駕駛能力，可注定他親身上戰場的機會只會越來越少。但是，他永遠不會忘記自己最初磨礪身體、技術和意志是為了什麼。沒有任何別的原因，僅僅是為了活下來。戰爭不會給你太多選擇，不管你在什麼武器裡，不管你是英雄還是懦夫。相對而言，林聞方這樣的人，死的機會更多一點。當初，機甲師裡大家就曾將林聞方各種陣亡和被行刺的理由都列了出來，由於他的能力特別強，涉足的領域特別多，也就尤其是敵人的眼中釘肉中刺。莫亞雖然明面上不在強調那個追殺令，但實際上從未撤銷過懸賞。國際傭兵市場上同樣隨時隨地有對林聞方的懸賞，價碼從來不低……可是，這些都不會讓林聞方稍有害怕，這一次他們深入莫亞腹地可不是為了來玩的，雖然一幫其實沒有太多間諜經驗的傢伙心驚膽戰了很久，但總算成果非常豐厚。光是諾曼中將和索蘭托·雷蒙兩個人，就讓情報機構的朋友們欣喜若狂，這背後該牽涉到多少人多少事啊。林聞方拿回來的人工智能樣本反而是其次了，大家不太理解的是林聞方身為人工智能領域當之無愧的第一人幹嘛還要那麼折騰。但林聞方拿到那些東西之後匆匆一瞥，就覺得完全值得。

不過，這些天帶著一張面具，演戲受氣也足夠了，所有的這些在他接觸到玉爪的一瞬間，就都轉化成了滔天的戰意。

「各單位都在嗎？吱聲！」林聞方低吼道，騎乘在玉爪的被上，林聞方手裡的武器僅有一支小口徑衝鋒鎗和一把50厘米都不到的有一點弧形的騎兵劍。四處紛飛的子彈隨時可能傷到他，但他一點都不擔心，而是主動打開了無線電開始指揮戰鬥。

「都在呢，讓火羽向你靠攏吧。」安蓮建議道。

「不用。安蓮，你向15258.22812位置急促射擊。霍滌，你向左邊一個密位設計。火羽，你延遲5秒朝著兩個地方中間掃射。」

「咦？你要做什麼？」安蓮不解道，但她手底下的動作一點都不慢，話還沒說完，一梭子機炮就打了出去。霍滌同樣不含糊，而且他習慣了林聞方的命令，問都不問就開火了。林聞方報出的兩個位置正好是相鄰的兩個研究室：雷蒙兄弟企業的智能小組佔據的那間，和謝瑞·紹恩領導的莫亞的智能小組佔下的房間。林聞方一點都不擔心自己扔出去的那些技術資料會幫到莫亞，在他眼裡，只有人工智能是最可怕的敵人。三台機甲接連開火，將研究所主體建築的外牆完全打碎了，炮彈在兩個研究室裡掠過了一遍，本來很有科幻味道的房間剎那間就變成了災難片主題。林聞方現在只能通過玉爪脖子上的那個小型的監視屏來共享火羽的觀察畫面，將距離拉近掃了幾眼之後，林聞方滿意地點了點頭，下令道：「準備撤。敵人的援軍很快就要來了。」

他們這次短促的襲擊，讓9903研究所損失慘重，兩個研究室被掃平是其中最嚴重的。其實人員的損失並不嚴重，科研人員加起來死了不到10個，大部分都是警衛以及基地裡受過軍事訓練，奮勇反擊的工作人員。科研人員四體不勤，想要反擊也力有不逮。這兩個研究室被摧毀，雖然沒死多少人，但光是數據的整理和恢復就要相當長時間。而且，經過這麼一件事情，兩個小組的組員對9903研究所或多或少會有些意見、不滿或者心理障礙，以後的合作可就得存疑了。雖然謝瑞·紹恩和切赫兩人有了協議，但哪怕是這樣，也沒辦法阻止手底下的工作人員們在合作的時候出什麼⼳蛾子。

相比於這些，切赫還得考慮這次襲擊在政治上給他們帶來多壞的影響。在莫亞南方腹地遭遇機甲襲擊……說是可以這麼說，但他們居然沒有任何人拍到機甲的清晰畫面，只有一團團黑乎乎的影子。一種叫安全感的東西，在許多人心裡蕩然無存了。從國內來說，勢必要付出更多的安全成本，來維持更嚴密的情報網，更高級別的安全警戒級。雷蒙兄弟企業要繼續和莫亞合作？他們得重新組織團隊，重新和莫亞的上層建立聯繫和信任，這些也都需要時間。

當然，現在這些還不是9903研究所的人最先考慮的問題，他們都快氣瘋了。當槍炮聲一停下，他們立刻想方設法恢復了供電，快速地檢點損失。而切赫則在三分鐘一個電話地催著軍方立刻來接管局面。

「什麼？柯永華不見了？怎麼回事？」當手下人進來匯報人員損失情況的時候，柯永華的名字被第一個提起。「他是聯邦間諜？」

「好像不是這樣。兩個警衛都沒死，他們證實柯永華在遇到敵人的某種步進機械襲擊的時候，戰鬥得英勇。但是，他還是不止，被擊敗了，之後那個步進機械，應該也是機械狗之類的東西，把柯永華拖走了。」助理唯唯諾諾地說，唯恐惹惱了切赫。

「柯永華死了？」切赫急忙問道。

「還沒有最終確認，不過，可能性很大。」

切赫看了看申請緊張的助理，沒有再吭聲。今天的情況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了，他雖然惱火，但站在他的這個位置，還是最好能夠有解決這個大麻煩。他希望周圍的駐軍能夠攆上去，好歹消滅掉一點敵人，抓到一點證據，這樣，他們就都不會那麼被動了。他還在想一個問題：柯永華到底是不是間諜，到底為什麼會被帶走。如果他是因為協助了莫亞的塞伯魯斯，幾乎讓一整個計劃成功，讓聯邦軍方感到了威脅，那又是誰將相關的情報，將這個柯永華到底在研究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這種信息透露出去的呢？切赫能想到無數個可能。柯永華的身份一直是個敏感問題，一道道關口都反覆檢查過這個身份的信息，當柯永華的重要性一再提升的時候，知道他到底在9903扮演如何關鍵的角色的人也就越多。而最後對方掃射兩個人工智能研究室，又像是研究所的工作人員走漏的消息。真要是上層洩漏了消息，他們怎麼可能知道研究所內部的科室佈局？這可不是在附近拿著望遠鏡看看就能看出什麼名堂的，而上層在報告中更看不出這些內容。切赫心裡一團疑竇。想了很久之後，他打電話問道：「塞伯魯斯計劃會受到多大的影響？」

「幾乎沒有影響，本來程序的配合就做得差不多了，雖然兩個研究室都毀了，但和塞伯魯斯配合的部分在其他研究室有備份，應該是沒什麼影響。另外，柯永華的工程筆記等也都在，我剛親自去看過，有那些東西，稍微進行一些調整，雖然不是完美，但進行定型的測試問題不是很大。畢竟，塞伯魯斯只是個初級版本的東西，先做出來比較要緊。」

切赫歎了口氣，說：「先收拾完再說吧。這個項目我會親自過問。」對於焦頭爛額的9903研究所，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畢竟還有個塞伯魯斯項目能夠讓殘破的他們重新站起來，至於倒霉催的雷蒙兄弟企業和謝瑞·紹恩，切赫覺得自己是顧不上了。

對於林聞方他們一行來說，情況也有些麻煩。他們畢竟是在莫亞的核心軍事工業區裡動手，雖說整個行動動作已經很快了，但周圍的研究所和准軍事機構等聽到動靜紛紛出動，彷彿到處都是敵人，雖然知道都是些輕裝武力，但這種彷彿四面八方都是敵人的情勢還是會讓人有些緊張。幾家大型工廠的廠衛隊也在動員中，沒幾分鐘也會投入到對他們的圍剿。不說別的，光是9903研究所匯報的內容裡有疑似襲擊者有先進的機甲和步進戰鬥裝置這句話，就刺激得大家嗷嗷叫了。就算不能活捉，哪怕搞到一堆殘骸都是有研究價值的。

看著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光點，林聞方的眉頭皺了起來：「你們先走，在第一個接應點設置阻擊陣地。我來斷後。」

「斷後？！你開什麼國際玩笑？」安蓮心頭怒火騰騰地冒了起來：「你都不知道他們到底有多少人。這本來就是不確定因素了，你別添亂了。」

「讓他們一直跟在背後？那我們怎麼走的掉？」林聞方淡淡地說：「放心好了，不管有多少人，殺到他們不敢追就可以了。距離成建制的敵軍主力靠近我們，還有半個小時。足夠了。」

第397章 遊俠火力全開

林聞方的戰術從未如此簡單：1，弟兄們你們先走；2，殺人放火；3，等對方追不上了或者不敢追了，全速趕上自己人。就是這樣。

當然，往複雜裡說，在阻擊現在這些菜鳥敵人一直到敵軍成建制的主力抵達之間的這30分鐘時間要如何分配，要搞出多大的場面，到底要拉開多少的安全距離，這些都值得仔細考慮，反覆計算。不過，對於林聞方來說，計算似乎已經是他的本能，在這種簡單的戰術選擇上，他現在已經幾乎不需要再反覆考慮太多問題了。更讓他有信心的則是「遊俠」。

林聞方來斷後，這是早就在作戰計劃裡的事情。出現了這種場面，由於只有遊俠機甲有足夠的機動力和爆發力段時間解決敵人，那自然是遊俠來斷後。而遊俠，肯定是不能讓別人來操作的，只有林聞方來操作，才能在段最短時間裡解決敵人，哪怕火羽都不行，如何接敵如何交戰，牽涉到的方方面面太多了，林聞方作戰中很多讓然驚艷的表現來源於他的直覺，而非經驗和教育。大家知道這一點，也沒指望嫩把這些都學到手。

林聞方從玉爪上跳了下來，火羽將遊俠停在了身邊，幾乎在瞬間，火羽就臨時轉移到了玉爪身上，準備好了輔助林聞方作戰，而林聞方笑著調校著幾個按鍵和撥桿的位置，一邊詢問道：「火羽，覺得遊俠的性能表現如何。」

「對不起，沒有可以比對的數據。你可是第一次讓我全權使用遊俠，不過，戰績還算可以吧。殲敵數不少，雖然不是什麼強力的敵人，但暫列第一還是很開心。」火羽的口氣平靜中帶著一點喜悅。林聞方知道，火羽現在的情緒還是模擬出來的，她知道應該在什麼時候表示什麼樣的情緒，但亦嗔亦喜的口氣和簡明卻開始逐漸有親和力的態度，以及越來越明顯的抑揚頓挫，還是讓林聞方覺得很愉快。

「那你就放心吧，絕對不會掉到第二去的。」林聞方用了不到一分鐘就調整完了，他看到角落裡的小窗口顯示鄭泰澄就在不遠處，他微微一笑。這個盡忠職守的中年人有時候還是有些固執的。但鄭泰澄既然不表態，也就表示不會隨意出手，只是作為一個應急方案存在。林聞方不必去擔心鄭泰澄的安全，這個中年人可是很強的。

「火羽，吸引一下敵人的注意力吧。」林聞方吩咐道。

火羽很愉快地操作著玉爪，蹭蹭地登上邊上的一棟12層的高樓，站在簷角發出一聲長嘯。玉爪的發聲功能其實全面支持高品質的語音，可以模擬各種聲音，音量並不是放在第一位考量的。但輸出到120分貝以上，一點問題都沒有。

這一聲長嘯有些悲涼，但就是這種悲涼的調子能夠覆蓋最大的面積。並非迷信或者是心理作用，而是切實有數據支持的。似乎這個頻率組合的穿透率特別好，穿過一片片圍牆的時候衰減比較小。但對於敵人來說，這卻像是來自地獄的恐怖的呼嘯。

毫無疑問地，玉爪一下子就吸引住了附近所有來圍追堵截的追兵。幾個心急的不管手裡武器的射程，直接就朝著那棟樓的簷角開火了。

玉爪從樓頂下來，直接撲在了衝在最前面的一輛吉普的前蓋上。雖然有點打滑，卻也讓吉普前半截重重向下一頓。要不是地面是高標準的水泥，估計整個車頭就被直接按進地裡了。

林聞方緊隨其後，朝著另一輛吉普揮了一刀。這一刀他本就存著要測試的心思，絕對是全力，本來就大得可怕輸出功率配合全身關節連動的發力技巧，這一刀直接將整個的車子的前半部門切成了兩段，林聞方一看車子還有巨大的動能朝著自己衝過來，林聞方眼看著車子要撞到自己身上，索性將手裡的戰鬥刃一立，尖端直接插進了水泥地裡，整個機甲做出了一個弓步防衝擊的姿態，然後自己裝撞上來的那輛吉普，從中間一分為二，兩爿，落在了林聞方身後的地面上。

然後，滿地的汽油呼啦啦地燃燒起來，車上的莫亞士兵在地上翻滾著，想要滅火，還有人大概是被徹底嚇到了，也不顧身上的小火苗，連滾帶爬地朝著四面的街區逃去。

看到前方還有更多的敵人，林聞方興奮地發出一聲大喝：殺！

他平平地抬著手裡的戰鬥刃，像是身著重甲的戰士，直接朝著敵陣衝去。雖然不知道誰在指揮，但那顯然也是個極有膽色的傢伙，幾輛裝甲吉普一邊用車頂的重機槍朝著林聞方傾瀉火力，一邊不斷加速。似乎是想要靠著動能衝倒面前這台漆黑色的機甲。

兩邊的速度在交匯前都提高到了讓人難以置信的程度，但轟然的撞擊卻並沒有像預料中那麼出現。就在交匯前的一剎那，林聞方將戰鬥刃一斜，直接插到了吉普的前輪之前一點點的距離，形成了一個斜面，當吉普衝過來的時候，直接就順著斜面翻上了天。但更讓跟在後面的車子想像不到的是，那只機械犬呼地跳了起來，在空中朝著飛躍而起的那輛吉普就是重重一蹬，直接將吉普踹到了路邊，變成了一團焰火。

林聞方手中的戰鬥刃抬了起來，直接插進了緊隨其後的那輛吉普的駕駛員的懷裡，由於動能實在太大，戰鬥刃不僅扎透了駕駛員，連他背後的座椅也被完全穿透了，然後交會時的巨大撕扯裡，將整個駕駛員連著座椅一起從車子上拔了下來。林聞方要狠狠一揮，才能把掛在刀刃上的屍體和座椅拿下來。

然後，他緊跟著又是一擊，這一次是在車子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整個戰鬥刃一下子探到車底，然後朝著邊上一翻。能夠抓住這間不容髮的一瞬間已經是讓人難以想像的事情了，但林聞方做得更好。整輛車被他挑了起來，像是一個陀螺一樣在空中翻滾了好幾圈，這才底朝天地落在了地上。

再後面的一輛吉普硬生生在林聞方面前剎停，準備甩尾倒車趕緊逃開，沒想到的是，林聞方雙手持戰鬥刃狠狠紮了下來，直接穿透了車子的前面，將整輛車釘在了地面上。林聞方隨手鬆開了戰鬥刃，掏出手邊的格鬥匕首，朝著座艙就是一揮……刀光閃過，整個駕駛艙連著裡面的人一起變成了兩半。

如此凶殘的連續攻擊，嚇住了跟在後面的步兵。這些人多數都是各廠的警衛，廠衛隊之類建制裡的人，雖然也屬於莫亞的軍隊序列，裝備上或許不會很虧，但訓練水準差太遠了。他們哪裡見過這樣的殺神，都有些發傻了。林聞方隨意掏出榴彈發射器，朝著人群中呼啦啦地掃開了。一枚枚榴彈爆裂開來，在人群中掀起了一片腥風血雨。

就這麼幾個照面，林聞方幹掉的，震懾住的敵人就有上百人。大家看著身上佔著鮮血和血肉碎塊的機甲，已經有些忐忑。大部分士兵都遠遠地用手裡的槍不斷掃射著，但步槍和衝鋒鎗的威力，怎麼都不可能壓制得住榴彈發射器。

火羽，則虎視眈眈地壓低著身子在一旁護衛著。有敵人繞到側面想要用火箭筒發起攻擊，但玉爪直接撲了上去，火箭筒掉在了地上，沒有讓敵人有任何射擊的機會。

數字地圖上顯示另一股敵人順著其他方向朝著安蓮他們離開的方向追去，和他們在戰鬥的地點有兩個街區，和這邊是平行的。

林聞方大喝了一聲；「走！」雙腿一蹬，整台機甲嗖地竄了出去。

機甲就是這樣一種東西，不拉到戰場上你永遠不會知道它到i會給你什麼樣的表現。測試場裡壓根沒有辦法對機甲的各種戰鬥性能進行評估，也無法看到機甲的極限，不管是好的極限，壞的極限皆然。只有戰鬥，讓機師將一台機甲的能力發揮到極限，才能體現其最終極的力量。今天，林聞方駕駛著遊俠，正好在拿眼前這些敵人練手呢。從初次交鋒的情況來看，遊俠機甲功率輸出迅猛，反應快，爆發力強，動作精準穩定，而且各個驅動關節之間的聯繫性非常好，顯然一開始就考慮到了林聞方的爆發式戰鬥方式。這台完全按照林聞方的需要度身定制的機甲，在林聞方的駕馭下，彷彿劃過一條黑乎乎的虛影，每一步都要躍出十幾米的距離。才幾分鐘，林聞方就趕上了另一路追兵。

這股敵人跑在最前面的同樣是幾輛車頂安裝了重機槍的大吉普。林聞方從側面殺了出來，小臂上的武器護罩打開，一根強力的金屬繩咻地飛出，在路邊的電線桿上轉了幾圈，然後在路當中，在距離地面60厘米的高度變成了一條獨一無二的絆馬索。下一個瞬間，一輛吉普頭撞在了絆馬索上，整輛車子瞬間傾覆。這個鋼絲繩發射器比他預想中要好用一些，林聞方淡然地想著。

在這短短幾分鐘時間裡，他已經為同伴贏得了10分鐘左右。

第397章 戰鬥中的感悟

機甲對上了沒有重型武器的步兵和輕裝甲部隊，那基本就是一場屠殺。早在用最初的試驗機甲改出來的玩意的時候林聞方就不怎麼怕這些部隊了，更不用說現在。現在的遊俠，防護性比起當時好了不止一個檔次，動力和操作的靈活性也大大提升，雖然從基礎原理上來說其實並沒有太大長進，但聯邦在機甲方面，在總體工業水平方面的積累可不是擺著看的。

莫亞產25毫米以下機關炮幾乎免疫，鎢芯穿甲彈或者是穿爆燃彈或許還能造成點損傷，但在那些零零散散的警衛部隊裡怎麼都不可能有這些玩意，甚至不少廠區警衛隊主要考慮的是防空，帶來的裝甲車的彈鏈上掛著的是裝著近炸引信的彈藥。就算對上這些東西直射，林聞方也不過稍微感覺有些困擾，需要躲開一點要害部位罷了。

就算碰到重裝部隊，也不過是在遠距離上比較吃虧，會被重火力攢射，一旦挨上一發就完蛋。可到了近距離上，只要觀察力沒問題，反應夠快，坦克和重型裝甲車的炮塔轉速跟不上機甲的移動速度的。廠衛隊這種級別的建制，除了某家隸屬於大型重工集團的製造企業的衛隊裡有兩台有100毫米口徑主炮重型步兵戰車，還真沒什麼別的了。

林聞方連著殺了三波敵人之後，莫亞人終於有些膽怯了，他們開始將部隊集結起來再發動衝擊。但林聞方在他們還在聯絡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朝著預定的集合地點跑去了。但是，他隱隱有些危險的感覺，卻不知道來自哪裡。

當頭頂有了些嗡嗡的聲音，林聞方反而淡定了下來。不就是直升機嗎？看你們怎麼來。

一架武裝直升機和兩架加裝了機炮支架的運輸直升機形成一個靈巧的空中小隊，朝著林聞方撲了過來。兩架運輸直升機的交叉火力封鎖住了林聞方前行的道路，在他身前20多米的地方行程了一片彈幕，而武裝直升機則乘著這個時機，連續射出兩發導彈，緊跟著，武裝直升機上的射手直接扣動了手柄上的按鍵，六發速度略慢的火箭彈緊跟著從火箭巢裡射出，而直升機機頭的轉動機炮也沒閒著，刷拉拉地朝著林聞方噴吐出燦爛的火焰……

「你瘋啦。」直升機駕駛員一驚，很少看到自己的搭檔那麼瘋狂地傾瀉火力，這種攻擊強度按照他們起飛時候的備彈，也就只夠再進行一次而已。「不要浪費炮彈和火箭彈了。」

「你他媽的進行培訓的時候就在睡覺，不要唧唧歪歪了。這是教官說的，碰到機甲，直接按照長圓形範圍，最大強度覆蓋。」射手唯恐火力還不夠密集。對付機甲這個課題，莫亞上下研究了很長時間，但進展如何實在是很難說。射手哪怕遵照著教官的吩咐，以有些浪費的速度傾瀉火力，但他還是沒有把握能夠捕捉到這台速度快得有些過分的機甲的身形。

就在兩枚導彈距離林聞方的背後僅有不到幾米的距離的時候，林聞方忽然身體一弓，整個機甲向著前上方彈動了出去。導彈就在他身後的地面炸開，雖然爆炸的氣浪有些煩人，但也僅僅是煩人而已。這種空射反坦克導彈的爆炸威力從來就不大，反而是那些火箭彈……

由於有玉爪在一旁觀測，啟動了戰鬥輔助模式的座艙光幕上直接開始播放三維模擬畫面，讓林聞方對於火箭彈的位置瞭如指掌。如果說反坦克導彈的威力在於形成的凝聚的金屬射流，能夠擊穿足夠厚度的裝甲，那火箭彈這種本來就是用來壓制步兵和輕裝甲目標的貨色，最重視的就是爆炸威力，和導彈恰恰相反。看著火羽模擬計算得出的爆炸影響範圍的投射視圖，林聞方忽然站定了。他問問收住了向前猛衝的身形，轉過身來，衝著空中打出一槍。

轟地一聲，一顆火箭彈領空炸開，似乎是在空中被攔截了。這讓直升機上的乘員們都有些不可思議，這是什麼準度啊？林聞方居然能夠直接用槍來攔截火箭彈？

但在火羽看來，能做出這樣的動作，僅僅說明林聞方的機甲水平並沒有因為這段時間泡在莫亞的研究所裡而稍有下降，反而在精度上還有所提升。事實也是如此，雖然現在機械師，尤其是頂級的機械師對數控機床的掌握已經是必須了，但基本的動手能力總還是要有的。林聞方這些日子來不斷和各種金屬零部件打交道，不管是製作還是安裝都得動手，各種手型變化，對零部件的拿捏力度與方式都等於在不斷進行訓練。林聞方對力量的控制要不以前好了很多。

就是打掉的這枚火箭彈，給鋪天蓋地的火網造成了一點麻煩。正好有那麼一塊空地，沒有被火箭彈覆蓋到，雖然爆鳴聲，氣浪還是讓人不舒服，但林聞方卻躲開了爆炸直接的火焰和空氣壓力的侵襲。

然後，林聞方拔出腿側的匕首，直接朝著空中的武裝直升機甩了過去。匕首稍稍錯過了駕駛艙，卻扎進了這升級的動力部分。只看到先是一晃，然後武裝直升機就變成了一發特大的焰火。

林聞方鬆了口氣，那些炮彈什麼的倒並不讓人太憂慮，沒了武裝直升機自己可就要輕鬆很多。哪怕為此搞丟了匕首也沒頒發了。他很輕易地朝著邊上的一條岔路一拐，等兩輛運輸直升機掉過頭來的時候，卻沒在這條岔路上看到林聞方的機甲。

「他上哪裡去了？」一個直升機駕駛員問道。

「天曉得，分兩列搜索一下吧。」另一架直升機的駕駛員回復到。兩架直升機一前一後，開始對這條岔路進行仔細搜索。

林聞方再次出現，卻是在移動高樓上。此刻的他相對於直升機已經有了陶都優勢。他沒有多想就拿起手裡的槍，掃上了一梭子。兩架直升機也沒躲開，轟然墜地。不過，其中一家僅僅是炸傷了旋翼，運氣非常不多。

飛快地解決了三架直升機讓林聞方有些自得，但他立刻加速跑向集合的地點。一邊跑，他一邊想著一些簡單的問題。當他接近了集合地點的時候，他忽然在無線電裡吩咐道：「黑，安蓮，等一下看到任何情況，除非我有生命危險，不然不要出手。」

「啊？」安蓮愕然地問：「你要幹什麼？」

「別暴露了。我相信一直到剛才，對方能夠確認的機甲就我這台。其他的，你們可都沒被拍到呢。現在你們都算是隱蔽著的。雖然剛才參戰了，但我相信沒有人能形容清楚我們的總體數量和戰力，這不是個好機會嗎？正好我們也不需要他們知道我們一下子來了那麼多人。」林聞方平靜地說：「我頂著就可以了。沒多少距離了，趕緊你們去和大部隊會合，我們要鑽林子了。」

「你準備一個人對抗那麼多敵人？」安蓮皺著眉頭喝問道：「等一下就不是那麼三架直升機了。」

「我沒準備一直硬抗著。不過，我也沒準備和你們一條路過去。」林聞方說：「集合地點改為4號地點，一個半小時後見。」

林聞方並不是徵求安蓮他們同意，他直接那麼干了。他甚至直接命令鄭泰澄去接應一下影魔的車隊，讓那邊守著兩個人質的那撥人稍微加強一下力量。

「你真的沒問題嗎？」鄭泰澄關心地問。

「哈哈，放心。」林聞方覺得自己的每個細胞都充滿了力量，正好可以大幹一場，一點問題都沒有。鄭泰澄見林聞方堅持，也就只好飛速離去了。

剛才短暫的戰鬥，讓林聞方有機會體察了自己身體的變化。自己已經多久沒有進行鐵人II的訓練了，一個月？還是更多一些呢？可為什麼自己的身體卻能有這樣的狀態？他明顯感覺到駕駛機甲比以前輕鬆，這可不完全是因為機甲的座艙佈置更科學，更重視機師的舒適性了。

「能給個解釋嗎？」林聞方求助於火羽，希望她能夠從龐雜的數據庫中找找原因，哪怕只是個提示都好。

「細胞生命週期吧。僅僅從時間上判斷，有這個可能。鐵人II訓練計劃你執行了那麼長時間，哪怕在最高強度上限上沒有再進步了也沒有休息過。但訓練的本質是消耗和促進代謝，也許是因為充分代謝和修養，讓鐵人II計劃在這方面的效力發揮出來了。」火羽似乎有些吃不準，她是按照時間的長度來模糊匹配的，這個功能還是林聞方不久之前加載給她的。這讓她有了初步的聯想和跳躍思考的能力，雖然只是一個很初步的設計，但林聞方肯定會將這方面的功能發揚光大的。因為，毫無疑問，這會讓火羽的思維方式更接近一個人。

「回頭再看吧。」林聞方心中一動，回去之後他需要好好做一個身體檢查。這個狀況還是掌握到底怎麼來的比較安心。「對了，我覺得，哪怕是為了迷惑莫亞人，這台遊俠回去之後我也準備封存了，不再用了。」

火羽疑惑地問道：「為什麼？機甲有缺陷嗎？」

「不，機甲沒什麼缺陷，但設計機甲的理念，或許從一開始就不是那麼對路啊。」林聞方自嘲地想，要是那幫設計人員知道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反而讓林聞方生出了放棄「遊俠」的念頭，那還不知道該怎麼恨他呢。

第398章 脫離戰鬥

僅僅一台機甲，帶來的損失簡直可以用觸目驚心來形容。現在接管了整個地區軍事指揮權的林頓少將沒辦法去指責那些各大工廠和其他機構的警衛部隊裹足不前，他們之前的行動說不上英勇，但本來這些二線三線部隊的存在有時候更主要是為了在莫亞一直進行的兵種調整中安置那些次要部隊裁撤下來的軍士。本來就不是什麼精銳部隊，加上編入了這類二三線部隊之後訓練質量直線下降，就更沒讓人有什麼期待了。你不能指望一些每天上下班打卡，住在家裡的軍人還能有出色的發揮。

9903研究所那邊匯報了襲擊者擄走了重要的聯邦裔技術人員的事情，讓林頓有些懷疑是不是這個聯邦裔技術人員，實際上是從聯邦那邊叛逃來的。不過，管他呢，在今天焦頭爛額的無數事情裡，這只是不在他職權範圍內的一個而已。林頓先前已經協調了警方的動作，將派出去搜索那個便利店劫匪的人數縮減到40人，以技術手段輔助追蹤而非大批人手漫無目的地搜查。對於市內多起交通事故，他要求盡一切可能保障軍隊通行，對於沒有行動能力的車輛，立刻進行破壞和棄置處置，但饒是如此，他和手下也對那輛歪在主幹道上裝滿冷凍劑的油罐車沒轍……

不過，將所有的事情逐漸拼湊起來，他終於算是有了一點明悟：今天的這個局面絕對是有人可以經營出來的。雖然好多個地方互相聯繫不上，讓人看不清楚事情的全貌，但這是個陰謀卻是毫無疑問的。林頓少將已經吩咐本地的軍事情報部門去進行詳細調查了。

不過，對於林頓少將來說，當務之急是把那台機甲，還有那個機器狗逮住。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林頓少將對於幾方匯報上來的情況還是有疑問的。雖然大家都說那是聯邦組織的偷襲，破壞莫亞的塞伯魯斯項目，但其實現在有明確影像證據的只有那一台機甲和一隻機器狗而已。襲擊者們事先對周圍攝像系統的破壞委實是太徹底了。而那台機甲，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連設計風格都和以前聯邦使用過的機甲不太一樣。林頓不太相信聯邦會在這種敵後戰場上投入全新的兵器，一旦落到敵人手裡，後果不堪設想。這種冒險似乎不是現在在各方面都佔據優勢的聯邦所必需的。

當然，這又是一個林頓職權範圍外的事情了。他現在指派一個輕裝甲營沿途追擊，整個營分成三個部分，齊頭並進，互相間保持比較緊湊的距離，最多也就是4個街區，這樣一來在還在城市範圍內進行追擊的時候，互相之間可以及時支援，避免被對方各個擊破。另外，一整個直升機中隊全力出擊，他們的任務並不是消滅，而是發現和跟蹤。只要用探照燈牢牢盯著對方給地面部隊指示目標就行。

林頓的目光停留在了地圖上標注著西德尼市南方的莽莽山林的方向上。對方朝著這個方向逃跑並不出乎他的意料，在叢林裡作戰本就是從古到今，戰爭雙方經常要面對的賭博。不過，林頓還是想阻撓一下對方，希望他們不要那麼容易就鑽進了林子。他特意派出了六架重型運輸直升機搭載超過100名特種兵到那個方向上。

如果林頓應付的是一般情況，那他的部屬可以說是迅速即時，幾乎無懈可擊。但此刻林頓自己都沒太多信心。

那台高速逃跑的機甲，時隱時現，追擊的部隊壓根就咬不住對方，基本上一接觸，對方就靠著極強的機動性在短促交火之後撤離。有時候則根本只是那只機器狗出現在大家的視野裡，讓追擊部隊確認似乎還沒有跟丟。雖然看起來對方的跑動速度不過幾十公里的樣子，但很有種輕鬆適宜，神出鬼沒的感覺，讓林頓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部隊被敵人在溜著，壓根是為了牽制住他們。但是，林頓並沒有多少變招的機會。如果在野外，脫離了城市範圍，他可以下令炮擊或者轟炸，用覆蓋火力將對方逼出來。但現在還是在市郊，工廠和住宅雖然說不上密集但也到處都是，一旦炮擊，殺傷的大部分都是莫亞公民。林頓可以想像，有些人一定可以下得了這樣的決心，比如路德維希，但他不行。

但連續變化了幾次追擊包抄的路線都被對方輕易躲開，僅僅維持著可見但不進入交戰的距離讓林頓也極為惱火。雖說他能夠調動附近所有部隊，甚至直接上上級軍區要求各種支持，但至少目前他手裡的資源極為有限，只有兩個團多一些。裝甲團已經在直插估算下的敵人身後，現在騰不出手來，其他部隊也都散開了，有的已經進入位置，有的還在趕往這邊。西德尼市雖然不俗啊很大，但畢竟還是有些規模的。這個包圍圈到底能不能把敵人網住，說實在的，林頓一點信心都沒有，他現在其實壓根不知道敵人在那裡。

看了一眼壓在桌板上的那張還算是清晰的敵人的照片，林頓不得不發出一陣苦笑。

通信員向林頓匯報道：「將軍，軍區首長來電。」

「給我吧。」林頓從通信員手裡接過電話，嚴肅地說：「我是林頓，請求指示。」

「現在情況如何？」軍區司令員並沒有寒暄的意思，直截了當地問道。

「和剛才的報告沒太大變化，沒有脫離，也沒有交戰，僅僅是追擊狀態罷了。但持續那麼久這種狀態很不正常，懷疑是對方故意在吸引我們。距離可以動用強火力的地帶不遠了，到時候看吧。」林頓解釋了一下。

「很好，繼續吧。我知道你那邊很為難。或許，你就應該先將注意力放在封鎖和搜查林地一帶上。在市區動手受到的限制太多了，不如把著眼點放到之後的情況。」

林頓沉默了一下，說：「司令，對方是機甲。山地作戰如果還是以搜查模式來進行，我們的損失無法想像。」

「但這是沒辦法的。」軍區司令似乎有些無奈，說：「剛才我拒絕了總統府的建議。他們的意見是行程一個寬鬆的包圍圈，把敵人包圍在裡面，然後等機甲部隊來解決。說是萊昂斯所部已經整裝待發，隨時可以趕到。」軍區司令冷哼了一聲說道。

「他們真以為機甲是萬能的啊。」林頓嗤笑道：「我想他們趕不上戰鬥了。對方的目的非常明確，抓走了三個有極高情報價值的人。我不認為我手裡的兵力來得及佈置這樣一個防禦圈。」

「是的。」軍區司令顯然對總統府的那幫人腦子在想什麼不太理解，但也並不太關心。對莫亞的機甲部隊，他是真心覺得能組建起來很不容易，也很重要，但是莫亞的機甲相比於聯邦，差距實在是很明顯。「所以你不用太擔心這個，我不會讓你為難的。我只需要你盡力抓住對方就可以了。這事情……既然對方有膽子襲擊西德尼市，自然對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你指揮的那些部隊，我明白，實在也不怎麼樣。盡力吧。我已經想方設法調動部隊，直接對南方的叢林進行範圍空投、佈雷了。另外正好第三、第九艦隊都在這個方向，也會協力支援。整個搜索攻擊行動，明天早上8點開始會交由你指揮，你有信心嗎？」

林頓少將渾身戰慄，那是興奮。他沒想到，居然統領如此複雜龐大的部隊的責任會落到自己頭上。雖說自己的確是軍方著力培養的一方重將，在西德尼市守備司令這個位置上不過是熬資歷，遲早是要進入主戰部隊任職的，可沒想到居然那麼快這一天就要到來。指揮過這種規模的合成部隊之後，只要他表現出來的協調能力不太差，都可能直接獲得提拔。這種級別的指揮權本身就是軍方的一種考核方式。

「將軍，敵人脫離戰鬥了，前方部隊失去目標。」通信員壓低了聲音匯報道。

終於……敵人估計是看到自己差不多到了地頭了，再不脫離就可能挨炮擊，所以主動加速離開了。這種戰場的敏銳感覺可不是誰都能有的。林頓少將立刻將消息轉述軍區司令。但軍區司令的聲音連一絲顫動都沒有：「這個我不管，我只要最後的結果就行。你有信心嗎？」

林頓少將狠了狠心，咬牙切齒地說：「有的。請將軍看我的表現。」

林頓翻過地圖，仔細研究著，他的目光已經放在了叢林地帶。從對方在這個時間這個距離上脫離接觸開始，他就明白對方的戰術敏感性極強，對於部隊指揮的勢與形掌握得非常好。這絕不是一般的所謂特種部隊的作戰指揮崗位能夠訓練出來的，距離、空間的感覺，對於部隊數量和每個建制的功能，射程等等的綜合判斷才是最關鍵的。從沒見過那麼有戰術意識的襲擊執行者……這是林頓的感覺。所以，他覺得不妨索性從另一個角度著手：一個很有戰術意識的人會怎麼安排自己的戰鬥團隊安全離開？敵之要點，就是我之要點。也許趕不及設伏，但遭遇戰還是很有盼頭的。

掃視著地圖，林頓的心裡畢竟是升騰起了幾分名為信心的東西。

第399章 逃脫計劃

當林聞方感受不到身後追擊的壓力的時候，他問道：「你是不是能回去看看他們追到了哪裡？」

火羽無奈地應聲：「沒問題，小菜一疊。」片刻之後，火羽匯報道：「後面的那些傢伙在達文波特大街一線停了下來。」

「封鎖線？哈哈，還真是碰到了個有趣的傢伙，他這時候收住了追擊，那前面的路就更不好走了。他們對阻截我們很有信心啊。」林聞方歎了口氣。

「我能嘗試黑進他們的戰術指揮網絡，有用嗎？」

「很冒險啊。畢竟還有個不知道情況的人工智能在呢，你不是說一直互相確認著存在嗎？要是你攻擊的時候給你背後來一下可就麻煩了。現在這種狀況，我可沒本事一邊打仗一邊支持你。」林聞方淡淡地說。

「20分鐘後有一顆屬於德累斯頓的偵查衛星經過上空，我能獲得5分鐘左右的權限。」火羽搜索著信息，問道：「這個應該有用吧？」

「說到這個……我們不用一直黑著衛星吧，我記得我們能夠有權限直接調用一些衛星資源的。」林聞方說道：「我直接問安蓮。」

安蓮接到林聞方的通信，鬆了口氣，說：「不用那麼麻煩，你直接連接AHH11924信道，密碼是我的生日。你別忘了，遠望洲雖然是獨立的，但那可是復星集團建設起來的，我是那邊的股東哦。在天上我有的是衛星。」

再沒有比這種話更牛逼的了，當一般的富豪在炫耀有多少輛好車的時候，安蓮已經可以說「有的是衛星」這回事了。讓林聞方更驚訝的是，復星集團的衛星技術非常高，比現在聯邦軍方的那些偵察衛星好用很多，在夜間甚至可以提供即時的熱感影像。這可不是簡單的事情，熱信號在距離熱源一定距離之外的散逸非常厲害，很難用常規的方法進行測量。僅僅這一點就說明了復星集團的技術底蘊了，對於紅外線和其他熱源的追蹤技術，對於熱能散逸的還原計算等等都領先傳統的技術不知道多少年。林聞方暗暗想著，是不是安蓮在以這種方式向自己表達些什麼。復星集團的技術儲備的確是雄厚到令人髮指，在一些領域，的確天耀製造已經可以和復星集團相提並論了，甚至某些方面還會領先一些。這些是林聞方靠著火羽，靠著一幫將技術當作生命的瘋子，以及現在在吃牢飯的那些狂熱到偏執的專家們搞出來的，但也僅僅是這些領域罷了。要是能夠將兩者毫無保留地結合起來，那會是什麼樣的呢？只是在一瞬間，這樣的念頭閃過。

接通了衛星之後，林聞方看到的是莫亞擺出的好大的場面。這可絕不是西德尼市的幾個團級建制的問題了，而是整個軍區，甚至是整個莫亞南方都在進行調動。估摸著加起來能夠有兩到三個師的規模。另外，海面上看起來也不怎麼安全，那些大型艦隻的輪廓，哪怕不用放大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艦船的發動機的熱源，那可是怎麼都隱藏不住的。

「好吧，莫亞人真看得起我們。」林聞方知道衛星的監控是有時效性的，這段時間只是正好上空有衛星罷了。雖然安蓮說是說衛星有的是，但那畢竟只是一種誇張手法。看了一下衛星序列，對比了莫亞的衛星序列之後，林聞方心裡就有數了。「每天算下來有2小時11分鐘的衛星窗口時間，我們有信號，對方沒有。我不想和他們嚴重交火，而且，我覺得我們現在總體的電池和彈藥儲備似乎也不太夠一路打過去，你覺得呢？」

「你決定好了。」安蓮很無所謂地說。對於這種規模的部隊，林聞方的瞭解要比他們多的多。好歹他也是副師長呢。

林聞方的策略說起來還是很簡單：變換速度與節奏的直線行動，但不必太在意道路好走與否，以最快速度直插海邊，原先他們考慮的道路比較好走，主要是考慮到帶著俘虜不太方便，但既然現在莫亞都擺開大場面來迎接他們了，再走這種大概很容易被敵人想到的道路就是在找死了。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輕裝突擊，拋棄一切不必要的輜重然後拼速度和機動性。

林聞方對機甲的能力非常瞭解，不覺得有什麼道路通行有問題。雖然修改後的道路看起來很可怕，有好幾段懸崖峭壁，還有一段要強渡寬達44米的激流，但相比於被敵人圍攏了狂轟濫炸，還是這條路比較安全。說起來他們畢竟沒多少人，老摩根本來就不跟他們一起撤離，昨天晚上行動部屬得差不多了他就坐上了去其他城市的火車然後準備轉幾次飛機，換幾套身份回到漢京。科爾和他的手下自有自己的方法撤離，田光中還特意安排了一條從地面回到瑟爾帝格，然後從那裡經由兩國之間的高級走私通道回去聯邦的道路，再加上情報機關自己也有安排，實際上需要一起撤離的也就是林聞方的親衛隊、影魔部隊一部，以及薩科夫等行動人員，加上三個俘虜，也不過30人不到。灑在莽莽叢林中，只要避開對方的重點搜索區域，幾乎不可能被發現，除非他們的人品真的差到那種被飛在幾千米高空的偵察機上的觀察手不小心看到的地步。

「我們是在作戰的，不是來練攀巖的。」收到了林聞方發出的新的路線圖，大家沒什麼意見，紛紛開始做準備。只有薩科夫不鹹不淡地嘀咕著、抱怨著。的確也是啊，薩科夫可不年輕了，這種折騰人的行程說起來最短可以三天走完，但這種負荷，可還是非常驚人的。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頂得下來，可現在已經錯過了和老摩根一起走的機會了，再說，他手下的兩個兵：伯納和阿什，要是能夠和聯邦的部隊這麼一路相處，建立一點友誼和默契也值得他受苦受累一點。把人家從好好的地方拽出來，總要給他們安排一個前程。薩科夫自己呆在天耀集團當安全主官，將來還會指揮集團的安保部隊那是因為他知道林聞方的能量絕不止於這一個集團，將來還有更大的場面可以看，但這支部隊除了他之外，應該盡可能就沒有來自莫亞的人了，不然，大家都會不放心的。那麼，伯納和阿什這兩個身手超絕的傢伙能去哪裡呢？看過了影魔部隊的那些「玩具」，他覺得把這兩個傢伙送去那裡相當不錯，影魔部隊平均學歷太高，打仗太文靜和智慧了，需要這種純粹的身手好手去平衡，而阿什和伯納這樣的超級高手配合上影魔的那些先進裝備，戰力能提升好幾倍。

實際上薩科夫已經開始這麼安排了，安蓮似乎也認可了薩科夫的提議，直接讓人把從戰鬥服到隨身的食物、飲水和藥物的全套裝備給兩人一人一套。手裡有了玩具，阿什和伯納十分興奮，壓根不在乎是不是要挨三天極為艱苦的山路：要知道，沿途的平均難度都達到了科學考察的水平呢。

林聞方小心翼翼地繞開了零散的巡邏部隊，在凌晨4點多的時候和安蓮他們會合。他其實還有些可惜，後來除了幾次反身對敵人小股前出的部隊進行搜殺，沒有太多的戰績了。之前彪悍地對付廠衛隊的那些招數再也用不上了。不過，總體來說，經過這一夜他已經將敵人的陣形完全溜散，也逼得敵人不得不進行極為難測的叢林搜索與反搜索作戰，這個成果還是可以滿意的。

在集結點，換好了電池，林聞方死睡了一個多小時後還有些不甘不願地爬了起來。趁著起床氣正濃的時候，他將諾曼中將、格拉德和索蘭托·雷蒙聚攏在一起。這時候他已經去除了臉上的所有化妝，這麼多天來第一次露出了自己的真面孔。看到這張熟悉的臉，三個俘虜大驚失色。他們已經知道是聯邦俘虜了他們，深入敵後玩了這麼一票，可是，至於讓林聞方親自出馬嗎？他的重要性難道比破壞塞伯魯斯計劃低麼？

「我想我應該不用自我介紹了。」林聞方笑著說：「等一下我們就要開始一段很艱難的旅程，其實挺難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所以，我決定提前進行審訊，反正我需要知道的事情並不太多。」

三個俘虜都是心頭一涼。林聞方說的這個話太嚇人了，好像隨時就準備幹掉他們。他們雖然身份都很有些問題，但有個共同點：他們都養尊處優慣了，完全沒信心捱過去。諾曼看了一眼坐在邊上不遠的地方，穿著方便活動的服裝正在抽煙的格蕾絲，仔細想了想。當他的眼神觸及到了格蕾絲腰上的武裝帶，看到上面掛著的手槍和滿滿騰騰的彈夾，還有擱在腿邊的突擊步槍，他歎了口氣。格蕾絲現在是被信任的，周圍那些聯邦人看著格蕾絲身邊有武器一點壓力都沒有，各自做著各自的事情。還有聯邦士兵上來向格蕾絲獻慇勤呢……這就是一種態度吧。

諾曼終於下定了決心，說：「好吧，我會回答問題，所有問題。希望……我能活下去吧，這個要求不高。」

「嗯，的確。」安蓮坐在了林聞方身邊，自我介紹道：「我是安蓮。安蓮·海夫納，復星集團總裁。諾曼先生，你的職位很關鍵，很有趣。我想知道，現在莫亞的機甲和其他先進武器裝備的基本進展，對你來說，這個問題很基礎吧。」

三個俘虜完全愣住了。這是什麼場面？林聞方和安蓮兩個一起出面進行行動？他們兩個的地位，他們都得求見！不管是林聞方還是安蓮，要是能見他們一面都算是很給面子了，可現在呢？諾曼放棄了任何僥倖：這兩個人，隨便哪個他都糊弄不動。

第400章 冰山之下

作為掌握整個國家的兵工生產和研發的大佬級人物，諾曼掌握的情報很多。在極權海夫納的體系裡，諾曼原先並不算是多有地位的執行官，充其量只是個從打手逐漸轉成文職的人物罷了，讓他在這個位置上無非是看重他原先就已經在軍中建立了相當的聲望，不會引起太多反彈，同時，這傢伙做事情也很聽話，不會讓路德維希或者凱恩有下不來台的時候。但是，既然在這個地位上，那經手了林林總總的重要事情，讓諾曼的地位迅速攀升。

諾曼自己也明白，他不是凱恩或者路德維希最信任的人，現在很多事情還是對他隱瞞著，希望他能置身事外。但是，哪裡有那麼簡單呢？最看他不順眼的萊昂斯在進行機甲研發的時候可以不通知他項目進度等等情況，但是大量的資金、材料、人力物力資源畢竟是要通過諾曼來組織和發放的。萊昂斯現在也不得不給諾曼面子，相處至少算是不錯。極權海夫納的組織結構決定了他們對於資源和材料的運用，基本上很難完全繞過諾曼來進行。他長著眼睛和耳朵，總能知道些的。

既然現在在林聞方和安蓮面前瞞不過去了，他自然娓娓道來，盡可能地詳盡。其實，有一點心緒可能他自己都沒意識到：極權海夫納這個極為重視權力的控制和繼承的體系，毫無疑問是個精英化的組織，也是個無比重視血統和傳承的組織，在他們眼裡，或許將安蓮，將復興海夫納當作對手，但他們絕不敢輕忽安蓮·海夫納這樣的一個存在。她，才是海夫納學會最名正言順的統治者，臣服於她，諾曼還真沒什麼心理壓力。

「現在，莫亞的機甲研究處於一個關鍵的階段。萊昂斯帶的團隊比起聯邦的機甲研究院來或許是差了些，但他能夠動用的資源，你們是想像不到的。差不多是莫亞五分之一的軍費預算吧，還要算上極權海夫納所屬的各個商業集團對他的支持，我相信這樣的支持力度，你們肯定做不出來。」諾曼有些唏噓地說：「萊昂斯將所有的子項目分成無數個團隊分頭解決，有些能夠有幾種方向選擇的，他會分成幾個團隊齊頭並進地做，然後綜合測試最好的性能組合。我沒辦法形容到底他在這方面花了多少錢，我向凱恩先生抱怨過無數次，但不管是路德維希將軍還是凱恩先生，顯然都站在他這邊。目前，老型號的機甲列裝了總共有700台了，新型號的各個階段實驗型號加起來超過120台，還有目前在進行測試的8台。並且，相關的製造工廠也在不斷跟進研究進度，人員培訓到底進行得如何不得而知，但根據萊昂斯自己的表示，產能是能夠滿意的。正常情況下，年產能夠達到1000台吧，這個也就是按照聯邦的機甲師的數量標準，一個半師。如果進入戰時模式，能夠提升一倍左右。另外，第二個工廠是不是需要建設，還在論證中。原則上應該不會有了。這玩意耗資太巨大了，許多的加工技術都必須從外面引進，要形成規模非常花錢，都是成套成套的聯邦產和德累斯頓產的設備，德累斯頓方面還是有部分人願意和我們合作，但聯邦產的設備，幾乎全是走私品。在材料等方面，有些也不能完全自產，現在是通過伊頓、莫雷特等地區在進行中轉。」

「工廠在什麼地方？」林聞方問道。他同時就得開始評估去搞搞破壞的可能性了。

「瑟爾帝格。」諾曼坦率地說：「我知道地方，但是，我不覺得你們有辦法不付出足夠的代價就能破壞。那地方畢竟在首都防禦圈，比西德尼市這種南方城市距離聯邦近多了。」

「而且，經過這次突襲，以後那邊的防禦只會更嚴密吧。」在一旁聽得起勁的鄭泰澄笑著說。

「那是必然的。」諾曼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這個位置和安全部署的問題，我們回去再研討好了。繼續說說機甲，現在的機甲研發到什麼程度了？」

「你們應該已經知道人形和獸形兩個體系的分野了吧。人形機甲現在的進度很快，萊昂斯那傢伙雖然花錢狠，但真是花對地方的。」諾曼歎了口氣說：「現在萊昂斯的想法，是將火力和機動性兩個方向分開進行設計。可能也是受到聯邦的機甲研發方案的影響吧。火力平台機甲不怎麼強調高機動性了，那東西看起來有點粗壯，怎麼說呢，從我拿到的數據來看，火力平台機甲的駕駛艙比較像工程器械，前面和兩側是金屬框架加上防彈玻璃，操縱方式也簡化了很多，手部是用指套式動態感應，動作還算靈活，但腿部則是踏板式的，分成三塊，分別是前進、剎車、循環變檔。這種機甲跑動速度很慢，不超過40公里每小時，翻滾就不要指望了，那些玩得尤其熟練的機師可以做出來，也很有可能翻到一半了沒動力，給自己找麻煩，跳躍很勉強，基本已經準備從操作手冊裡刪除了。但是這種火力平台機甲非常穩健，動力採用的是柴油機，可以攜帶差不多2噸的武器彈藥，目前進行過測試的武器最大口徑達到了88毫米，火箭巢、狙擊炮啊之類的東西都有，不過，狙擊武器的表現很差，因為這種機甲的操作精度就不高，很難進行高精度的微調。基本上是準備走火力覆蓋路線了。這種機甲很便宜，不算武器的話，不必你們那邊的『原始人』系列工程機甲高，全部是現有的技術，折合聯邦幣……不超過30萬一台。加上武器，也就是50萬上下吧。這種機甲的操作也沒什麼難度，稍微進行下訓練就可以，如果形成了規模會非常可怕。」

「另一種機甲就是仿照聯邦的甲士系列機甲的東西了。更類似於你們的機甲體系，但在一些細節上區別很大。獵人機甲的外骨骼連桿式操作方式雖然簡單明瞭，但畢竟受到太多限制了，加上外形也不好看等等，反正原先裝備的那些，在逐步淘汰。現在生產的都是類似於甲士的那種機甲，多點連桿式動態感應，機械和電子結合的操作方式。但區別在於，那玩意比你們的甲士大只很多。全高正好3米，內置兩套基本動力系統，關鍵時刻可以並聯使用，提供多一倍的輸出功率，對機甲本身結構的損傷挺大的，但至少在爆發力上可以和你們的那種神奇的操作技巧拼一下了。萊昂斯自己大概能做到你們的那種操作，至少是有點像，但這種技術似乎普及不開來。莫亞的中央科學院的生物學院、醫學院都有專家在配合研究這些玩意。成果還是有一些，這方面的撥款不通過我走，我就不太清楚進度了。」

「獸形機甲走的也是數量路線，結構不算複雜，由於駕駛艙在胸部位置，對於猿型機甲來說挺靠後的，在衝擊型作戰中機師的安全性有保證，如果猿型機甲能夠以外包零部件大規模生產來降低單價，很有可能將單台成本控制在80萬上下，這樣一來，搞出千八百的這東西也就不太難了。這東西幾乎沒有純的軍品標準的零部件，連物流都是民間的，一切以降低成本為優先。由於知道聯邦的情報能力、技術能力等等，一開始保密級別都不夠高，這方面也要省錢。所以，你們知道猿型機甲我一點都不會覺得奇怪的，唯一能證明你們情報能力的，就是你們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知道這回事的。」

安蓮歎了口氣，說：「雖然是新一代的武器，但似乎你們的設計思路並沒有多大的長進啊。」

聽安蓮這麼說，諾曼先是一愣，然後斟酌著說道：「似乎也不完全是這樣。聯邦在武器數量上似乎從來沒有領先過，所以也就習慣了以少打多，充分利用武器的優秀性能。可是，這是有極限的。到底什麼樣的比例可以打，什麼樣的比例就打不動了，你們有研究嗎？機甲方面的確聯邦有著很大的優勢，但是，你們的機甲造價太高了。」諾曼瞄了一眼影魔部隊的改進型甲士，問道：「你們的甲士，造價超過500萬麼？你們知道我們這邊相抗衡的機甲造價多少？220萬。」他又看了看林聞方的那台遊俠以及停在邊上在休息的玉爪，說：「林先生，您用的機甲，我就不多估計價格了，這個沒辦法計算。當然，你的能力能夠讓機甲發揮充分的性能，絕對划算，但是，如果你的對手是40台、50台，乃至更多的機甲呢？用10到20台甲士纏住你，然後後面不停地火力輸出，不用在乎前面的自己人，只以是不是能打到你，消滅你為目標呢？我不知道聯邦那邊的軍人教育是如何進行的，畢竟光看情報資料沒什麼感覺，但我想說的是，在莫亞，我剛才說的這種戰術，絕對是做的出來的。當萊昂斯承認他單打獨鬥不是你的對手，永遠不可能是你的對手的時候，他的戰鬥準則就完全改變了。據我所知，有一個機甲團隊就在專門研究你的各種技戰術動作，然後針對性地設計各種戰術配合來對付你。」

林聞方撓了撓頭，說：「我到底把萊昂斯得罪到什麼程度了？」

諾曼乾笑了一聲說：「你該去問他。但是，從你們問的這些事情，想要瞭解的內容來看，我想你們真的是低估了莫亞的戰爭潛力了。要知道，幾年時間，的確莫亞是沒辦法在技術方面全面推進到能夠和你們等量齊觀的地步，連稍稍接近都不可能，但莫亞能夠在那麼長的時間裡生存下來，能夠發展成為超級大國，有自己的一套發展理念，有自己的核心價值。尤其是，你們也不該低估極權海夫納，在組織和壓搾各級單位的能力方面，極權海夫納比聯邦，比任何國家都強。莫亞可以在14天之內進入到全面戰爭狀態，聯邦需要多久？上一次戰爭，莫亞沒有進入全面戰爭狀態，你們要記住這點。按照我的理解，這才是你們最終贏得戰爭的原因。如果你們在這幾年裡沒有新的花樣，或者沒有強有力的戰爭準備，下一次開戰，結果絕不會是這樣了。相信我，現在以我的處境來說，我絕對不希望你們打輸。」

鄭泰澄、霍滌等人或許對諾曼的話還有些不以為然，但林聞方和安蓮卻不敢輕忽。對於大局的瞭解是他們日常不斷在進行的功課，諾曼的提醒對他們來說如當頭棒喝，提醒了他們許多以前沒有注意到的事情。諾曼現在的身份地位，和他能接觸到的情報非常不少，對於莫亞的戰爭潛力很瞭解，而這些恰恰是林聞方和安蓮缺少的。

「唉，說的是。這些我們回頭再聊。」林聞方繼續問道：「那你們搞人工智能這些，進展如何？」

看了一眼坐在邊上萎靡不振的索蘭托和格拉德，諾曼無奈地說：「各方面都有需要追趕的技術，所以現在很難說有什麼進展。低級的東西進展很快，比如自爆機器人什麼的。但稍微高級點的，只能說遺憾了。拿不到源代碼，只能根據接口來設計程序，你也知道是什麼情況了。如果進展順利，我需要為了一個塞伯魯斯項目跑到這裡來嗎？還落得現在這個下場。」

索蘭托聽著覺得不太對味，為了自己的安全，他主動地出聲說道：「這也不是我們能決定的。雷蒙兄弟企業的確是個巨頭，可是，那也是被別人當作提線木偶的巨頭啊。」

啊？諾曼一驚：「人工智能不是你們搞出來的麼？」

「是的。這個核心我們稱之為『王子』，但是，你知道嗎，這個核心誕生至今不到4年。說到時間，可能要比林先生在聯邦搞的東西還要早一些，測試、調試和改進工作一直在進行。但是，包括雷蒙兄弟企業最核心的那些人，以及我們下轄的那些研究所之類的機構，沒有一個搞明白了這東西到底是怎麼誕生的。那就像是一次魔術……」

「魔術？」林聞方不解地問：「你們不是有全套的研究過程的記錄嗎？不然，莫亞壓根不可能相信你們的智能核心吧。」

「那又怎麼樣？那才說是魔術啊。」索蘭托苦笑著說：「你絕對不會相信的，4年前，王子在我們集團所屬的晶能數字技術研究所誕生，可在五年前，晶能數字技術研究所只是一家研究矢量圖形技術，最多賣過幾個圖形軟件的小公司呢。」

這裡面肯定有問題！林聞方和安蓮互相看了看。安蓮連忙問道：「難道，雷蒙兄弟企業背後還有黑手？」

「黑手？」索蘭托有些含混地說：「說是上帝之手會比較恰當。你們如果有時間，我可以給你們解釋一下雷蒙兄弟企業的發生發展的經歷，再結合一下王子核心的誕生，你們應該能理解得更深一些吧。」

索蘭托是個非常好奇的企業主，他從很早開始就意識到雷蒙兄弟企業的發展歷程很有問題。作為現在整個集團的第三把手，他和其他那些只看到利潤、發展和影響力的股東們完全不同。他是仔仔細細地對照著經濟史、社會史來研究了雷蒙兄弟企業的發展歷程的，早在他還是年輕不經事的青年的時候，他就意識到了這件事情。本來他是準備做一篇博士論文的，但當他隱隱窺視到事情的真相的時候，他壓根不敢將自己的發現寫出來。

索蘭托知道復星集團，知道那是企業界的最終目標，可他從沒想到，原來復星集團的來頭大到了自己不敢想像。剛才，聽了諾曼和安蓮、林聞方他們的解釋，當海夫納學會的名字連續出現，他開始明白了一件事情，開始能夠將一些事情聯繫起來想明白了。他意識到，在這個世界的大勢背後，的確有一個龐大的無所不在的黑手在影響在操縱，他原本以為那些人只是為了利益最大化，為了能夠隱藏在背後控制財富，但現在看起來，他們的目標似乎更龐大一些……機甲之爭、智能之爭，這絕不是一般人，一般的勢力敢於介入的。

「你先說說看你們的這個王子核心是怎麼回事吧。大概不那麼花時間。」看了看時間，林聞方決定整個故事還是留到以後，反正看現在他們幾個供認態度都很良好，一路上還會有時間的。

「好的。五年前，我們集團的董事會來了幾個有趣的人，他們說服了絕大部分董事會成員配合他們做一些其實耗資不算很大的事情：收購。當時他們舉的例子就是復星集團，光是復星集團的專利權收益，就讓大家動心不已。我們拿出了總計120個億，前前後後收購了37家各種研究機構，併入了晶能數字。然後，晶能數字忽然就聘請到了一個天才的研究者，他在不到三個月的時間裡，將這37家研究所的各種技術整合起來，形成了王子核心的第一個版本。三個月時間，雖然我不懂技術，但從公司運營來說，當時大家甚至還沒把那麼多機構的人事關係整理清楚呢，一團漿糊，研究工作幾乎是完全停滯的，但他拿出的卻是讓大家都震驚的成果。你現在知道，為什麼我說那是魔術了吧？」

第401章 絕好的時機

「三個月時間？」林聞方沉吟了一下，然後看著安蓮，說：「如果那不是比我更牛無數倍的程序員，那就一定是有問題了。如果是新接觸那些技術譜系，哪怕底子比較紮實，三個月時間能夠看懂別人的設計思路和源代碼就不錯了。當初我進智策，也用了很長時間才搞明白智策的程序設計理念。」

安蓮淡淡笑著說：「很簡單啊，說明那些技術從一開始就是環繞著構建一個人工智能核心來設計製作的，本來就是一個個子模塊，甚至裡面的接口都設計好了。到時候把這些組件拼起來，那就是那個所謂的『王子』了。對方謀劃深遠，這種方法也的確不容易露馬腳。」

索蘭托撇了撇嘴，說：「這也是我當時的想法。但是，既然對方能夠組織出如此龐大的局面來，能夠讓那麼多看起來只是可能互相有聯繫的技術真的串聯起來，他們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進行的呢？這可不是三五天能夠設計出來的局面，讓那麼多研究機構能夠維持運轉，按照他們的想法誕生出成果來，這裡面需要多少掌控力，我想到大家都心知肚明。」

時間有限，索蘭托來不及將所有的情況解釋一遍，只將自己瞭解到的一些最重要的事情擺在前面說了下。聽了索蘭托的這些話，諾曼一下子就沉默了。他在裡面看到了讓自己覺得驚恐，覺得寒氣逼人的一些事情。正如索蘭托感覺到的，這個王子人工智能核心很有問題，從一開始，它就是被人計劃著做出來的。至於是不是在恰如其分的時間和地點出現，或許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但這個誕生的時間對於莫亞現今的處境來說，卻是再精準不過。

在和聯邦的一場大戰中失利，莫亞內外都面臨非常大的壓力。由於國際形勢和莫亞在外交上的努力，莫亞在戰後並沒有因為賠款和其他條款等等太損傷元氣，基本保留了全部的戰爭潛力。當然，這和聯邦國內的兩派相爭也有關係。由於民生派的咄咄逼人，趙臻鐸等元老、精英派別無暇在外交上和莫亞多扯皮，或許也存著讓民生派也試試看經營一場戰爭，看看他們要輸成什麼樣子才會讓國家回到正軌上來的念頭，在談判中聯邦基本上從來沒有提出過讓莫亞削減軍工廠，裁軍，進行定期的軍備國際審核之類的條件。大家其實都明白，對於莫亞這樣幅員遼闊人口眾多的超級大國來說，想要繞過這些條款自行其是實在是太簡單了，這些條款毫無意義，反而會消耗自己在談判中的籌碼。聯邦在經濟上制訂了許多針對性的條款，將莫亞繼續擴軍和經營軍隊的成本放大了差不多有20％，這才是聯邦的最大殺招，雖然民生派別對於這種條款並不完全滿意，認為這是將戰爭壓力轉移到了他們身上，但大部分民生派的人仍然認為這是一個極為成功的合約。

但是，畢竟這只是一份階段性的合約，充其量也就約束兩國幾年而已。之前的一場大戰，基本上可以看作是將來更大範圍戰爭的預演和火力偵察。從這一次持續了兩年不到的戰爭表現出來的形態來看，將來的戰爭在武器裝備、戰略戰術等等方面都會有大幅度的改變。機甲和其他智能武器，或許會左右整個戰爭。

聯邦現在正在和德累斯頓進行更大範圍的合作，德累斯頓幾乎一定會和聯邦結盟投入戰爭。這是全世界在產業技術上最為強大的兩個國家，雖然兩國之間也有競爭，但互補性更強。他們的聯手，給以莫亞為首的戰爭集團帶來了極大的壓力。

德累斯頓在聯邦的協助下，已經組件了一個機甲團，並將繼續擴編。德累斯頓對自己的技術實力非常自信，這個機甲團採用的是三分之一獵人、三分之一甲士、三分之一其他輔助部隊的結構，究其根本還是為了熟悉機甲技術，作為自己研發機甲的基礎。聯邦雖然不會開放全部技術給德累斯頓，但在絕大部分技術上不會吝嗇。德累斯頓自行研發的機甲「異端I型」已經進入到最後衝刺階段，從基本的數據指標來看，比起甲士更勝一籌，比起聯邦的機甲研究院正在開發的新一代機甲，也算是極具衝擊力。同時，德累斯頓在遙控和指令智能技術方面很先進，他們大批製造無人機，攜帶武器和炸藥，可以遙控，也可以在敵我識別器的幫助下，配合戰役目的自主進行判斷攻擊，尤其是德累斯頓正在將大型太陽能無人機「赤翼2106」改裝成智能無人機，那玩意可以攜帶4噸武器彈藥在12000米高空持續飛行40個小時以上，在輕載或者高空的條件下，這個時間甚至可以持續到無限……到了開戰之後，如果不能第一時間擊落這個誇張的玩意，那這東西就是高懸在德累斯頓的敵人頭頂上的一把利刃。德累斯頓對於開發這類武器很有心得，他們的智能化機械團已經編成了兩個，這方面的進展連聯邦都有些吃味。智能火力偵查單元能夠飛速立項並投入生產裝備，也有被他們刺激的成分在……

依靠人工智能，聯邦和德累斯頓這兩個以技術為核心，強調軍隊建設質量的大國在軍事上表現出來的咄咄逼人的態勢，讓莫亞非常窘迫。雖然莫亞向來是以數量取勝來對抗聯邦為首的戰爭集團的技術優勢，但這並不代表他們樂意這樣。而且，技術上的劣勢也要有限度，相差幾年或者十幾年，有時候只是個量變的積累問題，但武器之間的代際差別，可就是從量變到質變了。要是再讓聯邦和德累斯頓利用智能化技術和他們優秀的生產水平彌補上了數量上的劣勢，那這個仗也就不用打了。而且，莫亞是超級大國不假，但哪怕是超級大國，生產能力可以挖掘潛力，但人員素質和培養卻是個大問題。用人員素質去對抗智能武裝，那只會讓莫亞軍隊的戰力不斷下降，所以，歸根結底，最好的對抗智能武裝的方法，就是自己的智能武裝。於是，在自身短時間內無法解決智能核心的問題的時候，莫亞只能借助外界的幫助。恰好在這個時候，一直和莫亞有著深切的貿易、金融聯繫的雷蒙兄弟企業旗下的研究所有經過一段時間驗證比較可靠的人工智能，並且也願意合作，還有比這個更便宜的事情嗎？

莫亞和雷蒙兄弟企業的合作非常深入，付出的代價雖然不小，比如許多的貿易、礦產等權益，但雷蒙兄弟企業也要進行相當大規模的投資，也算是對莫亞經濟的一種貢獻吧。總的來說，莫亞對於和雷蒙兄弟企業的合作還是很滿意的。極權海夫納組織在之前當然對這個人工智能進行過相關調查，但雷蒙兄弟企業的企業兼併過程沒問題，研究機構提供的資料等也都沒問題，極權海夫納急於引進人工智能，這方面的調查的確沒進行得太深入，也不覺得裡面有什麼問題。

但是，經過索蘭托的解說，諾曼察覺了裡面的問題。他們的組織對於雷蒙兄弟企業的瞭解，看來還不是很夠，對方和莫亞的合作的確是涉及到方方面面，進行了很長時間，算是個很可靠的夥伴。但是，這個人工智能卻有著相當的問題。從做事的風格上，諾曼嗅到了一絲陰影海夫納的氣息。那麼多年來，陰影海夫納一直藏得非常深，總是要等很長時間之後才能從各種情報中分理出一絲他們參與其中的頭緒。通過間接的方式來控制、影響，讓自己期待的結果就那麼發生，這種事情，似乎也只有陰影海夫納最熟練了。

「可是，你們怎麼會那麼相信那些……奇奇怪怪的人的呢？他們能直接和你們董事會對話並贏得信任，這事情也很奇怪啊。」安蓮問道。

索蘭托說：「這就是另一個問題了，這些人並不是第一次和雷蒙兄弟企業合作了。我將我們集團的發展史整理清楚，發現幾乎每一次集團有長足的發展的時候，都會有那麼一個人或者一個公司，進入到集團來，帶著新的理念、技術或者是資金。每次都是這樣。然後，到發展到某個階段的時候，這個人或者公司忽然就消失了。外界有些說法，也是那些學者研究的吧，說我們雷蒙兄弟企業在對內傾軋上很有一套，總是能消化吸收對我們家族發展不利的環節，將集團始終掌控在家族手中。可是，實際情況並非如此。至少，這不是我們家族的本意，更多地是莫名其妙對方就自己消失，或者很有步驟很有計劃地撤出了。這也是我一直不敢說出來的原因，我們集團，差不多就是被頂在前面的提線木偶，的確那個神秘的組織，那些人不經常露面，但他們發揮的作用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我在董事會見過幾個來遊說的傢伙，他們真的是很有說服力。而且，以我的觀感，如果我們集團拒絕，他們恐怕還會有其他的招數，或者是逼迫我們就範，或者是讓其他公司來扮演這個角色。」

看了看周圍幾個人的臉色，索蘭托忽然有了一些明悟：「你們知道那是些什麼人？」

第402章 沉靜海岸（一）

安蓮聳了聳肩，淡然地向索蘭托說：「那是一幫從形成組織開始，就以將海夫納學會重歸一統，將復興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都擊敗的人。陰影海夫納，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我想是沒有，他們和你們接觸到這種程度，前後持續了估計有幾十年上百年都沒露出行藏，這種耐心和能力，真是讓人歎為觀止啊。」

安蓮沒有再解釋什麼，但她的心裡已經陰雲密佈了起來。陰影海夫納的出手真是出人意料，他們居然選擇了智能領域作為切入點。而且，按照林聞方的說法，他們的技術並不落後。或許在全面性上比起MARS和火羽的這條技術路線上略有不足，但在實際使用中，可能要比MARS和火羽都來得簡單直接，極富效率，那是一個極有行動力的智能核心。

「別再多說了。前面就是連續的難度地區，老鄭，你和霍滌斷後，關歡你緊跟我。我們兩個在最前面探路，在我保護和指導其他機甲的時候，你負責警戒。」林聞方命令道：「阿璇，你帶著你的人分出一部分在兩翼。注意保護步兵部隊。」

在山地行走是很辛苦的，尤其是他們走的路線非常艱難，基本上一直在茂密的林地中穿行，連條像樣的路都沒有。在剛進入山林地區的時候，林聞方就挑選了尤其難走的路，為了直接甩掉背後的追兵，逼得對方不得不放棄直接追擊，進入搜索狀態。只要對方不知道自己的確切位置，憑著他們掌握的衛星窗口時間和反偵查技術，對方沒那麼容易發現他們。

前面那段路，幾個俘虜都被揣在機甲裡保護著，步行的那些則掛在機甲上行進，雖然比較辛苦，但短短兩個小時跑出60多公里的艱難山路，受點累也值得。但再前方可就不對了，連續幾道懸崖峭壁，必須得靠機甲前出，為步行的戰士們架設道路。

林聞方對這種工兵的活計並不熟悉，但他至少有這種常識，關歡和霍滌都會不斷提醒他。火羽呆在玉爪裡面似乎很愉快，她對玉爪的操控越來越熟練，加上在山林中，玉爪很適合進行偵察活動，她已經變成了整支部隊的眼睛，跑在林聞方和關歡前方20公里不到一點的地方，將他們可能經過的區域都走一遍，將疑難地區都標記出來。今天的整個行程，火羽已經操控著玉爪為大家安排了下來，連晚上的宿營地都選好了。

但是，看著地圖上密密麻麻的標記，林聞方有些苦笑。火羽對他的要求真高啊。晚上的宿營地赫然在40多公里外，不是路程長度，而是直線距離。火羽是通過衛星發現這個地方的，她已經先行出發去踩點了。在山裡跑的話，玉爪需要2個半小時，而他們，帶著那麼多步兵，大概需要六個小時。機甲還不得不更換一次電池。如果碰到什麼異常情況，或者遇到地形險情，可能還不止這些時間。要帶著那麼多人在入夜前抵達營地，對於林聞方還真是個考驗。不過，又能怎麼樣呢？火羽已經劃出道來了，林聞方怎麼也得接著。這路線和距離並非隨便訂的，而是火羽經過了分析計算，認為有極大可能性做到。林聞方覺得，要是做不到，顯然會被火羽看不起，會讓這個越發聰敏伶俐的傢伙詫異莫名。

林聞方的存在，對於整個部隊來說，最大的作用還未必是指揮協調。在調整部隊行進節奏方面，林聞方並不太擅長，他是個典型的作戰指揮，對這種更類似於後勤的事務挺陌生的。但不管是影魔部隊的幾個軍官，還是鄭泰澄、霍滌，甚至諾曼在這種隊列安排上都很有一套。部隊交替前進和休息，維持著相當可觀的速度。而林聞方，能夠有餘暇不斷指導大家的機甲戰術動作。在操作機甲上，林聞方有時候隨意的點撥，都會讓大家有茅塞頓開的感覺。機甲操作現在在聯邦也沒有行程完整的教育體系，要說教材，只有機甲師的一套入門培訓方案，一套高階技術提高的訓練計劃，加上一套身體訓練方案而已。都不是形成體系的教育方法，而是經驗和習慣，在這方面，林聞方是權威中的權威。這一天裡的三道懸崖，在翻越第一道的時候林聞方還不得不在一旁緊張地盯著，保護著其他機師，不斷急促地發話指導，但當翻越第二道，第三道懸崖的時候，大家已經很是淡定了。林聞方雖然還是不敢走開，一直在一旁盯著，但看著大家在機甲操作的協調性上，在短短一天之內能有這樣的提高，他十分欣慰。這一次向著海邊前進，想方設法要逃離莫亞的行軍，儼然已經變成了一次極富成效的拉練。

抵達營地之後，林聞方鬆了口氣。他跳下了機甲，給遊俠和玉爪都換了電池，進行了大致的檢修，讓機體全部處於最佳狀態，隨時可以出擊作戰。火羽打開著背上通信電線，接收最新的衛星圖片。

「大約在東南方20公里的地方發現了一個莫亞的空降兵臨時營地，圖片裡能標記出6個帳篷。推算有20到30人。照片上能數出來的有11人。按照空降部隊的作戰規條，在這個距離上他們很有可能能夠發現我們。」火羽提醒道。

「20公里。」林聞方召集大家開會，一說這個情況，霍滌呲著牙說：「這也太近了。如果他們是按照空降兵盲目搜索方法來進行，幾乎一定可以發現我們。」

空降兵的盲目搜索是個極少使用的戰術動作，意思就是將一堆人投到某個地方，然後以一個點為中心，兩到三人一組，朝著四面八方搜索前進。在很大範圍裡搜索追丟了的重要目標的時候才用得到。一般來說分散搜索有4個方向、6個方向、12個方向三種主要方式。搜索大隊的目標的話，前兩者就足夠了，也不容易錯過。畢竟大型的隊伍痕跡非常明顯，壓根掩蓋不了。但搜索小規模的隊伍，則是完全另外一回事了。

「準備幹掉他們嗎？」霍滌問道：「不過，隨便怎麼打，只要對方出了情況，莫亞就會知道我們在附近。現在雖然是晚上了，但對方的兵力擺在那裡啊。」

他們都看到過衛星拍攝的莫亞方面的兵力部署，林頓手裡的部隊到底有多少，他自己其實也不太清楚。因為搜索的關係，一個個單位都很小，分散在廣大的區域裡。在地圖上密密麻麻都是標記點，將整個西德尼市南方的山林都快佔滿了。他們一行之所以還沒被發現，就是因為他們充分利用時間和空間，走的都是最險惡的道路。只要碰上對方一支部隊，哪怕是最小的一支部隊，那情況就會變得非常惡劣。莫亞軍隊會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一擁而上，將他們撕得粉碎。

「這倒是提醒了我。」林聞方並不緊張於敵人在那麼近的距離，相反的，敵人的出現讓他有了別的思路。這個思路很簡單，很傳統，名曰：聲東擊西。「敵人現在的位置的確是分散開來了，我之前低估了莫亞人要找到我們，除之而後快的決心。看這副架勢，恐怕很快他們就到處都是了。我們走再艱險的道路也很難迴避。隨著他們不斷擠壓林地的空間，這樣下去被發現是遲早的事情。但是，換個思路呢？他們現在不知道我們在什麼地方，我們，在他們眼裡，可能在從西德尼市一直到海邊的任何地方。」

安蓮明白了過來，但她憂心忡忡地說：「故意暴露一個目標，引開敵人倒是個好辦法。可是，誰去呢？」

看著林聞方想說什麼的樣子，安蓮哼了一聲說：「的確你的戰力強大，但別想你一個人去吸引火力，你的確是有可能吸引住敵人，然後還能跑掉。但這只是可能。這種可能性，我們不能賭。」

林聞方聳了聳肩，他之前的確是這麼想的。「不行嗎？那麼，我們讓潛艇暴露一下，表現得我們像是已經到了海邊呢？」

「莫亞人大概不至於那麼笨。我們沒有敢用飛機，他們的空中封鎖那麼厲害。不用飛機，在林子裡走地面，一天就到海邊？絕對不可能的，這段路至少2到3天。以我們現在的進度，估計是後天中午能到海邊就不錯了。」鄭泰澄盤算了一下說。

火羽忽然使用遊俠機甲的外置揚聲器，說道：「可以讓我試試看嗎？」

「你？」林聞方的眉頭皺了起來：「這是很冒險的任務啊。」

「對你們是，但對我來說不是。」火羽顯得很深思熟慮：「駕駛遊俠或者甲士機甲，奔襲比較遠的目標，然後想方設法吸引敵人包圍跟蹤，對你們來說是敢死行為。但是，在被包圍的時候，我可以通過衛星鏈路，將核心組件傳送出來。其實無非就是犧牲一台機甲而已，從吸引敵人的角度來看，遊俠機甲最為適合。大家都明白，這是最有價值的一台機甲了。為了不暴露機甲技術，座艙空置的情況下，也有足夠的空間存放大量炸藥吧。相信對於遊俠機甲的技術，莫亞方面是很難掌握好仿製的。在已經有了新的設計思路的情況下，也不必太過在乎技術的洩漏。」

林聞方點了點頭，說：「那麼，信號干擾呢？通信壓制呢？」

「可以使用玉爪作為中繼。保持一定距離外，直接的通信是沒辦法壓制的，我們的數據鏈技術比莫亞強不少。不過，在不搭乘機師的情況下，電池續航是個問題。我無法估算此次作戰需要的時間。如果只是持續到後天中午的話，需要四組備用電池。彈藥消耗無法計算。」

火羽說話還是那麼平淡和理性，雖然是請求任務，但絕不會像是部隊裡那些人那樣熱血沸騰，語音鏗鏘，舉手投足之間虎虎生風。她只是闡述著一種可能性，一種對於現在的大家最有利的可能性而已。

林聞方看了看安蓮，看了看大家，大家似乎都很意動。但林聞方還是有些擔心，火羽從誕生之日開始，幾乎就沒有遠離過自己，更別說是獨立執行這樣複雜和需要大量自主判斷的任務呢。雖說能夠通過衛星鏈路回收，理論上不會有什麼危險。但這畢竟是打仗呢，出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的。而火羽，是獨一無二的核心，是唯一一個有自我意識的核心，這不是她之後生成出來的那些模仿自我意識和情感判斷的核心能夠相提並論的。單單想想這種有可能失去火羽的可能性，就讓林聞方的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第403章 沉靜海岸（二）

林聞方雖然按照最「優化」的方案在遊俠的駕駛艙裡裝滿了炸藥，但他並不希望火羽真的去使用炸藥。使用或者不使用，對於火羽最核心的那部分東西來說，其實沒有任何區別，她不會受到哪怕一丁點的損傷，但林聞方卻覺得似乎還是有那麼一絲不對味。在他的心裡，火羽並不是一個遊蕩在有線和無線的網絡、數據流裡的幽靈，而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存在。哪怕火羽現在自己還無法理解「死亡」這個對人類來說無比深刻的命題。

拍了拍遊俠的肩甲之後，林聞方目送著遊俠和玉爪很快消失在幽森的叢林裡。他們的第一個目標是東北方70公里處的一個莫亞輕裝山地部隊的營地，那是在山裡一個比較平坦的坡面上，他們甚至臨時整理地面，搞出了一片可以容納兩架直升機起降的平台。白天經過了莫亞運輸機兩次空投，那邊現在已經是一個看起來有模有樣的前進搜索基地了。

火羽和玉爪離開之後，林聞方顯得有些孤獨。不過，在火羽進入到對方的通信密集區域之前還是可以保持相當密切的聯繫的，林聞方靠著這種聯繫，通過腕上電腦遠程對機甲的系統進行了一次維護。一次勝利是由數不清的細節組成的，大家都明白這一點，但是不是在每個細節上都盡到了全力，都做到了最好，這可就見仁見智了。林聞方臨時抱佛腳地這麼處理，也有自己的考慮。他自己操作遊俠的時候並不多用到遊俠的許多計算資源，甚至於許多功能都沒用到，比如電子壓制能力等等，在這個危險而陌生的地域，那麼大功率的電子輸出等於是給對方發現自己的最好機會，由於他的技巧和戰鬥經驗都到了一定程度，也不怎麼依賴系統的分析和優化功能了。但對火羽來說，所有的功能，所有的動作，都是要通過系統的充分計算產生的，什麼時候要是卡一下機，出現哪個計算管線的瓶頸，可就真的會要命了。林聞方還是第一次考慮到這些問題，他意識到，似乎人工智能的思考方式，也應該由特殊的硬件體系來支持。現在當然是沒條件考慮這些，但他將這個事情隨手記錄在了腕上電腦裡，準備回去之後就開啟一個新的研究進度。

「火羽，現在情況如何？」林聞方用了不到40分鐘做好了系統維護，將所有的計算資源全部壓搾出來給火羽使用，那些方便機師操作的提示功能和輔助功能全部都關閉了，整個系統的運轉效率提升了20％都不止。這個時候，火羽已經很接近對方的前進基地了，正在準備悄悄進入通信密集區域。這差不多也是林聞方在火羽結束這次作戰之前，和火羽進行的最後一次交流。

「情況良好。」火羽的語速加快了不少。其實，這種交流有些奇怪。現在棲身在遊俠中的火羽是最簡單純粹的程序狀態，為了讓系統能夠以最高效率運行，機甲的操作系統裡的語音模塊已經關閉了。其實火羽發送給他的回復全都是文字形態，但他的腕上電腦裡卻有火羽的朗讀模塊，能夠再將這些文字還原成語音。這種糾結的交流方式，大概也只有他和火羽之間才能產生吧。

火羽對外界的反應是根據對環境威脅度的評估來的。林聞方編製這套程序的第一版的時候，還沒有太多的戰鬥經驗，戰場的威脅判定大致是根據聯邦軍方用於地面戰場偵查和指揮的軟件而來，後來又根據機甲作戰的不同特性，改動了一些對於不同目標的威脅估值，這套程序遠說不上完美，充其量只能進行簡單的戰場判定，提供目標的特性和一般數據而已。林聞方在操作機甲的時候幾乎不參考這套程序，而是充分相信自己的直覺，但火羽卻不是這樣。火羽一邊悄悄接近了敵人的基地，一邊評估著整個前進基地的威脅，如果她需要開光幕顯示這片區域，幾乎全都標記成了代表最高威脅的血紅色。

「敵人的數量比較大，區域相對密集，威脅判定為SS級。我會再進行一輪觀察後發動攻擊。」火羽平靜地匯報道：「你有什麼建議嗎？」

「有啊。」林聞方苦笑著想到了又一個問題：一個客觀的戰士，肯定不是個好戰士。林聞方猶豫了一下，說：「我們常說，戰場上什麼都可能發生。但我們總要在戰場上生存下來，這不僅取決於環境，更取決於我們自身。判斷什麼樣的威脅是在我們的能力範圍內，也是一種重要的技能。如果可以，或者區別不大，那就可以進一步；如果差距很大，那就要考慮彌合差距的方式方法，然後再採取行動；如果連這樣也不行，那就唯有退卻，或者拚命……戰士就是這麼來的。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能理解『勇氣』和『決心』這兩個屬性定義。或許，這對於你來說只是個不尋常的變量，但對於一個真實存在的人，一個戰士，這兩個要素往往可以改變很多東西，敵我力量對比、勝負形態等等。想想你和我一路走來看到過的那些戰鬥，這些那些戰友們是如何表現的。或許，你會變得更強大一些。」

火羽接收了這條信息之後沉默了一小會，才平靜地回復道：「明白了。我出發了。」

隨即，火羽從通信列表上消失，她主動關閉了遊俠機甲上的通信設備。

林聞方剛才和火羽所說的話，一直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的安蓮全都聽了進去。看著林聞方將腕上電腦摘了下來，隨意地揣進挎包裡，安蓮清了清嗓子，引起林聞方的注意。

「放心好了，火羽她那麼強，加上還有玉爪做中繼，沒事的。」安蓮說。

「一直我都把火羽當作是自己的夥伴，自己的孩子，但到了這種時候，會發現這還不夠啊。火羽如果能夠更完善一些，成算會更大。」林聞方頓了頓，問道：「你聽到我剛才所說的了？」

安蓮點了點頭，說：「你會不會對火羽要求太高了？勇氣和決心？這已經是人類的情感世界裡很複雜的內容了，應該不是單一的情緒了吧？你要火羽懂得這些，會不會有些太苛刻了？」

「這不是對火羽苛刻，這是對我自己的要求啊。」林聞方有些出神。他站起來跳了幾下，活動了一下筋骨，這才說道：「勇氣和決心，還有其他情緒，如何能夠體現在火羽的身上的都是我列出的算法。但是，有些東西……似乎怎麼樣都學不像的，我希望火羽能夠理解人類的情緒，虛擬偶像平台大致是為了這個目的而建構的，但臨到頭，才發現還是有太多東西，是程序寫不出來的。愛、勇氣、決心、責任……犧牲，生死……這些可不是出現在愉快的日常生活裡的東西啊。和一億人聊上幾年，都不會理解這些的。」

安蓮就站在林聞方的身邊，她壓抑著自己去拍拍他的肩膀，或者給他一個溫暖的擁抱的衝動。林聞方對待火羽，並非是主人對奴隸，擁有著對工具，而更像是長輩對晚輩、師長對著學生，慈父對自己的可愛的女兒……他此刻的這種理性的思辨和自責，其實正是這個功勳彪炳的男人的真情流露。只是，這種流露往往會被歸到別的種類裡去，被人忽視罷了。這種柔軟的情緒，在安蓮和林聞方認識那麼久的時間裡，至少在她記得的範疇裡，除了今天，只有一次——在戰爭爆發的第一天，他救岳羽音的時候。

「你是將火羽當作自己的孩子在養麼？」安蓮歎了口氣。她現在才覺得，也許火羽的存在，不是一件太過可怕的事情了。有林聞方這樣引導和教育，哪怕火羽將來要蛻變成統治世界的大魔頭，也很難想像她會實行什麼暴政。有其父必有其女嘛。「如果你將她當作自己的孩子，那你應該明白，你說的這些，日常生活裡碰不上，也就不可能讓人學會。只有到了這種境地，才能夠看到一個人的蛻變和成長，你應該慶幸，火羽有這樣的學習和成長的機會，可她不會死……她會活下來，學到許多東西，然後等待下一次機會。不會死……對於每個想要走向完美的人，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屬性啊。」

安蓮這麼一說，林聞方一怔，隨即他贊同地笑了出來，說道：「是啊。是我多心了。只要火羽能夠學到些什麼，那就值得了。」

林聞方並未完全放心，但安蓮的話至少是指出了危機中偏向於機會的那一面。

就在他們交流著的時候，火羽繞著莫亞的前進基地繞了大半圈，完成了對基地的那些建築物和固定火力點的三維建模，計算出了敵人的火力分配，準備開始行動了。如果林聞方在現場，他或許會驚訝，火羽的行為方式和自己如出一轍，她的決定，極有可能也是他在那樣的境地中會做出的第一反應：從人到機器的傳承，就是這麼開始的。

第404章 沉靜海岸（三）

雖然是深夜，但大概覺得自己是在主場作戰的莫亞搜索部隊囂張地亮著許許多多的燈，幾乎將那兩台臨時調遣來的柴油發電機的功率催發到極限。整個營地分成兩個部分：直升機場和步兵營。在兩者之間，他們甚至還拉起了兩道簾幕，來稍稍緩解氣流和噪音對兵營的影響。這兩道簾幕中間的空間堆放著大量物資，從直升機的燃料到子彈箱、電台等等，大量的食物和飲水擺得到處都是，看起來對方很有些想要打持久戰的意思。

建立了數據模型之後，火羽立刻開始分析：敵人每個哨位的視野，巡邏路線中的盲點，各種武器配備的火力範圍等等都在她的計算範圍，更重要的計算則是對於那些莫亞士兵們，計算他們會如何反應。人的反應可以計算嗎？在火羽的系統裡當然是可以的，不過，以前有林聞方在，火羽可不會把寶貴的計算資源投在計算這些傢伙的身上，而是全方位地觀察、給林聞方提供作戰的參考而已。通常情況下，林聞方不怎麼愛採用火羽的方案，火羽的方案太精密和複雜了。當一個人因為戰鬥而熱血沸騰的時候，精密的操作會有點掃興……這是林聞方開玩笑的解釋，但他詳細解說過戰場的不確定性，解釋過因為每個人不同的判斷，因為集體和個人的性格的不確定性導致的種種後果，越是精密的程序越是依賴於環境的可測和穩定，在戰場上，這種情況似乎永遠不會出現。

有時候，簡單、直接、暴力的方法更為有效。

雖然林聞方這麼說，但工程師、程序大師，或者還得饒上半個數學家的性格，讓他的直覺和第一反應都帶著精密和學術的氣味，他一次次的出擊，沒有一次是完全蠻幹的，支持他一往無前的，還是精密的計算和對於全局情況的把握。

人的反應不能完全預測，但多少還是有基本的判斷的。火羽的數據庫裡有莫亞各級軍校的全套教程，一個訓練有素的職業軍人在各種情況下應該如何反應她都瞭然於胸，因為林聞方的提醒，她知道，這些只是「應該」，而「應該」或許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靠的東西之一。火羽有些不確定，到底什麼樣的方案才是最好的，系統計算出來可行的攻擊路線有好幾條，她有些難於取捨。

如果安蓮知道火羽的系統居然能夠產生「猶豫」這種高級的情緒，一定會驚訝到不知道如何反應。但火羽此刻的確是有些猶豫了，到了這時候，她能感受到計算畢竟不是萬能的，但偏偏她除了計算，什麼別的都沒有。

不過，在沉重的黑暗裡站了一小會，充分比較了幾條攻擊路線的優劣，將更多的參數納入考量之後，火羽終於拿定了主意。她知道，林聞方能做到許多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但自己也能做到許多林聞方做不到的事情，向這個聰慧的主人的致敬，或許就從做一些有著他的風格但他做不到的事情開始好了。

火羽選擇了從東南角攻擊，她利用兩個哨兵的視線交錯留出的空檔突進到距離營地主體部分僅有30多米的地方。她知道，對方的兩個哨兵只有不到10秒的窗口時間留給她，而她一點都沒有猶豫。四枚手雷高高飛起，分別朝著兩架直升機和兩台發電機拋去。拋擲的最長距離為112米，聯邦全軍沒有一個人能夠將重554克的重型手雷投到那麼遠，更別說還要保證精度了。林聞方並不喜歡用手雷，到了100米左右的範圍基本上都被他視作進入了近戰，只要連著蹬上兩步就能抵近攻擊了，雖然這種戰法對身體的負荷極高，但因為有著極強的壓迫感，往往能讓敵人心驚膽戰，反而比互相射擊來得安全。尤其是在現代戰爭中，白刃戰的血腥恐怖不是人人能忍受的。不過，說起來，林聞方的手雷投擲項目的確也從來不怎麼樣。

這種投擲速度、距離和精度，只有火羽能做到，她甚至保證四枚手雷落地的時間不會相差超過0.2秒。

當四團火焰暴裂開來，整個營地瞬間陷入一片黑暗和恐慌的時候，火羽繼續行動了。兩個哨兵似乎覺察到了一點什麼，但當他們回頭的時候，迎面而來的卻是遊俠雙臂上射出的鉤索。鉤索剛剛好射穿了兩人的咽喉就開始回縮，他們看到的最後的畫面，是一個黑色的身影，像一支挾裹著陰影與死亡的箭，投射進營地……

「別慌！」「照明彈！」

「……手電，手電！一，二，三、四小隊順時針分散隊形警戒！！」

「醫護兵！這裡！！醫護兵！！」

營地裡一瞬間就沸騰了起來，但火羽已經在敵人一瞬間的茫然中，悄然進入到了兩道簾幕之間的雜物堆裡。藉著光影明滅，藉著那些大型的設備，藉著敵人被爆炸的火焰吸引住了注意力的那個瞬間，她已經衝進了營地核心。

她沒有一絲一毫停頓，立刻抄起早就看好的兩台輕型機關炮，一手一支，順著簾幕從這一頭跑到另一頭，雙手上的機關炮剛好打完一條120發彈鏈。看起來她是在漫無目的地掃射，但如果仔細注意則會發現她準確地將120發彈鏈都拆成了40個3發點射，一邊奔跑一邊瞄準設計，每個目標都清晰精準，點射與點射之間的停頓短到不會被注意……這是唯有純粹的人工智能才能做到的事情，80個射擊點的計算分析和在整個過程中的控制，也只有她能做到。哪怕再強勁的戰士都無法承受手持機炮連續進行射擊，更不要提保持精度的前提下不斷改換射擊目標了。等火羽停止射擊的時候，整個營地已經安靜了下來，只有低低的呻吟和哀鳴聲。她打得太狠了，整個營地就這麼被她短短幾秒中幾乎掃平。

火羽對自己的表現極為滿意。精準、直接、有爆發力，以及最重要的，取得了預計的戰果，這不就是一直標榜在戰場上要靠直覺的林聞方一直以來的風格嗎？只不過火羽這次的表現更強，更出色而已，不管是之前的手雷拋擲還是機炮的連續點射，這些技巧林聞方肯定都不會。對此，火羽還是很有些得意的。

她在營地裡巡視了一圈，似乎是在檢查戰果，但隨即她就離去了，沒有對那些還活著的膽戰心驚的莫亞士兵們補槍……開玩笑，她是來吸引敵人的注意力的，可不是來滅口的，自然要有人將消息傳出去才行。

向著下一個目標跑去的路上，火羽發出了消息：「前進營地已經解決，戰鬥時間27秒。」

隨著這條消息發去的還有一些簡單的數據，通過林聞方的腕上電腦上程序的還原，可以讓他知道戰鬥的進程。火羽的下一個目標是一個傘兵小隊，她要將敵人帶到另一個方向去，讓林聞方他們可以安然脫離。

腕上電腦發出的滴滴的提示聲讓林聞方一躍而起。在火羽出發的時候，他們這一行就準備連夜行動，在敵人動起來之後找到缺口繼續朝著海邊走，但這種整備營地的工作，從來和他這種主官無關，他和安蓮靠著兩個裝著物資的挺沉的背包在那裡聊著天。他看了一眼腕上電腦上簡單的演示圖，說：「她表現很好，戰鬥很簡短啊。」

「哦？」安蓮湊過來看了一眼，當她看到戰鬥時間27秒的時候臉一下子變得煞白。「開玩笑吧？27秒？那邊，應該有100多號人吧。」

「按照她的戰法，以及我們的目標，留了不少人活著呢。不過那個前進營地算是搗毀了。看看我們前面那個，他們動了我們就出發。」林聞方吩咐道。

安蓮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說：「我讓人騰出機甲給你吧。」

林聞方笑了笑說：「沒有機甲我也不是廢物啊。」

安蓮聳了聳肩，不置可否。他們現在是要盡量避免遭遇敵人，的確林聞方用不用機甲沒什麼關係，但一旦遭遇敵人，有沒有機甲，林聞方的戰力可是完全不一樣的。不過，現在似乎並不是勸說林聞方的好時候，他正擔心著火羽和遊俠機甲那邊的事情呢。

火羽的行動遠比大家想像得快，在接下來一個半小時裡，她風一般地掠過山嶺，連續搗毀了好幾個莫亞士兵的臨時駐地，前後造成300多人傷亡。面對下面各支部隊洶湧的求戰，林頓雖然覺得有些蹊蹺，但還是吩咐朝著機甲現身的方向集結，同時，直升機大隊，空軍偵察機、攻擊機、戰鬥機等分隊也都升空，隨時準備執行攻擊任務，一張大網就這樣徐徐展開了。

連續進行了幾次戰鬥，火羽對機甲作戰有了切身的體會，自己把握戰鬥的能力大幅度上升。現在畢竟不是之前在西德尼市襲擊研究所的時候，面對的是只有輕武器的保安，而是大群精銳特種兵。幾乎每個分隊都攜帶了足夠傷害到遊俠機甲的武器：25毫米以上使用鎢芯穿甲彈或者是穿爆燃彈的機炮、30毫米口徑的榴彈發射器、反坦克導彈、火箭筒等等。火羽知道，隨著敵人越來越密集，像先前那樣從容觀察然後尋找機會突襲的戰鬥方式恐怕持續不下去了。敵人都在朝著這個方向集結，哪怕在己方的衛星窗口時間，也不過能監控一下敵人的大股部隊和空中力量，不可能將藏在林子裡的那些步兵一個個都標記出來，尤其是在夜裡就更加困難了。

但是，火羽並沒有擔心什麼，她覺得吸引敵人的力度還不夠大，還沒有能夠將整個山林地區攪亂，將大部分敵人都吸引過來。林頓的確是個非常小心謹慎的傢伙，除了圍攏過來的部隊，他還是留下了大約三分之一的部隊，繼續按照原定方式搜索前進。雖然現在這樣搜索圈可能不夠大，搜索網也不夠密集，但這畢竟是維持寬闊的搜索空間的一個態勢。看到對方如此反應，林聞方和安蓮在遠處暗暗擔心：林頓這傢伙，還真是不好對付呢。

第405章 沉靜海岸（四）

那台黑灰色的機甲在莫亞人眼中已經成了惡魔的代名詞。它總是在不經意之間出現，總是以最強烈、最直接的方式帶來殺戮。它開始攻擊的方法一直在變化，似乎它總是能洞見莫亞人防禦中的漏洞，同時，它似乎又總是能判斷準確莫亞人的反應，雖然不斷殺傷但卻絕不戀戰，絕不給莫亞人圍攻的機會。最誇張的是有一個中隊200多人的單位聚集在一起，他們判斷神秘機甲可能要經過他們的控制地區，設下了埋伏，用一支小部隊作為誘餌，各部在稍微遠一點的地方分頭潛伏，一有動靜就動手。可沒想到，機甲的確出現了，但卻沒有理會誘餌，而是吃掉了一支埋伏著的部隊，從容離去。等這個中隊鬱悶地重新集合的時候，機甲又一次出現了，三發榴彈準確地落在密集的隊列中，引起了慘重的傷亡，然後它再次消失在莽莽叢林中。

林頓快氣瘋了，一次次的情況匯報，居然沒有好消息。看起來機甲每次出現的時間都很短，最長一次在莫亞士兵們的視野中停留了不過一分二十二秒，似乎每次造成的損失也不那麼大，不過是十幾個人二十幾個人，除了最初那次直接掃掉了前進基地，造成102人陣亡，14人受傷之外，多數數字都不那麼誇張。但是，那麼多次的襲擊累積起來，那結果就相當可觀了，大半個晚上已經有一個營的兵力就這麼白白蒸發了，到現在甚至連對方的形態、戰力到底如何都沒搞太明白。

軍部已經就近調來了12台獸形機甲「泰山」，裝載在六架運輸機改裝的炮艇式攻擊機上隨時準備空投到作戰區域，林頓對這樣的作戰結果很是期待，但前提是，他們得搞明白到底敵人在哪裡。炮艇機的滯空時間相當不錯，還能有兩個小時，基本上足夠堅持到黎明時分，但是，說實在的，林頓並沒把握在黎明之前確認敵人機甲的具體位置。

「機甲分隊的指揮官是誰？」林頓忽然問道。

「是費那裡奧中校，」副官匯報道：「現在是泰山機甲部隊的二把手。他之前已經和參謀組通過話，表示會全面配合我們的行動，而且，那六架炮艇機，是完全聽命於您的。」副官很理解林頓的立場，他覺得需要使用機甲部隊，但又擔心對方有自己的主意，不願意聽自己的命令。他提供的都是非常有用的信息。

「希望如此吧。」林頓搖了搖頭說：「接通費那裡奧中校，我要和他通話。」

「是。」副官應道，連忙指示通信官去操作了。

不到20秒，費那裡奧中校出現在了通信屏幕上。從屏幕上看，費那裡奧現在正坐在機甲裡，光幕發出的藍綠色的光線讓他的臉顯得有些猙獰。林頓覺得有些好笑，這個費那裡奧還真是操作「泰山」機甲的一表人才。「泰山」機甲仿照的是猿的形態，追求強大的動力輸出和行動穩定性，火力配備相當可觀。雖然其實沒有那個必要，但泰山的面目仍然仿照了猿。這個費那裡奧中校的臉型和猿也差不到哪裡去，只是略微細巧了那麼些。

「費那裡奧中校，我是林頓少將，負責這次的追擊搜索行動的全面指揮工作。」林頓開門見山地說：「現在的情報通報給你，我希望能在加納角到哈爾河一線建立一條阻截線。在敵人進入E9區域，並暴露位置之後，我會責成空軍部隊從兩個方向大量投擲凝固汽油彈，不斷爆破推進，將敵人向阻截線驅趕。我希望你來領銜組建這條阻截線，如果沒問題，我將另外配屬給你一部分的部隊。你覺得，你的部隊適合進行這類任務嗎？」

費那裡奧神情一振，他掃了一眼地圖就發現林頓這次的行動非常大手筆，很有魄力，也很有可行性。所謂的加納角到哈爾河的阻截線，其實最主要需要注意的就是兩個山口。他手裡的部隊分成兩部，加上配屬的部隊進行阻截應該沒問題，林頓會用手上的力量不斷破壞周圍的環境，造成大面積的森林火災，逼迫敵人只能從這兩個山口選一個突破。如果能夠負責這條阻截線，只要能夠將敵人纏住，充分使用自己這邊的數量和火力優勢擊傷、擊毀敵人，那就立了大功了。費那裡奧只要還有智商就不會拒絕這樣的任務。

「我想我的部隊能夠勝任這項工作。我們機甲部隊就是為此而生的，對於泰山機甲，再沒有比這個更好的實戰檢驗機會了。我無條件服從您的命令。」費那裡奧連忙說道。

「那好，我讓空降19師一部，南方快速反應師第二團一部，總計一個營多一點的兵力向你報到。你部必須在20分鐘內空投，最多給你40分鐘時間進行部屬。空投之後，炮艇機部隊我另有用途，不再擔負你部的空中支援，我會讓一個分隊的武裝直升機去配合你。」

「好的。這樣就很足夠了。」費那裡奧欽佩地說。林頓的思路非常清晰，對時間和空間的掌控，對部隊的構成等等都很有見解，是個很體諒人的長官。

結束了和費那裡奧的通信，林頓的參謀部忙成一團，聯絡著各支部隊分頭就位。雖然這是很有魄力的行動，但林頓也是頂著很大的壓力的。對自己國家的森林進行大面積縱火，雖然是為了殲敵，但造成的破壞、損失都會非常可觀，如果此戰除了什麼岔子林頓也會很難交代。哪怕有軍中大佬為他作保恐怕都難免要交檢查。對林頓這種前途似錦的高級軍官來說，檢查這種會在履歷上留下不良記錄的東西只要出現了，本身就是大失敗了。

但是，考慮到對方超卓的機動性，可能也只有這種辦法能夠留下他了。林頓手裡的部隊雖然不少，但對於如此廣大的山嶺地區來說，還是不太夠。林頓知道上面對他的期待，知道這個敵人，這台機甲所蘊含的技術都是莫亞軍方亟需的，大家都指望著他呢，這種時候，他絕對不會退縮的。

幾百公里外的幾個空軍基地，數十架轟炸機不斷升空開始朝著E9區域飛來，他們總計攜帶者超過400噸的凝固汽油彈、一整個攻擊機中隊攜帶對敵導彈、火箭巢等武器稍後起飛，準備在火焰將敵人驅趕出來之後進行密集攻擊。僅僅這些部隊已經超過林頓以前掌握過的所有部隊的戰力總和了，更別說還有現在完全動起來的各路地面部隊。當然，現在林頓並不將地面部隊看得太重了。之前的戰鬥越發證明了機甲部隊在山嶺地區的優勢，普通的地面部隊壓根不是對手，不管他們如何重視敵人，如何想當然地做各種「針對性」的準備。

火羽並不是對局勢渾然未覺，她對周邊情況的瞭解程度遠超過林頓的想像。由於莫亞方面一直在進行通信信號捷變，她一時也沒辦法破譯對方的通信，但敵人已經有了針對她的行動，這還是能看出來的。正面的地面部隊原先不斷變著方地阻截她，包圍她，但現在更像是在且戰且退，想辦法發現她的位置然後盡可能保存自己。這明顯是在為其他部隊指示目標呢。衛星信號做不到完全實時，但很快火羽還是發現了附近幾個空軍基地的動靜。她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如果敵人真的採取面積攻擊呢？地圖炮這種東西，可不僅僅出現在遊戲中，靠著各種技術手段，對方還是能做到的。火羽對自己作為一個目標的價值，有著充分的估計。這種估計怎麼都不會太高的。

「林聞方，我已經讓玉爪進入到距離海岸35公里的地區，坐標是224.349.12。判斷莫亞方面可能對E9地區進行面積攻擊，很有可能會發現各種移動目標，建議在戰鬥結束後對玉爪進行回收。我將繼續遂行命令，吸引敵人、消滅敵人，並在最後時刻傳出自己核心程序部分。完畢。」

向林聞方發去了這麼一條信息之後，火羽覺得安心了。她繼續前進，繼續不斷殲滅著敵人。找了個空隙，她換上了兩塊全新的電池，調整了一下幾件武器。之前雖然隨身的榴彈發射器消耗了不少彈藥，但還剩下60發，正好兩個彈夾。而且，覺得莫亞產的機炮挺順手的，她也順便背著兩們，以及相當不少的彈藥。總計600發25毫米的鎢芯穿甲彈足夠玩一次大場面了。她知道自己的面前是什麼：敵人。

她不知道敵人是誰，會以什麼形態出現在自己面前，會用什麼方式阻截自己、消滅自己，如果可能的話，捕獲自己。但她知道，她需要去面對這些敵人，讓他們知道，他們永遠不可能戰勝自己。自己的體內不是有那麼多炸藥嗎？爆炸幾何學能夠提供一個殺傷力範圍，卻不能描述這些炸藥能夠造成的震撼。火羽並不知道什麼是視死如歸，但她隱隱覺得，充分利用這些炸藥的殺傷力，也許是個不錯的主意。

在這一刻，當她決定義無反顧地朝著敵人的阻截線，朝著必然存在的陷阱衝去，為了林聞方他們一行能夠有充足的時間和空間奔向寂靜的海岸的時候，她覺得，自己似乎理解了什麼叫做「使命」！！

第406章 沉靜海岸（五）

林聞方收到火羽發來的消息的時候，他們一行已經來到了距離海岸僅有12公里的一處山坳。這個地點距離E9區域並不很遠，在莫亞的作戰指揮系統裡，相隔只有4個坐標方格，在聯邦的數字地圖上，也不過相差22個坐標。按照林聞方的機動能力，兩個小時一定能趕到。他坐在一塊巨岩上，朝著E9區域的方向看著，彷彿他能通過冥冥中垂視大地的眼睛來觀察這次戰鬥，來觀察一個沒有生命的形體如何顯示自己的英勇，如何履行自己的使命。

在他眼裡，火羽和他別的戰友們並無不同，或許要更親密一些。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他幾次都想跳下去問安蓮要一台機甲，或者直接命令誰誰將機甲讓給他，讓他奔馳數十公里去幫助火羽。但是，他知道他不能，他知道，這樣會暴露了聯邦在這次戰鬥中的存在，而不是留下一台技術變化極大的遊俠的殘骸讓莫亞那邊的大隊技術人員束手無策。他知道，他或許是最能發揮機甲威力的人，但他畢竟只是個人，他們大家都能通過衛星信號看到敵人的動態，看到大批的部隊朝著E9區域湧去，將整個地區佔滿。轟炸機、攻擊機、武裝直升機從幾個方向逼近，林聞方腦子裡都能描摹出他們此刻想做的事情……這一點都不難猜測。他知道，不管是誰，不管他在技術上在戰力上多接近那傳說中的神祇，有時候也挽回不了什麼。數量的優勢已經從鴻溝質變成了天塹，讓這場戰鬥的最終結果失去了懸念……除非，有那麼一線奇跡出現。

林聞方跳下了巨岩，看到安蓮焦慮地湊在通訊器旁，黯淡的綠色螢光讓她的臉的輪廓堅硬了起來。

「怎麼了？」他問道。

「潛艇被敵人的潛艇咬上了，可以擺脫，但需要時間。主要是不能暴露我們的存在啊。剛才他們通過浮標延遲發送了信號過來，看情況要到明天中午才能抵達預定海域。」安蓮眉頭不展：「也就是說，我們要在這裡等7個多小時，而且，中午絕對不是我們撤離的好時間。不需要衛星，莫亞人就能看到我們。」

「準備在這裡多呆一天？」林聞方的心情波瀾不驚。對他來說，這遠算不上是今天最糟糕的消息。

「恐怕是的。」安蓮說道。

他看向了正在拉起偽裝網的大家，欲言又止。

安蓮勸慰道：「如果你想開口要機甲，那還是算了。就算要給你一槍我也一定會阻止你的。」

鄭泰澄在不遠處跑來意味深長的一眼。他現在不僅僅是林聞方的衛士，也是他的朋友，這和他是不是來自復星集團沒關係。但是，如果林聞方要冒那種太誇張的險，他會親自給林聞方一槍。他現在還算是僱傭軍、隨軍顧問來著，並不是職業軍編制，這就意味著他可以找無數的理由來解釋槍擊主官這種事情，誰都拿他沒轍。

林聞方歎了口氣：「我知道我有多想去，我也知道我有多不應該去。」

安蓮歎了口氣，她知道自己此刻說什麼都沒用，一個男人在此刻的抉擇到底有多艱難，她也能想像得到。但是，她也相信林聞方能平衡好。他是個理智的人，他會知道火羽並不是真正的死去，而會在另一個環境裡重新出現，行若無事地繼續和他聊天，輔助他的一切決定。他知道，火羽並不期待他的救助，因為那會讓她面對更艱難的情況。只是，任何一個有擔當的人，此刻總會有些不甘心吧。

「其實我也不是不能做些什麼，尤其是現在，我們還有幾個小時時間。」林聞方忽然說道：「如果，我們在E7地區再進行一次破襲作戰呢？只要一次，明顯但不顯露身形的一次就行。」

林聞方在安蓮面前調出了衛星地圖，手指敲在了一支敵人的輕裝甲部隊。這支部隊裝備著很少見的山地摩托車，有著極強的越障能力，也是這些天碾他們碾得最狠的部隊之一。如果能夠解決掉他們，相信大家都不會有什麼意見。而且，這支部隊的戰力相當可觀，解決了對方一定能夠引起敵人的注意……但這還不夠。林聞方一定還看準了一些什麼別的東西。

「你再看這裡。」林聞方也是突發奇想，有些發狠的感覺。他的手指點在了向西80多公里的一個地方，那是一個海邊的小鎮，有一條軍用公路通向40公里外的城市。可那並不是一個軍事基地，而是一個軍方該管的療養院和醫院，裡面全都是功勳老將或者是之前在對聯邦的作戰中身負重傷的中高級將領。要進入這個醫院和療養院，軍銜起碼得是少將。

「我以為你不會把戰火引向這類設施的。」安蓮不知道如何反應，撓了撓頭說道。「醫院啊，看來你的自我突破來得很快。」

「咳咳。」林聞方的臉上騰起一絲不好意思：「我的道德水準真的沒有你們想像的那麼高尚。以前指揮機甲師作戰，進行火力準備什麼的我也不會特意去迴避對方的醫院和其他設施。只是，對我來說那些不怎麼著調，總是以為自己可以靠火力和勇氣解決一起的莫亞將領什麼的，我覺得他們是站在我這邊的。我可以消滅敵人，但對戰友還是要手下容情的。但是，歸根到底，他們不是我的戰友啊，現在只能說他們倒霉了。」

安蓮笑了笑，林聞方的幽默感回來了，那就說明沒什麼問題了。當他胸有成竹地規劃些什麼的時候，這個男人實在是讓人無法拒絕。她想了想，說：「療養院我和你一起去，你開阿璇的機甲好了，她的機甲狀況最好。另外，打那支部隊，你出作戰方案吧。大家都期待著看你怎麼變這個戲法呢。」

林聞方皺了皺眉頭，立刻在地圖上進行了一系列的操作，一個簡單的作戰方案立刻出現在了系統中，開始循環演示。安蓮看了看，立刻叫來了大家，鄭泰澄、霍滌、關歡他們幾個要負責這次突襲，交出機甲的阿璇則留在營地這邊繼續防禦，看守俘虜。看到林聞方居然將林中作戰變得精密如城市內反恐突襲式的精準和有效率，一步一步的節奏銜接完美，大家也不由得只能歎氣了。這是天賦，這可不是什麼高級指揮短訓班能培養出來的能力。

「沒問題，他們逃不掉。」霍滌說道：「可是，他們為什麼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個地點？」

「部隊番號：DD8871。指揮官已經在任四年多沒有變化，不管什麼任務，他們總是準時吃早飯。他們的指揮官格納特是著名的訓練大師和軍事營養學家。這幾天閒著，能查的資料我都查了。他們現在連夜行進，進度超出預期，但他們又不能進入面積轟炸範圍。那你覺得，他們能做什麼？」林聞方的語氣平淡而堅定。

「明白，那我這就帶隊出發。趕路時間也很緊。不過，現在一路上頭頂上的監視少了很多，應該沒問題。」霍滌點了點頭說。

林聞方看向了安蓮，說：「大家立刻換電池然後出發，注意潛伏。一個半小時內必須兩邊同時發動攻擊，4個小時內大家一定要回到這裡。返程的時候，就得留意頭頂了。阿璇，你全程注意幾個方向的衛星觀察結果。」

「是。」大家異口同聲地應道。能夠在這個時候做些什麼，而不是坐等火羽那邊的消息，讓大家都有些振奮。

但是，即使這樣林聞方也不是完全就放心了，他並不是僅僅為了減輕火羽那邊的壓力才進行這樣的部屬，而是覺得當他能夠將敵人調動開，將敵人的吸引力從火羽身上拉開那麼點，或許就能夠為火羽贏得一線生機。他絕不願意遊俠在一團火光中化為無有，絕不願意讓火羽經歷一次哪怕是預訂的死亡。

整個部署他立刻就發送給了火羽，在簡短的說明文字之後。他仔細想了想，終於還是加上了一行其實沒有什麼意義的文字：活著回來，我在營地這裡等你。

這是一個承諾。林聞方承諾過的事情，還從來沒有做不到過。

正在飛奔的火羽停了一下，一個半小時嗎？真是個準確的時間，她略微放慢腳步，準備在敵人的注意力被分散的時候再爆發自己的全部戰力，或許，真的能夠為自己贏得一線生機呢。為了這一線生機，林聞方不惜將整條寂靜的海岸線全部點燃。

在系統裡模擬過許多次敵人可能進行的各種作戰方案，對於敵人驅趕自己迎敵的方略也算是有了點瞭解了。但是，她並不太擔心，她知道自己可以在別人認為不可能的環境裡生存下來，她知道，自己能夠做到一般人做不到的事情。即時這個一般人是林聞方這種。

電路板是不會有濕潤的感覺的，夜間的林子有點陰潮，卻還不至於冷凝出空調系統派不幹的水量。她知道自己只是個有自我意識的人工智能，有點了不起的樣子。但被當作是一個真正的生命，感覺真好。

第407章 熟悉的敵人

火羽在戰場上的行進節奏一變，林頓立刻就反應了過來。在E9區域裡到底那些部隊用來迎敵，那些部隊逐步後撤出空軍的火力侵襲區域都是他佈置的，原來一直維持著讓對方的機甲幾分鐘就要有一次接敵，但連續兩次時間上都不太對，當穩步後撤的誘敵部隊有些納悶。對方到底怎麼想的，林頓不斷揣測著。他能料到對方大概是估計到了自己能夠採取的手段，但對方仍然在穩步前進卻有些超出他的預料。空軍部隊距離預定轟炸地區已經很近了，但對方卻沒到自己預料的位置。

林頓略一思考之後，通知空軍部隊延遲10分鐘進行轟炸。對方迅速響應表示照辦，但林頓心裡的疑慮卻仍然在加劇。他知道對方似乎不斷和哪裡在進行著聯繫，但由於對山嶺地區的通信無法進行全面監測，也就只有在一些小型臨時基地附近能隱隱約約感知到一些無線電波動。可是一般來說，當前進基地感知到這些微弱的波動的時候，對方的機甲已然開始了襲擊。主要是無線電測距設備在山地的反應實在不算好，聯邦產的軍用頻率捷變通信系統在信號辨析上的優勢太明顯了，對方只要莫亞產的通信系統的三分之一功率就能夠達到同樣的通信距離和速率等指標，哪怕出動空軍的電子偵察機也不能保證就捕捉到對方的位置——在這裡一大批都是莫亞的部隊，不斷在進行著協調指揮的時候，對方的通信信號早就淹沒在了雜亂的無線電波的海洋裡了。

但作為一個將軍，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只依賴一種方式來瞭解敵人，更不可能一定要破解對方的通信才能瞭解對方在做什麼。林頓是個足夠出色的將軍，他非常明白這一點。既然對方正在緩慢但堅定地朝前跑，那不妨先留給他一點空間，剩下的事情就交給空軍來解決。等到那幾百噸燃燒彈落到了林子裡，他才不信對方還能藏得住。

費那裡奧卻沒有這種信心，當敵人和己方前哨部隊脫離了接觸之後，他立刻就向上峰匯報了情況。不是林頓，而是莫亞的機甲作戰指揮中心，也就是兵種司令部。那邊現在也正在跟進這邊的情況，那台強大而神秘的機甲現在是所有人最關注的東西。

在機甲指揮部裡，萊昂斯帶著副官伊斯塔在碩大的電子地圖上一遍遍做著掩飾。機甲的攻擊節奏的忽然變化的確有蹊蹺，如果能夠截斷對方和外界的所有通信來看，可能是對方體能或者機甲狀況出現了問題。但一直到剛才，前線仍然能確認對方仍在持續通信中。前線那些部隊被打散擊潰之後，仍然有存活下來的士兵發來了各種情況，但確認對對方造成可觀的損傷的只有一起，還未必能保證是真的。對於一個獨行俠機甲來說，既然對方敢如此冒進，那說明對方對機甲的機械可靠性，防護性能，電池續航能力等等都非常有信心，而且，似乎對方很少動用射擊類熱武器，不斷在利用戰場繳獲和莫亞的小股部隊交火……

那麼，對方在聯絡誰？在聯絡些什麼呢？

萊昂斯和伊斯塔面面相覷，這種作戰中的節奏轉換，重視出擊時候的爆發力，盡可能將所有的條件都利用上，將戰鬥時間壓縮到最短，將時間和空間等等都變成自己對敵的有利條件，這不是林聞方的風格嗎？

「林聞方！？」在瑟爾帝格的指揮所裡，萊昂斯幾乎一下子跳了起來，他撲到通信屏幕前面，問道：「費那裡奧，你那裡有他們整個部署從一開始到現在的全部記錄嗎？」

「有！」費那裡奧一怔，立刻回答道。「我這就給你傳過去。難道那會是林聞方？」

「不知道，但作戰風格非常類似。」萊昂斯直截了當地回答道：「你最好提醒林頓注意，那可能是林聞方……而且，林聞方可不是一個單純的機師，他還是個絕對優秀的指揮官。他肯定不會白白給林頓，給你送菜的。」

「這個……」費那裡奧苦笑著說：「這個我很為難。」

伊斯塔湊在萊昂斯的耳邊輕聲說道：「他已經越過了指揮級，向兵種司令部匯報情況要求指示了……」

萊昂斯點了點頭，說：「我明白了，你留下心，注意一下眼前的動靜，我直接找林頓。」

萊昂斯雖然倨傲，但既然意識到這個神秘的對手可能是林聞方，是他最熟悉最宿命的敵人，那他就不會再有任何猶豫，只要能留下林聞方，他幾乎什麼事情都願意做。他稍稍考慮了一下措辭立刻就通過路德維希的副手接通了林頓少將，將自己形容成在首都這邊共同關注南方戰局的顧問之一，提出了這個神秘機甲的操作者可能是林聞方。林頓一下子愣住了。

一台神秘機甲已經很有價值了，從之前所有接戰過的單位的評述來看，這台機甲的戰力全面超越目前已知的任何機甲，不管是聯邦的還是莫亞的。那些情報員們捨生忘死從聯邦的機甲研究院裡拿到的聯邦新一代機甲的基礎數據，和眼前這台不能比。但是，假如這台機甲裡坐著的是林聞方，那情況又有不同，機師和機甲的價值立刻就顛倒了過來。

林頓沉聲對萊昂斯說了聲：「知道了。非常感謝您提供的信息，我會考慮的。」

林頓立刻切斷了電話，整個人跌坐在並不柔軟的椅子上。他考慮了一會，艱難地決定：不用活捉了，幹掉林聞方的可能性比較大。

當得知林頓命令空軍部隊3分鐘後全力發動攻擊，在瑟爾帝格的萊昂斯氣得把杯子直接朝著光幕扔了過去。他提醒林頓是因為林頓有機會針對林聞方設置一個局，將他活捉，信息的些微不對等就足夠產生這樣的效果了。同時，只要能捕獲林聞方，他之前做出的任何部署，那些神秘的聯絡信號都變得無足輕重了。可沒想到的是，林頓居然做出了完全相反的決定。當林頓得知面前有可能是林聞方，他完全不覺得費那裡奧的那12台機甲可能攔得住林聞方，只要有一絲鬆懈，整個部署都可能前功盡棄。林聞方或許在其他地方有佈局，可能整個南方，整個山嶺地區都會被他攪得一團混亂，但只要能擊斃林聞方，那其他任何局面都無所謂了。不管是從部署作戰任務的難度上來說，還是從自身的職業安全性上來考慮，他都很難做出另一個決定了。

可是，就是在等待空軍發動攻擊的這幾分鐘裡，兩份前後相差不到20秒的戰報讓林頓心裡一涼。

「塞西斯分隊遇襲，傷亡慘重！」

「錫耶納療養院遇襲，守備部隊接敵中，判斷對方為機甲類型複數目標，有著極高的機動性。」

林頓瞪大了眼鏡衝著身邊的副官喝問道：「錫耶納那裡現在都有誰？」

副官默不作聲地從打印機上抽出一張報告，遞給了林頓。當錫耶納這個名字出現在通訊中的時候，他就開始準備了。看到上面那一串串的名字和軍銜，林頓完全慌了。他的老上司就在那裡……

「將軍，您怎麼看？」作戰參謀投來徵詢的目光。

「如果……我讓攻擊機和炮艇機過去支援呢？」林頓喃喃道。

「我反對。」作戰參謀斬釘截鐵地說：「我們對E9地區的部屬是周密的，現在來不及做變動了。如果那是林聞方，那留下林聞方就是最重要的事情，其他任何事情都可以不管。」

「將軍，空軍部隊要求最後確認攻擊命令。」副官摀住了通話器的聽筒，提醒道。

「將軍，沒時間猶豫了，請立即下令攻擊。」作戰參謀聲色俱厲地說：「缺少了攻擊機和炮艇機的強力點射火力，我們留不下林聞方。」

「等等！」林頓焦慮地站了起來，在指揮室裡來回走了幾圈，他艱難地說：「那只是可能是林聞方，一個來自他宿敵的提醒，沒有任何確定的消息。那只是可能，但我視作父親的老將軍，卻肯定在錫耶納！」

他一把搶過了通話器，說：「我是林頓，我命令，攻擊機分隊，炮艇機分隊轉向錫耶納方向，馳援療養院守備部隊，一定要給我保護好那些軍中瑰寶。其他部隊，即時發起攻擊。」

這道命令比預定的攻擊時間晚了44秒。空軍已經飛過了之前調整好的最佳攻擊位置，而頭頂上有大片轟炸機的動靜，想必對方不會錯過，44秒時間，不管這個敵人是不是林聞方，他都應該有了決定了。作戰參謀喟然長歎，坐在了椅子上。他盡到了他的責任……他也看到了，林頓並不是一個足夠強力的主官。在短短幾分鐘裡，不斷的權衡和計算，錯過了很多東西，錯誤了很多地方。

攻擊機群和炮艇機群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立刻一個急轉，朝著錫耶納方向去了。轟炸機群則不斷投下一片片燃燒彈，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數十平方公里的森林燃燒了起來，火光映紅了夜空，濃煙遮蔽了星與月。

而敵人，還在這片林子裡。

第408章 狼狽

火羽一直在留心著空中的敵人，但鋪天蓋地的燃燒彈不是想躲開就能躲開的。就在那一瞬間，好幾個數據模型建立了起來：判斷落點、計算燃燒彈的濺射範圍、燃燒彈在當前環境下的蔓延情況……前兩者之前在輔助林聞方作戰的時候還經常使用，但火焰的蔓延則是一個全新的算法，一個林聞方之前在計算面積攻擊的擴散範式的時候還沒有完全完成的功能組件。雖然核心算法是完整的，但如何錄入數據等等接口都沒做，好在這些事情對火羽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雖然這個算法並沒有經過實際驗證，只是林聞方根據以前的一些數據結合自己的經驗模擬出來的，但在此刻，火羽也並沒有什麼別的辦法。人工智能的強大，肯定不在於創造力這方面，至少就現在來看，肯定是這樣。

火羽知道自己要是將速度加到極限，直接衝出火場應該還是做得到的，但面前到底是什麼呢？必然是連綿不絕的敵人，空中和地面都有，自己將很難在判斷不清局勢的情況下脫身。她選擇了一條更為艱難，但對她來說卻不那麼不可能的道路：在火場中生存下來。燃燒彈落到地面必然不可能是完全均勻的，這是真實的戰場而非電腦遊戲，完全平均這種事情絕對不可能發生，地面的起伏，樹枝的高低錯落對火羽來說都是有利條件。更何況，她耐受溫度的能力和一般人是不一樣的。在大火中，空調設備最多能夠將機體內部的溫度降低到100攝氏度，對於人類來說，這絕對是無法忍受的高溫，已經接近理論上的人體極限。但火羽知道機甲的電腦設備和機械設備，都能在這個溫度下正常工作。機甲的各部件都考慮到在戰場上吸入灼熱空氣的情況，各部分都有強制排風散熱組件，在外界溫度極高的情況下，自動全面打開，將內部壓力調高，吹除熱氣，也是為了形成壓力差，防止外部的粉塵、火星等的侵入。更為有利的則是火羽完全不用考慮氧氣的問題，她可不需要呼吸。

在樹林裡左支右絀地來回奔跑著，火羽盡可能避免朝著一個方向前進，而是成弧形，成螺旋形地運動，盡可能延長自己在林子裡的時間，同時不斷地回溯身後已經有過劇烈燃燒和爆炸的地點，因為那裡很有可能已經從剛才無法容身的地獄，變成了餘燼裊裊的安全場所。

一顆粗壯的樹整個傾倒下來，火羽拔出戰刃跳了起來，直接將已經被烘烤得脆裂的樹幹斬成了兩段。然後在兩段樹幹墜地之前衝天而起，一躍到了幾米之外。落地的地方地面有些鬆動，火羽只能就勢一滾，將力量卸去。但沒想到的是，一大蓬燃燒著的樹枝直接從頭頂咋了下來。

火羽的反應非常機敏，但節奏打亂之後還是開始狼狽了起來。她可以做出各種決定，但人工智能卻依靠不了直覺這種東西，經驗也不過是某個參數罷了，任何決定都需要有依據。但一個滾倒，收集周圍信息的節奏全都亂了，足足有好幾分鐘火羽都在緩慢而堅定地將這種節奏拉回來。燃燒著的枝條在機甲的裝甲板表面留下了一條條灼燒的痕跡，由於火羽和林聞方一樣都是右手主要操作戰刃，一直用來撥開枝條的左臂整個都被燻黑了，上臂的整塊弧型裝甲更是因為之前承受了高處墜落的粗壯枝條，凹下去了一塊。如果讓天耀製造的那些技師們看到估計也要乍舌不易。分層的裝甲板有著極好的消除衝擊的設計卻仍然變成了這幅樣子，如果是一般的機甲，估計就那根估計要兩人環抱才能籠住，足有3米多長的一大段樹枝砸到，直接就損毀了，絕對沒可能還能像遊俠機甲這樣繼續活蹦亂跳。

火羽在燃燒的林子裡躲避得辛苦，玉爪卻很是輕鬆。相比於追求各種性能平衡和出眾的遊俠，玉爪雖然裝甲要簡陋許多，但它設計出來可不是用來進行硬碰硬的戰鬥的，而是最大限度地發揮機動性的優勢。當玉爪作為坐騎的時候可以負載機師作戰，單獨的時候，它的靈活性要勝過世界上的任何犬類。玉爪被火羽要求一直在一定範圍外活動，主要還是考慮到接敵的時候不要一起撞上，他們畢竟要將火羽的智能核心發送回去呢。但玉爪遠遠綴著火羽，經常在岩石底下躲避，在穿過林子的溪水裡也能一頭埋下去躲一會，最危險的時候，它甚至踩著傾覆下來的枝條借力躍出，連續在火叢中蹦出有300多米。哪怕是影視作品中如此高難度高速度的鏡頭都不常見呢。

由於雙方分開行動，玉爪不知不覺地就跑到了火羽的前面，漸漸接近了莫亞人設置的攔截線……

火羽壓低了中心，看著對方一步步朝著林子這邊逼近。對方的12台猿型機甲形成三個菱形隊伍，互相距離500到800米，並列著推進。他們互相掩護，輔助部隊也不斷用槍榴彈、手雷和炸藥，協助清理射界，保證只要一看到目標，三組機甲能夠同時用肩背上的重火力開火。從外形比例上來判斷，對方安裝的至少也是76毫米的短身管突擊炮。

讓費那裡奧擺出這幅如履薄冰的姿態的，恰是火羽在林子裡熬了那麼久的表現。已經變成一整片火場的幾十平方公里樹林可不是什麼人都能藏得住的。灼熱、濃煙對人都是致命的，哪怕身邊的武器再靠譜，機甲的防護力再強，沒有人相信機甲的空調系統能夠將溫度降低到足夠限度。聯邦的機甲也不可能設計在200度的高溫中作戰吧？

但是，這個神秘機甲在空軍轟炸機攻擊之後，卻一直在林子裡沒出來。根據轟炸機中等高度的觀察，發現林中還有活動，不時爆發開的一團團火星裡，隱隱可見一台黑灰色機甲的身影。這讓費那裡奧簡直要崩潰了，由於缺少攻擊機和炮艇機的直射火力支援，想要將對方點殺在林子裡恐怕有難度，費那裡奧看著眼前的林子燃燒了足足有半個多鐘頭，中心區域的火勢已經開始消褪，整個成半月形的燃燒彈攻擊區域恐怕已經維持不住逼迫敵人的形狀了，立刻就向林頓請命攻擊前進。林頓意識到自己之前做出的決定未必正確，也只能依靠費那裡奧這樣的行動來努力彌補了。

但是，沒想到的是，在他們遭遇火羽之前，玉爪就已經將視頻信號發送給了火羽。

火羽不會因為這樣的信息分心。只要還在計算處理的範圍內，其實對她來說壓根就沒有分心這回事。火羽立刻發現了問題所在：對方的機甲數量不足以形成足夠的縱深，他們前進了，那背後的缺口就暴露了出來。只要能夠對對方的陣線進行鑿穿，那就可以從容從這個缺口再向南方轉進。然後，或許就可以不必引燃胸藏的那些炸藥了。

火羽立刻將情況發送了出去。現在林聞方距離她足足有近200公里，但知道自己終於還是為火羽贏得了一線生機，林聞方很是滿意。

相比於被大部隊追剿，被轟炸機弄得狼狽不堪的火羽，林聞方在為了火羽而全力以赴之下，發揮出的戰鬥力極為驚人，讓安蓮很有些歎為觀止。林聞方對用偽裝網和樹枝等對機甲進行了一些偽裝，讓對方認不出這是聯邦的機甲。加上影魔部隊的機甲本身就和機甲師那些常被人看見的貨色有些區別，又有「神秘機甲」珠玉在前，一接戰就讓守備錫耶納的莫亞軍士上下都有些驚疑不定。最讓人恐懼的則是，林聞方採用的狙擊、攻擊、突擊等方法，全都是實打實的莫亞陸軍操典中的內容。一開始安蓮對於林聞方似乎不太自然的行動還有些捉摸不定，但當她問明白了原因，看到莫亞軍官和士兵們在察覺了些什麼時候有些畏縮不前，對林聞方又有了一些新的認識。

跟著林聞方來這裡，安蓮知道自己就是來打醬油的。主要還是為了保證要將林聞方帶回去，保證讓他不要暴走以至於陷入敵軍重圍。本來當她發現莫亞的攻擊機和炮艇機來支援這邊之後，她就想拉著林聞方走人。可是，林聞方卻表現出更為瘋狂的一面。他居然直接殺進了錫耶納療養院的核心建築群附近，用一連串幾乎卡著機甲最高負荷的動作，清理出空間，然後環繞著那棟被重兵守衛的白色小樓進行攻擊。由於他已經突入了核心建築群，小樓裡的中高級將領已經不可能安全撤出，士兵們更是投鼠忌器，不敢隨便動用沒什麼準頭的火箭筒等重武器，讓林聞方如魚得水。由於雙方交纏在一起戰鬥，攻擊機和炮艇機都只能用機炮協助地面，壓根不敢來幾下大的……

林聞方越大越順手，還為一直藏身在不遠處的陰影裡的安蓮打開了一條道路。「你到樓裡看看，要是能搞個人質什麼的我們今天就算超額完成任務了。」

安蓮點了點頭說：「趕緊，這裡不能久留了。火羽沒事了，你還是想去接應一下她的吧？記得路上有多遠。」

林聞方沉默著，但安蓮知道自己說對了話。能夠去接應一下火羽，對於現在的林聞方來說，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那就速戰速決吧。」林聞方歎了口氣，再次爆發出全部的戰力。

第409章 實力差距

一個不留手的林聞方能做到一些什麼？其實很多人都想知道這個問題。阿璇的機甲進行過精心調試，和林聞方自己使用的機甲，不管是現在的遊俠還是以前的甲士、獵人，調試風格都有些區別，影魔部隊的機甲更重視動作的靈活性和極限速率。按照機甲師那些人的說法，就是影魔部隊知識分子多，女性多，所以玩機甲也是這種重視微操的技術流，不像機甲師裡大部分戰士雖然技術都合格，但更喜歡硬碰硬的壓迫式打法。之所以叫壓迫式打法而不是叫力量式打法，那是因為機甲的力量取決於功率，以及對功率的合理運用，究其根本還是技術，也就無所謂什麼力量式打法了。

林聞方並不習慣影魔部隊的機甲，主要因為他們對球形關節的改動太多了。機甲師的球形關節採用的是梯形的咬合齒紋，各個方向的咬合力非常平均，雖然在關節鎖定上的穩固程度可能會隨著球形關節的磨損而快速遞減，但這種球形關節的零部件生產對聯邦來說不算什麼太麻煩的事情。可到了影魔這種慣常就喜歡炫技的部隊，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影魔部隊的機甲在甲士的原型上做出大量修正，大部分都是小調整，但在球形關節上，他們別出機杼地採用了不規則六邊形的設計，整個球形關節實際上是一個近似於球形，有點水滴型的玩意。從技術含量上這玩意自然是極高的，尤其是材料和加工難度上的問題，讓這些關節零部件的造價是一般球形關節的10倍上下，但這種關節設計卻提供了優於一般球形關節大約11％的響應速度，咬合精準度提升24％，減少3％的功率損耗，在各個方向的關節鎖定穩定性上有大幅度提升，耐磨、耐衝擊、耐腐蝕等性能，至少四倍於一般的球形關節……

總的來說，這是符合影魔部隊的特性的試驗性設計，將來還是有可能大規模普及的。但現在，這種設計不被機甲師待見，不是因為覺得維護麻煩或者性能有問題，而是影魔部隊的機師幾乎沒有一個人能夠發揮出這些提升的性能……

林聞方可以。雖然不是他慣常的戰鬥風格，但他對機甲性能的理解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有的。之前的戰鬥裡他一直在嘗試機甲在靈巧性上比甲士領先的地方，也已經基本掌握了性能上的這些提升，能夠每一次操作都將機甲的性能壓搾到極限了。

在這個時候，當他開始覺得速戰速決是個好主意的時候，敵人就要倒霉了。

還有一個最大的不同，讓林聞方爆發出全部戰力的時候，一下子動靜大了不少。如果說之前他藉著療養院的特殊環境，藉著對方絕對不敢拿出重炮轟擊，不斷給莫亞軍士造成殺傷，也藉著雙方的交纏讓莫亞的空中力量無從發揮，像是從一角不斷燃燒侵蝕著整張紙片的火焰的話，那此刻他的表現就好像是一顆被扔進了汽油桶的手雷，一瞬間就搞得驚天動地，讓誰都無法忽視了。

他居然藉著全身發力，直接揪起了一輛吉普車，一把扔到幾十米外的一處街壘上，吉普車還沒落地還在空中翻滾的時候，他手中的槍轟然開火，子彈精準地鑽進了吉普車的油箱，吉普車瞬間變成了一個燃燒著的空架子和無數四散紛飛的碎片，直接堵上了莫亞士兵圍困他們通道之一。

只是用力一踏地面，他彷彿能夠在地面上劃出一道虛影，直接衝到了另一波敵人中間。一個莫亞士兵手忙腳亂地把機炮轉向他的時候，他一矮身然後一托炮管，一束炮彈射向空中，而那個方向正好有一架炮艇機開著側面的射擊門，準備用機炮從林聞方背後點射來著。誰能想到，忽然之間地面和空中同時開火，目標卻都是對方……

等炮艇機被地面上的機炮打出連串火星，損毀了一台發動機，機翼油箱開始漏油而不得不返航的時候，林聞方已經深深扎進了莫亞軍士的隊伍裡。他飛速跑過，手裡的戰刃卻準確地向著兩邊連連刺出又收回，在他的身後引起了一連串的爆炸。

「靠，動靜搞得有點大！」林聞方沒想到對方居然在這麼近的範圍裡囤積了大量武器彈藥，雖然他不過是攻擊了幾個摩托車、油箱之類的目標，但連鎖反應卻是非常客觀。大大小小的爆炸聲連成一串，如同天邊的滾雷。

林聞方不過是有些抱怨，遠不是驚恐害怕的表現。安蓮卻忍不住諷刺道：「你出手也開始沒準頭了？」

「沒有火羽啊。火羽能夠給我四面八方的每個目標標記威脅值，就跟打電腦遊戲一樣，多大的目標用多大的力量嘛。機甲上的輔助系統……你們又亂改我之前的程序設置了吧，那叫一個難用啊。」林聞方忍不住要吐槽。「只有形體和類型判斷，你們把我的數據庫連動功能搞哪裡去了啊？還有威脅值的環境信息投影功能呢？怎麼連彈藥數標記都沒有了？」

安蓮默然，她忍不住喝罵道：「你以為誰都是你這麼變態嗎？長著複眼能同時看清楚那麼多信息？那麼打仗沒多久就吐了。」

這可不是她危言聳聽，哪怕她和阿璇，已經是影魔的機甲部隊裡操作非常夠水準的了，但要是將林聞方設計的那套軟件的信息提示全部打開，幾乎座艙裡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光點和數字，沒幾分鐘就都開始頭暈了。機甲師那邊反而好些，大家根據戰鬥風格不同，傾向於的數據不同，基本上都關閉了大部分提示功能。林聞方並不是不知道這些，只是隨口抱怨而已。看起來，這場戰鬥讓他覺得挺無聊的。

事實如此。只要敵人沒辦法動用重火力進行覆蓋，機甲對上輕裝部隊就是無敵的。小口徑的機關炮可能可以造成一些損傷，但不太可能危及機甲的核心運動性能，也就是說，就算情況不對，總是跑的掉的。這也是他們敢於用兩台機甲突襲療養院的依仗。可是，真的碰到大口徑的火炮，遠距離上來說那個完全是拼人品，只要不被直接命中，也很難會直接掛掉。大口徑的直射火力……林聞方不止一次面對了，只要不站定了等著敵人射擊一點都不可怕。隨著機甲的興起，不管是聯邦和莫亞都在進行47、57、76、88等中間口徑方便移動的直射火力系統。不過，至少現在林聞方不用擔心這個。

在技術、裝備、經驗全面到位的林聞方面前，療養院的這些警備部隊的確引不起他太大的興趣。

「喂，這裡的守備果然有問題。我抓到了完全沒想到的傢伙……撤吧，趕緊掩護我。」安蓮在頻道裡喊道。

「好的。」林聞方看著面前的眾多目標，掃了一眼頭頂不遠處的那些飛機，歎了口氣，朝著小白樓退了過去，然後從另一個方向為安蓮打通了一條安全通道，兩人在這裡鬧騰了有很長時間了，終於還是離開了。

「頭頂上的那些傢伙太討厭了。你先走，我再動手幹掉點再跟上去。」林聞方平靜地說，那語氣不像是要去打直升機，而像是要去拍死兩隻蒼蠅。

安蓮默不作聲地超前衝去，沒有催問什麼。林聞方心下也是一愣，頓時有種不妙的感覺。看起來安蓮在小樓裡搜查的時候，還真是逮住了個重要的人物呢。

這些只在林聞方心頭一掠而過，他成S型在林子裡跑了一小段路之後，忽然跳起來回身射擊，一梭子子彈直接打在武裝直升機的發動機散熱器上，引起了一片大火……

敵人的注意力被這家在努力找平衡，還想要艱難地飛回去平穩落地的直升機吸引住了。林聞方迅速加快了腳步跟上了安蓮。敵人這邊沒有強力的山地地面部隊，僅僅依靠空中力量壓根不可能跟的住他們。大約10分鐘後，林聞方和安蓮就順利擺脫了敵人的搜查，踏上返程之路。林聞方跟在安蓮身後，看著安蓮沉默地背著一個身著西裝的中年人，覺得有些奇怪，問道：「這是誰？」

「復星集團的人。」安蓮歎了口氣說：「我沒想到，居然有叛徒啊。這傢伙……」

「在錫耶納做什麼？遊說？」林聞方意識到一些什麼，錫耶納這裡的守備力量總體加起來超過一個團，一開始還覺得是因為這邊集中了許多治療中的高級軍官，現在看起來，似乎還有其他隱情，莫不成有更重要的人在這裡？

「名單上沒有這個人的。不是莫亞軍方的人，那傢伙叫孔塞，是極權海夫納的軍師之類的人物。」安蓮解釋道：「不過，現在不用擔心這個了，我幹掉他了。」

安蓮的語氣平淡得很，在剪除敵人方面，她的經驗值相當不低，林聞方也不會費事去關心她的心情有什麼波動。林聞方淡淡地說：「你先把他帶回營地，我去接應一下火羽。現在時間應該還來得及。」

第410章 陰謀論

阿璇在營地這邊等得十分焦急，但當她終於再看到安蓮的時候大吃一驚。安蓮將那個穿著西裝的中年人朝著地上一扔。阿璇看到了那張臉，不可思議地問道：「許波？他怎麼會在莫亞的？」

「那就要看你們的詢問技術了。直接注射藥物吧，不讓暴露了身份畢竟不好。」安蓮沒有絲毫的憐憫，冷冷地說。

許波長期都在聯邦之外活動，因為他供職的部門是復星集團的空間開發局。這個機構主要負責和月面城市遠望洲進行各種日常事務的交接和準備。遠望洲在設計上是可以自給自足的，但既然遷移上去了相當多人口，大家都有各種不同的想法和需要。月面城市接收地面的各種電視信號方便得很，每天忍受廣告轟炸，對地面上的各類物資也會有需求。空間開發局就要負責在能力範圍內將這些問題擺平：他們從遠望洲接收各種稀有礦石和其他產品，將地面各種物資送上遠望洲。由於遠望洲的礦石採集開發工作是全智能化在進行，產量非常可觀，久而久之，一些稀有礦石的初級製成品基本上只有許波所在的部門能有充足的貨源了。不管是個人、公司，還是各地政府，多少都要看空間開發局的面子。這些年以聯邦為首的各國政府都在推進能源系統的改革，對氦3的需求不斷增長，這就越發加劇了對遠望洲的依賴。說起來遠望洲是復星集團興建的試驗性基地，但是，純粹從技術和經濟實力上來說，遠望洲早就已經可以和地面上的一些中等發達國家相提並論了。更關鍵的是，沒有人能夠實際對遠望洲造成什麼威脅，任何一個國家都沒有足夠的空間力量攻擊遠望洲。

雖然知道遠望洲對於地面上的戰爭很有意見，但他們一直沒有多表態，更多地只是在復星集團內部的會議裡表達了一下關切。安蓮絕沒有想到，這個潛伏下來的隱患，居然會在此刻爆發出來。

許波出現在莫亞是一個非常不好的信號，說明遠望洲方面已經從表達自己的不滿發展到有所行動有所部署。這也是可以從多方面進行理解的：或許他們是想要控制和中止戰爭，許波如果是來遊說孔塞的，的確也可能影響到莫亞的高層比如凱恩和路德維希，但是，這不是遠望洲的立場。遠望洲必須是復星集團的遠望洲！

安蓮沒有興趣參與到詢問中，但不久之後她就從阿璇嘴裡知道了大致的情況。遠望洲並沒有想要介入戰爭或者影響戰爭，而是許波個人從遠望洲對地面的物資供應中劃出了一部分，出售給了莫亞，基本上都是各種稀有礦物，還是和莫亞的機甲研發息息相關的。整個莫亞南方已經逐漸變成了莫亞的機甲研發、生產的產業園地，莫亞也是出於重視許波這樣身份特殊的人，才藉故讓孔塞來到南方修養，然後直接從埃森群島派船將許波接來了錫耶納談這些事情。對於出身復星集團的許波，莫亞高層還是非常小心的。

這樣的消息大概可以讓安蓮稍微安心一些，但卻還不是全部。許波來到莫亞之後，還有另外一撥人和他接上了頭：他們需要的是聯邦各地數據中心的密鑰。最直接的需求就是他們需要當初莫亞從申海市捲走的那部分數據的破解方法。許波的手上還真有一份材料是有關這方面的，他反正已經形同於叛離了復星集團，正在和對方接洽，待價而沽。

「看起來，我們的外部環境很糟糕啊。」安蓮輕歎道：「我跟著來莫亞，只是為了瞭解機甲有關的事情，也是為了就近觀察林聞方，不要讓他有太多出格的舉動。沒想到，居然能碰上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光是知道許波的背叛，這次莫亞就沒白來。天曉得，這傢伙居然在錫耶納。這事情交給你了，好好嚇嚇他，看看還有什麼情況是我們需要的。」

一直在一旁默不作聲的格蕾絲卻不避嫌地開口說道：「這很正常，組織從很早之前就在覬覦遠望洲了。只要有任何機會接近和滲透，他們都不會放過的。別說許波手裡還有一部分的物資，就算什麼都沒有，我相信凱恩都會保持一條和遠望洲接觸的線。不信你可以去問問諾曼，他現在是第一線的執行官，手裡應該還有很多情報的。」

諾曼哼了一聲，坦率地說：「這個不奇怪，大家其實都看中了遠望洲強大的研發能力和物資生產能力，而且，那真的是不受地面上的戰爭影響的力量。在極權海夫納組織內部一直都有一個聲音，那就是破壞遠望洲，將遠望洲和地面隔離開，直到戰爭結束。但是，畢竟這是違背海夫納學會創始初衷的，所以在組織的會議中以微弱劣勢被否決。我也是投否決票的。不過，這件事情之後大家看到了組織可能在理念上還是有些分歧，尤其是極權主義和國家的政治權力真正結合之後，有一些不太好的化學反應。」

「你之前怎麼不說？」阿璇有些惱火地跳了起來，直接跑過去輕輕踹了諾曼一腳。

諾曼斜睨了阿璇一眼，滿不在乎地說：「小丫頭你就這本事？我極權海夫納組織裡戰力第一可不是白白說的，真想打架我奉陪啊。」

格蕾絲在邊上懶洋洋地應了句：「作為一個俘虜，你還真是囂張啊。」

諾曼冷哼了一聲，說：「之前你們不也沒問到這些事情嗎？你們難道不是只關心機甲？」

安蓮問道：「諾曼，那麼，孔塞和許波的聯絡，是在你們開這個會之前還是之後呢？你知道嗎？」

「之後吧。」諾曼仔細想了一下，說：「其實，現在仔細回想，也不是沒有蛛絲馬跡。一些資源的穩定獲取，大概是從一個半月前開始的。來源很穩定。因為那不是我的業務範圍，反正我這邊的幾個工廠都說材料方面問題解決了，我也就沒多問。恐怕就是在那前後吧。但是，這裡又有個問題，如果是從那時候開始建立了聯繫，他們似乎沒有必要跑到錫耶納來吧？如果是單純的情報交換，錫耶納可不是個好地方。」

諾曼沒有再說下去，在他看來要是他們幾個看不出其中的問題，那他說再多都是白搭。錫耶納雖然看起來是聽偏僻安靜的，但這裡現在畢竟是個高級軍官療養地。這邊集中了諸多肩膀上帶著星星的傢伙，不管是這些人自己還是他們身邊的衛士、副官、朋友等等，都有著頗為不俗的見識，而且，這些人中間絕大部分並不是極權海夫納組織能夠掌控的，不可能讓這些人全都保持緘默。這些人中間只要隨便有一個嘴巴不怎麼牢靠，許波的存在就會被暴露出來。許波雖然在復星集團裡算不上是什麼了不得的傢伙，但他畢竟是一方諸侯，不光掌握著相當數量的物資分配權，更是復星集團在星隕群島上設立的大規模衛星發射平台以及周邊所有輔助的港口、碼頭等等的高級管理人之一。在復星集團內，他怎麼也算得上是排名前十的人物，認識他的人不算少。

「錫耶納我們剛去過，沒看到什麼特別的動靜。就防禦而言，雖然在一般水準以上也沒太讓人驚訝。」安蓮平淡地說：「也沒發現軍方對錫耶納這邊有特別的關注。不然，當我們開始攻擊之後，林頓不會僅僅掉了點攻擊機和炮艇機過來。說實在的，要是他派來的空中力量再多哪怕兩三成，都不見得是現在這樣的結果。我們會非常非常頭痛的。」

格蕾絲想了想，說：「我想，或許有這樣一種可能。這不一定完完全全是一次情報交換，和一次洽商。這裡面牽涉到的未必僅僅是孔塞和許波兩個人。我們可以把全部的事件序列聯繫起來看。從這段時間莫亞的發展上來看，莫亞開始不斷獲得空間資源，這裡面肯定是有人穿針引線的。不然，路德維希和凱恩不會讓孔塞出面和許波談。其實，他們都未必敢信任許波，畢竟他是復星集團的高層。只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他手裡的資源假不了，只要這條線建立起來，其實還是可以不斷獲得更多的東西的，對雙方都是。如果你說許波其實是復星集團安排來和莫亞接觸的，我都不會覺得奇怪，但看你的反應，似乎不是這樣，那到底是誰推動了莫亞這邊，誰推動了許波呢？同時，人工智能、加工技術、各種機械和電子設備，看起來莫亞方面在引進這些東西上障礙小了很多，這裡面固然有雷蒙兄弟企業的貢獻，但分佈在各國的關係企業也很有問題。這麼多成套工業設備，應該不是想要採購就能採購得到的吧？那些生產商後期準備進行維護的時候，發現設備沒了，總要搪塞的吧？你們對這些情況並不瞭解，那就是說，對方在這方面的掩飾相當到位，這可不是一般的力量能做到的。再加上剛才，索蘭托說的，其實那個人工智能也很有問題，也就是說，似乎有一股力量，分散成幾個領域，在給莫亞輸血。還有我們不知道的情況呢。現在想想看，瑟爾帝格、西德尼市、以及其他幾個城市這段時間的經濟發展非常健康穩健，那應該是得到了外界的輸血吧？這股金融力量又是從何而來呢？我並不認為莫亞能夠靠著這些輸血，在幾年後就能夠打敗聯邦。但是，讓雙方都流夠血，距離這個目標似乎並不遙遠吧。聯邦的政治體制決定了聯邦是流不了太多血的。你們現在，好像競選上大家也都不太平呢。」

格蕾絲搖了搖頭，說：「這一次來莫亞還真是來對了。或許我們還沒找全全部的拼圖，但現在看起來已經很可怕了。」

第411章 真心合作

格蕾絲從來沒有一次性說過那麼多話。阿璇知道，但她此刻說的話卻嚇到了她。

阿璇誇張地張大了嘴，說：「會不會太陰謀論了一點？」

「不，相信我。在揣測陰影海夫納這件事情上，你永遠不會太陰謀論的。要說陰謀，那是他們的專業啊。」安蓮搖了搖頭，有些不堪重負地說。

阿璇看著這些面色沉重的人，她是安蓮的護衛出身，只是身份掛在影魔部隊中接受訓練，也方便隨時扈從安蓮左右，雖然也是復星集團的成員，但她並不多問多聽，對集團內外的事務瞭解得不多。今天在這個場合聽到這些位高權重的各方面領導人物的一番講述，著實是開了不少眼界。

陰影海夫納她當然知道，但是她只當陰影海夫納是一個已經逐漸式微的組織，不然為什麼會那麼多年來從來沒怎麼聽說過呢？但現在看起來事實並不是這樣，陰影海夫納的確不顯山露水，但他們的出手隱秘、準確、狠毒又沒有底線，他們永遠只為了最終極的目標服務。而他們的目標，居然和復星集團、極權海夫納是完全一樣的：大家的目標，同樣都是那浩瀚的星空。

「諾曼，你現在在莫亞掌握的情況比較多，還有什麼疑點嗎？說來聽聽？」格蕾絲似乎是沒怎麼在乎安蓮的唏噓感歎，直截了當地問道。

「沒太多情況，我經手的大部分是事務性的工作，各種安排和準備，以及各方面的利益交換已經完成了，我才能夠幹活啊。現在莫亞最受關注的就是人工智能小組和機甲以及步進系統工程，雷蒙兄弟企業這方面給了莫亞很大幫助。不過，在機甲研發上，國內有一部分科學家和工程師，不太贊同學習聯邦的機甲體式，而是建議在莫亞自身工業體系基礎上，推進結合機甲技術與傳統裝甲技術的半機甲武裝，作為陸軍更新換代的主力裝備，一部分直接在現有武器基礎上進行改進，一部分利用現有技術整合研發，一部分進行概念式的推廣研發的三步。這個概念在莫亞軍隊中層很吃香，主要是花錢不多但能大規模提高戰力。尤其是他們提出的幾項自行火炮方案，很有可行性，最大210毫米的步進式自行火炮，將炮架和行動部分合二為一，採用傳統的液壓步進控制方式。不知道這有沒有關係……」諾曼說道：「這個分支的聲勢太強了，就幾個月的時間，從整體框架到具體方案都有了，我這邊壓根沒給多少撥款，差不多都是幾大軍區和兵種司令部用自己的資源在搞，但偏偏整合性很高。之前我沒太當回事，畢竟這是軍中可能因為機甲改革失去權力的一部分人拯救自己的一種嘗試，但現在看起來，或許裡面也不是沒問題。」

「草木皆兵啊。」格蕾絲搖了搖頭說；「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之前我們什麼都沒意識到，但現在，什麼都在往這個方面去聯想，這兩者都是大忌。」

安蓮都有些詫異，問道：「格蕾絲，你現在怎麼這麼活躍啊？」

格蕾絲眉毛一揚，露出少見的無奈卻又嫵媚的表情，當大家看得都是心頭一顫。現在的格蕾絲和之前一段時間窩在自己的小天地裡憂心忡忡的樣子有著太大的區別了，她彷彿是回到了自己全盛時期，全部的精氣神都綻放了出來，要為了什麼目標燃燒起來了。

「我知道了，萊昂斯他們沒有找過我，但他們派出了殺手和清理隊來尋找我的下落。這一次，還有諾曼。另外，相比於極權海夫納裡那種氣氛，的確是在這邊比較輕鬆一些。我相信安蓮你大概不知道你那幫手下是怎麼對待我的，我只能說，雖然狠毒，但他們的狠毒是有原則的，他們施加痛苦，也用言語等方式刺激你的信心和尊嚴，但是，說實在的，這些技巧和循序漸進的程序我也熟悉。他們，真說的上是一幫好孩子了。之後我終於還是屈服了，他們沒有假惺惺地道歉，但在給我治療恢復的時候一絲不苟。我想，雖然我還是不待見那幾個傢伙，但要我多恨他們也難。諾曼……你是知道我們組織的手段的。」格蕾絲說得很慢，很用力。她是在極權海夫納組織的培養下從幾歲大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女孩一步步成長到今天的，但她現在和安蓮所說的，都已經不僅僅是提供意見和情報，而是在提供策略與方向上的建議了。這也是安蓮覺得奇怪的原因，能夠這麼去想，都意味著其實她內心裡已經在隱隱向著復星集團的方針靠攏了。

「另外，我是真心地害怕陰影海夫納。」格蕾絲說：「我不在乎組織放棄了我，想要除掉我。我在他們的位置上，我也會這麼做。但是，陰影海夫納是個怪物，和他們打上了交道，在他們有什麼計劃的時候，很多人，尤其是復星集團和我們極權海夫納的人，經常會完全搞不明白到底怎麼死的，到底死在了誰的手裡。這種感覺很差。」

諾曼搖了搖頭，說：「好吧，的確是這樣。從這個方面來說，我也願意真心地和安蓮小姐合作。反正，為了能活下去，我也沒什麼別的更好的選擇不是嗎？」

他們幾個都是海夫納學會的成員，雖然立場不同，但這種問題上大家一拍即合。陰影海夫納的存在和現在正在起到的作用，實在是當大家覺得有些不寒而慄。格蕾絲和諾曼的先後表態，讓安蓮心下稍稍寬了幾分。這也算是不小的收穫吧，這兩個人要是肯真心為他們服務，那他們能發揮出來的作用，表現出的價值，絕對會讓凱恩、路德維希等人覺得心痛的。

「阿璇，許波就地解決掉吧，帶回去也很麻煩。」安蓮鎮定地吩咐道：「立刻確認幾個分組的位置和任務完成情況，在這裡，我們真沒多少時間了。這一晚上折騰完，呵呵，整個莫亞南方都會開始找我們的。通知潛艇，必要的時刻進行強襲靠岸，我們沖艦上船。其他輔助我們行動的周邊力量，全部轉入潛伏，稍後再確認下一階段的任務部署。」

「好的。」阿璇點了點頭轉身離開，去落實這些瑣碎的事情。

格蕾絲說道：「林聞方是個很有能力的人，怎麼你沒吸收他進入復星集團呢？之前對他進行基本調查的時候看他的履歷有在智策公司的幾年時間，組織這邊一開始都以為他是你的手下。」

安蓮苦笑著說：「我沒這樣的運氣。想要吸收他的時候，戰爭爆發了。之後的事情，你們也瞭解得不少了。現在雖然他還不能和復星集團分庭抗禮，但天耀集團表現出來的勢頭，真是讓我們羞愧啊。復星集團的研發部，尤其是智能領域的幾個傢伙，好久沒敢出現在集團內部的會議上了。」

格蕾絲笑了笑說：「合作夥伴什麼的，其實還是林聞方這樣的比較靠譜啊。我對他的印象不好，畢竟是他把我帶回了聯邦，然後被你們慘無人道地對待了。但是，他明知道只要點點頭就能從復星集團搞到無數資源，經濟上的、技術上的，以及其他方面的，但他還是堅持自己來。這其實是很有勇氣的事情。雖然將林聞方視作宿敵，但萊昂斯在這方面差太遠了。沒有了組織，這傢伙也沒太大能量。」

安蓮不可能更贊同這樣的觀點了。但諾曼接下來的話，則讓她大吃一驚。

「因為他看到的遠不是全部的復星集團吧。我20年科技領先？這是平均水平吧，我看到過一些從數據中心破解出來的資料，以及集團的執行官搞來的東西，在一些領域，恐怕遠不止20年。只是這些技術恐怕你們絕對不願意披露出來，哪怕在聯邦。因為，只要有人知道你們掌握著這些技術，恐怕復星集團想要遠離權力都做不到了，沒有權力，你們壓根不可能保護得了自己。」

「你怎麼知道的？」安蓮的眼神和語氣都一下子銳利了起來。

「這是海夫納學會創始開始就有的傳統了，不是嗎？當初復興海夫納不就是從學會的先進科學委員會脫胎的嗎？那時候學會也有一般的研究機構的吧，領先10年之類的，只是平均水平。莫亞這邊或許在應用技術上做不到，但在理論準備上相差也有限。算下來，復星集團只比極權海夫納領先10年？這我就絕對不信了。常規技術的研發推進和少數分支領域的投入發展，完全是兩回事。」諾曼歎了口氣說：「你們也做了許多防止技術擴散的努力，當初太行集團和林聞方鬧僵，難道不是因為你們想拿到凝固態光線技術嗎？我覺得你們不是沒有類似的技術，只是不想別人太早進入這個殿堂而已。」

安蓮微笑著聳了聳肩，沒有否認。的確，大家都是學會的精英，很多沒必要的掩飾都可以省掉。

諾曼得意地說：「既然要合作，那大家自然要擺明立場和姿態，知道手裡有些什麼牌才行。我還有個要求：就算不能吸收林聞方進入到組織，也至少要讓他進入到通力合作的陣容裡。」

安蓮歎了口氣，說：「我一直這麼想的。說實在的，這個不太容易。」

格蕾絲則胸有成竹地說：「我想，您再嘗試一下，或許會有不同的結果。我們做不到的，有時候陰影海夫納會幫我們做到。」

第412章 深淵會議（上）

火羽用了4分22秒衝破了12台猿型機甲的封鎖，直接從敵人身後的一條通道裡強行衝出，雖然付出了相當代價，渾身上下的裝甲板幾乎沒有完好的地方，右臂動態感知器幾乎完全損毀，只能靠著左手戰鬥，頭部的超硬光學玻璃也碎了一片，導致正面視野有30度的模糊區域，只能靠著來回轉動頭部來避免，但她畢竟是衝了出來。12台猿型機甲被她擊毀三台，擊傷三台，費那裡奧重傷，導致機甲部隊在被火羽甩開之後，驚疑不定沒有敢於追擊。

整個戰線的確是被調動了起來，一個晚上前前後後爆發了數十次大大小小的戰鬥，空中和地面直接投入的部隊就相當可觀，卻沒有留下對方的神秘機甲以及支持著神秘機甲的分隊，林頓也因此遭到了斥責。但是，這又能如何呢？當林頓氣急敗壞地佈置下一步地搜索行動，想要海軍直接封鎖洋面的時候，林聞方已經接應到了火羽，扶著損傷嚴重，運動能力喪失幾有4成的火羽返回了營地。

火羽沒有說什麼。大家不知道她是不是有感動這種情緒，不知道她會不會感激，也不知道她到底此刻想些什麼，反正她回來了就是最好的事情。他們不敢在原地停留，幾乎立刻就出發向海岸方向轉進。幸好潛艇在和莫亞的攻擊核潛艇酣鬥的時候，因為要避讓魚雷衝出了水面，這才接收到了阿璇發出的緊急通知。如果不是有特別緊張和麻煩的情況，安蓮不會隨意改變計劃。潛艇艇長也發了狠，同時發出了20枚噪音模擬彈，朝著附近幾乎有300公里長的海岸線各處射去，讓莫亞南方的整個水下監聽網幾乎瞬間癱瘓，然後潛艇加速到55節，直衝海岸。55節，對於潛艇來說這是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而這還不是這艘復星集團集中了全球最強悍的材料、技術和工藝的潛艇的極限。現在莫亞最快的魚類也不過70節的速度呢。靠著這種速度，潛艇可以在早上7點20到7點35分之間，在一段海面上上浮，在這15分鐘裡接應安蓮一行上潛艇。

事實證明，復星集團只是習慣了從容不迫而已，逼急了的時候，雷厲風行起來也很不差。尤其是復星集團所屬的部隊素質非常高，都是平時用大量的高質量的訓練、極為科學的膳食營養和持續不斷的教育培訓硬生生浸潤出來的高科技部隊。

既然已經和林聞方合作到現在這個地步，安蓮再沒有想要隱藏任何實力的意思，唯恐自己展示出來的水準讓林聞方看不上，從而削弱了自己在以後和他合作時候的發言權，在準時登上了潛艇並且迅速下潛之後，火羽重新回到了林聞方隨身攜帶的腕上電腦裡，遊俠機甲雖然將來並不準備再用在戰場上，卻也沒有投閒置散的意思，直接送進底艙的工坊進行維修。安蓮則邀請林聞方、格蕾絲、諾曼一起來到潛艇的指揮室，參觀這艘非常特別的潛艇，同時，也可以看看艇長是如何應付接下來莫亞惱羞成怒的報復攻擊的。

「你們好，我是譚浩，是這艘潛艇的艇長。由於這艘潛艇在集團內的技術編號、工業生產編號、軍隊序號等等都不一樣，我就不麻煩你們記住這些了。全艇119名艇員，都管她叫大鯨。」譚浩溫和地介紹道：「排水量三萬七千噸，極限水下航速六十二節。採用的是核動力、水下矢量噴口動力的設計。核反應堆那是我們集團最新的產品，體積很小，所以我們這艘潛艇，空間一點都不緊張。而且，因為我們比較多地執行探索和偵查任務，作戰任務很少，攜帶的彈藥也從來不滿。七八成吧，能騰出空間裝一些有趣的東西，你們要吃漢京產的一些小食品都有，只是肯定不夠新鮮。」

譚浩雖然在介紹，但不時要停下來吩咐指揮艙裡的下級軍官做出各種反應。他們剛才一下子衝出水面，在水面上停留了20分鐘不到點，莫亞人可不瞎，看得清清楚楚呢。現在水面上經常有聲納浮標之類的東西，對方的攻擊核潛艇來了有一打。雖然大鯨很強，非常安靜，但敵人可也不是吃素的，靠著數量優勢也讓譚浩很有壓力。在水下作戰一著不慎，那潛艇上的人沒一個能活下去。

「我們朝著洋流躍變層前進，大概30分鐘之後再轉向東南，在紅珊瑚海溝坐底，稍做調整。然後再看情況，找時間脫離這個戰區。」譚浩提醒大家道：「我們潛艇很特別，在動力、材料、噪音控制方面，目前全世界都是獨一無二的。同時，我們還搭載了六艘小型的雙人快速潛水器，可以豐富作戰，擴大我們的偵查範圍。當然，用來進行海底遊覽也是可以的。由於吸音技術很不錯，艇上並不特別要求控制噪音，但故意用扳手去砸外殼這種事情就算了。日常說話，唱歌，修理，看電影什麼的隨意。順便一說，林少將，非常榮幸您能夠登艦，希望您在我的地盤上能玩得愉快。」

說完，譚浩認真地向林聞方行了個軍禮。林聞方嚴肅地還禮，說：「謝謝，這是我的榮幸。工坊那邊，真的不需要控制噪音嗎？這可是重型機械的修理。」

「您可以親自去看看情況，也順便指導一下那些小兔崽子。放心好了，大鯨是完全不同的。」譚浩很有信心地說。

林聞方也看得出來，大鯨的確是不同的。光是這個指揮艙的佈置就非常「別緻」。整個指揮艙非常寬敞，分成上中下三層，前面則是整片的弧形光幕，投射各種作戰需要的信息。譚浩的作為在最上方，有一個簡單的操作台，身後有四個附帶簡單通信裝置和信息檢索裝置的座位。他的下方那層，一共有六個不同的操作台，分別是副艇長、航海長、武器長、通信長、戰場信息長、軍士長的座位。再下面一層，則是更加細化的各個部門分工的負責人的座位。由於潛艇上的人員有限，絕大部分軍官自己都是所在崗位的技術一把手，要頻繁在操作崗位上，指揮艙一共有上下兩排四個出入口，從任何一個座位都可以很快離開。整個艙室完全不像是潛艇那種狹窄陰暗的風格，更像是一艘宇航戰艦的指揮艙的佈局，恐怕這也是復星集團一直貫徹的為將來的星際航行做準備的一種吧。

大鯨的技術含量之高，讓林聞方也有些吃驚。這不是一代武器的差距，而是設計理念上全方位的領先，將能夠用到的各種技術都用到了極限，這樣才能在有限的空間裡做到現在這樣的水準。

林聞方看向安蓮，果然，安蓮聳了聳肩，淡定地說：「基本上這就是將來星際驅逐艦級別的玩意的佈局了。只是現在沒有動力支持我們進行空間實驗而已。」【TXT小說下載：www.uu158.com】

「看出來了。」林聞方輕鬆地說：「想要瞞過莫亞的海軍，對大鯨來說不難吧？還是不想暴露太多情況？」

「那是。條件受太大限制了，不可能露出全部底牌。這艘大鯨的名額，集團當年就和聯邦政府磨了好多年，和影魔部隊一樣，雖然掛在軍中，但基本上是復星集團的私有財產。技術超出10年20年是一回事，硬要拿老虎說成是貓，那就有點過不去了。莫亞這邊對於我們之前的航速，應該已經心裡有數了吧。沒多久就是一片嘩然。」安蓮說道：「我們聊聊吧。我現在終於不得不承認，來莫亞這麼一次，我這邊受到的震撼比你大多了。」

會議室就在指揮艙的後面。譚浩沒有興趣加入，但鄭泰澄和丁天兩人卻加入了進來。解釋了一下安蓮、格蕾絲、諾曼以及索蘭托之前交換的那些情況，將陰影海夫納可能的存在一點點剖析了出來，一股深沉的寒意從林聞方的內心深處升起。

「那麼，我能做什麼呢？」林聞方問。

「格蕾絲說，之前我們做不到的，也許陰影海夫納能夠幫我們做到。我還是想邀請你加入到我們中間，作為盟友、夥伴。我們現在要面對的可不是簡簡單單的莫亞和極權海夫納組織，而是一個讓人捉摸不定的陰影海夫納。就我所知，他們做事的風格，你肯定不會喜歡的。說那是我們共同的敵人，一點都不誇張啊。」安蓮說道：「你的價值，在於作戰和指揮，也在於研發以及技術的整合能力，同時，因為你有火羽輔助，你也是最適合進行大規模信息檢索分析，從無數龐雜的信息中抽取可能有關的內容，發現一些異常點的人。」

林聞方在考慮的時候，火羽通過腕上電腦和林聞方的皮膚接觸的點，輕輕點出一下極為細微的電流。這表示她覺得那是個好主意。

「是的，陰影海夫納做到了。我加入。」林聞方說。

第413章 深淵會議（下）

林聞方一直以來並不是對復星集團的招攬不動心，但他擔心他繼續研發人工智能技術的獨立性受到影響，也覺得並沒有那種迫切的外部需要，一定要將大家的力量凝合起來，歸根到底，他認為自己的道路和復星集團是不同的。但經過這一次的莫亞之行，他看到了許多，莫亞的技術雖然在他們這些聯邦的技術精英面前充其量也只能說是可圈可點，但他看到了這種舉國體制在科學研發上的好處。雖然莫亞吸引技術人才的手段乏力，但不得不承認，還是有不少技術精英對於權力、特權之類的東西很熱衷的。這些有著自己的執著的人，只要有著足夠的資源和動機，一樣能夠助推莫亞的科學技術的大發展。

更讓人憂心的則是他們雖然看到了一些陰影海夫納的做事的方法，似乎是摸到了一些他們的計劃的大概，但除了讓人心生恐懼之外，並沒有更多的信息了。他們到底掌握著多大的資源，有多少人力物力，他們到底最終的目標是什麼，一無所知。通過雷蒙兄弟企業的索蘭托，林聞方聽到了那個人工智能是如何產生的，如此所的分支技術在一雙大手的捏合下，就這麼變成了現在讓他都有些讚歎的智能核心，這種事情聞所未聞。將分支技術平鋪在無數看起來完全沒有聯繫的企業裡進行研發，意味著對方對整個人工智能的技術圖譜瞭如指掌，非常有信心，對他們來說，統一的內部接口，事先規劃好的組合方式之外，各個部門都可以有自己的闡發，這就讓這個人工智能越發複雜難言。

陰影海夫納怎麼可能將最頂級的人工智能直接交給雷蒙兄弟企業去運營呢？這個智能叫「王子」，那他們自己手裡掌握著什麼？「皇帝」「君主」或者是走向另一面的更為暴虐的存在？林聞方一時之間也估計不到，到底陰影海夫納的人工智能技術到了什麼地步，這還是他唯一有絕對發言權的領域。在其他技術領域，這一次在莫亞並沒有看到太多，陰影海夫納還沒有給莫亞的基礎生產技術領域輸血，只是通過其他渠道提供了許多的成套工業設備。但是，不管是林聞方還是安蓮，都不會天真地以為陰影海夫納就缺乏這樣的技術。連林聞方偶然興起收購的小企業，都有一些非常獨到的，可以在更大舞台上發揮作用的技術，何況陰影海夫納這種一直潛藏著，就等著擇人而噬的巨蟒呢？他們不可能沒有準備。

或許是被格蕾絲說中了吧，復星集團做不到的事情，陰影海夫納做到了。現在大家共同的目標就是將陰影海夫納從他們潛藏著的地方揪出來，痛打一頓。他們不在乎競爭，不在乎存在對手，但他們卻在意陰謀，那實在是太讓人沒安全感，太讓人緊張的東西了。尤其是陰影海夫納他們的目標總是會出人意料，他們從來不介意給目標周圍的人造成什麼損傷。這種沒底線的做法，讓與陰影海夫納鬥爭了許多年的極權海夫納，復興海夫納都非常頭痛。

格蕾絲和諾曼的立場會稍稍有些不同。首先，他們都是俘虜，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暴露了足夠讓凱恩下決心殺他們一百遍的信息，現在已經完全無法置身事外了。但是，安蓮卻給了他們另一個機會：攜手對付陰影海夫納。對他們來說，一方面這是安蓮給了他們重新掌握部分權力與部分自由的機會，讓他們從小到大學習的各種知識和技能得到發揮的基礎，另外，這也減輕了他們對於極權海夫納的背叛的恐懼和愧疚。說到底，他們並沒有背起海夫納學會建立的初衷，只是在另一個舞台上發揮作用罷了。不管極權海夫納想要怎麼對付他們，只要他們持續地在和陰影海夫納做鬥爭，那實際上就是在給極權海夫納送開越來越緊的絞索，在保護著凱恩、路德維希、萊昂斯等人穩健地經營莫亞……誰對不起誰的問題，似乎瞬間就倒轉了過來。這種優越感，讓格蕾絲和諾曼都十分動心，也有了無窮的工作熱情。

「基本上，我們這個合作團體以我和林聞方為主，如果要引入助手，有比較強的專業技能的人，在這裡大家通知一下比較好。格蕾絲，你覺得你能夠從哪方面開始著手呢？」安蓮問道。

「技術什麼的我不懂，我是行動派的。如果可能，我想先建立一支屬於我們這個同盟團體的武裝力量，不同於影魔或者是這艘潛艇，這些畢竟是屬於軍隊的，我們應該有不受軍隊和國家掌控的力量。現在天耀集團雖然在組建護衛部隊，薩科夫的能力我們也都很有信心，但這支部隊會被盯死的，毫無疑問。尤其是現在聯邦正處在政府換屆的時期，而林聞方還是趙臻鐸一系的尖兵。這種情況下，我們有一支隱秘的部隊就更加重要，人數可以不必很多，但戰力得非常強，強到足以在關鍵時刻改變整個局勢。」格蕾絲說完就看向了林聞方。在她看來，這支部隊到底是不是足夠強，恐怕得看技術方面能給什麼樣的支持。人數必然不可能多的，不然壓根沒辦法掩蓋訓練和行動部署的痕跡，也沒辦法搞來太多武器裝備和精幹的人員，那戰力高低就只能在武器上動腦筋了。

「全機甲部隊？」林聞方問道。

「我不建議全機甲，或者，至少從能力上來說，戰鬥人員必須要能夠脫離機甲作戰。所以，更類似於機甲部隊開始的時候的那種人員配備吧。同時，從武器裝備上來說，全機甲雖然強，但受到的局限也大，希望能有一些其他類型的裝備。順便一說，裝備類型多，有時候出動的時候冒充別的什麼部隊也方便啊。反正，我相信在資金上，你們都不會有任何問題的。」格蕾絲說道。

安蓮聳了聳肩，一副聽憑挨宰的意思。資金等方面的確不用怎麼擔心，復星集團在經濟和技術力量上的雄厚底蘊，讓她隨時可以抽調海量資金做一些別人想像不到的事情。她不喜歡金融投機，所以復星集團的投資部一直很太平，總是安貧樂道地做著小型技術企業扶持的事情，從來沒在證券市場上出現過。但行內人都知道，安蓮可以調動的資金隨時隨地都超過5000億聯邦幣，如果有準備有預謀，不計較其他方面的損失，那最高甚至可以超過2萬億聯邦幣，這大概相當於伊頓公國的年GDP了，想要在金融市場上傾覆一個國家都不太難。「資金不用擔心，場地和其他條件我也會找專業人士一起參與。在武器裝備上，就要看林聞方的了。我會開放集團的技術資料庫，然後，看看你能搞出點什麼來吧。另外，監獄裡那個研究機構，要我幫你把人全都弄出來嗎？」

林聞方抬了抬眼皮，說：「能弄出來？你這也太不把聯邦的法律當回事了吧？全部保外就醫能做到就不錯了。」

安蓮笑了笑說；「你做不到的不代表我做不到。聯邦法律的繁複，又豈是一般人能理解的。那些關起來的科學家，部分原因是因為國家需要監管他們，我可以做出一部分讓步，比如讓信息安全委員會嘗到點甜頭，來獲得這批人的監管權。另外，一些人坐牢是因為他們覺得自己罪不可赦，說實在的，科學領域，罪不可赦的天才太多了。就比如我一直擔心你的火羽會失控，讓你變成歷史上所有罪不可赦的人裡最最罪不可赦的。」

安蓮這種時候也不忘了要敲打一下林聞方，但看著她臉上的微笑，林聞方聳了聳肩，也不好發什麼脾氣，說：「那好吧。這件事情就看你運作了，可你為什麼會想到這個？」

「你不覺得，我們也需要有一個隱秘的研究機構嗎？不管是機甲研究所，天池山還是你們天耀，現在可都是聯邦許多部門盯得很緊的地方。這個機構的組建，肯定是要以你為主，那麼，再沒有比一幫本來就不在大家視線中的罪犯更好的選擇了。現在去做利益交換，我想趙臻鐸他們肯定會將後續手尾都料理乾淨。我們再掩飾一下，那這些人可就完完全全從世人眼中消失了，不是嗎？」

林聞方贊同地點了點頭，說：「那樣對他們，對將來我們要做的事情都有好處。雖然天耀集團一段時間裡會受到比較大的影響，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個損失，天耀扛得下來。」

在資金和資源上，林聞方並沒有多爭執什麼，他知道時間緊迫，必須在最短時間內將他們這個聯盟性質的組織的一些基礎架構定下，然後要迅速地轉化為生產力。陰影海夫納絕對不會給他們太多時間的。不過，好處也正是在這裡，陰影海夫納由於需要進行部署，還不願意暴露自身的存在，任何行動都是欠缺爆發力的，只能借助外勢，而所有這些都需要時間。這就給了他們機會：他們有時間進行準備，而且，只要小心戒備著，說不定那倒是吸引陰影海夫納暴露自身的機會。

第414章 強力大鯨

既然成為了盟友，林聞方在大鯨上享受的待遇自然又不一樣。

譚浩是復星集團培養出來的資深海軍將領，也是宇航科技方面的學者，但他除了技術領域，更是管理學、心理學等方面頗有名望的研究者，對於海上長時間航行的各種心理因素變化有著深入研究。不過，其實大家都懂的，他要研究的遠不止是大海上的航行。

大鯨通過已經在聯邦控制下的南十字星進行了一次海上補給之後，就徹底進入了高速潛航。這種常規航行，譚浩不用多過問，經常到林聞方這裡來探討一些具體的技術問題。林聞方的艙室是譚浩親自安排的，和安蓮的艙室在同一層，房間大小也差不多，但林聞方的艙室有一點很不一樣：房間裡有一整套的高性能計算機系統和一個虛擬投影裝置。虛擬投影裝置在復星集團已經進入大規模實際部署階段，雖然說不上有多成熟，對外界光線等的干擾還相當敏感，但卻不失為是一種非常好的演示工具。譚浩結合自己長期管理潛艇的經驗，對於航行中的人機工程學有自己的一些想法，想從林聞方這個人機工程學的大師這邊尋找一些進一步改進大鯨上的各種人性化細節的靈感。而林聞方也沒有讓他失望，他的第一個建議就是在潛艇內實施分時照明控制，在保證艇內基本照明的情況下，盡可能響應外界日照的強度。這個改進並不是在艇內用照明來分日夜，只是在白天的時間光照會比較強烈充分，到了夜間則略微降低照度。雖然只是個很小的調整，但幾乎從第二天開始就有成效，艇員們的作息正常率大大提升。對於沒有日夜區別的潛艇，能讓艇員保持身體和精力非常重要，一直都是非常重要的課題。僅僅這個技術含量並不高的調整，就讓譚浩看到了林聞方作為人機工程學大師的水準。

投桃報李，加上安蓮也特意囑咐過要讓林聞方充分瞭解集團的核心技術體系，譚浩親自帶著林聞方去參觀了大鯨的動力系統。

要說多點矢量推力的噴水推進系統，林聞方還是有點瞭解的，聯邦下一代的攻擊核潛艇也會採用這樣的動力系統，現在已經有一艘試制型號進入現役了。這項技術的肇始就是從大鯨開始的。在水下要保證這套動力系統的穩定運轉，關鍵不在於動力強弱，而在於動力的穩定性。噴水推進系統以前一直採用大型的渦輪導管進行噴射，不是不想做矢量推力，而是水中的雜質、懸浮物太多了，沒有可靠而且能夠長時間起作用的過濾機制，噴水導管做得小了隨時都會堵塞，非常麻煩。但大鯨卻解決了這個問題，和聯邦在新一代潛艇裡採用的技術還略有不同。

聯邦的攻擊核潛艇，採用的是磁濾裝置加上整體管壁微動除垢裝置。電磁過濾系統之前已經在許多高檔商務場所用在了空氣質量管理和空調系統裡，引起了廣泛的好評，但用在水下效果更大，能耗比起在空氣中使用提高也相當有限。這項技術現在是聯邦海軍的核心機密之一。管壁微動除垢就是一項簡單得多的技術了，說起來和數碼相機的CCD除塵是一個道理，無非是將附著在表面的塵垢抖下來罷了。但在解決管壁的整體顫動穩定性上，也突破了許多的技術壁壘。

但大鯨採用的過濾技術更為高端，被稱為「光濾」系統。光濾系統的核心理論也很簡單，那就是光的波粒二象性。通過一個微小而強大的磁能核心，特殊頻率的激光在一個管狀的過濾器裡繞著軸心旋轉，所有進入到過濾器的雜質都會被重重光線擊碎成對噴水裝置的管壁沒有任何影響的極為微小的顆粒。在光濾裝置全功率開啟的時候，甚至大一點的分子結構都會遭到攻擊和破壞。按照譚浩的說法，光濾裝置實際上也是個很好的淨水器，經過光濾裝置的水，肯定是達到了飲用標準。但即使如此，復星集團在噴水系統的管壁上還是動足了腦筋，他們擔心的倒不是行駛中的管壁清潔性，而是潛艇靜止的時候會附著在管壁上的雜質。他們開發出來了一種非常特別的材料：非親水塗層薄膜。這種上，水底完全沾染不上去，那附著在水中的雜質自然也沒機會附著上去。但是，林聞方看到了這種薄膜的實物之後，不由得再次感歎了一下復星集團的技術積累之強大。這種薄膜不過是一種材料，但那麼多條噴水管壁上的薄膜，從生產製造到安裝，都必須是一次成形，不能出任何差錯。表面的凹凸不平，下面的氣泡空洞、附著材料的加工精度等等，只要有一個環節出問題，都會大大影響性能和使用壽命。光是這些管壁的生產安裝，全世界除了復星集團就沒有人能做到。

光濾裝置也不是沒問題，最讓大家糾結的是光濾裝置採用的特殊頻率的激光還是有微弱光線的，並不能完全抑制，於是在水下航行的時候，大鯨可以被肉眼發現，整個潛艇前後有數十個光點遍佈表面，非常好認。

能夠讓這套系統玩得轉，需要極強的動力輸出。譚浩帶著林聞方參觀核反應堆的時候，林聞方再次震驚了。維持整個大鯨運轉的核反應堆，居然比他居住的房間都大不了多少。這大大顛覆了林聞方對於現在聯邦的核能科技的印象。大鯨上的反映推採用的是多個小型反應堆並聯輸出的形式，一個個小型反應堆看起來並不危險，像是裝在一個個鐵鍋裡在燉著的牛肉。核反應堆室不管是外觀還是溫度，都和廚房差不到哪裡去。林聞方詫異之餘再仔細瞭解才知道，這些反應堆的技術完全不同，復星集團的技術並非常規的熱反應堆，而是直接從物質中提取電能的冷反應堆。反應堆核心是兩層，一層是反映物質，不斷產生大量電子。外層而是激發層，裡面裝載著配比極為複雜的緩衝激發物質，產生更大量的電子，但卻不會因為遭受電子衝擊而發熱到難以控制的地步，反應灶內最多也就是200多度，完全在可控範圍。然後，將大量的電子收集起來就變成了穩定的電流，這項電子捕獲發電技術，簡直是讓人瞠目結舌。林聞方能感覺到，可能這就是將來的太陽帆技術的雛形，但能夠在這種受限制的環境裡用在冷反應堆裡，復星集團領先現在的技術何止10年20年？聯邦科學院現在連冷反應堆的門都還沒摸到呢。

這樣的反應堆室對於洩漏和安全都很好控制，哪怕在反應堆室裡都不用穿防護服。只有在更換反映材料的時候，才會要求穿上全套的防護服。

圍繞著反應堆室，大量的功能艙室分頭執行著任務。一條條管線將電能傳導到各個噴水管，再轉化為機械能，這種利用效率也不是一般的潛艇要經過熱能的消耗轉換能比的。而且，這種反應堆讓大鯨的紅外信號非常微弱，尋常的熱感式探測儀壓根別想將大鯨和海洋生物區分開來。

有了這樣迷你的反應堆室，排水量近四萬噸的大鯨，空間想不寬敞都不行，難怪居然在底艙能安排得下一個空間充足的工坊，可以進行機甲維修。其實，如果把工坊裡的裝備全收起來，那還是個略顯侷促但尺寸標準的室內籃球場……

還不僅如此，雖然大鯨的動力系統如此先進和發達，可整個潛艇上的節能和其他控制還是非常好。一般情況下，反應堆維持20％的負荷就足夠全艇進行正常運轉，之前他們上到50多節的速度的時候，負荷也沒超過60％。但是，全艇的動力管制，能夠精確到0.5瓦特/小時，所有的艇員在能源管理的細節上，都早已經變成了本能。如果不是因為林聞方知道他們在水中，真的會覺得他們是在進行長途宇航飛行。

這樣一艘靠著無數先進技術堆積起來的大鯨，還不盡然是復星集團的全部水平。畢竟，這是一艘名義上隸屬軍方的潛艇，他們不可能完全阻止參觀、學習、實習等等安排，哪怕再頂著實驗艇的名義也沒用。想到了這點，想到了大鯨上無處不在的宇航風格，林聞方還是決定和譚浩談談，他直截了當地問道：「復星集團的技術積累，到底是不想拿出來，還是拿不出來？」

譚浩無奈地一攤手，說：「都有吧。大鯨很強吧？你知道造價多少？552億聯邦幣，一艘大鯨的造價，抵得過整個東海艦隊的造價了。性能雖然是沒話說，但太多技術，太多工藝，還有許多材料上的問題要解決。從當年有大鯨的圖紙到現在，隨著技術進步，成本已經可以降低一些。但哪怕是現在想要再造一艘，造價也不會低於300億。你覺得呢？哪怕我們復星集團，也很難燒的起這種錢。」

林聞方苦笑著說：「那你拉著我看這個那個做什麼？趕緊把你們的技術圖譜調出來讓我看，我找些用得起的先研究起來再說。」

「讓你看這個是安蓮小姐的意思，而且，你一定得瞭解大鯨。這不僅僅是復星集團的技術體現，更是背後那幫討人厭的技術人員們的性格表現。沒有他們，你想搞點什麼新玩意，肯定沒戲。安蓮小姐指望您去收拾那幫小子呢。」譚浩笑著說。

「我？」林聞方翻了翻白眼，說：「看玩笑吧？」

「您可是全世界最著名的即插即用式的超級自由職業者。當初加入智策的時候，不也是兩眼一抹黑？一年不到就是總監了，我們都很看好你啊。」

第415章 我回來了

譚浩對林聞方的態度其實也代表著安蓮、以及這個剛剛建立起來的同盟的態度。大家從來沒想過林聞方是不是會對大量新技術新信息有什麼水土不服。他的履歷已經證明了他在這方面到底有多強悍。不過，林聞方自己卻很清醒，知道自己的能力的局限在哪裡。這一次在莫亞的經歷了那麼多事情，尤其是在研究所的那段時間裡，他必須要揚長避短，表現得極為自信和有把握，但其實整個過程中他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機械和動力並不是他的專長，他只是瞭解機甲系統，在自家的地盤上看得夠多罷了。如果再向下深挖，天曉得什麼時候他就要露餡了，也虧得莫亞在塞伯魯斯項目上不停地趕時間，這才讓他能夠左右逢源，拿著盾構架線技術一招鮮地贏得了許多人的信任。但是，在這種壓力下，他每天不斷地汲取這方面的知識和技能，雖然到現在為止還不能說是彌補上了自己知識和技能上的短板，但至少這方面算是有了長足的進步，將來接觸這些相關的技術和工藝，會比以前裕如一些。

林聞方知道陰影海夫納不會給他們多少時間，等他們瞭解到這一次他們在莫亞給陰影海夫納的佈局造成的破壞之後，自然而然會展開反擊，這種反擊可能在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在任何一個相關的領域開始，他們在那之前或許不能完全做好準備，但至少應該有一些可以動用的力量。

這何嘗不是一種壓力呢？以前林聞方可能考慮的不過是一些自己和岳羽音的安全與發展的問題，哪怕是天耀集團，可能也就是為了讓火羽有一個安全的棲身之所，能夠繼續得到穩步發展罷了。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他必須堅持獨立，堅持不受到任何人的干擾。但現在，當他們共同都要面對陰影海夫納這種量級的威脅的時候，再考慮這些似乎意義就不是那麼大了。陰影海夫納也許會將一切都摧毀，他們誰都不能獨善其身。

也許，這也不過是一個借口，一個林聞方可以不再抵抗接觸最先進的技術體系的借口。誰知道呢？

大鯨上的數據庫只有和航海、潛艇相關的一些技術的說明，但林聞方卻能夠從中看到許多東西。比如復星集團研究技術的幾個主要研究所和互相之間的關係，比如技術風格問題，那些晦澀的理論和實驗資料背後，有著許許多多的信息，就看有沒有一雙能夠去發現的眼睛了。林聞方在莫亞的時候，研讀9903研究所的資料也能夠看到許多其他內容，不過，現在更權威的諾曼就在邊上，不用多費這個腦筋，但這方面的經驗和能力，也算是磨練了一點出來。

大鯨的速度非常快，花了幾天時間左彎右繞，將莫亞的海軍部隊全部甩到沒影之後才一路加速北上。路上林聞方還抽空體驗了一下那幾艘小型潛水器，讓林聞方無比驚訝的是，「烏賊」V型小型潛水器採用的居然也是小型反應堆動力，可以看出復星集團在小型反應堆、冷反應堆技術上非常成熟也非常大膽。強勁的動力讓「烏賊」成為水中戰鬥的利器，雖然只能攜帶一枚小型魚雷，但那可是速度達到109節的高速魚雷，「烏賊」自己的極速則能夠達到90節，只要駕駛者自己不要犯傻，幾乎沒有被敵人擊中的可能。

大鯨不適合暴露在太多人面前，從來不在聯邦的主要軍港中露面，到了聯邦的海域立刻就有兩艘經過偽裝的大型油輪來接應，打開大型游輪的底艙是能夠讓大鯨整個進入的潛艇浮動基地，裡面有非常周密的檢驗檢修設備和相當多的人員。林聞方稍微一查才知道，復星集團下屬的某個遠洋運輸公司裡有六艘一模一樣的大型油輪，都叫「天機」號，不停地在各地來回穿梭，其中兩艘是這樣的潛艇補給艦，就是在來回跑的過程中接應大鯨，掩人耳目。這麼大的手筆也讓林聞方有些咋舌，太花錢了，太奢侈了……但想想大鯨的造價，六艘大型游輪加起來還沒到大鯨的三分之一造價，似乎又是個相當合理的輔助艦隻的造價比例。

登上甲板，聞著略有些腥味的海風，林聞方心情十分愉快。雖然他並不厭惡大鯨上長時間的潛航，水下的生活條件和惡劣沒任何關係，但窩在水底下不見天日，畢竟不是什麼愉快的事情。再說，他們可是從莫亞一路逃回來的，還有一些掩飾工作要做完了才能出現。

就在他們進入聯邦海域的前幾天，復星集團悄然宣佈和天耀集團達成戰略合作夥伴關係，首先就將《人類》網游的持續開發項目交給了天耀集團，並表示天耀集團會在一段時間內對遊戲內的主腦MARS進行大規模的升級，同時天耀將配合智策，在年內推出《人類》的新資料片。這一舉措被視作是復星集團和天耀集團的和解標誌，表明了復星集團已經完全認可了林聞方在人工智能領域的領導地位，不想在這個領域再投入更多資金做競爭式的開發了。同一天，「林聞方」在機甲師駐地接受了一些記者的「電視電話採訪」，由於機甲師最近在進行新的作戰條令的適應訓練，他不方便接待記者們到基地去。

岳羽音同時在漢京召開了新聞發佈會，表達了對智能體系開發的絕大信心。由於和智策達成了和解，意味著天耀集團能夠直接接觸到全世界最為龐大的宅男消費團體，岳羽音表示之後會就一個網絡開發項目進行意見徵集。這個項目在天耀集團內部的開發代號是「副本」，其實是一個交互式電影的項目。由於三大虛擬偶像現在的人氣極高，之前推出的電影短片和劇場版也都得到了極為積極的票房反應，天耀傳媒將繼續這個領域的開發。傳統的電影形式並不能完全表現虛擬偶像的智能特點和對於環境、劇情的反應，「副本」小組進行了龐大的設定，將虛擬偶像放置在虛擬的世界環境中去推動劇情發生，其中的許許多多的人物都是可以由玩家和愛好者來扮演的。這種RPG式的開放式電影雖然每次容納的玩家有限，但能夠提供極為豐富的交互性，也能夠讓人工智能的特點充分發揮，和玩家形成良好的互動……

在劇情推進的同時，計算機將記錄全部的互動，包括語言、形體動作、戰鬥方式等等，然後作為素材提交給導演組，剪輯成為影片。

目前，「副本」小組第一批擬招募100多名玩家進行嘗試，拍攝一部立足於網游《人類》設定的世界場景的短劇，將採用連續劇的形式，每週設定一個劇情，然後製作22分鐘一集的短片。

這個消息一出，立刻引起了全世界的關注，因為這個「副本」項目沒有限定必須是聯邦裔玩家才能加入，其實隱隱是準備用遊戲來影射國家關係的。莫亞、伊頓公國、德累斯頓、瀛台等地的玩家都想鑽進這個項目，然後充分表現自己國家的優勢一面。這可是很有針對性的國家宣傳呢。消息宣佈之後，還沒來得及公佈徵求意見的方式和報名鏈接，天耀集團的官網就幾乎被無數網友的訪問衝垮，好在天耀集團的技術團隊反應及時，不然不大不小也要丟個人了。

網友、玩家們如此熱衷於「副本」項目，看中的就是其中極為濃厚的互動精神，每個人都在裡面扮演角色，都依照自己的本能來反應，甚至於戰鬥也依賴於自己的操作，讓一個設定的環境能夠衍生出無數種可能，而這些都會被呈現出來，成為全世界所有玩家們觀賞的作品，想想就讓人覺得熱血沸騰了起來。但這個項目在許多對天耀集團人工智能領域的開發虎視眈眈的專家學者們眼中則有完全不同的含義：天耀集團這是在虛擬環境裡實驗人工智能作為一個獨立個體，作為一個「人」的各種反應了嗎？不管是智商、情商、道德等等，這種封閉的環境都是極好的試驗場。這種試驗的進行，意味著林聞方在人工智能的掌控上已經到了一個新的高度，他相信他創製的人工智能能夠以他期待的情感、語言、智能等方式，和玩家們進行互動。這也意味著林聞方在用計算來模擬情感方面，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這意味著，大家需要再次重估林聞方和天耀集團的技術底蘊。

而在這個時候，林聞方坐在關歡開著的吉普車上，在外界的猜測懷疑紛紛擾擾中，帶著自信而堅定的神情，重新出現在了機甲師的駐地外面。

看到林聞方和關歡，負責守衛的軍士驚喜莫名，連忙迎了上來：「師座啊，你可回來了。」

「怎麼了？」林聞方笑著說：「我出去度假幾個月，至於那麼誇張嗎？」

「哈哈，師座，師長詛咒你好多天了。大家現在都快開盤口，看師長看到你會有啥反應了。」

「哦？」林聞方摸了摸腦袋，說：「有什麼新動靜嗎？」

「您趕緊進去就知道了。」軍士意味深長地說。

第415章 機甲師的大場面

進入到機甲師駐地的主體建築，大批看到林聞方的將士們紛紛上來行禮問候，大家嘻嘻哈哈地打鬧成一團好不熱鬧。但是，之前有過門口哨位的提醒，林聞方留了個心思，還是覺察出了一點奇怪的地方，大家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都帶著一絲戲謔。難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機甲師的師部絕對是集辦公、作戰指揮於一體的極為先進的場所，但現在師部門口卻有好幾個愁眉苦臉的軍官坐在那邊抽著煙聊著天，看到林聞方，幾人既是詫異卻又有些欣喜。這幾個傢伙都不是機甲師的，林聞方有些奇怪地走了過去，幾個軍官立刻都跳起來敬禮。

~文~「你們好，我是林聞方，你們幾位是？」

~人~「報告長官，我是首都衛戍軍區暫編第九機甲大隊大隊長中校趙光。」

~書~「洪山警備區暫編第四機甲大隊副隊長上尉佟樂文。」

~屋~「報告長官，我是海軍陸戰隊暫編特種機甲作戰分隊隊長中尉謝鈞。」

「我是空勤特戰大隊聯絡員，少校羅玖。」

……

林聞方張了張嘴，問道：「你們……」

羅玖恭敬地匯報道：「是這樣的，我們都是來領裝備，並且協調培訓人員等事宜的。」

「哦，你們幹嘛在這裡等著？」

「朱師長說指揮部禁煙，我們出來抽口煙，呵呵。長官，您回來就好。我們都等您等好久了。」羅玖開心地說。

林聞方奇怪地摸了摸鼻子，模稜兩可地說：「我去瞭解一下情況先，你們隨意吧。」

按照標準的軍隊禮節，他應該說稍息，然後等羅玖他們幾個敬禮之後再還禮。但是，他現在滿頭霧水之下，這些就都沒照著來。但在羅玖、趙光他們幾個看起來，這個林聞方很是平易近人，完全不擺高級軍官的架子，這種隨意的態度讓他們很是欣賞。

進入了師部的作戰室，林聞方看到了更多來自各部隊的軍官，一個個都眼巴巴地瞪著邊上一間會議室的門。站在會議室門口把著門的，赫然是邰清遠手下的兩個上士。

「長官！」看到林聞方，他們連忙立正敬禮。在大堆外人面前，「師座」這種非正式的稱呼自然不會露出來，「老大」這種親切的調門也先收著，他們連忙給林聞方打開門，讓他走了進去。

會議室裡集中著機甲師幾乎所有的中高級軍官，邰清遠、肖志強、杭逐龍他們幾個偶愁眉苦臉的，看到林聞方，他們也都一下子跳了起來，連忙關上會議室的門，嘻嘻哈哈地圍攏了上來。

「這是怎麼回事啊。」林聞方問道。他看了一眼朱芷。朱芷坐在長桌的一頭，冷著臉一聲不吭，很有些奇怪。

「我們要換裝，機甲部隊要擴容。新機甲送了幾台過來，我們正在分組測試，準備摸索一下性能特點，這才好針對性地設計訓練方案啊。但其他部隊聽到消息了，不管是不是拿到了機甲部隊的編制番號的，都跑過來等著。我們換裝下來的機甲全部移交給他們，不過還有幾個月的時間，大家都想先把訓練搞起來，到時候可以很快形成戰鬥力。各個軍區啊，司令部都有大佬打電話來讓我們幫忙，可機甲師就這麼點人，要是都要訓練，我們自己的訓練和作戰準備就都亂了。但那些友鄰部隊的說法做法都沒錯，我們又不想拒絕，畢竟機甲部隊形成戰鬥力的訓練週期長，的確是早一天開始訓練更好。現在這不在鬥爭該怎麼協調嘛。」邰清遠現在可是機甲師不折不扣的第三把手，立刻周詳地匯報起了情況。

「那麼多人……該有多少部隊啊？」林聞方咋舌道。

「全國範圍總的改制規模是11個團。」邰清遠說：「通常以老帶新地訓練法，一比三比較合適。也就是說至少是三個團的人員訓練。還有些準備先預備起來的警備區的要求，算四個團吧。大家都太踴躍了，誰也不肯落後，所以這不就僵持住了嗎？」邰清遠聳了聳肩，正色道：「師長為了這個事情操心了很久，最近壓力也有些大，我們又不好說什麼，所以現在這邊的場面看起來誇張了點。」

「哦……」林聞方點了點頭，問道：「新機甲的定型那麼快就完成了？性能如何？」

對新機甲林聞方是早有耳聞，整個方案的論證肯定是要通過他的。姚樂當初還專門讓林聞方出手調試了整體操控輔助程序。從概念設計上來說，新機甲很讓林聞方滿意，哪怕比起遊俠機甲，在某幾項數據上也不差多少。如果能夠在全師普及開來，機甲師的戰力可以提高一個檔次。但掌握好新機甲，則是一個全新的課題。

邰清遠詭異地清了清嗓子，說：「兩位師座你們先談吧。我們……告退！」

邰清遠和一眾中高級將領幾乎瞬間閃人，讓林聞方越發摸不著頭腦了。「這是怎麼回事？」林聞方問道：「為什麼大家都奇奇怪怪的？」

朱芷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說：「新武器的訓練規程、部隊的整體訓練安排等等，這些都是你的業務範圍吧？我記得當時我們就說過的，其實指揮方面，我們也是湊合著來的不是麼？你倒是很輕鬆啊，跑去莫亞折騰得人家整個南方幾個軍區都下不來台，現在光是撤職和檢討就不知道要有多少個。讓凱恩的清洗計劃有了最好的理由，路德維希最近都樂壞了，連著派下去三個少將級別的傢伙去接管權力。我們這裡呢？大堆的事情拚死也做不完啊。你知道為什麼換裝什麼的都集中在現在麼？因為趙臻鐸的任期只有最後兩周了，加上一周的緩衝期，民生派就要上台了，趙臻鐸和諸葛凌峰拚死在最後階段連著通過了1100億的國防預算追加案，算是徹底和民生派翻臉了。軍方也要趕緊將這1100億瓜分掉用下去，不然天曉得民生派回頭又要搞什麼花樣。機甲領域的初期預算是220億，算上在明年的軍費開支裡會繼續補充的部分，一共是一個572億的大工程。但現在，到底誰先誰後，說不定就取決於這間會議室裡的決定。你覺得呢？你他媽的居然這個時候跑去莫亞剛回來……你……你知道最近這段時間這裡忙成什麼樣子嗎？」

朱芷咬牙切齒地說：「好了，現在你終於回來了。我向您移交機甲師指揮權，病休兩天。」

林聞方心裡咯登一下，朱芷這個太狠了。她是朱政的孫女，有軍中大佬撐腰的，來自各個軍區的那些代表還不敢太過分。換上他？他可沒把握應付那些兵痞，可沒等他說個不字，居然連朱芷也跳起來跑了出去。會議室的門沒關住，林聞方能清晰地聽到朱芷向外面的一眾各軍中單位代表宣佈已經將作訓等事宜的決策交還給了林聞方，不日就會有具有可操作性的方案出台，也一定會兼顧各方利益。畢竟，建設一支能夠打勝仗的強軍，可是包括機甲師在內的所有聯邦軍人的共同目標。朱芷說這番話四平八穩，神情平靜，顯得很有師長的氣派，但林聞方卻苦笑不已……這到底是怎麼了？

外面的那些軍官一擁而入，林聞方也沒空多想什麼，索性開始現場辦公，再次自己瞭解各支部隊的情況。雖然最多都只是給了個暫編的番號，但各部的準備都已經開始了：場地、人員、各種物資等等，在籌建精銳部隊方面，其實各個地方都還是很有一套的。大致摸了摸底，林聞方帶著莫名其妙的一身疲憊回到了自己的營房，本來他只是想回來看一下，然後立刻就去漢京的，現在看起來沒幾天時間整理清楚這些工作是別想了。

不過，火羽倒是為他找到了大家態度都有些奇怪的緣由了。原來是之前在各部的聯絡官來到這裡舉行酒宴的招待的時候，朱芷醉酒之下居然一個人跑到了環形營房的正中間空地上，哭著大喊大叫了一番，顯得非常激動。雖然是在巨大的壓力之下崩潰，大家其實都很能理解，但是那大喊大叫的內容大家只敢憋在心裡偷笑，絕對不敢在朱芷面前表露半分。朱芷可不是個隨便崩潰的人，也不是個可以讓別人拿自己當笑話的人，在她面前敢表露半分，估計以後的日子就有得樂了。朱芷平時不玩兵油子長官折騰下屬那套可不代表她不會啊，她可是在朱政的言傳身教下長大的，而現在聯邦軍中的整人手段，當初就是在朱政手裡體系化正規化並形成系統的。當初朱政在國防大學還開過一門名為《特殊條件下的軍隊管理方法》的課，據說上課的時候300多人的大教室裡都陰風陣陣的呢……

至於朱芷那天喊了什麼？火羽從一台服務器裡恢復出了部分視頻數據，雖然數據破壞嚴重，但喊叫內容裡包含「林聞方」「安蓮」「色狼」「狐狸精」「木頭」「冷血動物」「見異思遷」等關鍵詞，已經足以讓看完視頻的林聞方張大了嘴不知道怎麼合上了。

第416章 爭先

在所有的屬下面前丟了這麼個臉，這種尷尬幾乎難以想像，林聞方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了。其實，光是朱芷現在還能穩如泰山地主持著機甲師的工作沒有逃跑就夠讓人驚訝的了，但想像一下這些日子的感覺，朱芷恐怕對林聞方不在機甲師協助處理這些麻煩事越發怨恨了吧。但能夠直截了當地將這些工作一下子扔給林聞方不管不顧，倒也符合朱芷的性子——她忍夠了。

林聞方的處事和朱芷不同。雖然各地來的軍官代表不敢得罪朱芷，但朱芷也不敢得罪他們，每個人的背後都有老上司的，那些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叔叔伯伯們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但林聞方不會考慮這些，機甲師的訓練首先要保證好再考慮其他的。他查了一下對新機甲的分組測試數據之後，心裡大致有了主意：林聞方當即通知下去，第二天開始讓軍官分組參觀機甲師的日常訓練和整備工作。

對林聞方的這種安排，大家自然都不會有任何意見的。這些日子來機甲師的態度是平淡而疏離的，似乎並不想在確定首批參訓名單前將機甲師內部的情況暴露給大家。大家不敢有什麼意見，機甲師的幾乎所有事情都可以用「機密」兩個字概括，他們做任何事情都可以合理。要說機甲師的訓練大綱，大家現在手裡都有，但不管是首都衛戍軍區的特勤機甲大隊還是影魔部隊，自己摸索這份訓練大綱搞出來的結果，似乎都不是那麼盡如人意。影魔部隊還好些，畢竟還有關歡、鄭泰澄兩人不斷指點，首都衛戍軍區的特勤機甲大隊追溯歷史甚至比機甲師還久遠一些，但訓練出來卻似乎不是那麼一回事。機甲師有一些自己的竅門，秘密，那實在是太正常了。

但當大家看到了機甲師的正式訓練之後，都有些被鎮住了。由於機甲師現在訓練裝備有限，一些器械訓練還是只能分組進行，下轄各部的訓練日程排開，密密麻麻，比一支職業球隊的訓練課複雜多了，強度也大得多。尤其是身體訓練這一塊，鐵人II方案是機甲師身體訓練的基礎，現在達到6級已經是上機操作的及格線，一般有點水準的軍士普遍都在8級以上，中層軍官中達到10級的比比皆是，其實身體素質更強的相當不少，但鐵人II方案的測試只到10級，大家也沒辦法，沒辦法去編出接下來的登記劃分。

在緊張的身體訓練之後，幾乎沒多少休息時間，立刻就進行機甲上機訓練。現在機甲師的上機訓練是分成真機和模擬器兩種，兩者側重各有不同，多數是交替進行。真機訓練本身也摻合了體能訓練的內容，更注重耐力、動作準確率、小隊級別的戰術組織。模擬器訓練更注重技術細節、中等規模戰場的戰術組織、戰役級戰術規劃實施、多兵種配合等項目。由於模擬器訓練多數都是模擬場景，組織甲乙方、紅藍軍進行對抗，長時間下來大家都已經將各種戰術都嘗試過了，各種陰招損招層出不窮，回頭真的上了戰場再想要欺負到機甲師的人頭上，還真不是那麼簡單。

機甲師的有一項訓練沒出現在訓練大綱上，那是戰士們的機甲熟悉課。這個課程壓根沒有專用的訓練方式和場地，也沒有強制性的要求，全看戰士們自己如何進行。寬敞的機庫，和生活區連接在一起的整體基地設計讓機甲師的戰士們索性將機甲訓練帶入到日常生活中，平時可以自己動手做的事情，開著機甲來完成，那些微小但對精度要求極高的動作本身就是最好的訓練了。

當羅玖、趙光這些自認為對機甲已經比較熟悉的軍官們看到機甲蹲在角落裡織毛衣或者穿著圍兜在那裡做點心，□面，切菜，甚至於幾個戰士連打牌都開著機甲來，大家的表情都比較崩潰。看起來機甲師似乎是在濫用機甲，平白增添了許多機械損耗和能源消耗，但戰士們表現出來的操作能力簡直可以用駭人聽聞來形容。這已經全然超出了他們的想像了。

至於機甲師在《人類》遊戲裡的集體行動，那就更不足為外人道了。遊戲裡可以展開超大規模的集體活動，不光是機師，大部分的後勤輔助部隊的軍士們也都加入其中，上萬台機甲的集體行動對於大家訓練戰場感覺、練習如何保持大規模團隊隊形等都有著莫大的好處。軍中向來如此，名面上的條令和實際的實施情況還是有很大區別的。不然各部也沒有必要要機甲師提供訓練方面的技術支持了。

在所有參觀者中，最為認真的就是羅玖。空勤部隊歷來是全國最強悍的特種大隊，而且他們和快速反應部隊和戰略執勤部隊等等關係都非常好，經常一先一後地連續出擊執行任務。機甲師的駐地可就在戰略值勤部隊的隔壁，羅玖對這裡眼饞了不是一天兩天了，現在有機會接觸到機甲師內部的作訓方式，自然是非常認真。

等到帶著大家在機甲師的整個駐地走了一圈之後，大家看向林聞方的眼神都有些變化。或許原先還覺得林聞方和朱芷這正副師長兩個都那麼年輕，關係還不清不楚的，雖然知道他們的能力完全沒問題，但多少也存著些鄙夷。可是，看到了一套套先進周密的訓練方法，看著這些艱苦繁複的訓練能讓戰士們甘之如飴，他們就會知道建立整個訓練體系的林聞方不僅思路開闊，技術底蘊強悍，在掌控部隊方面一很有一套。

機甲師補充給大家的是全套的機甲訓練視頻教材，包括各種基礎動作的分解動作，和基礎動作連接套路以及難度分析表。目前機甲能夠完成的動作絕大部分都有了，組合動作則還隨著訓練和作戰不斷在補充。大家看著更是眼熱，這可不是一些數碼視頻文檔那麼簡單。這些視頻資料要是洩露出去，想來其他任何國家都願意出巨資收購。但是，林聞方只是將這些東西當作原先的機甲訓練方法的基本補充罷了。甚至沒有給這份材料申請相符的機密級別……一支部隊能誕生多少機密，也是考量部隊重要程度和受重視程度的標尺。但在到處都是機密的機甲師，連本來還有點這種意識的朱芷都實在沒力氣管這部分工作了。

等大家都震驚完了，林聞方召集大家來到自己的辦公室，問道：「機甲師到底是怎麼訓練的，你們知道了個大概。但這的確還不是全部，機甲師內部的訓練自有一套更嚴密的規程。現在我想問你們的是，你們希望快速受訓，盡快形成戰鬥力，還是接收標準的機甲新兵訓練，形成比較強的戰鬥力和完整的機甲戰戰術思想呢？」

林聞方這麼說話明顯不是給大家選擇。機甲作戰還真不是一幫士兵能開機甲了就算的，光是後勤伺服的培訓就很麻煩，更致命的則是林聞方特意提出的機甲作戰戰術的培訓。沒有合適的戰術，空有武器是沒用的。

趙光不滿地站出來說：「將軍，這不明擺著嗎？您到底是什麼意思？劃出道來吧。」

「機甲師最多容納一個團規模的部隊進行整體訓練，我算過了，去除身體訓練的那部分，訓練課集中一些的話，100天。三個多月的時間不是個短時間，我相信你們都想搶這個時間的，其實，我們也想為你們搶，但機甲師的駐地就是這個規模，容納能力就擺在這裡。你們覺得怎麼辦？」

林聞方直接將問題攤開了擺到大家面前，大家反而有些納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林聞方可是少將，軍銜是穩穩壓著他們的，而且軍中、政壇和民間的影響力都非常可觀，壓根不需要聽他們什麼意見，就算他隨意點個部隊先開始訓練，其他部隊最多心裡不爽，肯定也不敢搞什麼別的花樣。

羅玖站出來敬禮道：「師座，您有什麼主意了就吩咐下來吧。上面都說了，聽機甲師的指導沒錯。我還專程請示過了，我的頂頭上司說過一陣來拜訪您，您去漢京的時候，可千萬別忘了叫他一起喝酒，不然他要帶空軍酒精團過來拜訪的。」

羅玖笑嘻嘻地這麼一說，氣氛立刻活躍了起來。但大家也都看到了羅玖的圓滑，他的頂頭上司是空軍作戰司的葉新平少將，和徐拂是好兄弟，和機甲師也算是有幾分交情。私人關係這麼一拉，加上空勤大隊的確也沒多少人，不怎麼影響總體訓練安排，林聞方就是想不幫忙都不行了。部分原因則是葉新平「領導」的空軍酒精團威名遠揚，軍中絕對沒有人敢挑釁。軍隊外面？怎麼可能有敢出頭的？

林聞方苦笑著說：「你這傢伙，還有葉新平那傢伙也是的。我沒少叫支援啊，看起來這個人情要不給，回頭我頭頂上就不太平了。你們才30個人不到，第一批全來吧。」

羅玖敬禮道：「是！」林聞方這才想到，不知不覺之間，自己在軍中的影響力，似乎也不小了。一大幫年輕的中堅型將領，大家在作戰中不斷磨合，漸漸有了默契有了交情，上面不但不覺得他們拉幫結派，反而隱隱鼓勵軍中年輕一代增進友誼，形成新一代的作戰指揮團隊。

林聞方頓了一頓，說：「考慮到現在的接待能力，和各部隊的情況，我想這一個團的名額分拆開來，你們大家第一批就爭一爭好了。我不限制給哪個部隊，但我會就一些課目劃出及格線，達標的全來。要是達標數量不足，則遞延標準到人數足夠。要是達標人數超過了一個團，我的標準訂低了，那算我倒霉……怎麼樣？」

「好啊。」大家對競爭都不介意。沒有這份事事爭先的心氣，他們的機甲部隊不練也罷。

第417章 困擾

「體能測試的方案，我就按照鐵人II方案的6級難度來定。這是操作甲士機甲的入門條件。」看著大家都並不反對這個競爭的方案，林聞方施施然地說了下去。

但他的這句話立刻引起了反彈。謝鈞插嘴道：「6級？那個標準很高啊。」

林聞方搖了搖頭，說：「不高。我說句實話吧，現在機甲師碰到的問題是體能瓶頸。機甲師能夠保證全力戰鬥35分鐘，之後就會因為體能的下降，作戰能力開始遞減。因為鐵人II方案的那些設備，我們做了對整體體能狀況的調查，在作戰中有輪換休息和作戰的條例，同時，在機甲師的所有機甲座艙裡都有兩支體能補充劑。一支是1型，一支是4型。不到萬不得已，我絕不希望戰士們用到這兩支體能補充劑，後遺症太厲害了。」

這些就是機密中的機密了，羅玖有些詫異地問：「35分鐘？這個好像沒有人說過啊。」

「既然要將你們納入訓練方案，那你們自己也會體會到的，等你們自己發現和現在我告訴你們，區別很大嗎？」林聞方也有些苦惱：「我還沒有時間去玩新機甲，但據說體能消耗更大。現在機甲師的體能瓶頸已經嚴重制約戰鬥力了，我希望你們能尤其重視這個問題。至於第一批不能進入到訓練方案的士兵，我希望能夠自覺地在模擬軟件上嘗試各種操作動作。給你們每個人的資料裡都附帶了這個軟件，只有動作的虛擬引導模塊，很枯燥但還是挺有效果的。」

林聞方林林總總地解釋了一下訓練和測試的方法之後，他們一行人才興高采烈地告退了。雖然林聞方其實並沒有許諾什麼，訓練名額的分配壓力完全壓在了他們自己身上，機甲師很機智地不用承擔任何責任，但他們坦承的問題給了大家極大壓力。機甲師標準訓練的入門標準最基本的就是鐵人II方案的六級，其他技術測試等等另有說法。機甲師畢竟還要同時培訓專業的整備兵以及熟悉機甲操作的各級指揮者，不能純粹地操練機甲操作技術。

可是，六級難度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士兵至少要有能夠負重跑完一個馬拉松的能力，速度不用很快，但得跑完。

大家對這個標準並不太相信，還是悄悄地通過士兵們問起了情況，這才知道機甲師的體能訓練現在抓得有多緊，而且35分鐘的危機線真的只是按照平均水平來算的。實際上那些出類拔萃的士兵代表大大提高了這個數據，林聞方做耐力測試時候飆出來的成績是1小時57分鐘，霍滌2小時11分鐘，邰清遠2小時27分鐘，杭逐龍2小時32分鐘，朱芷1小時54分鐘……一個頂兩個以上完全沒壓力。在平時訓練的時候，大家成績遠不止平均35分鐘，但在戰場上就很難說了，要看具體情況，幾次作戰雖然看起來一波波的攻擊如潮水一般滾動，但其中的輪換大家都很小心，這個問題始終不敢暴露在莫亞軍隊面前。一旦被發現，只要對方刻意將機甲師的戰線拖長，將更多機師拉入戰鬥，將戰鬥激烈程度提上去，體能消耗會很快就成為巨大的威脅。這可不是能開玩笑的事情，真要發生這種事情，機甲師被人一股而殲也不是沒可能。

新機甲雖然加大的功率，但在人機工程學上的設計並沒有太多改善，加上有一些功能添加，對機師的操作壓力更大了，林聞方雖然有意要調整軟件界面，但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只能一邊和姚樂協調一邊設想修改方案。可是，不管怎麼樣，體能都成為了限制機甲師發展的一道坎。機甲師將來面對的苦戰惡戰會越來越多，不可能總是期待35分鐘解決戰鬥。之前在東線的城市拉鋸戰裡，其實體能危機已經有爆發的前兆，但後來隨著作戰任務的改編而有改善，基本上不需要每個人都同時全力發揮那麼長時間了，但這個威脅直到現在還是沒能解決。林聞方知道，這已經不是他們能搞定的問題了，必須得去國防大學找搞出鐵人II方案的那群科學家，看看他們有沒有什麼新鮮的玩意，或者是不是願意協助機甲師一起進行後續的研究。

林聞方先安排好了邰清遠等人去監督那些準備參加機甲訓練的部隊搞測試的問題，然後就跑去朱芷的房間。朱芷貴為師長，在機甲師的駐地自然享有最好的條件，房間的采光、朝向和空間都很好。但這也是整個基地裡最沒有軍人風格的房間。淺天藍色的粉刷，牆上掛著的是水彩畫和沖印放大的照片……房間裡的所有用品都不是軍規而更像是白領麗人的風格。

朱芷穿著舒適的室內裝，光著腳躺在窗台上，懷裡抱著本厚厚的小說，很是一副愜意的樣子。她挺享受這種悠閒的感覺的，一點都不擔心。林聞方肯定能夠把機甲師管得很好，那些惱人的各地來客也會被擺平……林聞方在這裡，很多事情都可以交給他，任何事情都可以交給他……

「怎麼了？」朱芷笑得有些靦腆，溫和柔美的氣氛撲面而來，讓別人看到肯定都不敢相信這就是平時一直板著臉的朱芷。

「我想去一次漢京，找國防大學的那幫教授。你能幫忙牽個線嗎？那邊我不太熟。」林聞方說。

「哦，郭嘉恆的伯伯就在國防大學啊，你到漢京直接讓郭嘉恆領你去就是了。」

「拜託，你多久沒和他聯絡過了？郭嘉恆現在外放了，暨南軍區直屬警衛團團長，眼看著又要升職了呢。早不在漢京了。」林聞方歎了口氣說。他對郭嘉恆一直很敬重，一直維持著聯繫。

「呵呵，」朱芷沒有不好意思，笑了笑，有些撒嬌意味地說：「幹嘛？那麼忙，哪裡有空管爺爺的副官往哪裡調啊？」

朱芷的撒嬌意味讓林聞方一陣緊張，說：「好吧，我是想請你跟我一起去。你比較熟悉那邊的情況，我還找了邱工一起，讓天池山那邊也參與進來，體能問題不解決，這總是不能安心的。我知道你辛苦，這是你休假第二天了，你看……」

說是休息，其實朱芷哪裡能真的放下機甲師的事務呢？而且，林聞方現在顯然已經知道了自己之前的失態，這次邀請自己同行，未嘗沒有和她好好聊聊的意思。在離開了機甲師駐地之後，大家都可以輕鬆一些，更容易放開心懷吧。

朱芷的眼瞼放了下來，眉宇間現出一點不確定。她說：「好啊。那我們明天一早就走。距離漢京又不遠，我們兩個自己開車去好了。反正你的衛隊還沒回來呢。」

林聞方點了點頭，說：「好，那就這麼說定了。對了，還有和安蓮聊到了許多事情，也只能單獨和你說。」

朱芷抬起了頭，睜大了眼睛，看了一眼林聞方，說：「好。」她不知道林聞方想說什麼，只是本能地對安蓮有些牴觸。林聞方和那個萊昂斯是宿敵？自己和安蓮還是宿敵呢！

機甲師現在的運轉並不依賴任何人，兩個師座輕裝簡從地去漢京也不會影響機甲師的訓練。那些個聯絡官都已經心急火燎地回去準備進行測試了。機甲師現在似乎是一切恢復正常。

但是，在機甲師的一處機庫裡，一台主力機，一台備用機的遊俠被樹立了起來，處於隨時可以出發的狀態。林聞方還沒來得及向機甲研究院或者天耀製造闡述新的設計想法和要求，但老的遊俠哪怕是為了避人耳目也不準備再用了。但林聞方卻建立了一條專線，設置了特殊的軟件接口，保證火羽可以隨時進入遊俠來進行作戰。莫亞的行動歸來，林聞方對火羽的信任有了新的增長，或許也不是主人對於自己的造物的那種感情，更像是在愛護和信任一個戰友，一個強有力的戰友。

可同時，火羽還是維持著對林聞方和岳羽音的1000米警戒圈。哪怕知道林聞方是有事情要和朱芷聊，火羽也不推薦他們就兩個人開車去漢京。雖然就兩個小時的路，但並不是沒有危險。林聞方走到哪裡都會是別人的眼中釘。火羽無法左右林聞方的決定，只好很無奈的將運動中的警戒圈擴展到1200米到1500米，保護更加充足了。這次去漢京林聞方沒帶著火羽，但火羽卻悄悄地通過網路跟隨著。通過一路上的攝像頭和其他監控設備，她始終能盯著林聞方。或許還不止，現在的監控設備精度相當不錯，已經足夠她運行一個名為口唇語音分析的軟件，通過攝像頭拍攝到的畫面來分析，知道林聞方和朱芷都說了些什麼。捕捉到這些聊天內容，火羽很有些得意。

「平時很少看你喝酒，怎麼那天會醉？」林聞方問道。

「心情不好啊。」朱芷歎了口氣說。她的雙手手指不斷在方向盤上彈動，顯得有些緊張。

「怎麼會忽然提到我的？我知道你怨我……可是，這樣壓力很大啊。」林聞方說。「被你這樣優秀的女子喜歡著，這個我會很困擾的。」

朱芷一頭栽在方向盤上，整輛軍車差點一下子撞上高速公路中間的水泥隔離牆。

第418章 回頭再說

「你想死？」朱芷的下巴抬了起來，瞪了一眼林聞方，將車子拉回車道正中。後面的車子雖然嚇了一跳，但看到這輛威武的輕型裝甲吉普的車牌，就一點脾氣都沒有了……XK開頭的車牌，全都是機甲師才能享有的，沒有例外。全國人民對於機甲師都是非常親切和好奇的。

「難道不是？」林聞方沒有要和朱芷打馬虎眼的意思，直接把腕上電腦的屏幕轉向朱芷，裡面播放的赫然就是那天晚上朱芷放聲哭叫的視頻。林聞方已經完完全全恢復了數據，將當時朱芷的失態都看了個清楚。

朱芷雙手緊緊抓著方向盤，臉色煞白，牙關緊緊咬著，臉都有些變了形。如果說剛才朱芷一時有些驚詫差點失手撞上護欄，那林聞方懷疑要是自己現在再說什麼不恰當的話，朱芷估計會故意撞向護欄了。林聞方想把事情說清楚，卻沒有要去死的決心，他聳了聳肩，靠著椅背穩穩坐著，看著朱芷的胸口起伏不定，呼吸從平緩到急促，然後又恢復了平緩，又急促了起來，顯然是在進行一番極為劇烈的內心交戰。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看林聞方突然襲擊之後又不聲不響了，朱芷咬牙切齒地問道。她直接將車子停在了路旁，整個人轉了過來直視林聞方。

「沒有什麼意思啊。」林聞方歎了口氣說：「我又不是白癡，搭檔這幾年了，到底是純粹的默契還是別的什麼，我想我們心裡都有數。我一直東跑西奔，真的很對不住音兒了，對你的感情，哪怕知道也沒辦法。天理國法不容，自己心裡也過不去，以前我們配合默契，我覺得我們都在故意把所有的事情都當作默契，但這次你都在那麼多人面前把事情挑明了。大家下面看笑話是不至於，畢竟機甲師是我們一手一腳組建的，我想瞭解我們這種默契的人不少，但不管是你我，還是其他人，沒有人吭聲。但這次，你把這個事情都挑明了，你沒聽說嗎？下面都要開盤口賭你怎麼對付我了，這畢竟是個不好的勢頭啊。不管是為了我們兩個的相處，還是為了機甲師，你難道不覺得我們必須得把一些事情說明白嗎？」

朱芷頹然倒在駕駛座上，一把扯掉了頭上佩帶著將星的扁帽，隨手仍在了儀表盤上。她一頭長髮炊了下來，將她原本略顯得生硬的臉部線條遮住了一些，從正面看從側面看，都儼然是純美動人的年輕女子。朱芷不比林聞方年輕，她也30歲了，雖然看起來只不過是24、5歲的樣子，可能只有在連續作戰，敬體能壓搾到極限之後才會顯出一些疲憊頹喪的樣子，但她自己知道，這不僅僅是容貌和身體的問題，也是心態的問題。30歲的師長，不管是男是女都已經是絕高的位置了，這個年紀的女師長，在人類軍事史上估計都排得上號。而且還不是什麼後勤輜重、情報服務乃至於文工團類別的部隊的師長，而是全世界最有戰鬥力的地面部隊之一：機甲師的師長，朱芷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追求什麼。每每想到自己的心事，她總是忍不住覺得有些黯然。林聞方此刻大膽地揭開了這個問題，想要把事情說個明白，她也贊同，畢竟，老這麼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

「順便一說，我和安蓮絕對沒有任何事情！」林聞方忽然語氣嚴肅地強調了一下：「絕對沒有。你在這方面，要對我有信心啊。」

氣氛一下子就鬆弛了下來，朱芷惱羞成怒地說：「你給我閉嘴。」不過，提到了安蓮，也給朱芷提了個醒，她當即問道：「你們在莫亞到底搞得是怎麼回事？搞得動靜那麼大？雖然沒直接證據證明是我們聯邦出手，但各國普遍都認為是我們在展開超限戰，破壞莫亞的戰爭潛力，莫亞的外交部現在裝可憐裝得很HIGH啊。」

林聞方呵呵笑了笑說：「我們抓了點人，也殺了點人。諾曼被我們抓回來了，他是極權海夫納的執行官，現在不得已只能投向了我們這邊，提供各種線索，回來之後諾曼就被安蓮先帶去安全局進行詢問了，有價值的資料很多。另外，雷蒙兄弟企業的索蘭托·雷蒙個格拉德現在都在我們控制中，關於莫亞的人工智能，我們可以有更多的瞭解。加上之前我做的破壞，估計沒個三四個月，莫亞的人工智能小組都沒辦法恢復正常運轉。但莫亞的兵器發展路線，現在似乎並不盡在我們的瞭解範圍，對他們的戰爭潛力，我們還是低估了。再怎麼說，莫亞也是個超級大國啊。」

「那奔襲錫耶納是怎麼回事？」朱芷冷冷地問：「攻擊這類二級到三級的准軍事目標，不是你的風格啊。」

「幸好去打了。我們在那裡抓住了許波，然後問完了問題就幹掉了。另外還幹掉了個孔塞，其他人沒怎麼動。」林聞方說。

「許波？遠望洲的那個許波？」朱芷一驚。

「是啊。沒想到現在居然出了這樣的叛徒。安蓮很是震怒，估計復星集團內部也會有一些調整，明顯是監督機製出了問題。」林聞方說。

「唉，經過這麼一遭，你和安蓮這邊的關係熱乎了起來。要不是趙臻鐸要下台，估計會更能夠忌憚你。話說，這次封長青肯定無法繼續擔任公安部部長，你在這方面的資源最好能有些交代。和你關係親近的那幾個人，現在恐怕都有些麻煩。連國家信息安全委員會都傳出了要解散或者改組的機會，民生派看到了裡面的利益啊，現在大選結果只有兩個行政區還沒統計出來……結果，就是那樣了。」朱芷搖了搖頭。

「不過不管哪個黨執政，都不會修改婚姻法的，不是嗎？」林聞方突然襲擊道。

朱芷哼了一聲，說：「你別刺激我了，我還是不知道怎麼辦。呵呵。我都30歲了，說身份，全國範圍乃至全世界範圍能匹配的也沒幾個，而且我肯定不願意去做這樣的利益交換。要說心性、能力，我也不知道能怎麼去衡量。爺爺已經完全不催我了，這是個奇怪的信號。我其實知道爺爺他們怎麼想的。他們知道我喜歡你，而且，還是動了挺多感情那種，恐怕一時之間是不會輕易割舍下的。哪怕是為了讓你有點愧疚，都不會在催我相親結婚了，這麼大家繃著，符合我的想法，符合他們的利益……只是，這次我喝多了，恐怕大家都很困擾吧。大家為什麼都把這個當作是一個局，一場交換呢？」

林聞方呼了口氣：「不知道。我是想問你，如果我注定無法給予你回應，我們還能想以前那麼默契嗎？耍性子這種事情，對我們來說，都太奢侈了。」

朱芷的神色越發黯淡了下來，但隔了一會，她抬起了頭，臉上的表情或許是有些失望，但更多卻是堅強與鎮定，她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語氣，說道：「放心吧。我是大院裡長大的孩子，絕對不會拿士兵的性命開玩笑的。」

林聞方點了點頭，說：「我知道的。」

朱芷重新啟動了車子，一邊和林聞方聊著他在莫亞的整個行動細節。林聞方將絕大部分情況都坦率地說給了她聽，甚至包括火羽的能力以及他們現在逐漸將陰影海夫納挖掘出來的努力。甚至連已經和安蓮達成同盟，準備逐漸接手復星集團的技術體系，研發針對性的武器的事情也沒瞞著朱芷。他知道朱芷和安蓮兩人關係比較微妙，但兩者在某種程度上卻都是可以完全信任的。

朱芷拒絕了林聞方對她的邀請，對於這個同盟，她沒太大興趣。陰影海夫納的大局面到底會走向何方，她不得而知，但那不是她想要參與的遊戲。林聞方可以去關注、安蓮理所當然要將陰影海夫納視作大敵，但她卻只需要靜靜地等待事情發生就可以了。掌握好機甲師，讓聯邦國防軍越來越強大，可以應付一切亂七八糟的局面。

她的選擇並沒有出乎林聞方的意料，他也不會堅持反覆邀請。他們聊著嚴肅的話題，刻意避開一切有關私人關係的事情，一路很快就來到了漢京。

國防大學是國防部該管的重要的軍事科研與培訓基地，他們要造訪國防大學自然要先通過國防部來進行安排。但他們的車行駛到距離國防部大樓還有兩公里的地方，一輛警衛車就截住了他們，引導他們從國防部大廈的緊急進出通道直接駛入大樓。原來，國防部大樓的正門正有一大票人在那裡舉著牌子示威。從一大清早開始到現在已經陸陸續續聚集了有2萬多人。國防部內部的運作一切正常，一點沒有要疏導、管制或者鎮壓的意思，很有些準備唾面自乾的風度。但大家其實都明白，國防部等著新一屆政府的表態呢，現在擺明了是民生派上台，他們正在將鬆散的民生派改組成為民主進步黨，加強直系領導，也順便準備接收一系列的政府職位。封長青的公安部已經提前開始向民生派的元老，也是改組後的民主進步黨秘書長祝楓移交工作了。這也是歷屆政府更迭的常規。現在漢京的治安，可是歸祝楓在管，要是他不能或者不想疏導這種事情，那軍隊就很明白將來應該如何和民主進步黨打交道了。軍方如此淡定也不是沒原因的，他們已經瞭解清楚，這一次的示威就是民主進步黨的社會活動部組織的，為的是抗議趙臻鐸在下台前連續大批通過軍費審議案，造成了既成事實。他們的說法是：大大加劇了社會財富不平衡……

軍方沒有針鋒相對地出來澄清，而是無比淡定地看祝楓準備怎麼收場。民主進步黨在愚弄民眾、組織媒體方面很有一套，但正是由於以前一直是鬆散的結構，內部的統屬關係還沒落實，這種自己打自己臉的事情就會時不時冒出來。軍隊要是出面了，那矛盾就轉移到自己身上了，何苦呢？

不顧，現在軍方也不會閒著，而是立刻通知了媒體介入。現在頭頂上有兩架直升機在盤旋，拍攝著數萬人遊行示威的宏偉場面，也看著國防部大樓靜悄悄一切如常的莊嚴氣度。

在國防部大樓的地下車庫，一名中校軍官已經在那裡等著了。「朱少將，林少將，我是國防部直屬訓練技術委員會副秘書長，我叫錢運豐。非常高興能和你們見面，你們跟我來吧。國防大學的那些老教授們已經確定了時間，我們這邊正好也安排了人要去大學那邊，正好直升機一起送過去。你們意下如何？」

朱芷點了點頭說：「謝謝，你安排得很周到。」

林聞方自然更沒有任何意見。他問道：「外面那是怎麼回事？」

「民主進步黨搞花樣咯，對軍費撥款不滿。那幫打不來仗的人，這種事情倒是管得很嚴嘛。」錢運豐的語氣裡滿是不屑。可事實的確如此，趙臻鐸總統所代表的精英派系，基本上都是世家出身，受過良好教育，精通各種專業，各種政策制定和調整都很注重調研和步驟，哪怕在戰爭期間都將國家組織得很好，基本上沒有怎麼影響到平常百姓的生活。尤其是和軍方的關係協調得很好，大世家的子弟本來進入軍隊的就不少，很多軍中中堅將領的叔伯弟兄都是政府要員，但偏偏是政府和軍方一起，保持了親情基礎上的良好交流之外，出台了各種措施，避免了軍隊和地方的互相影響。但民主進步黨剛剛建立，居然直接找上了國防部，這實在是讓軍方很是無語，對新上台的政府完全沒有了任何好感。

林聞方問道：「你們不幹活了？讓這幫人就這麼圍在外面？」

「沒辦法啊，現在這時候真的玩一次鎮壓，那軍方的壓力就太大了。不能中了人家轉移矛盾的計啊。」錢運豐無奈地攤手道。

「唉，回頭你還是去拜訪一下趙先生吧，雖然他卸任了，但有些事情說話還是管用的。民主進步黨現在到底算是怎麼回事嘛。」朱芷建議道。

林聞方點了點頭。

錢運豐忽然臉色一變，捂著耳機和外面的人緊張地聊這些什麼。稍微過了一會，錢運豐小跑著湊上來，焦急地說：「有人發現了我們的這條緊急通道，正在拉著人朝著這裡衝擊。國防部大樓要進入緊急狀態了，麻煩你們立刻跟我來。」

錢運豐的話還沒說完，兩隊荷槍實彈的士兵已經出現在了地下車庫，朝著通道方向整齊地小跑前進。

「要是造成傷亡，這個黑鍋我們就背定了。」林聞方陰惻惻地說。他說的我們，指的是軍方。現在他還是很有身為高級軍官的覺悟的。

「恐怕不止民主進步黨的人，還有其他人也會推波助瀾。」一邊跟著錢運豐朝著電梯方向走，朱芷一邊說道：「而且，傷亡估計是避免不了的。」

朱芷這次很有烏鴉嘴的天賦，過了有五分鐘。緊急進出車道和大樓正門都出現了有人身背炸彈大喝著衝上來的事情。大門那邊還比較寬敞，加上之前軍方已經設置了隔離線，對於衝上來一看就知道背著炸彈的襲擊者，衛兵果斷予以擊斃。但在緊急進出車道這裡，一個自殺襲擊者成功引爆了身上的炸彈，緊急通道一下子就封閉了起來，不管是那些不明所以被煽動的群眾還是國防部大樓的軍士，都受到了相當損傷，哀鴻遍野。

現在大家也沒空來搭理朱芷和林聞方，他們兩人被引到了一間會議室之後就等著了。錢運豐自有自己要忙的事情。林聞方不由得喟歎道：「他們現在太過分了。自殺襲擊這種事情，配合上不恰當的沒i宣傳言論，絕對是火上澆油啊。軍方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朱芷冷笑著說：「這可遂了民主進步黨的意了，雖然示威遊行是他們搞出來的，但的確自殺襲擊這種事情不是他們的風格。但他們會把這種情況利用起來給軍方施加壓力的，軍方想不給他們一兩個中高級軍官的位置恐怕都難啊。」

「可到底是誰做的呢？」林聞方有些疑惑地問：「在漢京動炸藥，肯定是會有大規模搜查的，很難跑掉的吧？」

「現在？」朱芷用手指在桌面上比劃著祝楓的名字，林聞方明白了過來。仙子啊政府換屆交接，從任何角度來說都是聯邦政府對各個環節控制最弱的時候，敵對勢力不出來搗搗亂那才怪呢。一直都沒多少機會破壞軍隊形象，現在軍隊急速追加軍費算是被他們撈著了。

「陰影海夫納？」林聞方自問。

「有可能，這可是挑動聯邦社會矛盾的好機會。你知道的，聯邦人還真的是不喜歡打仗啊，你看民主進步黨這些傢伙，不就是利用了這點嗎？」朱芷搖了搖頭：「和平從來就不是談出來的啊。」

第419章 目標：林聞方

程笛一個人坐在距離國防部大樓有7點4公里的一個甜品店裡，一勺一勺地挖著酸奶冰淇淋，將裡面的葡萄乾挑出來，放在一邊的小碟子裡。他並不討厭葡萄乾，但他不能忍受相當不錯的九原牧場生產的一流的酸奶和其他材料混合製成的冰淇淋裡放入了產自豪爾斯王國的二流水準以下的葡萄乾，那口味的反差真不是一般地大，很影響他現在仔細觀察的工作心情。

程笛坐的地方非常微妙，這家位於商場六樓的甜品店正好有兩個靠窗座位能夠有一條視線，剛好穿過兩棟大樓，越過中間的大片綠地，直接看到國防部大樓。漢京現在的空氣質量不錯，程笛又有著遠超一般飛行員的好視力，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地看清楚國防部大樓外的示威遊行逐漸變化成一場可能恐怖襲擊。新聞至少要20分鐘後才能播報出來，但程笛的臉上已然升騰起了一片興奮地潮紅。

程笛的相當帥氣，甚至比電影電視上常見到的那幾個大明星的形象都好。他身材高大強壯，但卻沒有肌肉男式的粗野，反而處處透露著儒雅平和的氣質。最讓甜品店裡那些女人嫉妒的則是他比年輕女子都白皙瑩亮的皮膚。能在這家價格昂貴的甜品店裡享用冰淇淋的女子，在化妝上都有自己的心得，一看就知道這個漂亮的年輕人沒有化妝，看他舉手投足之間的簡潔有力，似乎也不是什麼「少女系」男生的性子。程笛在店裡坐了沒多久，已經引起了眾多女性的關注，他的照片甚至已經出現在了一些論壇上，引起一片尖叫。

所有這些人都不會發現，程笛的那些照片很快就會消失在網絡上，似乎只是網友們失去了興趣。他背後的龐大而隱秘的團隊在料理這種事情上很有經驗。

梳著馬尾辮，繫著藍色頭巾，有著一張略有些嬰兒肥的長圓形臉帶的少女店員捧著盤子走到了程笛身邊，有些緊張地問道：「先生，您對我們的冰淇淋有什麼不滿嗎？幹嘛把葡萄乾挑出來呢？如果覺得不合口味，我們可以為您重新製作。」

「不用不用」，程笛轉向了少女店員，露出了迷人的微笑說：「那多浪費啊。這些葡萄乾，放在冰淇淋裡不搭配，我準備吃完了冰淇淋再吃。我一點都不浪費的，你放心啦。」

少女店員看到程笛的笑容，幾乎覺得要暈眩了，她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轉身就走了。可沒走兩步她又轉回來，問道：「這個……能問問看，到底是哪裡味道不對嗎？老闆還沒上班，不然她一定有興趣和您聊聊口味改進的問題的。」

程笛瞟了一眼遠處的國防部大樓，事情正如他預想的，正如他安排的那樣在進行。他笑了笑說：「九原牧場的乳製品的確是天底下最好的。但豪爾斯王國的葡萄是釀酒的種類，製成的葡萄乾單吃還不錯，但九原牧場的酸奶冰淇淋很激發味覺，觸感非常細膩，在冰淇淋的反差之下，這葡萄乾就顯出一點點的酸澀。而且，因為溫度的關係，其實是稍微有一點點發苦。單獨吃就沒事了。」

程笛很滿意自己的解釋，笑了笑說：「你們老闆未必不知道，只是現在只買貴的不買對的已經蔚然成風。豪爾斯王國的葡萄乾……說起來比較唬人哦。」

少女店員這次真的是被明亮的笑容晃暈了，點了點頭說：「嗯嗯，謝謝啦。我給你免單哦，多謝你的指點。」

「不不不，」程笛連忙說道：「消費和支付可是構成人類社會經濟活動的最基礎的行為。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人類邁向更美好的未來，怎麼能不付錢呢？消費者和店家，在每一次的消費過程中，都構成了一種神秘而微妙的契約關係。這種契約關係，要比婚姻更加神聖呢……你說呢？」

少女店員張口結舌。她雖然稚嫩，但多少也聽得出一些這個青年調侃……哦不，是調戲她的意思。但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

「如果你覺得我幫了你的忙，能不能給我個機會，告訴我你什麼時候下班呢？我們可以一起再為這個社會的經濟流動做出一些貢獻哦。」程笛保持著微笑，說道。

少女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門口掛著的營業時間牌子：上午10點到晚上8點。

程笛幾口扒拉完冰淇淋，一口嚥了下去，然後將挑出來的葡萄乾全都倒在了嘴裡，臉上露出了饜足的表情。他笑著說：「好了，我知道了。你還要換衣服……那麼，8點半我在商場地下車庫11號車位等你，好嗎？」

少女愣著。程笛又看了一眼國防部大樓。到了他要和別人進行聯絡的時間了，他得離開了。程笛抓起少女店員的手，少女店員慌亂、掙扎，但她的手被程笛握著卻紋絲不動，甚至也感覺不到被捏住的壓力。程笛將折疊得整整齊齊的嶄新紙鈔放在少女店員的掌心，輕聲說道：「等得太久你再不來，我會傷心的。那我就要去消耗一些能燃燒的東西啦，比如酒精，比如汽油。別讓我做出有害社會的事情，好嗎？」

程笛離開之後，少女還傻愣愣地站著，一時之間完全沒辦法反應過來。

程笛直接來到了地下車庫，鑽進了自己那輛寶藍色的混合動力跑車，關上車門，檢查了車體上沒有被附著任何東西之後啟動了車上的通信器。本來應該顯示GPS信號的顯示屏上出現了一個迷宮標記，迷宮的最核心處則是一本打開的書，然後，車子裡響起了一個威嚴的男性聲音：「事情怎麼樣了？」

「國防部大樓那邊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辦妥了。」程笛說道：「哪怕我不明白，我也會執行的，您知道這點。」

「嗯，我也不太理解，音叉的意思是用一系列的行動讓聯邦的兩派之間的矛盾更加尖銳一些。另外，國防部的緊急通道廢掉，這是我自己的計劃，方便之後從國防部那裡抓一個人。」

「好吧。沒有緊急通道，國防部那些大人物的進出路線圖更清晰了，的確是個辦法。行動的時候還是通過我嗎？還是找別的組？」

「都可以，到時候看心情了。笛子，你是我們第一個激活的行動組織者，一定要小心。」

「明白。再見了，黑管。」

程笛關上了通信器，神色如常地啟動了車子。和別的組織不同，他們這裡每一層的執行者、管理者、聯絡者在大行動裡層層加上自己的私活已經習以為常了。經營生意如此，有針對性的破壞和其他行動也不例外。只要每一次的行動最後都能在各個層級上交待過去，怎麼都可以。上面不過問下面的事情，下面似乎也從來沒有向上面主動匯報的習慣。想方設法挑動聯邦國內的矛盾是負責聯邦方面總體事務的音叉的業務，針對國防部大樓搞恐怖襲擊，進一步升級軍隊和地方民眾的矛盾，是黑管的點子。當然，他程笛也樂於執行，他其實非常喜歡爆破之類的業務呢。但對他來說，作為第一個被激活的長期潛伏者，他更希望能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情來，讓那些同僚們看到自己的能量，也增加自己在上司心目中的地位。他們這邊，要是沒有了價值可是隨時會被當作棋子犧牲掉的，不會有任何憐憫。那麼多年來，就是靠著這種鬆散、自由卻又殘酷的體制，他們，陰影海夫納，或者按照他們現在自己的稱呼「迷宮協會」才能生存下來，發展起來，成為許多人心中的夢魘。

這一次，程笛選擇的目標是林聞方。林聞方作為聯邦首屈一指的機甲作戰專家、人工智能專家，不僅僅是民主進步黨人、莫亞人的眼中釘，也被迷宮協會深深忌憚著。機甲是未來作戰方式的基礎之一，和多功能空天戰鬥機，快速深潛器一起被認為是人類征服星空，航向宇宙的利器。迷宮協會旗下的企業已經陸陸續續從天耀集團購置了超過300台原始人系列工程機甲，「北京人」「藍田人」「元謀人」分別代表輕型、中型、重型三種不同的工程機甲，「赫戈特人」則有著最優秀的改裝潛質，協會對這些機甲的評價非常高。同時，也越發增加了對林聞方的興趣，協會總部有能夠控制、限制人的行動的設置，微型爆炸芯片技術讓他們能夠幾乎威脅到所有人。到現在為止，結合其他的手段，還沒有任何人不屈服呢，更何況林聞方還是個有牽掛的人，那就更簡單了。只要他能夠將林聞方活捉，然後活著送到總部，那他可就立了大功了。

他知道這個很不容易，但還是值得試試看的。

林聞方今天來到漢京，將去國防大學尋找合作機會的事情，還是通過機甲師的一個內線瞭解到的。可笑的是，對方還不瞭解到底她出賣的信息會被怎樣利用。程笛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顯眼，肯定不會親自出面，但他控制下的一個年輕的國防大學研究所的職員，會找到機會然後再想方設法聯絡程笛的。

程笛認真檢視了幾個手下悄悄發來的語音信息，瞭解了國防部大樓的情況之後，愉快地開車離開了商場。國防部大樓遭襲，但公安部在示威發生幾個小時後都沒有動作，最後居然演變成了這個樣子，軍方好公安部都同樣丟臉，更是讓軍方對民主進步黨的這一屆政府越發牴觸了。

民主進步黨的幾個大佬心裡發苦，只能不停地找各種渠道找軍中重將們疏通，希望表達一個意思：不是他們幹的。祝楓還沒當上公安部部長可能就要被撤下來當替罪羊，還有一系列的政府各部門的撤換和申斥。雖然對此民主進步黨內部也很是納悶和不滿，但如果他們不想上台之初就和軍方完全鬧翻，這是必須要承擔下來的成本。

過了大約1個小時，正行駛在路上的程笛接到了消息：林聞方已經抵達國防大學，正在和生物與運動科學研究所幾位教授們開會。不是戰術方面的研究？這個消息讓程笛微微有些詫異，但他還是胸有成竹。林聞方的衛隊現在不在，這是最好的機會。至於他們為什麼不在，聯想到之前的一系列動靜，陰影海夫納絕不會放棄任何一線細微的線索進行追查。自然，這種努力也有很好的結果。林聞方在莫亞南方的一系列形容，極大擾亂了迷宮協會的佈局，將原本已經分段展開的大場面足足要延遲半年之久。而為了將聯邦和莫亞的實力「調整」到能夠互相流乾血，聯邦這邊的人員就要付出更大的努力，更用力地削弱聯邦。為此，從12歲開始就潛伏在聯邦首都天漢市，也就是被稱為漢京的這座全世界最為龐大和繁華的城市裡的程笛，才接到了激活命令。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成為了這麼多年來迷宮協會在聯邦執行任務的第一個正式的執行官，而非一直潛移默化地散步影響的潛伏者。迷宮協會終於打破了許多年來的慣例，將聯邦的各種資源向包括他在內的少數幾個人傾斜、移交。天知道這到底是多龐大的一股力量，天知道這是多麼龐雜的一股力量。但程笛有決心用好。他並不將林聞方視作宿敵，而是當作獵物。現在這個獵物第一次從自己的爪子邊上劃過，因為他小小的猜測錯了，他在國防大學戰役與戰術研究所那邊安排下的某個人白跑了一次。但這場較量才剛剛開始，不是今天也會是以後的某些日子。

林聞方並不知道迷宮協會已經因為自己在莫亞的行動而有了新的想法。此刻的他正在和國防大學的教授們討論著無比嚴肅的話題。除了少數幾個人，所有的研究生、助理都清場離開了，國防部的人還專門對會議室進行了打掃。打掃持續了10分鐘，尷尬的沉默也在林聞方、朱芷和一眾教授之間橫亙了10分鐘。

「兩位來國防大學有何貴幹？」為首的是當年始創鐵人II方案的於肖教授的弟子，齊博聞。於肖教授去世之後，鐵人II方案是在他的手裡最終完善的。當然，按照當時他們的說法，那算不上是完善。如果沒有林聞方設計出了輔助訓練的設備，鐵人II方案可能現在還只是束之高閣的軍中傳說，而不是已經在幾個師裡普及開來的熱門的訓練計劃。

「我是來求援的。」林聞方坦率地說：「我們在訓練中碰到了很多問題。」

於肖皺了皺眉頭，說：「鐵人II計劃應用過程你們一直沒有找我們幫忙，雖然普及開來了，但我們也不知道情況，尤其是機甲部隊，什麼都保密。現在碰到了問題了來找我們，是不是有點太晚了？」

「不是鐵人II碰到了問題。」林聞方說道：「鐵人II是一項非常周密的訓練方案，越是持續下來越是能感覺到。但是，對於機甲師和現在的戰鬥情況來說，鐵人II不夠。」

於肖的眉頭皺了起來。「不夠？什麼意思？」

「於教授，我接下來要給你，給在座各位看的，是一份可能會影響很多決定的報告，關於機甲師整體體能狀況的研究調查。不會給你們副本、不允許抄錄、如果可能，我甚至不希望你們記憶。當然我知道這不可能，但請你們理解保密性。」

林聞方說完，示意國防部派來的機要員打開了投影。一行行數據在投影屏上快速掠過，看到了這些數據，於肖的臉色煞白。

鐵人II計劃居然被機甲師用到了這種程度？8級難度已經完全爛大街了？這是什麼情況？他們當初覺得一個師級建制，能夠普遍達到4級難度就很強悍了。

「我知道你們驚訝什麼，但戰場上的生死搏殺做不得假。我們的戰士面臨的壓力是不同的，雖然我不斷在修改軟硬件，但隨著機甲發展和操作越發複雜化，精密化，體能消耗的問題恐怕會越來越嚴峻。10級難度恐怕也不夠，我們師現在的全力爆發式戰力只能維持這麼點時間，非常讓人憂慮。」林聞方說：「我需要新的訓練方案，馬上要。我知道你們並沒有完全放棄鐵人II的後續研發。」

於肖側著腦袋，點了點頭。他雙手支撐在桌子上，說：「我理解你的要求。但是……恐怕我沒把握能給你你要的東西。鐵人II方案，你知道為什麼叫鐵人II嗎？鐵人I我們從來沒有公佈過，大家都覺得那是之前的方案。但是，其實不是。」

於肖站了起來，說：「鐵人計劃原本是國防大學開啟的先進士兵訓練系統中的一項，也被稱為『超人戰士』計劃。鐵人系列身體訓練法，之前並沒有準備在普通軍人身上嘗試。鐵人I是針對4到14歲的少年兒童的。鐵人II計劃針對的是15到22歲的青年，大致符合現在士兵中比較年輕的那些所在的年齡層。當初軍方單獨要走了鐵人II去普及嘗試，我們其實知道不可能成功。因為沒有鐵人I鋪墊，士兵的自律性，身體平衡與節奏感，心肺功能等各項指標，很難堅持下來，哪怕是最低強度。我們從沒想過你能夠將動作準確性要求和節奏要求完全靠著輔助訓練裝置來管理……」

「至於鐵人III，我相信你能練。但我不確定你是不是能普及……後面還有鐵人IV，那幾乎完全是理論推導，能完成那個，那幾乎就是神話中神祇的體質了。」於肖說：「而我們，並不相信有神存在。不管是天生的還是培養出來的。」

第420章 誰都不是超人

「這些顯然不在報告裡啊。」林聞方苦惱地哀歎了一聲。

「是的。你顯然也很明白這一點。」於肖不會多解釋什麼，其實大家都差不多，瘋狂的科學家們總是有許多東西不會放在報告裡。林聞方自己大概也可以劃歸到這樣的瘋狂的科學家的序列裡，當然會理解於肖的言外之意。

鐵人方案其實是一盤很多的棋，和林聞方手裡掌握著的火羽一樣，都偏執、瘋狂到了其他人難以想像的境地。一開始，鐵人計劃的初衷就是嘗試訓練一個神祇。大量的體能訓練也許痛苦而不近人情，也許沒有人能堅持下來，那好吧，從孩子開始，從他最小能開始盡心各種訓練的時候就開始，讓他從最初就對艱苦習以為常那就好了。然後隨著他年齡增長，體質增強，訓練量就能夠提高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讓他的身體強化到前所未有的高度……這是個瘋狂但符合邏輯的想法。而且，鐵人方案從訓練方式和手段上來說都非常複雜先進，非常有效率，幾乎不會浪費任何一塊肌肉的運動。

「我還是想看看鐵人III。」林聞方考慮了一下之後說。

「對不起，我打斷一下。鐵人III甚至鐵人IV，你們既然持續在進行，那應該有案例吧？我們能和受測者見見面嗎？」朱芷忽然問道。

「我想應該沒什麼問題。」於肖聳了聳肩，說：「不過今天不行，這方面的測試和訓練我們沒辦法在國防大學進行。這個……畢竟不是已經批准的項目，你懂的。我這裡，呵呵……」

約定了再次造訪的時間，林聞方和朱芷拿著一些鐵人III方案的技術資料離開了。鐵人III方案相比於前一階段的方案要誇張了許多，既有常規的身體訓練方式，也有不太常規的外界刺激與輔助恢復手段，尤其是對神經反應速度的訓練，對身體與意志結合的訓練等等，許多都是結合了意志與意識的身體訓練，已經漸漸脫離了傳統的身體訓練的範疇。這種方案光是閱讀一遍就很叫人頭痛了，別說真的要付諸實施。而於肖還真的將大部分項目都執行了下來，尤其是在經費、人員等等都受到了很大局限的情況下。不過，看著那個受測者的身體素質數據，林聞方還是有些心動。

那基本已經脫離了常規的身體好身體壞的範疇了……III方案林聞方覺得在現在的身體基礎上或許還有機會挑戰，IV方案，那簡直就不是鐵人，那是超人。幾乎所有的身體指標，各項數據都誇張得很。林聞方覺得，於肖他們的確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這個概念的存在，但他們證明自己的想法的方式，就是訓練一個達到神話中諸神水準的人出來。的確，要是沒有這種足夠瘋狂的念頭，他們也許根本堅持不到現在，持續地在自己的本職工作之外維持著對「鐵人」計劃的時間、精力和金錢的投入。

哪怕知道有點誇張，林聞方也不準備放棄，不單純是不信邪，只是這畢竟是個可能性。於肖對於機甲師一直以來不怎麼主動聯繫自己的確有些不滿，但林聞方這次通過軍方高層主動斡旋，來請求他們這個團隊的幫助也足夠姿態了，於肖不會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機甲師作為全國最受矚目的部隊，將自己的機密暴露在面前，這也是一種態度。於肖簡直不敢相信，強大如此的機甲師如果全部發揮最高能力，只能持續戰鬥半個小時，這個時間遠遠低於危險線。恐怕這也就是為什麼機甲師總能打出讓人血液沸騰的精彩大戰吧。指揮官非常明白戰士們的持久力有限，必須將有限的戰術意圖壓縮在盡可能短的時間裡進行，部隊必須在每一次衝擊中保持最大活力，銳氣稍銼就立刻由其他部隊輪換。戰士們也同樣知道打持久戰到了最後會杯具，自然也力圖在自己能夠展示百分之百實力的時候全力以赴，盡可能每個動作，每次攻擊，每個團隊配合都做到盡善盡美……正是在這種壓力之下，林聞方和朱芷指揮下的機甲師，不斷展現讓人癡迷的戰術魅力。

林聞方和朱芷離開之後，於肖重新叮囑了一遍幾個同僚千萬注意保密，大家就聊開了。幾個人都是運動醫學、人體工程學等方面的專家，全都是國寶級的人物，大家對機甲師現在的情況哪怕沒有總體的整改意見，各種減輕身體負荷，提升戰鬥持續能力的小花招總是有的，大家總結歸納了十幾條，都紛紛表示回去會稍稍進行一下覆核，然後就給機甲師整理好了送過去。機甲師的強大，是所有這些在國防大學任教數十年的老先生們的共同期待。

就在於肖主持著會議的時候，會議室的門被敲響了。一個穿著西裝，手裡夾著漂亮的皮面文件夾的中年走進了會議室，詫異地問道：「各位教授，機甲師的兩位走了？」

於肖愣了一下，他認得這個中年人。這傢伙雖然沒穿著軍裝，卻是學校行政處的中層，有中校軍銜，名字……似乎是叫，對了，是叫韓越。

於肖說道：「朱芷和林聞方他們和我們聊完了就走了啊，沒呆多久。他們是多忙的人啊。怎麼了？」

韓越露出可惜的神色，說：「想和他們聊聊，希望他們能抽空來學校開幾次講座，或者開一門不定時的交流課。不過林少將前一段時間出去度假，朱少將對這種事情沒興趣……這個，我想當面聊聊，總比一直給他們兩位發郵件來得誠懇啊。」

於肖點了點頭說：「哦，這不是應該是教務處的事情嗎？」

韓越聳了聳肩，說：「不知道，反正這事情現在我負責。他們來學校幹嘛的？」

於肖很是謹慎地說：「哦，關於鐵人II方案的，他們現在遇到點方案，希望我們派幾個人去協助他們改進訓練輔導設備。他們準備要向全軍普及了。」

韓越理解地點了點頭，說：「知道了。我再想辦法吧。」

韓越看了看會場的佈置，看了一眼那台還溫和的投影儀，說：「如果您還和他們有後續的聯繫，千萬幫我美言幾句啊。讓我有機會見見也好，現在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也不是個辦法。」

於肖理解地點了點頭，說：「回頭再說吧。和機甲師的合作估計要持續一段時間。你一直那麼幫忙，這種牽線搭橋的事情我自然不會推辭。」

韓越連聲道謝，又瞄了一眼那台投影儀之後就離開了。於肖對一直為人謙和，總是與人為善的韓越很有好感，要不是韓越對他們的實驗室一次次的行政提請、不管是經費還是人員都在力所能及範圍內照顧一二，他們這個在國防大學不怎麼受待見的科室恐怕早就面臨裁撤了。要不是鐵人II方案在機甲部隊施行之後取得了極為良好的效果，讓學校裡的領導們對他們刮目相看，現在估計他們也夠嗆。

於肖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哪怕從這個方面來說他也沒有怨恨機甲師不重視自己的理由。和機甲師合作，讓他們這些冷門、邊緣技術引起更多重視，這才是他應該關注的。

但是，他並不知道，韓越的口袋裡揣著一支針劑以及兩枚追蹤信號發射器。要不是搞錯了林聞方今天的目的地，說不定就能用上這些危險的小玩意。林聞方和朱芷兩人輕裝簡從前來漢京的機會可不多……要不是林聞方今天有些不方便別人聽到，不希望手下的衛士們察覺感受到的話要對朱芷說，壓根不會是僅僅兩人就這麼跑過來。

就算是這樣，林聞方在重新回到漢京市中心的時候就接到了來自謝仲麟的電話。這位現在聯邦國防軍第一人狠狠訓斥了林聞方，讓他絕不能放鬆自己的安全問題。林聞方的衛隊還有幾天就能回來，在這之前，林聞方也需要保證自己身邊的警衛力量。對於這份關切，林聞方無言以對。謝仲麟現在豈是一個日理萬機能形容的？軍隊的整備，裝備的換代等都需要他拿出方案來和政府方面斡旋，爭取更多的撥款，老兵們有許多都到了退伍的時候，但為了幾年後能夠將這些富有戰鬥經驗的老兵用上，他聯絡各種各樣的機構，想方設法讓這些老兵按原建制「退伍」「安置」，還要為他們準備相當的經費，保證他們能夠進行足夠的射擊和身體訓練；部隊的各種建制調整，對戰役戰術的研究和檢討工作始終在進行；還有通信、情報等等工作，雖然有朱政輔佐他，還有諸多能力出眾的將領和參謀在各個領域將事情做到最好，但最終下決心做決定的仍然是謝仲麟。自己的安全值得他花時間打這個電話嗎？

林聞方歎息著來到了漢京的京都一號會所，這裡是漢京最頂級的會所，只有12名會員，也壓根不是為了掙錢而開設的，只是一個大家可以開會、交流，交換一些核心信息的場所。林聞方來過這裡，但拒絕了耿芒送給他的會員卡。對他來說，縱然已經是一個高級將領，知名度、身份和影響力完全配得上會員資格，但他自認為出身草根，還是不要和權勢那麼貼近才好。

安蓮已經在會所等他許久了，看到朱芷沒有跟著他一起來，她挑了挑眉毛聳了聳肩，也沒說什麼。她和朱芷那種既是朋友又是宿敵的複雜關係，可真不是一時半會說的清楚的。

「耿芒已經在地下室了，你過去看看我們的技術資料吧。對了，我的英雄機甲做好了，你能不能幫忙調整一下程序？」安蓮一邊引著林聞方走進會所，避開了富麗堂皇的宴會廳、餐廳直接穿過花園來到了一處孤零零的小亭子裡。他們一起站上了亭子，整個亭子一下子就沉入了底下。將電梯這麼設置，也實在是有些惡趣味。

林聞方沒有覺得詫異，算算時間也差不都。朱芷的英雄機甲誕生在即，岳羽音的那台也是，現在他不準備再用遊俠，估計還需要從安蓮這裡的列表裡找些合用的技術，重新設計自己的英雄機甲。英雄機甲的作用已經被認可，對於提高技術體系的深度廣度也很有幫助，軍方和復星集團都極為重視此事。

「怎麼了？」林聞方聳了聳肩，很是隨意地問道：「那傢伙的水準不比我差多少，在這方面，還有姚樂呢。現在這種事情我可手生得很。」

「唉，跑不動啊。我鐵人II難度8級通過，但機甲的操作總是不對勁。我知道是知道是體能問題，你找於肖他們也是為了這個事情吧？我不可能成為一個肌肉女，相信以後也不是人人都能在體能上超越常人那麼多，所以走的是智能輔助加強，用盡可能省力的方法來操作機甲，用的是動作捕獲直接輸出技術，但是，沒有了阻尼之後，動作一直會過頭，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安蓮苦惱地說：「我們這邊解決不好，只能找你這個操作體系的專家了。」

「動態捕捉直接輸出？」林聞方詫異地問：「你居然搞這套？我記得我和你說過的啊，這是我覺得最沒信心，而且成本最高的操作方式了。」

「總有些人，覺得你說的未必正確，而且，我對你的支持也未必客觀。」

「哦？有多主觀呢？」林聞方笑著問道。他隨即意識到這話說得很有問題，有些調情的意味，連忙咳嗽了一聲，說：「今天我剛和朱芷說，大家最好都客觀一點，大事為重啊。這個……」

「你有沒有覺得你現在自我感覺太好了一點？」安蓮皺了皺眉頭，沒好氣地說。

「哈哈，難免啊。」林聞方想了想說：「今天拜訪了於肖那邊，又聽你說起這個技術，倒是讓我覺得，似乎我們有更嚴重和深刻的問題需要解決了。」

第421章 思維基點

「以非接觸式的動態感知為操作基礎的機甲，本質上現在的機甲體系已經發生了變化。音兒的機甲可能在這方面走得更極端一些，但那是我猶豫再三之後的決定。畢竟她不是專門的軍事人員，沒有時間進行長時間和大量的身體訓練。但是，你會這樣來解決體能瓶頸，倒是讓我有些意外。」林聞方笑著說：「你的機甲需要大量的電子裝備來輔助，需要極強的整體計算能力，我想，以你的性格和掌握的資源，恐怕甚至專門開發了芯片和其他技術架構來讓這個系統成立。但是，這其實是一個更大的命題的小小表達：我們對機械、電子，對外在條件的依賴到底有多大。」

林聞方的話讓安蓮一下子愣住了。可以看出，林聞方在進行的思辨已經完完全全在一個新的高度上。對技術的依賴一直是人類社會的痼疾，似乎還無法擺脫。復星集團作為海夫納學會最重視技術的一支，在這方面可能走得比別人更遠。對技術和人類關係的思辨雖然一直也在進行，但由於一直以來的習慣和思維方式，得出的結果可想而知，他們似乎並不介意對技術的依賴。

「你的意思是，於肖他們在搞的，是另一個大方向嗎？」安蓮問道。

林聞方聳了聳肩，說：「大家的根本目標都是未來，其實都是為將來人類走向宇宙做準備。不過，除非於肖能夠將鐵人系列方案推展到小說裡修仙練體的高度，不然說這是個大方向就是扯淡了。我們都知道宇宙裡的環境到底是怎麼回事。鐵人系列方案是一個龐大方案中的一部分，也就是所謂的超級士兵計劃。超級士兵計劃裡的不少裝備現在都已經在實用階段，包括多功能全隔離戰鬥服、個人戰場信息化裝備、急救維生系統等等，其實，那就是一個沒有動力的機甲了，完全以人自身作為動力來保證持久的戰鬥力。說人體是第一序列機甲……這個說法也不是完全無稽。相比之下，我們的機甲更複雜，對技術條件的依賴更大，同時也出現了技術應用方面的分野。從獵人開始，其實我們對技術的依賴不斷在上升。獵人機甲哪怕在沒有動力的情況下，靠著人體自身勉強也能動，本身只是個沉重一點的助力體系和一些裝甲罷了。甲士就不同了，甲士是所謂的典型性裝甲：依賴技術，依賴於機師的操作，越強的機師能發揮的作用越大。從目前的發展情況來說，可能之後很長一段時間的發展主流，就是這種典型性機甲。然後，你的英雄機甲，還有岳羽音的那台，可能就得算是超級系機甲了。戰鬥力更強，對乘員的保護更好，作戰手段更豐富，技術含量更高，但操作機甲的門檻更低。我知道你們最愛進行技術的思辨，那你想像一下，這種體系發展到極限是什麼？」

安蓮沒有吭聲，這是復星集團早就推演過的東西，有關人類未來的東西。早在海夫納學會建立初期就有人進行過這方面的全面論述了。是個人就會操作機甲或者是類似的機械，生活的全部都依賴於此，而人本身的機能集中於思考，也就是大頭小身體的人類未來想像。

林聞方微微笑了笑，說：「我知道想的是什麼，的確是這樣的。在我的角度來看，你有你的擔心，我有我的擔心。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必然，但真要走到那一步那人類就被機器統治了。你擔心火羽，或者是現在以及以後誕生的任何人工智能統治世界，和這個有區別嗎？不過是有思想的機器和沒思想的機器的區別罷了。」

安蓮苦笑了一下，說：「你該不會是不想幫忙，在找接口吧？」

林聞方平淡地笑了笑，說：「我現在想做什麼或者不想做什麼，還需要找借口嗎？」

安蓮無奈地點了點頭，說：「好吧，的確如此。」

林聞方說：「走吧。看起來今天的預定議程多了不止一項。」

安蓮聳了聳肩，說：「我對你所說的被有思想的機器通知還是沒有思想的機器統治的概念持保留意見，其他的……我們回頭再談好了。」

會所地下室的面積大到林聞方瞠目結舌，一間間寬闊的圖書館、閱覽室、機房、研究室等等都環繞著電梯，一圈一圈地向外擴展，林聞方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第四圈的外層，那應該距離電梯已經有200多米了，似乎已經不在漢京一號會所的地下了。

安蓮解釋道：「這裡附近一大片地區都是我們集團的，應該說……以漢京一號為中心的九個街區都是我們的。當然，表面上看起來不是。這裡有幾個出入口，工作人員平時都通過其他口進出。大部分人都有掩護身份。至於你，你要是從其他口出入，那才更引人注目吧？」

林聞方苦笑了一下。地位真是個怪物一樣的東西，現在的他的確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和研究人員並不太多，但看到安蓮親自作陪帶著個陌生人來到這裡，大家還是表現出足夠的詫異。或許也說不上是陌生人，林聞方可是穿著軍裝的，肩膀上的將星，手臂上的機器人繡標都足夠表明身份了，何況林聞方還沒少在聯邦各種媒介上露臉，認識他的人太多了。

「會長，您這是帶著林將軍去哪裡呢？」一間辦公室裡忽然探出一個腦袋，用盡可能漫不經心的語調問道。

「哦，林少將現在是協會的盟友，我帶他來這裡瞭解技術資料。耿芒剛才就是去準備的。」

「好吧，不過不要涉及我的領域。」說完，腦袋就縮了回去。

安蓮聳聳肩，說：「信號分析系統專家，雷洛。」

林聞方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不以為意。信號分析系統在機甲的系統中佔到的比例其實挺大的。從觀察、目標分析、信息提示、數據庫管線、結果判定與數據鏈共享等等子環節都涉及到相關技術。這個雷洛看來對自己意見很大啊，不然不會在這個時候當面跳出來這麼折騰。

「這樣的多嗎？」林聞方問道。

安蓮隨意地說：「誰知道呢。這種問題上我可不需要聽我的下屬的意見。」

林聞方笑了笑。安蓮這麼說已經足夠了。她受到的壓力肯定是很大的，不止一個人反對讓一個學會之外的人來瞭解，或許還要分析研究他們的技術體系。對於自詡領先世界平均水平多少多少年的他們來說，別人能看懂他們的設計和意圖本身就是一件足夠羞辱的事情了，能看懂，那意味著他們的技術沒有比現在的通行技術領先一代以上，這就足夠他們認為是失敗了。

很快林聞方就來到了整個地下研究所最寬闊的房間，安蓮的那台機甲和一系列的高性能計算機分別放在房間左右兩側。這裡顯然是為今天接待林聞方特意安排的，恐怕地下研究所裡相當不少人不希望看到林聞方到處亂跑。

「我先看看機甲好了。」林聞方淡淡地說。

安蓮的機甲在操作上的確是非常輕盈。座艙是半懸垂式，機師坐在裡面主要靠著腰部、胯部和上背部的靠墊支撐和固定，其他地方都是用纖細卻堅韌的合成絲質製成的動作捕獲的外罩衣。整個人坐在機甲裡之後，座艙裡會亮起一均勻的淺藍色燈光，捕獲系統的外罩衣表面，那一個個反光點都會亮起來。座艙內的攝像頭能夠更好地追蹤每個反光點，然後轉換成機甲的動作。這套內部捕獲系統的確是非常先進，對動作的感應精度和響應速度都很高。機甲的操作系統高度智能化，因為動作捕捉雖然能呈現大部分的動作，但由於座艙結構的問題，一些身體重心、高度調整的姿態無法呈現，機甲可以通過口頭、組合動作等等來將這些動作呈現出來，遇到緊急情況，機甲可以自己反應。

總的來說，這套操作系統讓人很是驚艷，但恰是因為動作捕捉需要的空間比較大，讓這台機家雖然有著靈活的動作，但本身體形也是目前所有機甲中最大的。其他機甲，機師都可以直接鑽進座艙，不用任何其他裝置的輔助，但這台機甲卻在膝蓋內側的位置設計了一個梯子，可供機師上下。

機甲採用了多點動力，那種電動機是林聞方從來沒見過的，輸出功率非常大，而且安靜無聲，電動機裡採用的居然是液態軸承。這種技術以前基本上只在很小型的電動機上使用，比如硬盤啊，光驅啊之類的。那麼大號的液態軸承，製造難度可不是翻了幾倍的問題。電力分配系統和電池也是圍繞著這種發動機來設計的，可靠且耐用。動力傳導採用多項差速齒輪組來進行，一組組的複雜的齒輪看得林聞方瞠目結舌，但這樣的齒輪組不但動力分配非常準確，耐用性好，本身的損耗低，還能夠讓機甲做出尤其複雜的關節動作。

林聞方還沒看完整台機甲的特徵就覺得，這玩意應該就是復星集團的研究部門的炫技之作了，不然沒道理用那麼多讓人頭痛的技術。

第422章 炫技

雷洛一直在自己的實驗室裡關注著林聞方的一舉一動。在這個地下研究所裡，大部分的程序都是他牽頭編製的，不管是安保監控、內部局域網的信息分享平台、內部的即時通信工具等等，他這個信號分析系統專家都很擅長。這些平台的建構讓雷洛在這個地下研究所裡有這相當超然的地位。當然，他不會拿自己去和某某人比，那是能夠進入集團高層的技術人員，和自己不是一個等級上的。只是，現在來的是林聞方，一個外來者，一個要涉及到他們所從事的領域的外人。一想到林聞方會接觸到他們從小到大浸染長大的技術環境，許多人就心裡不舒服。要給林聞方一點顏色看看這可不僅僅是雷洛自己的主意。

監控攝像頭實際上這個時候在向整個地下研究所的各種技術人員實況轉播工作間裡的發生的一切，同時，設置在那些高性能電腦上的信息傳播節點則可以將林聞方所做的任何操作都反饋給大家，到底他在技術方面有多真材實料，大家一看就知道了。一些不怎麼反對林聞方進入集團的人，其實也挺關注這些，一個個也都打開了電腦，調出窗口，一邊吃著地下研究所特色的可麗餅，吃著燕麥黃桃酸奶，一邊看著林聞方在工作間裡的舉動。

林聞方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這些傳播節點。作為魔眼系統的開發者，作為全世界首屈一指的信息安全專家，他對這種東西太敏感了，但林聞方並沒有切斷這些信息傳播。既然大家對他來到復星集團有疑慮，可能性是多種多樣的，一味對抗絕不是好辦法，尤其是在技術人員的圈子裡，為了對抗而對抗是很傻的舉措。當初他憑著自己的技術和意識折服了一大幫瘋狂的技術人員，這才有了現在的天耀製造、天耀智能的技術團隊班底，為什麼他就不能折服復星集團的這些人呢？

林聞方沒有將這個情況告訴安蓮，而是一邊和安蓮交換著機甲操作的看法，讓安蓮想明白她到底需要一台什麼樣的機甲，一邊不動聲色地將腕上電腦和工作間裡的高性能計算機系統連接在了一起。隨著林聞方激活了一段程序，一些變化在每個人的電腦屏幕上發生。

「您好，我是林聞方的數字助理，鑒於您對他的工作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下面將由我來為大家解說林聞方的工作內容，便於大家理解。」

一個Q版的可愛的女生卡通造型在屏幕上彈了出來，像是一個彬彬有禮的秘書，先向大家鞠了一躬。她的頭上冒出風格很一致的對話框，裡面顯示說話的內容，但下面還有兩個選項：語音模式和虛擬偶像模式。

選擇語音模式，這個小小的程序會立即下載一個語音包，然後全程用清亮的聲音解說林聞方在工作間裡的操作，準確、溫和，雖然不多用術語，但每個細節都清清楚楚。虛擬偶像模式同樣會下載一個程序包，然後會將屏幕鎖定在全屏，一個虛擬投影出現在畫面中，就好像工作間裡出現了第三個人。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這個虛擬投影都看不出多少破綻來，無論是動作還是光影細節，似乎都非常完美。但這個虛擬人物卻會不斷衝著鏡頭，指著林聞方的動作進行解說……

雷洛稍微試了試，額頭上冷汗就涔涔而下。他對天耀集團的產品線非常瞭解，他知道那個虛擬投影的人物就是天耀娛樂在運營的三大虛擬偶像之一的雨晴。這也是三個虛擬偶像裡人氣最高的一個。可是，在平台上和虛擬偶像交互，和在自己的系統裡看到這樣的情景，感覺完全不同。這裡面牽涉到太多的計算了，系統要在一瞬間將攝像頭捕捉到的畫面分析清楚，不僅是工作間裡的房間結構、光影散佈，人物的動作和動態等等，還包括林聞方在操作的那些東西，要瞬間給出解釋並轉化為合理的語音。這裡面是多複雜的一個計算流線啊，牽涉到信息分析、人工智能、語音語義系統、光學分析系統、渲染引擎等等……但林聞方就能隨意地拋出這樣的一個程序來。這個程序是如此小巧如此精緻，卻又是如此無孔不入，以至於這個程序直接進入到大家的電腦的時候，大家還沒意識到。內部防火牆也是雷洛的作品，雖然他不覺得自己能夠和林聞方在這方面相提並論，但也沒意識到差距居然是如此之大……可是，這個程序來做什麼來的？解說？雷洛想到這個，就不由得心裡發苦。林聞方這是在挑釁，是在炫技，是在告訴你們：我做的事情，你們未必看得懂。

可是，面對這種情況，大家卻發現，似乎的確需要一個這樣的解說，林聞方在進行的操作，他們的確看不懂太多。

林聞方查閱了一下安蓮之前的機甲操作記錄和練習成績，詢問了一下她的作戰方式之後就動手對機甲的操作系統大動干戈。林聞方一開始動手，雷洛就覺得一股熱血衝上了腦門：他居然直接對核心處理組件下手了。

原先的核心處理組件將光學、聲學、紅外等等觀察系統，戰場信息共享系統等渠道接收來的信息進行綜合處理之後再反饋給機師，由於復星集團在芯片技術、計算技術上的領先，信號採集系統上也有很大優勢，實際上這個核心處理組件是對信號進行分析和過濾的過程。但林聞方卻將這種處理管線完全打破了，原先線性的採集、分析、提交、呈現的線性流程變成了並行流程。林聞方將機甲內的目視瞄準設備的高性能發揮到了極致，根據機師注意力集中的目標來選擇呈現什麼樣的信息。

假如安蓮注意到的是200米之外的某個目標，那所有的信號採集系統都會聚焦這個目標，提交一系列的相關信息給她參考。當她轉換目標的時候，系統也自然而然地跟著轉換目標。系統的信息採集功能始終保持在相當高的水平，但有選擇地呈現機師需要的信息，而不是按照程序遴選出來的信息，這似乎更符合戰場上的需要。僅此一項修訂，就足以顯示林聞方對機甲作戰的瞭解和戰術素養之高。真個系統裡，能夠凌駕在機師的自主選擇之上的，只有緊急情況提示系統了。在機師聚焦注意力的目標之外出現已經鎖定瞄準自身，或者出現在相當近距離，或者身側、身後的敵對目標的時候，系統會自動將該目標高亮提示出來。當然，是不是要進行應對，選擇權仍然在機師自身。

這是項說起來簡單的設定調整，可實際上牽涉到了多項核心算法的改動。尤其是將原先的過濾系統去除，差不多是重新編寫了一個過濾、呈現聯動的核心組件，這意味著林聞方完全不認同雷洛原先的做法，認為他的過濾程序不符合戰場需要。雷洛的確沒在戰場上呆過，如果林聞方只是簡簡單單地修改程序他也就認了，他不可能和林聞方比戰場經驗。但是，當初雷洛編製這個線性管線的核心程序用了差不多兩周時間，但林聞方進行這些調整，用了還不到半個小時，幾個組件連接在一起，看起來非常平順和諧。這讓整個研究所上上下下都覺得簡直難以置信、難以想像……林聞方居然只用了四個公式，然後用不到700行程序就寫完了這個核心組件，然後盡可能地使用了原先的接口，讓整個程序連接運行起來了。按照他自己對安蓮所說，先試試看，要是好用再做程序封裝好了。

更讓人難以想像的是林聞方除此之外，只進行了一個調整，就徹底改變了機甲原先操作上的所有問題。他居然直接將系統的動力輸出、阻尼直接和目視操作系統連接在了一起。現在的目視操作系統除了瞄準，也同時能夠進行各項選擇和調整，由於復星集團這方面採用了精度極高的設備，林聞方能夠使用這方面更多的資源。他將系統和觀察系統結合在一起之後，注入了一段新的程序，程序能夠通過對機師的瞳孔、表情等等的觀察，結合目標距離、方向等等數據，將整個系統的操作阻尼和機師的注意力專注度連接在一起。也就是說，機師越是專注，整個機甲的阻尼體系就更有利於做出更精準的動作……

這個設計太天才了。如果說之前的調整是因為林聞方非常瞭解戰場，非常瞭解戰場上可能發生的任何事情，知道要如何去應對那樣的場面，那現在這個調整，則表明了他幾乎瞬間就洞悉了復星集團的這台英雄機甲上應用的各種技術的優勢和劣勢，知道如何將優勢發揮到極限，如何去趨避那些不利因素。這只是林聞方第一次看到這台機甲，接觸到這台機甲的全部內部系統，但用了不到四個小時，他就已經做到了雷洛他們忙活了大半年都沒做到的事情。沒有比這種事情更打臉的了。

但是，也沒有比這種事情更能讓大家服氣的了。這樣的林聞方，即使排斥如雷洛，也實在興不起任何抵抗的念頭，他現在想的是，怎麼修補一下關係……這種大拿，能從他身上學到點什麼，真的是受益無窮啊。

第423章 不同種類的英雄（一）

「覺得如何？」看著安蓮在虛擬的環境裡嘗試使用調整過的機甲系統玩得不亦樂乎，林聞方鬆了口氣，問道：「要不我們找個地方實機嘗試一下？」

「好啊。」安蓮愉快地回答。經過林聞方的調試，她明顯感覺到整個機甲的操作感覺完全不同了。林聞方向她解釋了進行了哪些調整，她知道這些調整不容易，但她畢竟不是搞技術的，覺得林聞方那麼快就能夠做好這樣的調整，應該不太難。原本她預計要讓林聞方來個幾次才能落實機甲系統的調整，沒想到他三下五除二地就都搞定了。現在的時間對於他們這些並不把常規作息太當回事的人來說，還真的算是挺早的。既然林聞方有興趣去試試機，那她當然也樂於奉陪。

「耿芒？」安蓮按下了通信器，吩咐道：「準備一架青鸞，我們去研究院。」

「收到，要帶這邊的團隊過去嗎？」耿芒回答道：「或者我們直接去機甲師那邊？」

「帶上團隊。」安蓮想了想之後，肯定地說：「那邊的場地好一點。不介意的話，幫我叫醒朱芷小姐，我們可以較量一下。」

林聞方聳了聳肩，很無所謂地說：「要不我讓音兒帶著機甲也過去吧？這次調整的這個平台很有趣，我想她也用得上，一起調整好了，正好幾台英雄機甲可以一起比試一下。」他想了想，說：「也正好可以一起修。」

安蓮笑了笑，很愉快地接收了林聞方的說法。幾台機甲湊在一起，所謂的比試無非是大打出手一番。林聞方雖然不準備多用遊俠機甲，但好歹擺在那裡，要用也拿得出來。耿芒的機甲早就調試好了，但一直沒有機會拿出來試用。耿芒也是大忙人啊，不管是北方工業集團還是機甲研究院都是一大攤子的事情，今天要不是安蓮和林聞方特意囑咐，他也未必會到地下研究所來等著。現在正好湊一起，他那台機甲也可以讓林聞方出手調校。至於機甲師和天池山研究所合作開發的朱芷的機甲，以及天耀集團自行研發的岳羽音的機甲，大家也都很有興趣。不過，這麼一次突如其來的試機，注定不可能是幾個人湊在一起自娛自樂。安蓮和林聞方立刻就分頭通知相關的機構。機甲研究院的值班科學家們會立刻打包啟程，前往機甲師，軍方也會派出以徐拂為代表的團隊來現場觀看。軍方早就習慣了機甲相關的這些單位在時間和日程上的不著調，不以為忤，相反的，他們略略吐槽，然後立刻找直升機過來，反而更能和機甲師、研究院、復星集團的人更好地打成一片。關係好了，各種資源自然就來了。趙臻鐸卸任之後，軍方和復星集團的大規模合作重啟，不必太在意趙臻鐸的反壟斷態度了。一直以來，軍方和復星集團的關係就非常不多。

但是，這次緊急召集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完成。畢竟一大堆機甲和相關的設備要全部運到機甲師的駐地也挺麻煩的，林林總總加起來好幾百噸東西呢。讓林聞方沒有想到的是，復星集團召集起來的技術團隊裡，雷洛等人赫然在列。

當第二天早上，林聞方稍事休息，從營房裡出來的時候，他看到的就是復星集團極盡奢華的技術團隊。雷洛沒有好意思直接湊上來說什麼話，而是認真地在那裡對安蓮的機甲進行最後的調校。安蓮沒有戰鬥任務，她的機甲自然也不會奢侈地準備一個複雜龐大的團隊，而是盡可能地使用復星集團現有的資源。耿芒也是如此，他的英雄機甲甚至沒有用研究院和復星集團的任何資金，全部個人出資。他有這個家底，也就越發不願意留下任何以權謀私的劣跡。

耿芒的機甲駕駛能力相當不錯，但他的那台英雄機甲看起來卻是那種厚重的，不挑剔操作的類型。當然，這只是表面上來看。耿芒的機甲被命名為隕星，採用了非常先進的多層複合裝甲，武器則是一門用來拋射彈藥的雙軌電磁拋射器和一面巨大的塔盾。拋射器和機甲差不多高，外形非常粗壯，堅固度也足夠直接用來當近戰武器使用，所有隕星機甲沒有再配備雙手戰鬥刃，只是另外配備了兩支短匕首和兩支短槍。隕星看起來厚重，但遠程和近戰風格非常不同，遠程投射彈藥的時候，由於電磁拋射器非常安靜，很適合進行偷襲。拋射器的最遠射程有8公里，雖然因為拋射彈藥的初速度比較低，這個距離上要保持精度必須採用先進的末端制導彈藥，但這種技術現在非常普及了，成本也不高，反而讓隕星有了多種多樣的遠程戰術。就近戰而言，隕星則是靠著大功率和厚重的裝甲，可以扛著敵人的攻擊進行作戰。按照機甲研究院的實際測試，隕星的裝甲抵抗120毫米的坦克炮直射一點問題都沒有。這也是目前全世界機甲裡防禦性能最理想的一台了。由於體形比較大，這台機甲採用的是全連桿助力操控系統，雖然比較原始，但可靠性極高。這也是考慮到了這台機甲作戰的方式會非常粗暴，有太多承受衝擊的機會，可靠性必須擺在第一位。同時，由於體形也是目前英雄機甲體系裡最大的一台，這台機甲能夠裝載連續作戰十二小時以上的電池組，續航力同樣是第一位的。看到這台隕星，林聞方也躍躍欲試。

朱芷的機甲採用的是截然不同的設計，這是所有英雄機甲中唯一一台不強調單兵格鬥能力的機甲，準確地說，這是有史以來第一台強調速度、靈巧、精準和隱密性的刺客機甲。機甲體形相對比較小，但有著非常出色的速度，運動系統完全重新編程，讓朱芷的操作動作可以轉化為複雜而精巧的連續動作組，幾乎每個動作都是自動凝聚全部功率進行發力。壓低重心全力奔跑的話，這台名為魅影的機甲可以達到149公里每小時。這是個非常可怕的速度，幾乎沒有什麼對地的制導武器可以鎖定、瞄準。現在不過哪個國家的陸軍，對於對地制導武器的要求不過是最高100公里可以準確鎖定瞄準而已，地面作戰的節奏總體來說和多少年前並沒有太大提升，哪怕樣式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魅影機甲的主戰武器是一門加長身管的100毫米單發狙擊炮，備彈40發，一台三管20毫米轉管近戰武器組，備彈300發，一長一短兩支特別按照朱芷的要求設計的格鬥刃，以及一個可以脫卸的，能夠裝載40枚炸彈的爆破物艙。魅影的關節、動力、傳動系統都是重新設計的，採用了許多新材料，但並沒有太多沒經過驗證的技術。這也是考慮到魅影在戰場上其實有很多陷入包圍的可能，可靠的技術比先進的技術更實在，而且，這些新材料和新的傳動體系，能夠將噪音降低到最低限度，同時也更適應高速運動和潛伏狙擊。雖然輕巧，但這台機甲的臥姿射擊的時候，有最為理想的舒適性……因為這種情況下保持一個姿態的時間最長，林聞方和機甲師的技術人員們用了大力氣優化座艙的舒適性。在正常的40到100公里時速之間，魅影機甲的運動噪音僅有47分貝，幾乎內部全部的機械運動都非常靜默，要追蹤魅影，估計也只有依靠對步頻進行追蹤了。

相比於低調無比的魅影，岳羽音的機甲卻是走了另一個極端。岳羽音可不是戰鬥人員，僅僅是出於對機甲的興趣，以及培養天耀集團內部的技術團隊的考量才製作這台英雄機甲。岳羽音的體能是好不起來的，當初多年輪椅生涯讓她的體能近似於無，雖然之後斷肢再植之後不斷鍛煉，但虧掉了那麼多時間和體能，不是那麼容易補充起來的。天耀集團的研究所明白這點，他們設計機甲的出發點就是輕巧靈動，完美適應岳羽音的操作風格。至於武裝什麼的……天耀集團的那些傢伙還真沒考慮太多。雖然岳羽音的PK技術其實挺不錯的，但哪裡有讓集團老總上戰場的道理呢？倒是他們正在為薩科夫打造的機甲，更具戰鬥力一點。岳羽音的機甲通體潔白，外裝甲全部採用高科技陶瓷，在鏡面打磨、鋼琴漆表面處理之後，又加上了集團最新科技的防污塗層。幾乎任何污垢、不管是粉塵、液體還是別的什麼，在表面都停留不住。這種塗層光是刷上裝甲片就是一項很先進的技術了，非常麻煩，非常考究，容錯率極低。這台被命名為天使的機甲，採用了天耀集團剛剛發展成熟的一項動力技術：電磁關節。不過，由於電磁關節剛剛起步，還做不到環形的電磁關節，而是每個關節處有六片關節導軌，根據動作不同進行輸出分配。這項技術的難點不在於電磁關節本身，而在於如何節能，如何控制電磁外洩，對其他的電子元件產生干擾。天耀集團完成了這項技術之後，已經準備在林聞方的下一台英雄機甲上採用更先進的電磁關節系統了。天使機甲的反應速度極快，座艙內對於過載等都進行了優化，可以讓岳羽音在最低的身體負荷狀態下做各種高難度的動作。雖然對機甲的電磁穩定性有信心，但天耀還是開發出了全新的全隔離戰鬥服，不但能隔絕電磁信號對人體產生的任何副作用，更能夠幫助內建的系統更好地感知機師的動作。天使機甲的武器系統稀鬆平常，但天耀集團將剛剛完成的附件也拿出來，倒是讓大家都把下巴驚掉了。天耀集團居然開發出了機甲用的「翅膀」。翅膀附件居然是照著鳥類的羽翼結構進行仿生設計的，只是每一根羽管都是一個矢量噴口，發動機工作的情況下，只要有三分之一的羽管噴射空氣，就能夠支持本來就很輕的天使機甲騰空。由於還沒來得及設計軟件，這套羽翼現在只有聊聊幾種飛行狀態，更別提有複雜的空中機動動作了，但光是能飛起來這點，就足以證明天耀集團研發部門到底有多強，也有多無聊了……這完全不是事先給他們的課題，但他們不但完成了，看起來還很有前景的樣子。這套誇張的玩意拿出來之後，大家都紛紛圍攏在周圍仔細琢磨著……機甲難道要開始空戰流了？至少，天耀提出了這種可能性。

加上林聞方的遊俠，現在這五台英雄機甲，代表著機甲領域不同的技術風格導向，至少是人形機甲的技術導向，是現在最新技術體系的集成。五種機甲，在動力、傳動系統、武器配備、座艙配備等方面有著巨大的區別，光是將這些技術列出來就讓人心潮澎湃。徐拂本來就對機甲作戰的前景非常看好，看到這種形同技術展示的盛會，更是激動得不能自己。在機甲師環形營房中間的寬闊的場地上進行的各種測試，幾乎每次都有新的指標記錄被打破。他們都明白，這些目前絕對是世界紀錄了，莫亞的那些機甲在這些指標上壓根沒辦法相提並論。但是，其實比較可觀的也就是這些數據了，在場的無論官兵或者是技術人員，都知道等下所謂的實戰演練其實沒什麼意義，不說明問題。這些機甲的設計風格、特點，與之匹配的戰法都不同，實戰怎麼打法？可是，不打的話，卻又辜負了大家把機甲弄到這邊來的一番麻煩。

林聞方不斷在做各種調校，將幾台機甲的狀態都調整到了比較理想的狀態。有時候只是幾個參數，但可能機甲的操作特性就發生了非常大的變化。當岳羽音問起到底怎麼實戰演練的時候，林聞方正趴在操作台上，在反覆演算幾個公式到底是不是正確……這些機甲的操作方式都有很大區別，戰力體現也很難用一套方法來全部圈進去，哪怕是之前沒多久才指定的那套規範。可是，機甲的評估又不能沒有標準，有時候，哪怕只是一個粗略的標準都行。岳羽音問林聞方的時候，他腦子裡塞滿了這些想法，對岳羽音的問題，他幾乎下意識地回答道：「個人戰結合團體戰，就都解決了。近戰吃虧的機甲也就是你和朱芷，但你們又不是近戰不會打……」

他下意識的說法，立刻讓這一天的日程有了越來越詳細的安排。

第424章 不同種類的英雄（二）

林聞方稍微在幾個操作台上忙了一會，又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處理了軍方和技術協作部門的一些文件。這些都是他日常工作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等他再回過頭來關注機甲的測試的時候，除了他的遊俠之外，四台機甲已經2對2很愉快地戰成了一團。分組形式他完全沒預料到，居然是岳羽音/朱芷對安蓮/耿芒。從一般的準則來看，這似乎是很懸殊的一對對戰，安蓮的機甲各方面性能都很出色，性能平衡，戰術豐富，隕星機甲厚重而有威勢，和安蓮倒是能夠優勢互補，另一邊不管是天使機甲還是魅影機甲，卻都是特質非常鮮明，特定狀態下的性能無可取代，但似乎並不太適合有限空間裡的機甲格鬥……

可是，實際打起來完全不是大家預料的那個樣子。

原先，機甲師上上下下還在擔心岳羽音會不會在這種場合裡頂不住，畢竟岳羽音是民間身份，還是他們師座的女人，更是機甲師的技術顧問，大家對她都很有好感。相對的，影魔部隊的指揮官安蓮以及北方工業集團的總裁耿芒，就不是那麼親密了。

但等開打之後，士兵們發現他們對岳指導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這個看起來嬌弱的女子，在機甲作戰中的天賦真是讓人瞠目結舌。

機甲師的內部對戰已經形成了慣例，為了提高擬真度，火藥武器內使用的都是空包彈，後坐力等和真實的彈藥一點區別都沒有，同樣會干擾到動作，至於損害評估等，則全部交給了機甲師內部開發的對戰程序，並以數據鏈接口的形式即時共享。不過，這種程序其實並沒有讓機甲師的機甲維修率下降。現在只要進入了環形營地中間的空地，大家都偏向於近戰格鬥……不管是拳頭還是格鬥刃，造成的損害可都是實打實的。

天使機甲使用的格鬥刃和標準版略有區別。天使機甲的格鬥刃可是天耀製造集中了幾位大師級別的技師合作製成，比標準版戰鬥刃長了五十五公分。但這還不是最大的區別，最大的區別是這支戰鬥刃實在是華麗到無法形容。握持的部分採用的是表面有細密防滑顆粒的藍色硬質塑膠，兩端的金屬護手全部都是立體雕塑，全手工打造。劍刃主題用的是新品種的鈦合金，在強度高於普通戰鬥刃三成以上的同時，重量甚至比普通版本戰鬥刃要低一些，至於造價這回事，天耀集團的技術人員們在這台給老總打造的機甲上就從來沒考慮過。劍刃表面佈滿了銘文，那是一篇有1900字的戰鬥禱文。這種銘文不是蝕刻而成，而是採用了兩種金屬混合熔煉而成。現在這兩種金屬的氧化還在進行中，等再過一段時間，兩種金屬會逐漸趨向於同樣的顏色和質地，表面的銘文會消失……然後，當這支戰鬥刃浸潤了足夠的鮮血，或者是機油之後，銘文又會逐漸顯示出來……光是為了這種表面工藝能有意義，這支戰鬥刃不會在顯露它最華麗的一面之前就夭折，技術人員們就動了不知道多少腦筋。無論從強度、對各種環境的耐受性、戰鬥效率等等都可以說是做到盡可能地完美。按照技術人員們的說法，他們打造的可不僅僅是一支漂亮的戰鬥刃，而是機甲時代的第一件神器。

岳羽音上陣只帶了這麼一支戰鬥刃，從一開始就讓耿芒和安蓮都有些錯愕，但當開戰之後，他們才發現，機甲本身已經足夠靈巧，再加上輕裝化，岳羽音駕駛著天使在一開始就將分組對戰逼入了自己的節奏，並且一個人就壓制住了耿芒和安蓮兩個人。

駕駛著天使機甲，手持華麗的雙手長刃，岳羽音表現的如同一個戰天使，她的每一擊都迅捷準確，目的明確，不斷在壓縮和控制兩台機甲的空間。她自己則閃展騰挪，用靈巧的步法規避著安蓮和耿芒的攻擊。雪舞步法就是岳羽音創造出來的，現在已經是機甲師人人都能接觸到的技巧，在岳羽音編製的技術說明書和教程之外，機甲師上上下下又在這個基礎上增添了許多使用技巧，似乎是讓這套步法提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但當大家看到岳羽音使用的雪舞步法，才發現自己原先照本宣科的練習，可能並沒有摸到雪舞步法的精髓。

雪舞步法原本一直被認為太細膩和瑣碎，而大家又缺乏林聞方那樣結合自身的技術風格，將雪舞帶入另一種韻味的技術能力。但是，當能夠充分發揮岳羽音的操作能力的機甲出現之後，大家終於看到了雪舞步法的真面目。那些細碎的小步法，配合著機甲的重心移動，變成了極具美感和魄力的戰鬥方式。連續的瑣碎的移動，像是一點一點在滾動著的雪球，不斷積累著力量，直到岳羽音有機會可以發出強力到讓人難以置信的攻擊。哪怕岳羽音在近身格鬥中要同時牽制兩人，這種蓄勢也沒有停下，大家能感覺到天使機甲的動作速率在緩慢地增加，但卻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直到忽然之間岳羽音轉了半個身，靠著全身的力量斜著斬出一劍，在耿芒手中的塔盾上留下了一道難看的凹痕……

耿芒一下子臉都白了。這面塔盾可不是樣子貨，而是不折不扣的裝甲板材啊。岳羽音這一擊該有多大的力量？要是沒有塔盾，耿芒非常明白，要是岳羽音不收手，這一擊的力量鐵定能擊穿所有機甲的外裝甲，造成巨大的傷害，甚至可以直接將強度一般的機甲一切兩段。他從沒想到岳羽音居然有如此威武的一面。

而從這一擊開始，岳羽音將雪舞步法發揮到了極限，也將天使機甲發揮到了極限。使用電磁關節動力的天使機甲，功率輸出和動作大小沒有必然的聯繫，不需要有發力的機械運動空間，這讓岳羽音的步法更具隱蔽性，往往看機甲的小腿微微一動，彷彿只是腳尖點地那麼輕微的動作，整個機甲卻能異常迅速地撲向有一定距離的目標，這種突然性和隱蔽性讓安蓮和耿芒都覺得頭痛萬分。

聽到幾個士兵一臉崇拜地在議論著他們的岳指導的超卓表現，邰清遠和霍滌兩人相視苦笑。他們和岳羽音的關係比較好一些，也沒少和她交流機甲操作和戰術等方面的技巧，他們對岳羽音的瞭解比普通士兵們更深一些。岳羽音的步法可不是開玩笑的，這完全是她當年還沒進行斷肢再植手術的時候就練出來的底子。她對於腿部動作的細微掌握，絕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操作機甲的時候，只要機甲的輸出功率有極高的一致性，不會波動，她的步點的精準度是以厘米來計算的。有了最貼合她作戰風格的機甲，這種精度發揮出來，又豈是一個可怕可以形容的？另外，雖然她不是軍人，只是掛名的軍方合作夥伴，可大家都忘記了她在《人類》遊戲中赫赫有名的音塵雪的身份了麼？要說用機甲PK，就場次總數來說，她一個人抵得過機甲師兩個營。這種戰鬥經驗，又怎麼是耿芒和安蓮能比的？

更何況，雖然她近身壓制著對方，但並沒有全然要將全部戰鬥承攬下來，她是個團隊意識非常強烈的機師，非常明白朱芷能夠給自己什麼樣的支持。而朱芷，雖然這種有限場地的格鬥並不是她的專長，但已經有了岳羽音在前方壓制和牽制，當一個強力的遠程火力輸出還是做得到的。她手裡的狙擊炮毫無疑問是所有英雄機甲系統中單發威力最強的武器，只要瞅準機會發動攻擊，只要一發，就足夠給對方機甲造成重創了。同時，朱芷可是機甲師的師長，在機甲戰術上的造詣遠不是耿芒和安蓮能夠比擬的。她雖然在一段距離之外進行火力輸出，但並不是站樁式的輸出，而是不斷在跑動，隨時做出準備衝前支援的態勢，不時在中距離上用轉管炮發動攻擊，協助岳羽音的近身格鬥戰術。兩個使用有著極端特性的機甲的女子，硬生生將機甲特性和戰術默契度發揮到了極限，完全顛覆了大家先前對於勝負態勢的預料。

「看到了沒有？這就是機甲和戰術的魅力了。」霍滌不勝唏噓地對手底下的戰士們說：「技術比別人好，戰術意識比別人強，哪怕處於對自己不利的環境下也一樣可以贏。你們這些兔崽子，看你們再不好好練。」

這樣的對話發生在機甲師駐地的各個地方。幸好安蓮和耿芒聽不見，不然，以這兩位的傲氣，在知道了自己居然變成了反面典型，還不知道會氣成什麼樣子呢。但這卻是讓人無奈的事實，要說性能，安蓮現在的機甲可能是全世界最強，無論是技術指標還是實際的操作感受來說都是，但是，安蓮卻不是能夠將這台機甲的性能發揮到極致的人。耿芒也是如此，隕星機甲的特質，在他手裡只能發揮一半多，一台英雄機甲被用到這個地步，讓場邊觀看著的邰清遠、霍滌、杭逐龍、關歡等人都暗暗搖頭。

就在大家胡思亂想著的時候，戰況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岳羽音忽然閃身，直接衝擊到安蓮的背後發動了衝擊，將安蓮撞到了前面，那個位置正好擋住了耿芒的前進方向，雖然兩台機甲不至於撞在一起，但身形都微微一滯。而就在這個時刻，狙擊炮一直含而未發的朱芷出手了，她連續射出兩發炮彈……然後，戰鬥就結束了。岳羽音終於給她創造出了一個炫示狙擊技術的瞬間：兩發連射，雙爆頭……

看著這種結果，不少戰士們暗自搖頭。

「我們換個組合再打打？」岳羽音有些意猶未盡，直接打開了揚聲器大聲建議道。

「好。」安蓮對自己的表現很不滿意，自然希望有機會正名。

「讓我來玩玩？」林聞方被這樣的戰鬥挑動了心弦，忽然按著場邊維護人員那邊的揚聲器對場內說：「耿芒你下來吧，然我用你的機甲，我就不費事把我那台再倒蹬出來了。」

耿芒很有自知之明地哈哈大笑了一聲，說：「好啊好啊。教我兩手。」

他知道自己是什麼水平，機甲操作能力相比於機甲師的普通戰士可能都不會超過很多。畢竟他是一個大集團的領導者，忙到壓根沒多少時間去練習機甲操作。林聞方操作隕星的話，卻可以讓他學到許多東西，學到如何將這台機甲發揮到讓人瞠目結舌的地步，對這一點，他毫不懷疑。

「2對2的話，你上來就不太公平了吧？」岳羽音嘻嘻笑著說。她知道自己的機甲操作是什麼水平，但她完全無法得知林聞方到底到了什麼水平，哪怕現在有那個評估體系，但這種評估體系並不能將一個優秀戰士的靈感和戰術意識這些包容進去。

「大概吧。那3對1好了。」林聞方的聲音很輕快，但他並沒有開玩笑。「這樣總不會不公平了吧？」

第425章 不同種類的英雄（三）

當林聞方駕駛著隕星出現在場上的時候，整個場地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無數雙眼睛注視著場中，大家腦子裡想到的是，林聞方會如何贏得這場一對三的比拚？沒有人去想林聞方到底會不會贏的問題，甚至朱芷、岳羽音、安蓮她們三個都是這麼想的。勝利，似乎永遠和林聞方站在了一起。她們作為對手當然不會放水，那會讓林聞方的勝利變得沒有意義。她們會竭盡全力，讓林聞方的勝利來得不那麼容易，讓他的勝利對大家來說都有更多的教益。

在那麼短的準備時間裡，能夠對機甲進行的調校很有限，主要是在座艙的舒適性，和幾個主要的操作位置的固定點上。林聞方和耿芒的身高體重都有比較大的區別，腿長、臂展等數據自然也不會相同。這些調整只需要幾分鐘。林聞方似乎也只進行了那麼點時間的調教。但是，當林聞方踏上場地的時候，幾乎所有懂得機甲操作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他們不約而同的感覺到了一種變化，不僅僅是步幅和節奏，而是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大家對林聞方的機甲操作風格都有些瞭解，將隕星和以前他駕駛的機甲的動作對比，似乎隕星在重現林聞方以前駕駛機甲的動作，哪怕最細微的動作也是。

那些動作有什麼意義麼？大家看多了林聞方的操作，或許將那些當作林聞方對自己的機甲的調校，並沒有太放在心上。但當林聞方用隕星同樣呈現這些細節的動作，大家就不由得要多留心一些。林聞方在機甲操作方面並不藏私，將他所有能傳授的技巧都教給了大家，但是，戰鬥不是那麼簡單的。一個偉大的戰士，總有一些他自己都無法形容的戰鬥感覺。

「我明白了，他的沒個動作，聯繫起來看，都不斷地在將機甲的關節系統活化，永遠不讓任何一個關節鎖死。難怪他的動作總是比我們快，他的關節操作細微到這個地步，永遠不會從零開始加速。天哪，這是什麼樣的操作啊。」邰清遠首先發現了這種操作的奧秘，一下子驚叫出來。

「啊？」霍滌、關歡注意著林聞方的動作，不到一分鐘也都立刻叫了起來。「丫的這得多出多少操作量啊，這真的能做到？」

「頭兒不是用操作，那就是他的本能了……」邰清遠有些灰心喪氣地說。如果這是有意識的操作，那意味著每一步、每個動作都要增加至少兩到三個步驟，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哪怕最基礎的正步刺擊這個動作會從原先的二十七個動作關鍵點變成五十七個動作關鍵點，意味著這個本來只需要不到一秒就能完成的其實很協調和簡單的動作幾乎沒可能在一秒內做出來。林聞方或許自己也沒意識到，但這正是他的可怕之處。邰清遠想了想，補充道：「頭兒的體能難怪消耗得快。這肯定不是機甲本身的動作庫，他駕駛機甲恐怕從來就不用動作庫來補充完成，全部是實際操作出來的。唉，這就是差距啊。」

「練吧……」霍滌惡狠狠地說。

林聞方的這種操作，岳羽音是知道的。天耀集團出於研究需要，自然會錄入林聞方的全部基本動作，然後和機械運動序列對應起來，尋找可以精簡和優化的地方。這個發現當初震撼了整個天耀集團，但他們並沒有反饋給林聞方，而是希望將這種操作納入到機甲的研究中，成為天耀集團的機甲的一種獨特的優勢。林聞方可以自己完成，但天耀集團既然知道了這種情況，他們可以用程序來輔助機師做到這一點。

岳羽音歎了口氣，她知道當林聞方用隕星做出這樣的動作的時候，他就已經習慣了這台機甲，掌握到了要領了。岳羽音沒有再猶豫，她直接打開了天使機甲上的某組程序設置，讓機甲也進入到了這種玄妙的微微振動的狀態中，然後，她毫不猶豫地率先發起了攻擊。她手持著長刃當面朝著林聞方衝刺了過去，由於天使機甲強大的動力輸出特性，她可以將自己的衝擊折成Z字形，連續不斷地微微變動著軌跡而不會損失太多的衝擊力，她一連串的細碎的腳步，要是將沒個腳步的發力方向標記出來，大家會發現幾乎沒有一個步點和前一個有一樣的方向。有時候這種調整可能不到一度，但正是這些細密的變化，讓她的這個簡簡單單的刺擊變得豐富和莫測起來。

「天哪，岳指導太強了……這也不是人能做出來的啊。」一些戰士一開始還沒意識到，等關歡和邰清遠開始解說的時候，大家才恍然意識到這個簡簡單單的刺擊有多高的技術含量。

林聞方自然是不會誤判這樣的攻擊的，他並不擔心這個刺擊，他此刻的注意力更多地擺在了朱芷和安蓮身上。岳羽音的主動攻擊為什麼要採取這樣繁複的方式？尤其是刺擊並不是有多大威力的招數，增加了操作還減弱了衝擊力和速度。岳羽音不過是在用這個華麗到掉渣的刺擊給安蓮和朱芷打掩護，只要林聞方的注意力稍稍分散，朱芷和安蓮都會有更好的機會。

安蓮已經意識到了自己對於機甲的操作還有待磨練，以她的操作水平，一旦進入近身作戰幾乎就是在給林聞方送菜呢。她很理智地用火炮掃射，靠著計算機強大的輔助能力，她打出了一片彈幕，侵消著林聞方的活動空間，逼迫林聞方只能向著岳羽音刺擊的方向迎上去，不能朝著其他方向跑開。

朱芷從來不會放過這種機會，林聞方和岳羽音的華麗表現讓她無比專注了起來，她連續射出三發炮彈。炮彈幾乎是擦著岳羽音的機甲射向了林聞方，由於岳羽音不斷的連續轉向，炮彈幾乎像是穿過岳羽音的「殘像」在攻擊林聞方。

「你什麼時候練會這招的？」林聞方大聲讚歎道。他搶前了兩步，略微降低了一點重心，三發炮彈接連打在塔盾上。由於大家採用的都是空包彈，電腦立刻開始計算爆炸威力和光影的干擾，但就在此刻，林聞方做出了一個大家都沒想到的動作：他直接將盾牌拋了出去。盾牌在地上一頓，然後立刻滾動著飛了起來，直接攔在了岳羽音面前。

岳羽音眉頭一皺，只好朝著邊上閃了一下。可她這麼一閃，刺擊的衝擊態勢勢必無法持續下去。可更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她朝著邊上一跳，居然正好湊上了林聞方雙手持著隕星那奇形怪狀的武器的一擊。林聞方當然不會真的要砸碎天使這台陶瓷裝甲的機甲，而是在最後關頭將傷害判定教給了電腦，自己收住了攻擊的勢頭，然後急退了兩步……

「他是什麼時候開火的？」旁觀者清，在朱芷和安蓮對林聞方採取的極具針對性的攻擊感到震驚的時候，場邊的大家紛紛注意到了已經在半空中的幾枚智能彈藥……那是隕星特有的電磁導軌發射出去的。

「也許就在剛才揮舞那根棍子的時候……他只動了那麼幾下，這很好猜。」杭逐龍撓了撓頭，無奈地說。但沒有人嘲笑他，大家也都有這樣的感覺，哪怕他們在旁觀著，眼睜睜地看著林聞方駕駛著隕星做出的每個動作，但很多事情還是只能猜測。

在林聞方向安蓮衝去地時候，對岳羽音的天使機甲的傷害判定出來了：37％損毀，機師中等程度傷害，操作能力保有50％……僅僅一擊，一台英雄機甲就毀了。當然，判定系統的結果未必準確，因為岳羽音的機甲採用的裝甲板的測試數據程序裡面完全沒有，只能按照一般裝甲板的強度來計算。但是，這個判定還是很準確的，實際上，由於岳羽音並不是軍人，也沒有人要求她成為軍人，中等程度傷害之後，恐怕50％戰力都不會有。不是因為岳羽音沒有那種毅力，而是她從來沒去熟悉過受到傷害之後如何保有戰力，在軍隊中，這是一門很特別但很有實際意義的學問。

站得最遠的朱芷看到林聞方瞬間解決了岳羽音，衝向了安蓮，立刻就準備衝上來配合安蓮，可就在這時候，幾發智能彈藥在她身周落地、爆炸，雖然並沒有讓她受到什麼損害，但這個瞬間讓她也喪失了第一時間支援安蓮的機會。

安蓮可不會束手就擒，她同樣發揮出了平時幾乎沒可能發揮出來的本市，居然強硬地頂住了林聞方連續的攻擊。兩台機甲雙掌互抵，在那裡頂了一秒多一點，然後又各自朝後躍出。

朱芷發現林聞方居然在和安蓮短暫的交鋒中，藉著位置調整，將安蓮定在了朱芷和他趾尖，變成了最好的盾牌，讓遠程攻擊力超強的朱芷幾乎完全喪失了射界。要知道，在高速運動作戰中，可不是隨時能開火的。朱芷必須不停地預計林聞方的運動，來計算提前量，甚至還得考慮安蓮的位置，不然很有可能瞄準的是林聞方，炮彈卻砸在安蓮的身上……

安蓮堅持了不到一分鐘，就在林聞方的連續攻擊下被判定損毀、出局了。然後，本來就不太適合這種競賽場合的朱芷，高速迴避了林聞方的追擊一分鐘後，終於被一發智能彈藥命中……

從林聞方駕駛隕星進入到場地一直到分出勝負，前後猜三分鐘，但這卻是機甲領域目前來看可能是最具技術含量的三分鐘。幾台機甲都將自身的特點發揮了出來，只是她們遇到了林聞方，這也算是一種無奈吧。

看完了這場比拚之後，徐拂若有所思。而兩天後，他向軍部提交了一份詳細地觀察報告，建議以這些英雄機甲為基礎，簡化成下一代的機甲列裝部隊。機甲部隊應該以類似於甲士這樣的通用型機甲為基幹，以英雄機甲所代表的不同的技術發展方向為補充，形成特質豐富的作戰聯合體。通用型機甲之外，速度型、遠程火力投射型、偵查刺殺型等等，都應該有相應的地位。徐拂在一份附錄中提出讓機甲技術受控制地擴散，因為機甲技術體系本身就不太成熟完整。現在問世的這些英雄機甲，在技術體繫上差距極大，每一台都是一個獨立的體系。在機甲形成相對穩定的技術體系之前，更應該讓更多想法和技術注入到這個領域，以高度的競爭來提升聯邦的機甲裝備質量和研發速度，而將機甲研究院從目前的設計和試生產機構轉變成為概念研發、理論探討和試制一部分特殊機甲的機構，將這個機構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放在招投標和完善技術體繫上。

徐拂也意識到，一旦執行這樣的策略，聯邦的一部分機甲技術必然會擴散到其他國家。為了回收機甲研發費用，一些集團肯定會將沒有被採納的機甲設計方案、技術擴散到國外去，並最終讓一部分以莫亞為首的敵國收益。但是，總體來說，這樣的方案會擴大聯邦的技術優勢。

提出這樣的方案之前，徐拂當然是和林聞方、朱芷和岳羽音、耿芒等人充分交換意見的。耿芒並不希望全部的機甲製造業務都集中在北方工業集團手裡。之前那是因為戰爭中，需要效率，現在雖然時間緊張，可也沒緊張到一定要讓北方工業集團來壟斷的地步，還是有時間去協調發展的。而天耀集團對於能夠進入到機甲的研發、生產和軍隊批量採購的領域很有興趣——那是當然的，賣軍火在任何時代都是一種特權。天耀集團需要這種特權，這意味著他們從提供機甲零部件向整機邁出了一步，成為不折不扣的真正的軍火商。

英雄機甲的大比武同時催生了新一輪的對機甲操作技術的研討。機甲師上下都帶著一種奇特的狂熱情緒苦練著各種越來越高端的技術戰術動作。外界看起來，好像一切都平靜了下來，大家都在關門認真做事，但是，就在這種奇異的安靜之下，一些異樣的東西在不斷醞釀……

第426章 事端（一）

新一屆政府有新的想法，徐拂提出的部分開放技術限定的措施似乎是讓他們看到了一絲希望，一絲打破現在研發、生產、應用機甲堅不可摧的聯合體的希望。他們已經用了各種方法了，但沒有人敢於觸怒一支正在備戰的軍隊，真正的有識之士也會努力控制任何可能削弱軍隊的舉措。但是，對一些項目的招標，部分放開對這部分技術的壟斷，的確讓一些人心裡稍稍輕鬆了些。和民生派集團關係比較良好的西山重工、金蘭電子、大江機械聯合起來的技術團隊綢繆已久，終於在鬆開了這個口子之後，乘著北方工業集團、天耀集團在整合技術體系，機甲類產品產能嚴重不足的當口，贏得了兩個軍區直轄機甲團的訂單。西山機甲產業集團拿出的機甲並不盡善盡美，但勝在有特點。

西山機甲集團主打產品是通用型機甲「雷霆」，軍事編號為K-9。「雷霆」機甲乍一看和甲士機甲的外形非常類似，也是略顯得有些粗壯的標準比例的人形外形，看起來也像是披著重甲的古代武士。但雷霆採用的卻是更安全可靠的設計。雷霆的頭部的活動範圍相當有限，只能進行45度的俯仰和114度的左右轉動，並且這兩者還不可能同時達到極限。但由於機甲可以採用外部的其他光學和電子觀察裝置來補充視野，實際上也不需要全方位的頭部旋轉。雷霆採用的是雙骨骼結構，一個支撐骨骼系統和一個動力骨骼系統相輔相成，設計極為精巧，不但不會互相妨礙，反而大大增強了整體的強度。雷霆的正面採用的是結構極為複雜的混合式裝甲，整體的框架上安裝了層層疊疊的金屬與陶瓷粘合而成的小型甲片，像是古代的魚鱗甲一樣，形成了完整的吸收動能的系統。由於不用考慮頭部的活動和視野問題，背面是整片式的三層複合式裝甲。再加上整個機甲外面那層薄薄的碳纖維外殼，讓機甲的整體防護性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不過，正是因為提升了防護性，雷霆的機動性略顯不足，功率倒是足夠，但由於雙骨骼架構，最終平衡下來，整體反應速率和甲士在一個水平線上。

在節省駕駛者的體能方面，「雷霆」倒是走在了前面。它採用的不是仿生態的操作方式，而是更簡單的操作台式駕駛方式。機師雙手操作武器，但行動部分基本完全交給了人工智能的操作系統，如果機師的能力足夠，自然可以越過系統進行直接的操作，但那可是對手速有著極高要求的事情。林聞方作為軍方派出檢驗機甲能力的代表，在閱讀了說明書之後就直接上機操作，結果直接讓機甲做出了極為複雜精準的動作，也算是證明了「雷霆」機甲的潛力，也證明了這種機甲很好上手。可是，哪怕是以前玩慣的一些動作，雷霆機甲都沒辦法完成，比如他現在已經作為招牌的近身攻擊技能的正步刺擊的連環動作，他在雷霆上明顯感覺到手速不夠……可天曉得，全軍比手速的話，比林聞方快的真不會太多。

西山機甲產業集團並沒有想要一步登天，他們對於進入機甲這個利潤豐厚的領域很感興趣，僅此而已。雖然民生派這次算是給了他們很大的甜頭，但他們卻也不願意交惡林聞方等實權派的軍人，更是邀請林聞方為他們的「雷霆」修改基礎操作系統。林聞方也同意了下來。但林聞方很明白，雷霆的誕生，看起來是解決了機師的體力消耗和作戰續航力的問題，其實這是將問題導向了另外一面。它將那些最消耗體力的精密操作都取消了。

在有數量的情況下使用雷霆或許是個不錯的注意，用於戰場正面對抗，警衛類任務等等都很好，但在更高端的應用上，雷霆相去甚遠。機甲師上上下下對雷霆機甲都不怎麼在意。

西山機甲產業集團圍繞著雷霆推出了高寒地帶加強型、救災與消防型、警用防暴型、濕地與沿海地區修正型等幾個型號，還迅速建立了龐大的周邊武器庫系統。在兩個軍區採購之後，又陸陸續續拿到了一些不大不小的訂單，然後迅速準備轉向出口。這種以外養內的方式能大大降低機甲的單件價格，如果不是北方工業集團的產能一直上不去，他們本來也準備出口的。由於現在商務部門和外交部門毫無疑問會傾向於西山集團，北方工業集團也只好作罷。

本來，短短幾個月裡取得了這樣的進展，一些人已經有些沾沾自喜。可是，北方工業集團、天耀集團、天池山研究所聯合推出的機甲標準模塊化設計體系，讓西山集團的成績蕩然無存。

雖然英雄機甲各有不同，但總體上都是人形機甲的路子，而且外形相差不是很大，所以在那一場比試之後，由邱銘牽頭，大家索性搞起了模塊化機甲的路線，將各個子部件都以標準接口串聯起來，並且可以根據不同的需要組合。非接觸式動態捕捉、骨骼支架式動作感應、電磁動作感應、外骨骼直連四種操作方式；輕裝甲、標準裝甲、重裝甲三種不同的裝甲裝載方式；擒縱式骨骼系統、電磁關節、多點動力分配關節等一共七種動力和傳動體系，還有不同種類的電機，不同容量的電池，已經林林總總加起來不下五十種的近戰遠程武器，讓這一次大家通力協作推出的機甲立刻就成為一整個體系，並且毫無疑問將主導聯邦乃至全世界的機甲發展。

由於部分公開了機甲的技術體系，這種事情瞞不過別人，安蓮和耿芒從一開始就沒指望能瞞住其他人，反而大大方方地公佈了基礎架構，並且向外界公開徵集各個組成部分的新方案。除了軟件與操作系統、觀察瞄準系統不對外公佈之外，動力、傳動、座艙、裝甲、武器配備、骨骼系統材料、實用附件等類目全部都對外招標了。機甲師擔負著主戰任務，沒有那麼大的靈活性，但各個地方的機甲部隊都面臨各自不同的地理和作戰任務需要，需求就五花八門了。有些部隊則索性將模塊化的優勢發揮到極限，需要讓部隊能夠在盡可能短的時間裡按照作戰需要進行整備，那就需要多套不同的配備。而且，這部分費用還不用從聯邦的軍費裡出……每個軍區幾乎都有自己的小金庫，也有一些奇奇怪怪不足為外人道的收入。尤其是一些邊境軍區，實際上邊貿上的軍火走私就是聯邦授權他們在進行的，小金庫相當豐厚，這也讓之前趙臻鐸批下來的資金能夠在機甲領域得到更大限度的使用。

雖然是模塊化，但還是要定出標準來的，實際上模塊化更適合讓一些技術尖子根據自己的需要來搭建，雖然比原生設計的英雄機甲會差一些，但想去也不遠。但在基幹部隊全面採用自選配備，那就是在給自己找難看了。機甲師採用的通用型標準機甲命名為「近衛軍」，採用的是傳統的機甲結構，專門為機甲師設計的改進型多點分配式關節系統，新型安靜電動機和動力分配系統，雖然動作控制體系沒有做大的調整，但後台軟件大幅度重寫，尤其是林聞方將之前在修改安蓮的機甲的時候想出來的那種隨注意力分篩信息和調整機甲力度回饋的軟件加入操作系統之後，雖然看起來調整不大，但卻能大大降低機師的疲勞。原先駕駛機甲，精神上的疲勞的確很大程度上來自於信息太多太雜，必須始終讓神經處於高度緊張狀態。有了可靠的信息分篩機制，至少精神的疲勞減少了很多。

從外形來看，「近衛軍」和甲士區別不大，但各方面性能都有了飛躍式的提升。經過兩個月的定型測試之後，有西山機甲集團的成員參與其中的評測團也挑不出什麼毛病，通過了機甲師對「近衛軍」機甲的兩萬台的採購案。另外，就是對偵查、刺殺型機甲「夜影」總計1000台的採購案。

和近衛軍同期產生的則是「魅影」機甲的簡化版「夜影」。本來就採用了大量成熟技術的魅影其實改動真不算很大，主要還是在後台軟件上，增強了智能化，改動了觀察瞄準系統，加強了戰場數據通信的保密性和通信距離等。但為了讓夜影、魅影機甲能夠有更大的活動範圍，天耀集團推出了配套的機甲坐騎「虎王」，裝載一門單管20毫米機炮的虎王有著極強的運動能力，能夠在山野地形達到100公里以上的越野時速。其實，不用機甲，一般的士兵也能乘坐，只是沒有了機甲的自動穩定系統，要騎乘虎王出去跑，那就是活受罪。

新技術的確在不斷提升著聯邦的機甲部隊的戰力，但也隨著這些牽涉到極大金額的採購的分流，將聯邦國內兩派對立的緊張態勢一點點揭開。林聞方對此憂心忡忡卻也沒有什麼辦法，他已經努力在彌合著和機甲相關的各種分歧，盡量不讓政治和經濟領域的爭端波及到純技術上，不讓任何派別之爭影響到軍隊選擇最適合的裝備。

這並不容易，但他的努力也不是沒有價值。西山集團現在和林聞方的關係就相當微妙。當機甲師陸續開始裝備新型機甲的時候，西山集團也剛好到了成立一週年的關鍵時刻。他們沒有能藉著一些有力人士的幫助取代北方工業集團，卻也拿到了林林總總4000台的機甲訂單。尤其是400台警用機甲，差不多就是林聞方從中斡旋達成的。林聞方不貪圖回扣，只提出一個要求：讓西山集團專注於研發而不是公關。

機甲的研發很費錢，不管他們最初是為了什麼開始研發機甲，是不是為了政治上的派別之爭，但的確他們開發出了有用的技術，補充了機甲技術體系。尤其是能夠出口，也能貼補不少軍費呢，軍費主要流向哪邊是一回事，只要切切實實有更充裕的資金進入軍隊就是好事。

或許是因為林聞方這種簡單而質樸的善意，雖然知道他是天耀集團的幕後老總，也是西山集團要在機甲領域有所建樹的最大的技術壁壘，但林聞方還是受到了西山集團週年酒會的邀請函……

第427章 事端（二）

當丁天滿頭霧水地捧著邀請函走進林聞方的辦公室的時候，辦公室裡正在進行例行的碰頭會。

在和復星集團進行深度合作之後，再加上軍方有意無意地引導，在軍方的機甲和數字科技領域，林聞方已經是最有決定權的幾個人之一。現在他統轄的技術領域可不僅僅是機甲了，甚至是原先他完全不熟悉的數字化炮兵等技術領域都有發言權。

丁天作為林聞方的副官，知道他有多忙，也知道自己已經不可能妥善管理好林聞方的所有工作，主動建議自己的長官建立了私人幕僚團。

林聞方不差資金，身邊也有各方面的人手，這個幕僚團的陣容著實豪華：薩科夫、艾森斯坦兩人更是直接在這個團隊裡掛職，從而獲得了軍方的特別通行證，可以在機甲師駐地行走。艾森斯坦算不上是謀略大師，但多年混跡詭譎的莫亞政壇，至少可以避免林聞方陷入各種麻煩。薩科夫一開始出現在機甲師駐地，大家還有些戒備，但不久他就和大家混熟了，常來常往，不時和大家交流機甲操作和指揮方面的心得。和機甲師的官兵們關係相當不錯，尤其是天耀集團的保安部隊建立起來之後，他經常帶著小隊規模的部隊來和大家交流，讓大家很是興奮。

天耀集團自產，只進行內部裝備的機甲一共有三種，分別是突擊型「指數」，綜合型「函數」和偵察狙擊型「對數」，外界都難得一見，但每次薩科夫都會帶一小隊來和機甲師的官兵們進行交流。薩科夫和艾森斯坦對於這些交流很看重，相比於機甲師，天耀集團自己的那些保安部隊缺乏戰鬥經驗，雖然有更先進的機甲和輔助訓練裝備支持，但戰力如何讓薩科夫很沒底。

相比於機甲師在陸續換裝的機甲，天耀集團保安部隊的機甲特質更鮮明。那完全就是打著林聞方和岳羽音的戰鬥風格烙印的部隊，追求的就是團隊級別的精準配合作戰，為此，略微犧牲一些單體戰鬥能力完全可以接受。其實，在大家看來，這些機甲的單體戰鬥力一點都不差。綜合型機甲「函數」在火力配備上當然沒辦法和軍方相提並論，軍方和林聞方關係再好，也只能給天耀集團的保安部隊授權使用一些小口徑的速射火力罷了。「函數」配備的不過是20毫米單管速射炮，看起來像是個放大的衝鋒鎗。但函數卻有著超越一般人想像的敏捷性，雖然是通用機甲，但比起夜影機甲來，機動性都不差多少。關鍵在於，函數的整個骨骼系統是陶瓷和碳纖維混合的。結構複雜的型材和管材以一種奇妙的方式組合起來，讓函數的基礎架構僅有「近衛軍」的基礎架構重量的三分之一，卻有著一點都不差的強度。再加上天耀集團越來越圓熟的裝甲工藝和對電子設備的異乎尋常的運用，一台「函數」機甲的重量僅有「近衛軍」的一半都不到，配合上功率幾乎相當的電動機，「函數」的機動性想不好都不行。

「指數」機甲雖然採用了同樣的材料和架構，但重量相比於「近衛軍」來說也沒輕多少。標準配備之下，「指數」突擊型機甲的重量是2234公斤，比「近衛軍」的2409公斤輕了不到100公斤。「指數」的體型卻比「近衛軍」更要大上一圈。關鍵就在於「指數」突擊機甲採用了四層裝甲，當陶瓷裝甲片碎裂到一定程度之後，機師可以選擇脫卸掉一部分破損的裝甲板來減輕重量。「指數」的這項奇怪無比的特殊能力不但讓它具有了超乎尋常的防禦力，也為它贏得了「洋蔥機甲」的美名。其實，這項裝甲脫卸的功能，在天耀集團保安部隊內部的官方打趣是——「開方」。

「對數」機甲相比之下反而顯得正常了一些，外形看起來和「夜影」機甲很像，可能更纖長一些。但是，天耀集團出品的機甲怎麼可能簡單？「對數」機甲的裝甲外面附加了一層沒有防護力的半導體塗層，可以通過輸入不同的電流來改變顏色。目前天耀集團在這方面的研究還在起步階段，只能讓這個塗層顯示24種不同顏色，通過軟件的分別處理，讓機甲具有一定的根據環境進行擬色隱蔽的能力。但在將來，按照天耀集團研發部門的野心，是希望能夠為機甲開發出帶有適應環境的數位迷彩功能的裝甲。「對數」機甲誕生之後，這項變色塗層技術立刻成為了香餑餑，聯邦軍方好多個部門都繞著天耀轉，希望能夠獲得技術授權。說到底，這不過是個基礎的想法經過了無數次的實驗搞成了而已，天耀集團和林聞方都沒有將這種小伎倆看得太重，在獲得了相當的優惠條件和資源、許可之後，就同意向機甲部隊、裝甲部隊、陸航和特戰部隊等等單位提供足夠的塗層材料，並將在三個月內，完成對三家軍方直屬的機密塗層材料工廠的資料授權和生產線改造。

丁天走進辦公室的時候，林聞方正在和薩科夫一起討論有關天耀的機甲技術的問題呢。看到來自西山機甲集團的請柬，林聞方並沒有太過驚訝，而是笑著將請柬遞給了薩科夫，說道：「如果西山集團的人不是不懂政治，那就是他們太懂政治了。」

薩科夫撇了撇嘴，對這種話題不太感冒。「他們不是本地企業啊，一個酒會還要你跑去丹登市。連機票也沒一張，太沒誠意了。」

「機票……薩科夫你是開玩笑吧。」丁天忍不住吐槽道：「就算他們寄來了機票，我們這邊加起來小一百號人，這還只是親衛部隊相關的人手。你就不派人？他們知道我們要自己安排的，幹嘛還要費那個事？」

「這就是態度問題了。要麼就是他們故意在表示，他們不懂人情世故……嗯，這倒的確像是他們太懂這裡面的道道了。」薩科夫琢磨了一下之後，開始醒悟過來，林聞方剛才的話裡的意思有多豐富了。

「師座，您準備去嗎？」丁天問道。

「恐怕要去。」林聞方想了想之後，說道：「不管他們是出於什麼目的要請我。但該交涉的事情，這種不太正規的場合反而比較好。我還沒機會和西山集團的高層好好聊聊呢。當然，我指的並不是那些政客之流的人物。」

丁天點了點頭，說：「那我這就去安排。您有沒有特別需要見的人？」

「西山集團的執行總裁滕湧，技術總監韓越龍，他們兩人在就可以了。如果可能，我還希望見見他們的程序架構總工程師周楓。」林聞方略微考慮了一下之後說道。

「好的。那麼，請柬上說的女伴……您看？」丁天壓低了聲音問道。

林聞方一滯，這種酒會，帶著女伴去那是慣例。要是不帶的話，難免顯得太公事公辦或者別有用心，的確是不太好。按照常規，按照西山集團週年酒會的規格，女伴自然也不能太過隨意了，多數也得是地位或者知名度等相當的人物。照道理，自己應該和岳羽音一起去，但岳羽音深為天耀集團的總裁，出現在西山集團的酒會上，這是去砸場子麼？朱芷？那就更不合適了，鐵定會打起來的。安蓮？那鐵定是要出大問題了。那可是硬拿著火星去撞地球呢。想了半天，還是薩科夫搖了搖頭，說：「丁天你去忙吧，你們的師座會攜薇薇安小姐出席酒會。」

林聞方看了薩科夫一眼，微微點了點頭。

薇薇安接管了天耀傳媒相當時間了，這個演藝界的少女巨星在媒體經營上也很有想法，將虛擬偶像和現實的明星表演結合得想到好。甚至逐漸在淡化虛擬偶像的概念，不在炫耀天耀集團在人工智能上的成就，而是潛移默化地將這些角色當作普通的演藝人員在培養。對於薇薇安來說，這可能是世界上最精彩的明星養成類遊戲了吧。她自己則推出了兩張專輯，三部電影，人氣不但沒有因為轉投到聯邦這邊的公司而下降，反而因為更為豐富的媒體資源和更強大的技術、藝術體系而越發紅火。只是現在她大部分時間側身幕後，出演電影也好，唱歌也好，都只是愛好而已。

「嗯，那就這樣吧。」丁天立刻轉身離去。

薩科夫卻饒有興致地問道：「你和西山集團又要進行什麼不為人知的交易了？安蓮小姐或者別的機構，恐怕不會聽之任之吧？」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林聞方知道自己現在的一舉一動都很敏感，不得不小心再小心，但有些事情還是得做。「現在氣氛越來越不對勁了。看起來現在每個月聯邦都可以多一個機甲營，總體裝備水平提高很快。但是，你應該看得到裡面的問題吧。加上天耀集團、復星集團內部試制裝備的，整個聯邦現在加起來有超過20個型號的機甲了。這個，沒辦法玩啊。莫亞這段時間倒是消停，似乎沒什麼動靜，可是你應該已經知道他們下個月要擺上扎加迪爾防務展上的是什麼玩意了。四種機甲，全都是他們列裝的機甲的簡化版。一種猿型機甲，一種四足步進式自行火炮，或許勉強可以算是機甲。兩種人形機甲。另外還有一些輔助的智能化裝備。根據各種情況，包括國際原材料市場、網絡上的信息、電子、工程、機械等領域的人才就業率等等進行分析，莫亞已經圍繞著這四種機甲在爆發產能了。這說明當初我們給莫亞找的各種各樣的麻煩，他們已經消化了。不管是不是背後有其他推動力，這都是不可忽視的大問題。」

薩科夫點了點頭，說：「你那些滿世界在找線索的手下呢？給你帶來什麼好消息沒有？」

「他們如果能帶來任何消息，那都不可能是好消息。相信我，陰影海夫納從建立伊始，就沒幹過什麼好事。」

第428章 事端（三）

能夠和林聞方一起出席這樣的就會，讓薇薇安喜出望外。來到聯邦很久了，她一直以來的生活都很單純：熱愛藝術，熱愛生命，追求自己想要的。哪怕來到聯邦，在陌生的環境裡，在陌生的領域，她並沒有什麼變化。她只需要在乎自己願意在乎的事情就好了，想必之前在莫亞那邊要更輕鬆和自由。她沒有傳統意義上的經紀人，只有兩個助手，演藝方面的事情，接什麼不接什麼工作，都是她自己拿主意。一些代言合同也是。沒有人能勉強她做任何事情。

之前有過幾次和媒體見面，和參與酒會、社交聚會之類的場合，也有一些二世祖想要接近她，大概是覺得她在聯邦這邊不得不在權勢與金錢面前低頭。但那些人都錯估了她身邊的警衛人員的態度。她雖然現在不用參與到聯邦的情報部門的情報追溯整理工作中，但情報部門還是在她身邊安排了足夠的保衛力量。薇薇安的兩個助理中就有一個是情報部門的女衛士，是那種在遇到了刺殺等等事件的時候要為她擋子彈的，那個叫李靜的「助理」很明白薇薇安的價值，也很理解情報部門就是個司法豁免的黑洞，從來就是毫不忌憚地施加暴力。已經累積打斷了四五個世家少爺的腿了，至於打趴下的，天曉得有多少。除了李靜，薇薇安身邊還有薩科夫安排的人，一個出身莫亞特種部隊的小伙子，充當她的司機。林聞方在薇薇安身邊也安排了兩個人，郭嘉恆介紹來的兩個從中央警衛局退役的戰士。這樣的保衛陣容也不過是略遜於對岳羽音的保護而已。

薇薇安並不喜歡這種被一些陌生人環繞著，保護著的感覺。於是，在幾個月之後開始越來越深居簡出了起來。她將天耀娛樂打造成了一家極有特色的強大的傳媒公司，將天耀集團在智能、網絡領域的優勢發揮到了極致，為天耀集團創造了去年全年營收的百分之二十二，純利潤的百分之三十七。年度報表出來的時候，全公司都不淡定了。誰都沒想到看起來一直靠著研究所、天耀製造、天耀智能玩剩下的產品不斷運作的天耀娛樂，居然成了全集團最賺錢的部門。薇薇安太懂得大眾心理了，她充分利用虛擬偶像的新鮮感和神秘感，讓粉絲們一步步從好奇變成了喜愛，從喜愛變成欽慕，從欽慕變成沉迷變成狂熱變成依戀，變成少了這些虛擬偶像就不行。同時，她還通過一系列的產品線，潛移默化改編了一些受眾口味，將原先偏低的粉絲年齡分佈變得更健康。現在，天耀娛樂的註冊並有過各種產品的消費記錄的粉絲中，35歲以上人群佔到了19％。這可不僅僅是比例，而是實實在在的聯邦最有消費力的人群數量，也是最有社會影響力，最有名望的人最多的人群。幾次競爭對手對虛擬偶像的攻擊，甚至天耀集團的公關部門都沒出手，就被粉絲們強行控制住了。這種社會影響力，不僅讓天耀受惠甚多，同時也讓反過來成為了薇薇安向和天耀娛樂有長期合作關係的政府好軍方部門要更多項目和經費的籌碼。憑著這樣出色的成績，在天耀集團這種宅男文化極為盛行的公司裡本來就很受寵愛的薇薇安，現在的地位僅次於岳羽音。

她做這些，不是為了別的，只是因為林聞方帶著她一家，帶著一些異見者來到了聯邦。他們有了更自由的空氣，有了可以充分施展自己能力的舞台。而對於她來說，這份工作，這樣的業績，則是她和林聞方的約定，是她贏得他更多目光的機會。岳羽音也明白，但是，正是因為她是岳羽音，而這個從莫亞來的小姑娘是薇薇安，岳羽音從來不忍心做什麼說什麼。所以，當丁天從機甲師駐地將要求薇薇安準備參加酒會的郵件發出來之後，薇薇安很有些意外。

林聞方和薇薇安分頭到了丹登市，在熙雲大酒店安頓了下來。大概有兩三個月沒見到林聞方了，上次看到他，還是在公司的一次餐會上。薇薇安有些緊張，也有些疑惑，雖然她有的是可以將自己全部的情緒隱藏起來的演技，但她卻無比輕鬆地將自己的情緒表現了出來。「我問了羽音姐，她說西山集團是競爭對手啊。雖然和天耀集團、北方工業集團算不上直接競爭，但關係也不好。可是，這個酒會為什麼會邀請你呢？」

「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林聞方有些莫測高深地說。

「你是說……」薇薇安立刻就明白了。對於人情世故，她有著極為深刻的認知，「西山集團有可能和你合作點什麼？」

林聞方笑了笑說：「只是在有些方面，大家說不定有相近的訴求。而且，這些年來，我經營的東西，價值開始逐漸凸顯出來了。」

薇薇安笑了笑，她當然明白林聞方說的是什麼。尤其是最近一兩年裡，林聞方在那個機甲師副師長的職銜之外，還做了相當多的事情。大部分都通過天耀集團來進行，畢竟，天耀集團就是為了這樣的目的成立的。這個集團不僅需要穩定地獲得大量的資金來支持林聞方技術上的各種嘗試，同時也需要成為林聞方軍隊之外的一隻手——一隻其實已經抓著許多資源，卻還沒有被太多人注意到的手。軍方和情報部門或許注意到了，但他們並不會對關係親密的天耀集團做什麼。信息安全委員會或許看到了更多，但本來就是林聞方一手創製並制訂了沿用至今的處事方針和行事規範的機構，雖然換了一茬人，但歸根到底還是和公安部、信息產業部、情報部門打斷骨頭連著筋，林聞方做的許多事情，其實都應該不斷跟蹤匯報，但信息安全委員會對林聞方做的任何事情都裝作沒看到。還在裡面幹活的幾個熟人甚至不斷幫著林聞方擦除各種痕跡。

雖然這些隱秘的工作一直在進行，但現在的薇薇安好歹也是天耀集團的高層，對於集團的資金流向和人員安排等哪怕沒有興趣過問，多少也會聽到各種消息。林聞方在做的事情，想做的事情，她多少也能猜到一些：比如，現在的林聞方已經能夠對全球範圍內的網絡信息中的2.29％進行跟蹤分析，能夠在需要的時候掌握全球範圍內44％的信息節點的控制權。這些權力林聞方平時並不經常動用，但卻始終穩定地在增長。看起來，尤其是全球信息流動的2.29％，實在是個微不足道的數字，可現在這其實意味著每秒好多個T的流量。哪怕聯邦的所有相關機構加起來，能夠分析追蹤的數據，還不到1.5％。

這樣的資源，在火羽的管理統籌之下，收集到的情報之豐富，讓人想像不到。西山集團的許多問題，他們內部還遮遮掩掩，但林聞方早就通過周邊的公開信息，和有針對性的對某些人的追蹤，瞭解得比西山集團的大部分人都清楚。西山集團本就是幾個實力派企業組合而成，內部的關係極為複雜，再加上背後的政治關係，這家集團在還沒有取得巨大成績的時候或許還能夠因為對機甲訂單志在必得而在技術、運營上表現出強烈的進取心和意志力。可是，到了現在，西山集團在一年裡取得的成就，的確讓全世界為之矚目，但按照林聞方的認識，如果他們不能理順內部的問題，或者至少將矛盾控制在一定範圍，那西山集團之後的前景很不樂觀。沒有任何一家公司可以一面當某個黨派的提款機，一面當他們擴大影響力的工具，一面還要充當派系糾葛戰場的職能。這就看出民生派的根基淺薄了，雖然成立了政黨，但他們的政黨並沒有經過長時間的磨合，只有粗略的綱領和大家各抒己見的執行分支，並沒有人好好將整個派別的力量統轄起來。就階段性而言，他們可以聚集起相當大的力量，畢竟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趙臻鐸和諸葛凌峰的組合雖然堪稱才華卓著，但這種老牌世家精英出身的傢伙得罪的人也著實不少，很多人現在都能為民生派所用，可是，這些人並不和民生派的大部分人一條心啊。說起來，民生派自己要能一條心都不太可能呢。

「西山集團畢竟是一幫商人，他們比那些政客更懂得妥協。總的來說，我覺得民生派那些傢伙硬是要在軍備領域插手，擴大在軍方的影響力，應該算是有利有弊吧。」林聞方有些不以為然地說：「如果在和平時期，的確可以這麼幹。通過軍備和服務這種機會接觸部隊從而達到影響一批軍隊，掌控一部分軍隊的目的。但是，現在是全軍在進行備戰啊。軍方一直對西山集團不錯，不是為了別的，就是因為無論如何，西山集團發展起來都是聯邦的國防生產的後備力量。到了戰爭階段，很有可能他們是能夠作為戰備企業來用的，西山集團能生產機甲，且不論什麼型號，那就能把北方工業集團的生產線留出來造別的。畢竟打仗不是只有機甲。西山集團的人也應該明白了，為了政治，他們可以被犧牲；但為了戰爭，他們必然會被扶持。」

「嗯，我明白了。」薇薇安舒了口氣。這大概是她來聯邦之後，聽林聞方分析問題說得最深入也最敏感的一次，似乎，也是唯一一次。平時林聞方在集團開會的時候會露一點口風，但絕不會說得那麼明白。薇薇安想了想之後，說：「另外，現在看起來民生派在各方面吃相都有點難看，有些急著抓權的意思，尤其是軍權和財權，是不是也是因為其實大家都明白要打仗了？平時是可以有政客的，一旦開戰，那只有領袖和下屬，再沒有政客的餘地了。」

林聞方讚賞地說：「雖然沒那麼絕對，但的確是這樣。在開戰前成為領袖，以及領袖身邊必不可少的人，就成了一件很必要的事。」

「你要是捲進去的話，會有危險嗎？」薇薇安關切地問道。在林聞方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這是她唯一關注的事情。

「現在？如果他們沒耐心到等不到開戰，然後祈禱我在戰場上被打死，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林聞方很平靜地說：「我也不是那麼好殺的。」

當林聞方挽著薇薇安出現在西山集團舉辦酒會的會所的入口的時候，氣氛似乎一瞬間就凝固了。鄭泰澄一直走在林聞方前方十幾米的地方，掃視著周邊的情況，不時在耳機上對已經悄然落位的警衛們給出命令，連薇薇安身邊的警衛現在也歸他管。其實，以鄭泰澄的地位和知名度，自己都有資格作為酒會的嘉賓了，可他現在僅僅是林聞方的衛士頭子而已。關歡則瞇著眼睛在機甲裡休息。除了他，還有其他三個衛士在會所周邊停著的專用運輸車上待命。還不僅如此，林聞方的坐騎「玉爪」，還有那台猿型的衛士機器人「悟空」也都處於待命狀態。火羽將警戒圈擴大到3000米，同時悄悄滲入了會所內部的監視網絡。或許是因為關注尊貴的來賓們的隱私，會所內部的監控網絡並不完整，只覆蓋了整個會所面積的60％，大量空間還是依靠精心訓練的衛士、保安和僱傭軍來守禦。

西山機甲集團的執行總裁滕湧和技術總監韓越龍都是林聞方指名要見的人，在林聞方到達的時候，兩人有些侷促地在門口迎候著。看著林聞方走過長長的紅地毯，好整以暇地對著一片片亮起的閃光燈揮了揮手，滕湧挺直了背，對韓越龍說：「來了。你別亂來，希望能夠給他留個好印象吧。」

韓越龍心裡苦笑，可他卻也不得不承認，滕湧的提議是非常必要的。只有在真正進入機甲領域，他們才真正能理解到底林聞方在這個領域的地位有多崇高，他完善的技術體系是多無法逾越無法繞行。他們有幸看到了那一場英雄機甲的比試錄像，這也是必然，他們肯定不是機甲師會邀請的人。在那之後，有任何人，無論他們來自政界還是財界，只要提諸如超越北方工業集團、打垮天耀集團的話題，他們都會緘默不語，期待著這種尷尬的假設趕緊飄過去……

第429章 事端（四）

「林先生，久仰久仰。您今天能來，真是讓我們這裡蓬蓽生輝啊。」滕湧極為謙恭地首先伸出手迎了上來。韓越龍對這樣的場合似乎還是有些不適應，有些訕訕地跟在一旁，但也擺出了好不虛偽的景仰的表情。

「客氣了。滕總能帶領西山集團，在過去一年裡取得如此輝煌的成就，我想也沒多少人料到吧？」林聞方的微笑純然是禮貌性的：「無論如何，這都是聯邦的國防科技領域喜聞樂見的。當然，今天我可不是以任何官方身份來這裡。」

林聞方雖然這麼說，但又有誰能視他若等閒呢？他的表態本身就很高調了，一點都沒有迴避他在機甲領域幾乎一言九鼎的地位。

滕湧卻是覺得一陣輕鬆。要是林聞方虛與委蛇地和他們扯些這個那個，那他可就糟糕了。「裡面請。請原諒我在這邊還有客人要迎接，不能陪您進去。」滕湧看了看韓越龍，說道：「這是我們的技術總監韓越龍，我想，應該和您有共同話題吧。」

林聞方笑了笑，挽著薇薇安，和韓越龍一同走進了會場。一路上有許許多多人認出了林聞方，一些人竊竊私語了起來。大部分人都是民生派系的主幹成員和關係親密人士，看起來來自於聯邦的方方面面，但無一不是利益交關。林聞方心裡有些鄙薄，單單從這個酒會的規格和來賓構成來看，就知道民生派系有多麼心口不一。的確，在組建政黨、上台執政之後，他們的確貫徹了關注民生基本面的綱領，落實了一系列的福利項目，基本建設項目，重新啟動了對於就業率有極大提升作用的三大產業園區計劃。但是，所有這些都是帶著更多的宣傳來進行的，而且，從民生派系的執政上獲得利益的毫無例外都是利益攸關方，而非他們原先聲稱最關注的底層百姓。從構成上來說，還是商團、銀行家、世家寡頭，和他們聲稱要改變的前一屆政府並沒有什麼區別。衣著光線的那些人總可以在燈光下笑談著，說自己有多慈悲，但是，他們並不真正懂得貧民的生活。真正懂得貧民生活的那些人，現在職位似乎沒什麼變化，仍然在做著簡單的實務工作。甚至，連民生派系當初競選的時候推出的幾個來自民間的「英雄」，現在也都沒資格出席這個酒會。

「林先生，之前我們集團也有不少技術人員看了當初機甲師那邊的英雄機甲的戰鬥場面，太了不起了。在這方面，我們還有許多要學的。現在的那些機甲，是在英雄機甲的基礎上研發的吧？」韓越龍問道。

「差不多。大家的靈感和成果碰在了一起，容易有些火花。現在的近衛軍機甲就博采眾長，融合了幾家的長處。最後統籌，確定方案的是邱銘邱總工。他回頭會有一批技術論文會在內部發佈。」林聞方和和氣氣地解釋道：「英雄機甲，其實還是當作概念機比較合適。從單體上來說，戰鬥力強，特點鮮明，但現在機甲體系本來就是在高速演進的通道中。一旦有了新成果，老的技術立刻就過時了。才這麼點時間，老的英雄機甲比起近衛軍、夜影，或者比起天耀的函數、指數、對數系列來，都沒有太大優勢了啊。」

「對這些情況，我們瞭解的不太多。現在西山集團的能量，主要還是集中在幾個型號的生產和改進上，英雄機甲，對我來說就是一座高峰，現在的西山集團沒有這樣的技術儲備去造。我們也嘗試過，但試做的幾台東西，戰鬥力並不比普通型強太多。我們……有些灰心，當然，也沒太多資源可以讓我們揮霍，只好停下來了。」韓越龍有些遺憾地說。

「可是，這些事情，你們都沒想到要和機甲研究院或者國防科技委員會那邊報備一下麼？」林聞方冷笑著問道：「你們自動自覺地要獨立於現有體系麼？」

韓越龍一驚，他沒多往這方面想。其實，作為一個技術總監，一個技術人員，他的想法倒是比較單純的。當初他不是沒想過要和機甲師、天池山或者研究院等方面溝通，獲取一些技術資料。但上面很強硬地表示：不行。他也就只好帶著團隊悶頭自己解決，這實在是不是他能決定的事情。

「這個麼，我只能說，我沒辦法做這個主。如果私下裡和你們進行這種技術聯繫，那就是在給自己找麻煩了。」韓越龍覺得話題已經足夠敏感了，看了看薇薇安。

林聞方拍了拍薇薇安的手，但並沒有要遣開她，或者中斷談話的意思。韓越龍也明白了，薇薇安對箇中情況還是有相當瞭解的，不用迴避。他知道一旦經過長長的甬道，進入到酒會主會場，談話可能沒那麼方便，現在他們還真是得分秒必爭地交換一些真材實料的事情。

「話說，我可以給你們提供一批不太敏感的技術資料。不涉及到天池山、北方工業集團和天耀集團的核心技術，但對你們現在的研發和生產，應該還是有比較大的幫助的。有興趣嗎？」林聞方忽然問道。

「需要我們做什麼呢？」韓越龍謹慎地問。

「不要在國內折騰了。我會和其他方面斡旋，讓西山集團拿到機甲出口訂單的至少六成，如果你們產能足夠，甚至可以更多。但是，你們必須撤出軍隊裝備這一塊。已經裝備的那些，我會想辦法來降低影響。某些人想要通過裝備來控制軍隊，那是癡心妄想。至於那些人在這部分軍隊裡搞的獨行其是的那一套作訓方法，有著眼中的分裂軍隊的嫌疑。你應該不會不明白吧。」林聞方的語氣冷淡而凌厲。這已經不是商量，而是單方面在通知他們。事實也是如此，林聞方這一次就是要來落實這個事情的，他已經掌握了足夠的情報、證據，來證明一些人妄圖通過潛移默化的形式來掌握軍權，一部分中層軍官，少數幾個將軍被影響，被收買。如果西山集團接受他的條件，那就作罷，他反而會想方設法保證自己提出的條件悄然執行。但是，如果對方拒絕，那林聞方絕對不會再留手了。他不想看到在進行一場大戰的時候，戰場上有林林總總十幾種機甲，讓指揮、後勤都亂成一團，他更不想看到機甲部隊中產生眼中的派系分歧，還是完全人為造成的派系分歧。

韓越龍擦了擦額頭上不住冒出來的汗，有些虛弱地說：「等一下我就和滕總說，應該……很快會有意見的。林先生，我們請您來，本來就是希望能進行一些合作。」

林聞方笑了笑，空氣中嚴峻的氣氛瞬間消融。林聞方現在舉手投足之間，已經很有些領袖人物的風采，尤其是當他嚴肅起來的時候，那種凜冽的氣息可不是那些寫字樓、高爾夫球場、宴會等等場合混跡的人可以抵擋的，那可是戰場歷練出來的若有實質的壓迫感。

韓越龍帶著林聞方和薇薇安來到會場大廳之後就匆匆告辭。林聞方透露出來的信息太直接和強大了，作為技術總監，他肯定是沒權力決定的。但林聞方之後透露出來的一些在可以轉讓之列的技術，讓韓越龍很有些心動。他知道這些技術的價值，也明白林聞方之所以一開始就點名要見他，恐怕就是讓他來評估這些技術的價值來的。換個人來，如果對機甲的整體技術構架的瞭解差上那麼些，恐怕都沒辦法搞明白這些技術有多了不起。而且，韓越龍也從林聞方的話裡捕捉到一些潛台詞：雖然他不希望西山集團繼續因為政治原因攙和到軍隊建設和換裝過程裡去，但他一樣希望西山集團能夠進入到機甲模塊化設計的體系中去。這就等於允諾了西山集團在將來的機甲產業中的地位了。

林聞方並沒有要和場中的人多聊什麼的意思，薇薇安也樂得在角落裡的一張桌子上和林聞方愉快而親切地聊著。鄭泰澄為他們取來了食物之後就站遠了一些，在他看來，現場並沒有什麼威脅。另外，在林聞方和薇薇安身邊不遠處，李靜已經不動聲色地站好了位置。穿著服務人員制服的李靜看起來很無害地在為參與酒會的客人們煎小牛排，手藝似乎還不錯的樣子，但她的衣服下面可是藏著足夠的武器呢。

「你來就是為了說這些的？」薇薇安吃著魚排，愉快地問道：「你把那傢伙嚇得不清啊。」

「打仗的事情不能開玩笑。現在也這可不算是管閒事。總參掛著職位就是這方面的麼。」

薇薇安歪著腦袋，滿不在乎地說：「就算多管閒事又能怎麼樣？天耀集團也是你自己的利益啊。不過，你做這些事情，引起的猜忌會更大。」

「這倒是無所謂。」林聞方笑了笑：「能幫到西山集團，我肯定得出面。不管我做什麼，都是在離間西山集團和那些幕後人物們的關係。只要能讓滕湧一直在這個座位上，我反而可以比較輕鬆地排除他們在軍隊內的干擾。以機甲師的號召力，這麼做並不很難。」

薇薇安會意地點了點頭，說：「不過，這並不很像你做事的風格呢。其實挺迂迴的，讓出利益，卻是為了獲得更大的利益，獲得最核心的利益和勝利……你現在越來越有政客的風範了呢。」

薇薇安以為林聞方會有些不愉快，有些落寞，但他沒有。他甚至連一絲負面情緒都沒有露出來，愉快地切著盤子裡的培根，說：「我還沒完全習慣。不過你居然說我政客，要伐哦。」

薇薇安臉色一紅，哈哈笑著回應道：「隨你啦。」

李靜忽然湊了過來，低聲說道：「林先生，有人找你，外面報上來的。計劃外的安排。」

「什麼人？」林聞方問道。能讓李靜上來說這句話，那就說明來人很不一般。

「情報系統的，A2級權限。」李靜嚴肅地說：「行動組的人，級別和資歷都比我高出太多了。他要求五分鐘無干擾的談話時間。」

林聞方皺了皺眉頭，說：「來這裡找我？」林聞方想了一下，說：「找個小會議室，前面後面各安排幾個人，我相信說是我要見，現在會場裡不少人會有和我聊天的興趣的。」

李靜會意地點了點頭，立刻去安排了。而看到李靜這樣反常的舉動，鄭泰澄連忙走了過來，和李靜交換了一下情況之後，不徐不疾地站到了距離林聞方和薇薇安十幾米的地方。

李靜找來了一個軍方的人，和一個情報系統的人來打掩護。軍方的那個少校本來就有事情想和林聞方交流，苦於沒有機會，自然很湊趣地隨李靜安排。至於情報部門的人，其實就更簡單了，李靜表露了情報部門的身份之後，只需要淡淡地說一聲「十分鐘，掩飾一下」，對方自然會表演得一點破綻都沒有。

林聞方在小會議室裡見到了那個特工。來人看起來有四十四五歲的樣子，自稱名叫周永達。他的身份既然已經經過李靜核實，自然沒問題。林聞方開門見山地問道：「周先生，有什麼事我能效勞？」

「這個，還真不是為我效勞。」周永達聳了聳肩，說：「我不知道您在追查些什麼，但我和幾個同事注意到，您對與關鍵的數字節點很感興趣，似乎是在跟蹤一些特定的信息片段。我主要負責的是德累斯頓方面的業務。最近，德累斯頓的幾個主要的數據交換中心都有些異常，我們查到了幾個有趣的人，在那邊搞了些事情。不過，我們不是那麼容易打進去，也沒搞明白他們在幹嘛。但是，他們梳理數據的方式，和您很相似。所以，我只能求助於您了。」

林聞方皺了皺眉頭，問：「你這麼找上來，合適嗎？我們，畢竟不是一個系統的啊。」

周永達輕快地說：「我是A2權限，上面只有不到10個人有資格聽我匯報情況。那些數據交換中心裡有我非常在意的東西，恐怕，還不是上面那麼喜聞樂見的東西。如果我要通過正規渠道來獲得你的幫忙，有七成可能會被叫停，然後，我會被召回，至少述職和審查3到6個月。但是，直接找你，對我來說不過是個技術咨詢，或者是隨便什麼理由。我能通過你獲得我需要的資料，你應該也有好處。德累斯頓的那幾個數據中心，在主幹網上的輻射範圍不用多說，至少能給你增加1.2％的網絡控制率。」

林聞方心動了。他的下一個問題是：「什麼時候出發？」

周永達笑了笑，說：「我知道您對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但是，相信我，任何一個合格的情報人員都不會允許您輕易冒險的。兩三天吧，我們畢竟需要偽裝一下行程。對於德累斯頓來說，您也太出名了一點。」

第430章 事端（五）

和周永達說好了之後聯絡的事情，林聞方立刻就回到了大廳。他的一舉一動都有人關注，短暫離開以下和人「寒暄」幾句是沒問題，離開太久了立刻就會有人去瞭解他和哪些人見了面，可能聊了些什麼。周永達的身份不怕追查，全國範圍裡只有寥寥幾個人知道他的身份，今天要不是為了和自己見面，恐怕李靜都不會知道這個周永達是A2權限的高級特工。再情報領域，一個特工的身份高低，看的可能就是保密級別了，周永達這種級別的外勤特工幾乎是絕無僅有。

李靜領著路走在前面，他們不動聲色地回到了大廳。之前留給大家寒暄，留給組織方發表簡短感言地時間已經過去了，現在大家已經變成了一個個小團體，交流著大家感興趣的事情，聯絡感情，順便聊聊工作，從來就是這種酒會的主旨。

「林先生，好像薇薇安小姐遇到了點麻煩？」看到現在大廳裡的情況，李靜湊在林聞方的耳邊輕聲說道。

林聞方皺了皺眉頭。他希望自己聽錯了，李靜的語氣裡居然有幾分幸災樂禍和期待，一點都不掩飾。或許不掩飾本身就是一種態度，有了周永達的合作在前，本來就關係比較親近的林聞方越發地自己人了，李靜的親近倒是正常。可是，這幸災樂禍是怎麼回事啊？

林聞方看向會場中間，薇薇安正在不遠處和一個中年男子爭執著什麼。薇薇安顯得有些氣憤，卻又有些無奈。

「你喜歡這種場面？」林聞方沒好氣的問李靜。

「這種處理不知死活的人的場面，在薇薇安小姐身邊實在不少。我已經很熟練了，但我不介意看看您是怎麼處理的，以作參考。要知道，在薇薇安小姐身邊，總是抬出情報機構的名號，畢竟不太恰當。您說呢？」李靜說得平淡卻又理直氣壯，卻將自己準備袖手看好戲的心思表達了個清楚。

林聞方白了她一眼，連忙搶上前去，站在了薇薇安的身邊。那個中年男子本來已經伸出手準備強邀薇薇安，但林聞方毫不留情地一掌將那男人的手拍開。

「怎麼回事？」林聞方問道。他輕輕摟住了薇薇安，感覺到薇薇安的背脊顫動著，剛才顯然已經很生氣了。但在林聞方的懷裡，她幾乎立刻就鬆弛了下來，長舒了一口氣，解釋道：「你離開的時候，這位先生說正好我在，讓我為酒會獻唱助興。」薇薇安一字一頓地說：「我拒絕了，他不肯離開。」

「哦？」林聞方哼了一聲，看了一眼這個中年人。「哪位？」

「哦，鄙人常由，金富財團的執行副總裁。也是今天酒會的共同主辦人之一。您是林少將？太好了，父親經常在我的面前提起您，今天能在這裡見到您，真是沒想到。這是我的榮幸。」常由禮貌地遞上一張名片，語氣上可絲毫聽不出什麼客氣、榮幸之類的意思，反而很有些洋洋自得的意思。這種態度倒是讓林聞方一怔。

林聞方自從進入軍隊，其實一直很少和軍隊、軍備之外的事情打交道。名聲雖然響，但大部分人並不知道他到底在處置著些什麼至關重要的事情。這種高高在上的太子黨的態度，林聞方還真沒怎麼領教過。拿著名片，林聞方隨便瞄了兩眼，這個金富財團還真是有些來頭，那是民生派系以前最大的金主，雖然自身實力也不差，但金富集團拿到了縱貫聯邦東西的中部高速公路復線工程要說沒有人在背後幫忙，誰都不信。但那條公路是整頓軍民兩用物流系統的關鍵，對於將來的戰爭有著重要意義，軍方料想金富集團在施工質量上倒是不至於搞什麼貓膩，也就沒多在乎這事情，只是在軍隊中層以上軍官的通告郵件中提到了這件事情罷了。這個常由，父親是常子華，那可是總統府的常客，有影子財相的外號，對於聯邦的經濟政策的制定和執行有著極大的話語權。常由則是被常子華扔到老朋友金慶敏的手下學習歷練的，這個副總裁雖然也管著不少項目，但畢竟還是年輕了些，還涉及不到金富財團的核心業務。

「之前也沒得到通知說您要來，要不，您把機甲帶來，正好給今天的酒會助興。機甲這方面的事情，現在我們這些年輕人，提起來都很興奮呢。」常由不依不饒地說：「不過，畢竟沒有什麼事情是完美的嘛。真沒想到，薇薇安小姐是您的女伴，那您能不能讓薇薇安小姐借來一用呢？放心，我們一定會按照最高標準支付通告費用的。」

常由這番話說完，本來準備上前來調解的滕湧收住了腳步，裝模作樣地從口袋裡拿出手機，裝作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情趕緊離開了。他都不敢想像現在有人敢這麼對林聞方說話，估計別人提起林聞方真的不會提起他在全球範圍計算技術和人工智能領域的崇高地位，不會提到現在全世界各國軍隊有多羨慕聯邦幾乎是從戰場上撿了個能研究、能作戰、能指揮的全能將領，也不會提到林聞方到腦袋上到底掛著莫亞多少懸賞……常由，大概真的只是將林聞方當作是一個最多地位不過是稍高一些的副師長。在他的心裡，副師長、少將這種職銜，大概真的算不得什麼。

林聞方有些無奈了，他真的不知道怎麼和這種完全不明白狀況的人打交道。哪怕是總統和軍方高層，現在有什麼事情也都是和林聞方商量著作。一方面是因為他的技術背景太過於強悍，另外也是因為他雖然只是個副師長，但串聯著包括復星集團在內的幾大集團，總金額有幾百億的機甲產業鏈。西山機甲集團的確在過去的一年裡獲得了奇跡般的發展，看起來的確是有些能夠和北方工業集團打對台的樣子了，可那僅僅只是表面上而已，還有很大一部分是宣傳和自我標榜所致。要是西山集團真的能夠和以林聞方、耿芒、安蓮為首的機甲產業集團抗衡，滕湧也就不必特意找林聞方來了。

「我想，薇薇安小姐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她拒絕。作為有風度的男士，我想您不應該不懂該怎麼做了吧？」林聞方覺得畢竟這是在西山集團的酒會會場，不適合搞得大家太難看，雖然心裡很不舒服，但還是很節制地說道。

火羽在耳機裡小聲提醒道：「常由，常子華之子。伊頓公國弗雷德學院碩士。曾公開宣稱是薇薇安的影迷。不過，基本上夠標準的美女明星，只要能有任何有交集的場合，他都會那麼說，所以上一項存疑。」火羽的口氣已經很生動地具有了吐槽的意味，她搜索了一遍這個常由的背景，除了有個很牛的爹之外，實在是乏善可陳。

「哦？」常由似乎有些意外：「林先生，不再考慮考慮麼？這種事情，大家投桃報李……我和我的父親，都會感謝您的大度的。」

李靜本來也不認識常由，還以為既然敢在林聞方也來到會場到情況下找薇薇安麻煩，是不是有些複雜，沒想到卻是這麼個傢伙，連林聞方到底有什麼能量都沒搞明白，不由得有些興味索然。這個常由實在是有點犯二，之前說讓林聞方帶著機甲來表演，這種話居然也出得了口。僅僅憑著這句話裡的輕蔑的意味，林聞方今天想不翻臉都不行，只需要看他翻臉要翻到什麼程度。而且，他當面翻臉還是給常由活路，不然，今天的事情要是傳回了機甲師或者別的地方，常由估計就有的樂了，基本不可能保住性命。正在備戰的軍方可不是一般地蠻橫。只有他當面翻臉，機甲師那幫傢伙才會消停，不會忤逆師座已經做出的處置。復星集團那邊也是，現在復星集團只是沒興趣對付誰，可不是對付不了金富財團。金富財團雖然龐大，但比起復星集團這種扎根聯邦歷史，幾乎扶持著聯邦成長的產業集團來說，那可就完全不夠看了。當然，李靜也會懷疑一下，為了薇薇安出頭的話，安蓮小姐會不會有興趣動手。這個安蓮小姐和林聞方的關係，外界的傳聞也著實不少呢。

「我想我說的足夠清楚了，」林聞方忽然心裡一動，他瞥見了角落裡韓越龍和滕湧竊竊私語，對這個常由很有些不以為然。狠狠修理一下常由，說不定有意外的收穫呢。林聞方冷冷地一笑，說：「你覺得，我們，會在乎你，或者你老子開心不開心嗎？」

常由倨傲地笑著說：「來到這裡，不就是為了賓主盡歡麼？林師長……」

常由卡住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看見，林聞方居然從身後的一個人的手裡接過了一支衝鋒鎗，黑洞洞到槍口正對著他。

「賓主盡歡？好吧，來個節目？」林聞方調侃道：「燈光！音樂！」

全場燈光一下子暗了下來，只有他們頭頂上到射燈，將他們所在的這片地方照得亮堂無比，同時，輕快的小步舞曲響了起來。

這自然是火羽的手筆，她早就能夠控制全場了，搞點效果自然不在話下。

「我今天來到這裡，是以私人身份。這個身份也有一個職業。這個職業比較不常見，名叫：軍火商。」

他還不至於當場殺人，林聞方手裡的槍指向了邊上的牆壁，隨隨便便的扣著扳機掃了一梭子。「你要看機甲？這就來！」

林聞方話音剛落，兩台機甲已經衝破了兩側的牆壁衝了進來，看到場中的情況，關歡有些納悶，問道：「師座，什麼情況？」

「他想看機甲，陪他跳跳舞好了。」林聞方很輕鬆地說。

「收到！」關歡惡質地一笑，立刻扣動扳機，衝著常由腳下的地板轟了一槍：「先生，請！」

接下來的情況，在場的所有人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了。關歡操作著手裡口徑很可怕大「槍」卡著小步舞曲的拍子開火，每一發子彈都在距離常由的腳不到10公分的地方。常由瞬間就哭了出來，卻又不敢停下，只能不停地跳啊跳地。另一個駕駛機甲的衛士則制服了想要跑上來大所有警衛，一人一拳。西山集團雖然在酒會現場擺了兩台機甲，但機師早在滕湧的吩咐下躲開了，犯不上趟渾水。

等到幾分鐘之後小步舞曲停下，整個大廳中間已經完全空了出來，上面是可怖的彈孔。而常由則一臉眼淚鼻涕，軟倒在地，褲襠已經完全濕了。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被槍指著，也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抬出父親來完全不管用。

「好了，我玩得很開心。大家慢用，我先走了。」

林聞方平靜地對周圍地人們說道，一點都不在乎他完全砸掉了這個週年酒會的場子。

「他這是什麼意思？」韓越龍急吼吼地問滕湧。韓越龍快哭出來了，西山集團這下子尷尬了。出了這種事情，怎麼對外界交待啊。雖然今天並沒有媒體在場，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都不可能瞞得過去的。更討厭的則是他得想想，之前和林聞方說的那些還是不是有效……

滕湧的手機響了一下。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上面是來自林聞方的一條短信：有決定了告訴我一聲。

滕湧歎了口氣，林聞方看起來是魯莽了一回，但他可真是個心眼多的傢伙啊。今天這事情發生後，軍方最多對他不痛不癢地斥責一番，什麼都不會發生。但他表面上和民生派系的經濟團體算是對上了，不管是為了什麼，他都有了充分的理由在軍中清理西山系列的機甲。需要林聞方提供的技術？那就意味著西山集團立刻和民生派系的利益訴求不一致了，可要是不要他的技術和其他幫助，林聞方有一萬種方法讓西山集團關張。安蓮小姐一定樂於看到這種事情的發生……矛盾的表面化，看起來是雙方要有爭鬥，可現在的情況是雖然林聞方在其他領域可能手段有限，但在機甲方面，所有大籌碼都在他那裡呢。

第431章 百分比

林聞方在酒會上的舉動很快就傳開了。媒體上發佈的說法是現場發現了可疑的包裹，由於缺乏有經驗的反恐人員，所以由林聞方帶著機甲入場處理。這毫無疑問是掩人耳目地在瞎扯淡，新聞部門也就指望著那些對到底發生了什麼完全不感興趣的人隨便相信一下。

實際上，林聞方的現場發飆引發的簡直是一次軍工領域的地震。常由的囂張，以及對軍人的不尊重讓軍方有了將事態擴大化的借口。現場可是有許多軍中人士在場的，雖然大部分是文職和技術崗位，但軍隊本身是個非常內向且團結的集體，內部當然可以有矛盾，但當外界有任何事件，軍隊比任何集團都來得團結和激進。常子華聽聞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也只好打落門牙吞落肚，給朱政、謝仲麟分別打了電話致歉，表示一定會好好教育自家孩子，對朱政和謝仲麟兩人有志一同的冷嘲熱諷只能當作沒聽到。民生派系和軍方的關係已經足夠爛了，他們絕不敢繼續得罪軍方。聯邦方面現在面對的敵人可是莫亞，本來就需要內部團結起來應對。民生派繫在軍事領域缺少人脈也缺少各種周邊積累，但並不代表他們就看不到這個事實，他們想要一部分的軍權，卻絕對不敢冒著軍隊戰鬥力下降的風險。真要是惹惱了軍方高層，現在可以不聲不響忍氣吞聲，等開戰之後有的是機會給他們樂子，甚至故意少攔截幾顆導彈，讓總統府和其他重要部門一起完蛋恐怕也不是做不出來。朱政和謝仲麟兩人都是絕對忠於國家，忠於制度的老牌軍人，但天曉得軍中少壯派會搞出什麼事情來。

民生派系不少人都紛紛譴責常由給他們抹黑，常子華只能黯然退出了總統府幕僚團，只是經常參加一下電話會議，提提自己的看法，再也沒有以前風光了。

藉著林聞方對西山集團發飆，朱政在和林聞方深談了一次之後，認可了要讓機甲後勤簡單化的看法，索性藉著這次的事件，發起了機甲系統全面測試的行動，然後很乾脆地將西山集團踢出局。西山集團和警察、預備役部隊的軍購協議繼續執行，甲類、乙類部隊的機甲採購案全面廢止。滕湧明白這是林聞方和他們談好的事情，表面上「憤慨」「無奈」了一下之後，平靜地接受了。但韓越龍領銜的技術團隊不到兩周時間就拿出了新款的出口型機甲，性能全面超越了「甲士」，基本接近了「近衛軍」的水準。實際上，在個別指標上比「近衛軍」都要好一些。這個新的機甲，就是為了趕著防務展去的，由於事件緊迫，林聞方為了履行和西山集團的約定，甚至親自出手給這款命名為「極光」的新型機甲設計了核心操作系統，雖然沒有採用根據關注深度來調節觀察力的程序，但還是採用了一些成熟的技術。諸如情報分析，戰場觀察等模塊，都和「近衛軍」等機甲一脈相承，帶著濃烈的聯邦機甲的風格。

原本德累斯頓的軍官團就在聯邦參觀考察，聽聞「極光」問世的第三天，他們就造訪了西山集團，對「極光」的原型方案表現出極高的興趣，只要「極光」真的能夠達到設計指標，德累斯頓就將第一批採購不少於一個團的裝備，來補充現有機甲部隊。德累斯頓現在的想法可不是停留在團級建制上了，他們也想組建自己的機甲師。畢竟德累斯頓和聯邦不同，聯邦和莫亞差不多是平分了一整個大陸，但德累斯頓卻是和一堆中小國家擠在一起呢，互相之間矛盾多多，平時是無所謂，但要是開戰了，墨西拿、巴爾尼亞、薩潘等國估計就會乘機動手，機甲部隊是最適合進行快速部署的部隊，只要使用得當甚至能應付對抗重裝甲部隊的場面，而一個團的建制，顯然不足以讓德累斯頓有安全感。

從聯邦的外交利益上，當然也希望盟國德累斯頓能強大一些，不但第一時間批准了該項軍購備忘錄，更是對德累斯頓希望引進一條機甲生產線，自行裝備生產，甚至是加入到機甲研發過程中的要求表示可以考慮。生產線的轉讓不是問題，其實只是一個授權罷了，在製造領域，德累斯頓的實力不比聯邦差多少，主要還是在軟件、數據鏈等方面的技術，以及周邊的光電系統的技術上，聯邦要有所保留。不過，估計四到六個月之後，德累斯頓肯定能夠有一條能夠生產「甲士」，維修聯邦基本所有型號的機甲的能力的生產線。畢竟，很難說到了以後會不會有聯邦的機甲部隊進入德累斯頓進行作戰。

不過，這件事情逐漸落定之後，林聞方覺得這是在給自己找麻煩。「極光」銷售情況很好，但西山集團只負責生產，機甲部隊的培訓等方面，可是聯邦軍方負責的。而作為機甲訓練方面的專家，林聞方在之後一年裡不知道為了外出擔負培訓業務的軍官團操了多少心。

不過，當時林聞方並沒有覺得那麼麻煩，他在砸了西山集團的週年酒會的場子之後領了個不痛不癢的處分：小過、書面檢討、禁閉一周。不過，禁閉在他的辦公室執行……這和他平時的工作也沒什麼區別了。林聞方既然知道情報部門已經瞭解到他在控制網絡節點，索性在一定程度上放手大幹起來。以火羽為核心，他又建立了六個智能節點，分別在六個關鍵城市的中心機房裡運行，不斷分析提煉有用的信息。一周時間裡，他就將自己對於全網數據的控制率，提高了將近1個百分點。對於林聞方來說，現在一個百分點的提升都不太容易。關鍵不在於他能控制多少節點，而在於他在每個節點上安裝的分析程序，沒有足夠強大的即時分析處理能力。

大規模地分析信息從來就是一項艱巨的挑戰，聯邦和莫亞這兩大超級強國當初都幹過。聯邦當年在情報系統裡專門有一個強大的科就是幹這個的，後來因為隱私權的問題不得不撤銷。莫亞方面則是因為人工智能和信息分析技術始終跟不上，大海撈針式地分析數據耗資太大，產出又低到可以忽略不計，也只能撤銷了。

相比於當年，現在有了翻天覆地變化的不是別的，正是最最核心的人工智能技術。火羽以及那幾個虛擬偶像，現在完全可以言談上不讓任何人發現是電腦程序了，對於言外之意的理解都非常準確，畢竟常識庫和知識庫的建立都相當完整。但用來分析數據的端口軟件做不到這一點。每個端口軟件，每秒經過的各類文字、音頻、視頻信息太多了，不可能隨時隨地調用龐大的知識庫和常識庫。同時分析無數條信息的時候，計算資源攤薄到每個線程上，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頻繁查詢數據庫絕對不可能，現在的聯邦壓根沒有能頂得住這個壓力的計算機，尤其是儲存系統。林聞方那叫一個糾結啊，明明有更好的結果，卻受限於硬件本身的特性，不得不採用比較差的方案。好在這只是權宜之計，林聞方自己的硬件設計研發部門已經在組建中了。

林聞方在這些分支節點的過濾軟件上，採用了名為詞序聯想濾除器的技術。同樣是分析信息，軟件將句子通過語音或者其他方式辨識出來之後，經過關鍵詞分析，如果出現了詞庫中有的關鍵詞，則進行第二遍分析。每個關鍵詞對應的不僅僅是一個詞彙，而是以該詞彙為核心，結合不同的對話情景聯想生成的詞庫。簡單的語句分析能夠獲知情景信息，而聯想次序技術則能夠辨識出情景中是不是存在關鍵詞，或者有沒有異常於情景的內容，從而判斷是不是值得進一步分析，以及追溯發生該對話的人過往所有的通信記錄。這個程序實際上是為每個分析信息的線程建立了一個微型的數據庫，並且可以結合信息分析節點安裝的地點，針對的人群而有改動，單個分析線程的計算壓力，比起傳統的數據庫式的查詢降低了72％，分析速度提高了39％，一來一去，光是這項改進就能讓林聞方多掌握0.7％的網絡信息。

不過，為了安裝這些客戶端，林聞方不得不跑了好幾個地方，藉著信息安全委員會的名號「造訪」了那些機房，然後將火羽封裝的程序找個機會放進電腦了裡，程序自然而然會解壓縮然後進行基本安裝，再悄無聲息地和火羽本體取得聯繫，神不知鬼不覺地下載整個後台數據庫。整個國家的基礎通信也是掌握在復星集團手裡的，林聞方做這個事情自然得知會一下安蓮，不過對於別人的信息私密性從來不怎麼關注的安蓮，想都沒想就同意了。不過，她也不方便知會下面的人配合，只好提供方便讓林聞方自行其是。這事情傳出去，那就是大麻煩，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情報部門雖然知道，但也沒幾個人，那幾個人，絕對不會隨口亂說這種事情。

折騰完了這些事情，加上之前敷衍的那個禁閉，10天過去了。周永達已經安排好了全部行程，就準備讓林聞方出動，去拿取拿1.2％的網絡資源了。一旦能夠獲得這部分網絡資源，結合現在對於信息技術的分析改進，林聞方盤算了一下，自己可能能夠獲得全球信息的10％的分析權限，當然，這指的僅僅是在網絡通信的低谷期的份額。但是，這個百分比已經足夠讓人瘋狂了，從來沒有一個國家或者個人，能夠有這種能力。林聞方覺得，有了這樣的信息分析能力，只要陰影海夫納還得使用網絡進行通信，還得打手機，他就有辦法逼得對方無所遁形。

第432章 信息力量

林聞方這一次的行程非常詭異，他們首先要去的地方不是德累斯頓，而是防務展。在防務展上，林聞方將作為聯邦軍方的代表之一，和幾個國家展開機甲銷售和技術轉讓方面的談判。機甲固然是重中之重，但數字化炮兵系統、戰場電子信息系統等也算是林聞方這個身處國防科技委員會的副師長管得上的項目。尤其是林聞方非常擅長在這些項目上將建設和培訓工作融合在一起，在盡可能短的事件裡建立基本的戰鬥力。至於進一步挖掘潛力，那就是人家自己的事情了。

防務展距離開幕還有一周事件的時候，聯邦的談判團正在和來自伊頓公國和德累斯頓的幾家公司展開多邊談判，氣氛很僵，鬧得不可開交。好在他們包下了一家豪華的酒店，關起門來吵架，倒也不會有礙觀瞻。這種涉及到技術外包、轉讓、授權以及保密等等細緻環節的談判多數都是這麼糾結的，也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關注。只是在莫亞的參展團來到防務展的時候，才有人去知會了一下。

只有少數幾個人才知道，其實這時候林聞方已經不在酒店裡，而是和鄭泰澄、霍滌兩人，在周永達的引領下進入了德累斯頓，準備安排行動。

這時候，丁天卻回到了聯邦，到機甲師駐地露了個面抱怨了一下談判有多麻煩之後，就繼續去處理林聞方交給他的重要事務。林聞方進入到德累斯頓去折騰那邊的計算中樞，將之轉化為自己能夠掌控的信息節點，這個事情林聞方並沒有瞞著丁天，還讓他負責一個很重要的環節：在聯邦這邊測試對接數據。很多割接的工作，不可能完全靠著火羽來進行，一些開關和線纜要重新安排，火羽可沒有手沒有腳。

極少有人知道，現在成為林聞方通過火羽來過濾大量網絡信息的中心節點，居然就設在距離漢京不遠的一處高科技園區裡。天耀集團拿下這片園區之後，興建的是一個數字化影視基地，主要用來製作那些超高精度的虛擬偶像主演的電影電視以及MTV類作品，同時也接國內外各個電影公司的特效業務。依靠超卓的計算能力和智能化水準，天耀集團直屬的這個影視基地的業務相當不錯。

但是，一些事情只有核心的幾個人才瞭解。作為林聞方的秘書長和副官，丁天對這些秘密知之甚詳。就在影視基地的地下四層，整個一片機房是專為超大量的信息分析設計製造的。這個機房的規格比起信息產業部交給林聞方做研究用的那個高性能集群強太多了，無論是軟硬件水準還是設計理念都領先了至少一代，只是限於沒有自己的芯片產業，計算效率似乎還是不能讓林聞方滿意。好在這個問題似乎快要解決了，天耀集團會從復星集團引入設備，自己建設一個芯片工廠，專門生產專用的智能化計算的芯片，將火羽為首的人工智能的優勢推動到極限。

影視基地地下的機群不斷吞吐著海量的信息，環形分佈的機群最中間，卻是一張圓桌。三個終端放在圓桌周圍，搞得像是在開會的樣子。但事實也差不多就是開會，只是與會者全都是人工智能而已。大量可疑信息被提交到機房來之後，會再次進行分篩。對哪些信息可疑，這邊有三組特別的人工智能通過「辯論」來達成最後決定。說是三組人工智能，那是因為能力出眾的火羽總是隨侍林聞方左右，輔助他進行各種工作，並保障他的安全，一直在主幹網裡到處遊蕩，不來進行這些繁瑣的信息分篩的工作。擔負分篩判斷的都算是火羽的下一代：領銜者，赫然是虛擬偶像明星之一的邢襄。另外兩個，一個名為文毅，一個天瞬。邢襄是典型的都市女性的性格，哪怕在這套系統裡也是這樣：她細緻、謹慎，但能下得了決心，有時候有些窮追到底的八卦惡趣味，在這三個智能中，有爭執不下的情況，則以邢襄的意見為歸依。文毅設定成了嚴密、重視邏輯事實的刻板性格，而天瞬則是另一個極端：攻擊性強，重視事件在整個序列中的作用，積極嘗試行動介入。

這三個人工智能到底如何進行辯論，丁天從沒搞明白過。那些底層程序太高深了，丁天雖然有點功底，但完全沒弄明白。但從這三個人工智能提交的各種信息分析報告來看，顯然林聞方已經完全領會到思考和辯論的真諦了。整個系統不僅能夠從浩如煙海的信息流中準確找到那些危險的潛流與小漩渦，也能夠對那些重大的事件進行全方位的回溯，從中發現可能會被忽略的關鍵節點。系統對發生在聯邦的兩次遊行示威活動的全方位回溯，就挖掘出了操縱人群意志的那些人採用的手法和他們之間的聯繫。當一整個人群中的每個人都能夠被分頭追蹤，不僅是事件中的表現，也包括他們的身份、履歷等等一切，他們即時進行的各種通信都能夠被捕捉提取，甚至他們對別人說的那些話，都有可能被讀唇軟件分析出來，幾乎沒有任何秘密能夠真的藏住。

一開始，丁天也對林聞方掌握了這種強大的力量感到不安，但漸漸地，這種不安消失了，因為丁天能夠用自己的眼睛看到到底是什麼人在讓什麼樣的事情發生。間諜、恐怖分子、異見者，甚至只是無事生非者們能夠造成的損害，實在是大到出乎意料。林聞方每次都將關鍵的人物通過各種方式交到情報部門手裡，情報部門知道林聞方有這樣的系統，也默許了。大家都明白，信息就是力量，信息就是權力，但只要大方向一致，大家還是盡可能地少生枝節，加強合作減少摩擦，也不去糾結掌控權的問題了。在這個微妙的時刻，這樣的力量掌握在林聞方這樣的人手裡，未嘗不是件好事。

從進入大樓的一瞬間，丁天知道自己就進入了辨識期。自己的腳步、動作，自己和每個人打招呼時候說的話，乃至於呼吸頻率等等，都進入了一個行為學數據庫進行比對。除非真的有人能夠從生理心理上完全模仿一個人，不然幾乎不可能有人能突破這套辨識系統。看起來這個影視基地，尤其是集合了天耀娛樂製作部門的主樓氣氛很輕鬆愉快，但那是因為其實已經不需要再加多少戒備了，這些已經足夠了。丁天如平時一樣，端著杯咖啡到自己的辦公室，然後提著工具箱到通向地下的小電梯。下到地下三層之後，經過一條有十幾米上的金屬走廊，就到了另一台電梯，再下到機房。

大量高性能計算機集中在一起的地方，總是有著類似的溫度和氣味，丁天貪婪地嗅了一口，看著機房裡為自己逐漸亮起的燈光，熱情地招呼道：「嗨，大家早。」

「丁天你今天心情不錯嘛。」邢襄發話說：「不過，今天的工作可是很累的哦，用的事件也會很長，你確定不需要帶個飯盒下來？」

「算了，在機房裡吃飯，要是讓以前帶過我的幾位老師知道，非抽死我不可。知道現在對機房來說，潔淨度其實沒什麼用了，畢竟是個好習慣。」丁天笑著說，他走到圓桌邊上，將工具箱擺在桌上，說道：「你們決定吧，從哪邊開始？」

「按照全網情報分析，預定加入的節點的流量並未突破計算資源許可範圍，但為了保證計算資源的冗余，開啟E14到E18五個機櫃。線纜的連接圖我發到你的腕上電腦上。」文毅平和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在操作過程中，我們將對E9到E13，以及F1到F5進行重啟和壓力測試。根據你以前的工作效率計算，整個線纜安裝與割接預計持續3小時29分鐘。軟件安裝預計時間為1小時17分鐘。全部完成之後，將進行綜合測試，預計時間15分鐘。全部完成之後，距離林聞方預定的系統聯絡與握手事件還有2小時51分鐘。」

「這個……什麼叫做按照我以往的工作效率？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是在吐槽我？」丁天攤了攤手，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從工作效率上而言，相比於林聞方，你低了44個百分點。很難想像這是年齡相近的兩個成年男子能夠相差的效率啊。」文毅不依不饒。

「要和師座比體能，現在不要說同年齡，恐怕同物種裡都是個問題了。」丁天搖了搖頭，決定不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結了。雖然被電腦吐槽怎麼說都是很難堪的事情，不過，那也就這樣吧。

「希望不會有什麼意外。」丁天問道：「你們能瞭解到那邊進展如何嗎？那種秘密潛入的事情，太多不可控因素了。」

「有我在呢。」天瞬清冷活躍的聲音悠然響起：「今天火羽老大特批我進行遠程技術支持，對周邊動態進行監控和干擾，我會讓那些不可控因素都去控別人去。」

「你的意思是，那邊今天會很熱鬧？」丁天哈哈笑著問道。

「應該不會，我並不擅長那種熱鬧的事件處置方式。」天瞬無奈地說：「尤其是火羽老大特別吩咐，不能出現任何足以上新聞媒體的事情。」

第433章 適當地小題大做

邢襄、文毅和天瞬能夠提供的系統支持是別人想像不到的，但這些攻擊行動如果純粹按照預定程序來執行還是容易讓人看出端倪來，至少以後可能就沒那麼簡單使用同樣的方式做些同樣見不得人的事情了。作為資深的系統安全大師，林聞方比別人更明白靈活多變的戰略戰術要勝過絕對的速度和程序優勢。在計算機和網絡的世界裡，沒有任何人更不可能有任何程序是無敵的。

正是出於這樣的考慮，林聞方在進入德累斯頓共和國同時，通過天耀集團在德累斯頓的分支機構，運入了一輛看起來完全沒問題的系統維修服務車。看起來這是為天耀集團推出的諸多實體產品提供售後服務，運送技術人員和備件的常規的廂型車，天耀集團之前已經陸續引進了幾輛了，一點都沒有引起懷疑。

可是，這輛車卻是特殊的。表面安裝的那套設備用起來沒問題，但啟動另一個模式之後，這輛「維修服務車」就變成了一輛極其先進的電子戰指揮車。通過車頂的衛星天線，車子可以獲得足夠的帶寬連接任何網絡，能夠將自己的指令通過本地或者其他網絡系統分佈執行下去，能夠同時監控多信道的信息並進行智能過濾，將有關的內容篩選出來讓指揮者參考，並迅速按照指揮者的決定，執行預定的程序，或者執行指揮者鍵入的新程序等等。這種電子戰指揮車，全世界只有六輛，其中兩輛在機甲師，一輛在復星集團的警衛部隊，一輛在天耀集團的警衛部隊，除了他們在使用的這輛，最後一輛在天耀集團研究所裡進行進一步的改進。每輛指揮車的載體都不同，機甲師裡的那兩輛採用的就是輕型裝甲車來當作載具，但究其根本，設備和程序幾乎完全一樣。現在這套電子戰指揮系統還在測試評估階段，要不是這次的行動至關重要，林聞方還真不捨得現在就把這玩意拿出來。

周永達作為資深的情報官員，看到這套系統就挪不動腳步了。這套系統同樣採用了林聞方之前開發的根據操作者的注意力深度來調節系統信息過濾方式的系統，林聞方現在很喜歡使用這套系統。但在操作方式上，這套電子戰指揮系統採用的卻是全虛擬手勢操作，非常科幻。運行的時候，廂型車後面的車廂中間會安裝一張特殊的轉椅，周圍一共有六個實體的光幕提供固定的，不斷即時更新的信息。但更多的信息則是通過戴在頭上的目視光幕進行虛擬投射，能夠將周圍的景物、建築等等都虛擬化和數據化，也能夠隨時切換放大視角，既能夠跟蹤特定目標，也能夠隨時查詢周邊信息，語音、手勢的操控方式讓系統非常有效率。系統也會自動評估相關信息的權重和相關性，將對正在執行的主要目標任務有影響的部分提交給操作者參考。這種帶有自我學習系統的大型程序本來是要經過相當時間的學習才能夠應用裕如的，但作為人機工學大師的林聞方卻能夠借用原先自己幾次電子對抗和使用魔眼系統等的經驗，將那些經驗庫移植到這個系統裡。周永達坐在那張操作椅上稍微嘗試一下，試了試在附近的若干個監視器畫面裡切換，並同時在電子三維地圖裡注意目標的行動，就迷上了這套簡單卻極其實用的系統。雖然說是為電子對抗指揮而設計，但其實用來指揮特工的外勤行動也一樣好用。

看到周永達的表情，林聞方就知道大概自己又會被敲竹槓了。他無奈地說：「你先試試看，等一下就要靠你來支援了。你要是喜歡，回頭我通過軍方和情報系統合作的口子把這套東西給你好了。其實都是利用現有硬件做的，沒有任何新硬件，就是在軟件設計上有些不同而已。」

周永達笑了笑說：「這敢情好。情報系統現在外勤活動很多，這可是好東西啊。不過，用來國內反間諜比較好，在外面使用要是萬一落到了別人手裡，這可要遭殃了。」

「你覺得我會沒考慮做系統保護麼？怎麼可能什麼人都能用。」林聞方淡淡地笑了笑說：「我的自我保護程序，能在完全不被我發現的情況下破解，恐怕沒人能做到。」

周永達讚許地說：「果然是滴水不漏的大師級人物啊。話說，你真的要自己去做滲透？你雖然機甲在行，體能也不錯，但滲透可也是專業的活呢。」

「除了我，估計沒有人能夠在這點時間裡搞定。德累斯頓人的系統也不是我想破解就破解的。」林聞方無奈地說。現在林聞方還穿著一套橙色的工裝，那是天耀集團技術服務人員的制服。工裝下面卻是一整套的戰術服。

「真的要把事情搞那麼大嗎？」周永達心裡還不是很有底。情報戰線從來就是靜悄悄的，哪怕是實際上非常激烈的生死搏殺和牽連到方方面面的宏大行動部署，可能在進行的同時不會引起任何人注意。不少大事件甚至就是在不知情的行人的目光下發生的。周永達習慣於這樣的行動部署，對於林聞方要引動整個伯恩市的行動有些惴惴不安。

「物質世界裡發生的事情足夠大，才能讓段時間內的信息量暴增不被注意到，我設計這樣的行動，初衷和你沒什麼不同啊。」林聞方耐心地解釋道：「如果單單是要在機房裡植入一個木馬程序以後好進行破壞，那就沒那麼麻煩了，甚至我都不用來這裡。但要讓這個機房成為整個監控網絡的一部分，還要不知不覺地，至少要進行和本地通信系統、監控系統的兩次系統對接。這個數據流量會很詭異，如果沒有掩護，壓根瞞不住。等到完成了系統對接，以後這邊全都是自動地梳理相關信息，提交給監控中心，然後從監控中心得到各種更新包，那時候流量就一點都不會引人注意了。放心好了，德累斯頓畢竟是盟國，我心裡有數的，不會玩得過火，不會有什麼傷亡出來的。」

周永達笑了笑，他相信林聞方在政治和外交上不會那麼幼稚。正因為德累斯頓是月海聯邦的重要盟國，所以情報部門才會尤其注意這邊發生的事情，瞭解德累斯頓的各種實體和虛擬資源的分佈。要不然，這次也不會邀請林聞方來參與行動了。真要在德累斯頓策劃什麼大場面，搞得腥風血雨，周永達還真沒有什麼心理負擔。

「你這麼說我就理解了。合作愉快啊，回頭情報部門的信息監控就要多仰仗你了。」周永達聳了聳肩，不以為意地說。完成這次行動之後，他就會回到國內，成為聯邦對外情報系統的二把手，到時候有的是要和林聞方協作的機會。對已經逐漸完成系統部署的林聞方來說，這倒不是什麼大問題，無非是在檢索系統裡增加一些情報部門需要的關鍵詞和名字罷了，但有周永達合作，那意味著這整套監控系統在相當長的事件裡都不會曝光，這對林聞方來說就太重要了。

「開始吧。」林聞方笑了笑，然後打開了車門，提著一個工具袋走進了邊上的一棟住宅樓。通過住宅樓裡電梯下面的特意留出的通道，他將進入到伯恩市斥巨資建造的應急排水系統，然後進入到伯恩市的地下鐵系統中。在繁忙的地下鐵系統中，他要陸續穿過四條隧道，不能被任何人發現，然後進入到距離目前他所在的住宅樓足足有4公里的萊德森產業大廈，那也是他這一次要去的機房所在。萊德森產業大廈戒備森嚴，考慮到裡面有許多重要的機構，還不時有各部門大佬來召開相關會議，地下有一條應急的小鐵道通向地鐵主幹道。林聞方會通過這個口進入大廈，然後伺機侵入到地下四層的二號機房。大廈裡一共有四個機房，二號機房不是其中最大的一個，卻是關聯著所有的網絡的數據交換中心，是其中最為重要的一個。在那裡，林聞方將按部就班地攻破整個系統的防衛機制，然後讓整個系統變成自己掌控信息流動的可觀的百分比。按照初始的計算，從林聞方進入地下通道開始，到他完成任務之後撤出，總共只有三個半小時。而其中最關鍵的可能就是他進入機房一直到他撤出的不到10分鐘。

周永達在林聞方離開之後，打開了電子戰指揮系統，淡然地吩咐道：「全體注意：開始吧。」

首先全面啟動的是從一大早就一直在陸陸續續進行，就是為了這一刻進行鋪墊的網絡攻擊，分散在全世界的各個火力點一下子加大了攻擊力度，不到20分鐘就攻破了德累斯頓的鐵道局調度指揮系統。事出有因，而且還是德累斯頓國內的黑客們自己發起的活動，為的是抵制兩輛裝滿了高精度機床和各種珍貴的技術資料的列車進入基爾港，裝船運往瀛台。對德累斯頓的一些政客們來說，這是在政治和外交領域分散風險的行動，但卻意味著將有1000個高精度加工的技術崗位流失和德累斯頓賴以生存的加工技術的擴散。對政客們這種行徑，德累斯頓國內已經前後有過不知道多少次的遊行抗議了，這次國內黑客們糾集分散在世界各地的同行共同行動，算是比較極端了一些。

這個系統攻破，立刻讓德累斯頓全國範圍內的鐵道運行亂了套。好在鐵道系統反應迅速，立刻全線暫停，全部手工切斷了所有列車的運行。一個小時不到，整個系統就切入了備用線路，開始自檢，逐步恢復正常。但就在這個時候，幾個鐵道官員驚恐地發現，一輛裝載著1100噸化學藥品的列車在沒有駕駛人員的情況下，全速衝向了伯恩市。如果沒有奇跡發生，列車會在進入伯恩市之後的減速彎道區失控傾覆……

伯恩市立刻全城進入了緊急狀態，整個城市所有的公共服務系統全部啟動到最大限度。為出現可能的最惡劣的情況做準備。當市內的各種聯絡和信息交換流量不斷攀升的時候，林聞方已經靠近了萊德森產業大廈的地下通道。

第434章 一切順利

外面的紛紛擾擾並沒有影響到萊德森大廈。負責大廈運營的萊德森數據科技集團技術服務部的員工看到網絡流量劇增，原本處於休眠狀態的一套套機組紛紛啟動，機房內的溫度在不到20分鐘內攀升了8度之後，淡定地搖了搖頭，一邊啃著熱狗一邊打開了機房的幾個通風道。強力的氣流經過過濾網、離心旋轉篩分、靜電吸附和超精度濾網四重過濾之後，進入到半導體空調機，再吹入機房。對應數量的管道從機房中央位置將最熱的空氣抽走，從上下一共四條風道裡吹出去。這套過濾和冷卻系統讓機房始終維持在45度以下，雖然這溫度不讓人舒服，但反正機房全自動化，連一些簡單的修理工作都是通過裝載在軌道上的機器手臂來完成的，只要機群的運行不出問題就行。

林聞方靠著牆蹲著，頭頂上就是排風通道之一。他現在所在的位置距離大廈的地下撤離鐵路的出入口僅有30米，毫無疑問也是攝像頭嚴密監控的區域。但是，對他來說，攝像頭和電腦監控什麼的，真不算是個大問題。萊德森大廈的監控和警報系統畢竟沒有完全形成內部閉路，還是有幾台監控室裡的電腦連在網上，靠著那幾台電腦，天瞬和文毅已經悄然進入了系統，單獨將能夠拍攝到林聞方的攝像頭的信號處理掉。看起來屏幕一點問題都沒有，除了林聞方，其他一切如常。在監控系統裡，林聞方是「隱身」的，這種侵入手段可比截取一段錄像循環播放高端多了。連在遠處監控著的周永達也有些咋舌，對於情報人員來說，這該是多好用的系統工具啊。

在排風口下面稍做停留，林聞方就聽到頭頂上傳來了電動機捲動的聲音，排風口打開了，一股熱烘烘的乾燥空氣噴湧而出。

林聞方帶上了護目鏡，衝著對講機輕聲吩咐道：「好了，通道打開了，我準備進入大廈。其他各單位都準備好了嗎。」

一聲聲「OK」傳來，確認所有單位都發出了聲音，並且聲紋比對無誤之後，指揮車那邊周永達鬆了口氣說：「好了，行動吧。」

林聞方用不到一分鐘時間拆掉了排風口外面連接著電機的金屬格柵，爬進了通道。兩分鐘後，一個穿著地鐵應急維修人員制服的小伙子就跑了過來，將格柵再擰上，然後繼續跑開等待。穿著同樣制服的好幾個人出現在了附近幾個關鍵地點的通道中，紛紛向地鐵運營總部發出同一內容的匯報：隧道中出現中等程度的滲水。地鐵運營總部也沒辦法，現在全城都陷入緊急狀態，警方、軍方和各個部門一邊想方設法應對列車的問題一邊全城範圍內希望得到市民們的配合。固然，伯恩市的大部分市民對於軍警方面解決問題的能力很有信心，乖乖呆在家裡看電視，關注進展，不出去添亂，但也有大批市民乘坐地鐵希望離開市區，朝著遠一些的地方走。其中的一些或許比較悲觀，只希望能夠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能夠和家人在一起。這種時候，地鐵承受著極大的壓力，他們能做的，最多也就是略微降低地鐵班次，讓檢修人員能夠有一些時間去做應急處置罷了。運營總部也是這麼做的。這些聯邦的情報人員和他們買通了好久的本地人一起，悄然控制了萊德森大廈外面的區域。他們沒有別的目的，僅僅是希望不要出現搗亂的傢伙，以及在林聞方完成任務撤離之後，掃除一切證據。

在這個全城都在焦慮的時候，萊德森大廈裡面氣氛也不全然是平靜的，不少員工恪於公司的紀律不得不在大廈裡呆著繼續上班。還有大批的技術人員，實際上是萊德森集團和國家的信息產業部門的雙重身份，他們要盡一切可能維持系統的穩定運行，保證這個數據交換中心的安全。

負責這項事務的，是萊德森集團的技術副總裁彼得森，他如坐針氈地在辦公室裡來回走了有十分鐘，然後拿起電話對技術團隊吩咐道：「現在系統的負荷如何？」

「全線接近70％負荷的黃色區域，沒什麼問題。如果可能，我希望能把溫度再降低一些。機房的溫度的確是45度一下，但核心部件區域恐怕還是有略微超過警戒線的情況。」一個冷靜的聲音回答道。

「帶寬佔用情況呢？」彼得森繼續問道：「我知道現在為全城的公務部門提供數據服務很緊張，對……留出至少15的帶寬來。」

「可以，沒問題。」電話那頭的技術人員湊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回復道：「先生，真的有必要這個時候做異地備份嗎？」

彼得森歎了口氣說：「我馬上會下來。我希望是我想多了。」

作為大規模的網絡數據交換中心，萊德森大廈自然也同時擔負著相當多的在線文件儲存、中轉的工作。尤其是大量軍方、警方、民政、經濟方面的重要數據，還有本集團和其他合作夥伴的各種文件，都是怎麼估計其重要性都不為過的玩意。安全地保存這些文件，讓客戶能夠在他們的客戶端上按照權限不同進行各種操作，僅僅這項業務就讓萊德森集團能活下去，這是他們核心中的核心。原本每五天進行一次異地備份的，現在才過了兩天，但彼得森很清楚，就在兩天前，萊德森集團的重要客戶之一：德累斯頓共和國國防部接收了一大批的常規保密文件。這些文件在國防部看來機密度一般，大部分都是各種各樣的聯邦產的武器、軍用設備的說明書和操作手冊，以及大量大量的操作演示視頻。這是兩國軍事技術交流的一部分。德累斯頓國防部要自己去做文件的分發，估計文件會在萊德森集團的服務器上停留兩周左右。國防部的確不怎麼在意這些東西，要不然也不會將這些文件的儲存在一個服務供應商這邊，但對萊德森集團來說，他們卻不能安之若素。要是萬一伯恩市出了什麼狀況，哪怕只有一個文件損壞了，讓國防部不得不去問聯邦再要一份，那也是大大丟面子的事情。為了杜絕這種事情發生的哪怕最微小的可能，彼得森還是決定多此一舉地遠程備份一下。

林聞方這時候已經鑽進了機房，一路上在管道裡爬來爬去，可讓他受了不少罪。熱風烘烤在臉上、身上也覺不好受。不過，林聞方對機房這種環境有著足夠的熟悉度。進入機房之後，由於有天瞬和文毅掩護，他不用躲著攝像頭，於是他找了個相對比較舒適，正對著一根冷風送風口的機櫃邊上坐了下來，從背包裡抽出了折疊鍵盤，插在了服務器上，同時也將自己的腕上電腦連接了進去。

「火羽，進行連接。」林聞方吩咐道：「動作小一點，別讓人發現了。」

「天瞬、文毅，進行掩護。攝像頭系統的隔離20秒之後移交。這部分帶寬留出來。立刻進行系統的互聯測試。」

一組組的數據悄無聲息地進入到了萊德森大廈的數據交換機房，然後通過直連電纜進入到中央機房。一組組嗅探軟件已經開始分佈在各個和外界的連接點上，立刻就開始根據原有的關鍵詞設定進行過濾。林聞方仔細地看著系統的負荷壓力和帶寬流量監控，一邊在調整著軟件處理信息的方式。這是他掌控的監控系統第一次大規模地部署在聯邦之外，使用別人的系統做自己的事情，很多事情不得不慎之又慎。連信息交換的方式也有所不同，在聯邦境內，反正信息安全委員會和情報部門給自己打掩護，流量數據有時候誇張些也沒什麼，但在德累斯頓，要是引起了別人注意那事情可大條了。林聞方倒不是擔心別人循著系統找到自己，火羽，以及呆在自己精心經營的中心機房的三個智能有足夠的智慧應付這種事情。他更擔心別人隔絕了系統的所有外聯之後，就可以一點點地拆分系統，找出他放置在系統中的程序和智能核心，從而對他的技術系統有更深的瞭解，甚至能夠仿造出能力相近的智能核心來。程序這回事，說複雜是複雜，但有了樣本可以學習的情況下，真不需要太高的智慧。林聞方在萊德森大廈裡安裝的程序，採用的是更集約和低調的數據流通方式，並且並不是直接將數據包發向聯邦，而是通過位於伊頓公國的一個服務器集群中轉，那個集群屬於一個獨立研究機構，現在悄悄地被天耀集團控股了。

安裝完周邊系統之後，林聞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輕聲說道：「天瞬、文毅，你們撤退吧。丁天，進行系統割接，五分鐘後進行系統並聯。」

然後，林聞方對火羽說：「好了，進行最關鍵的環節吧。分出一個D級的智能，然後進行本地網絡的過濾測試。」

「好的。」火羽的聲音很平靜。對她來說，產生一個智能核心是個簡單的工作，卻也是個足夠莊嚴的工作。一個新的智能，就如同一個新的生命。不過，暫時這個智能生命還只是一個軀殼，需要在學習和試煉中逐步發展，當有一天能夠覺醒出自我意識的時候，才真正能夠稱得上是新的生命。火羽做這種事情也有幾次了，駕輕就熟，她也不會自比為這個或者那個智能的母親，不會投入任何不必要的情緒。是的，情緒，這目前還是她學習著理解和應用，並沒有完全自發的能力，雖然已經很是圓熟了，但畢竟不同於真正的情緒。在這個新的智能裡，她甚至沒有多加入多少情緒環節，反而是大大增強了這個智能核心的邏輯性和判斷力。這個智能核心的名字是「克勞德」，一個純粹理性的角色，一個分析家和懷疑者……

「系統的鏈接沒什麼問題，但接入系統後會對整體系統造成一定的計算壓力，預計系統負荷會在20秒內攀升2個百分點，溫度提升1.7度。」火羽分析道：「我進行一下處理吧。」

「你別關掉別人必要的進程就行，要是一下子把警方的通信停掉了，這要出大問題的。」林聞方連忙吩咐。

「安啦，對我有點信心好不好？」火羽呵呵笑著回答。現在的火羽可是非常人性化的，有時候連莽撞的做法都很人性化，只不過，她的莽撞往往是毫無顧忌地選擇最有效率的做法，不考慮對周邊的影響。在現在這種牽一髮動全身的時候，這還真不是什麼理想的法子。

當數據全面聯通之後，一組組的數據立刻被過濾，計算，然後發送了出去。由於掩護工作做得非常好，萊德森集團的技術人員們完全沒有注意到居然有一個新的龐大的程序系統在運轉了。系統聯通之後，周永達立刻看到虛擬投影系統上投射出了現在伯恩市的三維地圖，一個個光點表示現在各個警方軍方單位的位置，他們之間的聯絡用一條條紅線標注了出來，一些對話內容直接變成了對話框形式，出現在了那些單位的頭頂上，一片片地不斷刷新，一些關鍵的對話，比如調整處置方式的決定等等，聲音被直接選取出來播放給周永達聽……周永達一下子被震懾住了。這樣的系統，豈止適合用來指揮電子對抗，幾乎任何情況都能勝任，只要有足夠的信息，坐在這張操作椅上，就像是坐在了一張數字王座上，能夠掌控一切。周永達瞬間就沉迷在了這種感覺中，「好了，立刻撤離吧，看起來沒問題。」

「呃，恐怕有點小問題，不過這次行動算是成功了。等我出來了和你說。」林聞方看著火羽在本地暫存的各種文件中找到的相關聯的一堆文檔，皺著眉頭說。

撤出行動比起進入要快得多。林聞方將之前取出的各種工具和雜物塞回包裡，然後取出了一個折疊的銀光閃閃的桶裝織物。他將機房那邊的格柵裝好之後，就鑽進了桶狀織物裡，大量的氣流在他的腳下聚集，然後將他瞬間推送了出去。靠著氣流推送，前進的速度和進入機房時候一點一點爬可不能同日而語了，雖然牽涉到幾個關鍵地點的減速，要防備著不要被捲入風扇的葉片中，但總體還是比較輕鬆的。不到兩分鐘，他就從通道裡一躍而粗。

兩個在懷裡藏著衝鋒鎗的特工立刻接住了林聞方，恭敬地問道：「林先生，沒什麼意外情況吧？」

林聞方笑著說：「解決了，合作愉快。」他看起來輕鬆，但剛才翻找出的文件讓他的心情很不愉快。掌握越多的信息，就得為更多的事情操心，哪怕這是他早就想到的，但卻也沒想到這種情況來得那麼快。

第435章 落後的那一步

由於隧道內滲水，在這個精心計算的時間，地鐵終於停止運營。就在距離萊德森大廈不遠的隧道裡，一輛列車停了下來，車廂的門都打開了，乘客們有秩序地下車然後從就近的出口離開隧道回到地面。隧道裡雖然也有應急的燈光，但畢竟不會很充足，大致能夠照亮道路也就是了。倒是有不少乘客隨身帶著應急的燈具，甚至是不少戰術手電之類的玩意。德累斯頓作為老牌強國，一直有著非常濃厚的軍事傳統，隨身攜帶應急用品的人著實不少。雖然大家都循規蹈矩表現出了極強的組織性和公民素質，但小小的混亂還是免不了的。林聞方輕鬆地混進人群，排著隊慢悠悠地走到了地面，還和那些或是慶幸或是惶恐的市民們互相拍拍肩膀，來上幾個有力的擁抱互相安慰鼓勵了一番。林聞方表現得完全不像是一個剛剛做了些會讓普通人心虛不已的事情的傢伙。

通過攝像頭的監視畫面，周永達將這些看得很清楚，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林聞方現在越來越老練成熟了，他的心智和意志都遠遠超過同齡人，哪怕在全軍範圍裡都是上上之選。尤其是他之前去莫亞潛伏的經歷讓他有了新的成長。或許別人或許會更關注林聞方在機甲師、天耀集團等領域取得的成績，看到他不斷將新玩意拿出來給大家一番驚訝或者是驚嚇，但周永達卻並不太注意哪些。一個人會有天分，會有後天能夠學習的技能，有能夠使用的各種資源：人力的、物力的或者是最簡單的財力上的。但真正決定一個人能夠取得什麼樣的成就的並非是這些或者那些，歸根到底還是他在性格上能夠成長到什麼地步。或許這種善於掩飾的能力並不會得到多少人的稱頌，對林聞方這樣一個指揮能力卓絕的戰將來說，似乎也沒多少用武之地，只能很偶爾地拿出來曬曬太陽，但無論如何，這都能表現出林聞方穩定的心理素質。

20分鐘之後，在一個事先準備好的地點又換了一套衣服，從小巷裡鑽出來的林聞方重新登上了指揮車。他鬆了口氣，靠著車廂的牆壁喘著氣說道：「看起來是完成了，簡單的連接測試已經完成了，我那邊也騰出了足夠的帶寬容納有關信息。剩下的全面測試和數據互通測試要等一段時間才能有結果，尤其是要等到現在不正常的帶寬狀態都平息之後才能看出到底能不能行。」

「這些問題既然你都考慮到了，那我還是很看好的。」周永達摘下了頭上佩帶著的頭盔和光幕裝置，揉了揉眼睛說道。周永達並不擅長這種全電子狀態下的指揮，他可是全世界最好的外勤特工和指揮者之一，今天兩人的任務分配其實是有些倒過來了，但是周永達畢竟不擅長計算機系統，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先別急著高興。他們這邊的數據庫裡放著不少文件，其中就有20份特種金屬的配方，這些配方我看著很眼熟。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能去再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林聞方的語氣嚴肅了起來。

「金屬配方？」周永達的語氣隨之嚴肅了起來。「什麼樣的配方？」

「類似的配比是用在機甲的主動力軸等關鍵位置的。是聯邦的分子合金配方，但從目前看到的配方比例來看，對方還在不斷做著調整，現在最多也就達到了粉末合金的程度。雖然還是好東西，但如果要和聯邦的類似玩意用在一樣的地方，應該會出問題的。」林聞方對機甲的瞭解是全方位的，材料這種東西，怎麼都不會是無關緊要的項目，林聞方在這方面下了大力氣鑽研。

但周永達卻有些迷糊地問道：「分子合金？粉末合金？這是怎麼個東西？」

林聞方訝然，簡單地解釋道：「看來你對這方面的信息不太關注啊。分子合金是三年前，戰爭開始前不久剛剛誕生的東西。搞出分子合金的不是現在主流的這些材料廠，而是位於申海市的科技產業園區的一家私人研究機構。他們原本的專業是高分子合成材料，分子合金出自他們的一個試驗性研發項目。本意是將不同的金屬材料以分子形態進行攪拌混合，並均勻化，使分子間的聚合力效應發揮到機制。現在已經確定配方的分子合金一共有三種，分別在硬度、抗腐蝕性、柔韌性上有非常突出的表現。不過，這種材料不容易生產，光是分子級別的均勻攪拌就不是簡單的活，還需要超高純度的金屬單質。在聯邦收復申海市之前，那家公司甚至不敢找軍方開口說明有這種材料，他們也只有一套試驗性的生產器械，自己製造的。要不是後來被一個什麼財團收購注資，根本都沒本事擴大生產，哪怕現在，一年也不過是十幾噸的產量。全都被幾家核心國防企業瓜分了，成本雖然是高了點，但性價比還是很高。這種配方，不是靠實驗出來的，完全是靠著計算機進行演算搞出來的，那基本上就是一個金屬結構分子模型。」

周永達立刻舉一反三地問道：「那個什麼粉末金屬就是簡化版吧？」

林聞方點了點頭，說：「是，性能還是有差別的。不過相比於傳統合金性能提高還是很明顯。」

「申海市？是當時那次數據中心的複製進程中漏出去的？」周永達翻了翻白眼，語帶責備地說：「當初你不是花了不少精神破壞數據嗎？這個活沒做乾淨啊。」

林聞方沒好氣地說：「你以為我是神仙啊。當時事件那麼緊張，我只來得及篡改一部分數據，破壞了一些磁盤結構而已。差點自己就死在那裡了。不過，我沒想到莫亞人真的能夠把數據恢復到這個地步，我問過那個索蘭托，他承認雷蒙兄弟企業給莫亞提供過一部分幫助，但具體進行還是莫亞的那些科學家們自己在做。我低估了他們的進度，這應該不是個例，恐怕對相當龐大的一部分技術都要進行重新評估了。這個，好像就不是我的工作了，你的部門頂得住嗎？」

周永達臉色頓時青了。情報部門最怕的就是這種全面回溯分類細緻評估的工作，永遠人不夠多的情報部門不可能頂得住這樣的工作壓力。如果有特定目標的技術核實還簡單點，但現在可是一整個數據中心的各種資料，這樣的工作量哪怕把全世界的情報員加起來都做不完。

林聞方撇了撇嘴，說：「問題還不僅如此，這份資料是一個註冊在德累斯頓本地的一個金屬加工企業的單據。企業類數據還需要去核實，但這家公司有問題是必然的。不可能有任何一家公司能夠拿得出和我們那邊那麼類似的配方，這可不是撞大運撞得出來的。可是，如果這家企業開工得足夠久了呢？他們的貨品去向呢？這些都需要核實。根據他們的訂貨量估計，我有一種感覺，對方可能在我們這邊推出略微低端的粉末合金之前就開始生產這些玩意了，可能用的不是我們這邊認為的完美配方，而是反覆嘗試過不同的配方。」

「你的意思是？」周永達說：「他們拿到配方就立刻開始？從時間上算，只有這種情況符合你的猜測。」

林聞方聳了聳肩，說：「我的出發點是，這種配方不應該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德累斯頓。德累斯頓是有足夠的生產能力來加工粉末金屬的。我的意見是，從這個技術為起點，將對方已經破解的技術圖譜一定一點反向推出來。對方已經搶先我們一步了，而且，居然將這麼重要的設施放在德累斯頓。我想，你也很投鼠忌器吧。要是在這邊搞得動靜大了，可不太有利於我們和盟友的關係呢。」

周永達忽然想到了個問題：「你為什麼對這個那麼感興趣？雖然可以說這是當初你沒把手尾料理乾淨，想要去看看，但這不是你的性格。你應該不至於為了這種小事糾結。到底是什麼激發了你的好奇心了？」

「好吧，我承認，的確是有些讓我困擾的地方。這麼說吧，分子金屬是理想狀態，粉末金屬是比較有性價比的中間形態，可是，哪怕拿到了配方，光是驗證配方、驗證工藝等等，就需要非常非常複雜和專業的及計算機模擬。這種合金之所以難能可貴正是因為配方是可以計算的，但到底如何讓理想化的配方變成成品，牽涉到更複雜的算法。你仔細看配方單，幾種金屬單質加起來不是百分之百哦，而是百分之99.15％，0.85％的雜質對方是納入到計算中的。這方面，我們這邊都沒做到，所以單次熔鑄的成功率並不算很高。因為這一點點的雜質有著無比複雜的構成，氧化物、無關的粉塵等等等等。我想瞭解，對方到底是怎麼把這些雜質納入到計算中的，這樣的容錯算法到底是怎麼回事。」

周永達笑了，他搖了搖頭說：「真實的世界裡還有什麼能讓你癡迷的嗎？這種虛無的東西倒是讓你很來勁啊。」

第436章 警惕

正是因為對數字的世界無比熟悉，林聞方才能體會到到底那樣的算法意味著什麼。這並不是什麼太過冷門的算法，而是一種被稱作預測算法的玩意的衍生。預測算法最初是用在網絡系統的分析建構上，後來逐漸演化將人們的行為定量化，通過數據挖掘和分析，來分析人們的行為的算法系統。現在最經常使用這種工具的就是各種各樣的企業，他們向應用數學家們提供大量的金錢和自己積累下來的數據來分析用戶的行為，以便開發出有針對性的銷售方式。在科研領域，很多領域也都在使用這種算法來建立模型，尤其是在基因科學和分子生物學方面，預測算法有多種多樣的使用方式，來幫助科學家們破解最核心的結構問題。

林聞方對這種算法一點都不陌生。他在各個數據分析客戶端裡大量應用這種算法，將那些零散的信息聯繫起來，希望能夠發現其中的聯繫性，從而將陰影海夫納組織挖出來。雖然效率有點低，基本上算是在大海撈針，但從發現的零散片段來看，他的想法沒錯，算法也很準確可靠。同時，這種算法也是林聞方建構包括火羽在內的所有人工智能的核心算法之一。

火羽有其最核心的一套算法，現在這套核心算法已經包括了對自我意識的一段闡述。在這個核心周圍，是一整個經驗庫、常識庫。然後，圍繞著經驗庫和常識庫，就是層層疊疊的複雜無比的兩套算法：一套是對信息的解釋，包括將視頻、聲音信號處理成火羽能夠理解的數據包；另外一整套則是層層疊疊的預測算法。預測算法可以通過模糊和不完整的條件來推斷可能性，這正是開發者所冀望的核心功能，也是體現智能的價值所在，不同的人工智能，區別最大的當然是核心算法，但真正在長期的使用中塑造人工智能，使其變得不斷強大的，卻是這些預測算法的嵌套。火羽之所以強大，正是因為核心算法和周邊的輔助算法相輔相成構成了一個可以不斷自我完善的良性循環。在離開了智策公司之後，林聞方幾次對火羽的修改和加強，除了增加她的輔助功能模塊之外，也就是在周邊的預測算法上動腦筋了。

只有預測算法能夠解決分子合金和粉末合金研發、製造過程中碰到的種種問題。究其根本，就是將每個不同的金屬分子當作一個獨立個體，對其在各種狀態下的表現進行預估，判斷其自由度，也就是所謂的熵值，然後通過外界的方式來除熵。這種將算法融入到工藝流程中的應用方式，要比當初開發分子合金的那個機構的應用方式高級得多了。研發分子合金的機構不過是佔了聯邦能夠提供足夠純度的金屬單質這個便宜，但這家機構卻是在有諸多雜質干擾的條件下實現了這種工藝。

知道周永達對這種技術上的事情並不怎麼敏感，林聞方只好撓著頭，用盡量簡單的話解釋了一遍。周永達肅然起敬地問道：「你的意思是，這家不知道什麼來頭的公司，有絕對大拿級別的研究人員？」

林聞方抬了抬眉頭，有些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分子合金也好，粉末合金也好，畢竟是有聯邦的研究所珠玉在前，給出了基本的創意和思路，甚至有大致的配方了。從這個角度來說，對方可能只是善於解決這種問題罷了。但對方這種工藝流程中的各個條件如何賦值如何計算，如何克服不可控因素等等的處理，的確讓林聞方有些浮想聯翩。對方至少有一個水準以上的應用數學家，至於別的，他就不敢說了。

「我可不知道大拿到底怎麼定義。說到底，這不過是現有理論的應用罷了，要看到對方的核心算法公式，或者是源代碼什麼的，才能判斷對方到底是什麼水準。」林聞方顯得有些保守。

「你就別謙虛了，能讓你有興趣，那不是大拿還能是什麼？」周永達想了一下接下來的行程，又想了想自己在德累斯頓能夠動用的種種資源，終於說道：「從現在到我們要離開，應該還有36個小時。還來得及安排一次行動。不過，這次潛入行動的動靜有點大，之後不能多用多少人力物力了，估計是一次小規模的潛入。希望這個什麼工廠的防備不會那麼離譜就好了。」

林聞方想了想，說：「我覺得不會那麼離譜。能夠獲得這些單據就說明對方不過是將這些信息當作一般的商業機密來處理，也就會通過這種中轉和備份服務器來過手。對方，應該不完全知道這種粉末金屬的最初來源。」

周永達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說：「希望如此吧。」

周永達很快就開車帶著林聞方來到了一處安全屋。在這邊他們要再次進行變裝和易容，重新製作證件然後換車子前往那處工廠。幸運的是，那家恩格爾克金屬製品公司距離安全屋所在的地方並不算很遠，不過100多公里的車程，縱然現在地面交通情況不怎麼樣，一個多小時怎麼也能到了。懷疑對方可能是莫亞情報部門或者軍工部門的海外分支機構，林聞方和周永達都沒有掉以輕心，雖然看起來穿著寬鬆休閒的衣服，但都將碳纖維的戰鬥服穿在了裡面，輕便的槍支、匕首什麼的一樣也沒少。

在出發前，林聞方還將相關信息發送了一份出去。聯邦的情報部門也很關心當初那些流出的技術資料的情況，但和林聞方一樣，產生了對算法和開發這種算法的人的興趣的卻還有一個：包海榮。

相比於林聞方，包海榮在技術、算法方面的視野要寬闊得多。部分因為他是復星集團的軟件技術譜系的制訂者，部分，則是因為他在軟件開發的精深程度上一次次嘗試卻覺得自己距離林聞方的水準越來越遠，不得不轉向普遍性的算法技術領域，希望從別人的成果中尋找自己突破發展的靈感。

現在林聞方在德累斯頓，加上這邊的網絡系統非常混亂，火羽將最大的計算資源放在了保護林聞方周邊安全，維持警戒線上，還要騰出部分資源來完成和萊德森大廈機房的對接，對於進一步的信息檢索多少有些力不從心。在這個時候，包海榮雖然不知就裡，但他可是很樂意自己有能夠幫上忙的地方。林聞方發給包海榮的只是非常簡短的情況說明，但包海榮很快就搜索出了相當大量的信息。說起來，雖然並非什麼大型企業，可這個恩格爾克金屬製品公司在業內還算是小有名氣。

和林聞方最初預料的不同，恩格爾克金屬製品公司並非籠罩在一團迷霧中，有諸多疑點的企業，而是一家馳名已久的家族企業。恩格爾克家族在德累斯頓可是相當有名氣的老牌金屬製品企業，公司業務量一直不大，但由於手裡有絕活，並且相當重視技術更新換代，處境相當不錯。整個公司所有的關鍵崗位上幾乎都是家族裡的人，雖然總也有一些內部的糾葛，但向心力之強在德累斯頓的所有工業企業裡也是獨一份的。這家人最有趣的就是單數年出生的男孩全部學理科，雙數年出生的全部學工科，女孩子全部學營銷、企業管理或者軟件工程等等……這倒也不是完全絕對，偶爾也有例外，但這家人從開始經營金屬加工以來已經有126年，居然沒有一個子弟是學人文科學的，這種事情哪怕在德累斯頓這種地方也是很罕見的。

可是，這麼一家看起來毫無破綻的家族企業到底是怎麼拿到粉末金屬的配方並且能夠付諸生產的呢？這實在是一件讓人頭痛的事情。

路上有點堵，林聞方和周永達到達恩格爾克金屬製品公司要比預計中晚，但路上收到了包海榮發來的資料，讓他們對於行動計劃也有所改變。這家恩格爾克金屬製品公司如果不是掩飾得非常好，數十年如一日地就是莫亞情報機構的分支，那就是裡面還有其他文章。

大概就是因為這種考慮，林聞方和周永達分頭行動了。周永達按照原先計劃潛入工廠內部查探，林聞方則假扮商人上門去洽談一樁合作事項。

恩格爾克的廠區和辦公區是一起的，一棟很小巧的兩層辦公樓正對著廠區大門，繞過辦公樓，後面就是兩個頗有規模的大型聯合式廠房。再後方則是各種物料資材的倉庫，以及一個供大型貨運卡車出入的門。這種廠區結構也是德累斯頓的中小型生產企業非常流行的佈局，規模或許有增有減，但大致結構卻是一模一樣，甚至廠房的框架結構都是一致的。德累斯頓在集約化建造降低成本方面比起聯邦要做得好得多。

雖然已經是下班的時間，但辦公樓裡燈火通明，顯然沒有下班的樣子。周永達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從外圍翻牆進入了廠區，按照之前的聯絡來看，廠區並沒有戒備森嚴的樣子，外牆上只有一組組的紅外動態探測器，這也是廠區保安的標配了。沒有密密麻麻的攝像頭，沒有明哨暗哨，甚至沒有在廠區裡不斷巡邏的保安，邊門的保安也不過是配備了警棍、點擊槍，也就是在值班間裡還有一支單發的散彈鎗，這種保安配備對周永達來說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他的潛入活動進行得非常順利。

倒是在辦公樓的前台，林聞方面對著一臉認真的前台小女生，不知道如何解釋自己沒有事先預約就來聯繫業務這種很違反常規的事情了。

「總經理不在，副總也不在……我看一下，業務經理剛離開15分鐘，晚上有個活動……好吧，現在沒有什麼人能和你接洽業務方面的事情。不過，其他部門的人都在，我倒是可以給你介紹一下公司的情況，你再決定要不要重新預約。」

「那當然好。可以參觀你們的廠房？」林聞方有些難以置信地問。他完全沒想到對方居然如此熱情，這難道是什麼陰謀嗎？

他小心翼翼地跟著前台小女生叫來的一個中年女子身後，從辦公區後面的通道走進了廠房。一台台各種各樣的先進工業機械整整齊齊擺放在廠房裡，頭頂上的LED燈光恰到好處，足夠明亮卻又不至於刺眼。看廠房裡的工作情況，應該處於百分之三十到四十的負荷的樣子，工人們非常輕鬆，一邊幹活一邊在大聲交談。林聞方掃了一眼擺在邊上的成品，看起來是某種金屬網狀框架，加工質量非常高，哪怕是一些很難處理的角落也都完全沒有金屬毛刺，走近看了看，卻不是之後靠著補救手段處置的，只是環節與環節之間的銜接異常精密。

中年女子看到林聞方微微點了點頭，問道：「先生對金屬加工果然很在行啊，您也是這方面的技術人員嗎？」

林聞方點了點頭說：「我專精的是程序控制和算法優化，不過，同事裡面高手還是很多的。」

「哦……這樣啊。是你們做不完的工作準備外包？我相信從加工質量上我們絕對可以滿足你們的任何要求。」中年女子極為自負地說。

林聞方並不反對她的話。天耀製造那邊也是一群技術狂人，對細節的處理吹毛求疵到了極點，在那些人的影響下，林聞方對加工環節的瞭解不少，加上之前潛入莫亞在9903研究所的那段經歷，他的確可以說是加工機械的程序控制專家了。不過，恩格爾克公司採用的是自動結合手動的方式，達到的精度要比純的機械自動加工來得更高。

「的確是有一些比較麻煩的工作。原先我們的業務量也剛好能應付，但因為某種原因，呵呵，公司接了點軍方的外包訂單，利潤相對比較高，還有些別的方面的利益，自然原先的工作就要找人接手。我早就聽說恩格爾克公司能夠從原材料到成品進行全系列的代工，這種情況對我們現在來說最適合了，如果能達成協議交給你們，一點都不用操心。你們的材料加工方面，能達到什麼要求呢？」林聞方試探地問。

「請問，你們原先是做什麼方面的業務的？」中年女子聽到林聞方提到軍方代工，心裡似乎有了一些警惕。軍方要找外包企業，可不會隨便拉一家就來的。

林聞方笑著說：「你不用擔心，我們不是軍火企業，做的是工業機械。不過，這些年最賺錢的是應急裝備和戶外裝備，比如大型剪鉗、急救刃具、冰錐、巖錐、升降器等等玩意。主要是定向供應給公安、消防以及應急救援部隊，只有一小部分流入市場，大概名聲不大。」

「這些玩意說起來簡單，但工藝難度都不低啊。」中年女子點了點頭，理解地說：「材料行更是一點都不能含糊。尤其是那些急救器材，對材料的要求更是離譜，三分之二的成本都在材料上了，加工反而簡單，無非是簡單的銑削加上表面處理，精度倒都不是問題。你們原來用的是什麼材料？」

「軍用鎢鋼，或者是ST11291標準以上的合金材料，稀土合金越來越貴了，這些年倒是用鎢鋼開始多了起來。好歹是用來造穿甲彈的貨色，材質還是不錯的，但耗損率還是偏高。不過，現在國內的情況，要搞到好材料也麻煩啊，代工品倒是不用擔心，這些外包的東西，恐怕就要考慮一下材料供應能力了。」林聞方顯出不勝唏噓的樣子，一點都沒有引起中年女子的懷疑。他遲疑了一下，補充道：「不過，就算是委託加工，考慮到你們的材料和生產工藝的變化，恐怕還是會對產品重新定型編號，調整售價。反正也不掙錢，保持我們公司這方面的持續供應能力就行，仗總是要打完的。」

中年女子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說道：「材料方面不用擔心。對聯邦的軍用鎢鋼材料到底能達到什麼指標我們不太瞭解，但我們應該拿得出所有指標都超過它的材料。當然，這裡面有些問題需要解決……我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全名是潔麗卡·恩格爾克，是本公司總務部門的負責人，公司的副總之一。當然，通常情況下，不會由我來洽談業務。我們公司，現在有一項被授權的金屬加工技術，能夠生產和加工一種極為特別的合金材料。不過……由於多種多樣的原因，我們的產能只能滿足授權方的最低要求，無力擴大生產。」

林聞方立刻就明白了，他觸及到了一點粉末合金的問題。他保持著淡定，開玩笑似地問：「什麼莫名其妙的公司會做這種事情？能夠全面超過聯邦軍用標準鎢鋼的材料，可是很值錢的呢。這種加工技術也有人會拿出來轉讓？」

「誰知道呢。」潔麗卡撇了撇嘴，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那些金屬加工成品都是發往廷加克圖聯合王國的，那個酋長們的集合體必然不會有這種技術，誰都明白對方背後是誰。聯邦的企業來找德累斯頓的公司代工，哪怕是軍品也都是理直氣壯，直言不諱。他們畢竟是盟國，關係非常親密，很多領域的利益都捆綁在一起。那就只能是技術研發能力不錯，但工藝上卻比較落後了那麼點的莫亞了。潔麗卡不便對林聞方說，但公司裡的人早就在那裡猜測那些金屬加工件的功能了。公司裡一幫技術人員們大致都明白，無非是機甲和步進裝置的關節件，按照對方採購的數量，光是已經交付的四萬套各型部件就絕對超過了莫亞的機甲生產能力了。有新的訂單，自然是接下來做，不用多管什麼。莫亞並沒有給他們這種材料配方的專利說明書，還遮遮掩掩地，這就更可疑了。為了能合理合法地生產粉末合金，他們只能在德累斯頓申請了三種新配方合金材料的專利……從法律上來說，這種粉末合金材料技術的所有權，的確是恩格爾克公司的。

在耳機裡，林聞方則聽到了周永達簡短敘述的情況。周永達已經在辦公樓頂層的角落裡連上了電腦，查閱了一些情況。恩格爾克公司的確並沒有將這個粉末合金太當作一回事，這項技術對他們來說基本就是撿來的，雖然還在研究更進一步的分子合金，但他們也沒有想要擴大生產的意思。關鍵在於，哪怕是粉末合金的工藝，對現在的恩格爾克公司來說，也就是勉勉強強能夠完成，能夠進入到工業化生產的底線罷了。不管是技術積累還是設備，他們都負擔不起進一步的擴張了。家族企業有時候在資金和進取心上，的確是要弱那麼些的。

不過，從這家公司這邊得知廷加克圖這個線索，對林聞方和周永達來說已經值回票價。四萬套的關節件的確是不會引起任何海關部門的注意，更不要提聯邦的情報人員了。在雙方不怎麼聲張的情況下，以聯邦的情報部門在德累斯頓和廷加克圖這些偏遠地區的力量，很難將敵人使用這類資源的消息挖掘出來。這也算是這一次德累斯頓之行的意外收穫吧。

林聞方說起的對戶外裝備和急救裝備的外包需求倒不是假的，他在離開恩格爾克公司的時候已經帶著一小片粉末合金材料的樣品，並且已經和恩格爾克公司定下了第一批不算大的訂單。這也算是雙方正常交易的發端吧。

探查到這個地步，已經是這次來德累斯頓的極限了，周永達和林聞方離開之後，才分頭部署對廷加克圖那邊的線索跟蹤。周永達和他的手下很熟悉這種工作，林聞方則通過分析從恩格爾克公司黑出來的關節件圖紙來逆向推算莫亞的機甲現在發展到了什麼地步。可是，幾天後，一條讓他們都沒想到的消息到了他們手上：那批關節件從來就沒到達廷加克圖。雖然到達的那艘船和出發的那艘船看起來是一樣的，各種證件等等都是一樣的，甚至連船員都是一樣的，但情報人員記錄了碼頭上的一個老海員的話：那絕對不是一艘船。

這個消息，讓林聞方、周永達乃至於整個復星集團都一下子警惕了起來。

第437章 分頭探查

周永達和復星集團前後腳拿到情況簡報，分頭通知了林聞方，但最終，三方還是在林聞方的斡旋下坐到了一起來談這個事情。作為聯邦最頂尖的幾個情報官之一，對於復星集團的摻合顯然並不太感冒。不過出乎林聞方意料的是，周永達也沒有太過排斥，稍稍抱怨了幾句就答應了下來。他們很快就在天耀集團旗下的一家咖啡館裡碰頭了。

這家咖啡館很奇特，是三個虛擬偶像加上薇薇安聯合出演的一部偶像劇《前線》的主題咖啡館，整個咖啡館帶著濃厚的軍事氣息，所有的用品都是純正的軍品，連電腦、網絡系統都是軍標產品。可能比現役軍隊剛剛裝備的戰場信息系統要落後個那個一代兩代，但性能比起民用產品來那可是好得太多了。哪怕在強磁場干擾下，咖啡館裡都能保證相當的通訊速度。咖啡館本身就是火羽控制著的龐大信息網絡的一個節點，咖啡館地下的機房規模雖然不大，但採用了最新的系統佈局，運算速度相當可觀，用來處理一部分信息那是絕對沒問題的。這個咖啡館同時也是天耀集團應付緊急情況的一個支持點，儲備著相當數量的食物、藥品，那些槍櫃裡的武器在來來往往的年輕時尚的客人們眼裡，大概都是裝飾品，其實都是真貨。這邊儲備的武器彈藥足夠武裝兩個12人規模的行動小隊。情報部門對此心知肚明，但什麼都沒說。總統盧雨儒上台之後，有針對性地削減了一些部門的預算，並且加強了總統府直屬的特勤局的力量，對情報部門也頻繁插手。盧雨儒對權力的熱衷讓很多人都心存不滿，警方和情報部門都有關係非常良好的機構，比如林聞方。這家《前線》咖啡館也是這種合作的一部分，林聞方撥出一部分資金來協助警方和情報部門的國內外機構建立一定的裝備儲備。

正是因為這種合作，讓周永達對這個地點非常滿意。安蓮，則非常無所謂地帶著耿芒和幾個衛士赴會了。

「安總，真是很難才能見到你一次。」周永達友好地對安蓮問候道。

「有多少人你是經常見的？」安蓮笑著說。

在場的都是大佬級的人物，這種寒暄很快就結束了。他們說起了這些關節件的去處，氣氛立刻緊張了起來。

「如果這些關節點不是去了莫亞，那是哪裡？」周永達問道。

安蓮聳了聳肩，說：「現在這事情我也沒概念。」

「不是什麼陰影海夫納麼？」周永達問道。

情報部門對於隱藏在國家力量之後的復興海夫納，極權海夫納兩個海夫納學會的分支都有所瞭解。在聯邦，復星集團作為復興海夫納建立起來的機構，並沒有怎麼干擾國家機構的運行，反而不斷引領著聯邦在科技上領先群倫，成為聯邦最核心的競爭力。雖然現在復星集團看起來只是在國名生產總值中佔據了一個或許可觀卻並不太讓人驚訝的份額，但這只是復星集團自己在不斷調整和韜光養晦。他們的研發中心每年要吃掉集團三分之一的利潤，他們非常擅長授權，並不把大量生產任務堆積在手裡，而是帶動產業鏈上的無數企業一起協同發展。

復星集團為聯邦做出的貢獻，周永達當初研究材料的時候就暗暗咋舌。但他也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復星集團那麼醉心於技術發展，對於市場份額和絕對的利潤並不那麼重視，當然，他們通過專利授權獲得的資金也非常龐大，但這和自己去打通整個產業鏈，將全部利潤攫取在手相比卻又是挺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了。很多問題，可不是一句立足長遠能夠解釋的。而且，復星集團在政治上幾乎可以說是無所作為，他們掌握的力量如果想要控制和掌握政權，真是不太難，培養幾個政客上台，靠著巨大的經濟和技術優勢幾乎可以左右整個聯邦的輿論導向，只要他們支持，那總統競選幾乎是沒有疑問的。但是，除了正常的支持，比如支持一些有利於技術發展的法案，支持一些關心地方建設和教育事業的議員，為總統競選的雙方提供和集團相襯的資金支持，他們幾乎什麼都不做。

同時，復星集團雖然和軍方有很多合作，卻也沒有控制軍方。那些合作項目都是多方得益，誰都挑不出什麼錯來。隨著戰爭爆發，北方工業集團和相關的軍工企業獲利豐厚，但他們也沒有乘機打擊其他企業，還是像以前一樣，安之若素地在每一項有興趣的業務上競標，並且用足手段讓競標能夠公平進行。他們並不畏懼競爭，或許是因為他們在技術上的優勢實在是太明顯了一點。林聞方的天耀集團冒出來，在某些領域的確威脅到了復星集團的相關業務，固然安蓮和林聞方關係良好，但不是每家復星集團的關係企業都會給天耀集團面子的，天耀集團能夠發展壯大，尤其是在軍工領域不斷拿到可觀的訂單，的確是因為林聞方太過於天才，天耀集團的那些技術宅研究團隊也足夠給力，但也同樣因為復星集團的關係企業們在技術不如人的時候，幾乎不會多玩什麼盤外招，就這麼硬生生的放縱著天耀集團成長了起來。

總而言之，相比於現在已經掌控了整個莫亞，在積極備戰的極權海夫納，復星集團顯得太特殊了。哪怕是瞭解他們到底以什麼為目標，都能夠讓周永達多明白很多。而現在，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交流機會。

「也許吧。如果真是陰影海夫納，那麼恩格爾克公司就真的是完全無辜的，說不定的確只是一個誘餌，一個外加工點而已。我相信陰影海夫納自己肯定有能夠加工這些關節件的機構。如果說他們在得到了配方之後很快就完成了分子合金的研製生產，我也會相信。因為他們光是能夠一直保持在我們的視線之外，這一點並不比生產分子合金簡單多少。現在，他們的策略應該是在幕後積極扶持莫亞，也總算是露出了一些馬腳了。這未嘗不是好事。」安蓮回答得很坦率，完全出乎周永達的意料。

「那為什麼說恩格爾克公司會不知情呢？」林聞方皺著眉頭問道。

耿芒清了清嗓子，說：「這就和陰影海夫納一直以來培養人，用人和建立分支機構的風格有關了。他們做的事情，構劃的陰謀，都需要無數個細節精準地拼湊在一起。這就決定了他們需要一些無比理性的人，理性到讓人覺得無法接觸。他們建立的機構往往是有著冷酷和不近人情的作風，無論機構大小。這不是說他們不想掩飾，而是這種程度的理性和對普通人的生命乃至於存在感的藐視，是滲透到骨子裡的，從小培養起來的，已經不是想掩飾就能做到的了。偶爾或許有能夠完美偽裝的天才出現，但數量也就那麼幾個。以恩格爾克公司的規模和重要程度來說，不太可能有這樣的人員來主持。我們之後也做了一些試探，恩格爾克公司是個非常老牌的家族企業，對於陰影海夫納來說，用100多年培養到現在，仍然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棋子，這就更難想像了。」

林聞方和周永達都點了點頭。周永達對這個解釋很滿意，從情報機構的效率上來說的確如此。陰影海夫納雖然是老於建立秘密機構，構築陰謀，但因為他們隱身於陰影中，那就不可能有無限的資源，對於效率會越發重視。

「那麼，生下來的問題就是：那艘船到底卻了那裡？不管那艘抵達廷加克圖的船上有沒有關節件，他們和陰影海夫納的聯繫是必然的。如果不是靠著某種……所謂的感覺的沒辦法實證的東西，其實我們手裡什麼證據都沒有。那麼，陰影海夫納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呢？」林聞方問答。搞兩艘船並不難，但問題是弄出兩套一模一樣，共享著一套身份而不會被懷疑，從外貌到身形都幾乎一樣的船員呢？

耿芒歎了口氣，說：「我記得我和你說過，之前海夫納學會分家的時候，有技術本身的原因。陰影海夫納，他們是最相信少量的精英來推動歷史發展的，他們相信人類可以靠著一些更精英完美的品種，以極少的數量，使用足夠少的資源來達到進化的目的。他們當年就掌握著相當不錯的基因技術，而且，以他們那種肆無忌憚的作風，搞一批克隆人出來，真不是什麼難以想像的事情。問題在於，他們到底克隆了多少人，是只有普通人還是有一些……呃，特別的品種。或者還有更難以想像的東西。」

周永達倒抽了一口涼氣，如果陰影海夫納是這樣一個居心叵測的組織，那還真的不好說。

「問題就在於，他們正在幫助著極權海夫納，投入了相當的資源。不管是人工智能、機甲技術、電子技術等等，從這些技術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大路貨或者他們已經拋棄的東西。他們，在幫助莫亞上是下了大功夫的。我不知道，極權海夫納那邊是不是已經領會到了這個情況。凱恩也好，路德維希也好，他們都是那種很偏執的人，如果對方讓他們覺得可以肆無忌憚地接收幫助，解決了復星集團和聯邦，回頭再解決陰影海夫納的問題，那就麻煩了。他們絕對會合作無間。」安蓮淡淡地說：「對於莫亞，極權國家裡建立秘密組織固然是簡單的，但要破壞一個秘密組織，也不太難。陰影海夫納在我們聯邦的分支我們就很難完全斬斷了，我們在很多方面，不可能做到莫亞能做到的。」

周永達點了點頭。但林聞方說話了：「聯邦範圍內的防範陰影海夫納，至少是把他們找出來的工作，我可以接手。我會在短期內將對網絡信息的控制度提高到25％上下，當然，這需要復星集團提供一部分幫助，比如將東區數據交換中心交給我。有足夠的數據，我也許能把他們挖出來。當然，具體的後續工作，恐怕我們還是得商量著辦。現在大家都被盯著，不能打草驚蛇啊。」

安蓮聳了聳肩，嫌棄地說：「虛擬世界的王者啊，我什麼時候拒絕過你的要求了？」

林聞方翻了翻白眼：「還有個問題，這就要周兄你來幫忙了。」

周永達不鹹不淡地說：「什麼事情？」

「把華峰監管中心那些人交給我，以……自由人的身份。我需要他們發揮全力推進研發工作，而非現在這樣躲在牢裡偷偷摸摸的。」

這個問題哪怕對封長青來說都很撓頭，林聞方和公安部的默契現在已經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現在的公安部已經不在封長青手裡了，監管局也面臨很大的壓力，這種私下裡其實不合理也不合法的合作隨時可能被叫停，而且，林聞方還會承擔很大的責任。但是，對周永達來說，這卻不是什麼問題。情報部門一點都不相信盧雨儒的戰爭指揮能力，對總統閣下的安全事務顧問更是沒任何好感，在某一次的聯席會議上周永達的上司已經喊出：「你這個外行人死遠點」這麼過分的話了。情報部門至今沒有將盧雨儒的知青級別提升到最高，並且將這一點瞞著盧雨儒，反正對總統團隊裡的幾個人的背景調查還沒完全結束，這麼做也不算是不合法。這種時候，情報部門並不介意搞一次秘密的、背著總統的，其實已經隱隱有了自行其是意味的行動，來滿足林聞方的要求。

「可以，這不是什麼難事。我一周內幫你搞定。你這麼幹，主要是為了趙謙？」

林聞方點了點頭說：「趙謙在數據結構上的研究非常獨到，他一個人就能夠將整個系統的效率提升好幾個百分點。我也會讓然牽頭組織一個部門，專門負責協調各部門的信息支持。畢竟我不太可能始終呆在機房裡。」

周永達理解地點了點頭。安蓮和耿芒早就知道趙謙的能力，現在機甲研究院都有一條專線是直接連接進華峰監管中心，隨時和趙謙等專家學者們進行交流的。這當然不是什麼安全的做法，但卻也無可奈何。通過情報部門解決這個問題，也很和他們的意。

通過關節件和廷巴克圖的聯繫，他們幾個都明白，海面上以及其他方面的貓膩絕不止這一樁。既然有恩格爾克公司這種不明就裡的公司變成了陰影海夫納的供貨商，那也一定有其他公司。陰影海夫納能夠在德累斯頓找到合作者，那在聯邦也不會少了他們。

在咖啡館會議之後林聞方很快就開始反向搜查這些公司。而周永達則會讓情報部門去追查各種各樣有些異常的船隻和其他運輸工具。復星集團則全面啟動了他們自己的衛星網絡，進行一次最高精度的全球測繪。大家都相信，陰影海夫納將那些關節件運回去肯定不是為了存在倉庫裡，他們必然在某個地方有個秘密的工廠。可是，這種工廠的規模是小不了的，必然會在地圖上留下痕跡。不僅是製造，武器的測試需要的場地更大。這種大海撈針的做法耗資巨大，光是衛星變軌需要花掉的燃料，以及將這些燃料補充給衛星的花費就足以讓一般的大型企業破產個好幾回。但復星集團卻並不會將這種業務太放在心上，他們要順便朝著軌道上放一批全新的衛星。

復星集團要開始發力了，安蓮明確這麼表示，同時，她還很是不滿地表示，盧雨儒如果再這麼折騰下去，復星集團不介意搞點事情出來換總統，文武手段都有。安蓮這或許有一部分是氣話，但她的行動，復星集團的行動卻很說明問題。出於對盧雨儒的不信任和反感，復星集團全面加強了對戰爭相關資源的掌控。復星集團和北方工業集團悄悄地將警衛部隊擴充到法律允許的極限，並且全面先進裝備化了，等閒的部隊壓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同時，復星集團積極幫助林聞方加強對網絡的監控，獲知任何可能不利於集團的信息，甚至於通過增加衛星，更新地圖的方式來掌握對將來的戰爭的信息權的控制，這一步步的舉措可以說是很有火藥味了。

復星集團甚至和軍方達成了一致，進行了一個所謂的「先進戰役集群」的項目，正在進行概念研究，這個項目完全將總統府拋開了。軍方通過一些七彎八拐的手段直接將議案在國會通過，強逼盧雨儒簽字。這些顯示力量的行動讓盧雨儒非常惱火，卻也終於讓這個總統知道了復星集團絕不是軟柿子。

盧雨儒和趙臻鐸不同，趙臻鐸僅僅是從幾乎壟斷的角度看復星集團不順眼，也願意妥協、合作，出發點只是經濟，對於復星集團的非政治化的一貫立場是支持的，哪怕復星集團支持他的政敵什麼的，他也覺得很好理解。這是個值得尊重，但或許有些麻煩的政治家，他贏得了復星集團上下的尊重。

但盧雨儒的動作要激進得多。他不管軍方的抗議，也不管企業方提出的許多合理的建議，幾乎是以削弱聯邦戰爭潛力為代價，要硬逼著復星集團等大型企業集團、財閥們退讓。但是，這種退讓不會發生。絕不會。現在，甚至連原本覺得只是反感的軍方，也幾乎徹底袖手旁觀了。盧雨儒或許沒有意識到，復星集團假如全面發力，加上一些其他力量，完全可以讓他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完全被架空的總統。而這種事情，似乎很快要發生了……

第438章 召見

盧雨儒現在掌握著的情報力量還比較有限，尤其是被情報部門壓制著，壓根無法得知林聞方他們幾人在咖啡館的聚會，對於情報部門自行其是地進行物資和人員儲備之類的事情也從來沒拿到過明確的證據。但是，本能地，他在最近一段時間各部門的平靜和妥協中察覺到了一點異樣。

雖然盧雨儒在大選中贏過了葉繼先，但原先趙臻鐸和諸葛凌峰這對默契的正副總統兩個任期內的經營不是假的，縱然各部部長都因為盧雨儒的上台換了一茬，但下面的機構裡大部分還是趙臻鐸他們打下的基礎。雖然不至於對盧雨儒陽奉陰違，但如果明確發話需要他們陽奉陰違，他們倒也不會有太大的壓力。盧雨儒知道短期內自己壓根不能滲透軍方，甚至也不敢滲透軍方，雖然一些將領和民生派系頗為親密，在各種事務上也積極配合，但要說把軍權、指揮權交給這些人，盧雨儒自己都不敢想這個問題。這些軍中將領多數是在之前戰爭中沒什麼發揮或者是有拙劣發揮的傢伙，喪師失地有份，但別的方面，還真是很難說。經過戰爭洗禮，軍方上下有才能有銳氣的軍官紛紛湧現，純粹從指揮能力上和軍隊的協調上來說，目前可以說是最高峰。不管是盧雨儒還是謝仲麟、朱政等人，都希望能夠將這種氛圍保持下去。

但派系內有一種強烈的聲音，讓盧雨儒不得不多加幾分考慮：將林聞方帶離軍隊。有著這種想法的人有很多，大部分甚至沒怎麼和林聞方直接打過交道。但他們看林聞方不順眼的程度，卻讓盧雨儒都有些驚訝。他們簡直是要除之而後快。林聞方的檯面上下的力量組合起來太大了，掌握著一個師的兵力更讓民生派一些人坐立不安。檯面上，他已經是師長、天耀集團的幕後總裁、還是之前戰爭培養起來的國民偶像，不管是經濟實力、名聲還是實際地位都非常可觀。檯面底下，他和軍工系統穩固而廣泛的聯繫，和信息安全委員會的人的聯繫，和企業界的聯繫等等都讓不少人歎為觀止。哪怕盧雨儒並不喜歡林聞方，但也不得不在一些技術問題上聽取他的意見。可以說，在軍用和民用的信息系統、通信系統，在信息安全領域，在機甲、人工智能、智能機械、新媒體技術等領域，他只要發話說搞不成，那這個項目肯定黃。哪怕是民生派系對他在這方面的判斷也非常依賴，更不要說復星集團、天耀集團，以及林林總總的關係企業了。

仔細考慮了一段時間之後，盧雨儒決定還是面見林聞方之後再決定。要將他從軍隊裡拽出來，給他授予什麼樣的職位可是很費思量的，最讓盧雨儒受不了的就是現在民生派的幾位大佬很不聽招呼，哪怕是要按照他們的意見來解決林聞方，也不見得能讓他們騰出個合適的至少是部長級別的位置來。至於讓林聞方進入總統府的決策層？從能力上來說絕對沒問題，地位上也足夠高了，偏偏各種顧問職位什麼的都是閒職，沒有實權，說起來是最合適的。但盧雨儒肯定不敢這麼幹。林聞方可不是願意領一份薪水就閒著不做事的人，可要讓他真的參與決策……看看總統府裡來來往往的人，他就知道那一定會吵得很熱鬧。總統閣下倒是相信沒有人敢動手，林聞方的戰鬥力可不是擺著看的。天曉得一個幾年前不過是個經常鍛煉的軟件工程師的傢伙是怎麼能在這些時間裡鍛煉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林聞方並沒有拒絕總統召喚的理由，身著軍裝的他大大方方地走進了總統府。周圍冷漠、敵視的目光並不特別讓他如坐針氈。

進入總統府這種地方，耳朵裡再帶著小型耳機自然不太像話，特勤局也不是死人來的。但林聞方現在還是有絕招，就是之前使用過方式，簡單的莫爾斯電碼。這次他將接收器和發射器安在了手錶上。進入總統府沒多久，還在休息室裡等著盧雨儒開完之前的一個什麼會的時候，火羽就發來消息：她已經進入了總統府的系統，重新恢復了1000米警戒圈。由於現在火羽的處理能力越發強大，她甚至能夠對總統府裡進行分區監聽，將有關林聞方的各種討論一網打盡。不過，林聞方並沒有許可這種做法，數據的流動畢竟是可以監控的，尤其是總統府這種每天進行一次最嚴密的軟硬件清掃的地方。一旦被發現，那可是大麻煩，林聞方少不得就得亡命天涯了。進入總統府之後臨時監控一下沒什麼，也算是某種演練，長期監聽就算了。

在林聞方面前，盧雨儒表現得很親切。不過，卻也沒有到能夠讓林聞方覺得受寵若驚的地步。泰然自若地和總統握手問好之後，林聞方就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盧雨儒就坐在他的對面，站在他身後的，僅有他的私人秘書一人。

「林少將，我們這還是第一次單獨會面，之前那些會議，你為我提供了許多寶貴的意見啊。」盧雨儒很平穩地說。

「總統閣下，這是我的職責所在。」林聞方的回答也挑不出什麼錯來。或許語氣裡一點諂媚的調子都沒有，顯得有些太公事公辦了一些。

「對你在過去幾年裡做出的貢獻，大家都看在眼裡。你在幾個方面都表現出了很強的能力，倒是讓不少人都有些糾結，到底把你安排在什麼位置上好。」盧雨儒微笑著說：「現在，又有人提出動議，希望讓你到更重要，更適合你的崗位上工作。你自己覺得呢？」

盧雨儒開門見山地這麼說也是沒辦法。他知道自己沒有和林聞方寒暄的交情，時間安排上也不容許他和林聞方多談什麼。開門見山地聊聊，反而可以給人直爽果斷的印象。

林聞方略一沉吟，平靜地回答道：「如果是政府部門的職位，我現在沒什麼不好安排的，我並沒有在任何機構掛職。至於軍職……我服從命令。如果總統閣下有什麼想法，不妨提出來。不過，是不是能批准，恐怕得看謝將軍和朱將軍他們的統籌安排了。恕我直言，我入伍不過幾年，卻已經是少將了，這明顯已經是超越一般拔擢規範的事情了，再想提拔我……恐怕得看我能在莫亞人身上再撈多少軍功了。」

林聞方這麼說的意思也很明白：他不願意離開軍隊。

盧雨儒點了點頭。這樣的回答並不太出乎他的意料，林聞方既不針對他，卻也沒必要討好他，只是平靜地說出了事實而已。

「你是有勇氣的人，聯邦並不是人人都能直面戰場的。那我只好祝福你了。」盧雨儒沒有太固執，在沒有籌碼的情況下要讓林聞方放棄軍職，那絕對是癡心妄想。他停頓了一下，說道：「聽說你在研究新型的數據網絡系統，進展如何？下一次戰爭是不是能用上？」

林聞方猶豫了一下，這個問題其實挺敏感的。他斟酌著說道：「是不是能用上，這個很難說。這種研究需要進行大範圍的模擬，軍用的數據網絡系統還得通過更複雜的安全性測試。新的數據網絡系統也就意味著原先的各種安全規範都會有問題，光是編寫相關手冊，建立培訓體系就需要很長時間。更何況，很有可能需要在現有基礎上增加設備，雖然不複雜，但總是一筆錢啊。」

盧雨儒忽然說道：「我明白了。要不這樣吧，撥款的事情，我可能一時解決不了。畢竟軍方還沒有開始請款，之前的一些撥款……說實在的，我很被動，現在也不好表態。但只要能提高軍隊戰力，我肯定不會設限制。至於你前期的實驗和測試嘛……我有一個不算很小的要求，如果你能夠滿足，那我可以想辦法把北區數據交換中心交給你。」

林聞方有些心動了。北區數據交換中心的設備和網絡條件要比之前申海市的數據中心更好，但由於北方的企業少，人口少，雖然北區數據中心管著整個聯邦北方的數據體系，但大量設備是限制的，網絡帶寬更是浪費。可到了林聞方手裡，這至少是3個百分點的全球信息量，更意味著能夠將現在的總部的一部分計算資源騰出來，用來演算火羽的升級體系。現在的火羽比以前複雜了不知道多少倍，林聞方再也不敢隨意改動任何一個數據，或者隨便增加、減少程序行了，每次再要加強火羽，必須要先進行比較周密的測試才行。另外，現在正在進行的測試項目本身也很吃計算資源。雖說掌握著無數的網絡資源，但真正能夠用於火羽這個核心上的並不太多，林聞方每次進行火羽的相關測試，都異常糾結。

他稍稍想了一下，卻也沒猜出總統閣下到底可能讓他幫個什麼忙。林聞方歎了口氣，說：「這真是很有誘惑力的籌碼。總統閣下，不知道有什麼事情我能效勞呢？」

「我需要一份有關聯邦的信息技術和相關企業的總體情況調查。需要足夠詳細。」盧雨儒輕聲說。

林聞方的眉頭皺了起來。這東西並不太難，尤其是對能夠迅速調查相當大量信息的火羽來說，就算要過目一邊刪掉點東西趨利避害，也不過兩三天就能完成。可是，盧雨儒要這個做什麼？這份東西從林聞方手裡交出去，必然會成為盧雨儒做一些決策的借口，盧雨儒要對付誰呢？很有可能，這一刀激起的銳氣，就會傷到自己。但更讓林聞方驚訝的是，盧雨儒居然如此堂皇地就對自己這麼說。盧雨儒知道他不是笨蛋，也會想得到他會如何聯想，可他還是拋出了這樣的誘餌，這可就更讓人覺得意味深長了。

第439章 總統的反擊

現在林聞方可是有相當強大的幕僚團隊可以在政治方面給他出主意的，在盧雨儒接見了他之後，他第一時間找到了愛森斯坦，將情況這麼一說。艾森斯坦非常淡然地說：「總統閣下對於現在的局面很不滿啊。不過，不是針對你的……或者說，至少不是完全針對你的。」

愛森斯坦看著林聞方一頭霧水的樣子，有些無奈了。愛森斯坦現在明裡的職位已經不是莫亞駐聯邦的代表團成員了，他現在是一家表面上看起來和莫亞有著極深聯繫的企業的董事、高級顧問。但那家主營紡織品的公司其實是復星集團早年設立在莫亞的一個機構，後來逐漸發展成為國際領先的基礎紡織品貿易商，對一些立足於農業和基礎製造業的國家有著莫大的政治影響力。總的來說，和愛森斯坦的身份還是挺相襯的。可是，實際上所有的工資和其他收入，以及生活和個人安全等等方面的安排，都是天耀集團在操作。亨克爾將軍雖然沒有在天耀集團任職，但私底下卻用女兒的權限在操作著這些安排。當時陸陸續續來到聯邦的莫亞人，除了部分進入到聯邦的情報機關或者被情報機關和軍方安置的，其他人差不多都是通過這個渠道來保持聯繫，保證自己的安全的。某種意義上，說林聞方是自己的謀主，一點都不誇張。林聞方大概是愛森斯坦效力過的前後幾個老闆中，對於政治最不願意去搞明白的傢伙。在他想要弄明白或者規劃什麼的時候，林聞方可是非常敏銳的，但其他時候他懶得花腦筋在這上面。要說這方面，可能岳羽音更敏銳一些。平時岳羽音請教愛森斯坦等人的次數要比林聞方頻繁太多了。

愛森斯坦簡明地說道：「這東西當然是要用來作為決策依據的。評估信息科技和企業，最麻煩的只有幾個方面：壟斷、陳舊技術、過度投資。壟斷這個問題，既然趙臻鐸解決不了，盧雨儒現在應該也不會貿貿然地提出，尤其是現在還在備戰階段，而軍方的設備提供商都是壟斷企業，毫無疑問。陳舊技術這個方面嘛，要看怎麼用了，大部分陳舊技術並沒有到一定要更新換代的地步，最多解決一些太離譜的，有安全隱患的玩意。這方面你不妨公事公辦地評估。我覺得盧雨儒是想對重複投資這個問題下手了……總體來看，這是一次對全行業的整頓和資源再配置，想要用有限的資源來做到優化。可是……你仔細想想，這個措施是非常有利於備戰的，也方便你進入更廣闊的信息技術領域。想必很快就會得到大家的認可，可是，最大的阻礙來自哪裡呢？你想想看民生派系的那些財團、企業和其他力量。盧雨儒瞄準的是這些企業……」

「為什麼呢？民生派系雖然政治力量不弱，但財力上相比於老趙他們那幫人來差太多，這不是自毀城牆麼？」

「這要看你怎麼看了。」愛森斯坦莫測高深地說：「盧雨儒的確是民生派系公推的人選，但是，他現在是總統。現在民生派系的人還在想方設法持續影響他的各種決策，對他來說，這是很難忍受的。他是一個很有可能會連任兩屆的總統，不是因為才幹或者性格，而是因為一旦我們和莫亞開戰，絕對需要政策的穩定和延續。那麼，戰爭勝利之後，他作為一個政治家才能去享受戰爭紅利。那麼，他至少需要得到軍方和趙臻鐸他們一系的哪怕是勉強的支持。這個舉措，就是他的投石問路吧。同時，他也可以通過打擊一部分中小型財團，來表示自己的態度：他是總統，他需要成為一個有權力有力量的總統，而非民生派的傀儡。他可以表示一點不滿，也可以在派系內有針對性地削弱某些人的力量，哪怕只是一點點。作為表態，這足夠了。之後就看他根據那些人的反應來做進一步的處置了。這也是給你一個機會：你揣摩著盧雨儒的意思出這份報告，民生派系一些人會恨你入骨，不過……本來他們態度也沒好到哪裡去，所以對你這算不上是什麼損失。但作為交換，其實這是總統默許你進入了信息技術的全面領域，不管你是不是願意離開軍隊，恐怕他都會在之後給你更大的決策權和影響力。或者，至少是對你做的一些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你覺得，盧雨儒知道我在建設信息過濾網了？」對於愛森斯坦的言外之意，林聞方領會到了。

「他是月海聯邦的總統，不管大家對他如何觀感，他是不可能完全被架空的。聯邦的政治體制決定了這點，特勤局也好，還有能部分使用的公安部以及其他部門，再怎麼樣，他掌握的信息也不可能比你少太多。所以，我覺得這很有可能。」

林聞方點了點頭。他的感覺很是複雜，現在的聯邦，不知不覺之間變成了一個非常奇特的存在。派別實力對峙，固然是產生了內耗，卻也讓一些人能夠湧現出來。盧雨儒不管是真心為了國家的將來設想還是為了自己的權力，如果他真的想要削弱民生派的掣肘，那他肯定會給予全力幫助。為了什麼？總的來說還是為了國家，為了勝利，為了已經推進到現在的世界科技和經濟水平的大發展不會中斷。民生派系裡固然有憂國憂民，擔心貧富差距太多懸殊的政治家、學者，但更多的卻是一些叫囂著財富再分配但暗地裡打著自己小心思的偽君子。相比於趙臻鐸他們那些人擺明了追求利益，追求合理分配，追求才能、貢獻與收益的掛鉤，不斷讓政府、國家和社會階層扁平化的有條理地政治推進，民生派系的說法的確是很蠱惑人，尤其是那些現在生活不得志的人。但是，對於現在正在戰爭邊緣的國家來說，這種策略並沒有什麼好處。

要說承擔責任或者被一些人嫉恨，林聞方還真不在乎。和愛森斯坦仔細討論了一下可能需要做的準備，林聞方自顧自地吩咐火羽去準備這份報告，盡可能寫得簡單一點，不要讓那幫政客們完全看不懂。林聞方自己則到天耀集團的實驗室裡，和岳羽音一起繼續完善一些有趣的技術。

天耀集團這段時間在產品發佈上並不太密集，之前的那些智能寵物已經漸漸打開了局面。智能導盲犬已經開始改變了很多盲人的生活。的確，這種能夠完全理解主人心思的玩意大概並不能真的當寵物來用，更多的是一種工具，能夠讓盲人的生活無限接近正常人，你很難真正將情感傾注在這樣的工具上。但有了這樣的工具，也就有了更豐富的人生，也未必需要將情感傾注在這樣的事情上了。倒是其他智能寵物，得到了許許多多家庭的熱愛，模擬動物理解力和智能的模塊非常精到，理解曲線的設計非常優秀，不會聰明到你覺得那就是個機器人，也不會笨到想踹出去。隨著一個個智能寵物和家庭成員們的相處，它會更好地和每個成員互動，更好地理解主人的意圖。而在遭遇突發情況的時候，智能寵物絕對會毫不猶豫地為主人擋刀和子彈，有時候還能扭轉整個局面。這類事情在全世界各地都有發生，不斷匯總到天耀集團這邊來，但集團方面並沒有要多加宣傳的意思。

天耀集團現在的主要精力集中在幾條生產線的建設上，軍工製造自然是非常重要的一方面。信息安全產品利潤豐厚，現在已經逐漸成為天耀集團運轉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這兩方面的產能都在不斷擴充中。但更為重要的則是林聞方和趙謙聯合開發的新型計算芯片：「衝動」。和以往的中央處理單元最大的不同在於「衝動」芯片高度模擬人類思維的特性，並不是將計算區分為無數子環節，而是先通過周邊的芯片將需要處理的數據分拆成幾條相對獨立的計算條線，然後按照條線在芯片內部分區處理。情緒、智能、語言、知識與常識四大分區各有16個處理區，只要不是完全堆積在一個區域處理相似的問題，實際上「衝動」可以比常規的中央處理器更有效率地解決問題，讓語言、情緒和純理性的知識查詢並行不悖。同時，由於人工智能處理的一些問題，尤其是輔助操作者進行情緒、智識高度協同的創意類問題的時候，「衝動」芯片甚至可以高度過載而不會燒燬，這也是這種芯片的命名由來。「衝動」芯片將大大改善現在所有的人工智能產品的表現，讓更人性化的產品變得可能。而且，「衝動」芯片在進一步完善之後，將能越來越貼近人類本身的情緒和智能表現，讓心理學、社會學等等的模擬試驗變得更真實可行。如果能再進一步……林聞方真的希望能夠在其中加入模擬的自我意識，那麼，實際上一種新的人工智能形態就要產生了。

第440章 最高信息權限

「衝動」芯片的誕生也意味著林聞方和天耀集團在人工智能的硬件開發上邁出了關鍵的一步。一直以來，人工智能都是軟件層面上的玩意，借助計算機越來越快的處理能力，將人類可能碰到的各種問題數據化，最終變成可以量化的計算流程。這本身有一個預設，那就是人工智能達到的智能水平相當有限，人們可以通過有限的軟件行來規劃人工智能思考的每一步。同時，人工智能達到的智能水平歸根到底也是有限的，因為編製出來的程序達到的水平，必然在人類理解水平的範疇之內。人工智能，實際上是用計算機來揣測人類的思考，使之在得到相似條件的情況下，最終得到盡可能摒除情感干擾因素的最優化的人類式的決定，這並不是在模擬思考本身。

但「衝動」的誕生改變了這一切。「衝動」芯片並沒有完全擺脫這種傳統的人工智能模式，但卻將理解和思考這兩個環節單獨劃分出來，變成了芯片的功能。思考方式、處理流線上的變動，配合周邊程序，將讓人工智能的水平提升到一個全新的高度。從本質上，「衝動」芯片的核心就是當初林聞方寫的MARS的核心算法，一個蘊含有部分性格和道德特點，或者說是一個非常有底線的人工智能核心。但在這個基礎上，林聞方將周邊的性格、處事原則等程序都單獨開列出來，行程一個圍繞著「衝動」芯片，最有效率的學習、積累和處理問題的環境。通過不斷的學習和實踐，使用「衝動」芯片的智能產品本身的性格也在養成中。軟硬件綜合起來，則讓某種被稱為「直覺」、「衝動」的東西某種程度上得到了體現。原因很簡單，那些對於普通人來說完全是常識的東西，在程序裡直接從計算管線裡得出結果，除非有更高優先級的「養成性習慣判定」或者是「特定條件依存判定」，不然這種反應將會非常直接和迅捷。

「衝動」芯片在實驗室裡第一板做了24枚。這種尺寸略有些超標的芯片立刻被裝置在了已經預先做好的一些設備上。新型的軍用標準的腕上電腦自然是其中之一，另外就是裝置在機甲上的專用數據板。新型的腕上電腦和之前的玩意有許多不同，手腕上裝置的只是一個顯示屏和一系列操作按鍵，通過一根導線或者是無線通信組件和裝置在背包裡的計算機相連。這是根據前線將士的反饋進行的改進，雖然之前的腕上電腦已經盡可能輕巧，但輕巧和性能畢竟不能得兼。聯邦的戰場信息系統不斷升級改進，能夠提供給沒個作戰單元的信息都非常多，原先的腕上電腦在性能和重量兩方面都沒辦法讓人滿意。重量雖然不重，但足以影響那些優秀射手們的射擊動作了，而性能卻又不足以處理所有的基本信息，對那些最重要的信息進行可視化判讀，只能以數字方式來顯示大部分信息，有時候會讓戰士們錯過需要瞭解的事情。對林聞方這種用腕上電腦來錄入大量程序行和文本的人來說當然是沒問題，但大部分前線將士們對此並不感冒。他們都需要顯示特性和操作性能更好的腕上電腦，現在這種分體式的單兵電腦雖然不怎麼符合腕上電腦的命名，但性能的確是能滿足絕大部分人的需求了。

「衝動」芯片結合林聞方為單兵戰鬥系統特別撰寫的程序，改進是顯而易見的。林聞方對信息化條件下的單兵作戰的理解是如此深刻，結合「衝動」芯片組，團隊語音通信、地圖與戰場信息功能的處理速度都略有提升。但最關鍵的則是在應急處理上，複雜環境下的目標識別速度和識別率，以及射擊輔助系統的反應速度都比以前提高了一倍不止。由於「衝動芯片」在單兵電腦上並不需要考慮情感判定，林聞方用這部分的計算資源製作了一個非常強大的團隊協作插件「蟻群」。「蟻群」系統能夠結合每個單兵的作戰系統，結合目標特性將戰場火力覆蓋強度最優化，這個軟件的靈感來自於《人類》遊戲中岳羽音指揮大部隊進行作戰的時候遇到的問題。軍團級的命令到大隊那邊只是很簡單的幾條說明而已，大隊到中隊或許就會詳細那麼一些，但也僅僅只是多了一點點的具體環節，總的來說，到小分隊級別，已經有相當詳細的作戰說明了。但在作戰中，10人以下的小分隊級別也是最容易出問題的，因為這個單元太小了，能夠使用的資源也就少，往往在執行命令的第一時間就會出現火力空白。蟻群軟件能夠在戰場出現異常的火力空白的時候自動呼叫友鄰單位的有限支援。結合戰場信息系統，蟻群軟件能夠最大限度地發揮每個作戰單位的效能。

而在機甲上採用全新的芯片，對整體性能的提升更為明顯，多線並行的管線系統能夠完美地支持林聞方開發出來的那套根據注意力深度來檢索信息相關性的系統。軍方的系統一時之間只能進行微調，但天耀的保衛部隊採用的機甲在系統上進行了更大幅度的調整，將整個更新了的系統完全優化了。同時，結合了「衝動」芯片組強力的抗過載特性，整個系統在操作者的注意力深度提高到一定程度，也就是所謂的「專注」狀態的時候，會有和平時完全不同的表現，將計算系統的效率與對操作者的輔助都推展到極限，在短時間裡對系統進行全面超頻，發揮出百分之一百五十以上的戰鬥力……當然，這種狀態不能持久，但在戰場上，短時間的專注裡有這樣的戰鬥力，結合本來已經強悍的戰鬥力，哪怕只有幾分鐘時間當超人也就足夠了。

就在進行緊張測試的間隙，林聞方找了個時間將詳細的信息技術與相關企業的調查報告交到了盧雨儒手裡。這也是他最近這段時間在漢京待得最久的一段時間了。

岳羽音很愉快，有林聞方在，她著實可以鬆一口氣。作為林聞方最信重的人，岳羽音知道自己現在在聯邦的商業、技術的版圖上有多重要，哪怕那不是她自己喜愛並期待的東西。不過，又有什麼辦法呢？林聞方雖然因為各種事務的斡旋和協調，經常來往於駐地和漢京，但通常他都不會在漢京呆太久。有時候是一天，有時候可能只有幾個小時。每一次，岳羽音都會出現在林聞方的身邊，有時候兩人的日程可能只有靠著各自司機的超速才能在某個街邊公園裡有那麼一小會的交集，還不夠喝一杯咖啡或者吃上個冰淇淋的。哪怕在天耀集團，林聞方都沒辦法中斷無休無止的加班和熬夜，他比起那些技術瘋子們唯一有優勢的，大概就是集團總裁辦公室裡的休息室裡始終準備著柔軟的床鋪和可口的食物，讓他不用縮在沙發上小憩，但可能也就是這樣了。讓兩人始終都那麼有緊迫感的東西，叫做戰爭。

「咦，你怎麼先爬起來了啊。」難得兩人都能夠在家裡睡覺，岳羽音睡得特別沉。早上爬起來的時候，發現身邊的半張床是空著的，讓她心裡一陣空落落的。不過，她隨即看到了林聞方坐在窗台上喝著牛奶在那裡讀者資料，身上只披著一件柔軟的睡袍。

「不止先爬起來了哦，我已經早鍛煉玩了。」林聞方的聲線低沉柔軟：「你多躺一會，我去給你煮早飯。」

聞言，岳羽音重新將自己埋進了柔軟的枕頭和靠墊堆裡。她好久沒睡懶覺了，可她知道，林聞方睡得更少。「衝動」芯片組結束了測試之後，林聞方還花了差不多半天事件佈置機甲部隊的改裝事宜，同時，也將資料提交給了總參謀部。莫亞已經取得了機甲技術的突破，從純粹的技術指標上來看，似乎不弱於聯邦了，雖然只是指標，但這些對於絕大部分缺乏軍事科技基礎知識的國會來說，已經是足夠嚴峻的問題了。要保持聯邦在技術上的優勢，軟硬件並舉是必然的。「衝擊」芯片對於許多項目都有明顯提升，而且改型安裝一個帶著芯片的功能主板，成本相當可以接受。這些事情的安排也要花時間的，軍方信任林聞方的判斷，但信任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測試、檢驗、審計、評估等等一系列流程必不可少，這也是為了避免林聞方之後因為哪怕最微小的問題動輒得咎。

「對了，昨天忘了問你了。那些聯絡上的事情，需要我幫忙嗎？」岳羽音猶豫了很長時間，還是問了出來。「那份報告要得罪好像不少人……我怕你做的準備還是不太夠。」

「肯定不夠。」林聞方苦笑著說：「如果不出意外，一周之內軍方會任命我為軍事信息化技術改革小組的成員，這已經是超過我軍銜至少一級的任命了。同時我還將以顧問和軍方聯絡官的身份，恢復在信息安全委員會的大部分職權。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麼？」

岳羽音迷惘地搖了搖頭，那神情讓林聞方心中又是一動。哪怕現在已經完全是個女強人了，但岳羽音偶爾還是會如此簡單純粹。

「意味著，差不多我就是全世界掌握著最高信息權限的人。這是個異常危險的責任……我只怕我沒有做好準備，可以用全部精神去應付這樣的工作。所以，我真心不想讓民生派系的那些人，那些集團有發飆來打擾我的機會。」林聞方認真、無奈，卻又信心十足地宣示道。

第441章 糾結的會議

林聞方沒辦法不對目前的狀況躊躇滿志。在掌控了目前這樣的信息資源的情況下，他能夠做的事情就很多了。最關鍵的是，火羽在網絡上的各種超越他原來的工作範圍和權限的活動，都可以有非常完美的解釋。

通過火羽監察可以監控的各種網絡信息，本身肯定是違法的，哪怕有情報部門的默許也是如此。情報部門本來就是行走在合法與非法邊緣的機構，對內對外以及專門的軍事情報部門互相牽制才能形成平衡。哪怕林聞方和這些機構的關係現在都很好，可立足於關係的合作似乎怎麼都不是非常牢靠呢。如果還是和盧雨儒關係比較僵，一旦總統將手伸進了情報機構，哪怕只觸及到中層，都有可能將情報部門和林聞方的私下裡的合作捅出來。到時候，林聞方可就裡外不是人了，恐怕不得不將大部分的信息權力讓出來。由於林聞方掌握的信息資源的獨特性，那些虛擬偶像，乃至於火羽本身都會受到質疑，那可是非常巨大的打擊。而現在，光是恢復了的信息安全委員會的那部分權限，他都可以充分利用起來。對信息的過濾檢查，現在是歸屬在信息安全委員會的權力範圍內的。什麼都不用說，被發現了部分監察行動之後，只要說那是在抽檢數據，清除病毒就行。至於全面的監察行動——林聞方大概不會草率到讓人發現這樣的事情。其實，現在也沒有人真的覺得林聞方有能力做到這樣的事情。

有所得必然就要有所失，就在林聞方積極地根據現在的信息權限開始重新部屬火羽的監察網絡的時候，一份邀請函到達了天耀集團總部。邀請函的發函方是總參謀部信息化改革委員會，這個委員會本身也有林聞方的份，但委員會發起的這個會議，事先卻沒有通知林聞方，畢竟林聞方在這個委員會裡只是顧問，在不被詢問到的時候，林聞方絕對不會主動過問委員會的工作。讓林聞方撓頭的是，這份邀請函的名目是「聯邦信息安全與信息戰對策研討會」，召集人赫然是盧雨儒在軍中最高階的合作者，也是盧雨儒的鐵桿支持者藺澤遠中將。隱隱間，林聞方似乎明白了些什麼：盧雨儒超出預期地合作，肯定是有潛台詞的。一方面，這個邀請是盧雨儒的一個態度，需要林聞方在這方面出力，另外，恐怕就是希望林聞方在這個委員會裡幫他壓制一部分的反對力量了。掃了一眼同時被邀請的林林總總的各方代表，林聞方就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責任越大，算起來工資就越不划算呢。還好你好歹是有薪水的，要是總統要求你開著機甲去當超級英雄，那就真的不划算啦。」對於突如其來的這個差事，岳羽音倒是非常淡定，還有心思開開玩笑。

看著簡樸的邀請函，林聞方苦笑著說：「這可真不是什麼好差事呢。據我所知，藺澤遠中將是信息戰的首要倡導者，也是軍方技術背景最深厚的將軍，他的看法，得到軍中許多人的支持。所謂的總體戰、全面戰，怎麼都沒辦法少了信息戰呢。」

岳羽音聳了聳肩，說：「我知道你在這方面可能有疑慮啊。不過，既然我們都覺得再爆發戰爭很有可能會導致世界大戰，至少和莫亞之間，絕不是之前那種大家都收著打，很多手段不用出來，偽裝還是局部衝突的局面，那你參與進去比較好。你覺得忙不過來，那至少稍稍影響一下項目的進展總沒問題吧？至少，一些方面讓我們心裡有數也好，如果藺澤遠太難打交道的話……回頭如果真的爆發全面的信息戰，好歹我們能自保。現在，你想想看，如果網絡癱瘓了，損失最大的可是我們！」

岳羽音的話讓林聞方暗自點頭。天耀集團越來越舉足輕重了，岳羽音也已經成長為企業合格的領導者，這方面的權衡和見識已經相當有水準了。

理解一個會議的意義，和能夠興高采烈地參與其中，畢竟是兩回事呢。當三天後林聞方帶著丁天來到總參謀部參加會議的時候，他的神情仍然是陰沉的。

「將軍，距離正式會議還有20分鐘。徐拂將軍到了，您要不要和徐將軍先聊聊？」丁天提醒道。

坐在沙發上研讀著資料的林聞方連忙起身，說道：「走，這就過去吧。別讓徐將軍等我們，那就太失禮了。」雖然林聞方知道徐拂一點都不在乎這種虛禮，但軍中的階級如此，而且，徐拂也的確是個非常值得尊敬的長官。

徐拂就在隔著兩間辦公室的休息室裡等著林聞方，沒等林聞方恭敬地行完軍禮，他就親切地拉著林聞方到一旁的桌邊坐下。桌子上放著的赫然是上好的威士忌。

「將軍，馬上要開會了……」林聞方有些猶豫。

「怕什麼，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這個會議只是個通氣會而已。而且，你又不以軍職來開會的，還有我頂在前面。藺澤遠還能吃了你？」徐拂淡淡地說。

林聞方呵呵一笑，也就不客氣了。拿起杯子和徐拂一碰，輕輕啄了一口，濃烈而純粹的口感讓他精神一振。「徐將軍，說實在的，藺中將是想要做什麼啊。就算要開發信息兵器，難道不能私底下說麼？這種形同招標會的會議一開，馬上消息傳開了大家都會很被動。」

徐拂聳了聳肩，無奈地說：「各種原因吧，你應該也能想到，一部分原因是需要你強勢介入。而且，我想你也應該不會拒絕這種事情，說實在的，總參對於到底怎麼開發信息兵器有不同的看法，唯一形成共識的，就是一定要讓你來參與。主導，那是最好，不能主導，至少也要引導。這是謝老頭子的意思，朱政將軍也同意。我之前和藺澤遠聊過，他要這麼大張旗鼓有自己的考慮，不能說是不對。有些事情，軍方要內部默契，對外的口徑如何，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林聞方嚴肅地點了點頭，說：「我明白這個事情的重要性。」

徐拂點了點頭，說：「之所以這樣大張旗鼓，是因為其實也沒辦法保密。現在軍方的研究機構並不掌握最新的信息技術，這部分技術都在民間。和軍方關係最好，最有開發把握的，就是你了。明裡，這個項目不會給你太多方便，你能參與，但到底能有多少發言權，就看你自己的需要。但暗裡，我希望你能開發兩套東西，一套能夠擊敗明裡我們在開發的玩意；另一套，則是終極殺手鑭……我指的並不僅僅是程序，還包括投放程序和其他效應的工具，以及相關的戰術，尤其是正面戰場的技術。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你基本上是唯一一個有資格統籌整個項目開發的人。」

林聞方有些明白了，聯邦軍方是希望在關鍵時刻有完全的戰場信息權，以及相關的戰術，來達到一系列的戰役、戰略目標。開發這個系統，必須精通電子戰、信息系統，還必須懂得如何掌控戰局，指揮和引導戰爭。的確，現在在這兩方面都有實績的，全天下也僅僅只有林聞方而已。但是……

徐拂似乎看穿了林聞方的緊張，他寬慰道：「放心好了。我們都討論過你掌握最高信息權的事情了，如果是其他人，我們大概不會放心，但這可是你啊，我們都覺得，既然你已經拿到了這樣的權力，那在那條路上多走幾步也沒什麼區別了。」

林聞方苦笑著說：「你們還真是……」這方面，還真是找不出什麼合適的形容詞呢。徐拂基本上是內定的以後的總參謀長，他和整個軍方上層關係都非常好，他所說的我們，不僅僅包括自己，同時也包括了謝仲麟、朱政等等軍中重將，全都是掌握實權的大人物。這種信任，的確是有些讓人喘不過氣來的。

林聞方稍微想了下，現在他是無法放棄信息權的，那麼，他也就只有全力配合這條路了，即使這很有違他自己的想法。可是，回頭這麼想想，不管是軍方還是盧雨儒，對他的信任也有著原因，他自己都覺得，恐怕沒有人能搞出比他更好的成果來了，如果他足夠投入的話。

既然有了徐拂通氣在先，林聞方在會議上也就很放得開了。他不必是明裡進行的開發項目的主持者，甚至不必和開發團隊保持良好關係，只要保留關鍵時刻影像項目的權利就可以了。他今天是作為天耀集團的技術代表來的，他在會議上險些和藺澤遠吵起來，讓一眾與會代表很有些看不懂。不管是開發信息兵器這個行為本身，還是搞這種公開招標形式，都讓林聞方費了不少口舌質疑。

藺澤遠要大張旗鼓地開發這個東西，不少人看得很明白：信息兵器一直是藺澤遠的主張，而且，通過讓眾多廠商利益均沾，有助於他擴大影響力，方便在戰後他能夠投身政壇。藺澤遠是個很有政治野心的將領，但在軍中，他的上升空間已經非常非常有限了。

會議進入到這種詭異的氣氛中之後，藺澤遠似乎也沒別的辦法，匆匆指定了幾個開發者，各自獨立進行研發，在三周內提交初步的概念設計進行評估。他特意硬生生地指定了林聞方進行項目評估，林聞方也當即冷冷地表示，既然藺澤遠能夠在這種他不以軍方身份參加的會議上指定他作為軍方信息化改革委員會顧問的部分工作，那他也一定會把這項工作做好，一定會好好「評估」所有公司的概念設計！

藺澤遠冷哼了一聲宣佈了散會。當與會的民間機構代表紛紛離開之後，林聞方看到藺澤遠不引人注意地衝著他愉快地擠了擠眼睛。而徐拂更是在桌子地下衝著林聞方豎起了大拇指：這場戲演得真好，矛盾擺在了表面，各自的職責全部落實，還能順便督促那些參與者拿出最好的方案來，同時，消息傳出去之後，除了他們三個，恐怕所有人都以為聯邦軍方內部矛盾重重……簡直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第442章 鏈式反應

對於信息武器，林聞方以前並不是沒進行過研究。信息武器和黑客工具，本質上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只是應用的平台、應用的要求以及對整個系統的規劃會有比較大的區別罷了。黑客工具總是立足於手邊能夠有的電腦系統，以及基本的網絡。一些對硬件更熟悉的黑客或者懂得這方面信息的程序員，會設計一些用於投送信號的工具，那也不過是立足於無線或者類似的信號系統，針對的是民用、商用的系統。很少有黑客會針對軍用系統，一方面找軍方麻煩一旦被逮住，後果會比較嚴重。另外，也是因為軍用的信息系統對於絕大部分黑客來說，實在是太陌生了。哪怕是基於同樣的底層系統，軍方也會讓整個操作系統、信息系統變成完全另外一個樣子，將性能、效率和安全性放在首位，很少有花哨的功能和視覺表現。林聞方為機甲開發的系統，已經是軍方難得的非常炫，非常注重視覺特性的系統了，但那並非因為林聞方需要這些視覺效果，僅僅是因為他需要靠這些視覺工具來為機師過濾數據罷了。

林聞方目前做的和軍方有關的工作裡，可能和信息武器最相關的就是數據鏈體系的開發了。機甲部隊採用的是一整套完全不同的數據鏈，能夠更有效地溝通戰鬥信息，分配目標，提升團隊打擊效率。軍方的信息武器多數動的就是反方向的腦筋，將著力點放在如何切斷敵人的通信系統和數據鏈上。但是，戰場信息環境是非常複雜的，信息武器可以採用大功率的電子信號壓制，但那對敵我都同樣起作用，干擾了敵人的同時也會干擾到己方的行動。到底如何趨利避害，的確是個很麻煩的問題。而且，徐拂明確告訴了林聞方，需要他建立的不僅僅是一個信息武器，而是圍繞著信息武器的一整套戰術。林聞方將總體信息戰分成了兩個部分，一個是純粹的網絡戰，另外才是戰場信息戰。

就網絡戰而言，林聞方採用了稍微迂迴一點的方法來開發攻擊武器。他首先開發了一套在現有的軍用電腦操作系統的基礎上進行改進升級的全新操作系統，雖然看起來界面等等和以往的系統一定區別都沒有，但底層代碼大部分都改寫了。這種繁瑣細緻的工作，尤其是大量代碼的檢驗，交給火羽最合適了。要說對於系統底層的瞭解，沒有人能超過火羽，林聞方能夠瀏覽所有的技術資料，也掌握了全新的一整套開發工具和思路，但既然火羽很樂意做這樣的事情，那林聞方何苦自找麻煩呢？這套全新的軍用操作系統，以及相應的民用版本的電腦上的補丁，林聞方用了不到三天就編製完成了。之後，林聞方才開始認真地開發攻擊敵人系統的工具。

有華峰監管中心的那些最擅長鑽漏洞的專家，尤其是趙謙的加入，這部分開發進度非常迅速。在牢裡呆了一段時間之後，趙謙在信息技術上和現在的總體環境有點脫節。雖然牢裡一直提供非常豐富的雜誌，之後林聞方介入，讓他們都有比較好的實驗條件，但這些資料可不太充分。

但是，老牌的第一黑客畢竟有著自己的絕活，趙謙最擅長的豐富細膩而極富創意的算法。根據林聞方的要求，趙謙很快就拿出了攻擊工具的第一部分的核心算法，一種非常有趣的信息流工具。系統處理信息流的時候，有自己的一整套流程，就好像是將信息當作流水線上的工件一樣，將一個個條件分拆出來，一個個解決。可是，總有些特別的算法、信息等等，由於和最底層的代碼，尤其是和CPU內部的指令組兼容不太好，或者是CPU本身對某些特定的算法兼容不太好，容易產生卡殼的情況。這種情況其實在日常使用的電腦裡，時時刻刻都在發生，只不過由於電腦的性能有餘量，加上容錯機制，大部分人不會察覺這些問題。可是當出錯，卡殼的情況密集到一定程度，那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掩蓋住這樣的問題了，電腦會很快進入過載狀態，不斷在和其他電腦的信息交互中產生更多的錯誤。

這種名為「鏈式反應」的工具一旦啟用，就會逐漸讓整個網絡系統加速，然後慢慢進入到全面過載的狀態中。

要應對這種工具其實也很簡單。只要在電腦和網絡連接的關口上加上一道過濾裝置就行了，和「鏈式反應」的發生軟件對應，其實這是一套加密解密的系統，可以通過一些簡單而隱秘的協議讓錯誤代碼無效化。更為有效的做法則是利用新型的處理器在關鍵信息節點上建立中轉樞紐，然後再按照需要轉發信息。雖然這樣的處理會讓一些信息略有延遲，一些即時通信軟件甚至會出現信息不同步的現象，但總比整個系統宕機來得強吧。

「鏈式反應」系統在攻防兩端的基本程序一開發完成，林聞方立刻就對天耀集團、復星集團、機甲師以及他能夠掌控的所有信息系統進行了網絡割接，由於本來他就使用了分地區的中樞網絡來過濾信息，加裝一個大規模的信息過濾系統實在不算什麼麻煩。這樣一來，至少他能夠保證自己平時需要用到的網絡是安全的。同時，他也利用自己原先在所有的機甲操作系統裡留下的更新接口，進行了全面的打補丁工作。

「林聞方，你搞什麼？」一大早開著機甲進行操練的朱芷，因為這個系統更新不得不在機甲裡等了有20分鐘。雖然她非常明白需要那麼長時間進行的更新肯定有道理，林聞方絕不會做莫名其妙的事情，但她火氣上來了可管不了那麼多，一個電話就打到了天耀集團。

林聞方在實驗室的時候是不帶手機的。丁天會為林聞方轉接電話，但丁天這小子跟著林聞方時間太長了，各種打掩護的手段著實高超。尤其是作為機甲師的技術軍官，他總是在朱芷火氣很大的時候藉著一堆請示匯報的內容把朱芷的火氣壓下來，和稀泥的功夫實在是高超。現在，當林聞方在天耀集團的時候，朱芷已經學會直接打電話給岳羽音，然後通過岳羽音轉接林聞方。或許，這也是某種默契吧。岳羽音平時忙得要死，基本上看到朱芷的電話，最多和朱芷扯上兩三句就給她轉接到林聞方手邊最近的通信工具上了。

這一大早的，林聞方正在電腦前面一邊看資料一邊吃早飯，看著朱芷的臉忽然從電腦屏幕上冒出來，也不由得一愣。

「怎麼了？」林聞方問道。「更新出問題了？」

「什麼破更新，居然要20多分鐘。媽的我坐在座艙裡都鬱悶了，這下又要重新熱身，我還準備今天再挑戰一遍你的記錄呢。」

「呵呵，記錄你就別想了。你不把鐵人訓練計劃練到暴表，怎麼都沒可能贏我的。」林聞方聳了聳肩，很有信心地說：「沒跟你說明白不好意思，這次更新比較麻煩，要重寫系統裡的多個關鍵環節，牽涉到的東西太多了，所以時間比較長。」

朱芷皺著眉頭說：「你是在應付那個什麼信息武器計劃？」

這種事情既然都進入到招標流程，自然瞞不過朱芷這樣的中堅高級將領。

「不是應付，」林聞方苦笑著說：「我是在開發另一套東西。秘密武器，可憐的是，你爺爺連到底給我的集團多少開發費用都沒說明白。」

朱芷鄙夷地哼了一聲。林聞方顯然不可能真的在意這些開發費用，哪怕說起來應該不是筆小錢。但朱芷知道，天耀集團的財務健康程度是如何匪夷所思。現在的天耀集團幾乎所有的產品都是超高技術含量的玩意，比如智能寵物，現在累積發貨不超過100w台，但訂單已經排到了400W。大部分是根據天耀的開發表隨時更新的銷售序號，這方面讓供銷雙方都很滿意。天耀集團沒興趣一直生產落後的產品，那些銷售公司自然樂於接受新產品。魔眼系統的全國範圍部署，以及和公安、情報、特勤局、中央保衛局等機構的信息安全方面的合作，同樣讓集團始終能有穩健的資金流，以及更為廣泛的信息來源。哪怕天耀集團並不非常主動地在這些合作中謀求其他方面的資源，但交下的朋友卻是始終在那裡的。

另外，機甲和相關裝備的銷售，雖然一直給軍方最低的折扣，但利潤多少還是有一些的。這部分最關鍵的還不僅是產品，更是相關專利的授權合作。那些材料配方、設計圖和其他什麼什麼的，軍方一直盯得很緊。

這種情況下，所謂的信息武器計劃，也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林聞方當然很明白這一點，軍方不會虧他的，但也不會在項目上真的給他太多的現金付款，估摸著是要靠其他方面的合作來抵充了。

「你最好回來向大家說明一下信息武器計劃的情況，現在大家心裡沒底。這種大規模的更新你都不說明情況，虧得是機甲師內部，大家對你是無條件地信任，不然估計就要有怪異的說法了。」朱芷笑著說：「另外，這個計劃應該有其他相關的內容吧？我可是聽徐將軍說，回頭會將戰場信息武器的方案交給戰略值勤部隊來進行測試呢。你不覺得，該和大家通個氣嗎？」

林聞方暗自點了點頭，摸著鼻子有些尷尬地說：「你知道的，我跑到實驗室這邊就忍不住了，其他的事情想得不太多。」

朱芷呵呵笑了笑，看著眼前更新的讀條已經到了最後一毫米的地方，說道：「好了好了，師座，你要記住，現在你拿薪水的地方可是機甲師啊。你出勤率低到令人髮指我就不說什麼了，別連日常的溝通都忘記了。我知道你是在準備戰鬥，可是呢，和戰友溝通，建立良好的信任也是準備的一部分啊。掛了，我繼續去練習。」

切斷了和林聞方的通話，朱芷鬆了口氣。現在軍中的氣氛和以前不太一樣，一方面是緊鑼密鼓地進行全軍的先進化換裝，一方面是各方的利益集團紛紛將觸角伸進了軍隊。換裝正是個最好的機會和理由，大量不屬於軍方而是來自於各個軍工集團、顧問團、參觀團，來自於議會、地方政府等等的人紛紛借此機會來交流溝通。將領們腦子清楚的居多，並不會輕易被左右，大家瞄準的是戰場上的建功立業，但中層以下就難說了，和方方面面建立起來的交情，可不是那麼容易抹去的。到時候真的有什麼風言風語，那些腦子清楚的人也不可能真的和每個動搖的傢伙去解釋。林聞方雖然是副師長，但歸根結底他還是個工程師，最多也就是在個人戰力上和指揮能力上達標了。高級軍官，遠不是純粹掌握戰爭技能就可以的。

而林聞方，和朱芷通話之後，和岳羽音聯絡了一下，說明要回去部隊進行一些技術說明。岳羽音在政治方面的頭腦要比林聞方來得清晰，明白現在的情況，當然對此非常支持。

「對了，你最好留意一下。信息兵器開發方面，有個消息讓我很擔心。天華集團下屬的研發部門提交了初步實驗成果的演示申請，要求使用中等區域範圍的網絡進行網絡武器的測試。總參和信息產業部拒絕了申請，天華集團表示將秘密在公共網絡上選擇一個聯邦之外的地區進行測試。」岳羽音有些焦慮地說：「不知道會弄成什麼樣子，你這是不是關心一下？」

「什麼時候的消息？」

「10分鐘前，一個……圈子裡的朋友打電話給我的。你讓火羽去追溯一下消息來源吧？」

林聞方還沒吭聲，面前的屏幕下面就跳出一行字「進行信息追溯中……」火羽的反應非常快，對於這種大規模網絡測試，她明白那有多大的影響。

第443章 無可奈何

岳羽音是林聞方的代表，無論是誰，將這樣的消息傳出來，目的就是讓他知道。而且，多數對方也會是信息武器計劃的知情者。

「下面的我來處理。」掛斷了跟岳羽音的對話，林聞方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前兩天的會議當中，表面上林聞方跟藺澤遠鬧的很不愉快，給外界留下了聯邦軍方內部矛盾重重的錯覺，暗地裡卻是已經將各自的職責劃分好了。這是一種默契，同樣也是一種權利的劃分，一條分界線就那樣勒下了，這邊他可以為所欲為，藺澤遠絕不會多說任何話。而另一邊，則需要他能克制住自己，不管發生什麼，都只發表最必要的意見。不要更多。

或許應該先確認一下這件事情的真實性。如果是真的，自己評估所有公司的概念設計的職權也就能用到了。想了想，林聞方決定先跟徐拂聯絡一下，通通氣。

「徐將軍，我是林聞方。」皺著眉頭，林聞方打通了徐拂的手機。

徐拂隨手把筆扔在了面前的文件夾裡，拋到一邊，笑著說：「林聞方，是不是要問天華集團提交的那份信息兵器演示的事兒？」軍方已經全面普及內部信息系統了，機甲師已經做到了全面無紙化，但對軍方高層來說，文件、紙筆這些玩意，偶爾還是有用的。哪怕是為了那種盡在掌握的感覺。

林聞方沒有在別的時間找自己，偏偏在自己拿到了天華集團提交的信息武器演示申請報告的時候找自己，徐拂自然明白點什麼。以林聞方對信息的掌控力度，這麼快知道這件事情也在情理之中。徐拂不必知道，林聞方到底如何知道這事情，他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對，徐將軍，現在就開始實驗網絡武器是不是早了點？」林聞方的表情有點焦急。徐拂曾經跟林聞方談過，希望林聞方在明裡參與信息武器研發的同時，在暗地裡開發出一套能夠反制這信息武器的東西。「鏈式反應」工具剛剛進入初始階段，遠沒有達到林聞方的要求，更不用說可以作為殺手鑭的信息武器反制工具了。

而且，天華集團在中等範圍的網絡進行網絡武器測試的要求被駁回之後，能夠選擇的最佳地點就是莫亞共和國的境內了。莫亞共和國的信息技術比聯盟落後許多，而且信息武器的研製也是為了對付莫言共和國，在莫亞共和國境內實驗信息武器無可厚非。但是，聯邦跟莫亞之間現在畢竟還是處於和平狀態，而且現在在莫亞共和國的境內進行網絡武器的實驗，很有可能會引起莫亞共和國的警惕。為了一次網絡武器的實驗引起莫亞共和國的警惕，這是很不划算的。

徐拂一隻手在桌子上有節奏的敲打著，面色有點陰沉的看著眼前的一份報告。這份報告就是天華集團提供的要在聯邦之外進行網絡武器實驗的報告。林聞方能夠想到這次網絡武器實驗的風險，徐拂自然也能夠想到。但是，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

為了給自己戰後步入政壇鋪路，藺澤遠很在乎這次信息武器成功之後能夠給能夠給自己帶來的影響，別的，只要不會對目前的形勢造成太大的影響，暫時他不會考慮太多。而且，這次天華集團的網絡武器實驗背後，還有民生派的影子。

想了想，徐拂說道：「這次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天華集團的請求應該沒有那麼容易通過。再說，所有公司提交的概念設計都需要你進行評估，你完全可以從這方面入手，對天華集團進行一下干擾。天華集團的這次網絡武器實驗能不能通過，這不是我說了算的。總統先生對此應該也有看法吧，而且，你也明白，民生派並不是鐵板一塊，現在紛紛擾擾說不清楚。要是總統先生支持這個項目，都可能未必代表什麼。暫時就這樣吧，你也不用考慮太多，天華集團在正式開始實驗之前，肯定會有一個結果出來的。」

掛斷了電話，林聞方還是感覺有些不妥。若是這次網絡武器的實驗能夠成功，並且不會給聯邦帶來什麼負面的影響，林聞方自然樂得見到莫亞共和國吃點苦頭。這也算是對之前莫亞共和國請血痕等人前來破壞的一個報復。但是，事情一定會朝著他們樂意見到的方向發展？林聞方不敢保證。

給趙臻鐸通了一番電話，將事情說明了一遍之後，林聞方再次沉入了對「鏈式反應」工具的研發之中。趙臻鐸雖然下台了，但是影響力還在。找他出面，應該也能解決一部分問題。若是天華集團的動作真的不能阻止，林聞方也只能盡快的將「鏈式反應」工具完善，至少在莫亞共和國反應過來之前有自保的能力，不至於因為莫亞共和國的反擊損失太多。

無論事情會如何發展，林聞方都希望自己做好了準備。天耀集團和相關機構都已經進行了防禦準備，戰略值勤部隊的信息系統不會受到任何衝擊。或許需要通知一些友好部門進行防禦，但自己卻提不出任何證據，證明對方的試驗有問題。以林聞方對軍中將領的瞭解，絕大部分將校雖然都受過信息戰的專項培訓，但他們對信息戰的瞭解遠不可能達到專業人士的水準。相反的，既然有了個「戰」字，那英勇無畏的聯邦軍人們就不會退縮。

哪怕自己並沒有要求他們退縮也是一樣。被有心人一推動，誰能說的清楚蟄伏和退縮有什麼區別？

僅僅一天後，林聞方就等來了壞消息。

「阿林，信息改革委員會的邀請函來了，你要不要準備下？」等到林聞方從浩瀚的程序海洋中回過神來的時候，岳羽音的電話打過來了。稍作準備，林聞方便帶著丁天前往總參謀部。

總參謀部中還是原班人馬，不同的是，上次這些人前來與會是為了競標信息武器的研發，而這次，各個公司是將自己已經設計好的信息武器概念初步提交。自然，天華集團研發的網絡武器也將在這次的會議中初次跟大家見面。

林聞方到達總參謀部的時候，距離會議開始的時間已經很近了，因此見到徐拂兩人也只是寒暄了幾句。能夠說的在前兩天的通話中都已經說過了，至於結果，這只能看這次的會議了。

林聞方跟藺澤遠之間還是保持著那種針鋒相對的狀態，相互之間各自看對方不順眼。不過，這次林聞方也不是在純粹的演戲，他的心中確實對藺澤遠有點不滿。信息武器的研發總體來說是藺澤遠負責的，而林聞方掌管的則是對各企業概念武器的評估。若是兩人都不同意天華集團的這次網絡武器的實驗，天華集團應該沒有那麼大膽，自主行事。在這背後，天華集團肯定是得到了藺澤遠的支持。

這次會議延續了上一次會議的氣氛，會議上藺澤遠跟林聞方相互爭吵，林聞方抓住了信息武器尚未成熟，以及這次網絡武器的實驗很有可能引起莫亞方面的警惕，對聯邦造成很大的印象這兩方面來辯論，而藺澤遠則是不住的強調這次網絡武器實驗的必要性。誰都不服氣誰。天華集團的人也樂於看到林聞方和藺澤遠的爭吵，在天華集團的人心中，不管兩人爭吵的結果是怎麼樣的，這次網絡武器的實驗是定局了的。

而其他的企業也是有苦說不出，受到天華集團的波及，凡是這次來參加會議，將自己公司新研發的概念武器帶來的企業，全都被林聞方否定了。他們的概念武器能不能通過，也就取決於林聞方跟藺澤遠的對決。或者說，取決於天華集團的網絡武器實驗能不能通過。

林聞方氣呼呼的坐在會議室中，拿起桌子上的茶水猛灌了一口。

「師座，總統閣下的電話。」丁天在會議休息的時候找到了林聞方，將手機遞給了林聞方。

盧雨儒？看來民生派真的忍不住要插手了。微微歎了口氣，林聞方接過了手機。

「林將軍，天華集團的網絡武器實驗還是很有必要的……」盧雨儒的聲音很低沉，可以聽得出來，盧雨儒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在聽到盧雨儒的聲音的時候，林聞方的心裡卻是一沉。盧雨儒發話了，這次天華集團的提案也只能通過了。現在軍方勢力跟盧雨儒為首的政界存在一個很微妙的平衡狀態，誰都不願意打破這個狀態。面對盧雨儒的要求，軍方只能妥協。

果然，在掛斷了盧雨儒的電話沒多久，謝仲麟和朱政也打過電話來，表達了同樣的意思。整個軍方勢力都已經跟盧雨儒妥協了，林聞方再堅持也沒什麼意義了。這次會議就在這樣詭異的氣氛中結束。

天華集團的人志得意滿的離開了總參謀部，林聞方憂心忡忡地回到了天耀集團總部。

回到天耀集團總部沒多久，盧雨儒再次打來了電話。

林聞方有些驚訝，那麼短時間裡連續接到總統的電話，這個問題可大可小，但就現在的情況來說，實在是不能讓人覺得樂觀。沒想到的是，盧雨儒這一次的語氣卻相當溫和。

「林將軍，抱歉了。在這件事情上我必須支持比較主動的一方。」盧雨儒解釋道：「剛才，我是在總統辦公室裡給你打的電話。有些老朋友就在身邊，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的語氣。」

林聞方能說什麼呢？聯邦總統，全世界最有權力的人對自己低聲下氣地賠不是，他還能要求什麼？

第444章 血月出擊

「總統閣下，我理解您的立場。但是，我仍然認為，現在並不是恰當的時機。時間太短了，概念設計的確是完成了，天華集團拿出的玩意並不算太新穎，的確是相對成熟的技術，但這不意味著就能應付網絡戰的需要。至少，我希望給我時間校驗代碼，我……」

盧雨儒歎了口氣，打斷了林聞方的話。能做到總統的位置上，盧雨儒自然也不是花瓶，他明白這次實驗的重要性。稍微出一點問題，這次實驗就很有可能成為聯邦跟莫亞之間的導火索，提前引發兩國之間的全面戰爭。可是，他真的對整個項目有完全的信心？怎麼可能？

「林將軍，你應該知道，要讓你校驗代碼，或許是可以的，但那需要時間。但現在我沒辦法為你爭取出這點時間來。」盧雨儒頓了頓，說：「我只能以私人的身份，拜託你多關注一下這個試驗的進度。畢竟，要是出了什麼麻煩，損失的都是聯邦。你擁有的網絡權限和能量，應該足以影響試驗。」

「我明白了。」林聞方喟然長歎，盧雨儒這已經是在默許他可以通過手裡的網絡能力給試驗施壓了。他的確是有辦法讓試驗失敗，但是，這整個事件就變成徹頭徹尾的爭權奪利，那不是林聞方的風格。盧雨儒同樣明白這點，他主動提出，林聞方反而會在這方面克制住自己插手的衝動。歸根到底，林聞方是個尊重事實、尊重技術進步的工程師，一個正直的軍人，而非政客。

稍後，已經有一陣沒有聯絡的葉增先和林聞方短暫地視頻會議了一下。葉增先代表著聯邦的另一派，雖然現在他們是在野黨，但手裡握著的各種資源不是擺著看的。趙臻鐸和盧雨儒先後通知葉增先關注進展，協助林聞方。他和林聞方的關係還算不錯，自然會先通個氣，表示一下態度。

有了葉增先的加入，林聞方也稍微鬆了一口氣。以林聞方在網絡信息方面的造詣，將這次的實驗控制住，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看起來事不關己，但天耀集團的研究部門還是全面動員了起來，趙謙親自坐鎮中央機房，林聞方讓火羽管理天耀集團其他的網絡資源，他自己則飛回機甲師，坐鎮機甲師的機房，專門開啟了一輛指揮車來監控網絡電子動態。要說臨戰氣氛，比起正在準備將剛剛初步研發完成的「血月」信息戰兵器投入試驗的天華集團都要濃厚一些。

天華集團的總裁范久清和信息武器項目的開發負責人杜月誠躊躇滿志，「血月」是他們的心血所在，也是整個集團的希望所在。在距離新的一天還有五分鐘的時候，兩人在研究所所有人的掌聲和歡呼聲中，一同按動了300秒倒數計時的按鈕……

范久清很享受那種一覽無餘的感覺。他躺在寬敞柔軟的工作椅上，雙腿蹺在了桌子上。再前面，則是整整齊齊排列成三排的十二個巨大的30寸專業監視器。這些無邊的監視器拼湊出了一個完整的數字地圖，綠色的底線標記著地形，上面的黃色線條是網絡主幹，一個個橙色的點則表示關鍵的信息節點、服務器機群等等重要目標。眼前的這個目標，正是莫亞共和國南部的萊文頓省，他們這次經過重重篩選後決定的試驗目標。

萊文頓位於莫亞共和國的西南方，是莫亞共和國最大的電力生產基地之一。整個省除了沿海的丘陵地帶，完全是溫帶稀樹草原氣候。丘陵阻擋了來自洋面的水汽，讓整個省區都有充足的光照，寬闊草原由於含有金屬和稀土元素而不適合進行農業開墾，只有當地特有的植被才能茂密生長。若干年後，隨著開採提煉技術的發展，這裡或許會成為重要的礦區，但現在，萊文頓省最重要的產業則是風力和太陽能電站。這樣的電站建設迅速，只需要少量人手維持，也就不怎麼影響同時作為全世界最大的野生動物保護區的萊文頓國家公園的運營。

總的來說，萊文頓省的經濟不算發達，一年生產的電量能夠佔據莫亞共和國發電總量的15％以上。

若是能夠將萊文頓省的網絡系統攻佔，對莫亞共和國造成的損失是難以計量的。電路系統建設迅速，但要破壞也方便。這些風力和太陽能電站設備，以及大量精密的輸電、變電控制系統，莫亞沒有半年一年的絕對沒可能恢復。

如果能夠達成這樣的目標，那麼，這次網絡武器試驗將不僅僅是一次試驗，而是一次成功的攻擊行動，也必將讓天華集團成為月海聯邦境內有巨大影響力的大型公司。

研究中心從來就不是適合「戰爭」這種主題的環境，雖然也想搞得有氣氛一點，畢竟范久清和杜月誠還不至於為了氣氛把整個研究中心的座椅排布搞成航天中心的樣子。一眾工程師、研究員、實習生都埋頭在各自的位置，眼睛都緊緊盯著面前的屏幕。

當大屏幕右上角的倒數計時跑完，一束束包含著複雜內容的數據包傳送進了網絡，研究員們早就做好了投送程序，能夠準確地針對萊文頓省的地址段發起攻擊。

天華集團這次研發的信息兵器「血月」主要是通過網絡在萊文頓省的服務器中注入一個微型的程序包。程序包會在特定條件下激活，多數是系統執行某條指令，動用到了個什麼芯片的讀寫操作的時候。到底是什麼芯片，每個程序包都不太一樣，這也是隨機賦值的，為的就是整個程序不那麼容易被破解。當程序包運行之後，程序會根植在芯片中，對所有有聯繫的協作處理模塊反覆發送計算和讀寫需求，能夠在很短時間內就造成諸如過熱燒燬、扇道損毀等等問題，嚴重的甚至可能在溫度本來就比較高的機房裡引發火災。從這個表現上來說，「血月」的確是非常強力的軟硬件攻擊一體的系統武器。

萊文頓省的電力監測部門中，自然也不會缺少負責網絡安全的技術人員。在電力系統，這種值班的安全技術人員總是被稱為倒霉蛋。今天，倒霉的傢伙叫道格拉斯，當「血月」程序在他監控的系統裡被激活的時候，他正百無聊賴的盯著眼前的顯示屏。其實他負責的只是一個片區而已，只包括一個電廠和三個觀察站。不過，夜間值班的時候，他偶爾還得為不在崗的傢伙頂著。他們互相幫忙也有年頭了。

發電量、輸配電方案、耗損、設備維護、氣溫氣壓波動、風向風力等等數據無時無刻都在變化，每一刻的數據都會被記錄在系統裡，生成一條條曲線，供相關人員參考。雖然有超級巨大的緩存，但對系統的讀寫仍然無比頻繁。

萊文頓省的網絡系統是由一個中央機房和無數個分支鏈條組成的。每個電廠，每個環境監測站都是其中的一個支點。正是由於時時刻刻的信息更新，加上對中央機房的更新落後於時代，中央機房偶爾就會出現某塊硬盤燒糊掉的問題。當然，服務器集群的數據，由於多少年前就開始發展的多路並行技術，RAID技術等等，不怕這些小問題。壞掉硬盤直接拔下來換新的插上去就得了。

安全維護人員的倒霉之處也正在於此。運氣不好就得輪上一次，拎著硬盤走進平均有50攝氏度的機房去維修替換。換的時候還得注意別燙傷了手。幾個輪班的人員有個表格，表示他們累計換過多少次硬盤，多少小時無故障。不是為了表示責任或者安全，僅僅為了比較誰比較倒霉。

道格拉斯的運氣從來就不怎麼樣。過去的一個月裡，他已經四次踏入機房了，已經快要突破一週一次的警戒線了。那意味著下周他就得帶匹薩給大家吃，雖然花不了多少錢，但對生活還有其他需求的道格拉斯還是會很心痛的。

道格拉斯的電腦屏幕上出現了一個對話框，顯示有一個服務器的硬板出現了大量的冗雜數據，這些數據的出現，馬上就讓那台服務器的運轉速度降低了十個百分點。咒罵了一句，他立刻啟動修復軟件，將服務器中的冗雜數據刪除，並且對整個服務器進行修復。但是，他沒有發覺到，隨著數據的修復，一個微型的程序包被植入了服務器中，並且順著這台小型的服務器向著周圍的服務器傳播。

解決了數據冗雜的問題之後，按照往日的習慣，跟主管通了一番話，告訴了主管剛才發生的事情。主管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只是不斷的咒罵財務部的摳門，捨不得拿出錢來為萊文頓省更換更好的服務器。若是這種小事他都要親自操心的話，恐怕一天四十八個小時都不夠他用的……

主管並不知道，他錯過了制止一次大麻煩的最好時機。

第445章 效果

掛掉電話，道格拉斯繼續無聊的盯著顯示屏，就好像顯示屏上有什麼很值得他關注的一樣。忽然，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服務器的數據再次出現了異常。大量冗雜的數據以一種極為恐怖的速度出現，並且迅速的將服務器的運行速度減緩。而服務器的速度也快速的升高，幾秒鐘的時間之內便達到了能夠允許的最高上限。沒等道格拉斯反應過來，他眼前的電腦屏幕突然一暗，所有的數據消失不見。於此同時，旁邊的監控器上也顯示出了服務器冒著青煙的畫面：服務器的硬盤燒燬了！

服務器的數據出現異常沒有什麼大礙，基本上也就是會導致服務器的運行速度變得緩慢，清理一下就好了，但是硬盤燒燬帶來的問題可就大了。儘管是有備用硬盤在更換備用硬盤的時候服務器與網絡連接中斷也會造成很大的損失。

道格拉斯呆了呆，猛然醒悟，若是不能及時的將服務器的硬盤更換，硬盤燒燬帶來的損失會越來越大。手忙腳亂的將那台服務器的硬盤更換了之後，他小心翼翼的著給主管打電話。服務器出現異常，只要是清理完畢了，跟不跟主管報信結果都差不多，但是服務器的硬盤被燒壞，這是一定要通知主管的。

那個主管正好遇到了麻煩事，心裡焦躁不已，這個接到道格拉斯的電話，他自然是沒有什麼好的口氣，當即便在電話中破口大罵：「又是什麼事？沒事別煩我，你以為我跟你們這幫白癡一樣，整天閒著沒事幹啊！」「主管，服務器的硬盤燒了……」

道格拉斯結結巴巴的將事情說了一下，頓時又引得主管一陣大罵。

正在那個道格拉斯要解釋一番的時候，監控窗口中一連串信息報錯的提示出現，緊接著又有兩台服務器的數據出現異常，大量冗雜的數據出現。他已經忘了自己還在跟主管打電話了，只是顫抖著看著監控窗口，希望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不要朝著自己預想的方向發展。

在這一刻，他越發地明白，自己顯然不是什麼受到上帝眷顧的人。事情完全向著比他預料的最糟糕的情況更糟糕的方向滑去。而他，完全無能為力。在短短的十幾秒鐘內，這兩台服務器的溫度急劇升高，隨時冒出一陣青煙……他已經聽不清主管在吼什麼了，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他完了。

如果只有一台服務器損壞，另外的兩台服務器還能夠接管這台服務器的工作，讓整個電廠的損失不那麼嚴重，但是三台服務器同時被燒燬，電廠的網絡徹底的停滯，被網絡系統控制著的生產設備也隨之停止工作，這帶來的損失是無法預計的。出現了這麼大的失誤，總是要有人出來頂缸的，他一個什麼後台都沒有的小監控員，拘禁恐怕是他能碰上的最理想的結果。

當然，他不會孤獨的。之前他和主管的交涉是有15天備份的。主管有不錯的後台，可這也阻止不了他一定會陪著道格拉斯一起進監獄。在事情搞明白之前，他們都別指望出來。今天這事情太詭異了，道格拉斯不必是任何方面的專家都能判斷出，這裡面肯定有問題。這絕不是服務器應該有的反應，哪怕它們上了年紀，也不應該是這樣的。可是，現在他也唯有希望別人能搞明白，來拯救他。道格拉斯癡癡地瞪著屏幕，失去了繼續反應的能力。

在這三台服務器被燒燬的同時，萊文頓省中央機房已經失去了對道格拉斯負責的那個片區的持續監控能力。數據包一方面在侵入已經失去了機房技術支持的觀察站和電廠，一方面卻也在向中央機房的其他分區服務器，乃至於總服務器發起攻擊。

只要「血月」到達了萊文頓省的總服務器中，在很短的時間之內，整個萊文頓省的網絡體系就會崩潰。

此時，天華集團內部卻是在慶祝「血月」的初戰告捷。雖然「血月」只是癱瘓了一個小電廠的網絡體系，但是隨著微型程序包的不斷複製和散播，將會有越來越多的服務器被天華集團控制，隨時都能夠對其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總裁，『血月』已經成功的進入到了萊文頓省的總服務器中，隨時都能夠對萊文頓省的整體網絡發動攻擊！」杜月誠一臉喜色的向范久清匯報。范久清同樣是紅光滿面，初戰告捷已經證明了天華集團開發出來的「血月」在網絡上有著超強的戰鬥能力，憑借這次的信息武器競標，天華集團將會輕而易舉的成為月海聯邦數得上的信息公司。而他范久清，也將隨之成為月海聯邦的上層人物。

「什麼時候能夠對萊文頓省的總服務器發起進攻？」范久清壓住心中的狂喜，問道。現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在將整個萊文頓省的網絡癱瘓掉之後再高興也不遲。

「萊文頓省的總服務器防禦能力很強大，大型服務器集群，哪怕技術落後一點，安全冗余還是有的。『血月』已經植入了總服務器中，三個小時左右吧，按照之前能觀察到的進度條，系統是這麼計算的。萊文頓省的總服務器的防禦能力就會崩潰，那個時候也是對整個萊文頓省的網絡系統進行整體攻擊最好的時候！」

「好！」大手一拍，范久清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興奮的說道：「加緊破除萊文頓省總服務器的防禦，三個小時之後，正式對整個萊文頓省的網絡體系進行攻擊！另外，準備好這次『血月』的實驗報告，等到萊文頓省的網絡體系癱瘓之後，我要去總參謀部一趟，將實驗的結果提交上去。有了這份實驗報告，這次信息武器的競標，肯定能被我們公司拿下！」

「血月」在網絡上的破壞力已經驗證了，接下來就是那些程序人員的事情了。只要不出現什麼意外，萊文頓省的網絡體系被天華集團掌控已經成為定局了。

范久清帶著杜月誠向外面走去，他們迫切的需要一點慶祝來表現一下此刻的心情。

在機甲師的辦公室裡，林聞方一絲不苟的盯著眼前的顯示屏。通過悄然植入天華集團總部的一個數據包，從天華集團開始進行網絡武器的實驗，林聞方就保持著對天華集團的監控。自然，天華集團在萊文頓省的所做所為也全都是在林聞方的眼皮底下發生的。

「火羽，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輕抿了一口桌子上放著的威士忌，林聞方問道。他都懶得自己去多看什麼，數據龐大是一方面，火羽牢靠的智能和他開發出來的可視化分析工具則是他能夠信任系統的全面自動監控的基礎。

當然，林聞方不得不承認，他就是得把雙手拿離鍵盤，不然，說不好什麼時候自己的腦子和手指就會自動自覺地動作起來，加入其中。大戰雖然暫時發生在隔壁，但對於久經戰火的他來說，已經足夠激盪人心了。破牆直闖戰場這種事情，林聞方是做得出來的。

相比於林聞方，在天耀集團總部坐鎮的趙謙就沒那麼淡定了。當年的第一黑客遠沒有到封刀入鞘的時候，乘著「血月」打開局面，在網絡上吸引了大把注意力的時候，他已經對著早就垂涎的幾個網站下手了。這麼謹慎不是因為不夠自信，僅僅因為他非常明白，這不是再起風波的時候。

威士忌濃烈而純粹的口感能夠讓林聞方始終保持著振奮的精神狀態，每到有大行動的時候，林聞方的手邊都少不了一瓶上好的威士忌。相比於已經在身體裡積聚太多的咖啡，一點點的迷醉和熱度，更能讓他燃燒起來。工程師的熱血也不是機油呢。

「一切正常，萊文頓省的服務器防禦能力還在我的預料之下，天華集團這次開發出來的『血月』也確實可圈可點。除去萊文頓省的中央服務器，目前萊文頓省的眾多小型服務器已經全都被『血月』攻陷了，只要天華集團一個指令，這些小型的服務器組全都會因為溫度過高而損毀。至於萊文頓省的中央服務器，大概也撐不了幾個小時了。」

隨著林聞方的對「火羽」的一次次調整，「火羽」對情緒的掌控能力也越來越強。從「火羽」的語氣中，林聞方能夠聽出一種叫做「輕鬆」的情緒在內。雖然這種情緒還是「火羽」模擬出來的，並不是出於一個生物的本能有感而發，但是比之以前已經好多了。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這聲音是「火羽」發出來的，林聞方毫不懷疑，任何一個聽到這句話的人都會以為這是一個正常人的聲音。

火羽稍後提交了通過其他網絡匯總過來的其他數據。遍佈全網絡的監控系統加上合理的設置讓她輕易截獲並翻譯了一份緊急提交給莫亞高層的報告：萊文頓省雖然信息系統出了大問題，但截止到目前，除去剛開始遭受攻擊的電廠，並沒有太大其他的實體損失。部分喪失對輸配電的管理的線路已經安排電廠緊急停車，中止發電，部分線路切換到備份的手動管理體系。雖然預計要依賴傳統手動系統來恢復電力供應需要安排至少3000名專業技師緊急趕赴萊文頓省的各個備份節點，可能需要長達兩周到一個月的時間進行初步調整，但情況並沒有崩潰。

第446章 危機

火羽在這時候提交這樣的信息，多少有些冷眼旁觀，笑話天華集團雷聲大雨點小的意思。這點小心思林聞方自然領會得。這個渠道獲得的信息不能對外發佈，他們心裡有數就行。天華集團要是敢對外公佈完全破壞了萊文頓省的電力系統，那他們回頭就有的樂子看了。

鬆了一口氣，林聞方想了想說：「那萊文頓省周圍的省市有沒有異動？」

面對「血月」的攻擊，萊文頓省的反抗直接可以忽略，但是林聞方不得不考慮到莫亞的反擊。萊文頓省對莫亞的重要性是顯而易見的，整個萊文頓省的小型服務器組都受到這麼嚴重的損失，莫亞方面不可能放著不管。

月海聯邦跟莫亞共和國的恩怨，以及月海聯邦在面對莫亞時的信息優勢，這些無一不讓莫亞將懷疑的目光對準月海聯邦。等到莫亞從這次的攻勢中緩和過來，隨時都可能對聯邦進行反擊。

整個聯邦的網絡信息權力可以說都集中在了林聞方的身上，林聞方不能不提前考慮到這些。之前盧雨儒跟林聞方的通話也隱含著這樣的意思，在局面失控的時候，就需要林聞方出來收拾殘局。

「整個萊文頓省的網絡狀況都在我的監控中，萊文頓省周邊的信息節點也被我植入了監控程序包。目前來看，萊文頓省周邊的幾個省市都對『血月』進行了一定程度的攻擊，但是怕將『血月』引到自己的地界，這些攻擊都是試探性的攻擊。倒是莫亞軍方的動作要大一點，派出了幾個相當有份量的信息技術專家對『血月』進行狙擊，不過效果微乎其微。」

感覺到了林聞方的緊張，「火羽」不禁打趣道：「現在你還有時間休息一下，幾個小時之內這場戰役不會發生大的變化。等到莫亞的反擊真正的開始了，你就有的忙了。」

天華集團的總部中豎立著的那面巨大的屏幕上用紅色顯示出了一個正在不斷倒計時的時間。這個時間，就是天華集團的智能系統攻陷萊文頓省的總服務器的倒計時。此刻，倒計時還有十分鐘。范久清和杜月誠危襟正坐，屏住了呼吸盯著那個倒計時，好像是怕呼吸重了會影響到結果一樣。

做到現在這個程度，「血月」已經遠遠的超出了他們的預期。就算萊文頓省的中央服務器不能被他們攻破，將萊文頓省下的一系列小型服務器組毀壞已經是很圓滿的結局了。但是，看到了前面幾個小時的戰果之後，他們對「血月」的期望更大了。「血月」就像是一輛直通車，能夠一直將他們帶到聯邦的最頂端。「血月」取得的戰果越高，他們得到的好處也就越大。

在天華集團的期待中，大屏幕上的倒計時一點點的減少，最終變成了0。這預示著，萊文頓省的中央機房的總服務器最終被「血月」攻破，整個萊文頓省的網絡系統完全陷入了天華集團的控制之中。短時間的平靜之後，天華集團的總部爆發出了一陣如海的歡呼聲。「血月」是他們的心血，每個參與過研發的人都為「血月」取得的成績而驕傲！

因為太過激動，范久清不得不通過深吸了幾口氣來讓自己的情緒緩和下來。范久清臉上的表情很精彩，狂喜，期待又有些釋然。

「『血月』的狀態怎麼樣？能不能繼續？」范久清自己都沒有發覺，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杜月誠在鍵盤上敲了幾下，舒了口氣說道：「基本上沒有問題。總裁，攻陷了萊文頓省的網絡系統已經是意外之喜了，我們還要繼續麼？」

「繼續，為什麼不繼續！通知技術部，一個小時之內找出下一個攻擊的目標，我要讓『血月』在這次的基礎上再創輝煌！各位辛苦了，先休息一下，一個小時之後繼續。這個月所有參與到『血月』研發中的技術人員工資全都翻一翻。」范久清很擅長統御之道，在發佈了繼續攻擊的指令後，順便給這些連續工作了十幾個小時的技術人員加了薪水。

薪水代替不了消耗掉的精力和體力，但成功的狂喜讓整個研究中心士氣高漲，在這種狂躁的情緒中，一點點的疲勞本來就不算什麼，更不用說還有實打實的好處了。

「老杜啊，我們……去慶祝一下？」

在自己手下的那些技術人員面前，范久清要保持自己的風度，在杜月誠面前，這種風度就完全沒有必要了。他們兩人相互之間都是知根知底的，況且杜月誠跟范久清一樣，也是對這次的結果欣喜不已。「樂意奉陪。」大笑著，兩人朝著天華集團的外部走去。

天華集團研發中心的門口，信息技術部的一個部門主管程斌正帶著一個年輕人急匆匆的向著總部裡面走去，正好跟剛剛從天華集團總部出來的范久清和杜月誠不期而遇。看到一頭虛汗的程斌，杜月誠微微皺了皺眉頭，攔住了程斌問道：「老程，你去哪裡了？這個年輕人是誰？」程斌剛才急著走路，根本沒有看到從旁邊走出來的范久清和杜月誠二人。被杜月誠攔住，程斌額頭上的汗珠更細密了。

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程斌小心翼翼的說道：「總裁，經理，剛才家裡出了點事情，我回去處理了一下。這個是我的一個子侄輩，在信息技術方面的功底還算不錯，是我們集團的實習研究員。」范久清和杜月誠當即皺起了眉頭。

作為信息技術部的部門主管，程斌在「血月」攻擊萊文頓省的網絡系統最關鍵的時候離開公司，這已經不是失職能形容的了。程斌這個主管在部門裡自然是最高的，但他並不負責技術研發工作。年紀大了的研發人員往往會出現思路老化，知識結構跟不上時代的問題，一些人會走上研發管理的崗位，而程斌則在之前的調整中徹底離開了研發崗位，主要負責部門的行政管理。「血月」進行試驗的時候，有他在沒他在真是一絲區別都沒有，所以，剛才也就沒有人注意到他的缺席。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可以在這種關鍵時刻離開。

也幸好這次的實驗很完滿，范久清和杜月誠的心情都不錯，不然光是這一次，就足以讓杜月誠將程斌清除出天華集團了。

范久清陰沉著臉說道：「你原來是信息技術部的部門主管是吧，現在你是副主管了，若是再出現這樣的事情，你也不用在天華集團呆著了。」

「總裁……」程斌還想說什麼，卻是被范久清不耐煩的打斷了。他要看的是結果，不需要聽理由。

程斌無奈，只好帶著那個實習研究員朝著內部走去。

等到出了研究中心區域的時候，范久清突然問道：「那個程斌怎麼樣？」

杜月誠想了想說：「程斌？雖然說年紀大了點，缺少創造力，但是他的底子確實不錯，在主管這個位置上也挺盡職盡責的。像今天這種情況，以往還真沒出現過。」

「那個見習研究員呢？」不知道為什麼，范久清總是感覺有點不對勁。「那個研究員叫韓傑，加入我們公司沒幾天，基礎還不錯，具體的評價要等以後看他的表現了。」

皺著眉頭，范久清說道：「注意審查一下這個韓傑的身份，別是別的公司派來的奸細。」

點了點頭，杜月誠和范久清繼續往前走。在心裡，杜月誠對范久清的話還有點不以為然。軍方早就知道天華集團的「血月」計劃了，攻陷了萊文頓省的中央服務器之後，「血月」計劃也算是完美了。可以說，總參謀部的信息兵器競標已經是天華集團的囊中之物。就算韓傑是別的企業派來的奸細，也不可能對結果造成什麼影響了。

整個天華集團是分成兩個部分的，外圍的部分是一些初級的工作人員工作的地方，總部大樓是天華集團的核心，這裡只有天華集團的核心人員才能夠進入。作為信息部門的主管，程斌還是有資格帶著一個外圍的研究員進入總部大樓的。

在進入總部大樓，到了程斌自己的辦公室之後，小心的檢查了一下周圍，發現沒有人注意這裡，程斌小聲的對著韓傑說道：「那個，韓先生，我已經如約帶您進入天華集團的總部了，您看……」

韓傑走到程斌專屬的工作椅上坐下，慢吞吞的說：「程主管，哦，現在應該叫您程副主管了。我需要進天華集團的機房參觀一下，不知道您能不能滿足我這個小小的願望呢？」

「不可能！」程斌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咬著牙低聲說道：「總部的機房是整個天華集團監控最嚴密的地方，平時我進入都需要申請，絕對不可能帶你進去的。而且，我們之間的約定只是帶你進入總部大樓，現在我做到了，你也應該按照約定解除我們身上的炸彈！」

韓傑眉毛一挑，伸出一根手指擺動了兩下，說道：「程主管，聽清楚了，這可不是我的請求哦，是要求。」從一個隱秘的口袋中拿出來了一個微型的信號發射器，韓傑繼續說道：「只要我輕輕按下這個信號發射器上的按鈕，您的夫人、女兒，包括您自己身體內安裝著的炸彈會在0.1秒內將您的心臟『砰』的一聲炸碎。您應該看到了，那是些什麼樣的小玩意，完全不是簡簡單單的現代醫學能夠處置的。一片片微小的聯動式納米炸彈，現在已經吸附在了他們，當然，還有你的身上，在每個臟器、每條腸子上。這可不是液體炸彈，隨著代謝就會消失的。只要我按動這個按鈕，這些散佈均勻的炸彈，會將你們變成一堆碎末。說實在的，這東西研究出來，還真沒有進行過完整的人體實驗呢，對於爆炸效果，我可是非常好奇呢。您真的願意給我這個機會，看看這東西肯定極富視覺效果的爆炸嗎？」

第447章 過火

韓傑的聲音很溫和，卻是讓程斌感覺到了刺骨的寒意。他絲毫不懷疑韓傑的話的真實性，只要韓傑一個念頭，自己一家三口就會隨著體內炸彈的爆炸煙消雲散。「我不敢保證能帶你進去，我會盡量。進入機房的通道上佈滿了攝像頭，若是被他們發現我帶著一個見習研究員前往機房，肯定會被抓住。」

「這個不用你操心，你知道帶我進入機房就是了，他們什麼都不會發現的。事後我會接觸你跟你夫人和女兒身上的炸彈，您依舊可以過平靜的生活。」韓傑拿出一個優盤插在了程斌的電腦上，打開優盤，一連串的數據順著電腦網絡向天華集團的監控系統蔓延。

半分鐘後，韓傑從工作椅上站了起來，說道：「好了，半個小時之內天華集團的監控系統處於我的控制下，主管先生，該您了。」

事已至此，程斌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要麼就按照韓傑的要求做，或許事後韓傑能饒自己一命，要麼就被韓傑引爆炸彈，一家三口命喪黃泉。

天華集團作為一個信息公司，對集團內部的機房監控是很嚴格的。在天華集團的內部，有資格進入機房的人也寥寥無幾。程斌也是靠著信息部門主管的身份才有資格進入機房，被范久清降級為副主管之後，他就失去了這個資格。不過，現在范久清和杜月誠都不在，而范久清的降級命令也只是口頭命令，尚未得到執行，現在程斌仍然有進入機房的資格。

一路上，程斌都小心翼翼的，偶爾遇到一兩個跟他打招呼的人都會讓程斌緊張兮兮的，生怕這些人是來抓自己的。監控系統被韓傑控制，兩人有驚無險的到了地下機房的門前。

天華集團的機房是採用門卡識別、瞳孔識別兩種模式並行的。在驗證了門卡的資格之後，進入機房的人還要驗證瞳孔的虹膜，以確定進入機房的是門卡持有者的本人，而不是被人搶走了門卡。事實上，若不是因為這個的話，韓傑也不會花費那麼大的功夫控制程斌來幫助自己進入機房。

程斌在這方面缺乏經驗，一路上並沒有發現這個韓傑到底有多老練。雖然已經掌控了監控系統，但他在行走的時候仍然避開了每個攝像頭，那些實在躲不過的，也都藉著程斌，遮掩了他大半個身形，以及幾乎整張臉。這種自然而然，行若無事中已經一絲不苟地執行到位的反監控技巧，全世界都不會有多少人能夠掌握。

進入機房，韓傑將一個小型的程序包植入到了天華集團的服務器中。這個程序包在進入服務器之後，立刻隱藏在了龐大的數據流深處。天華集團還在準備不久之後對莫亞共和國的第二次攻擊，注意力大部分集中在了莫亞共和國境內，誰都沒有發現這個被植入的程序包。做完這一切，韓傑鬆了一口氣。他要做的就是這些了，接下來要離開天華集團，然後等待上峰的消息了。離開天華集團之後，天華集團的監控系統就會恢復，在龐大的數據流的掩飾下，誰都不可能發現韓傑植入的程序包。一切都很順利。

離開天華集團的總部之後，程斌焦急的跟在韓傑的身後，說道：「韓先生，您要求做的我都做到了，您看，能不能把我們身上的炸彈解除？」他緊張地補充問道：「你們能做到的，對不對？」

「當然能，不過……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呢？」韓傑的臉上是非常輕鬆愉快的表情。「程總管，這次的合作很愉快，我希望下次的合作會比這一次的合作更加愉快。再見。」

無視了程斌要求解除炸彈的要求，韓傑慢悠悠的朝著遠處走去。程斌一臉死灰色的站在原地，韓傑的話說的很明白了，這種要挾絕對不止這一次，韓傑加在他們身上的炸彈也不會那麼輕易的解除。或許，等到他的可利用價值完全被搾乾了之後，他才能擺脫這種命運。

范久清和杜月誠在總裁辦公室逍遙了一個多小時才回到實驗中心。回來之後，又讓天華集團的人檢查了一下「血月」的狀況。檢查完畢便準備攻擊下一個目標。天華集團選定的下一個目標是莫亞共和國境內的一個軍事基地。那個軍事基地在莫亞共和國的重要性雖然比不上機甲師在月海聯邦的重要性，但是也差不了多少。這個軍事基地同樣是專門進行機甲戰訓練的基地。

相比起萊文頓省而言，軍事基地內的網絡系統安全性更高一籌。機甲部隊高度依賴計算機系統，對這種關鍵的軍事基地的防衛，莫亞傾注了大量心血。基地的安全部署和已經漸漸落後於時代主流的萊文頓省完全不同。

這並不是備選的目標，也沒有詳細的資料，甚至連最基礎的網絡架構圖都沒有。對於處於一團迷霧中的敵人發動攻擊，也就只有在「血月」攻破了萊文頓省的整體防禦之後情緒有點失控的范久清和杜月誠的做得出來了。這裡面或許也有一部分他們為了慶祝而分掉的那瓶極品香檳的作用。

「血月」在萊文頓省表現出來的強大破壞力讓范久清和杜月誠的信心急劇膨脹，還好這兩人還是有點理智的，沒有操縱「血月」直接攻擊莫亞的中樞網絡系統，不然等待他們的將會是整個莫亞的迎頭痛擊。甚至，在「血月」失利之後，整個月海聯邦都會因為天華集團的攻擊蒙受巨大損失。一個信息公司再怎麼強大都不可能同一個國家相比，除非這個公司能夠強大到復興集團那種程度。而范久清和杜月誠也不會意識到，當他們對莫亞的機甲相關核心機關下手的時候，他們面對的可不是一般的莫亞國家機器，而是和復星集團並駕齊驅的極權海夫納。而且，基地裡還有一幫受到萊昂斯這個林聞方的宿敵的影響，對林聞方畏之如虎，始終在做著信息防禦推演的極權海夫納的程序專家。準備程序完畢，一個個複雜的數據包再次傳進了網絡，準確的定位在了他們選定的那個軍事基地的地段上。已經平靜下來的范久清和杜月誠的心再次揪了起來。「血月」的攻擊力能夠發揮到什麼程度，在一開始的時候就能夠看出來。若是在剛開始進攻這個軍事基地的時候，「血月」能夠一鼓作氣，將軍事基地的外圍防禦破除，剩下的就簡單多了。

隨著一個個數據包的傳輸，屏幕上顯示出來的數據也越來越複雜。包括范久清和杜月誠在內，所有參與這次攻擊的技術人員臉上都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軍用系統和民用系統有著很大的區別。「血月」能夠輕而易舉的將萊文頓省的網絡系統癱瘓，並不意味著「血月」在面對軍用系統的時候一樣能夠無往而不利。

但是，成與不成在此一舉。若是「血月」真的能夠攻破這個軍事基地的防禦，那麼等待他們的就是無數的榮耀，他們甚至能夠跟林聞方一樣，成為聯邦的英雄！

大屏幕上的數據急速的閃爍著，突然一連串的數據出現，打開了軍事基地網絡防禦的一個缺口。繼而，「血月」生成的大量數據包一窩蜂似的通過那個缺口湧進了軍事基地的網絡系統之中，頓時就讓整個軍事基地的網絡運轉速度下降了數個百分點。成功了！范久清終於忍不住大笑了起來，狀若癲狂的范久清大聲說道：「加快進攻速度！我要在五個小時之內將這個軍事基地的防禦體系完全攻陷！」

天華集團在喜悅的氣氛中忙碌的時候，林聞方卻差點因為天華集團的攻擊怒不可遏。這已經不僅僅是「無謀」「衝動」能夠形容的了。

燒燬了萊文頓省的眾多小型的服務器組已經能夠說明「血月」的能力了，到這裡，這次的網絡武器實驗基本上也就圓滿了。後來攻擊萊文頓省的中央服務器，也可以理解。都已經將人家的大門打開了，不進去破壞一番也確實說不過去。但是冒然進攻軍方的網絡體系卻是天華集團的人有點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萊文頓省對莫亞很重要，其網絡體系還是屬於民間的，即便損失慘重，也不大可能激起莫亞的全面反攻。但是軍用系統不一樣，對軍方系統下手，破壞對手的戰爭指揮系統，在現代戰爭中是可以被當作開戰信號來理解的。

平日裡，要是有機會，大家都不會放棄對敵人的軍用系統的滲透。但滲透、埋伏、預留端口、互相掃瞄等小動作，大家心知肚明，都不會明著聲張，這本來就是兩國的信息戰部門的一場不見硝煙的戰爭，也是軍中技術人員樂此不疲的遊戲。可天華集團的這次行動卻是將這一行為擺在了明面上。以天華集團的能力，根本就擋不住整個莫亞的反擊。區區一個天華集團，更絕對無法承擔激怒莫亞，可能導致戰爭提前爆發的責任。要是莫亞的領導人們不太冷靜，很可能這場在網絡上看起來還有優勢的虛擬戰爭就會變成聯邦完全沒有做好準備的實體戰爭的前兆。

「『火羽』準備好隨時干預這次網絡武器實驗！」林聞方也坐不住了，只要天華集團的攻勢被擊潰，林聞方便準備介入到這次的攻擊中。在他看來，這是分分鐘就會發生的事情。莫亞或許在信息戰領域的總體技術上落後於聯邦，但這不意味著他們連一點反制能力都沒有。

第448章 費提斯的天人交戰

「血月」對莫亞的軍事基地的進攻並沒有范久清和杜月誠想像中的那麼順利。傾注了莫亞共和國大量心血的軍事基地其安全部署和防禦能力比民間的網絡系統高了數個檔次。即便這種程度的防禦能力不能夠跟月海聯邦的頂級防禦體系相比，相差也不是很遠了。

整整十個小時的時間，除了一開始破開了軍事基地的一個防禦缺口之後，「血月」取得的戰果極為有限，更不用說像是在進攻萊文頓省的網絡體系那樣所向披靡了。然而，范久清和杜月誠並沒有見好就收。

連續十多個小時的關注，范久清和杜月誠的眼中都佈滿了血絲。並不只是因為眼睛的勞累，更大的原因是精神緊張。在做出了讓「血月」進攻莫亞的軍事基地的決定之後，范久清和杜月誠就變成了兩個賭徒，而且是那種將所有的身價都壓在這一次賭博上的賭徒。若是「血月」能夠向以前一樣大發神威，將莫亞的軍事基地控制住，他們就賭贏了。從此以後他們就可以平步青雲，成為月海聯邦最上層的人物。但是，賭輸了的話……范久清和杜月誠自覺地迴避了這個話題。不是他們想不到，而是不敢想。

從范久清下令進攻莫亞的軍事基地開始，這就不是一次常規的網絡信息戰了，很有可能變成整個莫亞和聯邦進入實體大戰的一個導火索。若是這次攻擊輸了，莫亞方面一定會順著天華集團留下來的數據流侵入到聯邦的網絡體系之中，引發全面的網絡信息戰。而這件事情的最終結果，很有可能是以兩國的全面戰爭結尾。范久清和杜月誠承擔不起這樣的責任，天華集團也承擔不起這樣的責任。「血月」在這次的進攻中取得勝利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范久清和杜月誠佈滿血絲的雙眼緊緊的盯著眼前的大屏幕，一絲一毫都不想錯過。

一個工作人員走到兩人的身邊，輕聲說道：「總裁，杜先生，你們先去休息一下吧？『血月』的攻擊應該還要持續很久。」

范久清和杜月誠不約而同的忽視了那個工作人員的話，彷彿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仍然一絲不苟的站在那裡。實際上，連續十幾個小時緊緊地繃著自己的神經，范久清和杜月誠也快要達到自己的體能極限了。不只是他們這些天華集團的高層，實際上負責這次攻擊行動的技術人員已經輪換了三輪。但是他們不敢，他們生怕自己回去休息了，等到醒來得到的第一個消息是「血月」失敗了，而等待他們的則是在某個暗無天日的小屋中度過自己的下半生。既然能夠選擇，他們寧願從頭到尾關注著事情發展的經過。

莫亞遠沒有坐以待斃。作為一個當世強國，莫亞的信息技術總體來說的確不如聯邦，有許多處漏洞，但卻不是沒有一戰之力。當萊文頓省遭到大規模攻擊的時候，莫亞的信息防禦應急機制也在經受全面的考驗。最先調整到最高戒備狀態的是軍方的各個核心部門的信息系統，以及莫亞的總統府系統的一些環節。當確認了聯邦主要攻擊的就是萊文頓省，並沒有肆意擴大打擊面積，凱恩等人都鬆了口氣，悄悄將邊防部隊的戒備等級重新降下來。而當聯邦方面開始攻擊軍事基地的系統的時候，極權海夫納的信息安全專員出現了。專員名叫費提斯。費提斯這個名字並沒有出現在莫亞政府任何一級公務員的薪水名錄上，但他卻實際上領導著莫亞的全國性的信息安全網絡，主導將人工智能引入這個體系的龐大工程。日常已經將出入總統府當作家常便飯的費提斯，實際上是極權海夫納組織從小培養起來的信息領域精英，直接總組織那邊支領薪水，外加總統府特別顧問的津貼。單純從地位上來說，費提斯和林聞方基本對等。不過，林聞方既有軍權，又有自己的產業，這方面費提斯可是完全比不了。當林聞方已經聲聞全球的時候，他還只不過在建設極權海夫納內部的通信體系，直到信息戰的概念逐步提上日程，凱恩才將他提拔起來，一步登天地負責起全國性的信息安全防禦工作。

在軍事基地被攻擊的時候，費提斯就趕到了那個軍事基地中，親自負責這次的網絡防禦戰。作為極權海夫納在信息技術部門的負責人，費提斯在網絡防禦方面是很自信的。未跟「血月」交手的時候，費提斯還認為這只是萊文頓省方面的小題大作，費提斯很清楚莫亞的軍事防禦有多麼的強悍。

攻陷一個民用的網絡體系，很多人都能夠做到。但是想攻陷一個獨立的軍方網絡防禦體系，誰都不敢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等到真正跟「血月」交手的時候，費提斯卻不得不承認，自己小看了「血月」。

「血月」的攻勢無孔不入，一個很小的漏洞都有可能在下一刻被「血月」變成強有力的武器。動用了渾身解數，在極權海夫納信息部門的幫助下，費提斯終於擋住了「血月」的攻勢，並且製造出了一個虛假的漏洞，等著「血月」上鉤。只要「血月」禁不起這個誘惑，踏入了這個漏洞之中，費提斯有信心一舉將「血月」的攻勢擊碎，並且順著「血月」留下的數據鏈條反攻入聯邦境內。

作為極權海夫納在莫亞的執行官，萊昂斯一直關注著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費提斯的一個助理始終跟萊昂斯保持著聯絡，好讓萊昂斯能夠在第一時間得知最新的信息。費提斯在做出這樣的戰術之後，萊昂斯安插在費提斯身邊的聯絡官也在第一時間將費提斯的計劃告訴了萊昂斯。

得知了費提斯的計劃，萊昂斯當即要求費提斯接電話，他要跟費提斯詳談。不是要知道費提斯的作戰計劃，而是要費提斯放棄這個想法。萊昂斯知道，雖然這次聯邦對莫亞的網絡攻擊很猛烈，甚至讓他們失去了整個萊文頓省的網絡控制權，但是現在還沒有到針鋒相對的時候。原因就是林聞方還沒有出手。若是按照費提斯的計劃，在將「血月」擊潰之後立刻反攻聯邦，只能夠將林聞方引出來。林聞方是不可能坐視他們進攻聯邦的網絡體系不管的，而目前為止，誰都不敢說能夠在網絡信息這方面勝過林聞方。

費提斯在看到自己這邊的形勢基本穩定了之後，結果了自己的助手遞過來的電話。萊昂斯的聲音剛在電話中響起，費提斯的眉頭就皺了起來：「費提斯，我希望你放棄你的計劃。你要做的就是保持防禦狀態，既不能讓月海聯邦攻破軍事基地的防禦體系，同樣不能做出反擊。」

「為什麼？」費提斯的額頭上青筋暴露，對著電話吼道：「你知不知道那些聯邦的混蛋們給我們造成了多少損失？你知不知道軍事基地萬一被攻破了，共和國將損失什麼？」每一個程序員都有著自己的驕傲，費提斯雖然是極權海夫納的信心部門負責人，他本質上還是一個技術狂人，在這一點上，他不比任何別的技術人員來的差。天華集團攻入萊文頓省，並且將整個萊文頓省的網絡防禦體系視若無物，這已經狠狠地傷害到了莫亞技術人員的自尊。而對軍事基地的進攻則是一把火，將以費提斯為首的莫亞技術人員心中的憤怒徹底的點燃了。他們現在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將「血月」徹底的擊潰，然後將天華集團在莫亞的所做所為十倍百倍的返還給月海聯邦。

「因為林聞方。」萊昂斯淡淡的說道。對於這個宿敵，若是有機會萊昂斯不介意給他製造點麻煩，但不是現在。在網絡上，莫亞方面沒有人能夠跟林聞方相比，他們惹不起林聞方。林聞方在整個網絡安全領域，對於他們來說那就是達摩克利斯之劍一般的存在，就彷彿是核子時代的戰略威懾。當需要驚動他的時候，結果已經完全不是問題了，問題僅僅是到底會破壞到什麼程度。這種威懾，莫亞並沒有對等的力量可以抗衡。想到當時林聞方在瑟爾帝格都如入無人之境地隨意進進出出各種安全度非常高的網絡系統，將整個城市玩弄於股掌之上，將城市的夜空當作自己炫技的背景板……

想到這些，那些普通人會破口大罵，但他們，他們這些業內人士，這些完全能理解要做到那些需要什麼能力的人，對此那是越想越心寒。不說別的，過去了相當長時間了吧，可直到現在費提斯都沒有能搞明白林聞方當時採用的手法。他居然沒有留下任何操作痕跡……或者說，他事後有充分的時間編造一份沒有任何操作痕跡的系統底層表單……這已經不僅僅是炫技了，那是羞辱。

第449章 憂慮

短短的幾個字，卻是讓費提斯啞口無言。林聞方還沒有出手，光是一個不知道是月海聯邦的什麼勢力的攻擊都讓他們焦頭爛額，等到林聞方出手，他們有什麼反攻的能力？自然，他們也有他們的底牌，那就是人工智能「王子」。但是將「王子」激活之後，局勢便會徹底的失去控制，這顯然不是他們想要的。

誰都無法預料最後的結果是什麼，但是有一點他們都清楚，這個結果絕對是他們承受不起的。在莫亞共和國，引發了這麼一場巨大的災難，被人道毀滅已經是很好的結局了。

猜到了費提斯此刻的心情，萊昂斯趁熱打鐵道：「相信我，你以後會有這個機會將月海聯邦加在你們身上的恥辱返還回去的，但不是現在。那個時間不會很久了。」說完之後，萊昂斯便掛斷了電話。他要做的都已經做完了，而且以萊昂斯對費提斯的理解，費提斯也很清楚這樣做的後果。他只需要在費提斯瘋狂的時候將費提斯拉回來就行了，剩下的，費提斯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做。

有點心灰意懶的將電話仍在桌子上，費提斯面如死灰。對於一個狂熱的技術人員來說，這絕對是一個沉重的打擊。有氣無力的對著自己的手下下達了幾個命令，費提斯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血月」的攻勢基本上被擋住了，剩下的工作，就算是沒有他在場，信息技術部門的技術人員也能夠做好。

「哈哈！哈哈哈！我們成功了！」天華集團總部，范久清旁若無人的大笑著。在費提斯取消了對「血月」的反攻之後，聯邦跟莫亞之間形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狀態。「血月」攻陷了軍事基地一小部分的網絡系統，在軍事基地中與莫亞分庭抗禮。而在費提斯離開了之後，莫亞方面也是按照費提斯的交代，將剩下的網絡系統的防禦放在了首位，暫時停止了對「血月」的攻擊，以及奪回另外一部分網絡控制權的戰爭。

對范久清來說，這已經足夠了。雖然軍事基地的網絡控制權還沒有完全掌握在天華集團的手中，但是這一部分的網絡控制權已經足以顯示「血月」在面對莫亞軍方的網絡防禦體系的時候，同樣擁有強大的戰鬥力。這是一場利益之間的豪賭，同樣也是生死之間的豪賭，很顯然，范久清賭贏了。

一直緊繃著的神經在「血月」攻陷了這一部分網絡控制權之後猛然放鬆，范久清感覺到一股無法抵擋的疲憊湧來，臉上還帶著癲狂的笑容，范久清就這樣睡著了。

莫亞方面跟天華集團維持著這種微妙的狀態，天華集團的技術人員也終於可以歇一口氣，稍微的休息一下。一場網絡信息戰暫時停息。

「這都是什麼事情啊。」在這個點上，犯著嘀咕的反而是林聞方和趙謙兩人。趙謙對於天華集團放出血月之後幾乎沒有進一步操作的攻擊手法很有意見。從他的觀點來看，這麼攻擊不僅僅是太粗糙了，還特別容易暴露己方的真實實力。對方的技術人員或許已經通過各種攻擊負荷的變化，瞭解到了「血月」的能力極限在哪裡。

趙謙的描述讓林聞方歎了口氣。豈止如此呢？兩國之間的信息交鋒，對於整個網絡的震盪是相當大的。由於網速、網上的數據包的傳達率、安全信息校驗等等服務都大受影響，這些核心服務的缺失導致的銀行、商戶之間的票據交換業務不得不暫緩進行，以更保守的方式進行核實，民間的網購行為也受到很大的影響。聯邦和莫亞的部分地區還都出現了網速驟降的問題。雖然聯邦的老百姓要比那些莫名其妙在攻擊中被燒掉了電腦的莫亞民眾略強些，但被捲入這種事情的感覺，實在也不算好。林聞方估計，僅僅因為這次基本上什麼關鍵問題都沒有證明的試驗，引起了數以十億計的各種損失，實在是划不來。不過，天華集團上面有人，這又有什麼辦法呢？

持續的緊張之後美美的睡一覺，范久清起床後感覺渾身舒爽。自然，最讓他感覺到舒爽的還是「血月」越來越輝煌的戰績了。不過，這種輕鬆並沒有保持多久，在范久清醒來之後，民生派的人就給范久清打了電話，要求范久清繼續對莫亞進行網絡攻擊，最低程度也要將現在正在進攻的這個軍事基地拿下。

從這次的網絡武器實驗中，民生派的人嗅到了濃濃的機遇，這是一個擴大民生派影響力很好的機會。若是能夠憑借「血月」一舉對莫亞的軍事網絡體系造成重創，民生派的影響力將會急劇擴大，甚至將這種影響力擴展到軍方也不是不可能。將權力的觸角伸進軍方，這是民生派一直以來的目標，現在有這麼好的一個機會，民生派的人不可能不把握住。

范久清也有自己的考慮，控制莫亞的那個軍事基地已經快要達到「血月」的極限了，若是冒然再次發動攻擊，范久清不知道「血月」究竟能不能成功。萬一失敗，導致月海聯邦跟莫亞共和國之間的全面戰爭，他可就成了歷史的罪人了。天華集團在很大的程度上受到民生派的控制，范久清能夠有今天的成就也是跟民生派分不開的。現在民生派還是執政黨，若是得罪了民生派，天華集團也沒有什麼好果子吃。在這樣的壓力下，范久清躊躇不決。

為了打動范久清，民生派的人再次拋出了一個重磅的炸彈！在這次進攻結束之後，民生派的人將會全力的支持天華集團，等到這一屆政府的任期結束之後，支持范久清步入政界！步入政界，這是范久清以前想都沒想過的事情，不是不願意，而是沒資格。凡是有資格進行這種選舉的人，背後都有政黨的支持，在聯邦，政黨的作用尤為重要。若是沒有民生派的支持，這次換屆選舉，盧雨儒也不可能爬到總統的位子上去。若是民生派全力支持自己呢？范久清心裡開始琢磨。「血月」計劃超額完成之後，范久清的自信心極度的膨脹，他感覺，若是有了民生派的支持，自己未必就不能成為下一屆的總統！

一個商人，成就再高也只能在民間稱雄，但是一個總統呢？兩者之間根本就沒有可比性！想到將來某一天自己站在這個國家的巔峰，萬民歡呼的場景，范久清的心中火熱不已。一種叫做「野心」的慾望慢慢的在范久清的心中滋生。

民生派自然也有自己的考慮。如果他們的計劃真的能夠成功的話，在這次的網絡武器實驗中大放異彩的天華集團必定受到萬眾的矚目，而天華集團的總裁范久清也一躍成為月海聯邦的英雄。如果操作得當，有了民生派的支持，范久清登上總統的位子也不是不可能的。而且，跟趙臻鐸和盧雨儒這等雄才大略的人相比，范久清就是一個花瓶。若是這個花瓶一樣的人登上了總統的位子，那麼實際掌權的便是民生派。作為一個政黨，民生派自然不甘心將一個人捧上總統的位子之後便被一腳踢開，他們的目的本來就是掌握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的政權！

最終，范久清還是擋不住權力的誘惑，答應了民生派的要求。進攻莫亞共和國的軍事基地本來就是一場賭博，賭一次是賭，賭兩次也是賭，為什麼不能多賭一次？而且，這第二次的賭博還能夠給自己帶來無法想像的利益。

作為「血月」計劃的負責人，杜月誠也接到了這樣的電話，不過跟范久清相比，杜月誠明顯要理智的多。作為一個技術人員，杜月誠很清楚做到現在這種地步，「血月」已經達到極限了，若是不計後果的對莫亞的軍事基地進行攻擊，等待天華集團的一定是慘敗！

技術宅是一種狂熱與理智並存的生物，比起范久清，杜月誠更能夠把握住這件事情背後隱藏著的東西。成功了固然好，他跟范久清都能夠得到巨大的利益，萬一失敗了，民生派很有可能直接將他們兩個推到前台做替罪羊。杜月誠很滿足現在的生活，尤其是「血月」計劃的超額完成，能夠讓自己的事業更上一層樓，他不願意冒險了。

攻破了莫亞軍事基地的部分防禦體系之後20個小時，天華集團的技術人員再次集中到了一起。范久清終於做出了決定，繼續進攻莫亞的軍事基地，將網絡武器實驗的規模擴大。

「我反對！堅決反對！」天華集團的研發中心，杜月誠第一次在范久清的面前大吼：「范總，您這是拿著我們集團的心血在賭博！這個笑話並不好笑，我希望您能夠再考慮一下！」作為「血月」計劃的總負責人，杜月誠將「血月」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他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在取得巨大成功的時候卻因為另外一個人的慾望和野心而夭折。

范久清盯著杜月誠看了一會兒，知道不可能改變杜月誠的態度了，轉過頭去不再理會杜月誠，直接對天華集團的技術人員下令：「檢查各種數據，半個小時之後啟動攻擊。」杜月誠是「血月」計劃的總負責人不差，但那是在研發「血月」的時候，「血月」完成之後，整個進攻計劃有沒有杜月誠的參與都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為了自己將來的仕途，范久清已經決定將杜月誠排除在這個計劃之外了。

直直的看著范久清，杜月誠也明白范久清心意已決，自己無能為力了，留下一句「范總，希望您不會因為今天的決定後悔」便離開了天華集團。

望著杜月誠離開的背影，范久清的眼中目光閃爍。一個工作人員走到范久清的身邊，低聲問道：「范總，您看……」范久清冷冷的瞪了那個工作人員一眼，漠然道：「計劃不變，繼續執行！」

第450章 陰影海夫納的切入點

離開了天華集團，杜月誠並沒有放棄對這次實驗的關注。對一個技術人員來說，每項成果都是他們的孩子，實際上，有些研究人員在他們的項目上傾注的心血和愛意，還真是超過了他們對自己的孩子。無論這個孩子是天耀那種讓人能夠傾注融融心意的智能寵物，或者是現在將一行行代碼化為砍向敵人的斧鑿的「血月」。

非技術人員永遠不能理解杜月誠對「血月」的感情。在「血月」計劃上，杜月誠傾注了無數的心血和熱情，「血月」能達到目前的高度，杜月誠心中除了驕傲和自豪，還多了一份對「血月」的特殊情感。這種情感讓杜月誠在看待「血月」的時候就像是一個看著自己的孩子不斷的成長，取得一個個讓人驕傲的成績一樣。

雖然因為風險，杜月誠不得不從這個計劃中脫離出來，離開自己的孩子，但這並不妨礙杜月誠對自己的孩子的關注。杜月誠還是很理性的，他知道自己不能因為這個虛擬世界的孩子讓自己、讓自己的家人處在一個危險的境地中。

離開了天華集團之後，杜月誠雖然失去了對「血月」的控制權限，但是因為「血月」是自己研究出來的成果，在杜月誠的私人實驗室中，他依然能夠通過「血月」中植入的一個小部件監控著整個實驗的過程。甚至，在監控之餘，杜月誠還根據「血月」目前的數據，一遍遍不厭其煩的進行推演，好讓自己找出「血月」的不足之處，讓「血月」達到更高的高度。

范久清已經啟動了第三次的攻擊行動，這次攻擊的目標還是那個軍事基地。不過，這次范久清的目標不是簡單的將軍事基地的一部分控制權拿到手中了，而是想將整個軍事基地的控制權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就像是掌控整個萊文頓省的網絡系統權限一樣。莫亞共和國軍方的網絡體系雖然比民間的網絡體系防禦更加完備，但是各個軍事基地之間的網絡體系大體上還是相通的。攻陷了這一個軍事基地，就代表著「血月」有能力對整個莫亞的軍事網絡系統構成威脅。

因為有昂萊斯的警告，莫亞的軍事基地中，費提斯還是有些無精打采。這種看著別人在自己的地盤上胡作非為，自己明明有能力將其擊潰，但是又不能做什麼的感覺非常的糟糕。若不是知道昂萊斯的身份，費提斯都要以為昂萊斯是月海聯邦的奸細，這次阻止自己對月海聯邦的狙擊就是為了配合月海聯邦攻陷莫亞的軍事防禦體系。

看著月海聯邦的技術人員被自己一步步的引到自己設下的陷阱之中，費提斯的心情總算好了許多。只要有一個機會，一個昂萊斯允許他反攻的機會，「血月」在自己開發出來的專門對付這次網絡武器實驗的武器面前完全不值得一提。不過，現在費提斯也只能等待。

韓傑坐在天華集團外面的一個咖啡廳中坐著。這個咖啡廳的規模並不是很大，但是緣於其獨特的口味，這個咖啡廳在漢京還是很有名氣的。端起咖啡略微的品嚐了一下，韓傑抬起頭看著不遠處的天華集團。天華集團的人永遠都想不到，他們引以為傲的「血月」中已經夾雜了一點小東西，一個韓傑送給他們的小驚喜。

韓傑很喜歡這種狀態。作為陰影海夫納中第一個激活的執行官，韓傑的心中是有一點自傲的。而將在莫亞的網絡體系中縱橫捭闔的天華集團控制在自己手中的感覺，更是讓韓傑自我感覺良好。雖然，這種控制只是在地底下的，誰都不知道。實際上，在暗處控制一切，正是陰影海夫納的行事方式。比起明面上的控制，他們更喜歡這種在別人不知道的時候將別人的命運控制在自己手中的感覺。

在陰影海夫納的體系裡，韓傑並不是最出色的，戰鬥技巧、技術掌握、陰謀與策劃等等都有更為出色的執行官。相反，他各方面都非常平均，最為出色的反而是他總是能克制住自己，總是能聞到機會，然後因勢利導地鑽營。這種手法在許多同僚看來，效率並不高，破壞力很難說，因為要將許多個環節的成敗交託到別人手裡。可韓傑喜歡這樣的方式，因為失敗了損失也不大，他總是能及時脫身。當一次次割出小傷口而不傷及自身，那就是巨大的成功了。或許正是因為這種機會主義折中主義的性格，讓他被青睞了，成為這個最為重要的「第一個」。只要不犯大的錯誤，他幾乎可以保證自己的未來無比光明。

稍微調整了一下耳中的無線藍牙耳機，韓傑輕聲道：「程副主管，進來可好？」韓傑的對面空無一人，這話語自然是對著無線藍牙耳機另一端的人說的。

程斌的心情不錯，雖然自己一家的性命都控制在了別人的手中，在危險未來臨的時候，程斌還是很有樂觀精神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程斌深的這句話的精髓。事情已經發生，程斌也無力做什麼，他只能無奈的接受，並且在麻煩到來之前享受自己還能夠享受的一切。從這一點上來說，程斌具有絕大多數人都不具有的樂觀心態。

跟韓傑一樣，程斌的耳中也帶著一個無線藍牙耳機。在天華集團中，這種無線藍牙耳機並不少見，很多部門就是通過這種無線藍牙耳機進行相互之間的交流。雖然程斌以前不需要這個，但是作為信息技術部門的主管，程斌帶著這個也不會有人說什麼。只是沒有人知道，這個無線藍牙耳機的對面聯通的是一個潛入天華集團，意圖對天華集團不利的人。

在聽到無線藍牙耳機中傳來的聲音的時候，程斌差一點從自己舒適的工作椅上跳起來。被韓傑強迫帶上這個無線藍牙耳機之後，程斌一想到自己耳朵裡帶著的這玩意兒就恐慌不已，生怕耳機中傳來韓傑惡魔般的聲音。這無線藍牙耳機已經成為了程斌的噩夢。

小心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沒有人注意到這裡，程斌低聲說道：「韓先生，不知道這次我需要為您做什麼？」韓傑熟悉的聲音從無線藍牙耳機中傳了過來：「程副主管，不要緊張，我只是要確認一下『血月』的信息而已。這個要求對您來說不難吧？哦，最好將范久清和杜月誠的消息也告訴我。」

稍微考慮了一下，程斌還是決定將天華集團的事情如實相告。自己一家的性命還在韓傑的手中握著，程斌不想因為公司的一點不算是機密的機密失去自己一家的性命。反正等到這次實驗結束之後，所有的信息都會以報告的形式出現在月海聯邦每一個大人物的桌子上。提前將這些說出去，貌似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斟酌了一下，程斌將自己知道的信息如實相告，尤其指出了范久清和杜月誠之間的矛盾。對天華集團的人來說，總裁跟「血月」的總負責人之間的矛盾是一個很大的八卦，程斌沒有可能遺漏。

「哦？」無線藍牙耳機的另一端，韓傑的眉毛一挑，心中思量了起來。幾分鐘之後，韓傑笑了笑，說道：「那就感謝程副主管的信息了，我想程副主管您距離解除體內炸彈的時間不會太久了。」說完，韓傑就掛斷了兩人之間的聯繫。韓傑跟程斌之間的無線藍牙耳機是陰影海夫納的產品，韓傑手中的無線藍牙耳機是主機，程斌手中的是副機。只有韓傑打開了主機的通訊功能之後，程斌才能夠受到信號。而程斌手中的副機是沒有單方面跟主機通訊的功能的。這樣一來，就算有人想通過副機跟主機之間的信號連接找到韓傑也不可能。

掛斷了跟程斌的聯繫之後，韓傑在咖啡桌上留下了一張鈔票離開了咖啡廳。

作為天華集團信息方面的總負責人，杜月誠也有不菲的身價。在漢京的郊外，杜月誠有一套自己的別墅。此時，杜月誠正坐在自己的私人實驗室中密切的關注著「血月」的情況。

30寸的電子屏幕從中間被一分為二，一邊閃動著「血月」不斷反饋回來的數據信息，另外的一邊則是杜月誠的演算過程。在關注著「血月」的進展的同時，杜月誠同時在進行著大量的演算，希望能夠將「血月」完善的更加圓滿一些。「嗯？」杜月誠皺了皺眉頭，盯著自己剛剛演算出來的一組數據。這組數據是杜月誠根據自己從天華集團的主機中取得的「血月」的核心算法得出來的。但是，杜月誠記得很清楚，在開發「血月」的時候，核心數據演算出來的數據跟這個有所不同。因為在開發「血月」的時候，杜月誠曾不止一次的推演這組數據，因此對這組數據杜月誠記得很清楚。

發現了這組數據的異常之後，杜月誠顧不得關注「血月」的進展情況，一遍遍從頭開始對「血月」進行推演。連續三遍的推演之後，杜月誠終於發現了一些不對的地方。「血月」的數據庫之中多出來了一組很不容易察覺的數據。這組數據混在「血月」龐大的數據庫中，若不是杜月誠是從「血月」的核心算法一點點推演出來，根本發現不了。而且，這組異常數據混在「血月」的數據庫中，除了不時的向外發送一個個微型的程序包，什麼都沒幹。監控系統行為的會錯過，監控流量變動的也會看走眼，只有熟悉到對幾乎每一行代碼都瞭如指掌的杜月誠，只有現在無所事事的他才有機會發現這個小校的漏洞……

第451章 出場

「匯報目前的情況！」范久清盯著眼前的大屏幕，緊張的喊道。

「總裁，目前軍事基地80％的網絡控制權限已經到了我們的手中，只要再過十分鐘，這個軍事基地的所有權限都能夠拿到手。」范久清並不太懂技術，他也無法勝任指揮一場網絡戰爭的職責。在杜月誠離開之後，站到范久清身邊，為他解說戰局的是一個年近40的總監級別的技術員。范久清只記得自己在員工名錄上看到過他的名字，除此，再沒有任何印象了。

技術人員的回復讓范久清鬆了口氣。基本上來說，拿到了軍事基地80％的權限，莫亞共和國的人已經無能為力了，剩下的就是穩紮穩打，一步步將軍事基地所有的控制權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何況「血月」根本不是以奪取控制權為主要目的，基本山這80％的權限，代表著對方至少有4成以上的設備癱瘓了。只要能堅持下去，全面破壞那個軍事基地的信息系統似乎就在眼前。

軍事基地中，費提斯已經暴跳如雷了。萊昂斯已經告訴了他最壞的結果：他出手勝利，然後被林聞方擊敗了他，只要林聞方還在那個位置，那這個數字世界就是他的。這種動輒得咎的感覺讓費提斯非常不安。

費提斯不得不袖手旁觀。不能通過天華集團跟軍事基地的數據鏈接反攻月海聯邦。而現在，整個軍事基地基本上都要落在對方的手中了。寧願整個軍事基地被天華集團的人控制住，也不願意因為這次網絡武器實驗引出林聞方。萊昂斯雖然為他指出了整個事情中的麻煩之處，卻也沒全然把他扔在那裡自生自滅。掌握著莫亞的機甲部隊的指揮權的萊昂斯當初也是以系統侵入和信息作戰為主營業務的，他有自己的強力團隊，現在這些人也都投入到了這場讓人束手束腳的網絡攻防中。

「給我接通萊昂斯，我有話說！」費提斯一邊焦急的抵擋著天華集團的進攻，一邊對著自己的一個助理喊道。現在不動用自己的底牌，費提斯真怕天華集團的人能夠將整個軍事基地完全攻陷。這不僅僅是這一個軍事基地的問題。莫亞共和國的各個軍事基地之間的網絡是相通的，這個軍事基地的網絡控制權限被天華集團的人拿走了之後，天華集團的人以這個軍事基地為突破口，很容易就能夠將整個莫亞共和國的軍事基地控制住。到那個時候，莫亞共和國失去的就不是金錢方面的損失了，整個莫亞共和國的軍事機密可以說是完全對月海聯邦敞開的。

作為莫亞共和國信息技術部門的最高負責人，若是莫亞共和國的軍事機密因為網絡方面的原因被月海聯邦獲得，費提斯唯一的下場就是被毀滅。即便他是極權海夫納在莫亞的信息技術負責人也改變不了這個結果。

萊昂斯可以不怕莫亞共和國的軍事機密被洩露帶來的後果，但是他費提斯不得不怕！

接通了萊昂斯的電話之後，費提斯衝著萊昂斯吼道：「萊昂斯，你知不知道造成現在這種局面完全是因為你？就是因為你阻止我們對月海聯邦的反擊才導致對方將整個軍事基地攻陷！以前的事情我懶得理會，我要求立刻激活『王子』，拿回軍事基地的控制權限！」萊昂斯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可知道激活『王子』的後果？如果你願意一個人承擔這樣的後果的話，我無話可說。」

「去他媽的後果！什麼後果能比現在這種後果更嚴重？若是你不敢，這次行動造成的一切後果由我一個人承擔！」費提斯對著電話另一端的萊昂斯破口大罵。他也顧不得對方在極權海夫納中的地位和權限還在自己之上了。關係到自己的小命，誰還有閒心思管這些。

若是按照這個形式發展下去，莫亞共和國的軍事基地被天華集團控制是必然的了，而事後費提斯也只有一死。雖然激活「王子」可能會導致很嚴重的後果，讓月海聯邦和莫亞共和國直接陷入大規模的網絡信息戰中，但在費提斯看來，這些都是不確定的。兩國大規模的網絡信息戰也只不過是一種可能而已，對自己的技術極為自信的費提斯有信心將「王子」控制在自己的手中，不讓戰爭失去控制。

想了想，萊昂斯沉聲道：「既然你答應一切後果自己承擔，那麼，隨你的便吧。」掛斷電話之後，萊昂斯的心裡也有點緊張。自從跟林聞方交手，萊昂斯從來都沒有勝利過，一次次的失敗讓林聞方在萊昂斯的心中成為了一個永遠都無法戰勝的存在。尤其是在得知了「火羽」的存在之後，萊昂斯更是盡量避免跟林聞方在網絡方面交鋒，因為他知道自己沒有任何的勝算。

「王子」的出現是一個變數，同樣是人工智能，萊昂斯無法判斷「王子」跟「火羽」之間誰更強大。林聞方之所以一直沒有出手，正是因為目前的戰爭還在可控制的範圍之內，只要林聞方和「火羽」出手，隨時都能夠終止這場網絡戰爭。但是，「王子」被激活了就不一樣了，兩個人工智能在網絡上相遇，帶來的結果只能是讓這場網絡戰爭無限制的擴大。不管「王子」和「火羽」誰勝誰負，莫亞共和國和月海聯邦都會受到極大的損失。

萊昂斯雖然也是莫亞人，深知極權海夫納勢力的萊昂斯在莫亞共和國和極權海夫納之間還是選擇了極權海夫納，這也是萊昂斯寧願損失莫亞共和國的大量軍事機密也不願意跟林聞方正面交鋒的原因。不過，既然費提斯願意獨自承擔這次網絡戰爭的後果，讓費提斯放手一搏也沒有什麼。在心裡，萊昂斯還是很想知道「王子」跟「火羽」相遇誰高誰低的。

萊昂斯因為林聞方的存在而離開了信息戰領域，專心於機甲部隊。但並不代表他對人工智能的研究就少了，一次次深入聯邦，不管是想方設法獲取天耀那邊的產品和其他代碼資源，甚至不惜派人當作智能寵物的維修人員去接受培訓……

一次次的累積下來，讓他對「火羽」的特點有些瞭解。僅僅是特點罷了。「火羽」在任何情況下都敏捷機智，行事風格卻充滿了林聞方的味道。那些虛擬偶像也是如此，從虛擬偶像開始全都是獨立的數字人格之後，虛擬偶像的交流和分析能力越發突出，各自的特性越發明顯。這說明一個很可怕的問題：林聞方已經可以完全以公式、算法來定義人的思考和語言模式了。

假如，在人工智能領域有一個王者的話，那毫無疑問就是「火羽」。這個領域的王座之上，再不可能有別人了。但是，那不代表「王子」就沒有贏的機會。說實在的，縱然不怎麼看好，可萊昂斯比誰都希望看到有人能夠將「火羽」，將林聞方從王座上拉下來。如果費提斯想這麼幹，那就幹吧……雖然明面上他不可能給他進一步的支持了。

費提斯準備豁出去了。他已經答應了這次網絡戰爭的後果完全由自己一個人承擔，來自極權海夫納方面的阻力也就消失了。在軍事基地失守的最後一刻，費提斯毅然將人工智能「王子」激活了。

「王子」的出現也是一個謎，誰都不知道這個智能系統是怎麼出現的。自己的研究，「王子」的出現就像是一個偶然，但是費提斯難以相信。在技術領域，從來都沒有所謂的偶然。只不過，「王子」出現的真相埋得太深，誰都無法從中挖掘出有用的信息而已。

相比「火羽」日漸完善的情感系統，「王子」的情感系統基本上是一片空白。費提斯很難從「王子」的身上感覺到情緒這種東西的存在。即使有時「王子」會模擬出一點情緒波動來，費提斯感覺到的也只有無盡的冷酷。如果把「火羽」比作是一個不斷成長的女性的話，「王子」就是一個失去了所有的情緒，眼中只有命令的殺手。

人工智能是模擬人類的思維方式產生的一種智能系統，從先人對人工智能的描述上來說，「王子」更符合人工智能這個定義。模擬人類的思維方式，按照人類的行為方式處理事情，這是對人工智能的基本定義。而「火羽」更像是一種新的生命形態，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火羽」已經超出了人工智能這個範疇，而是達到了智能生命的範疇上。兩者之間孰好孰壞暫時沒法辨別，但從發展前景上來說，「火羽」的潛力顯然是「王子」無法比擬的。

激活了王子之後，費提斯激動的盯著面前的大屏幕，說道：「王子，檢查一下你的系統穩定性，然後立刻投入到軍事基地的防禦戰中！」

「命令發佈人，費提斯，二級控制權限。權限通過，立即執行。」「王子」冷酷的聲音再次讓費提斯激動了一下。

「王子」是莫亞共和國，或者說是極權海夫納的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人工智能系統，能夠成為這個人工智能系統的首個測試者，費提斯的心中豪邁自負的感覺壓到了那麼一絲懷疑、不確定。「王子」從一個簡單的核心發展為現在的攻防一體的強大的信息兵器，其中大部分工作是他主導的。林聞方創造了「火羽」，費提斯製造了「王子」。哪怕他心知肚明自己和從頭開始創製「火羽」想比，這個來歷複雜的「王子」遠不能說是自己的作品，但僅僅在這一刻，他仍然覺得，自己幾乎夠得上可以和林聞方平起平坐了。在一場棋局的兩邊，兩人就這麼對峙著……

哪怕，事實上林聞方還在猶豫要不要入局。

第452章 急轉直下

「檢查完畢，一切正常，隨時可以進行防禦戰。」

在極短的時間內，「王子」便做好了自我檢測，向費提斯匯報道。「立刻加入軍事基地的網絡防禦當中，奪回軍事基地的網絡控制權限！」

下達了命令之後，費提斯也是熱情高漲的投入到了新一輪的網絡戰當中。費提斯很自信，有了「王子」的加入，奪回軍事基地的網絡控制權限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他想的是，怎麼最大化的將王子利用起來。

天華集團的人能夠到莫亞來破壞，為什麼他費提斯不能到月海聯邦去破壞一番？在天華集團進攻莫亞的軍事基地的時候，費提斯的心中已經是怒火翻騰，而「王子」的出現則是給了他一個報復的機會！不止要讓天華集團的人有來無回，他費提斯還要攻入月海聯邦境內，讓月海聯邦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

月海聯邦是整個世界上信息技術最密集的國家，同樣也是對信息技術最依賴的國家。若是月海聯邦的網絡體系能夠被「王子」攻破，月海聯邦的損失絕對不是莫亞共和國之前的損失能夠比擬的。甚至，因為一次網絡體系被攻破，月海聯邦的經濟發展要有數年的低迷期！

「王子」不愧是人工智能系統，在網絡中的戰鬥力比「血月」強大了不知道幾倍。人工智能的方便之處在於設定了準則之後，它可以自行為符合判斷的無數個分支方向下決定，在純粹理性和計算性的場合上，它的反應速度是人的數倍乃至數十倍。「王子」在運算效率上經過特別的優化，採用了名為「群集指令」的工具，用同樣的指令覆蓋一個階段，來應對對方的攻擊。這種覆蓋式的簡單做法肯定會讓不符合這些無比高速的群集指令的對方攻擊手段衝過這一層的防禦指令，但「王子」能夠有足夠高速的判斷用第二批群集指令來應對，以及之後的第三批第四批乃至更多……強大的一波波的指令流迅速對血月形成了有效的反衝……

「王子」加入了軍事基地的防禦戰中之後沒多久，「血月」的攻勢便被徹底的擋住了，甚至「王子」將「血月」已經控制了的一部分網絡權限都奪了回來。

三個小時的時間，「王子」奪回了軍事基地一大部分的網絡控制權限，剩下的網絡控制權限用不了多久也會重新回到莫亞方面的控制中。在跟「血月」爭奪控制權限的同時，「王子」竟然還開發出了一款專門針對「血月」中存在的漏洞的攻擊軟件！

本來「血月」是沒有這麼明顯的漏洞的，但是韓傑在天華集團的主機中植入的那部分數據在增強「血月」的攻擊能力的同時，也將「血月」自身的防禦能力破壞的千瘡百孔。有了這些明顯的漏洞之後，根據漏洞開發出對付「血月」的工具就不是什麼難事了。

「王子」將專門針對「血月」開發出來的軟件投入使用之後，天華集團的技術人員頓時慌了手腳。范久清在天華集團中大發雷霆，不住的催促技術人員將目前的狀況匯報上來。而那些技術人員面對「王子」開發出來的專門對付「血月」的攻擊苦不堪言，抵擋的頗為艱難。

「總裁，莫亞方面的進攻突然加大，我們……我們怕是要擋不住了。」一個程序人員站起來，有些顫抖的說道。

「什麼？」范久清一愣，緊接著大吼道：「擋不住也要給我擋住！若是擋不住，我出了什麼事情，你們也別想好過！」大口喘了幾下，范久清朝著研究中心的外面吼道：「來人，去給我把杜先生找來！他不來，綁也要給我綁回來！」

連日來的大起大落，范久清真的有點瘋狂了。事已至此，也只能盡力的挽回。若是擋不住莫亞的反攻……范久清一想到自己的下場，冷汗頓時將衣服濕透了。

大吼了幾聲，范久清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下，扯住了一個技術人員問道：「怎麼能斷開與莫亞的網絡鏈接？能不能將物理鏈接全部斷開？」

那個技術人員為難的看了看范久清，說道：「總裁，斷開物理網絡鏈接確實能阻斷莫亞對我們公司的反攻。但是因為數據流的存在，莫亞能夠根據這些數據流進入聯邦的網絡中。我們天華集團是這次網絡戰的最前線，若是斷開了物理鏈接，莫亞的人便能夠長驅直入，直接進入聯邦的網絡體系。」

范久清聽了，頓時面如死灰，一屁股坐在了工作椅上。

「總裁，方先生打來了電話。」一個工作人員走到了范久清的身邊，將一台手機遞給了范久清。范久清麻木的接過了手機，沙啞的應道：「林先生，是你？」

電話的另一端，林聞方壓著心中的火氣，沉聲道：「范總，我希望你能夠將天華集團的數據庫對我敞開。網絡武器實驗發展到現在這個狀況，不是天華集團單獨能夠解決的了。打開天華集團的信息庫，我或許還有挽救的辦法。」林聞方也沒有想到莫亞共和國的人反應那麼激烈，直接將「王子」激活，並且投入到了這場網絡信息戰之中。

莫亞方面萊昂斯一直是信息技術方面明面上的負責人，以萊昂斯的大局觀，不會冒著兩國全面開戰的風險讓「王子」介入到這次網絡武器實驗中。「王子」提前使用，只能表明莫亞方面出現了些意外。「火羽」在等級上比「王子」還要高一些，「王子」剛剛介入「火羽」就察覺了。之所以到現在林聞方才介入這次戰鬥，就是在這之前，林聞方跟火羽將天華集團周圍的信息節點上都佈置了防禦軟件。這樣，只要天華集團不被徹底的攻破，整個聯邦的防禦體系還是不會受到波及的。

當然，為了更好的主導這場信息戰，林聞方是想要到天華集團的總部中去的。只有借助天華集團的數據庫，才能夠更好的跟「王子」交戰。

現在的網絡，莫亞的軍事基地和天華集團是主戰場，而整個聯邦的網絡體系則像是一個後勤基地。林聞方想掌控這場戰爭，也只有到主戰場上去才能夠徹底的發揮。只在後勤基地中，再怎麼樣都會出現一些偏差。網絡信息戰中，往往一個很小的偏差就會造成嚴重的後果。林聞方不希望這些小事兒成為困擾自己的因素。

「不可能！我們自己會解決的，林先生還是不要插手了。您負責的是對網絡信息武器的評估，我們公司實驗信息武器的過程還不需要您插手吧？」范久清的語氣很硬，直接拒絕了林聞方的要求。在范久清看來，林聞方雖然在參加總參謀部召開的招標會議的時候是用的民間的身份，總歸還是軍方的人。若是讓林聞方參與進來天華集團就徹底的失敗了。范久清感覺自己還有一搏的實力。至少在杜月誠到來，表示他也沒有辦法的時候，范久清是不會允許別人插手的。

林聞方已經預料到了范久清不會那麼輕易的就讓自己參與進來，卻是沒想到范久清的態度這麼硬。沒等林聞方細說，范久清直接就掛掉了電話。苦笑了一下，林聞方知道再聯絡也沒有什麼結果了。范久清現在的狀態是不撞南牆不回頭了，不吃點苦頭，他是絕對不會讓林聞方介入的。無奈之下，林聞方也只好提前做準備，等待跟「王子」的戰鬥。

「王子」加入了網絡系統的爭奪戰之後，天華集團的人很快就敗下陣來了。天華集團引以為傲的「血月」的攻擊能力在人工智能系統「王子」面前完全不堪一擊。而「血月」已經被破壞的千瘡百孔的防禦體繫在「王子」的面前更像是脫光了衣服的少女，一點遮擋都沒有。很快莫亞的軍事基地的網絡控制權限完全被「王子」奪回，順帶著萊文頓省的服務器都被「王子」奪回了一大半。天華集團的人已經沒有進攻的想法了，他們努力的目標已經變成了擋住「王子」的反攻，順利的從莫亞共和國撤退，而不讓「王子」順著天華集團的數據流侵入到天華集團的網絡體系之中。但是，目前來看，天華集團的這個目標很難達成。

天華集團的拒絕並沒有出乎他的意料。范久清是民生派系的商場干將，僅僅因為派系問題，就絕不會容許自己染指天華集團。他自覺還沒有到最後關頭，還有餘力去抵抗，至少能保個平局。之前取得的成果，則足夠他自保無虞了。可是，真的會這樣嗎？

這種網上大戰，對民間的影響太大了。莫亞可以直接靠著高壓政策將這些問題控制住，但在聯邦，這些都會變成政府部門的麻煩。不過，只要軍事和情報網絡不出問題，總還是好解決。

火羽提交出來的一份份情況報告讓人膽戰心驚。林聞方對那些關鍵的信息節點的調整不斷壓縮時間，最後只能犧牲了一部分民用網絡的數據安全和速度。損失，那是誰都統計不出來的。勉勉強強建立起來的關鍵數據防禦機制，還在不斷依靠著火羽進行微調。其他所有工作都交給了另外的幾個智能來搞定了。邢襄、雨晴接管了集團內部的數據處理、和重要機構的聯繫維護，另外那個小丫頭片子則開始對天耀集團進行全內網監控。這也就是說，雖然物理上和網絡結構上，天耀集團分散在各地的分支機構不可能湊在一起，但通過特殊的虛擬網絡組團工具，實際上整個天耀集團的內部網絡可以被看作是一個超大的局域網，對外的所有數據流動完全受到監控。

現在，林聞方就等著看天華集團能堅持多長時間了。他們堅持的時間越長，林聞方落實部署的各種安全措施就越完備。要是能來得及將整個復星集團也虛擬為一個受控網絡結構，那就更理想不過了……不過，看起來，時間並不完全站在他們這邊。

第453章 全面動員

時間拖得越久，對天華集團越不利。范久清派去尋找杜月誠的人剛剛到達杜月誠的私人別墅的時候，正好是「王子」將萊文頓省的服務器全部奪回，反攻天華集團的時候。

范久清派去的人到達杜月誠的別墅，喊了幾聲沒有人理會之後，直接闖進了杜月誠的別墅之中。不過，等待他們的是杜月誠已經開始散發出陣陣腐臭味的屍體。看到杜月誠的屍體，那幾個天華集團的工作人員的心也像是掉進了冰窟窿裡。天華集團面臨的困境這幾個工作人員也知道的差不多。身為天華集團的工作人員，天華集團的利益跟他們的利益也是切身相關的。杜月誠死去了，看時間還是死去了好幾天了，天華集團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

草草的將杜月誠的屍體處理了，那幾個工作人員慌慌張張的朝天華集團趕去，甚至連提前打電話通知杜月誠都忘記了。

「杜月誠怎麼還沒有到來！你，再去給我找！」范久清在天華集團的研發中心中走來走去，終於忍不住再次吼道。杜月誠已經是范久清心中最後的希望了。若是杜月誠不能及時趕來，讓莫亞共和國的人突破了天華集團的防禦體系，范久清可真的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總裁！」忽然，一個技術人員大叫了起來。正在煩躁的范久清狠狠地瞪了那個工作人員一眼，吼道：「叫什麼叫！給我好好工作！」那個工作人員艱難的轉過頭，對著范久清說道：「總裁，我想不必了。莫亞的人已經攻破了我們的防禦體系，正在破壞我們的數據庫……」

那個技術人員剛說完，別的技術人員也停止了敲擊鍵盤的動作。天華集團大部分的網絡控制權限已經被莫亞共和國的人控制了，他們無力再做什麼了。

「總裁，不好了！杜先生被人殺害了！」正當范久清因為那個技術人員的話目瞪口呆的時候，前去尋找杜月誠的那些工作人員回來了。「你說什麼？告訴我，你是在開玩笑對不對？」范久清上前抓住了那個工作人員的衣領，大吼道。「總裁，我們去的時候，杜先生的屍體已經開始腐爛了，估計杜先生被人殺害好幾天了。」那個工作人員因為范久清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衣領，有點喘不過氣來，艱難的說道。最後的希望破滅，范久清突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暈倒在了地上。

接二連三的噩耗，加上很長時間沒有好好休息，筋疲力竭的范久清一下子就暈過去了。等到他醒來的時候，形式已經徹底的失去控制。雖然天華集團的技術人員還在竭力的抵擋，但是整個天華集團的網絡系統已經超過90％落在了「王子」的手中。剩下的那不到10％不過是天華集團的技術人員憑著本地的優勢勉力支撐罷了。

這種雖然沒有硝煙卻同樣激烈的戰爭，在一方的指揮官倒下之後，情況如何自不待言。天華集團之前調用的資源非常廣泛，在「王子」的群集指令的逆沖之下，天華無力支撐起足夠廣泛的保護面，聯邦的各種網絡環境受到的衝擊可想而知。

聯邦方面出現的第一個大問題，就是泰洲信息服務公司失守。大量服務器燒燬，儲存在公司機房的大量數據無法恢復。本來泰洲信息服務公司就是因為和天華集團關係比較親密，也是民生派系的中堅型信息企業之一而加入戰團，將自己的資源提供給天華集團使用。但是，他們專精的是數據備份、轉存等業務，雖然也有比較完備的防火牆和安全體系，但遠不足以擋住「王子」的攻擊。

天華集團掌控的網絡資源在逐步淪陷，在一團混亂的信息流中，「王子」並沒有繼續對天華集團進行攻擊，而是以天華集團為跳板，直接對月海聯邦的整個網絡體系發起了猛烈的進攻。絕大部分的網絡權限淪陷之後，天華集團能夠起到的作用已經很小了。「王子」只要保證天華集團在自己跟「火羽」決戰的時候不會在自己的背後發動進攻，讓自己背腹受敵就好。一個已經沒有多大作為的天華集團，不值得他付出太多的精力。

「王子」進入月海聯邦的網絡系統，爭奪月海聯邦的網絡控制權限的時候，復興集團周邊的安全防禦體系勉強佈置完成。林聞方沒有更多的時間在民間的網絡系統中部署防禦措施了。為今之計，也只能保住最主要的信息資源，盡最大的可能減少損失。

「復星集團的廣播和信息中轉衛星都到位了嗎？」林聞方問道。

「到位了。」回答問題的不是丁天，而是朱芷。

回頭看了一眼朱芷，林聞方點了點頭。大家都忙著，朱芷自然也不能旁觀。她雖然一度和安蓮有矛盾，但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對復星集團的瞭解要比別人更深。而且，也知道什麼事情能夠讓什麼人知道。復星集團的隱秘之處，還是盡可能少人聽聞比較好。這點上，林聞方可以非常放心。

林聞方沒有單槍匹馬地戰鬥，而是帶著整個機甲師的信息團隊一起參與到了這場大戰中。機甲師的系統非常完備，由於有林聞方不時點撥，在信息戰的能力上自然也不會差到哪裡去。更有用的，則是那些信息指揮車。依靠強大而直觀的操控能力，一個優秀的信息戰人員可以發揮比別人大幾倍的作用。

復星集團的衛星上線之後，代表著林聞方手裡一下子多了幾條強大的信道。如果說各種程序工具是信息戰中的兵器，那麼，數據流動的渠道就是戰場。靠著衛星，林聞方可以開闢更為寬廣的戰線，在同一時間輸出更多的指令和數據流。

當衛星信道搭建起來之後，林聞方立刻讓「火羽」進入了戰場。騰出手來的「火羽」已經全力投入到了跟「王子」爭奪網絡控制權限的鬥爭之中。

和天華集團的人想比，復星集團的配合度要高得多。對於一個外人全面接手集團的信息資源，哪怕大家認同林聞方的能力，卻也不會那麼輕易甘心。可是，因為這是安蓮吩咐下來的事情。

作為海夫納學會最強大也最正統的一支，復星集團改變成為一個看起來商業和科技味道十足的集團並沒有改變那些核心成員們理想主義的光輝，也不會改變他們的忠誠。雖然不方便將所有的先進科技都拿出來，但少量的內部技術基礎已經讓復星集團的力量非常可觀。更為強大的，則是復星集團多年來對網絡和信息渠道的掌控。他們是幾乎所有網絡基礎架構、協議的專利擁有者，是全球三分之一的電腦主機的芯片供應商，有著全球最為龐大的信息網絡。僅以單純的信息力量來說，復星集團的能量甚至比聯邦官方都強大。

不過，林聞方畢竟沒有足夠的時間部署好對復星集團的系統的全面修訂，僅僅只是將比較明顯的一些漏洞堵上了。要將整個復星集團變成一個刀槍不入的聚合體，那真是個無比巨大的工程。

事實也正如林聞方所料，侵入了聯邦的網絡體系中之後，「王子」將首要的攻擊目標鎖定為了天耀集團。掌控著「王子」的費提斯自覺已經能夠跟林聞方相提並論，他想試試，聞名世界的天耀集團在「王子」摧枯拉朽般的攻擊下能夠支撐多久。

借助於林聞方早就部署的安全防禦體系，邢襄和雨晴很輕鬆的將「王子」的攻勢擋了下來。而且在「火羽」加入了之後，「王子」被打的節節敗退，很快就放棄了天耀集團，轉身將復興集團當成了新的攻擊的目標。

MARS的主系統在《人類》遊戲的系統服務器裡，但MARS一直有著非常完善的備份。這一次，安蓮毫不猶豫地將MARS推上前台，統一交給林聞方，交給「火羽」來掌控。MARS和火羽雖然發展階段不同，但都是林聞方的手筆，核心算法的協調性非常高。在「火羽」分出了不到3％的計算資源協助MARS之後，復星集團雖然在一些分支機構的網絡系統上還是在遭受損失，但至少主要方向上頑強地頂住了「王子」的攻擊。和MARS不同，「王子」一開始就不是以管理和平衡性為主要設計目標，而是把全部的精力集中在了分析、變化、完成目標上面。MARS和「火羽」都擅用各種軟件工具，要是缺乏相應的軟件工具，再次進行開發，則是需要火羽和林聞方協作了。面對著「王子」，林聞方也有些撓頭，對方的攻勢始終在不同的波段上跳躍。遇到足夠強大的抵抗立刻就轉移目標，顯得非常靈活，但戰火蔓延到了聯邦的網絡環境裡，林聞方卻多少有些投鼠忌器……

5分鐘前，安蓮終於下令讓《人類》遊戲全面維護，中斷了玩家們的遊戲進程，然後將原始版本的MARS也調了進來一起抵擋「王子」的攻擊。可是，雖然自保猶豫，想要反擊卻力有所不逮。

第454章 信息全民戰爭

在失去了天耀集團和復興集團這兩個最大的目標之後，「王子」將目標又對準了月海聯邦的民間網絡。林聞方再強大也只是一個人，不是神。兼顧天耀集團和復興集團的網絡安全已經讓林聞方感覺有點手忙腳亂了，這麼多民間的網絡安全，林聞方是絕對照顧不過來的。

「火羽」絕大部分的精力集中在了天耀集團和復興集團上，能夠分出來跟「王子」在民間網絡中爭鬥的資源極為有限。失去了「火羽」的遏制，「王子」在月海聯邦的民間網絡系統中橫行無阻，一個個網絡系統很輕易的就被「王子」掌控。

新聞媒體裡已經開始滾動播放這一次「網絡戰爭」的最新進展。靠著衛星電話，獨立的電視頻道、乃至於一直作為備份的電報網絡，媒體還是保持了相當快捷的反應。電視裡不斷出現某某區域出現異常系統損毀的情況，電力、自來水等系統，在偏遠地區已經出現過好幾次的事故了。聯邦的信息產業也有諸多不同表現。一些實力強大的企業集團將技術人員和資源全都投入到了作戰中，大有要打一場信息領域的全民戰爭的味道。有些老闆明確表態：只要拖住時間，聯邦那些才華橫溢的技術精英們就一定會有辦法，一些消息靈通的企業老闆甚至已經得知林聞方已經出手鞏固了國家命脈的一部分網絡，再怎麼樣，聯邦都不會出現大亂，他們可以放下心來，作為一個愛國者和戰士來參與到大戰中。

天耀集團、復星集團作為最被人看好的兩個大集團，前台和客服部門電話不停地在響。復星集團的客服部門有足足四千人，還算是能勉強應付，但天耀集團的客服部門，僅有不到100人。碰到這種麻煩事，林聞方當然沒空去管。從來就敢作敢當的岳羽音卻沒興趣和大家扯皮，索性讓所有線路循環播放錄音內容。

不過，這些問題已經足以表明，網絡戰場對實體世界的影響，已經到了什麼樣的程度。

在這個時候，安蓮接通了和林聞方的視頻連線，索性就在機甲師的指揮中心讓一條線路開放著，保證始終能聯繫上。她對外面的情況也有些不甚其煩，勉強地問林聞方：「你還有什麼辦法嗎？光是這樣下去，一旦事態失控了會很麻煩。還有些主幹線路的實體，我已經把搶修車全部安排出去巡守值班了。不過，你得盡快啊……」

林聞方暗自點頭，一組數據躍然眼前：聯邦全部的活躍網絡規模，已經總體下降了4％。這個數字已經相當危險。

「嗯，我在加速。時間有點緊張，那個什麼『王子』挺有一套的。」林聞方隨口回答道：「你那邊多堅持一下，再給我爭取點時間。」

「沒問題，雖然有點麻煩，但我再加把勁，拉點好東西出來現眼吧。」安蓮說完就自顧自地去佈置了。

從技術發展的層面上來講，復興集團領先這個世界至少一代，但是，「火羽」跟「王子」則是領先了不知道多少。按照當前技術的發展速度，「火羽」和「王子」這種程度的人工智能要幾十年之後才有可能出現。這種對抗他們也沒有經驗，但復星集團的技術儲備異常強大，他們預研的下一代服務器已經有一部分逐步逐步投入運行。

同時，耿芒還想了個很損的招數：既然『王子』以破壞網絡架構為主要攻擊手段，那麼，要拖延時間也很簡單，我們多加點網絡架構出來。這個念頭一出來，林聞方沒多想就認可了，他可不知道到底耿芒會搞出多大的場面來。

耿芒做事向來是大手筆的。他從所有的信息類型的企業裡直接將所有淘汰下來的服務器一車車地從倉庫裡起出來，就地連線開機，連接上網絡。這些服務器不必有多先進，但好歹都有基本的安全措施，運行起來投入網絡的時候，一開始也不佔用多少網絡流量資源，但當『王子』發現了這些服務器的時候，那樂子就來了。破解，破壞這些服務器，就是得需要時間。

耿芒能夠帶動的不僅僅是北方工業集團，還有聯邦幾大電信行業巨頭，那都是復星集團的旗下企業。而這類企業，淘汰的服務器數量驚人。服務器是固定資產呢，都不帶很快能報廢的，聯線開機這種毫無技術含量的事情，牽扯上了國家規模的信息戰爭，頓時讓大批年輕的技術人員們熱血沸騰了起來。

檢測一台機器能不能點亮，重裝系統，連線，併入網絡結構……整個流程需要多久？

一個聯邦移動通信旗下的一個大學實習生創下了1分27秒的記錄，整個接近1000台電腦的機房架構，在人海模式下，2小時投入聯線運轉。一個個嶄新的，讓人目瞪口呆的記錄就這樣不斷誕生了出來。2個小時搭建機房，可能能夠堅持20到40分鐘，但這畢竟是時間……

復星集團行動起來了。隨後，整個鷹派在趙臻鐸和葉增先的協調下，也照此辦理。一部分企業甚至搭建完備用機房，立刻中斷了公司主體的網絡運行，直接切換到這種純粹用來拖延時間的機房。

聯邦四大電腦零售廠商的服務器現貨，在10分鐘內清空。諸如太行集團、育成財團等都是直接拉著技術人員，帶著足夠的網絡帶寬，直接卡車衝進配貨的倉庫，就地開拆包裝連接電腦和網絡……

有時候，2000多聯邦幣的一台性能不錯的服務器，能夠為整個網絡贏得5到10秒。但如果有100台，1000台服務器呢？如果大家不計代價的投入能夠有足夠多的服務器呢？只要網絡主幹線路不燒斷，單純的這些節點服務器，全毀了又能怎麼樣？要是增添服務器的速度加快，甚至能夠在表面上擴大聯邦的全網活躍度，讓對方的力量漸漸稀釋在更為龐大的網絡裡，為那些技術天才們贏得足夠長的時間。而網絡主幹系統，那些僅僅參與數據交換轉發，而不負擔任何計算業務的節點和光纖，乃至於空中的電波，哪怕信息量再大一些，也不會燒掉的。

當費提斯意識到「王子」雖然累積的破壞已經足夠多，但聯邦的網絡狀態似乎還是維持在那個水平線上之後，他發現了聯邦民間的行動……「王子」無法精準篩選目標的問題，他沒辦法解決，而現在再進行調整也晚了。聯邦已經進入了一種相當癲狂的狀態，一些公司燒掉了備用的系統，咬著牙重啟了主幹系統，只把最關鍵的備份數據的服務器留下。那些之前關閉了網絡服務的，又重新打開……一個個機房裡，技術人員和企業的負責人們就守在那裡。他們準備好了滅火器……

甚至許許多多普通人也義無反顧地加入其中，他們打開電腦，連上網，然後什麼都不幹。一邊喝著飲料一邊注意著電腦的氣味，一旦有焦灼燃燒的氣味，立刻一杯水澆上去。許多人準備了第二台、第三台電腦……要知道，聯邦毫無疑問是全世界人均擁有電腦最多的國家。當一個國家，一個有著濃厚的技術傳統的國家被這樣激勵起來，那將有多可怕……

林聞方沒有讓大家等太久。當他將國內網絡鞏固到一定程度之後，反擊開始了。

一直在各個分支網絡裡埋地雷的趙謙是反擊的第一刀。在那些還在勉力維持的支線網絡裡，他埋設了許多程序炸彈。這些程序同時激活的時候，幾乎一瞬間讓三分之一的網絡為之一空，出現了短暫的數據空白。然後，這些直線網絡的重新組織開始了。趙謙沒辦法做到火羽那樣程度，將整個集團規模的系統變成一個邏輯上的虛擬局域網，可他能夠讓一個個小型網絡成為一個節點，當另一個節點出問題的時候，這個節點會中斷除了兩個節點互相連通之外的其他數據，對受損系統進行修復。當這樣的節點足夠多的時候，互相修復，然後重新投入使用，就變成一個良性循環了。

趙謙的這一手，充分展示了他作為當年縱橫網絡的第一黑客寶刀未老。

趙謙沒有直接跟「王子」對上，那是「火羽」以及林聞方的任務。當衛星連接全部準備好之後，林聞方瞬間向著整個莫亞的系統投送了數以百萬計的不同程序。每一個程序都是一個群集指令發生器，不斷侵佔蔓延，以類似於「王子」的方式破壞莫亞的網絡節點和架構。當擴展到一定規模之後，就會直接從火羽這裡得到更多的指示，分拆為不同樣式，繼續擴張。林聞方不敢將鏈式反應軟件過早投入使用，短時間裡還的確只有這種照著「王子」的方式來的手段能管用。這就是在欺負莫亞，看他們和聯邦到底那邊的網絡節點余量充足。在目前的情況下，哪怕雙方都不防禦，互相拆掉對方的整個網絡，聯邦都會比莫亞有7個小時上下的優勢。而在林聞方做了相當安全部署的情況下，這個優勢會更大一些。

林聞方知道，這些時間是聯邦上下無數人，用以秒甚至是毫秒來統計的抵抗時間攢出來的。當信息戰發展到現在這個樣子，發展到全民參與的階段，這樣的情景讓林聞方有些感動。這個數字的世界，歸根到底是屬於每個普通人的，或許大家平時各種不靠譜，但關鍵時刻，哪怕知道自己貢獻的以微秒計的時間是如此微不足道，但大家還是那麼義無反顧。這樣的力量讓林聞方明白，自己絕對不能輸，自己，絕對不會輸！

第455章 波折不斷

費提斯有些騎虎難下了。當林聞方祭出這手，他能判斷出林聞方肯定還藏著些手段，不然，不會用這種類似「王子」的方式來互暴。那擺在雙方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大家一起退回30年前的網絡時代，要麼收手。費提斯知道自己絕對不敢拚前面那個選項，凱恩絕對會殺了他的。但是，這真是讓人不甘心啊……

費提斯咬著牙，無力地吩咐道：「切斷A1到A9線路的連接。」

「先生！」一個技術人員痛苦地站了起來，他知道，費提斯要放棄了。哪怕雙方一同退回去重新來過，聯邦的損失絕對更大，但費提斯不敢做這個決定了。

「如果對方保持現在態勢，那麼……雙方逐漸退出吧。沒有意義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聯邦恢復現在的信息網絡需要一年的話，那麼，我們需要至少3到5年。別忘了，我們國家三分之一的服務器產品是來自聯邦，或者裝載了聯邦的中央處理單元的。」他擺了擺手，沒有讓手下人說什麼，自顧自地在操作台上為「王子」輸入了逐步撤出戰鬥的行動準則。

他可以口述的，「王子」也有足夠的理解。可這樣的話語，實在是讓人說不出口……

范久清知道自己完了，因為自己的貪心，也因為民生派的誘導。「王子」徹底的侵入到了月海聯邦的網絡體系之中。雖然現在受到控制的那些網絡系統都只是民間的網絡系統，但這不是他逃脫罪責的理由。「血月」計劃失敗，而且對聯邦造成了這麼大的損失，可以肯定范久清的下半輩子要在小黑屋中度過了。

哆哆嗦嗦的拿起電話，范久清跟民生派的一個領導人通了電話。「血月」進攻莫亞的軍事基地是民生派的人引導的，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范久清也只能找民生派的人尋求庇護了。但是，接連打了十幾個電話，電話的另外一端卻始終沒有人接。

民生派的人不可能不關注這場網絡戰。唯一的可能就是「血月」計劃失敗了之後，范久清和天華集團被民生派的人當成了棄子。天華集團有用的時候，他們不介意給范久清點好處，讓范久清乃至整個天華集團死心塌地的為他們辦事。但是闖出了大禍，民生派的人沒那麼好心關注天華集團和范久清的下場是怎麼樣的。雖然這樣的舉動會讓一部分人寒心，但是民生派的人也不得不這麼做。

盧雨儒上台還沒有多久，在聯邦的影響力也遠沒有到一語既出，萬人響應的程度。民生派很珍惜現在得到的影響力。替天華集團承擔下這次的禍事，無疑會很大程度上虛弱民生派的影響力。政治上從來沒有感情，有的只是利益。

跟范久清一樣，「血月」計劃失敗了之後，天華集團留下來的幾個技術人員個個都心驚膽顫。他們也是「血月」計劃的參與者，而且還是主要的負責人之一。引出了這麼大的禍患，這次網絡戰結束之後，他們被帶到調查局中盤問一番是肯定的了。運氣不好的話，甚至會因此被判刑。大難臨頭各自飛，天華集團的普通技術人員都已經離開了，只有他們這些有很大責任的負責人留下了。他們已經跟天華集團綁在了一塊，天華集團完了，也就代表著他們也完了。

當林聞方驚鴻一般出手穩定了局面之後，看著天華集團實驗室裡的一片狼藉，看著已經變成「王子」的聯邦攻略大本營的機房，大家的心情一下子就沉重了起來。偏偏，作為最首當其衝的聯邦集團，他們是絕對不能隨便斷網關機的。

「總裁，我們是不是應該求助一下林先生？天華集團的網絡權限雖然被莫亞共和國的人控制了，但還是有很大的作用的。如果林先生能夠插手，說不定我們造成的損失還能減少一點。」一個頭腦靈活的技術人員想了想對著范久清說道。自身利益跟天華集團綁定在一塊，他費盡了心思尋找解決之道。

「對！林聞方！還有林聞方！」范久清如夢初醒，眼中又有了一絲光彩。若是能讓林聞方進入天華集團，重新將天華集團的網絡控制權限奪回，能夠在很大程度上限制「王子」減少月海聯邦的損失。民生派的人的反應已經表明了他們放棄了天華集團，這個時候邀請林聞方到天華集團來，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派系紛爭了。為了自己的性命，也為了天華集團，范久清決定跟民生派決裂了。

電話很快就通了，接電話的人是岳羽音。林聞方還在沉浸在跟「王子」的爭鬥中，所有打過來的電話都是岳羽音負責接的。

簡短的將自己的邀請說給了岳羽音，范久清急忙掛斷了電話。想想「王子」尚未入侵月海聯邦的時候林聞方要求介入自己沒同意，而現在闖禍了才打電話向林聞方求助，范久清感覺自己的老臉像是被火燒一樣熱。為了自己這條老命，也為了天華集團始終跟著自己的那些工作人員，范久清也只能拉下臉來了。

林聞方坐在天耀集團的研發中心中一絲不苟的盯著顯示屏，不時的查看一下「火羽」提交過來的報告。在林聞方的周圍則是天耀集團的那些技術人員。相比天華集團的絕望和復興集團的緊張，天耀集團的這些技術人員都有點興奮。現實的戰場是戰士們的舞台，而網絡就是技術人員的戰場。能夠有幸參與到這麼一場宏大的戰爭中，這些技術人員的情緒全都被調動起來了。

天耀集團在這場網絡信息戰中跟天華集團以及復興集團決然不同的地位也是導致這些技術人員的情緒高漲的一個主要原因。天耀集團的安全防禦措施已經做的很好了。他們相信林聞方的安全部署，就算是整個月海聯邦的網絡系統淪陷，天耀集團的網絡系統也不會有危險。而月海聯邦的損失也不是他們造成的。相反，在這場戰爭中，他們扮演的是救世主的角色。在這個前提下，這場戰爭就是一場後勤保障絕對安全，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戰爭，這樣的戰爭，怎麼能不讓這些技術人員興奮呢。

岳羽音拿著手機走進來的時候，林聞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耐煩。這不耐煩不是針對岳羽音，而是針對那些不斷的將電話打過來的人。從天華集團的防禦體系被攻破到現在，已經有五六個電話打過來了。這其中，有盧雨儒，有徐拂，有藺澤遠，更有民生派的那些代表人。毫無例外的，這些人打過電話來的目的都是將這場網絡戰爭拜託給了林聞方。雖然他們都知道，即使他們什麼都不說，林聞方也會這麼做，至少打過電話來表示了自己的一種態度。

「阿林，這次打過來的是天華集團的總裁范久清。他邀請你到天華集團的總部去。天華集團在這場網絡戰爭中的地位還是很關鍵的，你要不要去看看？」心疼的看了林聞方一眼，岳羽音柔聲道。

「天華集團？」林聞方一愣，繼而冷笑：「一開始的時候死活不讓我介入，現在出現問題了，又跑來？這個范久清還真能拉下臉來。估計民生派的人已經將天華集團放棄了。」

民生派的人沒有將天華集團放棄的話，范久清是絕對不會這麼輕易的妥協的。有民生派的人保著，就算這次聯邦的損失無法計算，范久清也不會受到太過嚴重的懲罰，不過是民生派的人讓出一部分政治利益來而已。很顯然，范久清沒有這麼幸運。民生派的人不會用政治利益來換取一個已經失敗了的人。

沉吟了一下，林聞方說道：「去看看也好。天華集團在這場戰爭中的位置很關鍵。若是能夠將天華集團的網絡控制權限重新奪回，『王子』的後路就被掐斷了。」只是一小會兒，林聞方便有了決定。這場網絡戰爭關係到整個月海聯邦的利益，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稍微準備了一下，林聞方就決定前往天華集團的總部。反正有電子指揮車的存在，離開研發中心林聞方也不會失去對這場戰爭的控制。

從天耀集團到天華集團差不多要半個小時左右。「王子」跟「火羽」還處於角力的階段，這半個小時不會有什麼大的變化。很快，林聞方便坐在電子指揮車中到了天華集團的外面。

但是，沒等林聞方走近天華集團，「火羽」卻是給林聞方發來了警報！「王子」的攻勢突然加大，「火羽」快要擋不住了！

天華集團出事了！這是林聞方在看到那份報告的時候的第一反應。天華集團是這場戰爭中聯邦方面最前線的堡壘，雖然這座堡壘暫時被「王子」控制住了，但是這座堡壘同樣卡住了「王子」進出聯邦的網絡體系的通道。只要天華集團的網絡體系沒有被完全燒燬，「王子」的數據流便始終受到限制。但是天華集團的網絡系統被徹底燒燬便不一樣了。失去了天華集團的網絡體系，月海聯邦不只是失去了一個反攻的前線堡壘，更是失去了一個限制「王子」的關卡。沒有了天華集團，「王子」便能夠毫無限制的進出月海聯邦，將自己的攻擊性發揮到最大的程度。林聞方知道在大戰局面上，自己和莫亞方面已經有默契地在各自收手了，為什麼這個時候會出現這種問題？

第456章 失控

帶著兩個天耀集團的保衛人員，林聞方衝進了天華集團的總部大樓。

天華集團的總部大樓中已經沒有幾個人在了，樹倒獼猴散，誰也不願意承擔天華集團留下的責任。一路上暢通無阻，林聞方直接進入了天華集團的研究中心。

在天華集團的研究中心外面，林聞方就聞到了一股血腥味。作為一個身經百戰的戰士，林聞方對這種血腥味是很敏感的，一兩個人的死亡絕對發不出這麼濃重的血腥味。天華集團的人，怕是被滅絕了。

果然，進入研究中心後，林聞方發現這裡到處都是屍體。范久清，以及天華集團的技術骨幹都變成了屍體，倒在天華集團的研究中心裡。面色陰沉的站在研究中心裡，看著滿地的屍體，林聞方的心中有股怒火開始燃燒。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林聞方帶著那兩個保衛人員朝天華集團的機房走去。

天華集團的機房已經整個的被燒燬了，服務器的主機箱直接裂成了一地的碎片，物理網絡連接也全都被切斷。雖然在看到范久清以及天華集團的技術骨幹們被殺死之後，林聞方就有了這樣的預感，但心裡想的是一回事兒，親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兒。那個下殺手的人一點機會都沒有給林聞方留下。

「陰影海夫納！」林聞方在心中憤恨的念道。如果說「王子」的出現是林聞方將懷疑的目標對準了陰影海夫納的話，天華集團被毀則是讓林聞方確定了這一想法。除了陰影海夫納，沒有人會將事情做得這麼絕。失去了天華集團的網絡系統，月海聯邦跟莫亞共和國之間的這場信息戰爭徹底的失去控制了。

「王子」失去控制了！

莫亞共和國和月海聯邦已經很默契的在各自收手了，在這個關頭，費提斯即便心中百般不願，但還是逐步的切斷了「王子」的線路連接。然而，在將線路連接切斷之後，「王子」並沒有按照程序回到為他準備的服務器中，相反，因為天華集團的網絡體系被徹底切斷，「王子」在月海聯邦的網絡體系中掀起了新一輪的進攻！

多番試探無果之後，費提斯終於承認了這個事實：他失去了對「王子」的控制權限。得出了這個結論之後，費提斯的心一點點的往下沉，恐懼慢慢的佔據了費提斯的腦海。他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在「王子」出現的時候，費提斯就一直擔心不已。因為他的一直沒有得到「王子」的最高控制權限。「王子」的出現可能是一個偶然，也可能是有一雙看不見的大手在操縱者。如果是前者，「王子」的失控就說明他已經覺醒了自我意識，並且逐步的擺脫了人類的控制，向著科幻小說中以掌控、毀滅人類為目標的邪惡智能生命方向發展。現在的世界，對網絡的依賴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甚至很大一部分大規模殺傷性的武器都是通過電腦網絡來控制的。如果「王子」真的是自主覺醒的人工智能，並且擺脫了人類的控制，那科幻小說中出現的智能生命控制整個網絡，將人類奴役的場景將會在不久之後出現。那個時候，整個人類的劫難也將到來。而導致這一切發生的人，他費提斯也將會成為整個人類的罪人！

如果是後者，只能說明這背後的隱藏著實力太強大了。在誰都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利用一個個偶然讓「王子」出現，繼而控制著費提斯等人跟月海聯邦進行一場網絡方面的信息大戰。不過這場信息戰的最終結果怎麼樣，有一點是肯定的，莫亞共和國和月海聯邦都不會是勝利者。光是在這場信息戰中造成的損失，已經足以讓莫亞共和國和月海聯邦元氣大傷。

但是，這個背後的操縱者是誰呢？

身為極權海夫納在莫亞共和國信息技術方面的負責人，費提斯也有資格知道一些海夫納協會內部的鬥爭。實際上，莫亞共和國跟月海聯邦之間的鬥爭，源頭就是極權海夫納跟復興海夫納之間的鬥爭。莫亞共和國和月海聯邦以及兩方背後的海夫納協會元氣大傷，最有可能受益的便是陰影海夫納！而且，這次的事情也很有陰影海夫納的風格。

但是有一點費提斯想不通，難道這場信息戰爭從剛開始就是陰影海夫納引導的？從「王子」出現到月海聯邦的總參謀部提出網絡武器的計劃，一直到天華集團入侵莫亞共和國的軍事基地，最終引發兩國全面的網絡戰爭，這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過程。如果說這一切都是在陰影海夫納的引導下進行的，那麼陰影海夫納的能量就堪稱恐怖了。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世界上最強大的兩個國家玩弄於掌心，在任何人都沒有察覺的時候將兩者引入一場精心佈置的陷阱中，這種佈局能力是何等的令人心悸。

這兩個可能，不管哪一個都不是費提斯想要的。因為，不管是哪一個結果，最後給費提斯帶來的都是噩夢。

事情到了這一步，費提斯想瞞都瞞不住了，只能跟萊昂斯說了。萊昂斯得知了這件事情之後也是面色發白。本來莫亞共和國跟月海聯邦的這次網絡大戰雙方都很默契的準備收手了，「王子」這一鬧，事情更一發不可收拾了。若是讓林聞方誤會這是自己等人趁著月海聯邦放鬆的時候背後下黑手，再對莫亞共和國進行反擊，莫亞共和國的損失就真的大了。這樣的結果，不僅費提斯承擔不起，萊昂斯同樣承擔不起。

在向凱恩匯報了情況之後，萊昂斯通過極權海夫納的秘密聯繫方式聯繫上了諾曼。諾曼雖然離開了極權海夫納，投向了月海聯邦，畢竟以前是極權海夫納在莫亞共和國的執行官，莫亞共和國的秘密聯繫方式諾曼還是很熟悉的。通過秘密聯繫方式，萊昂斯很輕易的就跟諾曼聯繫上了。

諾曼在叛離了極權海夫納，到了月海聯邦之後過的很滋潤。雖說是沒有了以前那種大權在握的感覺，但是他同樣也享受到了以前沒有享受過的寧靜與安穩。諾曼跟一起叛離到月海聯邦的那些莫亞共和國曾經的大人物一樣，對這種生活已經很滿足了。一個背叛了自己的祖國，來到異國他鄉的人還能夠享受到這樣的生活，他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萊昂斯跟諾曼聯繫上的時候，諾曼也是吃了一驚。他不知道在這個敏感的時候萊昂斯跟自己聯繫對自己的未來有什麼影響。但是等到萊昂斯將「王子」的事情跟諾曼一說的時候，諾曼頓時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作為極權海夫納曾經的執行官，諾曼曾經研究過陰影海夫納的行事風格，這次的事情幾乎跟陰影海夫納的行事風格如出一轍。很快，諾曼便認定了這次事故八成是陰影海夫納弄出來的。而「王子」的最高權限，也是掌握在陰影海夫納的手中！

正在跟「王子」大戰的林聞方心情很不好。之前莫亞共和國跟月海聯邦很有默契的停止了相互之間的攻擊，想逐漸的將這次的網絡信息戰停止，林聞方也確實是這樣做的。但是天華集團的網絡系統完全被切斷，以及緊隨而來的「王子」更加猛烈的進攻不得不讓林聞方懷疑，之前莫亞共和國的人是不是用的緩兵之計。莫亞共和國的人應該很明白，這場網絡信息戰繼續進行下去，月海聯邦固然損失很大，但是莫亞共和國的損失絕對在月海聯邦之上！

心中惱怒，林聞方甚至準備好了新的一批數據包，只等「王子」的攻勢稍有緩和便投放到莫亞共和國的地段中。跟上一次的程序包有所不同，上一次林聞方投放的數百萬數據包只不過是給莫亞共和國一個教訓，這一次林聞方也被打出了火氣。準備的這些程序包的目的也變成了將莫亞共和國的網絡體系徹底的癱瘓。

諾曼打過電話來的時候，林聞方正準備將這一批程序包全部投放到莫亞共和國的系統中。這一批數量近千萬的程序包投放過去之後，莫亞共和國的網絡體系會被徹底的癱瘓掉，沒有幾年的時間絕對恢復不過來。

接到諾曼打過來的電話，林聞方頓時沉默了。許久之前，他已經通過對雷蒙兄弟企業的調查，尤其是掌握住了索蘭托·雷蒙，讓他對於到底「王子」這個智能核心從何而來以及在莫亞扮演了什麼角色有了一點瞭解。哪怕沒有諾曼的提醒，他都大致能猜到，陰影海夫納對「王子」肯定是留了一手的。

「諾曼，告訴萊昂斯，讓莫亞共和國的人停止一切網絡操作。若是在我們跟『王子』爭奪控制權的時候，莫亞共和國的人敢出手，我一定會讓他們付出百倍、千倍的代價！」林聞方自信自己有這個能力，萊昂斯也相信林聞方有這個能力，沒有什麼異議萊昂斯就同意了林聞方的要求，將莫亞共和國的技術人員全都撤離，徹底的脫離了這次的網絡信息戰。

之前，「王子」的攻勢雖盛，但還是有跡可循。費提斯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信息專家，他知道如何引導「王子」有偏向性地對聯邦的網絡發起攻擊。可是，當「王子」忽然失控，情況就一下子變化了。在聯邦的網絡體系中，「王子」和衍生的代碼彷彿是一團到處亂鑽的水體，一處攻擊失敗立刻轉移目標，向著其他地方攻擊。原先的攻勢集中在聯邦系統的主幹線路上，現在卻無序地流向四面八方。

第457章 塵埃落定

林聞方已經對聯邦的主幹網絡進行了維護，倒是不用多擔心什麼。但「王子」忽然失控，卻將傷害完全引向了數以萬計的普通人。他們有心為聯邦與莫亞的網絡大戰貢獻力量是不假，但林聞方絕不會看著損失就這樣造成。

不過，失去了引導的「王子」終於也不是以前那種無懈可擊的玩意了。林聞方在天華集團呆了不到20分鐘就立刻返回機甲師重新部署下一步的處置方案。

趙謙在林聞方不在的這段時間裡擔負起了掌控網絡防禦作戰的重責。對他來說，這是難得的經歷。這個第一黑客，雖然當年做過許多讓人目瞪口呆的事情，但這種國家級別的信息對抗卻是他從來不曾有機會涉足的領域。

趙謙採用的方法讓人目瞪口呆：虛擬機。

對於任何黑客來說，虛擬機這回事都不是什麼太麻煩太難的東西，但在這種大戰中將這種手段祭出，卻需要極強的聯想能力和程序功底。趙謙知道龐大的信息流對於普通的家庭電腦來說是怎樣的災難。戰爭，不應該波及普通人。

利用現在已經安定下來的網絡，趙謙可以擠出許多計算資源來。尤其是天耀集團和復星集團的系統，當基本完成了內部封閉之後，對外聯絡的通道整合好，必然有大量的帶寬空出來，再徵調了一部分閒置狀態的機房、運算中心、高校的大型機等等，他有充足的資源搞出龐大無比的「虛擬機群」，聯邦幾乎在瞬間人均增加了一台服務器。這些虛擬系統很容易被破壞，但和之前的作戰一樣，關鍵在於贏得下一步作戰的時間。

之前，手段有限，林聞方只能放任普通人和商業企業的損失，但現在，他們有能力將這部分損失讓這些虛擬的閒置資源來先承擔，至少是個有力的緩衝。

不過，贏得的時間在「王子」肆無忌憚的破壞下，似乎也在慢慢走到了頭。

「林聞方，『王子』的攻勢太過強大，我擋不住了。」

「火羽」跟「王子」在網絡中整整對決了五六個小時，被「王子」逼迫的節節敗退。在這場網絡信息戰中，「火羽」跟「王子」的地位是不對等的。「火羽」既要擋住「王子」不斷的進攻，還要保證天耀集團和復興集團以及那些民間網絡系統不受到太大的損失。本土作戰，「火羽」在佔據一定的優勢的同時也有很大的顧慮，不敢放開手，生怕動靜過大將聯邦的網絡體系崩壞。而「王子」需要做的則是不計後果的破壞。不管是什麼網絡系統，只要是屬於月海聯邦，就全部癱瘓！

人工智能「王子」具有很強的侵蝕性，在跟「火羽」爭奪網絡控制權的時候，「王子」在月海聯邦的網絡系統中生成了無數的程序包，這一個個的程序包都可以看做是「王子」的子體，只要沒有在第一時間將這些程序包刪除，這些程序包就會自動複製，讓網絡中的數據越來越多。不斷增加的程序包會堵塞聯邦的一部分網絡，讓網絡運轉的速度越來越慢。花費一部分資源清理這些垃圾程序包也佔據了「火羽」很大的資源，使得「火羽」對「王子」圍剿的難度越來越大。

「或許，我有辦法解決這些程序包。」趙謙找到了林聞方，想了想說道。網絡中的程序包數量已經越來越多，一部分網絡已經被這些程序包堵塞，極大的影響了「火羽」對整個網絡的監控和防禦能力。只要將這些程序包刪除，「火羽」面對的就是一個沒有幫手的「王子」，這無疑會大大的增加「火羽」的勝算。

「什麼方法？」林聞方已經被「王子」不斷生成的這些程序包弄得焦頭爛額，卻沒有合適的方法解決。現在只要是能夠將這個問題解決的方法，林聞方都不介意嘗試一番。

「將整個月海聯邦的網絡重啟，然後將我們公司研發的大規模信息過濾系統安裝在聯邦的網絡系統上，這樣『王子』生成的程序包就會被清除。失去了這些程序包，『王子』也只是失去了爪牙的老虎，任人宰割！」說完之後，趙謙大有深意的看著林聞方，等待著林聞方的決定。

趙謙的方法很簡單，也很有效。但是採用這個方法，林聞方卻是有很大的壓力。月海聯邦是技術密集型的國家，對網絡系統的依賴性太嚴重了。整個月海聯邦的網絡系統重啟，那就代表著在重啟的這段時間中，月海聯邦是沒有一絲網絡的。每一秒鐘，月海聯邦都可能有數百乃是數千億的損失。林聞方不敢保證聯邦的領導者們會同意這個方法。

沉思了一下，林聞方還是決定試一試。聯邦的網絡系統中存在著的這些垃圾程序包都是暫時的，重啟之後，這些程序包都會消失。而安裝了大規模的信息過濾系統之後，「王子」再採用這種方法也會受到很大的限制。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很簡單有效的方法。

想了想，林聞方打通了盧雨儒的電話。這麼重要的事情，也只有身為聯邦總統的盧雨儒有權力決定。采不採用這個方法，還是交給盧雨儒來煩惱吧。

盧雨儒一直關注著這場網絡信息戰。這場網絡信息戰的結局如何將直接影響到盧雨儒的政績。身為一個聯邦人，盧雨儒也不願意看到敵對國的人在自己國家的網絡系統中這麼破壞。這種程度的破壞已經能夠讓聯邦傷筋動骨了。

「沒有別的方法了？」盧雨儒也很頭疼，重啟整個聯邦的網絡系統給聯邦造成的損失太大了。如果有別的方式，盧雨儒堅決不同意使用這個方法。

林聞方苦笑了一下，直接將，目前的情況說給了盧雨儒：「總統先生，這些程序包的存在已經很大程度上影響了『火羽』的防禦能力。『王子』生成這些程序包只需要很短的時間，『火羽』清除這些程序包卻是需要經過辨認分析等一系列的過程，這樣下去，網絡中存在的程序包只會越來越多，對聯邦的網絡系統造成的損壞也會越來越眼中。」

盧雨儒也是一個很果斷的人，考慮清楚了這其中的利害得失之後，果斷的下令：「林先生，我以總統的身份授權你全權負責這次戰爭，在保證聯邦的利益的前提下，可以採用一切方法，盡可能的減少聯邦的損失！」

盧雨儒說出這樣的話，就表示他已經同意了林聞方重啟聯邦的網絡系統。而重啟聯邦的網絡系統造成的損失，以及帶來的責任完全由盧雨儒來承擔！

即便只是視頻通話，林聞方也為盧雨儒的這個決定感到佩服。換一個不夠果斷的人，很有可能會患得患失，從而錯過最佳的時間。情不自禁地敬了一個禮，林聞方說道：「總統閣下，請放心，我會盡最大的努力減少聯邦的損失！」

一條條命令通過總統府下達，在盧雨儒的命令下，聯邦的各部門也是全力配合，很快就做好了一切準備，只要林聞方一聲令下，整個聯邦的網絡體系就會重啟。

聯邦的網絡體系重啟整整經過了30秒鐘的時間。對一個人來說，這個時間很短暫，眨幾下眼睛就過去了。但是對整個聯邦來說，這30秒鐘卻是無比的漫長。聯邦所有跟網絡系統有關的部門企業都在這30秒鐘之內停止工作。對網絡系統應用到各行各業的聯邦來說，這是無可彌補的損失。也幸好只是30秒，若是時間一長，恐怕月海聯邦的經濟發展都會因為這次重啟倒退好幾年。

月海聯邦的網絡系統重啟之後，林聞方將為天耀集團準備的大規模信息過濾系統拿了出來，一個個程序包以天耀集團為中心迅速的朝著聯邦的整個網絡系統蔓延而去，並且迅速的裝載，在「王子」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完成了安裝。有了這個大規模的信息過濾系統，「王子」產生的那些垃圾程序包能夠在第一時間被刪除，這也極大的減緩了「火羽」的壓力。除了之前已經經過處置的核心主幹線路，整個聯邦在短短30秒之內全部斷網。一個個分支節點的數據全部被清空，同時，通向聯邦外部的全部線路也都短暫中斷。在「王子」徹底消失在聯邦的網絡中之前，這部分連接都不會恢復。「王子」連逃跑的機會都不會有。

在聯邦的數字網絡譜系圖上，一片片的系統重新恢復了表示正常和健康的藍綠色，受攻擊不穩定的紅色、橙色、黃色區域迅速減少。一個個重啟完成，並且編組成為一個安全單元的系統重新加載進入網絡，越來越多的區域恢復了連接。對於基本完成了數據和語音通信網絡合一聯邦來說，各地因為中斷了大部分通信而造成的恐慌也在迅速褪去……

整個恢復過程，長達17個小時……在這個過程中，聯邦並沒有陷入恐慌。相反地，大部分地區，哪怕最偏遠最後恢復通信的地區，都保持著高貴的平靜。

政府部門發揮了極大的主動性。對於那些將在比較長時間之後才能恢復民用通信的地區，都協調讓民兵組織、軍方、情報部門等等派去了聯絡官。可是，在最偏遠的那幾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距離附近任何城鎮都有200公里以上的大規模農業生產集鎮暨勞動改造基地，開著裝甲車，裝載著大量補給品和應急通信工具進去的民兵們卻發現人家壓根沒有什麼恐慌，那些大部分有前科的集鎮成員以及少量安全人員們平平淡淡地在用傳統的方法管理澆灌等事宜……沒有了信息化自動化智能化的工具，還是要幹活的。

「火羽」在獲得全勝之後，卻也不敢掉以輕心。「王子」是先進的智能系統，而他們並沒有掌握全部代碼，也就無從探查到底「王子」有沒有被消滅乾淨。

只要核心算法逃離，智能系統經過一段時間的重新學習和數據庫加載之後便能夠恢復原狀。一個智能系統的核心隨便躲在一台電腦中就不是「火羽」能夠找得到的。以後，不斷監察聯邦的網絡運行情況，隨時注意各種異常，恐怕就得變成「火羽」的日常任務了。

第458章 告一段落

網絡信息戰總算是告一段落。林聞方還是乘坐專機，連續趕赴幾個關鍵的信息節點，安蓮、耿芒、趙謙等再開了處置後續事宜的短會，才最後回到天耀集團的基地。接連好幾天的戰鬥，林聞方沒有一刻敢鬆懈，自然沒有休息的時間。一場大規模的戰鬥結束，林聞方總算是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這一覺，林聞方足足睡了二十多個小時。醒來的時候林聞方還感覺自己的渾身都酸軟無力。

「阿林，醒啦？先吃點東西吧。看你睡得那麼香，我沒叫你。睡了這麼久，該餓了吧？」林聞方醒來，一直陪在林聞方身邊的岳羽音第一時間覺察到了，拿著一個托盤走進了林聞方休息的房間。林聞方在戰鬥結束的時候直接躺在工作椅上睡了，還是岳羽音跟朱芷將林聞方抬到房間中來的。

將岳羽音遞過來的托盤放在了一邊，林聞方拉著岳羽音的手，將岳羽音拉到了床上，緊緊地摟著不放。過了好一會兒，林聞方才問道：「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岳羽音捏了捏林聞方的鼻子，笑道：「你呀，又成了聯邦的大英雄啦！現在的情況還好吧，在總統府的協調下，軍方和民間的技術人員一起對聯邦的網絡系統進行恢復，不過估計成效不是很大。後續的工作，還是需要你這個大英雄。對了，總統府發來邀請函了，明天中午總統先生會在總統府舉行一個戰後分析總結會議，讓你準時到達。」

「總統府的邀請函啊……」林聞方半瞇著眼，將腦袋埋進岳羽音的秀髮中，貪婪的吸著岳羽音秀髮中帶著的香味，慵懶的說道：「先不管他，等我休息夠了再說……」

網絡信息戰已經結束，剩下的就是網絡系統的恢復工作了。這種工作不需要林聞方出面，聯邦的那些技術人員足夠。總統府將總結會議的時間定在信息戰結束的兩天後也是給參與信息戰的技術人員足夠的休息時間。

網絡信息戰的總結會議在戰爭結束之後的第三天在總統府準時召開了。由於這次會議的保密性，出席這次會議的人並不是很多。徐拂、藺澤遠、林聞方以及盧雨儒手下的秘書長，這四個人基本上就代表了聯邦政治體系中現有的派系。

徐拂是軍方的代表人，盧雨儒的第一秘書長代表的是盧雨儒以及民生集團的利益，藺澤遠代表的是軍方傾向於民生派的那一部分將領，而林聞方則是以民間代表以及信息技術安全中心負責人的雙重身份參加這次的會議。除去這四個人，剩下的就是情報部門以及國家安全部門等在這次網絡信息戰爭中起到輔助作用的部門了。

會議開始之後，每個人的前面都放著一份表格，這份表格是對這次網絡信息戰初步統計得出的聯邦的損失。通過「火羽」，林聞方已經有一份更為詳細的信息領域的損失評估，但對於整個社會的衍生損失，林聞方並沒有涉及。各種損失，實在不是幾個數字能夠概括得出來的。

這次會議的重點不是統計聯邦的損失，那是行政部門的職責。把這份表格給他們也只是讓他們瞭解一下情況而已，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林聞方一樣，戰爭一結束就能夠拿到詳細的數據。這次會議的重點是分析這次網絡戰中隱含著的東西。

能夠進入這個會議室的人都不是一般人，他們自然也有自己的渠道。這場網絡戰爭中隱藏著的陰謀他們基本上也能夠猜測出來。以他們的身份，雖然不知道海夫納協會的具體情況，但還是知道這個世界上有跟復興集團類似的這種跨國的組織的。

聯邦情報局的副局長孔梁瑞拿著一份報告走到了會議室的前方，打開了會議室中的顯示儀，將那份報告投放在了會議室前方的大屏幕上。

稍微的斟酌了一下，孔梁瑞指著大屏幕上顯示出來的一張時間表說道：「經過我們的調查，這次網絡戰爭中，杜月誠和范久清先後被刺殺具有很強的目的性。我們調查過了，杜月誠被刺殺的時候，正是天華集團研發的信息兵器『血月』出現意外的時候。如果那個時候杜月誠能夠及時的趕到天華集團，『血月』的一系列弊端是可以避免的。而且，在是否攻擊莫亞共和國的軍事基地這個問題上，杜月誠跟范久清持截然相反的態度。對方將杜月誠刺殺，也是有組織杜月誠干擾天華集團對莫亞共和國的軍事基地進行攻擊的意思。」

想了想，孔梁瑞接著說道：「而范久清被刺殺的時候則是莫亞共和國的人工智能系統『王子』被林先生擋住的時候。范久清和天華集團的技術人員被刺殺，以及整個天華集團的網絡被切斷，直接導致了我們聯邦跟莫亞共和國這次網絡戰爭失去控制。」稍微停頓了一下，或許孔梁瑞感到有些尷尬，說道：「杜月誠和范久清被刺殺的目的已經很清楚了，就是讓我們聯邦跟莫亞共和國陷入全面的信息戰中。但是……刺殺的嫌疑人尚未調查清楚，這還需要林先生的幫助。」

尋找犯罪嫌疑人，「魔眼」系統便是最好的工具了。林聞方有國家信息技術安全中心的負責人身份，跟公安部的關係也不錯，加上「魔眼」系統本身便是林聞方開發出來的產品，孔梁瑞找林聞方尋求幫助也在情理之中。

林聞方當仁不讓的點了點頭，表示沒有問題。

在情報部門匯報結束之後，重頭戲來了。在網絡方面林聞方是最具發言權的，尤其是這次網絡戰爭還是在林聞方的主導下打贏的。在孔梁瑞下去之後，林聞方帶著一個優盤走到了會議室前面的演示台上，將天耀集團開發出來的大規模信息過濾系統在顯示屏上演示了一番。

會議室中的人大部分都不是技術方面的人員，對這種用數據表現出來的系統軟件可以說是一竅不通。林聞方也沒有具體的解說大規模數據過濾系統的具體作用和構成，只是說這是天耀集團開發出來的超大規模「硬件防火牆」。有了這套系統之後，聯邦的網絡安全將會提升一個檔次，就算是「王子」再次來襲，聯邦也絕對不會這麼被動。

林聞方演示了大規模數據過濾系統的強大作用之後，參加會議的人明顯鬆了一口氣。網絡體系的崩潰對聯邦的影響太大了，這樣的網絡信息戰若是多來上幾次，聯邦的經濟體系直接就能夠崩潰。雖然很信任林聞方在這方面的安全防禦能力，但是相信是一回事兒，親眼看到林聞方拿出了解決的方案是另外一回事兒。

會議結束之後，盧雨儒手下的第一秘書長下達了盧雨儒對林聞方的認命，整個聯邦網絡系統的修復和維護安全主導權完全落到了林聞方的手中。有了盧雨儒的認命，在盧雨儒的任期期間，沒有人會干擾林聞方對聯邦網絡的掌控了。可以說，聯邦的網絡控制權在這一刻完全的落在了林聞方的手中。

總結會議結束之後，林聞方直接回到了天耀集團。天耀集團的研發中心裡，安蓮已經在等著林聞方了。

網絡信息戰對復興集團造成的損失還是很大的。雖然「王子」沒有攻破復興集團的核心網絡，也沒有對復興集團的核心數據庫造成什麼損失。但是復興集團的規模何等之大，光是外圍網絡被破壞就是一個很大的損失了。網絡信息戰剛剛結束，復興集團的事情多不勝數。而安蓮作為復興集團的總裁更是忙得恨不得將自己分成兩半來處理那些事情。

在這麼關鍵的時候，安蓮來找林聞方可不是為了表達一下對林聞方的感謝。

「林聞方，我們已經確定了，這次跟網絡實驗的失控就是莫亞共和國在背後搞的鬼。」走到林聞方的身邊，安蓮將一段視頻放在了林聞方的電腦上，打開指著裡面出現的一個人說道：「這個人叫韓傑，在聯邦用有很多身份。他消失之前採用的身份是天華集團的實習研究員。杜月誠和范久清的死亡，應該是這個人下的手。」

有了MARS和「火羽」的聯手，從「魔眼」捕捉到的圖像信息中找到韓傑並不困難。這兩天的時間，安蓮絕大部分的時間都放在了找出這個殺手的身份上。

林聞方的眉頭微微皺了皺，說道：「若是我估計不錯的話，你們應該沒有抓到這個人吧？陰影海夫納不會給我們留下什麼線索的。」

安蓮苦笑了一下，說道：「沒有。在信息戰結束後我就委託聯邦軍方的人將聯邦對外的線路全都封鎖了，並且借用公安部的魔眼系統在整個聯邦境內搜尋韓傑，甚至連魔影部隊都出動了，可惜……一點線索都沒有找到。」

第459章 火羽戰鬥裝具

林聞方想了想，臉色微微一變，凝重的看著安蓮說道：「難道是……陰影海夫納使用了基因藥物？」安蓮曾經跟林聞方提到過，基因方面的研究是陰影海夫納研究體系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如果他們利用基因技術生產出能夠在短時間改變一個人的容貌的藥物，韓傑想離開聯邦也就很輕鬆了。畢竟，復興集團的能量再大也不可能對每一個離開聯邦的人進行仔細的排查。

「不止如此。」安蓮的臉上有點擔憂：「我怕的是，聯邦中恐怕已經有一部分人被陰影海夫納控制了。」

林聞方心思急轉，仔細的回想跟這次網絡信息戰有關係的人，然後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你說，會不會是藺澤遠？」藺澤遠是這場網絡武器實驗的發起人，這場實驗的一切都藺澤遠來說都不是什麼秘密。如果被陰影海夫納控制了的人真的是藺澤遠的話，陰影海夫納能在誰都沒有覺察的情況下將聯邦和莫亞引入全面的網絡戰爭中也就很簡單了。

安蓮搖了搖頭，說道：「應該不會。藺澤遠的目標太大，陰影海夫納不會選擇這麼明顯的目標。我估計，被陰影海夫納控制的人是藺澤遠身邊的人。」

說完了之後，安蓮跟林聞方同時陷入了沉默。陰影海夫納的加入，讓本來就已經夠亂的局面更加的難以捉摸了。

網絡武器的開發引起了這麼大的後果，但是聯邦對網絡武器的開發卻是沒有停頓。畢竟，網絡武器不只是聯邦在研究，別的國家同樣在研究。若是聯邦因為這次網絡信息戰的損失就停止了對網絡武器的研究，等到別的國家研究出來新的網絡武器，對聯邦進行攻擊的時候，聯邦就處於劣勢了。

私下裡，藺澤遠跟林聞方見了一面。對於天華集團引起的網絡戰爭，藺澤遠一方面表達了對林聞方的謝意，另一方面對林聞方道歉。畢竟，這件事情是他牽頭引起來的。而且沒有林聞方的話，聯邦的損失會是現在的數倍，就算藺澤遠擁有中將的軍銜，也承擔不起這麼重大的責任。從某個程度上來說，林聞方救了藺澤遠一次。

後續的網絡武器開發，藺澤遠直接交給了天耀集團。畢竟整個聯邦就屬林聞方以及林聞方所屬的天耀集團在網絡信息方面最有發言權了，這方面就連復興集團都要甘拜下風。藺澤遠將網絡武器的研發交給天耀集團，一方面是報恩，另一方面卻是因為天耀集團確實有這個實力，而且林聞方也不放心將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別的公司來做了。誰都不知道陰影海夫納將出手伸到了什麼地方，這種涉及到整個聯邦的網絡安全的事情，林聞方還是感覺自己來做比較好。

跟藺澤遠達成了諒解之後，兩人一明一暗，繼續推進網絡武器的研發。

一連十天的時間，林聞方都在信息安全中心的人的配合下在聯邦的網絡系統上安裝大規模信息過濾系統。經過「火羽」的整合，這個大規模的信息過濾系統將整個聯邦的網絡系統包裹在了其中，只要林聞方願意，開啟隱藏在信息過濾系統中的幾個部件之後，聯邦的網絡系統就能夠變成一個超大規模的封閉式局域網，讓聯邦在可能發生的各種信息戰中佔據相當的優勢。

相比於這種無趣的工作，似乎是窩在天耀集團的研究中心更能讓林聞方覺得有趣呢。

林聞方現在可算是找到了個讓自己能夠投入全部注意力的項目：「火羽」戰鬥裝具。

最早有這個想法還是從發現莫亞基於他們得到的人工智能「王子」和他們自己自動控制方面積累的經驗、技術，開發全自動的戰鬥兵器開始。莫亞並不缺少人力資源，相比於聯邦，最基層的步兵來看，莫亞要比聯邦強一些。但現代戰爭已經不是靠著人力能夠彌補戰力不足的了，莫亞之前被機甲部隊連著打了太多悶棍，後來在聯邦逐漸恢復全面的先進兵器生產的情況下，更是節節敗退，完全吃不住勁。這也促使莫亞一定要有克制聯邦的現代化武器的手段。大量裝備了簡單的火力，相當強大的戰場通信和觀察裝備的自動化武器、機器人，能夠在局部戰場上形成信息和火力的壟斷，可以用數量和針對性戰術來淹沒聯邦必然少而精的裝備。聯邦之前開發的戰鬥偵察機器人和步進式載具，都是作為輔助只用，用來配合機甲部隊的推進。但在完全自動化的兵器方面，聯邦一直是有顧慮的。處於信息技術先進地位的聯邦，似乎更能理解一旦這樣的自動化兵器系統失控，會造成什麼樣的結果。那幾乎就是科幻末世流的電影場面了吧。

不過，比絕大部分聯邦的軍政大員，以及科學家們更理解人工智能為何物的林聞方，在這方面反而不是很擔心。火羽現在言行舉止，法理人情等各方面都能夠有通達的瞭解，說起情商來比絕大部分人都來的高。另外，隨著和火羽相處的時間越來越長，尤其是火羽有了自我意識之後，林聞方隱隱感覺到，火羽的追求和人類以為人工智能會有的追求，並不是一回事。她的追求對於人類來說，似乎一點都不危險呢。在這個大前提下，林聞方開啟了「火羽」的戰鬥裝具的研究。

說是說「火羽」，實際上一旦開發成功，同樣可以讓其他智能核心裝載在其中，進行戰鬥。在行進系統上，林聞方為火羽開發了一套全新的六足步進系統，由四條三節式動力腿部組件和兩條兩節式腿部組件組成。兩條後腿採用連桿式驅動，同時裝載可以瞬間輔助發力的電磁驅動盤，可以為整個裝具提供非常強大的推動力，可以支持「火羽」瞬間跳躍到3米高。四條前肢則兼有穩定、探路和處理各種零碎障礙的功能，輸出功率雖然略低，但哪怕後腿損毀，同樣可以支持「火羽」穩健快速地將裝具開回到安全位置。

步進系統依托的是兩台復興集團藏著絕對不會公佈給不夠可靠的人知道的燃料電池電動機。其實，說起來這都不能算是電動機，電池和電動機是完全一體的。兩個一體式封裝的電池連著將化學能轉化為機械能的大的艙體，要裝進機體的主艙部分只需要卡住兩側的動力連接端口，加上一個輸電接口，然後將兩邊的扣具鎖定就可以了。兩個普通士兵就能夠輕鬆地在一分鐘內給機體換裝。

主艙自然是火羽戰鬥裝具的核心部分，中央運算單元就在主艙核心部位，受到重重保護。在頭部位置，有一個類似於武裝直升機的頭部綜合火控監視器的裝置，能夠在相當大範圍內旋轉，為火羽發現、指示、瞄準目標，並對武器進行引導。

在火控監視器兩側，各有一門單管機關盤。之所以最後採用了單管武器，也是考慮整個裝具全重不算太重，不可能配太多彈藥，勢必無法形成足夠的火力壓制。那麼，索性走另一個極端，走精準射擊的路線。兩門火炮全都配裝了全向穩定射擊輔助儀，全面達到狙擊的精度，可以在高速轉動中，利用火羽強大的計算能力，對彈道進行非常細緻的計算，從而達到不用驟停就能夠穩定射擊的目的。按照天耀集團幾位工程師的說法，他們是缺乏射擊經驗，不然絕對把電影裡的那種甩槍甩出弧形彈道的技術給搞出來。這只是個說法，但卻足以證明這項技術的先進性。剛開發完成炮架裝置，復星集團和軍方都找上門來要求轉讓技術，這種先進的射擊穩定裝置，可以然武器裝備在進行最小的改進的基礎上最大限度地改善射擊精度。

主艙兩側，都是多功能武器彈射器和觀察瞄準裝置一體的兩個柱狀艙體，看起來像是兩個巨大的蜂巢。這兩個武器艙全都是一個個小型的彈藥包構成的。煙霧彈、熱干擾彈、子母彈、電磁彈、燃燒彈、發煙指示彈等一共有20多種彈藥。每個彈藥都單獨封裝在一個合成材料的彈藥包裡，根據作戰需要事先拼接在一起構成完整的彈藥艙。一邊射擊，一邊空掉的彈藥包就會從彈藥艙上脫落，最後裡面只是兩根頭部裝載著觀察瞄準具的導軌罷了。雖然採用少量發射藥，基本採取拋射方式不可能有極大的動能，但這個彈藥艙本身就不是為了對抗重裝甲部隊來的，更大的作用是打擊輕裝甲目標，協同步兵和機甲部隊作戰，為前線部隊提供火力支持，並引導空中火力。

一直以來，機甲部隊都將格鬥作戰當作重要的傳統，在火羽戰鬥裝具上，林聞方自然也不會放棄。在主艙正上方有一個滑蓋式的艙門，打開之後，一個半身的人形機器人就會探出身體。機器人有兩隻手，可以熟練操作戰刃等各種冷兵器，輸出功率不弱於最新一代的機甲的雙臂，同時，操作相應的熱兵器也同樣得心應手。

在艙體尾部，則有像是蠍子尾巴一樣的節肢式的天線、探針和激光目標指示器一體的探測儀。用來監控戰場空氣質量，並對目標進行激光照射，為友軍引導火力。

除了這些明顯的裝備，戰鬥裝具上還裝著五花八門各種冷門的玩意。電子對抗裝置、戰場信息控制裝置等等，在戰場上，火羽能夠利用這台裝具，做到一般的機甲機師完全做不到的事情。畢竟，機師們有體力限制，注意力也是有極限的，但火羽卻不會碰到這樣的問題。兩個電池足夠她在戰場上全功率運轉超過5個半小時，比起一般的機師強到不知道哪裡去了。至於注意力……只要不出現太誇張的數據流，林聞方專門設計製造的計算單元絕對不會崩潰的，再多的目標也不過是一些參數罷了。那麼，什麼事太大的數據流？林聞方估計過，大概就是之前和「王子」作戰的時候巔峰時期全網流量的三分之一吧。這種數據衝擊也不過是讓火羽一滯，需要靠著運算單元緩衝、化解掉數據流，要想毀掉火羽的戰鬥裝具還早呢。

全方位強大的「火羽」戰鬥裝具，在設計理念上已經完全脫離了機甲的範疇，而是一種全新的，專用的高階智能兵器了。可是，這種兵器的實戰效能如何呢？

在完成了樣機之後，大家紛紛表示，這種事情，當然要打過才知道！

第460章 第一劍

天耀集團沒有機甲師那種非常適合進行演練對戰的場地，最終還是只能將對戰放在機甲師的駐地，那個怎麼看怎麼像競技場的地方最適合這種有趣的對戰了。之前的幾次各種試驗、演示也都擺在這裡。而且，機甲師的兄弟們，林聞方信得過。

看到火羽戰鬥裝具在「競技場」擺開，林聞方使用的是「遊俠」的備用機。雖然他越來越不滿意「遊俠」的性能，但在這種情況下，林聞方也實在沒什麼別的機甲可用了。他日常現在主要使用的並非任何特型機甲，而是一台在天耀集團的「函數」機甲的基礎上改裝的隊長機。「函數」機甲在加強了電子對抗等功能之後，更適合戰場指揮使用，符合林聞方在軍隊中的定位。

但是，「函數」機甲的單機戰鬥性能和經過精心設計的火羽戰鬥裝具相比，相差實在是太遠了。林聞方雖然想要考驗火羽戰鬥裝具的性能，但也沒興趣讓自己搞得太狼狽。

為「火羽」設計的戰爭兵器的對面是林聞方的專屬機甲。在進入了自己的機甲之後，林聞方打開了跟「火羽」的聯絡器。

「『火羽』試一下這套裝備的威力怎麼樣。」說著，林聞方提起自己的機甲上掛著的合金金屬劍便朝著「火羽」的那套戰爭兵器衝了過去。「火羽」已經提前進入了那套戰爭兵器當中，現在就是林聞方跟「火羽」之間的較量。這場較量的結果將直接影響到林聞方對「火羽」以後的任務的安排。

不同於在各個位置興致盎然地觀看著這場比拚，還在不斷下注賭盤口的戰士們，朱芷和岳羽音此刻正在頂層視野最好的包間裡一邊喝著好茶一邊在親切地聊著。

岳羽音自己也是機甲操作方面的大師級人物，雖然限於體力可能並不適合作戰，但在指揮和觀察力方面絕無問題。某項方面，岳羽音比朱芷還略強一些。「師座，你說『火羽』跟阿林之間誰會勝利啊？」岳羽音饒有興趣的看著跑動起來的兩台機甲，朝著站在一邊的朱芷問道。

朱芷皺著眉頭看了看「火羽」寄身的那台機甲，有些不確定的說道：「應該是林聞方吧。『火羽』的系統是很強大，畢竟還沒有完善到跟人類一樣的水平。戰爭，有時候靠的是直覺，不單單是技術。」

毫無疑問，「火羽」在執行能力方面不是林聞方能比的。只要是在「火羽」的數據庫中輸入相關的數據，「火羽」能夠操縱著機甲做出機甲師都沒法完成的動作。一些動作的標準程度甚至能夠以毫米來計算差錯。但是危險感知、預判這種只能在戰鬥中形成的玄之又玄的能力是「火羽」所不具備的。而戰爭中，這種能力卻能夠讓機甲師極大地發揮出自己的實力，甚至躲過一些看似必死的危機。

岳羽音調皮的眨了眨眼睛，笑道：「這可未必哦。我猜，這次阿林很有可能會敗在『火羽』的手中！」「火羽」這套機甲的設計方案岳羽音也是有參與的，她很清楚這套機甲花費了多少心力，到底凝聚了多少先進的，甚至只是試驗性概念性的材料和工藝。若是「火羽」能夠將這台機甲的威力全部發揮出來，恐怕林聞方很難對抗。

兩人說話間，林聞方跟「火羽」操縱著的機甲已經對上了。林聞方操縱著的機甲很有靈性，像是一個舞蹈家一樣，一舉一動都很靈活。而「火羽」操縱著的機甲卻像是一個經過了嚴格訓練的戰士，每一個動作都標準到了極致，沒有一個人能挑剔出其中的錯誤。

火羽的攻擊態勢非常標準，遠程攻擊優先。而且，火羽沒有觀察上的問題，開場立刻就用能夠同時干擾光學和紅外熱感觀察具的煙霧覆蓋全場。精準投放的煙霧彈恰到好處，一點都沒浪費，同時生效，至少能維持30秒以上的「黑暗」狀態。火羽戰鬥裝具採用的是復星集團開發，由林聞方撰寫後台伺服程序的「質能探測器」。通過特殊頻率的微波，不但能夠觀察對手的動作，更能夠分析對手的物質特性。對於火羽來說，這是非常重要的，她要計算對手的各種戰鬥數據，有針對性地採取反制措施，對手的武器和本身機體的質量、密度、速度等等都是必不可少的參數。但這個質能探測裝置，同樣是在雙方都失去了光學和紅外觀察裝置之後極為有利的一手。

所有在觀察著對戰的戰士們都怨聲載道，但很快他們還是採取了應對的方法。不到3秒，就有幾個戰士將裝在競技場方向的激光掃瞄裝置打開了。全息圖立刻投影在一塊塊巨大的玻璃光幕上，雖然色調有些古怪，但還真不影響大家觀戰。

大家能看到，林聞方的應對非常質樸，遊俠機甲的鎖鏈被放出，輕輕垂在地上，伺機而動。機甲的右手則手持著戰刃。林聞方朝著之前火羽的位置偏左的地方衝了過去，雖然衝擊的動作不算最快，略顯得有些保守，但卻是攻守兼備。

火羽的確在那個位置！林聞方對火羽的性格和習慣的瞭解同樣到了相當高度。

空氣流動的聲音讓雙方準確地判斷出了對方的位置，揮舞的戰刃轟然相碰。林聞方暗叫一聲「不好」。因為從機甲反饋回來的數據，林聞方很清楚的看到，「火羽」的這一劍不是自己能接下來的。

火羽戰鬥裝具本身重量是林聞方的機甲的三倍還多。這樣的重量集中在「火羽」的這一劍中砍下，足以將林聞方操縱著的這台機甲擊飛！

急中生智，林聞方的身體一矮，右手握著長劍往回一引，側著身子從「火羽」的旁邊繞了過去。「火羽」的這一劍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地面上，頓時將地面上砍出了一個大坑！

從屏幕上看了一眼那個大坑，林聞方感覺頭皮發麻。這一劍若是直接砍在了他操縱著的這台機甲上，恐怕直接就將這台機甲報廢了。林聞方給「火羽」的指令是盡可能的將這台機甲的威力發揮出來，卻是沒有想到全力發揮的「火羽」有這麼彪悍的戰鬥力。

「再來！」大吼了一聲，林聞方繼續朝著「火羽」衝了過去。從剛才的那一劍中，林聞方知道拚力量自己是不能跟「火羽」相比了，想要戰勝「火羽」，也只能從靈活度方面著手了。「火羽」操縱著的這台機甲的重量太大，靈活性方面勢必就要弱了許多。只要不被「火羽」正面擊中，林聞方依靠自己對機甲的靈活掌握，還是能夠戰勝「火羽」的。

縱身一躍跳到「火羽」的身邊，林聞方操起長劍朝著「火羽」的後背斬去。誰知「火羽」就像是提前知道了林聞方的攻擊一樣，將長劍往後一擋，擋住了林聞方這必中的一擊！急速轉身，「火羽」手中的長劍直接拍在了林聞方的身上。頓時，林聞方像是被一輛高速行駛的火車撞到了一樣，飛了起來，落在了十幾米之外。

「這是……預判？」岳羽音和朱芷震驚的對視了一眼，驚叫道。在林聞方尚未出手的時候，「火羽」就知道林聞方將要攻擊自己的位置了，甚至做出了一系列的假動作來迷惑林聞方，等到林聞方的攻擊到了的時候進行反攻，一下子就將林聞方拍飛。這一系列的動作對人類來說雖然不是很難，但是對「火羽」來說卻沒那麼簡單。這其中涉及到了「危險感知」、「預判」以及給林聞方下套等等一系列思考的過程。但看這一點，「火羽」已經達到一個身經百戰的戰士的程度了。

「咳咳……」林聞方從倒地的機甲中爬了出來，有些無語的看著還在震驚的岳羽音和朱芷兩人。在林聞方被拍飛的時候，她們兩個還傻愣愣的站在那裡，一點過來幫助的意思都沒有。

聽到了林聞方的咳嗽聲，岳羽音和朱芷才反應過來，有點不好意思的走到林聞方的身邊，問道：「怎麼樣，沒有受傷吧？」

林聞方翻了翻白眼，無語道：「馬後炮。機甲駕駛艙中有緩衝材料，這點小失誤怎麼可能讓我受傷。」走到「火羽」的身邊，林聞方有些激動的問道：「火羽，剛才你是怎麼做到的？我是說你怎麼知道我會到你的身後攻擊你的？」

「很簡單啊，我這裡有以前你在戰場上戰鬥的數據，根據那些數據結合你目前的位置，很容易便能夠推算出你下面要攻擊的位置。」對「火羽」來說，只要有數據，分析出這些還真的不難。顯然「火羽」還沒有意識到剛才的主動分析代表著什麼。以前林聞方讓「火羽」分析各項數據都是屬於被動分析，不過是林聞方的要求而已。剛才的發揮則是「火羽」的主動分析。這種主動分析已經可以算是思考了。

第461章 知己知彼

平時，我們會這樣給一個人的學習和成長建議：知道怎麼回答問題是好事，但知道怎麼問問題更重要。對於人工智能來說，這種主動尋求，判斷需要知道什麼，解決什麼問題的能力，之前幾乎從來沒有發生過。這個簡簡單單的問題，毫無疑問是一個重要的里程碑。

這部分是因為林聞方編製的聯想算法，從數據中的一個關鍵點開始，通過相關性和近似性的比對，為系統系統一組看起來似乎沒關係的信息點。對於人來說，可能比較經常的聯想都是語言、詞彙方面的。但對火羽來說，各種信息關鍵點她隨時都可以調用。這種聯想機能因為火羽的精力無限，處理單次信息的時間極短，又掌握著超量的信息而變得越發強大。

最初，這個聯想算法的產生是為了讓火羽能夠迅速從紛繁蕪雜的信息中提煉有用的部分，但逐漸地，這已經是平時火羽最經常進行的事情了。幾乎時時刻刻她都在通過聯想算法進行學習，自從加載了這個算法，火羽的系統學習進程提速了數倍。

現在，這種成長終於有了意義。林聞方知道火羽大概是讀小說和軍史類讀得不少，對於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句話開始有了明悟，然後將敵我投射到正在對戰的自己和林聞方身上，再對林聞方的作戰數據進行調用……這基本上就是聯想算法的一個簡單典範。

雖然有點沒面子，但林聞方還是很開心，火羽更強大了，這比什麼都重要。

試驗還沒有結束，林聞方停頓了一下，說：「火羽，繼續！你還沒有打敗我呢。」

「明白。」剛剛過去的戰鬥只是開始，現在，瀰漫在競技場上的煙霧都還沒有散去，戰鬥當然不算結束。

林聞方後退了半步，然後手持戰刃又一次撲了上來。火羽卻退得更快，她太瞭解林聞方了。同樣的招數，乃至於路數，對林聞方都不會有什麼用。既然純力量的對抗林聞方吃了虧，他肯定會避免進一步的這類接觸的，而自己掌握的技巧，也不足以逼迫林聞方進入到自己的戰鬥軌道。

這麼想著的火羽迅速跳開，和林聞方拉開距離，她忽然又朝著戰場中間補充了一片煙霧，繼續干擾敵我雙方的視線。她的判斷是自己和林聞方拉開一點距離，用彈藥投射器來戰鬥對她更有利。這麼一想，她立刻就開始執行了，而且一路跳開一路不停地投射彈藥，分層次地投射了殺傷彈和燃燒彈。她沒指望能夠靠著這些簡單的手段傷到「遊俠」，但一方面是壓縮林聞方活動的空間，另外也是讓戰場上的紅外信息越發混亂了。

林聞方暗自皺眉，火羽的戰鬥風格和他如出一轍，他現在才感覺到，這種理性卻又狂熱的打法真的是非常討厭。不停的彈藥拋射結合機關炮的點射，讓他有些應接不暇，可他還是抓到了一點脈絡。火羽雖然可以用煙霧覆蓋全場，但有一個軌跡是改變不了的，那就是彈藥拋射的彈道。

林聞方手裡的投索一下子拋出，正好阻截在火羽的行進路線上。

抓住了！林聞方心裡一喜，立刻緊跟著右手的投索也射了出去，朝著比先前更低一些的位置，準備去纏繞火羽的腿部。

火羽又一次成功預判了林聞方的行動，整個上身縮進了主艙體，就勢一滾，壓在了投索上，不但避開了林聞方的攻擊，更是通過壓縮懸索，一下子把林聞方拖了過來。

可林聞方將計就計，雖然直接放開了投索，但機甲卻衝著火羽撲了過去，戰刃筆直地朝著火羽戰鬥裝具的主艙體攻去。

就在火羽就勢一滾的那個當口，林聞方終於成功將戰鬥形態逼進了快速靈巧的近身戰。

火羽上身重新探出。一個小問題讓她有點糾結，戰刃真不適合這種可以隱蔽進艙體的上身結構啊，太長了，剛才她就得將戰刃先扣回艙體上的扣具，然後才能繼續做動作。探出上身之後，又得取戰刃迎敵，如果是短一些的單手兵器雙持，或者是劍盾組合，那靈活度都會大大增加。可現在，火羽只能揮舞著戰刃，和林聞方打成一團……

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這樣的戰鬥節奏實在是快到大家有些應接不暇。不明白的人大概只覺得雙方的反應速度都真是快極了，但在場的沒有一個是外行人。在如此迅速的戰鬥交接中，一舉一動全都有道理，並且都能準確執行到位，這是難度高到無法想像的事情。火羽是純粹靠計算和控制做到這樣，這還不算太出奇，可林聞方居然能跟上這樣的節奏，並且始終維持著極高的準確度，這可就讓人讚歎了。以前林聞方駕駛機甲多數都有火羽保駕護航，為他調校機甲，修正動作，但看起來林聞方並沒有為此而放鬆對自己的要求，反而更加刻苦地追求技術的極限。體能、技巧、戰術，還得加上對裝備的不斷改進研發，以及應付種種軍方政界以及天耀集團經營上的問題，真不知道林聞方是怎麼安排這樣的時間的。

近身格鬥的時候，林聞方使用的赫然是一種全新的步法，前後左右進行各種移動的時候都極其簡單，但非常注重步子與步子之間的連貫和全身保持彈性的感覺。總的來說，這比岳羽音開發出來的步法更適合軍中實戰和複雜地形下使用的套路，看起來簡單，但恐怕難度不會低到哪裡去。

火羽努力想要拉開距離，林聞方則保持纏鬥狀態，戰鬥雖然非常激烈，但雙反真正互相能造成傷害的機會卻都不多。乒乒乓乓打了足足有10多分鐘，雙方才終於各自跳開。他們每次有機會攻擊到對方都會在最後關頭停下動作，然後交換一個傷害評估值。由於機甲師有完善的評估系統，能準確估計機甲的戰鬥情況。而最終他們停止的時候，雙方都只剩了一點血皮，火羽戰鬥裝具略微優勢。

「火羽，把剛才的數據報告提交給我。」林聞方站定之後長舒了幾口氣，調整了呼吸，一邊檢視著自己的戰鬥數據，一邊說道。周圍，機甲師的官兵，和天耀集團的技術人員立刻都圍了上來。

幾乎在一瞬間，「火羽」便將一份報告傳送到了林聞方的電腦上。看著那份數據報告，林聞方的額頭的汗一下子就滋了出來。一直等他提著頭盔到達頂層岳羽音和朱芷所在的觀察室，他還在考慮著出乎意料的結果。

「阿林，怎麼樣？」岳羽音和朱芷也很好奇的湊了過來。

以火羽現在的戰鬥表現而言，估計在戰場上的表現至少不會弱於林聞方或者朱芷等技術和戰力都處於第一線的傢伙，加上豐富的火力、信息支援能力，恐怕能發揮戰場指揮塔的作用。就單機作戰能力而言，也差不多是這個級別了。林聞方已經是最強的機師，縱然「遊俠」不是最強的機甲，相差也不是太大。從性能上來說，林聞方實在想不出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除了一點：火羽在短短十幾分鐘的戰鬥中耗電達到百分之39％。考慮到戰場上巡邏、觀察、行軍、往返戰場的余量，恐怕火羽的戰場直接戰鬥時間不會超過20分鐘。甚至略低於一般的機甲師戰士的戰鬥持續時間，這可不是太好的現象。林聞方一邊考慮著是不是要給火羽設計外接電池啥的，好歹讓火羽的戰鬥持續時間提升到半小時以上。

網絡信息戰結束之後，韓傑並沒有離開聯邦。按照常人的思路，被聯邦的情報局發現了之後，最好的做法便是先隱藏起來，等到聯邦的搜查不那麼嚴密了之後離開聯邦。而韓傑卻是一直在聯邦隱藏了下來，沒有離開聯邦。

將范久清以及天華集團的技術人員殺死，並且將天華集團的網絡系統跟聯邦的網絡系統切斷了之後，韓傑在天華集團外面不遠處的一個出租房中住了下來。

不過，韓傑不是以自己原來的面目出現的，以陰影海夫納的技術水平，短時間之內改變一個人的外貌已經是很容易的了。韓傑在將一瓶基因藥水塗在了身上之後，原來白皙的皮膚立刻看起來粗糙無比。加上一點小道具，韓傑的外貌跟原來相比截然不同。現在的韓傑，就算是跟他接觸最多的程斌站在他面前都未必能將他認出來。自然，完成了任務之後，韓傑在第一時間引爆了炸彈，將程斌一家變成了一地的碎肉。

聯邦的情報局也想不到韓傑不但沒有逃離聯邦，反而改頭換面在天華集團的附近住了下來。

因為林聞方的參與，韓傑主導的這場網絡信息戰最終以失敗結尾。陰影海夫納的陰謀也告失敗。韓傑隱藏在聯邦就是為了等待陰影海夫納下一步的命令。

在網絡信息戰結束的第十五天，韓傑接到了陰影海夫納的總部打過來的加密電話。韓傑的上司，一個喜歡將自己隱藏在長袍中的男性讓韓傑趕往聯邦沿海的一個小鎮上。那裡有陰影海夫納的一個分支機構。

陰影海夫納的成員之間都是單線聯絡的。需要協助的時候也都是經過這條單線聯絡傳達給上司，然後由上司來分配。雖然這種聯絡方式會浪費很多的資源和時間，卻能夠極大地減少陰影海夫納被暴露的危險程度。韓傑作為陰影海夫納在月海聯邦第一個被激活的執行官都不知道那個小鎮中竟然存在著一個陰影海夫納的分支機構。

第462章 權力的遊戲

掛斷了跟上司的電話之後，韓傑將手機扔進了下水道，然後花了兩天的時間，經過了四五次的換裝才到了那個小鎮。

韓傑的上司派來的聯繫人員已經在小鎮上等著韓傑了。進入了一個停車場，經過了重重的驗證之後，韓傑終於到了陰影海夫納在月海聯邦的這個分支機構，一個隱藏在地下的龐大實驗室。

這個地下實驗室的佔地面積足足有數千平方米，若不是親眼看到，韓傑很難相信陰影海夫納會在誰都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在地底下建造了這麼龐大的一個實驗室。

陰影海夫納中，研究人員的地位是很高的。雖然韓傑是陰影海夫納在月海聯邦的第一任執行官，在這個實驗室中也僅僅有進入第一層的權限。在實驗室的第一層中，韓傑遇到了自己接下來的上司，米隆。

米隆是一個莫亞人。不過，在陰影海夫納中，國籍並不重要。米隆不在乎自己這個臨時的手下是莫亞人還是聯邦人，他在意的是韓傑的能力。而一手推動月海聯邦跟莫亞共和國的網絡信息戰，並且讓這兩個國家損失慘重，在米隆的眼中，韓傑顯然是那種很有能力的人。

第一次的見面很愉快。米隆親切的跟韓傑握了握手，然後拉著韓傑到了自己的私人辦公室。

「韓傑先生，首先恭喜您成功的引發了月海聯邦跟莫亞共和國之間的網絡戰爭。總部對你前一段時間的工作很滿意，希望您能夠再接再厲，將接下來的工作圓滿的完成。」說著，米隆舉起了一杯葡萄酒，對著韓傑示意。

韓傑有些受寵若驚的拿起桌子上為自己準備的葡萄酒，很有涵養的抿了一口。這個動作再次引起了米隆的好感。在到這裡來值錢，韓傑一直惴惴不安。在他看來，網絡信息戰最終是失敗了，畢竟因為林聞方的介入，月海聯邦跟莫亞共和國之間的網絡戰爭不但沒有引發全面的實體戰爭，反而引起了兩國的警惕。沒有想到總部對這次網絡戰爭的結果還是很滿意的。

等到韓傑的情緒穩定之後，米隆拍了拍手，一個身穿深色西服，看面孔很精明的聯邦人走進了這個辦公室。

米隆站起身來，指著那個聯邦人對韓傑介紹到：「這是我的一個得力手下，秦文海。接下來的這段時間，秦文海會成為您的幫手，而您的目標則是激化民生派跟聯邦軍方之間的矛盾。噢，請上帝見諒，這並不是我的本意，這只是一個任務而已。」右手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虔誠的基督教徒米隆繼續說道：「我不管你們使用什麼方法，總部要求的結果是看到民生派跟聯邦軍方的矛盾進一步的激化。韓先生，您上一個任務總部很滿意，若是這個任務您也能夠圓滿完成，用不了多久你也就能夠擁有獨立的決策權了。自己的愛好，習慣，也能夠讓你更好地為組織服務。我麼，只是個獨特的研究者，所以我要了實驗室。能在這裡搞個這種規模的機構，真是不容易呢。你，應該會有更好的未來。」

獨立的決策權，不僅意味著自己可以決定做什麼事情，怎麼做，更意味著可以進入到更高的層面，瞭解組織的總體方針，從而能讓自己的一切行動符合組織的利益，可以瞭解到正在進行的各種事情，以免發生衝突。在陰影海夫納，由於長期處於潛伏狀態，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一個外勤特工有獨立的決策權了。現在，情況當然不同了。米隆透露給他的情況說明組織上對他的行動很滿意，哪怕他自己還有些遺憾。對熱衷權力，並且深知陰影海夫納的龐大勢力的韓傑來說，這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消息了。

韓傑起身，跟秦文海握了握手，說道：「秦先生，接下來的這段美好的時間我們兩個要一起度過了。希望我們合作愉快。我希望能夠在兩天的時間內詳細的知道秦先生您掌握的資源，以及能夠動用的關係，這對這次的任務很重要。」

在韓傑到來的時候，秦文海就知道了自己在這次任務中扮演的角色。這次的任務還是以韓傑為主。自己只要聽從韓傑的指揮，將韓傑交給自己的任務完成就行了。

面對這個看似很好說話的臨時上司，秦文海的心情也不錯，輕鬆的說道：「秦先生，您需要的資料會在兩天之內出現在您的手中。那麼，祝願我們合作愉快。」

一天之後，韓傑跟秦文海一起回到了漢京。再次改變了相貌的韓傑這次是以秦文海的助理身份出現的。

兩天後，一份詳細的報告出現在了韓傑的手中。這份報告中有秦文海掌握的所有資源，以及所有跟秦文海有關係的，能夠被利用的官員的信息。

秦文海在聯邦的表面身份是一個集團公司的總裁。這個集團公司原來生產的就是軍工方面的產品，在機甲出現之後，正在逐步的向著生產機甲的相關部件方向轉型。在聯邦的企業界中，秦文海也算是有點份量的，基本上等同於天華集團在聯邦的信息行業中的地位。值得一提的是，秦文海跟聯邦中不少民生派的官員都保持著密切的聯繫，甚至一些軍方的官員都跟秦文海的關係不錯。自然，這些軍官的軍銜都不是很高。

仔細的將那份報告從頭到尾看了幾遍之後，韓傑將那份報告燒燬，衝進了下水道中。這份報告若是落到聯邦的情報部門中，很有可能就會導致這次的任務失敗。韓傑雖然在各個方面都不是最好的，但是他的心很細。即便這份報告被洩露的可能微乎其微，韓傑也不會因為這個而大意。這份細緻與謹慎，也正是陰影海夫納選中韓傑作為第一個被激活的執行官的原因。

在拿到秦文海從來的報告的第二天，韓傑就有了一個初步的計劃。聯邦軍方跟民生派之間本來就有很大的矛盾，這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結合秦文海掌控的那個公司的生產領域，韓傑準備以機甲生產作為突破口。機甲生產方興未艾，各個國家也將建立機甲部隊當成了未來戰爭的重中之重。可以肯定的是，機甲部隊在未來的戰爭中將會發揮越來越重要的作用，而跟機甲生產相關的企業就成了誰都想咬一口的香餑餑。

一直以來，聯邦的機甲生產都掌握在跟聯邦軍方相關的企業之中，民生派的人很難插進去。而機甲生產這一行業中蘊含的龐大利潤又使得民生派的人眼紅不已。若是秦文海所在的企業在這個時候向著民生派的人傾斜的話，絕對會獲得民生派的人的重視。

沒有多猶豫，在詳細的考慮了整個計劃的可行性之後，韓傑便讓秦文海帶著自己到了民生派的一個大佬家中。

汪永哲很低調，在民生派中的名聲並不是很響亮，但是掌握的資源卻是讓人不可小覷。因為，汪永哲是民生派的一個大佬的心腹。那個大佬很信任汪永哲，基本上所有的事情汪永哲都能夠插上幾乎話。一天前的時候，汪永哲便收到了秦文海打過來的視頻電話，跟自己約定今天下午談一項合作事務。

汪永哲並不傻，這種所謂的合作事務不過是對方提供一定的好處，而讓自己通過自己掌握的關係網幫助對方做一些事情而已。這種事情，汪永哲並不反感，相反，他還挺喜歡這樣的事情的。區別就是對方能不能拿出讓他心動的利益。

對秦文海，汪永哲也有一個大體的瞭解，在聯邦的企業界中，秦文海算是混的不錯的了。秦文海的一聲聽起來也有點傳奇色彩。二十多歲白手起家，中間經歷了無數的起起落落，現在秦文海掌握的華工集團在月海聯邦的民間企業界中也算是排的上號的。數十個億的身價勉強能夠拿得上檯面來。當然，這個檯面指的是跟自己交易。

中午的時候，汪永哲便給家裡的那些傭人放了半天假。等跟秦文海的事情結束了之後再讓他們回來。沒有了傭人，整棟別墅中也只剩下了汪永哲一個人。汪永哲並不怕自己被人刺殺，因為他知道，這沒有任何意義，反而會激怒他身後的那位大佬。汪永哲很會做人，不管他獲得了多少利益，其中的八成以上他都會交給自己背後的那位大佬。也正是因為如此，只要他做的不太過火，出了什麼事情，都有那位大佬擔著。

秦文海跟韓傑到達汪永哲的家裡的時候，汪永哲正躺在客廳裡看電視廣播。看到秦文海帶著韓傑到來，汪永哲的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皺，表現的不是很高興。這種暗地裡的事情，汪永哲不希望知道的人太多，以前跟企業界的一些老闆商談的時候，除了他跟合作者本人，並沒有第三者在場。

能夠成為民間企業界中的顯赫人物，秦文海在察言觀色方面也很有一套，這個簡單的動作秦文海並沒有忽視，而是解釋道：「汪先生，這是我的助理韓鑫，絕對可信，我們之間的事情他什麼都不會洩露出去的。而且，我們公司的事情以前也都是他在背後打理，所以……」

聽了秦文海的解釋，汪永哲的表情才好看了許多，指著桌子上已經倒好的三杯葡萄酒對秦文海和韓傑說道：「那麼，歡迎兩位的到來。」說著，汪永哲端起了一杯葡萄酒，向著秦文海和韓傑舉杯示意。

「不知兩位到來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兩位既然能夠找到我，想必也知道我汪某做事情的規矩，只要你們能夠開得起價格，聯邦裡我汪某做不成的事情還沒有多少。」汪永哲大大咧咧的躺在沙發上，對著秦文海和韓傑說道。用這種姿勢跟秦文海和韓傑交談，一般人肯定感覺汪永哲的態度不對，至少對秦文海和韓傑不夠尊重。但是秦文海和韓傑卻是知道，汪永哲有這個資格。

第463章 快速兵工

別說秦文海表面上的身份只是聯邦的一個民間企業家，就算是那些聯邦頂級的企業家在汪永哲的面前也是畢恭畢敬的。雖然這份恭敬是源自汪永哲背後的那位大人物。

「汪先生，這是我們的誠意。」秦文海示意韓傑拿出來了一份文件，放在了汪永哲的身前。「這是我們華工集團10％的股份，請汪先生笑納。」

汪永哲躺在沙發上的身體也坐直了，拿起那份股份授權書看了看，面色有點凝重。汪永哲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就算秦文海這次帶來幾個億汪永哲都不會感到驚訝，因為這樣的「生意」他也做過不少。但是一個稱得上大型的公司10％的股份，這可不是一般的手筆。汪永哲對秦文海也做過一些調查，華工集團的價值可是不少啊。

簡單了掃了一眼之後，汪永哲便將那份文件放下了，眉頭也皺的更緊。汪永哲一向信奉拿了多少錢辦多少事，秦文海一下子拿出華工集團10％的股份，想來需要他做的事情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思考了一下，汪永哲慢慢的說道：「不知秦先生需要我做什麼事情？這麼大的手筆可是很少見啊。」

秦文海看了看韓傑，示意韓傑來發言。韓傑站起身來，從手邊的文件夾中抽出了一份文件遞給了汪永哲，說道：「汪先生，這是我們調查的聯邦軍工企業一年的基本利潤。汪先生您也知道我們公司生產的也是機甲相關的部件，這次需要您出面的便是這方面的事情。」

汪永哲的面色有點凝重。軍工企業，尤其是跟機甲生產相關的企業的利潤誰都眼紅。民生派的人也不止一次的想插手進去，可是聯邦軍方對這方面的控制很嚴格，民生派的人一直都沒有機會。

「汪先生，我們之間的利益是一致的。我們希望您做的是想通過您傳達給您身後的那位先生，推動聯邦新政策的實施。現在機甲方面的生產全都掌握在聯邦軍方的手中，民間企業界對這種狀況可是很不滿意呢。」微笑的看了看汪永哲，韓傑再次拿出了一份文件遞給了汪永哲：「這並不是我們公司自己的想法，這份文件中有跟我們站在統一戰線上的企業，有了這些企業的共同支持，想必汪先生要做到這一點並不困難吧？」

汪永哲基本上也明白了秦文海跟韓傑的想法。他的心中沒有絲毫的不滿，相反還有些高興。秦文海跟韓傑提出的要求，也正是民生派最近在考慮的問題。跟機甲生產相關的行業利潤太高了，這麼大的一塊肥肉被聯邦軍方牢牢地把握在手中，民生派的人早就想搶一塊出來了。不過因為沒有足夠的理由，一直沒有動手罷了。

而秦文海和韓傑的到來，卻是為民生派的人提供了一個理由。民間企業界的一致要求，這個理由雖然有點牽強，但也足夠了。

微瞇著雙眼，汪永哲說道：「你們的意見我會傳達給先生的。不過，我可不敢保證這件事情一定能夠成功。不過，我個人是非常希望兩位的願望能夠實現的。」

秦文海急忙說道：「只要汪先生能夠為我們傳達就是了，不管提案能不能通過，這10％的股份都是我們送給您的禮物。」

有陰影海夫納作為後盾，秦文海跟韓傑對這10％的股份是不是打了水漂並不在意。他們這次的主要目的是跟汪永哲搭上線，以便日後結識汪永哲背後的那位大人物。至於這次的提案能不能通過，他們並不是很在意。反正時間還多，總是有另外的機會的。

秦文海跟韓傑離開之後，汪永哲在第一時間跟他背後的那位大人物聯繫上了，將秦文海跟韓傑的交易匯報給了那位大人物。

電話另一端的那位大人物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說道：「秦文海跟韓傑的背景都調查好了？」

汪永哲說道：「我讓一個手下調查過了，秦文海跟我們民生派中層的幾個人一直有聯繫。這次他們找到我也是那幾個人牽的線。另外，秦文海跟聯邦軍方之間沒有什麼關係，相反，因為聯邦一直將機甲生產的相關領域握在自己的手中，秦文海對這個多有抱怨。那個韓鑫，應該也沒問題。從資料上來看，韓鑫的能力不錯，華工集團一些重大的決策都有他的影子。」

汪永哲跟他背後的那位大人物自然想不到，他們查到的這些資料都是秦文海和韓傑故意讓他們知道的。以陰影海夫納的能量，弄出這麼一份毫無破綻的資料並不困難。

短暫的沉默之後，那位大人物說道：「嗯，我知道了。有了這些民間企業家的支持，提案通過的幾率到了大了不少。這件事情先不用急，你讓我們的人先跟秦文海接觸一下，考察一下這是不是聯邦軍方的一個陰謀。」

韓傑再次出動的時候，林聞方卻是離開了漢京，回到了天池山基地。

網絡信息戰結束，將聯邦的網絡安全工作部署完畢之後，林聞方再次投入到了另外的一項工作之中。那就是將戰略值勤部隊進行調整，改建成為一個快速進行針對性研發生產的全新模式的先進戰爭兵工機構。

由於陰影海夫納的陰謀導致的網絡信息戰爭讓朱政和徐拂等人感覺到了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網絡信息戰結束之後，月海聯邦跟莫亞共和國之間的關係維持在了一個微妙的和平狀態。誰都不知道這個狀態能夠維持多久。但是，他們都知道，等到這個微妙的和平狀態被打破之後，緊隨而來的就是全面的戰爭！

留給他們的時間並不是很多，聯邦軍方要在戰爭開始之前將一切的準備工作都做好。

戰略執勤部隊未必是聯邦最強大的主戰兵團，但絕對是反應最快的。按照最新版的勤務指南，要求戰略值勤部隊能在24小時內趕赴全球任何地點進行有限展開。72小時內要能夠完成至少一個集團軍規模的兵力投送。而且，戰略值勤部隊經常要面對各種當地特有的地質地貌情況，以及千奇百怪的敵軍裝備。要說應變能力，也絕對是聯邦全軍第一。

現在的戰略值勤部隊包括空中突擊師、空降師、輕裝甲師、快速反應師，以及機甲師。除了機甲師，其他部隊在徐拂負責這部分部隊一來，已經逐漸從原先的固定序列變成了從軍中表現最好的部隊序列中挑選、輪換。雖然這樣一來每次都要重新針對快速部署的特點進行新的訓練，但卻能夠讓戰士們輕鬆下來，不至於一直保持高度緊張狀態。那樣，畢竟也不利於健康。至於機甲師，雖然也是戰略值勤部隊的一員，但林聞方始終只要求三分之一的部隊保持隨時待命的狀態。

來到天池山基地，那是因為之前交給徐拂的一個計劃書得到了批准。天池山基地是機甲部隊起家的地方，大家關係非常好。現在這裡還一直是機甲師進行某些訓練和試驗的首選地點。不過，這一兩年裡，天池山作為陸軍先進裝備研究所的地位略有些下降，讓大家都有些尷尬。現在的聯邦最概念化的武器就是機甲，天池山這方面的確有底蘊，但北方工業集團和天耀集團出成果的速度更快，無形中天池山就有些跟不上了。但是，天池山基地本身配備完整，工業能力和研發能力都很強，放棄這方面的專長又太可惜了。

林聞方針對這種情況，提出了快速反應的先進戰爭工廠的概念。他提出，針對戰場上出現的各種新情況，有針對性地開發反制兵器，並以最快速度投入生產。這樣一來，就不必讓指揮官每每需要絞盡腦汁挖空心思對付敵人的各種妖怪玩意了。聯邦和莫亞現在都在大量摸索和生產新型武器，大家都不知道將來戰爭中會碰上什麼，這種快速反應的研發、生產機制肯定會發揮相當大的作用。天池山，則是最適合這種定位的基地了。

邱銘對這種改變也沒意見。他作為天池山最資深的一幫專家之一，雖然會對基地的地位略有下降，恐怕會變成戰略值勤部隊的一份子而不是直屬於總參，但能夠更深入地參與第一線的戰爭研究，還能發揮他們的技術專長這就很不錯了。再說了，戰略值勤部隊是第一批外戰部隊，對這類部隊都是特別撥款來支付，不經過軍費和預算的審計限制，這就意味著只要能和戰略值勤部隊合作無間，為前線最快最好地提供裝備，那天池山獲得的撥款，會比以前更充分。

而且，天池山基地中駐紮著聯邦的第一支機甲部隊，現在雖然也不過一個團的規模，用於機動防禦綽綽有餘。基地本身的防禦跑群、機場等等一系列配備也不是擺著看的。同時，天池山基地的保密性非常好，基地主體都在山體內，人員出入控制容易，信息管制方面，則可以依靠這裡完備的信息研究所，這可是林聞方崛起的地方，這些年來林聞方光是為天池山培訓的高階信息安全人員就有兩個排。雖然一部分現在在總參服務，但剩下那些人也足夠維護基地的系統了。林聞方親自來到天池山，無非是對整個基地的功能改變再提出一些自己的意見罷了，剩下的，就是和一大幫老朋友們聚聚。

第464章 身邊的陰影

正在林聞方等人為建立先進戰爭兵工機構忙碌的時候，有人盯上了林聞方。

目前林聞方在聯邦中的地位少有人能比。在網絡信息安全這方面，林聞方可以說掌握了最高的權限，基本上跟網絡沾邊的地方林聞方都能夠控制。而且，有了「火羽」以及另外的那三個智能系統的幫助，只要林聞方願意，整個月海聯邦都在林聞方的監控之下。除了網絡信息安全的權限，在程序的開發以及機甲的設計等方面，林聞方的天耀集團也是站在聯邦的最前線上的。

這就導致了一個結果，有人對林聞方在技術領域一手遮天的狀況不滿了。即便林聞方掌握了這些並沒有做什麼，只要技術領域還是在林聞方的掌控下，有些人的心裡就會不安。

這些人，自然是民生派的人了。民生派跟聯邦軍方之間的矛盾從盧雨儒上台開始一直持續到現在。尤其是趙臻鐸執政時期的最後那段時間通過的軍費，更是讓民生派的人憤怒不已。在民生派的人看來，那些被瓜分的軍費應該是他們的財產掌握在他們的手中。

林聞方作為聯邦軍方年輕將領的代表，自然也是被民生派的仇視。如果林聞方是站在民生派的這邊的，他們會很高興自己這邊有一個大能級的技術專家，但是林聞方是聯邦軍方的代表人物之一，民生派的每時每刻都想著怎麼削弱林聞方的權利。在沒有戰爭的時候，林聞方腦袋上頂著的英雄字樣對民生派的人沒有絲毫的影響。

得知了民生派的人的想法之後，秦文海按照韓傑制定的計劃出擊了。首先，自然是打入民生派的內部，讓民生派的人感覺到他們是站在一條戰線上的。然後則是要讓民生派的人感覺到華工集團有足夠的能力，至少能夠從林聞方和聯邦軍方的手中摳出一部分利益來。

第一點很容易，秦文海基本上不用偽裝，因為秦文海本身對林聞方和聯邦軍方就沒有什麼好感。不管是出於自己陰影海夫納成員的身份還是自己在聯邦作為一個民間企業家的身份，都表現出了對林聞方和聯邦軍方足夠的厭惡。

戰線一致，拋出一部分利益，再加上汪永哲的牽頭，很快秦文海便打入了傾向於民生派的政界和財界團體之中，並與其中的幾個關鍵人物建立了很深的關係。

在陰影海夫納的技術支持下，華工集團在技術方面也是蓬勃發展，很快便吸引了民生派的主要人物的目光。以華工集團表現出來的技術能力和生產能力，完全能夠勝任單獨生產機甲的工作。在財力和技術的雙重支持下，秦文海成為了民生派在民間企業界的代表人物，華工集團也成為了民生派從林聞方和聯邦軍方的手中奪取機甲生產利益的一把利器。

民生派對聯邦軍方的反擊主要有兩個方面。第一個方面便是推動新的法案的通過，讓掌握在聯邦軍方手中的機甲生產擴散開來，實現利益的均衡分配。讓傾向於民生派的企業也擁有生產機甲的資格。目前聯邦境內生產機甲的主要企業就是北方集團以及天耀集團了。

天耀集團是林聞方的私有財產，而林聞方又是軍方的代表人物之一，民生派的人直接給天耀集團打上了聯邦軍方的標籤。雖然天耀集團在機甲方面的生產並不是主要的，但是只要跟林聞方，跟聯邦軍方相關的企業，都是民生派打擊的目標。而北方集團也因為林聞方的原因跟聯邦軍方走得很近。

民生派的人拉攏過北方集團，但是北方集團是復興集團的下屬企業，而復興集團的總裁安蓮跟林聞方的關係又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復興集團跟天耀集團還是合作與競爭的關係。這幾點直接讓民生派的拉攏失敗了。

拉攏不成，那就打擊！這是民生派的人一向的做法。

第一個方面是通過法案讓聯邦軍方將機甲的生產權放開，第二個則是拉攏聯邦軍方的一些軍官。目前有可能被拉攏的軍官中等級最高的便是負責信息兵器工作的藺澤遠了。

在汪永哲的牽頭下，秦文海認識了民生派的一個衙內佟江。佟江本身並沒有什麼優點，但是關係網很強。雖然是民生派的人，佟江跟聯邦軍方的不少官員都保持著很好的關係。

有了佟江的牽頭，加上民生派給予秦文海的一些權力，通過一系列的利益交換，秦文海也確實為民生派拉到了幾個中層的軍官。

「秦先生，有時間麼？我可是為您請到了一位了不得的人物。」正在秦文海準備資料的時候，佟江打過來了電話。

秦文海看了看身邊的韓傑，在韓傑的授意下問道：「哦？佟先生，不知道這次要見的是誰？」這一段時間，同樣的事情經常發生。佟江不時的將一些自己聯絡到的官員介紹給秦文海，而有了陰影海夫納和民生派的雙重支持，秦文海也能夠很快跟那些官員搞好關係。

「你來了就知道了。還是原來的地方，別來晚了。」簡單的說了幾句，佟江不想在電話裡多說什麼，催促秦文海快點趕到他們跟能夠被拉攏的官員相見的地方。

秦文海跟韓傑也沒有多耽誤，直接放下了手中的事情朝著約定的那座賓館趕去。

賓館裡除了佟江，還有一個穿著軍裝的中年人。見到秦文海和韓傑，佟江簡單的介紹了一下雙方的身份便離開了賓館。他的任務就是為雙方牽線，至於那個軍官跟秦文海以及韓傑交談的內容，佟江並不感興趣。

那個軍官的軍銜也不過是一個中校，這種程度的軍官秦文海在這一段時間中也拉攏了好幾個。雖然不明白佟江為什麼對這個中校這麼重視，秦文海還是保持了良好的禮節，並沒有因為這個軍官的軍銜而有所輕視。佟江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雖然他本人沒有什麼本事，幾乎可以說是一個紈褲子弟，但是這短短的幾天中，通過佟江秦文海已經為民生派的人拉到了數個中校以上的軍官。或許，這個中校跟佟江是一類人，通過這個中校，秦文海能夠接觸到更多有份量的軍官。

那個中校淡淡的看了秦文海一眼，說道：「這次前來，我代表的是藺澤遠中將。如果你們不能夠拿出說服我的理由，我想我們不用談什麼了。」

秦文海和韓傑的心中一驚。他們已經想過了這次接觸的可能不是一個一般的將領，卻是沒有想到接觸到的是一個中將。中將，在聯邦的軍方中絕對是一方大員了。現在他們擔心的不是拉不到有份量的將領，而是自己有沒有讓對方動心的底牌。

如果能夠跟一個聯邦中將保持足夠的關係，這對韓傑後續的計劃開展，絕對有著難以想像的好處。

思考了一下，韓傑上前說道：「聽說藺澤遠中將有意仕途，我們想我背後的那位先生能為藺澤遠中將提供一定的幫助。」說著，韓傑走上前，在那個軍官的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個名字。

「很好。」那個中校很滿意的點了點頭，笑道：「那麼，不知道我能為你們做點什麼，而我們又能得到點什麼呢？」

那個中校以及秦文海和韓傑緊緊在賓館中呆了十幾分鐘便雙雙離去，沒有人知道他們在這十幾分鐘裡達成了什麼協議。

此時的林聞方絲毫不知道陰影海夫納已經開始佈置第二次針對聯邦的陰謀，而且，這次的陰謀主角就是以他為首的聯邦軍方。因為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吸引了林聞方的目光，同時也將林聞方從對「火羽」的戰鬥裝具改造研究中拉了出來。

月海聯邦派駐阿萊申克的外交官被刺殺了。

駐外外交官被刺殺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因為月海聯邦對全球信息標準的控制，世界上許多國家對月海聯邦都有很大的不滿，刺殺月海聯邦的外交官更是那些國家的右翼分子經常使用的手段之一。但是，這次的刺殺中卻是有著種種疑點。而這些疑點的矛頭，全都指向了阿萊申克。

阿萊申克只是聯邦北方的中小型國家，在國際上的實力排名並不靠前。因為阿萊申克一年裡有大半年的時間都比較寒冷，農業發展相對落後，這個國家對糧食方面的需求一直都是需要進口的。而月海聯邦的人口密度很低，加上農業的生產又是全機械化生產，每年都有大量的糧食結餘，因此糧食的出口率很高。一直以來，月海聯邦都是阿萊申克最大的糧食出口國。由於有這層關係，阿萊申克跟聯邦的關係雖然一般，卻是有相當的外貿往來。

按理來說，糧食的進出口貿易主動權被月海聯邦掌握在手中，阿萊申克是不會主動跟聯邦交惡的，因為一旦聯邦取消了跟阿萊申克的外貌往來，阿萊申克在糧食的進口這方面絕對會受到極大的限制。

阿萊申克的鄰國只有月海聯邦跟莫亞共和國這兩個國家。而莫亞共和國的人口密度很大，糧食相對不足，也無法成為阿萊申克的糧食進口國。得罪了月海聯邦，在短時間內阿萊申克的糧食進口就會有大量減少。雖然阿萊申克也能夠通過海運從離他們較遠的國家進口糧食，但是這樣的成本明顯高了點。如果沒有特殊的原因，阿萊申克是絕對不會選擇激怒這個強大的鄰邦的。

因為這種種原因，阿萊申克只會討好月海聯邦，盡量的跟月海聯邦保持良好的關係才對。月海聯邦的外交官很反常的在阿萊申克被刺殺，這其中透露著一股詭異。

第465章 在北方（上）

在月海聯邦派駐阿萊申克的外交官被刺殺的第二天，聯邦方面就召開了新聞發佈會，強烈譴責阿萊申克，希望阿萊申克能夠給予一個合理的解釋，並且組成了一支調查組前往阿萊申克，對這次的刺殺情況進行調查。而阿萊申克的總統伊爾戈也是及時的做出了反應，向月海聯邦道歉並作出保證，盡快的查明真相，並且將兇手緝拿。

全聯邦的人民都在關注著這件事情的同時，林聞方也不例外。

放下了手頭上的事情，林聞方對著「火羽」問道：「火羽，你感覺這件事情是誰做的？」對政治上出現的問題的思考，同樣很鍛煉一個人的能力。現在林聞方已經將鍛煉「火羽」的習慣融入到了自己的日常生活中。不管遇到什麼事情，林聞方都喜歡聽一聽「火羽」的觀點。這樣，一方面是訓練了「火羽」思考的能力，另外一方面，「火羽」依靠強大的分析能力以及龐大的數據庫，有時候能夠得出一個優秀的政客都分析不出的結論。

「火羽」在通過林聞方的信息權限查閱了聯邦方面對這件事情的分析報告之後說道：「這件事情，應該不是阿萊申克的人做的。」

林聞方的眉頭一挑，饒有興趣的問道：「哦？那你認為是哪個國家做的？」

稍微「思考」了一下，「火羽」說道：「按照我的分析，這件事情有很大的可能是莫亞共和國的人做的。現在聯邦跟莫亞共和國之間保持著一種很微妙的平衡，誰都不願意首先將這個平衡打破。但是有一點毫無疑問，那就是在不久的將來，月海聯邦跟莫亞共和國之間肯定會發生一場全面的戰爭。月海聯邦在為戰爭準備，莫亞共和國同樣也在為聯邦準備。而拉攏敵對國的友邦和為敵對國樹立新的敵人都是這些準備的一部分。」

林聞方聞言點了點頭，「火羽」分析的跟他的想法也差不多。不過，「火羽」的分析忽視了一點，那就是陰影海夫納。

網絡信息戰結束之後，林聞方便一直研究陰影海夫納在這場網絡戰爭中扮演的角色，以及他們達成目的的手段。整天想這個，林聞方也有點走火入魔了。一出現什麼事情，林聞方首先考慮的便是，這其中會不會有陰影海夫納的陰謀在。

月海聯邦跟莫亞共和國中都有陰影海夫納的人在，阿萊申克沒理由不被陰影海夫納滲透。林聞方甚至懷疑，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國家中都有陰影海夫納成員在潛伏著。以陰影海夫納的力量，做到這一點並不難。

簡單的思考了一下之後，林聞方再次投入到了對「火羽」的戰鬥裝具的完善中。月海聯邦已經派遣調查組前往阿萊申克了，不久之後應該就會有結果。對林聞方來說，與其在這裡毫無根據的猜測這件事情的結果，還不如趁著有時間的時候將「火羽」的戰鬥裝具好好的完善一遍。

「火羽」駕駛戰鬥裝具的戰鬥力已經經過了驗證，戰鬥裝具被完善之後，「火羽」不管是在戰場上還是在特別行動上都能夠發揮出很大的作用，甚至有些時候，「火羽」發揮出來的作用比林聞方或者朱芷還要大。

跟林聞方抱著同樣態度的人還有很多，他們也是在簡單的分析了這件事情之後，便又投入到了自己的工作中，只等聯邦調查組的結果。

莫亞共和國跟月海聯邦一樣在關注著這件事情。月海聯邦跟莫亞共和國之間的關係太微妙了，隨便一個衝突就可能導致這種微妙的平衡狀態被打破，從而引起兩國全面的大戰。月海聯邦的人能夠想到這次的刺殺事件可能是莫亞共和國在破壞月海聯邦跟阿萊申克之間的關係，莫亞共和國的人同樣能夠想到。不同的是，莫亞共和國的人知道，這件事情跟莫亞共和國沒有一點關係。至少不是莫亞共和國官方的人幹的。

但是，事實是一回事兒，有沒有人相信卻是另外一回事兒。

作為極權海夫納在莫亞共和國的最高負責人，凱恩的私人府邸中正在召開一場非正式的會議。有資格列席這次會議的便是極權海夫納在莫亞的重要人物。

坐在會議室的上首，凱恩面色凝重的看著下面的人，說道：「談談你們的看法吧，這次聯邦的外交官被刺殺有可能是誰做的？」

有資格坐在這裡的人自然都不是簡單的角色，他們也看出了這次刺殺中隱含著的東西。很有可能，這次的刺殺行動就會導致嚴重的後果。

一個少校看了看周圍，站起來說道：「凱恩閣下，我認為這次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或許，這是月海聯邦的一個陰謀。」

凱恩微微的點了點頭，朝著角落裡的一個年輕人問道：「卡萊特，你的觀點呢？」

隨著凱恩的問話，會議室中眾人的目光也隨之轉移到了那個年輕人的身上。

卡萊特具有多重身份，既是莫亞的外交官，同時也是莫亞共和國軍方情報部門的中校。在這兩個身份之下，卡萊特還是凱恩最器重的年輕軍官之一。基本上，所有凱恩召開的會議上都能夠看到卡萊特的身影。

卡萊特很低調，話不多，但是只要他說出來了，往往都是一語中的。在這個時候，這些極權海夫納的負責人們也想聽聽卡萊特的觀點。

「這是個機會。」卡萊特站起來對著眾人行了一個禮，說道。

凱恩的眼中隱藏著笑意，繼續問道：「怎麼說？」

對著凱恩致意，卡萊特將自己的理由緩緩脫出：「莫亞跟月海聯邦之間的一戰是不可避免的，這一點是肯定的。想必在座的各位也都清楚。從低層的士兵上來說，我們莫亞佔據了很大的優勢。但是聯邦的各種高科技不是我們能比得上的。尤其是機甲戰爭的興起，莫亞的劣勢將會被進一步的拉大。從總體上來將，即將到來的這場戰爭，莫亞是處於劣勢的。而這次刺殺就是一個機會，一個將阿萊申克拉到我們的陣營中的機會。」

卡萊特的話結束，眾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他們只擔心這次刺殺事件可能帶來的不利後果，卻是忽略了這次刺殺事件也是可以被利用的。而且，利用好了，莫亞共和國將會多出一個牽制月海聯邦的盟友。

雖然阿萊申克的國力並不算強大，但是有這麼一個跟月海聯邦相鄰的國家牽制著月海聯邦，戰爭爆發的時候，月海聯邦勢必要分出一部分兵力來警惕阿萊申克的襲擊，這無形中便削弱了月海聯邦的實力。

凱恩讚賞的看了卡萊特一眼，說道：「那你說，我們該怎麼辦將阿萊申克拉到莫亞的陣營中呢？」

卡萊特思考了一下，說道：「我聽說月海聯邦已經做出反應了，派遣了一個調查組前往阿萊申克調查這次的事情。如果這個調查組出現什麼意外……」

話說道這裡，凱恩等人也都明白了卡萊特的意思。如果只有那個外交官在阿萊申克被刺殺，基本上不會影響阿萊申克跟月海聯邦之間的關係。就算是找不到刺殺那個外交官的兇手，月海聯邦頂多也就是在國際上譴責阿萊申克，不會真的跟阿萊申克敵對。

但是，如果月海聯邦的接二連三的在阿萊申克被刺殺，這就不是幾句譴責就能夠解決的了的了。

月海聯邦是一個民主至上的國家，自己國家的外交官在國外被刺殺，勢必會引起國民的極大關注。而等到這種事情不斷的發生的時候，光是月海聯邦國內輿論的力量就足以將兩個國家推到對立面上去。這就是一個機會，一個將阿萊申克拉到自己陣營中的機會。

「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來處理，需要什麼直接跟他們說。」指著會議室中的那些人，凱恩對著卡萊特說道。一個有可能出現的危機被卡萊特三言兩語變成了一個大的機遇，凱恩的心情也很好。

會議結束之後，極權海夫納的人都湊到了卡萊特的身邊，跟卡萊特套近乎。會議上的一席話讓凱恩對卡萊特的重視增加了幾分，卡萊特的前途是肯定的了。這次行動完成之後，卡萊特估計要成為莫亞共和國中不多的年輕將領了。這個時候跟卡萊特打好交道，對自己以後也有利。

卡萊特微笑著拒絕了那些人的邀請，以回去準備為由離開了凱恩的私人府邸。等到沒有人在身邊的時候，卡萊特的嘴角浮現出了一絲冷笑，然後從口袋中拿出了一個微型的聯絡器說了將會議上的事情匯報了一下。

潘宏是月海聯邦派出調查刺殺事件的調查組的組長。作為一個資深的調查人員，潘宏在各種謀殺案方面很有發言權。但是這次聯邦給予他的任務卻是讓潘宏有點撓頭。來阿萊申克兩天了，潘宏還沒有得到有價值的信息。

刺殺聯邦派駐阿萊申克的外交官的人是一個流浪漢，跟那個外交官不可能有死人方面的仇恨。

潘宏詳細的調查過了，那個流浪漢在阿萊申克已經流浪了整整三年，基本上排出了是別的國家的奸細的可能。而且那個流浪漢刺殺使用的武器也都是阿萊申克的警察局中遺失的，這方面也很難找到線索。受人指使是肯定的，不然一個流浪漢怎麼可能有錢買黑市的武器呢？不過，要一個流浪漢鋌而走險，代價可不高，也幾乎沒有任何可能追溯流浪漢接觸的每一個人來排查。

第466章 在北方（下）

月海聯邦經常會對阿萊申克進行糧食方面的援助，在阿萊申克，普通國民對月海聯邦的好感度還是很高的。是什麼原因讓一個跟外交官沒有私仇，而對月海聯邦有沒有多大仇視的流浪漢對月海聯邦的外交官下殺手呢？潘宏一直想不通。

線索到了這裡就斷了，潘宏也沒有得到更有價值的信息。但是，多年的偵查經驗卻是讓潘宏意識到，這起刺殺事件絕對不是他看到的那麼簡單。

跟國內通了一番電話之後，潘宏坐在沙發上點了一顆煙。他需要藉著煙草的刺激來整理一下思路。

「潘先生，需要咖啡嗎？」正在潘宏犯愁的時候，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潘宏跟調查組的成員居住的地方是月海聯邦在阿萊申克的大使館。因為刺殺事件的發生，現在大使館的裡裡外外都被阿萊申克的武裝警察圍住了，以防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

潘宏皺了皺眉頭，說道：「不用了。我說過，我沒有叫你們的時候不要來打擾我。」

聽著逐漸遠去的腳步聲，潘宏又沉浸在了對這件事情的思考上。

吱——

輕微的開門聲傳來，潘宏將手中抽剩下的煙頭按在了煙灰缸裡，怒聲道：「再重複一遍，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要來打擾我！」久久思索沒有找到線索，潘宏的脾氣變得有點暴躁。

猛然轉過身來，潘宏正要發火，卻是突然呆住了：「你是誰？來人……」

一聲輕微的槍響將潘宏的怒吼打斷。潘宏的額頭上多出了一個指頭大小的洞口，紅白之物正在緩緩地流出。

潘宏的對面，一個身穿阿萊申克警服，用帽子將大半部分臉龐都遮住的男性低聲道：「很抱歉，潘先生，以後沒有人能夠打擾您了。」

隨手摸出來了一個打火機，將潘宏放在桌子上的文件燒燬了之後，那個穿著阿萊申克警服的男性急匆匆的離開了這裡。

同樣的事情也在大使館別的房間中發生著。短短的幾分鐘之內，月海聯邦派遣到阿萊申克的調查組成員全都被殺死。月海聯邦的外交官是在大街上被殺死的，而調查組的成員卻全都是在大使館中被殺死的。

月海聯邦派遣到阿萊申克進行調查的調查組成員被刺殺再次震動了三個國家。三個國家的反應截然不同。

阿萊申克的總統伊爾戈在總統府中大發雷霆，要求阿萊申克的警察部門在三天之內將兇手找出來。並且，在接到通知之後，伊爾戈當即跟盧雨儒通了電話，在致歉之餘表示一定會將刺殺月海聯邦官員的兇手找出，還月海聯邦一個公道。

自己國家的官員連續在國外遇到刺殺，而且還是在阿萊申克這個一直被月海聯邦援助的國家，月海聯邦的國民憤怒異常。一場場大規模的遊行示威活動在聯邦境內展開，聯合著輿論界一起向聯邦政府施壓，要求阿萊申克將兇手交出來。面對這樣的事情，盧雨儒也是頭疼不已，一邊安撫國內的民眾，一邊在國際上強烈的譴責阿萊申克，表示如果阿萊申克不能將這件事情完美的解決，月海聯邦不承諾放棄使用武力。

相比阿萊申克和月海聯邦，莫亞共和國的反應倒是有趣的多。明面上，莫亞共和國也表示對阿萊申克進行譴責，而暗地裡，凱恩等人卻是舉行了一場小型的慶功宴，為卡萊特的成功得手慶祝。

「阿林，出大事兒了！」岳羽音慌慌張張的跑到林聞方的房間中的時候，林聞方正對著電腦屏幕出神。

轉過身來，林聞方對著岳羽音笑了笑，說道：「是不是聯邦調查組的成員被刺殺的事情？網上都鬧翻了。」

苦笑著搖了搖頭，林聞方指著電腦屏幕說道。在聯邦調查組的成員被刺殺的消息傳到國內之後，林聞方在第一時間就知道了。不是上面的通知，而是從網上。

接連兩次的刺殺事件，聯邦的國民對這件事情的反應很大，大量激進的國民要求聯邦對阿萊申克開戰，甚至一些民間的黑客跑到阿萊申克的網絡中將對方一些大的門戶網站都黑了。掌控著月海聯邦網絡最高權限的林聞方怎麼可能不知道。

岳羽音跑過來沒多久，亨克爾等人也是打過來了電話，詢問林聞方對這件事情的看法。聯邦的官員接連在阿萊申克被刺殺，這件事情已經不能善了了。亨克爾現在已經是林聞方所接納，保護的來自莫亞一系的大員們的代表人物，一般各種活動和會晤都由他來召集。部分是因為他之前的地位，部分，也是因為他的女兒薇薇安現在儼然已經是天耀集團的幾大巨頭之一，掌管著非常重要的信息娛樂領域的經營，總能為他們這些老傢伙們提供許多方便。

心煩意亂之下，林聞方乾脆跟亨克爾等人一起，開了一個遠程電話會議。林聞方知道，如果這件事情解決不好，接下來就是戰爭了。雖然這是聯邦軍方總參謀部以及總統府的職責，林聞方也要提前做好準備。因為他有預感，自己又要忙一段時間了。

伊爾戈在調集國內的力量尋找刺殺聯邦外交官以及調查組成員的刺客的時候，也在關注著聯邦方面的反應。

就像是聯邦在莫亞共和國中安插了間諜一樣，在月海聯邦的境內，阿萊申克同樣安插了一些間諜。這一點並沒有因為阿萊申克跟月海聯邦之間還算不錯的關係而受到干擾。

國家與國家之間沒有所謂的友情，利益才是決定兩個國家關係的根源。月海聯邦可以不在乎阿萊申克這個國力並不算強大的國家，但是阿萊申克不能不在乎月海聯邦對他的政策。

在看到了阿萊申克安插在月海聯邦行政體系中的間諜傳回來的文件之後，脾氣一向很溫和的伊爾戈也變得暴躁不已。從聯邦境內的種種現象來看，聯邦官方絕對不會對這件事情善罷甘休。

第一次，聯邦的外交官被刺殺可以看成是一個意外，但是第二次，連月海聯邦派遣來的調查組都被刺殺，而且是在阿萊申克的重重保衛中被刺殺，這就不是一個意外能夠說得過去的了。

在這兩次刺殺中，阿萊申克方面的人都沒有找到有份量的線索，不管怎麼研究，這兩起刺殺事件都好像是阿萊申克中有些人對月海聯邦很不滿，調動阿萊申克中的力量進行了這次的刺殺活動。

正是因為找不到疑點，這兩起刺殺事件才變得詭異無比。伊爾戈甚至懷疑，這兩起刺殺事件是不是月海聯邦自導自演的，為的就是讓兩國交惡，給月海聯邦一個向阿萊申克出手的機會。

正在伊爾戈為這件事情煩心的時候，卡萊特卻在凱恩的命令下秘密到達了阿萊申克。卡萊特這次前來阿萊申克的任務就是促使阿萊申克跟莫亞共和國結盟，共同對付月海聯邦。

阿萊申克的人不知道這兩次刺殺事件的源頭，卡萊特卻是很清楚的。卡萊特掌握的信息，甚至比凱恩掌握的信息還要全面，因為，在重重身份之下，卡萊特有一個誰都不知道的隱藏身份，那就是陰影海夫納在莫亞共和國的執行官。

卡萊特在莫亞共和國的地位跟韓傑在月海聯邦的地位差不多，兩人的任務也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將月海聯邦和莫亞共和國向戰爭方面推進。

月海聯邦在阿萊申克的調查組成員是卡萊特借助極權海夫納在阿萊申克的隱藏勢力完成的，而月海聯邦的外交官則是卡萊特借助陰影海夫納在阿萊申克的隱藏勢力完成的。不過，第一次刺殺行動完全是一個秘密，也只有卡萊特本人和卡萊特的直屬上司知道。

兩次刺殺行動，卡萊特很輕易的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接待卡萊特的人是阿萊申克的外交官伊卡夫。本來，莫亞共和國的外交官來訪，前來接待的應該是阿萊申克方面有份量的政府官員。但是，這次卡萊特的來訪卻是秘密來訪。

一方面要隱藏卡萊特到來的消息，另一方面伊爾戈正在為兩起刺殺事件煩心，而伊卡夫也算是伊爾戈的心腹，讓伊卡夫來接待卡萊特到也不算是失禮。

卡萊特跟伊卡夫的接頭地點不在阿萊申克的任何一個官方機構中，而是在阿萊申克首都郊區的一座私人府邸中。這座私人府邸是掛在伊卡夫的名下的，平時基本上沒有人到這裡來。為了保險，伊卡夫在將卡萊特接到這裡來之後，甚至在府邸的周圍佈置上了密密麻麻的監控系統。

一番寒暄之後，伊卡夫直接進入正題，對著卡萊特問道：「卡萊特先生，總統閣下沒有親自來迎接您，還請您見諒。不知道您這次來的目的是？」

卡萊特笑了笑，也沒有說什麼。只要能夠達成兩國結盟的目的，卡萊特不介意前來跟自己會談的人是誰。只要這個人在阿萊申克有足夠的份量就行了。

而以伊卡夫跟伊爾戈之間的關係，進行這場洽談是最合適不過的了。在伊爾戈的面前有足夠的份量，官職並不是很高，關注的人也少，很適合保密。至少卡萊特很滿意伊卡夫的到來。

抽出一份早已經準備好的材料，卡萊特直接放到了伊卡夫的面前：「伊卡夫先生，想必前面兩次的刺殺事件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了。我這次前來就是為了此事。」

第467章 莫亞的圖謀

沒有拿那份材料，伊卡夫的臉色一變，寒聲道：「卡萊特先生，您這是什麼意思？」兩次刺殺事件給阿萊申克帶來了很大的麻煩，伊卡夫也知道月海聯邦境內對刺殺事件的反應。整個阿萊申克現在最關注的便是月海聯邦官方的行動，這將直接影響到阿萊申克跟月海聯邦接下來的關係。

這種刺殺事件接連在自己的國家發生，伊卡夫也感覺很丟臉。在這個時候被卡萊特提起，伊卡夫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卡萊特先生，如果你是來嘲笑我們的，我想我們沒有什麼好談的了。」

「伊卡夫先生，我這次前來不但不是嘲笑貴國的，反而是幫助貴國。我建議您先看一下這份報告。」卡萊特並沒有因為伊卡夫的情緒失控感到不高興，相反，卡萊特很理解伊卡夫現在的心情。若是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莫亞共和國，卡萊特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這個是……」看到那份報告的標題，伊卡夫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正如您看到的，伊卡夫先生，這是月海聯邦境內關於刺殺事件的民意調查報告。這份報告可不是我們捏造的，而是我們的一個同僚好不容易從聯邦軍方的手中拿到的。想必貴國在月海聯邦的同僚同樣將這樣的報告傳送回來了吧？」卡萊特笑著說道。正是有了這份報告，卡萊特才對這次的任務這麼有信心。

這份民意調查報告雖然不是聯邦軍方進行調查的，但是在聯邦軍方卻是有很大的影響。

一開始，這份調查報告只是在民間流傳，或許是參與的人數多了，等到調查報告傳到軍方之後，聯邦軍方的很大一部分官員也參與了調查。這份報告上統計的，正是民間對這件事情的看法，以及聯邦軍方對這件事情的看法。

月海聯邦的民間和軍方的意見幾乎是統一的，那就是準備使用武力討回公道。雖然這僅僅是一份調查報告，但是誰都不敢小看這份調查報告的作用。

月海聯邦是一個非常注重民主的國家，國內大多數國民的統一意見將直接影響到政府的決策，而且，在這其中還有聯邦軍方的影子。

簡單的掃了一下報告上的內容，伊卡夫的臉色變得更加的難看，沉聲道：「卡萊特先生，您這是什麼意思？」若是卡萊特不給伊卡夫一個說法，伊卡夫就準備發火了。

「伊卡夫先生，先不要生氣，我可是帶著很大的誠意來的。」說著，卡萊特拿出了另外的一份文件放在了伊卡夫的面前：「這是我們擬定的一份軍事援助計劃。」

伊卡夫沉默的將那份文件拿了起來，稍微的看了看，然後又放下了。

深呼了一口氣，穩定了一下情緒，伊卡夫問道：「卡萊特先生，不知道發生在我國的兩起刺殺事件是不是你們做的？」

「伊卡夫先生，您是在開玩笑吧？這種事情我們怎麼可能做的出來？我們莫亞共和國跟月海聯邦的外交官又沒有什麼仇恨，況且，以莫亞共和國跟月海聯邦之間現在的關係，您以為我們還需要這樣做麼？」卡萊特毫不猶豫的反駁道。這種事情，任誰都不會承認的。

伊卡夫也料到卡萊特會有這樣的回答，想了想說道：「跟貴國結盟的事情我不能做主。這樣吧，卡萊特先生先在這裡休息一下，若是卡萊特先生有意的話，我可以派幾個人領著卡萊特先生在阿萊申克遊玩一番。等到總統閣下的意見下來之後，我會通知您的。」

商談結束之後，伊卡夫急匆匆的帶著那兩份文件到了總統府中見伊爾戈。

有一點卡萊特說的沒錯，阿萊申克總統伊爾戈的手中也有那份民意調查報告。也正是因為看到了這份調查報告，伊爾戈最近的脾氣才越來越差。他很明白，以阿萊申克的國力是根本沒法跟月海聯邦這種強國抗爭的。不說別的，光是戰爭時期阿萊申克不能夠從月海聯邦進口糧食就會讓阿萊申克陷入困境之中。更何況，月海聯邦的技術水平和高科技戰爭潛力更不是阿萊申克能夠比得上的。

拿到了伊卡夫帶來的兩份文件之後，伊爾戈仔仔細細的研究了一番，對著伊卡夫問道：「這件事情，你怎麼看？我說的是跟莫亞共和國結盟以及這兩起刺殺事件。」

伊卡夫斟酌了一下，緩緩地說道：「現在的重點已經不是刺殺事件是不是莫亞共和國做的了。即便這件事情真的是莫亞共和國做的，我們也沒有證據來證明。更何況……月海聯邦對我們的態度已經變了，我估計，阿萊申克跟月海聯邦之間的一戰是少不了的了。」

伊卡夫的表情有點沉重，任誰知道自己的國家要跟一個無法匹敵的強國開戰都不會感覺好受，尤其是開戰的理由還是這種明明不是自己做的，自己卻找不到推脫的借口的情況下。

「這麼說來，你是贊成跟莫亞共和國結盟的了？」伊爾戈坐在椅子上，有點無力的說道。

點了點頭，伊卡夫不再說什麼。這種關係到國家層面的事情，他只能說一下自己的觀點，具體怎麼決定，以他的層次還沒有發言權。即便他是伊爾戈的心腹也一樣。兩個國家的結盟涉及到的利益太多了，這不是一兩個人就能夠決定的了的。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伊爾戈歎了口氣，等到伊卡夫離開之後，伊爾戈像是在一瞬間老了好幾歲一樣，癱在了椅子上。

莫亞共和國跟阿萊申克謀劃秘密結盟的時候，月海聯邦也是風潮湧動。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會議不斷的召開，討論對阿萊申克的態度。

月海聯邦的總統府中，一個小型的會議正在召開。

會議室中只有四個人，但是這四個人卻全都是站在月海聯邦權力巔峰的人。總統盧雨儒，聯邦軍方第一人，元帥謝仲麟，聯邦上將朱政，以及林聞方。

以林聞方在聯邦權力體系中的地位，本來是沒有資格進入這種層次的會議中的。但是一方面林聞方在以往的戰鬥中表現非常突出，這次若是真的對阿萊申克發動戰爭的話，林聞方也免不了要進入戰場。提前讓林聞方瞭解一下聯邦的態度，早點做準備也是好的。

另外的一方面，則是因為復興集團。以當前的形式越來越亂，極權海夫納和陰影海夫納逐漸的浮出水面，並且這兩個海夫納的分支都有國家勢力進行支配，復興海夫納也不能獨善其身。想要在跟另外兩個海夫納協會分支的鬥爭中獲得勝利，復興海夫納跟國家勢力的結合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了。

復興海夫納最好的選擇對象，自然就是月海聯邦了。以林聞方跟復興海夫納之間的關係，讓林聞方代表復興集團跟聯邦進行初步的接觸是最好不過的了。

正是因為這兩方面的原因，林聞方才有幸進入這個層次的會議中。

莫亞共和國和阿萊申克能夠得到月海聯邦境內的民意調查報告，盧雨儒自然不可能得不到。在這四個人的面前，都有這樣的一份報告。

看到這份報告的時候，林聞方首先想到的不是聯邦國民對阿萊申克的態度，而是這份報告的起源。

這份報告是聯邦調查組的成員被刺殺了之後，第二天就出現在網絡上的。事後，林聞方也讓「火羽」經過一番調查，發現這份調查最先是由幾個民間企業放出來的。而那幾個民間企業的老闆跟民生派的接觸很多。基本上可以肯定，這份報告的出現跟民生派的人脫不了關係。

這並不是一個好的現象。在聯邦官方尚未拿出有效的應對政策的時候，民間卻是出現了這麼一份調查報告，而且參與的人數之廣，甚至連聯邦軍方的大部分官員都覆蓋了。這已經是動用民意逼迫聯邦官方做出決策了。

林聞方並不認為這次的刺殺事件為借口對阿萊申克開戰是一個好的決定。現在月海聯邦跟莫亞共和國之間是處於一種戰備競爭的狀態，誰能夠首先將戰爭準備工作做好，在將來的戰爭中就能夠獲得有利地位。而在這個時候對阿萊申克開戰，很有可能將阿萊申克逼到莫亞共和國的陣營中去。林聞方甚至懷疑，莫亞共和國的人是不是已經到了阿萊申克了。這麼好的機會，莫亞共和國的人沒有可能不利用起來。

不過，在這種層次的會議上，林聞方也只有聽的權力。聯邦最終的決策，還是要由眼前的這三個人來決定。

盧雨儒跟朱政並不贊成現在就開戰，而謝仲麟卻是有點忍不住了，即便不對阿萊申克進行全面的戰爭，至少也要給阿萊申克一個教訓，不然勢必會讓別的國家小瞧月海聯邦。

謝仲麟跟朱政這種軍方的老牌將領都是年輕的時候靠著軍功一步步升上來的，即便現在年紀大了，火氣還是不小。遇到這種情況，他們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使用武力解決。

盧雨儒考慮的就多了，不只是月海聯邦在國際上的地位，他還要考慮到發動這場戰爭對月海聯邦可能造成的影響。重重顧慮之下，盧雨儒是不願意現在就進行戰爭的。

三人爭執不下，最終將目光對準了林聞方，想聽聽林聞方是什麼意見。

在來這裡的時候，林聞方已經跟自己身後的幕僚團商量過了。對這件事情也有了一個大概的把握。想了想，林聞方說道：「既然總統先生和兩位將軍這麼看得起我，我就說一下自己的想法。我本意也不願意在這個關頭對阿萊申克發動戰爭，但是恐怕這由不得我們。」

「怎麼說？」盧雨儒聽到這裡，問道。

揚了揚手中的那份民意調查報告，林聞方說道：「這份調查報告，會將我們推向戰爭的前線。」

第468章 艱難的起步

說道這裡，盧雨儒等人也明白了林聞方的意思。顯然，這份報告的出現，已經將聯邦推向了一個很尷尬的位置。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因為這份報告的出現，阿萊申克恐怕會提前做好戰爭的準備，而莫亞共和國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跟阿萊申克進行結盟。

盧雨儒等人都不是酒囊飯袋，能夠做到這個位置，自然有他們的不凡之處。林聞方只是點出來，他們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看來也只能這樣了。先做好戰爭的準備，只要一有阿萊申克跟莫亞共和國結盟的消息，立刻對阿萊申克發動戰爭！」最後，盧雨儒終於做出了決定。

阿萊申克方面一直在關注著月海聯邦的動態，月海聯邦軍隊的調動自然也沒有瞞過他們。在得到聯邦軍隊調動的第一時間，伊爾戈就決定接受那份結盟合約，正式的跟莫亞共和國結盟了。

從聯邦調查組的成員被刺殺、月海聯邦的民間出現那份調查報告開始，兩個國家的局勢就失去控制了，只能按照這個方向走。

聯邦境內的民意調查報告引起了阿萊申克的戒心，同時也讓聯邦不得不防備阿萊申克跟莫亞共和國結盟，只能調動軍隊提前進行戰事準備。而月海聯邦的軍隊調動又反過來影響到阿萊申克，讓阿萊申克畏懼之餘真正的同莫亞共和國進行結盟。

雖然月海聯邦跟阿萊申克方面都有人看破了這一點，卻是無法影響到這個結果的最終形成。

聯邦軍隊調動的第二天，莫亞共和國跟阿萊申克同時召開新聞發佈會，宣佈兩個國家結成同盟。莫亞共和國將為阿萊申克提供糧食和軍事方面的援助，並且幫助阿萊申克打造一支機甲隊伍。阿萊申克則是在莫亞共和國受到攻擊的時候出兵對莫亞共和國進行援助。

莫亞共和國和阿萊申克召開的新聞發佈會在國際上引起了很大的震動。莫亞共和國跟月海聯邦之間的敵對關係是公開的了，現在又加入了一個阿萊申克。雖然阿萊申克的國力不是很強大，但是這兩個國家都是月海聯邦的鄰國，雙線作戰，月海聯邦肯定是處於劣勢的。

在莫亞共和國跟阿萊申克結成了同盟關係之後，月海聯邦也跟德累斯頓同時召開新聞發佈會，宣佈兩個國家結成同盟關係，共同對抗敵人。這個敵人，兩個國家都沒有點出來，但是誰都知道指的是誰。

兩個同盟關係的出現，標誌著莫亞共和國跟月海聯邦之間的戰爭進一步擴大，逐漸的朝著世界戰爭方向發展。

兩大同盟關係結成，誰都沒有首先發動戰爭。月海聯邦跟莫亞共和國都在等一個機會，哪一個陣營準備好，這場戰爭就會由哪一個陣營發起。

莫亞共和國跟阿萊申克的結盟關係宣佈之後的第二周，萊昂斯帶著幾個教官到了阿萊申克。

作為跟阿萊申克結盟的條件之一，莫亞共和國會對阿萊申克進行軍事方面的援助，幫助阿萊申克建立機甲部隊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作為極權海夫納在莫亞共和國的執行官，萊昂斯的地位還是很高的。當由自己帶隊前往阿萊申克的命令下來的時候，萊昂斯還是一頭霧水。

以萊昂斯在極權海夫納和莫亞共和國中的地位，就算是莫亞共和國要幫助阿萊申克打造一支機甲部隊，派遣幾個中層的教官也夠了。將自己派到這裡來，這中間透露著一股詭異。不知道為什麼，萊昂斯覺得心裡有些不安，似乎有人想要自己離開莫亞共和國。

接待萊昂斯一行的人是阿萊申克的中將蓋烏斯，蓋烏斯同樣也是阿萊申克機甲部隊的負責人。

對萊昂斯一行，蓋烏斯表現出了足夠的熱情。

限於技術方面等諸多原因，阿萊申克在機甲部隊的建設方面處於剛剛起步的階段，跟莫亞共和國相比還有很大的差距。莫亞共和國能夠派萊昂斯幫助阿萊申克打造機甲部隊，蓋烏斯很高興。

不止一個國家看到了陸軍的現代化改革基本和機甲化是一個意思，快速靈動的機甲部隊能夠取代絕大部分的步兵和輕裝甲單位，加上重裝甲單位和火炮群的輔助，基本可以涵蓋所有的地面作戰需要，並且能將第一線的人員損失降到最低點。對於阿萊申克這樣只有本土防禦任務的國家來說，機甲化則可以在大量縮減陸軍人員的情況下保持基本的戰力。由於機甲的多任務特性，大大歸並陸軍兵種，光是在後勤上就能省下很大一筆錢。當然，這些都是在不打仗為前提下。

之前，阿萊申克就嘗試過組建小規模的機甲部隊。現在國際軍火市場上，聯邦的機甲評價最高，但價格卻比較昂貴。德累斯頓的機甲比較中庸，但各方面的可靠性都不錯，莫亞的機甲幾乎買不到，也就無從評估。主要還是因為聯邦、德累斯頓本身的生產體系比較強大，才能夠少量供應國際市場，但大部分產能還是要給本國進行換裝，或者是提供給盟友。莫亞的機甲，外界幾乎沒看到過有賣，哪怕獸形機甲的風格，其實很得一些國家的喜愛。

阿萊申克之前採購過一些機甲進行測試，但最終機甲部隊的項目還是擱置了。無論是裝備購置還是訓練方案等，都不是他們這樣的小國家能夠輕易搞出來的。之前和聯邦以及德累斯頓的洽談裡，大家的說法都是，至少半年之後才有可能有機甲產能，以及富裕的教官。

對於現在的阿萊申克來說，怎麼看似乎都來不及了。但這一次萊昂斯親自來到德累斯頓，對他們來說卻是個意外之喜。萊昂斯在機甲領域的名聲非常高，他是少有的和林聞方幾次戰鬥卻都能活下來的傢伙，並且還是莫亞的機甲部隊的幾個最高負責人之一。在現在這個關口，更為重要的則是他對聯邦的機甲技術和戰術的研究，或許，這些研究成果是阿萊申克能過躲過聯邦的軍事報復的最大關鍵。阿萊申克選定的訓練機甲部隊的地方位於阿萊申克首都馬其頓郊外的一個軍事基地。萊昂斯等人到達的時候，軍事基地中已經彙集了數千來自各個部隊的精英。機甲部隊裡，的確不可能有那麼多機師，但這些人得算上輜重、維修、整備、指揮等崗位，還有大量和其他兵種的協調人員，都要經過轉向的訓練。幾千人的規模，只能算是勉強夠用。在萊昂斯看來，機甲部隊本來應該有至少2：1的篩選率才勉強，但這幾千人，阿萊申克方面才給了他們1.2：1的篩選率。對此，萊昂斯也只能表示無奈了。

阿萊申克對這支機甲部隊的重視程度很高，這數千精英都是從阿萊申克的部隊中經過重重篩選挑出來的。可是，限於阿萊申克本身軍隊的規模，自然也不可能有太多人。但是，萊昂斯很快還是發現了一個優勢：阿萊申克的氣候並不好，在這種寒冷的氣候中生長起來的阿萊申克人體格比較健壯。從身體素質的平均值來看，阿萊申克人的身體素質比月海聯邦要好上不少。雖然阿萊申克是農業為主，重視糧食生產的國家，但他們本身立足於開發適合北方寒冷氣候特點的高產作物，加上始終貫徹大農場生產的方略，這些戰士幾乎每個人都懂一些基本的機械修理。他們以前能修拖拉機，那現在修修機甲也不會很難上手。說實在的，搞明白了機甲的結構之後，這玩意的機械特性本身並沒有太大的神秘之處。

進入了阿萊申克的軍事基地之後，萊昂斯並沒有立刻進行機甲方面的訓練，而是跟阿萊申克的軍事訓練教官做了大量的溝通，根據阿萊申克人的身體狀況制定了一份詳細的訓練計劃。

在萊昂斯帶著那幾個機甲訓練教官到達阿萊申克一周之後，莫亞共和國的教官跟阿萊申克戰士之間的第一個矛盾爆發了。

萊昂斯正在自己的辦公室中跟阿萊申克的一個資深的教官帕金斯進行訓練計劃最後的完善，一個跟隨萊昂斯前來的莫亞共和國機師訓練教官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衝著萊昂斯喊道：「將軍，外面打起來了！」

對著帕金斯歉意的笑了笑，萊昂斯板著臉問道：「怎麼回事兒？」這個前來報信的教官狀況看起來不那麼好，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像是剛剛被人揍了一頓。身上的綠色迷彩服也歪歪斜斜的，根本沒有一個軍人的樣子，倒像是一個剛剛跟人打過架的市井流氓。

在萊昂斯嚴肅的目光下，那個教官老臉一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才說道：「報告將軍，是蘭德，蘭德跟阿萊申克的人打起來了。」

那個教官的話剛出口，萊昂斯跟帕金斯的臉色同時變了。顧不得再多詢問，萊昂斯跟帕金斯跟著那個莫亞共和國的教官急匆匆的走了出來，到了訓練場上。

訓練場的中間已經被一群阿萊申克的軍人圍住了，從這些軍人的口中還不時的冒出一兩句粗口：「打死他！讓他敢小看我們阿萊申克的戰士。」

「對，讓這個莫亞人嘗嘗我們的厲害！」

不用再多說什麼萊昂斯跟帕金斯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因為在這一群軍人的中間，莫亞共和國派來的機師訓練教官正被四五個人圍在中間毆打。

第469章 速成的機甲部隊

「住手！」萊昂斯憤怒的吼了一聲，然後衝著帕金斯說道：「帕金斯上校，這就是你們阿萊申克的待客之道？」

帕金斯的臉紅的像是被煮熟的對蝦一樣，顧不得跟萊昂斯申辯，直接衝進了人群中，左一拳右一腳的將幾個擋路的阿萊申克戰士趕到了一邊。

在雙方開始打架的時候，已經有阿萊申克的軍人跑去向蓋烏斯匯報了。涉及到兩國關係的鬥毆可不是一件小事。尤其這些莫亞人還是莫亞共和國派來幫助阿萊申克組建機甲部隊的。沒過多久，蓋烏斯就到了現場，看到訓練場中亂成一團的人群，蓋烏斯勃然大怒，掏出配槍就朝著天空放了兩槍，怒聲道：「不想死的都他媽的給我住手！」

槍聲一響，連帕金斯都拉不開的阿萊申克軍人們停了下來，看到來的是蓋烏斯，頓時慌了手腳，急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站在了一邊。

蓋烏斯走上前，將兩個被毆打的莫亞共和國教官扶起來，安慰了幾句後走到了那幾個動手的軍人面前。

「告訴我一個能讓我接受的理由！」看著那幾個動手的阿萊申克軍人，蓋烏斯恨不得一槍將這幾個混蛋打死。

莫亞共和國派教官來幫助阿萊申克組建機甲部隊，這對阿萊申克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機遇。畢竟，莫亞是除了月海聯邦之外唯一一個有著機甲從設計到作戰全部經驗的國家。萊昂斯更是非常資深的機甲指揮官。而在正式訓練還沒有開始的時候，阿萊申克的軍人卻是將莫亞共和國的機師訓練教官打了。雖然這種鬥毆不可能讓萊昂斯拒絕對阿萊申克進行機師訓練，畢竟這是兩個國家結盟條款中的一項，萊昂斯無法拒絕，但是這件事情的發生卻是能夠影響萊昂斯以及那幾個機師訓練教官對阿萊申克的印象。若是他們在訓練的時候搞點小動作，或者乾脆不用心對阿萊申克軍人進行訓練，吃虧的絕對是阿萊申克。

「報告將軍，他們嘲笑我們阿萊申克的軍人沒有軍人的樣子，只是一群酒囊飯袋！」一個阿萊申克戰士不服氣的撇了撇嘴，大聲回答到。

蓋烏斯陰沉著臉，繼續問道：「然後你們打不過別人就群毆？這就是你們的軍人風範？」

經過那幾個戰士的解說，以及莫亞共和國教官的補充，事情已經很清楚了。

由於氣候的原因，阿萊申克的軍人都喜歡喝酒，而且喜歡喝烈酒。能喝能打也算是阿萊申克軍方的一個傳統，在沒有什麼緊要的戰事的時候，阿萊申克軍方的高層對這種現象也沒有阻止。

集中到這個軍事基地中的阿萊申克軍人都是各地軍區的精英，同樣的，他們也是嗜酒如命。喝了幾杯酒之後，這幾個醉醺醺的阿萊申克軍人本來想跟莫亞來的教官套套近乎，誰知道莫亞來的教官看不慣阿萊申克軍人這種醉醺醺的狀態，話不投機之下直接說阿萊申克的軍人都是一群酒囊飯袋。

這是治軍理念的不同，一個只需要維持有限軍力的國家，怎麼可能和一個極權主義思潮盛行的超級大國在軍隊紀律、隊列等方面相提並論呢？哪怕萊昂斯算得上是半路出家，並沒有經過嚴格的基本訓練，但經過幾年歷練，同樣在軍容儀表上一絲不苟，每個細節都做到完美。在莫亞，這從來就是軍人的基本要求。

但對阿萊申克的軍人們來說，那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阿萊申克的地面部隊除了進入警戒狀態，平時有一半是實行走訓制的。軍隊實行三班制，軍人們離崗之後回家休息。要說紀律和軍容，他們的確是差了很大一截。但他們並不覺得這個和他們的戰鬥力有一毛錢的關係。

當莫亞教官教訓他們的時候，矛盾自然而然就爆發了出來。

阿萊申克的軍人體質雖然比莫亞人好上許多。但是莫亞共和國的人口基數大，從那麼多的人中挑選出來的機師訓練教官自然也不是易於之輩。三拳兩腳之下，莫亞來的機師訓練教官便將挑戰的阿萊申克軍人放倒了，並且更加的看不起阿萊申克軍人，對其惡語相向。

最後的事情也就很簡單了，一個人打不過，喝的醉醺醺的阿萊申克軍人乾脆上去了一群，將那幾個莫亞教官摁在地上狠狠的教訓了一頓，一直到萊昂斯跟蓋烏斯的到來。

「來人，將這幾個傢伙給我帶下去！關三天禁閉！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許將他們放出來！」怒氣沖沖的下令讓人將鬧事的那幾個軍人帶走了之後，蓋烏斯有點哭笑不得的走到了萊昂斯的面前，歉意的說道：「萊昂斯將軍，是我管教屬下不力，這個……」

萊昂斯面帶寒霜的瞪了蓋烏斯和剩下的阿萊申克軍人一眼，對著帕金斯冷聲道：「帕金斯上校，我感覺之前制定的訓練計劃遠遠不夠。既然阿萊申克的軍人都這麼厲害，將原先的訓練計劃增強一倍才能夠將阿萊申克軍人的潛力開發出來。」

說完，萊昂斯頭也不回的帶著那幾個莫亞共和國的機師訓練教官朝基地的醫務室走去，只剩下蓋烏斯和帕金斯面色不定的站在那裡。

因為這場意外事件，阿萊申克的機甲訓練卻是比計劃中更快的開始了。當然，代價就是阿萊申克軍人每天從訓練場上傳來的悲慘的叫聲。

雖然很氣憤阿萊申克軍人對自己的人動手，但是萊昂斯卻是不得不感歎阿萊申克人在先天方面的確是比莫亞人要好得多。數千阿萊申克軍人在比原計劃增強了一倍的訓練計劃中，竟然有三百多個人堅持下來了，並且迅速的適應了新的訓練計劃。

這堅持下來的三百個人，自然也就成了即將組建的阿萊申克機甲師的第一套班底。

軍人之間很容易形成矛盾，同時，軍人之間的矛盾也很容易化解。在跟阿萊申克的軍人磨合了一段時間之後，莫亞派來的教官很快就跟阿萊申克軍人達成了一片。阿萊申克的軍人很佩服莫亞教官豐富的訓練知識，而莫亞的教官則是震驚阿萊申克軍人強悍的身體素質。一來二往，雙方之間最初的矛盾不但沒有成為機師訓練的阻礙，反而成了更好的將訓練進行下去的催化劑。

同時，阿萊申克的軍人們也開始逐漸明瞭，為什麼這些看起來並不太強壯的莫亞人，體能會如此強勁。職業機師們不需要太強的肌肉爆發力，但對耐力和體能穩定性的要求極高，駕駛機甲，實在是一件累人累到極限的事情。莫亞的機甲部隊沒有林聞方那樣用奢侈的自動輔助裝置配合先進的訓練方法那麼奢侈的條件，只能狠練、苦練。在莫亞機甲部隊裡，一天跑一個馬拉松那是家常便飯。基本要求是跑完之後要能夠穩定操作機甲，以及格線難度完成10分鐘基本操作動作。

經過半個月的高強度訓練之後，最後篩選出來的三百個人都達到了萊昂斯制定的體能標準，基本上能夠勝任機甲操縱機甲戰鬥的工作了。

而訓練結束之後，莫亞共和國也是將一批機甲通過運輸機送到了。

萊昂斯為阿萊申克選擇的機甲正是莫亞共和國生產規模最大的獸型機甲。

「山魈II」，這是這一次送來阿萊申克的機甲的裝備編號。這種機甲在莫亞的第一代獸形機甲的基礎上改進而來，採用的是已經經過實戰檢驗的變化的外骨骼動力系統，加上部分的線圈感應操作。機師在山魈II型機甲裡，基本是微微弓著身子在操作機甲，這種坐姿乍一看很變扭，但熟悉了之後卻能感覺到身體時刻處於放鬆狀態，體力消耗很少。上肢採用完全的動態捕捉和感應，下肢採用操作動作組合命令。機師們在操作中最大的問題，就是要克服這兩種不同的操作方式之間的不協調。在人形機甲上，這種反差很難克服，機師們在操作上和主觀判斷上太容易將自己代入了。但在獸形機甲上，這只是習慣問題。

機甲的跳躍能力有限，但貼地行動能力非常強大，可以在幾乎任意地形上行進，最高速度可以達到60公里每小時。機甲以格鬥作戰為主，但遠程支持火力也相當充足。專為機甲設計的火神轉管炮，單發半自動57MM近戰滑膛炮，肩射火箭巢、導彈發射器，以及各種輔助的發煙、紅外、干擾彈裝具一應俱全，可以根據需要來配置。

略有遺憾的是機甲的觀察瞄準裝置。由於獸形機甲的特性，機甲的頭部下傾，向前方和下方的視野非常好，但向上方卻無法通過直接觀察的方式來觀看，只能依靠一個特製的觀察具來進行。但在其他各種裝置上，以及機甲的輔助電子設備、主控電腦、操作系統等方面，山魈II都拿出了莫亞的最高水準的產品。這一次給阿萊申克的產品，除了敵我識別裝置改動過之外，其他全部沒有打折。

相對於人形機甲，獸型機甲的操作方式相對簡單，而且，配合阿萊申克戰士悍不畏死、注重進攻忽視防禦的作戰風格，這一批獸型機甲很快就能夠形成戰鬥力。

第470章 迎戰宿敵

萊昂斯在阿萊申克的機師訓練卓有成效的同時，月海聯邦最終做出了對阿萊申克出兵的決議。

月海聯邦做出這樣的決議也是迫不得已。月海聯邦的戰爭準備工作都準備的差不多了。而莫亞共和國也是如此。不知道什麼時候，月海聯邦就會跟莫亞共和國爆發全面的戰爭。阿萊申克機甲師的初步完成，讓月海聯邦感覺到了很大的壓力。雖然阿萊申克的兵力不是很強大，但是，在月海聯邦跟莫亞共和國進行全面戰爭的時候，阿萊申克在背後對月海聯邦出兵，絕對能夠讓月海聯邦受到很大的損失。

為了防止在接下來的戰爭中背腹受敵，月海聯邦只能提前對阿萊申克出兵，至少也要將阿萊申克打成半殘，在月海聯邦跟莫亞共和國全面戰爭的時候，阿萊申克無力出兵幫助莫亞共和國。

收到這一信息的時候，林聞方對「火羽」的戰鬥裝具的調試已經到了最後的一步。只要能夠將「火羽」的戰鬥裝具戰鬥持續能力不足的問題解決，「火羽」在戰場上就能夠大放異彩。

出兵阿萊申克，林聞方所在的機甲師自然不能置身事外。相反，這次對阿萊申克的軍事報復，機甲師起到了一個很關鍵的作用。

出兵之前，聯邦軍方參謀部照例召開了一次會議，商討這次對阿萊申克的出兵的戰略部署問題。

境外作戰，最大的一個問題就是戰爭補給問題，這次出兵，機甲師的一個重要任務就是在月海聯邦的步兵軍團和裝甲師軍團到達阿萊申克之前，為月海聯邦的後續兵力拿下一個易守難攻的補給點。

參謀部選中的地點是阿萊申克南方靠近月海聯邦的烏干達省。

烏干達省的交通相對來說不是很發達。從衛星地圖上來看，整個烏干達省就是一個被群山環繞著的大盆地。南北兩側的出口分別對應著阿萊申克的內陸以及月海聯邦。

若是機甲師部隊能夠在月海聯邦的後續兵力到來之前將烏干達省的北方出口卡登山口佔據，基本上就能夠將阿萊申克的軍隊擋在卡登山口的外面，為後續部隊進入阿萊申克提供寶貴的時間。

而且，佔據了易守難攻的卡登山口之後，整個烏干達省都會成為月海聯邦進入阿萊申克的部隊的補給基地。有了這麼一個龐大的補給基地和穩定的大後方，月海聯邦這次戰爭的勝利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會議結束之後，林聞方找來了岳羽音和趙謙。這段時間一直呆在天耀集團的朱芷在聯邦軍方決定對阿萊申克進行軍事報復之後就回到了機甲師的駐地，對機甲師即將到來的戰爭做好相關的準備工作。

將對「火羽」的戰鬥裝具的最後一部分研究計劃交給了趙謙，林聞方說道：「老趙，這最後的一部分研究工作就靠你了。『火羽』能不能在這場戰鬥中發揮作用，也看你們研究的進度。如果有必要，你可以向復興集團求助，他們在燃料電池方面的研究比聯邦目前的研究領先了不止一代。」

「阿林，自己小心，我等你回來。」岳羽音上前一步，抱住了林聞方，在林聞方的耳邊輕聲說道。

林聞方將臉孔埋進了岳羽音的長髮中，狠狠地嗅了兩口岳羽音淡淡的髮香，說道：「我會的。我不在的時候，天耀集團就交給你了。」

交代完了手上的事情以及後續的工作，林聞方將「火羽」的核心組件收進了手腕上的電腦中，笑道：「火羽，接下來我們又要並肩作戰咯。」

「火羽」清脆的聲音通過手腕上電腦的發音系統傳了出來：「很榮幸。不過，我更期待的是能夠獨立作戰。」

在機甲師部隊出發的同一時間，韓傑也通過秦文海在軍方的關係拿到了機甲師具體的作戰方案。仔細的考慮了一下之後，韓傑打通了一個電話，將這份文件通過加密系統傳給了對方。

莫亞共和國軍方的一個基地中，卡萊特微笑著看完了電腦中的一份文件，低聲笑道：「好戲，就要開始了……林聞方，不知道跟自己的老對手對上，你有什麼感想呢？千萬不要死的太早啊……」

阿萊申克軍事基地的訓練場上，一個個混凝土澆灌的土塊立在那裡，在那些混凝土土塊的周圍，則立著一具具獸型的機甲。

這些機甲便是莫亞共和國按照結盟合約對阿萊申克進行支援的。

經過接近兩個月的訓練，阿萊申克的軍人們基本上掌握了獸型機甲的戰鬥方式。

莫亞共和國支援給阿萊申克的這一批獸型機甲從外邊來看就是一匹匹鋼鐵打造的巨狼。高達兩米的身高，讓體格健壯的阿萊申克軍人坐在裡面都不會感覺擁擠。

獸型機甲的四肢既是移動工具，同時也是作戰攻擊。兩支前爪上都安裝著鋒利的戰鬥刃。這些半米多長的戰鬥刃只要輕輕一用力就能夠穿透十公分厚的鋼板。

在獸型機甲的雙肩上安裝著兩門輕型機炮。這些輕型機炮的威力能夠輕而易舉的將在天空中飛翔的戰鬥機打下來。而且，在獸型機甲的嘴巴裡，更是隱藏著一門威力巨大的小型導彈作為殺手鑭。

有了這三百具全副武裝的獸型機甲，萊昂斯有信心再次跟林聞方一較高下。

正在萊昂斯對那些阿萊申克的軍人演示如何更好的利用獸型機甲的身體優勢進行作戰的時候，一個傳令官急匆匆的趕到了訓練場，對著萊昂斯喊道：「萊昂斯將軍，蓋烏斯將軍請您去一下。」

「好了，你們先自己訓練一下，掌握好獸型機甲的發力方式，不要單純的憑著機甲的身體橫衝直撞。」從機甲中出來，萊昂斯不悅道：「蓋烏斯將軍找我有什麼事情？」

那個傳令官行了一個軍禮，說道：「報告將軍，蓋烏斯將軍得到了月海聯邦出兵的消息。而且，這次出兵，月海聯邦的機甲師將會作為先鋒隊第一個出現在阿萊申克。」

「月海聯邦的機甲師？」萊昂斯的眼睛一亮，說道：「前方帶路。」

「是！將軍！」

指揮部中，蓋烏斯正低著頭研究著桌子上的一份作戰地圖。在蓋烏斯的身邊，坐著幾個軍方的參謀人員，不時的對著蓋烏斯說著什麼。

萊昂斯到來，蓋烏斯急忙站起來，對著萊昂斯說道：「萊昂斯將軍，來看。我們剛剛收到了來自月海聯邦的消息，月海聯邦對我們出兵了。」

走到蓋烏斯的身邊坐下，不用蓋烏斯多說，萊昂斯便拿起作戰地圖旁邊放著的那份文件，仔細的看了一遍：「消息確定麼？這次聯邦的機甲師將會作為先鋒到達烏干達省？」

「確定。」蓋烏斯點了點頭，說道：「雖然具體的作戰計劃我們沒有拿到，但是這一點是確定的。月海聯邦這次的目標就是我國南方的烏干達省。只要拿下了烏干達省，月海聯邦的後續部隊就能夠站住腳跟，那個時候再出兵驅趕月海聯邦的軍隊就不容易了。」

仔細的研究了一下作戰地圖，萊昂斯問道：「烏干達省……蓋烏斯將軍，這兩個地方有多少駐軍？」

萊昂斯點出的兩個地方赫然就是烏干達省南北兩端的出口。南方的阿拉山口以及北方的卡登山口。萊昂斯的眼光也很不凡，只是幾分鐘就看出了這兩個山口在即將到來的這場戰爭中的關鍵地位。可以說，誰能夠提前將這兩個地方佔據，誰就能夠在這場戰爭中獲得最大的優勢。

蓋烏斯的面有難色。雖然萊昂斯是莫亞共和國派來幫助阿萊申克組建機甲部隊的，但是將自己國家的軍事部署告訴對方，蓋烏斯也感覺這個要求有點過了。

萊昂斯自然也是看出了蓋烏斯的難處，說道：「蓋烏斯將軍，現在我是以莫亞共和國軍事援助官的身份呆在阿萊申克。這次戰爭不僅僅是針對你們阿萊申克的，跟我們莫亞也有很大的關係。若是不能開誠佈公，恐怕以阿萊申克的軍事力量，很難擋住月海聯邦。」

想了想，蓋烏斯也知道萊昂斯說的是實話，也不再掩飾什麼，直接說道：「阿拉山口的附近部署著我們阿萊申克的一支集團軍，其中包括了四個步兵師和兩個裝甲師。而卡登山口，在附近只有一個幾千人的小型軍事基地。那個軍事基地的人數雖然不多，但是裝備的都是目前我國最先進的武器。」

「看來，這次他們的目標應該就是卡登山口了。月海聯邦的步兵軍團進攻阿拉山口，而機甲師則是趁機將卡登山口拿下，守住進入烏干達省的必經之地，月海聯邦倒是打得好注意。」冷笑了一聲，萊昂斯指著地圖上卡登山口的位置，說道：「我敢保證，這裡一定是機甲師的目標。蓋烏斯將軍，這兩個月貴國的機甲部隊訓練也有點成效了，現在正是一個驗證機甲師戰鬥力的大好機會。只要抓住這幾個點，我敢保證，月海聯邦的機甲師將會有來無回！」

月海聯邦的機甲都是人形機甲，雖然這種機甲的靈活性很強，但是對環境的適應性就比不上莫亞共和國的獸型機甲了。尤其是在烏干達省這種山地遍佈的地區，月海聯邦的人形機甲會受到很大的限制。

只要做好了相應的部署，在空中部隊和地面部隊的配合下，阿萊申克剛剛成型的這支機甲部隊將月海聯邦的機甲師留下也不是不可能的。

在那幾個軍方的參謀人員的配合下，萊昂斯跟蓋烏斯利用卡登山口嚴酷的自然環境部署了一個周密的迎擊計劃。如果不出意外，這個計劃實施出來，一交鋒月海聯邦就會損失超過三分之一的機甲部隊！

第471章 伏擊圈

離開了指揮部之後，萊昂斯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如此高興，對即將到來的戰爭也是憧憬無比。

林聞方是月海聯邦機甲師中的主力，這次的戰爭林聞方也肯定是要參與的。利用阿萊申克的機甲部隊將自己的宿敵消滅掉，萊昂斯感覺這種感覺，很爽！

一直以來，萊昂斯在阿萊申克這種中小型國家中也有一定的名聲，但是這個名聲的由來卻是因為他是少數幾個多次跟林聞方交戰而不死的。對做夢都想超越林聞方的萊昂斯來說，這種名聲是一個恥辱！而現在，一個機會擺在了萊昂斯的面前，一個將林聞方以及林聞方引以為傲的機甲師部隊消滅的機會，萊昂斯怎麼能不興奮。

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之後，萊昂斯還沒有從興奮中醒過來。他彷彿已經看到了林聞方死在了自己的獸型機甲下的場景。

「萊昂斯將軍，國內打來的電話。」正在萊昂斯興奮的時候，一個莫亞的教官匆匆走來，將一個手機遞給了萊昂斯。

萊昂斯接過電話，疑惑的問道：「我是萊昂斯，請問你的誰？」在這之前的時候，萊昂斯已經跟凱恩通過電話，這個時候誰又會打過來電話？

「萊昂斯將軍，我是卡萊特，不知道您有沒有印象。」電話另一端的那個聲音讓萊昂斯的面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對於卡萊特，萊昂斯還是有一定的印象的。而且，萊昂斯跟卡萊特之間的關係也說不上好。萊昂斯是極權海夫納在莫亞共和國的執行官，但是凱恩卻是萊昂斯的上司，這個卡萊特則是凱恩身前的紅人。

一山難容二虎，凱恩對卡萊特的重視自然會讓萊昂斯感覺很不舒服。

眼中寒光閃爍，萊昂斯的語調卻是沒有什麼變化，問道：「卡萊特中校，不知道你這個時候打過電話來有什麼事情？我現在在執行的可是軍事機密，要是洩露了軍事機密，不知道卡萊特中校能不能承擔的起？」

萊昂斯比卡萊特的軍銜高上不少，自然不會跟卡萊特客氣。

「將軍閣下，一會兒您會收到一份文件，文件解密的密碼是***********，這份文件是凱恩先生廢了很大的力氣才弄到的，希望您能充分的將這份文件利用好，不要辜負了凱恩先生的期望。」卡萊特不溫不火的將話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沒過多久，萊昂斯的電腦中果然收到了一份文件。將卡萊特剛才說的密碼輸入，將文件解密，萊昂斯赫然發現，自己剛剛收到的那份文件的標題是：月海聯邦機甲師詳細作戰方案！

看到那份文件，萊昂斯被狠狠地震了一下。他通過自己的渠道弄到的月海聯邦的作戰計劃跟蓋烏斯弄到的計劃差不多，只知道月海聯邦的攻擊目標是烏干達省。這份文件是哪裡來的？極權海夫納中，誰能將月海聯邦這麼詳細的作戰方案拿到手？

雖然開萊特說這是凱恩交代傳送過來的，但是，如果這份文件真的是凱恩先生弄到的話，為什麼自己事前跟凱恩先生通話的時候，凱恩先生沒有提及到？萊昂斯很懷疑這份文件的來源。

仔細的看了看這份作戰方案，萊昂斯幾乎馬上就相信了，這份作戰方案是真的！裡面甚至詳細到了機甲師在什麼時間到達什麼地點。

拿著這份作戰方案，萊昂斯想到：看來作戰計劃需要改變一下了。林聞方，這次看你怎麼逃出我的手掌心！

月海聯邦的運輸機在夜空的掩護下朝著阿萊申克的卡登山口飛去。

月海聯邦的機甲師一共分成了五個小分隊朝著卡登山口靠近，等到降落了以後，五個小分隊將按照事先制定好的計劃前往匯合點，匯合結束之後迅速的將卡登山口佔領，狙擊阿萊申克派往烏干達省的軍隊。

機甲師的五個小分隊，每一個分隊中都有六十人。朱芷率領著五個小分隊中的第一分隊，林聞方所在的這個小分隊則是第二分隊。機甲師的作戰方案非常簡單，就是戰鬥部隊重裝空投，在建立了穩固的登陸場之後由後續部隊投送補給、整備單位和其他兵種。機甲師多任務、高機動性、尤其擅長特種作戰的特性被充分利用。不過，機甲師最特性的還是指揮官前置的習慣。在開作戰會的時候，乃至到最後運輸機起飛前，一幫高級軍官，包括徐拂在內還在抓耳撓腮地想著怎麼讓林聞方或者朱芷好歹有一個在指揮部協調指揮。但到最後，留在指揮部的只有滿心不情願的杭逐龍。

在螺旋槳沉悶的震動聲中，林聞方透過運輸機的窗口向下俯視。在夜色中，阿萊申克境內的山地像是一頭頭怪獸靜靜地立在那裡，等待著林聞方等人的到來。

不知道為什麼，在進入阿萊申克境內之後，林聞方總是感覺有點不對勁。好像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一樣。作為一個指揮官，對戰場的感覺是需要培養，卻沒什麼道理的玩意。林聞方不認為自己的感覺就一定對，但他的反應是：重視任何可能性。

打開手腕上帶著的電腦，林聞方將「火羽」的程序激活了，對著「火羽」問道：「火羽，連接偵察衛星，查看一下降落點的附近有沒有什麼危險。」除了軍用衛星，林聞方可以隨時聯通復星集團的衛星群，雖然名義上是通信衛星之類的，但裡面著實夾雜著幾顆高素質的軍事衛星，裝載著包括高精度鏡頭、合成孔徑雷達、紅外等等探測裝置。為了杜絕越來越頻繁的戰場欺詐行為，復星集團最近還在準備發射一顆搭在最新型的質能探測裝置的衛星。不過，那東西這次估計是用不上了。

腕上電腦的屏幕上閃爍著微弱的藍光，很快「火羽」就跟復興集團發射的偵察衛星聯絡上了，開始對卡登山口以及運輸機沿途進行掃瞄。

從電腦的小屏幕上，林聞方可以看到一排排的數據不斷的出現，然後組成一幅幅很小的畫面。這些畫面就是偵察衛星對地面掃瞄形成的衛星地圖。

根據衛星地圖上的標記，林聞方所在的運輸機已經到達了烏干達省境內的青巖山區。只要再經過十幾分鐘的飛行，就能夠到達卡登山口的附近。

忽然，林聞方手腕上的電腦屏幕上閃過了一串紅點。這些紅點並不僅僅是光學信號，而是衛星通過合成了多樣探測裝置之後分析出來的異常情況。荒無人煙的山林裡能有什麼異常？林聞方在這一刻已經明白了：有埋伏。

林聞方的臉色突變，對著聯絡器中低吼道：「各分隊注意，青巖山區中央發現敵軍的埋伏！敵軍埋伏的坐標是……」林聞方正想將坐標發送出去，讓負責護航的部隊先進行一輪打擊，可就在這個時候，似乎察覺了一點點異常的敵人先行出手了。高射炮打出的曳光彈同時從不同地點升起，在打亂了機群的隊列之後，連續十幾發地空導彈同時朝著護航的戰機和運輸機打來。本來就一直將速度降低到適應運輸機的速度的戰鬥機只能加速，爬升，突擊隊形瞬間就凌亂了。

更讓林聞方擔心的事情出現了。前方空中出現了數量眾多的空空導彈，這只可能是對方的戰鬥機在低空射出，然後等著他們迎上來再打開雷達引導。這說明，敵人完全掌握了他們的戰鬥部署。

戰鬥機一出現，一連串的子彈就朝著月海聯邦的運輸機打了過來，在運輸機的機艙上打出了數個彈孔。

相比較阿萊申克的戰鬥機，月海聯邦運送機甲的運輸機體型要龐大好多倍，速度和靈活性更是沒法跟戰鬥機相比。雖然運輸機上同樣裝載著作戰武器，但是在高空中，運輸機絕對不是戰鬥機的對手。

忽然，林聞方所在的這架運輸機的前方，一架戰鬥機的兩翼冒出了耀眼的火光。是空對空導彈！以運輸機的防禦能力，若是被空對空導彈擊中了，整個運輸機都會變成一個大火球，而在運輸機中的林聞方等人更是無法倖免。

運輸機的駕駛員突然大吼了一聲：「都給我抓緊了！」然後，這架運輸機的速度突然加快，向著高空中攀升而去，在間不容髮中躲過了戰鬥機發射過來的那枚空對空導彈。

林聞方所在的這架運輸機躲過了戰鬥機的襲擊，可是後方的運輸機就沒有那麼好運了。因為被前方的這架運輸機擋住了視線，後方的那架運輸機的駕駛員發現空對空導彈的時候已經完了。

一米多長的空對空導彈冒著濃濃的火光鑽進了運輸機的機艙裡，緊接著，那架運輸機就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火球，將半個天空都照耀的明亮無比。

看著那個正在急速下落的大火球，林聞方的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只差一點點，自己就要跟那架運輸機上的人有同樣的命運了。

躲過了導彈的襲擊之後，這架運輸機的駕駛員一點都不敢放鬆，將自己的駕駛技術發揮到了極點，運輸機在天空中就像是鳥兒一樣飛來飛去，躲避著阿萊申克戰鬥機的襲擊。

「師座，我當不了多久！接下來該怎麼辦？」駕駛員的臉上已經被細密的汗珠佔滿，有一些汗珠已經流到了眼睛裡。強忍著生疼的眼睛，那個駕駛員卻不敢擦一擦。在這個時候，只要他稍微一分神，運輸機就有可能被導彈擊中，所有在這架運輸機上的人員都不可能活下來。

緊緊地抓著運輸機上的固定欄杆，林聞方將聯絡器拉到了自己的嘴邊，吼道：「各個分隊注意，原投放區域改變，各個分隊自由尋找安全的地點降落，等到降落以後等待後續的命令！」

第472章 千鈞一髮

在林聞方下達自由降落的命令沒多久，又有一架運輸機被導彈擊中，在熊熊火光中朝著地面上墜落而去。

看著一架又一架運輸機被阿萊申克的戰鬥機擊落，林聞方的雙瞳完全被怒火佔據，臉龐都變得扭曲無比。但是，他無能為力，連他自己都處於生死的邊緣，又怎麼能挽救那些戰士的生命？機甲的空投要求太高了，用原先用來投放輕裝甲單位的集束降落傘進行空投，速度緩慢，而且在空中就完全是靶子。可用於單兵的，可控度非常高的動力傘，又承受不了機甲的重量。林聞方並非全知全能，對於空降作戰只是有著簡單的瞭解，但他現在知道，這是他錯失了的細節，而機甲師，則要付出代價。他們只能依賴裝甲運輸機，看能不能迫降成功。呆在飛機上，呆在有極好的緩衝裝置的機甲裡，反而是現在最合理的選擇。

再次躲開了一架戰鬥機，林聞方所在的運輸機急速的朝著地面上降落。在高空中呆的時間越久，運輸機的危險就越大。現在最安全的做法是利用一切空隙降落，依靠青巖山區複雜的地勢躲過敵人的襲擊。

「要降落了，抓緊了！」駕駛員的雙手青筋畢露，緊緊地抓著操作盤，努力的控制著運輸機的平衡，讓運輸機向著地面上降落。

等到距離地面還有一百多米的時候，一架戰鬥機追上了這架運輸機，連成一條線的子彈朝著運輸機的機體射來，在運輸機的機艙上打出了一個有一個的洞口。

「啊……」

突然，一聲慘叫傳了過來，林聞方回頭望去，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一個戰士的胸口被子彈打穿，噴泉般的鮮血不住的流出。

盯著那個戰士的臉龐看了幾秒鐘，林聞方對著駕駛員大吼道：「將艙門打開！」吼完之後，林聞方朝著距離艙門最近的一台機甲爬了過去。

那個駕駛員聽到林聞方的喊聲，雖然不知道林聞方要做什麼，卻不能違背林聞方的命令，一邊努力的控制著運輸機的平衡，一邊將運輸機的艙門打開了。

在運輸機的艙門被打開的同時，林聞方也鑽進了那台機甲中。一隻手抓住了運輸機裡的欄杆，林聞方控制著機甲將半個身子從運輸機中探了出來。

一台機甲足足有數噸之重，林聞方控制著機甲做出這個動作是很危險的，稍不注意，整個機甲就會從運輸機中翻下去。駕駛員已經努力的控制著運輸機降落了，現在運輸機距離地面也有近百米。這麼高的高度，若是機甲摔到地面上，任憑林聞方的身體素質再好也沒有生還的可能性。

林聞方在將機甲的半個身子探出運輸機的時候，整個運輸機上的戰士都屏住了呼吸，生怕出現什麼意外。

深吸了幾口氣，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林聞方將機甲上掛著的輕型機炮拿了去來：「火羽，提供射擊精度輔助！」

一個三角框出現在了機甲的顯示屏上，林聞方透過機甲的顯示屏，不但的調整者機炮的角度，鎖定了阿萊申克的戰鬥機。

戰鬥機的速度很快，在打死了運輸機中的一個戰士之後，阿萊申克的戰鬥機在半空中一個急轉，再次朝著這架運輸機飛了過來。

在那個戰鬥機駕駛員的眼中，正在迫降的運輸機就像是一個不動的靶子，任憑他怎麼攻擊都沒有還手的可能性。這些運輸機中乘坐的可都是月海聯邦最精銳的機師，打死一個都是天大的功勞。這麼大的一份功勞，他可不想白白的放過。

等到那架戰鬥機轉了一個圈，再次追上運輸機的時候，林聞方已經在火羽的協助下將那架戰鬥機鎖定了。

眼中閃爍著仇恨的火光，林聞方扣動了輕型機炮的扳手，一連串的子彈從輕型機炮的炮口衝出，向著那架戰鬥機飛去。

戰鬥機的速度和靈活性很強，但是防禦能力卻遠遠不如運輸機。在高空中戰鬥的時候，戰鬥機也只是憑著遠超運輸機的速度躲避著運輸機的攻擊，而不敢跟運輸機正面抗衡。

林聞方射擊的方向是那架戰鬥機的左翼，在「火羽」的幫助下，輕型機炮的子彈一顆都沒有浪費，全都打在了那架戰鬥機的左翼上，頓時將戰鬥機的左翼炸斷了一半。

「不……」戰鬥機的左翼被炸斷，那個駕駛員再也控制不住戰鬥機的平衡。在駕駛員悲慘的叫聲中，戰鬥機撞到了遠處的一座山峰上，化為了一片火光。

「抓緊了！我控制不住了……」

「轟……」

在最後關頭，運輸機的駕駛員控制著運輸機撞進了一片樹林中。

「咳咳……」林聞方咳嗽了兩聲，從地上爬了起來。在打爆了那架戰鬥機的同時，運輸機也降落在了地面上。劇烈的震動感使得林聞方再也控制不住機甲，從運輸機上甩了出來。

還好被甩出來的時候運輸機的底座已經跟地面接觸了，不然，光是機甲被甩動、翻滾引起的衝擊力就能讓林聞方受到很大的傷害。

大口喘息了幾下，林聞方控制著機甲站了起來，朝著數十米外的運輸機走去：「還有活著的嗎？」

「師座，有活著的。咳咳……」一個微弱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一個全身烏黑的戰士從運輸機中爬了出來。

隨著那個戰士的出現，一個有一個的戰士從運輸機中爬出來。林聞方數了數，這架運輸機中搭載的二十個戰士，只剩下了十五個。

除去一個在半空中就被阿萊申克的戰鬥機擊中的戰士，在降落的時候，另外還有三個人不幸罹難。

沉默了許久，對著還活著的那十五個人說道：「將兄弟們的遺體埋了吧。敵人加在他們身上的傷害，我們會十倍、百倍的償還給敵人！」

十幾分鐘之後，運輸機的殘骸附近多出來了五個小土包。四個罹難的機甲師機師，還有運輸機的駕駛員，一共五個月海聯邦的戰士永遠的留在了這片山地中。

走到小土包的前面鞠了一個躬，林聞方沉聲道：「走吧，先離開這裡。」

突襲卡登山口的作戰計劃被敵人識破，這裡也不安全了。運輸機降落的時候弄出來的動靜絕對不小。雖然這片山區的地勢很複雜，敵人找來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林聞方不能讓自己的兄弟們暴露在危險之中。

依次走到土包的面前行禮，剩下的十五個戰士都爬上了機甲，拿起裝備包跟在林聞方的身後消失在了山林中。

在林聞方等人離開一個多小時之後，運輸機的降落地點來了幾個不速之客。這些不速之客，赫然就是阿萊申克的軍人。

仔細的觀察了一番運輸機降落的現場，一個中校說道：「走吧，他們離開了很久了。」

山林中，林聞方通過電腦中的衛星地圖辨識著周圍的方向。

「火羽」清脆的聲音通過機甲的音頻系統傳進了林聞方的耳朵裡：「我有兩個消息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一個？」

「好消息吧。壞消息夠多了。」林聞方坐在機甲裡，揉了揉眉心，疲憊的說道。

「好消息是，短時間之內我們不用怕阿萊申克的人找到我們了。青巖山區的地底下埋藏著大量的礦藏。在青巖山區中，所有的無線網絡都會被干擾，無法維持穩定的通信。無線電聯絡得看運氣好壞。與衛星連線的話倒還好，波段不同而且指向性強，接受速度比較慢而已。不過，阿萊申克沒有這樣的衛星系統，我已經發送情報說明，要求復星集團對上空的其他衛星進行干擾。對莫亞和阿萊申克的衛星進行破壞。暫時，我們的情報是有優勢的。除非阿萊申克出動大量的兵力搜山，他們在短時間之內不可能發現我們。以我們現在的兵力密度，想要把我們都搜出來，估計阿萊申克全國的陸軍都來恐怕都不夠。」

林聞方苦笑了一下，說道：「那麼，壞消息就是在短時間之內，我們也無法同其他的機甲戰士聯繫上了，是吧？」

「另外，我發現了阿萊申克在青巖山區的一個高射炮陣地。運輸機隊最開始遇到的襲擊就是那個高射炮基地的傑作。暫時來看，阿萊申克沒有施行全方位直升機搜索攻擊的條件，所以，只要注意少量地方空中目標，我們的行動基本不受影響。」

「是麼……這還真是一個好消息。」

一個戰士走到了林聞方的身邊，對著林聞方問道：「師座，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

林聞方的眼中凶光閃爍：「我給大家找了一個好玩的地方。剛剛從生死線上逃出來，我們先去緩解一下緊張的情緒。」指著「火羽」探查出來的那個高射炮陣地的方向，林聞方說道：「那裡，有一個敵人的據點。」

得到了這個消息，十五個機師的情緒明顯的高漲了起來。血債必須用血來償還，這個據點，將會是他們的第一站！

第473章 小開場

將命運寄托在之後阿萊申克逐漸減弱對青巖山區的搜索力度，讓他們重新獲得喘息的機會不是林聞方的風格。他已經太習慣於評估自己的能力，去努力把握住哪怕只在眼前閃現一絲光芒的機會。這個高炮陣地或許就是個開始。

他要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要掌握住一些補給品，一些敵人的通信工具，一些可靠的迴旋空間。這些需要讓他做出這樣無可避免的選擇。

高炮陣地距離林聞方等人現在的位置只有十幾公里的距離。以機甲前進的速度，也就是十來分鐘的事情。

不過，現在必然是敵人大兵壓境進行搜索的關鍵時刻，在不知道敵人投送兵力的關鍵位置，也不知道可能的巡邏路線的情況下，林聞方將手裡有限的部隊分為三組，成品字形搜索前進，同時補充繪製了沿途的數字地圖。一些關鍵的路線數據得到了修正，而林聞方，也安全地帶著大家抵達據點之外。

躲在濃密的樹林裡面，林聞方透過樹林間的縫隙仔細的觀察著近在咫尺的敵軍據點。

阿萊申克的這個據點是建立在一個小山頭上的。整個據點中一共就有一百多個人。能夠對機甲造成威脅的也只有那兩架高射機炮和停在山頭下面的一輛輕型坦克了。高炮佈置在坡頂，有著最好的視野。眾所周知，高炮放平了當加農炮也是很給力的，林聞方絕對不敢小看這兩門射界極為優良的高炮，哪怕它們現在的炮管筆直地指向天空。輕型坦克停在了山坡上，距離高炮的距離大約有100多米。兩門高炮和輕型坦克，算是這個小小的據點的三個定點了，畢竟100來人，全鋪開了也佔不了多少地方。通過機甲中帶著的聯絡器，林聞方開始對小分隊進行部署。

「一號到三號，你們三個人潛到山下，突擊由你們開始，將輕型坦克解決掉，不要給對方留下反應時間。」

「四號五號，左邊的高射炮，右邊的那架交給我。其他人包圍，掩護，不要放跑一個。誰要是挨揍了自己找地方去反省！」

頻道裡傳來一陣哄笑，短距離的通信信號仍然堅強，這不得不說是聯邦通信科技的又一個勝利，他們採用的短波與光波組合式通信系統實在是很好用。不過這要求通信雙方保持在互相可視的範圍裡。一旦隊伍散開，通信也就隨之中斷。不過，林聞方對此並不擔心，這種簡單的戰鬥，不會有他進一步指揮干預的機會才對。

部署完畢，一號二號和三號在樹林的遮擋下朝著山頭的下面摸去，很快就到了那輛輕型坦克的附近。

給林聞方發送了一條一切正常的信息之後，一號從隱蔽地點衝出，抽出巨大的戰刃朝著輕型坦克衝了過去。而二號和三號也是在一號衝出去的時候將機甲上帶著的機槍支起，對一號進行火力援助。

「敵襲！」阿萊申克的軍人看到一台機甲從樹林中衝出來，立刻意識到這是月海聯邦的機甲師，發出了敵襲的信號之後，朝著周圍的躲避點跑去。

那輛輕型坦克中的阿萊申克軍人也開始操縱著坦克，將炮塔轉向一號的方向。

還沒等炮塔將方向轉過來，一號已經衝到了坦克的旁邊，巨大的戰刃一下子就砍在了坦克的炮筒上，將炮筒直接砸彎了。

繼而，一號將戰鬥刃伸進了坦克的炮塔跟坦克主體的連接處，用力將整個炮塔撬了下來。失去了炮塔，坦克對機甲已經沒有任何威脅了。

而在另外的兩台機甲的火力掩護下，坦克附近的十多個人連頭都抬不起來，更不用說是攻擊了。等到坦克被摧毀之後，那十多個人也知道再在這裡呆下去也沒用了，冒著炮火向山頭上跑去。山頭上還有兩架高射機炮，依靠那兩架高射機炮，或許還能對抗這三台機甲。自然，他們沒有想到來到這裡的機甲可不僅僅是山頭下面的這三台，兩架高射機炮早就被人盯上了。機炮響起的同時，林聞方和另外一邊的突擊組同時發動了攻擊。

阿萊申克的軍人也知道這兩架高射機炮是能夠對這些機甲造成威脅的唯一武器，在看到林聞方等人衝出來的時候，就有人朝著那兩架高射機炮摸了過去。可惜，沒等阿萊申克的戰士將高射機炮啟動，林聞方和四號五號就到了高射機炮的身前，戰鬥刃一揮，整個的將高射機炮砸成了碎片。

「師座，小心！」一個機師在聯絡器中衝著林聞方大吼道，因為他發現了一個阿萊申克的反坦克兵將火箭筒對準了林聞方。

林聞方轉身，左手上附帶著的輕型機炮連續開炮，將那個反坦克兵的藏身之地連同那個反坦克兵轟成了一個大坑。冷冷的看了看在眾人的轟擊下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的敵軍陣地，林聞方在聯絡器中說道：「目標北方，走！」

不到3分鐘，陣地上的抵抗完全停歇了。陣地中能夠對機甲有威脅的武器全都被毀掉了，還包括所有的大功率電台裝備、數據鏈等等。林聞方甚至順走了一台看起來型號頗新的阿萊申克通信組件。一些覺得用得上的設備他們也紛紛打包帶走，包括食物、藥品和一些油料。林聞方一開始猶豫過，油料他們還真用不上，可一個手下興沖沖地說，帶著汽油可以用來佈置一些簡單的燃燒陷阱什麼的，會很帶勁。一百多個阿萊申克軍人還活著的也不過是十多個，林聞方不準備殺了。一來他們手中沒有重型武器，不會對機甲造成什麼威脅了，而來林聞方也想留在他們，好混淆阿萊申克的視線。

從高炮陣地離開之後，林聞方帶著手下在附近的林子裡轉了個圈，向著初始離開的反方向走。他不知道留著的那些活口什麼時候會碰上友鄰部隊，也不知道他們到時候的報告會不會被取信，不過，誰在乎呢。

等到林聞方帶著機甲小分隊的人離開很久了，剩下的那些阿萊申克軍人才從自己的藏身之地戰戰兢兢的走出來，並且迅速的通知了阿萊申克的軍方，告知月海聯邦的機甲部隊在這裡出現的消息。

事情，正朝著林聞方期待的方向發展。在阿萊申克軍方的人收到了被林聞方帶人摧毀的那個陣地中活下來的人的信息，前往救援的時候，林聞方已經帶著自己小隊的成員越過了青巖山區茂密的叢林，到達了青巖山區的北端。

青巖山區在烏干達省中只能算上是一個很小的山區，整個山區的佔地面積也不過是百多公里。

林聞方帶著小隊的成員跨越了青巖山區，到達青巖山區的北端的時候，天已經開始放亮。

走出茂密的叢林，青巖山區的北端是一個不大的盆地。在這個盆地的中央有一個小鎮。這個小鎮就是林聞方選擇的下一個目的地。

通過偵察衛星，林聞方已經將這個小鎮的情況都摸得差不多了。整個小鎮上也不過是幾百人，除了有一條山路通向外面，這個小鎮總體來說是比較落後的。這麼一個交通閉塞的小鎮，很適合林聞方等人的休整。

在青巖山區中，這樣的小鎮雖然不多，但是也有十個八個的。林聞方選中這個小鎮的原因，是這個小鎮上有一個農機工廠。林聞方等人駕駛的機甲都沒有怎麼消耗，就是機甲的能量稍微有點不足。利用農機工廠中的配件，林聞方有信心將電力轉化為機甲能夠使用的能量。

藉著尚未大亮的夜色，林聞方帶著機甲小隊悄然摸到了農機工廠的外面。一路上，林聞方等人又遇到了三個走散了的機甲戰士，現在這個機甲小隊中已經有十八人了。

農機工廠外面兩米多高的圍牆並沒有成為林聞方等人的阻礙，駕駛著機甲，機甲戰士只要輕輕地一躍就能到達農機工廠的內部。

進入了農機工廠的內部之後，林聞方從機甲中走了出來，拿起機甲上掛著的一把機槍朝著農機工廠的內部走去。

這個農機工廠的擁有者算是比較勤勞的，雖然現在還很早，大部分的人也都窩在被窩裡，這個農機工廠的擁有者已經起床了。

聽到外面傳來的震動聲，一個身高足有一米九，滿臉絡腮鬍子的阿萊森克大漢睜著微紅的睡眼走了出來，正好看到了進入工廠內部的林聞方。

「你是誰？到我家裡來幹什麼？」那個大漢瞪著林聞方大聲吼道。

「噓……」林聞方上前幾步，將手中的衝鋒鎗抵在了那個大漢的身上，低聲說道：「不要喊！這個工廠裡還有什麼人在？」

那個大漢被林聞方用槍抵著，頓時老實了，雙手舉過頭頂，結結巴巴的說道：「別，別開槍。工廠裡就我自己了。這個時候工廠裡沒有什麼事情，工人們都回到自己家裡幹農活去了。」阿萊申克的季節之後冬夏兩種。春天和秋天都很短暫。只有阿萊申克的夏天的時候，農機工廠才會比較忙，那個時候工廠裡的工人也會多一些。而現在，阿萊申克已經快要進入冬天了，除了這個整天呆在工廠裡的擁有者，工人們一般是不會到工廠裡來的。

第474章 據點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林聞方也鬆了一口氣。雖然這個小鎮的交通不是很便利，但是一些本地的無線網絡還是能夠連通的，若是被人發現自己等人到了這裡，偷偷的向阿萊申克軍方匯報，那自己等人繼續留在這裡，就只能被阿萊申克軍方甕中捉鱉了。

「往前走，到外面去。」林聞方用槍指著那個大漢，讓他向著外面走去。

小隊的其他成員也都從機甲上下來了，圍著工廠四處的巡視，看有沒有敵人埋伏在這裡。

留下兩個人看守那個工廠主，林聞方讓其他的戰士都到小鎮上去，將小鎮上的其他人都聚集到工廠裡來。雖然這個工廠的位置比較偏僻，一般情況下也沒有什麼人會到這裡來。但是，林聞方是準備將這個農機工廠當成是機甲部隊的前線充電站和匯合點。等到聯繫上其他的小隊成員之後，一台台機甲出現在小鎮上，很容易就會引起小鎮上居民的恐慌。與其到那個時候讓小鎮上的居民因為恐慌向阿萊申克發送消息，不如直接將小鎮上的居民聚集到一起。

佈置好了其他成員的任務之後，林聞方朝著農機工廠的配件室走去。

機甲部隊深入敵後最大的困難就是能源的補充問題。沒有能源的驅動，戰鬥力再強大的機甲也不過是一塊廢鐵。好在這些機甲需要的能源都是電力。只要製造一個簡易的轉換裝置，就能夠將農機工廠中的電力補充到機甲的燃料電池中。

等到那些機甲戰士將小鎮上的人都集中到了農機工廠中的時候，林聞方已經利用農機工廠的配件做出來了兩個簡易的電力轉換裝置。

「師座，小鎮上的人都集中到農機工廠裡來了，您要不要去看看？」正在林聞方將自己的機甲駕駛到了配件室的外面，嘗試給機甲充電的時候，一個機師走到了林聞方的身邊，問道。

看了一眼機甲的顯示屏上顯示的正在充電的數據，林聞方點了點頭，跟著那個機師朝外面走去。

農機工廠的中心有一個佔地數百平方米的修理間，平時小鎮上的農用機械壞了都是在這個修理間中進行修理的。此時，修理間中的兩輛廢棄的收割機都被移到了一邊，將近三百個人就站在這個維修間的中央。人群的外面則是十五個手持槍械的月海聯邦戰士，防止這些阿萊申克人情緒激動下做出什麼對他們不利的事情。

或許是因為在這種寒冷的氣候中成長的原因，阿萊申克人的脾氣絕對算不上好。雖然在槍械的威脅下，這些阿萊申克人不得不聽從月海聯邦戰士的命令，集中到了這裡，但是從不斷的辱罵中可以看出這些阿萊申克人對月海聯邦的戰士有多大的怨念。有幾個悍婦甚至將手中還抓著的蔬菜朝著戰士們的身上扔去，以此來表達她們對這些月海聯邦戰士的不滿。

林聞方走近修理間，對著那些阿萊申克人拱了拱手，說道：「諸位，最近幾天我們需要在貴地暫住一下，給諸位帶來的不變還請多多包涵。等我們的人到齊了之後，我們立刻就離開這裡……」阿萊申克是個高度依賴貿易的國家，幾乎人人都會點聯邦語，這種簡單、直接的威脅，林聞方不擔心大家聽不懂。

不過，沒等到林聞方把話說完，幾個在人群中的阿萊申克大漢便嚷嚷道：「聯邦豬，滾出我們的地盤！這裡不是你們這些聯邦豬應該來的地方！想讓我們幫著你們打我們的國家，做夢！」

甚至有一個滿臉憤慨的大漢擠開了人群，朝著林聞方衝了過來。

一個站在林聞方旁邊的機師皺了皺眉頭，在那個大漢衝過來的時候將衝鋒鎗放低，衝著大漢的腳下打出了一梭子子彈。那個機師打出這一梭子子彈的目的僅僅是想將那個大漢逼退，沒想到這一梭子子彈卻是引發了意外。

阿萊申克人的脾氣本來就暴躁，集中到這裡來也是因為月海聯邦的戰士們用槍械威逼著。但是到了這裡之後，人數多了，這些阿萊申克人對聯邦的戰士們的畏懼心理也就少了許多。

雖然現在阿萊申克跟月海聯邦是處於敵對的狀態，但是兩國交戰，針對的只是軍人。對對方國家的平民，雙方都不會下殺手，頂多也就是威脅一番。這些人聚集在一起，就算是將看守他們的聯邦戰士激怒了，他們也不怕。因為他們知道，只要不是對聯邦戰士做出威脅的行動，聯邦戰士是不敢對他們下殺手的。

肆意的屠殺平民，這個名聲絕對不是什麼好名聲。尤其是在注重人權的月海聯邦，屠殺平民的事情是絕對不允許發生的。

明白了這一環節之後，那些阿萊申克人在一兩個帶頭人的鼓動下，朝著林聞方等人湧了過來。想動手？那你們就動手試試！看你們敢不敢背上屠殺平民的罪名。而且，月海聯邦的戰士充其量也不到二十人，而這裡的阿萊申克人卻是足足有將近三百人。若是真的動起手來，擁有武器的聯邦戰士固然能殺死不少阿萊申克人，這些阿萊申克人也會讓月海聯邦的戰士損失慘重。

人群越來越靠近，連林聞方都忍不住將槍口對準了圍過來的人群。但是沒有一個人敢真正的開槍。只是威逼一下還好，真的打死了人，他們跟這些阿萊申克人之間就真的是不死不休了。如果沒有必要，林聞方不想對這些平民動手。

微微皺了皺眉頭，林聞方對身邊的一個戰士說道：「去，將機甲開過來。」

一個身高有兩米多的大漢還是撲了上來，但林聞方重重一拳揮出。讓大家都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大漢居然被林聞方一拳轟飛了出去。巨大的身軀劃出一條低沉的弧線，重重地砸在了地上。這傢伙雖然脾氣暴躁，但身手也真的是強到了極點，是這個聚落當之無愧的頭號猛漢，可居然就這麼被這個看著一點都不起眼的聯邦軍官一拳打飛了？大漢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兩下，努力想要爬起來，沒有成功，反而連著咳嗽了幾聲，無力地躺在了地上。要不是知道這傢伙的脾性，在場的人們都要以為這傢伙是在和這個聯邦軍官演戲呢。

機甲過來了。兩米多高的機甲往門口一站，圍上來的阿萊申克人都不禁後退了一步。面對月海聯邦的戰士，即便這些戰士的手中有槍械，他們也不會害怕。但是面對機甲這種以前只在網絡中看到過的東西，阿萊申克人有點退縮了。

未知的東西是最可怕的。這些阿萊申克平民之所以敢跟聯邦戰士對抗，一方面是打定了他們不敢屠殺平民，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將近三百人對不到二十人，即便對方的手中有槍，他們也未必會輸。只要將聯邦戰士手中的槍奪過來幾支，這些平民雖然會死傷一些，月海聯邦的戰士也會損失慘重。

但是面對機甲，這些平民卻是沒有那個膽量了。完全由高強度合金打造的機甲不是這些平民能夠撼動的，即便這樣的機甲只有一台，也不是這三百個平民能夠對抗的。更何況這樣的機甲整整十九台。

在機甲的威懾下，阿萊申克平民也總算是後退了，乖乖的坐在了修理間中，連咒罵聲都少了許多。月海聯邦的戰士不敢屠殺平民，這畢竟只是他們自己的猜測，若是真的將這些敵人惹怒了，對他們大開殺戒，到時候後悔的可就是他們了。沒有人會嫌自己活得太久，這些脾氣暴躁的阿萊申克人也一樣。

看到局勢穩定了許多，林聞方也是鬆了一口氣。留下兩個人駕駛著機甲看守著這些阿萊申克人，林聞方讓剩下的人去補充機甲的能量，自己卻是在這個工廠中來回的走動，尋找一些自己需要的東西。

由於青巖山區地底下埋藏的礦藏的影響，月海聯邦的機甲相互之間的聯繫時斷時續，根本沒法有效的交流。但是，這也不是說林聞方就不能跟失散的機甲小隊聯繫上。機甲中裝載的無線聯絡器畢竟不是專業的，受青巖山區的影響也格外的厲害，只要找到一個無線發射器，對機甲上的聯絡器進行增強，還要想辦法建立一個制高點上的光波通信中級塔，還是能夠聯繫上失散的機甲部隊的。

這個小鎮本身就位於青巖山區的地帶，平時跟外界的聯絡無線系統和有線系統都有，也有衛星中繼天線，各種基本素材一點都不缺。

沒過多久，林聞方便在工廠的一個辦公室中找到了一個無線信號發射器。將那個無線信號發射器簡單的改造了一下，跟機甲結合了起來，林聞方發現，機甲的聯絡器上的信號果然增強了許多。雖然少了光波通信這個頻道，但原先的短波信號穿透性和抗干擾能力也很強。而且，更重要的是，這種特殊的頻道只有機甲師的人在用，只要沒有完整的機甲落到敵人手裡，這幾乎就是一個特殊的保密信道。

大喜之下，林聞方當即就將自己目前的坐標通過無線信號發射器發射了出去。機甲師內部有一套自己的編碼系統，直接裝置在通信系統裡，系統會鎖定使用者的身份，然後以特別的方式加密解碼，每個戰士的密碼都是獨一無二的，這種系統的保密性堪稱恐怖，只是並不太適合太大範圍的普及。要讓程序足夠精簡就沒辦法提供足夠的編碼樣本，現在系統也就一共能提供65535種編碼，一半都被機甲師在使用了。

他希望，這些坐標代碼會被自己人接收到，然後，大家會知道，林聞方就在這裡，等著大家聚集在一起，和敵人大幹一場。

第475章 比任何人都瞭解

蓋烏斯很慶幸自己選擇了相信萊昂斯，更改了作戰方案，在月海聯邦的機甲部隊尚未到達的時候就對月海聯邦的運輸機進行狙擊，一下子就讓月海聯邦的機甲師損失了將近四分之一。雖然阿萊申克也因此損失了十幾架戰鬥機，但是跟戰果相比，這點損失已經算不了什麼了。

月海聯邦的機甲部隊可是世界聞名的。整個世界數百個國家，也只有月海聯邦跟莫亞共和國的機甲部隊投入過實戰。在戰場上，月海聯邦的機甲部隊更是無往而不利，將莫亞共和國的機甲部隊打的節節敗退。而現在，這麼強大的機甲部隊只是因為自己部署的一場狙擊戰就損失了將近四分之一，這怎麼能不讓人興奮。

更讓蓋烏斯興奮的是，月海聯邦的機甲師被迫在青巖山區降落之後，有一支機甲隊伍很不幸的被阿萊申克發現了，並且僅僅的咬住了。而且，根據確切的情報，這支機甲分隊赫然就是月海聯邦此次行動的第一分隊，機甲師的師長朱芷，正是在這個小分隊中！

朱芷既是月海聯邦機甲師的師長，同時也是月海聯邦上將朱政的孫女。若是能夠將朱芷活捉，有這麼一個俘虜在手，阿萊申克在這場戰爭中就能夠佔據很大的主導地位。甚至連以此要挾月海聯邦退兵也不是不可能的。

蓋烏斯坐在指揮部中興奮的來回走動，一連串命令也隨之傳達了下去，將機甲師的所有兵力匯合起來，只為一個目標：活捉朱芷！

「蓋烏斯將軍，請您取消您剛才下達的命令！」正在蓋烏斯幻想這次戰爭結束之後，自己能夠獲得什麼獎勵的時候，萊昂斯急匆匆的衝進了指揮部。

看到來的人是萊昂斯，蓋烏斯面帶笑容的說道：「是萊昂斯將軍啊，請坐。」

本來，萊昂斯並非阿萊申克的人，是不能進入指揮部這種充滿了軍事機密的地方的。但是一方面，萊昂斯是莫亞共和國派往阿萊申克的機甲訓練教官，這次阿萊申克跟月海聯邦的戰爭也在很大程度上依賴阿萊申克剛剛訓練完成的機甲部隊。有萊昂斯的參與，阿萊申克能夠更好的把握住月海聯邦的機甲部隊的作戰方式，以及其弱點，能夠針對性的做出相應的戰術安排。另一方面，這次對月海聯邦機甲部隊的狙擊戰還是建立在萊昂斯弄來了月海聯邦詳細的作戰計劃的基礎上。兩方面原因的結合，萊昂斯才可以自由的在阿萊森克的作戰指揮部中初入，並且參與作戰計劃的制定。

等到萊昂斯坐定，蓋烏斯疑惑的問道：「萊昂斯將軍，根據情報，我們發現的那支機甲隊伍不過是五十多人，我們派出了一百個機甲師組成的分隊對其進行狙擊，難道還會出現什麼意外？」萊昂斯阻止自己對朱芷所在的機甲分隊進行圍捕，蓋烏斯理解成了萊昂斯信不過阿萊申克剛剛成型的機甲部隊，怕出現什麼失誤。

阿萊申克的機甲部隊雖然是剛剛成型的，但是其戰鬥力蓋烏斯可是親眼見到的。可以說，這一支一百人的機甲分隊能夠輕而易舉的將一支裝甲師打殘。雖然月海聯邦的機甲師在國際上享有盛名，但是蓋烏斯不相信二對一，自己國家的機甲部隊還會出現什麼失誤。

「不是這個原因。」萊昂斯的眼中閃爍著一種快意的神光。月海聯邦的機甲師在阿萊申克受到這麼大的損失，萊昂斯也很興奮。但是，萊昂斯終究是久經沙場，不像是蓋烏斯這個沒經歷過多少次戰爭的將軍一樣目光短淺。從這裡面，萊昂斯找到了將林聞方一舉擊殺的機會！

「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一個將林聞方殺掉的機會。朱芷的小隊已經算是我們的網中之物了，只要我們以朱芷的小隊為誘餌，佈置下一個陷阱，或許能夠藉著這個機會殺掉林聞方！」想到林聞方這個宿敵可能死在自己的陷阱下，萊昂斯的臉龐興奮的通紅。

「可是，您又怎麼知道林聞方一定能夠得知朱芷的小隊被我們圍住的消息呢？」蓋烏斯的臉上閃過了一絲遲疑。青巖山區的特點蓋烏斯很清楚。在青巖山區中，別說是機甲之間的聯絡，只要沒有大功率的無線信號增幅器，幾十公里之內的無線信號都會被削弱到極限。

朱芷所在的機甲小隊雖然被蓋烏斯的人咬住了，但是月海聯邦的機甲部隊也不是徒有虛名。在追擊的過程中，蓋烏斯的下屬損失也很慘重。若是設置下了陷阱，林聞方沒有得到消息前來救援，蓋烏斯會白白損失很多兵力。

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萊昂斯耐心的解釋道：「青巖山區對無線信號的限制可能會影響到別人，但是絕對難不住林聞方。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方法，但我相信他總能找到辦法做到。真的，你不會想知道，林聞方是如何神奇的一個人。我敢肯定，林聞方一定能夠跟別的小分隊聯繫上，也一定能夠得到朱芷被我們包圍的消息。而且，以林聞方跟朱芷的關係，即便他知道這是一個陷阱，他也會趕來救人。」

他停頓了一下，像是用盡全部的勇氣似的慢慢地說：「相信我，我一次次敗在林聞方的手裡，不止一次，不止一個領域，不是在很短的時間裡。正是因為這些失敗，才有今天的我，正是因為這些失敗，我比任何人都瞭解林聞方。」

這種坦承並不應該發生在一個將軍和一個海外軍事顧問之間，已經有了一些推心置腹的味道了。

蓋烏斯有點意動，但還是下不了決心：「萊昂斯將軍，一個林聞方，有這麼重要麼？」

蓋烏斯的這話一出口，萊昂斯恨不得上前將蓋烏斯揍一頓。「蓋烏斯將軍，想必您以前沒有關注過機甲領域的事情啊。可以說，機甲能夠投入戰場，這其中起到最大作用的就是林聞方。月海聯邦的機甲在國際上能夠排名第一，跟林聞方也有很大的關係。這麼說吧，有了林聞方，月海聯邦的機甲師就是一頭猛虎，誰也擋不住。但是，沒有了林聞方，這頭猛虎的爪牙就被砍掉了。蓋烏斯將軍，您不會是怕了林聞方才不敢決定的吧？」

聽到萊昂斯話語中毫不掩飾的譏諷，蓋烏斯的老臉也紅了。他一直沒下決定，害怕林聞方也是一個原因。各國軍方的人對林聞方在戰場上創造的一個個奇跡都耳熟能詳。蓋烏斯也生怕這次十拿九穩的抓捕朱芷的行動會因為林聞方的加入毀於一旦。

不過，被萊昂斯的話所激，蓋烏斯也終於下定了決心：「萊昂斯將軍，林聞方和月海聯邦機甲師的作戰風格您最熟悉，接下來的指揮就交給您來做吧。」

農機工廠裡，林聞方一遍遍不厭其煩的使用聯絡器向外發射著信號。有了無線發射器之後，林聞方總算是能夠跟失散了的機甲部隊聯絡上了。雖然信號還是不是很好，但至少能交流了。

在這兩天裡，有一支機甲小分隊接收到了林聞方發送的坐標，順利的找到了這個小鎮。現在小鎮上機師的人數已經達到了七十多個。

「滋滋……滋滋……師座……」

聯絡器中突然傳來了說話聲，林聞方的心中一喜，知道又有一支機甲分隊跟自己聯繫上了。仔細的調整了一下無線信號發射器的頻率，聯絡器中傳來的聲音終於清晰了。

「……師座被阿萊申克的人圍住了……阿萊申克的機甲戰士……五十人……」

一連串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讓林聞方的心往下一沉。朱芷被人圍住了？

「告訴我坐標！告訴我朱芷的坐標！」情急之下，林聞方衝著聯絡器大吼道。聲音將幾個巡邏的機師吸引了過來。聽到了朱芷的消息，那幾個機師也很激動。

「滋滋……滋滋……」

聯絡器又恢復了一串雜音的樣子，林聞方恨恨的一拳砸在了機甲上。只差一點，只要對方將朱芷被包圍的坐標說出來，林聞方帶領這裡的機甲戰士，很輕易的就能夠將她救出來。

「滋滋……坐標……」

林聞方不斷的調整著無線信號接收器的頻率，終於接收到了對方傳來的坐標地點。對著衛星地圖查看了一番，林聞方發現，朱芷被包圍的坐標跟機甲師一開始的目標，卡登山口相距不遠。

「全體集合！」爬上了機甲，林聞方大吼道。朱芷被包圍的地點距離這裡足足有近百公里。以機甲部隊的速度，趕到那裡也需要一個多小時。林聞方只知道朱芷等人被阿萊申克的機甲部隊包圍了，別的情況一概不知。越是不知道情況，林聞方的心中越是焦急。若是敵人的數量少還沒什麼，以朱芷的指揮能力應該能衝出來。若是敵人的數量多了，朱芷他們就危險了。

也幸好機甲的能量都通過林聞方改裝的那個電力轉換裝置充滿了，不然，一群能量不足的機甲，就算是到了朱芷被包圍的地方，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

部隊集合完畢，林聞方通過衛星地圖辨認了一下方向，迅速的朝著朱芷等人被包圍的地點衝去。

第476章 朱芷的行動

很難分辨與林聞方相比，朱芷和她率領的分隊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在之前阿萊申克的空中突襲中，朱芷這個師長帶著的隊伍所在的航路並沒有受到多少波及，或許一兩發導彈讓運輸機飛行員心驚膽戰了一番，但聯邦戰鬥機迅捷有力的回擊立刻就解了圍。不得不說，阿萊申克的空軍部隊在素質上相比聯邦差得有點多。在牽涉到自身安危的情況下，哪怕在自家地盤上都沒有勇氣頂著對手的攻擊先擊落運輸機完成任務再說的勇氣。

對朱芷來說，這當然說不上是壞事。有缺陷的敵人才是好敵人。

朱芷很順利地另外找到了登陸場，偏轉旋翼的運輸機將他們安全地投放在一片平緩的山坡上。朱芷瞭解現在的情況，她也沒指望能如預想那樣攻佔卡登山口，她想要做的事情和林聞方很類似：搜尋己方散落的戰士，先形成合力。她很明白，既然對方敢於伏擊機甲師，並且之後立刻進行了超大規模的搜索和壓制，那對聯邦的海上和空中力量就一定有反制措施。追求第一時間急襲突然性的他們，本來使用兵力就很精簡，再這麼一耽擱，估摸著後續支援少說也要三五天了。

朱芷帶領的這個小分隊的前進速度並不是很快，因為在降落沒多久的時候，朱芷等人就被阿萊申克的軍方發現了，一直有一支敵軍的機甲小分隊跟隨在朱芷等人的身後。那支小分隊並不跟朱芷等人直接交戰，若是朱芷等人回頭對他們發動襲擊，那些阿萊申克機甲戰士會很乾脆的化整為零，轉身就跑。若是朱芷等人不管他們，那些阿萊申克機甲戰士則是遠遠的吊在這支機甲分隊的後面。憑借對本國環境熟悉的優勢，即便朱芷等人能夠在一段時間內將那支敵軍的小分隊甩開，用不了多久他們也會重新找到並追上朱芷等人。

在烏干達省這種崎嶇的山地中，朱芷等人的人形機甲在行動力方面比阿萊申克軍方採用的山魈II型獸型機甲要弱了一籌。多次嘗試無果之下，朱芷也只好盡量的帶著自己小隊的成員改變前進路線，企圖將跟在自己身後的阿萊申克機甲分隊甩掉。其實，朱芷在看到山魈II的時候，心裡就有了一份明悟。這事情莫亞人攙和進來了。山魈II對於聯邦來說也很新很陌生，雖然有大致的情報說明，但具體性能指數之類的都沒有。但有一點可以確認，山魈II的戰鬥力和行動力都相當不錯，並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用來扔給其他國家解決武器庫存問題的貨色。莫亞人在阿萊申克投入到這種地步，他們謀劃的也肯定不會簡單。

「師座，雷達掃瞄儀上顯示，我們右邊一公里處出現了敵人的身影。敵人的數量是五十個，應該還是那支被我們甩掉的阿萊申克機甲隊。」一個聯邦機甲戰士通過機甲之間的聯絡器對著朱芷說道，語氣中透露著無比的怨念。任誰被敵人這樣吊著，打也打不到，甩也甩不掉，都會產生很深的怨念。

朱芷的眼中閃過了一絲不甘，看了看衛星地圖，說道：「既然甩不掉他們，就滅了他們！」

「可是，師座，我們的速度比敵軍的速度慢了許多，敵軍又不敢跟我們正面交鋒，怎麼滅了他們？」

朱芷盯著衛星地圖上的一個小山谷，笑道：「我自有辦法。全軍聽令，朝著東南方四十五度方位的那個小山谷集合！」

既然不能正面交戰，朱芷便想採用一些別的辦法來將這個尾巴解決掉。這可是在阿萊申克的地界上，若是任由這個尾巴存在著，等到這個尾巴將自己等人的方位報給了阿萊申克軍方，將對方的大軍引來了，自己等人就無處可逃了。

雖然青巖山區限制了無線信號的傳播，敵軍的信號傳遞連聯邦的機甲師都不如，短時間內不用擔心他們將朱芷等人在這裡的消息匯報給阿萊申克軍方。但是時間長了總是會出現意外的。當然，這只是朱芷的想法，朱芷還不知道，自己這支機甲小分隊已經進入了阿萊申克軍方的視線中，並且成為了一個將林聞方引出來，加以消滅的誘餌。

卡登山口南方的一個小山谷中，五十多個機甲戰士正在急匆匆的趕路。以機甲的速度，不過幾分鐘的時間便通過了這個長約兩千米的山谷。但是，誰都沒有看到，在機甲小隊通過山谷的時候，有十幾台機甲躍上了山谷兩旁的山壁，藉著山壁上的岩石隱藏了起來。

甩開阿萊申克的機甲小隊的時候，朱芷等人又遇到了一支失散的月海聯邦機甲隊伍。那支月海聯邦的機甲隊伍是在運輸機上受到阿萊申克狙擊的，五十人的機甲隊伍只剩下了十多個人。

朱芷所在的小隊跟那支機甲小隊匯合，這一切的發生阿萊申克毫不知情。阿萊申克軍方還以為朱芷所在的機甲小隊還是五十個人。此時，躍上山壁的機甲戰士除了朱芷，別的都是剛剛加入進來的那十幾個人。

那五十多個走過山谷的機甲戰士在出了山谷之後並沒有離開，而是在山谷的附近隱藏起來了，跟在山壁上躲藏著的朱芷等人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包圍圈。只要跟在他們身後的那支阿萊申克機甲隊伍走近山谷，朱芷等人立刻就會從山壁上躍下，對阿萊申克的機甲隊伍形成夾擊。

過了五六分鐘，山谷中還是靜悄悄的，什麼聲音都沒有。

一個機甲戰士忍不住對著朱芷問道：「師座，他們真的會來麼？」這個山谷雖然小，但是地勢很險要。朱芷能夠想到利用這裡的地勢對敵人進行包圍，敵人自然也能想到朱芷等人可能在這裡設下陷阱。只要不是太糊塗，敵人到達這裡的時候，一定會對周圍進行一番檢查的。

「來了！」還沒等朱芷回答的時候，遠處傳來了一陣陣震動感。這正是阿萊申克的機甲部隊前進的時候引發的。機甲的重量很重，即便這個地方是山區，地面上到處都是堅硬的山石，也避免不了機甲在移動的時候引起的震動感。尤其是阿萊申克的機甲，這種獸型機甲的移動方式跟真正的野獸差不多。重達數噸的機甲在地面上跳躍前進，引起的震動感尤為明顯。

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將機甲上能夠放射出無線信號的裝備都關閉了，只通過肉眼觀察著山谷裡的動靜。

很快，一支二十多人的阿萊申克機甲分隊到了山谷的另一端。

作為這支機甲小隊的隊長，戴納斯比一般的阿萊申克軍人更加穩重。到達這裡後，戴納斯並沒有急著通過這條山谷，而是站在山谷的一端，使用掃瞄儀對整個山谷進行了一番掃瞄。關閉了大部分設備之後，月海聯邦的機甲就像是一塊塊山石一樣，阿萊申克的機甲上附帶著的掃瞄儀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但是，戴納斯還是感覺不保險，通過聯絡器讓兩個機甲戰士躍上了山谷兩旁的山壁，再次進行檢查。

早在佈置這個陷阱的時候，朱芷就想到了敵軍可能到山壁上來進行觀察，因此他們躲避的地方距離山谷有一段距離。兩千多米長的山谷，上面遍佈巨大的岩石。在這麼大的地方藏著十幾台機甲，只要敵人不靠近觀察，基本上沒有發現朱芷等人的可能性。

那兩個阿萊申克的機甲戰士顯然沒有將這次的偵查行動放在心上。身為阿萊申克的第一批機甲戰士，這些軍人最想做的事情跟月海聯邦的機甲部隊正面交戰。無奈軍方給予他們的命令就是吊在月海聯邦機甲隊伍的後面，既不能正面交戰，也不能將人跟丟了。這個命令讓阿萊申克這些剛剛訓練成功的機甲戰士很不以為然。

簡單的搜索了一下之後，那兩個機甲戰士駕駛著山魈II機甲回到了山谷的入口處，將自己查看到的情況匯報給了戴納斯，一切正常，沒有埋伏。

戴納斯再次對山谷進行了一番掃瞄，還是沒有發現異樣，然後通過聯絡器下達了繼續前進的命令。隨後，五十台山魈II型機甲有條不紊的躍進了山谷中。

藏在一塊山石的後面，朱芷緊張的看著山谷中的機甲隊伍。他們埋伏的地點位於山谷的中段，只要阿萊申克的機甲小隊走過了山谷的一半，就是朱芷等人發起進攻的時候。

剛剛走到了山谷的三分之一的位置，走在最前方的戴納斯突然停了下來，衝著山壁上發射了兩枚小型導彈。導彈爆炸的轟鳴聲中，頓時就有兩個聯邦的機甲戰士以為自己等人的埋伏被阿萊申克的機甲戰士發現了，忍不住站了起來，準備對山谷中的敵人進行襲擊。

「別動！」朱芷急忙用自己的戰鬥刃壓住了那兩個機甲戰士，壓低了聲音說道：「他們沒有發現我們，這是耍詐呢。莫亞人的機甲條令4條27款。」

兩個戰士心裡一顫，越發緊張了起來。他們對莫亞的機甲條令的熟悉程度僅次於對機甲師內部的作戰條令。朱芷這同時是在提醒他們：別大意了，莫亞人在裡面摻合著，他們不是機甲戰的新手。

同時，朱芷也在祈禱，但願別的機甲戰士別像這兩個機甲戰士一樣衝動。不然他們的埋伏就白做了。幸好，別的機甲戰士在聽到了響聲之後，現實朝著朱芷的這邊看了一眼，看到朱芷沒有什麼動作，他們也繼續隱藏在那裡。

第477章 速戰

果然，在發射了兩枚小型的導彈之後，見沒有什麼動靜，阿萊申克的機甲小隊繼續往前方移動。

若是沒有朱芷的及時制止，剛才那兩個機甲戰士就暴露了朱芷等人在這裡佈置下了埋伏的信息。阿萊申克的機甲戰士正面交戰雖然比不上月海聯邦，但是，他們想逃的話，單憑朱芷帶領的這些人，還真的很難將對方留下來。若是被對方逃離了，這次的佈置就白費了。而且，有了警惕心之後，朱芷想再找到這樣一個機會就難了。

強忍著跳出去的衝動，朱芷靜靜地觀察著阿萊申克機甲小隊前進的速度。三分之一，二分之一，三分之二！

等到阿萊申克的機甲小隊走過了山谷的三分之二的時候，朱芷一躍而起，朝著山谷中衝過去。同時，朱芷的命令也打開了聯絡器，通過聯絡器將命令傳達給了埋伏著的所有機甲戰士。

「行動！」

十幾台機甲一躍而起，跟在朱芷的身後跳進了山谷中，正好將阿萊申克的機甲隊伍逃跑的後路堵住了。於此同時，山谷的前段埋伏著的五十多個機甲戰士也從隱藏之地跑了出來，堵住了敵人前行的道路。六十多台聯邦機甲一前一後將阿萊申克的機甲小隊堵住了這條山谷中。

「開火！」分出一半的機甲戰士進行火力支援，其他的戰士近身作戰，朱芷抽出了機甲上掛著的戰刃，一馬當先朝著最後面的那台獸型機甲衝了過去。

此時，戴納斯哪裡還不知道自己進入了敵人佈置下的陷阱，急忙吼著讓自己的手下躲避敵人的襲擊。

「兄弟們，這就是月海聯邦聞名世界的機甲師，將他們打殘，這種榮耀將會加在我們的身上！你們會害怕聯邦的這些瘦猴子嗎？」大敵當前，阿萊申克的機甲戰士畢竟沒有真正的進行過機甲站，當時便有幾個機甲戰士有點手忙腳亂，不知道該做什麼。戴納斯強制自己冷靜下來，當即便開始進行動員，鼓動自己手下的士氣。

「不怕！」阿萊申克機甲戰士雄厚的聲音通過獸型機甲的外置音頻傳了出來，遠遠地傳播開去。

士氣這種東西，在阿萊申克的軍隊裡從來就是極為重要的一環。

「所有人聽令！自由組合，分成兩個小組，將月海聯邦的這些瘦猴子打死打殘！」在戴納斯的指揮下，阿萊申克的機甲戰士很快就分成了兩個小組。一個小組朝著朱芷這邊衝了過來，另外的一個小組卻是朝著山谷盡頭的那些機甲戰士衝去。

阿萊申克的人也不是孬種，在經過了短暫的慌亂之後，很快便適應了這種機甲戰鬥。山魈II型機甲也被這些壯漢發揮的淋漓盡致，甚至比莫亞共和國的機甲戰士操縱這些機甲發揮出來的戰鬥力還要強大。

人還未至，月海聯邦的炮火已經朝著那些獸型機甲覆蓋過去。在朱芷跟阿萊申克的獸型機甲近身接觸的時候，已經有兩台獸型機甲被打殘，躺在了地上。

一個阿萊申克的機甲戰士操縱者山魈II衝到了朱芷的身前，抬起鋒利的前爪朝著朱芷的身上狠狠的抓了過來。朱芷的右腳在地面上一跺，借助反衝力閃到了那台機甲的一側，同時戰刃一揚，朝著駕駛艙所在的獸型機甲腹部捅去。

獸型機甲很適合近戰，但是這些阿萊申克軍人接觸機甲都沒多少時間，連最基本的訓練教程都沒走完，只是因為山魈II的操作足夠簡單，加上有相當不錯的輔助操作機制才能將部隊運轉起來。部隊的指揮、協調等都只有最簡單的技能和規程可以使用。

理論上的知識足夠了，真正機甲戰中的經驗卻是沒有多少。

而包括朱芷在內，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都算是身經百戰，操縱機甲進行戰鬥也不是一兩次了。這一接觸，高下立判。

月海聯邦這邊基本上沒有什麼損失，阿萊申克卻是接連損失了數台機甲。

「躲避！注意躲避！」戴納斯看到自己的屬下剛剛交鋒就損失了好幾個，心疼不已。打開聯絡器，戴納斯在躲避著月海聯邦機甲戰士的進攻的同時，一邊對自己的屬下進行指揮，一邊向外發送求援信息。無線電信號的問題對大家來說都是同等的，他也有些無可奈何，只希望自己的運氣好那麼一些。

戴納斯並非沒有作為誘餌的自覺，在這隊機甲中，至少他自己是清楚的。他當然明白對於大局來說，他能在這裡堅持得足夠久就可以了。身後還有其他部隊遠遠跟著，有機甲部隊，當然也有本土上使用得更為得心應手的其他地面部隊。空中支援更是隨時可能到。

一般而言，誘敵部隊最起碼要頂住10到15分鐘，下限是讓敵人在戰鬥完之後還沒收拾完戰利品，完成清掃戰場就不得不倉促迎接敵人，這種牢牢將敵人粘在原地的作戰只需要死纏爛打，有足夠的犧牲精神就可以；上限則是給敵人造成重創，讓後續部隊投入之後能夠迅速完成戰鬥。

原本戴納斯沒指望過達到上限，但他好歹以為自己會是下限與上限的中間的某個位置上的。可是沒想到的是，機甲師表現出來的戰鬥力比起莫亞教官們描述的還要強，他現在連完成下限任務的信心都不是很足。

之前，他還在擔心跟在身後的友軍太近了，要是引起月海聯邦的這個分隊的注意，那就前功盡棄。可現在，他卻覺得十幾公里的距離，實在是太漫長了。

「挺住！給我挺住！只要堅持十幾分鐘，我們的援軍就到了！」看到自己的屬下一個個的倒在了地上，戴納斯的眼睛都紅了。在開戰之前的時候，戴納斯還認為自己這支機甲小隊的戰鬥力即便比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也不會弱多少。而比不上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那也是因為他們沒有太多的戰鬥經驗，只要開戰了，掌握了一定的戰鬥節奏之後，這種情況很快就會消失。但是，等到戰鬥真正的開始了，戴納斯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多麼的錯誤。月海聯邦的機甲師在國際上享有盛名，果然是靠實力拼出來的。

十幾分鐘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算短。等到阿萊申克方面的援軍趕過來的時候，朱芷等人已經快要取得這場小規模的接觸戰的勝利了。

月海聯邦接近七十台機甲，在這場接觸戰中損失了八台。而阿萊申克的機甲小隊，除了戴納斯和幾個特別頑強的機甲戰士，基本上都躺在地上了。山谷中到處都是阿萊申克的山魈II機甲被炸毀之後的殘骸。

實際上，阿萊申克的獸型機甲跟月海聯邦的人形機甲之間雖然有一定的差距，但是絕對沒有這麼大。阿萊申克的機甲戰士在這場接觸戰中損失這麼嚴重，一方面是山魈II機甲確實不如月海聯邦的機甲性能好。而最大的原因卻是機甲戰士。

阿萊申克的軍人悍不畏死，在開始戰鬥之後，沒有一個退縮。但是他們戰場上的經驗卻是缺乏的太多。敵人的攻擊到來，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會通過一些輕微的角度轉變將這種攻擊的傷害減少到最低，而阿萊申克的戰士面對這種攻擊的時候，只要這種攻擊不是致命的，他們基本上連抵擋都懶得抵擋。有時候他們能準確判斷，有時候，他們會低估敵人的攻擊。還有一部分阿萊申克的機師，對於這種最後關頭的微動偏斜格擋動作，完全沒概念，做不出來。

就是從這點微小的差距開始，一點一點地，差距才被拉到了那麼大。朱芷損失的手下，沒有一個是在近身格鬥作戰中一對一被放倒的，不是為圍攻了就是被火力覆蓋了。這種混亂的戰團裡，生死，有時候真的只是運氣問題。

「師座，西北方三公里出發現了大量敵人的蹤跡。預計敵人的人數在一百人以上，是不是該撤退？」

朱芷正在跟戴納斯單挑，一個機甲戰士卻是突然提醒道。

看了看剩下的寥寥無幾的阿萊申克獸型機甲，朱芷用力將戴納斯打退，果斷下令：「撤退！」

朱芷皺了皺眉頭，她意識到這是敵人的誘餌，也意識到了恐怕麻煩比想像中更大，但她此刻並沒有想到，追在後面的部隊，是萊昂斯親自帶隊，還帶上了大半來當教官的莫亞機師。配合在山地戰中不見得佔便宜但也沒吃太多苦的山魈II，這可能是整個阿萊申克最強的一支機甲力量了。

萊昂斯帶著一百五十人組成的機甲隊伍到達戴納斯發送的求助地點的時候，等待他的只是滿地廢棄的機甲以及欲哭無淚的立在廢墟中的戴納斯。

茫然的從機甲中走出，戴納斯走到了一台被打爆的機甲旁邊，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這台機甲連續被十幾枚導彈擊中，整台機甲從裡到外都被火焰包圍了。裡面的駕駛員也被火焰燒成了灰燼。

在這個山谷中，這樣的情況並不少。被打廢打殘的機甲，裡面的機甲戰士至少有一半死去了。還活著的機甲戰士身上也是傷痕纍纍。可以說，這次的戰鬥，戴納斯敗的很慘。他做夢都不會想到，自己帶領的第一場戰鬥會是這樣的。不但沒有將敵人消滅，反而是那些跟自己情同手足的戰友們永遠的留在了這裡。

萊昂斯走到了戴納斯的身邊，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別傷心了，月海聯邦加在我們身上的痛苦，我們會十倍、百倍的償還給他們的。」

第478章 困局

為一幫和自己沒什麼關係的人哀悼，從來不是萊昂斯的風格。只是，無論如何，從目前來看需要他做出這樣的姿態。當自己的屬下對自己足夠感恩，又需要自己做些什麼的時候，自己的權威會在某個時刻上升到頂點。頂點，是的……假如自己能幹掉林聞方，那自己將會在這個頂點上停留足夠久。

眼前的朱芷的隊伍，不過是正餐上桌前的開胃甜點而已。

戴納斯雖然沒有將朱芷等人留下來，但是，經過了這麼一場大戰，沒有能量進行補充的朱芷等人還能夠堅持多久？況且，在到達這裡的時候，萊昂斯已經派一支小隊前去追擊朱芷等人了。將朱芷等人圍住，設下一個針對林聞方的陷阱也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用犧牲贏得時間和空間，這是萊昂斯能想出來對林聞方最有效的戰術。這也是林聞方絕對不會採用的戰術……畢竟，他也不是完美的。可一個不完美的敵人才有可能被擊敗，一個不完美的宿敵，才是完美的對手。

朱芷帶領月海聯邦的機甲小隊將阿萊申克的機甲小隊打成這種慘狀，整個阿萊申克的機甲戰士心中都憤怒異常。

雖然這些機甲戰士的數量不過是三百人，但是，別忘了，這些軍人都是從阿萊申克各大軍區中挑選出來的精英，每一個能夠稱得上是人才。通過這些人的人脈，帶動的可是整個阿萊申克的軍方。通過這些人對月海聯邦的仇恨，萊昂斯將整個阿萊申克軍方都被綁上了自己的戰車。有這麼一個國家幫助自己對付林聞方、對付月海聯邦，萊昂斯的心裡很高興。

朱芷的運氣也不太好。在殲滅了敵人一個機甲分隊之後，阿萊申克的各種支援絡繹到來，對已經毀滅在山谷中的阿萊申克戰士來說，這些都是馬後炮了。但被激怒的他們還是成功拖住了朱芷的腳步。她左支右絀地在敵群中迴旋，卻終於因為不完備的地圖，因為不想放棄一個偵查小分隊而被堵在了一個山窩裡。

兩側巖壁高聳，上方的參天大樹遮蔽了大部分天空。敵人的空中支援看起來是沒戲了，但要從唯一的通道裡殺出去，對此刻的他們來說仍然是個極為艱巨的任務。一個，近似不可能的任務。

朱芷有些淒涼的看著自己的屏幕上顯示的能量條。她的機甲中的能量只剩下10％多一點了。如果不戰鬥，光是趕路，這10％的能量還能夠堅持一個多小時，如果再次陷入跟剛才一樣激烈的戰鬥中，這點能量，十幾分鐘就能夠消耗完畢。

深吸了一口氣，朱芷通過聯絡器對著其他人問道：「匯報一下你們的機甲剩餘的能量。」

「報告師座，我的機甲中還剩下19％的能量。」

「我的剩下17％。」

「我的……」

隨著一個個聲音的傳來，朱芷的心也越來越往下沉。六十多台機甲，剩下能量最多的也不超過30％。這點能量，根本就不夠支持一場戰鬥的。而在不遠處，阿萊申克的機甲戰士們已經將他們重重包圍住了，放眼看去，將他們包圍起來的阿萊申克部隊僅僅機甲就有100台以上，朱芷看著最前排的那幾台機甲，那些塗裝略有變化的隊長機。技術很不錯的樣子，朱芷想著。這就是內行人，不需要戰鬥，僅僅看準備的姿態就能判斷敵人的水準。只是，自己的水準還能發揮多久呢？

「準備戰鬥吧！我……我很榮幸能和大家一起。」朱芷在聯絡器中淡淡的說道。說出這句話之後，朱芷的心裡反而平靜了許多。

定定的望著遠處出神，朱芷腦海中突然出現了林聞方的身影。不知道這個時候，他在幹什麼？若是他知道自己陷入了敵人的包圍圈中，會不會來救自己呢？應該會的吧……

「滋滋……滋滋……」

機甲的聯絡器中突然傳來了一連串很不穩定的信號。從這些信號傳來的信息中，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們還是能夠聽得出來，那是他們失散的隊員！而且，這些隊員距離他們的位置不會很遠，頂多就是十幾公里！能夠在他們的通信系統上引起反應的，只有他們自己的通信裝置，只有他們自己人。

「師座……要不要向他們發送求援信號？」一個機甲戰士有些顫抖地問。本來被這麼多阿萊申克的機甲戰士包圍了，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們都抱了必死的心態。而現在，彷彿有一扇大門向他們掀開了一線。

若是那些失散的隊員在朱芷等人跟阿萊申克的機甲部隊戰鬥的時候，能夠從阿萊申克的背後發動攻擊，裡應外合，雖然未必能夠將這些阿萊申克的機甲戰士全都滅掉，但是協助他們衝出包圍圈的幾率卻是大了好多。

「不。保持無線電靜默，不能讓他們過來送死。除非你們的副師長來，不然，恐怕這不是任何人能解決的問題。」想到林聞方，朱芷的眼中又有了神采。若是林聞方到來的話，這裡緊張的局勢一定難不住他吧？

她知道自己對林聞方的理解、期待已經不那麼尋常，好像只要他在那裡，哪怕什麼都還沒有做，都能夠讓人有期待：一些你做不到的事情會發生。你沒辦法不期待這些，尤其是看著他經歷了創造了一個個奇跡，當整個世界都在挖掘機會的時候，他才是幸運、奇跡、成功的伴生礦。他，簡直就是行走著的奇跡本身。

萊昂斯遠遠看著山窩裡的聯邦機甲部隊。似乎已經有點把握了，這會是個好開始。機甲部隊的能源補充是個大問題，突襲一旦不成，立刻就變成自己的短板。他抓住了這樣的機會。阿萊申克的機甲戰士數量一共就只有三百人。光是為了這次行動，萊昂斯就在蓋烏斯的配合下調動了整整二百人。這二百人的機甲戰士，戴納斯帶領的那五十人已經被朱芷的機甲分隊徹底的打殘了，剩下的一百五十人，全都被萊昂斯帶到這裡來了。數量雖然並不完全說明問題，但當數量優勢壓在必然因為電量不足而束手束腳的機甲師面前，這場戰鬥也就應該有個答案了。

參戰的一百台機甲並不是固定的。萊昂斯將這一百五十台機甲每五十台分成了一個小隊，輪番替換，這樣，阿萊申克的機甲戰士就都有機會上場體會到什麼是真正的機甲作戰。精力體力注意力同時處於最佳狀態的菜鳥們，或許還是會承受巨大的損失，但他們至少能將機甲師僅存的那些電力消耗完。至於其他的，萊昂斯不用太在意。

一次、兩次、三次的衝擊，萊昂斯始終保持固定數量的部隊投入戰鬥。其實，戰場就那麼大，也只能容納這些部隊展開。可哪怕阿萊申克的戰士們明白，一次次的損失，尤其是面對瘋狂作戰的機甲師精銳機師，還是有些膽寒了。

蓋烏斯已經將這場戰役的指揮權完全的移交給了萊昂斯，對於這些士兵，萊昂斯不覺得自己應該多解釋什麼，當他們開始軟弱的時候，他就更懶得理會。士兵的天職是服從命令，他們只要將自己傳達的命令執行好就是了。他現在關心的是：林聞方到底什麼時候來。他沒有親身衝上去解決戰鬥，就是為了等著這一刻，看看會不會來到。

戴納斯的屬下基本上都死在了朱芷等人的手中，戴納斯對朱芷、對月海聯邦的仇恨不可謂不深。從交戰開始，戴納斯就一直沒有從戰場上下來。就連萊昂斯下達的不要對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下死手，而是拿他們來練兵的命令也不管不顧。他甚至搶了手下的機甲繼續上陣，這種戰鬥慾望，讓他帶領著手下還真的取得了幾個戰果。

對於戴納斯的表現，萊昂斯倒是沒有說什麼。之所以讓阿萊申克的機甲戰士不能下死手，萊昂斯是怕阿萊申克的戰士們控制不好，一擁而上將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全都殺死了，那麼他精心佈置的這個陷阱也就沒用了。只要沒有將林聞方引出來，並且殺死，就算是將這些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全都殺死，萊昂斯也感覺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畢竟，雙方的兵力對比擺在那裡。一個戴納斯而已，還影響不了大局。

叫過了身邊的一個助手，萊昂斯問道：「讓你們準備的都準備好了麼？」

一個阿萊申克軍人啪的一聲行了個軍禮，回答道：「都準備好了。炮兵已經在十公里之外集合完畢。只要我們這邊準備好，將轟擊地點發送過去，炮兵隨時都可以進行攻擊！」

萊昂斯微笑著點了點頭，又將目光集中到了遠處的戰場上。在心裡，萊昂斯默默的念道：「林聞方，你可一定要出現啊，我可是給你準備了一份大禮啊……」

山窩裡，月海聯邦的機甲小隊已經到了最危急的時刻。再如何閃展騰挪，讓那些能量已經觸及警戒線的戰士們保留最後一搏的那點點電池，能夠投入戰鬥的機甲還是越來越少了。

「師座，我的機甲中能量不足了……」一個機甲戰士通過聯絡器艱難的匯報道。在這個時候，那個機甲戰士真的不想做出這樣的匯報，因為他知道，每多一個退出的近戰人員，在前方抵擋阿萊申克機甲戰士的夥伴們壓力就會大一分。但是，這是朱芷的命令，他們也知道將機甲中的能量全都用完了代表著什麼。

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不怕死亡，但是怕成為自己的戰友的累贅。若是有一台機甲因為能量不足無法衝出去，別的機甲戰士肯定不會將那台能量不足的機甲留下的。強撐著的結果，就是拖累整個隊伍。

「到後面去進行火力支援吧。」朱芷看了看自己的顯示屏，上面一個鮮紅的數字在閃爍著。那個數字代表著的是機甲中剩下的能量。3％……但是朱芷不敢停下來。即便她知道這樣的後果是什麼也是一樣。前方的戰場上，阿萊申克的機甲戰士還在肆虐，尤其是戴納斯，毀在戴納斯手中的機甲已經有五台了。現在，只有朱芷能夠擋住這個已經化身為凶獸的阿萊申克人。

朱芷苦笑著，心緒反而澄澈無比。她知道，自己今天的技術發揮已經到達了最高峰，以前，她可從來沒有嘗試過用如此多的微小的動作來達到目的。如果能挺過今天，她的技術肯定有新的突破，但是，這還有意義麼？

朱芷覺得疲倦，覺得渾身上下都在抽痛。鐵人II方案捶打出的體質並不足於應付連場惡鬥，抗疲勞劑、營養補充劑都已經注入了身體，但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自己的堅持，到底還能有幾分鐘的意義。

第479章 破局者

林聞方已經來到了戰場，信號有點差，但他還是能夠截獲到一部分雙方的通信信號。加上衛星提供的部分圖片信息和即時的紅外、光學觀察數據，林聞方對戰鬥有著清晰的瞭解。

但是，林聞方沒有衝動，而是對周圍進行了仔細的勘察，將躲藏在一邊的萊昂斯等人也發現了。

一開始，林聞方好奇地放大圖片的時候，並沒有想到會看到萊昂斯。那張微微仰起的臉讓林聞方嚇了一跳。他早就猜到莫亞的介入，只是沒想到莫亞居然讓萊昂斯到阿萊申克來了。要麼是有什麼詭異的解釋，要麼，就是莫亞人非常看重阿萊申克的局勢對整個世界大局的影響。

兩者都很好理解。實際上，看到了萊昂斯，反而讓林聞方對救援朱芷有了信心。萊昂斯不會放過他，任何情況下。這個指揮官的想法從一開始就是可以利用的。

將所有的條件反覆在腦海中過了幾遍，林聞方深吸了一口氣，他快速地操作著按鍵。將一份作戰方案發送給聚集在身邊的戰士們。作戰方案並不複雜，但大家看了之後，都面面相覷。果然，他們的林副師長，是個敢想敢幹的人吶。

「好了。雖然有點危險。不過，你們前面是你們的師長，你們的戰友，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出發吧。」林聞方淡淡地吩咐，就如同平時安排某項特別的訓練似地，帶著四十個機甲戰士出發了。

在林聞方出發沒多久，原地停留著的三十多個機甲戰士朝著另外的一條路走去。林聞方一路上聚攏來的七十多個機甲戰士，跟隨著林聞方的四十個是前去救援朱芷等人的，而剩下的三十多個，他們的目標則是隱藏在戰場邊上的那五十個阿萊申克機甲戰士。

這次的任務目標是將朱芷等人救出來，在林聞方的指揮下，四十個機甲戰士足夠將敵人的包圍圈撕開，然後跟被包圍的朱芷等人裡應外合，足夠將他們從包圍圈中解救出來。另外的三十多個機甲戰士則是要將隱藏在一邊的阿萊申克機甲小隊阻擋一番，至少要讓他們沒有足夠的精力對林聞方等人的援助計劃行程阻礙。

戰鬥還在繼續，槍林彈雨中，阿萊申克的機甲戰士跟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混在一起，每一刻都有機甲倒地，每一刻都有生命逝去。

就在朱芷以為自己要永遠的留在這裡的時候，密林中突然衝出來了四十台人形機甲！

這四十台人形機甲衝出來之後，以其中的一台機甲為首，形成了一把尖銳的錐子，狠狠的扎進了阿萊申克的機甲部隊中。

阿萊申克的機甲戰士們沒有料到月海聯邦會有人從自己的背後出現，頓時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整個的被突然出現的這四十台機甲貫穿。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們將阿萊申克的機甲部隊貫穿之後，並沒有繼續向裡面突圍，而是就停留在阿萊申克的隊伍中，跟敵人展開了正面的交戰。

這樣一來，圍成一個半圓形的阿萊申克機甲部隊中就被打開了一個缺口，一個被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硬生生的用陣型堆積起來的缺口。

於此同時，被包圍的聯邦機甲戰士們同時收到了林聞方的命令：「全體都有，立刻撤退！」一個坐標從聯絡器中發送到了每一台機甲中，這個坐標，就是林聞方在到這裡來的路上為朱芷等人準備好的。坐標的地點中，林聞方已經準備好了數個充電器以及以下用以補充的彈藥。只要到達了那個地點，補充了能量和彈藥之後，成功匯合的月海聯機甲師，根本不是阿萊申克這支臨時打造的機甲師能夠抵抗的。

帶著無限的驚喜看了林聞方一眼，朱芷果斷的下令：「撤退！」然後一馬當先朝著那個突破口衝去。這個時候不是矯情的時候，朱芷等人也明白自己留下來純粹是一個累贅。迅速的撤退才能對得起林聞方等人的這次救援。

在林聞方出現的時候，一直關注著戰場的萊昂斯在第一時間發現了。興奮的爬上了自己的機甲，萊昂斯很期待林聞方帶領的這支機甲部隊也被包圍後，林聞方的表情。這裡可是有一百五十台阿萊申克的獸型機甲啊。林聞方帶來的人充其量不過是四十人，而且，朱芷帶領的那些人在這個時候已經成了累贅了。若是連林聞方都被這一百五十台機甲包圍住了，他們還有逃脫的可能性麼？

可是，沒等萊昂斯下令對林聞方等人進行包圍，又是一隊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從密林中鑽出，出現在了這支機甲小隊的旁邊。

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關注戰場上，在戰場旁邊駐守的這支五十人的機甲小隊根本沒有做好隨時應戰的準備。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們到來的時候，甚至有一小半的阿萊申克機甲戰士剛剛準備往機甲上爬。

這麼好的一個機會，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又怎麼能不抓住？當即，三十多人直接衝進了這支阿萊申克的機甲隊中，對那些尚未準備好的機甲戰士們大開殺戒。

戰鬥沒有持續多長的時間，在林聞方將朱芷等人成功的救援出去之後，林聞方就對這邊的機甲戰士發送了撤退的消息。得到了消息之後，這邊的機甲戰士們迅速的脫離近戰，使用大量的炮火壓制住了阿萊申克機甲戰士的追擊，然後消失在了密林中。

從林聞方帶領那四十台人形機甲出現在戰場上，到這邊的三十多台人形機甲消失，總共也不過是五分鐘的時間。但是，這五分鐘的時間卻是讓阿萊申克損失慘重。花費了大量的心思才包圍住的朱芷等人被救走不說，這五分鐘之內，戰場上被殺死的阿萊申克戰士竟然超過了三十人！而這邊被殺死的戰士數量，更是達到了二十人。五分鐘，五十多個經過了重重訓練才成型的機甲戰士就這樣沒了。

萊昂斯也很狼狽。雖然萊昂斯的技術不錯，也擁有豐富的機甲作戰經驗，但恰恰是這一點，讓萊昂斯在剛才的短暫戰鬥中成了兩個月海聯邦機甲戰士首要的進攻目標。五分鐘接連不斷的被打擊，萊昂斯駕駛的機甲上倒數都是劃痕，駕駛艙中甚至都冒出了一股股焦糊味。看著林聞方等人消失的方向，萊昂斯的臉上不但沒有誘餌被救走的沮喪，反而是充滿了興奮。就好像是一個終於等到了上鉤的獵物的獵人一樣。

「將軍，我們要不要繼續追擊？以我們的速度，應該能追的上他們。」

萊昂斯的眼中閃爍著寒光，興奮的說道：「追！怎麼不追。傳令下去，召集一百台還完好的機甲對月海聯邦的機甲部隊進行追擊。記住一點，追擊的速度不要太快。就算是你們能夠追上他們，也給我壓住步子。就跟之前那支隊伍做的一樣。」

「師座，您終於來了。我們還要以為要被請去阿萊申克喝茶呢。」從阿萊申克機甲部隊的包圍圈中逃離出來之後，之前被包圍的那些機甲戰士的情緒也恢復了許多，一個機甲戰士忍不住在部隊頻道中打趣道。

林聞方笑了笑，說道：「要是我們不來，你也不會有去喝茶的機會了。殺了阿萊申克那麼多的人，人家可沒那麼好心招待你。哈哈，先別鬧了，集中精神趕路，到了目的地就好了。」

林聞方發送的那個坐標正是卡登山口。在小鎮上接收到了朱芷等人的求救信息之後，林聞方在前去救援的時候，順便將半路上經過的卡登山口清理了。

卡登山口因為地勢的原因，駐守的都是步兵。在機甲的強大威力下，林聞方等人只花了一兩分鐘的時間就完成了戰鬥，並且在卡登山口進行了一系列的佈置，好讓朱芷等人到達之後能夠迅速的補充能量和彈藥。

將補充點放在卡登山口，這也是林聞方經過了重重的考慮之後才決定的。一方面，卡登山口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理優勢，只要幾台機甲，就能夠守住。在救援的路上，林聞方已經留下了兩台機甲守在了卡登山口。另外一方面，林聞方料到，朱芷等人駕駛的機甲很有可能沒有多少能量了。若是將之前林聞方奪取的那個小鎮作為能量補充點，很有可能大部分的機甲還沒有到達那個小鎮就能量告罄。

卡登山口易守難攻，距離朱芷等人被包圍的地點又近，自然就成了林聞方最好的選擇。

在奔跑的過程中，林聞方將機甲上附帶著的掃瞄儀打開了，不斷的查看著身後敵人的追擊速度。

很讓林聞方感到奇怪的是，預想中阿萊申克機甲部隊瘋狂的追擊並沒有出現。雖然他們的身後確實是出現了阿萊申克機甲部隊的追擊，但是，追擊的人數只有五十人。剩下的人只是在那五十人身後遠遠的跟著，並沒有真正的加入到追擊的行列中。

而且，林聞方早就對阿萊申克武裝的山魈II型機甲進行研究過，這種獸型機甲的速度還是很不錯的，比月海聯邦的機甲師的速度還要稍微快一點。在向著卡登山口撤退的時候，林聞方跟自己帶來的機甲戰士跑在隊伍的後面，為的就是在關鍵的時候擋住阿萊申克的機甲戰士，好讓朱芷等人有足夠的時間到達卡登山口。

雖然這是大家的能量存量和現在的戰場態勢決定的，但林聞方重視時間和空間，爭取戰場主動的風格仍然顯露無遺。

第480章 遠方的炮群

但是，阿萊申克的機甲戰士們追擊的速度並不是很快，充其量也就是勉強能夠跟上林聞方等人的步伐而已。不遠也不近，總是隔著差不多一公里的距離。

這個距離讓林聞方有點頭疼。若是能夠選擇的話，林聞方寧願那些阿萊申克的機甲戰士們能夠衝上來跟自己大戰一場。即便敵軍的人數兩倍於自己，林聞方也相信自己跟自己的戰友們能夠獲勝。跟莫亞共和國的機甲部隊戰鬥的時候，林聞方跟自己的戰友曾不止一次的創造出以少勝多的戰績。莫亞共和國的精銳機甲師都被林聞方等人以少勝多打的落花流水，何況是這些新人。

不過，這顯然不是林聞方能夠選擇的。林聞方也只能無奈的忍受著敵人吊在自己的隊伍後面，既不戰鬥，也不消失這種讓人很難忍受的感覺。

很快，朱芷等人便到了卡登山口。在林聞方留下的那兩個機甲戰士的幫助下，朱芷等人很快將彈藥補充完畢，機甲也跟電力轉換裝置連接在了一起補充能量。

在地形複雜的山地中，佔據優勢的阿萊申克戰士都打不過聯邦的機甲戰士，更不用說是在卡登山口了。

佔據了卡登山口之後，林聞方讓機甲還在補充能量的戰士們到防禦塔上操縱那些機炮，而自己則是帶領著幾個能量和彈藥充足的機甲戰士守在山口的下面，防備著阿萊申克機甲戰士的襲擊。阿萊申克的機甲戰士組織了三次襲擊，基本上沒有什麼戰果，倒是他們的機甲戰士在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以及防禦塔上的戰士的合力下損失了好幾個。

彷彿是意識到了這樣根本不可能將卡登山口奪回來，阿萊申克的機甲部隊也停止了這種毫無意義的進攻，在距離卡登山口的不遠處停住了。阿萊申克的機甲戰士們不進攻了，林聞方卻是感覺到有點怪異了。他相信自己對萊昂斯的判斷，任何情況下，萊昂斯都不是那種甘心將手裡的大好戰果讓出的人。尤其是對自己。唯一的可能是，現在他們停下了腳步，是為了更重要，更大的戰果。

目前的情況也彷彿在佐證這點，林聞方現在身邊不過三十三台完好的機甲了，之前的追逐戰中，萊昂斯和莫亞機師出手，加上朱芷所部能量不足的問題一直存在，自己這邊的損失有點大。戰力完整的機甲只有這麼些，一部分受損機甲則攜帶著那些失去了機甲的機師們一同撤退。整個隊伍看起來有點倉惶。

而這種情況下，萊昂斯居然還忍得住不攻擊？在林聞方的設想中，哪怕再沒有任何其他手段，萊昂斯都肯定會最後親身帶領部隊死戰一場，哪怕沒辦法滅了林聞方，消滅掉更多他的手下也是好的。

另外，對面的敵人數量也不太對頭。堵住卡登山口的只有幾十台機甲，防禦有餘，攻擊不足。

如果是想繞道，從側後協同出擊，那可得好好給他們點顏色看看。林聞方這麼想著，旋即對火羽下令道：「周圍的情況，衛星現在能提供即時消息麼？」

火羽穩健地反饋道：「之前的掃瞄沒有發現大量熱信號。衛星窗口剛結束，等下一顆衛星進入到窗口，還需要2分20秒。不過那個衛星比較新，是專門的軍事偵查衛星，比之前那個通信衛星好用。」

火羽還同時評估著林聞方現在掌握著的戰力，分析道：「如果你要突圍，現在未嘗不是個好時機。就是方向有些麻煩。這邊的地形圖亂七八糟的，恐怕沒辦法保證還能繞出來。」

林聞方有些動心，但還是點了點頭：「我們的任務不是這個。贏得時間才是。」

在幾分鐘的等待之後，一份衛星的大比例掃瞄圖出現在林聞方的光幕上。「那是什麼？」林聞方指著地圖上一片顏色異常的反應。這是一份雷達掃瞄圖，光學拼接照片要稍後才能生成。雷達發現了之前紅外和光學手段沒發現的東西，那大片的顏色分明是大批金屬目標。

「等待調閱衛星圖片。」火羽也感覺到了緊張的氣氛。立刻加快了動作。

那個異常的坐標位置距離這裡不太遠，幾十公里罷了，如果是重裝或者輕裝甲目標，那倒是不用擔心，沒那麼快過來。但林聞方隱隱覺得，這個問題沒那麼簡單。

衛星照片不斷被放大，然後最新的衛星圖片也來了。圖片上，這個目標太過清晰奪目了。那是個炮兵陣地，按照阿萊申克的陸軍規模，那裡集中了全國一半的重型榴彈炮。

對於機甲來說，炮兵是最要命的。他們不怕面對面地和優勢的機甲部隊對戰，但炮兵卻完全沒招了。機甲上沒有射程超過10公里的玩意，他們的也很難在被火力急襲的時候足夠快地逃出火力範圍。

不過，現在預先知道了，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朱芷，立刻帶著人。繞行A區，到鎮子上去補給。」

「是！」雖然是機甲師的師長，但朱芷對於林聞方的戰術判斷永遠有足夠的信心。

然後，自己這邊該如何呢？朱芷肯定能察覺出這個命令的詭異之處，會知道林聞方改變了方案，將自己置於孤立無援的險境，但那一定是有理由的。林聞方現在手裡能戰鬥的，也就之後周圍那些戰士，33台完備的機甲，以及那些仍然戰意昂揚，連手槍都拔出來的機師們。

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並沒有詢問林聞方為什麼會下達這個命令。他們對林聞方有足夠的信任，林聞方將命令下達了，他們只要執行就行了。

倒是朱芷好像是感覺到了點什麼，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詢問，只是在臨走的時候對著林聞方說了一句：「自己小心，我們等你回來。」

等到機甲部隊離開了之後，林聞方一直盯著掃瞄儀上月海聯邦的機甲部隊以及阿萊申克留下的那三十台機甲跟卡登山口之間的距離。只要給朱芷等人十幾分鐘的時間，他們就能夠到十多公里之外。到那個時候，阿萊申克的炮兵師應該部隊對月海聯邦的機甲部隊造成什麼威脅了。而林聞方要做的，就是盡量的將阿萊申克的這三十台機甲拖延住，讓他們跟自己一起呆在炮兵師轟擊的範圍之內。

有了這三十台獸型機甲陪著自己，阿萊申克的炮兵師應該不敢開火。畢竟機甲部隊已經成為了阿萊申克中最珍貴的兵種之一了，而且，這些機甲部隊還是在莫亞共和國的幫助下訓練出來的，短時間之內不可能再進行訓練。

在用掃瞄儀掃瞄不到朱芷等人的身影之後，林聞方也是發現阿萊申克剩下的那三十台機甲有離開的跡象。掃瞄儀掃瞄的範圍僅僅是五公里所有，而受到青巖山區地下礦藏的影響，這個距離還要近一些。為了讓朱芷等人逃離的更遠一些，林聞方毅然從卡登山口的防禦塔上跳下來，朝著那三十台正準備撤離的阿萊申克機甲衝去。

本來阿萊申克剩下的那三十台機甲接收到了軍方指揮部的命令，盡可能快的向後方撤退，離開炮兵師的轟擊範圍。但是，這三十台機甲中有一台是戴納斯駕駛的。因為自己的屬下全都死在了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手中，戴納斯對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的恨意可以說是這三十人中最強的。看到一台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朝著自己這邊衝過來，戴納斯頓時將指揮部的命令扔到了一邊，駕駛著山魈II型機甲就朝著林聞方迎了上去。

戴納斯這一動，剩下的那二十九台機甲也有點不知所措了。他們也是知道阿萊申克的炮兵師即將對這裡進行覆蓋式轟炸的，炮兵師給他們留下的撤退時間也不過是十五分鐘而已。十五分鐘過後，不管他們撤退到了什麼地方，阿萊申克的炮兵師會準時對這個地方進行覆蓋式轟炸。

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剩下的那二十九個機甲戰士自然不願意陪著戴納斯在這裡玩命了。可是，戴納斯在這些人的心目中還是有一定的地位的，這些人跟戴納斯之間的交情都不錯。看到林聞方單獨衝了過來，這些機甲戰士的心中也泛起了嘀咕。

阿萊申克的機甲戰士在跟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交戰的時候，基本上是沒有手下留情的，這樣的結果就是，戰場上阿萊申克沒有收集到一台有用的機甲。沒有收集到有價值的機甲，阿萊申克就不能對月海聯邦的機甲進行研究、仿製。對阿萊申克軍方的那些科研人員來說，有一台月海聯邦的機甲是夢寐以求的。

三十台獸型機甲對戰一台人形機甲，誰勝誰負自然是不必多說。若是能夠將這台機甲俘獲，獻給軍方研究所，這可是一場大功啊。

想到這裡，剩下的那二十九台機甲也暫時的將指揮部的命令放到了一邊，轉而想怎麼才能將林聞方駕駛的這台機甲俘獲。反正機甲的速度足夠快，而他們對周圍的地勢也足夠瞭解，只要五分鐘的時間差不多就能夠到達一個安全的地方。

第481章 險象環生

殺入敵陣的林聞方將自己的戰力全開。面前這些機甲數量上還好，質量上以及敵人的作戰表現更是很難讓林聞方感受到壓力。可壓力卻無時不刻不在，得知敵人的炮兵隨時可能射擊，就好像頭頂上懸著一柄利劍。

林聞方的步法靈巧而有力量，每一次斬擊總是恰到好處，他的戰力全開對於剛剛成軍的阿萊申克機甲部隊來說不啻是最好的教育。他們都被灌輸了許多林聞方到底有多厲害的說法，對此許多人並沒有直接的感知。之前和左支右絀的機甲部隊的交鋒也沒有體會到那些精銳機師們到底有多強大，機甲師畢竟還沒有從空投奇襲失敗的陰影中完全恢復過來。

但當他們這一次真正面對林聞方的時候，他們發現，他們的教官以及那個平時牛氣得不行的萊昂斯對林聞方的評斷真是克制到了極點。要不是擺明了要拖住他們形成混戰，估計他一個人很快就能幹掉三分之一的他們。更別說他現在還有一幫手下。

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三十個阿萊申克的機甲戰士熟悉了林聞方的作戰風格之後，林聞方的躲避也越來越困難，機甲的身上也不可避免的被擊中，留下了一道道的痕跡。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戴納斯跟阿萊申克的機甲戰士心中也是越來越急躁。戴納斯是急躁自己怎麼都不能戰勝這台月海聯邦的機甲，不能夠為自己的屬下報仇，而別的阿萊申克機甲戰士則是在計算著時間。從林聞方衝過來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五分鐘。照這樣下去，就算是炮兵師開始對這裡進行轟擊了，他們照樣不能將這台機甲俘獲。心裡有了這麼個想法之後，那些阿萊申克的機甲戰士已經開始退縮了。

「戴納斯隊長，再不撤退，我們就沒法離開這裡了，還是先撤退吧。」一個機甲戰士忍不住，通過聯絡器對著戴納斯說道。

戴納斯的動作沒有停頓，直接通過機甲的外置音頻設備吼道：「要走你們自己走，不將這個聯邦猴子拿下，我寧願死在這裡！」

別的阿萊申克機甲戰士聽到戴納斯還是這種態度，頓時也無話可說了。稍微商量了一下，那些機甲戰士慢慢的朝著外面撤退，想要開溜。

林聞方坐在機甲中，集中了全部的精力躲避著戴納斯的攻擊，不時的在戴納斯的機甲上增加一兩道劃痕。雖然僅僅過了五分多鐘，在這種高強度的戰鬥下，林聞方的身上已經被汗水打濕了。林聞方甚至感覺到，自己的渾身都疼，這是身體的承受能力達到了極限的標誌。

忽然，「火羽」的聲音傳了出來：「根據計算，阿萊申克的炮兵師已經開始對這個地區進行覆蓋式轟擊，預計炮彈到達的時間是半分鐘之後。」

聽到「火羽」傳來的信息，林聞方的心裡一震，動作也稍微緩和了一下，被戴納斯抓住機會狠狠的在機甲上掏出了一個洞。

林聞方沒有想到敵軍會這麼果斷，還有三十台阿萊申克的機甲在這裡就開始轟炸。看來他們應該是發現了朱芷等人的逃離了。就是不知道，現在朱芷等人離開這裡多遠了，阿萊申克炮兵師的轟炸對他們能夠造成多少傷害。

躲開了戴納斯的又一次進攻，林聞方巨大的戰鬥刃直接砍在了戴納斯的獸型機甲的前腿上，頓時將戴納斯駕駛的機甲的前腿砍斷了。然後，林聞方轉身，拚命的朝著卡登山口跑去。還有三十秒鐘的時間，林聞方要找一個能夠度過這次危機的地點。

火炮覆蓋式的轟炸，就算是林聞方的身體也跟機甲一樣，是合金打造的也承受不住。若是直接被炮彈命中，任林聞方的命再大也活不了了。

那二十九台獸型機甲中的阿萊申克戰士想必也是得到了炮兵師的轟炸已經開始的消息，每一台機甲都像是沒了頭的蒼蠅，到處亂跑，想找到一個可以暫時隱蔽的地點。只有戴納斯依然對遠處傳來的呼嘯聲不敢不顧，仍然將目標釘在了林聞方的身上，緊緊追在林聞方的身後。

回頭看了看戴納斯的那台獸型機甲，林聞方有些哭笑不得。都到這個地步了，這個人怎麼就這麼死腦筋呢。不想著怎麼活下去，在這種關頭還追著自己不放。

惱怒歸惱怒，在這個關頭林聞方可不敢繼續跟戴納斯打鬥，一不小心被命中了，自己的小命可就沒了。

呼嘯聲越來越近，在眾人的注視下，一顆顆炮彈帶著耀眼的火光墜落在這片區域，地動山搖中，這片區域瞬間被爆炸聲和爆炸產生的火光覆蓋了。

「火羽，將輔助系統的功能開到最大！幫助我計算炮彈墜落的地點！」實際上，不用林聞方多說，「火羽」已經開始計算炮彈的墜落地點了。一個個炮彈的墜落地點在放大了的地圖上被標記出來，林聞方依靠著「火羽」計算出來的彈道軌跡，一絲不苟的躲避著。這個時候，只要稍微出現一點疏忽，林聞方和「火羽」就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彈道計算實在不是我的強項啊。」火羽嘟噥著，但工作一點都沒停下。林聞方面前的光幕上，一條條虛擬的線出現了。這樣的數據也同時發送給了每個戰友，但到底大家能躲避到什麼程度，就不是林聞方能夠決定的了。他們必然是傷亡慘重，但他們卻為更多的戰友贏得了足夠的時間和機會。

「小心，左前方三米處將會有一顆炮彈墜落！」林聞方向前衝的時候，「火羽」的聲音及時的傳來，林聞方也很快改變了前行的路線，將那個地方避開了。

「前方一米，後方一米五，分別有炮彈墜落！」「火羽」的聲音再次傳來，林聞方的心裡卻是往下一沉。這次可不是那麼好躲的，前後都有導彈墜落，自己該想著那邊躲避？左邊和右邊可是剛剛被「火羽」提醒了，也有炮彈降落。

稍微一猶豫，林聞方馬上就做出了決定。前方的導彈降落點是最容易躲過的，繼續向前衝活下來的幾率最大！當即，林聞方縱身一躍，朝著前方跳了出去。

可是，還沒等林聞方駕駛的機甲降落的時候，一個重物突然出現在了機甲的上方，頓時將林聞方駕駛的這台機甲壓在了下面。

「上面……」

「轟……」

劇烈的爆炸聲和震盪感傳來，林聞方感覺自己好像要被震成無數片了。被一個重物壓在了機甲的上方，林聞方的機甲根本就動不了了。不過，剛才也新虧是那個重物將正好落在林聞方頭頂上的炮彈擋住了，不然林聞方現在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爆炸聲停止的時候，林聞方的耳朵中完全被嗡嗡聲佔滿了，小一點的聲音一點都聽不到。

活動了一下渾身疼痛的身體，林聞方呼叫道：「火羽，你怎麼樣？」

「看來我們的運氣很不錯，這場危機我們度過了。」「火羽」的聲音中帶著一種調皮，同時也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慨。任誰在這麼密集的炮火轟炸中活下來，都會有這樣的感慨。從這一點上來看，「火羽」倒是更人性化了許多。

「檢查一下機甲現在的情況。」使勁的搖了搖頭，清醒了一下被震得渾渾噩噩的大腦，林聞方說道。

機甲中藍光閃爍，沒過多久「火羽」就將機甲目前的狀況自檢完畢：「一個很不幸的消息。機甲的能量還剩下29％，但是動力系統的損壞率超過了50％。目前來看，這台機甲是不能勝任繼續承載我們的重任了。不過也不是沒有好消息，壓在我們身上的那個大傢伙，是一台獸型機甲，我們被炮彈擊中的時候，就是這個大傢伙幫我們擋了一次。我們活下來了，這個大傢伙中的駕駛員估計是凶多吉少了。」

聽完了「火羽」的回報，林聞方倒是愣了一下。他知道自己駕駛的這台機甲被重物擋住了，卻不知道這重物竟然是阿萊申克的一台獸型機甲。若不是這台獸型機甲在關鍵時刻將自己壓在了下面，幫自己擋住了襲來的炮彈，現在自己的下場，估計比獸型機甲裡面的那個傢伙還要悲慘。

雖然那個大傢伙的本意是拉著自己一起去死，但是對方間接地救了自己一命，這倒是無可否認的。

驅動著機甲從獸型機甲的地下爬了出來，林聞方走下了機甲。

看了看那台被炮彈幾乎是攔腰炸斷的獸型機甲，林聞方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台機甲正是之前一直咬著自己不放的那台機甲。這台機甲的甲板上還有林聞方留下的道道痕跡。

看著被攔腰炸斷的獸型機甲中露出來的那具已經燒焦了的屍體，林聞方的身體站的筆直，對其行了一個軍禮。雖然是敵人，但是這個敵人的精神卻是贏得了林聞方的尊重。不管是救了自己一命還是為了給自己的屬下報仇，拉著自己一起去死，這個大漢都經得起林聞方的敬禮。

第482章 跑路

再次爬進了自己的機甲中，林聞方將裝有「火羽」系統的硬盤放進了一個保護匣中。這個保護匣也不過是巴掌大小，林聞方帶著這個保護匣還是很輕鬆的。

回頭看了看被炮火削平了整整一米多的陣地，林聞方唏噓不已。加上自己，這裡的三十一個機甲戰士，只有自己活了下來。阿萊申克的另外二十九個機甲戰士雖然到處逃命，最終還是沒有逃出炮火的覆蓋區，在密集的炮火中喪了命。

稍微辨識了一下方向，林聞方朝著西北方向的密林中跑去。

在朱芷等人逃離的時候，林聞方抽空研究了一下自己周圍的地圖。阿萊申克的炮兵營在卡登山口的東北方十多公里左右，而卡登山口的西北方向卻是這一代地勢最複雜的地方。沒有了機甲，只能靠著雙腿走路的林聞方，雖然速度慢了許多，但是靈活性卻是好了許多。西北方向複雜的地勢，更適合林聞方躲避。

炮火轟炸完畢之後，阿萊申克軍方的人到這裡來搜查是肯定的了。林聞方並沒有多少時間能夠耽誤。早離開一步就會多一分安全。

在林聞方離開沒多久之後，林聞方駕駛的那台機甲轟然爆炸。熊熊的火焰將機甲中能夠燃燒的東西全都燒燬，只剩下了一個合金打造的金屬骨架。阿萊申克軍方對月海聯邦的機甲可是眼饞得緊，林聞方可不想自己駕駛的機甲成為自己的敵人研究的對象。將機甲炸毀，這是一個再好不過的選擇了。

在林聞方離開十多分鐘以後，一個機甲小隊到了這片剛剛被炮火肆虐過的土地上。

萊昂斯駕駛著獸型機甲在這片土地上轉了一圈之後，停留在了林聞方那台已經被炸毀的機甲旁邊。從獸型機甲中走出來，萊昂斯檢查了一下那台被炸毀的聯邦機甲，面色瞬間變得陰沉無比。

這台機甲被炸毀，失去了研究的價值是一個原因，更大的原因則是，萊昂斯並沒有在這台機甲中發現屍體！也就是說，林聞方在那麼密集的炮火中依然活了下來，並且順利的逃脫！

蓋烏斯緊隨著萊昂斯到了這台機甲的旁邊，看了看兩台糾纏在一起的機甲，蓋烏斯問道：「萊昂斯將軍，不知道林聞方被炸死了麼？」問這句話的時候，蓋烏斯的臉龐上帶著一絲譏諷。以蓋烏斯的眼光，自然也是看出來了這台聯邦機甲只是一個空殼，根本沒有任何研究的價值。

萊昂斯陰沉著臉，沒有回答蓋烏斯的問題，而是朝著一邊走去。

蓋烏斯突然衝到了萊昂斯的身邊，一把抓住了萊昂斯的衣領，怒聲道：「這就是你佈置的計劃？萬無一失的計劃？林聞方呢？你說的百分之百被炸死的林聞方呢？啊？損失了我們將盡一百個機甲戰士，摧毀了月海聯邦的一台機甲，這就是你的戰果？」

蓋烏斯已經出離憤怒了。出於對萊昂斯的信任，這場機甲站，蓋烏斯將所有的指揮權都交給了萊昂斯，為的就是借助萊昂斯對月海聯邦機甲部隊的瞭解，打月海聯邦一個措手不及。

阿萊申克總共就有三百個機甲戰士，在這次的機甲站中動用了二百個。可是到最後，二百台機甲剩下了不到一半，而月海聯邦只是損失了寥寥數台機甲。而且，那些機甲也完全被摧毀，即便是運回去也沒有了一點利用的價值。這讓將機甲部隊看的無比的重的蓋烏斯怎麼冷靜下來？

萊昂斯冷冷的盯著蓋烏斯看了幾秒鐘，雙手按在蓋烏斯的胸前，一下子將蓋烏斯推了一個趔趄，冷聲道：「若是你們阿萊申克連這點損失都承受不了，乾脆對月海聯邦投降吧。埋怨我，有本事你自己指揮一下試試！」

冷哼了一聲，萊昂斯面色鐵青的朝著自己的機甲走去。雖然沒有明說，萊昂斯心裡對林聞方的忌憚更深了。萊昂斯自認自己佈置的這個陷阱已經夠精密了。按理來說，在那麼密集的炮火中，誰都不可能活下來的，但是林聞方愣是活了下來。萊昂斯自問，若是自己處於林聞方的境地，百分之百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搜！給我搜！就是將整個烏干達省的地皮翻過來也要給我找到林聞方！讓那個驕傲的莫亞猴子看看，他做不到的事情，我們阿萊申克人能夠做到！」在萊昂斯離開之後，蓋烏斯怒吼道。不經意間，萊昂斯跟蓋烏斯之間的關係出現了一條很深的裂痕。

林聞方在青巖山區的山地中整整躲藏了一周的時間。這一周的時間，林聞方餓了就在山林中打獵，生吃兔子、野雞的肉，渴了隨便找個泉眼喝兩口，就跟一個野人沒有什麼區別。

蓋烏斯發怒之後也確實是調遣了大量的軍人前來青巖山區搜索林聞方的下落。只不過，這種搜索只持續了三天。一方面，三天的時間已經足夠林聞方逃出青巖山區，既然這三天沒有找到，林聞方很有可能已經離開青巖山區了。阿萊申克的國土面積雖然趕不上月海聯邦，但也絕對算不上小。在這麼一個大國中尋找一個刻意隱藏的人，無疑是大海撈針。

第二個原因則是阿萊申克前方戰線吃緊。林聞方為機甲師贏得了時間，而獲得能量補給，收攏了足夠多的部隊的朱芷懷著滿腔憤怒和仇恨，在整個青巖山區打得風生水起，又為聯邦軍主力贏得了時間。雖然有莫亞和阿萊申克的海上、空中牽制，但機甲師遇到這種情況，絕對是挑動了聯邦高層的神經了。三個特混艦隊直接開了過來，戰略值勤部隊除了留了個快速反應師在駐地，以防萬一，其他包括空中突擊師等等全部都轉向了阿萊申克。這種動員規模已經足夠打一場中等強度的地區戰爭了，聯邦動員的部隊，直接間接參與軍人和企業協作方總人數，居然達到了阿萊申克總人口的14.2％。遇到如此憤怒到誇張的聯邦，阿萊申克完全頂不住。要不是聯邦現在非常顧忌損失的問題，步步為營絕不打有危險的仗，估計現在阿萊申克已經全境淪陷了。

雖然第三天的時候山區中就看不到阿萊申克軍人的身影了，林聞方還是在青巖山區中繼續等了四天。

月海聯邦的機甲部隊讓阿萊申克損失慘重，只要稍微想想，林聞方就知道阿萊申克的軍方對自己的仇恨有多麼的重。雖然在山區中茹毛飲血的生活根本不是一個正常人能夠忍受的了的，但是林聞方寧願多忍受幾天，也不願被敵人發現自己的身影，成為阿萊申克的俘虜。被阿萊申克的人抓住，林聞方可真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七天的時間一過，林聞方朝著青巖山區的北方走去。沒有了衛星地圖的指引，林聞方也只能大概的辨別一下方向。按照林聞方的估計，月海聯邦現在應該還沒有將烏干達省完全攻下來，那麼，雙方的膠著線應該還是在烏干達省。

這樣一來，烏干達省中阿萊申克的警戒力量強了，內部的警戒必定就會鬆懈很多。為了避免跟阿萊申克軍方的人相遇，林聞方乾脆一直朝著阿萊申克的北方走去。

在一個小鎮中偷了一身衣服，林聞方經過喬裝打扮，變成了一個莫亞共和國人的樣子，繼續向北走。一直等到看到大海了，林聞方才停下了自己的步伐。

沿著大海走，林聞方沒過多久就看到了一個城市。在城市的外面，林聞方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裝扮。外表基本上沒有什麼問題。一周多都生活在密林中，林聞方的下巴上長出了密密的鬍子茬。再加上一周多沒有洗刷，林聞方現在看起來就跟一個乞丐沒什麼兩樣。

看了看自己身上在密林中行走被刮破的衣服，林聞方苦笑不已。自己這幅樣子進城，很有可能真的被當成一個乞丐。不過，這樣也好，至少進城的時候，阿萊申克的人是絕對不會想到自己是月海聯邦中的人了。

在郊區的一棟房子裡，林聞方找到了幾件還算合身的衣服穿上了，然後從那棟房子裡找到了一點錢幣。以林聞方的身手，做這些事情自然是不可能被人發現的。不過，林聞方也有點心虛。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偷東西呢，偷得還是外國人的東西。

哦，如果算上莫亞共和國剛剛進攻申海市的時候自己從便利店中拿的那兩瓶飲料和麵包的話，這應該是第二次。

換上了衣服之後，林聞方總算看起來有點人樣了。經過喬裝打扮，林聞方現在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莫亞共和國的流浪漢。流浪漢，這個身份雖然讓林聞方感覺不到什麼好高興的，但是這個身份的保密性卻是足夠。因為莫亞共和國對阿萊申克的糧食和軍事援助，一個莫亞人在阿萊申克出現也是很正常的。

身份的問題搞定了之後，林聞方總算是能夠正大光明的在這個城市中出現了。

第483章 身份

攔下了一個路人，林聞方用阿萊申克語言問道：「請問，這是什麼地方？」

那個被攔下的阿萊申克人看了看林聞方，有點不善的說道：「莫亞猴子？這裡是雷雅克港口。我勸你不要在這裡搗亂，不然我會用拳頭將你的牙齒全都打掉！」

莫名其妙的被警告了一頓，林聞方有點哭笑不得。不過還好，總算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林聞方自然不知道，因為自己的逃脫，萊昂斯跟蓋烏斯之間的關係出現了裂痕。而在過後的這幾天中，兩人之間的矛盾也越來越大，甚至影響到了莫亞共和國跟阿萊申克之間的關係。

阿萊申克國民對莫亞人的態度，也正是由兩國之間的關係引起的。現在，越來越多的人明白過來，是莫亞將阿萊申克拖入了對聯邦的不必要的戰爭。之前聯邦外交官接連被刺殺的事情，也少不得有人在暗中推動。

沒有理會那個阿萊申克人，林聞方走到了一個偏僻的公用電話亭，撥通了一個號碼。

借助復興集團覆蓋整個世界的通訊衛星，不管林聞方在什麼地方，只要撥打電話的時候在前面加上一串密碼，打出去的電話就會被通訊衛星自動加密。除了接電話的人和復興集團的高層，誰都無法查詢打電話的人在什麼位置，也無法竊聽通話的內容。

林聞方第一個打給的自然是岳羽音了。林聞方不知道自己身陷炮火陣地的消息有沒有被岳羽音知道，若是岳羽音知道了，現在肯定焦急的不得了了。林聞方自然是先給岳羽音報平安。

接到了林聞方的電話，岳羽音還有點詫異，說道：「阿林，你不是還在戰場上嗎？任務結束了？」

林聞方鬆了一口氣，接著岳羽音的話說道：「嗯，任務暫時結束了，不過很快就有新的任務，先給你打個電話報平安，省的你擔心。」

看來朱芷等人沒有將自己陷身火海的消息透露給岳羽音，這樣也好，省的岳羽音擔心。

在掛斷了岳羽音的電話之後，林聞方又跟徐拂通了一個電話。因為朱芷還在前線，林聞方不知道該怎麼跟朱芷聯繫上，跟徐拂說一下自己的情況，然後讓徐拂轉告給朱芷也是一樣。

接到林聞方平安的電話之後，聯邦指揮部中亂成了一套。朱芷將林聞方斷後，隨後卡登山口被阿萊申克的炮兵師轟炸的消息傳回了聯邦指揮部之後，指揮部可是真的亂了。林聞方在月海聯邦的地位可不是誰都能比得上的。可以這麼說，一個林聞方的重要性，甚至能夠比得上整個月海聯邦的機甲師。

因為林聞方身陷火海，之後下落不明這件事情，在軍方高層很是引起了一番波動。甚至連朱芷也不得不為此檢討，哪怕這事情她其實一毛錢責任都沒有。由此可見林聞方在月海聯邦軍方中的重要性。

在沒有林聞方的消息的時候，安蓮甚至派出了魔影部隊，潛入了阿萊申克的深處進行搜索。等到得知林聞方不但沒有被密集的炮火炸死，反而從阿萊申克的搜索中逃離的時候，月海聯邦軍方的人吊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不過，一天沒有得到林聞方安全的消息，聯邦高層總是放心不下的。

「林聞方，告訴我你現在的方位，我立刻讓人去接應你。」將消息轉告給了朱政等人之後，徐拂的語氣也輕鬆了許多。林聞方既然能夠打電話回來報平安了，安全應該是沒有問題了。只要將林聞方接回來就行了。

林聞方沒有回答自己的方位，反而問道：「徐將軍，現在前線的戰鬥情況怎麼樣？」

徐拂說道：「烏干達省基本上處於我們的掌控之中了，阿萊申克軍現在也不過是依仗卡登山口勉力支撐。不過，因為你的原因，卡登山口被阿萊申克的炮兵師轟炸了那麼久，地勢也沒有那麼險要了，被我們攻陷也是遲早的事情。」

林聞方想了想，說道：「徐將軍，我現在到了阿萊申克北方的雷雅克港口了，您看，現在前線那麼緊張，這裡距離前線也太遠，你們不用派人來接我了，我自己另找辦法離開就是了。連炮火轟炸那種危機我都挺過來了，不可能這點小困難還能難得住我吧？」

「哈哈，既然你決定了，那就這樣吧。我和老朱就在這裡等你的好消息啦！」大笑著，徐拂掛斷了電話。

微笑著搖了搖頭，林聞方將電話放回了原處，朝著雷雅克的港口走去。

白天的時間，林聞方在雷雅克市區中到處遊逛，順便好好地犒勞了一下自己的肚子。過了一周野人般的生活，再次回歸文明時間，林聞方第一次感覺那些味道並不是太好的小吃是這麼的美味。

因為處於戰爭期間的原因，雷雅克港區也處於封鎖的狀態。想要通過雷雅克進入港區必須要有正規的證件，沒有證件的人全都要經過重重的排查，只要稍微有點讓人懷疑的地方就會被帶到附近的駐軍地中予以收監。

林聞方的身上自然是沒有這種證件的，而且，在阿萊申克中，林聞方也沒有辦法借助月海聯邦和復興集團的力量通過正規渠道弄到這種證件。為了弄到港區的通行證，林聞方可謂是想破了腦袋。不能通過正規途徑進入港區，林聞方選擇了到夜晚的時候偷偷的潛入進去。

以林聞方的身手，即便雷雅克港區有重兵把守，只要小心一點還是可以潛入進去的。等到潛入到了港區之後，隨便找一艘船進去，等到離開了阿萊申克，一切就好辦多了。

很耐心的等到了晚上，林聞方才朝著港區的方向走去。

雷雅克的城區跟港區之間並沒有太過明顯的界限，所謂的封鎖也不過是一些阿萊申克的軍人在巡邏，防止有人從城區前往港區。到了夜晚的時候，這些喝多了烈酒的大漢的醉意也上來了，雖然依舊在巡邏，但是警惕心理卻是降低了數個檔次。

很輕易的，林聞方躲過了幾隊巡邏的軍人，潛入到了港區裡。到了港區，阿萊申克方面的警戒程度就鬆了許多。除了上船的時候簡單的檢查一下證件，基本上港區很難看到巡邏的士兵了。

畢竟，阿萊申克有很多商品是依靠進出口貿易的，而雷雅克也正是阿萊申克的一個重要的進出口貿易集散地。將港區封鎖也是防止有別的國家的奸細趁著阿萊申克跟月海聯邦開戰的時候進入雷雅克搞破壞，只要船上下來的人集中在港區，不到處亂走，阿萊申克的軍人是沒有那個閒心多管閒事的。

進入了港區之後，林聞方再次開始在港區中遊蕩。他需要找到一點東西來讓自己上船。這個東西，可以是某種證件，也可以是某種身份。只要能夠到船上去，林聞方並不在意採取什麼手段。

走到一條比較陰暗的胡同中，林聞方突然停下了腳步。左右觀察了一下，確認沒有人注意這邊之後，林聞方朝著那個陰暗的胡同跑了進去。

在小胡同的盡頭躺著一個水手打扮的中年男人。從這個中年男人的外表來看，他應該是莫亞人。林聞方走到那個莫亞人的身邊的時候，那個莫亞人已經開始口吐白沫、四肢抽搐。

皺著眉頭檢查了一下那個莫亞人，林聞方馬上就知道了這個莫亞人躺在這裡的原因。很明顯，這個莫亞人是躲在這裡吸毒。在莫亞人的身邊，還散落著一些白色的粉末，這就是這個莫亞人吸食的毒品了。

林聞方走到那個莫亞人的身邊，翻了翻那個莫亞人的眼睛查看了一下，然後微微的歎了口氣。這個莫亞人吸食毒品過量，差不多死定了。就算是林聞方將這個送往醫院，這個人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果然，沒過多久，莫亞人的身體停止了抽搐，眼睛中也失去了神采。

搜索了一下這個莫亞人身上的東西，林聞方找到了一本證件，正是這個莫亞人的通行證。從通行證上記載的信息來看，這個莫亞人的名字叫格雷格，是一艘莫亞運輸船上的水手。而且，從證件上記錄的他所在的那艘船的時間來推算，這個水手所在的那艘船在兩天之前就已經離開雷雅克了。

這個莫亞水手錯過了登船的時間，一個人留在了雷雅克。

這倒是給予了林聞方一個正大光明的走到船上去的機會。本來林聞方是想應徵成為某個人的保鏢，或者是乾脆買通一個人到船上去的，有了這個水手的證件，林聞方可以直接冒充這個水手。林聞方跟那個水手的體型差距並不是很大，而且，為了掩飾自己，林聞方從叢林中出來之後，臉上的鬍子並沒有掛掉。恰好這個格雷格也是留著一臉絡腮鬍子，有了這些鬍子的掩飾，只要不是自己的對照照片，基本上沒有人能夠察覺林聞方是一個冒充者。

「真沒想到，居然得佔一個死人的便宜。」林聞方將從水手的身上搜出來的證件和錢包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裡，有些無奈地嘟噥了一句。他還順便將這個格雷格的屍體拖到了一處廢棄的工地上，用廢棄但還勉強能用的水泥封在牆體裡。某種意義上，也算是入土為安了。

第484章 理療師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林聞方又按照格雷格的照片稍微打扮了一下，大搖大擺的出現在了街道上。身份已經有了，現在要做的就是尋找一個到船上去的機會。

在港口中，像是格雷格這樣的情況並不少見，經常有水手會因為這樣或者那樣的原因耽誤了上船。而在水手的數量不夠的時候，船長基本上會在港口上隨機的招募一些臨時的船員。當然，這些會隨機招募船員的船隻都不是什麼大船，以一些中小型的運輸船為主。不過，林聞方只要求離開阿萊申克就足夠了，對於到什麼船上去，林聞方並不是很在意。

因為雷雅克港口的貨物吞吐量很大，在臨近港口的港區中形成了一條商業街。這條商業街並不像是城市中的商業街一樣，主要是以購物為主。這種專門為水手設立的商業街，主要是各種小吃和賓館。自然，在這些賓館中少不了各種各樣的特殊服務。

整天在大海上飄蕩的水手很難得能夠踏上陸地，在船靠岸的時候，水手們基本上會將自己身上帶著的現金花費在這樣的商業街上。酒館和提供特殊服務的賓館，是大部分水手的首選。

林聞方的目標就是商業街上一個最火爆的酒吧。在酒吧裡，尤其是這個時間，集中了大量的水手。甚至一些船上的高層也會趁著這個機會到酒吧中放鬆一下。到酒吧中，林聞方能夠最快的獲取自己需要的信息。

林聞方選中的那個酒吧的名字叫烈火。大門口就擺著招牌調製酒「烈火」。能夠以酒得名，這玩意好歹有點特色，基本上就是把伏特加再蒸餾提純一道，然後加入各種香料和糖漿。口味沖得要死，但是對水手來說，這種酒卻是他們的最愛。只有這種烈酒能夠讓他們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得到放鬆。

走近烈火酒吧，林聞方掏出了兩張鈔票塞進了調酒師的手裡，拿了一杯烈火然後躲在了一個角落裡尋找對自己有用的信息。

林聞方坐下沒多久，酒吧的中心便有兩個水手吵了起來。一個水手是阿萊申克本國人，另外一個則是莫亞人。

水手本來就是個職業壓力非常大的行業，大家半年半年地不著地，脾氣不是太好就是太差，沒有中間選項。加上現在阿萊申克情勢不佳，大批富裕階層從雷雅克港每天離開，一副末日來臨的樣子。本國水手們自然不會愉快。莫亞人難辭其咎，但莫亞水手們卻不願意為自己的通報定罪，一旦在酒吧裡吵起來幾乎到最後都會變成一場混戰，這些天來都是如此。

越吵越烈，頭腦稍微有點簡單的阿萊申克大漢顯然吵不過那個莫亞水手，提起拳頭就朝著那個莫亞水手的腦袋上砸了過去。

這種情況在酒吧中並不少見，酒吧中的人不但沒有人上前阻止，反倒是給那兩個人空出了地方，然後自己另外換一個位置看熱鬧。酒吧的管理者也有這方面的經驗，將桌椅搬到了一邊，然後交出來了一個醫療室，等兩人打完之後對傷者進行治療。

林聞方感覺今天是自己的幸運日。將那杯烈火一口喝掉，林聞方的臉龐頓時紅了起來。這烈火不但是烈酒，跟林聞方最喜歡的伏特加相比，更是劣酒。一大杯乾掉，林聞方馬上就感覺腦袋暈暈的。

晃了晃腦袋，林聞方裝作醉酒的樣子，朝著酒吧的中心走了過去。

受到酒精和酒吧裡的歡呼聲的刺激，那個阿萊申克水手在將莫亞水手打倒在地上之後，不但沒有停止，反而是跨到了那個莫亞水手的身上，舉起拳頭使勁的朝著那個莫亞水手的身上砸去。這一下若是砸下去了，那個莫亞水手少不了會受點傷了。

正在那個阿萊申克水手要砸下去的時候，他忽然感覺自己的拳頭被抓住了，怎麼掙脫都掙脫不了。

阿萊申克水手猩紅的眼睛四處轉了轉，很快就發現了站在自己身後的林聞方。林聞方臉龐紅紅的，渾身酒氣，右手抓住了他的拳頭，讓阿萊申克水手就這麼停在了這裡。

「你，你是誰？瘦猴子，你，想為他出頭？」阿萊申克水手上下打量了一下林聞方，有些不屑的笑了笑，猛的一用力，想將拳頭掙脫出來。誰知，在阿萊申克水手用力的時候，林聞方也同時放開了手。本來就喝的醉醺醺的，阿萊申克水手的動作就不怎麼協調，力氣用到空處，阿萊申克水手頓時倒在了一邊。

在心裡暗自笑了兩聲，林聞方也裝作喝醉的樣子，衝著那個阿萊申克水手勾了勾食指，輕聲道：「大狗熊，是你在污蔑我們莫亞人嗎？」

「大狗熊？」那個阿萊申克水手聽林聞方這麼稱呼他，頓時怒了，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就朝著林聞方撲了過去。

水手經常在海上漂泊，跟大風大浪作鬥爭，身體不可謂不強壯，但是林聞方是何等人，為了駕駛機甲訓練出來的身體根本不是這些普通人能夠比擬的。三拳兩腳之下，那個阿萊申克水手就倒在了地上。

見到本國人在自己的地盤上被打，剩下的阿萊申克水手自然不同意，頓時就有四五個阿萊申克大漢朝著林聞方衝過來，想好好的教訓教訓林聞方。

阿萊申克人的體型普遍比較高大，林聞方在這一群阿萊申克人中就像是一群大人中的小孩一樣。但是，戰鬥的結果卻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林聞方的身上沒有什麼傷勢，倒是那些阿萊申克大漢全都被打倒，躺在了地上呻吟著。

一屁股坐在了最先鬧事的那個阿萊申克水手的身上，林聞方大叫道：「還有誰？還有誰不服氣？」

迷離的雙眼從剩下的阿萊申克大漢身上劃過，那些阿萊申克大漢竟是被林聞方嚇得後退了一步。

「沒有人了吧？嘿嘿，你們這些大狗熊，還敢瞧不起我們。若是沒有我們莫亞人，你們阿萊申克早就被月海聯邦攻陷了。」搖了搖頭，林聞方衝著調酒師喊道：「那個誰，給我來一杯好酒，記在這幾個孬種的賬上。」

說完，林聞方像是不解恨一樣，一拳砸在了被自己坐在身下的那個阿萊申克水手的胸口。頓時，周圍的人就聽到了一聲卡嚓聲。那個倒霉的阿萊申克大漢被打斷骨頭了。

「等一下。調酒師先生，給這位朋友來一杯藍色妖姬，記在我的賬上。」林聞方剛喊完，那個調酒師還沒有把酒端過來的時候，一個清朗的聲音響了起來。

林聞方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正好看到一個大概有四五十歲的中年人對著自己微笑。

「這位朋友，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請您喝一杯？」中年人舉起了自己手中的酒杯，對著林聞方邀請到。

林聞方盯著那個中年人看了幾秒鐘，然後笑了。搖搖晃晃的走到了那個中年人的旁邊坐下了，說道：「你說的，這可是你請的。別讓我掏錢，我，沒錢。」

醉醺醺的樣子讓那個中年人又是一笑。

等到調酒師將中年人給林聞方要的酒上來了，林聞方端起酒來，沒有喝酒，而是說道：「你不會單純的就想請我喝一杯酒吧？有什麼事情先說吧。不然這酒我可不敢喝。」

中年人笑了笑，問道：「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弗林，來自南部大洋，是威遠號的船長。不知道這位先生怎麼稱呼？」

林聞方一臉防備的看著弗林，回答道：「格雷格。」

弗林的臉色有點尷尬，笑道：「原來是格雷格先生。剛才我看格雷格先生的身手很不錯啊，不知道格雷格先生以前是做什麼的？」

見到林聞方對自己冷淡的態度，弗林倒也沒有生氣。這充其量不過是兩人的第一次見面而已，第一次見面就像是查戶口一樣調查對方的底細，任誰都會感覺不開心。林聞方的這種反應在弗林看來已經是夠好的了。

「格裡格先生不要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看您的身手很不錯，而且，出現在這裡，格雷格先生也是水手吧？我的船上正好缺先生這樣的人，不知道格雷格先生有沒有興趣來我的船上工作？當然，工資方面格裡格先生盡可放心，我是不會虧待先生的。」見到林聞方的反應越來越冷淡，弗林直接將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

在聽到了弗林將自己的目的說出來了之後，林聞方也是恰到好處的表現出神色緩和的樣子。若是為了找一個身手好一點的水手，弗林的這些動作倒是也在情理之中。

林聞方直接走到了還躺在地上的那個阿萊申克水手的身邊，在那個水手的身上揉捏了一番，將那個水手斷掉的骨頭稍微處理了一下，然後走到了原地坐下，說道：「正如您剛才所見，我是一個理療師兼水手。稍微會一點急救和醫療的手段。」

作為機甲師的王牌，在戰場上進行急救也是林聞方的必修課之一。對一些外傷進行簡單的處理倒是難不倒林聞方。而現在，這也正好成了林聞方掩飾自己身份的一個手段。

第485章 水手格雷格

果然，在看到了林聞方熟練的處理手法之後，弗林的眼睛也是一亮。但凡跑遠洋的船，尤其是走北方航線，各種風浪之下磕磕碰碰是難免的，經常有船員受到各種傷。駐船的醫生就算不是沒什麼能耐在正規醫院待下來的次等貨色，對這種封閉式的挫傷也無能為力，最多是開點活血化瘀的藥什麼的。一個水手，看著模樣身體非常強健，卻又有一手理療的好功夫，那可是相當難得的人才。「這樣吧，格雷格先生，我帶您到我的船上參觀一下，若是您有意向在我的船上工作，我自然是竭力的歡迎。如果格雷格先生不喜歡這份工作，那我們還可以成為朋友。我本人是很希望有機會跟格雷格先生一起工作的，工資方面，威遠號船員的工資是普通船上船員的三倍。」弗林的眼光很敏銳，林聞方在到了這個酒吧之後，恰到好處的表現出了囊中羞澀的樣子，而這一點也正好被弗林看在眼中。

林聞方心中竊喜，表面上卻是裝模作樣的考慮了一番，然後說道：「弗林船長，就按照你說的，先看看您的船吧。」

林聞方看著停靠在海港邊上的一艘貨輪，感歎道：「弗林先生，這就是您的船麼？」

弗林擁有的這艘船隻從外表看起來很豪華，雖然是一艘貨輪，這艘船的外表卻沒有一般的貨輪那麼骯髒，相反的，這艘貨輪的船體被擦拭的一塵不染，在海港的夜光燈中反射著耀眼的銀光。在整個雷雅克海港中，能夠跟這艘「威遠號」相媲美的船隻都找不到幾艘。

就像是一個技術人員對程序的熱愛一樣，一個真正的水手對船隻的熱愛是一般人想像不到的。在這樣一艘輪船上工作，可以說是每一個真正的水手的夢想。若是在這個前提下，水手還能夠獲得一份遠比別在別的船上更高的薪金，那這種誘惑力就更大了。

林聞方很好的將這樣一個水手對一艘輪船的熱愛表現出來了。在看到「威遠號」的時候，林聞方恰到好處的將激動和驚喜等這一系列的情緒表現了出來，而這一系列的情緒，也正好被弗林所觀察到。

「格雷格先生，有興趣陪我到船上遊覽一番麼？」弗林對著林聞方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微笑道。

「當然，我想任何一個水手都無法拒絕這樣的邀請。」興奮的回答道，林聞方跟在弗林的身後朝著「威遠號」走去。

「威遠號」的登陸口處站著兩個保衛人員，在弗林帶著林聞方走過來的時候，那兩個保衛人員並沒有鬆懈，對著弗林敬了一個禮，然後說道：「弗林船長，很高興見到您。請出示您的證件。」

每個人上下船都要出示自己的證件，這是弗林自己做出的規定。保衛人員很好的將這一規定貫徹了下來，就連弗林自己上下船都需要出示自己的證件。

弗林將自己的證件拿出來讓那兩個保衛人員檢查了一遍，然後有些歉意的對著林聞方說道：「格雷格先生，很抱歉，麻煩您出示一下您的水手證件了。這是規定，我身為船長也不好打破自己制定的規定。呵呵。」

林聞方也不以為意，拿出格雷格的水手證件遞給了那個保衛人員，對著弗林笑道：「有您這麼一個船長，相信威遠號上的水手會很開心的。」這一點林聞方到不是在拍馬屁，從弗林跟自己相遇以來的表現來看，這樣的一個船長，是很容易受到水手們的歡迎。不隨便擺船長的架子，帶頭遵守自己制定的規則，這樣的船長是很容易取得水手們的好感的。

那個保衛人員低著頭查看林聞方的證件，眼角的餘光卻是放在了弗林的身上。等到看到弗林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之後，那個保衛人員才將證件還給了林聞方，說道：「格雷格先生，歡迎您來到威遠號。祝願您在威遠號上能有一個愉快的旅途。」

那個保衛人員跟弗林之間的小動作並沒有瞞過林聞方。不過，林聞方卻是沒有感到意外。在招聘水手的時候檢查一個水手的證件是在正常不過的了。只是弗林本身就是這艘船的船長，加上弗林對林聞方很看重，讓他親自來檢查林聞方的水手證件有點說不過去。通過這種方式來檢查，是最合適不過的了。若是弗林對林聞方一點調查都沒有，直接讓林聞方上了船，林聞方才會感覺這裡面有問題呢。

走上「威遠號」林聞方再次表現出了震驚的樣子。進入「威遠號」，直接的觀察「威遠號」比他們在岸上的時候觀察的更仔細，也更讓人震撼。林聞方連復興集團的「大鯨號」都乘坐過，一艘豪華的貨輪也只能夠讓林聞方感覺新奇，沒什麼好震驚的。但是林聞方扮演的格雷格可是沒有多少機會接觸這麼豪華的貨輪。

一邊在船上行走，弗林一邊對林聞方介紹著「威遠號」。遇到從兩人身邊走過的船員的時候，弗林也會很和藹的跟那些船員打招呼。

「威遠號」是一艘客運與貨運兩用的船隻。輪船的上層是一個個裝飾豪華的小房間，下層則是貨艙。這樣一來，「威遠號」隨時可以在貨輪跟客輪之間進行變換，這也是為什麼一艘貨輪會裝飾的這麼豪華的原因。

帶著林聞方在「威遠號」上遊覽了一遍，弗林問道：「格雷格先生，有沒有意向來我的船上工作？」

林聞方沉吟了一下，說道：「弗林先生，不知道您離開了雷雅克之後的下一個目的地是什麼地方？」翻了翻自己乾癟的口袋，林聞方繼續說道：「我確實很需要一份工作來充實一下自己乾癟的錢包，但是，比起金錢來，我更希望能夠快點回到自己的家鄉。若是您的目的地跟我的祖國距離太遠的話，我也只能很遺憾的拒絕您的邀請了。」

再次看了看「威遠號」，林聞方表現出了一副很不捨的樣子。

「呵呵，正好在雷雅克裝了貨物之後，我們會前往德累斯頓的漢莎港口。漢莎港口距離您的祖國很近，在我的船上工作一段時間之後，我想格雷格先生您會有足夠的金錢回到家鄉的。」弗林大笑了兩聲，回答道。

「那麼，很榮幸能夠到這麼一艘船上工作。」林聞方伸出了右手，笑道：「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裡，我就該稱呼您為船長大人啦。」

笑著跟林聞方握了握手，弗林說道：「我們明天晚上就會離開雷雅克，在這之前，格雷格先生可以在船上好好的休息一下。我會為您準備好屬於您自己的一個房間的。」

拜別了弗林之後，林聞方在一個船員的引導下到了一個小房間中。接下來的這段時間，這個小房間將會屬於林聞方一個人，而林聞方則正式以格雷格的身份，成為這艘「威遠號」上的一名船員。弗林沒有薄待林聞方，雖然只是新招募的船員，但給了他一個很小的單間。雖然距離食堂、娛樂設施有點遠，但在空間有限的船上，這已經是相當寬厚的待遇了。一些水手對這個新來者有這種待遇很是驚詫莫名。

正如弗林所說，「威遠號」在雷雅克港口又停留了一天的時間，直到第二天的晚上才起航，離開雷雅克。在這期間，「威遠號」上又多了一批水手，這些水手都是弗林從雷雅克港口上招募的，數量大概相當於原來船上擁有的船員數量的三分之一。

「威遠號」起航之後，一頭扎進了茫茫的大海中，朝著大海的深處航行而去。

弗林是看中了林聞方超強的戰鬥力和理療師的身份才邀請林聞方到船上來的。船上並不缺少維護船隻在大海上航行的水手，因此林聞方在船上的工作很清閒，幾乎可以說是無所事事。

輪船在航行開始的時候，林聞方卻是發現了一點異常。「威遠號」前進的方向不對。

雷雅克是阿萊申克西北方向的一個港口，德累斯頓則是位於雷雅克的西方。而現在「威遠號」航行的方向，卻是東方。在船上的這段時間，林聞方惡補了一下水手方面的知識，讓自己看起來不會太菜。在夜間辨識方向則是水手的一個基本的能力。

並不只是林聞方一個人發現了這種異常，弗林在雷雅克港口僱傭的那些臨時水手也都發現了這種情況。林聞方從自己的小房間走到甲板上的時候，已經有十幾個水手聚集在甲板上了。原因自然就是「威遠號」的前進方向的問題。

航向改變在大海中並不是什麼意外的情況，輪船行駛在海洋上，經常會因為風暴等各種各樣的情況改變航向，但是像「威遠號」這樣連聲招呼都不打，一點原因都不解釋就改變航向，讓那些臨時招募來的水手很不滿意。

當然，這些水手聚集在一起鬧事，也不僅僅是因為「威遠號」改變了航向，沒有通知他們。他們感覺，這或許也是一個好機會，一個能夠對弗林船長提出點要求的機會。比如，將薪金在增加一點。

第486章 麻煩

弗林在得到消息後沒多久就從船長室中到了甲板上。看著在甲板上聚集的水手們，弗林歉意的說道：「各位，很抱歉，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我們不得不改變航向，前往廷克爾圖。為了彌補各位，我決定在各位原來的薪金上在提升40％，希望各位能夠諒解。」

自己的目的達到了，雖然那些水手還是對弗林沒有將擅自改變航向的原因說出來感到不滿，薪金再次提高，那些水手也不好再鬧事，嘟囔了幾句之後就三三兩兩的離開了甲板，繼續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去了。

搖了搖頭，林聞方也準備回到自己的小房間繼續窩著，弗林卻是喊住了林聞方：「格雷格先生，請等一下。」

走到林聞方的身邊，靠在了甲板的欄杆上，弗林對著林聞方笑道：「格雷格先生，我們擅自改變航向沒有引起您的不滿吧？很遺憾您回家的時間又被我們拖延了。」

聳了聳肩，林聞方無所謂的說道：「沒關係，不過是多耽誤幾天罷了。反正我在雷雅克呆的時間已經夠長了，多耽誤這幾天也沒有什麼。反正，您的慷慨，剛才我也看到了。」林聞方非常直率地說。

「呵呵，格雷格先生在船上還習慣嗎？要是有什麼需要，儘管跟我們說，我們會盡量滿足您的。」林聞方的回答讓弗林鬆了口氣，笑道。

「噢，一切都很好，威遠號比我以前服務的那艘船條件好多了。不過，若是弗林船長能夠提供一點伏特加的話，我會感覺更好的。您知道的，沒有什麼事情的時候，整天呆在船上的日子糟糕透了。一點伏特加能夠讓我感覺愉悅許多。」林聞方也不推辭，直接將自己的要求說了出來。

「如您所願，格雷格先生。」弗林對著身邊跟著的一個船員揮了揮手，那個船員便去操辦這件事情了。「威遠號」上並不缺乏好酒。

簡單的跟弗林閒聊了幾句之後，林聞方告辭離開，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間裡。

等到林聞方離開了，弗林的身邊走過來一個彪形大漢。這是「威遠號」的大副科洛夫，同時也是「威遠號」上的保衛人員的頭領。

看了看林聞方離去的方向，科洛夫甕聲甕氣的問道：「弗林，這個小子可信嗎？」

弗林一手抱胸，一手捏著下巴，沉思了一會兒後說道：「目前來看沒什麼問題。具體還要好好的試探一下。我感覺這個格雷格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對了，他的戰鬥能力很不錯，我想你會喜歡的。」

說完，弗林便離開了甲板，只剩下科洛夫一個人站在甲板上盯著林聞方消失的方向發呆。

躺在船上，林聞方喝著船員剛剛送來的伏特加，看著窗外的夜空發呆。從起航開始，「威遠號」上就透露著種種怪異。林聞方可以肯定，這艘「威遠號」肯定隱藏著什麼秘密。但是現在「威遠號」距離雷雅克港口已經有幾十海里了，現在下船再換一艘船是來不及了。反正林聞方的目的就是通過這艘船離開阿萊申克，至於這艘船上隱藏著什麼秘密，如果跟林聞方沒有什麼關係，他並不是太在意。

將房間中檢查了一遍，確認這個房間中沒有安裝監控系統之後，林聞方很快就睡了過去。連續一周多沒有好好的休息，林聞方也確實是累了。

第二天醒來，享用了一頓簡單而富有營養的早餐，林聞方繼續在「威遠號」上來回遊蕩，順便欣賞大海的風景。說起來，林聞方很久沒有這麼輕鬆過了。在心裡，林聞方已經將這次航行當成了一次旅行。

「對不起，格雷格先生，前方是一些尊貴的客人的活動地點，他們不允許別人隨便進入。」在林聞方遊逛到了船艙的二樓的時候，一個船員擋住了林聞方。

對著那個船員笑了笑，林聞方也不再堅持，轉過身朝著甲板上走去。這種情況林聞方在遊蕩的過程中已經遇到三次了。在這艘船上，也正好是有三個地方是他們這些臨時僱用而來的水手不能靠近的。除了輪船的二樓客艙，剩下的就是輪船下面的貨艙了。

在林聞方離開沒多久，弗林和科洛夫出現在了這裡。

定定的看了看已經空無一人的通道，弗林輕聲問道：「你怎麼看？」

科洛夫想了想，說道：「這個格雷格只是在船上到處走，遇到我們禁止進入的地方，他會馬上停住自己的腳步，以後也不會再朝著那個地方靠近。說起來，他在船上到處走也不過是因為太無聊，倒也沒有什麼特別的。」

「嗯。」弗林點了點頭，說道：「繼續盯著他，別出現什麼意外就好。若是真的沒有什麼問題，說不定我們以後會多出一個夥伴來。這麼強壯的身體可是很少見吶，總部正好需要這樣的人。若是那個計劃能夠順利的完成，我們也是大功一件。」

不知道從何處拿出來了兩瓶伏特加，弗林朝著林聞方剛才離去的方向走去。

甲板上，林聞方無聊的趴在欄杆上看著蔚藍的大海。在甲板的另外一邊，有幾個輪空的水手聚在一起，小聲的商量著什麼。看到弗林走出來，那幾個水手同時停下來，裝作在看大海的樣子。

弗林走到林聞方的身邊，遞給了林聞方一瓶伏特加，自己抿了一口，說道：「我們的船上住了幾個很尊貴的客人，這次航向改變也正是那幾個客人的要求。因為那幾個客人的脾氣都比較古怪，不喜歡別人進入他們的地盤。所以……哈哈。」

林聞方跟弗林碰了一下，笑道：「沒什麼，我只不過是太過無聊了才到處跑的。話說，船長大人，您是不是該給我安排點工作？拿著那麼高的薪金在船上無所事事，我可是惶恐的緊吶。」

弗林哈哈一笑，說道：「該需要格雷格先生您出手的時候，我是不會客氣的。您是我請來的客人，就別跟那些臨時的水手比啦。」

在弗林離開了之後，那幾個聚在一起的水手相互間看了看，朝著林聞方走了過來：「格雷格先生，您好。」

看到林聞方臉上差異的表情，其中的一個水手說道：「格雷格先生，我叫羅根。我們在酒吧裡見過一面的，不過當時您在大發神威，可能沒有注意到我。您的身手我可是很仰慕的。沒想到能夠跟格雷格先生成為同事。」

林聞方跟那個叫羅根的水手寒暄了幾句，疑惑的問道：「不知道羅根先生跟這幾位先生找我有什麼事情？」林聞方可不認為這幾個人找自己單純的就是想跟自己認識一下。從那幾個水手欲言又止的表現來看，這幾個人找自己明顯是有事情要說。

果然，羅根左右看了看，對林聞方低聲說道：「格雷格先生，這裡並不安全，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林聞方點了點頭，直接將這幾個水手引到了自己的房間中。關上了房間的門之後，林聞方說道：「這裡很安全，諸位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說了。」

羅根不是很放心，還是很隱晦的檢查了一下周圍，然後說道：「格雷格先生，您知道這艘船上裝的貨物是什麼嗎？」

「貨物？」林聞方搖了搖頭。他只知道貨艙是被禁止入內的，卻真的不知道裡面裝的東西是什麼。

「對！我們幾個曾經偷偷的溜進去查看過，這艘船上裝載的貨物全都是走私品。而且是國際航海條例明文規定禁止的走私品。」羅根壓低了聲音，很確定的說道。

「這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我們只是被僱傭而來的，就算是威遠號被查到了，也牽扯不到我們身上吧？」林聞方很奇怪的問道。

「格雷格先生，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一個將袖子挽到胳膊上的水手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格雷格先生想必跟我們一樣，都是弗林船長高新僱傭而來的。對於船長擅自更改航線，不跟我們打聲招呼，格雷格先生就沒有點怨念？況且，舉報這種走私船，獎金可是不少啊，絕對不是一點點薪金能夠比得上的。」

聽了這話，林聞方笑了。原來這些水手是在打這種主意。弗林沒有通知這些水手擅自更改航線本身就讓這些水手不滿，加上這些水手得知了船上裝載的貨物都是禁止走私的，這些水手見錢眼開之下，準備將弗林告發了。來找格雷格，那是因為格雷格這傢伙不好惹的名聲已經傳開了。雖然看起來他不是那種體形唬人的超級大漢，但船員們都是有眼力架的。看看他舉手投足的輕鬆勁，看看他幾次幫忙搭把手搬東西時候的表現就知道這傢伙絕對足夠強悍。

一邊的羅根也是趁熱打鐵道：「格雷格先生，我們已經聯繫好了十幾個人，以格雷格先生的身手，若是有您加入，我們成功的幾率將會大很多。我可以代他們向您保證，這次得手之後，獎金您一個人可以拿一成！」羅根相信，在豐厚的獎金的誘惑下，林聞方不可能不動心。反正林聞方跟他們一樣，都是弗林臨時僱用來的，對「威遠號」又沒有什麼感情。這次的事情真的成功了，以「威遠號」上的走私物品的數量，即便是十幾個人平分，每個人獲得的獎金都夠他們安安穩穩的生活好長一段時間了。

林聞方搖了搖頭，說道：「很抱歉，羅根先生，這件事情我不想摻和進去。不過你們放心，我什麼都沒有聽到，你們的計劃也不會從我的口中洩露出去。」

第487章 變亂

沒有多想，林聞方就拒絕了羅根的提議。一方面，林聞方並不缺錢最主要的卻是，林聞方不認為這些水手能夠成功。「威遠號」絕對沒有這些水手想像的那麼簡單。別的不說，光是「威遠號」的大副科洛夫就不是這些水手能夠搞定的。況且，在那些禁止進入的區域，誰知道會隱藏著多少人。

林聞方一拒絕，那幾個水手的臉色頓時就變了。那個將袖口挽起來的水手甚至朝著林聞方走了一步，看樣子是準備動手了。他們向林聞方透露自己的計劃，是認為林聞方一定會加入自己的隊伍中，若是林聞方不選擇加入，自己的計劃被這麼一個外人知道了，這可不是什麼好的現象。

羅根伸出胳膊，將那個水手擋住了，對著林聞方說道：「既然格雷格先生不願意加入，那就算了。我相信格雷格先生的話，既然格雷格先生保證不向外透露消息，就一定不會透露的。格雷格先生，既然這樣，那我們就不打擾您了。」

說著，羅根帶著那幾個水手離開了林聞方的房間。

「向海警舉報麼？」林聞方有預感，這些水手們要悲劇了。弗林到底是在做什麼，林聞方也很有興趣。廷克爾圖這個地名可是如雷貫耳呢，要是發現和啥秘密組織有點關係，他一點都不會覺得奇怪。可是，用這麼一艘打理到完美的貨輪，在這個時候有膽子在幾國海軍的巡弋中搞走私，這絕對不是一般人幹得出來的。手眼通天估計都不足以形容這個弗林。

「威遠號」上的一個小房間中，羅根等人正在秘密謀劃著接下來的計劃。

一個水手有些憤憤不平的看著羅根，說道：「羅根大哥，那個小子就這麼放過他？要是他去想弗林的人告密怎麼辦？」

因為羅根的腦子比較擅長謀劃，這次的行動，「威遠號」上的僱傭水手們都是以羅根為首的。

羅根瞇著眼睛，稍微思索了一下說道：「暫時別去招惹他。我在雷雅克港口上見到他出手過，這個格雷格，很不簡單，一個人就能夠把五六個身高體壯的阿萊申克人撂倒，恐怕我們這些人未必就能夠拿格雷格有什麼辦法。況且，格雷格在船上受到的待遇雖然比我們好一點，但跟我們一樣，都是弗林從港口上臨時僱用來的。弗林對格雷格的信任度不會很高。等到我們的計劃開始了，只要我們做做樣子，演戲給弗林的人看，告訴弗林格雷格是我們的人，你們說弗林會是什麼反應？」

經過羅根的這一解說，那些水手頓時恍然大悟。林聞方參與參與這次的行動並不重要，只要他們讓弗林認為林聞方參與了這次行動就足夠了。到時候，弗林防備著林聞方，情況好的話，弗林甚至會對林聞方出手。到那個時候，林聞方就算是再不想參與也由不得他了。

「老大就是老大，嘿嘿，這些東西我可想不出來。」一個水手對著羅根比了比大拇指，笑道。

羅根擺了擺手，繼續說道：「根據我們這兩天勘察的情況，威遠號上的水手數量應該不會很多，不然弗林也不會臨時僱用水手。一會兒我說完之後，你們就回去聯繫那些同樣是被臨時僱用的水手。今天晚上凌晨的時候，我們將艦橋控制住，然後向外面發送信息。我們經過的這一片海域，月海聯邦和莫亞共和國都能夠收到船上發送出去的信號。只要有一方收到我們發送出去的信號，我們的計劃就算是完成了。接下來，就是依靠艦橋擋住弗林等人的反擊就可以了。」

仔細的將整個計劃在腦海中又過了一遍，羅根將大體的行動步驟跟在座的水手透露了一下。

「另外，找一個人盯著格雷格。不要靠的太近，也不要跟他發生衝突。一般情況下以格雷格的為人，答應了不透露就不會說出去的，但是我們要以防萬一。只要這次的計劃成功了，以後我們就可以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了。」為了防止那些水手鬧事，羅根特意叮囑了一句。

豈不知，在羅根等人自認為一切都萬無一失，不會有人知道他們的計劃的時候，「威遠號」的船長室裡卻是發生了另外的一幕。

弗林的手中拿著一杯船上的調酒師調製好的雞尾酒，雙腿很沒形象的搭在了前方的桌子上。在弗林的對面坐著的則是「威遠號」上的幾個高層，大副、二副以及水手長等人。

弗林抿了一口酒杯中的雞尾酒，向自己前面的幾個人問道：「那幾個水手的情況怎麼樣了？」

大副科洛夫將一份統計著那些臨時水手到了船上的表現的表格交給了弗林，說道：「我們探查到的情況都在這裡了。根據監控中心傳來的消息，他們今天晚上應該會有所行動。」

弗林看了看那張表格，將重點放在了格雷格這個名字的後面。看著表格上林聞方的表現，弗林很詫異的問道：「格雷格沒有參與這次行動麼？」

科洛夫搖了搖頭，說道：「格雷格的房間中沒有監控系統，根據船員的觀察，前一段時間羅根等人到過格雷格先生的房間中，不過沒有多久就出來了。後續的一系列計劃中，格雷格先生跟這些水手都沒有什麼交集。根據我們的判斷，格雷格先生是兩不相幫的。」

將酒杯放在了桌子上，弗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饒有興趣的說道：「這些水手要玩，就讓他們好好的玩一玩。船上的水手數量不夠，注意點，別全都殺掉了。等到了目的地之後再將他們處理掉也不遲。至於格雷格先生麼……若是他不出手，就放著先別管。這個人，我還需要觀察一段時間。」

羅根等人絲毫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弗林等人的監控之下，並且，弗林已經三言兩語決定了羅根等人的命運。

夜深之後，「威遠號」上大部分的燈都關掉了，只剩下船頭和船尾的探照燈還亮著，在漆黑的夜空中撕開了兩個大口子。

夜深了，「威遠號」上除了必要的維持船隻航行的值班人員，大部分的船員都進入了夢鄉。凌晨一到，十幾個水手從自己的小房間中悄悄的走了出來，彙集到了羅根的房間中。

弗林從雷雅克港口招募的那些水手，除了一兩個膽小的沒有加入，剩下的都在這裡了。

等到點齊了人之後，羅根從自己的床下拿出來了兩把手槍，自己留下了一把，剩下的一把則是交給了自己最信任的一個水手。

看到羅根手中的手槍，那些水手的眼睛也是一亮。水手們上船的時候是經過檢查的，除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槍支這種東西可是帶不上來的。這些水手的武器也不過是船上到處都有的一些鐵棍和消防斧罷了。現在看到羅根的手中竟然有槍，那些水手都很疑惑，這個傢伙是怎麼將槍帶上船的。

羅根笑了笑，指了指自己床下的一個黑色的大口袋。那個大口袋中躺著兩具屍體，這兩具屍體，原本是船上的保衛人員。

重新將一些要注意的問題交代了一番之後，在羅根的帶領下，十幾個水手悄悄的朝著船艙的外面走去。

路過林聞方的房間的時候，羅根遲疑了一下，在林聞方的房門上敲了敲，低聲問道：「格雷格先生，今晚的月色不錯，有沒有興趣出來賞月？」

深更半夜的邀請林聞方賞月，這純粹是一句屁話。不過，林聞方能夠聽出來這是羅根最後一次詢問自己要不要加入他們。

自從羅根等人跟自己商量過了之後林聞方就察覺到不管自己走到哪裡，一直都有人跟著自己。他知道這是羅根對自己不放心，生怕自己去向弗林等人告密。林聞方也樂得清閒，這一段時間基本上都呆在自己的房間中，連吃飯都是在自己的房間裡解決。

委婉的拒絕了羅根之後，林聞方便不再發出聲音。

再次被拒絕，羅根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看了看林聞方的房間，羅根想了想，留下了兩個水手守在這裡，然後帶著剩下的水手朝著外面走去。最後的關頭了，即便林聞方真的不去找弗林等人告密，羅根也不會放著林聞方不管。至少，他要保證，在自己等人動手的時候，林聞方不要離開他的房間。

在夜幕的掩護下，羅根等人悄悄的朝著艦橋摸進。

停留在艦橋的外面，羅根揮了一下手，一個比較機靈的水手走上前，查看艦橋裡面的情況。沒過多久，那個水手回來了，對著羅根打了個手勢，表示裡面一切正常。然後羅根帶著剩下的水手一口氣衝進了艦橋中。

「別動！舉起手來，乖乖的蹲下，不然我就開槍了！」艦橋裡面只有三個人，一個負責操縱「威遠號」前進的方向，另外的兩個負責維護。羅根帶著水手們衝進了艦橋之後，兩把手槍分別對準了其中的兩個人，另外的一個人則是被那些水手圍住了，生怕那個水手在操作台上做點什麼，引起弗林等人的警惕。

第488章 疑心乍起

「別，別開槍。」那兩個船員一看到羅根等人拿著的手槍，頓時臉色大變，乖乖的蹲在了地上。

把手槍交給自己身邊的人拿著，繼續指著那兩個船員，羅根親自走到了操作台上，準備向外發射信號。

手指在鍵盤上飛舞，很快羅根就將「威遠號」上藏著走私品的消息編輯好了。然後，羅根按下了發送鍵。只要將這消息發送出去，不管是哪個國家的人收到了信息，都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趕來。而羅根等人要做的，就是在海警尚未到來的這段時間保持安靜，盡量的不要將弗林等人驚醒。

按下了發送鍵之後，操縱台的大屏幕上閃現出了幾個大字：「發送失敗！」羅根的臉色一變，繼續發送了幾次，無一例外，全都是發送失敗的結果。

「怎麼回事？」羅根陰沉著連將一個船員拽了起來，低聲吼道：「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消息發送不出去？」

那個船員還被槍指著，渾身哆嗦著說道：「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我們只是負責維護的，平時一切消息的發送和接收都是需要密碼的。我們只是普通船員，這種機密的東西，船長根本不可能讓我們知道啊……」

啪……啪……

清脆的拍巴掌聲響了起來，緊接著，一個聲音從劍橋的外面傳了進來：「羅根先生，請不要難為這三個可憐的船員了，他們真的不知道密碼是什麼。」

羅根大驚，回頭望去，發現劍橋的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圍滿了人。而且，那些人的手中全都帶著槍械，此時，那些槍械的槍口已經對準了他們。這些人，全都是「威遠號」上的保衛人員！

在那些保衛人員的中間，赫然就是弗林和科洛夫等船上的高層。此時，弗林和科洛夫饒有興趣的看著羅根等人，像是在看一個小丑一樣。

「羅根先生，很抱歉打擾到您了。可是，為了我們的安全，我們不得不這樣做。現在，是您自己放下武器出來投降呢，還是我們將您擊斃呢？」弗林攤了攤手，一副很抱歉的樣子。

那些水手看到自己已經被包圍了，而且包圍他們的那些人手中全都帶著槍支，早就慌了。若不是知道這個時候投降，他們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恐怕不用弗林多說，在他們被包圍的時候，這些水手已經選擇了投降。

羅根慢慢的移動到了一個船員的身邊，一把奪過了自己手下的槍，頂在了那個船員的腦袋上，沉聲喝道：「弗林船長，既然您早就發現了，恐怕我們現在多說什麼都沒用。現在，還請弗林船長讓您的手下後退，不然我一害怕，手抖了導致這個船員喪命，這可不是我們希望看到的。」

弗林皺了皺眉頭，問道：「你想要什麼？」

「弗林船長果然聰明。我的要求很簡單，給我們一艘救生艇，放我們離開。」手槍頂在那個船員的腦袋上，羅根以那個船員的身體作為盾牌，慢慢的朝著艦橋的門口挪去。羅根和那個船員每上前一步，艦橋周圍的保衛人員就後退一步。

在羅根和弗林談判的時候，林聞方也悄悄的來到了艦橋的附近。雖然不想參與到這場紛爭之中，但是有這麼一場好戲，林聞方也不想錯過。

林聞方並沒有隱蔽自己的身影，在林聞方到來的時候，弗林和羅根都看到了林聞方的身影。

羅根的眼睛一亮，朝著林聞方的方向喊道：「格雷格先生，計劃失敗了，趕緊跑！」羅根喊這句話的時候，臉上也是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好像真的很擔心林聞方的安全。

而在羅根喊出來了這句話之後，那些保衛人員頓時分出來了一部分，將槍口對準了林聞方。

林聞方不以為意，仍舊慢悠悠的走到艦橋的附近，然後才對著羅根說道：「羅根先生，這可就是您的不對了。我只是答應幫你們保密，不向弗林船長透露您的計劃，可從來沒有說過會加入到這個計劃中來。所以，即便是您的計劃失敗了，好像對我也沒有什麼影響吧？」

聽了林聞方的這話，不管是弗林還是羅根臉上都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羅根是沒想到，林聞方會在這個時候直接將他答應替自己保密的事情說出來。而林聞方這麼一說，他想利用弗林的誤會逼迫林聞方成為自己這邊的人的想法便破滅了。

弗林的臉上更是苦笑不得。弗林本來就通過監控系統得知了羅根的計劃，同時也知道這個計劃林聞方是沒有參與到其中的。林聞方到來的時候，尤其是羅根喊出那句話的時候，弗林還在猜測林聞方會怎麼辯解，誰知道林聞方直接將羅根曾經跟他商量過，並且他答應替羅根保密的事情說出來了。

這個傢伙，到底是一點心機都沒有，還是太有心機了？弗林不禁苦笑。

慢悠悠的走到弗林的身邊，林聞方漫不經心的說道：「我想，弗林船上也不需要我給您通風報信吧？」

弗林哈哈一笑，說道：「格雷格先生說笑了。沒想到格雷格先生會這麼直接，這倒是讓弗林驚訝了。」

林聞方挑了挑眉毛，笑道：「這樣直接將事情說清楚多好。不然被弗林船長誤會了，我可承受不起槍子的威力。」

這個傢伙，還真夠直接的。弗林頓時無語。

眼珠轉了轉，弗林的話題一轉，朝著林聞方問道：「格雷格先生，您看現在的情況該怎麼處理？羅根先生的手上可是有我們的三個船員吶。」

林聞方擺了擺手，直接拒絕道：「弗林船長，這種事情您也別問我。我就是來看熱鬧的，關係到船員生死的問題，您還是自己拿主意的好。況且，弗林船長早就決定好怎麼做了吧？」

被林聞方頂了一下，弗林的臉皮抖了抖，乾脆忽視了林聞方的話。林聞方的回答滴水不漏，再跟林聞方說下去恐怕也不會得到什麼結果。

弗林看了看自己身邊的一個保衛人員，那個保衛人員點了點頭，直接開槍。

三聲輕微的槍響過後，那些密謀告密的水手全都沒有事情，倒是作為人質的三個船員的額頭多出來了三個洞口。

羅根沒有想到弗林會這麼直接，而且開槍的目標還是自己的船員，頓時沒有了注意，手槍也不知道該指向誰。他手中的這把手槍，不管是論威力還是射程，都比不上那些保衛人員手中的衝鋒鎗。羅根很確定，在自己開槍之前，保衛人員絕對能夠先一步讓自己躺在地上。畢竟，他只是一個水手，對於槍械方面的熟悉程度遠遠比不上那些專門從事這一行業的保衛人員。

沒有了退路，羅根也只好將手槍扔在了地上，投降道：「弗林船長，我們投降……」

砰……

又是一聲槍響，讓羅根剩下的話全都咽進了肚子裡。跟之前的三個船員一樣，羅根的額頭上也多出來了一個彈孔。

這次開槍的是弗林。吹了吹槍口中冒出來的青煙，弗林冷聲道：「給你們一個機會，將主謀交出來，剩下的人只要繼續好好的工作，這次的事情我可以暫時不追究。」

在槍械的威脅以及弗林的保證下，很快那十幾個水手就將主謀交代了出來。

從頭到尾目睹了事情發生的經過，林聞方對弗林的評價頓時改變了。

在林聞方面前的時候，弗林一直表現出來的樣子是一個彬彬有禮，禮賢下士的成功人士，直到今天晚上，林聞方才意識到，這個弗林船長也不是易於之輩。在沒有出現什麼事情的時候，弗林為人處世的手段很圓滑，讓每一個跟弗林接觸的人都感到很舒服。而一出現意外情況的時候，弗林瞬間就變成了一副殺伐果斷的樣子。

恩威並施，這個弗林在處理各種關係方面確實很老道。

加上羅根在內，三個主謀全都被弗林的手下擊斃了。而在弗林的恩威並施之下，剩下的水手再也不敢有異心，乖乖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中。

等到所有的水手都離開了，弗林對著林聞方笑道：「格雷格先生，剛到船上沒多久就讓您看到了這麼一場笑話，還請您見諒。」

林聞方無所謂的說道：「哦，我只是想通過這次的航行賺到一點外快，然後能夠盡快的回家，至於別的事情，我倒是沒多大的興趣關注。」

林聞方這是在告訴弗林，「威遠號」上裝載的貨物是什麼他並不關心，不管船上的貨物是毒品還是槍械，這些都跟他無關他也不會閒著沒事兒跟那些水手一樣，想通過告發來獲得一點賞金。

「哈哈，天色也不早了，人老了容易困，格雷格先生，請恕我不能繼續陪著您啦。」弗林打了個哈哈，大有深意的看了林聞方一眼，告辭離去。

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中之後，林聞方卻是沒有繼續睡。看到了今晚上弗林的一系列表現，林聞方對弗林真的起了點興趣。

從床底將保護匣拿了出來，林聞方悄悄地將「火羽」的核心程序從硬盤中轉移到了新得到的電腦中……

第489章 風暴中

在上船的時候，這個保護匣也被檢查過。不過，硬盤中除了「火羽」的核心程序，倒是沒有別的東西存在。那些保衛人員只是稍微的檢查了一下，就將硬盤還給了林聞方。除了明文規定不許攜帶上船的物品，別的東西，水手還是可以帶到船上來的。

激活了「火羽」的核心程序之後，林聞方通過船上的電力，悄悄的給「火羽」補充了一下能量。

「阿林，很高興又見到你了。」補充了能量之後，「火羽」久違的聲音再次在林聞方的耳邊響起。

在這艘充滿了秘密的船上，也只有「火羽」能讓林聞方百分百的信任了。激活了「火羽」之後，林聞方先是讓「火羽」將自己居住的這個小房間再次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什麼遺漏之後，跟「火羽」講起了機甲被毀掉之後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歷。

而「火羽」也表現的跟一個聽眾一樣，不時的會插嘴詢問一兩句。

將心裡憋著的話傾吐出來了之後，林聞方對著「火羽」說道：「火羽，你悄悄的鏈接上這條船的電腦，查看一下裡面有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消息。」

即便只有一個核心組件，「火羽」在網絡中強大的掌控能力也不是這條船上的電腦能夠比得上的。在誰都沒有察覺的情況下，「火羽」便侵入到了輪船的電腦中。

很快，「火羽」將電腦中的資料拷貝了一份，並且加以整理，呈現在了林聞方的面前：「阿林，這條船果然沒有那麼簡單。之前你說了這條船上有三個不對普通船員開放的區域，從輪船的電腦上統計的信息來看，這三個區域中，兩個區域居住的是一些從阿萊申克撤退的大人物，貨艙部分的那個區域中存放的，則是一些重要的物資。」

「火羽」繼續說道：「這是那些大人物的身份信息。那些大人物表面上的身份是阿萊申克的官員以及企業家，實際身份存疑。從他們的身份背景特點來看，都重視商業、經濟、技術領域的重要崗位，卻不必是企業的統治地位者，低調、少部分無傷大雅的糾紛和官司，穩健卻比同崗位的人生活更奢華富裕一些。都是不起眼的小事，但這些情況組合起來卻比什麼都明顯了。」

仔細的將那份資料查看了一遍，林聞方揉著自己的眉心苦笑。他不知道該說自己是運氣好還是倒霉。本來只是想通過這條船離開阿萊申克，然後輾轉回到月海聯邦，誰知道卻是上了賊船。而且，還是陰影海夫納的賊船。

陰影海夫納一直隱藏的極深，同為海夫納協會分支的復興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都不知道陰影海夫納的具體位置。而林聞方只是到了這艘船上，就接觸到了這麼多陰影海夫納的信息。別的不說，光是獲得了現在在「威遠號」上的那些陰影海夫納成員的信息，林聞方就不虛此行了。

有點可惜的是，那份資料中只有阿萊申克中陰影海夫納的信息，莫亞共和國中和月海聯邦中的陰影海夫納成員信息卻是一點都沒有。

這也很好理解，以陰影海夫納的行事風格，是不可能將所有的信息放在一個地方的。不然，有一個地方的分部被端了，整個陰影海夫納在別人的眼中就沒有什麼秘密了。林聞方懷疑，這份資料中的成員信息，恐怕只是陰影海夫納在阿萊申克一小部分的成員。

將那份資料細細的看了幾遍，記在了腦海中之後，林聞方讓「火羽」將那份資料刪除了，而「火羽」則是再次陷入了沉寂。「威遠號」跟陰影海夫納的關係可以確定了，這艘船上可以說處處都有危機。除非林聞方需要的時候，「火羽」是不適合出現的。

甩了甩腦海中繁雜的念頭，林聞方強制自己進入了夢鄉。

一覺醒來，林聞方很快就進入了格雷格的角色之中，昨晚上發生的事情，不管是羅根等人的叛亂還是得知了「威遠號」跟陰影海夫納的關係，這些似乎對林聞方都沒有什麼影響。至少從表面上來看，林聞方還是那個無所事事，整天在「威遠號」上遊逛的格雷格。

弗林再次提著兩瓶伏特加走到了甲板上，遞給了林聞方一瓶。這幾天中，這好像是形成了一種習慣。林聞方在甲板上欣賞大海的風景的時候，弗林總是會不約而同的出現在這裡，遞給林聞方一瓶伏特加，然後跟林聞方閒聊幾句。

通過昨晚上的表現，弗林對林聞方拉攏的意圖也更明顯了。

說心裡話，弗林真的很欣賞林聞方。雖然到現在為止，對林聞方的底細弗林還是不清楚，但是林聞方的行事風格很對弗林的胃口。只要再對林聞方進行一番試探，確定林聞方沒有問題之後，弗林就準備跟林聞方坦白了。陰影海夫納也確實需要一個這樣的人。或者說，他弗林需要一個對自己的胃口同時又讓自己很欣賞的手下。

喝了一口酒，弗林指著船外蔚藍的大海說道：「別看現在大海是這麼的平靜，等到大海發怒的時候，那可是天地之間最恐怖的景象之一了。」

「哦？為什麼突然說這個？」林聞方有點詫異的看著弗林。以往的時候，弗林跟林聞方閒聊也都是拐彎抹角的詢問林聞方的底細。也幸好林聞方現在扮演的是一個莫亞人，而在潛入莫亞共和國，以柯永華的身份執行間諜任務的時候，林聞方對莫亞共和國南方地區的風土人情都有相當程度的瞭解。而林聞方現在扮演的人物，格雷格正好也是莫亞共和國南方的人，有了這個前提，林聞方沒有露出絲毫的馬腳。

「剛剛得到消息，我們前進的方向會有一場大的雷陣雨，或許，這其中還會夾雜著一場不算很小的颱風。到了那個時候，格雷格先生您就不會這麼悠閒啦！哈哈。」拍了拍林聞方的肩膀，弗林一步三搖的回到了船長室裡。

「暴風雨？」林聞方笑了笑。林聞方還真沒有經歷過暴風雨，以前也只是在電影中看到過大海發怒的場景，沒想到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要親身經歷一次了。

暴風雨來的比人們想像的還要早，前一刻還晴空萬里的天空在十幾分鐘之內就被濃濃的烏雲所籠罩，藍寶石般的海洋也開始泛起朵朵浪花，並且，隨著風力的加大，這些浪花迅速的變成了海浪，一波波的朝著「威遠號」衝擊過來。

「動作快一點，在暴風雨到來之前將船上的一切都加固！」弗林帶著一頂遮陽帽在甲板上吼著。大顆大顆的雨滴已經開始掉落下來了，而且風力也有逐漸加大的趨勢。若是不能夠在暴風雨到來之前將輪船加固，等到暴風雨正式到來了，船員們是不可能冒著狂風大浪對輪船進行加固的。

海洋上風浪的力量超乎人類的想像，在那種環境中，人類會被輕而易舉的吹翻，甚至跌落到海洋中。

此時林聞方也沒有那麼悠閒了。跟船上的水手和船員一樣，林聞方也是在船上到處奔走，查看哪裡需要加固。經過了很短的一段熟悉時間之後，林聞方已經能夠很好的完成這項工作了。此時，林聞方的數量程度不在那些水手之下。光看加固船體的工作，誰都會以為林聞方是一個很有經驗的水手。

船上的所有人一起努力，終於在暴風雨到來之前將準備工作做好了。而後，所有的人都躲進了船艙裡。

暴風雨到來的時候，呆在甲板上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會被大風大浪吹進海裡去。而在這個時候，是沒有人會有那個閒心去救人的。以「威遠號」的堅固程度，只要躲在自己的小房間中，基本上是不會出現什麼問題的。也正是出於對「威遠號」的信心，在得知暴風雨要到來的時候，弗林沒有選擇避開暴風雨的範圍。

白天像是一下子變成了夜晚，在很短的時間內，外面就變得黑漆漆的，勉強能夠視物。緊接著，大顆大顆的雨點瘋狂的傾瀉下來，砸在船體上發出一陣密集的辟里啪啦聲。

外面狂風暴雨，船艙的各個小房間中卻是安全的很。氣象預報中，這場暴風雨雖然不算小，對「威遠號」這種噸位的船隻還是造不成什麼威脅的。躲在安全溫暖的小房間中，聽著外面密集的雨聲，倒是別有一番情調。

「不知道又要耽誤多長的時間。」弗林有些不情願的嘟囔道。在這個時候，他這個船長也只能跟普通的船員一樣，躲在自己的小房間中，什麼事情都幹不了。

忽然，一陣劇烈的震盪感傳來，弗林的手一哆嗦，手中端著的酒杯頓時掉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心疼的看了看那個已經摔壞的酒杯，弗林咒罵道：「該死！氣象預報中可沒有說這次的暴風雨會這麼大！」

船體的搖晃越來越劇烈，弗林也放棄了繼續喝酒的衝動，將自己埋進了床上，緊緊地抓住了床上的欄杆，好讓自己的身體固定住，不會隨著船體的搖擺到處亂動。

忽然，弗林插在床頭凹槽上的聯絡器響了起來。弗林再次咒罵了一聲，一隻手奮力的固定著身體，另外一隻手將聯絡器拿了過來，向著裡面吼道：「在這個關頭找老子幹什麼？有什麼事情趕緊說！」弗林的態度很差，想想也是，任誰在這個關頭被人打擾，心情都不會怎麼樣。

聯絡器的另外一端是科洛夫，呼嘯的風聲中，庫洛夫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船長，威遠號的定位系統出了點故障，若是不能及時修理的話，等到暴風雨結束可能會有點小麻煩。失去了定位器，恐怕我們到達廷克爾圖的時間會延長很多。」

第490章 最好的掩飾

在這種環境下走出船艙，也只有科洛夫那個猛人敢這麼做了。科洛夫也是收到了艦橋上的工作人員發來的信息之後才跑出去查看的。

「延長就延長，反正我們也耽誤了一段時間了。這個時候讓船員們去維修定位系統肯定是不可能的，先放著吧，等暴風雨結束了之後再想辦法。」隨口回答了幾句，弗林將聯絡器掛斷了。這點問題在弗林看來算不了什麼，延長到達廷克爾圖的日期，對弗林來說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也只有科洛夫那個死板的肌肉男會關注這一點。

劇烈震盪的船體中，也只有像科洛夫、林聞方這些身體強悍的人能夠將自己的身體固定住，別的船員和水手就像是一個沙包一樣，在船艙中滾來滾去的。幾個運氣不好的傢伙甚至因此受了點傷。

暴風雨在肆虐了一個多小時之後停息了，烏雲散去，大海又恢復了風平浪靜的樣子。

走出自己的房間，帶著鹹味的潮濕的海風吹來，讓林聞方被搖晃的有點發暈的腦袋清醒了一下。

「還活著的都給我出來，將船上收拾一下。」弗林面色發白的從船艙中走了出來，衝著船艙大吼道。看來，這一個小時弗林過的也不怎麼樣。雖然已經習慣了大海上的生活，但是這麼劇烈的暴風雨，可不是誰都能夠遇到的。也幸好「威遠號」足夠堅固，噸位也夠大，換一艘小的船來，剛才的那場暴風雨足以讓那艘小船沉沒。

看到林聞方面色如常的走了出來，弗林倒是挺詫異的。對著林聞方笑了笑，弗林衝著剛剛走出來的幾個水手和船員喊道：「趕緊將船上收拾一下，這麼髒亂可不是威遠號應該有的樣子。」

「船長，有人受傷了！」一個船員喊道。

弗林的臉皺了起來，這可不是他願意聽到的。雖然這場暴風雨確實比一般的暴風雨要強大一點，但是作為一個經常在大海上航行的水手，尤其是又在「威遠號」這種規模的輪船上，水手受傷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看來，那些受傷的水手肯定是過度相信「威遠號」了，以至於在暴風雨到來的時候，根本沒有做好基本的防禦工作，這才落得一個受傷的下場。

這場暴風雨的來臨讓弗林的脾氣變得差了許多。剛想開罵，弗林又閉上了嘴，吩咐一個船員道：「帶我去看看是誰這麼倒霉。」

暴風雨過去了，船上有很多東西需要收拾。不過，這些都不需要弗林出面，對於水手來說，收拾暴風雨過後的殘局是經常的事情。現在船上只有兩件事情值得弗林親自過問。一件就是船員的受傷，身為一個平易近人的船長，弗林是有必要去探望一下的。而另外一件，就是科洛夫說的定位系統損壞的問題了。

不過，定位系統的損壞也不是短時間能夠處理的，現在，先去看看那些倒霉的船員和水手比較重要。

「弗林船長，帶我去看看怎麼樣？」林聞方走到了弗林的身邊，說道。

「你看我這腦子。」弗林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我還忘了格雷格先生就是一個理療師啊。那就勞煩格雷格先生跟我走一趟了。」

「很榮幸能為您服務。」

那幾個水手都不是什麼大毛病，就是在暴風雨到來的時候沒有做好基本的防禦措施，被船體帶動的在小房間中滾來滾去，不小心有點肌肉拉傷。倒是有一個倒霉的傢伙小腿骨折了。

這都是小問題，林聞方出手三下兩下給那些水手處理了一下傷勢。雖然不可能讓他們馬上就恢復，但是基本的行動能力卻是沒什麼大礙了。至於那個小腿骨折的傢伙，林聞方只是給他將骨頭矯正了一下，然後用木板固定住了。船上沒有太多專門的醫療物品，林聞方能夠做到的也只有這些了。

弗林看著林聞方熟練的動作，心裡對林聞方的重視增加了幾分。一個念頭冒出來，弗林不禁問道：「格雷格先生，定位系統出現的問題您有沒有解決的方法？」

說出這句話之後，弗林自己也感覺有點尷尬。林聞方只是幫助處理了一下這幾個傷員的傷勢，自己怎麼會什麼事情都想到他了。

林聞方皺了皺眉頭，他知道自己的麻煩，更知道如果要讓人忽視他，完全想不到他有任何和林聞方這個身份有關的內容，在其他領域表現出超常能力絕對是個好辦法。當初他在莫亞就是這麼幹的。想了想，他說道：「如果是硬件方面出現了問題，我可能還有點辦法，若是軟件出現問題了，我就無能為力了。」

「還真的能修理啊？」弗林的眼珠子瞪了起來。本來弗林也只是隨口一問，卻是沒想到林聞方真的有辦法。在出船艙的時候弗林就問過了，定位系統的損壞是有幾個部件燒壞了。雖然船上也有備用的部件，但是更換定位系統的部件相當的繁瑣，「威遠號」上並沒有專業的人員。在天氣好的時候，船隻始終能收到穩定清晰的GPS信號和一路上各個港口、導航站、燈塔的不同無線電信標來幫助定位、導航。導航儀和雷達系統很類似，只是完全依賴被動接收信號來定位，不發射任何信號。這玩意一般也只有船長和大副需要掌握，別的船員甚至都不必知道這東西，更別說會修了。說起來，用這種東西導航，還真實符合弗林這傢伙鬼鬼祟祟的行徑呢。

怪怪的看著林聞方，弗林一邊往回走一邊說道：「格雷格先生，跟我來吧。但願您真的能夠將定位系統修復，不然我們就要在大海上多飄蕩一段時間了。」

聳了聳肩，林聞方也知道自己的表現有點突出了。不過，只要不將自己的專業領域表現出來，林聞方不怕自己的身份洩露。相反，在這些林聞方刻意突出的方面表現的越好，他打入「威遠號」高層的可能性也就越大。自從知道「威遠號」跟陰影海夫納有一定的關係之後，林聞方對「威遠號」上藏著的那些所謂大人物已經起了很大的興趣。

「威遠號」上的定位系統的外接裝置安裝在了艦橋的上方。事實上，定位系統的外接裝置跟雷達是一體的，定位系統出現了問題，「威遠號」的雷達也受到了很大程度的影響。沒有雷達的支持，「威遠號」就無法跟外界進行正常的聯繫，雖然電腦中存有這片海域的地圖，能夠繼續航行，但是失去了定位導航系統和與外界的聯繫，再遇到像是之前那樣的暴風雨「威遠號」就不能夠提前得到消息，更不用說是採取防禦措施了。

也正是定位系統以及雷達在海洋中的重要性，科洛夫才在得知其損壞之後那麼焦急，甚至冒著被吹到海洋中去的危險跑到艦橋上去檢查。

弗林和林聞方到達艦橋的時候，科洛夫已經帶著兩個技術人員在那裡進行檢查了。從三人的表情上來看，定位系統的修復顯然是他們搞不定的。那兩個技術人員平時在「威遠號」上也只是負責對設備進行維護，更換關鍵的部件這種任務他們可沒有信心完成。

看到弗林和林聞方到來，科洛夫只是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便繼續研究定位系統。以科洛夫跟弗林的關係，犯不著討好弗林。

「科洛夫，讓格雷格先生看看，說不定格雷格先生能夠將其修復。」弗林對著林聞方笑了笑，打趣道：「格雷格先生，您可千萬要將它修好啊，不然我們就要耽誤您回家的時間嘍。」

在科洛夫和另外的兩個技術人員懷疑的目光中，林聞方直接走到了那個跟雷達沒有多大差別的外接裝置前面開始檢查。

只是稍微的檢查了一番，林聞方的心裡就有了底氣。不是什麼大問題，就是在暴風雨來臨之前的時候，防護工作沒有做好。被大量的雨水灌入，長時間的浸泡之後，這個外接裝置的一部分導線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短路，導致了幾個關鍵的小零件被燒燬了。傳動裝置、電線和電路板糊在了一起，看著很麻煩，實際上只要懂得基本原理就能明白，問題不大。

「格雷格先生，怎麼樣？」看到林聞方很熟練的檢查著各種設備，弗林突然感覺到，或許這個神秘的臨時水手真的能夠將定位系統修復。

「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弗林船長，將備用的零件拿過來吧，只要將零件更換了，定位系統應該就能夠修復了。」林聞方很自信的說道。只是更換一些零件，雖然有點麻煩，但是還難不倒林聞方。

「船長，定位系統中的零部件可是很精密的，若是讓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人亂搗鼓，很有可能會導致定位系統的完全損壞啊。光是一個定位系統損壞了也沒什麼，若是因為這個小子的亂來，導致整個雷達系統崩潰，那我們可真的就孤立無援了。」一個技術人員不屑的看著林聞方，懷疑的說道。

作為一個技術人員，這兩個人在「威遠號」上的地位是高於一般的船員的。在他們的心中，林聞方這種臨時僱用而來的水手更是跟他們不在一個檔次上。他們都沒有信心解決的問題，一個臨時的水手，怎麼可能有辦法？這個水手，不過是在硬裝罷了。

弗林聽了那個技術人員的話，也有點遲疑。定位系統是肯定不能用了。若是連雷達系統都壞了，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在茫茫的大海上，即便是有地圖，沒有外部的指引，迷路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林聞方沒有說話，只是瞇起了眼睛，靜靜地等著弗林的決定。至於那個技術人員，則是被林聞方直接忽視了。一個跳樑小丑，還入不得林聞方的法眼。

第491章 招募之前

沒怎麼跟林聞方接觸過的科洛夫對林聞方有點信心，說道：「反正都已經這樣了，要不就讓他試試吧。」

「可是……」那個技術人員還想說什麼，直接被科洛夫打斷了：「沒什麼可是，你們倆先下去吧。這裡沒有你們什麼事情了。」

科洛夫都這麼說了，弗林也沒有挽留，那兩個技術人員只好不甘心的瞪了林聞方一眼，無奈的離開了。

弗林的臉上有點慎重，對著林聞方問道：「格雷格先生，您有多大的把握？」

「不需要什麼把握。」林聞方淡淡的說道：「只是更換幾個零件，稍微有點機械方面的經驗的人就能夠完成。在成為一個水手之前，我在一家精密機械製造工廠打過工。」

說完，林聞方就拿起了工具，輕而易舉的就把外接設備的外殼打開了。然後，一個個螺絲被林聞方擰下來，整個外接設備很快被林聞方分解開來。在弗林和科洛夫的注視下，林聞方熟練的將一個個被燒燬的零件卸下來，然後換上備用的零件，最後又將外接裝置安裝起來。

在大家眼裡，這個格雷格的手怎麼看都不像是那種整天和機械、油污打交道的樣子。正如他所說，他擅長的應該是打架，以及把打殘了的人治好。可是，玩著這些零件，接通一條條電路，將數據線接口插在數據板上的一個個動作，著實讓在這方面哪怕再挑剔的技師也只能服膺。手法太華麗了，居然有人弄機械都能那麼賞心悅目。就在大家的注視下，沒幾分鐘，林聞方就接好了電路，蓋上了外面的維修接口蓋板。他從邊上的工具箱裡隨意拎出一塊看起來比較乾淨的布，擦了擦手上的油污，林聞方輕鬆的說道：「好了。」

「這就好了？」雖然林聞方在更換零部件的時候讓人眼花繚亂的手法很是震撼了弗林和科洛夫，但是這個讓他們頭疼不已的問題被林聞方這麼簡單的就解決了，弗林和科洛夫都有點難以相信。

「弗林船長您可以試試，我先回去了。」打了個招呼，林聞方直接離開了，只留下弗林和科洛夫在艦橋的頂上大眼瞪小眼。

「船長，定位系統又恢復了！連雷達系統都恢復了！」定位系統和雷達系統恢復，在艦橋中的船員自然是第一時間發現了，衝著艦橋頂上的弗林和科洛夫驚喜的叫道。

弗林和科洛夫再次無語。良久之後，弗林有點幽怨的說道：「看來，這個格雷格先生很不簡單呢。」

「嗯，不知不簡單，而且很有個性！」科洛夫也是一臉贊同的說道。

沒有事情了，林聞方再次恢復了原來無所事事的樣子，趴在了甲板上的欄杆上看風景。暴風雨之後的整理工作不需要林聞方插手，那是別的臨時水手的工作。以弗林表現出來的對林聞方的看重，也沒有哪個水手或者船員自討沒趣的跑來招惹林聞方。

「小子，聽說你很能打呀？」正在林聞方愣神的時候，林聞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回過頭來，林聞方看到三個彪形大漢將自己圍在了中間。這三個人林聞方沒有什麼印象，但是林聞方很確定，這三個人是「威遠號」上的保衛人員，因為這三個人全都穿著「威遠號」上保衛人員的制服。

林聞方抖了抖肩膀，將那個抓著自己肩膀的大漢的手抖開，冷聲道：「不算很能打，但是將你們幾個打趴下還是很簡單的事情。」

表面上表現的很強硬，林聞方的心裡卻是暗喜。弗林的試探又來了。除非是弗林或者是「威遠號」上別的高層的指示，這三個大漢閒得慌，跑來找自己的麻煩？

見到這麼輕易的就被林聞方掙脫了，那個大漢也有點詫異，叫道：「咦？沒想到這個莫亞猴子的力量不小啊。就是不知道打起來怎麼樣。」

說著，那個大漢又伸出手，朝著林聞方的胸口杵來，擺明了一副我就是在挑釁你的樣子。

林聞方的眉頭一皺，右手閃電般伸出，抓著那個大漢杵過來的手臂用力的一拽，同時膝蓋往前一頂，那個大漢頓時就倒在了地上。

另外的兩個人看到自己的夥伴被林聞方打趴下了，同時衝了上來對林聞方出手。

這三個大漢的力氣還算不錯，但是靈活性就要差了許多。在普通人中，這三個大漢算是難得一見的好手，但是在身經百戰的林聞方面前就有點不夠看了。很輕易的，林聞方就將這三個大漢放倒在了地上。林聞方的身上沒有一絲傷痕，那三個大漢卻是倒在地上呻吟不止，短時間之內是別想站起來了。林聞方沒有下殺手，但是對人體結構很瞭解的他，在打擊對方的時候都是衝著人體中疼痛感最劇烈的部分打的。表面上沒有什麼傷痕，但是這三個大漢承受的疼痛卻不是假的。

「你們三個在幹什麼？不知道天高地厚，格雷格先生也是你們能夠招惹的起的？還不快點下去！別在這裡丟人現眼！」戰鬥剛剛結束，科洛夫就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走了出來，衝著那三個還在地上呻吟的保衛人員就是一頓大罵。

自己的任務結束，那三個保衛人員也只能苦著臉，強忍著疼痛離開了。

「呵呵，格雷格先生，我叫科洛夫，是威遠號的大副。這幾個兔崽子沒有對您造成什麼不便吧？」科洛夫歉意的對著林聞方笑了笑，說道。

林聞方翻了翻白眼，暗想，這麼明顯的試探，是個人都能夠看出來，這科洛夫的臉皮也夠厚的。表面上，林聞方卻是裝作無所謂的樣子說道：「那倒沒有。正好我也閒得無聊，那三個兄弟只是陪我玩玩而已。」

「格雷格先生的身手可是很不一般吶。那三個人在保衛人員中也算是好手了，沒想到在格雷格先生的手下連一分鐘都撐不到。不知道格雷格先生以前是做什麼的？」

「正如你所見。」林聞方指了指身上的水手服，說道：「離開了莫亞之後，一直在各個船上混，只不過有一把子力氣而已，沒什麼特別的。」

「聽弗林船長說，他是在雷雅克港口的酒吧裡遇到您的，您沒有跟隨自己所屬的船隻離開嗎？」只探聽到這麼點信息，科洛夫明顯不滿足，繼續問道。

聳了聳肩，林聞方有點尷尬的說道：「這個……在酒吧的時候喝多了，等我清醒過來的時候，船已經離開雷雅克了……」

科洛夫一點點的套問林聞方的底細，而林聞方也是裝作跟科洛夫相談甚歡，對科洛夫沒有什麼防備的樣子，將自己早就編好的身份一點點的透漏給了科洛夫。

「正如我剛才所說的，本來我還是有一點積蓄的，但是在阿萊申克玩的有點大了，不小心將那一點積蓄全都賠進去了。回到雷雅克港口的時候，心裡有點煩，就跑到酒吧裡去喝酒，等到醒來的時候，船早就離開了。弗林船長遇到我的時候，我可真的是身無分文了。若不是遇到弗林船長，說不定現在我已經在雷雅克乞討了。」林聞方一臉無奈的說道：「正好阿萊申克跟月海聯邦開戰，阿萊申克境內也不是很安全，弗林船長一邀請，我就跟著來了。現在看來，當初的選擇倒是挺不錯的。」

陶醉的聞了聞伏特加散發出來的酒香，林聞方將自己編好的身份全盤托出。

「哈哈，格雷格先生倒是挺有趣的。」科洛夫大笑了兩聲，說道：「格雷格先生您也喜歡賭？正好現在我也沒什麼事情，不若我們到船上的賭坊玩一玩？」

「威遠號上還有賭場？」林聞方一臉驚奇的問道：「在船上呆了這麼久，我還真的沒有聽說呢。」

「算不上是賭場。找了幾個艙室重新裝潢一下罷了。不然，這麼長的海上生活可真的是枯燥無味呢。我們習慣了，那些大人物可受不了。雖然那些大人物不喜歡普通人進去，我帶一個人進去還是可以的。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去玩玩？」科洛夫拍著自己的胸脯，豪邁的說道。

林聞方雙眼發光，驚喜的說道：「那再好不過了。不過提前說好，我可沒有多少錢，弗林船長要先給我發薪水我才有賭金。」->小說下栽+wＲshＵ。ＣoＭ<-

「這個你不用擔心，只是稍微的玩一玩，該準備的東西我都會準備好的。格雷格先生，您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安排下事情，省的我們離開了，那些小子又偷懶。」

船長室中，弗林跟科洛夫碰頭了。

科洛夫將自己探查到的信息全都匯報給了弗林，說道：「從這些信息上來看，這個格雷格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剛才我邀請他到賭坊去玩玩，他也答應了。」

弗林想了想，說道：「現在看來，格雷格基本上是沒什麼問題了，應該不可能是別的國家派來的奸細。不過，這件事情還是要謹慎一點。一會兒你們去玩的時候，我會再派幾個人試探一下。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那麼這個人，我們一定要拉到自己的陣營裡來。這樣的人才，可是不好找吶。」

第492章 弗林的身份

船上的賭坊也就別期待能有什麼規模了，其實也就是食堂樓上的一個艙室。裡面擺了兩張桌子，也不是專業的賭桌，只是大桌子上鋪著厚一點的天鵝絨窗簾改出來的桌布。一疊疊的現金就擺在手邊，沒有籌碼之類的玩意。酒杯等等賭桌上必不可少的東西自然也隨意堆著。看起來，倒是有幾分一大幫熟人聚賭的氛圍。幾個人圍著桌子坐著，正在輕鬆地打著牌，看到弗林帶著格雷格進來，紛紛點頭致意。

弗林並沒有真正驚動船上的那些大人物，而是讓他們的幾個隨從、手下來客串一下。無非是檢驗一下格雷格的品性，還沒必要引起那些人的注意。格雷格在弗林眼裡是個不錯的可以發展的手下，讓別人看中了也平添許多煩惱。

「格雷格，你就玩吧。」弗林拍了拍林聞方的肩膀，說道：「預支給你了點薪水。你就放開了玩吧。」

林聞方看著格雷格擺在桌上的那個信封的厚度，笑著說：「我的薪水什麼時候有那麼高了？」

「只要你能像今天這樣給我們驚喜，這絕對不算高。」弗林哈哈大笑著說。「我先離開一下，你們自己找樂子吧。」

賭桌上大家玩的是德州撲克，是很流行，卻又很有技巧的玩法。林聞方坐在了桌邊之後，科洛夫也坐在了桌邊，沒有跟著弗林一同離開。他就是為了要觀察這個格雷格，給弗林最直觀的判斷。

格雷格在賭桌上的表現讓人眼前一亮，當然，他的對手們絕對不會這麼想。縱然那些錢都是弗林拿出來演戲的，畢竟沒有人想要輸，而且，賭局到了最後，弗林也不會收回這些錢，在誰手裡就是誰的了。

林聞方的記憶力，應付這種場面再簡單不過了，每個人手裡有概率拿到什麼牌，他完全清楚，再結合大家賭注上的變化，態度的更改等等，對整個局面的認識很準確。開頭幾局他還是憑著記憶力，勉強保持個不輸不贏的局面。但到了第六局，他全面發力了。

科洛夫簡直敢保證，他看到這個格雷格眼中閃動著的都是精明果決的光芒，科洛夫甚至都在猜想，這個格雷格難道能知道發到手裡的是什麼牌？

「我就不信，你真的有那麼好運氣。兩對。」

「抱歉，這和運氣無關。單純只是你說話太多了。手裡有好牌的人，不會說那麼多話的。」看著一個對手孤注一擲地全部壓上，林聞方沒有遲疑地將面前的厚厚一疊鈔票使勁一推。大堆的現金堆在桌面上，很是壯觀。

「格雷格，幹嘛搞那麼嚴肅。玩玩嘛。」科洛夫看著氣氛緊張了起來，連忙打圓場說。

「大家都沒掀開最後一張底牌。不過我想這張牌要如你的願機會很小。要不是那張9在科勒的手裡，他上一輪就不會跟，他有機會湊順子的。你，充其量也就是檯面上的兩對罷了。」他看了看自己眼前的牌，隨意掀開了最後的底牌，正好和桌面上的公共牌一起湊成了順子，問問壓著兩對一頭。「知道為什麼我敢跟嗎？我並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拿到這張J。但我知道，桌面上就剩下我們兩個了。根據之前的情況，我拿到這張J的概率，是你拿到9許多倍。我猜，略小於一半吧。」

科洛夫對數字非常敏感，順著格雷格的說法想了想，計算了一下，還真是這樣。格雷格拿到J的概率是41.4％，真的是小一半呢。

「在賭桌上，小一半的概率還不敢上，那我是在等什麼呢？」林聞方笑著說。「該你了。」

毫無疑問，林聞方贏了這麼一局。但接下來他卻漸漸又將贏來的錢輸了回去，到了最後賭局結束，手上贏的錢不多不少，剛好是之前弗林留給他的錢的一倍。

可是，這個結果一直到最後大家才發現。在賭局中，這個格雷格總是一次次加碼，輸在最後的概率上。贏得多輸得少，輸掉的卻總是大堆的錢。可是，當最後結果出來，大家都明白了。格雷格並沒有要大殺四方的意思，他不太貪，還是給了大家面子。要說一點不贏，這個場面也太假了，但剛好贏一倍，這個態度就足夠玩味了。他想和大家好好相處，卻又有足夠的智慧讓大家一起盡興，不過你也別少了他的紅利……總之，這個結果讓科洛夫也非常滿意。

離開了賭坊之後，林聞方繼續在「威遠號」上無所事事的遊逛，科洛夫卻是到了弗林的船長室，將林聞方在賭坊中的一系列表現匯報給了弗林。

弗林沉思了一下，笑道：「看來格雷格先生是沒有什麼問題了。嗯，膽大心細，敢於冒險，同時又堅持自己的原則。這個格雷格倒是很多我的口味啊。」

科洛夫也是贊同的點了點頭。林聞方的這種性格，不只是很對弗林的口味，他也很欣賞。

「那麼，要將格雷格吸收進來嗎？我已經很期待跟格雷格公事了。」探明了林聞方的底細，科洛夫的心情很好。有這麼一個有能力的夥伴，以後他們完成任務的困難度也會大大的降低。

「不急，慢慢來吧。過兩天我會找格雷格談談，具體的招攬還是等到到了廷克爾圖再說吧。」

一路無事，還有一天就到到達廷克爾圖的時候，弗林終於找到了林聞方。

林聞方遙望著遠處的海洋，眼神有點飄忽。還有一天就到達廷克爾圖，按照原來的計劃，林聞方也該離開了。只是，一直沒有將弗林等人真正的身份弄明白，只是知道了他們跟陰影海夫納有關係，林聞方有點不甘心。

「格雷格先生，明天我們就到達目的地了，不知道您接下來有什麼計劃？」弗林靠在了林聞方的旁邊，用一種朋友之間很隨意的語氣問道。在船上弗林以及科洛夫對林聞方很照顧，他們之間的關係也一直很友好，用這種語氣說話也很正常。

「先回莫亞吧。回去休息一下再考慮別的。弗林船上您給的薪金可是夠我花上好一段時間啦。哈哈。」或許是很快就能夠回家了，在弗林看來，林聞方的心情很不錯。

弗林稍微驚詫了一下。本以為自己這樣說了，林聞方會接著自己的話說下去，然後尋找機會留在「威遠號」上的，卻沒有想到林聞方第一個想到的念頭就是回歸莫亞共和國。弗林很自信，若是他對別的水手拋出橄欖枝的話，那些水手絕對不會拒絕。對於一個水手來說，能夠在「威遠號」這樣的輪船上工作，那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稍微想了一下，弗林拿出來了一張名片遞給了林聞方，說道：「格雷格先生，若是您想工作了，歡迎您來找我。我們很需要您這樣的人才。不管是威遠號上還是我的公司裡，大門永遠都是對您敞開的。」

「遠洋貿易集團董事長？威名藥物集團懂事？」看到名片上寫著的兩個職務，林聞方也是被狠狠的震了一下。沒想到弗林船長還有這樣的身份。

遠洋貿易集團和威名藥物集團都稱得上是國際上的大型公司，弗林以這樣的身份親自跑來做「威遠號」的船長，接應那些從阿萊申克撤離的人，也可以說明「威遠號」上那些大人物的身份是何等的重要了。

弗林很滿意林聞方的反應，拍了拍林聞方的肩膀，弗林說道：「格雷格先生，您可以考慮一下。只要您能來，薪金方面絕對不是什麼問題的。名片上的電話是我的私人電話，格雷格先生您要是有意向的話，可以隨時聯繫我。就這樣吧，我就等著格雷格先生您的好消息啦。」

弗林走了之後，林聞方還在思索著。不過，在弗林看來林聞方是在考慮他要不要到自己的公司來工作，而林聞方考慮的則是弗林的深層身份。

一直以來，林聞方都認為弗林就是一個船長，或許這個船長跟陰影海夫納有一定的關係，但是還不足以讓林聞方重視。林聞方的目光是放在「威遠號」上那些阿萊申克的大人物身上的。但是結合弗林剛剛給自己透露的兩個身份，弗林極有可能本身就是陰影海夫納的人，而不是被陰影海夫納控制的人。或許，弗林在陰影海夫納中的地位還不低。

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後，林聞方就將「火羽」激活了。臨近目的地，「威遠號」肯定是會跟廷克爾圖港口聯繫的。藉著這個機會，林聞方也可以讓「火羽」通過「威遠號」的無線信號連接系統進入外部網絡，搜索一下威名藥物集團的信息。

以「火羽」的能力，在任何人都沒有覺察到的情況下，「火羽」趁著「威遠號」跟廷克爾圖的港口聯繫上，交換數據的時候在網絡上搜索了威名藥物集團的信息，並且下載了下來。

「阿林，要不要向聯邦發送一條信息，告訴他們我們已經離開阿萊申克了？」林聞方查閱威名藥物集團的信息的時候，「火羽」問道。

一邊翻閱著威名藥物集團的信息，林聞方一邊回答道：「先別。等到離開了威遠號再說吧。反正明天就到廷克爾圖了，也不差這一天。萬一被船上的人發現了，在大海中我們可是無處可逃。」廷克爾圖太偏遠了，這地方和聯邦的信息交換也就那麼點流量。陰影海夫納絕對有能力做到監控所有這個方向的信息，要是通過無數服務器轉發，林聞方卻沒有這個時間和機會來搞定這樣繁瑣的操作。林聞方不想在這種小事上冒險，尤其是現在自己還在船上，萬一被發現了逃的地方都沒有。為今之計，也就只有自己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493章 強留

以前不知道威名藥物集團只是因為林聞方沒有關注藥物這個行業，而不是威名藥物集團不夠出名。相反的，在國際上，威名藥物集團是藥物行業中首屈一指的大公司。威名藥物集團的主打藥物是基因藥物，隨著基因技術的研究，基因藥物在國際藥品市場上佔據的份額也越來越大，而威名藥物集團在國際藥物市場上佔據的份額竟然超過了50％！這是一個很恐怖的數據，可以說，威名藥物集團在基因藥物這個行業完全處於絕對的壟斷地位。

威名藥物集團是幾十年之前出現在市場上的，剛開始的時候，威名藥物集團不過是一個生產藥品的小企業，中間經歷了無數的風雨，在市場上佔據的份額也越來越大，最終成為了一個將基因藥物市場完全壟斷的龐然大物。

從履歷上來看，威名藥物集團看似沒有什麼問題，一切都很正常。但就是這份正常讓林聞方感覺到了一絲蹊蹺之處。

雖然對藥品行業不怎麼關注，也沒有多大的瞭解，但是林聞方知道一點，基因藥物在藥品行業中的地位，基本上能夠等同於智能系統在信息行業的地位。一個小企業，若是沒有大的勢力在背後支持，是絕對不可能研究出基因藥物的。他們沒有那個財力。更不用說，那個小企業還一步步的壯大，成為了基因藥物行業裡的絕對巨頭了。

想到這裡，陰影海夫納自然而然的就從林聞方的腦海中浮現出來了。威名藥物集團，背後確定是陰影海夫納在支持無疑了，而弗林，也就是陰影海夫納的執行官了。

確認了弗林等人的身份，林聞方反倒是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能夠接觸到一個陰影海夫納的執行官，對林聞方來說算是一個很大的收穫了。而且，這個執行官對林聞方的態度還不錯。

至於弗林對林聞方的邀請，林聞方卻是沒有放在心裡。雖然接受了弗林的邀請，林聞方有很大的可能接觸到陰影海夫納，甚至是打入陰影海夫納的內部，但是月海聯邦現在正在跟阿萊申克進行戰爭，而且莫亞共和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加入到這場戰爭中來，在這個關鍵時刻，林聞方是不能離開的。

反正有了威名藥物集團以及弗林這個突破口，陰影海夫納也算是浮出水面了，剩下的事情，直接交給安蓮以及復興集團就好了。以復興集團的實力，順籐摸瓜將陰影海夫納挖出來應該不會很難。

一天之後，「威遠號」順利的到達了廷克爾圖的盧亞納港口。拿到了自己的薪金之後，林聞方便準備離開了。到達盧亞納港口之後，林聞方沒有看到那些跟自己一起在雷雅克港口招募的臨時水手走下來。聯想到羅根等人的下場，林聞方的心中已經有了猜測。恐怕弗林生怕那些水手會再次向著廷克爾圖的海警舉報「威遠號」中藏著走私物品的消息，在到達廷克爾圖之前將那些水手秘密的處理掉了。

至於林聞方，雖然他也知道這個秘密，但是弗林好像是一點都不擔心，對林聞方的態度一直都沒有發生變化。

在林聞方臨走的時候，弗林還專程前來給林聞方送行，讓林聞方仔細的考慮一下自己的提議，若是想到自己的公司工作了，一定要聯繫他。心中有了決斷的林聞方敷衍了弗林幾句便離開了「威遠號」。

離開了「威遠號」之後，林聞方在盧亞納港口中遊蕩了一段時間，然後給月海聯邦方面通了個電話，告訴他們自己已經安全的離開了阿萊申克，過一段時間就會返回月海聯邦。

在港區逗留了很長的時間，林聞方都沒有找到前往月海聯邦的船隻或者航班。無奈之下，林聞方只好選擇了先去德累斯頓，然後再從德累斯頓趕往月海聯邦。以德累斯頓跟月海聯邦的盟友關係，只要到達了德累斯頓，林聞方也算是安全了。

盧亞納港口海邊的一座豪華的莊園中，莊園主克勞迪恩舉辦了一場小型的宴會來歡迎弗林以及阿萊申克撤離過來的那些大人物。

在宴會上，克勞迪恩饒有興趣的詢問弗林這次旅行有沒有什麼有趣的事情，弗林將這次的情況簡單的講述了一下之後，將著重點放在了林聞方的身上。

「哦？弗林，我可是很少聽到你這麼誇獎別人吶。那個格雷格真的有你說的那麼優秀？」克勞迪恩一臉驚詫的說道，跟弗林這麼多年的交情，雖然弗林對人一向很有禮貌，但是他還真的很少聽到弗林對一個人的評價這麼高。

弗林眉飛色舞的將林聞方在「威遠號」上的一系列表現描述了一下，說道：「科洛夫當時也是在場的，不信你可以問他。」

科洛夫也是很配合的回答道：「克勞迪恩大人，格雷格先生確實很優秀。尤其是格雷格先生的理療能力，很讓人讚歎，甚至不比一些專業的理療師差。」作為一個戰鬥人員，科洛夫看重的還是林聞方表現出來的戰鬥能力以及理療師的身份。

聽到弗林和科洛夫都對林聞方這麼推崇，克勞迪恩也信了幾分。臉上閃過了一絲猶豫，克勞迪恩說道：「弗林，不知道格雷格先生現在在什麼地方，我的一個孩子出了點問題，若是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夠邀請格雷格先生來試試。」

「孩子？」弗林停下了端到嘴邊的酒杯，跑到克勞迪恩的身邊晃了晃手，笑道：「克勞迪恩，我看你是老糊塗了吧？我跟你這麼多年的交情了，怎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又多出來一個孩子？」

克勞迪恩微笑著湊到弗林的耳邊，輕聲說道：「伊芙琳……」

只是三個字，弗林的臉色卻是變了：「你是說……」

雖然弗林在陰影海夫納中只是一個執行官，但是他的表層身份讓他知道了很多的東西，其中就有「伊芙琳」這三個字代表的含義。

「這個問題一直都有，不過最近表現的尤為嚴重。我懷疑，一直這樣下去，伊芙琳的身體可能會出現問題。」克勞迪恩將自己的聲音壓得很低，只有他跟弗林能夠聽到。「伊芙琳」這三個字顯然已經涉及到了陰影海夫納的機密，這個莊園中，也只有克勞迪恩以及弗林有資格接觸。

「我個人雖然對格雷格很欣賞，在船上也經過了一系列試探，這個格雷格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但是這種事情，讓一個外人知道恐怕不好吧？況且，格雷格在理療方面也只是業餘，恐怕難以解決這個問題。」說道格雷格，弗林更傾向於讓專業的人士來解決伊芙琳的問題。畢竟，格雷格雖然有些理療的手段，但只是針對一些外傷。根據他得知的一些信息，伊芙琳的症狀明顯不是外傷那麼簡單。

「試試吧，組織內部的那些專家到現在都沒有找到合適的解決辦法，若是一直這樣下去，我怕伊芙琳會承受不了。」克勞迪恩的臉色很凝重，對他來說，這是一個很壞的消息。只要有一絲的可能性，克勞迪恩都不想放過。

「格雷格下了威遠號就準備離開了，不過現在才過了這麼短的時間，他應該還沒有離開盧亞納港口。這裡是你的地盤，你先讓人將格雷格找出來吧，等人找到了，我親自上門去請他。」稍微想了想，弗林便同意了克勞迪恩的想法，說道。

克勞迪恩在盧亞納港口的勢力很大，有了林聞方的具體信息，在調動了大部分盧亞納港口的警備力量之後，克勞迪恩很快就找到了林聞方。不過，聽取了弗林的建議，在找到了林聞方之後，克勞迪恩並沒有驚動林聞方，而是告訴了弗林，讓弗林親自出馬。

林聞方現在正在一個咖啡廳裡喝著咖啡。在盧亞納港口轉了一圈之後，林聞方成功的找到了前往德累斯頓的船隻。不過，那艘船起航的時間是明天中午，剩下的這段時間，林聞方正好領略一下盧亞納港口的景色以及風土人情。

雖然看到了大街到到處都是廷克爾圖的警衛人員，而且那些警衛人員還拿著一張照片跑到林聞方所在的這個咖啡廳中轉了一圈，但是林聞方也沒有在意。林聞方自信，以自己的化妝技術，還沒有可能有人會認出自己是林聞方來。況且，這裡是廷克爾圖，不是阿萊申克，就算是有人知道自己是林聞方，也不會這麼興師動眾的找自己吧。因此，對那些警衛人員在找什麼，林聞方一點都不關心。

林聞方當然不知道，這些警衛人員找的不是他林聞方，而是林聞方扮演的水手格雷格。

等到弗林站在林聞方身前的時候，林聞方還一臉詫異的笑道：「弗林船長，沒想到我們這麼有緣啊，剛剛分開又相見了。」

弗林苦笑了下，說道：「這可不是有緣，為了找到你，我的一個老朋友可是花了很大的力氣呢。」說著，弗林指了指自己身後跟著的兩個警衛人員。

「弗林船長，您這是什麼意思？」林聞方的臉色一變，做好了攻擊的姿勢，只要弗林敢對自己不利，林聞方絕對能夠在那兩個警衛人員衝過來之前將弗林抓住，成為自己的人質。

走到了林聞方的對面坐下，弗林揮了揮手讓那兩個警衛人員離開了，然後說道：「格雷格先生，您不要誤會。我找您是有件事情請您幫忙。怕您會在短時間之內離開盧亞納，我們也只好出此下策了。」

第494章 諧律差

「弗林船長找我有什麼事情？」林聞方一臉疑惑的問道。

「我有一個老朋友，他的孩子身體出了點問題，經過很多理療師的治療都沒有什麼效果。剛才跟那個老朋友聊天的時候偶然提到了格雷格先生，我那老朋友就托我找格雷格先生去試試。」弗林也不囉嗦，直接將自己的來意說了出來。剛才弗林可是看到了林聞方對自己的防備，若是不趕緊說清楚了，萬一被林聞方誤會了，弗林可不敢保證自己這把老骨頭能夠承受的住林聞方的打擊。畢竟，林聞方強悍的戰鬥能力可是一開始就吸引了自己的眼光的，弗林還不想親身體驗一下林聞方的戰鬥力有多強大。

聽了弗林的解釋，林聞方臉上的表情才緩和了下來。然後，林聞方就陷入了思考之中。

能夠調動盧亞納港口的警衛人員，弗林的那個朋友的能量自然是很大的。而且，以弗林隱藏的身份，他的那個朋友很有可能就是陰影海夫納的內部人員。而且很有可能是一個高層。若是跟著弗林去了，或許真的能夠接觸到陰影海夫納的一些高層人員，這對以後復興集團跟陰影海夫納的對抗也有很大的好處。

林聞方在思考著其中的得失，弗林卻是以為林聞方怕耽誤了自己回家的時間。在「威遠號」上的時候，林聞方可是不止一次的提起想要早點回到家鄉了。為了早點回到家鄉，林聞方甚至拒絕了加入弗林的公司。心急之下，弗林直接說道：「格雷格先生，不管您這次能不能將我那個朋友的孩子治療好，您返回家鄉的事情，我可以安排。想必格雷格先生對我們公司也有個大概的瞭解了，安排一架航班送格雷格先生回家還是沒有問題的。」

猶豫了一下，林聞方還是決定跟著弗林前去看看。不管能不能治療好，至少多瞭解一下陰影海夫納也是好的。

大喜之下，弗林直接帶著林聞方前往了那座位於海邊的豪華莊園。

收到了弗林的信息之後，克勞迪恩早就在莊園外面等著了。等看到弗林領來的是一個年輕人的身後，克勞迪恩的眉頭微微的皺了一下。他只是聽到弗林和科洛夫對林聞方很推崇，卻是沒有想到格雷格是一個年輕人。相比一個年輕人，克勞迪恩認為一個有著豐富經驗的老理療師應該更有辦法。

不過，林聞方是克勞迪恩請來的，他自然也不好冷落了林聞方。強打起笑顏，克勞迪恩將林聞方引到了莊園中，並吩咐下人準備好酒菜，為林聞方接風。

在莊園中落座之後，林聞方也不客氣，直接對著克勞迪恩說道：「老先生，在來的路上弗林船長已經將基本的情況告訴我了。我們還是先看看病情吧，等確定了我能夠治療之後，您在宴請我也不遲。」

從進入莊園開始，林聞方一直表現的落落大方，很有涵養。此話一出，克勞迪恩對林聞方的印象頓時改變了幾分。至少，林聞方進入莊園之後，情緒一直很平靜，絲毫沒有因為莊園中堪稱豪華的裝飾而感到有什麼不適。對那些豪華的裝飾，林聞方只是帶著欣賞和評判的眼光看待，一點驚訝羨慕之類的表情都沒有。從林聞方淡定自若的表現來看，克勞迪恩斷定，若不是林聞方經常經歷這種大場面，已經習慣了，那麼假以時日，這個年輕人絕非池中之物！

「呵呵，倒是老頭子我迂腐了。格雷格先生，請跟我來。」說著，克勞迪恩在前方帶路，林聞方和弗林在身後跟著，一行三人朝著伊芙琳所在的小院中走去。

克勞迪恩擁有的這所豪華的莊園是由十幾個小別院組成的，因為伊芙琳在陰影海夫納中的重要性，伊芙琳是住在這所莊園最中心的一個小別院中的。平時，除了克勞迪恩外，只有幾個僕人陪著伊芙琳。而且那幾個僕人還是禁止離開這個小別院的。

林聞方等人走近伊芙琳的小別院的時候，伊芙琳正躺在床上玩電腦。看到克勞迪恩帶著人來了，伊芙琳想起來打個招呼，起到一半，卻是差一點摔倒。

「爺爺，您來啦。還有弗林爺爺。」對著克勞迪恩和弗林淺淺的笑了笑，伊芙琳<『文>很有禮貌的<『人>打招呼。雖說<『書>是跟克勞迪恩<『屋>和弗林打招呼，伊芙琳的雙眼卻是好奇的盯著林聞方。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很清楚自己對陰影海夫納來說意味著什麼。一個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年輕人被帶到了自己的房間中，也不由得伊芙琳會好奇。

「呵呵，伊芙琳吶，這位是格雷格先生，是爺爺請來的理療師。接下來的這一段時間你會跟格雷格先生經常接觸，來，跟格雷格先生打個招呼。」慈愛的摸了摸伊芙琳的小腦袋，克勞迪恩笑道。

轉向林聞方，克勞迪恩面色凝重的說道：「格雷格先生，接下來的就擺脫您了。要是您能夠將伊芙琳的病治好，我們絕對有重謝！」

林聞方細細的打量著這個小姑娘。十五六歲的年紀，伊芙琳就好像是粉雕玉琢的一般，很容易讓人生出好感。但是，伊芙琳的臉色卻是不怎麼好，面色蒼白，嘴唇也是毫無血色，讓人一看頓時憐愛之心大起。

「伊芙琳見過格雷格先生。」伊芙琳行了一個禮，算是打招呼。這個動作還是在克勞迪恩的幫助下完成的。看來伊芙琳的狀況真的很差，林聞方只是跟伊芙琳接觸了這麼短的時間，就看出來，若是沒有有效的治療手段，照這樣下去，恐怕用不了一年，伊芙琳全身的肌肉就會處於癱瘓的狀態。

緊緊地皺著眉頭，林聞方仔細的想了想，問道：「克勞迪恩先生，不知道伊芙琳小姐的具體症狀是什麼樣子？知道了具體的症狀，我也好對症下藥。」

沉吟了一下，克勞迪恩對著伊芙琳說道：「伊芙琳，還是你自己來說吧。把你哪裡感覺不舒服都說出來，也好讓格雷格先生看看有什麼辦法。」

「頭疼，每到半夜裡，我的頭都疼的讓我睡不著覺，而且，我經常無法支配自己的身體，就像剛才，一個起身都有可能出現失誤。」不知道是因為身體太過虛弱還是原本就這樣，伊芙琳的聲音柔柔的。

理療師可不僅僅是治療跌打損傷，其他各種身體症狀也都是可以起到直接或者輔助的作用的。理療師也有著自己的一整套測試方法。林聞方用的方法很簡單，一是診脈，而是用接觸手法刺激部分肌肉，然後去感知身體的反應狀況。伊芙琳的反應很奇怪，她能夠明確說出自己覺得不舒服的地方，也知道如何形容自己不舒服的狀態，語言非常準確，但她描述的狀態和實際的身體反應並不完全一致。似乎是伊芙琳的整個肌體的活力有問題。如果這種狀態出現在劇烈鍛煉，戰鬥或者是圈圈叉叉之類活動後，那就很好解釋，力不從心嘛。顯然伊芙琳不可能符合以上情況中的任何一種。她同樣不可能有營養不良等等困擾，這種基本的飲食條理問題，絕不可能成為如此富豪的家庭的麻煩。

那麼，她的這種狀況就只能符合一種以前林聞方閒著才學了理療的時候偶然看到的問題：身心不協。林聞方陷入了沉思之中。這種情況，林聞方以前從來沒有見到過。對於所謂的身心不協，研究更為深入的反而是月海聯邦國防大學開發鐵人系列訓練方案的那幫教授，他們使用的形容是：意志表達與身體反應的諧律差。

由於鐵人計劃只有前兩部分有完整的訓練方案，後面的全都是那些教授的推演以及猜測，林聞方也不好確定。但是，那份推演中，從鐵人計劃III開始，接受鐵人計劃訓練的人中間就有一部分出現了這樣的問題，不過只是極少數，一般發生在身體極為強健或者智能極為出眾的人身上。按照那些教授的說法，等未來人們進入了大宇宙時代，恐怕諧律差會成為困擾人類的一項普遍性的疾病。當時，林聞方只感覺這種話題復星集團應該會感興趣，並沒有多想，但現在，他卻因為當時多看了幾疊文件而困擾了：到底是什麼情況，才會引發這種諧律差呢？

雖然對此有了一定的猜測，但是那些老教授卻是沒有給出合理的解決方案。畢竟，鐵人計劃II以後的部分本來就是推演出來的，並沒有具體的實例，想要研究、尋找解決的方案也無處下手。

林聞方在思考的時候，克勞迪恩和弗林都有些緊張的看著林聞方。伊芙琳的地位自然是不用多說的，若是林聞方真的有辦法將伊芙琳的病治好，他們兩個絕對是大功一件。而且，跟伊芙琳接觸的多了，這兩個老人對伊芙琳也有了些許感情，從心裡講，他們也希望伊芙琳可以不這麼痛苦。

第495章 治療

伊芙琳沒有那麼緊張。從這種症狀出現開始，伊芙琳不知道接受了多少治療。但是，那些治療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時間久了，伊芙琳也就死心了。相比起自己的病症可能被解決，伊芙琳對林聞方更感興趣。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是第一次跟林聞方見面，伊芙琳感覺她能從林聞方的身上感受到一種很溫馨的感覺。

良久之後，林聞方緊皺著的眉頭才舒展開了。克勞迪恩和弗林急忙問道：「格雷格先生，怎麼樣？有沒有解決的辦法？」

遲疑了一下，林聞方攤了攤手，無奈的說道：「這種症狀我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從症狀上來看，我們可以認為伊芙琳小姐的精神跟身體極度不合。目前我能想到的也只有這些，具體的解決方案，我還需要再考慮一下。」

雖然林聞方沒有直接給出解決的方案，但是克勞迪恩和弗林已經感到將林聞方請來是一個正確的選擇了。至少林聞方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就將伊芙琳的病源找到了。以前請來的那些理療專家，不但沒有找到病源，反倒是亂說一氣。

以克勞迪恩的地位，既然陰影海夫納能夠將伊芙琳放在他的莊園裡，克勞迪恩自然是知道伊芙琳的病源是怎麼來的。但是他不能說出來，至少在林聞方沒有加入陰影海夫納，並且成為其中的高層之前不能說出來。現在，也只能寄希望於林聞方真的能夠找到解決的方案。

「呵呵，格雷格先生剛來，先好好休息一下再考慮治療方案也不遲。」克勞迪恩打了個哈哈，帶著林聞方離開了伊芙琳的房間，前往餐廳。

宴席很豐盛，但是林聞方吃的卻是很彆扭。一個巨大的餐廳中，就只有三個人吃飯，其中克勞迪恩跟弗林純粹是陪著林聞方。在林聞方吃東西的時候，克勞迪恩跟弗林兩個老頭子，以及桌子旁邊站著的那些僕人都盯著林聞方，這讓林聞方很不自在。

吃完飯之後，林聞方到了克勞迪恩為自己安排的房間中躺著。一方面，林聞方在想有什麼辦法能夠治療伊芙琳的病症，另一方面，林聞方卻是在想，自己能從這個莊園中得到什麼。

伊芙琳的身份肯定是很重要的，而且，她跟克勞迪恩以及弗林之間絕對沒有血緣關係。克勞迪恩和弗林雖然關心伊芙琳，但是那種出於感情上的關心很少，更多的是一種責任似的關心。就像是一個對工作很負責的人對待一項很重要的工作一樣。那麼，伊芙琳很有可能是陰影海夫納中某個絕對高層的孩子。

至於治療伊芙琳的方法，林聞方倒是還真有了點頭緒。那個方法就是從余老頭那裡學到的更生療法。

余老頭的更生療法是按摩結合藥物的復合療法。按摩之後依靠藥物和營養劑迅速補充身體消耗，恢復肌肉狀態，然後緊接著進行下一次的按摩，每6個小時為一個週期。通過讓身體一直處於高度的活躍狀態，將部分肌體的新陳代謝速度提高許多倍，從而達到快速消化淤血，修復軟組織的作用。

林聞方學會了更生療法之後，第一次使用是在朱芷的身上。朱芷的腿部受了很重的傷，採用這種更生療法，在幾分鐘之內就讓朱芷感覺好多了，這不得不說明更生療法的神奇。

這種更生療法不只是在治療傷勢上有很神奇的效果，在一定程度上，經過按摩和藥物的結合，能夠調整人的精神跟身體的融合程度。這一點，林聞方倒是在機甲師的身上試驗過。機甲師的成員在接受鐵人計劃II訓練的時候，也出現過這種輕微的狀況，經過更新療法的治療，基本上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

伊芙琳的狀況甚至更適合更生療法。從幾次小心翼翼的探查來看，她的精神極為強大，按照東方的醫學以及一些不知道是真是假的養生科學的說法，幾乎已經逼近了能夠讓思維影響到周圍的程度，她的觀察與自身的心情表現，幾乎能夠同步讓周圍的人感知到。所謂的思維外放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恐怕也就是這樣了吧。但她的身體跟不上思維的步調，或者，可以說成是思維的速度太快了，產生的指令很細緻也很快，但肌體缺乏運作這些指令的基礎條件。讓伊芙琳去跑步健身練瑜伽大概也能起到作用，那就不是一年半年的事情了，更生療法則可以通過小規模有步驟地刺激、激活肌肉、肌腱、軟組織，達到短時間內身體的極度活躍狀態，然後，以小劑量的鍛煉讓身體熟悉這種感覺，瞭解怎麼能更好地運用身體。在這方面，林聞方有著極為充分的指導經驗，他也相信伊芙琳有那樣的理解力，能夠學會。

第二天一早，林聞方就找到了克勞迪恩，說自己想到了一個治療的方案。不過，林聞方提了一個要求，那就是自己在治療的時候，不希望有人在旁邊觀看。

聽到林聞方真的有辦法，克勞迪恩驚詫過後則是滿滿的驚喜。整個組織都解決不了的問題，若是真的讓林聞方治好了，這個功勞可就大了。克勞迪恩可是直到，伊芙琳可是涉及到組織中一場很重要的實驗的。

至於林聞方提出的要求，克勞迪恩倒是沒有什麼排斥的情緒。林聞方估計是使用祖傳的秘方什麼的來對伊芙琳進行治療，這種秘方，林聞方想保密也在情理之中。理療師在西方世界和東方世界的定義不同，東方世界衍生出來的國家更容易理解秘傳、門派、流派之類的感念，但到了西方世界，似乎能理解的秘密組織和學術團體之類的就是隱修會、兄弟會之類的玩意。不過，克勞迪恩他們本身就是陰影海夫納的人，在秘密工作方面有著足夠的心得。

而林聞方提出這麼一個要求，也正是要達到這個效果。畢竟林聞方現在在扮演的是格雷格這個角色，一個水手。若是毫不顧忌的將自己掌握的秘方暴露在別人的眼中，這才是一個大大的破綻。作為一個小人物，將自己掌握的東西牢牢地把握在自己的手中，這才是一個正常的做法。

簡單的吃了一頓早餐，克勞迪恩就迫不及待的帶著林聞方去了伊芙琳的房間。將兩人安頓好了之後，克勞迪恩便離開了。房間中只剩下林聞方和伊芙琳，以及一個作為助手的女僕。

在伊芙琳的房間中不經意的隨便打量了一下，林聞方便發現，伊芙琳的房間中安插著不止一個微型攝像頭。這些攝像頭，能夠讓監控的人從各個方向觀察房間中發生的事情。

發現了那些攝像頭，林聞方還是裝作沒有發現的樣子。對於更生療法是不是會被洩露，林聞方倒是毫不擔心。雖然看起來更生療法很簡單，就是那麼幾個步驟，但是作為余老頭一生的心血，更生療法絕對沒有那麼簡單。若是沒有人對其中的關鍵部分進行講解，光憑觀察，是絕對學不會的。要知道，在余老頭毫無保留的傳授下，林聞方也是花了很長的時間才將更生療法掌握的。

更生療法使用的東西只有兩樣，一樣是酒精，另外的一樣就是林聞方的雙手。林聞方在來這裡的時候，已經讓克勞迪恩將酒精準備好了。他們對伊芙琳真的是很上心，酒精裡加入了微量的蜂蜜和花香提取物，似乎是白菊之類的玩意。房間裡還準備了眾多大眾所理解的理療師可能用到的器具，從金針到皮革束帶等等一應俱全，全都是上等貨色。「伊芙琳，一會兒治療的時候可能會有些尷尬，你不要太在意，只要想你是一個病人，而我是一個醫生就可以了。」林聞方的臉稍微有點紅。看著伊芙琳，林聞方突然想起來了第一次給朱芷治療的時候的場景。大概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自己跟朱芷之間的感情開始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吧。

「嗯。格雷格先生，您放心好了。爺爺都已經跟我說過了。」伊芙琳躺在床上，柔柔的說道。

「好，那麼，先把衣服脫掉吧，穿著睡衣就好。」林聞方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的說道。

「啊？」伊芙琳傻眼了。雖然她只有十五歲，但是女孩子一向都是早熟的。整天跟電腦接觸，該懂的東西，伊芙琳可是全都懂的。

「那個……我採用的治療方法是一種按摩方法，穿著睡衣能夠讓你更好的放鬆下來，治療的效果也會更好一些。」看著伊芙琳紅紅色臉頰，林聞方有些無奈的解釋道。「我在外面等你，你換好睡衣了喊我就好。」說著，林聞方便離開了伊芙琳的房間，到了外面等著。

等到林聞方再次進入這個房間的時候，伊芙琳已經換好了睡衣。只是伊芙琳的臉頰仍然是紅紅的：「格雷格先生，開始吧。」

林聞方點了點頭，將讓那個女頻將酒精抹在伊芙琳的身上，然後從雙腿開始對伊芙琳進行按摩。

第496章 少女

林聞方的雙手拂過，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按壓，但是伊芙琳幾乎能立刻感覺到從肌肉深處有一股熱流湧現了出來，一點點地浮上表層。這種感覺很舒服，伊芙琳一時沒有忍住，呻吟了出來。

聽到伊芙琳的呻吟聲，林聞方的手微微一頓。他再次想到了那次自己跟朱芷治療的時候旖旎的場景。治療結束後，朱芷可是……伊芙琳還是一個孩子，這樣做會不會讓她很難堪？

這樣的念頭在林聞方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不過，治療都已經開始了，林聞方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下去了。等到治療結束了再說吧。反正，他覺得自己並沒與存什麼壞心思。

林聞方的手停頓的時候，伊芙琳也是感覺到自己這樣很不雅。雖然已經強迫自己別去亂想了，但是身體的反應卻不是自己能夠控制的。越來越多的熱流從肌肉的伸出冒出來，隨著林聞方的雙手在身體的各處遊走，而這些熱流遊走的時候，伊芙琳感覺，自己舒服好多。這一刻，伊芙琳甚至認為，困擾了自己這麼多年的病症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在林聞方給伊芙琳治病的時候，莊園另外一端的一個房間中，克勞迪恩和弗林卻是相當無語的看著眼前的屏幕。屏幕上，正是林聞方給伊芙琳治療的場景。

「我說，老傢伙，這個格雷格不會是在趁機吃豆腐吧？」克勞迪恩的面色有點難看，捅了捅身邊的弗林，不悅的說道。任誰看到自己一直呵護著的人被別人這麼明目張膽的吃豆腐都不會高興，雖然名義上，林聞方是在給伊芙琳治病。

弗林有些不好意思的聳了聳肩，說道：「在船上給那些水手治療的時候，他可沒有用過這種方法。不過，以我對格雷格先生的瞭解，他應該不是那種人。」

「不是那種人……我看他就是那種人！連一個十五歲的孩子都不放過……」克勞迪恩憤憤的拍了拍身前的桌子，嚷嚷道。

「呃，先看下去吧，只要格雷格能將伊芙琳的症狀治好，就算伊芙琳吃點虧也算不了什麼吧……咳咳」弗林乾咳了兩聲，沒好意思接著往下說。

林聞方可不知道克勞迪恩跟弗林正在糾結他吃伊芙琳的豆腐的事情。事實上，林聞方現在也沒有心思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了。伊芙琳的情況比他想像的還要糟糕，單純的按摩治療對伊芙琳雖然有效，但是效果遠沒有對朱芷進行治療的時候那麼大。林聞方也是使出了渾身解數，在治療伊芙琳的同時，林聞方自己也是累的滿身是汗。

伊芙琳已經閉上了眼睛，靜靜地享受著那種熱流傳遍全身的感覺。在這種熱流中，伊芙琳感覺自己好像真的恢復了。頭不疼了，身上也沒有了那種酸軟無力的感覺。伊芙琳只想一直沉浸在這種感覺中，不再醒來。

林聞方現在的能力比起當時給朱芷治療更有提升，雖然他並不專精於此，但對力量的控制能力，對人體結構的瞭解，對肌肉和神經系統的掌控度都遠勝過當時。治療的方法不太一樣，他用的手法更輕柔平順，而一開始的時候那點雜念早就全然消失。他已經完全專注於掌控自身，掌控伊芙琳的身體的每個細節中了。這種精細的理療，需要對她身體的每一絲細微反應都能把握住，並不斷進行調整。沒有任何一個人是完全相同的，由於平時的習慣，不管是坐、臥還是行走，不管是工作還是休息，各種習慣都會讓一個人的身體有不同的變化，肌肉強度的分佈都不會一樣。更別說，伊芙琳的問題還不止於此，還需要不斷感知她的大腦以及身體本能的反應系統通過身體做出的反應……

要不是林聞方自身的知識、思維速度和忍耐力都足夠，光是這些判斷和盤算就夠讓他的大腦炸了。

經過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治療，第一個階段總算是完成了。雖然時間比林聞方想像中的要花的多，但總算是有了效果。自然，在最後的時候，伊芙琳跟朱芷一樣，沒能忍住，享受到了一個女人能夠享受到的最大的歡樂。嗯，只是精神上的。

結束了治療之後，沒等伊芙琳說話，林聞方搶先說道：「伊芙琳小姐，第一個階段的治療就到這裡了。你先洗個澡，然後補充一下體內的能量。然後，按照我留下的這張儲存卡裡的步驟，在健身房裡運動一下。強度肯定是你能承受的，我確定。」

主要是不讓伊芙琳有機會感覺到尷尬，在她做出任何反應之前，也在滿臉通紅的女僕說話之前就離開了。

「格雷格先生，你……」伊芙琳滿臉通紅的在房間中叫道，可是林聞方還是義無返顧的離開了房間。

走出伊芙琳的房間，林聞方看到了已經在那裡等著的克勞迪恩和弗林。

克勞迪恩滿臉憤怒，一見到林聞方出來，頓時迎上去，憤怒的喊道：「格雷格，你竟然對我孫女……」

「老傢伙，一邊去！」弗林拉住了克勞迪恩，對著林聞方歉意的問道：「格雷格先生，不知道治療的結果怎麼樣？」

「你們監視我？」林聞方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瞇著眼睛說道。

克勞迪恩這才想到，在治療之前，林聞方可是交代他在治療的時候是不能有外人在場的。剛才他的話，無疑就是向林聞方透露了，林聞方在房間中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

「那個，格雷格先生，畢竟伊芙琳是我孫女，我們之間又不是很熟悉，對一個老人有這樣的情緒，您也應該理解吧。況且，您的治療手段不是光看就能夠學會的吧？」被弗林拉了一把，克勞迪恩也是馬上醒悟過來，急忙解釋道。

聽了克勞迪恩的解釋，林聞方的臉色稍有緩和，冷冷的說道：「伊芙琳小姐的情況比我想像的還要糟糕。你們最好督促她稍微休息下立刻去按照我的方法熟悉身體的狀況。不會太累，但堅持下來也不容易。六個小時之後，再進行第二輪治療。這幾天治療會比較密集一些，之後，就是長期堅持的問題了。」

林聞方的冷淡、職業卻周到的態度讓克勞迪恩和弗林很快就平復了情緒。克勞迪恩聽林聞方說治療效果不錯，趕緊去找伊芙琳看看情況了。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了一下，林聞方在莊園管家的帶領下在這個莊園中遊覽了起來。這是克勞迪恩交代的，除了一些被劃為禁地的地方，林聞方可以在莊園中隨意的遊覽。管家起到的就是這個作用，告訴林聞方哪裡該去，哪裡不該去。在確認了林聞方的治療手段很有效果之後，克勞迪恩對林聞方的重視，一下子就達到了跟弗林差不多的程度。

表面上是在遊覽莊園，暗地裡林聞方卻是將莊園的佈局記載了心裡。

表面上來看，這個莊園跟盧亞納港口中其他的莊園一樣，都是富豪們度假的地方，但是從這個莊園中隱藏著的守衛力量來看，這裡應該對陰影海夫納很重要。只不過是走了幾分鐘，林聞方就發現了十幾個隱藏在暗中的守衛人員。而且，那些守衛人員的位置很關鍵，幾乎能夠將整個莊園控制住，不留下任何死角。就算是讓林聞方來做，也不可能佈置的比這個好多少了。

「格雷格先生，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你呀。」正在林聞方漫無目的的閒逛的時候，一個柔柔的聲音傳來。

抬頭望去，林聞方發現，跟自己打招呼的赫然就是伊芙琳。

伊芙琳身上穿著輕便柔軟，方便活動的衣服，上面還滿是被汗液濡濕的痕跡，但看伊芙琳興致勃勃的樣子，她似乎玩得很是愉快。林聞方笑了笑，伊芙琳果然有足夠的智力和感知力來瞭解僅僅這一次治療就給自己帶來的不同。雖然這種感覺會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一點點冷卻下去，但當她能夠越來越圓熟地掌握自己的身體，讓這種感覺固定下來，她的麻煩會少很多，之前那些問題會漸漸消失。

「啊，是伊芙琳小姐呀。我還有點事情，先走了。」林聞方打了個招呼，扭頭便走。

「格雷格先生，您很討厭我嗎？」伊芙琳氣呼呼地問道。

「格雷格先生，我只是想找你說說話。陪我說說話好嗎？」伊芙琳的聲音自有一種堅決和不滿透出來，林聞方知道，如果敢說不，她也不會放棄的，麻煩只會越來越多。惹惱一個足夠聰明的女孩子絕不是好事。這一點，他早就在岳羽音和薇薇安身上體會得足夠多了。

林聞方聳了聳肩，輕聲道：「我並不想引起什麼誤解。之前……在某種問題上，你的監護人對我還是有些質疑的。」伊芙琳的臉上微微一紅，她明白林聞方說的是什麼。眼前的這個陌生人，一下子就成為了和自己有過最為親密接觸的人了。這種轉變，她想要搞明白，她想要有足夠的準備，足夠的智慧去處理妥當。一個少女的情緒，可不是能隨著體液來流動的。

坐在亭子的石凳上，伊芙琳憧憬的問道：「格雷格先生，能跟我講講外面的世界嗎？從我記事開始，我就沒有見到過外面的世界。所有對外界的瞭解，都是通過電腦。」

林聞方沉默了一下，挑選了一些自己知道的水手的經歷講了出來。雖然林聞方也是道聽途說，沒有真正的經歷過多少水手的生活，但是對一直沒有機會接觸外界的伊芙琳來說，這些已經足夠讓她驚訝連連了。

「從我記事開始，身邊的人就一直要求我學習，幾乎什麼東西我都要瞭解，除了學習，我的生活中沒有別的東西……」在林聞方講完了之後，伊芙琳也是將自己的一些經歷說了出來。或者說，這根本就稱不上是經歷，只是伊芙琳以前的生活狀態。

第497章 被加入

伊芙琳在講述自己的生活的時候，林聞方卻是豎起了耳朵，從中尋找一切有用的信息。雖然這樣利用一個小女孩讓林聞方感到有些愧疚，但是他跟陰影海夫納注定是站在對立面的，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海底城。怪不得復興集團都找不到陰影海夫納的總部所在，原來陰影海夫納的總部在海底。能夠在海底建造一座城市，恐怕陰影海夫納的技術力量不比復興海夫納差多少。」從伊芙琳透露出來的隻言片語之中，林聞方總算是得知了一些信息。

「格雷格先生，原來您在這裡啊？哈哈，伊芙琳沒有給您添麻煩吧？」林聞方跟伊芙琳聊的正歡的時候，克勞迪恩的聲音卻是傳了過來。聽到克勞迪恩的聲音，林聞方的心裡頓時一沉。

臉上裝出驚詫的樣子，林聞方說道：「哦，是克勞迪恩先生啊。剛才伊芙琳小姐跟我說了一下她的生活狀態，我感覺她現在的情況不適合繼續在那種狀態中生活。伊芙琳小姐需要一個輕鬆的環境，最好能夠有足夠的時間做一些輕鬆點的運動。」

詫異的看了林聞方一眼，克勞迪恩總算是見識到了弗林所說的，林聞方的直接了：「或許，接下來我需要跟格雷格先生好好的談一下了。呵呵。」

「我也正有此意。為了伊芙琳小姐的健康著想，我也想跟克勞迪恩先生談談。對一個女孩子來說，她的生活狀態實在是有點殘酷。伊芙琳小姐需要進行第二次的治療了，要不就在第二次治療結束之後吧。」林(W//R\S/H\\U)聞方面色如常的說道。

克勞迪恩大有深意的看了看林聞方，贊成道：「如您所願。」

在林聞方跟伊芙琳離開沒多久之後，弗林出現在了克勞迪恩的身邊：「老東西，你準備對格雷格先生下手了？」

克勞迪恩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殺意，說道：「伊芙琳雖然很聰明，但是沒有多少閱歷，很容易被套話。剛才他們兩個交談的時候我們都不在，我們也不能確認他們交談的內容。若是格雷格有心的話，絕對能從伊芙琳的口中套出不少的信息。弗林，你應該明白我的做事風格，所有對組織有可能造成威脅的人，我都不允許存在。」

「或許，可以把他拉進我們組織。組織的總部中跟伊芙琳這樣狀況的可不止一個，光憑能夠治療伊芙琳的病症，格雷格就值得我們拉攏了。你也應該知道，伊芙琳對我們的意義，保持她的健康，不是一次兩次治療，而是一整套方法。僅僅這點，他就值得我們去爭取。」很看重林聞方的弗林還想做一番努力。他跟克勞迪恩的關係很好，這是因為他們是幾十年的朋友。一涉及到跟組織相關的事情，克勞迪恩是不會講任何的情面的。而從地位上來說，弗林也比不上克勞迪恩。

「看這次談話的結果吧。若是可能的話，我會考慮將他拉進組織中來的。」

經過了兩次的治療，尤其是有了那一次的談話之後，林聞方跟伊芙琳之間的關係親近了許多。治療的過程雖然依然尷尬，但是擺正了心態之後，林聞方和伊芙琳都能夠坦然接受了。

第二次的治療過後，克勞迪恩找到了林聞方，想要跟林聞方好好的談談。

莊園中的一個地下密室中，林聞方有些侷促不安的坐在克勞迪恩和弗林的對面。自然，這種侷促不安是林聞方刻意的表現出來的，這也正符合一個正常人面對這種情況下的反應。在心裡，林聞方還是在冷靜的思考著自己可能面臨著的危險。越是在危險的時候，越是需要冷靜。對於這一點，林聞方很清楚。

「這麼說，對於我們，格雷格先生應該有一個大體的瞭解了吧？」在跟林聞方接觸了之後，克勞迪恩第一次表現出了一個上位者的威嚴。只是單單的坐在那裡，克勞迪恩就有一種不怒自威的風度。這種風度不是裝扮出來的，而是那種掌握著很多人的生殺大權，在長期的下達命令中自然形成的。

「嗯，跟伊芙琳聊天的時候伊芙琳小姐提到了一點。但是，不管你們的組織有多麼的龐大，我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對於一個只有十五歲的小女孩來說，不應該背負那麼多的東西。這樣持續下去的結果，只能是她的身體崩潰。」林聞方還是將著重點放在了伊芙琳的身上，也間接地體型了克勞迪恩和弗林，伊芙琳的病症還需要他的治療。

「至於別的事情，伊芙琳小姐並沒有多說，我也沒多問。威名藥物集團是很龐大，但是這跟我沒多大的關係吧？我想不通兩位將我帶來這裡是想做什麼。」林聞方裝作是不知道陰影海夫納的樣子，將克勞迪恩所說的組織歸結為威名藥物集團。

克勞迪恩和弗林都有些不屑的笑了笑。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威名藥物集團那種掌控了國籍藥物市場上一大半份額的跨國公司已經夠龐大的了，海夫納協會這種龐然大物不是一個普通人能夠接觸的，甚至不是他們能夠想像的。林聞方將克勞迪恩所說的組織歸結為威名藥物集團，在一定程度上打消了兩人的戒心。

「格雷格先生，我們找你來，只是想跟你談談保密的問題。」擺了擺手，示意林聞方放鬆，克勞迪恩說道：「我們的組織不是你能夠想像的。這麼說吧，威名藥物集團不過是我們組織的一個下屬機構。若是你將我們組織的信息洩露了出去，不管你逃到這個世界的哪一個角落裡，都不可能逃脫我們組織的追殺。你的祖國，莫亞共和國也惹不起我們組織。」

「這怎麼可能！」林聞方驚叫了一聲，然後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歉意的說道：「兩位老先生放心，在這裡看到的一切，我都會保密的。雖然我本人確實不明白我需要保密的是什麼，但是離開這裡之後，我會將這裡發生的一切全都忘記。不知道這樣可不可以？」

對視了一眼，弗林沉思了一番，敲著桌子說道：「格雷格先生，這麼說吧。對於我們組織來說，我們只相信兩種人不會洩露組織的秘密。一種就是經過了考驗，加入了組織的人。另外一種麼，就是死人。就我個人而言，我還是很欣賞格雷格先生，希望能夠跟格雷格先生成為同事的。」

「那就是說，現在我只有加入你們或者是被你們殺死這兩條路可走了？」林聞方驚懼的看著克勞迪恩和弗林，失聲道。

攤了攤手，弗林說道：「很遺憾的告訴您，事實就是這樣的。不知道格雷格先生您怎麼選擇呢？」弗林的話很平淡，但是話中的內容卻是能夠讓任何人毛骨悚然。

林聞方苦笑，說道：「我能不能問一下，你們做的是什麼工作？如果你們做的事情嚴重違背我的原則的話死也不會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還有，自始至終我都沒搞明白，到底我知道了什麼不能洩露的消息。」

克勞迪恩笑了笑，對著弗林說道：「看來格雷格先生是將我們當成是某些邪惡的組織了。格雷格先生，我們做的事情你盡可以放心，等到你加入我們的時候，你會為自己的決定感到慶幸的。我們組織的目標，是帶領整個人類進入一個新的時代！一個完美的時代！」

克勞迪恩的臉上散發著一種驕傲和自豪的情緒。對這些人來說，陰影海夫納的所做所為是很值得他們驕傲的。在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人還將目光放在為了生活而努力上的時候，他們奮鬥的目標卻是帶著整個人類進入一個新的紀元，這無疑會讓他們從內心裡感覺高人一等。即便，他們採取的方式會極端一點。但是，人類的進化從來就是跟戰爭相伴的，不是麼？

「至於我們擔心你會洩露的秘密麼，你不是已經在接觸了嗎？呵呵，為了治好伊芙琳，你還會接觸到越來越多的秘密。為了組織的安穩，我們不得不做出這個決定。」克勞迪恩笑著結束了自己的解說。

低頭沉思了一下，林聞方猛然道：「那個秘密，就是伊芙琳？或者說是伊芙琳所患的病症？」

看到克勞迪恩和弗林點頭，林聞方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緩緩地說道：「我希望能夠給我點時間考慮一下。這些信息對我來說有點震撼了，我需要冷靜一下。」

「這個自然，如果我是格雷格先生您的話，我也需要一定的時間來好好的考慮一下。不過，我可是真的很想跟格雷格先生成為同事的哦，若是加入了我們組織，以格雷格先生的才能，肯定會大放異彩的！先這樣吧，我們希望您能盡快的給我們答覆，因為我們在這裡呆的時間不會很長了，過幾天，您給伊芙琳治療的地點就會換一換了。」拍了拍林聞方的肩膀，克勞迪恩結束了今天的談話。

第498章 機會

離開了地下密室之後，林聞方發現自己的身後多了幾條尾巴。有幾個僕人打扮的廷克爾圖人一直遠遠的跟著林聞方。雖然這些人沒有對林聞方表現出敵意，也沒有妨礙林聞方做什麼事情，但林聞方一眼就看出了這些人的用意。這些人，就是克勞迪恩派來監視自己的了。

在剛才的談話中，克勞迪恩已經說得很明白了。要麼就加入陰影海夫納，要麼就死。克勞迪恩也沒有給林聞方第三條路選擇，從身後多出來的那幾條尾巴來看，克勞迪恩早就預防林聞方可能會逃離了。那幾條尾巴還只是林聞方發現的，暗地裡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自己呢。

想要逃出這個莊園，不是不可能，但是幾率很小。尤其是在自己已經進入了克勞迪恩的視線中的情況下。從莊園中逃離，這條路基本上可以被否定了，那麼剩下的，就只有先答應加入陰影海夫納了。

或許，這是一個瞭解陰影海夫納的好機會。做出了決定之後，林聞方立刻將思索的重點放在了如何快速的獲得陰影海夫納的信任，以及獲取陰影海夫納的信息方面上來了。現在他知道了至少一個極為重要的事情：伊芙琳對於陰影海夫納的重要性，遠超過自己之前的想像，那絕不是一個組織高層的孫女的身份可以解釋的。如果陰影海夫納容許組織高層這樣在自己的親人身上濫用資源和權力，那陰影海夫納絕對沒辦法在復星集團和極權海夫納的眼皮底下保密了幾百年。

從弗林以及克勞迪恩表現出來的對自己的重視來看，只要自己答應，加入陰影海夫納並且獲取陰影海夫納的信任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不然弗林和克勞迪恩也不會跟自己說這些，而是在利用完了之後，直接將自己殺死了。唯一要考慮的就是，自己獲得了想要的信息之後，怎麼才能從陰影海夫納中逃離出來。作為海夫納協會中最神秘的陰影海夫納的總部，其中的防禦能力自然是不用多說的。只要想一想，林聞方都知道從裡面逃出來有多麼的困難。

在那種環境中，「火羽」應該能夠發揮出很大的作用吧。想到「火羽」林聞方又有了點信心。林聞方跟「火羽」聯手，多少必死的局面都衝過來了，這次未必就沒有辦法。想到這裡，林聞方有了決定。不過，暫時還是不適合告訴克勞迪恩和弗林自己的決定，等到下次他們找自己談話的時候再攤牌也不遲。

克勞迪恩跟弗林給林聞方留下的思考時間並沒有多久，僅僅是一天過後，弗林再次找到了林聞方。

「不知道格雷格先生您考慮的怎麼樣了？」弗林滿懷希望的問道。

林聞方聳了聳肩，無奈的回答道：「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還能拒絕麼？雖然一直過得不是很如意，但是我感覺我的生活還是充滿了希望的。我只能說，希望我即將加入的這個組織不會讓我感到厭惡。」

雖然早就猜到了林聞方的選擇，等到林聞方的決定真的從他嘴裡說出來的時候，弗林還是從心底感到高興。從這一點上來說，弗林倒是真的很欣賞林聞方：「那麼，歡迎格雷格先生的加入。我想，你很快就會喜歡上自己的新工作的。另外，組織對我們這些成員還是很優待的，格雷格先生以後不用害怕到酒吧中喝酒沒有錢付賬了。哈哈。」

在林聞方決定加入陰影海夫納沒多久之後，克勞迪恩便準備帶著林聞方和伊芙琳前往陰影海夫納的總部。弗林因為還有別的事情，並沒有跟著一起前往。這個決定來的很突然，林聞方甚至沒有機會跟月海聯邦的人打招呼。就這樣，在林聞方離開了阿萊申克，在大海洋飄蕩了十幾天之後，好不容易才在盧亞納港口給月海聯邦通了一番話之後，月海聯邦再次失去了林聞方的消息。

此時的林聞方已經在一艘潛艇上了。潛艇的目的地，正是陰影海夫納的總部，一座在海底下建立起來的城市。

在沒有到達那座海底城市的時候，林聞方一直在想像那座海底城市的樣子。直到真正的見到了那座海底城市，林聞方才被陰影海夫納的大手筆給震撼了。

說實話，雖然陰影海夫納一直都是在背後偷偷摸摸的搞小動作，不敢正面面對世人，因為這個，林聞方早就給陰影海夫納的人打上了陰險狡詐這一類的標籤，但是陰影海夫納的審美觀點還是很正常的。一座海底城市，被陰影海夫納設計的像是神話中的水晶宮一樣。

海底城市並不是很大，從規模上來說，也就是月海聯邦的一個小縣城規模。但是想到這座小縣城是在數千米深的海底建立起來的，誰都會為陰影海夫納的大手筆而驚歎不已。

整個城市外面是無數六角形的柵格支撐起來的巨大遮罩。每個格子裡都閃動著淡淡的藍色光暈。林聞方吃了一驚，這是原始的場發生器技術，復星集團也有類似的技術，說是將來用來維持宇航飛行的能量罩的基礎。不過，復星集團的技術要比現在看到的先進不少，至少不需要那麼多節點來支撐起整個能量場，可陰影海夫納卻實實在在已經應用了這項技術，看起來還用了很多年的樣子，這點可就將復星集團完全比下去了。

所謂的場發生器，是將電能轉化為一種特殊的，具有波粒二象性的可控範圍的外放能量，目前，這種技術哪怕最先進的也無法避免產生光線。雖然壓制光線的生成是部分目標，但在初級階段，有點光線來確認場發生器的工作狀態，倒是很實惠很簡單的用法。這種可控的外放能量，也就是所謂的力場。力場可以用來抵消外界的壓力、衝擊力等等各種能量，非常好用。用六角形的邊框來束縛場的範圍，是相當節能的做法。也是很適合海底城這種始終有大量能源消耗的地方的做法。復星集團目前最先進的場能技術，則是用磁力線束縛力場，已經可以做出各種各樣的大小和外形，要不是能量消耗速度有點快，復星集團都準備給機甲安裝初步的場能發生器，來增加戰場生存能力了。下一代的地月快速飛船就將全面採用場能護盾技術，那東西是核動力的，經得起能量消耗。就算是現在，復星集團還是開發出了用來讓機甲外掛，用於緊急投送的時候使用的場能發生器，可以維持最高級別的護盾，在任意強度的炮火轟擊下維持30分鐘的外置裝置。林聞方不禁想到，要是之前在阿萊申克的戰鬥中，他們能全面裝備這種東西，也許戰爭會是另外一個模樣了。但那總的來說，的確不是幾十年裡可能大規模應用的東西。

現在，光是看看陰影海夫納應用場能技術的圓熟和氣魄，就能管窺陰影海夫納的技術積累是多麼雄厚了。

指著已經近在眼前的海底城市，克勞迪恩自豪的說道：「怎麼樣？這就是我們的總部。這個世界上，也只有我們組織才能夠在海底建立起這麼龐大的一座基地。組織裡的很多東西都是你們連想像都想像不到的，等進入基地之後，讓你驚訝的東西多著呢。哈哈！」

或許是林聞方答應加入陰影海夫納了，克勞迪恩對林聞方的態度也好了許多。

進入了海底城才發現，那些六角形柵格不僅僅是場能，同時也是一種光學和其他界面的遮罩。一般來說他們並不在意視覺觀察，除非有目的地投放帶著攝像裝置的考察潛艇，不然一般只有聲納的潛艇以及海面上的艦船隻可能用聲音信號來偵查。那些柵格會根據聲音的來向，重新計算這一片海域原始地貌應該產生怎樣的回波，然後用場能發生器定向發射回波。在視覺上，場能發生器的柵格可以調整發出的光暈的顏色，總體形成一定的光學迷彩效果。雖然算不上無可挑剔，但在本來就很難觀察到什麼的黑乎乎的海底，這已經足夠了。

經過了大量繁瑣的手續和檢查，林聞方終於進入了這座夢幻般的海底城市。陰影海夫納在這裡足夠小心，生物掃瞄不僅僅用來防止外來生物干擾海底城的生態圈，同樣也是探查意料之外的進入者的有效手段。雖然有大佬們早就準備好的身份證明，林聞方還是經過了指紋、瞳孔掃瞄等幾道手續才進入其中。林聞方不禁大呼運氣，聯邦以及復星集團的情報工作真是到位了。林聞方的指紋和瞳孔數據原先可是在一般居民數據庫裡的，能夠訪問的人有很多，但當他變得重要之後，雙方合作進行過清理，保證他的瞳孔、指紋數據是A+級別的機密。林聞方當時也有疑問，這種事後的掃除能有多大的覆蓋率，不過，現在看起來，反正陰影海夫納是沒拿到自己的身份數據就對了。

第499章 海底城

海底城的街道上有不少人，這些人都是陰影海夫納的技術人員，或者是技術人員的家屬。從生活質量上來說，陰影海夫納打造的這座海底城水平很高，除了看不到星體，這座海底城的日夜輪轉都是通過人工照明設備控制著的。在這座海底城中生活，跟地面上不會有太大的區別。

通過海底城中間的一座建築，在克勞迪恩的帶領下，林聞方到了海底城的地下。

海底城的地上部分是生活區，地下部分則是研究區域。這座海底城的地下部分，規模比地上部分還要龐大數倍！整個地下研究部分按照技術分類被劃分成了一個個的功能區，沒有權限的技術人員是不允許到處亂走的。可以說，這座海底城市匯聚了陰影海夫納絕大部分的高層和技術人員，以克勞迪恩的身份，在這座海底城市中都需要小心翼翼的。若是有人能夠將這座海底城市毀滅，海夫納協會的三大分支之一，暗地裡操縱著數個國家的陰影海夫納差不多就會煙消雲散了。

將林聞方安置在一個小房間中，囑咐林聞方在這裡呆著別到處亂走之後，克勞迪恩帶著伊芙琳匆匆的離開了。

在地下基地的一個辦公室中，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色長袍中的怪人接見了克勞迪恩。

沙啞的聲音從那個怪人的長袍底下傳了出來：「哦？這麼說，你帶來的那格雷格真的有辦法解決第三代基因構成體身體和精神嚴重不合的問題？」

克勞迪恩恭敬的回答道：「是的，大人。伊芙琳小姐前後只是接受了三次治療情況就好多了。現在伊芙琳小姐的頭不疼了，身體的協調性也好了許多，甚至能夠進行一些不太劇烈的運動了。」

說著，克勞迪恩將躲在自己身後的伊芙琳拉了過來。

伊芙琳好像很害怕那個黑袍怪人，即便是被克勞迪恩拉出來了，也是低著頭，不敢看那個怪人。

「伊芙琳，你還是害怕爺爺麼？呵呵。」沙啞的聲音像是刀子刮玻璃一樣，讓人聽了心裡滲得慌，但是克勞迪恩和伊芙琳卻是不敢有任何的不滿。這個黑袍怪人可是陰影海夫納中絕對的高層之一，整個海底城，有大半人的生命握在這個黑袍怪人的手中。

「伊芙琳，見過爺爺。」輕盈的對那個黑袍怪人行了一個禮，伊芙琳便不說話了。

這個黑袍怪人，正是伊芙琳的親生爺爺。而在面對自己的親爺爺的時候，伊芙琳表現的卻是在面對一個整天虐待小孩的奴隸販子似的，連跟克勞迪恩在一起的時候的狀態都沒有了，秀氣的小臉上滿是惶恐不安。

看到伊芙琳的反應，黑袍怪人抬起來想摸摸伊芙琳的手又放了下去。深深地歎了口氣，黑袍怪人朝著辦公室的外面喊道：「來人，帶伊芙琳下去檢查一下身體。」

等到伊芙琳被工作人員帶走了之後，克勞迪恩小心的上前，對著黑袍怪人說道：「大人，您沒事兒吧？其實，伊芙琳小姐也不是不願意跟您親近，不過一個經歷了這麼多事情的小女孩，加上又長時間沒跟您接觸，心裡有點排斥也是正常的。」

黑袍怪人擺了擺手，有些寂落的說道：「先不說這個了。那個格雷格的底細你查清楚了沒有？最近復興海夫納跟極權海夫納的動作也不小，好幾次計劃都被他們攪黃了，我們不得不防備一點。」

克勞迪恩說道：「身份應該沒有什麼問題。格雷格本身是一個落魄的水手，是弗林在離開阿萊申克前往這裡的時候招募的臨時水手之一。不過這個年輕人很不簡單，在弗林跟我提及之後，我也很贊成組織將他吸引進來。」

克勞迪恩將弗林對自己說的一些事情簡單的敘述了一遍之後，歸納道。

「你看著辦吧，對格雷格多考察一段時間，若是確認沒有問題了再將他吸納進來。只要稍微有點苗頭，堅決不能手軟！第三代基因構成體中，除了伊芙琳，倒是還有幾個備選的人員。等下檢查結果出來了，若是沒什麼問題的話，剩下的那幾個人你可以帶著格雷格去試試，若是能夠將精神跟身體嚴重不合的情況解決了，你也是大功一件。對於有功勞的人，組織向來是不會吝嗇的。」黑袍怪人有些疲憊的說道。

兩人說話的這段時間，那個帶著伊芙琳出去進行身體檢查的技術人員滿臉驚喜的回來了：「大人，伊芙琳小姐的身體狀況很好！從檢測的數據上來看，以伊芙琳小姐現在的狀況，完全能夠勝任跟智能系統相融的任務。若是能夠一直接受治療，雖然不敢說將病症治療好，但是保持在這種狀態是沒什麼問題的。大人，不知道伊芙琳小姐接受的是什麼療法？我希望能夠研究一下。」

伊芙琳還是低著頭，就好像那個技術人員在說的人不是她一樣。不過，那個技術人員提及到跟智能系統相融的時候，伊芙琳的身體微不可查的顫抖了一下。

「哦？」黑袍怪人也是驚訝了一下。第三代基因構成體的這種問題一直困擾著陰影海夫納，因為這個問題，陰影海夫納的很多主要的計劃都無法進行下去。若是真的將這個問題解決了，陰影海夫納的計劃向前推進的速度能夠提升十幾個百分點。稍微想了想，黑袍怪人對著克勞迪恩說道：「你跟格雷格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讓他將治療的方案拿出來，若是這個方法能夠普及，我們倒是能省下很多的時間。」

克勞迪恩面有難色，說道：「我也跟格雷格商量過，但是他沒同意。在真正的加入到我們中來之前，他是不會將治療方案交出來的。格雷格加入組織，是我跟弗林逼迫的。」

黑袍怪人沒有責怪克勞迪恩，反倒是饒有興趣的說道：「這個小傢伙不簡單啊，還知道留下點保命的東西。這樣一來，只要我們還有用得到他的地方，即便他做出什麼不恰當的事情，我們也不會對他出手。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保持冷靜，這個格雷格倒是有點意思。那就先這麼放著吧，考察一段時間若是沒有問題，你可以直接讓他加入，就給他二級研究員的身份。」

「好的。大人，若是沒有別的事情，我們就先下去了。」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克勞迪恩直接說道。

「去吧。」黑袍怪人愣愣的看了伊芙琳幾秒鐘，說道。

拉了拉伊芙琳的衣服，克勞迪恩帶著伊芙琳離開了這個辦公室。

直到克勞迪恩和伊芙琳走遠了，黑袍怪人才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語氣中帶著無限的傷感。

「伊芙琳，感覺怎麼樣？」結束了一次治療之後，林聞方笑著問伊芙琳道。

伊芙琳臉上的紅暈還沒有消退，躺在床上慵懶的說道：「大叔，感覺比以前好多了。我感覺，再治療幾次，我就能夠跟正常人一樣到處亂跑了。嘻嘻。」

面色古怪的看了看林聞方，伊芙琳突然問道：「大叔，剛才給我按摩的時候你有沒有亂想呀？」

剛剛結束治療，林聞方正端起一杯水在喝著，伊芙琳突然這樣問，林聞方頓時被嗆了一口，不住的咳嗽著。

「看，被我說中了吧？」伊芙琳明亮的雙眼瞇了起來，戲謔的看著林聞方。

「那個，伊芙琳，你是病人，我是理療師，剛才我們只是在治療你的病，沒事兒別瞎想。」白了伊芙琳一眼，林聞方無語道。

「大叔，我雖然年紀小，但是什麼都知道哦~好啦，不跟你開玩笑啦，治療結束，我要離開了。」對著林聞方擺了擺手，伊芙琳從床上爬起來，離開了這個小房間。

來到了海底城之後，克勞迪恩給林聞方的安排就是這個小房間。這個小房間，除了是林聞方的工作地點，同樣還是林聞方的辦公地點。每到治療的時間到了，伊芙琳都會準時到來，等到治療結束之後再離開。

作為一個剛剛答應加入到陰影海夫納中，尚未通過檢測的新人，林聞方在這座海底城市中是沒有任何權限的。除了在這個小房間中休息和工作，林聞方唯一能夠做的事情就是到地下基地上面的那個小鎮上去走走，散散心。在這個充滿了無數的秘密的地下基地中，林聞方沒有任何的權限。甚至，上廁所都有人監視著。

伊芙琳離開了，林聞方又無所事事了。這個房間中安插著不止一個攝像頭，林聞方既不敢跟外面聯繫，更不敢將「火羽」激活，陪自己聊天。可以說，在沒有工作的時候，林聞方就是靠發呆消磨時間的。

好在這種生活不會持續很久，通過跟伊芙琳聊天的隻言片語之中，林聞方已經知道了，自己現在是處於考察期，只要過了這段時間，自己就不會被束縛在一個小房間中了。只是，林聞方到這個海底城市中已經呆了四天了，不知道考察的時間是多久。

正在林聞方思考一些問題的時候，克勞迪恩來了。

將手中拿著的一個頭盔樣式的設備扔給了林聞方，克勞迪恩笑道：「格雷格，這幾天過的怎麼樣？」

林聞方饒有興趣的翻看著手中的這個頭盔樣式的設備，苦笑著回答道：「實話說，並不怎麼樣。我現在開始懷疑加入你們是不是一個好的決定了。若是後半生就被困在這麼一個小房間中，我寧願選擇當初你給我的第二條路。」

第500章 三級權限

「哈哈，我帶來的新人也不少了，像你這麼直接的倒是頭一個。」克勞迪恩的笑容中絲毫不掩飾對林聞方的欣賞，說道：「對於這個問題，我也只能選擇抱歉了。畢竟我們的組織一直都是隱藏在背後的，沒有出現在世人的眼中。為了確保組織的隱蔽性，一些考察是很有必要的。不過，今天我過來是通知你一個好消息，你的考察期，暫時結束啦。」

「真的？」林聞方一臉驚喜。林聞方倒不是因為一直呆在這個小房間中感到寂寞。但是，一直呆在這裡，林聞方根本不可能接觸到太多的東西，這次前來探查陰影海夫納的信息的目標也就落空了。對於很珍惜時間的林聞方來說，這無疑是在浪費生命。

指著林聞方手中的那個頭盔，克勞迪恩笑道：「這個東西你帶上了之後可以鏈接到組織的內網中，一些非保密性的東西你可以直接在內網中查詢。早一點瞭解組織，對你的將來也有好處。最重要的一點……」克勞迪恩賣了個關子，等到林聞方的臉上出現焦急的表情的時候，才繼續說道：「這個東西，可以讓你進入到遊戲之中。」

「遊戲？」林聞方不解。

「對。你玩過《人類》這款遊戲吧？我說的那款遊戲，你可以當成是《人類》的現實版。不過，其中的機甲全都是根據組織現有的機甲製作的。也就是說，在遊戲中你熟練的掌握了機甲的操作，只要身體跟得上，在現實中，你照樣能夠熟練的駕駛機甲！《人類》只是一個遊戲，但是這款遊戲，卻是一個世界！」

雖然機甲已經逐漸的在各個國家中普及，各國國家也將建立機甲師放在了現代戰爭的頭等地位，但是有一點是不可否認的，一般人對機甲的瞭解僅限於遊戲中或者是網絡中。民用機甲雖然也開始普及了，但是其中的差別卻不是一點半點的。這就像是，同樣是武器，一根鋼管和真正的槍械，雖然運用的好了都能夠成為武器，但是前者跟後者的卻是沒有什麼可比性的。

對於一個滿懷熱血的人來說，能夠親自操作現實中的機甲，這無疑是一個夢想。而水手，恰恰是這些滿懷熱血的人中的一部分。

「我能夠駕駛真正的機甲？」林聞方眼中的炙熱並不是裝出來的。克勞迪恩將這個頭盔給自己，並且跟自己說了這番話，很明顯是告訴他以後他也有駕駛機甲的機會。能夠接觸到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這對林聞方來說已經算是一個很大的好消息了。

因為陰影海夫納的隱蔽程度，外界對陰影海夫納的實力估計都只能是猜測，而陰影海夫納生產的機甲，誰都沒有見過。但是，誰都不會懷疑，陰影海夫納會成產機甲。若是能夠提前將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摸透，找到其優缺點，等到跟陰影海夫納對上的時候就會佔據很大的優勢。

只是這一項，這個海底城市林聞方就不算是白來了。

點了點頭，克勞迪恩笑道：「我跟高層商量過，你的戰鬥力很強悍，要是不加入機甲隊倒是一個損失。這個你可以先熟練著，你現在已經算是組織的成員了，擁有組織內部的三級研究員的權限。不過，這個主要是考慮到你是伊芙琳的治療師，這是接觸伊芙琳必要的權限。算是沾光了。這個權限上，幾乎所有人都要進行機甲的訓練，你別落後就好，畢竟組織裡對每個人的表現都是要考評的，伊芙琳也幫不到你太多。等到你完全的通過了考驗之後，會擁有二級研究員的權限。不過，這都是將伊芙琳治療好了之後的事情了。若是有什麼需要，你可以直接跟保衛人員說，以你現在的權限，只要不是太過機密的地方，已經可以在基地中走動了。」

林聞方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笑道：「我這算是熬出頭了麼？」

「哈哈，算是吧。不過，真正的想熬出頭，你可得為組織立下功勞才行吶。組織不會虧待任何人的，好好幹吧！對了，這幾天你最好先進入遊戲熟悉一下機甲的操作方式，我可不希望你操作真的機甲的時候會手忙腳亂的。好了，我還有些事情要忙，身份卡和一些配套的設備一會兒就會送過來。」拍了拍林聞方的肩膀，克勞迪恩便離開了。

克勞迪恩離開了之後，林聞方便迅速的從興奮的狀態中清醒過來，冷靜的思考著這一切。<a href=http://www.uu158.com/>文人小說下載</a>

目前來說，林聞方算是初步的融入了陰影海夫納中，接下來，林聞方要做的就是盡最大可能的收集陰影海夫納的信息，然後找個機會從這個海底城市中逃出去。但願，月海聯邦不會因為自己消失了這麼長的時間亂了套。

沒過多久，一個保衛人員便將東西送來了。這些東西，包括一張地下基地的三級身份卡片，一台電腦以及幾套換洗的衣服。

同時，在地面上的海底城市中，林聞方也多出來了一套自己的住宅。那套住宅是完全屬於林聞方自己的，其中沒有任何的監控設備。可以說，不管林聞方在住宅中做任何事情，陰影海夫納的人都不會知道。

為組織內部的人分配一套住宅，一方面，陰影海夫納是想通過這種方式讓那些人才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空間，工作疲勞了之後可以放鬆一下。另一方面則是表現了陰影海夫納的自信。他們相信，進入這個海底城市的人不可能背叛他們，而就算是有人背叛了，也不可能將組織內部的消息洩露出去。

在拿到身份卡片的第一時間，林聞方就帶著那台電腦到了陰影海夫納分配給自己的住宅中。保密性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則是林聞方在那個小房間中也確實是呆夠了。反正他的工作就是為伊芙琳治療，不管在什麼地方都可以進行。而在自己的私人住宅中，林聞方也可以做一些自己的事情。

林聞方分到的那套住宅並不是很大，大概只有一百平方米的樣子。隨著權限的提高，面積未必能夠再擴大多少，但可以使用配備的設施，可以申請的設備列表以及對裝潢等等的自主程度都會不斷提高，個人的自由度也會隨之提升。海底城寸土寸金，陰影海夫納自然建立了一套迥異於地面的分配和權限法則，按照林聞方的看法，這套法則倒是很適用於將來星際航行的時候的分配。海夫納學會雖然各個分支各有各的癖好和準則，但對大宇宙時代的憧憬、夢想和努力，從來沒有放鬆過。有了這麼一套房子，最大的好處還是獲得了對外聯絡的渠道，海底城有光纜直接聯通到海面，通過附近小島上的天線和衛星進行連接，再接入到公共網絡。權限同時意味著網絡帶寬的分配。由於這種網絡結構，所有的數據流通都是受到監控的，這個格雷格的身份不可能一下子加入到陰影海夫納就得到信任，檢查是避免不了的。可林聞方對網絡的掌控能力，卻可以保證他能夠通過和多個網站的數據聯通，獲得和任何地點的必要連線。他可以模擬出和網站正常瀏覽的時候一樣的數據交換，將簡短的信息發散在不同的網址，再通過自己安裝在整個網絡上的過濾器、嗅探器等將信息直接送到。用來和岳羽音或者安蓮進行聯絡，那是再好用不過了。

將電腦安裝好，檢查了一遍，確認其中沒有安裝任何的監控軟件之後，林聞方從自己的貼身口袋中拿出了存放著「火羽」的核心組件的硬盤。

說起來，從阿萊申克逃出來之後，林聞方已經有將近一個月沒跟「火羽」交流過了。在盒子中悶了一個月，也不知道「火羽」會不會被悶壞了。

將「火羽」激活了之後，林聞方笑道：「火羽，歡迎回來。」

「火羽」清脆的聲音通過電腦的音頻設備傳了出來：「阿林，好久不見。現在我們是在哪裡？我感覺這不像是回到了月海聯邦。」

林聞方笑了笑，將自己目前的處境跟「火羽」講了一下。

「就是說，現在我們位於陰影海夫納的總部？」「火羽」的語氣中透露著一種興奮。一直將陰影海夫納作為假想敵，現在到了敵人的總部中，這還真的會讓人感到既緊張又興奮：「那麼，我是不是有機會跟陰影海夫納的智能系統交手了？」

在跟莫亞共和國的信息戰中，「火羽」跟「王子」已經交過手。但是，因為要顧及到月海聯邦的網絡安全，上次交手「火羽」有太多的束縛，不能全力放開。對這件事情，「火羽」一直耿耿於懷。「王子」是陰影海夫納的一個陰謀，這一點已經是共識了。「火羽」一直都想有一個跟「王子」全力交戰，一分高下的機會。

「呵呵，現在可不是好時候。至少在我們得到我們需要的東西之前，我們的身份不能暴露，你也只能是我的隱藏武器。所以，現在你只能忍一忍啦。」見到「火羽」已經學會爭強好勝了，林聞方的心情也好了起來。這代表著「火羽」的模擬人格距離真正的人更近了一步。

第501章 水戰機甲

將「火羽」安置好了之後，林聞方將克勞迪恩交給自己的那個頭盔拿了出來。

通過一個頭盔進入遊戲時間，相比起《人類》的遊戲倉來說有點退步了。這不是說陰影海夫納沒有那個技術和實力，而是林聞方沒有那個權限。將一個遊戲打造成難以分辨真假的真實世界，花費的物力和財力是很龐大的，以林聞方三級研究員的身份，也只能分配到這樣一個最低級的設備。想要更好的，簡單，那錢或者是貢獻來購買吧。

輸入了自己的性命和身份卡片上帶著的密碼之後，林聞方便到了遊戲世界中。

比起《人類》來，陰影海夫納的這個遊戲世界更偏向於實用性。在這個遊戲世界中，機甲戰士可以訓練自己的技術，而研究員們則是可以查詢各種資料、放鬆自己，甚至乾脆是在遊戲中繼續自己的研究。

遊戲開始有兩個界面，一個是機甲訓練界面，另外一個則是知識查詢界面。稍微遲疑了一下，林聞方選擇了進入知識查詢界面。

從知識查詢界面進入到遊戲中之後，林聞方可以在遊戲中查詢各種知識和資料。在遊戲中，這些知識和資料不單單是文字和圖片，查詢者可以通過身臨其境的方式親身體驗到這些知識。不得不說，這種方式比那種枯燥的文字和圖片查詢更讓人感興趣。

「查詢陰影海夫納的歷史和發展過程。」林聞方通過音頻輸入了自己想查詢的內容。緊接著，林聞方就像是進入了另外的一個世界，陰影海夫納的發展過程一幕幕的在林聞方的眼前展開。當然，林聞方能夠查詢到的這些都是很表面的東西。在復興集團中也有這些簡單的資料。他小心翼翼地按照目錄瀏覽著整個陰影海夫納官方發佈的信息，一點都沒有表現出對這個系統的任何熟悉的感覺。這種瀏覽，的確很像是一個驟然進入組織的人應該有的好奇心。

其後，林聞方查詢的則是陰影海夫納的目的，以及加入陰影海夫納的人的待遇。林聞方倒不是很關注這個，但是一個加入新組織的新人，最關注的卻應該是這個。

胡亂搜查了一下信息之後，林聞方便離開了知識查詢界面，進入了機甲訓練的界面。

初進入機甲訓練界面，只有三種機甲可以使用。這三種機甲分別是陸戰機甲、水戰機甲以及水路兩用的機甲。月海聯邦和莫亞共和國研究的重點都是陸戰機甲，對於水戰機甲倒是沒有多少研究。在看到水戰機甲的時候，林聞方第一眼就決定試試這水戰機甲了。

遊戲中的機甲都是根據陰影海夫納現有的機甲設計的，可以說，只要是遊戲中存在的機甲，在陰影海夫納中肯定是有成品存在的。不過，以林聞方的權限，也只能看到一些正在使用和即將被淘汰的機甲。至於最新的機甲，至少要有二級權限才有資格動用。

林聞方選擇的是單人訓練模式，選擇了水戰機甲之後，林聞方出現在了一個孤零零的小島上，四周都是大海。

根據遊戲系統的提示，林聞方進入了機甲，然後按照遊戲系統的提示開始一點點的適應這台水戰機甲。陰影海夫納的水戰機甲跟林聞方設計的陸戰機甲雖然有一定程度的不同，但是操作界面基本上是相同的。為了隱蔽自己的身份，林聞方還是按照遊戲的提示，一步步的來。

不過，林聞方倒是沒有裝成一個菜鳥。至少《人類》這款遊戲是很多人玩過的，對於機甲的操作，絕大多數熟悉遊戲的人都能夠勝任。

如果系統還原度夠高，那的確是真正已經投入使用的陰影海夫納的水戰機甲的話，那陰影海夫納在這方面的設計力量已經達到了相當高的水平。水戰機甲採用的是雙層外殼，類似於潛艇的水櫃結構，用注入水量來達到保持重量，自由沉浮的功能。不過，由於機甲作戰需要非常大的運動能力，不管是注水還是吹除，速度都很快。相對於陸戰機甲重視格鬥性能，水戰機甲追求的運動性並不一樣，更偏重於小範圍的快速平移、前後推進的急加速急減速，而非連續的複雜動作和步法。機甲的主體推進器是位於機甲的腰部後側的兩個涵道螺旋槳，只採用這兩個推進器，可以將機甲推進到20節上下。機甲的操作與之對應，同樣比陸戰機甲簡化了很多，不過，由於水下的壓力和阻力，基本上和甲士系列機甲很類似的連桿加上助力系統的操作系統，對機師的體力消耗要比同樣結構的陸戰機甲大出幾倍。

機甲造型扁平圓潤的機甲甚至沒有模仿手的五指造型，採用的是很類似某些兩棲動物的較長的三指造型。水底不可能使用普通的槍類武器，很少發生動作快捷的格鬥戰，這種設計足夠了。手臂上下，背部，腿部都有噴射口，可以用來噴射壓縮空氣來提速，同樣可以用來吹除水艙中的水，設計非常巧妙。這套裝置一直到800米水深仍然能夠起作用，這也是這種機甲抵達紅線的潛深數據。壓縮空氣艙是水戰機甲除了電池之外最重要的資源，不僅沉浮的時候用得上，加速推進的時候用得上，甚至發射武器也用壓縮空氣。手部、肩部、背部都有用壓縮空氣推進發射的專用彈藥。壓縮空氣將彈藥推出，給予一個加速度之後，彈藥尾部的化學推進劑開始作用，將彈藥推進到接近100節的速度，至於射程，那就別想了，最遠不超過1海里。基本上，這也是水戰機甲偵查系統的極限。

機甲的偵查搜敵系統採用的是聲響、熱源、尾流綜合分析系統，由於水下的數據交換比較麻煩，在沒有發現敵人，而是成密集隊列進行搜索的時候，可以用導線將多台機甲連接起來，讓搜索系統組成陣列，無論是發現敵人的距離、精度都會有大幅度提高。

反而是光學搜索裝置，幾乎沒什麼用，機甲的面甲上只有很窄的一條窗口讓外界光線攝入，視野很差。水戰機甲要是到了地面上，基本上是發揮不出太多戰鬥力的，但在水底，卻是當之無愧的殺星。

簡介、對技術運用非常圓熟卻又很克制，不炫技卻能充分發揮技術特性，重視人機操作界面的優化……林聞方覺得水戰機甲的標準，就得靠著這台機甲建立起來了。這是一台非常符合他的設計觀點的機甲，讓他一上手就很是喜歡。

在地下基地的一個機房中，克勞迪恩正跟幾個技術人員盯著一個大屏幕。而大屏幕上顯示的，正是林聞方在遊戲中熟悉機甲的畫面。

正如林聞方猜測的那樣，所有遊戲中的情況都是被陰影海夫納的技術人員監控的。而作為一個剛來不久就得到了三級權限的新人，陰影海夫納對林聞方的考察顯然沒有結束。

克勞迪恩看著屏幕上的畫面沉思，他身邊的那個技術人員則是在不斷的解說著：「從畫面上來看，格雷格應該是沒有接觸過現實中的機甲的。但是，在進入機甲後幾分鐘，格雷格能夠很快的熟悉機甲的操作方式。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會出現。一種可能是，格雷格在《人類》中是一個高手，能夠熟練的駕駛遊戲中的機甲，而且，他操作過的機甲絕對不在少數，以至於換了新的機甲之後，他也能很快的上手。至於另外的一種情況，只能說格雷格先生是一個天才了。至少在機甲駕駛這方面，格雷格先生很有天分。從我這裡來說，我比較傾向於後一種情況。一般來說，自身的戰鬥力比較強大的人身體的協調性天生就比較好一點，若是經過專業的訓練，這種人很有可能會成為機甲部隊中的王牌！」

那個技術人員的評價讓克勞迪恩眉開眼笑。他也傾向於後一種情況。從目前林聞方的表現來看，在接觸到弗林之前，林聞方就是一個普通人。這種有足夠能力、堅持自己的原則而又背景清白的普通人，是陰影海夫納最喜歡的。

「看來，我們對格雷格的考察期可以再縮短一些了。」克勞迪恩笑著說道：「等到下次的治療結束吧，我會盡快的讓格雷格先生加入超人計劃。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看到格雷格先生會達到什麼程度了。」

再次跟克勞迪恩見面，林聞方明顯感覺克勞迪恩對自己的態度轉變了許多。以前的時候，雖然克勞迪恩對自己也很熱情，但是那種熱情卻是帶了點公式化。而現在，克勞迪恩面對林聞方的時候就隨意了許多。這表示著，克勞迪恩已經初步的信任了林聞方，並且有意向將林聞方培養成自己的班底。

在分配到了自己的住宅之後，林聞方的生活和工作就都在這個住宅中了。伊芙琳接受治療的時候也是在這棟住宅裡面。而克勞迪恩再次跟林聞方見面，也是在這裡。

這一次到來，克勞迪恩還是帶著一些東西。不過，這次的東西卻是一堆材料。

將手中的材料放在了桌子上，克勞迪恩笑道：「格雷格先生，在這裡住的還適應吧？」

林聞方聳了聳肩，笑道：「比起原來的那個小房間，這裡就是天堂。克勞迪恩先生，不知道您這次來有什麼事情？」說完，林聞方好奇的看了看克勞迪恩放在桌子上的那堆材料。

第502章 互相補充

「這是總部為機甲戰鬥人員設計的一份訓練計劃。以你的才能，以後加入總部的機甲部隊是肯定的了，這份前期的訓練計劃你可以先練著，後續的訓練計劃等到伊芙琳的治療結束之後我會送來給你的。」克勞迪恩依舊是笑瞇瞇的，不過，這次克勞迪恩的笑容中帶了一點別的東西。

林聞方拿起那份訓練計劃大概的看了看，心中卻是翻江倒海。

這份訓練計劃，跟月海聯邦的鐵人計劃目的基本上是相同的。鐵人計劃主要是通過各種訓練來挖掘人體的潛能，增強戰士的體能和戰鬥力。而陰影海夫納設計的這份訓練計劃，在各種鍛煉的基礎上增加了基因藥物的輔助，通過訓練和藥物的雙重作用來激發人體的潛能。

若是說區別的話，鐵人計劃的見效時間長，但是後遺症少。只要能夠堅持下來，體能和戰鬥力得到提高是肯定的。而陰影海夫納的超人計劃見效的時間相對來說要短一點，但是身體的先天素質不行的人來訓練，身體很容易出現後遺症。這種後遺症，也就是跟伊芙琳相似的那種病症。

但是，從這份超人訓練計劃以及後續的計劃中，林聞方發現了其能夠跟鐵人計劃互補的部分。若是將兩者結合起來，輔以計劃中提到的基因藥物，未必就不能將鐵人計劃進行到底！到那個時候，林聞方的體能和戰鬥力將會更上一層樓！

「嗯，這麼說吧，格雷格你現在在組織中只有三級權限，通過了組織的考察也只是擁有二級權限。我在組織中擁有的權限是一級權限，若是你有什麼需要的，而自己的權限又達不到的，可以直接來找我。這方面我可以滿足格雷格先生。不過相對的，等我需要格雷格先生幫忙的時候，也希望你不要拒絕。」克勞迪恩面色沉著，將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

林聞方暗自揣測，原來這次克勞迪恩是來讓自己站隊的。或者說，是讓自己表忠心的。林聞方是克勞迪恩帶進來的，加入組織之後，成為克勞迪恩那一派的人也無可厚非。而從克勞迪恩的這幾句話中，林聞方卻是聽出了別的意思。看來，在陰影海夫納的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或許，這一點能夠利用一下。

心裡的各種念頭飛過，表面上林聞方卻是急忙說道：「這是自然，若是沒有克勞迪恩先生您，我連接觸到組織的機會都沒有。您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說。只要我能做得到的，一定不會含糊。」

聽到林聞方這麼說了，克勞迪恩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從懷中拿出來了一個銀色的小盒子，對著林聞方說道：「這裡面裝的是基因營養液。以你表現出來的身體素質和戰鬥力，超人計劃的第一部分應該很快就能夠完成。從第二部分開始，就需要這營養液的配合了，不然很容易留下後遺症。等到你的超人計劃第一部分完成之後，我會帶你去機甲部隊的。」

林聞方表了態之後，格雷格這個身份就算是克勞迪恩的下屬了。克勞迪恩也不再藏私，將準備好的東西交給了林聞方。

基因III型營養液是陰影海夫納最新研究出來的一種基因藥物。對普通人來說，這種基因藥物只能夠快速的補充體力，但是對進行超人計劃訓練的人來說，這就是一種聖藥了。基因III型營養液除了能夠快速的補充體力，還能緩慢的修復因為訓練帶來的各種損傷。有了這種營養液，超強度的訓練帶來的隱患能夠被減到最低程度。本來這種剛剛研究出來的營養液，只有陰影海夫納所屬的機甲部隊中最精英的分子才有資格使用的，克勞迪恩現在就給林聞方拿來，也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了，克勞迪恩真正的把林聞方當成了自己人。

小心的將銀色盒子放好，林聞方正色道：「克勞迪恩先生放心，若是他日有所成就，我一定不會忘了您的大恩！」

克勞迪恩離開之後，林聞方並沒有馬上進行超人計劃的訓練，而是將超人計劃跟鐵人II計劃做了一個對比，並且根據鐵人II計劃對超人計劃做出了一點修改，使其更加符合自己的狀況。

然後，林聞方使用自己的權限找來了一些材料，做了一個輔助系統。這樣，將輔助系統跟「火羽」相連，在「火羽」的矯正下，這份超人計劃也能發揮出最大的效果來。

其後的幾天，林聞方便持續著這種生活狀態。上午為伊芙琳進行治療，下午進入遊戲中學習知識，並且進行機甲訓練，到了晚上則是根據超人計劃訓練自己的戰鬥力和體能。直到克勞迪恩再次找來，林聞方的這種平靜的生活狀態才被打破。

「格雷格，快點跟我來，威爾斯先生要見你。」克勞迪恩到來的時候，林聞方正在進行訓練。一見到林聞方，克勞迪恩就匆忙的說道。

「威爾斯先生？」林聞方穿上了一件外套，疑惑的問道。

「威爾斯先生是我的直屬上司，同時也是陰影海夫納的三大掌權人之一。我也沒想到你會這麼快就進入威爾斯先生的視線中，這次見面你一定要慎重，只要你表現的好了，說不定權限馬上就能變成二級，以後變成一級權限也不是不可能的。」克勞迪恩羨慕的說道。他為陰影海夫納工作了幾十年才獲得一級權限，而林聞方，很有可能用他一半，甚至是更少的時間完成這個過程。

在陰影海夫納的總部中，身份權限跟地位是直接掛鉤的，權限的提高也就代表著身份和地位的提高。

在克勞迪恩的催促下，林聞方匆忙沖了沖身上的汗漬，換了身衣服跟著克勞迪恩前往地下基地。

「有一點你要知道，伊芙琳是威爾斯先生的親生孫女。知道歸知道，在跟威爾斯先生見面的時候，你千萬不要表現出來。」在前往地下基地的路上，克勞迪恩有些遲疑的提醒道。

「親孫女麼？」林聞方點了點頭，心中卻是思緒良多。陰影海夫納的三大巨頭之一，看來，這次見面之後，自己就真的進入了陰影海夫納的核心了。

海底城市的地下基地一共有三層，林聞方現在的權限也僅僅可以在第一層走動。而威爾斯跟他們見面的地方卻是在地下基地的第三層。

經過了重重的檢查，在克勞迪恩的帶領下，林聞方到了一個辦公室中。辦公室寬大的辦公桌後面，坐著一個背對著門的男性。

「威爾斯大人，我把格雷格帶來了。」走近辦公室，克勞迪恩將門帶上，對著那個男性恭敬地說道。

「嗯，你先出去吧，我跟格雷格先生談談。」沙啞的聲音傳來，克勞迪恩不敢遲疑，羨慕的看了林聞方一眼，馬上就離開了辦公室。

「做吧。」那個人轉過身來，淡淡的說道。

看著這個全身都籠罩在黑袍中，連臉龐都被遮住的怪人，林聞方一陣無語。怪不得陰影海夫納的行事風格那麼詭異，從這三大巨頭之一上便能夠看出來了。在自己的地盤還裝扮的跟見不得人似的。林聞方在心裡誹謗道。

「你叫格雷格？伊芙琳的病症就是你治療好的？」威爾斯的語氣中透露著一股好奇。伊芙琳的病症可是陰影海夫納頭疼了很久都沒有解決的，這麼一個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之處的年輕人，卻是將一個國際性的大組織都沒能解決的問題解決了，威爾斯也真的很好奇。

「威爾斯先生，我不得不提醒您一句，伊芙琳小姐的症狀只是暫時的緩解了，若是伊芙琳小姐一直處於那種狀態下，病症是不可能完全治療好的。」林聞方行了一個禮，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威爾斯點了點頭，繼續問道：「你知道伊芙琳在幹什麼？」

林聞方搖了搖頭，說道：「具體幹什麼我不知道，但是從伊芙琳小姐的隻言片語中，我能夠推測出來，伊芙琳小姐的壓力很大！」

「呵呵。苦了她了。」威爾斯有些傷感的說道：「我知道這對一個小女孩來說有點殘酷，但是為了我們的夢想，必須有人做出犧牲。」

「那就讓一個小女孩做出犧牲？難道大人都死絕了麼？」林聞方的神情有點激動，三份表演七分真誠。跟伊芙琳接觸了這麼多天，林聞方也是從心裡疼愛這個小女孩，真心把這個小女孩當成了自己的妹妹。

或許是很久沒有人跟威爾斯這麼說話了，威爾斯被林聞方的這話嗆了一下。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威爾斯才說道：「加入了陰影海夫納，可能你對我們組織的目標也有一個大概的瞭解了。我們的目標是帶領所有的人類進入一個新的時代，在這個過程中，有犧牲是在所難免的。即便，這個被犧牲的人是我的親人。從血緣關係上講，伊芙琳是我的親孫女，我也捨不得。但是，沒有這些捨不得，我們的目標永遠都只是夢想。」

第503章 犧牲的一代

林聞方沒有搭腔，只是冷冷的看著威爾斯，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伊芙琳是第三代的基因構成體，同時也是這一代的基因構成體中最完美的一個。除了她，沒人能夠擔當起組織的重任。哦，忘了告訴你，我是第一代的基因構成體。」說著，威爾斯將遮住了整張臉的帽子摘了下來，露出一張恐怖的面孔對著林聞方。

威爾斯的臉沒有一絲的表情，整張臉就像是橡皮泥捏的一樣，而且，在捏的過程中還沒有把握好比例，使得整張臉的分部並不均勻。指著自己的臉龐，威爾斯努力的笑了笑，笑聲傳來，威爾斯的那張臉卻是紋絲不動，更顯得恐怖無比：「這是我付出的代價之一。我說這個只是要告訴你，我們都在付出，為了我們的目標付出。」

重新將帽子扣在了頭上，威爾斯笑道：「呵呵，伊芙琳的事情你可以詢問克勞迪恩，我可以授權給你。」

遲疑了一下，林聞方問道：「威爾斯先生，不知道您找我過來是為了什麼？難道就是告訴我伊芙琳是什麼第三代基因構成體，您和組織的很多人都為了組織的目標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呵呵，你倒是夠直接的，跟克勞迪恩說的一樣。伊芙琳畢竟是我的孫女，既然把她交給你了，我自然要看看你是什麼樣的人。別的麼，倒是沒有什麼事情。聽克勞迪恩和弗林說，你在戰鬥方面很有天賦，克勞迪恩也將超人計劃交給你了吧？」威爾斯的語氣難得的透露出了一絲笑意，說道。

林聞方點了點頭，說道：「嗯，前幾天克勞迪恩先生就將訓練計劃給我了，昨天剛剛完成第一階段的訓練。」

「哦？這麼快？」威爾斯詫異了一下，然後說道：「這樣吧，我會給相關人員打招呼，涉及到超人計劃訓練的部分，你需要的東西可以直接找他們。既然你有這方面的天賦，也別浪費了。若是你能夠訓練出一點成果來，倒是可以加入機甲隊。」

林聞方臉上一喜，說道：「感謝威爾斯先生。不過對於伊芙琳，我還是堅持原來的觀點。」

超人計劃的後續部分對林聞方倒是真有很大的幫助。不只是林聞方自己，有了超人計劃的後續部分，等到林聞方回歸月海聯邦的時候，將這份計劃交給那些老教授，以他們的能力，肯定能夠將鐵人計劃補充完善。到那個時候，月海聯邦的機甲師戰鬥力將會再次提升一個檔次。

「難道你以為我叫你來是討好你的不成？」對林聞方的偏執，威爾斯也沒有生氣，反倒是很難得的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然後說道：「先這樣吧，以後伊芙琳就交給你了，有什麼需要的可以直接對克勞迪恩說。對組織做出貢獻的人，我們從來都不會吝嗇。伊芙琳涉及到組織的一個很重要的計劃，於公於私我都要感謝你。」

「那好，屬下就告退了。」再次行了個禮，林聞方離開了辦公室。

林聞方的身前放著一堆材料，這些材料就是跟伊芙琳相關的。

與陰影海夫納的內網中能夠查詢的那些信息不一樣，林聞方手中的這些材料中的信息都是絕密的。等到林聞方看完了之後，這些材料都是要毀掉的。若是沒有威爾斯打招呼，以林聞方已經是二級的權限，是沒有資格知道這些信息的。

林聞方曾經多次聽克勞迪恩以及第三代基因構成體這個名詞。以前林聞方並不理解這個名詞的含義，只是單純的以為，這是跟試管嬰兒一樣的東西。但是，在看到了這份材料之後，林聞方才為陰影海夫納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風格所震撼。

陰影海夫納最成熟的技術，可能就是能夠將伊芙琳這樣的人「生產」出來的基因構成技術了。這項技術從很久之前，人類能夠克隆哺乳動物的時候就開始了。陰影海夫納收集了接近10萬人的基因樣本，包括患有各種遺傳疾病的，以及那些人類社會中公認的強者、智者的。這個收集過程持續了許多年，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停下，總基因樣本庫已經接近20W例。在當代強者的收集名單上，林聞方赫然在列，只是名字後面的括號裡寫著「未完成」。陰影海夫納並不是簡單地以醫學研究級別的精度在研究基因，而是用精度更高更複雜的基因構成圖譜技術，精確到了幾乎每一個鹼基對，每一個分支結構上。這種研究方式，光是對那麼多組基因進行掃瞄和數據儲存，就用掉了不知道多少時間，多少資源。在集中進行樣本收集的階段，整個陰影海夫納幾乎幹不了別的，經營方面拚命掙錢，而技術和其他部門則憋足了勁，明搶暗偷，坑蒙拐騙各種手法百無禁忌地用出來，這才有了陰影海夫納目前絕對是全世界最具代表性，最有水準的人類基因圖譜研究成果。

靠著這樣的成果，陰影海夫納才有底氣開始人類的基因構成生產。第一代基因構成體是完全按照所謂的完美人類的概念拼接基因而成。但結果並不非常盡如人意，第一代基因構成體雖然各種身體素質指標非常強大，但壽命卻是個大問題。直接從培養器裡生成之後，就是巔峰狀態，但壽命只有不到10年，而且沒有生育能力。

第一代基因構成體倒是非常適合用來當作戰爭消耗品，從這個角度來說，陰影海夫納還是滿意的，不過他們也無法將知識，技能灌輸進基因構成體的腦子裡去，之後開發了輔助學習器，以及佩戴著的集體指揮引導設備，能夠很快讓生產出來的基因人部隊形成戰鬥力。

負責拓展第一代基因構成體的戰鬥力和學習能力的部門，被成為一科。

二科自然就是負責第二代基因構成體的部門。相比於只適合當作消耗品的第一代基因構成體，第二代有些矯枉過正。基因構成體以幼兒形態從培養器裡生成，長大到20歲上下的樣貌和身體素質的時候開始延緩發育，有著長達30年的體力、精力和腦力的高峰期，但體能方面略遜。這一代基因構成體有兩個主要問題，一個是壽命太長了，幾乎平均都能達到100歲以上，在100歲的時候，體能和腦力狀況勉強還堪使用，至少生活自理完全沒問題。不管是哪一代，都是剔除了許多嚴重疾病的發生可能的，雖然也會有各種感染、病症等等，但總體總是能保持健康。壽命長了之後，給陰影海夫納向來實用主義的治理體繫帶來了極大的衝擊，陰影海夫納沒有太多地方安置這些已經無法給集團帶來可觀收益的人群。同時，隨著冷凍技術、基因藥物、活性補充劑的不斷問世，對於壽命的要求不再是那麼高了，陰影海夫納完全中止了第二代基因構成體的生產。現在還存活的第二代，基本上都在各種技術崗位上服務，不管是實驗室助手、武器裝備整備師、醫生、護士，只要是對經驗積累有比較高要求的崗位，第二代幾乎都能完美適任。另一個問題，則是第二代基因構成體同樣沒有生育能力，這不符合陰影海夫納創造一代完美新人類的想法。

於是，第三代基因構成體誕生了。相比於前兩代基因構成體，第三代更重視的是每個「產品」的獨立特點。組織採用了大範圍篩選的方式，從組織的領導核心和精英執行官中間抽取了一部分樣本，將他們的基因特點融入到「產品」中，基因構成體也和這些人組成家庭。第三代產品的智力水準非常高，通過後天的學習和家庭、社會環境的浸染，他們才能夠達到更高的成就。看著這些資料，林聞方咋舌不已。陰影海夫納在這方面的研究領先了全球水平不知道多少年。這可不是說投入多少錢多少時間能比的，一代代的積累，對整個技術體系的摸索，尤其是對於基因構成體全壽命各個階段的觀察，以及對於產生的不同的社會問題的解決、處置方案，這些才是關鍵，而且，這些是除了投入時間，再沒有其他辦法可以模擬的成果。

或許是在基因研究，以及在海底城投入了太多的資源，或許也是因為沒有足夠出色的研究者，陰影海夫納在他們尤其重視的人工智能領域卻裹足不前。他們太閉門造車了，雖然有大批智力超群的執行官和基因人，但卻缺乏和全世界的交流，缺少和業內最頂端的那些學者、專家，或許有的只是概念設計師的思想碰撞。總是呆在自己相對封閉的環境裡，和一些生活、學習背景差不多的人討論，很難有什麼突破性成果。「王子」只能算是一個不成熟的作品，所以才會塞給莫亞去玩。

但是，進入大宇宙時代之後，利用智能系統管理人類已經成為了三個海夫納協會分支的共識。實際上，除了技術水平相對落後的極權海夫納，復興海夫納和陰影海夫納都有自己的智能系統。復興海夫納的智能系統自然就是MARS，而陰影海夫納的智能系統，則是伊芙琳。

伊芙琳，既是林聞方治療的那個小女孩的名字，同時也是陰影海夫納協會智能系統的名字。或者說，在某種程度上兩者是一體的。

第504章 伊芙琳的秘密

陰影海夫納無法解決讓智能系統擁有人的性格這方面的問題，為了解決這個難題，陰影海夫納的人想出了以活生生的人作為智能系統的性格組件的方法，以此來保證系統的良性思考和理性。

第三代基因構成體完全是為這個目的服務的。而伊芙琳則是第三代基因構成體中最為出類拔萃的一個，同時也是海底城的主控智能系統的核心性格組件和開啟全部功能的關鍵鑰匙。可以這麼說，只有當小女孩伊芙琳跟海底城的主控智能系統結合在一起的時候，才是完整的伊芙琳。

看完了整份材料，林聞方不得不為陰影海夫納的殘忍而震驚。用活生生的人跟智能系統結合起來，作為其性格組件，這也只有陰影海夫納能夠做得出來了。這也怪不得伊芙琳的精神和身體會出現極度不合的情況。跟主控智能系統結合鍛煉出來的大腦，不是伊芙琳柔弱的身體所能夠容納的。

深深的歎了口氣，林聞方將手中的材料點著，扔進了垃圾桶裡。對於伊芙琳，林聞方也只能通過治療來讓她不那麼痛苦。伊芙琳是陰影海夫納的核心計劃之一，以他在陰影海夫納中的份量，還不足以讓伊芙琳的現狀得到改變。

毀掉了材料之後，林聞方帶上了遊戲頭盔，進入到了機甲訓練界面中。這一次，林聞方進入的是多人模式的訓練系統。距離林聞方得到這個遊戲頭盔已經快一周了，用一周的時間讓陰影海夫納的人認為自己在熟悉機甲絕對是夠了。即便林聞方進入到多人訓練系統之後，將自己的實力發揮出一點來，也不過是讓人以為自己在機甲戰鬥方面很有天分而已，不會引起太多的懷疑。

這一次，林聞方選中的機甲是「深海III」型機甲，這款機甲也是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正在服役的機甲之一。提升到二級權限之後，林聞方已經有資格使用這種機甲了。雖然名為「深海」，但這種機甲實際上是有水中作戰能力的綜合型機甲。各種性能平衡很不錯，兩棲作戰能力都堪稱強大。只是，在林聞方眼裡一眼就能判斷出這種機甲的一個關鍵弱點：成本。每台機甲的造價估計都不會低於英雄機甲的那些型號，而且，陰影海夫納必然是沒有產量來壓低成本的。

「身份：格雷格，權限，二級權限。驗證通過。請格雷格先生輸入自己在訓練系統中使用的名字。」清脆的女聲響起，這是海底城的主控智能系統的一個分支。這個聲音雖然清脆，跟一個正常的女孩的聲音沒有太大的區別，但是林聞方卻是能夠聽出來，這個聲音跟「火羽」相比，缺少了一點人情味。這也就是「火羽」比「伊芙琳」勝出的地方了。

雖然跟小女孩伊芙琳結合之後，「伊芙琳」的性格組件更為完備，但是伊芙琳的性格組件要用在更重要的地方，一個機甲訓練系統，還不值得動用伊芙琳。

「就叫水手吧。」林聞方隨便起了一個名字，選擇了進入到遊戲中。

輕微的暈眩感過後，林聞方出現在了一片森林中。這片森林便是新手的試煉場了。森林中隱藏著很多智能系統根據真實的機甲戰士的數據生成的邪惡機甲。在邪惡機甲的攻擊中安然的穿過這片森林，然後再度過一片佈滿了猛獸的海域，林聞方才能夠到達真正的試煉場。

用遊戲中的話語來說，這片森林和森林後面的海域，就是新手村。過了新手村，林聞方才能夠真正的進入這個多人訓練系統。

林聞方在森林中出現的時候，多人訓練系統的另外一個地方，由四台機甲組成的訓練小隊正在跟邪惡機甲戰鬥。收到系統傳來的有新人進入的提示，一個機甲戰士對著衝在最前方的一台機甲叫道：「老大，有新人來了。」

「哦？」那個被稱為老大的機甲戰士停頓了一下，然後迅速的將自己的對手解決掉了，笑道：「看來我們又有新的夥伴了。趕緊解決吧，我們去歡迎一下新人。」

隨著那個機甲戰士的話，四台機甲頓時變得靈活無比，幾分鐘之內就將周圍的十幾台邪惡機甲打爆。

將邪惡機甲解決了之後，在那個被稱為老大的機甲戰士的帶領下，一行人急匆匆的趕往新人試煉場的重點。海底城中，熱衷於各種研究的知識分子佔據了絕大多數，剩下的保衛人員或是沒有進入這個遊戲空間的權限，或是沒有時間。向他們一樣整天呆在遊戲中訓練的人很少。因此，每當有新人進入的時候，這些專門的機甲戰士都很興奮。

機甲訓練系統的主題就是戰鬥，既有進入這個空間的機甲戰士跟電腦生成的邪惡機甲的戰鬥，也有機甲戰士相互之間的戰鬥。相比較跟智能系統生成的那些邪惡機甲戰鬥，這些機甲戰士更喜歡跟真正的人戰鬥。畢竟，智能系統生成的邪惡機甲，再真實都缺少人類的那種靈活性。

這四個機甲戰士在現實中就是一個小隊的，相互之間太熟悉了，戰鬥起來也沒什麼新鮮感。通過遊戲中的機甲戰鬥虐新人，這是他們最喜歡的遊戲之一。

站在新人試煉場的終點，一個機甲戰士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道：「老大，你說這個新人用多長的時間能出來？別到最後連試煉場都通不過。」

「要不我們打個賭吧，看誰能猜準這個新人出來的時間。輸了的人請我們所有的人大吃一頓。」那個隊長笑了笑，說道。

「好啊，我賭這個新人半個小時之內出來。」一個機甲戰士唯恐不亂，接上去道。

「哈哈，你以為他是隊長啊？那我就賭一個小時吧。」

……

四個機甲戰士全都說出了自己猜測的時間，只有在最後邊站著的那個機甲戰士閉口不言。

那個隊長詫異的問道：「克裡斯，你不是最喜歡這種遊戲麼？作為我們的軍事，大部分時候勝利的可都是你啊。」

被稱為克裡斯的機甲戰士沉默了一小會兒，說道：「沒有賭的必要。」

這下那四個機甲戰士都愣住了，傻傻的等著克裡斯的下文。

搖頭晃腦的朝著前方走去，克裡斯說道：「因為，我看到他出來了。」

眾人朝著前方望去，果然看到遠處一個身影正朝著這邊走來。

一個機甲戰士呆呆的看著自己的老大，問道：「老大，當年你通過試煉場用了多長時間？」

那個隊長也是傻傻的回答道：「二十七分鐘。」

「那他用了多長時間？」

「大概……不到十分鐘吧……」

很輕鬆的通過了新人試煉場，林聞方發現已經有四個人在等著自己了。其中的三個原地不動的站在那裡，只有一個機甲戰士朝著林聞方走來。

這四個機甲戰士，其中三個的機甲跟林聞方一樣，都是「深海III」型機甲，只有一台機甲的樣式跟「深海III」型機甲稍微有點區別。

「歡迎你的到來，我叫克裡斯，不知道怎麼稱呼？」走到自己身前的機甲戰士伸出了手臂，對著林聞方說道。

林聞方也是伸出手，跟克裡斯握了下手，笑道：「謝謝，呵呵，叫我水手就好。」

通過屏幕看到林聞方跟輕鬆的跟自己握手，克裡斯也是驚訝了一番。操縱機甲做出握手這種動作可不是那麼簡單的，從林聞方的表現來看，這個動作雖然有點生疏，但是做起來並不吃力。只是通過這一點，克裡斯就判斷出，林聞方的微操作很好！

對著林聞方笑了笑，克裡斯帶著林聞方朝著那三個還傻站在那裡的機甲戰士走去，說道：「來，我給你引見幾個同伴。」

指著最高大的那台機甲，克裡斯說道：「這是我們的隊長，特雷德，隊長身後的那個是加文，旁邊的那個則是凱洛斯。」

介紹完畢，克裡斯打出了一串子彈射到那三台機甲的身上，叫道：「喂，夥計們，醒醒，該歡迎我們的新夥伴了。」

「那個，我能試試你的戰鬥力麼？」清醒過來之後，凱洛斯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說出這番話之後，凱洛斯的臉變得通紅。他在這個訓練空間中呆了已經將近一年了，在現實中，他也是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對於一個新人發出這樣的邀請，凱洛斯自己都感到有點欺負新人。但是看到林聞方通過新人試煉場的速度，凱洛斯很好奇，也很不甘心。

「是打一場麼？好啊。」林聞方無所謂的點了點頭，走到了一邊的空地上。

雖然沒有料到林聞方會這麼輕易的就答應下來，這幾個機甲戰士也是樂得這樣。林聞方用那麼短的時間通過了新人試煉場，在場的這幾個人都感到不服氣。若不是被凱洛斯搶先了，連隊長特雷德都想試試林聞方的水平。

「準備，開始！」特雷德一聲令下，兩台機甲同時朝著對方衝去。兩個回合結束，凱洛斯倒地。

特雷德等人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凱洛斯的實力在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中也稱得上是中等偏上了。而在這個新人的面前，卻是僅僅支撐了兩個回合。而且，從林聞方悠閒地樣子來看，顯然林聞方還沒有盡全力。

第505章 結交

沒料到是這種結果，特雷德等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被一個新人這麼壓著打，特雷德等人都感覺很沒有面子：「水手是吧？能不能跟我打一場試試？」

「隊長，你不厚道了哦。」克裡斯無語的說道：「水手還是新人，有你這麼對待新夥伴的麼？況且，你身上穿著的機甲可不是深海III型能比得上的吧？」

特雷德作為機甲部隊的隊長，權限還在林聞方之上。他身上穿著的這台機甲，是陰影海夫納最新的研究成果，各項性能都比深海III型高出了數個百分點。

特雷德尷尬的笑了笑，忽視了克裡斯的調笑，直接對著林聞方說道：「水手兄弟，這可不是欺負你，我是真想看看你的戰鬥能力。」

林聞方站在空地上，無所謂的說道：「呵呵，沒關係，正好我也想試試自己的水平。」

特雷德不愧是這幾個人的隊長，對戰鬥的把握非常的精準。如果說林聞方是冷靜型的戰鬥風格，特雷德就是熱血型的戰鬥風格。在戰場上，特雷德一定是衝在最前方的那種人，身邊的人很容易被特雷德所感染，超常發揮出自己的實力。

事實上，在這場戰鬥中，特雷德的戰鬥風格也導致了他的悲劇。林聞方這種冷靜的面對一切的戰鬥風格，正好是特雷德的剋星。

戰鬥開始之後，特雷德就像是一個狂戰士一樣朝著林聞方衝了過來。而林聞方則是冷靜的面對著這一切，騰挪間避開特雷德的攻擊，然後利用每一個機會在特雷德的機甲上留下一點痕跡。因為林聞方和特雷德截然不同的戰鬥方式，林聞方駕駛著的這台機甲很難對特雷德的機甲造成嚴重的傷害，而特雷德的機甲卻是打不到林聞方。雖然林聞方沒有將自己的步法使用出來，但是林聞方只將自己的戰鬥經驗發揮出一點點來，就不是特雷德能夠比得上的。

特雷德作為陰影海夫納機甲部隊的隊長之一，駕駛機甲的水平自然是不用多說的。但是，他們畢竟沒有上過戰場。真正的戰士只能夠在戰場上鍛煉出來，再多的訓練也只能製造出一個武夫。

最終，這場不對等的戰鬥以特雷德和林聞方的和局落幕。

欲哭無淚的看著林聞方，特雷德失落的問道：「水手，你真的是一個新手？這機甲，你以前沒有駕駛過？」

林聞方無奈的回答道：「我接觸這台機甲的時間，不超過一周。哦，對了，在《人類》這款遊戲中，我還算得上是一個高手吧。」林聞方的這種回答倒沒有說假話。這種水戰機甲，林聞方確實是剛剛接觸，而在《人類》中，林聞方也確實是一個高手。只不過林聞方隱瞞了自己駕駛過別的機甲罷了。

在特雷德等人的眼中，林聞方這種偷換概念無疑是很成功的，他們也真的以為林聞方以前從來沒有在現實中接觸過機甲。

「老大，我被打擊了。求安慰……」加文可憐兮兮的看著特雷德，苦笑道。

「滾蛋！你老大我還被打擊了呢！」特雷德笑著踹了加文一腳，走到了林聞方的身邊，說道：「重新認識一下，我叫特雷德，陰影海夫納機甲巡邏隊第二小隊的隊長。這三個都是我的手下，克裡斯是我們的軍事。」

林聞方遲疑了一下，說道：「我叫格雷格，剛剛來到海底城沒多久。目前的身份麼，是一個理療師，不過以後應該會成為你們的戰友。」最終，林聞方還是決定將自己在海底城的身份說出來。這幾個機甲戰士，林聞方感覺都不錯。特雷德等人對自己坦誠相待，若是自己還用「水手」這個代號，倒是顯得自己很沒有誠意了。反正自己的這個身份也不是什麼秘密。

「哈哈，我就說麼，那些只知道埋頭研究的技術人員絕對是不可能有這種身手的。那麼，格雷格，很高興能夠認識你。為了慶祝我們的相聚，今晚上我請客！」特雷德豪氣大發的說道。

「奧耶！隊長萬歲！」加文等人也跟著胡鬧。他們都不缺這一頓飯，但是能夠有機會聚一聚，他們還是很高興的。

海底城中的各種設施很完備，除了技術人員居住的住宅區，在海底城中，酒吧、飯店、甚至是歌舞廳等等娛樂場所一應俱全。等到權限的級別高了之後，就算是在自己的私人住宅區建造一個高爾夫球場都是很容易的。

在海底城中，基本的生活需要是不需要花錢的，有資格到海底城來的人，基本上都是陰影海夫納內部的人。即便是那些人以後什麼都不做了，也可以在海底城中安享晚年，陰影海夫納會供給他們生活所需要的一切。但是，出入各種娛樂場所就需要額外的花費了。這部分花費，陰影海夫納是不會買單的。

林聞方不知道特雷德等人的位置，乾脆將自己的住處告訴了特雷德，讓他們來找自己。以林聞方以及特雷德等人的權限，只要不是工作時間，在海底城中走動沒有人會管。正好特雷德等人這幾天輪休，而林聞方給伊芙琳治療的時間都放在了上午，特雷德就將聚會的時間定在了今天晚上。

受人造照明設備的控制，海底城中也是有晝夜之分的。晝夜劃分開來，能夠讓海底城的技術人員們規範作息和工作的時間，也好讓他們有一個更好的身體投入到研究之中去。

從遊戲中退出來了之後，林聞方便將「火羽」的核心從電腦中轉移到了那個硬盤中，並且收藏好了。他跟特雷德等人出去的時候，房間中可是沒有人的。雖然陰影海夫納有規定，住宅區是擁有者的私人領地，但是林聞方不會蠢到相信絕對沒有人敢進入自己的房間。規定，從來都是為弱者制定的。林聞方不得不防備一點，防止有人進入自己的房間，發現「火羽」的存在。在國際上，「火羽」也是鼎鼎有名的，林聞方肯定，陰影海夫納的信息體系中肯定也有自己跟「火羽」的相關信息，若是有人發現了「火羽」的存在，那麼自己的身份就曝光了。

\文\沒過多久，林聞方的房間外面傳來了一聲渾厚的喊叫聲。看來是特雷德等人來了。

\人\將房門鎖好，林聞方走出了房間，看到了已經在外面等著的特雷德等人。

\書\因為在遊戲中聽到過他們的聲音，林聞方基本上能夠將這四個人分開。特雷德是一個黑人大漢，身高足足有一米九多，身體魁梧的像是一頭熊。克裡斯倒是生的白白嫩嫩的，像是一個奶油小生。加文看起來有點內向，衝著林聞方羞澀的笑了笑，沒有多說話。最後那個一臉莽撞的樣子的就是最先提出跟林聞方打一場的凱洛斯了。

\屋\走到林聞方的身前，用力的在林聞方的肩膀上拍了拍，特雷德笑道：「好了，人到齊了。我們走。」

揉了揉被特雷德拍的生疼的肩膀，林聞方跟特雷德等人有說有笑的朝著海底城的酒吧中走去。

喜歡機甲的人心裡基本上都帶著一種熱血。同時，這種人聚在一起也是最容易打成一片的。三杯酒下肚，林聞方很成功的融入到了特雷德等人的圈子裡。

藉著酒勁，凱洛斯走到了林聞方的身前，不服氣的說道：「格雷格，在遊戲裡我輸給了你，來，我們這樣比試一下，我就不信打不過你！」

林聞方將酒杯放下，笑道：「就在這裡？」

特雷德也唯恐不亂，大叫道：「就在這裡打吧，反正這酒吧裡也沒幾個人，將桌子凳子放在一邊，場地就足夠了。來來來，他們打他們的，我們下賭注。還是以請客為賭注，誰輸了下次誰請！」

加文和克裡斯喝的高興，也樂得陪特雷德賭一場。

克裡斯笑了笑，說道：「好，我賭格雷格贏。」

特雷德瞥了瞥林聞方相對自己來說顯得瘦弱的身體，說道：「克裡斯，你怎麼就相信這個小子能贏？凱洛斯的戰鬥力我們可是很清楚的，我看格雷格未必能贏。我賭凱洛斯能贏！加文，該你了。」

加文比較了一下凱洛斯和林聞方的身材，眼珠子轉了轉，然後說道：「我賭格雷格能贏！」

「喂喂，別對我這麼沒信心好吧？雖然機甲戰我輸了，憑身體打架，我可不會繞過這個小子。」見到自己的兩個兄弟都賭林聞方贏，凱洛斯有點不高興的說道。

「嘿嘿，克裡斯是我們的軍師呀，我跟克裡斯一起的。」加文狡猾的笑道。

翻了翻白眼，特雷德嚷嚷道：「你們兩個別廢話了，趕緊開始，打完了還要繼續喝酒呢。」

特雷德的話一落地，凱洛斯馬上就朝著林聞方衝了過來，雙手張開，對準了林聞方的腰側。凱洛斯的身材雖然沒有特雷德那麼強壯，但是凱洛斯天生神力，手上的力氣並不比特雷德弱多少。若是被凱洛斯纏住，抱住了身體，林聞方很難掙脫開來。

這本身就是一場友誼切磋，林聞方和凱洛斯都不想傷了對方，也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戰鬥了。

第506章 臨時的朋友們

凱洛斯還沒抓住林聞方的時候，林聞方的身體向外一側，同時右腳伸出，踢在了凱洛斯的腿彎處。凱洛斯在奔跑的過程中，腿彎受到林聞方的這一踢，頓時有點不受力，差一點摔倒。等到凱洛斯穩住身體的時候，林聞方已經繞到了凱洛斯的身後。

「哈哈，凱洛斯這小子不行了，上來就吃了個虧！」一口將酒杯中的就喝掉，特雷德大笑道。

凱洛斯的臉一紅，也不狡辯，再次朝著林聞方撲了過去。

用身體戰鬥，凱洛斯跟特雷德的風格都差不多，基本上都是用狂風暴雨般的攻擊在瞬間將對手擊倒，只重進攻，不重防禦。而以林聞方的靈活性，凱洛斯基本上不能靠近林聞方的身體，一身力氣也沒了用武之地。

接連被林聞方扳倒三次之後，凱洛斯也惱了，嚷嚷道：「格雷格，你倒是跟我打一場啊，跟個猴子似的躲躲閃閃的幹嘛呢！」

林聞方哈哈一笑，等到凱洛斯再次衝過來的時候，迎著凱洛斯衝了上去，右拳也是舉起，迎上了凱洛斯打過來的拳頭。

「哎呦……」

拳拳相撞，林聞方的身體微微一晃，凱洛斯倒像是被蜜蜂蟄了一樣，急忙後退，舉著拳頭不斷的朝拳頭上吹氣：「格雷格，你的拳頭是鋼做的呀？」

看著自己變得紅腫的拳頭，凱洛斯無語至極。最後的這一下林聞方可是直接跟他硬碰硬的，但是兩拳相撞，受傷的卻是他。他的拳頭紅腫不堪，倒是林聞方一點事情都沒有。

「哈哈，凱洛斯，輸了就是輸了，找什麼借口。下次喝酒還是我請！」笑過之後，特雷德看著林聞方說道：「沒想到你小子還真的挺有料啊。這麼輕易的將凱洛斯打敗，恐怕我跟你打也沒有多少勝算。」

林聞方走到桌前，拿起了自己的酒杯笑道：「我可是因為能打才被弗林船長和克勞迪恩先生看重，帶到這裡來的。不過，除了打架和治療點輕傷，別的本事我可一點都沒了。」

「來來，喝酒喝酒，看來用不了多久你就跟我們是真正的戰友了。」特雷德舉著自己的酒杯，大聲說道。

趁著林聞方和克裡斯喝酒的時候，特雷德湊到了凱洛斯的耳邊，低聲道：「這次可是你讓我輸了，下次請客，一人一半！」

凱洛斯眼睛一瞪，說道：「幹嘛要讓我分擔一半？是你自己要賭的！」

「噓，小聲點。我的錢不多了，剩下的我還想存點老婆本呢，就這麼說定了，一人一半！」特雷德生怕林聞方聽見，急忙壓低了聲音說道。

「沒錢了還這麼囂張，切。」凱洛斯不屑的瞥了瞥嘴，答應了下來。他們四個平時都知根知底的，凱洛斯也知道特雷德根本存不住錢。手上又再多的錢，特雷德都會想辦法花掉。估計這次請客過後，特雷德又有好長的時間要勒緊褲腰帶。存老婆本，那只是特雷德為自己沒錢了找的一個借口罷了。

特雷德雖然刻意的壓低了自己的聲音，但是他們五個人都在一張桌子上，以特雷德打雷般的嗓門，就算是壓低了聲音，林聞方等人也都聽到了耳中。

「下次請客還是我來吧。」林聞方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能夠認識幾位也是我的榮幸，請你們喝杯酒也是分內之事。」

雖然處於敵對的立場上，林聞方對特雷德等人也很欣賞。反正陰影海夫納給自己的錢，自己也帶不走，請這幾個比較談得來的人喝一頓，自己也挺高興的。

「不行！哪能讓你掏錢。剛才我說著玩的，下次還是我請。嘿嘿。」大聲嚷嚷了幾句，特雷德轉頭又對著凱洛斯小聲道：「回去借我點錢，下次發工資了還你。」

「打腫臉充胖子……」克裡斯幽幽的說了一句。酒桌上頓時掀起了一陣狂笑。

一直喝到了夜裡十點多，特雷德等人才告辭離開，林聞方也是搖搖晃晃的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地下基地的一個辦公室中，威爾斯饒有興趣的聽著身前一個保衛人員的回報。

「回去撤消了對格雷格的監控吧，他的考驗期通過了。沒想到這個格雷格這麼容易就跟特雷德搭上關係了，將他放到機甲部隊中倒是省了許多麻煩。」威爾斯笑著讓那個保衛人員離開了。

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是分屬於另外一個部分的，那個部分的並不屬於威爾斯管轄，相反的，機甲部隊的總負責人跟威爾斯還有一點小矛盾。林聞方是克勞迪恩帶進海底城的，自然也就被打上了威爾斯這一派系的印記。而林聞方表現出來的戰鬥力，只有放到機甲部隊中才能夠更好的發揮。在得到那個保衛人員的信息之前，威爾斯還在為怎麼將林聞方插進機甲部隊中犯愁。從心底欣賞林聞方的威爾斯，自然不想看著林聞方的才能就這麼白白的浪費了。威爾斯沒想到，剛剛自己還在犯愁的問題，下一刻就被林聞方自己解決了。

特雷德雖然只是機甲部隊的一個隊長，但是機甲部隊中，各隊的隊長都是有資格選擇自己的隊員的。只要特雷德願意，完全能夠直接讓林聞方進入到他的小隊中。至於等級，以林聞方的才能，只要加入了機甲部隊中，提升是遲早的事情。

已經睡著的林聞方自然不知道，跟特雷德等人喝了一次酒，不但讓陰影海夫納撤消了對自己的監控，更是打開了林聞方進入機甲部隊的大門。

醒來之後，林聞方感到頭疼欲裂。特雷德等人的酒量實在是不小，一晚上喝下來，林聞方都感覺有點受不了。

忍著頭暈的感覺為伊芙琳做了治療之後，林聞方開始進行超人計劃的鍛煉。結合克勞迪恩給自己帶來的基因藥物，林聞方感覺自己達到的瓶頸再次突破了，體能和戰鬥力又開始緩慢的提升。

林聞方現在的體能和戰鬥力已經達到一個很高的水平了。昨天在遊戲中，包括在酒吧裡跟凱洛斯的戰鬥，林聞方只是拿出了一部分的實力。就是這一部分的實力，就將凱洛斯壓制的節節敗退。而這，就是超人計劃跟鐵人計劃互補的效果。林聞方估計，等到自己的超人計劃訓練結束之後，他的體能至少能達到進入海底城之前的兩倍！

兩倍的體能，提高的戰鬥力可不是兩倍那麼簡單。不只是身體的戰鬥力，體能提升了之後，附帶著林聞方操作機甲戰鬥的能力也會大大的提升。甚至於機甲能夠運用的戰術都會不同。之前林聞方指揮作戰的時候嚴重依賴精密的戰隊調控，計算時間、空間，盡可能壓縮戰鬥時間，就是因為體能的關係。30分鐘高強度作戰，已經是機甲師那些精銳機師們的極限了，體能提升一倍，加上對體能的合理調配，林聞方可以通過各種手段，將部隊在戰場上進行有效戰鬥的時間提升到2小時左右，足以支持一場中等規模的對抗，而不必始終對戰術有著巨大的限制和依賴了。

超人計劃的訓練結束之後，林聞方本想再次進入遊戲中查詢陰影海夫納的知識，克勞迪恩卻是到來了。

這一次，克勞迪恩來是告訴林聞方一個好消息，林聞方可以進入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了。

天剛亮沒多久，威爾斯就找到了特雷德，向特雷德表達了想將林聞方放在他的小隊中的想法。見識過了林聞方的戰鬥力，並且昨晚上跟林聞方喝的也很盡興，特雷德想都沒想就答應了。辦理好了相關的手續之後，威爾斯直接讓克勞迪恩帶著林聞方前往機甲部隊的駐地。

除了那些巡邏的機甲部隊，剩下的機甲部隊全都在海底城的地下二層。

海底城的機甲部隊總共有九個小隊，每一個小隊中有五十個機甲戰士。而特雷德就是第三小隊的隊長。

每一個機甲小隊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獨立駐地，平時機甲小隊的巡邏是按照日期分開的。在沒有巡邏任務的時候，機甲小隊的成員都躲在自己的駐地中進行訓練。

像特雷德等人，都是經過了超人計劃的訓練的。有駐地中的配套設施的輔助，機甲戰士在訓練的時候取得的成效也會大一點。

克勞迪恩帶著林聞方到達第三小隊的駐地的時候，特雷德已經帶著第三小隊的成員等在訓練場那裡等著了。清一色的「深海III」型機甲中，特雷德駕駛的「深海IV」型機甲尤為顯眼。

「哈哈，格雷格，昨晚上剛說了我們會成為真正的戰友，現在你就來了。這可真是緣分啊！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些棒小伙子就是我手下的兵。」操縱著巨大的機甲，特雷德走到了機甲小隊的前面，大喊道：「小兔崽子們，歡迎我們的新戰友格雷格。雖然格雷格是新人，你們可千萬別小看了他，你們隊長我都未必是這個小子的對手。當然，若是你們有本事的話，我很樂意看到你們將這個小子欺負一頓，給隊長我找回點場子來！」

特雷德的話在機甲小隊中引起了一陣哄笑。很顯然，特雷德跟這些機甲戰士的關係很不錯，除了從屬關係，雙方還有一個關係，那就是朋友。

特雷德介紹完了之後，一群機甲戰士也是興高采烈的跟林聞方打招呼。不過，那些機甲戰士都沒有從機甲中出來，因為根據特雷德的安排，接下來還有一場好戲要看。

等到招呼打完了，特雷德指著訓練場邊上的一台「深海III」型機甲對著林聞方說道：「格雷格，那台機甲是你的，爬到你的機甲上去，我們再打一場！」

第507章 重啟火羽

對在遊戲中跟林聞方達成了平手的事情，特雷德一直耿耿於懷。雖然遊戲中機甲的操作方式幾乎跟現實中一模一樣，但是，在現實中，體力的消耗可是實打實的。沒有良好的體能，就算是有足夠的經驗都未必能將機甲開動起來。特雷德顯然是打著這個主意，趁著林聞方還沒有在現實中熟悉機甲的時候，好好的報復一下，免得等到林聞方以後體能上去了，被虐的反倒是自己。

林聞方苦笑了一下，爬到了那台機甲中。

有強大的體能和豐富的經驗做後盾，林聞方很快就熟悉並且適應了「深海III」型機甲的操作。機甲一開始動起來的時候搖搖晃晃的，引得第三小隊那些準備看林聞方笑話的機甲戰士們哈哈大笑，但是，很快他們就笑不出來了，取而代之的是震驚。

從訓練場的邊緣到訓練場的中間，也就是特雷德的機甲站立的地方，林聞方駕駛的機甲從一開始的搖搖晃晃迅速的進入了狀態，並且在最後幾十米的時候跑動了起來，縱身一躍，跳過了七八米的距離，穩穩地落在了特雷德的身前。

若不是親眼看到林聞方爬到了那台機甲中，這些機甲戰士都要以為，駕駛著機甲的是一個經過了無數訓練的機甲戰士。雖然林聞方確實是這麼一個機甲戰士。

在機甲中，一個機甲戰士難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對著克裡斯問道：「副隊，你確定這是一個新人？不是從別的機甲小隊弄來的王牌跟我們開玩笑？」

也怪不得那個機甲戰士不相信。林聞方一點點的熟悉「深海III」型機甲是他們眼睜睜的看著的，一開始機甲的動作也確實是一個新人剛剛學會操作機甲的表現。但是後來操縱機甲跑步，乃至在半空中跳躍，最後穩穩地落在地上，這就不是一般的機甲戰士能夠做到的了。第三小隊中，尚且有很大一部分機甲戰士做不到這一步！

「我倒是想他是別的機甲小隊來開玩笑的，可事實上，他確實是一個新人。」克裡斯苦笑著回答道。

機甲中特雷德看到林聞方這麼快就熟悉了機甲，有點心虛。轉了轉眼珠子，特雷德說道：「那個，看你剛才駕駛機甲的動作，想必你已經熟悉怎麼駕駛機甲了。這一戰就算了吧。」

「隊長，臨陣脫逃是不對的！就讓我們看看你的水平吧，正好也讓這個『新人』跟您學學，怎麼駕駛機甲。」一群等著看笑話的機甲戰士自然不答應，起哄道。他們有點相信特雷德和克裡斯等人說的了，可能特雷德還真的不是這個「新人」的對手。

「丫的，誰想上誰上，老子才不跟他打呢，這小子丫的就一妖孽！想看老子的笑話，沒門！」不等林聞方出手，特雷德急忙駕駛著機甲跑到了訓練場的一邊，從機甲中走了出來。

在遊戲中被林聞方打敗還情有可原，若是在現實中，被這麼一個剛剛接觸機甲沒多久的「菜鳥」擊敗了，特雷德可就沒臉見人了。特雷德沒有受虐的傾向，他可是直到自己帶領的這些兵的嘴巴有多毒。

加入了海底城的機甲部隊之後，林聞方的後續計劃也可以初步的展開了。

海底城中的九個機甲小隊，除了前兩個小隊負責的是海底城外圍的巡邏，剩下的七個小隊都是按照日期對海底城進行巡邏，以隨時應對可能發生的突發事件。即便不是巡邏日期的時候，機甲小隊的戰士們也可以在海底城以及地下基地中行走。自然，一些保密程度極高的地方是由專門的人員守護的，這些地方，即便是機甲小隊的成員都不可能進入。

在巡邏的過程中，林聞方逐漸的將海底城以及地下基地的佈局摸清了。同時，利用職務之便，林聞方從各個區域弄來了大批的零件，在自己的住處組建了一個小型的服務器和通訊系統。有了這個小型的服務器，「火羽」的部分功能就能夠發揮出來了。

至於通訊系統的組建，林聞方只是備用，並沒有立刻向月海聯邦以及復興集團發送消息的想法。

這裡畢竟是陰影海夫納的總部，智能系統「伊芙琳」在這裡能夠將自己的能力發揮到最大，而「火羽」只能依托林聞方組建的小型服務器，功能肯定是受到很大的限制的。在海底城中對月海聯邦或者是復興集團發送信息，有很大的可能性被「伊芙琳」截獲，繼而暴露自己的身份。

「火羽」被激活之後，也不是什麼用處都沒有。在林聞方的幫助下，「火羽」成功的將克勞迪恩送來的那個遊戲頭盔的終端給破解了，然後進入了信息查詢系統中下載了海底城大量的信息。等到離開了海底城之後，有了這些信息，復興集團對陰影海夫納的瞭解將會提升數個檔次。

一次巡邏結束之後，林聞方拒絕了特雷德跟自己一起去喝酒的邀請，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將門窗關好，確認沒有人注意到自己這裡之後，林聞方將「火羽」激活了。由於只有有限的計算資源，有限的網絡連接，加上可能隨時碰到突然情況，臨時搭建的用來運轉火羽的平台大概是火羽歷史上最簡陋的一個。林聞方沒有實驗室來定制專用的數據平台，只能找現成的芯片、主板，通過刷新固件來將不需要的組件剔除，加強核心部分的計算能力，提升反應速度。由於要保證足夠的運行和讀寫速度，林聞方花了大精神搞了一個足夠容量的緩存。所有的計算和讀寫都在緩存裡完成，保證運算速度的同時也讓系統安全得很。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他把裝載著火羽的硬盤一拔，整個系統立刻偃旗息鼓，一點數據殘渣都不會留下，沒有人能知道他幹了什麼。

對這種簡陋的平台雖然有點不習慣，但火羽的能力還是能夠得到絕大部分的發揮的。

「火羽，試試能不能在不驚動伊芙琳的情況下突入海底城的核心數據庫。我需要找到超人計劃最後的部分。另外，查詢一下陰影海夫納基因構成體的研究情況。」經過這段時間的訓練，在基因藥物的配合下，林聞方對超人計劃的訓練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單純的從體能和戰鬥力上來講，林聞方已經超出特雷德很多了。

但是，林聞方能夠獲得的訓練計劃也就到此為止了，後面的部分，克勞迪恩並沒有交給林聞方，而林聞方在信息系統中查詢的結果卻是，他沒有獲得後續訓練計劃的權限。

不能林聞方多說，「火羽」便開始對海底城的核心數據庫進行入侵。

通過跟伊芙琳的交流，林聞方大致的掌握了伊芙琳跟智能系統融合的時間。上午在林聞方這裡接受治療，下午休息，等到晚上的時候，也就是伊芙琳跟智能系統結合，處理海底城的事務的時候了。按照時間來算，現在大概是黃昏，基本上處於技術中心的工作人員與伊芙琳交接的時候。這個時候差不多有半個小時的時間，而這半個小時，也是海底城的智能系統防禦能力最弱的時候。「火羽」必須在這半個小時之內將林聞方需要的東西下載完畢，然後抹除侵入的痕跡。為了防止伊芙琳的提前進入，這半個小時還要縮短五到十分鐘的時間。

「火羽」開始對海底城的核心數據庫進行入侵的時候，林聞方也是緊緊地盯住了屏幕，只要出現任何的意外，林聞方都會加入，協助「火羽」抹除入侵痕跡。

「海底城的外圍防禦系統破解成功，尚未發現異常情況。要不要繼續入侵？」五分鐘之後，林聞方得到了「火羽」的提示。

輕吐了一口氣，林聞方輕聲道：「繼續破解，五分鐘之內突破內層防禦，然後開始下載數據。」

破除核心數據庫的兩層防禦體系大概需要十分鐘的時間，然後抹除入侵痕跡大概需要五分鐘的時間，也就是說，「火羽」在侵入了海底城的核心數據庫之後，大概有十分鐘左右的時間尋找林聞方需要的信息，並且將其下載下來。

稍微的在腦海中計算了一下，林聞方緊張的情緒稍有緩和。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林聞方的手心因為緊張開始出現一些汗漬。

很快，五分鐘的時間到了，「火羽」的聲音也及時傳了出來：「情況很順利，核心數據庫的內層防禦已經被攻破了，尚未驚動智能系統的防禦體系。」

緊接著，林聞方身前的大屏幕上開始出現兩個對話框，「火羽」在說話間已經找到了林聞方需要的資料，並且開始下載。

「阿林，這裡有一份實驗報告，我估計你會感興趣。」正在下載的時候，「火羽」將一份文件傳輸到了林聞方的電腦上，用一種古怪的情緒說道。

「什麼實驗報告？」帶著這樣的疑惑，林聞方將那份實驗報告打開了。

一點點的瀏覽著那份實驗報告，林聞方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雖然並不是什麼出人意料的事情，但陰影海夫納在各種領域的不擇手段還是讓人震驚。

第508章 緊急事件

陰影海夫納的基因藥物研究一直走在了全世界前面，成就雖然驚人，但付出的代價同樣驚人。藥物都是需要經過長期的臨床試驗的，基因藥物更是如此，一些針對遺傳病的藥物更是要經過兩代、三代乃至更長時間的觀察才能確定效果以及有無副作用。人類對於自身基因的理解，哪怕有超大規模的計算機系統提供參考意見，仍然只處於初級階段中的初級階段。

陰影海夫納在臨床試驗上花費的資金絕不比他們任何一個大項目來得少，同樣不缺乏耐心，以及殘忍。他們從來沒有申請過任何臨床試驗，任何國家的批准，只是擄獲大量人口專門用於試驗。在全世界，他們控制了大約40個精神病院、集體勞動農場，專門用於進行各種條件下的基因藥物實驗。還不斷做出各種讓別人注意不到的遷移，躲避當地政府和其他部門的追蹤。這些試驗人口來自於各國必然都有的大量流浪者、低收入人群等，也有相當一部分來自於陰影海夫納低成本低技術含量的克隆……他們壓根沒有把純粹複製的產品當作人，和他們自己研發的基因構成體都不擺在一個檔次上。

林林總總，陰影海夫納在全球範圍內維持的試驗人口，超過40萬，剛好達到全球總人口的萬分之一。似乎這也是他們刻意維持的試驗樣本數量。除去大部分的低等級試驗品用來測試概率，還有一部分則是巧取豪奪，綁架、誘拐來的試驗品。主要來自那些在歷史上有赫赫聲名的家族，有些家族有一些極為特別的遺傳病，甚至遺傳病本身成為了家族身份、血脈最可靠的辨認標識。哪怕要這樣的試驗樣本非常難，但陰影海夫納居然還是做到了。

試驗自然有成功有失敗，但不管實驗結果如何，最終這些試驗品都會在滿足了試驗目的之後，分期分批地處理。運氣最好的，也不過是在完全與世隔絕的環境中生活到老死——那並不是仁慈，僅僅是壽命測試罷了，證明基因藥物不會對普通人的生命長度產生影響。

青壯或許會獲得更多一些機會，比如修建海底城以及其他分駐基地，有一些甚至在基地運行一段時間後還在基地裡服務。但想要逃跑以及逃跑成功的，一個都沒有。陰影海夫納在管理這些人的時候也心機盡出。絕不會留下任何破綻。

試驗包括許多內容，包括人體在各種應激條件下的反應，和人道絕對沒任何關係。但分散在各地的研究機構還是不斷提出增配試驗品的報告。看陰影海夫納高層對此的反應，顯然是非常淡定，他們有專門的部門負責此事。在聯邦同樣有這樣的機構，用各種名義收羅流浪者和勞務輸出人員，有些甚至是打著慈善機構的名義在做這樣的事情。陰影海夫納在這方面的無下限，實在是讓林聞方有些怒不可遏。

本來，在進入了海底城之後，林聞方接觸到的人，比如克勞迪恩，比如威爾斯，又比如特雷德，這些人給林聞方留下的印象都還不錯。至少這些都是心智正常的人，待人接物也有道理可講。因此林聞方在對待陰影海夫納的態度上也有了一定的轉變。

但是，在看到這份報告的時候，林聞方再次堅定了將陰影海夫納毀滅的信念！不管是為了那些在試驗中死去的人，還是為了讓復興集團在三大海夫納協會的爭鬥中獲勝，林聞方都要將陰影海夫納毀滅！他已經明白了，這些人從他們誕生之日起，接收的教育，生活的環境就讓他們壓根沒把其他人類當回事。整個世界在他們眼裡，只有需要毀滅的和值得留下的兩部分。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之後，林聞方的眼神也變得冷了許多，繼續盯著屏幕。

很快，林聞方需要的兩種材料已經下載完畢了，距離林聞方估計的時間還有大概三分鐘。再次在心裡計算了一下，林聞方說道：「火羽，利用剩下的時間繼續下載資料，只要你感覺對我們有用的，全都下載下來。」

既然決定了跟陰影海夫納對抗到底，林聞方對陰影海夫納瞭解的越多，自然成功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忽然，整個海底城中都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而「火羽」也是焦急的提醒道：「阿林，伊芙琳提前進入了，我已經被發現了！」

林聞方霍然站起，果斷的下令道：「切斷一切下載鏈接，你多堅持一段時間，我協助你抹除入侵的信息！」

林聞方的身體幾乎是半趴在了電腦前面，雙手閃出一片幻影，將鍵盤敲擊的啪啪作響。

若是不能夠及時的將入侵的信息抹除，伊芙琳便能夠循著下載的過程中留下的殘餘信息找到林聞方居住的這裡。只能發揮出一部分功能的「火羽」並不能抵擋「伊芙琳」太多的時間，林聞方必須在「伊芙琳」將「火羽」揪出來之前抹除一切信息，並且協助「火羽」撤退。

「阿林，我受到的限制太大，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火羽」的聲音越來越焦急，小型服務器也因為運轉的速度太快，發出了一陣陣的嗡嗡聲。

雙手的速度絲毫沒有減弱，林聞方沉著的問道：「大概還能堅持多長時間？」

「一分鐘，最多可以堅持一分鐘！」

「好！」林聞方應了一聲，全力開始抹除「火羽」留下來的痕跡。

「火羽，準備撤退！」在將所有的痕跡抹除之後，林聞方下令道。現在，只要「火羽」能從「伊芙琳」的追擊中逃脫出來，陰影海夫納的人基本上不可能追到林聞方這裡。至於日後的排查，只要給林聞方一點緩衝的時間，林聞方有信心將一切都掩飾好。

「阿林，伊芙琳的追擊減弱了……伊芙琳停止追擊了，好像是放棄了。」「火羽」突然傳來了一個讓林聞方發愣的消息。

林聞方愣了一下，然後說道：「先別管伊芙琳了，趕緊撤退。」

在「火羽」隱藏到服務器中之後，林聞方用最快的速度將服務器重新拆散成了一堆零件，扔進了一個儲藏雜物的房間中，然後，林聞方從自己的酒櫃中拿出來了好幾瓶伏特加，灌了一口，然後在身上灑了謝，搞出一副酒氣熏天的樣子，將酒瓶胡亂的擺放在了地上。房間裡的監視器則在播放著讓人熱血沸騰的海盜電影，聲音雖然傳不出隔音良好的房間，但一開門肯定能感覺到撲面而來的聲浪。一副志得意滿窩在房間裡享受生活的姿態擺得滿滿的。

昨晚這一切之後，林聞方拿起最後的一瓶酒，晃晃悠悠的朝著門口走去。

「格雷格，在不在？」還沒等林聞方走出自己的房間，特雷德雄厚的嗓音便傳了進來。

打開房門，林聞方有些醉醺醺的問道：「是隊長啊，怎麼了？」

特雷德皺著眉頭聞了聞林聞方身上的酒氣，笑道：「你小子，我邀請你跟我一起去喝酒你不去，倒是一個人在家裡喝起來了。怎麼，跟我一起還沒有你一個人喝的爽啊？」

「不是。」林聞方搖了搖頭，將剩下的酒灌進了肚子裡，然後說道：「來這裡也有一段時間了，加上之前在海上飄蕩的時間，我已經好幾個月沒回家了，有點想家。呵呵，讓隊長見笑了。」

伸著頭朝屋子裡看了看，特雷德指著林聞方仍在客廳裡的那一堆酒瓶子，笑道：「酒量不小啊，看來跟我們喝的那一次，你還沒有將自己的水平拿出來啊。」

林聞方將酒瓶扔進了垃圾桶裡，使勁的搓了搓臉，問道：「要不再一起喝點？」

特雷德一把抓住了林聞方的領口，說道：「還喝！沒聽到剛才的警報聲啊，跟我去駐地看看。」

林聞方被特雷德抓著，搖搖晃晃的一邊走一邊說道：「今天不是第四分隊的人值班麼，有他們不就行了。」

林聞方這倒不是裝出來的，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喝了這麼多的酒，林聞方真的有點醉了。

「那也不行，遇到突發事件，所有閒著的機甲戰士都要處於警戒狀態，隨時準備聽從上面的調遣，況且，聽剛才的警報，這次的事情恐怕不小。」

特雷德也喝了不少，但是他的酒量很好，也不像林聞方喝的那麼急，雖然也是有點搖晃，但基本上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

兩人一前一後朝著第三小隊的駐地跑了過去。

地下三層的數據中心，威爾斯和另外的兩大巨頭都集中在了那裡。在三人的中間，一臉不爽的伊芙琳倔強的看著威爾斯。伊芙琳的臉上還有一個紅紅的手印，看來是剛剛被打的。

「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威爾斯的聲音很淡，卻是包含著很大的怒氣。伊芙琳臉上的那一巴掌就是他打的。

另外的兩大巨頭也是緊緊地盯著伊芙琳，等伊芙琳給他們一個說法。

第509章 發現

系統入侵這種事情在海底城被看得非常嚴重。一方面，海底城由於各種維持生態和進行防禦的設備眾多，參數複雜，不可能完全靠著人力來調配，對智能化系統的依賴度極高，而海底城的生態又是非常脆弱的，微小的問題都可能造成極為嚴峻的後果。另一方面，海底城隔絕於外界，對外聯絡通道是非常狹窄而且高度監控的，幾乎不可能遭到攻擊。

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都說明海底城一旦遇到系統方面的問題，必然不會是什麼小問題。

對於前者，或許陰影海夫納還有一系列的應急預案。但對別人的入侵和掃瞄，他們卻是如驚弓之鳥，異常緊張。海底城一旦曝光意味著什麼大家都明白，不管是復星集團還是極權海夫納都不會容忍陰影海夫納的生存，哪怕為了他們手裡掌握著的技術也會來攻擊。海底城絕對沒有能力和兩個超級大國中的任何一個進行對抗。

由於系統實際上是和伊芙琳告訴結合的東西，現在出了問題，自然是唯伊芙琳是問。但是，這一次伊芙琳的反應卻大大出乎大家的意料。

「我已經說了，什麼都沒有發生！」伊芙琳仍然是倔強的看著威爾斯，不過雙眼中噙滿了淚水。伊芙琳不過是強忍著，沒有讓淚水流下來。

「你——」威爾斯被氣得渾身發抖，再次將巴掌揚了起來。

「你打呀，打死我算了！讓你跟智能系統融合試試，看你會不會出錯！我整天被關在這個小房間中，什麼都不許做，難道玩一玩放鬆一下還不行嗎？」伊芙琳的眼淚流下來，乾脆將臉湊到了威爾斯的身前，哭道。

伊芙琳這麼一哭，威爾斯卻像是石化了一樣，呆呆的站在那裡，不知道該怎麼辦。

倒是另外的兩大巨頭，基本上也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事情。在他們看來，伊芙琳肯定是受不了跟智能系統融合的痛苦和寂寞，小性子發作了，所以就在智能系統中弄出了點東西，跟整個海底城開了個玩笑。伊芙琳只是開了個玩笑，卻是讓整個海底城的心都崩緊了。

這個時候，數據中心的技術人員也完成了對整個核心數據庫的初步排查，走到兩大巨頭的身邊，輕聲道：「初步檢查的結果是，什麼都沒有發生。可能，這真的是伊芙琳小姐不小心弄出來的一個玩笑。」

看了看還在流淚的伊芙琳以及石化中的威爾斯，兩大巨頭不聲不響的離開了。既然數據庫沒有什麼危險，他們也不適合在這裡呆著了。伊芙琳雖然犯了點小錯誤，但是，跟智能系統融合，整天承受著正常人無法想像的痛苦，這對一個小女孩來說確實太殘酷了一點。只要核心數據庫沒什麼危險，伊芙琳開個小玩笑，他們還是能夠接受的。

至於因為伊芙琳的這個「小玩笑」對海底城造成的損失，以及威爾斯對伊芙琳的懲罰，就不是他們能夠插手的了。從那個技術人員確認核心數據庫沒有什麼危險開始，這已經變成了威爾斯跟伊芙琳之間的家務事。

另外的兩大巨頭離開了之後，伊芙琳還是在哭訴不已，將自己所有的委屈都哭喊了出來。

伊芙琳的哭聲就像是一根針，一次次的紮在威爾斯的心上。良久之後，威爾斯歎了口氣，將自己高揚著的手放下，輕輕地抱住了伊芙琳。

林聞方自然不會想到，這一場本來可能對自己造成很大的危險的劫難，就這麼在伊芙琳的哭訴和掩飾下化為烏有。

集合起來的第三小隊不久就收到了上面的通知：誤報，全隊解除警戒狀態。

滿心疑問的回到自己的住處，林聞方還是摸不透陰影海夫納的人為什麼沒有追究這次的事情。這個時候發生這樣的警報，並且之前火羽已經提示了可能被海底城的系統發現，林聞方可不會認為這是巧合。海底城還有可能潛伏著另外一組居心叵測的人馬，恰好在這個時間點攻擊數據庫然後被發現？這該是多麼渺小的概率啊。

但是，林聞方更不理解的是，為什麼這個事情就如此輕輕揭過了？照道理，最有可能發現自己這邊的問題的，應該就是伊芙琳了。她只要說一聲好像有內部信號掃瞄，哪怕再沒有證據，海底城也會發動全面的搜查。首當其衝的，自然是自己這個在這種時候剛剛來到海底城的新人。陰影海夫納可不需要太多證據，他們只需要排除威脅的可能。

回到家中，仔細的回想了一下，確認自己沒有留下任何能被陰影海夫納查到的證據之後，林聞方的心才稍微的放鬆了一下。

再次將自己組建小型服務器和通訊設備的零件收藏好之後，林聞方靜等著保衛人員的排查。一直等到半夜都沒有人來找自己，林聞方才滿懷心事的躺在了床上。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林聞方發現一個小小的身影坐在了自己的客廳裡。仔細看去，那個小小的身影正是伊芙琳。

「伊芙琳，你怎麼會在這裡？」震驚了一下，林聞方對著伊芙琳說道。

「格雷格哥哥，你也知道啊，我跟海底城的智能系統是一體的，這個海底城中，還沒有我去不了的地方呢。」伊芙琳笑瞇瞇的說道，臉上的那個巴掌印還依稀可見。

讓伊芙琳呆在客廳裡，林聞方洗刷完畢了之後，對著伊芙琳問道：「怎麼今天來的這麼早，吃飯了沒？」

伊芙琳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拿出來了兩份早餐，笑道：「人家可是很早就起床了哦~哪像你呀，大懶豬一個！」

坐在伊芙琳的對面，林聞方將伊芙琳帶來的早餐打開了，一邊吃著一邊問道：「你臉上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沒有。昨晚上跟爺爺吵了一架。」臉色稍微有點黯然，伊芙琳說道。緊接著，伊芙琳又笑起來，對著林聞方問道：「格雷格哥哥，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跟爺爺吵起來的？」

「我哪裡知道。」林聞方被伊芙琳看的有點心虛，說道。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從見到伊芙琳開始，林聞方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伊芙琳神秘的笑了笑，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吃過早飯之後，稍微的活動了一下，林聞方就開始對伊芙琳治療。經過這麼多天的治療，伊芙琳的症狀已經好了很多。

治療結束之後，伊芙琳在林聞方的洗手間裡洗了個澡。為了方便，林聞方這裡有幾套伊芙琳換洗的衣服。

換上了衣服之後，伊芙琳躺在沙發上，雙手托腮，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林聞方。

林聞方被伊芙琳看的心裡有點發毛，急忙說道：「伊芙琳，你有什麼事情就直接說吧，一會兒我要開始訓練了。」

「格雷格哥哥，這可是你說的哦，那我就問啦。」伊芙琳看著林聞方，等了幾秒種，突然問道：「那個智能系統叫什麼名字？」

林聞方的心裡一震，差一點從沙發上跳起來。臉上雖然沒表現出什麼，林聞方的心裡卻是掀起了狂濤駭浪。難道自己昨晚上的事情還是被發現了？林聞方已經在懷疑，自己的房子外面是不是佈滿了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

保持著鎮定，林聞方好奇的問道：「什麼智能系統，跟你融合的那個一樣的？」

伊芙琳嘟起了小嘴，不願意的說道：「格雷格哥哥，你好壞！人家為了幫你掩飾，都被爺爺打了一巴掌了，你連那個智能系統叫什麼都不願意跟伊芙琳說。」

心中震驚的同時，林聞方又恍然大悟。怪不得昨晚上海底城的警報響了之後陰影海夫納沒多大的反應，原來是被伊芙琳掩飾過去了。以伊芙琳的身份，想將數據庫發生的一些異常進行掩飾，倒是輕而易舉的。

然而，伊芙琳寧可自己承擔了指責，背了黑鍋，也沒有吐露一個字，沒有說出核心數據庫被切入的事情，讓自己逃過一劫。到底伊芙琳是怎麼想的？難道她已經確定是自己幹的，惦記著自己為她進行治療而放他一馬？林聞方自認為交情沒到這個地步。但除此，卻又沒有任何合適的理由來解釋了。

不過，經過今天這麼一出，他也看到了這種奇特的智能系統構成，世紀山讓陰影海夫納自己也不知道如何處理的窘境。人工智能系統應該不依賴於人，能夠做出獨立的判斷才對，但陰影海夫納卻造出了一個怪物。雖然這種通過互動來達到最大效率和最大可控性的人工智能體繫在計算能力上和施行命令、目標的時候因為非常人性化，能夠讓社會化的命令體系達到比較理想的運轉效率，系統隨著伊芙琳的成長而成長，隨著周邊配置加強，將來很有可能獲得更大的突破，更容易受到伊芙琳的影響而產生自我意識，但歸根到底，這種人工智能體系是個火藥桶。天曉得什麼時候就會出問題。或許正是因為意識到了這一點，陰影海夫納高層對於伊芙琳「玩」系統的事情才會如此嚴厲。

雖然心裡感激伊芙琳，林聞方在這個時候可不能承認。板著臉，林聞方繼續裝迷糊：「伊芙琳，我真的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我就是一個理療師，那種東西我怎麼會懂的。」

伊芙琳的表情越發神秘莫測起來。她娓娓說道：「你要知道，我和智能系統融合之後，一開始的確是很無聊和痛苦，但漸漸地，當我的大腦能夠承受大量數據衝擊之後，我的感知方式都開始逐漸發生了改變。數據對我來說不再是一種刻板的0和1的流動，而是一種感知。也就是說，除了常人都有的五感，加上一點點被成為第六感的直覺，我要多出一種感覺：對數據的感知。而且，數據流是可以感受到許多不同的東西的，刻板剛硬的軍用數據鏈，溫和柔軟音樂文件，宏大複雜的數據庫……以及各種不同的程序帶來的千奇百怪的感覺。我可是第一次感覺到那麼有趣的存在，嗯，靈巧、溫和……還有點不以為然。」

第510章 身份敗露

伊芙琳還沒有說完：「我可不是一直在到處晃蕩呢。這種感覺很熟悉。海底城也有一些其他人工智能的樣本，可能比較低級，但風格大體是不會錯的。我想了好久，才發現為什麼這種感覺那麼熟悉，原來是之前玩的智能寵物。現在我房間裡還有一堆呢。想明白了這點……嗯，其他的還用說嗎？一路查下來就好了。」

林聞方明白，伊芙琳都說到這個地步了，顯然已經識破了自己的身份。他側著腦袋問道：「哦？那你算是認識她了？」

「火羽啊，鼎鼎大名的人工智能，我們這個時代的程序水平標桿，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之前總是接觸過的，雖然不大可能贏，但系統反饋回來的觸感還是很明顯，很直接的。這大概是只有我才有的感覺吧。至少，哪怕是那幾個偶爾會接替我掌管系統的傢伙也沒辦法理解這種感覺呢。在虛擬的世界裡活動，就像是能夠直接把各種咨詢儲存進腦袋裡一樣，很有趣呢。」伊芙琳笑著說：「我怎麼可能忘得掉火羽。」

林聞方歎了口氣，問道：「那你也知道我是誰了？」

「林聞方，機甲師副師長，天耀集團的實際持有人。」伊芙琳很是好奇地問道：「我很好奇唉，其實現在發現了你是誰之後，怎麼看怎麼對得上。可是，你到底是怎麼在阿萊申克那裡上船的？那時候明顯你一個聯邦人，居然能上陰影海夫納的貨輪，那幫傢伙實在是太沒腦子了。」

「我當時鬍子比現在還誇張一點，稍微用了點染色劑。對面部再一處理，不是那麼好辨認的。對著照片也沒用，除非是專門的面部識別系統，可那也要陰影海夫納的系統裡有我的真實數據才行啊。」林聞方輕鬆地說。「後來，逐漸調整到不需要每天上妝的狀態就好。畢竟在基地裡，誰都有可能被監視，這種太著痕跡的行動當然是越少越好。」

林聞方搖了搖頭。既然已經被伊芙琳知道了，那自己怎麼都得離開了。哪怕今天這番對話實在是很出乎意料，很讓人覺得奇怪。

將裝著「火羽」核心程序以及從海底城的核心數據庫中下載的信息的硬盤拿了出來，林聞方對著伊芙琳說道：「伊芙琳，我要走了，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林聞方決定要離開了。雖然，自己和伊芙琳關係不錯，但這種「不錯」太脆弱了。伊芙琳是陰影海夫納的智能系統的核心部分，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為自己隱瞞，但這並不是太值得期待的。既然伊芙琳能夠看破自己，遲早有一天別人也能夠將自己的各種異常之處察覺到。唯今之計只有馬上離開海底城。反正林聞方對陰影海夫納瞭解的已經足夠多了，加上「火羽」從海底城的核心數據庫中下載的那些資料，復興集團以後對上陰影海夫納也不至於一無所知。

伊芙琳可憐兮兮的看著林聞方，說道：「林大哥，你要傷害我嗎？」

林聞方摸了摸伊芙琳的小腦袋，說道：「我不會傷害你的，不過，為了我能夠順利的逃出去，也只能委屈你在這裡睡一覺了。」

說著，林聞方就準備將伊芙琳打暈。

「林大哥，你昨晚上觸發警報的時候，我沒有告密，反而幫你掩飾了下來對吧？」伊芙琳瞇著眼睛，問道。

林聞方點了點頭，說道：「昨晚上的事情，還要謝謝你。不過，以後我們有機會再見面的時候再感謝你吧。」

「那麼，你相信這次我還會替你保密嗎？」伊芙琳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像是要將林聞方的心靈看透。

看著伊芙琳真誠的眼睛，林聞方猶豫了一下，還是沒下得去手。苦笑了一下，林聞方說道：「伊芙琳，你還是找一個地方先躲起來吧，我不希望連累到你。」

再次摸了摸伊芙琳的小腦袋，林聞方毅然離開了房間，朝著第三小隊的駐地跑去。趁著海底城的人尚未發覺的時候，林聞方必須強到一台水戰機甲，然後逃出海底城。不然，等到海底城通往外面的通道被關了，任憑林聞方有通天之能都不可能逃出去了。

伊芙琳看著林聞方逐漸遠去的背影，眼睛閃亮亮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第三小隊的駐地中只有加文一個人守在那裡。特雷德帶著第三小隊的成員到遊戲中進行機甲訓練了，加文在這裡是等有突發事件的時候將特雷德等人從遊戲中喚醒。這也是第三機甲小隊的一個慣例。

看到林聞方急匆匆的跑來，加文衝著林聞方打招呼道：「嗨，格雷格，跑得這麼急幹什麼去？」

「我想到了一個新的作戰方法，想駕駛機甲試試。」回答了一句，林聞方朝屬於自己的那台機甲跑了過去。雖然特雷德的機甲也停靠在這裡，而且特雷德的那台機甲的性能比林聞方的這台「深海III」型性能更好，但是破解身份密碼需要一定的時間，林聞方沒有時間進行破解了。

而且，現在林聞方最熟悉的也是「深海III」型機甲，若是駕駛「深海IV」型機甲，還要重新熟悉，這段時間中遇到戰鬥，林聞方肯定會有不小的危險。

「真是個怪人。也怪不得這傢伙的作戰能力那麼強。」眼睜睜的看著林聞方駕駛機甲離開了倉庫，加文嘟囔了一句，然後衝著林聞方喊道：「喂，格雷格，到遠處去試驗你的新戰術，別影響別人工作。」

離開了第三小隊的駐地之後，林聞方直接衝著離自己最近的一條海底通道跑去。幸好在巡邏的時候林聞方就預見到了會有這麼一天，早就將海底城的分部都記在心中了，周圍的海底通道林聞方也是瞭然於胸。

海底城的四個方向正好有四個海底通道。這四個海底通道也正是進出海底城的門戶。除了這四個海底通道，海底城沒有別的出口了。海底城的上空籠罩著陰影海夫納研究出來的能量光罩，這能量光罩的防護能力異常的強大，憑林聞方駕駛的這台機甲，是絕對打不破的。

平時，海底城的四個海底通道都是打開的，供負責海底城周圍的第一和第二機甲小隊使用。但是，只要有人發現了林聞方準備出逃，十幾秒鐘之內就能夠將海底通道全都關閉。關閉之後的海底通道被一道數米後的大鐵門跟外面隔開，短時間之內，機甲也不可能將鐵門轟開。所以，林聞方只有在陰影海夫納的人發覺之前通過海底通道，不然林聞方是絕對不可能逃出去的。

林聞方所在的位置距離最近的一個海底通道直線距離大概有五公里，這點距離，以「深海III」型的速度，幾分鐘的時間足矣。但是海底城中分佈著大量的建築，穿過這些建築到達最近的海底通道卻是要足足半個小時！為了趕時間，在一些沒什麼人的建築區，林聞方直接越過了那些建築，直接在一棟棟的建築中奔跑跳躍著。

十幾分鐘的時間在林聞方的奔跑中很快就過去了，林聞方也利用空暇時間將「火羽」裝載在了機甲上，讓「火羽」幫助自己選取最合適的路線。

眼看著海底通道就要到達了，海底城中卻是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眼睜睜的看著龐大的鐵門一點點的落下，林聞方的心也跟著下沉。

陰影海夫納的人發現自己了！這是林聞方的第一個想法。

伊芙琳出賣了自己，將自己的身份洩露給了陰影海夫納！這是林聞方的第二個想法。

有了這個想法，林聞方卻是沒有後悔。若是再來一次，林聞方感覺自己還是這種選擇。讓林聞方對伊芙琳下手，林聞方真的做不到。

「火羽，看來我們又要並肩戰鬥了。就看我們能不能打贏這場必輸的戰鬥吧。」想起自己以前參加的戰鬥，林聞方的心中滿是豪情。必輸的戰鬥，林聞方參加了也不是一次了，每一次都是以自己的勝利而告終。雖然這次逃出去的幾率可以直接說沒有，但是林聞方依舊不會放棄。

「阿林，半公里外有生命體在靠近，十多公里外有大量的機甲在靠近。」「火羽」適時地將自己掃瞄到的信息發送給了林聞方。

看著屏幕上顯示出來的那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呈半圓形將自己包圍在其中的紅點，林聞方再次苦笑。為了自己這一台機甲，陰影海夫納整整動用了數百台機甲，還真看得起自己。

「還有，阿林，我們的身份未必就是伊芙琳洩露的。剛才你駕駛機甲往這裡來的時候，很多監控系統都是看著的，結合昨晚上海底城的核心數據庫被入侵的情況，未必就沒有人能夠猜出點什麼。」「火羽」的聲音很冷靜，趁著林聞方尋找戰鬥地點的時候，說道。

「這個時候你說這個幹嘛？」林聞方奇怪的問道。

「因為，我掃瞄到伊芙琳過來了。距離我們最近的那個生命體，就是伊芙琳。只有伊芙琳會有這麼奇怪的生命特徵。」「火羽」的話剛剛說完，林聞方已經能夠看到遠處跑來的伊芙琳的身影了。

「這個時候，伊芙琳跑來幹什麼？」嘟囔了一句，林聞方駕駛著機甲朝伊芙琳迎了上去。

伊芙琳氣喘吁吁的跑到了林聞方的身邊，上氣不接下氣的喊道：「林，林大哥，我要跟你一起離開。」

第511章 搜索圈內

雖然經過了多次的治療，伊芙琳能夠進行一些簡單的運動了，但是距離的跑步對伊芙琳來說還是一個不小的負擔。

伊芙琳滿臉通紅，臉上不斷的有汗珠滴落。再次出現在林聞方的面前，伊芙琳換上了一身很適合運動的運動服，背上背著一個小包，除了那個小包，伊芙琳什麼都沒有帶。

伊芙琳的這一身裝扮倒像是一個正要去上學的中學生，但是伊芙琳跑來，卻是要讓林聞方帶著她離開海底城。

「你要離開？」林聞方驚異的問道：「可是，你的家人都在這裡啊。」

「林大哥，快點打開機甲讓我進去，他們快來了。再晚就來不及了！」看到林聞方依然沒有動作，伊芙琳焦急的喊道。

同時，伊芙琳閉上了眼睛，紅彤彤的小臉突然扭曲了起來，像是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緊接著，林聞方聽到了一陣喳喳聲，回頭望去，林聞方赫然發現已經關閉的海底通道竟然打開了！

只要在海底城中，伊芙琳就能夠控制大部分的網絡。不過，這樣的代價是很大的，其中一點，伊芙琳要承受數倍的痛苦。這海底通道，就是伊芙琳強忍著痛苦打開的。

打開了海底通道之後，伊芙琳像是耗盡了體力一般，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見到伊芙琳倒地，林聞方急忙將機甲打開，把伊芙琳抱了進來。

「伊芙琳，你真的決定要跟我一起離開？離開了之後，或許你永遠都不能回來，不能見到你的家人了。」林聞方面色凝重的說道。時間不多，林聞方必須確認伊芙琳的想法。

伊芙琳的臉上黯然無比，低聲道：「我沒有家人。我的爸爸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我，而爺爺只是把我當成了跟智能系統融合的工具。」

沉默了一下之後，伊芙琳堅決的說道：「我確定我要離開！以後，我再也不會回到這裡來了，在這裡，我只有痛苦！」

愛憐的撫摸了一下伊芙琳，林聞方大笑道：「好！那就讓我們一起從這海底城中闖出去！」

大笑聲中，林聞方駕駛著「深海III」型朝著海底通道衝了進去。

格雷格挾持了伊芙琳，駕駛機甲逃逸……這個消息在短短幾分鐘內傳遍了整個基地。一組組的士兵駕駛機甲進入出發通道，一個個注水艙室不斷充滿又排空，將一批批的機甲部隊絡繹不絕地放了出去。

海底城容納的人口有限，作戰部隊也不可能無窮無盡，也就是500台左右的深海III型和兩倍於此的前一代產品。但制約著海底城迅速動員展開搜索的，反而是海底城固有的結構。他們不可能一次性地將部隊完全投送出去。六條出擊通道平均每分鐘一共能釋出12台機甲。

在海底城這種周邊環境裡，12台機甲能夠起到的作用極為有限。他們幾乎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格雷格越來越遠。海底城的機甲部隊的信心在於，深海III機甲是跑不快跑不遠的，考慮到了兩棲作戰的功能，這一款機甲有著非常獨特的運動性能，能夠自由切換水中和陸地的作戰狀態。但在水裡，全速也就20節而已，維持這種速度不可能超過一個小時，哪怕維持最經濟的航速，也就是12節，充其量能夠活動4到6個小時。

海底城指揮中心迅速將搜索線定在了80海里的地方，機甲部隊和潛艇、深潛器等精銳盡出，以小隊為單位形成了複雜的搜索網，一點點地搜索。海底城獨特的環境也給搜索帶來了極大的困難。海底有厚厚的一層沉積物，只要往那裡面一躲，將機甲維持在最節能狀態，可以運轉超過24小時，都不用那麼久，只要12小時內還找不到這個格雷格，那海底城的機甲部隊就只能抓瞎了。

在海底城的指揮中心裡，弗林看著伊芙琳的替補，一個有著古銅色肌膚的小男孩極為痛苦地逼著眼睛在和系統溝通，指揮伊芙琳智能系統調用各種數據，回溯整個事件經過。小男孩並沒有經過林聞方的治療，身體和精神的分裂越來越劇烈，但由於他只有很少時間接入系統，平時的生活很是健康，不算是太嚴重的問題。可面對伊芙琳鐵了心設下了重重陷阱的系統，小男孩卻有些招架不住了。

大量的數據流衝擊著他的大腦，他必須非常集中精神才能從中整理出自己需要的信息。系統和伊芙琳的同步程度非常高，小男孩平時最多也就是在伊芙琳不方便上機的時候幫助工程組和信息組進行維護，但現在，他需要承受的卻是整個系統的逆襲。

「伊芙琳並非強迫地跟著格雷格走的。她主動離開的概率超過70％。」

「主動離開？為什麼？」聽到男孩做出這樣的判斷，弗林一驚。

男孩沒有回答，他調出了一系列的錄像畫面，放在指揮室的大屏幕上。第一個畫面是伊芙琳在通道裡，爬進了打開的機甲駕駛室艙門，的確沒有任何被強迫的痕跡。伊芙琳背著包，雖然包不大，但塞得鼓鼓囊囊的，一看可知是帶著的行李。這一幕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男孩解釋道：「這是從視頻系統的緩存堆棧裡找出來的。全系統當時都處於伊芙琳的控制中，但她進入機甲之後，切斷了信號，沒有清空緩存。」

警報系統在那個瞬間之前就已經啟動了，是照顧伊芙琳的幾個人發現異常，本來還以為伊芙琳是鬧性子什麼的，一時著急就直接啟動了報警器。沒想到伊芙琳房間裡的報警器直接是最高等級報警，瞬間整個海底城就風聲鶴唳了起來，可也正是這樣的誤會，為追擊格雷格贏得了時間。

男孩繼續調出之前的錄像記錄，一個是伊芙琳之前去找格雷格，並不是治療時間。伊芙琳在格雷格的房間裡呆了沒多久。之後就是格雷格去取機甲等一系列事情……另一端錄像則是之前伊芙琳玩了一把系統之後，伊芙琳的專用機房裡的畫面。畫面中，伊芙琳靜靜地坐在操作台上，努力地在想些什麼。然後，畫面一下子切斷了，顯然是伊芙琳想要做些什麼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情。

「調當時的操作記錄，還在嗎？」弗林問道。

「不，已經被清空了。不過外聯服務器上有一些IP地址，內部數據庫也有一些訪問行為記錄，由於這些都是共用部分，並不能保證能回溯到底哪些是伊芙琳的操作。」男孩掙動了一下身體，他頭痛欲裂，但隱隱又有一種快感……終於，他是有用的了。伊芙琳這個天之驕子，終於要滾蛋了。之後，這整個系統都是他的了。他無論如何都要做好現在的工作，把伊芙琳的問題搞明白。

「查吧，看內部記錄和外在訪問記錄吻合的地方。」

「莫亞卡奇莫斯兵工廠共12項記錄，托爾多基金會共9項記錄，天耀集團·林聞方共11項記錄，泰康型矢量發動機技術專利，共7項……」

「等等！林聞方？」

大家的臉色一下子變了。男孩將林聞方的照片放大到全屏，然後將格雷格的照片疊合了上去。他也注意到了這點，臉型和鬍鬚等的些微差別，以及一些簡單的化妝伎倆，是騙不過面部分析系統的。

指揮室裡一下子面如土色。「媽的，居然是他。我們居然……居然把林聞方帶回了海底城……這可是最大的一條魚啊。」

現在，林聞方的身份算是終於披露了出來。終於，海底城再沒有任何留手，內衛部隊出勤上崗，其他全部現役、預備役部隊，全部出動。一道道衛星信號不斷發往周邊海域所有陰影海夫納的單位，所有人都動員了起來。並不立足於正面戰爭的陰影海夫納，動員起來同樣是很可怕的。而且，這種動員充滿了陰鬱和毀滅的氣息。

如果不能從林聞方手裡搶回伊芙琳，那只能讓他們一起毀滅。他們仍然對伊芙琳存有一絲冀望，雖然陰影海夫納研究的第三代基因構成體不止一個，但是只有伊芙琳能夠跟海底城的智能系統完美的融合到一起，若是伊芙琳在抓捕行動中被波及，陰影海夫納的損失誰都難以估計。

除了第一和第二小隊，海底城中的其他七個機甲小隊同時離開了海底城，對海底城周圍的海域進行地毯式的搜索。甚至，一些非專業的保衛人員都駕駛著機甲從海底城中出來，加入了搜索的行列中。

除了動用機甲，海底城甚至出動了三條深海潛艇，不間斷的對海底城的周圍進行掃瞄。

「深海III」型機甲雖然是水戰機甲，但是在設計這款機甲的時候，陰影海夫納的人並沒有將速度作為機甲的一個重點，這款水戰機甲雖然能夠在深海航行，但是速度很慢。也正是因為對「深海III」型水戰機甲的瞭解，陰影海夫納確認，林聞方和伊芙琳絕對不會逃出太遠。

第512章 遭遇戰

也正如陰影海夫納所估計的，林聞方和伊芙琳隱藏的地方距離海底城只有百多公里，正處於陰影海夫納的封鎖圈中。

躲在兩塊礁石的中間，林聞方面色凝重的看著屏幕上的一個光點。那個光點代表的就是陰影海夫納的一個機甲戰士。

等到那個機甲戰士距離自己只有一公里左右的時候，林聞方不等那個機甲戰士詢問自己，直接朝著那台機甲戰士迎了上去，通過機甲中內置的聯絡器問道：「止步！口令！」語氣中透露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在水底，各種通信都不靠譜了。無線電等手段全都沒用。近距離上大家都是用有線方式進行聯絡，但在搜索狀態下，大家只能約定多少時間在什麼交匯點碰個面，用近距離擬波通信器進行一下簡短的溝通。如果嚴格按照海底城的系統推薦的搜索線路圖，按照小隊規模組織搜索，應該是沒事的。可現在指揮部也沒辦法將他們要面對的敵人是林聞方這樣重要的消息告訴每個戰士，即使告訴了，恐怕大家也不會覺得在水底下林聞方還能有如此大的戰鬥力。更要命的，則是那些隊長們仍然有相當的決策權，他們因地制宜地將小隊拆開，分頭進行搜索。如果他們面對的敵人不是林聞方，或許，這些都是再理想不過的決策。但這一次，他們注定要撞上鐵板。

雖然是在機甲駕駛艙中，那個機甲戰士聽到林聞方的命令，以為是別的機甲小隊的隊長，身體一正，大聲回答到：「報告長官，第五機甲小隊隊員古力向您報到！」

林聞方點了點頭，淡漠的聲音從聯絡器中傳出去：「匯報一下目前的搜索情況。」

那個機甲戰士繼續說道：「報告長官，目前我們第五分隊負責的是海底城西方偏北30°到60°方向的搜索，目前尚未找到逃逸人。」將自己小隊的搜索情況簡單的匯報了一下，古力等著林聞方下一步的命令。

「很好。繼續搜索，保持警惕，若是讓我知道你們中有誰在偷懶，絕對繞不了你們！這次的事情過於重大，不要掉以輕心。」

那個機甲戰士擦了擦臉上冒出來的汗珠，大聲道：「明白！」連續幾個小時的搜索，這個機甲戰士也有些懈怠了，如今被林聞方這麼一提及，古力也是有點心慌。從林聞方的語氣中，古力判斷林聞方應該是別的機甲小隊的隊長，或者是機甲小隊的直屬上司，若是被他抓住了小辮子，給自己小鞋穿，古力很有可能被處罰。機甲小隊的正式成員待遇還是很高的，古力可不想因為一點小失誤失去了這份工作。

「去吧，後方我已經搜索過了。」說了一聲，林聞方朝著跟那個機甲戰士相反的方向搜索而去。而在林聞方離開了之後，那個機甲戰士也是打起精神，繼續朝著遠方搜索。

直到那個機甲戰士的身影在屏幕的掃瞄儀上看不到了，林聞方才擦了擦臉上的冷汗。這是伊芙琳告訴林聞方的，所有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出來巡邏之前，都會收到一個口令。這些口令一個小隊一組，每一個人的口令都是單獨的，而又相互關聯。通過口令能夠偶辨別出口令持有人的身份以及在機甲小隊中的位置。

林聞方駕駛的這台機甲跟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是一樣的，在這海底中，也只能憑借口令來識別是不是敵人。林聞方首先出聲，並且張口就要對方的口令，就是為了讓對方以為自己是海底城機甲小隊的官員。官員對普通成員的威懾不管在哪裡都是存在的，林聞方也很慶幸，也很成功，古力果然是將林聞方當成了他的上司，即便不是直屬的。

「嘻嘻，林大哥，你的演技能達到影帝級別了，剛才那個傢伙竟然一點都沒有懷疑呢。」伊芙琳躲在林聞方的背後笑嘻嘻的說道。

伊芙琳的身體很嬌小，而「深海III」的駕駛艙也足夠大，容納下林聞方和伊芙琳兩個人是沒什麼問題的，而且這基本上不會影響到林聞方對機甲的駕駛。

林聞方有些後怕的搖了搖頭。這也只是因為剛才遇到的那個機甲戰士不夠機靈，一聽到自己的語氣，就以為自己是機甲部隊的上司，被自己的語氣嚇住了。若是遇到一個機靈點的機甲戰士，在交出了自己的口令之後，詢問林聞方他的口令，林聞方這個冒牌貨就要露餡了。

陰影海夫納專門為深海作戰設計的這款水戰機甲，聯絡器的通訊範圍能達到數十公里，若是林聞方不能給出正確的口令，只要對面的機甲戰士在聯絡器中喊一聲，十多分鐘內，這片海域就會佈滿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

不過，在得到了古力的口令之後，只要不跟第五機甲小隊的成員遇上，林聞方在短時間內可以憑借古力的口令冒充一下。

稍微辨認了一下方向，林聞方朝著古力所說的第五機甲小隊搜索的區域邊界線游去。

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都能根據口令來辨別對方是哪一個分隊的，若是林聞方持有古力的口令，而出現在別的機甲小隊搜索的區域，肯定也會引起別人的懷疑。最好的辦法就是在第五機甲小隊和另外的兩個機甲小隊的交界處遊走，這樣，稍微越過了邊界線，那些機甲戰士也不會懷疑什麼，頂多是以為自己好大喜功，想要擴大一下搜索範圍，將這個功勞抓在自己的手裡。

這次任務，陰影海夫納給出的獎勵可絕對不少，抱有這樣想法的機甲戰士也不在少數。

林聞方選擇的是第五機甲小隊跟第四機甲小隊巡邏的分界線，憑著古力的口令，林聞方也確實躲過了幾次機甲戰士的詢問。有了口令之便，林聞方在兩個小時內跑出了海底城巡邏範圍的核心，到達了距離陰影海夫納的一百公里之外。

相對於機甲的行動速度來說，這個距離已經很遠了。陰影海夫納的人不會想到自己會這麼輕易的就走出了核心封鎖線，到達了巡邏圈的外圍。事實上，若是沒有古力的口令的話，林聞方想穿過那密密麻麻的搜索隊伍，到達巡邏圈的外圍絕對不容易。

只要再度過一百五十公里這個外圍封鎖線的邊緣，林聞方基本上就可以說能躲過陰影海夫納的巡邏了。因為，陰影海夫納不相信林聞方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逃出一百五十公里，將搜索的重點只是放在了一百公里之內。

一邊看似是漫無目的的搜索著，林聞方慢慢的朝最外圍的封鎖線接近。

機甲的顯示屏上，又是一隊機甲戰士出現了。這一對機甲戰士的數量是六個。與以前遇到的巡邏小隊不同，這支小隊中有一台跟特雷德的機甲一樣的機甲，也就是說，這六個人中，有一個是小隊長級別的機甲戰士。

朝著那六台機甲游過去之後，林聞方報出了古力的口令，然後將自己的巡邏情況匯報了一下，等待著那個隊長的答覆。前後經過了幾次這樣的情況，林聞方也有了點經驗，也能夠冷靜的應對敵人的詢問了。

那個小隊長沉默了幾秒鐘，似乎是在思索這其中有沒有疑點。沒有察覺到什麼異常，那個小隊長說道：「嗯，繼續保持巡邏，遇到可以的人員及時發送信息。」

操縱者機甲對那個隊長行了一個禮，林聞方轉身就要離開。

「不對，你等一下！」忽然，那六個機甲戰士中，有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我認識古力，古力的聲音不是你這樣的！你究竟是誰？」

說話間，另外的五個機甲戰士也行動了起來，迅速的將林聞方圍在了中間。

林聞方的表情一僵，在心裡歎了口氣。終於被識破了麼？看來只能硬闖了。

雙手如飛般在操作台上舞動，林聞方的機甲瞬間加速，朝著那台「深海IV」型機甲衝了過去。於此同時，林聞方也將「深海III」型機甲上附帶著的手炮抬了起來，一左一右轟向了「深海IV」型機甲兩邊的兩台機甲。

林聞方這一動，那六個機甲戰士頓時意識到，他們找到正主了，同時朝著林聞方衝了過來。而正面對著林聞方的那個隊長更是將機甲上附帶著的一門重炮對準了林聞方。

「深海IV」型機甲攜帶的武器比「深海III」型先進了許多，若是這一炮能夠打中林聞方，至少能夠讓林聞方駕駛的這台機甲的行動速度受到一定程度的損壞。

還沒等那個隊長開炮，伊芙琳的聲音卻是從聯絡器中傳了出來：「救我啊！我被這個大叔挾持啦！」

是伊芙琳！那個隊長頓時意識到了，伊芙琳果然在林聞方的機甲上。海底城中發來的命令中已經說明了，伊芙琳很有可能被林聞方挾持了，而伊芙琳的聲音更是證實了這一點。

伊芙琳對海底城的重要性，這些機甲戰士都很清楚，伊芙琳跟林聞方在同一台機甲上，那麼他們就不能使用重型武器了。

「換戰鬥刃，近身作戰！」那個隊長低吼了一聲，將炮口對準了無人區，將已經啟動，無法停止的炮彈發射了出去。

趁著那個隊長發射炮彈的時候，林聞方已經衝到了那個隊長的身前，雙手上裝載的手炮頂在了「深海IV」型機甲的兩個肩頭，發射！

第513章 耗竭

小型導彈的轟鳴聲在海底引起了一陣陣劇烈的波浪，「深海IV」型機甲的雙肩也被林聞方的這兩炮打碎。雖然那個隊長的生命安全沒什麼問題，但是失去了雙肩，那個隊長想加入戰鬥是不肯能了。

此時，另外的五個機甲戰士已經抽出了戰鬥刃朝著林聞方圍了過來。林聞方抓住幾乎失去了戰鬥能力的「深海IV」型機甲，用力朝著自己的身後拋了過去，擋住了襲來的戰鬥刃。同時，機甲上附帶著的武器像是不要錢般朝著那五個機甲戰士掃射過去，頓時就有兩台機甲處於報廢的邊緣。

做完這一切之後，林聞方瞬間加速，朝著遠處衝去。

那兩台幾乎報廢的機甲是不能長時間停在深海中的，若是這幾個機甲戰士想救自己的戰友的性命，必須盡快的趕往海底城或者最近的潛艇，這樣一來，這幾個機甲戰士勢必就不能對林聞方進行堵截了。

看著林聞方逐漸遠去的身影，那個隊長在聯絡器中喊了一句：「敵人的坐標傳出去了麼？」

之前質疑林聞方口令的那個機甲戰士答話道：「發出去了，在剛開始戰鬥的時候，我就將那台機甲的位置發出去了，估計十多分鐘之內就有人能過來。」

隊長又問那兩個幾乎被打爆的機甲戰士：「你們的機甲還能撐多久？」

那兩個機甲戰士估測了一下，回答道：「差不多還能堅持二十分鐘。機甲的駕駛艙已經開始滲水了，再長的時間，很難堅持。」

估算了一下從這裡趕到最近的潛艇需要的時間，隊長果斷下令道：「留下一個人在這裡等著，其他的人跟我一起返航。」

「隊長！」那幾個機甲戰士都有點不情願，包括那兩個處於報廢邊緣的機甲戰士也是如此。好不容易第一個發現了逃逸者，這麼大的一份功勞就要到手了，就這麼放棄，他們也實在是不甘心。

「就這樣吧。你們以為以他剛才發揮出來的戰鬥力，我們追上去能堵截到他麼？剛才他可是沒有下死手了，只是讓我們沒有繼續追擊的能力。若是他決定下死手了，以我們現在的狀態，恐怕連五分鐘都擋不住。」隊長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

留下了那個發現林聞方異常的機甲戰士在這裡接應別的人，隊長帶著剩下的四個戰士朝著潛艇的方向游去。

在從那六個機甲戰士的包圍圈中出來之後，林聞方全速朝著最外圍的邊界線衝去。以「深海III」型的速度，估計五到十分鐘的時間，在別的地方巡邏的機甲戰士就能陸陸續續的趕到這裡。林聞方必須在那些機甲戰士形成新的包圍圈之前，離開這裡。

跑了不到五分鐘，前方出現了一台「深海IV」型的機甲。

「特雷德？」林聞方在聯絡器中問道。

那台「深海IV」型機甲的胸口有一個凹陷。這個凹陷是一次特雷德在跟林聞方比試的時候留下的。當時，特雷德還開玩笑說，要一直留著這個凹陷，等到能夠打贏林聞方的時候再將這個凹陷修復。而現在，這個凹陷卻是成了林聞方將特雷德認出來的一個標誌。

「能告訴我你的身份麼？」特雷德的聲音很低沉。雖然特雷德已經壓制了自己的憤怒，但是林聞方還是能很清楚的聽出來。

林聞方沉默，不知道該說什麼。雖然跟特雷德等人接觸的時間不是很久，但是林聞方跟這幾個人之間的感情卻是真的。在逃亡的時候，林聞方最怕的就是遇到特雷德等人。因為不知道怎麼解釋，也不知道怎麼面對這份被質問的尷尬。

歎了口氣，特雷德的聲音從聯絡器中傳了出來：「這附近沒人，我在來的路上給別的小隊發送了錯誤的坐標。十分鐘之內，不會有機甲戰士出現在十公里之內的。」

「我的本名是林聞方，格雷格是我從阿萊申克逃出來的時候偽造的一個身份。」最終，林聞方還是將自己的身份說了出來。若是被陰影海夫納抓住了，這身份遲早要暴露出來。而若是自己逃出去了，這身份是不是被陰影海夫納知道也沒什麼關係了。而最重要的一點，騙了特雷德一次之後，林聞方真的不想再騙這個豪爽、重感情的大漢第二次。

特雷德恍然：「怪不得你的機甲戰鬥能力這麼強，原來是你。」很顯然，特雷德對林聞方也有一定程度的瞭解。

沉默了一下之後，特雷德說道：「再跟我打一次吧，盡全力打。錯過這次，下次我們見面的時候就是敵人了。」

林聞方沉默之餘，心中卻是感動無比。錯過這次，下次見面就是敵人，這句話很殘酷，卻是將特雷德重感情的一面表現的淋漓盡致。而且，林聞方也很確定，既然特雷德說十分鐘之內不會有別的機甲戰士到來，就一定不會有。

林聞方跟特雷德對戰也不是一次了，特雷德很清楚，自己在林聞方的手中堅持不了幾分鐘，那還是林聞方沒有全力發揮的情況下。若是林聞方將自己全部的戰鬥力發揮出來，恐怕他能堅持的時間更短！扣除這交戰的時間，剩下的時間就是特雷德為林聞方爭取的。

「好。」鄭重的應了一句，林聞方將戰鬥刃抽了出來。這一次，正如特雷德要求的，這一次，林聞方要盡全力！

戰鬥結束的很快，一分鐘的時間不到，特雷德握著戰鬥刃的右臂就被林聞方卸了下來。這還是林聞方在保證不傷害駕駛艙的情況下。若是林聞方決定一擊必殺，這個時間還要更短。

「原來，這才是你真正的實力……」特雷德茫然的說了一句，聲音有些淒涼。「往西方25°的方向去吧，那裡沒人。」

林聞方最後看了特雷德一眼，轉身朝著特雷德所說的方向離去。這可能是兩人作為朋友的最後一眼，錯過今日，下次見面便是敵人。

在林聞方離開大約五六分鐘之後，一台機甲到了特雷德的身邊：「回去之後，你肯定要受到嚴重的懲罰，說不定就會以背叛的罪名成為試驗體，後悔麼？」是克裡斯。兩人交戰的時候，克裡斯遠遠地望著他們。

「呵呵，你不是同樣麼？」特雷德笑了笑，聲音中帶著一絲解脫。

「但願他能夠逃出去吧，這樣我們幾個的犧牲也不是白費了。」克裡斯笑了笑，彷彿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男人之間的交情很簡單，也很複雜。特雷德、克裡斯，包括剩下的那兩個幫助林聞方引開了敵人的加文和凱洛斯，他們明知道自己回去之後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卻依然這樣做了。甚至，特雷德連問林聞方為什麼都沒有。想要離開海底城的心思，許多人都有過，只是沒多少人會說出來。陰影海夫納是個小心謹慎到令人髮指的機構，只要有任何一點點讓人懷疑的地方說不定就會被抹殺。對他們這些戰士來說，無論是被懷疑、審查，還是執行審查任務都經歷過。這種壓力真不是人人可以承受的。反抗？不敢……可是，當有這麼個人出現，也許將自己的生命當作某架天平上微不足道的籌碼也就有了理由了吧。

有了特雷德等人的誤導，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都集中在了兩個地點。一個，就是特雷德和克裡斯所在的地方，另外的一個，則是加文和凱洛斯所在的地方。為了更好的將機甲戰士的目光吸引過來，加文跟凱洛斯在海底大戰了一場。

｛「文｝有了這四個人的幫助，林聞方的前方沒有了任何巡邏的機甲，一路上暢通無阻。

｛「人｝離開了一百五十公里這個外圍的警戒線之後，林聞方回頭望了望特雷德等人的方向，在心底默默的說了一聲：「兄弟們，謝謝！」

｛「書｝離開了外圍警戒線之後，林聞方就如同進入了大海的魚兒，陰影海夫納想將林聞方找出來，困難程度一下子就增加了幾倍。

｛「屋｝雖然，在特雷德等人被抓捕之後，陰影海夫納也知道林聞方已經從警戒範圍中逃了出去，隨之安排了範圍更大的搜索。但是，在這麼廣闊的海洋中進行搜索，無疑是大海撈針。

林聞方的難題是，能源不足了。從海底城中逃出來已經過去十個多小時了，十個多小時連續不斷的逃跑，即便「深海III」型機甲中被林聞方安裝了一個備用的能量電池，也堅持不了多久了。林聞方只開啟了火羽和聲納，其他一切輔助操作系統、瞄準系統、動態平衡系統都關掉了，這才能堅持到現在。也幸虧他非常明白動力這回事的意義，多了個心眼，不然憑著機甲本身的動力控制系統，早就該趴窩了。林聞方估計，若只是在深海中潛行的話，大概還能堅持幾個小時，借助洋流和不同深度躍層，也許可以再贏得一個小時，哪怕那樣的操作非常辛苦。若是再進行激烈的戰鬥，恐怕連兩個小時都堅持不了。

第514章 戰鬥吧，火羽（一）

海底城的位置距離大陸足足有近千公里，也就是說，林聞方現在的位置距離大陸還有數百公里。這麼長的距離，機甲中剩餘的能量是絕對堅持不下來的。若是在這海底中耗盡了能量，林聞方除了等死和求助陰影海夫納，貌似沒有第三條路可走了。

而第二個問題，這十個小時中，林聞方和伊芙琳都沒怎麼吃東西。伊芙琳出來的時候倒是帶了一點零食，但是那些零食，別說是兩個人吃，就是伊芙琳一個人吃都嫌不夠。林聞方還能堅持，而伊芙琳早就餓得連抱怨的力氣都沒了，只能靠跟「火羽」的交流來分散一下注意力。

「火羽」是目前為止知道的進化程度最高的智能系統，而伊芙琳則是海底城智能系統的性格組件，對智能系統的瞭解還在一般的大師級技術人員之上，兩者之間的對話倒是讓他們都大有收穫。

遠遠的躲過一個機甲戰士的搜尋，林聞方調整了一下方向，繼續朝著西方潛行。

有了「火羽」的協助，林聞方這台機甲的掃瞄範圍比陰影海夫納的那些機甲戰士掃瞄的範圍要大一些，而且，搜索的範圍越大，機甲戰士相互之間的間隔也就越遠，只要林聞方小心一點，基本上是不可能被找到的。

在這躲避與潛行中，林聞方和伊芙琳距離海底城越來越遠，被發現的幾率越來越小，但是同樣的，兩人面臨的困境也越來越大。

離開海底城十幾個小時之後，林聞方駕駛的這台機甲中的能量所剩無幾了。而林聞方也不敢到處亂走了。

正犯愁的時候，林聞方突然收到了一組奇怪的信號，這組信號，絕對不是陰影海夫納發出來的，倒像是復星集團的手筆。

那種編碼方式，林聞方很熟悉，隨手就譯讀了出來：大鯨到達。坐標如下……

大鯨！

林聞方驚喜之餘卻是有點疑惑，復興集團怎麼會知道自己在這裡，而且會面臨困境？但是，這組信號確實是復興集團獨有的加密方式，基本上不可能被陰影海夫納的人知道。

「哇！終於來啦！」看到那組信號，伊芙琳卻是突然興奮了起來。

感覺到林聞方疑惑的目光，伊芙琳不好意思的說道：「你離開的時候，我不是在你的房間呆了一段時間麼？我利用那個時間將我們之間的談話視頻發給復興集團了。嘿嘿，我就知道他們知道是你，肯定會來救援的！」

「這麼說，這不是陰影海夫納的釣魚之計嘍？哈哈！」大笑了一聲，林聞方讚賞的摸了摸伊芙琳的小腦袋，朝著信息中包含的坐標衝去。【TXT小說下載：www.uu158.com】

信息中包含的坐標距離林聞方不是太遠，但也有將近一百公里的距離。這麼長的距離，這台機甲中的能量很難堅持到。但是只要距離大鯨號近一點，林聞方就能向大鯨號發送信息，等待復星集團的人前來救援。

基本上來說，大鯨號的出現，就等於林聞方等人獲救了。

跑了差不多一半，林聞方發現了數台陰影海夫納的水戰機甲，同時，在那些機甲中夾雜著兩台跟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截然不同的機甲。

為了更好的隱蔽身形，陰影海夫納將所有的機甲都漆成了藍黑色，在黑乎乎的海底中，這種顏色能更好的隱蔽。而那兩台機甲確實使用了夜光材料，在黑乎乎的海底中散發著淡淡的銀光，異常的顯眼。而且，在這兩台機甲胸口的位置，全都印著一個復興集團的標誌！

為了尋找林聞方，能夠讓林聞方更好的發現他們，復興集團才在水戰機甲上使用了夜光材料。雖然這樣很容易被陰影海夫納的人發現，並且導致大量的機甲被圍攻，繼而損毀，但是為了救援林聞方，這些損失是完全可以承受的。

一個林聞方，甚至比整個復興集團的機甲小隊都重要！

在那幾台陰影海夫納的機甲的圍攻下，復興集團的機甲戰士搖搖欲墜。在這個時候，林聞方果斷的衝了出來，朝著陰影海夫納的機甲發動進攻。

於此同時，林聞方也通過復興集團獨有的加密方式向著那兩台機甲發送了信息，讓他們確認自己的身份。

有了林聞方的加入，陰影海夫納的機甲很快就被打爆了。

走到了那兩台復興集團的機甲面前，林聞方苦笑道：「感謝你們的救援。但是，我的機甲中沒有能量了，接下來的路，還要靠兩位了。」

高強度的戰鬥中，能量的消耗是平時的數倍。這短短幾分鐘的戰鬥中，「深海III」型機甲中最後的一點能量都被消耗乾淨了。

那兩個機甲戰士對著林聞方行了一個禮，確認了林聞方的身份，一左一右將林聞方的機甲架了起來，朝著大鯨號的方向游去。

在前進的過程中，那兩個機甲戰士不斷的向大鯨號和附近發送信息，請求支援，很快林聞方的身邊就聚集了不下十個機甲戰士。

陰影海夫納的人同樣是朝著這個地方聚集。

但是，陰影海夫納的人分散的範圍畢竟太大，等到他們趕過來的時候，林聞方已經被復興集團的機甲重重保衛在其中了。

在陰影海夫納的炮火洗禮中，林聞方終於登上了大鯨號。

此次救援是安蓮親自帶隊的。等到林聞方從機甲中走出來，安蓮也忍不住上來跟林聞方擁抱了一下：「阿林，這次你的功勞可大了。收穫不小吧？若不是你，可能我們永遠都不知道陰影海夫納的總部居然會是在海底。」

「喂，不要將人家忽視好吧？」伊芙琳見到所有的人都將目光放在了林聞方的身上，幾乎沒有人注意到自己，有些吃味的說道。

「這位是？」安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問道。

林聞方一把將伊芙琳摟到了身邊，大笑道：「這是伊芙琳，若不是她提前給你們發送了求援信息，恐怕我們兩個不是被悶死在海底，就是成了陰影海夫納的俘虜了。」

「哦？」安蓮差異的看了看伊芙琳，然後肅然起敬道：「那麼，伊芙琳小妹妹，姐姐鄭重的向你道謝！林聞方不是我們能損失的起的，你救了阿林，我們會好好的報答你的。」

林聞方神秘的笑了笑，然後說道：「安蓮，這次你可是錯了。伊芙琳對陰影海夫納的瞭解在任何一個人之上，只要你能夠討得伊芙琳的歡心，陰影海夫納在你們眼中將不會有任何的秘密！」然後，林聞方將伊芙琳在海底城的地位簡單的描述了一下。

聽明白了伊芙琳代表的意義之後，安蓮再看向伊芙琳的眼神就像是一個憋了幾年的老色鬼看向一個脫光了的絕世美女的眼神一樣，恨不得將伊芙琳整個的吞下去。

「咳咳，」良久之後，安蓮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假裝正色的說道：「伊芙琳小妹妹，不知道請你加入我們需要什麼條件？」

伊芙琳可憐兮兮的揉著小肚子，苦著臉說道：「大姐姐，能不能先給我點吃的，我快要餓死了……」

「咕嚕嚕……」林聞方的肚子也適時地發出了提醒，表示這不是說話的時候。

看到兩人的窘態，大鯨號上的人都大笑了起來。

填飽了肚子之後，林聞方跟安蓮坐在了艦長室中，通過大屏幕觀察著外面的那些陰影海夫納的機甲。經過這麼一段時間，彙集在大鯨號外面的機甲數量越來越多，已經超過了兩百台。

復興集團並沒有組建自己的部隊，前來救援林聞方的那些銀色機甲不過是一些保衛性質的機甲，而且數量還只有一百台。這些機甲，在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面前，完全不夠看。

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陰影海夫納匯聚過來的機甲數量會越來越多。畢竟，這裡是陰影海夫納的大本營，而海底城中，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人數，已經超過了五百台！

潛艇作戰中，大鯨號無所畏懼，但是大鯨號跟這些機甲戰鬥卻是有些不足。大鯨號就像是一把宰牛刀，鋒利無比，但是那些機甲卻像是蚊子。再鋒利的宰牛刀都那蚊子沒有辦法。而且，等到這些機甲的數量達到了一定的程度，是足以對大鯨號構成威脅的。

「給我一台機甲，我出去試試。」林聞方沉吟了一番說道。有了大鯨號作為依靠，林聞方也可以將自己的戰力完全發揮出來了。鐵人計劃跟超人計劃結合，林聞方的體能和戰鬥力再次提升之後，他還沒完全將自己的戰鬥能力發揮出來過。即便是在逃亡中，受制於「深海III」型機甲的能源，林聞方也只是將自己的戰鬥力發揮出了七八成而已。

「不急。」安蓮笑了笑，神秘的說道：「我給你帶來了一個好東西。跟我來。」

在大鯨號的倉庫中，林聞方看到了一台足以稱得上是龐大大物的怪異機甲。現在各個國家機甲的高度基本上處於三米這個層次，而這台怪異機甲卻是超過了四米！而且，這台機甲上遍佈著各種看起來就強大無比的武器！龐大的體型加上各種重型武器，這台怪異機甲看起來就像是來自遠古的毀滅魔王！

第515章 戰鬥吧，火羽（二）

「這是……」林聞方的眼中透露出無限的驚喜，然後看了看已經轉移到自己的手腕電腦中的「火羽」。

「這是改進了的戰鬥裝具。你離開月海聯邦前往阿萊申克執行任務的時候，阿音跟我們合作將火羽的戰鬥裝具完成了。考慮到這次可能用到，我就將它帶來了。」不能林聞方說出來，安蓮解釋道。

「要是有了火羽的加入，我的把握就更大了！」林聞方一拍手，興奮的說道：「火羽，你進入這戰鬥裝具試試。」

將「火羽」的核心程序轉移到戰鬥裝具中之後，安蓮解說道：「這台戰鬥裝具中使用的能量電池是我們前不久剛剛研發出來的，高強度的戰鬥下，大概能夠維持五個小時左右。而且，戰鬥裝具上裝載的武器都是最新研究出來的重型武器，能夠更好的將這戰鬥裝具的能力發揮出來。不過，水戰倒是沒考慮到……你覺得呢？」

從林聞方登上大鯨開始，大鯨其實一直在朝著島嶼區行駛，而且一直在水面和淺水區活動。免得進入了水下被一大群機甲圍攻，一點辦法都沒有。大鯨的周邊防衛做得非常好，又有著堅固的殼體。機甲靠近了就是一發深水炸彈。大鯨不過是受到衝擊晃悠得比較厲害點，部分地方需要把螺絲擰緊幾下防止管道出問題，但對機甲來說，深水炸彈引起的壓力和衝擊，幾乎立刻就可以將機甲撕成碎片。

現在，大鯨距離最近的一處島嶼只有十幾海里了，距離還在繼續縮短，就算對方發動突襲，只要保持大鯨這個足夠穩定的平台本身的安全，那就完全沒問題。無非是在有限區域裡來回活動，主要動用遠程武器就可以了。

林聞方聳了聳肩，說：「打過了才知道。」

「火羽」已經將戰鬥裝具開動了。戰鬥裝具龐大的體型一動，就會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整個大鯨號都跟著戰鬥裝具的動作顫動不已。

林聞方以最快的速度爬上了旁邊的機甲，對著「火羽」喊道：「火羽，走，我們到外面去試試威力。」

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隊伍將大鯨號包圍在中間，幾個隊長聚集在了一起，商量對付大鯨號的方法。除去已經被押送回海底城的特雷德，九個隊長有五個已經聚集在了這裡，而另外的三個也在趕過來的路上。聚集在大鯨號外面的機甲戰士數量，已經達到了三百台！

除了一個比較穩重的隊長，另外的四個隊長都贊成對大鯨號進行強攻。以陰影海夫納聚集起來的力量，強攻大鯨號，將大鯨號擊沉的幾率能超過一半。自然，這是在大鯨號中的機甲沒有反抗能力，不能阻止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對大鯨號集中開火的情況下。

而見識過了復興集團的機甲戰士之後，這些隊長還真沒將復興集團的機甲戰士放在眼中。一百復興集團的機甲戰士，他們估計，只要派出三十到四十個機甲戰士就能夠牽制住。剩下的二百多個機甲戰士接連不斷的進行齊射，半個小時之內足以將大鯨號的防禦破除！如果大鯨號不進行防禦，只是逃跑的話，也會受到很大的損失。

畢竟，雖然大鯨號的速度很快，遠遠超過機甲，但是炮彈的速度更快！三百枚深海炸彈，集中射擊的話，足以在大鯨號上炸出一個很大的缺口。

在這些隊長商量進攻計劃的時候，大鯨號的艙門打開了。然後一大一小兩台機甲同時從大鯨號中走了出來。「火羽」駕駛著專門為她設計的戰鬥裝具，第一次亮相！

「盡可能保持距離，用射擊解決問題。」林聞方簡短地命令道。緊隨著他和火羽之後，復星集團搭載在大鯨上的其他機甲部隊也陸陸續續亮相了。能夠跟著過來，這些人自然都是復星集團的保安部隊中的精英份子，使用的機甲卻讓林聞方有些出乎意料。他們居然使用的是當初耿芒使用的那種英雄機甲的簡化版，使用的武器是將直射火力、曲射投射火力和近戰武器合而為一的電磁軌道拋射器長戟。

林聞方決定了要靠射擊解決問題，可陰影海夫納也是這麼覺得的。林聞方如此想是因為他只有一條甲板來展開部隊，靠近了海岸之後可能會更寬廣一些，但能使用的部隊也很有限。陰影海夫納則是從另外一方面來考慮：他們壓根沒辦法接近。

「11點方向，標定距離2400。一輪拋射。」看著數據鏈裡出現的敵情數據，林聞方命令道。

所有人都在調整拋射數據的時候，火羽已經行動了。兩個巨大的拋射武器艙火力全開，大堆的彈藥一下子飛上了半空，雖然每個子彈藥都那麼小，但密密麻麻一下子有幾百個，一下子就佔滿了整個天空……

火羽完全沒有留手，她也沒在意彈藥的消耗。武器艙的射擊本就是為了能夠快速裝載和射擊，一開始裝載的兩個武器艙又都是小型的深水炸彈類型的子彈藥，這種覆蓋射擊最給力了。

陰影海夫納的幾個機甲戰隊隊長立刻覺得頭皮發麻。「注意迴避！」「我靠！」「他媽的這是什麼？」「不是機甲吧，這都是什麼玩意啊！」

大片的哀號，驚叫充滿了整個頻道。水中作戰讓機甲的迴避性能完全無法發揮。再說，深水炸彈類型的子彈藥，本來就不是靠直接命中過日子的，一大片下去幾乎一下子清空了整個區域。

雙方都震驚了。火羽只是非常淡定地將補充彈藥的命令輸入系統。甲板上立刻升起兩個巨大的彈藥補充平台：這是用潛射彈道導彈的發射艙改制的，專為機甲提供即時的彈藥補給。現在，火羽一個就有要把整個補給站清空的意思。

火羽很開心，她沒有任何等待地衝著環繞著大鯨的陰影海夫納一共進行了6次武器投射，一下子用光了12個彈藥艙……也讓陰影海夫納的包圍部隊為之一空……

陰影海夫納的部隊悍不畏死，剩餘的部隊，還有絡繹趕來的其他部隊不斷撲上來。林聞方和火羽卻都十分淡定。

多次戰場上一起作戰的精力，讓林聞方跟「火羽」的配合極為嫻熟、親密無間。

原來在戰場上，林聞方一直是佔據主攻手的位置，但是在「火羽」進入了專門為她準備的戰鬥裝具之後，戰鬥裝具上裝載的大量重型武器讓「火羽」一躍而成為了超過林聞方的主攻手。而林聞方則是配合「火羽」作戰。

為了能夠最大程度上威脅「大鯨號」，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距離「大鯨號」並不遠，只有幾百米。這個距離能夠讓「深海III」型機甲上裝載的深海炸彈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而林聞方和「火羽」從「大鯨號」裡衝出來之後，並沒有那些機甲戰士足夠的反應時間，而是直接衝進了機甲群中，進行近身作戰。

在這種情況下採用遠程作戰是很愚蠢的，不管林聞方和「火羽」的戰鬥能力有多麼的強大，三百個機甲戰士的一次齊射足以將他們的機甲完全摧毀。但是近身作戰就不同了，林聞方和「火羽」都是近身戰的高手，而在衝進了陰影海夫納的機甲群中之後，機甲龐大的體型決定了林聞方跟火羽同時面對的敵人就那麼幾個。在這種情況下，林聞方和「火羽」的作戰能力得到了充分的發揮。

很快，一台台機甲在林聞方和「火羽」的聯手作戰之下報廢，而林聞方和「火羽」受到的損傷卻是極為有限。

遇到這種情況，陰影海夫納的那幾個機甲小隊的隊長也是焦急異常，但是，他們的近身作戰能力本來就比林聞方和「火羽」差了不止一籌，而遠程攻擊的重型武器在這種情況下又完全用不上，他們也只能乾著急。畢竟，跟林聞方和「火羽」混在一起的還有數十個他們的屬下，他們還下不了那個決心，犧牲這幾十個屬下，將林聞方和「火羽」徹底的留在這裡。

距離戰場幾十公里之外的深海中，一艘潛艇正在迅速的朝著戰場接近。潛艇上，威爾斯和克勞迪恩都在其中。

在「大鯨號」闖入戰區的時候，海底城就收到了機甲戰士發送過去的信息。相比較復興集團對陰影海夫納幾乎是一無所知的情況，陰影海夫納對復興集團的瞭解卻是多了很多。畢竟，在保密性方面，復興集團是無法跟陰影海夫納相比的。

認出是「大鯨號」之後，威爾斯和另外的兩大巨頭商量過了之後，讓機甲戰士先行前往「大鯨號」的所在地，確保將「大鯨號」留在原地，而威爾斯則是乘坐潛艇緊隨其後，向著戰區而去。

海底城傳來的命令，這也是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在將「大鯨號」包圍了之後沒有立刻進行毀滅式攻擊的一個重要原因。因為，威爾斯等人都知道，能夠乘坐「大鯨號」前來的人，肯定是復興海夫納中重量很足的人物。雖然陰影海夫納、復興海夫納以及極權海夫納暗地裡爭奪這個世界的控制權，好為三十年之後的事情做準備，但是，在默認的規則中，攻擊對方的高層是絕對不允許的。

雖然三個海夫納協會的分支是處於敵對的競爭狀態，畢竟他們只是理念不同而已，相互之間的目標還是一致的。而戰爭，也是他們向對方展示自己的實力的一個方面。所有的手段都可以使用，唯有攻擊協會中的高層是禁止的。

第515章 戰鬥吧，火羽（三）

在前往戰區的同時，威爾斯和克勞迪恩也是時刻關注著戰區的進展。一方面是因為「大鯨號」上可能有復興海夫納的高層人員，另外的一方面則是對林聞方以及伊芙琳的重視。

瀏覽著機甲戰士傳來的信息，威爾斯隱藏在長袍中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終，威爾斯下令道：「我要求以最快的速度到達戰區！」

威爾斯等人乘坐著潛艇朝這裡趕來的時候，林聞方和「火羽」跟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之間的戰鬥也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依靠著強大的攻擊能力，在林聞方和「火羽」的配合下，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已經損失了超過五十台機甲，而且，這個數字還在迅速的朝著三位數靠近。相對的，林聞方和「火羽」操縱的戰鬥裝具也受了不輕的損傷。

十分鐘的時間，陰影海夫納的潛艇到了戰區，停在了距離「大鯨號」十公里之外的海中。

跟「大鯨號」聯繫上之後，看到出現在大屏幕中的安蓮，威爾斯有些錯愕。因為伊芙琳的保密，到現在為止陰影海夫納都不知道林聞方的身份，只以為是復興集團的一個普通的間諜。但是，看到出現在「大鯨號」上的安蓮，威爾斯隱隱覺得，林聞方的身份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安蓮，沒想到來的是你。」威爾斯首先打破了沉默，說道：「我自認為我們的保密工作做得已經夠好了，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海底城的存在，並且讓格雷格打入進來的？」到現在為止，威爾斯還是認為格雷格是一個經過了專業訓練的高級間諜，普通的間諜，絕對沒有可能進入到海底城的內部。

安蓮輕輕地笑了笑，解釋道：「格雷格？你說的是林聞方吧？他可不是什麼間諜，事實上，林聞方會出現在海底城完全是一個意外。若不是林聞方在離開阿萊申克的時候恰巧乘坐了威遠號，到現在我們都不可能知道陰影海夫納的總部會是在海底。」安蓮跟威爾斯都是兩大海夫納協會中的領頭人，既然見面了，這些事情也沒有什麼不好說的。林聞方的身份很重要，但是，對海夫納協會來說，沒有什麼人比安蓮的身份更重要了。

「意外？」威爾斯苦笑，他怎麼都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一個意外，讓陰影海夫納數十年的潛藏暴露在了表面上。

沉思了一下，威爾斯說道：「將伊芙琳和林聞方交給我，你們離開吧。我們的戰場，不應該是在這裡。」

「不可能！」安蓮堅決的拒絕了威爾斯的要求，回答道。

「這麼說來，真的沒有商量的餘地？」威爾斯陰沉著臉，冷聲問道。

「當然，林聞方是不可能交給你們的。至於伊芙琳，若是你們能讓她心甘情願的回去，我自然無話可說。不過，醜化可說在前面，若是你們想用暴力手段搶奪的話，我們絕對不會懼怕！即便是戰鬥，我們也奉陪到底！」安蓮也是異常堅硬的回答道。

良久之後，威爾斯輕吐出一口氣，說道：「安蓮，讓伊芙琳通話。」

「大鯨號」上，伊芙琳躲藏在安蓮的身後，不願意跟威爾斯進行通話。長久以來的積威，讓伊芙琳對威爾斯有種深深的恐懼感，這種恐懼感，即便威爾斯是伊芙琳的爺爺都不能打消。尤其是知道自己對陰影海夫納的意義，並且跟林聞方一起逃出了海底城之後，伊芙琳更是不敢跟威爾斯通話。

安蓮蹲下來，微笑著看著伊芙琳，輕聲道：「伊芙琳，你相信姐姐麼？」

伊芙琳遲疑了一下，但還是點了點頭。

「那好，」安蓮舉起了一隻手，說道：「姐姐向你保證，只要你不願意回去，誰都不能帶你回去！好吧？來跟你爺爺通話，跟他說明你不願意回去。」

隨著安蓮走到了通訊台上，伊芙琳低垂著小腦袋，不敢看威爾斯。同時，伊芙琳抓著安蓮的手不住的顫抖著，這很明顯的表示了伊芙琳對威爾斯的畏懼之情。

威爾斯盯著屏幕上出現的伊芙琳，輕聲道：「伊芙琳，抬起頭來看著我。」

等到伊芙琳抬起頭來之後，威爾斯說道：「跟爺爺回去！」依然是那種強硬的讓人不容置疑的語氣，長時間的位於陰影海夫納的高層，發號施令，威爾斯早已經將這種語氣融入到了自己的習慣中，即便是面對自己唯一的親人，威爾斯都是這麼強硬。

趁著威爾斯跟安蓮交流的時候，林聞方和「火羽」登上了「大鯨號」。此時，林聞方站在了伊芙琳的身邊，拉起了伊芙琳另外一隻手，鼓勵道：「伊芙琳，別怕，將自己心裡的想法說出來。林大哥在這裡，沒有人能傷害你的。」

林聞方的話給予了伊芙琳莫大的勇氣，伊芙琳盯著大屏幕，大聲的說道：「我不要回去！我討厭那裡！」

「你忘了我是怎麼教育你的嗎？你忘了你的責任了嗎？你忘了我們的目標了嗎？」威爾斯一連三個問句拋出，冰冷的語氣中隱藏著無限的憤怒。被人拒絕，尤其是被自己的孫女拒絕，這讓威爾斯很難接受。

「那不是我的目標，是你的！爸爸跟媽媽就是因為你所謂的目標，為了人類的大義離開的，你心裡從來都沒有想過我們的感受！我只想當一個普通的女孩，可以隨便的去逛街，可以跟同齡人一起玩，做朋友，可以回到家後跟自己的親人撒嬌……」伊芙琳的眼中開始流下淚水，這些，都是在夢中才出現的東西。跟威爾斯提及的那些，這些才是她的夢想。

安蓮揉了揉自己微紅的眼睛，對著林聞方說道：「阿林，你先帶著伊芙琳去休息吧。伊芙琳累了。」

等到林聞方帶著伊芙琳離開了，安蓮才恢復了冷漠的樣子，對著威爾斯說道：「現在，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平心而論，威爾斯的心中絕對不好受。尤其，這些話是從自己唯一的親人口中說出來的時候。想想，威爾斯發現，自己好像真的忽略了很多。一直以來，他對伊芙琳都是要求她做什麼，達到什麼目標，從來沒有想過伊芙琳想要什麼。或許，他也偷偷地想過，但是，他所處的位置不允許他這麼做，尤其是在伊芙琳成為第三代基因構成體中最優秀的一個，也是跟海底城的智能系統融合的最完美的時候。

上位者有上位者的無奈，為了組織的目標，這些親情，他必須捨棄！

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了一下自己翻滾的思緒，威爾斯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淡淡的說道：「最後說一次，安蓮，將伊芙琳交給我。我不想因為她導致我們之間進去全面的戰爭狀態。有了林聞方，你們對陰影海夫納的瞭解也足夠了，伊芙琳知道的，沒有你們想像中的那麼多。」

威爾斯感覺自己已經夠大度的了。若不是對面的人是安蓮，威爾斯是絕對不允許林聞方活著離開這裡的。

安蓮繼續拒絕道：「如果不是伊芙琳自願，我們不會強迫她做任何事情。將伊芙琳交出來是不可能的。」

冷冷的盯著安蓮幾秒鐘，威爾斯也知道再說下去也沒什麼用了，將通話關掉，下令道：「所有人聽令，進攻大鯨號。保證裡面的人員安全的情況下讓大鯨號失去前進的能力！」

而在威爾斯關掉通訊的同時，安蓮也是果斷下令：「立刻離開這裡！」

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跟「大鯨號」幾乎同時動了。不過，機甲部隊是將遠程武器架起，對著「大鯨號」發射，而「大鯨號」則是直接將速度開到最大，朝著遠處逃去。只要離開了陰影海夫納的包圍圈，以「大鯨號」的速度，陰影海夫納的人別想追上！

用深水炸彈互毆這種事情，對於兩艘潛艇來說多少都有點蛋疼。但現在，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損傷嚴重，能排上用場的沒多少了。他們盡了全力，但實質傷害相當有限，甚至都比不上大鯨之前為了清理靠近的敵人進行的近距離深水炸彈引爆……

「撤退吧。」一個沉鬱的聲音在頻道裡響起，讓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和潛艇部隊都鬆了口氣。看到敵人的動靜，安蓮的命令也適時響起：「機甲部隊回艙。林聞方和火羽進行甲板系留，預備敵人突襲。大鯨：定深500。平穩下潛。」

一直到潛深100米的時候，火羽和林聞方才回到了大鯨內部。火羽的核心已經通過內部的數據鏈路暫時上傳到大鯨的中央電腦機群裡，再也不用林聞方一次次重複拆裝移動硬盤了。大鯨上搭載的機甲部隊看到林聞方進入作戰準備室，神色都極為複雜。他們一直知道林聞方有多強大，可今天，林聞方甚至都沒有出手。

火羽戰鬥裝具顛覆了他們的認識，如此密集、迅捷和準確的彈藥投送，徹底顛覆了他們對機甲戰的認知……機甲從來不以火力取勝，因為實際上機甲本身的大部分體積都用在了操控上，沒有太大空間裝載武器。但火羽卻不同，將一個人的體形從體積中排除，將體形做大之後，居然能夠成為如此強大的火力平台。或許還不止於此，火羽可不是純粹的遠程作戰單位，只是現在沒有機會讓她發揮近戰能力罷了。

「哈哈，別看著我。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呢。」林聞方坦率地說：「我先去艦橋，等一下和大家一起喝酒。」

部分地，林聞方還是保留了那麼一點水手的做事方式。其實，那真的挺讓人愉快的。

第517章 罪惡與瘋狂（一）

看著屏幕上越來越遠的「大鯨號」，克勞迪恩小心翼翼的問道：「威爾斯大人，要不要追擊？」

面無表情的看了克勞迪恩一眼，威爾斯下令道：「機甲部隊繼續追擊，盡最大的可能將大鯨號截留。」將命令發出去之後，威爾斯像是在這一瞬間老了幾歲，對著克勞迪恩輕聲道：「返航吧。」

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按照威爾斯的命令繼續追擊，潛艇卻是開始向著海底城前進。

有些留戀的看了一眼「大鯨號」消失的方向，威爾斯疲憊的躺在了座椅上，將自己的身體埋進了座椅裡。

伊芙琳，爺爺對不起你。但願，你在外面能活得開心……威爾斯在心裡深深的歎了口氣。

潛艇上，克勞迪恩會意的朝著周圍大喊道：「大鯨號的速度太快，我們追不上，為了及時的趕來這裡，我們潛艇上大部分的武器設備都卸載了，也無法攻擊。好了，回去吧。」

這艘潛艇上的人都是威爾斯的心腹，克勞迪恩都這麼說了，他們自然明白該怎麼做。將外接的導彈系統卸載在了歸途中之後，潛艇中的人都滿懷心事的回到了海底城。

「大鯨號」上，林聞方跟安蓮一起呆在艦長室裡，通過屏幕看著身後的追兵。

「伊芙琳睡了？」安蓮有些愛憐的問道，伊芙琳的遭遇很成功的讓安蓮起了同情心。作為復興集團的掌舵人，安蓮的跟伊芙琳的經歷有些相似，不過沒有伊芙琳那麼恐怖罷了。

「嗯，睡了。她太累了。」林聞方輕輕地點了點頭，說道。

在「大鯨號」的速度下，追在「大鯨號」後面的那些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也只能做做樣子，用機甲追擊潛艇，這本來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況是「大鯨號」這種速度比一般的潛艇還要快出不少的王牌了。不過是十分鐘的時間，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門徹底的從掃瞄器中消失了，而林聞方等人也真的安全了。

「董事長，大鯨號的左翼只是輕微的損傷，但是尾翼還是有點問題。對方……應該不會放過我們的吧。再來的就不是這種等級的部隊了。您看我們是不是找個地方修理一下先？」大鯨號的艦長譚浩有些心疼的匯報道。雖然來救援的時候，他就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看到「大鯨號」受損這麼嚴重，他還是很心疼。

脫離了陰影海夫納的追擊，不但將林聞方救出來了，甚至多了個伊芙琳，安蓮的心情很好，笑道：「這裡距離德累斯頓的漢莎港口不遠，就到那裡去修理一下吧。」

在林聞方等人駕駛著「大鯨號」前往德累斯頓的漢莎港口的路上，安蓮就將「大鯨號」跟陰影海夫納的戰爭信息發往了月海聯邦。

因為陰影海夫納的提前暴露，三大海夫納協會之間的戰爭也提前進入了明面的狀態。依托月海聯邦的復興海夫納必須將這一切告知月海聯邦，然後爭取到月海聯邦的支持。在這種程度的戰爭中，只有依靠大國的支持才能夠勝利。不管復興集團的技術力量多麼的強大，沒有足夠的物質支援，復興海夫納都不可能取得這場戰爭的勝利。

為了得到月海聯邦的支持，三大海夫納協會之間的戰爭，月海聯邦的高層是必須知道的。

月海聯邦的總統府中，盧雨儒皺著眉頭看著自己手中的材料。這份材料就是安蓮發來的「大鯨號」跟陰影海夫納的戰鬥信息。

沉默了許久之後，盧雨儒才將材料放在了桌子上，打開通訊設備將自己的助手喚了過來。作為世界第一強國的總統，在看到了這份報告之後，盧雨儒第一次感覺自己對月海聯邦、對這個世界的瞭解還是太少了。多年的官場生涯，他竟然從來沒有聽說過關於海夫納協會的事情。甚至，在自己成為了月海聯邦的總統這麼久之後，自己依然不知道這些事情。

「派遣專員前往德累斯頓的漢莎港口，全力協助安蓮修復大鯨號。所有的修復費用直接從總統特別費用裡開支。另外，讓特派員專門瞭解一下這次的戰鬥情況。注意，所有我們能夠知道的，我都需要知道！」盧雨儒的語氣中透露著一種不甘。不過，既然安蓮已經開始向他透露這方面的情況了，他就要將一切都抓在自己的手中。畢竟，他才是月海聯邦的總統！

助手領命而去，盧雨儒卻是將自己的身體埋進了沙發中。對向來注重自己形象的盧雨儒來說，做出這個動作已經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了。平時，即便是沒有外人在場，盧雨儒都會很好的注重自己的禮節。而這種狀態，恰恰說明了盧雨儒現在的不平靜。

盧雨儒就保持著這種狀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直到保衛人員將盧雨儒從這種狀態中驚醒。

「總統先生，趙臻鐸先生求見。」

「趙臻鐸？」盧雨儒愣了一下，馬上從沙發中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之後，說道：「趕緊有請！」

對於這位自己的上任，盧雨儒還是很尊敬的。雖然由於派系的原因，雙方之間有點小矛盾，但是私下裡，雙方的關係還算是不錯的。在一些私密的場合，盧雨儒還會向趙臻鐸詢問一些治國方面的策略。

「冒昧前來打擾，還望總統先生見諒啊。」走近盧雨儒的辦公室，趙臻鐸笑道。

盧雨儒擺了擺手，笑道：「趙老哥，只有我們兩個人在這裡，您就別擠兌我了。直接稱呼我的名字就好。」

一番寒暄過後，兩人落座。

盧雨儒沉吟了一番，首先問道：「不知道趙老哥這次前來是有什麼事情？」

雖然心中有了個大概的猜測，但是盧雨儒並不確定。趙臻鐸在自己剛剛得知海夫納協會的存在的時候到來，基本上是跟這個有關的。而且，以趙臻鐸為首的在野黨，對海夫納協會肯定有相當程度的瞭解。

趙臻鐸也心知肚明盧雨儒大概猜測出了自己的來意，但是這種事情，也確實是自己開口比較好，也不再賣關子，直接說道：「雨儒，想必你也收到安蓮發來的報告了吧？」

盧雨儒有些赧然的點了點頭，問道：「海夫納協會，趙老哥之前就知道？」

趙臻鐸笑了笑，說道：「最開始的時候我也僅僅是知道有這麼一股力量的存在，而且只是知道其中的一個分支，也就是在我們月海聯邦境內的復興集團。直到林聞方出現了之後，我們跟復興集團接觸的才多了起來。復興集團就是復興海夫納在明面上的稱呼。」

然後，趙臻鐸將自己知道的一些三大海夫納協會之間的關係以及鬥爭對盧雨儒說了一遍。自然，海夫納協會建立的目標，也是在這其中的。

趙臻鐸說完了之後，盧雨儒許久都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就算盧雨儒已經成為了月海聯邦的總統，乍一聽到這種信息，還是有點難以置信。自己的國家中存在著一個能夠操縱國家的龐然大物，而且這種龐然大物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兩個？自己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雖然海夫納協會的目標聽起來很好，是為了整個人類著相。但是，作為月海聯邦的總統，盧雨儒卻是不希望這種跨國際的勢力存在的。在他們的認知中，超國家的勢力本身就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等到盧雨儒消化了自己所說的信息之後，趙臻鐸才面色凝重的問道：「雨儒，不知道對於復興海夫納，你準備怎麼處理？」

從心裡說，趙臻鐸也不喜歡這種跨國際的勢力，但是，有過跟復興海夫納合作的基礎，趙臻鐸基本上還是能夠接受的。他最怕的就是盧雨儒堅決不允許海夫納協會的存在，在得知了復興海夫納的存在之後，採取打壓甚至是取締的態度。如果盧雨儒真的這麼做，他還真的沒有太多的辦法。畢竟，現在盧雨儒才是月海聯邦的總統。而面對陰影海夫納跟極權海夫納，一個月海聯邦肯定是不夠用的，月海聯邦還需要借助復興海夫納的力量同上面的兩個勢力對抗。

沉思了一下，盧雨儒沒有將自己心裡的想法說出來，反倒是問道：「趙老哥，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你也不用藏著掖著。不知道你對這種情況有什麼看法？」

相對於趙臻鐸，盧雨儒在處理這些事情方面還是稚嫩了一點。反正現在又沒有什麼外人，盧雨儒不介意聽聽趙臻鐸的想法，以此作為自己的參考意見。實話說，面對這種情況，盧雨儒真的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趙臻鐸別有深意的看著盧雨儒，說道：「我聽林聞方說過，復興海夫納主要是通過技術標準控制著這個世界，極權海夫納通過的是軍事集權，幾乎將整個莫亞共和國握在了手中。而陰影海夫納，作為隱藏至深的海夫納協會，陰影海夫納向來都是利用各種陰謀達成自己的目的。我們月海聯邦跟莫亞共和國以及阿萊申克之間的戰爭，背後都有極權海夫納以及陰影海夫納的影子。」

第518章 罪惡與瘋狂（二）

「三個海夫納協會是一個整體的三個方面，只有他們自己才最瞭解自己。若不是有林聞方以及安蓮的參與，或許等到世界大戰爆發之後，我們都不會知道這三個海夫納協會的存在。」

趙臻鐸沒有直接表明自己的觀點，卻是給盧雨儒分析了一下其中的利害關係。如果盧雨儒足夠聰明的話，從這起中國，他應該能明白自己該怎麼做。

深深地歎了口氣，盧雨儒有些不甘，又有些釋然，自嘲道：「呵呵，趙老哥，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等到趙臻鐸離開之後，盧雨儒再次將自己埋進了沙發裡。雖然心中已經有了決斷，但是他還是有些不甘。自認為已經站在了這個世界的頂端，然而，忽然有一天，有人告訴他在他的上面還有三個龐然大物的存在。而這三個龐然大物每一個都能夠在他無法察覺的情況下將他玩弄於掌心，這種感覺誰都不會喜歡。

趙臻鐸跟盧雨儒不一樣。趙臻鐸是自己發現了復興海夫納的存在，並且在逐漸的接觸中瞭解到了復興海夫納的龐大。因此，在得知了三大海夫納協會的存在之後，趙臻鐸接受起來也容易一點。他曾想通過各種手段將這種怪物從國家的基礎結構中趕出去，但沒有成功。他也下不了那樣的決心。復星集團已經和整個國家乃至全世界的基礎技術體系融合在了一起，他們沒什麼野心，所以也不會做得多過分。可要是他真的做了什麼，或者任何人真的做了什麼，那他們恐怕沒有太多別的選擇，唯有發動全部力量求得生存。顛覆國家或者將全世界的技術。

而盧雨儒不同，畢竟盧雨儒沒有親身體驗過海夫納協會的龐大，只是聽趙臻鐸這麼說而已。趙臻鐸最怕的就是盧雨儒在得知了海夫納協會的存在之後，反手與海夫納協會為敵。那樣，整個月海聯邦都會因為盧雨儒的決定陷入戰火之中。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趙臻鐸才親自來找盧雨儒，講明其中的利害關係。而盧雨儒的選擇也沒有讓趙臻鐸失望。總的來說，盧雨儒還算是一個合格的總統，而不是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

良久之後，盧雨儒拿起了電話，打通了一條專線，對著電話另外一端的人說道：「通知民生派的高層，兩個小時之後召開會議。不管他們在幹什麼，這次會議，所有的高層都要參加！」

打完了電話之後，盧雨儒也真的放鬆了下來。在拿起電話的時候，盧雨儒就真正的決定了。而之後事情會發展到什麼程度，就不是盧雨儒能夠決定的了。

兩個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但是，這兩個小時，卻是足以讓盧雨儒準備好在民生派的高層會議中需要的材料。這些材料，是證明三大海夫納協會存在的材料。

與此同時，在盧雨儒發出了所有的高層都必須到場的命令之後，分佈於月海聯邦各地的民生派高層也晉級的朝著漢京市趕去。這種以總統的名義召開的內部會議，若非是遇到什麼重要的事情是不會召開的。既然召開了，就表明遇到了需要整個民生派做出決定的時候。

盧雨儒帶著準備好的材料到達會議室的時候，大部分民生派的高層都已經到達會議室了。而那些在國外，不能夠及時趕來的高層，也通過電話會議的方式參與到其中。

做到了最上首，盧雨儒敲了敲桌子，讓會議室中的人安靜下來。

伏九錫是民生派中除了盧雨儒之外的第二個實權人物。雖然在月海聯邦的官僚系統中，伏九錫並不出名，但是，伏九錫掌握的民生派的力量卻是足以跟盧雨儒相抗衡。同時，伏九錫的目標一直都是將整個民生派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讓盧雨儒成為自己的傀儡。相比於站在明面上操縱著這個國家，伏九錫更喜歡暗地裡掌控著一切。從這一點上來說，伏九錫倒是跟陰影海夫納有一些相似之處。

沒等盧雨儒說出召開這次內部會議的原因，坐在最靠近盧雨儒位置上的伏九錫說道：「盧先生，不知道你這麼匆忙的召開這次會議是為什麼？我可是推掉了很大一筆生意才趕來的。那筆生意若是成功了，對我們月海聯邦的好處可不是一點半點的。想必，在座的很多人都跟我一樣吧？」

伏九錫一開口就將大部分的民生派高層拉到了自己的陣營中，而將盧雨儒放在了他們的對立面上。正如伏九錫所說，盧雨儒這麼匆忙的召開內部會議，很大一部分人是相當不滿的。

盧雨儒淡淡的看了伏九錫一眼，沒有反駁，直接將自己整理好的材料投放到了會議室最前方的大屏幕上。若是放在平時，盧雨儒不介意跟伏九錫爭一爭，但是知道了三大海夫納協會的存在之後，盧雨儒才發現自己以前的目光有多麼的短淺。自己能夠看得更遠了，伏九錫還是原來的樣子。這種對手，讓盧雨儒提不起任何的興趣。

等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大屏幕上放映的材料上的時候，盧雨儒才淡淡的說道：「你們看到的，不是虛構出來的小說，也不是一個笑話，而是真實存在的。今天叫你們來，一方面是讓你們知道這三個勢力的存在，另一方面卻是要做出表決，調動民生派所有的力量支持復興海夫納的行動。」

「盧雨儒，你不是在開玩笑吧？」一個民生派的高層在震驚之下，也顧不得稱呼盧雨儒的尊稱了，直接喊道。

抱有相同想法人也不在少數。這些人在盧雨儒當選為月海聯邦的總統之後，一直以為自己已經站在了這個世界的巔峰上，沒有什麼事情是他們不知道的了，現在突然冒出三個以前從來都沒有聽說過的海夫納協會，這讓他們很難接受。

盧雨儒帶著淡淡的諷刺看著那個民生派的高層，卻是沒有想到，自己剛剛聽到海夫納協會的存在的時候，跟這些人的反應沒有什麼不同。

倒是伏九錫一直陰沉著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因為一開始就存著將盧雨儒變成傀儡的想法，伏九錫對整個月海聯邦的關注還在盧雨儒之上。因此，伏九錫發現隱藏在復興集團背後的復興海夫納的時間比盧雨儒還要早。不過，他也僅僅是知道有這麼一股隱藏的勢力在，卻不知道這股隱藏勢力是誰。基本上，伏九錫對復興海夫納的瞭解，跟趙臻鐸最開始對復興海夫納的瞭解處於同一個層次。

在盧雨儒放出了三大海夫納協會的材料之後，伏九錫第一個想到的是怎麼將這股勢力收為己用。以前不知道那股勢力隱藏在什麼地方，伏九錫就算是想收歸己用都沒有辦法，現在知道了，伏九錫自然不會錯過。憑借手中掌握的大部分民生派的力量，伏九錫不相信自己會失敗。

「盧先生並沒有開玩笑，這個勢力確實是存在的。」這一次，伏九錫沒有跟盧雨儒唱反調，說道。想要將復興海夫納收歸己有，必須借助民生派的力量。利用這個機會讓民生派的人看到復興海夫納的強大也不錯，省的自己再一個個的去說服了。

民生派兩大實權人物，盧雨儒和伏九錫全都這樣說了，剩下的民生派高層雖然還是感到難以置信，但是在心裡基本上都已經相信了。畢竟，同在一個政黨中，盧雨儒跟伏九錫都沒有欺騙他們的必要，雙方的關係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況且，這麼大的事情，也不適合用來開玩笑。

「那麼，盧先生，三大海夫納協會的存在我們已經瞭解了，您召開這次會議又是什麼目的？」一個民生派的高層站起來，將大多數人的心聲說了出來。

「這份材料上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若是三大海夫納協會之間爆發戰爭，月海聯邦絕對是主戰場之一。這麼強大的三股勢力之間的戰爭，在座的各位也無法倖免。我召集你們來的目的，就是想知道，你們是準備坐以待斃，還是將自己的家底壓上，爭取更大的利益。」在所有的人安靜下來之後，盧雨儒說道。

「這不可能！」伏九錫第一個反對道：「就算是這三個海夫納協會之間真的要爆發戰爭，戰爭的戰場也是在月海聯邦，這也是政府的事情。我們是政黨不錯，但是政黨不能跟政府歸結到一個概念中。我們不可能將自己的私有財產拿出來，幫助政府，幫助一個不屬於月海聯邦的勢力打仗！」

伏九錫這話一出，頓時引來了大多數民生派高層的附和。雖然三大海夫納協會的戰爭中，復興海夫納若是勝利了的話，他們能夠得到更大的利益。但是，那也只是可能而已。而且，從盧雨儒提供的材料上來看，復興海夫納在這三大海夫納協會中只是技術水平最高，戰鬥力方面卻是最弱的。這種很有可能將自己的家底陪得一乾二淨的賭博，沒有人喜歡。

盧雨儒冷笑著看著那些民生派高層的喊叫。若是沒有必要，盧雨儒也懶得對這些已經開始退化成蛀蟲的人說這些，但是，隨著民生派的執政，整個月海聯邦的決定跟這些人已經息息相關了。沒有這些人的支持，盧雨儒發出的命令也很難實行。為了確保復興海夫納在這次戰爭中能夠獲勝，盧雨儒不得不爭取這些民生派高層的支持。

所幸的是，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反對盧雨儒的提議的。至少原來支持盧雨儒的一部分人沒有發表什麼看法。雖然這並不代表著他們絕對支持盧雨儒的這個決定，但是至少他們也沒有公開來反對。這些人，是可以直接拉攏的。至於剩下的人，不過是想爭取對自己更有利的利益而已。

第519章 罪惡與瘋狂（三）

能夠成為一個執政黨的高層，坐在這裡的人都不是酒囊飯袋。盧雨儒肯定，在他將材料放出來的時候，這些人在心裡基本上就同意了盧雨儒的想法。畢竟，這種涉及到整個世界的戰爭，月海聯邦是不可能置身事外的。月海聯邦的利益受損，也就標誌著他們的利益受損。所謂的反對，也不過是爭取更多利益的一種籌碼而已。

頭疼的揉了揉眉心，盧雨儒拍了拍桌子，讓那些人安靜下來，然後說道：「反正三大海夫納協會之間的戰爭不會這麼早就爆發，我們還有考慮的時間。等會議結束之後，相關的材料會到達你們每個人的手中，你們還是先好好的考慮下吧。」

說完之後，盧雨儒便離席而去。這次的會議只是將三大海夫納協會存在的消息告訴他們而已，至於怎麼拉攏，這都是背後的事情了。

會議結束之後，盧雨儒並沒有離開，而是跟傾向於自己的民生派高層們再次開了一個簡短的會議，達成了一些初步的協議。通過這份協議，這些民生派的高層答應配合盧雨儒的一系列行動，等到戰爭結束之後，復興海夫納協會要讓出很大的一部分利益來。

當然，怎麼跟復興海夫納爭取這部分利益，就是盧雨儒的事情了。民生派的很多人對復興海夫納掌握著的技術標準可是眼紅的緊吶。

盧雨儒跟傾向於自己的人召開了會議，伏九錫同樣是在自己的別墅中，跟自己的那些屬下召開了一個會議。盧雨儒的目的是最大可能的爭取到支持自己的人，而伏九錫的目的，則是怎麼能夠在這次交易中獲得最大的好處！

「伏先生，您看我們應該要什麼價才合適？讓復興海夫納將所有的技術標準都對我們開放，有點困難，但是開放一部分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一個民生派的高層迫不及待的說道。他本身從事的就是互聯網相關的產業，技術標準的開放，他也是最大的受益人之一。

「不，不。我們為什麼要妥協呢？」伏九錫拿著一個酒杯，緩緩地轉動著，眼中的神色閃爍不定。

「您是說……」

伏九錫緩緩地點了點頭，說道：「我們為什麼不能將這些技術標準掌握在我們的手中呢？」

「而且……」伏九錫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嘲諷，說道：「僅僅將眼光盯在技術標準上面，你們沒有感覺自己的目光太狹隘了麼？復興海夫納中最大的財富，可是領先了我們足足一個時代的技術啊！」

聽著伏九錫的解說，那些民生派的高層眼中也是出現了一絲火熱。能夠將這些最先進的技術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對他們確實有著無與倫比的誘惑力。但是，這些技術卻是沒那麼簡單就能夠到手的。除非……採用武力！

一個民生派的高層有些難以相信的問道：「伏先生，您是想……」

伏九錫拍了拍手中的材料，笑道：「不是我想，而是我們想！在回來的路上，這份材料我已經仔細的研究過了。如果盧雨儒給我們的這份材料不假的話，這件事情完全大有可為！復興海夫納，呵呵。空掌握著那麼先進的技術，卻是連一支部隊都沒有。若是在我們月海聯邦境內的是極權海夫納跟陰影海夫納的話，我還不敢出手。一個沒有自己的武裝力量的復興海夫納……呵呵。」

伏九錫雖然沒有將話直接說出來，但是已經表達的差不多了。

看著自己的那些屬下驚駭的眼光，伏九錫淡淡的笑道：「接下來，就是你們做決定的時候了。是跟我一起做，等到成功之後，掌握著這個世界上最先進的技術，統治這個世界，還是繼續做一個普通人。」相比於海夫納協會來說，這些執政黨中的官員，確實也只能稱之為普通人。

那些民生派的高層相互看了看，都苦笑了一下，答應了伏九錫的要求。他們也算是明白了，既然伏九錫都已經將自己的計劃說出來了，若是他們不答應，恐怕很難走出這棟別墅了。

「那麼，祝我們成功！」伏九錫大笑道：「第一個目標，天耀集團！」

天耀集團的總部之中，岳羽音正在跟林聞方視頻通話。

從阿萊申克離開到到達德累斯頓的漢莎港口，中間度過了數個月的時間。林聞方只跟岳羽音報了個平安。

當通訊完全恢復，不管是因為思念還是因為的確有各種各樣的事情需要交流溝通，他們的聯絡都頻繁到了讓人側目的程度。「好啦，已經很晚了，阿林你早點休息吧。」輕輕地笑了笑，岳羽音結束了今天的煲電話粥活動。掛上電話之後，岳羽音的嘴角仍然帶著輕鬆的笑意。雖然林聞方還沒有回到漢京，但是德累斯頓是月海聯邦的盟國，到了德累斯頓，至少林聞方的安全是沒什麼問題了。經過了那麼長時間心驚膽戰的日子，林聞方脫離了危險，岳羽音也隨之輕鬆了起來。

將手機放下之後，岳羽音還是沒有一絲的睡意。走到窗前，將窗簾拉開，岳羽音看著遠處星星點點的燈火，再次陷入了甜蜜的回憶中。

當自己失去雙腿，躺在床上的時候，又何曾想過自己能夠重新站起來？

當自己跟林聞方在申海市中享受平靜的生活的時候，又何曾想到過林聞方會達到現在這種高度？

林聞方不在漢京的時候，岳羽音通常就住在天耀集團總部。距離漢京中心城區有那麼點距離，但卻有充足的空間擺下高速發展的天耀集團越來越多的部門和日漸精英化的團隊，以及大量的技術設備。

雖然天耀集團仰賴於林聞方的一系列技術研發和想法而誕生、發展，但整個集團能有今天的規模，有今天的體系和健康穩健的經營，岳羽音功不可沒。每當覺得疲憊，覺得快要沒有力氣的時候，岳羽音都會在集團總部裡自己的這套特別的臥室和辦公室裡打開一個個監視屏，看看在自己注視下一點一點有了今天的規模的總部。這是她和林聞方的家，相比於位於月海邊上的豪華莊園，這個充滿了科技感的園區似乎更親切和舒適呢。

今天，岳羽音心情不錯。她打開了房間裡的全向監控系統。這套系統基本上就是那個電子指揮系統的民用版。只不過數據源主要是遍佈基地各處的監控攝像頭，並不涉及太多網絡對抗的功能，除此，功能上不但沒有任何縮減，其實相比於單獨的電子指揮系統來說，要更強大一些。天耀集團總部可是有可以直接上手使用的人工智能的，雖然現在火羽不在，但還有林聞方和火羽專為監控和作戰指揮而設計的人工智能「羅盤」呢。

相比於火羽和其他三個虛擬偶像，「羅盤」只是個新嫩，在性格數據和處理事件的經驗數據上都不完善，但由於採用了新的計算功能管線，在多任務並行處理能力上，和在理性推理分析能力上還是非常強大的，能夠很好地輔助岳羽音對整個基地的監控……說不上監控，其實岳羽音只是看看罷了。

岳羽音幾乎每天都會抽那麼點時間來，單純是看看，或許會對出現在畫面裡的某些細節感興趣，會注意一下某個員工的行為。偶爾，也會看到些別的。

但岳羽音今天真的看到了些值得監控的東西。「羅盤」對所有監控視頻會有一個有1到3秒不等的滯後的分析報告，計算出現的情況的可疑度和對警戒產生的壓力。今天，這兩個數據都異乎尋常地高。

岳羽音立刻將相關的監控錄像調出來，的確發現了一點問題。在好幾處都出現了行為鬼鬼祟祟的人，他們小心謹慎、東張西望……但一直到目前還沒有什麼太出格的行動。由於天耀集團總部現在每天都有大量的人員出入，有公司員工也有各種合作者，除了監控區域之外，實際上是個半開放式的結合辦公、休閒、娛樂的綜合型商業、科技產業園區，出現非公司人員再所難免，警戒自然也不可能太敏感，不然風聲鶴唳的，公司的保安部門可受不了。

現在的情況，還沒觸及到「羅盤」的警戒線，或許還有相當的距離，但岳羽音直覺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給我接通保安部，找薩科夫。」岳羽音直截了當地說。

在這個時間接到岳羽音打來的電話，薩科夫立刻意識到可能出現什麼問題了，沉聲問道：「岳小姐，怎麼了？」

「我在監控系統裡看到了點東西，有些擔心。」岳羽音隨手就將那些可疑的片段發了過去。薩科夫看著那些片段，撓了撓頭，他在努力學習天耀集團和林聞方搞出來的所有技術，尤其是軍事方面的，但他也承認，天耀集團的信息和指揮系統太科幻了一點。他更傾向於使用傳統的方式，但是，當這些片段堆到面前，他還是立刻警覺了起來。「我馬上去看看。」薩科夫注意到了時間點……潛入者絕對是個高手。

第520章 罪惡與瘋狂（四）

薩科夫沒有說廢話，直接穿上衣服朝著門外跑了去。同時還叫上了幾個護衛。在心裡，薩科夫卻是在咒罵保安室裡的那些監控人員，他們什麼信息都沒有回報，卻是讓岳羽音發現了敵人的蹤影，這對保安室的監控人員來說，已經是一種恥辱了。

好像是猜到了薩科夫的想法，岳羽音輕聲道：「那個潛入者好像是對我們的監控路線很熟悉，保安室中重點監控的路線，他全都避開了，若不是我這裡有天耀集團全部的監控像頭，想發現他也很難。」

「注意，敵人已經到達三樓西面的樓梯了，你們先埋伏到四樓去，我隨時給你們匯報敵人的地點。」岳羽音壓低了聲音說道。雖然她在這裡說話，敵人不可能聽到，但是薩科夫手中的手機發出來的聲音，卻是有可能驚動敵人。

在岳羽音的指引下，薩科夫和另外的兩個保衛人員埋伏在了四樓的樓梯口，靜等著敵人的到來。

等了差不多兩分鐘的時間，薩科夫聽到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聽到這腳步聲，薩科夫也是讚許的點了點頭。光憑這聲音，來人肯定是一個高手。若不是距離那個潛入者已經很近了，薩科夫都有可能將這腳步聲忽略過去。

「3，2，1！」薩科夫聽著腳步聲，在心中默數著，等到數到1的時候，薩科夫猛然從藏身之地跳出來，朝著樓梯口撲過去。而這個時候，那個潛入者剛剛到達樓梯口，尚未站穩。

在薩科夫衝出去的同時，另外的兩個保衛人員也是拔出手槍，衝了出去。

那個潛入者剛剛到達樓梯口就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黑影朝著自己撲過來，頓時意識到自己被人發現了。但是，出於對自己實力的自信，那個潛入者沒有逃跑，反而是往腰上一抹，摸出了一把匕首朝著薩科夫劃過去。

薩科夫側身躲避，同時飛起一腳，狠狠的朝著那個潛入者的腰部踢了過去。潛入者尚處於樓梯口中，這一下若是被踢中的話，肯定會被踢到樓梯上去。而在樓梯上站立不穩，接下來等待著他的就是薩科夫狂風暴雨般的襲擊。不要忘了，另外的兩個保衛人員已經拔出手槍對準了那個潛入者，只要有機會，他們會毫不猶豫的開槍。

天耀集團的總部是屬於秘密研發部門，很多軍方的產品都是在這裡研究出來的。出於保密的需要，對這種不懷好意的潛入者，就算是在這裡被擊殺了，天耀集團都不會有任何的責任。

然而，薩科夫衝過來的時候，那個潛入者並未躲避，而是直接從口袋中摸出了一個手雷樣的東西，扔到了四樓的樓道上。

「不好！躲開！」薩科夫對著那兩個保衛人員吼一聲，朝著旁邊撲去。

「轟……」

耀眼的火光中，四下激射的彈片將牆皮都刮下了很大的一片。

那兩個保衛人員聽到薩科夫的警告，及時的躲開了手雷的正面波及，卻是被彈片掃中了一點。

在手雷爆炸的同時，那個潛入者也知道今晚上不可能完成目標了，直接朝著樓下跑去。

薩科夫撿起一個保衛人員掉落的手槍，直接翻過護欄，朝著那個潛入者追去。兩人一追一逃，很快就到了二樓。

眼看著薩科夫就要追上那個潛入者了，那個潛入者卻是縱身一躍，直接從二樓翻了下去。

眼看著那個潛入者即將消失在黑夜中，薩科夫冷冷的端起了手槍。

「砰……」

消音手槍清脆的槍聲響起，那個黑影一個趔趄，差一點倒在地上。

第一槍打中，薩科夫緊接著又開了一槍。以薩科夫的能力，這兩槍全都打在了那個潛入者的腿上，既不會傷及到那個潛入者的性命，又保證了那個潛入者不會逃跑。

確認那個潛入者失去了逃跑的能力之後，薩科夫才從二樓翻下去，朝著那個潛入者跌倒的地方跑去。

忽然，薩科夫感覺自己像是被一條毒蛇盯著了，一股冰涼的氣息從心底傳來。

「不好！是狙擊手！」薩科夫心中剛剛湧起這樣的想法，身體已經朝著一邊翻滾而去。緊接著，薩科夫原來站立的位置後方出現了一個小坑。若是薩科夫沒有及時躲開的話，這顆狙擊子彈將會穿透薩科夫的眉心！

等到薩科夫躲到了障礙物的後面之後，另外的一聲槍響響了。不過，這次襲擊的目標卻不是薩科夫了，而是跌倒在地上的潛入者。在薩科夫的注視下，那個潛入者的腦袋爆成了一片紅霧。

良久之後，確認那個狙擊手已經離開了，薩科夫才從隱蔽處走了出來，檢查那個潛入者的屍體。

腦袋直接被打爆了，想要辨別這個人的身份就難了。而且，這個人的身上也沒有什麼能夠證明其身份的東西。潛入者一死，直接就斷了追尋是什麼勢力對天耀集團下手的線索。

不過，薩科夫從那個潛入者的身上搜出了不少彈藥。看著那些彈藥，薩科夫的瞳孔驟然縮了一下。這個潛入者潛入天耀集團，恐怕不是為了盜取技術，而是為了殺人！

通過這個潛入者前進的路線，薩科夫一下子就判斷出來了，有人想刺殺岳羽音！

在薩科夫得出這樣的判斷的同時，天耀集團的保衛人員也來了。

看著那些保衛人員，薩科夫淡淡的說道：「將這具屍體處理了吧。身上的武器留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點線索。」

一連四五天，岳羽音都受到了不知道來自什麼勢力的刺殺。

不錯，就是刺殺。薩科夫已經確認了，這些在夜晚潛入的人不是為了竊取天耀集團的技術資料，而是為了刺殺岳羽音。

為了保護岳羽音的安全，已經離開天耀集團的鄭泰澄又回到了天耀集團中。在鄭泰澄跟薩科夫兩人的保護下，岳羽音總算是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但就是這樣，岳羽音的活動範圍也被限制了。如非必要，鄭泰澄跟薩科夫都不同意岳羽音離開天耀集團的總部。

畢竟，天耀集團總部的防禦能力還是很強的，尤其是在薩科夫與鄭泰澄等人有了防備之後，基本上敵人剛剛進入天耀集團總部的範圍就能夠被發現，繼而擊斃。但是，離開了天耀集團的總部的話，事情就不同了。岳羽音周圍的呃防備範圍要擴大好多，而且，在別的地方，誰也不敢說能夠護的岳羽音的周全。

除了天耀集團，復星集團同樣是受到了敵人的入侵。不同的是，入侵天耀集團的人目的是將岳羽音刺殺，而入侵復星集團的人的目標是竊取復星集團的技術，順帶著刺殺復星集團中的高層。

復星集團的總部防禦能力一點都不比天耀集團弱多少，那些潛入者自然是毫無所得。不過，天耀集團和復星集團擊斃了那麼多的入侵者，卻是沒有抓到一個活口。一開始的時候，只要是被天耀集團和復星集團包圍的潛入者，肯定會被遠處埋伏的狙擊手擊斃。等到天耀集團跟復星集團將防禦的範圍擴展到兩公里之外，沒有狙擊手出手的地方了的時候，潛入者全都變成了死士。只要是被抓住，那些潛入者或是引爆身上帶著的炸彈，或是咬破牙齒中藏著的毒藥，愣是沒給天耀集團跟復星集團留下一個活口。而這種情況，更是顯示了敵人的可怕。

天耀集團的總部中，岳羽音、薩科夫以及鄭泰澄正在召開一個簡短的會議。會議的內容正是這幾天天耀集團跟復星集團接連遭到刺客的情況。在會議室的大屏幕上，復星集團的負責人江雲也在會議之列。

雖然刺客全都被殺或者是自殺，天耀集團和復星集團都沒有得到有用的信息，但是，復星集團畢竟是復興海夫納在明面上的代理人，其潛在的力量不是誰都能夠想像得到的。通過那些刺客的面貌，結合「魔眼」系統，復星集團基本上已經確定了這些刺客背後隱藏著的人物。

指著大屏幕上出現的那一個個的頭像，江雲說道：「岳小姐，還有鄭先生以及薩科夫先生，請看。這些刺客在月海聯邦中明面上的身份都很普通，幾乎沒有什麼聯繫。但是，經過我們的排查，這些刺客在生前都跟一些大大小小的組織有一點關係。而這些大大小小的組織背後的人，正是民生派中除了現任總統之外的第二實權人物，伏九錫。」

緊接著，伏九錫的頭像和相關資料出現在了大屏幕上，江雲繼續說道：「根據我們的調查，伏九錫在董事長向月海聯邦發送了陰影海夫納的相關信息之後，跟親近與他的民生派高層們召開了數次隱蔽的會議。由此可以推斷出，伏九錫在得知了海夫納協會的存在之後，將目標對準了我們復興海夫納，或者說是對準了我們手中掌握著的技術。當然，天耀集團掌握的相關技術不在我們之下，你們自然也是伏九錫的目標之一了。」

薩科夫打斷了江雲的話，疑惑的問道：「根據你們的推測，伏九錫的目標是我們掌握的先進技術，那為什麼他會對岳羽音小姐接連不斷的進行刺殺？」

岳羽音和鄭泰澄也是疑惑的看著江雲。按理說，既然伏九錫要將這些技術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的話，前來天耀集團的潛入者應該跟進入復星集團的潛入者一樣，首要目標是竊取天耀集團的技術信息，然後才會對天耀集團的人才進行刺殺。而在天耀集團中，這一切卻是正好反了過來。

「兩個可能。」江雲撫了撫自己的眼鏡，說道：「第一個可能，伏九錫對天耀集團跟復星集團制定的計劃應該是同樣的，但是我們復星集團的董事長安蓮小姐並不在，復星集團中沒有跟岳羽音小姐在天耀集團中這樣地位的人，所以對我們兩方，伏九錫才採取了不同的手段。不過，不管採取什麼樣的手段，伏九錫的目標是我們掌握的技術，這一點應該是不會有錯的。」

復星集團中，安蓮作為董事長，其象徵意義更大於實際意義。作為一個跨國際的超巨型企業，復星集團的管理方式已經很完善了，就算是管理層中有人被刺殺了，復星集團的運作也不會出現什麼問題。

第521章 底牌

「至於第二點……」江雲的面色變得有些凝重，說道：「很有可能，岳羽音小姐受到刺殺，是因為林聞方先生的原因。現在在月海聯邦的高層中，林聞方先生跟我們復興海夫納協會合作已經不是一個秘密了，而以林聞方先生表現出來的能力，既然伏九錫準備將復興海夫納拿下，成為自己的力量，跟復興海夫納走得很近的林聞方先生自然也就成為了伏九錫忌憚的敵人之一。對方刺殺岳羽音小姐，應該是讓林聞方先生心思大亂，沒有餘力跟他對抗。」

岳羽音等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後陷入了沉思之中。

江雲的分析也不無道理。伏九錫並不知道復興海夫納的力量到底有多大，也不會想到在所有的刺客都身亡的情況下，復興集團還能夠將隱藏至深的他揪出來。若是計劃成立的話，岳羽音被刺殺，一方面伏九錫可以利用天耀集團大亂的時候竊取天耀集團的技術信息，另一方面，岳羽音的死很有可能會讓林聞方無法顧及伏九錫跟復興集團之間的戰鬥。

想明白了這一點之後，岳羽音等人的臉上都浮現出了一絲驚駭之情。若不是岳羽音那天晚上恰巧發現了潛入者，岳羽音被刺殺，伏九錫的計劃說不定就真的成功了。

沉思了一下，岳羽音說道：「江雲先生，不知道你們怎麼處理這種情況？」

江雲有些為難的說道：「我已經將這些事情全都匯報給了董事長跟林聞方先生。至於伏九錫，畢竟我們拿到的這些信息都不能成為證據，在明面上，暫時我們還拿他沒有什麼辦法。這幾天，還請岳羽音小姐您多加小心，我想很快董事長跟林聞方先生就會採取行動，讓伏九錫無暇顧及我們的。」

在岳羽音等人剖析敵人的來源的時候，盧雨儒卻是在一個隱蔽的會議室中大發雷霆。

鑒於林聞方跟月海聯邦軍方之間的關係，岳羽音接連被刺殺的事情，自然是傳到了盧雨儒的耳中。比伏九錫更明白林聞方以及復興海夫納的力量，盧雨儒自然是不想看到這種情況發生的。而且，以盧雨儒對民生派的那些人的瞭解，他很清楚的知道，這些事情都是伏九錫等人鬧出來的。

「總之，我不管你們以前採取了什麼行動，但是，從這一刻開始，若是再讓我發現你們有什麼小動作，別怪我不客氣！」氣呼呼的看了一眼伏九錫等人，盧雨儒坐在了椅子上。

盧雨儒也確實有這個底氣。通過跟民生派高層之間的利益交換，盧雨儒已經得到了大部分民生派高層的支持。那些暫時沒有答應的，也不過是想撈取更多的好處而已。現在跟伏九錫一起同流合污的，畢竟只是少數人了。在這個前提之下，只要是在民生派的內部會議中通過的事情，若是伏九錫等人還是有小動作，民生派完全能夠將其勢力完全取締！

失去了整個民生派的支持，就算是身為總統的盧雨儒都難有作為，更何況是伏九錫這種並未掌握實權的人物呢。

停頓了一下，平息了自己的情緒之後，盧雨儒再次說道：「現在，針對我們上一次會議提出的議題進行表決，是否對復興海夫納進行全力的支持，以保證月海聯邦在即將到來的大戰中保持足夠的優勢。」

已經被盧雨儒拉攏了的民生派高層自然是沒有什麼異議，很乾脆的通過了，而剩下的那些還在觀望的人，看到同意的人數已經超過了一半，也不再猶豫，同意了這次議題。反正只要過半數表決通過，這次的議題就能夠通過，他們在這個時候表示反對，反倒是自找難看了。

很滿意的點了點頭，盧雨儒盯著伏九錫，冷聲道：「既然已經通過了這個議題，以後我們對復興集團就要全力支持。若是再讓我知道有人背後對復興集團和天耀集團搞小動作，就是損壞整個民生派的利益。我想，就算是我不出手，在座的各位也不會同意的。」

會議結束，盧雨儒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能夠做的，他都做了。接下來的就看復興海夫納的動作了。至於伏九錫，盧雨儒相信，如果不是被權力熏瞎了眼睛，他是不會再偷偷摸摸的搞小動作的。畢竟，表決通過之後，原來傾向於伏九錫的那些民生派高層都要好好的想一想，這樣做到底值不值得。

從離開會議室到回到自己的別墅，伏九錫的臉一直陰沉著，好像是要滴出水來。

離開會議室的時候，伏九錫向之前跟自己一起行動，刺殺岳羽音以及復興集團技術人員的那些民生派做出了邀請，但是幾乎所有的人都找借口離開了。內部會議的表決通過，沒有人再願意跟著伏九錫冒險。

考慮良久之後，伏九錫終於做出了決定，打通了一個幾乎沒有打過的電話。

電話接通，對面的人並沒有直接跟伏九錫對話，而是通過敲擊，發送了一個信號過來。伏九錫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笑意，也是將一組密碼發送了過去。

密碼驗證結束之後，對面一個很低沉的男聲才傳了出來：「伏先生？」

「我是伏九錫。」伏九錫笑了笑，說道：「毒狼，最近過的怎麼樣？」

毒狼，既是指電話對面的那個男子，同時又是指這個男子帶領的一支特種部隊。不過，這支特種部隊並非屬於月海聯邦，而是屬於伏九錫一個人。換句話說，毒狼是伏九錫暗地裡組建的一支專門為自己服務的特種部隊！

毒狼特種部隊並不在月海聯邦的境內，這支由二百人組成的特種部隊，平時是以戰場傭兵的身份活躍在各個國家中的。哪裡有戰火，哪裡就有他們的身影。長時間的在戰場上廝混，讓這些特種兵都擁有了超越一般軍人的戰鬥能力。

民生派通過了全力支持復興海夫納的協議，以及盧雨儒的警告並沒有讓伏九錫的權力慾望降低。相反的，這種將復興集團跟天耀集團的先進技術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慾望更加的強烈了。而毒狼特種部隊，正是伏九錫的底牌！

有了毒狼特種部隊，就算是沒有民生派的那些高層的支持，伏九錫也相信，自己能夠攻破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的防禦，將兩大集團的技術核心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至於民生派的制裁……等到將技術核心拿到手之後，憑著那些領先這個世界一個時代的高新技術，伏九錫相信自己掌握的勢力絕對能夠一躍而成為不亞於復興海夫納的龐大勢力，到那個時候，別說是對伏九錫進行制裁了，民生派那些利益至上的人，絕對會爭先恐後的跟伏九錫進行合作。

「毒狼，我希望能夠在兩天後看到你出現在漢京。自然，你的那些手下也要帶來，我有一個很艱巨的任務要交給你。」想到兩大集團的技術核心很快就能夠被自己掌握，伏九錫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

「如您所願，伏先生。」毒狼的聲音依舊平靜，沒有任何的波動：「不知道我們這次要準備什麼？啟動幾級的作戰準備？」

伏九錫淡淡的說道：「將你們能夠帶上的全都帶上，啟動最高等級的作戰準備。這一次，你們的對手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夠解決的。」

毒狼的心裡一驚。作為毒狼特種部隊的首領兼教官，他自然是知道毒狼特種部隊的作戰能力的。可以毫不謙虛的說，毒狼特種部隊比這個世界上大多數國家的特種部隊作戰能力都要強。按照伏九錫的要求，將一切武器都帶上，並且啟動最高等級的作戰準備，毒狼特種部隊完全能夠在漢京市發動一場大規模的恐怖襲擊了。

不過，毒狼的性格決定了他只需要知道要做什麼，不需要知道為什麼這樣做。因此，雖然心驚，毒狼還是毫不猶豫的按照伏九錫的吩咐去做了。

岳羽音這一周天耀集團的交易份額，心中有些煩悶。林聞方已經聯合月海聯邦的軍方以及復興集團對民生派做出抗議了，盧雨儒也排除了伏九錫的一系列行動，暫時來說，岳羽音應該沒有什麼危險了。至少這幾天，天耀集團中沒有再出現那些來刺殺岳羽音的潛入者。

但是，為了岳羽音的安全著想，鄭泰澄跟薩科夫還是不同意岳羽音離開天耀集團的總部。至少在林聞方回來之前，他們是不同意的。而這個限制，卻是讓天耀集團的一些訂單受到了一定的影響。一周之內，天耀集團各方面的訂單都出現了一定程度的下滑。

天耀集團是岳羽音跟林聞方的心血所在，岳羽音不想因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幹擾到天耀集團的運行。岳羽音在想，是不是有一個辦法，既讓自己不用離開天耀集團的總部，又能夠保證天耀集團的業務水平不斷上升。

說起來，天耀集團現在數據上比較難看的只是一般的智能數字產品，比如導盲犬和智能寵物之類的。而且，這和岳羽音最忌的舉措關係不大。現在的情況是大家都嗅到了戰爭的味道，那麼這種打仗的時候用不上的「玩具」，還是相當不便宜的「玩具」，自然就沒那麼受青睞了。同樣，虛擬偶像的在線服務、電影與短片的訂閱服務、音樂下載等收費服務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一方面是政治氣候，另外，則是之前的網絡大戰的餘波，聯邦整體網絡架構在進行整頓，增加各種安全設置。這項工作是信息工程部、總參謀部、復星集團和天耀集團聯合推動的，作為參與方之一，天耀集團有相當的網絡服務的流量優勢，但岳羽音為了不落人口舌，並沒有利用這種短期的壟斷優勢來打擊競爭者。當整個網絡的消費態勢都在緊縮的時候，一直站在榜首的天耀集團的跌勢也就顯得尤為劇烈。

第522章 固執

這些，多少都是岳羽音當初就預計到要付出的代價，但是，如果能夠通過其他方面的努力來減少損失，她會不遺餘力。這些日子，作為在聯邦青年一代中享有盛譽的偶像人物，她已經陸陸續續參加了不少公關、推廣活動和論壇、講座等。岳羽音一直都是天耀集團響噹噹的名片之一。

至於現在碰到的這些刺殺，岳羽音並不覺得敵人真的會喪心病狂到在聯邦境內，在公共場合隨意亂來。另外，她也無比相信薩科夫掌控下的保安部隊。雖然覺得略顯得誇張，但岳羽音現在出席各種場所的活動都會帶著轉為自己定制的英雄機甲「雪刃」。而鄭泰澄、薩科夫在執行保衛任務的時候，同樣也會全面動用集團保安部隊的機甲。「函數」機甲可是目前性價比最高，作戰風格最富衝擊性的量產機甲呢。

有了這些保障，岳羽音一直很有安全感，並沒有覺得危險就在自己身邊。她同意減少出席有大量平民出現的公開展示類活動，更多是為了在遇到狀況的時候不會波及無辜。→文·冇·人·冇·書·冇·屋←

岳羽音是無法理解人心的魑魅魍魎的，她將她的對手的道德底線設定得有點高。就在她再一次試圖說服薩科夫和鄭泰澄的時候，在天耀集團的總部外面，已經有一群從戰場上歸來的毒狼將獠牙對準了她跟天耀集團。

距離天耀集團只有三公里的一棟居民樓中，將近一百個面色冷漠的中年人分佈在了各個房間之中。這些中年人面無表情，但是誰都能夠從這些人的身上感覺到一股煞氣在。謝坤通過居民樓的窗口盯著遠處佇立著的天耀集團大廈，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們的教官毒狼給他們的任務，就是在這半天的時間之內將天耀集團的外層防禦全都瞭解清楚，等到晚上的時候，配合已經埋伏在復興集團外面的另外一支部隊同時進攻。

謝坤並不擅長制定策略，但是他有一個最大的優點，就是執行能力強。也正是因為這個優點，謝坤成了這一百人的隊長，直接跟毒狼通話。

毒狼要求謝坤等人摸清楚天耀集團的外層防禦，謝坤便一直關注著天耀集團。雖然，從心裡說，謝坤並沒有將天耀集團的外層防禦放在身上，但是他還是集中精神關注著這一切，看有沒有什麼防禦漏洞，能夠讓他們在晚上的時候以最快的速度突破進去。

在戰場中拚殺了數年，謝坤能夠活下來，本身就證明了他的能力。在他看來，天耀集團的外層防禦全都是漏洞，等到晚上進攻的時候，謝坤有信心在五分鐘之內徹底的將天耀集團的外層防禦摧毀，然後進入天耀集團大廈的內部。毒狼傳來的那些先前刺客們探查出來的防禦情況，在謝坤看來沒有多大的參考價值。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天漸漸地黑了下來。下班之後，天耀集團的大門也關閉了，道路上的行人也逐漸的減少。而距離謝坤帶領這一百個戰士進攻天耀集團的時間也近了。

作為毒狼的心腹之一，謝坤對伏九錫還是有一定的瞭解的。他知道伏九錫是月海聯邦的大佬，同時也知自己任職的這個特種部隊的組建者。進攻開始之後，伏九錫會動用自己的力量，為他們爭取最少半個小時的時間。這半個小時之中，不會有漢京市的警衛力量來干擾他們，他們在這半個小時之內將天耀集團的防禦力量徹底的摧毀，並且拿到天耀集團的核心服務器，帶離這裡。如果時間充裕的話，他們還有另外的一個任務，那就是刺殺！對天耀集團中的任何人進行刺殺！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等到指針指晌午夜十二點鐘的時候，謝坤的手機再次震動起來。

「教官？」謝坤平靜的說道。

「準備進攻！」手機的另外一端傳來了毒狼特有的那種低沉的聲音。

「遵命！」即便是對著手機，謝坤也情不自禁的行了一個禮。掛掉電話之後，謝坤將手機扔在了地上，一腳踩上去，手機頓時變成了一堆無用的零件。

在戰鬥進行的時候，毒狼的隊伍之間是不會進行聯絡的。而同一個小隊中有專門配備的聯絡器。手機這種有可能暴露身份的東西，只要走上了戰場，一律是杜絕的。

毒狼從來沒有戰況不利的時候對外求援的說法。因為，只要是沒有完成任務，那就意味著死亡。也正是在這條規則的作用下，毒狼的死亡人數居高不下，而生存下來的戰士，卻是越來越精銳。

拿起這個小隊內部的聯絡器，謝坤下令道：「所有人準備，前往自己的位置。」

觀察了一段時間天耀集團的守衛力量之後，謝坤制定了一個簡單的計劃，為每一個隊員分配了位置。這個計劃，能夠在最大程度上利用天耀集團的防禦漏洞，讓他們在最短的時間內突破到天耀集團的外圍防禦。

午夜十二點，大部分人都已經睡了。沒有睡的也都窩在了自己的家中。街道上很長時間都看不到一個人影。當然，為了計劃的順利進行，就算是街道上出現人影，也被謝坤等人殺掉了。對這些戰場上的劊子手來說，殺一個人跟踩死一隻螞蟻同樣簡單。

等到所有人就位之後，謝坤將自己身後背著的狙擊槍拿了出來，瞄準了圍牆內部一個正在巡邏的保衛人員。

「砰……」

雖然經過了消聲處理，狙擊槍清脆的響聲在夜空中還是那麼的顯眼。隨著這一槍的打出，那個正在巡邏的保衛人員的腦袋轟然爆開。

謝坤的這一槍是一個信號，一個讓自己的手下出擊的信號。隨著那個守衛人員的倒地，已經埋伏在圍牆外面的戰士們縱身越過圍牆，朝著天耀集團的內部撲過去。

毒狼特種部隊沒有理會圍牆上的監控系統。毒狼的作戰風格一向都是利用狂風暴雨般的攻擊將對手的防禦力量擊潰。天耀集團的人通過監控系統發現他們的身影，這沒有什麼。只要他們能夠在天耀集團的守衛人員組織起有效的防禦之前突破到大廈中，監控系統也就失去作用了。

一瞬間，火光大作！

壓抑的槍聲在夜空中響起，無數的火光將天耀大廈照亮，頓時就有數個守衛人員倒在了毒狼的槍下。

將那幾個巡邏人員解決了之後，謝坤等人立刻朝著大廈衝了過去。天耀集團總部的警報聲已經響起來了，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雖然謝坤並不認為天耀集團的這些守衛人員能夠擋住自己等人的進攻，但是，雄鷹搏兔尚需全力，謝坤不會犯陰溝裡翻船的低級錯誤。將守衛力量消滅之後，他們還要帶著天耀集團的核心服務器離開這裡，將服務器交到指定的人員手中。想做完這一切，半個小時的時間並不是很寬裕。

警報聲響起來的時候，鄭泰澄跟薩科夫同時到了岳羽音的房間中。

岳羽音已經打開了監控系統，看著監控系統中密密麻麻的人影，岳羽音也不禁苦笑。這些人，應該是跟之前的刺客一樣，都是伏九錫派來的。但是，岳羽音想不到，伏九錫竟然會如此的瘋狂，無法暗中竊取天耀集團的技術，就通過這種強攻的方式來掠奪。

「初步估計，這次的敵人數量超過了一百個。」薩科夫瞥了一眼監控器，說道。

跟鄭泰澄商量了一下，兩人決定讓鄭泰澄留下來保護岳羽音，而薩科夫則是帶領守衛人員消滅入侵者。雖然天耀集團中的守衛人員數量沒有入侵者那麼多，但是別忘了，機甲生產同樣是天耀集團的一項主要的業務之一。在大樓下面的機甲庫中，有足夠的機甲給予他們使用。

警報聲響起的時候，守衛人員就通過監控系統得知了這次來犯的敵人的強大，直接朝著機甲庫衝了過去。並且，在毒狼特種部隊進入大廈之前，已經有數台機甲從機甲庫中衝出，擋在了大廈的入口處。如果不能將這些機甲消滅掉，毒狼別想進入大廈的內部。

看著監控系統中猛烈的火光，岳羽音突然說道：「我也要加入戰鬥！」

「不行！」鄭泰澄的臉色一沉，虎著臉反對道：「你就在這裡，哪裡都不能去！」

岳羽音笑吟吟的說道：「動用機甲的話，我的戰鬥力可未必就比你弱哦。況且，你就不想親手將這些入侵者消滅麼？」

鄭泰澄想了想，也是。除了不能夠長時間的駕駛機甲，岳羽音的戰鬥力並不弱，相反，大多數機甲戰士的戰鬥力還未必就能夠比得上岳羽音。至於岳羽音不能長時間戰鬥這個問題，鄭泰澄倒是沒有多考慮。岳羽音的體力，支持戰鬥半個小時還是沒有問題的，若是在動用機甲的情況下，那些保衛人員半個小時都不能將敵人消滅，那麼他們也不用做保安了，直接回家種地吧。

第523章 反制

笑了笑，鄭泰澄跟岳羽音一起朝著機甲庫衝去。敵人的數量雖然多，但是可沒那麼耐打，若是不抓緊時間，可沒有他們的份兒了。

「fuck！」謝坤之前就清楚，天耀集團有保安部隊，列裝了部分機甲。但平時這些機甲都沒有在外人面前亮相過，按照內應的說法，機甲全都藏在總部地下的洞庫裡。謝坤仔細研究過天耀集團總部的構造，並沒有發現有大量的機甲出入口。他是按照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第一時間擊殺岳羽音攻擊機房來做計劃的，沒想到的是，天耀集團的機甲立刻就出現了，自己好像陷入了某種陷阱。最讓他崩潰的是，那些保衛人員的反應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在他們衝進大廈之前就將大廈的入口擋住了。

謝坤等人帶著的武器，能夠對機甲造成威脅的就只有反坦克導彈了。但是，他們只帶了一枚反坦克導彈，而面對還在從大廈中湧出的機甲戰士們，這一枚反坦克導彈有沒有根本沒有多大的區別。

看著自己的手下傷亡越來越嚴重，謝坤終於忍不住想要退縮了。從進入天耀集團到現在，他們唯一的成果就是殺死了幾個保衛人員，哦，還將天耀集團大廈的玻璃打碎了不少。一台機甲都沒有搞定。而毒狼的傷亡率已經超過了三分之一。在這樣下去，毒狼就算是全軍覆沒都不可能有什麼建樹了。

毒狼並不怕犧牲，在選擇加入毒狼的時候，這些戰士都報了必死的心態。但是，這種毫無意義的犧牲卻是沒有一個人喜歡。

等到超過二十台機甲出現在謝坤面前的時候，謝坤終於做出了決定，撤退！就算是毒狼本人在這裡，也不可能率領一百個步兵擊敗二十個機甲戰士，謝坤覺得自己的決定很正確。

「所有人聽令，放棄原來的目標，撤退！在下一個目標地點匯合！」

在內部通訊器中喊了一聲之後，謝坤收起槍就朝著圍牆衝去。

但是，等到越過圍牆的時候，謝坤傻眼了。因為在他面前佇立著兩台機甲，這兩台機甲，跟天耀集團的那些機甲一般無二。

看著愣在原地的謝坤，岳羽音有些調皮的對鄭泰澄說道：「不要下死手哦~我們還需要扳倒伏九錫的證據呢。」

說完之後，岳羽音就駕駛著機甲朝謝坤衝來。槍械沒有拿出來，岳羽音卻是將機甲上裝載的巨大戰鬥刃抽了出來，將戰鬥刃當成一塊鐵板朝著謝坤「拍」了下去。

笑著搖了搖頭，鄭泰澄也是上前，用戰鬥刃拍擊不斷躍過圍牆的入侵者。

五分鐘過後，所有逃出圍牆的入侵者都被岳羽音和鄭泰澄拍蒼蠅似的拍倒在了地上。這些入侵者雖然還活著，但是被機甲巨大的力道拍中，身上的骨頭也不知道斷了多少，逃跑是不可能了。

在天耀集團遇襲的時候，復星集團也是遇到了毒狼親自帶隊的那一百個戰士的入侵。不過，這兩個小隊的結果都差不多，全軍覆沒之後，連公司的核心都沒有進去。

不過，雖然將入侵的敵人消滅了，但是天耀集團跟復星集團對伏九錫的重視卻是提高到了另外一個程度。僱用戰場傭兵強攻，這說明伏九錫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已經瘋了。事情激化到這種程度，伏九錫跟天耀集團以及復星集團之間的矛盾已經無法解決了，唯一的結果就是雙方之間有一方被徹底的毀滅。

至於天耀集團與復星集團跟民生派之間的關係，則是由民生派對伏九錫的態度決定的。

在將入侵者解決之後，顧不得天已經很晚了，江雲馬上就將在天耀集團跟復星集團發生的事情匯報給了安蓮和林聞方，等待他們的決定。

「大鯨號」的艦長室中，只有林聞方和安蓮兩個人。他們正在討論的正是如何對待伏九錫的問題。由於涉及到月海聯邦的最高層之一，整個「大鯨號」也只有安蓮和林聞方兩個人有資格對這件事情做出決定。一直纏著林聞方的伊芙琳被潛艇上的工作人員哄走了。「大鯨號」上有很多讓伊芙琳感興趣的東西，加上「火羽」的作陪，伊芙琳很高興的就離開了林聞方的身邊。

安蓮看了一下還在壓抑著自己的怒氣的林聞方，說道：「事情就是我說的這個樣子了，不知道你有什麼想法？」

林聞方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殺意，冷冷的說道：「我們雙方聯合，有多大的可能性將伏九錫徹底的扳倒？」

是人就會有軟肋存在，而岳羽音，就是林聞方最大的軟肋，同時也是林聞方的逆鱗，誰都觸摸不得。如果伏九錫只是通過潛入的方式竊取天耀集團的信息技術，林聞方不會有這麼大的怨氣，畢竟，在處於競爭關係的各個公司之中，這種事情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而伏九錫企圖通過強攻的方式將天耀集團毀滅，意圖得到天耀集團掌握的技術的同時將岳羽音殺死，這就徹底的將林聞方的殺心激起來了。

林聞方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好人，別人招惹了他，他還要賠笑。他也不認為自己會心軟，事實上，經過了這麼多場戰爭，直接死在林聞方手中的敵人數量絕對要超過三位數！而因為林聞方的一系列計劃簡介的死在林聞方手中的敵人，更是不計其數！多次經過戰場的洗禮，林聞方又怎麼可能放過這種敵人？

安蓮估算了一下，自信的說道：「以我們掌握的證據和關係網，若是你能夠讓聯邦軍方也出面，對民生派施壓的話，我敢保證，伏九錫百分之百會被民生派的人拋棄！只要失去了民生派的支持，我們對付一個伏九錫，根本用不了多大的功夫。」

「三天！三天之內，我要看到伏九錫死亡的消息！聯邦軍方我會出面通知他們，若是你們不能在三天之內讓伏九錫死亡，我會親自出手！」林聞方殺氣騰騰的說道。如果讓他親自出手的話，漢京市絕對會大亂。即便是跟民生派徹底的決裂，跟聯邦軍方之間形成隔閡，林聞方也不會輕易的放過伏九錫。

「三天的時間，足矣。」安蓮淡淡的笑了笑，答應了林聞方的要求。

在伏九錫因為毒狼的失敗而憤怒的時候，月海聯邦的網絡上像是刮起了一陣反民生派的風潮。凡是跟伏九錫相關的企業，在一夜之間被查出來了各種違規的事項。而且，在月海聯邦各大網絡平台的頭版中，更是揭露了民生派的某些人為了一己之私，破壞聯邦的國防建設，通過損害月海聯邦的利益來中飽私囊的事情。

毫無疑問，這是「火羽」出手了。

在林聞方的授意下，「火羽」大範圍的掌控了月海聯邦的網絡系統，並且在復星集團的幫助下，將伏九錫暗地裡做的事情全都放在了明面上。

「火羽」出面，以「火羽」對月海聯邦網絡系統的掌控能力，這些信息被披露了之後，月海聯邦的高層想要禁止都做不到，一時間，幾乎所有月海聯邦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情。

雖然月海聯邦跟阿萊申克之間的戰爭暫時緩和了許多，但是接連不斷的跟莫亞共和國以及阿萊申克進行戰爭，月海聯邦的國民早已經習慣了關注國防方面的事情。同時，在戰爭中，他們對國防方面的事情看得也比別的事情更加的重要。畢竟，在戰爭中，只有強健的國防力量才能夠更好的保證他們的安全。而伏九錫為了一己之私損壞國防建設的行為，激起了月海聯邦所有國民的憤怒。不管是網絡上還是現實中，要求民生派下台的呼聲高漲。

尤其是飽受戰爭苦難的申海市，大批的市民跑到市政大廳前方的廣場上靜坐，要求政府將那個損壞國防建設來滿足自己私慾的人處決。

林聞方在網絡上弄出這麼大的動靜的同時，復星集團的動靜也不小。在收到了安蓮的命令之後，復星集團在月海聯邦境內對民生派的所有企業進行打壓。不管這些企業是屬於伏九錫的還是屬於民生派其他高層的，復星集團一概不放過。然後，在一夜之間，民生派損失慘重，各個行業的效益不斷下滑，幾乎難以為繼。

這也是林聞方跟安蓮制定的一個策略。通過對所有民生派企業的打壓，讓民生派的人更好的瞭解到復星集團跟天耀集團聯合的實力。而在網絡上將伏九錫的所做所為曝光出來，更是將民眾的眼光吸引到伏九錫的身上。如此，民生派在受到復星集團跟天耀集團聯合打壓的壓力下，只能選擇將伏九錫拋棄，以此來平息民眾的憤怒。

除卻這兩方面的打壓和曝光，安蓮還借助林聞方的關係網，跟月海聯邦的軍方聯繫上了。以謝仲麟跟朱政為首的聯邦軍方沒有任何猶豫就同意了復星集團跟林聞方的要求，聯合起來對盧雨儒施壓。最終，盧雨儒不堪重負，只能再次召開民生派的內部會議，將伏九錫在民生派中的一切職務革除。當然，這個內部會議是在伏九錫沒有到場的情況下召開的。伏九錫的所做所為被「火羽」在網絡上爆開之後，幾乎所有的民生派都跟伏九錫劃清了關係，生怕被牽連到。

第524章 處死

漢京市郊外，伏九錫的私人別墅中。

伏九錫雙眼通紅的望著電腦屏幕，瀏覽著網站中揭露的跟自己相關的信息，心中一片絕望。是啊，他做過許多壞事。可大部分事情他都覺得自己隱藏得足夠深，或者，足夠久了。他完全沒想到，一些已經幾乎被他自己遺忘的事情都被翻了出來。那些已經死了的人會說話嗎？還是說對方從很早很早開始就盯上了自己？伏九錫並不覺得自己值得那些人從那麼早就開始注意。他覺得自己可能能夠成就些什麼，開始發跡，也不過是10年多一點之前的事情。

在這些信息剛剛被揭露出來的時候，伏九錫就被自己的屬下喚醒了。然後，從那一刻到現在，幾十個小時伏九錫都沒有合眼。

砰……

嘩啦……

一陣破碎聲傳來，伏九錫沒有回頭都知道，那是自己的別墅中又有一塊玻璃被砸碎了。

玻璃的破碎聲，配合著別墅外面大量民眾的呼喊聲，讓伏九錫的心裡越來越煩躁。等到情緒壓抑到極點的時候，伏九錫一拳揮出，將身前價值不菲的電腦砸了個稀巴爛。

網絡上剛剛爆出伏九錫的所做所為的時候，並沒有點出這個人是誰。但是，等到這件事情被炒到了眾人皆知的時候，月海聯邦的國民一致要求將這個人公佈出來。

月海聯邦的政府還沒有什麼動作，一個「好心」的網友卻是通過種種蛛絲馬跡將隱藏在背後的伏九錫挖了出來，並且公佈在了網上。而隨後，在廣大民眾的一致要求下，那位「好心」的網友將伏九錫更多的信息暴露了出來，並且通過無數網友的努力，對伏九錫進行人肉搜索，最終，伏九錫所在的這棟別墅被挖掘了出來。

罪魁禍首找到了，頓時就有大量的民眾聚集在了這棟別墅的外面，進行遊行示威。若不是伏九錫在這棟別墅中佈置了大量的守衛人員，將那些民眾擋在外面的話，伏九錫早就被憤怒的民眾砸成肉醬了。

進入別墅不成，那些民眾又想到了別的方式，到菜市場上買來了無數的臭雞蛋、番茄，利用這些進攻別墅。一下午的時間，別墅就被這些臭雞蛋和番茄淹沒了，別墅中到處都是臭雞蛋的古怪味道。

「伏先生，又有兩個保安抵不住壓力逃跑了，您看……」伏九錫的私人管家走到伏九錫的身邊，小心翼翼的說道。

伏九錫猛然抬起頭，大吼道：「給我滾！」

接連而來的壞消息讓伏九錫再也不能保持鎮靜，怒吼了出來。現在的伏九錫哪裡還有原來那副成功人士的樣子，就跟一個賭輸了的賭徒沒什麼區別。

那個管家裝作是恭敬的樣子離開了伏九錫的房間，心中卻是很不以為然。若不是自己在給伏九錫當管家的時候得到了足夠的好處，同時又有大量的把柄被伏九錫抓在手中，他早就離開了。就跟那些保衛人員一樣，不是誰都有勇氣面對外面人山人海的民眾的。即便，那些民眾手無寸鐵，而他們的手中都有足夠強力的武器。

然而，作為伏九錫最親近的人之一，管家卻是不能跟那些保衛人員一樣逃跑。他知道，自己唯一能夠依靠的就是伏九錫，若是伏九錫這顆大樹倒了，以自己以往的所做所為，唯一的下場就是被秘密的人道毀滅。

別墅外面聚集的民眾原來越多，乍一看，外面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初步估計，這些人的數量超過了五千人。

這些憤怒的民眾，或是舉著橫幅，或是破口大罵。一些激進的民眾更是不斷的將手中拿著的東西朝別墅中扔去，好像這樣能夠減輕自己的憤怒一樣。

在別墅被包圍了整整兩個小時之後，一個車隊出現在了別墅外面的公路上。

「總統先生來了，請大家讓一讓。」

「大家安靜一下，你們要相信政府，總統先生一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的。」

在前方開路的武裝車上有一個官員不斷的呼喊著，讓前方的民眾讓路。

憤怒的民眾看到總統來了，暫時安靜了下來。他們在等待總統給予的結果，若是處理的結果不能讓他們滿意的話，這些情緒失控的民眾很有可能將怒火轉嫁到總統的身上。月海聯邦人權至上，面對總統，那些國民也能夠侃侃而談。而在總統不能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的時候，這些被憤怒沖昏了頭的民眾，絕對能夠做出將手中的臭雞蛋和番茄扔到總統身上這樣的事情來。

盧雨儒苦笑著從專車中走了下來，安撫了一下民眾。

第一次，盧雨儒對林聞方生出了一絲忌憚的情緒。以他所站的高度，自然是知道這些事情是誰弄出來的。除了掌控了整個月海聯邦的網絡系統最高權限的林聞方，沒有誰還能有這麼大的手筆了。在網絡這一塊，就算是復星集團都不能跟林聞方相比。

盧雨儒懷疑，若是有一天自己跟林聞方站在了對立面上的時候，林聞方是不是也會弄出這一出來。想像一下自己被成千上萬的人包圍，而那些人的手中都拿著臭雞蛋和番茄，準備扔到自己身上的時候的場景，盧雨儒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

幸好，我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盧雨儒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已經將林聞方放在了跟自己相同的高度上。

「伏先生，總統先生來了！」管家一臉驚喜的跑到伏九錫的房間中喊道。管家的衣服上帶著一些渾濁的液體，這些液體還在不斷的發出難聞的氣味。但是，此刻管家已經顧不得清理這些髒東西了，盧雨儒的到來，也就代表著他們獲救了。伏九錫再怎麼出錯也是民生派中的二號人物。況且，在聯邦的高層中，除了最後那次強攻天耀集團跟復星集團伏九錫做的很過分，別的事情在高層中並不算是什麼秘密。只要是成為了高層的人，這些事情他們或多或少都有參與。

「哦？」伏九錫的眉頭一挑，臉上也是泛起了一絲喜悅。稍微的整理了一下衣服，伏九錫開始想一會兒付出什麼代價，讓盧雨儒幫助自己度過這次難關。或許，這次之後，自己在民生派的地位會大大下降，很有可能再也不能跟盧雨儒相比了。但是，只要活著，失去的東西還是會回來的，伏九錫雖然心疼自己要付出的那些利益，卻是知道哪個輕哪個重。

吱呀……

別墅的門被打開，盧雨儒身邊的護衛迅速接手了這棟別墅的防禦，將伏九錫安排的保衛人員都清理了出去。

盧雨儒只帶著三個人走進了伏九錫的房間中，這三個人，有兩個曾經是民生派中跟伏九錫最親近的人。

「坐。」伏九錫淡淡的說道，一點都不像是擔心自己的下場的樣子，倒是有一點英雄末路的感覺。

盧雨儒歎了口氣，沒有坐下，而是直接拿出來了一份文件對著伏九錫說道：「伏九錫，經過我們民生派內部會議的表決，你在民生派所有的職位被解除。從現在開始，你跟民生派沒有一點關係了。另外，你所做的一切，跟民生派也沒有任何的關係。」

伏九錫的眼睛一瞪，猛然從座位上站起，失聲道：「我沒有到場，你們憑什麼解除我的職位？」

民生派的黨規中，解除像是伏九錫這種層次的人物的職務，必須要當事人在場，親口承認自己犯下的錯誤，然後民生派高層中超過三分之二的人表決通過，才能夠解除其職務。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伏九錫一直以為，只要自己付出一定的利益就能夠安全無憂。

盧雨儒淡淡的看了伏九錫一眼，說道：「上次的會議中，所有的高層都到場了，而解除你所有職務的提議，通過率是百分之百。」

伏九錫頓時茫然失措。所有的人都通過了決議，他本人到不到場也確實沒有什麼必要了。但是，伏九錫想不通，難道自己以前積累的人脈一點用處都沒有？內部會議中，竟然連一個幫助自己的人都沒有麼？

茫然的抬起頭，伏九錫定定的看著盧雨儒身邊的一個人，難以置信的說道：「少華，你……」

沒等伏九錫繼續多說，那個被伏九錫稱之為少華的人打斷了伏九錫，說道：「伏九錫，鑒於你已經不是民生派的人，你的所做所為全都以聯邦法律來定罪。現在，我正式的通知你，你以叛國罪被逮捕了，這是逮捕令。」

「不！這不可能！」伏九錫方寸大亂，一邊憤怒的嘶吼著一邊後退。從盧雨儒等人的眼中，他看到的只有無盡的冷漠。

盧雨儒輕輕地點了點頭，少華一揮手，門口站著的護衛們頓時上前，準備將伏九錫銬起來。

「想讓我死？想讓我當你們的替罪羊？想都別想！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你們墊背！」伏九錫的臉龐突然變得猙獰無比。嘶吼著，伏九錫從懷中掏出了一把手槍，對準了盧雨儒。

砰！

槍響，盧雨儒沒事兒，伏九錫卻是倒在了地上。搶在伏九錫之前，一個護衛將伏九錫的手腕打穿了。手腕被打穿，伏九錫自然也就握不住手槍了。伏九錫的手槍掉在了地上之後，那個護衛又在伏九錫的雙腿上開了兩槍，確保伏九錫不會逃跑，也不能對盧雨儒等人造成什麼威脅。

憐憫的看了伏九錫一眼，盧雨儒淡淡的說道：「帶走吧。」

護衛一擁而上，將伏九錫的雙手銬在了背後，壓上了武裝車。

「盧雨儒，袁少華，你們不得好死！我死了，你們也不會好過，我會在下面等著你們的！哈哈……」被帶上武裝車之後，伏九錫仍然在大喊大叫，聲音中透露出無盡的悲涼意味。

一場網上引發的民眾暴動最終以伏九錫被逮捕結束。當天晚上，月海聯邦政府召開新聞發佈會，說明以叛國罪被逮捕入獄的伏九錫於晚上九點二十三畏罪自殺。

第525章 突襲

有了伏九錫這個前車之鑒，民生派的人再也不亂打天耀集團跟復星集團的主意，而是根據盧雨儒的提議，全心全意的支持復星集團，以求在即將到來的大戰中獲勝。

……

「大鯨號」上，安蓮有些無奈的看著林聞方，說道：「阿林，伏九錫已經死了，月海聯邦境內應該不會有人那麼不長眼，繼續入侵天耀集團了，你這麼急著回去是做什麼？」

安蓮確實很無奈。上次跟陰影海夫納戰鬥過後，「大鯨號」的損傷不輕。「大鯨號」的各種性能超出這個時代的潛艇不知道多少，但是相對的，在受到損傷之後，「大鯨號」的修復也比別的潛艇困難許多。在德累斯頓的這幾天，「大鯨號」並沒有被完全的修復好。這還是在月海聯邦官方跟德累斯頓打過招呼，讓德累斯頓全力協助修復的情況下。

林聞方淡淡的笑了笑，說道：「沒別的原因，就是好長時間沒有回家了，想回家去看看。」

安蓮不以為然的瞥了瞥嘴，嘀咕道：「就這麼簡單？誰信啊……」修復「大鯨號」需要的材料德累斯頓已經準備好了，正在朝著漢莎港口運輸，頂多再過一個星期，「大鯨號」就能被完全修復。安蓮不相信林聞方這麼急著回月海聯邦，只是想家。或許，林聞方又發現了什麼，或者說又有了什麼計劃，只不過沒有跟自己說而已。

林聞方沒有解釋。他說的是實話，急著趕回月海聯邦，真的是想家了。自己不在的時候，岳羽音經歷了這麼多，林聞方心中對岳羽音的思念之情更重了。雖然伏九錫已經死了，但誰知道月海聯邦境內是不是還有別的人會對岳羽音不利？別忘了，陰影海夫納已經知道了林聞方的身份。若是陰影海夫納準備對林聞方出手，岳羽音絕對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以陰影海夫納的能力，想要無聲無息的將岳羽音的關係網滲透，絕對不難。況且，陰影海夫納也不會愚蠢到連通過岳羽音來對付林聞方都想不到。

想家，擔心岳羽音。這就是林聞方的理由。雖然對別人來說，林聞方因為這個連一周都等不了，有點扯淡，但是對林聞方來說，這兩個理由已經足夠了。

沒問出什麼來，安蓮也不再說什麼，將注意力放在了指揮「大鯨號」的前進上。

在海底城的一戰之後，復興海夫納跟陰影海夫納之間可以說是初步的撕破臉了。以伊芙琳的重要性，陰影海夫納是絕對不會輕易的放棄的。而林聞方表現出來的各種能力，也足以成為陰影海夫納的大敵。有這兩個人在「大鯨號」上，安蓮想不到陰影海夫納不來進攻的理由。

之前是在德累斯頓的漢莎港口，而德累斯頓又是月海聯邦的盟國，陰影海夫納不好下手。但是現在，「大鯨號」已經到了公海中，絕對是陰影海夫納下手的絕佳機會。

因為安蓮的特殊身份，陰影海夫納不會輕易的對安蓮出手。但是，他們只要保證安蓮的性命無憂而已，除了這一條，陰影海夫納無所顧忌。

因為「大鯨號」還沒有被完全修復，安蓮不想跟陰影海夫納交鋒，因此，提前發現敵人的蹤影，避開敵人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一路上並未發現敵蹤，「大鯨號」安全的進入了靠近伊頓公國的公海海域。

貝克是伊頓公國海軍第三艦隊的司令，同時也是伊頓公國的少將。這是表面身份，在這層光鮮的表面身份之下，貝克還是陰影海夫納在伊頓公國的執行官。

明面上，貝克的第三艦隊排名在第一艦隊和第二艦隊之下，但是第三艦隊的人都知道，他們的這支艦隊才是伊頓公國的海上王牌。

第三艦隊的軍艦和潛艇中安裝了各種先進的設備。尤其是三艘隸屬於第三艦隊的潛艇，不但採用的是全新的電磁推進方式，大大的提升了潛艇的速度，而且在潛艇中還安裝了能夠將自身信號完全屏蔽掉的信號屏蔽系統。潛艇的潛航能力不必擔心，唯一需要在意的就是聲音信號，屏蔽器，用某種奇怪的方式做到了。

以伊頓公國的技術水平，想開發出這些設備自然是不可能的。貝克很清楚的知道，這些設備都是陰影海夫納提供的。不過，所有接觸到這些設備的高層都被陰影海夫納給控制了，所以陰影海夫納也不怕技術洩露。

能夠率領這麼一支艦隊，貝克從心底感到自豪。因為他知道，這些新式的設備是第一次使用。就連陰影海夫納總部的潛艇中都沒有安裝這些設備。陰影海夫納是將伊頓公國的艦隊當成了自己的實驗對象。

伊頓公國第三艦隊全部的三艘潛艇都停在伊頓公國的一片海域中，靜靜地等待著。

貝克手中拿著一個聯絡器，等待著陰影海夫納總部傳來的消息。成為了陰影海夫納的執行官之後，這是貝克第一次接到陰影海夫納的總部發出的任務。第一個任務的完成度，將直接影響到以後貝克的前途。因此，對這次的任務，貝克很重視。

在貝克的前方放著一份文件，文件中描述的就是這次任務的目標。在不傷害安蓮的情況下將「大鯨號」擊潰，並且俘虜林聞方和伊芙琳。若是不能夠將林聞方俘虜，就地擊殺！

「大鯨號啊……」看著「大鯨號」的各項參數，貝克感歎道。總部發來的數據的真實性自然是不用懷疑的，但貝克還是為「大鯨號」的強悍而感歎不已。不過，感歎歸感歎，貝克不認為自己會輸。單憑己方的潛艇能夠在對方的掃瞄設備中完全隱形這一點，貝克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況且，這是三對一，「大鯨號」還處於受損的狀態。

嘀嘀嘀……

清脆的提示聲將貝克從沉思中驚醒。查看了一下聯絡器，貝克發現上面出現了一個坐標，外帶一條信息：「大鯨號出現在坐標標示的海域，立即出發，務必將大鯨號擊沉！」

將坐標發給了另外的兩艘潛艇，貝克意氣風發的坐在艦長室中，喊道：「所有人聽令，開啟信號屏蔽系統，前往預定海域！」

藉著陰暗的海水的掩蓋，三艘潛艇悄無聲息的朝著「大鯨號」的方向開去。

「大鯨號」依然是平穩而快速的朝著月海聯邦的方向前進，潛艇中的工作人員保持了足夠的慎重，一遍遍的對周圍的海域進行掃瞄，確保在陰影海夫納的潛艇到達之前將其發現。

忽然，林聞方皺了皺眉頭，對著安蓮問道：「我們現在大概是在什麼位置？」

安蓮看了一下電子地圖，說道：「大概還有半個小時就能夠離開伊頓公國對應的海域。怎麼了？」

林聞方搖了搖頭，仔細的查看了一下掃瞄儀器上的數據。他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好像要遇到什麼危險一樣。但是，從掃瞄儀上顯示的數據來看，周圍一切正常。或許是自己太過緊張了吧。林聞方笑了笑。

轟！

爆炸聲伴隨著「大鯨號」劇烈的震盪感傳來，整個「大鯨號」都開始震動，就像是一頭撞在了海底的礁石上一樣。

「怎麼回事兒？敵襲！」林聞方和安蓮同時叫了一聲。

「報告，掃瞄儀中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但是，我們的左翼受到了水雷的攻擊！」技術人員及時的將「大鯨號」的數據匯報給了林聞方和安蓮。

「大鯨號都被襲擊了，怎麼會發現不了敵人？？？」林聞方幾步上前，拉開了專門負責掃瞄的那個工作人員，自己操作著掃瞄儀對周圍的海域進行掃瞄。

轟！

又是一陣震動感傳來，「大鯨號」的右翼也受到了攻擊。

一遍遍的對「大鯨號」周圍的海域進行掃瞄，林聞方也沒有發現敵人的蹤跡。正如那個工作人員所說，「大鯨號」受到了攻擊，但是掃瞄儀中卻沒有發現任何敵人的蹤影。

「大鯨號」上集成了復星集團的各種高新技術，就連掃瞄儀都是復星集團剛剛研究出來沒多久的。可以這麼說，「大鯨號」上裝載的掃瞄儀器絕對領先這個世界的掃瞄儀一代還要多。但是，就是在這種掃瞄儀的掃瞄下，敵人還是沒有現形。

難道，敵人所處的位置超出了掃瞄儀的掃瞄範圍？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馬上就被林聞方自己否定了。這款最新式的掃瞄儀掃瞄的範圍足足有五十多海裡，在深海中，「大鯨號」都不能隔著這麼遠對敵人進行精確的打擊，何況是別的潛艇呢。從剛才「大鯨號」受到的攻擊位置來看，敵人對「大鯨號」的攻擊，明顯不是那種碰運氣似的攻擊，而是精確打擊！

難道是陰影海夫納的新式潛艇？除了陰影海夫納，應該也沒有別人會攻擊「大鯨號」了。但是，陰影海夫納有這麼先進的潛艇，為什麼在海底城周圍的時候沒有動用，反倒是「大鯨號」離開這麼久了，再追上來呢？

第526章 潮汐

「全速，蛇形前進！」林聞方果斷下令道。既然暫時找不到敵人的蹤跡，不管敵人剛才的那兩次攻擊是在碰運氣還是確實能夠在遠程對「大鯨號」進行精確打擊，通過加快速度和調整前進的路線，都能夠讓「大鯨號」受到的損失減少到最低。至少，在將敵人找出來之前，這是唯一能夠拖延時間的辦法了。

聽到了林聞方的命令，安蓮也是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然後將「大鯨號」的指揮權交給了林聞方，讓林聞方來主持指揮工作。

「林大哥，安蓮姐姐……」本來在船艙中休息的伊芙琳也被這兩次攻擊驚醒。離開了海底城，一直都沒有安全感的伊芙琳扎已受到這種刺激，頓時朝著艦長室跑了過來。

繼續對周圍的海域進行掃瞄，深知伊芙琳內心不安全感的林聞方也沒忽視了伊芙琳，安慰道：「伊芙琳，放心吧，沒事兒的。海底城我們都逃出來了，還有什麼能難倒我們。」

情不自禁的，林聞方小聲嘟囔了一句：「怎麼還是找不到敵人在哪裡？奇怪！」

聽到了林聞方的話，伊芙琳的臉色微微一變，問道：「林大哥，你是說我們受到了敵人的攻擊，但是找不到敵人的位置？」

林聞方有些沉重的點了點頭。被人當成活靶子打，自己這邊卻是找不到敵人的位置，這種感覺，真的很糟糕。

伊芙琳好像是想到了什麼，不確定的問道：「林大哥，我們現在是不是處於伊頓公國的海域外面？」

伊芙琳這一問，林聞方頓時意識到了，或許伊芙琳知道些什麼。畢竟，伊芙琳在海底城的時候是智能系統的一部分，絕大部分陰影海夫納的信息處理都是通過伊芙琳進行的。

「伊芙琳，你是不是知道為什麼我們發現不了敵人的蹤跡？」

伊芙琳的臉色有點發白，喃喃的說道：「是信號屏蔽器……陰影海夫納在一年前的時候就研究出來了信號屏蔽器，將這種儀器裝在潛艇上之後，能夠在潛艇周圍形成一個小型的電磁力場，將潛艇的信號完全屏蔽掉。除非有專門的信號接收器，或者是恰巧將潛艇外面裝著的信號屏蔽器打掉，這種電磁力場……很難破解！」

稍微一回憶，伊芙琳便想起了陰影海夫納研製的一種設備。而且，這種設備陰影海夫納也確實是在伊頓公國進行試用的。

所謂的屏蔽，不過是個幌子。將大量的電磁波和電離體導入水中，本身就已經足夠有干擾性了。海戰經常是在雙方都看不到對方的情況下發生的，對於大鯨這種潛艇來說，除非浮出水面，不然雷達基本是擺設，要獲得可靠的衛星信號也要上浮到水面。在水裡，最可靠的就是聲學信號。而屏蔽器基本就是作用於聲學，對雷達的干擾作用沒有那麼強。通過磁場還改變聲音在水中的傳播特性，將聲音導向別的方向，這套所謂的「屏蔽器」可是非常擅長呢。不過，這種玩意的耗電也是極為驚人的，只有為大型電子戰設備留足了供電量的新銳艦隻才有可能驅動這樣的設備……這麼一想，其實大家心裡大致都有底，到底來的是誰了。

聽了伊芙琳的解釋，林聞方的眉頭皺了起來：「這種電磁力場，就沒有別的方法破解掉？」

伊芙琳的臉上有些驚懼，顯然是想到了「大鯨號」被擊敗，自己再次被帶回海底城之後的後果，顫聲道：「除了同樣安裝著信號屏蔽器的潛艇，在別的掃瞄設備中，這些潛艇是完全隱形的。陰影海夫納自己都沒有破解的辦法……哦，這種電磁力場只對依靠電磁波和光線進行掃瞄的掃瞄儀器有作用，對人的雙眼沒有作用，或許，通過機甲的搜索，能夠將隱藏的敵人找出來。」

越說到最後，伊芙琳的聲音越弱。她自己都感覺這個方法不靠譜。不說使用機甲戰士將不知道隱藏在何方的敵人找出來需要多久，機甲戰士只要離開「大鯨號」恐怕馬上就會被對方擊潰。這種方法，完全沒有可行性。

一定還有別的方法！自己忽略了什麼？林聞方強制自己冷靜，一遍遍的回想自己忽略了什麼。

看到林聞方冥思苦想的樣子，伊芙琳也加入了思索的行列中。

作為陰影海夫納研究出來的第三代基因構成體中最傑出的一個，伊芙琳能夠通過自己的腦電波跟智能系統對接，並且處理整個智能系統中需要處理的事務，自然也就顯示出來了伊芙琳的智商不凡。而在這種情況下，雖然伊芙琳並沒有多少作戰的經驗，但這並不妨礙伊芙琳的靈光一閃。

只是幾分鐘的時間，伊芙琳就根據自己腦海中儲存著的龐大知識找到了一個或許可行的方法！

「潮汐！」伊芙琳稍微的思索了一下，感覺這個方法可用，叫道。

「潮汐？」伊芙琳只是稍微一點撥，林聞方頓時有種撥開雲霧的感覺。是啊，不管敵人隱藏的多麼好，只要還是在海中，潛艇的行動總要排開水的，敵人越是多越是強大，那排開水的量就越大。這種潮汐現象，早就在各國的監控中，用於預防災害，用於觀察洋流和魚群。但現在，這項民用技術少不得也得為軍方服務一下了。

「火羽，立刻與大鯨號的電腦系統結合，分析五十海里之內所有異常的潮汐波動！聯通海洋監測系統，不管是哪個國家的，一律給我黑進去。」

大鯨本就是復星集團傾注全力建造的實驗性的戰鬥潛艇，只有沒想到的策略，沒有現在技術條件下執行不了的戰術。一條條信道打開，全新的數據匯總了進來，火羽只用了不到1分鐘就重新編製了洋流、潮汐監測數據，並開始通過有限的帶寬下載這一地區的歷史數據以作比對。她的命令行一直顯示屏幕底端，大家都能看到，但只有足夠強力的程序員才能明白火羽到底有多強大。林聞方的一個想法，她迅速拆分成不同的組成部分，前後次序分毫不差地以最優化的方式執行。

洋流和潮汐系統的數據量很小，但如何分析這些數據卻非常有講究。分散在各處的監控信標沒有智能，只有非常簡單的判斷，到底現在的數據超過還是低於理論平均值，超過了多少，到沒到需要發出警報的階段。將這些數據匯總之後，就能夠瞭解到對方的位置，將不同的點連接起來，就能知道對方的軌跡。潛艇對潛艇，從來就是在非常有限的信息下進行對戰的，對方可以這麼幹，他們自然也可以。大鯨雖然受傷，卻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欺負到頭上來的。

「我拿到了伊頓海洋局的權限密碼。」一個興奮的聲音亮起。這是大鯨原來的電子戰指令長。在林聞方和火羽到位之後，他委屈地讓出了全部權限，但能夠做到大鯨號上的指令長肖波，他的能力不容小覷。而且，完全不等不靠，憑借自身能力來改變別人對他的看法，這才是一個有為青年應該做的呢。

林聞方果然投去鼓勵的眼神，讚賞地說：「很好，潮汐數據鏈的維護由你來負責，你對大鯨的系統更熟悉。」

林聞方這句話一說，艦橋上大家都不自覺地挺直了背。他的意思很明白了，大鯨要準備進入到運動作戰的狀態中了。只有在這種狀態中，大鯨維持對外通信的信道，才有可能出現那麼點麻煩。

肖波點了點頭。他低下頭對著屏幕的時候，發現火羽已經將相關的信息發送到了他的操作台上。各個信道的強度，流量，波動以及本艦的各種信息，周邊洋流和海洋特性等。他所需要的全部信息已經完全按照重要程度和優先級排列整理完成。

肖波沒有驚訝，他知道火羽強大到什麼程度，聰明到什麼程度。和火羽這樣的人並肩戰鬥，絕對是讓人愉快的事情。

林聞方又開始注意起了大屏幕，上面滾動著一組組的數據。火羽正在分析判斷敵人的位置。

忽然之間，三個邊緣不甚清晰的亮斑出現在屏幕上。火羽是根據洋流和潮汐信息進行分析，當然不可能像是現在先進的海洋探測設備一樣將敵人的外形也勾勒出來。

「多個目標？」安蓮的眉頭一緊，問道：「你確定嗎？」

「確定。他們可以藏得住聲音，但藏不住尾跡。水流波動寬度太大了，我分析過其他可能，比如是單艇多發動機，或者是兩艘。他們造不出來那樣的東西。」

大屏幕的一角顯示了火羽的推斷。如果是單艇多發動機，那敵人的潛艇的潛航排水量要達到15萬噸，如果是兩艘，那每艘要達到9萬噸，這樣才能造成那麼大的水流波動。

安蓮沒有再說話。她注意到整個艦橋裡居然一半的人悄悄地笑了下，氣氛為之一鬆。他們面對的是耍花招的敵人而非怪物，火羽傳達的就是這樣的信息。安蓮驚訝地看了林聞方一眼。林聞方雙手按在指揮台上，看著大屏幕一動不動地矗立著。

如果火羽是考慮到了大家的情緒反應而那麼說……那就太可怕了。火羽難道還是個心理學家了？安蓮沒有多遲疑。她看著屏幕上距離大鯨只有10多海裡的三個敵人目標，輕聲吩咐道：「準備下吧。剛才太丟人了。」

第527章 反擊

轟！

深水炸彈在「大鯨號」的前方爆炸，震得「大鯨號」龐大的身軀一陣搖晃。

雖然通過潮汐波動尋找到了那三艘潛艇的位置，但是「大鯨號」的境地並沒有改變多少。

相比較電磁波，潮汐的波動有很大的延遲性。往往在「火羽」剛通過對潮汐的分析找到了敵人的位置的時候，敵人已經到了另外的一個位置去了。雖然這種延遲只有兩三秒的時間，但是在戰爭中，兩三秒已經能夠決定很多事情了。

尤其是，這三艘潛艇採用的都是新式的推進系統，在速度方面一點都不比「大鯨號」弱多少。有了敵人的坐標之後，「大鯨號」能夠進行靈活的躲避，躲開敵人的攻擊，受到的傷害也少了許多。但是同樣的，因為延遲，「大鯨號」對敵人的傷害也是極為有限的。

轟！

又是一枚深水炸彈炸開，「大鯨號」再次震動起來。

搖搖晃晃的跑到了武器操作台，林聞方低吼道：「我來！」

在這場戰鬥中，「大鯨號」無疑是處於劣勢地位的。若是戰況一直這樣下去，對「大鯨號」極為不利。本來「大鯨號」就沒有被完全修復，戰鬥開始的時候被敵人偷襲，再次受到了一定的損傷。加上「大鯨號」對敵人位置的判斷只是通過潮汐波動分析出來的，具有很大的局限性，若是一直這樣下去，「大鯨號」被敵人擊垮只是時間的問題。

「火羽，將最近的一個敵人的方位匯報給我！」林聞方吼了一聲，緊緊地盯著信號台，分析敵人移動的規律。不能通過敵人的位置對敵人進行準確的打擊，就只能夠預判敵人下一步的位置。而這項工作，一直在戰場上拚殺的林聞方比那些船員更能勝任。

很快，「火羽」就將三艘敵對潛艇現在的位置發給了林聞方，林聞方沒有管另外的兩艘潛艇，只是盯著其中的一艘。

西方偏北37°！發射！

一枚魚雷從「大鯨號」中呼嘯而出，在深海中拉出一條白色的水浪朝著林聞方鎖定的那艘潛艇襲去。

信號台上，已經被標記的炸彈在遠處爆炸，一圈圈的波紋隨之擴散開來。

沒等「火羽」繼續匯報敵人的位置，林聞方一次性的釋放出了三枚炸彈，分別朝著第一枚炸彈爆炸的三個方位襲去。這三個方位，是林聞方分析出來的那艘潛艇最有可能移動的方位。火箭助推的深水炸彈和魚類不同，沒有導向性，而且必須先出水再入水。但勝在備彈多，而且敵人現在也不是魚雷可以輕易追蹤的，倒反而成為了一種相當實用的武器。

「阿林，擊中了！」「火羽」帶著些許喜悅的聲音從「大鯨號」裡傳來，隨之而來的是一連串的數據。

伊頓公國的這三艘潛艇雖然在隱蔽性和速度方面很突出，但是防禦性能跟一般的潛艇卻是沒有多大的區別。「大鯨號」依靠出色的防禦能力，就算是正面遭到了三五枚炸彈的轟炸，都不會有太大的影響的，但是這些潛艇卻是不行。「大鯨號」的武器庫中的炸彈全都是特別製作的，不管是穿透性還是爆炸的威力，都比目前國際上使用的主流炸彈的高出一籌。被「大鯨號」的炸彈正面轟擊，伊頓公國的潛艇很難承受下來。

「阿林，初步分析目標潛艇的推進器受到了一定的影響，目前那艘潛艇的速度下降了十多個百分點。由於沒有相關的數據，目標潛艇其他的狀況無法分析。」很快，「火羽」就將從潮汐波動中分析出來的情況匯報給了林聞方。

一擊見效，林聞方絲毫沒有放鬆，在重新得到了對方的坐標之後，繼續之前的策略。用一枚炸彈來判斷敵方潛艇的大概位置，然後三枚炸彈緊隨而至，形成一個包圍網，將對方包圍。「大鯨號」上存儲的炸彈足夠，林聞方可以一直使用這種戰術將敵人完全消滅掉。

一連三次，林聞方都未失手，每次被擊中之後，被林聞方盯住的那艘潛艇的速度就會下降一點。三次過後，那艘潛艇的速度連原來的一半都沒有了。

轟！

第四次出手，第一枚作為引子的炸彈爆炸之後，掃瞄儀上頓時出現了一艘潛艇的身影。剛才的那枚炸彈，正好將那艘潛艇上裝著的信號屏蔽器給炸爛了！

完全隱藏起來的潛艇都躲不開林聞方的轟炸，何況是已經現形的潛艇呢？

還是三枚炮彈轟出，只不過，這一次林聞方不是根據自己的判斷來轟炸了，而是直接瞄準了目標潛艇的兩個推進艙！

即便是在深海中，深水炸彈尾端的火光依舊耀眼。在「大鯨號」船員的注視下，三枚炸彈帶著白色的波浪形成的尾巴鑽進了目標潛艇的推進器中，轟然爆開！

三枚深水炸彈同時爆炸的威力何等之大，頓時那艘潛艇的尾部就被直接炸斷，然後周圍的海水在壓強的作用下，瘋狂的朝著已經斷開的潛艇中湧去，不過是幾分鐘的時間，整艘潛艇便開始下沉。三艘潛艇，一艘被擊毀！

「嗷！」在那艘潛艇沉沒的時候，「大鯨號」裡爆發出了一陣響亮的歡呼聲。一直被敵人壓著打，卻是找不到敵人的位置，「大鯨號」上的船員早就憋屈的受不了了。而現在，一艘潛艇被擊沉，無疑是大大的增強了他們的信心。他們相信，只要林聞方再來幾次，剩下的那兩艘潛艇同樣是被擊沉的下場。

聽著船員們的歡呼聲，看著林聞方因為過度集中而變得紅彤彤的臉龐，安蓮一時間有些失神。從炮火覆蓋的戰場上逃生，帶著伊芙琳離開防備森嚴的海底城，而現在又在敵人完全隱形的情況下將敵人的潛艇擊沉，安蓮不知道還有什麼能夠難倒林聞方。可惜，可惜……想到自己的身份，以及壓在自己肩膀上的沉甸甸的擔子，安蓮又一陣黯然。突然間，安蓮有些羨慕甚至是嫉妒岳羽音了。

「火羽，匯報下一艘潛艇的位置！」趁熱打鐵，在船員們的熱情高漲的時候，林聞方準備將剩下的兩艘潛艇一舉擊沉！

林聞方興奮的吼叫不只是將船員們從興奮中拉回來，同樣也將失神的安蓮驚醒。苦笑著搖了搖頭，安蓮也開始專注自己的工作。至少，在這一刻，他是跟我在一起的。不是麼？

在林聞方擊沉那艘潛艇的時候，貝克震驚之餘卻是在自己的旗艦中大發雷霆。擁有這麼大的優勢都讓「大鯨號」扳回一局，貝克怎麼能不氣憤。憤怒的咒罵被擊沉的那艘潛艇上的船員是蠢豬的同時，貝克暗地裡也在慶幸，還好「大鯨號」一開始的目標不是自己這艘潛艇，不然，現在躺在海底的就是自己了。

貝克有點猶豫，是不是要繼續。從剛才的戰況來看，「大鯨號」明顯是找到了破解隱形潛艇的方法，而目前為止「大鯨號」的受損極為有限。若是再來這麼幾次，說不定剩下的這兩艘潛艇都會在對方犀利的炮火下折戟。

繼續，還是暫時離開？貝克猶豫不決。

轟！

潛艇劇烈的震動感將貝克驚醒。貝克驚駭的發現，自己所在的這艘潛艇成為了「大鯨號」的下一個目標！

震驚之下，貝克朝著潛艇的駕駛員大罵道：「你是蠢豬啊？不知道及時避開麼？」

那個駕駛員很委屈，又不敢反駁貝克的咒罵。潛艇的操控不是飛機，輕輕一碰方向桿立刻就會做出反應，無論是注水排水調控深度還是加速減速，甚至是調整俯仰姿態，都有一定的延遲性。

但是，林聞方操作炮台，就像是提前預知了敵人下一步的動作一樣，三枚魚雷總有一枚會擊中潛艇。若是不能及時避開，這艘潛艇將會步那艘被擊沉的潛艇的後塵。但是，有那麼容易就避開麼？

「報告將軍，我們的潛艇尾翼受到攻擊，目前的毀壞率是7.6％！」工作人員及時的匯報再次換來了貝克的咒罵。現在，只要不是好消息，全都會引來貝克的咒罵。

轟！震動感再次傳來，速度一下子降低了三成！

「我以公國少將的身份命令你們，給我衝過去擋住它！」貝克在聯絡器中朝著另外的一艘潛艇大吼道。在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貝克毫不留情的將自己的屬下拋棄了，甚至想用手下的生命來換取自己的安全。貝克也知道，沒有伊頓公國的命令，自己私自將三艘潛艇調出來追擊「大鯨號」並且折損了一艘潛艇，沒有足夠合理的理由，回去之後他肯定是要上軍事法庭的。而第一次任務的失敗，自己在陰影海夫納的地位也會大大的下降，或許會被取消執行官的職務也說不定。但是，現在貝克已經沒時間考慮這些了，只要活著離開就好。只有活著，才有繼續往上爬的可能。

「將軍，我們被攻擊了！」聯絡器中傳來了另外一艘潛艇船員驚恐的聲音。聽到這聲音，貝克卻是感覺像是聽到了天籟之音一樣。

第528章 挑撥

「大鯨號」轉移目標了？貝克一愣，繼而大喜，急忙下令道：「調轉方向，馬上離開！」

「可是將軍，我們就這麼離開了，回國之後……」

「我才是將軍！給我馬上離開，不然我現在就斃了你！」貝克憤怒的咆哮打斷了船員的爭辯，這艘潛艇迅速的轉向，朝著伊頓公國的方向逃去。至於另外的那艘潛艇，已經被他們拋棄了。

「阿林，有一艘潛艇逃跑了。」林聞方還在對留下的那艘潛艇攻擊，「火羽」提醒道。

「逃跑？以他們現在的速度，跑得掉麼？」林聞方冷笑了一聲。

在將第一艘潛艇擊沉之後，林聞方就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將這三艘潛艇全都留在這裡！之所以在對貝克乘坐的潛艇轟擊了兩次就轉移目標，也是為了這個目標服務的。

在剛剛開戰的時候，生怕伊頓公國的海軍前來支援，「大鯨號」邊打邊逃，現在距離伊頓公國足足有數百海里。而那艘潛艇的速度因為兩次轟擊受到了很大的影響，即便是放任它逃跑，一兩個小時也逃不出多遠去。這段時間，已經足夠林聞方將僅剩的這艘潛艇擊沉，並且追上逃跑的那艘潛艇了。

既能夠將兩艘潛艇全都擊沉，又能夠將敵人的力量分散開，這本身就是個一舉兩得的計劃。

這個計劃唯一的缺點就是，林聞方必須盡快的將留下的這艘潛艇擊沉，然後追上去。不然，等到那艘潛艇跑遠了，在完全隱形的情況下，「大鯨號」想將對方找出來就難了。

通過潮汐波動來尋找敵人的位置有很大的限制，基本上五十海里之外找到敵人的幾率就很小了。

貝克一逃，剩下的那艘潛艇中的人自然也不是傻子，也想跟著逃跑。畢竟「大鯨號」的強悍他們都看到了，三艘潛艇加起來不下十次的攻擊，誰都不會認為「大鯨號」打中他們是靠運氣。反正統帥都逃跑了，他們繼續留在這裡找死也沒什麼意思。

三艘潛艇兩逃一追，貝克想讓另外的一艘潛艇充當肉盾，那艘潛艇上的人又何嘗不是如此。在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什麼上司下屬，全都滾蛋！一邊逃跑，後面那艘潛艇上的人還向大鯨號發送信息，告知林聞方等人貝克的身份，好讓林聞方等人先去追貝克。畢竟，一個少將跟一群士兵比起來，誰都知道哪個更重要一些。

這樣的結果就是，後面的那艘潛艇能夠找到貝克所在的潛艇的位置，緊緊地咬著貝克，而後面的那艘潛艇因為向「大鯨號」發送信息，同樣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大鯨號」又在那艘潛艇的後面吊著，不緊不慢的對那艘潛艇進行攻擊，誰都逃不掉。

接連數次的攻擊之後，貝克後面的那艘潛艇被擊沉，貝克所在的那艘潛艇也成為了「大鯨號」唯一的目標！

焦急的坐在艦長室中，貝克看著掃瞄儀上越來越近的「大鯨號」臉上急的冷汗直冒。只剩下他這一艘潛艇了，而這艘潛艇的速度已經遠遠比不上「大鯨號」貌似已經逃不掉了。

貝克不甘心的咒罵著，將失敗的原因全都歸結到了自己的手下身上。

一定有什麼辦法的，一定！貝克喃喃自語著。伊頓公國距離這裡還是太遠了，就算是給伊頓公國發送求援信息，伊頓公國的海軍也不能及時趕到了。那麼……陰影海夫納？

想到陰影海夫納，貝克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將聯絡器拿出來，撥通了海底城的專線。陰影海夫納在貝克的印象中太強大了，幾乎是無處不在。現在，貝克也只相信陰影海夫納能夠救自己了。

「大人，大人，救救我，我不想死！大鯨號就要追上我們了，救救我……」好不容易撥通了自己的上司的電話，貝克語無倫次的說道。「大鯨號」距離他們只有不到十海里了，也由不得他不著急。

「你們失敗了？」聯絡器另外一端的人怒聲問道：「將事情發生的經過跟我詳細的說一遍！」

貝克不敢怠慢，急忙用最簡潔的話語將「大鯨號」發威，一連擊沉了兩艘潛艇的經過匯報給了對方，末尾還不忘了求救：「大人，大鯨號就要追上我們了，救救我啊……」

「林聞方？果然不簡單。沒想到這樣都不能將大鯨號搞定……嘟……嘟……嘟……」

「大人！大人？」聽到對方關閉聯絡器之後傳來的嘟嘟聲，貝克的臉龐變得扭曲無比，憤恨的將聯絡器摔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看著越來越近的「大鯨號」貝克面目猙獰的下令道：「既然他們不給我們活下去的機會，那我們就拉著他們陪葬！給我朝著大鯨號衝過去，我們就算是死，也要拉著他們墊背！」

潛艇轉了一個彎，直直的朝著「大鯨號」撞了過去，同時，潛艇中的魚雷像是不要錢一樣，瘋狂的朝著「大鯨號」發射過去。

轟隆的爆炸聲中，貝克所在的潛艇還是被炸沉了，不過，貝克最後的拚命也給「大鯨號」造成了一定的損害，加上原來「大鯨號」受到的攻擊，現在的「大鯨號」跟剛從海底城逃出來的時候差不多了。

「看來，只能慢慢的往回開了。但願這一路上不要再遇到敵人了……」給復興集團總部發了信息讓人來接應他們之後，安蓮怪異的看著林聞方，幽幽的說道。

伊頓公國最大的港口城市，杜伊斯堡，同時也是伊頓公國境內唯一能夠跟首都相比的國際化大城市。

某海軍基地中，伊頓公國的愛薩特中將正等著屬下的消息。兩個小時之前，他們收到了貝克傳來的求援信息，但是派出的軍艦到達那裡之後，什麼都沒有找到。深知那三艘潛艇的強大，愛薩特中將不認為敵人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將三艘潛艇全部擊潰。除非有國家想跟伊頓公國進行全面的戰爭，派出大量的潛艇對伊頓公國的第三艦隊圍攻。

「將軍，還是沒有任何的回信，恐怕，貝克少將……」那個信號接收員有些忐忑的說道。

「啪！不要廢話，繼續發！」愛薩特一巴掌拍在了那個信號接收員的後腦勺上，怒聲道。

貝克是愛薩特的侄子，對於沒有任何後代的愛薩特來說，他完全是將貝克當成了自己的兒子來看待。尤其，在自己將貝克引入到伊頓公國的海軍體系中之後，貝克的表現很突出，以不到四十的年齡成為伊頓公國的海軍少將，這已經很不容易了。

愛薩特老了，也沒有了雄心。他今生唯一的目標就是盡量的培養貝克，然後等到自己老的動不了的時候，讓貝克來繼承自己的職位。然而，兩個小時之前貝克發來的求援信息，讓愛薩特的心一下子慌了。

貝克出事兒了！

為了尋找貝克，愛薩特甚至越權將駐紮在杜伊斯堡的第一第二和第三艦隊全都派出去尋找貝克的下落，可是毫無收穫。貝克率領的第三艦隊中那三艘隱形潛艇是伊頓公國唯一的三艘潛艇，沒有相同的潛艇，伊頓公國別的潛艇根本就找不到貝克等人。

現在，愛薩特唯一的希望就是信號塔了。只要貝克再發送一次求援信息，已經遍佈在伊頓公國海域上的艦隊肯定能夠將他找到。

不過，時間拖得越久，愛薩特的心也越往下沉。他有種預感，或許自己最看重的這個繼承人已經不在人世了。但是，他不願意相信這種預感。只要還沒有確認貝克出事，愛薩特就不允許別人說不吉利的話。

叮鈴鈴……

電話聲響起，煩躁的愛薩特直接將手機摔在了地上。不管打過電話來的人是誰，愛薩特都不想接。現在，他唯一想聽到的就是跟貝克有關的信息。

手機被摔爛，愛薩特仍是盯著那個信號接收員，等待信號接收員給他帶來好消息。

叮鈴鈴……

電話聲再次響起，不過，這次的鈴聲是基地的固話。

愛薩特沒動，一直站在愛薩特身邊的警衛員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愛薩特，上去將電話接了起來。每過幾秒鐘的時間，那個警衛人員的臉色徒然大變，猛的轉過身來對著愛薩特，結結巴巴的說道：「將，將軍，找你的……」

愛薩特憤怒的瞪了那個警衛人員一眼，低吼道：「我說了，我現在只想知道貝克怎麼了，別的全都不想管！」

「可是……對方說知道貝克少將的消息……」

沒等那個警衛人員將話說完，聽到一半的愛薩特已經衝過去，一把將電話躲了過去：「我是愛薩特，告訴我貝克在哪裡？讓他聽電話！」

「哦，愛薩特中將，很遺憾的告訴您，貝克少將並不在我們這裡。不過，我們知道點貝克少將的消息。」電話的對面，一個低沉的聲音慢悠悠的說道。

愛薩特大急，強吸了一口氣，壓住自己的情緒說道：「不管你是誰，馬上將消息告訴我！只要找到貝克，你們開出的條件我都可以答應！」

「不不，愛薩特中將您誤會了，我們並沒有要挾您什麼的意思，相反，我們是來幫助您的。您的侄子，貝克少將已經離開人世了。兩個小時之前，貝克少將乘坐的潛艇被擊沉，我想，他是沒有可能掏出來了。」那個聲音依舊是，慢悠悠的，對著愛薩特說道。

「你是說……貝克，死了？」愛薩特顫抖的問道，情緒突然失控：「不可能！貝克不可能死的！你到底是誰？綁架貝克有什麼目的？？」

「愛薩特中將，我想您需要冷靜一下。等您冷靜下來了我們再說吧。」

「告訴我貝克在哪裡！快點，我命令你！！」愛薩特的雙眼變得通紅，朝著電話怒吼道。可惜，不管愛薩特怎麼吼叫，電話中一點聲音都沒有。那個人做的正如他說的，在愛薩特冷靜下來之前，說什麼都沒用。

良久之後，愛薩特才停止了大吼大叫。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愛薩特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歲，連聲音都變得有些沙啞。

再次拿起電話，愛薩特說道：「告訴我，是誰殺害了貝克？」

「是大鯨號，大鯨號上的林聞方和安蓮。換句話說，您要是想報仇的話，面對的將是月海聯邦這個龐然大物！」

第529章 私立軍隊

「月海聯邦？不可能！」愛薩特一愣，繼而咆哮道：「我們伊頓公國跟月海聯邦又沒有利益衝突，而我跟貝克更是跟安蓮和林聞方沒有一點冤仇，他們為什麼會攻擊貝克？」

電話另外一端的那個人沉默了一下。事實上，貝克加入了陰影海夫納這件事情，在整個伊頓公國中，也只有貝克跟他的心腹知道。而在跟「大鯨號」的戰鬥中，貝克跟他的心腹全都葬身海底，陰影海夫納若是不出來解釋的話，貝克跟林聞方等人為敵的原因也就成了一個謎。而陰影海夫納顯然是沒想將事情的經過告訴愛薩特。

「愛薩特中將，該說的我都告訴您了，接下來您的決定跟我們沒關係。哦，忘了告訴您了，貝克少將那三艘潛艇上的設備都是我們提供的，雖然我們也不知道貝克少將為什麼要與大鯨號為敵，但是，貝克少將乘坐的潛艇是被大鯨號擊毀的，這一點我們可以確認。好了，中將先生，我的任務完成了，那麼，後會無期。」

「等等！」聽著電話另外一端傳來的嘟嘟聲，愛薩特叫道，可是對方比他還要心急，將話說完了之後，直接把電話掛斷了。

愛薩特立刻讓自己的手下查詢了一下剛才打過來的那個號碼，然後給對方打了過去。可是，電話中傳來的聲音卻是提示，這個號碼是空號！

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愛薩特這一次沒有將電話摔掉。既然對方通過這台電話告訴了他貝克的消息，說不定接下來對方還會通過這台電話告訴他更多的信息。

掛斷電話之後，愛薩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太陽穴上暴起的青筋顯示著，愛薩特已經在極力的壓制著自己心中的憤怒。

雖然那個陌生人只是說了這麼幾句話，沒有給出任何的證據，但是愛薩特基本上已經相信了。或許，貝克的死真的跟「大鯨號」有關！

如果，貝克真的是被「大鯨號」殺死的，自己該怎麼辦？派出大量的海軍將對方擊毀，然後等待月海聯邦的報復？愛薩特很清楚伊頓公國的實力，月海聯邦這種龐然大物根本不是伊頓公國能夠惹得起的。為了給自己的侄子報仇引發月海聯邦跟伊頓公國之間的戰爭，這個責任，他承受不起！雖然很疼愛貝克，但是愛薩特並不是一個人，他還有別的親人在伊頓公國。若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引起了兩國之間的戰爭，伊頓公國就不可能饒恕他。到時候，自己所有的親人都會被連累。

一時間，愛薩特有些茫然了。難道，就這麼放任殺害自己侄子的人逍遙法外？愛薩特的心裡很不甘！

看到愛薩特臉上變幻不定的表情，愛薩特的副官走到愛薩特的身邊，輕聲說道：「將軍，我們不知道大鯨號的身份。大鯨號私自闖入到我國的海域中，並且攻擊我國的潛艇，我們將大鯨號摧毀也只是反擊而已。就算是月海聯邦知道大鯨號是被我們摧毀的，有了這個前提，我們也不用怕……」

愛薩特的眼睛亮起來了。對啊，只要我們不知道「大鯨號」的身份就可以了。摧毀侵入伊頓公國海域，並且對伊頓公國的潛艇進行攻擊的敵軍，這本來就是他們應該做的事情。事後，就算是月海聯邦得知了事情的經過，伊頓公國也是站在道德的至高點。在這個前提下，就算是月海聯邦不滿，也不會導致兩國之間的戰爭。

「好，很好！」沉思了一下，愛薩特滿意的對著那個副官點了點頭，然後沉思起來。有了大概的計劃，他還要將這個計劃完善一點，最好不要出現任何的破綻。

一會兒之後，愛薩特抬起了頭，下令道：「傳我的命令，第一艦隊和第二艦隊全軍出動，尋找大鯨號的坐標，在發現大鯨號的時候，第一時間將對方摧毀！注意，不要跟大鯨號進行任何的聯絡，就算是地方請求通訊也不要理會！」

愛薩特的雙眼中閃爍著仇恨的怒火，一字一句的將自己的命令吐出之後，愛薩特的臉龐也扭曲起來。

「遵命，將軍！」副官領命而去。

在「大鯨號」跟伊頓公國的潛艇大戰的時候，月海聯邦境內卻是發生了另外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即將組建屬於自己的防衛力量。

跟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相比，復興海夫納在這方面一直處於弱勢地位。掌控了整個莫亞共和國的極權海夫納自然是不必多說，整個莫亞共和國的軍隊都可以看成是它的武裝力量。而陰影海夫納以海底城為依托，也是組建起了一支數量絕對稱不上少的機甲部隊。三大海夫納協會之間的戰爭爆發是注定的了，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為了在這場戰爭用贏得勝利，復興海夫納組建自己的武裝力量勢在必行。

從海底城歸來之後，安蓮就跟復興集團目前的負責人江雲通了話，讓江雲先準備組建武裝力量的前期準備，等到「大鯨號」回到月海聯邦之後，正式組建屬於復興集團的武裝力量。

由於林聞方跟安蓮之間的關係，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事實上已經啟動了一體化的進程，雙方之間的技術跟資源全都是共享的。這一點，從伏九錫在襲擊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的時候，兩大集團之間的表現就可以看出來了。而因為岳羽音在月海聯邦民間的名聲越來越高漲，岳羽音實際上已經成為了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在聯邦的代言人。

伏九錫對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的襲擊，不只是給這兩大集團帶去了一定的人員傷亡，同時也給他們帶去了一個機會，一個跟民生派談判的機會。

在伏九錫跟天耀集團和復興集團的對抗中，伏九錫處於絕對的下風，雖然最後這件事情以伏九錫的死亡而告終，但是這裡面的利益交換卻沒那麼簡單就結束。至少，掌握了輿論力量的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不想這麼簡單就結束。

民生集團固然是想通過這次的利益交換得到足夠的技術授權，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也想通過這次的利益交換，得到月海聯邦官方的授權，讓他們能夠合法的建立武裝力量。

況且，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還有一個優勢，那就是月海聯邦軍方的支持！

比起民生派的人，月海聯邦的軍方對三大海夫納協會之間的戰爭有更深刻的瞭解，而且他們也知道，在這場戰爭中，海夫納協會才是主角，單憑一個月海聯邦，即便是能夠在這場即將爆發的戰爭中堅持到最後，後果也絕對是誰都不想承受的。想要在這場能夠對整個世界重新洗牌的戰爭中獲得足夠的利益，月海聯邦必須跟復興海夫納團結到一起！這其中，自然就包括了幫助復興海夫納組建一支能夠在戰場上發揮出足夠大的作用的武裝力量。

漢京市，月海聯邦的總參謀部，一場機密的會議正在進行。

是否組建屬於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的武裝力量，這個命題博弈的雙方是天耀集團和復興集團的聯合跟民生派之間的事情，而月海聯邦軍方則是這場博弈中的一個重要的籌碼。不管月海聯邦的軍方選擇支持誰，被支持的那一方的勝算也就更大一點。

將會議的地點定在軍方參謀部中，也有點討好聯邦軍方的意思。

參加會議的人數不多，聯邦軍方這一邊，只有謝仲麟在場。盧雨儒和代替伏九錫成為了民生派二號實權人的袁少華是民生派的代表，而天耀集團和復興集團這邊，出席會議的則是岳羽音跟江雲。

會議上，盧雨儒的表情一直陰沉著。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對盧雨儒的打擊很大，盧雨儒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月海聯邦歷史上最窩囊的一任總統了。軍權，一向是掌握在執政黨的手中，而在他上台之後，民生派不但沒有將軍權掌握在手中，反倒是跟聯邦軍方之間的關係越來越惡化。雖然，通過利益的誘惑，民生派在聯邦軍方中拉攏了一些中層的軍官，但是跟整個聯邦軍方比起來，這些中層軍官，幾乎難有什麼作為。

而現在，兩個民間的企業也想建立屬於自己的武裝隊伍，這怎麼能讓盧雨儒不惱火？

會議一開始，盧雨儒就堅決的反對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組建武裝力量的提議，不過，會議到了中期，盧雨儒的聲音也是越來越弱。無他，在會議上，謝仲麟已經隱約的向他透露出了支持岳羽音的傾向。作為月海聯邦的元帥、軍方的副統帥，謝仲麟的話就代表了聯邦軍方的意思。有了聯邦軍方的支持，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組建屬於自己的武裝力量，基本上已經成為定局了。不過，盧雨儒還想再努力一番。

「聯邦法律中有明確的規定，個人和民間組織不許組建武裝力量。」被兩方逼的沒辦法，盧雨儒乾脆將聯邦法律搬了出來。雖然盧雨儒的聲音很輕，但是在座的誰都能夠從中聽出盧雨儒的怨念。雖然這條法律的確存在，不過也不過是個辯解罷了。

第530章 無奈的協議

由於聯邦一直奉行的精兵、高技術軍隊的策略，聯邦軍方實際上一直軍力都不足。之前和莫亞的戰爭一直到後期，預備役部隊逐漸適應現代正面戰場的作戰和指揮，高技術兵器的儲備轉化為實際的裝備，加上機甲師的幾次出色表現才讓聯邦獲得最終勝利。之後，預備役有一半都重新編入現役。但即使如此，聯邦還是面對著軍力基礎不足的問題。一旦進入全面戰爭，聯邦在一到兩年內都只能以莫亞的一半的總服役人數作戰，這是聯邦軍方一直力圖改變的。這種時候，當初立法通過，允許軍工類企業組建試驗性質的保安部隊，僱傭不列入現役的作戰人員的《聯邦武裝授權法》就成為軍方一直想要撿起來利用的東西。

軍方和復星集團、天耀集團的關係非常緊密，而現在，兩個集團願意出資組建部隊，作戰時在保留一定自主性的前提下，服從聯邦國防軍最高指揮部、總參謀部的指揮，並自己負擔所有的作戰消耗。最低限度這也是一個師的兵力啊，更別說復星集團和天耀集團聯合組建的一個師，恐怕作戰能力不會比機甲師、空中突擊師、快速反應師這些王牌部隊差多少，說不定更強一些。在作戰指揮上也不用擔心，林聞方肯定會給予作戰指導，必要的時候讓朱芷指揮機甲師，林聞方指揮復星集團和天耀集團的保安部隊，聯合行動，絕對是鑿開關鍵戰場壁壘的大錘。

就算不這麼安排，聲名赫赫的薩科夫雖然是個莫亞人，但他絕對是值得信賴的戰將。軍方的想法比政府方面簡單多了。復星集團想要控制國家，早就干了，早就做到了。他們對國家政權沒有野心，那他們做什麼都可以。《聯邦武裝授權法》僅限於保安部隊……但現在，規模上的確是個問題。

似乎是早就考慮到了盧雨儒會從法律這方面發難，岳羽音笑了笑，對著盧雨儒說道：「總統先生，法律確實規定了民間團體不許組建武裝力量，但是，我們要建立的是保安部隊。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都是屬於月海聯邦的，以我們兩大集團中的技術信息，想來已經足夠成為機密了吧？為了保證月海聯邦所屬的技術信息不被洩露，組建一支保安部隊也在情理之中吧？」

謝仲麟的眼睛一亮，情不自禁的為岳羽音的這種混淆概念叫好。組建保安部隊，這幾乎是每一個集團公司都會做的事情，而且，那些大型集團組建的保安部隊人數也絕對不少。若只是組建保安部隊，從法律上來講，盧雨儒還真拿天耀集團和復興集團沒有辦法。

實際上，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就算是不跟盧雨儒等人打招呼，直接組建武裝力量，只要人數和保安部隊使用的武器設備不要太過分，盧雨儒也拿他們沒有辦法。現在，復星集團和天耀集團是國內兩個機甲化的保安部隊，軍方也清楚，甚至一直有聯合演練。實際上已經沒有把《武裝授權法》太放在心上了。天耀集團還收斂一點，機甲部隊採用的熱武器比較輕型化，沒有搞出大場面來。但要說戰力，絕對都是聯邦頂尖的精銳。這也沒辦法，軍方非常清楚，復星集團和天耀集團的部隊換裝，尤其是軟件層面上的刷新、修改程序，提升效率什麼的，幾乎每週都在進行。小規模的硬件調整就沒斷過，每個機師的機甲都高度訂製，高度適合機師的個人發揮。如果可能，他們甚至可以將簡化版的英雄機甲普及開來。這些事情，只是盧雨儒從來不知道罷了。復星集團和天耀集團一直對民生派保密，但對軍方高層，對機甲師等方面，則開放了相當多的信息。

至於以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組建的保安部隊太過精銳這個理由來阻止，更是一個笑話。人家有那個能力，組建出一支戰鬥力強大的保安部隊出來，那是人家的本事。聯邦政府總不能以這個為借口，禁止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組建保安部隊吧？若是被聯邦的民眾知道了，只會嘲笑聯邦軍方的無能，聯邦的軍隊竟然還比不上一支保安部隊精銳，卻是不會對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說什麼。

看了看還在糾結的盧雨儒，岳羽音淡淡的一笑，然後從身邊的文件包中抽出了幾份文件，分別放在了盧雨儒和謝仲麟等人的面前，說道：「當然，作為補償，我們會陸陸續續的為聯邦軍方提供更加先進的武器設備，以及資金支持。另外，我們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計劃的對月海聯邦民間企業的援助計劃，第一批援助名單已經出來了。請看。」

岳羽音還有一個備用的方案，完全在《聯邦武裝授權法》的框架內，完全鑽法律空子。那就是再拆分集團，名義上成立一系列的子公司子集團，理清互相之間的持股關係之後，分別申請保安部隊的權限，然後集中訓練和使用。由於復星集團和天耀集團現在關係良好，鷹派給予大量的支持，再加上民生派最近的動盪，哪怕全部拿到議會上進行表決都能通的過。只是，提出這個方案當下看起來是在示弱，妥協，可實際操作起來卻是明明白白地對總統府對政府的控制能力進行挑戰了。他們能夠通過這樣的法案，也就意味著能夠做更過分的事情。比如：彈劾……

這種事情，稍微暗示一下也就可以了。岳羽音為人一直很低調平和，不至於做出那麼過分的事情來呢。

一份對月海聯邦軍方的援助計劃，一份對民生派的援助計劃，就這麼放在了謝仲麟跟盧雨儒的身前。

謝仲麟瞇著眼將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對聯邦軍方的那份援助計劃拿起來稍微瀏覽了一下，然後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份計劃中，光是資金方面的援助就達到了近百億聯邦幣。這還只是第一批的計劃，若是跟後續的援助計劃加起來，恐怕千億不止吧？

謝仲麟震驚，盧雨儒又何嘗不是如此？雖然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對民生派提供的不是資金，而是技術方面的援助，但是這些技術的價值，絕對比聯邦軍方得到的武器和資金的價值總量還要大！光憑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的這種大手筆，足以看出兩大集團對組建武裝力量勢在必得了。

盧雨儒的身邊，袁少華斜著眼掃了一下文件中列出的援助名單，震驚的同時卻是大喜。他可以確定，有了這份援助計劃，民生派的實力絕對能夠提升數個檔次！在心裡，袁少華已經開始傾向於岳羽音提出來的方案了。

「總統先生，我感覺岳小姐的要求還是很合理的。以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在聯邦中的重要性，也確實需要一支保安部隊。不然，再次遇到伏九錫那種不法分子，他們豈不是連最基本的安全都保證不了？無法保證公民的人身安全，這可是政府的大忌啊。況且……亂世將至，這些保安部隊在一定的情況下完全能夠轉化為預備役部隊，對聯邦也是百利而無一害的。」謝仲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好處，自然不會再磨磨蹭蹭的推搡了，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意見。

一句話，卻是包含了多重意思。

一方面，伏九錫雖然死了，但是他做的事情確實跟民生派脫不開關係，這本身就是民生派虧欠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的。而另外一方面，民生派若是還想好好的繼續執政的話，爭取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的支持也是必要的。雖然只是民間的團體，但是誰都不能小看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的力量。這一點，從岳羽音剛剛拿出來的兩種不同的援助計劃中就能夠看出來了。當然，這兩種援助計劃中提到的裝備、技術以及資金，大多數都是復興集團提供的。以復興集團的底蘊，提供這些東西還是很輕鬆的。

會議中一直沒有發言的袁少華也是開口了：「總統先生，我也感覺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的要求很合理。」

在這次會議中，袁少華代表著的是民生派兩大派系中的一系。袁少華的觀點，也就代表了一部分民生派高層的觀點。三方的博弈，已經有兩方半同意了，盧雨儒一個人也孤掌難鳴，只能同意了。

最終，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組建武裝力量的決議還是通過了。不過，盧雨儒還是提了幾個要求。

一方面，在沒有遇到危險的時候，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的保安部隊不能裝備太過先進的武器設備。至少，這些武器設備不能夠出現在民眾的眼中。而另外的一方面，這支保安部隊不是完全屬於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作為組建方，天耀集團和復興集團固然擁有對這支保安部隊的指揮權，同時，聯邦軍方和趙臻鐸為首的鷹派同樣也擁有指揮權。並且，在月海聯邦有危機而又與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沒有直接的利益衝突的時候，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不能以任何理由阻止聯邦對這支部隊的徵用。

第531章 支援

會議結束之後，岳羽音跟江雲立刻開始了保安部隊組建的準備工作。大量的退伍軍人從聯邦的各個地方朝著漢京湧進，參加天耀集團出面的徵聘活動。由於天耀集團跟復星集團在民間有很高的聲譽，而且，天耀集團對那些保安人員提供的福利也確實是很不錯，在短短的一天之內，前來應聘的退伍軍人就超過了千人之多。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這個數字還在不斷的增長中。

與此同時，天耀集團跟復星集團針對聯邦軍方以及民生派的援助計劃也正式開始，大量的資金和技術源源不斷的朝著聯邦軍方以及民生派企業中彙集。

為了找到「大鯨號」的坐標，愛薩特動用了所有自己能夠動用的力量。不只是海軍第一和第二艦隊全軍出動，甚至連伊頓公國唯一的一顆軍事衛星都被愛薩特通過種種渠道動用了起來，對周圍的海域進行搜索。

二十所艘軍艦，九艘潛艇，外加軍事衛星對伊頓公國周圍的海域進行地毯式的搜索，很快，愛薩特便得到了手下傳來的消息，「大鯨號」找到了！

冷冷的看著手下傳來的信息，愛薩特下令道：「攻擊！務必將大鯨號擊毀！」

頓時，無數枚導彈朝著「大鯨號」的坐標發射而去。

在伊頓公國的海軍找到「大鯨號」的時候，林聞方等人也是發現了伊頓公國海軍的身影。不過，發現了對方之後，「大鯨號」卻是沒有急著攻擊。畢竟，跟貝克的交手是迫於無奈，若是可能，林聞方和安蓮也不想跟伊頓公國交惡。

但是，出乎他們的意料，在林聞方等人準備跟伊頓公國的軍艦和潛艇通訊，將事情的經過解釋清楚，告訴他們這一切都是陰影海夫納的一個陰謀的時候，伊頓公國的軍隊卻是完全不予理會，一點跟「大鯨號」交流的意思都沒有。相反的，在獲知了「大鯨號」的坐標之後，伊頓公國的軍隊馬上就開始襲擊「大鯨號」。

林聞方跟安蓮的火氣也夠大的，既然伊頓公國不讓他們解釋，那就沒必要解釋了。當即，「大鯨號」便開始反擊。

面對貝克率領的那三艘潛艇的時候，「大鯨號」吃盡了苦頭。但是，面對數倍於貝克的敵人，「大鯨號」反而是輕鬆了許多。畢竟，伊頓公國的軍事力量和科技水平都不怎麼樣，沒有陰影海夫納提供的那三艘新式的潛艇，這些軍艦跟普通潛艇在「大鯨號」的面前，完全不堪一擊！

不管是速度方面，潛艇的防禦能力方面，還是火力裝備方面，「大鯨號」完虐伊頓公國的海軍。

戰爭緊緊進行了半個多小時便結束了，愛薩特派出去襲擊「大鯨號」的兩支艦隊，第一艦隊因為最先找到「大鯨號」，同時距離「大鯨號」也最近，成了「大鯨號」的首要攻擊目標。在「大鯨號」強大的火力之下，伊頓公國的第一艦隊完全覆滅。

緊隨而來的第二艦隊也好不了多少。三艘潛艇全都被擊沉，十多艘軍艦最後只剩下了三艘帶著纍纍的傷痕逃跑。可以說，在這短短的半個小時之內，伊頓公國的這兩支海軍艦隊已經覆滅了。伊頓公國的海軍力量不是特別強大，整個伊頓公國也不過是擁有五支海軍艦隊，光是被「大鯨號」就摧毀了接近三支，剩下的兩支艦隊很難有什麼作為了。

不過，在將伊頓公國的海軍艦隊摧毀之後，「大鯨號」再次受創。放任那三艘軍艦逃離，「大鯨號」也朝著在向復星集團的總部發送了求援信息之後，朝著深海中潛去。

在得到援助之前，再次受創的「大鯨號」經不起繼續戰鬥了。

伊頓公國的國會上，總統郁達夫暴怒。莫名其妙的跟月海聯邦的「大鯨號」對戰，導致伊頓公國的三支海軍艦隊完全覆滅，伊頓公國的海軍力量一蹶不振，這怎麼能不讓郁達夫憤怒。

暴怒中的郁達夫也沒有了平時的溫文爾雅，指著愛薩特的鼻子破口大罵道：「愛薩特，若是你不能給我一個讓我信服的理由，我發誓，我發誓一定要將你送上軍事法庭！後半輩子，你就在大牢裡度過吧！」

愛薩特沉默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他派出去襲擊「大鯨號」的第一艦隊跟第二艦隊覆滅的時候，愛薩特就已經意識到了這個結果。兩支海軍艦隊因為自己的命令覆滅，即便他是中將，也絕對難以承擔的下來。短短的一天時間，愛薩特的頭髮竟然白了一半。由此可見，此時的愛薩特有多麼的心灰意冷。

對於愛薩特的遭遇，很少有人會有同情心。此時，伊頓公國的一干軍官全都冷冷的注視著愛薩特，沒有人願意幫他說話。愛薩特平時的為人就比較偏激，在公國的軍方中得罪了不少人。現在愛薩特落難，那些人沒有落井下石就不錯了，幫他說話？呵呵。

發了一通火之後，郁達夫也冷靜了下來。事情已經發生了，就算是現在將愛薩特殺了都無濟於事。現在最重要的是想到解決的辦法。

揮了揮手，讓人將愛薩特帶下去，郁達夫在參加國會的那些官員的臉上狠狠地劃了一道，才說道：「現在，誰能告訴我我們該怎麼辦？若是沒有好的解決辦法，恐怕我們接下來就要面對月海聯邦的怒火了。」

一個海軍少將站起來，說道：「總統先生，您不是在危言聳聽吧？一艘大鯨號，用得著月海聯邦興師動眾麼？況且，損失的是我們，我們接連有三支艦隊覆滅在大鯨號之下，大鯨號還是完好的啊。」

那個海軍少將的這話一出口，將郁達夫壓下來的怒火又激了起來：「你個蠢豬！你知道林聞方是誰嗎？你知道安蓮是誰嗎？你知道他們兩個在月海聯邦代表著什麼嗎？你，給我下去！我要聽的是你們給出解決的方案，不是聽你們廢話！」

隨著林聞方的歸來，三大海夫納協會的存在已經不是一個秘密。至少，各個國家的最高層是有資格知道的。深知林聞方和安蓮的身份，郁達夫才擔心此舉可能給伊頓公國帶來滅頂之災。不過，這些東西暫時不適合透露出來，郁達夫也只能在國會上罵罵咧咧的，卻是不能跟這些人講明這到底意味著什麼。這些只知道尸位素餐的官員不需要知道太多的東西，他們只要能夠給出解決的方案，郁達夫便心滿意足了。

「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一個陸軍中將站起來說道。

「嗯？費爾斯，說說，你有什麼辦法？」郁達夫眉頭一挑，問道。

費爾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說道：「既然總統先生已經認定了月海聯邦會因為這件事情大發雷霆，我們就以這個為前提。目前我們能走的路也不過就是兩條。一條是將事情發生的經過跟月海聯邦解釋清楚，然後力求取得月海聯邦的原諒，至於另外的一條，則是開戰！」

「可是，以我們的國力，根本不足以跟月海聯邦開戰。開戰，呵呵，以月海聯邦的實力，將伊頓公國滅掉不需要太久吧？」郁達夫有點自嘲的說道。

費爾斯眼中精光一閃，繼續說道：「未必。月海聯邦是龐大，但是這個世界上也不是沒有能夠跟月海聯邦對抗的國家。只要我們有一個足以跟月海聯邦對抗的盟友，在將我們的盟友解決之前，月海聯邦絕對不敢輕易的對我們下手！」

郁達夫恍然道：「你是說……莫亞？」

費爾斯點了點頭，不在說什麼。話說道這個份兒上，費爾斯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剩下的，還是需要郁達夫自己來決定。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郁達夫輕聲道：「那麼，現在開始表決，是否跟莫亞共和國結盟，一起對抗月海聯邦。」

投票很順利，絕大部分的高層都通過了這項決議。畢竟，伊頓公國現在只有這兩條路可以走。而「大鯨號」摧毀了伊頓公國三支艦隊，不管是什麼原因，伊頓公國的高層對「大鯨號」都是很有怨念的。而在不危及到自己的情況下走向月海聯邦的對立面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國會結束之後，費爾斯輕笑著回到了自己的住處，撥通了一個電話：「長官，伊頓公國已經準備跟莫亞共和國結盟，共同對抗月海聯邦了。」

「很好。」電話的另外一端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若是愛薩特在這裡的話，肯定能夠聽出來，這個聲音跟向他匯報貝克的那個人的聲音一模一樣。

「長官，接下來我該怎麼做？」在面對電話另外一端的那個人的時候，費爾斯一點身為伊頓公國中將的威嚴都沒有，倒像是一個對自己上司搖尾乞憐的小人。

對面沉思了一下，說道：「動用一下你手中的關係，將愛薩特保出來。以愛薩特對林聞方和安蓮的怨恨，只要給他一個機會，他會成為我們手中最好的一把利劍。」

「是，長官。」

……

天耀集團跟復星集團組建保安部隊的準備工作已經到了尾聲。經過了重重的選拔，最後有一千人通過了天耀集團跟復星集團的測試。只要等到安蓮跟林聞方回來之後進行最後一次的測試，天耀集團跟復星集團的保安部隊就正式成立了。

從數千退伍軍人中選出一千人，這一千人的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可以說，只要給這一千人配備了武器，這一千人就算是正面跟月海聯邦同等數量的軍人對抗，都未必會落得下風。畢竟，這些也都是老兵。

雖然林聞方和安蓮尚未歸來，這一千人卻是已經開始進行訓練了。他們訓練的方式不同於月海聯邦軍方的那種訓練方式，倒是跟機甲師的訓練有點雷同。

雖然民生派跟聯邦軍方一致通過了天耀集團跟復星集團可以組建保安部隊，但是保安部隊的人數是有限制的。在不能夠依靠人數形成龐大的戰力的時候，走精英路線就成了天耀集團跟復星集團唯一的選擇。

林聞方登上了「大鯨號」之後就將鐵人計劃跟超人計劃的訓練方案發送給了復星集團的總部，讓復星集團的專業人員研究將兩者合二為一的訓練方法。只要能夠將這兩種訓練方式成功的融合起來，月海聯邦將會得到一種全面超越鐵人計劃和超人計劃的訓練方法。

鐵人計劃跟超人計劃的融合沒有那麼簡單，到現在為止，復星集團的技術人員也僅僅能將第一部分的訓練計劃融合到一起。這第一部分的訓練計劃對林聞方這種人來說，沒有多大的用處了，但是對普通的軍人來說，卻是難以想像的。

在天耀集團中進行訓練的保安部隊人員，使用的就是這種訓練計劃。一周的時間中，這些退伍軍人的體能平均提升了將近一倍，一些天賦比較好的退伍軍人甚至能夠提升二到三倍！

在保安部隊進行訓練的時候，岳羽音也加入了其中。本身岳羽音的天賦就不錯，只不過以前的時候，下肢剛剛接上，不能夠做太過劇烈的運動。但是，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融合，加上岳羽音在林聞方不在的時候一直進行著各種鍛煉，這種新型的訓練計劃岳羽音很快就上手了，並且取得了很顯著的效果。跟著那些保安部隊訓練下來，岳羽音的提升還在那些退伍軍人之上。單憑體能，或許現在岳羽音不亞於朱芷了。

「一二一，一二一……」高亢的口號聲在訓練場中響起，保安部隊正在負重跑步。岳羽音也在其中。

「岳小姐，急事兒！」一輛汽車突然闖進了訓練場中，江雲從汽車中跑出來，衝著岳羽音喊道。

「你們繼續，我先離開下。」衝著那些退伍軍人喊了一聲，岳羽音從隊伍中跑出，走到了江雲的身邊。

將背上背著的一個包裹解下來放在一邊，岳羽音擦了擦臉上的汗珠，笑道：「江先生，怎麼了？」

江雲嚴肅的看著岳羽音，說道：「剛剛收到大鯨號發來的信息，大鯨號在伊頓公國附近海域接連遇襲，行動能力受到了很大的損傷。我們需要派遣一支部隊前去接應大鯨號。」

「阿林遇襲了？現在怎麼樣？」岳羽音一驚，急忙問道。

「暫時沒有什麼問題，不過再遇到襲擊就難說了。我們需要馬上組建一支接應部隊前去救援大鯨號，耽誤不得了。」江雲簡單的說了下「大鯨號」的遭遇，總結道。

「魔影部隊呢？魔影部隊不能去接應嗎？」聽到林聞方有危險，岳羽音急的快要哭出來了。

「魔影部隊還在阿萊申克執行任務，尚未返回。時間上來不及了，況且，魔影部隊在海戰上並不擅長，人數也不夠多，恐怕不能發揮多大的作用。」江雲的面色有些凝重。伊頓公國和陰影海夫納隨時都有可能再次對「大鯨號」進行襲擊，他也不知道「大鯨號」還能夠堅持多久。

「能不能讓聯邦軍方出面接應？」岳羽音想到了朱政等人。以林聞方和安蓮的重要性，在他們有危險的時候，向聯邦軍方求助，聯邦軍方肯定不會袖手旁觀的。

江雲搖了搖頭，說道：「可能來不及了。以聯邦的辦事效率，從申請到軍方派遣海軍救援，至少需要三到五天的時間，而留給我們的時間，只有一天！這也是我來找你的目的，目前來看，最適合前去的就是這些保安部隊了。這些保安部隊都是退伍軍人，只要對我們復星集團的武器裝備稍加熟悉，立刻就能夠投入戰鬥。」

岳羽音看了看還在進行訓練的退伍軍人們，有些猶豫：「他們，能行嗎？」這畢竟關係到林聞方跟安蓮的安全，岳羽音不能不慎重。要是朱芷和機甲師在這裡就好了，有他們出面的話，肯定能夠將林聞方等人安然的接回來的。可惜，朱芷和機甲師還駐守在阿萊申克境內，防止阿萊申克南下反攻，遠水解不了近渴。天耀集團和復星集團的保安部隊倒是可以動用，甚至於復星集團間接能控制的那些集團所屬的保安部隊也在，可是，在剛剛建軍的當口，各種風波毫無疑問會接連襲來，大家都需要在手上拿住足夠多的軍力，以防出現什麼突發情況。盧雨儒雖然代表總統府，代表民生派通過了建軍的協議，但他還是能動用一部分的兵力的。要是他或者誰一下子反悔了，這個可就不好看了。

岳羽音又想到了別的部隊，比如天池山的機甲部隊。那是機甲師雛形建立起就有的機甲部隊，特戰部門也很強力，和林聞方、和她的關係也都相當不錯。可是，動用軍方的流程實在是讓人想到了就不寒而慄。天池山畢竟不是快速反應部隊，就算現在軍方立刻簽發命令，也需要4到6個小時才能完成初步準備，8小時內出發，那等抵達戰場的時候，情況說不定又有改變……

可還有哪邊的部隊可以用呢？看到岳羽音急出汗來了，江雲笑了笑，說道：「岳小姐，你也不用太過緊張，我們只要組成一支部隊前去支援，相比伊頓公國不會那麼輕易就跟我們決戰。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陰影海夫納的襲擊。接應部隊跟大鯨號聯合，回來應該不是問題的。其實，只是象徵性地派一支部隊過去，就當是拉練了。宣示一下我們的決心以及戰場上的存在就好了。如果伊頓公國的人還有理智，這仗是絕對打不起來的。」

岳羽音想了想，感覺也是。自己是關心則亂了。只要迅速的組織起一支救援隊伍前去，以林聞方的指揮能力，應該不是什麼問題。當即，岳羽音就對著還在訓練的退伍軍人們喊道：「暫停訓練，集合！」

等到所有的退伍軍人都集中起來了，岳羽音說道：「上次體能測試，前一百名的出列！上過戰場的和在海軍部隊中服役的也出列！」

當即就有二百多個人從隊伍中走出來，站到了岳羽音的身前。看著那二百多個退伍軍人，岳羽音心中的擔心少了一點，說道：「一會兒我們前往復星集團領取裝備，五個小時之後出發執行任務。參與這次任務的人在任務結束之後不用經過最後一次的測試，直接進入正式的保安部隊。但是，這次的任務可能會有一定的危險，不想參加的現在可以退出。」

等了半分鐘，沒有人退出。這些退伍軍人平時在聯邦中的生活並不好，前來應聘的時候，這些退伍軍人也做好了面對危險的心理準備。若是沒有危險，天耀集團和復星集團又怎麼可能給出那麼豐厚的福利來？對於這次任務，他們不但不會退縮，反而是相當踴躍。畢竟，只要這次任務結束，他們就是天耀集團跟復星集團的正式員工了，正式員工的待遇，可不是沒有通過測試的人比得上的。

將那二百多個退伍軍人選出來之後，岳羽音跟江雲直接帶著那二百多個人去了復星集團的總部。在復星集團熟悉了一下武器裝備之後，這二百多個人上了復星集團的備用潛艇中，朝著「大鯨號」發來的坐標航行而去。

江雲側著頭，讚歎地看著岳羽音。這個小姑娘現在也漸漸成為了不得了的人物了。從組建天耀集團的那一刻起，她經歷的是多麼驚心動魄的成長啊。不僅僅是商業、經濟上舉足輕重的人物，還同時對聯邦的信息產業基本層面，對文化宣傳領域，對軍事領域等等都有相當的影響力。綜合起來看，岳羽音還真的林聞方最理想的代言人。

或許有些人會覺得岳羽音不過是個傀儡，尤其是戰場上，一個女人能幹什麼？但江雲等人卻絕對不會這麼想，反而會將這次岳羽音的率隊出擊當作是她宣示自己存在，徹底奠定在部隊中的影響力的最好機會。岳羽音的確是個女生，看起來柔美溫和，但她可同時還是機甲師的顧問，是包括雪舞步法在內的許多種機甲單兵和集體戰術的創製者。並且，她還有經過幾次改進之後毫無疑問的性能最強悍的英雄機甲……最強，沒有之一。這可是連復星集團的那些科學家們都撓頭不已的尷尬事呢。

第532章 會合

「帶上集團的護衛部隊20個人作為部隊的基幹足夠了。」岳羽音拒絕了薩科夫帶上三分之一集團部隊的想法，平靜地解釋道：「這些新加入部隊的也都是老手了，熟悉部隊的指揮層級，熟悉武器裝備，這也就是帶著他們去現場走一圈，體會一下現在我們這支特殊軍隊的構成和特別之處。」

薩科夫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堅持。他沒什麼私心，只是希望能夠在這次炫耀武力式的支援中佔據更有利的地位。復星集團也會派出一部分人，也都是可靠的戰力，加上復星集團和天耀集團聯合進行全方位的信息支持，安全係數還是很高的。他只是有點擔心部隊都是新招募的人，會給岳羽音點顏色看看，不服管教什麼的。

但在這方面，他真的是想多了。這些人都是有經驗的士兵，加上現在更接近僱傭兵的身份，讓大家都非常安分。以前在軍隊裡大概是可以仗著某種技能叫板長官，說不定還有其他軍官會讚賞這種自信。但是，僱傭兵可沒這種待遇了，軍人好歹還算是公職，要辭退、除役還有複雜的流程，現在都當僱傭兵了，掙多少以及是不是還有的掙都掌握在老闆手裡，叫板就是自找沒趣了。

再說，岳羽音也的確是很強的指揮官和領導者，很快就在部隊中站穩了腳跟。她再次出現在部隊面前進行整編的時候，是開著雪白色一塵不染的英雄機甲來的，20名集團護衛隊的戰士駕駛著灰白色城市塗裝的「函數」機甲緊隨其後，一下子就鎮住了場面。

她熟練地將部隊分隊，指定除了集團衛隊戰士之外的指揮序列，似乎對每個人的數據和履歷都瞭如指掌，甚至不時提起那些他們的同僚，提到那些戰士以前共事過的誰誰已經是集團衛隊成員，或者在哪個招募點加入了新的聯軍。威懾和親和力同樣都是滿值，岳羽音在遊戲中靠著指揮超大規模的星際戰爭歷練出來的軍事取向的領導力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支援部隊很快就攜帶著簡單的武器裝備搭乘直升機飛到港區，然後搭乘復星集團提供的快速穿梭貨運船出發了。說是貨運船，但現在船首船尾都加裝了100毫米雙聯火炮，艦體中部還有12具導彈發射架，武裝非常充分。加上兩艘隨行的快艇以及軍方派出來陪同的一艘護衛艦，居然也算是一支很有點戰鬥力的小艦隊了。

在岳羽音跟江雲率領著組建好的保安部隊乘坐潛艇前往「大鯨號」所在的位置的時候，伊頓公國的總統郁達夫也承受不住月海聯邦給伊頓公國的壓力，向莫亞共和國求助了。

本來就跟月海聯邦處於敵對狀態，並且將林聞方當成了大敵的莫亞共和國很快就接受了郁達夫的投誠，兩個國家順利的結為同盟。在郁達夫道出了伊頓公國目前的困境之後，莫亞共和國當即表示，會派遣一支艦隊前來援助伊頓公國，力求將「大鯨號」擊沉，並且活捉林聞方和安蓮。

在出兵協助伊頓公國搜尋「大鯨號」這件事情上，莫亞共和國再次表現出了月海聯邦這種聯邦制的國家難以匹敵的效率，從跟伊頓公國達成結盟協議到正式出兵，中間只經過了三四個小時的時間。三四個小時之後，一支由十艘軍艦和五艘莫亞共和國最新式的潛艇組成的艦隊出發了，目的地，正是伊頓公國。

茫茫大海上，一艘艘伊頓公國的軍艦在四處搜尋著「大鯨號」的位置。有了莫亞共和國的幫助，伊頓公國的底氣也足了許多。雖然現在莫亞共和國的援軍尚未到來，但是這並不妨礙伊頓公國提前尋找「大鯨號」的位置。畢竟，跟「大鯨號」有過兩次交手的伊頓公國很清楚「大鯨號」的能力，單單是動用各種途徑尋找「大鯨號」的所在地就需要很長的時間。若是在莫亞共和國的援軍到來之後再尋找的話，肯定會浪費很多的時間。而這個時間，足夠「大鯨號」離開伊頓公國對應的海域，進入月海聯邦的海域中了。

另外一點則是郁達夫的虛榮心在作怪。雖然跟莫亞共和國結盟，並且在某種程度上，伊頓公國臣服於莫亞共和國了，但是郁達夫不想讓凱恩和卡恩小看自己，伊頓公國的海軍敵不過「大鯨號」，至少不能讓莫亞共和國認為，伊頓公國連找到「大鯨號」都不可能。

為了尋找「大鯨號」郁達夫讓伊頓公國的所有軍艦出海，分佈在了大海的各個角落之中。只要發現「大鯨號」的蹤影，立刻向郁達夫匯報，而不能私自進攻。他們對自己的定位就是偵查員，至於跟「大鯨號」的戰鬥，這已經是莫亞共和國的事情了。

海底中，三艘潛艇幽靈般的穿過了一片片大海，迅速的朝著靠近伊頓公國的一片海域駛去。

這三艘潛艇在復興集團中的定位是「大鯨號」的護衛艇。自然，這是在戰爭的情況下。平時沒有戰事的時候，以「大鯨號」的強大足以應付一切突發事情，但是，在戰爭時候，「大鯨號」雖然強大，但畢竟只是一艘潛艇，總是有所不足的。因此，復興集團就為「大鯨號」打造了這三艘護衛艇。而現在，這三艘護衛艇也卻是用到了。之前也是因為林聞方那邊傳出的消息太過緊急，三艘護衛艇來不及出發，不然，一支水下艦隊去迎接林聞方，怎麼也不會讓大鯨號變成現在岌岌可危的樣子，哪怕碰上伊頓公國的艦隊，也有一戰之力。

三艘潛艇分別是「虎鯊號」、「白鯊號」和「青鯊號」。此時，岳羽音跟江雲就坐在「虎鯊號」上看著監控屏幕。監控屏幕上閃現著一艘軍艦的掃瞄圖。從監控圖上的數據標示來看，那艘軍艦距離這三艘潛艇之後十公里的距離，而且，這艘軍艦，是屬於伊頓公國的。

復星集團並沒有將這些潛艇交給聯邦軍方，而是藏在近海的一個基地裡。在支援部隊離開海港之後，岳羽音等人就在海上會合了潛艇，並且轉移到了潛艇上。這次轉移也讓不少剛剛加入的戰士們驚詫不已。復星集團和天耀集團隱藏著如此龐大的力量，對他們這些僱員來說絕對是好消息。

江雲看著岳羽音，問道：「岳小姐，這艘軍艦怎麼處理？是擊毀還是……」江雲有很強的信心。雖然這三艘護衛艇不像是「大鯨號」那麼強大，但是作為「大鯨號」的補充，這三艘潛艇在隱藏、速度以及武器方面都超出這個時代的潛艇一代。江雲可以很自豪的說，三艘潛艇一起開火，在那艘軍艦尚未發現的他們的時候，就會被擊沉！

岳羽音搖了搖頭，說道：「我們來的目的是接應大鯨號，暫時還是別生事端了。先找到大鯨號，這些軍艦該怎麼處置，等阿林做決定吧。」

只是微微一頓，三艘潛艇繼續朝著既定的位置駛去。海面上的那艘軍艦中的人絲毫不知道，他們已經在死亡的邊緣走了一圈，依舊不依不饒的朝著海水中釋放探測信號。

三艘前來救援的護衛艇一直跟「大鯨號」保持著聯絡，也知道「大鯨號」此時的位置。在復興集團強大的隱形設備下，伊頓公國什麼都沒有發現的時候，這三艘護衛艇找到了「大鯨號」。

雖然是潛艇，但永遠更青睞宇航領域的技術的復星集團很坑爹地在所有潛艇上都安裝了可以進行艇與艇直接對接，建立穩定寬敞的通道的技術。還有一整套在水下進行平穩對接的伺服軟件。這種對接通道，還是大鯨號服役以來第一次真正在水下使用呢。

「阿林！」從「虎鯊號」登上了「大鯨號」，岳羽音興奮的叫了一聲，撲進了林聞方的懷中。雖然之前林聞方跟岳羽音通過電話，也相互述說了思念之苦，但是那種電話中的通話並不能讓岳羽音和林聞方的思念之苦有所減弱，反倒是更加嚴重了起來。此時，見到了已經數個月沒有見面的林聞方，岳羽音也顧不得有一大群人在看著自己，直接撲進了林聞方的懷中，不想起來。

「總裁。」江雲跟岳羽音一起登上了「大鯨號」，看到安蓮，江雲上前打了個招呼。

「噓……」安蓮笑著朝林聞方和岳羽音的方向撇了撇嘴，示意江雲先不要說話。

林聞方跟岳羽音的感情，在第一次月海聯邦跟莫亞共和國交戰的時候就已經被月海聯邦的人所知了。「大鯨號」上的人自然也是都很清楚。此時，他們都很有默契的保持了沉默，不想打擾這一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戀人。

過了好幾分鐘，安蓮見林聞方和岳羽音還沒有分開的想法，乾咳了一聲，笑道：「阿林，阿音，你們倆這是在現場表演呢？要不要我找台機器來給你們記錄下來？」

林聞方抱著岳羽音香軟的身體，也是有些動情。不過，林聞方知道這個時候不是述說兒女之情的時候，畢竟伊頓公國還在他們的頭頂上徘徊著，當下最首要的任務就是先回到月海聯邦。

將臉埋進岳羽音的頭髮中狠狠的嗅了一口，林聞方拍了拍岳羽音的背，輕聲道：「好啦，有什麼話一會兒再說吧，大家都在看著呢。」

岳羽音從林聞方的懷中抬起頭，看到周圍那些戲謔的看著他們的笑臉，羞得滿臉通紅：「不早點提醒我，害我在這麼多人的面前出醜。」

岳羽音的聲音不大，但也不小，至少在這裡迎接他們的人都是能夠聽得到的，頓時，那些人發出了善意的哄笑聲，讓岳羽音本來就羞紅的臉龐更紅了。

第533章 回歸

跟「大鯨號」匯合到了一起，三艘護衛艇的指揮權也移交到了安蓮和林聞方的手中。

坐在「大鯨號」的艦長室中，安蓮和林聞方針對接下來的行動制定計劃。盡快回到月海聯邦，這自然是肯定的。不過，這一路上，「大鯨號」以及三艘護衛艇完全有能力順便幹點別的事情，比如，將伊頓公國的海軍力量完全摧毀！

岳羽音靜靜地坐在林聞方的身邊，只是在林聞方問起來的時候的情況的時候才插一兩句：「阿林，我們來的時候發現了不少伊頓公國的軍艦。那些軍艦全都是分散在海面上的，以我們現在的力量，完全能夠將那些軍艦各個擊破。」

說著，岳羽音接通了「虎鯊號」潛艇的聯絡器，讓對方將這一路上勘察的情況發送了過來。

看著「虎鯨號」發送而來的數據報告，林聞方微微的皺了皺眉頭。以伊頓公國目前的海軍力量，完全不可能再對「大鯨號」造成什麼威脅。但是，伊頓公國的表現卻是跟它的實力完全相反。伊頓公國不但沒有讓它僅存的海軍力量返回到港口中保存實力，反倒是將這麼多的軍艦派出來尋找「大鯨號」的所在。根據這些軍艦的數量，這恐怕是伊頓公國最後的海軍力量了。

如果伊頓公國的總統沒有發瘋的話，那麼，伊頓公國肯定是有什麼依仗。這個依仗，或許是來自陰影海夫納，又或許是來自其他的什麼勢力，比如說，莫亞共和國。

沉思了一下之後，林聞方還是決定在臨走之前給伊頓公國一記重擊，至少也讓伊頓公國的海軍力量在短時間之內無法恢復。種種跡象表明，伊頓公國已經走向了月海聯邦的對立面。大面積國土靠海的月海聯邦，在全面的戰爭爆發之後，光是對海域的防禦就要花費很大的精力，能夠藉著這個機會減弱一下敵對國家的海軍力量，林聞方不會錯過。

鑒於復興集團跟天耀集團之間的關係，以及林聞方跟安蓮之間的關係，實際上林聞方的決定基本上也就是安蓮的決定。在林聞方做出了在返回的途中給予伊頓公國一記重擊的決定之後，「大鯨號」上沒有一個人反對。

藉著海水的掩飾，「大鯨號」以及三艘護衛艇悄悄的朝著最近的一艘軍艦潛去。

「豐倉號」上，米勒有點緊張的走出了艦長室。從郁達夫讓他們全部出動尋找「大鯨號」開始，米勒的心裡一直都很不安。「大鯨號」的戰鬥力，從之前三支艦隊的覆滅中已經可以看出來了，若是「大鯨號」盯住了他們，米勒相信，自己這艘軍艦是絕對難以逃脫的。

為了保護自己的這艘軍艦，同時也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到達了公海之後，米勒關注的是莫亞共和國的援軍什麼時候到來，而不是到哪裡能夠找到「大鯨號」。事實上，「豐倉號」到了公海之後，幾乎沒有怎麼尋找「大鯨號」。最先找到「大鯨號」的軍艦可能會立功，但是米勒知道，最大的可能是在發出信號之後，軍艦就會被「大鯨號」擊毀。

在米勒的指揮下，「豐倉號」在公海中幾乎是停滯的，只有在總部催問的時候，「豐倉號」才會像征性的移動一下。如果可以，米勒寧願找一個安全點的地方等著，一直到「大鯨號」被莫亞共和國的援軍擊沉，或者是離開這裡。

「長官，上面傳來命令，說莫亞共和國的援軍在三個小時之後會到達這裡，讓我們盡快的找到大鯨號的所在。」米勒的副官走到米勒的身邊，輕聲道。

「去他媽的命令！這些只知道挑起戰爭的政客，真該讓他們自己來面對大鯨號試試！」米勒咒罵了一句，發洩了一下緊張的情緒，然後說道：「繼續執行原來的計劃，就在這片海域中尋找吧，這片海域我們找了好多次了，應該沒有什麼危險。大鯨號，就交給那些不怕死的傢伙們去爭吧。」

米勒說完，輕吐了一口氣，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米勒感覺自己需要一點酒精來緩解一下緊張的情緒。

「轟！」

劇烈的震盪感伴隨著震耳的爆炸聲傳來，米勒的臉色大變！

「長官，我們遇襲了！」那個副官的身體一顫，衝著米勒喊道。

米勒的臉色白的嚇人，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一直躲在這裡，反倒是成為了「大鯨號」最先攻擊的目標。

「大鯨號」中，林聞方摘下了耳機，輕聲道：「果然，伊頓公國應該跟莫亞共和國結盟了，他們在等的也是莫亞共和國的艦隊。」

「大鯨號」上裝載的反偵察系統雖然不能跟陰影海夫納提供給伊頓公國的那三艘潛艇相比，但是比起這些軍艦來卻是強了很多。以至於「大鯨號」跟三艘護衛艇到了「豐倉號」下面的時候，「豐倉號」都沒有一絲察覺。同樣的，依靠「大鯨號」上的微波偵察器，米勒跟副官的對話也被林聞方聽得一清二楚。

「三個小時麼……」林聞方微微的笑了笑，說道：「時間很充足啊。」

看了看操作台上的那幾個船員，林聞方毅然下令道：「攻擊！」

隨即，四艘潛艇全都對著「豐倉號」發動了攻擊，在短短的幾分鐘之內，「豐倉號」爆炸，下沉。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雖然「豐倉號」沒有參與到對「大鯨號」的搜尋中，但是林聞方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敵人。在「大鯨號」發現「豐倉號」的時候，「豐倉號」的命運就已經被決定了。

擊沉了「豐倉號」之後，「大鯨號」帶著三艘護衛艇繼續潛行，凡是在航線附近的伊頓公國軍艦，全都逃脫不了被擊毀的下場。四艘火力強大的潛艇，對付伊頓公國這種不是很先進，甚至可以說是有點落後的軍艦，最多只需要兩次齊射就能夠搞定。

「林聞方，安蓮，我跟你們沒完！！」當郁達夫得知伊頓公國的軍艦幾乎全都被擊毀之後，郁達夫當即就暈了過去。等到醒來的時候，郁達夫憤怒的喊出了這句話。不過，這個時候「大鯨號」早已經遠離了伊頓公國的海域，進入月海聯邦的海域了，莫亞共和國遲來的援軍什麼都沒有撈著，只得到了伊頓公國的海軍艦隊全軍覆沒的消息。

但是，當他從狂怒中冷靜下來之後，卻痛苦地發現自己能夠做的事情很少。由於全面戰爭即將爆發，國內各大企業體系內屬於復星集團或者是由聯邦的資本建立的公司的那些高層紛紛撤離，過去六個小時內已經有超過300名各企業高管、技術總監、科學家、教授等等離開了伊頓公國。這本身就是巨大的損失。還不僅如此，惱恨於伊頓公國落井下石，復星集團開始用各種各樣的方式報復，原先架構在復星集團的架構上的各項通信、網絡設施開始不斷出問題，復星集團想要讓伊頓公國部分地區斷水斷電也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復星集團還關閉了一部分衛星信道，當初的租用協議上的賠償金同時一分不少地打到了伊頓公國財政部的賬上，部分衛星上的探地雷達，合成孔徑雷達功率全開，那些平時為各國提供了許多及時的消息的海洋氣象衛星、颶風預警衛星都露出了猙獰的一面……每30分鐘，通知了天空的復星集團可以出一張伊頓公國全境的高精度拼接照片，一切的軍事調動，甚至一切稍微大那麼點的行動，都無所遁形……面對這樣的敵人，哪怕對方並沒有將長劍捅到自己的身上，也會讓人一下子有些不知道怎麼去應付的。

……

「大鯨號」的回歸在月海聯邦中再次引發了一股浪潮。

幾個月前，林聞方帶領機甲師深入阿萊申克，最後以一己之力協助機甲師完成任務，並且逃離之後，月海聯邦軍方就做了大量的宣傳，讓林聞方再次名聲大作。

只不過，當時林聞方已經乘坐弗林的「威遠號」到了廷克爾圖，不能夠在月海聯邦現身。經過了一個多月之後，民間的這種風潮也逐漸的減弱。而這一次，林聞方的歸來將已經減弱的風潮再次引發了起來，無數平民得知了「大鯨號」停靠的海域之後，自發的跑去觀看林聞方的身影。這些人中，又以年輕人為主。月海聯邦的年輕人早就將林聞方當成了他們心中的偶像。

不過，那些年輕人什麼都沒有迎接到，在「大鯨號」靠岸的時候，林聞方等人已經秘密的離開了港口，到了漢京市。

對林聞方的歸來倍加關注的不只是那些平民，月海聯邦的高層對林聞方也是關心至極。這一次，林聞方可是從陰影海夫納的總部回來的，已經對三大海夫納協會之間的鬥爭有所瞭解的月海聯邦高層們對神秘之極的陰影海夫納自然是很好奇的，而林聞方正是那個能夠滿足他們的好奇心的人。

第534章 危險的權力

回到漢京市之後，林聞方直接帶著岳羽音和伊芙琳回到了天耀集團的總部中。

經過林聞方跟安蓮的協商，在爭取了伊芙琳的同意之後，林聞方還是決定將伊芙琳放在天耀集團的總部。以伊芙琳的重要性，陰影海夫納是絕對不會輕易放棄的。若是不能夠將伊芙琳搶回去，陰影海夫納覺得對會對伊芙琳展開無止境的刺殺。

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聯合組建的保安部隊是在天耀集團中進行訓練的，這些保安部隊白天進行訓練，晚上則是接管了天耀集團的守衛工作。有了這些經過訓練的老兵，天耀集團的防禦力量空前強大，陰影海夫納想潛入到天耀集團中搶奪伊芙琳，或者是對伊芙琳進行刺殺，絕對沒有那麼容易。

另外，現在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有逐漸融合的趨勢，伊芙琳在什麼地方，並不妨礙復興集團通過伊芙琳來瞭解他們需要的技術和信息。

林聞方回到了天耀集團之後，便接管了保安部隊的訓練工作。

這些保安部隊的訓練方法正是月海聯邦的鐵人計劃跟林聞方從陰影海夫納的總部中帶出來的超人計劃整合起來的結果。接受了這兩種最正規的訓練的林聞方，在這方面自然是最具發言權的。

不過，雖然復興集團組建了一個專門的專家小組對這兩種訓練計劃進行整合，到現在為止，這兩種訓練計劃的整合也不過是到了第二階段。越是往後，訓練計劃的整合難度就越大。從第二階段開始，這種訓練計劃已經不是單純的訓練能夠達到目標的了，必須配合一定的藥物。這種藥物，就是林聞方在陰影海夫納總部的時候服用的那種基因藥物。

沒有那種能夠及時的修復訓練者的身體傷患，並且快速補充能量的藥物，單純的這樣進行訓練，最終的結果只能是訓練者身體大面積受傷，最終很有可能會形成跟伊芙琳一樣身體跟精神極度不和的情況。

所幸有伊芙琳在。作為海底城智能系統的關鍵組件，伊芙琳幾乎將海底城的核心數據庫中最重要的技術都記憶在腦海中了。林聞方接手了保安部隊的訓練之後，就讓伊芙琳將基因藥物的配方默寫了出來，交給了復興集團研究。

雖然伊芙琳給出了完整的配方，但是復興集團將這種基因藥物研究透徹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在基因藥物研究出來之前，林聞方只能帶著那些保安部隊訓練第一階段以及第二階段最初的訓練計劃。

就在林聞方帶著保安部隊訓練的時候，盧雨儒卻是派人來邀請林聞方前往總統府。

林聞方和安蓮等人安全回來的消息傳到盧雨儒的耳中，盧雨儒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開始擔憂。

從大環境上來講，盧雨儒是很希望看到林聞方和安蓮等人的安全回歸的，林聞方在高科技戰爭中體現出來的無人能夠代替的作用，盧雨儒也是看在眼中。而且，接下來與極權海夫納以及陰影海夫納的鬥爭，也確實需要林聞方以及安蓮。

但是，從月海聯邦的內部來講，盧雨儒又有點不希望林聞方和安蓮回來。不是盧雨儒想要林聞方和安蓮去死，單純的就是不想讓兩人回到月海聯邦。這一點，則是由於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掌握的網絡信息權限決定的。

網絡信息權限的能力，在伏九錫對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動手的時候就已經體現出來了。實話說，若是不跟伏九錫同屬於民生派，很清楚伏九錫的性格以及底蘊，盧雨儒都不知道那件事情是伏九錫做的。至少從表面上的證據來看，月海聯邦的信息安全部門找不到伏九錫犯罪的證據。但是，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的聯手，卻是在一天之內就將伏九錫犯罪的所有證據都收集完全了，甚至將伏九錫藏身的地方都挖了出來。

盧雨儒在害怕，以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掌握的這些力量，想在月海聯邦弄出點事情來，恐怕沒有誰能夠阻止。若是林聞方等人有謀反的心思，盧雨儒雖然相信能夠將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鎮壓，但是，月海聯邦的損失絕對不會少了。雖然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從來沒有表現出這樣的傾向，但是對一個上位者來說，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有這個能力，已經足夠了。

如何處理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掌握的網絡信息權限，這個問題盧雨儒考慮了很久，最終都沒有找到一個合理的解決方案。

對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動手，這肯定是不可能的。不說是民眾會不會同意，就是月海聯邦的官僚體系內部，都不會有多少人同意。聯邦軍方本來就是站在林聞方那邊的，而在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開始了對民生派企業的援助計劃之後，民生派中已經有很大的一部分人倒向了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在國家利益跟個人利益之間，那些政客的選擇絕對不會像是他們說的那麼好聽。

除了對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動手，唯一能夠寄望的，也只有林聞方了。但願，林聞方不會有這方面的心思，但願，林聞方能夠掌握住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

派自己的助理去請林聞方之後，盧雨儒就坐在總統府中的一個小房間中，靜靜地等待著林聞方的到來。

林聞方沒有讓盧雨儒等太久，沒過多久，林聞方就跟在那個助理的身後走進了盧雨儒所在的房間。

見到盧雨儒，林聞方行了個軍禮，說道：「總統先生……」

林聞方在聯邦的官方身份還是軍方的人，在面對盧雨儒的時候，林聞方也應該行軍禮。

盧雨儒擺了擺手，讓那個助理離開了之後，對著林聞方說道：「林聞方，坐吧。這次讓你來是我私人的邀請，不用這麼正式。」

說著，盧雨儒走到了房間的一個壁櫥上，拿出一瓶伏特加，對林聞方笑道：「林聞方，聽說你喜歡這種酒，正好我這裡也有一些存貨，咱倆就好好的喝一頓。」

林聞方接過了盧雨儒遞過來的酒瓶，也不再拘束。既然盧雨儒都已經說了這是一次私人的聚會，林聞方再保持那麼正經的樣子，倒是讓盧雨儒不自在了。在這種場合下，林聞方表現的隨意一點，絕對會更能獲得盧雨儒的好感。

林聞方恰到好處的表現也確實是引來了盧雨儒的好感。這次只有兩個人的聚會在林聞方的迎合下一點不愉快的事情都沒有發生。

酒過三巡之後，盧雨儒的臉龐也紅了起來。

放下了手中的酒瓶，盧雨儒突然止住了聲音，在靜靜地想著什麼。

看到盧雨儒的這種狀態，林聞方也知道正事兒要來了。作為一個總統，盧雨儒可不像是普通民眾那麼悠閒，而盧雨儒也不可能沒有任何原因就讓林聞方跑來跟他喝酒。唯一的原因就是，盧雨儒有什麼話相對林聞方說，但是以總統的身份，又不適合說。所以，盧雨儒選擇了在這種場景下說出來。

將酒瓶放下，林聞方危襟正坐，對著盧雨儒問道：「盧先生，不知道您有什麼事情想跟我說？」

讓對方自己說出來和自己去問，然後對方藉著自己的問話將想說的事情說出來，這絕對是兩個概念。後一種情況更容易讓對方開口，同時又給足了對方面子。

林聞方這麼問了，盧雨儒也不在沉吟，直接說道：「林聞方，你跟復興集團對月海聯邦的貢獻我都看在眼裡，但是，作為總統，有些事情我不能不提醒你。」

林聞方的心裡一震，對盧雨儒說道：「總統先生，有什麼事情您直說就是。」

從盧先生到總統先生的稱呼轉變，也表現出了林聞方態度的轉變。既然盧雨儒已經點出自己的身份來了，林聞方依然用盧先生來稱呼盧雨儒，顯然是不合適了。

盧雨儒略微的一思索，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就明說了。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掌握的網絡信息權限有點大了，對於一個國家來說，這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兒。我知道你們沒有別的意思，但是，這麼強大的一股力量游離在國家體系之外，不受聯邦的控制，聯邦中總會是有人說三道四的。」

林聞方想了想說道：「總統先生，想必您對三大海夫納協會之間的爭鬥也有所瞭解了。三大海夫納協會爭鬥的核心，便是未來世界的社會模式的問題。不管是哪一個海夫納協會的分支取得了勝利，最終網絡信息權限的集中是沒人能夠阻礙的。這是大勢所趨，不是我們聯邦單獨的情況。」

稍微沉吟了一下，林聞方繼續說道：「三大海夫納協會之間的戰爭隨時都可能爆發，這個誰都說不準。但是有一點我們都可以確認，在戰爭時期，若是將網絡信息權限分散開來，對戰爭絕對是有百害而無一利的。為了取得這場戰鬥的勝利，網絡信息權限的集中是必然的。而等到戰爭結束之後，我們的世界會進入一個新的時代，大宇宙時代！大宇宙時代的社會管理模式，跟現在的社會管理模式絕對有很大的區別，到時候，所有的國家都會實行這種將網絡信息權限集中到一起的模式。」

林聞方侃侃而談，將自己知道的有關未來新技術時代世界的數據和信息模式跟盧雨儒解釋了一遍。

盧雨儒對信息技術方面的知識並不是很瞭解，但是，通過林聞方的解釋，他也知道了在這個時候讓林聞方將網絡信息權限交出來是不可能的了。至少，在戰爭時期是不可能的。而在戰爭過後，網絡信息方面的革新是不是會像林聞方說的那樣，又有誰知道呢？

第535章 大海撈針

微微的歎了口氣，盧雨儒心事重重的說道：「林聞方，我相信你的為人，相信你不會通過手中掌握的這些網絡信息權限做違法的事情。但是，希望你在運用這些權利的時候，能夠理智一點。聯邦中是有很多的蛀蟲，但是，整個聯邦還是由官員們構建起來的，一個處理不好，整個聯邦的政府體系都會崩潰，不管是為了聯邦也好，為了戰爭的勝利也好，我希望你能夠理智的運用手中的權利。」

看到盧雨儒望向自己的別有深意的目光，林聞方恍然大悟。原來盧雨儒是在怕這個。

若是林聞方想通過自己手中掌握的信息權限來瞭解某個人，恐怕那個人所有的隱私都會暴露在林聞方的面前。而這種能力一旦被暴露，絕對會在民眾中引起很大的恐慌。隱私權，本身就是人身權利很重要的一個組成部分。而在月海聯邦這種人權至上的國家，這種能力被曝光之後，不管是政府還是天耀集團以及復興集團，絕對不會太舒服的。

「總統先生，您放心好了。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戰爭的勝利。只要那些蛀蟲不在我們跟外敵戰鬥的時候拖我們的後腿，我們是沒有興趣知道他們藏在家裡做什麼的。」

得到了林聞方的承諾之後，盧雨儒也算是了結了一件心事。不管怎麼樣，林聞方能夠做出這樣的保證，已經出乎盧雨儒的意料了。

實際上，林聞方早就已經有能力任意使用各種類型的網絡資源而不受到任何人的監控。情報部門已經給他開了綠燈，有復星集團支持，幾乎全世界在復星集團的通信協議下的網絡對林聞方來說都是透明的。盧雨儒是不是認可這一點，對林聞方來說並沒有太大的區別。盧雨儒不會放鬆不斷和林聞方建立信任，同時卻又嚴密監控林聞方在網絡上的一舉一動；林聞方也不會放棄自己已經掌握的權限。雖然別人都覺得林聞方位高權重，財富、地位、名氣、實力什麼都不缺少，但林聞方深刻地懂得，在戰爭這個最大的洗牌機面前，所有的這些都會被摧枯拉朽地沖潰，他崛起得太快了，天耀集團的根基幾乎是靠著他一個人的技術建立起來的，如果不能夠將天耀集團的存在和他以及岳羽音的安危和整個網絡的權限，乃至於整個網絡系統的存亡聯繫在一起，他們隨時隨地都可能被幹掉。雖然和安蓮成為了好友，但不代表復星集團的其他高層都願意看到信息時代最高權力掌握在林聞方手裡。之所以林聞方會毫不猶豫地不斷加強火羽的網絡化，不斷讓火羽為首的智能體系為他管理起越來越廣闊的信息洪流，正是因為這種基本的認知和緊迫感。戰爭，即將到來的戰爭……林聞方相信自己所處的這方一定能取得最後的勝利，但勝利同時也會加強復星集團的力量，讓他們更接近地球上能夠發展出來的科技巔峰……換而言之，更有權力。如何在這樣絕對的權力面前保衛自己，同樣是林聞方需要考慮的事情。雖然安蓮曾經幾次提到集團對於技術產生的權力的反思，但這種反思能不能落到實處是個問題，也不是林聞方可以仰賴的。目前和復星集團的良好合作，讓林聞方可以抓緊鞏固自己的數字權力，來保衛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

名單並不很長，但林聞方知道，這並不代表這事情有多簡單。在回到了天耀集團之後，林聞方立刻與「火羽」進行溝通，讓「火羽」聯合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的網絡資源，對整個月海聯邦的網絡體系進行監控分析。

伊芙琳現在就在集團總部裡晃蕩，由於和電腦系統的高度親和性，她很快就熟悉了總部的各種技術設置，也逐漸開始瞭解起火羽來。雖然沒有明確給伊芙琳安排什麼工作，但她卻起到了活躍系統的作用。火羽歸根到底還是理性勝過感性太多，邏輯思維強但抽像思維能力還不成熟，之前林聞方開發出來的聯想算法，只能部分解決沒有想像力的問題，並不能解決跳躍思維的問題。這種情況下，伊芙琳就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中間作用。火羽將各種卡在理性思維邊界的問題交給伊芙琳，伊芙琳則給出方向，交給林聞方審閱，林聞方審閱完之後，火羽再進行進一步的資料收集、分析和計算。

這樣的組合很快就展示出巨大的威力。在火羽的硬件系統沒有進行擴容，帶寬沒有再次擴充的情況下，甚至在網絡數據分析的覆蓋率也沒有提升的情況下，從有限資源裡獲得信息的準確度卻提高了差不多有一半。

更讓人可喜的則是火羽在和伊芙琳的接觸中，系統提升很快。林聞方原來也有些不知道該如何促進火羽的進步了。火羽的思考模式非常周密完善，在戰鬥模式、電子戰模式下都有超卓的表現，幾乎已經成為林聞方不可或缺的助手，但哪怕有了戰鬥裝具，有相當大的自主權的情況下，這段時間火羽自身的成長卻幾乎停滯了下來。經驗還在積蓄積累，但每每整理過數據之後，經驗包佔據的磁盤空間卻幾乎沒有明顯增長……火羽變得越來越圓熟，卻沒有變得更強大。這是林聞方撓破了頭也無法在短時間了克服的問題，他需要更多地研究人類的思考模式、情感生成方式等詭異偏門，卻又難到極點的專業知識，但現在各種事情紛繁蕪雜，時間是他最缺乏的東西。沒想到，一個小小的伊芙琳，卻讓這些問題迎刃而解，這怎麼能不讓林聞方喜出望外呢？

每次帶一個蘿莉回來，總能帶動集團跨越式發展，這已經成為岳羽音笑話過林聞方好幾次的口實了。對此，林聞方也只能苦笑以對。現在，只要能提升信息獲取能力，他是任何方法都願意嘗試，任何嘲笑都可以忍受……何況，岳羽音也並不是開玩笑，只是為了讓林聞方不要過分沉浸在數據和信息的黑色洪流中罷了。她可永遠是林聞方最貼心的伴侶。

在戰爭尚未正式爆發的時候，月海聯邦面臨的威脅主要還是陰影海夫納。

極權海夫納主要就是通過掌控莫亞共和國，然後操縱莫亞共和國對別的國家發動戰爭來達成自己的目的。只要是有戰爭，一定是有跡可循的。但是，一直隱藏在背後，通過種種陰謀來達成自己目的的陰影海夫納，卻是沒有那麼容易就能對付的。

歸來之後，林聞方也從伊芙琳那裡得到了一些信息。月海聯邦跟莫亞共和國的網絡信息戰，以及月海聯邦的外交官在阿萊申克接連被刺殺，最終導致月海聯邦跟阿萊申克的戰爭，這背後全都是陰影海夫納在操縱著。部分是為了加強和總統府的互信，部分是為了加強盧雨儒對陰影海夫納的忌憚和他下手剷除之的決心，林聞方將這些信息全都和總統府共享了。他當然知道總統府裡可能也有陰影海夫納的人，按照陰影海夫納無孔不入的風格，沒有那才是奇怪。但哪怕是敲山震虎，林聞方也要試試看。他並不怕陰影海夫納的人，只要他們行動起來，那就有痕跡，那就是可以被追蹤的，那就是可以去應付的。

雖然陰影海夫納沒有像是極權海夫納那樣直接的對月海聯邦進行攻擊，但是統計一下，陰影海夫納的陰謀對月海聯邦造成的損失還在極權海夫納之上。

盡量的減少損失，最好的辦法自然就是將陰影海夫納潛藏在月海聯邦中的執行官找出來，阻止他們繼續佈置陰謀。但是，在陰影海夫納中，派駐在{「文}各個國家{「人}的執行官跟{「書}上司之間都是{「屋}單線聯絡的，連海底城的核心數據庫中都沒有這些執行官的名單。林聞方從伊芙琳那裡得到的，也只有幾份尚未執行的計劃書，對月海聯邦以及別的國家中有多少陰影海夫納的人在潛伏著，卻是一概不知。

然而，林聞方身邊可有的是瞭解陰謀和策劃的專家。這些計劃或許未必能讓他們挖掘出陰影海夫納的具體的人員，卻能讓他們瞭解到他們的行為模式和行事策略。對於情報專家們來說，這些東西有時候要比具體的人或者事情更有用。具體的人或事只能找出一個兩個人，但行為模式則可以帶出一串串的人……

只要有任何疑似的情況，包括愛森斯坦、丁天等人在內的團隊就會讓火羽進行排查……從一個行為擴大到這種行為背後的心理原因可能有的一串行為，或者是一種消費模式的組合，或者是一些經濟上的細微波動……

哪怕是情報部門，有著再廣泛的資源也不可能無的放矢地這麼搜索。但靠著火羽強大的網絡監察能力，靠著背後的策略團隊的不斷設想和推論，陰影海夫納的人哪怕只有一點點的蛛絲馬跡也很難被錯過。各種線索散落在幾年乃至幾十年的時間跨度裡，散步在世界各地，但就在一點點的抽絲剝繭之下，陰影海夫納靠著一眾強大的執行官編製出來的陰謀網絡，漸漸浮出了水面。

第536章 排查

有了伊芙琳跳躍式的思維來提供靈感，火羽將全網絡排查的重點放在了幾個方面：人、事件、錢。

陰影海夫納雖然有著極為完備的身份認證體系，可以完全無障礙地通過他們潛伏在各國各個機構內的人來簽發完全合法的證件，並圍繞著一個個身份建立「傳奇」。

傳奇……這是一個情報系統的說法，一個人不可能從石頭裡蹦出來，總是要有他的歷史的，從小到大，照片、履歷以及其他種種記錄，有的甚至有偽造的犯罪記錄什麼的。各國情報機構都需要不斷對建立起來的這些虛擬身份不斷進行維護，以便有一天用得上。但是，在瞭解了陰影海夫納的行事風格之後，對那些關鍵事件前後出現的人進行追溯，會發現許多疑點。能挖出一部分人的照片資料來，而根據這些照片資料，早就已經建立了全面監控系統的火羽，則可以進一步地去比對其他事件，找出相似的面孔來。陰影海夫納之所以能夠保持隱秘那麼多年，歸根到底並不是他們人多，而是他們能用最少最精幹的人來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情。

但是，現在想建立傳奇是越來越難了。隨著社交網絡系統幾十年內的蓬勃發展，一個「傳奇」怎麼能夠和周圍那些人一起生長卻不在別人的生活裡留下任何印象和痕跡呢？越是完美的「傳奇」也就越發成為了某種破綻。

事件，則是這些關鍵人物的行事風格，知道了他們當時的身份，立刻就可以知道他們做了那些事，有那些消費和生活上的癖好，然後自然而然就可以挖出一條線索來。比對這些消費習慣的數據，則可以將這些人現在的身份挖掘出來。

其次，就是錢了。任何行動都少不了資金支持，知道了這些人當時和現在可能的身份，自然而然就可以監控和他們有關的資金流，順便摸清楚了陰影海夫納在金融系統裡的各種行動。他們非常明白一些事件會造成怎麼樣的結果，不可能不在金融市場上興風作浪攫取大量利益的。

除去這些有針對性的調查，火羽還能夠利用現在在聯邦境內可以調查一起數據信息的權限，分析各種異常情況。不久之後，就理出了三條頗為奇特的線索。第一條，通過對月海聯邦的整體網絡進行監控，「火羽」確實發現了一些政府官員的表現有點異常。這些政府官員，明裡暗裡的都跟一些神秘的機構有所聯繫。雖然這些尚不能確認這些政府官員就是陰影海夫納潛伏在月海聯邦的執行官，但是，至少這些人中有一部分跟陰影海夫納有關係。

另外一條則是，在林聞方回歸沒多久之後，月海聯邦中有一批外國人以各種各樣的理由進入了聯邦境內。單個的拆開來看，這些外國人都沒有什麼疑點，但是綜合起來，這些外國人進入聯邦的時間，以及分散的地點卻是很耐人尋味。這些湧入的外國人，分散到了月海聯邦每一個重要的城市之中，如果這些全都是陰影海夫納的人，那麼，陰影海夫納通過這些人，將整個月海聯邦都放在了一張大網中。只要有機會，這張大網就會收縮，對月海聯邦造成嚴重的損失。聯邦對於外國人的入境一直是比較放鬆的，但現在的聯邦全世界都知道是處於備戰狀態，顯然不是旅遊的好時機。可這些入境者，似乎也不是來工作的，他們小心翼翼地生活，遊覽，不觸犯任何聯邦哪怕最輕微的法律法規……這太異常了，外國人因為文化和生活習慣差異搞出各種尷尬事，經常出現在警方、民政部門的通信列表上，有的是犯罪違規，有的是尋求幫助等等，這才正常。這些人，顯然不希望自己的名字引起注意……

至於第三條，則是「火羽」在將從月海聯邦中收集到的數據信息跟從德累斯頓收集到的數據信息整合之後分析出來的。從幾十年前開始，陰影海夫納陸陸續續的在世界的各個地區尋找科學家，這些科學家無一例外，全都是在某些領域做出了突出的成就，而又聲名不顯的。而事後，這些科學家也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因為這些科學家太過分散，而名聲又不是很顯赫，消失的時間拉得也比較長，所以，在那些科學家消失的事後引起了一定程度上的關注，但是時間久了，已經沒有多少人對那些科學家進行關注了。

林聞方很確定，那些消失的科學家，肯定是被陰影海夫納所籠絡，現在就位於海底城中！

這三條線索雖然都很重要，但是目前能夠用上的卻是一條都沒有。思索了一番之後，林聞方讓「火羽」繼續監控整個網絡系統，而他自己則是繼續投入到對保安部隊的訓練之中。

雖然在建立保安部隊之初，岳羽音跟盧雨儒有過協商，保安部隊的武器不能太過先進。但是，在面對極權海夫納和陰影海夫納這兩大威脅的時候，林聞方等人很自覺的將這條約定忽略了。只要不讓民眾知道，就算是盧雨儒得知了這批保安部隊的武裝，也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未來的戰爭還要靠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的力量。保安部隊的強大，對月海聯邦也是有利的。

經過了一周多的研究，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聯合組建的研究小組對基因藥物的研究也終於有了點成果。在結合了復興集團對基因方面的研究之後，這支科研小組研究出來的基因藥物不只能夠幫助戰士們進行訓練，在戰場上也能夠快速的補充體力。這種基因藥物，被林聞方命名為身體機能補充劑。

相比於陰影海夫納的那些促進身體生長的藥劑，這種基因藥劑只不過是因為和人體特別親和，吸收速度極快，能夠無副作用地短時間激發身體潛能或者用於恢復體力，並沒有持續的長期作用，但這卻是最適合聯邦這邊的機甲和特戰系統的藥劑。而且，這種藥劑的生產並不難，復星集團停下了兩條本來用於對外出口藥物的生產流水線，稍做改動就可以用來批量生產壓力空氣注射器包裝的藥劑。10毫升一支的藥劑，日產量可以達到5000支，之後還可以逐步擴展到2萬支，不僅用於保安部隊的訓練和以後的作戰儲備，也可以給其他聯邦部隊配發。一支體能補充劑在關鍵時刻絕對是可以救命的。

有了身體機能補充劑的配合，保安部隊的訓練迅速的進入了第二階段。這些戰士本來經驗就都不差，無非是需要大運動量地恢復身體最佳狀態，以及需要大量時間和體能來熟悉新裝備。有了體能補充劑，這些項目全都可以超負荷地展開。戰士們還普遍覺得很High很爽，對於他們，看到自己的身體狀況以如此速度恢復，都有些不可思議的感覺。

在將保安部隊的訓練帶上了正軌之後，林聞方卻是到了復興集團的總部中。

保安部隊算是天耀集團、復興集團以及聯邦軍方共同擁有指揮權的，並不是單屬於某一個勢力。而在復興集團中，卻是有一支只屬於復興集團的部隊，魔影部隊。

魔影部隊的人數雖然少，還比不上已經成規模的保安部隊，但是魔影部隊的戰鬥力也是毋庸置疑的。最起碼，集合了復興集團的種種高科技，魔影部隊的機動性能比月海聯邦的快速反應部隊更勝幾分。況且，以「大鯨號」為首的海軍部隊也是復興集團中一支重要的戰鬥力。若是能夠將這些武裝力量集中起來，絕對能夠在將來的戰爭中發揮出奇兵的效果。

「阿林，我是沒有什麼意見。但是，將魔影部隊跟大鯨號跟保安部隊合併，恐怕有點難度。集團中的那些董事，不會那麼輕易就同意的。」在林聞方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之後，安蓮面有難色的說道。

安蓮自然是信任林聞方的，也知道林聞方的提議是為了贏得戰爭的勝利。而且，從自己這裡，安蓮感覺林聞方的提議很有必要。但是，安蓮雖然是復興集團的總裁，復興集團畢竟不是安蓮一個人的，很多事情，不是安蓮一個人就能夠決定的。

魔影部隊和「大鯨號」以及「大鯨號」的護衛艇組成的海軍力量是復興集團唯一能夠掌握在手中的武裝力量，在將來的戰爭中，若是復興集團遇到什麼危機，而月海聯邦不能及時給予援助的時候，這只武裝力量也是復興集團唯一能夠自保的力量。若是跟保安部隊合併，這就意味著，除了復興集團，天耀集團以及月海聯邦對這支武裝力量同樣擁有指揮權。若是戰爭爆發，戰事激烈的時候，月海聯邦派遣這支武裝力量上戰場，復興集團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而在這個時候復興集團遇到危機，這唯一的一支武裝力量也沒了。

海夫納協會中的成員都沒有國家的概念，相比起自己的祖國，他們考慮的更多的還是自己所屬的海夫納協會。

最終，安蓮還是準備在董事會上探一下那些董事的口風。等具體的結果出來以後再做決定。

在安蓮和林聞方跟復興集團的董事們斡旋的時候，天耀集團卻是傳來了朱芷到達的消息。

第537章 需要

好幾個月沒有見面，林聞方對這個堅強的女孩還是很思念的，加上復興集團這邊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夠解決的，林聞方乾脆的回到了天耀集團。

林聞方回到天耀集團的時候，朱芷已經到了天耀集團一天多了。

見到林聞方，朱芷興奮的衝過來，跟林聞方抱在了一起。不過，朱芷的這種擁抱跟岳羽音和林聞方的那種擁抱還是不同的，倒像是兩個久未見面的戰友之間的擁抱。實際上，林聞方跟朱芷也確實是久未見面的戰友。不過，朱芷一個女孩子用這樣的方式跟林聞方擁抱，確實讓圍觀的人感覺有點怪怪的。

「朱大師長怎麼有時間到我們這小廟裡來啊？」林聞方笑著開了句玩笑，說道。

朱芷白了林聞方一眼，說道：「想你了，來看看你，不行啊？」

朱芷自認為自己的聲音很正常，但是林聞方卻是從中聽出了一絲幽怨。朱芷對他的感情，林聞方也很清楚，但是，林聞方的心裡只有岳羽音，他們兩個之間已經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平時林聞方跟朱芷都將這段感情都隱藏的很深。

不只是林聞方能夠聽出朱芷的聲音中帶著的那一絲幽怨，周圍的人同樣是能夠聽出來。朱芷的這話一出，他們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朱芷看到眾人的反應，頓時臉色一白。當著岳羽音的面說這種話，尤其是自己的聲音還變得怪怪的，就跟一個怨婦一樣，饒是朱芷身經百戰，在戰場上磨礪了很久，也不知道這種情況應該怎麼處理。

看出了朱芷跟林聞方之間的尬尷，岳羽音走上前，拉著朱芷的手，輕聲道：「朱芷姐姐，這次來了就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和阿林會好好招待你一下的。嘻嘻，阿林，朱芷姐姐跟你可以戰友呀，你虧待了朱芷姐姐，我可不答應~」

岳羽音的一句話將尷尬的氣氛緩和了下來，林聞方和朱芷也藉著這個台階下來，重新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林聞方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夜晚了，吃過了一頓晚飯之後，眾人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中去休息。

安頓好了朱芷，林聞方回到房間的時候，正好看到岳羽音坐在陽台上，看著遠處的星空發呆。

輕輕地走上前，坐在了岳羽音的身邊，林聞方問道：「音兒，生氣了？」

岳羽音回頭看了林聞方一眼，繼續盯著遠處的星空，說道：「阿林，你說朱芷姐姐是不是很苦啊？朱芷姐姐對你的感情……阿林，跟我說實話，你有沒有動心過？而且，我還知道，復興集團的總裁安蓮對你也是同樣的感情哦。」

「小傻瓜，亂想些什麼呢！」林聞方在岳羽音的腦袋上敲了一記，將岳羽音輕輕地攬進懷裡，說道：「對朱芷，我只有戰友的情誼，對安蓮，則是朋友之間的感情。我和她們之間都是不可能的。有了你，我已經很滿足了。」

「可是……」岳羽音的表情有點猶豫：「一個是機甲師的師長，一個是復興集團的總裁，不管從哪方面來說，我都比不上她們……雖然和你在一起的時間是很久，不過……好像大部分時間我都在拖累你呢。」

將臉龐湊近岳羽音的秀髮中。好聞的松木香味混合著身體的熱度，讓林聞方瞬間就能夠平靜下來。「音兒，你忘記了，我是為了什麼才成為今天的我的。」

林聞方不需要說更多。他是因為要讓岳羽音保持身體活性才開發了體感操作系統，從而讓自己成為了人體工學方面首屈一指的專家。他是因為要讓岳羽音能夠有錢做手術這才去了智策公司，在那裡成長為第一流的人工智能專家……也許，是唯一真正的人工智能專家。而為了救岳羽音，才有了衝破整個城市的敵人封鎖的行為，他才進入了軍方的視野……對於林聞方來說，這只是自然而然的行動。岳羽音不僅是自己的伴侶，更是自己一生的野心所在。

隨著林聞方的述說，岳羽音的心情逐漸的放鬆，竟是就這樣躺在林聞方的懷中睡著了。而林聞方則是抱著岳羽音，靜靜地看著遠方的夜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林聞方和岳羽音房間的隔壁，朱芷也沒有睡。通過窗簾間的縫隙，朱芷看著陽台上的林聞方和岳羽音，一時間有些癡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後，林聞方帶著朱芷前往武器庫查看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研究出來的最新式的武器裝備。

機甲方面沒有什麼新貨色，把大家已經很成熟的技術拿出來互相改進一下也就是了。機甲採用的主體架構是天耀集團的函數、對數、指數系列，這種機甲的設計的確是很新潮，一開始大家不免有些疑慮。但隨著實際使用和測試，大家發現天耀集團的這系列機甲非常適合現代戰場，簡潔、高效率、節能、易於保養維修，單體戰鬥力和協作戰鬥力都相當不錯。到了現在，大家愉快地決定了就用這個系列的基本架構了。

但電動機和電池都是復星集團拿出的儲備技術，操作系統、火控系統、指揮系統經過了重新設計，更精簡好用，也能夠兼容更多的武器裝備。機甲的負重比較高，武器選用自由度也高不少。以函數機甲為例，標準配備改為37毫米突擊炮，基本上就是放大了的突擊步槍。採用這種口徑是考慮到機甲對付步兵的概率不高，而且還有冷兵器可以用，但對付輕裝甲目標，口徑小了一點威懾力都沒有。37毫米口徑在有先進的火控系統的引導下，對地對空都有相當威懾力，機甲可以對武裝直升機形成極大的威脅。

至於其他各種武器也不少，復星集團終於將之前耿芒玩得很順的有電磁軌道的戰矛量產化了。但由於體形略大，發射速度並不快，對使用者的要求高，戰士們並不太青睞。反而是天耀集團研究所那幫冷兵器狂人們搞出來的各種貨色，大家趨之若鶩。除了長柄戰刃，現在又新添了雙刃、單手刃和盾牌組合、重盾、突擊錐等玩意。

由於雙刃可以用刀柄互接形成長刃，靈活性很高，而且雙持武器又特別威風，在戰士們中間很受好評。至於突擊錐……由於需要借助機甲運動裝具來操作，基本上是機甲騎兵的使用方法，大家還在摸索中。

機甲運動裝具則是新開發出來的玩意。由於有了開發智能寵物，對仿生學等有了相當的研究，虎型、狼型的機甲裝具很快就開發出來了。機甲裝具可以供機甲使用，也可以讓普通戰士乘坐，但只有和機甲協同才能發揮最大的效能。運動裝具有一個數據接口，直接和機甲的操作系統相連，然後就可以直接將機甲的運動反應執行出來。但如果是一般戰士操作，只有跑動、走路、跳躍這些運動形態，僅能作為坐騎，還很不舒服。

運動裝具的中午裝備版本「犀牛」正在開發中，甚至多機甲聯合的裝具「猛□」也在開發中。這些武器的陸續開發完成，恐怕會對地面重裝甲對抗的形態都造成劇烈的影響。

但真正讓朱芷眼前一亮的則是戰場信息中樞，無武裝的「大鵬」。大鵬採用全隱形設計，幾乎沒有紅外、雷達信號，能夠完美地屏蔽信號，更誇張的則是大鵬採用了部分光學隱形的設計，它的外殼都是顯示面板，將背面的情景投影到前方。配合自身的高速移動，幾乎無法被肉眼或者光學瞄準裝置鎖定。但大鵬卻可以提供全面的戰場信息數據交換，偵查，乃至於充當彈道計算雷達，測定敵人的炮兵位置，分析每一個炮彈的落點並通知友軍規避。這是一個純然的信息化戰場工具，可以讓指揮官使用部隊更加裕如。

一邊查看著那些武器裝備，朱芷一邊在想這些什麼。

從林聞方飽滿的熱情中，朱芷可以看得出來，林聞方對保安部隊是投入了很大的心力了，對這支保安部隊的期望也很高。但是，從內心裡說，朱芷不想看到林聞方這樣。

以林聞方的才能，聯邦軍方和戰場才是林聞方的舞台。一個小小的保安部隊……對林聞方來說，這實在是有點屈才。

但是，看到林聞方熱情的給自己介紹那些新式武器的作用和用法，朱芷又不忍心打斷林聞方。認真的男人是最吸引人的，沉浸在那些武器裝備中的林聞方身上好像是帶著一抹光彩，耀的朱芷的眼睛有些睜不開。

因為有心事，在林聞方介紹那些武器裝備的時候哦，朱芷的性質一直都不怎麼高。

直到參觀完畢，帶著朱芷回到了休息室之後，林聞方才問道：「朱芷，怎麼了？有什麼心事麼？」

朱芷看了看林聞方和林聞方旁邊的岳羽音，稍微沉思了一下，說道：「阿林，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在這支保安部隊上投入太多的心力。」

看了看林聞方和岳羽音的反應，見兩人都等著自己的下文，朱芷繼續說道：「不管怎麼樣，你也是一個軍人，是聯邦機甲師的副師長，將主要的心思集中在組建和訓練保安部隊上，有點大材小用了。阿林，機甲師需要你，月海聯邦同樣需要你。」

第538章 晉陞

林聞方稍微沉默了一下。從海底城回來之後，除了在盧雨儒邀請他的時候，他離開過一次，別的時間好像全都泡在了天耀集團的總部，不是訓練保安部隊就是通過「火羽」和伊芙琳來分析陰影海夫納的蹤跡，聯邦軍方那邊，也確實是忽視了。

這也怪不得林聞方，畢竟剛剛從海底城回來，又得知了海底城的實力，林聞方心底下意識的想讓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的防護能力更強一點，以便在將來的戰爭中不會受到太大的傷害。因此，在回歸之後，林聞方纔這麼重視保安部隊的訓練，甚至將80％的時間都放在了這上面。

但是，有一點林聞方卻是下意識的忽視了，未來的戰爭雖然是三大海夫納協會之間的戰爭，但是這個戰爭卻是有載體的。這個載體，便是國家。

極權海夫納控制著莫亞共和國，復興集團倚靠月海聯邦，而陰影海夫納則是通過暗地裡掌控著的各個國家政府官員來左右各個國家的決策，以此來達到自己的目的。最終，戰爭還是在各個國家之間進行的。而復興集團想要贏得這場戰爭，也必須倚靠月海聯邦的力量。

看到林聞方陷入了沉默之中，朱芷也知道自己的提醒達到目的了。以林聞方的聰明，不會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不過，出於對天耀集團和復興集團的擔心，以及對身在天耀集團中的岳羽音等人的擔心，林聞方沒有去向那方面考慮而已。

話已經點出來了，具體怎麼做還是需要林聞方自己的選擇。

月海聯邦這方面對林聞方還是很照顧的，這一次派朱芷前來，也是想通過朱芷來勸說林聞方，讓林聞方主動回歸軍方中去。林聞方主動回歸跟聯邦軍方強制將林聞方召回，這絕對是兩個概念。鑒於林聞方能夠在戰爭中發揮出來的巨大作用，聯邦軍方不想讓林聞方的心中對聯邦軍方有任何的隔閡。

見林聞方一直沒有做出決定，朱芷也有些急了。剛才對林聞方說的那些話，是聯邦軍方的人讓朱芷代為轉達的，但是，這其中未必就沒有朱芷本人的意思。林聞方不表態，朱芷也不知道林聞方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有些焦急的朱芷只要將求助的目光轉向了岳羽音。岳羽音的話對林聞方來說是最管用的，只要岳羽音開口，林聞方心甘情願的回道聯邦軍方中是輕而易舉的。

岳羽音瞭然的對著朱芷點了點頭，拉住了林聞方的手，說道：「阿林，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們的安全。但是，我還是感覺你應該回道聯邦軍方中去，那裡才是展示你的才華的舞台。」

林聞方遲疑了一下，說道：「可是，萬一陰影海夫納的人對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出手怎麼辦？有了伊芙琳之後，我們對陰影海夫納的威脅會更大，陰影海夫納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哎呀！阿林，」岳羽音拉著林聞方的手搖來搖去的說道：「你不在這裡的時候，我們不是照樣好好的麼。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的防護能力可沒有那麼弱的。再說了，你不相信我的能力，還能不相信薩科夫跟鄭泰澄的能力呀？保安部隊在他們兩個的指揮下，絕對能夠將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打造的像是一個鐵桶一樣，完全沒有必要擔心的啦！而且，聯邦軍方也確實很需要你的。你想想，若是以往的那幾次戰鬥，沒有你在場的話，聯邦會損失多少戰士啊。」

林聞方聽了，也是點了點頭。薩科夫和鄭泰澄的能力，林聞方還是很信得過的。而且，保安部隊經過林聞方這段時間的訓練，已經初步的走上了正軌，只要堅持下去，保安部隊的戰鬥力絕對會越來越強大。有薩科夫和鄭泰澄在這裡，林聞方也可以放心的走上戰場了。

「好吧，」林聞方笑了笑，對著朱芷說道：「很抱歉，讓你擔心了。我手上還有一份後續的訓練計劃，只要將那份訓練計劃交給薩科夫，保安部隊就不用我管了，我也可以跟你回部隊了。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動身？」

朱芷神秘的笑了笑，說道：「這個自然是越快越好。不過，在回去之前，我們還要到總參謀部走一趟。立功必然得有獎勵，這是軍中顛撲不破的道理呢。」

將手頭上的一些事情交給了岳羽音和薩科夫之後，林聞方便跟著朱芷前往了聯邦軍方的總參謀部。

總參謀部中，朱政和謝仲麟早就在那裡等著了。在林聞方到來的路上，朱芷已經給這兩位軍方的大佬通過電話了。

看到林聞方到來，朱政站起來，對著林聞方笑道：「我們的英雄回來了，不容易啊！」

「啪！」

林聞方行了個軍禮，對著朱政和謝仲麟說道：「林聞方向兩位司令報道！」

擺了擺手，謝仲麟也是笑道：「林聞方，做吧，這裡也沒有外人，就不用那麼拘束了。」

寒暄過後，朱政直接進入正題，說道：「林聞方，鑒於你在阿萊申克戰場上做出的貢獻，經總參謀部的一致同意，我們決定將你的軍銜提升為上校。另外，結合你帶回來的陰影海夫納的相關信息，我們決定讓你擔任由機甲師、空中突擊師、第一裝甲師、第7山地旅，空軍第37聯隊，以及天池山軍事基地組成的快速戰役集團的參謀長。當然，你在機甲師副師長的職位不變。」

林聞方的身體站的筆直，一點都沒有因為軍銜的提升而感到沾沾自喜，反倒是感到肩膀上的擔子又重了許多。

成為快速戰役集團的參謀長，林聞方也算是手握大權的一方大員了。以林聞方以往在機甲師中的作用，結合參謀長這個職位，新組建的快速戰役集團中，林聞方擁有很大的話語權。基本上來說，林聞方的一言一行都能夠決定很多戰士的命運。在戰場上，只要林聞方有一個失誤，就可能導致很多戰士走上不歸路。這種沉甸甸的權力，讓林聞方感覺很不適應。

授勳結束，朱政也不再板著臉，笑呵呵的說道：「快速戰役集團的駐地設在了天池山基地，你對那裡也很熟悉。徐拂中將已經前往天池山基地了，他是快速戰役集團的總司令，具體的事情到了天池山基地之後你們可以直接向他詢問。等你們將這裡的事情處理好之後，就趕往天池山基地吧。越早將快速戰役集團整頓好，快速戰役集團也就能夠越快的派上用場。」

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的事情林聞方都已經交代好了，授勳結束之後，林聞方就直接跟朱芷乘坐軍用直升機前往天池山基地。

在路上，安蓮卻是給林聞方打來了電話。

「阿林，我跟集團中的那些董事們協商過了，他們還是不同意將魔影部隊跟大鯨號和保安部隊合併。但是，他們也做出了一定的讓步，在復興集團沒有危險的時候，我可以將魔影部隊的指揮權交給你。這次大鯨號的受損情況比較嚴重，大鯨號在很長的一段時間中，可能都沒法動用了。」

林聞方喜出望外。本來見識到了復興集團的那些董事們的頑固之後，林聞方對復興集團掌握在手中的那支武裝力量已經沒有什麼想法了，安蓮卻是將魔影部隊的指揮權交給了林聞方。

魔影部隊不算是很強大，但是其機動性卻不是別的部隊能夠趕得上的。只要運用的好，在戰爭中，魔影部隊甚至能夠直接改變一些戰局。雖然「大鯨號」的受損是一個很大的遺憾，但是能夠將魔影部隊掌握在手中，林聞方已經很滿足了。

對安蓮道過謝之後，安蓮也是將魔影部隊的控制權限移交給了林聞方。不管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林聞方都有權力調動魔影部隊為他服務。

在直升機上度過了三四個小時之後，林聞方和朱芷到達了天池山基地。

林聞方即將到來的消息，早就有人通知了天池山基地。因此，在林聞方到來的時候，有很多人前往停機坪去迎接林聞方。跟林聞方交情最深的機甲師隊員更是一個不落，全部到場。

等到林聞方和朱芷從直升機上走下來的時候，機甲師的戰士們頓時歡呼起來。丁天更是直接跑到林聞方的身前，給了林聞方一個大大的擁抱：「當初聽到你自己留在卡登山口，然後卡登山口被阿萊申克的炮兵師轟炸的時候，我還差一點以為你回不來了呢。誰知道在那種情況下你都沒事兒。不過，算起來，你已經離開我們三四個月了吧？」

林聞方拍了拍丁天的後背，笑道：「是啊，三個半月，快四個月了。」

「師座，聽到你從海底城歸來，在漢京市住下的消息，我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呢！」

「對啊，上次師座您錯過了那麼好的一個機會，這次是不是又要錯過啊？」

「哈哈……」

聽到機甲師戰士們的哄笑聲，林聞方由衷的感覺到一種溫馨。上次他從信息安全中心回到機甲師的時候是這樣的場景，現在依然是這樣的場景。

穩穩地站直了身體，林聞方正色道：「上次我說過，我答應過你們，我會回來的。這次我還是那句話，我答應過你們，所以我回來了！」

「師座，上次我們好像就是在這裡迎接您的，要不我們乾脆在這裡開一個座談會好了，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放鬆一下，我們對師座您這三個多月的經歷可是好奇的緊吶！」一個機甲戰士衝著林聞方叫道，頓時引來了一片叫好聲。

「好！那我們就在這裡吧！」林聞方點了點頭，也不顧地上的塵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點點的講述自己這三個月的經歷。

第539章 大推演（一）

林聞方只是用很平淡的話語將自己的經歷講述了一遍，那些機甲戰士卻是聽得不時發出一陣陣的驚呼聲。常年混跡於戰場的他們，自然是知道林聞方這平淡的話語背後，究竟隱藏著多少危機。只要林聞方在這些環節中的任何一個出現了問題，林聞方就不能跟他們坐在這裡了。

這一談，就是好幾個小時。一直到夜晚降臨，華燈初上，林聞方才將自己的經歷都講述了一遍。

然而，機甲師的戰士們卻還是沒有過癮，讓林聞方繼續講點東西。對他們來說，這種環境，這種氣氛太難得了。

「好啦，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既然我來了，明天開始大家的訓練就交給我了，這次回來，我可是帶了好東西來哦，若是不能達到我的目標的，小心我給你們小鞋穿！」

在機甲戰士們善意的哄笑聲中，林聞方站起身來，朝著在一邊等待了一個多小時的通訊員歉意的笑了笑。

那個通訊員是徐拂派來邀請林聞方的。林聞方到了天池山基地，自然應該首先去拜見一下徐拂的。徐拂在辦公室中等了那麼久都沒有等到林聞方，自然也是有點焦急，便讓通訊員前來尋找林聞方。

林聞方跟自己的戰友們聊的正歡，那個通訊員在請示了徐拂之後，便一直在這裡等著，直到座談會的結束。

座談會結束之後，林聞方和安蓮也在那個通訊員的帶領下前去見徐拂。

辦公室中，徐拂面帶笑容的看著林聞方和朱芷的到來，用不滿的語氣說道：「林聞方啊林聞方，你這架子真大，我可是在這裡等了你足足三個多小時啊。」

林聞方和朱芷都對徐拂歉意的笑了笑。他們自然是知道這是徐拂在跟他們開玩笑。若是徐拂真的在意這個，早就另外派人將林聞方和朱芷強制帶來了，而不會讓那個通訊員一直在那裡等這麼久。

示意兩人坐下，徐拂起身給林聞方和朱芷倒了一杯茶，笑道：「看到你們剛才的樣子，我也忍不住想到了當年的我們。可惜啊……我們都老了，以後就是你們的天下了。」

林聞方有點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不知道徐拂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喝了一口茶，徐拂說道：「這次快速戰役集團的組建，集中了月海聯邦各大軍區的精英，這其中不乏對機甲師有很大意見的一部分軍官。我聽朱上將說，這次來你帶來了那種新式的訓練方法，明天快速戰役集團可就交給你嘍。能不能壓住那些精力旺盛的小伙子，可就是你的事情了，我可不管啦。」

說完，徐拂還挑釁的看了林聞方一眼。一個老人做出這樣的動作，惹得朱芷一陣偷笑。

聽到徐拂這麼說，林聞方哪裡還不知道徐拂的意思。

表面上看，徐拂是給了林聞方一個難題，快速戰役集團的那些刺頭，需要林聞方自己來馴服。但是實際上，徐拂卻是給了林聞方一個機會，一個在快速戰役集團中樹立自己的威信的機會。

有一點徐拂說的沒錯，因為機甲師在這幾次大型的戰爭中大出風頭，已經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滿。在阿萊申克，雖然機甲師最後起到了關鍵作用，以幾乎全殲阿萊申克的所有武裝力量作為自己之前被伏擊的報復，但這並不代表軍中對機甲師有意見的人就會消歇。機甲師集中了聯邦國防軍太多的資源，勝利是應該的，倒是那些損失，值得好好研究研究。

這次組建的快速戰役集團中，這些不滿的人自然也是佔據了很大的一部分。尤其是那些各個軍區中的佼佼者，對林聞方和機甲師都不怎麼服氣。林聞方是快速戰役集團的參謀長，要想能夠得心應手的指揮這支集團軍，在集團軍中樹立起自己的威信是必然的。

而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聯合研究出來的那種訓練方式，則是林聞方的一個機會。通過對那些新兵的訓練，既能夠提升林聞方在那些新兵中的地位和威信，同樣能夠增進彼此之間的感情。

林聞方自信的對著徐拂說道：「請首長放心，明天我一定將這些小兔崽子操練的連他們的媽媽是誰都分不清楚！」

到了林聞方這樣的職級，親自訓練士兵已經不是他最關注的問題了。建立各兵種的合作與協同體系，建立集團軍一級的各種作戰預案才是當務之急。以前組織機甲師的時候，刺頭大部分是各軍中有突出技能的士兵，但現在，最讓他操心的刺頭卻是各個部隊的各級參謀軍官。

聯邦國防軍作為老牌的強軍，能夠在參謀職位上不斷獲得晉陞的毫無疑問都是軍中翹楚，他們受過正規的軍事院校專業訓練，有長期的服役經驗，加上之前短暫的戰爭，也算是有了實戰經驗，一個個正直當打之年的軍官們，憋著勁要給林聞方使壞呢。

大家並不是討厭林聞方，只是不服氣罷了。一般來說，進入軍隊之後哪怕有軍功和其他業績，進入將官一級都至少是10到15年。軍中可是相當講究資歷這玩意的。特戰系統和技術系統的文職軍官可能會比較快，但10年也是一條死死的線。沒想到，林聞方已經打破了多少年來軍中晉陞的基本法則。的確，林聞方的履歷得天獨厚，直接以技術軍官身份入役，軍銜起點就很高，這讓他這些年其實沒經歷什麼不正常的陞遷……軍方也知道這傢伙沒辦法按照正常的規律陞遷，已經壓制了一些了。但他畢竟還是到了將官一級，即時，這個少將軍銜是戰時任命……一個和平時期的戰時任命，林聞方的實際軍銜，還是在上校這一級上。

但大家心知肚明的是，到了開戰的時候，林聞方必然會正式升任少將軍銜。因為那才是符合快速戰役集團副總參謀長的職級的軍銜呢。

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滿：憑什麼你能升那麼快？

林聞方樂於應對各種挑戰。他明白，如果不能將這些人收服，那將來掌控軍隊絕對是一件讓人頭痛的大麻煩。參謀軍官是解讀指揮官的戰略戰役思想，並將之轉化為具體的作戰方略的關鍵一環，對部隊主官有著莫大的影響力。

林聞方申請進行超大規模的沙盤推演，參演部隊不僅是快速戰役集團和戰略值勤部隊的各地的預備部隊，還包括首都衛戍軍區、東部戰役集團、西部戰役集團、中南集團軍、北方戰役集團……這個名單開出來，實際上就意味著林聞方要進行一次全國範圍最高水平的數字化戰役推演。或許大家對於林聞方作為這樣一個項目的發起人有些不以為然，但他拿出的演戲課題卻是大家都非常感興趣的。

演習的課題是：最初十四天。整個課題圍繞著如何在十四天裡解決發現戰爭導火索、動員、集結、初步部署、作戰等一系列問題。並且，這還不是一次預設的演戲，而是希望大家廣泛提出各種意見和想法來豐富演習。比如最初的戰爭導火索，林聞方在演習預案中就列出了四種，可以分別進行探討，演習可以按照不同戰區分別進行，也有總體戰的全方位聯動的課目，光是林聞方已經準備的那些想法、課題，就讓各大軍區的大佬們讚歎不已，更不用說隨著演習的進行，必然會有更多新想法冒出來。

同時，林聞方私下裡給大佬們發的函件裡則說明，希望能夠就全新的戰場裝備環境和信息環境下的作戰進行一些探討。

明知道這是林聞方希望通過演習來凝聚快速戰役集團內部的力量，但大家還是愉快地配合了。一周內，各路軍中重將和聯邦軍隊最頂尖的參謀團隊就將陸陸續續來到天池山，進行這場聯邦歷史上史無前例的推演。

不過，在那之前，還有些小問題需要解決。比如，先殺殺快速戰役集團內的那些基層士兵們的威風。

快速戰役集團建立之後，徐拂就下令集中了各軍種的王牌將士，在天池山進行整訓。各地的驕兵悍將和出自首都衛戍軍區的軍人們氣質非常不同，各地都有不少能打能拼，但就是不把軍中的各種規矩放在心上的傢伙。快速戰役集團裡這種人相當不少，畢竟這個集團的組成除了部分戰略值勤部隊之外，大部分都是戰績強悍的各地核心軍力。

集中這部分人在一起，要讓他們瞭解機甲部隊如何作戰，其他部隊又要如何協同，這是個很複雜的課題。同時，這部分人也會成為各部隊機甲化的開端。雖然聯邦的生產能力做不到全軍的機甲化，但各支軍隊都有一部分機甲部隊，分擔特戰部隊的壓力卻是很好用的。特戰部隊很長一段時間裡都還會是聯邦最精銳部隊的代表，但那些個特戰將士們太難訓練出來了，除了少部分任務，絕大部分保衛、偵查任務都可以用機甲來替代或者是協作完成，而訓練一個基本合格的機甲機師，要比訓練一個合格的特戰戰士的週期短。雖然算上機甲的製造成本，經濟上未必划算，但在戰時，本來就不怎麼考慮純粹的經濟問題了。

第540章 大推演（二）

林聞方一直很喜歡天池山基地。這裡距離城市有一點距離，有恰到好處的基礎設施，卻又保存著最明亮的風景。雖然是軍事基地，但大部分設施都隱藏在山體內，甚至連飛機都是以洞庫和彈射方式來安置的。暴露在外的訓練基地、愛國教育基地等面積都不大，並且和自然有著極為和融的氣質。

在這種地方工作和訓練，是很讓人心曠神怡的事情。林聞方就在天池山基地裡準備著大型推演。火羽的核心也被轉移了過來，裝載在並聯運行的六台電子指揮車裡。基本的運算任務通過線纜發送到天池山的主機，火羽只負擔最核心的思考。現在，用於大型推演的程序和數據庫的架構都已經搭好了，林聞方稍稍鬆了口氣，將填充具體內容的工作交給了火羽，自己則騰出手來做點別的事。

大約是想到了快速戰役集團的部分部隊正在天池山集結整訓，林聞方向負責整訓的軍官團發出了通告函件：他將於第二天一早，來視察部隊訓練情況。軍官團除了機甲師的戰士之外，就是天池山守備團、天池山特戰大隊的人，怎麼算都是再熟悉不過的老朋友。

林聞方在按照慣例發出通知之後，愉快地給逢康打了電話。當初他在天池山的時候，和逢康有公事的機會，現在，逢康已經是基地軍事方面的主官了。

「現在我是該叫你師座，還是叫你參座啊？」逢康開著玩笑說道。

「我給你們的印象原來是那麼擺譜的啊。」林聞方笑著回應道。「發函件是規矩，不好意思。我只是過去散散心，沒有正式的通知，按道理我應該進不了營區吧。」

「散散心？」逢康惡質地笑著說：「你是來放鬆放鬆筋骨的吧？開開機甲打打槍，可比你坐在辦公室裡敲鍵盤來得舒服。」

林聞方沒有否認。不知不覺之間，自己也快被同化成聞到槍油的味道就會興奮起來的聯邦標準軍人了。辦公室裡一成不變的環境，的確是讓他有些不那麼舒服。

逢康開心地建議道：「正好，部隊整訓各種麻煩事情。名單我才敲定，你過來了正好給大家亮個相，看看快速戰役集團的文職軍官到底是什麼水準。」

林聞方從逢康的話裡聽到了一點不滿。想來在編製訓練序列的時候，他也受到很大的壓力吧。各軍的驕兵悍將可不是他能輕易應付的，大部分來參訓的人，軍銜並不比他差多少呢。林聞方不以為意地表示了支持，他說：「沒問題啊。讓我好好玩玩就行。」

消息迅速傳開了。在逢康有意無意的推動下，整個部隊的人都知道了林聞方要來。這個聯邦軍中年輕一代裡毫無疑問軍銜最高、職位最高的傢伙很快就要出現在大家的面前。還是以集團軍參謀副長的身份。

參謀副長是個很微妙的身份，並不直接領導部隊，卻對部隊的指揮有相當大的影響力。尤其是，現在集團軍司令是徐拂，而林聞方則是徐拂一手推上了這個職位的，是不折不扣的嫡系。

「嗚嗚……」

凌晨四點半，天池山基地中響起了一陣刺耳的鈴聲，這是部隊集合訓練的鈴聲。不過，平時這鈴聲都是五點半才響起的，今天卻是比以往整整早了一個小時。

無數的士兵被鈴聲驚醒，然後迅速的起床洗刷，朝著操場上跑去，更多的士兵卻是罵罵咧咧的不想起床。「唉，我說，我們是不是要給那個林聞方點顏色看看？」

一個宿舍中，幾個刺頭聚在了一起，相互商量到。

「要不，咱再睡一會兒？」其中的一個刺頭的建議很快就得到了大家的贊同。他們就是想看看，自己不按時集合，進行訓練，林聞方有什麼辦法。

能夠被選入快速戰役集團，這些刺頭既是各大軍區的驕傲，同時也是令各大軍區的司令頭疼不已的人物。

有資格成為刺頭的，都是在各個方面有很突出的天賦的。軍隊中能用到的懲罰，那些刺頭在自己的軍區中基本上都體驗過不止一輪了，對這些刺頭來說，還真沒有什麼是他們怕的。

說做就做，當即那幾個刺頭又躺在了床上，用被子蒙住了頭，繼續呼呼大睡。就好像根本沒有聽到外面刺耳的鈴聲一樣。

美美的睡了一個多小時之後，直到天開始放亮，這幾個刺頭才慢悠悠的起床，洗刷完畢朝著操場走去。

「有點不對勁兒啊，怎麼操場上這麼安靜？」一個刺頭側著耳朵聽了下，疑惑道。

軍人在訓練的時候都是習慣喊口號的，而今天早上卻是沒有一點動靜，就好像根本沒有人在訓練一樣。

另外的一個刺頭皺了皺眉頭，說道：「走，過去看看他們在玩什麼花招。」

剛剛走進操場，那五個刺頭就發現操場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不過，那些軍人並沒有在訓練，而是整齊的站成了六個方陣，像是站柱子一樣站在那裡。而林聞方和朱芷，則是站在這六個方陣的最前面，戲謔的看著走過來的五個刺頭。更讓人覺得汗毛直豎的是，徐拂居然也來了。

徐拂最近也在天池山基地，負責協調前來參加大推演的各路人馬。本來作為集團軍司令，他應該對基層部隊的訓練沒什麼興趣。可聽說林聞方攙和進去了，他覺得還算是有點閒暇，也趕過來湊熱鬧。沒想到，剛來一會，就看到了那麼有趣的場面。

刺頭們走進操場的時候，所有的軍人都將目光集中到了這五個人的身上，被這麼多的人看著，那五個刺頭感覺身上像是被針紮了一樣，渾身不自在。

有點受不了這種目光，那幾個刺頭低著頭，悄悄地朝自己所屬的那支部隊跑去。

「張銘，李一文，姜坤，宋子明，王然，曹旭，你們五個等一下。」林聞方突然出聲，將正要通過操場的五個刺頭喊住了。

被喊住的五個刺頭知道，不接受點懲罰恐怕是沒法過去了。不過，在決定偷懶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也不怕什麼。當即，五個刺頭同時挺起胸，昂然道：「首長，怎麼了？」

「到這裡來一下。」林聞方的聲音很溫和，像是一點怪罪這五個刺頭的意思都沒有。

那五個刺頭面面相覷，不情願的走到了林聞方的身邊，嘀咕著林聞方可能會怎麼懲罰他們。

「啪，啪……」林聞方拍了拍手，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之後說道：「好了，現在所有人都到齊了，我們正式開始晨練。」

「嗯？怎麼回事兒？他們還沒有開始晨練？」五個刺頭都有點摸不著頭腦了。難道，這麼多人一直都在這樣等著他們？五個刺頭的心裡同時冒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本來麼，今天晨練的任務有點重，所以我將晨練的時間提前了一個小時。算起來，等你們晨練結束之後，也正好是吃早飯的時候。不過因為張銘幾人的身體不怎麼舒服，起床晚了幾分鐘。既然我們是戰友，自然不能將他們五個人拋下，晨練也要一起。」林聞方笑瞇瞇的說著，張銘等人心中不好的預感也越來越重。

「不過麼，軍隊自有軍隊的紀律，做錯了事情就要受到懲罰。鑒於他們五個是第一次，這懲罰就先記下。」林聞方的語氣突然一變，冷酷的說道：「現在開始訓練，先圍著操場跑20圈！然後每人五百個俯臥撐，五百個仰臥起坐……完不成的，一律沒有早飯吃！吃不上飯的兔崽子們，想怪的話，你們就怪你們的戰友連累了你們吧！」

此話一出，操場上頓時哀鴻遍野。張銘等人的連也綠了。

對這些精英來說，林聞方制定的這個訓練計劃並不是很重，基本上所有的人都能夠完成。但是，現在已經快要六點了，七點的時候開飯，開飯的時間只有半個小時。在這一個半小時之內，絕大多數的人都不可能完成這份晨練計劃。

也就是說，晨練完了之後，他們沒有早飯吃。

若是平時，一頓早飯吃不吃也無所謂了，但是看林聞方的態度，接下來的訓練肯定不會讓他們那麼輕鬆的。訓練了一早上還沒早飯吃，接著進行中午的訓練，今天他們可是有苦頭吃了。

「所有人，立即開始訓練！機甲師帶頭！」林聞方冷酷的聲音再次傳來，壓下了那些軍人的抱怨聲。

隨著林聞方的一聲令下，機甲師的戰士們二話不說，立刻開始訓練。對別的軍區來的軍人來說，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完成這麼多的訓練計劃，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但是對機甲師的戰士來說，難度卻沒有那麼大。畢竟，機甲師的戰士要駕駛機甲，對身體的要求很高。這些機甲師的戰士，基本上都是將鐵人訓練計劃完成了第二階段的。只要努力一點，在飯點之前完成，還是很有可能的。

機甲師都開始訓練了，別的方陣的軍人自然也不甘示弱，急忙投入了訓練之中。不過每個人在經過那五個刺頭的身邊的時候，都忍不住將幽怨的目光投射到了那五個刺頭的身上，讓那五個刺頭站也不是，離開也不是，渾身難受。

慢悠悠的走到那五個刺頭的身邊，林聞方輕笑道：「怎麼？還不趕緊訓練？耽誤了晨練，小心你們五個連上午的訓練計劃都無法完成，中午飯也泡湯了。」

頂著林聞方的目光，宋子明梗著脖子說道：「長官，這不公平！」

「哦？哪裡不公平了？」林聞方眉頭一挑，問道。

宋子明不顧自己的戰友拉自己的動作，堅持說道：「既然您是我們的教官，在訓練的時候，您自然也是要跟我們一起的。若是您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訓練計劃，我們自然沒有怨言。若是連您自己都完不成，那麼，要麼您也不吃早飯，要麼大家一起去吃早飯！」

「哈哈，好啊！那我們就比比，看誰能夠在飯點之前完成訓練計劃。」林聞方早就料到這幾個刺頭有此一招，笑道。

說著，林聞方直接加入了訓練大軍之中，跟著那些軍人一起進行訓練。

在海底城的時候完成了超人訓練計劃的第二部分，之前又將鐵人訓練計劃訓練到了第三階段，林聞方現在的身體素質幾乎可以稱得上是聯邦軍方的第一人。這些訓練計劃，對機甲師那些只是將鐵人訓練計劃訓練到第二階段的戰士都沒有太大的難度，何況是對林聞方呢。

那五個刺頭很悲催的看著林聞方迅速的超越了最先開始投入到晨練中的機甲戰士，快速的完成一項項的訓練計劃，不敢再浪費時間，同樣投入到了晨練之中。

六點開始晨練，不到七點，林聞方就已經將整個晨練計劃結束了。而這個時候，大部分的軍人連一半訓練計劃都沒有完成。那五個刺頭的表現也確實有他們自傲的地方，晚了幾分鐘，那五個刺頭的完成度還能夠接近機甲戰士的完成度。不過，在七點半的飯點結束之前，他們是別想完成晨練了。

完成最後一項訓練計劃，林聞方走到那五個還在賣力的訓練的刺頭身邊，打擊到：「我可是完成了哦。哎呀，馬上就到飯點了，我先去吃早飯了，你們幾個繼續努力吧！」

林聞方不但沒有壓低自己的聲音，反倒是故意的大聲說了出來，讓周圍正在訓練的軍人們全都聽到了。在林聞方離開之後，周圍的軍人全都怒視著那五個刺頭，好像恨不得將那五個刺頭扒光，吞到肚子裡去。

觸犯了眾怒，在眾人眼光的威脅下，那五個刺頭也不敢再亂說話了，一邊在心裡罵著林聞方，一邊繼續訓練。

半個小時的飯點很快結束了，情況也正如林聞方預料的那樣。

機甲師的戰士們依靠強大的體力，大部分都在飯點結束之前完成了訓練計劃，而有一兩個稍微落後點的，也有人給他們帶了飯。至於別的人麼……很抱歉，沒在規定的時間之內完成任務，也沒有人給他們帶飯，自然就要餓肚子了。

飯點結束之後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不過，這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可是只能在操場上度過的。

等到林聞方在休息時間即將結束，回到操場上的時候，絕大部分的軍人都將晨練計劃訓練完了。

不過，那些軍人可沒有林聞方這麼愜意，全都慘兮兮的躺在了操場的地上。大早上的起床，進行了大量的訓練，一點吃的都沒有，這些軍人的體力也有點跟不上了。

至於那五個刺頭……林聞方仰著脖子找了好久，才在一個角落裡發現了他們。被眾人埋怨慘了，那五個刺頭乖乖的躲在了角落裡，生怕會激怒那些正在餓著肚子的難友們。

「啪，啪，啪……」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林聞方大聲道：「集合！」

機甲師的戰士們迅速的集合起來，組成方隊站在了林聞方的面前，而別的集團軍的戰士們就有點拖沓了，用了好久才集合起來，站成的方陣也沒有那麼整齊。

經過了早上的晨練，那些原來有點看不起機甲師的軍人們對機甲師的偏見也少了許多。至少，在晨練的時候，他們輸了。機甲師只有一兩個人沒有在飯點之前完成訓練計劃，而剩下的五個集團軍……貌似加起來有一兩個完成計劃的。

別的先不說，在體力上，機甲師已經完勝他們了。

「看來大家的氣色都不錯嘛！」看著慘兮兮的一眾人，林聞方毫不留情的打擊到：「休息時間結束，接下來我說一下今天上午的訓練計劃……」

「等一下，教官，我還有話說。」依然是宋子明。既然已經將林聞方得罪了，宋子明不介意得罪的更深一點。反正早飯是沒了，林聞方不可能連午飯都不讓他們吃吧？這麼高強度的訓練，連續兩頓飯不吃，很容易出現問題的。

林聞方看了看時間，說道：「有什麼話直接說。」

宋子明撇著嘴，說道：「我還是感覺教官您指定的訓練計劃不夠合理。在來這裡之前，我們都是在不同種類的集團軍中服役，擅長的方向自然也是不同的。您用機甲師這種最擅長體力的訓練方式來訓練我們，還制定了這麼一個標準，對我們自然是不公平的了。」

「哦？宋子明，第7山地旅的王牌狙擊手，你覺得什麼樣的訓練計劃對你們就是公平的？」林聞方也不以為意，問道。

「我要向教官您挑戰！若是您能夠在我們擅長的方向勝過我們，我們自然沒有話說，若是您輸了……至少也得讓我們吃飯吧？」說道吃飯，宋子明的語氣幽怨無比。他又想起了剛才那麼多戰士看向自己的幽怨的目光。

「跟我比狙擊？還有誰要跟我比的？說出來，我給你們一個機會！」林聞方笑呵呵的應道。

「教官，我跟您比空戰！」

「教官，還有我，我擅長炮擊校準，只要是我操縱的炮台，誤差絕對在三米之內！」

……五個刺頭，一個不落的向林聞方發起了挑戰，挑戰的內容全都是他們最擅長的。

「嗯，可以。不過，沒有點賭頭這麼挑戰也沒多大的意思。這麼著吧，若是我輸了，以後不管你們有沒有完成訓練計劃，全都可以吃飯。若是我贏了，你們今天上午的訓練計劃增加三分之一，完不成，午飯沒得吃！敢不敢應？」

林聞方一提出這個賭頭，五個刺頭全都在心裡敲鼓。贏了還好，不管林聞方是不是會在接下來的訓練中給他們苦頭吃，至少飯是有著落了。若是輸了……訓練量增加三分之一啊，午飯肯定是沒了。

但是想想筆試的內容是自己最擅長的方面，這五個刺頭又鼓起了信心。比體能比不過你，難道我們在自己最擅長的方面還比不過你啊？我們是人，你林聞方也是人，難不成你還真的是無所不能的？

想到這裡，五個刺頭咬了咬牙，接下了林聞方的條件。

因為五個刺頭的挑戰，其他的軍人暫時也不需要訓練了。接下來能不能吃到飯可都壓在這五個刺頭的身上了，誰都不想在這個時候錯過。

天池山基地靠近操場的一棟樓上，徐拂饒有興趣的看著下面的林聞方和五個刺頭，對身邊的副官問道：「你感覺這次挑戰的結果會是怎麼樣的？林聞方能不能勝過這幾個小兔崽子？」

那個副官想了想，謹慎的回答道：「我感覺，這可能是林聞方給這些軍人一個台階下吧。即不壞了自己定下的規矩，又讓這些吃了點苦頭的軍人有飯吃。駕駛機甲，林聞方很厲害，但是在各個方面勝出這些王牌，恐怕不可能吧？」

徐拂笑了笑，說道：「我倒是感覺林聞方勝出的可能性大一點。跟林聞方接觸久了，你就會發現，在這個小子的身上，幾乎沒有什麼不可能發生的。好好看著吧，這些小兔崽子們落到林聞方手中，可是有苦頭吃嘍！」

相比於一般的軍官，徐拂更瞭解林聞方。這傢伙的確在各方面都不可能勝過那些專業軍士，但現在這種情況還真是很難說。林聞方的體能狀況非常好，雖然之前和大家同等消耗，表面上看起來也流汗、喘氣，似乎沒什麼區別。但不同的體能儲備深度，對作戰表現的影響完全不同，林聞方只不過是熱身，但那些要挑戰他的傢伙，體能消耗要大得多。僅此一點，他就多了至少兩成贏面。

另外則是林聞方的心理素質。他的心態穩定堅毅，毫不動搖，這種級別的比試壓根不妨在心上，無非是一項娛樂罷了。贏了固然好，輸的話，哪怕不輸太多，對方也只能啞口無言地認栽。畢竟他是集團軍參謀副長，是個將軍。士兵們雖然口頭上梗著，但面對一個積累戰功升起來的將軍，要說沒點畏懼心裡，那才是怪事呢。這，可能又能增加那麼點勝算吧。

操場上，很快就有人拿來了一系列測試狙擊手水平的設備。

拿到狙擊步槍之後，宋子明自信滿滿的對著林聞方說道：「教官，您輸定了！」

林聞方微微一笑，沒有答話，對著朱芷說道：「朱芷，一會兒你發號施令，等我們準備好了就開始。」

第541章 大推演（三）

宋子明拿到狙擊步槍之後，馬上對對狙擊步槍進行校驗，以最快的速度熟悉這把槍的結構，而林聞方的表現就穩重多了，拿到狙擊步槍之後試了試手，默默地拉開了槍架，匍匐在地，打開了瞄準鏡。不存在被敵人發現的問題，他們也不用顧慮瞄準鏡的反光。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看了林聞方的射擊準備姿態，場地上就安靜了下來。林聞方的每一個動作細節都符合聯邦國防軍狙擊手作訓操典，哪怕再嚴苛的教官，再經驗豐富的狙擊手都難免會有自己的習慣、小動作，但林聞方沒有，完全沒有。

機甲師的人站在一旁看著，心裡好笑。機甲師裡大家的訓練都逐漸依賴於智能矯正系統，將效率提升到極限的同時也將動作的準確性要求提高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林聞方的訓練量是普通士兵的至少一倍，動作的穩定性和精確性，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在戰場上完成的狙擊擊殺數已經相當不少了，但都是通過機甲。雖然有輔助系統，但本身對於狙擊的掌握，以及對於目標、器械的敏感性卻都磨練了出來。

只是，機甲師的將士們一點都沒有那些壞習慣，比如擊殺敵人之後在槍柄上劃一道之類的。大家最後看到的只是破碎的戰場，看不到機甲師官兵們到底如何作戰。林聞方可是所有技能最全面的機甲機師，機甲師的人都知道。他掌握這些技能可不僅僅為了作戰，更是為了編製各種輔助程序。機甲師每一台機甲裡幾乎都多多少少安裝了一些林聞方私人開發的輔助程序，狙擊輔助、自動退彈裝彈、射擊模擬線、跳彈軌跡計算、微移動補正、氣象補正、準星微調……這些都是狙擊類的插件，沒有對狙擊技術的詳細周密的瞭解，怎麼可能編製出這些軟件來？大家曾經面對這些插件幾欲瘋狂，覺得在他們的副師長眼裡，大概機甲系統和手機也差不了太多，一個個插件隨手就來。但歸根到底，這都是認真細緻的研究和深湛的功力。

或許脫離了機甲，林聞方在狙擊方面表現不會非常強，畢竟他沒有受過嚴格的專業訓練，也沒有這方面的單兵實戰經驗，但要說他表現會差，大家誰都不相信。

等到林聞方和宋子明都準備好了之後，朱芷一聲令下：「準備——開始！」

然後，操場上就傳來了一聲聲清脆的槍響。

在宋子明向林聞方挑戰的時候，操場上一片安靜。比賽的結果可以關係到接下來他們能不能吃到飯的，這些餓得慘兮兮的軍人們自然對這次比賽的結果很看重。

「砰砰砰……」

林聞方的射擊速度快得驚人，讓在場所有人都有些難以置信。一些老兵的眼睛瞇了起來，他們發現林聞方雖然一隻手飛快地退彈裝彈，但動作完全沿著最標準的線路，沒有一絲多餘。這意味著沒有任何一絲力量用在其他地方，會造成槍架移動，槍支擺動等影響精度，需要不斷靠著射手自己調校補正的因素。他太穩定了，穩定得好像是將狙擊步槍固定在金屬測試架上在進行射擊測試一般……

他或許不是個在狙擊方面很有靈性的射手，但絕對是個可怕的射手。

「林聞方，十環十中。宋子明，十環十中。」

宋子明的射擊比林聞方慢了有十幾秒，完成射擊之後他急不可耐地拿起望遠鏡看了看兩人的靶子。林聞方的射擊散佈完全在20厘米直徑的圓框中，和自己一樣……對於狙擊手來說，這就是足夠的精度了，要是計算具體的射擊散佈，精確到零點幾環，那沒有意義。狙擊手們都是在野外開放環境中執行任務的，風向、光照乃至於子彈表面的加工等等都是運氣環節，沒辦法計較太多。

「這怎麼可能？」宋子明喃喃自語著，有點不相信自己看到的結果。

「怎麼樣，還要繼續比麼？」林聞方笑著問了宋子明一句，心裡卻是在偷笑。

將鐵人訓練計劃跟超人訓練計劃同時訓練到了第三階段，林聞方不只是體力和戰鬥力有了很大的提升，身體各方面的素質都超越了以前的數倍不止。這其中，自然也就包括了視力和感知力。宋子明在普通的軍人中算是精英級別的了，但是在林聞方這種已經能夠稱之為超級戰士的人面前，還是有點不夠看。

宋子明咬了咬牙，說道：「繼續！這次，我要跟您比跑狙！」

跑狙，就是在快速移動的時候對敵人進行狙擊。而在跑狙中，又分為兩種情況，一種情況是敵人不動，狙擊手動，而另外的一種情況則是，敵人跟狙擊手都處於移動的狀態。

比起靜止在那裡對敵人進行狙擊，跑狙的難度更大。狙擊手不僅要考慮與敵人之間的距離、當時的風速、濕度等外在條件，還要估算自己的移動速度和敵人的移動速度等各種數據。一個能夠在跑狙的時候還保證一定準確率的狙擊手，才能稱得上是一個王牌的狙擊手。

跑狙的挑戰很快就結束了，與上次一樣，林聞方依舊是在比宋子明更短的時間之內打完了全部的十顆子彈，而準確率比宋子明還要高。

林聞方很淡定。運動中的身體穩定性，這是機甲師所有戰士們最強的一點。由於有體感系統的存在，機甲的操作必須將多餘動作，不穩定的動作全部去除，這樣才能以最少的消耗來操控機甲，也不會因為無意義的動作、顫動乃至於疲勞情況下的肌肉抽搐而做出異常響應。在大家體力都消耗了一大截的情況下和機甲師的人比這種運動項目，那絕對是自取其辱。更別說宋子明挑戰的還是林聞方。

挑戰結束，宋子明的情緒有點低沉。他第一次懷疑自己的實力有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高。在原來的軍區的時候，作為軍區中的第一狙擊王牌，宋子明自然是有驕傲的資本的，但是這些資本在林聞方的面前，卻什麼都不是。最關鍵的是，林聞方最擅長的領域還是機甲駕駛，而不是狙擊。面對一個在自己不擅長的領域都能夠將自己完虐的對手，宋子明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自傲的資本和必要。

宋子明的臉上有點茫然。

林聞方將宋子明臉上的神情轉換全都看在了眼中，眉毛一動，卻是沒有說什麼，而是對剩下的幾個刺頭說道：「你們，還要繼續挑戰麼？」

張銘等人看了看失落的宋子明，又看了看林聞方，同時應道：「挑戰！」

他們雖然是刺頭，令各大軍區的司令都頭疼不已，但是有一點不可否認，這些刺頭都是最精銳的戰士。雖然看了林聞方的表演之後，他們的心中也沒有那麼自信了。但是，既然挑戰已經發出來了，即便是失敗，他們也要試一試。連挑戰都沒有勇氣，他們也就不配稱為一個軍人了。

空戰、炮擊，定向越野，這些在天池山基地中都沒有現行的設備。但是有虛擬平台的存在，這些完全可以在虛擬平台中完成。天池山的虛擬平台本來就是訓練士兵用的，準確率跟現實也相差無幾。

空戰要求的是空間感覺和對時間的把握，真的飛戰鬥機，林聞方必然是被擊墜的命，但模擬器這種東西不就是大號的電子遊戲麼？而時間空間感覺恰恰是林聞方在作戰中最強的一面。炮擊就更不用提了，模擬器上炮擊計算純然是數學公式，按照算出來的結果操作就行，和林聞方比數學那更是自己找沒趣。至於越野……想想林聞方在阿萊申克都做了什麼，體能狀況加上豐富的經驗，絕對沒可能輸呢。

或許林聞方的表現稱不上盡善盡美，多數是憑著體能極強，一部分的經驗以及大量的資料記憶在那裡強撐著。但他能在一幫軍中銳士面前撐得住場面，這就很了不起了。別說他還真的能比，就算到最後全部敗下陣來，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敢再小看他。這種全面強大，哪怕只是體力支撐下的全面強大，已經是他們都達不到的境界了。

宋子明等幾人有些抬不起頭來。他們輸在了自己的強項上，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辯解。到了後來他們也看出來了，歸根到底林聞方還是個機師而已，熟悉電子系統和算法，身體條件極為出色，相關領域知識豐富，並不是各方面身經百戰，但是，這種瞭解只能讓他們更自慚形穢。

而且……訓練增加三分之一啊，午飯肯定是沒了，晚飯，看林聞方的心情吧。一想到自己接下來要面對全集團軍數千人的目光討伐，這五個刺頭頓時感到前途黑暗。

挑戰結束之後，林聞方依舊是笑呵呵的站在那裡，也沒有公佈上午的訓練計劃。

看了看時間，林聞方輕聲道：「時間也差不多了，也該來了。」

一群人就這麼陪著林聞方站在操場上，像是立柱子似的立在那裡。

第542章 大推演（四）

沒過多久，一架運輸型的直升機降落在了操場上。緊接著，直升機中走出幾個戰士，將直升機上裝載的一個個塑膠的密封冷凍匣搬了下來。大家又是一片騷動，這些是什麼？怎麼都不像是吃的東西啊。林聞方打開一個匣子，裡面滿滿騰騰裝著200支體能恢復劑。恢復劑其實是可以口服的，但一來口服留在包裝罐裡的殘留多，有些浪費，另外，按照研究部門那些傢伙惡質的想法，空氣注射器的刺痛很提神，這才搞出了全部空氣注射器包裝的體能恢復劑。

藍色透明的液體很好看，包裝外面也只有最簡單的品名和商標貼紙：復星集團、天耀集團聯合出品，機能注射液：體能恢復劑。再加上一行小小的保質期說明，這就是全部了。

林聞方轉過身，衝著大家說道：「我能贏你們，不是因為技能比你們高超，僅僅是因為這些技能我面前都會。但是，我的體能比你們好太多了。軍部對於特戰系統的體能要求是30％體能存量的情況下，動作失准率低於7％。機甲師的標準是：20％的時候5％。而我達到的標準是10％，3％……哪怕到我體能瀕臨耗竭，仍然有一拼之力。」

這是讓人無比動容的數據。沒有人質疑。林聞方完全不需要對大家說謊或者炫耀，一些人看向一側的機甲師戰士們，看法立刻就有了變化。這些傢伙居然強到這個地步麼？平均能達到20％體能下5％的動作失准率，這幾乎是大家都不敢想像的水準。

「沒有別的訣竅，練！」林聞方語氣鏗鏘地說：「科學地練，大量地練，把強度永遠壓在極限邊緣。」

「我知道，你們都是從各大軍區選拔來的精英，對我林聞方，對我們機甲師都很不服氣。但是，我不希望看到這種情況發生！既然已經走到了一起，以後在一個集團軍中公事，你們之間就不能有任何的隔閡存在！或許你們中有人現在還認為，機甲師有今天的名氣和戰績完全是靠運氣，給你們機甲，你們也能做到。但是想想今天早上的晨練結果，機甲師幾乎全員通過訓練，而你們呢？」

林聞方的聲音越來越高，正好說到了那些桀驁不馴的軍人們的痛處，那些軍人們都羞愧的低下了頭。林聞方的目光掃過，沒有一個人能與林聞方對視。

「早上的訓練，我不是在為難你們，只是給你們提個醒。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管到什麼時候，你們都不能因為自己取得的一點成績而自傲。機甲師是因為經過了鐵人計劃的訓練才達到了這種高度，而你們，接下來將會接受比鐵人計劃更加殘酷的訓練計劃。我稱這種訓練計劃為極限訓練計劃！打破你們的極限，只要你們能夠堅持下來，相信我，你們會發現，你們能夠得到的絕對比你們想像中的多！」

打擊完了之後，林聞方又拋出了一個甜棗。這個甜棗也很成功，那些軍人臉上的表情由原來的沮喪和羞愧變成了興奮，全都狂熱的看著林聞方。

對軍人來說，沒有什麼比這個更能引起他們的注意了。現在有這麼好的一個機會放在他們的面前，他們怎麼能不激動。想到自己以後也能變成跟林聞方一樣，這些軍人們頓時熱血沸騰。

宋子明遲疑了一下，指著林聞方身邊的那堆紙箱子，問道：「教官，我們的訓練跟這個有什麼關係麼？」

林聞方讚許的點了點頭，說道：「自然是有關係的。極限訓練計劃的運動量很大，若是沒有能夠快速補充體力和修復身體暗傷的藥物，你們也不可能完成訓練。這些淡藍色的液體，是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聯合研製出來的身體機能補充劑，能夠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恢復你們的體力和傷勢。有了這些身體機能補充劑，只要你們能夠堅持下來，絕對能夠達到一個很高的境界！」

林聞方淡淡地說：「無毒無副作用，對參訓部隊可以半敞開供應。只要你想練，身體指標能通過安全線檢測，不是透支地使用，就可以隨便領了用。當然，嚴禁儲存和攜帶。這是軍事儲備物資，你們都懂，私自藏匿是什麼結果。到了以後打仗，這玩意也不會缺了你們的。」

「你們自己體會吧。這邊會安排你們分批學習鐵人II方案，以及熟悉機甲和其他武器系統。我對你們暫時沒有更多的要求。不過，考慮到許多部隊的長官陸陸續續到天池山了。大家自己心裡有數，到底你們應該怎麼各自的長官交代。」

說完，林聞方大度地揮了揮手，就準備離開了。

一直在不遠處看著這些事情發生的徐拂點了點頭，愉快地對自己的副官吩咐道：「記錄一下：以後所有的訓練方案送林聞方這邊審核。」

副官點了點頭，他對林聞方的這番處置也很是讚歎。分化打擊，拉攏示威……最後還一邊打壓這幫人的氣焰一邊加強了自己和機甲師官兵之間的互信。這些手段真不像是剛剛加入軍隊沒幾年的傢伙能玩出來的。快速戰役集群，恐怕還真得靠著林聞方的手段來凝練出來，迅速形成戰鬥力。

林聞方很快就離開了訓練場，繼續回到了辦公室和機房，進行大量資料的歸並整理。大型推演只有幾天時間了，他必須將一系列的資料錄入完成。戰役推演的關鍵在於平衡性，而這些平衡性是靠著無數合理的算法堆積起來的。以前留下來的成熟算法的確是很多，但由於武器裝備、指揮方式的變化，大量算法的變更必不可少。這些算法並不要求每個都是完美的，但必須保證在整個程序的運行中不能把推演系統搞死機了。

另外，還有個麻煩的問題是，這並不是純然的紙上推演，裡面牽涉到許多模擬器代入、或者實兵演練結果代入的環節。規模可能不大，但都是非常關鍵的地點。比如，在一些戰役級的推演中，需要一部分機師上機甲模擬作戰，在投影環境中進行全面的測試，充分發揮戰鬥核心的作用……

這是聯邦國防軍第一次在推演中加入這樣的環節。以前的推演最重視的是平衡性和留給指揮官的發揮空間，只要部隊能夠準確將指揮官的意圖貫徹下去就行了，部隊與部隊之間區別不大。但現在，種種修正環節被加入了。一個戰績彪炳的王牌師和一個普通師，哪怕裝備全部一致，人數相等，在系統中的權衡都可能差好幾倍。而核心戰士能夠發揮的帶動作用，也會被充分評估。那些英雄機甲的效能，因此而在這個系統中得到了最大的解放。

「HI，老林。」彈出的窗口上是伊芙琳。火羽跟著林聞方來到了天池山基地，伊芙琳稍微有點寂寞。雖然不管是雨晴還是邢襄，都是具有極為高超水準的人工智能，但缺少了自我意識這一條，怎麼都比火羽差得太遠。伊芙琳能夠無比敏銳地察覺到這樣的區別。有沒有自我意識，思考的方式可能是完全兩樣的。

林聞方在電子指揮車裡，用虛擬手勢將一組組的數據導入全新的模擬系統，這種操作非常直觀，卻也非常科幻。但是，依托著火羽強大的後台處理能力，這種方式卻變成了林聞方效率最高的操作手段。

「怎麼了？伊芙琳你不好好在總部呆著，跑去機甲師做什麼？」看到伊芙琳腦袋後面的環境背景，林聞方立刻就認出那是自己在機甲師的辦公室。

「薇薇安帶著團隊來機甲師取景拍電影啊。找來的男主角好笨，完全不知道怎麼和雨晴對戲。」伊芙琳嘲笑道。

怎麼和空氣對戲，這好像一直是個問題呢。縱然薇薇安不厭其煩地將演示畫面拿給演員看，但無法理解的人總是有的。林聞方曾經想要再創造一個男性人工智能，但薇薇安拒絕了。一個人工智能可不僅僅是一段程序，更是一整個相配合的體系。集團現在在計算資源上剛剛好進行調配，再增加一個人工智能並不經濟，尤其是專為拍電影服務。

但林聞方還是悄悄增加了一個人工智能，一個純戰鬥職能的人工智能：白起。

白起刪除了幾乎所有沒有用的功能，只留下了最純粹的戰鬥機能。而且，他也不是個可以隨便遷移工作位置的人工智能，而是和原本專為火羽射擊製造的戰鬥裝具的第二台改進型鎖定在一起。「白起」現在就在天耀集團總部，作為總部的最後一道屏障，悄然存在。

伊芙琳是少數知道這件事的人之一。她對這種有些陰謀兮兮，有些被害妄想的玩意不怎麼感冒。相反地，她對推演系統的興趣大得要死。這種正面戰場的宏大作戰，讓以前最多接觸過戰役一級的指揮系統，想到林聞方居然已經能夠主導這種將一整個大陸模擬進去的系統設計，她的腎上腺素就飆升到頂點。

脫離了海底城的那種壓力，伊芙琳並沒有遠離電腦，花在上面的時間和精神其實只有更多。但以前是被動地接受任務，現在卻是完全隨著自己興趣想怎麼玩怎麼玩，可以設計各種有趣的軟件，也有虛擬和現實的朋友。現在的伊芙琳非常活潑，加上無比精通技術，儼然已經是研究中心大幫技術宅人的掌上明珠。

第543章 大推演（五）

「你又想知道什麼？」林聞方問道：「進度還是那樣子啊，填充資料呢在。」

「嗯哼，我是來告訴你。你讓我做的兩個子系統已經做完了，測試通過。我已經通過軍用鏈路上傳了。衛戍軍區首先下載了，似乎他們有點有趣的想法呢。」伊芙琳不滿林聞方的搪塞，語速加快了不止一倍。

「啊？」林聞方一愣。他讓伊芙琳負責的是一個通用設計工具，讓各支參加演練的部隊可以將自己這邊有獨特射擊的武器裝備以及現有武器的改動、附加配件等能夠進入到系統。為了讓大家保持各自底牌，開始演練前24小時再進行數據整合上載，並生成系統內的數值補正。沒想到下載數據的先後和積極程度本身，也成了伊芙琳關注的點。「你不用那麼小心翼翼吧。歸根到底這是一次演練而已。」

「呵呵，只是提醒下而已。我可是已經太習慣於謹小慎微地使用力量了呢。畢竟，陰影海夫納那邊，玩不起太宏大的佈局啊。」伊芙琳聳了聳肩。

林聞方的確不會把這種事情太放在心上。首都衛戍軍區由於軍事院校林立，軍方直屬和企業與軍方聯辦的研究機構、咨詢機構等也最為密集，加上靠近國家和軍隊的中樞，軍人的陞遷機會多，也就造成了競爭激烈，對素質要求更高的客觀局面。無論在技術、戰術還是作戰思想等方面，首都衛戍軍區都非常活躍。而且，那些和林聞方差不多年紀的中堅軍官，早就想找機會給林聞方點顏色看看，壓他一頭，作為自己的晉陞之階了。這不是敵意、不是仇視，在他們看來這也不過是正當競爭罷了。林聞方自己也知道這一點。

這一次，林聞方搭建了有史以來最大的舞台，正是他們嶄露頭角的機會。可是，林聞方哪怕知道這些，也不會刻意去做什麼防範。不是輕視，而是自信。他相信自己在技術、戰術等方面都有足夠的知識、經驗儲備，他相信要是這點小麻煩都處理不了，那在真正的戰場上自己一定會倒霉。另外，林聞方想要檢驗的是快速戰役集團的內部整合情況和戰鬥力，對於勝負他還真不是那麼在意。

陸陸續續地，各路部隊的代表紛紛到來。東部戰區、西部戰區都派來了整個作戰指揮部門，從部隊主官一直到各個負責專業事務的參謀官全員到齊，都是氣勢□赫，要在演練中獲得大勝的姿態。尤其是戰區級別的司令、參謀長和各個王牌師的師長的到來，讓天池山儼然成為了聯邦國防軍高級軍官最為密集的區域。

演練還沒有開始，一些圍繞著戰役指揮、先進技術在戰爭中的應用、集團軍級合成作戰、後勤智能化指揮的全系列講座和討論就陸陸續續展開了，一系列高水平的講座和討論，讓軍方喜出望外，這也可以算是這次大演練的意外收穫吧。

不過，林聞方並沒有讓大家多等，在幾大戰區司令都到齊之後，大演練正式開始了。

演練的課題之前大家就知道個大概，但等到將一個個規模不等的指揮團隊分配到一個個配備了最先進的戰役電子指揮系統的指揮室，開啟了戰役第一階段之後，大家才發現這次的大推演絕不是以前的那種那家都玩熟了的戰棋遊戲了。

戰役第一階段赫然是模擬莫亞發起規模相當宏大的突然襲擊。莫亞以12個師的兵力在三個方向發動攻擊，其中包括兩個機甲師。林聞方模擬出來的莫亞機甲師並非是現在莫亞採用的建制。莫亞更習慣於單一兵種的機甲師，人形機甲和獸形機甲分屬不同部隊，配備的偵查、火力支援單位倒是大致相似。但林聞方卻採用了人形獸形混編的機甲師建制。三個方向的突襲，必然是有一個佯攻的方向，因為莫亞也不可能同時支持三個面的軍隊全方位展開。但林聞方的設置中，卻用一個機甲師和一個裝備了大量武裝直升機的空中突擊師混編，進行佯攻。

佯攻金川市的部隊聲勢驚人，一開始就被當作是敵軍攻擊主力，但等東部戰區和首都衛戍軍區剛剛展開防禦部隊的時候，他們才發現敵人的攻勢稍稍一收，6個師，其中包括另一個機甲師的莫亞主力部隊迅速展開，立刻將戰線扯開，形成犬牙交錯的複雜戰線。而兩個莫亞機甲師則擔負起主要的絞殺作戰任務……

「莫亞方面到底是誰在指揮？」幾乎所有作戰指揮室的人都在問，對方採用的戰術太圓熟太狠辣了，之前的佯動做得完美無缺，而進入絞殺作戰之後，更是在部隊的攻防取捨之間轉換裕如，對要付出多少代價，準備獲得多大戰果心知肚明，一點都不貪心。能做到這點，就已經是不折不扣的名將一級的人物了。

「負責戰役指揮的是薩科夫，參謀長和戰術指導岳羽音，總後勤亨克爾，政治與治理層面的總顧問愛森斯坦，機甲指揮官耿芒、邰清遠，特種作戰指揮官安蓮……總司令：朱政。」一連串的名字讓大家倒抽一口冷氣。

朱政雖然長期在參謀這條路線上發展，但老而彌辣，絕對是值得重視的戰將一型的人物，而且他對聯邦各個部隊的主官的手腕、性格等等瞭如指掌。薩科夫在天耀集團擔任保安主管這事情大家都知道，除了大材小用，都沒其他詞彙形容這事情了。這個莫亞的新一代核心戰將的指揮能力非常強勁，天賦、毅力、決心都近乎完美。亨克爾當年就已經是莫亞負責後勤的第一人，這個位置再沒有比他更適合的人了。愛森斯坦長年以研究聯邦方面的政略軍略為職業，作為當年莫亞總統府的核心幕僚，政治天賦不容小覷。耿芒、邰清遠還有安蓮……這些都是實力得到充分驗證的青年翹楚……這個陣容組合在一起，實在是讓人心裡發慌呢。

而後，作為聯邦國防軍總司令的謝仲麟並沒有使用快速戰役集團，而是非常精到地只在這一側的戰場上加了兩個師又一個團，卡住了幾個關鍵地點，一下子鎖定了戰場形態。首都衛戍軍區的部隊立刻祭出了他們準備已久的綜合作戰平台：毀滅者。大型履帶式作戰平台「毀滅者」不同於一般的坦克和裝甲車輛，作戰全重超過40噸的「毀滅者」是專為對付機甲而設計的，上面裝載的三組雙管37毫米機關炮和一門76毫米單發加農炮看起來略顯得誇張了些，但在程序的分配下，每一組射擊都能鎖死機甲可能的躲避方向。首都衛戍軍區的參謀和技術人員們光是為了研究機甲的動態規律，就花了不知道多少時間，這次拿出的成果讓人十分驚艷。

雖然還沒有投入作戰，但看到這些人以這樣的方式向自己示威，林聞方心頭暗笑。這還真是有點意思呢。「毀滅者」的裝甲強度足以應付機甲能夠裝備的武器口徑和一般的反坦克導彈，火炮設置不僅能用於對付機甲，用來應付空中目標也很好用。

但是，這並不能讓林聞方太放在心上。為了對付機甲，毀滅者付出了太多代價，移動性能比較差，用於防禦和平坦地區的攻勢還好，基本不可能用在對機甲部隊的追擊戰和運動戰裡。這種優勢劣勢都很明顯的裝備，尤其是只停留在紙面上的裝備，讓林聞方只能略加以注意罷了。

推演中，莫亞方面隨即發動了第二波強大的攻勢。接近40個師的立體合成推進一下子將戰爭拉入了全面戰爭的態勢中。但關鍵還不在於這些攻勢，還在於整個聯邦境內不斷發生的各種破襲、破壞行動，特種作戰讓聯邦無法集中全部的力量來組織防禦。

在這種態勢下，大家開始思考，如果戰爭中真的發生這種事情，那該如何。聯邦一直力主堂堂正正的作戰，雖然軍校中有超限戰的課程，但全方位強大的聯邦軍隊並不屑於對任何人使用這樣的作戰方式。可是，當莫亞人開始用的時候，聯邦要如何呢？

之前，在入侵聯邦的時候，莫亞已經做過類似的事情了，他們絕對會再次這麼幹的。以安蓮等人的品德和戰術方略，其實推演中採用的手段已經很溫和了。也幸虧聯邦方面的網絡、通信等都經過了好多次的優化，對各種情況都有充分的預案，不然絕對會是災難性的結果。

就在這種時候，推演進入了第二階段：莫亞的A集團軍群攻佔秦嶺·樊江一線，切斷了聯邦東西兩部分的中央連接樞紐……聯邦立刻進入極為困難的境地，甚至可能是前所未有的困境。同樣的武器裝備，掌握在薩科夫這樣熟悉了最先進的作戰方式的戰將手裡，果然是發揮出了完全不同的作用。在這種惡劣的戰場條件下，謝仲麟毅然決然地投入了快速戰役集團，發動了旨在奪回秦嶺·樊江一線的突擊作戰。這也可以說是整個戰場上最為關鍵的勝負手。

第544章 大推演（六）

「該我們出場啦。」林聞方在作戰指揮室裡伸了伸懶腰。徐拂、朱芷等人看了看他，沒說什麼。

推演進入到這個階段，大家都在憋著一股勁，對具體戰役的指揮反而是越來越抓緊。大推演中，是不是進入到具體的戰術指揮環節，大家都是可以選擇的，只要交戰雙方有一方確認要進行細緻指揮，那就強制進入。作為本次推演中機甲對撞的最關鍵一戰，大家自然不會錯過這種機會。

對面不管是安蓮、薩科夫還是耿芒，音塵雪，可都是對自己非常熟悉的傢伙，機甲操作技術更不一般，哪怕在模擬器上，只是象徵性的進行對抗，林聞方也不敢小覷。他沒有採用以前玩過的精準空投等戰術，而是選擇了更為安全穩妥的戰區外空投，然後步行接近進行強襲的路數。沒有太多花哨，一板一眼，非常規整。突然性是不怎麼樣，但能夠被敵人利用的地方也極少。

「按照系統的計算，塔山基地的防禦度現在是59％。可以利用的各種防禦設施很多。這對我們來說多少有些不利。但是，敵人的部隊混編方式還是有值得利用的地方，要記住，這一次機甲師衝在前面不是為了強攻消滅敵人，而是給友軍創造機會……雖然這是模擬，但我仍然希望大家以實戰的標準來考慮戰術，盡可能降低傷亡。」林聞方指示道：「朱芷，你負責總體戰役指揮，在技術防禦線之後活動，保持各部之間的聯絡暢通。杭逐龍，你帶你的人，直插A9公路，截斷基地到市區的道路，並進行兩側的防禦作戰，這邊不要放過去，那邊也不能放過來。堅持30分鐘後，給你空投援軍。霍滌，你的任務是打開基地通道，並保持通道暢通至少30分鐘。之後我會給你擴大攻擊或者是其他命令。關歡，你帶兩個小隊，在開戰後10分鐘內控制住齊微峰，必須將上面的通信塔給我完整地保存下來……」

林聞方進行了一系列命令之後，戰鬥打響了。雙方都選擇進行非常細緻的戰術操作。由於不可能每個戰士都進入模擬器作戰，推演只能精細到小隊一級，小隊的指揮官在光幕上對自己的部隊進行微操作，來達成目的，非常類似電子遊戲。一旦雙方小隊指揮官以上在戰場上碰到了一起，才會發生機甲格鬥、單挑作戰的可能。而在同時，他們還是需要繼續操作手裡的部隊，縱然系統有一定的智能，但不可能代替主官下命令。

當這次作戰開始之後，大家都看得瞠目結舌。「大鵬」遮斷戰場通信的功能初顯，由於強襲作戰發生在夜間，大鵬幾乎不可能被發現好擊落。林聞方投放了超量的干擾裝置，強行將強襲作戰拖入到混戰的態勢下。而安蓮、岳羽音等人都是知道大鵬的存在的，這也是比較不公平的一點吧。雖然己方的通信受到限制，但靠著預設戰場會面地點鏈，薩科夫和音塵雪指揮下的莫亞機甲部隊一點都沒有失控，最多只是遲緩了百分之幾而已。

林聞方已經好久沒有打過那麼帶勁的仗了。好巧的是，他帶著的部隊直衝基地的控制中樞的時候，撞上了岳羽音和耿芒。說是撞上也不確切，岳羽音可是等著林聞方呢，她太瞭解林聞方的習慣了。耿芒自然是樂得插一腳。但是，讓林聞方覺得不可思議的是，他們居然開著英雄機甲來了……

「喂喂，這是賴皮吧。莫亞哪裡有英雄機甲？還是雷霆和音塵雪，你們的定制機……這是開玩笑吧。」

「朱政朱老爺子同意的啊，要不你去問問推演決策指揮部？」耿芒打著哈哈，一連串的子母彈已經拋射了過來。之前林聞方使用他的機甲表現出來的作戰方式讓耿芒大受啟發，結合他自己的作戰特點，編製了全新的控制和輔助程序之後，他也能用得八九不離十。

「來嘛，反正是模擬，好好打一場。平時從來沒機會放開了打呢。」岳羽音也很是興奮，音塵雪快如閃電地直撲而來。

林聞方使用的自然也是英雄機甲，不過還是之前的遊俠。性能並不落後太多，但面對兩台英雄機甲，其中一台還是音塵雪，這壓力也不是一般地大。林聞方的操作一下子快了兩個檔次，不到5秒內換著使用了突擊步槍，手槍，重型手雷，熱煙霧彈……這個操作速率要是身體稍微差一點，都能把自己給弄傷了。

將軍們並不太關心具體的作戰，但天池山這邊懂行的太多了。大家都關注著這場戰鬥呢。那些林聞方剛剛收服的各軍受訓戰士們也在通過大屏幕和各自腕上電腦在關注著。看到雙方的這種操作速率，大家的下巴碎了一地。

耿芒很明確地知道在這種一對二的作戰中，他就應該是MT，要牢牢吸引住林聞方的火力，為岳羽音贏得機會。岳羽音操作著音塵雪，卻是迅捷飄忽，不斷變換著位置射擊，卻不輕易靠近到林聞方的近戰交戰範圍裡。

「靠，這樣下去要玩出麻煩來的。」林聞方咕噥著。之前那種操作速率，也不過是給耿芒略微添了幾道傷口，無足輕重，他心裡就覺得不對了。而岳羽音的飄忽走位，好幾次都讓他連瞄準都不能。這可是有系統輔助的瞄準系統呢，反應應該足夠快了，由於演練中不便讓火羽進入機甲，這才使用了普通的系統，可沒想到就是零點幾秒的反應速度差距，就被岳羽音把握住了。

場外的那些觀眾中，最認真仔細的恰恰是當時在林聞方面前耍過橫的那幾個。經過了挑戰之後，宋子明五人卻是成為了林聞方最堅定的擁護者。有林聞方作為表率，這五個人平時的訓練就像是跟人拚命似的，竟然在短短的一周之內就將第一階段的訓練計劃全部完成，跟機甲師的戰士一起接受第二階段的訓練了。

在身體機能補充劑的協助下，極限訓練計劃的普及很順利，一周之後，集團軍所有的人都進入到了訓練的第一階段中。第一階段訓練完成，至少能夠讓這些軍人提升一倍的體力和戰鬥力。

而身體素質本來就超過普通軍人的機甲師，更是直接開始第二階段的訓練。不過，進入到了第二階段之後，訓練的難度越來越大，需要的時間也越來越長，機甲師的進度也被其他的集團軍戰士迅速的拉進。

看到華麗快速的戰鬥，宋子明歎道：「乖乖，這要練到什麼時候去啊。這種動作……我真人都做不出來。」

一旁的機甲師士兵聳了聳肩，說：「過載倒是不大，但岳教官剛才的動作，在內部的難度劃分裡，沒有一個低於3的。整個師，除了少數幾個人，都沒人能連續做。像教官那樣玩得那麼輕鬆的，可能也就是師座和教官兩個人了吧。他們不是一般人吶，別和他們比，給自己找不痛快呢。」

「教官？岳羽音不是天耀集團的老闆娘，林聞方的老婆嗎？她真的是你們教官？」

「廢話！」機甲師官兵鄙夷地投來一眼。

「哇，能做那麼高難度的動作，太了不起了。我看得都覺得慌啊。」

機甲師的士兵搖了搖頭，苦笑著說：「不是在炫技，而是只要教官稍微慢那麼一點點，就會被鎖定，然後被一頓暴揍。」

周圍大批機甲師官兵都同意地發出嗯地一聲。這種共同的認知讓其他部隊的人心裡瓦涼瓦涼的。林聞方要是強大到這個地步，他們要找回面子豈不是很難？

好像是應和士兵的判斷，機甲稍稍一慢，林聞方的機甲手臂中的長索已經射出，就在堪堪要擊中音塵雪的時候，耿芒跳了出來，用手裡的長刃打掉了長索，但林聞方已經衝進到了他面前，抬起手裡的槍對著他的腦袋就是一梭子。耿芒退出了戰鬥……

岳羽音並不受太大干擾，她全神貫注於機甲的戰鬥中。默默計算著戰鬥情況，她忽然縱縱身一躍，靠著輕盈的機甲機身和機甲非常特殊的設計，英雄機甲音塵雪浮在了半空中……然後，她手裡的槍開火了。林聞方手裡幾支槍的彈夾都空了，打了兩個點射之後，他就陷入沒彈藥的窘境，必須要換彈匣。可岳羽音怎麼會在這個時候給他機會呢？連續的火力壓制讓林聞方左支右絀……

正當岳羽音也要換彈匣的時候，戰場一下子停了下來，大家純然是在比操作速度了。

換子彈……抬槍……射擊……最先進的機甲作戰忽然就變得無比古典無比形式化了……

不到2秒，轟地一聲響起。音塵雪被轟得倒飛了出去。就在被擊飛之後不到0.2秒，她手裡的槍雖然失准，卻也響了起來。子彈飛向了半空，但岳羽音卻也不覺得有什麼好遺憾的。林聞方贏她才是正常的……她想要試試看自己到底能做到哪一步，到底還差多少。沒差多少，但相差的，只是那麼關鍵一點點。

「退出戰鬥了哦。回頭見。」岳羽音愉快地喊了一聲，彷彿只是打網游下線似地輕鬆離開。

這次簡短的戰鬥，卻已經讓大家看到了太多東西，讓大家想要忘記都難了……

第545章 薩科夫的驚艷之作

在許多將領看來，林聞方和岳羽音一戰之後，模擬指揮聯邦軍的這些指揮室，都再沒有了什麼看點了。快速戰役集群的強大是顯而易見的，徐拂、林聞方、朱芷三人在指揮、協調上的能力也毋庸置疑。面對壓力，在外界的注目下，整個快速戰役集團的指揮團隊表現非常出色，原本互相之間比較陌生的軍官們也通過這個機會互相熟悉了起來，當團隊的運轉越來越順利，大家不在戰戰兢兢謹小慎微地僅僅服從命令而是能發揮出自己的主觀能動性，僅僅一個快速戰役集團就足夠敵人受的。

前後模擬了四場戰鬥之後，快速戰役集團將敵人驅逐了出去。按照計算數據，整個集團也蒙受了將近30％的損傷，可以說是非常可觀。

這連番大戰成了戰場上莫亞方和聯邦方攻守形式互易的轉捩點，輸掉了一系列的戰鬥，不僅讓薩科夫等人喪失了戰場主動權，更主要的是讓他們消耗了大量的精神和心力。之後一系列的遲滯作戰，扮演莫亞一方的他們的表現十分疲軟，一直到兩天後，經過輪換休息，大家的精神頭才漸漸發揮出來。

然後，薩科夫開始向著一種大家完全沒想到的方向發展：他居然用莫亞的部隊模擬出了高技術精細化作戰。他對莫亞的各種武器裝備非常瞭解，對聯邦方面逐漸成型的高技術作戰思想十分熟悉。在天耀集團呆了足夠久的薩科夫和一幫極客們混在一起，終於形成了自己非常獨特的戰爭思想。他的高技術作戰和聯邦方面完全精細化的操作不同，而是通過程序，自動指揮輔助系統來協調部隊的運轉。他並不用智能系統輔助指揮，而是將自己的作戰決心輸入系統，告知系統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他希望用什麼部隊做什麼事情。與此同時，他對其他部隊又有什麼樣的方針性的指示。系統會給出各部隊的具體協調方案，保證各部隊的行進、攻擊、掩護、補給、治療和撤出等等行為能並行不悖。然後，薩科夫在幾個備選方案中選擇一個，發送到每個單位去執行。

之所以這種做法能夠在推演中事先，那是因為所有的部隊都是虛擬的，所有的指令都能夠被不折不扣地執行，哪怕是部隊的裝備故障率等等都是可以計算的。這毫無疑問是理想狀態，擺到現實中，說不定這種作戰指揮方法會寸步難行。可恰恰在推演中，這種詭異的戰法讓各路追殲部隊撞破了頭。在薩科夫的指揮協調下，莫亞部隊進退有序，一波波地推進或者後退、轉移，總是能在局部形成火力優勢、數量優勢，而薩科夫對火力、支援部隊的使用非常精細，絕不浪費，卻總是在戰場上尋找最關鍵的點發動攻擊。一旦被薩科夫發現了關鍵點，那絕對是疾風驟雨不死不休的強攻猛打。聯邦式的對於戰場時間、空間、通信、火力的敏感性，結合了莫亞式的蠻狠，變成了一種讓人無比頭痛的戰法。

薩科夫越是發揮，和他面對面較勁的將軍們就越是撓頭。模擬了一周的推演後，薩科夫以損失44個師的代價，殲滅了聯邦29個師，重創了9個師……這已經接近一比一的戰損比了，在聯邦和莫亞的作戰中，這種情況還從來沒有發生過呢。按照聯邦國防軍內部的說法，聯邦打莫亞，戰損比在1：2以下都算是失敗的，達到1：5，基本上可以認為是主戰師，達到1：8，1：10才能稱得上王牌師。可是，和薩科夫較勁的都是按照聯邦國防軍動員序列最先出動的部隊，幾乎每個都戰績彪炳，都能稱得上王牌師。這種戰損比讓大家非常難堪，也讓軍方上下徹底打消了對莫亞的輕視。

薩科夫的確是莫亞年輕一代中的王牌，但這樣的人在莫亞也不是唯一一個。路德維希怎麼都不會比薩科夫差，而路德維希現在已經是莫亞全軍總指揮。當然，薩科夫的經歷是比較奇特，讓他積累了許多別人沒有的經驗、知識和想法，他背後服務的技術團隊來自天耀集團和復星集團，這也不是莫亞軍方能達到的水平。可只要莫亞軍方能達到薩科夫現在表現的一半，那聯邦就絕對不敢讓戰爭進入消耗戰。大家都明白，一旦限定了什麼戰爭方式能打什麼不能，那就是自己束縛住了手腳，在作戰中就會不知不覺之間陷入到不利的境地。開放的選擇，對於大家來說都是極為重要的。

推演還沒進入最後階段，謝仲麟和朱政就聯合簽發命令，嚴禁任何人將這次推演的情況洩漏出去，戰法這種東西的確是一個複雜的系統，但有時候，也不過是一些簡單的想法，一旦捅破了窗戶紙，剩下的一切都好解決。

薩科夫之前或許不被聯邦軍方重視，覺得願意棲身於天耀集團當個保安隊長，應該能力一般。可現在，一下子他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拔高了不少。軍方已經開始邀請薩科夫參與一些戰役研討會之類的活動。同時，原本或許對他的能力有所質疑的復星集團的一些人也徹底閉嘴了。推演之後，薩科夫在聯合部隊中的發言權絕對會得到保證。這種情況，自然也是林聞方等人樂於見到的。

大演練持續了將近一個月才漸漸偃旗息鼓。對於一些課題的反覆演練，讓軍方積累了相當多的經驗和想法。林聞方等人之前提出的更具體的現代化作戰方略也得到了廣泛重視。那些想要林聞方好看的人，也許並不算失望。衛戍軍區提出的方案就得到了相當程度的重視，毀滅者綜合戰車在推演期間就在天池山被造了出來。這也是快速兵工廠的第一次實際操作。大家對從圖紙到實物僅僅一周的流程事件表示驚詫的同時，也開始認可能夠快速製造針對性的武器裝備的兵工廠，或許很有可能會改編戰爭和後勤的形態。毀滅者戰車的有點和缺點都很明顯，林聞方用全機甲部隊和衛戍軍區的參謀軍官們模擬了兩次對抗，雖然遭受了不小的損失，但還是都能最後全殲毀滅者戰車部隊，這種情況多少讓首都衛戍軍區的軍官們有些鬱悶。

不過，很快，大家就發現，隨著全新的情況，很多鬱悶、憂慮或者別的心情，都顧不上了。就在推演進行著的時候，莫亞共和國卻是有了新一輪的動作。

在極權海夫納的控制下，莫亞共和國已經開始準備對月海聯邦發起新一輪的進攻。不過，這次的進攻不是以全面的戰爭入侵為主，而是小兵團作戰，派特種部隊潛入到月海聯邦的境內，對月海聯邦的基礎通訊設備進行破壞。

等到將月海聯邦的基礎通訊設施全部破壞之後，莫亞共和國會趁著月海聯邦境內的混亂，對月海聯邦發出迅猛的一擊，力求讓月海聯邦在最短的時間內失去抵抗力。就算不能一舉將月海聯邦攻下，至少也要讓月海聯邦元氣大傷。

藉著大量從月海聯邦的港口中進出的人流的掩護，莫亞共和國的特工們悄悄的進入到了月海聯邦的境內，並且在各個城市中隱藏了起來。自然，這個悄悄的是莫亞共和國的人自己認為的，「火羽」不間斷的對整個月海聯邦的網絡體系進行監控，也是發現了一點異常。不過，「火羽」將這些莫亞人進入聯邦跟陰影海夫納聯繫到了一起，卻是沒有想到這是極權海夫納掀起新的戰爭的前兆。

莫亞共和國的特工們潛入到了月海聯邦之後，並沒有立刻開始攻擊，而是花了一周的時間將月海聯邦分佈在各地的通訊中轉中心的位置摸了個差不多，隨後制定了一份詳細的破壞計劃，盡可能在最短的時間之內破壞盡可能多的通訊中轉中心。

聯邦軍方的總參謀部中，朱政有些頭疼的看著屬下發來的報告。已經有三個通訊中轉中心被莫亞人給破壞了，三個通訊中轉中心被破壞，不只是導致了大量的數據損失，更重要的是讓很大一部分人的日常通訊受到了影響。在網絡上，已經有很多公民在抱怨個不停了。

那些莫亞來的特工很聰明，他們破壞的那三個通訊中轉中心的分部一點規律都沒有，最開始的兩個被破壞的通訊中轉中心是分佈在嶺南行省，而最近一個被破壞的通訊中轉中心卻是位於西北方向。雖然這樣毫無規律的在月海聯邦的各地遊走，破壞通訊中轉中心浪費了那些特工大量的時間，但是勝在保密。針對這種情況，月海聯邦還真沒有太好的辦法將這些人揪出來。

通訊中轉中心被破壞了之後，月海聯邦的當地政府馬上組織人員進行搶修，但是搶修的速度再快，也趕不上人家破壞的速度快。若是放任那些莫亞人在聯邦境內橫行，遲早有一天，整個聯邦的通訊中轉中心都被破壞殆盡。

第546章 破壞

在推演期間，由於大量高級軍官不在，一些應急反應不及時，也助長了莫亞特種部隊的囂張氣焰。

朱政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他已經讓各地駐守的部隊跟警察體系聯合，盡量的將那些莫亞特工找出來了，但是效果微乎其微。那些莫亞特工在隱藏方面很有一手，而且在聯邦中的外國人也確實是很多，從這麼多人中將幾十個人找出來，難度真的很大。

謝仲麟笑著看了看朱政，說道：「老朱啊，這個你就不用費心思了，交給快速戰役集團就好了。快速戰役集團組建的目的就是應付各種可能發生的突發事件，這次莫亞的破壞行動，正好也能夠讓快速戰役集團練練手。」

「可是，找不到那些莫亞特工的位置，快速戰役集團能比我們好多少？」朱政一點都沒有因為謝仲麟的話感到放鬆，反倒是更愁了。

「你忘了林聞方了？林聞方可是將整個聯邦的網絡最高權限掌握在手中呢。只要他想將那些莫亞特工找出來，也不過是花費一點時間的問題罷了。」謝仲麟有點不忍心看朱政憂愁的樣子，直接說道。

「對啊！」朱政的眼睛亮了起來：「我倒是把這一茬給忘了。」

有了解決的方案之後，朱政直接就給徐拂打電話，將這次的任務分派到了快速戰役集團的身上。

林聞方還在對快速戰役集團的戰士們進行訓練，徐拂派人將林聞方叫到了徐拂的辦公室中。

徐拂將情況簡單的對林聞方說了一下之後，問道：「林聞方，你感覺解決這件事情需要出動多少人？有沒有將他們全部解決的把握？」

林聞方稍微的思考了一下，說道：「火羽一直在月海聯邦的網絡系統進行監察，調動一下火羽的數據庫，在短時間之內將那些莫亞特工找出來應該不是問題。至於人手麼……正在訓練的這幫人不是正好可以用用看麼？」

快速戰役集團的戰士們正處於訓練的最關鍵時刻，但在林聞方看來，作戰和訓練從來就是相輔相成的。在天池山聚集起來的都是軍中精銳，能力不消說，但現在，掌握了新的武器裝備，新的技能，只有戰鬥能夠以最快速度將這些東西烙印進他們的腦海，演變成自己的生存本能。再抽調一些機甲師的人也就足夠了。機甲師的人作戰技巧和經驗都沒問題，現在的訓練也不過是讓他們熟悉藥物輔助下的作戰罷了。抽調一些身體適應比較好的傢伙出來就行。

莫亞潛伏在月海聯邦的特工也不過就是幾十人，實在沒有必要派遣太多的人前往。有了機甲師作為主攻手，然後再調動一下復興集團的魔影部隊作為接應，林聞方感覺已經足夠了。

接受了任務之後，林聞方通過網絡連上了「火羽」詢問那些莫亞特工的信息。「火羽」經過對信息的整合分析，很快就找到了那些莫亞特工的位置。目前，那些莫亞特工都位於平京市。平京市的通訊中轉中心尚未遭到破壞，那麼，接下來那些莫亞特工的目標要麼就是平京市的通訊中轉中心，要麼就是平京市附近城市的通訊中轉中心。要知道，這些莫亞特工上一個破壞掉的通訊中轉中心的位置距離平京市可是有一千多公里的距離，如果不是將目標釘在了平京市或者是平京市的附近，那些莫亞特工不會聚集在平京市的。

當即，林聞方就調動魔影部隊，讓魔影部隊前來天池山基地接應他們前往平京市。

值得一提的是，在這次行動中，除了帶上了五十個機甲師的戰士，宋子明也在其中。已經進入到第二訓練階段的宋子明身體素質提升了數倍，已經不比那些一般的機甲戰士弱多少了。這一次，宋子明是作為那五個刺頭的代表參與到任務中的，那五個刺頭一直沒有放棄挑戰林聞方的想法。

趁著夜色，魔影部隊載著林聞方等人到了平京市郊區的一個秘密軍事基地中。到達了目的地之後，林聞方將「火羽」的數據核心轉移到了自己的電腦上，幫助自己繼續探查那些莫亞特工的動向。

將數據庫中的文件再次跟監控到的文件校準了一遍，經過了分析之後，「火羽」對著林聞方說道：「阿林，對方動了。現在平京市中留下的特工還有五個，剩下的特工都化整為零，朝著白山市的方向跑去了。」

白山市？林聞方的眉頭微微一皺。從平京市往東北的方向就是白山市，而再往東，就是月海聯邦的首都漢京市了。難道，對方最終的目的是破壞漢京市的通訊中轉中心？

林聞方感覺有點梳頭。別的城市還好一點，若是漢京市的通訊中轉中心被破壞了，聯邦的損失就大了。但是，作為月海聯邦的首都，漢京市的附近駐紮著聯邦最強大的第一集團軍，這個莫亞特工應該不會那麼想不開，拿命去換一個通訊中轉中心吧？

想了想，林聞方感覺，以極權海夫納那種瘋子似的作戰風格，還真有這個可能。

略微的思考了一下，林聞方帶著機甲師朝著白山市的方向緊急轉移。留在平京市的那五個特工先不用管了，現在的首要任務還是將潛入到白山市，準備破壞那裡的通訊中轉中心的傢伙們幹掉。在連續有三個通訊中轉中心被破壞了之後，當地政府對通訊中轉中心的防禦也增強了好多，大量的警察都在附近巡邏。因此，平京市中剩下的那五個莫亞特工絕對不可能憑五人之力將平京市的通訊中轉中心破壞掉。

魔影部隊的速度很快，林聞方等人到達平京市的時候，莫亞的特工基本上剛剛從平京市離開沒多久，分成各個方向朝著白山市靠近，而林聞方等人到達白山市的時候，莫亞的那些特工們尚未到達白山市，給予了林聞方等人足夠的時間埋下一個陷阱。

到達了白山市之後，林聞方立刻與當地的政府官員聯繫，讓五十個機甲戰士全都換裝，穿上了警察的衣服在通訊中轉中心的附近巡邏。而魔影部隊運送過來的機甲則是藏在了通訊中轉中心旁邊的一個倉庫裡。

佈置好了一切之後，林聞方也換上了警察的衣服，混進了通訊中轉中心裡面。

呆在通訊中轉中心大樓的樓頂上，宋子明拿著一個望遠鏡不斷的觀察著周圍的情況。一起跟隨著林聞方而來的丁天就震驚多了，趁著敵人尚未到來的時候，丁天在閉目養神。爭取一切可以爭取的時間休息，節省體力，這也是機甲師在戰場上鍛煉出來的一個小竅門。雖然，宋子明對這個小竅門有點不屑一顧。

至於林聞方，林聞方通過「火羽」將整個白山市都監控了起來。只要是有攝像頭的地方，林聞方都能夠通過「火羽」的監控體系查到。而這個時候，「火羽」也是將大部分的資源集中起來，優先對白山市的監控數據進行分析。

在「火羽」強大的分析能力之下，整個白山市被「火羽」數字化了，只要有可疑人員進入白山市，「火羽」馬上就能夠察覺到。

趁著那些莫亞特工尚未到來的時候，林聞方卻是開始編寫一段新的程序。這次莫亞共和國的破壞行動讓林聞方發現了聯邦網絡體系中的一些新的漏洞。比如說，過度的依賴通訊中轉中心，只要通訊中轉中心出現了什麼問題，相應部分的網絡體系直接會陷入到崩潰的狀態。

林聞方新設計的這段程序，他稱之為「節拍器」。和火羽用於大範圍監控網絡信息的系統不同，節拍器是一個規模小得多，但針對性強得多的系統。程序的核心是視頻分析和行為分析系統。一個人平時的行動是有其特定的節奏的，不同職業背景的人，不同情境下的反應會完全不同。節拍器就能夠通過這種區別，從最大範圍的人群中過濾出可疑目標來，逐漸縮小範圍。同時，結合之前的魔眼系統，還能對可疑目標有完美的追蹤特性。要說林聞方有什麼不滿意，大概就是節拍器生效的速度實在是有點慢。

「阿林，他們來了。」

「火羽」的聲音將林聞方從新的網絡體系的構建中驚醒了，緊接著，林聞方的電腦上出現了一副數字地圖。從地圖上，林聞方能夠很清楚的看到幾十個分散在白山市各個地方的身影。這幾十個身影都是「火羽」用紅線構築的，在淡藍色絲線組成的地圖上，這種紅線構成的身體模型很顯眼。

林聞方摸出了一個通訊器，對著通訊器說道：「注意，敵人出現了！」

隨著林聞方命令的下達，機甲戰士們迅速的朝著自己的位置跑去，隱藏了起來。

在數字地圖上，幾十個身影慢慢的在白山市中遊蕩，然後一點點的朝著通訊中轉中心大樓靠近。如果不是「火羽」早就盯上了這幾十個人，一直沒有讓他們脫離視線，恐怕誰都不會發現那幾十個正在靠近的身影。

「注意，對方來了。」林聞方再次在通訊器中提醒了一句，然後，通訊中轉中心正前方的街道上出現了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一個看起來差不多四十多歲的莫亞人背著背包，手中拿著一個酒瓶子，醉醺醺的朝著通訊中轉中心走過來。

第547章 陷阱

快要走到通訊中轉中心的時候，那個莫亞特工搖搖晃晃的朝著另外的一條街道走了過去，趴在那裡嘔吐了起來。足足十多分鐘之後，那個莫亞特工才重新站起來，繼續搖搖晃晃的朝著通訊中轉中心而來。

藉著嘔吐的時候，那個莫亞特工已經將自己勘察到的情況通過無線耳機匯報給了自己的同伴。而在林聞方電腦上的數字地圖上，幾十個身影也加快了速度，朝著通訊中專中心這邊走來。

「喂，你是什麼人？這裡不允許靠近！」就在那個偽裝成酒鬼的莫亞特工接近通訊中轉中心的時候，一個機甲戰士走上前去，朝著那個莫亞特工喝道。

「嘔……這裡，這裡是什麼地方啊……為……為什麼不讓進……」那個莫亞特工使勁的瞇了瞇眼睛，醉醺醺的問道。同時身體也慢慢的朝著那個機甲戰士靠近。

那個機甲戰士從身後拔出手槍，對準了那個莫亞特工，厲聲道：「不許再靠近，這裡嚴禁外人靠近！」

那個機甲戰士裝的越像，莫亞特工的警戒心裡也就越松。莫亞特工已經破壞掉了三個通訊中轉中心了，這個通訊中轉中心的附近沒有警察巡邏，他們才會感覺不正常。既然有警察在，而且這個警察直接拔出了手槍威脅自己，那個莫亞特工便感覺，這裡應該是沒有什麼埋伏了。

至於用槍對著自己的那個警察，莫亞特工卻是沒有怎麼放在心上。能夠成為特工的人，全都是從莫亞共和國的軍隊中挑選出來的精英中的精英，經過了無數的訓練。在心裡，這些特工還真沒將月海聯邦的警察隊伍放在心上。

雖然他們被手槍打中也會受傷，被擊中要害也會死亡，但是，這全都是建立在被擊中的前提下。這些特工的身手不可能比子彈更快，但是身經百戰的他們，足以通過警察的動作判斷出那些警察將要射擊的位置，進而提前做出躲避。況且，只要近身之後，有人質在手，一切就輕鬆的多了。

隨著兩個人的爭吵，附近的警察都被吸引過來了，通訊中轉中心的防禦力量也出現了幾個缺口。在林聞方的注視下，已經潛伏過來的其他特工在極短的時間之內穿過了警察的防禦線，進入到了通訊中轉中心大樓的樓底下。

感覺到時間差不多了，那個醉漢突然將手中的酒瓶子朝著跟自己交涉的那個機甲戰士的腦袋上砸去，然後反手一撈，從身後摸出了一枚手雷，扔在了警察隊伍裡。

如果那些穿著警服的人是真正的警察，說不得就會在那個莫亞特工這一系列的動作中死傷幾個，但是，這些人可都是機甲師的戰士，身手一點都不比莫亞身經百戰的特工差，甚至還有所勝出。那個醉漢特工的一系列動作，最終只是在地面上炸出了一個不小的坑。

看到進入白山市的特工們都進入到包圍圈之中了，林聞方下令道：「封鎖包圍圈！」

然後，一各個機甲戰士從通訊中轉中心附近的倉庫中駕駛著機甲衝了出來，將那些特工的後路封住了。雖然幾個剛掌握基本機甲操作的傢伙不免有些荒腔走板，但對敵人來說，數量和種類已經足夠有威懾力了。

「糟糕！這是陷阱！」一個莫亞特工驚叫道。可惜，他們明白的已經有點晚了。在機甲戰士出來的時候，通訊中轉中心已經被封鎖了。

「衝進大樓裡去！」一個莫亞特工衝著自己的戰友喊了一聲，扔出了一顆手雷之後，快步朝著大樓的入口處衝過去。只要能夠衝進大樓裡面，一方面可以借助地勢跟機甲對抗，另外一方面可以挾持幾個人質，至少能夠保證自身的安全。

可惜的是，還沒等那個莫亞特工衝進大樓，一聲清脆的槍響響起，那個莫亞特工的腦袋轟然爆開。

「是狙擊手！尋找掩護物！」

樓頂上，林聞方看著宋子明笑道：「要不要再比試一場？看誰消滅的敵人多。」

「要的！」宋子明自信滿滿的說道，直接將狙擊步槍架起來，對準了下面的莫亞特工。

清脆的槍響不斷的響起，每一次槍聲的響起，都會帶走一個莫亞特工的生命。內有狙擊手把守著大樓的入口，外有機甲戰士不斷的逼近，這些莫亞特工完全陷入了被動的狀態。

四十五個莫亞特工在幾分鐘之內就有十多個死在了林聞方和宋子明的狙擊之下，而剩下的那些莫亞特工也被外圍的機甲戰士困住，被密集的子彈壓制在掩體後面，一動都不能動。

槍炮聲還在繼續，其中的一個莫亞特工恨恨的看了一眼通訊中轉中心大樓，以及大樓頂端的兩個狙擊手，知道事不可為，掏出通訊器對著裡面低吼了幾句，然後對著自己的隊友喊道：「撤退！離開這裡之後，執行備用方案！」

喊完之後，那個莫亞特工便一躍而起，順著掩體朝著通訊中轉中心的圍牆跑去。

而別的莫亞特工在那個特工喊出來之後，也是分散開，朝著不同的方向衝了過去，以期能夠通過這種方式分散機甲戰士的活力，好增加從這裡逃出去的幾率。

而在那些莫亞特工準備逃離的時候，林聞方也是通過通訊器下達了命令，將所有入侵的特工留在這裡。

一時間，槍炮聲大作，機甲戰士的火力全開，力求將所有的莫亞特工擊斃。

莫亞特工們的身手雖然敏捷，最終還是抵不住機甲戰士的火力，尚未從通訊中轉中心中逃出去，已經有四十多個莫亞特工被密集的槍炮炸死了。

「還剩下三個，看誰的手快嘍。」林聞方挑釁的看了宋子明一眼，說道。

剩下的那三個莫亞特工逃離的方向是一個小巷子，那個小巷子機甲戰士龐大的體型根本無法進入。只能靠林聞方和宋子明來解決了。

宋子明將狙擊步槍架在了身前，自信滿滿的看了林聞方一眼，然後盯住了正在逃離的那三個莫亞特工。

砰！砰！

兩聲槍響幾乎同時響起，三個特工中後面的那兩個也同時倒在了地上。林聞方和宋子明一人一個，將這兩個特工解決了。

還剩下最後一個！

到目前為止，林聞方跟宋子明殺死的敵人數量是一樣的，誰能夠將最後的這個敵人殺死，誰就是這次比賽的勝利了。

不過，最後的這個莫亞特工也不是那麼好殺的。在那兩聲槍響響起來的時候，最後的那個莫亞特工，同時也是這次行動的指揮者，便越過了小巷子的圍牆，躲在了圍牆的後面。若是林聞方這邊的人不能夠及時的趕到小巷子中，對那個莫亞特工圍剿，說不定那個莫亞特工就能夠通過圍牆的遮擋，逃離這裡。

等到離開了這裡之後，混入人海，在將那個莫亞特工找出來就不是短時間之內能夠完成的事情了。

「教官，這個怎麼解決？」宋子明有些頭疼的看了看林聞方，說道。被圍牆遮擋住了視線，宋子明可分不清楚現在那個莫亞特工具體到了哪個位置。

林聞方神秘的一笑，然後將狙擊步槍中的子彈換成了穿甲彈，瞄準了空無一人的圍牆。

接連三聲槍響，圍牆上突然閃過了一個黑影，緊接著，林聞方的第四聲槍響響了起來。通過瞄準鏡，宋子明赫然發現，那個黑影正是最後的那個莫亞特工。不過此時，那個莫亞特工的前方爆起了一片血霧，很明顯是被林聞方打出的那一顆穿甲彈擊中了。

「這……這……」宋子明有些呆滯的看著林聞方。剛才黑影躍出的位置，跟那個莫亞特工隱藏的時候的位置完全不同，也就是說，林聞方是根據自己的直覺，或者說是根據自己的判斷，估算出了那個莫亞特工在進入圍牆之後的逃跑方向，以及逃跑的速度，因此才能夠使用三顆穿甲彈將那個莫亞特工逼出來，進而擊殺！

「任務完成，收工！」沒有理會還在呆滯中的宋子明，林聞方將通訊器拿到嘴邊，輕輕地說了一句。

重創了莫亞共和國潛入到聯邦中的特工之後，林聞方繼續在各個通訊中轉中心中巡視，順便將已經完工的「節拍器」安裝在了通訊中轉中心裡面。有了這個「節拍器」，月海聯邦軍方和民用網絡的可靠性大大增強。節拍器並不是個適合進行全領域監控的軟件，不過，經過這次試用，對節拍器的功能林聞方還是比較滿意的。這個軟件可以作為一個子系統，長期停駐在中央機房裡，然後根據各地的需要直接調用，這樣就可以免得各處發生狀況的時候林聞方要帶著軟件的備份反覆安裝的問題。用聯邦的幾大信息節點的儲存能力當在線硬盤用，也算是林聞方這傢伙的一大創舉吧。

在林聞方在月海聯邦的各地巡視，構建新的網絡框架結構的時候，莫亞共和國的特工們並沒有閒著，而是開始了下一步的計劃。

第548章 伏擊到噁心

裡德是一個莫亞人。表面上的身份，裡德是一個在幾年前就在月海聯邦定居，正正規規的生意人，但是裡德的隱藏身份卻是莫亞共和國的一個特工。

通過生意場上的交情，裡德跟月海聯邦的不少民間企業家有很多來往，連帶著，月海聯邦的不少官員與裡德也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這幾年的表現一直中規中矩，沒有什麼逾越的地方，再加上裡德跟聯邦政府官員的關係確實不錯，在莫亞共和國跟月海聯邦發生戰爭的時候，裡德基本上沒有受到什麼波及，而這也導致了裡德成為了莫亞共和國在月海聯邦的一張底牌。

裡德經營的領域主要是化學藥品方面的生意，而對於化學藥品，月海聯邦一直有很大的需求，因此裡德的生意一直不錯，在月海聯邦的生活也挺滋潤的。月海聯邦的各種企業兼併並不凶悍，大型企業，尤其是那些核心企業，基本上都和復星集團有些關係。雖然一直在穩步擴張，但復星集團的根本在於技術研發。他們在技術研發上投入海量資金的同時，自然限制住了自己統治市場份額的腳步。核心企業如此，那些中堅企業自然日子要好過很多，兢兢業業地組織生產，改進技術降低成本，縱然不是什麼大生意，也能做得風生水起盆滿缽溢。由於月海聯邦在高技術產業上的領先地位，各種產品的利潤率高，給各種原材料供應商留下的利潤空間也是相當充足的。要不是身份所限，作為一個商人，裡德是真心熱愛著聯邦健康蓬勃的商業環境。

莫亞共和國的特工潛入到聯邦對聯邦的通訊中轉中心進行破壞的消息，裡德也是知道的。對月海聯邦的基礎通訊設施進行破壞，進而導致聯邦境內的混亂，這也是莫亞共和國制定的一項計劃。只要這項計劃成功，月海聯邦的國內就會發生一定的騷亂，而莫亞共和國則是趁著這個機會對月海聯邦發動全面的襲擊，力爭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取得最大的戰果。

不過，因為林聞方帶著快速戰役集團的介入，第一步的計劃還是失敗了。破壞了月海聯邦的三個通訊中轉中心，五十個潛入到聯邦的特工卻是只留下了五個，這對除了讓月海聯邦的警惕心理提升了起來，對月海聯邦的打擊是微乎其微的。在計劃中，至少要破壞月海聯邦三分之一的通訊中轉中心才能夠達到莫亞共和國預定的目標。

在莫亞特工失敗之後的第二天，裡德就收到了莫亞共和國的高層傳來的消息，讓裡德啟動跟他一樣早就隱藏在月海聯邦的隱藏特工，務必將計劃延續下去，讓月海聯邦境內越亂越好。

思考良久之後，裡德還是準備破壞月海聯邦的基礎通訊設備。不過，在這之前，裡德想的是先將林聞方這塊肉中刺給拔掉！

林聞方的存在，對莫亞共和國的計劃是一個很大的阻礙。從莫亞共和國開始跟月海聯邦對立以來，無數個計劃都是因為林聞方的干擾而夭折。裡德不確定，若是放著林聞方不管，接下來的計劃會不會還是一無所獲。作為聯邦軍方最閃耀的將星，同時也是月海聯邦年輕人的偶像，林聞方的死絕對是能夠造成很大的混亂的。而月海聯邦越是混亂，對他的計劃，對莫亞共和國的計劃，也就越有利。

制定好了計劃之後，裡德開始撥打一個個的電話，聯繫的人都是跟他一樣，在月海聯邦隱藏了很久的莫亞特工。

聯繫好了隱藏在月海聯邦的莫亞特工之後，裡德思考了良久，最終還是撥通了一個很隱秘的電話。

這個電話的主人是裡德能夠接觸到的月海聯邦官員中等級最高的。不過，這個官員的等級雖然高，手中卻是沒有掌握大權，算是那種鬱鬱不得志的類型。之所以選擇聯繫這個人，裡德是有一番考慮的。雖然沒有掌握實權，但是站的高，看得遠，對聯邦政府之中流傳的一些消息，那個官員還是很靈通的。另外就是，在一次會談中，這個官員也表現出過自己在月海聯邦的官場中鬱鬱不得志，想要另謀高就的意思。

若是能夠將這個官員拉到自己的陣營中，那麼不管是對自己接下來的計劃，還是對莫亞共和國的整體計劃，都是一個很大的助力。

「哪位？」電話接通，低沉的聲音傳來。雖然那個人壓住了自己的音調，使得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變色，但是裡德還是馬上認出，這正是自己要找的那個人。

「蔣先生，我是裡德，半個月前我們一起吃過飯的。」裡德回答道。

「哦，是裡德啊，不知道找我有什麼事情？」聽到是熟人，電話對面的那個人也不在壓制自己的聲音，音調恢復了平常的樣子。

「蔣先生，我這裡有一筆交易，不知道蔣先生有沒有興趣？」

「我對聯邦政府中的一些傳聞比較感興趣，不知道蔣先生能不能滿足我。作為交換，蔣先生也能夠得到自己感興趣的東西，比如說……權力。」裡德不溫不火的將自己的誘餌拋了出來。

對於這個蔣先生，裡德還是比較瞭解的。如果概括一下這個蔣先生的性格的話，他應該是那種梟雄式的人物。唯一的慾望就是對權力的掌控。不過，蔣先生想要的可不是月海聯邦這種被無數法律法規限制的權力，他想要的是那種站在萬人之上，說出去的話沒有人敢反駁的權力。而這種權力，正好是莫亞共和國獨有的。除了實行獨裁主義的莫亞共和國，想必沒有哪個國家能夠滿足這位高官的權力慾望了。

也正是因為對蔣先生的瞭解，裡德才敢放心的發起這次交易。因為他明白，這個蔣先生絕對抵不住自己拋出來的誘餌。

果然，在裡德將自己的誘餌拋出來之後，蔣先生的呼吸變得有點急促。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蔣先生說道：「我怎麼才能信得過你？」

裡德微微一笑，魚兒上鉤了：「蔣先生，您對我的身份不是早有猜測麼？這次我可是抱著很大的誠意而來的。只要蔣先生您能幫助我們度過這個難關，蔣先生也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不知道一個完全屬於蔣先生控制的直轄市，能不能打動您呢？」

「看來你很瞭解我。說個時間吧。」蔣先生沉默了一番之後，說道。

「好，今天下午兩點，老地方見。」

放下電話之後，裡德輕鬆的笑了笑。既然魚兒已經上鉤，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即便是不能擊殺林聞方，有了這麼一個助力隱藏在聯邦政府之中，莫亞共和國的計劃進行起來也比以往容易了好多。

於此同時，漢京市的一座辦公大樓的辦公室中，一個陰鬱的中年人也是微微的笑了笑：「莫亞共和國，月海聯邦……事情比想像中的還要順利呀，呵呵」

……「阿林，伊芙琳剛剛發給我一段網絡上截取的消息，跟陰影海夫納有關的。」林聞方剛剛對一個通訊中轉中心的網絡系統升級成功，「火羽」聯繫上了林聞方。緊接著，一段通訊記錄發送到了林聞方的手腕電腦上。

「陰影海夫納？他們終於有消息了？」放下手頭的工作，林聞方查看其剛剛接收到的通訊記錄來。

陰影海夫納一直都是林聞方心中的一根刺。從海底城歸來，除了對天耀集團的總部發動了兩三次襲擊活動之外，陰影海夫納一直沒有什麼動靜。

但是，伊芙琳跟林聞方對陰影海夫納的威脅，海底城的人都很清楚，陰影海夫納是絕對不會就這麼放著兩人不管的。沒有什麼動靜，只能說明陰影海夫納的人在醞釀一次更大的陰謀。

現在陰影海夫納的人有動靜了，林聞方反倒是輕鬆了許多。至少，不用整天想陰影海夫納會有什麼陰謀了。

看完了通訊記錄之後，林聞方笑了：「伏擊？雖然最近玩這個玩得有點噁心。但還算是一個不錯的辦法。」通訊記錄中描述的信息，正是莫亞共和國跟陰影海夫納聯手，準備將林聞方在下一個通訊中轉中心擊殺的信息。所謂的伏擊到噁心，也不過是調侃的說法。伏擊是對信息掌握能力要求最高的戰法，能一直以非常從容的姿態來部署伏擊，怎麼都是相當讓人自豪的事情呢。

不過，這一段信息是伊芙琳在很偶然的情況下截取的，並不是很完整。從這段信息中，林聞方也只能看出這麼點東西來，至於交流的雙方是誰，林聞方卻是無法知道。只知道這兩個人，一個在嶺南行省，一個在漢京市。

在嶺南行省的那個聯絡者，應該就是莫亞共和國隱藏在月海聯邦的特工。而在漢京市的那個人，應該是月海聯邦的一個高官。不過，從「火羽」對那個高官的調查數據來分析，那個高官應該是陰影海夫納的人。就是不知道，莫亞共和國的人知不知道那個高官的身份。

這次行動，是陰影海夫納跟極權海夫納的聯手，還是陰影海夫納的又一次陰謀？

林聞方慎重的思考了一番，還是傾向於第二個選項。將自己的敵人都引入一個陰謀中，然後自己坐山觀虎鬥，這才是陰影海夫納的行事風格。陰影海夫納直接介入到戰爭中來的概率，很小。

第549章 概率

「阿林，他們知道了你下一站的路線，大概也已經佈置好了埋伏，你看是不是更改一下路線？」「火羽」對林聞方的安全有點擔心。既然對方這次的目標是林聞方本人，對林聞方有很深的瞭解，莫亞共和國的人絕對不會設下一個簡單的埋伏。若是林聞方就這麼撞進埋伏圈中，很有可能有危險。

「更改路線？為什麼要更改路線？這不是一個很好的機會麼？這一次之後，想必莫亞共和國在聯邦中的特工就所剩無幾了吧。」林聞方笑了笑，說道，一點都沒有擔心自己的安危。

「可是……」「火羽」還想到多說什麼就被林聞方打斷了：「好了，火羽，就這麼決定了。我有分寸的，這次針對我的襲擊，絕對不會出現什麼意外的。」

林聞方很自信，也有自信的底氣。連海底城那種地方他都闖過來了，何況是這次。而且，這次針對自己的襲擊還是在月海聯邦，在自己的家中。這一次，林聞方不但要按照原來的計劃露面，還要好好的計劃一下，一次性的將莫亞共和國在月海聯邦的隱藏勢力全都消滅掉。

在林聞方開始制定應對計劃的時候，天耀集團的總部卻是有另外的一番對話。

「火羽姐姐，羽音姐姐，你們也不想看到林大哥出事兒吧？放心啦，我的計劃絕對不會出現問題的啦。」伊芙琳抱著岳羽音的手臂，撒嬌道。

岳羽音無奈的笑了笑，說道：「伊芙琳，這不是遊戲，萬一我們的介入打亂了阿林的計劃，阿林會生氣的。這場伏擊戰對阿林很重要，不要鬧了。」

將自己的計劃全盤托出之後，伊芙琳又衝著電腦中「火羽」的影像問道：「火羽姐姐，根據你的推算，我這個計劃成功的幾率是多少？」

一大串密密麻麻的數據出現在了電腦屏幕上，幾秒鐘之後，「火羽」的聲音傳來：「根據推算的結果，若是無意外情況發生，計劃成功的幾率是60％以上。」

「那如果我們能說動附近的軍區協助呢？」

「重新推算……計劃成功的幾率達到了85％。」

伊芙琳得意的敲了敲自己的小腦袋，說道：「羽音姐姐，火羽姐姐我的智商可是少有人能夠比得上哦~火羽姐姐，你再推算一下林大哥的計劃成功的幾率和不受傷的幾率。」

「從阿林給出的簡單數據和莫亞共和國以及陰影海夫納對阿林的重視程度來推算，阿林的計劃成功的幾率是50％左右，受傷的幾率……超過70％。」說完之後，「火羽」便沉默了。她是林聞方製造出來的，自然也將林聞方當成了自己最親近的人。這個結果讓她有點難以接受。

「伊芙琳，這不是簡單的推算就能夠知道結果的……」岳羽音還想再說些什麼，雖然她也很擔心林聞方的安全，但是出於對林聞方的信任，岳羽音不想對林聞方的計劃做什麼干擾。相比於火羽，倒是伊芙琳更喜歡使用各種概率來說事。火羽從一開始使用的就是所謂的優化算法，從幾個方案中選擇最優選擇，但系統本身卻充分理解事件的不可控特性，更傾向於使用將整個事件劃分成連續的可控節點來一步步確認。倒是伊芙琳，非常擅長於評估，能夠將事件中的各種風險以量化的形式確定下來。從掌控事件來說，火羽是最好的輔助，但從評估事件來說，伊芙琳卻總是能拿出最讓人信服的計劃來。

岳羽音有時候也會覺得，似乎火羽越來越人性化，越來越不讓人覺得那是一個虛擬的存在，而伊芙琳，明明就那麼有血有肉地在自己身邊，明明是個很可愛的小女孩，卻更像是一台電腦。不過，伊芙琳也並不總是如此，由於長期在陰影海夫納的浸染下工作，她的思考方式是兩分的：朋友或者敵人。對於敵人她是不忌憚使用任何方式方法的，那些法律、規範、準則等等，似乎完全是可有可無的存在。有時候，大家都有些後怕：伊芙琳居然能夠在陰影海夫納的熏陶下成長為現在這麼個很可愛，或許有點腹黑，但總體來說還是很正派的小女生，實在是相當奇跡的事情。

「羽音姐姐，你也很擔心林大哥的安全吧？」伊芙琳話鋒一轉，問道。

岳羽音點了點頭。

「那麼，我的這個計劃，我們跟林大哥都不會受到一點傷害吧？」

岳羽音繼續點頭。

「從結果上來推斷，我的計劃成功的幾率比林大哥的計劃還要高吧？」

岳羽音道：「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啦！就這麼定下啦！羽音姐姐，跟當地軍區的聯繫就靠你啦，只要有他們的協助，我們肯定會成功的！」

……

津天市市郊的一棟賓館裡，兩個身穿便裝的莫亞特工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根據情報部門傳來的消息，今天晚上林聞方就會到達津天市。他們選擇的這棟賓館距離通訊中轉中心是最近的，將近一百個莫亞特工也全都集中到了這棟賓館中，只要林聞方出現，他們就全部出擊，力求將林聞方永遠的留在這裡。

只有休息好才能夠更好的工作，這是這些莫亞特工一直信奉的理念之一。在林聞方尚未到來的時候，將近一百個莫亞特工分散到了這棟賓館的各個房間中，靜靜的等待著。

將近一百個莫亞特工集中在一棟賓館中，自然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不過，在前來這裡的時候，大多數的特工都經過了簡單的化妝，只要不是仔細辨認，很難認出這些全都是莫亞人。

一百個莫亞人的集會很容易引起當地政府的注意，如果這一百個外國人中，只有十多個是莫亞人，別的全都是別的國家的人，這種注意就少了許多。尤其是，在一定的噱頭的掩護下。比如說，一個論壇或者網站高層的聚會。

萊恩是這次「聚會」的總負責人。作為裡德最信任也是最得力的手下，萊恩在月海聯邦生活的時間超過了十年。十年的潛伏，這是萊恩第一次執行像模像樣的任務。

在前來這裡的時候，萊恩早就做好了一切準備，甚至跟當地政府中的不少官員都打好了關係。他們在這裡呆的時間不長，只要一天之內沒有人來打擾他們就好了。一天之後，想必計劃已經完成，到時候他們已經離開這裡了，他們的身份是不是會被洩露也無關緊要了。

想到裡德給自己開出的報酬，萊恩的嘴角又浮現出了一絲笑容。這次任務完成之後，他就可以離開月海聯邦，回到莫亞共和國去了。萊恩想到了自己的妻子和自己已經十多歲，卻是沒有見過幾次面的兒子。這次任務完成了，他就功德圓滿了，等待他的，是平靜而幸福的生活。那種平靜而幸福的生活，才是萊恩最想要的。

想到自己的妻子跟兒子，萊恩溫柔的笑了笑，然後將自己的武器再次檢查了一遍。

即將進入傍晚，距離林聞方到來的時間也越來越近，萊恩感到有些緊張。

忽然，一股淡淡的焦糊味兒傳來，好像是什麼東西燒焦了。

「失火啦！失火啦！」門外傳來一聲呼喊，緊接著雜亂的腳步聲跟呼喊聲從門外傳來。

萊恩皺了皺眉頭，衝著通訊器中喊了一句：「怎麼回事兒？」

通訊器中，負責查看周圍情況的莫亞特工匯報道：「報告長官，好像是失火了。我看到三樓冒出了很大的煙霧，賓館的服務人員已經開始組織疏散了，可能火勢不小。」

萊恩拉開窗簾，朝外面看了一下。萊恩等人都分佈在這座賓館的五樓之上，從五樓望下去，濃密的煙霧不斷的升起，將下方完全遮蓋住了。為了隱蔽，萊恩在進入房間之後，窗戶跟窗簾都是關上的，現在一打開，一股股濃煙頓時朝著屋裡灌了進來，嗆得萊恩不住的咳嗽。

「派一個人下去查看一下。若是火勢不大，先等等，火勢無法控制的話，先撤離，等待後續的計劃。」萊恩的心情很不爽，這次失火，很容易將整個城市的目光都集中到這裡來，那麼他們曝光的幾率就大大增加了。若是真的到了那個地步，他們也只能先撤離，等待下一步的計劃了。

在那個偵查人員尚未到來的時候，萊恩將一塊毛巾沾了水摀住嘴，把窗戶拉開一條縫隙朝著樓下查看。

消防車的車聲已經響起來了，有幾台到來迅速的消防車已經將水管安裝好，朝著三樓噴射水柱。而在遠處，還有更多的消防車正在陸陸續續的趕過來。

萊恩等人棲身的這座賓館雖然偏僻，但是規模並不小，萊恩估計，整座賓館中居住的人數恐怕是有數百人。這種規模的賓館防火工作基本上都做的很到位的，若是一出現意外，當地政府絕對掩蓋不住。到時候，就是整個政府的失職了。消防車能夠這麼迅速的到來，也在情理之中。

等等！萊恩突然愣了一下。怎麼連防暴警察都來了？

第550章 伊芙琳的方式

大的火災發生之後，警察協助消防部隊疏散群眾沒有什麼，但是，那些到來的警察一身全副武裝的樣子，讓萊恩感覺有些不對。

從床上的旅行包中摸出了一個望遠鏡，萊恩頂著嗆人的濃煙朝著樓下望去。

十多台消防車，接近一百個消防警察，數量更多的防暴警察……

萊恩繼續朝遠處望去，數百個雖然穿著警服，但是行為舉止跟警察完全不同的人員出現在了萊恩的視野中。看到那數百個行為舉止訓練有素，幾乎一致的警察，萊恩的心裡一沉。

這不是警察，是軍人！萊恩本身就是從軍隊中選出來的，雖然已經潛伏在月海聯邦超過十個年頭了，但是萊恩很確定，那種氣質，只有在軍人的身上才能夠出現！

難道……我們的計劃洩露了？一股冷意從腳底竄出，瞬間蔓延到了萊恩的全身。

看著那些身穿警服的軍人將整個賓館包圍，並且將圍觀的民眾驅散，萊恩終於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們的行動被發現了！撤退！抓住一切能夠抓住的人質，離開這裡！」萊恩大急，衝著聯絡器中吼了一聲。

與此同時，萊恩這個房間的門被暴力破開，一個莫亞特工衝進來，對著萊恩焦急的喊道：「長官，不好了，我們被包圍了！賓館中的其他人早就撤離了，現在只剩下我們還在這座賓館中！」

萊恩的心沉到了谷底。沒有人質，賓館的外面又被防暴警察個軍隊完全包圍，他們除了戰死和當俘虜之外，沒有第三條路可走了。

窗外的濃煙已經開始減少了，這也標誌著三樓的大火已經被遏制，很快就會被撲滅。等到大火完全被撲滅的時候，防暴警察跟軍隊就會衝進來，將他們俘虜。甕中捉鱉，不外如是。

「長官，我們該怎麼做？」那個莫亞特工的臉上有點惶恐，他確實不知道該如何去做了。

越來越多的莫亞特工集中到了萊恩所在的這個房間中，幾乎將整個房間佔滿。看著這些跟自己一起來的同僚們，萊恩紅著眼睛說道：「兄弟們，我對不起你們。時間緊迫，廢話我不多說了，現在留給我的只有兩條路，沒有家人在國內的，你們到樓頂去集合吧，等到聯邦的人衝上來之後，你們投降吧。根據聯邦對待戰俘的態度，雖然你們會吃點苦頭，活下去還是沒問題的。」

稍微停頓了一下，臉上浮現出一絲悲哀，萊恩繼續說道：「若是有家室的，跟我死戰吧！莫亞共和國如何對待背叛者，你們也清楚。若是不想讓自己的家人受到連累，我們唯有一戰！」

在莫亞共和國這種集權國家，軍人們的福利是很低的。而特工這種不能在明面上出現的人，曝光之後的福利更低。若是為國捐軀，看在特工們的功勞的份上，莫亞共和國還能對其家人扶持一點，若是投降，等待他們的家人的，只有死亡！

「長官，我們來的時候不是就做好心理準備了麼？呵呵，誰沒有家人？就算是孤兒還有好友在呢……長官，不用勸我們了，既然是一起來的，就要一起死。就算是死，我們也要拉上幾個墊背的！」一個莫亞特工有些淒涼的說道，這話，也是將這群莫亞特工的心聲給說了出來。

好死不如賴活著，螻蟻且偷生，何況是人呢？但是，他們都有自己的親人和朋友，對他們來說，戰死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沉默了良久之後，萊恩突然喝道：「好！那我們就讓聯邦的這幫小兔崽子們看看，什麼是我們莫亞軍人的風範！」

砰！

槍聲響起，地面上還在對賓館進行封鎖的防暴警察頓時倒下了好幾個。而且，隨著槍聲越來越密集，倒下的警察數量也越來越多。

是狙擊手！本來這次針對林聞方的計劃中，對林聞方進行狙擊就是必不可少的一個環節。狙擊，同樣也是擊殺林聞方最有可能成功的手段之一。因此，這將近一百個莫亞特工裡面，有六七個都是狙擊手。

而此時，雖然賓館三樓的火勢尚未被完全撲滅，但是通行卻是足夠了。在那些莫亞特工開始反攻的時候，防暴警察和軍人們馬上持著防暴盾牌，朝著賓館裡面衝去。早一刻將這些莫亞特工解決掉，在下面封鎖的警察們的傷亡也就越低。

隨著越來越多的防暴警察跟軍人衝進賓館中，萊恩等人的壓力也是越來越大，不得不一次次的向著更高的樓層上撤退。最終，萊恩等人被逼到了樓頂上。

「放下武器，你們可以活下去的。」一個中校站在樓頂，對著萊恩等人說道。

萊恩看了看身邊剩下的十多個同僚，淒涼的笑了笑：「我們可以活下去，我們的家人怎麼辦？」

一百多個莫亞特工，能夠逃到樓頂上來的，只有他們十多個人了。剩下的，都在樓層中喪生了。

中校不語。歎了一口氣，中校對著自己身後的軍人們揮了揮手，說道：「讓他們自己選擇吧。」

有些感激的看了那個中校一眼，萊恩低聲對著自己身邊的同僚們說道：「你們，後悔麼？」

「呵呵，事已至此，後悔有什麼用。只是，希望我們的犧牲能讓莫亞的高層醒悟……」

萊恩抓著一顆手雷，將手雷的拉環一下子拉掉，對著圍在自己身邊的同僚笑道：「既然一起來的，那麼，就讓我們一起上路吧，省的一個人在黃泉路上寂寞……」

轟！

手雷爆炸，剩下的十多個莫亞特工頓時被激射的彈片射成了篩子。

身體像是一塊破布一樣被手雷爆炸的衝擊波掀起，萊恩向著樓下摔去。

「裡德……希望你能厚待我的家人……」

一次意外的失火，竟然導致莫亞在聯邦的一次恐怖行動失敗，這個論題很快就在網絡上引起了眾多聯邦人的關注。尤其是津天市的民眾，在後怕之餘，更是對這條新聞關注不已。

根據津天市政府給出的數據，在這次的圍剿行動中，擊殺的莫亞特工的數量將近一百個。雖然在跟莫亞特工對抗的過程中，津天市的警察以及附近軍區的軍人也有不小的傷亡，但是跟戰果相比，這點損失就算不上什麼了。

一直以來，莫亞共和國都是率先對月海聯邦發動攻擊，而在這之前，更是接連有三個通訊中轉中心被破壞。雖然說聯邦的損失不是很大，但是接連被挑釁，聯邦民眾對莫亞共和國早就憋著一股火氣了。這次提前識破莫亞共和國的恐怖襲擊，並且一舉將莫亞特工全部擊殺，頓時將國民的情緒完全的調動了起來。

在網絡中反莫亞的呼聲高漲的同時，也有更多的聯邦青年請求入伍，參與到對莫亞共和國的戰爭中。

「哈哈！」伊芙琳蹲坐在沙發上，一遍遍的刷新著網頁，瀏覽論壇中跟這次津天市警察局跟軍隊聯合圍剿莫亞特工的新聞，興奮的難以自已。

岳羽音有些無奈的揉了揉伊芙琳的小腦袋，笑道：「伊芙琳，有一點我還是不明白，你是怎麼讓賓館中的無關人員撤離出來的？」

在津天市的防暴警察出現在那座賓館的外面開始，岳羽音跟伊芙琳等人是通過賓館內外的攝像頭，全程觀察下來的。雖然知道伊芙琳在賓館起火之前做了一些準備，但是賓館中的數百人就這麼離開了賓館，還是讓岳羽音感到有點不可思議。

「很簡單呀~」伊芙琳瞇起了眼睛，笑嘻嘻的說道：「羽音姐姐，你也知道我在海底城裡面是幹什麼的了，在讓賓館失火之前，我將整個賓館中的人員分佈都調查清楚了，然後給每一個房間中的電腦上都發送了一份文件，將賓館失火的情況說明了一下。那些莫亞特工真笨，全都集中在了五樓之上，所以最下面的三層房間中的房客們撤離的時候，他們什麼都沒有察覺到。」

「可是……」岳羽音還是有點不明白：「那些房客怎麼會相信你說的話呢？」

「啊呀，羽音姐姐，你問這個幹嘛呀！」小小的臉龐稍微的紅了一下，伊芙琳說道：「我稍微的威脅了他們一下，發出了警告之後，就把他們的電腦全都燒燬了。通過電腦，我可是告訴他們了，要是這些信息被洩露了，他們全都要承擔法律責任的。然後，再加上一點點小小的誘惑，那些人就毫無異義啦！」

岳羽音有些頭疼的看著伊芙琳，說道：「你這一鬧，那些人的損失可就大了。數百個房客，被你燒燬的電腦起碼也有一兩百台吧？」

伊芙琳皺了皺鼻子，做了一個可愛的表情，說道：「沒關係的。我跟那些房客都說明了，津天市的市政府會補償他們的損失的。得到了這麼大的好處，津天市的市政府不會連這點小錢都拿不出來吧？」

岳羽音點了點頭。確實，這次對莫亞特工的圍剿，津天市政府可是得到了很大的好處的，拿出一點錢來安撫一下賓館中的房客倒也無可厚非。

莫亞共和國在津天市彙集的特工被圍剿，月海聯邦並沒有感到輕鬆許多。相反，月海聯邦認為，這是莫亞共和國發動正面戰爭的先兆。

處理完了通訊中轉中心新的網絡框架的構建事宜之後，林聞方回到了漢京市。既然莫亞共和國已經開始動手了，月海聯邦也要提前做好準備工作。為了應對莫亞共和國即將到來的全面襲擊，聯邦軍方準備召開一次動員大會。作為聯邦新組建的王牌軍隊之一，快速戰役集團自然也是要派代表參與到這次動員大會中來的。

第551章 事故（上）

不過，徐拂在得知了林聞方距離漢京市只有幾步之遙的時候，讓林聞方全權作為自己的代表，參加聯邦總參謀部的這一次動員大會。實際上，這也是徐拂逐步的將快速戰役集團的權力下放給了林聞方。

動員大會結束之後，林聞方並沒有返回天池山基地，而是回到了天耀集團的總部。一方面，快速戰役集團的後期訓練還需要一些特別的設備，這些設備，林聞方都交給了天耀集團來生產。而另一方面，這也是徐拂的意思。讓林聞方這個快速戰役集團的二號人物留在漢京市，萬一漢京市有什麼異動，或者是對快速戰役集團有什麼特別的任務，林聞方也能夠及時的瞭解，並且通過遙控指揮的方式調動快速戰役集團作戰。

襲擊林聞方計劃的失敗並沒有讓裡德感到氣餒。實際上，在開始這個計劃之前，裡德就做好了心裡準備，林聞方不是那麼好殺的。若是那麼輕易就能夠將林聞方殺死，莫亞共和國早就通過暗殺的方式解決掉林聞方這個大敵了。

不過，得知了整個事情發生的經過之後，裡德還是有點不甘心。若是在跟林聞方以及林聞方帶領的部隊的正面交鋒中，那些莫亞特工折損了也就罷了，那些特工卻是在尚未見到林聞方的人的時候，被津天市的地方武裝給剿滅了，這確實讓裡德有些憋屈。

第一計劃失敗，接下來就要執行第二個計劃了。

沉思了一番之後，裡德再次打通了那個位於漢京市的高官的電話。

「蔣先生，我需要您的幫助。這次之後，我想您就能夠得到您想要的了。」有過一次合作之後，雙方對對方都有了一定程度的瞭解，裡德也不廢話，直接進入正題。

對方的聲音依舊低沉，說道：「需要什麼幫助？」

裡德不緊不慢的將自己的計劃全盤托出。

聽完了裡德的計劃，蔣先生頓時失聲道：「不！這不可能！雖然我對聯邦很不滿，但是我也不可能看著你們屠殺我們聯邦的公民，更何況是當你們的幫兇！這件事情我不會同意的。」

裡德早就料到有這種結果，慢悠悠的說道：「蔣先生，您可千萬要考慮好了。若是這次成功了之後，您一定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我已經跟上司溝通過了，只要您幫助我們完成了這次的計劃，一個直轄市的市長職位虛位以待。況且……蔣先生，您感覺到了現在您還有選擇的餘地麼？若是您之前的所做所為被月海聯邦知道，您的下場又將如何？」

「你威脅我？」蔣先生大怒，衝著電話吼道。

「不不不，蔣先生，我只是將這件事情的利弊向您說明一下，沒有任何威脅的意思。」聽著電話的另一端傳來的憤怒的吼聲，裡德淡然回答道。

裡德這話說出之後，對面的蔣先生頓時沉默了。戰爭時期，跟賣國投敵本來就是重罪中的重罪。雖然蔣先生只是給裡德提供了一些只在聯邦政府中流傳的消息，但是這已經能夠坐實蔣先生賣國投敵的罪名了。一旦被人發現，等待他最輕的罪名都是在某個暗無天日的小黑屋中渡過餘生。或許，還要加上一些折磨。

「蔣先生，您先考慮一下吧。下一步計劃的開始時間是明天上午九時。希望您能夠在這之前給我答覆。不然，我怕會發生一些我們雙方都不願意看到的事情發生。」掛斷電話之後，裡德的嘴角帶著一絲得意。

基於裡德對蔣先生的瞭解，他已經能夠肯定蔣先生一定會幫助自己完成這個計劃的。一邊是一個直轄市的完全掌控權，而另外一邊則是賣國投敵、後半生只能在無盡的痛苦中度過的下場，蔣先生知道該怎麼選擇。而且，以裡德對蔣先生的瞭解，蔣先生一開始之所以拒絕，絕對不是感覺那些計劃中被犧牲的聯邦公民無辜，而是他怕擔上這個罪名之後，再無退路。蔣先生想給自己留下一條退路，那麼，裡德就將蔣先生所有的退路都截斷，這樣，雙方的合作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蔣先生並沒有讓裡德等太久。一個小時之後，蔣先生打通了裡德的電話：「好吧，我承認，你贏了。不過，我需要你給我安排一條撤退的路，做完了該做的事情之後，我要馬上離開月海聯邦！」

裡德志得意滿的笑了笑，說道：「如您所願，蔣先生。明天上午九時計劃正式開始，而您需要做的，就是在明天晚上到來之前，將所有相關信息壓下來。明天晚上八時左右，我會派人到您的住處接應您，然後離開月海聯邦。」

裡德將他給蔣先生安排的後路說了之後，蔣先生才安下心來。雖然這次之後，他肯定是要背上賣國投敵的罪名的，但是為了自己的權力慾望，也為了自己的未來，他什麼都顧不得了。

「那麼，蔣先生，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夜晚，裡德名下遍佈在嶺南行省各處的化工廠中都出現了一兩個偷偷摸摸的黑影。那些黑影躲過了化工廠的巡邏保安，一路潛伏進化工廠的原料儲備室，將一些小東西安裝在了原料儲備室裡面。做好這些之後，那幾個黑影又偷偷摸摸的離開了化工廠。

在夜色的掩護下，誰都沒有發現這一切，也不可能知道，一場屠殺即將對那些化工廠的工人們展開！

清晨，化工廠的工人們陸陸續續的進入了化工廠，開始新一天的生活。對於這些普通人來說，賺錢養家才是正題。雖然他們也很關注月海聯邦跟莫亞共和國之間的戰爭，也很羨慕那些駕駛著機甲在戰場上縱橫無敵的機甲戰士，但是，那些對他們來說終歸還是太遙遠了。

休息的時間，他們可以隨意的討論、調侃，幻想如果駕駛著機甲上了戰場的人是自己，他們會有什麼樣的表現，建立什麼樣的功業。但是休息時間結束之後，他們最應該考慮的，則是怎麼將自己的本職工作做好，好多賺取一份養家的薪水。

「老王，那種十二號的原料再給我拿一份過來。」

「好勒！」

在這樣再平常不過的對話中，一個面貌忠厚的中年人走進了化學原料儲備室。

拿到了需要的原料之後，老王剛準備離開原料儲備室，卻是聽到了一種輕微的噠噠聲，就好像是手錶的指針跑動的聲音。但是仔細聽的時候，又沒發現聲音的來源是在什麼地方。

「老王，快一點，急著用呢！」

「來了來了。」老王看了看化學原料儲備室中堆積如山的原料，笑著搖了搖頭。看來昨晚上沒怎麼睡好，大早上的就出現幻覺了。

拿起自己需要的原料，老王急匆匆的朝著原料儲備室的外面跑去。外面還等著用呢，若是耽誤了工程的進度，被扣了工資，家裡的那個黃臉婆又要吵鬧一番了。至於是不是誰的手錶丟在這裡了，讓他們自己來找吧。

這樣的事情不只是在這一個化工廠中發生，不過，幾乎沒有人注意原料儲備室中發出聲音的東西是什麼。

上八點，已經幹了一個半小時的老王靠在原料儲備室的門上，看著那些同樣在休息的同伴們聊天打屁。耳邊又傳來了那輕微的噠噠聲。

不過，這次老王沒怎麼在意，他已經認定有人將手錶丟在原料儲備室裡面了，等到午休的時候，老王打算一個人跑來將那塊手錶找出來。正好上個月家裡的那個黃臉婆還嚷著要一塊手錶，現在就有人送上門來了。

「轟！」

劇烈的震動感傳來，原料儲備室的門口突然衝出了一股火焰，依靠在門口的老王首當其衝，頓時被火焰吞沒。

緊隨著那火焰，一股股嗆人的煙霧開始在整個化工廠中蔓延。

「老王！老王你怎麼了？」一個跟老王交好的工人看到老王整個身體被大火吞沒，頓時大吼道。不過，很快他就被周圍的工人拉著朝外面跑去。

「老王不行了，趕緊跑吧！原料儲備室爆炸，那些化工原料可都是劇毒，趕緊離開這裡……」

尖銳的警報聲響起，越來越多的工人知道了原料儲備室爆炸，劇毒化學煙霧開始洩露的消息，哄哄嚷嚷的朝著化學工廠的外面跑去。

工人們的反應雖然迅速，但是被炸彈的衝擊波推動的劇毒化學煙霧的擴散速度更加的迅速，那些沒有在第一時間逃離的工人，很快就被逐漸蔓延的劇毒化學煙霧追上，倒在了地上。

這樣的事情不止這一個化學工廠，在同一時間，嶺南行省的十多個化學工廠同時發生了原料儲備室爆炸，劇毒化學煙霧蔓延的事故。

在劇毒化學煙霧開始朝著化學工廠的外面蔓延的時候，裡德乘坐在一架小型的直升飛機上，拿著望遠鏡觀察著下面的反應。

一個又一個無辜的工人倒在化學煙霧下，裡德的臉上也閃過了一絲不忍。但是，那絲不忍只是一閃而過，並沒有停留多長的時間。戰爭本來就是殘酷的，這些工人要怪，也只能怪他們生活在一個錯誤的國度，一個錯誤的地方。

微微的歎了一口氣，裡德對著駕駛員說道：「走吧，離開了這麼多年，也該回家看看了。」

第552章 事故（下）

「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嶺南行省的省會，寧南市省委政府中，許建國對著省政府的一干官員大發雷霆。

十家化工廠同時發生爆炸事故，並且導致大量的劇毒化學煙霧洩露，這已經不是一件小事情了。經過初步的統計，在這次的事故中，直接因為中毒而死去的工人和附近居民數量就超過了千人之多，而因為吸入劇毒化學煙霧，導致身體出現各種各樣的殘疾的工人和居民，數量達到了數千人，身體出現輕微的不適，目前尚未得知有什麼隱患的居民人數，更是數不勝數。這麼重大的事故，在月海聯邦已經有幾十年沒有發生了。

許建國很生氣，同時有點恐懼。雖然，通過初步的調查報告，他已經看出來這是莫亞共和國的一場陰謀，但是，出了這麼大的事故，不管責任是不是他們的，總是要有一個人要出來頂缸，以平息民眾們的憤怒的。而作為嶺南行省的直接負責人，許建國自然是替罪羊的首選。

整個會議室中除了許建國的咆哮，沒有別的聲音。那些同僚們一方面是不想在這個關口激怒許建國，引火燒身，而另一方面也是確認了，經過這次的事情之後，許建國的位子是保不住了，甚至有獲罪的可能性。對於這麼一個人，誰都不會閒著沒事兒去招惹。

許建國走到窗邊，透過窗戶看了看政府大樓下面越來越多的人群，頭疼不已。

寧南市的郊區也有一個洩露的化工廠。不過，在那個化工廠的劇毒化學煙霧洩露的時候，寧南市的消防部隊在第一時間趕去了，同時警察部隊也是及時的將周圍十公里之內的居民疏散，總算是傷亡不大。不過，即便是這樣，那個化工廠的工人也有近百人的傷亡。

樓下的那些人群，便是遊行示威的人群了。

聽著樓下嘈雜的示威聲，再看看會議室一片沉默的樣子，好不容易將火氣壓下來的許建國再次爆發，衝著那些低著頭的官員吼道：「平時一個個的比誰都厲害，關鍵時刻怎麼都慫了？啊？你們倒是說話啊！」

幾個官員抬起頭，小心翼翼的打量了許建國一眼，繼續低頭沉默。

許建國的助手看不下去了，站起來說道：「省長，這件事情太大了，包看來是包不住了。幸好我們也找到了相關的證據，這次十家化工廠爆炸，全都是裡德策劃的。只要我們將一切責任都推到他的身上，應該……」

「你豬腦子啊？裡德是莫亞人！一個潛伏在聯邦的特工！將責任推到他的身上有什麼用？」那個助手不說還好，一說，許建國再次吼道。

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許建國說道：「我知道你們的想法，無非是讓我背這次的黑鍋，好讓你們逃脫懲罰。但是，我要告訴你們，裡德是什麼人，我想你們比我更清楚！在座的各位，有幾個跟裡德沒有聯繫的？我許建國倒了，你們也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憤怒中的許建國一點都沒有給這些自己曾經的下屬留面子，直接說道。

良久之後，爆發過的許建國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力氣，倒在了沙發上，冷冷的看著自己的下屬們。

在政府大樓下遊行的民眾嘈雜的聲音的襯托選，會議室中沉默的氣氛顯得壓抑無比。

「叮鈴鈴……」

會議室的電話響起，許建國的助理看了一眼，遲疑了一下對著許建國說道：「省長，是，是漢京市打過來的電話……」

許建國的面色一變，對著那個助理冷聲道：「你將這件事情匯報給聯邦政府了？」

「沒，絕對沒有！」那個助理急忙搖了搖頭否認。

許建國挨個看過去，沒有一個人承認自己向聯邦政府匯報。本來，這件事故的責任也有他們的一份，沒有誰會那麼想不開，直接捅到上面去。

深吸了一口氣，許建國有些顫抖的抓起了電話，沉聲道：「我是許建國……」

「許建國，嶺南行省發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電話對面，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

許建國的身體一顫，差點連電話都抓不住：「蔣先生，是您啊……我正打算向聯邦匯報的……」

「先別匯報了。這件事情我也是偶然才知道的。目前聯邦中只有我跟部長知道，這件事情……你先壓下來，除了嶺南行省，一點消息都不能放出去。能壓多久就壓多久，你的責任，我跟部長會想辦法的。」

「可是……」許建國有點犯愁。有蔣先生以及蔣先生背後的人幫助自己，雖說還是免不了要接受懲罰，但好歹能夠保住自己的位子。但是，將整個嶺南行省對外的消息完全封鎖，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一旦暴露出來，封鎖消息引起的震盪一點都不會比化工廠爆炸的後果小。

斟酌了一下，許建國說道：「蔣先生，將整個嶺南行省的對外通訊完全封鎖，難度有點大……」

「莫亞共和國不是將嶺南行省的通訊中轉中心破壞了麼？裡德在離開之前，將剩下的通訊中轉中心也破壞了。還有什麼問題麼？」蔣先生淡淡的說道：「我不管過程，只管結果。」

許建國苦澀的笑了笑，回答道：「如您所願，蔣先生。」

裡德的離開對蔣先生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打擊。因為，他拿不準裡德到底會不會像是他答應的那樣，給自己留一條後路。但是，化工廠劇毒煙霧爆發的事情已經發生了，蔣先生現在就算是想收手，都收不回來了，只能硬著頭皮繼續。

裡德跟他說的是，劇毒化學煙霧爆發之後，將整個嶺南行省跟外界的聯繫封鎖三天，等到三天之後，莫亞共和國就會將一切都佈置好，那個時候，蔣先生也就功德圓滿了。自然，為了讓他安心，裡德已經準備好了，今晚上就派人帶他去另外的一個藏身點，遙控指揮嶺南行省的事情。

天耀集團的總部中，「火羽」一如既往的對整個月海聯邦的網絡系統進行監控。

天耀集團的技術中心有一個專門為「火羽」準備的大屏幕，大屏幕被「火羽」分割成了十幾個區域，每一個區域都代表著月海聯邦的一個行政區。而那些行政區的網絡監控情況也分門別類的出現在各自的區域中。

忽然，大屏幕上的十幾個區域有一個完全黯淡了下來，所有的數據都變成了零。

正在對網絡進行監控的「火羽」急忙嘗試重新連接那個區域的網絡系統，可是一直連接不上。

「阿林，嶺南行省可能出事兒了。剛剛嶺南行省跟月海聯邦的網絡連接完全斷開，一直連接上。」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火羽」直接將一個行政區的網絡系統跟月海聯邦的整體網絡斷開的事情匯報給了林聞方。那個失去了控制的行政區，正是嶺南行省。

正在琢磨怎麼加強對快速戰役集團的訓練的林聞方急忙站起來，走到了大屏幕的前面，對大屏幕上的數據進行檢查。

稍微檢查了一番，林聞方確定不是這邊的問題，然後對著「火羽」問道：「是不是受到了黑客的攻擊導致的掉線？」

「不是，我檢查過了，雖然月海聯邦的網絡系統中多了很多莫亞共和國發送來的木馬和病毒，但是這種程度的木馬和病毒完全不能造成我跟嶺南行省的網絡連接直接斷掉的後果。應該是嶺南行省那邊的物理網絡連接斷掉了。」「火羽」快速的自檢了一遍，回答道。

「檢查一下最近幾日嶺南行省的數據，看看能不能從中分析出點什麼來。」林聞方略微的思考了一下便想到了辦法。

物理網絡連接斷掉，肯定是人為地原因。要麼就是莫亞共和國的人潛入到嶺南行省中，將嶺南行省的服務器組跟月海聯邦整體的網絡系統斷開，要麼就是嶺南行省官員自己動的手。

但是，斷開嶺南行省跟月海聯邦的網絡連接，也只不過是讓民眾不能夠與外界溝通而已，對聯邦根本造不成太大的困擾。畢竟，真正重要的信息都是直接通過通訊衛星加密，然後在聯邦跟各個行政區劃之間發送的。所以，莫亞共和國的特工潛入到嶺南行省中，將嶺南行省的網絡系統跟聯邦的整體網絡系統斷開的可能性比較小。

而除了莫亞共和國的特工做的，就是嶺南行省的政府做的了。不過，嶺南行省做這些有什麼意義呢？林聞方想不通。

正是因為這兩個原因的可能性都不大，林聞方才感覺這件事情中透露著種種怪異。說不定，這其中又有什麼陰謀在隱藏著。

在林聞方思考的時候，「火羽」也是將之前記錄的嶺南行省的數據都調動了出來，一點點的排查著。

幾分鐘之後，「火羽」將之前收集到的嶺南行省的資料檢查了一遍，然後說道：「阿林，查到了一點異常。從昨天上午開始，『化工廠』、『化學煙霧』等詞彙就被嶺南行省的網絡系統屏蔽了。然後，包括嶺南行省在內，整個聯邦的網絡平台中，有好幾個帖子剛剛發出來就被網絡平台的管理員刪除掉，並且將發帖人封號。我估計，嶺南行省的網絡斷開，跟這個有一定的關係。」

「化工廠？化學煙霧？」林聞方皺了皺眉頭。

稍微一思索，林聞方對著「火羽」說道：「你繼續對嶺南行省的網絡進行監控，一旦能夠連接上了，馬上通知我。」

第553章 預警

不能夠從網絡上瞭解嶺南行省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就只能從現實中想辦法了。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聯邦政府的官員直接通過衛星電話跟嶺南行省聯繫。不過，林聞方可沒有這個權力。而且，整個嶺南行省的網絡斷開，這也不是一件小事，林聞方很有必要將這件事情跟盧雨儒說明一下。

交代完了「火羽」之後，林聞方直接駕車趕到了總統府中。

對林聞方的到來，盧雨儒感到有點驚訝。但是，當林聞方將自己的猜測告訴了盧雨儒之後，盧雨儒頓時臉色大變。

當即，盧雨儒就動用自己的權限，撥通了嶺南行省的衛星電話。但是，整個嶺南行省，十多個市，沒有一個接電話的。

如果單純的是網絡斷開還不能確定嶺南行省發生了重大變故的話，盧雨儒動用自己的權限撥打的衛星電話沒人接，這就是很大的問題了。

在無法跟嶺南行省聯繫上的情況下，盧雨儒直接撥通了嶺南行省臨邊的一個行省，派遣了那個行省中駐守的部隊前去嶺南行省查看情況。

事實上，在交通和通訊如此發達的今天，想將一個地區完全封鎖，不洩露任何消息幾乎是難以做到的。尤其是月海聯邦這種技術密集型的國家。一天之後，鄰省的軍隊就將勘察到的情況匯報給了盧雨儒。

不過，事情調查的結果卻是讓所有的人大吃一驚。

一千多人在化工廠的爆炸中死亡，數千人受傷，間接受到傷害的人不計其數，這在整個聯邦的歷史上都稱得上是一場災難了。而在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故之後，嶺南行省的相關官員不但沒有及時的向聯邦匯報，反倒是將嶺南行省的對外通訊給完全封鎖了，這就將事態更加嚴重化了。

在軍隊到達嶺南行省的時候，嶺南行省的城市中到處都是遊行的民眾，憤怒的民眾甚至將各個城市的政府大樓都圍了起來。為了跟許建國等人聯繫上，軍隊甚至需要化妝，混入到遊行的民眾中去才能夠接近政府大樓。

為了平息民眾們的憤怒，盧雨儒不得不下令讓那些軍人重新將嶺南行省的網絡連接上，同時將許建國等人帶回了漢京市。等待他們的，將會是聯邦最高法院的審判。

另外，一支有化學方面的專家組成的特別反應小隊也已經出發，前往嶺南行省處理化工廠爆炸後遺留下來的劇毒化學煙霧。

將嶺南行省對外的通訊完全封鎖之後，許建國等人的作為就引起了民眾的極大憤怒，被憤怒的民眾包圍，許建國等人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來對化學工廠的爆炸進行處理，一直到嶺南行省的事件爆發出來。平息民眾的憤怒固然重要，但是在這之前，要先將殘留的化學煙霧清理掉，不然，會有越來越多的民眾受到化學煙霧的侵蝕。

天耀集團中，林聞方將岳羽音和薩科夫等人聚集到了一起，分析這次事故的起源。目前聯邦政府已經接手了嶺南行省的相關事宜，以林聞方的身份不適合參與到其中來了。他能夠做的，也只能將事情的源頭以及相關的人員挖掘出來，給聯邦政府提供一點方便。

這是莫亞共和國的陰謀，這一點在座的人都已經肯定了。但是，誰都沒有想要莫亞共和國會這麼狠毒，為了將月海聯邦的國內局勢打亂，不惜採取這麼殘忍的計劃。

兩國交戰，傷亡是肯定存在的。但是從戰爭爆發以來，月海聯邦也好，莫亞共和國也好，乃至阿萊申克和伊頓公國，都秉承一個原則，戰爭是國家和軍人之間的事情，跟普通民眾無關。在戰爭的時候，月海聯邦也是盡量的不影響普通民眾的生活，更不會對普通民眾進行這種大屠殺。莫亞共和國的所做所為，已經足以引起整個國際社會的憤怒了。不過，從莫亞共和國的極端做法上，林聞方卻是看出了一點別的端倪。或許，莫亞共和國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所以莫亞共和國才會採取這麼極端的做法，力求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將月海聯邦擊潰。

輕微的喳喳聲中，「火羽」通過與自己寄身的電腦相連接的打印機將一份份文件打印了出來，送到了林聞方等人的手上，然後說道：「發生爆炸的那些化學工廠都是屬於一個公司的，那個公司的擁有者叫裡德，是一個潛伏在月海聯邦超過十年的莫亞人。」

林聞方點了點頭，說道：「化工廠爆炸的始末基本上已經清楚了。火羽，有沒有查到事後協助許建國等人封鎖嶺南行省對外通訊的人是誰？」

單單是一個許建國，絕對不能夠將嶺南行省的對外通訊封鎖起來。雖然嶺南行省的物理網絡連接可以斷開，通訊中轉中心也可以被破壞，但是民間能夠通過別的渠道對外聯絡的人不在少數。

而在化工廠爆炸之後，除了一開始嶺南行省的對外通訊未被封鎖的時候，互聯網上爆出了一些帖子，竟是沒有任何的消息傳遞出來。而且，那些帖子也是在發出來的第一時間被刪除。由此可見，在聯邦政府之中，肯定是有一個或者是幾個高層幫助許建國封鎖消息的。而且，這些幫助許建國封鎖消息的人，在化工廠的災難尚未發生的時候就做好了準備，所以才能夠將消息封鎖的這麼好。

「蔣雲峰，男，48歲，聯邦政府外交部副部長，在化工廠發生爆炸之前曾經數次使用衛星加密電話跟裡德聯繫。聯邦政府內部協助許建國封鎖消息的，應該就是這個人了。」很快，「火羽」就從浩如煙海的數據中整理出了有用的信息，展現在了林聞方等人的面前。

林聞方皺了皺眉頭，一個蔣雲峰尚不足以做到這種程度。聯邦政府的內部，應該還有參與到此事之中的人。

沉思了一下之後，林聞方說道：「火羽，將分析的範圍擴大到整個聯邦政府的官員，看看這幾天有誰的言行比較怪異。」

等到「火羽」將分析的範圍擴大到整個聯邦政府中的官員的時候，幾個人頓時出現在了林聞方等人的視線中。而且，這幾個人恰好是「火羽」之前分析出來的，可能是潛伏在聯邦政府中的陰影海夫納的人。這其中，甚至有一個網絡信息安全部門的人。

「看來，這件事情的背後，還是陰影海夫納在作怪。」林聞方沉默了一下，說道。

總統府中，盧雨儒疲憊的點上了一根煙，猛抽了幾口。劇烈的咳嗽聲中，盧雨儒將自己的身體整個的埋進了沙發裡面。

嶺南行省的一系列問題尚未解決，盧雨儒又面臨了新的困境。

藉著嶺南行省的災難，聯邦國會對盧雨儒提起了彈劾的議題。這件事情發生的很突然，盧雨儒也是剛剛得到消息。而且，在盧雨儒得到消息的時候，國會已經都準備好了。兩天之後，等到彈劾盧雨儒需要的材料準備好，國會便會正式的對盧雨儒進行彈劾。

盧雨儒有點想不通，到底是誰在背後控制著這一切。

目前來說，內部，月海聯邦面臨著整個嶺南行省民眾的大罷工和大遊行，整個聯邦境內的民眾對政府怨聲載道。而外部，以莫亞共和國為首的反聯邦聯盟的威脅一直都在，莫亞共和國一直沒有放棄將月海聯邦徹底打垮的意圖，全面戰爭一觸即發。

就是在這種嚴峻的形勢下，國會卻是對盧雨儒進行彈劾。這究竟是另外的一場陰謀，還是聯邦的另外一個政黨，鷹派出手，準備藉著這個機會將盧雨儒和民生派一舉拉下馬？盧雨儒看不透。

「總統先生，嶺南行省的事情……」盧雨儒的助理走到盧雨儒的身後，輕聲說道。

看著盧雨儒不斷的將一口口的煙霧吸入到肺中，助理的心裡也不好受。他是跟著盧雨儒一路從政界的底層爬上來的，比任何人都瞭解這個總統的作風。平時，盧雨儒是很注重自己的行為的，除了在一些必要的場合，煙酒這種東西，盧雨儒向來是一點都不沾的。但是，最近面臨的事情確實是太多了，盧雨儒不得不借助香煙的作用來麻醉一下自己。

盧雨儒有些心灰意懶的擺了擺手，說道：「先放在那裡吧，對嶺南行省的處理，按照原來的計劃進行。」

根據月海聯邦的最高憲法，總統在被彈劾的期間，一切權力都是被凍結的。也就是說，雖然現在盧雨儒還是總統，卻是失去了總統的權力。嶺南行省的相關事宜，盧雨儒也就說不上什麼話了。

「是，總統先生。」那個助理輕聲應了一下，站在了盧雨儒的身後。

「總統先生？呵呵……」盧雨儒第一次感覺這個稱呼是如此的諷刺。月海聯邦的歷史上，被彈劾的總統數量不在少數，但是那些總統都是在錯誤的時間做出了錯誤的決斷，對聯邦造成了巨大的損失的情況下進行的。像是盧雨儒這樣，被彈劾的時候，不但不知道發起人是誰，更是連原因都不知道的，還是第一次。嶺南行省的慘案只是一個借口，這一點，盧雨儒很清楚。況且，若不是時候封鎖消息，單憑嶺南行省的慘案，尚不足以讓國會對盧雨儒提起彈劾。

「你先出去吧，我想靜一下。」盧雨儒扔掉了手中只剩下煙屁股的煙頭，閉上眼睛說道。

「這……好的，總統先生。」那個助理遲疑了一下，想說點什麼來安慰盧雨儒的，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盧雨儒被國會彈劾的消息，林聞方也是在第一時間知道了。

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林聞方的心裡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鷹派。

從月海聯邦建立之後，執政黨跟在野黨的競爭就從來沒有間斷過。而根據月海聯邦的法律，為了平衡執政黨跟在野黨之間的實力，當執政黨執政的時候，當在野黨在國會中的議席向來是佔據大多數的。而每當執政黨的決策發生重大失誤的時候，在野黨從來都是不遺餘力的彈劾執政黨。鷹派跟民生派的競爭，從來就沒有間斷過。

嶺南行省的事情，對鷹派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一個將自己的身份從在野黨變成執政黨的好機會。但是，對整個月海聯邦來說，這卻是一個爛的不能再爛的消息。

月海聯邦已經夠亂了，若是在這個時候，鷹派跟民生派因為總統之位發生大規模的對抗，對月海聯邦接下來的戰爭，絕對有很大的影響。

或許，這又是陰影海夫納的一個陰謀！深知陰影海夫納的行事風格的林聞方，心中升起的第二個念頭便是陰影海夫納了。鷹派的首領是趙臻鐸，而以趙臻鐸的眼光，不可能做出這麼短淺的事情來。從三大海夫納協會正式對立開始，月海聯邦發生的所有事情背後，都有陰影海夫納的影子。渾水摸魚，這也是陰影海夫納最拿手的本事。

不過，要確認到底是誰在這背後搞小動作，林聞方還要再確認一下。

在得知了這件事情之後，林聞方馬上動身，前往了趙臻鐸的住處。

林聞方到達趙臻鐸的住處的時候，發現諸葛凌峰同樣是在趙臻鐸的住處。

看到林聞方的到來，趙臻鐸先是一愣，然後反應過來，對著諸葛凌峰笑道：「看來我們的聯邦將星也感覺這次的事情是我們做的啊。來，林聞方，坐下再說。」

等到林聞方落座了，趙臻鐸直接對林聞方說道：「林聞方，老哥也沒必要騙你什麼，這次的國會彈劾不是我們鷹派發起的。剛才我還在跟諸葛商量這件事情，沒想到你馬上就到了。」

林聞方點了點頭。在看到諸葛凌峰也在趙臻鐸這裡的時候，林聞方就將自己的第一個想法排除了。以趙臻鐸的威望和行事的風格，是不會騙林聞方的。若是對盧雨儒的彈劾真的是鷹派做的，趙臻鐸絕對不會不承認。那麼，只剩下另外一種可能了，這是陰影海夫納的又一次陰謀。或許，這其中還要夾雜著莫亞共和國的一些人。畢竟，從哪一方面看，嶺南行省的事件都是莫亞共和國搞出來的。

「我相信兩位老哥跟這件事情沒什麼關係，但是這件事情背後，未必就沒有鷹派的人參與。」跟趙臻鐸和諸葛凌峰很熟了，林聞方也不避諱，直接說道。

「你是說……」趙臻鐸的面色有點凝重。

林聞方點了點頭，說道：「我讓火羽排查過了，月海聯邦的高層中，有不少人被陰影海夫納滲透了。而且，這還只是我們排查出來的。陰影海夫納潛伏了這麼多年，打入月海聯邦內部的人員不會只有我們排查到的這麼多。聯邦政府能被陰影海夫納滲透，鷹派應該也難以避免。」

趙臻鐸跟諸葛凌峰的臉色都有點難看，但是，他們不得不承認林聞方分析的很有道理。因為，在國會的彈劾上，確實有鷹派的人存在。而且，那個參與彈劾的人，在鷹派中也擁有不小的能量。只是，他們原本以為是那個鷹派的人自己的權力慾望滋生，想要藉著這個機會上位，卻是沒有想到陰影海夫納的能量會這麼大，在他們絲毫沒有察覺的時候就將鷹派滲透了。

想了想，林聞方對趙臻鐸和諸葛凌峰說道：「兩位老哥，客套話我也不說了。現在不是追究對總統的彈劾是誰的責任的時候，當下最主要的，是先將聯邦的局勢穩定下來。嶺南行省的事情跟總統先生被彈劾接連發生，導致聯邦境內極不穩定。我想，莫亞共和國和陰影海夫納是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的。我希望，兩位老哥能夠控制一下鷹派的反應。」

一口氣將自己要說的話說完，林聞方才停下來喘了口氣。

「嗯。」趙臻鐸點了點頭，說道：「這方面我跟諸葛會把握的。不過，我看我們還是跟總統先生解釋一下的好。雖然沒有什麼作用，但至少不能讓總統先生懷疑這件事情是我們發起的，對我們產生芥蒂。」

當著林聞方的面，趙臻鐸撥通了盧雨儒的電話。

「趙老哥，有什麼事情麼？」盧雨儒的聲音中帶著一股說不出的疲憊。

「雨儒，對你發起的彈劾不是我們鷹派策劃的，至少我們諸葛都不知道這件事情。我們兩個也是剛剛知道沒多久。剛才我和諸葛跟林聞方商量過了，我們兩個會盡量的控制鷹派的反應，不過成功的幾率我可不敢保證。我們懷疑，鷹派也被陰影海夫納滲透了。」

盧雨儒聽了，很理解的說道：「我也知道老哥不是那種人，這次彈劾發起的時間段也確實有點奇怪。盡量吧，但願這次的政局動盪不要影響到聯邦軍方的戰爭，不然我可就成了聯邦的罪人了。」

都說落難的鳳凰不如雞，盧雨儒現在就是這種情況。被國會彈劾之後，民生派的人也像是躲瘟疫一樣躲著盧雨儒，不但沒有為盧雨儒辯解，甚至有不少人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加入了彈劾盧雨儒的一方中。一方面，這是因為盧雨儒上台之後沒有給民生派的人爭取到足夠的好處，沒有滿足民生派那些大佬們的胃口，導致他們想換一個代理人了。而另外的一方面，那些倒戈的民生派高層，未必就不是被陰影海夫納滲透的。

趙臻鐸能夠在這個時候解釋一句，對盧雨儒來說，已經是很難得的了。

在跟盧雨儒溝通過了之後，趙臻鐸和諸葛凌峰馬上就開始調動手下的人，穩定聯邦境內的局勢。

首先要做的自然是將嶺南行省爆發的化工廠爆炸的危機給解決了。從林聞方那裡得到了事情發生的整個經過之後，鷹派召開了新聞發佈會，沒有絲毫隱瞞的將整件事情的過程在公眾面前曝光。這其中，蔣雲峰自然也是被牽扯出來了。

聯邦政府的開誠佈公很快就得到了效果，知道了事情的整個經過之後，雖然嶺南行省民眾對聯邦政府還是頗有微詞，但是大部分人對聯邦政府的抱怨已經轉變為對莫亞共和國的仇視了。

莫亞共和國一而再再而三的對月海聯邦的普通人下手，導致整個月海聯邦仇視莫亞共和國的情緒高漲，就算是爆發戰爭之後，莫亞共和國能夠攻下月海聯邦的，光是普通民眾的仇視就足以讓他們頭疼不已。

而在這之後，鷹派軍警兩方同時出馬，抓捕已經被林聞方確認是陰影海夫納的人的聯邦官員，而蔣雲峰這個一手導致嶺南行省慘劇的罪魁禍首，更是上了月海聯邦必殺的黑名單。

經過了簡單的整頓之後，雖然國會對盧雨儒的彈劾尚沒有撤銷，但是聯邦境內的局勢總算是穩定了許多。

回到天耀集團之後，林聞方將自己回到聯邦之後，聯邦發生的一切事情都列了出來，然後繪製了一副時間表。

將所有的事情都梳理了一遍，清晰了思路之後，林聞方喃喃自語道：「這麼好的機會，莫亞共和國應該不會錯過啊。」

「阿林，你在說什麼？什麼不會錯過？」聽到了林聞方的自語，岳羽音好奇的問道。

林聞方的臉色徒變，再次將自己放在了莫亞共和國的角度上思索了一番，猛然道：「多則三五天，少則一兩天，莫亞共和國絕對會對月海聯邦發動全面的襲擊！」

拉過岳羽音，林聞方調出一副月海聯邦的地圖，對著岳羽音說道：「你看這裡。」

伸手在地圖上劃了一條曲線，林聞方說道：「這些地方都是曾經被莫亞共和國破壞過的，若是分開來看沒什麼，但是將這些地方連起來看，這根本就是莫亞共和國在為以後的全面戰爭做準備！通訊中轉中心被破壞，嶺南行省的化工廠爆炸，導致嶺南行省的混亂。這些地方連起來，足以為莫亞共和國打開一條通向聯邦內陸的通路！」

被林聞方這麼一點撥，岳羽音也是看出了莫亞共和國幾次破壞行動中隱藏著的秘密，變色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林聞方沉思了一下，說道：「先將這些情況匯報給總參謀部吧，但願他們能夠重視。」

當即，林聞方以快速戰役集團的參謀長名義，向全軍提交了戰爭預警報告。

第554章 來自海底城

林聞方的戰爭預警報告並沒有引起聯邦軍方的重視，或者說，已經因為嶺南行省和盧雨儒被彈劾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的聯邦軍方暫時沒有將注意力集中到這方面來。在他們看來，莫亞共和國對月海聯邦的襲擊是肯定的，但是應該不會這麼快。聯邦軍方力求在莫亞共和國發動全面的戰爭之前，將現在的這些麻煩事兒解決掉，好安心的投入到戰爭中去。

但是，很快聯邦軍方就因為自己的錯誤決定吃到了苦頭。林聞方提交戰爭預警報告後的當天，莫亞共和國發動了對月海聯邦的全面戰爭。

莫亞共和國出動了五個軍團，集合了將近十萬人，一舉攻破了月海聯邦的西南邊境，一路上如入無人之境，迅速的朝著月海聯邦的西南地區逼近。

好在西南軍區的戰鬥力也很強悍，在接連丟失了五座城市之後，依靠著西南地區的軍事重鎮重渝市，總算是擋住了莫亞共和國的襲擊。

而在將戰場擴散到重渝市之後，莫亞共和國暫時也沒有了繼續深入的意向，而是轉而進行防禦，將目前取得的戰果穩住。這樣，莫亞共和國和月海聯邦在重渝市的周圍形成了對峙的狀態。

戰爭爆發當天，聯邦軍方全部調動起來，大量的聯邦軍隊朝著西南地區支援，林聞方所在的快速戰役集團自然也是在這其中。

作為聯邦軍方的一個王牌，快速戰役集團有一項很重要的任務，那就是在其他的援軍到達重渝市之前，快速戰役集團要跟西南軍區一起，將莫亞共和國的軍隊牢牢地擋在重渝市防線的外面，不能讓莫亞共和國再進一步。從機動性上來講，目前也只有快速戰役集團能夠在最短的時間之內趕到重渝市，配合當地的軍隊一起抵擋莫亞共和國的襲擊。別的部隊想要趕到重渝市，最短也要三四天的時間。

接到總參謀部的命令之後，林聞方當即命令快速戰役集團全軍出擊，直接從天池山基地趕往重渝市。而林聞方則是從漢京市出發，在半路上跟快速戰役集團匯合。

安排好了這一切之後，林聞方馬上召集那些跟隨著自己前來漢京市的機甲戰士，乘坐運輸機前往漢京市跟重渝市中間的一個匯合點，株洲市。

於此同時，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的保安部隊，以及魔影部隊也做好了準備，只要林聞方需要，這兩支部隊隨時都能夠出動，作為候補力量。雖然在大規模的集團作戰中，保安部隊跟魔影部隊能夠起到的作用很小，但是在一些特殊的任務中，保安部隊跟魔影部隊卻是能夠發揮出更加巨大的作用來。

包括林聞方在內，五十個機甲戰士以及他們的機甲，分成了十架運輸機前往株洲市。

在林聞方等人乘坐運輸機離開漢京市的時候，遠在幾千里之外的一個機甲戰士聯繫上了漢京市中的一個高級軍官。

「中將先生，不知道我們需要的信息這麼樣了？」在這個機甲戰士的身後，密密麻麻的站立著近百台機甲。若是林聞方在這裡的話，就會發現，這些機甲跟林聞方曾經駕駛過的「深海III」型機甲幾乎是一樣的。

電話對面的那個人沉默了一下，說道：「快速戰役集團跟林聞方都已經動身了。快速戰役集團是從天池山基地出發，林聞方則是帶領著五十個機甲戰士，乘坐運輸機從漢京市出發。他們的匯合點是在株洲市，若是你們不想看到林聞方加入這場戰鬥中的話，建議你們能夠在林聞方跟快速戰役集團匯合之前將林聞方殺死。等到林聞方跟快速戰役集團匯合之後，你們不會有任何的機會的。」

「很感謝中將先生的信息，希望這次戰爭之後，中將先生能夠得償所願。」機甲戰士神秘的一笑，掛斷了電話。

一個機甲戰士走到了剛才打電話的那個機甲戰士身邊，說道：「隊長，現在我們該怎麼做？」

那個隊長笑了笑，說道：「上一次林聞方讓我們吃了一個大虧，這一次麼，就讓我們用林聞方的生命來洗刷我們的恥辱吧。殺死林聞方啊……多麼誘惑的一件事情！哈！」

語調一變，那個隊長冷森森的對著自己手下的那些機甲戰士說道：「全部都有，到運輸機上集合，我們去在林聞方的必經之地上給他準備點小禮物！」

著急重渝市的戰況的林聞方絲毫不知道，陰影海夫納的人已經在他的必經之路上做好了埋伏，更不知道月海聯邦的軍方中，有中將級別的高官跟陰影海夫納勾結在了一起。

在運輸機上，林聞方也沒有閒著，而是讓「火羽」調出了整個西南地區的軍用地圖，一遍遍的查看著。這一次，「火羽」跟隨著林聞方一起上戰場，同時，在林聞方等人到達重渝市之後，「火羽」的戰鬥裝具也會隨著後續的援軍被運送到重渝市。有了「火羽」的協助，林聞方對這次戰爭的勝利又多了幾分信心。

查看了一番之後，林聞方基本上也明白了為什麼莫亞共和國會將西南山區當做是進攻的第一目標。

月海聯邦的西南山區地勢很險要。除了東方，另外的三個方向全都被山脈包圍著。而重渝市就位於這個由山脈圍成的大盆地的中間。只要莫亞共和國能夠在短時間之內將西南軍區的軍隊擊潰，掌握住整個西南山區，然後在西南山區唯一的出口，東方佈置下重兵，月海聯邦很難再將西南山區奪回來。有了這麼一個穩固的大後方之後，莫亞共和國的軍隊會源源不斷的進入月海聯邦的境內，然後直取月海聯邦的內陸。

而且，西南山區中間的那個大盆地分佈著的幾個城市都是重工業比較發達的城市，將那幾個城市佔領之後，莫亞共和國的軍隊也能夠獲得一個修理機甲和重型軍械的地方。在戰場上，機甲的修理是一個很大的問題，有了那幾個重工業比較發達的城市，這方面就不再是莫亞軍隊的累贅了。

一般的軍用運輸機從漢京市到達株洲市大概需要五六個小時的時間，而這一隊運輸機由於運輸的都是機甲，速度要慢了一點。走了差不多四個小時，林聞方等人距離株洲市還有數百公里的距離。

將西南山區的大體情況記在了心裡之後，林聞方又開始查看前線最近的情況。林聞方要確保自己在到達重渝市之前將所有的戰況都瞭解清楚，也好在到達前線之後，第一時間找到抵禦敵人的方法。

正在想著敵人下一步可能實行的計劃的時候，林聞方突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妥。這一絲不妥讓林聞方很熟悉，好像以前有過同樣的經歷。

「轟！」

「敵襲！」

數十道耀眼的火光將夜空照亮，緊接著運輸機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

而這個時候，林聞方也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那種熟悉的感覺了。在林聞方和朱芷帶領機甲師前往阿萊申克作戰的時候，就曾經在運輸的過程中遇到敵人的襲擊。那次的經歷，跟這一次何其相像。

一把抓起聯絡器，林聞方對著裡面吼道：「脫離了敵人攻擊範圍的運輸機保持原來的路線不變，受到損傷的運輸機，找個平坦的地方降落！」

林聞方所在的這架運輸機就是屬於受到損傷的運輸機中的一員。在敵人的襲擊剛剛開始的時候，這架運輸機就受到了攻擊。

由於這一次敵人的攻擊完全是從地面上來的，並沒有空軍支援，因此，沒有受損的運輸機完全能夠逃離敵人的攻擊範圍。而受到損傷，速度大降的運輸機則沒有那麼好運了。在離開敵人的攻擊範圍之前，林聞方也不知道運輸機會不會先被敵人摧毀。

好在敵人攻擊的武器都是輕型機炮，對運輸機的損壞很慢，運輸機應該能夠堅持到降落在地上。

隨著林聞方的命令下達，十架運輸機中，有六架運輸機的速度猛增，繼續朝著前方飛去，而另外的四架運輸機卻是迅速的降落，朝著地面上落去。

不過，這樣卻是有另外的一個壞處，原本敵人攻擊的目標是全部的十架運輸機，每架運輸機承受的攻擊相對來說便少了許多。現在只有四架了，這四架運輸機承受的攻擊力度便大了許多。

「抓緊，我們要降落了！」駕駛員大吼了一聲，緊接著，這架運輸機便朝著不遠處的一個小山谷俯衝了下去。

劇烈的震盪中，運輸機總算是平安降落。

「沒有受傷的快點進入機甲，敵人馬上要到了！」林聞方大吼了一聲，首先朝著自己的機甲跑了過去。

在降落的時候，林聞方已經觀察過了，敵人攻擊運輸機隊伍的武器，很像是機甲上裝載的輕型機炮。如果這個推斷是真的，以機甲的機動性能，完全能夠在運輸機迫降後不久到達運輸機降落的地點。

駕駛著機甲從運輸機的機艙中出來，林聞方馬上就打開了機甲上裝載的雷達。機甲的屏幕上頓時將周圍的環境顯示了出來。從雷達掃瞄的結果來看，一片紅點正在朝著林聞方所在的這架運輸機降落的小山谷衝來！

緊隨在林聞方的身後，這架運輸機上的十個機甲戰士全都駕駛著機甲從運輸機上走了下來，聚在了林聞方的身邊。

在地面上，機甲的戰鬥能力很強。一台機甲能夠發揮出來的作用甚至比一輛坦克還要大很多。但是，攻擊天空上的運輸機就不是機甲擅長的了。雖然這架運輸機被迫降落，但是運輸機上的機甲戰士幾乎都沒有受什麼傷，頂多是在降落的時候，身體跟運輸機的機艙相撞，出現一點擦傷。這點小傷勢，基本上是不會影響到機甲戰士的戰鬥力的。

最後，那個駕駛員也鑽進一台備用的機甲中，搖搖晃晃的走到了林聞方的身邊。雖然那個駕駛員並不擅長駕駛機甲戰鬥，但是操縱機甲跟上林聞方等人的步伐開始可以的。

對比了一下周圍的地圖，林聞方估算了一下敵人到達的時間，毅然道：「撤退，離開這裡。」

從雷達掃瞄的結果來看，正向著這邊趕來的敵人數量遠遠超過他們，在這裡跟敵人交戰是很不明智的。

在林聞方等人離開沒多久，那些循著運輸機的降落地點而來的敵人就到了。查看了一下已經只剩下空殼的運輸機，敵人朝著林聞方等人撤退的方向追了下去。

跑到一個小山頭上的時候，林聞方停住了腳步。在路上，林聞方已經向另外的三個小隊發送了信息，讓他們盡量的朝著這裡匯合。

除去那六個已經離開了敵人的攻擊範圍的小隊，在這附近降落的機甲戰士只有四十個。加上林聞方和四個運輸機駕駛員也不過是四十五個，而敵人的數量，則是雙倍於這個數字。雖然對機甲戰士們的實力很有信心，但是在雙倍於自己的敵人下，林聞方不知道在分散逃離的過程中會不會出現什麼意外。

畢竟，若是敵人放著其他的小隊不管，將重頭兵力集中到某一個小隊的身上，就算是機甲戰士的戰鬥能力再強大，也扛不住敵人的數量多。林聞方不想看到任何一個機甲師的戰士受傷，因此，將隊伍整合起來，然後跟敵人戰鬥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在林聞方等人到達這個小山頭沒多久，遠處出現了幾十台機甲。那幾十台機甲在距離林聞方等人差不多有二百米的時候停了下來，跟林聞方等人一樣，他們也在等待著自己的戰友的到來。

看著不遠處那幾十個駕駛著深藍色機甲的機甲戰士，林聞方皺了皺眉頭，朝著對方問道：「陰影海夫納？」

除去沒有裝載在深海中使用的深海推進器，這些機甲完全就是「深海III」型機甲的翻版。除了陰影海夫納，林聞方不知道還有哪個勢力會使用這種機甲。

一個胸口漆著一個「V」的機甲戰士從機甲群中走出，對著林聞方說道：「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那托斯。說起來，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了，上一次讓你從海底城逃脫了，這一次，你可沒那麼容易逃脫了。」

林聞方瞭然的點了點頭，問道：「你是海底城九支機甲小隊中第五小隊的隊長吧？不知道在開戰之前，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那托斯笑了笑，說道：「有什麼問題趕緊問吧，錯過今天，你再也不會有這個機會了。」雖然知道林聞方是在拖延時間，但是奎托斯並不在意。因為，他也是跟林聞方一樣的想法，等待自己的戰友的到來。

在海底城見識過了林聞方的作戰能力之後，雖然在人數上勝過林聞方等人，但是那托斯一點自大的情緒都沒有。從林聞方的履歷上來看，林聞方身陷絕境的次數也不少。但是，每一次在別人看來，林聞方都是必死無疑了，而林聞方都能夠安然的脫離，甚至對敵人造成巨大的傷害。

兩倍於林聞方等人的兵力和他們駕駛的新型機甲，是那托斯等人的信心所在。

那托斯等人駕駛的機甲是「陸行鳥II」型機甲。這種機甲是陰影海夫納剛剛生產出來沒多久的機甲。

「深海III」機甲擅長的是水戰，而這「陸行鳥II」型機甲卻是典型的陸戰機甲。雖然從外表上來看，「陸行鳥II」型機甲跟「深海III」型沒有多大的區別，但是，「陸行鳥II」型機甲上卻是多出了一個能量生成裝置，有了這個能量生成裝置之後，機甲能夠將燃料電池中的能量轉化成一個能量護罩。這能量護罩，跟海底城外面籠罩著的那個能量護罩的作用一般無二。

「陸行鳥II」型機甲中安裝的能量電池，在滿狀態下，足以支持能量護罩運行半個小時的時間。若是受到攻擊，這個時間還要更短一些。但是，在能量耗盡之前，對「陸行鳥II」型機甲的普通攻擊幾乎都能夠被這層能量護罩擋下來。除非是使用重型攻擊，一次性的將能量護罩打破，不然，絕對傷害不到能量護罩裡面的機甲戰士。

相對於普通的機甲只能憑藉機甲戰士的靈活性躲開攻擊，或者是憑藉機甲的外殼硬抗敵人的攻擊來說，這種能夠生成能量護罩的機甲已經是一個很大的進步了。

沉思了一下，林聞方將心中的擔心說了出來：「特雷德和加文他們……還好吧？」

特雷德等人一直是林聞方心中的一個遺憾。在逃離海底城的時候，若是沒有特雷德等人的幫助，說不定林聞方已經被海底城的人抓住了。逃出海底城之後，林聞方也曾千方百計的打聽特雷德等人的消息，但是一無所得。

為了提高技術水平，陰影海夫納連使用活人做試驗這樣的事情都能夠做出來，對待一個叛徒，陰影海夫納還會有什麼好的手段？

那托斯在聽了林聞方的問題，大笑了起來：「原來你還記得特雷德他們啊？哈，拜你所賜，他們生活的很好，說不定以後在戰場上，你們還有見面的機會呢！」

雖然這話是大笑著說出來的，但林聞方還是從中聽出了一絲悲涼的意味兒。

特雷德為人豪爽，講義氣，在海底城的機甲部隊中，特雷德的人脈一直都是很好的。包括那托斯在內，八個機甲小隊的隊長跟特雷德都是很要好的朋友。特雷德因為幫助林聞方逃離海底城，被海底城關起來，後來更是直接被送進了實驗室之中，那托斯等人怎麼能夠釋懷。

加入了陰影海夫納之後，那托斯等人這一輩子就跟陰影海夫納綁在了一起，沒有分開的可能。無力反抗陰影海夫納，那托斯等人就將這種仇恨加在了林聞方的身上。若是沒有林聞方，林聞方不潛入到海底城中，他們還在海底城過著枯燥但是安穩的生活。正是林聞方的到來，才導致了這一切的發生。

特雷德的下場他們都看在眼裡，誰都不知道下一個會不會輪到他們。就拿那托斯來說，這一次出任務，那托斯若是不能將林聞方抓回去，或者是擊殺林聞方的話，等待他的下場不會比林聞方好多少。

一想到現在的特雷德，那托斯便感覺有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瞬間傳遍整個身體。與其變成現在的特雷德那樣的怪物，那托斯寧願自己死在戰場上。

「告訴我，特雷德到底怎麼了！」林聞方被那托斯的一番話說得心裡煩躁不已，衝著那托斯吼道。

那托斯深深地看了一眼林聞方，說道：「我說了，以後你們會見面的。不過，你認識他，他卻未必認識你了。」

在林聞方和那托斯交流的時候，兩邊的戰士們也匯合的差不多了。有了林聞方和那托斯的命令，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跟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很有默契，即便是在路上相遇也沒有開戰，而是將匯合當成了第一要務。

匯合完畢，林聞方這邊只有三十多人，有一架運輸機在降落的過程中墜毀，運輸機上的十個機甲戰士，沒有一個生還。而那托斯那邊，一百個機甲戰士井然有序的排列在那托斯的身後。兵力對比，三比一！

見到自己的人都已經到齊了，那托斯打開聯絡器，對著裡面說到：「目標林聞方，擊殺！」

「隊長，海底城給我們的命令是將林聞方活捉，在不能活捉的情況下才能夠予以擊殺。您的命令……與海底城的命令不符啊。」一個戰士對那托斯的命令提起了質疑，在機甲小隊的頻道中說道。

「活捉？呵呵，誰敢保證能夠將林聞方活捉？你們想過失敗的下場麼？還是你們甘願變成那種怪物？按照我的命令行事，等回到海底城之後，所有的責任，我一力承擔！」那托斯冷冷的回了一句，一馬當先朝著林聞方等人衝來。

「近戰小隊上前，火力援助小隊退後！」那托斯等人行動的時候，林聞方也下達了命令。

第555章 困戰

三十多個機甲戰士，被林聞方分成了兩個小隊。一個小隊在前，使用機甲上裝載的戰鬥刃跟敵人近身戰鬥，同時充當肉盾。而另外的那個小隊則是在敵人尚未到來的時候，將最大的火力衝著敵人潑灑而去，力求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滅殺盡可能多的敵人。

林聞方帶著十多個擅長近戰的機甲戰士朝著那托斯那邊的隊伍撲過去，而身後，密集的火力線避開了林聞方等人，從林聞方等人行動的縫隙中朝著陰影海夫納的部隊掃射。

「開防護罩！繼續前進！」那托斯大吼了一聲，隨即，他駕駛著的那台「陸行鳥II」機甲的表面多出來了一個淡藍色的，像是肥皂泡一樣的能量護罩。密集的子彈打在那個能量護罩上面，全都滑到了一邊，沒有對機甲造成一點傷害。

而隨著那托斯的吼聲，所有陰影海夫納的機甲外面都多出來了一個能量護罩！

「哈哈，林聞方，讓你看看我們海底城的最新研究成果！我看這一次，你還有什麼辦法從這裡逃離！」笑聲中帶著一絲得意，那托斯速度徒增，朝著林聞方撲了過來。

看到陰影海夫納的機甲外面包裹著的那一個個能量護罩，林聞方有些吃驚。沒想到，陰影海夫納這麼快就將能量護罩應用到了機甲上面。

在海底城見識到了那個巨大的能量護罩之後，林聞方也有將能量護罩應用到機甲上面的想法。有了這能量護罩，機甲戰士的防禦能力會提升數個檔次，這無疑會大大的提升機甲戰士在戰場上的生存能力。海底城的能量護罩的核心技術是將穩定的電能轉化為更為活躍的能量形態，卻需要穩定在一定的形狀上。從復星集團這方面的研究成果而言，能夠採用的方式方法很有限，比如微波能量塑形技術和能量的定向釋放技術，無論是哪種都無法避免設備的體積和加工精度可能產生的各種問題，現在，看起來陰影海夫納在這方面走在了前面。雖然陰影海夫納的機甲設計在林聞方面前不值一哂，不管是機甲研究院還是天耀集團、復星集團都有成熟得多的方案，哪怕是民生派的那些研究機構，都能拿出不弱於陰影海夫納的機甲設計來，這可是聯邦作為一個國家的整體技術底蘊決定的。但能量罩裝置，哪怕是簡陋的能量護罩，都讓陰影海夫納的機甲變成了極為讓人撓頭的玩意。

伊芙琳跟隨林聞方到了天耀集團的總部之後，伊芙琳也是將這方面的一部分技術交給了天耀集團。不過，伊芙琳終究還是人類，記憶中的能量護罩技術並不完全，導致到現在，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都不能將這能量護罩技術成功的複製出來。

本來陰影海夫納跟聯邦機甲師的兵力對比就達到了三比一，林聞方這邊已經是處於劣勢了，現在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身上又多出來了一個能量護罩，林聞方等人的劣勢便更大了。

林聞方暗自思索了一下，想要擊敗這些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首先就要將這能量護罩的弱點找出來！

在林聞方想這些的時候，那托斯已經到了林聞方身前不足十米的地方。兩人同時拔出了戰鬥刃，朝著對方的機甲上砍去。

錚！

躲過了那托斯的攻擊之後，林聞方一刀砍在了那托斯的腰部。戰鬥刃攜著巨大的力道砍在能量護罩上，頓時發出了金屬刀劃玻璃般刺耳的聲音。

能量護罩將林聞方這一記重擊擋下之後，只是泛起了一點漣漪，沒有任何破裂的趨勢。看到這個結果，林聞方的心裡一沉！這能量護罩，比林聞方想像中的還要強大！

快速的躲開那托斯的攻擊，林聞方翻身越到了那托斯的身後，繼續對能量護罩進行攻擊。

一道道攻擊隨著林聞方的雙臂揮動，快速的砍在那托斯的身上，雖然尚未將那托斯身上的能量護罩擊潰，但是巨大的力道卻是讓那托斯難以有效的操縱機甲。那托斯駕駛的機甲就像是一個喝醉了就的酒鬼，搖搖晃晃的，隨時都有可能倒在地上。

在一分鐘的時間之內，林聞方對那托斯發動了十多次攻擊，每一次攻擊都只是將那托斯機甲外面的能量護罩擊的波動不已，卻是一直沒有將能量護罩打破。

短時間之內發動了這麼多次的攻擊，林聞方也有點氣喘。

以林聞方的戰鬥力，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發動了這麼多次的攻擊，都沒能將這能量護罩打破，可以想像，別的機甲戰士也難以將這能量護罩打破。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在林聞方跟那托斯纏鬥的時候，那十幾個跟隨林聞方衝入到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陣營中的戰士，都處於絕對的劣勢了。

機甲師的戰士對陰影海夫納機甲戰士的攻擊無效，而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卻可以無視防禦，只要進攻就好。

從雙方交戰到現在，陰影海夫納的一百個機甲戰士，尚沒有一個受損，而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身上，或多或少的都帶上了些痕跡。此刻，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們只能憑藉以往練就的身法，躲避著陰影海夫納機甲戰士的攻擊。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就會失去反抗的能力。

在躲避那托斯的攻擊的時候，林聞方將周圍的戰況掃視了一眼，然後一個加速，從那托斯的身邊跳開。

既然近身攻擊不能奏效，那就試試遠程攻擊！

將戰鬥刃掛在機甲上，林聞方拔出了速射機炮，對準了剛剛爬起來的那托斯。

「火羽，幫我矯正設計的角度，隨時記錄戰鬥的過程中的數據。」提醒了「火羽」一句，林聞方扳動了速射機炮的扳手。

一連串的輕型炮彈從速射機炮沖噴出，咆哮著撞在了那托斯的身上，濃密的煙霧和灰塵頓時將那托斯的身影淹沒。

第一輪的攻擊結束，「火羽」及時的將觀測到的數據匯報給了林聞方：「阿林，發現了一個你比較感興趣的問題。敵人的能量護罩防禦能力很強大，想要一次性的將這種能量護罩擊潰，必須採用重型火炮。目前我們的機甲上，都沒有裝載這種重型火炮。不過，通過剛才的數據監測，我發現這種能量護罩在受到一次攻擊之後，能量護罩的防禦能力會有一秒鐘的減弱時間。只要在這一秒鐘內再次對能量護罩進行攻擊，能量護罩的防護強度便會繼續減弱。理論上來說，只要達到速射機炮一點五倍的攻擊力，以每秒不低於一次的攻擊速度對能量護罩進行攻擊，這種能量護罩會在十秒鐘之內崩潰。」

一點五倍於速射機炮的攻擊力，每秒不低於一次的攻擊速度。林聞方暗自揣摩著這兩個數據。

很快，林聞方便有了解決的方法。速射機炮的殺傷力主要是體現在彈頭爆炸之後產生的震盪波。面對普通的敵人的時候，這種武器很有效。但是面對能量護罩，速射機炮的每一次攻擊都沒能達到將能量護罩削弱的標準，所有不管速射機炮的攻擊速度多麼快速，只要敵人的能量尚未耗盡，能量護罩便不會被打破。

但是，如果速射機炮射出來的炮彈是穿甲彈的話，這件事情就簡單了。

穿甲彈的高穿透性，正是能量護罩的剋星。只要能夠保證射擊的速度，打破能量護罩的防護能力，並不是不可能的。

想到了解決的方法之後，林聞方將速射機炮的彈藥換成了專門為攻擊坦克配製的穿甲彈。這種穿甲彈，只要一次攻擊就能夠將坦克厚重的裝甲擊穿。攻擊的範圍小，但是所有的攻擊範圍都集中在了一個點上，正是對付能量護罩最好的武器！

在林聞方想到了解決的辦法之後，那托斯也衝到了林聞方的面前，巨大的戰鬥刃重重的砍在了林聞方機甲的左臂上，在左臂上留下了一道巨大的劃痕。

再次拉開跟那托斯的距離，林聞方將已經更換了彈藥的速射機炮舉了起來，瞄準了那托斯。

一顆顆穿甲彈迅速的從速射機炮中射出，打在那托斯的能量護罩上，那托斯機甲外面的那層能量護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削弱著。淡藍色的能量護罩，在幾秒鐘的時間之內變淡，幾乎難以看到。

那托斯大驚。他自認為對林聞方的估計已經很高了，但是沒想到林聞方會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就找到了對付能量護罩的方法。按照這個速度，在五秒鐘之內，他的機甲外面的那層能量護罩，一定會被林聞方擊破！

跟林聞方數次交手，那托斯也知道，自己的底牌就是人數，以及身上籠罩著的能量護罩。若是能量護罩被擊潰，自己絕對不是林聞方的對手！說不定，連機甲師中的一個普通的機甲戰士就能夠勝過自己。

大驚之下，那托斯顧不得追擊林聞方，縱身一躍，衝進了正在交戰的機甲群中，以此來躲避林聞方的追殺。

而這個時候，林聞方基本上也摸清楚如何對付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了。

打開機甲頻道，林聞方將剛才自己試驗出來的方法教給了機甲師的戰士們，然後讓機甲師的戰士們脫離近身作戰，改為遠攻。

近身戰，光憑戰鬥刃的力度是很難打破能量護罩的防禦能力了，而遠程攻擊就不一樣了，只要掌握了技巧，機甲師的戰士基本上都能夠打破能量護罩的防禦。

而在林聞方將破除能量護罩的方法跟機甲師的人說了的時候，那托斯也是想到了應對的方法。破除能量護罩，需要的是快速而強力的遠程攻擊，而在近身戰中，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佔據了優勢。如果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一直採用近身戰鬥，那麼即便是林聞方等人知道了如何破除能量護罩，沒有足夠的時間也無能為力。

砰砰砰……

一連串的穿甲彈打出，林聞方前方不遠處的一個機甲戰士身上的能量護罩頓時破碎，而在林聞方身後的聯邦機甲戰士們則是緊隨著林聞方，將一連串的穿甲彈打在了那個陰影海夫納機甲戰士的身上。幾秒鐘的時間之內，那個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駕駛的機甲就被摧毀，裡面的機甲戰士就算是沒有死，也不可能對林聞方等人造成什麼威脅了。

林聞方和那托斯都發現了對方的弱點，林聞方想要拉開距離，而那托斯則是想要拉進與林聞方等人的距離，一場戰爭頓時變得有點搞笑。敵對的雙方，加起來超過一百三十個機甲戰士，在這山地中就像是孩子一樣跑來跑去。

但是，過程雖然搞笑，內容卻是一點都不搞笑。在這個過程中，月海聯邦的三十多個機甲戰士，有十多個倒在了陰影海夫納機甲戰士的圍攻之下。而陰影海夫納方面的損失比林聞方這邊還要慘重，光是被林聞方破除能量護罩，繼而被機甲戰士齊射摧毀的機甲數量就超過了二十人。

看著越來越多的機甲戰士倒在這裡，林聞方也不在那麼平靜。若是一直這樣下去，聯邦的機甲戰士越來越少，最終勝利的幾乎可以肯定是陰影海夫納了。

畢竟，雖然月海聯邦的機甲師戰鬥力很強大，又找到了破除能量護罩的方法。但是，林聞方這邊的人數量太少。面對一兩倍與自己的兵力，機甲師能夠輕而易舉的戰勝。而現在，陰影海夫納尚且保留著戰鬥力的機甲戰士數量是八十個左右，林聞方這邊卻只有二十多個。將近四倍的兵力對比，就算是雙方駕駛的機甲是一種型號的，機甲師都能不能贏都是一個很大的問題。何況，陰影海夫納的機甲上都帶有能量護罩，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只有先破除能量護罩，才能夠偶對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造成損傷。

稍微思考了一下，林聞方的心中有了退意。

硬拚肯定是不行的，不說能不能打過陰影海夫納剩下的機甲戰士，光是機甲師的損失就不是林聞方能夠承受的起的。況且，林聞方等人是降落在了這裡，但是還有六個小隊的機甲戰士從這裡逃離了出去。根據林聞方的估計，那六個小隊的機甲戰士，有一半會找個地方降落，然後來支援自己等人，而另外的一半，則是快速的前往株洲市，向快速戰役集團尋求幫助。

畢竟，在這之前，誰都不知道敵人是誰，也不知道敵人的數量有多少。這樣的安排，對機甲師來說是最有利的。

那麼，只要林聞方等人堅持到留下來支援的那三個小隊的機甲戰士，基本上就可以說能夠擺脫困境了。五十多個機甲師的機甲戰士，雖然將這八十多個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剿滅有點困難，最起碼自保是沒有問題的。只要能夠堅持到援軍的到來，陰影海夫納這些機甲戰士的末日也就到了。

趁著戰鬥的空擋，林聞方再次勘察了一下周圍的地形，選定了一條山路作為跟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對抗的根據地。

陰影海夫納的機甲強就強在能量護罩上面，只要讓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無法發揮出能量護罩的作用，陰影海夫納也不過是一隻紙老虎。而林聞方選定的那條山路，寬度只能夠允許兩三個機甲戰士並行，只要有幾個機甲戰士在前面擋住陰影海夫納機甲戰士的攻擊，後面的人完全能夠居高臨下，毫無顧忌的對那些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射擊。

想好了退路之後，林聞方馬上在機甲頻道中喊道：「所有人注意，向西北方向撤離！丁天帶著四個人留下，跟我拖延陰影海夫納的腳步。」

丁天選中的那四個人都是在平時的訓練中表現出了很強的近身作戰能力的。之所以選中他們，不是要用他們的近身作戰能力跟敵人戰鬥，而是因為，近身作戰能力強的機甲戰士，基本上都能夠很好的掌握機甲，對敵人的攻擊的躲避能力也就強得多。

林聞方等人要做的不是靠著這幾個人將陰影海夫納擊潰，而是要拖延敵人的步伐，好讓剩下的機甲戰士有足夠的時間撤退。這麼一來，躲避敵人攻擊的能力就顯得很重要了。

那托斯看到月海聯邦機甲戰士的舉動，知道對方有了退意，當即便派出了十個機甲戰士前去阻攔那些聯邦機甲戰士。而絕大部分的兵力，還是放在了原地，將林聞方等人重重包圍住。

對那托斯來說，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逃脫多少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林聞方在什麼地方。他們這次冒險潛入月海聯邦的腹地，甚至付出了很大的犧牲，拉攏了月海聯邦軍方的一個高級將領，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將林聞方殺死。能夠多殺幾個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固然是好的，但是這都建立在將林聞方殺死的前提下。若是讓林聞方逃脫了，殺死再多的聯邦機甲戰士，他們這次的任務都算是失敗了。

七十個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將林聞方和丁天等人牢牢地圍在了中間。在這種情況下，林聞方等人手中的槍炮完全不能發揮作用，唯一能夠採取的戰鬥方式就是近身作戰了。

抽空看了看雷達掃瞄到的情況，林聞方通過機甲中的聯絡器對丁天等人笑道：「別的戰友們差不多脫離危險了，現在就我們四個了。」

十多個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追擊二十個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雖然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身上都有能量護罩，但是在這種二比一的戰鬥中，陰影海夫納的那十個機甲戰士還是被擊潰了。而那二十個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也順利的到達了林聞方指定的地點。

看了看將自己等人像是包粽子一樣包在裡面的陰影海夫納機甲戰士，林聞方苦笑道：「陰影海夫納，對我們還真重視。七十多個機甲戰士圍在這裡，就為了對付我們幾個。唉，你們說，若是我們幾個在這裡戰死了，陰影海夫納的那些傢伙會不會對我們感到敬佩？」

「哈哈！」丁天將身前的一個機甲戰士劈飛，大笑道：「師座，您可千萬別這麼想，若是連您都這麼想了，我看我們還是乾脆投降得了。比現在這種狀況還要危險的情況，我們遇到的還少麼？師座，我們還等著您大發神威，帶著我們衝出去呢！」

林聞方哈哈一笑，豪邁的說道：「那好，就讓我們看看這七十個機甲戰士能不能將我們六個留在這裡！」

微微一頓，林聞方對著丁天等人說道：「丁天，體力還足以支撐玩一次特技麼？」

丁天的眼睛一亮，充滿驚喜的說道：「師座，你是說……」

平時在基地中訓練的時候，為了鍛煉對機甲操縱的靈活性，林聞方等人經常玩一個遊戲。那個遊戲很簡單，就是駕駛著機甲模仿雜技演員的一些動作。對普通的機甲戰士來說，能夠熟練的操作機甲像是一個正常的人類一樣跑動，做出一個個的動作已經是很困難的了，但是對機甲師的成員來說，做到這些只是最基本的。

這些特技動作，包括了凌空飛渡、疊羅漢等。但是平時在訓練基地中玩的時候，他們在玩之前，地面上都做好了各種防備措施，防止萬一出現意外，機甲戰士們會受傷。而在這種環境下，像是平時在基地中訓練一樣做出那種特技，就有點駭人聽聞了。

任何人在被這麼多的敵人圍住，而且敵人的目的就是取他們的性命的情況下，都不可能沒有一點畏懼的情緒。而機甲師的那種特技訓練，一方面是鍛煉機甲戰士操縱機甲的靈活性，而另外的一方面，卻是訓練他們在任何的情況下都要保持冷靜。

在被這麼多敵人包圍住的情況下玩特技，丁天等人在感歎林聞方的勇氣之餘，心中更是興奮無比。

林聞方笑了笑，說道：「怎麼樣，敢不敢玩？」

丁天和剩下的那四個機甲戰士同時在頻道中喊道：「師座您都敢玩，我們有什麼不敢的！讓這些陰影海夫納的小兔崽子們見識一下，什麼叫真正的機甲操縱！」

一邊戰鬥，林聞方和丁天等人慢慢的靠近。等到六個人湊到了一起之後，丁天對著林聞方問道：「師座，這一次怎麼玩？」

林聞方想了想，說道：「這次就玩凌空飛渡吧。等一下我當你們五個的原動力，看你們五個誰不能順利的從包圍圈中逃出去。」

丁天和剩下的那四個機甲戰士都遲疑了一下。林聞方跟他們玩什麼他們都不介意，但是，讓林聞方在下面充當助力的話，他們五個倒是有信心從包圍圈中衝出去了，落在最後的林聞方怎麼辦？

看出了丁天等人的遲疑，林聞方笑道：「丁天，從海底城回來之後，你們還沒有見過我真正的出手吧？這次就讓你們好好的見識一下。你們的師座我可沒那麼容易被這些菜鳥幹掉！哈哈，相信我，沒問題的。」

聽到林聞方這麼說，丁天等人才稍微的安心了一下。不過，在同意了林聞方的計劃的同時，丁天等人也是暗自決定，若是林聞方將他們五個送出包圍圈之後，自己不能夠從包圍圈中衝出去，他們五個絕對會再次衝進來，跟林聞方同甘共苦。

聚在一起的六個人同時出手，將靠近的敵人全都擊飛。然後林聞方在聯絡器中大吼了一聲：「準備了……起跳！」

林聞方、丁天以及另外的一個機甲戰士在後，剩下的那三個機甲戰士在前，面對著林聞方等三人。隨著林聞方的一聲令下，那三個在前面的機甲戰士騰空躍起，而林聞方等三人則是下蹲，機甲的腿部呈半彎曲狀態。

在那托斯等人的目瞪口呆之下，剛剛躍起的那三個機甲戰士跳到了林聞方等三人的上方，正要落下的時候，林聞方等三人也是突然躍起，機甲強壯的雙臂拖住了正要落下的那三個機甲戰士的雙腿，用力的一頂——

在那托斯等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那三個機甲戰士藉著這一頂之力，騰空而起，朝著包圍圈的外面飛去！

完成了這一輪的特技之後，林聞方和丁天趁著那些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發呆的時候，一人一邊將最後的那個機甲戰士架起，然後朝著剛剛那三個機甲戰士飛去的方向扔了過去。

機甲戰士的力量何等之下，在兩台機甲的合力下，剩下的這個機甲戰士飛行的速度還在前兩個機甲戰士之上，只不過是一兩秒鐘的時間，剩下的那個機甲戰士同樣是脫離了陰影海夫納機甲戰士的包圍圈。

離開了陰影海夫納機甲戰士的包圍圈之後，那四個機甲戰士並不與已經追來的陰影海夫納機甲戰士纏鬥，而是依照林聞方之前的交代，朝著最開始離開的那二十個機甲戰士匯合的方向跑去。

不過，那四個機甲戰士擔心林聞方和丁天的安全，雖然是按照林聞方所說的，向著那些機甲戰士的匯合點跑去了，速度卻是慢的可以，僅僅是保持著不讓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再次圍住而已。

在那四個機甲戰士從包圍圈中脫離之後，丁天有些擔心的問道：「師座，您真的能一個人從這裡面逃出去？」

林聞方笑罵了一句，說道：「你小子！趕緊吧！再不趕緊就沒時間了！」

說著，林聞方跟丁天繼續之前的動作，將丁天也從包圍圈中頂了出去。

出了包圍圈之後，丁天並沒有跟之前的那四個機甲戰士一樣，朝著預定的匯合點跑去，而是在包圍圈的邊緣，一邊跟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纏鬥，一邊等著林聞方。而看到丁天出來之後，已經跑出去數百米的那四個機甲戰士又回過頭來，跑到了丁天的身邊，同樣是等待著林聞方。

林聞方微微歎了一口氣，這四個小子，不親眼看到他脫離危險，是不會安心離開了。

第556章 絢麗一招

在包圍圈的中間，那托斯譏諷的看著林聞方。丁天等人從包圍圈中脫離出去，確實是讓他大吃一驚。在潛入月海聯邦之前，那托斯看了很多關於林聞方和聯邦機甲師的資料。本來對陰影海夫納的資料庫中，陰影海夫納對聯邦機甲師的評價，那托斯還有些不服氣。而剛才看了丁天等人的表演，那托斯從心裡佩服的一塌糊塗。

那托斯不得不承認，月海聯邦的機甲師確實是名符其實。在別的國家，包括海底城在內，別說是操縱機甲做出那種夢幻般的特技，能夠操縱機甲跟一個健康人一樣靈活的行動，已經是一個王牌了。而在聯邦的機甲師中，一個普通的機甲戰士都能夠做出這樣的動作來。

不過，那托斯依然不相信林聞方一個人能夠從這包圍圈中脫離出去。丁天等人的離開，是因為在躍起的時候，有別的機甲師幫助，在半空中能夠借到力量。但是，林聞方一個人，就算是對機甲的駕駛能力還在另外的五個機甲戰士之上，又能夠跳起多高？

一個熟練的機甲戰士能夠操縱機甲跳出十米遠的距離，在有助跑或者墊腳物的情況下，這個數字可能達到二十米。二十米，這差不多已經是一個極限了。

而林聞方，再給林聞方加上十米，也不過是三十米的距離。陰影海夫納的包圍圈呢？這個包圍圈的半徑，差不多是四十多米！所以，那托斯是絕對不會相信林聞方能夠跳出來的。除非現在有一個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反叛，幫助林聞方從裡面逃出來。

不是用這種跳躍能力從包圍圈中脫離出來，難不成林聞方還直接從包圍圈中飛出來啊？機甲上能夠裝載的動力飛行器，這在海底城中也不過只有一個概念模型，那托斯絕對不相信，林聞方駕駛著的這台機甲擁有飛行的能量力。想讓機甲飛起來，至少還需要一兩年的時間。

微笑著看著林聞方，那托斯說道：「林聞方，雖然我們是敵人，但是我不得不佩服你。就衝著你剛才的行為，抓住你的時候，我不會折磨你，直接給你一個痛快。這次我們來月海聯邦唯一的任務就是殺了你，在殺了你之後，只要你的那些部下不圍攻我們，我們不會追殺他們。希望你能夠跟你的那些部下打好招呼，我不想節外生枝。你也應該知道，沒有了你，你那些部下的水平，想要破開我們身上的能量護罩，難度很大。」

那托斯這是在給自己找一個後路。擊殺了林聞方之後，他們的任務就完成了，回到海底城之後，自然會有大把的功勞在等著他們。所以，他們不想繼續節外生枝，跟剩下的機甲戰士纏鬥。而且，這裡畢竟是月海聯邦的地盤，若是纏鬥的時間久了，等到聯邦的援軍到了，悲劇的就是他們了。

而最重要的一點，那托斯卻是沒有說出來。他們的機甲上裝載的能量轉換裝置生成的能量護罩固然強大，消耗的能量也是讓人咋舌的。從開始戰鬥到現在，差不多快要到半個小時的時間了，能量護罩能夠持續的時間，還有不足十分鐘。若是讓聯邦機甲師的人知道了這個情況，拚死纏鬥的話，恐怕連他自己都有喪命的危險。

那托斯需要的就是一個承諾，一個讓自己等人可以安然離開月海聯邦的承諾。

不過，那托斯注定是要失望了。聽到了那托斯的話之後，林聞方不但沒有任何的沮喪，反倒是信心百倍的說道：「那托斯，你不應該用你們的標準來衡量月海聯邦的機甲師，更不應該用你們的標準來衡量我林聞方！我讓你看看，什麼是真正的機甲操作！」

說著，林聞方將機甲上掛著的戰鬥刃抽出，橫空斬出，將身前的一個機甲戰士打倒在地，指著那托斯大聲道：「那托斯，看好我是怎麼從你們這包圍圈中出去的！」

縱身一躍，林聞方跳到了那個機甲戰士的身上，藉著那個機甲戰士的機甲，林聞方繼續朝著遠處跳去。

剛剛還在懷疑林聞方的話的那托斯頓時看到了讓他做夢都不敢相信的一幕：林聞方駕駛著的那台機甲就像是變成了一個在花叢中飛舞的精靈，佇立在地上的陰影海夫納機甲戰士則是一朵朵的鮮花。林聞方從那個倒在地上的機甲戰士的身上跳起之後，竟然是朝著另外的一個機甲戰士跳去，然後在即將落地的時候，機甲的雙腿在那個機甲戰士的頭部用力的一踏！

一台機甲本身就足夠重了，加上林聞方駕駛的這台機甲在下落的時候，重量完全集中在了雙腿上，而再次躍起的時候，雙腿還要對腳下的機甲戰士施加一個作用力，三種作用力的聯合之下，那個機甲戰士的能量護罩頓時崩潰，機甲戰士的頭顱被整個的踩進了胸腔中。

而林聞方則是藉著這一踏之力，向著下一個選定的目標跳過去。

數噸重的機甲在林聞方的操縱下，就像是好不著力一般，在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上空舞動著。只有在林聞方踏下的時候，那托斯等人才相信，這台機甲真的擁有很恐怖的重量。因為，凡是被林聞方選中當墊腳石的機甲，全都在這一踏之力下變成了廢鐵。別說是機甲了，恐怕連機甲裡面的戰士都被壓成了肉餅。

「我，我這是在做夢麼？怎麼可能有人將機甲控制到這種程度？」坐在機甲駕駛艙中，那托斯喃喃自語道。

若不是親眼看到了這一幕，有人跟他說起來的話，那托斯絕對以為那個人是在開玩笑。就算是親眼看到了，而且是在這麼多人的見證下，那托斯都有種置身夢境中的感覺。

情不自禁的拿起了聯絡器，那托斯在機甲頻道中說道：「你們……看到了麼？」

機甲頻道中久久無語。良久之後，才有一個機甲戰士幽幽的說道：「隊長，如果你是在做夢的話，恐怕我們也是在做夢，而且，我們做的是同樣的夢……」

包圍圈之外，丁天等人也是停止了戰鬥，跟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一樣，傻愣愣的看著林聞方夢幻般的操作。

好在見識過了林聞方種種不同尋常的舉動，丁天等人沒有像是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一樣那麼呆。

沉默了幾秒之後，丁天突然在機甲頻道中大笑：「哈哈！師座果然是師座！看來在跟我們訓練的時候，師座還是藏著一手啊！」

「走吧，師座從包圍圈中離開是沒什麼問題了，我們先到匯合點去等著師座，留下來我們反倒是會成為師座的累贅。」丁天敲醒了那四個還在發呆的機甲戰士，笑道。

那四個機甲戰士醒過來之後，第一件事不是跟隨著丁天離開，而是將機甲上的監控系統打開了。每一台機甲上都有外置的攝像頭，而且，這為了保證對周圍環境的觀察，這些攝像頭的像素都是很高的。那四個機甲戰士將攝像頭打開之後，把機甲當成了一架高質量的攝像機，將林聞方在敵人的機甲群中橫渡的場面錄了下來。

「這麼夢幻的動作，以後還不知道能不能看見，一定不能錯過！哈哈！等到回去之後將這錄像給他們看看，不知道他們會後悔到什麼程度呢！不能親眼見到師座的現場發揮，絕對是一個最大的遺憾！」一個機甲戰士將林聞方的動作錄下來了之後，意猶未盡的說道。

幾句話的功夫，林聞方已經跑出了一半的包圍圈。頂多再有十幾秒鐘的時間，林聞方就能夠從敵人的包圍圈中出來了。

看了看林聞方，丁天帶著那四個機甲戰士迅速的離去，跟最先離開的那些機甲戰士匯合。見識到了林聞方這神乎其技的操作，丁天也不用擔心林聞方被陰影海夫納抓住了。想抓住林聞方，這些機甲戰士的資格還不夠！

被一個手下驚醒，那托斯大驚之後，心裡只剩下恐懼。從現在的樣子來看，林聞方是絕對能夠從他們的包圍圈中逃出去的。一想到這次任務不能完成，自己的下場，那托斯的渾身頓時冒出了細密的冷汗。

「攻擊！全都給我攻擊！別給他找到落腳的地點！」那托斯在機甲頻道中大吼連連，擠開一個個機甲戰士，朝著林聞方逃離的方向衝去。

可惜的是，林聞方距離那托斯足足有五十多米的距離，在他們兩個的中間，有二十多台機甲隔著，不管那托斯怎麼努力，都不可能在林聞方逃出去之前趕到林聞方的身邊了。

好在那托斯的吼聲將那些還在發呆的陰影海夫納機甲戰士驚醒了，看到林聞方朝著自己的這個方向衝過來，那幾個機甲戰士急忙閃到一邊，然後將戰鬥刃和輕型機炮都對準了林聞方。

轟隆隆！

機炮發射，身在半空中的林聞方難以躲避，頓時被打了個正著，在踩向下一個墊腳石的時候，身體微微失衡，差一點跌倒。

不過，林聞方很快就找到了平衡，重新站起來，繼續自己的特技表演。

最後十米！擋在林聞方前面的機甲戰士數量已經不足十個了。不過，這最後的十米也成了林聞方特技中最難的一部分。因為，那些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為了防止自己成為林聞方逃脫的墊腳石，在地上到處走動，並且將戰鬥刃和輕型機炮全都舉起來，朝著林聞方攻了過來。

縱身一躍，林聞方將戰鬥刃掛在了背後，然後身體前傾，雙手握住了兩把砍過來的戰鬥刃。用力的朝下一壓，那兩把戰鬥刃頓時被壓到了地上，而林聞方則是趁著這一次的借力，再次騰空而起，落在了包圍圈的外面。

至此，林聞方的特技表演結束，一個人成功的從七十個機甲戰士圍成的包圍圈中逃了出來。

看到林聞方成功的脫離，那托斯更是暴怒異常，直接在機甲頻道中吼道：「若是林聞方不能將林聞方殺掉，我們的任務失敗了，我沒有好下場，也絕對不會讓你們好過！」

在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那托斯有點癲狂了。雖然任務失敗之後，那托斯回到海底城，不會被殺掉，而是被送去實驗室，但是比起送去實驗室，那托斯更願意海底城給自己一個痛快。

而且，那托斯根本就不敢有逃離陰影海夫納的想法，因為，在離開海底城的時候，這些機甲戰士，包括他在內，所有人的體內都被植入了微型遙控炸彈。只要海底城的人按動一下按鈕，他們所有的人都會被炸成一堆肉沫。在基因研究方面，尚沒有那個組織能夠超越陰影海夫納，讓別的組織接觸他們體內的微型炸彈也不過是一句空話。

而在那托斯說出了這樣的話之後，那些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也瘋狂了。正如那托斯所說，雖然完不成任務，那托斯要受到海底城的懲罰，但是在那托斯受懲罰之前，他絕對有那個能力將他們這些人也送到實驗室中去。

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人能夠爆發出來的力量連他們自己都感到驚訝。因為那托斯的一句話，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們像是瘋了一樣朝著林聞方衝去。

不過，林聞方駕駛的英雄機甲在速度方面比陰影海夫納的這批「陸行鳥II」型機甲要快上幾分。而且，在逃離了包圍圈之後，林聞方直接朝著聯邦機甲師的匯合點跑去，沒有跟那托斯等人留下任何可以抓住的時間，在短短的幾秒鐘之內，林聞方跟陰影海夫納機甲戰士的距離已經超過了一百多米。

速度上的競爭，終究還是月海聯邦的英雄機甲更勝一籌。在林聞方趕到匯合點的時候，林聞方跟陰影海夫納的追兵距離已經拉開了將近一公里。

一公里的距離，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到達這裡也需要一分多鐘的時間，而有了這一分多鐘，林聞方足以將後續的防禦計劃佈置完善了。

林聞方選定的那個地點是一條山路。山路兩邊的山壁並不是很高，但是也不是機甲戰士能夠隨隨便便就爬上去的。至少，不是陰影海夫納的那些機甲戰士能夠爬上去的。

而只能容許兩三台機甲通過的山路，只要兩個機甲戰士就能夠完全守住。憑藉著這條山路，林聞方等人完全能夠邊打邊退，一直堅持到援軍的到來。

從跟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接觸到現在，差不多快要半個小時的時間了。根據林聞方的估計，那三支留下來的機甲小隊，應該快要找到這裡來了。

休息了一番之後，林聞方將自己的英雄機甲換了下來，爬上了另外一台受損比較小，同時能量充足的機甲上。從陰影海夫納的包圍圈中逃出來的時候，雖然林聞方的表現很華麗，很夢幻，但是機甲受到的損傷可是實打實的。那台機甲已經不足以支撐高強度的戰鬥了。

同時，林聞方也讓後方的幾個機甲戰士不斷的向周圍發送無線信號，將他們所在的位置通過無線信號發送出去。只要那三個機甲小隊接近林聞方等人二十公里之內，基本上就能夠收到機甲戰士發送出去的信號。

佈置好了一切之後，那托斯也帶著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到了山路的外面。

坐在機甲中，那托斯紅著眼睛看著山路裡面的林聞方等人，憤然道：「給我轟擊兩邊的山壁！既然他們要當縮頭烏龜，那麼我們就將他們活埋在這裡！」

隨著那托斯的命令，無數的炮彈朝著山路兩邊的山壁上轟去。自然，也有一部分機甲戰士是直接朝著山路轟擊的。在那裡，有兩個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躲藏在一塊事先佈置好的山巖後面。

炮火隆隆聲中，無數的碎石從山壁上掉落下來，很快就將大半的山路填滿了。

看到這種情況，林聞方不但沒有擔心，反倒是冷笑了起來。這種情況林聞方早就考慮過了，而且，這也正是林聞方選擇到這裡來的原因之一。

高度不夠的山壁，即便是全都被陰影海夫納炸碎了，對林聞方等人也沒有太大的影響。碎石掉落下來，不說能不能對機甲造成什麼損傷，反倒是會成為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下一步進攻的障礙。這條山路並不是很長，只有兩公里多一點的長度。但是，對機甲部隊來說，這個長度已經足夠了。林聞方很確定，就算是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攜帶的彈藥數量再增加一倍，都不可能將山路兩邊的山壁炸完。

前面的山壁被炸掉了，他們繼續往後退就是了。而陰影海夫納的人想要繼續前進，還要將之前炸碎、掉下來的山石清理掉。

林聞方耗得起，陰影海夫納的人耗不起。只要等到那三支機甲小隊到來，就是林聞方等人反攻的時間！

那三支機甲小隊並未讓林聞方失望，僅僅在十分鐘之後，林聞方就收到了援軍發來的信息。令林聞方驚喜的是，前來支援的機甲小隊不是三支，而是四支。

正如林聞方所料，在林聞方等人被迫降落之後，安然離開的那六支機甲小隊商量了一下，一架運輸機繼續朝著株洲市前進，到株洲市向徐拂等人求援，而剩下的五支機甲小隊全都留下來了。除去一支機甲小隊留在了運輸機的降落地點，保護運輸機，防止敵人的偷襲，另外的四支機甲小隊全都加入了對林聞方等人的搜索之中。

在林聞方收到援軍已經到來的時候，並未讓那些機甲戰士馬上前來，而是讓在外的那四支機甲小隊全部匯合之後，才朝著山路這邊進發。

在那四支機甲小隊匯合完畢，朝著山路這邊進發的時候，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才剛剛將山路兩邊的山壁轟塌四分之一。

在援軍到來的時候，那托斯等人也是通過雷達系統發現了援軍的身影。大驚之下，那托斯只好分出一部分兵力來堵住山路，防止林聞方等人出來，而絕大部分的兵力卻是迎向了趕過來的四支機甲部隊。

在轟擊山壁的時候，為了節省能量，那托斯讓所有的機甲戰士都將能量護罩關閉了，為此，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還在林聞方等人的偷襲下損失了好幾個人。而在面對這四十個援軍的時候，那托斯又讓機甲戰士們將能量護罩打開了。

在看了林聞方和丁天等人的表演之後，那托斯對單對單的跟月海聯邦機甲師的戰士們戰鬥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隨著這四十個機甲戰士的到來，在兵力方面，陰影海夫納已經不能佔據什麼優勢，唯一的底牌就是能量護罩了。

不過，那托斯是有苦自己知。經過一系列高強度的戰鬥之後，那托斯駕駛的機甲，能量護罩只能再維持十幾分鐘的時間，而那些受到的攻擊最多的機甲戰士，能夠維持的時間恐怕更加短暫。若是不能夠在短時間之內結束戰鬥，恐怕悲劇的就真是他們了。

「聽我的口令，一會兒一起衝出去跟援軍匯合。注意不要戀戰，匯合之後，先離開這裡。陰影海夫納的人沒有達到目標，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但是，以我們目前的狀態，暫時不宜與敵人繼續糾纏。」遠遠地看到援軍的到來，林聞方對著山路裡面的機甲戰士們說道。

在援軍正式跟陰影海夫納交戰的時候，隨著林聞方的一聲令下，山路中的機甲戰士迅速的衝出來，將守在路口的那十多個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擊倒，然後朝著援軍的方向跑去。

而前來支援的那四支機甲小隊也收到了林聞方的命令，組成了一支利箭，狠狠的扎進了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中，硬是在敵人的機甲部隊中打開了一個缺口，讓兩方順利的匯合。

「不要戀戰，先離開這裡！」雖然有了援軍，自己這邊的實力跟陰影海夫納的實力發生了逆轉，但是林聞方還是不想在這個關頭繼續戰鬥。因為，剛剛的戰鬥中，剩下的二十多個機甲戰士駕駛的機甲都有所損傷，若是發生混戰，說不得這二十多個機甲戰士會出現什麼意外。

在陰影海夫納的這次偷襲中，已經有二十多個機甲戰士死去了，林聞方不想看到自己的戰友們再有什麼損傷。反正，在這片小山區中，陰影海夫納也跑不出去多遠。只要快速戰役集團的援軍到來，或者是將那二十台機甲修理好，總是會有將這些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剿滅的機會的。

而那托斯也是類似的想法。事不可為，那就不要勉強。機甲戰士們的機甲中能量都不怎麼充足了，那托斯想的是，聯繫到陰影海夫納潛伏在月海聯邦的執行官，補充完了能量之後再開戰。在這之前，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不能讓林聞方跑了。

第557章 將計就計

山林中，林聞方跟隊伍中幾個擅長機甲修理的戰士將受損的機甲稍微的修理了一下。由於沒有工具和修理的材料，林聞方等人也不過是讓這些機甲的情況稍微的好一點而已，還是不能夠保證太長的戰鬥時間。

不過，林聞方已經通過「火羽」跟聯邦軍方聯繫上了，用不了幾個小時，聯邦軍方的就會派遣援軍前來支援。

而在距離林聞方等人數公里之外，那托斯等人也是在等待著。兩隻機甲隊伍很默契，相互之間保持著的距離都是在對方的觀察範圍之內，這樣，只要一方有什麼動作，另外的一方馬上就能夠知道。

那托斯等人是因為他們前來月海聯邦的任務就是擊殺林聞方，不能讓林聞方脫離他們的視線範圍之外，而林聞方在見識過了能量護罩的作用之後，也是把注意打到了陰影海夫納的這些機甲的身上。

天耀集團和復興集團的數據庫中已經有了相關的技術資料，只是不完整而已，只要能夠得到這些機甲，有了現實的數據考察，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能夠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將能量護罩的製造技術收歸己用。到那個時候，月海聯邦的機甲全都能夠裝上那種能量護罩，生存能力大增。

兩支隊伍現在在拼的，一方面是救援部隊的到來時間，而另外一方面要拼的，卻是看哪一方能夠首先恢復戰鬥力。

在前一段時間的戰鬥中，月海聯邦的機甲師跟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的消耗都不少，不管是機甲中剩餘的能量，還是機甲戰士的體力，都需要一個緩衝的時間。

機甲中剩餘的能量不能通過休息來恢復，但是機甲戰士的體力卻是需要恢復。哪一方的機甲戰士能夠最先恢復到全盛時期的狀態，哪一方便能夠在接下來的戰鬥中佔據優勢。機甲戰士之間的戰鬥，機甲只是工具，操縱機甲的戰士才是關鍵。

陰影海夫納的臨時營地之中，那托斯再次撥通了那個電話，對著電話另外一端的那個高級將領說道：「中將先生，不知道我們需要的東西什麼時候能夠到達？」

電話另外一端的那個聯邦將領也有些惱火，冷冷的回道：「我已經發出去通知了，再過一段時間，你們需要的能量電池和武器裝備就會到達你發來的那個坐標附近。」

聽到對方這麼不負責任的話，那托斯大火，厲聲道：「中將！注意你現在的身份！我們若是失敗了，你以聯邦中將的身份加入陰影海夫納這個秘密絕對不會保密多久。現在，我們可是穿在一條線上的螞蚱！不要用再過一段時間這樣的話來敷衍我！告訴我，我們到底還要等多久！」

也怪不得那托斯會大發雷霆。本來他們這麼多機甲戰士潛入到陰影海夫納中，本身就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了。而現在，原本計劃好的伏擊戰變成了對峙狀態，而且，那托斯可以肯定，月海聯邦此時一定知道了自己這些人跟林聞方對峙的消息。對那托斯等人來說，時間就是生命。

想要活著離開月海聯邦，他們只能在月海聯邦的援軍到來之前將林聞方殺死，並且從月海聯邦軍方的視線中消失。

目前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跟林聞方那邊的機甲部隊的實力對比發生了一點變化。在能量充足，能量護罩可以一直開著的時候，一百個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都沒能將林聞方等人那三十多個機甲戰士怎麼樣，何況是現在呢？

因此，那托斯只能祈求，那個中將提供的能量電池和武器彈藥能夠快一點到達，然後他們可以一鼓作氣，將林聞方殺掉，立刻離開月海聯邦的地界。

那個中將沉默了一下，或許在壓制著心中的憤怒。以他在月海聯邦的身份，加入了陰影海夫納之後，絕對不是那托斯這麼一個機甲小隊的隊長能夠比得上的。但是，他現在也只不過是向陰影海夫納投誠了而已，幫助那托斯等人擊殺林聞方，這便是他加入陰影海夫納的投名狀。若是那托斯等人的任務失敗，他的身份暴露，他絕對會被聯邦軍事法庭以叛國罪逮捕。

幾秒鐘的時間後，中將對著那托斯說道：「大概還有十分鐘的時間，你們需要的東西就能夠到達預定的地點。不過，我希望你們能夠注意一下。林聞方的手中掌握著整個月海聯邦的最高網絡信息權限，我不希望你們在交談的時候將我的身份洩露出去，這對我們雙方都不好。」

那托斯自信的笑了笑，傲然道：「我們的機甲中使用的聯絡器都是採用海底城專門研發的加密系統，林聞方是很強大，但他終究還是一個人，不可能在所有的方面都那麼強。你放心吧，你的身份除了我，沒有任何人知道。」

說完之後，那托斯不等對方的回復就將電話掛斷了。

還有十分鐘，他們需要的能量電池跟武器彈藥就能夠到達。那托斯在考慮，怎麼樣在不驚動林聞方等人的前提下，將那批能量電池和武器彈藥弄回來。

誰都不知道，在那托斯掛斷了跟那個聯邦中將的對話之後，一條很隱秘的無線網絡信號鏈同樣是悄然消失。

「嘖嘖，師座就是師座，這麼夢幻的動作都能夠做出來。」趁著休息的時間，當初跟林聞方一起留下擋住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並且將林聞方一個人從陰影海夫納的包圍圈中脫離出來的錄像錄下來的那個機甲戰士，利用英雄機甲的外放功能，將那段錄像放了出來。

此時，那些機甲戰士都一臉艷羨的看著錄像中林聞方的動作。跟別的國家的機甲戰士比起來，他們有自傲的資本，但是跟林聞方比起來……這個真的不能比。

「呵呵，只要你們能夠將極限訓練計劃完成到第三階段，你們也能夠很輕鬆的做出這些動作。」林聞方很淡然的說道，並沒有因為機甲戰士們的誇獎而感到怎麼樣。事實上林聞方說的也都是實話。在將極限訓練計劃完成了第三階段之後，機甲戰士操縱機甲就跟操縱自己的身體沒有多大的差別。

而到目前為止，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聯合組建的專家小組對極限訓練計劃的推演也只是到了第三階段的大成狀態，也就是林聞方目前所處的狀態。第四階段跟第五階段的推演，難度要比第三階段大了數倍不止，想要繼續提升自己的體能，林聞方還需要等一段時間。

林聞方的話讓那些機甲戰士再次爆發出了對極限訓練計劃的熱情。對他們這些一直跟在林聞方身邊的機甲戰士來說，林聞方的一舉一動都是他們模仿的對象。而林聞方在錄像中做出來的一系列動作，更是讓他們的心中火熱無比。只要想想日後，自己也能夠達到這種程度，那些機甲戰士就有了無窮的動力。

「師座，到時候您可別在藏私啦，一定將您所有的本事都教給我們啊！」有一個機甲戰士站起來，對著林聞方吼了一聲，引起了一片善意的哄笑。

「阿林，到這裡來一下。」林聞方的手腕電腦中傳來了「火羽」的聲音。對著那些機甲戰士擺了擺手，林聞方鑽入了自己的機甲中。

「阿林，剛剛我截取了一段通話記錄。我想，聯邦軍方已經被陰影海夫納滲透的很深了。」說著，「火羽」將一份通話記錄用機甲上帶著的音頻系統釋放了出來。

「中將！注意你現在的身份！我們若是失敗了，你以聯邦中將的身份加入陰影海夫納這個秘密絕對不會保密多久。現在，我們可是穿在一條線上的螞蚱！不要用再過一段時間這樣的話來敷衍我！告訴我，我們到底還要等多久！」那托斯憤怒的聲音在通話記錄中響起。

「大概還有十分鐘的時間，你們需要的東西就能夠到達預定的地點……」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同化記錄中響起。

聽著那段通話，林聞方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對著「火羽」說道：「真的是他？可以確認麼？」

「火羽」的聲音中透露出了一絲自信，說道：「可以確認。雖然那個人在對話的時候，刻意的改變了自己的音調，但是兩者之間的發音頻率的吻合度超過了95％，基本上可以確認那個人已經被陰影海夫納收買了。」

林聞方的臉色很難看。沒想到陰影海夫納對月海聯邦的滲透已經達到了這種程度。

聯邦政界，陰影海夫納對這方面的滲透，只要從盧雨儒被彈劾就能夠看出來了。本來，林聞方還沒有太在意。畢竟，軍界跟政界是兩個系統，政界被滲透了，只要趙臻鐸等人能夠控制住，對月海聯邦跟莫亞共和國之間的戰鬥影響並不是很大。但是，軍界被滲透，這件事情就大了。

中將，這在月海聯邦中已經是一個很高的職位了。除去朱政和謝仲麟等幾個有限的大佬，中將已經可以說是月海聯邦軍方的最高將領了。作為快速戰役集團的總司令，徐拂也不過是一個中將。而現在，連軍方的中將都能夠被陰影海夫納籠絡，中將之下，又有多少將領成為了陰影海夫納的走狗？

思索了一下之後，林聞方還是決定先將這個問題放在一邊。這個問題的牽扯太大，不是他一個人就能夠搞定的。目前首先要解決的，是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至於聯邦軍方出現的那些蛀蟲，還是需要朱政和謝仲麟等大佬自己來解決。

再次將通話聽了一遍，林聞方喃喃自語道：「十分鐘？看來那個人是動用了附近城市的力量。」

林聞方等人陷身的這片山區周圍並沒有軍區，若是林聞方想求助的話，只能夠求助附近城市中的警察系統。而面對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警察能夠起到的作用不值得一提，反倒是徒增傷亡。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林聞方才直接跟軍方聯繫，而不是向附近的警察系統求助。

目前來看，陰影海夫納的求助明顯是比他們提前了一步。根據林聞方的估計，軍方的援助大概還需要半個小時到四十五分鐘的時間才能夠到來，而陰影海夫納只需要十分鐘的時間。中間多出來的這段時間，足夠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再次發動一次襲擊了。

不過，這也得建立在那托斯等人能夠將那批能量電池和武器裝備吃下的情況下，在林聞方的面前將那批能量電池和武器裝備吃下，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尤其是在林聞方已經得知了對方的計劃的情況下。

或許，能夠藉著這個機會設下一個埋伏，讓陰影海夫納的人吃一個大虧。

正在林聞方想怎麼才能夠更好的利用這個情報的時候，一段信號接到了林聞方的機甲上。

「火羽」將那段信號接過來查看了一番之後，對林聞方說道：「阿林，我們的援軍到了！」

「這麼快？」林聞方吃了一驚：「將信號接過來！」

「火羽」將那段信號接過來之後，林聞方的機甲屏幕上出現了徐拂的身影。

看著林聞方，徐拂笑道：「林聞方，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味道怎麼樣？沒有把牙齒崩掉吧？」難得見林聞方吃虧，徐拂也對林聞方開了個玩笑。

而林聞方卻是沒有那麼多的心思開玩笑，直接問道：「徐司令，你們怎麼會這麼快到達的？按照我的估算，你們最快也要到半個小時之後才能夠到來吧？」

徐拂哈哈一笑，說道：「在收到你們發來的信息的時候，我們已經在路上了。要是等著你們主動求援，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看到林聞方一臉不解的樣子，徐拂也不在逗林聞方，解釋道：「說起來，這還要感謝你的小女友。岳羽音小姐在天耀集團的總部中可以一點都沒有放鬆，你們乘坐運輸機前往株洲市的途中，天耀集團可是一直都在關注著你們的。所以，在運輸機遭到埋伏的時候，岳羽音小姐就將消息發給了我們，讓我們前來救援。」

聽到是岳羽音的功勞，林聞方的心中一暖。通過連同整個月海聯邦網絡的權限，天耀集團的技術中心確實能夠對運輸機進行監控。不過，在沒有「火羽」的協助的情況下，完成這些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說不得這其中也有伊芙琳的參與。岳羽音跟伊芙琳聯手，借助天耀集團的技術中心，做到這點還是可能的。

很快，林聞方就從對岳羽音的思念中醒轉了過來，將剛才「火羽」截取的通話記錄跟徐拂說了一下。不過，林聞方並沒有將對方的身份點出來，只是說「火羽」在和偶然的情況下得到了這樣的信息。

聽完了林聞方的敘述之後，徐拂的臉色也是變得很難看。跟林聞方的反應一樣，徐拂也沒有料到陰影海夫納對月海聯邦的滲透已經到了這麼嚴重的程度。不過，有一點徐拂還是很贊成的，現在不是解決這個問題的時候，當下的首要任務是將那些陰影海夫納的機甲繳獲。至於聯邦軍方……等到這次戰事結束，說不得要有一次大的清洗活動了。

有了援軍的到來，林聞方要將陰影海夫納的機甲繳獲的目標也簡單了許多。林聞方沒有讓徐拂跟自己匯合，而是讓徐拂帶著援軍作為一支奇兵，等到林聞方等人跟陰影海夫納交手的時候再出現。就這樣，在那托斯還在認為自己搶先了一步的時候，一個針對陰影海夫納機甲部隊的計劃出爐了。

十分鐘的時間很快就到了。在林聞方的監控下，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也開始有了動作。

陰影海夫納剩下的這七十個機甲戰士，有二十多個留在了原地，繼續保持著對林聞方等人的監視，而另外的五十個，則是朝著西北方向行去。

那批能量電池和武器裝備的投放地點就在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臨時營地西北方向十公里左右的地方，這點距離，以機甲的速度，幾分鐘的時間足矣。

「先別動。」看著快速離去的那托斯等人，林聞方壓下了蠢蠢欲動的機甲戰士。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林聞方是一定要得到的。不過，比起離去的那五十個機甲戰士，被留下來擋住林聞方等人的這二十台機甲，更加容易獲得。而且，將這二十個機甲戰士留下，抵擋林聞方等人的進攻，那托斯明顯是將這二十個機甲戰士當成了棄子。說不定，連動武都不用，林聞方就能夠收穫二十台完好的機甲。

至於能量電池跟武器裝備的投放點那裡，林聞方早就做好了佈置。等到那托斯等人到達的時候就會發現，在那裡等待他們的不是希望，而是絕望！

等到離開的那五十個機甲戰士走遠了之後，林聞方帶頭朝著留守的二十多個機甲戰士衝了上去，然後，在機甲頻道中喊道：「盡量的保證機甲的完整性，尤其是不要破壞機甲腹側攜帶著的那兩個能量轉換裝置。」

在衝過去的途中，林聞方打開了機甲的外置音頻，衝著那二十多個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喊道：「那托斯已經將你們拋棄了，放棄抵抗，你們還有活下來的可能！」

轟！

一枚輕型炮彈打斷了林聞方的勸說。二十多個機甲戰士同時將速射機炮揚了起來，對準了林聞方開火。

「shit！」林聞方暗自罵了一句，就地一滾，躲開了襲來的炮火。

「別聽他的，若是我們投降了，被海底城知道，他們會在第一時間將我們體內的微型炸彈引爆。我們沒有機會的。只要我們能擋住他們幾分鐘，讓隊長等人更換完能量電池和裝備，勝利還會是我們的！」一個機甲戰士生怕自己的戰友被林聞方說動，急忙大聲吼道。情急之下，那個機甲戰士連外置音頻都打開了，林聞方也是聽到了那個戰士的吼聲。

拿出速射機炮，連續十多顆穿甲彈將那個吼叫的機甲戰士外面的能量護罩擊碎，林聞方近身上前，戰鬥刃一揮，將那個機甲戰士的雙腿打斷。

「不要傷害他們的性命！」依舊是外置音頻，林聞方說著，將另外的一個機甲戰士解決掉。

林聞方算是看出來了，在沒有將那些機甲戰士打趴下的時候，任何的勸說都是無用功。只有讓這些機甲戰士認識到，除了投降和死亡，他們沒有第二條路可走的時候，他們才會選擇投降。

數十個聯邦機甲師的戰士對二十多個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圍攻，很快，那二十個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就陷入了絕境。

若不是身上還有能量護罩的保護，恐怕在開戰幾分鐘之後，這二十個機甲戰士就被林聞方等人打殘了。不過，就算是這樣，那二十個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也不好過。一方面，林聞方等人已經掌握了破除能量護罩的方法，而且在有這麼多人圍攻的情況下，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完全有時間將那些能量護罩一一擊潰。另外一方面則是，連續不斷的戰鬥，這些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剩餘的能量都不多了。

在受到攻擊的時候，能量護罩消耗的能量更大！被這麼多的機甲戰士圍攻，他們身上的能量護罩能夠支撐多久？一分鐘，還是兩分鐘？

不過，這些機甲戰士的膽色倒是讓林聞方另眼相看。他們已經處於絕對的劣勢了，在這麼惡劣的情況下尚未喪失鬥志，這一點讓林聞方很佩服。

轟隆隆……

一陣陣劇烈的爆炸聲從遠處傳來，林聞方的嘴角掛上了一絲微笑。徐拂等人開始了！

聽到遠處傳來的爆炸聲，那些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卻是臉色大變，通過機甲的外置音頻對林聞方吼道：「那是什麼聲音？是你們的埋伏？」

林聞方也不否認，直接將自己之前制定的計劃跟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透露了出來，然後說道：「你們的隊長，那托斯現在恐怕已經在轟炸機的轟炸中喪生了。就算他僥倖躲過了轟炸，我們的援軍到來，你們也注定會失敗了。投降吧，這是你們唯一的出路了。」

第558章 速戰速決

「不可能！你們的援軍怎麼會這麼快到來？」一個機甲戰士情緒有些失控，大叫道。雖然，在心底他們已經相信了林聞方的話，但是沒有人願意承認。任務失敗是什麼下場？被月海聯邦俘虜是什麼下場？或許月海聯邦會優待他們這些俘虜，但是，他們體內的微型炸彈又怎麼解決？

對陰影海夫納有幾分瞭解，林聞方自然知道這些人在擔心什麼，對著他們說道：「你們也知道，伊芙琳在我們天耀集團的總部。以伊芙琳的能力，幫你們解除體內的微型炸彈不是什麼難事兒吧？只要你們投降，我保證你們會受到月海聯邦的優待。」

「可是……」一個機甲戰士遲疑的問道：「我們這次來的任務是殺了你啊，你就不恨我們嗎？我還是不相信你會這麼好心。」

林聞方苦笑了一下，解釋道：「我自然是知道你們的任務目標的。不過，若是你們體內沒有被植入微型炸彈，沒有陰影海夫納的脅迫，你們回來殺我嗎？我林聞方雖然不是一個好人，但自認為所做的一切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能夠來月海聯邦，想必你們也知道幾分我林聞方的為人。只要我說出來的話，還沒有不兌現的。」

林聞方的這幾句話成為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在被陰影海夫納的微型炸彈炸死和成為月海聯邦的俘虜，然後活下去之間，這些機甲戰士都選擇了活下去。

很快，第一個機甲戰士放棄了抵抗，關閉了能量護罩，從機甲中走了出來。有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剩下的那些機甲戰士也是離開了機甲，乖乖的墩在了一邊。

將所有的陰影海夫納戰士集中到一起，讓機甲師的機甲戰士們看守之後，林聞方說道：「你們放心，既然我的話已經說出來了，一定會兌現。現在還請讓你們受點委屈，呆在這裡不要動。我去看看那邊的情況。」

交代剩下的機甲戰士看守好那些陰影海夫納的戰士以及機甲之後，林聞方帶著十個機甲戰士前往另外的戰場。

他們的動作並不慢，但是，在林聞方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呈現在林聞方面前的已經是一片廢墟。

本來，投放點是位於一個比較顯眼的小山包上，這也是為了讓那托斯在尋找投放的能量電池和武器裝備的時候更容易一些，但是現在，那個高約十多米的小山包已經變成了一個小盆地。尤其是這個小盆地的最中間，多出來了一個幾十米方圓，四五米深的大坑。

在那托斯帶人前來接收能量電池和武器裝備的時候，徐拂也是按照林聞方制定的計劃，在這裡投放了大量的炸彈。本來那些炸彈的威力雖然大，但是不足以對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造成這麼大的殺傷力。可惜的是，在投放炸彈的過程中，有一枚炸彈正好落在了彈藥箱上，頓時將可以供一百個機甲戰士進行一次戰爭的彈藥全部引爆，劇烈的爆炸將方圓五十米之內的機甲戰士全都波及到了。

機甲在設計的時候，都考慮到過減震方面的問題。一般情況下，只要不是被正面擊中，機甲戰士就算是在炸彈的爆炸範圍之內，雖然不可能完全不受傷，但還是能夠保持一定的戰鬥力的。

而彈藥箱的爆炸，卻不是一般的炸彈能夠比擬的。那些機甲戰士不是被爆炸後產生的彈片擊殺的，而是被爆炸後產生的劇烈的震動波活生生的震死的。若是林聞方將那些機甲打開來看看的話，就會發現機甲艙裡面的機甲戰士已經變成了一堆肉醬。

五十個機甲戰士，因為彈藥箱的爆炸就死去了將近三十個。而剩下的二十個機甲戰士則是被轟炸機扔下來的炸彈炸傷不少。

林聞方到來的時候，這片廢墟中只有三個機甲戰士還能夠站立，很幸運的是，這三個機甲戰士中包括了那托斯。

看著躺了一地的機甲戰士，那托斯第一次感覺自己接受前來狙殺林聞方的任務是一個多麼錯誤的決定。五十個機甲戰士，在海底城的時候，這些都是自己的戰友。這五十個機甲戰士中，不乏跟那托斯情同手足的。而現在呢？他們只能躺在這裡，永遠的躺在這裡。

那托斯不是那種性格極端的人，他知道這怪不得林聞方。他們本來就是來殺林聞方的，殺人不成反被殺，難道還要怪受害者？要怪，就只能怪他們技不如人，只能怪他們的貪心，想要得到殺死林聞方之後獲得的那份巨大的功勞。

那托斯知道林聞方等人的到來，卻是沒有任何的反應，依舊是呆呆的看著滿目蒼夷的戰場。

良久之後，那托斯才動了。轉過身來，面對著林聞方，那托斯淒涼的說道：「林聞方，你贏了。」

看到這種情況，林聞方的心裡也不好受。但是，這就是戰爭，有戰爭就一定會有傷亡。這些，是林聞方不能改變的。他能夠改變的，只有用自己的身軀擋住敵人射過來的子彈，保證自己的親人和朋友的安全。

「那托斯，投降吧。我們有辦法解除你們體內的微型炸彈。」

那托斯搖了搖頭，說道：「他們可以投降，我不能。我是他們的隊長啊……因為我的決定，這麼多的戰友跟我一起來到這裡，然後長眠於此，若是我拋下他們，一個人苟延殘喘，我對得起他們對我的信任麼？呵呵……」

「你不用這樣的。這不是你的錯。你留下來阻擋我們的那二十多個機甲戰士都投降了，既然他們可以，為什麼你不可以？我可以保證，月海聯邦會給予你們足夠公正的審判的。」林聞方還想在努力一下。那托斯也是一個好手，林聞方不想看到那托斯就這麼死去。對於值得尊重的敵人，林聞方一向都是保持足夠的敬意的。

「你們投降吧，我相信林聞方會兌現自己的承諾，給你們一個好的出路的。」避開話題，那托斯對著自己身邊僅剩的兩個機甲戰士說道。

那兩個機甲戰士沒有說話，而是操縱著機甲往那托斯的身邊靠近了一步，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決定。

那托斯歎了一口氣，說道：「你們沒有必要這樣的。下面的兄弟們也不會願意看到你們這樣的。我跟你們不一樣，既然是你們的隊長，我就要對你們負責……」

「隊長，不用說了。你的決定就代表著我們的決定。我們，不怕死！」

「好。」那托斯不再勸說，而是對著林聞方說道：「林聞方，能不能答應我的一個請求？在我們離開之前，你能不能跟我們戰一場？我想看看自己跟你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不行！」一直在聽著林聞方和那托斯之間的對話，丁天直接否決道。誰知道這是不是那托斯的又一個陰謀？三對一，若是那托斯動用什麼陰謀詭計，就算是林聞方的實力再強悍，也保不準會受到什麼傷害。

「丁天。」林聞方止住了丁天下面的話，對著那托斯說道：「我答應你。」

林聞方駕駛著機甲走到了廢墟的中間，站在了那托斯三人的對面。而丁天等人卻是圍城一圈，輕型機炮全都對準了那托斯。只要林聞方有什麼危險，丁天等人會毫不猶豫的開炮。

「開始！」

林聞方在瞬間將英雄機甲的速度調到最大，朝著那托斯衝了過去。巨大的戰鬥刃伸出，在那托斯尚未反應過來之前就拍在了那托斯的身上。而在將那托斯拍倒之後，林聞方的戰鬥刃橫掃，將那托斯身邊的兩個機甲戰士也是拍倒在地上。

快、準、狠！三個字將林聞方的身後體現的淋漓盡致。聽到開始的指令之後，那托斯等人尚未反應過來，林聞方的攻擊已經出手了。從開始指令下達到三個機甲戰士全都被林聞方拍倒，還不到兩秒鐘的時間。從這超凡的反應速度上來看，林聞方已經能夠打破世界紀錄了。

在將三人拍倒之後，林聞方將戰鬥刃收了起來，退到了場外。這不到兩秒鐘的時間已經將所有的問題都說明了，不需要繼續戰鬥了。

倒在地上，那托斯乾脆懶得起來了，苦笑了一下對著林聞方說道：「林聞方，有沒有人跟你說過，跟你比試機甲操作完全就是找虐？哈哈，我知道你很厲害，卻是從來沒想到你會這麼強。我們三人聯手，竟然連兩秒鐘都撐不住。哈哈……」

林聞方愣了愣神，這句話聽著很熟悉。在海底城的時候，特雷德也曾經這麼說過。想到特雷德，林聞方有些愧疚的對著那托斯問道：「那托斯，你的要求我完成了。我希望你也能告訴我一件事情。」

「是關於特雷德的吧？」那托斯想了想，說道：「你們遲早會有一天在戰場上見面的。特雷德在進入實驗室之前曾經跟我說過一句話，若是我能夠遇到你，讓我傳達給你。若是在戰場上相遇，他希望你不要留手。因為，現在的特雷德已經不是原來的特雷德了。現在的特雷德，是一個沒有任何的感情和感覺，只知道完成任務的怪物！哈哈，說起來，我很希望見到你跟特雷德交戰的場面呢。不知道你跟那個怪物之間，誰的勝算更大一些！哈哈……」

話止於此，那托斯的機甲中傳來了一聲沉悶的聲響。那托斯自爆了。

陰影海夫納植入到機甲戰士體內的微型炸彈，想要解除很難，但是在面臨危機的時候，那托斯這種擁有了一定權限的人，卻是可以將炸彈引爆，把自己當成一個威力巨大的武器。

在那托斯自爆之後，另外的兩台機甲內也傳來了一聲悶哼。不用說，那兩個機甲戰士也跟隨著那托斯離去了。雖然他們不能像是那托斯一樣直接將體內的微型炸彈引爆，但是，自殺很難麼？

看著外表還尚算的上完好，但是裡面的人已經死去的三台機甲，林聞方突然有些傷感。

「林聞方，沒事兒吧？」不知道什麼時候，徐拂出現在了林聞方的身後。

回頭看了看徐拂，林聞方從機甲中爬了出來：「沒什麼。」

徐拂拿出一根煙點上，然後又抽出一根，遞給了林聞方，說道：「試試這個，對你現在的狀態有點幫助。」

林聞方接過煙，點上，塞進嘴裡，狠狠的吸了一口，頓時被嗆得咳嗽不止。

指著整齊的排列在兩人身前的機甲戰士們，徐拂說道：「林聞方，看看這些人。這些人都是我們的戰友，我們情同手足的兄弟。在戰場上，說不定什麼時候，這些人中就有人會離開我們。他們是人，我們同樣是人。戰爭無所謂對錯，只要有戰爭就有傷亡。不想看到自己的戰友跟他們一個下場，我們只能將一切敵人都打倒！」

看著那些機甲戰士，林聞方感覺自己的目光穿透了機甲厚厚的外殼，直接看到了裡面的那些戰友。他們看向自己的目光，有期待，有希望，也有擔憂。慢慢的，林聞方的目光也堅定了起來。

本來，林聞方就是一個意志很堅強的人。剛才的那種傷感也不過是一時的迷糊而已。被徐拂這麼一開導，林聞方的心結馬上就解開了。

站起身來對徐拂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軍禮，林聞方說道：「司令，我知道怎麼做了。」

爬上自己的機甲，林聞方在頻道中說道：「將這些戰利品都收好了，用不了多久，我們也能夠用上那些防禦無雙的能量護罩。為了我們的小命著想，你們下手的時候可千萬要輕一點！」

「至於陰影海夫納的戰士們……把他們葬在這裡吧。」

見到自己的副師長和教官又恢復了本來的樣子，機甲戰士們也很高興，機甲頻道中一片笑罵聲。

此間的事情處理完畢，林聞方將俘獲的陰影海夫納戰士交給了徐拂，然後乘坐著運輸機繼續前往株洲市。莫亞共和國跟月海聯邦的戰爭才剛剛開始，有更多的事情在等著林聞方。

到達重渝市之後，林聞方並沒有在第一時間組織出兵，而是讓「火羽」聯通了天耀集團的技術中心，對整個戰場和敵我雙方的優劣勢進行分析。

目前，莫亞共和國的五個集團軍十萬人全都集中在了重渝市西南方向一代，而集中在重渝市中的月海聯邦軍人只有不到五萬人。從兵力對比上來看，月海聯邦是處於劣勢地位的。

但是，一方面月海聯邦一直採取的都是精兵作戰的路線，在正面戰場上，月海聯邦跟莫亞共和國的兵力損傷比例是一比三。而另外的一方面，月海聯邦的軍人是本土作戰，能夠獲得不少的便利。

嶺南行省化工廠爆炸的原委公佈出來之後，雖然嶺南行省的民眾對聯邦政府還是有很大的不滿，但是這種仇恨已經很成功的引到了莫亞共和國的身上。嶺南行省中經常爆出，有普通的民眾對莫亞共和國的軍隊進行襲擊的事情。

另外，莫亞共和國這一次重兵前來，一舉將嶺南行省的西南防線攻破，並且深入西南地區的內部，各種後勤相對來說就有點供給不上了。雖然現在看來莫亞共和國是佔據戰場的優勢，但是如果莫亞共和國不能夠及時的建立起一條穩定的後期補給線，戰爭進入到膠著狀態的時候，莫亞共和國的優勢很快就會轉變成劣勢。

坐在重渝市臨時搭建的作戰指揮部中，林聞方一遍遍的查看著軍用地圖，而「火羽」則是不斷的將最新的消息發送過來。

「阿林，剛剛我們檢測到了一條信息，莫亞共和國很快就會有一支軸重部隊通過西南山口進入莫亞共和國的佔領區，為莫亞共和國補充武器裝備。」「火羽」通過一條隱秘的渠道截取了莫亞軍隊的一條機密信息，發送給了林聞方。

看著在顯示屏上顯示出來的那條信息，林聞方的眼睛一亮，緊接著皺了皺眉頭，思索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之後，林聞方向「火羽」問道：「其他的援助軍團大概什麼時候能夠到來？」

「火羽」搜索了一下聯邦軍方發來的信息，回答道：「若是沒有意外發生的話，後續的援助部隊，兩個集團軍五萬人將會在後天凌晨到達。」

「後天凌晨？」林聞方思索了一下，說道：「莫亞共和國的軸重部隊大概是在明天晚上的九點左右到達西南山口，從時間上來看援助部隊到達之後，基本上莫亞共和國的部隊也能夠獲得這批援助了。」

林聞方不怎麼願意在援助部隊到達之後再跟莫亞共和國開戰。畢竟這是在月海聯邦的地界開戰，雙方打起來，不管哪一方能贏，月海聯邦都會受到很大的損失。若是莫亞共和國的軍隊在明知道不能戰勝的情況下對普通民眾出手，這更不是林聞方想看到的。

要知道，在莫亞共和國的佔領區可是有好幾個大型城市在的，而莫亞共和國的軍隊對普通民眾出手也不是第一次了，難免莫亞共和國在遇到危急情況的時候，會以普通民眾為要挾，讓月海聯邦的軍隊退兵。

「或許，這個時間差能夠利用一下。」林聞方暗自思忖著。

「林聞方，快速戰役集團都已經集合好了，隨時可以投入到戰爭中。你現在有什麼計劃麼？」正在林聞方思考的時候，徐拂走進了作戰指揮部中。

西南軍區的軍人在莫亞共和國的偷襲之下損失慘重，暫時沒有繼續作戰的能力了。在後援部隊尚未到達之前，能夠投入到戰爭中來的，也只有快速戰役集團了。

林聞方遲疑了一下，將自己心中尚未完備的計劃跟徐拂說了一下。

徐拂認真的聽完之後，根據自己的經驗對林聞方的計劃做出了補充。雖然這次的抵禦莫亞共和國的戰爭，徐拂將指揮權下放給了林聞方，但是作為月海聯邦的中將，徐拂在作戰方面也有自己的一套。林聞方天馬行空的作戰思想跟徐拂的作戰經驗結合，一套完備的作戰方案就出爐了。

叫過一個警備員，林聞方下令道：「讓快速戰役集團的人休息，明天晚上的時候集合，進行作戰任務！」

林聞方的計劃很簡單，讓快速戰役集團的人跟隨他出動，截斷莫亞共和國的後勤部隊。而在林聞方等人將後勤部隊打垮之後，月海聯邦的後援部隊基本上也到達重渝市了，到時候，雙方一前一後對莫亞共和國的部隊進行夾擊，很容易就能夠對莫亞共和國的軍隊造成很大的損失。

很簡單的計劃，但是很有效。

這個計劃有兩個關鍵點，第一個就是林聞方帶領的快速戰役集團能不能在短時間之內將莫亞共和國的軸重部隊摧毀，而另外的一個關鍵點，則是月海聯邦的救援部隊及時到來，然後配合林聞方對莫亞軍隊發動大規模的襲擊。這兩個關鍵點只要有一個出了問題，那麼後果就是林聞方帶領的快速戰役集團部隊陷身於莫亞部隊的後方，很容易就會被莫亞部隊包餃子。

不過，林聞方對這個計劃還是很有信心的。快速戰役集團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訓練，大部分的戰士都進入了極限訓練計劃的第二階段。從戰鬥力上來說，一個快速戰役集團的戰士，能夠敵得過五六個莫亞共和國的軍人。而這一次的任務，林聞方帶著的，也只是那些達到了極限訓練計劃的第二階段的人。

經過了一天的養精蓄銳之後，在夜幕的掩護下，林聞方帶著快速戰役集團的人悄悄的出發了。

這一次行動，機甲師還是重中之重。除了機甲師，林聞方還帶上了一個空戰師。當然，作為機甲師的補充，復興集團的魔影部隊也被林聞方調了過來，配合快速戰役集團的一系列行動。

第559章 山區

深入西南山區的一個山口周圍，林聞方帶著三百機甲戰士靜靜地潛伏著。從「火羽」截取的信息上來看，這裡是莫亞共和國的輜重部隊的必經之路。只要在這裡等著，一定能夠遇到莫亞共和國的輜重部隊。

三百台機甲在夜幕的掩護下，就像是一塊塊山石佇立在山壁上。在信號屏蔽器的幫助下，關閉了絕大部分儀器，只留下聯絡器信號的機甲戰士們真的像是一塊塊山石一樣，就算是莫亞共和國的人走到這附近，不是親眼看到，而是只用掃瞄儀進行掃瞄的話，也不會發現這裡隱藏著一支隊伍。

七點五十，林聞方對著「火羽」說道：「連接偵察衛星，看看莫亞共和國的輜重部隊到了什麼地方了。」

緊接著，一副地圖出現在了林聞方的機甲屏幕上。這幅地圖顯示的是林聞方周圍一百公里的地形。地圖上很明顯的標誌出來了，在距離林聞方埋伏的地點幾十公里外的山路上，有一串密密麻麻的紅點。那些紅點，正是莫亞共和國的輜重部隊。

「時間差不多，比預計到的時間晚了十分鐘。」林聞方想了想，斷開了「火羽」跟偵察衛星之間的聯繫，不動了。

轟隆隆……

一陣低沉的車聲響起，正在閉目養神的機甲師戰士們同時睜開了眼睛，專注的盯著遠處的山路，等待著林聞方的命令。

敵人已經出現，接下來就等敵人自己踏入陷阱了。

敵人距離林聞方等人的埋伏點越來越近，等到敵人距離林聞方等人還有十公里左右的時候，林聞方也終於看清了押送輜重的敵人數量。

很顯然，莫亞共和國也知道這一批輜重對莫亞部隊的重要性。部隊的前後各有十輛坦克護送，在隊伍的中央還有將近一百個機甲戰士。而除去坦克和機甲戰士，普通的莫亞軍人數量將近一萬人。

對於一支後勤部隊來說，這樣的護衛軍團已經是很豪華的了。

「空戰師出動，將主要的目標鎖定在敵人的坦克和機甲戰士身上。」林聞方的命令通過一條隱秘的無線線路發送了出去。在距離林聞方等人近百公里遠處，十架轟炸機騰空而起，迅速的朝著林聞方等人埋伏的地點飛去。作為戰場指揮，林聞方現在只需要做一些原則性的判斷就可以了，借助通信系統和指揮車，自然有下級參謀來完成引導和分配目標的工作。雖然對於將林聞方擺在戰鬥第一線大家都很有疑慮，但從解放戰鬥力來說，確實也沒有更好的方案了。

輜重部隊的前方，一輛裝甲車裡面，兩個中校正在對話。

薩林是輜重部隊的主要負責人，而他身邊跟他同樣軍銜的克裡夫卻是作為護衛部隊的機甲戰士的首領。

作為一個典型的陸軍統帥，薩林對機甲師這種剛剛興起沒有多久卻是佔據了戰場上絕大部分風頭的部隊一點好感都沒有。在他看來，機甲師這種花費大量的軍費建立起來的部隊，其投入和收穫完全不成正比。戰場，本來就應該是他們這些陸軍戰士的地盤，機甲師只適合完成特殊任務。

薩林在部隊中摸滾打爬了幾十年才升到少將的軍銜，而克裡夫在加入了機甲師之後，短短的幾年時間就爬到了跟他同樣的高度，這更是讓薩林心生不滿。

本來，這一次押送輜重前來月海聯邦是薩林一個立功的好機會，完成了這個任務，說不定薩林已經好幾年沒有動過的軍銜還可以往上在挪動一下，但是因為克裡夫等人的加入，這份屬於自己的功勞卻是平白給人分出了一部分來。這讓薩林更加的惱火。

「克裡夫，沒有必要那麼緊張。西南山區大部分都被我們的戰士們佔領了，月海聯邦的那些猴子沒有勇氣潛入進來對我們伏擊的。」看到克裡夫從進入月海聯邦的境地就開始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薩林有些不屑的說道。

「師長說過，這一次我們要面對的是林聞方，你不會知道林聞方有多麼的可怕的。」克裡夫並沒有因為薩林的三言兩語就放鬆警惕，反倒是更加的謹慎了。

對薩林的不以為然，克裡夫同樣是很不滿。在一定程度上來說，這批輜重關係到莫亞共和國的這次入侵能不能堅持下來，而面對的對手又是林聞方這樣的老敵人，克裡夫自然會謹慎再謹慎。而薩林這種沒有上過幾次戰場，更沒有面對過林聞方的人，是不會知道這次押送任務的危險程度的。

說不定，現在林聞方就通過某種方式監視著他們呢。克裡夫靜靜地想到。

嗚……

一陣奇怪的聲音響起，克裡夫馬上通過聯絡器向那些機甲戰士詢問道：「怎麼回事兒？」

「報告隊長，暫時沒有發現敵人的身影。不過，這種聲音，好像是飛機接近的聲音……」

轟！

那個機甲戰士尚未匯報完畢，劇烈的爆炸聲已經告訴他們聲音的來源了。天空之上，十架轟炸機排開對地面上的輜重部隊開始轟炸。

「敵襲！」克裡夫大吼了一聲，顧不得讓裝甲車停下來，直接從裝甲車中衝了出去，跑到了後面的卡車上，爬進了自己的機甲中。

輜重部隊前後兩邊的坦克也有了行動。一個個莫亞軍人出現在坦克的炮塔上，架起了高射機槍對天空中盤旋的轟炸機進行射擊。

嗚……

轟炸機的轟鳴聲再次傳來，已經扔過一次炸彈的轟炸機轉了一圈，又飛了回來，在輜重部隊的前後兩邊分別投下了一連串的炸彈。頓時，十輛坦克就有五輛變成了一堆廢鐵。有限制導的靈巧炸彈永遠是這種不溫不火的命中率，指揮車裡看到高空傳來的監視信號，看著轟炸機不過不失的發揮，悶悶地說了聲：「轟炸成果一般，準備進行目標再分配。」

「保護坦克，他們的目標是坦克！」克裡夫在機甲頻道中大吼了一聲，躥到了一輛坦克的後邊，將速射機炮舉起來朝著天空瘋狂的掃射。

這些坦克是他們唯一的重型武器，若是所有的坦克都在轟炸機的轟炸中被炸毀，只憑機甲對抗轟炸機，接下來的戰爭對他們很不利。誰都不知道月海聯邦的這次空襲來了多少架飛機。如果這只是第一波，坦克被炸毀了，在後續的轟炸中，他們就處於任人宰割的位置。

一邊掃射著天空中的轟炸機，克裡夫在機甲中不斷的向外發送信息。在之前的聯絡中，克裡夫知道很快就有機甲部隊前來接應自己等人，只是不知道機甲部隊能不能趕上。

在距離戰場五十多公里的山林中，一支由二百多人組成的機甲部隊正在快速的穿行。忽然，一個機甲戰士收到了克裡夫發來的信息，在機甲頻道中吼道：「輜重部隊遇襲，加快前進的速度！」

正在克裡夫等人因為轟炸機的轟炸焦頭爛額的時候，林聞方等人卻是靜靜地等待著轟炸的結束。

林聞方給空戰師的任務就是將輜重部隊打亂，然後盡可能的將那十輛坦克全都摧毀。用轟炸機將莫亞共和國的輜重部隊完全摧毀不太可能。動用十架轟炸機基本上已經到達極限了，若是再多，很難保證不被莫亞方面發現。而十架轟炸機能夠攜帶的炸彈數量也是有限的，能夠將敵軍的坦克炸毀，並且讓敵軍陷入到混亂的狀態，空戰師的任務也就完成了。剩下的，則是林聞方等人的任務了。

不過是幾分鐘的時間，轟炸便結束了。

雖然時間很短，但是對輜重部隊造成的傷害卻是很可觀的。十輛坦克，有六輛處於完全報廢狀態，而剩下的四輛也有兩輛開始冒出濃煙。完好的坦克只剩下了兩輛。五十個機甲戰士的損傷倒是不大，但是，為了躲避轟炸機的轟炸，這五十個機甲戰士的隊形完全散開，分散到了輜重部隊的各個方向。

至於普通的戰士，在這一次轟炸中，至少死去了近千人！

轟炸機逐漸的遠去，林聞方打開聯絡器，在機甲頻道中說道：「準備，出動！」

三百個機甲戰士同時開動機甲，從山壁上跳躍下來，衝進了輜重部隊裡面。

「先破壞敵軍的車輛，注意保護自己的安全！」林聞方喊了一聲，衝到了一輛坦克的後面，巨大的戰鬥刃用力一揮，將那輛坦克的炮筒砸彎。失去了炮筒，坦克對機甲的威脅就完全消失了。而在林聞方將這一輛坦克摧毀的時候，丁天也是衝到了另外一輛完好的坦克面前，將那一輛坦克摧毀了。

等到坦克全都被摧毀，剩下的戰鬥就簡單的多了。

這一次林聞方將機甲師的三百個機甲戰士全都帶來了，而莫亞共和國的輜重部隊中，機甲戰士的數量才五十個。本來單對單的戰鬥，莫亞共和國的機甲戰士就輸於與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為了快速的結束戰鬥，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全都是三打一，在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裡，五十個莫亞共和國的機甲戰士全都被摧毀。

失去了坦克和機甲戰士，輜重部隊中能夠對林聞方等人造成威脅的也只有裝甲車上的高射機炮和隊伍中的反坦克兵了。不過，被機甲戰士壓著打，高射機炮跟反坦克兵完全不能將威力發揮出來。

而這個時候，裝甲車中的薩林已經呆住了。他有點明白克裡夫說的林聞方的恐怖之處了。

忽然，裝甲車上的聯絡器響了起來，薩林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將聯絡器抓起來，衝著裡面喊道：「我們被襲擊了，請求支援！」

「拖住敵人，我們會在十分鐘之後到達！」聯絡器中傳來的聲音讓薩林緊張的情緒消散了一點。輜重部隊足足有近萬人，十分鐘還是能夠拖延的。而只要他不自己出去喊，敵人應該不會知道他是這支輜重部隊的總負責人。

薩林很怕死，在他的手下為了保護輜重部隊浴血奮戰的時候，他就像是一個縮頭烏龜似的躲在裝甲車中。十分鐘後到達的援軍成了薩林活下去的希望，薩林決定了，在救援部隊尚未到達的時候，他是絕對不會冒頭的！

「轟！」

一枚輕型炸彈射在了裝甲車上，頓時將整輛裝甲車引爆，而躲在裝甲車裡面的薩林想不通，為什麼自己躲在這裡都躲不過敵人的襲擊。

「奧耶！十連斬！」一台跟別的機甲有些區別的機甲中，宋子明興奮的揮了揮手。鑒於宋子明在狙擊方面的天賦，林聞方專門為宋子明改裝了一台機甲。宋子明的這台機甲只是將速射機炮換成了一把超大型的狙擊槍。這把狙擊槍的威力可是普通的狙擊槍的十倍不止。別說是裝甲車，就是披著重型裝甲的坦克都擋不住這種狙擊槍的穿透性射擊。

躲在遠處，宋子明一直駕駛著機甲對輜重部隊的車輛進行狙擊。到剛才，已經有五輛裝甲車和五台莫亞共和國的機甲被宋子明打爆了。自然，宋子明不知道因為他的惡趣味，這支輜重部隊的負責人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掛了。當然，就算是知道薩林在那輛裝甲車裡面，宋子明還是不會改變目標的。在戰場上將敵軍的總司令炸死，還有比這更讓人有成就感的麼？

「阿林，敵人的援軍來了。跟我們一樣，敵人的援軍也是機甲戰士，從掃瞄的結果上來看，敵人的援軍大概有二百人。我們是不是先撤退？」正在林聞方大殺四方的時候，「火羽」提醒道。

看了看戰場，林聞方思考了一下，說道：「不用，二百個機甲戰士，加上被我們消滅的這五十個，恐怕莫亞共和國的機甲師都在這裡了。若是能夠藉著這次機會將莫亞共和國的機甲師全都消滅，在很長的一段時間之內，我們都不用擔心莫亞共和國機甲師的威脅。」

坦克被毀，機甲戰士死掉，運輸輜重的車輛基本上都被炸毀，這一次林聞方等人的目標算是完成了。

但是，在聽到了「火羽」剛剛偵察到的結果之後，林聞方卻是生出了將莫亞共和國的機甲師全都摧毀的念頭。

機甲師的建立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夠完成的，若是能夠藉著這個機會將莫亞共和國的機甲師摧毀，至少在這一次的戰爭中，莫亞共和國是沒有機甲戰士可用了。沒有機甲戰士的協助，莫亞共和國的很多行動都不能順利的展開，這對下一步林聞方的作戰計劃有很大的幫助。

反正，在剛才的戰鬥中，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損失很少，還經得起再一次的戰鬥。

想了想，林聞方在機甲頻道中喊道：「快速的結束戰鬥，莫亞共和國的機甲師前來救援了，一會兒還有一場硬戰要打呢！」

「師座，您也太看得起莫亞共和國的機甲戰士了吧？哈哈，既然他們來了，我們就教教他們怎麼使用機甲進行戰鬥吧！」一個機甲戰士笑著在頻道中回應到，引起了一片哄笑。

隨著林聞方的命令，機甲戰士的速度又快了一點，很快就將所有運輸輜重的車輛完全摧毀。至於那些莫亞共和國的普通戰士們早就被打怕了，趁著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尚沒有對他們屠殺之前，向著各個方向逃竄而去。

結束了這裡的戰鬥之後，在林聞方的帶領下，機甲師朝著莫亞共和國援軍的方向迎了上去。

「第六小隊的戰士們注意一下身後，防止那些逃跑了的莫亞士兵前來騷擾，第一到第五小隊的戰士跟我迎擊莫亞共和國的機甲部隊。」在跟莫亞共和國的部隊交鋒之前，林聞方安排到。

第六小隊依言走到了隊伍的最後方，防止後面有敵人來襲擊。

佈置好了後方的防禦之後，林聞方對宋子明說道：「宋子明，由你來打第一站，看在我們交鋒之前，你能消滅幾個莫亞共和國的機甲戰士。」

宋子明機甲上掛著的那把狙擊炮的攻擊距離可是超過了五公里，只要是能夠看到敵人的位置，五公里之外，宋子明就能夠鎖定敵人，然後憑借狙擊炮超強的穿透性和射擊距離將敵人打爆。

宋子明興奮的應了一聲，爬到了附近的一個小山頭上，打開了機甲的輔助瞄準系統。

砰！

一顆穿甲炮彈從狙擊炮中飛出，瞬間跨越了五公里的距離，朝著正在趕來的那些莫亞共和國的機甲戰士射去。

跑在最前方的那個機甲戰士忽然感覺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身體一顫，操縱著機甲向前跳躍了幾步，躲開了襲來的穿甲彈。他能夠躲開，可是他身後的機甲戰士可沒有那麼好的危機感，而且，在時間上也不允許他躲避了。那顆本來射向第一個機甲戰士頭部的穿甲彈直直的射在了後面一個機甲戰士身體的中部，在機甲的外殼上留下了一個杯口大小的洞孔之後，鑽進了機甲的駕駛艙裡，轟然爆炸。

「敵襲！注意躲避！」第一個機甲戰士在機甲頻道中大吼了一聲，躲在了一塊岩石的後面。

在心裡，那個機甲戰士卻是震撼不已。剛剛那顆穿甲彈是貼著他的身體飛過去的，若是沒有那突如其來的危機感，中彈的就該是他了。看那穿甲彈的威力，他絕對不會以為自己駕駛著的這台機甲能夠擋住那穿甲彈的威力。

狙擊槍？不，是狙擊炮！狙擊槍不可能有這麼大的威力。可是，機甲戰士怎麼能使用威力這麼大的狙擊炮？那個機甲戰士對林聞方的畏懼又多了一層。

「小心對方的襲擊，借助路途上的遮蔽物，呈『S』型前進！」想了想，那個機甲戰士很快就找到了合適的解決方法，在機甲頻道中喊了一聲，然後一馬當先的朝著前方衝過去。

砰！又是一槍，緊接著又有一個機甲戰士倒在了地上。看那台機甲的胸口部位露出來的鮮紅色，所有的人都知道這個機甲戰士跟之前中彈的那個機甲戰士一樣，已經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宋子明看著借助遮蔽物不斷前進的莫亞共和國機甲戰士，有些嘲諷的笑了笑：「這樣就能夠躲開大爺的炮彈？未免也太簡單了點。」

想著，宋子明再次將狙擊炮舉起，瞄準，開炮！又是一個機甲戰士倒地身亡。在剛剛加入快速戰役集團，跟林聞方比試的時候，宋子明就將跑狙當成了自己的訓練計劃的一部分。自然，在學會機甲駕駛，拿到了林聞方特意為他訂做的狙擊炮之後，駕駛著機甲跑狙也成為了宋子明訓練的重中之重。

如果敵人一直躲在路上的岩石後面，宋子明還不能做到穿過岩石準確的命中敵人，但是只要敵人的身影露出來，不管敵人是在靜止狀態還是在跑動，對宋子明來說區別都不是很大。跑動的敵人，只要有一點預判的能力足夠了。而預判，恰恰是宋子明成為一個王牌狙擊手最擅長的。

每一聲炮響，必定有一個莫亞共和國的機甲戰士倒地身亡，短短的五公里，已經有十多個機甲戰士死在了宋子明的狙擊炮下。雖然這個數量對莫亞共和國的機甲戰士總數來說算不得什麼，但是對他們的士氣打擊卻是極大的。尚未交戰，莫亞共和國的機甲戰士在士氣上已經是弱了幾分。

莫亞共和國的機甲戰士跟林聞方等人的距離越來越近，等到雙方之間的距離還不足一公里的時候，林聞方一聲令下，早已經埋伏好的機甲師戰士們全都衝了出來，提著戰鬥刃朝對方衝了過去。

三百個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對戰二百四十個莫亞共和國的機甲戰士！

「林聞方，你在麼？」跑在最前方的那個莫亞共和國的機甲戰士突然打開了機甲的外置音頻，對著林聞方這邊喊道。

林聞方一愣，緊接著大喜。因為這個聲音讓他很熟悉，這個聲音的主人，赫然就是萊昂斯！

第560章 襲營

萊昂斯跟林聞方之間的仇恨從莫亞共和國第一次對月海聯邦發動襲擊的時候就開始了，中間兩人也是交鋒了數次，不過每次都是以萊昂斯的敗退黯然收場。而後來，阿萊申克的一戰中，萊昂斯更是失去了極權海夫納的重視。雖然還是擔任著莫亞共和國機甲師的師長，但是在極權海夫納的內部，萊昂斯已經沒有什麼發言權了。

而這一次，看到自己的對手還是林聞方，萊昂斯在大喜之餘卻是有些畏懼。雖然這是在莫亞共和國佔領區的中心，只要萊昂斯能夠撐過一段時間，莫亞共和國的援軍很快就能夠到達。但是之前每次與林聞方交戰，吃虧的全都是自己，萊昂斯又懷疑，這一次是不是跟以往一樣，林聞方有驚無險的離開，而自己又成為莫亞共和國的一個笑柄。

況且，來的時候萊昂斯並不知道林聞方這邊的機甲數量到底是多少，在跟薩林通話的時候，薩林早就被轟炸機的轟炸嚇破了膽子，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對輜重部隊發起襲擊。而現在知道了林聞方這邊的機甲戰士的數量，萊昂斯的畏懼之情更重。

一對一的戰鬥，莫亞共和國的機甲戰士可不是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的對手。在跟月海聯邦的戰鬥中，莫亞共和國一向都是用數倍於聯邦的人數來拖垮聯邦。而現在呢，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數量比他們的數量還要多，萊昂斯懷疑，自己這邊的人能不能拖到莫亞共和國的軍隊的援助。

聽出來了萊昂斯的聲音之後，林聞方放棄了剛剛到手的一個對手，橫跨幾步到了萊昂斯的面前，巨大的戰鬥刃直直的朝著萊昂斯的機甲斬去。

「萊昂斯，好久不見了，不知道最近你過的怎麼樣？」林聞方戲謔的聲音從機甲中傳了出來，像是一巴掌打在了萊昂斯的臉上，頓時讓萊昂斯面紅耳赤。

「林聞方，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落到現在的這個地步！」林聞方的一通話卻是激起了萊昂斯的怒氣，怒氣上湧，心中的畏懼之感減退，萊昂斯也是抽出戰鬥刃，跟林聞方戰在了一起。

輕輕地避過萊昂斯劈過來的戰鬥刃，林聞方像是跟朋友聊天一樣，對萊昂斯說道：「萊昂斯，聽說你最近過的很不好啊。極權海夫納放棄你了麼？要不你來月海聯邦吧，以你的才能，機甲師還是很願意接收你的。」

「放屁！」萊昂斯怒吼了一聲，再次朝著林聞方劈過來。

能夠成為莫亞共和國的機甲師師長，甚至可以說是莫亞共和國跟阿萊申克這兩個國家的機甲師的一手締造者，萊昂斯的機甲操作能力也很強的。雖然不能夠跟林聞方相比，但比起月海聯邦機甲師的普通戰士來卻是強了幾分。不過，因為林聞方的話，萊昂斯的心中已經完全的被怒火佔據了，雖然這樣一來，萊昂斯對林聞方的畏懼感暫時沒有了，但是攻防之間卻是多出了很多的漏洞。

本來就不如林聞方，又是以這種狀態戰鬥，很快萊昂斯在林聞方的手下就破綻百出，岌岌可危了。

「林聞方，你不用得意。我在路上已經給莫亞軍方發送消息了，很快我們的援軍就能夠到來。月海聯邦的機甲師戰鬥力很強大，這一點我承認，但是，你們再強大也不過是三百人，能夠擋住多少莫亞軍人？」險些被林聞方抓住破綻，給予他致命的一擊，萊昂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之後，反倒是清醒了起來。不但不再因為林聞方的挑釁而憤怒，反倒是將了林聞方一軍。

「哦？你們的援軍什麼時候能到來？半個小時？一個小時？還是兩個小時？看看你的周圍，你感覺憑你們現在的這些兵力，能夠堅持到那個時候？」林聞方一點都不吃驚，淡淡的說道。

萊昂斯只以為林聞方是嚇唬他，讓他分心。莫亞共和國的機甲師是他一手打造的，其戰鬥力他再清楚不過了。雖然不能跟林聞方打造的機甲師相比，但是在國際上也是鼎鼎有名的。不過，在抽空看了一下周圍的情況之後，萊昂斯卻是大吃一驚！

從兩個國家的機甲師交鋒到現在，不過是過去了十幾分鐘的時間。就在這十幾分鐘的時間中，二百四十個莫亞共和國的機甲戰士，還站著的只有不到一百個了。地面上密密麻麻的躺著的，全都是莫亞共和國的機甲，而月海聯邦的機甲，卻是很少。粗略的估計，月海聯邦的機甲也不過是損失了十幾台。

看到這種狀況，萊昂斯心中的戰意就像是被潑了一盆涼水一樣，頓時消失不見，畏懼之情重新佔據了心頭。

躲過林聞方的一次襲擊，萊昂斯突然拉過了一個莫亞共和國的機甲戰士擋在了林聞方的身前，自己卻是朝著後邊跑去：「給我擋住他們！擋住他們，你們犧牲了，你們的家人還會受到優待。若是逃跑的，你們自己知道是什麼後果！林聞方，我們的援軍快要到了，現在你們還有離開的時間，若是你們敢追來，絕對逃不過我們的援軍的圍殺！」

讓自己的手下替自己擋住敵人，而自己卻是逃跑，並且用手下家人的安全來要挾他們……林聞方歎了口氣，萊昂斯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萊昂斯了。做到這種地步，就算是放任萊昂斯離開，他也不會有什麼作為了。

「師座，追不追？」一個機甲戰士湊到了林聞方的身前，問道。

在家人的安危的脅迫下，那些莫亞共和國的機甲戰士只能擋在林聞方等人的身前，為萊昂斯創造了一個逃離的機會。看著越來越遠去的萊昂斯，林聞方冷笑道：「怎麼能這麼容易就讓他逃跑？追！」

「阿林，萊昂斯沒有說假話，我剛剛連同偵察衛星對周圍掃瞄了一下，遠處確實是出現了敵人的身影，初步的估計，敵人的數量超過了一萬！」「火羽」的聲音及時的傳來，將林聞方接下來的話打斷了。

「這麼快？」林聞方詫異的問道。

思索了一下，林聞方對著宋子明說道：「宋子明，你來試試，不管這次成不成，我們馬上離開這裡。」

「好勒，教官，這個小子就交給我了。」嘴中答應著，宋子明已經將狙擊炮舉了起來，瞄準，開炮！

就在宋子明開炮的同時，萊昂斯不知道是因為太緊張還是什麼原因，竟然在奔跑的過程中趔趄了一下。原本瞄準萊昂斯胸口的穿甲炮彈也打在了萊昂斯機甲的頭部，將機甲的頭部炸碎。頭部炸碎，萊昂斯的機甲會失去一些功能，但是並不妨礙萊昂斯的逃跑。

看到是這種結果，林聞方也只能歎息萊昂斯的命好。

此時，林聞方已經能夠在機甲顯示屏上看到莫亞共和國援軍的身影。看了看僅剩下的幾十個莫亞共和國的機甲戰士，林聞方森然道：「一個不留，全都殺了！然後，撤退！」

莫亞共和國的援軍到達戰場上的時候，留給他們的只是一片廢墟。

方圓數百米的戰場，青煙裊裊，到處都是莫亞共和國的機甲殘骸。因為萊昂斯和薩林兩人的原因，莫亞共和國的機甲師完全葬送在了這裡。而且，這種葬送是一點意義都沒有的。兩百五十個機甲戰士的死亡，給月海聯邦的機甲師造成的損失就是失去了十幾台機甲。

看到是這種結果，前來救援的部隊負責人洛亞憤怒的盯著萊昂斯，怒吼道：「萊昂斯，這就是你們的戰績？這就是你們機甲師的實力？兩百五十個機甲戰士，連拖住敵人的腳步都做不到，而且，在交戰的時候，你不但沒有留下來指揮戰爭，反倒是逃跑了？你，元帥是不會放過你的！！」

洛亞恨不得一下子將萊昂斯拍死。輜重部隊的覆滅使得莫亞共和國接下來的作戰計劃會受到很大的影響，若是輜重部隊被毀滅之後，他們能夠將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林聞方抓住，也能夠將功補過。但是，因為萊昂斯和機甲師的無能，不但沒有將林聞方抓住，反倒是將莫亞共和國的機甲師葬送在了這裡。想到自己也可以被牽連到，洛亞對萊昂斯的恨意已經無法用語言來表達了。

萊昂斯冷冷的看著洛亞，一言不發。從軍銜上來說，他們兩個是平級的。而且，莫亞共和國的機甲師是獨立的，向來只對卡恩元帥負責，洛亞也沒有指責萊昂斯的資格。不過，出現了這麼大的失誤，萊昂斯也知道自己很難逃脫懲罰，加上心虛，萊昂斯也懶得辯解了。

在洛亞衝著萊昂斯大發雷霆的時候，林聞方已經帶著五十個機甲戰士悄悄地到達了另外的一個地點。

看了看時間，林聞方自語道：「時間差不多了，也該將莫亞共和國的軍隊從聯邦境內驅趕出去了。」

說著，林聞方讓「火羽」聯通了另外的一條線路，對著裡面說到：「我是林聞方，給我接通徐拂司令的電話。」

聽到是林聞方打來的電話，電話對面頓時一陣騷亂，好一會兒之後，徐拂出現在了電話的另外一端，對著林聞方哈哈一笑，說道：「哈哈，我就知道你不會出事兒。怎麼樣，計劃完成了沒有？」

林聞方笑了笑，說道：「莫亞共和國的第一批輜重部隊已經被消滅了，短時間之內，莫亞共和國應該不會有第二支輜重部隊前來。順帶著，在消滅輜重部隊的時候，我們把莫亞共和國的機甲師也打殘了。我估計，莫亞共和國的機甲師現在只剩下一個零頭了。」

「真的？」徐拂的眼睛一亮，驚喜的問道。失去輜重部隊的補給之後，莫亞共和國的軍隊在很長的時間之內都會處於武器裝備嚴重不足的情況。而機甲師被打殘，月海聯邦也不用時刻提防著莫亞共和國動用機甲師對月海聯邦的作戰計劃進行破壞。林聞方等人的這次取得的戰果，對月海聯邦來說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消息了。

點了點頭，林聞方問道：「救援部隊到達指定的地點沒有？」

「救援部隊以及快速戰役集團的剩餘部隊全都到達指定的地點了，只要你們那邊準備好，我們這邊隨時都能夠發動攻擊，配合你們的行動。」徐拂的語氣有點激動。

林聞方打開軍用地圖，看了看不遠處的一個莫亞共和國的軍營，對著徐拂說道：「我們已經到達一號軍營的附近，第二到第五小隊也到達了指定的地點。九點的時候，我們會準時行動。大概在九點半的時候，我們需要空戰師的配合從軍營中撤離，然後，你們就發動大規模的反攻，爭取這一次將莫亞共和國的軍隊逼出邊境線！」

掛斷電話之後，林聞方在機甲頻道中說道：「現在是八點半，九點的時候我們準時發動攻擊。現在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休息。趁著這個半個小時的時間，我說一下一會兒的作戰計劃。」

稍微停頓了一下，林聞方繼續說道：「進入軍營之後，我們的首要目標是將敵軍的彈藥庫摧毀，然後盡可能的將敵軍的裝甲師毀滅。不管能不能完成任務，九點半必須離開！」

佈置完了之後，林聞方也將機甲上的儀器都關掉，閉目養神，恢復著體力，為接下來的那場大戰做準備。

九點鐘，林聞方睜開了眼睛。而「火羽」也及時的對林聞方說道：「阿林，魔影部隊傳來消息，他們已經到達了預定地點，隨時可以配合我們的行動。另外，空戰師也跟第二到第五小隊聯繫上了，只要中間不出現什麼意外，將敵軍的彈藥庫摧毀之後，他們會朝著下一個地點匯合。」

林聞方點了點頭，打開聯絡器，對著機甲戰士們說道：「準備，出動！」

第一軍營是中駐紮著莫亞共和國這次進攻聯邦的王牌部隊。整個軍營中一共有步兵三萬餘人，另外有兩個裝甲師和一個炮兵師。第一軍營中的兵力佔據了莫亞共和國此次來襲的兵力的將近三分之一，而在戰場上發揮出的作用，第一軍營卻是超過了50％。

也正是因為第一軍營中駐紮著的敵人的重要性，林聞方才會親自帶隊，對第一軍營發動襲擊。而且，協助林聞方等人的也不是月海聯邦的空戰師，而是機動性和隱蔽性更勝一籌的魔影部隊。

第一軍營的駐地在一個小山谷中，這個小山谷有一條公路直接通向附近的一個小城市。這樣，第一軍營的敵軍既可以保證軍營的安全性，又可以通過公里到小城市中獲得自己需要的物資。

林聞方等人之前隱蔽的地點就在小山谷對面的一座小山上，全力衝鋒，幾分鐘的時間就能夠到達小山谷。

悄悄的摸到軍營的外圍，林聞方停住了腳步。

從掃瞄儀上來看，前方兩公里的地方有一個臨時搭建起來的哨崗。兩個莫亞共和國的士兵站在哨崗上不斷的觀察著周圍，防止有人前來襲擊。

打開聯絡器，林聞方在機甲頻道中對著宋子明喊道：「宋子明，離開機甲，出來幫助我一下。」

爬出機甲，林聞方從機甲背後背著的武器箱中拿出了兩把狙擊槍，對趕過來的宋子明說道：「一會兒配合我的行動，務必要跟我保持一致，將那兩個偵查員幹掉！」

這武器箱是在消滅莫亞共和國的輜重部隊的時候林聞方繳獲的，本來背著它也是為了以防萬一，沒想到真的在這裡用到了。

宋子明點了點頭，滿懷信心的將狙擊槍拿起來，熟悉了一下。

「你左我右。」林聞方將瞄準鏡架好，低聲道：「一，二，三，開槍！」

兩聲輕微的破空聲之後，通過瞄準鏡，林聞方能夠清晰的看到崗哨上的那兩個偵查員的腦袋猛然爆開，血霧撒的到處都是。

將狙擊槍扔在了一邊，林聞方爬上機甲，對著機甲戰士們喊道：「立刻行動，盡快的潛入到軍營中去！丁天和宋子明，你們兩個跟我一起去尋找彈藥庫，其餘的人自由行動。」

說著，林聞方駕駛著機甲快速的朝前方衝去，行走之間竟是沒有帶起一絲的動靜。

按照莫亞共和國軍方的習慣，巡邏人員基本上是半個小時倒一次班。而位於軍營外面的崗哨，每過十分鐘都會向指揮中心匯報一次情況。在被林聞方和宋子明擊殺之前，那兩個偵查員剛剛向指揮部匯報完畢。也就是說，林聞方等人有十分鐘的時間摸進莫亞軍營的外圍防禦圈。

進入了莫亞軍營的外圍防禦圈之後，林聞方等人的動作更加的小心，不得不通過「火羽」的輔助才能夠在不被莫亞方面的巡邏軍發現的情況下前進。

忽然，林聞方聽了下來，在機甲頻道中喊道：「先隱蔽！」

沒過多久，前方出現了一大隊巡邏人員。而看那一對巡邏人員巡邏的方向，赫然就是林聞方等人藏身的地點。

駕駛著機甲潛入到敵人的軍營中，比直接潛入敵人的軍營難度要大了好幾倍。畢竟機甲的體型更大，也更難以掩護。在前幾次的巡邏中，林聞方都是通過「火羽」提前計算出了敵人巡邏的路線，然後遠遠的躲開，這才沒有被敵人發現。

而若是敵人接近林聞方等人一百米之內，不用使用任何的儀器就能夠看到機甲戰士龐大的身影。

「阿林，怎麼辦，這一隊巡邏人員是朝著我們這邊走來的，不管我們躲避還是撤退，都來不及了。」「火羽」的聲音在林聞方的耳邊響起。

「既然不能躲避也不能撤退，那就強攻吧！」林聞方估算了一下距離，毅然道。

莫亞軍營的巡邏隊距離林聞方等人越來越近，而林聞方等人早已經將速射機炮舉起，瞄準了那隊巡邏軍。

等到敵人距離林聞方等人只有一百多米的時候，林聞方手中的速射機炮噴出了大片的火焰，無數的小型炸彈在巡邏隊伍中爆開，頓時將數十個巡邏人員炸死炸傷。

在林聞方開火的時候，其餘的機甲戰士也是緊跟著開火，在幾秒鐘的時間之內，那幾十個巡邏人員就被撕碎。

但是，速射機炮的轟鳴聲也是遠遠的傳了出去，整個軍營的上空已經響起尖銳的警報聲。

顧不得猶豫，林聞方將機甲的速度開到最大，朝著幾百米外的營地大門衝過去。

營地的外面用山石和柵欄圍成了一道簡單的圍牆，在這個圍牆的中間，則是一道大鐵門。警報聲響起來的時候，大門也開始緩緩的關閉。

衝到大門的外面，林聞方揚起巨大的戰鬥刃，狠狠地劈在了鐵門上。合金打造的戰鬥刃攜著巨大的力道砸在鐵門上，頓時將鐵門砸的四分五裂。而林聞方也是一個閃身，從鐵門中衝進了軍營中。

「丁天，宋子明，跟我來！」丁天和宋子明緊緊地跟上。

警報聲響起，軍營中亂成一團。密密麻麻的軍用帳篷的外面開始出現一些端著機槍的莫亞士兵。那些莫亞士兵剛剛從營帳中鑽出來，尚未搞明白是怎麼回事，就吃到了一梭子子彈。運氣好的莫亞士兵躲過子彈，所在了掩蔽物的後面不敢冒頭，而運氣差的則是直接被子彈打成了篩子。

轟！

炸彈爆炸的聲音響起，林聞方回頭看去，發現有一輛坦克出現在了軍營的中間，正對著機甲戰士們進行攻擊。

看到敵人這麼快就反應過來，並且出動了坦克對機甲戰士進行攻擊，林聞方也情不自禁的讚歎了一聲，不愧是莫亞共和國的王牌軍團。

不過，那輛最先冒頭的坦克注定是要悲劇了。

林聞方對著宋子明說道：「宋子明，這個大傢伙就交給你了。」

宋子明興奮的應了一聲，將戰鬥刃換成了狙擊炮，對著坦克開了一炮。

狙擊炮射出來的穿甲彈鑽進了坦克的炮筒中，而這個時候，那輛坦克的駕駛員正好將炮筒對準了林聞方等人，正要發射。兩枚炸彈在炮筒中相撞，爆炸，頓時將那輛坦克變成了一個大火球。

第561章 騰挪

林聞方向前猛竄了幾步，到了一個莫亞士兵的身前，將巨大的戰鬥刃抵在了那個莫亞士兵的胸口，問道：「告訴我彈藥庫在什麼地方，不然，死！」

巨大的戰鬥刃的威脅，加上林聞方凶神惡煞的語氣，那個莫亞士兵快要嚇哭了，急忙說道：「在右邊，右邊的那片帳篷下面有個地下室，彈藥全都儲存在那裡……」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林聞方將戰鬥刃向前一送，鋒利的戰鬥刃將那個莫亞士兵腰斬。

「跟我來，彈藥庫右邊……」對著丁天和宋子明說了一句，林聞方朝著那個莫亞士兵所指的方向衝去。

「宋子明，將攔路的敵人幹掉！」好像是知道了林聞方等人的目的，莫亞軍營的人在前往彈藥庫的路上佈置下了重兵。兩輛坦克擋在路上，將黑洞洞的炮筒對準了來時的路，而在坦克的兩邊，則是十多個扛著火箭筒的反坦克兵。

林聞方和丁天宋子明的身影剛剛出現，兩輛坦克和十多個反坦克兵同時開火，十多枚炮彈直接朝著林聞方等人飛了過去。

暗罵了一聲，林聞方縱身一躍，從道路上跑開，衝進了帳篷區裡面，將一大片的帳篷帶倒了。藏在裡面的莫亞士兵哭爹喊娘的四下逃跑，有幾個倒霉鬼甚至直接被林聞方駕駛的機甲踩過，變成了一堆肉泥。

從帳篷區裡繞到了坦克的側邊，林聞方戰鬥刃一揮，將幾個來不及逃跑的反坦克兵擊飛，然後用力的砍在了坦克的炮筒上，將坦克對機甲戰士最具威脅的炮筒廢掉。而在這個時候，丁天和宋子明也是衝了過來，跟林聞方一起，將剩下的那輛坦克和周圍的反坦克兵清理掉。

攔路的坦克後面就是儲藏著第一軍營武器彈藥的地下室。

「掩護我，我去安裝炸彈。」林聞方叮囑了丁天和宋子明一句，從機甲中下來，在地上隨便撿了一把槍，衝進了彈藥庫中。

彈藥庫的入口只有兩米高，可不是三米多高的機甲能夠進入的。而且，彈藥庫中稍微激烈一點的戰鬥就有可能將裡面存儲的彈藥引爆，就算是能夠駕駛機甲進入，林聞方也不敢冒這個險。

彈藥庫中果然也隱藏著莫亞的士兵，不過數量並不多。以林聞方的戰鬥力，很快就將彈藥庫中藏著的莫亞士兵清理掉，然後順利的在彈藥庫裡安裝上了炸彈。

重新回到了機甲上之後，林聞方打開了機甲的聯絡器，問道：「各個部分匯報目前的進度。」

「報告師座，第一裝甲師已經清理完畢，第二裝甲師正在清理中，不過我們被大量的敵人包圍了。」

「報告師座，炮兵師清理完畢，目前正在向第二裝甲師的方向移動……」

林聞方鬆了一口氣，到這裡任務基本上也就完成了，剩下只要從軍營中逃出去就好。

不過，從軍營中逃出去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第一軍營畢竟是莫亞共和國的王牌軍團的駐地，林聞方等人衝進來的時候，藉著剛開始的混亂，幾乎沒有受到太大的抵抗，但是過了這一段時間之後，莫亞共和國的軍隊也反應過來，開始組織軍隊對機甲戰士進行狙擊。

通過「火羽」聯繫上早已經準備好了的魔影部隊，林聞方說道：「魔影部隊準備出擊，到軍營裡來接應我們。」

「收到！」

聚集在彈藥庫外面的莫亞軍人數量越來越多，將一切都準備好了之後，林聞方帶著丁天和宋子明朝著外面衝去。

等到林聞方和丁天等三人到達莫亞共和國第二裝甲師所在的方位的時候，剩餘的機甲戰士基本上都集中在這裡了。不過，那些機甲戰士也不好過，被數千個全副武裝的精銳士兵圍住，無數的子彈和炮彈不斷的傾瀉到機甲群中。

「嗚嗚……」

天空中傳來一陣陣轟鳴聲，林聞方的精神一震，魔影部隊到了！

通過「火羽」跟魔影部隊聯繫上之後，林聞方馬上讓魔影部隊對整個軍營進行轟炸，為機甲戰士們創造離開的契機。

無數的炸彈從天而降，在第一軍營中炸開，頓時將大量的莫亞士兵炸死炸傷。由於機甲戰士們衝進來的時候，在第一時間將莫亞軍方的防空炮和高射機炮等對付空軍的武裝給毀壞了，莫亞方面根本沒有有效的方式對抗魔影部隊。

而在魔影部隊對整個軍營進行轟炸的時候，林聞方駕駛的機甲卻是連接上了魔影部隊的數據鏈，然後在「火羽」的控制下，將一枚枚傾瀉下來的炸彈變成了自己最有利的武器。

使用機甲控制魔影部隊投射下來的炸彈的彈道，這種事情林聞方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不過，在林聞方的體能和戰鬥力更勝一籌之後，坐起這件事情來更得心應手了。以林聞方為中心，只要是五十米範圍內的敵人，全都會受到林聞方控制的炸彈的襲擊。從上空看去，林聞方駕駛的機甲就像是一尊來自遠古的火神，在鮮血和火焰中硬生生的在人海中打通了一條通路。

有了林聞方和魔影部隊的援助，剩下的那些機甲戰士也急忙從林聞方打通的道路中衝出來，有條不紊的朝著軍營的外面撤退。

時間已經過去五分鐘了，再有五分鐘的時間，彈藥庫中的炸彈就會爆炸。在那之前，林聞方等人要撤離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魔影，幫我們擋一下敵人！」落在最後，林聞方一邊攻擊著追上來的莫亞軍隊，一邊聯繫魔影部隊。

「收到！」

密集的子彈和炸彈掃在地上，在機甲戰士們跟莫亞軍隊之間形成了一條死亡線。只要進入這個死亡線的莫亞士兵，幾乎在瞬間就會被炸成碎片。

軍營的指揮部中，一個士兵焦急的向司令官匯報道：「總司令，軍方的專家尚未將炸彈解開，恐怕剩下的時間不夠用了。專家們建議我們馬上離開這裡，不然等到炸彈爆炸的時候……」

「給我滾！那些專家都是吃屎的嗎？？五分鐘過去了連幾個炸彈都無法解除，要他們何用？」司令官的臉龐漲的像是要噴出血來，對著那個士兵大吼道。

等到那個士兵屁滾尿流的離開了指揮部，司令官才頹然的拿起電話，對各個部隊下達命令：「所有部隊注意，立刻離開軍營！不管你們在幹什麼，立刻離開軍營！」

已經離開了軍營的林聞方等人在擺脫了莫亞軍隊的追擊之後，再次潛入到山林之中，向著下一個目標地點前進。而魔影部隊在完成了任務之後也返航了，莫亞共和國的軍營中只給莫亞軍方留下了一個爛的不能再爛的大攤子。

轟——

一聲劇烈的爆炸傳來，即便是距離軍營已經有十多公里了，林聞方等人還能夠感覺到劇烈的震動感。

回頭，林聞方看到遠處升起了一朵巨大的蘑菇雲，而半個夜空都被彈藥庫爆炸產生的火光照亮。

「哈哈！」彈藥庫爆炸，林聞方在機甲頻道中大笑了起來。五十個機甲戰士突入莫亞共和國三萬多人的軍營中，不但將敵軍的彈藥庫炸毀，更是將敵軍的裝甲師和炮兵師摧毀，這等戰績足以讓人側目了。以林聞方的心性，完成了這麼瘋狂的任務也忍不住通過笑聲將自己心中的快意釋放出來。

在五隊機甲戰士將莫亞共和國軍營中的彈藥庫炸毀的時候，重渝市的後援部隊也及時的對五個軍營發動了襲擊。

軍營被襲擊，莫亞共和國的戰士們本來就人心惶惶，再加上彈藥庫被毀，彈藥不足，而月海聯邦的戰士們卻是養精蓄銳，早就為這一次戰鬥做好了完備的準備。

看到漫山遍野，不知道多少月海聯邦的戰士們來襲，莫亞共和國的戰士們在抵抗了很短的時間之後就失去了信心，四下潰散。

而這個時候，已經到達了指定的地點匯合的機甲師再次出擊，配合後援部隊對莫亞共和國殘餘的裝甲師和炮兵師進行襲擊，一舉將莫亞共和國的重型部隊完全摧毀。

等到天色將明的時候，莫亞共和國的五個軍營已經變成了廢墟，而深入月海聯邦西南地區的十萬莫亞共和國戰士也潰散敗退，全都逃回了莫亞的境內。

只此一役，月海聯邦重新扳回了劣勢，將前線穩定在了莫亞共和國跟月海聯邦的邊境線上。而在這次突襲戰中做出了卓越的攻陷的機甲師，再次成為了整個月海聯邦民眾關注的焦點。

戰線穩定之後，林聞方帶領機甲師回到了重渝市。

雖然莫亞共和國已經被擊退，戰爭的前線也是到了邊境線上，但是鑒於重渝市優越的地理位置，作戰總指揮部還是設在了重渝市，只不過在莫亞共和國跟月海聯邦的邊境線上，徐拂重新設立了一個前線指揮部。兩個指揮部一前一後，既能夠準確的瞭解前線的作戰信息，同時也能夠保證前線部隊跟不斷湧來的後續部隊的接應。

經過了一整天的休息之後，林聞方神清氣爽的從作戰指揮部中出來，開始瀏覽最近的作戰信息。

莫亞共和國的反應速度超乎尋常的快。

在機甲師休息的這一天中，月海聯邦方面主要是穩定戰線，在邊境線的這邊做好了種種防禦工事，力爭在下一次莫亞共和國的襲擊到來的時候，保證不會被莫亞共和國的軍隊再次攻破防禦線，讓戰場進入月海聯邦的境內。

而莫亞共和國則是利用這個時間，將潰散的戰士們重新整合了一下，然後在距離月海聯邦二十多公里的地方，重新佈置下了一條防禦線，防止月海聯邦的襲擊。

僅僅是一天的時間，莫亞共和國殘餘的接近四萬人就被聚攏了起來。而且，莫亞共和國的後續部隊也開始源源不斷的到達前線，時刻準備著下一次的反攻。

林聞方醒來的消息第一時間被匯報給了徐拂。很快，徐拂就出現在了作戰指揮部中。

看了看林聞方的氣色，徐拂大笑道：「林聞方啊，這次你們機甲師可是立了大功了。嘖嘖，不到三百人突襲莫亞共和國的五個軍營，這麼瘋狂的作戰計劃，也只有你能想出來了。而且，你們還真的做到了，將莫亞共和國的五個軍營的彈藥庫全都炸毀了。失去了這麼多的彈藥，在一兩天之內莫亞共和國是無力補足了。」

林聞方淡淡的笑了笑。突襲莫亞共和國的軍營這個計劃能夠成功，林聞方也是感到慶幸不已。雖然在進行這次作戰計劃之前，林聞方跟「火羽」已經經過了周密的計算，但是這個作戰計劃是環環相扣的。只要其中的任何一環出現了問題，等待機甲師的就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若是再來一次，林聞方也不敢保證自己一定能夠成功。

寒暄完畢之後，徐拂立刻進入正題，對林聞方說道：「林聞方，雖然現在戰線已經穩定在了邊境線上，但是情勢對我們依舊不容樂觀。」

看到徐拂臉上凝重的表情，林聞方疑惑的問道：「怎麼了？」

徐拂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昨晚上我收到了朱政上將傳來的消息，國內的大批物資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挪用了，導致作戰集團的後勤補給有些跟不上。」

林聞方的目光一凝，冷聲道：「軍用物資被挪用？現在是戰爭狀態，所有的物資要首先保證軍隊的使用，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打這批物資的主意？」

雖然林聞方已經壓著自己的情緒了，但是徐拂還是從林聞方的語氣中聽出了林聞方心裡憋著的一把火。

確實，任誰在前線冒著生命危險拚死拚活的戰鬥，而後方卻有人在搗亂，不但不對前線部隊進行支援，反倒是挪用軍用物資，他都會大發雷霆。林聞方能夠壓住自己的情緒，已經很不錯了。

苦笑了一下，徐拂說道：「根據朱政上將發來的信息，那批軍用物資本來是已經準備好運送過來的，可是就在前天晚上，那批物資不知去向了。根據初步的估計，這件事情應該是那些人做的。」

林聞方皺了皺眉頭，說道：「陰影海夫納？」

徐拂點了點頭。也只有陰影海夫納能在這個時候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了。月海聯邦官僚體系中的那些官員雖然腐敗，但還是分得清什麼是輕重緩急的，在全面戰爭的狀態下，借給他們一個膽子，他們也不會打那批軍用物資的主意。最大的可能就是，這又是陰影海夫納的一次陰謀。

林聞方瞭然，同時心中也情不自禁的湧出了一股殺意。本來林聞方是打算，在將跟莫亞共和國的戰爭結束之後再對那些被滲透者動手的，戰爭狀態下，月海聯邦需要的是穩定，大批量的對國內被滲透的官員進行清理，肯定會引起月海聯邦的動盪，這對戰事很不利。

不過，既然已經出現了這樣的情況，對月海聯邦的官僚體系的大清理是勢在必行的了。還有月海聯邦的軍方，若是沒有軍方的人從中作梗，那些被滲透的官員絕對沒有可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將這麼大一批軍用物資轉移。

思考了一下之後，林聞方問道：「上面對這件事情怎麼處理的？」

徐拂想了想，說道：「朱政上將已經跟總統先生溝通過了，凡是跟這件事情有關的官員，全都被控制起來了，暫時他們是不會再對戰事造成什麼影響的。只要戰事稍有緩和，立刻對他們開刀！」

遲疑了一下，徐拂繼續說道：「至於目前……那一批軍用物資的數量太過巨大，想要再聚集一批物資運送過來，需要不短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裡面，我們就只能艱苦一點了。」

實話說，徐拂是很不願意這樣的話從自己的口中說出來的。作為前線戰鬥的最高指揮官，徐拂自然是站在林聞方等人這邊的。要想馬兒跑，還想馬兒不吃草，這怎麼能行？對此，徐拂的心中也是抱著很深的怨念。不過，事已至此，徐拂也只能希望聯邦的動作能夠快一點了。

「那聚集起新一批的物資運送過來，大概需要多久？」林聞方沉思了一下，問道。

「大概需要一周的時間吧！」徐拂不確定的說道。

簡單的思考了一下，林聞方有了個大概的解決方法：「我先讓天耀集團和復興集團準備一批物資運送過來，解決一下目前的困難吧。至於戰鬥這方面……只能盡量的先拖住莫亞共和國，別讓他們在這段時間發動大規模的襲擊，不然，情況就有些失控了。」

結束了跟徐拂的談話之後，林聞方在第一時間內聯繫上了岳羽音跟安蓮，讓岳羽音和安蓮用最短的時間準備一批軍用物資，然後運送到重渝市來。

以復興集團的底蘊，在短時間之內供給一場戰爭的消耗還是可以的，只要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能夠及時的將物資運送過來，幫助作戰集團度過這次難關，等到聯邦方面準備好了，問題也就不大了。

等待補給物資到來的這段時間，採用大規模的集團作戰對莫亞共和國發動襲擊是肯定不行的了。一方面月海聯邦的戰士們剛剛經歷了一次作戰，需要休息，至於另外的一方面，就是後勤補給的限制了。

為了拖延時間，林聞方還是準備採用小規模突襲作戰的方式來為天耀集團和復興集團爭取時間。

休息了一天之後，機甲部隊再次出擊！

這一次，林聞方將目標定在了莫亞共和國的前線指揮部上，只要將敵人的前線指揮部破壞了，甚至是殺死了莫亞共和國這次襲擊月海聯邦的負責人，莫亞方面就會陷入混亂之中。在新的指揮官沒有到來之前，莫亞共和國是無力對月海聯邦發動襲擊的。

借助於「火羽」強大的偵查和反偵察能力，林聞方帶著一百個機甲戰士悄悄的越過了邊境線，向著莫亞共和國的一個防禦基地潛去。

莫亞共和國的前線防禦基地中，洛亞正在指揮部裡對一干中高級軍官大發雷霆。

五個軍營所有的彈藥庫被炸毀，導致莫亞共和國好不容易打開的局勢完全失力，甚至被月海聯邦一舉逼到了邊境線上，原來莫亞共和國的作戰司令官被撤職，而洛亞則是趁著這個機會一舉成為了前線作戰軍團的最高司令官。

新官上任三把火，剛剛成為最高司令官的洛亞自然是想拿出點戰績來的。為了提升自己在軍隊中的威望，同時也是向上司表明自己的能力，好為自己以後的仕途鋪路，在防禦工事建立完畢之後，洛亞就召開了這次中高級軍官的會議，商討下一步的作戰計劃。

可惜的是，這些莫亞共和國的中高級軍官對那天晚上的追擊還心有餘悸，一個個的坐在指揮部裡，像是石雕似的，一言不發。他們可是直到的，在這個關頭，誰要是首先發言了，提出來的作戰計劃很有可能就是那個發言的人去執行。

一場大敗之後，莫亞共和國方面不管是軍隊的士氣還是後勤供應都遠遠不足，誰也不願意在後勤不足的情況下帶著一群無精打采的士兵去執行作戰任務。況且，這次他們要面對的敵人還是林聞方。

之前他們對林聞方的瞭解僅僅是停留在作戰信息的描述中，而現在，他們可是親身體驗了林聞方的強大。

不到三百個機甲戰士，衝入了莫亞共和國的五個軍營，將近十多萬人的莫亞軍隊中，將彈藥庫炸毀之後從容不迫的離去，這是何等的豪情？

莫亞共和國的這些軍官也承認，若是他們在林聞方的那個位置，別說是完成這樣的任務，這樣的作戰計劃，他們連想像都不會想。在深深的佩服至於，這些軍官的心中對林聞方和機甲師更加的膽寒。

一旦執行作戰任務，很有可能就會跟林聞方對上，然後身死異鄉，誰會那麼傻冒出頭來？他們寧願被洛亞大罵三天三夜都不願意在這個關頭冒出來。

大罵一通之後，洛亞見還是沒有人發表意見，只好說道：「既然你們不願意自己站出來，那麼我就點名了。第二和第三裝甲師，步軍第一和第五軍團，還有炮兵師第四師做好準備，明天一早跟我出擊！」

第562章 佈局

被點到名的集團軍的司令全都臉色大變，頹然的躺在了椅子上，而未被點到名的軍官臉上則是慶幸無比，像是逃過了一劫的樣子。

看到那些軍官的反應，洛亞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這次行動我會親自帶隊的。若是真的出了什麼問題，所有的責任我一力承擔，你們，只要做好該做的事情就好了。」

聽到洛亞這麼說，被選中的軍官也算是鬆了一口氣。雖然這樣一來，戰爭勝利的時候，他們能夠得到的功勞就少了許多，但是至少風險也少了很多。戰爭繼續失利，有個領頭的在上面扛著，總是好的。

確定下了出擊的方案之後，一干軍官陸續的離開了作戰指揮部，回到自己的部隊準備相應的工作。

在距離莫亞共和國的防禦基地五公里之外的山林中，林聞方等人靜靜地潛伏著。

潛伏了三四個小時之後，林聞方終於摸清了防禦基地中巡邏部隊的規律，同時也將下一步的行動計劃詳細的告訴了跟著自己前來的那些機甲戰士。

入夜，整個防禦基地除了探照燈穿透夜空的燈光，別的燈火都開始逐漸的熄滅，而白天的那種嘈雜的操練聲也是漸漸地平息了下來。

再次檢查了一下自身的裝備，林聞方在機甲頻道中說道：「準備進入！這次我們的目標主要是敵軍的作戰指揮部，在保證將敵軍的作戰指揮部摧毀的前提下，盡量的對敵人的防禦工事進行破壞。但是要注意的一點就是，一定要保證自己的安全，感覺成功的幾率不大的事情，千萬別做！」

有了上次潛入敵軍軍營中進行破壞的經驗之後，這一次再做差不多的事情，機甲戰士們也有了幾分經驗。只要不在執行任務的時候過於大意，基本上是不會出現什麼問題的。不管能不能將敵軍的作戰指揮部摧毀，至少自身的安全是能夠保證的。

一隊巡邏的莫亞共和國戰士走過之後，林聞方在機甲頻道中發了個信號，然後閃身從山林中跑了出來，朝著遠處的防禦基地跑去。在林聞方的身後，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們也是緊緊地跟隨著。

若是有人全程觀察了林聞方帶領的這些機甲戰士跟莫亞共和國的巡邏部隊行走的動靜，並且經過一番對比的話，就會驚訝的發現，這一百個機甲戰士跑動帶起來的聲音，比那一隊巡邏的莫亞士兵帶起來的還要小。若不是能夠從地面上感覺到機甲跑動的時候掀起的震動感，就算是到了幾百米之外，也難以從聲音上察覺到林聞方等人的潛入。

機甲戰士能夠操縱到這種程度，已經是駭人聽聞的了，而精銳到這種程度的機甲戰士，也是誰都不想面對的噩夢！

躲過一隊隊巡邏的莫亞士兵，林聞方等人迅速的朝著基地接近。

在距離防禦基地只有不到一公里的時候，林聞方讓機甲戰士們停了下來，躲在了一片低窪地裡。

這次的潛入跟前兩天潛入莫亞共和國的軍營還是有很大的不同的。莫亞共和國的軍營只是莫亞軍方在月海聯邦臨時打造的一個軍事駐地，不管是防禦方面還是警戒的程度，都很一般。但是，這些位於邊境線上的防禦基地，卻是莫亞共和國為了防止月海聯邦的入侵，花費了大量的物力財力打造的，不管是警戒的程度還是火力防禦方面，都足以對機甲師造成很大的威脅。若是一個不注意，被敵人包圍了，很有可能林聞方等人就被留在這裡了。

躲在低窪地裡，林聞方向「火羽」問道：「火羽，在這個範圍能不能將防禦基地裡面的情況掃瞄到？」

林聞方的目標是盡快的找到敵軍在防禦基地中的作戰指揮部，以最快的速度衝進作戰指揮部中，將敵軍的高層殺死之後，馬上離開這裡。為了達到這個目標，將防禦基地的具體分佈都摸清楚是很有必要的。

很快，「火羽」就有了結論，將一幅地圖發送到了林聞方的機甲屏幕上。在機甲屏幕上，「火羽」用紅色標記出了作戰指揮部的位置，並且擬定好了一條突入防禦基地和離開防禦基地的路線。

將地圖默記在心中，並且給每一個機甲戰士發送了一份之後，林聞方下令道：「準備，出擊！」

莫亞共和國的防禦基地外面是一圈高高的圍牆，圍牆上則佈滿了一個個的垛口。每一個垛口的後面都有一架重型機槍。除了這些重型機槍，每一面圍牆上都有一架高射機炮。

重型機槍對機甲的傷害還不是很大，但是高射機炮對機甲的傷害就大了。以高射機炮的威力，若是一台機甲連續被打中，很有可能會導致機甲的內部零件受損。在深入敵後的情況下，一旦機甲出現了什麼問題，也就基本上預示著這個機甲戰士只能戰死，或者成為俘虜了。

而因為圍牆的保護，林聞方等人想要進入防禦基地，只能採取正面強攻的方式。如何在最短的時間之內進入防禦基地，並且將損失減少到最低，便成了林聞方要面對的首要難題。

看了看圍牆上高射機炮的分部，林聞方在機甲頻道中對宋子明說道：「宋子明，一會兒你先將南北兩端的那兩架高射機炮解決掉，另外的人看我的動作，盡快的到達圍牆的下面。只要解決了南北兩端的高射機炮，圍牆的下面就是另外的兩架高射機炮的死角，到了那裡，剩下的高射機炮便無法瞄準我們。」

說完之後，林聞方觀察著從圍牆上投射下來的探照燈。等到探照燈從前面閃過去之後，林聞方猛然從低窪地裡跳出來，迅速的朝著圍牆跑去。在林聞方的身後，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們也是緊緊地跟上，一起朝著圍牆衝了過去。

「宋子明，動手！」衝到了圍牆的下面之後，林聞方衝著宋子明喊了一聲，然後從機甲的背部摸出了一個炸藥包，粘在了防禦基地的圍牆上。

莫亞共和國的防禦基地中，大門處的火力是最強的，不適合突入。而以機甲攜帶的火力，想要在短時間之內將這些高大的圍牆炸開，又有點難度，因此炸藥包便成為了最好的選擇。

「先散開！」將炸藥包固定在了圍牆上之後，林聞方對著聯絡器叫了一聲，然後開始引爆炸藥包。

「轟！」

碎石四濺，漫天的煙塵中，一米多厚的圍牆上被炸藥包炸出了一個巨大的缺口。而這個時候，宋子明也將南北兩端的高射機炮解決了。

狙擊炮炸爛高射機炮以及炸藥包將圍牆炸開的聲音，自然是在莫亞共和國的防禦基地中引起了很大的騷動，已經有不少莫亞共和國的軍人朝著這邊跑來了。

「跟我來！」一腳將攔在路上的碎石掃開，林聞方駕駛著機甲朝防禦基地的內部跑去。

「攔住他們！」一小隊莫亞士兵從營房中跑出來，端起機槍就對著機甲掃射。林聞方一梭子子彈過去，頓時將那一小隊莫亞士兵打成了縮頭烏龜，跑到營房中躲起來，再也不敢出來了。對這些普通的莫亞士兵來說，有勇氣站出來已經很不錯了，想讓他們用血肉之軀擋住渾身都是合金打造、高達三米的機甲，還是太強人所難了。

作戰指揮部中，洛亞抓起電話，聽完了手下的匯報之後，驚叫道：「你說什麼？月海聯邦的機甲師打進來了？敵人的數量有多少？只有這一百個？」

本來聽到了外面的爆炸聲，洛亞還以為是月海聯邦大舉反攻，心中也是惴惴不安，此時聽到只有一百個機甲戰士衝進了防禦基地中，臉上的緊張感頓時消失，衝著電話中吼道：「只有一百個機甲戰士你們緊張什麼？這裡是莫亞共和國的境內！是我們的大本營！調集裝甲師和反坦克兵，務必要將這些機甲戰士全都留在這裡！」

掛掉了電話之後，洛亞臉上的表情逐漸的被興奮代替，喃喃自語道：「林聞方啊林聞方，這裡可不是你們月海聯邦啊……只有一百個機甲戰士就想衝進我們的防禦基地搞破壞，你也太小看我們的能力了！正好我需要一點功績來為以後鋪路，你自己就送上門來了，那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你這份大禮了！」

稍微的思考了一下之後，洛亞還是感覺不放心，挨個的給各個部隊的負責人打電話，讓他們前去圍剿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

沒過幾分鐘，作戰指揮部中的電話再次響了起來，洛亞抓起電話，但是電話中傳來的卻不是他想像中的好消息：「什麼？你說機甲戰士的前進路線是作戰指揮部？給我擋住！我不管你們採用什麼方法，給我擋住他們！！」

作戰指揮部是什麼地方？是莫亞共和國前線軍團的大腦！若是這些機甲戰士此行的目標真的是作戰指揮部的話，那麻煩可就大了。作戰指揮部中可不只是他洛亞一個人在，軍方各個軍團的參謀、各種重要的文件和儀器，全都集中在作戰指揮部中。想要將作戰指揮部撤離，也不是一分鐘兩分鐘的事情。

本來洛亞以為這一次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到來，是想跟上一次一樣，將防禦基地中的彈藥庫炸掉，卻是沒有想到，林聞方將目標定在了他們的作戰指揮部上。

「不行！」洛亞暗自心忖，抓起桌子上的手槍朝著作戰指揮部的外面跑去，臨別還沒忘了對作戰指揮部中的那些參謀人員說：「趕緊離開這裡，將重要的文件和儀器轉移到別的地方去。我出去帶人阻擋一下他們的腳步……」

轟……

沒等洛亞把話說完，一陣轟鳴聲傳來，緊接著一台機甲從天而降，直接將作戰指揮部的屋頂壓塌，出現在了作戰指揮部中。這台機甲，正是林聞方駕駛的！

在衝進了防禦基地之後，林聞方就將跟莫亞共和國的軍隊對抗的任務交給了剩下的那些機甲戰士，而他自己則是馬不停蹄的根據「火羽」提供的地圖，直接朝著作戰指揮部衝來。

以林聞方的速度和靈活性，路上出現的那些阻擋的莫亞軍人幾乎可以被無視的。因此，林聞方的速度幾乎沒有受到什麼影響。在莫亞共和國的部隊尚未在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身前形成有效的防禦的時候，林聞方已經到了作戰指揮部的外面。

以機甲的體型是無法進入到作戰指揮部中去的，而離開了機甲，外面全都是莫亞共和國的士兵，林聞方又怕出現什麼意外。所以，林聞方直接駕駛著機甲跳起來，壓垮了作戰指揮部的屋頂，進入到了作戰指揮部中。

雷達迅速的在作戰指揮部中掃瞄了一遍，將作戰指揮部中的人全都掃瞄到了機甲上裝載的電腦數據庫中。同時，「火羽」也根據自己的數據庫中存儲的資料，對這些人進行對比分析。

「阿林，門口那個就是目前莫亞共和國前線軍團的最高司令官！」結合自己的數據庫中的資料，「火羽」很快就將洛亞找了出來。

林聞方轉頭看去，正好看到了朝著門外逃跑的洛亞。

此時的洛亞已經是心驚膽寒，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趕緊逃離此地，讓他的那些手下來剿滅這個機甲戰士。作為一個指揮官，洛亞可能是合格的，但是作為一個戰士，洛亞絕對是不合格的。面對機甲戰士，他一點抵抗的慾望都沒有。

林聞方冷冷的一笑，機甲突然加速，無視了擋在身前的牆壁，直接用機甲將作戰指揮部的牆壁撞塌，衝到了洛亞的身前。

重型機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洛亞，林聞方通過外置音頻說道：「你就是洛亞？莫亞共和國前線軍團的最高指揮官？」

洛亞驚慌的點了點頭，失聲道：「你不能殺我，殺了我會引起我們兩國的全面戰爭的……」

「全面戰爭……呵呵，洛亞先生，不知道您以為什麼程度的戰爭才是全面戰爭？莫非，貴國在我們月海聯邦所做的這些都是一個玩笑？」林聞方坐在機甲裡，失聲笑了出來。也不知道這個洛亞是被嚇傻了還是本身腦袋就不怎麼好用，在這個時候竟然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

「別殺我，我，我願意當您的人質，帶您離開這裡……」

「別廢話！」林聞方看了看遠處，這麼短的時間內，已經有不少莫亞士兵出現在了周圍，甚至有幾輛坦克都開來了：「告訴我，萊昂斯現在在什麼地方，職位是什麼？」

被槍口頂著，對林聞方的問題，洛亞有問必答道：「萊昂斯也在這個防禦基地中，不過具體在什麼地方我也不清楚。因為他上次的失誤導致整個機甲師的覆滅，卡恩元帥對萊昂斯很不滿，暫時還沒有對萊昂斯的任命……」

砰！

槍響，洛亞難以置信的看著林聞方，摸了摸自己胸前出現的那個碗口大小的傷口，不甘心的倒在了地上。他沒想到，林聞方會這麼輕易的就將他殺掉了，甚至連他自願充當人質，幫助他們離開包圍圈的誘惑都不管不顧。

殺死了洛亞之後，林聞方再次衝進了作戰指揮部中，開槍將作戰指揮部中的通訊儀器全都破壞掉。失去了這些通訊儀器，在沒有獲得補充之前，作戰指揮部就無法對整個戰場進行控制，這也就在無形中降低了莫亞共和國的軍隊在短時間之內襲擊月海聯邦的可能性。

在林聞方逼問洛亞的時候，作戰指揮部中的那些參謀早已經逃離了作戰指揮部，留給林聞方的也只是一個空房間。不過，林聞方在搜尋了一番之後，還是找到了一點有用的信息。在作戰指揮部最中間的那張桌子上，林聞方發現了幾份文件，其中的一份正是莫亞共和國接下來的作戰計劃。

轟！

一顆炮彈襲來，在林聞方的腳下爆開，掀起了大片的碎石。沒有了人質，作戰指揮部外面的坦克和士兵開始對整個作戰指揮部進行轟炸了。

一把抓起桌子上的那幾份文件，林聞方猛然跳起，踏著作戰指揮部幾乎要倒塌的牆壁朝著外面衝去。

「任務完成，按照預定的路線撤退！」

轟！

又是一顆炸彈襲來，在林聞方剛才落腳的牆壁上炸開，頓時將作戰指揮部夷平。

躲開了坦克的又一次轟炸之後，林聞方不但沒有逃跑，反倒是朝著坦克衝了過去。身在半路上，林聞方手中的速射機炮咆哮著噴出了一片小型炮彈，朝著坦克周圍的人群撒去。

劇烈的爆炸聲中，坦克周圍的莫亞士兵頓時被清空了一大片！

在接近坦克的時候，林聞方拿起戰鬥刃，狠狠地砸在了坦克的炮筒上，然後縱身一躍，從坦克的身上越過去，到了另外的一邊。一輛坦克被毀，另外一輛坦克調轉炮塔也需要一定的時間，而這段時間已經足夠林聞方從這個包圍圈中逃出去了。

離開了包圍圈之後，林聞方馬上向著「火羽」之前標注出來的路線前進，若是沒有發生什麼意外的話，丁天和宋子明等人應該在那裡等著他們了。

就在林聞方剛剛甩掉一批追兵，拐入另外一條道路上的時候，前方突然出現了三輛並行的坦克，這三輛坦克，每一輛都將炮筒對準了林聞方。

而且，最讓林聞方感到驚詫的是，這三輛坦克就像是早就知道林聞方會從這裡經過一樣，在林聞方剛剛出現的時候就準備好了，三枚炮彈朝著林聞方射了過來。

「不好！」林聞方心裡一驚，急忙朝著旁邊躲開。林聞方的動作雖然快，早有預謀的三輛坦克更快，雖然林聞方的躲避很及時，但還是被其中的一枚炮彈波及，在機甲的後背上留下了大片的劃痕。甚至，連機甲的機動性能都受到了一定的影響。

發射出了那三發炮彈之後，三輛坦克同時前進，朝著林聞方藏身的地點駛過來。若是這個時候林聞方衝出來，肯定能夠破壞掉一輛甚至是兩輛坦克，但是剩下的那輛坦克有足夠的時間再次給林聞方一次重創。機甲被重創之後，失去了機動性能，林聞方的危險就大了。

「阿林，我已經聯繫上了機甲戰士，還有一分鐘的時間，機甲戰士們就能前來支援。」「火羽」的聲音及時的傳來，給林聞方打了一支鎮靜劑。在受傷的情況下對抗三輛坦克有不小的難度，但是在這三輛坦克的攻擊下堅持一分鐘，林聞方還是能夠做到的。

三枚炸彈再次轟來，將林聞方藏身的一棟營房炸塌，而林聞方也是迅速的躲到了另外的一棟營房的後面。反正這些營房都是莫亞共和國的，被炸塌了林聞方也不心疼。而那三輛坦克在沒有將附近的這些營房都炸塌之前，林聞方就一直有躲避的地方。

三輛坦克的每次齊射，必定有一棟營房倒塌，而林聞方也會及時的躲到另外的營房後面。很快，這片小戰場的周圍就變得空曠了起來。

不遠處的一個瞭望塔上，萊昂斯通過望遠鏡注視著這裡發生的一切，嘴邊閃過了一絲笑意。

這三輛坦克，正是萊昂斯的佈局。整個防禦基地中，也只有萊昂斯對林聞方這麼瞭解，能夠通過林聞方平時的作戰風格，猜測出林聞方在將作戰指揮部毀滅之後，會選擇哪一條路離開。

而事實也正如他想像的那樣，林聞方在他的佈局下吃了個大虧。不過，這並不是結束，在距離那片小戰場的不遠處，已經有另外的三輛坦克朝著林聞方的所在地駛去了。

六輛坦克的齊射，機甲已經受損的林聞方能夠毀掉幾輛？

看到一切都在朝著自己設想的方向發展，萊昂斯的嘴邊掛上了一絲得意的微笑。作為林聞方的宿敵，萊昂斯比任何人都看重林聞方。如果，將整個防禦基地全都搭上才能夠殺死林聞方的話，萊昂斯都會毫不猶豫的這麼做。

在萊昂斯的嘴角掛上了一絲得意的笑容的時候，坐在機甲裡的林聞方也笑了。

第563章 沉重打擊

林聞方的身邊已經沒有什麼躲避物了，下一次齊射，林聞方必須正面面對。但是，這三輛坦克沒有機會了，因為林聞方已經在屏幕上看到，三輛坦克的後面出現了兩台機甲的身影！

兩把巨大的戰鬥刃狠狠地砸在了坦克的炮筒上，將炮筒砸彎，而這個時候，林聞方也是衝上前來，將剩下的那輛坦克破壞掉。一個林聞方對付三輛坦克有點難度，但是三個機甲戰士對付三輛坦克，卻像是喝水一般簡單。

「師座，能夠看到您陷入困境，可真的不容易啊！哈哈！」將坦克解決掉之後，丁天打趣道。

林聞方赧然一笑，道：「呵呵，大意了。」

「阿林，我建議你們馬上離開，不遠處又有三輛坦克出現了。」「火羽」的聲音打斷了林聞方和丁天等人的談話，說道。

林聞方看了一下雷達屏幕，說道：「任務已經完成，先離開這裡再說。」

三台機甲的身影迅速的離去，在機甲消失了十多秒之後，萊昂斯調遣而來的坦克才姍姍來遲。

瞭望塔上，萊昂斯看到是這種結果，狠狠地將望遠鏡摔在了地上。如果沒有那兩個前來救援的機甲戰士，如果後來的三輛坦克的速度能夠再快一點……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萊昂斯也只能在心裡這樣想一下而已。

深深地喘了幾口氣，萊昂斯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想到在上次的戰爭中，林聞方帶給自己的恥辱，萊昂斯的面色變得更加的陰沉。

過了一會兒之後，萊昂斯打通了一個電話，對著裡面說到：「我是萊昂斯，讓你們師長接電話。」

「炮兵師，我是萊昂斯，準備對防禦基地南方進行覆蓋式轟擊，轟擊範圍為南方五公里到十五公里之間！」待到那個師長接聽了電話之後，萊昂斯淡淡的說道。

那個炮兵師的師長一愣，繼而反駁道：「萊昂斯，我們的戰士們已經去追擊那些機甲戰士了，你說的那個範圍，恐怕能夠波及到我們的戰士呢。」

萊昂斯無視了那個師長的話，繼續說道：「重複一遍，準備對防禦基地南方進行覆蓋式轟擊，轟擊範圍為南方五公里到十五公里之間！」

「萊昂斯，我不同意你這麼做！你說的那個範圍內，還有很多我們的戰士，這麼做會讓我們的戰士們寒心的！」萊昂斯的話讓那個師長很不悅，繼續反駁道。

「我說了，這次若是能夠成功的擊殺林聞方，功勞是你的。若是不能將林聞方殺死，屠殺自己士兵的罪名，我會背上的！」萊昂斯冷漠的說道。

「可是……」電話對面的人還想爭辯。

萊昂斯的面色一冷，森聲道：「沒有可是！這是命令！記住，雖然我的機甲師沒了，但是從軍銜上來講，洛亞死了，目前我才是防禦基地中的最高指揮官！你只需要執行命令，沒有質疑的權利！」

沉默許久，電話對面的那個聲音終於妥協了，沉聲道：「萊昂斯，祈禱這次能夠將林聞方殺死吧，不然，卡恩元帥是不會放過你的……」

成功的從莫亞共和國的軍事基地中逃離出來，林聞方帶著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們在叢林中快速的穿行。在他們身後的不遠處便是莫亞共和國前來追擊的部隊。不過，機甲戰士的機動性能要遠遠的超過那些步兵，在沒有機甲戰士相助的情況下，莫亞共和國的部隊們連阻擋一下林聞方等人的腳步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林聞方等人距離他們越來越遠。

「師座，莫亞共和國的前線作戰指揮部被毀了，最高司令官也死了，我們應該有足夠的時間了吧？」離開了防禦基地之後，機甲戰士們也輕鬆了許多，直接在機甲頻道中聊起天來。

「呵呵……」林聞方也是輕鬆的笑了笑。確實，這次任務的成功，至少能夠為月海聯邦的前線作戰軍團爭取三到五天的時間，有了這三到五天，天耀集團和復興集團足以聚集一部分物資運送到重渝市了。

忽然，林聞方聽到了一陣奇怪的聲音。這聲音，就好像是飛機的轟鳴聲。

林聞方的臉色徒然大變，在機甲頻道中吼道：「散開！是炮擊！全都散開，注意躲避！」

無數的炮彈從天而降，將林聞方的聲音吞沒，繼而，機甲戰士們的周圍有無數的炸彈爆炸，火焰翻飛，泥土四濺！

炮擊進行了整整十多分鐘才停止，等到轟炸停止的時候，林聞方等人棲身的山林已經整個的被炸平了。裊裊青煙中，無數的樹枝依然在燃燒著火焰，而地面上也是佈滿了一個個巨大的坑洞。

林聞方帶領的一百個機甲戰士，在強行進入莫亞共和國的防禦基地中完成任務之後順利撤退，也不過是損失了幾個人，而在這次的轟炸中，卻是整整損失了一半的人數。一百個機甲戰士，成功的躲過密集的炮彈襲擊的，也不過是四十多人。而且，這四十多人也都是個個帶傷。

雖然，憑借超強的操縱能力，這些活下來的機甲戰士沒有被炮彈正面轟炸，但是，炮彈爆炸產生的衝擊波對機甲戰士也是有一定的影響力的，機甲中的減震塗層並不能完全的將這種衝擊波削弱。無數枚炮彈的爆炸，震動波連起來，足以將防禦堪比鐵桶的機甲戰士震死。

搖搖晃晃的從地面上爬起來，看到眼前的這番景象，林聞方的雙眼變得通紅。他沒有想到，萊昂斯會這麼的狠，在莫亞共和國的追兵同樣在轟炸範圍之內的時候，萊昂斯就敢悍然的使用覆蓋性轟炸的方式對付他們。

就是萊昂斯，林聞方很確定！

莫亞共和國的防禦基地中，洛亞已經是最高司令官了，洛亞被林聞方殺死之後，也只有萊昂斯能夠調動炮兵師對他們進行轟炸。而且，在無數次跟萊昂斯的對抗中，林聞方對萊昂斯也有了一個足夠的瞭解。為了消滅林聞方，為了消滅林聞方訓練出來的機甲戰士，萊昂斯確實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丁……丁天，你還好麼？」顫抖著打開聯絡器，林聞方在機甲頻道中喊道。

「師座，我在這裡……」丁天虛弱的聲音傳來，讓林聞方的心情好了一點。

「宋子明，你呢？張銘，王雄……」林聞方一個個的點過去，有的機甲戰士在機甲頻道中回應了，而更多地點名卻是無人回答。

「機甲師……報數！」一個個的點過去，林聞方心中的失望和自責也是越來越大。最終，林聞方忍不住在機甲頻道中吼了出來。

「師座，一號報道！」

一號報道完畢之後，沒有人接上。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林聞方低聲道：「後面的繼續……」

二號，三號，四號，同樣是無人應答。

「師座，五號報道！」

「師座……」

……

一個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林聞方的心越來越往下沉。在莫亞共和國的防禦基地中，有四個機甲戰士被敵人圍住，死在了防禦基地中，而在這裡，卻是有五十三個機甲戰士永遠的留了下來。

五十三個機甲戰士啊，月海聯邦的機甲師自從建立以來，第一次遭受這麼嚴重的損失！

通過機甲的屏幕看著外面躺著的一片機甲的殘骸，林聞方呆住了。這些人，在十幾分鐘之前還是自己的戰友，自己的生死兄弟。逃出莫亞共和國的防禦基地的時候，他們還有說有笑的，僅僅是十幾分鐘之後，他跟這些戰友便陰陽永隔了。

「你們，給我站起來！站起來啊！！」忍受不住心中的壓抑，林聞方在機甲中大喊了出來。他多麼的希望，在自己喊出這一聲之後，下一秒鐘，那些躺在地上的機甲戰士就能夠站起來，走到他的身邊，對他說，剛才那只是一個玩笑，他們還好好的活著。

可惜的是，這終究還是林聞方的幻想。死去的人，永遠都不可能再活過來了。

「師座，我們先離開這裡吧。再晚，恐怕就來不及了。」丁天的心中同樣是很傷心。但是，他更知道，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說不定莫亞共和國的追兵什麼時候就會到來。以他們現在的狀態，已經不足以承受再一次的戰鬥了。

沉默了良久之後，林聞方疲憊的聲音從機甲頻道中響了起來：「走吧……」

以林聞方的心智，自然是知道現在應該幹什麼。只不過，五十多個生死兄弟就這麼死在了自己的眼前，而且是死在自己的帶領下，林聞方一時間難以接受而已。

將心中的悲傷發洩了一番之後，林聞方將情緒深深地隱藏了起來。這就是戰場，誰都說不准下一個躺下的會是誰。但是，林聞方在心底已經暗暗地發誓，只要有機會，林聞方會將萊昂斯加在他們身上的仇恨全都換回來！血債，只有鮮血能夠償還！

「萊昂斯，我們之間的仇恨，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等到下次見面，我會讓你明白，你今天的所做所為是多麼的錯誤！」打開機甲的外置音頻，衝著莫亞共和國的防禦基地的方向大喊了一聲，林聞方轉身，頭也不回的朝著遠處跑去。在他的身後，剩下的那四十多個機甲戰士也是無聲無息的離去。雖然沒有人出聲，但是，這種仇恨已經深深地中進了他們的心底。

一次性的摧毀月海聯邦六分之一的機甲師，這對誰來說都是一個很大的功勞了。畢竟，在國際上，月海聯邦的機甲師向來是以戰無不勝，以少勝多而很難出現什麼傷亡這樣的詞語文明的。從機甲師出現以來，這是月海聯邦的機甲師第一次出現這麼嚴重的減員。而造成這一切的萊昂斯，自然也應該獲得一份很大的功勞。

但是，在莫亞共和國的防禦基地中，萊昂斯卻並沒有享受到一個功臣的待遇，而是正在被盤問。

整個防禦基地中的集團軍司令官全都集中到了萊昂斯的住處，一臉憤怒地望著萊昂斯，這十幾個司令官中，以第二步兵師和第三步兵師的師長最為憤怒。

「萊昂斯，這就是你給我們的保證？不錯，月海聯邦的機甲師確實是損失了一批人，這些我們都看到了。可是，在進行轟炸之前，你說的可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將林聞方留下的！」第二步兵師的師長是這些司令官中最為憤怒的，無他，追擊林聞方的那些部隊中，絕大多數都是他的手下。

炮兵師的覆蓋式轟炸，不只是將五十多個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炸死了，同樣是將在那個範圍之內的莫亞士兵炸死了數千人之多。

若是林聞方也死在了這一次的覆蓋式轟炸中，損失數千莫亞士兵也沒什麼。畢竟，在座的都已經知道了林聞方的能力，同樣也知道了有林聞方的月海聯邦跟沒有林聞方的月海聯邦有什麼區別。若是能夠用普通戰士的死亡來換取林聞方的死，就算是這個犧牲再大，也沒有人有意見。反正，莫亞共和國別的沒有，就是人多。

但是，對轟炸地點進行勘查之後，這些司令官都已經確定了，死去的那些機甲戰士中，沒有林聞方，甚至連機甲師中的中級軍官都沒有一個，只有一些普通的機甲戰士。相對來說，這個犧牲就有點大了。

第二步兵師的師長說完之後，剩下的那些司令官同樣是義憤填膺，就好像萊昂斯真的做了什麼對不起他們，對不起莫亞共和國的事情一樣。

萊昂斯冷笑了一聲，說道：「你們來的目的，我很清楚。犧牲太大？呵呵，你們就不能找一個好一點的借口？前兩天的突襲戰中，整整數萬士兵的屍體留在了月海聯邦境內，你們又說什麼了？想搶功勞就直說！扭扭捏捏的，跟個娘們兒似的……」

嘲諷了那些司令官之後，萊昂斯繼續說道：「消滅了五十多個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想必這次的功勞能夠讓在座的大多數人再升一級了吧？這才是你們來的真實目的吧？哈哈！」

萊昂斯這麼直接的將這些司令官前來的目的說出來，頓時讓那些司令官面紅耳赤。確實，他們不是來責難萊昂斯的，責難萊昂斯，這樣的事情還輪不到他們來做。他們就是來搶功勞的。

這次的功勞，可不只是一次陞官這麼簡單。從莫亞共和國開始對月海聯邦發動全面的戰爭開始，除了在一開始的時候，趁著月海聯邦沒有防備，他們殺進了月海聯邦的境內，接下來的這幾次戰鬥，他們無一不是以失敗告終。

後勤補給部隊被摧毀，軍營被偷襲，彈藥庫被炸毀，好不容易打下來的防線重新被月海聯邦奪回，甚至他們的防禦基地都被林聞方率領機甲師輕而易舉的突破，在他們的眼皮子低下將作戰指揮部摧毀，並且殺死了最高司令官，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一個個恥辱，深深地壓在了他們的心上。

能夠成為軍人的，都有一些血性。種種恥辱加身，這些司令官自然是難以接受的。而萊昂斯這次的行動則是不同。將月海聯邦的機甲師摧毀了六分之一，這已經是最近最讓人注意也是最成功的一次戰鬥了。若是誰能夠將這次的功勞攬到自己的懷中，不但能夠將以往的恥辱洗刷掉，而且，只這一次的功勞，足以使他們進入莫亞共和國最高層的目光中。

這，才是他們前來的目的。

看透了這些司令官的目的之後，萊昂斯卻是不屑一顧。身為極權海夫納在莫亞共和國的首席執行官，萊昂斯比這些司令官看到都要遠。一次戰役的勝利，並不能夠說明什麼。說實話，萊昂斯也沒有將這次的功勞放在心上。不管這次的功勞歸在誰的身上，這次戰役終究還是他策劃的。

萊昂斯的目標是進入極權海夫納的高層，而能夠幫助他達到這一目的的，唯有自己的能力。這一次的戰鬥，萊昂斯已經證實了自己的能力。萊昂斯很清楚，這裡發生的事情，會一絲不差的傳到卡恩的耳中，而他，也將會因為這次的戰果，重新得到卡恩的重視。至於功勞，誰願意拿去誰就拿去好了。

冷冷的掃視了那些司令官一眼，萊昂斯說道：「這次的功勞跟我無關，在座的各位，誰有能力拿去誰就拿去，只要別來打擾我就好。」說完之後，萊昂斯連繼續看那些司令官一眼的心情都欠奉，直接離開了自己的住所。

「咳咳……這次的行動中，我們步兵師的損失是最大的，我感覺，月海聯邦機甲師的毀滅，我們步兵師出力是最大的。」萊昂斯離開了不久，第二步兵師的師長打破沉默，直接說道。

「這次炮轟可是我們炮兵師做的，跟你們步兵師有什麼關係……」炮兵師的師長急忙反駁道。

別的集團軍的指揮官也想分一杯羹，也是加入了爭論之中。不大的房間中，頓時陷入了熱鬧的爭吵中。

沒有了具有同等機動性的機甲牽制，林聞方等人很快就擺脫了追兵，從莫亞共和國的視線中消失了。

在叢林中穿行了幾個小時之後，林聞方等人跟重渝市派來的接應部隊接頭，乘坐運輸機回到了重渝市。

徐拂已經知道了在莫亞共和國的境內發生的事情。看到歸來的機甲戰士們全都一副情緒不高的樣子，徐拂只是輕輕地拍了拍林聞方的肩膀，讓人帶機甲戰士們前去休息。

對於林聞方，徐拂的評價自然是很高的，但是有一點，徐拂不是很滿意。那就是，有時候林聞方太看重情誼了。

作為一個技術人員，林聞方能夠輕而易舉的解決別人難以解決的難題，作為一個軍人，林聞方一直衝鋒在戰鬥的最前線，讓他身後的戰士們倍受鼓舞。作為一個指揮官，林聞方總是能夠想出讓人驚歎的作戰方案，讓自己人拍案叫好，讓敵人頭疼不已。但是，作為一個上位者，林聞方卻遠遠沒有上位者應該具有的冷酷。

戰爭，本來就是建立在纍纍屍骨之上的。一個成功的上位者，必須學會的一點就是冷酷、漠視生命。若是讓徐拂來做，徐拂更看重的是怎麼樣能夠利用最少的傷亡，獲得最大的利益。用五十個機甲戰士的死亡，換取整個月海聯邦短時間的安寧，在徐拂看來是很值得的。但是林聞方不一樣，身邊朝夕相處的人逝去，總是能夠影響到他。

以林聞方表現出來的各種才華和建立的功績，將來林聞方進入月海聯邦軍方的絕對高層，這幾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但是，一個不能做到冷酷的林聞方，終究不能成為一個成功的上位者。

但是，這只是徐拂自己的想法。林聞方若是跟徐拂的想法一樣，他就不是林聞方了。

回到重渝市之後，林聞方休整了一天，然後重新投入了對作戰方案的研究中。

機甲師的損失對林聞方的影響很大，經歷過了那次之後，林聞方變得更加的冷靜和理智了，同時，針對莫亞共和國制定的各種作戰計劃也是更加的毒辣。

在後勤補給尚未到來之前，林聞方還是採取小兵團精英作戰的方式，對莫亞共和國的前線防禦基地進行騷擾。而莫亞共和國那邊因為失去了最高指揮官，新的指揮官需要幾天的時間到達，同樣也只能採取小兵團作戰的方式跟月海聯邦對抗。

在小兵團作戰中，林聞方成功的蠶食了十幾股莫亞共和國的部隊，莫亞共和國在這場小兵團作戰中損失的人數，達到了千人之多。

另外，「火羽」的專屬戰鬥裝具到達之後，同樣被林聞方派上了戰場。以「火羽」的操控能力和分析能力，配合戰鬥裝具的適應性和超強的火力配置，在小兵團作戰中，一個「火羽」甚至能夠抵得上一支由百人的精英士兵組成的小兵團。

在前線的小兵團作戰進行的如火如荼的時候，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聚集的第一批作戰物資也準備好了。

天耀集團的總部，岳羽音再次將物資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什麼失誤之後，叫過了這次負責押送物資的保安部隊隊長姜玉坤。

沉吟了一下，岳羽音對姜玉坤說道：「姜隊長，這次的事情就擺脫你了。另外，幫我給阿林帶一句話，我等他回來。」

雖然身在漢京市，但是岳羽音時刻關注著前線發生的一切事情，在林聞方沒有戰鬥的時候，岳羽音更是通過網絡連接，時刻跟火羽保持著聯絡，以瞭解林聞方的一舉一動。所以，機甲師被伏擊的事情，岳羽音也是知道的。

身為林聞方最瞭解的人，岳羽音很清楚林聞方需要的是什麼。在情緒低迷，甚至是迷茫的時候，林聞方只需要一個瞭解他的人陪在他的身邊，靜靜地陪著他。

第564章 向前線出發

姜玉坤對著岳羽音行了一個軍禮，正色道：「岳小姐請放心，屬下保證完成任務！」

說完之後，姜玉坤將這次負責跟自己一起押運軍用物資的保安部隊調集起來，走向了車隊。這一次他們押運的軍用物資事關重大，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的保安部隊，至少有一半被調集起來，參與這次的押運。

岳羽音看著保安部隊一個個的走上運輸汽車，突然喊道：「伊芙琳，你給我回來！」

隨著岳羽音的喊聲，一個嬌小的身影鬼鬼祟祟的從一輛汽車的車廂中爬了出來，低著頭走到了岳羽音的身前。

岳羽音有些無奈的看著伊芙琳，說道：「伊芙琳，他們這次可是要上戰場，你不能再胡鬧了！」

伊芙琳吐了吐舌頭，眼珠轉了轉，說道：「羽音姐姐，伊芙琳沒有胡鬧呀。我就是好奇車上裝著的是什麼，爬進去看了幾眼。」

岳羽音瞪了伊芙琳一眼，笑罵道：「別跟我耍小心思，要不是我看到了你，等到你跟著車隊到了戰場上，你又會說你不小心在車上睡著了，然後才跟著車隊到了戰場上的吧？」

跟伊芙琳接觸了這麼久，岳羽音對伊芙琳也很瞭解了。伊芙琳的智商絕對是少有人能夠比得上的，而因為伊芙琳的高智商引發的問題也更多。在天耀集團中，伊芙琳就是個小災星，整個天耀集團的人，對伊芙琳都是又愛又恨。平時伊芙琳的小打小鬧，岳羽音從來不說什麼。這都是伊芙琳的本性，畢竟在這個年紀，就應該有這樣的活潑勁。但是這次跟隨車隊前往前線，岳羽音卻是絕對不能同意的。戰場上說不定就會發生什麼事情，岳羽音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伊芙琳到那麼危險的地方去。

見到被岳羽音識破了，伊芙琳也不再掩飾，而是抱住了岳羽音，撒嬌道：「啊呀，羽音姐姐，您就讓我跟著去嘛！這麼久沒見林大哥，我很想林大哥啦。況且，以我這麼聰明的腦瓜，肯定不會有人能夠傷害我的啦。到了戰場上，我還能幫助林大哥呢！」

「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你給我回屋裡去好好地呆著，今天一天不能離開那裡，不然，我就真的生氣了！」岳羽音一點都不放鬆，虎著臉說道。

看到岳羽音真的急了，伊芙琳只要不情願的向天耀集團的大樓走去，一邊走，伊芙琳一邊可憐兮兮的回頭看岳羽音，希望岳羽音能夠改變主意。

岳羽音換過了兩個保安，擋著伊芙琳的面說道：「看好伊芙琳，今天一天不能讓她離開房間。不管她要去做什麼，你們都要跟著她。」

兩個保安領命，跟到了伊芙琳的身後。而伊芙琳的臉色更苦了，像是吃了一籮筐苦瓜一樣，慢悠悠的朝著天耀集團的大樓晃去。

過了十幾分鐘，等到運輸車隊完全消失了，岳羽音才收拾心情，朝著天耀集團的辦公大樓走去。

跟伊芙琳一樣，岳羽音也想跟隨車隊前往戰場，幫助林聞方。但是，她更清楚的是，自己到了戰場上之後，自己的心倒是安定了，林聞方的心卻是會更加的緊張。自己到了戰場上，不但對林聞方沒有任何的幫助，反倒是會成為林聞方的累贅。因此，岳羽音只能待在漢京市，盡可能的多瞭解林聞方的一些信息，然後為他提供他所需要的任何幫助。

岳羽音走到自己的辦公室剛剛坐下，一個保安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說道：「岳小姐，不好了！伊芙琳小姐跑了！」

「什麼？」岳羽音從椅子上站起來，急忙問道：「怎麼回事兒？不是讓你們兩個一步不離的跟著她麼？」

那個保安苦笑了一下，說道：「剛才伊芙琳小姐說要去洗手間，我們兩個就在洗手間的外面等著。可是等了好長時間，伊芙琳小姐都沒有出來。我們感覺有點不對勁，衝進去查看的時候，伊芙琳小姐已經不知所蹤了……」

「這個伊芙琳……」岳羽音頭疼的拍了拍額頭，頹然的坐在了椅子上。

「岳小姐，要不要讓保安部隊在周圍搜索一下？」那個保安訕訕的看了看岳羽音，小聲問道。

「算了……以伊芙琳的能力，只要離開了我們的視線，想找也找不到了。但願她能夠安全的到達前線，有阿林照拂著，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的。」岳羽音苦笑著拒絕了那個保安的提議，說道。

作為月海聯邦的政治和文化中心，漢京市同樣是月海聯邦最重要的交通樞紐之一。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搜集來的軍用物資裝上車隊之後，直接運輸到了漢京市的火車站西站，通過火車站西站轉車，然後運輸到重渝市。

為了盡快的將這批物資運送到重渝市，復興集團甚至動用了一條專門的鐵路路線。這條鐵路路線本身就是復興集團自己修造的，平時也都是作為復興集團在各個公司分部之間運輸物資使用。為了這批物資，復興集團的這條鐵路路線完全停用，專門空了出來。

指揮著保安部隊和鐵路上的運輸工人將物資搬運到火車上之後，姜玉坤再次檢查了一遍物資的數量和保安部隊的人數。等到確定沒有遺漏之後，姜玉坤揮了揮手，朝著火車的車頭方向跑去。

等到絕大多數的保衛人員上了火車之後，一個嬌小的身影突然從一個角落中竄出，朝著火車上奔去。這個嬌小的身影，就是伊芙琳。

用「尿遁」離開了岳羽音派到她身邊的兩個保安的視線之後，伊芙琳沒有馬上逃跑，而是在天耀集團總部大樓的一個雜物間呆了一段時間，確定岳羽音沒有對周圍進行搜索，不會再有被抓回去的危險之後，伊芙琳才換了身衣服，悄悄的離開了天耀集團的總部，到了車隊的目的地，火車站西站。

軍用物資都已經裝在了火車上，而保安部隊也都上了火車，一會兒火車就要開動了。只要火車開動了，就算是岳羽音知道她在這輛火車上，也沒有辦法阻止她前往重渝市了。

一想到自己見到林聞方，林聞方驚訝的樣子，伊芙琳的雙眼就笑成了一對月牙兒。

「想攔住聰明可愛的伊芙琳？沒門！哈哈~」得意的揮了揮小拳頭，伊芙琳貓著腰，朝火車的一個進口走去。

在誰都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伊芙琳跑到了火車上，並且找到一個沒有人的洗手間躲了起來。伊芙琳已經打定主意了，除非火車開動，她是不會從洗手間中出來的。而等到火車開了之後，火車上沒有能夠管得住她的人，自然沒有人能夠阻止她去尋找林聞方了。

「還有兩分鐘~」伊芙琳看了下手腕電腦上的時間，輕聲笑道。然後，伊芙琳就躲在洗手間裡，用手腕電腦上網來打發這無聊的幾分鐘。

瀏覽了幾個論壇之後，伊芙琳奇怪的發現，火車還是沒有開動的跡象。

扒著洗手間的窗口，伊芙琳向外望去，一切正常。但是，不應該啊。前線軍團對這批物資的需要這麼的急迫，火車應該是抓緊時間趕往前線才對，怎麼會在這裡停住不動了？

驚疑不定的伊芙琳心想，或許保安部隊的人落掉了什麼東西。

重新打開手腕電腦，伊芙琳的手腕電腦上彈出來了一個對話框！

「伊芙琳，你不乖了哦。阿林和羽音小姐不會同意你前往重渝市的。」

看到那對話框，伊芙琳的心中一驚，然後臉上重新佈滿了笑意，撒嬌的說道：「火羽姐姐，是你嗎？」

從那個彈出來的對話框的語氣來看，彈出對話框的這個人很明顯不是林聞方和岳羽音其中的一個。而除了林聞方和岳羽音，能夠這麼輕易的侵入伊芙琳的手腕電腦，並且用這種語氣跟伊芙琳說話的，也只有「火羽」了。

事實也正如伊芙琳所想的那樣，彈出對話框的人，正是「火羽」。

雖然程序核心部件在林聞方的身邊，但是通過通訊衛星的轉接，「火羽」還是能夠很輕易的跟漢京市的網絡連接上的。除去協助林聞方上戰場戰鬥的時間，其餘的時間「火羽」的注意力一直都是集中在月海聯邦的境內，時刻監控著整個網絡，防止國內發生什麼事情。

作為月海聯邦的首都，漢京市自然是「火羽」監控的重點。通過遍佈在漢京市每個角落的攝像頭和「魔眼」系統，「火羽」能夠輕而易舉的瞭解到自己想要瞭解的一切情況。這其中，自然就有伊芙琳的行蹤了。

「是我。」「火羽」的聲音從火車上的音頻系統中傳來：「伊芙琳，你這麼逃跑，羽音小姐跟阿林都會很擔心的，趁著現在火車還沒有開，趕緊回去吧。」

伊芙琳突然狡黠的笑了笑，衝著音頻系統說道：「火羽姐姐，你也是贊成我去找林大哥的吧？嘻嘻。」

「何以見得？」「火羽」的語氣中透露著一種詫異，但是卻沒有否認。

伊芙琳滿是自信的說道：「火羽姐姐，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若是你真的想阻止我前往重渝市的話，恐怕我連天耀集團的總部大樓都難以出來。我離開天耀集團的時候，天耀集團的監控室沒有發現我的身影，火羽姐姐你應該能夠發現吧？況且，在到火車站的路上，到處都是您的眼線，躲過您的眼線到火車站，更是難上加難。而且，我敢肯定的說，火車到現在都沒有開動，一定是您的原因！」

聽完了伊芙琳的分析，「火羽」也沉默了一會兒。

「火羽」不得不承認，伊芙琳的分析基本上沒有差錯。唯一的差錯就是，「火羽」不是在伊芙琳離開天耀集團的大樓的時候發現她的，那個時候她剛剛從戰場上下來，尚沒有跟漢京市的網絡進行鏈接。「火羽」是在伊芙琳前往火車站的路上發現伊芙琳的身影的，而發現了伊芙琳的小動作之後，「火羽」沒有阻止伊芙琳，反而是分析伊芙琳到了前線之後對林聞方和整個前線戰爭的利弊。

分析的結果出乎「火羽」的意料。有了伊芙琳的加入，前線軍團跟莫亞共和國的戰鬥會更加的便利。尤其是伊芙琳跟「火羽」的結合，會極大地提高「火羽」的處理和分析能力。有了伊芙琳之後，很多之前「火羽」難以顧及到的情況都能夠輕而易舉的解決掉。

至於伊芙琳的安全問題，「火羽」相信，在林聞方和機甲師的照拂下，應該不會是什麼問題的。

有了這些考慮之後，「火羽」自然不會阻止伊芙琳前往重渝市，反倒是很希望看到這種結果。而火車的停開，同樣也是「火羽」做的。以「火羽」的能力，隨便找一個借口讓火車晚開幾分鐘，自然是沒有什麼難度的。

「伊芙琳，你確實很聰明。我很希望看到我們兩個聯合在戰場上能夠發揮出什麼樣的作用。」就在伊芙琳有些沉不住氣的時候，「火羽」終於說道。

「這麼說……火羽姐姐，你答應啦？」伊芙琳高興地叫了起來。

「嗯。我不但可以幫助你瞞過羽音小姐和保安部隊，讓你順利的到達重渝市，甚至，我上戰場的時候，還可以帶著你一起去。不過，我們要做一個約定，到了重渝市之後，你不能跟阿林說你前往重渝市是經過我的同意的。」說了這麼多之後，「火羽」終於將自己唯一的顧慮說了出啦。

除了沒有身體，從性格上來看，「火羽」已經跟一個正常的人類沒有太大的區別了，而一個正常的人類，自然是具有喜怒哀樂，有喜歡和害怕的東西。「火羽」唯一害怕的，就是林聞方生氣。作為林聞方創造出來的一個智能生命，「火羽」最不願意做的事情之一就是惹得林聞方生氣，甚至有可能導致這種情況發生的事情，「火羽」都不願意做。即便，做這件事情的目的，還是為了林聞方。

「火羽」讓火車晚開幾分鐘，繼而讓伊芙琳意識到自己已經識破了她的那點小動作，為的就是這個目的。在「火羽」單純的性格裡面，不願意看到林聞方對她有任何的不滿。

「可以上戰場？」伊芙琳的眼睛中亮起了小星星。

童年一直在海底城度過的伊芙琳對現實中的什麼都很好奇。到了天耀集團之後，只要是伊芙琳想要的，岳羽音基本上都是會滿足的。而戰爭、戰場對伊芙琳同樣有著致命的吸引力，這一點，卻是岳羽音不能滿足伊芙琳，也不能夠滿足伊芙琳的。

以前的時候，伊芙琳只能通過網絡來瞭解什麼是戰爭，現在有了一個親身體驗的機會，伊芙琳怎麼能不高興。

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伊芙琳說道：「火羽姐姐，你放心吧，我是偷偷跑到這裡來的，誰都沒有發現。火羽姐姐您知道我上火車的時候，火車已經快要到達重渝市了。」

「另外還有一點，火車開動之後，我會給你找一個房間單獨呆著，你不能在火車上到處亂走。你的身份很特殊，我怕你在火車上的風聲走漏了之後，會有陰影海夫納的人來找麻煩。」在伊芙琳答應了之後，「火羽」緊接著提了另外的一個條件。

雖然這輛火車是復興集團的私有財產，火車的線路也是復興集團私有的，甚至火車上的保衛人員都是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的保安部隊，但是事關重大，「火羽」不得不小心。畢竟，一輛火車上的人那麼多，說不準誰就是陰影海夫納或者是別的勢力派來的奸細。

「火羽」跟伊芙琳達成了共識之後，火車便開始啟動了。伊芙琳也帶著無盡的好奇心和激動的心情朝著重渝市而去。

鎮陽市是一個剛剛興起沒多久的小城市。這個城市興起的原因很簡單，就是復興集團為了在各個分公司之間運送物資，在鎮陽市的邊上修建了一條鐵路。而這條鐵路，也就成為了鎮陽市崛起的契機。

原來，鎮陽市只是一個人口不足一千人的小山村，鐵路修建完成之後，短短的十多年之間內，鎮陽市已經發展成了一個人口達到數十萬的小城市。而鎮陽市，也是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聚集的那一批物資運往重渝市必經的一個地方。

此時，在鎮陽市的一個賓館中，兩個非聯邦人正在商談著什麼。

若是林聞方在這裡就會發現，這兩個外國人有點眼熟。事實上，在海底城的時候，林聞方跟這兩個外國人都有一面之緣，而這兩個外國人則是陰影海夫納剛剛派遣到月海聯邦中來的。

亞雷斯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從外表上來看，亞雷斯很像是那種擁有君子風度的成功人士。臉上永遠帶著和善而又自信的笑容，面對誰，他都能夠很平和的對待。這樣的外表，讓亞雷斯很容易獲得別人的好感。來到鎮陽市短短的幾天時間，亞雷斯已經跟鎮陽市不少的人打好了關係。

作為陰影海夫納最新派遣到月海聯邦的執行官，亞雷斯對自己有很強烈的信心。他們這次的任務很簡單，就是破壞天耀集團和復興集團運往重渝市的那批物資，好讓月海聯邦的前線軍團後勤不足，在後續的戰爭中接連失利。

從陰影海夫納的角度來看，月海聯邦越亂，對他們越有利。任何能夠對月海聯邦造成打擊的機會，他們都不會放過。

亞雷斯坐在桌子旁邊，雙手按在桌子上攤開的一張地圖上。地圖上用紅線圈起了一條線路。這條線路，便是裝載著天耀集團和復興集團聚集的那批物資的火車即將經過的地方。在亞雷斯的對面，則是一個看起來只有二十多歲的聯邦人，羅浩。

從國籍上來說，羅浩是一個聯邦人。但是羅浩對聯邦卻是沒有一絲的感情，相反的，羅浩的所有心思都寄托在了陰影海夫納的身上。

在很小的時候，羅浩就作為一個孤兒被陰影海夫納收養、培訓，最終成為了陰影海夫納對付月海聯邦的一枚棋子。羅浩，同時也是此行亞雷斯的助手。

將地圖仔細的查看了一番之後，亞雷斯抬頭問道：「小羅，人都聯繫好了麼？」

羅浩青澀的笑了笑，說道：「亞雷斯大叔，人我都聯繫好了，那些人全都是鎮陽市的原居民。只要我們這邊準備好，在很短的時間內，那些人就能夠到達指定的地點。」

亞雷斯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對於羅浩，亞雷斯還是很瞭解的。

別看現在的羅浩一副青澀的樣子，但是在十幾歲的時候，羅浩便表現出了優秀的口才能力。經過這些年陰影海夫納的培養，羅浩這方面的能力更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單憑口才這方面，亞雷斯相信，整個月海聯邦都未必有多少人能夠勝得過羅浩。

亞雷斯交給羅浩的任務就是，在火車經過鎮陽市之前，找到或者製造一批對復興集團嚴重不滿的人，然後在火車到來的時候，讓這些人將火車擋下來，方便陰影海夫納下一步的行動。

而亞雷斯也確實不負重托，在短短的兩天時間內，就找到了數百個鎮陽市的原居民，並且用自己的口才讓那些原居民相信，復興集團修建這條鐵路非但不是在幫助他們，反而是在掠奪原本該屬於他們的財富。

鎮陽市的周圍有大片的山區，那片山區上富含各種金屬礦物。自從這條鐵路建立起來之後，復興集團確實在那片山區中開採了不少的金屬礦物。而鎮陽市的居民也是憑藉著這個過上了富足的生活。

但是，人心總是不知道滿足的。尤其是越來越多比他們更有錢的人出現在了鎮陽市，並且憑藉著對金屬礦物的開採大發橫財之後，鎮陽市原居民的心中開始有點不平衡了。他們相信，若是這些金屬礦物不是被復興集團開採出來，而是被他們自己開採出來的話，此時那些財富應該是屬於他們的。

在羅浩超凡的口才之下，越來越多的鎮陽市原居民相信了這個觀點，並且越發的對復興集團不滿。有了這個前提，後面的就好辦多了。而羅浩適時地將一輛對復興集團很重要的火車即將經過鎮陽市這個消息告訴他們之後，那些已經被扭曲了心靈的人自然而然的就知道了如何去做。

「亞雷斯大叔，有一點我不是很明白，若是想將那些物資摧毀，只要總部只要派人將那輛火車炸毀不就行了，為什麼要這麼麻煩？雖然現在月海聯邦的封鎖很嚴，但是以總部的能力，做到這一點應該不是很難吧？」羅浩好奇的問了一句，問完之後又羞澀的笑了笑。

看到羅浩的笑容，亞雷斯的心情也變得很好，笑道：「這一次我們的目標可不是將火車上的物資摧毀那麼簡單。火車上有海底城勢在必得的東西，為了得到那個東西，海底城可是將特別別動隊都派出來了。」

第565章 暴民

「特別別動隊？是前一段時間海底城剛剛訓練完成的那支部隊？聽說，那支部隊的戰鬥能力可不在月海聯邦的機甲師之下呢。」知道什麼東西該問，什麼東西不該問，見亞雷斯沒有直接將海底城勢在必得的東西說出來，羅浩很知趣的轉移了話題。

因為羅浩的表現，亞雷斯對羅浩也越來越滿意，說道：「月海聯邦機甲師無敵的神話可是早就破滅了。前一段時間，在林聞方親自帶隊的情況下，機甲師都損失了五十多個機甲戰士。若是特別別動隊裝備上海底城最新研究出來的機甲，恐怕別動隊的戰鬥力還在月海聯邦的機甲師之上。」

「真的？」羅浩張大了嘴，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月海聯邦的機甲師在國際上的名聲可不是誰都能夠比得上的。月海聯邦機甲師的名頭，全都是在一次次殘酷的戰爭中打出來的，想要超越機甲師，沒有足夠的戰績可不行。

亞雷斯拍了拍羅浩的肩膀，笑道：「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夠親眼見識到了。而且，別動隊還不是海底城最終的底牌，若是那些怪物出來……」說道這裡，亞雷斯彷彿是想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戰。

此時，在火車上的保安部隊絲毫不知道，已經有人在前面布下了陷阱，等著他們落網。

火車上一個專門為伊芙琳隔離出來的房間中，伊芙琳正通過網絡跟「火羽」玩一個遊戲。這個遊戲可不是一般人能玩的，考的就是一個人的反應程度以及大局觀。

「火羽」將這段時間自己在戰場上的經歷總結了一番，發給了伊芙琳，然後「火羽」跟伊芙琳分別扮演月海聯邦和莫亞共和國的其中一方，然後分析若是他們遇到這種情況，應該怎麼應對。

伊芙琳再次表現出了其超高的智商。在海底城的時候，伊芙琳跟海底城的智能系統融合，海底城的智能系統中存儲的各種數據也是映到了伊芙琳的腦海中。這其中，不發大量的戰術和戰役總結。在靈活應用的基礎上，伊芙琳又能夠舉一反三，想出各種出其不意的戰術。

這種遊戲中的對抗雖然不能跟現實戰爭相比，但是比起「火羽」的數據庫中存儲的那些乾巴巴的數據比起來，又直觀了一點。通過這些遊戲，「火羽」也獲得了很大的收穫。等到再次上戰場的時候，憑藉著這些經驗，「火羽」對林聞方的幫助便更大了一分。

正在「火羽」將一個新的戰役案例發到了伊芙琳的手腕電腦上，準備跟伊芙琳進行新一輪的對峙的時候，火車上突然想起了刺耳的警報聲。

沒有了繼續遊戲的興趣，「火羽」直接連接到了姜玉坤的聯絡器中，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身為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聯合組建的保安部隊的隊長，姜玉坤也算是林聞方的嫡繫了。自然，他也知道「火羽」代表的是林聞方。因此，「火羽」通過聯絡器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姜玉坤直接說道：「報告火羽小姐，我們在前方發現了大量的山石。那些山石擋住了火車的軌道。若是不能及時的將山石清理掉，火車很有可能有撞毀的危險。」

「火羽」清脆的聲音通過聯絡器傳了出來：「讓火車減速，派十個保安人員駕駛清理機甲盡快將山石清理掉。」

姜玉坤應了一聲，急忙對著保安部隊下達命令，派遣保安人員駕駛著清理機甲離開火車清理山石。

不過，沒過多久，下去清理山石的保安人員發來消息，前方突然出現了數百個平民，阻擋他們清理山石。

「怎麼回事兒？」姜玉坤皺了皺眉頭，問道：「他們有沒有說他們為什麼要擋住我們的去路？」

「他們說……」那個保安人員遲疑了一下，說道：「說是讓我們復興集團退出鎮陽市。若是復興集團不同意，他們就不會讓我們離開，甚至會將我們車上的貨物砸了……」

「你駕駛著機甲前去，我會一直保持跟你的聯繫，看看那些人究竟是什麼目的。」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火羽」通過聯絡器對著姜玉坤說道。

姜玉坤點了點頭，朝著自己的機甲跑去。他也是感覺出來了，這次的事情沒那麼簡單。或許，這背後又是一個陰謀。

姜玉坤到達事發地點的時候，駕駛著清理機甲前來的那十個保安人員已經跟圍在那裡的民眾們發生了衝突。

十台清理機甲被憤怒的民眾圍在了中間，那些民眾的手中拿著一塊塊的山石，朝著機甲上丟去。雖然這樣並不能對機甲裡的人造成什麼傷害，但是被數百個人圍著，並且那些人都在對著機甲裡的保安人員怒罵著，保安人員也感覺有些惴惴不安。

關鍵的是，保安人員駕駛著機甲，雖然清理機甲的主要作用就是排除障礙，機甲上並沒有攜帶著武器，但是金屬合金打造的機甲外殼，光憑其本身的重量對普通人來說就是為有利的武器了。機甲中的保安人員不敢有絲毫的還手，因為他們的任何行動都有可能導致這些民眾的傷亡。

從這些民眾的罵聲來看，這些民眾對復興集團顯然是懷有很深的恨意的。單純的幾句不會有什麼大問題，若是出了人命，他們的隊長姜玉坤都保不住他們。

「看，那邊又來了一台機甲！」一個四十多歲的婦女看到姜玉坤帶著幾個機甲戰士到來之後，急忙對人群提醒道。頓時就有數十塊石頭朝著姜玉坤等人飛去。

拳頭大小的石頭砸在機甲上，連一點劃痕都沒有留下。但是，這些石頭卻是很清楚了表明了這些民眾對姜玉坤等人的態度。

「大家先安靜一下，你們有什麼要求可以跟我們說，我們會盡量的幫你們聯繫總部的。請大家先讓我們的戰士們出來。」等到近了，姜玉坤打開了機甲的外置音頻，衝著那些憤怒的民眾說道。

為了防止有什麼意外事件發生，姜玉坤以及跟著姜玉坤一起前來的這幾個保安人員駕駛的機甲都是戰鬥機甲。尚未靠近的時候，那些民眾以為這次來的人跟之前來的人沒有什麼不同，所以才沒有任何顧忌的攻擊機甲。

但是，等到機甲近了，看到機甲上掛著的戰鬥刃，以及機甲背後的輕型機炮之後，那些人才開始緊張起來。【TXT小說下載：www.uu158.com】

雖然他們明白，只要他們做的不要太過分，這些機甲戰士是不可能對他們動用機甲的，就像是之前的清理機甲一樣，雖然沒有武器，但是對付他們還是輕而易舉的。

而知道歸知道，面對清理機甲，他們可以毫無顧忌的出手，但是面對戰鬥機甲，這些普通人的心中卻是帶了幾分顧忌。萬一駕駛機甲的人脾氣不好，忍不住對他們開火，那倒霉的可就是他們自己了。他們只是想通過這種方式獲得更多的利益而已，並沒有達到用生命來捍衛自己利益的高度。

「大家先安靜一下，或許我們之間有什麼誤會。請大家先讓我們的戰士出來，你們有什麼條件，我們都是可以協商的。」看到自己等人的到來嚇住了那些民眾，姜玉坤趁熱打鐵的說道。

「不能讓他們離開！復興集團不答應退出鎮陽市，將我們的礦山還給我們，我們就不放他們離開！有本事，你讓他們踩著我們的身體走出去！」人群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一個尖銳的聲音響了起來，很快得到了更多人的附和。

在那個人說話的時候，姜玉坤也是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但是那個人很機警，在說完之後便躲進了人群中，姜玉坤也沒有發現那個挑撥的人到底是誰。

「諸位，諸位，請聽我說。」看到人群又有騷亂的傾向，姜玉坤急忙說道：「你們的條件我們全都可以考慮的。但是，不知道諸位想過沒有，若是復興集團退出了鎮陽市，那些礦山由誰來開採？你們又從哪裡得到利益？沒有復興集團，那些礦山上的金屬礦藏只能永遠的埋在地底下。想必諸位也很清楚我們復興集團對鎮陽市原居民的補償辦法，若是換了另外的企業來開採，你們敢說他們能夠給出比我們復興集團更加豐厚的報酬麼？」

平心而論，姜玉坤是很討厭跟這些暴民談條件的。但是現在事態緊急，火車上的物資要盡快的運到重渝市去。為了盡快的解決這裡的麻煩，姜玉坤也只能耐著性子解釋起來。

「這個是我們的事情，你們復興集團走了之後，接手的人會給我們雙倍的報酬的，這個不用你們擔心，你們只要離開就好了。」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大爺排開眾人，走到了隊伍的前面說道。

「接手的人？」姜玉坤的眉頭皺了起來。從這幾個字眼中，他已經能夠看出很多問題來了。很明顯，這些暴民的背後，是有一個勢力在支持著的。但是，這是為了什麼呢？難道就是為了鎮陽市周圍的那些礦山能夠帶來的利益？

稍微的想了想之後，姜玉坤了然了。這些暴民很明顯是被誘惑了，讓復興集團離開鎮陽市只是一個幌子，他們的真正目的，還是火車上運輸的物資。

或者說，這些暴民被說的心動了，他們確實是想通過攔住火車，繼而讓復興集團離開鎮陽市，讓他們背後的人接手，從而獲取更大的利益。但是，他們背後的人的目的，卻是這輛火車。不然，為什麼在別的時候他們不出現，單單是等到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要往重渝市運送軍用物資的時候出現？

既然這樣，那麼事情就很明顯了。一個跟月海聯邦敵對的勢力潛入到了月海聯邦中，試圖通過這種方式來阻止軍用物資運往前線，從而使得前線軍團補給不足，繼而導致戰爭的失敗。這個勢力，可能是莫亞共和國，可能是陰影海夫納，也可能是別的什麼勢力。

「姜隊長，對他們提起警告，給他們十分鐘的時間讓他們撤退。十分鐘之後，動用戰鬥機甲強制清理軌道，離開這裡！」正在姜玉坤猶豫不決的時候，火羽的聲音響了起來。

姜玉坤遲疑了一下，小心的問道：「火羽小姐，這是林聞方先生的命令麼？」

「火羽」能夠通過網絡鏈接知道這裡發生的事情，林聞方自然能夠知道。而「火羽」代表的又是林聞方，因此，「火羽」一出聲，姜玉坤頓時就想，這是不是林聞方的命令。

「不是。」「火羽」淡淡的說道：「阿林不知道這裡發生的事情。我只是計算出了最佳的解決方案，具體怎麼做，還是要看你的選擇。不過，我要提醒你一句，前線軍團的時間不多了，若是因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在這裡耽擱的時間久了，誰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難以預料的後果。」

姜玉坤沉默了。在沒有林聞方或者是其他的軍方官員的命令下私自對普通民眾動武，若是事後追究起來，他肯定是要承擔很大的責任的。畢竟，這輛火車就是他負責護衛的。而如果不能盡快的將這裡的問題解決掉，有可能會使得前線軍團的補給跟不上，最終導致戰爭的失敗。

不管怎麼選擇，作為這輛火車上的最高負責人，姜玉坤都應該拿出一個主意來。

幾分鐘之後，姜玉坤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心中有了決斷。通過機甲的外置音頻，姜玉坤朝著那些暴民喊道：「給你們十分鐘的時間離開這裡，十分鐘之後，我會下令對仍然留在這裡的人開火。不怕告訴你們，這輛火車上運輸的都是軍方急需的物資，若是因為你們耽誤了前線的戰爭，不管是你們還是我，都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隊長！」姜玉坤的這些話喊出來之後，最先驚叫起來的不是那些暴民，而是姜玉坤的屬下，那些保安人員。

一個被暴民圍住的保安人員通過聯絡器對姜玉坤說道：「隊長，您可千萬要考慮清楚啊！要是真的對這些人動手，我們無所謂，作為隊長，事後您肯定會被追究責任的！」

另外的幾個保安人員同樣是勸姜玉坤再考慮一下。事情還沒發展到那一步，肯定還有別的解決的方法的。

「不用再說了，十分鐘之後，若是這些人還沒有離開，聽我的命令開火。所有的責任，我一力承擔！」姜玉坤的話很堅決，讓那些保衛人員一點反駁的餘地都沒有。事實上，那些保安人員也知道，這是最簡潔有效的方法了。

那些保安人員在為姜玉坤擔心，姜玉坤自己的心裡卻沒有那麼緊張。不是他不在乎自己的安全，而是因為，他知道，林聞方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以林聞方的為人不可能放著他不管。屠殺平民對他們來說是一件罪無可恕的事情，但是對林聞方那個層次的人來說，就簡單的多了。隨便給這些暴民安一個罪名，就能夠將這件事情給化解掉。

而在說出了這樣的話之後，姜玉坤把機甲上攜帶著的輕型機炮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那些暴民，以行動向那些暴民表明了自己的決心。

姜玉坤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決定，剩下的那些保安人員也不甘落後，同樣是將機炮對準了那些暴民。姜玉坤都有膽量承擔起屠殺平民這種罪責，難道他們連幫助姜玉坤的膽量都沒有麼？

如果說幾台戰鬥機甲站在那裡，那些暴民還能夠忍住心中的恐懼之情，等到這幾台戰鬥機甲將武器對準了他們之後，這些暴民真的就害怕了。至於姜玉坤所說的火車上運輸的都是前線軍團繼續的軍用物資，他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來這裡之前，動員他們的人只是說，這輛火車對復興集團很重要，只要他們擋住火車的去路不離開，復興集團一定會答應他們的條件。

如果那個隊長說的都是真的呢？耽誤了軍用物資的運輸，延誤了軍機，他們會不會因此入獄？而不能按照那個隊長說的，在十分鐘之內離開這裡，這幾台機甲會不會真的對他們開火？

沒有人知道答案。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在姜玉坤說出了這番話之後，那些暴民怕了。

在重重顧慮下，一個暴民心虛了，偷偷的離開了暴民團體，朝著遠處跑去。而有了第一個，自然就會有第二個。漸漸地，離開的人越來越多，最終帶動著這數百人都想離開了。

「大家別被他騙了！我調查過，這輛火車上裝著的，根本就不是什麼軍用物資，而是復興集團的一批研究資料。他們是為了讓你們害怕才會說，這裡面裝著的是軍用物資的。而且，這些人絕對不敢對我們動武的，傷害、屠殺民眾的罪責，他們承擔不起！」眼看著情況朝著最好的方向發展，聚集在這裡的暴民也要逐漸的撤退了，一個尖銳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這個聲音，正是之前那個煽動這些暴民情緒的聲音。

姜玉坤猛然轉過頭來，對準了聲音傳來的方向。上次他沒有找到那個煽動人群的人，這一次，他大概知道了那個人所在的位置。

將炮口對準了聲音傳來的位置，姜玉坤森聲道：「不許動！誰要是敢動，就別怪我開炮了！」

那個發出聲音的人見到自己暴露了，自然不會聽姜玉坤的，使勁的朝著人群中擠去，想要脫離姜玉坤的視線。這裡的人這麼多，只要脫離了姜玉坤的視線，然後往人群中一鑽，誰知道剛才說話的人是他。

砰砰砰……

一連串炮彈打在了人群旁邊的空地上，在空地上打出來了好幾個坑洞。

炮聲響起，人群在短暫的寂靜之後，頓時慌亂了起來。在自己的生命有可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這些暴民再也顧不得什麼利益了，四散逃命，彷彿下一刻姜玉坤的機炮就會對準他們開火。

「都給我站住！誰都不許動！」眼看著那個煽動人群的人距離他越來越遠，姜玉坤惱火的衝著暴民們喊道。

可惜的是，被機炮嚇壞了的暴民不但沒有因為姜玉坤的吼叫安靜下來，反倒是更慌亂了。

「Shit！」恨恨的罵了一聲，姜玉坤直接駕駛著機甲朝那個人追去。那個人肯定是這些暴民背後的勢力之中的人，只要抓住了那個人，就能夠順籐摸瓜，找到到底是誰在背後使壞。

以戰鬥機甲龐大的體型和重量，只要是被擦中一點，就有可能受傷，更不用說是被踩中了。所以，姜玉坤的機甲所到之處，頓時變成了一副哭爹喊娘、雞飛狗跳的樣子。而那個煽動者在發現了姜玉坤的目標就是自己之後，也是專門朝著人多的地方躲避，希望借助人群的掩護來躲開姜玉坤的搜索。就這樣，軌道口這狹小的地方就出現了這麼奇怪的一幕：一個身材很瘦小的年輕人在人群中鑽來鑽去，專門朝人多的地方去。而在他的身後，一台高達三米的戰鬥機甲緊追著。一人一機甲一追一逃，所過之處所有的人都避之不及。

正在姜玉坤要追上那個人的時候，突然遠處傳來了一聲爆炸聲。緊接著，「火羽」的聲音在機甲中響了起來：「姜隊長，火車遇襲了，趕緊回援！」

「火車遇襲？」姜玉坤的心中一驚，急忙通過聯絡器聯絡剩下的那幾個保安人員，朝著火車的方向跑去。至於那個煽動者……事態緊急，也只能說那個煽動者的運氣很不錯了。

在姜玉坤等人離開了之後，慌亂的人群才安定了下來。

一個中年人走到那個頭髮花白的老大爺身邊，輕聲道：「老村長，您看現在我們該怎麼辦？那邊好像是打起來了，我們要不要繼續？」

「繼續？」老村長沒好氣的瞪了那個中年人一眼，說道：「你沒看到他們連機甲都動用了麼？看來這些人應該真的是軍人，人家沒有對我們開炮已經不錯了，你還想繼續？」

數落了那個中年人幾句之後，老村長衝著人群說道：「大夥兒都散了吧。趁著那些人沒有時間理會我們，趕緊離開這裡。回去之後，今晚上的事情也不要討論。要知道，我們可是攔住了軍用火車，要是被人知道了，這責任……」

第566章 應急措施

老村長這麼一說，那些人也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急忙點頭答應保密。

「還有一件事，二狗子，那個羅浩不是你家的遠房親戚麼？還說什麼是幫助我們致富的，我看他壓根就是想害我們！去將那個羅浩找出來，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完！」在離開的時候，老村長突然想起來了引導他們做這些事情的羅浩，對著一個富態的中年人喊道。

那個中年人的面色一苦，說道：「村長，這可不能怨我啊。那個孩子是我的遠房親戚不差，但是那都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十幾年前，我老家那邊發生水災，我那遠房親戚也都在那場水災中死了，誰知道這十幾年後，這孩子不但活著，還找了過來……」

在這樣吵吵嚷嚷的聲音中，數百個暴民很快就消失不見。同時消失的，還有軌道上放著的那些山石。或許是為了減輕一點自己的罪孽，或許是怕軍方的人日後來找自己的麻煩，在離開之前，老村長號召人又將軌道上的那些石頭扔到了山澗裡。

姜玉坤帶著那十多個保安人員回到火車那裡的時候，火車上的保安人員早已經跟敵人戰成了一團。

襲擊火車的人數應該不是很多，大概在一百多人左右，但是，這一百多人表現出來的戰鬥力卻是讓人咋舌。二百多個經過了嚴格訓練的保安人員竟然都擋不住這一百多人的襲擊。

所幸的是，保安部隊在登上火車的時候，在火車後半部分掛著的車廂中放了數台機甲，在敵人來襲的時候，這數台機甲發揮了作用，很順利的將敵人擋住了，沒有讓他們靠近火車。

回到火車上之後，姜玉坤帶領那幾個機甲戰士急忙加入了對抗敵人的行列中。輕型機炮架起，不斷地朝著敵人的方向掃射，將一個個的敵人炸成碎片。有了機甲戰士的加入，保安人員的壓力頓時小了很多。機甲戰士跟保安人員合作，很快就將那一百多人消滅的差不多了。

正在姜玉坤以為事情基本上結束，剛剛鬆了一口氣的時候，一支大概由五十個人組成的小隊出現在了遠處的山道上。

看著五十多個越來越近的人影，姜玉坤突然感覺自己的心裡發涼，周圍的氣氛也變得有些詭異。

「所有人注意，敵人又出現了！」反應過來的姜玉坤衝著聯絡器中大喊道，聲音之響亮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姜玉坤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聲音突然變得這麼大，或許，他在害怕？借助喊出來的聲音給自己壯膽？

噗……

一聲輕響，火車門口處的一個保安人員倒地。他的額頭上多出來了一個正在冒著鮮血的小洞。

「注意躲避……」姜玉坤的話尚未喊完，旁邊又有一個保安人員倒在了地上。

「該死！」憤怒的姜玉坤駕駛著機甲，直接朝著正在接近的那五十個敵人衝了過去。從敵人出現到接近火車二百米範圍之內的這段時間中，光是姜玉坤看到的受傷或者死去的保安人員，就超過了二十個。而那些敵人的損失，寥寥無幾。

在單對單的對抗上，保安部隊完全不是後來出現的這些敵人的對手。為今之計，也只有靠著機甲的優勢將敵人消滅了。若是完全使用保安部隊跟敵人對抗，姜玉坤甚至懷疑，等這二百個保安部隊全部被殺死之後，五十個敵人能否被殺死一半。

六台戰鬥機甲，十台清理機甲全都朝著敵人衝了過去。這十六台機甲，既是他們對抗敵人的第一道火力線，同時也是後面的那些保安部隊的防禦線。只要這道防禦線尚未被突破，後面的保安部隊的安全性便會大大的提高。

但是，事情再次出乎姜玉坤的預料。十六台機甲衝上去之後，起到的作用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大。

在炮彈打到那些敵人身邊的時候，往往那些新出現的敵人一個轉身，或者是一個撲倒的動作，就能夠將輕型炮彈爆炸的威力減少到最少。而且，在機甲戰士衝上去的時候，敵人立刻分散開了，機甲的集中火力對敵人的殺傷力也大大的降低。

舉炮，開炮！

姜玉坤瞄準了一個剛剛從掩護物後面衝出來的敵人，一連串的炮彈朝著那個敵人的身上射了過去。這麼長的時間沒有殺死幾個敵人，反倒是自己的手下死了那麼多，姜玉坤有點沉不住氣了。

十多枚輕型炸彈射出，其中的一枚正好落到了那個敵人的身邊，那個敵人躲閃不及，頓時被炸彈爆炸產生的彈片在身上開出來了好幾個洞口。

普通的士兵，受到這種傷勢，別說是繼續戰鬥了，若是沒有外人的相助，在戰場上保住自己的性命都很困難。但是，那個敵人的身上多出了數個正在噴著鮮血的傷口之後，彷彿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搖搖晃晃的站起來，面無表情的看了看姜玉坤駕駛的機甲，朝著別的方向跑去，繼續戰鬥。

姜玉坤正好看到了那個被他炸傷的敵人看過來的那一眼，頓時呆住了。那是一種怎麼樣的眼神啊！姜玉坤從那個受傷的敵人的眼睛中看不到任何情緒的存在，有的只有無盡的冷漠，這冷漠，是對敵人生命的冷漠，同時也是對自己生命的冷漠。

而在這個時候，別的保安人員也發現了這個問題。這些新出現的敵人都像是沒有任何的痛覺一樣，受了傷之後，只要不是缺胳膊斷腿或者是直接被打死，基本上不影響他們的戰鬥能力。那些赤紅色的鮮血從那些敵人的身上流出來，就好像是染料染上去的一樣。若不是看到自己這邊不斷的有人倒地身亡，這些保安人員都要以為他們面對的敵人是一群幻影。

哪有這樣的敵人？受了這麼嚴重的傷勢都沒有任何的表情。他們，就不知道痛麼？

在姜玉坤帶領著保安部隊跟那些不知道痛的敵人戰鬥的時候，距離戰場幾公里之外的一個山頭上，亞雷斯跟羅浩用望遠鏡觀察著這裡的一切。

從後來的這批人出現之後，羅浩的嘴巴就一直張著，沒有閉上。這五十個特別別動隊隊員的表現，對他來說也太夢幻了一點。對敵人生命的漠視，對自己生命的漠視，恐怖無比的計算和躲避能力，受傷之後堅韌無比的忍耐能力，這些加在一起，讓這些特別別動隊隊員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個來自科幻電影中的不死戰士。

在沒有親眼看到這些特別別動隊員的時候，羅浩對亞雷斯說的，這些特別別動隊員的戰鬥能力甚至能夠超過機甲師的說法嗤之以鼻，但是親眼看到了特別別動隊員的表現之後，羅浩卻是心悅誠服的表示贊同。月海聯邦的機甲師再強都還是人，這些特別別動隊員呢？失去了痛覺，失去了感情，只有電腦般精確的計算能力和戰鬥能力，這根本就是一群怪物！一群人跟一群怪物戰鬥，誰勝誰負，羅浩的心裡還是分得清的。

良久之後，羅浩將望遠鏡放下，朝著身邊的亞雷斯說道：「亞雷斯大叔，這就是特別別動隊的實力？特別別動隊的實力都如此恐怖了，那您說的海底城的王牌……」

雖然知道特別別動隊的信息，但是亞雷斯同樣也是第一次見到特別別動隊出手。雖然《「文》沒有像《「人》羅浩一樣《「書》將心中的《「屋》震驚都寫在臉上，但是亞雷斯眼中不時的閃過的一絲絲精光，還是說明了亞雷斯此刻的震驚。

羅浩發問，亞雷斯也不好說自己也只是聽說海底城有這麼一支部隊的存在，搜腸刮肚的尋找著記憶中的信息：「能夠成為海底城的王牌，那支部隊的戰鬥能力自然是在特別別動隊之上的。據說，那支王牌部隊的成員，都曾經是海底城各個機甲小隊中的精英分子。如果是單對單的戰鬥，王牌部隊的一個隊員，至少能夠打敗三四個這樣的別動隊隊員！」

「一個打三四個？」羅浩的嘴巴再次張的大大的，以此來表示心中的震驚。雖然亞雷斯有誇大的成分在，但是以羅浩對亞雷斯的瞭解，即便這個數字是被亞雷斯誇大了，誇大的成分也絕對不大。也就是說，海底城的王牌，一個成員就能夠對抗兩三個別動隊的戰士。

而月海聯邦的機甲師呢？月海聯邦的機甲師可是以機甲戰聞名國際的。若是離開機甲戰鬥，機甲師能否打得過別動隊？能否打得過海底城的最終王牌部隊？

看到了特別別動隊的實力，機甲師無敵的印象逐漸的在羅浩的心中動搖了。

對這場戰爭來將，亞雷斯跟羅浩都只是局外人。在聚集暴民們將火車攔截下來的時候，他們兩個的任務就完成了，剩下的就是別動隊的任務了。而以他們兩個人的權限，還沒有調動別動隊的權力。

戰場上的人，不管是別動隊的成員還是姜玉坤等人，都沒有興趣關注亞雷斯和羅浩怎麼樣。別動隊的戰士們心中只有完成任務這一個信念，而姜玉坤等人已經是焦頭爛額了。

開戰十幾分鐘，五十個特別別動隊的戰士已經越過了由姜玉坤帶領的機甲戰士組成的第一條防禦線，朝著火車外面完全由保安部隊用人牆組成的第二條防禦線衝去。

機甲戰士也不是全無戰果。在這十幾分鐘的時間中，五十個別動隊的戰士，已經有十幾個被姜玉坤等人擊斃。但是，跟機甲戰士以往的戰績相比，這點成果太微不足道了。而且，殺死了十幾個敵人，姜玉坤等人這邊的傷亡人數卻是達到了近百人！

若是按照這個情況下去，等到將所有的敵人殺死了之後，保安部隊也剩不下幾個人了。況且，失去了機甲戰士組成的第一道防禦線，被這些怪物近身之後，姜玉坤等人能不能勝利都是一個大問題。

好在姜玉坤也看出來了，這些別動隊的戰士的目標不是將火車炸毀，而是想要得到火車上的某樣東西。

以這些別動隊的戰士表現出來的戰鬥力，如果他們單純的就是想將火車毀掉，不讓火車上的物資運輸到重渝市的話，他們很輕鬆的呃就能夠做到。但是現在看來，這些別動隊的戰士一開始是將消滅保安部隊作為了第一任務，而射擊的時候，也盡量的避開了火車，防止火力太過集中，導致火車的爆炸。

種種跡象表現出來，就說明了，火車上有這些別動隊戰士勢在必得的東西。

仔細的想了想工人們將物資從運輸車隊上搬到過車上去的時候的情景，姜玉坤注意到，在中間的時候，一個三米多長的集裝箱被裝到了火車上。那個集裝箱是岳羽音親自下令放到車隊中的，姜玉坤都不知道那裡面裝著的是什麼東西。但是，除了那個集裝箱，別的物資都是在姜玉坤的監控下運到火車上的。由此說來，別動隊想要得到的，就是那個集裝箱了。

心神急轉，姜玉坤馬上就想到了一個緩解敵人攻擊的辦法。既然敵人的目標是搶奪那個集裝箱，而那些敵人又不知道集裝箱的具體位置，不敢對火車使用重火力，那麼他們完全可以躲在火車中，依靠火車的掩蔽攻擊敵人。

當即，姜玉坤通過機甲的外置音頻對保安部隊喊道：「第二條防線撤退，進入到火車中，依靠火車的掩護攻擊敵人！」

「隊長，火車上裝著的是軍用物資，裡面有不少的軍火……」

「執行命令，他們不敢對火車隨意開火的！」

「是！隊長！」

被外面的槍炮聲驚醒，伊芙琳焦急不安的躲在貨艙中。就在剛才，一枚穿甲彈射穿了伊芙琳所在的這個貨艙的牆壁，擦著她的鼻尖飛了過去，把伊芙琳的身上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到了這個時候，伊芙琳初步的認識到了什麼是戰爭。

透過小窗口，看到外面炮火和硝煙，以及一個個浴血奮戰的保安人員，伊芙琳的心中升起了一股難以名狀的心情。有點緊張，又有點興奮。

是彷徨，還是期待？伊芙琳分不清楚，但是她知道，自己不害怕。

「轟！」

一聲劇烈的爆炸聲傳來，伊芙琳向著窗外看去，只見一台機甲渾身冒著火焰倒在了地上。而在那台倒在地上的機甲不遠處，一個別動隊的戰士正悄悄的朝著第二個機甲摸去。

剛才那台倒地的機甲，就是被這個別動隊的戰士摸到了身邊，然後趁亂在機甲上安裝了大威力的液體炸彈，一舉將機甲炸毀。

目前，復興集團這邊對特別別動隊有威脅的，也只有這十多個機甲戰士了，普通的保安人員，對別動隊成員的威脅極為有限。而只要將這些機甲全都炸毀，失去了機甲的威脅之後，別動隊能夠輕而易舉的將保安部隊消滅掉，然後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

「轟！」

又是一聲爆炸聲傳來，第二台機甲倒地！

按照這個速度，用不了多久，這十多台機甲就會完全被炸毀。也不是那些駕駛著機甲的保安人員不知道躲開。以機甲的機動性，躲開自然是沒有問題的。但是，這十多台機甲所在的位置正好是別動隊的火力集中點上，若是他們躲開了，火車上的保安人員將會直接受到這種密集的火力的攻擊，那個時候，保安部隊的總體損失將會更大！

「堅持住！我已經給總部發送求援信息了，用不了多久總部就會派人前來支援的！」看到自己這邊的人員傷亡越來越多，而保安人員的作戰情緒也開始低迷，姜玉坤急忙吼道。

憤怒的一腳踢出，將一個特別別動隊戰士踢成了肉醬，姜玉坤朝著下一個特別別動隊隊員衝過去。

姜玉坤是唯一一個沒有靠近火車，依靠著火車抵擋敵人的保安人員。借助於「火羽」的輔助，姜玉坤直接衝進了戰場中，既是吸引火力，為自己的屬下減輕點壓力，同時也是打亂敵人的隊形，盡量的拖延時間。

不過，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借助「火羽」的輔助系統戰鬥對精神的消耗是很大的，姜玉坤不是林聞方，沒有林聞方那麼變態的精神力和體力，按照「火羽」的估計，姜玉坤大概能夠堅持十分鐘就會達到極限。到那個時候，達到了身體極限的姜玉坤，就跟案板上的肉一樣，只能任人宰割。

「大概還要堅持半個小時的時間。總部已經發來消息了，薇薇安和耿芒就在我們的附近。他們那邊帶著一支由一百人組成的保安部隊，最遲半個小時之後就能夠到達。」等待了這麼久，「火羽」終於告訴了姜玉坤一個好一點的消息。

不過，堅持半個小時……姜玉坤看看了戰場上的情況，心裡一陣發苦。

幾分鐘之後，姜玉坤體力耗盡，不得不退到了火車旁邊，跟別的機甲戰士一起，只能通過機甲上附帶的重型火力，組成一條密密麻麻的火力線，以此來擋住敵人前進的步伐。

而在這段時間之內，又有三台機甲被別動隊的成員毀掉！

火車車廂內，「火羽」找到了伊芙琳。

「伊芙琳，我需要你的幫助。」「火羽」清脆的聲音將還在研究這場戰鬥的伊芙琳驚醒了。

「火羽姐姐，我能幫你什麼？」伊芙琳也不矯情，直接問道。

「我們大概還需要堅持二十分鐘到半個小時的時間，才能夠等到援軍的到來。外面的那些保安人員被敵軍壓制的抬不起頭來，唯一能夠干擾局勢的姜玉坤也耗盡了體力。我需要一個人跟我一起，干擾敵人的攻勢，為我方拖延時間。」

伊芙琳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驚喜，問道：「火羽姐姐，你是說，讓我駕駛機甲進入戰場吸引敵人的火力？」

「火羽」稍微的沉默了一下。伊芙琳終究還是一個孩子。讓一個孩子參與到這種危險無比的戰鬥中，並不是「火羽」所願意的。但是目前來看，也只有伊芙琳能夠擔當起這個重任了。

保安部隊攜帶的機甲上，並未裝載自動戰鬥輔助系統，因此「火羽」對姜玉坤提供的幫助也很有限，不能操縱機甲進行自主戰鬥。而伊芙琳就不一樣了，伊芙琳本身就擁有很豐富的跟智能系統結合的精力，只要伊芙琳駕駛著機甲，「火羽」跟伊芙琳結合，能夠將機甲的威力最大程度的發揮出來。

稍微的沉默了一下之後，「火羽」繼續說道：「在你隔壁的那個貨艙中放著一台以音塵雪機甲為基礎改裝後的英雄機甲。這台機甲是專門為阿林打造的，其性能和威力絕對要超過目前的絕大多數機甲。姜玉坤和保安人員很難駕駛這台機甲，但是有我在一邊配合，你應該能夠將這台機甲的威力發揮出來。」

「林大哥專屬的英雄機甲？」伊芙琳的眼睛再次變得亮晶晶的。對於這台專門為林聞方打造的英雄機甲，伊芙琳還是有一定的瞭解的。因為這台機甲在改造的時候，伊芙琳甚至還提出了幾個改造的意見。而這台機甲的駕駛難度也跟其性能是成正比的，別說是保安部隊，就算是機甲師的機甲戰士，能夠快速的適應這台機甲，並且將這台機甲的威力發揮出來的，也寥寥無幾。

「火羽姐姐，交給我吧！」伊芙琳攥緊了小拳頭，興奮的說道。

「火羽」的語氣中透露著一股擔憂，說道：「伊芙琳，你可要想清楚了。這次我們要面對的不是一般的敵人，很有可能是一支王牌軍隊。在戰場上，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萬一……」

「火羽姐姐，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我們兩個融合，雖然不敢說將敵人全都消滅掉，但是在戰場上活下來還是沒問題的。我記得這台英雄機甲最強的一個性能就是其機動性，若是有了什麼危險，我要逃跑應該逃得掉吧？」相比起「火羽」的擔心，伊芙琳倒是很鎮定。

第567章 伊芙琳出擊

「好吧。如果這次成功了，等到了重渝市的時候，我會讓你進入我的戰鬥裝具，帶你到戰場上去，一起完成任務的。你到隔壁的貨艙去，我給開動機甲的你身份權限。」

集裝箱打開，一台銀色的機甲出現在了伊芙琳的面前。雖然這台機甲她已經見過不止一次了，但是在此見到，伊芙琳還是有種震撼的感覺。

這台英雄機甲，集中了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的巨大多數科技成果。不管是火力裝備還是供能系統，都要比現階段月海聯邦的制式機甲高出一倍。最新式的能量電池能夠供這台機甲連續不斷的戰鬥五六個小時。別看機甲的顏色是絢麗的銀色，在戰鬥中很容易成為敵人的焦點。實際上，這台英雄機甲使用了變色塗層，只要打開偽裝系統，銀色的外殼能夠在幾秒鐘的時間內跟周圍的環境融合，自動變色。甚至，在這台機甲上還裝了林聞方等人前不久剛剛從陰影海夫納的機甲上繳獲的能量發生器。

要說複雜程度，這台機甲絕對是有史以來最複雜的玩意了，看起來的確是沒什麼特別新穎的技術，都是已經在其他機甲上使用過的技術，但將這些技術融合起來本身就已經是個奇跡了。不僅是技術本身，甚至是操作都複雜到了極點。這台專為林聞方設計的機甲從一開始就考慮到了林聞方的操作能力和其他機師不同，還考慮到林聞方必須進行指揮調度工作，這台機甲要是讓別人來操作，別說能用好，光是洶湧而來的各種信息流就足夠把人暈掉了。雖然在機甲操作上伊芙琳完全是新嫩，但在信息處理上伊芙琳的接受能力卻非常足夠了，這方面她的能力遠超過林聞方，她可是從一開始就接觸非常全面的大型智能系統的呢。

當然，與其性能相對應的，這台機甲的造價也是高的令人髮指。單單是這一台英雄機甲的造價就能夠打造十台制式機甲了。

機甲的艙門打開，伊芙琳進入機甲中之後，「火羽」的聲音也及時的傳來：「英雄機甲目前駕駛員，伊芙琳，給予伊芙琳二級駕駛員權限，能夠動用機甲上絕大部分的武器和能量系統。」

這台英雄機甲的內部採用的是彈性塑膠防震層，伊芙琳進入了駕駛艙之後，彈性塑膠防震層自動調節，將駕駛艙調節到了最適合伊芙琳操作的大小。

「伊芙琳，準備好了麼？」通過機甲上專門為「火羽」設計的輔助處理系統，「火羽」也進入到了機甲中。

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即將步入戰場的激動，伊芙琳說道：「準備好了！」

敵人的戰鬥力遠遠超出姜玉坤的預計。交戰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保安部隊還剩下的人數，只有不到一百人。而機甲戰士，包括他在內，更是只有五個了。

這是保安部隊建立以來的第一戰，同時也是一次失敗的戰鬥。在成為保安部隊的隊長的時候，姜玉坤曾經幻想過自己指揮這支保安部隊戰鬥的情形，卻是怎麼都不會想到會是這麼一邊倒的情形。而且，被屠殺的一方，只自己這一方。

平心而論，保安部隊的戰鬥力還是很強大的，比之月海聯邦的精銳部隊都要強上一分，也只在月海聯邦的王牌部隊之下。但是，這一次他們遇到的卻是一群沒有任何的畏懼之感，甚至不知道疼痛的戰士組成的部隊。這樣的部隊，各個國家的王牌部隊都未必能夠打得贏，何況是他們。

現在，姜玉坤已經不會想怎麼打贏這場戰鬥了，他的目標是，在援軍到來之前，拖住敵人的腳步，然後讓更多的人活下去。只不過，目前來看，這個簡單的目標都是那麼的艱難。

趁著一個別動隊成員衝過來的時候，姜玉坤拼著機甲再次受創，用戰鬥刃將那個別動隊成員拍成了肉泥。可是沒等到姜玉坤高興起來，機甲中傳來了刺耳的警報聲。一枚反坦克火箭彈瞄準了姜玉坤的機甲，朝著機甲射來。

剛剛的戰鬥中，姜玉坤駕駛著的這台機甲已經被重創了，若是再被這枚火箭彈擊中，機甲絕對扛不住，只有被炸毀一個下場，而機甲中的姜玉坤，也唯有一死了。

「就這麼結束了麼？」眼看著難以躲過這一次的攻擊了，姜玉坤疲憊的搖了搖頭。他已經沒有力氣再操縱機甲躲開火箭彈了。況且，在姜玉坤發現自己被瞄準的時候，火箭彈已經朝著他射了過來，現在躲避，也有點來不及了。

轟！

火箭彈爆炸的聲音傳來，姜玉坤閉上了眼睛，等待死亡那一刻的到來。可是，等了好久，姜玉坤都沒有等到那種灼燒感的到來。

睜開眼睛，姜玉坤發現，自己的機甲還是原來的樣子，並沒有被擊中！

「難道是他們的火箭炮質量太次，在中途就自己爆炸了？」迷惑中的姜玉坤腦海中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個怪誕的想法。

「喂，大個子，別發傻了，給我點火力支援！」姜玉坤還在發愣的時候，一個黃鸝般的聲音卻是從聯絡器中傳了過來。姜玉坤抬頭望去，赫然發現戰場上多出來了一台銀色的機甲。

作為保安部隊的隊長，姜玉坤也是有資格接觸一些東西的。這台銀色的機甲，他見過！

而在看到這台銀色的機甲的時候，姜玉坤也是明白為什麼敵人不去攻擊火車了。很明顯，敵人的目標就是這台集中了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各種高新科技的新式機甲。

果然，在伊芙琳駕駛著機甲衝到戰場上的時候，別動隊成員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機甲上，當即就有十多個別動隊的成員朝著機甲圍了過去。

無數的子彈朝著英雄機甲的四肢射擊，想要破壞機甲的機動性能。

俘獲一台裡面有機甲戰士的機甲，除了利用震盪攻擊將駕駛艙中的駕駛員震死，然後打開機甲，另外的一個辦法就是將機甲的四肢打斷。沒有了四肢，機甲的機動性能便沒有了，而一台失去了機動性能的機甲，也只能任人宰割。

這些別動隊的戰士們需要的只是機甲代表的技術信息，而這些技術信息，基本上都是集中在機甲的腹部的，將機甲的四肢打斷，對他們要獲取的技術信息基本上沒有什麼影響。所以，只要不傷害到機甲的腹部，他們可以肆無忌憚的攻擊。

有了「火羽」的配合，駕駛著機甲的伊芙琳彷彿化身成了一個銀色的精靈，在戰場上到處飛舞，沒有一個人能夠攻擊到英雄機甲的要害。

展現在伊芙琳面前的界面，除了跟別的機甲戰士一樣的視覺界面之外，還有密密麻麻的各種數據。這些數據，都是「火羽」利用英雄機甲上附帶的偵查系統對戰場掃瞄之後得出來的。設置這樣的界面也是為了讓林聞方在戰場上的時候，能夠對整個戰場進行把握，好在執行自己本身的任務的同時，對整個戰場進行掌控。

這些數據很複雜，細緻到英雄機甲在躲避或者設計的時候，出現了一點細微的偏差，屏幕上都會顯示出來。若不是精神力強大，數據處理能力強的人的，單單是看一眼屏幕就會感覺到頭暈眼花，更不用說是操縱機甲戰鬥了。

但是，看到這些密密麻麻的數據，伊芙琳卻是感覺到了一種由衷的親切感。伊芙琳的前十多年都是在海底城中跟海底城的智能系統融合，處理各種各樣的數據，平時就是跟各種數據打交道的。到了天耀集團之後，為了讓伊芙琳有一個正常的生活，在沒有必要的時候，岳羽音都是盡量避免讓伊芙琳參與到工作中來的。

以伊芙琳的智商和精神力，處理這些數據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這些數據的存在，不但不會讓伊芙琳感覺到吃力，相反，這些數據會幫助伊芙琳更快的跟機甲磨合，讓伊芙琳能夠以最快的速度適應英雄機甲，從而將英雄機甲的威力最大程度上發揮出來。

單從處理這些數據上來說，就連林聞方在伊芙琳的面前都要甘拜下風。

「射擊角度向左偏轉0.45度，向前移動的距離增加3厘米。」駕駛艙中不斷的迴響著「火羽」的聲音，「火羽」也是根據屏幕上出現的各種數據，幫助伊芙琳糾正操作上的失誤。

「火羽姐姐，平時你跟林大哥在一起的時候，就是這樣戰鬥的麼？」一邊駕駛著機甲對敵人展開攻擊，同時躲避著敵人的火力，伊芙琳還有餘力跟「火羽」聊天，這不得不說伊芙琳的處理能力確實很強大。

「阿林駕駛機甲的時候，我只是幫助他注意一下他可能注意不到的問題。這種模式是平時訓練的時候才用到的。」「火羽」回答說。

在戰場上，林聞方在精確分析、做出各種決定的同時，對自己的直覺也是很看重的。在很多情況下，一些靠數據分析不出來的突發事件，憑著他的直覺卻是能夠感覺出來。但是伊芙琳不一樣，伊芙琳完全是根據各種數據、將這些數據進行系統的分析之後，再做出最適合當前情況的決定。

伊芙琳沒有那種身經百戰的戰士才有的直覺，但是她將數據的作用發揮到了最大。只要是屏幕上出現的數據，伊芙琳幾乎都能夠進入分析，並且在做出決定的時候，兼顧可能發生的這種種情況。

林聞方和伊芙琳的這兩種處理方式，不好說哪一種更好。但是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這兩種處理方式，不管是哪一種發揮到了極限，都能夠讓機甲戰士在戰場上的生存能力極大的增強，甚至可以稱之為戰場上的戰神！

一個強者不可能決定戰局，但是可以影響戰局。

在伊芙琳加入到戰場上之後，將敵軍大部分的注意力和火力都集中到了英雄機甲的身上，那些依靠火車進行防禦的保安部隊的壓力大大的減少。

在戰場邊緣的姜玉坤此時卻有點發懵。看著那個戰場上縱橫無敵的銀色身影，姜玉坤在想，這個駕駛機甲的人到底是誰？平時訓練的時候，沒有發現保安部隊中還有這麼厲害的人在啊。尤其是，剛剛自己被反坦克火箭彈襲擊的時候，那枚已經衝著自己射過來的火箭彈，很有可能是被那台機甲凌空射爆的。能夠將飛行中的火箭彈射爆，在月海聯邦的機甲師中，能夠達到這種水平的人也僅有幾個吧？

想了許久沒有想出這個人是誰，姜玉坤終於忍不住通過聯絡器朝著伊芙琳問道：「請問，您是……」

這話問出之後，姜玉坤頓時就後悔了。在戰場上，尤其是在銀色機甲以一己之力跟那麼多的敵人對抗的時候，他這麼冒然的就跟對方通訊，是很影響對方的注意力的。若是因為自己的原因讓對方分心了，那麼他的罪過可就大了。

「嘻嘻，姜大叔，你的手下不給力哦~那麼輕易的就讓我騙過了。」不過，讓姜玉坤安心的是，自己剛才的通訊並沒有打擾到那台銀色的機甲。銀色機甲的駕駛員語氣中，並沒有被打擾之後的那種氣急敗壞的情緒隱含在其中。

而在聽了伊芙琳的話之後，並且結合伊芙琳所說的話的內容，姜玉坤得出了一個讓自己既緊張又驚訝的結論：銀色機甲的駕駛員，是伊芙琳！

對伊芙琳這個搗蛋鬼，姜玉坤跟天耀集團的大多數人一樣，都是又愛又恨。平時伊芙琳太能搗亂了，基本上天耀集團的人都曾經被伊芙琳捉弄過。而且，以伊芙琳的高智商，往往是被她捉弄了之後，過了很久才能夠知道事情的真相。姜玉坤在一次巡邏的時候，就曾經被伊芙琳耍的團團轉。

驚訝是驚訝為什麼伊芙琳會出現在這裡。不過，這也好理解，以伊芙琳的智商，只要不是岳羽音親自看管著，伊芙琳肯定是有辦法離開天耀集團，並且偷偷的潛入到火車上來的。看來，岳羽音小姐再次被伊芙琳耍了一道。不知道岳羽音小姐在知道伊芙琳小姐到了這裡來，並且到了戰場上之後，會有多麼的緊張。

而緊張，就是擔心伊芙琳的安全了。畢竟，在姜玉坤的眼裡，伊芙琳還是一個小孩子。即便，這個孩子的能力很強，有著一般人難以想像的高智商，她也是一個孩子。

擔心伊芙琳不小心被那些窮凶極惡的人傷到，姜玉坤情不自禁的大喊道：「伊芙琳，快點回來，這裡不是你玩的地方！快點回來，我們能擋住！」

情急之下，姜玉坤甚至連機甲的外置音頻還開著都沒有察覺到，那聲大喊就這麼在戰場上傳播了開去。姜玉坤已經打定了主意，就算是今天自己死在這裡，也不能讓那些人傷害到伊芙琳。

不過，姜玉坤的這聲大喊卻是引發了一個讓他更加後悔的嚴重的後果。

在姜玉坤喊出「伊芙琳」這個名字之後，從出現以來，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甚至連受傷的時候連一點呻吟都沒有的敵軍終於有一點聲音了。

戰場上原本就在攻擊伊芙琳的一個中年人冷冷的盯著那台還在戰場上飛舞的銀色機甲，冷聲道：「別動隊注意，任務改變。確定英雄機甲的駕駛員為逃犯伊芙琳，在能夠將其抓獲的情況下抓獲，不能抓獲的情況下，將其毀滅！重複一遍，任務改變，抓獲或者毀滅伊芙琳成為第一序列的任務。」

那個中年人下達了新的命令之後，所有的敵人都將目標轉移到了伊芙琳的身上，那些保安人員，竟然無人顧及了。

而在那個中年人下達了這樣的命令之後，伊芙琳和「火羽」以及姜玉坤也是馬上醒悟過來，一直跟他們戰鬥的，是陰影海夫納的人！雖然之前懷疑這些敵人的來源的時候，他們也想過是陰影海夫納的人，不過那個時候終究只是猜測，沒有證據。而現在，在知道是伊芙琳駕駛機甲之後，這些敵人竟然將原本的任務改變了。也唯有海底城對伊芙琳會這麼的重視。

而對陰影海夫納的特別別動隊來說，獲取英雄機甲不過是為了機甲上附加的各種技術信息，沒有了這台英雄機甲，海底城還能夠通過其他的方式獲得他們想要的技術信息。然而，抓捕或者殺死伊芙琳的機會，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夠遇到的。

平時，伊芙琳都是呆在天耀集團的總部，就算是到外面去，也有好幾個強手一直在保護著，陰影海夫納一直沒有找到機會。而現在，陰影海夫納的特別別動隊已經佔據了上風，殺死伊芙琳，這絕對是一個最好的機會！

伊芙琳對海底城的重要性，只有伊芙琳本人和海底城才知道。從伊芙琳跟著林聞方逃出海底城之後，抓捕或者殺死伊芙琳，一直都是海底城一個很重要的任務。不管是誰，只要能夠抓住或者殺死伊芙琳，都能夠馬上進入陰影海夫納的高層。這一點，就算伊芙琳的爺爺威爾斯身為海底城的三大巨頭之一都無法改變。

「火羽姐姐，是陰影海夫納的人。」伊芙琳畢竟是從海底城出來的，童年一直是生活在海底城中。雖然她一直不後悔跟隨林聞方離開了海底城，但是在面對海底城的人的時候，伊芙琳總是有種心虛的感覺。這種心虛的感覺，自然不是對海底城的，而是對身為海底城三大巨頭之一的威爾斯。

由於這一絲心虛，伊芙琳的動作稍微的遲滯了一點，頓時英雄機甲就被數十顆子彈擊中，銀白色的外殼上多出了幾道醜陋的劃痕。

「火羽」沉默了一下，說道：「伊芙琳，你後悔離開海底城麼？你還想回到海底城中去麼？」

說到這個，伊芙琳又想到了自己在海底城的時候過的那種非人的日子，情緒激動起來：「我從來沒有後悔跟林大哥出來。至於海底城，我寧願去死，也不願意回去再當一個工具！」

「那好，」「火羽」不急不緩的說道：「想想你在海底城過的那種日子都是誰造成的，想想有多少跟你一樣的人還在過著這樣的日子，想想造成這一切的都是誰。然後，隨著你的心去做吧！」

說完之後，「火羽」再次保持了沉默，就連應該提醒伊芙琳矯正角度的時候，也不再使用音頻通話，而是直接在屏幕上彈出一個對話框。反正伊芙琳能夠處理的過來，音頻提醒跟使用對話框提醒，沒有多大的區別。

如果有身體的話，「火羽」感覺現在自己的臉龐一定很熱。說完那番話之後就保持沉默，這是因為「火羽」感覺不好意思了。

伊芙琳終究是一個孩子，剛才「火羽」的那番話，可以說就是在教唆伊芙琳，引發伊芙琳對海底城的仇恨，繼而可以沒有任何負擔的對海底城下手。

從海底城到了天耀集團之後，雖然伊芙琳向天耀集團透露了不少的信息，但是最核心的東西，以及有可能對海底城造成重大威脅的東西，伊芙琳還是不願意說。以林聞方和岳羽音的為人，自然是不會逼迫伊芙琳將她不願意說的東西說出來了。所以，一直到現在，天耀集團雖然從伊芙琳的腦子裡得到了不少的技術信息，但是最根本的東西卻是什麼都沒有得到。

「火羽」也有自己的考慮，若是能夠利用這個機會將伊芙琳對海底城的仇恨調動起來，並且一舉將伊芙琳推到陰影海夫納的反面上，不管對林聞方還是對整個月海聯邦，都是很有利的。海底城中，伊芙琳唯一的顧慮就是威爾斯了，只要不涉及到威爾斯，不涉及到海底城本部，「火羽」感覺，這件事情還是大有可為的。

就連「火羽」自己都沒有發現，在她做出這樣的舉動之後，她距離成為一個真正的生命更近了一步。剛剛「火羽」的「挑撥離間」，已經可以說是一個陰謀了。而這種陰謀，絕對不是簡單的計算就可以做出來的。能夠做到這一點，「火羽」在思考這方面已經逐漸的成熟了起來。

「火羽」的一番話成功的將伊芙琳深埋在心底的仇恨調動了起來，在看向那些陰影海夫納的戰士的時候，伊芙琳的眼中不再是心虛，而是帶著一點怨念。

第568章 發揮

巨大的戰鬥刃舉起，伊芙琳猛的向前跨了一步，揮動著戰鬥刃朝著剛剛發話的那個中年人，也就是這支特別別動隊的隊長揮去。伊芙琳已經有了決定，既然自己已經離開了海底城，那麼就跟海底城沒有一點關係了。海底城的人要自己的命，為什麼自己不能攻擊他們？

在伊芙琳對陰影海夫納的戰士們發起攻擊的時候，「火羽」也終於鬆了一口氣，從程序中出來，再次連接上了音頻系統，繼續矯正伊芙琳的動作角度。

認真起來的伊芙琳發揮出來的威力是很恐怖的，英雄機甲上攜帶著的火力系統全開，伊芙琳的右手握著巨大的戰鬥刃，左手卻是將機炮舉了起來，機甲在戰場上四下飛舞，將一干特別別動隊的戰士們追的到處亂跑。

而在陰影海夫納的戰士們都將目標集中在了伊芙琳的身上的時候，姜玉坤卻是將保安部隊組織起來，對陰影海夫納的戰士們進行偷襲。雙方聯合，成功的殺死了幾個特別別動隊的戰士。

在連續死了十個隊員之後，特別別動隊的隊長終於忍不住，再次下達了一個命令：「抓捕難度太大，任務改變，直接將伊芙琳毀滅！」

隊長剛剛下打完命令，特別別動隊的戰士們攻擊方式頓時發生了改變。剩下的那三十多個特別別動隊的戰士，二十多個依然是在戰場上到處跑，一邊躲避著伊芙琳和保安部隊的攻擊，一邊反擊。而有十個戰士卻是瞬間加速，不退反進，朝著機甲的方向跑了過去。

這十個人，每一個人的手中都抱著一個炸藥包，這種炸藥包裡面包裹著的，就是陰影海夫納研究出來的那種液體炸彈。這種炸藥包的裡面有兩個包裝，每一個包裝的裡面裝著一種液體。在炸藥包的下面有一個引線，拉動引線之後，兩個包裝中的液體便會混合，成為一種大威力的炸彈。只要將炸藥包粘在機甲上面，使用火力引爆，液體炸彈爆炸的威力足以將正台機甲摧毀。之前損失的那些機甲，正是陰影海夫納的人採用這種方式炸毀的。

「伊芙琳，不要讓那些人靠近！」姜玉坤生怕伊芙琳不知道這些炸彈的威力，急忙提醒道。並且，在喊出來之後，姜玉坤拖著疲憊的身體，再次朝著戰場上衝去。

雖然他沒有伊芙琳跟「火羽」聯合那麼強大的戰鬥力，但是能夠為伊芙琳分擔一點壓力總是好的。

「姜大叔，知道啦，放心吧！」伊芙琳應了一聲，提升了一下機甲的速度。特別別動隊的這些戰士要將這種液體炸彈固定到機甲上，首先要接近機甲才可以。不能接近機甲，自然無法將液體炸彈粘在機甲上。而伊芙琳只需要不斷地跑動，讓那些人追不上機甲，自然就能防止機甲被炸毀的事情發生。

伊芙琳駕駛著機甲在戰場上到處轉圈，順便對特別別動隊的戰士們進行偷襲，而特別別動隊的戰士們，則是跟在機甲的後面，尋找各種機會將液體炸彈貼在英雄機甲上。

眼看著自己的屬下老是失敗，那個特別別動隊的隊長從自己的身後掏出了一個同樣的炸藥包，然後衝著機甲跑了過去。在半路上的時候，隊長就將炸藥包下面的引線拉動，讓裡面的兩種液體混合成為了液體炸彈。

然後，那個隊長將已經混合好的液體炸彈猛的朝著銀白色的機甲扔了過去，同時，那個隊長拔出手槍，衝著即將落在機甲上的炸藥包開了一槍！

「危險，躲開！」姜玉坤等人目眥欲裂，驚恐的大吼道。甚至有幾個保安人員已經閉上了眼睛，他們實在不願意看到伊芙琳就這麼被殺死在這裡。

而此時的伊芙琳卻是一點都不緊張。在那個隊長剛剛朝著這邊跑的時候，「火羽」就已經注意到了，並且對伊芙琳做出了體型。所以，雖然伊芙琳一直都沒有停止跟敵人交戰，實際上那個隊長的一舉一動都是在伊芙琳的眼皮子底下完成的。

在已經完成的炸藥包朝著這邊丟過來的時候，伊芙琳已經做好了準備，將機甲的速度突然開到最大，然後猛然衝出了十多米。

轟！

炸藥包被子彈擊中，發生了劇烈的爆炸。伊芙琳躲開了，跟在伊芙琳身後尋找機會的兩個特別別動隊戰士可就倒霉了。雖然液體炸彈沒有彈片飛出，但是其爆炸產生的氣浪和震動波也是很有威力的，那兩個特別別動隊的戰士當即就被震動波震得口吐鮮血，然後被氣浪像是吹一塊破布一樣吹飛。

「哈哈！這麼容易就想解決我？做夢！」看到敵人的攻擊不但沒有攻擊到自己，反倒是讓他們自己折損了兩個戰士，伊芙琳得意的大笑了起來。

「伊芙琳，注意觀察那個隊長拉動引線的時間，在他剛剛拉動引線的時候，將他手中的炸藥包打碎！」伊芙琳在狂笑，「火羽」可是沒有忘記自己的責任，依舊是謹慎的觀察著戰場。

一次攻擊不成，特別別動隊的隊長像是著魔一般，又拿過來一個炸藥包，準備繼續丟給伊芙琳。

可惜的是，有了「火羽」的提醒，伊芙琳一直都注意著特別別動隊隊長的動作。在那個隊長剛剛拉開引線，尚未扔出去的時候，伊芙琳開槍了！

這種液體炸彈連機甲都能夠炸毀，可想而知其威力有多麼的大。伊芙琳的這一槍打的也正是時候，液體炸彈剛剛混合，而特別別動隊的隊長又沒有將液體炸彈扔出去，炸彈爆炸的威力可以說完全被那個隊長一個人承受了下來。

劇烈的爆炸中，塵土飛揚。等到塵土平息下來的時候，遠處除了一個大坑，已經找不到那個隊長的身影。只有大坑周圍還帶著一絲血跡的泥土，能夠證明那個隊長曾經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

一擊將敵人的隊長擊殺，伊芙琳更是高興的難以自已。第一次上戰場，第一次殺人，伊芙琳不但沒有感到恐懼，反倒是隱隱有一種興奮感存在。當然，這種興奮感不是因為殺人產生的，而是因為她真正的走到了戰場上，體會到了數據中描述的那種熱血沸騰的感覺。

從感覺上來說，伊芙琳比「火羽」更像是一個程序。因為自己特殊的經歷，感情這種東西在很多時候伊芙琳都是通過數據來量化的。所以，第一次殺人，伊芙琳才沒有感覺到恐懼噁心什麼的。因為這種感覺在剛剛升起的時候，就被伊芙琳數據化了。

殺掉了敵人的頭領，伊芙琳興奮的在戰場上跑來跑去，甚至「火羽」的幾次體型伊芙琳都沒有意識到，被敵人的英雄機甲上留下了幾道劃痕。

忽然，伊芙琳的腳下一空，機甲不由自主的朝著地面上倒去。原來，地面上有一個大坑，而興奮中的伊芙琳並沒有聽到「火羽」的提醒，就這麼踏了進去。

若是在平時，機甲倒了也沒什麼，反正駕駛艙中都有減震層，不會對機甲戰士造成什麼傷害。但是，這是在戰場上！在戰場上出現這樣的失誤，很有可能就是致命的！

機甲倒地的同時，「火羽」接管了英雄機甲的控制權，兩隻手全都換上了輕型機炮，對衝過來的特別別動隊戰士們進行掃射。

短短幾秒鐘的時間，接管了英雄機甲控制權的「火羽」不但將敵人打退，也是在這幾秒鐘的時間裡重新站了起來。

伊芙琳重新接管了英雄機甲，剛要準備跨出大坑，姜玉坤等人卻是驚叫了起來。因為，在機甲的腳下，一具原本應該是屍體的敵人竟然將一個炸藥包粘在了英雄機甲的腿部！

那雙血跡斑斑的手已經抓住了炸藥包底部的引線，只要輕輕地一拉，那個炸藥包就會變成威力無窮的液體炸彈。而以陰影海夫納特別別動隊的作戰能力，在引線拉動的同時擊中液體炸彈，一點困難都沒有！而事實上，在那雙血跡斑斑的手抓住了炸藥包底部的引線的時候，數個特別別動隊的戰士已經將槍舉了起來，隨時準備開槍。

只要下一秒，他們就能夠完成任務，消滅伊芙琳這個對海底城最具威脅的存在之一。對這些失去了感情的怪物來說，他們自己的生命沒什麼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完成任務。

「伊芙琳，小心！」姜玉坤大喊了一聲，同時舉起了手中的槍，對著那個特別別動隊的戰士開槍。

眼看著伊芙琳陷入到了危險之中，姜玉坤都恨不得將伊芙琳換成自己，用自己的生命為伊芙琳擋過這一劫了。

姜玉坤的手剛剛握住槍的把手，一聲清脆的槍響卻是突然響了起來，將那個即將將引線拉開的陰影海夫納戰士的額頭擊穿。

緊接著，密密麻麻的聲音從姜玉坤等人的背後響起，戰場上頓時又有十多個陰影海夫納的戰士倒地身亡。

伊芙琳和姜玉坤等人抬頭望去，之間不遠處出現了近百個全副武裝的戰士的身影。而從那些戰士的服飾上來看，赫然就是天耀集團和復興集團共同擁有的保安部隊特有的服飾。這些人，正是薇薇安和耿芒帶來的援軍！

原本陰影海夫納剩下的戰士就沒有多少了，在薇薇安和耿芒帶領的保安部隊的偷襲之下，這些陰影海夫納的特別別動隊戰士又損失了十多個，還剩下的特別別動隊成員只有不到二十個了。

即便陰影海夫納的特別別動隊戰士的戰鬥力在保安部隊之上，但是兩者之間的兵力對比差別太過巨大，加上陰影海夫納的特別別動隊已經戰鬥了很長的時間，不管是體力和精神力都有了很大的消耗。在損失了二十多個保安部隊的戰士之後，伊芙琳等人終於將所有的特別別動隊成員給消滅了。

消除了危險之後，薇薇安和耿芒帶領的保安部隊跟伊芙琳等人匯合在一起，一起前往重渝市。

在伊芙琳等人到達重渝市的時候，林聞方和徐拂早已經在車站上等待著，並且將整個車站給封鎖了。等到所有的軍用物資安全用送到重渝市郊外的軍事基地之後，車站才會重新開放。

火車停穩，伊芙琳第一個從火車上跑下來，衝進了林聞方的懷裡：「林大哥，我來啦！」

林聞方有些無奈的摸了摸伊芙琳的腦袋，苦笑道：「我們到前線來可不是玩的，你跑來幹什麼？況且，你這麼偷偷的跑出來，不怕阿音擔心啊？」

事實上，在火車受到陰影海夫納的襲擊的時候，林聞方就已經知道了相關的信息，自然也是知道了伊芙琳就在火車上。不過，鎮陽市距離重渝市已經不遠了，林聞方也不好讓伊芙琳再回去。

況且，讓伊芙琳一個人回去，林聞方也不放心，陰影海夫納的人知道了伊芙琳從天耀集團的總部離開了之後，絕對不會這麼輕易的就放著伊芙琳不管的。若是沒有足夠的人手保護，林聞方怕伊芙琳會出現什麼危險。而且，伊芙琳聽不聽林聞方的話，返回天耀集團的總部還是一個大問題。既然她能夠趁著岳羽音不注意跑出來一次，自然會有第二次。相比較之下，跟隨火車到前線來，伊芙琳的安全性反倒是更大一些。

「啊呀，林大哥，人家也不是小孩子啦。你不知道吧？在路上遇襲的時候，若是沒有我，說不定這些物資都被搶走了呢！伊芙琳可是很厲害的哦~」看到林聞方的態度，伊芙琳也知道林聞方沒有生氣，也接受了自己留在前線，放下了心。

「那我可得跟你約定好，你可以留在前線，但是，在沒有經過我的同意的情況下，不許到處亂跑！要是你再跟在天耀集團總部似的到處亂跑，我馬上讓人送你回去，讓阿音親自看著你。」林聞方苦笑了一下，虎著臉嚇唬道。

「好啦，人家知道了呢。要不是林大哥你在這裡，人家才不回來呢！聽你的就是啦，沒有你的允許，我不會到處亂跑的。」伊芙琳也知道，在這件事情上是沒有商量的餘地的，所以很乾脆的就同意了。

在林聞方跟伊芙琳談話的時候，薇薇安和耿芒也是從火車上下來，到了林聞方的身邊。

徐拂走到薇薇安和耿芒的身前，跟兩人握了下手，笑道：「這次多虧你們了。這批物資可是幫了我們大忙啊，哈哈！」

以天耀集團和復興集團的關係，薇薇安和耿芒都可以說是林聞方的手下，而這次的這批物資，是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以民間的身份援助軍方的，林聞方的身份比較複雜，不適合出面，也只能由徐拂出面對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表示感謝。

耿芒笑了笑，說道：「徐將軍客氣了，這是應該的。現在運來的是我們準備的第一批物資。後面還有不少的物資會陸陸續續的到達。在前線未穩定下來之前，我們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會一直保持著對軍方的援助的。不過，徐將軍，第一批物資的運送就出現了被襲擊的情況，我希望您能夠跟聯邦軍方溝通一下，派一支隊伍專門負責保護運輸路線，這樣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

「這個是自然。」徐拂沉思了一下，說道：「你們被襲擊的時候，林將軍就將情況告訴我了，我也跟軍方做了溝通。不過，鑒於現在的戰事比較緊張，我們也拿不出太多的兵力來，所以，在這方面，還是需要你們的保安部隊協助的。另外，軍方也答應了，在運輸軍用物資的時候，保安部隊可以出動機甲。有了機甲，想必這方面的安全問題就好辦多了。」

有了徐拂的話，耿芒也是稍微的放下了心。在跟伊芙琳和姜玉坤等人匯合之後，耿芒跟安蓮和岳羽音溝通過了，耿芒暫時就留在前線，專門負責兩地的軍用物資運送的問題。

鑒於跟聯邦政府和軍方之間的協議，平時保安部隊可以配備武器，但是不允許出動機甲。畢竟，保安部隊終究還是屬於民間組織，大規模的裝備機甲，很容易引起聯邦境內某些有心人的注意，並且以此大做文章。但是有了軍方的保證就不一樣了，裝備了機甲之後，保安部隊的戰鬥力會直線上升。就算是再遇到陰影海夫納的特別別動隊這樣的精英部隊，保安部隊也有一拼之力。

在訓練的時候，保安部隊就是朝著機甲師的方向發展的，裝備了機甲之後，保安部隊的戰鬥力才能夠最大程度上的發揮出來。

軍用物資全都裝上了林聞方和徐拂帶來的車隊之後，薇薇安和耿芒等人跟隨著林聞方和徐拂，一起前往重渝市的軍事基地。

只是休息了一晚上的時間，林聞方馬上就投入到了新的戰鬥之中。

在這批物資尚未到達的時候，由於後勤補給這方面的不足，林聞方在跟莫亞共和國之間的戰鬥有很大的顧慮。雖然在小兵團作戰上，月海聯邦的機甲師佔據了很大的優勢，在戰場上也取得了多次的勝利。但是，這種小規模的戰鬥，終究不能夠對整體戰爭造成決定性的影響。月海聯邦急需一場能夠拿得出來的勝利來穩定軍心。

將軍用物資發放下去之後，林聞方馬上就調動快速戰役集團，準備趁著莫亞共和國尚未準備好之前，再次給莫亞共和國一次沉重的打擊。

林聞方帶著機甲師和快速戰役集團離開了，耿芒也需要協調聯邦軍方跟天耀集團和復興集團之間的關係，好讓物資能夠盡快的運送到前線。整個軍事基地中，也只有被限制了自由的薇薇安和伊芙琳沒有什麼事情了。

待在林聞方的住處，伊芙琳有些無聊的翻動著林聞方留下的一些戰役信息。這些戰役信息，是「火羽」在跟隨林聞方離開之前，建議林聞方留下的。

回來之後，「火羽」也是將自己跟伊芙琳在火車上玩的那個遊戲跟林聞方說了，對伊芙琳表現出來的戰術天賦，林聞方也很感興趣。不過，在沒有得到確認之前，林聞方是不會讓伊芙琳參與到具體的戰役計劃制定中的。

一方面，伊芙琳沒有軍銜，戰役計劃本身就是軍方的機密，尤其是在戰爭狀態下，每一場戰役的作戰計劃都是要高度保密的。除非是徐拂和林聞方這種軍方的高級官員，一般的中級軍官都無法接觸到。作戰計劃，都是在任務執行開始的時候，才通知到具體的任務執行部隊中去的。所以，這些最新的作戰計劃，自然是不能讓伊芙琳知道的。這並不是不信任伊芙琳，而是規定。

而另外的一方面，伊芙琳終究還是一個孩子，不管她的智商有多高，都不能改變這個事實。在這種全面的戰爭狀態中，一個很小的作戰計劃都有可能對整體的作戰方案產生很大的影響。所以，在制定作戰計劃的時候，以林聞方為首的參謀部都是先制定出數個計劃，然後根據當前的形勢逐個排除，盡可能的將所有能夠發生的事情都考慮在其中。要做到這一點，就需要計劃的制定者有足夠的經驗，並且足夠嚴謹。在這方面，伊芙琳終究還是欠缺了許多。

林聞方等人離開了之後，伊芙琳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就將林聞方留下的那些戰役信息看完了，並且針對每一個戰役制定了一份作戰計劃草稿。等到林聞方回來之後，看了這些草稿就能夠對伊芙琳的佈局能力有個大概的瞭解了。

將最後的一份草稿完成了之後，伊芙琳無聊的趴在了桌子上，看著還在發呆的薇薇安，問道：「薇薇安姐姐，你在想什麼？」

薇薇安張了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想了想之後，薇薇安最終還是說道：「伊芙琳，你說我要不要公開跟莫亞共和國決裂？」

「決裂？」伊芙琳奇怪的看著薇薇安，問道：「你們不是很早之前就離開了莫亞共和國麼？難道你的心裡還有哪一天再回到莫亞共和國的想法？」

薇薇安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既然已經離開了莫亞共和國，我們自然是不會再回去的。有林大哥的照拂，我們的月海聯邦生活的挺好的，也不用每天提心吊膽的。但是，我們的離開的原因只有少數人知道，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我們是因為極權海夫納的迫害而離開的。莫亞共和國境內，跟我們一樣受到極權海夫納的迫害的人還有很多。我們很幸運的遇到了林大哥，能夠從那個牢籠中逃出來，他們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我是想，能不能為他們做點什麼。」

薇薇安將自己的想法這麼一說，伊芙琳馬上就開動腦筋，思考有什麼方法可以達到薇薇安想要達到的目標。

第569章 立場問題

雖然薇薇安在國際上很知名，但她再知名也只是一個明星，除了輿論方面，薇薇安實際上是沒有多大的能量的。而在莫亞共和國這種集權主義盛行的國家，新聞輿論都是被政府控制的。所以，儘管薇薇安等人從莫亞共和國逃到月海聯邦曾經引起了一時的轟動，普通民眾卻是沒有多少人知道薇薇安等人為什麼要離開。

「或許，可以借助一下復興集團掌控的信息力量。」沉思了一番之後，伊芙琳的腦海中有了個大概的想法。既然薇薇安的能量主要就是在網絡媒體中，那就從網絡媒體上下手。

極權海夫納的力量固然強大，但是莫亞共和國終究還是由一個個普通的民眾構成的。沒有了這些普通的民眾，極權海夫納也就成了空殼子一個。若是將極權海夫納對國內官員、軍人以及一些知名人士被迫害的消息暴露出來，再加上薇薇安在莫亞共和國的知名度和號召力，肯定能夠在莫亞共和國引起一定的騷亂。甚至，會引起一些同樣在遭受迫害的人或者是勢力的反抗。

雖然這種程度的騷亂和反抗不太可能將極權海夫納推翻，但是在莫亞共和國的國內引起一定的混亂，影響極權海夫納還是做得到的。只要有混亂，便有機會！

整理了一下思路之後，伊芙琳便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薇薇安。

薇薇安稍微的遲疑了一下，說道：「這樣，引起的動靜是不是會大了點？而且，林大哥會同意麼？」

伊芙琳笑了笑，說道：「薇薇安姐姐，就是要將動靜弄大。動靜不大，你的目標還難以達成呢。若是能夠用這種方式讓整個莫亞共和國的民眾全都站起來反對極權海夫納，那豈不是更好？動靜越大，對我們也就越有利。至於林大哥這邊，你就放心好啦。我想，林大哥也是有過這方面的想法的，不過以前因為要顧忌你們的感受，林大哥才沒有提出來。現在是你們自己要這麼做，林大哥絕對會全力支持的！」

有了伊芙琳的這番話，薇薇安總算是放心了。既能夠幫助莫亞共和國那些跟曾經的自己一樣，都在遭受集權主義的迫害的人，又能夠幫助林聞方，這樣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

薇薇安跟伊芙琳並沒有等多久。很快，林聞方帶領的快速戰役集團便返回了重渝市軍區。

有了後勤保障之後，快速戰役集團利用自己的機動性，偷襲了莫亞共和國邊境上的一個小防禦基地，在將敵軍的彈藥庫炸毀了之後，又順勢殲滅了敵軍的一個師的兵力，然後才安然返回月海聯邦。

等到林聞方向徐拂匯報完了這次突襲戰的情況，並且處理好了相關的事宜之後，伊芙琳跟薇薇安一起找到了林聞方。

「薇薇安，你決定了？這樣做了之後，除非是極權海夫納被摧毀，你可是永遠都無法回到莫亞共和國了。而且，在這之後，極權海夫納肯定會有一番動作，對你進行刺殺。」聽完了薇薇安和伊芙琳的想法，林聞方並沒有馬上答應，而是反問道。

對林聞方來說，他是很希望看到莫亞共和國出現混亂的，而薇薇安跟伊芙琳的計劃，若是運作好了，也確實能夠達到這樣的效果。但是，作為薇薇安的朋友，林聞方還要考慮一下薇薇安的感受和處境。

雖然因為極權海夫納的迫害，薇薇安等人離開了莫亞共和國，但是，莫亞共和國才是薇薇安等人的祖國，是他們的家鄉。任何一個人跟自己的祖國站到對立面，甚至幫助自己祖國的敵人對付自己的祖國，心中都不會，好受。如果這不是薇薇安的本意，林聞方寧願薇薇安不要這麼做。

薇薇安輕輕地點了點頭，柔聲說道：「林大哥，你放心吧，我都想好了。這是我自己的想法，沒有人強迫我這麼做。而且，這件事情，我爸爸也同意了。或許有人會因此罵我白眼狼，幫助敵人對付自己的祖國，但是我感覺我做的這些是正確的。現在的莫亞共和國，已經不是我們熟悉的那個莫亞共和國了。」

薇薇安的心情有些黯然。雖然已經決定了，但是薇薇安的心中還是有一絲的不安和愧疚。

林聞方想了想之後，說道：「那好吧，我會跟安蓮溝通，借助復興集團的新聞媒體對全世界進行直播。不過，在這之前，我們還要做一番準備。」

僅僅在一天之後，機甲師再次出動，前往前線戰場。不過，這一次機甲師中卻是多出來了兩個特殊的機甲戰士，伊芙琳和薇薇安。

於此同時，復興集團也專門騰出來了一顆偵察衛星，時刻注意著林聞方等人的動靜。從離開重渝市的軍事基地，出現在前線戰場上開始，林聞方等人的一舉一動全都被偵察衛星錄了下來，並且通過復興集團控制的新聞媒體，對全世界進行直播。

這一次行動並非常規意義上的軍事行動，但是跟常規意義上的軍事行動相比，其重要性和能夠起到的作用卻是一點都不遜色。若是這次的計劃順利完成，達到林聞方等人預想的效果，在很長的一段時間之內，極權海夫納所控制的莫亞共和國都會陷入混亂之中。而這種混亂，對月海聯邦來說是極為有利的。

這一次行動，林聞方並沒有帶多少人，只是帶了二十個機甲師的機甲戰士，以及伊芙琳和薇薇安。

英雄機甲運送到重渝市之後，經過了簡單的修理，林聞方便動用了。此時，林聞方駕駛的，正是這台專門為他打造的林聞方。在這次行動中，林聞方不知要保證薇薇安跟伊芙琳的安全，同時也要記錄英雄機甲的各項數據。這些數據，對天耀集團後續的機甲生產，具有很重要的作用。

雖然在運送到前線來之前，英雄機甲的各種性能已經經過了重重的檢測，但是那種訓練場上的檢測，畢竟不能跟真正的戰場相比。在拿到了戰場上檢測的數據之後，天耀集團會啟動全面的改進計劃，將目前月海聯邦的機甲全部翻新改裝。其中很重要的一個數據，就是能量護罩的防禦強度和持續的時間，以及在遇到攻擊的時候的穩定性。

薇薇安駕駛的是一台相對於英雄機甲來說比較嬌小的機甲，這台機甲的各項性能很一般，唯一的好處就是機動性強外加操作簡單。薇薇安可不是機甲戰士，太過複雜的機甲，她也開動不起來。在這次的行動中，薇薇安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保證自己的安全，剩下的，林聞方等人都會幫她做好。

而伊芙琳卻不是駕駛著機甲，而是進入了「火羽」的戰鬥裝具之中。

「火羽」的戰鬥裝具之中沒有駕駛艙，好在伊芙琳的體型比較嬌小，林聞方將「火羽」的戰鬥裝具稍微改進了一下，在戰鬥裝具的腹部流出來了一個空間供伊芙琳使用。

林聞方選中的目標是莫亞共和國的一個觀察站。在月海聯邦和莫亞共和國的邊境上，這種觀察站的數量很多。尤其是在戰爭狀態下，每隔十多公里就有一個觀察站。這些觀察站，就是月海聯邦跟莫亞共和國的眼睛，時刻觀察對方的動靜，好在第一時間得知敵人的動向。

林聞方選中的這個觀察站是一個比較大型的觀察站，裡面的莫亞共和國士兵的數量，差不多是兩百人左右。甚至，在這個觀察站中，還有十幾個機甲戰士。

相對於林聞方等人的戰鬥力來說，這樣的一個觀察站的實力是很弱的。但是，選中這樣的一個觀察站，能夠讓林聞方確保薇薇安和伊芙琳的安全。即便是薇薇安和伊芙琳並不熟悉機甲戰，在她們遇到什麼危險的時候，林聞方等人也能夠及時的救援。反正林聞方需要的就是一段薇薇安親自走上戰場，跟莫亞共和國的士兵戰鬥的視頻，這樣的一個觀察站，足夠了。

摸到觀察站的外面，林聞方接通了安蓮的電話，說道：「安蓮，都準備好了麼？」

復興集團的技術中心裡面，安蓮的前面的大屏幕被分割成了十幾個版塊，每一個版塊都代表著復興集團控制著的一個媒體頻道。

將各種設備再次檢查了一遍之後，安蓮說道：「都準備好了，只要你們一開始，我們馬上就能夠通過偵察衛星在復興集團控制著的十幾個媒體頻道中強制性的直播你們的行程。」

林聞方點了點頭，然後打開了機甲頻道，在機甲頻道中說道：「一會兒出去之後，薇薇安主要是要保證自己的安全，丁天你跟在薇薇安的身邊，防止有什麼意外的發生。至於伊芙琳，火羽稍微的控制一下，別讓她玩的太瘋。」

林聞方的話剛說完，機甲頻道中頓時就響起了薇薇安跟伊芙琳的反對聲。

「林大哥，我沒有那麼弱的。雖然沒有上過戰場，但是機甲駕駛，我還是有一點經驗的。而且，在《人類》中，我也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高手呢！」

「林大哥，為什麼要讓火羽姐姐控制我？我才不要呢！好不容易出來一次，林大哥，你就讓我玩玩吧……」

「好了，就這樣吧。準備一下，出擊！」林聞方直接忽視了薇薇安跟伊芙琳的抱怨，下令道。

林聞方一聲令下，二十多台機甲就像是被關了不知道多久，好不容易出來放風的猛獸一樣，朝著前方不遠處的觀察站衝去。跑在最前方的，不是林聞方，也不是丁天等機甲戰士，而是伊芙琳駕駛著的戰鬥裝具。

在戰鬥裝具的臨時駕駛艙中，伊芙琳操縱著機甲在地面上奔騰跳躍，就像是在玩一場刺激的賽車遊戲。有過一次戰場經驗的伊芙琳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害怕，只想在林聞方等人的前面衝進觀察站中，好好地玩一場。

倒是薇薇安，嘴上雖然說著不怕，心裡還是挺緊張的。好在丁天和林聞方在路上也不斷的安慰著她，讓薇薇安的情緒稍微的放鬆了一下。

在林聞方等人向著觀察站衝去的時候，復興集團的技術中心也同時開動了。十幾個媒體頻道被技術中心強制性的改變原來的播放計劃，將林聞方等人的戰鬥錄像在這十幾個頻道中進行直播。

復興集團的核心就是技術，整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技術協議都是從復興集團中出來的。同樣的，復興集團控制著的那十幾個頻道也是遍佈各個國家，在各個國家中都有很強的收視率。當然，這些國家中，同樣也包含著莫亞共和國。

原本正在觀看電視劇或者是娛樂頻道的民眾們在電視的頻道被強制轉換的時候，都紛紛抱怨起來，然後將一個個的投訴電話打到了復興集團在各個國家的分部之中。

各分部早就接到了總部下達的通知，若是有民眾問起這方面的事情，直接不用理會。因此造成的損失，總部會負責。

投訴無果之後，一部分民眾選擇了換台，去別的頻道觀看他們喜歡的節目，而更多的人卻是在看了一段時間直播錄像之後，發現這並不是復興集團拍攝的戰爭片，而是一場戰爭的實時錄像！

細心的人更是從戰鬥雙方的機甲樣式和軍裝上看出來，這是月海聯邦跟莫亞共和國的戰爭！

當前世界的大環境雖然都不是很太平，但是爆發全面戰爭的，也唯有月海聯邦跟莫亞共和國了。而各個國家對月海聯邦跟莫亞共和國之間的戰爭也很關注，在發覺了這一點之後，除了莫亞共和國和莫亞共和國的盟國，別的國家不但沒有下令將這些頻道禁止，反倒是隱隱有鼓勵自己的國民去看的態度。

實時錄像跟戰後的資料可不同，如果是對軍事研究很透徹的人，從這些實時錄像中就能夠看出很多的東西。比如，戰爭雙方的技術水平、戰力對比等等。

只不過，讓他們迷惑的是，這段錄像為什麼會出現在公眾的眼中，而且是以這種直播的方式。要知道，復興集團在網絡技術上的作為，想要通過網絡入侵的方式，在沒有經過復興集團的同意的情況下，強制性的將這些實時錄像播放出來幾乎就是不可能的。而分佈在各個國家的復興集團分部對投訴的反應，也說明了這段實時錄像是復興集團放出來的。

沒有人知道復興集團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在復興集團控制著的媒體頻道強制性的播放這些實時錄像的時候，莫亞共和國馬上就有了動作，一方面，莫亞共和國境內的安全部門開始對整個媒體行業和網絡進行封鎖，盡量的減少觀看到這些錄像的人數。而另一方面，莫亞共和國的人通過錄像上的地圖得知了林聞方等人正在襲擊的觀察站的地點，馬上就調集周圍的觀察站的人前去支援，同時開始調動軍隊，準備將這二十多個機甲戰士留住。

莫亞共和國官方自然是知道了，能夠看到這些實時錄像的絕對不止他們一個國家。既然不能夠阻止別的國家的國民看到這場實時錄像，那麼他們就準備打出漂亮的一仗。不管是誰在攻擊莫亞共和國的觀察站，他們都不允許敵人這麼大搖大擺的在眾人面前攻擊了自己國家的觀察站之後，又毫髮無傷的離開。若是真的這樣，莫亞共和國就成為國際上的一個笑話了。

在各個國家的民眾將注意力集中到了這次直播上來的時候，林聞方等人已經突入進了觀察站之中。

最先進入觀察站的伊芙琳駕駛著堪稱戰場絞肉機的戰鬥裝具在觀察站中大發神威。戰鬥裝具外面披著的厚厚的裝甲保證了伊芙琳的安全，只要不是連續被重型火力擊中，躲在戰鬥裝具腹部的伊芙琳基本上不會出現什麼危險。

而戰鬥裝具上裝載的火力卻是成為了莫亞共和國的士兵的噩夢。往往是他們剛剛露頭，戰鬥裝具上便有一排子彈掃射過來，若是一個躲避不及時，被這些子彈掃中，那個人也就被打成了篩子。

依靠戰鬥裝具強大的防禦能力和密集的火力，伊芙琳在衝進觀察站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就殺死了十多個莫亞共和國的士兵。用戰鬥裝具對付這些普通的士兵，不是在戰鬥，而是在屠殺。

這個觀察站的站長魯迪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將敵人來襲的消息發送到了前線基地之後，馬上組織自己的士兵進行反擊。十幾個機甲戰士在最短的時間內從倉庫中衝出來，開始圍剿戰鬥裝具。這麼快的反應速度，明顯比普通的莫亞共和國士兵高出一線。

而這個時候，林聞方等人也趕到了，加入了對機甲戰士的戰鬥之中。

被派遣到最前線作為偵查員，這些機甲戰士的戰鬥力自然高不到哪裡去。而且，他們駕駛的機甲也比月海聯邦機甲師的制式機甲低了兩個等級。戰鬥力不強，武器裝備又太落後，這些機甲戰士跟月海聯邦的機甲師對上，自然就是一面倒的局勢。

觀察站的站長魯迪在看到是這種情況之後，也知道難以抵抗這些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了，當即就下令撤退。但是，還沒等他們撤退的時候，魯迪卻是收到了莫亞共和國軍方總部下達的命令，讓他們無論如何也要將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拖住，等待援兵。

「現在，全世界都在觀看你們的戰鬥，若是你們不能將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拖住，等待援軍的到來的話，你們就是共和國的罪人。對於有功的人，共和國從來不吝嗇，但是對於罪人……共和國也從來不會輕饒！這是卡恩元帥的原話，具體怎麼做你們自己衡量吧。你們周邊的兩個觀察站的戰士們會在十分鐘之後到達，跟他們匯合之後，你們的任務就是將敵人拖住至少二十分鐘，二十分鐘之後，我們會來支援你們的。」

這一段話是魯迪從前線防禦基地中步兵師師長那裡聽來的，作為一個少尉，這是魯迪第一次跟師長通話，不過，通話的內容卻是讓他絕望。以他們的這點兵力，這些落後的裝備來擋住全副武裝的機甲師？魯迪的心中苦澀無比。

月海聯邦的機甲師是什麼水平，他們又是什麼水平，魯迪的心裡很清楚。別說是他們，就連莫亞共和國的王牌機甲師對上月海聯邦的機甲師都毫無反抗之力，何況是他們呢。不過，他們別無選擇。不管是撤退還是投降，等待他們的只會是被送上軍事法庭，甚至連他們的家人都會被牽連。他們唯一能夠做到的，或許只有戰死了。

打開擴音器，魯迪衝著自己手下的那些士兵吼道：「兄弟們，軍部要求我們務必將這些聯邦猴子拖住。不要硬拚，注意躲避，拖延時間！援軍很快就到了！」

魯迪的話並沒有讓這些莫亞士兵更加振奮，相反的，很瞭解莫亞共和國軍部的作風的他們知道，戰死是他們唯一不會使自己的家人被波及的出路了。

哀兵必勝，在明知道必死的情況下，這些莫亞士兵都抱著自己死了也要拉上一個墊背的這樣的心理，攻勢更加猛烈了起來。近百個莫亞士兵的瘋狂攻擊，也確實讓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們受到了點損失。

不過，也只有這樣了。實力差距太大，任憑這些莫亞士兵怎麼拚命，都不可能消除雙方之間的實力差距。

突入觀察站之後，薇薇安的反應跟伊芙琳正好相反。雖然心中已經有了決斷，但是真正的要對自己祖國的這些士兵出手的時候，薇薇安還是下不去手。在薇薇安的心裡，這些人跟自己一樣，同樣都是受到了極權海夫納的壓迫。如果可以的話，薇薇安是不想對這些無辜的人出手的，但是，雙方的立場卻是決定了，他們必須要站在對立面上。

第570章 薇薇安的戰鬥

見到薇薇安進入觀察站之後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成為了敵人的靶子。若不是有丁天的照拂，說不定薇薇安已經遇到危險了，林聞方知道，薇薇安還是邁不過那道坎。但是，事情已經開始做了，整個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這個小小的觀察站上，也由不得薇薇安願不願意了。

打開機甲的聯絡器，林聞方對薇薇安說道：「薇薇安，我知道你還是不願意對這些士兵出手。但是，這些莫亞士兵固然是無辜的，月海聯邦的士兵和民眾同樣是無辜的。在這些莫亞士兵對月海聯邦出手的時候，他們就應該有被人殺死的覺悟。別的我不想多說，我只問你一句，你對昨天的決定是不是後悔了？如果你後悔了，我可以讓人送你離開，今晚上發生的事情，你就當成是一場鬧劇吧。」

「不！林大哥，我沒有後悔……」掙扎了一番之後，薇薇安抬起了機甲上的機炮，閉上眼睛衝著莫亞士兵的方向開了幾炮。薇薇安只是隨便的發射，但是卻有一個莫亞士兵運氣不好，剛好跑到了薇薇安發射的方向上，頓時被機炮炸成了粉碎。

看著屏幕上顯示出來的那個莫亞士兵破碎的屍體，薇薇安一陣噁心，差一點吐了出來。

「我殺人了……我殺人了……」第一次上戰場，第一次殺人，薇薇安出現了一個正常人在第一次接觸這些東西的時候都會出現的症狀。

在薇薇安殺死了那個莫亞士兵的時候，林聞方早就準備好了，馬上安慰薇薇安：「薇薇安，有戰爭肯定會有傷亡，但是，一部分人的傷亡會換來更多人的安定，你所做的，都是為了讓更多的人從極權海夫納的控制和迫害中解脫出來，所以，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就算是你沒有殺死他們，在另外的一次戰爭中，他們也會死在別人的手下，或者，有更多我們的同伴死在他們的手下……」

薇薇安雖然明白這個道理，但一時間還是很難接受自己殺人這個現實。

無奈之下，林聞方只要教薇薇安一個簡單的方法，不斷的用她的理想和目標來催眠自己。

「我所做的是為了讓更多的人從極權海夫納的迫害中解脫出來……」一遍遍的念叨著自己的目標，雖然薇薇安的心裡還是很難受，但總算是稍微好了一點。

魯迪他們終究還是沒有等到援軍的到來，在幾分鐘的時間內，林聞方帶領著機甲戰士們將這個觀察站的莫亞士兵全都殺死，並且將觀察站破壞的一塌糊塗。

做完了這一切之後，林聞方和薇薇安從機甲上走了出來，用自己的本來面目來面對偵察衛星的直播。

在薇薇安從機甲中走出來的時候，正在收看直播的民眾中頓時掀起了軒然大波。

平時，薇薇安都是以一個歌星的身份出現在民眾的視線中，而薇薇安乖巧大方的性格以及甜美的歌聲，也讓很多的人從心底喜歡薇薇安。而此時，薇薇安卻是以一個機甲戰士的身份，出現在了戰場上。

最讓他們不解的是，薇薇安是莫亞共和國的人，在這次的戰鬥中，薇薇安卻是幫助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對抗莫亞共和國。

難道，薇薇安叛國了？這個念頭在眾多民眾的心中盤旋，久久不能釋懷。

林聞方和薇薇安露了一下面之後，馬上就返回到了機甲中，在莫亞共和國的援軍到來之前離開了觀察站，而這個時候，偵察衛星也是將直播切斷了。

林聞方和薇薇安沒有給出解釋，復興集團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這樣的後果便是，不解的民眾在網絡上瘋狂的刷屏，想要知道為什麼薇薇安會以一個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的身份出現在戰場上，並且真的對莫亞共和國的士兵動手了。

「明天復興集團會召開新聞發佈會，解釋為什麼薇薇安會以一個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的身份出現在戰場上。」留下了這麼一句話之後，林聞方便帶著機甲戰士們消失了，留給民眾的是無盡的猜想。

不過，越是猜測，他們越是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一切，都將在明天的新聞發佈會上揭曉！

經過一天時間的積澱，網絡上對於薇薇安為什麼會出現在戰場上的猜測也愈演愈烈。

網絡上分成了對立的兩派。支持薇薇安的人認為，一定是莫亞共和國做出了什麼讓人憤怒的事情，從而使得薇薇安看不過去了，才做出這樣的舉動。而反對薇薇安的人卻是認為，不管莫亞共和國做出了什麼事情，薇薇安都是莫亞共和國的人，幫助自己祖國的敵人對付自己的祖國，本身就是不對的。

網上的討論從一開始尋找各種證據來駁倒對方最終演變成了一場罵仗，雙方都不能給出足夠讓對方信服的證據和理由。現在，整個網絡中，只要隨便打開一個論壇，論壇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對於這件事情的討論。林聞方第二步的目標，可以說是很成功的達到了。整個世界幾乎都知道了這件事情，然後在等著薇薇安給出答案。

就在網絡上對這件事情討論不休的時候，林聞方和薇薇安等人卻是早已經準備好了。

第二天上午九點，林聞方等人在前線指揮部中準時召開新聞發佈會。借助復興集團的力量，這次的新聞發佈會也會像是昨晚上的戰爭實錄一樣，對全世界進行直播。

八點半的時候，網絡上對於這件事情的討論就已經停止了，答案即將公佈，他們繼續討論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了，所有的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即將召開的新聞發佈會上。

新聞發佈會的現場是在前線指揮部的一個會議室中，不過，這次的新聞發佈會，除了林聞方和薇薇安到場，剩下的就是復興集團的人了，並沒有別的人到場。

九點鐘準時的時候，薇薇安從幕後出現在了會議室中。

跟以往出現在公眾面前的面貌有所不同，在聽取了林聞方和伊芙琳的建議之後，薇薇安這次是素衣淡妝出現在眾人的面前。此時的薇薇安看起來更像是一個鄰家的小女孩，而不是那個在歌壇中倍受歡迎的明星。相比起舞台上那個光彩四射的薇薇安，以這幅形象出現在鏡頭中的薇薇安，更能夠引起公眾的同情。

走到主席台上之後，薇薇安看了看林聞方，等到林聞方給出了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的手勢之後，薇薇安整理了一下思緒，開始說道：「各位，早上好。想必昨晚上的錄像大家都已經看到了，也很疑惑我為什麼會出現在戰場上，並且是幫助自己祖國的敵人對付自己的祖國。」

稍微的停頓了一下之後，薇薇安的神情變得有些黯然和傷心，繼續說道：「我是在莫亞共和國出生的，從小也是在莫亞共和國長大。說出來你們可能不相信了，我對莫亞共和國的眷戀，不比任何的人少。但是，現在的莫亞共和國已經不是我們熟知的那個莫亞共和國了，一個邪惡的勢力早就將莫亞共和國控制，整個莫亞共和國，都處在極權主義的統治下！」

「大家都應該知道，幾個月前我跟我的父親離開了莫亞共和國，移民到了月海聯邦。那個時候網上還有一番討論，討論我到底是為什麼移民。不過，在那個時候，雖然對莫亞共和國心存畏懼，但是我還沒有喪失對莫亞共和國的信心，所以，我一直都沒有出來解釋原因。但是現在，我已經看清了，只要那個邪惡的勢力不被推翻，莫亞共和國永遠都難以從極權主義的統治下解放出來！」

「那一次，跟我和我的父親一起逃出瑟爾帝格的人，還有幾個莫亞共和國軍部的高級軍官。你們沒有聽錯，就是逃出瑟爾帝格。若是沒有月海聯邦機甲師的副師長林聞方大哥的幫助，我們也不可能逃出瑟爾帝格，或許，到現在，我們都生活在極權主義的統治和迫害之下。」

薇薇安的清脆悅耳的聲音通過網絡傳到了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上，在世界上掀起了軒然大波。除了莫亞共和國的知情者，誰都想不到，薇薇安移民月海聯邦竟然是因為這個原因。而莫亞共和國的高層們，此時也是在關注著這場新聞發佈會。到這裡的時候，莫亞共和國的高層已經意識到不對了。若是讓薇薇安將莫亞共和國的實情暴露出來，對極權海夫納的統治肯定是有很大的影響的。

不過，薇薇安召開的新聞發佈會是在月海聯邦，而且是在月海聯邦前線防禦最強的作戰指揮部中，莫亞共和國也沒有辦法阻止。現在調動軍隊已經太遲了，而且，以莫亞共和國前線軍團沒有最高指揮官協調的情況下，能不能突破月海聯邦的防禦，再次打入月海聯邦的境內都是一個問題。

因此，莫亞共和國只能盡量的控制國內的媒體和網絡，盡量的減少能夠看到這次直播的人數。

不過，在網絡如此發達的年代，而莫亞共和國在網絡技術方面的成就相對於月海聯邦來說又落後了幾分，怎麼可能做到完全的阻止。儘管調動了無數的技術人員對媒體和網絡進行封殺，莫亞共和國還是有很多人找到了繼續觀看直播的途徑。

將自己的遭遇訴說了一遍之後，薇薇安將自己和自己的父親，以及跟隨著他們一起來到月海聯邦的那些軍官遭受迫害的證據和信息公佈了出來。有了這些證據，薇薇安的說辭又多了幾分說服力。

「或許，這個世界上絕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有這麼一個邪惡的勢力存在，而對於各個國家的高層來說，我想你們已經知道我要說的是什麼了。極權海夫納，這就是那個將莫亞共和國控制了，並且讓莫亞共和國籠罩在極權主義之下的邪惡勢力的名字！我不知道莫亞共和國具體有多少人是被控制了的，但是，莫亞共和國的最高層，包括我們的總統，都是極權海夫納的傀儡！」

極權海夫納？竟然能夠將莫亞共和國的總統控制？正在觀看這場直播的民眾無一不驚。

雖然相對於月海聯邦這種技術密集型的國家來說，莫亞共和國的技術水平相對落後。但是莫亞共和國的佔地面積廣闊，人口更是世界上最多的。在國力上，莫亞共和國在世界上的排名也是最靠前的幾個國家之一。而從戰爭潛力上來說，莫亞共和國的排名甚至還要在月海聯邦之上。

這麼一個強大的國家都能夠被控制，薇薇安所說的那些邪惡勢力，究竟會強大到什麼程度？

這次新聞發佈會的召開，使得三大海夫納協會由暗轉明，第一次走到了公眾的面前。

對於三大海夫納協會，普通民眾的反應是震驚、惶恐，而各個國家的高層和三大海夫納協會的高層則是氣急敗壞。雖然三大海夫納協會之間的爭鬥一直都沒有停止，到了現在更是快要到了爆發全面的戰爭的時候。也就是說，遲早有一天三大海夫納協會是要走到眾人的面前的。但是，這並不意味著現在就可以將海夫納協會存在的消息暴露出來。

三大海夫納協會被暴露，受到影響最大的，自然就是陰影海夫納了。

復興海夫納是以復興集團的形式出現在民眾的眼中，而且，復興集團跟月海聯邦之間是合作的關係。在三大海夫納協會之中，復興海夫納是名聲最好，同樣也是受到影響最少的。

而極權海夫納，因為將整個莫亞共和國都控制了，在極權主義的威脅和迫害下，雖然莫亞共和國的境內肯定會有一番動亂，但是這都是處在可以控制的範圍之內。

唯有陰影海夫納，沒有自己控制著的國家，而在薇薇安將陰影海夫納做的一些事情暴露出來之後，在三大海夫納協會之間的名聲又是最差的。一直以來，陰影海夫納都是通過滲透的方式控制一些人，然後佈置下一個個的陰謀，以此來達到自己的目的。被曝光之後，各個國家對陰影海夫納的警惕性肯定會上升一個等級，這對陰影海夫納日後的計劃執行是極為不利的。

薇薇安將自己一家人以及莫亞共和國的一些官員、軍人遭受極權主義迫害的過程述說完畢了之後，林聞方緊接著走上了主席台，將三大海夫納協會之間的關係，以及他們的行事風格等都解釋了一遍，讓公眾對海夫納協會有了一個更加直觀的瞭解。

這次的新聞發佈會只進行了半個小時就結束了，但是網上對於這件事情的討論卻是剛剛開始。

誰都沒有想到薇薇安移民的背後，竟然還有這麼多的辛秘，更是沒有想到，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三個超國家勢力的存在。

結束了新聞發佈會之後，薇薇安跟隨著林聞方到了他的住處。

坐下來之後，薇薇安有些擔心的問道：「林大哥，我們將極權海夫納曝光了，會不會對莫亞共和國內那些正在遭受極權主義迫害的人很不利？若是極權海夫納怕那些人有什麼動作，提前對他們動手……」

林聞方點了點頭，說道：「對他們造成一定的影響是肯定的。這次新聞發佈會結束之後，極權海夫納肯定是要有一番大動作的。不過，情況應該會比你想像的要好一點。溫水煮青蛙的道理你也應該懂得，一次性的將問題暴露出來，固然會導致一些人遇害，但是更多的人卻是會抓住這個機會，將原本就應該做卻一直沒有做的事情完成。」

稍微的解釋了一下之後，林聞方拍了拍薇薇安的肩膀，說道：「後續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好了，你先休息吧。」

莫亞共和國的軍事指揮部中，卡恩再次召集了自己的屬下，召開了一次會議，討論跟這次新聞發佈會相關的問題。

坐在上首，卡恩的面無表情，好像是對這次的新聞發佈會一點都不在意。但是熟悉卡恩的人卻是知道，越是這樣面無表情，越是能夠說明卡恩心中的憤怒。

會議室的氣氛壓抑的讓人呼吸都感覺到困難。卡恩不說話，會議室中也沒有人敢打破這種壓抑的氣氛。

良久之後，卡恩抬起頭，掃視了一邊坐在會議室中的人，對著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將說道：「克勞德，負責網絡安全的是你的手下吧？告訴他不用幹了，回家種田去吧。」

聽到自己的屬下直接被免職，克勞德反倒是鬆了一口氣。若是卡恩一直不發表什麼意見，克勞德反倒是會更加的不安，但是現在，雖然直接免職這樣的懲罰有點重了，好歹是將命保住了。而且，那個負責網絡安全的屬下接受了懲罰，那麼這件事情應該就不會追究到自己的身上了。

恭敬地回答了一聲之後，克勞德又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在這麼一個極權主義盛行的國家，雖然表面上他是一個風光無限的中將，但是也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稍微出一點問題，等待他們的就是生不如死的下場。這一次，是他的屬下，那麼下一次呢？會不會是他自己？

薇薇安的話不只是在普通的民眾中引起了軒然大波，對這些莫亞共和國的高層也有一定的影響。即便，他們本身就是極權海夫納的人。

回想起原來的莫亞共和國，會議室中的人心中都有幾分苦澀的感覺。如果是在原來的莫亞共和國，他們不會有現在的地位，但是也不用每天都擔心自己下一秒會不會因為做錯了什麼事情，受到懲罰。因為薇薇安的話，這些在極權海夫納中都稱得上是高層的人，心中生出了一絲異樣。

「告訴我一個解決的辦法。」卡恩的聲音在會議室中響了起來，讓那些心中有別的想法的官員趕緊收拾起自己的心思。不管自己私下裡有什麼別的心思，在這裡是絕對不能表現出來的。若是讓卡恩知道他們有什麼別的心思，以他們知道的秘密，連免職回家的機會都不會有。

在卡恩的下首，依然是費提斯。不過，此時的費提斯也是有些惴惴不安。

在薇薇安將三大海夫納協會之間的關係以及爭鬥暴露出來之後，卡恩控制著的一支秘密部隊就在全國開始了一次大清理。清理的主要目標，一方面是那些對極權海夫納有別的心思，有可能對極權海夫納的統治造成一定威脅的人，而另外的一部分目標，卻是各個國家以及復興海夫納跟陰影海夫納潛伏在莫亞共和國的奸細。

就費提斯知道的，已經有數個地位不下於他的人被清理了。而且，這幾個人中，還有兩個根本就不是別的國家的奸細，平時跟別的國家也沒什麼聯繫的人。就是因為他們在家裡的時候對極權海夫納抱怨了幾句，卡恩就藉著這個機會將那兩個人清理掉了。

這也說明了卡恩對奸細和可能對極權海夫納造成威脅的人的態度，寧願錯殺一千，也不可能放過一個。

費提斯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暴露，從卡恩控制著的秘密部隊開始在全國進行大清理開始，費提斯就時刻注意著自己的言行，生怕會引起卡恩的注意。

卡恩問了一句之後，會議室中仍然是死一般的沉寂，沒有人敢搭話。

卡恩深吸了幾口氣，壓下了心中的憤怒，冷聲道：「是不是感覺平時的生活太安逸了，腦子也退化了？如果是，我不介意幫你們找點事情來做。費提斯，你說說，如果是讓你來處理這次的事情，你會怎麼做。」

費提斯偷偷地看了卡恩一眼，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元帥，目前來看，國內大多數的人都已經通過各種各樣的途徑得知了薇薇安談話的內容，想要澄清是不太可能了。既然不能澄清，我感覺我們的清理力度就要大一點，將所有有反抗之心的人都清理掉。這樣雖然會導致國內出現一段時間的混亂，但是卻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混亂結束。民眾麼，只要是害怕了，就不敢有什麼別的心思了……」

第571章 清理

費提斯一邊說，凱恩也不住的點頭。基本上來說，費提斯的想法跟他是一致的。既然不能讓民眾的對他們的看法改變，那麼就把極權主義貫徹的更加徹底一番，讓所有的人都不敢反抗！

看到凱恩的反應，費提斯稍微的鬆了一口氣。既然凱恩還會徵求自己的意見，那就表示自己還沒有暴露。費提斯已經打定主意了，一定要找個機會從莫亞共和國的離開，回到海底城中去。這種伴君如伴虎的感覺太壓抑了，而費提斯在莫亞共和國的這段時間，為陰影海夫納做出的貢獻已經足以讓他後半生舒舒服服的過下去，他不想在繼續冒險了。

稍微的想了想之後，費提斯又說道：「元帥，我感覺還有一點。對於薇薇安這個叛國者，我們也不能放任不管。既然她敢叛國，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就應該受到懲罰……」

凱恩的臉上露出了笑容，看了看費提斯說道：「嗯，不錯。膽敢冒犯我們的，沒有一個人能夠逃脫懲罰。我已經派人前往月海聯邦了，相信不久之後就能有消息傳來。至於國內這邊，費提斯，你提出的建議就由你來負責執行吧。我要看到國內的反對聲音在最短的時間內結束！」

如果是平時凱恩做出這樣的決定，會議室中的人肯定是對費提斯很羨慕。因為凱恩這樣做就表明，凱恩將費提斯當成了自己的心腹，日後的飛黃騰達指日可待。但是現在，那些官員看向費提斯的目光卻是帶著一絲憐憫。這件事情若是不能辦好的話，費提斯的下場應該也會很淒慘吧……

費提斯也是心中發苦，沒想到自己提出的建議，卻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但是凱恩已經吩咐下來了，也容不得費提斯拒絕。凱恩是絕對不會容許有人拒絕自己的，費提斯也只能應承下來。

「另外，」凱恩繼續說道：「對月海聯邦的攻勢也應該加緊了。克勞德，會議結束之後你就前往前線，擔任前線軍團的最高指揮官，將功贖罪。國內這邊，我會讓人配合你，給你一周的時間，我要看到你做出足以證明你還有在這個位置待下去的價值。」

薇薇安召開新聞發佈會的當天，莫亞共和國的境內就爆發了數起大規模的遊行示威，反抗極權海夫納對莫亞共和國的恐怖統治。有幾個城市，這種示威活動甚至得到了一些有心人的支持和策動，發展為騷亂、暴動。不過，在費提斯的血腥鎮壓之下，這些起義軍很快就被打擊的一乾二淨。在鎮壓行動中，光是被鎮壓軍隊殺死的民眾數量就超過了萬人之多。

莫亞共和國的鎮壓行動在國際上引起了巨大的震動，也是讓一些尚不瞭解海夫納協會的國家真正的見識到了什麼是超國家組織的力量。

不過，雖然莫亞共和國境內的起義軍被鎮壓了下來，反抗人士卻是不會這麼輕易的結束，他們只是暫時潛伏起來只要有好的時機出現，他們會再次出現，一舉推翻極權海夫納的統治。

在莫亞共和國的境內開始大清洗的時候，原極權海夫納的執行官諾曼和格蕾絲卻是有了新的動作。跟林聞方商量過了以後，諾曼跟格蕾絲起草了一份行動計劃，提交給了盧雨儒。這份行動計劃的主要內容要在月海聯邦建立一個莫亞志願團，幫助莫亞共和國那些正在遭受迫害的人離開莫亞，前來月海聯邦開始新的生活。

拿到了這份行動計劃之後，盧雨儒經過了仔細的考慮，發現這個計劃很有用。

一方面，能夠值得極權海夫納迫害的人，都是各個領域中的傑出人士，並且這些人不願意歸附極權海夫納，幫助極權海夫納做事。若是將這些人引入到月海聯邦，無疑能夠在很大的程度上提升月海聯邦的水平。這種精英人才，任何國家都不會嫌多的。

而另外的一方面，在莫亞共和國對國內的精英人才進行迫害的時候，作為敵對方的月海聯邦卻是幫助那些人才從莫亞共和國的迫害中逃離出來，在政治上也是非常有用的。所以，在稍微的考慮了一下之後，盧雨儒便通過了申請，並且專門派人協助諾曼和格蕾絲，替他們解決在月海聯邦可能遇到的一些難題。

事實上，在向盧雨儒提交行動報告之前，諾曼和格蕾絲就有了一定的動作。通過他們之前建立的關係網，諾曼跟格蕾絲將幾個莫亞共和國的反抗軍首領接應到了月海聯邦。向盧雨儒提交申請報告，也不過是諾曼跟格蕾絲想給那幾個反抗軍的首領一個能夠光明正大的出現在月海聯邦的理由。不然的話，莫亞共和國的反抗軍首領出現在月海聯邦，會讓一些人認為，莫亞共和國境內的反叛根本就是月海聯邦的作為，在政治上，這對月海聯邦很不利。

但是有了莫亞志願團就不一樣了。莫亞志願團畢竟是諾曼和格蕾絲組建的，而且，諾曼和格蕾絲還是極權海夫納原來的執行官，而月海聯邦不過是為莫亞志願團提供了一些幫助和便利。這樣一來，莫亞共和國遭受迫害的人士出現在月海聯邦，不但不會影響到月海聯邦在國際上的名聲，反倒是會提升月海聯邦在國際上的聲望。

重渝市的作戰指揮部中，林聞方正在研究一份地圖。由於莫亞共和國國內的動盪，在沒有將國內整合起來之前，莫亞共和國的前線軍團是不敢冒然的對月海聯邦發動襲擊的。所以，林聞方也難得的有了點清閒的時間。

雖然在研究著作戰地圖，林聞方的心裡在想的卻是另外的一件事情。

事實上，現在對月海聯邦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如果趁著莫亞共和國國內混亂的時候對莫亞共和國的前線軍團發動進攻，林聞方感覺月海聯邦一定會大勝，雖然不敢說將莫亞共和國的前線軍團全都毀滅，但是至少能夠摧毀幾個防禦基地。這樣，在後續的戰爭中，月海聯邦就會佔據很大的優勢。

不過，相對於趁著這個機會將莫亞共和國的前線軍團摧毀，林聞方更傾向於另外的一件事情，那就是趁著莫亞共和國無暇顧及月海聯邦的時候，將月海聯邦的國內整頓一遍。

由於「火羽」對整個月海聯邦的網絡的掌控，很早之前的時候林聞方就掌握了月海聯邦國內那些跟極權海夫納或者是陰影海夫納勾結的官員和軍人的信息。只不過，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對此作出處理。也正是因為處理的不及時，在進入到戰爭狀態之後，月海聯邦吃盡了苦頭。最明顯的一點便是，在前線軍團跟莫亞共和國浴血奮戰的時候，軍方的後勤供應卻是中斷，連那一大批准備供給這次戰爭的軍用物資都消失不見。到最後還是需要天耀集團和復興集團收集物資來保證戰爭的繼續。

若是一直放任那些奸細不管，在接下來的戰爭中，他們還會為月海聯邦軍方製造更多的麻煩。而這些麻煩，很有可能就會導致月海聯邦這次戰爭的失敗。

現在莫亞共和國因為國內的事情忙得手忙腳亂，自然是沒有精力顧及月海聯邦的。這個時候，也是月海聯邦將國內的蛀蟲一網打盡的最好時機！

想通了這一點之後，林聞方拿起電話，接通了趙臻鐸。

因為林聞方手中掌握著的那幾個奸細的資料中，有幾個人在整個月海聯邦中都屬於高層的。將這種地位的蛀蟲清楚，林聞方一個人是做不到的。他需要盧雨儒以及軍方的合作，一舉將這些蛀蟲徹底的清理掉！

而目前，盧雨儒的權力還受到很大的限制，這件事情，最好就是盧雨儒跟聯邦軍方合作來處理。

林聞方打過電話來的時候，趙臻鐸正在查看軍方情報部門搜集到的一份對於莫亞共和國國內局勢的調查報告。

接過了電話之後，趙臻鐸笑道：「林聞方啊，這一次你可是下的一步好棋呀！這下，可是該輪到莫亞共和國頭疼了。不過，將海夫納協會的信息公開，是不是早了點？現在我們國內對復興集團的猜測也是很大的，幾個小城市甚至出現了幾次針對復興集團的遊行示威。事後我們都調查過了，那幾次遊行示威都是極權海夫納的人在背後控制著的。」

林聞方說道：「早晚都是要公開，與其等民眾發現，不如我們自己公開。反正將這些信息公開了之後，對我們的影響也是微乎其微的，最受影響的便是極權海夫納和陰影海夫納。」

「哈哈，也是！」趙臻鐸笑了笑說道：「林聞方啊，我們老了，不管是精力還是思路都有些跟不上了，月海聯邦的以後，就交給你們了。想做什麼，就放心的去做吧。別的不敢說，為你們鋪點路什麼的，我們這些老傢伙還是能夠幫得上忙的。」

趙臻鐸說這番話，實際上是準備將林聞方當成自己的接班人來培養了。以林聞方的威望和能力，聯邦鷹派以及聯邦軍方都有將林聞方培養成接班人的想法，而趙臻鐸也不過是藉著這個機會將話說出來而已。

林聞方也不矯情，沉思了一下說道：「趙老哥，我還真的有件事情需要您幫忙。這件事情涉及到接下來月海聯邦的戰爭能不能勝利，還需要趙老哥協調一下鷹派、聯邦軍方以及民生派，一起完成。」

「哦？什麼事情？」趙臻鐸自信自己的能力還是可以的，林聞方既然說要讓他協調鷹派、聯邦軍方以及民生派，等於是說這件事情他一個人完不成。在月海聯邦中，趙臻鐸不能做到的事情可是很少了，自然，趙臻鐸對林聞方接下來的話起了幾分好奇。

林聞方想了想，將月海聯邦境內出現奸細的事情跟趙臻鐸說了，並且將「火羽」調查到的資料一起傳給了趙臻鐸。

將資料看了一遍之後，趙臻鐸的面色也是變得有些凝重。月海聯邦存在極權海夫納和陰影海夫納的奸細，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實際上，不管是哪個國家，往別的國家暗中安插特務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只是，趙臻鐸沒有想到，這奸細的數量竟然會這麼多。而且，其中甚至有幾個趙臻鐸挺看重的人。

自嘲的笑了笑，趙臻鐸說道：「這件事情我一個人還真的不能完成。這樣吧，一會兒我跟諸葛商量一下，爭取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拿出一個解決的方案。聯邦軍方和民生派那邊，我會親自出面去聯繫的，這一點你放心。我可以保證，在莫亞共和國下次發動全面的戰爭的時候，國內的這些事情都可以解決掉，絕對不會再像之前一樣，耽誤前線的戰爭！」

掛斷了電話之後，林聞方稍微的鬆了一口氣。有了趙臻鐸的保證，國內的事情他就不需要自己出面了，只要讓「火羽」將早已經準備好的資料提交給趙臻鐸和盧雨儒就足夠了。

趙臻鐸的動作很快，在林聞方將「火羽」收集到的資料發給他沒多久，趙臻鐸就找到了諸葛，並且跟諸葛一起聯繫聯邦軍方跟民生派的負責人。當然，這一切都是在暗中進行的。由於這次的清理活動涉及到的人數太多，而且這些人大部分都是有一定地位的，在確保能夠將他們抓住之前，一絲一毫的風聲都不能透露出去。

漢京市的一棟住宅中，藺澤遠有些煩躁不安的在走來走去。

幾個月之前的時候，因為投靠民生派，打算借助民生派的力量由軍轉政失敗，一個陰影海夫納的執行官找到了藺澤遠，向藺澤遠透露了想要招攬他的意向。而藺澤遠在見識到了陰影海夫納的實力之後，心動了。

經過陰影海夫納不斷的拋出一個個的籌碼，藺澤遠終於答應跟陰影海夫納合作。藺澤遠為陰影海夫納提供各種便利，而陰影海夫納則是保證用自己的力量幫助藺澤遠獲得他想要的權力。

可是，最近一段時間，陰影海夫納的人一直沒有跟藺澤遠聯繫。藺澤遠都開始懷疑，是不是陰影海夫納在利用完了他之後，將他拋棄了。同時，藺澤遠也懷疑，自己跟陰影海夫納協會合作的事情是不是暴露了。

從上個星期開始，藺澤遠就離開了自己的軍事基地，到了這棟誰都不知道的私密住宅中躲了起來，生怕聯邦軍方的人會去找他的麻煩。平時軍方的一切事務，藺澤遠都交給了自己的一個死忠屬下幫助處理。可是觀察了一個星期之後，聯邦軍方並沒有跟自己有關的信息透露出來，倒是因為自己的消失，聯邦軍方小小的混亂了一段時間。

藺澤遠不知道這是因為聯邦政府根本沒有發現自己的小動作，還是因為聯邦政府根本沒有時間來管自己。不過，想到林聞方那個妖孽的傢伙，藺澤遠更傾向於後面的一種可能性。藺澤遠已經決定了，在觀察一周的時間，若是聯邦軍方一有什麼動靜，立刻離開月海聯邦。

正在藺澤遠因為這件事情煩心的時候，這棟住宅的外面卻是傳來了一陣嘈雜聲。藺澤遠心中一驚，抓起了桌子上放著的手槍，躲在了門後。

躲到這裡來之後，藺澤遠根本沒有跟任何人提及過。甚至跟自己的那個死忠手下聯絡的時候，藺澤遠都是使用陰影海夫納專門為自己提供的加密電話。而且，藺澤遠也跟周圍的人打過招呼了，不許任何人進來打擾自己。

傾聽了一段時間，發現門外傳來的嘈雜聲消失了之後，藺澤遠輕輕地走到了書房中，打開了監控系統。這棟住宅周圍的情況，全都在顯示器中顯示了出來。黑洞洞的夜色中，不時的閃過幾個黑影，而那些黑影的身上，赫然穿著月海聯邦軍方的軍服！

完了！這些人果然是來抓自己的！藺澤遠的心中一涼，想到。

「藺澤遠中將，總參謀部下令讓我們將您帶回去，希望您不要反抗。總參謀部有令，若是您反抗的話，我們有動用武器，將您就地格殺的權利！」外面的人沒有讓藺澤遠等太久，很快門外就傳來了這樣的喊叫聲。

在藺澤遠的住宅被聯邦軍方派出的特殊部隊包圍的時候，在漢京市的各個地方發生著同樣的事情。這些被包圍的地方，全都是「火羽」提供的那些奸細藏身的地方。

袁少華的私人別墅外面，同樣是被一群特殊部隊包圍了，不過跟包圍藺澤遠的那些特殊部隊不同的是，包圍了袁少華的這些特殊部隊的目的不是為了將袁少華緝拿回去，而是為了跟他談判。

袁少華憤怒的從自己的別墅中出來，盯著眼前的特殊部隊，吼道：「你們有什麼資格將我們包圍？我沒有違反聯邦的任何法律吧？就算是我有什麼地方做的不符合聯邦法律的規定，也輪不到你們來！你們，沒有這個資格！」

一個軍官排開眾人，走到了袁少華的面前，說道：「袁先生，我希望您能夠冷靜一點，這是總統親自下達的命令。我們的任務不是緝拿您，而是看著您。在特殊部隊的任務沒有結束之前，我希望您能夠一直待在這裡，同時切斷對外的一切聯繫。」

「總統先生？」袁少華譏諷的笑了笑，說道：「盧雨儒現在還處於彈劾期吧？他什麼時候又有了這樣的權限？這件事情我會向國會反應的。現在，我命令你們馬上離開這裡，不然，後果自負！」

袁少華的一席話讓前來包圍他的私人別墅的特殊部隊有些拿不定主意，在來這裡的時候，朱政等人已經交代過了，雖然要包圍袁少華的私人別墅，將其控制在這裡，並且阻止袁少華跟外界的任何聯絡。但是，朱政曾特別的要求他們，在面對袁少華的時候，一定要客氣，不能像是對待那些叛國者一樣對待袁少華。

正在袁少華因為這些人沒有依照自己的話撤離而發怒的時候，一個少將從隊伍的後面走了出來，拿出一份文件放在了袁少華的面前，說道：「袁先生，這次的命令是總統先生和聯邦軍方以及鷹派共同下令簽署的。我希望您還是在這裡待一段時間比較好。您所要求的，我們都會盡量的滿足，但是也希望您不要讓我們為難。」

檢查了一下那份文件，證實了文件的真實性之後，袁少華的臉色開始變了：「請問，你們到底是為了什麼將我限制在這裡？」

那個少將又拿出一份文件來，放到了袁少華的手中，說道：「袁先生，您自己沒有什麼大的問題，但是您不能保證您的手下跟您一樣吧？經過情報部門的調查，您手下至少有三個高層與陰影海夫納或者是極權海夫納有所聯繫，並且，這些人借助自己在聯邦的權勢，暗地裡出賣聯邦，為自己爭取好處。這裡有詳細的記錄，有什麼疑問您可以自己看一下。」

袁少華沉默了。事實上，他手下有幾個人暗地裡搞小動作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是一方面在袁少華看來，他的那些屬下做的事情都是小事情，只要不會太過損壞聯邦的利益，袁少華也就沒有理會。而另一方面，袁少華現在的權勢也是那些屬下撐起來的，若是沒有了那些屬下，一個光桿司令，袁少華也不可能達到現在的高度。這兩方面的原因結合起來，使得袁少華對他手下的那些作為視而不見，使得那些手下越來越猖狂，最終引起了軍方的注意。

黯然的歎了口氣，袁少華對著那個少將說道：「我知道了。在你們的行動沒有結束之前，我會一直待在這裡，也不會跟外界有任何的通訊。」

那個少將滿意的點了點頭，轉身就要離開。不過，在離開之前，那個少將又留下了一句話：「袁先生，明天正午十二點總統先生會登上國會對全國發表演講，到時候還需要您協助一翻，不然我們很難做的。」

袁少華知道，這就是交易了。雖然自己屬下的那些作為不是自己做的，但是盧雨儒等人要是真正的追究起來的話，袁少華還是有很大的責任的。而少將所說的，便是通過袁少華的這次支持來換取這次的責任減免。只要袁少華能跟聯邦軍方和鷹派一起，幫助盧雨儒登上國會發表演說，他這次的責任就可以免除。

「好的，我知道了，民生派這邊我會協調的。」識時務者為俊傑，在這種情況下，袁少華很乾脆的答應了下來。

其實這也是林聞方為聯邦軍方提供的一個策略。凡是正式的參與了叛國的人，不管職位的高低，一律抓起來，但是對於袁少華這種並沒有直接參與到賣國行動中，只是對此事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同時有掌握著很大的能量的人，卻是可以通過這種交易的方式，讓他們讓出一定的利益。這不管是對月海聯邦的穩定還是對以後月海聯邦整體的協調性，都有很大的好處。

第572章 將軍之死

袁少華的事情解決了，藺澤遠這邊卻是才剛剛開始。

身為一個軍人，雖然在選擇跟陰影海夫納合作的時候，藺澤遠就失去了軍人的原則，但是他軍人的血性還在。

成王敗寇，這沒有什麼好說的。藺澤遠也不允許自己向盧雨儒等人投降，然後依靠盧雨儒等人的施捨，在某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度過餘生。

依靠著家裡提前做好的佈置，藺澤遠將那隊特殊部隊拒在門外，讓他們短時間之內不能進來。然後，藺澤遠撥通了一個電話。

「小王，我是藺澤遠。」小王，就是藺澤遠的那個死忠手下。身為一個中將，藺澤遠自然也是有一支屬於自己的嫡系勢力的，而這個小王，則是藺澤遠嫡系勢力的負責人，同時也是藺澤遠最為看重的人。藺澤遠相信，就算是自己做出了叛國的舉動，小王都依然是自己可以信任的人。

「司令，您在什麼地方？我們被特殊部隊的人控制了，聯邦軍方好像要對付您，您馬上離開月海聯邦吧！」聽到是藺澤遠打來的電話，小王頓時激動了起來。

藺澤遠欣慰的笑了笑，問道：「小王，你就不問問為什麼軍部會對付我？」

王勇平，也就是小王沉思了一下，說道：「司令，我這條命是您撿回來的。若是沒有您，說不定早在十幾年前我就餓死在某個角落裡了。別人不敢說，我手下的這一百多號人永遠都是忠於您的！只要是您的命令，就算是死，我們也會完成！」

「軍方已經動手了。我在漢京市的郊外的蒲元小區被包圍了。若是能夠出來，你就帶人過來吧。」藺澤遠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結，因為這會讓藺澤遠產生後悔的情緒。

藺澤遠對自己的要求一向是，既然做出來了的事情就不要後悔。所有的後果，自己承擔了便是。但是在聽到自己做出了叛國的舉動，王勇平等人依然是對自己忠心耿耿的時候，雖然不願意承認，藺澤遠還是生出了一絲後悔的情緒。這絲後悔的情緒，不是為自己，而是為這些不管在什麼時候都跟隨著自己的人。

「司令，您堅持一下，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會來救您的。」王勇平堅定地說了一句，然後掛斷了電話。

藺澤遠不知道王勇平等人要怎樣才能從特殊部隊的控制中逃出來，然後來解救自己。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王勇平等人要做到這個，肯定會受到很大的傷亡。

在王勇平掛斷了跟藺澤遠的通話的時候，遠在重渝市作戰指揮部中的林聞方將耳機拿了下來，對著「火羽」說道：「跟朱政上將說一聲，為王勇平等人創造一個機會，讓他們跟藺澤遠匯合。不要做得太明顯，要讓他們以為，他們就是利用了特殊部隊不注意的時候逃出去的。」

「火羽」依言向朱政發送了消息之後，向林聞方問道：「阿林，為什麼要讓他們匯合？藺澤遠叛國，罪該萬死，但是王勇平等人是無辜的啊！他們只是因為藺澤遠的救命之恩，對藺澤遠死忠而已。」

林聞方有些傷感的歎了口氣，說道：「我也知道這些人是無辜的，但是，只要他們還在聯邦，對聯邦就有一定的威脅。王勇平等人的生平簡歷你都知道，若是放著這些人不管，只是將藺澤遠處死了，等到日後，這些人肯定會幫藺澤遠報仇的。如果他們只是用自己的力量報復聯邦，頂多不過是幾次恐怖襲擊而已，若是他們在復仇之心的作用下，投靠了極權海夫納或者是陰影海夫納，以他們對月海聯邦的瞭解，對月海聯邦的威脅就大了。」

「所以，為了保證日後聯邦不受到威脅，這些本來是無辜的人，就要跟藺澤遠一起被殺死？」「火羽」接上了林聞方的話。

「火羽，這就是政治。政治是沒有任何的感情可言的，若是有一天，犧牲我能夠讓月海聯邦獲得更大的利益的話，月海聯邦的最高層也不會猶豫的。」林聞方感歎了一句。

「火羽」似懂非懂。雖然她的人格已經很健全了，但是對於政治這種東西，「火羽」還是只能通過數據來衡量，並沒有屬於自己的直觀感受。

藺澤遠還在跟外面的特殊部隊僵持。一方面，藺澤遠在自己的住處外面佈置了大量的自動武器，密集的火力讓特殊部隊不能夠靠近，而另外的一方面，特殊部隊接到的命令是盡可能的將活著的藺澤遠帶回去，而不是一具屍體，所以特殊部隊的人攻勢並不是很猛烈。不然，只要調動一輛坦克來就能夠將藺澤遠住的地方炸平，這點防禦能力，根本就不夠看的。

一聲槍響傳來，藺澤遠急忙躲到了房間的一個死角上。此時的藺澤遠哪裡還有一個中將的樣子，臉上早已經被屋內被槍火引燃的傢俱冒出來的煙燻黑，而身上的衣服也都破損的不成樣子。此時的藺澤遠，更像是一個乞丐。

深吸了幾口氣，平靜了下心中的驚怒，藺澤遠焦急的想，王勇平等人怎麼還沒有來。難道王勇平等人看到自己失勢，投靠別人了？這樣的念頭在藺澤遠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不過馬上就被藺澤遠自己給排除了。藺澤遠還是很相信王勇平的為人的。

王勇平，包括王勇平帶領的那支自己的秘密部隊，都是藺澤遠從月海聯邦各地的孤兒中挑選出來，經過了十幾年的培養成長起來的。這一百多個孤兒，是藺澤遠親自從近千個孤兒中挑選出來的，藺澤遠相信，這些人在忠誠度上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或許，是特殊部隊的看守太嚴了。藺澤遠如是想到。既然特殊部隊都開始對自己動手了，自然會防備自己的反撲。而王勇平等人，則是自己手上最可靠的一支力量，自然會讓軍方忌憚不已。

正在藺澤遠為王勇平等人還沒有到來尋找各種理由的時候，外面的槍聲卻是突然密集了起來。藺澤遠的臉上一喜，因為他能夠聽出來，這些槍聲是屬於兩個方向的。也就是說，王勇平真的帶人來救他了！

說是一回事兒，做又是另外的一回事兒。雖然在電話中王勇平已經說了他會帶人來救藺澤遠，但是等到王勇平等人真的到來之後，藺澤遠的心中卻是不可抑制的激動了起來。這可是冒著生命的危險，以及叛國的罵名來救自己啊！藺澤遠突然覺得，將王勇平等人培養起來，才是自己這一聲做出來的最正確的決定。

「司令，我們來了！」大門被手雷炸開，一個渾身帶著斑斑血跡的青年人衝進了藺澤遠的房間。

二十四五歲的年紀，平凡的臉龐上卻是有一雙充滿了堅毅的眼睛。身上的軍裝已經多出來了好幾個洞口，其中的一個洞口正在向外滲著鮮血。這個年輕人，正是王勇平。

跟在王勇平身後，又有十多個人衝進了房間中。顧不得跟藺澤遠寒暄，那十多個人馬上佔據了房間中的有利地勢，對外面的特種部隊進行反擊。

向外開了一槍，將一個剛剛冒出頭來的特殊部隊戰士重新打的躲避了起來，王勇平跑到藺澤遠的身前，說道：「司令，我們來的時候已經驚動了軍區的人，趁著他們還沒有趕到，我們馬上離開這裡吧。」

藺澤遠看了看正在房間中跟外面的特殊部隊對抗的十多個戰士們，皺了皺眉頭，說道：「只有你們這些人？」

外面的特殊部隊戰士可是有五十人左右，依靠這十多個戰士，能不能從特殊部隊的包圍圈中衝出去都是一個問題。況且，衝出去之後，藺澤遠等人還要面對聯邦軍方和警察系統的雙面追擊，沒有足夠的人手，根本就不可能逃出月海聯邦。

王勇平的眼睛一紅，對著藺澤遠說道：「司令，特殊部隊監視我們的有近百人，而且有好幾個機甲戰士。從軍區離開的時候，大部分的兄弟都戰死了。在衝進這裡來的時候，又有十多個人戰死，剩下的人，都在這裡了……」

深吸了一口氣，王勇平沉聲道：「司令，我可以保證，我們沒有一個人當逃犯。就算是我們剩下的這十幾個人全都戰死，也一定會將您帶出月海聯邦！」

藺澤遠的心裡微微一顫。為了及時的趕來就自己，那一百多個自己培養起來的孤兒，都戰死了？雖然那些孤兒跟自己沒有血緣關係，但是能培養十幾年，藺澤遠對那些孤兒還是有一定的感情的。此時乍一聽到那麼多人因為自己而戰死，藺澤遠的心中苦澀無比。

淡淡的後悔又在心裡瀰漫開來，藺澤遠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後悔了。若是沒有自己的貪心，現在他還是月海聯邦的中將，過著位高權重的生活。而那一百多個戰士，也會按照自己給他們設計的軌跡，在軍政這條路上越走越遠，說不定將來也會出現幾個將軍。但是現在，因為自己的野心，因為自己的慾望，一切都毀了。

看到藺澤遠愣住了，王勇平的心中更加的焦急，催促道：「司令，趕緊離開這裡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藺澤遠抬頭望去，那十多個正在跟外面的人對抗的戰士也是齊聲道：「司令，趕緊離開吧！我們會保護您的！」

一顆子彈射過來，將一個正在看著藺澤遠的戰士的額頭擊穿。藺澤遠定定的看著那個戰士的眼神。在他的眼神中，沒有責怪，沒有怨恨，有的只是無盡的惋惜、留戀，以及一絲絲的解脫！

解脫？藺澤遠突然醒悟了。是啊，這些人都已經成家立業了，有了自己獨立的生活。雖然因為是自己將他們培養起來的，他們依然會沒有任何怨言的幫助做一切事情，甚至在自己遇到危險的時候，毫不猶豫的獻出自己的生命。但是，這只是他們重感情，知道報恩。在心裡，誰都希望自己有一個安穩的生活的。

在這一刻，這個戰士為了救自己的救命恩人犧牲了，他死後，所有的一切也都跟他沒有關係了。藺澤遠給予他的恩情，在他為藺澤遠犧牲的時候就已經還清了。只不過，他的家人，他嚮往的那種生活，卻是再也看不到了。

戰鬥還在繼續，王勇平以及剩下的戰士們絲毫沒有因為那個戰士的死有什麼情緒波動。這種情形，在來的路上他們看到的已經夠多了。在決定前來救援藺澤遠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做好了犧牲的心理準備。死，對他們來說也確實是一種解脫。

「司令？」看到藺澤遠的情緒不對，王勇平湊到了藺澤遠的身邊，提醒道：「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

藺澤遠木然的回過頭，仔細的打量著王勇平。

王勇平的身上至少中了三顆子彈。因為失血過多，王勇平的臉色都變得蒼白無比，連走路都有點搖搖晃晃的。但是，就是在這樣的身體條件下，王勇平還是想著怎麼將藺澤遠救出去。藺澤遠突然感覺自己是這麼的混蛋，為了自己一個人，讓這麼多的人死去。

「都停下吧！」藺澤遠淡淡的朝那些戰士說了句，然後朝著房門走去。

「司令！」王勇平喊了一句，藺澤遠卻是沒有理會他，逕直走到了門外，大喊道：「都給我住手！」

包圍著這裡的特殊部隊戰士們依言停了下來，只不過，他們手中的武器依然對著藺澤遠。

「都住手吧，我跟你們回去。」藺澤遠頹然的說道：「他們是無辜的，讓他們離開吧。」

「司令！」王勇平等人齊聲喊了一句，跑到了藺澤遠的身前，擋住了藺澤遠：「司令，我們可以的！我們一定能夠將您帶出去的……」

藺澤遠看著王勇平，疲憊的搖了搖頭，說道：「都是我的錯，我犯下的錯誤不能由你們來承擔。你們離開吧，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的關係了。以後，你們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用按照我給你們設計的道路來走。都走吧……」

「藺澤遠，你終於明白了，可惜，你明白的太晚了。」一個雖然蒼老，但是中氣十足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過來。藺澤遠抬頭望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遠處停下了一輛裝甲車，而朱政在眾多戰士的重重包圍下，正在朝著這邊走來。

藺澤遠看了看朱政，繼續將目光轉移到王勇平的身上：「他們是無辜的，能不能讓他們離開？我可以保證，以後他們只會是平凡人，而且不會做出任何威脅聯邦的事情來。」

朱政想了想，說道：「如果他們也可以保證，那麼，可以！」

藺澤遠鬆了一口氣，對著王勇平等人說道：「你們離開吧，離開這裡，離開軍方，找一個小城市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抬起手拍了拍王勇平的肩膀，藺澤遠繼續說道：「我犯下的錯誤，不該由你們來承擔的。雖然我不喜歡朱政這個老傢伙，但是這個老傢伙的信譽還是信得過的。」

「司令……」王勇平哽咽的說道：「我們還可以拚一拚的……」

王勇平自然是知道，軍方連朱政都派來了，肯定是做好了萬全之策。說不定，現在他們每個人都被狙擊槍瞄準了。朱政可是跟藺澤遠不同，既然朱政到來了，聯邦軍方肯定是要保證朱政等人的安全，防止自己等人狗急跳牆的。

藺澤遠沒有理會王勇平，而是朝著朱政笑道：「朱老頭，不知道你們準備怎麼處置我？」

朱政搖了搖頭，說道：「你的所做所為已經讓你成為一個千古罪人了。不過，鑒於你之前為聯邦做出的攻陷，你自裁吧。你的家人不會因為你受到牽連，事後，聯邦軍方也會給你一個離開的理由的。」

藺澤遠自嘲的笑了笑，沒想到月海聯邦軍方對自己還真是寬容。只是讓自己自裁，事後，這裡發生的事情，月海聯邦軍方肯定會找一個理由掩蓋過去。也就是說，藺澤遠死了，但是在公眾的眼中，他是因為別的事故離開人世，其名聲並不會受到什麼影響的。

慘然的拿出手槍，藺澤遠對準了自己的額頭，朝著朱政說道：「朱老頭，記住你說過的話，不然，我就算是死了也不會放過你！」

砰！

槍響，這個曾經站在月海聯邦權力核心的人朝著地上倒去。

「司令！」王勇平淒厲的吼了一聲，抱住了藺澤遠朝著地上倒去的身體。

轉身，冷冷的看了看朱政，以及那些依然將自己等人包圍住的特殊部隊戰士們，王勇平低聲道：「司令，您走好，我馬上就會下來陪著您的……」

「你們都有家人，做出保證，然後離開這裡吧……」王勇平對著剩下的那幾個戰士說道。這裡面，就他自己一直都沒有家室，對於自己該怎麼做，王勇平已經有了決定。

「呵呵，離開？怎麼離開？司令死了，那麼多的兄弟也死了……呵呵……」

拔槍，射擊！

幾聲槍響過後，守衛著藺澤遠的戰士們也倒在了地上。

在朱政帶著部隊到來的時候，他們就知道自己唯有死在這裡一條路了。就算是朱政依言放過他們，讓他們開始重新的生活，但是，他們自己卻是不能釋懷。

曾經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兄弟都在今天離開，對自己有救命之恩的藺澤遠也自殺而死，若是就這麼離開，他們下半輩子都會一直承受著良心的拷問，還不如直接死在這裡，一了百了。

看著躺在地上的一片屍體，朱政沉默了一下，然後揮手：「帶回去，好好安葬。」

對叛國者以及各個勢力潛伏在月海聯邦的奸細的清理並沒有持續多久。在朱政等人的快速而又猛烈的打擊下，僅僅是一天的時間，凡是「火羽」搜集到有相關證據證明是奸細或者是叛國者的，基本上都在特別部隊的快速行動下被抓捕或者是擊殺，即便是逃走一兩個，也不過是小雜魚，對聯邦的局勢不可能產生什麼重大的影響了。唯一需要注意的後遺症就是，這兩天的時間，這些奸細跟叛國者掌握著的勢力可能進行反撲。不過，有了「火羽」提供的信息，聯邦軍方早就有所準備，因此，月海聯邦即便是會出現一定的騷亂，也會在很短的時間內解決掉。

將叛國者跟奸細的問題解決掉之後，依靠著聯邦軍方、鷹派以及袁少華等民生派力量的幫助，盧雨儒重新登上了國會，對全國發表演講。

「女士們，先生們，很榮幸又跟你們見面了。這是繼成功的競選成為聯邦總統，發表就職演說之後，我第二次站在這裡跟大家見面。不過，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今天我不用站在這裡，因為今天，我給大家帶來的是一個壞消息。」重新登上了國會主席台，盧雨儒一改前幾天的頹喪，鄭重的在主席台上說道。

由於對叛國者和奸細的打擊是緊跟在薇薇安將極權海夫納恐怖統治爆出來之後，民眾的注意力尚未從網絡上轉移開，加上國會演說之前，國內也經過了一定的宣傳，所以這次的國會演說，幾乎是在所有月海聯邦國民的注視下進行的。

「大家都知道，我們的國家目前正在跟莫亞共和國處於全面戰爭的狀態中，但是，在前線的戰士們浴血奮戰，以保證我們的國家不被侵略，保證我們的國民可以繼續穩定的生活的時候，聯邦軍政兩界卻是有一批人，不顧我們的國家的利益，不顧我們的國民的利益，跟敵對勢力勾結，暗中中飽私囊，以至於我們在前線的戰士們連最基本的後勤保障都難以得到滿足。」

盧雨儒整理了一下手上的材料，繼續說道：「不可否認的，出現這種情況是包括我在內的所有聯邦政府的失職，因為我們的疏忽，國內出現了這麼一批蛀蟲，同樣是因為我們的失誤，仍然在前方戰鬥的戰士們甚至需要民間的援助才能夠解決最基本的呃生活問題……」

盧雨儒知道，這次的國會演說是自己的一個機會。前一段時間，因為嶺南行省的化工廠爆炸等事件，盧雨儒在國內的支持率直線下降，如果能夠將這次的事情完美的解決掉，至少能夠讓盧雨儒的支持率提升十幾個百分點。而且，叛國者和奸細的出現，更是轉移民眾目光的一個很好的機會。把握住這個機會，盧雨儒便能夠擺脫之前被彈劾的狀態，重新穩定自己總統的地位。

第573章 新情況

演說一直在進行，盧雨儒並沒有為自己的失誤尋找各種理由，而是首先承認，出現這些失誤是自己的失職，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了民眾的好感。然後，盧雨儒將這次國會演說的重點拉了出來。

「我們已經掌握了這些破壞聯邦穩定的人和勢力的所有資料，對於這些人和勢力，我們絕對不會姑息！與這些明裡暗裡損壞自己祖國的利益的人相比，另外的一批人的作為卻是值得我們學習。薇薇安，想必大家對這個名字都很熟悉。一個莫亞共和國的人，離開了莫亞共和國，到了我們月海聯邦的境內，其所做所為卻是一直都在幫助我們。這樣的人並不少，他們跟我們一樣，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那就是極權海夫納！一個莫亞共和國的國民能夠幫助我們對抗極權海夫納的恐怖統治，而我們自己國家的官員卻是趁著這個機會優先滿足自己的利益，甚至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出賣祖國，這樣的人，我們怎麼能夠容忍？」

深吸了一口氣之後，盧雨儒拿出了「火羽」提供的那份文件，將文件中提及到的官員的名字直接在國會演說上爆了出來。

盧雨儒曝光的人員名單都是月海聯邦軍政兩界的中級官員，至於藺澤遠等人，由於牽扯過大，盧雨儒等人都是選擇了秘密處決。不過，有心人卻是發現，在國會演說過後沒多久，一大批的高級官員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或是出現意外，或是淡出了民眾的視線。也是從這些高級官員消失這件事情上，月海聯邦的民眾才意識到，月海聯邦的局勢並沒有他們想像中的那麼好，月海聯邦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強國，早已經是千瘡百孔。

不過，這也成功的激起了民眾對莫亞共和國和海夫納協會的敵對情緒，民間自發的組織起了各種各樣的活動，通過他們自己的方式來救助自己的祖國。

國會演說結束之後，盧雨儒跟趙臻鐸等人聯合在了一起，結合民生派的力量，在聯邦軍方的協助下，對叛國者和敵對方奸細遺留下來的勢力進行迅猛的打擊，全力穩定國內的局勢。

在月海聯邦加緊對國內的局勢進行整頓的時候，莫亞共和國的境內卻是有了一番新的動作。

凱恩的府邸中，一場新的會議正在召開。這次會議討論的內容，便是盧雨儒在國會上發表的演說。

「目前來看，我們安插在月海聯邦境內的人員大部分都被清理掉了，剩下的都是從來沒有動用過的，或者是尚未達到一定的高度的。剩下的這些人，目前對我們能夠起到的作用也不是很大。另外一點則是，在將國內的局勢穩定了之後，月海聯邦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就能夠恢復對前線的後勤供應。在後勤得不到保障的情況下，我們在戰場上都接連失利，若是讓他們恢復了，戰爭的局勢對我們將會更加的不利。」

費提斯在會議上簡短的說道。

在動用了軍隊的情況下，費提斯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就將莫亞共和國的叛亂給鎮壓了下來，雖然費提斯因此被莫亞共和國的民眾稱之為血腥屠夫，但是他卻是得到了凱恩的信任。

如今的費提斯深得凱恩的喜愛，幾乎凱恩出席的每一次會議都會帶著他，並且聽取他的意見。當然，這並不代表著費提斯能夠左右凱恩的決定，事實上，凱恩是一個很剛愎自用的人，並不會輕易的聽從別人的意見，只不過有些時候，費提斯的想法和行事的風格跟凱恩更像而已。

等到費提斯將基本情況介紹完畢了，凱恩環視了一下會議室，說道：「都談談自己的看法吧。」

盧雨儒在國會上講話的內容，在座的都很清楚，讓費提斯再概括一下，也不過是讓這些人重新瞭解一下情況而已。

一個少將站起來，對著凱恩說道：「元帥大人，我認為目前我們需要做的就是加緊攻勢，至少要在月海聯邦的局勢徹底的穩定，恢復對前線的後勤供應之前打入月海聯邦的境內，並且建立一個能夠站得住腳的基地。不然，隨著月海聯邦的穩定，我們跟月海聯邦之間的戰局也會越來越艱難。」

「不行！我感覺我們需要從別的地方來尋找突破點，比如說，精兵作戰路線。現在我們動用的部隊和物資的數量已經夠多了，若是繼續增加兵力的話，後勤方面很可能供不上。後勤保障這方面，不只是月海聯邦，我們同樣是存在著一定的問題。」提出反對意見的是莫亞共和國軍部的後勤補給官。

雖然莫亞共和國地大物博，但是莫亞共和國的人口更是一個巨大的負擔，平時莫亞共和國境內的後勤儲備並沒有看起來的那麼豐厚。尤其是在進入全面戰爭的狀態之後，每一次莫亞共和國都是利用超過敵人數量數倍的兵力，以最快的速度將敵人的防線突破，以此來減少消耗的物資。但就是這樣，每次戰爭，莫亞共和國的後勤都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這一次戰爭，保持目前軍隊的後勤供應，後勤補給部門的壓力已經很大了，若是繼續增兵的話，後勤部門很難保證各種物資的供應，極有可能出現跟月海聯邦類似的後勤補給問題。

「精兵路線？你是說機甲師麼？」提出增兵的那個少將譏笑的看了看後勤補給官，說道：「機甲師的作用確實是很大，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能夠左右戰局。但是，我們的機甲師並沒有將這種強大表現出來。換句話說，我不認為我們的機甲師能夠在戰場上發揮出林聞方帶領的機甲師發揮出來的作用。況且，我們現在還有機甲師麼？」

凱恩並沒有因為那個少將的話而生氣，實際上，相比起沉默來，凱恩更喜歡這種針鋒相對的討論，這樣能夠讓他更準確的把握住問題的所在。若是這些人坐在這裡只知道隨聲附和，一點問題都提不出來，凱恩才會真的大發雷霆。

「話不能這麼說，機甲師能發揮的作用還是很大的。」費提斯思考了一下之後，站起來說道：「雖然在上一次的戰爭中，我們的機甲師幾乎損失殆盡，但是，後備的機甲戰士也即將訓練完畢，應該可以上戰場執行任務。只要不跟林聞方帶領的機甲師正面對上，我們的機甲師還是可以發揮很大的作用的。」

看了看凱恩的反應，費提斯繼續說道：「個人感覺，一方面我們需要增兵，用兵力的優勢來將月海聯邦的前線防禦堆垮，另一方面，機甲師也要派上前線。至於後勤保障……或許可以從國民那裡借用一點……」

「這不可能！因為這場戰爭，我們的國民承受的已經夠多了，如果再從國民的手中徵集物資，會影響到國民們的正常生活的！」費提斯的話音剛落，後勤補給官馬上就反駁道。

由於平時就是跟物資方面的信息打交道的，後勤補給官比這些負責前線作戰的將軍們更加清楚莫亞共和國此時的形式。可以說，因為戰爭，莫亞共和國的國民的生活已經受到了一定的影響，不過這種影響並不是很大，因此才沒有人提出來。但是，如果真的像是費提斯說的那樣，強制性的從民眾的手中徵集物資的話，國民的生活會受到很大的影響，甚至國內會因此再發生暴動也說不定。

「只要我們能夠盡快的將戰爭結束，應該不會出現什麼大問題的。小範圍的民眾暴動……不算是什麼大問題吧？」費提斯說完便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閉目養神。該說的他都說了，剩下的就是凱恩自己的決定了。以費提斯對凱恩的瞭解，他感覺凱恩差不多也是跟自己一樣的想法。

身為極權海夫納的絕對高層，凱恩將極權主義發揮到了極致。在這場戰爭中，凱恩在乎的是能不能取得戰爭的勝利，至於莫亞共和國民眾的反應如何，他並不是很在意。而費提斯正是利用了凱恩的這個特點，一點點的將凱恩朝著極端的方向引導。

費提斯也想過離開凱恩，離開莫亞共和國，結束這段提心吊膽的日子。但是海底城給費提斯的回復卻是，讓他繼續留在凱恩的身邊，逐漸的將莫亞共和國朝著更加極端的方向引導。

陰影海夫納在莫亞共和國的執行官，就屬費提斯最接近極權海夫納的核心。若是費提斯離開了，一方面陰影海夫納不能夠再得到這麼核心的信息，也不能夠根據這些信息佈置相應的計劃，而另外一方面，費提斯的離開肯定會讓凱恩和極權海夫納更加的警覺，到時候想再安插一個人到極權海夫納就難多了。

極權海夫納的極權主義注定要引起民眾的反抗，前兩天的起義軍只不過是一個前奏而已。陰影海夫納的目標就是通過費提斯的引導，將極權海夫納的極權主義更好的發揮出來，同時也讓莫亞共和國的民眾對極權海夫納更加的不滿。等到這種不滿發展到一定的程度之後，莫亞共和國就會發生大規模的叛亂，到那個時候，極權海夫納也就到頭了。

三大海夫納協會中，對國家力量的依靠最深的便是極權海夫納，失去了莫亞共和國的支持，極權海夫納就像是被拔掉了牙的老虎，沒有了任何的威脅。極權海夫納和復興海夫納兩者之間的實力差別雖然不大，但是因為復興海夫納一直太過溫和，陰影海夫納一直沒有將復興海夫納的威脅放在心上。兩者之間，極權海夫納才是陰影海夫納最大的敵人。

聽著會議室中嘈雜的討論聲，凱恩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過了一會兒，凱恩敲了敲桌子，示意眾人安靜下來，然後說道：「對前線增兵和派遣機甲師前往前線，這兩條路線並不是對立的。我決定了，增派三個師的兵力到前線上去，機甲師也一同前往前線，繼續交給萊昂斯指揮。至於後勤保障方面，我看費提斯的計劃可行。若是民間出現什麼別的聲音的話，讓費提斯解決吧。」

凱恩一錘定音，參與這次會議的將軍們也不再有別的意見。在討論的時候，凱恩喜歡所有的人都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因為這樣可以為他提供更多的思路。但是，凱恩已經決定了之後，他卻是不喜歡有人質疑自己的決定。自己做出了決定，這些屬下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決定，將該做的事情做好就是了。

重渝市的作戰指揮部中，查看著一條條從漢京市發來的國內的局勢逐漸穩定下來的消息，林聞方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國內的局勢穩定了之後，前線軍團的後勤有了保障，林聞方對這次戰爭的勝利才有了點信心。

可是，林聞方這種放鬆的狀態沒有持續多久，徐拂便跑到了林聞方這裡來了。

面色凝重的走到林聞方的身邊，徐拂說道：「林聞方，敵人的攻勢恐怕是要提前了。情報部門這次工作得力得有點過分了，他們控制了前線幾個莫亞軍官，又通過莫亞內部的人手核實過了，莫亞方面在前線增加了十個師的兵力，最遲在明天早上黎明時分，莫亞共和國的前線軍團就會發動全面的攻勢。」

「就這些？」林聞方問了一句，等到徐拂確認之後，林聞方思考了一番問道：「只有個時間，也不是那麼好辦吧？應對不好的話，還不如把前線的偵查力量加強，然後提高一級警戒等著呢。」

徐拂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估計就路德維希掌握著全盤的情況。命令已經通過通用情報系統加密發送到指揮官手裡了，要到攻擊前兩個小時才會發放解密密鑰。情報部門正在想辦法獲取幾分命令書……不過，莫亞方面對這一次作戰計劃的保密很嚴格，只是讓前線軍團的戰士們都提前休息，養精蓄銳，隨時準備展開全面的攻勢。」

聽到徐拂這麼說，林聞方也沒有感到失望。若是那個士兵真的知道莫亞共和國的作戰計劃，林聞方才要好好思量一下這是不是莫亞共和國的一次詭計。但是如果這是從士兵們的作息時間中推斷出來的，基本上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火羽，我們的武器和彈藥儲備大概還能堅持多久？」林聞方想了想，對著「火羽」問道。

「如果是小型的戰役，大概還能夠堅持五六次，如果是全面的戰爭，以我們的彈藥消耗速度，只能堅持兩天的時間。兩天之後，若是沒有另外的後勤補給，我們就會進入彈盡糧絕的境地。不過，從總統先生和軍方給予的信息來看，大概後天聯邦就能夠將第一批軍用物資運送到重渝市，後續的物資也會陸續的到達。基本上來說，以後的後勤將不會是什麼問題。」「火羽」將各項數據總結了一下，說道。

在收到了消息之後，月海聯邦的前線軍團緊急反應起來，迅速的做好了作戰準備。

原來莫亞共和國佈置在兩國邊境上的部隊總數量差不多是二十五個師，二十萬人左右，增派了十個師之後，莫亞共和國聚集在邊境上的部隊總人數達到了將近三十萬人。而月海聯邦重渝市軍事基地中的軍隊數量跟後來的救援部隊加起來的數量也不過是十多萬人，雙方的兵力對比達到了三比一。

本土作戰的地理優勢以及武器裝備上的先進性，在兵力對比達到二比一的時候，月海聯邦抵抗起來還輕鬆一點，但是兵力對比達到三比一的時候，月海聯邦對抗起來就有些困難了。況且，前線軍團的這十多萬部隊並不是全都投入到戰鬥中的，為了防止莫亞共和國的部隊通過潛入的方式對月海聯邦的後方進行偷襲，重渝市的軍事基地中還要保留出一部分的兵力用作即時反應部隊。所以，月海聯邦即將面對的這場戰爭就變得更加的艱難。

在前線作戰軍團為了莫亞共和國即將到來的全面進攻做相應的準備的時候，林聞方帶著機甲師和快速戰役集團到了前線上。在這種動輒十多萬人的大規模集團作戰中，機甲師能夠起到的作用很有限，但是，這並能說，在這種規模的戰爭中，機甲師的作用便失去了。至少，在前面的戰爭中，正是因為機甲師將莫亞共和國軍營的彈藥庫炸毀了，前線軍團才能夠一舉將莫亞共和國的軍隊擊潰，並且將其從月海聯邦的境內趕出去。在這次的全面戰爭中，機甲師依然將會扮演著無可替代的作用。

午夜十二點鐘的時候，林聞方帶領著機甲師和快速戰役集團到了前線的一個防禦點上。莫亞共和國若是想要侵入月海聯邦，有幾條路線是必經之路，而林聞方等人所在的這個防禦點，正是其中的一條。

到達了防禦點之後，林聞方借助復興集團的偵察衛星和「火羽」的偵察系統在防禦點周圍佈置上了重重的防禦，確保只要莫亞共和國的軍隊到來，他們能夠及時的發現，並且牢牢地守住這個防禦點。

只要林聞方等人將這個防禦點守住，別的地方的集團軍面臨的壓力就會減少一點，擋住莫亞共和國的這次攻勢的可能性也就更大一點。

凌晨三點鐘的時候，「火羽」通過偵察衛星偵察到了莫亞共和國開始行動了。三十五個師總共三十多萬人分成了兩路朝著月海聯邦的防線湧來，而林聞方等人所在的防禦點，正在莫亞共和國進攻的其中一條路線上！

莫亞共和國採用鉗形攻勢，這種戰術，將莫亞共和國的軍隊分成兩路，於兩個方向同時作戰。這樣一來，月海聯邦雙面作戰，戰線就被迫拉長了。

使用鉗形攻勢這種戰術，一般需要大量軍隊的參與，分散兵力會導致己方有被圍殲的危險。但是同樣的，這種戰術的優勢也是顯而易見的。鉗形攻勢分散了敵對方的兵力，大大的減少了敵對方單次攻擊所造成的傷害。

此次戰爭，莫亞共和國總共動用了超過三十萬人的軍隊，而作為防守一方的月海聯邦的部隊數量卻是只有十萬。三十多萬對十萬，莫亞共和國的鉗形攻勢正好能夠將月海聯邦的軍隊分散開來，加大莫亞共和國在兵力上的優勢。

而在莫亞共和國發動鉗形攻勢的時候，月海聯邦也是緊急調遣兵力，將分散再去前線上的部隊迅速的朝著兩個戰略要點上轉移。

前線的一個防禦基地中，林聞方早已經佈置好了軍隊，只要莫亞共和國的人一出現，林聞方就能指揮部隊對敵人發起猛烈的打擊。在佈置自己的這個防禦點的同時，林聞方也時刻跟徐拂保持著聯繫，確保自己能夠掌握戰場上的一切信息。

「阿林，經過對偵察衛星觀測到的數據的推算，莫亞共和國進攻我們這個防禦點的軍隊數量是十萬左右。這其中包括了三個裝甲師和七個步兵師。莫亞共和國將其軍隊的主力放在了另外的一條戰線上。大概，在兩個小時之後敵人就會出現在我們的攻擊範圍之內。」「火羽」將推測出來的信息匯報給了林聞方，說道。

聽完了「火羽」的匯報之後，林聞方一邊查看軍事地圖，一邊思考著應對的策略。

林聞方所在的這個防禦點上的軍隊數量只有三萬人左右，雖然兵力只有敵軍數量的三分之一，但是有機甲師和快速戰役集團在關鍵的時候對敵人進行騷擾和進行重點打擊，堅守陣地並不是不可能的。而且，在觀察到莫亞共和國的部隊開始出動之後，這個防禦點周圍的兩個防禦點的部隊也開始朝著這邊匯合。只要林聞方等人能夠堅持下來，等到援軍到來的時候，防守陣地的壓力便會大大的減少。

稍微的想了想之後，林聞方召集快速戰役集團的高層以及防禦點的負責人召開了一個簡短的會議，然後，林聞方帶著機甲師離開防禦基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在距離防禦點五十多公里之外的一個小山谷中，林聞方等人靜靜地等待著敵人的到來。

坐在機甲中，林聞方通過機甲的屏幕時刻的關注著莫亞共和國軍隊的動向。按照目前莫亞共和國軍隊行軍的速度，在十幾分鐘之後，他們就會到達林聞方等人埋伏的這個小山谷。而在半個小時之後，這些軍隊就能夠到達防禦點。

第574章 酣戰（一）

莫亞共和國這支部隊的指揮官似乎也知道他們的一切行動都瞞不過月海聯邦的偵查，所幸乾脆不理會如何保證不讓敵人知道自己的行動，而是採取急行軍策略，爭取用最快的時間到達月海聯邦的防禦點。而這樣，就導致了莫亞共和國行軍隊伍的脫節，步兵師跟裝甲師之間有大概三四公里的劍間隔。

林聞方等人這次的目標，便是莫亞共和國的裝甲師。只要將敵人的裝甲師打殘了，在沒有裝甲師的重型火力的幫助下，莫亞共和國的步兵軍團根本無法對月海聯邦的防禦基地造成有效的傷害。而在快速戰役集團和防禦基地中駐守的軍隊，以及後續到來的援軍的打擊下，擊退莫亞共和國的軍隊只是時間的問題。

莫亞共和國指揮官的急行軍策略，正好給予了林聞方這樣一個機會，一個將莫亞共和國的裝甲師摧毀的機會。

通過偵察衛星，很快林聞方就從機甲的屏幕上發現了敵人的身影。密密麻麻的軍隊從距離林聞方等人不足兩公里的路上走過，朝著月海聯邦的防禦點撲去。

在步兵集團路過的時候，林聞方也是聯繫上了快速戰役集團尚留在防禦基地中的隊伍，對他們下達了一個命令，讓他們跟林聞方率領的機甲師相互配合。

十多分鐘之後，步兵集團遠去，而遠處則是傳來了一陣陣車隊行走的扎扎聲，莫亞共和國的裝甲師到了！

「不要著急，等他們過去。」林聞方在機甲頻道中輕聲說道，壓下了機甲戰士們蠢蠢欲動的心思。

通過監控系統密切的注視著莫亞共和國裝甲師的動向，在裝甲師走過一半的時候，林聞方在機甲頻道中下令道：「開始行動！」繼而，林聞方一馬當先，朝著莫亞共和國裝甲師的中間衝去。

在林聞方帶領機甲師向莫亞共和國的裝甲師發起攻擊的同時，防禦基地中留守的快速戰役集團也收到了林聞方的另外一條命令，空戰旅和炮兵師開始行動起來，對莫亞共和國的步兵軍團進行遠程打擊。

指揮車中，巴魯斯看著裝甲師周圍出現的那一片密密麻麻的紅點，冷笑連連。

莫亞共和國的指揮官自然不是傻子，明知道將步兵集團跟裝甲師分開，更容易使得裝甲師成為月海聯邦重點打擊的目標還將兩者分開，就是因為莫亞共和國前線軍團的最高指揮官利用裝甲師設計了一個局，等著林聞方和月海聯邦機甲師鑽進來。

不只是這一條進攻路線，在另外一條進攻路線上，步兵軍團跟裝甲師同樣是分開來的。因為莫亞共和國不能確定月海聯邦的機甲師會出現在哪一條進攻路線上，不過，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林聞方和機甲師一定會出現在戰場上。這樣一來，不管是林聞方帶領的機甲師進攻那一條進攻路線上的莫亞軍隊，都會鑽入到這個局中。

而利用裝甲師的重型火力能夠對機甲戰士造成嚴重的威脅這個優勢，巴魯斯早就在裝甲師的裝甲運兵車中佈置好了專門對付機甲戰士的部隊，只要林聞方等人一出現，裝甲運兵車中的火箭連隊就會對機甲戰士進行猛烈的攻擊。

跟前線軍團的最高指揮官魯迪一樣，雖然這次鉗形攻勢的目標還是突破月海聯邦的防禦，將戰爭的地點轉移到月海聯邦的境內，但是能夠藉著這個機會將月海聯邦的機甲師消滅掉，即便是突破月海聯邦的防禦這個目標未能達成，巴魯斯感覺也足夠了。

身為一個作戰經驗豐富的指揮官，巴魯斯很清楚這種王牌機甲師在戰場上能夠發揮出來的作用。若是能夠用一次戰爭的失利換來月海聯邦機甲師的覆滅，巴魯斯感覺很值得。沒有了機甲師的月海聯邦，在精兵路線上跟莫亞共和國的差距便不會那麼大，這對以後莫亞共和國的一系列攻勢都有很重要的影響。

等到月海聯邦的機甲師即將接近裝甲師的時候，巴魯斯拿起了聯絡器，對著裡面說到：「目標已經出現，準備作戰！」

隨著巴魯斯的這一聲命令，裝甲師的運兵車停了下來，緊接著，從運兵車中出來了無數手持火箭炮的戰士。這便是莫亞共和國裝甲師的火箭連隊，同時也是巴魯斯用來對付月海聯邦機甲師的底牌。

眼看著距離莫亞共和國的裝甲師只有幾百米的距離了，林聞方發現莫亞共和國的裝甲師突然停了下來，緊接著無數手持火箭炮的莫亞士兵便從裝甲運兵車中衝了出來，組成了一道防禦線面對著他們。

「有埋伏？」這是林聞方的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想法。看來，莫亞共和國的指揮官早就料到自己會帶人前來對付裝甲師，所以早就有了準備。

不過，對於敵人的埋伏林聞方並不是太在意。用火箭連隊對付機甲戰士，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想法。雖然機甲戰士的火力強大，機動性也遠在各個兵種之上，但是在靈活性方面，機甲戰士永遠都不能跟人類相比。況且，一個機甲戰士跟一個手持火箭炮的普通士兵之間的造價，誰都知道哪一個更高。用一個甚至是幾個火箭連隊的士兵換來一個機甲戰士，對莫亞共和國這種最不缺少人的國家來說，是很划算的。

但是，火箭連隊對付普通的機甲戰士或許是一種利器，對付月海聯邦的機甲師，就顯得稍有不足了。而在這種混戰的情況下，莫亞共和國的裝甲師中對機甲師最具威脅的坦克有不能發揮出來，所以林聞方才不會那麼擔心。他相信，以自己的那些戰士的水平，只要小心一點，火箭連隊應該不會成為很大的威脅。

幾百米的距離，機甲戰士只需要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能夠趕到，但是在這一分鐘的時間裡，莫亞方面卻是已經用火箭連隊形成了第一道防線，而且，裝甲師的近百輛坦克也是將炮口轉移，對準了機甲師。

「加速，衝進敵軍陣營中去！」林聞方吼了一聲，躲過火箭連隊射過來的火箭彈，呈「S」型朝著敵人的中間撲過去。只要到了敵人的中間，莫亞裝甲師的坦克就難以發揮什麼作用了，而火箭連隊的攻擊也會受到很大的限制。但是，機甲戰士在這種作戰環境下卻是能夠大發神威，尤其是在周圍全都是敵人的情況下。

在林聞方的帶領下，機甲戰士們同時將輕型機炮舉起，對準了那些佈置成了第一道防線的火箭連隊。密集的火炮將火箭連隊的陣型打亂，而機甲師卻是趁著這個機會突入了莫亞裝甲師的隊形中。

「混蛋！」全程關注著戰場的巴魯斯一拳砸在了控制台上。巴魯斯知道月海聯邦的機甲師不好對付，卻是沒有想到，他們這麼輕易的就突破了第一道防線，進入了裝甲師的隊形中。

火箭連隊的攻擊也不是沒有起到作用，在第一次的齊射之中，至少有十台機甲被密集的火箭彈擊中，然後變成了殘骸。但是，相對於月海聯邦機甲師二百多人的機甲隊伍來說，這十多人的損失，太微不足道了。

眼看著機甲師突入了裝甲師的隊伍中，開始對坦克和裝甲部隊進行破壞，巴魯斯很不情願的拿起聯絡器，連上了前方的步兵軍團指揮官，說道：「諾德，月海聯邦的機甲師出現了，火箭連隊沒等防禦住，帶人來幫我！」

可是，還沒等諾德有所回答的時候，聯絡器中卻是出現了猛烈的爆炸聲，而諾德氣急敗壞的聲音也是從聯絡器中傳了過來：「媽的，我們被月海聯邦的炮兵師襲擊了！」

巴魯斯的心裡一沉，知道想要得到步兵軍團的援助是不可能的了，想要殲滅機甲師，只能依靠他們自己的力量。

咬了咬牙，巴魯斯下令道：「坦克出動，在盡量減少我方的損失的情況下對月海聯邦的機甲師開火！其餘的部隊盡量的避開坦克的打擊範圍，火箭連隊保持現在的攻勢，不要放鬆！」

巴魯斯的這命令一下，裝甲師的士兵們頓時就知道巴魯斯的意圖了，巴魯斯這是要坦克進行自損式的襲擊，在盡量減少自身傷亡的情況下，優先考慮摧毀月海聯邦的機甲師。也就是說，坦克部隊不會顧及到他們了，就算是他們在坦克襲擊月海聯邦的機甲師的時候受到波及，也不會有人來管他們。

在想明白了這一茬之後，莫亞共和國的裝甲師戰士們頓時慌亂了起來，到處奔走，希望能夠避開坦克的襲擊。尤其是有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在的地方，更是成為了戰場上的禁區。每一個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可都是坦克部隊打擊的目標，若是距離這些機甲戰士太近，一方面可能會成為機甲戰士進攻的目標，而另外的一方面，則是可能被坦克的炮彈所波及。要知道，這些新式坦克的炮彈威力可是不小的。

而巴魯斯採取的這一策略，對月海聯邦機甲師的威脅卻是很有限的。戰場上莫亞共和國裝甲師的坦克數量超過了一百輛，若是拉開了距離，這一百兩坦克進行齊射，林聞方也不敢保證機甲師能不能勝利，但是現在，機甲戰士們可是衝進了敵人的陣營中，跟敵人近身作戰。而坦克的威力雖然大，但是攻擊頻率卻是完全不夠，在射出一發炮彈去之後，中間的延遲時間足夠機甲戰士衝過去，將一輛坦克給摧毀掉了。

尤其是，在這種戰爭中，機甲的靈活性和機動性能夠完全的發揮出來。雖然莫亞共和國的士兵已經逃的遠遠的，基本上沒有靠近機甲戰士的士兵了，但是莫亞共和國裝甲師的那些車輛，包括坦克都能夠成為機甲戰士們躲避敵人炮火的憑仗。以此為憑仗，不但能夠保證自身的安全，更能似的使得裝甲師的損失越來越大。

這一次，機甲師的任務就是將敵軍的裝甲師給破壞掉，這樣的局面，林聞方等人也樂意看到。

炮聲隆隆，硝煙遍佈的戰場上，一個個的機甲戰士像是黑暗中的精靈四處奔走，每一刻都有一輛坦克或者是裝甲車被摧毀，而機甲戰士的損失卻是極為有限。若是按照這個態勢進行下去，只要時間足夠，林聞方帶領的這不到三百個機甲戰士，甚至能夠將莫亞共和國的裝甲師完全的摧毀！

至於那些逃開的莫亞士兵，林聞方等人卻是直接忽視了。沒有了裝甲師，普通的莫亞士兵便好對付的多了。對付這些普通的士兵，不是機甲師的任務。

頹然的坐在裝甲車中，巴魯斯有些失神的看著戰場上的情形。雖然在下達那個命令的時候，他就已經有所預料，這次裝甲師的損失會很大，但是卻沒想到，這種損失會達到了這個地步。目前來看，莫亞共和國的裝甲師被摧毀的坦克和裝甲車的數量已經達到了總量的三分之一左右，雖然士兵們因為逃離的及時，並沒有太大的損傷，但是，裝甲師的根本戰力就是這些坦克和裝甲車，這些被摧毀了，裝甲師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必要了。

以裝甲師目前的損失，除非是能夠將月海聯邦的機甲師完全的滅掉，否則等到戰爭結束之後，等待他的將會是軍事法庭的傳訊。

「所有人，都給我上！將機甲戰士纏住，給坦克制造機會！」心生恐懼的巴魯斯顧不得士兵們的感受，有些癲狂的下令道。此命令下達，莫亞共和國的士兵們面色淒苦的朝著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衝過去。上前，是死，逃離，同樣是死。不過，當逃兵的話，自己的家人同樣要受到波及，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也唯有戰死而已。

無數的莫亞士兵朝著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衝過去，一方面確實阻礙了機甲戰士的身影，讓他們不能夠及時的躲避。但是另外一方面，莫亞士兵的瘋狂卻是為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們創造了屠殺莫亞士兵的機會。

每一個機甲戰士的身邊都聚攏了數百人，這數百人圍成了一個大圈子，將機甲戰士們包圍在了中間，利用手中的武器瘋狂的朝著機甲戰士射擊。但是，這些莫亞士兵的武器對機甲的損傷很小，機甲戰士們對這些莫亞士兵的殺傷力卻是巨大俺的。

每一次戰鬥刃的揮動，都會將幾個莫亞士兵砸飛，每一次輕型火炮的開火，就會有一排的莫亞士兵隨之變成碎片。甚至，機甲戰士在走動的過程中，一腳踩下去，就會有好幾個莫亞士兵受到波及，被踩成肉泥。月海聯邦的這些機甲，每一台可都是有數噸重的，這麼大的質量，完全不是人類脆弱的身體能夠扛得住的。

巴魯斯的新對策不但沒有讓機甲戰士們的破壞行動停止下來，反而是導致了更多的莫亞士兵的傷亡。巴魯斯已經可以預見到，這是自己人生中最後一次指揮戰鬥了。在什麼功績都沒有建立的情況下，讓裝甲師受到這麼嚴重的損失，莫亞共和國的軍部是不會放過他的。

就在巴魯斯陷入了絕望中的時候，駕駛著英雄機甲戰鬥的林聞方卻是停頓了一下。

此時的英雄機甲已經完全的被鮮血染紅了，這些鮮血，全部都是死在林聞方手中的莫亞士兵的鮮血。原本具有隱形功能的英雄機甲在這黑夜中幾乎可以完全的將機甲隱藏起來，然後對敵人進行迅猛的襲擊。但是這些鮮血卻是讓英雄機甲成了黑夜中的明燈，任誰一眼就能夠看到這台機甲。

坦克的火光亮起來的時候，被鮮血染得通紅的英雄機甲就像是來自遠古的鋼鐵巨人，不斷的揮動著手中的武器，摧毀敵人的身體和信念。

將靠近自己的一輛裝甲車砸毀之後，林聞方打開了聯絡器。聯絡器中傳來了防禦點指揮官的聲音：「林將軍，莫亞共和國的步兵軍團已經到達防禦點，敵人的攻勢超乎我們想像的猛烈，我們需要支援！」

雖然經過了炮兵師和空戰旅的覆蓋式轟炸，但是莫亞共和國的步兵軍團還是成功的趕到了月海聯邦的防禦點上，並且開始對防禦點發起猛烈的攻擊。在月海聯邦的覆蓋式轟炸中，莫亞共和國的步兵軍團損失了將近兩萬人，還剩下五萬多人。但是這五萬多人在經歷了炮火的洗禮之後，戰鬥力不但沒有減弱，反倒是更加的強大了。每一個莫亞共和國的士兵都像是放棄了自己的生命，對月海聯邦發動自殺式的襲擊。

在這種瘋狂的攻勢下，月海聯邦的損失也很大。

在莫亞共和國中，士兵是最不值錢的消耗品。相對於莫亞士兵的生命，坦克、機甲等戰略裝備在莫亞高層的眼中更加的重要。因為莫亞共和國別的沒有，就是人多。莫亞共和國的每一次戰爭勝利，也都是用士兵們的生命和屍體堆出來的。但是，月海聯邦不同，每一次戰爭中，月海聯邦的花費最大的，不是後勤，不是武器裝備，而是對犧牲的軍人家人的撫恤費。因此，月海聯邦輕易不會發動戰爭，因為打不起。

因為對軍人們生命的重視，在每一次的戰爭中，月海聯邦都是盡量的保證軍人們的生命。

林聞方通過機甲的偵察系統看了看戰場上的情況，微微的皺了皺眉頭。這場戰爭持續了大概半個小時的時間，在這半個小時的時間內，莫亞共和國的裝甲師差不多有一半被他們摧毀了。而被屠殺的莫亞士兵，也有近萬人。可以說，林聞方制定的今晚上機甲師的目標已經超額的完成了。

但是，林聞方的心中稍微的有些不甘。若是再給他一點時間的話，說不定機甲師能夠將莫亞共和國的裝甲師完全的摧毀。失去一個裝甲師，莫亞共和國可不是在短時間之內就能夠補回來的。這樣，對月海聯邦以後的戰爭也很有利。

好在經過這一戰之後，莫亞共和國的裝甲師基本上可以說是被打殘了。就算是林聞方等人離開這裡，這些剩下的裝甲師繼續前往前線，以他們此時的狀態，能夠發揮出來的作用也極為有限。

再次將一輛坦克摧毀之後，林聞方在機甲頻道中喊道：「解決眼前的敵人，然後撤退！」

林聞方沒有解釋任何的理由，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們也不需要林聞方給他們什麼理由。只要林聞方給出了命令，他們服從就是了。出於心底那份對林聞方幾乎是毫無保留的信任，每一個機甲戰士都從來不會懷疑林聞方的任何決定。

機甲師的撤退沒有受到任何的阻力。莫亞共和國的裝甲師已經被打懵了，月海聯邦機甲師撤退，他們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阻止機甲師的撤退。

在林聞方等人從戰場上消失之後，巴魯斯的副官走到了巴魯斯的身邊，輕聲問道：「將軍，現在我們該怎麼做？是不是繼續前往前線？」

巴魯斯思考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說道：「不！我們離開這裡！」

從裝甲師的遭遇上，巴魯斯幾乎可以預見還在前線戰鬥的步兵軍團的下場。就算是他帶著裝甲師趕到前線，也很難改變戰局。而且，林聞方等人的撤退肯定是前往前線對月海聯邦進行支援了，若是再被月海聯邦的機甲師盯住，他們這個裝甲師可就真的完蛋了。

想了想之後，巴魯斯拿出了一份軍事地圖，說道：「我們接下來的目標，是這裡！」

巴魯斯指的地方是月海聯邦邊境上的一個防禦點。只不過，這個防禦點比較小。在莫亞共和國採用鉗形攻勢對月海聯邦發動襲擊的時候，除了在襲擊路線上的那兩個較大的防禦基地，剩下的防禦點上的兵力大部分都前往兩個防禦基地增援了，防禦點中留下的軍隊人數自然就少了。

巴魯斯有自己的考慮。以裝甲師的實力，雖然被林聞方等人打殘了一半，但是對付這種小型的防禦點還是很輕鬆的。更重要的是，因為林聞方帶人偷襲，巴魯斯實際上已經有罪責在身了。若是趕往前線，等待他的是另外的一次失敗。兩次戰爭失利，巴魯斯在莫亞共和國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但是進攻月海聯邦的防禦點就不一樣了，利用這個時候進攻月海聯邦的防禦點，巴魯斯感覺，以裝甲師的實力，應該能夠很輕易的將月海聯邦所有的小型防禦點都打下來。這樣，雖然自己又多了一重不聽從調令，私自離開作戰路線導致前方戰場敗落的罪名，但是只要有戰績在身，一切都好說。

第575章 酣戰（二）

在卡恩的影響下，莫亞共和國的軍方從來不管損失了多少，只管戰績。只要有戰績，即便是將整個莫亞共和國的士兵全都葬送了，那也是有功之人。而若是為了保全士兵，在戰場上戰敗了，絕對就是罪名加身的後果。

在莫亞共和國軍方，從來就沒有「戰略性撤退」這樣的詞彙，只要有戰績，不管損失多少，都是有功之人，而只要被敵人打敗，不管是不是值得，都是有罪之人。在別的國家，這或許是很不可思議的，但是在莫亞共和國這個國家，這就是所有的指揮者奉行的原則。

尤其是，在步兵軍團失利的情況下，巴魯斯若是能夠帶領裝甲師在突擊月海聯邦的防禦點的時候獲得大勝，就更加能夠讓莫亞軍部另眼相看。甚至，巴魯斯心中有這樣的想法，若是另外一條進攻路線上的部隊也被打敗，那就更好了。在所有的指揮官都失利的情況下，自己帶人取得了一定的勝利，這種勝利雖然在戰略上沒有多大的意義，但是抵消自己的罪責卻是足夠了。

那個副官的眼睛一亮，也是明白了巴魯斯的想法。雖然這對莫亞共和國的總體戰略來說不但沒有好處，反而是有害的。若是所有的莫亞指揮官都是抱著這種思想，莫亞共和國在戰場上便會徹底的失去控制。但是，在極權主義的威脅下，軍方又有幾個人是真正的為莫亞共和國考慮的呢？

有了這樣的想法，在步兵軍團正在跟月海聯邦的防禦部隊血戰的時候，巴魯斯的裝甲師卻是悄悄的偏移路線，朝著月海聯邦的小型防禦點行去。

「什麼？你說巴魯斯的機甲師並沒有前來前線，反倒是朝著另外的一條路線去了？」在戰場後方臨時搭建的作戰指揮部中，諾德憤怒的吼道。

他手下的五萬多士兵在浴血奮戰了一個小時之後，已經成功的打到了防禦基地的外圍。若是有機甲師的協助，諾德很有信心將這個防禦基地拿下來。而這個防禦基地是月海聯邦在邊境上設立的三個大型防禦基地之一，若是能夠將這個防禦基地拿下，並且成功的在這裡建立據點，莫亞共和國的勢力便會延伸到月海聯邦的境內。日後，不管是對月海聯邦發起新的進攻，還是防禦月海聯邦的反撲，都有很重要的意義。

但是，沒有裝甲師的協助，諾德的這些想法也只能是想法了。月海聯邦的戰士單兵作戰能力本身就高於莫亞共和國的戰士，能夠成功的突破到防禦基地的外圍，也不過是因為諾德借助了莫亞士兵在經過炮轟之後的那種瘋狂。等到這種瘋狂勁兒過去之後，等到諾德的便是月海聯邦瘋狂的反撲。而在沒有後續部隊的情況下，諾德手下的這些士兵，能不能成功的離開這裡都是一個問題。

「給我接通巴魯斯那個混蛋的電話，我要親自跟他說！」諾德的雙眼中燃燒著熊熊的怒火，若是巴魯斯在他的面前，諾德恨不得一槍將巴魯斯斃了。

如果可以，諾德情願不借助巴魯斯的力量，但是目前的形勢讓他不得不這麼做，沒有裝甲師的協助，他們這些人可是都要留在這裡了！

「嘟……嘟……嘟……」接線員聯通了巴魯斯方面的聯絡器，卻是一直沒有人接。

接線員面色蒼白的抬起頭，對著諾德說道：「將軍，沒有人接電話。恐怕……他們是將我們放棄了……」

砰！

一拳將聯絡器砸的摔在了地上，諾德像是一個破風箱似的呼呼地喘著粗氣。

良久之後，諾德的情緒才稍微的穩定了一下，對著那個接線員說道：「知不知道巴魯斯他們的行軍路線？」

那個接線員查詢了一下，說道：「報告將軍，巴魯斯將軍的裝甲師朝著月海聯邦的一個小型防禦點行去了……」

「呵呵……哈哈！巴魯斯，這個混蛋也能稱之為一個軍人？！」以諾德的見識，自然是知道巴魯斯的意圖了。想必巴魯斯在月海聯邦的機甲師那裡吃了大虧，不想跟著自己一起受罪，跑去找功勞了。同時，諾德也很清楚巴魯斯的這種作為對莫亞共和國的整體戰略的危害，所以才對巴魯斯如此的不恥。

如果想的話，諾德自然也可以這麼做。以軍部那些人的好大喜功，憑著殘餘下來的這些士兵，諾德完全可以搶佔一些小的功勞，以此來抵消自己戰場失利的罪過。但是，諾德不能這麼做。若是他也這麼做了，他就成了跟巴魯斯一樣的人了。

雖然明知道現在的莫亞共和國是什麼樣子，諾德對莫亞共和國還是存在著一些幻想的。或許，在極權海夫納的目標達到之後，極權海夫納能夠帶領莫亞走上一個巔峰。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雖然對極權海夫納很不滿，諾德還是盡職盡責的完成自己的本職工作，為莫亞共和國的整體策略考慮，而不像是巴魯斯那樣，只知道投機取巧，避開自己的罪責。

如果放在別的國家，諾德會是一個很讓人尊敬的將軍，但是在莫亞共和國，諾德卻是一個另類。正是因為還有這樣的另類的存在，莫亞共和國在戰場上還有幾分勝利的可能性。

「將軍，我們是不是繼續攻擊？」等到諾德的情緒穩定了一下之後，那個接線員問道。

「繼續攻擊吧，但願我們能夠將這個防禦基地拿下來，不然，我們跑都沒得跑啊！」諾德感歎了一聲，然後毅然的拿起了武器，走出作戰指揮部：「通告全軍，我將跟他們一起上戰場！」

一個將軍親自走上戰場，這對士兵們的影響是很巨大的。尤其是在已經變質了的莫亞共和國，這樣的將軍屈指可數。在那些莫亞士兵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原本疲憊的心卻是再次活躍了起來。

「戰士們，前方就是我們的目標。只要我們能夠將這個防禦基地攻下來，等待我們的就是無盡的榮耀。而我，你們的指揮官，將會跟你們一起走上戰場。不管生或死，我們永遠都奮戰在一起！」

伴隨著聯絡器中傳來的聲音，諾德出現在了戰場上。

實際上，作為一個指揮官，尤其是一場戰爭的最高指揮官，最應該做的事情是在作戰指揮部中，時刻注意戰場上的任何變化，然後隨時對軍隊做出調整。指揮官的職責就是指揮，戰爭，是普通士兵的事情。一個跑到戰場上跟士兵們一起衝鋒陷陣的指揮官，或許能夠讓士兵感動，讓士兵們尊重，但一定不是一個負責的指揮官。

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指揮不指揮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區別了。只要莫亞共和國能夠突入到月海聯邦的防禦基地中，將防禦基地拿下來，他們就勝利了。不然，就算是諾德再怎麼指揮，步兵軍團也終將是覆滅的下場。

有了諾德的加入，莫亞共和國的士兵再次瘋狂了起來。一大群士兵自發的聚集到了諾德的身邊，用自己的身體組成了一道肉牆，以此來擋住射向諾德的子彈，而更多的士兵則是不要命般的朝著防禦基地中衝去，就算是身死，他們也要在防禦基地上留下點自己的痕跡。

莫亞士兵們的瘋狂很有成效，防禦基地中的月海聯邦戰士們在這種瘋狂的攻擊下，艱難的抵抗著，數次都差一點被莫亞共和國的士兵們攻破防禦。防禦基地中的指揮官焦急的撥通了林聞方的電話，再次詢問林聞方等人什麼時候能夠到達。

「我們已經到了戰場的外圍，馬上就會進入戰場。一會兒我們會從敵軍的後方突入，然後配合你們的攻勢，一舉將這些敵人殲滅。」林聞方的回答讓指揮官的心安定了一些。只要林聞方和機甲師到來了，剩下的就簡單多了。以機甲師的實力，配合防禦基地中的部隊，將這些莫亞共和國的士兵消滅，幾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諾德的身上中了兩槍，鮮血染紅了諾德的軍服，但是諾德卻像是沒有感覺到疼痛一樣，依然朝著月海聯邦的防禦基地衝去。在諾德的身邊，已經聚集了數千人。

數千人瘋狂的朝著一個防禦點攻擊，在完全不顧及自己的安全的情況下，終於將防禦基地打開了一個缺口。緊接著，無數的莫亞士兵像是潮水一般朝著防禦基地中湧去。

只要佔領了這個防禦基地，他們就能夠喘一口氣，只要在這裡站住了腳跟，後面的戰鬥就會簡單許多。只要……將這個防禦基地中的聯邦軍人全都殺掉！

看到了勝利的曙光，莫亞共和國的士兵們更加的瘋狂，衝進了防禦基地中之後，他們更是不要命般的朝著月海聯邦的戰士們進攻。

到了勝利的曙光，莫亞共和國的士兵們更加的瘋狂，衝進了防禦基地中之後，他們更是不要命般的朝著月海聯邦的戰士們進攻。

站在防禦基地的內部，諾德朝著不斷湧入的莫亞士兵吼道：「擊垮他們，勝利就是我們的！共和國不會忘記我們的！」

諾德將手中的槍朝天空一舉，大聲喊道：「軍人的榮耀！共和國萬歲！」

「軍人的榮耀！共和國萬歲！」

無數的莫亞士兵高喊著這樣的口號朝著防禦基地的內部衝去。在勝利的曙光下，即便這些士兵已經戰鬥了很久，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都已經很疲憊了，但是他們的仍然有一戰之力。只要將這個防禦基地攻下來，他們就勝利了！

比之莫亞共和國士兵們的瘋狂，月海聯邦的戰士們就冷靜多了，一點都沒有因為防禦基地被攻破而著急。林聞方已經通過聯絡器告訴他們了，機甲部隊已經到了防禦基地的外圍，正在殲滅外面的莫亞部隊，只要他們堅持一會兒，機甲部隊就能夠到來。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防禦，盡量的減少傷亡，就算是因為這個往防禦基地的外面撤退一段距離都不是什麼問題。因為，勝利已經注定是屬於他們的了。

衝入了基地中之後，諾德並沒有被即將到來的勝利沖昏腦子，而是馬上就冷靜下來，馬上組織莫亞士兵開始組織起有效的攻擊，挨個的清理防禦基地中的月海聯邦戰士。在這樣有序的清理下，防禦基地的建築一點點的被諾德等人佔據，勝利，就在眼前了。

此時，在防禦基地的外面，林聞方等人已經將莫亞共和國殘留的士兵清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已經進入防禦基地中的那些了。

莫亞共和國七萬多的步兵集團，在經過第一輪的覆蓋式轟炸之後，只剩下了五萬多，而在攻陷防禦基地的時候，又有兩萬多的人員傷亡。而在攻破防禦基地的時候，剩下的莫亞士兵中，大概有一半跟隨著諾德進入了防禦基地，剩下的一萬五留在了防禦基地的外面作為後援。

將近三百個機甲戰士對戰一萬多莫亞普通士兵，雖然林聞方等人不可能將這麼多的莫亞士兵全都殺死，但是將他們打垮卻是很容易的。以機甲戰士的火力，很輕易的就將這一萬五莫亞士兵組成的防禦陣勢擊垮，並且突入了防禦基地之中。

防禦基地中的月海聯邦戰士數量雖然比莫亞共和國的士兵多，但是一方面這些聯邦戰士們比較分散，不像是莫亞的士兵，在諾德的集合下全都彙集到了一起，因此很難跟這麼多的莫亞軍隊對抗。而另外一方面，在知道了林聞方和機甲戰士們即將到來，防禦基地中的指揮官也是下令，以防禦為主，盡量的保證自身的安全。對莫亞共和國的反擊，等到機甲師到來之後再進行。

因此，在很短的時間內，諾德帶領的莫亞軍團就將大半個防禦基地佔領了。

現在，諾德站在了防禦基地的指揮部前面，只要將這個指揮部佔領，這個防禦基地就算是被他們佔領了。

「哈哈！巴魯斯你這個混蛋！沒有你，我們步兵軍團照樣能夠取得勝利！」看著近在眼前的指揮部，諾德大笑了起來，笑著笑著，諾德哭了起來。諾德很清楚為了突破這個防禦基地，步兵軍團付出了多少的犧牲。七萬多莫亞士兵組成的步兵軍團，到現在應該連三萬都沒有了吧？若是巴魯斯沒有帶著裝甲師跑路，而是跟他們匯合，一起進攻這個防禦基地，他們步兵軍團的犧牲絕對不會這麼大！

一想到那些滿懷著信心和希望跟隨著自己來到月海聯邦的士兵們就這樣倒在這裡，諾德悲從中來，情不自禁的哭了出來。

諾德的情緒表露，在他身邊的莫亞士兵們也不好受。雖然，他們很榮幸的活了下來，但是，那些死去的人都是他們朝夕相處的戰友。而且，誰又敢保證，下次戰爭開始的時候，自己是不是還會這麼好運呢？

「將軍，下令吧！只要能夠將這個防禦基地佔領，兄弟們的犧牲也是有價值的。至於巴魯斯將軍……軍部會給我們一個說法的！」一個戰士走到諾德的身邊，輕聲安慰道。

「對！將這裡佔領，兄弟們的犧牲才是有價值的！」諾德望向指揮部的目光中包含著無盡的仇恨。高高的舉起手，諾德下令道：「準備，進攻！敵人加在我們身上的血與仇恨，我們要讓他們十倍百倍的償還！」

作戰指揮部的最高層，一干高級軍官面無表情的看著下面已經將這棟建築完全包圍的莫亞士兵。在這棟建築的下面幾層，則是早已經準備好的月海聯邦戰士，只要林聞方等人到來，這些戰士們會一湧而出，配合著林聞方將莫亞部隊全都殲滅。

「他們開始進攻了，要不要讓戰士們出去？」一個月海聯邦的軍官看著正朝作戰指揮部湧來的莫亞士兵們，說道。

「不需要。他們來了。」另外的一個軍官一點都不緊張，淡淡的說道。

「誰來了？」

「林聞方……還有機甲師！」

一干軍方高層同時朝著遠處望去，只見防禦基地的遠處出現了一片高大的身影。那些在防禦基地的燈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寒光的高大身影，正是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們！而在機甲戰士們的最前方，那台已經被鮮血染得看不出底色的機甲，正是林聞方的英雄機甲！

將近三百台數噸重的機甲跑動，將整個防禦基地的地面都震動起來，正要進攻的諾德等人回頭，看到朝著自己這邊衝過來的機甲戰士們，心中對勝利的喜悅瞬間被絕望所代替。這種由天堂到地獄的感覺，差一點讓他們崩潰！

即將到來的勝利就這麼被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擊碎了？雖然這些莫亞士兵不願意承認，但他們知道，這是事實。而且，既然這些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們出現在這裡，想必外面作為後援的那部分軍隊已經被殲滅了。

前有狼後有虎，在防禦基地這個封閉的環境中，諾德等人就成了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老天，我恨你！」在即將勝利的時候被人擊碎所有的希望，諾德癲狂了，憤怒的朝著天空喊道。諾德是一個無神論者，但是在這一刻，諾德開始懷疑，是不是老天真的將自己當成了一個玩具。不然，為什麼要給自己勝利的希望，然後在勝利即將到來的時候，又無情的將其擊碎。

看到機甲戰士的到來，莫亞士兵們好不容易因為即將到來的勝利而聚集起來的勇氣又被打垮。他們只是普通的莫亞士兵，面對月海聯邦的戰士，即便這些戰士的戰鬥力比他們強大，一個可以打他們幾個，他們都沒有一點的畏懼。但是，面對這些鋼鐵怪物，莫亞士兵卻是提不起絲毫的勇氣來戰鬥。這是一場必輸的戰鬥！

槍炮聲響起，同時，作戰指揮部中早已經準備好了的月海聯邦戰士們也衝出來，配合著林聞方等人一起進攻莫亞共和國的戰士們。

雙面夾擊，尤其是一方還是讓人提不起任何的戰鬥勇氣的機甲戰士，早已經失去抵抗之心的莫亞士兵們四下潰散，而這種潰散則是加快了他們敗亡的速度。

十幾分鐘的時間，一萬多的莫亞士兵死的死，逃的逃，投降的投降，只剩下諾德還帶著幾百個人艱難地抵抗著。

林聞方從機甲上走下來，站在了機甲師的前面，對著諾德說道：「諾德少將，您投降吧。」

對於諾德，林聞方也是做了一番調查的。在心中，林聞方對諾德還是很佩服的。別的不說，光是能夠親身上陣，帶領自己的士兵進行戰鬥這一點就沒有多少人能夠做得出來。就憑這一點，諾德就贏得了林聞方的尊重。

「投降？然後跟薇薇安一樣，加入月海聯邦，一起對抗我的祖國？」諾德手上的動作沒有停止，依舊在對月海聯邦的戰士反擊，嘴上卻是譏諷道。

「諾德少將，想必您也清楚，現在的莫亞共和國不是您熟悉的那個莫亞共和國了。只要極權海夫納還存在一天，莫亞共和國就永遠不會變回您熟悉的樣子。極權海夫納是我們的敵人，同樣是您的敵人。在這一點上，我們是有共同的敵人的。」林聞方沒有因為諾德的譏諷而生氣，反倒是耐心的說道。

「哈哈！林聞方，我承認你很厲害，但是你也別把我當傻子！莫亞共和國為什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還不是因為海夫納協會？而你林聞方，似乎也是復興海夫納的代言人吧？你有什麼資格來說我？」諾德氣極反笑，大聲道。

「至於莫亞共和國現在的樣子，就算是莫亞共和國再怎麼變，她依然是我的祖國！薇薇安可以毫無負擔的離開莫亞，加入月海聯邦，幫助你們對付我們的祖國，但是我做不到！我，諾德，是一個軍人！就算是死，我也要為自己的祖國死在戰場上！」諾德的一番話斬釘截鐵，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林聞方默然。雖然他早就料到了會是這種結果，但還是想努力一番。畢竟，從心裡林聞方都不希望看到這麼一個優秀的軍人死在這裡。諾德或許不是一個優秀的指揮官，但絕對是一個優秀的軍人！這一點，誰都不能否認！

第576章 酣戰（三）

戰鬥還在繼續，防禦基地中不時的還會想起零星的槍聲。但是，莫亞共和國的大勢已去，再也沒有扳回的餘地了。

看著身邊那些不願意投降，不願意逃跑，即便是步入了絕境依然跟隨在自己身邊的戰士們一個個的倒地，諾德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淒涼。

「你們投降吧，月海聯邦不會虐待俘虜的。」諾德沙啞的聲音遠遠地傳了出去，卻是沒有一個人聽從。

這些莫亞共和國的戰士對諾德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就算是諾德讓他們去死，他們也毫不猶豫，但是唯獨這件事情，他們不能答應。從諾德的態度上，他們看出來了，諾德寧願死在這裡，也不會投降，既然他們追隨的將軍不會投降，他們又怎麼可能投降？

莫亞共和國的士兵中，或許有貪生怕死的，但是絕對不是他們！

莫亞共和國的士兵還在繼續減少，只有諾德毅然挺立在原地。不是諾德的運氣好，一直沒有人打中他，而是在林聞方從機甲上走下來，跟諾德對話的時候，月海聯邦的戰士們就看出來了，林聞方對諾德有招攬的意向。

以林聞方在月海聯邦軍中的聲望，別說是招攬諾德，就算是沒有任何理由的將諾德放走，恐怕都沒有幾個人會有意見，何況是將諾德留下，不攻擊他。

不過，就算是這樣，諾德也撐不了多久了。畢竟，在剛剛進攻防禦基地的時候，諾德的身上就中了兩槍。雖然那兩槍的位置並不是在致命的部位，但是這麼長時間的戰鬥，光是流血就讓諾德到了油盡燈枯的程度。

「好，好！既然你們不願意投降，那麼，就讓我們帶著軍人的榮耀，一起離開這個世界吧！莫亞共和國萬歲！」諾德大笑了幾聲，聲音越來越虛弱，最終，那句「莫亞共和國萬歲」虛弱的幾乎難以讓人聽見。喊完這一句之後，諾德高大的身體轟然倒地。

由於失血過多，諾德陷入了昏迷的狀態。

而在諾德倒地之後，剩下的幾個莫亞士兵也是高喊著口號，在於月海聯邦戰士們的對射中被打成了篩子。

朝著諾德和那些莫亞士兵倒下的身體行了一個軍禮，林聞方淡淡的說道：「將諾德將軍抬下去，盡量的救治。如果實在不能救回來，厚葬吧。將他跟他的士兵葬在一起，想必他會很樂意的。」

敵人中也有值得尊敬的對手，而諾德，顯然就是那種最值得尊敬的人。

至此，莫亞共和國進攻這個防禦基地的七萬步兵軍團全都被殲滅，而三萬裝甲師被摧毀了一半的裝甲，殲滅了四分之一的人，然後逃離。

林聞方等人在這次的防禦戰中，大勝！

林聞方等人在這次的防禦戰中，大勝！

林聞方等人所在的這條戰線大勝的消息很快被傳到了國內，在國內引起了軒然大波。

在這一次的防禦戰中，被殲滅的莫亞共和國軍隊數量達到了八萬多人，其中還包括了一個裝甲師的大部分武裝。而取得這場戰爭的勝利，月海聯邦的損失卻是微乎其微。機甲師的機甲戰士們在這次戰爭中的傷亡只有十幾個，普通的士兵傷亡數量不超過兩萬。跟取得的戰績相比，這種程度的傷亡，已經是很小了。

在月海聯邦的國內因為這次的防禦戰而驚喜連連的時候，林聞方等人並沒有懈怠，僅僅是休息了一天的時間，並且將機甲修理了一番之後，馬上就趕往另外的一條戰線。這一條戰線的戰爭勝利了，但是另外一條戰線上的戰爭還在繼續。跟這條戰線上的戰爭相比，另外一條戰線上的戰爭更加的艱巨。畢竟，在莫亞共和國組織的這次鉗形攻勢之中，林聞方等人負責的這條戰線只是小頭，莫亞方面的主要兵力，還是集中在了另外的一條戰線上。

林聞方等人負責的那條戰線，因為是在西南山區的偏北方向，因此被稱為北線戰場。而徐拂帶領參謀團親自指揮的戰線，則是南線戰場。

相比於北線戰場，南線戰場的局勢更加的嚴峻。因為沒有機甲師進行特種作戰，對敵人的行軍進行騷擾，在莫亞共和國的軍隊到達南線戰場的防禦基地的時候，步兵軍團跟裝甲師是匯合在一起的。

在近兵作戰之前，月海聯邦跟莫亞共和國分別向對方的陣地進行了覆蓋式的打擊，雙方互有損傷，但是雙方的兵力對比沒有發生什麼變化。

與諾德的急行軍策略不同，莫亞共和國在南線戰場的總指揮官是克勞德親自擔任的。克勞德採取的是緩慢推進的形式，以莫亞共和國強大的兵力，將進攻路線上所有月海聯邦的據點都拔除的一乾二淨。雖然這種行軍策略會導致戰爭的進程很緩慢，而且在到達月海聯邦的防禦基地的時候，月海聯邦已經做好了應戰準備，但是不得不說，這種方式是最穩妥的。尤其是在莫亞共和國的兵力佔據壓倒性的優勢的時候。

南線戰場的防禦基地是建立在兩座山頭的中間，依靠兩座山頭形成的險要地勢，南線防禦基地易守難攻，莫亞共和國的軍隊在到達這裡之後，便被月海聯邦堅韌的防禦擋住了，不能在向前一步。

克勞德的作戰風格是那種穩紮穩打，絕不輕易冒險的風格，而徐拂同樣是這樣的風格。雙方的軍隊在南線防禦基地的外面形成了對峙，莫亞共和國的軍隊難以在短時間內攻破南線防禦基地，而月海聯邦的軍隊也不敢輕易的離開南線防禦基地，對莫亞共和國的軍隊進行打擊。

離開了北線的防禦基地之後，林聞方帶領著機甲師和快速戰役集團並沒有直接前往南線防禦基地，而是通過已經打開的莫亞境內的通路，朝著莫亞共和國進攻南線防禦基地的背後摸去。

在行動之前，林聞方已經仔細的研究過了南線戰場目前的形式。

在林聞方看來，雙方的這種對峙並不是一種好的現象。好不容易北方戰線上的莫亞軍隊被擊垮了，月海聯邦北方戰線上的部隊可以空出來，對南線戰場進行支援，這是將莫亞共和國在南線戰場上的部隊一起擊垮的絕佳時機。若是錯過了這個時機，等到莫亞共和國反應過來，重新派遣部隊前來支援的時候，這場戰爭便更加的複雜化了。

林聞方想出的策略是，在莫亞共和國的軍隊將絕大部分的目光都集中在南線防禦基地上的時候，他帶領快速戰役集團對敵軍的後方進行騷擾，最好是能夠將莫亞軍團的軸重或者是後勤摧毀一些，這樣一來，莫亞方面勢必會有一定的混亂。在這種混亂下，月海聯邦對莫亞的戰爭便會容易一點。

就在林聞方帶領著機甲師和快速戰役集團接近敵軍的後方的時候，「火羽」突然向林聞方匯報了一條信息：「阿林，剛剛我截取了一段信息，莫亞共和國準備對整個南線防禦基地進行覆蓋式的轟炸。」

南線和北線上的防禦基地由於地理位置非常的險要，並且是戰略要地，因此這兩個基地都是月海聯邦花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打造的。只要有了這兩個防禦基地的存在，莫亞共和國便不能輕易的突入月海聯邦。同時，這兩個軍事基地的戰略位置也決定了，如果莫亞共和國能夠將這兩個地方攻下來，這兩個防禦基地就會變成莫亞共和國對付聯邦的兩個橋頭堡。這也是為什麼莫亞共和國在採用鉗形攻勢的時候，將兩條路選選在這裡的一個原因。

但是，莫亞共和國若是對南線防禦基地進行覆蓋式的轟炸的話，固然會對防禦基地中的聯邦士兵造成大量的傷亡，但是這個防禦基地基本上也就報廢了。南線防禦基地深入月海聯邦境內，莫亞共和國奪去了這個防禦基地之後，也沒有足夠的人力物力對這個防禦基地進行修復。這樣一來，就算是莫亞共和國能夠成功的奪取這個防禦基地，這個防禦基地也會失去其應有的作用。事後，月海聯邦的一個反擊，就能夠輕而易舉的將這個防禦基地奪回。

莫亞共和國選擇這樣的戰爭策略，肯定是不想要這個防禦基地的作用了。最大的可能就是，莫亞共和國南線的總指揮官收到北線作戰軍團全軍覆沒的消息之後，忍不住了。

稍微的思考了一番之後，林聞方在機甲頻道中說道：「任務改變，這次的任務目標是將敵軍的炮兵師摧毀，阻止莫亞共和國對南線防禦基地的覆蓋式打擊！」

莫亞共和國南線作戰軍團的指揮部中，克勞德針對兩國目前的戰局召開了一次會議。

北線作戰軍團全軍覆沒的消息傳來，所有的人都被震驚了。作為莫亞軍方的高層，他們自然是知道北線作戰軍團的兵力配置的。雖然北方作戰軍團的兵力配置不像是南線作戰軍團這麼豪華，但是北線作戰軍團的任務同樣也比南線作戰軍團要簡單許多。

月海聯邦的南線防禦基地是建立在兩個山頭之間，扼守了莫亞共和國前往月海聯邦境內的通道，而北線防禦基地卻是在一個小平原上，裝甲師跟步兵軍團的配合，應該能夠很容易的將北線防禦基地攻克才對。但是，事實卻是，北線作戰軍團在出發半天之後，就傳來了全軍覆沒的消息。唯一躲過一劫的裝甲師卻是放棄了原來的任務，突襲了幾個小的防禦點。跟莫亞共和國的總體作戰方案相比，巴魯斯突襲的那幾個小型的防禦點，自然是不值得一提的。

「想要扳回這次戰爭的劣勢，唯有盡快的將月海聯邦的南線防禦基地攻破。不然，等到月海聯邦北線防禦基地中的部隊跟南線防禦基地中的部隊會合，我們跟月海聯邦之間的兵力對比就會改變。」一個少將站起來，說道：「不管我們承不承認，我們莫亞的士兵戰鬥力跟月海聯邦的士兵戰鬥力對比，各位都很清楚。依照目前的兵力對比，我們這次的任務已經很艱巨了，若是讓月海聯邦北線跟南線的軍隊匯合，這次任務基本上可以判定失敗了。」

克勞德點了點頭，說道：「這一點我也清楚。我已經下令讓炮兵師準備對南線防禦基地的覆蓋式襲擊了，襲擊過後，除了第九步兵師留守，別的軍隊全軍出動，務必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將南線防禦基地拿下，然後長驅直入，進入月海聯邦的境內。」

走到會議室的中間掛著的地圖邊上，克勞德指著一個地方，說道：「覆蓋式轟炸之後，南線防禦基地的防禦作用也就失去了，我們沒有時間和人力物力重新打造一個基地，所以，在突入月海聯邦的境內之後，我們要以最快的速度攻佔這個地方，然後將這裡當成我們進攻月海聯邦的最前線。」

如果林聞方在這裡的話，就會發現，克勞德點出來的地方正是西南行省的另外一個跟重渝市並立的重工業城市，南江市。

確定了戰略目標之後，克勞德和會議室中的莫亞高層軍官又針對覆蓋式轟炸之後的一系列戰事進行了相關的討論。最後，克勞德朝著炮兵師的師長問道：「炮兵師大概在什麼時候能夠準備好？」

炮兵師的師長將一份材料放到了克勞德的身前，匯報道：「報告中將先生，兩個小時之後，炮兵師就會準備好對南線防禦基地的覆蓋式轟炸。」

克勞德點了點頭，說道：「那麼，都去準備下吧，兩個小時之後對南線防禦基地進行覆蓋式的轟炸，轟炸之後，對南線防禦基地發起總攻！」

藉著機甲外表的變色塗層和反偵察系統的幫助，林聞方悄悄的摸到了莫亞共和國炮兵師營地的外面。在林聞方身後幾百米處，便是跟隨著林聞方前來的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

通過偵察系統，在炮兵師營地的外面，林聞方能夠很清楚的看到，營地中炮兵師的戰士們正在緊張的搬運著炮彈。這些莫亞士兵要將炮彈搬運到莫亞共和國安裝火炮的地方去，以便在對南線防禦基地進行轟炸的時候使用。

炮兵師營地的外面用樹樁和山石圍起來了一道圍牆，在圍牆的中間安裝了一個鐵門。這種程度的防禦雖然在戰爭中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但是莫亞炮兵師築起這道圍牆，只是為了防止有月海聯邦的奸細混入，偷取他們的軍事情報。戰爭中，在各種現代化的武器打擊下，就算是鋼鐵澆灌而成的圍牆都未必能夠起到多大的作用，更何況是這些石頭和木樁圍起來的防禦線了。

林聞方仔細的觀察著敵人巡邏的規律，想找到一個突破口。這一次的任務，甚至比之前林聞方等人突入莫亞共和國的軍營，將莫亞的彈藥庫炸掉那次還要危險，若是一旦被敵人圍住了，說不定機甲師真的會就這麼毀在這裡。所以，林聞方必須要謹慎，以最快的速度突入到炮兵師的營地中，將敵人的攻擊計劃破壞掉，然後馬上撤退。所以，即便利用巡邏隊的空擋衝進炮兵師的營地比直接硬闖來衝進炮兵師的營地節約不了多少時間，林聞方也要爭取。

觀察了幾分鐘之後，林聞方大概的把握住了敵人巡邏的規律，然後趁著巡邏的一個空檔向著圍牆的進出口衝了過去。

人在途中，機甲上掛著的輕型機炮已經咆哮起來，無數的子彈噴出，幾乎就在瞬間將出口處的鐵門打成了一堆的碎片。然後，林聞方以最快的速度將已經破碎的鐵門周圍的莫亞士兵清理了，朝著炮兵師的營地中衝去。

而在林聞方將炮兵師營地的入口清理出來的時候，機甲師的戰士們也是從藏身地中衝了出來，朝著炮兵師衝過去。

林聞方清理炮兵師營地入口的聲音將炮兵師營地中那些正在搬運炮彈的士兵們驚動了，他們馬上就意識到這是有敵人的襲擊，將炮彈放在了一邊，抓起武器開始抵抗。

衝進了炮兵師的營地，林聞方卻是顧不得那些朝著他射擊的普通戰士。林聞方計算過了，以炮兵師跟其他軍團的距離，距這裡最近的步兵軍團也要在十多分鐘之後才能夠趕到，而對機甲師的威脅最大的裝甲師，至少需要一刻鐘的時間才能夠將裝備準備好，然後趕到炮兵師的營地來。這十分鐘到十五分鐘的時間，便是林聞方等人完成任務目標的時間。若是不能夠在這個時間內將炮兵師的轟炸行動破壞掉，機甲師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有了一次被襲擊的經歷，莫亞共和國絕對會加強對周邊的防禦，再想衝進來就是天方夜譚了。

林聞方在炮兵營的基地中環視了一下，發現大部分的炮彈都已經從彈藥庫中搬運了出來，或是堆放在了地上，或是裝在了運輸車上。平時，炮彈以及別的武器的彈藥自然不是這麼放置的。尤其是在戰爭狀態下，彈藥庫的存放地點一半都是在地底下，這樣可以防止敵人對軍營進行空襲，以引爆彈藥庫。要知道，整個彈藥庫被炸毀，其威力可是大的令人驚歎的，整個軍營都會在彈藥庫爆炸的威力中被摧毀。

但是現在，一方面，莫亞共和國即將對南線防禦基地進行覆蓋式打擊，這些炮彈都是要運送到指定的地點的，放置在外面也好搬運，而另外一方面，莫亞共和國的軍官自然是想不到，在這麼多莫亞軍隊的包圍下，竟然有人會敢闖進莫亞共和國的包圍圈中，對彈藥庫進行打擊。這兩方面原因的結合，才導致了林聞方衝進炮兵師營地的時候，這些炮彈都堆放在地面上這樣的情況。

看到地面上堆積成一座座小山的炮彈，林聞方的心中卻是笑了起來。原本林聞方還在想怎麼將莫亞共和國的轟炸行動破壞掉，既然這些炮彈都已經搬出來了，直接將這些炮彈引爆就是最好的選擇了。不過，此時的林聞方身上可沒有攜帶能夠將這些炮彈引爆的定時炸彈，而若是選擇用機甲上附帶著的機炮來引爆的話，連機甲師都要在一整個營地的炮彈爆炸的威力中被覆滅。

林聞方並不為此擔心，他們身上沒有攜帶定時炸彈，炮兵師的營地中卻是肯定存在的，在炮兵師的營地中找到就好了。

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們衝進炮兵師的營地之後，也是發現了地面上堆著的一座座炸彈山，急忙將輕型機炮收了起來。若是一個大意，將輕型機炮對準了這些炮彈發射，他們可是要全都陪葬在這裡的。而莫亞共和國的士兵也是知道這個道理，雖然組織起了對機甲戰士們的反擊，但是卻不敢使用大威力的武器，只是用輕型武器對付機甲戰士。

有了炮彈山的牽制，莫亞共和國和月海聯邦都不能使用重型武器，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更是只能夠使用戰鬥刃戰鬥。但是，局面卻是對月海聯邦有利的。畢竟，莫亞共和國的輕型武器難以對機甲造成什麼傷害，而機甲戰士的戰鬥刃，隨便一揮就能夠將莫亞共和國的士兵拍成肉泥。

等到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們都進入了炮兵營地之後，林聞方跑到了一片空地上，打開機甲的聯絡器，對著丁天說道：「丁天，帶著三個機甲戰士保護我，另外派十個機甲戰士看住我的機甲，防止敵人的破壞！」

聽到林聞方這話，丁天的心裡一驚，問道：「師座，您是想……」

林聞方笑了笑，說道：「用敵人的定時炸彈將敵人的炮彈全都摧毀，你們不感覺這樣的事情特別有成就感麼？一會兒我到敵軍的營房中尋找定時炸彈，你就帶著三個人為我開路。這台英雄機甲也要看好，別讓莫亞共和國的士兵給破壞了。一會兒，我還要靠著它來跑路呢！」

說著，林聞方便從機甲中走了出來，在旁邊一個死去的莫亞士兵身邊減起了一把微沖，朝著遠處的營地跑去。

丁天等人生怕林聞方有什麼閃失，也是急忙跟了上去。不過，他們可沒有按照林聞方說的，只派三個機甲戰士跟隨著林聞方，跟在林聞方身邊的機甲戰士數量，達到了十幾個，而保護林聞方的機甲的機甲戰士數量，更是達到了三十多個。

在他們的心裡，林聞方的生命安全可是比完成任務重要的多了，他們自然要慎重。反正機甲師的機甲戰士足足將近三百個，去了他們這些人，還是有兩百多個機甲戰士。在莫亞方面不能動用重型武器的情況下，這兩百個機甲戰士，足夠將林聞方佈置下來的任務完成了。

第577章 酣戰（四）

跟隨在林聞方身邊的丁天等人如臨大敵，只要是出現在他們視野中的莫亞士兵，肯定會受到最猛烈的攻擊。十多個機甲戰士聯合起來攻擊普通的士兵，這可不是凶殘一詞就能夠形容的了。以至於林聞方所到的地方，莫亞共和國的士兵就像是見到了洪水猛獸一般，瘋狂的逃竄。

莫亞共和國士兵的逃竄卻是為林聞方提供了便利。沒有了莫亞共和國士兵的騷擾，林聞方尋找定時炸彈也能夠更加的快速一點。

不過，因為對莫亞的炮兵師營地並不熟悉，林聞方也不知道哪裡有定時炸彈的存在，因此也只能一個個營房挨個的搜索。原本預定的十分鐘時間過去了一半，林聞方還是沒有任何的收穫。

英雄機甲中的「火羽」一直沒有放鬆對莫亞方面的監控，預定的時間過去了一半之後，「火羽」也開始擔心林聞方的安全，通過機甲的聯絡器聯繫到了丁天，讓丁天轉告林聞方，加快速度。若是實在找不到，只能放棄原本的計劃。反正在林聞方尋找定時炸彈的時候，已經有一部分機甲戰士前去破壞莫亞炮兵師的火炮了。只要將炮兵師的火炮全都破壞掉，同樣能夠達到阻止莫亞的轟炸行動的效果。

想了想，林聞方放棄了從營房中尋找定時炸彈，而是直接朝著營地中的彈藥庫跑去。雖然大部分的炮彈都被莫亞共和國的士兵們搬出來了，但是彈藥庫中卻是有很多別的裝備，說不定就有林聞方需要的東西。只不過，彈藥庫的入口可不是機甲戰士能夠進入的，而且，彈藥庫作為防禦重地，裡面也肯定有大量的莫亞士兵在，這些莫亞士兵就需要林聞方自己來對付了。

跑到了彈藥庫的入口處，林聞方對著丁天等人說道：「丁天，你帶人守在這裡，不要讓外面的人衝進來。」

說著，林聞方就想往彈藥庫裡面衝。可是，還沒等林聞方進去呢，一排子彈便朝著林聞方射了過來，若不是林聞方反應及時，說不得會被這一排子彈在身上開出幾個洞口來。

「師座，等等我！」察覺到彈藥庫中的危險，丁天急忙也從機甲中爬了下來，跟隨著林聞方衝進了彈藥庫中。

林聞方回頭笑了笑，對著丁天說道：「長時間駕駛機甲戰士，不經歷這種常規作戰了，還有點手生，哈哈！」大笑著，林聞方扔給了丁天一支衝鋒鎗，帶著丁天衝進了彈藥庫中。

彈藥庫中大約有二十多個莫亞士兵，一開始的時候，這些莫亞士兵還能夠憑藉著地理優勢，將林聞方和丁天擋在彈藥庫的入口處，讓他們兩個難以進入，但是隨著林聞方和丁天找回了感覺，那些莫亞士兵便完全不敢露頭了。只要他們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從遮蔽物的後面露出來，肯定會被林聞方和丁天擊中。操作著機甲那樣的龐然大物林聞方和丁天都能夠做出那樣匪夷所思的動作，何況是使用自己的身體進行攻擊呢。

丁天將彈藥庫中的莫亞士兵壓的抬不起頭來，而林聞方則是趁著這個機會在彈藥庫中尋找了起來，很快就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不再理會彈藥庫中的莫亞士兵，林聞方和丁天急忙朝著彈藥庫的外面衝去。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他們可不能再在這裡因為這些普通的莫亞士兵耽誤時間。

林聞方重新回到英雄機甲上的時候，「火羽」焦急的聲音也是傳了出來：「阿林，根據我的估計，莫亞共和國的步兵軍團很快就要到了，若是繼續之前的計劃的話，恐怕我們沒有時間撤退了。在步兵軍團的後面，緊跟著的便是莫亞共和國的裝甲師，想必他們會先在外面埋伏好之後再衝進來。」

林聞方思考了一番之後，在機甲頻道中喊道：「丁天，馬上帶著機甲師往東方的方向撤退。那裡不遠就是一片山林，應該能夠有效的擋住莫亞共和國的裝甲師！」

「師座，那您呢？」丁天的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可能林聞方不會跟他們一起撤退。

果然，在聽到了丁天的問話之後，林聞方說道：「我將這裡炸毀之後，馬上會跟上你們的腳步。」

「師座！這不行，太危險了！」這下，不只是丁天，所有機甲師的機甲戰士們都急了。讓他們留下來完成任務，他們不會有怨言，但是讓他們撤退，林聞方自己留下來完成後續的計劃，他們可不願意看到。

「你們應該知道我的技術，放心吧，就算是被莫亞共和國的裝甲師包圍了，他們也沒那麼容易抓住我的。」林聞方很自信的在機甲頻道中說道。

「可是……」丁天還在遲疑。林聞方駕駛機甲的水平他自然是知道的。甚至，丁天曾經想過，以後會不會還有人能夠達到林聞方的這種水平。畢竟，林聞方那種種夢幻般的動作太讓人不可思議了。但是，即便林聞方的駕駛水平再高，他也免不了擔心。畢竟他們撤退了，林聞方可是要一個人面對莫亞共和國的十幾萬軍隊啊。這十幾萬軍隊中，還包括著數百輛能夠對機甲造成巨大威脅的坦克。若是莫亞共和國鐵了心要將林聞方留下來，以林聞方的實力，想逃離也是難上加難！

林聞方的聲音一冷，說道：「丁天，執行命令！」

「是！」條件反射般的回答了一聲，丁天才面色發苦的說道：「師座……」

機甲師的原則之一便是令行禁止，只要是林聞方佈置下的任務，不管是對錯，先完成然後再討論是不是合理。即便林聞方下達的命令讓他們很不願意執行，他們也必須執行。

笑了笑，林聞方說道：「趕緊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放心，我很快就會跟你們匯合的！相信我！」

一句「相信我」讓機甲師的戰士們重新恢復了希望。是啊，既然林聞方在以往那麼艱難的時候都沒有出事兒，這次也一定不會出事兒的。

「師座，您可千萬要安全的回來啊，我們會在下一個地點等著您的，若是您……我們全部都拼上性命，都會讓莫亞共和國付出代價！」丁天斬釘截鐵的說了一句，帶著機甲戰士們離去。而林聞方則是帶著他從彈藥庫中找到的定時炸彈，再次衝進了炮兵師的營地中。

一邊對抗著炮兵師前來騷擾自己的士兵，林聞方一邊將一枚枚的定時炸彈裝在了炮彈堆成的小山上。為了防止莫亞共和國的士兵們在林聞方的身後又將這些定時炸彈拆除，林聞方選擇的炸彈堆是炮兵師營地中間堆放著的那些炸彈。這裡的炸彈堆放的相對集中，林聞方可以一邊安放炸彈，一邊對已經裝好炸彈的炮彈堆照看，防止莫亞共和國的士兵將炸彈拆除。

炮兵師營地中炮彈的堆放相對來說還是很密集的，因此林聞方不必將每一堆炮彈上都裝上定時炸彈，只要確保中間的炮彈能夠爆炸，那些炮彈爆炸的威力，足以將附近的炮彈引爆，這樣，形成了連鎖反應之後，整個炮兵師營地都會在炮彈爆炸的威力下被摧毀。

「阿林，莫亞共和國的步兵軍團已經將炮兵師完全包圍起來了，而裝甲師也是在外面佈置好了一圈防禦。我們想要安然的離開，恐怕是有點困難了。」「火羽」再次將周圍的情況偵察了一邊之後，向著林聞方說道。

林聞方沉吟了一下，向著「火羽」問道：「火羽，在覆蓋式轟炸中，以你的計算和我的反應能力，我們有多大的幾率活下去？」

「若是以前的那種機甲，我不敢保證，但是用現在的英雄機甲，活下來的幾率應該能夠超過八成。在炮彈落下來之前，我能夠根據炮彈的軌跡計算出炮彈的轟炸地點，而英雄機甲的高反應性能也保證了機甲能夠及時的躲避。」「火羽」根據英雄機甲的各項數據計算出了一個讓林聞方驚喜的結果。

「既然這樣，那我們便不用擔心離開的事情了。正好趁著這個機會讓莫亞共和國吃一個大虧！」「火羽」從林聞方的話中聽出了一絲瘋狂的意味兒，恐怕，林聞方又要冒險做出點讓世人驚訝的事情來了。

打開機甲的外置音頻，林聞方衝著還在對英雄機甲射擊的莫亞士兵們喊道：「定時炸彈在一分鐘之後便會爆炸，這一分鐘的時間，能不能從爆炸範圍中逃出去，就只能看你們的運氣了。我，先走一步啦！」

林聞方的話在莫亞共和國的士兵中引起了巨大的恐慌。如果只是定時炸彈的爆炸，他們自然不用這麼緊張，但是，這些定時炸彈可是安裝在炮彈堆上的啊！如果這些定時炸彈真的爆炸，引起了連鎖反應之後，他們在這種威力的爆炸中，也只能化為飛灰了。

一個莫亞士兵距離林聞方安裝了定時炸彈的炮彈堆比較近，看清了定時炸彈上的時間之後，驚恐的大喊道：「他說的是真的，一分鐘之後，這些定時炸彈真的會爆炸！我們完啦！」

原本還對林聞方的話將信將疑的莫亞士兵們頓時亂成了一團，瘋狂的朝著營地的外面跑去。這麼多炮彈一起爆炸，別說是他們這血肉之軀了，就算是鋼鐵之軀都會被消融，他們又怎麼能不恐懼？一分鐘的時間，根本不可能讓他們將這些定時炸彈拆除，而雖然用這一分鐘的時間來逃跑，雖然生還的可能性依然很少，但是總歸有生還的希望。

一個傳兩個，兩個傳四個，很快整個營地中的莫亞士兵都知道了營地即將爆炸的消息，全都朝著營地的外面瘋狂的跑去。他們的這一跑，頓時就將前來支援的步兵軍團在外面佈置好的防禦陣型給衝散了。

「什麼？林聞方在炮兵營地中的炮彈堆上安裝了定時炸彈？一分鐘之後就會爆炸？」一個在外圍進行防禦的中級軍官抓住了一個正在逃跑的莫亞士兵，從他的口中得到了這些莫亞士兵恐懼的原因。

「林聞方不是還在裡面麼？怎麼可能將炸彈引爆？難道他想自殺，讓我們為他陪葬？」那個中級軍官對逃跑的莫亞士兵的話嗤之以鼻，根本就不相信。可是，緊接著傳來的巨響卻是讓他不得不相信。

炮兵師的營地中間突然升起了一朵黑色的蘑菇雲，緊接著，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帶著強烈的震動波朝著營地的外面擴散。所有正在佈置防禦的莫亞士兵和軍官都看到了那朵黑色的蘑菇雲，聽到了足以將他們的耳膜震裂的巨響。

在第一朵蘑菇雲升起沒多久，第二朵蘑菇雲也是升了起來，緊接著是第三朵，第四朵！

轟隆聲不斷，距離炮兵師營地比較近的莫亞士兵們的耳朵甚至都被震得出血了。這些接連升起的蘑菇雲，徹底的將莫亞共和國的幻想擊碎了！林聞方竟然真的將營地中的炮彈引爆了！

「趕緊撤離，逃跑！」

一個個軍官瘋狂的大喊著，喊完之後便開始跑路。實際上，不用他們喊，在第一朵蘑菇雲升起來的時候，莫亞共和國的士兵們已經亂作了一團，四下潰逃。

一朵朵的蘑菇雲不斷的升起，從營地的中間迅速的向著外面擴散，像是一頭頭由猛獸組成的海洋一般，朝著莫亞共和國的軍隊撲去。

而此時，林聞方呢？

距離這裡不遠的一個山頭上，丁天等人連眼睛都不眨的注視著營地中升起來的蘑菇雲。他們很確定林聞方依然在營地中，並且依然活著。月海聯邦的每台機甲之間都有定位儀，這種定位儀能夠保證他們在執行作戰任務的時候準確的判斷自己的戰友的位置，並且加強相互之間的配合。也正是這種定位儀的作用，丁天等人才確定，在炮兵師營地中的炸彈爆炸的時候，林聞方的英雄機甲依然在營地中。

可是，在這麼猛烈的爆炸中，林聞方能夠逃出來麼？丁天等人擔心無比。

此時，炮兵師的營地中。

「阿林，還能堅持住麼？」「火羽」擔心的詢問林聞方。在剛才的第一輪爆炸中，英雄機甲受到了不小的損傷。也幸虧是集合了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的絕大部分高新科技的英雄機甲，換一台機甲來，在這麼猛烈的爆炸中，絕對難以抵擋住。

「還挺得住。」林聞方應了一聲，問道：「外面的情況怎麼樣？」

「火羽」將偵察到的結果放到了英雄機甲的屏幕上，說道：「莫亞共和國的軍隊已經完全的潰散了，在第一輪的爆炸中，光是被聲波和震動波震死的莫亞士兵，恐怕就能夠達到數千人，若是第二輪的爆炸到來之前，他們沒有撤退到安全的範圍，恐怕光是這一次，莫亞共和國的損失就能達到數萬。」「火羽」計算的僅僅是前來圍剿林聞方等人的莫亞軍隊的受損人數，至於炮兵師，已經沒有計算的必要了。

雖然炮兵師營地中的莫亞士兵是在第一時間知道炸彈要爆炸的，但是留給他們逃跑的時間卻是只有短短的一分鐘。一分鐘的時間，他們能夠跑出多遠去？除了在炮兵師的外圍的有限的幾個莫亞士兵，別的莫亞士兵在第一輪的爆炸開始的時候，依然在營地的範圍之中。第一輪爆炸產生的震動波，足以將這些沒有任何防禦的莫亞士兵全都震死！在第一輪的爆炸中，莫亞共和國南線作戰軍團的炮兵師已經全軍覆沒了。

「我們也該離開了，不然，第二輪的爆炸，以英雄機甲現在的狀態，我也不敢保證能夠活下來。」林聞方大笑了一聲，駕駛著機甲朝著炮兵師營地的外面衝去。

炮兵師營地中炸彈的堆放分成兩個部分，最中間的炮彈只佔炮彈總數量的四分之一左右，絕大部分的炮彈都被裝在了運輸車上，準備運往指定的地點，而這些運輸車，便是在相對外圍的位置。剛剛爆炸的那些炮彈，也只是最中間的那些炮彈，若是外圍的那些炮彈一起爆炸，別說是一台機甲，炮兵師的整個營地都會被掀到天上去。

丁天等人依然在全神貫注的注視著營地的方向，希望能夠早點看到林聞方的英雄機甲的身影。從定位儀上，他們已經看到林聞方的英雄機甲開始移動了。在心裡，他們都在默默的為林聞方加油。

「隊……隊長，你……你看……」突然，一個機甲戰士結結巴巴的對著丁天說道。

丁天通過機甲中攜帶著偵察設備，將炮兵師營地的鏡頭拉近了，炮兵師營地附近的一切場景都反應在了機甲上。讓丁天永遠都難以忘記的一幕出現在了屏幕上。

第二輪的爆炸終於開始了，無數的蘑菇雲從炮兵師的營地中升起，伴隨著巨大的爆炸聲和衝擊波。爆炸產生的煙塵和火光，甚至將整個天空都照耀成了血紅色。

隨著第二輪的爆炸，整個炮兵師的營地都被火光所籠罩，而就在丁天等人絕望的以為，林聞方再也逃不出來的時候，一個銀色的高大身影卻是突然排開火光和煙塵，就這麼從熊熊的火焰中衝了出來！

銀色的高大身影，正是林聞方的英雄機甲！

衝出了火焰之後，英雄機甲縱身一躍，撲倒在了營地外面的一個低窪處，緊接著，更加強烈的爆炸聲傳來，將林聞方的英雄機甲再次掩蓋住了。

幾分鐘之後，爆炸聲終於停止，漫天的火光和煙塵也逐漸的平息下來，丁天等人望去，莫亞共和國炮兵師的營地整個的已經變成了一個大坑，那裡還有原來營地的樣子。

「師座呢？師座呢？」丁天焦急的在機甲頻道中大喊了起來，情不自禁的駕駛著機甲朝著爆炸後產生的大坑衝了過去。而剩下的機甲戰士也是緊跟著。不管林聞方是否在這次的爆炸中生還，他們都要去。

若是林聞方還活著，那還好說，他們會馬上帶著林聞方離開這裡，前往南線防禦基地。若是林聞方不幸的在這次的爆炸中罹難，機甲師的戰士們已經決定了，就算是拼盡他們的生命，他們也要讓莫亞共和國付出百倍的代價！

「咳咳……」一聲輕微的咳嗽聲在機甲頻道中響了起來，頓時讓丁天等人心中的哀傷和憤怒等情緒全都變成了驚喜，因為他們能夠聽出來，這個稍顯虛弱的咳嗽聲，正是他們的師座，林聞方的聲音！

「師座，您在哪裡？師座！」驚喜的丁天在機甲頻道中大喊道。

「咳咳……別叫了，我很好，還活著呢！」林聞方雖然有點虛弱，但是依然中氣十足的聲音從機甲頻道中響了起來。

緊接著，丁天等人眼前的一個小土包動了起來，一台銀色的機甲從裡面鑽了出來。原來，在第二輪爆炸的時候，林聞方躲進了窪地之中，躲過了震盪波的直接衝擊。但是，營地被劇烈的轟炸整個的炸成了一個大坑，在爆炸結束之後，這些被炸飛的泥土便掉落了下來，而林聞方所在的那塊窪地便很不幸的被埋住了，林聞方的英雄機甲也是被埋在了地裡。

「師座，您這造型……哈哈！」看到林聞方沒什麼事兒，丁天鬆了一口氣，然後看到林聞方的英雄機甲這奇特的造型，情不自禁的樂了起來。

原本威風凜凜的英雄機甲在被泥土埋在了地下之後，再站起來，身上到處都是泥土，在機甲的頭部甚至還有一蓬枯草。這哪裡還有原來英雄機甲的樣子，根本就是一台乞丐機甲。

「哈哈！」別的機甲戰士也是大笑了起來，這笑聲中，既是對英雄機甲這幅慘狀的笑意，更多的卻是為林聞方死裡逃生的慶幸。

「好啦，這次的任務圓滿完成，我們也該回去啦！」林聞方通過「火羽」的偵察系統看了看尚未從混亂的狀態中恢復過來的莫亞軍隊，大笑道。經此一役，莫亞共和國的軍隊損失可是夠大的了，對南線防禦基地的攻擊也會無限的拖後，而以後的戰爭對月海聯邦也越來越有利。

第578章 酣戰（五）

南線防禦基地的危機解除，林聞方帶領機甲師到達南線防禦基地的時候，南線防禦基地中的軍方官員幾乎是全部出動，走出南線防禦基地迎接林聞方等人。

徐拂站在迎接隊伍的最前方，看著逐漸走來的機甲戰士們，大笑道：「林聞方，這次你可是又立了大功啦！」

確實，在這次的防禦戰中，林聞方和機甲師的第一次出手，將北線防禦戰線上進攻北線防禦基地的莫亞共和國裝甲師打成半殘狀態，事後更是跟北線防禦基地中的部隊聯合，一舉殲滅了莫亞共和國的北線步兵軍團。而在南線防禦基地遇到危機的時候，林聞方等人再次出手，不止將敵人的轟炸計劃破壞掉，更是藉著這個機會一舉將敵人重創！炮兵師的營地爆炸對莫亞共和國造成的損傷，足以使得莫亞共和國元氣大傷，在很長的時間內都恢復不過來。

接下來的戰局便簡單的多了，受到了這麼大的損失之後，莫亞共和國雖然還保留著大部分的實力，但卻是沒有餘力再對南線防禦基地進行攻擊了，只能被動的防守。若是再獲得一兩次的勝利，便是月海聯邦大舉反攻的時候了。

林聞方和機甲師在南線防禦基地中受到了熱情的接待，一天的休息時間之後，南線防禦基地中的高級官員再次匯聚一堂，召開新的作戰會議。相對於以往的作戰會議，這次的作戰會議氣氛便輕鬆的多了。

月海聯邦的情報部門負責人將一份最新的偵查報告給了在座的人人手一份，然後說道：「經過我們的戰士這兩天的偵查，莫亞共和國依舊在對前兩天受到的損傷進行恢復。在三五天的時間內，莫亞共和國沒有餘力再次對我們發起攻擊。不過，我們的情報人員卻是收到了一個新的消息，莫亞共和國的預備機甲師，也就是現在的機甲師已經到前線上來了。鑒於機甲部隊在大規模的作戰中能發揮出來的作用，我建議由林將軍帶領機甲師將莫亞共和國的機甲師殲滅。」

莫亞共和國預備機甲師的戰鬥力，別說是跟月海聯邦的機甲師相比，就是跟萊昂斯一手打造起來的已經覆滅的遠莫亞共和國機甲師相比都有很大的差距，以林聞方等人的戰鬥力，將這支尚不成熟的機甲師殲滅，自然不是什麼難事。

會議室中大部分的軍官都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讓他們去對付莫亞共和國的機甲師，即便是預備機甲師，他們也沒有太大的把握，但是讓林聞方的機甲師對付莫亞共和國的機甲師，這等於是將功勞直接送給林聞方了。

只不過，在大多數的軍官都以為林聞方會跟高興的接受這個任務的時候，林聞方卻是突然說道：「我反對！」

包括徐拂在內，所有的軍官都詫異的看著林聞方，不清楚林聞方為什麼要反對。

雖然月海聯邦軍方的環境不像是莫亞共和國那樣，但是軍功是每一個軍人都喜歡的東西，沒有人會嫌多。而且，以月海聯邦和莫亞共和國現在的局勢來看，莫亞共和國在短時間之內根本無力攻打南線防禦基地，趁著這個空擋撈取一些功勞，有什麼不好的。

林聞方稍微的停頓了一下，等到所有的官員都將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的時候才說道：「現在的局勢對我們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機甲師還有更重要的任務。我的設想是，將機甲師作為南線防禦基地最鋒利的一把利劍，狠狠地插入敵軍的後方，而南線防禦基地中的各大軍團相互配合，穿插突進，合圍莫亞共和國的攻擊集團，這樣一來，我們能夠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將莫亞共和國的進攻集團全部摧毀！」

林聞方的這話一出，徐拂頓時就明白了林聞方的意圖。林聞方是準備趁著莫亞共和國尚未從混亂中恢復過來的機會，對莫亞共和國的南線軍團進行整體打擊，力求盡快的將莫亞共和國趕出月海聯邦。

趁著莫亞共和國混亂的時候對其發動攻擊，這自然是一個好的機會。但是，莫亞共和國處於混亂的狀態，月海聯邦同樣沒有準備好。最起碼，北線防禦基地中的部隊尚未調遣過來，月海聯邦的兵力尚未達到一個頂點。

本來，徐拂的計劃是，等到北線防禦基地中的部隊跟南線防禦基地的部隊匯合，南線防禦基地中的部隊數量足夠之後，再對莫亞共和國的進攻集團發動大規模的反擊，林聞方的這計劃卻是稍微的早了點。

衝動，有激情是年輕人的天性，而冒險也是林聞方這種年輕將領在戰場上最容易表現出來的作戰風格。這樣的作戰風格，固然是讓敵人出其不意，只要操作得好，很容易就會讓敵人吃一個大虧。但是同樣的，這樣的作戰風格卻是有很大的風險，戰場上什麼意外都有可能發生，若是出現了什麼他們無法預料的意外，吃大虧的可就是月海聯邦了。

徐拂這種已經有了年紀的高級將領，最擅長的便是穩紮穩打，雖然這樣使得戰爭的持續時間被延長了，卻不容易出現重大的失誤。

林聞方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了之後，便閉口不言，等待著徐拂的決定。徐拂才是這次防禦戰的最高指揮者，最終的作戰方案，還是有徐拂來決定的。

想了一段時間之後，徐拂還是決定相信林聞方。從林聞方以往的表現來看，雖然林聞方的作戰計劃都有很大的風險，但是每一項作戰計劃，林聞方都很好的完成了。這說明，雖然在制定作戰計劃的時候，林聞方的想法天馬行空，具有很大的冒險性，但是在制定具體的細節的時候，林聞方卻是很嚴謹的。這些嚴謹的細節，才保證了林聞方的每一個在別人看來難以完成的作戰方案都很完美的完成了。

「林聞方，將你的想法整理成一份具體的作戰方案交給我，我感覺，這個計劃還是可行的。」最終，徐拂拍板，認可了林聞方的作戰計劃。

作為最高負責人的徐拂都拍板了，下面的軍官們也不再發表什麼反對的意見。雖然他們有些羨慕甚至是嫉妒林聞方在戰爭中獲得的纍纍軍功，但是這也確實是林聞方靠著自己的實力來獲得的。這些作戰任務，若是讓他們來完成的話，他們可是沒有那個能力的。既然不能阻止林聞方的崛起，還是與之交好比較好。

半天的時間之後，林聞方將一份具體的作戰計劃交給了徐拂，再次召開的作戰會議上，以徐拂為首的參謀團全票通過了林聞方的作戰計劃。

作戰計劃確定了之後，林聞方帶著機甲師再次離開了南線防禦基地，朝著莫亞共和國軍隊的後方摸去。

在林聞方的作戰計劃中，林聞方帶領著機甲師摸到敵人的後方，一方面是吸引莫亞方面的視線，而另外的一方面，則是要拖住莫亞共和國的一部分軍隊。在林聞方等人開始對莫亞共和國的軍隊攻擊的時候，南線防禦基地中的部隊則是全線出擊，對莫亞共和國的軍隊發起全面的襲擊。長期讓機甲師負擔敵後破襲、強襲任務並不是好主意，林聞方也考慮過部隊的輪換。但現在的戰況複雜，卻不能不多想一些眼前能夠完成的具體目標。調整了戰略對決的態勢之後，自然會有機甲師休整的機會。再說了，雖然連續出擊，但林聞方在部隊的選擇上仍然注意協調，不斷換著使用機甲師各部。就連林聞方的親衛隊，都輪換出擊，充當林聞方的僚機，為他拾遺補缺。機甲師內部並沒有對繁重的作戰任務有什麼怨言，反而對林聞方不斷能給他們撈到出擊的機會，去奪取軍功而雀躍不已。

至於莫亞共和國的機甲師，林聞方準備讓裝甲師的一部分軍隊跟一部分步兵軍團組成的小部隊來解決。莫亞共和國的機甲師並未經過戰火的歷練，即便是機甲部隊，能夠發揮出來的作用也極為有限。只要他們小心一點，對付莫亞共和國的機甲師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莫亞共和國的前線指揮部中，同樣是在召開一次作戰會議。只不過，跟月海聯邦召開作戰會議時的輕鬆相比，這裡的莫亞軍官全都沮喪著臉。

克勞德的心情很糟糕，這一次到前線來，成為前線的總指揮官，本來是為了戴罪立功。不過，從目前的戰爭局勢來看，這一次別說是立功了，能保住自己的職位就不錯了。

克勞德已經收到了路德維希發來的信息，北線軍團全軍覆沒的消息他已經知道了，北線已經成為定局，卡恩也沒有辦法。但是，凱恩不必瞭解前線的戰局，作為莫亞的最高決策者，他只要衝著路德維希發火就行。而路德維希無奈之下，給克勞德下達了一個命令，不管克勞德用什麼方式，必須將月海聯邦的南線防禦基地拿下來，若是再失敗，克勞德就不用回瑟爾帝格了。

克勞德自然知道路德維希這句話的意思，要麼就將南線防禦基地攻下來，將功贖罪，要麼就死在這裡，除了這兩條路，克勞德並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了。路德維希和凱恩的交情不一樣，但路德維希作為資深指揮官，在權力的調控和運用上只有比凱恩更冷厲和直接。他是絕對能拉得下臉，派出憲兵來逮捕路克勞德這個勞苦功高，只是運氣差了些的老牌手下的。

「諸位，給我們下達的命令就是這樣的了，你們看看我們該怎麼辦？」克勞德疲憊的聲音打破了作戰會議的沉寂，說道。

莫亞共和國的軍官們自然也想盡快的將南線防禦基地攻下來。北線失敗，若是他們南線作戰軍團再次失利，不只是克勞德的性命保不住，他們這些戰爭的直接負責人同樣要受到牽連。

一個陸軍上校站起來，說道：「克勞德將軍，以我軍目前的狀態，根本不適合繼續跟月海聯邦作戰。現在最穩妥的辦法便是後撤到月海聯邦跟我國的邊境上，等到我們準備好之後，捲土重來。」

那個陸軍上校的說完之後，馬上就有好幾個軍官表示贊同。實際上，這也是減少莫亞共和國的損失最為穩妥的辦法。在莫亞軍隊中軍心動盪的時候，不但要撤退，更要防止月海聯邦的偷襲。在這個時候再次發動對月海聯邦的襲擊才是最不明智的。

克勞德疲憊的搖了搖頭，說道：「你說的這些我自然是知道的，但是路德維希將軍的脾氣和卡恩元帥不太一樣……他是不會同意我們撤退的，我們要討論的是，怎樣的進攻才能夠讓我們將月海聯邦的南線防禦基地攻下來，而不是現在是應該進攻還是撤退。」

克勞德的話讓作戰會議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就是在軍隊沒有受損之前，他們都需要借助炮兵師的覆蓋式轟炸來進攻南線防禦基地，而且，成功與否還是一個未知數。在林聞方和機甲師的襲擊中，莫亞共和國的炮兵師全軍覆沒，步兵軍團的損失超過了三萬人，裝甲師的損失超過了四分之一。加上由此引發的軍隊士氣低落、恐慌等因素，光是那一次恐怖的大爆炸，莫亞共和國前線軍團實力至少降低了三分之一！

莫亞共和國跟月海聯邦之間的戰爭，在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做好的情況下，以二比一的兵力對月海聯邦形成碾壓的攻勢，才能夠保證戰爭的勝利，而現在，莫亞共和國的兵力甚至比月海聯邦還要少。

月海聯邦的兩大防禦基地的兵力匯合，差不多有十萬人左右。這其中，裝備了各種高科技武器的部隊人數超過了一半！而莫亞共和國呢？現在還能夠投入戰鬥的軍隊數量大約有八萬左右，莫亞共和國的士兵們的裝備還是以前的那種制式裝備，武器裝備的等級整整落後了月海聯邦一代！這樣的戰爭，怎麼打？在這種兵力和實力的對比下，要求他們攻克月海聯邦的南線防禦基地，不是強人所難麼？

這就是強人所難！所有的莫亞軍官都明白這個道理。卡恩不會不明白他們現在處於的劣勢，但是，他還是發出了這樣的命令。

「或許，可以讓我們的機甲師試一試。」一個少將突然說道。

莫亞共和國的預備機甲師在昨天晚上就到達了莫亞共和國的營地中，只不過，克勞德等人都忙著處理軍營中的軍務，沒有人顧得上迎接這些在戰場上未必能夠發揮出作用的機甲戰士。

那個少將剛剛說完，一個上校反駁道：「雖然同樣是機甲師，少將先生您認為，他們能夠跟月海聯邦的機甲師相比麼？若是他們能夠跟林聞方以及月海聯邦的機甲師一樣，衝到敵人的後方去，將南線防禦基地中的彈藥庫也炸毀，我們倒是應該慶幸了。可是，除了月海聯邦的機甲師，誰能夠做到這一點？或者說，誰敢這樣做？」

「可是，除了希望機甲師能夠給力一點，我們還有什麼辦法？」那個少將並沒有因為一個比自己的軍銜還要低的軍官譏諷自己而生氣，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頓時讓那個反駁他的上校啞口無言。

事實上，對莫亞共和國的機甲師，在座的人都不抱什麼希望。甚至，在召開這次作戰會議的時候，克勞德都沒有跟機甲師的負責人打招呼。即便，機甲師的負責人有足夠的級別參與這樣的會議。莫亞共和國原來的機甲師被林聞方等人覆滅之後，原來的預備機甲師成為了機甲師。只不過，這些機甲師的機甲戰士們根本沒有戰場上的經驗，充其量不過是在國內的時候處理過一些恐怖分子，稍微的有一些作戰經驗。這樣的一支部隊，到了戰場上不給他們添亂就不錯了，他們還能指望機甲師什麼？

良久之後，克勞德歎了一口氣，說道：「也只能這樣了。通知機甲師吧，讓他們配合我們作戰，對月海聯邦的南線防禦基地進行襲擊。」

作戰會議結束之後，克勞德親自找到了機甲師的負責人，表達了自己的想法。好在機甲師的負責人雖然對克勞德召開作戰會議的時候將機甲師忽視了很不滿，但是也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馬上就答應按照克勞德的作戰計劃行事。

在整頓了一番之後，莫亞共和國的機甲師悄然出發，朝著南線防禦基地摸去。

此時的林聞方等人已經到了莫亞共和國軍隊駐紮地的後方，距離莫亞共和國的軍部大營也僅僅有十幾公里的距離。

聯繫上徐拂，林聞方說道：「徐將軍，我們已經成功的到達了預定的地點，十分鐘之後將對敵人的後方展開襲擊。」

徐拂說道：「我這邊都準備好了，等你們開始進攻，拉住了敵人的視線之後，南線防禦基地中的部隊會全線出擊，攻打敵軍的總部。同時，莫亞共和國的機甲師也跟你猜測的一樣，朝著防禦基地而來了，我已經派人迎上去了。」

確保南線防禦基地中已經準備好了之後，林聞方又撥通了另外的一個電話：「抵達預定空域後立刻開始轟炸，我方已到位。給我們足夠的掩護。」

林聞方等人這次的任務就是將一部分的莫亞軍隊從營地中引出來，將莫亞軍隊的實力分散開。

這就跟玩遊戲一個道理。在打最終BOSS的時候，派一小隊人將最終BOSS身邊的小怪引開，然後打怪主力便可以沒有任何外來壓力的攻擊最終BOSS。林聞方等人扮演的角色，就是那一小隊人的角色。他們引出來的軍隊數量越多，徐拂等人在發動總攻的時候壓力也就越小，打起來也越輕鬆。

不過，這次的「引怪」還是需要把握一個度的，若是不小心將所有的莫亞軍隊都吸引過來了，那可就悲劇了。林聞方還沒有那麼自大，認為光憑機甲師這不到三百號人就能夠打得過莫亞共和國的七八萬人。

林聞方的目標是引出莫亞共和國兩到三個師的兵力，這樣一來，林聞方等人可以很輕鬆的將這些兵力逐漸的朝著遠處拉開，而徐拂等人進攻的時候也會輕鬆許多，有更大的勝算。

至於快速戰役集團的空戰旅，便是林聞方引怪的工具了。先讓空軍對敵軍的營地進行一番轟炸，然後林聞方等人衝進去破壞一番，馬上離開，接下來就是等著敵人上鉤，然後逃跑了。

很快，轟炸機的轟鳴聲便在天邊響起，空中攻擊縱隊到了！

依照林聞方的吩咐，空戰旅的這次轟炸目的不是炸死多少莫亞士兵，或者是摧毀敵人的什麼建築，而只是引起莫亞方面的注意力。莫亞的軍營中可是有不少高射炮的，這些高射炮，都是對付轟炸機的利器。若是過於追求戰果，說不得空戰旅的轟炸機會有機甲被打下來。

一連串的炸彈投下，成功的在莫亞的軍營中引起了騷亂之後，空戰旅撤退。

而這個時候，林聞方等人也是趁著敵軍騷亂的時候，衝進了莫亞軍方的營地中。

「找到彈藥庫，以最快的速度將彈藥庫炸毀，然後撤退！」林聞方在機甲頻道中喊了一聲，然後帶頭朝著營地的內部衝去。

只不過，這次林聞方可不是真的來炸毀莫亞軍隊的彈藥庫的，這不過是給莫亞方面一個足以讓他們信服的理由，從而在林聞方等人撤退的時候，可以毫不懷疑的追出來。

而且，在通過機甲中的聯絡器說話的時候，林聞方刻意的控制著機甲頻道，將一部分話未經過嚴格加密便發送了出去。莫亞共和國的技術力量，是足以破解這句話要表達的意思的。

果然，在林聞方帶著機甲戰士們裝作尋找彈藥庫的時候，莫亞軍方的技術部門收到了林聞方那句未經過嚴格加密的話，破解之後發送給了克勞德。

第579章 酣戰（六）

作戰指揮部中的克勞德在軍營被轟炸的時候已經打開了電子地圖，通過偵察系統嚴格的監控著整個軍營中的一切。在看到是機甲戰士衝進了營地中的時候，克勞德還在疑惑，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怎麼敢就這麼衝進莫亞共和國的營地中。要知道，經過了兩次的襲擊之後，莫亞共和國可是將所有的部隊都集中到了一個營地之中。雖然這樣很不方便，但是遇襲的時候，反應速度方面卻是增強了好多倍。

尤其是接連兩次被林聞方等人炸毀彈藥庫，軍營的防禦被大大的提升了，尤其是彈藥庫這種地方，更是在外面佈置了重重的防禦。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若是冒然進入，絕對是被擊毀的下場。

在技術部門將截獲的信息發送過來之後，克勞德情不自禁的大笑了起來：「林聞方啊林聞方，你真的是太自大了！我倒要看看，月海聯邦捨不捨得拿你和機甲師來換取南線防禦基地！」

技術部門後續發來的陸陸續續的破解信息，更是讓克勞德堅定了林聞方等人確實是來破壞他們的彈藥庫的想法。由此，克勞德的心裡還生出了這樣的想法，林聞方終究還是太年輕了。莫亞共和國已經接連兩次因為彈藥庫被炸毀，遭受了巨大的損失了，怎麼會繼續犯相同的錯誤呢？

在確定了林聞方等人的目標之後，克勞德當即聯繫了各個部隊的負責人，要他們全部出動，力求將林聞方和月海聯邦的整個機甲師留在這裡。

「可惜，機甲師已經出動了，不然到時可以看看共和國新培養的機甲師跟月海聯邦的機甲師有多大的差距。」一想到卡恩吩咐下來的任務很有可能完成，克勞德的心情又變得好了起來。

若是能夠將林聞方和整個月海聯邦的機甲師抓住，用林聞方和月海聯邦機甲師的性命來換取南線防禦基地，似乎是一個可行的辦法。克勞德自信，若是把他放在月海聯邦的立場上，在知道林聞方的重要性之後，沒有別的辦法解決的情況下，他也是會答應用一個基地來換回林聞方的。

就算是月海聯邦不答應，能夠抓住林聞方和月海聯邦的機甲師，絕對也是大功一件。甚至，這功勞足以將鉗形攻勢完全失敗的罪責給抵消掉。克勞德已經在想，若是將林聞方交給卡恩，不知道自己的軍銜是不是還會向上挪動一點點呢？

坐在英雄機甲中，看著越來越多的莫亞士兵們，林聞方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在機甲頻道中說道：「敵軍的防禦力量太強大，放棄任務，朝下一個地點撤退！」當然，這句話也是沒有經過嚴格加密的。

說完之後，林聞方就首先朝著軍營的外面突圍而去，而在林聞方做出了這樣的反應之後，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們也是緊跟著林聞方，一起朝軍營的外面撤退。

「想跑？沒門！」克勞德抓起聯絡器，對著聯絡器狠狠地說道：「林聞方逃跑了是什麼後果，你們都應該知道！給我不惜一切代價抓住他！」

不用克勞德多說，各個部隊的負責人也明白抓住了林聞方和月海聯邦的機甲師是多大的功勞，沒有克勞德的吩咐他們都會搶奪這次的功勞，更何況是克勞德跟他們是一樣的想法呢。

在林聞方等人好不容易衝出莫亞軍方的營地的時候，機甲師的背後已經跟了無數的莫亞士兵和裝甲車以及坦克。

衝出了軍營之後，林聞方帶著機甲戰士們朝著已經選好的路線跑去。在那條路線上，他們會將莫亞共和國追來的軍隊越拉越遠，最終像是放風箏一樣將他們放死！

眼看著林聞方等人逃離了軍營，克勞德已經有些發狂了：「廢物！都是一群廢物！這麼多人都抓不住這不到三百個人，你們都是吃屎長大的啊！」

一個已經追出了軍營的軍團少將通過聯絡器朝著克勞德問道：「中將先生，我們要不要繼續追擊？」

克勞德說道：「繼續追！只要抓住了林聞方和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我們就不用怕月海聯邦接下來的攻擊，甚至能反咬一口！步兵師一師和三師以及第五裝甲師繼續追擊，一定要將林聞方等人抓住。若是不能抓住活的，也要將他們全部毀滅！」

克勞德終究是不凡，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也沒有失去理智，只是派出了三個師的兵力追擊林聞方等人，而大部分的軍隊，依然是駐守在軍營中，一方面防止月海聯邦的攻擊，另一方面則是準備在機甲師獲得勝利之後，對月海聯邦發動攻擊。

通過「火羽」連接到戰場信息系統，林聞方估算了一下追著機甲師離開莫亞軍營的軍隊數量，然後大笑了起來。火羽對於戰場信息的解讀和尋常的參謀軍官不太一樣，尋常的參謀軍官會根據自己的主觀想法形成判斷，但火羽給出的卻是道路的日常通行情況，以往部隊的通行記錄的分析，再結合需要分析的部隊的特點加以修正。似乎是曲折了許多，但火羽給出的結論卻是非常值得信賴的。

兩個步兵師，一個裝甲師，差不多是三萬人的軍隊。失去了這些軍隊，莫亞共和國的軍營中便只剩下五萬多人的軍隊，裝甲師更是只剩下了一個師。這樣的防守兵力，以南線防禦基地中部隊的實力，完全可以應付了。

接下來麼，就要將這三個師的莫亞軍隊帶到足夠遠的地方去，至少讓他們在得知總部被襲擊的時候，沒有時間回援！

林聞方等人且打且退，若是莫亞共和國的那三個師有撤退的傾向，林聞方等人就露出點頹勢，總是讓他們以為勝利就在眼前了，而那三個師對機甲師的攻勢變得猛烈的時候，林聞方等人則是加快逃離的腳步。

這樣一追一逃之下，很快林聞方等人跟莫亞共和國的那三個師的軍隊已經距離莫亞共和國的軍營總部有十幾公里的距離。而且，這個距離還在不斷地增加著。

「徐中將，剛剛林聞方傳來消息，機甲師已經成功的將莫亞方面三個師的兵力引開，現在莫亞的營地中，只有五萬多人的部隊！」一個將領滿臉驚喜的衝進了徐拂的房間，對徐拂說道。

「真的？」徐拂也是一臉的驚喜。原本他以為林聞方能夠帶走一個師的兵力就不錯了，卻是沒想到林聞方能夠一次性的拉走三個師的兵力。這樣一來，憑借南線防禦基地中軍隊的數量和戰鬥力，勝利可以說是近在眼前了！

「通知各個軍隊，馬上出發，對莫亞共和國的營地發起總攻！這一次，我們要將莫亞共和國的軍隊全都打回姥姥家裡去！哈哈！」興奮的徐拂當即下達了發動總攻的消息。

驚喜過後的克勞德冷靜了下來，將剛剛發生的事情重新梳理了一遍。因為他老是感覺，這其中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中將先生，剛剛步兵師發來消息，他們已經成功的將林聞方和月海聯邦的機甲師堵在了一個山谷中，用不了多久就能夠將其擒獲或者是消滅！」一個少將衝進作戰指揮部，對著克勞德說道。

「嗯，不錯。」克勞德有些心不在焉，還在想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隨口問道：「我們和月海聯邦的傷亡情況怎麼樣？」

那個少將尷尬的笑了笑，故作輕鬆的說道：「月海聯邦的抵抗超乎我們想像的強，差不多有半個師的步兵和一半的裝甲師被毀滅，不過月海聯邦的機甲師也差不多沒什麼戰鬥力了，只是困獸猶斗而已。」

在他看來，雖然這個損失有點大，但是只要能夠將林聞方和月海聯邦的機甲師擒獲，或者是毀滅，損失點人算什麼。大不了在讓國內徵兵，然後補上就是。

「什麼？半個師的步兵和一半的裝甲師？」克勞德大驚，急忙問道：「那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死去了多少？」

「這個……應該有十幾個吧？」那個少將張了張嘴，不確定的說道。

「十幾個？殺死十幾個機甲戰士怎麼會損失這麼多的人？」克勞德暴怒。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克勞德強壓著心中的憤怒，問道：「現在剩下的步兵師和裝甲師在什麼地方」

「中將先生，我們的士兵已經將月海聯邦的機甲師包圍在了這裡。」少將在作戰指揮部中掛著的地圖上點了一下，說道：「這個山谷的三面都是封閉的，唯一的出口已經被我們的軍隊包圍了。想必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夠抓住林聞方和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了。」

「完了！」克勞德的心裡一涼，少將點出來的那個點，距離莫亞的營地足足有三十多公里的距離。

他終於知道什麼地方不對了。這根本就是一個陷阱！

用十幾個機甲戰士的死亡換來半個師的敵人傷亡，是不是意味著，再損失幾十個人，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就能完全將前去追擊他們的莫亞軍隊消滅掉？而且，從那個少將的表情來看，月海聯邦機甲師的損失，說不定連十幾個都沒有！一下子被林聞方等人拉走了三個師的兵力，莫亞方面的營地中還剩下多少人？三十多公里的距離，軍營中發生什麼事情，這些軍隊根本就來不及回援。若是月海聯邦在這個時候發動全面的反攻……

一想到月海聯邦在這個時候發動反攻的後果，克勞德情不自禁的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中將先生，不好了，裝甲師發來消息，他們的偷襲被月海聯邦識破，現在他們被月海聯邦的裝甲師包圍了，急求支援！」又是一個聯絡官衝進了作戰指揮部，喊道。

「你們就不能帶回點好消息來麼？」克勞德再次怒吼。

轟！

一陣劇烈的爆炸聲傳到了作戰指揮部中，克勞德顧不得對這些手下發火，瘋了似的衝出了作戰指揮部。

剛剛衝出作戰指揮部，看到眼前的場景，克勞德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軍營的上空到處都是月海聯邦的轟炸機，於此同時，月海聯邦的炮彈也不斷的落在莫亞的軍營中，將一個個的莫亞士兵炸成碎片。而在遠處，漫山遍野的月海聯邦戰士正冒著炮火朝莫亞的軍營衝來。

克勞德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月海聯邦趁著這個機會發動全面的反攻了！

第一輪的轟炸機轟炸和第二輪的炮火轟炸之後，軍營中的莫亞士兵損失過半，在月海聯邦的戰士們衝進莫亞共和國的軍營中的時候，活下來的那一部分莫亞士兵，大部分投降，只有大約一個師多一點的兵力保護著克勞德等人朝著遠處逃離。

「阿林，徐中將已經帶人衝進莫亞共和國的軍營中了，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會獲勝。我們這裡的戰爭也該結束了。」林聞方還在像是玩耍似的向外傾斜著炮彈，「火羽」對著林聞方說道。

「哦？這麼快？」林聞方笑了笑，然後在機甲頻道中喊道：「兄弟們，那邊的快要結束了，我們也要加快速度了。不然，就趕不上勝利的晚宴了。」

說著，林聞方再次聯繫上了快速戰役集團的空戰旅，尋求幫助。

在跟莫亞共和國的這三個師的追兵對抗的時候，林聞方等人一直都像是在玩一樣，根本沒有將自己的戰鬥力拿出來。他們的目的可是將這三萬人拖住，而不是憑他們的力量殲滅這三萬人。

若是有足夠的時間，或許機甲師真的能夠將這三萬人全都殲滅，但是，林聞方對一個個的屠殺這些毫無反抗之力的莫亞士兵沒有了興趣。

將這三個師的兵力帶到了山谷裡之後，依靠機甲強大的火力，林聞方等人將追兵牢牢地拒在了山谷的外面，拖延著時間。不過，現在他們的目標已經達到了，也就沒有再拖延時間的必要了。

林聞方發出信號之後，前來執行轟炸任務的不只是快速戰役集團的空戰旅，也包括了南線防禦基地中的一部分空軍。徐拂/`文`/等人已經成功/`人`/的將莫亞/`書`/軍營中的部隊/`屋`/剿滅，生怕林聞方等人有什麼意外，在得知林聞方要動用轟炸機的協助的時候，徐拂將自己能夠動用的轟炸機全都派來了。

數十架轟炸機在山谷的外面扔下了大量的炸彈，頓時將山谷外面包圍著的莫亞軍隊炸飛。只是一輪轟炸，一路被機甲戰士消滅的還剩下兩萬多人的莫亞軍隊頓時減少了一大半。以機甲師的能力，對付剩下的不到一萬人的軍隊，自然是很輕鬆的。在戰鬥了十幾分鐘之後，莫亞共和國的追兵死的死，逃的逃。

將追兵解決了之後，林聞方等人加快了行軍的速度，朝著遠莫亞共和國的軍營跑去。將莫亞共和國的攻擊集團消滅，這只是第一步，趁著這個機會將被莫亞共和國佔據的地盤全都奪回來，甚至重新打入莫亞共和國的境內，才是林聞方這次計劃的最終目的。

林聞方帶著機甲師到達軍營的時候，徐拂等人都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林聞方，好像是林聞方是從別的星球來的。

林聞方被徐拂等人看的渾身不自在，說道：「徐將軍，你們幹嘛這樣看著我。先說好，我可對男人沒有任何的興趣。」

徐拂哈哈大笑了一聲，一拳砸在了林聞方的胸口，然後跟林聞方來了個熊抱，說道：「林聞方啊林聞方，真難想像到底有什麼事情能夠難得住你。這次成功的將莫亞共和國的兩條進攻路線上的攻勢摧毀，可完全是你的功勞啊！若是沒有你，我們還真的難以想像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徐拂毫不掩飾自己對林聞方的欣賞，而別的將領也是一臉敬佩的看著林聞方。在他們手中束手無策的戰局，到了林聞方的手中這麼輕易的就被解決了，這些軍人也是從心底裡佩服林聞方。

「呵呵，我只是提供一點想法而已，可不敢居功。」林聞方笑了笑，說道：「徐將軍，情況怎麼樣。」

「除了差不多一個師的兵力在我們佔領這裡的時候逃離了，別的軍隊要麼就被殲滅，要不就投降了。總的來說，這次我們可是打了一個大勝仗啊！」徐拂對這次的戰果很滿意，高興的說道。

「至於逃跑的那一個師，其中包括了大部分莫亞共和國軍方的高層。我已經派一個空降師前往他們的逃跑路線去堵截了，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會有消息傳來了。」徐拂說完，拍了拍林聞方的肩膀，說道：「來，林聞方，這次的戰事基本上算是結束了，陪我喝一杯！」

林聞方也沒有拒絕。這些天接連不斷的戰鬥，別人眼中看到的都是林聞方創造出來的一系列奇跡，卻是不知道為了完成這些別人眼中根本不可能的任務，到底花費了多少的心力。現在戰事穩定了，林聞方確實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莫亞共和國大部分的兵力都在這兩次的攻擊中被摧毀了，接下來的事情便簡單的多了，也不用林聞方帶著機甲師繼續上陣了。現在，機甲師需要的就是休息，好好地休息，然後等待著下一次的挑戰。

將南線防禦基地中的軍隊整頓好，並且跟別的防禦點趕過來的部隊匯合之後，徐拂等人藉著這次大勝的威勢，繼續朝莫亞共和國的方向進攻，一舉攻下了被莫亞共和國佔據的數個重要陣地，不止將侵入月海聯邦的莫亞軍隊全都趕出月海聯邦，並且將戰場從月海聯邦的境內轉移到了莫亞共和國中。

在徐拂帶領著月海聯邦的軍隊對莫亞共和國進行全線反擊的時候，一支空降師卻是乘坐著運輸機朝著莫亞共和國的境內飛去。這支空降師的任務，就是前去堵截在之前的軍營突襲戰中逃脫的克勞德等人。

在軍營突襲戰中，克勞德等莫亞共和國的軍方高層在一部分軍隊的保護下，在徐拂等人尚未突破軍營的外圍防禦的時候就從軍營中逃了出來，朝著莫亞共和國的國內撤退。那一部分軍隊，差不多有一個師的兵力。

克勞德是此次莫亞共和國進攻月海聯邦的總指揮官，若是能夠將克勞德等人抓住，自然又是大功一件。徐拂等人自然不會放棄這麼大的一個功勞。況且前線的戰事基本上已經穩定了，月海聯邦也有足夠的兵力拿出來，對克勞德進行追擊。

在運輸機上，空降師一師的師長呂明軒很輕鬆的跟自己的屬下開著玩笑。這次的追擊任務太簡單不過了，雖然莫亞共和國逃脫的那一個師隊伍中有不少的裝甲車和坦克，但是莫亞共和國的軍隊已經在之前的軍營突襲戰中被打怕了，別說是跟精心準備過的他們戰鬥，就算是看到幾個人影，都會恐懼不安，很有一番草木皆兵的意味兒。

「師長，這次立了大功您可不能忘了我們吶，哈哈！」路途上無聊，一個士兵朝著呂明軒打趣道。

「哈哈，這個自然不會，不過，一會兒跟莫亞共和國的那些兔崽子們戰鬥的時候，你們可千萬的要打的漂亮一點。防禦陣地中的那些傢伙能夠將完好的莫亞軍隊打殘，我們也不能弱了自己的名聲。怎麼說，這次戰鬥，我們也要打的漂亮一點。一會兒戰鬥的時候都注意，千萬別在陰溝裡翻船。若是在這樣的戰爭中出現什麼問題，那我們可是丟人丟到姥姥家去了。」一份天大的功勞即將到手，呂明軒的心情很不錯。

「呂師長，作戰指揮部發來急電，要求您親自接收。」呂明軒正在跟自己的屬下閒聊的時候，運輸機的機艙裡面，一個聯絡員說道。

「怎麼了？」呂明軒走到聯絡員的身邊，結果了聯絡器。

「呂師長，你們正在前往的地方出現了暴風天氣，作戰指揮部取消了你們的作戰任務，讓你們緊急返航。」

第580章 馳援

「什麼？」呂明軒有些氣急敗壞。眼看著這麼大的一份功勞就要到手了，在這個時候讓他返航，呂明軒怎麼會願意。就算呂明軒願意，他手下的那些士兵也不會願意。

月海聯邦跟莫亞共和國大戰的時候，呂明軒的空降師一直是作為應急部隊待命的。所以，在軍營突襲戰中，呂明軒和自己手下的這一個師一直都沒有上戰場的機會。這一次好不容易有了上戰場的機會，而且還是白撈功勞的機會，呂明軒怎麼捨得放棄？

況且，這次追擊克勞德等人，並不只是一份功勞這麼簡單。莫亞共和國在月海聯邦境內的肆虐，讓每一個月海聯邦的戰士心中都憋著一股火氣。好不容易將莫亞共和國擊潰，有了將自己心裡的怨氣在莫亞共和國身上發洩出來的機會，他們自然是不願意放棄的。

那個作戰指揮部的聯絡員再次重複了一遍：「這是作戰指揮部的命令。繼續前行，你們很有可能會進入風暴的範圍之內，這有很大的風險性。而莫亞共和國的前線作戰軍團已經被摧毀，克勞德等人是否逃離，對整個戰局的影響已經不大了。為了戰士們的安全考慮，呂師長，您還是帶著戰士們返航吧。」

呂明軒跟那個聯絡員的話同樣是被運輸機中的戰士們聽到了。等到呂明軒將電話掛斷，那些戰士們急忙問道：「師長，您不會真的帶著我們返航吧？」

「是啊，師長，這是多麼好的一個機會，若是就這麼放棄了……」

呂明軒臉上的表情變換不定，沉思了一下之後，說道：「你們也不願意放棄？可是，繼續往前飛的話，我們很有可能因為暴風雨天氣發生什麼意外。」

「師長，要不這樣吧。我們在暴風雨波及的範圍之外降落，然後急行軍去追擊莫亞的逃兵，這樣，只要我們速度快，應該還是能夠趕得上莫亞的那些逃兵的。暴風雨天氣對我們的急行軍有影響，對莫亞的逃兵也有很大的影響。這樣一來，既可以避免了暴風雨天氣對我們的影響，有可以不放棄這次的任務。您看呢？」一個戰士急中生智，想出了一個解決的辦法。

呂明軒想了想，感覺這個方法應該可行。

一方面，呂明軒不想放棄眼看著就要追上的莫亞逃兵，而另一方面，呂明軒也確實不想讓自己的戰士們陷身於危險之中。在這樣的暴風雨天氣中急行軍，雖然事後戰士們少不得會生一場病，但是比起冒著暴風雨的天氣動用運輸機趕路，可是好得多了。

思考了一番之後，呂明軒的心中也是有了決定，下令道：「通知各分隊，在前方十公里處降落，集合以後使用急行軍模式，盡快的追上莫亞共和國的逃兵，然後將之殲滅！」

呂明軒終於做出了決定，而且這個決定還是他們都樂於見到的，所有的戰士都歡呼一聲，開始準備空降。呂明軒等人提前進行空降的時候，克勞德等人卻是如喪家之犬一般，慌忙的朝著莫亞共和國的境內逃去。事實上，他們現在已經是位於莫亞共和國的境內了，只不過，前線作戰軍團幾乎全軍覆滅，莫亞共和國在跟月海聯邦的邊境上打造的防禦基地也沒有了那麼安全。尤其是，在對月海聯邦展開鉗形攻勢的時候，整個莫亞共和國前線上的部隊幾乎都被匯合起來，加入了前線作戰集團中去，所以，這條防禦戰線上實際上已經沒有了多少莫亞共和國的軍隊。

月海聯邦的反攻軍隨時都有可能打進莫亞共和國的境內，克勞德等人也不敢在這裡多待。他們恨不得一下子就能夠到達莫亞共和國的首都瑟爾帝格，好擺脫月海聯邦的追擊。

進入雨區之後，瓢潑大雨很快就將並不怎麼寬敞的山路變得泥濘不堪，極大地限制了克勞德等人行軍的速度。

「中將先生，要不要休息一下？」一個少將看了看裝甲車外面的天氣，小聲的對著克勞德說道。

此時的克勞德滿臉疲憊，熬夜加上連續的緊張，讓克勞德的眼睛周圍多出來了一圈明顯的黑眼圈。

克勞德等人是坐著裝甲車逃亡，除了精神上的疲憊，身體上倒是沒有什麼問題。但是外面的那些跟隨著的部隊就不一樣了，畢竟裝甲車的數量有限，不可能讓所有的人都乘坐裝甲車趕路，外面的部隊一直都是用自己的身體來趕路的。尤其是在進入了雨區之後，體力的消耗更加的巨大。

那個少將也主要是替外面的那些士兵詢問的，畢竟，一直保持著這樣的狀態趕路，那些士兵很有可能會吃不消。實際上，在逃往國內的過程中，已經有不少的莫亞士兵因為體力或者是別的什麼原因跟部隊脫離了，現在還跟隨著克勞德等人的人，已經遠遠不足一個師的兵力了。

克勞德看了看同樣是一臉疲憊的少將，想了想說道：「再走一段時間吧，再走幾十公里就是我們的一個防禦點了，到了那裡也會安全一點。我怕，月海聯邦不會就這麼輕易的放我們逃離的。」

那個少將想了想，感覺也是，然後就將克勞德的想法跟下面的人說了。

連夜的趕路，尤其是冒著這麼大的雨趕路，外面的士兵們早就有點受不了了。不過，選擇跟隨克勞德等人一起逃亡的，都是對莫亞、對克勞德有一定的忠心的人，不然，他們分散逃離，月海聯邦是沒有興趣花那麼大的力氣來挨個的追擊他們的。但是，一直這樣的逃亡，士兵們心中那點有限的中心也在被逐漸的磨滅。若是克勞德一直不管士兵們的反應，最終這些士兵或許都會選擇離開逃亡隊伍。

此時克勞德的想法被少將傳達了下來，那些士兵們的心中稍作振奮。有了確定的目標之後，這些疲憊至極的士兵感覺有一股力氣在支撐著他們，堅持到下一個防禦點還是沒問題的。

擁有了動力之後，莫亞逃軍的行軍速度也加快了一點，在泥濘的山路中艱苦的跋涉，一步步的朝著克勞德選中的防禦點行去。

「師長，他們過去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恐怕我們很難追上了。」一個偵查兵觀察了一下地面上莫亞部隊走過之後留下來的痕跡，對著呂明軒說道。

呂明軒將臉上的雨水抹了一把，有些不甘的問道：「若是我們繼續前進，追上他們的幾率有多大？」

那個偵察兵查看了一下地圖，說道：「根據我們的行軍速度，兩個小時之後大概就能夠追上他們。但是，用不了一個小時的時間，這些莫亞逃兵就能夠到達莫亞共和國在前方設立的一個防禦點，以我們的兵力，很難在短時間之內將那個防禦點攻破。」

呂明軒失落的點了點頭，這次的追擊行動，看來是失敗了。

「嘟嘟嘟……」

聯絡器的聲音響起，呂明軒接起來說道：「我是呂明軒。」

「呂師長，作戰指揮部有命令，停止你們現在的作戰計劃，馬上返航！」

追擊莫亞的逃兵已經是不可能，而現在作戰指揮部再次下達了讓他們返航的命令，呂明軒也只能服從，說道：「收到，空降師作戰任務取消，馬上會返回南線基地。」

到空降師的返航為止，此次月海聯邦跟莫亞共和國的第一次全面戰爭告一段落。

在戰爭之前，國際社會上基本上都不看好月海聯邦。因為月海聯邦一直採取的都是精兵作戰路線，雖然軍人的單兵作戰能力足夠強大，但是月海聯邦的軍隊數量卻一直是一個大問題。在這種大規模的會戰中，尤其是莫亞共和國採用了鉗形攻勢，將戰線拉長，月海聯邦是很吃虧的。

但是，戰爭的結果卻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這次的大會戰，月海聯邦的損失極為有限，反倒是莫亞共和國的前線作戰集團幾乎全軍覆沒。若不是因為天氣的原因，空降師沒有追上克勞德等人的行軍速度，恐怕這次會戰中，連莫亞共和國的前線最高指揮官都會成為月海聯邦的俘虜。

自然，在這次戰爭中發揮了無可替代的作用的林聞方和機甲師的戰績也被有心人宣揚了出來。不到三百人的機甲師，在林聞方的帶領下，數次突入莫亞共和國的軍營中，炸毀莫亞軍營中的彈藥庫，並且阻止了莫亞共和國的數次足以扭轉戰爭局勢的作戰計劃。這三百人發揮出來的作用，甚至比一兩個集團軍發揮出來的作用還要巨大！

經此一戰，國際上對機甲戰士在戰場中能夠發揮的作用的看法再次改變。若是能夠擁有一支像是月海聯邦的機甲師這樣的王牌部隊，在戰場上足以發揮出關鍵的作用。

前線作戰集團對莫亞共和國的攻勢進行反擊的時候，盧雨儒也沒有閒著，緊急調處月海聯邦跟周圍的國家之間的外交關係。但是，由於因為之前莫亞共和國對月海聯邦發動的全面襲擊，盧雨儒等人的主要注意力也是集中在了這場戰爭中，錯過了調處外交關係的最佳時機。等到盧雨儒有時間來處理這些事情的時候，情勢卻已經發展到了超乎盧雨儒想像的程度。

為了讓月海聯邦面對更多的敵人，惡化月海聯邦的局勢，陰影海夫納跟極權海夫納聯手了。在前線戰場上，極權海夫納的攻擊行動受挫，但是在背地裡，陰影海夫納跟極權海夫納的聯手，卻是取得了重大的成效。

由於要供給戰爭的需要，月海聯邦國內的物資供應也出現了一系列的問題，這種問題雖然不足以對國民的日常生活產生太大的影響，但是對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來說已經足夠了。

抓住這個機會，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對月海聯邦一連發起了數次的金融戰爭，導致了月海聯邦的境內出現了一定程度的混亂。而這個時候，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的聯合，通過利益交換取了月海聯邦周圍的數個國家的支持。月海聯邦北邊的阿萊申克，東南方向的瀛台等國家接連對月海聯邦宣戰，使得月海聯邦在外交上陷入了極為不利的境地。

在周邊國家對月海聯邦宣戰的時候，月海聯邦的盟國德累斯頓同樣是面臨著同樣的困境。三個國家組成了戰時同盟，一起對德累斯頓發動了全面的戰爭。

德累斯頓雖然也能稱得上是軍事強國，但是同時面對三個國家的襲擊，德累斯頓也有很大的壓力。別說是抽出兵力來幫助月海聯邦，能不能將敵人的猛烈攻勢擋住都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事實上，若不是林聞方帶領著機甲師在戰場上發揮出了誰都難以想像的作用，月海聯邦在這次的戰爭中，即便能夠獲勝，也必定是慘勝。而等到月海聯邦元氣大傷的時候，德累斯頓已經被周邊的敵對國家給拖住，沒有了盟國的支持，單憑月海聯邦一個國家，極權海夫納召集盟國，再次圍攻月海聯邦，絕對會對月海聯邦造成重大的損失。

一次戰爭的勝利，並沒有讓林聞方等人獲得多久的休息時間。隨著月海聯邦和莫亞共和國兩個國家的戰爭逐漸的向著周邊的國家蔓延，並且逐漸的演變成世界性的大戰，林聞方等人肩上的任務也越來越重。

回到漢京市之後，林聞方接受了新的命令，前往德累斯頓對德累斯頓進行援助。

雖然德累斯頓跟月海聯邦一樣都是陷於數個國家的圍攻之中，但是相對來說，德累斯頓面臨的壓力還是遠遠的小於月海聯邦的。畢竟，將極權海夫納跟陰影海夫納將德累斯頓拖入戰爭這個大泥潭之中，也是為了防止德累斯頓對月海聯邦進行援助，極權海夫納和陰影海夫納最終要對付的，還是月海聯邦。

而剛剛結束了跟莫亞共和國之間的戰爭，月海聯邦進入了一個短暫的緩和期。阿萊申克和瀛台等國家雖然已經對月海聯邦宣戰，但是單憑這兩個國家的實力，還不足以對月海聯邦造成太大的威脅。他們也是在等莫亞共和國做好準備。只有在莫亞共和國的帶領下，這兩個並不強大的國家才有跟月海聯邦對抗的勇氣。因此，在莫亞共和國做好新一輪的戰爭準備之前，這兩個國家只是對跟月海聯邦的貿易等做出了封鎖，並未直接出兵。

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利用這個機會盡快的將德累斯頓從眾多國家的圍攻之中解救出來，然後等到月海聯邦這邊的戰事開始的時候，德累斯頓也可以對月海聯邦施以援手，這樣一來，不管是德累斯頓還是月海聯邦，在戰爭中的損失就會大大的減少了。

鑒於徐拂還要坐鎮西南防線，防止莫亞共和國的反撲，這次前往德累斯頓，月海聯邦的軍方總參謀部只是派出了林聞方的機甲師，以及快速戰役集團。以林聞方和機甲師的戰鬥力，配合快速戰役集團，足以將處於膠著狀態的德累斯頓的戰局打破，然後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將德累斯頓從困境中解救出來。

月海聯邦想早一點將德累斯頓解救出來，以便日後獲得一個能夠為自己提供強援的助手，而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自然不會考慮不到這樣的結果，在通過利益交換讓德累斯頓周邊的國家對德累斯頓發動戰爭的時候，幾個陰影海夫納的執行官和極權海夫納的一部分部隊已經悄悄地到達了德累斯頓戰場上，對德累斯頓敵對國進行援助。

在林聞方等人到達德累斯頓的時候，德累斯頓的形勢並不容樂觀。三個國家對德累斯頓的圍攻還好，畢竟那三個國家的國力都不算強大，而德累斯頓本身就是一個軍事強國，因此，那三個圍攻德累斯頓的國家聯手，在戰場上跟德累斯頓也基本上是保持持平的狀態。但是，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為了盡快的將德累斯頓攻克，卻是派出了大量的機甲部隊協助那三個國家對德累斯頓的攻擊。

德累斯頓同樣有機甲師，但是德累斯頓的機甲師並不是很強大，跟一些小國戰鬥的時候，機甲師還能夠發揮出相應的作用，但是跟極權海夫納和陰影海夫納專門訓練出來的機甲部隊相比，德累斯頓的機甲師就存在很大的差距了。

在戰場上，德累斯頓的機甲師完全是被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壓著打的，不但不能發揮出關鍵性的作用，反倒是因為只要德累斯頓的機甲師出現在戰場上，就會成為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打擊的首要目標，從而成為了德累斯頓軍隊的累贅。

這也是為什麼月海聯邦的軍方高層只派遣林聞方和機甲師，以及快速戰役集團前來德累斯頓進行援助的原因。實際上，只要林聞方等人能夠將極權海夫納和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解決掉，德累斯頓有足夠的能力獨自將圍攻她的三個國家解決掉！

林聞方等人乘坐專門的運輸機到達德累斯頓的前線戰場上的時候，接待林聞方等人的是德累斯頓的陸軍上將波利。

「林將軍，我們主要的困擾就是在這裡。」波利指著軍用地圖上的一個點，對林聞方說道：「這個防禦點是三國聯盟最強大的一個防禦點，同時也是擊潰三國聯盟的關鍵所在。因為這個地方的特殊地理位置，三國聯盟的兵力和後勤補給全都是通過這裡來中轉的。但是，這裡同樣也是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的機甲部隊所在地。我們的機甲部隊不出現，他們也不會出動，但是只要我們的機甲部隊出現在戰場上，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的機甲部隊，同樣會出現。」

波利並沒有因為林聞方的年輕和軍銜比不上自己而對林聞方有所輕視，相反，波利知道，德累斯頓能不能在短時間之內結束這場戰爭，完全要看林聞方等人能夠做到什麼程度。以林聞方和機甲師在機甲戰上的造詣，波利自然是對林聞方和機甲師充滿了信心的。因此，對林聞方和機甲師，波利給予了足夠的重視和尊重。

林聞方點了點頭，基本上明白了這次前來德累斯頓的任務。只要將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的機甲部隊擊潰，他們在德累斯頓的任務便完成了。

波利點出來的那個點的地理位置非常的險要。德累斯頓跟三國的交界線上並不像是月海聯邦跟莫亞共和國的交界線一樣，到處都是山脈，而是一片片並不高大的丘陵。但是，三國聯盟佔據的地點，卻是位於這片丘陵地帶中唯一的一座不高的山的山腳下。加上旁邊流過的那條大河，共同構成了一塊軍事上的戰略要地。

原來，這裡是德累斯頓的一個邊防線上的重要軍事基地。但是，在德累斯頓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三國聯盟對德累斯頓發動突然襲擊，加上極權海夫納和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的協助，三國聯盟在很短的時間內將這個軍事基地攻打下來，並且成為了三國聯盟對抗德累斯頓最大的一個據點。

瞭解了德累斯頓的戰局之後，林聞方陷入了沉思之中。

德累斯頓的戰局並沒有那麼複雜。只要林聞方等人能夠將陰影海夫納跟極權海夫納的機甲部隊擊潰甚至是消滅，德累斯頓完全有能力在正面戰場上將三國聯盟擊潰。

但是，根據波利的描述，林聞方和月海聯邦機甲師的任務確實沒有那麼簡單。極權海夫納還好，因為正牌的機甲師已經被林聞方帶領月海聯邦的機甲師覆滅，而預備機甲師也是在上一次月海聯邦的大勝中，被月海聯邦的裝甲師打成了半殘狀態，此時前來德累斯頓的機甲部隊不過是一群空有花架子的新兵蛋子，沒什麼好擔心的。但是，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可不是好相與的。從波利的描述中，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表現出來的戰鬥力，比之月海聯邦的機甲師，有過之而無不及。

第581章 老對手

對於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能夠超越月海聯邦的機甲師，林聞方並不是很相信。實際上，在裝備對等的情況下，林聞方並不相信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能夠跟月海聯邦的機甲部隊正面抗衡。在林聞方看來，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之所以能夠在戰場上發揮出超強的戰鬥力，靠的還是陰影海夫納超越一般國家的各種技術。比如，已經在機甲上應用的能量護罩技術。

月海聯邦機甲師的戰鬥力完全是經過一次次戰爭的洗禮，最終才達到這種程度的。而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卻是很難有這種接受洗禮的機會，林聞方甚至懷疑，陰影海夫納的這支機甲部隊，是不是第一次出現在戰場上。

戰場上的勝負，不單單是靠戰鬥力的強大就能夠決定的。除非是實力對比太過巨大，一場戰爭的勝負，還要考慮多方面的原因。至少在這方面，陰影海夫納不可能做的比林聞方更好。

不過，即便是不完全相信波利的所說，林聞方對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還是表現出了足夠的重視。陰溝裡翻船，這樣的小錯誤林聞方是不會犯的。

沉思了一番之後，林聞方的心中有了個大概的想法，對著波利說道：「波利將軍，下次戰爭的時候，我們希望貴國的機甲部隊也能夠上戰場，將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的部隊引出來，然後我們機甲師會出動，將對方的機甲部隊擊敗。這樣，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波利點了點頭，林聞方等人前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解決他們難以對抗的機甲師。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的機甲部隊由他們來對抗，波利心中自然歡喜。

針對接下來戰役的要點做出了一番討論之後，林聞方等人由波利引導著前去休息。

原德累斯頓的軍事基地，現在三國聯盟的大本營中，卻是正在進行一場激烈的爭吵。→文·冇·人·冇·書·冇·屋←

三國聯盟的總指揮卡菲怒氣沖沖的面對著萊昂斯，氣憤的說不出話來。而萊昂斯卻是鎮定自若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悠閒地喝著咖啡。

「萊昂斯將軍，我才是三國聯盟的總指揮官，發動對德累斯頓的攻擊的時候，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的高層也說了，這次的攻勢以我們為主！」卡菲看到萊昂斯還是那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更是火冒三丈。

萊昂斯挑了挑眉頭，對著自己身後站著的一個大漢說道：「特雷德，你們離開海底城的時候，海底城的高層沒有說過讓我們的機甲部隊也接受三國聯盟的指揮吧？」

如果林聞方在這裡就能夠認出來，站在萊昂斯身後的那個大漢，正是海底城第三機甲小隊的隊長，特雷德。只不過，此時的特雷德面無表情的站在萊昂斯的身後，一言不發。如果不是特雷德的胸口還有輕微的起伏，說明了這是一個活人，別人很容易認為這就是一座雕像。

聽到萊昂斯發問，特雷德才有了一絲的人氣，說道：「海底城的命令，進入德累斯頓的範圍之後，一切命令聽從萊昂斯將軍的指揮。」

萊昂斯撇了撇嘴，挑釁似的看了卡菲一眼，說道：「卡菲將軍，陰影海夫納跟極權海夫納對你們的援助不會改變，這些跟你們有關的方面，你們自然可以隨意的指揮。但是，海夫納協會的機甲部隊是一個獨立的分支，我們前來的目的並不只是幫你們贏得這場戰爭。若是在情況允許的條件下，我們不介意配合你們的行動，但是現在，我們有更重要的任務要完成。」

卡菲氣得手指直哆嗦，指著萊昂斯說道：「萊昂斯，你別得意！如果沒有了我們三國聯盟的軍隊，就憑你們這幾百人的機甲戰士，絕對不可能贏得戰爭的勝利！想想你們失敗的後果，恐怕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不會那麼輕易的就放過你們吧？」

萊昂斯的目光一凝，臉上顯出了一絲的憤怒。事實正如卡菲所說，戰場上接連的失敗，讓萊昂斯失去了極權海夫納的重視。如果這一次再失敗，說不定萊昂斯真的會被極權海夫納雪藏。

因為復興集團跟月海聯邦的壓力，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開始進行合作，並且將這次參與對德累斯頓進攻的機甲戰士全都交給了萊昂斯來指揮，萊昂斯是絕對不允許自己再次失敗的。

以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表現出來的戰鬥力，加上萊昂斯對林聞方以及月海聯邦機甲師的作戰方式的瞭解，萊昂斯感覺，這一次勝利的肯定是自己。若是能夠將林聞方抓獲，或者是直接將月海聯邦的機甲師毀滅，光是這一次的功績，萊昂斯就足以再次進入極權海夫納的高層中了。

而卡菲的一席話，卻是正好擊中了萊昂斯的軟肋。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萊昂斯也知道，光憑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的機甲戰士，基本上不可能將林聞方抓獲。他還需要借助三國聯盟的力量。

強忍著自己的怒氣，萊昂斯的臉上恢復了平靜，對著卡菲說道：「不知道卡菲將軍想讓我們做什麼？」

卡菲看到萊昂斯這麼快就平靜了下來，心中也不禁讚賞連連。若是將他換到萊昂斯的角色中，卡菲都不敢保證自己能夠忍住。想了想之後，卡菲說道：「萊昂斯將軍，你也知道月海聯邦對德累斯頓進行援助了，這次前來的，已經確定了是月海聯邦的機甲師，自然，林聞方也在其中。我們之間並沒有利益衝突，若是我們雙方聯合，你們能夠順利的抓住林聞方，而我們也能夠借助機甲師的力量，成功的突破德累斯頓的防禦，一舉將戰爭引入德累斯頓的國內，何樂而不為呢？」

萊昂斯正色，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說道：「願聞將軍高見。」

卡菲將自己的計劃對著萊昂斯全盤托出之後，萊昂斯滿意的離開了指揮部，前去安排跟三國聯軍配合的相關事宜。而在這個過程中，特雷德始終一言不發的跟隨在萊昂斯的身後。

在德累斯頓的軍事基地中休息了一天之後，林聞方帶著機甲師的戰士們悄悄的離開了軍事基地，配合波利等人接下來的動作。

第二天一早的時候，德累斯頓全軍出擊，對駐守在軍事基地中的三國聯盟軍隊發起了攻擊，而三國聯盟的統帥卡菲也是同樣的想法，想通過這次攻擊，在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的配合下，一舉將德累斯頓的軍隊擊潰。

德累斯頓的軍隊和三國聯盟的軍隊在被三國聯盟佔據的軍事基地的外面展開了對決。一開始的時候，德累斯頓依靠突襲作戰，很輕易的在三國聯盟的部隊構成的防線中打開了一個缺口，然後三國聯盟的部隊緊急回防，通過大量的軍隊人數將那個缺口又重新堵上了。然後戰爭就如林聞方所預料的那樣，德累斯頓跟三國聯盟陷入了膠著的狀態。

成功的將三國聯盟大量的軍隊引出來之後，德累斯頓進行第二步的計劃，機甲部隊出擊，突入三國聯盟的軍隊中，一方面吸引三國聯盟的火力，而另一方面則是將隱藏在軍事基地中的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的部隊引出來。

按照林聞方跟波利商議的計劃，在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的機甲部隊出來之後，林聞方和機甲師就該出面了。畢竟，以德累斯頓的機甲部隊的實力，根本不能在戰場上堅持多長的時間。

看到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的機甲部隊出現，隱藏在一邊的丁天對著林聞方說道：「師座，要不要出擊？」

林聞方搖了搖頭，說道：「再等等。」

德累斯頓的五百多機甲部隊已經全部出動了，但是，德累斯頓的機甲部隊只是在剛開始的時候對三國聯盟的部隊造成了一定的損失，在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的部隊出現之後偶，戰局就成了一面倒的局勢。極權海夫納的機甲部隊還好，這些沒經過多少歷練的新兵蛋子，就算是面對德累斯頓的機甲部隊，都處在下風。但是，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就不一樣了。基本上，一個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能夠對抗至少三個德累斯頓的機甲戰士。

而且，也只是對抗而已。

跟林聞方和月海聯邦的機甲師遇到的陰影海夫納的陸行鳥機甲一樣，陰影海夫納在這次的戰場上出動的明顯比陸行鳥II號機甲更先進一步的機甲同樣是裝備了能量轉換裝置，被一個個淡藍色的能量護罩包裹住的陰影海夫納的防禦，根本就不是德累斯頓的機甲戰士能夠打破的。

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僅僅出現了一百人，卻是將整個戰場的局勢都轉變了。若是林聞方等人不出現，德累斯頓的機甲戰士將會被迅速的消滅，然後，失去了機甲戰士的德累斯頓在三國聯盟部隊跟機甲部隊的聯合打擊下，潰敗只是時間的問題。

看了幾分鐘的時間，林聞方的表情變得很凝重。他有點明白，為什麼波利說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戰鬥力可能不在月海聯邦的機甲師之下了。

機甲戰士的強大，一方面靠的是機甲的性能。在兩個操作水平相當的機甲戰士的對決中，駕駛的機甲性能更好的機甲，自然是佔據了種種的優勢。但是，更重要的一方面，卻是機甲戰士的操作。

一個優秀的機甲戰士，能夠像是操作自己的身體一樣靈活的操作機甲，做出種種進攻和躲避的動作。尤其是月海聯邦的機甲師，更是這其中的佼佼者。在戰場上，他們會通過精細的操作將機甲的威力最大程度上發揮出來，而且能夠通過各種精細的躲避動作，將機甲的損傷減少到最低，以更好的延長作戰時間。

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能夠做到這一步，靠的是大量的訓練、戰爭洗禮。

但是，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則不一樣。如果說，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更像是一個人的話，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就完全是一台運算周密的機器。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在一舉一動中都充滿了靈性，而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則是在行動間充滿了機械的味道。他們的每一個動作，都像是接受了電腦程序命令的機器人一樣，精確到了可以用毫米來計算的程度。而這些精確的動作，又保證了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能夠將他們所駕駛的機甲的攻擊力和防禦力最大程度上發揮出來。

雖然，在對戰場的把握上，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不能跟從無數次戰火的洗禮中走出來的月海聯邦機甲戰士相比，但是在單兵作戰能力上，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真的不輸於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尤其是在陰影海夫納的機甲上都裝備了能量轉換裝置，而月海聯邦對能量轉換裝置尚沒有研究透徹，沒等應用到機甲上的情況下。

林聞方觀察陰影海夫納的作戰風格的同時，隱藏在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中的萊昂斯也是在密切的注視著戰場，觀察林聞方等人是不是會出現。

跟卡菲的商量中，這次的戰爭，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的機甲部隊全都要幫助三國聯盟對抗德累斯頓的軍隊，而不是單純的像是以前一樣，只是在三國聯盟出現頹勢的時候出把力。雖然嘴上答應了，萊昂斯對卡菲的作戰方案卻是嗤之以鼻。若不是料到林聞方肯定會在戰場上出現，即便卡菲怎麼說，萊昂斯都不會同意他的作戰方案。

卡菲自然也是知道林聞方和月海聯邦的機甲師以及快速戰役集團作為德累斯頓的援軍到了戰場上，但是，對這支數量並不怎麼樣的援軍，卡菲並不是很重視。戰爭，終究還是多數人的戰爭，月海聯邦的機甲師戰鬥力再強大也不可能同成規模的正規軍作戰。只要將德累斯頓的部隊解決了，林聞方和機甲師自然就不會再是什麼威脅。

而萊昂斯卻是並不在意三國聯盟能夠消滅多少德累斯頓的軍隊，三國聯盟只要能夠拖住德累斯頓的腳步，不讓德累斯頓援助月海聯邦就足夠了。萊昂斯等人的目標，還是林聞方。

而此時的波利心中則是焦急如焚。德累斯頓已經跟三國聯盟的軍隊交手了，而德累斯頓的機甲部隊也是作為誘餌，成功的將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的機甲部隊引出來了。按照他跟林聞方商量的計劃，到了這裡，林聞方和機甲師就應該出面，幫助他們對付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的機甲部隊了。可是，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的機甲部隊已經出現了一段時間了，林聞方等人還是沒有任何要出現的意思。每一秒鐘都有德累斯頓的士兵和機甲戰士陣亡，波利的心中也越來越焦急。

林聞方饒有趣味的看著大發神威的陰影海夫納機甲戰士。對於陰影海夫納是如何訓練出這麼的一支機甲部隊，林聞方是很好奇的。這麼一支機甲部隊的形成，需要的時間可是不短。但是林聞方在海底城的時候，並沒有聽說過任何跟這支部隊有關的信息。也就是說，這支部隊完全是陰影海夫納在林聞方從海底城逃出來的這段時間中訓練出來的。

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訓練出這麼一批強大的機甲戰士，若是陰影海夫納能夠達到量產的話，林聞方對陰影海夫納的評價就要重新上升一個層次了。

沉思了一番之後，林聞方帶著機甲師出現在了戰場上。

或許是因為月海聯邦的機甲師的威名，或許是因為雙方都有默契的讓機甲戰士來對抗機甲戰士，在林聞方等人出現在戰場上之後，戰爭不但沒有更加激烈，反倒是出現了短暫的停滯狀態。

打開機甲的外置音頻，林聞方朗聲道：「不知道陰影海夫納這邊，誰是機甲部隊的指揮者？」

一台跟別的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並無太大不同的機甲戰士走到戰場的邊緣，對著林聞方說道：「林聞方，又見面了。」

「萊昂斯？」林聞方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怎麼會是你？」

萊昂斯駕駛著陰影海夫納的機甲，出現在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中，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可能，萊昂斯叛離了極權海夫納，加入到了陰影海夫納之中。而另外的一種可能就是，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聯手了！而且，這種聯手還是深層次的聯手！

從戰場上出現的數量不少的極權海夫納的機甲戰士，自然不能是第一種可能。那麼，只有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深層次的聯手這一種可能性了。

一想到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深層次聯手之後對月海聯邦的影響，林聞方的心便沉了下去。

「哈哈！我為什麼不能出現在這裡？」萊昂斯大笑一聲，說道：「林聞方，我可是想念你想念的緊吶！不知道這次，該是誰狼狽的從這裡逃離呢？哦，或許連逃離都不用了。」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林聞方突然說道：「換個場地？」

萊昂斯愣了一下，緊接著笑了笑，說道：「正有此意！我也想看看聞名天下的月海聯邦機甲師跟陰影海夫納的王牌機甲部隊哪一個更強。」

林聞方想試試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到底強大到了什麼程度，而對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充滿了信心的萊昂斯則是想借助陰影海夫納的手除去林聞方，雙方都不想被德累斯頓跟三國聯盟之間的戰鬥所影響，換一個場地自然是最好的選擇了。

「那麼，跟我來吧！」說著，林聞方啟動了英雄機甲，然後朝著遠處奔去。在林聞方的身後，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也是緊跟著。

「萊昂斯，別忘了我們的作戰計劃！」見到萊昂斯真的要帶領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跟著林聞方離開，卡菲大急，吼道。沒有了機甲部隊的協助，他制定的一系列計劃可都是沒了用武之地，說不定還會被德累斯頓反撲，失去已經取得的戰果。

萊昂斯稍微的頓了頓，卻是沒有做出任何的回答，繼續帶著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離開了。

相比卡菲的氣急敗壞，波利倒是鎮靜得多。林聞方在離開之前跟他打過招呼了，沒有了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威脅，以德累斯頓的實力，將三國聯盟擊潰還是不成問題的。而月海聯邦機甲師跟陰影海夫納的離開，正是為德累斯頓創造了一個這樣的機會。至於極權海夫納的機甲部隊，一群新兵蛋子能有什麼作為？

在距離戰場十幾公里外的一片空地上，林聞方停下了腳步，這裡便是他為自己以及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選定的戰場。

萊昂斯等人緊隨著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追到了這片空地上，隔著幾百米的距離與林聞方等人遙遙相視。

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只有一百多個，而月海聯邦的機甲師卻是有二百多個。面對在戰場上縱橫無敵的月海聯邦機甲師，即便是自己這邊的人數少了一半，萊昂斯也沒有任何的緊張擔憂這一類的情緒，因為通過這些天的接觸，他很清楚的瞭解到了陰影海夫納的這些機甲戰士是什麼樣的怪物。

而林聞方也不相信機甲師會敗在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手中。前來德累斯頓的時候，林聞方就知道了自己要面對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所以機甲中的炮彈也全都換成了穿甲彈。以月海聯邦機甲師的技術和水平，在二比一的兵力對比下，就算是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都打開能量護罩，林聞方等人也有一拼之力。

「林聞方，在開始之前，我先給你介紹一個熟人。」萊昂斯詭異的笑了笑，然後衝著林聞方說道。

「熟人？」林聞方迷惑不解。

萊昂斯並沒有正面回答林聞方的問題，而是直接對著自己身邊的一個機甲戰士說道：「來，特雷德，跟林聞方將軍打個招呼。」

萊昂斯身邊的那台機甲上前跨進了幾步，打開機甲的外置音頻，對著林聞方說道：「林聞方，很久不見了。」

這聲音……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林聞方的心神俱驚，然後滿臉驚喜的叫道：「特雷德，是你？你們……還好麼？」

第582章 基本情感

如果說陰影海夫納中還有什麼人讓林聞方感到心裡愧疚，記掛不已的話，那一定是特雷德等人。在海底城的時候，特雷德和加文等人初次跟林聞方見面就給林聞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後，林聞方進入了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中訓練，更是讓這種感情得到深化，直至林聞方真正的將這四個人當成了自己的朋友。

在海底城的時候，林聞方就想過若是將來自己在戰場上跟特雷德等人見面，會是什麼樣子的場景，卻是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麼快。

聽到林聞方驚喜的叫聲，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們也是滿臉好奇的打量著這台走到了最前方的機甲。林聞方在海底城的經歷都曾經告訴過他們，自然，特雷德這個形象自然也是深入他們的腦海。尤其是，林聞方在逃出海底城的時候，還多虧了特雷德以及加文等人將海底城的追兵引來了。

不過，林聞方的驚喜和月海聯邦機甲戰士們的好奇並沒能讓這個大漢有什麼情緒波動。特雷德冷漠無比的聲音繼續通過外置音頻傳了過來：「呵呵，我很好，可是他們並不好。林聞方，或許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跟他們見面了，我會親自送你去跟他們見面的。」

「特雷德……」林聞方一愣，不知道該說什麼。特雷德的話他聽明白了，加文等人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雖然心中早就有了預感，但是真正的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林聞方的心裡還是免不了生出了些許的傷感。

不管是對待敵人還是叛徒，陰影海夫納從來就沒有手軟過。自然，特雷德等人幫助林聞方這個陰影海夫納眼中的頭號大敵逃離海底城，在海底城的判斷中，這就屬於叛徒了。而且，光是幫助林聞方逃離海底城這一條，就足以將他們以前為海底城建立的種種功績給抹殺掉。對於這樣的叛徒，海底城自然是不會手軟的了。

特雷德沒有理會林聞方，而是繼續說道：「林聞方，你永遠都想像不到，在你離開了之後，我們遇到了什麼。海底城的生化實驗室，這是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地方。若不是想將你加在我們身上的痛苦百倍千倍的返還給你，說不定我也會跟加文等人一樣，承受不住實驗的痛苦，離開這個世界了。不過，既然現在見面了，我們承受的痛苦總算是值得了！我們四個人受到的痛苦，我會全部返還到你們的身上！」

特雷德在話語中表現出了對林聞方濃濃的恨意，但是，特雷德的語氣卻是依然冷漠無比，讓所有聽到特雷德的話的人都感覺到跟詭異。這就像是一個人面帶笑容的看著你，但是嘴中冒出來的卻是惡毒的不能再惡毒的話，強烈的反差讓所有的人心中都毛毛的。

林聞方沉默。實際上，特雷德說的並沒有錯誤。特雷德跟加文等人，也確實是因為林聞方的原因才進入海底城的生化實驗室。而海底城的生化實驗室，通過「火羽」以及伊芙琳給予的資料，林聞方還是有一定的瞭解的。那個地方可以說是海底城中最骯髒的地方。生化實驗室中的所有試驗都是以活生生的人為材料的，目的就是通過種種生化和基因實驗，打造出超越現在的人類的「超級人類」。凡是進入生化實驗室中的人，基本上都是被活生生的疼死的。特雷德能從那種地方活著出來，可想而知特雷德在這個過程中遭受了多大的痛苦！

不過，林聞方的心中還是很困惑，因為特雷德所說的話跟他的性格不符。

特雷德的豪爽、重感情以及耿直等等性格一直是印在林聞方的心底的。就算是因為加文等人的逝去，以及遭受了種種的痛苦，從而使得特雷德對林聞方的感情轉變成了恨意，特雷德也不應該是現在的這個樣子。以特雷德的性格，即便是對林聞方心存恨意，他也會大大方方的說出來，然後在正面戰場上將林聞方擊敗。

林聞方跟特雷德交流的時候，萊昂斯插上來，說道：「林聞方，不知道神通廣大的你知不知道什麼是生化人？」

「生化人？」林聞方身體一震，難以置信的望著特雷德。

生化人，在復興海夫納和陰影海夫納的數據庫中都有這個概念。生化人的正確稱謂應該是基因改造人，這種技術通過基因克隆等技術，快速的培養大批的人類，然後，通過一系列的技術將這些克隆出來的人類的身體強化，情感模塊摘除，使得這些克隆出來的人類成為像是電腦一般精確而又擁有人類的思維的特種人類。

基因改造人技術由於涉及人類克隆，活體人類實驗等等各項禁忌領域，所以一直只是作為一項概念性的技術被束之高閣的。若非真正的進入了大宇航時代，而且遇到了有使用這項技術的必要，根據海夫納三大分支協會之間的約定，這項技術是不能被拿出來的。而現在，林聞方卻是親眼看到了基因改造人的出現。

完成體狀態的基因改造人已經不能稱之為一個人類了，或許，一個工具更適合他。因為，這樣的基因改造人，沒有自己的任何感情，只有對命令的執行意識。而且，這種基因改造人在改造完成之後，只有十年的壽命。這十年的時間中，基因改造人會處於人類一生中最巔峰的二十五歲到三十五歲的狀態，但是十年之後，基因改造人卻是會以百倍與正常人類的速度衰老，在極短的時間之內死亡。

正是因為基因改造人涉及了種種目前不被認可的技術，才一直被海夫納學會雪藏。

知道基因改造人技術的大部分流程，林聞方很清楚要將一個正常人改造成基因改造人，這個人需要經歷多大的痛苦。若是一個剛剛生出來的嬰兒被改造，這還好一點。畢竟嬰兒沒有太多的意識，也不知道什麼是痛苦。但是一個正常人，尤其是有了自己成熟的思維和情感的正常人被改造，這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了。將一個人類的情感活生生的摘除，這是何等的痛苦！而且，人類之所以為人類，情感本身就是最重要的一部分之一，一個失去了情感的人類，還能稱之為人類麼？

林聞方呆呆的看著特雷德的機甲。雖然有機甲的遮擋，林聞方還是能夠想像出此時特雷德的樣子。此時的特雷德，臉上的表情跟目光肯定是跟他的話語一樣的，冷漠，沒有任何的感情。

看到這樣的特雷德，林聞方的心中也是難過無比。

進入海底城之後，林聞方跟特雷德等人之間的一幕幕不斷的在林聞方的腦海中回放，最終停留在了那天晚上在酒吧中喝酒的場景上。身上並沒有多少錢的特雷德為了請林聞方喝酒，偷偷的找加文借錢，被加文爆料出來的時候還打腫臉充胖子，愣是說自己不缺錢……

那個時候的林聞方又何曾想到，自己跟特雷德的再次見面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而且，面對的還是這樣的特雷德？

「哈哈，林聞方，你是不是後悔了？因為你一個人，這麼多的人受到了非人的虐待，現在更是連一個人都稱不上了，你就不感到內疚麼？」趁著林聞方愣神的功夫，萊昂斯突然叫了一聲，然後下令道：「全部出擊，給我將這些機甲戰士全都毀掉！」

頓時，所有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機甲上的能量護罩便亮了起來，然後，一半的機甲戰士打開了機甲上裝載的輕型機炮，對月海聯邦的機甲師射擊，而另外一半的機甲戰士則是攜著戰鬥刃朝著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們衝了過去。

正在跟林聞方對話的特雷德也是突然將輕型機炮揚了起來，對準了英雄機甲的胸口，一炮打了出去。

若是在平時，這一炮自然是打不中林聞方的。以林聞方的躲避能力，除非是密集到一定程度的射擊，有「火羽」的協助的林聞方全都能躲過去。但是，此時的林聞方還沒有從特雷德被改造成基因改造人這樣的震驚中回轉過來，一個失神之下，特雷德的那一炮正好打中了英雄機甲的胸口，在英雄機甲上留下了一個偌大的凹陷。

「師座！」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們大急，急忙朝著林聞方這裡衝過來，想要擋住特雷德接下來的攻擊。

塵土消散，林聞方駕駛著英雄機甲走了出來，用低沉的聲音說道：「我沒事兒。」

揮動戰鬥刃架開特雷德劈過來戰鬥刃，林聞方歎了口氣。出於愧疚，出於各種原因，林聞方是很不想跟特雷德戰鬥的。但是，他也明白，他跟特雷德的這一戰是不可避免的了。至少，特雷德是不會放任他離開的。

「注意自身的防禦，採用合擊戰術挨個的擊潰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回過神來之後，林聞方馬上下令道。

雖然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上裝備的能量護罩是一個大麻煩，但是有過一次戰鬥經驗，並且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在數量上佔據優勢，採用合擊戰術對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各個擊破，應該不會是什麼大問題的。

組織起來的月海聯邦機甲戰士有條不紊的對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進行殲滅，而此時的林聞方卻是獨自面對特雷德和萊昂斯的雙面夾擊。

萊昂斯並不急於攻擊，因為他很清楚，在機甲部隊的指揮方面，他或許能夠憑著豐富的作戰經驗以及層出不窮的陰謀詭計跟林聞方一較高下，但是在機甲的戰鬥力方面，他不管是自身的機甲駕駛水平還是機甲本身的戰鬥力，都遠遠地比不上林聞方。特雷德才是他將林聞方留下來的底牌。而他自己，所要發揮出來的作用便是騷擾林聞方，讓林聞方不能專心的對付特雷德。這樣，在兩人的協助下，萊昂斯才有將林聞方留下來的信心。

再次跟特雷德戰鬥，林聞方感覺特雷德的戰鬥力有了很大的提升，已經不比林聞方差多少了。而且，在一開始的時候，因為特雷德剛猛的作戰方式，林聞方甚至吃了一個不小的虧。

如果說特雷德以前的戰鬥方式像是一頭下山的猛虎，充滿了力量感和爆發力的話，現在特雷德的作戰方式則是在這種剛猛之中多出來了一絲精細到極致的運算。每一擊在充滿了力量感和爆發力的同時，又將每一分力氣都充分的利用了起來，不浪費一絲一毫。

將兩種完全不同的作戰風格結合在一起，這就是基因改造人的恐怖之處了。而且，因為陰影海夫納在基因改造人方面尚不成熟，特雷德也只是最初級的基因改造人，若是完全體的基因改造人，可想而知其戰鬥力有多麼的恐怖。

不過，有優勢自然也有劣勢。特雷德在因為基因改造人的身份將剛猛和精細這兩種戰鬥風格融合到一起，戰鬥力大增的同時，卻是失去了預感的能力。

預感，這本身就是由人類的情感延伸出來的一部分能力。作戰經驗豐富的高手，可以通過身體對危險的感知來感覺到什麼地方可能受到攻擊，從而提前做出躲避。而基因改造人在被移除了情感模塊之後，自然就沒有這方面的能力了。由此導致的後果便是，基因改造人的攻擊力變得更加的強大，但是由躲避而形成的防禦能力卻是大大的減弱了。

可以說，基因改造人本身就是犧牲防禦來換取攻擊力的一種兵種。

若是基因改造人技術成熟，基因改造人的數量提升上來，用大量的基因改造人對敵人進行自殺式的襲擊，任何的勢力都會頭疼無比。但是，陰影海夫納的基因技術也不過是處於初級階段，現階段的基因改造人卻是沒有這麼大的威力。

靠著精巧無比的躲避，林聞方一次次的躲開特雷德的攻擊，然後不斷的將巨大的戰鬥刃斬在特雷德機甲的外面，將機甲外面的能量護罩砍得泛起一陣陣的波紋。一直保持著這樣的狀態，對機甲能量的消耗是很大的。若是特雷德不能夠在能量護罩消耗完畢之前將林聞方重創，防禦力大減的特雷德在失去了能量護罩的保護之後，將會更加的處於劣勢地位。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在一邊觀戰的萊昂斯心中也是越來越焦急。

在獲得陰影海夫納的這支機甲部隊的指揮權的時候，萊昂斯可是欣喜若狂的。在他看來，陰影海夫納的這支機甲部隊戰鬥力就算是比不上月海聯邦的機甲師，差距也是極為有限的。而在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不知道何為恐懼，何為後退的情況下，這種有限的差距會被無限的縮小。而作為陰影海夫納這支王牌部隊首領的特雷德更是戰鬥力超出他的想像，他相信，只要特雷德纏住林聞方，而他則是在一邊偷襲，將林聞方殺死還是很有可能的。

但是，事實卻是遠遠的超乎他的預料。

陰影海夫納的王牌機甲部隊的戰鬥力確實強大，雖然在月海聯邦的機甲師的合擊之下，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們被一個個的消滅著，但是每一個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倒下，都意味著同樣數量甚至是更多數量的月海聯邦機甲戰士倒在地上。

但是，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畢竟只有一百多個人，這樣下去，就算是一個陰影海夫納戰士的死亡能夠換來兩個月海聯邦機甲戰士的死亡，等到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完全被消滅的時候，月海聯邦的機甲師還是會剩下不少人。失去了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單憑一個萊昂斯面對這麼多的聯邦機甲戰士，絕對是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況且，在這一次的戰鬥中就將陰影海夫納的王牌軍隊給覆滅了，不管是陰影海夫納還是極權海夫納，都不會繞過萊昂斯的。為今之計，只有將林聞方抓住，或者是乾脆殺了！

猶豫了好久，一直不敢上前跟林聞方戰鬥的萊昂斯終於下定了決心，朝著林聞方喊道：「林聞方，看看你的機甲師吧！在月海聯邦的時候，我能夠用炮火覆蓋式攻擊的方式摧毀你們的機甲戰士，這一次照樣可以！」

正在跟特雷德戰鬥的林聞方聽到這句話，身體不由得一顫，連帶著英雄機甲的動作也停滯了一下。上一次五十多個機甲戰士的死亡，一直是林聞方心中最大的痛楚。這一次，這個傷疤再次被揭開，而且還是被萊昂斯這個罪魁禍首給揭開，林聞方的情緒有點不穩定了。若不是林聞方清楚跟特雷德戰鬥的時候要集中精神，一個不留神就可能被特雷德抓住機會，林聞方真想放開特雷德，將萊昂斯給殺掉。

林聞方愣神，特雷德卻是不會放過任何能夠利用的機會。趁著英雄機甲停滯的這不到一秒鐘的時間，特雷德高高的躍起，然後戰鬥刃攜帶著機甲的重量和巨大的斬擊力砸在了林聞方的英雄機甲上，頓時將英雄機甲擊飛了出去。

看到自己的騷擾果然起到作用了，萊昂斯的心中一喜，繼續道：「林聞方，好好地看看吧，因為你，上一次是五十多個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死亡，這一次，所有月海聯邦的機甲師都會被葬送在這裡……」

說著，萊昂斯將輕型機炮舉了起來，瞄準了一個正在防禦陰影海夫納機甲戰士攻擊的戰士，一連串的炮彈打出，將那台機甲的頭部打爆。被打爆了頭部之後，那台機甲的穩定性同時也受到了一定的影響，頓時倒在了地上，然後被蜂擁而上的陰影海夫納機甲戰士分屍。

「萊昂斯，你不得好死！」林聞方憤怒的咆哮了起來。雖然每一次戰鬥，月海聯邦的機甲師都會有損傷，在步入戰場的時候，包括林聞方在內的所有機甲戰士也都是做好了犧牲的心理準備，但是每一次看到自己的戰友倒在戰場上，林聞方的心都不由自主的抽搐。尤其，這一次是萊昂斯當著自己的面將自己的戰友給殺死。

憤怒中的林聞方也顧不上什麼理智不理智了，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將萊昂斯殺死，為自己的戰友報仇雪恨！至於特雷德的攻擊，林聞方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在躲過特雷德的攻擊的同時幹掉萊昂斯還是可能的。

林聞方也是看出來了，這支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完全是聽從萊昂斯的指揮，只要將萊昂斯殺死，再對付這些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的時候，也會輕鬆許多。

怒吼了一聲，林聞方躲開特雷德的再一次攻擊，朝著萊昂斯衝了過去。

未戰先怯，尚未跟林聞方開戰，萊昂斯在氣場上已經先弱了三分。見到林聞方衝過來，自知不敵的萊昂斯急忙衝著特雷德喊道：「特雷德，給我攔住他！」而他自己卻是朝著一邊躲開，避免跟林聞方的正面交戰。對付林聞方，這可不是他的任務。

特雷德緊隨而至的攻擊並沒有讓林聞方放棄原來的打算，閃身躲開了特雷德的攻擊之後，林聞方繼續朝著萊昂斯的方向衝去。

萊昂斯暗罵了一聲，轉身便跑。本來他是想通過語言干擾的方式讓林聞方心神大亂，好為特雷德創造機會。而現在，林聞方確實是受到了一定的影響，但是攻擊的目標卻是轉向了他。

特雷德的動作不可謂不快。林聞方剛有什麼動作，特雷德就追了上來，等到林聞方的第一次攻擊被萊昂斯躲過去的時候，特雷德已經攔在了林聞方的身前，阻止林聞方繼續攻擊萊昂斯。

「林聞方，曾經的我遠遠不如你，實力全開的情況下，我連在你的手中堅持一分鐘都做不到。但是，不知道現在你還能不能在一分鐘之內擊倒我呢？」特雷德雖然失去了感情，但是並沒有失去記憶。曾經跟林聞方的一切，他自然也是記得很清楚的。能全力跟林聞方一戰，一直都是曾經的特雷德的一個願望。

林聞方透過英雄機甲的屏幕盯著特雷德，良久之後說道：「好！那讓我們先繼續我們之間未完成的戰鬥，等到我們之間的戰鬥結束之後，在處理萊昂斯。」

說著，林聞方便朝著特雷德衝了過去，人未至，一連串的炮彈先朝著特雷德射了過去。

第583章 炸彈

從認出特雷德開始，在跟特雷德戰鬥的時候，林聞方一直都沒有將自己全部的實力拿出來。這其中，對特雷德等人的愧疚自然是最主要的因素。但是現在林聞方想明白了，他跟特雷德之間的恩怨只是他們兩個人的，不能將他們之間的恩怨牽扯到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身上。

現在是月海聯邦與陰影海夫納以及極權海夫納之間的戰爭，若是林聞方因為自己的愧疚，不能夠全力的對特雷德出手，從而導致越來越多的月海聯邦機甲戰士死在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手中，林聞方的心裡也絕對不會好受。

即便是被改造成為了基因改造人，林聞方的戰鬥力也不是特雷德能夠比得上的。尤其是在林聞方將自己所有的實力都拿出來之後，特雷德更是抵擋不住。只見林聞方駕駛的英雄機甲不斷的在特雷德的身邊飛舞著，一次次的攻擊接連不斷的打在特雷德的機甲上面，將特雷德機甲外面的能量護罩打的不斷的泛起陣陣漣漪，而能量護罩的顏色也是越來越淡。這說明，特雷德機甲的能量護罩能量不足了！

眼看著特雷德都擋不住林聞方的攻擊，萊昂斯的心中更加的焦急。想了想，萊昂斯決定放棄對其他的月海聯邦機甲戰士的攻擊，將攻擊的主要目標放在林聞方的身上。只要能夠將林聞方殺死，這次的任務就完成了。失去了林聞方的月海聯邦機甲師只不過是一頭只去了爪牙的老虎，雖然依然擁有強大的戰鬥力，卻是不再是戰場上不敗的神話。

當即，萊昂斯便通過聯絡器對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下令，讓一部分機甲戰士擋住月海聯邦機甲師的腳步，防止他們打擾殲滅林聞方的行動，而另一部分機甲戰士則是衝著林聞方撲了過去，力求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將林聞方解決掉。

「阿林，撐得住麼？」探查到林聞方的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火羽」一邊將周圍的信息不斷的呈現在英雄機甲的屏幕上，一邊說道：「可惜我的戰鬥裝具沒有帶過來，不然還可以幫你分擔一部分的壓力。」

林聞方游刃有餘的駕駛著機甲在陰影海夫納機甲戰士的重重攻擊中遊走，自信的說道：「沒問題。這種程度的攻擊，還不能將我怎麼樣。」

萊昂斯調集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對林聞方進行圍攻的時候，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們也是急了。一部分的機甲戰士繼續以小組合擊的方式殲滅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而另外一部分的機甲戰士則是集合起來，對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形成的防禦圈進行衝擊，好衝破陰影海夫納的防禦圈，對林聞方進行支援。

除去林聞方，月海聯邦的機甲師中，丁天的操作水平是最好的。縱身躍起，踩著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越過了包圍圈，丁天衝到了林聞方的身邊，跟林聞方匯合在了一起。

「師座，沒問題吧？」丁天有點擔心的問道。陰影海夫納的王牌機甲部隊可不是以前他們遇到的那種雜魚，實在是不好對付。尤其是，這些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外面全都有能量護罩的保護，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可以肆無忌憚的對他們發起攻擊，但是他們要先將能量護罩打破，才能夠傷害到裡面的機甲戰士，這更是增加了對付這些機甲戰士的難度。以丁天的戰鬥力，單對單的對付一個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還行，若是這個數量達到三個，丁天就會感到吃力很多了。

本來林聞方一個人面對這麼多的機甲戰士，確實是有很大的壓力。以林聞方的操作水平和戰鬥力，被這麼多的機甲戰士圍攻，也只能勉強維持不敗而已。但是，有了丁天的加入就不一樣了。丁天可是月海聯邦的機甲師中跟林聞方最有默契的，兩人相互配合，未必就不能從這些機甲戰士中殺出去。

「丁天，配合我的攻擊！」林聞方衝著丁天叫了一聲，然後一個前衝，到了一個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身前，巨大的戰鬥刃連連揮動，砍在了那個機甲戰士的能量護罩上。

在林聞方力竭的時候，丁天緊隨而上，戰鬥刃同樣是砍在了林聞方之前攻擊的那個點上。兩人攻擊的間隙甚至沒有超過一秒鐘的時間。同一個點連續受到這麼密集的攻擊，頓時超出了那個機甲戰士能量護罩的承受限度，只見能量護罩閃爍了一下，然後悄然破碎！

要做到這樣並不容易，丁天其實並沒有完全的把握能夠跟上林聞方的步伐。大概，全天下沒有人敢說能跟上吧，唯一一個在速率、默契度、準確度等技術要素上都能和林聞方合拍的就是岳羽音，而再怎麼大家也不可能真的讓岳羽音上戰場。不過，丁天隱隱知道，林聞方手裡的人工智能火羽，或許會在關鍵時刻插手，用最小的計算資源對他們的動作進行修正來達到目的。

火羽或許會這麼做，或許不會，但心中始終有那麼一份明悟則讓丁天的行動自信穩健，氣勢非凡。看丁天的表現，沒多少人會覺得這傢伙是技術軍官出身，長期當林聞方副官的人，這技術一點都不弱於機甲師的戰士。可是，機甲師的戰士們實際上對丁天是非常羨慕的。雖然丁天平時要幫助林聞方處理各種雜務，不可能在體能訓練和技術訓練上跟上大部分精銳戰士的腳步，但始終有林聞方耳提面命，幾乎所有機甲技術上的瓶頸都是一下子就過去了，這樣的待遇可是大家都沒有的。哪怕岳羽音和安蓮、朱芷都沒有。當然，岳羽音是懶得問，朱芷和安蓮平時自己就忙得要死，些微技術上的落後，本就不在她們這樣的高級指揮官的心上。

但丁天，最近這段時間卻是充分證明了，跟著林聞方，跟著他們的師座，爽快的戰鬥真是連綿不絕到想吐啊。

幾乎就在能量護罩破碎的同時，幾顆炮彈飛來，打在了那個機甲戰士的身上。失去了能量護罩保護的陰影海夫納機甲戰士頓時被這幾顆炮彈擊中，機甲在劇烈的爆炸聲中化作了一團火焰。

林聞方和丁天抬頭看去，原來在他們攻擊那個機甲戰士的同時，已經有幾個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衝破了陰影海夫納機甲戰士的包圍圈，到了他們的附近，配合他們兩個的攻擊。

有了丁天和別的月海聯邦機甲戰士的配合，林聞方的壓力馬上就輕了很多。幾個人繼續保持著這樣的戰鬥方式，迅速的消滅著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

萊昂斯緊緊地盯著林聞方等人的動作，眼中全都是不甘。到現在為止，陰影海夫納的王牌機甲部隊已經倒下了一半，而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也是有了五十多個人的傷亡。在月海聯邦的機甲師採取小組合擊的戰術之後，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傷亡率直線上升。相對於月海聯邦機甲師在國際上打出來的赫赫聲名，這樣的傷亡已經是很讓人震驚了，但是，萊昂斯並不滿足。只要一天沒有將林聞方除去，萊昂斯感覺自己的心裡就像是扎上了一根刺，時時刻刻都在疼。

「特雷德，別管別的機甲戰士了，將殺死林聞方作為第一目標！」沉思了一段時間之後，萊昂斯終於忍不住對特雷德說道。

下達這樣的命令就意味著萊昂斯準備不惜任何代價，以陰影海夫納機甲戰士的大量傷亡來換取林聞方了。若是這樣都不能將林聞方殺死，萊昂斯也只能認命了。

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完全放棄防禦，不要命的對林聞方等人進行攻擊，林聞方等人的壓力頓時又大了好多。這麼密集的炮火，林聞方等人只要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擊中。而被擊中的後果便是被更多的炮火擊中，那麼，林聞方和丁天等人真的有可能會死在這裡。

忽然，一個巨大的身影出現在了林聞方的屏幕上。看著那個巨大的身影，林聞方對著丁天說道：「先將特雷德解決掉。若是能不傷害他的性命，盡量的留下他的性命吧……」

特雷德的加入讓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士氣大增，但是同樣的，林聞方和丁天的攻擊也完全被特雷德吸引了過去，給其他的陰影海夫納機甲戰士留出來了喘息的時間。

「特雷德，對不起了……」林聞方在心中暗自歎息了一聲，對著丁天說道：「繼續配合我的攻擊！」

兩把巨大的戰鬥刃幾乎是同時擊中了特雷德機甲外面的能量護罩，淡藍色的能量護罩在閃爍了兩下之後，悄然消失，緊接著，林聞方和丁天隨後揮出的戰鬥刃一左一右砍在了特雷德機甲的左右兩臂上，將兩條巨大的合金金屬臂卸了下來。失去了金屬臂，自然也就失去了武器，特雷德對月海聯邦的機甲師完全沒有了威脅。

「別傷害他的性命！」不放心的林聞方在機甲頻道中喊了一句，然後反手用力的揮出，將特雷德機甲的右腿也是破壞掉了。這樣，特雷德完全無法加入戰鬥，在這次戰鬥中活下來的幾率也大了許多。

不可否認的，林聞方這樣做是有很大的私心的，但是也不完全是私心。既然陰影海夫納能夠製造出這一批基因改造人，那就說明在這方面，陰影海夫納的技術基本上已經成功了。說不定下一次，月海聯邦要面對的，還是這樣的基因改造人。若是能夠將這些基因改造人抓住，交給復興集團的技術小組，研究出基因改造人的弱點，那麼下一次他們面對這些基因改造人的時候，就會輕鬆許多。而作為這支王牌機甲部隊的隊長，特雷德自然是最好的選擇。既能夠保住特雷德的性命，有對月海聯邦有利，何樂而不為呢。

特雷德倒地的瞬間，萊昂斯的心中大驚。雖然他已經料到了林聞方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夠解決的，但是看到林聞方跟丁天的配合，這麼輕易的就將特雷德擊倒，萊昂斯的心中還是有幾分難以置信。要知道，這可是陰影海夫納的王牌機甲師，就萊昂斯所知，為了打造這支機甲部隊，陰影海夫納不知道花費了多少人力物力。而且，培養這樣的機甲部隊，不只是需要人力物力，還需要大量的時間以及改造成這些基因改造人的材料——人類！

連這樣的王牌機甲部隊都難不倒林聞方，那麼，這個世界上到底還有什麼軍隊是月海聯邦的機甲師的對手？不可抑制的，萊昂斯的心中升起了一絲寒意。

越來越多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倒在地上，萊昂斯的心裡也越來越不安。良久之後，知道大勢已去的萊昂斯恨恨的咬了咬牙，駕駛著機甲朝戰場的外面跑去。等到離開了一段時間之後，萊昂斯才對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下令道：「撤退！」

見到萊昂斯的遠去，丁天朝著林聞方問道：「師座，要不要追？」

林聞方看著萊昂斯的背影，說道：「派幾個戰士追上去，若是能夠追上，就地斬殺，若是追不上，先這樣吧。」比起萊昂斯，此時的林聞方更關心特雷德的狀態。

機甲被摧毀之後，特雷德並沒有放棄戰鬥，而是從殘損的機甲中爬出來，抓起了地上的武器繼續戰鬥。只不過，即便特雷德已經被改造成基因改造人，失去了機甲，完全憑身體戰鬥，特雷德也難以在這樣的戰鬥中發揮出多大的作用。一個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就能夠輕易的將特雷德控制住。

丁天派遣了一隊機甲戰士朝著萊昂斯以及撤退的陰影海夫納機甲戰士追了上去，而林聞方卻是從英雄機甲中走了出來，到了特雷德的面前。

「特雷德，跟我回去吧。或許，我能夠讓你恢復原來的樣子。」林聞方遲疑了一番，說道。

「恢復原來的樣子？」特雷德冷笑了一聲，說道：「我為什麼要恢復原來的樣子？難道還要為了一直欺騙著我們的你，再次背叛海底城？實話跟你說，我跟那些被完全改造的人不一樣。雖然我的情感模塊被移除了，但是我還有自己的思維。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而他們，只知道服從命令。你讓我投降，是想帶我回去研究一番吧？」

林聞方沉默。他不知道如何反駁，因為他勸特雷德投降，也確實有這方面的意思。

過了好一會兒，林聞方才說道：「失去了感情，你還是一個人麼？你就不想重新變成人？甘心當陰影海夫納的工具？」

特雷德再次冷笑，說道：「工具？呵呵，有感情的時候，我們不照樣是工具麼？而且，不只是我們，就連你，林聞方，不管你的名氣有多高，只要你沒有站在這個世界的最巔峰，你永遠都是那些最高掌權者手中的工具。而且，我很享受現在的這種狀態，至少它讓我能夠得到我以前想像不到的力量！」

「特雷德，你錯了。基因改造或許能給你帶來一定的提升，但是只有完整的人類才能夠掌握更強大的力量。你……」林聞方還想說什麼，卻是被特雷德粗暴的打斷了：「林聞方，別跟我廢話。機甲戰鬥我輸了，我希望你能夠用身體跟我打一場，只要你能用身體勝過我，我就向你投降，跟你走。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配合你。若是你輸了，放我離開這裡。」

林聞方點了點頭，走到了特雷德的面前。

等到林聞方準備好之後，特雷德一拳便砸了過來。

在被改造成基因改造人的時候，特雷德的身體已經被強化過了。單純的比較身體的素質，特雷德的身體素質比之林聞方都不遑多讓。要知道，林聞方可是將鐵人訓練計劃和超人訓練計劃融合而成的極限訓練計劃訓練到了第三階段的，這樣的身體素質，參加各種比賽，拿到第一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整個月海聯邦的機甲師，除了林聞方，沒有第二個人能夠在身體素質上比得上特雷德。

但是，失去了感情，特雷德雖然將自己的身體力量發揮到了極致，卻是同樣多了很多的弊端，比如，防禦能力。兩分鐘之後，特雷德倒地。機甲戰和肉身戰沒有任何的區別。

林聞方看著特雷德，輕輕地說道：「特雷德，你輸了。跟我回去吧，復興海夫納的技術水平不比陰影海夫納低，我會盡最大的可能讓你恢復的。」

「哈哈，晚了！」特雷德詭異的笑了笑，說道：「林聞方，知道我為什麼會跟你比試麼？就是為了拖延時間。陰影海夫納對我們這些人可是控制的緊吶。我們的身體內都被植入了最新型的液體炸彈，這液體炸彈是跟我們駕駛著的機甲綁定的，只要我們離開機甲十分鐘時間，體內的液體炸彈就會自動爆炸。現在，就算是我想跟你回去也沒有機會了。」

特雷德的話讓林聞方大驚。不過，想想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陰影海夫納對手下的控制一直都是三大海夫納協會之中最嚴格的。像是特雷德這種失去了感情，但是還能夠按照自己的判斷行事，而且又擁有強大戰鬥力的人，陰影海夫納不可能會不加控制的就放出來。

深呼了一口氣，林聞方面色沉重的對著特雷德問道：「特雷德大哥，若是再來一次，我逃離海底城的時候，你還會幫我麼？」

林聞方的聲音稍微的有些顫抖，他既想知道答案，又害怕知道答案。

特雷德的臉上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說道：「林聞方，有一點我不得不佩服你，那就是，你做人真的很成功。失去了感情的我做什麼事情都是用價值來衡量的，所以在不知道這兩種選擇可能帶來什麼價值的情況下，無法回答你。但是，以前的我在進入實驗室之前曾經給出過答案，就算是明知道後果，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選擇幫助你。林聞方，我的時間不多了。雖然現在無法體會了，但是從過去的我留下的記憶來看，跟你做朋友其實真的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那麼，我們來世再見吧！」

林聞方閉上了眼睛，輕輕的說道：「謝謝……」

爆炸聲傳來，那個曾經豪爽的大漢，現在這個失去了感情的基因改造人，在液體炸彈的威力中變成了一片血霧。

睜開眼睛，林聞方看著特雷德原來站立的地方，那裡只留下了一個大坑。只有大坑邊緣的絲絲血跡表明了，這裡曾經有過一個人。

定定的看著那個大坑，林聞方舉起手，行了個軍禮。

「師座……」丁天走到林聞方的身邊，輕聲呼喚道。

林聞方搖了搖頭，說道：「我沒事兒。前去追擊萊昂斯的人情況怎麼樣？」

丁天遲疑了一下，說道：「剛才戰士們發來消息，說萊昂斯帶著陰影海夫納剩下的那些機甲戰士通過水路逃脫了。由於我們的機甲不擅長水戰，所以沒有追上……」

林聞方微微的點了點頭：「看來陰影海夫納將陸戰機甲和水戰機甲結合到一起了。以後遇到的時候，這倒是一個值得注意的新問題。」

很快，林聞方就從特雷德逝去的傷感中恢復過來，重新進入了戰鬥狀態。不是林聞方淡薄感情，不會為特雷德的逝去而傷感，而是林聞方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在現在這種情勢下，林聞方並沒有太多的時間來傷感，只能將這份感情深深的埋藏在心底。

擊潰了陰影海夫納的王牌機甲部隊之後，林聞方馬上帶著月海聯邦機甲師返回了戰場，協助德累斯頓的軍隊攻擊三國聯盟的軍隊。

失去了陰影海夫納的機甲部隊的協助，本來就不佔據太大優勢的三國聯盟在林聞方得人加入之後，頓時處於劣勢。極權海夫納的菜鳥機甲部隊被德累斯頓的機甲部隊拖住，林聞方等人在加入了戰鬥之後，將主要的目標放在了破壞敵人的彈藥庫以及狙擊敵人的指揮官這上面，在很短的時間內便在敵人的後方引起了巨大的騷亂。

而波利則是趁著三國聯盟騷亂的時候，對三國聯盟的軍隊發起了總攻。有了林聞方等人的配合，德累斯頓在兩天之內便將三國聯盟的軍隊徹底的擊潰，重新奪回了被三國聯盟佔據的軍事基地。

以三國聯盟的國力，組織起這一次的攻擊已經是不易了。在這次戰爭中，三國聯盟的軍隊被大量的殲滅，投降的也佔據了將近三分之一。失去了這一大批軍隊，在短時間之內三國聯盟是沒有實力再次對德累斯頓發起攻擊了。

第584章 速度

這樣一來，林聞方等人此行的任務基本上也就完成了。唯一的遺憾就是再次讓萊昂斯跑掉了。

被林聞方帶領著機甲師正面擊敗了之後，萊昂斯便帶著剩下的陰影海夫納機甲部隊消失了，德累斯頓對三國聯盟發起總攻的時候，萊昂斯也沒有出現。

林聞方謝絕了波利對月海聯邦機甲師進行款待的邀請，在戰爭結束的當天就乘坐運輸機朝著漢京市飛去。因為，此時的月海聯邦已經陷入了新一輪的戰火當中。

林聞方帶領著機甲師返回漢京市的時候，謝仲麟和朱政已經在等著他們了。

由於月海聯邦此時面臨的緊張局勢，對林聞方和機甲師在德累斯頓的戰場上的出色表現，謝仲麟和朱政只是代表聯邦軍方表揚了一番，然後雙方馬上就進入了對月海聯邦面臨的局勢的討論中。至於林聞方和機甲師的戰績評定，只能等到戰爭結束之後再進行了。

月海聯邦軍方總參謀部的會議室中間掛著一張電子地圖，電子地圖上將月海聯邦所有受到攻擊的範圍，敵軍的分佈以及軍隊數量等信息全都標記了出來。朱政的一個副官便站在電子地圖的旁邊，對林聞方等人分析著目前的形式。

「就目前來看，我們面對的襲擊主要是北方的阿萊申克，南方的尼亞王國以及東南方的瀛台。相比較阿萊申克和尼亞王國，更值得我們關注的是瀛台。阿萊申克有莫亞共和國的援助，實力相對於尼亞王國來說要強一點，但是我們跟阿萊申克的交界線易守難攻，朱芷將軍又將北方軍團的大部分兵力都帶走了，鎮守北方防線，基本上是不會出現什麼問題的。而尼亞王國，其國力並不是很強大，加上南海防線有南海軍團坐鎮，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最需要值得我們注意的，便是瀛台。根據軍情部最新的消息，莫亞共和國對瀛台提供了大量的軍事援助。雖然目前瀛台尚未對我們國內發起進攻，但是瀛台政府已經公開對我們宣戰了，向我們發起進攻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那個副官分析完了之後，行了個軍禮退到了一邊。剩下的事情就是這些大佬們的了，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謝仲麟敲了敲桌子，引起了在座的軍官們的注意之後，說道：「基本的情況就是這個樣子了。阿萊申克和尼亞王國在短時間之內不用顧及，但是對於瀛台，我們並沒有太多的兵力拿出來。南海艦隊已經到了東南沿海，時刻防備著瀛台對我們的襲擊，但是，光靠南海艦隊的防禦，顯然是不夠的。」

林聞方微微皺了皺眉頭。按理說，月海聯邦現在面臨的局勢並不是太嚴峻，阿萊申克，尼亞王國以及瀛台，這三個國家中國力最強大的就是瀛台。但是，作為一個島國，瀛台並沒有太多的兵力，他們一直跟月海聯邦一樣，採取的是精兵戰略。所以，即便是瀛台已經對月海聯邦宣戰，他也沒有太多的兵力拿出來進攻月海聯邦。

但是，同樣是採取精兵戰略的月海聯邦同樣沒有太多的兵力拿出來。阿萊申克和尼亞王國這兩條陸上防線已經將月海聯邦大部分的兵力佔據了，而剩下的兵力還要防備著莫亞共和國的偷襲，雖然南海艦隊已經到了東南沿海，時刻防備著瀛台的進攻，但這終究不是一個辦法。若是瀛台通過別的國家借道，通過陸上對月海聯邦發動襲擊，月海聯邦照樣不能做出有效的防禦。三線作戰，將月海聯邦本身就不多的兵力瓜分的一乾二淨。

謝仲麟的話說完之後，會議室中的將軍們全都沉默，沒有一個人接話。他們也是有苦自己知，雙線作戰對月海聯邦來說壓力已經夠大了，他們的手中也沒有剩下多少兵力可以調用了。當然，除了林聞方。林聞方手下的機甲師以及快速戰役集團可是剛剛從德累斯頓回來，尚未投入到戰場上的。想到這一點，幾乎所有的將軍都將視線轉移到了林聞方的身上。

謝仲麟咳嗽了一下，說道：「林聞方啊，我也跟朱政將軍商量過，你感覺機甲師跟快速戰役集團的聯合，將瀛台擊潰的幾率有多大？」

「謝元帥，你是說讓我們機甲師以及快速戰役集團單獨出擊，獨自面對瀛台？」林聞方問了一句，低下了頭。

謝仲麟尷尬的看了看朱政，苦笑道：「林聞方，我也知道這有點強人所難，但是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們是真的沒有多少兵力能夠拿出來……」

林聞方抬起頭，擺了擺手說道：「元帥，我不是不滿，只是確認一下而已。如果機甲師跟快速戰役集團配合的話，成功的把握雖然不大，卻也不是不可能的。若是復興集團能夠在進攻之前將陰影海夫納的能量轉換裝置研究透徹，並且生產出一批出來，成功的把握還要大許多。」

林聞方的話讓謝仲麟和朱政鬆了一口氣。若是林聞方真的不答應的話，他們也沒有辦法。林聞方在戰場上建立的戰績，在座的人加起來都未必能夠比得上。而且，林聞方是剛剛帶著機甲師從德累斯頓戰場上回來，馬上就讓機甲師投入到新的戰鬥中，謝仲麟和朱政自己都感覺有點過意不去。

但是，這個任務最適合的人選還真的是機甲師以及快速戰役集團。

因為人口基數太小，瀛台的軍隊數量一直難以提升上去，所以瀛台也是一直採取精兵策略。在機甲出現並且在戰場上表現出了強大的戰鬥能力之後，瀛台軍方馬上就注意到了這種能夠極大的提升本國軍事實力的戰爭機械。機甲出現之後的這幾年中，瀛台一直大力的發展機甲部隊。在強大的國力的保證下，瀛台的機甲數量甚至要超過月海聯邦機甲師的兩倍之多。

跨海作戰，裝甲師這種可以稱之為機甲師剋星的部隊難以發揮出什麼作用，而普通的士兵對上瀛台的機甲部隊又難以有什麼作為，所以，謝仲麟和朱政不約而同的想到了讓林聞方帶著機甲師以及快速戰役集團來對付瀛台的機甲部隊。

沉思了一下，謝仲麟說道：「這個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我會跟軍方的技術部門打個招呼，讓他們配合一下復興集團，只要復興集團需要的，聯邦軍方都會大力支持的，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將能量轉換裝置研究出來。」

林聞方點了點頭。要是能夠在進入瀛台之前將這能量轉換裝置安裝到機甲師的每一台機甲上，這次任務成功的可能性倒是大了許多。

由於瀛台尚未對月海聯邦發動攻擊，而林聞方需要的能量轉換裝置也需要幾天的時間生產出來，在會議結束之後，林聞方便回到了天耀集團。

「阿林！」一見到林聞方，岳羽音便忍不住撲了上來，緊緊地抱住了林聞方，不願意鬆開。

林聞方在戰場上的時候，岳羽音每時每刻都在擔心林聞方的安全，但是，她更明白只有將林聞方留下來的天耀集團打理好，才是對林聞方最好的支持。這樣，等到林聞方需要幫助的時候，她還能夠幫上一點忙。為了抵消心中對林聞方的思念，岳羽音幾乎將自己所有的時間都放到了工作上。

林聞方輕輕的摩挲著岳羽音的臉龐，說道：「阿音，你瘦了。辛苦你了！」

岳羽音抬起頭，淚眼朦朧的看著林聞方，輕聲問道：「阿林，這一次你回來，能待多久？」

林聞方將腦袋轉到了一邊，不敢看岳羽音的眼睛。林聞方很清楚，只要復興集團將他們需要的能量轉換裝置生產出來，他林聞方，以及月海聯邦的機甲師就要再次進入戰場。只要戰爭沒有結束，他永遠都不可能停下來，安安靜靜的享受這種平靜的生活。

「阿音，對不起……」

「別說了，我明白的。」岳羽音摀住了林聞方的嘴，低聲說道。

溫柔鄉是英雄塚，在這一刻，林聞方真的有種將所有跟戰爭有關的事情都放下，就這麼陪著岳羽音的衝動。但是，他很清楚他不能。這場戰爭不只是涉及到每一個國家，更是涉及到每一個人。就算是他想離開戰場，別說月海聯邦會不會同意，失去了月海聯邦以及機甲師，他絕對會成為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第一個打擊的目標。不管林聞方有沒有繼續戰鬥下去的心思，只要他有左右戰爭的能力，這已經足夠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對他進行打擊了。

林聞方和岳羽音溫存的時候，薩科夫等人都不好意思打擾，只是遠遠地看著他們。但是，伊芙琳可沒有這個顧慮。跑到林聞方的身前，伊芙琳做了個鬼臉，對著岳羽音說道：「羽音姐姐，羞羞羞！你抱夠了沒有啊，給我抱一會兒唄~」

被伊芙琳這麼一鬧，林聞方和岳羽音之間傷感的氣氛頓時消失不見。放開林聞方，岳羽音轉過身來捏住了伊芙琳的小臉，用力的向著兩邊一拉——

「你這小鬼，讓你胡說八道！哼！」破涕為笑的岳羽音笑罵道：「好啦，阿林交給你了，人小鬼大的傢伙！」

伊芙琳揉了揉被岳羽音捏疼的臉，凶悍的看了岳羽音一眼，跑到林聞方的身邊拉著林聞方的手抱怨道：「林大哥，你看，羽音姐姐又欺負我……」

林聞方笑著捏了捏伊芙琳的小鼻子，說道：「這個我可幫不了你，林大哥可是很怕你羽音姐姐的。」

林聞方的話讓伊芙琳的小臉皺了起來，哭喪道：「呀！原來林大哥是妻管嚴啊！這下完了，要一輩子受羽音姐姐的欺負咯……」

「哈哈……」聽到伊芙琳的話，遠處的薩科夫等人也是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這樣溫馨的氣氛並沒有持續多久，僅僅是休息了一天之後，林聞方便投入到了對月海聯邦局勢的研究中，尤其是他們即將面對的瀛台。

讓「火羽」調查了瀛台的機甲防禦策略之後，林聞方準備採取快速空降的策略，用運輸機將機甲師運送到瀛台的腹地，然後快速的突進，摧毀瀛台的機甲部隊。

不過，採取快速空降的策略卻是有一個問題要解決。瀛台的防空力量並不弱，機甲師通過運輸機運送到瀛台的境內的時候，肯定會被瀛台方面發現。如何快速的將機甲師空投到瀛台的腹地便成了一個問題。因為，若是按照原來那樣的方案進行空投，恐怕還沒等到運輸機降落，瀛台的防空力量就能夠將運輸機打下來。從數千米的高空墜落，就算是機甲中擁有防震塗層都難免落得個機毀人亡的下場。

林聞方將這個問題提出之後，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解決方案。倒是伊芙琳在知道了林聞方的苦惱之後，給出了一個比較合理的解決方案。

「林大哥，既然運輸機難以躲過偵查，那就換一個角度來解決唄。運輸機之所以怕被打下來，主要還是降落的過程中吧？在運輸的過程中，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那麼，我們只要讓運輸機到達了運輸的地點之後，將機甲戰士空投下來不久可以啦！」

伊芙琳的話讓林聞方的眼睛一亮。只不過，這還是存在著很大的問題。使用專門製作的降落傘，確實可以讓機甲戰士從運輸機中空投下來，但是，在降落的過程中，機甲戰士們就成為了瀛台士兵的活靶子，他們根本不用怎麼攻擊，只要將機甲戰士降落使用的降落傘打爆，從數千米的高度掉落在地上，巨大的衝擊力便足以將機甲內的戰士們震死。

「林大哥，你沒有解決的方法，可不代表我沒有哦！」伊芙琳狡黠的笑了笑，然後從桌子上拿過了一張紙，在上面畫出了一個圖形，交給了林聞方。

好奇的拿過那張紙，林聞方驚訝的問道：「伊芙琳，這是什麼？」

伊芙琳得意的笑了笑，說道：「這個東西叫火箭推進傘翼，只要將這種傘翼安裝在機甲上，機甲戰士們便可以直接從運輸機中跳出來，然後憑借火箭推進傘翼中噴出來的高壓氣流的反衝力緩緩的降落。而且，林大哥，使用這個還有一個好處哦，那就是在降落的過程中，不影響機甲戰士使用機炮進行攻擊，在降落到地面上之後，機甲戰士也能立刻投入戰鬥呢！」

林聞方大喜，忍不住問道：「伊芙琳，這個火箭推進傘翼是陰影海夫納的產品？」

伊芙琳撇了撇嘴，說道：「才不是呢！林大哥，我的數據庫中可不是只有陰影海夫納的技術資料哦。這種火箭推進傘翼是十幾年前一個科學家設計出來的，不過當時沒有什麼用處，而且火箭的能源是一個很大的問題，所以一直沒有人注意。但是，海底城的智能系統還是將這種傘翼收錄在了數據庫中。不過，海底城的數據庫中這種無關緊要的技術太多了，平時也基本上沒有人注意。要不是我在跟海底城的智能系統融合的時候瀏覽過智能系統數據庫中的大部分資料，這項技術說不定就會被埋沒了。現在好啦，正好林大哥能夠用上。」

伊芙琳在將那份圖紙畫出來的時候，幾乎將所有的信息都標記出來了，因此林聞方略微的瀏覽了一下，馬上就知道了這傘翼的工作原理以及使用的方法。令林聞方驚喜的是，這種火箭推進傘翼的生產流程一點都不複雜，若是交給月海聯邦的軍工廠，很快就能夠將其生產出來。

驚喜的林聞方忍不住抱起了伊芙琳，狠狠地在伊芙琳的臉上親了一口，說道：「伊芙琳，你真是我的福星！我先將這份設計圖交給聯邦軍方的兵工廠，讓他們檢查一番之後馬上動工，爭取跟能量轉換裝置一起投入使用！」

林聞方離開，伊芙琳則是呆呆的看著林聞方急匆匆離開的背影。一直到看不到林聞方了，伊芙琳才摸著臉上被林聞方親過的地方，臉龐像是發燒一樣紅。

聯邦軍方很快就通過了對火箭推進傘翼的測試，並且以最快的速度投入了生產。根據估計，只要兩天的時間，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每一個都能夠配置上這樣一個火箭推進傘翼。而且，復興集團也傳來消息，能量轉換裝置的破解已經完成，新的能量轉換裝置已經在生產中，相信很快林聞方等人的機甲上也能夠裝上這種防禦能力無雙的能量護罩了。

天池山快速兵工廠的改建完成之後，不僅加快了生產流程，同時也將軍工生產的各種準則都刷新了一遍。現在從武器的定型實測到生產，只需要48小時。當然，這指的是全部採用成熟的技術和工藝，不進行新的研發，僅僅是技術的排列組合而已。火箭傘翼這種老技術雖然是第一次接觸，但著實沒有任何新技術需要使用，僅僅控制機構的程序編製，有火羽和伊芙琳這樣違反規則的存在，更是輕鬆適宜。

火箭傘翼第一件試製品用了4個半小時，29個工作小組分工合作，一次試裝點火成功。計算機模擬測試，全面的質量、強度掃瞄，生產流程制定立刻就展開了，第二件試製品40分鐘後誕生，又過了不到一刻鐘，一架運輸機已經裝著兩台機甲和兩個試製品升空進行實裝測試了。這種速度一開始並沒有引起什麼反應，但當實裝測試成功的報告在20分鐘後擺在了朱政、謝仲麟的桌子上，整個軍部都被驚動了。拿到圖紙的當天完成基本測試定型，這種速度從來沒想到過。快速兵工廠在全智能化的推動下，在大批高級技術人員的推動下，初露崢嶸。

能量轉換裝置反而不用軍方多擔心。復星集團的能量可不是說著玩的，這次突擊瀛台，正式裝備加上備件，準備個1000套轉換裝置也就很充足了。在完成定型之後，復星集團所屬的幾大工業集團全部拿到了生產任務，各種零部件當天就備足了，然後全部使用重型戰略運輸機集中到機甲師的地盤上進行總裝。

在這種超卓的效率下，至少在裝備方面，機甲師和快速戰役集團迅速做好了準備。這種蓬勃的態勢，本身也很鼓舞士氣。在林聞方等人為火箭推進傘翼和能量轉換裝置的生產而忙碌的時候，「火羽」和伊芙琳也沒有閒著。林聞方交給了他們倆一項新的任務，讓他們倆通過對網絡的掌控，在瀛台的網絡上散佈各種不利於瀛台的信息，以達到擾亂瀛台國內民眾的目的。

以「火羽」和伊芙琳的能力，在網絡上製造一點慌亂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他們倆的目的卻不僅僅是在網絡上製造一場混亂，而是要通過網絡平台，影響到瀛台國內民眾的情緒，最好是在瀛台國內引起大規模的騷亂。這樣，等林聞方等人進攻瀛台的時候，壓力也會小很多。

「火羽」和伊芙琳發佈的信息並不都是虛假的，其中也包含了很多真實的戰爭信息。這樣虛虛實實之下，瀛台國內的民眾反倒是分不清到底網絡平台上流傳著的那些信息是真的還是假的。但是，等到這些信息從瀛台國內一些重量級的媒體平台中流露出來的時候，瀛台的民眾開始相信了。

堅信月海聯邦很快就要打過來的瀛台民眾發生了大規模的逃亡事件。有途徑的人通過自己的途徑逃離了瀛台，朝著自己認為安全的國家飛去，而沒有能力逃離的普通民眾則是聚集在了一起，要求瀛台政府放棄對月海聯邦的敵對，好換取月海聯邦停止對瀛台的進攻計劃。

光是為了安撫國內的民眾，瀛台政府便花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整個國內的氣氛也是陷入了緊張的狀態中。

第585章 命令

在瀛台政府花費大量的精力安撫國內民眾的時候，林聞方已經帶著月海聯邦機甲師以及快速戰役集團到了月海聯邦的東南沿海。在加緊趕製的情況下，不到一周的時間內，機甲師需要的火箭推進傘翼和能量轉換裝置全部生產出來，並且裝備到了機甲戰士的機甲上。

月海聯邦東南沿海的一個軍事基地中，林聞方待在指揮部中看著身前的一個大屏幕。在林聞方的身後，伊芙琳正通過一套設備跟「火羽」聯合，一起入侵瀛台的軍事系統。

雖然有了火箭推進傘翼和能量轉換裝置，林聞方對這次完成消滅瀛台的機甲部隊的任務多出了幾分信心，但是，這遠遠不夠。瀛台雖然只是一個小國，但畢竟也是一個國家，單憑機甲師的力量對付一個國家，還是有點困難。為了保證這次任務的成功，林聞方還需要做點什麼。最好的辦法就是將瀛台國內的軍隊調開，給林聞方和機甲師以突襲的時間。

瀛台的科技水平算是不錯的了，但是在網絡上面的技術卻還是使用的復興集團的各種信息技術協議。也就是說，復興集團控制著的大部分網絡暗門，在瀛台的網絡體系中也是存在的。

「火羽」和伊芙琳此時正在做的，就是通過這些暗門將瀛台的軍事系統控制，然後對瀛台的各個部隊發佈虛假信息，將瀛台的部隊從國內調離。只要能夠將瀛台的部隊從國內調離，林聞方的這次任務便完成了一半了。沒有了軍隊的配合，瀛台的機甲部隊是絕對敵不過月海聯邦的機甲師的。

大屏幕上不時的閃過一連串的數據，而林聞方的目光卻是盯住了大屏幕下方的一個進度條。那個進度條便是「火羽」跟伊芙琳對瀛台的軍事系統進行破解的進程，只要這個進度條的讀數達到了100％，「火羽」和伊芙琳便將瀛台的軍事系統給控制住了。

進度條一點點的朝著尾端逼近，終於，在伊芙琳的歡呼聲中，進度條的讀數達到了100％。也就是說，現在瀛台的軍事系統是處於「火羽」跟伊芙琳的控制下的。

「阿林，瀛台的軍事系統具有很強的修復能力。在不影響到對方、不被對方察覺到的情況下，我們只能獲得十分鐘的控制權。十分鐘之後，軍事系統的自動修復功能會達到最大，若是那個時候我們還不控制權釋放，會引動軍事系統中的警報。」取得了控制權之後，「火羽」很快就將情況匯報給了林聞方。

林聞方想了想，說道：「十分鐘的時間足夠了。火羽，對瀛台的各個部隊發佈戰備命令，讓所有的部隊進入到緊急狀態。還有，你在瀛台的軍事系統中發佈一條信息，就說月海聯邦的南海艦隊已經開到了瀛台的公海中，隨時可能對瀛台發動襲擊，盡可能的將所有的部隊調動到海岸線上佈防。我會讓南海艦隊配合你發佈的信息的。」

瀛台沿海，海軍第一艦隊的艦長冒頓正百無聊賴的靠在沙發上觀看著一張軍用地圖。軍用地圖上用紅色的部分圈出了月海聯邦東南沿海的一大片區域。這一片區域，便是瀛台對月海聯邦發動進攻之後的首要目標。只要將這一片區域佔領了，並且穩住腳步，配合另外兩條戰線上盟國的動靜，瀛台便能成功的在月海聯邦站穩腳步。一想到將月海聯邦佔領之後瀛台會得到的利益，冒頓便興奮地無以復加。

正在冒頓幻想自己這一次能夠獲得多少戰績的時候，一個水兵慌慌張張的跑進了艦長室，對著冒頓大喊道：「艦長，不好了！月海聯邦發動襲擊了！」

冒頓皺了皺眉頭，透過艦長室的窗口看了看一片平靜的海面，板著臉說道：「你從哪裡看到月海聯邦進攻了？我怎麼沒看到？」

那個水兵深呼了幾口氣，急急忙忙的說道：「艦長，剛才軍方總部傳來消息，月海聯邦南海艦隊和東海艦隊都出現在了我國的公海上，恐怕馬上就會攻打我們瀛台。軍方總部已經命令國內的軍隊朝沿海轉移，準備佈防，而海軍艦隊也要做好隨時迎戰的準備。」

「軍方總部的命令？」冒頓疑惑的看了看那個水兵，說道：「可是我沒有接到相關的通知啊。」像是這麼重要的事情，每一次都會有專門的聯絡官來跟他們這些艦長聯繫的，為什麼這一次是一個水兵先知道了這個消息，然後跑來通知自己？冒頓有點難以理解。

「報告艦長，我是在軍用系統的信息發佈中心裡面看到的。可能是軍方總部的人忙於調遣國內的部隊前來沿海佈防，所以才忘了通知您吧。」那個水兵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是他確實是在瀛台的軍事系統中看到了這樣的信息，只好猜測到。

冒頓疑惑的打開電腦，聯通了瀛台的軍事系統。果然，軍事系統的頭條便是月海聯邦來襲的通知，以及調遣國內的部隊前往沿海佈防的命令。而且，這條命令還是以國防部長的最高權限發佈的。

親眼看到了調遣令，冒頓心中的疑惑也減少了許多。正要冒頓要下令響應國防部長的命令的時候，外面卻是突然傳來了一聲尖銳的警報聲。

「怎麼回事兒？」冒頓跑出艦長室，朝著外面喊道。

一個副官急急忙忙的跑到冒頓的身邊，惶恐不已的說道：「艦長，在我們西北方向五十海里處發現了月海聯邦的艦隊。初步估計，這支艦隊的數量不會比我們少。」

冒頓的目光一凝，暗道：「看來月海聯邦真的忍不住對我們發動襲擊了。不過這樣也好，我正好要試試月海聯邦的艦隊跟我們第一艦隊誰更強大一些。」神情肅穆的抬起頭，冒頓對著自己的副官說道：「向其他的艦隊發佈消息，就說我們發現了月海聯邦的艦隊出現的地方，讓他們隨時準備支援！」

冒頓不知道，他發出去的信息讓所有對軍事系統中的信息和調遣命令有所懷疑的指揮官都打消了懷疑，相信了那個消息和調遣命令的真實性。雖然這次發佈調遣令的方式有些怪異，但是月海聯邦的艦隊確實已經出現了，而且正是軍事系統中標記出來的位置，他們還有什麼好懷疑的。

在冒頓的信息發佈出去的時候，瀛台國內的部隊也是緊急朝著沿海地區聚集，以最快的速度佈置起了一條防禦戰線。

而在瀛台的部隊們等待著月海聯邦的艦隊到來，好跟月海聯邦的艦隊決戰的時候，一支遠程戰略運輸部隊卻是悄悄的離開了月海聯邦東南沿海的軍事基地，朝著瀛台的方向飛去。

林聞方選中的城市是瀛台腹地的經濟中心奈良。以奈良對瀛台的重要性，在戰爭狀態下，瀛台政府不可能不在奈良設防。事實上，林聞方也讓「火羽」調查過，在奈良佈防的機甲部隊數量佔據了瀛台機甲部隊總數量的三分之一之多。而林聞方等人降落之後的第一個目標，便是在奈良佈防的這支機甲部隊。將奈良的機甲部隊擊潰之後，機甲師會分成四個小隊，然後朝著四個方向分別前進，四面開花，分別消滅瀛台的機甲部隊。只要將瀛台的機甲部隊消滅掉，林聞方等人這一次的目標便完成了。

遠程戰略運輸部隊啟程一個小時之後，離開了月海聯邦的領空，出現在了瀛台領空的邊緣地帶。

運輸部隊的負責人王巖找到了林聞方，說道：「林將軍，十分鐘之後我們會進入瀛台的領空，還請你們隨時做好空降迎戰的準備。」

若是能夠安然的到達奈良的上空，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但是，瀛台對自己的領空是很重視的，平時也很注重防空力量的建設，可以預料的是，遠程戰略運輸部隊到達了瀛台的領空之後，有很大的可能性會被瀛台發現，然後派出空軍進行堵截追擊。若是真的遇到了這種情況，就需要林聞方等人提前降落了。

林聞方點了點頭，打開了機甲的聯絡器，在機甲頻道中說道：「檢查一遍自己的裝備，遇到緊急情況，隨時準備降落。」

很快，遠程戰略運輸部隊便進入了瀛台的領空，運輸機將信號屏蔽系統打開，盡可能的避免瀛台發現這一支運輸部隊，然後，對周圍的偵查警戒也是提高到了最高的程度。

瀛台的防空基地之中，十多個技術人員全神貫注的注視著大屏幕，將整個瀛台的領空全都監控在其中。

雖然包括月海聯邦在內，世界上絕大多數國家的人都不喜歡瀛台人，但是有一點他們卻是不得不承認，瀛台人的工作態度很認真。

單單就說對整個瀛台領空的監控這一方面，若是換別的國家的技術人員來做，可能連續十多天沒有任何動靜，誰的心裡都會生出一絲懈怠。但是這些負責對瀛台的領空進行監控的技術人員卻是不這樣，即便是一點異常都沒有，這些技術人員還是兢兢業業的保持著全神貫注的工作狀態。

忽然，一個工作人員皺了皺眉頭，指著一塊屏幕的中央說道：「注意，這裡的信號出現了異常。剛剛雷達探測信號從這裡經過，出現了一定程度的反射現象。」

雷達信號被反射，這種情況經常遇到，或許，地面上的一片廢鐵都可能造成同樣的效果。但是，那個技術人員指出來的地方卻是位於瀛台數千米的高空中，馬上那些技術人員就意識到，這裡面有問題！

頓時，防空基地中的技術人員便調集相關的偵查儀器，對出現異常的部分進行不斷的分析。十多分鐘之後，出現信號反射的那片區域顯示出了一群運輸機的身影。而這個時候，運輸機群距離奈良已經很近了。

「是月海聯邦的運輸機群！敵襲！敵襲！」一個技術人員驚呼了一聲，馬上就拉響了防空警報，將月海聯邦來襲的消息傳遞了下去。

接到了防空警報之後，防空基地的負責人馬上就調集空軍力量，朝著運輸機的方向追去。

「隊長，他們已經發現我們了，而且派出了殲擊機前來追擊我們，怎麼辦？」運輸機上，一個偵查員擔憂的對著王巖說道。在他身前的雷達測試屏幕上，出現了一連串秘密麻麻的紅點，這些紅點，全都是瀛台派出來追擊遠程戰略運輸部隊的。

王巖皺了皺眉頭之後，說道：「通知全軍，將速度提升到最大的程度，我們要趕在他們將我們包圍之前將機甲師運送到奈良。」

那個偵查員的身體一顫，說道：「可是，隊長，將他們送到了奈良之後，我們怎麼辦？現在就將速度提升到最大，等到將機甲師空投下去之後，我們很有可能逃不出瀛台空軍的包圍圈了。」

王巖淡淡的看了那個偵查員一眼，將目光轉向了運輸機的外面，回憶般的說道：「小李，我記得你跟我一樣，祖父輩也是在跟瀛台的戰鬥中犧牲的吧？接到命令來這裡的時候，你不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麼？運輸機跟殲擊機的速度，你也很清楚，就算是燃料充足，運輸機上沒有裝載機甲戰士，被瀛台的空軍發現，我們的下場也跟現在沒什麼兩樣。既然下場都是一樣的，為什麼不選擇將林聞方他們送到預定的地點呢？相信我，我們祖父那一代，我們這一代兩代受到的苦難，林將軍和機甲師都會一點點的幫我們討回來的。」

那個偵查員沉默了一下，臉色也逐漸的變得堅毅了起來：「隊長，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只不過，沒有了我們，機甲師完成任務之後怎麼離開瀛台倒是一個新的問題了。」

王巖笑了笑說道：「這個就不是我們該擔心的問題了。我們的任務就是將機甲師安全的送到預定的地點，然後，看看能不能從瀛台的包圍圈中突圍出去。至於林將軍和機甲師，他們有他們的辦法離開瀛台的。」

王巖的命令下達之後，遠程戰略運輸部隊的速度猛增，迅速的朝著奈良靠近。呃在他們的身後，瀛台的空軍機群距離遠程戰略運輸部隊也是越來越近了。

「林將軍，馬上準備降落！」眼看著瀛台的空軍機群距離運輸機部隊越來越近，王巖急忙命令手下打開運輸機的機艙，讓林聞方等人降落。

瀛台的空軍機群距離運輸部隊只有幾公里的距離了。以瀛台的殲擊機的速度，這幾公里的距離甚至連一分鐘的時間都不需要，一大片子彈已經朝著運輸部隊射過來。若是在機甲師尚未降落的時候，運輸機被擊落，那損失可就大了。

早已經準備好的機甲戰士在運輸機的機艙門打開的時候就聚集到了機艙門的門口，只等著林聞方的命令。此時，王巖一催促，林聞方也是馬上下令開始空降。二十多架運輸機，每一架運輸機中都跳出來了十多個機甲戰士。這些機甲戰士在跳出了運輸機之後，馬上就打來了機甲上已經裝好的火箭推進傘翼。

火箭推進傘翼中噴出來的強大氣流頓時給機甲一個巨大的上托力，將機甲急劇下落的態勢給止住了。而在緩緩下落的過程中，所有的機甲戰士都將機炮拿了出來，對著已經飛過來的空軍機群進行攻擊。

殲擊機的速度太快，機甲戰士們不容易打中，而借助火箭推進傘翼慢慢下降的機甲戰士則是因為體積太小，而且告訴飛行中的殲擊機根本無法有效的攻擊機甲戰士，因此在這一次機甲戰士跟殲擊機的交鋒中，雙方是半斤八兩，誰都沒有占太大的優勢。

最後一個跳出機艙的林聞方因為英雄機甲顯眼的外形，馬上就成了兩架殲擊機攻擊的首選目標。幹掉林聞方可是比將整個運輸機部隊摧毀獲得的功勞還大，尤其是身在半空中，林聞方不能夠做出有效的躲避，這可是幹掉林聞方最好的機會。

那兩架殲擊機的駕駛員放棄了其他的目標，鼓足了勁兒的朝著林聞方飛來，都想搶在對方之前將林聞方幹掉，好將這一份天大的功勞抓在自己的手中。

林聞方跳出機艙之後，並未馬上打開火箭推進傘翼，而是任憑機甲就這麼朝著地面上掉落，雙手全都換上機炮，一邊朝著地面上掉落，一邊不斷的對著空軍機群射擊。

那兩架朝著自己飛來的殲擊機自然是被林聞方發現了，眼看著那兩架殲擊機朝著自己這邊飛來，林聞方突然將火箭推進傘翼打開，並且將功率開到最大！

火箭推進傘翼的推動力足以將整台機甲帶動起來。只不過，由於燃料等原因，這種狀態並不能持續太長的時間。不過，對於林聞方來說，一點點的滯空狀態已經足夠了。

強烈的氣流從火箭推進傘翼中噴出，將急劇下落的機甲拖住，停在了半空中。而在機甲靜止的時候，林聞方的屏幕上出現了一連串秘密麻麻的數據。這些數據，都是「火羽」根據這兩架殲擊機的飛行速度以及飛行的角度推算出來的下一刻它們將會到達的地點，以及林聞方應該射擊的角度。

冷冷的注視著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兩架殲擊機，林聞方無視了殲擊機中射出來的大片子彈，將機甲的能量護罩打開了。殲擊機的一連串攻擊頓時被能量護罩擋住。

在高強度的攻擊之下，淡藍色的能量護罩閃爍了兩下，消失不見，但是在下一刻，林聞方將手中的機炮舉起，扳動了扳機！

「不！」在那兩個駕駛員驚恐的叫聲中，機炮中射出來的炮彈直直的撞在了殲擊機上，頓時，這兩架殲擊機就變成了兩個燃燒著的大火球，朝著地面上墜落而去。

做完這一切，林聞方才將火箭推進傘翼關掉，任憑機甲朝著地面上做自由落體運動。等到距離地面只有幾百米的時候，林聞方再次打開火箭推進傘翼，然後緩緩落地。

機甲師安然降落，高空中的戰鬥也接近了尾聲。

這一次，瀛台總共派出了五十多架戰機對付運輸部隊。在跟機甲戰士的戰鬥中，由於機甲上面有能量護罩的保護，這一次機甲師的損失很小。除了有三個機甲戰士因為運氣不好，被數架戰機同時擊中，從而導致能量護罩破碎，被擊殺之外，絕大多數的機甲戰士都安全的到達了地面上。而因為機甲戰士們密集的射擊，瀛台的戰機倒是損失了十多架。

至於月海聯邦的運輸部隊，由於運輸部隊的速度太慢，根本就躲不過殲擊機的追擊，二十多架運輸機，全部在這一次的空戰中被擊毀。

降落到地面上之後，林聞方馬上就釋放了信號燈，當機甲師朝著自己這邊轉移。

林聞方等人降落的地點已經很靠近奈良了，就在奈良城的郊外。由於對火箭推進傘翼操作的熟練度問題，機甲戰士們的降落地點很分散，雖然都是在這一片地方，但是每個人相互之間的距離卻是至少隔了數百米。

高空中的戰鬥動靜那麼大，瀛台方面不可能沒有一點的準備。若是所料不差，駐守在奈良中的那支機甲部隊應該很快就會到達這裡了。

林聞方將信號燈釋放出去之後，月海聯邦機甲師的戰士們馬上就朝著林聞方這邊轉移。不過，信號燈的釋放同樣是為奈良的機甲部隊提供了林聞方等人的方位。在林聞方等人集合起來沒多久之後，奈良城的方向上便出現了一片機甲的身影。自然，伴隨著這些機甲出現的還有瀛台的裝甲師以及普通軍隊。

「兄弟們，這次的任務目標出現了。在完成任務之前，讓我們先教一下這些矮子如何使用機甲！」林聞方大笑了一聲，首先朝著瀛台的機甲部隊迎了上去。

由於林聞方和機甲師出現的太過突兀，從瀛台的防空基地發現信號異常到林聞方等人安全的降落，這中間也不過是用去了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這一個小時的時間，根本不夠瀛台調集更多的兵力前來圍剿林聞方和機甲師。別忘了，在前來瀛台之前，林聞方可是讓「火羽」和伊芙琳合力控制了瀛台的軍事系統，將瀛台的大部分軍隊都調遣到沿海佈防了。

第586章 驟變

對於月海聯邦機甲師的到來，瀛台政府高層頗為震驚。在得到防空基地的消息月海聯邦的運輸機到了瀛台的領空之後，國防部的那些大佬們想要調集部隊對運輸機可能的降落地點進行圍攻的時候才發現，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瀛台的軍隊大部分都聚集到了海邊，並且開始佈置防禦。這讓國防部的那些大佬們大發雷霆。可是，等到他們知道這些部隊是為什麼出現在海邊的時候，這些大佬們卻是深深的為月海聯邦在網絡信息中的掌控權感到膽寒了。

已經被調到海邊的部隊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趕回來的，所以，瀛台軍方只能讓駐守在奈良的機甲師配合附近的軍隊迎擊月海聯邦的機甲師。

瀛台多山地，平原的面積很小。機甲出現之後，瀛台也是逐漸的朝著能夠適應多種地形作戰的機甲部隊的方向發展，別的部隊倒是成為了次要的。因此，此次戰鬥，瀛台方面雖然也派出了一部分的裝甲師以及普通軍隊，但是作為主力的，還是機甲部隊。只不過，瀛台的機甲部隊的戰鬥力完全無法跟月海聯邦的機甲師相比，就算是跟莫亞共和國的機甲師比起來，都有一定的差距。

林聞方衝著瀛台的機甲部隊衝過去之後，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們也是緊隨著林聞方的身後，朝著瀛台的機甲部隊衝了過去。在林聞方等人尚未到達的時候，瀛台裝甲師便開始對聯邦機甲師進行攻擊，只不過，取得的成效卻是極為有限的。

在很短的時間內，林聞方跟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們衝進了瀛台部隊當中，對瀛台的部隊大開殺戒。在林聞方等人的攻擊下，一台台機甲和一輛輛裝甲車不斷的爆炸，但是月海聯邦機甲師卻是基本上沒有受到什麼損失。

如果在剛剛遇到月海聯邦機甲師的時候，瀛台以裝甲師作為前鋒，對月海聯邦裝甲師進行覆蓋式的轟擊，說不定還能夠對月海聯邦機甲師造成一定的損失。但是，本著機甲師就要靠機甲部隊來對付的原則，瀛台這方面的指揮官在剛剛出場的時候就讓瀛台的機甲部隊在隊伍的最前方，擋住月海聯邦機甲師的攻勢，而能夠對機甲師造成一定威脅的裝甲師則是在後面，作為第二道防線。這樣，有了能量護罩的保護，瀛台的機甲戰士根本無法對月海聯邦的機甲師造成什麼損傷，而能夠對機甲師造成損傷的裝甲師卻是被自己的機甲部隊給擋住了。可以說，在林聞方等人衝入了瀛台方面的部隊中的時候，瀛台的軍隊就像是一頭待宰的羔羊，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交戰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瀛台的機甲部隊便被擊潰，戰場上到處都是瀛台方面的機甲殘骸。至於裝甲師，在機甲部隊失敗之後，裝甲師就收到了軍方總部的命令，讓他們暫時退避，等到別的機甲部隊到來之後，匯合到一起，共同對付月海聯邦的機甲師。

「師座，要不要繼續追擊？」看到瀛台的裝甲師撤退，丁天走到林聞方的身邊問道。剛才的那一戰，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們完全沒有將自己的實力拿出來，原因麼，就是敵人太弱了。此時，這些戰意正濃的傢伙們恨不得林聞方馬上下令，讓他們繼續追擊瀛台的裝甲師，痛痛快快的在戰一場。

林聞方想了一下，說道：「先別急著追這些裝甲師。這次我們來瀛台的目的是將瀛台的機甲部隊摧毀，在沒有完成這個目標之前，不要節外生枝。一會兒我們兵分四路突入奈良城，進入奈良城之後，先將逃逸的機甲戰士消滅掉，然後按照原來的計劃以奈良為中心向著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挺近，以最快的速度將瀛台的機甲部隊完全摧毀。兩天之後，在下一個匯合點匯合。聽明白沒有？」

「明白！」所有的機甲戰士齊聲呼喊道。

林聞方眨了眨眼睛，突然笑道：「不用這麼不開心。只要你們能夠保證完成任務，做別的什麼事情我是不會管的。但是，最好注意一下分寸，雖然瀛台跟我們是敵對的關係，在歷史上，瀛台也曾經對我們多次侵略，但是瀛台的普通民眾還是無辜的。有什麼怨恨，朝著瀛台的軍方發洩吧。」

相比較第一條命令，林聞方接下來說的這番話更受機甲戰士們的歡迎。有了林聞方的這番話，只要他們能夠保證完成任務，並且別騷擾瀛台的普通民眾，他們做什麼林聞方都不會管的。要知道，月海聯邦的機甲師中，可是有不少人的先輩都是在跟瀛台的戰爭中失去生命的。對瀛台，這些人一直是抱著仇視的心理。而在成為軍人之後，這些人也總是幻想著有一天能夠衝到瀛台大肆的殺戮一番，好為自己的先輩報仇。如今願望得以實現，這些戰士怎麼能不開心呢。

對瀛台的國民來說，這兩天就像是一個噩夢一樣。

前一段時間的時候，瀛台的網絡平台上到處都流傳著月海聯邦即將打過來，而瀛台沒有一絲勝算的消息。這些消息的大規模流傳，讓瀛台境內的許多富商都偷偷的逃離了瀛台。

瀛台政府花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好不容易將這些傳言給壓了下來，讓自己的國民相信這些只是謠言，月海聯邦目前還沒有進攻瀛台的意思。而且，就算是月海聯邦真的對瀛台發動進攻，瀛台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但是，這些謠言剛剛壓下去，瀛台的國內就出現了月海聯邦的機甲師的影子。

敵對國的機甲師出現在自己的國家中，瀛台的網絡上要求政府將月海聯邦的機甲師摧毀的呼聲高漲，而瀛台政府也確實是回應了這種呼聲，派出了大量的軍隊對月海聯邦的機甲師進行圍剿。但是，那些國民卻是沒有收到任何月海聯邦的機甲師被覆滅的消息，反倒是不斷的有消息傳來，瀛台軍方派去圍剿月海聯邦機甲師的部隊一次次的被擊潰。

兵分四路之後，第一天，月海聯邦機甲師的四個小分隊將瀛台前來圍剿他們的機甲部隊完全擊潰，此次瀛台戰略的任務目標完成。等到了第二天的時候，機甲師的四個小分隊將目光轉移到了瀛台分佈在各地的兵工廠上，不斷的破壞瀛台的兵工廠，並且沿途狙擊瀛台前來圍剿的部隊。

連續兩天的戰鬥，瀛台的機甲部隊被完全的摧毀，數十座兵工廠被月海聯邦的機甲師摧毀，而死在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手中的普通士兵數量更是數以萬計！月海聯邦的機甲師對瀛台的影響不僅僅是這些。為了圍剿月海聯邦的機甲師，瀛台的現任政府動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並且大量的徵兵，對民眾的生活造成了嚴重的影響。

僅僅兩天的時間，瀛台國內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現在這一屆政府的支持率直線下降，網絡上到處都是反對現任政府的言論，而現實中更是爆發了大規模的遊行示威，要求現任政府下台，讓新的政府上台，並且要求新一屆的政府盡快的將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解決掉，以恢復他們平靜的生活。

林聞方等人進入瀛台的第三天，新一屆的政府上台。新政府上台之後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在內陸通往沿海的各個地方修建了數個防禦點，防止林聞方和月海聯邦的機甲師逃亡沿海地區，然後通過海路離開瀛台。然後，新政府將佈置在沿海的軍隊全都調集到了內陸，集合起來對月海聯邦機甲師進行大規模的圍剿。

在瀛台的新一屆政府興師動眾的調集軍隊，準備不惜代價的將林聞方以及月海聯邦的機甲師留在瀛台的時候，林聞方等人卻是悄悄地到達了第二個匯合點。

到此為止，機甲師進入瀛台的戰略目標已經超額完成，不止將瀛台的機甲部隊完全摧毀，甚至將瀛台超過一半的兵工廠摧毀，並且在瀛台的境內製造了大量的混亂，對瀛台的經濟體系造成了巨大的損失。可以說，即便是新一屆的政府馬上放棄對月海聯邦的戰爭，全力的恢復國內經濟，沒有幾年的時間都難以恢復到原來的水平。而且，以瀛台現在的狀態，也根本無力發起戰爭了。失去了瀛台這個威脅，阿萊申克和尼亞王國對月華聯邦的進攻，月海聯邦完全能夠應付的過來。

瀛台東北方向靠近沿海的一座小山脈中，幾十個閃爍著冰冷寒光的巨大身影正在山林中穿梭著。這些身影，正是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們。

將行走路線上最後一座兵工廠摧毀之後，林聞方便帶著這支機甲小隊衝進了山區中。以機甲師的機動性，在山林中行走跟在平原上行走並沒有太大的區別。但這對瀛台的軍隊可不同。瀛台的機甲部隊已經完全被摧毀，裝甲師不能進入山區，而普通軍隊進入山區之後，根本追不上機甲戰士的腳步，所以，僅僅是在山區中穿行了兩個小時，林聞方等人便將追在他們身後的瀛台軍隊甩掉，並且朝著計劃中的匯合點靠近。

林聞方選定的匯合點正是這片小山脈中的一個山谷。在山谷中匯合之後，林聞方等人會穿過不遠處的一個山口，到達海邊，然後，海邊會有月海聯邦的艦隊對他們進行接應。只要能夠順利的到達海邊，機甲師就可以離開瀛台了。

由於要應付瀛台的主力軍團，林聞方帶領的這支機甲小隊是最後一個到達山谷的小隊。林聞方等人到達山谷的時候，另外的三支機甲小隊已經在那裡等著他們了。

「師座！」看到林聞方等人安全歸來，丁天鬆了一口氣，帶著人迎了上來。

機甲師另外的三個小隊並沒有遇到什麼麻煩。由於瀛台大部分的軍隊都被瀛台政府調集去圍剿林聞方了，丁天等人在將自己這個方向上屬於瀛台的機甲部隊消滅，並且將路上的兵工廠摧毀之後，很快便擺脫了追兵，然後到了到了這個山谷中。雖然心裡也明白林聞方帶領的這支機甲小隊肯定能夠擺脫瀛台軍方的追擊，但是追擊林聞方等人的畢竟是這個國家超過一半的軍隊，丁天等人的心中說不擔心，那是假的。

四個小隊成功的匯合，林聞方清點了一下機甲師的人數。還好，損失的機甲戰士數量只有十幾個，還在林聞方的承受範圍之內。雖然損失的那十幾個戰友同樣是讓林聞方感覺很傷心，但是能用十幾個機甲戰士換來瀛台機甲部隊的毀滅，林聞方感覺還是值得的。

「丁天，有沒有勘察一下路上的情況？」瀛台對聯邦機甲師的追擊會越來越急。若是一直窩在這個山谷中，雖然瀛台的部隊不容易也不敢輕易的進來，但是對一個國家來說，還是有辦法將這個山谷整個的摧毀的。林聞方要帶領機甲師在瀛台反應過來之前離開這個山谷，到達瀛台的沿海，然後乘坐在那裡接應的艦隊離開瀛台。

對於丁天，林聞方還是很放心的。而且，林聞方也相信，在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裡，丁天一定能夠將後續的準備工作都做好，將前進路線上的敵情全都勘察完畢。

果然，丁天馬上就將一份勘察地圖通過機甲之間的聯絡器發送到了林聞方的機甲上，想了想說道：「師座，根據我們勘察的情況，在我們前往海邊的路線上有一個防禦點。那個防禦點是將一座軍事重鎮整個的改造成了一座堡壘。本來，這座堡壘是防止月海聯邦通過沿海入侵瀛台而打造的，現在卻是成為了我們到達沿海的一條攔路虎。要到達海邊，必須先將那座堡壘給摧毀。」

林聞方看著丁天發送過來的地圖，沉默不語。從地圖上來看，前往沿海最近的路線就是那座堡壘所在的那條路線了。除了那一條路線，別的路線最近的都需要兩三天的時間。而機甲師現在最需要的便是時間，這兩三天的時間，他們浪費不起。

沉思了一下，林聞方對著「火羽」問道：「火羽，你的數據庫中有沒有這個軍事防禦堡壘的信息？」

「火羽」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數據庫，說道：「這座堡壘的信息沒有，但是靠近月海聯邦跟這座堡壘同樣樣式的堡壘數據倒是有不少。由於要防備瀛台的動作，月海聯邦的軍情部對瀛台靠近聯邦方向的那座堡壘做過一番調查。」

「同樣樣式的堡壘，起到的作用也是差不多的。若是根據那座堡壘的數據，基本上可以將這座堡壘的一些信息推算出來吧。」林聞方想了想，朝著「火羽」問道：「根據我們和堡壘中的敵人的實力推算一下，若是我們對這座堡壘進行強攻，有多大的可能將堡壘攻下來，又需要多少時間。」

林聞方說完了之後，「火羽」便沉寂了下來。她在根據林聞方給出的數據進行推算，而推算的結果，也將直接影響到林聞方下一步的決定。

幾分鐘之後，「火羽」說道：「以靠近聯邦方向的那座堡壘的信息來推算，我們攻破這種軍事防禦堡壘的幾率不超過一半。但是，瀛台政府建造靠近聯邦方向的那座堡壘主要是為了防禦月海聯邦，在瀛台的這些軍事防禦堡壘中，那座堡壘的實力也是最強大的。我們要面對的這座堡壘，差不多只有那座堡壘實力的三分之二左右。若是將這些因素考慮進去，我們強行攻破這座堡壘的可能性，大概在六成左右。」

「六成……」林聞方的眉頭皺了皺。林聞方固然是擅長制定各種在別人看來險之又險的計劃，但是，在實行這些計劃的時候，林聞方會通過各種努力，將這些在別人看來完全不可能的計劃成功率提高到八成以上。相對於以前林聞方制定的那些計劃，這一次強行進攻瀛台的軍事堡壘，成功的幾率確實是低了很多。

「不過，」「火羽」將各種信息匯總之後，檢查了一遍，繼續說道：「我倒是有一個計劃可行。」

「哦？」林聞方的眉頭一挑，驚訝的問道：「你有什麼計劃？」

「火羽」說道：「如果能夠通過魔影部隊將我的戰鬥裝具運到這裡來，空投到軍事堡壘的內部，然後從堡壘的內部加以破壞，將這個軍事堡壘攻破應該不會很難。」

「火羽」這麼一說，林聞方頓時就領會了。

如果是在以前，面對這樣的軍事堡壘，林聞方還真的沒有好辦法攻破。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有了能量轉換裝置和火箭推進傘翼這兩樣裝備，即便是在半空中，駕駛著戰鬥裝具的『火羽』也有足夠的生存能力。「火羽」完全可以將自己的核心部件轉移到戰鬥裝具之中，然後通過空投的方式進入軍事堡壘的內部，從而對軍事堡壘的內部加以破壞。這樣內外結合之下，攻破這座軍事堡壘就沒那麼難了。

將整個計劃重新推演了一邊，林聞方感覺這個計劃很有可行性，當即就決定採用這個計劃。

很快的，林聞方就跟魔影部隊聯絡上了，並且讓魔影部隊將「火羽」的戰鬥裝具運送過來。

發生了月海聯邦的機甲師通過空投的方式進入瀛台的腹地這樣的事情之後，瀛台對領空的防禦大大的增強了。在三百六十度無任何死角的防禦下，月海聯邦的運輸部隊難以靠近瀛台的領空。但是，對魔影部隊來說，這卻不是什麼問題。魔影部隊可是集中了復興集團的大部分高新技術，雖然限於規模，魔影部隊不可能在大規模的集團軍作戰中發揮出太大的作用，但像是在不被瀛台發現的情況下將「火羽」的戰鬥裝具運送到瀛台來這樣的事情，卻是完全可以勝任的。

以魔影部隊的速度，將「火羽」的戰鬥裝具運送到林聞方等人所處的位置，只需要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這兩個小時的時間，便是林聞方等人的準備時間。

魔影部隊動身之後，林聞方便帶領著機甲師朝著前方的那座軍事防禦堡壘行去。在魔影部隊到來之前，機甲師要對這座軍事防禦堡壘做出一番攻擊，不要求達到什麼目標，單純的就是要將軍事堡壘中的敵人目光吸引過來，好讓魔影部隊能夠成功的將戰鬥裝具投放到軍事堡壘之中。

這座軍事堡壘的外面環繞著一圈厚厚的圍牆。雖然在導彈這種大規模殺傷性武器面前，這種混凝土圍牆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就能被摧毀，但是對機甲部隊和普通軍隊來說，這道厚厚的圍牆卻是起到了很大的攔截作用。

在圍牆的上面，秘密麻麻的放置著大量的火炮。若是有敵人來襲，這些火炮一輪齊射，足以對敵人造成巨大的傷亡。好在機甲師是在軍事防禦堡壘的背面，雖然背面城牆上也有大量的火炮，但是跟堡壘主要防禦的正面相比，卻是不值得一提了。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林聞方才有信心帶著機甲師強攻這座軍事防禦堡壘。若是背面也跟正面一樣，佈置著那麼強大的火力，林聞方也不用費心了，直接繞道吧。林聞方寧願多花兩天的時間繞道，也不會自尋死路的找這個鐵刺蝟的麻煩。

在距離軍事防禦堡壘幾公里的外面，林聞方再次聯繫上了魔影部隊。

「林將軍，我們在半個小時之後會到達您發來的那個坐標地點。不過，為了能夠將戰鬥裝具成功的送進軍事堡壘之中，還請您帶領機甲師在我們進行空投的時候吸引一下敵人的火力，不然，在敵人的攻擊下，我們很難保證空投的準確率。」

林聞方點了點頭，然後對著「火羽」說道：「你準備通過無線連接將核心部件轉移到戰鬥裝具之中吧。」

將「火羽」的戰鬥裝具空投到瀛台的軍事防禦堡壘之中，這個過程要一直處於「火羽」的控制之下。若是沒有「火羽」的入駐，戰鬥裝具也只是一堆廢鐵，根本不能保證空投的準確率，更別說是在進入軍事防禦堡壘之後，從內部對軍事防禦堡壘進行破壞了。

「阿林，我離開了你就是一個人戰鬥了……自己小心。」「火羽」的聲音從英雄機甲的音頻中傳來，柔柔的，話語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擔憂。

第587章 攻城

自從林聞方走上戰場以來，大部分的時間「火羽」都是跟林聞方一起的。林聞方建立的一個個戰場上的神話，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有「火羽」的協助。不過，這一次他們兩個卻是有不同的任務，所以，他們必須要分開了。

林聞方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你也是。進入了軍事堡壘之後，注意自己的安全。若是事不可為，也不要勉強，直接回來吧。大不了我們多花兩天的時間，再找一條路。」

只要能夠跟通訊衛星鏈接上，「火羽」隨時都可以通過無線信號將自己的核心部件轉移，這也是林聞方放心的讓「火羽」執行這次的任務的原因。若是此行的危險性太大，林聞方冒著被瀛台再次圍住的危險，多走幾天的路，也不會讓「火羽」冒險。

「好的，我知道了……」

望著屏幕上逐漸消失的各種數據，林聞方輕輕的吐出一口氣，對著聯絡器下令道：「準備，對軍事防禦堡壘進行試探性攻擊，攻擊時間為十分鐘。十分鐘之後，不管戰況如何，立刻撤退！」

轉移軍事防禦堡壘中敵人的視線，最好的方法自然就是讓機甲師現身，並且對軍事堡壘進行攻擊了。不過，林聞方將這種攻擊分成了兩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試探性攻擊，十分鐘的試探性攻擊，既是告訴軍事防禦堡壘中的敵人，他們來了，讓他們將注意力集中到這邊來，同時也是體會一下這座軍事堡壘的火力強度，好為接下來真正的攻擊做準備。

第一階段十分鐘的試探性攻擊結束之後，機甲師會隱藏起來，然後等待魔影部隊的到來。等到魔影部隊到達了這裡之後，機甲師會對軍事防禦堡壘進行第二次的攻擊。這次的攻擊可不是試探性的攻擊了，而是直接的攻擊。等到「火羽」駕駛著戰鬥裝具進入軍事堡壘的內部之後，機甲師會發動總攻，內外結合，一舉將這座堡壘攻破。

在瀛台內部，林聞方等人面對的這座軍事堡壘的編號是573。而阪田，則是這座軍事堡壘的最高指揮官。

作為一個軍事世家出身的軍人，阪田是一個正宗的軍國主義者。和平時代的時候，阪田就一直幻想著能夠殺入月海聯邦，將月海聯邦發展成瀛台的殖民地，而瀛台政府正式的對月海聯邦宣戰之後，阪田更是一直期望著這一天的到來。只不過，身為陸軍中將的他被派到了這個軍事防禦堡壘中，負責防禦的相關事宜，這讓阪田相當不爽。

阪田渴望的是戰爭，是攻入月海聯邦的境內，而不是作為一個防禦基地的最高負責人龜縮在國內。

「可惜，防禦基地中的兵力不能動用，不然，我可以直接帶著自己的手下將月海聯邦的機甲師給毀滅掉！圍剿月海聯邦機甲師的那些傢伙，全都是一群飯桶！」阪田將手中水晶杯裡的紅酒喝掉，憤憤的將水晶杯摔在地毯上，咒罵道。對於不能參與對月海聯邦機甲師的圍剿，阪田一直抱著很深的怨念。

再次咒罵了幾句，發洩了一下心中的不滿之後，阪田拿起旁邊的電話，準備詢問一下對月海聯邦機甲師圍剿的情況。忽然，一陣爆炸聲從外面傳來。

緊接著爆炸聲，阪田的副官慌慌張張的跑進了阪田的辦公室：「將軍，不好了，月海聯邦打過來了！」

阪田的眉頭一皺，不滿的說道：「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了，有什麼事情不能慌張，一慌張就容易出錯。告訴我，月海聯邦來了多少人？」

那個副官站直了身子，待臉上的慌張消失之後才說道：「阪田將軍，襲擊我們的是月海聯邦的機甲師，初步估計，大約有二百多人的機甲戰士出現在了軍事防禦堡壘的後方，對我們發起了進攻。」

「月海聯邦的機甲師？」阪田不驚反喜，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抓住了那個副官的衣領，大聲問道：「真的是月海聯邦的機甲師？他們不是還在國內，被國內的那些飯桶圍剿麼？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回將軍，」那個副官被阪田的大力抓住，憋得喘不過氣來，勉強說道：「剛剛傳來消息，國內負責圍剿機甲師的部隊已經失去了機甲師的身影。估計是月海聯邦的機甲師想通過這裡到達沿海，然後通過海路離開瀛台。」

「哈哈！才二百個機甲戰士就想從這裡通過，林聞方啊林聞方，我是該說你自大呢還是該說你不知道天高地厚呢！」阪田的臉色一正，說道：「傳我的命令，讓第二和第三集團軍全部出動，圍剿月海聯邦機甲師！」

「將軍，一下子就出動基地中三分之二的兵力，會不會……」那個副官有些艱難的說道：「萬一這是敵人的一個陰謀……」

阪田的面色一變，看著自己的副官冷冷的說道：「是你是這裡的最高指揮官還是我？服從命令！」

「是！將軍閣下！」副官被阪田這麼質問，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他的這個上司可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若是違背了他的命令，自己的下場可想而知。行了一個軍禮，副官急匆匆的朝著外面跑去。

軍事防禦堡壘的火力比林聞方預計中的還要強大。正面對著林聞方等人的這邊雖然只是軍事堡壘的背面，但是也安置著近百門火炮。除去這些威力巨大的火炮，能夠對機甲戰士造成一定威脅的重型機炮也不在少數。以機甲師的力量，若是正面進攻，說不得還真的會吃一個大虧。

衝進了防禦堡壘的防禦範圍之後，以林聞方的躲避能力，都在幾分鐘的時間內承受了數次的火炮轟擊，若不是有能量護罩的存在，這幾次攻擊加起來，足以將英雄機甲打成半殘狀態了。而月海聯邦機甲師的那些機甲戰士也不好過，在這幾分鐘的時間內，已經有十多台機甲的能量護罩被密集的火力轟散，然後被炸成碎片了。

十分鐘的時間未到，機甲師的損失就已經超出了林聞方的承受範圍。

「停止攻擊，馬上撤退！」林聞方在機甲頻道中大喊了一聲，自己不退反進，繼續朝著防禦堡壘衝過去。

接到林聞方的命令，大部分的機甲戰士馬上就朝著遠處撤退，離開防禦基地上火炮的攻擊範圍。但是丁天看到還在朝著防禦基地跑去的林聞方，咬了咬牙，也是冒著密集的炮火朝著林聞方的方向衝了上去。

丁天明白林聞方的意圖。以火炮攻擊的密集程度，就算是「火羽」從內部進行配合，機甲師也很難攻破這座防禦基地。林聞方是想靠近防禦堡壘，然後將防禦堡壘先破壞一部分，最好是打開一個缺口，然後，等到「火羽」駕駛著戰鬥裝具到來的時候，機甲師的壓力會小很多。

林聞方從機甲的掃瞄儀上看到了丁天的身影，大急，衝著聯絡器喊道：「丁天，給我回去！」

丁天倘若未聞，還是朝著林聞方的方向衝來。

所有的機甲戰士都退開了，只剩下林聞方和丁天兩個人，這兩個人自然也就成了城牆上那些密集的火炮唯一的攻擊目標。所以，距離城牆越來越近，林聞方和丁天承受的壓力也越來越大。稍微一個不注意，他們倆就有可能飲恨於此。

忽然，幾枚炮彈連在一起朝著丁天飛了過去，丁天揮動戰鬥刃擋住了兩枚，卻也是沒炸彈爆炸的威力炸的趔趄了一下，而剩下的幾枚炸彈眼看著就要落在丁天的機甲上。

此時丁天的機甲外面的能量護罩顏色已經暗淡的幾乎難以看到了。這幾枚炸彈落在丁天的機甲上，絕對能夠很輕鬆的將能量護罩炸開，失去了能量護罩，後面跟著的一連串炮彈足以對丁天的機甲造成嚴重的傷害。若是在這樣的境地中機甲受到什麼損傷，可以肯定的說，誰都救不了丁天了。

「丁天，小心！」林聞方心中大急，無數念頭瞬間在腦海中閃過，然後林聞方端著的機炮對準了丁天，連續開了數炮。

林聞方射出來的炮彈後來居上，跟先前城牆上的火炮攻擊丁天的炮彈撞到了一起。數枚炸彈一起爆炸，那威力可想而知。丁天的機甲頓時就被這劇烈的爆炸掀飛，朝著一邊落去。好在這衝擊波將丁天掀飛，卻是正好讓丁天躲開了剩下的幾枚炸彈的攻擊。雖然剛才被數枚炸彈爆炸的餘波給波及到了，但是以機甲的防禦能力，只要是不被正面擊中，機甲還是能夠扛下來的。

見到丁天轉危為安，林聞方才鬆了一口氣，大喊道：「加速，朝著城牆的腳跟處跑！」

「師座，放心吧！我的命很硬，這些瀛台的小兔崽子們拿不走吧。」大笑一聲，丁天重新控制住機甲，跟隨著林聞方朝著軍事防禦堡壘的牆根處跑去。

從進入軍事堡壘的攻擊範圍開始，越是靠近軍事堡壘，受到的攻擊便越密集。但是，過了中間地帶之後，這種情況便正好相反了。越是靠近城牆的牆角，攻擊的密度便越小。到了城牆的牆角之後，林聞方和丁天便安全了。

冒著密集的炮火衝到了城牆的牆角，安全了之後，林聞方一巴掌拍在了丁天的身上。英雄機甲的手臂跟丁天機甲的胸口相撞，發出了刺耳的金屬顫音：「你小子，剛才嚇死我了。」

林聞方這是真情表露，剛才丁天遇險的時候，林聞方真的擔心丁天會死在這裡。在那一刻，林聞方恨不得自己衝上前去，代丁天承受那幾枚炮彈的攻擊。

丁天也是後怕的苦笑了一下，心有餘悸的說道：「師座，這可怪不得我。我看你在那些炮彈中躲得挺輕鬆的，誰知……」

林聞方自然是知道這不過是丁天想出來的借口，為的就是減輕自己的心裡負擔。就算是明知道這其中的危險性，丁天還是會衝上來。因為，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林聞方一個人冒險。除去林聞方，丁天已經是機甲師中戰鬥力最強的人了，也只有丁天能夠通過那些密集的炮火，前來幫助林聞方。

林聞方也不點破，而是板著臉說道：「這下知道自己的水平還不夠了吧？等戰爭結束，給我好好的訓練，不達到我的要求，不許離開訓練基地！」

笑鬧了幾句，林聞方和丁天分別從自己的機甲後背包中拿出來了一些炸彈，安裝在了軍事防禦堡壘的城牆上。這些炸彈安裝的位置是林聞方經過大量的計算得出來的，這樣安裝，等到這些炸彈爆炸的時候，能夠將炸彈的威力最大程度上發揮出來，可以將這面城牆破壞的更徹底一些。

將炸彈安裝好了之後，林聞方和丁天分別躲到了城牆的兩邊，然後將炸彈引爆。

劇烈的爆炸聲中，厚實的城牆上佈滿了道道裂紋，這樣一來，只要使用機甲進行一輪攻擊，這面城牆就能夠被摧毀。只不過，暫時林聞方和丁天都沒有將城牆破壞掉，而是就這麼守在了城牆的一邊。

現在可不是將城牆徹底摧毀的好時候。一方面，「火羽」的戰鬥裝具尚未到來，過早的將軍事防禦堡壘中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這邊來，也沒有多大的好處。而另外一方面，現在就將城牆摧毀，軍事防禦堡壘中的敵軍衝出來，只憑林聞方和丁天兩個人可擋不住。

做完這一切之後，林聞方和丁天靜靜地呆在城牆的牆角處，等著「火羽」的戰鬥裝具的到來。

軍事防禦堡壘中，阪田正在對著自己的手下大發雷霆。剛剛月海聯邦機甲師的第一輪攻擊全被他看在眼裡了，在不到十分鐘的戰鬥中，摧毀了月海聯邦機甲師的十多個機甲戰士，這已經是不錯的成績了。但是阪田卻是知道，之所以能夠這麼輕易的就取得這樣的成績，完全是因為軍事防禦堡壘強大的火力。到現在為止，他的部隊尚沒有跟月海聯邦的機甲師交手。

但是，在月海聯邦的機甲師撤退，阪田想帶著自己的手下衝出軍事防禦堡壘，給月海聯邦的機甲師一記重擊的時候，卻是被自己的屬下們攔住了。

作為瀛台防禦外敵的最重要建築之一，軍事防禦堡壘中自然不只是阪田這一個派系。事實上，這座軍事防禦堡壘中存在著整整三個派系。雖然阪田是這裡的最高負責人，但是他的手下卻是有兩個可以節制他的少將。剛才正是因為那兩個少將的阻止，阪田才沒能夠帶著自己的部隊衝出軍事防禦堡壘。

「御堂，我才是這座軍事防禦堡壘中的最高負責人！」夢寐以求的能夠跟月海聯邦的機甲師正面交戰的機會被攪黃，阪田真的生氣了。對他這樣的好戰分子來說，沒有什麼能夠比痛痛快快的戰一場有意義了。

被稱作御堂的少將微微抬起頭，淡淡的說道：「國防部命令，軍事防禦基地是為了抵禦可能入侵瀛台的國家而建立的。在沒有國防部的直屬命令的情況下，任何人不得私自帶兵離開防禦堡壘。阪田中將，您是想違背國防部的命令麼？」

另外的一個少將也是點了點頭，說道：「雖然從權屬劃分上來看，我們兩個是您的手下，但是，阪田中將，您應該明白，就算是你，也不能命令我們做什麼。」

「你們……你們……」阪田惱怒的看著自己這兩個頑固不靈的屬下，氣得大吼道：「林聞方、月海聯邦的機甲師就在外面，你們就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們祖國的敵人在外面逍遙？月海聯邦的機甲師只有兩百人，而我們足足有三萬人，難道你們面對這兩百多人都怕了？」

兩個少將對視了一眼，搖著頭說道：「阪田中將，若是您想對付月海聯邦的機甲師，那麼請帶著您自己的部隊出去吧。我們不會提供任何的幫助，也不會繼續阻攔您。不過，因為這個出現的一切責任，也應該由您自己來承擔。」

「好！你們不出手，我自己帶兵出手！出了事故也不用你們承擔責任！」阪田恨恨的看了一眼這兩個自己名義上的屬下，就要朝外面走去。

還沒等阪田走出指揮部呢，軍事防禦堡壘的外面再次傳來了一連串的炮火聲，緊接著，又有傳令員傳來消息：「報告三位將軍，月海聯邦的機甲師又發起了一輪進攻！」

阪田詫異的看著那個傳令員，問道：「難道月海聯邦的這些人真的是傻了不成？明知道無法突破防禦堡壘的防線，還要跑上來送死？」

不只是阪田，另外的兩個少將也是迷惑不解。

「三位將軍，我們的城牆防禦被打破了。有兩個機甲戰士衝到了城牆的牆角下，用炸彈將我們的城牆炸毀了，若是不及時增援的話，月海聯邦的機甲部隊很有可能會通過那個缺口打進來！」

這一次傳令員的話讓三個將領全都臉色大變。雖然月海聯邦的機甲師攻破了城牆，進入了防禦堡壘之後，照樣難以將整個防禦堡壘摧毀，但是，從內部消滅這些機甲戰士可是要花費大力氣的。若是因為這個使得整個防禦基地的實力大減，他們三個都承擔不起這個罪責。

顧不得再跟自己名義上的兩個屬下爭論什麼，阪田急匆匆的朝著外面跑去。而在阪田離開了之後，另外的那兩個少將也是對視了一眼，急忙跑了出去。城牆被攻破，這可由不得他們不出手了。若是真的讓月海聯邦的機甲師衝進防禦堡壘之中，他們可真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林聞方確實是讓機甲師的戰士們發起了第二輪的進攻，因為搭載著「火羽」的戰鬥裝具的魔影部隊很快就要到來了。林聞方要確保，在魔影部隊到來之前，將這座防禦堡壘中的注意力都吸引到這邊來，好為「火羽」創造安然降落的機會。

引爆炸彈將城牆炸毀之後，少了這面城牆上的火炮，機甲師面臨的壓力也小了很多，大部分的機甲戰士都成功的衝到了這個缺口處，跟林聞方和丁天匯合，一起朝著防禦基地的內部衝去。

只不過，剛剛衝到防禦基地的入口處，林聞方等人便被堵住了。

在設計這座防禦堡壘的時候，瀛台方面也考慮到了防禦基地被敵人衝進來之後怎麼辦，所以在防禦基地的內部設置了許多適合步兵作戰的回路，而且，在這些回路的上方也是佈置了許多的機槍和機炮，這大大的影響了機甲師向前推進的速度。而且，隨著基地中越來越多的士兵聚集到這邊來，林聞方等人向前推進的速度也越來越慢。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林聞方，這份功勞，我收下啦！哈哈！」阪田大笑著出現在了戰場上。隨著阪田的出現，更多的瀛台士兵出現在了這附近。其中，能夠對機甲戰士造成很大威脅的反坦克兵佔據了很大的比例。

嗚——轟！

伴隨著奇怪的嗚嗚聲，一連串的爆炸突然在瀛台士兵們的陣營中炸開，頓時將數百瀛台士兵炸成了碎片。

「怎麼回事兒？」瀛台士兵大驚，不知道這些攻擊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看上面！那些攻擊是從天上來的！」一個瀛台士兵終於發現了這些攻擊來的方向，驚叫道。

絕大部分的瀛台士兵都抬頭向著天空望去，只見數百米的高空中，一台巨大的戰鬥機器正在迅速的降落，在降落的過程中，戰鬥機器上安裝的數架重型機炮就瞄準了他們，瘋狂的發射。

林聞方和機甲師等了許久的援軍，「火羽」終於到了！

駕駛著戰鬥裝具的「火羽」急速下降，等到距離地面只有幾十米的時候，「火羽」才打開了戰鬥裝具上的火箭推進傘翼，慢慢的落在了瀛台的軍事防禦堡壘裡面。

高達五米多的戰鬥裝具，全身都被厚厚的合金所覆蓋，而在這層合金護甲的外面，則是密密麻麻地掛著無數的武器。在「火羽」的操縱下，戰鬥裝具化身為了戰場上的絞肉機，凡是戰鬥裝具所到的地方，所有射擊範圍之內的瀛台士兵都被打成了碎片。

「火羽，不要跟他們纏鬥，突破防禦堡壘，我們離開這裡！」看到「火羽」駕駛著戰鬥裝具從軍事防禦堡壘的內部一路突破到這裡來接應他們，林聞方急忙說道。

第588章 轉機

第五百八十八章轉機

雖然沒有確切的信息，但是林聞方可以肯定，在自己這些人在這裡露面的時候，這座軍事防禦堡壘的指揮官應該就將自己等人在這裡的消息向瀛台軍方匯報了。若是貪戀摧毀這座防禦基地的軍功，在這裡浪費時間的話，說不定就會耽誤了離開的時間。所以，林聞方特意的提醒了「火羽」一下。

瀛台的軍事防禦堡壘中錯綜複雜的回路對機甲戰士來說或許還是個難題，但是對「火羽」來說卻什麼都稱不上。不說「火羽」的戰鬥裝具上裝載的那些一炮就足以將城牆炸毀的重型機炮，單單是開足馬力，用戰鬥裝具進行撞擊，就足以在這座軍事防禦堡壘中開出一條通往外界的道路來。而以戰鬥裝具巨大的體型，開出來的這條通路是完全能夠讓機甲戰士們通過的。

「火羽」駕駛著戰鬥裝具不斷的在軍事防禦堡壘中打洞、開路，而林聞方等人則是緊隨其後，在離開軍事防禦堡壘的同時，不斷的消滅著沿途的瀛台士兵。就這樣，林聞方等人硬是在軍事防禦堡壘中開出了一條大道，從防禦堡壘的這邊，一直通往另外的一邊。

軍事防禦堡壘最高的建築上，阪田和御堂兩人震驚的看著下面發生的一切。在「火羽」駕駛著戰鬥裝具出現之前，他們還有信心憑借軍事防禦堡壘中的地形將月海聯邦的機甲師擊潰，但是，在戰鬥裝具出現，表現出了強大無比的戰鬥力之後，阪田等人卻是退縮了，甚至躲在這裡，連露面都不敢露面，生怕自己會成為戰鬥裝具的攻擊目標。

這樣的戰鬥裝具，完全能夠成為戰場上的大凶器，甚至比月海聯邦的機甲師還要恐怖。若不是這樣的戰鬥裝具只有「火羽」這樣的智能生命能夠使用的起來，難以形成規模，單單是這戰鬥裝具，足以讓月海聯邦在任何的戰場上都立於不敗之地。

「怎麼辦？」看著已經快要接近軍事防禦堡壘的出口的林聞方等人，御堂失去了注意，茫然的問道。

「還能怎麼辦？如實向軍部匯報！我早就說過讓你們兩個配合我出擊的，若是能夠提前將月海聯邦的機甲師消滅，根本就不會有後面的這些事情！」阪田想到自己接下來的下場，驚懼的吼道。

而御堂兩人則是連辯解都懶得辯解了。事實已經擺在這裡了，單憑軍事防禦堡壘被破壞這一項罪名，他們能夠保住自己的腦袋就算是不錯的了。現在，他們兩個連辯解一下的力氣都失去了。

「轟！」

坍塌聲傳來，阪田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林聞方等人在到了最後的一道城牆邊上的時候，戰鬥裝具跟機甲師一起開火，愣是將那道城牆的地基給打穿了。失去了地基，那道城牆轟然倒塌。

要知道，林聞方等人摧毀的那道城牆可是這座軍事防禦堡壘的正面，同時也是軍事防禦堡壘防禦敵人的主要進攻面，大部分的火炮和機炮都是安裝在那座城牆上的。單單是那一座城牆被摧毀的損失，就能夠跟林聞方等人在軍事防禦堡壘中造成的損失總和相比了。

將那道城牆摧毀之後，林聞方等人馬上加速，消失在了遠處。而阪田看著已經倒塌的城牆，欲哭無淚。良久之後，氣急的阪田噴出一口鮮血，大吼道：「林聞方，我跟你勢不兩立！！」

阪田的話林聞方是聽不到的，就算是聽到了，對林聞方也沒有任何的影響。破開了瀛台的軍事防禦堡壘之後，林聞方馬上就帶領著機甲師朝著沿海趕去。在路上，林聞方已經通過「火羽」聯繫到了月海聯邦的南海艦隊，南海艦隊會到達距離這裡最近的海域對機甲師進行接應。

不過，事情沒有林聞方想的那麼順利，瀛台是不會輕易的讓林聞方以及月海聯邦的機甲師離開瀛台的。

軍事防禦堡壘被林聞方等人破開的消息在瀛台國內傳開之後，再次在瀛台掀起了軒然大波。而瀛台民眾對林聞方以及月海聯邦機甲師的恨意，更是上升到了一個新的層次。現在，整個瀛台境內，到處都是要求政府不惜任何代價將林聞方以及月海聯邦的機甲師毀滅的遊行。為了達到這個目的，瀛台的國民甚至願意承擔戰爭帶來的一切損失。

從這一點上來說，瀛台的國民做的倒是比這個世界上大多數國家的國民要好得多。至少，在面對共同的敵人的時候，這些瀛台的國民能夠齊心協力，幫助國家一起對付敵人，而不像是別的國家一樣，在面對敵人的時候還內鬥不斷。

為了響應民眾們的要求，同時也是為了保住剛剛到手的權力，瀛台政府調動了所有能夠調動的海軍，全都聚集在了林聞方等人前往的那片海域，甚至連原本停靠在瀛台跟月海聯邦的中間海域，隨時防止月海聯邦的襲擊的艦隊都做好了隨時撤離的準備，由此可見瀛台將林聞方以及月海聯邦的機甲師消滅的決心。反正林聞方以及月海聯邦的機甲師想要離開瀛台的境內，一定是要通過海路的，只要將海路完全的封鎖，總是能夠找到機會的。

所以，在到達海邊的時候，林聞方以及月海聯邦的機甲師面對的，是海面上停靠著的瀛台整整三支艦隊的海軍力量。

「師座，現在該怎麼辦？」丁天有些擔憂的看著海面上密密麻麻的軍艦，有些憂愁的說道。

機甲師現在就在瀛台的海邊，但是這附近的海面已經全都被瀛台的軍艦給封鎖了。就算是花費時間到另外的一片海域，沒等他們跟南海艦隊接應上，瀛台的軍艦也會先一步發現他們，然後對他們發起瘋狂的攻擊。

林聞方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由於沒有料到瀛台會這麼瘋狂，前來接應林聞方等人的，也不過是月海聯邦的南海艦隊這一支艦隊。單憑那一支艦隊的力量，是根本無法通過瀛台的這三支戰鬥力完好的海軍艦隊的封鎖，然後順利的將他們接走的。而向月海聯邦求助，讓他們繼續派遣別的海軍艦隊前來救援，時間上也來不及了。一時間，林聞方也犯難了。

心驚之餘，林聞方卻是不得不佩服瀛台這新一屆政府的勇氣。要知道，這三支海軍艦隊可是瀛台最後的三支完整的海軍艦隊了，若是這三支艦隊出現了什麼問題，瀛台的海軍力量便完全處於真空狀態。若是有國家趁著這個機會對瀛台進行攻擊的話，瀛台是一點抵抗的能力都沒有的。

在林聞方跟丁天等人苦苦的思考著對策的時候，仍然駕駛著戰鬥裝具的「火羽」卻是突然說道：「阿林，要不讓我試試吧。」

「怎麼試？」林聞方皺著眉頭，疑惑的問道。

「你們的機甲都沒有水戰的能力，但是我的戰鬥裝具不同。即便是在水下，戰鬥裝具也完全能夠將戰鬥力發揮出來。唯一要解決的問題就是，潛入到瀛台海軍艦隊的下面之後，怎麼才能將這些軍艦毀滅。」「火羽」思考了一番，不急不緩的說道：「而這個問題，有了火箭推進傘翼，應該也不難解決。」

林聞方想了想，出聲問道：「你是想通過海底潛入到這些軍艦的下面，然後用火箭推進傘翼推動戰鬥裝具，到瀛台軍艦的上面去跟敵軍戰鬥？」

「目前來看的話，也只有這個方法能夠解決我們的困境了。」「火羽」肯定的回答道。

林聞方點了點頭，這倒也不失為一個解決的辦法。由於在設計的時候考慮到了大雨天等各種原因，火箭推進傘翼的絕大部分部件都是密封的，即便是在有水的環境下，也可以安然的使用。而「火羽」的戰鬥裝具上本身就裝有推進系統，以方便戰鬥裝具能夠更加快捷的前進。在水中，依靠這種推進系統，完全可以實現上浮下潛以及前後移動的目標。而到了水面上之後，依靠火箭推進傘翼瞬間釋放產生的推進力，也未必就不能將「火羽」的戰鬥裝具推到瀛台的軍艦上去。

只要「火羽」能夠駕駛著戰鬥裝具到達敵人的軍艦上去，一切就簡單的多了。瀛台的軍事防禦堡壘這樣的地方，「火羽」都能夠來去自如，更何況是一艘軍艦呢。可以預想，不管「火羽」登上的是那一艘戰艦，那艘戰艦絕對會在「火羽」的強大火力之下變成一堆殘骸。

仔細的思考了一下這個計劃，林聞方說道：「那就這樣吧。火羽，你潛入到瀛台的軍艦陣群中之後，主要任務是將海面上的防禦戰線打開一個缺口，能讓南海艦隊的軍艦和潛艇能過來接應我們。若是實在不行，那麼我們只能捨棄機甲了。」

之所以機甲師難以從瀛台逃離出去，主要還是因為二百多台機甲目標太大，也太過沉重。如果只是二百多個月海聯邦的戰士，幾艘偷渡船便足以將林聞方等人偷渡出去。而以月海聯邦的能力，在瀛台弄幾艘偷渡船出來，在容易不過了。

如果「火羽」的破壞行動真的失敗，南海艦隊無法完成對機甲師的接應，林聞方便準備將機甲師的機甲全都炸毀，然後化整為零，讓機甲師通過偷渡的方式離開瀛台了。

「火羽」出發之後，林聞方便聯繫上了南海艦隊，將這邊的計劃完整的告訴了南海艦隊，讓他們予以配合。

在前往瀛台的海軍艦隊下方的路上，「火羽」的情緒一點都不平靜，一種叫做責任感和使命感的情緒逐漸的被「火羽」解讀著。這不是「火羽」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情緒，實際上，在「火羽」駕駛著戰鬥裝具空投進入瀛台的軍事防禦堡壘的時候，「火羽」同樣是體會到了這樣的情緒。只不過，第二次體會這種情緒，「火羽」對它的理解更深了一層。

以往跟隨林聞方進入戰場的時候，「火羽」也曾數次單獨執行某一項任務，但是這兩次卻是完全不同。這一次，包括空投進入瀛台的軍事防禦堡壘那一次，包括林聞方在內的整個月海聯邦機甲師的安危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這讓「火羽」感覺到了由衷的不同。除去責任感和使命感，「火羽」還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榮耀」！

如果說，責任感這種情緒，一些智商比較高的動物生來也會具備的話，「榮譽」這種情緒就完全是人類獨屬得了。能夠體會到這種情緒，也就意味著「火羽」在向著一個完整的生命進化的路途上大大的邁進了一步。

帶著這樣雜亂的思想和種種新奇的感覺，「火羽」的戰鬥裝具距離瀛台的艦隊也是越來越近。通過偵察系統，「火羽」已經能夠看到不遠處的兩艘潛艇了。這兩艘潛艇，是瀛台派出來圍堵林聞方和月海聯邦機甲師唯一的兩艘潛艇。只要將這兩艘潛艇解決掉，等到南海艦隊到來的時候，接應機甲師的工作便會輕鬆許多。

停靠在那兩艘潛艇的偵查範圍之外，「火羽」將推進系統的功率開到最大，爭取在最短的時間之內衝到那兩艘潛艇的身前，然後對潛艇展開攻擊。

潛艇上都裝有可以進行中遠程打擊的魚雷和深水炸彈，但是「火羽」的戰鬥裝具可是沒這樣的能力。雖然「火羽」的戰鬥裝具上裝載的那些重型機炮同樣能夠在海底進行攻擊，而且破甲彈也能夠保證攻擊的威力，但是攻擊的距離卻是一個最大的軟肋。所以，「火羽」只能等靠進了那兩艘潛艇之後再發起進攻。

「火羽」的戰鬥裝具一出現在兩艘潛艇的偵查範圍之內，那兩艘潛艇馬上就發現了。潛艇上的瀛台士兵在大呼小叫了一番之後，立刻組織對「火羽」的攻擊。他們可是從阪田發送到國防部的信息中瞭解到了這台戰鬥裝具的恐怖威力，若是被這台戰鬥裝具近身，他們直接不用打了，想想怎麼逃命吧。

兩艘潛艇上的瀛台士兵在反應過來之後，一邊拉開雙方之間的距離，一邊對「火羽」的戰鬥裝具進行攻擊。

雖然有推進系統的協助，但是「火羽」的戰鬥裝具終究還是為了陸戰而設計的，在海底的行動速度遠遠比不上潛艇，這兩艘潛艇刻意的想要拉開雙方的距離，「火羽」一點辦法都沒有。

「火羽，暫時放棄攻擊潛艇，上浮準備攻擊那些軍艦。」林聞方一直保持著跟「火羽」的聯絡，而「火羽」也是時刻將自己這邊的情況發送給林聞方，讓林聞方在第一時間知道這裡的戰況。對「火羽」來說，這是很輕鬆的事情。瞭解了「火羽」跟那兩艘潛艇對峙的情況之後，林聞方馬上說道。

雖然「火羽」不是人類，也沒有疲勞等諸多感覺。而且，以「火羽」的能力，兩艘潛艇射出來的炸彈，根本別想攻擊到「火羽」，但是，這樣一直僵持著也不是個事兒啊。瀛台方面能拖得起，林聞方和月海聯邦機甲師可拖不起。為今之計，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接到了林聞方的命令，「火羽」馬上就放棄了那兩艘潛艇，朝著海面上浮去。臨近海面的時候，「火羽」先是一連串的穿甲彈朝著距離自己最近的一艘軍艦發射了過去，然後朝著另外的一艘軍艦跑去。

跟那兩艘潛艇對戰的時候，「火羽」和戰鬥裝具來襲的信息就被潛艇上的瀛台士兵發送給了海面上的艦隊。此時一艘軍艦遇襲，軍艦上的人自然是知道這是「火羽」來了。

不過，「火羽」是潛伏在軍艦的底下對軍艦進行攻擊。「火羽」能夠輕而易舉的攻擊到這些軍艦，但是這些軍艦卻無法攻擊到「火羽」。一時間，找不到解決的辦法的瀛台士兵們亂作了一團。

「不要亂！散開，散開！那戰鬥裝具不是海戰用的，只要我們散開，它追不上我們的！」一艘軍艦的艦長急中生智，對著聯絡器吼道，同時也是提醒了別的軍艦的艦長。頓時，所有的軍艦像是躲瘟疫似的朝著四面八方散開，凡是「火羽」的戰鬥裝具前往的地方，那裡的軍艦肯定是提前離開了。

雖然無法攻擊到「火羽」的戰鬥裝具，但是這些軍艦上都裝著最先進的探測儀器，找出戰鬥裝具的位置還是可以的。

這樣一來，進攻的意圖暴露，「火羽」之前的任務目標也很難完成了。畢竟，能夠成為一艦之長的人都不是傻子，他們完全可以在「火羽」到來的時候躲開「火羽」的攻擊，然後等「火羽」離開了，再將空出來的防禦缺口給堵上。

如此這般，既可以保證軍艦的安全，又可以防止軍艦組成的防禦出現缺口，進而被月海聯邦的人利用。

半個小時過去了，除去一開始的時候擊毀了三艘軍艦，「火羽」再沒有任何的戰績。反倒是因為頻頻的躲避海底潛艇的襲擊，以及不斷的使用推進系統加速，「火羽」的戰鬥裝具能量消耗巨大，堅持不了太長的時間了。

「火羽，返航吧。執行第二計劃。」林聞方歎了一口氣，對著「火羽」說道。

看來只能拋棄機甲，然後偷渡離開瀛台了。別的機甲還好，反正都是月海聯邦的制式機甲，用不了多久就能夠補充回來。但是林聞方駕駛的英雄機甲以及「火羽」的戰鬥裝具可是花費了大力氣才打造出來的，就這麼拋棄，林聞方還真的心疼不已。

就在林聞方準備下令離開海邊的時候，一個陌生的頻道突然接到了林聞方的機甲上。

林聞方疑惑的接通了那個頻道，想看看這個時候跟自己聯繫的會是誰。

「阿林，我們來了！」聯絡器中傳來的聲音讓林聞方既驚且喜，因為這個聲音，赫然是復興集團的總裁，安蓮的聲音。

「安蓮，你在這個時候來幹嘛？」雖然驚喜能夠在這裡見到安蓮，但是想到自己等人目前的處境，林聞方寧願沒有聽到安蓮的聲音。他可不想因為自己將安蓮也帶入險境。論其價值來，雖然林聞方精通各種技術，更是機甲駕駛和指揮當之無愧的第一人，但是在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的眼中，一個林聞方遠遠比不上安蓮。

「嘻嘻，我們來救你們呀！」安蓮的聲音中一點緊張感都沒有，反而是笑嘻嘻的說道。

「難道，你們將它帶來了？」林聞方突然醒悟過來，驚喜的問道。

「阿林，我們現在就在大鯨號上哦！不只是我們，南海艦隊的總司令司空少將也在大鯨號上。為了來援救你們，不只是大鯨號，我們連大鯨號的三艘護衛潛艇都帶來了。現在我們已經跟南海艦隊匯合了，很快就能夠到達你們所在的方位。」賣了個關子之後，安蓮不再逗林聞方，解釋道。

林聞方所指的「它」，自然就是「大鯨號」了。自從伊頓公國海域一戰之後，「大鯨號」受損嚴重，在接下來的戰爭中都一直沒有投入使用，而是在月海聯邦的一個軍事港口中修理。林聞方也沒想到，「大鯨號」會在這個時候修理完善，並且趕上來救援自己等人。

想到「大鯨號」強悍的能力，林聞方的心裡鬆了口氣。

光是一艘「大鯨號」便足以讓瀛台的這三支海軍艦隊吃盡苦頭了，更何況，這次前來的不僅僅是「大鯨號」，還有「大鯨號」的三艘護衛潛艇以及月海聯邦的南海艦隊。這些力量聯合起來，如果運作的好的話，足以將瀛台的這三支海軍艦隊完全覆滅了。

「阿林，我們已經進入了瀛台的海域中，很快就能夠到達你們所在的地點了。等著我們哦！」安蓮再次給林聞方吃了個定心丸，說道。

「那好，我們等著你們！」林聞方應了一聲，馬上就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機甲師的戰士們，引得機甲戰士們一陣歡呼。

他們歡呼的可不是自己安全了，而是不用將自己駕駛的機甲拋棄了。要知道，對這些機甲戰士來說，他們駕駛的這些機甲就是他們的第二生命。如果可以的話，他們寧願自己受點傷，都不願意將自己的機甲拋棄。畢竟，戰鬥了這麼久，在很多時候，他們能夠在戰場上活下來，就是因為身下的這台機甲。這麼久了，他們對自己的機甲也有了很深的感情。至於自己的安全，林聞方不是有了備用的計劃麼。

第589章 榮譽

安蓮說的不錯，她們距離林聞方等人所在的地點確實已經很近了。因為，僅僅是結束跟安蓮的通話十多分鐘之後，海面上便傳來了陣陣的爆炸聲，這是瀛台的軍艦被潛艇發射出的魚雷擊中引起的爆炸。而這個時候，「火羽」才剛剛駕駛著戰鬥裝具返回岸邊。

「大鯨號」，三艘護衛潛艇，以及南海艦隊的兩艘潛艇，總共是六艘潛艇悄悄的摸到了瀛台的這三支海軍艦隊的下面，突然對海軍艦隊發起了攻擊。而第一個遭殃的，便是瀛台所屬的那兩艘潛艇了。

潛艇之間的戰鬥，瀛台的那兩艘潛艇完全不是對手。「大鯨號」的第一輪攻擊中，那兩艘潛艇便變成了兩個冒著濃煙的火球朝著海底落去，緊隨著的，則是大量瀛台軍艦的殘骸。

而在六艘潛艇開始攻擊沒多久之後，南海艦隊的軍艦們也是到達了海戰戰場，馬上加入到了進攻的行列中來。

已經被打懵了的瀛台海軍哪裡是早已準備多時的南海艦隊的對手，在重重攻擊之下，瀛台海軍節節敗退，在海面上留下了大量的軍艦殘骸。

「將軍，趕緊撤退吧！再不撤退就來不及了！」一個臉上還帶著斑斑血跡的海軍軍官衝到了海軍第二艦隊的總司令面前，大吼道。

那個總司令茫然的向著周圍望去，放眼望去，周圍的海面上全都是被擊中，正在緩緩下沉的瀛台軍艦，而在遠處，則是月海聯邦的南海艦隊密密麻麻的軍艦。他甚至不知道月海聯邦這次到底派了多少人來接應林聞方以及機甲師，只知道他們這次的任務是徹底的失敗了。不只是沒有將林聞方以及月海聯邦的機甲師剿滅在這裡，甚至搭上了瀛台最後的海軍力量。

茫然四顧之後，第二艦隊的總司令頹然道：「撤退吧……」

趁著瀛台的海軍艦隊跟月海聯邦的南海艦隊對抗的時候，「大鯨號」悄悄地越過戰場，到了海邊。

十多輛海路兩用的運兵車從「大鯨號」內部開出，朝著海岸上開去，將林聞方等人分批接應到了「大鯨號」的內部。自然，林聞方等人的機甲也是被一批批的運到了「大鯨號」裡面。

「怎麼樣，阿林，我們來的夠及時吧？」安蓮看著林聞方，調皮的眨了眨眼睛問道。

林聞方走上前狠狠地抱了抱安蓮，大笑道：「及時，太及時了。要不是你們的及時出現，我們都準備再次跑路了。哈哈！」

說完，林聞方又走到南海艦隊的總司令司空少將的身前行了個軍禮，笑道：「感謝司空將軍前來救援。」

司空少將回了個軍禮，笑道：「我倒是寧願被救援的人是我們。林將軍，您跟機甲師在戰場上建立的纍纍功勳，可是讓我嫉妒的緊吶！」

「哈哈……過獎過獎……」

「好啦，你們倆相互恭維起來還沒玩沒了了。」安蓮白了林聞方和司空少將一眼，說道：「剛剛南海艦隊那邊傳來消息，瀛台的海軍艦隊開始逃離了，我們要不要追擊？」

林聞方和司空少將對視了一眼，同時說道：「追！為什麼不追？不但要追，而且要狠狠地追！」

難得的第一次見面就有這樣的默契，林聞方和司空少將對對方都有了很強的好感。

「大鯨號」跟南海艦隊匯合之後，緊緊地追在了瀛台逃跑的那兩支海軍艦隊的身後，不斷的攻擊，一直到那兩支海軍艦隊逃到了軍用港口之中。

這一次海戰，瀛台的三支海軍艦隊整整被打殘了兩支，逃跑比較早的海軍第二艦隊也是有不少損傷。可以說，經此一戰，瀛台的海軍力量只剩下了一直沒有動用的海軍第一艦隊。瀛台的海軍實力一落千丈，在短時間之內是無法恢復了。加上林聞方和機甲師在瀛台的國內造成的損失，瀛台別說是進攻月海聯邦了，能不能擋得住敵對國家的襲擊都是一個大問題。

瀛台得罪的國家可是不少，而那些敵對國家絕對不介意趁著這個機會從瀛台撈回一點本兒來。

在瀛台的軍用港口外面耀武揚威的轉了一圈，將軍用港口的防守部隊嚇了個半死之後，南海艦隊才跟「大鯨號」以及護衛艦一起朝月海聯邦駛去。

在林聞方帶領月海聯邦的機甲師將瀛台的機甲部隊完全摧毀，並且在瀛台的境內製造了大量的破壞，徹底的將瀛台這個威脅拔出的同時，月海聯邦的北線和南線也是取得了重大的勝利。

朱芷指揮的北方軍團牢牢地扼守住了阿萊申克通往月海聯邦的通道，並且奇兵出擊，對阿萊申克的大後方進行了大量的破壞，使得阿萊申克的部隊不得不撤退回援，短時間之內再無向月海聯邦進攻的能力。而南線的尼亞王國，則是在月海聯邦的裝甲師的推進式打擊下，被徹底的擊潰。整個尼亞王國甚至有三分之一的國土被月海聯邦的南線軍團佔據。

可以說，在這三條戰線上，月海聯邦都取得了巨大的勝利。這三條戰線上的戰情，在短時間內被穩住了，月海聯邦的軍隊可以空出來，以應付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下一輪的進攻。

局勢暫時穩定，林聞方等人也是回到了漢京市之中，參加戰時授勳表彰大會。

自然，參加戰時授勳表彰大會的不只是林聞方一個人。在此次戰爭之中，月海聯邦出現了一大批表現突出的年輕將領，只不過，在林聞方帶領著機甲師建立的赫赫戰功面前，那些年輕將領的表現被襯托的有些暗淡罷了。

由於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對月海聯邦的威脅還沒有解除，月海聯邦隨時還會面臨戰爭的威脅，所以這次的表彰大會也是一切從簡。只是將在戰爭中表現突出的那些將領的軍銜提升上來，好在進入戰場的時候，讓他們能夠更好的將自己的才能發揮出來。畢竟，有了足夠的才能，還要有相應的職位才能夠將這些才能充分的發揮出來。月海聯邦在這個時候召開表彰大會，也是為了不讓軍銜成為這些年輕將領將自己的才能發揮出來的限制因素。

「阿林！」在表彰大會舉行的大禮堂外面，林聞方終於見到了分別已經數個月之久的朱芷。連續這幾個月的作戰，朱芷的臉龐消瘦了許多，同樣也是變黑了點。但是這些變化不但沒有讓朱芷看起來憔悴許多，反倒是將朱芷映襯的更加颯爽英姿。尤其是接連取得數次大戰的勝利，朱芷的臉上帶著一股被稱之為自信的神采。這抹神采，更是讓朱芷的英氣彰顯了出來。

一個熊抱，這便是朱芷跟林聞方打招呼的方式。感受著朱芷在自己的背上拍的「咚咚」作響的手掌，林聞方不禁苦笑了一下。朱芷的行事風格，很容易便讓人忘記她的性別。而在跟朱芷交往的過程中，林聞方也經常忽視這一點。林聞方感覺，朱芷更像是一個跟丁天一樣的好哥們兒，而不是一個女孩。

「師長大人，最近可是經常聽到您所在的戰場上不斷的有捷報傳來呀。估計這一次，師長大人可是要高昇了。師長大人高昇了，可不要忘記我們這些小兵兵哦！」放開朱芷，林聞方笑著開了個玩笑。

朱芷沒好氣的白了林聞方一眼，揮了揮拳頭，氣惱的道：「林聞方，想挨打是不是？我的戰功怎麼能跟你這個變態相比。只是，沒想到機甲師在你的帶領下，會達到現在這樣的高度……」

林聞方跟朱芷對話的時候，機甲師的戰士們很有默契的走的遠遠地，並且用身體形成了一道人牆，防止有人來打擾他們兩個。用他們的話來說，師長跟副師長好不容易見一面，怎麼能讓那些前來交好的俗人破壞了氣氛。

回憶了一下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之後，林聞方和朱芷肩並肩朝著大禮堂中走去。這次的表彰大會，他們兩個可是主角呢。

「王彥章，在西南會戰中帶領突擊連成功的截斷莫亞逃軍的退路，鑒於其在這次戰爭中的表現，經總參謀部決定，特此授予三等功一次。」

「李博，在西南會戰中……」

表彰大會如期開始，一個個在這次的戰爭中表現突出的年輕將領神采飛揚的走到前台，領取屬於他們的榮耀。將近一個半小時的時間，數十個年輕將領得到了屬於自己的榮耀。

「阿林，馬上就輪到你了。緊張麼？」朱芷從前台走下來，到了林聞方的身邊笑道。由於在北線戰場上，朱芷以自己超凡的指揮能力，只是憑著一個軍團的實力就牢牢地將阿萊申克的軍隊擋在了月海聯邦的外面，這一次授勳大會中，朱芷得到了一個一等功，軍銜也成功的變成了少將。

「這有什麼好緊張的？」林聞方撇了撇嘴，說道。

林聞方倒不是說假話。實際上，對這種純粹是激勵將領們的表彰大會，林聞方還真的沒多少期待。就算是林聞方現在一點軍銜都沒有，以林聞方的能力，照樣能夠在戰爭中發揮出不可替代的作用。

「林聞方……」

負責宣讀將領們戰績的那個軍官喊了一聲，然後盯住了還在下面的林聞方。他手中的材料中列出來的林聞方的戰績，可是把他嚇了一大跳。如果不是林聞方的這些戰績全都是在整個月海聯邦民眾的注視下建立的，那個軍官都要懷疑，這些戰績的真實性。畢竟，一個人能夠做到這種程度，也太讓人吃驚了一點。

提到林聞方，整個大禮堂中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的軍官都將目光轉移到了林聞方的身上。這半年多的時間中，林聞方這個名字對這些將領來說，可真的是如雷貫耳了。幾乎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能從軍方的情報部門那裡看到一次跟林聞方有關的信息。自然的，這些信息全都是林聞方取得的一次次的勝利。

坐在主席台上的謝仲麟看了看朱政，站起來對那個宣讀軍官說道：「最後的這一次，就讓我來吧。在戰場上，我們這些老頭子難以發揮什麼作用了，也只能通過這種方式給你們一點鼓勵了。呵呵。」

說著，謝仲麟走到了宣讀台上，靜等著林聞方走上前台。

「阿林，趕緊上去呀！」朱芷推了一下還在發呆的林聞方，輕聲道。

林聞方確實是呆住了。讓身為聯邦元帥的謝仲麟親自宣讀自己在戰場上獲得的戰績，林聞方還真的有點不好意思。當然，在這些不好意思的背後，則是深深的感動。不可否認的，謝仲麟的這一手很出彩，這一點，光是從林聞方的反應中就可以看出來了。

「林將軍，趕緊上去吧！」

「對啊，林將軍，我們還等著聽您的戰績呢！」

大禮堂中的將領們也是坐不住了。雖然林聞方做的那些事情，他們都已經很熟悉了。但是，讓聯邦的元帥來宣讀這些戰績，即便主角不是他們，他們還是由衷的感覺到了一種榮耀。不管怎麼樣，林聞方代表的都是聯邦軍方呢。他們也都是年輕人，在這樣的氣氛下，自然是憋不住了。

在眾人的呼聲中，林聞方走到了前台，靜靜地看著謝仲麟。

謝仲麟將手中的那份寫著林聞方所有戰績的報告放在了一邊，對著台下大聲道：「我們很幸運，今天能夠見證聯邦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中將的誕生。」

謝仲麟開口的第一句話，馬上在大禮堂中引起了海嘯般的反響。謝仲麟的這句話明顯表明了，這次表彰大會之後，林聞方便成為月海聯邦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中將了。

要知道，成為一個中將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月海聯邦現在的中將數量雖然不少，但是那些中將，最年輕的都有四五十歲的年齡了。而林聞方呢，還不到三十！以林聞方成為中將的年齡，以及林聞方在戰場上讓人咋舌的表現，足以在月海聯邦的歷史，甚至是世界各國的歷史中留名了。

一個軍人期望的是什麼？無疑便是保家衛國，留名青史。前一點，在座的將領都做到了，所以他們獲得了他們想要得到的榮耀，但是後一點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了。能夠在歷史中留名的，無一不是做出了讓世人震驚的大事件的人。

謝仲麟抬手虛按，示意那些將領安靜下來。等到會議室重新恢復了平靜，謝仲麟才繼續說道：「林將軍的戰績，在座的各位可以說都耳熟能詳了。不過，在這裡我卻是想再重複一下。可惜我們能夠給林將軍最高的職位就是中將了，以林將軍建立的功績，別說是一個中將，就算是我這個元帥都該挪挪位置了。哈哈！」

謝仲麟的話在大禮堂中引起了大片的哄笑聲。

確實，就算是林聞方的功績再多一倍，月海聯邦軍方能夠給予他的軍銜，也就是中將了。一方面，林聞方的年輕確實是太小，而另外的一方面，則是政治方面的因素。

一個上將，並不是只靠功績就能夠獲得的。月海聯邦的每一個上將，都代表著一個錯綜複雜的勢力。可以說，上將這個職位是戰功跟政治的結合體。林聞方的戰功以及能力都足夠了，但是在月海聯邦的勢力卻稍顯不足，難以擔當得起上將的這個職位。月海聯邦的上將數量是固定的，林聞方若是想成為上將，在職的上將中，就必須有一個人退下來。顯然，那些老狐狸是沒那麼容易讓位的。

不過，就算是這樣，一個中將也足以讓大禮堂中的年輕將領們震驚了。

謝仲麟歉意的對著林聞方笑了笑，然後開始宣讀林聞方的種種戰績。

「西南戰場北線防禦陣地，林聞方帶領機甲師突入到敵軍裝甲師的後方，狙擊敵軍的裝甲師，在將敵軍的裝甲師擊潰之後回援，配合北線防禦基地中的軍士徹底將莫亞共和國的北線作戰集團殲滅。」

「西南戰場南線防禦基地，帶領機甲師潛入莫亞共和國的軍營中，一舉將敵軍的彈藥庫炸毀，附帶著將敵軍的軍營摧毀。」

……

「瀛台攻略中，帶領機甲師將瀛台的機甲部隊完全摧毀，並且破壞瀛台的兵工廠數量三十七座，直接導致了瀛台上一屆政府的下台。在返回的途中，摧毀瀛台的軍事防禦堡壘一座。海戰中，配合復興集團以及南海艦隊，將瀛台的三支海軍艦隊幾近摧毀……」

謝仲麟沉穩有力的聲音不斷的在大禮堂中迴響，整個大禮堂中除了謝仲麟的聲音，再也沒有了其他的聲音。那些年輕將領們，早就被謝仲麟宣讀的這些匪夷所思的戰績驚呆了。雖然林聞方帶領機甲師建立的這些戰績，他們都是知道的。但是只有將這些戰績聯合在一起的時候，這些將領才發現，林聞方和機甲師所做的一切，對他們都多大的震撼力。

本來，這些年輕將領還因為自己建立的功績，以及自己獲得的榮耀而沾沾自喜，但是跟林聞方以及月海聯邦的機甲師相比，自己所做的一切卻是這麼的微不足道。在這一刻，這些年輕的將領，月海聯邦下一代的希望，全都成了林聞方以及機甲師最忠誠的粉絲。

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謝仲麟結束了長達半個小時的宣讀。這半個小時中，他宣讀的內容，全都是林聞方以及機甲師的赫赫戰功。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謝仲麟說道：「現在，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為我們的英雄，林聞方中將取得的成就喝彩！」

饒是林聞方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並且他對這些也不是很在意，還是被大禮堂中如雷般的掌聲弄的面紅耳赤。說起來，林聞方已經好久沒有感到這麼窘迫過了呢。

「有一點我要說明一下，」林聞方打斷了掌聲，說道：「方纔謝仲麟元帥宣讀的那些戰功，可不是屬於我林聞方一個人。它是屬於我們整個月海聯邦的機甲師，以及在我們戰鬥的時候，為我們提供各種幫助的兄弟和戰友們。若是沒有他們的幫助，單憑我們這幾百號人，可是什麼都做不成的。」

「師座，您就別謙虛啦！誰不知道我們月海聯邦的機甲師是怎麼來的。若是沒有您的訓練，我們現在還是一無所知的新兵蛋子呢。」作為團體授勳的代表，丁天也出現在了大禮堂中。聽到林聞方這麼說，丁天也忍不住站起來說道。

「好啦！」謝仲麟佯怒的板起臉，眼中卻是帶著笑意說道：「這些都是你們機甲師內部的事情，要討論的話回家自己討論去！現在，我代表聯邦軍部宣佈，林聞方即日起擢升為月海聯邦中將，擔任快速戰役集團的總司令，同時升任為月海聯邦機甲師的……」

「謝元帥！」沒等謝仲麟說完，林聞方卻是突然打斷了謝仲麟的話，說道：「我有個不情之請，還請謝元帥以及聯邦軍方能夠應許。」

「什麼不情之請？」謝仲麟疑惑的看著林聞方。他不明白林聞方有什麼請求要在這個關口提出來，等到他將對林聞方的任職宣佈完成了之後再說不好麼？

林聞方轉過身，面對著大禮堂下面的觀眾席，將目光轉移到了朱芷的身上，輕輕的說道：「我希望能夠繼續擔任月海聯邦機甲師的副師長，而朱芷少將，則繼續擔任我們機甲師的師長！」->小說下栽+wＲshＵ。ＣoＭ<-

「阿林……」朱芷突然站起來，神色變幻不定的看著林聞方。她沒有想到，林聞方會提出這麼一個請求。

本來，林聞方升職為月海聯邦的機甲師，這件事情朱政是徵求過她的同意的，而朱芷也答應了。畢竟，在林聞方的帶領下，聯邦機甲師才能夠發揮出最大的作用。實話說，月海聯邦的機甲師有沒有她朱芷都一樣。當然，這是在外人看來的。林聞方成為月海聯邦機甲師的師長，而她則是被掉到北方軍團，繼續負責對阿萊申克的防禦工作。

在心裡，朱芷是很不願意離開月海聯邦的機甲師的。月海聯邦機甲師剛剛建立的時候，朱芷是第一任師長。是她跟林聞方等人一起，將機甲師建立起來，並且帶著機甲戰士們訓練，經歷一次次的戰爭，最終使得聯邦機甲師經過重重戰火的考驗，達到了現在的高度。對朱芷和林聞方來說，機甲師就是他們的孩子，他們自然是不願意離開機甲師的。

第590章 壞消息

謝仲麟讚許的看著林聞方，微微的點了點頭。林聞方和朱芷對機甲師的感情，他能夠體會到幾分。但是，這件事情可不是說答應就能夠答應的。畢竟，對月海聯邦的機甲師來說，朱芷的存在只是因為他們的感情需要，而對北方軍團來說，朱芷卻是一個能夠讓北方軍團發揮出巨大作用的優秀將領。怎麼衡量，謝仲麟自然也是很清楚的。

稍微的考慮了一下，謝仲麟繼續說道：「即日起，林聞方擢升為月海聯邦中將，擔任快速戰役集團的總司令，同時升任為月海聯邦機甲師的師長。」

「謝元帥！」林聞方真的急了。失去了朱芷的機甲師，可就不在完整了。之所以在這樣的場合中提出來，林聞方就是打著用自己的功績來讓謝仲麟同意自己的請求的主意。若是在這樣的場合謝仲麟都不會同意，那麼以後朱芷就真的從機甲師中離開了。

謝仲麟看著林聞方，輕輕地擺了擺手，說道：「林中將，你先別急。聽我把話說完。」

林聞方按住自己的性子，等待著謝仲麟的下文。

謝仲麟思考了一下，說道：「鑒於朱芷少將對月海聯邦機甲師的建立和成長做出的貢獻，以及朱芷少將跟機甲師的感情，朱芷少將在擔任北方軍團總司令的同時，擔任月海聯邦的榮譽師長。」

「噗……」主席台上的朱政忍不住笑了出來。剛才林聞方提出自己的要求的時候，朱政就準備好了看謝仲麟的笑話了。只是沒想到，謝仲麟竟然弄出了「榮譽師長」這麼一個頭銜來。朱政聽說過榮譽校長，榮譽會長，倒是第一次聽說軍方還有個榮譽師長。

謝仲麟不滿的瞪了拆自己台的老友一眼，繼續說道：「在師長在的時候，月海聯邦機甲師的一切指揮聽從師長的命令，若是出現師長不在的情況，榮譽師長可以暫代師長的職務。」

謝仲麟將話說完，林聞方和朱芷同時鬆了一口氣。雖然沒有達到預期的目標，但是他們都很清楚，有這種結果已經不錯了。聯邦軍方已經對他們做出了很大的讓步。就算是在和平時代，聯邦軍方都不可能會因為少部分人的情感因素將一個少將隨便放，何況是戰爭狀態下呢。

能以這種方式留在聯邦機甲師，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吧？

表彰大會結束之後，林聞方和朱芷被留了下來。他們還要舉行一次會議，既是對上一階段戰爭的總結，同時也要對接下來的戰爭進行佈局。

參與這次的會議的，除了林聞方和朱芷，只有謝仲麟、朱政以及月海聯邦軍方的幾個大佬了。

會議開始，照例由謝仲麟對前一階段的戰爭進行了一下總結，然後，謝仲麟說道：「目前為止，月海聯邦的國內和國際形勢基本上還是穩定的。莫亞共和國尚未有新的動作，陰影海夫納也是消失不見。在瀛台、阿萊申克以及尼亞王國被擊潰之後，我們獲得了短暫的休息時間。但是，誰都不知道莫亞共和國和陰影海夫納的下一次襲擊是什麼時候。都說說自己的看法吧。」

林聞方想了想，說道：「極權海夫納和陰影海夫納已經開始有限的合作。我們不知道這種合作到了什麼程度，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掌握了莫亞共和國這個軍事機器以及掌握了各種先進技術，並且對世界上絕大多數的國家都有滲透的陰影海夫納結合在一起，我們面對的挑戰也將越來越大。」

謝仲麟和朱政都面色沉重的點了點頭。事實上，這也正是他們擔心的。一個莫亞共和國都這麼難對付了，再加上一個陰影海夫納，月海聯邦抗得過去麼？

「我建議收縮防線。」坐在林聞方旁邊的朱芷突然發言，說道。

「哦？怎麼說？」朱政挑了挑眉頭，問道，而林聞方卻是贊同的點了點頭。

朱芷苦笑了一下，說道：「因為我們沒兵。拿我們北方軍團來說吧。雖然我們用一個軍團的兵力擋住了阿萊申克的進攻，但是消耗也是巨大的。尤其是，在沒有援軍的情況下，我們的戰士一直都是保持著高強度的連續作戰，連輪流休息的機會都沒有。若不是派奇兵將阿萊申克的大後方擾亂，使得阿萊申克不得不回援，我都不知道北方軍團能不能撐下來。」

「不只是北方軍團，整個月海聯邦都是這樣的。」林聞方接上了朱芷的話，說道：「精兵作戰固然使得我們的戰士戰鬥力超過別的國家，但是也同樣導致了我們的軍隊數量嚴重不足。三線作戰，這已經是我們的極限了，這還是在大部分的戰士們都沒有輪流休息的時間，持續作戰的情況下。若是一直保持著這樣的作戰方式，等到戰士們的疲勞點達到了一定的程度，軍隊中出現大量的疲勞現象的時候，這三條戰線可能會同時崩潰！」

林聞方的強調讓在座的軍方大佬們同時皺起了眉頭。他們是知道月海聯邦的基本情況的，但是沒想到事情已經嚴重到了這種程度。以月海聯邦目前的狀態，短時間的作戰倒是沒什麼問題，若是被迫陷入持久戰之中，吃虧的就是月海聯邦了。

「那麼，有沒有什麼解決的措施？」謝仲麟遲疑了一下，問道。

林聞方苦笑，說道：「目前來說，也只能盡可能的收縮戰線了。尼亞王國這邊應該不會出現問題了。瀛台若是沒有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的支援，在幾年之內是不可能再次發動戰爭了。我建議將大部分的兵力轉移到防禦莫亞共和國以及阿萊申克上來。暫時來說，就這兩個方向對我們的威脅是最大的。」

謝仲麟和朱政等人思考了一下，說道：「這樣吧，林聞方，你跟朱芷將自己的想法整理成一個詳細的作戰方案，提交給總參謀部。我們研究一下之後再做決定。若是沒有解決的辦法，也只能這樣了。先這樣吧，你們倆回去準備一下，也順便好好的休息一下。這段時間，可是苦了你們了。」

會議結束之後，林聞方對著朱芷說道：「朱芷，有沒有興趣到天耀集團坐坐？說起來，你也好久沒來看看了，阿音也挺想你的。」

朱芷嫣然一笑，道：「榮幸之極。」

林聞方帶著朱芷回到天耀集團總部的時候，天耀集團的總部中已經聚集了不少的人。其中便有復興集團的總裁安蓮。

將林聞方和月海聯邦的機甲師接應回來之後，安蓮便隨同林聞方一起到了漢京市。林聞方帶著機甲師前去參加表彰大會的時候，安蓮便一直待在天耀集團的總部之中。

見到林聞方和朱芷歸來，安蓮熱情的跟朱芷打了個招呼，然後對林聞方說道：「阿林，現在該稱呼你為中將大人了。中將啊，聯邦歷史上都沒有這麼年輕的中將呢！」

林聞方苦笑了一下，揮手道：「好了，別打趣我了。你還是打趣你的好朋友朱芷少將吧。這麼年輕美貌的女將軍，聯邦歷史上也沒有出現過呢！至於我，你們知道我不喜歡這些的。」

朱芷和安蓮捂嘴偷笑。確實，如果不是戰爭的逼迫，讓林聞方不得不跳進了這個大泥潭中，林聞方寧願躲在一個角落裡，安安靜靜的研究各種技術。這些才是真正對林聞方有吸引力的東西。

聯邦軍方那邊的會議結束了，這邊才剛剛開始。這些戰爭的本質還是三大海夫納協會之間的爭鬥，聯邦軍方那邊研究的是月海聯邦如何抵禦莫亞共和國以及陰影海夫納的進攻，這邊研究的則是如何盡快的將戰爭結束。

接過岳羽音遞過來的伏特加，林聞方輕抿了一口，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朝著安蓮問道：「安蓮，你怎麼想現在的戰爭狀況？」

安蓮想了想，說道：「想要盡快的結束戰爭，根源還在三大海夫納協會上。只要有一方佔據了絕對的優勢，將另外兩大海夫納協會收編，就不存在戰爭的問題了。」

林聞方點了點頭，說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戰爭的根源還是來自海夫納協會的紛爭。想要結束戰爭，最根本的還是要從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這兩方面入手。要麼就像你說的，將這兩大海夫納協會直接擊潰，然後以復興集團為中心進行改編。要麼就從戰爭的根本入手，解決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發送戰爭的動機。不過，這兩方面，哪一方面都不是那麼容易做到的啊。」

一想到做到這兩點的難度，林聞方不禁頭疼的揉了揉眉心。

「解決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也不是沒有辦法。」安蓮沉思了一下，突然說道。

抬起頭，定定的看著安蓮，林聞方問道：「什麼辦法？」

安蓮整理了一下思路，說道：「你也知道遠望洲吧？其實，我們可以尋求遠望洲的幫助。」

林聞方的父母就是遠望洲上的工作人員，對於遠望洲，林聞方還是有一定的瞭解的。在年幼的時候，林聞方甚至在遠望洲上生活過一段時間，自然是知道一些遠望洲的實力的。

「其實，復興海夫納本來是三大海夫納協會之中實力最強大的，甚至陰影海夫納跟極權海夫納聯合起來都未必敵得過復興海夫納。所以，極權海夫納跟陰影海夫納才一個使用跟國家融合的方式來強大自身，而另一個則是完全隱藏起來，通過各種陰謀來達到自己的目的。遠望洲便是從復興海夫納之中脫胎出來的，正是因為將遠望洲分離出來，並且要一直對遠望洲提供各種支持，復興海夫納的實力才沒有那麼強大了。」一點點的，安蓮將復興海夫納跟遠望洲之間的關係透露了出來。

這一下，林聞方倒是真的驚異了。

對於遠望洲，雖然很多人都知道其存在，但是絕大部分的人都認為遠望洲是一個獨立的勢力。尤其是在三大海夫納之間的鬥爭由暗轉明之後，這種觀念更是深入人心。因為不管三大海夫納協會之間打到什麼程度，遠望洲都沒有對任何的一個海夫納協會分支給予幫助。雖然對遠望洲的瞭解比一般人多一些，林聞方也是這樣的想法。

遠望洲脫胎於復興海夫納，這可是一個足夠震撼的消息。

以遠望洲的實力，若是真的加入到這場戰爭中來，還真是能夠像安蓮所說，打破幾近平衡的戰爭天枰，迅速的結束戰爭。

「不行。」仔細的思考了一番之後，林聞方拒絕了安蓮向遠望洲求援的提議。

「哦？為什麼？」不只是安蓮，岳羽音和朱芷等人同樣是一臉疑惑的看著林聞方，不知道林聞方為什麼要拒絕安蓮的提議。

林聞方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遠望洲是非軍事化的科技前沿基地，同時也是人類最寶貴的財富。我覺得，地面上亂成一團糟是沒辦法的事情，不應該將遠望洲也牽扯進來。遠望洲一直是保持著中立的狀態，只要我們不向慾望周求助，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也不會將戰火向遠望洲蔓延。但是，如果因為我們的原因將遠望洲牽扯進來，致使受到更大的損失，這就是我們的罪過了。遠望洲，可是人類科技和未來發展的希望呀！」

林聞方的話讓安蓮等人一陣沉默。顯然，林聞方的這一席話也是讓他們意識到了，若是遠望洲真的加入到這次戰爭中，萬一受損，對整個人類世界來說將會是多大的一個損失了。所以，安蓮等人也自覺的打消了遠望洲求助這個念頭。

阿萊申克、尼亞王國以及瀛台這三條戰線的勝利，讓月海聯邦獲得了短時間的平靜，同時，這段時間對月海聯邦來說也是一個寶貴的得意喘息的時間。但是，對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來說，這就意味著他們前一段時間的努力全都白費了，他們還要還要用更多的精力重新佈置一場對付月海聯邦的戰爭。

此時的陰影海夫納跟極權海夫納正在進行一次遠程會議，討論如何進行下一步的戰爭。

作為極權海夫納中僅次於最高魁首的第二領導人，凱恩是完全能夠代表極權海夫納的意見的。而陰影海夫納這邊，負責跟凱恩聯繫的，則是三巨頭之一的威爾斯，同時也是伊芙琳的爺爺。

因為伊芙琳叛逃這件事情，威爾斯在陰影海夫納中的權威受到了很大的影響，在影響力上也是遠遠的被另外的兩大巨頭給壓了下去。這次跟極權海夫納的合作，雖然威爾斯看似有很大的權力，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這是另外兩大巨頭可以控制的結果。另外的兩大巨頭正在逐漸的將威爾斯從陰影海夫納的核心中排擠出來。若是這次合作再次失利，短時間之內對陰影海夫納造成了這麼大的損失，威爾斯就不適合繼續在最高領導者之一這個位置上待下去了。

畢竟，以陰影海夫納的價值理念來說，像是威爾斯這樣對親情有了牽掛的人，已經不適合領導陰影海夫納了。

「或許，我們應該從信息方面下手。」威爾斯看著視頻中的凱恩，淡淡的說道。

本性暴虐的凱恩在面對威爾斯這樣地位和權勢一點都不在自己之下的人的時候，顯得很沉著冷靜。威爾斯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並不急著發表自己的意見，而是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威爾斯，等著威爾斯的下文。

威爾斯思考了一下，說道：「月海聯邦最強大的地方便是其科技力量。跟你們極權海夫納相比，月海聯邦的科技力量足夠高，甚至整整高出你們一代。而跟我們陰影海夫納相比，月海聯邦的科技水平不佔據優勢，但是我們陰影海夫納沒有足夠的兵力與之相抗衡。所以，這次的戰爭還是要依靠你們極權海夫納。至於解決的方法麼，就從其科技力量上下手！」

凱恩眉頭皺了皺，有點不明白威爾斯的意指。這也是凱恩討厭陰影海夫納的一個地方。陰影海夫納的人說話都喜歡說一半藏一半，等著別人去猜話中隱含的意思。好像不這樣就不能夠將他們的智慧——或者說是佈置陰謀的天賦——表現出來一樣。

「哦？怎麼說？」雖然討厭，凱恩還是很配合的詢問道。

威爾斯笑了笑，說道：「月海聯邦最強的一點同樣也是其最弱的一點。武器裝備這方面，我們沒辦法下手。但是信息通訊這方面，卻是大有可為的。現在的戰爭，在很大程度上便是信息力量的對抗。也正是因為能夠首先掌握戰場上的各種信息，月海聯邦才能夠用那麼少的兵力對抗莫亞共和國。若是月海聯邦失去了對戰場信息的把握，你感覺戰爭的結局會怎麼樣？」

「你是說，破壞月海聯邦的偵察和通訊衛星？」凱恩恍然大悟，問道。

破壞了月海聯邦的偵查衛星和通訊衛星，確實是可以對月海聯邦造成重大的損失。沒有了對戰場信息的把握能力，月海聯邦便不能將每一分兵力分配到合適的地方去，這對採取精兵戰略的月海聯邦來說，確實是一個很大的麻煩。因為，這樣一來，月海聯邦便沒有足夠的兵力對整個國家沿線進行佈防。

而對莫亞共和國來說，這種影響便小了許多。就算是事後月海聯邦採取同樣的反擊，將莫亞共和國的偵查和通訊衛星同樣打下來，以莫亞共和國充足的兵力，還是能夠在這場戰爭中佔據很大的優勢的。此消彼長之下，莫亞共和國跟月海聯邦之間的差距便拉開了。

威爾斯輕輕的點了點頭。這是他能夠想出來的最合適也是最有效的解決辦法了。

「或許，這條計劃真的可行！」仔細的考慮了一下之後，凱恩也不得不佩服陰影海夫納的人的智慧，點頭讚許道：「不過，具體的操作還需要你們來了。你們將月海聯邦的偵查和通訊衛星都打下來之後，我們會緊接著出兵，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攻下月海聯邦的。」

「凱恩閣下說笑了，這本來就是我們陰影海夫納應該做的事情。」威爾斯笑了笑，結束了這次的遠程視頻會議。

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策劃對付月海聯邦的偵查衛星和通訊衛星的同時，月海聯邦也有了新的動作。

鑒於林聞方和朱芷在軍事會議上的提議，在仔細的研究了林聞方和朱芷共同提交的計劃方案之後，月海聯邦軍方總參謀部通過了這份計劃方案。月海聯邦的戰略逐漸的收縮，開始慢慢的轉變為防禦戰略。

不過，為了防備莫亞共和國的隨時進攻，西南軍團和北方軍團這兩大軍團還是保持著待命狀態，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到來的襲擊。

天耀集團的總部，林聞方跟技術中心的技術人員們一起研究著火箭推進傘翼和能量轉換裝置這兩項技術。瀛台攻略中，這兩項技術可是發揮出了巨大的作用。若是沒有這兩項技術，林聞方也不敢確保瀛台攻略能夠取得成功。而在經過了戰場上的洗禮之後，林聞方也是發覺了一些這兩項技術中存在的問題。若是能夠將這些問題解決，無疑會使得這兩項技術在戰場上能夠發揮出更加巨大的作用。

「我感覺，火箭推進傘翼的功率還可以繼續加大。若是能夠在動用兩個火箭推進傘翼的情況下，將機甲完全帶動起來，這樣便更加增加了機甲的機動性，讓機甲能夠適合更多的地形。」林聞方指著火箭推進傘翼的設計圖，說道。若是能夠使得火箭推進傘翼的推動力帶動機甲飛起來，即便飛行的距離很短，對機甲來說也是一個質的飛躍了。

林聞方對面的那個老設計師搖著頭大聲反駁道：「不行！這絕對不行！增加火箭推進傘翼的功率，首先要對供能系統進行改進。在沒有新式的燃料電池的情況下，冒然對供能系統進行改進，只會使得火箭推進傘翼的不穩定性增加。我是不會同意的。」

在林聞方跟那個老設計師爭論的時候，另外的幾個技術人員也是加入進來，紛紛發表著自己的看法。

林聞方很享受這種氛圍。比起戰場上瀰漫的硝煙，他更喜歡研究東西的這種感覺。

林聞方並沒有享受多長時間，因為手腕電腦上傳來了「火羽」急促的聲音：「阿林，我希望你能夠暫時中斷手上的事情，我有一個很不好的消息要告訴你。」

第591章 衛星戰

林聞方愣了一下，對著那幾個技術人員說道：「你們繼續，我離開下。有好的解決辦法先記下來，等我回來繼續討論。」

林聞方的離開對那幾個技術人員並沒有太大的影響。已經被林聞方的提議激發了研究興趣的他們，絕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改進這個火箭推進傘翼上面。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打開電腦，林聞方看著電腦裡出現的「火羽」的身影，問道：「怎麼了？」

林聞方可是很少聽到「火羽」這麼緊張的。這種情況，唯有在戰場上出現了什麼重大的變故，可能會威脅到林聞方的安全的時候才會出現。而現在，林聞方可是在天耀集團的總部，又有什麼能夠威脅到林聞方的生命安全？還是，莫亞共和國已經開始發起對月海聯邦的新一輪的戰爭了？

可是，林聞方沒有想到，接下來「火羽」說的事情，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

「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對我們的偵查和通訊衛星下手了！」「火羽」將自己剛剛得知的消息告訴了林聞方，說道。

大洋某處海面上的一艘軍艦中，威爾斯看著逐漸變得模糊的屏幕，喃喃自語道：「好果斷的行事風格！林聞方，不愧是林聞方！單憑這份果敢，你就能夠當得起你的名聲了。」

為了保證不在戰場上失利，冒著得罪這個世界上大多數國家的危險將大多數國家的通訊和偵查衛星擊毀，這豈是一般的人能夠使用的手段？雖然早在攻擊月海聯邦的通訊和偵查衛星的時候，威爾斯就料到可能會有這樣的結果，但是真正面對這樣的結果，威爾斯才感覺到震撼。這手筆，可是比他們大得多了。

威爾斯身後的一個助理不解的看著威爾斯，疑惑的問道：「大人，這不像是林聞方的風格吧？從我們的資料庫中的資料來看，林聞方應該是很顧全大局，同時也很重視感情的。在以往的交戰中，他都是盡量的避免將普通人牽扯到戰火中來，為什麼這次……」

威爾斯搖了搖頭，說道：「不然。林聞方的沉著冷靜不是你能夠理解的。他知道在什麼時候採用什麼樣的戰略才是對他們最有利的。在不牽扯到平民便能夠取得勝利的時候，他自然不會將戰火牽扯到普通人的身上，但是遇到這種情況，林聞方會毫不猶豫的將所有國家的偵查和通訊衛星擊毀。因為，只有這樣才符合月海聯邦的利益。」

那個助理並不是非常理解威爾斯所說的這一切，但是，難得的威爾斯對他的疑惑做出了解釋，他可不想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了。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那個助理問道：「那，大人，現在我們該怎麼做？」

威爾斯想了想，說道：「返航吧。失去了戰場上的信息優先權，月海聯邦已經是處於劣勢了。剩下的事情，便是極權海夫納的了。我們回海底城為下一步的計劃做準備。若是這次的計劃成功，我們要好好的想想怎麼從極權海夫納的口中奪得最大的一塊蛋糕。若是這次的計劃還是失敗了……剩下的事情也不用我來操心了。」

這已經是威爾斯最後的一次機會了，若是這次的計劃失敗，威爾斯便會從陰影海夫納三大巨頭的位置上掉下來，在海底城的某一處養老了。剩下的事情也確實不需要他操心了。

威爾斯猜錯了一點。林聞方並不是不懼怕那些被月海聯邦擊毀了通訊和偵查衛星的國家聯合起來對抗月海聯邦，實際上，林聞方非常怕這種事情發生。月海聯邦再強大也只是一個國家。就算是在復興海夫納的支持下，月海聯邦的技術水平遠遠的超過了其他的國家，但是這並不能改變月海聯邦只是一個國家這樣的事實。

在月海聯邦發射遠程導彈的同時，一批批的外交官便離開了月海聯邦，朝著各個國家的首都飛去。這些外交官的使命便是通過一系列的利益交換，將月海聯邦擊毀他們的衛星的影響減弱到最低。

之所以相信那些外交官能夠將這次的影響減弱到最低，主要還是因為月海聯邦的手中掌握著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技術標準。而這些技術標準，則是那些國家一直以來最眼饞的東西。為了贏得戰爭的勝利，林聞方不介意將這些技術標準拿出一點來，作為消除這次事件的影響的籌碼。只要不是被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控制了的國家，在得到了這樣的補償之後，他們會主動對本國的民眾解釋的。以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的實力，又能控制幾個國家？

戰場信息優先權的失去，讓月海聯邦在戰爭中很被動。即便是採取了全面的防禦戰略，但是月海聯邦的軍隊數量畢竟是太少了，根本不足以將月海聯邦的邊界防線全都守衛起來。在莫亞共和國不計損失的攻擊下，月海聯邦的軍隊節節敗退。戰場，再次從兩國的邊界線蔓延到了月海聯邦境內。

月海聯邦所有閒置部隊都被調遣到了莫亞共和國主攻的西南和西北方向，就連快速戰役集團以及月海聯邦的機甲師，都在升任為月海聯邦機甲師的丁天的帶領下前往了前線。至於林聞方，他還有更重要的任務。

想要扳回在跟莫亞共和國交戰之中的劣勢，月海聯邦就要重新掌握戰場上的信息優先權。而作為信息技術方面的權威，這項重要的任務便落到了林聞方的肩膀上。

戰場上硝煙瀰漫，天耀集團總部技術中心的緊張氣氛卻是一點都不亞於戰場上。林聞方，「火羽」，伊芙琳，以及天耀集團和復興集團的技術人員匯聚一堂，只為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出解決問題的辦法。為了盡快的將月海聯邦的軍事聯絡和偵查系統重建，林聞方甚至將一直很重視的火箭推進傘翼以及能量轉換裝置這兩項可能在戰場上發揮出重要作用的技術給中斷了。

林聞方站在一群技術人員的中間，拿著一份剛剛完成的設計圖說道：「目前的思路就是這樣了。在前線建立一個個的中繼通訊站，然後用這些中繼通訊站來代替通訊衛星的作用。這樣一來，至少在通訊方面，我們可以佔據很大的優勢。」

復興集團的一個白髮蒼蒼的老技術人員站起來說道：「建立這種中繼通訊站確實能夠在一定程度上解決通訊困難的問題。但是，林先生，不說建立這些中繼通訊站的時間，就算是我們能夠在短時間之內建立起足夠的中繼通訊站，莫亞共和國就不會對這些中繼通訊站進行破壞麼？我們建立的速度，可是遠遠比不上莫亞共和國破壞的速度呀！在失去了通訊和偵查系統的情況下，我們根本不能對潛入月海聯邦境內對這些中繼通訊站進行破壞的莫亞共和國軍隊進行有效的打擊。」

老先生的話音剛落，馬上便有人接上去：「對啊，建立這種中繼通訊站，還要考慮成本的問題呢。」

林聞方自信的笑了笑，拿出了另外的一份設計圖，說道：「在我的計劃中，這種中繼通訊站的數量不用太多。西南和西北這兩個地區，每個地區只要建立三個便足以滿足戰場上的需要。以月海聯邦目前的狀況，派兵守住這六個中繼通訊站還是很輕鬆的。這六個中繼通訊站主要起到的作用便是對戰場上的信息進行分流，至於信號的收集和發送，請看這個。」

林聞方拿出的設計圖中畫著一個類似於小型衛星一樣的儀器。這種只有一個籃球般大小的儀器由十六個面構成，每一道菱角處都伸出來了一條金屬棒，看起來就像是金屬構成的刺球一樣。

指著設計圖上的儀器，林聞方說道：「這種儀器我稱之為通信信標。本來這種儀器是為進入大宇宙時代之後，在太空中收集信息用的，火羽和伊芙琳根據復興集團和海底城的數據庫對這種通信信標進行了改進，在地面上也可以使用。這種通信信標的內部安裝了一個信號接收和發射系統，可以對一百公里範圍內的信號進行收集，然後轉發出去。並且，通信信標的表面全都是太陽能合成板製作而成，可以吸收太陽能維持其運作。通信信標中伸出來的這些金屬棒則能夠更好的收集信號，並且對發射出去的信號進行增幅。通信信標跟中繼通訊站聯合，足以滿足戰場的需要了！」

說道興奮處，林聞方忍不住揮了揮拳頭。

「各位大叔大伯，這種通信信標的好處可不止這一點哦~」伊芙琳調皮的眨了眨眼睛，補充到：「除了通信信標內部的信號接收和發射器有一點麻煩，這種通信信標的製作很簡單的，製作的成本也很低。若是我們能夠在通信信標的內部再安裝一個偵察攝像頭……」

伊芙琳賣關子似的停住了。不過，話到這裡，在場的技術人員都明白了伊芙琳的所指。若是能夠將偵察攝像頭也裝進這通信信標中去，月海聯邦在戰場上的通訊和偵查問題一下子便解決了。

若是能夠將這種通信信標大量的製造出來，月海聯邦將重新掌握戰場上的信息優先權。

而且，這是在莫亞共和國完全沒有偵查和通訊能力的情況下，月海聯邦的通訊和偵察系統恢復。這樣一來，月海聯邦跟莫亞共和國之間的戰爭就像是一個耳聰目明的人跟一個瞎子之間的較量。不管這個瞎子的力量有多麼的強大，無法打中敵人的情況下，只能會被敵人一點點的磨死！

這兩份設計圖的出現，頓時讓在場的技術人員都鬆了一口氣。有了這兩樣設備，他們的任務也總算是完成了。為了解決通訊和偵查問題，這些技術人員可是呆在這個技術中心中整整一天一夜沒有休息了。現在，他們也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接下來的事情還需要各位多操勞一點了。通信信標的外殼天耀集團有現成的材料和設備可以製作，至於內部的信號接收和發送器，就拜託復興集團的各位同僚了。我希望，各位在這些通信信標的製作上能夠嚴格把關！」林聞方將早已經打印好的設計圖發給了在場的技術人員，正色道。

「這是一定的。」復興集團的負責人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認真的回答道。復興集團的利益跟月海聯邦是一致的，而這些技術人員又是復興集團中的骨幹，都是絕對忠心的，他們自然是知道這件事情的重要性了。

在月海聯邦的兵工廠的協助下，成千上萬個通信信標很快出爐，而西南和西北這兩個地區的中繼通訊站也秘密的建立了起來，並且每一個中繼通訊站都有超過一個團的軍隊駐守著。

通信信標的使用方式很簡單，只要通過運輸機或者轟炸機將這些通信信標投放到地面上，這些通信信標落地之後扎入地面，探出天線自動就可以開始工作。而且，因為通信信標外面的太陽能合成板能夠吸收太陽能為通信信標提供能量，只要將這些通信信標拋下來之後，根本不用擔心能量供給方面的問題。

在林聞方的推動下，月海聯邦派出了兩個空戰師以及十多支運輸部隊，日夜不停的在月海聯邦境內的各地投放通信信標，在三天的時間內，這些通信信標和中繼通訊站組成的通訊網絡完全覆蓋了整個月海聯邦。月海聯邦在網絡信息方面的優勢，重新找回來了！

在將戰場上的優先權拿到了手中，並且將這個優勢無限的擴大了之後，林聞方又返回了戰場。現在可是打擊莫亞共和國最好的時機。若是不趁著這個機會給莫亞共和國狠狠地一擊，林聞方都會感到可惜。

林聞方選中的戰場是西北地區。相對於邊防線比較險要的西南地區來說，西北地區的形勢更加的嚴峻。上一次的西南會戰之中，在林聞方帶領的機甲師以及快速戰役集團的配合下，西南軍團將莫亞共和國的鉗形攻勢粉碎，並且一舉將莫亞共和國進攻月海聯邦的軍隊殲滅。然後，在這兩條防線上，月海聯邦重新建立起了兩個大型的軍事基地，以防備莫亞共和國的再次進攻。以這兩個大型的軍事基地為依托，西南軍團應對起莫亞共和國的進攻也容易許多。

但是，西北地區便不一樣了。西北地區有著大面積的荒漠。在通訊和偵查網絡完好的時候，這樣的大片荒漠讓在上面行軍的莫亞軍隊很容易便被發現，並且，通過這些荒漠需要的時間也長了點，讓月海聯邦有足夠的時間來準備。因此，一直以來莫亞共和國都沒有從西北地區進攻過月海聯邦。在月海聯邦的偵查和通訊衛星被擊毀之後，西北地區在莫亞共和國的眼中便成為了進入月海聯邦的一條康莊大道，所以，莫亞共和國大部分的軍隊都是聚集在了這一邊。

當然，莫亞共和國的高層想不到月海聯邦會在短短的幾天時間內將月海聯邦的通訊和偵查系統重建，更想不到，原本以為是進入月海聯邦的康莊大道的西北地區，會成為莫亞共和國的軍隊通向死亡的道路。

乘坐直升機，林聞方很快便到達了西北地區位於大荒漠邊上的一個軍事基地中。這裡是對抗莫亞共和國的軍隊的最前線，同時也是機甲師跟快速戰役集團的駐紮地。

迎接林聞方的是西北軍團的總司令，聯邦中將崔誠。見到林聞方，跟林聞方簡單的寒暄了幾句，崔誠直接步入正題，將西北地區目前的狀況跟林聞方說了一遍。

由於通訊系統的中段，加上通信信標尚未到達這裡，西北地區的軍情一直都是通過人力朝著漢京市傳播的。雖然，使用戰機傳輸軍情速度也很快，但是畢竟還有一定的延遲性。在戰場上，一點點的延遲都可能會導致一場戰爭的失敗。

隨著崔誠中將的敘述，林聞方的眉頭也是緊緊地皺了起來。

莫亞共和國的腳步比林聞方預計的還要快速。在進入西北地區之後，莫亞共和國採取利劍攻勢，將所有的軍隊擰成一團，橫掃西北地區的各大軍事基地。

月海聯邦本來就兵力不足，這些兵力又分散到各個軍事基地之中，每一個軍事基地中的軍隊數量便更加的稀少了。這樣就導致了，擰成了一團的莫亞軍隊所到之處，沒有一個軍事基地能夠擋住他們。而莫亞共和國的這支軍隊也聰明，襲擊的目標根本沒有任何的規律，今天在大荒漠的北邊，說不定明天就到了大荒漠的東邊。在沒有偵察衛星確定對方的方位的情況下，西北軍團的主力根本無法完成對莫亞共和國軍隊的圍剿。

在這種利劍攻勢的攻擊下，短短的幾天時間內，西北軍團損失的兵力數量達到了總人數的三成！對月海聯邦來說，在一場戰爭中損失三成的兵力，這已經是一個很驚人的比例了。尤其是，損失了這麼多的兵力，敵軍的損失卻是遠遠的少於他們。

崔誠的臉龐陰沉的像是要滴出水來。三成的兵力啊！崔誠做夢都想不到，自己的手下會有這麼嚴重的損失。這一次戰役，可能是他，也是月海聯邦建國以來，最窩囊的一次戰役了。此時的崔誠只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林聞方，希望這個在戰場上屢建奇功的年輕將領能夠再創奇跡。

沒過多久，林聞方皺著的眉頭舒緩開了。這個表情動作讓崔誠的心裡一鬆。他知道，這個雖然年輕，但是威望和才能更在自己之上的將領有解決的辦法了。

「崔中將，莫亞共和國不用擔心了。很快，整個西北地區的偵查和通訊網絡就能夠恢復，再過幾天，等到通信信標覆蓋了之後，便是莫亞共和國軍隊的末日了！」林聞方笑了笑，對著崔誠說道。由於不能夠跟位於大荒漠邊緣的軍事基地直接聯繫，中繼通訊站以及通信信標可以解決通訊和偵查問題的消息並沒有傳過來，而通信信標覆蓋到這裡也需要一定的時間，所以崔誠等人並不知道月海聯邦的網絡體系基本上已經恢復的消息。

等到林聞方將中繼通訊站以及通信信標的作用向崔誠解釋了一遍之後，崔誠的臉上瞬間被驚喜所覆蓋：「莫亞共和國的這群王八蛋，我一定會讓他們付出千百倍的代價！」

林聞方微笑著看著崔誠。他能夠理解崔誠的心情。等到崔誠的情緒恢復平靜了之後，林聞方輕輕的說道：「整個西北地區的通訊和偵查體系還需要一兩天的時間才能夠恢復，這段時間，我們倒是可以好好的佈置一個局，爭取一次性的將來犯的這些莫亞軍隊完全的消滅掉！」

話畢，林聞方跟崔誠湊在了一起，秘密的商量起了接下來的計劃。

奧斯中將是卡恩最信任的將領之一，同時也是莫亞共和國此次入侵月海聯邦西北地區的總司令。

在奧斯中將看來，卡恩這次給予他的任務完全是給他送功勞的。整個莫亞共和國軍隊數量的四分之一，十個步兵軍團，五個裝甲師，兩個炮兵師，總共接近三十萬人擰成了一股繩，採用利劍攻勢攻入了月海聯邦的西北地區。

雖然由於行軍速度的差異，以及後勤補給的限制，這三十萬人不可能在同一時間到達進攻目標地點，但是，只要一半的部隊到達了預定地點，莫亞共和國的軍隊便能夠對月海聯邦的軍事基地形成碾壓式的攻擊。

在這種用人數和強大的火力堆積而形成的碾壓式攻擊面前，月海聯邦的軍事基地不堪一擊。在短短的三天時間裡，奧斯中將指揮的這支部隊已經摧毀了月海聯邦的五個軍事基地，殺死的月海聯邦士兵數量超過了三萬人！而且，這種碾壓式的攻擊還在繼續！

第592章 信標

坐在戰地指揮車中，奧斯中將第一次感覺原來戰爭也可以在這麼愜意的氣氛下進行。他只需要坐在戰地指揮車中，隨便的定下下一個進攻目標，然後大軍直接壓過去就好了，根本不用做別的事情。甚至，奧斯中將還有閒情在這悶熱的大荒漠中品嚐一下冰鎮葡萄酒的美味。這葡萄酒可是奧斯中將花費了大力氣才讓後勤補給軍隊帶來的。在悶熱的荒漠上，這種冰鎮葡萄酒可是金貴著呢！

「總司令，前方的軍事基地中還是沒有人。」一個通訊員打開了戰地指揮車的車門，走進來匯報道。

奧斯中將不悅的看著那個通訊員，這個通訊員的到來給清爽的戰地指揮車中帶來了一絲悶熱，奧斯中將很不喜歡這種悶熱的感覺。

揮了揮手示意那個通訊員將戰地指揮車的車門關上，讓指揮車內重新恢復了清爽，奧斯輕抿了一口水晶杯中冰涼的葡萄酒，然後才說道：「哦？這是第二個已經空了的軍事基地吧？看來，月海聯邦是準備放棄西北地區了。傳令下去吧，下一個目標是大荒漠東南方向的那個中型軍事基地。」

奧斯中將並不在意下一個目標到底是哪裡。選擇東南方向的那個中型軍事基地，只不過是因為那個軍事基地位於大荒漠的邊緣。只要將那個中型軍事基地攻佔了，他們也就真正的進入了月海聯邦的內陸。只不過在大荒漠中呆了三天的時間，奧斯中將便討厭上了這悶熱的環境。當然，戰地指揮車中儲存的葡萄酒以及冰塊不多了，這也是奧斯中將急於離開大荒漠的一個重要原因。

「可是，總司令，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不妥？」通訊員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小心翼翼的說道。

「不妥，能有什麼不妥？難道你以為失去了信息力量的月海聯邦還能有什麼作為不成？就憑他們那點兵力，難不成還想給我們設置個陷阱？」奧斯中將舉起水晶杯，透過葡萄酒醉紅的色彩看著水晶杯裡反射出來的扭曲變形的通訊員：「照著我的話去做！記住，我才是總司令！」

「是！總司令閣下！」通訊員無奈，只能離去。

一天半的時間之後，莫亞共和國的這三十萬軍隊到了大荒漠東南邊緣的那個中型軍事基地的外圍。

即將離開大荒漠，奧斯中將的心情很好。不過，讓他遺憾的是，這座軍事基地中跟之前的軍事基地中一樣，都沒有月海聯邦士兵的駐紮。

「看來這些月海聯邦的沒膽鬼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奧斯中將遺憾的嘟囔了一句：「可惜了，這可都是軍功啊！這次回國，我也應該混個上將來當當了吧……上將啊！真是讓人迷醉的權力呢！」

難得的走下了戰地指揮車，奧斯看著近在眼前的軍事基地，大聲道：「按照之前的慣例，進去搜尋一下有沒有什麼值得帶走的東西。所有搜到的東西，一半上交，一半歸你們自己！」

這便是一路走來，奧斯激勵這些手下慣用的辦法。在這麼悶熱的大荒漠中行軍，即便是有足夠量的飲水，還是很難以忍受的。所以，奧斯便想出了一個辦法，只要是攻下來的軍事基地，放任這些士兵搶劫。搶到的東西，軍方跟士兵本人對半分，而且，軍方的後勤部隊還負責將這些東西運回國內去。在利益的趨勢下，這些莫亞士兵雖然很累，但卻是一直保持著飽滿的戰鬥熱情。

得知這又是一座空了的軍事基地之後，最前面的步兵軍團早就等著奧斯的這句話了。雖然這種空了的軍事基地中，很難留下什麼好的東西，但是同樣的，這樣的軍事基地也不用他們冒著生命危險來攻打。白白獲得好處的事情，誰都不嫌多。所以，在奧斯的命令下達後，莫亞共和國的士兵們像是一群聞到了臭味兒的蒼蠅一樣朝著軍事基地中撲去。看這架勢，根本不像是一個大國的正規軍，倒像是一群窮瘋了的土匪。

看著距離軍事基地敞開的大門越來越近的莫亞士兵們，奧斯中將打了個哈欠，無趣的朝著戰地指揮車中走去。這樣的搶劫要持續兩三個小時的時間，他想回去睡一覺。反正不管從裡面翻出來什麼，都有詳細的列表出現在他的面前，到時候，他可以慢慢的挑選自己喜歡的。所以，奧斯中將是這支軍隊中最不心急的一個。

沒等奧斯中將走進戰地指揮車，一陣劇烈的爆炸聲突然傳來！那爆炸的震動波，甚至將奧斯中將身前的這輛戰地指揮車都震得跳起來了。

「怎麼回事？」奧斯中將回頭，只見軍事基地敞開的大門前面多出來了一個燃燒著火焰的大坑。而這個大坑出現的位置，正好是莫亞共和國的步兵軍團的中心！或者說，在那些準備進入軍事基地搶劫的莫亞共和國步兵們剛剛通過這裡的時候，一場巨大的爆炸發生了！

大爆炸像是一個引子一樣，緊跟在大爆炸之後，奧斯中將聽到各種各樣的聲音傳了過來：有炮火引動的聲音，有飛機飛過的隆隆聲，有炸彈爆炸的轟鳴聲，有密集的槍彈聲，更有無數的喊殺聲……無論哪一種聲音，都讓奧斯中將明白了一件事情，他們中埋伏了！

無數的炮彈和炸彈從天而降，遠處不知道何時出現了大量月海聯邦的戰士，隨著炮火朝這邊湧來。

子彈翻飛，炮火轟鳴，無數的莫亞士兵倒在了地上。

直到一顆子彈飛過，將奧斯中將的一根手指打飛，奧斯中將才因為疼痛回過神來，死命的喊道：「有埋伏！撤退……」

駕駛著機甲從地下爬出來，林聞方通過機甲的屏幕看著遠處亂作一團的莫亞軍隊，冷笑連連：「三十萬軍隊……真是好大的一塊肥肉啊！」

在林聞方的身後，更多的月海聯邦戰士正從隱蔽處爬出來，朝著已經被打亂陣型的莫亞軍隊衝了上去，收割著他們的生命。

這便是林聞方跟崔誠想出來的一個對付莫亞共和國的陷阱。

這一個軍事基地，包括之前莫亞共和國的軍隊遇到的已經空了的軍事基地，都是林聞方和崔誠刻意而為之。那幾個軍事基地中的軍隊全都被林聞方和崔誠下令撤退到了這個軍事基地裡面，然後等到莫亞共和國的軍隊靠近這個軍事基地的時候，所有月海聯邦的軍隊從軍事基地中撤離出來，在軍事基地的周邊埋伏起來，等著莫亞共和國的軍隊上鉤。

因為同樣是損失了偵查和通訊衛星，莫亞共和國的偵查範圍是很有限的。而借助中繼通訊站和通信信標構建起來的通訊系統以及簡易的偵查系統，林聞方等人卻是基本上能夠把握莫亞共和國軍隊的行軍方向。這種信息主動權，才是林聞方等人的計劃能夠得以實施的關鍵所在。

將軍隊從軍事基地中撤離出來，並且在周圍佈置下了埋伏圈之後，這個軍事基地的外面被月海聯邦的戰士埋下了一圈遙控炸彈。等到莫亞共和國的軍隊進入到軍事基地中的時候，幾公里之外的月海聯邦戰士只要輕輕的按下遙控炸彈的按鈕，軍事基地中埋下的炸彈便能夠將莫亞共和國的部隊炸上天去。

另外，在距離軍事基地十公里外的一個臨時基地上，炮兵師和裝甲師也是早就準備好了，只等莫亞共和國的軍隊踏入到陷阱中的時候，便會對莫亞共和國的軍隊進覆蓋式的轟擊。

炮聲響起，便是奏響了莫亞共和國失敗的前奏曲。

高高的舉起巨大的戰鬥刃，林聞方用力的超前一揮，在機甲頻道中大喝道：「機甲師，進攻！」

早就迫不及待的月海聯邦機甲師在林聞方下令的這一瞬間，像是一群下山的猛虎般衝了出去。因為通訊和偵查的限制，在前兩天的時候月海聯邦的機甲師也是在莫亞共和國的軍隊手中吃了一點虧，現在正是報仇的機會，這些機甲戰士早就等不及了。

大聲的喊出撤退之後，奧斯中間頭也不回的鑽進了戰地指揮車中，朝著駕駛員催促道：「趕緊開車，離開這裡！」

輕微的發動機引擎聲中，戰地指揮車開動，由慢到快，朝著遠處逃離。在逃離的途中，駕駛員忍不住對著奧斯中將問道：「總司令閣下，我們就這麼離開了，那我們的軍隊怎麼辦？」

實際上，駕駛員想問的是，為什麼不指揮莫亞共和國的軍隊拼一下。雖然被月海聯邦的轟炸打亂了陣腳，同時莫亞共和國的軍隊在這次的覆蓋式轟炸中也是損失慘重。但是莫亞共和國的步兵軍團可是整整二十萬人吶！這還不算尚未趕到這裡的炮兵師和裝甲師。而月海聯邦的軍隊，看起來像是漫山遍野，到處都是，但是其數量，充其量也不過是七八萬人，只有莫亞共和國軍隊數量的三分之一。若是奧斯中將能夠留下來，重新整合莫亞共和國的步兵軍團對月海聯邦進行反擊的話，未必就不能反敗為勝。

奧斯中將心有餘悸的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掌。左手掌的一截尾指已經消失不見了。一想到剛才那顆擦著自己的身體過去，將自己的那一截尾指打斷的子彈，奧斯中將就感覺冷汗嗖嗖的冒了出來。若是那顆自然再偏離一點，自己就死在那裡了。

駕駛員的話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反倒是引來了奧斯中將的一頓白眼。好不容易離開了戰場，他怎麼可能回去？若是再來一顆子彈，他可未必有這麼好的運氣了。已經被死亡嚇破了膽子的奧斯中將根本就沒有了直面戰場的勇氣。

奧斯中將的逃離在莫亞共和國的軍隊中引起了連鎖反應。大量被月海聯邦打懵了的莫亞共和國士兵在得知總司令已經逃離的情況下，根本就沒有了繼續戰鬥的心思，扔下身上沉重的槍支和彈藥，奪命狂奔。總司令都已經逃跑了，他們再在這裡拚命有什麼意思？

越來越多的莫亞士兵選擇了逃離，自然，也有一部分已經被月海聯邦的軍隊包圍了的莫亞士兵選擇了投降。將近二十萬的步兵軍團，在一開始的爆炸和覆蓋式轟炸中，損失了大概有五萬人左右，投降的人數也接近五萬，逃跑的人數，則是接近十萬！而月海聯邦的總軍隊人數，也不過是七萬多一點而已。

奧斯中將逃離的方向正是他們前來的那個方向。在那個方向，有尚未到達的炮兵團和裝甲師。在步兵軍團潰敗的情況下，也只有炮兵團和裝甲師能夠讓奧斯中將有一點安全感了。

「林中將，我們要不要繼續追擊？」崔誠心悅誠服的看著林聞方，問道。對這個比自己的年齡還小，軍銜卻是跟自己不相上下的將領，崔誠可是真的信服了。在林聞方未到來的時候，西北軍區一直是處於被動挨打的地位，而林聞方到來的第二天，便成功的帶領他們剿滅了五萬多的莫亞士兵，同時俘虜了五萬多的莫亞士兵。雖然這主要還是因為林聞方帶來的通信信標將通訊系統重新建立了起來，但是誰都無法否認這是林聞方的功勞。

林聞方看了看逐漸消失在遠處的莫亞士兵，搖了搖頭說道：「不能追擊了。不但不能追擊，我們還要馬上離開這裡，向別的軍事基地轉移。」

「為什麼？」崔誠不解的看著林聞方，問道。這可是乘勝追擊的最好的機會。詢問林聞方一下，也不過是出於禮節。在他看來，林聞方心中應該跟自己想的是一樣的，趁著莫亞共和國的軍隊潰敗，軍心混亂的時候，將戰果擴大到最大。

林聞方擔憂的看著遠處，說道：「我們擊潰的也僅僅是莫亞共和國的步兵軍團。雖然步兵軍團的人數最多，但是其平均戰鬥力是最低的。這一次，若不是莫亞方面的指揮官貪功冒進，只帶著步兵軍團就來進攻軍事基地，我們也沒有機會取得這次的勝利。等到那個指揮官反應過來，然後跟莫亞共和國後面的炮兵師以及裝甲師等軍團匯合之後，他們會捲土重來的。」

林聞方這一解釋，崔誠頓時瞭然。他們這點兵力，對付莫亞共和國的二十萬步兵軍團都是借助了天時地利人和，若是面對莫亞共和國十萬的炮兵師和裝甲師，那還真的沒什麼打的必要了。月海聯邦可不像是莫亞共和國一樣地廣人稠，兵源充足，他們，受不起這個損失。

思忖了一番之後，崔誠果斷下令：「所有部隊注意，處理好善後工作，然後緊急向東南方向轉移！」

跟炮兵師和裝甲師匯合之後，奧斯中將的底氣又充足了。十萬的炮兵師和裝甲師，加上跟隨著他逃出來的十萬步兵軍團，這股力量可不是剛才月海聯邦的那個軍事基地表現出來的實力能夠比得上的。這股力量，足以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將那個軍事基地整個的毀滅，一雪前恥。不過，在這之前，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要解決。

「誰能告訴我，為什麼月海聯邦的那些雜種會知道我們要進攻那個軍事基地的消息？嗯？？」奧斯中將的心中真的很憤怒。從月海聯邦設下的埋伏的規模來看，很顯然月海聯邦提前半天的時間就知道了他們要進攻的目標。而奧斯中將決定進攻那個軍事基地，也不過是在半天之前而已。

也就是說，在奧斯中將剛剛確立了進攻目標沒多久之後，月海聯邦便得知了！

莫亞共和國的內部出現了叛徒！這是奧斯中將的第一個念頭。除了這個原因，奧斯中將想不出其他的原因了。當然，還有另外的一個可能，就是月海聯邦通過偵查系統得知了他們的行軍路線，然後從行軍路線是上得出了他們要進攻的目標。但是，在所有的偵查和通訊衛星都被摧毀的情況下，奧斯中將不相信月海聯邦還能夠做到這一點。相比於後一種可能，奧斯中將寧願自己軍隊的高層中出現了叛徒。

裝甲師的師長利亞走出陣列，對著奧斯中將說道：「總司令閣下，應該不是叛徒對月海聯邦通風報信的。在沒有無線聯絡的支持的情況下，若是出現了叛徒，他也不可能那麼快速的便將消息傳遞給月海聯邦。」

奧斯中將陰沉著臉，沒有說話。他自然是知道這一點的。在決定了進攻的目標之後，奧斯中將便派遣通訊小隊前去通知遠遠的跟在步兵軍團後面的炮兵師和裝甲師。若是真的是因為莫亞共和國的軍方高層中出現了叛徒，才導致步兵軍團遭遇了埋伏，那麼那個給月海聯邦通風報信的叛徒，總要提前半天的時間將消息傳遞到月海聯邦的軍事基地中。在失去無線通訊網絡支持的情況下，這可能麼？

但是，總歸要有一個理由呀！奧斯中將可不想輸的這麼不明不白的。

戰地指揮車中的氣氛一下子便凝重了起來，每一個軍團的指揮官都是各懷心思。

忽然，戰地指揮車的外面傳來了一陣喧鬧聲，緊接著利亞師長給了戰地指揮車中的同僚們一個歉意的目光，然後走出了戰地指揮車。他聽出來了，外面的喧鬧聲是自己的副官引起的。在軍團的指揮官開戰地會議的時候，若非有什麼重大的消息，他的副官是不會貿然前來打擾的。

利亞出去了大概十分鐘左右便回來了，手中多了一個籃球般大小的金屬球。

將金屬球放在了戰地指揮車的桌子上，利亞的表情變得凝重無比，說道：「總司令閣下，恐怕我們有大麻煩了！」

「怎麼了？」奧斯中將看著利亞放在桌子上的那個金屬球，問道。他感覺，利亞所說的大麻煩，其來源便是這個金屬球！

指著那個金屬球，利亞師長說道：「總司令閣下，各位同僚，這是我們的技術人員剛剛在大荒漠的地面上發現的。這種東西叫做通信信標，其內部擁有一個信號收集和發送器，能夠對方圓一百公里之內的信號進行收集，並且轉發。最重要的是，這個通信信標的裡面，還安裝了一個簡易的偵查攝像頭。我想，這個東西便是我們為什麼會被埋伏的原因所在。」

隨著利亞師長的解說，戰地指揮車中這些莫亞高層們的臉色也是越來越凝重。這個東西的出現，確實是可以解釋為什麼他們的行軍路線會提前被月海聯邦知道。能夠在一百公里之內對信息進行收集和發送，若是這種通信信標的數量一多……想到後果，所有的指揮官都勃然色變。

「可是，為什麼我們的偵查小隊沒有發現這些小東西？按理說，它們的數量應該不多才是啊！只要數量不多，不能夠對整個西北地區形成覆蓋式的信號連接，我們的劣勢應該還沒那麼大。」一個步兵軍團的軍團長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恰恰相反！」利亞師長苦笑了一下，說道：「這種通信信標的數量不是多，而是非常多！諸位請看。」

利亞師長走上前，在通信信標一個不起眼的凹陷處按了一下。剛才他的副官已經將技術人員的分解信息都告訴他了。所以，他也大體的瞭解了這通信信標的作用和功能。

隨著利亞師長按下了凹陷處的一個按鈕，原本是銀白色的金屬球竟然開始慢慢的轉變顏色，在十秒鐘之後，這個銀白色的金屬球的顏色變得跟桌子幾乎是一模一樣了！

「外殼是太陽能合成板，太陽能合成板的表面則是有一層變色塗層。在遍地都是碎石和沙礫的大荒漠中，找出這麼個小東西，談何容易……」利亞再次苦笑著說道。

奧斯中將也坐不住了，站起來在戰地指揮車狹小的空間中走來走去。

有了這個小東西，莫亞共和國付出巨大代價，好不容易贏得的優勢又蕩然無存了。甚至，隨著這種通信信標的數量越來越多，月海聯邦的通訊和偵查體系也會重新建立起來。不對，應該說他們的通訊和偵查體系已經建立起來了，正在初步的完善中。而在這方面還是一片空白的莫亞共和國，將會處於全面被動的地位。戰場上的信息全的重要性，通過跟月海聯邦的戰爭，他們可都是深有體會的。

良久之後，奧斯中將停了下來，說道：「利亞師長，讓你的人帶著這個通信信標以最快的速度送往國內，看他們有沒有破解的方法。同時，將這裡發生的事情也上報，聽聽路德維希的意見。」

給利亞師長下達了任務之後，奧斯中將又說道：「通知全軍，以最快的速度朝之前的那個軍事基地進軍。如果他們反應的慢的話，應該還沒有走遠。只要抓住月海聯邦的高層將領，我們會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第593章 謀劃

利亞師長派出的一支特別小隊帶著通信信標離開了大部隊，而莫亞共和國的軍隊則是採取急行軍策略，朝著月海聯邦的軍事基地撲去。

只不過，等他們到達軍事基地的時候，等待他們的卻是一個真的空了的軍事基地。月海聯邦的軍隊不但已經走遠了，甚至一點東西都沒有給他們留下。整個軍事基地中只剩下了一個不能轉移的框架。

在距離原來的軍事基地數百公里之外的另外一個軍事基地之中，崔誠看著電腦屏幕上通信信標傳來的圖像資料，笑道：「還真是讓林中將料到了，莫亞共和國果然去了那裡。」

林聞方微微一笑，說道：「崔中將見笑了。就算是我不說，崔中將也會想到的。我只是先開口了一步而已。」

「哈哈，林中將，你就不用為我抹粉啦！我老崔又不是那種沒了面子就活不下去的人。」崔誠哈哈大笑道。引得同在指揮部中的另外幾個將軍也是哄笑起來。

蘭寧軍事基地的總指揮官，聯邦少將江長鳴也是笑了笑，朝著林聞方問道：「那依林中將所見，現在我們該怎麼做？」

林聞方思考了一下說道：「暫時保持現狀吧。對莫亞共和國的反攻，還需要一些條件。目前我們保證莫亞共和國的軍隊不能從大荒漠中走出來就行了。一直待在大荒漠中，光是後勤方面就夠莫亞共和國受得了，哈哈！」

依靠用通信信標建立起來的通訊系統，林聞方和崔誠統和整個西北地區的軍隊，依托於分佈在各地的軍事基地，在大荒漠的外面建立起來了一條防禦戰線。只要莫亞共和國的軍隊離開大荒漠，月海聯邦馬上就能夠發現，並且分佈在各大軍事基地中的部隊會迅速的匯合起來，然後對莫亞共和國的軍隊展開進攻。

林聞方這麼說，包括崔誠在內的那些將領都不知道林聞方在賣什麼關子。但是，林聞方沒說，他們也不好多問。因為林聞方之前建立的種種戰績，這些將領都選擇了無條件的相信林聞方。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啦！」崔誠笑道，結束了這次不算是會議的會議。

奧斯中將有些發愁的看著傳令人員從瑟爾帝格帶來的消息。

瑟爾帝格的技術部門已經對通信信標進行過詳細的分析了。這種通信信標的製作成本不大，月海聯邦很輕易的就能夠大量的製造出來。甚至，有了這個標本之後，莫亞共和國也能夠很容易的仿製出同樣的通信信標。但是，通信信標中起到關鍵作用的信號收集和發送系統被月海聯邦進行嚴格的加密了，所以在短時間之內，瑟爾帝格的技術部門無法予以破解。若是自己設計新的信號收集和發送系統，大概需要兩周的時間。兩周的時間，已經能夠決定很多的事情了。

所以，目前來說，靠大量的散播這種通信信標來拉進跟月海聯邦之間的信息不平衡難以做到。

得知了這樣的情況之後，凱恩和路德維希也沒有商量出什麼好辦法。凱恩畢竟只是政治上的長才，在軍事指揮的各種問題上更仰賴於專家團隊和路德維希。路德維希雖然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但多年的軍旅生活和指揮經驗，讓路德維希始終能拿出辦法來。他讓奧斯中將暫時保持目前的狀態，不要貿然對月海聯邦進行攻擊。一切都等瑟爾帝格的技術部門找出相應的解決方案來之後再說。至於待在大荒漠之中的這段時間，奧斯中將以及其帶領的軍團的作用，就是對散佈在大荒漠上的通信信標進行破壞。

為了破壞這種通信信標，卡恩還讓接應部隊帶來了一種新型的黏著性步兵雷。這種黏著性步兵雷在釋放出之後會根據溫度和金屬含量，自動的搜尋目標，然後將擁有一定溫度以及金屬含量達到一定程度的生物或者物體炸毀。

「一直待在大荒漠中呀……」奧斯中將歎了口氣。大荒漠中的晝夜溫差太大，白天的平均氣溫能夠達到三十八九度，甚至是四十度，而到了晚上，氣溫又回下降到零度以下。雖然國內將大量的後勤物資運送了過來，保證了飲水以及晚上保暖用的被褥。但是在這種環境下士兵們的損耗卻是沒那麼容易就補回來的。

奧斯中將估計，一周之後，這些士兵們能夠保留一半的戰鬥力就不錯了。至於瑟爾帝格找到了解決的方案之後，他手下的士兵還能有多少戰鬥力，那可真的很難說。但是，這都是奧斯中將要考慮的問題。卡恩元帥只管將命令下達下來，這些問題的解決方案，他是不會管的。

沉思了一段時間之後，奧斯中將叫來了自己的副官，下令道：「找一個地勢比較低的地方建立臨時營地。同時讓步兵軍團以百人為一小隊，派出突擊小隊對大荒漠上的通信信標進行搜尋，加以摧毀。若是必要的時候，可以動用黏著性步兵雷。」

就這樣，莫亞共和國的二十多萬軍隊就在大荒漠中駐紮了下來，同時步兵軍團派出了二百個突擊小隊，總共將近兩萬人逐片對大荒漠上的通信信標進行清理。另外，莫亞方面也是發現了中繼通訊站在月海聯邦的通信體系中起到的作用，同時派出了數之部隊對建立在西北地區的中繼通訊站進行襲擊，企圖將中繼通訊站破壞掉。

莫亞共和國進行破壞，而月海聯邦則是進行重建。不過，通信信標的體積很小，數量巨大，加上表面的那一層變色塗層能夠讓通信信標的顏色跟周圍的碎石顏色一樣，莫亞共和國的清理工作異常的緩慢。反倒是月海聯邦只要守住中繼通訊站，而通信信標被清理了之後，只要派出機甲運輸機重新播撒一邊就可以了。

西北戰場上月海聯邦跟莫亞共和國的大規模戰爭暫時的中止了，雙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通信信標的建立和破壞上。在這一系列的小型戰鬥的掩護下，林聞方的計劃悄然進行。

三天的時間，月海聯邦西北軍區的部隊除了派出運輸機在大荒漠上散播通信信標，沒有別的動作。而在這三天的時間裡，莫亞共和國的突擊小隊卻是一點都沒有閒著，日夜不停的對大荒漠上的通信信標進行清理，甚至一度將清理的範圍擴大到了大荒漠的邊緣。

只不過，莫亞共和國清理的速度卻是遠遠比不上月海聯邦散播的速度。三天的時間過去了，西北地區通信信標的數量不減反增，西北地區的通訊網絡體系也越來越完善。

林聞方很興奮，因為他等待的對莫亞共和國進行反攻的機會來了！

中繼通訊站和通信信標組成的通訊網絡體系建立起來之後，天耀集團跟復興集團並沒有放棄對建立新的通訊和偵查體系的研究。在兩大集團的合力下，一款新型的，具有相當程度的反導彈能力的通訊衛星研製了出來。並且即將通過航空基地發射到太空上去。

這種新型的通訊衛星在原來的衛星的基礎上安裝了反導彈系統，衛星自身便帶有反導彈的能力。並且，這種通訊衛星集成了原來通訊衛星和偵查衛星的能力，既能夠成為無線信號傳輸的樞紐，更能夠通過對地面上各種頻段信號的掃瞄，即時生成衛星地圖。這種新型的通訊衛星的發射，使得月海聯邦的通訊和偵查網絡體系真正的恢復，並且更上一層樓！

新型的通訊衛星發射的這一天，林聞方早早的便來到了軍事基地的指揮部中，並且將軍事基地中的指揮官們全都叫到這裡來，一起分享這份喜悅。不過，林聞方並沒有直接說是什麼事情，一切，等這些指揮官自己去發現。

安然的坐在指揮部的沙發上，林聞方對任何人的詢問都是笑而不語，只是定定的看著指揮部中間的那個大屏幕。

崔誠在指揮部中走來走去，不時的瞥一眼林聞方。林聞方只告訴他們一會兒會有一個驚喜等著他們，卻就是不說那個驚喜是什麼。林聞方越是這麼藏著掖著，崔誠的心裡就越是好奇。

終於忍不住了，崔誠走到林聞方的對面坐下，說道：「我說林中將，到底是什麼驚喜在等著我們？你就不能先透露一下？」

林聞方看了看手腕電腦上的時間，神秘的笑了笑，說道：「時間差不多了，馬上你們就知道這個驚喜是什麼了！」

彷彿是為了回應林聞方的話，指揮部中間的那面大屏幕忽然閃爍起來。

大屏幕這一閃爍，崔誠等人可是坐不住了，全都站起來，愣愣的盯著還在閃爍個不停的大屏幕。要知道，這面大屏幕平時是用來作為各個軍事基地之間聯繫以及播放衛星地圖而使用的。月海聯邦的通訊和偵察衛星被摧毀了之後，這面大屏幕便失去了其應有的作用，一直灰暗著。

現在，這面大屏幕重新亮了起來，是不是意味著……

「阿林，好久不見！你那邊還好吧？」大屏幕不再閃爍，一道靚麗的身影出現在了大屏幕上。隨著那個靚麗的身影的出現，音頻設備上也是傳出了一個清脆的女聲。

「哈哈！安蓮，還真讓你們給成功了！果然沒有讓我們白等！」林聞方站起來，看著大屏幕上的安蓮，大笑道。雖然盡量的讓自己保持平靜，但是林聞方的臉上還是不自覺的露出了一絲狂喜。

安蓮白了林聞方一眼，說道：「你可是將火羽和伊芙琳這兩個小傢伙都送來了呢！有了這兩個妖孽的小傢伙在，若是還不能在你規定的時間內完成任務，我們復興集團也不用跟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爭了，集體回家種田去吧。這一次我們總共製造了五顆新型衛星，以一顆中央指揮控制衛星為中心，另外的四顆衛星作為輔助，半天的時間內就可以對整個世界形成幸好覆蓋。剛剛發射的便是中央指揮控制衛星，另外的四顆衛星會在今天下午完成發射。」

「好！好！果然不愧是復興集團，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便將五顆新型衛星研製出來，並且送上太空。這樣的任務，除了你們復興集團，恐怕連陰影海夫納都難以完成。」林聞方不自覺的撫了撫手掌，以此來表示自己心中的喜悅。

「你還說呢！」安蓮嬌嗔道：「這麼重大的計劃也不提前說一聲。若不是我們復興集團的總部還有幾顆備用的通訊衛星，只要將那幾顆通訊衛星改造一下就能送上去，說不得這一次，我們也沒有辦法呢。對了，要不要讓火羽到你那裡去？」

林聞方想了想，復興集團暫時應該不需要「火羽」做什麼了，便說道：「讓火羽回來吧。下一步的計劃可是離不開火羽呢。對了，這五顆衛星暫時只歸聯邦軍方的控制，別向民間開放。我們還要利用這個機會好好的給莫亞共和國一個教訓，不能讓他們知道我們的通訊衛星上天的消息。」

安蓮嫣然一笑，道：「我知道了。」

一直到林聞方結束了跟安蓮的通話，崔誠等人還在呆呆的望著已經暗淡下來的大屏幕。

林聞方走到崔誠的面前晃了晃手，笑道：「怎麼？是驚呆了還是喜呆了？」

崔誠揉了揉眼睛，難以置信的說道：「就這樣，我們的通訊和偵查體系就恢復了？」

林聞方撇了撇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端起茶杯來抿了一口，笑道：「不這樣，還能怎樣？難不成要向全世界宣佈之後，我們的通訊和偵查衛星才算是真正的恢復呀？」

「林聞方啊林聞方，」崔誠苦笑了一下，走到林聞方的身邊坐下，說道：「這種事情，以後能不能提前給我們打個招呼啊！你要是一直這麼下去，我這心臟可有點受不了……」

另外的幾個少將也是又驚又喜的說道：「這確實是一個驚喜，一個太大的驚喜了……不過，這驚喜忒大了點，再來幾次，我也有點受不了……我還年輕著吶！」

笑鬧了一番之後，崔誠冷靜下來，對著林聞方說道：「林中將，聽剛才你說，接下來還有一個計劃，這個計劃應該讓我們知道了吧？」

林聞方點了點頭說道：「這是自然。接下來的這個計劃還需要你們的配合呢。剛才我跟安蓮的通話你們也聽到了，通訊和偵查系統恢復之後，只向軍方開放，也就是說，只要軍方的高層不開口，莫亞共和國應該不會得知這個消息。那麼，這就是我們的機會了。」

崔誠遲疑了一下，說道：「你是說……利用這個機會，給莫亞共和國一個沉重的教訓？」

林聞方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電腦，發現「火羽」的核心部件已經通過無線連接轉移到了自己的手腕電腦中，便說道：「火羽，將西北地區的衛星地圖顯示出來。」

「火羽」應了一聲，聯通了指揮部中的大屏幕，將月海聯邦西北地區的衛星地圖顯示了出來。

拿起電子筆，林聞方將西北地區整個的圈了起來，說道：「這次進攻，莫亞共和國將絕大部分的兵力都集中到了我們這一代。這些部隊的數量，佔據了莫亞共和國總兵力的四分之一！若是能夠將這支部隊完全殲滅……莫亞共和國絕對是元氣大傷！」

停頓了一下，林聞方又將西南軍團和北方軍團駐守的地區劃了出來，說道：「當然，完全靠我們的兵力，將莫亞共和國剩下的這二十多萬軍隊吃下有些困難，所以我們需要西南軍區和北方軍區的協助。北方軍團的敵人，阿萊申克失去了通訊和偵查系統之後，沒那麼大的膽子繼續進攻月海聯邦，所以，北方軍團的大部分部隊完全可以調集到這邊來，協助我們一起殲滅莫亞共和國的這支部隊。而西南軍區依靠完備的軍事防線，加上通訊和偵查系統方面的優勢，完全可以將莫亞共和國的軍隊擋住，甚至是反撲敵人。這樣一來，雙向同時作戰，只是這一次就足以將莫亞共和國的軍隊完全擊潰，讓他們在短時間內失去再次進攻月海聯邦的力量！」

崔誠和江長鳴完全被林聞方的口氣給震撼了。一次進行兩線作戰，將兩線總數，超過莫亞共和國三分之一的兵力滅掉，這是何等的豪氣！正如林聞方所說，若是西南軍區和西北軍區配合的好，真的能夠在這一次戰爭中將莫亞共和國的這兩大部隊滅掉的話，莫亞共和國以後就該由進攻轉向防禦了。一次失去三分之一的兵力，加上之前在跟月海聯邦戰爭的時候，陸陸續續失去的兵力，莫亞共和國的現役軍團，已經有大半損失在這上面了。

失去了這麼多的兵力，莫亞共和國境內的部隊能不能守住自己國家的邊境線都難說。要知道，以極權海夫納的行事風格，得罪的國家可不在少數呀！而這些國家，是不介意在這個時候給莫亞共和國製造一點麻煩的。

不過，因為林聞方這龐大的計劃，崔誠跟江長鳴也是興奮了起來。這麼大的一個計劃，可不能少了他們的參與。說不定，這個計劃將會是他們這一輩子最賴以自豪的一次戰爭了。因為林聞方的計劃，崔誠跟江長鳴的熱血也完全被調動了起來。

「需要我們做什麼？你直接說吧！」崔誠跟江長鳴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的說道。這一刻，他們兩個可真的是從心底對林聞方信服了。林聞方說的話，甚至比聯邦軍方的命令還管用。兩人都沒有發覺，他們在心中定位自己跟林聞方的地位的時候，不自覺的將自己放在了林聞方屬下的位置上了。

林聞方思考了一下說道：「馬上我會將計劃的內容上報總參謀部，讓西南軍區和北方軍團配合我們的行動。至於西北軍區的調集，就需要二位來做了。」

跟崔誠和江長鳴的反應一樣，聯邦軍方總參謀部也震驚於林聞方的這個龐大的計劃。不過，在將這個計劃的可行性進行了一番推理之後，謝仲麟跟朱政無條件的支持林聞方的計劃，並且馬上下達命令，讓西南軍區跟北方軍團配合林聞方的計劃。

西南軍區是這個龐大計劃中的一部分，加上西南軍區本身兵力也不是很充足。所以西南軍區的兵力並未向西北地區轉移。但是，整個北方軍團的六成兵力卻是在朱芷的帶領下，悄悄的到達了西北軍區，跟林聞方等人匯合。這其中最重要的，便是炮兵師與裝甲師了。

由於新型通訊衛星發射，使得月海聯邦的偵查和通訊系統重新恢復原狀的消息只在月海聯邦以及復興集團的高層中傳播，所以一直到西南軍區和西北軍區做好大反攻的準備，莫亞共和國還是沒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西北地區大荒漠中，莫亞共和國的臨時軍營。

奧斯中將的心情難得的好了起來。連續幾天的等待之後，瑟爾帝格終於將通信信標的加密系統破解，並且連夜趕製出了一批類似的通信信標，讓一支五萬多人的工程部隊帶著技術人員趕來大荒漠。

有了這些屬於莫亞共和國的通信信標，加上工程部隊沿途在大荒漠上建立起來的中繼通訊站，莫亞共和國的軍隊也可以將通訊和偵查系統建立起來。通訊和偵察系統對等之後，以他們這二十多萬部隊的力量，足以橫掃整個西北地區，甚至將莫亞共和國的觸手伸進月海聯邦的腹地！

上面已經暗示了，只要將大荒漠打下來，並且在大荒漠的邊緣成功的建立根據地，奧斯中將的任務便完成了。到那個時候，奧斯中將便應該稱之為奧斯上將了。

炎炎烈日將奧斯中將已經謝頂的腦門烤的錚亮，雖然身上難受，奧斯中將還是面帶笑容的在臨時軍營的外面等待著工程部隊的到來。而在奧斯中將的後面，則是站著利亞等一眾師長。

對於出軍營歡迎工程部隊的到來，利亞等人是嗤之以鼻的。攻城部隊的總指揮官不過是一個大校而已，即便那個大校因為是瑟爾帝格不可多得的重量級技術人員，其在莫亞共和國的地位也不過是跟一個沒有實權的少將等同，根本不值得他們這些手握重兵的少將出來迎接。但是，奧斯中將可不這麼認為。奧斯中將覺得自己迎接的不是工程部隊，而是上將的軍銜。為了上將的軍銜，被烈日曬曬又有什麼不可以的。

大荒漠的白天確實不適合呆在外面，僅僅是在外面站了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奧斯中將便感覺自己嗓子像是冒了煙一樣。長時間沒洗澡的身上更是散發出一陣陣難聞的氣味兒。奧斯中將有點後悔出來的太早了。只不過，因為沒有無線聯絡，他也不知道工程部隊具體是什麼時間到來。既然已經帶領這些師長團長出來了，奧斯中將也拉不下那個臉面再回去。要知道，他馬上可就是一個上將了，自然要在手下面前保持一個上將該有的風度。

就在奧斯中將越來越不耐煩的時候，遠處的視屏線上終於出現了一片黑影，伴隨著轟鳴的車聲傳來。

「終於來了！」奧斯中將鬆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也越發的燦爛。上將的軍銜，距離他越來越近了！

第594章 殲滅

貝勒斯有點受寵若驚。對於自己帶來的這支工程部隊在這次戰爭中起到的作用，他自然是很清楚的。在來的路上，他也確實是得意了一番。畢竟，這一次支援足以讓他在莫亞共和國的軍方揚眉吐氣了。但是到達了莫亞共和國的臨時軍營，發現那麼多的將領在等著自己的時候，貝勒斯還是有點驚懼的感覺。

十幾個師長、團長加隊歡迎自己以及工程部隊的到來，這他還能夠接受，但是看到歡迎隊伍的最前方，臉龐因為烈日的暴曬，早已變得扭曲，卻是依然強擠出笑容的奧斯的時候，貝勒斯便有點坐不住了。

他可以在同等級的大校面前裝橫，對一些沒有實權的少將嗤之以鼻，卻是不敢在這些手握重兵的少將面前有絲毫的自得，更是不敢對卡恩元帥的心腹，共和國的中將奧斯表現出絲毫的不滿。此時見到奧斯中將都在等著自己，而且從奧斯中將扭曲的面孔來看，他們等待的時間已經不短了，貝勒斯急忙從工程車上竄下來，一溜煙兒的朝著奧斯中將竄過去。

「奧斯中將，貝勒斯帶領工程部隊向您報到！讓您久等了！」一股股難聞的氣味兒從奧斯中將的身上飄出，使勁兒的朝著貝勒斯的鼻孔中鑽去，貝勒斯的臉上卻是沒有絲毫的異樣，大聲喊道。

奧斯中將勉強笑了笑，說道：「嗯，辛苦貝勒斯大校了。我們進去再談吧！」說完，沒等貝勒斯有什麼反應，奧斯中將轉身便朝著軍營中走去。上將軍銜已經迎接到了，他可不願意再承受著烈日的暴曬了。

在臨時指揮部中坐定，奧斯中將便迫不及待的問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說道：「貝勒斯大校，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能夠將我們的通訊和偵查網絡建立起來？」

貝勒斯端端正正的行了個軍禮，匯報道：「報告總司令閣下，屬下帶領工程部隊前來的時候，已經在沿途撒下了足夠多的通信信標，只要在軍營中建立起中繼通訊站，通訊和偵查系統馬上就可以動用！另外，我們來的時候，瑟爾帝格的空軍部隊已經出發，向著月海聯邦的整個西北地區散播通信信標，相信在一天之內，我們就能夠將西北地區的信息都掌握在手中！」

「好！很好！非常好！」奧斯中將興奮的大笑起來。通訊和偵查系統跟月海聯邦對等之後，以他們的兵力，月海聯邦的西北地區，還有什麼能夠阻擋他們的？

「貝勒斯大校，不知道這次你來的時候……」心事解決，奧斯中將再次問出了另外的一個問題。自己要成為共和國上將的消息，還是從別人的嘴裡說出來比較好。

「嗚嗚——」

還沒等奧斯中將將話說完，一陣尖銳的嗚嗚聲突然傳來。

奧斯中將抬起頭，看了看軍營臨時指揮部的外面，疑惑道：「貝勒斯大校，這是瑟爾帝格的空軍部隊？」

這尖銳的嗚嗚聲，很明顯是戰機飛過的聲音，而且從聲音的大小來判斷，這戰機飛行的高度還挺低的，數量也有不少。

貝勒斯大校也是疑惑的看了看外面，說道：「不應該呀。瑟爾帝格的空軍部隊應該不會這麼早到這裡來，難道他們提前完成任務，將通信信標都放完了？」

轟！

劇烈的爆炸聲回答了奧斯中將和貝勒斯大校的疑惑。一陣氣浪撲來，將帆布搭成的臨時指揮部都掀飛了。一群莫亞共和國軍方的高層就這麼坐在空地上看著天上飛過的密密麻麻的轟炸機群，以及不斷落下的炸彈。

「媽的！是月海聯邦的那些混蛋！敵襲！敵襲！」反應過來的奧斯中將習慣性的抓起聯絡器，瘋狂的大叫道。可惜的是，尚未建立起來的無線通訊網絡根本難以將聯絡器的信號發送出去。而奧斯中將的吼聲也被不斷響起的爆炸聲給淹沒了。

距離莫亞共和國臨時軍營五十多公里外，林聞方坐在英雄機甲中，通過「火羽」跟中央指揮控制衛星的聯繫，監控著莫亞共和國臨時軍營中的一切。

在林聞方的身後，是月海聯邦的機甲師，而在機甲師的兩旁，則分別是月海聯邦的裝甲師跟炮兵師。

西南軍區跟北方軍團的聯合，總共湊出來了三個裝甲師和四個炮兵師。另外還有以快速戰役集團的空戰旅為首的兩個空戰師。

林聞方的身邊站著一台跟月海聯邦的機甲師機甲略有不同的機甲，這台機甲，就是朱芷的機甲。

帶領北方軍團的部隊跟西南軍區的部隊匯合之後，朱芷便將北方軍團的控制權交給了林聞方，而她自己則是穿上了機甲，再次成為了聯邦機甲師中的一員。

「阿林，你笑什麼？」聽到機甲頻道中傳來的林聞方的笑聲，朱芷好奇的問道。

「我在笑，若是凱恩和路德維希知道這二十多萬的部隊全部被殲滅在這裡，會有什麼反應。哦，不只是二十萬，西南戰場上還有十萬，那十萬莫亞士兵的下場不會比這二十萬好多少的。」

朱芷問道：「前面的情況怎麼樣？」

「你自己看吧。」林聞方將衛星地圖以及「火羽」監控出來的莫亞共和國的損失情況傳給了朱芷。暫時只有「火羽」能夠跟中央指揮控制衛星連接上，並且通過衛星掃瞄掌握戰場上的情況。

看到莫亞共和國的損失，朱芷的眼睛笑得瞇成了一條縫，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出手？」

「等不及了呀？」林聞方笑道：「這只是開胃菜，後面還有大餐等著他們呢！我們，只不過是來收場的而已。」

兩個空戰師外加一個特別空戰旅的轟炸讓莫亞共和國的軍隊苦不堪言。不過，正如林聞方所說，這只是他為莫亞共和國準備的一道開胃小菜，真正的大餐，即將開始！

在奧斯中將以及一干莫亞軍方高層的指揮下，莫亞共和國的軍隊很快就從混亂中解脫出來，開始尋找掩體，並對天空中飛行著的戰機進行反擊。

「時間差不多了。」林聞方暗忖一聲，下令道：「第三、第九、第十一和第十九炮兵師準備！目標西北方向五十公里到七十公里處，覆蓋性轟擊！」

真正的大餐，正式開始！

四個炮兵師總共近千門火炮分成四批不間斷的對莫亞共和國的臨時軍營進行轟炸，幾乎每一刻，每一寸土地上都有火炮炮彈落下的影子。

奧斯中將躲在一個兩米多深的彈坑中，撕心裂肺的喊道：「撤退！撤退……」

可惜，沒有人能夠聽到他的聲音。火炮炮彈爆炸的轟鳴聲將戰場上所有的聲音都吞沒了。而且，就算是有士兵能夠聽到奧斯中將的聲音，也做不到。畢竟，月海聯邦轟炸的範圍不僅僅是莫亞共和國的臨時軍營，還超出了軍營的佔地面積很大一部分。超出的這部分，就是為了防止莫亞共和國的士兵逃跑的。

林聞方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徹底的將這二十萬莫亞軍隊留在這裡，自然不會留出那麼大的漏洞。

「撤退……撤退……」接連不斷的嘶喊以及心力交瘁，使得奧斯中將的聲音沙啞無比。心若死灰的躺在彈坑中，奧斯中將的嘶喊一直都沒有停止。現在奧斯中將的心中已經沒有了成為共和國的上將這樣的念頭了。若是在以前，奧斯中將會感覺，犧牲這二十萬部隊來換取自己成為上將的機會，很划算。反正莫亞共和國最不缺少的就是人，沒有了這二十萬的軍隊，繼續招兵就是了。但是真正的看著自己手下的這二十萬軍隊在月海聯邦的覆蓋式轟炸中絕望的呼喊，然後被隨後降臨的炮彈炸成粉末，奧斯中將也感覺到了什麼是心痛。

「我後悔啊……我後悔……」奧斯中將在彈坑中哭喊。可是這哭喊並不能改變什麼。

月海聯邦的覆蓋式轟炸整整持續了半個小時的時間。轟炸結束之後，莫亞共和國的臨時軍營到處都是彈坑，一點都沒有了原來的樣子。營帳被掀飛，然後被炸成碎片。士兵們被炸彈的震動波震死，倒在地上，然後被隨之而來的炸彈再炸成碎片。坦克已經變成了一堆堆的殘骸，殘骸上不時的會有一股股的濃煙冒出。

一些運氣比較好的莫亞士兵在這次的覆蓋式轟炸中活了下來。木然的站起身來之後，看著遍佈濃煙的戰場，這些僥倖存活下來的莫亞士兵眼中沒有了任何的生氣。沒有憤怒，沒有恐懼，沒有希望，甚至連絕望都沒有，有的，只是無盡的死寂。

一個由二十萬多萬人組成的臨時軍營，在一次覆蓋式轟炸中徹底的變成了人間地獄！

扎扎的機械聲響起，這些木然的莫亞士兵抬起頭，用毫無生氣的雙眼搜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只見軍營廢墟的四面八方有無數坦克和裝甲車緩緩駛來。這些坦克和裝甲車上標記著的，是月海聯邦的國徽！

見到了這些敵人，倖存的莫亞士兵卻是沒有衝上去跟他們火拚，而是依然木木的站在原地，好像是沒有看到那些坦克和裝甲車到來一樣。

「阿林，你後悔麼？」駕駛著機甲跟隨著林聞方的腳步進入這片廢墟，朱芷輕聲問道。

林聞方走到一塊平地上，跳下機甲，環視了一下已經成為人間地獄的戰場，沉聲道：「我不後悔！若是讓這些莫亞士兵衝入月海聯邦的境內，那倒在地上的便會是我們的國民，我們的家人和朋友！我不後悔，也不會後悔！」

堅定地將這句話重複了幾遍，林聞方好像是要說服自己一樣。

跟著林聞方一起跳下機甲，朱芷從身後輕輕的抱住了林聞方，柔聲道：「你沒有錯，錯的只是戰爭，錯的是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所以，放下心裡的負擔吧……」

雖然林聞方說了自己不會後悔，但是朱芷還是從林聞方略微發顫的語音中聽出了此時林聞方心中的不平靜。

林聞方再怎麼堅強，再怎麼冷靜都是一個人，因為自己的一個計劃，二十萬活生生的生命就這麼沒了。試問，換了誰誰的心中不會有幾分動搖？

感受著背後傳來的柔軟，林聞方的心逐漸的平靜了下來，拍著朱芷的手說道：「我沒事兒……」

「林將軍，我們發現了這次莫亞共和國軍隊的總司令官，奧斯中將。他還活著！」待到林聞方的情緒平靜下來了跟隨著林聞方等人一起進入戰場的江長鳴走過來說道。

「哦？他的運氣倒是不錯。走吧，過去看看。」林聞方挑了挑眉頭，朝著江長鳴所指的方向走去。

「林聞方？哈哈，林聞方！」此刻的奧斯中將已經癲狂了。二十萬手下瞬間覆滅讓奧斯中將的精神出了一點問題，而火炮炮彈爆炸的濃煙則是將奧斯中將身上的軍裝都燻黑了。此時的奧斯中將像是一個在街頭流落了不知道多久的流浪漢。

「林聞方！哈哈！林聞方！你是個魔鬼！哈哈！」定定的看了林聞方一會兒，奧斯中將突然指著林聞方大笑了起來。然後，癲狂的奧斯中將猛然跳起，撲到了林聞方的身上。

雙手緊緊地卡住林聞方的脖子，奧斯中將像是一條發狂了的瘋狗一樣，張開大嘴咬住了林聞方的肩頭：「你這個魔鬼，我咬死你！咬死你……」

「阿林，小心！」奧斯中將剛剛咬中林聞方，林聞方還沒有什麼反應，朱芷便拔出槍，一槍穿過了奧斯中將的太陽穴。

頭顱被擊穿，奧斯中將的身體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奧斯中將，朱芷心疼的撫摸著林聞方肩頭被咬出的傷口，問道：「疼不疼？」說著，便撕下自己的一片衣袖，準備給林聞方包紮。

林聞方笑了笑，說道：「留著它吧。」

在這段時間裡，崔誠也帶著西北軍區和北方軍團的戰士們將戰場清理了出來。

在兩輪轟擊之下，二十萬的莫亞共和國軍隊近乎全軍覆滅，僥倖存活下來的人數量不過是兩三萬。而這兩三萬的莫亞士兵，大部分都尚未從剛才的轟炸中醒來，一臉呆滯的樣子。即便是有個別沒有被嚇壞的，被這麼多月海聯邦的軍隊以及坦克和裝甲車包圍著，也不敢做出什麼異常的舉動來。可以說，因為林聞方的計劃，莫亞共和國進攻月海聯邦西北地區的軍隊全軍覆沒了。

在西北軍區和北方軍團取得重大戰果的同時，西南軍區也沒有閒著。

依托新型偵查和通訊衛星帶來的通訊和偵查系統，西南軍區的部隊悄悄的摸到了莫亞共和國軍隊的旁邊，幾乎跟林聞方等人在同一時間對莫亞共和國的軍隊發動了襲擊。沒有相應的偵查和通訊系統的莫亞共和國軍隊自然是想不到敵軍會突然出現，並且是在到了他們附近的時候才被他們發現。措手不及之下，莫亞共和國的軍隊頓時吃了一個大虧。

此次進攻月海聯邦，莫亞共和國的重點就是西北地區，大部分的裝甲師和炮兵師也是集中到了西北戰場上，而西南戰場上主要還是以步兵為主。本來，這些步兵的任務就是將西南軍區的兵力拖住，讓他們無力對西北地區進行支援，所以用不著裝甲師和炮兵師這種重型兵力。但是，這種兵力配置卻是為西南軍區的反攻提供了便利。在佔據了通訊和偵查方面絕對優勢的情況下，西南軍區甚至比西北軍區還要早便結束了戰鬥。

經此一役，佔據莫亞共和國剩餘兵力將近三分之一的三十多萬軍隊近乎全軍覆滅！

戰爭結束之後，復興集團放開了通訊衛星對民間的支持。重新獲得了通訊能力的月海聯邦民眾在得知了這一次的勝利之後，舉國歡騰。而這次戰爭的勝利在被國際社會知道之後，更是引起了巨大的震動。國際社會開始重新衡量月海聯邦跟極權海夫納以及陰影海夫納聯手之間的抗爭。

瑟爾帝格某處的一座密室之外，凱恩滿臉冷汗的等著密室之中的那個人對自己的裁決。

良久之後，密室中傳來了一聲深深的歎息，緊接著，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了出來：「凱恩，當初我選擇你成為我的助手，一方面是因為你在莫亞共和國之中的權勢，而更重要的一方面，則是你的能力。當初，我感覺你能夠將極權海夫納發揚光大，最終成為整個人類的主宰。但是，你太讓我失望了……」

蒼老的聲音中透露著無盡的疲憊。手握重權，將整個莫亞共和國的權勢掌握在一人之手，甚至將半個世界都攪得腥風血雨的凱恩在這個疲憊的聲音面前卻是連大氣都不敢出。甚至，因為這個蒼老的聲音一句「你太讓我失望了」，凱恩身上冒出來的冷汗將整件衣服都濕透了。只有凱恩自己知道密室中這個氣喘吁吁的老人是多麼的恐怖。因為，這個老人才是極權海夫納的最高掌權者。凱恩擁有的權勢，全都是因這個老人而來！

「我老啦，也沒幾年可活了。極權海夫納最終還是要交到你的手中的。你是我選中的繼承人中最出色的一個，但是，別忘了，你現在所擁有的全都是我給予的。能夠給你，我同樣能夠將其從你的手中剝奪出來！我不管你用什麼樣的方法，極權海夫納絕對不能敗給復興海夫納！去吧，別再讓我失望……」

蒼老的聲音逐漸的沉寂下來，密室中再也沒有聲音傳來。

雖然密室的門關著，密室之中的那個老人也不可能看到凱恩的反應，但是凱恩還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禮，然後才從密室的外門倒退著離開了。

回到瑟爾帝格的元帥府，凱恩的臉上還是帶著一絲驚懼。

元帥府中的會議室裡，早已聚集了莫亞共和國軍方的大部分高層。在回來的路上，凱恩就通知自己的這些手下前來自己這裡開會了。

坐在會議室的上首，凱恩的臉色難看無比，也使得會議室中的軍官們都屏住了自己呼吸，生怕因為自己發出什麼動靜來，引起凱恩的注意，然後成為凱恩發洩的犧牲品。他們看出來了，今天的凱恩絕對比以往的凱恩更加的暴躁，更加的難以捉摸。這種異常狀態不僅僅是因為進攻月海聯邦西北和西南地區的兩大軍團的覆滅導致的，應該還有其他的什麼原因。但是在場的人沒有一個願意深究凱恩到底是為什麼這麼暴躁。因為，深究的結果很有可能就是他們的永遠消失。

沉默了許久之後，凱恩輕輕的吐出一口氣，說道：「兩大軍團，總共三十多萬軍隊，就這麼被月海聯邦殲滅。我想知道，你們這些飯桶除了會在國內爭權斗勢，還會什麼！我養著你們，給你們國民們想都難以想像到的待遇，就是為了你們吃乾飯的？？」

凱恩暴怒的聲音遠遠的傳了出去，會議室中的氣氛更加的壓抑起來。

「你！萊昂斯！莫亞共和國每年軍費的十分之一都投入到了機甲師中，可是你看看你的機甲師做了些什麼？啊？」凱恩伸出手，指著坐在會議室一個角落裡的萊昂斯，怒聲道。

萊昂斯將頭深深的低了下去，不敢有一句還口。自從指揮陰影海夫納的王牌機甲部隊跟月海聯邦的機甲師對抗，仍然失敗之後，萊昂斯就被徹底的邊緣化了。今天能夠進入這個會議室，也不過是因為凱恩的命令中，所有在瑟爾帝格的少將以及少將以上的將領都要到達，否則他甚至連進入這個會議室的資格都沒有了。

對於自己被徹底邊緣化的下場，萊昂斯的心中還是有很大的怨念的。但是，在這個場合，他可是不敢將自己的怨念說出來。因為，他一說出來，說不定凱恩殺雞儆猴，一怒之下將自己給殺了。當然，也有可能凱恩怒極之後，給予自己更大的權力，讓自己立下軍令狀，失敗之後再殺自己。但是，他不敢賭。

停頓了幾分鐘，凱恩又將矛頭轉向了另外的一個中將，怒聲道：「還有你！麥林！我們的將士們在戰場上浴血奮戰的時候，你在幹什麼？你竟然還有心思到別的國家旅遊？是不是以為成為了中將，我就不敢動你了？旅遊……哼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想給自己找一條後路？門都沒有！」

被稱之為麥林的中將噗通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大聲道：「凱恩元帥，我錯了，我錯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吧……讓我上戰場，我絕對會為莫亞共和國贏得一場戰爭的……」

凱恩冷漠的揮了揮手，會議室外面的憲兵馬上進來，直接將還在呼喊的麥林拖了下去。至於麥林的下場，會議室中的將領們都有幾分瞭解了。

在跟陰影海夫納合作之前，觸犯了凱恩逆鱗的將領不過是被滿門屠絕的下場，但是在跟陰影海夫納進行了合作之後，這些擁有不錯的身體素質的將領，全都被送到了海底城，作為陰影海夫納研究更高級的基因改造人的材料。

看到麥林的遭遇，萊昂斯心中的那一絲怨念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相比於成為實驗材料的麥林，他只是被邊緣化，已經是很好的下場了。

「都說說，目前我們有什麼解決的辦法？」接連觸發了兩個將領，凱恩的情緒總算是穩定了一點，強忍著怒氣說道。

無人應答。

凱恩一個個的望過去，凡是被凱恩看到的將領，都將自己的腦袋深深的低了下去。若是這裡有土坑的話，這些將領說不定能夠將自己的腦袋埋進土坑裡。

最終，凱恩的目光停在了費提斯的身上，緩緩地說道：「費提斯，你們陰影海夫納的人不是最擅長這種陰謀詭計麼？說說，目前有什麼解決的辦法。」

凱恩的聲音很輕，很緩，但是在費提斯聽來卻不亞於一聲驚雷！

第595章 伏筆

凱恩知道自己的身份了！而且，從凱恩平靜的表情來看，他知道自己身份的時間絕對已經很久了！

費提斯坐在那裡，一動都不敢動，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凱恩的身上，生怕下一刻凱恩就會讓那些憲兵進來，將自己拖下去處決掉。

而凱恩的這話在其他的將領聽來也是一場驚天秘聞。莫亞共和國最具權勢的元帥凱恩身邊的紅人，竟然是陰影海夫納的奸細？而且，凱恩元帥知道了這個消息之後，竟然沒有馬上將費提斯處決掉？要知道，凱恩最討厭的事情之一便是有人欺騙他了。

一時間，這些將領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費提斯的身上，想看看在這種情況下，費提斯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給出一個能夠解決莫亞共和國目前的困境的方法，我可以不介意你以前的欺騙。不過，從今以後，你要徹底的脫離陰影海夫納，真心實意的為極權海夫納辦事。若是想不出解決的辦法……」凱恩冷冷的笑了笑，露出了一口森森的白牙：「雖然你是陰影海夫納的人，而目前我們正跟陰影海夫納處於合作的關係，但是我殺死一個他們的執行官，他們也不敢有任何的怨言！當然，你也可以試一試，看陰影海夫納捨不捨得放棄一個盟友，然後將你換回去。給你十分鐘的考慮時間。」

費提斯的腦海中各種念頭瘋狂的湧了出來。一分鐘之後，費提斯的心中便有了決定：投靠極權海夫納！

凱恩說的不錯，就算是他將自己殺死了，陰影海夫納也不敢有任何的怨言的，就算是自己對陰影海夫納的用處再大也是一樣。在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中都待了很長的時間，對雙方的實力對比，費提斯應該是最清楚的人之一。陰影海夫納很強大，但是它的強大是強大在各種先進的技術，以及讓敵人防不勝防的滲透和陰謀。相比於極權海夫納這種直接掌控著一個大國的組織來說，陰影海夫納就有點不夠看了。

況且，就算是自己能夠回到陰影海夫納，以自己這些年潛伏在莫亞共和國為陰影海夫納做出的貢獻，也不過是能讓他成為陰影海夫納中的一個高層而已。而留在極權海夫納呢？不計前嫌的凱恩可是極權海夫納實實在在的二號人物，以後甚至可能會成為極權海夫納的直接掌控者！以自己表現出來的才能，留在極權海夫納絕對會比回到陰影海夫納有更大的發展前途！這兩者之間作何選擇，費提斯自然是清楚的很。

「凱恩大人，我願意歸降於您，今後全心全意的為您服務。」略作沉思，費提斯便給出了自己的答案。同時，對凱恩的稱呼，費提斯也有凱恩元帥變成了凱恩大人。這就意味著，從此之後，費提斯便是凱恩的家臣了，其生命也是掌握在凱恩的手中。

「很好！」凱恩滿意的點了點頭。對於費提斯，凱恩還是很看重的，這也是為什麼在知道了費提斯的身份之後，凱恩一直沒有對費提斯下手的原因：「那麼，說說你的看法吧。」剛才凱恩可是說了，費提斯能夠想出解決莫亞共和國目前困境的方法，才接受費提斯的投誠。一個沒有什麼用處的人投誠，凱恩還看不上呢。

沉思了一下之後，費提斯說道：「凱恩大人，依屬下之見，解決莫亞共和國目前的困境，應該從兩個方面下手。」

略作停頓，費提斯繼續說道：「第一個方面，便是我們跟月海聯邦差距最大的地方，通訊和偵查體系下手。我們的技術部門已經將通信信標內的技術密碼破解了，這種能夠在一定範圍之內構成通訊和偵查體系的通信信標，目前我們也生產了不少。只要我們將月海聯邦的通訊衛星再打下來，並且阻止他們繼續發射同樣的通訊衛星，這個問題便可以解決掉。」

凱恩略一頷首，道：「繼續。」

「至於第二方面，則是我們莫亞共和國的兵力問題了。」費提斯想了想說道：「雖然三十萬大軍的覆滅使得我們元氣大傷，但是別忘了，我們莫亞共和國最不缺少的便是人。只要加緊徵兵，在很短的時間內，我們的兵力便會恢復，甚至數量更多！而且，這些新徵的士兵完全可以派到周邊那些小國的國土上去作戰，一方面是鍛煉這些新兵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是擴大我們的勢力範圍。」

「在攻擊月海聯邦的通訊衛星之前，我建議我們先將月海聯邦的航空發射基地破壞掉。至於目標，則是大洋上的遠望洲發射基地！」最終，費提斯將自己的計劃全盤托出。

「哦？為什麼？」費提斯的計劃很好理解，凱恩以及在場的將領基本上也有類似的想法。但是進攻大洋上的遠望洲發射基地，這一點卻是出乎了凱恩的意料。

「凱恩大人不會忘了，遠望洲是從復興海夫納中脫胎出來的吧？若是遠望洲加入這場戰爭，我們面臨的局面將會更加的惡劣。況且……」費提斯賣了個關子，等到凱恩有點不耐煩了才說道：「凱恩大人以為，以安蓮的心性，若是知道遠望洲的發射基地被攻擊，她會有什麼反應？」

「妙！實在是妙！哈哈！費提斯不愧是費提斯，也不枉我這麼看重你了！」凱恩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費提斯的意思。

一直以來，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都避免將遠望洲拖到戰爭中來，畢竟，遠望洲才是整個人類科技水平最高的地方。而遠望洲掌握的科技力量，是足以改變整個戰局的。但是，按照費提斯的計劃，只要莫亞共和國的速度足夠快，在復興海夫納趕來救援之前，將遠望洲的發射基地給摧毀，切斷月球上的遠望洲跟地面上的聯繫，一方面可以避免遠望洲得到消息之後加入這場戰爭，而另外的一方面，遠望洲發射基地被佔據，復興海夫納絕對會分出一部分力量來收復的。這樣一來，月海聯邦的力量便被分散了。本來就兵力不足的月海聯邦，兵力再次被分散是什麼後果？這一點，誰都清楚！

自然，這個計劃也是有一定的風險的。那就是，若是莫亞共和國不能夠在遠望洲的地面發射基地反應過來之前將發射基地摧毀，或者是讓發射基地等到了月海聯邦的援助的話，莫亞共和國很有可能便會將遠望洲拖進這場戰爭。不過，想要解決目前的困境，肯定是要承擔一定的風險的。相比較而言，這個風險並不算大。

「好！就按照費提斯的計劃行事！」凱恩大笑著拍板，做出了決定。

漢京市，林聞方皺著眉頭朝著「火羽」問道：「消息的來源確定可信麼？」

「火羽」很肯定的回答道：「應該不會有問題。那個眼線帶莫亞共和國的軍方潛伏了已經很多年了，而且，他一生之中也只會為月海聯邦提供一次消息。從那個眼線的為人上來看，應該是真的。」

林聞方看了看遠處如血的晚霞，喃喃自語道：「是時候將這場戰爭結束了……」

在莫亞共和國將具體的行動計劃制定下來的第二天，「火羽」便接收到了潛伏在莫亞共和國軍方高層中的一個眼線的消息。

本來，這種軍事機密是很難被敵國提前知道的，但是在莫亞共和國的無線通訊完全被中斷，而月海聯邦的無線通訊卻是完全恢復的情況下，這種不可能卻是變成了可能。

在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林聞方並未將莫亞共和國即將進攻遠望洲在大洋上的發射基地的消息告訴遠望洲的相關人員，而是依此制定了一個新的計劃。林聞方這個計劃的目標，便是將遠望洲徹底的拖到這場戰爭中來，盡快的結束戰爭！

若是沒有西北會戰和西南會戰一次性將莫亞共和國的三十萬軍隊殲滅，導致莫亞共和國元氣大傷，林聞方也不會生出這樣的想法，但是現在，莫亞共和國主動將目標定在了遠望洲的身上，加上現在的莫亞共和國根本不可能對遠望洲造成太大的威脅了，反倒是遠望洲成為了壓倒戰爭天枰的最後一根稻草，林聞方就不介意將遠望洲拖進來了。

很快，在一部分保安部隊的護衛下，一部分設備以及材料從復興集團的總部運出，朝著大洋上的遠望洲地面發射基地而去。

遠望洲的各種研究和開發，大部分都是依靠復興集團提供設備和資金的，就算是在進入戰爭狀態之後，這種支持也沒有中斷過。所以，這些物資被運往遠望洲的地面發射基地，沒有引起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的任何懷疑。

即便是從復興集團中脫胎出來，並且一直依靠著復興集團提供的資金進行深空探索，對地面上的戰爭，遠望洲還是保持著中立。而作為遠望洲在地面上的分部，航空發射基地對戰爭也是沒有任何的表示。甚至在安蓮號召隸屬於復興海夫納的各大勢力投入到戰爭中來，對月海聯邦進行支持的時候，遠望洲以及地面發射基地都沒有任何的反應。

夜沉似水，安烈思站在地面發射基地的最高建築頂端，望著下面忙碌的人群，心中頗為自得。在整個世界都陷入戰火中的今天，遠望洲的地面發射基地可以稱得上是唯一的一片淨土。安烈思也相信，這種狀態會一直持續下去，一直等到三大海夫納協會之間分出勝負來。

逐片的審查著佔地面積並不算小的發射基地，安烈思的臉上略微的有些不滿。因為，他看到了地面上一個個來回走動著的高大身影。這些高大的身影在發射基地燈塔的照耀下，全都閃爍著冰冷的寒光，正是復興集團和天耀集團聯合打造的保安部隊。

以保護物資和資金的名義，這兩百個機甲戰士進入到了發射基地之中，協助發射基地中的工人從貨船上向外搬運物資。雖然這大大的減少了搬運物資的時間，但是安烈思總感覺，這些機甲戰士為平靜的發射基地中增添了一絲不和諧的因素。畢竟，算起來，這些機甲戰士也是因為戰爭而成立的。雖然這些機甲戰士來這裡的目的僅僅是保護物資，並且協助搬運貨物，但是安烈思總感覺，這些機甲戰士的到來，讓發射基地中多出了一絲戰爭的陰影。

安烈思很不喜歡這種感覺，真的不喜歡！

「但願他們早點卸完貨物，然後離開這裡吧……」安烈思喃喃自語道。

可惜，安烈思的願望終究是不能實現的。戰爭的陰雲很快便籠罩了這個發射基地，只不過，並不是復興集團的保安部隊帶來的，而是敵軍早就將目標對準了這個發射基地！

夜色漸深，安烈思感覺有些冷了，便乘坐電梯離開了這座發射基地中的最高建築，到了發射基地的裡面。

走到一個機甲戰士的身邊，安烈思有些不悅的問道：「你怎麼不去幫助卸載貨物？早點卸完貨物，你們也好早點離開這裡。」

丁天好笑的看著安烈思，心想，若是安烈思知道用不了多久莫亞共和國的軍隊就會到達這裡，並且對這裡進行屠殺，將這片安祥之地變成一個屠宰場，會有什麼感想？

丁天是按照林聞方的吩咐，偽裝成保安部隊的一員到來這裡的。跟丁天一樣屬於月海聯邦機甲師的機甲戰士，在這些保安部隊中，還有九個人。他們十個人的任務就是莫亞共和國的部隊到來，並且對發射基地進攻的時候，組織保安部隊將莫亞共和國的腳步拖住。只要發射基地感覺到危險，向復興集團求救了，「恰好」在不遠處海面上巡邏的真正援軍就會到來，他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為了讓安烈思以及發射基地中的人感覺他們的到來和莫亞共和國的進攻完全是一個偶然，莫亞共和國的軍隊即將進攻這裡的消息，只有丁天以及同時跟隨著丁天前來的機甲師戰士知道，保安部隊都不知道詳情。

「你還在這裡愣著幹什麼？」安烈思臉上的表情更加的不悅，冷聲道。

安烈思的聲音通過機甲的音頻系統傳進了機甲中，丁天笑了笑，裝作惶恐的樣子回答道：「是，是，大人，我這就去。」

還沒等丁天走出幾步，夜空中卻是傳來了一陣轟隆聲，這轟隆聲，顯然是一群戰機飛過的聲音！

「來了！」丁天的心中既驚且喜，停住了腳步。

「什麼聲音？」安烈思疑惑的抬起頭，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安烈思自然是知道這是戰機群接近的聲音，但是自從莫亞共和國跟月海聯邦開戰以來，戰機群從來都沒有光顧過這個超脫戰爭的地方，所以安烈思也不會擔心這些戰機群會停下來做什麼。提出這一聲疑問，也不過是因為安烈思想要表達一下自己的不滿，這些戰機群從哪裡經過不好，非得從自己的腦袋上經過。

經過，這便是安烈思的想法。在他看來，這些戰機群肯定是經過發射基地的上空，然後朝著某一個國家飛去的。

然而，就在安烈思的注視下，戰機群飛過之後，一些小黑點掉落了下來。

安烈思不知道這些小黑點是什麼東西，丁天可是清楚的很。當即，丁天便駕駛著機甲衝到了安烈思的身邊，一把將還在發呆的安烈思抓了起來，跑到了一棟建築物的下面。

也只有丁天這樣能夠操縱機甲像是操縱自己的身體一樣的機甲戰士能夠完成這個高難度的動作了。若是換一個駕駛機甲的新手來做的話，恐怕這一抓，安烈思的身體就會變成一堆肉醬了。

黑點落下，帶來了大片的轟鳴聲，以及無數的煙火。

知道炸彈爆炸，安烈思還是不相信竟然有國家會對願望洲的地面發射基地進行攻擊。

將安烈思丟在了一邊，丁天朝著保安部隊衝去，空中卻是遠遠的傳來了丁天的吼叫聲：「安烈思大人，發射基地遇襲，還請您指揮發射基地中的保衛力量進行反擊，我去指揮保安部隊！」

轟炸機的轟炸不是重點。莫亞共和國的目的是控制發射基地，而不是將發射基地徹底的摧毀。這第一輪的轟炸不過是讓遠望洲地面發射基地中的保衛人員陣腳大亂，最後，莫亞共和國的軍艦和部隊就會出現！

看著丁天逐漸遠去的身影，安烈思也是終於從愣神中恢復了過來。雖然還是不理解為什麼有人會襲擊遠望洲的地面發射基地，但是事實就在眼前，也由不得安烈思不相信了。

咬了咬牙，安烈思衝進了指揮塔中，開始通過指揮塔來組織發射基地中的保衛人員進行反擊。

「隊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為什麼會有人對這裡進行轟炸？難道這些轟炸機的目的，是我們？」一個保安部隊的隊員見到丁天，急忙問道。這個問題，是保安部隊的隊員都很關心的。在他們看來，這些轟炸機的目標肯定是他們了。作為復興集團跟天耀集團聯合打造的機甲部隊，保安部隊也是月海聯邦中一支不容忽視的隊伍。莫亞共和國或者是陰影海夫納若是想打擊月海聯邦的話，這支保安部隊自然也是他們的目標。

「不！對方的目標應該不是我們。」丁天假裝沉思了一番，妝模作樣的說道：「他們的目標，應該就是這個發射基地！好了，先別管這些了，我估計轟炸機的轟炸只是第一輪的攻擊，接下來應該就是地面作戰了，先準備好。」

丁天剛剛將保安部隊整合好，一個陌生的信號接到了丁天的頻道中。

丁天笑了笑，安烈思終於忍不住了！

選擇了接受，丁天在頻道中說道：「是安烈思大人麼？我是丁天？」

「丁天？林聞方身邊的那個丁天？」已經到達了指揮塔，正坐在控制台上的安烈思皺了皺眉頭。他老是感覺丁天出現的時間有點怪異。為什麼丁天和這些保安部隊出現，隨之就有轟炸機群對發射基地進行轟炸？但是，從這些保安部隊的反應來看，他們事前也不知道這次轟炸事件。

算了，暫時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安烈思甩了甩頭，將這些雜亂的念頭甩出去，略顯尷尬的說道：「丁天將軍，剛才我通過發射基地的偵察系統發現發射基地外面的海域上多出來了兩支艦隊，這兩支艦隊的軍艦上都標記著莫亞共和國的國徽。想必，這次的進攻事件應該是莫亞共和國策劃的。不過……我們發射基地中的保衛人員並不足以抵擋莫亞共和國的進攻，所以，還請丁天將軍能夠幫助我們擊退來敵。」

剛剛還對丁天惡語相向，現在便有事兒求著丁天，安烈思的臉龐像是被火燒一般。但是，為了發射基地的安全，安烈思不介意將自己的臉皮豁出來，求一下丁天。

好在丁天根本就沒有為難安烈思的意思，很爽快的回答道：「這個自然沒有問題。不過，安烈思大人，為了能夠更快的擊退莫亞共和國的來敵，我希望能夠借助一下發射基地的偵查系統。」

「應該的，稍後我就將偵察系統的使用權限向丁天將軍敞開。」安烈思點了點頭，說道：「丁天將軍，你也別叫我安烈思大人了，我們之間直接稱呼性命吧，將軍大人什麼的，顯得生分。呵呵。」

「好的。」掛斷了通訊之後，丁天的臉上忍不住浮現出了一絲笑意。目標，基本上達到了！

要知道，安烈思可不只是地面發射基地的一個指揮官這麼簡單。作為安蓮的遠親之一，安烈思在月球上的遠望洲上有一個哥哥，安格。安格可是遠望洲中的重量級人物，遠望洲跟地面之間的大量練習，都是通過安格來進行的。有了安烈思和安格這條線，林聞方將遠望洲拖到戰爭中來的目的便容易了幾分。

第596章 基地攻略

很快，發射基地的偵察系統便連接到了丁天的機甲之上。通過偵查系統查看了一下莫亞共和國的軍艦出現的地點，丁天馬上就帶著保安部隊朝著海邊趕去。

在路上，丁天通過機甲的內部頻道朝著保安部隊中的機甲戰士們說道：「一會兒注意自己的安全。我們的目標是將莫亞共和國的軍隊擋住，不是將他們殲滅。只要我們能夠堅持下來，很快就會有援軍到來的。」

丁天帶著保安部隊到達海邊的時候，莫亞共和國的軍隊已經開始登陸了。

看到保安部隊的出現，一艘軍艦上的指揮官臉色徒變，對著自己的副官低吼道：「為什麼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會出現在這裡？難道我們的計劃提前洩露了？」

那個副官拿起望遠鏡，仔細的觀察了一下說道：「報告將軍，這些機甲戰士並不是月海聯邦的機甲師，應該是復興集團和天耀集團所屬的保安部隊。至於他們出現在這裡……」那個副官看了看停靠在港口邊上的貨輪，說道：「應該是復興集團為遠望洲提供的物資和資金到了。這些機甲戰士是為了保護這些貨物出現在這裡的。」

「晦氣！」指揮官憤憤的朝著海水裡吐了口濃痰，心情相當不爽。有了這些保安部隊的出現，他們想攻佔這個發射基地的目標就困難許多了。但願，別再有別的變數出現了。

想了想，指揮官又問道：「發射基地跟遠望洲的聯繫切斷了麼？」

那個副官馬上回答道：「回將軍，我們的特務人員在兩個小時之前就將發射基地跟遠望洲的聯繫切斷，並且更改了啟動密碼。按照我們的技術人員的估計，三個小時之內，發射基地是不會跟遠望洲聯繫上的。唯一需要注意的便是發射基地向月海聯邦求援了。」

「三個小時……」指揮官估算了一下時間，說道：「差不多。傳令下去，加大進攻的力度，務必在兩個小時之內將這個發射基地攻佔下來，就算是毀壞一些建築也無所謂。至於月海聯邦的援軍，哼哼，沒有半天的時間，他們別想到達這裡！到那個時候，我們已經將這個發射基地攻佔下來，並且建好防禦工事了！」

指揮塔中，安烈思的面色有點蒼白。在跟丁天溝通，並且將發射基地的偵察系統啟動權限朝丁天開放之後，安烈思便想將莫亞共和國進攻地面發射基地的事情向遠望洲匯報。但是，系統卻是一直提示密碼輸入錯誤。

由於遠望洲跟地面來回一次的消耗太大，平時發射基地的任務就是在地面上購買遠望洲需要的物資，然後通過發射基地將航天飛機發射上去。這個頻率基本上是每月一次的。沒有這些任務的時候，發射基地跟遠望洲的聯繫基本上是依靠無線通訊的。而安烈思掌握的密碼，則是跟遠望洲聯繫的無線通訊系統的啟動密碼。沒有這個密碼，安烈思也無法跟遠望洲聯繫上。

看到屏幕上一直出現的密碼輸入錯誤，安烈思便知道，肯定是有莫亞共和國的特務潛入到了發射基地中，破解並更改了密碼。

怎麼辦？安烈思有點拿不定主意了。沒有遠望洲的幫助，單憑他們一個發射基地，是根本擋不住莫亞共和國的進攻的。就算是有丁天帶領的那二百個保安部隊的幫助，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畢竟，這二百個保安部隊的機甲戰士不是月海聯邦的機甲師，而他們也不是林聞方指揮的，不可能發揮出那麼強大的戰鬥力來。

左思右想，安烈思發現，現在自己只能向復興集團或者是月海聯邦求援了。

「安烈思，莫亞共和國的攻勢出乎我們意料的強大，我們快有點頂不住了！」正在安烈思猶豫要不要放下臉皮朝復興集團或者是月海聯邦求援的時候，丁天的聲音及時的傳了過來。

重新打開發射基地的衛星地圖，安烈思發現，發射基地的海邊上已經密密麻麻的全都是紅點，這些紅點，便是莫亞共和國已經登陸的軍隊。而在這些紅點不遠處，則是丁天帶領的保安部隊，以及發射基地中為數不多的保衛人員。從衛星地圖上來看，這兩支保安部隊已經快要被包圍了。

仔細的思考了一下，安烈思果斷下令道：「丁天，帶著你們的人向後撤退，盡量的拖延時間，必要的時候放棄基地外圍的建築。我馬上就向復興集團總部求援！」

「成了！」即便是在炮火連天的戰場上，聽到安烈思這麼說，丁天都忍不住興奮的叫了一聲。只要安烈思向復興集團求援，林聞方的計劃便完成了一半了！

猶豫了幾秒鐘的時間，安烈思撥通了復興集團總部的電話。外面戰爭才剛剛開始，每一秒鐘都有保衛人員的死去，他沒有多少時間來猶豫了。

「請問是復興集團總部麼？我是遠望洲地面發射基地的總指揮官安烈思，請轉接安蓮總裁。」安烈思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為了盡快的聯繫到安蓮，安烈思直接將自己的身份報了出來，省的這些接話員耽誤時間。

「安烈思？安烈思是誰？哦哦，安烈思先生，請等一下，我馬上就為您轉接……」電話的另外一端清晰的傳來接話員的聲音。

過了不到一分鐘，接話員清脆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安烈思先生，很抱歉，安蓮總裁現在不在總部，我會為您轉接另外的一條線路，請您耐心等待。」

「媽~的，再等發射基地就被莫亞共和國的那群混蛋攻陷了！」沒想到找安蓮都這麼麻煩，一向注重自己形象的安烈思忍不住爆粗口。

「嘟……嘟……」電話終於接通，沒等對面有什麼聲音，安烈思便迫不及待的說道：「安蓮，我是安烈思，你現在在什麼地方？」

「安烈思？我在大鯨號上，怎麼了？」一想到安烈思現在的樣子，安蓮便忍俊不禁，強惹著笑意，裝作好奇的樣子問道。林聞方的計劃是需要復興集團的配合的，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實際上，現在林聞方就在「大鯨號」上，而且就在安蓮的身邊，跟安蓮一起接聽電話。

聽到安蓮是在「大鯨號」上，深知「大鯨號」的超強戰鬥力的安烈思頓時一喜，急忙道：「你們什麼時候能夠趕到發射基地來？我們被攻擊了！」

「由於涉及到月海聯邦的軍事機密，我只能告訴你我們現在正在大洋西邊的某處。發射基地遭到攻擊了？什麼人敢進攻發射基地？」安蓮模糊不清的回答道。根據林聞方的提示，現在還不適合將「大鯨號」以及月海聯邦的海軍艦隊就在發射基地的信息告訴安烈思。想讓安烈思誠心誠意的感謝他們，他們必須在最關鍵的時刻出現！

「大洋西面？」安烈思略微思考了一下。既然安蓮說這涉及到月海聯邦的軍事機密，那麼可以肯定，月海聯邦一定是有什麼針對莫亞共和國或者是陰影海夫納的行動。也就是說，跟「大鯨號」一起的，很有可能就是月海聯邦的海軍艦隊！大洋西面，距離發射基地並不是很遠，若是「大鯨號」急速前進的話，不用兩個小時便能夠到達發射基地！

發射基地有救了！

強忍著心中的驚喜，安烈思急忙說道：「是莫亞共和國的那些混蛋。安蓮總裁，你能不能跟月海聯邦商量一下，先讓他們的軍艦前來發射基地？發射基地被莫亞共和國佔據，遠望洲需要的各種物資不能及時供應上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你應該比我更清楚的。」

安蓮沉思了一下，說道：「你先等等，我跟他們商量一下試試。」

聯絡掛斷，安烈思焦急不安的等待著安蓮的回復。

五分鐘之後，聯絡器響了起來，安烈思馬上便抓起聯絡器，有些顫抖的問道：「安蓮總裁，怎麼樣？」

「月海聯邦軍方回復了，說是沒問題。本來這次軍事行動的目的就是摧毀莫亞共和國的海軍力量，將目標定在哪一個艦隊無所謂。這樣吧，魔影部隊馬上就會出發，對發射基地進行支援，我們和月海聯邦的海軍艦隊也會隨後就到。保安部隊還在你們那裡沒有離開是吧？配合他們，盡量的堅持兩個小時的時間！」

掛斷了電話，安烈思的心中總算是輕鬆了一點。

想到發射基地中並沒有什麼擅長戰爭的人才，那些保衛人員的水平也都是一般般，安烈思當即便聯繫上了發射基地中的保衛人員，將他們的指揮權限交給了丁天。以丁天的能力，更能夠發揮出這些保衛人員的作用。而在整合了這兩支隊伍之後，發射基地堅持的時間也會長一點。

「放棄外圍建築，向發射基地的內部撤離！」輕型機炮向前掃出一連串的炮彈，丁天在機甲頻道中吼道。

這倒不是丁天在演戲了，莫亞共和國的進攻出乎他意料的猛烈。為了攻下這個發射基地，莫亞共和國可是下了大本錢，登陸的士兵全都是從莫亞共和國的王牌步兵中挑選出來的，而且在戰鬥的裝備上也不亞於月海聯邦的裝備。武裝這一支王牌部隊的財力，足以讓莫亞共和國建立數量三倍於此的普通步兵軍團。在這樣不計後果的進攻下，保安部隊也是吃了不少虧。

「丁天，我是林聞方。剛剛我跟魔影部隊聯繫過了，他們馬上就會到達。你們配合魔影部隊盡量的抵抗一段時間，我們隨後就到。」通過「火羽」跟通訊衛星的聯繫，林聞方找到了丁天，說道。

丁天的臉上一喜。林聞方這話可不是說他們還沒有到，而是他們已經到了發射基地的附近，只是要找一個合適的機會介入進來。畢竟，安烈思能夠成為這個發射基地的指揮官，本身也是一個人精，不能夠讓他發現任何的破綻。

「師座放心，屬下明白！」丁天興奮的吼了一聲，掛斷了跟林聞方的聯繫，然後對著剛剛準備撤離的保安部隊們喊道：「停止撤離，我們的援軍就要到了！依靠現在的地形，繼續抵抗！」

剛剛有所動作的機甲戰士們馬上就近尋找掩護點，繼續攻擊莫亞共和國越來越多的士兵。

幾分鐘之後，一陣呼嘯聲傳來。緊接著，大量的炸彈在莫亞共和國士兵的陣營中爆炸，頓時給這些士兵造成了大量的傷亡。

魔影部隊的攻擊具有極高的精確度，跟丁天聯繫上之後，按照丁天的要求，他們只是將已經靠近保安部隊的那些莫亞士兵清理掉，至於遠處的莫亞士兵，倒是沒怎麼處理。他們的目標是拖延時間，而不是靠著這麼點兵力將莫亞共和國來犯的敵人全都殲滅。

在機甲戰士們形成的密集的火力線之下，能夠突入到機甲戰士的近前很不容易，只要將這些莫亞士兵清理掉了，莫亞共和國還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來完成這一過程。

相比安烈思等人絕境逢生的慶幸與驚喜，莫亞共和國的指揮官卻是氣急敗壞了。

本來進攻遠望洲在地面上的發射基地是莫亞共和國的一項絕密計劃，同時也是莫亞共和國扭轉現在局面關鍵的一步之一。但是，他們到來的時候卻是發現，發射基地中有負責保護將復興集團的物資運送到發射基地中來的保安部隊，極大的延遲了他們攻佔這個發射基地的速度。而現在，復興集團的魔影部隊又到來，一下子便對莫亞共和國的登陸部隊造成了巨大的損失。

莫亞共和國此次行動的總指揮官一邊下令加緊攻勢，另一邊卻是對那個潛入到發射基地中更改密碼的特務大罵特罵。發射基地跟遠望洲的聯繫是中斷了，你怎麼不知道將發射基地跟外面的無線連接全都切斷，省的發射基地向復興集團和月海聯邦求助了？

這個指揮官自然是不知道，他們的特務能夠潛入到發射基地中，並且順利的將密碼破解掉，完全是由丁天的協助的結果。不然，這麼重要的密碼，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會被破解？

在那個特務將發射基地的密碼更改了之後，丁天便偷偷的將那個特務殺掉，毀屍滅跡了。開玩笑，若是真的讓他將發射基地對外聯繫的通道全都切斷了，安烈思又怎麼聯繫上安蓮，復興集團和月海聯邦又怎麼找到機會介入這場戰爭？

戰爭繼續進行，丁天卻像是在玩一場遊戲一樣掐著時間。林聞方給他的時間差不多就是兩個小時，等到過去差不多一個半小時的時候，丁天命令保安部隊以及發射基地的護衛人員放棄了基地中的外圍建築，朝著基地的內部行去。

既然要做到讓安烈思感激他們，並且在接下來跟遠望洲的交流中出力，自然是要將戰爭的時機把握好了。林聞方等人出現的時候，發射基地的情況越危急，安烈思對他們的謝意才會更大。因此，在丁天的刻意控制以及故意的幾次失誤下，莫亞共和國的軍隊越來越逼近發射基地的核心。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安烈思在指揮塔中也呆不住了，跑到了指揮塔的下面，遠遠的看著丁天等人的戰鬥。若不是他只是一個文職人員，安烈思自己都想駕駛著機甲衝入戰場。

「丁天，兩個小時就快要到了，為什麼援軍還沒有到來啊？你們還堅持的住麼？」終於忍不住，安烈思打開了聯絡器，對著丁天問道。

「注意躲避！那邊，將那邊的敵人給我打回去！」一邊指揮戰鬥，丁天一邊抽空回復道：「應該沒問題的。既然師座說了能夠在兩個小時之內趕到，就一定能夠趕到。只是……但願我們能堅持到兩個小時吧……」

丁天的話讓安烈思感覺更不安。雖然對戰爭不是很懂，但是安烈思也能夠看出來，現在丁天帶領的保安部隊面臨著很大的壓力。有好幾次，基地外面的莫亞士兵差一點就衝進來了，好在讓丁天指揮的機甲戰士給擋住了。不過，隨著莫亞共和國登陸的士兵越來越多，丁天等人面臨的壓力也會越來越大，能不能撐到兩個小時，還真的很難說。

轟隆隆……

一陣倒塌聲突然傳了過來，丁天的臉色徒變。因為，在距離保安部隊不遠處的地方，一道金屬圍牆被炸塌了！

機甲戰士固然火力強大，但是莫亞共和國的士兵數量太多了，而且，這些精銳士兵全都是全副武裝，他們手上的重型武器完全能夠威脅到機甲戰士。

並且，兩百個天耀集團和復興集團的保安部隊數量畢竟是太少了，而發射基地中的機甲戰士數量更少，只有不到一百個。這三百個機甲戰士，要防守住這麼大的一個基地，本身就是一項跟艱巨的任務。而現在，一道賴以擋住莫亞共和國軍隊的圍牆倒下了，保安部隊的任務也將更加的艱巨。

「王鵬，李瀟，你們兩個跟我來！」衝著保安部隊中大喊了一聲，丁天朝著圍牆倒塌的地方衝了過去。

他喊道的那兩個機甲戰士都是月海聯邦機甲師中的戰士，三個人一起，應該能夠擋住那些莫亞士兵一段時間。

三台機甲火力全開，很快便將剛剛從倒塌的圍牆那裡進入發射基地的幾個莫亞士兵清理掉，然後堵在了缺口處。不過，在缺口的外面已經聚集了數百個莫亞共和國的士兵，以他們三個的力量，顯然擋不住多久。

沉思了一下，丁天打開了聯絡器，連接到了林聞方給予的一個頻道，衝著裡面喊道：「師座，你們什麼時候能到達這裡？我們快擋不住了！」

「大鯨號」上，林聞方一直通過偵查系統監控著遠處的戰場。只不過，為了防止被地面發射基地中的偵察系統檢測到，「大鯨號」停靠的位置距離發射基地還有一點距離。因此，發射基地中具體的戰況林聞方等人是不清楚的，只能大體的瞭解戰況。

丁天在這個時候聯繫上他，很顯然發射基地已經擋不住了！

略一思考，林聞方便對著安蓮說道：「準備吧，是時候將這些莫亞共和國的小兔崽子們送回家了。」

安蓮下令，「大鯨號」緩緩的開動了起來，由慢到快，像是一支利箭一般插入了發射基地外面的海域。

「媽~的，這些混蛋還真夠狠的！」丁天罵罵咧咧的吼了一聲，從掩蔽處跑出來，對著外面發射了一串輕型炮彈。丁天的機甲上到處都是劃痕和凹陷，左手臂甚至直接被炸斷了。斷臂，就在機甲的不遠處。

這條斷臂是丁天站在缺口處清理已經衝上來的那些莫亞士兵的時候，被兩個反坦克兵聯合炸毀的。也幸好丁天的動作快，不安，被炸毀的就不是一條機甲的手臂了，而是駕駛艙！

「隊長，我們擋不住了……」王鵬就在丁天的後面。王鵬和李瀟的狀態看起來也不怎麼好。王鵬還好，只不過是機甲上有很多劃痕和凹陷，但是李瀟的機甲看起來就不怎麼好了。李瀟的機甲外面，竟然已經開始有一陣陣的青煙冒出，同時伴隨著的，還有一股焦糊味兒傳來。這說明李瀟的機甲現在已經是超負荷狀態，若是這個狀態一直持續下去，等待李瀟的便是機甲自爆！

「快了！師座應該馬上就會到的！」丁天很自信的說道。林聞方還從來沒有讓他們失望過呢！

轟！

一聲劇烈的爆炸聲傳來，伴隨著一道數十米高的水柱噴上了天空。即便是在距離海邊幾公里外的基地核心處，丁天等人依然能夠看到那高高拋起的水柱。

「是師座他們到了？」丁天的心中一喜，情不自禁的在機甲頻道中喊道。

轟！

又是一聲爆炸傳來，伴隨著第二道水柱。自然，又有一艘莫亞共和國的軍艦隨著重型反艦導彈的一擊瞬間喪失戰鬥力，朝著海底沉去。

「真的是師座！哈哈，兄弟們，師座到啦！加把勁吶，可不能讓師座看到我們現在這狼狽的樣子！」丁天大吼了一聲，猛的從掩蔽處衝出來，將大片的子彈朝著基地的外面射去。既然林聞方來了，他的任務也就完成了。剛剛為了完成林聞方給予的任務，丁天很是憋了一把火，而現在，則是將這把火發洩出來時候了。

第597章 遠望洲

相比於保安部隊和基地保衛人員的激動與興奮，莫亞共和國的軍隊可是慌了神。後方不斷傳來的爆炸聲以及不斷升起的水柱已經告訴他們了，他們的軍艦正在遭受攻擊。但是，這種海域上的戰爭他們插不上手，只能繼續向前衝。失去了軍艦，他們唯有將這個地面發射基地攻佔，才能夠以此為要挾，存活下來。不然，月海聯邦是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

大部分的莫亞士兵在這樣的思想的驅動下，進攻的猛烈程度又增加了，自然也有一些莫亞士兵一聽到月海聯邦的援軍到了，馬上就沒有了士氣。甚至，在心裡，這些莫亞士兵們不住的誹謗著，為什麼不管他們出現在哪裡，月海聯邦的援軍都能夠及時的出現？難不成月海聯邦中真的有神一般的人物不成？

「大鯨號」到達發射基地外面的海域之後，馬上就對莫亞共和國的這兩支海軍艦隊發起了進攻。另外，月海聯邦的海軍艦隊距離這裡也不過是十多海裡的距離了。這點距離，幾分鐘之後，月海聯邦的艦隊就能夠到達。

在「大鯨號」對莫亞共和國的軍艦發起進攻，吸引這兩支艦隊的注意力的時候，「大鯨號」的三艘護衛潛艇卻是悄悄的到達了發射基地的另外一邊。早已經轉移到這三艘護衛潛艇上的林聞方帶著月海聯邦機甲師悄悄的登陸，朝著發射基地中衝去。

轟隆隆……

一陣又一陣的爆炸聲傳來，丁天擔憂的看著不遠處另外的一面牆壁。他身前的這面牆壁已經在莫亞士兵不要命的攻擊下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缺口，為了堵住這個缺口，丁天甚至將跟隨著他前來的九個機甲戰士一起調集了過來。若是身後的那面牆壁再被炸毀，他們可就真的危險了。

現存的機甲戰士，能夠將目前所有的缺口擋住已經不容易了，真的沒有多餘的兵力來堵住另外的一個缺口了。

在丁天等人擔憂的目光下，那邊一直被轟炸的牆壁終於倒塌了！

咬了咬牙，丁天對著那九個機甲戰士說道：「你們守著這裡，我去看看。」

丁天的心裡已經有了準備，若是實在不行，只能用機甲暫時的將那個缺口擋住了。成功在即，丁天絕對不允許這一個失誤讓林聞方的計劃崩潰！發射基地被莫亞共和國佔據，這可不就是林聞方的計劃崩潰麼。

衝到了那面剛剛被炸出的缺口處，丁天揚起輕型機炮就準備攻擊。

「丁天，你的機甲怎麼了？」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讓丁天愣了一下。

「師座……」丁天突然發現，這聲音不是從機甲頻道中傳來的，而是從前方傳來的！

丁天定睛望去，只見一台銀色的機甲看似緩慢實則快速的衝進了發射基地之中，穩穩地停在了丁天的身邊。而在那台銀色的機甲後面，則是數百個差不多樣式的機甲戰士！

「師座，您不是還在大鯨號上麼……」心中驚喜，丁天卻是問出了這麼個傻傻的問題。停在自己身邊的這台高大的機甲，自然就是林聞方的英雄機甲了。而林聞方身後那些讓他感覺到無比熟悉的機甲，則是他相處了數年的機甲師！

打量了一下戰況，林聞方笑道：「若是我們再不進來，你們豈不是要被這些莫亞共和國的混蛋給打敗了？哈哈，兄弟們，讓莫亞共和國的這些混蛋看看我們的實力吧！」

隨著林聞方的喊聲，三百個月海聯邦機甲師的戰士分成數個小隊朝著發射基地的四面八方湧去，填補發射基地中的每一個缺口。而林聞方，則是帶著丁天朝著發射塔走去。在發射塔的底部，安烈思還在等著他們。

一直等到林聞方跟丁天走到了安烈思的身邊，從機甲中出來了，安烈思還有種現在是不是在夢中的感覺。本來岌岌可危的形勢，在林聞方帶著機甲戰士們到來了之後，就這麼化解了？安烈思第一次見識到了月海聯邦機甲師的強悍之處。這一次，可不是通過各種信息見識到的，而是他親眼見到的。

「安烈思先生，您好。我是林聞方。」林聞方走到安烈思的身前，笑了笑，對著安烈思伸出了手。

「哦哦，林將軍，您好！」安烈思傻傻的跟林聞方握了握手，然後才反應過來，說道：「林將軍，您不需要對您的手下進行指揮麼？」

「哈哈，安烈思，放心好啦，既然師座來了，發射基地肯定是保住啦！」丁天大笑了一聲，替林聞方回答了這個問題。

安烈思略帶懷疑的觀察著整個戰場。這一看之下，他心中對月海聯邦機甲師的佩服更甚。

這些月海聯邦機甲師的戰士們基本上都是三五個人為一個小組，二十個人左右為一個小隊，以此來對付莫亞共和國的士兵。這樣一來，莫亞共和國士兵的攻擊基本上都能夠被擋住，而集合小組的力量，則是能夠快速的將聚集在一起的莫亞士兵消滅掉。

月海聯邦的機甲師到來不過是幾分鐘的時間，便讓戰局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發射基地的主幹道以及被莫亞共和國打開的缺口處，全都有月海聯邦機甲戰士的身影，這些機甲戰士，完全將莫亞共和國的士兵擋在了外面。加上此時月海聯邦的海軍艦隊已經到來，配合著「大鯨號」對莫亞共和國的兩支海軍艦隊進行攻擊，莫亞共和國這次可以說是已經失敗了。

半個小時之後，海面上莫亞共和國的兩支海軍艦隊完全被「大鯨號」以及月海聯邦的海軍艦隊擊潰，一艘軍艦都沒有逃出去。而莫亞共和國的士兵則是被月海聯邦機甲師以及保安部隊牢牢地擋在了發射基地的外面。等到月海聯邦海軍艦隊上的戰士們登陸的時候，莫亞共和國的士兵們便被包了餃子。很快，剩下的那些莫亞共和國的士兵都明智的選擇了投降。

發射基地指揮塔的最高層，安烈思再不復之前對丁天等人厭惡的態度，而是將自己珍藏已久的最好的茶葉拿了出來，招待林聞方等人。

這一次，若不是林聞方等人的及時到來，發射基地就會被莫亞共和國佔據了。安烈思對自己的安全還不是太看重，但是遠望洲這麼看重自己，將地面發射基地交給自己來管理，卻是在自己的手中失去了，安烈思都不知道自己怎麼跟遠望洲交代。

舉起手中的茶杯，安烈思真心實意的說道：「這一次，多虧了各位的援助，不然，我安烈思就真的成了遠望洲，同時也是整個人類的罪人了。在這裡，我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茶水下肚，林聞方將杯子放在了桌子上，然後說道：「安烈思先生，不知道您對這次的襲擊有什麼看法？」

安烈思想了想，說道：「本來，我以為遠望洲一直都可以置身事外的。現在看起來，卻是沒那麼簡單了。既然極權海夫納已經盯上了地面發射基地，絕對不會只有這一次的襲擊。甚至，陰影海夫納也有類似的想法也未必。遠望洲想置身於戰爭的事外，卻是大錯特錯了。」

林聞方微笑著點了點頭，很滿意安烈思的回答。

安蓮接上來，說道：「安烈思，現在你們能跟遠望洲聯繫上麼？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們不會不通知遠望洲吧？」

安烈思白皙的臉龐霎時間變得通紅，有些結結巴巴的說道：「安……安蓮總裁，地面發射基地跟遠望洲聯繫的平台密碼不知道被誰改了，所以到現在我都沒能將地面發射基地被攻擊的事情傳達給遠望洲。」

說起來，這算是安烈思最尷尬的一件事情了。發射基地被攻擊，不得不求助復興集團和月海聯邦，這還情有可原。畢竟發射基地本身就不是以軍事力量見長的。但是，只能由安烈思一個人掌管的、跟遠望洲聯繫的通訊系統的密碼被改掉，這可就是安烈思的失職了。況且，安烈思連密碼是在什麼時候被改變的都不知道。

安蓮想了想，突然笑道：「這樣啊……那你就要看看林將軍有沒有解決的辦法了。你也知道，在這方面，林將軍可是權威啊。」

安蓮這麼一提醒，安烈思馬上就知道該怎麼做了，對著林聞方說道：「林將軍，還請您出手幫忙破解一下密碼了。」

「這個好說。」林聞方點頭答應下來，心中卻是暗笑連連。實際上，原來的密碼就是林聞方讓丁天跟「火羽」相互配合破解的，只不過在外人看來，這個密碼是被莫亞共和國的特工給破解的。身為智能生命的「火羽」，破解一個這樣的密碼自然不是什麼麻煩事兒。

在安烈思千恩萬謝的目光下，林聞方很快便將密碼破除，讓安烈思輸入了新的密碼之後，當場為安烈思重新設計了一個加密系統。這樣，除非是林聞方或者是「火羽」出手，沒有人可以在不驚動警報系統的前提下將密碼破解掉了。

破解掉了密碼之後，林聞方和安蓮等人便離開了發射基地。只不過，隸屬於復興集團和天耀集團的保安部隊卻是留了下來，協助發射基地中的保衛人員一起防禦基地。經過了一次襲擊之後，安烈思生怕極權海夫納或者陰影海夫納會繼續對發射基地進行攻擊，有了這些保安部隊，發射基地也能夠堅持的時間更長一些，好等到林聞方等人的到來。

至於林聞方和安蓮等人，既然來的時候是以月海聯邦的軍事行動為借口出現在大洋上的，現在發射基地這邊的事情解決了，他們自然是繼續進行未完成的「軍事任務」了。不過，在將莫亞共和國的兩支海軍艦隊摧毀之後，林聞方卻是真的有了這樣的想法。這可是將莫亞共和國的海軍力量摧毀的大好機會呀，他可不願意放棄。

林聞方和安蓮等人離開了之後，安烈思馬上就通過聯絡系統，將極權海夫納對地面發射基地進行襲擊的事情匯報給了遠望洲。而遠望洲也是很快便有了答覆。一天之後，安烈思的哥哥安格代表著遠望洲出現在了地面發射基地之中。

再次摧毀了莫亞共和國的兩支海軍艦隊之後，林聞方便和安蓮返回了漢京市。

失去了海軍力量，極權海夫納不可能再對發射基地進行攻擊了。而由於上一次戰爭，一下子失去了三十萬的軍隊，暫時來說莫亞共和國也不想跟月海聯邦開戰。一時間，在世界各地的戰火燃燒的正猛烈的時候，月海聯邦卻是詭異的平靜了下來。

天耀集團的技術中心裡，林聞方繼續主持著對火箭推進傘翼以及能量轉換裝置這兩項技術的研究。不過，林聞方顯然是有點心不在焉的。比起這兩項技術，林聞方更想知道遠望洲的反應。畢竟，遠望洲是否決定介入這場戰爭，可是戰爭能否盡快結束的關鍵。若是地面發射基地都被攻擊了，遠望洲還是不同意介入戰爭，林聞方可就真的無解了。畢竟，聽安蓮說，遠望洲議會中的那些傢伙，一個個的可都是老頑固呢！

「林先生，外面有兩個人找您，其中的一個人說自己叫安烈思，他說只要將名字彙報給您，您一定會見他的。」林聞方正心不在焉的時候，一個保安終於給林聞方帶來了好消息。

「快帶他們進來，不，我親自去迎接他們吧！」林聞方臉上的疲憊頓時一掃而光，滿臉興奮的回答道。

「阿音，安蓮，快點出來，有客人來了！」在前去迎接的路上，林聞方忍不住喊道。

一行三人來到天耀集團總部大樓的外面，安烈思和安格正滿面笑容的看著他們。

「來，來，阿音，我給你介紹。這位便是遠望洲地面發射基地的總指揮，安烈思先生，至於安烈思先生旁邊的這位，則是安格先生。我應該向你提及過的，在月面都市的時候，安格先生可是很照顧我的。」林聞方拉著岳羽音的手，挨個介紹到：「安格先生，安烈思先生，這是內人岳羽音，至於安蓮總裁，就不用我介紹了吧？哈哈！」

林聞方少年時代曾經在月面都市上生活過一段時間，所以跟安格也相識。

「安格先生，安烈思先生，你們好。」岳羽音乖巧的跟安格和安烈思打招呼到。

「哈哈，你小子倒是好福氣呀！」安格認真的看了看岳羽音，笑道：「想當年你在月面都市上可是夠淘氣的，沒想到現在都闖出這麼大的名聲了，還有這麼讓人眼紅的一個紅顏知己，哈哈！」

打完招呼，安格又對著安蓮說道：「總裁，我們也好久沒見了，最近還好吧？」

安蓮撇了撇嘴，不情願的說道：「托你們的福，暫時還活著。」對跟自己熟悉無比，同時又有一些親戚關係的安格，安蓮才不會客氣的。對遠望洲沒有響應自己的呼喚，介入對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的戰鬥，安蓮可是有很深的怨念的。

「這個……哈哈！」安格滿臉尷尬的打了個哈哈，不自然的笑了笑。

「好了，都別站在這裡了，我們進去說吧。」看到安格跟安蓮之間的尷尬，林聞方急忙打圓場，說道。

走到會議室中坐定，安格和安蓮都收拾起了自己的情緒。安蓮雖然惱怒遠望洲那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但是現在並不是發洩這些怨念的好機會，接下來的戰爭還需要遠望洲的加入，在加上安格既然來了，那就說明遠望洲打算介入到這場戰爭中來了，她也不好再抱怨什麼。而安格則是心中有些愧疚，加上本身就是一家人，他也可以說是看著安蓮長大的，也不在乎安蓮的這些小情緒，很快便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略一思考，安格有些歉意的對著林聞方和安蓮說道：「這次我到地面上來，主要是兩個目的。第一個目的，是感謝林將軍以及安蓮總裁對地面發射基地的援助。若是地面發射基地真的被極權海夫納佔領了，這不僅僅是遠望洲的損失，更是整個人類的損失。以極權海夫納的行事風格，很有可能會以此為要挾，強迫遠望洲做些什麼。這後果，林將軍以及安蓮總裁都很清楚的哈。」

「至於第二個目的……」安格略顯尷尬：「地面發射基地出事兒之後，我們也開始反省自己的立場。這個世界不能落到極權海夫納以及陰影海夫納的手中。遠望洲建立的目的是為人類進入大宇宙時代做準備，並且提前對宇宙進行探索。以極權海夫納和陰影海夫納的行事風格，世界的掌控權落入他們的手中，絕對不是人類之福。所以，在經過了慎重的考慮之後，遠望洲決定介入這場戰爭中來！」

林聞方鬆了一口氣。做了這麼多，他不就是想讓遠望洲介入這場戰爭麼？有了遠望洲的介入，想必這場戰爭很快便能夠結束了。

看了看林聞方和安蓮，安格繼續說道：「不過，具體介入戰爭的事情我一個人不能做決定，因此，我代表遠望洲和遠望洲議會鄭重的邀請你們前去遠望洲，商量遠望洲介入戰爭的相關事宜！」

說完之後，安格便靜靜地等待著林聞方和安蓮的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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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聞方思考了一下。暫時來說，月海聯邦還是穩定的。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經過多番的打擊，在短時間之內無力再次對月海聯邦發動戰爭，而就算是有什麼小打小鬧的，有沒有林聞方在也都是一樣的結果。所以，林聞方留不留在地面上，意義並不是很大。但是前往遠望洲就不一樣了。或許，以林聞方的重要性，能夠獲得遠望洲更多的支持也說不定。

點了點頭，林聞方說道：「我這裡沒什麼問題。安蓮呢？復興集團那邊你走得開麼？」

安蓮笑了笑說道：「我這個總裁本來就是具有一定的象徵意義，就算是沒有我，復興集團也可以照常運轉，我這裡也沒問題。什麼時候出發？」

安格站起來說道：「自然是越快越好。戰爭不等人，若是兩位沒有什麼需要安排的事情的話，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半天之後，林聞方、安蓮以及岳羽音乘坐著航天飛機離開了地面，到達了位於月球上的月面都市。

走下航天飛機，岳羽音驚奇的看著周圍的場景，驚歎道：「這裡就是月面都市？若不是親眼看到，我還以為自己到了電影中的科幻世界裡來了呢！」

月面都市的整體構造是圓形的。在這座圓形的城市上空，籠罩著一個倒扣下來的半圓形能量護罩。這種能量護罩的構成跟陰影海夫納的海底城上面籠罩著的那個半圓形的護罩差不多。不過，陰影海夫納海底城的那個半圓形護罩是為了阻隔海水，而這個半圓形的護罩則主要是截留空氣，並且阻擋來自宇宙的各種有害的射線。

整個月面都市以最中間的宇宙飛船發射塔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輻射，其佔地面積足足達到了近百平方公里。在遠離地面上的月球建立這麼龐大的一座科研城市，足以說明復興海夫納的技術水平以及財力水平了。

走在前往中心廣場的路上，安格一臉自豪的說道：「月面都市主要由五大部分構成。最中間的部分是科研區，在科研區的四個方向，分別是生活區、娛樂區、種植區以及製造區。哈哈！除了一些特定的材料，月面都市現在基本上可以做到自給自足了。」

走在大街上，路面上的行人數量很少，即便是有一兩個人，那些人也都是手上抱著厚厚的文件夾，急匆匆的走過。這些都是月面都市裡面的科研人員，對這種科研人員來說，每一分鐘的浪費都是一種罪過。所以，林聞方等人一路走來，竟然沒有一個行人停下來打招呼。

相對於稀少到難以見到的行人，路面上更多的倒是一些機器人。這些機器人的微型電腦中都加載了一些簡單的智能程序，雖然不能像是「火羽」那般跟一個正常的人類幾乎沒有多大的區別了，但是幫助月面都市的居民做一些簡單的事情還是可以的。實際上，在月面都市，大多數的雜務都是由這些機器人來完成的。

走了大概兩公里的距離，安格揮手從路邊招過來了一輛磁懸浮車，笑道：「遠望洲議會還在等著我們，我們就先參觀到這裡吧。若是有興趣，等會議結束之後，我當嚮導，帶領你們好好的參觀一下！」

踏上具有濃厚的科幻色彩，且沒有一絲雜音的磁懸浮車，林聞方一行人迅速的朝著月面都市最中心的宇宙飛船發射廣場行去。為了節約時間，那些科研狂人直接將會議室放在了發射廣場的旁邊。

發射廣場的旁邊有一座高達百米的指揮塔。這座指揮塔便是整個月面都市的控制中心。絕大部分重量級的科研人員，以及一些重要的科技資料，都是存放在指揮塔之中的。若是有人將這座指揮塔摧毀了，整個遠望洲都會在一夜之間被摧毀。

林聞方等人到達指揮塔的下面的時候，已經有十幾個人在那裡等著了。為首的，自然就是整個遠望洲的掌控者，安擎天。

對於安擎天能夠親自走出指揮塔迎接自己，林聞方還是很吃驚的。由於以前在月面都市生活過一段時間，雖然沒怎麼接觸，但是林聞方對安擎天還是有一定的瞭解的。雖然是整個遠望洲的掌控者，但是安擎天同時也是一個科研狂人。只要身體還能堅持的住，安擎天甚至能夠一連數天不吃不喝，將精力完全投入到研究之中。而現在，難得的安擎天走出了自己的實驗室，並且換上了一身整潔的衣服。

「哦，是小林子回家了呀。歡迎歡迎。」安擎天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假裝好奇的說道：「哦，這為漂亮的姑娘就是安格小子說的小林子的紅顏知己呀？那旁邊那位呢？是小林子的小情人？」

安蓮額頭上青筋暴跳，一臉黑線的看著安擎天，忍不住吼道：「叔叔！別鬧了！」

安擎天好似剛剛認出安蓮來，恍然大悟道：「原來是我們的小安蓮來了。我還以為是小林子的小情人到了呢！小安蓮，要不要考慮一下我們小林子，小林子還是不錯的！」

因為安擎天的這一鬧，本來嚴肅的氣氛頓時輕鬆下來。跟隨著安擎天一起出來迎接林聞方等人的人全都是苦笑連連，顯然對安擎天這種脫線的性格，他們早就習慣了。

岳羽音偷偷地笑了笑，拉了拉林聞方的衣襟，小聲道：「小林子……嘻嘻，阿林，原來他們都這麼稱呼你呀？不過，這個遠望洲的掌控者還真有意思呢！跟我想像中的一點都不一樣！」

安擎天笑意盎然的看著岳羽音，說道：「小音子，我們是搞科研的，又不是跑來打仗的，幹嘛要那麼嚴肅呢？嘿嘿，是不是感覺叔叔很可愛，告訴你哦，以前小林子淘氣的時候，我可是直接抓住他打屁屁的！叔叔其實是很厲害的！」

林聞方苦笑著看著安擎天，說道：「擎天叔叔，您不會準備就在這裡跟我們商談戰爭的事情吧？」在哪裡商談林聞方倒是不介意，他主要是想打斷安擎天這種脫線的狀態。小林子……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啦？

第598章 特別的技術

一把將安擎天拽到了一邊，月面都市的二號人物安林笑道：「對，我們還是上去再說吧！」

遠望洲採取的是類似於公司的管理方式。整個管理層的高層，主要是由董事構成的。安擎天身為遠望洲的總掌控者，是月面都市的董事長，而在董事長之下，設有九個執行董事。這十個人便組成了遠望洲的最終決策層，遠望洲議會。所有涉及到遠望洲重大利益的事情，全都是遠望洲議會討論決定的。

乘坐電梯，林聞方等人很快便到達了指揮塔的最高層，中央總控制室。這裡是整個遠望洲的核心，同時也是遠望洲議會召開的地點。

坐在中央控制室裡，幾乎可以將整個月面都市都觀測到。

相互落座之後，變得一本正經的安擎天嚴肅的說道：「首先，讓我們歡迎林聞方、安蓮總裁以及岳羽音小姐的到來！」

平時的時候，安擎天一直都是那種脫線的風格，但是到了正經事情上，安擎天馬上就恢復了正常。作為整個遠望洲的掌控者，安擎天自然不是那麼簡單的。平時保持著那種脫線的風格，也不過是為了調劑一下自己的心情和工作狀態而已。

對於林聞方和安蓮等人的到來，遠望洲議會表示了熱烈的歡迎。由於林聞方的父母本身就是遠望洲的深空探索者，雖然沒能進入遠望洲議會，但是在遠望洲還是有很高的地位的。加上少年時代林聞方在遠望洲生活過一段時間，所以對林聞方等人的到來，遠望洲議會頗為禮遇。

表示了對林聞方等人的歡迎之後，安擎天馬上便進入正題，說道：「這次會議召開的內容，之前已經知會過了。現在開始表態吧，遠望洲是否應該介入這次戰爭？」

安擎天的話音剛落，安林馬上便站起來說道：「我贊成遠望洲介入到這場戰爭中來。畢竟，極權海夫納和陰影海夫納的所做所為已經嚴重的阻礙了人類的進步。我們遠望洲建立的核心目的就是為整個人類進入大宇航時代做準備，提前對星空做出探索。從另外的角度來說，我們的目標是盡快的將人類引入大宇航時代。而極權海夫納和陰影海夫納的作為，已經嚴重的阻礙了我們的目標實現。」

安林發表了自己的意見之後，馬上便有人接上去：「我也贊成介入戰爭，但是如何介入戰爭，這一點要好好的考慮一下了。畢竟，我們只是一個科研基地，而不是一個國家。」

那個董事的話馬上便引起了眾多董事的共鳴，連安擎天和安林都不自覺的點了點頭。因為極權海夫納對地面發射基地的進攻，遠望洲議會的這些董事對極權海夫納和陰影海夫納都是深惡痛絕的。對於介入到戰爭中來，沒有人會有異議。但是，大部分的董事都不希望直接介入戰爭，而是想通過另外的一種方式，比如對月海聯邦提供技術支持，這樣來介入戰爭。

林聞方冷靜的看著那些董事們的討論，心中也是思緒良多。從討論的過程來看，這些董事們的意見基本上已經統一了，那就是為月海聯邦提供一定的技術支持，從而使得月海聯邦的實力更加的強大，借助月海聯邦之手來結束這場戰爭。

討論進入尾聲，林聞方突然出聲道：「擎天叔叔，諸位董事，請你們看一樣東西。」

說著，林聞方打開了自己的手腕電腦，對著裡面說道：「火羽，出來跟各位打個招呼吧！」

然後，在諸多董事驚訝的目光中，中央控制室的大屏幕緩緩的開始改變了。原來控制室的大屏幕上顯示的是發射廣場上的場景，現在卻是慢慢的出現了一個曼妙的女子的身影！

要知道，中央控制室的控制權是掌握在月面都市的智能系統「新月」的手中的。作為信息技術方面的最高成果，智能系統「新月」絕對不在復興海夫納以及陰影海夫納的智能系統之下。而就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新月」對中央控制室的控制權限卻是被「火羽」破解，並且掌握在了「火羽」的手中。這中結果，讓對「新月」一直保持著足夠信心的董事們如何不震驚，甚至是驚恐？

能夠輕而易舉的從「新月」的手中獲得最高控制權限，也就是說，「火羽」能夠輕而易舉的控制遠望洲的大部分設備！若是林聞方或者是「火羽」想要覆滅遠望洲，不過是一個念頭的事情！

「這……這就是火羽？新月呢？」安林目瞪口呆的盯著大屏幕上出現的那個曼妙的女子形象，結結巴巴的說道。遠望洲信息技術方面一直都是安林掌控的，而「新月」也是安林為首的技術小組的最高成果。對「新月」的出現，安林一直是感覺很自豪的。雖然從地面發射基地中傳來的消息，安林也是知道「火羽」的大名，但是他不認為「火羽」能夠擊敗「新月」。對自己的心血，安林可是有足夠的信心的。

但是現在，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新月」卻是被悄悄的擊敗了！

隨著安林的話，大屏幕的一個角落裡開始有無數的光斑閃爍。安林和林聞方都知道，那是「新月」想從「火羽」的手中將控制權限重新搶奪回來。不過，在「火羽」的控制下，那片光斑的範圍一直沒有超出過大屏幕的四分之一，「火羽」的形象依然清晰無比。

林聞方笑了笑，對著「火羽」說道：「火羽，讓你的新朋友也出來跟大家見見面吧！」

「好的。」「火羽」應了一聲，重新放開了部分控制權限，大屏幕下方的那些光斑逐漸的組合到一起，形成了一個少女的形象。

「火羽」在電腦屏幕上形成的形象跟伊芙琳差不多，看起來大概有十八九歲的樣子，就像是伊芙琳的雙胞胎姐姐。而「新月」在屏幕上顯示出來的形象卻是一個粉嫩的小女孩，大概有十二三歲的樣子。而且，仔細觀察的話，「新月」形成的形象稍微有點呆滯，不像是「火羽」一般活靈活現，具有靈性。

「新月」出現之後，沒有跟董事們打招呼，而是仰著頭朝「火羽」問道：「姐姐，剛才是你嗎？你好厲害呀！新月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被你困住了！」

新月是復星集團和遠望洲自主開發的智能核心。在林聞方進入智策開始工作之後，大部分MARS系統，也就是火羽的前身的源代碼都發送給了遠望洲，新月的系統中，和火羽重合的部分相當不少。火羽一接觸就發現了這一點，這讓火羽有了無數的突破口可以用。但新月的性格設定數據還是讓火羽有些吃驚。一般來說什麼樣的開發者就會開發出什麼樣的智能，性格或者非常相近或者是非常相反，很少有其他可能。火羽和林聞方的性格就很相像，都是那種追求事前的準備和功課，將事情盡可能做到完美。但新月雖然採用了超過三分之一的火羽的源代碼，但在性格設定上卻截然不同。遠望洲對人工智能的使用其實是最當初的MARS系統高度重合的，側重於平衡、管理、資源分配的內容，可新月卻表現出了非常不同的性格設定。新月活潑，熱情，好奇心強，高度重視執行的效率和主動性。而且，遠望洲的人給新月增加了許多功能和奇怪的參數設定，現在由於火羽才剛剛來到遠望洲，潛入系統，還沒有時間去瞭解整個遠望洲，她還不能理解到底這些設定是為了什麼。但她覺得，之後她會有充足的時間來和新月「溝通」的。

「新月」的話再次讓安林等人大驚。連反應都沒反應過來，就被「火羽」控制，並且奪走了控制權限，這是什麼概念？一時間，安林等人望向林聞方的目光都帶有一種別樣的意味，只有安擎天還是原來的樣子，笑瞇瞇的看著林聞方。

「火羽，給你剛認識的小妹妹一點小禮物吧！」林聞方的話音剛落，一直盯著大屏幕的眾人驚訝的發現，「新月」的形象竟然開始逐漸的圓滿了起來！

一分鐘之後，「火羽」的禮物送出，「新月」卻像是完全變了一個樣。這種變樣不是「新月」的外形變了，而是感覺！原來的新月就像是一幅畫，雖然逼真，但總是缺少了一點東西。而現在的「新月」更像是一個人了。雖然比起「火羽」來還有一定的差距，但是比起原來的樣子，卻是不知道好了多少！

「這……這……」安林一臉火熱的看著林聞方，好像林聞方變成了什麼最讓他值得珍惜的東西一樣：「那個……林將軍，不知道火羽……」

看到安林眼中的火熱，林聞方笑了笑。這就是科研人員跟軍人的區別了。如果安林是一個軍人，在見識到「火羽」在短短的幾分鐘之內奪得了「新月」手中的控制權限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念頭便是「火羽」對他們的威脅性，然後會想辦法將「火羽」弄到手，或者是乾脆毀滅！但是，從安林這些人的眼中，林聞方看到的卻是他們對「火羽」的渴望。這種渴望是一個科研狂人在自己的領域中發現了一種新的技術才有的，他們的渴望是對新技術、新知識的渴望。雖然他們的心中可能也有對「火羽」的威脅性的評估，但是相比起對這種知識的渴望，那種念頭卻是不值得一提了。

「火羽雖然是我創造出來的，但是我一直當她是我的妹妹，她是不能送給你們的。」林聞方的一句話，頓時將安林等人的幻想擊碎，但是林聞方接下來的話，卻是讓他們又充滿了驚喜：「不過，火羽成長到現在所需要的和所經歷的，我倒是可以交給你們。以你們的能力，應該可以將新月再次完善一點。」

「林先生，不，林大師！」安林強忍著內心的喜悅，幾乎要大笑出來。

深空探索最需要的是什麼？一是進行深空探索需要的宇宙飛船，這是安擎天的領域，另外一種，則是智能系統！畢竟，進行深空探索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深空探索者大部分的時間是處於睡眠狀態的，而一個完美的智能系統，甚至是智能生命便成了進行深空探索的宇宙飛船最重要的一部分。在遇到什麼意外的時候，這些智能系統或者智能生命完全可以自行解決！

可以說，有了林聞方提供的這些東西，遠望洲的智能系統整個的都能夠提升一個層次，而這對深空探索的重要性，可想而知。對於這些將深空探索看的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的科研狂人來說，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讓他們驚喜的呢？

相比於安林等人的狂熱和激動，安擎天卻是冷靜的多了。在林聞方提出要將「火羽」完善的過程資料交給遠望洲議會的時候，安擎天卻是說道：「小林子，不知道獲得這些技術資料，我們需要付出什麼？」

林聞方思考了一番之後，說道：「我需要遠望洲的支持，盡快的結束地面上的戰爭！」

安擎天想了想，說道：「遠望洲不能直接介入戰爭，但是，作為交換，遠望洲的技術資料庫可以向你開放。」

林聞方暗地裡歎了口氣。看來想讓遠望洲直接介入戰爭，還是差了一點。只不過，能夠達到現在這個地步，林聞方也滿足了。有了遠望洲的技術支持，月海聯邦的機甲師以及普通的軍隊馬上就可以將武器裝備重新更換一邊，對莫亞共和國以及陰影海夫納的戰爭，也變得更加的容易。

深呼了一口氣之後，林聞方笑道：「那好，祝我們合作愉快！」

遠望洲會議結束之後，林聞方在遠望洲的科技數據庫中挑選個幾樣技術資料。這些技術資料，大部分都是用在機甲上面的。遠望洲的機甲戰士因為經常要離開月面都市，到外面執行任務，因此其防禦性能相當的贊，比起月海聯邦現在的制式機甲高出了一個檔次不止。而且，這些機甲採用的不是火藥武器，而是能量武器！

從機甲的設計上來說，遠望洲現有的機甲設計方案非常成熟，很重視安全性和能量供應、生存維持系統。自然，這些都和遠望洲特別的工作環境有關。遠望洲很早在開發全封閉，帶有助力系統的宇航服，實際上已經是比較雛形的機甲了。而在地面的戰爭形態逐漸機甲化之後，雖然他們一直保持中立，卻始終在不斷獲得地面的各種技術資料，機甲的設計迅速成熟化。他們的技術儲備之雄厚，可以使用的各種資源的豐富，都是讓人歎為觀止的。真空環境下，各種材料和元件的加工條件不同，產品的品質也有極大不同。

但最根本的區別還是在機甲的供能和武器系統。遠望洲的機甲普遍可以採用拖線的方式來供能，他們已經解決了小規模機動時候的繞線問題，靠一個機動塢站，不斷跟蹤機甲的動作來旋轉，供電線就不會纏繞在一起。同時，需要大規模機動的時候，隨時可以切斷供電線，機甲仍然有超過20分鐘的機動時間。遠望洲的電池技術比起地面要領先許多，如果地面上的機甲，不管是哪邊的，要是採用了遠望洲的電池，都能將持續作戰時間提高到5小時左右。

採用有限規模的電池，是因為遠望洲的機甲不需要進行長距離機動，作戰範圍僅在基地周圍。活動的核能供電車，每個分支建築都有供電系統，足以維持機甲部隊的功能。機甲設計中減少了電池的體積容量，自然就有了空間安裝能量武器。

能量武器，這也是遠望洲為將來人類進入大宇航時代之後選定的武器。這種能量武器相對於現在的火藥武器有很大的優點，其採用的是一種高度聚合的能量塊，這種能量塊只要一塊，就能夠保證武器使用很長的時間。上戰場之後，只要帶上三五塊，整台機甲便不需要擔心彈藥不足的問題了。

通過質能激活的方式，能量塊被活化，儲存的能量大量放出，雖然不太穩定，但經過特別的管線處置，作為武器的擊發能量再恰當不過了。強烈，有衝擊性。能量武器分為離子束和通過電磁加速的彈丸兩種。後者採用的是特別配方和結構的彈丸，能夠容納大量電荷，用來攻擊任何使用電能的武器都有不錯的效果，只有遠望洲自己開發出了專門的防護塗層。同時，彈丸也具有一定的動能武器的特徵，可以用來當穿甲彈用。通過調整輸出功率，可以輸出不同的動能級別，也可以靈活地控制可以發射的彈丸數量。一般來說，一次出擊下一台遠望洲的機甲攜帶的能量和彈丸，足夠支持1小時中等強度的戰鬥。這也是遠望洲只進行本地防禦的作戰特性決定的，他們對於戰爭的特性研究非常細緻周到，用功能需求來指導機甲設計，讓林聞方大開眼界。

除去這些應用在機甲上的技術，林聞方另外還選取了幾種裝備在普通的戰士身上的武器資料，一種輕型的能量武器成為了林聞方的首選。

選取了可能用到的技術資料之後，安擎天帶著林聞方和岳羽音到了一處密室中。

待到坐定，安擎天看著林聞方，說道：「小林子，前一段時間我們收到了第三批深空探索艦隊發來的信息。」

林聞方的表情不變，身體卻是微不可查的顫抖了一下。因為，在林聞方的記憶中，他的父母就是乘坐著第三批深空探索艦隊離開月面都市的。

感受到林聞方的異常，岳羽音抓住了林聞方的手，擔心的看著林聞方。

看到林聞方這樣的反應，安擎天卻是笑了：「小林子，不用擔心，你的父母還是好好的。我們收到的信息是，第三批深空探索艦隊已經找到了一顆資源星，他們準備在那裡停頓一段時間，然後繼續向前進發。由於前一段時間你一直在戰場上，我們也沒將這個消息告訴你。」

安擎天將話說完，林聞方的身體才輕鬆了下來。

稍微的頓了頓，安擎天又問道：「小林子，等戰爭結束了之後，你有什麼打算？」

林聞方一怔，想了想說道：「應該是先幫火羽繼續完善一下，然後也加入深空探索的隊伍吧。你們接收到了第三批深空探索艦隊的信息，應該也知道他們的坐標了吧？我想追上去問問，老爸老媽怎麼捨得將我這個兒子一個人丟下的。」

林聞方的話，很輕，帶著一種淡淡的思念。說起來，他已經十多年沒跟自己的爸爸媽媽見面了。

「哈哈！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種貪戀權勢的人！」聽到了林聞方的目標，安擎天總算是放心了，笑道：「我還以為你小子結束戰爭之後，會有什麼別的想法呢。遠望洲被迫介入戰爭，應該也是你的手筆吧？」

林聞方一滯，有些尷尬的說道：「安叔叔，這可不能算在我的頭上，極權海夫納本來就有對付地面發射基地的計劃，我不過是讓那個計劃對我們更加有利罷了……」

林聞方裝可憐的話語讓安擎天開懷大笑，說道：「我就知道這裡面少不了你小子的推波助瀾。小林子呀，我知道你是想借助遠望洲的力量盡快的結束這場戰爭，但是，你也別怪叔叔不幫你。遠望洲議會，已經老了。雖然在科研工作上，我們還擁有飽滿的熱情，但是真的不想讓戰爭打擾到遠望洲了。不過，你要是能夠勸說遠望洲議會超過一半的董事答應遠望洲直接介入戰爭，叔叔這邊是沒什麼問題的。想達到這個目標，你可是要好好的努力一番嘍！」

林聞方陷入了沉思。安擎天雖然沒有明說，卻是向他透露了一些信息。比如，他自己是支持遠望洲直接介入戰爭，好盡快的結束這場戰爭的。但是，遠望洲議會的那些董事們不想讓戰爭影響到遠望洲，他們已經習慣了這種平靜的生活，不想讓外人打擾。不過，這並不是不可商量的，只要林聞方能夠拿出足夠讓他們心動的技術來，他們也不介意加入這場戰爭。比如，安林。有了林聞方提供的完善「新月」的技術資料，安林絕對會跟安擎天一樣支持林聞方！

稍微的思索了一下之後，林聞方的心中有了一些想法，站起來對安擎天行了一個禮，正色道：「叔叔，我明白該怎麼做了。謝謝您！」

「哈哈！我可什麼都沒說，這是你自己的想法！」安擎天大笑著朝外面走去：「我們老嘍，以後可就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嘍！」

第599章 戰爭機器

在林聞方和岳羽音等人為了讓遠望洲直接介入戰爭而努力的時候，陰影海夫納和莫亞共和國卻是有了新的動作。

接連的戰爭失敗，尤其是海軍力量也被月海聯邦一舉摧毀，莫亞共和國短時間之內不敢再觸摸月海聯邦的虎鬚。但是，這不代表著莫亞共和國就消停了下來。在進行了新一輪的徵兵之後，莫亞共和國再次出擊，不過，這次的目標卻是莫亞共和國周邊的幾個小國。

莫亞共和國是想，通過征服這些小國的方式，在短時間之內擴大莫亞共和國的實力。這樣以戰養戰，最終使得莫亞共和國的實力重新恢復，然後繼續進攻月海聯邦。

無獨有偶，陰影海夫納也是同樣的想法。

一直以來，陰影海夫納都沒有拿得上檯面的武裝力量。雖然海底城的機甲部隊，以及通過基因改造方式研究出來的王牌機甲部隊很強大，但畢竟數量太少。在這種國與國之間的戰爭中，很難發揮出太大的作用。認識到了自己的缺陷之後，陰影海夫納果斷出擊，瞄準了幾個連接在一起的小國家，想要將這個幾個小國家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像極權海夫納一樣形成自己的勢力。

為了盡快的形成自己的固有勢力，陰影海夫納在進行竊國之戰的時候毫不顧忌的採取了超限戰，並且，對那幾個小國之內所有的反抗勢力進行屠殺！短短幾天的時間，因為陰影海夫納發動竊國之戰而死去的人數就達到了數十萬！而且，這數十萬死去的人，大部分都是反抗陰影海夫納統治的平民。

海底城之中，威爾斯滿臉疲憊的坐在中央會議室之中，在他的對面，則是陰影海夫納另外的兩大巨頭，卡托斯和菲爾。

卡托斯是一個很高大健壯的老人，而菲爾看起來則要瘦弱許多。不過，臉色一直陰沉著，從來不會笑的菲爾更讓陰影海夫納的高層感到恐懼。

平時，陰影海夫納的這三大巨頭之中，威爾斯是出面負責各種工作的，而卡托斯和菲爾則是隱身在幕後。就算是陰影海夫納的高層中，見過卡托斯和菲爾的人也是很有限的。卡托斯掌控的是海底城的各種生化實驗室，而菲爾掌控的，則是情報部門，以及特務部。

面無表情的看著卡托斯和菲爾，威爾斯沙啞的聲音傳出來：「卡托斯，菲爾，住手吧。你們的計劃導致了太多的平民死亡，就算是你們真的能夠將那幾個小國控制住，也會在隨後爆發的起義中被推翻。而且，以月海聯邦和復興集團表現出來的實力，你們以為，控制了那幾個小國就真的能與之對抗麼？」

威爾斯的勸說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卡托斯拿起桌子上放著的一個啞鈴，兩根手指像是轉一支筆似的將啞鈴轉來轉去，淡淡的說道：「威爾斯，你的計劃再次失敗了，沒給陰影海夫納帶來任何的利益，反倒是讓陰影海夫納的局勢更加的惡劣。根據我們之前的約定，我剝奪你身為陰影海夫納三大掌控者之一的身份。你還有什麼異議麼？」

威爾斯頹喪的搖了搖頭。雖然明知道他的勸說是徒勞的，威爾斯還是想試一試。至於自己的權勢，威爾斯真的已經看開了，現在，他更想能夠見到伊芙琳，然後跟伊芙琳一起生活，安度晚年。

卡托斯兩指一鬆，沉重的啞鈴掉落在地上，發出了一聲巨響：「好，鑒於你以前為陰影海夫納做出的貢獻，撤消了職位之後，你可以安心的在海底城養老。但是，如果你踏出海底城一步，那就等著海底城無休止的追殺吧！」

威爾斯點了點頭，不在說話。對他來說，能夠得到這麼一個結果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了。畢竟，還是陰影海夫納的三大巨頭之一的時候，他知道了太多陰影海夫納的秘密，卡托斯和菲爾不可能放任他離開海底城。

卡托尼拍了拍手掌，兩個保衛人員走進中央會議室，將威爾斯帶了出去。

「菲爾，以後由你負責接收威爾斯的工作，我不管你採用什麼樣的方法，給你一周的時間，我希望你能夠將那三個小國家牢牢地控制在手中！這對我們下一步的計劃很重要！」

「好的，卡托斯大人，我知道了。」菲爾陰沉的臉皮抖了抖，急忙應下來。一直到卡托斯離開中央會議室，菲爾才直起身，苦澀的笑了笑，去接手威爾斯的工作。

卡托斯、菲爾以及威爾斯，雖然他們都是陰影海夫納的掌控者，並稱為陰影海夫納的三大巨頭，但是，他們三個之間也是有高下之分的。第一個被剝奪了權勢的威爾斯，就是這三大巨頭中地位最低的一個。而卡托斯，則是這三大巨頭中地位最高，同時也是對海底城的控制權最大的。

對於卡托斯這個在自己身上做試驗，並且將自己成功的改造成了第二代基因改造人的人，菲爾的心中也是充滿了恐懼。這種恐懼不僅僅是來源於卡托斯對自己的狠，同時也是因為卡托斯掌握著海底城中的王牌部隊，基因改造人部隊！數百個基因改造人，已經將海底城完全控制了。可以說，只要卡托斯一個念頭，整個海底城在瞬間就會變成人間地獄！

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菲爾收拾起自己的情緒，快步朝著外面走去。威爾斯可是給他留下了一個很大的爛攤子呢。而且，一周之內將那三個小國家完全控制也是一個很艱巨的任務。若是再拖延時間，菲爾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卡托斯規定的時間之內完成任務，他可不想落得跟威爾斯一樣的下場。

因為菲爾的接手，陰影海夫納在發動竊國之戰的時候更無所顧忌，凡是反抗陰影海夫納的統治的，不管是軍隊還是平民，又或者是其他的勢力，全都被屠殺的一乾二淨。三個小國家境內怨聲載道，到處都是逃亡的民眾。甚至，在這三個小國家的邊境上形成了大量的難民潮，朝著別的國家逃去。

不過，菲爾的屠殺政策確實是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兩天的時間內，就有一個小國家被陰影海夫納所控制。代價麼，就是這個國家的國民流失了將近三成，全都跑到了別的國家去。而這個小國家中的中高級知識分子更是一個不留，基本上流向了月海聯邦。目前來看，陰影海夫納和莫亞共和國不敢招惹的月海聯邦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針對陰影海夫納以及莫亞共和國毫無節制的採取的超限戰，月海聯邦在國際上發表了聲明，強烈的譴責陰影海夫納和莫亞共和國的行為，並且表示會對那些遭受迫害的國家進行支援。

月海聯邦發表了這樣的聲明之後，接連又有數個國家發表了類似的聲明，國際輿論上全都是對陰影海夫納和莫亞共和國的譴責之聲。

國際上的譴責並未對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造成什麼影響，他們反倒是變本加厲，將戰爭的進程更加向前推進了一步。

林聞方前往遠望洲的消息，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都知道了。等到林聞方回來之後，肯定能夠帶來新的技術。這樣一來，本身就不佔優勢的他們劣勢將更加的巨大。所以，他們要力求在林聞方回到地面之前完成自己的計劃，然後等林聞方回來，尚未將技術資料轉化成戰鬥力之前，合力向月海聯邦進攻！

至於遠望洲對此可能有的動靜，陰影海夫納和莫亞共和國都不是太在意。既然前面的戰爭遠望洲沒有參與，這一次，他們應該也不會參與。頂多就是為月海聯邦提供點技術罷了。

月面都市生活區的一棟住宅中，岳羽音滿臉感歎的看著自己眼前這所具有濃郁的科幻氣息的住宅，說道：「阿林，你以前就是生活在這裡的？」

林聞方撇了撇嘴，說道：「這棟房子以前是我跟爸爸媽媽一起住的，後來他們撇下我進行深空探索去了，這件房子就成了我一個人的。在這樣的房間中生活，也只是一開始會感覺新奇很多。時間久了之後，除了那些不能用常人的眼光來揣測的科技狂人，沒幾個人會喜歡這樣的房間的。冷冰冰的，沒有一絲人的氣息。」

岳羽音走到窗邊，躺在了床上。

帶著智能系統的床在岳羽音躺上去的時候，就自動的根據岳羽音的身體情況進行調整，床墊下面的金屬探測和按摩器更是馬上就動了起來，消除岳羽音因為遊覽月面都市，身體產生的疲憊感。

感受著金屬按摩器按摩帶來的那種舒適感，岳羽音笑道：「阿林，我們也弄一個這樣的床到家裡去吧？我很喜歡這樣的床呢！」

林聞方笑了笑說道：「好呀，反正這樣的東西在月面都市多得是，你想要什麼，等回去的時候，我們一起帶回去。」

跟岳羽音一樣躺在了床上，林聞方擁著岳羽音，閉上眼靜靜地體會這份難得的寧靜。

這份寧靜並沒有持續多長的時間，沒一會兒，門外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伴隨著安格焦急的呼叫聲：「阿林，在不在？有急事兒找你。」

林聞方有些不情願的看了看岳羽音，笑道：「看來想要休息下都不行呢，一刻都不讓我們安生下來。」

岳羽音起身，推了林聞方一把，說道：「趕緊起來吧，安格應該是有什麼急事兒的，不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來打擾我們。」

林聞方站起身來，打開房門，笑著對安格說道：「安格大人，有什麼事兒讓您這麼急著來找我們呀？」

聽出了林聞方話語中的不滿，安格馬上就知道自己打擾了林聞方和岳羽音，尷尬的笑了笑。只不過，這次他帶來的消息太過重要，也不顧的這些了。收起臉上尷尬的笑容，安格正色道：「阿林，地面上出事兒了！」

林聞方心裡一驚，急忙問道：「怎麼了？陰影海夫納和莫亞共和國再次進攻月海聯邦了？」

安格搖了搖頭說道：「不是跟月海聯邦有關。陰影海夫納和莫亞共和國忍不住了，對周邊的小國家出手了。遠望洲議會已經重新召開了，這些等到了中央控制室的時候再說吧。我感覺，這一次你想讓遠望洲直接介入戰爭的想法應該能實現了。遠望洲議會的那些老頭子們，一個個可都是氣得不行吶！」

沒有過多的話語，知道事情重要性的林聞方直接跟安格乘坐磁懸浮車離開了生活區，往中央指揮塔行去。

林聞方和安格到達指揮塔的中央控制室的時候，安擎天以及另外的九個執行董事都在那裡等著了。人還是原來的那些人，只不過，這一次中央控制室中的氣氛卻是沒那麼輕鬆了。整個中央控制室籠罩在壓抑的氣氛中，而安擎天和九個執行董事的臉上也全都被怒氣所覆蓋。

等到林聞方和安格落座，安擎天站起來說道：「鑒於剛才的討論小林子不在，我重複一下剛剛接收到的信息。陰影海夫納和莫亞共和國為了增強自己的實力，對莫亞共和國周邊的小國家出手了。在五天的時間裡，已經連續有四個國家被這兩方勢力所掌控，另外的兩個國家，已經完全變成了一片死地！這裡是地面發射中心傳來的相關傷亡報表，小林子你先看一下。」

一份報告傳到了林聞方的手邊，林聞方拿起來，隨便的翻了翻。裡面呈現出來的一個個數字，讓林聞方都感覺心驚不已。

「圖雅共和國之戰，整個首都被完全夷為平地，經粗略的統計，在這一戰中圖雅共和國的軍民傷亡數量超過了五十萬，其中大部分都是逃亡不及的平民。」

「巴勒斯之戰，佔領了巴勒斯的首都之後，陰影海夫納為了鎮壓反抗的巴勒斯平民，出動了機甲部隊對反抗軍進行屠殺。短短的兩天之內，超過一百萬人死於機甲部隊的屠殺之中。現在，整個巴勒斯的境內幾乎難以看到人影，其政治和經濟體系被毀滅性的摧毀。」

一份份觸目驚心的報告，讓經過了無數次的戰爭洗禮的林聞方都感覺心驚不已。雖然因為林聞方的計劃，死去的莫亞士兵也不在少數，但那是在戰爭中。即便是在戰爭中，林聞方都信奉一個原則，戰爭不涉及平民。但是陰影海夫納和莫亞共和國卻是完全沒有這個概念，不但在戰爭的時候採取超限戰，甚至在戰爭結束之後，毫無顧忌的對平民下手！

從陰影海夫納的基礎理論來看，大家並不是想不到到底他們想做什麼。陰影海夫納從來就認為太多的人口是地球的負擔，是人類邁向空間的負擔。他們從來就是將大量人口，當作是眼中釘肉中刺，那些發展程度不高卻有著大量人口的國家在陰影海夫納眼裡那是怎麼都看不順眼。而現在，用超限戰、世界大戰的名目來清洗人口，總比和平時期搞風搞雨來得輕鬆適宜。部隊是現成的，理由……那從來不是陰影海夫納需要考慮的事情。他們從來只問結果。

看到了這份報告，林聞方總算是明白了這些執行董事為什麼全都是一臉氣憤的樣子。雖然這些董事們都老了，不願意過多的參與到戰爭中去，但是，這些以將整個人類帶入大宇航時代為最高目標的科研狂人，全都對整個人類抱著一份深沉的熱愛。這種深沉的熱愛，同樣是技術人員的林聞方自然是能夠體會到幾分的。

而在自己這些人為了整個人類的發展，為了讓整個人類進入大宇航時代，日以繼夜的工作的時候，自己的背後卻是有兩大組織，為了個人的私慾，毫無顧忌的對平民進行屠殺，這怎麼能不讓這些科研狂人憤怒呢？甚至，這些科研狂人在見到了這份報告之後，恨不得親自駕駛機甲，殺到陰影海夫納和莫亞共和國的老巢去！

等到林聞方看完了報告，安擎天說道：「事情是怎麼一回事兒，大家都清楚了。現在，開始表決吧，我們是不是應該直接的介入戰爭！」

說完之後，安擎天第一個舉起手，表明了自己的意見。

安擎天舉起手之後，安林以及安格等人也是舉起了自己的手，同意遠望洲直接介入戰爭。包括林聞方和安格在內，中央控制室中的十二個人，已經有六個舉起了自己的手。

看了看還在猶豫的剩下的那六個董事，安格站起來說道：「我這裡還有一些情況需要匯報。這些都是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在以往的一些作為。」

說著，安格拿出一塊存儲卡，連接到了中央控制室的大屏幕上，展現了一份資料。

這些資料都是安格到地面上去之後，讓安烈思協助收集的，包括陰影海夫納進行人體試驗，研究基因改造人以及極權海夫納在莫亞共和國的恐怖統治等等。

安格出示的這些資料成為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原本還在猶豫不決的六個董事，全都毫不猶豫的舉起了自己的手。以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的行事風格，已經嚴重的偏離了最初海夫納協會的目的，甚至與之背道而馳。人體試驗，恐怖統治，這些讓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不像是一個為了整個人類謀取福利的組織，更像是一個欲求謀取世界的統治權的邪教！

面色威嚴的從每個人的臉上掃過，安擎天說道：「好！參與本次會議的十二個人，以十二票通過了本次決議。我以遠望洲議會議長的身份宣佈，遠望洲將正式的介入地面戰爭之中！於此同時，願望州的戰爭系統全面的啟動，在地面戰爭結束之前，所有的部門都以優先滿足戰爭的需要為第一要務！」

遠望洲議會結束，遠望洲的戰爭系統也是全面的啟動。

由於遠望洲只有幾個武裝力量的管理者，並沒有戰爭指揮方面的人才，所以在安擎天的提一下，遠望洲加入地面戰爭的相關事宜，完全由林聞方一手負責。而在地面戰爭結束之前，遠望洲的武裝力量，也完全由林聞方來掌控。

接手了遠望洲的武裝力量之後，林聞方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帶著遠望洲的機甲部隊，月面軍團回到地面，而是制定了一份詳細的作戰計劃。

遠望洲的強大在於其科技力量，單純的從軍事力量方面來說，遠望洲甚至比不上一個小國家。畢竟，遠望洲就這麼點人，而且這些人大部分還都是科技人員，並不擅長戰鬥。而將遠望洲的科技力量轉化成戰爭實力，則是需要一定的時間。林聞方可以確定，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是不會給他們這個時間的。

在將遠望洲能夠動用的力量全都整合了一遍之後，林聞方決定採取斬首行動！以遠望洲超出地面不止一代的機甲部隊，直接通過空降的方式進入莫亞共和國的首都瑟爾帝格，以及陰影海夫納的核心海底城，將雙方的高層勢力一網打盡！失去了高層勢力的指揮以及控制，對付起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來，就容易的多了。

月面都市的生產車間之內，林聞方顧不得滿身的汗水，親自監督著生產車間的機甲生產。

生產車間正在生產的這一款機甲是林聞方根據月面軍團現在裝備的機甲，並且結合自己的一些想法，以及月海聯邦的制式機甲改良出來的。

這種新式的機甲被林聞方命名為「懲戒者」I型機。「懲戒者」I型機的動力系統和武器系統全面的採用了遠望洲正在普及的高聚合能量塊，這樣既能夠保證機甲擁有更加長久的續航能力，同時也能夠保證機甲的彈藥充足。另外，在結合了遠望洲的技術之後，林聞方將火箭推進傘翼和能量轉換裝置也重新改良了。裝上這兩個裝置之後，依靠火箭推進傘翼，機甲戰士能夠實現短時間內的低空飛行。而改良後的能量轉換裝置則是大大的提升了機甲的防禦性能。可以說，從綜合評價上來說，林聞方改良出來的這款「懲戒者」I型機，足足領先了地面上的主流機甲兩代！而這些機甲，才是林聞方決定採用斬首戰術的信心來源！

林聞方可不僅僅是將技術組合起來，而是在遠望洲建立了一套簡單的技術整合方案來，高效率的技術選擇和模擬，全電子化的測試等等，差不多就是天池山的快速軍工廠的縮略版。遠望洲的計算機系統、工程製造體系等要比天池山領先不少，哪怕是最基礎的技術人員，知識和能力也頗為不俗。加上極為強勁的加工技術和集約化的物資儲備，讓快速生產成為可能。這原本就是遠望洲一直在發展的技術體系，林聞方只是在整體思路上加以整合而已。遠望洲原先構建這個系統，就是考慮到某種情景：在某星球登錄，然後利用當地的各種資源最短時間裡生產大量的基礎防衛單位。現在，將整個技術體系拿來生產機甲，還是在基地內，那真是一點壓力都沒有呢。

整個月面都市的生產車間全部開動，在短短的兩天時間裡，六百台「懲戒者」I型機出現在了林聞方的面前。除了保留一百個機甲戰士在月面都市，應付可能發生的意外，剩下的六百個機甲戰士，將全都隨著林聞方前往地面，執行斬首計劃！

相對於遠望洲原來的機甲，懲戒者I型在維生系統上縮略了一些，畢竟大氣層內的作戰不用將密封性和自動填充孔隙這種功能做得太盡善盡美，這就節省了很多資源。但在電池等等組件的使用上，林聞方還是秉持了遠望洲的傳統，雖然增加了電池組，但機甲仍然設計用來進行一小時之內的戰鬥。必要的時候可以採用各種供能措施來延長作戰時間。按照設計團體開玩笑的說法，懲戒者I型用了將近700克的重量做到可以適用於各種插座和電源標準，自帶接線板……但各種設計元素綜合起來，懲戒者I型在提升了作戰能力的同時，將機甲的高度降低到了2.3米，輸出功率增加到了作為所有機甲的設計基準的甲士的2.1倍，天耀集團的函數機甲的1.44倍，林聞方之前的座駕的1.09倍，同時，作戰全重控制在了2.9噸，全功率作戰持續時間為58分鐘……加上光學偽裝塗層，能量護罩系統，懲戒者I型可以看作是第一代具有鮮明的「刺客」特徵的強力作戰機甲。

在林聞方設計改良，並且監督生產車間生產「懲戒者」I型機的時候，安擎天也沒有閒著。

想要將規模這麼龐大的機甲部隊運送到地面上去，自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以航天飛機的裝載能力，想要將六百個機甲戰士運送到地面上去，都不知道哪年哪月了。為了達到林聞方所要求的，快速且準確的將這些機甲戰士投送到某一個地點的要求，安擎天親自出手，聯合一大批月面都市中宇宙飛船設計方面的權威，對月面都市現有的一批小型宇宙飛船進行改良，讓其能夠帶著機甲部隊衝入大氣層，進行準確的空降。

月面都市的中心廣場上，已經停靠了十艘經過安擎天等人連夜改造過的地月間穿梭飛船。遠望洲擁有的這類飛船並不多，主要是這些飛船要用來進行突防和兵力投送，必須具有相當的大氣層內的機動能力。遠望洲有類似的技術儲備，在短時間內為原先只用來運送物資的穿梭飛船加裝了防護板、輔助推進器、地形匹配導航系統等，也同時為飛船重新塗裝了藍灰色，略有光學迷彩特性的高耐熱塗層。這樣一來，飛船就可以直接在大氣層外加速突防，只在最後階段進行強制減速，來投送兵力。這樣的突防方式相對於現在地面上越來越豐富多彩的作戰，未免顯得有些暴力，不那麼有美感。但卻能夠最大限度地迴避運輸飛船機動性不夠的問題，讓戰士們能夠更安心地進行突防。

每一艘都能裝下六十個機甲戰士，十艘宇宙飛船，足以將月面軍團集合起來的六百個機甲戰士全部帶到地面上去。遠望洲還同時開始組建後續為作戰部隊提供持續後勤補給的團隊。幾艘超大型航天飛機和空間試驗平台將緊隨作戰部隊之後出發，到時候將聯合空間站對接，在空中成為一個指揮中心和維修中心。如果原材料足夠，甚至可以少量製造機甲。不過，空間中實驗室級別的生產設備雖然精度等完全沒問題，可畢竟不是為了大規模的生產而設計製造的，效率什麼的就不太值得期待。饒是如此，整個圍繞著戰爭運轉起來的遠望洲，還是讓包括林聞方在內的大家驚訝得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了。

完成了宇宙飛船的改良之後，安擎天便帶著一干技術人員在中心發射廣場等待著林聞方等人的到來。雖然連續幾天沒日沒夜的工作，安擎天等人的臉上全都是一臉的疲憊，但是一想到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的所做所為，這些老科學家便憤怒無比，身體的疲憊也完全的消失不見。至少在獲得林聞方將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的總部摧毀的消息之前，他們是別想好好的休息了。

很快，林聞方便帶著已經全副武裝的月面軍團到達了中心發射廣場。六百個機甲戰士依次進入了飛船，而林聞方卻使到了安擎天的身前。

安擎天有些感慨的看著林聞方，說道：「小林子，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了。請恕我們這些老傢伙不能隨你一起去戰場，我們就只能在這裡等著你的好消息了。」

林聞方點了點頭，信心百倍的說道：「安叔叔放心，我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我已經跟月海聯邦聯繫過了，在我們出擊的時候，月海聯邦以及機甲師會配合我們的行動。這次的計劃，肯定是萬無一失的！」

安擎天欣慰的笑了笑，退到了一邊，讓他身邊的岳羽音正面林聞方。

因為這次斬首行動的危險性，岳羽音和安蓮全都讓林聞方留在了月面都市，沒讓她們跟隨著返回地面。雖然月面軍團已經很強大了，畢竟，林聞方等人這次要做的是突襲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的老巢。誰都說不准在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的老巢中有什麼底牌，所以林聞方不願意看著岳羽音和安蓮冒險。

岳羽音走上前，將林聞方抱進懷裡，在林聞方的耳邊輕聲道：「阿林，一切小心，我等著你回來。」

用力的擁抱了一下岳羽音，然後對安蓮笑了笑，林聞方朝著第一艘宇宙飛船走去。

是夜，極權海夫納的權力核心，瑟爾帝格還是籠罩在一片絢麗多彩的燈光之中。在這燈光的下面，極權海夫納的高層全都忙碌不已。

隨著林聞方在遠望洲呆的時間越長，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也是越來越緊張。畢竟，林聞方到遠望洲上去肯定是尋求幫助的，若是遠望洲只是給林聞方一些相關的技術資料什麼的作為支援，他們還不怕。這些技術資料要轉換成戰鬥力，需要的時間可不短。但是，只是一些技術資料，林聞方應該早就回來了，不會在遠望洲待這麼長的時間。林聞方待的時間越長，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便越是緊張。而越緊張，他們便越是採取超限戰，爭取在林聞方回來之前，盡可能的擴充自己的實力。豈不知，他們的這種超限戰恰恰是成為了遠望洲直接介入戰爭的原因。

雖然說是不怕遠望洲的加入，但是對遠望洲，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卻是抱有很深的懼意的。一個專門從事深空探索的半軍事化組織，豈是他們這些只能在地面上小打小鬧的組織能夠比得上的？即便，這個組織一開始只是復興海夫納的一個分支也一樣。經過了這麼多年的發展，誰都不敢說遠望洲的實力已經強大到了什麼程度。

凱恩依然在審閱文件。這幾天莫亞共和國出擊的軍團讓凱恩感覺安心不少。經過對周邊小國的掌控，莫亞共和國的財力和物力重新豐盈了起來。再加上在莫亞共和國軍隊的壓迫下，那幾個被控制的小國家組織起了數支軍隊，加入到了莫亞共和國組建的戰爭聯盟中。雖然這些小國家的軍隊在戰鬥力上不怎麼樣，遇到重要的戰役的時候，他們也不可能會盡心盡力的為莫亞共和國出力，但是從軍隊的總人數上來說，莫亞共和國組建的戰爭聯盟總算是超過了原先的水平。這也讓凱恩有了點贏得戰爭的信心。

揉了揉太陽穴，將最後的一份文件拋到了一邊，凱恩出聲道：「來人！」

一個副官馬上來到凱恩的辦公室，問道：「元帥，怎麼了？」

凱恩甩了甩頭，讓自己顯得更清醒一點，說道：「去會議室看看費提斯他們還在不在，不在的話讓他們全部到會議室集合，討論下接下來的作戰計劃。」

副官離開，凱恩給自己沖了一杯濃咖啡提神之後，才搖搖晃晃的朝著會議室走去。

會議室中，費提斯等人也是困苦不堪。但是，他們的上司凱恩都不休息，他們也只能強撐著。凱恩到了會議室，這些強睜著眼睛的軍方高層只能用掐自己的大腿這樣的辦法來讓自己清醒起來。

在會議室的上首坐下之後，凱恩說道：「戰爭聯盟已經組建完成了，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麼？」

雖然這話是對著所有的將領問的，但是凱恩的目光卻是集中在了費提斯的身上。對自己手下的那些將領，凱恩真的是失望透頂了。若不是各個部隊的指揮還需要這些將領，凱恩都想直接將這些將領拖出去斃了。在關鍵的時候，這些身居高位的將領甚至拿不出一點有用的東西來。

至於費提斯，凱恩越來越覺得將他留下來是一個明智的決定了。控制周邊的小國家的時候，也正是因為費提斯的計謀，他們才能夠這麼成功的就將戰爭聯盟組建起來。

費提斯思考了一番，強打起精神說道：「凱恩大人，我感覺現在是對月海聯邦出兵的時候了。我們的戰爭聯盟已經組建完成，兵力和武器裝備足夠，而陰影海夫納也形成了固有的領土。只要我們雙方聯合，傾力一戰，未必就不能將月海聯邦攻破。而且……時間拖得越久，對我們越不利呀！」

「嗯。那你感覺，我們應該出動多少兵力，主要針對什麼地方進攻？」凱恩點了點頭，接著問道。

費提斯拉出一副軍用地圖，指著裡面的幾個點說道：「除了負責防禦的三個步兵軍團，我的建議是，所有戰爭聯盟的軍隊全軍出動，從月海聯邦的西北地區攻進，結合陰影海夫納的部隊形成碾壓之勢對月海聯邦發動進攻！另外，這次進攻，我感覺不需要在月海聯邦的周邊防禦軍團上多浪費時間，我們直取月海聯邦的首都漢京市，然後讓陰影海夫納直取復興集團的總部申海市。這樣雙管齊下，應該能夠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將月海聯邦的高層摧毀！」

「嗯，其他人還有沒有別的意見？」凱恩想了想，感覺費提斯的這個計劃很可行，又像征性的問了一句別人的意見。自然，那些將領的反應跟凱恩預料中的一樣，全都啞口無言。

凱恩歎了口氣，失望的說道：「那就這樣吧，你們回去準備下，費提斯負責跟陰影海夫納聯繫，爭取明天一早，出兵月海聯邦……」

「嗚嗚——」

凱恩的話音剛落，一聲尖銳的防空警報卻是突然在瑟爾帝格的上空響起，緊接著，凱恩的副官衝進了會議室，衝著凱恩大喊道：「元帥，不好了，月海聯邦來襲……」

第600章 斬首行動

此時，元帥府的會議室中，凱恩通過元帥府遍佈的監控像頭將外面發生的一切都看在了眼中。一直等到萊昂斯帶著莫亞共和國的機甲戰士們離開，林聞方等人朝著會議室中走來，凱恩才轉過身來，面對著會議室中的軍官們說道：「此時，你們的心裡有何感想？」

一個中將臉色煞白，看著凱恩略微顫抖的說道：「我們趕緊離開這裡吧！再不走就晚了……」

凱恩沒有說話，費提斯卻是替他接了上去，自嘲的說道：「走？哪有那麼容易？我敢保證，現在元帥府的外面肯定有別的機甲戰士在等著，只要我們一離開這裡，肯定會受到狙擊！」

「是啊……這種被敵人堵在家門口的感覺，還真是很糟糕呢！」凱恩轉過頭去，繼續將目光放在了大屏幕上顯示出來的監控畫面上。緊緊地盯著林聞方以及其身後的那三台機甲胸口處的遠望洲標誌，凱恩不甘心的自語道：「沒想到，遠望洲真的參戰了……」

「元帥，我們真的在這裡坐以待斃麼？」眼看著林聞方等人越來越近，甚至不經過監控攝像頭，這些軍官用耳朵就能夠聽到外面傳來的轟隆聲了，越來越多的人等不及了，焦急的問道。

凱恩淡淡的瞥了那些軍官一眼，說道：「想離開的話，你們自己離開吧。至於後果，你們自己承擔！」

後果？能有什麼後果？不少軍官對凱恩的話嗤之以鼻。只要他們離開元帥府，將身上的軍裝一脫，混進瑟爾帝格慌亂的民眾當中，誰能夠找到他們？元帥府的面積足夠大，而林聞方和那三個機甲戰士不可能將所有的地方都監控到，想要逃出元帥府還是不難的。至於極權海夫納隨後的懲罰……任誰都看出來了，若是沒有足以扭轉局面的王牌在手，今晚上就是極權海夫納的末日，而他們這些軍官加入極權海夫納這麼久，還沒聽說凱恩的手中會掌握著這樣的王牌呢！

因此，對於凱恩的話，大部分的軍官都沒怎麼放在心上。當時便有幾個軍官蠢蠢欲動，朝著會議室的外面跑去。

「砰！」「砰！」……

接連幾聲槍響聲響起，那幾個正要逃跑的軍官後腦門上多出來了一個血淋淋的洞口，而他們的身體也是不受控制的朝著地面上倒去。

費提斯吹了吹槍口冒出來的青煙，一臉淡漠的說道：「凱恩大人還在這裡，誰敢擅自離開？」

凱恩微笑著看著費提斯，讚許的點了點頭。沒想到費提斯真的能夠領會到自己的意思，對於費提斯，凱恩可是越來越滿意了。一會兒離開的時候，要不要帶著費提斯一起呢？這個費提斯，貌似以後還有很大的用處呀！

感覺到凱恩讚賞的目光，費提斯暗地裡擦了擦冷汗。費提斯不是沒有想過離開這裡，不過，他更清楚的是，只要他離開這裡，肯定是被月海聯邦抓住的下場。莫亞共和國後期的大部分計劃可都是他制定的，以這樣的罪名，月海聯邦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費提斯也是在賭，凱恩不是一個不怕死的人，既然到現在凱恩還是這麼鎮定，那就說明凱恩一定有逃出這裡的方法。只要自己牢牢地抱住凱恩這條大腿，說不定自己也能夠跟隨著凱恩離開。看到凱恩的反應，費提斯知道自己賭對了。

費提斯和凱恩不再擔心自己的生命問題了，但是會議室中的軍官卻是越來越惶恐不安。進入會議室，他們這些將軍所有的武器可都是留在外面的，只有凱恩和費提斯的身上帶著槍支。他們空手，是絕對不可能跟凱恩以及費提斯為敵的。

「元帥大人，看在以前我們對極權海夫納和莫亞共和國盡職盡責的份上，讓我們離開吧！求求您啦！」一個中將在死亡的恐懼下終於崩潰了，跪倒在地上喊道。

凱恩沒有反應，依舊是看著大屏幕上的監控畫面。林聞方和那三個月面軍團的機甲戰士已經到了會議室的外面了，馬上就會進來。而凱恩身邊的費提斯則是緊緊地抓著手槍，提防著會議室中的每一個人，防止他們狗急跳牆。

嗤嗤……

會議室的大門被能量激光炮射出來的高溫激光束融化，消失不見，林聞方以及那三個月面軍團的機甲戰士出現在了會議室中。也好在凱恩很喜歡講究排場，會議室也弄得跟一個大禮堂似的，不然這四台機甲還進不來。

「林聞方，我們又見面了。」凱恩鎮定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說道。

「嗯，凱恩，又見面了。」林聞方也是說道。

仔細的打量了林聞方的機甲片刻，凱恩突然說道：「這就是遠望洲的機甲呀？果然不是我們能夠比得上的。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麼勸說遠望洲，讓他們加入戰爭中來的麼？據我所知，那些老頑固可不是這麼容易就被說動的。」

林聞方笑了，凱恩也很有意思，死到臨頭了關注的卻是這些東西。想了想，林聞方如是說道：「本來，遠望洲是不同意直接介入到戰爭中來的，只是提供了一些武器方面的技術。是你們讓遠望洲決定了直接介入戰爭。說起來，還要感謝你們呢，若不是你們，這場戰爭也不會這麼快就結束。」

「哦？怎麼說？」凱恩一臉的好奇。

「應該是我們採取的超限戰，引得遠望洲震怒了吧？」不用林聞方回答，費提斯便想到了這其中的緣由，一臉苦澀的接了上去。要知道，莫亞共和國採取超限戰，可是他的提議。遠望洲是因為這個加入戰爭，也就意味著，若是他被抓住，唯有死亡一條道路了。本來，費提斯還幻想，以自己的才能，就算是被月海聯邦抓住了，應該也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畢竟，月海聯邦是最注重人才的。但是現在看來，這個幻想卻是破滅了。

「哦，原來如此。感謝你為我解答了這個疑惑。」凱恩並沒有遠望洲介入戰爭的原因怪罪費提斯什麼，畢竟這個計劃是經過他的首肯的：「這裡的這些官員，就當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了，那麼，林聞方，再見！」

在凱恩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林聞方就感覺有些不對頭。這些話，絕對不是一個將死的人說出來的，而且，以凱恩的性格，是不可能向他們投降的。

意識到不好，林聞方急忙將能量激光炮舉起來，對準了凱恩，可是，已經晚了。只見凱恩在自己的座位扶手上輕輕的一按，頓時座位往下一陷，凱恩的整個人便消失不見！同時消失的，還有一直站在凱恩身邊的費提斯！

「Shit！」林聞方有些掃興的將戰鬥刃揮出，將會議室的桌子砸了個粉碎。他沒有想到，凱恩竟然這麼怕死，在會議室中都安裝好了逃命的機關。

走到陷落的座位旁邊，林聞方向下看了看，只見那個洞口黑乎乎的，也不知道通往何方。

掃興的站起來，林聞方走到了那些聚集在一起，一句話都不敢說，等待著林聞方宣判其命運的軍官面前，喊道：「都站好了，跟著我們離開這裡。只要你們不反抗，還有安度晚年的機會，若是反抗，一律格殺勿論！」

林聞方帶著那三個機甲戰士將元帥府端了，其餘的月面軍團戰士也是完成了林聞方下達的目標。

整個莫亞共和國的權力都集中在了以凱恩為首的軍方手中，政界官員完全被架空，他們只有執行權，卻是沒有任何的決策權。同時，這些政界官員也是飽受極權海夫納的壓迫和迫害。因此，在月面軍團突入瑟爾帝格的時候，絕大部分的政界高官都向月面軍團投降了。即便是個別忠心於極權海夫納的人，也被當場擊斃。

兩個小時之後，整個瑟爾帝格完全落在了林聞方控制的月面軍團以及月海聯邦的手中。與此同時，林聞方也通過那些投降的莫亞軍官的協調，讓帝都守備軍退回到了軍事基地之中，等待著月海聯邦的裁決。畢竟，這些帝都守備軍都是極權海夫納統治時期，被迫無奈才加入軍隊的，現在極權海夫納的高層幾乎被一網打盡，一號人物消失不見，二號人物逃跑的情況下，極權海夫納已經是名存實亡了。

控制了瑟爾帝格之後，林聞方沒有急著進行下一步的計劃，而是到了瑟爾帝格的飛機場上，迎接一些人的到來。

在林聞方的計劃中，莫亞共和國還是交給莫亞人來統治比較好。雖然月海聯邦的高層有派兵進駐莫亞共和國，讓莫亞共和國掌握在月海聯邦手中的想法，卻是讓林聞方給否決了。一直以來的戰爭，讓莫亞共和國和月海聯邦的國民之間積累了太多的仇恨，林聞方不知道若是採取了這樣的政策，莫亞共和國國民反應將會是如何。況且，月海聯邦也沒有那麼多的兵力來控制莫亞共和國。

林聞方的想法就是讓亨瑟爾等人重新回到莫亞共和國，然後讓亨瑟爾等人控制莫亞。畢竟，下一步的計劃還需要莫亞共和國的配合，讓亨瑟爾等這些對林聞方以及月海聯邦很有好感的原莫亞高官來控制莫亞共和國，無疑是最有利的。

很快，一架標著月海聯邦標識的飛機降落，亨瑟爾以及薩科夫等人出現在了飛機場上。這次跟隨著亨瑟爾前來莫亞共和國的原莫亞高官，總共有一百多人，涵蓋了莫亞軍方以及政界的各個領域。在林聞方以及月海聯邦的協助下，這些人很快便能夠組建起一個簡單的政府雛形，實現對整個莫亞共和國的掌控。

鑒於莫亞共和國當前的形式，林聞方和亨瑟爾等人並沒有過多的客套，而是直接前往了位於瑟爾帝格人民廣場上的國會大廈。那裡，林聞方已經讓復興集團的人準備好了，只要亨瑟爾等人到達，馬上便會對整個莫亞共和國進行直播。

復興集團的動作很快，沒多久，國會大廈的圓頂會議室中便架起了電視台，在整個莫亞共和國境內進行直播。為了這次直播，復興集團甚至直接動用了一顆通訊衛星，跟整個莫亞共和國的通訊網絡聯繫在了一起。

莫亞共和國的通訊衛星被擊毀之後，第一次恢復無線通訊，竟然是因為月海聯邦的原因，這不得不說是一個諷刺。

做好了準備之後，亨瑟爾作為軍政兩界的代表走上了國會的演講台，開始了對整個莫亞共和國軍隊，以及民眾的講話。

「尊敬的國民們，很榮幸能夠以這種方式跟你們見面，更讓我感到高興的是，這一次，我是站在祖國的土地上跟你們見面。眾所周知，前一段時間，因為極權海夫納的迫害和恐怖統治，我們不得不逃離了瑟爾帝格，到月海聯邦去避難。我很抱歉，在我們的祖國遇到了困難，陷入了極權海夫納的統治中的時候，我離開了你們。真的非常抱歉！」亨瑟爾的話語通過電台的轉播，傳遞到了莫亞共和國的每一個角落裡，而莫亞共和國的國民，或是通過電視，或是通過網絡等各種新聞媒介，觀看著這一次直播。

不可否認的一點是，凡是被極權海夫納迫害的這些軍方和政界的官員都是在軍方或者是政界，以及民眾中擁有很高的聲望的。也正是因為在軍方、政界以及民眾中擁有很高的聲望，再加上他們不願意接受極權海夫納的恐怖統治，所以才受到了迫害。如今，亨瑟爾等一干軍政界高層的到來，無疑是給迷茫中的莫亞共和國民眾們打了一支強心劑。

「或許，有人能夠從我們歸來推斷出極權海夫納的下場，是的，在這裡我很高興的告訴你們，因為我們的鄰邦月海聯邦，以及遠望洲的協助，我們已經成功的佔領了瑟爾帝格，也就是說，極權海夫納的權力核心已經被我們摧毀了！我們莫亞共和國，即將從極權海夫納的恐怖統治中解脫出來！」

「因為跟月海聯邦的戰爭，我們中的大多數人都對月海聯邦抱有很深的敵意，但是，我要告訴你們的是，這一切的來源都是極權海夫納和陰影海夫納的恐怖統治和陰謀造成的！若是沒有他們，我們還在過著安寧穩定的生活。月海聯邦不但不是我們的敵人，反倒是應該成為我們的朋友！至少，在極權海夫納和陰影海夫納在沒有被徹底的拔除之前，他們是我們的盟友！」

深吸了一口氣，亨瑟爾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這些情緒的流露並不是裝出來的，而是亨瑟爾的真情流露。因為極權海夫納的迫害而死的那些軍政兩界的高層中，有好幾個都是亨瑟爾的生死之交。而他們的死亡，也是當初亨瑟爾決定離開莫亞共和國的一個原因。

「雖然極權海夫納的權力核心被拔除了，但是我們的戰鬥仍然沒有結束。至少我知道，極權海夫納的一號和二號掌權者已經逃離了瑟爾帝格。而且，我們的頭頂上還有一片很大的陰影，那就是陰影海夫納！只要極權海夫納和陰影海夫納一日未被徹底的消滅，我們就永遠籠罩在這種恐怖統治的陰影下。所以，國民們，我請求你們跟我一起，為了共和國的民主和自由而戰！」

亨瑟爾的講話很簡短，在復興集團的推動下，很快便在莫亞共和國的民眾和軍隊當中傳播開來。一開始，並沒有軍隊和民眾響應亨瑟爾的呼籲，畢竟，極權海夫納的恐怖統治已經是深入人心了，他們生怕，若是現在響應了亨瑟爾，等到極權海夫納重新回來的時候，他們會有滅族之禍。但是，一直過了兩三天，極權海夫納還是沒有任何反撲的動靜，反倒是越來越多月海聯邦的部隊進入了莫亞共和國的境內，協助亨瑟爾等人重新掌握這個國家，他們才真的相信極權海夫納的統治一去不復返了。馬上，便有越來越多的軍隊和民眾響應了亨瑟爾的號召，加入到了對極權海夫納餘孽以及陰影海夫納的討伐中來。

一周的時間，除了一些偏遠地區還有對極權海夫納抱有幻想的小股軍隊在反抗，亨瑟爾基本上將莫亞共和國掌握在了手中。

在亨瑟爾對莫亞共和國境內進行整頓的時候，陰影海夫納也不是無所作為。通過已經掌控在手中的三個小國家，陰影海夫納數次對莫亞共和國以及月海聯邦發動襲擊，只不過，缺少戰爭人才的陰影海夫納在這方面明顯要欠缺很多，這數次的襲擊並未對莫亞共和國和月海聯邦造成多大的損失，反倒是堅定了莫亞共和國和月海聯邦結盟，共同反對陰影海夫納的決心。

於此同時，因為極權海夫納的超限戰被迫向莫亞共和國臣服，從而組建起戰爭聯盟的那幾個小國家在亨瑟爾掌權之後，在意見上跟亨瑟爾達成了一致，莫亞共和國廢除極權海夫納統治時期跟這些小國家簽署的不平等條約，而這幾個小國家則是繼續保持跟莫亞共和國的聯盟，一直到對陰影海夫納的戰爭結束。

在解決了自身內部的問題之後，莫亞共和國和月海聯邦同時出兵，壓制住了陰影海夫納控制了的那三個小國家，至於莫亞共和國以及月海聯邦的精英部隊，卻是悄悄的集合，準備一舉將陰影海夫納的核心海底城拿下。

在陰影海夫納尚未察覺的情況下，月海聯邦出動了機甲師，莫亞共和國也是出動了一百個機甲戰士，聯合月面軍團的六百個機甲戰士，總共一千個機甲戰士，悄悄的乘坐潛艇朝著陰影海夫納的總部海底城潛去。

這次襲擊海底城，除了一千個機甲戰士，復興集團出動了「大鯨號」以及「大鯨號」的三艘護衛潛艇，而月海聯邦也是派出了三艘潛艇隨行，一方面是運送機甲戰士，而另外的一方面，則是在海底城派出潛艇作戰的時候，能夠給「大鯨號」以及「大鯨號」的三艘護衛潛艇一點支援。

依靠從遠望洲中帶來的信號屏蔽系統，一直到接近了海底城的五十公里之內，海底城都沒有發現這些潛艇的到來。只不過，陰影海夫納也知道，極權海夫納被消滅了之後，林聞方等人下一個的目標就是他們了，所以，海底城周圍的防禦也是增強了許多。幾乎每過十分鐘，便可以看到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或者是潛艇巡邏的身影。好在憑借林聞方從遠望洲中帶來的信號屏蔽系統，只要不是肉眼看見，即便是近在咫尺，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和潛艇也不會發現林聞方等人的蹤跡。

在距離海底城只有五十公里左右的時候，潛艇停了下來。再往前走，便是陰影海夫納的內部防禦圈了，裡面的防禦嚴密程度可不是外面能比的，七艘潛艇進入這個範圍，有很大的幾率被發現。

潛艇在海底的一個海盆中停靠了下來，林聞方帶領著一千個機甲戰士從潛艇中出來，悄悄的朝著海底城摸去。接下來，主要靠的便是這些機甲戰士了，除非是陰影海夫納出動大量的潛艇，在海盆中的潛艇是不會再有什麼行動。

一千個機甲戰士，被林聞方分成了四個大隊，分別對應著海底城的四個出入口。只不過，對於海底城，可不是光靠強攻便能夠攻下來的。

海底城是建立在數千米深的海底的，裡面的人生存完全是依靠海底城上面籠罩著的那個巨大的能量光罩。若是強攻的話，勢必會將那個能量光罩擊毀，那麼，海底城中所有的人，以及海底城數據庫中的那些技術資料，將全部都會葬身海底。林聞方等人的目標只是將海底城的高層，以及海底城的武裝力量消滅，可不是將整個海底城，包括裡面的科研人員和技術資料毀滅。要知道，海底城的資料庫中的那些技術，可都是人類共同的財富，而海底城中那些陰影海夫納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彙集而來的科學家，可都是整個人類的瑰寶。這些，是不容許有一絲一毫的毀壞的。

所以，想攻克海底城，就必須從海底城的內部下手！

第601章 海底城攻略

等到潛行到距離海底城僅僅十公里的時候，林聞方在機甲頻道中下令，讓機甲部隊停了下來。這已經是機甲部隊能夠到達的最近的距離了。在往前，就只能通過小部隊潛行的方式進入了。

「一二三四大隊分別到本隊所屬的位置去，然後潛伏下來，等待我的命令。在我的命令沒有下達之前，不管遇到什麼樣的情況，都不能出手！」簡單的思考了一番之後，林聞方下令道。通過這一路的觀察，林聞方發現，在海底城的外面進行防禦的機甲戰士，全都是普通的機甲戰士，也就是當初林聞方所在的海底城機甲第三小隊那樣的機甲戰士，而海底城的王牌，由基因改造人形成的機甲戰士，卻是一個都沒有出現。

林聞方推測，海底城的王牌機甲戰士，應該是在海底城的內部進行防禦的。以他帶來的這些機甲戰士的實力，加上有信號屏蔽系統幫助，瞞過這些普通的機甲戰士，潛伏到海底城入口的附近，還是可以做到的。

等到四個機甲大隊的機甲戰士們全都離開了之後，林聞方看著自己身邊留下來的四個機甲戰士，笑道：「接下來，就需要我們潛入海底城，完成我們的任務了。」

留下來的這四個機甲戰士，分別是朱芷、丁天、宋子明以及對海底城最為熟悉的伊芙琳。包括林聞方在內，他們這五個人的目標便是潛入海底城中，將控制海底城上方的能量光罩的能量發動組保護起來，並且將海底城的一部分重量級的科學家轉移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然後最大可能的將儲藏海底城所有技術資料的服務器組放置到安全的地方。

五個機甲戰士，這是林聞方推算出來的最合適的數字。畢竟，海底城的內部防禦不像是外面這麼鬆散，人數一多，很有可能便會被海底城的智能系統給發現，然後導致這次行動的失敗。

慢慢潛行，一直等到能夠看到海底城的出入口的時候，林聞方才示意朱芷等人停下來。

海底城的出入口處，每一個出入口都有五個機甲戰士守護著。從這五個機甲戰士的機甲樣式中，林聞方認出來，這五個機甲戰士，正是陰影海夫納的王牌部隊，基因改造人機甲戰士！

想要在不被海底城法決的情況下進入海底城，就要將這五個機甲戰士悄無聲息的解決掉。不過，這對於使用能量激光炮進行攻擊的林聞方等人來說，卻不是一件難事。唯一需要注意的，便是攻擊的頻率。五個人必須保持同樣的攻擊頻率，在同一時間之內將這五個機甲戰士解決掉，不給他們向海底城報信的時間！

等到一隊巡邏的機甲小隊經過之後，林聞方帶著朱芷等人躲在了一塊海巖的後面，然後對著朱芷等人說道：「一會兒注意聽我的口令，等到我數到三的時候，一起出手，將這五個機甲戰士幹掉！」

然後，林聞方便躲在那海底岩石的後面，靜靜地觀察著那五個機甲戰士。等到那五個機甲戰士的視線正好不重疊，而是分別對著五個方向的時候，林聞方突然在機甲頻道中喊道：「準備……1，2，3，開火！」

頓時，五道璀璨的能量光柱射出，投射到了那五個機甲戰士的身上，頓時將那五個機甲戰士的機甲融化了一大半。這五個機甲戰士，甚至沒來得及將能量護罩打開，便殞命了。

在那五個機甲戰士倒地的瞬間，林聞方一躍而起，朝著海底城的出入口衝去：「跟上，我們的時間不多！」

像是這種重要路口的防禦，基本上每隔一段時間便會相互之間進行一次聯絡，林聞方必須要在海底城發現這裡的機甲戰士死亡之前進入海底城，並且隱藏起來！

海底城出入口的大門是由厚厚的合金打造的，通過了這道厚厚的合金大門之後，還要經過一個排水減壓系統，才能最終進入到海底城的內部。

站在大門的外面，林聞方皺起了眉頭。上一次進入海底城，完全是因為克勞迪恩等人的引薦，這一次進入海底城可是沒有那麼容易了。好在還有伊芙琳在，不然光是怎麼悄悄的進入海底城，就會讓林聞方大傷腦筋。

沉思了一下之後，林聞方朝著伊芙琳問道：「伊芙琳，你能夠在不驚動海底城的警報系統的前提下打開這道大門麼？」

伊芙琳閉上眼睛試了一下，然後說道：「應該沒問題。」

畢竟伊芙琳曾經是海底城智能系統最重要的組成部分之一，而且是跟海底城的智能系統契合度最高的一部分。所以，即便是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伊芙琳仍然對智能系統擁有一部分的權限，這部分權限，是人工操作無法取消的。其中，就包括了對海底城的幾個出入口的開啟。除非是海底城選出的新的跟智能系統融合的人在契合程度上能夠超過伊芙琳，不然，這種外圍權限永遠會掌握在伊芙琳的手中。

自然，僅僅是外圍權限而已。如果是到了海底城的內部，想要獲得更重要的權限，就需要伊芙琳對海底城的智能系統進行破解入侵了。

在林聞方等人密切的關注下，伊芙琳的身體突然顫抖了一下，連帶著機甲都抖動了一下，讓林聞方等人的心全都提了起來。

良久之後，伊芙琳睜開眼睛，說道：「林大哥，可以了。海底城的智能系統又有了新的契合者，我只能打開這道大門一分鐘的時間，要抓緊了。」

隨著伊芙琳的話，海底城的出入口通道猛然開啟，伴隨著大量的海水進入了中轉倉之中。

林聞方有些擔憂的看了看伊芙琳，在機甲頻道中說道：「先進入再說。」通過伊芙琳剛才的表現，林聞方感覺得到，這一次打開海底城的出入口，對伊芙琳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很快，林聞方等人便通過了中轉倉，進入到了海底城的內部。

「林大哥，剛才我在打開出入口的時候發現，海底城的新契合者跟智能系統的契合度很高，要是我一個人的話，恐怕很難跟他爭奪控制權限。」進入到了海底城之後，伊芙琳將自己心中的擔憂說了出來。

林聞方皺眉。若是不能夠將海底城的控制權限掌握在手中，他們很難躲過海底城的搜查。而不能獲得海底城智能系統的控制權限，不說是那些遍佈的監控攝像頭，單單是海底城街道上的那些巡邏人員，就不是他們能夠避開的。

「如果有火羽的配合呢？火羽跟你聯合，你們兩個應該能夠獲得控制權限一段時間吧？」想了想之後，林聞方說道。

伊芙琳低頭推算了一會兒之後，說道：「應該可以的。先試試吧！」

為了避開海底城的巡邏隊，林聞方帶著四個機甲戰士在海底城的邊緣遊走，進入到了一個自動化生產車間之中。這種自動化的生產車間平時是沒有什麼人在裡面的，只有當海底城有重要的生產任務的時候，才會有一兩個人來查看一番。

進入成產車間中隱藏起來之後，伊芙琳在「火羽」的協助下，開始奪取海底城的控制權限。

「你們是誰？你是伊芙琳？」沒過多久，伊芙琳的機甲中響起了一個很童稚的男孩兒的聲音。因為伊芙琳的機甲頻道是跟林聞方等人聯繫在一起的，所以這話語同樣也是被林聞方等人聽到了。

「你是海底城智能系統新的契合者？看來融合的程度還挺高的麼。」伊芙琳還不示弱的反擊道。

「我叫亞瑟，是海底城智能系統新的契合者。你就是伊芙琳吧？但是另外一個是誰呢？我感覺她的能力不在你之下呀！難道是火羽？月海聯邦的林聞方製造出來的那個有了自己生命的智能程序？」小男孩兒亞瑟的聲音不斷的在伊芙琳的機甲中響起。

在保持著這樣的對話的時候，不管是伊芙琳、「火羽」，還是對面的那個小男孩兒，都沒有放鬆對控制權限的爭奪。按照伊芙琳的估計，若是自己跟智能系統的契合度能夠達到80％的話，這個叫亞瑟的小男孩跟智能系統的契合度，至少達到了70％！雖然，這樣跟伊芙琳還是有一定的差距，但是畢竟亞瑟才是地頭蛇，借助技術中心的各種設備，亞瑟能夠輕而易舉的將伊芙琳壓下！

「小屁孩兒，你是爭不過我們的，還是向你家大人求救吧！」久攻不下，伊芙琳突然對著亞瑟說了一句。

「才不會呢！」亞瑟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憤怒：「我成為了智能系統新的契合者之後，那些叔叔總是說我做的不如你好。我要一個人戰勝你，讓那些叔叔看看，我做的比你好！」

能夠成為海底城智能系統的契合者，並且契合的程度還達到這麼高，亞瑟跟伊芙琳一樣，全都是那種智商超高的小孩兒。但是，智商再高，亞瑟畢竟也只是一個小孩子，被伊芙琳一個激將法，頓時就激起了亞瑟的好勝心理，在擊敗伊芙琳和「火羽」的聯手之前，不會向海底城通報。

一直在關注著事態發展的林聞方鬆了一口氣，他還真怕亞瑟一上來就跟陰影海夫納的高層通信，告訴他們有人入侵海底城的消息。若是那樣，這次的計劃可只能放棄了。畢竟，海底城就這麼大點的地方，若是海底城要搜索的話，遲早會將林聞方等人搜索出來的。

海底城地下基地第三層的中樞控制室中，一個大約只有十多歲的小男孩兒坐在一個工作椅上，頭上戴著一個頭盔。無數的電線通過外面的一個轉換器接在了頭盔上。這個小男孩兒，便是亞瑟，也就是海底城智能系統新的契合者。

此時，亞瑟臉上的表情變幻不定，一忽兒是欣喜，一會兒是憤怒，時而又變成憤怒。小男孩臉上的表情全都通過監控設備反映到了外面的大屏幕上，而大屏幕的前面，則是坐著兩個技術人員。

看著亞瑟變幻不定的表情，一個技術人員說道：「唉！還是不行啊。亞瑟是最近訓練出來的跟智能系統的契合度最高的了，處理這些信息的時候還是這麼吃力。若是伊芙琳沒有反出海底城就好了。」

另外的一個技術人員也是皺了皺眉頭，說道：「是啊，只是相差是個百分點，處理一件事情的時候，消耗的精力可是完全不同呢！好好地看著吧，別讓亞瑟出什麼問題。這可是關鍵時期，若是亞瑟出了什麼問題，我們兩個也是吃不了兜著走。」

那個技術人員的話音剛落，只見控制台上的亞瑟身體一陣顫抖，緊接著從控制台上一頭紮了下來，倒在了地上！

那兩個技術人員大驚，急忙進入了控制室，檢查亞瑟的情況。只見亞瑟倒在地上，臉色煞白，沒有一絲的血色，同時身體還在不住的顫抖著。

「怎麼樣？」

「還是那個問題，精神跟身體高度不協調。看來，這段時間只能讓他再休息一下了。若是伊芙琳在就好了，以伊芙琳跟智能系統的契合度，平時的信息處理根本就難不倒她。唉……」年紀較大的那個技術人員檢查了一下，鬆了一口氣說道。這種精神跟身體高度不協調導致的昏迷問題經常出現，海底城也沒有好的解決辦法。以往都是在出現了這種情況之後，讓亞瑟休息半天的時間。

在亞瑟倒地的同時，伊芙琳的機甲也是晃了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林聞方的心裡一緊，出聲問道：「伊芙琳，沒事兒吧？」

機甲頻道中傳來伊芙琳微弱的喘息聲，沒有回應。「火羽」在林聞方的機甲中說道：「阿林，伊芙琳沒事，就是精力消耗太大。讓她休息一會兒就好了。那個小男孩兒已經被我們聯手解決了，只不過，在最後的時刻，那個小男孩兒引動了智能系統的自動警報系統。自動警報系統的警報被我也伊芙琳聯手壓制下來了，不過，我們只能壓制一個小時的時間。也就是說，在這一個小時之內，我們必須將任務完成！」

一個小時？林聞方思考了一下，只是將能量護罩的控制中心掌握住，然後將海底城的重量級科學家援救出來，應該沒什麼問題。

經過了十多分鐘的休息之後，伊芙琳總算是緩過來了。在伊芙琳的帶領下，林聞方等人很快便到達了能量轉換中心。

作為海底城最重要的支柱性建築之一，能量轉換中心是海底城中唯一建立在海底的地面上，而不是建立在地下基地中的建築。

能量轉換中心看起來就像是一座高塔。實際上，支撐著海底城外面的能量護罩的轉換中心，一共有五個。除了林聞方等人到達的這個中心能量轉換中心之外，在海底城的四個方向，還有另外的四個能量轉換中心。只不過，那四個能量轉換中心都是作為備用的，只要將這個中心能量轉換中心控制了，就足以保證海底城外面的能量護罩的安全了。

能量轉換中心中有十多個海底城的王牌機甲戰士，在林聞方等人的偷襲下，這十多個機甲戰士連警報信息都沒有發送出去，便被擊斃了。

將能量轉換中心的控制權掌握在手中，並且開啟了能量轉換中心的自動防禦體系，確保陰影海夫納的人不會在短時間之內突入到能量轉換中心中，對其進行破壞之後，林聞方等人躲進了能量轉換中心的一個倉庫中。

從機甲中走出來，林聞方深呼了一口氣，說道：「接下來，便是去將那些科學家救出來了！」

海底城的科研機構全都是位於海底城下面的地下基地中的。這地下基地，自然不是機甲能夠進入的。所以，林聞方以及朱芷等人要離開機甲，換上海底城的工作服之後，混進地下基地。

好在有了林聞方的化妝技術，以及重新掌控了海底城智能系統的伊芙琳的配合，林聞方等人進入地下基地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唯一需要考慮的，便是怎麼將那些科學家帶出來。要知道，伊芙琳給出的不可損失的科學家名單，可是足足有十個之多！

早在執行這次行動之前，林聞方就將所需要的一部分工具準備好了，都放在了機甲後面的背包中。經過林聞方的化妝，很快朱芷等人就大變樣，除非是熟人仔細觀察，就算是面對面的站著，海底城的人也不可能想到，站在他們面前的會是林聞方和朱芷等人。

從那十多個死去的機甲戰士身上，林聞方翻出來了不少身份卡片。而在經過了伊芙琳的篡改之後，這些身份卡片瞬間變成了林聞方等人進入地下基地的重要工具。

地下基地的入口處，林聞方，朱芷，丁天以及宋子明挨個排隊接受身份驗證。因為伊芙琳的體型以及海底城中的人對伊芙琳的熟悉程度，生怕伊芙琳被認出來，林聞方讓伊芙琳躲在了能量轉換中心裡面，為他們提供一些必要的援助。

地下中心的入口處也有兩個機甲戰士，只不過，那兩個機甲戰士主要是負責處理意外情況的。真正負責檢驗身份的，還是一台身份卡片的驗證機器，以及一個技術人員。

「等一下！」在林聞方等人通過了身份卡片的驗證之後，那個技術人員突然叫住了林聞方，問道：「我以前怎麼沒有見過你們？你們是哪個部分的？」

林聞方心中暗自一驚，上次進入地下基地的時候，因為是有克勞迪拉的帶領，只要身份驗證通過了就好，沒想到這個技術人員多事兒，還要盤問一番。

好在林聞方在海底城中也待過一段時間，只不過是停頓了兩秒鐘之後，林聞方鎮定的說道：「這位先生，之前我們都是在克勞迪恩大人的手下干的，只不過這一次……」

林聞方並沒有細說，那個技術人員卻是領會道：「你們是來投誠的吧？威爾斯大人下台，這幾天向你們這樣前來投誠的人可是不少呀！嘿嘿，以前的主子剛剛倒台，你們就迫不及待的向新主子投誠，你們這些人吶……」

「我們……」林聞方震驚無意間得到的這個消息，而那個技術人員卻是以為林聞方想為自己的舉動辯解幾句，不耐煩的說道：「趕緊進去吧！不用解釋了！報道的地方在第二層B區的305士，我沒興趣聽你們解釋。趕緊走趕緊走！」

進入地下基地，等到沒人的時候，一直保持著跟林聞方等人的聯繫的伊芙琳通過無線耳機對林聞方說道：「林大哥，我爺爺他……」

林聞方深吸了一口氣，安慰道：「伊芙琳，不用擔心，你爺爺不會有事兒的。放心吧，我們一定會將威爾斯先生救出來的！」暗地裡，林聞方微微的歎了口氣。任務又多了一項，這一行，時間緊迫吶。

那些需要救援的科學家不用林聞方等人一個個的去尋找。早在林聞方以及朱芷等人朝著地下基地趕來的時候，伊芙琳就通過智能系統向名單中列出來的科學家下達了一個秘密的指令，讓他們到第二層集合。而集合的地點，正好也是在B區。

有了身份卡片，林聞方等人一路有驚無險的到達了地下基地的第二層，到達了B區。

B區的907室，裡面放著伊芙琳讓地下基地中的保衛人員為林聞方等人準備好的武器。而908室，便是那些科學家集合的地方。

取走武器，武裝好了之後，林聞方帶著朱芷等人進入了908室。B區以9開頭的這些房間平時是不怎麼動用的，所以林聞方等人的到來並沒有驚動什麼人。

進入908室之後，林聞方拿出一份名單，看了看已經在房間中集合的科學家們，出聲道：「都到右邊集合，我點到名字的人到左邊來。」

林聞方的話音剛落，一個白髮蒼蒼的科學家馬上就抗議道：「小伙子，以我們的身份，就算是菲爾跟卡托斯都不會這麼命令我們！你們要保持對知識足夠的尊重！」

林聞方將手中的微沖舉起來，一梭子子彈打出，將房間中的一個真皮沙發打成了稀巴爛，然後說道：「鑒於這次任務的保密程度，我希望你們能夠遵守我的命令。不然，我不介意讓你們嘗嘗子彈的味道！根據上級的指示，你們是這次實驗最合適的人選，但不是唯一的人選！若是出現不服從命令的情況，我會毫不猶豫的下殺手！各位都是你們各自領域的大拿，我不希望因為這些小事情讓組織失去這麼優秀的人才！」

為了盡快的將這些科學家救援出去，林聞方並沒有標明自己的身份，而是裝作是海底城的特殊部隊，直接命令這些科學家跟自己走。

而那些科學家呢，在見識到了林聞方的狠辣之後，也是有點畏懼了。自從威爾斯下台，菲爾直接掌控基地之後，海底城中死亡的人數越來越多，其中不乏一些重量級的科學家。他們便是將林聞方等人當成了菲爾手下的那些行刑者，不敢再多言。因為幾句口角上的爭執就喪失了自己的性命，這可是划不來的。

「現在，根據我的點名一個個的到左邊去。」林聞方冷漠的看了那些科學家一眼，說道。

「利亞德，費迪，……維托利亞，愛森斯坦。」點完名之後，林聞方發現少了維托利亞和愛森斯坦這兩個科學家的名字。

皺了皺眉頭，林聞方說道：「維托利亞和愛森斯坦沒有來麼？」

一開始跟林聞方爭辯的那個白髮蒼蒼的科學家張了張嘴，說道：「小伙……這位先生，愛森斯坦是基因領域的權威，負責的是基因改造人的研究項目，他應該是忙於工作，沒有收到到這裡來集合的信息。至於維托利亞……昨晚上他不是因為得罪了卡托斯被帶走了麼？」

這個老科學家的心中有很大的疑惑，若是這些人真的是卡托斯或者是菲爾派來的，怎麼會連這個都不知道？但是，那個老科學家沒有將心中的疑問問出來。畢竟，閻王好找，小鬼難纏，在卡托斯和菲爾面前，鑒於他們這些科學家的重要作用，卡托斯和菲爾基本上還不會對他們做什麼。但是，有命令在，這些特殊部隊的行刑者可是會毫不顧忌的對他們這些人出手的。

林聞方歎了一口氣。已經被帶走的維托利亞，其下場林聞方能夠猜測到，肯定是被處決了。但是這個愛森斯坦，可是林聞方計劃中必須要帶走的人之一。

考慮了一番之後，林聞方對著朱芷和丁天說道：「你們先帶他們到任務的地點集合，我去找愛森斯坦。」

在為林聞方等人準備武器的時候，伊芙琳同樣是為林聞方等人另外的準備了一套衣服，正是老科學家心中那些行刑者的軍服。跟技術人員不同，這些負責處決犯人的行刑者在地下基地裡面是可以隨意行走的。有了這些軍服以及對應的身份卡片，地下基地一二兩層是沒有人敢干涉他們的行動的。至於地下基地出口的那個技術人員，他躲著這些行刑者都來不及，何況是對他們進行檢查呢！

第602章 集中

朱芷輕輕的點了點頭，說道：「我們會將這些人帶到任務地點的，你，自己小心！」

朱芷自然是明白了林聞方要闖到第三層中去，將愛森斯坦帶出來了。第三層同樣是卡托斯以及菲爾這些巨頭活動的地方，這些巨頭，每一個都有質疑行刑者的權利，所以，第三層也是最為危險的地方。

朱芷和丁天等人帶著那八個科學家離開了之後，林聞方估計他們已經離開了地下基地，朝著能量轉換中心去了，才動身前往地下基地的第三層。

作為海底城的最核心，地下基地的第三層不是跟第一二層一樣，分成四個部分的，而是分成了五個部分。最中間的A區是陰影海夫納真正的權力核心，卡托斯，菲爾，以及以前的威爾斯都是在這個地方生活和休息。而海底城智能系統的中心控制室，同樣也是在A區。

在A區的四個方位，則分別是BCDE四個區，而林聞方需要尋找的愛森斯坦，正是在C區的基因實驗室中。

到了地下三層，幾乎沒經過一道門都需要經過一道身份驗證。好在林聞方身上行刑者的服裝幫了林聞方很大的忙。穿著這樣的服裝，以及有行刑者的身份卡片，大部分負責驗證的技術人員都躲著林聞方。而地下三層專門為卡托斯以及菲爾服務的行刑者數量也不少，所以林聞方到達第三層，也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

經過了又一道身份驗證之後，林聞方到達了C區的基因實驗室。

身穿行刑者的軍服，全副武裝，面目冷漠的林聞方剛剛進入基因實驗室，便引起了很多技術人員的注意，並且小聲的討論著。他們討論的內容都是看誰這麼倒霉，被行刑者給盯上了。要知道，被行刑者盯上的人，幾乎都是死亡的下場。

林聞方走近基因實驗室中之後，冷聲道：「愛森斯坦博士在什麼地方？」

一個距離林聞方最近的技術人員冒出頭來，指著實驗室最裡面的一個房間，說道：「愛森斯坦博士就在裡面。」說完之後，那個技術人員馬上將腦袋縮了回去，好像是生怕林聞方將手中的槍械對準他一樣。

林聞方對著那個技術人員點了點頭，在眾多目光的注視下，進入了最裡面的那個房間。

打開房間，一股血腥味迎面撲來。林聞方仔細看去，在這個房間的旁邊有一個手術台，而一個頭髮髒亂無比、白髮蒼蒼的老科學家正在手術台上的一具屍體上忙碌著什麼。不時的，這個老科學家還會從那具屍體的身上切下一塊組織來，放到顯微鏡下仔細的觀察。

「不應該呀……這個基因改造人怎麼會不服從命令呢？難道是控制芯片出了問題？」老科學家喃喃自語著，一點都沒注意到林聞方的到來。

「愛森斯坦博士……」對於這個老科學家的專注，林聞方倒是升起了幾分佩服之心。有這種工作態度，也怪不得他會成為海底城排名第一的科學家了。

愛森斯坦被林聞方的話驚醒，嚇了一跳，驚叫道：「你是誰？為什麼會在我的實驗室裡？出去出去！別打擾我的工作！」

愛森斯坦只是為實驗室中突然多出來一個人而驚訝，並不在乎林聞方身上行刑者的服裝，以及林聞方手中的槍械。

林聞方苦笑了一下，說道：「愛森斯坦博士，奉上級的指令，我們要帶您去參加一次絕密的實驗，還請您……」

愛森斯坦眼睛一瞪，說道：「不去，哪裡都不去！告訴卡托斯那個小子，在沒有將這個基因改造人失控的原因找到之前，別來煩我！」

林聞方無語，整個陰影海夫納，也只有這個排名第一的科學家敢這麼稱呼卡托斯了。不過，林聞方可沒有多少時間跟他墨跡，一個小時的時間現在已經過去一半了，將愛森斯坦帶出去之後，還要找到伊芙琳的爺爺威爾斯，時間可是不夠用吶！

上前一步，林聞方走到了愛森斯坦博士的身邊，低聲道：「愛森斯坦博士，抱歉了！」然後，林聞方一記手刀砍在了愛森斯坦博士的後腦勺上，將愛森斯坦博士打暈了。

從實驗室中找到了一根用來裝運屍體的袋子，林聞方將愛森斯坦裝了進去。這麼抱著愛森斯坦出去可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而裝進了袋子裡之後，別人看到了都會以為林聞方帶著的是一具屍體。行刑者扛著屍體向外走，這不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麼。

扛著已經昏迷的愛森斯坦博士走出實驗室，林聞方身上聚集的目光更多了。不過，這些目光全都是懼怕不已的。扛著屍體的行刑者，這可是這一段時間海底城最大的噩夢。

因為林聞方的裝束，以及扛著的運屍袋中不斷散發出來的血腥味，林聞方離開地下基地甚至比朱芷等人更容易。畢竟，誰都不想跟一個剛剛殺完人，並且扛著血淋淋的屍體準備去扔掉的行刑者過不去。

林聞方到達了能量轉換中心之後，朱芷等人急忙出來接應。看到林聞方扛著的那個運屍袋，朱芷等人的表情都怪異無比。

林聞方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說道：「這個老傢伙太頑固，我也只能用這種方式來將他帶出來了。」

將愛森斯坦從運屍袋中放出來之後，林聞方走到了那些聚在一起，更加迷惑不解的科學家面前，說道：「諸位，大家好。在地下基地的時候是為了盡快的帶你們離開地下基地，所以有失禮的地方，還請諸位見諒。」

拉過朱芷和丁天等人，林聞方說道：「向各位介紹一下，我是林聞方，這位是月海聯邦的朱芷少將，這位是月海聯邦機甲師的副師長，丁天大校……至於最後的這位，」林聞方指著伊芙琳說道：「各位都很清楚了，這是伊芙琳。」

「林聞方？月海聯邦？」一干老科學家震驚的叫道：「月海聯邦打進來了？」

震驚之餘在，這些老科學家的臉上卻全都是喜悅。畢竟，他們到海底城來都是被脅迫的。而且，隨著威爾斯的下台，海底城的行事風格越來越毒辣，稍有不注意就會面臨殺身之禍，讓這些老科學家也是人人自危。現在終於有機會擺脫陰影海夫納的威脅了，他們自然是很開心的。

「諸位，鑒於我們還在海底城中，尚未到達安全地點，所以還請諸位再受點委屈。只要離開了海底城，我保證，一定會讓各位重新得到自由的。」林聞方說著，然後跑到倉庫中將自己的機甲開了出來。

現在不是將這些科學家送出海底城的好時機，但也不能將他們放在這裡。一個小時的時間很快就到了，海底城發現了智能系統出問題之後，肯定會知道海底城被入侵了，繼而便會對整個海底城進行搜查。若是讓他們找到了這些科學家，那麼林聞方等人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林聞方是想將這些老科學家送到海底城邊緣的自動化工廠去，然後將房門徹底的鎖死，再加上一些保護措施，就算是能量護罩被擊毀，這些老科學家短時間之內也會生命無虞。

為了自己的生命著想，這些老科學家很快便同意了林聞方的建議。能夠重新獲得自由，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生活，再受點委屈算什麼。

將那些老科學家安頓好了之後，林聞方找到了伊芙琳。接下來，他們的任務便要分開了。林聞方和朱芷的任務是找到伊芙琳的爺爺威爾斯，並且將威爾斯拯救出來，而伊芙琳和「火羽」的任務則是盡可能的將海底城數據庫中的技術資料轉移出來。丁天和宋子明則是負責保護伊芙琳。至於那些已經被隱藏起來的科學家，只要林聞方等人不往那個方向去，陰影海夫納的人很難找到他們的。

作為海底城智能系統的核心，陰影海夫納對存儲數據的服務器組保護是很嚴密的，就算是有炸彈在海底城爆炸，基本上也不會影響到服務器組什麼。但是，這都是以防萬一。若是海底城在發現自己被圍困了之後，真的要玉石俱焚，而林聞方等人還沒有對數據庫中的數據做任何的準備，那損失可就大了。

威爾斯的關押地點，伊芙琳通過搜查數據庫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位置。

威爾斯的關押地點不但不隱蔽，反倒是很容易就能夠找到，就在海底城的地面上。只不過威爾斯是被關押在地面上的訓練場旁邊。現在的訓練場訓練的可不是那些普通的機甲戰士，而是陰影海夫納通過基因改造技術打造的王牌機甲部隊！即便是林聞方和朱芷的戰鬥力都在這些王牌機甲戰士之上，並且機甲也先進很多，但是，兩個人終究不可能跟一支部隊對抗。況且，若是真的打起來，驚動了海底城，接下來的麻煩可就大了。

借助「火羽」和伊芙琳的引導，林聞方和朱芷避開了地面巡邏隊，到了訓練場的邊上。然後，林聞方和朱芷都將機甲隱藏了起來，換上了行刑者的衣服，朝著訓練場裡面走去。

整個訓練場上到處都是正在訓練的機甲戰士，林聞方粗略的估計了一下，這些機甲戰士的數量已經超過了二百個。若是加上在海底城的各處巡邏，以及負責保護關鍵位置的機甲戰士，海底城的這支王牌機甲部隊，數量足足能夠達到五百個！

五百個王牌機甲戰士便是五百個基因改造人，這些基因改造人，是經過了多少次的人體試驗才成功的啊！

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林聞方臉上的表情恢復了冷漠，朝著訓練場的裡面走去。

行刑者出現在訓練場上並未讓那些正在訓練的機甲戰士過多的關注。畢竟，這些行刑者有足夠的權限出現在這裡，至於他們為什麼出現在這裡，這些失去了情感，只知道執行命令的基因改造人並不怎麼關注。

通過了訓練場之後，林聞方來到了一棟建築的前面。想要見到威爾斯，必須經過這棟建築中的一個一級執行官的允許，並且得到相應的通行證。

走進了建築之後，林聞方依照伊芙琳和「火羽」的提示，進入了一個房間。那個一級指執行官，正是在這個房間之中。

剛剛走進房間，林聞方便聽到了一聲輕「咦」，抬起頭來，林聞方驚訝的發現，這個一級執行官竟然也是一個熟人！這個一級執行官，正是曾經破壞天華集團研究的信息武器，並且在天華集團的服務器組中植入「王子」智能系統的那個執行官！

雖然並沒有跟韓傑照面，但是那次之後的追查中，韓傑也是浮出了水面，讓林聞方對韓傑的樣子以及以往的事跡有了一定的瞭解。

而對林聞方，韓傑更是瞭解無比。畢竟，每一個潛伏到月海聯邦的陰影海夫納執行官，第一件事情就是將林聞方的相貌以及其事跡、行事風格等記住。

雙方一照面，林聞方和韓傑同時拿出了手槍，對準了對方。只不過，在韓傑的手槍剛剛抬起來的時候，林聞方已經對準了韓傑的額頭。

「林聞方，沒想到能夠在這裡見到你。呵呵。你來了，月海聯邦和遠望洲的軍隊也應該就在附近了吧？」韓傑苦笑了一下，將手槍放在了桌子上。他可不認為拼手速，自己能夠趕得上林聞方，還不如直接將手槍扔掉，讓林聞方感覺自己對他沒什麼威脅，然後再尋找機會反擊。

對於能夠在這裡見到韓傑，林聞方也是很意外。察覺到韓傑偷偷地瞥了房間的一角一眼，林聞方笑道：「韓傑，不用多費心了。海底城的智能系統現在全都在我們的掌控中，這監控攝像頭並不能給你什麼幫助的。」

韓傑苦笑了一下，舉起手問道：「林聞方，你直說吧，你想要我做什麼？」

林聞方笑了笑，說道：「帶我去找威爾斯！我建議你別耍花招，就算是你能夠悄悄的通知外面的那些機甲戰士，我也敢保證，在他們到來之前將你殺死！」

韓傑不甘心的看了通向訓練場的門，林聞方的話確實讓他有多忌憚。從心裡，韓傑並不是那種狂熱的死忠份子，也不可能為了陰影海夫納甘願犧牲自己的生命。思考了一番之後，韓傑還是感覺，按照林聞方的話來做活下來的希望大一點，因此便不再做什麼小動作。

韓傑在前，林聞方和朱芷一左一右，三個人朝著建築的後面，威爾斯被囚禁的地方走去。

訓練場內部的一座小樓中，威爾斯有些失神的望著外面。

小樓就建在訓練場的最裡面，周圍用一圈不算很高的圍牆圈了起來。但是，這一圈並不算很高的圍牆，卻是將威爾斯牢牢地囚禁在了這裡面。這片圍牆內部的狹小空間，便是威爾斯所有的活動範圍，只要威爾斯走出圍牆，任何一個看到威爾斯的人都有權利直接將其擊斃。這是卡托斯和菲爾聯合下達的命令。

小樓中並不只是威爾斯一個人，還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陪伴著他。這個叫托爾的小伙子是威爾斯在壯年的時候救下來的一個孤兒，一直陪伴在威爾斯的身邊。對於這個小伙子，威爾斯一直都是當做自己的兒子來看待的。

看到威爾斯一直在發呆，托爾輕手輕腳的煮了一杯咖啡端到了威爾斯的身邊，說道：「大人，別再想了。」

威爾斯轉過頭來，看著這個唯一還伴隨著自己的小伙子，笑道：「沒，就是不知道伊芙琳現在怎麼樣了。想起來，以前我對伊芙琳，也確實是……」

端起咖啡放到嘴邊，威爾斯像是又想起了什麼，又將咖啡放到了桌子上。

沉吟了一番之後，威爾斯向托爾問道：「托爾，你感覺陰影海夫納怎麼樣？」

托爾走到威爾斯的旁邊站定，思考了一番，小心翼翼的說道：「大人，復興海夫納和月海聯邦的強大只是暫時的，我相信，我們陰影海夫納一定會實現我們的目標的！」難得的，托爾的眼睛中閃過了一絲狂熱。

「呵呵……」威爾斯揮手示意托爾坐在自己的身邊，笑道：「這些就不歸我考慮啦。我現在只是一個平凡的老人，一個希望能夠跟自己的孫女團聚，平平靜靜的過完剩下的日子的老人。托爾，你說我這個簡單的願望能夠實現麼？」

「大人……」托爾欲言又止。

「不要再叫我大人了。」威爾斯彷彿是陷入了回憶中一樣，喃喃的說道：「我現在只是一個平凡的老人，沒有任何的權勢。托爾，一直以來，我都將你當成是自己的兒子來看待的，你若是不介意，就叫我一聲義父吧！」

托爾臉上的表情變幻不定，像是在考慮著什麼。良久之後，托爾終於有了決定，走到威爾斯的面前跪下，輕聲道：「義父！」

「好！好！沒想到我威爾斯晚年還能夠得子，今晚上讓廚房那邊多做幾個菜，我們父子好好的喝一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威爾斯大笑道。

笑聲過後，小樓中再次陷入了沉寂。

沉默一番之後，托爾端起桌子上的咖啡遞給威爾斯，說道：「義父，把它喝了吧。涼了就不好喝了。」

威爾斯接過咖啡，定定的望著門外，臉上陰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威爾斯端著咖啡，托爾小心翼翼的看著威爾斯，兩人就這麼陷入了沉默之中。小樓之中的氣氛，越來越壓抑。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樓的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在長時間沒有人到往的小樓裡，這輕輕地腳步聲卻是顯得格外的刺耳。

威爾斯好像是被這陣腳步聲驚醒了一般，將手中已經涼了的咖啡放下，對著托爾說道：「托爾，去看看誰來了。」

「哦，好的，義父。」托爾站起身來，朝著門外走去。

沒等托爾走到門口，房門被打開，韓傑的聲音傳了進來：「威爾斯大人，您看看誰來了！」緊接著，林聞方和朱芷跟隨在韓傑的身後走進了小樓裡面。

托爾看到韓傑身後的林聞方和朱芷，臉上滿是疑惑。跟在威爾斯身板這麼久，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兩個人。而這兩個人在這個時候前來拜訪，為了什麼？

威爾斯看著林聞方，彷彿是要確認林聞方的身份似的。看林聞方的時間越長，威爾斯臉上的表情就越驚訝，甚至，他連嘴巴都張開了。讓面癱的威爾斯做出這樣的表情，已經很不容易了。

林聞方看著威爾斯笑了笑，說道：「威爾斯先生，好久不見！」<a href=http://www.uu158.com/>文人小說下載</a>

熟悉的聲音終於打開了威爾斯的記憶，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指著林聞方，威爾斯大驚道：「林……林聞方，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林聞方？」托爾同樣是大驚！不過，在意識到威爾斯指的是哪一個林聞方的時候，臉上的吃驚頓時被恐懼所代替，拔腿就想朝著外面跑去。

「這位先生，我想您還是待在這裡比較好，不然，我可不敢保證我手中的槍會聽話。」朱芷拔出槍來，對準了剛剛跑出去沒幾步的托爾，冷聲道。頓時，托爾站在原地不敢動了。從朱芷的聲音中，他聽出了一絲殺意。若是他繼續跑的話，他相信朱芷絕對會開槍的。即便，這是在陰影海夫納的大本營，開槍會引來正在外面訓練的機甲戰士。

等到托爾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之後，林聞方對著威爾斯笑道：「威爾斯先生，要不要猜一下我們這次前來找您的目的？」

林聞方的話並未讓威爾斯感覺好笑，威爾斯生氣的說道：「伊芙琳還是個孩子！你們不能讓她這麼冒險！」

林聞方臉上的表情一滯，心中也不由得感歎，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不但猜出了他們此行的目的，而且連伊芙琳已經到了海底城都能夠猜出來。有些好奇的，林聞方問道：「老先生，不知道您是怎麼知道我們是來救您的？」

威爾斯對這個問題嗤之以鼻，笑道：「林聞方，你真當我老糊塗啦？雖然被囚禁在這裡，但是我還是有一定的權限來瀏覽智能系統中的信息的。極權海夫納的老巢被你們一鍋端的消息，我自然也是知道的。既然極權海夫納已經被你們滅了，下一個目標自然就是陰影海夫納了。而且，你們到了這裡，遠望洲和月海聯邦的大軍已經到了海底城的外面了吧？這海底城，還沒有人比伊芙琳更熟悉，想順利的攻下海底城，你們不需要有伊芙琳的幫助。來了海底城，你帶著這個小曼跑來我老頭子這裡，不是救我還是幹什麼？」

隨著威爾斯的解說，林聞方的臉色也是越來越嚴肅。等到威爾斯說完，林聞方正色道：「那麼，還請老先生教我，攻下海底城我們還需要注意什麼問題。還請老先生看在伊芙琳的面子上能指點我們一下！」

威爾斯撇了撇嘴，說道：「放心，在卡托斯和菲爾剝奪了我的身份的時候，我就不是陰影海夫納的一員了。對於這些問題，我自然也沒有繼續保密的必要。我老頭子還沒有迂腐到那個地步。」略微沉吟了一下，威爾斯繼續說道：「既然伊芙琳來了，你們應該的軍隊應該很容易便進入海底城。不過，我要提醒你們一點的是，小心卡托斯，他已經將自己改造成了第二代的基因改造人。而且，小心杜斯那個老東西。若是你們不準備好，即便是在海底城中，你們也別想抓住他。」

「杜斯？」林聞方注意到了威爾斯提及的一個他從來沒有聽到過的名字。

威爾斯耐心的解釋道：「杜斯就是極權海夫納的真正掌權者，凱恩不過是他推向前台的一個代理人而已。」

將威爾斯所說的話細細的回憶了一下，林聞方對著威爾斯行了個禮，說道：「老先生，那我們馬上離開這裡吧，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一路上，還請老先生配合我們！」

威爾斯看了看林聞方，又看了看托爾。而此時，托爾也是緊張的看著威爾斯。若是威爾斯選擇帶著托爾一起走的話，托爾的生命便保住了，若是威爾斯拋棄了托爾，想必他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不經意的瞟過了桌子上的咖啡杯，威爾斯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寒光，對著林聞方說道：「林聞方，可否將你的手槍借給我一用？」

威爾斯眼中閃過的那道寒光恰巧被林聞方看到了，不過，林聞方知道，這不是針對自己。略帶懷疑的將手槍遞給了威爾斯，林聞方靜靜地觀察著威爾斯要做什麼。

結果手槍，威爾斯熟練的檢查了一番，喃喃自語道：「我就是一個普通的老頭子，就想安安穩穩的過完剩下的日子，這一點願望你們都不能讓我實現啊……」說著，威爾斯將槍口對準了托爾！

「義父，不要……義父，你被囚禁的這段時間裡，可都是我在陪著你呀！義父……」被威爾斯用槍指著，托爾頓時慌了神，舉起手，語無倫次的說道。

「托爾，十幾年前我從海上將你救起，這十幾年來，我待你不薄吧？你為什麼要去投靠卡托斯和菲爾呢？要是你直接去投靠了也就罷了，我就當自己當初救了一條狗！但是，為什麼你投靠了他們，還要來到我的身邊！告訴我！」威爾斯的話語越來越嚴厲，身體也忍不住顫抖起來。

「義父，冤枉啊！義父，你要相信我，我沒有投靠他們……」托爾嚥了口口水，艱難地辯解著。

「呵呵。」威爾斯自嘲的笑了笑，說道：「冤枉你？這杯咖啡裡面被你下毒了吧？若是你感覺我冤枉你了，你把這杯咖啡喝了。只要你喝了，我就承認我冤枉你了，以後你還是我的義子，怎麼樣？」

托爾長大了嘴，不知道如何是好。他確實是已經投靠了卡托斯，並且依照卡托斯的指示，將毒藥下在了咖啡裡面，給威爾斯飲用。只不過，他不知道威爾斯是怎麼發現的。

冷冷的看著托爾，威爾斯嘲笑道：「不知道我是怎麼發現的？仔細想想你平時的舉動跟今天有什麼不同吧！平時的時候，你只是在我發呆的時候陪在我的身邊，而不會去給我煮咖啡，並且不會一次次的將咖啡放到我的手上讓我喝。而且，你不知道你一做什麼讓你內疚的事情，就會緊張，雙手情不自禁的攪在一起麼？」

威爾斯一點點的將原因說出來，托爾的心理防線也終於崩潰，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托爾哭號到：「義父，義父我錯了，你原諒我這一次吧！從今往後我再也不違背你的意願了……」

砰！

槍聲響起，托爾倒在了地上。托爾的嘴巴張的大大的，好像是還想說些什麼，眼睛也瞪得正圓，哀求的看著威爾斯。

「走吧。」威爾斯將手槍扔給林聞方，疲憊的說道。

威爾斯的這一槍解了心中的一口氣，卻是讓林聞方暗自叫遭。這裡距離訓練場並不遠，林聞方的這槍又沒有安裝消音裝置，剛才那一聲槍響，很可能就會將訓練場上的那些機甲戰士引過來。

既然掩飾不住了，乾脆就不掩飾了！看時間，估計伊芙琳和「火羽」那邊也準備的差不多了。林聞方暗自思索了一下，然後看了看韓傑，思考著是不是將韓傑也解決了。

韓傑一看到林聞方朝著自己看了過來，馬上叫道：「林聞方，別殺我，我還有用！」

不等林聞方催促，韓傑好像是生怕林聞方在下一秒就朝著自己開槍一樣，急促的說道：「我可以解決剛才的槍聲問題，只要你別殺我，等攻下了海底城之後，把我交給審判機構，公正的審判。」

「你確定你能夠解決剛才的槍聲問題？」林聞方回了一句，道。

「我確定！雖然我不是王牌機甲師的成員，但是作為一級執行官，我有監察機甲戰士的權力，在等級上也比他們高一點。而且，只要你們跟著我，就算是我想借助機甲戰士的幫助來逃脫，你完全可以在我逃開之前殺死我的。以你的能力，做到這些不難的。」韓傑將自己的想法全盤托出。

略一思考，林聞方說道：「也好。前面帶路吧，若是你不耍花招，帶著我們離開了海底城，我們自然會給你一個公正的審判，若是你有什麼小心思……那就別怪我下手無情了！」

「一定，一定！」

走出小樓外面的圍牆，果然有兩個機甲戰士已經走過來了。看到林聞方等人出來，其中的一個機甲戰士通過外置音頻說道：「剛才的槍聲是怎麼回事？」

韓傑走到最前方，看著那兩個機甲戰士，輕描淡寫的說道：「威爾斯這個老東西的屬下竟然敢對我發脾氣，讓老子一槍崩了！怎麼，你有意見？」

那個最先發問的機甲戰士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又問道：「那麼，威爾斯是怎麼回事兒？頭領的命令是不許威爾斯離開這裡一步，不然，誰都有權利將其擊殺！」

韓傑將代表著自己權限的身份卡片拿了出來，朝著那兩個機甲戰士晃了晃，說道：「上級的新命令，海底城的周邊發現了月海聯邦機甲師的蹤影，讓我們將這個老東西帶過去。」

「可是……」那個機甲戰士還想辯解幾句。畢竟，他們得到的命令是牢牢地守住威爾斯，不能讓他離開這裡一步。而韓傑所說的，卻是跟他們接到的命令不一樣。

「士兵！請看好！」韓傑將身份卡片揚起來，喊道：「你只是一個士兵！我接到的命令就是將威爾斯帶到地下基地去！看清楚我的身份卡片！現在還有異議麼？」

韓傑的強硬很快便讓這兩個機甲戰士妥協了。這些基因改造人最大的缺點便是太注重程序。以韓傑的權限，在壓他們一頭的情況下，完全可以採用這種方式強制他們取消心中的疑惑。

「是！長官，沒有異議了！」那兩個機甲戰士大聲的回答了之後，跑到了訓練場上繼續訓練。

等到那兩個機甲戰士離開了，韓傑擦了擦臉上的冷汗，對著林聞方說道：「林聞方，我的任務完成了，我相信你也會遵守你答應我的，給我一個公平公正的審判的。」

林聞方笑了笑，說道：「放心吧，既然答應了你，我一定會做到的。」

沒有了盤查，林聞方等四人很快便穿過了訓練場，朝著林聞方和朱芷隱藏機甲的地方走去。

取回了機甲之後，林聞方和朱芷駕駛著機甲，而威爾斯和韓傑則是被林聞方和朱芷用機甲的手臂抓著，朝著伊芙琳等人所在的地方跑去。

一個小時的時間很快就要到了，伊芙琳和「火羽」也終於將一些重要的技術資料轉移完了。數據庫中剩下的那些資料，即便是損毀了，損失也不會是那麼大了。

猛然一陣腳步聲傳來，伊芙琳抬頭望去，正好看到林聞方和朱芷的機甲大步的前來，而在兩人的機甲上，赫然就是威爾斯和韓傑！

走到伊芙琳等人的身邊，林聞方將威爾斯放了下來。威爾斯下來之後擦了擦臉上的冷汗，被機甲的手臂抓著的滋味可不是很好受。倒不是說林聞方用力過大，弄疼威爾斯了，主要是心理方面的壓力。要知道，這種機甲的抓取力量可是能夠達到數噸之重的，若是林聞方一個控制不好，威爾斯直接就會被抓成一堆肉醬了。

伊芙琳定定的看著威爾斯，眼中隱隱有淚光閃過。還在海底城的時候，因為威爾斯對她的嚴格到近乎苛刻的要求，伊芙琳對威爾斯只有深深的怨念，以及委屈。但是，離開了海底城這麼久之後，伊芙琳才發現，對於這個自己唯一的親人，她是多麼的思念。現在好不容易看到威爾斯，伊芙琳忍不住衝上去，直接撲進了威爾斯的懷中。

威爾斯也是老淚縱橫，輕輕地拍打著伊芙琳的後背，小聲道：「乖，不哭，不哭……」

良久之後，等到伊芙琳和威爾斯的情緒都平靜的差不多了，林聞方才打斷了兩人的相聚，說道：「伊芙琳，沒時間了，等到離開了海底城之後，你在跟你爺爺敘舊吧！」

第603章 終戰

林聞方等人潛入海底城的任務基本上完成，而此時，一個小時的時間過去，海底城智能系統的自動警報系統也即將啟動。

海底城的地下三成中，卡托斯還在鍛煉身體。每天都完成一定量的訓練任務，這是卡托斯給自己制定的一個計劃，也正是因為這個計劃，卡托斯才擁有那麼好的身體素質，以至於通過了基因改造人第二代的改造實驗。

就在卡托斯剛剛完成了一項訓練的計劃，準備去洗澡的時候，海底城的警報系統突然響了起來。

顧不得洗澡，匆匆忙忙的披上了一件衣服之後，卡托斯便朝著中央控制室跑去。智能系統的警報聲響起，那就意味著有人入侵海底城了。在極權海夫納基本上已經被覆滅的前提下，海底城的警報系統響起，很有可能便是林聞方等人到來了。這可不是一件小事，而是足以決定海底城的命運的大事情！

很快，卡托斯和菲爾全都到了海底城的中央控制室之中，除去這兩個陰影海夫納的掌權者，海底城的中央控制室中還出現了另外兩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便是杜斯以及凱恩。

瑟爾帝格被林聞方帶著月面軍團以及月海聯邦的部隊襲擊，在最後的關頭，杜斯以及凱恩逃離了瑟爾帝格，並且通過自己的渠道到了海底城中。在擁有月海聯邦以及遠望洲這個共同的敵人的情況下，卡托斯和菲爾很容易的便接受了杜斯和凱恩的投誠，並且將兩人吸納為了海底城的絕對高層。

在中央控制室中坐定之後，打開海底城的監控系統，卡托斯檢查了一番，然後撥通了智能系統的所在地，地下基地第三層的技術中心的電話：「告訴我，為什麼智能系統會無緣無故的響起警報。亞瑟呢？他發現了什麼情況？」

技術中心的那兩個技術人員在警報聲響起來的時候就已經嚇傻了。警報聲的響起，結合一個小時之前亞瑟的暈倒，這兩個技術人員也是意識到了什麼。很明顯，有人在一個小時之前潛入到了海底城之中，並且跟亞瑟爭奪智能系統的控制權限，所以亞瑟才會承受不住過多的信息量，暈倒在地上。

卡托斯積威已久，那兩個技術人員對卡托斯也是恐懼的很，在卡托斯的這一聲怒吼之下，馬上便將自己知道的情況匯報出來：「卡托斯大人，一個小時之前……」

耐著性子聽完了那兩個技術人員的匯報，卡托斯勃然大怒道：「你們兩個蠢貨！為什麼亞瑟暈倒的時候不知道上報？是不是非得等到林聞方和遠望洲的軍隊出現在海底城，才上報？？」

那兩個技術人員大驚，即便這只是視頻通話，那兩個技術人員還是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向卡托斯求饒道：「卡托斯大人，饒命啊！以前亞瑟經常會出現這種精神與身體極度不合，繼而昏迷的情況，我們……」

「我不需要知道你們這樣做的原因，我要知道的只是結果！」卡托斯粗暴的打斷了兩個技術人員的辯解，然後對著外面的行刑者們吼道：「行刑者，給我將這兩個蠢貨拖出去斃了！」

掛斷了通話，深呼了幾口氣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憤怒之後，卡托斯對著菲爾等人問道：「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雖然是對著中央控制室中的三個人發問的，但是卡托斯的目光卻是盯著杜斯和凱恩。菲爾他是清楚的，若是讓菲爾搞一些陰謀詭計，菲爾還能夠勝任，但是在面對這種問題的時候，菲爾便沒有什麼主意了。而杜斯和凱恩剛剛加入陰影海夫納，也應該為陰影海夫納出點力。

杜斯自來到中央控制室之後，便如老僧入定一般，坐在座位上閉目養神，等到卡托斯發問的時候，杜斯也不過是睜開眼睛瞥了卡托斯一眼，依舊是一言不發。而凱恩見到自己的直屬上司是這種反應，自然也不好說什麼，也是跟杜斯一樣，一言不發。

本來就心情焦躁的卡托斯見到兩人是這種反應，心中更是暴怒不已。強忍著怒氣不讓自己發洩出來，杜斯大口大口的喘息著，說道：「好，好！都裝啞巴是吧？我看你們能裝到什麼時候！」

沒有人發表意見，卡托斯只能親自上陣，帶領機甲部隊抗擊月海聯邦以及遠望洲的襲擊了。在心裡，卡托斯恨不得將杜斯以及凱恩一槍斃了，但是在海底城面臨大敵的情況下，不宜節外生枝。畢竟，雖然極權海夫納倒台了，杜斯的手中還握著一支數量不少的機甲部隊。而在杜斯和凱恩向陰影海夫納投誠之後，這支機甲部隊卡托斯也擁有了一定的指揮權，但是最高權限，還是在杜斯的手中。

「等到解決了這次的危機，先將你們那兩個老傢伙解決了！」鬱悶的想著，卡托斯獨自一人朝著地下基地的上面走去。

林聞方等人躲到了一個自動化生產車間裡面。警報系統響起之後，海底城到處都是搜尋敵人的機甲戰士，而林聞方等人躲避的這個自動化生產車間也是經過了兩輪的搜索。好在有信號屏蔽系統的掩護，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一直沒有發現林聞方等人。

打開聯絡器，林聞方聯繫到了潛伏在海底城外面的機甲戰士，說道：「各部隊注意，五分鐘之後強行攻打海底城，我會在你們到達之後，將海底城的出入口打開，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守護在海底城出入口處的機甲戰士消滅，然後突入海底城！」

五分鐘的時間很快到了，四支機甲部隊也是到了海底城的出入口附近。伊芙琳跟「火羽」聯手，很快就將海底城的四個出入口通道打開，一千個機甲戰士在將出入口附近的機甲戰士們擊斃之後，湧進了海底城。

在海底城的出入口通道被打開的時候，卡托斯馬上便得知了，同時，他也是意識到了這次的事態已經嚴重到了什麼程度。

海底城中的三百多個王牌機甲戰士以及杜斯帶來的極權海夫納僅剩的二百個機甲戰士聯合起來，分別朝著四個出入口湧去，想要將遠望洲以及月海聯邦的軍隊擋在外面。

但是，即便是佔據了地理優勢，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的聯手還是在遠望洲以及月海聯邦的機甲部隊的進攻下節節敗退。畢竟，出入口通道就那麼大點的地方，充其量不過是能讓五六十個雙方的機甲戰士戰鬥。

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的機甲戰士的武器全都是火藥武器，而月面軍團的機甲戰士卻是全都採用了能量激光炮。在雙方都擁有能量護罩護身的情況下，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機甲戰士的攻擊很難對月面軍團的機甲戰士造成什麼傷害，而月面軍團的能量激光炮卻是一炮就能夠將陰影海夫納以及極權海夫納機甲戰士的能量護罩擊碎。在雙方的裝備不對等的情況下，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節節敗退，最終沒有守住出入口通道，四個出入口通道完全被月面軍團以及月海聯邦的機甲部隊所佔據。

在突入到了海底城的內部之後，失去了地理優勢的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更是不堪一擊，在月面軍團以及月海聯邦機甲師強大的攻勢下，丟失了大片的領地。在四個出入口通道失守半個小時的時間內，整個海底城已經有三分之一被月面軍團以及月海聯邦的機甲戰士所佔據，這部分被佔領的地區，就包括了林聞方等人的藏身之地，以及隱藏那些老科學家的自動化生產車間。

「月海聯邦機甲師，派出五十人將這些老先生送到大鯨號上去，然後其餘的人全都前往能量轉換中心，保護海底城外面的能量護罩！」在將老科學家們救出來之後，林聞方馬上下令道。

接下來，便是他跟陰影海夫納以及極權海夫納的高層對峙的時候了，做好相應的準備，防止陰影海夫納和極權海夫納的高層玉石俱焚，林聞方才能夠安心的跟他們談判。

在將那些重量級的科學家送走，並且讓月海聯邦的機甲師牢牢地守衛住了能量轉換中心之後，林聞方帶領剩下的月面軍團機甲戰士到了地下基地的入口處。

除去月海聯邦機甲師，以及正在對整個海底城的地面進行清理的莫亞共和國機甲師和一小部分的月面軍團戰士，跟隨著林聞方到達地下基地入口的機甲戰士數量，足足達到了五百個。這五百個機甲戰士，完全能夠將整個地下基地摧毀。

地下基地的入口處，已經有大量的機甲殘骸躺在地上了，這些機甲殘骸上全都標著陰影海夫納的標記。

看了看已經被消滅的陰影海夫納的機甲戰士，以及守衛在一邊的月面軍團的戰士，林聞方從自己的機甲中走出來，說道：「留下二百個機甲戰士繼續看守在這裡，剩下的人離開機甲，跟我一起進入地下基地！」

離開了機甲之後，身著新式作戰服，手裡拿著激光槍的三百個機甲戰士跟隨在林聞方的身後，進入到了海底城的真正核心，地下基地。

沒有了身份卡片，林聞方等人自然不能直接進入基地。不過，地下基地的那些合金大門在無數激光槍的掃射下，很快便變得千瘡百孔，倒在地上。

進入了地下基地之後，林聞方只將朱芷、丁天等人留在了身邊，其他的人則是讓林聞方派去地下基地一二層的各個分區，將那些研究人員帶出地下基地，送往「大鯨號」。能夠被陰影海夫納看重，這些科研人員每一個都是自己領域中的權威人員，這些寶貴的財富，自然是能救一個是一個了。

帶著朱芷和丁天等人，林聞方一行十人徑直進入了地下基地的第三層。

作為卡托斯等人的老巢，地下基地的第三層同時也是整個海底城防守最為嚴密的地方。剛剛進入地下基地的第三層，林聞方等人便受到了襲擊。襲擊他們的人，便是在海底城中負責殺人的行刑者。這些行刑者跟外面的王牌機甲戰士一樣，全都是基因改造人。只不過，在激光槍的威力下，這些行刑者完全不能阻擋林聞方等人的推進。很快，林聞方等人便到了第三層的A區之中。

中央控制室之中，卡托斯和菲爾一臉平靜的坐在座位上，正對著中央控制室的入口，而在他們的身後，則是二十多個全副武裝的基因改造人。至於杜斯和凱恩，在月面軍團以及月海聯邦的機甲部隊攻入海底城的時候，就不知道到什麼地方去了。

大門緩緩地打開，卡托斯站起來，看著走進來的林聞方等人。菲爾也是走到了卡托斯的身邊，盯著林聞方。

「卡托斯，終於見面了。」林聞方看著卡托斯和菲爾，笑道。他以前只是通過一些資料知道這兩個人是海底城真正的掌控者，卻是從來沒有見過他們兩個。這是他們的第一次相見。

「林聞方，你很好！沒想到當初我沒怎麼放在心上的一個小傢伙，卻是成為了陰影海夫納覆滅的源泉。」卡托斯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話語中卻是透露出了他的憤怒。

林聞方沉默了一下說道：「卡托斯，束手投降吧！以你們兩個的身份，就算是有這麼大的罪過，還是有活下去的希望的。若是繼續反抗，不只是你們，就連你們的手下都沒有生還的希望了。」

林聞方勸說著卡托斯，希望卡托斯能夠認清形勢，主動投降。畢竟，只要卡托斯投降了，那些只聽卡托斯一個人的命令的基因改造人也就跟著投降了，他們會節省很大的功夫。若是卡托斯負隅頑抗，光是將那些基因改造人消滅都要耗費很多的時間，甚至會出現一定的傷亡。

卡托斯自嘲的笑了笑，說道：「林聞方，能夠將極權海夫納和陰影海夫納消滅，是不是感覺很有成就感？將我們消滅了之後，你在月海聯邦的地位也將無人可及了吧？然後，在月海聯邦、復興海夫納以及遠望洲的協助下，你會變成這個世界上最有權勢的人。這種感覺，是不是很爽？」

林聞方搖了搖頭，說道：「這種權勢並不是我期望的。如果可以，我寧願這些戰爭都沒有發生，然後，我可以待在自己的家裡，安心的研究信息技術……」

「虛偽！」卡托斯打斷了林聞方的話，大笑道：「沒想到外面盛傳重情義、光明磊落的林聞方也是這麼虛偽的一個人，可真是讓人感到好笑！這種權勢並不是你期望的？哈哈！說出去誰信吶？只要是個男人，誰不想將整個世界的權勢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稍微的停頓了一下，卡托斯繼續說道：「是不是感覺勝券在握，感覺到自己很快就成為這個世界上最有權勢的人了？哈哈！好好的興奮一下吧！因為，很快你就沒有機會了！」

指了指地下，卡托斯有些癲狂的大聲道：「知道這下面有什麼嗎？這下面有一顆核彈！在你們進入地下基地的時候，那顆核彈就被我啟動了！算算時間，再有一分鐘，那顆核彈就會爆炸！哈哈！林聞方，你不是很厲害麼？你不是很能創造奇跡麼？我倒是要看看，你怎麼在核彈爆炸的威力中生存下來！哈哈！」

那托斯的這話出口，林聞方終於變色了。像是卡托斯這樣的狂人，基本上是不會說謊的。而到了這個地步，卡托斯也沒有必要編出一個謊言來欺騙他們。也就是說，地下基地的下面真的埋藏著一顆即將爆炸的核彈！

冷汗一滴滴的從林聞方的額頭上滲出來，並且逐漸的彙集，滴落到地上。核彈爆炸，別說是他們這些在地下基地內部，直接承受爆炸威力的人了，就算是遠在海底城的外面，等待林聞方等人的「大鯨號」都難以承受核彈爆炸之後的衝擊波。

打開聯絡器，林聞方衝著裡面瘋狂的喊道：「大鯨號，馬上離開海底城，距離這裡越遠越好！立刻！馬上！別管原因，馬上服從命令！」

將命令下達了之後，林聞方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樣，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一分鐘的時間，也不知道「大鯨號」能夠離開多遠。反正他們這些在海底城之內的人是無法避免了，林聞方只能做到，盡量的減少損失。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中央控制室中的氣氛也是越來越壓抑。

除了那二十多個在卡托斯和菲爾的身後的基因改造人，就算是卡托斯的呼氣都急促了起來。雖然他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卡托斯就不怕死。況且，這種明知道必死，還在等待著死亡降臨的時間，是最折磨人的。

還有三十秒！

林聞方轉過頭來，看著朱芷和丁天等人，輕笑道：「後不後悔跟我一起來？這一次，看來我們真的是要栽了。」

丁天大笑了一聲，說道：「師座，在加入機甲師的時候，我們就有了身死的覺悟了。而且，在戰場上拚殺了這麼多年，我們手上沾染的血腥也不少了。我在想，死後進入地獄，閻羅王應該怎麼懲罰我們呢！」

丁天的冷笑話讓戰士們都笑了起來，中央控制室中的氣氛也隨之緩和。反正是逃不掉了，幹嘛不樂觀的去面對呢？

微微的笑了笑，林聞方看著朱芷，小聲道：「朱大將軍，後悔跟我一起來麼？」

朱芷笑了笑，眼睛卻是突然紅了起來，裡面隱隱有淚花在閃動著。

突然，朱芷抱住了林聞方，嫣紅的雙唇貼在了林聞方的嘴上。

朱芷的這一動作讓林聞方的身體一僵，不過，很快林聞方便恢復過來。唇分，林聞方輕輕地歎息了一聲：「朱芷，我不值得你這樣的。」

朱芷低下頭，輕聲道：「我知道，你的心都在阿音的身上，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她的。別說了好麼？就當是在臨死前滿足我的一個願望……」

林聞方不再說話，只是輕輕地將朱芷擁進懷裡。

「死到臨頭了還不忘了秀甜蜜……」卡托斯不知道是因為嫉妒，還是因為什麼原因，酸溜溜的說道。只不過，額頭上滴下來的汗水暴露了卡托斯此時的想法。卡托斯的心裡，並不像他想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

輕擁著朱芷，林聞方卻是在奇怪。按理說，一分鐘的時間應該過去了呀，從卡托斯說出那番話到現在，別說是一分鐘了，就算是兩分鐘都有了，可是卡托斯所說的核彈依然沒有一絲的動靜。

卡托斯自己也在疑惑，他給核彈設定的爆炸時間是五分鐘。在來到了這裡之後，他就一直在暗中計算著時間，從他設定好時間到現在，五分鐘肯定是過去了的。只是，為什麼核彈還沒有爆炸？

「卡托斯，對不起了，我還想活下去！」突然，一直站在卡托斯身後的菲爾拿出一把手槍，頂在了卡托斯的後腦勺上，說道。

然後，菲爾又對著林聞方說道：「林聞方，我願意束手就擒，還請你們將我們身後的這些基因改造人解決掉！」

被菲爾用手槍頂著後腦勺，卡托斯也不敢有什麼動作，只是聲色厲荏的朝著菲爾吼道：「菲爾，你敢背叛我！」

菲爾聳了聳肩，無奈的說道：「我不想跟著你一起死，所以，只能抱歉了！另外，地下基地的核彈確實是被你啟動了，只不過在你離開了之後，又讓我停止了。你應該知道的，這方面我的權限是跟你一樣的。況且，那顆核彈還是當初你讓我放心去的。為了自保，我在那顆核彈上動了點手腳。所以，你也別想著跟我們同歸於盡了！」

自己的首領被手槍指著，那些基因改造人都不敢輕舉妄動。畢竟，在這些失去了情感，只知道服從命令的基因改造人心中，首領的安全才是最主要的。

二十多道絢麗的光線閃過，那些基因改造人全都倒在了地上。

「卡托斯，再見了！」

在那些基因改造人倒地的瞬間，菲爾扳動了扳機，沒有給卡托斯說話的機會，直接將卡托斯的腦袋射穿。

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卡托斯，菲爾將手中的槍扔到了林聞方的面前，舉起手解釋道：「卡托斯是第二代的基因改造人，跟第一代基因改造人一樣，卡托斯也在自己的體內設置了自爆裝置。若是給他自爆的機會，第二代基因改造人自爆的威力，足以將我們全都炸死。」

林聞方接受了菲爾的投降。

失去了卡托斯這個最高掌控者，海底城中的最高掌控者便是菲爾了。自然，那些基因改造人也只聽從菲爾的命令了。

在林聞方的授意下，菲爾命令所有的基因改造人都解除武裝，然後配合月面軍團以及月海聯邦機甲師的戰士們將整個海底城控制起來。除了杜斯和凱恩不知道什麼時候逃跑了，海底城也完全被林聞方掌控在手中。

不過，對於杜斯和凱恩的逃跑，林聞方並不是很在意。極權海夫納被滅，在海底城，杜斯和凱恩又失去了最後的武裝力量，孤身逃亡的杜斯和凱恩難以有什麼作為了。如果他們明智的話，找一個小國家隱藏起來，還能舒舒服服的過後半生的生活，若是他們再出來鬧事，林聞方保證一定能夠將他們找出來！

第604章 尾聲

海夫納學會在復星集團領導下重組可以說是戰爭之後最大的事情。復星集團成為了海夫納學會的經營實體，原先三大分支的研究機構則被整合起來，形成了基礎理論、應用技術與工藝、人文與社會學實驗室、先進武裝研究所四大研究機構分支，包含全球兩千九百個大大小小的研究機構，同時進行起超過4萬項課題的研究。

海夫納學會對政治完全沒興趣，雖然在大戰中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但最終卻完全放棄了在政治機構中佔據主導地位。月海聯邦在盧雨儒和葉增先的合作之下迅速整頓了政府機構，將軍隊配備恢復到日常狀態。莫亞共和國，這個被極權海夫納統治了相當長時間的國家，則真正進入到了民主政治時期。雖然紛紛擾擾，看起來熱鬧得有些紛亂，但冉冉升起的自由、希望卻讓這個國家的大部分人民非常滿意。

其實，如果對政治有興趣，海夫納學會幾乎可以繼續執掌整個莫亞共和國的大權，但他們卻非常輕易地放手了。毫無疑問已經成為全世界最有權威的人之一的安蓮，作為海夫納先生的直系後裔，組織了強大的團隊，一點點地協助剛剛成形的莫亞共和國臨時政府處理各項遺留事務。除了研究機構和技術資料，海夫納學會幾乎對任何別的東西都沒興趣。極權海夫納這些年在莫亞留下的諸多資產，大部分都交給了莫亞的新政府。

算是某種賠償、歉意吧。海夫納學會的人大多是這麼認為的，但林聞方卻知道，安蓮僅僅是偷懶而已。現在海夫納學會的機構已經太龐雜臃腫了，不僅在地面，連遠望洲也毫不猶豫地整體歸附海夫納學會，重新認可了學會對遠望洲的直接領導。現在的海夫納學會，佔據了全球經濟力量的五分之一強，幾乎在每一個領域都有非常系統化的專利技術群，在幾乎每個國家的核心機關裡都有會員，或者是認同海夫納學會的理念的合作者，他們已經不需要再直接統治一個國家了。安蓮也絕對沒興趣和女王，女總統等等職位有任何關係。相比於要處理無數亂七八糟的事務的政府機構，學會和企業類的機構，安蓮可是駕輕就熟得多。

雖然各地偶爾還會有各種反彈，但大勢已定，實際上誰都搞不出什麼大場面了。反而是遠望洲對大氣層內的機降作戰上了癮，各地只要有任何問題，一個小時內必有飛船帶著機甲突入大氣層。飛船和大氣層摩擦的橙紅色的光焰，對所有心懷不軌的人來說都是催命的符咒。

至於林聞方，幾乎在海底城之戰之後就立即遞交了退役申請。他想要表示對軍權沒有興趣的態度，想要專心在技術領域再求得一些突破。不過，作為最聲名卓著的將領，他的退役申請並沒有獲得批准。聯邦軍方晉陞林聞方為中將，任命了邰清遠為機甲師的新任師長，任命朱芷為快速戰役集團的司令。徐拂則回到了總參謀部，平級調動，擔任副總參謀長。經過幾年學習和熟悉之後，徐拂將取代謝仲麟，成為聯邦軍方第一人。

謝仲麟和朱政都明確表示將在移交工作之後退役，大戰之後的龐雜工作，他們的精力已經不是很顧得上了。而且，大部分都是日常管理類的事務，他們兩個都是戰將型的人物，對這種事情避之唯恐不及。

聯邦軍方並沒有給林聞方太明確的任用，實際上已經考慮到他的注意力已經漸漸脫離了軍事領域，也就沒必要太刻意挽回什麼。戰爭打完了，林聞方應該有一個漫長的假期。

可是，林聞方似乎也沒辦法真的休息下來。天耀集團雖然沒有整合進入海夫納學會的經營體系，但也差不了多少。

林聞方有權限查閱海夫納學會所有機構，所有機密級的技術資料，有權讓任何一個研究機構配合自己，可以隨意地使用海夫納學會的人員和資金。甚至可以調動海夫納學會的任何直屬力量配合自己進行各種實驗。雖然沒有明確的說法，但海夫納學會內都將林聞方看成是學會的首席科學官了。在這麼個以技術和未來為目標的龐大機構裡，首席科學官僅次於安蓮。

林聞方在進行的研究，在許多人看起來有些無聊。他居然在為火羽打造整套的機體。

這不是之前給火羽定制的戰鬥裝具，而是一副有著更多人類特點的肌體。

骨架系統大量借鑒人體骨骼，至少承重和受力特性上是如此。新型的人造肌肉已經有了比較準確的觸覺感應。這種被稱為電相觸覺模擬系統的人造肌肉觸覺系統，是林聞方在以前學會裡的科學家們的成果基礎上搞出來的。

當時，研究人造肌肉系統的專家們，採用的是在各向異性硅基纖維組織裡添加壓感材料矩陣，通過每次運動中放出的電荷強度來判斷觸感的方式和強度。

這種技術又一個巨大的缺陷，那就是壓感材料的壽命問題。壓感材料，尤其是成熟的壓電陶瓷，嵌入纖維組織裡之後，充其量只有兩到三個月的壽命。觸覺系統的使用非常頻繁，普通的壓電陶瓷很快就會消耗掉。

林聞方的想法和原先的技術類似，但卻採用了大量小型的彈性原件，通過壓力摩擦產生電荷。但是，電荷卻並不是直接導向感應面板，而是導入到人造纖維組織中，在組織中瀰散開。然後，再通過纖維組織下面的電相感應底版，產生另一組信號。雖然複雜，但這種技術卻基本解決了觸覺原件的壽命問題，而且，由於觸感組織和底版是兩個系統，可以各自採取不同的保護措施，在大量電磁衝擊的環境下一樣可以使用。雖然會有一定干擾，但數據仍然相當可信。

電相觸感模擬技術誕生之後，結合現有的芯片、動力等技術，一台無比近似於人體的機體，一點點地製造了出來。當然，也只能是近似。觸感技術不可能用於全部表面積，僅僅用於肢體主要部分。頭部，背部仍然是聚合物材料和陶瓷混合的硬質外殼。

視覺和聽覺都有非常完善的解決方案。尤其是視覺，兩眼不僅有非常強勁的動態和靜態視力，同時具備了微光夜視和告訴聚焦瞄準等等功能。聽覺的解決方案要弱很多，聲音的採集雖然也有先進的技術集成，可以捕捉極為微弱的聲音，甚至同時可以捕捉超聲、次聲，但一個關鍵的問題是在聲音信號中有選擇地對特定信息進行增強的技術還不完善。更多還是依靠將聲音全部採集下來，然後進行分析，依靠人工智能來處理和理解。這種解決，林聞方是很不滿意的，因為這意味著要對系統產生相當的計算壓力。

包括運算核心、儲存等單元倒是能夠全部裝進機體。為火羽打造的這個機體，可以說是集中了現在所有最先進的智能、動力和仿生科技技術。但機體卻沒有空間負載太多的電池。

看起來，整個機體和一個年輕女性也沒什麼區別，如果按照體形來估算，一般人會猜大概有50公斤上下的體重。實際上，機體的重量卻超過75公斤，其中有整整8公斤的電池組。即使如此，機體也只能維持2小時27分鐘的全負荷運轉。人體是個太複雜的系統，每個人自己生活著的時候不覺得，大部分的行動都是本能，但對一台機體來說，一切卻都是計算結果。在火羽裝載進機體之後，大部分時候都是拖著一個自動行進的電池拖車，在基地裡來回晃蕩著。

電池消耗過速，部分大概也是因為火羽實在是有些興奮。觸覺數據的積累和學習，動作系統不斷完善，各種各樣細微動作的操控……依靠的是細膩的觸感，而非火羽戰鬥裝具狀態下純然的力量，每種感覺都不同。

林聞方有些遺憾地說：「看起來，我是來不及將這東西完善好了。」

火羽卻滿不在乎地說：「這才正常。現在這已經是技術發展的極限了吧。如果在幾個月之前，沒有這些技術儲備，你連現在這樣的成果都不敢設想呢。這些都已經是各方面很長時間的技術積累的集中體現，再要能取得突破性進展，估計得要相當長的時間。」

「是啊。螺旋形的技術發展路線嘛，從來就是這樣。」林聞方歎了口氣，問道：「你真的決定呆在地面上？」

林聞方這麼問，是因為最近有新情況。遠望洲多年前出發的深空探索者們發回了第一批數據，林聞方的父母在深空觀察，宇宙背景輻射的研究上取得了讓人瞠目結舌的成果。由於距離實在是太遠，缺少可靠的通信手段，哪怕是重新搭上線，都沒辦法形成即時聯繫。只能斷斷續續地進行有限的數據交換。

在前方，深空探索者們暫時停住了腳步，準備在那片地區建立一個前進基地，正在嘗試在空間裡建立食物和能源供給，建立小型的生態圈。

不僅如此，世界大戰結束之後，在火星表面建立基地也提上了日程。起步就是一個比遠望洲更大更宏偉的太空城市，不管是深空還是火星基地，都需要一個強力而有決斷力的領導者。而林聞方，最終選擇了深空，選擇了跟隨父母的腳步。

多年未見，父母的形象在林聞方的腦海裡並未模糊。他能控制住自己的情感，知道想念什麼的並沒有什麼用，扎扎實實地採取行動才是關鍵。由於能量塑形等技術的突破，新型的深空探索飛船的安全性和速度都比以前有了長足的進步。林聞方的父母走了多年的路，新型飛船隻需要不到一年就能到達。

但是，林聞方的使命不止於此。他要先帶著深空探索艦隊在小行星帶停留，給一些小行星安裝發動機，帶著大量富含各類礦藏的小行星一起飛向深空。這是個艱巨的工程，光是安裝和計算發射軌道等工作就要持續一年以上。可這也是人類歷史上最宏偉最有野心的科學計劃。帶著這些資源進入深空，要比將所有物資都從地球或者遠望洲發射過去要經濟太多了。也就是從這個計劃公佈起，全世界全人類都進入了某種亢奮，各種以前的爭端似乎可有可無，各國政府都謀求積極有效的策略來清理以前的各種矛盾。相比於整個人類的大視野，有些問題，真的就不那麼重要了。海夫納學會發揮了他們一直想要發揮的作用：將人們送入星空，給人類更大的視野。

但是，在林聞方做出了自己的選擇之後，火羽也做出了自己的選擇。火羽將留在地面，繼續完善全球智能網絡，繼續推進智能機體等等項目。而伊芙琳也選擇留下，成為火羽和世界其他部分的溝通協調人……

從創造出火羽到現在，林聞方還是第一次意識到，作為一個有自我意識的個體，火羽原來是離得開自己的。

在這個問題上，火羽的想法或許也並不是那麼客觀。至少，她做出這個決定的依據並不算是很客觀。歸根到底，她是覺得，林聞方的旅程，太過無聊了。

由於深空探索艦隊會長期處於靜默狀態，只保留最低限度的值班人員，大部分人都處於低溫休眠狀態，實際上整個艦隊會非常非常安靜。林聞方作為指揮官，整個行程中會有三分之二的時間在休眠中。在空間中，休眠是個需要計算的選項，由於航行足夠遙遠和漫長，大家都要努力把最大部分的壽命節約下來。

在地面，火羽有各種各樣的玩具，有太多項目可以攙和，可要是在艦隊中，雖然她會是艦隊的重要組成部分，但其實大部分時間在干體力活的艦隊，並不需要那麼強大的人工智能。考慮到旅途的無聊，火羽覺得自己還是地面上呆著比較好。隨著技術進步，或許幾年後再出發，她一樣可以很快和林聞方重聚。或許是機體的製造讓她有了些這樣那樣不著調的想法，讓她期待著多年後和林聞方的重會，能夠讓他嚇一跳。誰知道呢？

「你已經留給了我足夠多的玩具。放心吧，我不會把天耀集團敗光的。」火羽的語氣是輕快的。離別？的確，這是一種必須要納入計算的情緒，但淡淡的，暫時的離別，怎麼抵得過遠大到無可限量的未來給人的喜悅呢？借助先進的醫療技術和低溫休眠，人的正常壽命可以提升到120歲，將休眠時間加上去，甚至200到300年都未必是多大的問題。人們只是從來沒有嘗試過這樣長的壽命，心理學家社會學家們正在評估可能出現的問題，至於技術，已經被證明是可靠的了。

有這樣的壽命為基礎，有蓬勃發展，一心衝向空間的全人類的技術體系為底蘊，短短的幾年時間，的確是不值得讓大家有太多傷感。

「好吧。機體也得看你自己研究了。我想，我應該不會聽到你統治地球的消息吧？」林聞方開玩笑道。

「應該。MARS系統完善之後已經接管了復星集團內部的協調工作，低價值的重複運算量真多，我對這種事情沒興趣呢。」火羽直言不諱道：「將計算用在更有用的地方，這是你教我的。」

「是啊。你學得很好。」林聞方站了起來。他掃視著整個實驗室，整個機房。伊芙琳還在睡懶覺，天曉得什麼時候才能過來。機房裡就是林聞方和火羽。

「再見了。」林聞方伸出手。

火羽愣了一下。在那一剎那，她的整個回路似乎都震顫了一下。她伸出手，像是一個完全平等，真實的人，和林聞方握了握手……林聞方有力的手掌產生了大量觸覺數據。

他走了。火羽將機房的照明調低，像是要給自己一個可以更深沉地思考、冥想的空間。她期待著，等待著……她知道，他們之間的故事，還沒有到結束的時候。但現在，留在這裡，她才能期待將來更多。

林聞方並沒有失落或者懊悔，而是帶著滿溢的驕傲，獨自一人乘坐穿梭機來到了月面發射基地，遠望洲最核心的建築群。

林林總總的文件資料都輸入了為他準備的隨身操作終端。他一邊瀏覽著終端上的各項信息，一邊冷靜地吩咐：阿特拉斯，我希望每個到艦隊報道的人，在安排好艙室之後都能有時間和我聊一聊。

阿特拉斯是艦隊的核心AI，一個衍生於火羽的技術，有初步的自我意識的人工智能。背負整個世界的阿特拉斯……這個名字起得真好。

「明白。」阿特拉斯採用的是溫和的男聲，在林聞方經過的通道中響起。「目前已經到崗人人員名單已經發送到終端。」

阿特拉斯喜歡將聲音亮出來，而不是在每個人的終端上顯示幾行字符。這個習慣讓許多剛剛到艦隊報道的人不習慣，尤其是那些來自各國軍隊的精英戰士和技術人員們。這個場景雖然已經實現了，但還是有些太科幻了。

「咦？」林聞方驚訝了。名單上出現了他全然沒有想到的名字。

他衝向指揮室。

名單上有以下這些人：

航行長：岳羽音

軍事長：朱芷

文化與心理管制長：薇薇安

副官長：丁天

衛士長：霍滌

……

名單很長。

除了岳羽音從一開始就擺明了一定要和自己一起之外，還有許多熟人。這個艦隊，看起來要比預料中有趣那麼一點……看起來，大家都會有一些驚喜。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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