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轉生冥界 序章 歲月之歌 第一集 轉生冥界 序章 歲月之歌   人間大地,萬象始動,川流不息地漠子河,廣闊無垠的折劍沙漠,白茫茫的長河谷,這一切組成了人間大地最著名的景觀。蒼翠如茵,花島蟲鳴,廣闊陸地充滿了無限的生機。   近似稜形的大地中央有一座高聳入天的天山,終日白雲繚繞,仙霧飄飄,就像是一顆撐天的大樹,周的山脈環繞,宛如樹根般起起伏伏。一條山路繞著天山盤旋而上,一直通到天山之巔,直達仙界之門,所以稱為仙履之路。   天山東北方的雲觀峰上突然飛起了二十八顆光團,一直沒入終年盤聚著天山之頂的旋雲。   「逃吧!」   雲羅峰上只有微微地輕風,吹得衣服啪拍直響,一個削長的藍色身影靜靜地坐在地上,身前的土地上插著一把劍,而他的下巴正頂在劍柄之上,用劍柄支持著無力的身軀。   「開戰了吧?可惜我不能去。」他撥了撥吹亂了的頭髮,十日前還是烏黑發亮的頭髮已經全白了,又乾又澀,沒有一絲光彩。   他就是冥皇,苦練百年,終成冥界之皇,帶領冥界百萬之眾突破界限,揮師人界,成就了千古少見的偉業,然而三界的受仙界的挑戰來到了這裡,一開始就毀了百餘仙使的肉身,逼使二十八名上仙合力與他激鬥,最後兩敗俱傷,上仙毀了肉身,化成元神回歸仙界,需要重新修練,而他自己也將百餘年的冥壽用盡,如今已是風燭殘年,只等死去。   他沒然想到仙界的力量如此強大,原以為只會受重傷,如今卻耗盡了餘下的冥壽,雖然如此,心中並沒有絲毫的後悔,能夠一舉擊垮百餘名仙人,這無疑證明了終極冥術的確能勝過仙術。   「沒有我的指揮,他們會敗吧!」   望著飄舞在遠方的彤雲,他淡淡地笑了笑,冥軍訓練有方,戰力強大,唯一的弱點就是指揮系統,十位紫階冥帥各自率領部屬,只聽命於他,這是為了方便統一指揮,然而此時沒有了他就等於失去了中央控制,情況會變得很難預料。   「該死的鬼王,果然陰險狡詐,我與仙界大拼一場,他卻失信來,看來這個家夥的野心也不小啊!嘿嘿,我死後還要去鬼界等候轉生,這個家夥,不知道會把我送去做」   「嘿嘿,你想的不錯!我正考慮怎麼安置你呢!」一個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現在藏刃的身後, 「沒想到你一個堂堂的鬼王都會失信。」冥皇回頭撇了他一眼。   「你想做事,難道我就不想做了嗎?」鬼王陰冷而佈滿皺紋的臉上跳出了一絲冷笑,「所有的轉生都必須通過鬼界,雖然轉生堂有自己的力量,但我還是能控制,所以鬼界才是諸界的中心,冥人有會死,仙人會渡劫失敗而亡,人界的人更會死,只有我們鬼界的鬼人才是永衡的。」   冥皇冷冷笑道︰「如果是永衡,你就不可能登上鬼王的寶座了。轉生堂雖然在鬼界,卻是仙鬼冥三界共管,輪不到你鬼王指揮,轉生之人如果到了時間不轉生,就會煙消雲散。何況鬼族不等於陰魂,鬼人有鬼壽,同樣會死,也需要在轉生堂轉生,若非如此,你的鬼人大軍早就壓倒一切了。」   「你知道還真不少!」鬼王沒想到他一語揭破,憤憤地瞪了他一眼,「四界的中心原本就是鬼界,然而長久以來卻是仙界和你們冥界高高在上,看不起我們這群沒有血肉的鬼,所以我要讓你們知道鬼界的重要,我要恢復正統。」   「嘿嘿,難道你想消滅仙冥人三界?」   鬼王臉上的皺紋像跳舞似的擺了幾下,陰陰笑道︰「仙界那群沒用的家夥只知道修練,如果不是我百般遊說,他們根本不會來參戰,等戰事完結,他們又會自己躲回仙界,所以根本沒有必要對付他們,而人界都是軟弱的家夥,容易控制,只有你們冥界是障礙,所以我一定會讓冥人永遠消失。」   「哦!」冥皇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就像聽著一件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事情。   「嘿嘿,我現在雖然控制不了轉生堂,不過只要打敗了冥軍,以後我就可堂而皇之地免去冥界的管制權,如此一來,轉生堂就是鬼仙兩界共管,嘿嘿,想阻止陰魂投生冥界太容易了。只要斷絕了投生冥界的人,不需我動手,冥界就會自己滅亡,從此後人鬼仙三界並立。」鬼王十分得意,嘴裡不斷發出刺耳的笑聲。   「嗯,好主意,兵不血刃,看來你比我高明。」冥皇撫掌大笑,眼神中卻藏著濃濃的不屑和鄙視。   「嘿嘿,別這麼看著我,你是英雄,而我卻是要無上的地位和權力,當然可以不計較手段。」鬼王泰然自若地笑了,並不覺得自己做的事可恥,而是以最後的勝利者自居。   「你還真是恬不知恥,算我小看你了。」冥皇見他如此,直接了當地譏諷了他一眼。   鬼王並不著急置他於死地,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指著東北方向嘲笑道︰「你的百萬大軍可要吃大虧。」   「嘿嘿,到底是誰吃虧還未可知。」   「你還真嘴硬,二百萬人界大軍會削冥軍的實力,然後那些散仙會展開強大的反攻,鬼軍的主力會在最後大舉反攻。」   「你這是自作聰明,把甚麼壞東西都送到戰場上來,毒屍,毒刀,屍蟲,這些東西對付冥人沒有太大的用意,不過人界大軍可要受苦,我還要謝謝你幫了大忙。那些仙人們見了,只怕也饒了不你。」   「隨我走吧,我會送你去一個好地方,你那百萬大軍我自然會為他們收屍。」鬼王哼了一聲,陰陰地笑道。   冥皇沒有回答,再次把眼光移向遠方。   突然,他的身體散發出藍、紫、黑、白四色強光,如同一條彩色巨龍飛上了天空,又似殞石墮落般砸了下來。   「你──」鬼王驚呆了。   我的子民們,好自為之吧,生死存亡,看你們了。   奪目的光芒帶著冥皇消失了,空氣中只留下譏諷和不屑,還有一絲微笑……   天空陰陰的,飄著細碎的雪花,揚揚灑灑,像撕碎的白繭,又似千團柳絮,輕輕地飄撒而下,落在乾硬的泥土上,為冬日的乾燥添上了一絲濕潤。雪花隨著刺骨的寒風將冬日的肅殺撒遍大地,並慢慢地向南方推移。   黑狼森林,坐落在人界大地東北方可樹平原的正北,南面是一望無際的可樹平原,後面是起伏不斷地丘陵和山脈,東面是浪濤洶湧的大海,西面側是高聳入天的仙履之路。   莽蒼蒼的樹林,悄然無息,雪天的陰冷比尋常的冬日更讓人難受,密林中雖然不必受承受風雪撲面之苦,但也並不好受,然而此刻卻有著百萬冥人聚集在此。   百萬冥人大軍代表了冥界所有的力量,戰爭力極強的冥術士團,數量龐大的冥武士軍團,沒有補給,沒有支援,沒有糧草,沒有馬匹,但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有著誓破敵軍的勇氣和鬥志,因為森林的南方有著數目遠勝於他們的三界聯軍。   林中沒有人說話,然而百萬人的喘息聲伴隨著呼呼的風聲和樹搖葉落聲,氣沖斗牛。   對於冥人來說,參與這場生死決戰本身就是一種榮耀,而且他們堅信冥界必勝,所以他們不屑用言語嘲笑對手,只等著用他們手中的兵刃切下敵人的頭臚,擊毀敵人的身軀,這才是嘲笑對手最好的方法。   黑狼森林南方百里之外,情況卻截然不同,一座座軍營延綿數百里,青色或灰色的軍帳如同一張張極大的軍旗,覆蓋著大地。   風雪中傳來一陣馬嘶聲,傳動四方,為戰前的緊張氣氛添著了一曲伴奏樂章。   冓火熊熊,人聲鼎沸,軍營內一片喧鬧,沒有人敢忽視冥界的強大,所以他們用歡快和愉悅的心情迎接著這場生死一線的大決戰。   相比之下,人界的力量遠遠不如仙、鬼、冥三界,然而人數則是他們的優點,三百餘萬士兵比其他三界士兵總和還多,幾乎人界所有的力量都出動,就為這生死存亡的一戰。兵營面積極廣,將可樹平原南面全部封鎖。石炮軍,弓箭兵,騎兵,步兵等等兵種應有盡有,營寨裡更有堆積如山的糧草,數之不盡的兵器。   連營的西面是一片黑色,因為那裡鬼界大軍所在,與冥人一樣,鬼卒的軍營裡沒有軍帳糧草,也沒有營帳,只有不知疲倦的鬼兵。   最前面的是騎著骨獸的鬼騎兵,馬骨獸,牛骨獸,虎骨獸等等,各種骨獸排烈成行,坐在上面的鬼騎兵手裡提著黑色並且發出陣陣惡臭的腐骨長矛。   鬼騎兵的身後是由無數骷髏士兵組成一個個骷髏方陣,手裡提著長劍。   在骷髏軍團之後是戰力強大的鬼戰士軍團,手提著短斧,身披骨甲,灰色的眼珠射出屢屢凶光,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最後是一群罩在黑袍之下的遊魂,飄浮在離地面一尺的空中,那是以鬼術聞名的鬼師集團。   此外還有各種奇特兵種,例如發出惡臭帶有劇毒的毒屍,衝到敵人三丈內才會被發現的陰鬼,空中攻擊的鬼雀兵團等等,兵種遠比冥界複雜許多。   仙界的陣容卻很小,只是由最低級的仙士和略高一級的散仙組成,而且沒有軍隊的編制,三三兩兩地聚在可樹平原與仙履之路之間的幾座小山丘之上,這些原本不問世事只顧修仙的仙人們終究放不下架子,雖然答應了與人族和鬼界聯手,但他們的目標卻不在此,大量高位階的仙人並沒有來到戰場,在鬼王挑唆下,一起向冥皇發出了挑戰書,在仙履之路的雲觀峰會面。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原本和平相處的四界反目成仇,最終在此決戰,原因只在冥界在冥皇藏刃的率領下,冥界的發展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的頂峰,建立了龐大擁有軍力的冥戰士軍團和冥武士軍團,還有實力更強的冥術士軍團,一片欣欣向榮。   看到冥界的輝煌,冥皇的雄心和野心都提升到極點,不甘於冥界繼續列在仙界之後,為了向諸界展示冥界的強大,冥人大軍侵入了人界,並開始在人界建立勢力,並不土地向外擴張。由於實力的懸疏,人界諸國根本無從抵抗,大片的土地被納入了冥人的控制範圍之下,冥軍的氣勢也達到了頂點。   然而,人界諸國並不甘心被冥界吞併,於是向仙界和鬼界求援,因此組成了三界聯盟,大小百餘戰之後,三界聚和大軍,在可樹平原擺下了戰陣,邀冥皇決戰,因此才有了今日的四界會戰。   雪下大了,狂風捲著雪頭呼嘯著,翻滾著,鵝毛般的雪花,時而旋起,時而下跌,時而翻個跟斗飛向遠方,整個世界混沌一片,皚皚茫茫。黑狼森林漸漸地變成了銀色的世界,壓在樹枝上的積雪將樹林點綴地彷彿玉中世界,晶瑩美麗。   林中的冥軍並沒有任何反應,他們的眼睛只盯著西南方,因為無上的冥皇正在百里外仙履之路的山巔,接受仙界的挑戰。   軍團的高級將領們靜靜地站在樹林邊緣,冥皇走了十天,他們也站了十天,因為他們堅信力量無窮的冥皇會帶著勝利凱旋而歸,然後就可以指揮大軍,一舉殲滅敵軍,然後……   踏,踏,踏風雪的狂吼中突然傳來了一陣整齊的馬蹄聲。   「動了?」   冥軍將領們的心突然快速地跳了起來,在這風雪的狂吼中居然能如此清晰地聽見馬蹄聲,一定是人界的四十萬騎兵在行軍,然而他們都知道在這風雪之中人界士兵是最弱的一方,他們的戰力受到環境的影響最大,而且馬匹也會受到風雪的影響,使的陣形大亂,這個時候膽敢發動攻擊,其中必然隱藏著某種含意。   難道冥皇大人他……   沒有人敢往下想,他們用敵軍將至做為借口,迫自己將全部精神放在迎敵之上。   「迎戰!」   隨著冥帥的一聲令下,原本鴉雀無聲的森林突然沸騰了。   人挺起胸膛。   手捏緊了兵刃。   戰!   林間迴盪起低沈地吼聲。   幾乎在同一時間,冥武士向前踏出了一步,百萬之眾整齊的腳步聲如雷滾九天,磅礡浩瀚,迴盪聲衝突了風雪的封鎖,衝往四面八方,在一望無際的可樹平原留下了先聲奪人的氣勢。   森林被震撼了,搖曳的枝葉像是在為冥軍吶喊助威,它將要見證這一場改變命性的決戰。   「冥皇戰死了!」,「冥皇戰死了!」   一聲聲的吶喊隨著風聲捲入了冥軍的耳中,這一刻,所有的冥人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誰也不肯相信風中的傳言,如果現在問他們,他們一定會反問,天神般永垂不朽的人會死嗎?   「殺──」   一聲聲震天動地的殺聲回應著蒼茫的風雪,激昂的風雪吼聲成為了伴奏曲,一舉送給了遠方的敵人。   馬蹄聲加快了,急促而凌亂,如同敲響的亂鼓,為這一場決戰掀開了序幕。   風雪太大了,揚飛的雪粉摭蔽了雙方的視線,百丈之外的世界只是灰濛濛一片,站在森林邊的冥軍士兵只能聽到馬蹄越來越近,卻看不到敵軍的陣勢,激動的心情竟也隨著馬蹄聲跳動了起來。   突然,朦朧的風雪中多了一群黑影。   「冥皇萬歲!」冥軍將領們知道敵軍到了,臉上忽然洋溢起戰士的傲氣,高舉武器,崇敬地喚呼著他們最尊敬的領袖。   「為冥皇而戰!」   雄赳赳的吶喊聲震天動地,在廣闊的黑狼森林之中不斷地迴盪,士氣頓時提升至頂點,每一對眼眼裡除了殺意,還有無限的鬥志。   冥軍的將領們都知道,誰也看不見清楚對方的動靜,風雪之下的決戰一定是一場混戰。   一群面目猙獰的鬼騎兵首先進入了冥軍的視線,這群騎著骨獸的鬼騎兵手裡拿著裹著黑氣的腐骨長矛,狠狠地攻向黑狼森林的東面,林外的雪地雖然泥濘,但對於這些沒有血肉的鬼獸來說毫無阻礙。   冥軍中的每一個人都覺得很惱火,因為他們覺得自己應該才是進攻的一方,然而冥皇不在,沒有中央的統帥,餘下的十位紫級冥帥各自為戰,使他們落入了略為被動的局面,然而森林為他們提供了天然的保護網,圍著黑狼森林的外圍建立了良好的防禦體系。   「宰光他們!」   怒火很快就轉化成戰力,崇尚強者至上的冥人天生都有挑戰強者的鬥志和決心,面對敵方大軍,很快就調整了心態,拼了命地衝殺上去。   與一群早已失去生命的亡靈作戰並是一件好過的事,鬼騎兵用的刀都散發著霉臭,並含有克制血液流動的力量,每個應戰冥武士都感到血液在跳動,然而他們畢竟是冥人,血液並不是生存所必要的東西,那只是力量流動的媒介,而且還有極強的血液製造能力。   揮刀!刺擊!拉弓!   動作一個連著一個,只要稍一停頓,對方的兵器就在落在身上。   這是流血與死亡的地方,這是殺戮與生存的地方,同樣也是鮮花與榮耀的地方,但這只屬於勝利者,當然必須是活人。   鬼騎兵的戰力很強,而且還有毒刃相助,然而雜亂無章的陣式和大小不一的獸使他們整體的作戰能力大打折扣,不少的鬼騎兵被幾個冥武士圍著狂攻,地上很快就撒下一節節的碎骨。   黑狼森林西側的景象遠比鬼軍主攻的東側要血腥萬倍,人的力量畢竟有限,雖然數目眾多,但個體戰力太弱,一番急攻過後,死傷已經過萬,樹林外滿地都是殘肢斷臂,和身首異處的人屍馬屍。   灑滿地面的鮮血將地上的雪融化了,匯入窪地,形成了一個個淡紅色的血池,馬蹄踏過,帶起一抹淡紅。   冥軍同樣承受了巨大壓力,短暫的短兵相接使不少冥武士死亡,也有的喪失了戰鬥力,但他們有著與普通人不同的生命力,只要沒有立即死亡,就可以活下去。   然而,這一刻的主角是冥術士,這些冥界的精英擁有攻擊力最強的冥術,雖然只有十萬人,而且散落在長長的戰線之上,但他們造成的傷殺力比起冥武士還要大,尤其是遠程攻擊,每一次都能大量地殺傷聯軍。   第一波的進攻停了,風雪再次成為了可樹平原的主角,血池在刺骨的寒風下凝結成冰。   樹林中的冥人不敢放鬆,他們知道這只是一個序章,大戰還會繼續下去,除非冥皇勝利歸來。   能歸來嗎?   雖然不想問這個問題,但很多人都忍不住問了,然而答案……   嘎!   鬼雀兵團突然出現在森林上空,代表著新的一輪戰事又開始了。   萬餘隻鬼雀佈滿了天空,黑壓壓的一片,這些鬼雀尖頭利爪,只有骨頭和羽毛,沒有血肉,爪下抓著黑色的毒腐彈,是腐屍上生成的毒液加毒氣凝合而成,對於鬼界之人不會有半點危害,然而對於其他族人,危害性極大,尤其是人界士兵,一但碰上便見血封喉,看著上異常的恐怖。   嘎!嘎!   萬隻鬼雀同時向下扔出了毒腐彈,猶如一場黑色的暴雨,撒向森林和冥界士兵。   強大的冥術士部隊自然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腐臭難當的毒腐彈落在頭上,他們同樣有對抗的方法。   「放!」   一聲令下,天空突然綻藍,一排排藍色的光芒如同升起的藍色星辰,從森林深處飛向摭天蔽日的鬼雀軍團。   雨點般的毒腐彈被藍光射入,頓時在半空炸開,森林的上空形成了一團帶有臭味的黑色霧帶,強烈的東北風呼呼吹響,帶動著這些毒氣飄向了西南方的人族大軍,雖然毒性已被大幅度削弱,但餘下的威力也足以使正準備強攻的人族大軍暫時失去了攻擊力,只好迅速撤回。   局勢暫時恢復了平靜,然而時間並不上,當毒氣被狂風完全吹散之後,強大的攻勢再次展開了。   忽然,鬼界大軍的陣地上又響起了高昂的吶喊聲。   「冥皇死了,冥皇被殺死了!」   聯軍的士兵被這一聲聲的吶喊聲激起了無比高昂的鬥志,如潮水般的攻擊鋪天蓋地向黑狼森林湧去。   西側的人界大軍用弓箭和石炮做為主攻手段,向西面戰線發起了猛烈的攻勢。   風雪中飛起了細雨般的火箭,似乎要將天空點亮,在黑狼森林,紅的流星雨撒落在廣闊的森林前沿,淒美而壯麗。   然而這一變化無疑將演奏的曲調加快了,冥人反攻了,一向引以為傲的冥人不甘心受到弱小的人界軍隊如此壓迫,冥武士,冥戰士和冥術士軍團組成了以萬人分單位的攻擊組,用敵人鮮血回應著森林裡的烈火。   不但是為了避火,還是為了鬼界士兵無休止的吶喊,他們憤怒了。   一輪又一輪的進攻,一場又一場混戰,直殺的昏天黑地,山河咆哮,大地飲泣,人鬼仙冥四界,數百萬人生靈亡靈,造就了血與火的世界,造就了殺戮的海洋……   時光流逝,如夢如幻,五百年的光陰如白駒過隙,轉眼雲煙,歲月對於失敗者永遠是那麼冷漠,當年叱吒風雲的冥皇煙消雲散了,當年所向披靡的冥武士大軍早已化為了塵土,一張讓揚威四海的冥術士已是歷史上的名詞,冥界變了。   可樹平原會戰成為了人界歷史上最壯烈的戰爭,傷亡人數以百萬計。   冥皇沒有回歸,上仙們也沒有回歸,唯一回到了戰場的只有重傷危危的鬼王,然而他並沒有得到他想要的任何東西,當鬼界大軍傳出冥皇的死訊後,戰場上的冥軍就像咆哮的野獸,突然向著鬼界大軍發動了最強烈的猛攻,雙方死傷慘重,數十萬鬼界士兵被瘋狂的冥軍全部殺死在可樹平原,冥軍也損失大半。   鬼王只能眼睜睜看著鬼冥兩軍兩敗俱傷,以至仙界勢力成為了最強大的勢力,在仙界的主導下,再加上人界的附議,四界簽下了著名的《四界和議》,四界的勢力又回到了新的起點。 更多精品書籍盡在飛庫!! 電腦飛庫:www.feiku.com 手機飛庫:wap.feiku.com 飛庫論壇:bbs.feiku.com 第一集 轉生冥界 第一章 冷漠少年 第一集 轉生冥界 第一章 冷漠少年   一輪碩大的太陽掛在天邊,然而與人間的太陽截然不同,因為這裡是冥界,而這裡的太陽是藍色,晶瑩剔透,依佛一塊藍色的圓形水晶裝飾在濛濛的天空之上,藍色的光芒從晶體中透出,灑遍了整個冥界大地。   同樣,這輪藍色的冥日並不像人間的太陽那樣燦爛奪目,因此給大地帶來的不是熱力和激情,而是寧靜和寒涼,人在其中,彷彿處身於無盡的夜晚,雖然氣溫並不寒冷,但總讓人感覺到一絲涼意。如果詩人到此,也許會留下蒼涼激昂的詩篇。   即使經過了五百年的歲月,冥日還是默默地信守著對冥界的承諾,照耀四方。   這一天冥界大門迎來了一年一度的開放日,正如以往一樣,今天將迎來了新的居民。對於冥界來說,這一日是冥界的重要時刻,因為冥界之中沒有婚姻,因而也沒有生育,他們嚮往的是一種強者的生活,以至於這種事情變成了傳統,成親或者情慾就像是罪惡一樣,被人們所唾棄,他們寧願選擇死亡。   在冥界中,人口的增長或減少都是依賴從鬼界投胎轉生而來的人,還有在鬼界中自行跳入冥河的人,無論他們甚麼時候選擇來到冥界,都會在這一天到達,所以冥界所有的人的生日只有一天。   然而,兩種不同的方式也決定了兩種不同的形態,投胎的人會變成嬰兒,在這不需要食物和水的地方成長;而跳入冥河的人則不會變回嬰兒,他們會被冥河之水再塑身形,同時帶來在人界生存時留下的記憶。   徐徐地清風揚起,在玄冥山上悄悄地掠過,這裡是通往鬼界必經之路,此刻,山頭上站著許多冥人,最中央的便是冥界之皇。   冥皇親自率領著十名紫級冥帥和一名黑級冥將來到了冥界大門之前,等待著新的冥人。所有的人都顯得很緊張,氣氛有些凝重,他們的眼中既有強烈的盼望,又有無比的擔心。   在他們面前的冥界大門是一塊晶藍色的巨形晶體,就像是天晶石一樣嵌在山石之上,晶瑩通透,給人一種神妙宏大、莊嚴肅穆的感覺,據說是從冥日上取下來的。   這是一扇自動開啟的大門,開啟點在鬼界一側,所以只能由鬼界的人打開,因此每年只有這一天才會打開。   一名身披紫袍滿頭花白的老人走到冥皇的身側,令人奇怪的是,他的臉上露出無比擔心的神色,眼睛不時地在冥界大門和冥皇之間遊走。   「冥皇大人,今年不知道會有幾個人來到冥界呢?」   「難說。」身披藍色皇袍的冥皇一邊撫弄著下巴的雪白鬍子,一邊搖頭歎息。   這位一百八十歲高齡的老人是冥界之主,也是冥界最強大的人,他統領下的冥界是前所未有的那麼統一和團結,然而也同樣面對的極為嚴峻的問題--「人口短缺」,每一天都在為解決這一問題而感到煩惱。   突然,冥界大門動了,藍色晶體的中央出現了一條裂縫,隨著「吱呀」的磨擦聲,門慢慢地向兩側打開,露出了漆黑的部份,直到藍色的陽光射入其中,人們才漸漸看清楚裡面的狀況。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覺到一顆心像是停頓了似的,這些人都是冥界的重臣,原本不應該有這種舉動,然而他們都知道冥界所遇到的問題,也明白問題持續下去所會引起的後果,面對每年決定命運的一天,情緒無可避免地緊張了起來。   然而幽黑的通道之中只走出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個子不高,年紀大約在十五六歲的少年,這番景象使得冥皇和所有的臣子都感到極為失望。   「冥皇大人,看來越來越多的人選擇轉生人界,去年只有三人來到冥界,今年也只有一人,而且沒有一個嬰兒,冥界的將來不敢想像啊!」站在冥皇身側的紫袍老人丹師首先苦笑著道出了心聲,做為冥界的重臣,冥皇的左相,他最清楚冥界內的變化,更知道眼前的現像代表著甚麼含意。   「好在冥壽比人界的陽壽要長,所以我們還有機會等待。」雖然說著安慰的話,但冥皇的臉上同樣露出痛心和急切的表情,語氣中也透露出一絲的無奈。   丹師跟隨了冥皇近百年,與冥皇一起處理過無數的事情,所以十分清楚冥皇此時此刻的心態,心中也隨之感到一種對未來的焦憂和不安。   其實就算是普通的冥人也能略略察覺冥界如今面對的情況,整個冥界有一半以上的城有人口不足的現象,了無人煙的街道和住宅區,走入其中讓人有很強烈的凋零感。蒼茫而孤寂,似乎只有這些悲涼的字眼才能展現出冥界的真實面貌。   「可是轉生都是自願的,按照現在的情勢發展下去,恐怕明年連一個也沒有了,以後就更別提了。」右相渾武是個直爽的人,這位發須全白的老人表達的方式還是像年青的時候一樣,直截了當,不喜歡婉轉陣詞。   雖然他所說的都是事實,然而有的時候實話聽起來並不順耳,此時在場的人都因為他的一番話而感到刺耳,接著便感到內心被深深地針痛著,他們都是冥界之中最有實力的人,卻眼看著冥界的凋零而無能為力,所以心中的刺痛有一半是因為慚愧。   「自天地初開,冥界與諸界並生,相安無事,卻因為五百年前的大侵略而使冥界的聲譽大跌,那份沉重的《四界和議》一直壓在我們的頭上,揮之不去。」冥皇覺得十分揪心,全白的眉頭緊緊地皺著,面頰上的鬍子因為內心的不安而顫抖著。   「希望能有強有力的新人改變這一切吧。」左相的眼睛不經意地移向正走出通道的少年,然而語氣所表現出來的儘是無奈。   少年一直低著頭走著,拳頭緊緊地捏著,嘴裡也唸唸有辭,直到穿過冥界大門,他才把頭微微抬起,眼角隨意地掃了一眼,赫然發現面前居然站著二十幾人,不禁愣住了。   他打量了一番,面前的這群人共有十二人,只有中間的一個白髮老人穿著藍衣,有十人穿著同樣的紫袍,剩下的一人穿著黑袍,從這些人的衣著打扮和氣勢來看,並不像是普通的人,一定是有目的而來。   他又回頭看了看空洞的通道,然後又回過頭來,眼神中已經沒有了驚訝,依然低著頭繼續向前走,並沒有理會在場的人。   冥皇和他的臣子們漸漸地發現了少年的不尋常,並不是因為少年長的古怪,無論是長像還是身材,這個衣衫破爛的少年都是一個身體健全的平常人,甚至還可以說是俊朗,然而少年的身上有著一種莫名的氣勢,這是一種讓人心生寒氣的氣勢。   對於這些冥界高手們來說,本不應該懼怕任何人,然而當他們被少年寒冰似的眼神一觸,內心便不由自主地留下深刻的印象,令他們驚奇地是,心底裡有一股激昂的鬥志隨著少年的冷漠而被點燃了。   少年走了兩步,發現自己被這些人一直盯著,覺得很不舒服,眼神中也閃爍出不悅的神色,他再次抬頭看了看眾人,然後一聲不響地走到了冥皇的身邊,淡淡地問道︰「老頭,這裡是冥界嗎?」   「這是冥皇大人,不許無禮。」所有的人條件反射似的一起指著他大聲斥喝了起來,冥界等級制度森嚴,上級和下級有著應有的禮儀和尊敬,尤其是面對冥皇時,更要用最尊敬的態度,否則便是對整個冥界的藐視,因此少年的無禮使他們又感到不快,然而他們並不知道自己的反應在某一程度上是受了少年的氣勢影響。   面對怒目相向和嚴厲的指責,少年並沒有被他們壓倒,反而冷冷地環視了一圈,不但沒有半點怯弱,而且還狠狠地瞪了他們每個人一眼,眼光中的寒氣就像冰原之地吹起的烈風,讓所有在場的冥界高手都覺得有些驚訝,甚至會對這種極寒感到微微的不舒服。   冥皇雖然表面上毫無所動,但內心卻在暗暗的期許著少年無畏的氣勢,看著他那弱小的身影,彷彿能看到一股股刺骨的烈風正盈繞著他的身軀之上,衝擊著每一個站在他附近的人。   想著,他的心頭忽然跳起了一個念頭,如今要評價這個少年恐怕只有一個字--「寒」,而少年的身軀就像是一塊會動的萬年寒冰,讓附近的空氣也渲染地寒冷無比。   少年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就是這種無情使無形的寒意從他的身上慢慢地滲出,並瀰漫在四周。   冥皇淡淡地笑了笑,銳利的眼神直直地凝視著少年的眼睛。   少年有些倔強,也回以最尖銳的目光。   突然,他的身子就像是受到無形的力量刺激似的猛的一顫抖了起來。   周圍的人都笑了起來,因為冥皇又施展出得意的冥武技--「冥神之眼」,那是一種會讓人產生恐懼感的力量,任何人在「冥神之眼」的面前都會看到內心的懼意,從而使心中的鬥志和戰意消失,軟弱的心靈使被攻擊者覺得甚至連一根小指都不懶的動。   少年卻在動,只見他的身子微微地向下滑,一雙手也慢慢地手按在大腿上,然後緊緊地掐著自己的大腿,想使自己穩定下來。   然而「冥神之眼」遠非他能對抗,所以無論他怎麼做也無法抑制身子的顫抖,但他的眼神中由始終都充滿了鬥志和激情,沒有一絲的退意。   冥皇看在眼中不禁點了點頭,隨即解除了「冥神之眼」,他不想過早的讓一個少年融入恐懼之中。   「你能夠清醒地站在我的面前,說明你的前途很不錯,努力吧!」   「再來一次。」   少年不待他把話說完便用充滿激情的聲音向冥皇發起了挑戰,面無表情的他抬頭凝視著高大而老邁的冥皇,眼中除了寒意之外又多了一種倔強。   眾人都完全被少年的話語說的愣住了,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原本毫不起眼的少年,突然間,他們發現這少年原來並不渺小,強大的殺氣連成人都遠遠比不上。   雖然這些人都冥界中頂級的高手,但面對「冥神之眼」都會覺得很不舒服,也沒有想過要主動想去對抗「冥神之眼」,除非他們覺得有能力向冥界之皇發起挑戰。   冥皇詫異地凝灼見著他片刻,然後伸手指著他顫抖的身子,淡淡地道︰「等你的身子好了再來試吧!」   「現在就好。」少年看了看地面,然後彎腰撿了起來一塊尖稜的石頭。   冥皇被他的舉動引發了好奇心,看了看他手上石頭頭,又看了看他,搖頭道︰「這東西對付我是沒有用的。」   少年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石頭,伸出左手把矼石頭最尖稜的一角朝上,然後猛地一咬牙,竟將石頭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腦門上,腥紅的血液頓時迸發了出來,很快便血流如柱。   「啊!」   在場的人見到此情此景都不由自主地驚呼了起來,就連冥皇也不例外,內心同樣承受無比強烈的震撼感,心裡冒起了一種想法。   「這個少年的前途無可限量!」   少年的臉色變得極為蒼白,額上的鮮血沿著臉頰從下淌,一直滴到地面。由於頭上的巨痛,他早已汗流夾背,身上除了汗水就是血水,把一件破爛的衣服染的又紅又濕。然而痛楚並不是毫無意義,劇烈的痛楚控制了身軀的顫抖,使他可以如常的控制自己的身體。   他把沾著鮮血的石頭扔在地上,然後踏前一步,直直地看著冥皇。   「再來一次。」   少年的語氣依然很無禮,但此時已經沒有人再計較他的無禮了,因為少年所表現出來的堅毅讓他們同樣感到熱血沸騰,在這個崇尚力量的冥界之中,永不服輸的堅毅力也是他們追求的目標之一,看著一個平凡無奇的少年竟然有如此高尚的品性,心裡萌發了一陣喜悅,都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冥皇大人,請您答應他的要求。」   十一名冥界的精英不約而同地轉身朝著冥皇躬身行禮,雖然冥皇有權力拒絕挑戰,但他們都不願意讓這麼一個少年對冥界感到失望。   看著血流披面的少年,冥皇打心眼裡喜歡,這種人才是最適合在冥界居住的冥人,這些年穿過通道來到冥界的人中雖然也有少數良才,但與面前這位少年一比,便如鳳雀之比,相差太遠。   他轉頭看了看滿臉敬意的屬下,這些實力僅次於他的紫級冥帥大都已經年過百歲,唯一的年青人只有穿著黑袍的斷戈,但他也超過三十歲了,對於平均二百年的冥壽來說雖然並不長,但他能夠深刻的瞭解到冥界出現了斷層,如果沒然後續的力量,不久之後,冥界就會變成一個虛無死寂的世界,永無翻身之日。   心中的不安使他更加看重這位冷漠的少年,至少從他的身上可以看到些許的希望。   「少年人,站好了。」   「來吧!」   少年臉上的鮮血依然在流著,眉毛和眼睫毛被染成了鮮艷的血紅色,血珠沿著眼睫毛一滴滴地往下落,幾乎摭住了他的眼睛,但他依然沒有任何表情,依佛已經忘記了如何改變自己的表情,但一切的心意還是從他的眼神流露了出來,除了興奮,還有無畏。   冥皇的眼睛再次變成了如冥日一樣美麗的藍色,藍色讓人感到幽深,藍的讓人感到冷峻,藍的讓人彷彿置身於無邊無盡的寒冰之獄。   少年伸手抹了抹臉上的血漬,讓自己更真實的看到美麗而又可怕的藍色,一觸之際,幽黑色瞳孔微微一縮,身子也稍稍顫了一下,但隨後又恢復了正常,並且用他那對充滿殺氣和冷意的雙眼凝視艷麗的藍色。   冥皇的表情很嚴素,就像是面對一場公平公正的較量,並沒有因為對方的弱小而留有任何情面,被藍色奪占的雙目慢慢地變幻著,淺藍,深藍,天空藍,海水藍,碧藍,幽藍,似乎所有的藍色都曾停留在眼睛之中,釋放著耀目的光芒。   少年再次咬緊了牙關,雖然已經控制了心中的恐懼感,但變幻中的藍色就像是被一枝神奇的畫筆操縱著,不但塗在眼睛上,同樣也塗在了他的心靈之上,似乎永遠也揮之不去,這種茫然空洞的感覺遠比心中的懼意更加可怕,就像是不斷地向著空氣揮拳,越打越心煩,卻無法停下來。雖然很辛苦,但他絲毫沒有想過放棄。   少年的毅力讓冥帝的心情變得十分愉快,然而他的腦海中卻在想擊敗這個少年,因為他希望讓少年首先認識到甚麼是失敗,如果想在冥界之中展示自己,就必須先認識到失敗並不是一件可恥的事情,只有在失敗之中成長,才是真正的成長。   看到少年的身體再也沒有顫抖,十名紫級冥帥都不由地點了點頭,一個人能這麼快從失敗中解脫並不容易,更難的是在短短的時間內就建立自信,然後再一次正面挑戰強大的力量。這是毅志和勇力的結合,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此時,這些冥界高手們已經不再把少年當成了一個冥界的新人,而是把他當成了同級的對手,甚至期待著與他一戰。但不是現在,而是當少年的實力也像他的心境一樣強大的時候。   過了很久,冥皇終於收回了「冥神之眼」,藍色的銳利目光換成了讚賞的目光,點頭讚道︰「你很不錯。」   「我輸了,剛開始我就顫了一下,後面的已經沒意義了。」雖然嘴裡這麼說,但少年並沒有任何的失望和灰心,眼中反而露出無比的鬥志,就像是看到了一座想要攀登的高山之後,內心充滿了激情。   少年的坦蕩胸懷使他在冷漠之中多了一種豪氣,一種強者應有的豪氣,紫級冥帥們都被他挑起了心中的千丈豪情,放聲大笑了起來。   「好。」   冥皇當然不會例外,朝著少年笑道︰「還有下次機會。」   「嗯!」少年的那副面無表情的臉上微微地抽動了一下,像是在笑,卻又沒有完全將感覺表達出來,但這卻是進入冥界後的第一次。   他抬頭看著藍色的冥日,雖然與「冥神之眼」有些區別,他能感受到「冥神之眼」的力量就是來自於面前這顆藍色的太陽。   冥皇見他一直凝視著冥月,含笑道︰「冥界的太陽是藍色,與人界的太陽不樣,剛來的人會不習慣。」   「和你的眼神一樣藍。」   冥皇這才明白他依然在想「冥神之眼」,不由有些感歎少年的執著。   少年轉頭望著他問道︰「怎樣才能得到藍色太陽的力量?」   冥皇愣了一下,因為少年的問題一下就切中了核心,「冥神之眼」的力量就是來自於這顆藍太陽,不禁為少年的心思之快而感歎,他猶豫了一陣,緩緩地吐出了兩個字--「冥」、「神」   「冥與神。」少年默默地念著這兩個聽似毫無意義的詞,腦子也隨之不停地轉生著,希望能辦法解讀這兩個字的奧秘。   冥皇再次打量了他一番,這個少年必然是來從冥河而來,所以把生前的性格和記憶全部都保留了下來,才會顯得如此冷漠。   「你為甚麼要選擇冥界?」   少年被他打斷思緒,轉頭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反問道︰「需要解釋嗎?」   冥帝高興地笑了起來,心裡越來越喜歡這個冷漠的少年,點頭道︰「不錯,做事只需要理由,但不需要解釋,理由是說給自己聽的,解釋是說給別人聽的,能說服自己就足夠了。」   一番話使少年的眼神清澈了許多,看著他就像看到了志同道合的朋友,但他沒有再說甚麼,轉身就想往山下走去。   「少年人,你叫甚麼名字?」冥皇喚住了他。   少年的身子忽然一頓,過了半晌才淡地應道︰「斬風!」   冥皇掃視著身邊的屬下,眼光落在一個黑衣人身上,吩咐道︰「斷戈,領他去你的城。」   「是。」斷戈欠了欠身,身子一晃就到了斬風的身邊。   「跟我走。」斷戈的聲音與斬風一樣的冷。   斬風一句話也沒說,靜靜地跟在他身後,沿著山路向下走去。   目送著斬風的背景消失視線之中,冥皇含笑道︰「不知道他日後會有甚麼發展,希望別浪費了一塊好料。」   左相丹師含笑道︰「冥皇大人,斬風這個少年將來的成就只怕不小。」   「嗯!」冥皇臉色一黯,慨歎道︰「可惜他一個人並不能改變冥界日漸沒落的現實,如果不能派人去人界,冥界也許就沒有將來了,可是《四界和議》不容許,而鬼界又幫不了忙。」   「是臣下們的無能,不過人界的人似乎對我們有多的懷疑,也許仙界派了不少仙人在人界傳揚仙界之路,對於普通人來說,似乎仙界比冥界更有吸引力。」丹師的心情很沉重,身為輔佐冥皇的重臣,看著衰落中的冥界,心裡很不是滋味。   「五百年前的人界大戰和《四界和議》就指明了冥界的衰落之路,除非能再次派人去人界,否則一切都是枉然。當然,還有一種方法,就是像人界一樣,推廣生育,然而冥人們不會同意,就算是我們也無法接受,況且從很久以前開始,冥界就遠離了生育,只怕人們都不知道怎麼生孩子了。」雖然對人界來說這是可笑的事,然而冥界的傳統和他所奉行的制度都局限了人口上的發展。   四界和議!   提到這個名字,這些冥界要人的臉上都有著一種難以言諭的,這個可樹平原大會戰的最終產物代表著冥界的屈辱。   禁止冥人去人界和鬼界;禁止冥界建立軍隊︰消毀所有有關冥術的記錄和書卷。   雖然條件並不多,卻從根本上壓制了冥界的發展,使這個曾經叱吒一時地方漸漸走上了毀滅的道路。   沉靜了很久,丹師抬頭看著冥皇,提議道︰「不如再去和仙界談判吧,請他們讓出一席之地。」   冥皇沉吟了半晌,點頭道︰「以我們的實力根本無法打破現在的勢力限制,雖然與仙界和人界沒有往來,但從冥人們得來的消息可以讓我們瞭解到成長最快的就是人界,聽說仙界把低級仙術下放給人界,稱為道術,並派了仙士前去傳授,現在已在人界大為流行了,與人界原有的武學並為兩大學派。」   丹師望著下落中的藍日,就像是看著正在衰落中的冥界,想到有一天這片大地上將會沒有人煙,他的心就揪了起來,沉聲道︰「為了冥界的將來,我們不能束手待斃。」   「你有甚麼想法嗎?」   「當然以談判為主,如果談判破裂,我們就只能主動出擊了。」   「主動出擊?嗯,我明白了,不過這事不太好辦。」冥皇點了點頭,但他的臉上卻沒有任何的興奮,甚至連眼神都顯得過於平淡,讓身邊的人都感到冥界的將來可慮。 第一集 轉生冥界 第二章 冥界武士 第一集 轉生冥界 第二章 冥界武士   走在山下的斬風和斷戈一直都沒有相談,甚至連眼神的交流都沒有,一個走在前面,一個走在後面,他們之間並沒有任何不妥,只是兩個人都是冷漠的人,斷戈雖然好一點,但斬風不說話,他也沒有興趣說話,於是就出現了這種場面。   走了大約十幾里,一座不算太大的城出現在他們的面前,斬風不經意地掃了幾眼,覺得這些城與人界的城池沒有甚麼分別,也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城池,唯一不同的是,城門口空空蕩蕩,沒有任何行人,也沒有守軍,只有被輕風捲上半空的枯葉四處飄落,給他一種蕭條落寞的感覺。   雖然感到有些詫異,但他沒有多想,也沒有問斷戈,慢慢地向城門口走去。   走到城門口,斷戈突然停了下來,回頭看了他一眼,眼中的關懷與臉上的冷漠有些不相稱,看得斬風不由地呆了呆。   斷戈淡淡地道︰「這是我的城,名字我一樣,叫斷戈城,冥帝雖然讓你跟我,但沒有指定你的身份,你想做甚麼?」   「參軍!」斬風毫不猶豫,一語就道出心中所想,似乎早就有所打算。   「參軍?」斷戈不由地一愣,瘦削而陰沉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苦笑,搖頭道︰「這裡沒有軍隊!」   「哦!」斬風略帶失望地看著他。   斷戈似乎不願說起這事,輕輕搓了搓手,臉上有一些欲吐還休的表情,眉宇間更有一絲憤怒,一絲無奈。   「想得到力量可以去做冥武士。」   「嗯!」斬風似乎對軍人有些頗好,所以聽到建議淡淡地應了一聲。   斷戈凝視著他半晌,漸漸地領悟到這個少年有些偏向性的思考,淡淡一笑,道︰「冥神之眼何等厲害,你應該嘗試過了,那是冥界最強的冥武技,只有冥武士才能學。」   力量,像冥神之眼一樣強大的力量。   斬風眼中的冷漠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驚訝。   斷戈終於從他眼中看到了冷漠之外的表情,心裡不知為何突然有鬆了口氣的感覺,神情也變得輕鬆了。   難道我也被他的氣勢所壓?   「冥武士,也好,我去。」斬風的語言簡潔明快。   「成為冥武士並不難,然而如果想有成就,就必須通過堅苦的修練,也許是一百年,也許永不成功,也許……」   「我決定了。」斬風不喜歡這種缺乏信任的勸說,出言截住了他的話。   斷戈覺得自己今天有些反常,竟然對這個初次見面的少年說了這麼多話,與往日的冷漠大相逕庭,他不願在斬風面前失去城主的氣勢,連忙收攏心神,淡淡地道︰「先在城門守著。」   斬風驟然揚首,凌厲的目光緊緊地盯著他,將他的倔強與不屈送到了對方的眼中。   「不願意嗎?」斷戈同樣以冷漠的眼神回應著,絲毫不為所動。   斬風緩緩地低了下頭,死死地盯著地面,兩隻小拳頭緊緊地攥在了一起,難道為了力量,難道真要屈服嗎?   斷戈沒有再理他,走到了城門的右側,靠著石壁盤膝坐了下來。   冷漠的少年愣住了,瞳孔微微一縮,難道他想……   半卷殘風掠過城門,一片枯葉隨風劃過斷戈的身軀落在了十丈外的地上。   斬風的眼神突然凝住了,枯葉竟是從人體中穿過,不帶有絲毫的阻礙,不是人動了,就是化成了虛影。   他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軀,然後靠著左側的牆壁直直地站著,無盡的冷漠再次回到他的眼神中。   斷戈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轉頭望寂寮凌落的小城,忽然有些感歎,如果冥界有更多像斬風一樣的少年,冥界不會如此蒼涼,如果沒有五百年前可樹平原的戰敗,冥界不會如此荒蕪,如果沒有冥人引以為恥的四界和議,如果……   斬風沒有他,只是靜靜地站著,眼睛直直地望著地下,兩隻拳頭時而捏緊,時而放鬆。   「知道嗎?冥人分為十二級!」   低著頭的斬風微微顫了一下,緩緩地抬頭凝視著斷戈。   斷戈沒有看他,自言言語地道︰「藍、紫、黑、褐、灰、靛、青、綠、赤、橙、黃、白,這十二種顏色劃分了所有的冥人,原本還有軍階,除了冥皇獨有的藍級位階,還有紫階冥帥和黑階冥將,剩下的九級分為三等,冥術士,冥戰士,冥武士,每級再分三階,不過現在沒有軍隊了,軍階也變成可有無之物,一般都統稱為冥武士了,不過還是分為兩組,前面六級稱為上位階,後面六級稱為下位階。」   斬風張了張嘴,想問為甚麼沒有軍隊,但他很快又閉上嘴。   斷戈瞥了他一眼,繼續說道︰「冥界是為強至上的地方,位階是自己練出來的,沒有任何取巧的地方,想成功就只有苦練,不過這裡沒有學院,沒有老師,所以不要奢望任何人可以幫忙修練,一切全靠自己,自強不息。」   「自強不息!」斬風抬頭望著天空,拳頭緊緊地捏著。   「你可以走了。」   「走?」斬風愕然看著他。   斷戈指著直直大街,淡淡地道︰「所有記載冥武技的冊子都放在藏書閣,分分東西兩閣,各在東西兩城門附近,基本上所有的冥人都可以進入藏書閣借閱,不過為了方便管理,橙級或以下的冥武士去東閣,那裡收藏的初級冥武技較多。藏書閣之後有一片極大空地,放著一些器具,是冥武士們自行修練的地方,拿了冊子就可以去那裡學,當然,你也可以有其他的選擇。」   斬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向城內走去。   斷戈城內沒有任何守衛,因為這裡沒有戰爭只有戰鬥,所以不需要有士兵,任何紛爭都可以透過摶斗來決定。斷戈城裡並不熱鬧,人也不多,街上只有稀稀落落的行人,然而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表情,使斬風感覺到城內與城外的氣氛截然不同。   東藏書閣並不難找,斬風沿著大街一直走了百餘丈就到了,一座石樓矗立在街的北側,比起城中的平房高幾許多,所以頗為搶眼。六角形的石樓很有特色,樓高層,用的是青一色的白色長條石,表面很光滑,青黑相間的碎花點,六個飛角掛著石環,顯得石樓頗為雅至。   石樓的外面有一個小院,一圈的青石牆與石樓相映成趣,褐色的大門敞開著,沒有任何人進出,再加上街上沒有甚麼行人,所以顯得有些冷清。   斬風站在打量了兩眼,朝石樓正南的大門走去。   「站住。」   斬風剛剛踏入大門,就被一聲斷喝喝停了腳步。他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轉頭望去,發現門內的左側牆壁旁前有一張四方的青石台,鋪著一張墊子,上面坐著一名男子,大約三十歲左右,國字臉,濃眉大眼,一身紅衣紅褲,十分醒目。   「新來的?」紅衣男子上下打量著他,眼中似有懷疑之色。   「嗯!」斬風淡淡地應了一聲。   「難道身上穿著這種東西,而且還往這裡闖!」開始時,紅衣男子語氣還算溫和,然後被斬風冷漠的眼光一掃,心頭頓時湧起了一絲不快,不知不覺中說話聲音就變大了。   「衣服怎麼了?」斬風低頭看了看自己破爛的衣服,自從冥河出來,身上就出現了這件破衣服,然而紅衣男子的語氣使他覺得自己也歧視,語氣更加冰冷。   紅衣男子似乎不想和一個新人一般見識,指著他道︰「去旁邊的衣局取件衣服過來。」   「衣局?」   「衣服都是官制的,所以要去衣局取衣服。」紅衣男子知道冥界這些年的新人不多,雖然有些不樂意,但還是雙腿一蹬,蹤身躍至他的身前。   「嗯!」斬風不知道他的身份,見他主動幫忙,態度到也變得平和了許多。   「我是布揚,紅級冥武士,是這東藏書閣的管理員之一,你叫甚麼名字?」   「斬風,城主叫我來做冥武士。」   「跟我來吧!」布揚的語氣有些冷。   其實他並不是個冷漠的人,只是很不習慣冰寒刺骨的眼神,因為他想起了城主斷戈也是這麼一副表情,而他當年與斷戈一起進入修練場,然而現在的分別相差太遠,一個是黑級冥將兼城主,另一個只是紅級冥武士,相差八級,所以布揚把斷戈當成了假想敵,而這種感覺也移到了斬風的身上,使他對斬風的感覺很不好。   斬風用眼角瞄了他一眼,然後慢慢地跟在他的身後。   「你是直接跳下冥河的吧?」布揚邊走邊問道。   「嗯!」   布揚掃了他一眼,介紹道︰「冥界擁有與任何一界都不同的社會架構,是一個強弱階級分明的社會,力量強大的人有著附符合他們身份和地位的待遇,然而這種等級制度分明的社會卻比任何一界都要穩定,因為任何事情都是以力量決定,勝了的決定一切,敗了的必須服輸,在這裡,拒絕承認失敗是極大的罪行,因為冥皇所帶領的下冥界絕對不要小人,因此所有的決鬥都是公平的。」   「哦!」   「而且在冥界殺人是不允許的,因為冥界的人本身就不多,而且殺人並不能解決事情,所以決鬥的進行有許多高手監管,比試則不同,但也必須按照點到即止的原則,對了,你可以向任何人挑戰,但高級的冥武士有權力拒絕低級的冥武士,但一般來說都不會拒絕,因為這一種禮貌。」   斬風靜靜地聽著布揚解釋著冥界的一切。   衣局離東藏東閣只有五十步的距離,大門朝北,是一間很大的鋪子,門口掛著一個牌子,上面寫著一個「衣」字。   「你在這裡站著。」布揚吩咐完便走了進去。   斬風朝裡面望了一眼,若大的鋪子整齊地放滿了各色衣服,從左至右各疊成一堆,一共只有六堆,最左是白色,最右青色。   他又看了看衣局內的人,穿的都是同一款式的衣服,而且全是單色,沒有雜色。衣服設計的很貼身,兩個袖口都很緊,一看就是為了方便修練而專門設計的,雖是如此,但沒有對這種枯燥的服式有任何意見,不禁對冥人生活感到有些好奇。   見左側有個水缸,他走了上去,用水把臉上的血漬洗去,露出額上傷口,但他似乎沒有任何感覺,只是從衣服上撕下了一條布條綁在額頭。   等了一陣,布揚拿著一套白色的衣服走了出來,塞到斬風的手裡,解釋道︰「冥武士一共分十二個等級,以顏色來分,藍、紫、黑、褐、灰、靛、青、綠、赤、橙、黃、白。雖然現在都統稱為冥武士,但其中又分成兩大部份,前面的六個級別是冥皇親授的位階,屬於上位階,後面的六個級別是各城城主定的,屬為下位階。上位階除了各城城主,都住在冥都,所以衣局裡只白級至青級的衣服。」   「哦!」   「所有的冥武士只能穿與等級相同顏色的衣服,所以你現在是最低的白級,只能穿白色衣服。」   「嗯!」斬風伸手接下衣服。   布揚盯著他看了幾眼,搖了搖頭,朝著東藏書閣的方向走去。他剛走幾步忽然發現斬風急匆匆地躍過他身邊,直往石樓走去。   「你站住!」   斬風頓住腳步,回頭看著他。   布揚走到他面前沒好氣地問道︰「你想去哪兒?」   「借冊子!」   「真不知道是誰帶你來,居然連這種事也不告訴你,算了,還是我解釋一下吧。」布揚苦笑著搖了搖頭,指著東藏書閣道︰「雖然這藏書閣向全城的人開放,但其中有兩項規則,第一,這藏書閣並不是每天開放,每月一號是開放日,可以借書還書;第二,每次只能借一本,還了一本才能再借第二本,免得有人過份貪心。」   斬風知道自己不明白規則,過於冒失了,眼神中不悅之處一掃而空,微微欠了欠身,抬腿想走,然而眼角觸及街上景致,忽然愣住了,茫然地舉目四望,儘是陌生之人,陌生之景,一時問不知道該去甚麼地方,不禁有些迷茫。   布揚低著頭往石樓小院走去,踏入了院門時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斬風怪異的舉動,心中嘀咕了片刻,又走回他的身邊,伸手拍了拍斬風的肩頭,道︰「在找修練場嗎?我帶你去吧!」   斬風沉吟了一陣,點了點頭。   「先到院裡把衣服換了吧!這個樣子根本不像冥人。」布揚打量了他一眼,然後領著他走進了東藏書閣的小院。   斬風踏入第二次踏入院門,這時才留音這個頗為雅致的小院。   小院分兩層,他所在的便是前院,院的東西兩側各有幾間廂房,中央是一塊頗大的空地,空地的正中有一個大水池。而六角形的石樓坐落在後院的正中,中間有一堵白牆相隔。   布揚指著左側的第一間屋子道︰「你去那裡換吧!然後我帶你去修練場。」   「嗯!」斬風靜靜地走入屋子,屋內有幾張床,很樸素,但很乾淨,他脫下了衣服,打開布揚給他的衣物,原來是一件白色的長褲和一件白色的短衫。他拿起衣服看了一眼,然後唏唏嗦嗦地換上了。   「換好了嗎?」布揚的語氣顯得有些不耐煩。   斬風把衣服整理好,然後開門走了出去。   布揚打量了他片刻,發現斬風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後顯得挺俊秀,加上原有的冷漠感,顯得他頗為出眾,不禁愣了一下。   斬風回敬著同樣的目光。   布揚實在不喜歡少年的目光,每次相觸總覺得心頭有一股寒氣往上冒,忍不住輕輕地哼了一聲,接著甩頭就往院外走去。   修練場是斷戈設立的,東西城各有一個,就在藏書閣的後面,開放給所有的冥人,只要願意,隨時都可以自由地進入修練場修練。雖說是修練場,但事實上只是一塊極大的空地,有的位置鋪著幾塊青石板,有的位置只是一塊黃土地,有的位置全是石小和沙粒,還有的位置放著水池。周圍的房屋形成了天然的圍牆,而進入的修練的道路則成了大門。   走進通往修練場的巷子,斬風發現這裡才是全城最熱鬧的地方,並且第一次感覺到冥界並不是死氣沉沉的地方,進進出出的人很多,與城門的冷寂相比有天壤之別。看到每一個進出的冥人的臉上都洋溢著鬥志和信心,他的內心也被感染了,冷漠的眼神中不時地閃動著激昂的鬥志。   布揚走到修練場門口,指著裡面喚道︰「這就是訓練場,你可以進去了。」   修練場不斷地有聲音傳出,斬風看了他一眼,眼神中似是有些猶疑,但他還是點點頭,甩下布揚,自行步入了修練場。   踏入修練場,這種激昂的氣氛更是濃烈,若大的修練場人影晃動,揮汗如雨,氣氛彷彿達到了沸點,無論是白髮蒼蒼的老人,還是兒童,都在這裡奮力修練。   斬風不由自主地拍緊了拳頭。   院中的人大都穿著黃衣,大約佔了一半,橙色次之,最低級的白色最少,此外還有兩名與布揚一樣的紅衣人。   當他步入修練場,一些離他較近的人都停下來看著他,一時間場上的焦點凝聚在他一個人的身上。   斬風用冰冷的目光回應著所有的人,似乎在告訴旁人,他不喜歡被人凝視。   人們對於斬風身上的隱約的寒氣感到十分驚異,尤其是站著較近的人,都感到有一股涼意透入體中。   布揚站在他旁邊,感受的更真切,因此而有些不悅,尤其是對於斬風所表現出來的冰漠和孤傲,但他的等級高出斬風許多,所以不想與他計較,指著修練場道︰「城中的冥武士從白級到青級,都是按實力來評定,每年有一次評定大會,上位階的六個級別有人數限制,必須參加在三年一度的『冥武典』才能得到。」   無論布揚說甚麼,斬風都只是點點頭,便再也沒有其他反應了。   布揚很不習慣這種沉默寡言的性格,越說越覺得多餘,於是驟然停止了解釋,不悅地嚷道︰「你自己去修練吧,明天是藏書閣的開放期,想學就早點去,別誤了時間,你現在沒有學會任何冥武技,只能修練力量,隨便找塊大石搬搬吧!」   眾人都聽到了他的話,不禁搖了搖頭,雖然冥界內強者為尊,但所有的人都尊重等級制度,對於所處的等級,即使再低也不會鄙視,布揚的態度難免給人一種看不起人的感覺。   督場的紅級冥武士元蘇走了過來,態度比布揚溫和許多,朝著斬風笑了笑道︰「你剛來,不必太著急修練,可以與冥武士們先聊一聊,也可以去修練力量。」   「嗯!」元蘇溫和的態度使斬風收斂了他的眼神,冷漠中多了一點柔和。   元蘇看在眼中,朝他又笑了笑,然後拉著布揚走開了。   斬風抬頭掃視了一眼,冥武士們都散開修練了,因而他沒有找任何人說話,而是走到青石堆旁看了看,然後選了一塊大石練了起來。   其他人沒有再理會他,各自修練,斬風的到來對他們而言並沒有太大的影響,最多也只不過是多一個競爭的對手,所以他們絲毫沒有把他的出現放在心上。   冥武士的修練十分堅苦,有的捧著大青石上舉下舉,有的揮動著拳頭,有的來回跳躍,有的如同幻影般在院內來回穿梭,各個練的揮汗如雨,喘息聲如同雷動。   元蘇見布揚依然有些不高興,笑著問道︰「布揚,甚麼事讓你變成了這樣?一個新人,何必與他計較。」   布揚哼了一聲,指著青石堆旁的斬風,搖頭道︰「我幫他去拿衣服,又帶他到這裡,可這個新來的少年冷的就像冰一樣,看著心裡就不舒服,總覺得他很囂張,不把我放在眼裡,所以不知不覺語氣就重了,其實我也不想計較,不過這個少年實在太奇怪了,跟他說了這麼多話,居然連一句都沒有回應,完全沒有等級間應有的禮貌和尊敬。」   元蘇同樣身為紅級冥武士,雖然與布揚之間也有競爭的味道,但等級的尊嚴不容藐視,便也感同身受似的點點頭。   冥界之中,低等級的人面對高等級的人時都必須先行禮,然後高等級的人再回禮,這樣是表現等級制度的重要行為,所以人們都很看重,也會遵守這一點,只有在評價等級的時候,他們才會全力以赴,不管是同級還是其他級別。   「一個白級的冥人居然藐視我們紅級的人!真是可惡,連最基本的等級禮儀都不懂。」另一名紅衣冥武士圄石忍不住插嘴說了一句。   元蘇含笑道︰「算了,冥界的新人越來越少,看他這樣子一定是直接從冥河跳下來的,所以還有生前的記憶,這副表情不是因為我們,而是因為他生前的記憶,所以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布揚點頭道︰「說的也是,反正我們只是監管,修練是他們自己的事,與我們無關。」   元蘇笑道︰「冥皇大人說過,冥界是用實力說話的地方,不是用身份壓人的地方,所以做出任何挑釁的舉動都是毫無意義,既然他不懂,以後有機會就教教他吧。」   「你去教吧,我還要回藏書閣,況且我可沒有這份耐心。」布揚搖了搖頭,轉身向南側走去,那裡有藏書閣的後門,直通修練場,但平時不開,只在藏書閣開放日,借閱冥武技也是由這個門進去。   斬風並不知道自己的冷漠對旁人所造成的不滿和誤解,也許他根本不在乎別人的批評,他的心裡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回人界報仇。   除了他之外,還有許多的白級學徒正在這裡抱起一塊大青塊鍛練體力,這是一項枯燥的鍛練,然而等級的差別使每一個人都顯得十分專注,因為每個人的心裡都有升級的意念,身為強者的那份榮耀是其他事物所不能代替的。   地上的青石板又大又重,在他的眼中卻成了無數的仇人,激發著他的力量,他抱著青石不停地蹲下站起,很有節奏地完成每一個動作,然而從他緊咬著的嘴唇可以看出修練頗為吃力。   站在他身側的一名同齡的白衣少年見他剛來就練的如此賣力,覺得有些好奇,轉頭看了看他,問道︰「你是新來冥界的吧?」   「嗯!」斬風依然顧我地重複著修練的動作,並沒有因為說話而有半點停頓。   「叫甚麼名字?」白衣少年見了更是好奇。   「斬風。」   「我叫夭雲。」   「嗯!」   夭雲見他一直都是淡淡的,知道他不喜歡說話,朝他笑了笑,繼續自己的力量苦練。   藍色的冥日漸漸地沉在了天邊,取而代之的是淡紫色的冥月,四周被淡淡的紫色籠罩著,就像是空氣中瀰漫著紫色的霧氣,十分妖異。   修練場裡的人都回去了,而滿身大汗的斬風卻依然坐在石頭上靜靜地看著掛在天邊的紫色月盤,一動也不動,他的心回到了過去,回到臨死之前的那一刻。 第一集 轉生冥界 第三章 書閣擇技 第一集 轉生冥界 第三章 書閣擇技   那是一個晴朗的日子,然而對斬風來說卻是個痛苦的日子,他記得朱雀國的京城人山人海,聚在中心廣場的四周等著看殺人。   廣場的四周被盔甲鮮明的士兵們守的嚴嚴實實,不讓任何人進去,而廣場的中央站在十名劊子手,赤裸著上身,手上提著一口大砍刀,旁邊還立著行刑的架子。   斬風和他的族人一共七十二口被押進到廣場東面的入口,對於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來說,身上緊緊地束縳的繩鎖使他感覺到不舒服,然而這種場面更令他心驚肉跳,他回頭看了同樣被關在囚車對的父母親人,一個個都受到酷刑,滿身血漬,頭髮披散,神色之中卻沒有半點畏懼。   囚車排著隊停在了場上的空地上,身披橙紅色皇袍的朱雀國皇帝在士兵的陪同下走到第一輛囚車前面,看了幾眼,臉上露出得意的獰笑,得意地道︰「神武將軍,你想不到我的背後有人支持吧,嘿嘿,居然想阻止我登基,沒那麼容易。」   斬風心裡很害怕,看著被堵住嘴的父親滿臉面怒容,瞪著皇帝,像是永不屈服的戰士,心頭猛地跳起了一團熱火,燃燒者他的心神,彷彿感受到父親的憤怒,因此他也用同樣的表情直視朱雀國皇帝。   朱雀國皇帝本想看看死敵臨刑前的慘樣,沒想到卻得到這樣的效果,心裡極為惱火,一張陰沉的臉拉的很長,目光緩緩地移到了斬風身上。   「先把他給我宰了。」   一時間,焦點移到了弱小的身軀上。   「兒子!」   聽到了母親淒厲的叫喚,年少的斬風對死亡並沒有任何的恐懼,但看著將要離別的父母,小小的心靈滿是不捨和依戀,然而父親凌厲的目光使他強忍著心中的痛楚,眼淚慢慢地在眼眶裡打轉。   朱雀國皇帝獰笑著揮了揮手,幾名大漢就衝了上來,把斬風拖出了囚車。   年少的斬風就是因為瞪了皇帝一眼,所以第一個被押到了刑場上,心狠手辣的皇帝為了一解心頭之恨,故意讓斬風死的最慘。   可憐的斬風被綁在木柱之上,嘴裡塞上了布團,劊子手第一刀砍在了他的左肩上,一條臂應聲而落,鮮血染紅了地下的青磚,劇痛使斬風幾乎昏死過去,然而第二刀又到了,這次是右臂,然後是右臂和左腿,最後,四肢都被砍掉了,痛楚刺激著他的心靈,只見到最後一刀狠狠地刺了心臟,還有盈繞在耳邊的親人的叫聲,對於十五歲的少年來說,這是永遠也無法忘記的日子,他也不願意忘記,因此在轉生之前,他就跳入了冥河,因為這樣才能保住原有的記憶。   ※※※   斬風被臨死時痛楚的感覺刺激了,思緒也回到了現實,雖然沒有看著父母離世,但他很清楚,狗皇帝是不會放過他全家的。   「爹,娘。」默默地念叨著親人,他的眼中沒有淚花,唯有仇恨像是滔天的巨浪將他淹沒,一對冰冷的眼睛變得赤紅,牙關緊咬,身子發顫。   「為甚麼要殺他們?為甚麼要這麼慘忍地虐殺我?」帶著無比的憤怒,他猛地一拳揮在了青石板上,留下了一個血印。   「你在幹甚麼?」   一聲呼喚將他從回憶中喚醒,轉頭望去,身邊站著一個白衣青年,比他略大兩三歲,瘦長的身形看上去有些虛弱,一樣的白衣白褲穿在他身上顯得過於寬鬆了,但他擁有很親切的笑容,正是白天與他說話的夭雲。   夭雲並沒有介意他的冷漠,跳上石板坐了下來,含笑道︰「沒忘記我吧?我叫夭雲,你叫斬風吧?」   「嗯!」斬風依然沉浸在往事的痛苦之中,沒有心思陪他說話,所以隨口應了一聲。   夭雲笑著問道︰「風也能斬開?」   「沒有甚麼不可能。」斬風捏緊了拳頭,低頭看著。   「是嗎?」夭雲發現他的眼睛變的赤紅,微微一驚。   斬風不再多說,眼睛移到了紫色的冥月之上,讓紫色的月光照在深邃眸子上。   夭雲不經意地看了他一眼,卻被他的異樣驚呆了,尤其是紫色的月光投射在他眼中的時候,就像是被寒氣凝結了似的,變成了紫色的晶體,情景讓他無法置信,因而伸手揉了揉眼睛,然而當他再望向斬風的時候,斬風已經閉上了眼睛。   「好怪的人啊!為甚麼這麼冷呢?」   坐在斬風身邊,夭雲不由自主地倦縮了起來,並不是因為身體上沾染到的寒氣,還是內心所感應的寒氣。   斬風慢慢地睜開了眼,然後跳下了青石板往出口走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訓練場,夭雲還沒有回過神來,就像是被謎似的紫色幻光攝住了心神。   「等等我!」   斬風剛走回大街,身後的夭雲就叫住了他。   「甚麼事?」   「你去哪裡?」夭雲笑著到他身邊,關懷地問道。   「不知道。」斬風覺得他的笑容很真誠,心中防線稍稍鬆了一點。   夭雲細細地打量了他一眼,笑道︰「沒地方住吧,不如去我那裡。」   斬風猶豫了。   「走吧!」夭雲抓著他的臂子就往前拉,「城裡的空房太多了,南城區全是空的,所以找地方住很容易,特別是新來的冥人,城主會親自安排居所,難道你沒有得到安排嗎?」   斬風搖了搖頭,想起城門口所見到的肅殺氣氛,相信城中有無人居住的城區。   夭雲嘻笑道︰「我那個院子雖然不大,但也有幾間屋子,有個伴會高興一點。」   「好吧!」斬風實在不慰推脫,只好點了點頭。   「我們走!」夭雲很高興,拉著他就走。   第二天早上,人們再次步入修練場,開始新的一天的修練,斬風自然也隨著人群一起走進了修練場,雖然有了住所,但他還是徹夜不眠,心中的壓抑和滿腹的仇恨,加上新的環境,一切都令他的心情難以平復,所以一大早就走出了宅子,向修練場走去。   雖然沒有睡,但對他來說似乎沒有甚麼影響,身上的那股寒氣還是那麼充盈,使身邊的行人都不由自主地與他保持一段距離,這並不是有意歧視他,只不過他表現出來的那種寒意和仇意總讓人敬而遠之。   夭雲從後追了上來,見斬風所到之處竟有人相避,不禁有些詫異地,但看著那個滲著寒氣的身軀,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奧妙。   他排眾而出,來到斬風身邊,親切地笑了笑,問道︰「休息的好嗎?」   斬風看了看他,然後緩緩地點了點頭。   「休息好就行。」夭雲伴著他走入修練場,見他再次走到青石堆,知道他忘記了今天是藏書閣開放的日子,於是拍了拍他的肩頭,善意地提醒道︰「你剛來,也許不清楚,每月一號是藏書閣的開放日,如果要學冥武技就必須在這一天進入學堂,選擇你想要的冥武技,晚了就要再等一個月。」   「謝謝。」斬風朝他點了點頭。   夭雲驚奇地看著他,表情雖然依然冷淡,但這一個「謝」字說明他並不是無情的人,只是被寒氣籠罩而已,不,應該是整顆心都被冰封住,但人性的熾熱使心靈上的寒冰偶而露出一個角落。   斬風轉身又往巷子走。   「從這裡進去。」夭雲指著南面的藏書閣後門笑道。   斬風抬頭望向坐落在修練場南側的石樓,褐色的大門己經開了,元蘇等幾名紅級冥武士像往常一樣站在門口,等待著冥武士們進去,然而走向藏書閣大門的人並不多,只有十幾個人。   「藏書閣的門已經開了,你快去吧!」夭雲見他發愣,忍不住催促他。   「嗯!」斬中點點頭,慢慢地走到了藏書閣的後門,石樓的門也已經打開,正對著院子的大門,然而當他剛想邁步進去,卻被布揚伸手攔住了。   「我勸你還是小心選擇,別浪費時間。」布揚用怪異的眼神看著他。   斬風停了下來,甩頭轉向布揚,冰冷的目光像利劍似的插入了他的眼中,似乎是在質問他為甚麼要說這番話。   布揚被寒光一激,感覺到心都有點顫,極不舒服,輕輕哼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了,目光也從他的眼睛上移開了。   一旁的元蘇含笑勸道︰「他有權力進去選擇自己想學的東西,你就讓他進去吧。」   布揚轉頭看著斬風冷笑道︰「我不是因為你的囂張才這麼說,選擇冥武技對冥武士來說是個重要的階段,成敗都在此一舉,要是選錯了,想回頭就不容易了,這對於冥界的每一份子都是很重要的,尤其是能進入武院學習的冥武士,你可以浪費你自己的生命,卻不能浪費這個機會。」   斬風這才明白他不喜歡自己是因為自己的冷漠讓他誤會為囂張,但他是個不願解釋的人,正如冥皇所說,他一直都認為理由是說給自己的聽的,解釋是說給別人聽的,所以沒有必要解釋。但聽了這番話,他對布揚的觀感改善了許多,也收回了冰冷地目光,轉身繼續往藏書閣走去。   元蘇好意地提醒道︰「你是新來的,也許不清楚藏書閣的規則,藏書閣內有各種冥武技,但每次只能選一樣,如果沒有完成之前所練的冥武技,就不能再進入藏書閣,所以我勸你還是先選擇一些容易的冥武技,練成了再選較深奧的冥武技。這次只有十個人進去,是因為其他人都沒有學會上次選擇的冥武技,如果你選了自己無法學會的冥武技,就會浪費時間。當然,沒有人會檢查你是否練成了原來的冥武技,但在評定大會上,如果沒有實力,就無法升級。」   斬風善意地點了點頭,然後進入了藏書閣。   藏書閣很大,修建的比外面的修練場要精緻許多,站在外面絕對想像不到藏書閣內部的會是如此巨大,青色的牆壁是用青石板連接而成,就連屋頂也用青石板搭成,所以密不透風,連光線都透不進來,因而室內十分昏暗,所以在青石牆上掛著幾排小燈,閃爍著藍色的火光,照亮了整個藏書閣。   剛走進大門,斬風就看的發呆,因為在他面前的不是書櫃,也不是卷軸,而是豎著一排排的石碑,這些石碑同樣也是由青石板雕成,下半部埋在地下,用來固定石碑。   每塊石碑都是獨立的,整齊地排列成很多排,每一排之前大約有半丈寬空地,而石碑與石碑之間則有大約三尺寬的空隙。   斬風向前走了幾步,發現第一排的石碑的頂部都刻著字,例如「輕拳」、「亂腿」等,他隨即明白這些是冥武技的名稱。   在他的面前,幾名白級冥武士正在各自選擇地碑下仔細地看著,沒有人理會他的出現。   「冥武技!」他默默地念了一句,然後走到第一排最左側的一碑石碑前,發現每一板青石板上都雕著東西,有的有字,有的有畫,有的兩樣都有,有的更是由幾組小畫組合而成。   這些石碑上的文字和圖案,不只代表著冥界的力量,而且還鏗鏘有力的述說著冥界強者為尊的規則,任何力量都要像石碑一樣矗立不倒,才能成為真正的強者。   斬風深深地體會到這一點,也感到有一種莫名的興奮從心底燃燒了起來,就像是遇到目標的獵人,當然,最終的目標是回到人界,查明全家被誅的真像,為全家報仇,在那之前,所需要的就是成為有實力的人,這樣才能成功報仇。   立在他面前的石碑所述的冥武技是「刀掌」,是最簡單的冥武技之一,本是白級冥武士經常選擇的冥武技,然而斬風只是隨意看了幾眼便搖著頭走開了,眼神中似乎有些不滿意。   站在觀望了一陣,他就繞過第一排和第二排,直接向後幾排的石板走去。   「封拳」,「腿雨」,「天霜指」、「紫炎雷」……   他從第三排開始,一個石碑一個石碑地細看,但一直都沒有做出選擇。   隨著時間的推戈,藏書閣內的人越來越少,冥武士們都選好了想學的冥武技,離開藏書閣後,去旁邊的小石屋登記姓名,領取了修練之法。   斬風並沒有留意其他人的動靜,只是慢慢地看著每一項冥武技的特色,像是在衡量每一種可能的選擇。   布揚和元蘇守在門口數著人數,發現大部人都離開了藏書閣,只剩斬風一人沒有出去,不禁有些詫異,論理說白級冥武士應該是最容易選的,但斬風特異的脾性讓他們都感到有些不安,於是一起走入藏書閣,卻沒有發現斬風的身影,不由地十分驚訝。   「他不會是跑到後面去了吧?」元蘇皺起了眉頭。   「難說。」布揚總是覺得這個少年一定會幹出別人意想不郅的事情。   「我們去看看。」   「嗯!」   果然他們找遍了第一層和第二層都沒有找到斬風的身影,最後再踏上了第三層。   第三層放著頂極的冥武技,同樣刻在巨大的石碑之上,然而這裡平時幾乎沒有人來,因為來東藏書閣的冥人全都是白黃橙三級的冥武士,所學都是低級的冥武技,自然不會來看高深莫測的頂極冥武技。   「不會在這裡吧?」布揚站樓梯口看了一眼。   元蘇聳了聳肩,搖頭道︰「下面沒有,自然只有這裡。」   「這個小子。」布揚苦笑著搖了搖頭,急步向裡面走去,最後在倒數第二排石碑前找到了斬風的身影,看著他呆呆地在站在石碑前讀著石碑上的字,第一個反應便覺得他不自量力。   斬風並沒有任何的反應,眼睛只盯著石碑上的文字,似乎連他們的來到也不曾察覺。   布揚等了一陣,見他沒有反應,忍不住冷言說道︰「斬風,選好了沒有,你一個白級弟子,去看這些高級冥武技對你沒有好處,你應該從第一排的十個基本冥武技中選擇一個。」   斬風似乎全神貫注地投入了冥武技的世界,對他們的勸說毫無反應。   對於他的這種反應,不但布揚氣得七竅生煙,就連溫和的元蘇也覺得有些過份,搖頭道︰「布揚,既然他要繼續看下去就讓他看,反正這些都只是簡介,看了也學不了。」   「隨你鬧去吧!」布揚氣得一甩袖子,憤憤地轉身就走。   元蘇見他如此執著,奈他不何,也搖著頭走向樓梯口。   「這個小子,太不自量了,好心提醒他竟然不理我,真是好心沒好報。」   看著布揚氣鼓鼓的表情,元蘇笑了笑,勸道︰「他只不過是看一看而已,未必會選,其實事先看清楚冥武技的進階對修練也好有處,至乎他可以明白自己的目標在哪裡。」   然而就在此時,裡面忽然傳來了斬風低沉地聲音。   「嗯,就選這個了。」   兩人愣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感受到聲音還是由後面傳出,不禁驚愕地對視了一眼。   「這小子,果然好高騖遠,不可救藥。」布揚雖然口中不說理斬風,但他還是搶先轉身向斬風跑了過去。   蘇元跟在後面,邊跑邊歎道︰「我還真低估了他,唉!」   當兩人跑到後面,卻發現斬風竟然走到了最後一排,並站在最後一塊石碑前,眼睛直盯盯地看著面前的石碑,少了許多冷漠,更多的則是期望和興奮,一邊看還一邊喃喃地道︰「就是這個了。」   元蘇和布揚順著他的眼神望向巨大的青石板,只見中央寫著四個字--「冥神之眼」,下面是幾行小字,描述著「冥神之眼」的優點和缺點。   兩人不可置信地對望了一眼,然後愣愣地盯著斬風,不約而同大聲驚問道︰「你要學『冥神之眼』?」   斬風轉頭瞥了他們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你是不是瘋了?」布揚近乎咆哮似的叫了起來,「連我們兩個紅級冥武士都不敢碰第三層任何一種頂極的冥武技,你竟然說現在要學這個?豈有此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元蘇依然用溫和的語氣語重心長地勸道︰「斬風,這不是你能學的冥武技,布揚說的對,就連我們也不敢學,你居然要學它?現在的你就算選了也學不會,這樣做只會白白浪費時間,我勸你還是重選一個吧!」   「不能選嗎?」面無表情的斬風似乎並沒有聽到他們的善意勸告,依然用他的一慣的眼神看著驚得瞠目結舌的兩人。   布揚被斬風的固頑和不可理喻激得心火狂升,暴跳如雷,一張臉拉的很長,他自從來到這裡之後還沒有遇過這種人,覺得這個冷漠的少年簡直就是狂妄之極,不可救藥,只要看著那對眼睛,就覺得心中有氣,於是身子一晃就衝出了藏書閣,因為他不知道再看到斬風會不會氣得狠狠教訓他一番。   元蘇靜靜地看著斬風,雖然從一開始就覺得這個少年與眾不同,卻沒有想到他的性情如此乖張,簡直可以說不通情理來形容,但對他的這份勇氣還是有些讚賞,畢竟做出這麼一個選擇並不是容易的事,而斬風的表情也不像是在開玩笑,為了慎重起見,他又問道︰「你真的決定選這個嗎?」   斬風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   「好吧,規則是冥皇定下的,我們也無權改變,既然你決心已下,我也不阻止你,你跟我去吧!」元蘇歎了口氣,轉身向樓下走去。   斬風一聲不吭地跟在他身後。   出了藏書閣,元蘇領著他來到藏書閣右側邊的一間小石屋,裡面放著冥武技的修練之法,所有冥武士都會來到這裡借用修練心法。   負責管理這些修練心法的是一位老人,名叫駱素,頭髮鬍子都全白了,代表歲月的皺紋重重疊疊顯露在額頭上,但一對眼睛還是透出神采,看上去很精神。   「噫,元蘇,你怎麼親自來了?」駱素剛整理好歸還的小冊子,忽然瞥見元蘇的身影,不禁有些詫異,因為元蘇雖然是修練場的監管,卻是上武院的院生,所以只會去上武學借用修練心法,所以從不進入小石屋。   「我帶他來取冥武技的心法。」元蘇表情古怪地朝駱素笑了笑,然後回頭指了指剛踏入小石屋的斬風。   駱素伸長了脖子打量了斬風一香,見是個少年,長得很清爽,短短的頭髮,大大的眼睛,除了冰冷的眼神外,與普通的少年沒甚麼不一樣,以他這把年紀來說,見過的人多如牛毛,所以面對斬風的冷漠一點也不感到古怪,還顯得特別的和氣,笑著問道︰「是新來的吧?要練輕拳還是彈腿?」   元蘇苦笑了一聲,忽然有一種說不出口的感覺,因為他自己現在也只是在修練第四排的冥武技,而且剛剛開始修練,而身邊的這個剛剛進入修練場一天的白級冥武士卻要學只有冥皇才會的冥武技,不能不使他感到一種莫名的自卑感。   駱素見他表情古怪,不由地有些好奇,轉頭問斬風道︰「你要到底學甚麼?把元蘇嚇成這樣?」   「冥神之眼。」斬風淡淡地底了一句。   「撲通--」,駱素嚇得身子一顫,竟然連坐都坐不住,一下趴在了地上。   元蘇看著駱素驚成這樣,有些哭笑不得,連忙將他扶了起來,問道︰「沒事吧?」   駱素沒有理他,臉上依然是被震驚所籠罩,眼睛直瞪瞪地看著斬風,顫抖著聲音問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甚麼?冥神之眼是甚麼你知道嗎?」   斬風點點頭。   駱素見他沒有半點異樣,終於感受到他與其他少年的不同之處,不禁搖了搖頭,轉頭望向元蘇苦笑道︰「不知是時代變了,還是這少年太狂妄,竟然會做出這種選擇,連城主也不敢隨便選擇這一項冥武技,一個白級院生卻敢於挑戰,唉!真不知道說甚麼才好。」   「冥界的規條不能變,路還是讓他自己選擇較好,就按他的意思辦吧!」元蘇是個很溫和的人,雖然對斬風的選擇很不以為然,但還是尊重他的選擇。   駱素搖著腦袋嘟嘟囔囔地走到身後的大櫃旁邊,搬了一把梯子架在櫃旁,然後蹬蹬地爬了上去。   櫃子很高,排列的次序也是按照石碑的排位而定,低級的放在下面,難的放在上面,由於這裡是修練場,所以上半節櫃子幾乎沒有人動過,櫃子表面早就被塵封了,原本深褐色的表面染上了一層灰濛濛的塵埃。   駱素一邊往上爬,一邊搖頭歎息著,當他看著許多年沒有打開過的櫃子,更是感慨,忍不住又回頭望了斬風一眼。   斬風沒有看他,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甚麼。   「這個孩子!」駱素苦笑了一聲,然後一直爬到了頂部,伸手在櫃面上撣了撣,飛揚的灰塵隨著他的手飄散在空,不少還鑽進了他的鼻子。   元蘇卻望著塵封中的櫃子既是羨慕,又是嚮往,苦笑著喃喃地道︰「甚麼時候我有能力學習頂上的冥武技就好了。」   斬風轉頭瞄了他幾眼,像是想問,但還是忍住了。   「咳,咳。」駱素連咳了幾聲才忍住,然後拉開最頂一層末格的抽屜,小心翼翼地從裡面取出了一本薄薄的藍皮小本,看著封面上寫著「冥神之眼」四個大字,他有些懷念,退到地面上之後也有些不拾。   「這本就是『冥神之眼』?」元蘇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本藍皮小本,不由地有些好奇。   駱素點點頭道︰「修練場只有這一本,這還是當年冥皇親自放上去的,因為整個冥界除了他沒有人學會,元蘇,你不會也動心了吧?」   元蘇苦笑道︰「我可沒有信心修練這個,也不想浪費時間。」   兩人這一番話不但沒有打擊斬風的信念,反而令他更想學會這種令他失敗了兩次的冥武技,看著薄薄的藍皮小本,他彷彿看到了那美麗而恐怖的藍色。   駱素緩緩把書遞到他的面前,勸道︰「你要是能學會他,冥界就有希望了,這些年來到冥界的人材似乎越來越少,我不知道你是狂妄還是太有自信,但你如果是能學會他,我會很高興,冥皇大人也不會那麼辛苦了。」   元蘇點頭道︰「是啊,冥界現在是人才凋零,不但沒有新血加入,就連那些高手也開始因為冥壽到了終點而離去,想起當年我初來時的熱鬧場面,真是懷念啊!」   斬風將藍色小本收入懷中,並沒有任何表示,然後轉身離開了,然而他的眼神表達了他的想法,那是一種不達到目標誓不罷休的堅毅。   望著斬風的背影,駱素忽然笑了起來,喃喃地道︰「看來冥界還有點希望,要是每年都有幾個狂妄小子,以後的日子就不會太寂寞了。」   元蘇則是憂喜參半,如果斬風能夠成功固然是好,如果失敗了,也許就會浪費很多時間,也會浪費一個人才。 第一集 轉生冥界 第四章 冥神之眼 第一集 轉生冥界 第四章 冥神之眼   藍色日光照耀下,修練場中的冥武士們拚命地修練著,尤其是那些得到新的冥武技的學徒,像是被刺激了似的,臉上儘是興奮之色,一邊拿著手上的冥武技要義,一邊指手劃腳地練著。   沒有會去偷看別人所練的冥武技,因為只要他們修練完手上的冥武技,就可以隨意地進入藏書閣去選擇任何一種,這也是冥界的特色之一,機會是同等的,差別就在於努力和毅力。   斬風靜靜地走到修練場的角落,跳上了依在牆側的一塊青石板,然後掏出了藍皮小本。   小本上上寫著四個大字,看上去並沒有甚麼特別,就連「冥神之眼」的本身對他而言也沒有甚麼特別,吸引他的是這項冥武技的特性,由於親身經歷過「冥神之眼」的強大力量,他深深的瞭解到這項冥武技可以在對手沒有進攻之前打擊對方的進攻意志,甚至可以使對手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如此一來,就算是一個手無縳雞之力的人也能對付任何高手,所以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先學會這項技能。   打開小本,上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旁邊還有冥皇的註解,雖然如此,但在斬風看來,文字所描述的東西就像是天書一樣,似懂非懂,看了一整天只瞭解到「冥神之眼」並不是眼睛的力量,而是一種叫做「藍」特殊的力量,源自於冥日的藍色光芒。   然而這種「藍」本身沒有殺傷力,只有在使用「冥神之眼」的時候才會像冥日一樣發出異樣的藍光,引發對方內心的恐怖感。因為修練很艱難,而且不一定能夠成功,所以沒有人修練這一項冥武技,同時也是對冥皇的一種敬意。   「冥……神!」斬風想了冥皇當時在玄冥山上所說的兩個字,靜靜地沉思了起來。   「你不回去嗎?」   斬風愣了一下,抬頭看了一眼面前的夭雲,然後又抬起頭望向淡紫色的冥月,這才醒悟天色已晚,把藍皮小本放回懷中後跳下石板。   夭雲陪在他向住所走去,邊走邊道︰「布揚似乎很不喜歡你,今天我聽見他嘴裡嘟囔著以後都不想見你。」   斬風沒有發表任何意見,自從被人殘忍地殺死在人界之後,他就不想多說話,對於不關心的事也絕不會過問,除非別人主動問他意見,他才會用最簡略的詞回答。   夭雲習慣了他的這種反應,因而並不介意,只是有些好奇,到底是甚麼事讓像他這麼一個少年變成這樣。   「斬風,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你的臉上有任何表情,難道不想笑一笑嗎?」   斬風怔了怔,低著頭淡淡地道︰「笑不出來。」   「原來是這樣。」夭雲笑著道︰「我想你和我一樣,都是自已跳入冥河,因為我不想忘記原來的事情,也不想忘記她。」   「嗯!」斬風雖然沒有說話,卻是不錯的聽眾。   「她叫明依。」提到心上人的名字,夭雲的臉上露出了迷醉之色,喃喃地道︰「她和我青梅竹馬,而且已經定親了,可惜我的身子太弱,突然就死了,原本以為成為冥界的人就有機會回到人界去,回去娶她,可惜沒有機會了。」   斬風心中一驚,猛地抬頭凝視著問道︰「不能回去嗎?」   夭雲搖頭道︰「聽說五百年前簽了一個四界和議,冥界永遠不能派去人界,否則就會受到三界的圍攻。」   「為甚麼?」斬風的語氣變得更冷。   夭雲察覺到他的改變,轉頭看著他,微微笑道︰「原來你的想法和我一樣,可惜我們都要失望了。」   斬風沒有說話,直盯盯著看著他。   夭雲知道他在等自己往下說,朝他笑了笑,解釋道︰「因為很久以前,冥界是個很興旺的地方,人口眾多,實力強大,所以當時的冥王便動了貪念,想侵吞人界,但是他失敗了,由仙界、鬼界和人界組成的三界聯合大軍徹底粉碎了冥界的侵略,而且還將冥皇殺死在人界,餘下的冥人在簽定的協議之後才回到冥界,自此之後,冥界的人沒有得到允許就不能去人界,只能等待其他界的人自願來到冥界,但這些人來的人越來越少,所以冥界的人口也越來越少,以至於變成了現在這麼荒涼。」   斬風的瞳孔縮了起來,失望的眼神從夭雲的臉上移向那團紫色,似乎只有紫色的月光才能除去他身上顯露出來的冷漠。   夭雲忽然發現,在紫色月光下的斬風沒有那麼寒冷,雖然還是面無表情,但他身上的散發出來的那種冰冷的殺氣淡化了許多,使旁人可以安心地接近他。   「對了,你今天好像進去藏書閣了,是不是在學新的冥武技?」   「嗯!」   夭雲想起去年此時,自己同樣得到了第一個冥武技,不由地笑道︰「冥武技看似簡單,但學起來可不容易,第一項冥武技我就學了整整一年,下個月應該就能成功了。」   看著他的臉上洋溢著歡快的笑容,斬風的眼神也柔和了起來。   這一對性格相反的少年就在通道之中聊了起來,一個臉上經常掛著微笑,另一個一臉冷漠,還散發著寒氣;一個不停地說話,一個則靜靜地聽著,就像是天生的一對夥伴。   斬風在冥武士之中的形象和聲譽並不好,因為他不喜歡說話,也從來不笑,還有一對令人不快的眼睛,所以沒有人願意主動親近他,但也沒有人說甚麼,只有夭雲經常與他聊天。   布揚再也沒有與他交談,甚至連看都不想看他,每次眼光掃過他手裡的那本藍皮小本都忍不住嘟囔幾句。   元蘇也沒有去打擾他的修練,只是經常留意他的舉動,看他是否有進展,心裡卻是有一種莫名的期待,希望這個少年能夠創造奇跡。   在這種環境之中,斬風就在孤獨和冷漠中渡過了進入了冥界的十天,然而他根本不介意別人對他如何,他所想只是報仇,為自己被殘殺而報仇,雖然得知冥界之人不能回到人界,但他並沒有改變這個想法,報仇的慾望反而隨著時間而繼續增長。   在這十天裡,他每天都將自己沐浴在藍色的日光之下,試圖用這種方式去感應冥日的力量。   然而一切都顯得徒勞無功,反而浪費了不乎時間,旁人見到他每天站在修練場上望著冥日發呆,甚麼也沒有做,都有些不以為然,甚至有人覺得他在偷懶,而元蘇和駱素看在眼中有些感歎,頂極的冥武技果然沒有這麼容易就能練成。   第十一天,斬風沒有出現在修練場,他離開了修練場,離開了斷戈城,沿著道路一直來到城北十里外的丹霞嶺上,因為他感覺到身在狹小的空間是無法感應冥日的,既然如此,就應該找個更好的地點修練。   丹霞嶺的南面有一座小山峰,頂上有一個平台,正對著東方,平台上除了幾棵怪樹之外,就剩下光禿禿的石頭。   徐徐的山風吹的松樹輕輕晃動,樹影婆娑之下,斬風站在那裡,凝視著面前若大的藍色圓盤,靜靜地領悟冥皇所說的「冥」、「神」二字,他知道只有領悟了這兩個字才能打開「冥神之眼」的大門,以後的一切都會很順利。   冥日的藍色投射在他的眼睛上,直入他的心湖,他並不是用眼睛在感覺冥日之光,而是用心,雖然他並不清楚這樣做有甚麼效果,但總覺得一切的答案都在這晶瑩的藍色光芒之中,因為這是「藍」的根源。   光線很柔和,並不像人界的太陽奪目刺眼,所以平常人可以用眼睛直視,直覺上,冥界的太陽比人界的旭日要親近許多,就像是家中的***。   「冥日有甚麼意義呢?藍色又代表甚麼呢?」   斬風不斷地詢問著自己各種不同的問題,從而啟發他的思維,他的執著和堅毅幫助他在冥日之前站了整整一天,直到紫月升空,他才放鬆了下來。   比起藍色的冥日,紫色的月光顯得妖異許多,光線更加柔和,就像是用一根羽毛輕柔地拂過肌膚,感覺既似真實,又像虛幻。   他猶豫了一下,然後盤膝坐了下來,閒上眼睛,嘗試著回味藍色的光芒射入心神之後的感覺,那種感覺並不溫暖,也沒有人界太陽的熱力,但他總覺得有一種奇特的感受,就像是自己被藍色的火焰烤著,卻沒有感受到火焰原有的熱力。   「難道就是這種感覺?」他有些迷茫。   他並不是一個領悟力很高的人,而且手中的小冊子並沒有完整地敘述修練要訣,要從一堆文字中領悟出力量,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在丹霞嶺上坐了七天七夜,一動不動,依佛一尊雕塑似的,隨著日月的輪換,時而成藍,時而變紫,只有他的思緒在不時地變幻著。   不眠的修練對普通人來說簡直是惡夢,然而對斬風來說,卻是很自然,他目前的心境足以面對任何情況,即使再苦的日子,比起他死前所承受的酷刑都微不足道,任何場面都不會比他所經歷的還要恐怖,所以他比普通人更有耐力。   到了第八天,當曙光出現的那一刻,他又把眼光落在了冥日之上,突然,天空飛來一隻不大的冥雀,從藍色的光芒中劃過,這種為數極少的冥界動物身形不大,但很靈活,爪子很利,也很兇猛。   冥雀阻擋了視線,他看到了藍的中間缺了一塊,原本他並沒有在意,因為這是很平常的事,然後當冥雀的羽毛將藍色光芒反射出來的時候,竟在它的身上展現出一層薄薄的藍光,十分奇特。   他愣了一下,腦子裡似乎感覺到甚麼,卻是朦朧一片,很不清楚。   冥雀並沒有在意它自已的變化,很快就飛走了,然後這瞬的變化卻引發了斬風的感觸。   「冥日就像人界的太陽那樣為大地代來光明和熱量,但它很含蓄,並沒有用強烈的熱力來擾亂寂靜的大地,然而沒有熱力不代表沒有能量。」他伸出手感應似的摸了摸藍色的陽光,「這裡一定有著強大的力量,只不過隱藏在藍色的陽光之中,一定是這樣。」   正如他所言,冥界的陽光雖然比不上人界的嬌日那麼猛烈,但同樣有著強大的力量,而這種力量是隱藏著的。   經過這一刻的領悟,斬風感覺就像是打開了一扇大門,看到了遠方的美麗,隨著他不斷地努力,終於解開了第一個字「冥」。   「這就是『冥』,隱藏中的力量,就是永遠沉睡著,但只要有力量,就能打開和利用它。」   找了能量的來源,就等於找到了啟動力量的基礎,是修練「冥神之眼」的第一步,他顯得很高興,一切表情都表達在充滿希望的眼神之中,但他沒有滿足,因為這一步只是端,重要的是第二步,也就是如何將冥日中隱藏的力量化成自身的力量,這遠比領悟力量的存在要難百倍,因此他又把注意力集中在「神」字上。   「知到陽光中包含著強大的力量,第二步就是要用『神』,冥皇說的『神』一定就是取凝聚這種力量的方法,但甚麼是『神』呢?」   他想起了冥日射入心神之中時的感覺,那絕對不是一種尋常的感覺,想到此處,他再次把目光鎖定冥日,將藍光再一次進入心裡。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著,斬風依然全身心地投入領悟冥武技之中,他所能依仗的並不是高明的領悟能力,而是極其頑強的毅力,用自己的辛勤換取想要的成果。   仇恨完全改變了原本應該活潑的少年性格,沉穩,冷漠,堅韌,這些性格本都是美好的,然而出現在年僅十五歲的少年的身上,就顯出命運的殘酷了。   幸好冥界與仙鬼兩界一樣,吃喝只是一種享受,並沒有實質的必要,所以才能長時間地連續修練。   一個月過去了,情況漸漸地在改變之中,工夫不負有心人,斬風付出辛勞和堅毅終於換回了一點點的成就,因為他得到了毅力。   毅力本是無形之物,然而他卻用自己的毅力換取了一絲奇特的力量,纏繞在心神之上,既似虛幻,又像真實。   「難道……」   他從來沒有想過虛幻無影的心神竟然也能變成真實有形的東西,然而這一刻,他感覺到了,當心神被附上了力量之後,就像是活了似的,果真化無形為有形。   神,冥皇大人說的冥神是指心神嗎?   原本被迷霧摭掩的思緒中彷彿出現了一道大門,雖然不知道門後是甚麼,但他還衝向大門,奮力地推開了。   光芒萬丈,藍色的冥日之光從四面八方射向了他的心神,心神忽然跳躍了起來,彷彿看到了美好的事物一般。   冥日,心神,力量。   再愚笨的人也能看到其中的關連,何況斬風並不是愚策的人,他開始操縱心神。   冥日隱藏的力量在心神的召引下突然暴發了,一團力量重重地擊在跳躍的心神之上,卻被心神緊緊地纏住……   一切便像是水到渠成,在藍色的光芒照耀下,他領悟到陽光是一種可見而又無形的能量,實質的物體是無法抓住這種力量的,因而他想到了「神」,用無形的心神卻束縳無形的陽光。雖然聽起來有些荒謬,然而經過了這十幾天,他確確實實地感受到陽光被束縳了,甚至還能將陽光封鎖在心神之中。然而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所花的心力比正常的修練還要多。而且成果只能用甚微來形容。   他很興奮,因為這只是開啟力量的大門,只要努力下去,就一定能夠在心脈中種下力量的動力。   冥日的力量不斷地被心神束縳,心神的力量並不強,所以大部份很快就流散了,然而源源不絕的冥日之光為他造就了無次機會,一次又一次的試驗之下,心神的力量不斷在加強,而且漸漸能與冥日之力融合,雖然只是一點點。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了,成果也一天天的累積下來,冥日之力在心神的作用之下,彷彿是一顆種子,真正地埋在了他的心神之中,又在力量的灌溉之下,漸漸地生長,並逐漸為斬風的身軀提供力量。   一晃半年過去了,他突然離開了原來的位置站了起來,眼睛直直地凝視著冥日,漆黑的瞳孔漸漸地染上了一點點藍霧,並不斷地增強,很快就變成了全藍,然而藍的有點淡,有點朦朧,與冥皇眼中的那種晶瑩的藍色還差了不少。   雖然冥神之眼的修練剛剛開始,但他已經很滿足,覺得自己非常的幸運,然而一切都不是天下掉下來,他的毅力為他開啟了力量的大門。   「好累啊!」   他伸了伸懶腰,這時才感覺到身子幾乎僵硬,也不記得時間過了多久,只記得不斷地見到日出日落。   「該回去了。」   修練場並沒有因為他的離開而有任何的改變,無論是哪一級的冥武士,都在盡全力的修練,似乎淡忘了他的存在。   這日又到是藏書閣開放的時間,也是斬風來到冥界的第七個月,歸還書冊的人在駱素的小屋外排著隊,只有十八人,這十八人也再一次進入藏書閣,選擇自己的新目標。   其他人還是像往常一樣在修練場內努力的修練著,揮汗如雨的場面也在延續著,有的揮拳呼喝,有的跳躍盤旋,有的如幻影般在場內亂竄,有則靜靜地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斬風一聲不響地出現在修練場的入口,回來之前他去泉水裡洗了一下,所以半年來的灰塵都洗淨了,身上的衣服還沒有乾透,頭髮上也還沾著水珠,所以看上去有些古怪。   「是他!」   人們的目光立即被他吸引,都顯得極為驚訝。   元蘇和布揚這兩名監管人員更是萬分的詫異,因為斬風離開了半年,而且錯過了一年一度的評定大會,這對於冥武士而言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沒有人願意錯過評定大會,就算去觀摩也是很有益的。   「他居然回來了,我還以為他徹底放棄了呢!這個小子,真是的。」布揚不知道用甚麼語氣來評論這個莫名其妙的少年。   「回來就好,反正還年輕。」元蘇依然用他溫和的語氣安撫著布揚。   夭雲正練拳,聽到人們的聲音轉頭看了一眼,像以前一樣朝著他笑了笑,然後迎著他走了上來,親切地笑著問道︰「這半年練的怎麼樣?」   「還可以。」斬風點了點頭,夭雲的親切使他對這個已經陌生的地方有了一些歸屬感。   夭雲嘻嘻一笑,拍著他的肩頭道︰「這樣就好。」   斬風忽然發現他的身上竟然換成了黃衣,不禁微微一愣,隨即明白他升級了。   夭雲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著身上的這套黃衣,開心地笑道︰「評定大會在三個月前舉行了,我的運氣很好,想不到只花了一年多就順利升了黃級冥武士。」   「恭喜。」   「謝謝。」夭雲笑了笑,惋惜地看著他歎道︰「可惜你沒有去。」   「下次吧!」斬風的語氣很平淡,並沒有因為錯失了機會而感到失落,因為他覺得這半年的收穫很大,對於報仇有很大的幫助。   夭雲忽然詫異地看著他問道︰「你這次回來有事嗎?」   斬風掏出懷中的藍皮小本揚了揚。   「原來你已經練成了,真的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會失敗,想當初我修練第一項冥武技花了整整一年,你才花了半年,的確是厲害。」夭雲並不知道他修練的是「冥神之眼」,就算知道了也不會詫異,他根本沒有聽說過「冥神之眼」,修練場的冥武士不會談論這種頂極而且只有冥皇才會的冥武技。   「嗯。」斬風點點頭,繼續走向駱素的小石屋。   元蘇和布揚正藏書閣的門口談論他,見他低著頭跨入院門,向小石屋走去,都感到有些詫異。   「果然不行,不過他還算有自知之明,浪費了半年還不算太多,還能追的上。」布揚的直覺告訴他,斬風不可能成功。   元蘇皺了皺眉,搖頭歎道︰「可惜錯過了每年一度的評級大會,下次還要等九個月。」   布揚輕輕一笑道︰「反正他去了也是輸,不去更好,有九個月時間,他如果能努力修練,也許可以參加今年的評定大會。   元蘇忽道︰「對了,評定大會的時候城主問起了他。」   「城主問他?」布揚被他突然的一句嚇了一大跳,又驚又愕,急聲問道︰「城主怎麼會認識這個少年呢?」   元蘇搖了搖頭道︰「不清楚,但城主一定見過他,畢竟他是去年唯一進入冥界的人,也許是關心他吧!」   「哦!」布揚這才有所釋懷,城主斷戈的黑級位階對他們來說根本是就是天人,如何也無法把一個白級冥武士和黑級冥將聯繫在一起,他笑著又問道︰「元蘇,這次你怎麼會失敗呢?」   「輸了也沒關係,下次還可以再來,反正冥人的平均壽命有二百年。」   布揚點頭道︰「說的也是,我們冥武士鬥志不歇,只會認輸不會服輸。」   石屋內,駱素櫃子旁正在整理歸還的冊子,聽到腳步聲並未留意,隨口說道︰「把書放下,說出名字。」   「斬風。」   雖然只是一個普通名字,但在駱素聽來卻使他的身子猛地一顫,立即回頭望向門口,當他看到斬風那副熟悉的表情時,不禁有些發呆。他也知道斬風失蹤了半年,而且錯過了評定大會,突然見他回來,難免大吃一驚。   斬風沒有再說話,把藍皮小冊放在桌子上,然後就轉身離去。   「他怎麼會來還書呢?真是奇怪,半年不見蹤影,回來就還書,他到底是放棄了,還是成功了呢?」他想起斬風冰冷的目光和沒有表情的臉,根本沒有無法看出任何端倪,想了一陣,苦笑道︰「我怎麼這麼關心他的事,真是奇怪,他這個樣子應該是放棄了,哪有可能半年之內能練成『冥神之眼』?我真是庸人自擾,也許我的期望太高了。」他搖了搖頭坐下了來,順手拿起了桌面上的小冊子,愣愣地看著門口發呆。 第一集 轉生冥界 第五章 一擊敗敵 第一集 轉生冥界 第五章 一擊敗敵   走出小石屋﹐斬風抬頭望了一眼冥日﹐這時對於他而言﹐冥日就像一個親切的朋友﹐帶給了他最基本的力量﹐然而此時的他並不清楚﹐這種力量並不是一般的力量﹐而是他將受用終身的力量﹐更加重要的是他通過修練「冥神之眼」創立了新的修練方法﹐這是一種完全不同於冥皇的修練之法﹐而是對「冥」與「神」的另一種詮釋。   望著藏東閣﹐他猶豫了﹐冥神之眼的修練還沒有完成﹐是否要再次學一種冥武技。   「快去找冥武技吧﹐別晚了。」元蘇好意地提醒了一句。   「還是再借一個小冊子﹐然後留在丹霞嶺苦修吧﹗」斬風暗暗盤算了一番﹐然後善意地朝元蘇點點頭﹐抬步再次步入藏書閣。   看著一排排的石碑﹐不禁又猶豫了﹐思考著自己下一步該學甚麼﹐片刻之後他向後排走去﹐練成了「冥神之眼」後﹐他的野心也大了﹐所以直接來到了最後一排。   雖然是修練場的藏書閣﹐但並不是所有的冥武技都在這裡﹐因為修練場館畢竟是低級冥武士訓練的地方﹐這些低等級的武士根本不可能在此修練高明的冥武技﹐之所以將高級冥武技數組出來是希望讓冥武士們看到自己目標﹐從而激發他們的鬥志﹐所以缺少的反而是一些中高級的冥武技﹐因而造就了斬風的今天的成就。   順著次序﹐他慢慢地在最後一排的石碑之間移動﹐最低在一塊石碑前停了下來。   若大的石碑上寫著「花月」二字﹐而碑上有六幅小畫﹐都是展示「花月」的效力﹐這個名字看似旎旖﹐然而威力極大﹐令斬風動心的是﹐這一項冥武技其實就是影子攻擊術﹐如同水中之月﹐鏡中之花﹐似真又假﹐可以化虛為實﹐讓對手防不勝防﹐同時也是很好的防禦術﹐因為可以人影互易﹐使敵人的攻擊徒勞。   此時對他而言﹐「冥神之眼」固然可以化解普通冥武士的進攻﹐也能化解敵人的戰意﹐卻不是一種正規的攻擊手段﹐而且一但對方有實力抵擋就會顯的毫無所用﹐為了以防萬一﹐他還需要各種的攻擊術協助﹐而「花月」正是他所想要的﹐若能學會這項「花月」﹐就可以用偷襲的手法攻擊強大的敵人。   藏書閣外﹐元蘇正想走進去察看還有沒有人﹐剛進來就看到斬風向外走﹐好奇地問道﹕「斬風﹐這次選了甚麼﹖」   「花月﹗」斬風收斂了自己的殺氣﹐元蘇給他的印象很好﹐所以他不想用對仇人的氣勢對著他。   「花……月﹖」元蘇又嚇了一跳﹐臉色一陣青一紅﹐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似乎這一次早就有了心裡準備﹐搖頭苦笑道﹕「你還真是倔強﹐做事要從低做起﹐不要總想著一步登天。」   斬風點點頭﹐卻沒有改變主意﹐毅然踏出了藏書閣。   元蘇看著他的背影﹐臉上露出歎息的表情﹐搖頭道﹕「真是個讓人費心的少年﹐不﹐應該是青年了。」   布揚正走進來﹐見他站在門口發呆﹐笑著問道﹕「你怎麼了﹖」   元蘇苦笑了一聲﹐反問道﹕「你知道斬風這一次選了甚麼嗎﹖」   布揚呆了呆﹐心裡有一種不詳的感覺﹐懷疑地問道﹕「不會又是最後一排的冥武技吧﹖」   「說對了﹐斬風這一次選了『花月』。」   「甚麼﹖」布揚驚得跳了起來﹐臉色氣得發紫﹐憤憤地道﹕「每次都是這樣﹐這個臭小子﹐真是氣死人了﹐好心為他著想﹐要他從低學起﹐可他偏偏不聽﹐真是氣死我了。」   元蘇甩頭望著門外﹐喃喃地道﹕「不知為甚麼﹐心裡總是在想著他的事﹖真是個讓人擔心的人。」   布揚楞了楞﹐然後點點頭﹐歎道﹕「我也是﹐雖然見了他就有氣﹐一想到他那對冰冷的眼睛﹐就不由自主地擔心他﹐我還真是口硬心軟。」   元蘇哈哈笑道﹕「原來你竟然是口硬心軟的人﹐我還是第一次感覺到﹐哈哈﹐以後和我動手可不要心軟哦﹗」   布揚瞪了他一眼﹐然後怏怏地離開了﹐走了一半還特意望了小石屋一眼﹐然後晃著腦袋走開了。   小石屋內﹐駱素聽到「花月」兩個字再一次被嚇著了﹐不過有了上次的經驗﹐他沒有嚇得趴下。   看著斬風執著的眼神﹐駱素實在想不出該說甚麼﹐卻又想些說甚麼﹐因而呆呆地看著他發楞。   斬風也回望著他﹐並沒有解釋﹐也沒有催促﹐只是靜靜地望著他。   「算了﹐你喜歡覺甚麼就學甚麼吧﹗」駱素顯得很無奈﹐扛著梯子架在櫃子旁﹐然後爬到頂層取下了同樣是藍皮包著的小冊子。   斬風接下冊子小心翼翼地放懷裡﹐突然向駱素鞠了一躬﹐然後走出了小石屋。   駱素楞住了﹐心裡忽然產生了一種愉快的感覺﹐臉上也露出了微笑﹐喃喃地道﹕「他居然向我行禮﹐好像沒有見過他向任何人行禮﹐看來他並不是囂張﹐只是表達的方式不一樣﹐嘿嘿﹐奇怪的小子。」   元蘇走了過來﹐見他站在門口傻笑﹐不禁笑道﹕「你怎麼了﹐笑成這樣﹖」   「那孩子向我鞠了一躬﹐真是沒想到啊﹗」   「鞠躬﹖」元蘇回頭望著正走出修練場的斬風﹐詫異地道﹕「好像是第一次。」   「不知為甚麼﹐雖然他很冷漠﹐但我總覺得他就是藍色的冥日一樣﹐把一切都內斂在心中﹐雖然如此﹐卻不能掩蓋美麗的光芒。」   元蘇靜靜地回味著駱素的一番話﹐心中也產生了共鳴感。   斬風並沒在意別人的評論﹐只是與夭雲說了幾句﹐再次回到幾乎是屬於他的山峰上。   夜已深﹐紫色的冥月依然展示著她的妖異﹐妖嬈的紫色月芒灑滿山頭﹐被山石反射﹐竟似山上籠罩著一層薄薄的紫霧﹐彷彿是一個少女披著紫衣的紗衣﹐靜靜地坐在山頭。   陣陣的山風吹起﹐拂動著斬風的白衣﹐也拂動著他的心神﹐雖然回到人界的機會很渺茫﹐但他並不想放棄﹐隨著時間的推移﹐期待越來越濃。   「人界﹗我會回去的。」   他並沒有著急修練﹐因為他看到了紫月﹐看到燦爛的紫色光芒﹐心頭浮想連篇。   「我既能用冥日之力﹐為甚麼不利用紫月之力的冥術呢﹖心神能束縳藍光﹐也一定能縳紫光﹐既然如此﹐我沒有理由不嘗試一下取得紫月的力量。」   年青的心總是火熱的﹐有了想法﹐就會有行動﹐為了那無法磨滅的仇恨﹐他不願意浪費半點時間﹐所以他又坐下了。   這一次﹐他在山上住了整整一年半﹐學了三樣東西﹐「花月」、「冥神之眼」、還有他自創的「紫月之瞳」。   冥界沒有四季﹐一切都是如常﹐準備下山的斬風靜靜地吹著熟悉的山風﹐回味著這兩年以來的苦修歲月﹐尤其是想到「紫月之瞳」﹐他的瞳孔就縮了起來﹐比起「冥神之眼」﹐紫月的力量就像是一隻狡猾的狼﹐不但凶烈﹐而且難以束縳﹐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在心神中播種了紫月之力的種子﹐一藍一紫兩種力量的種子此時正在他的心神中萌芽生長。   兩種力量並沒有產生對抗性﹐就是天生一對似的交纏在一起﹐既可分﹐又可合﹐這種情況大出斬風的意料之外﹐也同樣令他興奮不已。   然而他很清楚﹐學會「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並不代表甚麼﹐只不過學會了兩種使用力量的方法﹐因此決定成敗的關鍵在於力量﹐如果心神中的力量種力不成長﹐效用和持久性都受到限制﹐即使會了頂極的冥武技也無法戰勝別人﹐所以還需要更長久的修練。   而「花月」的修練也同樣依靠「藍」和「紫」兩種力量才得以成功﹐與一般人走的道路完全不同﹐所以他所能施展的「花月」與真正的「花月」有著極大區別﹐但這一切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學會了冥武技。   時間的變化使東藏書閣和東修練場起了變化﹐元蘇和布揚等人因為在評定大會之中挑戰成功﹐一躍而成青級冥武士﹐並離開了東修練場和藏東閣﹐專心在西修練場修練。森矢和知雅這兩名新的紅級冥武士取代了他們的位置﹐成為了藏書閣和修練場的督管。   當然﹐修練場中的冥武士們還是在拚命的修練著﹐並沒有為人事的變動而產生改變。   斬風沿著山路下了山﹐在山下的潭中梳洗了一番後﹐再次回到斷戈城﹐城中還是那麼的凌落﹐行人也十分稀少。   他並沒有回到只住了幾天的住所﹐直接往藏書閣去了。   東藏書閣臨街的入口﹐他忽然發現院內站著一名三十餘歲的紅衣女子﹐不禁有些詫異﹐但並未多想﹐因為他察覺到藏書閣後門似乎打開了﹐便想著還書﹐於是直接走入了院門﹐想從中間穿過去。   「站住。」一聲嬌喝止住了他的腳步。   他轉頭用疑問地目光看著知雅。   這名名叫知雅的紅衣女子是新任督監﹐她打量了他幾眼﹐見他頭上的長髮散亂地披在肩頭﹐身上的衣服又破又爛﹐還沾了不少灰塵﹐看到此處﹐不禁皺了皺眉﹐然而當她把目光移到他那張冷漠的面孔上時﹐心裡沒來由地產生了怒意﹐覺得自己沒有得到尊重﹐而且冥武士都是從後門進入藏書閣﹐於是指著他怒聲責問道﹕「你是甚麼人﹖竟敢亂闖﹖」   「斬風。」   知雅呆了呆﹐腦海中也迅速浮現出一個名字﹐當她再次打量他時﹐眼神中露出了鄙視的神情﹐不悅地問道﹕「你就是那個兩年不參加評定大會的斬風﹖」   「兩年了嗎﹖」斬風茫然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天上的冥日﹐如何也沒想到時間竟然又過了一年多。   「明知故問﹗」知雅的脾氣比布揚還要暴燥﹐對他冷漠的表情感到很不舒服﹐而且與他不熟﹐加上腦子裡一直都對斬風這個名字感到輕視和鄙疑﹐所以說話一點也不客氣。   斬風聽出她語氣中的狂傲和不屑﹐眼神突然一凝﹐用更加銳利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她的眼睛。   知雅被他看著很不舒服﹐感覺像是被獵人盯死的獵物﹐脾氣火暴的她瞪了他一眼﹐怒喝道﹕「看甚麼﹐滾開﹐我還沒有見過你這麼懶的人﹐冥界最討厭懶人﹐你知道嗎﹖真是不可救藥﹐修練場應該早就沒有你的位置了。」   斬風的瞳孔微微一縮﹐怒火開始在眼中漫溢出來﹐一雙手也不知何時緊緊地捏成拳狀﹐然後又鬆開了﹐繼續向裡面走去。   「沒用的東西﹐真是個癈物。」知雅不屑地掃了他一眼﹐然後又坐回原位。   一句話使斬風剛剛放鬆的雙拳又捏緊了﹐只見他猛地停下了身子﹐甩頭緊緊地盯著她﹐眼神充滿了填滿了剛才被壓下的怒火。   知雅迎著冰冷地目光﹐撇了撇嘴﹐輕視地道﹕「看甚麼看﹐還不滾進去修練﹐否則你一輩子也只能穿白衣。」   斬風緩緩地伸出右手指著她﹐淡淡地道﹕「我向你挑戰。」   「向我挑戰﹗」知雅大吃一驚﹐猛地跳到他的面前﹐像看瘋子似的看著他﹐氣鼓鼓地道﹕「沒事別開玩笑﹐挑戰前先看看你自己的衣服﹐別忘了我比你高出三級。」   「你怕嗎﹖」斬風冷冷地問道。   冰冷的眼神﹐不屑的語氣﹐漠視的神態﹐沒有一樣不讓知雅怒火暴長﹐受到刺激的她睜大眼睛死死地瞪著斬風。   斬風保持著他的姿態﹐在知雅的眼中﹐這彷彿就是無聲的挑釁﹐覺得自已如果不應戰就會被他恥笑﹐哼了一聲﹐憤憤地道﹕「沒問題﹐現在就接受你的挑戰。」   「哪裡﹖」   知雅猶豫了一下﹐又轉頭看了看四周﹐然後地下道﹕「就在此處﹐反正現在不會有人來﹐有後門隔著。」   「好。」斬風點點頭﹐轉身就走向院中的空地﹐信心和氣勢從他的閒庭信步的姿態完全表現出來。   知雅看在眼中更是有氣﹐這個白級院生居然不顧禮儀﹐走在自己前面﹐而且態度又如此狂傲﹐這是她身為修練場監管絕對不能容忍的事﹐因而賭氣似的急步衝到他的前面﹐搶先走到了長方形的空地。   斬風沒有理她﹐依然自如地慢慢走空地的左側﹐傲然而立。   看著院落﹐他覺得有些陌生﹐因為他只住了幾個晚上就再也沒有住過下去了﹐事隔兩年﹐印象早已模糊﹐只有一點點歸屬感﹐畢竟身上還穿著當日布揚為他的取的那件白袍。   知雅看了看四周﹐然後快步走到水池右側的空地上﹐為了響應斬風的冷漠和狂傲﹐她用最冷淡的語氣問道﹕「我們開始吧﹖」   斬風收回目光﹐也收回思緒﹐朝她微微頷首﹐然後向前走了兩步﹐背靠著水池站著﹐沒有一絲的緊張﹐就像是面對一個等級比他低的人﹐其實他並沒有低估知雅﹐只是他習慣了冷漠﹐就算是當日與冥皇的比試也是這副表情。   知雅的絕招叫做「半雲」﹐是一項空中撲擊的冥術﹐所以她又退了兩步﹐到了院子左側臥室的台階前﹐希望用力量最強的絕招一舉擊敗他﹐從而教訓一下這個不可一世的傢伙。   斬風欠了欠身﹐卻沒有動﹐因為他學會的三種冥武技都是以靜制動的﹐他並不是一個狂傲之人﹐也沒有興趣顯露自己的實力﹐因為隱藏的實力才是可怕的實力﹐況且力量並不是用來展示給旁人看的。   知雅見他沒有動手﹐覺得有點奇怪﹐心道﹕「雖然白級冥武士挑戰紅級冥武士好像從來發生過﹐他應該知道自己的實力﹐居然不主動進攻﹐難道還等我自動認輸不成﹖」   她把斬風的這種姿態看成了是對自己的蔑視﹐只感到胸中的怒氣像是天火般熊熊燃燒了起來﹐同時她也知道﹐如果不能狠狠地教訓面前的這個狂妄小子﹐以後就難以用監管的身份在修練場立足了。   想到此處﹐她淡淡地嚷了一句「開始」﹐然後雙臂一張﹐全力施出了絕招「半雲」。   只見她與身上的那件紅色衣服化為一體﹐如同一片飛雲般飄向斬風﹐速度並不快﹐卻有著一股隱藏著力量﹐似是在蓄勢待發﹐讓人感受到一股壓力﹐就像是風暴之前的那種抑鬱感﹐使人不舒服。雖然旁人能直接感觸到這招式的力量﹐然而並不容易躲避﹐因為攻擊的始動點並不是在離地的一刻﹐滑行過程中每一點都可以是攻擊的始動點﹐所以沒有經驗的人會因為錯漏而被擊敗。   斬風同樣感受到這種壓力﹐但習慣了殘酷的他並沒有受到影響﹐壓力就像是海上的狂風﹐雖然凶狠﹐卻激起了更高的巨浪。   驟然間﹐一股烈風吹來﹐吹得他的衣服劈叭亂響﹐披肩的長髮隨之飄了起來﹐而他就像是巨神一樣站著一動不動﹐只是凝視著紅雲﹐靜靜地看著紅雲中知雅的一舉一動。   他雖然沒有動﹐風卻帶動了他的影子﹐就像有生命似的貼著地面向相反的方向移去。   知雅並沒有留意地面的變化﹐因為她的眼睛一直鎖定著一動不動地斬風﹐直到此時﹐她還是不認為對方有任何能力擊敗自己。   很快﹐她的心裡忽然擔心了起來﹐並不是因為擔心自己的失敗﹐而是擔心地斬風的防禦力太弱﹐會一擊致死。   「讓開﹗」   雖然知雅大聲叫喚﹐但斬風並沒有躲開﹐然而她此時已經沒有辦法收招了﹐因為「半雲」的威力真正地發動了。   狠狠地一擊﹐不留一絲餘地﹐這就是冥界的比試。   知雅有些後悔了﹐後悔自己竟然與小輩比試﹐然而她很快就反應過來﹐因為力量就像是無的放矢地擊在了空氣之中﹐帶起的只有陣陣氣流和隨之兩起的烈風。   風中﹐紅雲如同一片紅色的刀光從斬風的身上穿了過去﹐竟像是穿透了一層虛影。   「怎麼會這樣﹖」她的驚訝地問起了自己﹐雖然是監管﹐但她從來沒有遇過「花月」﹐也不知道這種頂極的冥武技會有如何的效果。   就在她驚愕萬分的時候﹐斬風的反擊到了﹐一輪幻影就像是水中之月﹐鏡中之花﹐朦朧而迷人。   知雅的背部被狠狠地擊了一下﹐她的身子還未完全站穩又被衝擊力拋了起來﹐並重重地摔在水池裡﹐背上衣服被擊壞了﹐變成了一條條的破布﹐幾處的肌膚也露了出來。   「撲通」   一池碧水被知雅的身子濺得水花四濺﹐灑了一地。   「你敗了。」看著狼狽落水的知雅﹐斬風依然保持著淡淡地表情。   風再起﹐帶著一片枯葉劃空而過﹐似乎在為這短短的三個字襯托起知雅的悲哀﹐她的狂妄和輕視使她猶如墮入了沉淵之中﹐一沉不起。   知雅全身都濕透了﹐但她的心神已經沒有多餘時間來兼顧這種事﹐落敗的感覺正侵吞著她的神經﹐失敗本是小事﹐但她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一招就敗在了一個白級冥武士的手上﹐面如死灰的她躺在水池裡一動不動﹐眼睛直直地看著天堂﹐連比試後應有的禮儀都忘了。   斬風看著自己的雙手﹐他的眼神中又閃出了噬人的寒光﹐方纔的一擊成功帶給他極大的自信﹐因為他終於確認自己的力量﹐心中一直燃燒著的鬥志便是烈火烹油般燒的更旺﹐同時點燃的還有心中永遠的傷痛和無盡的怒火﹐腦海不期然地又浮現出死前那一幅無法磨滅的景象。   「報仇的時間到了。」   他忽然捏著拳頭﹐在心中大聲叫了一聲。豪情、殺氣、恨意﹐鬥志﹐四股激情交熾在一起﹐隨著冰冷的目光直衝雲霄﹐似要衝破天幕﹐帶他進入無邊的復仇之境。   冥日像是響應似的撥開了雲霧﹐展現在驕人的光芒﹐一絲絲晶瑩的藍光揉和在銳利的目光之中﹐直往無盡的天邊衝去。   相比之下﹐知雅眼中的空洞與方纔的高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徹底的敗了﹐雖然不是沒有失敗過﹐但卻從來沒有向這一次敗的這麼徹底﹐而且只有一招﹐連對方的身子都沒有碰到就被擊敗。   最令她心驚的是從頭到尾都沒有到斬風是如何移動的﹐就像是一陣幻影飄過﹐那麼的不羈﹐那麼的瀟灑﹐使她找不到半點理由來推脫失敗的責任﹐但她仍想為這一次的潰敗找借口。   然而﹐身上的紅衣反駁了她一切的借口﹐也許她能怨的只有風﹐因為風聲就像是在恥笑她方纔的自大似的﹐不斷地呼嘯著。   「好像還可以更快一點﹐力量也用的太過了。」斬風扔下發楞的知雅﹐走到中門﹐見門緊緊地鎖著﹐又轉身向外走去﹐邊走邊揮著自己的右掌﹐檢討著自己的剛才動作﹐眼神中竟還有些不太滿意。   知雅望了一眼斬風﹐似乎感覺到恥笑她的不是風﹐而且這個名叫斬風的青年﹐寬廣的肩頭﹐粗壯的手臂﹐飄逸的長髮﹐剛才還渺小的身影彷彿突然張大了似的﹐大到她竟然無法看到面前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幅巨幕﹐摭住了所有的感覺﹐並一直籠罩在她的心頭﹐產生了一種懼意﹐莫名的懼意。   她徹底地後悔了﹐後悔自己不該嘲笑他﹐輕視他﹐同時她也明白了一個道理﹐身上的顏色並不代表一切。   抬頭望向天空中盛放著瑩瑩藍光的巨日﹐她的心裡忽然產生了一種共鳴﹐猛地甩轉頭﹐把眼光落在了人影消散的門口﹐這一刻﹐似乎看到太陽的影子和斬風的影子重疊了起來﹐密而不分。   斬風並不知道方纔的一擊如何震撼著知雅心神﹐就算知道他也不會有任何感覺﹐因為他對這此沒有絲毫的興趣﹐而是靜靜地穿過信道﹐來到了修練場。   修練場的情況依然沒有太大的改變﹐修練場的冥武士們都在全力地修練﹐不過人數少了一點﹐穿白衣的更少了﹐大多數都是黃級冥武士。   對於場中的大部份人來說﹐「斬風」這個名字已經是回憶了﹐他們也沒有興趣記著這個令他們不舒服的古怪青年。   由於斷戈城不大﹐人口不多﹐這些人經常聚在修練場修練﹐就算不熟悉也見過﹐所以斬風陌生的形象引起了他們的好奇。   橙級冥武士莫千離門口最近﹐眼角掃到了他時猛地一楞﹐好奇地打量了他幾眼﹐見他的身上穿著破爛不堪的衣服﹐沾滿了灰塵﹐披肩的長髮雖然洗過﹐但還是顯得十分凌亂﹐給人的觀感很不好﹐他忍不住停下修練著的雙手﹐問道﹕「你是這個城的嗎﹖」   他這一聲驚動了附近不少人﹐都把眼光移到了斬風的身上。   斬風沒有在意別人的目光﹐掏出了懷中的小冊子﹐直接向小石屋走。   人們看到他手裡的小冊子﹐不由地一楞﹐這才明白他是這裡的冥武士﹐卻一時想不起有過這樣的人。   「他是誰﹖」   「不知道﹐不會是新人吧﹖」   ……眾人開始指著斬風議論紛紛﹐對於斬風的形像和冷漠﹐人們似有所覺﹐但一時間又想不出名字。 第一集 轉生冥界 第六章 揚名一隅 第一集 轉生冥界 第六章 揚名一隅   在眾多異樣的目光下﹐斬風依然顧我地步向藏書閣的大門。   「斬風﹐是你嗎﹖」夭雲被眾人的議論驚動了﹐順著他們的目光﹐也看到了斬風﹐一眼就感受到他的這股氣勢﹐但由於長髮摭面﹐所以看不清楚﹐但還是下意識地喚了一聲。   斬風撥開了長髮﹐看了他一眼﹐然後朝他點點頭。   他這一番舉動讓場內所有的人都驚呆了﹐沒想到一個從記憶中消失的人又出現了。   夭雲興奮地走到他身邊﹐仔細地打量了他幾眼﹐見他除了表情之外﹐其它都有些改變﹐樣子不但成熟﹐還英俊了不少﹐身材也高大了﹐原有的衣服穿在身上不太合體。   「太久沒見了﹐見到你回來真好。」夭雲親切地拍了拍他的肩頭。   「你還好嗎﹖」看著夭雲﹐斬風換上了比較柔和的目光﹐看著這位相處日子不長﹐但交情很深的朋友﹐在冥界給他留下印象並不多﹐而夭雲和冥皇剛是印象最深的兩人。   夭雲見他竟然主動問候自己﹐笑得很開心﹐忙不迭地點頭道﹕「我很好﹐不過第二次評定大會沒有通過﹐所以還是黃級。」   「下次會成功。」斬風不加思索地說了一句﹐話音剛落﹐連他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夭雲很高興﹐雖然他比斬風的年齡要大兩年﹐但斬風的氣勢和成熟使他總是感覺自己才是弟弟﹐所以每當看到斬風就像是弟弟看哥哥那樣的親切和尊敬﹐聽到他的鼓勵﹐夭雲就像一個弟弟般靦腆地笑了起來。   斬風被他的神色牽動了對家人的思念﹐拳頭不時何時又捏緊了。   夭雲親切地拍了一下他的肩頭﹐笑著問道﹕「今年的評定大會還有三個月﹐你會參加嗎﹖」   「嗯。」斬風鬆開了拳頭﹐也收回了眼中的殺氣﹐就像藍色的冥日一樣﹐把一切都收斂在心中。   「太好了﹐到時候我陪你去。」   「嗯。」   夭雲看著他身上的破衣﹐搖頭道﹕「你這身白衣太舊了﹐也該換一換了﹐回去換一件再來吧。」   斬風低頭看了看破爛的衣服﹐破碎的布條隨風搖擺著﹐大大小小洞中露出了肌膚﹐看上去就像一個落魄的乞丐﹐他的眼睛裡第一次燃起了絲絲笑意。   夭雲忽然醒悟到今天又是藏書閣的開放日﹐看著他問道﹕「你是來還書的嗎﹖」   「嗯﹗」   「快去吧﹐藏書閣今天開放﹐別錯過了。」   斬風低著頭走進了小石屋﹐一眼就看到了樣貌不變的駱素低頭在整整破舊的小冊子。   駱素聽到腳步聲後抬頭看了他一眼﹐覺得眼前這個人很眼熟﹐卻一時想不出名字﹐不由地楞住了。   斬風靜靜地把藍皮小冊子放在桌子上﹐默默地朝他鞠了一躬﹐然後走了出去。   駱素隨手打開小冊子﹐一眼就看到裡面寫著「花月」兩個字﹐整個人呆住了﹐然後看者他的背影驚呼道﹕「你是斬風﹖」   斬風回頭朝他點了點頭﹐繼續向前走。   夭雲正在院門口等他﹐見他走了過來﹐笑著問道﹕「還要進藏書閣嗎﹖」   斬風低頭想了想﹐問道﹕「一般的冥武技要學幾個月﹖」   「最少也要半年吧﹗」   斬風想了片刻﹐然後轉身往藏書閣走去。   此時另一名新來的監管人森矢從藏書閣內走了出來﹐發現夭雲和一個長髮人在說話﹐不禁有些奇怪﹐走過來問道﹕「夭雲﹐他是誰﹖」   夭雲恭敬地道﹕「他叫斬風﹐是白級冥武士。」   森矢想起了一個一年多沒有回來﹐而且兩次缺席評定大會的少年﹐猛地轉頭瞪大眼睛盯著他看了半天。   斬風淡淡地回視著他。   森矢忽然臉色一正﹐伸出右手指責道﹕「你居然一年半都不回來﹐而且兩次缺席評定大會﹐這分明是對城主大人的藐視﹐身為冥武士﹐要懂得最基本的禮儀﹐你這麼一聲不響地就離開﹐簡直不可容忍﹐你居然還有臉回來﹐哼﹐我要稟告城主﹐將你驅逐出城。」   斬風挑了挑眉頭﹐用更冷的目光回敬著森矢。   森矢被他的眼神一激﹐下意識的倒退了一步。   夭雲不高興斬風受責﹐又知道斬風從來不為自己說話﹐替他辯道﹕「森矢監管﹐斬風他一直都在外面修練﹐既然同樣是修練﹐不必介意他在哪裡修練﹐何況你看看他身上的這件衣服﹐可想而知他受了很多苦﹐所以您這麼批評他是不公平的。」   斬風轉頭看著正義直言的夭雲﹐夭雲所表現出來的友情讓他的心靈受到了很大的觸動﹐忽然發現在報仇的道路上並不是孤獨的﹐至少會有朋友的支持。   森矢發現自己竟然被一個白級冥武士的氣勢所壓﹐一張臉窘的通紅﹐連忙踏回原地﹐正氣十足地道﹕「這事你不用管﹐自己去修練﹐我身為藏書閣的監管﹐自然要秉公辦理。」   夭雲轉頭看著斬風﹐臉上儘是無奈。   「不用擔心﹐我自己處理。」斬風拍了拍他的肩頭﹐然後跨步來到森矢的面前﹐盯著他淡淡地問道﹕「你想怎麼樣﹖」   森矢還在因為剛才被嚇退而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又再被冷漠的一言挑起了胸中的怒意﹐大聲喝道﹕「你應該明白這裡講的是尊卑之分﹐強弱之別﹐你身為白級冥武士﹐就應該對我們表示出應有的禮儀。」   「禮儀﹖」斬風茫然地回頭看著夭雲。   夭雲知道他從來都沒有把這套禮儀放在心上﹐看著苦笑道﹕「就是要先向高等級的人行禮。」   斬風點點頭﹐卻沒有行禮﹐他不想向一個輕視自己的低頭認輸﹐因而把目光移向森矢﹐問道﹕「如同我打敗你是不是就不必向你行禮。」   森矢原以為他會低頭﹐沒想到他不退反進﹐更要向自己挑戰﹐氣得七竅生煙﹐指著他怒道﹕「狂妄﹐狂妄之極﹐我還沒有見像你這麼狂妄的人﹐如果你能打敗橙級冥武士再來向我挑戰吧。」   「橙級冥武士﹖嗯﹐我明白了。」斬風並不想重提擊敗知雅的事﹐況且他也想再驗證一下自己的實力。   森矢的咆哮聲很大﹐附近修練中的冥武士們都停了下來﹐靜靜地望著院內﹐留意裡面發生的事情﹐當他們迎向斬風的目光時﹐都挺胸收腹﹐臉上也洋溢著自信的表情﹐都希望接受他的挑戰。   斬風看了一陣﹐又走到外面逛了一圈﹐最後走到莫千的身邊﹐問道﹕「我向你挑戰。」   莫千瞪大了雙眼看著他﹐問道﹕「你真要向我挑戰﹖」   「嗯﹗」   莫千舉目看著場內所有的人都在看著他﹐無形的壓力使他根本無法拒絕﹐當然﹐他也不會相信自己會輸給一個白級冥武士﹐於是點頭應道﹕「好吧﹗」   斬風沒有再說甚麼﹐轉身走到場中的空地﹐靜靜地等待著莫千。   夭雲走到他身邊擔心地問道﹕「你真的有信心﹖」   斬風點點頭。   夭雲笑了起來﹐道﹕「我相信你﹐你既然有信心就一定能贏﹐我在旁邊為你加油。」說罷就走到場邊坐在了青石板上﹐等待好戲上演。   森矢撇了撇嘴﹐淡淡地笑道﹕「真是逞強的人﹐不過逞強是沒有用的﹐實力才能說明一切。」   比起知雅﹐森矢更加狂妄﹐言語上更加輕視﹐因而同樣激起了斬風心中的怒氣﹐然而斬風連正眼都不看他﹐戰勝知雅的經驗使他意識到紅級冥武士的水準﹐所以並沒有到感到任何危脅﹐只等著擊敗莫千之後再回頭對付他。   莫千在眾目睽睽之下不敢怠慢﹐也不敢輕視這場比試﹐他走到離斬風三丈的位置停下﹐然後正面面對他﹐正色道﹕「雖然你比我差兩級﹐但比試是崇敬的﹐所以我會用最強力的冥武技攻擊你﹐你做好準備吧。」   斬風點點頭﹐朝他欠了欠身以示尊敬﹐比起森矢﹐這位其貌不揚的莫千更令他舒服﹐一個尊重對手的人﹐本身也是值得尊敬的﹐所以他表現出應有的禮貌。   看到這一幕﹐任何人都有著同樣的想法﹐覺得他對於森矢的無禮舉動是刻意做出來的﹐於是把目光都移到了森矢身上。   森矢自然是氣得身子亂顫﹐一臉拉的比驢臉還長﹐一雙原本就有些突出的眼睛顯得更加突出﹐就像一對金魚眼似的死死盯著斬風﹐眼神中儘是憤怒之色。   夭雲看在眼裡忍不住笑了起來。   森矢低頭瞪了他一眼﹐然後吼道﹕「快開始吧﹗」   莫千見他發怒了﹐不敢怠慢﹐問道﹕「我們開始﹖」   「嗯﹗」斬千點點頭﹐但他並沒有擺出任何作戰的姿態﹐雙手背在身後﹐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   眾人看了他的姿勢又嘀咕了起來﹐平時人們比試都是有一套幾乎苛刻的法則﹐很規範﹐所有的人都應該自覺的遵守﹐然而斬風的特例獨行讓他們看到了與眾不同的東西﹐不禁大為驚訝。   「他怎麼沒有準備﹖」   「看來是以靜制動﹐我們學的冥武技裡很多都是這樣﹐所以不足為奇。」   「你知道他選了哪一項冥武技嗎﹖」   「我記得兩次進去藏書閣﹐所以也應該是兩項。」   「只有兩項﹖看來勝算不大﹐不過他的鬥志到是值得我們學習﹐竟然敢挑戰紅級冥武士。」   對於斬風來說﹐他待在修練場的時間還不到半個月﹐更不知道甚麼規則﹐況且剛才與知雅一戰也是如此﹐所以根本沒有想過到擺甚麼架式。   「氣勢到是不弱﹐可惜沒有實力的氣勢只不過是虛架子。」森矢看著他的姿勢搖了搖頭﹐又開始自以為是的指責了起來。   夭雲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心裡嘀咕道﹕「斬風根本就不是那麼自大的人﹐這兩年的時間也不會白費﹐看著吧﹐一會兒就讓你大吃一驚。」   斬風靜靜地站著﹐甚麼姿勢也沒有做﹐只是淡漠地看著莫千﹐若是有人細心則可以看到他的眼睛不斷在動﹐只不過是小幅度的移動﹐從莫千的頭頂直到他的雙足都看得很仔細。   「開始吧﹗」莫千首先發話了。   斬風抬起右手向他招了招﹐示意他可以進攻了。   莫千見他讓自己先攻﹐並沒有客氣﹐因為他覺得全力以赴也是尊重對手的一種表現﹐所以他一出手就自己的絕招--「千鳥殺」。   「千鳥殺﹖」   橙級冥武士都驚呼了起來﹐雖然沒有幾個人修練這項冥武技﹐但他們大都從石碑上看過﹐也曾考慮修練這一項﹐所以一眼就認出了﹐而且學會這項冥武技差不多可以升到紅級位階了。   「看來今年的評定大會中他一定會升級。」森矢對莫千更為欣賞﹐當然﹐其中一部份因素在於他是斬風的對手﹐所以打心眼兒裡希望莫千能重重地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好歹的年青人。   夭雲還是滿懷信心地看著斬風﹐因為他的眼神所表達出來的除了自信﹐還有一種攝人的氣勢﹐因而並不擔心他會輸在「千鳥殺」之下。   斬風還是沒有動﹐但他可以感受到莫千的身上湧起了一股力量。   「千鳥殺」是一種攻擊面很廣的冥武技﹐一但施展開就像千隻飛鳥飛撲而下﹐受攻擊者會看到身邊有千萬鳥影﹐無路可退﹐與知雅的「半雲」是同一類型的冥武技。   霎時間﹐場中飄起了一陣橙色的風暴﹐在斬風的四周不斷地盤旋飛舞﹐此時﹐人們的目光都落在斬風身上﹐因為他所在的位置就是風暴的風眼一樣平靜﹐卻又危機重重。   斬風的戰鬥經驗很少﹐也不清楚「千鳥殺」的特性﹐所以直到面前出現了千萬鳥形﹐才瞭解到這一項冥武技的厲害之處﹐但他還是表現的那麼沉著﹐一動不動﹐無論橙色風暴如何閃動﹐他都像沒事人似的﹐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於他施展了「花月」。   地上的人影在微微地閃動著﹐「千鳥殺」所形成的橙色風暴就像摭在臉上的面紗﹐把影子隱藏的洽到好處﹐不但外面的人看不見﹐就連莫千自己也無從查找。   橙色的幻影晃動到斬風的面前﹐像是啄木鳥似的不斷地擊在了他的身上﹐然後莫千的感覺很奇怪﹐因為他感覺不到擊中實體﹐但面前的斬風的的確確沒有移動半分。   「這……這是怎麼回事﹖」心中的憂慮和不安困擾著他的心神﹐然而現在的他已經是騎虎難下﹐想到失敗之後的境況﹐他就無法停手不攻。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這無疑是一面倒的攻勢﹐幾乎每個人的心裡都開始懷疑起斬風的實力了﹐就算再沉著的人﹐面對橙衣風暴這種壓倒性攻勢的時候﹐無論如何也該做出響應﹐而不是像斬風這樣一動不動地站著。   森矢站在遠處看著橙色席捲到斬風身上﹐神情變得極其輕鬆﹐得意地撇著嘴唇﹐訕笑道﹕「連反應也沒有﹐實力相差太遠。」然而他這種反應洽好表現出他的內心一直都在緊繃著﹐直到此時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夭雲轉頭瞥了他一眼﹐心道﹕「原來你有些怕﹐看來斬風的氣勢真的嚇著你了。」   「啊--」就在他思緒紛亂的時分﹐場中忽然傳來了莫千一聲大叫。   夭雲驚的甩頭望去﹐場上果然發生的劇變﹐原來那股壓倒一切的橙色旋風已經不從存在了﹐而莫千則像斷線的風箏被擊了出去﹐並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時間竟爬不起來。   沒有人看出莫千為何會敗﹐因為沒有人能察覺到斬風是如何反擊的﹐但事實擺在他們的眼前﹐莫千趴在地上至令仍未爬起來﹐站的近的人甚至可以聽到他的呻吟聲﹐除了目瞪口呆﹐人們似乎沒有第二種反應了。   得到勝利斬風微微仰起了頭望著天上的冥日﹐雖然他沒有任何勝利的宣言﹐在旁人的眼中﹐他這種冷漠而孤寂的神態﹐給了他們無比的震撼感﹐心裡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一種感慨﹐這就是勝利者最佳的姿態。   時間在這一刻突然停頓了似的﹐場中孤傲的勝利者﹐地上的失敗者﹐圍在外圈的旁觀者﹐組成了一幅美妙的圖案﹐驚愕﹐失落﹐感慨﹐震撼﹐一張張面孔為這幅圖案添上了活氣﹐在藍日為背景的襯托下﹐令這一幅畫更加完美。直到很久以後﹐他們也依然記得這如畫的景像。   森矢張大了嘴巴﹐如何也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令他不可置信的是他根本看不斬風是如何反擊的﹐這比莫千的失敗還讓他感到不安和震驚。   「好啊﹗」夭雲是唯一一個面帶喜色的人﹐欣喜若狂的他跳了起來衝到斬風的身邊﹐大聲讚美著自己的朋友。   「謝謝。」斬風朝他點點頭﹐然後走到森矢的面前﹐淡淡地問道﹕「我可以向你挑戰了嗎﹖」   森矢驚的無法說出一句﹐紅級位階使他不能不戰﹐卻又沒有信心﹐尤其想到斬風悄然無息的反擊﹐更是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夭雲看著他又青又白的臉色﹐不由地笑了起來﹐自豪地道﹕「森矢監管﹐斬風的實力不弱吧﹖」   「這……那……」森矢吶吶地說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他的腦海中全是剛才的那一幕。   斬風見他如此﹐神色突然一寒﹐兩道淺藍色的光芒從他的眼睛射出﹐直插森矢的眼中。   這是他第一次對人動用了「冥神之眼」﹐但只是一瞬間﹐比眨眼更快的一瞬間﹐因而當旁邊的人看到藍光時﹐都以為是自己花了眼。   但森矢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他的身子猛地顫了起來﹐正在因挑戰而感到擔憂和恐懼的他毫無準備地承受了斬風的攻擊﹐整個人呆若木雞﹐呆滯的眼神被刺入心底的藍光死鎖﹐突然變得空洞虛無﹐幸虧斬風只是刺了他一下﹐否則他將潰敗無疑﹐就是這樣﹐他也感覺得四肢無力﹐頭腦發昏﹐雙腿一軟﹐竟然跪坐在斬風的面前﹐就像是跪倒認輸。   旁人見了又是一陣驚愕。   夭雲也嚇了一跳﹐拉著斬風小聲問道﹕「他怎麼了﹖」   斬風搖了搖頭﹐沒有再理會森矢﹐轉身往藏書閣走去。   「斬風。」   一聲叫喚使他立即停住了腳步﹐回頭望去﹐赫然發現一身黑衣的斷戈站在門口。   「城主大人。」冥武士們都朝著他行了一禮。   斬風凝視著他片刻﹐也朝他微微欠了欠身。   斷戈一邊踏入場內﹐一邊然後回頭喚道﹕「你進來吧﹗」   眾人覺得有些奇怪﹐都朝他身後望去﹐突然發現知雅滿面愧色地走進了修練場﹐身上的紅衣卻是濕漉漉的﹐頭髮和衣角依然還滴著水﹐顯得十分狼狽。   「知雅督監怎麼會變成這樣﹖」   「不知道﹐不會是被人打的吧﹖」   「有可能﹐不過誰平白無故挑戰﹐應該不會是這裡的人﹐修練場也沒有人有實力與監管比試。」   「難說﹐你沒看到這個長髮怪人把森矢監管嚇得跪下了。」   議論紛紛之中﹐斷戈走到了斬風面前靜靜地看著﹐所有的目光因此被吸引到斬風身上﹐想起剛才他擊敗莫千的一幕﹐都開始懷疑是他擊敗了知雅﹐然而橙級和紅畢竟有分別﹐所以都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測﹐有的懷疑斷戈是為了他兩年沒有參加評定大會的事情。   知雅也在看著斬風﹐眼神中有些茫然﹐有的慚愧﹐有的膽寒﹐有的無奈﹐心裡百感交集﹐堂堂的紅級監管竟然輸的這慘﹐使她的情緒變得不太穩定﹐尤其是被斷戈看到了自己的狼狽樣﹐更是無地自容。   夭雲見知雅和斷戈的表情都很奇怪﹐不禁替斬風擔心了起來﹐於是走到斬風的身後扯了扯他的衣服。   斬風若無其事看了他一眼﹐用平靜的目光響應了他的擔心。   斷戈凝視著他半晌後終於說話了﹐用手指著知雅淡淡地問道﹕「斬風﹐你是用哪一項冥武技擊敗了她﹖」   場內一片嘩然﹐眾人聽得有些懵﹐看著斬風身上的已經變灰的白衣﹐又看了知雅﹐誰也無法想信這是事實﹐但事情從城主的嘴裡說出﹐真實性無可挑剔。   駱素剛才在整理櫃子﹐雖然聽到了外面的聲音﹐但沒有走出來﹐此時將一切都整理好走好奇地想知道發生了甚麼﹐眼角找到斷戈時忽然笑了起來﹐含笑道﹕「城主﹐你怎麼來啦﹖」   斷戈掃了他一眼﹐冷漠的臉上忽然露出了絲絲的笑容﹐道﹕「原本來看看這裡的熱鬧氣氛﹐遇上了點事﹐所以要處理。」   駱素看了看若大的修練場﹐問道﹕「事﹖剛才很熱鬧﹐好像是發生了一些事﹖」   斷戈對駱素很尊重﹐因而不厭其煩地答道﹕「斬風向知雅挑戰﹐結果一招就勝了她﹐我和知雅都想知道他用的是甚麼招術。」   「一……一招﹖」駱素當場就呆住了。   斷戈的解釋又引起了一陣轟動﹐他們如何也想不出斬風有甚麼能力可以一招擊敗知雅﹐但他們想起莫千的失敗﹐都平靜了下來。   莫千這時才爬了起來﹐他正因為被白級冥武士擊敗而感到羞愧﹐聽到知雅也是一招落敗﹐心中的失落感立時大減﹐瞪大眼睛看著知雅。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敗﹐只是感覺到自己擊空了無數次﹐然後就感覺到背上被人重重地擊了一下。   駱素聽到知雅落敗﹐猛地想起斬風所挑選的兩項冥武技﹐整個人傻了﹐回頭看了看小石屋﹐又看了看斬風﹐驚訝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嘩然聲中﹐斷戈又把疑問的目光移到斬風身上﹐問道﹕「你用了哪一項冥武技﹖」   「花月﹗」   斬風淡描淡寫吐出的兩個字﹐然而這兩個如同驚雷一般在駱素和斷戈的耳邊響起﹐場中之人除了斬風之外﹐知道花月就只有他們了﹐就連兩名紅級冥武士也是一臉茫然。然而他的「花月」有其形﹐而非其實﹐只不過是借花月的手法發揮出心神上的兩種異力而已﹐然而眾人都沒有見過﹐只當他說的是真的。   「原來是花月。」斷戈輕輕地嘟囔了一句﹐猛地抬頭凝視著駱素﹐問道﹕「他真的選擇了花月嗎﹖」   「你練成了花月﹗哈哈﹐太好了﹐修練場中唯一一個練成這項冥武技的人出現在這裡。」駱素漸漸從震驚中平復﹐一種狂喜取代了臉上的驚訝﹐看著斬風﹐他覺得自己的期望沒有落空﹐所以感到很滿足﹐很自豪。   其它人都看著手舞足蹈的他﹐既是好笑﹐又是好奇﹐都想知道「花月」是甚麼冥武技。   一旁的知雅也在問同樣的問題﹐而她看著駱素直接問道﹕「花月是甚麼﹖」   駱素就像看著自己的孫子似的看著斬風﹐親切地摸了摸斬風的腦袋﹐含笑道﹕「冥界之中有能力成功練成『花月』這項冥武技的人應該只有十個紫級冥帥﹐嗯﹐也許黑級也有機會。」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在場的人幾乎都聽到了。   「紫……紫級﹗」知雅的心中猛一震﹐轉頭看著沒有表情的斬風﹐此刻她找不到任何字眼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但她忽然想到冥日﹐雖然有些奇怪﹐但這種想法像是揮之不去﹐令她異常的納悶。   「駱素老人說的不錯。」插嘴的是斷戈﹐他凝視著斬風﹐臉上的顯出古怪的神情﹐沉聲道﹕「十位紫級的冥武士之中﹐好像只有一位學會了『花月』﹐當然﹐其它的人並不是沒有能力學會這項冥武技﹐而是選了其它的冥武技﹐不過黑級之中學會這項冥武技的人好像一個也沒有﹐不知道現在有沒有人學會了﹐如果再加上冥皇大人﹐冥界學會『花月』的人只有三個。」   聽了斷戈的話﹐人們又的目光凝焦在斬風身上﹐然而當他們看到斬風那張年青的臉和破爛的白衣時﹐如何也無法將他與冥界強者聯繫在一起。當然﹐斷戈這樣的評價對每一個人來說都是一項確切的證據﹐使他們不得不改變原有的觀念﹐尤其是對身上的衣服的顏色所代表的地位更是有所動搖﹐有的人甚至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思緒萬千。   漸漸地﹐凝聚在斬風身上的目光變了﹐從鄙視到了崇敬﹐尤其是當他們看著斬風身上的那件破舊的白色衣服﹐感到一種壓大的推動力﹐使這些低等級的冥武士有了更廣闊的前景。   夭雲用他一慣的反應來表達著自己的喜悅﹐只見他一拳捶在了斬風的胸口﹐笑道﹕「原來你離開了一年半就是去練這麼厲害的冥武技﹐真是讓人佩服。」   「還很生疏﹐練的不夠。」斬風卻沒有太大的感覺﹐隨口應了一句﹐然後漠然地站在原地﹐一聲不吭﹐因為他的感覺早就麻木了﹐除了仇恨之外﹐能刺激他的事情很少﹐而且剛才所表現出來的實力並不代表他能夠很輕易地報仇﹐謹慎和小心也控制了他的情緒變化。   斷戈含笑道﹕「斬風﹐看來冥皇大人的期待果然是對的。」   一句話罷﹐眾人都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冥皇看中這樣的人材是絕對合理的事情。   夭雲替他感到高興﹐笑著打趣道﹕「原來你是冥皇看中的人﹐怎麼不早說呢﹐我好早一點拍拍馬屁﹐哈哈。」   斬風抬頭看著天上的藍日﹐不禁又想起了兩年前第一次看到冥日的情景﹐那一次的經歷使他看到「冥神之眼」的強大﹐也是因此選擇了修練這項冥武技﹐更是因此得到了力量。 第一集 轉生冥界 第七章 冥眼試練 第一集 轉生冥界 第七章 冥眼試練   駱素猛地想起斬風所選的另一項冥武技﹐心想他既然有能力學會「花月」﹐說不定也已經學會了「冥神之眼」﹐心中更是一陣燥動﹐突然拉著他的手臂問道﹕「第一項也學會了嗎﹖」   「是。」斬風緩緩地點點頭。   「天啊﹐真是奇跡﹐哈哈﹐一直以來我還以為你失敗了呢﹐原來早就成功了﹐半年﹐只有半年時間﹐真是天賜良材﹐冥界有希望了。」駱素猛地一拍腦門﹐驚喜的蹦了起來﹐落地之後便在原地轉了一個***﹐一邊跳還一邊嘟囔著。   斷戈見他興奮地白鬍子都翹起來了﹐說話也有些語無輪次﹐不由地有些詫異﹐問道﹕「甚麼第一項﹖他還學了另一項嗎﹖」   駱素神秘地笑了笑﹐道﹕「城主﹐你聽了這個會更加吃驚。」   「哦﹗」   「冥--神--之--眼。」駱素就像是頑童似的﹐不肯一次說出﹐而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   這一次連斷戈也驚呆了﹐腦子裡不由地想起第一次見斬風的那一幕﹐當斬風用鮮血抵禦「冥神之眼」的時候﹐大家都覺得他很有前途﹐然而只相隔短短的兩年﹐斬風就學會了兩項頂級冥武技﹐不能不使他感到震驚﹐想當年﹐他也是被稱為奇才﹐更是黑級中最年輕的一人﹐然而與斬風相比﹐無形中就差了不少。   人們一樣在發呆﹐比起「花月」﹐更多人知道這項冥武技「冥神之眼」﹐知道那是只有冥皇才能練成的冥武技﹐所以感受到的震撼比剛才還要厲害。一道道目光射在斬風的身軀上﹐看著並不算強壯的身形﹐如何也想不出這個身軀為甚麼能製造如此多的奇跡。   夭雲並不知道「冥神之眼」﹐但眾人的反應讓他瞭解到這是一項比「花月」更加厲害的冥武技﹐心裡更加高興﹐身為他的朋友而引以為傲﹐伸手拍著斬風的肩頭笑道﹕「太厲害了﹐真是沒想到啊﹗冥界奇才﹐我的朋友。」   斬風並沒有因為周圍目光的﹐雖然他只有十七歲﹐然而心裡的承受力卻遠遠超過了這個年齡﹐對於這種口中的讚賞並不在乎﹐虛名對他而言只不過貼在臉上的一張紙﹐隨時可以撕去。   「原來是『冥神之眼』﹐原來是……」被斬風用「冥神之眼」嚇得呆坐在地的森矢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想起剛才的那一股銳利如劍的藍光﹐身子就不停的哆嗦﹐臉上也聚滿了濃濃的懼意。   他的這一番舉動使的人們把目光轉頭他的身上﹐只看了一眼就被他的表現出的那股落魄驚呆了。   斷戈打量了他片刻﹐轉頭問斬風道﹕「你對他用了『冥神之眼』﹖」   「是。」   斷戈皺了皺頭﹐略帶怪責地道﹕「看來他沒準備就承接了這種壓抑心靈的力量﹐雖然我沒有練過﹐但也與冥皇鬥過三次﹐知道那種滋味很不好受﹐斬風﹐以後用的時候要小心一點﹐尤其是對冥界的同胞﹐用的時候說一聲﹐免得對方承受不了。」   「嗯。」斬風知道問題在於自己的控制力不足﹐熟練度也不足﹐所以沒有控制好攻擊的力度。   斷戈吩咐冥武士將森矢扶走﹐然後又道﹕「既然你練成了『冥神之眼』﹐在冥界之中最少也該是個紫級或黑級的位階﹐與我同若。」   駱素含笑道﹕「呵呵﹐看來冥界又多一個良材了﹐小伙子﹐將來就看你的了。」   面對眾的稱讚﹐斬風反而有些不太適應﹐所以一句話也沒說﹐只是默默地點頭。   斷戈忽然問道﹕「願意再比試一次嗎﹖用冥神之眼。」   一句話引發了所有人的興趣﹐他們都沒有看過斷戈與人比試﹐所以都想看一看神奇的斬風能不能擊敗史上最年輕的黑級冥將。   斬風遲疑了片刻﹐然後點點頭﹐然後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斷戈並沒有出擊﹐因為他曾經與冥皇的「冥神之眼」對抗過三次﹐每一次都輸了﹐所以現在的他只想試試斬風究竟練到了何種層次。   他深吸了口氣﹐使自已完全放鬆下來﹐全神貫注地盯著斬風的雙眼。   斬風引發了心中的冥日之力﹐也就「藍」﹐那是一個小小的能量種子﹐在他的心心神之不斷地產生著與眾不同的力量﹐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原本漆黑的眸子完全變了﹐晶瑩的藍色染滿了整個眼睛﹐就像是一對晶瑩的藍寶石。如同絲雨般的藍光從眼中射了出來﹐使空氣之中瀰漫著異樣的光芒﹐操縱下的藍色光芒如同天上的藍日般美麗動人﹐就像是冥日的兩個分身﹐代替它照亮大地。   斷戈感覺有無數分辨不清的光絲不斷地穿進他的眼睛﹐然後直接滲透入心靈之中﹐接著便覺得心猛地跳動了起來﹐然而他的身體依然能如常的操縱﹐只是覺得心中的鬥志和戰意被這些藍色的光芒不斷地削弱﹐與此同時﹐另一種懶洋洋的感覺也在他的心裡不斷地積累。   斬風並沒有留情﹐其實他根本不知道甚麼才是留情﹐因為這是他第一次真正使用「冥神之眼」﹐而剛才的施展只不過是一次熱身而已﹐為了衡量自己的修練成果﹐他一邊利用心中如火一般熊熊燃燒著的「藍」﹐一邊學冥皇一樣轉變著藍色﹐讓斷戈承受更大的壓力。   斷戈的手移到了胸口﹐清楚感受到心臟在猛烈地跳動﹐依佛要脫體而出似的﹐他知道透過眼睛射來的力量正在心神之中與自己的鬥志對抗著﹐然而只要藍色一入眼中﹐便再也無法閉上眼睛﹐因為眼睛會因為藍光太過美麗而大睜﹐似乎永遠也無法離開這美麗的藍。   以往與冥帝的對抗中﹐他都是輸在了這一點﹐雖然內心的鬥志可以阻擋「藍」的侵蝕﹐但無法控制自己的眼睛﹐以至於「藍」的力量可以肆無忌憚地在他的心中凝聚和增強﹐終於功虧一簣。這一次他又遇到了這個問題﹐然而斬風所釋放的力量不同於冥皇﹐時強時弱﹐很不穩定﹐但他還是無法控制自己的眼睛﹐就像是迷戀情人似的半分也離不開美麗的「藍」。   站在斷戈身後的人來說﹐美麗的藍色帶給他們的卻是惡夢﹐有的人只看了一眼﹐便立即暈倒在地上﹐人事不知﹔有的人稍好一點﹐但也全身無力﹐跪在地上﹐身子不斷地哆嗦﹐顫抖並不同普通的生理反應﹐這是心在顫抖﹐現在的他們大都已經失去了力量﹐別說移動﹐就連動一根小手指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沒有正面面對他的人見到這番景象﹐除了臉上露出無盡的驚愕之外就只有退縮。   夭雲站在他的背後﹐他看到的是斷戈眼中的些許藍光﹐還有臉上的凝重表情﹐在好奇心地作聳下﹐他跨了兩步﹐移到了斬風的側面﹐只見了一眼﹐他就跪了下來﹐低著頭﹐手捂胸口。   然而斬風很清楚﹐自己只不過是把所有的力量凝聚在一點﹐然後一次使用﹐所以冥神之眼的威力只會越來越低﹐相比之下﹐冥皇的力量卻始終能夠維持著﹐而且還能因應對手而進行調節﹐這就是經驗和力量上的差距。   一刻鐘過去了﹐斷戈依然穩穩地站立著﹐但他知道自己的攻擊力至少失去了一大半﹐餘下的一半也未必能夠對付斬風的「花月」﹐於是苦笑了一聲﹐淡淡地道﹕「我輸了。」   斬風忽然喘了一口粗氣﹐眼睛隨即使恢復了正常﹐他如今的力量並不足以維持太久﹐如果不是斷戈的頑強﹐他也不會硬撐到現在﹐因而收回了「冥神之眼」後﹐他就虛脫了一下坐倒在地上。   斷戈楞了楞﹐接著含笑道﹕「原來你也是盡了全力﹐看來我還有一摶的實力。」   斬風勉強站了起來﹐朝他鞠了一躬﹐心裡卻沒有感到興奮﹐因為他知道如果斷戈一開始就主動攻擊﹐自己未必有機會施展「冥皇之眼」﹐在類似的比試之中﹐他會佔便宜﹐但如果是生死相摶﹐情況就未必如願﹐而且他覺得自己只維持了一陣就無以為繼﹐明顯地說了力量上的不足﹐日後如果不苦練﹐進步也是有限。   冥武士的反應卻成為了另一種證明﹐對他們而言﹐斬風就像是令人恐懼的殺神﹐一個眼神就能讓摧毀他們心中的鬥志﹐然而就只能俯首貼耳﹐任由他處置﹐若他們遇上冥皇恐怕全都趴下了。   斬風走到夭雲身邊將他扶了起來﹐眼神中流露出歉意。   「對不起。」   夭雲捂著胸口緩緩地站了起來﹐然後朝著他搖了搖頭﹐喘著粗氣道﹕「好像被你抓住了心神似的﹐感覺好難受啊﹗又驚又怕﹐甚麼也不想做﹐連一根小指都不想動了。」   「對不起。」斬風再次誠意地向他道歉夭雲笑了笑道﹕「沒甚麼﹐只是別對我施展就行了。」   斷戈驚訝地看著夭雲﹐沒想到這個冷漠的小子居然還有朋友﹐而且一看從兩個人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們的性格完全相反。   駱素晃著腦袋擠了上來﹐歎道﹕「以後可別隨便亂用﹐這東西太厲害了﹐這群人只怕一個月都不想修練了。」   斬風隨意地瞥了一眼直挺挺躺在地上的冥武士們﹐並沒有說甚麼。   「斬風﹐這次評定大會你一定能夠成功升級﹐說不定連跳幾級呢﹗」   「也許吧﹗」   斷戈忽道﹕「以你的實力﹐也許能達到黑級﹐如果留下來參加城中的評定大會就太可惜了﹐因為這裡的評定最高只能青級﹐也就是第六級﹐靛級以上要去冥都參加上『冥武典』﹐以你的實力絕對有資格參加『冥武典』﹐所以我認為你應該去冥都。」   「冥都﹗」斬風最想得到回人界的機會﹐想了眼睛一亮﹐點頭應道﹕「我去。」   「一個月後﹐我會帶領部份青級冥武士出發去冥都參加冥武典﹐到時候你隨我們一起去。」   「是。」   「我回去了﹐一個月後到上武院找我。」斷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慨歎了一聲﹐轉身離開了修練場。   修練場裡的人被他的「冥神之眼」嚇怕了﹐一個個垂著頭袋默默地修練﹐不敢看多他一眼﹐而那些人昏倒的人和受驚過渡的人則被人抬回了住處。   「你可以去皇朝參加冥武典﹐真是羨慕啊﹗既然城主說你有黑級的實力﹐你就一定可以成功。」夭雲一臉羨慕地看著他﹐同時又為他感到高興。   斬風心裡想的卻不是升級﹐而是尋找機會回到人界為自己和所有的親人報仇血恨﹐所以他把去冥都看成了尋找機會的旅程。   為了不浪費剩下的一個月時間﹐他決定再選擇一個冥武技來修練﹐至少可以在實質作戰中有大用處﹐於是走到駱素身邊問道﹕「請問甚麼有最凶狠的冥武技嗎﹖」   駱素被「最凶狠」這三個字嚇了一跳﹐驚問道﹕「你想幹甚麼﹖」   斬風不願意多做解釋﹐所以轉身直接往藏書閣走去。   「你不如學兵器吧﹖」駱素忽然叫了一聲。   「兵器﹖」他回頭看著駱素﹐有些茫然﹐因為他從來都沒有在修練場裡看到有人修練兵器。   駱素解釋道﹕「兵器是最快捷的方法﹐也比較凶狠﹐因為兵器可以直接取人性命﹐比起拳腳更快﹐攻擊面也更大﹐而所花的力氣也較少﹐不過兵器畢竟不是我們的手﹐要想修的好比拳腳更難。」   「兵器﹐攻擊面廣﹐難學。」斬風喃喃地嘀咕了幾句﹐想到如果能在使用花月的同時利影子大面積地進行攻擊﹐敵人一定防不勝防﹐而且只要擊中﹐便能置人於死地﹐不讓對手有任何反擊的餘地﹐然而﹐當他想起修練場中並沒有人使用武器﹐不禁又懷疑了起來。   駱素見他的眼中有懷疑之色﹐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含笑道﹕「進入東藏書閣的都是白、黃、橙三級冥武士﹐他們的實力還沒有達到足夠的要求﹐所以一般不讓他們修練兵器﹐而是等他們達到紅級﹐才可以開始修練﹐因此東藏書閣內沒有使兵器類的冥武術。有關兵器的冥武技都在西藏書閣﹐雖然對外開放﹐但為了管理方便﹐白黃橙這三級冥武士不許進入西藏書閣如果你想學﹐就去上武院吧﹐不過要等到城主的批准才行。」   「哦﹗」斬風點點頭﹐問道﹕「城主住在哪裡﹖」   「就在城中心﹐出了巷子一直往西走﹐那裡有個廣場﹐廣場北面的黑色宅子就是城主的住所。」   「謝謝。」斬風轉身向院外走去。   駱素讚歎道﹕「好啊﹐真是奇才﹐可惜眼裡的恨意和殺意太濃了﹐不然會是個很好的青年。」   夭雲點頭道﹕「是啊﹐每天將自己浸泡在仇恨之中﹐一定很辛苦。」   斬風並不覺得帶著仇恨是一件很幸苦的事﹐因為他每時每刻都充滿了旺盛的鬥志﹐而且目標明確﹐並不需要想其它的事情。   斷戈剛回到家中就接到斬風來訪的消息﹐不由地有些驚訝﹐但隨即召見了他。   斬風得到衛士的允許後﹐走入了書房。   斷戈坐在書案後面好奇地看著他問道﹕「有事嗎﹖」   斬風來到斷戈面前﹐欠了欠身﹐道﹕「我想去西藏書閣。」   「為甚麼﹖」   雖然很討厭解釋﹐但為了取得冥武技﹐斬風勉強地道﹕「學冥武技。」   斷戈若有所悟﹐點頭道﹕「一定是想學有關兵器的冥武技吧﹐嗯﹐你雖然沒有這個資格﹐不過我可破例讓你走去。」說罷打開抽屜﹐取出了一塊黑色的小木牌遞給他﹐道﹕「這是代表城主的令牌﹐拿去用吧﹗」   「謝謝。」斬風接著令牌又欠了欠身﹐然後就往外走。   「慢著。」斷戈喚住了他。   斬風回過頭詫異地看著他。   斷戈語重心長地提醒道﹕「雖然可以學習兵器類的冥武技﹐但冥界之內並沒有機會運用﹐正式的比試是不許用武器的﹐就連『冥武典』和『評定大會』也不行﹐對我們來說並沒有太大的用處﹐所以在選擇之前最好想清楚﹐別耽誤了時間。」   斬風沒有響應﹐默默地離開了書房。   斷戈搖著頭喃喃道﹕「看來他是想回人界使用﹐可惜有協議限制﹐恐怕只會白費工夫﹐不過現在的冥界也撐不下去了﹐也許會有回人界的一天吧﹗」   西藏書閣與東藏書閣一樣﹐都是一座六角形的石樓﹐三層高﹐外面有個院子﹐與東藏書閣遙遙相對﹐面積也一樣大﹐但這裡的人要比修練場的人少﹐畢竟是高等級地方。   斬風沒有來過﹐不知道這裡的規矩與東藏書閣一樣﹐所以先來到西藏書閣臨街的門口。走進去一看﹐院中同樣有一個石台﹐台上坐著一個閉著眼睛的青衣人﹐看樣子正在修練。   青衣人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掃了他一眼﹐猛地一楞﹐因為他看到了斬風身上的那件又髒又破的白衣﹐驚問道﹕「白級﹖怎麼會往這裡跑」   「城主的命令。」斬風隨即拿出令牌朝他揚了揚。   青衣人看到令牌倏的一驚﹐連忙跳落地下﹐恭敬地朝令牌鞠了一躬﹐道﹕「原來城主讓你來的﹐請繞過外面﹐然後折往北面﹐再左拐進入了巷子﹐藏東書的門開在修練場一側﹐有人問就展示令牌。」   「謝了。」斬風不再停留﹐轉身向外走去…   西側的修練場與東側的修練場如出一轍﹐有著各種不同的地形﹐四周同樣放著一些青石塊和青石板﹐唯一不同地是四個角落都放著兵器架﹐插著各種兵器﹐刀槍劍戟﹐樣樣齊全。   斬風踏入院中一眼就盯上了兵器架﹐然後把眼光移到藏書閣敞開的大門上。與修東藏書閣一樣﹐這裡的藏書閣也是每月開放一次﹐所以今日也是藏書閣的開放日。   這裡的人比東修練場要少很多﹐若大的修練場顯得有些空曠。   對於他的出現﹐場中的冥武士們都顯的很驚訝﹐一個個停下修練﹐好奇地看著他﹐不明白為甚麼一個白級冥武士也能到這裡來。   最詫異莫過於布揚和元蘇兩個人﹐斬風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雖然斬風披著長髮﹐身上的衣服也很髒﹐但他們只要看到斬風眼中的那股寒氣﹐就認出他的身份﹐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一起迎了上來。   「你怎麼會跑到這裡來﹖」元蘇一邊打量著他﹐一邊問道。   斬風揚了揚手上的令牌。   元蘇詫異地看著黑色的小令牌﹐忍不住驚問道﹕「噫﹐這是城主的令牌﹐原來是城主讓你來的。」   「斬風點點頭。   布揚更瞭解他﹐見他不願說話﹐也沒有在意﹐笑道﹕「你也真行﹐兩年都不參加評定大會﹐冥界之內少有的怪人﹐哈哈﹐比我還怪。」   元蘇道﹕「既然城主讓你來一定有事﹐去辦事吧﹐一會兒我們再找你說話。」   斬風朝兩人欠了欠身﹐然後朝著藏書閣走去。   兩人更為驚奇。   「他怎麼會往那裡走﹖」   「不會是東藏書閣不讓他進去吧﹗」   「不知道﹐不過他有城主的令牌﹐也就是說是城主讓他來的﹐一定有他的用意。」   「我們去門口等等吧﹐這個小子﹐總是讓人放心不下﹐每次都好像會弄點驚天動地的事出來。」布揚笑著擠了擠眼睛﹐然後向藏書閣門口走去。   元蘇哈哈一笑﹐抬腿走向藏書閣。   西藏書閣內的擺設並沒有太大的分別﹐同樣豎著一排排的石碑﹐但沒有了修練場的前面幾排石碑﹐卻多了些不同的冥武技﹐其中關於兵器的就有一半。   斬風站在門口看了幾眼便往最頂層爬去﹐他現在急迫地需要強大的冥武技來幫助他爭取回到人界的機會。   此時已有人在裡面﹐對他的到來原本都不以為意﹐但當他們瞥見斬風的白衣時﹐都楞住了﹐好奇地跟在他身後想看看這個看不出年齡的長髮人到底要做甚麼。   斬風想的並不是現在﹐而且將來﹐他需要的是殺傷力極大的東西﹐因為他要對付的不只是某幾個人﹐也許是一群人﹐也許是整個國家﹐至少他能確定朱雀國的皇帝就是殘殺了他滿門的元兇。   從第一層的第一塊石碑開始﹐直到最後一塊﹐他都沒有放過﹐仔細地閱讀著每一塊石碑。然而又後樓上走去﹐一直爬到三樓。   其它人見他一個白級的修練場冥武士竟然來看這種高深的冥武技﹐都有點不以為然﹐好奇心也隨之被打消了﹐又開始尋找適合自己的冥武技。   看完所有的石碑之後﹐他回到了一塊石碑之前﹐靜靜地沉思著。   「煙雨﹗嗯﹐就是它了。」   元蘇和布揚兩人在門口等了很久才看到斬風走了出來﹐見他點頭朝小石屋走去﹐一起攔住了他。   「選了冥武技嗎﹖」布揚好奇地問道。   「嗯。」   「選了甚麼﹖」   「煙雨。」   「煙雨﹖」元蘇和布揚茫然地對望了一眼﹐他們剛回來沒多久﹐還沒有機會見識這裡的高極冥武技﹐尤其是兵器類的冥武技﹐但他們都有一種感覺﹐斬風一定做出了令人驚訝地選擇。   果然﹐旁邊的一個青衣人聽到「煙雨」這兩個字驚訝地看著他﹐問道﹕「你真的選了煙雨﹖」   斬風點點頭。   元蘇轉頭一看﹐原來是叫奉明的人﹐與他同樣是青級﹐好奇地問道﹕「奉明﹐煙雨是甚麼﹖」   奉明搖頭道﹕「煙雨這項冥武技我只聽說過﹐在很久以前﹐很多人選擇這一項﹐現在卻沒有甚麼人選擇了﹐因為這是一種戰場上實用的冥武技﹐無論任何刀劍都可以使用﹐如果施展全力﹐將會形成一個三丈長的扇形攻擊面﹐可以一次攻擊攻擊面裡的所有敵人﹐威力很大﹐殺傷力也頗大﹐不過……」   頓了頓﹐他又道﹕「不過這種冥武技在單打獨鬥的時候就顯的攻擊面太廣﹐會造成力量被削弱的情況﹐而且現在又沒有仗可打﹐所以這些年都沒有人選它。」   布揚看著斬風笑了笑﹐像是在說「你小子又嚇人一跳」。   元蘇關心地問道﹕「你選這個幹甚麼﹖不會是想回人界報仇吧。」   「是。」斬風眼神再次盈繞著殺氣。   元蘇和布揚習慣了這種殺氣﹐所以只是感到微微地不舒服﹐然而奉明卻大吃一驚﹐顫聲看著他問道﹕「他是甚麼人﹖好冰冷的眼神啊﹗儘是殺氣。」   布揚調侃道﹕「一個白級冥武士。」   斬風也把殺氣收了起來﹐自從修練了「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後﹐他就學會了控制眼睛裡的殺氣。   元蘇知道他不會改變主意﹐指著小石屋道﹕「進去吧﹐雖然我不知道你這兩年學了甚麼﹐但能來到這裡求冥武技﹐一定有原因﹐別浪費了機會。」   布揚笑道﹕「小子﹐現在你懂得把殺氣藏起來﹐順眼好多了﹐就是這把長頭髮太亂了﹐回去後剪了吧﹐我記得你以前長的挺英俊的﹐哈哈。」   斬風向著兩人鞠了一躬﹐然後走進了小石屋﹐不多時就傳來了驚呼聲。   元蘇哈哈笑道﹕「他還真是嚇人高手﹐絕不落空。」   「這小子一臉冰冷﹐不過做的事卻讓人哭笑不得﹐實在有趣﹐哈哈。」   片刻之後﹐斬風捧著小冊子走了出來﹐接著走向兵器架。   架上的兵器很多﹐看得有些眼花繚亂﹐面對各種不同的兵器﹐他猶豫了起來﹐不知道選那一樣才好﹐因為冥武技「煙雨」可以用不同地兵器施展﹐長兵器的優點在於可以將攻擊範圍擴大﹐短兵器的優點則在於靈活﹐各有千秋。   元蘇見他站著發楞﹐走來問道﹕「不知道怎麼選嗎﹖」   斬風點點頭。   元蘇沉吟道﹕「我沒有練過兵器類的冥武技﹐所以知道的不多﹐不過一般的兵器無非是刀槍劍﹐刀最凶狠﹐劍則快速輕靈﹐槍可以當棍使﹐攻擊面大。」   斬風打開小冊子看了幾眼﹐又歪著頭想了片刻﹐最後神色一凝﹐從架子上拿起了一把薄如蟬翼的刀﹐長約三尺三。   元蘇點頭道﹕「這刀又輕又快﹐而且不沾血﹐不過在冥界似乎沒有用處﹐除非在人界使用。」   「謝謝。」斬風道了聲謝﹐然後提著刀離開了修練場。   正如花月一樣﹐煙雨的修練也是建立在的藍和紫兩種力量之上﹐依靠兩種力量的暴發力使他可以迅速地使用似是而非的冥武技﹐然而這一次的修練使他看清楚了自己﹐所有的冥武技都是外表裝飾﹐真正在發揮作用的並不是那些頂極的冥武技﹐而是心神中不斷成長的力量種子﹐因此冥武技的技巧所能產生的作用並不大﹐因此效用往往只能發揮一二層﹐但在力量的掩飾下﹐還是虎虎生威。   他明白自已走的是一條快捷方式﹐在力量相同的情況下﹐自己必然會輸﹐然而心中的仇恨不斷地向他施壓﹐因而總覺得有一種強烈的避迫感﹐尤其是想到自己的親人不知道是不是也受了刑﹐這裡期盼就更加強烈了。   冥神之眼為他開啟了冥武技之門﹐所以進入冥武技世界的起始點就是最高點﹐在重重壓力下﹐他沒辦法讓自己重新回到最低處一點點的修練﹐雖是如此﹐但他並沒有後悔﹐總是覺得前路是走出來的﹐即使起始點已經是最高﹐也有可能開創更高的境界。 第一集 轉生冥界 第八章 盛事武典 第一集 轉生冥界 第八章 盛事武典   一個月後﹐他提著刀回到了西修練場﹐這次他剪去了長髮﹐也換了新的白衣﹐背上還背著一個小包袱﹐裡面也是放著幾件衣服和「煙雨」的小冊子﹐此外別無他物。   其它的人還是像往常一樣修練﹐元蘇和布揚也是要去冥都參加「冥武典」的二十四名青級冥武士之一﹐正站在修練場裡與其它的人談笑﹐看到斬風再次出現﹐都笑了起來。   布揚打趣道﹕「我還以為這次會是三年呢﹗原來只有一個月﹐呵呵。」   斬風用溫和地目光看了他一眼﹐對於這個曾經因為他而生氣的人﹐心裡早就沒有不快了﹐反而覺得他很率真﹐也很直爽。   元蘇笑著問道﹕「斬風﹐學完了嗎﹖」   「沒有。」斬風搖了搖頭﹐雖然可以使用﹐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無法發揮這一項冥武技最精華的部份…   布揚拍著胸口笑道﹕「幸好這次沒有嚇我們﹐我還以為你要告訴我一個月就學會了﹐哈哈。」   元蘇笑了笑﹐忽然發現他背著一個包袱﹐詫異地問道﹕「你要去哪裡﹖」   「冥武典。」   「甚麼﹖」布揚驚得嘴巴張的幾乎要掉下來﹐兩隻眼睛瞪的如同銅鈴﹐「你也要去參加『冥武典』﹖」   「嗯﹗」   元蘇也是同樣震驚﹐他們全力苦修﹐至今才有機會去參加﹐可斬風居然只練了兩年就能參加「冥武典」﹐簡直是不可思議﹐也無法想像。   斬風靜靜地站著﹐雖然不喜歡被人注意﹐但他的天賦使他無可避免地成為了出類拔萃的後起之秀。   元蘇和布揚兩個人越來越覺得他是個小怪物﹐表情怪﹐做事怪﹐就連運氣也怪的離奇﹐然而就是因為這種特別的性格使他們都喜歡這個怪小子。   寒暄之際﹐斷戈走了進來﹐看了看在場的冥武士﹐然後直接走到斬風的面前﹐關懷地問道﹕「一切都準備好了嗎﹖」   「嗯﹗」   「這樣就好。」斷戈也期待著斬風在冥武典上有著光彩奪目的感覺。   布揚好奇地插嘴問道﹕「城主﹐他為甚麼會去參加冥武典﹖」   斷戈看了看斬風﹐搖頭道﹕「別人的事不要多問﹐他自然有去的原因。」   兩人只好閉口不言﹐但心裡還是在猜測著﹐雖然東修練場的事件發生了一個月﹐但他們這些將要參加冥武典的人根本不會離開修練場﹐夜以繼日地苦修練﹐以圖在冥武典晉身上位階﹐所以並不知道斬風的事跡。   四人在修練場中等了片刻﹐二十四名青級冥武士漸漸地齊集在場中﹐等候出發。青級冥武士並不是甚麼特別的階別﹐雖然人數不少﹐但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去參加冥武典﹐一般來說﹐能去的人都會先請示城主﹐當城主認為他們能挑戰更高一階﹐才會前往﹐因此這一次只有二十四人。   斬風一身白衣﹐走入青色的人群之中彷彿鶴立雞群一般﹐與黑衣的斷戈站在一起﹐一黑一白更是特別。   斷戈指著斬風道﹕「他也會隨我們一起去冥都﹐不要以為他只是白級冥武士就輕視他﹐記住﹐要尊重你們的身份。」   這些青級冥武士再一次表現出想像中的驚訝﹐但有斷戈在﹐沒有人發表意見﹐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上路吧。」   布揚和元蘇一左一右把斬風夾在中間﹐伴著他隨同大隊向冥都走去。   「斬風﹐你到底用了甚麼辦法打動了城主﹖」   對於越來越親切的兩人﹐斬風也不敢隱瞞﹐淡淡地應道﹕「冥神之眼。」   布揚和元蘇兩眼一翻﹐差一點沒有暈過去﹐然而內心的震撼感久久揮之不去﹐使他們半句也說不出來﹐只是相互看了一眼﹐一起苦笑了起來。   布揚搭著他的肩頭無奈地道﹕「老弟﹐下次能不能說點我們能接受的﹐每次都被你嚇一大跳﹐總有一天被你嚇死。」   斬風沒反應過來﹐楞楞地看著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元蘇還是有些不信﹐拉著他的手臂走到一邊﹐小聲問道﹕「真的練成了﹖」   「嗯﹗」   「天啊﹗真的練成了﹗」元蘇呆呆地站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苦笑著搖頭道﹕「難怪城主會讓你一起跟來﹐原來你的實力早就超越了我們﹐不過他怎麼不說呢﹐真是奇怪。」   布揚哈哈笑道﹕「一定是城主妒忌斬風老弟比他厲害﹐所以不願說。」   「我看也是。」元蘇也忍不住放聲大笑。   就連斬風的眼中也閃過了一絲笑意。   踏出了斷戈城﹐斬風第一次見識到冥界大地的真實景象﹐雖然同樣有著高山流水﹐沙漠河流﹐但花草樹木都不樣﹐長著虎刺花瓣﹐黑色的參天古樹﹐一切都與他熟悉的人界完全不同。而且這裡的人也與人界不一樣﹐因為沒有任何親屬關係﹐所以人與人之間都以等級相分﹐尚武尚強的冥人們會因為衣服的顏色而表現出應有的禮儀。   從斷戈城到冥都要經過很長的一條路﹐也要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元蘇和布揚得知斬風的實力之後﹐都把他當成同等階位的冥武士﹐這哼哈二將整天說說笑笑﹐為同伴們帶來了不少樂趣。   由於冥武典三年一界﹐所以四面八方都是湧向冥都的人﹐除了各城的城主﹐都平易近人身穿青衣的青級冥武士﹐只有斬風一個人穿著白衣﹐所以特別顯眼﹐每到一處都引來人們的注視﹐但誰也沒有想到他竟是去冥都參加冥武典。   冥界很平靜﹐沒有盜賊﹐也沒有山匪﹐而且用不著吃喝﹐所以走在路上很平靜﹐一個月後﹐斷戈領著二十五人順利地進入了冥都的城門。   冥都坐落在冥界大地的中央﹐是一個八角形的城池﹐城牆很高﹐青灰相間的天星石建成的﹐十分堅固。城內的面積很大﹐有八個城門﹐分成了九個區﹐從東門走到西門需要三天的時間。正中央的是皇城﹐冥武典設在皇城正北方的武典區﹐是專門為冥武典而設立的﹐裡面有武殿﹐比武場﹐館舍和管理所等等。   第一眼見到冥都﹐斬風直接地感受到冥界的輝煌﹐高大的城牆﹐密密麻麻而又錯落有秩的房屋﹐青石板鋪成的街道整齊而寬廣﹐遙遠處高大的晶藍色的皇城彷彿是天下的中心﹐散發出無比的威勢。如果單看這座冥都﹐沒有人會感覺到冥界正在沒落﹐只會被威嚴、壯重而又宏大的冥都震攝了﹐心生自然而然地生出敬畏之情。   「不愧是冥界之都﹐真是好大啊﹗」布揚情不自禁地發出了慨歎。   「是啊﹗到了這裡﹐心裡就感受到冥界的輝煌啊﹗」元蘇笑著讚歎。   踏入城門﹐這幾個第一次來到冥都的人每到一處總是忍不住讚歎一番﹐似乎來到冥都就是為了見識冥界的盛世。   斷戈卻在微微地歎息著﹐眼前的景象無疑代表了依然存在的繁華﹐然而如果不解除衰落的問題﹐過不了多久﹐這一切只會是被封存在歷史的記錄之中。三十幾歲的他很想看到冥界恢復以前的繁盛﹐然而情勢的發展並不是他一個人所能左右的。   由於靛級以上的冥武士名額是有定數的﹐如想升級就必須挑戰一名對手﹐所以參加者需要先報出想挑戰的等級﹐再衡量該等級的挑戰者人數和名額的定數﹐如果挑戰的人數與名額相等﹐則每一個人都會被安排一個對手﹔如果挑戰的人少﹐將可以自行選擇挑戰者﹔如果挑戰者比該等級的人數多﹐則挑戰者內部之間將要先進行淘汰賽。   挑戰一級一級進行﹐從靛級開始﹐直到紫級﹐由於藍級只有冥皇一人﹐所以紫級的人如果想挑戰冥皇﹐都必須得到挑戰權﹐每一個紫級冥帥都有資格﹐但不一定要運用﹐事實上二十年內都沒有人向冥皇挑戰﹐但有不少人會選擇比試。   但每人只能失敗一次﹐否則就要再等三年﹐所以人們都以最好的狀態前來﹐而高等級的冥武士也要做好準備應付挑戰。   斷戈不想浪費時間﹐所以領著斬風等人穿過筆直的北大街﹐第一時間就來到「冥武典」的報名場。   冥武典報名所設在武典區的最南側﹐相隔一條內河就是皇城。由於報名的人數很多﹐所以負責報名的地方很大﹐佔了整整一條橫街﹐由一排平房組成﹐而負責報名工作的人員都是穿著黃衣、白衣和橙衣﹐正坐在桌子後處理著參賽者的報名事項。   此刻的武典區成為冥都裡最熱鬧的地方﹐四面八方趕來參加冥武典的人都來到了這裡﹐使的大街上滿是身著青衣的人﹐報名所外更是熱鬧非凡﹐也十分擁擠﹐雖然有很多報名點﹐然而每個報名點外都排著長長的隊伍﹐最遠的隊伍排出百丈之外﹐但秩序井然﹐沒有任何的插隊事件﹐也沒有造成任何的混亂。   斬風看著眼裡﹐不禁有些感歎﹐這裡的人大都守法守禮﹐比起人界﹐要好百倍。   每一個排隊者的臉上都充滿無限的期待﹐他們都有著自己的目標﹐而「冥武典」就實現願望的唯一的途徑﹐經過三年的刻苦訓練﹐都以最佳的狀態迎接比賽的到來。   望著人們臉上的那股激昂和興奮的表情﹐斷戈城的青級冥武士們每個磨拳擦掌﹐急不可待地衝過去排隊報名。   斬風沒有動﹐茫然地望著每一個參賽者﹐不知道在想些甚麼。   斷戈見斬風站在一邊看著人群發呆﹐有些好奇﹐走到他身邊問道﹕「斬風想好了嗎﹖你要挑戰哪一級﹖」   斬風的確沒有想過這事﹐甚至連「冥武典」是甚麼也只是一知半解﹐只知道要挑戰對手﹐如果贏了就可以得到新的位階﹐因而面對斷戈的問題﹐不禁有些發呆。   沉默了很久﹐他抬起頭看斷戈﹐反問道﹕「哪一級最有機會回到人界﹖」   斷戈凝視著他很久﹐忽然抬頭望著藍日﹐喃喃地道﹕「我也想知道冥界的人甚麼時候才堂而皇之地回到人界。」   斬風有些好奇﹐他並不知道冥界與人界之間的關係﹐只是聽夭雲說過一些有關四界和議﹐但知道的並不詳細﹐而他又不是一個喜歡打聽消息的人﹐所以直到此時仍不清楚冥界所遇到的麻煩﹐只憑著自己的想像來衡量兩者之間的問題﹐看著斷戈擔憂的神色﹐覺得無法理解。   斷戈掃了他一眼﹐又道﹕「人界的事暫時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因為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推舉你﹐現在快去排隊吧﹐反正你的實力在黑級左右﹐也許可以挑戰紫級﹐選哪一級都不是問題。」   「既然如此我就選紫級吧﹗」除了回到人界﹐斬風對任何事情都不太關心﹐也不介意自己在哪一個位階﹐就算一直穿著白衣也無所謂。   斷戈沒有再說甚麼﹐其實上他也不知道斬風該選哪一級﹐雖然曾敗給他﹐但如果是真正的比試﹐勝負還是未知之數﹐斬風的弱點在於只會兩項冥武技﹐變化太少﹐其它黑級或紫級的冥武士都至少學會十項冥武技﹐甚至更多﹐雖然不一定每一項都有用﹐但在相持不下的時候﹐其它的冥武技就會發生效用。   斬風慢慢地走到了人群之後﹐在最外側的一條隊伍的尾部停了下來。   站在他身前是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但看上去精神﹐身上穿著青色衣衫。他等得無聊﹐正回頭望來﹐正好看到穿著白衣斬風站在身後﹐不禁大為驚奇﹐一邊上下打量著斬風﹐一邊問道﹕「少年﹐你走錯地方了吧﹖。」   斬風似乎習慣了讓別人吃驚﹐對於青衣老人的詢問只是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你……你不是想報名參加『冥武典』吧﹖」老人瞪大眼睛看著他顫聲問道。   「嗯﹗」斬風若無其事地點點頭。   「天哪﹗」老人驚得揪住了自己的頭髮﹐茫然地眼神直楞楞地鎖定在斬風的身上。   此時四周的目光早已聚焦在斬風的身上﹐聽聞他竟要報名﹐立即引起一陣騷動﹐因為冥武典自古以來還沒有穿白衣的前來報名﹐於是一個個參賽者都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他。   斬風根本不理會旁人的目光﹐只是靜靜地站著。   元蘇和布揚見他又引起了旁人的注意﹐相視一笑﹐一起退到了他的身後。   「別理他們﹐實力才是最好的證明。」布揚說道。   「嗯﹗」斬風聽完了斷戈的話﹐知道回人界將會很艱難﹐所以也沒有心情響應這些驚訝的目光。   消息很快就傳開了﹐報完名的人都跑過來看一眼﹐驗證一下消息的準確性﹐當他們看到白色的身影﹐眼睛都直了﹐嘴裡也不由自主地嘟囔了起來。   斬風用充滿殺氣的眼光狠狠地回敬著所有的人﹐如果不是斷戈勸他不要輕易使用「冥神之眼」﹐他真想用「冥神之眼」嚇跑這些無聊的人。   元蘇和布揚一邊喝斥著旁人﹐一邊安撫著他燥動的情緒。   「別跟他們一般見識﹐等他們在冥武典中看到你的本事﹐保證他們嚇得趴在地上﹐一聲也不敢吭。」   「是啊﹗有我們兩個陪你﹐別理他們。」   斬風壓住胸中的怒氣﹐眼中的寒光也漸漸收斂了。   由於排隊的人很多﹐過了很久斬風才踏入了報名點﹐從排隊之初開始﹐人們便已經用異樣的目光盯著他﹐見他走到報名台前﹐更是伸長了脖子盯著他。當然﹐對於這些青級冥武士來說﹐沒有人會相信這麼一個青年會選擇更高的級別﹐所以對於他的選擇似乎並沒有太大的懸念﹐只是對他能夠參加冥武典的理由感到異常的好奇。   坐在斬風面前的是一名二十左右歲的黃級冥武士﹐正坐在報名台後填寫著甚麼﹐聽到人們的喧嘩聲後才抬起頭﹐當他發現報名之人等級比自己還要低﹐驚的呆住了﹐不可置信地盯著他﹐吶吶地問道﹕「你……你沒走錯路吧﹖」   「我來報名。」斬風淡淡地掃了他一眼。   這名黃衣青年他眼中突然冒出的寒意一激﹐心裡亂顫﹐嚇的不敢看他﹐低著頭問道﹕「姓名﹐地址﹐挑戰等級。」   「斬風﹐斷戈城﹐紫級。」   「紫……紫級﹖」黃衣青年猛起抬頭﹐但隨即嚇得一縮脖子﹐驚愕地道﹕「你一個白級修練場冥武士居然要挑戰紫級﹖」   「不行嗎﹖」   「當然可以﹐不過--」黃衣青年本想說他自不量力﹐然而看著斬風的眼睛﹐不知為何心裡就怯了﹐到嘴邊的話也硬生生吞了下去﹐吶吶地說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   站在他身後元蘇和布揚聽到「紫級」也呆了一呆﹐但一想到他學會了「冥神之眼」﹐便覺得這個選擇很正常﹐臉色也恢復了正常﹐還笑起打趣道﹕「冥界之內等級跳升最快的人也許就老弟了。」   他們身後的那些報名者卻嚇得目瞪口呆﹐如何也無法接受一個白級冥武士向一個紫級冥帥挑戰的事實﹐有的關始幻想「冥武典」將要出現的古怪場面﹐但努力了半晌後還是放棄了﹐因為他們根本就覺得這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這小子居然要挑戰紫級﹐不會是瘋了吧﹖」   「白級與紫級比試﹐古怪的場面﹐我無法想像。」   「太不自量力了。」   「算了﹐每個人有選擇的權力﹐輸了可以明年再來。」   斷戈站在遠處﹐看著因斬風而引起的騷動﹐臉上少有的露出了笑容﹐強者總是在人們的驚歎聲中走出來的﹐雖然斬風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殺氣和冷漠﹐並不容易親近﹐然而對大部份人來說﹐強者永遠都只能站在遠處敬仰﹐所以斬風的這種孤冷的氣質就顯得他與眾不多﹐讓每一個人都只願在遠處看看﹐然而當他們知道他的實力之後﹐斬風帶給他們的印象就會放大無數倍﹐直到他們需要仰起脖子看他。   在眾人的矚目禮之下﹐斬風報完了名﹐拿著紫色的小牌子擠出了凝視著他的人群。   其它的冥武士也陸續報了名﹐當他們看斬風手上的紫色小牌都顯得不可置信﹐卻又不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元蘇和布揚陪在他身邊﹐看著別人詫異的表情﹐忍不住都笑了起來。   「嘿嘿﹐斬風老弟的魅力不少啊﹐人們都看著你。」   「都被嚇著了﹐呵呵﹐說實話﹐要是有人不吃驚﹐那人一定是瘋子。」   「我不會理會別人。」斬風淡淡地說了一句﹐然後走向斷戈。   斷戈見所有人都到齊了﹐吩咐道﹕「拿著牌子就可以『冥武典』的館舍休息﹐那裡會有人招呼你們﹐我先去見冥皇大人。」   「是。」斬風等人行了一禮﹐然後向館舍走去。   目送他們離開之後﹐斷戈轉身往皇城走去﹐沿著大道很快就來到皇城北門﹐以他的身份﹐不必通報﹐直接便走入了進去。   皇城用的天藍色的巨型方石﹐所以看上去很有氣魄﹐也很美觀﹐但內部的結構並不複雜﹐高聳的海藍色議政大殿坐落在中央﹐大殿後面是正方形的寢宮﹐也是用藍色方石所建。而議政大殿南面的台階前有一塊長方塊的空地﹐鋪著藍黑相間的方形板﹐而空地的兩側各有一排尖頂屋。   做為冥界大地的中心﹐議政大殿在每個冥人的心目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提到藍色巨殿都會想到這座坐落在皇城中央的大殿。   對冥界的人來說﹐物質的上的享受遠遠低於對力量的追求﹐所以沒有人刻意去修建華麗的宮殿﹐而冥皇也不介意自己居住在甚麼地方﹐所以若大的議政大殿內部並不華麗﹐只有十組粗大藍色圓柱支撐著屋頂﹐四處的牆壁上也只有一些武鬥的浮雕﹐雖然簡樸﹐卻又透著莊嚴和威勢。   議政殿內有三層很長的平台﹐每一層平台的高度不高﹐但面積很大﹐鋪著白色的雲石地板﹐代表的不是尊貴﹐而是冥武士正直的心。   最頂端是冥帝的寶座﹐一張藍色的大椅擺放在正中央﹐除了些許雕紋之外﹐再也沒有任何的修飾﹐但冥帝卻很喜悅這種厚重的感覺﹐所以一直留到現在。   冥皇正坐在正中的雲石大椅上﹐兩側下手共站著十名紫級冥帥﹐這十分除了擁有紫級位階外﹐他們還是是冥界的重臣﹐不過由於人才彫零﹐最年輕的一人也有百餘歲了﹐所以一眼望去全是白髮白鬚的老人﹐只有跪在地上斷戈一頭黑髮﹐猶為顯注。   看著跪在面前行禮的斷戈﹐冥皇很高興﹐捻著白髯含笑道﹕「你終於來了﹐今年應該會挑戰這裡的十位紫級冥帥之一吧﹖」   「是。」斷戈轉身朝著每一個人行了一禮﹐最後面向左相丹師﹐問道﹕「左相大人﹐不知道與仙界的談判進展的怎麼樣了﹖」   丹師搖著頭歎息道﹕「不行啊﹗仙界根本不理會我們﹐在他們的眼中﹐我們是邪惡的﹐連談話的機會都沒有﹐今天年又試了好多次﹐都無功而返﹐依我看也只能另想辦法。」   冥皇皺者眉頭道﹕「事態緊急啊﹗去年已經沒有新人了﹐無論是冥河還是鬼界的轉生﹐都沒有提供新的冥人﹐事情很不尋常﹐尤其是鬼界﹐怎麼說也該有人願意來冥界﹐除非他們有意封鎖了冥界的入口。」   斷戈眼中的寒光暴閃﹐沉聲道﹕「我們在這裡等待諸界的寬容只是做以待斃﹐依我看不如直接派人去人界吧﹗不必理會甚麼協議﹐如果冥界滅亡﹐甚麼協議也沒用。」   冥皇沉吟道﹕「我不是沒有想過﹐只是影響太大﹐變量太多﹐所以有些擔心。」   丹師點頭附和道﹕「風險很大﹐因為這是破壞協議的舉動﹐一但被仙界發現﹐就會有大麻煩。」   旁邊走出一名老人﹐滿面白色鬍鬚﹐舉止粗豪﹐只見他躬身說道﹕「多了自然不行﹐但如果說是從冥界逃出去的﹐也許可以成功。」   「逃出去﹖」丹師掃了他一眼﹐原來是冥軍主帥界海。   冥皇點頭道﹕「我明白了﹐既然諸位覺冥界是邪惡的﹐有臣民逃出去對他們而言也是理所應當的事﹐不過人選很重要﹐首先要忠誠﹐就被抓住了也不能說是我們派出去的﹐只能說是逃出去的﹐此人還要有實力﹐但力量不能太高﹐否則不但會有懷疑﹐也會被人監視﹐然而又不能太低﹐否則去了也等於白去。」   丹師點頭道﹕「如果是這樣到是可以試一試﹐不過這些人實在不容易選啊﹗」   「是啊﹗」   斷戈忽然問道﹕「冥皇大人﹐您認為是派一組人去好﹐還是一個人單獨去更好﹖」   冥皇沉吟了片刻響應道﹕「一組人可以配合協調﹐但目標太大﹐人選更難找﹐如果是一個人去﹐應該不會引起太大的注意﹐不過這個人一定要有魄力才行﹐要肩負起冥界的生存大任﹐不是普通人能承擔的。」   「這個人首先要順利去到人界﹐當然﹐冥界通往人界的大門並沒有封鎖﹐只是我們不清楚仙界是否在人界的那一側派人把守﹐所以去的人會有極大的危險。如果平安進入人界﹐這個人就要引藏好身份﹐然後再去探查人界的發展﹐最後要在人界建立立足點。」丹師邊想邊說出了心中的構思。   「要在仙界的眼皮底下建立立足點只怕不容易啊﹐況且還要用人界的身份來完成。」界海直白地點出了難度。   「聽說自從仙界傳授道術之後﹐人界已有一些人已經掌握了道術﹐所以仙界在人界的影響力大增﹐如果使用冥武技﹐也許會被人察覺到﹐所以派去的人在能力上恐怕會受到限制﹐這時就要靠他的意志力和處事的手腕了。」冥皇說起仙界的勢力﹐就不由地想起來冥界的每況愈下﹐心中的悲傷感無法抑制﹐連連歎息了幾聲。   丹師自然會知道這次行動存在著很多問題﹐但也是冥界唯一可走的路﹐而一切的成敗都取決於執行任務的人的能力﹐然而當他看著滿殿的老臣﹐想起人才彫零的冥界﹐眉頭緊緊地鎖了起來。   「這種人材只怕不容易找啊﹐我們這些人之中﹐除了冥皇大人﹐大都與仙界打過交道﹐萬一認出來會很麻煩﹐也不可能用逃出去冥界做為理由﹐而且在場這些紫級冥帥都是一把年紀﹐這項工作卻不是一兩年就能完成的﹐如果情況允許﹐更要永遠在人界建立冥界的勢力﹐所以一定要從青年中選擇更佳的人選。」   渾武歎息著又道﹕「只是這年人材不繼﹐除了斷戈老弟之外﹐再也沒有其它優秀的人材。」   一時間目光都鎖定在斷戈的身上。 第二集 冥界危機 第一章 奇才之名 第二集 冥界危機 第一章 奇才之名   議政大殿內氣氛突然凝聚了,焦點集中在斷戈一人身上,這位三十幾歲的年青人對於冥界來說是不可多得的人材,也是年青一輩的人材之中唯一的亮點。   斷戈見滿室的人都看著自己,臉色有些異樣,緩緩地搖了搖頭,斬風的出現無異對他冥界天才的讚譽打大了一個大大的問號,雖然此刻斬風並不能勝過他,但他很清楚,一個在兩年內修練成冥神之眼的青年,前途不可限量。   冥皇見他並沒有任何表情,以為他在擔心人界的狀況,微微點了點頭,歎道︰「其實最麻煩還是在於消息的閉塞,沒人能去人界,也就沒有知道人界的大概情況,最近來的幾個人雖然都是年青人,但對於人界近況的描述不盡人意,只知道道士的勢力正在發展,這一點無疑是最頭疼的,派去的人必須以最快的速度適應人界的新環境。」   十名紫袍人都齊聲長歎,雖然心裡很不舒服,但不能不承認冥皇所說的都是事實,一張張老臉上,擔憂之色越來越濃,他們如此感慨不單是因為冥界興衰,而是身為冥界重臣的他們肩負著冥界長治久安,面對如今的局面卻束手無策,感到萬分的慚愧。   冥皇見議政大殿上氣氛過於低迷,不想延續下去,含笑道︰「你們不必太過擔心,辦法總會有的,斷戈的辦法雖然危險了一些,卻是眼下最好的選擇,如果能派人回到人界,也許可以把陰魂直接引到冥界。」   「您是說要傳授他們『冥引術』?」丹師的臉上露出了擔心之色,他也學過冥引術,對於這種特異而又沒有攻防能力的冥術感到很頭疼,因為「冥引術」一但在人間施展,便會大量地消耗力量,還會有虛脫昏厥的現象,如果有敵人在旁,將是一件很危險的事,而且很有可能被仙界察覺。   「用冥引術可以把死人的魂魄直接送到冥界來,不需要經過鬼界,這樣就可以提供更多的冥人,雖然危險了一些,但只要小心行事,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   冥皇的語氣中已經有了決定的意思,所以眾大臣都不再多言,況且他們也想藉著這個辦法使暮沉中的冥界恢復一些原氣。   冥皇捻著下額的白鬚,滿懷激情地道︰「我做了近一百多年的冥皇,卻毫無建樹,只能看著冥界如暮色沉沉的落日,慢慢地消退著,這都是由於我的懮柔寡斷而造成的後果,如今我的魄力已不足以帶領冥界,需要賢能之士幫我支撐著冥界的未來。」   十大紫級冥帥都把眼光放在了斷戈的身上,眼下的冥界只有他才能算得上是青年俊傑。   斷戈承受著眾多的目光和期待,但他的卻表現十分自謙,這並非虛偽,而是他覺得自己的實力比冥皇差的太遠,實力根本不足以挑大樑。   冥皇也在看他,沒有選擇的情況之下,只能依靠他來承接這項堅巨的任務。   丹師忽然想起一事,轉身面向冥皇道︰「派遣冥武技高強的人似乎更有危險,這類人習慣了使用冥武技,在遇到危險的時候,自然而然就會使出來,然而人界的道士或者道術達到何種地步我們並不清楚,因而也不清楚他們是否有能力辨別出冥武技,所以去的人必須有能力在不使用冥武技的情況之下保護自己的性命和完成任務。」   「丹師大人說的不錯,雖說冥人的生命力比人界的人要強許多,但寡不敵眾的情況也難逃死亡,而且還有未知的道術,那將是我們的大敵。」冥皇皺了皺眉頭,至今為止,道術如同一個謎團,藏在他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不能使用冥武技又要在人界呆下去,這些派去的人要小心挑啊!」冥皇暫時打消了派遣斷戈的念頭,因為他很清楚斷戈的實力,同時也知道他終日浸淫在冥武技之中,舉手投足都會有冥武技的影子。   大臣們都明白了冥皇的意思,卻再次感到苦惱,除了斷戈之外,他們實在想不出有任何人有實力完成任務。   丹師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道︰「不如就在這次冥武典中挑選吧,反正我們這些老人是不可能去的,如果有可能,最好挑些有潛質的年青人,讓他們有能力在人界立足,並建立一個系統,只要控制好使用冥武技,就可以長期呆下去。」   斷戈立即想起了斬風,年青一輩之中,以他最為合適,只有十七歲,而且來到冥界才兩年多,沒有受到冥界習俗的影響,很容易在人界社會立足,他的適應力和實力都足以在人界立足,並且一直渴望回到人界,唯一今人擔心的就是他眼中那股似乎永遠揮之不去的殺意。   左相丹師見他的神色閃爍,似是想到了人選,含笑著問道︰「斷戈,你有甚麼好的人選嗎?」   斷戈猶豫了片刻,轉身環視了一周,道︰「諸位,你們之中有一人今年將會有一個特別的對手。」   「特別的對手?」   眾人見他突然提起「冥武典」,都感覺有些詫異,一起凝視著他。   丹師好奇地問道︰「誰能讓你說出這番話?」   斷戈微微一歎,感慨道︰「因為兩個月前我剛剛輸給他,所以我覺得他會是極優秀的人選。」   「你輸了?」眾人都驚訝地看著他。   冥皇更是詫異,年紀較輕的一輩之中,斷戈是最優秀的人材,沒想到他也會被擊敗,騰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急聲問道︰「斷戈,這個人是誰?」   「你們還記得兩年前的那個少年嗎?」   「是他?」   殿裡的人當時都在場,親眼看著斬風是如何對抗「冥神之眼」,所以印象十分深刻,當斷戈一提起那名少年,他們的腦海中立即浮現出斬風那張冰冷無情的臉。   冥皇微微地笑了起來,腦子裡又浮現在當年的場面,含笑道︰「才過兩年,他到底練了甚麼,居然連你也打敗了。」   「冥神之眼。」   「甚麼!」冥皇驚地站了起來,心中的詫異就更別提了,冥神之眼之所以出名,不但是因為它的威力強大,還因為除了冥皇之外沒有人修練成功,因而都沒有想到冥界之中居然還有人能夠成功地練成這項冥武技。   眾人的臉色染上了濃濃的喜氣,人才凋零的冥界出現了這麼一朵奇葩,這是他們一直想見到的情景,如今有了出類拔粹的新人,也證明了冥界後繼續有人,對於這群老人來說,絕對是值得欣慰的事。   丹師歎道︰「這個少年居然有這種領悟力,的確是奇才啊!只要好好陪養,一定是冥界的頂梁之柱。」他卻不知道斬風的成功並非全靠領悟力,毅力才是成功的關鍵,也許正是少年和冥界的緣。   界海煞有興趣道︰「我到想會一會他,兩年前我就覺得他的成就很大,當然那股毅力和頑強一直都留在我腦海裡。」   渾武點頭道︰「是啊,的確是一個擁有無比堅強信念的奇才。」   看著十名紫級冥帥都在稱讚斬風的性格和潛能,冥皇忽然陷入了深思,在場中人只有他練過冥神之眼,知道其中的秘密,能練成固然難能可貴,然而這並不完全說明一個人的實力,只不過是因為冥神之眼的名氣太大,受到萬人矚目,才會讓這些冥帥出言大讚,當然,他也不想否認斬風的天資。   丹師留意到冥帝的變化,躬身道︰「冥皇大人,且不論斬風的實力有多高,他的那份冷靜和堅毅卻是任務的最佳人選,就算在人界的經歷不如意,他也有很強的忍耐力等待時機的到來,如今他又學會了冥神之眼,這根本就是天賜給冥界的良才。」   「左相說的沒錯,以他的性格和實力,是最好的人選,不過--」斷戈點頭,語顯得有些猶豫。   「不過甚麼?」眾人一聽就知道斬風有弱點,都緊張的看著他,因為這關係到冥界的將來。   「他的殺氣太重。」冥皇眼睛一睜,搶先說出了出來,腦子裡也浮現出少年的眼睛裡那種仇深似海的殺氣,不由有些擔心。   「就是這一點。」斷戈面帶憂色地道   一個滿懷殺氣的人到底能不能控制自己呢?   聽了冥皇和斷戈的話,眾人都陷入了沉思,這不是一件小事,任務太過堅巨,只要有一點失誤都會引來諸界對冥界的仇視,甚至會大舉進攻。   「不過現在他似乎好了一點,並不是他的仇恨少了,只是學了冥神之眼後,他似乎學會了把殺氣和恨意隱藏起來。」斷戈見眾人的臉上都帶出失望的神采,心中不忍,於是又出言讚賞了斬風一番。   果然,一聽這話,人們臉上的憂色都一掃而去,帶著希望的眼神再次回到他們的眼中。   冥皇顯得有些詫異,因為他很明白修練「冥神之眼」與一般的冥武技完全不一樣,雖然練習冥神之眼無疑是可以控制力量,然而若想連眼中的殺氣也能控制,此中就一定要有智慧、恆心和力量。   「他的創造力也挺不錯,居然有控制殺氣的力量。」他不禁笑了起來,像斬風這樣的人才一定能在最惡劣的環境下找到生存的方法,也許正因為他的內心有強烈的期待感。   斷戈又道︰「現在的他依然冷的像一塊冰,但少了殺氣,人們就只會認為是他的性格造成了他的這種寒意,所以最多只會讓人敬而遠之。」   「敬而遠之?」丹師沉吟道︰「這是把雙刃劍,一方面可以減少人們接近他,從而有更多獨立處理事情的機會,也不會因為口誤而洩露消息,但另一方面他又很難找到同伴,想必他在冥界也沒有甚麼朋友吧?」   斷戈搖了規頭道︰「這到不會,他在斷戈城的上修練場都有朋友,雖然很少,但這都說明他並不是讓人討厭的人。他的身上的那股寒氣在陌生人的眼中是有些討厭,但與他熟悉之後,反而會很喜歡這種獨特的氣質,有時候甚至會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快意,有點像是看到了藍色的冥日,雖然光芒之中沒有表達出強烈的熱量,而且一開始見到它還會覺得很怪,但熟悉了之後就開始想它了,那是一件內斂的力量。」   「哦,這個比喻到是有趣,像冥日……」冥皇喃喃地嘟囔了起來。   其他人都看著斷戈,沒想到會他會對斬風有這麼一番評價,一個像冥日的青年會是怎樣的呢?這個問題是他們這一刻最想解開的謎。   斷戈微笑道︰「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說的對不對,畢竟我們只相處了一個月,眾位都是高人,選人的本事比我要好,等他參加『冥武典』時,大家可以看一看。」   「我不想讓他參加冥武典。」   冥皇突然的一語使的眾人都愣住了,像斬風這樣的人才居然不讓他參加「冥武典」,這幾乎是不近人情的決定,但他們都知道冥皇此舉必有深意,所以都把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   冥皇微微一笑,語重心長地道︰「你們沒有練過『冥神之眼』,所以不知道這是一種特別的力量,他剛剛練成,控制上還有久缺,如果一時收不住手,恐怕他會對其他的參賽者不利。」   斷戈點頭贊同道︰「的確如此,在斷戈城他就曾經施展過一次,那人還是個紅級冥武士,但在『冥神之眼』的攻擊後一個月都不能下床,直到我離開前才稍稍緩了下來,由此可以『冥神之眼』的厲害,如果他在『冥武典』裡大肆使用,恐怖不少冥武士要倒霉了。」   冥皇微微一笑道︰「這與冥神之眼的關係並不大,我猜是那名紅級冥武士心中太多恐懼了。」   斷戈怔了怔,問道︰「您是說只要心中沒有恐懼就不怕冥神之眼?」   冥皇笑著搖了搖頭,默然不答。   在場的十一人都若有所悟,與冥皇比試了數十年,這是第一次聽到有關冥神之眼的事情。   丹師笑了笑,又皺起了眉頭,沉吟道︰「雖然如此,但不讓他參加似乎對他不太公平,畢竟這是三年一次盛事,也是提升位階的唯一途徑。」   「我打算親自與他一戰,應該不會讓他失望。」冥皇站了起來,白眉之下再次露出了鷹眼似的銳利目光,似是找到目標的雄鷹。   眾人恍然大悟,這時才知道原來冥皇要親自考驗斬風的實力,臉上的詫異隨即換成了微笑。   「冥皇大人,斬風除了學會『冥神之眼』,還學會了『花月』。」   冥皇沉思了片刻,點頭喃喃地自言自語道︰「嗯,學會了『冥神之眼』,又學會『花月』,看來最少也該給他一身黑袍。」   眾人看著他,不明白他是甚麼意思。   冥皇見眾人的眼中都有茫然之色,微笑道︰「明天我來試試他,如果有足夠的實力,這次的任務就可以派他去。」   丹師忽然問道︰「不過等級上似乎會有問題,如果不能讓他參加『冥武典』,他的等級就不能升,好像不太公平。」   「不怕,如果他真的練成了『冥神之眼』,我就會派他去人界,到時候我會送他一件紫袍,讓他在人界穿著紫衣,嗯,就任命他為紫衣冥使。」   「紫衣冥使!」   眾人喃喃地念叨著這個新職位,雖然只是一個稱號,但他們都知道這個名稱意味著冥界正式向「四界和議」發起了挑戰,也就等於進存亡的時刻。   冥皇仰頭含笑道︰「我相信他完全可以在人界立足,至於其他的人選,我們日後再慢慢挑選,只要有立足點,其他人選就好辦了。他的眼神中雖然殺氣極濃,卻沒有邪意,所以我相信這個少年不是那種貪婪的人,不會拒絕我的安排。」   ※※※   這時斬風卻在武典區遇上了麻煩,而起因則是他一身的白衣。   這一行二十五人對繁華的冥都很好奇,所以四處閒逛了半天才走向武典區東南角的館舍。館舍很大,佔了武典區的三分之一,是專門為招待來參加冥武典的人所建,背靠著內流,整片建築以青色為主,這是由於住在這裡的人全都是青級冥級武士。   「是這裡了吧!」布揚看著滿大街都是青級或以上的冥武士,笑著朝身後的同伴道。   元蘇含笑道︰「終於有機會到這裡來了,也不枉我們苦練了二十年。」   布揚拍著斬風的肩頭笑道︰「說這個可真要羞死,這位老弟才花了兩年,我們還是別提這糗事了。」   斬風抬頭打量著面前的館舍,由於參賽者極多,所以館舍佔地也極為廣闊,若大的石拱型大門就落在大街的中央。   賽期將近,進出館舍的人流極多,街上不時有身著青衣的行人來往穿梭,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悅和自信,尤其是提著包袱走入館舍的那一刻,更是欣喜若狂,而言談舉止中也顯露出對冥武典極大的期盼。   元蘇和布揚也在不停地打量著四周,內心也同樣被這裡的氣氛所感染,眼神中流露出莫名的興奮,就連掌心也因激動地而沁出了汗水。   「哈哈,我終於來到這裡了!」   一聲狂呼驚動了斬風等三人,轉頭望去,卻見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站在館舍門口的台階上振臂狂呼,激動的眼花延著眼角淌下了面頰,沾濕了雪白的鬍子,狂喜的心情使他臉的每一條皺紋都微微地發顫。   在他的身邊,一名五十餘歲的女子竟然趴在地上親吻著土地,嘴裡還唸唸有詞,像是在感謝著甚麼人。   布揚看著目瞪口呆,面頰微微抽搐了一下,愕然道︰「這……這也太誇張了吧!」   元蘇理解似的點點,歎道︰「冥武典是每一個冥人的畢生的目標,雖然每個人都可以來報名,但沒有城主的點頭,誰也不會前來,尤其是那些住在離冥都較遠的城池的人,因此有的人即使苦練一輩子也未必有機會參加冥武典,我們真的挺幸運。」   斬風想起自己的白級位階,不禁有些詫異。   元蘇看著他笑道︰「你不一樣,因為你有實力,城主也點頭了,而他們也並非不想來,只是他們都很清楚自己的實力和位階,不會輕易越級挑戰。」   「老弟,你是個特別例子,誰像你這麼厲害,白級挑戰紫級,剛才沒有把人嚇瘋已經算不錯了。」布揚還不忘趁機打趣他。   元蘇忽然笑著指了他汗濕的手,擠了擠眼睛,笑著調侃道︰「你很緊張嗎?」   布揚哈哈一笑道︰「你還不是一樣。」   緊張的氣氛便在這一笑之間淡化了。   斷戈城同來的青級冥武士們有幾人已經來過,所以反應比較正常,看著同伴們興奮地忘形,都笑了起來。   「我們進去吧,安頓好再出來逛。」   「好!」布揚扯著斬風迫不及待地就往大門衝去。   然而就在斬風踏上台階之時,站在館舍大門口的一名穿著橙衣的管理員突橫跨一步,將他攔下,一邊用怪異地眼光看著他,一邊傲然喝道︰「不許進去。」   他的反應讓在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元蘇和布揚猶為驚訝,他們都是第一次來,所以不清楚其中的原因,因而茫然地盯著管理員,臉上畫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為甚麼?」斬風原來的興致被管理員淡漠的態度一掃而空,心中怒氣漸生,烏黑的眉毛向上一挑,兩道冰寒眼神如箭一樣射向管理員。   管理員被他的眼中的極寒所攝,心有突然一陣沒來由的慌張,但這種心裡反應使他極為惱火,如何也不肯承認自己被眼前的白級冥武士嚇著了,所以臉上驟然沉了下來。但他並沒有答話,伸手只是指了指斬風的衣服,輕視的眼光微微掃了他一下,然後甩頭去招呼其他人。   事件雖小,但管理員的傲慢和斬風的衣著都是極為顯注焦點,吸引著進進出出的冥人們駐足觀看。   就在他們凝視著斬風,懷疑他此舉的動機時,空氣中溫度驟然降低,沒有四季的冥界彷彿進入了寒冬,讓在場的人都感覺到陣陣的涼意正侵入他們的肌膚,有的人甚至打了一個寒噤。   雖然沒有得到管理員明確的答案,但斬風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赫然冒起了熊熊的怒火,眼神中的寒意更是表露無疑。   元蘇和布揚早就習慣了這種極寒的暴風雪似的氣勢,所以顯得最輕鬆,似乎這是很合理的情況,但當他們看著斬風身上的白衣時,都氣得臉紅耳赤,這不單是對斬風一個人的蔑視,也是對斷戈城所有人的一種污辱,都咬著牙叫喝了起來。站在他們身後的二十二名同伴也同樣吵了起來,霎時間,館舍的門口就鬧了起來。   「你這是甚麼態度,既然領了參賽牌,就有權進入館舍,你憑甚麼不讓進。」布揚指著橙衣管理員的鼻子罵了起來。   橙衣管理員不經意地撇了他們一眼,似乎對於他們的指責不以為然,但介意對方是青級冥武士,所以還是抱著應有的禮儀,直白地應道︰「裡面的房子都是按等級分配的,沒有白級的房間,就算放他進去也沒用。」   元蘇大步踏前,盯著他高聲道︰「我願意和他一起住。」   「不行。」橙衣管理員就像是一個頑固的老人,毫不留情地一口否決了元蘇的提議。   元蘇更是無法理解,脾氣溫和的他也難以按納心中的怒火,一張臉氣得通紅,聲音也越來越高,指著管理員的鼻子喝問道︰「為甚麼不能同住?」   橙衣管理員撇了斬風一眼,淡淡地道︰「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白級的人怎能住青級的住宅,你們快進去吧,他自己去城裡找地方住。」   元蘇見他說的鄭鄭有辭,而且依規依法,也想不出有甚麼話可以辯駁,但總覺得這事很難接受,回頭看著斬風道︰「斬風老弟,看來他們不肯通容,我們還是另想辦法吧。」   「我自己處理。」斬風淡淡應了一句後忽然踏前一步,正好站在拱型大門的中央。   橙衣管理員以為他要強闖,臉色一變,連忙伸手拉他的衣服,喝問道︰「你竟敢不聽命令?」   斬風的手按在刀柄上,寒光閃爍的眼神微微一挑,空氣回應似的閃過一道寒光,薄薄的刀身冥日的照耀帶出一道藍色綵帶,直奔向橙衣管理員。   橙衣管理員被突然而來的刀光嚇了一大跳,連忙縮開手臂,但心中的惱火使他氣得臉紅脖子粗,指著斬風怒目喝道︰「你居然敢動手!」   「既然不讓我進去,我就在門口,這裡沒有限制吧?」斬風右手橫刀,竟將館舍的大門封住了。   布揚和元蘇驚愕地對視了一眼,都知道他徹底被激怒了,但兩人的眼神隨之一變,竟帶著到一絲正期待看好戲的神色,他們很清楚一個連斷戈也能擊退的人是不會在被館舍的管理者所擊退的,況且他們的心中也有不平之氣。 第二集 冥界危機 第二章 館舍之爭 第二集 冥界危機 第二章 館舍之爭   橙衣管理員見他竟然要堵住大門,不讓出入,更是勃然大怒,衝到他面前,伸手又想揪他的衣服,然而就在他的手剛離衣服只有一寸的時間,他的鼻尖被刀尖指住了。   看著面前明晃晃的薄刃刀,還有刀身上的那條雪槽,橙衣管理員整個人定住了,呆呆地盯著刀尖,似乎無法相信自己會被一個白級冥武士拿刀威脅。   「這裡是等級森嚴的地方,你一個白級冥武士就應該回你該去的地方,別在這裡搗亂。」橙衣管理員發脾氣地指著他大罵了起來。   斬風依然不動地站在那裡,還給他的則是冰冷的目光,薄薄的刀刃在藍色的陽光下反射出晶瑩的光芒,刺的管理員眼都睜不開了。   院落外的街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看著大門口一白一橙兩名冥武士發生口角,圍觀的人都不以為意,對他們而言,這只是小孩與小孩之爭,但是斬風的這番舉動使他們意識到這件紛爭只怕不易解決。   館舍內的人接到消息,陸續來到門口圍觀,看著看門的管理員竟然在白級冥武士的威脅下如此狼狽,都有些詫異,但也引發了他的好奇心。   橙衣管理員年齡不大,也只有二十四五歲,在館舍工作後所接觸的全是等級比自己高的人,因而對於斬風的到來顯得有些不適應,也不知道變通,所以一口就拒絕邀請,而且覺得是天經地義之事,因此對於斬風的舉動無法理解,還引發了這次的衝突。   「不要得寸進尺,再不走,我就不客氣了。」橙衣管理員看著斬風就像一頭倔強的蠻牛一樣把大門死死擋住,還用刀指喝著自己,氣得渾身發顫,兩眼冒火,只想把他撕成碎片。   斬風冷漠地看著他,一句話也不說,對他而言,這一場的紛爭並不算甚麼,也不介意被人輕視,然而他所不能容忍的是橙衣管理員輕視身上的這件白衣。   橙衣管理員感受到身前身後有無數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無形中感到一絲壓力,如果在眾目睽睽之下都無法處理一個白級冥武士,只怕以後站在大門口都會成為別人的笑柄,不安和辱恥使他的情緒突然高漲了起來,看著斬風的眼神也變的更加凶狠了,想用氣勢逼走他。   然而如意算盤完全打亂,斬風的眼神冷的依佛能滴水成冰,對他發狠只是火上澆油,不但不能壓倒斬風,反而被這股氣勢反壓,弄得橙衣管理員幾乎不敢正眼看他。   元蘇和布揚一左一右站在斬風身後,看著橙衣管理員漸漸低下的腦袋和無神的眼神,都知道他在這一回合又敗了一場,不禁相視一笑,然後各自回頭對身後的同伴們嘀咕了幾句。   這些同樣來自斷戈城的青級冥武士們雖然不太瞭解斬風,但一路行來,也算是相處了一段日子,而且又是同樣出自斷戈城,因而有同仇敵愾之感,又嫌管理員的態度太差,連他們都感覺到自己也受到羞辱,都欣慰聽從了元蘇的吩咐,二十二人站成了一排,擋在了斬風的身後,封鎖了整個台階,使院外的人無法從背後對斬風造成威脅。   圍觀的人們看到現在,不少人都發現這個白級冥武士不同尋常,單憑這股氣勢也說明有些本事,心中的天秤開始移向他,還有些見過他報名,也等著看好戲。而大多數則是因為管理員無能,遲遲不能解決問題,顯得有些不耐,開始鼓燥起來。   「喂,我們要進去,你們這是怎麼回事?」   「對呀,有事快說清楚。」   「看門的,怎麼為難一個白級冥武士?太不像話了,放他進去不會怎麼樣。」   橙衣管理員更覺得面子掛不住了,但他現在已經騎虎難下,而且又覺得自己沒錯,猛地吐了幾口惡氣,指著斬風大聲辯道︰「我不讓他進去,他就攔在門口,分明是耍賴,是對『冥武典』的不敬。」   布揚不屑地接口道︰「他是參賽者,為甚麼不讓進?」   一句參賽者引發了圍觀者的好奇心,因為他們看到了斬風身上那件明顯不過的白衣,院內院外頓時一片嘩然。   「白級的參賽者!」   「怎麼會有這種事情?」   「不過看他的氣勢,一點也不像是白級冥武士。」   「是不是穿錯衣服了?」   ……人群的議論並沒有改變事態的發展,攔在院門口的人依然站在那裡,看門的也只能對峙,眾目睽睽之下,他實在拉不下面子向一個白級的人挑戰,只能看著斬風乾瞪眼,一邊看還一邊回頭查看圍觀著的反應,整個人就像只是一隻六神無主的蒼蠅。   斬風一句話也沒有說,也沒有出招,只是盯著管理員。   「出了甚麼事?」另一名身著青衣管理員從人群中擠到了前面,看著僵持不下的局面和鬧哄哄的門口,顯的十分不悅。   橙衣管理員委屈地應道︰「他攔著門口不讓走。」   青衣人氣得雙眼一翻,指著他罵道︰「這分明是在鬧事,你這個看門的怎麼當的,還不把他趕走。」   「是。」有了上司的命令,看門的管理員顯得堅決了許多,也不再顧忌面子,轉頭喝著斬風怒聲指道︰「再不走我就不客氣了。」   斬風忽然點點頭。   橙衣管理員以為他同意離開,心中的不滿稍稍緩緩地了一下。   「來吧!」   斬風沒有給他驚喜,只有更多的怒氣,聽罷了這一句,橙衣管理員氣的跳了起來。   圍觀的人見他們要打,立時有了興致,原本鼓燥不安的人們也靜了下來,有的人知道他要挑戰紫級,都想看看這個白級冥武士到底有甚麼本事會跑來參加「冥武典」。   元蘇湊到布揚耳邊小聲問道︰「你說斬風老弟會怎麼對付這個不長眼的小子?」   布揚抬頭看了一眼,輕笑道︰「大概可以把他打到對面房頂上去吧。」   元蘇愣了一下,然後抱著肚子哈哈大笑。   笑聲未落,就見橙衣的管理員怒喝一聲,揮起雙拳就往斬風的面門上擊去。   斬風的眼中閃過一絲冷笑,橙衣管理員這一擊連夭雲都不如,可見心中依然沒有把自己放在心上,不然不會如此小看他。   圍觀的人也都搖起了腦袋,這裡的人至少也是個青級,所以眼光和實力很不弱,一眼就看出這招之中有無數破綻,而且力量柔軟,就算被打中也不會有任何傷害。   然而出招之人卻是滿懷自信,他深信自己隨便一下就能打倒白級冥武士,所以出拳之時根本沒有深思。   斬風一動不動地站著,直到拳頭擊到了他的面前。   看門的管理員正得意之際,忽然覺得雙彎處被人重重一擊,身子站立不穩,撲通一聲,雙膝跪倒在斬風的面前,而揮出的雙拳也隨之擊空,然而前衝之勢並沒有停止,支撐身子的雙手按在地上,而他的頭也隨之向地上一衝,竟實實在在地叩了一個響頭,整個動作是一氣呵成,竟像是一開始就有意這麼做似的。   眾人看的都愣住了,隨即忍住了放聲大笑起來,一場紛爭也隨之變成了鬧劇。   布揚更是笑得前仰後合,喘不過氣來揉著肚子道︰「不行了,笑死我了,這招厲害,我要多學學,哈哈!」   元蘇強壓著笑意,搖頭讚歎道︰「這個壞小子,原來也會用詭計,居然玩這麼一手。」   斬風並不是有意讓他叩頭,只是討厭他這種高傲而又自以為是的人,所以將他想踢倒,沒想到竟變成了這樣的效果,見他叩了一個響頭,眼角也不禁留露出一絲笑意。   青衣的管理員見屬下竟然如此丟臉,氣得渾身發顫,喝道︰「還不快滾。」   地上的橙衣人羞得臉色紫青,只想找到洞鑽進去,聽了上司的斥責後,狠狠地瞪了斬風一眼,然後灰溜溜地向館舍內跑去。   青衣人走到斬風的面前,怒目相視,喝道︰「手段很高明,看來你這一身白衣的確無法代表你的實力,但規矩是規矩,裡面沒有你的位置,你就不能進去。」   斬風原以為會來一個明理的人,沒想到這個青衣人的語氣更加過份,冷冷地應道︰「所以我只站在門口。」   青衣人為之氣結,他同樣犯了橙衣管理員的錯誤--輕敵,剛才斬風所施展的那一招「花月」他根本沒有看清楚,因而覺得其中全是投機取巧,勝之不武,所以並沒有把斬風當成勁敵。   一旁圍觀者原以為解決了橙衣管理員後就可解決事情了,沒想到又來了一個,有的立時顯得很不耐煩,但鑒於對冥武典的尊重,都耐著性子等待,也有些人無所事事,被斬風引起了興趣,所以一心想看他再次動手。   面對館舍管理人員的頑固不化,連脾氣好的元蘇也按納不住,高聲喝道︰「『冥武典』是冥界的盛事,是大家都為之高興的事,並沒有限制參賽者的等級,就連冥皇大人也不會小看一個白級冥武士,你們憑甚麼瞧不起人。」   「對呀!你憑甚麼看不起人。」布揚大聲地叫嚷了一句,然後伸手從斬風的衣服裡掏出參賽的紫牌,然後向天空一揚,傲然道︰「看到沒有,他要挑戰是紫級冥帥,你有這個膽量嗎?」   一句即出,全場嘩然,所有的圍觀者都不由自主地發出了驚歎聲,就連青衣人也呆呆地把目光鎖定在紫色的小牌上,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轉青,再由青轉黑,正如變幻中的面色,他的內心像是大海的浪濤一樣,起伏不定,連他自己也無法控制。   斬風並不想依靠這種東西來壓人,他本就不是個張揚的人,目信的是實力,而不是顏色,只是看不慣以衣取人,所以才出頭鬧事,但他沒有阻止布揚的舉動,只是靜靜地看著這一小塊牌子。   在場的人們依然沒有回過神來,布揚手中的小牌雖然很小,如果隨便和其他物品放在一起並不起眼,但在冥界之中,紫色卻代表了很多東西,膽氣,豪情,信心和力量,缺少其中的任何一樣都不行。   慢慢地,目光又落在了斬風身上的那件白衣上,有的在報名處見過他,有的沒有,無論他見沒見過,心裡都有著同樣的想法--這個青年不是瘋了,就是擁有特別的力量,當然,大多數人希望的是後一種。   布揚要的就是這種效果,經過這一個月的相處,他很清楚斬風的脾氣和性格,正是如此,才要為斬風張顯氣勢。   他掃視了一圈,看著每個人的眼睛都充滿了驚訝之色,實在替斬風的榮耀感到高興。   元蘇看在眼裡,笑著小聲對斬風道︰「冥界歷史上一定會留下你的名字。」   「我不在乎。」斬風搖了搖頭。   的確,他要的不是這些,只是一個報仇的機會。   布揚把小牌塞回斬風懷裡,笑道︰「老弟,現在不會有人不認識你了,看他們還敢不敢不讓你進去。」   此時青衣人也回過神來,內心還在猶豫之中,一方面對於斬風所表現出的與眾不同感到擔心,另一方面又不想向一個白級冥武士退讓,猶豫半天才道︰「館舍的確沒有沒有安置白級冥武士的房舍,因為你是一個特別例子,既然沒有辦法直接解決,我們就用最冥界最常用的方法解決問題。」   斬風呆了一呆,轉頭看著布揚,眼神中流露出疑問之色。   布揚微微一笑,道︰「強者為尊。」   聽到這四個字,斬風完全感受到冥界特有的處置方法,雖然住了超過兩年,但真正與冥界社會相處只有兩個多月,所以還未能習慣冥界的傳統,甚至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同樣,其他的人聽到這四個字也不由地素然起敬,這不但是冥界之人的所遵循的目標,也是整個冥界的象徵。   斬風朝著青衣人點了點頭,道︰「我同意。」   青衣人臉色一正,此時的他已經對斬風身上的那件白衣視若無睹,身為青級冥武士,一但同意比試,任何對手都是對等的,因此他把所有是非恩怨都拋開,專心迎戰這位氣勢不凡的年青人。   斬風見他的臉上沒有鄙視的神情,換上了一副鬥士表情,胸中的怒氣漸平,冷靜的他很清楚如果施展「冥神之眼」,一定會很快戰勝對方,於是他朝著青衣人點了點頭,淡淡地道︰「來吧。」   青衣人微微欠了久身,就在他拉直身子的那一刻,整個人如獵豹一樣快速地衝了過來,直撲斬風,在空中劃出了一道青影,然而奇特的是,他的移動路線呈三角形,上,左下,右下,所以在外人看來,就像是一個立體的青色三角形在不斷地向前沿伸。   「銳豹!」   在場的人都是可以算是名家,不少人一眼就看出了他所施展的冥武技。   斬風凝視著如同幻影似的青色影子,腦子著快速地轉動,尋找著突破的辦法,因為這種幻影三角飄忽不定,最佳的方法就是等他停下,然而這一次他不想這樣,而是希望修練一下對高速移動中的物體進來攻擊。   在場的人也正如他所想,都覺得應該還擊,因為移動的路線很明確,勝負之差則在於順利的找到移點,並向那一點攻去,然而只要一擊不中,便有落敗的危險。不少人都斬風捏了一把冷汗,雖然剛才他勝了橙衣管理員,但沒有人看出剛才他是如何勝的,所以對他依然沒有太大的信心,畢竟學會「花月」的也只有三人。   「他會怎樣還擊呢?」元蘇和布揚不約而同在心中問起了這個問題,他們固然相信斬風的實力,但也知道他缺少經驗,有的時候經驗才是取勝的關鍵。   一陣微風掠過,撥動了樹上的葉子,一片枯葉悄悄落在了斬風的肩上,然而令人吃驚的是,枯葉從他的身體上落了下去,就像落入了一個幻影之上。   可惜沒有人留意枯葉,因為斬風反擊了。   每個人看到他的動作時,覺得很慢,尤其是他手上的那把刀,簡直就像一直都沒有動似的。   然而,他們的瞳孔中卻又反映出無限的刀光青色的三角上不斷地晃動,就像是迷霧的春天,煙雨濛濛。   青色的三角停下了來。   斬風也停下了。   一個站著。   一個趴著。   爬在地上的青色身影的背上不知何時抹上了一點紅,雖然不大,卻很醒目,就是萬綠叢中一點紅。   「血!」   不知道誰叫了一句,緊接著便是此起彼伏地驚呼聲。   元蘇和布揚對視了一眼,腦中都閃出一個名詞--「煙雨」。   斬風低著頭看著刀尖上的一抹鮮紅,搖了搖頭,眼神有一些沮喪,似乎在為自己粗糙的刀術而感到極為不滿,嘴裡也喃喃地念道︰「還是不成功,練的太少了。」   地上的青衣人緩緩地爬了起來,人們這時才看到他的正面和背面都有破點,不是一個,而是佈滿了全身,這些破點雜亂無章地分佈著,有大有小,有的還有帶著一絲血漬,展示著斬風這一刀的威力。   青衣人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苦笑道︰「我輸了。」   斬風沒有反應,他依然在看刀,心神卻在檢討自己的錯失。   元蘇扯了扯他的衣服,小聲道︰「他認輸了。」   斬風抬頭看了一眼,望著大大小小的血點,眼神中的不滿更顯的濃烈,事實上他根本沒有想過要令青衣人受傷,然而刀術的生澀感使他沒有把握好用力點。   布揚見他的神情古怪,問道︰「贏了怎麼也不高興。」   「刀法太差。」   兩人聽了不禁莞爾,沒想到他贏了之後想的居然是自己的刀法而不是結果。   圍觀的人漸漸從驚愕中恢復了,此時他們都相信這個白級冥武士實力很強,畢竟一刀戰勝青衣冥武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斬風沒有理會其他人的反應,邁步就往館舍中走去。   「慢著!」   一聲低沉的呼喚制止了他……   ※※※   皇城中,正當眾人同意斬風出任紫衣冥使的時候,站在最後的一名紫袍人忽然走了出來,躬身道︰「冥皇大人,除了實力外和性情外,還有一樣能力也關係到事情的成敗。」   眾人都愣住了,一起轉頭望去,原來是冥界的典律大臣圖恢。   論年紀,圖恢比冥皇還要大,活了整整二百三十七年,至今還能立足在十大紫級冥帥之中,算是冥界的奇跡老人,自從二百歲以後,他的戰績相當奇特,不勝不敗,每一次都是平手收場,弄得對手只能退讓,因而一直長盛不衰。   由於年紀較大,所以他很少直接發表意見,特別是反對意見,因而這一次顯得特別突出,頓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   冥皇知道他這番舉動必有深意,否則以他的性格,不會在這個時候走出來提出異議,因而凝視著圖恢那張佈滿皺紋的老臉,誠墾地問道︰「圖恢,你有甚麼意見嗎?」   圖恢彎著腰慢慢地走到中央,道︰「如果斷戈說的沒錯,這個孩子的確是適合的人選,但是--」說到一半,他故意頓了頓,看了冥皇一眼,又道︰「大家都知道仙界的力量已經不是冥界所能抗衡的了,我們如何能肯定當這個孩子見到強大的仙術後能不為所動,以他的資質,仙界也一定肯要,如果他投向仙界,我們的計劃就徹底失敗,代價還可能是整個冥界的滅亡。」   「他不是這種人。」斷戈不加思索地駁斥了圖恢的想法。   冥皇看了看其他人,雖然他的心裡也相信斬風,然而圖恢說的也不無道理,這次計劃只要有任何一點疏忽都可能招至滅頂之災。   丹師界海等人都陷入了沉思,無疑,斬風是個人才,但只見過一面的他們無法保證他的心中對冥界有絕對的忠誠。   「畢竟,他只在冥界呆了短短兩年,而且大部份時間放在了修練上,與冥界社會幾乎是毫無瓜葛,也談不到任何感情和忠誠,所以沒有理由在沒有確定他的忠城心之前就派他擔負起這麼重的任務。」圖恢苦笑了一聲,又道︰「我並不是針對那個孩子,我都二百多歲了,也是個將死之人,也許看不到冥界日後的發展,但我不想在死之前還留下一塊心病。」   這一番話說的在場之人都無法辯駁,為了冥界的將來,他們才會想出這麼一個計劃,如果失敗,一個人無法夠承擔這樣的後果,就算是整個冥界也未必有能力承擔後果。   丹師為大局著想,不得不同意圖恢的意見,歎了一聲道︰「圖恢的意見十分中肯,這計劃原本就十分冒險,我們要做的是盡量減少風險,既然對斬風有懷疑,我們就必須釋疑。」   界海點頭附和道︰「我從來沒有想過冥界的人會出賣冥界,尤其在這種時刻,大家都同樣受到危脅,應該會更加團結,但我知道我的想法不能代替事實,所以我同意圖恢的意見,先確定斬風的忠誠心吧,只要通過這一點就可以派他去人界。」   斷戈也不再堅持了,因為他十分相信斬風的心,試驗一下更能顯出他的忠心,從而讓冥界的人放心。   冥皇低著頭默默地思考了一陣,試練一個人的忠誠心並不可容易,而且眼下這種環境也沒有更多的選擇。   圖恢又道︰「就算執行計劃,我們與仙界的談判也要繼續,這樣可以降低仙界對我們的懷疑,所以可以讓他參加一次談判。」   丹師聽到一半便若有所悟,含笑問道︰「你是說讓他去直接面對仙界?」   「正是,如果留在冥界,無論怎樣安排都不會有仙界的效果,與其這樣,不如讓他去仙界見識一下。」   冥皇猛地抬起頭,毅然地道︰「這樣吧,我們再與仙界談判一次,這一次我親自去,把他也帶去。」   斷戈擔心地道︰「冥皇大人如果想去,到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只是他在仙界露面之後,仙界必有人認識他,日後在人界的行動也會有麻煩。」   「弄個面罩給他吧,反正那些當我們是惡魔的仙人們根本沒有興趣看我們的臉。」冥皇哈哈一笑,白色的鬍子隨著顫抖。   在場的重臣們都深以為然,陪著笑了起來。   忽然,一名身著紅衣的皇城宣令官急急忙忙地走入殿,躬身稟道︰「冥皇大人,武典區有人鬧事。」   冥皇神色一凝,喝問道︰「甚麼人敢在『冥武典』之前鬧事?」   「是一個白級冥武士,出手擊敗了『冥武典』館舍的管理員,更甚的是,他一個人持刀堵住了館舍的入口,現在那裡聚滿了人,進不得出不得,鬧的十分混亂。」   斷戈聽到白級冥武士四個字立即明白了,轉身稟道︰「冥皇大人,這人應該是斬風。」   冥皇的臉色隨之微變,笑著道︰「看來他的實力真的不錯,膽識更高,連冥都也敢任意妄為,哈哈。」   宣令官見冥皇和上司個都在笑,有點丈二金剛摸著頭腦,茫然地問道︰「不要管嗎?」   冥皇笑了笑沒有回答,反而好奇地問道︰「斷戈,既然他來了兩年多,為何還是白級冥武士?」   斷戈搖頭笑道︰「他是個怪人,兩年的評定大會都沒有出席,聽說一直在山上修練,不過他這個人對於個人的位階並不在乎,也不在乎是穿白衣還是穿紫衣。」   「他沒有在人群中生活,所以沒有受到冥界的規則的影響,看來他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   丹師滿懷希望的眼神感染了在場的所有人,都點頭稱是。   冥皇看著宣令官問道︰「他為甚麼會打起來?」   「因為『冥武典』的歷史上沒有白級冥武士參加,所以為各級參加者準備的館舍裡沒有白級的位置,所以管理者不讓他進去,然而就打了起來,詳細情況屬下不知道。」   冥皇轉頭看著界海道︰「界海你去看看吧,不過沒有為白級冥武士準備住處是管理者的疏忽,斬風無罪,而且這裡是強者為尊的地方,他贏了就說明他是對的。斷戈,你也去,把他帶到這裡,我要跟他談談。」   「是。」界海和斷戈躬身行了一禮,然後一起走出議政大殿。 第二集 冥界危機 第三章 藍色對抗 第二集 冥界危機 第三章 藍色對抗   當他們來到館舍之外時,佔著整條街的館舍外被人群擠得水洩不通,每個人都在向院門口張望。   界海和斷戈對視了一眼,然後輕輕一蹤便從牆上躍了過去。   站在牆上,他們赫然發現身著白衣的斬風正冷冷地站在館舍大門之前的空地,人圍觀的人退出了數丈,讓開了一個空缺,幾名褐衣人站在館舍的門內看著,還有一人面向斬風,神情嚴肅,如臨大敵似的看著冷漠的斬風。   「著!」   斬風對面的一名身著褐衣的中年男子突然身影暴起,腿影如雷電射向了斬風,然兩他的身子卻留在原地。   界海認識他是武典區的管理者陰羅,見他的雷影腿如萬雷破天一般,不禁點了點頭,讚道︰「陰羅進步不少啊!」   斷戈則把注意力放在斬風身上,斬風雖然學會了「冥神之眼」,但陰羅的身子沒動,因而想看看他如何應付這種情況。   然而斬風並沒有反擊,任由腿影踢到自己的身上,一動不動。   雷影腿發出如暴雷一樣的聲音,在他的四周響起,那天雷般的勁力在空中暴發激起了陣陣的氣旋,也同樣將將院子裡的氣氛掀到極點。   周圍的人看著都摀住了嘴,但驚訝聲還是從每一個人的嘴裡傳了出來。雖然斬風一招擊敗了青衣人,但青級和褐級相差很大,所以對斬風依然信心不足,此刻見他受到狂攻,都不由地為他捏了一把冷汗。   站在斬風身後的元蘇和布揚猶為緊張,雖然見到斬風兩戰兩勝,還有戰勝斷戈的經歷,但他們不知道他的實力究竟提升到何種境界,此時看到他的身子在千萬腿影包裹在內,一顆心又揪了起來。   然而這是兩人之間的比試,無論何等的緊張,都沒有人干涉。   界海沒動。   斷戈沒動。   圍觀的人也沒有動。   時間就像是停滯了似的,緊張氣氛凝聚到極點,人們都在等待著收腿影消失的那一刻。   突然,腿影消失了,人們眼中的斬風並沒有受傷,而且連姿勢也是一模一樣,就像不層發生過任何事情似的,讓人目瞪口呆,久久不能自己。   四周更加靜了,人們都在回味的方纔的那一刻。   「花月!」陰羅看著完好無損的斬風,嚇得臉色煞白,忍不住驚叫了起來。他畢竟是有實力的人,雖然沒有練過花月,但在以往的冥武典中也看過有人使用這一招   「比試還沒有結束。」   冷冷地一句猶如驚雷一樣在陰羅的耳邊響起,當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背上承受了重重的一擊,雖然斬風的力量有限,但陰羅還是無法承受這一擊,如斷線的風爭般飛了出去,直向院牆撞去。   眼見就要撞的頭破血流,空中忽然晃過一個人影,將陰羅的身軀截下,然後落在了斬風的面前。   「界海大人!」看著界海粗豪的面孔,圍觀的人都驚呼了起來。   斷戈躍到斬風的身側,道︰「夠了。」   斬風掃了他們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界海放下陰羅,然後走到他的面前打量了他幾眼,心中暗暗讚歎這個青年果然奇特。   「你這招『花月』太快了吧?連我都看不清楚,真要是對上你還真不知道能不能贏,幸虧不必跟你比試,呵呵。」   斬風愣了一下,掃視著這個沒有絲毫印象的老人,但當他的眼睛落在了界海身上的紫袍,眼神裡燃起了濃濃的戰意。   界海轉頭對斷戈道︰「不過他施展的花月似乎有些古怪,好像有些不倫不類,力量倒是很強,方式也相若,只不過其中的奧妙似乎沒有完全展示出來,如果不是有強大的衝擊力支持,恐怕很容易就被人擊敗。」   「嗯,速度不同,力量也剛猛了許多,衝擊力和暴發力都達到了極高的層次,不過……的確不像冥武技,然而想接下這一擊倒也不容易。」斷戈第一次看到斬風使出這一招,有些驚訝,雖然花月有克制之法,但斬風所使用的「花月」變了,變的就像是一件座大山從天空中砸下,威勢迅猛,似乎只有逃避一途。   「這種方式施展花月,一出手便如同雷霆萬鈞,力量提升到極點,然而一擊之下不能戰勝,只怕後面就力不從心了。」界海語重心長點了出斬風的優劣,含笑道︰「不過你還年輕,況且能受此一擊的人已經不多了,其他方面日後再慢慢改變吧!」   斬風見他們一語中的,心中既是驚訝,又是感歎,這一番話無疑印證了他的想法,無論是冥神之眼,還是花月,所使用的力量過份凝聚於一點,就好像飛流直下的瀑布,水離崖邊的時候氣勢磅礡,激盪山巒,如天龍滔海一般,無可阻擋,然而當水流狠狠地擊在地面之後,所有的力量都會在這一刻之間用盡,之後就會變成潺潺小溪,蜿蜒流淌,無以為繼。   界海見他默然低頭不語,親切地拍了拍他的肩頭,含笑道︰「年紀輕輕,能練到這種地方已是難能可貴,日後只要苦練,一定能更上一層樓。」   斬風瞥了他一眼,還是沒有說話。   周圍的人本就因為斬風擊敗了褐級冥武士而感到極其震驚,只是礙於界海在場,為表示尊敬,都不發一言,只能把這份驚訝藏在心裡。   元蘇和布揚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除了看到對方驚訝而又喜悅的表情,還有眼中的那股豪氣,從一開始,斬風就顯得信心十足,這不但是因為實力,而且是因為心裡有一種全力以赴的信念,就算是面對強者也沒有一絲的放棄,這種鬥志是他們都追求的。   「雖然實力上還有些缺點,不過他的實力已經不錯了,城主說的沒錯,最少也該是個黑級。」   「是啊,想不到兩年的時間差距就拉成這麼大了。」   兩人想起第一次見到斬風的情景,不禁有些唏噓。   落敗的陰羅似乎看透了輸贏,畢竟他也一百歲了,幾十年來的輸輸贏贏,使他表現的很平靜,並沒有任何的沮喪。   他走到界海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然而走到斬風的面前欠了欠身道︰「我輸了,我按照你的意思去辦。」   「不必了。」界海揚聲道︰「冥皇大人要見他。」   「見我?」斬風的目光立時移到了他的身上,眼中似有無限的疑問。   「不錯,冥皇大人要見你。」斷戈插了一句。   「為甚麼?」   「去了就知道,走吧!」斷戈不再多言,轉身就往門口走去。   斬風點點頭,跟在他身後慢慢地走向皇城。   原本臃擠而吵雜的街道變得很寧靜,人們如潮水似的散開兩側,讓出一條通道,看著他們的眼神也變得很尊敬,尤其是看到斬風永遠不變的表情和身上散發出的攝人氣勢,而那件醒目的白衣就像是一面旗幟,在他們的腦海中不斷地飄著,提醒他們不要小看任何一個對手,即使他看上去是多麼的弱小。   冥皇在寢宮的一間很雅致小院裡接見了斬風,院子不大,四個院角各有一些樹木花石,中間是空蕩的碎石地,放著一張石桌和四張石椅,除此之外甚麼也沒有了,但他很喜歡空的感覺,所以選擇了這個樸實無華的院子。   斬風在斷戈的引領下進入了院子,自從進入皇城,他的心中就有了一份期待感,雖然夭雲和斷戈都說過離開冥界是一種幻想,但他不願放棄,因而希望用實力來打動冥皇,讓他得以回到人界報仇。   看著斬風出現在面前,冥皇首先打量了一陣,這是第二次見這張冷漠的面孔,上次相見時的場面記憶猶新,所以一眼就能察覺到這個俊朗而又冰冷的青年從根本上一點沒有變,雖然原本略帶稚氣的臉已變成了俊秀的面孔,瘦瘦的身形也變得結實了,但身上的那股寒氣還是十分濃烈,就像一股看不見的風暴氣在他的身上盤旋。   當冥皇打量斬風的時候,斬風也在打量冥皇,這位份量十足的冥界之皇看起來老了許多,並不是只是樣子老了,而且他感受不到第一次見面時的那股皇者的霸氣了,而且還顯得憂心忡忡。   斷戈默默地退了出去,走到院門口時回頭看了看院中的兩人,似乎感覺看到這兩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心裡默默地念道︰「下一任冥皇也許就是斬風,不過能不能平安回來也許還是個疑問,但他現在的肩負著原本冥皇應該肩負的責任,如果連他也失敗了,冥界也許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就在他離開不久,院裡的一老一小開始施展「冥神之眼」,晶瑩的藍光從他們的眼中射出,就像是兩輪冥日在比試著誰著光芒更強。   事實上,冥界之中沒有人能同時承接兩股「冥神之眼」的力量,就算是亭中的兩人也未必能夠,但此刻他們是主角,「冥神之眼」的比試不但是力量對抗,也是信念和勇氣的對抗。   纏鬥之中的藍色極為艷麗,將整個院子渲染成藍色的世界,然而兩人凝重的臉色卻與周圍的美麗有些不合襯。   冥皇雖然知道斬風學會了冥神之眼,然而第一次接觸就被斬風眼中那股勢不可擋的藍光驚住了,彷彿是天河之水,驟然而下,勢不可擋,就連他也不得不以防禦代替了進攻。   「這是冥神之眼嗎?怎麼這麼凶?難道他改變了?」   面對如此剛猛的攻勢,他那顆衰老的心境彷彿被激活了,眼中的藍光突然大盛,暴發出所有的力量,試圖一舉擊倒年輕的對手。   斬風修練的時間比冥皇少了一百多年,所以力量的抗衡上明顯不足,他畢竟不是神人,不可能在短短的兩年中達到冥皇的老練,而且一直都有後勁不足的隱憂,然而他還是支撐著,並沒有絲毫的退縮,就算冥皇的藍光攻到了眼前,他還是原來的那副表情。   「原來如此!還是不夠老練。」   察覺到斬風的力量在狂攻之後大幅度減弱,冥皇終於看出了他的優點和缺點,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了笑意,這並不是因為自己的優勢,而是因為斬風並沒有因為處於下風而放棄,依然表現出堅韌不拔的個性,是個可以托負大事的人,相信他可以完成任何的使命,只要答應的事,就算是粉身碎骨,也會全力以赴。   冥皇眼中的藍光漸漸地減弱了,使的斬風所受到的壓力減少了許多。   斬風到底還是沒有成年的孩子,雖然眼中儘是冷漠,但青年人應有的還好爭心依然殘留在他的心中,在這種爭強好勝的熾熱的刺激下,他不甘心落敗,所以選擇了反擊,而他用的不是「冥神之眼」,而是他自己研究出來的「紫月之瞳」。   突然變換的紫色光芒透過空間傳開了,由於用的「紫」力,所以存在體內的力量沒有任何的消耗,此時突然施展,力量正如開始冥神之眼時一樣,力量宏大,而且凝於一點。   妖艷的紫色如同一張薄薄的細紗,落在冥皇的身上,又落在冥皇的心中。   冥皇正在回收回力量,沒想到斬風的體內竟然兩種力量可以輪換使用,措不及防之下,毫無準備地承受著紫色光芒的強大衝擊力,但他的反應極快,當心神受到紫月之瞳的猛烈衝擊之力,眼中藍光驟然暴長,與之同時,他的身子也高高地躍出了牆頭,看上去彷彿是被紫力掀出去似的。   斬風感覺到紫月之瞳攻入了冥皇的心神,然而時間短的幾乎無法察覺,相比之下,冥皇的全力回擊對他造成了較大的衝擊,他被拋向另一側的牆上,然後反彈回地面。   「好厲害!」   斬風一直都以為無論是冥神之眼還是紫月之瞳,都只會對心神產生效用,沒想到還有從眼睛射出的力量竟然也有實體上的攻擊力,若非如此,自己也不會被撞上了院牆。   「冥皇大人,您沒事吧!」   「我沒有事。」   院外傳來的聲音,使斬風鬆了口氣,他爬了起來整了整身上的衣服,發現嘴角已經流下了血絲,不禁讚歎冥皇的實力是何等的高強。   片刻後,冥皇捂著胸口走了進來,眉頭皺在一起,像是被擊傷了。   斬風看了猛地一震,問道︰「您沒事吧?」   「沒事。」冥皇微笑著搖了搖手,然後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   斬風發現他的眼神也變了,表情也變得擔心,心中生疑,但他沒有問,只是默默地回視著他,等待著回音。   冥皇百感交集地搖頭歎道︰「你果然很大膽,都怪我,事先沒有想到你會修成『冥神之眼』,也沒有想到你會收集冥月的力量,所以就沒有提醒你,可惜你已經練成了,天資聰明果然不一樣。」   「有問題嗎?」斬風有些驚訝,他並不在乎使用甚麼力量,只在乎力量是否足夠報仇。   「我早就知道冥月之力也一樣可以用,但我沒有使用,因為我能感覺到紫月之力代表了殘暴和死亡的力量,威力極大,不比冥月的藍色,雖然可以令人恐懼,但它的用意在於令人失去戰意,從而免除戰鬥。」   斬風捏緊了拳頭,冷冷地道︰「殘暴的力量我會留給殘暴的人。」   「你最好小心使用,我沒有修練過,所以不知道後果有多大。」冥皇苦笑了一聲又道︰「比起『冥神之眼』,這種紫月之力的殺傷力似乎更大,就連我突然遇上這種力量也要立即閃避,如果其他人面對你的攻擊,後果也許不堪設想。當然,可能性有很多,但我不希望你在普通比試中使用,因為我不想看到任何冥人成為試驗品。」   「嗯!」斬風點點頭,心裡默默地念道︰「死亡,殘暴,沒有甚麼比這種力量更適合報仇,他們砍去了我的四肢,刺中了我的心臟,如果不用更厲害的方法還擊,報仇就沒有意義,也對不起我自己和所有的親人。」   冥皇微微一歎,搖頭道︰「其實我也未必能夠成功取得冥月之力,談論冥月之力的效果並不合適,一切還是你自己衡量,不過說起來,你的膽量是我最為驚訝的事情,面對一無所知的冥月之力竟敢奮力挑戰,如此心胸,如此膽氣,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斬風當日全憑一種好奇和衝動才會嘗試取用冥月之力,如今想起,覺得這是一種冥冥之中鑄定的機會。   「一百多年裡,有潛質的人並不少,但他們都被冥武技所束縳了,完全沉迷於修練冥武技,沒有人嘗試去創新或是改進,你走的卻是一條完全不同的道路,也許是與你的記憶有關,但無論如何,這條道路需要你自己走下去。」   斬風很清楚自己的動力是來自於血海深仇,使原有的性格被完全扭曲,但他沒有絲毫的後悔,沒有任何事情比替父母報仇更值得。   看著面前的這位青年眼睛裡所展現出的鬥志,冥皇明白了更多,微笑道︰「也許就是因為你有比他們更強的鬥志和決心,所以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也許吧!」只有面對冥皇,斬風說話才多了起來。   院子裡突然靜了下來,一老一少就這裡靜靜地坐著,都在回味的剛才那一戰。   「你知道自己的缺點嗎?」冥皇問道。   「嗯!」斬風點點頭。   冥皇像界海一樣語重心長地勸道︰「如果沒有持久力,面對同樣強大的對手時,輸的肯定是你,無疑,第一波攻擊的威勢之大,連我都有點抵擋不住,但後面攻勢的威力大減,因此只要想盡辦法抵擋住你第一輪的攻勢,便能勝你。」   斬風默不作聲,他知道這是事實,但心裡也曾盤算過,認為是心神中的力量種子沒有完全成長的緣故。   冥皇見他沉默,微微一笑,知道斬風年青氣盛,不肯服輸,再加上心中又有仇恨凝結,必然不會輕易地在任何問題前認輸。   「你知道仙術嗎?」冥皇抬頭看著天空。   斬風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道︰「以前在人界的時候,我曾聽說過,但知道的很少,都是傳聞。」   冥皇笑了笑又問道︰「你覺得我們的冥武技能與仙術對抗嗎?」   斬風搖了搖頭,直覺告訴他,這種技巧式的打鬥方法遠遠比不上來去無蹤的仙術,而且力量上也似乎有些差距。   「其實在很久以前,冥界也有能與仙術對抗的力量,稱為冥術。」說著,冥皇的臉上露出了嚮往之色,似是在幻想著過去的光輝歲月,「冥術以強大的攻擊力聞名於世,而冥術士是比冥戰士和冥武士更高的位階,這全是因為冥術士學會了強大的冥術。」   斬風眼睛一亮,興趣盎然地看著他。   冥皇苦笑著微微一歎道︰「可惜自從簽定《四界和議》之後,冥術就永遠被封禁了,當時所會冥術的人全都被送去鬼界關起來,其他的人帶回來的只有冥武技,而所有的冥術典籍也都讓仙界給燒燬了,所以冥術從此消失了。」   斬風這時才知道冥界的地位竟然如此低下,胸中怒火翻騰,「啪」的一拍石桌,站了起來問道︰「為甚麼不想辦法要回來?」   「要?」冥皇苦笑道︰「拿甚麼要?」   「您不是冥界之皇嗎?當然是您去要!」   「我?」冥皇滿有愧色地道︰「雖然我是冥皇,然而不會冥術的冥皇根本不是仙界的對手。」   「不可能吧?」斬風被一次被震撼了,冥皇的話無異驚雷一般在他耳邊炸響,驚得他目瞪口呆。   「此事有關冥界的榮辱,我又怎會自嘲,實在是技不如人,雖然沒有比試過,但前任冥皇曾與未列入仙班的散仙一戰,竟然只能戰成平手,我的實力與前任冥皇相若,我若在仙界,大概也只能列在散仙位階,若是更高位階的仙人前來,我也無計可施。」說著,冥皇的眸子竟有些濛濛,冥界的第一人淪落於至此,實在是令他感到懊喪和難堪。   斬風卻聽得目瞪口呆,原以為冥界如仙界一樣,都是超脫普通人的地方,卻沒有想到分別竟然會如此之大,如果冥界之皇尚且只等同於散仙,他的實力只怕連最低級的仙士都比不上,如此實力,想到衝破封鎖回到人界,只怕是難比登天。   他的眼神中不禁露出了一絲失望。   冥皇同樣默不作聲,不住微微歎息。   斬風畢竟年輕,失望之情只是如同閃電,瞬間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對仙界產生的抗拒感和挑戰感。在冥界這兩年雖然大部份時間都在修練之中,但他能夠感受到冥界的人尚武尚義,雖然有時也有等級間的輕視,但比人界的骯髒和醜惡不知道要好多少倍,而且身為冥人,心中不可置疑地偏向冥界,因而對於仙界的封鎖感到既怒又憤。   「如果說冥術全失,也不盡然,其實『冥神之眼』就是唯一存留下來的冥術,嗯,還有一種冥引術,不過那個沒有攻擊力和防禦力。」   冥皇突然的一句話再次讓斬風驚呆了,怔怔地看著白髮蒼蒼的老人,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冥皇微微一笑道︰「冥神之眼的難學便是在於它是別人口耳相傳而留下來的,所以裡面有很多東西都殘缺了,只能靠機緣和悟性來領悟其中的懊妙,當年我也是偶然之下,才得以領悟,而你也一樣,所以同樣是冥神之眼,但使用方法或是效果都有些差別。」   「嗯!」斬風若有所悟地點點頭,難怪自己施展的冥武技都是似是而非,但效果卻又不俗,這全在於「藍」和「紫」兩種力量,而這兩種力量就是強大的冥術的根本,也就是說自己一直在用冥術的力量施展冥武技,以至於實力大幅提升。   冥皇朝他笑了笑,又道︰「雖然只有這一項冥武技,但依我看來冥神之眼並不能算冥術中的上品,大概只是初級冥術而已,然而重要的是可以利用冥術的力量,這也是冥神之眼能名動四方的原因。」   「嗯!」斬風想起了縈繞在心神之中力量的種子,問道︰「既然力量能通過冥神之眼施展,其他的冥武技也應該能使用吧?」   冥皇呆了一呆,沉吟道︰「我也曾想過此事,只是『藍』的力量似乎只能通過冥神之眼使用,其他的冥武技則依靠冥氣的強弱。」   「冥氣?」   「你竟然不知道冥氣?」冥皇驚愕地望著他。   「不知道。」斬風搖了搖頭。   冥皇一時間無法消化這個既感詫異又感驚愕地事情,愣了半晌,忽然微微一笑,讚歎道︰「你連冥氣都沒有學,卻不顧一切地挑選了冥神之眼,冥冥中自有天意,如果你選了其他任何一項冥武技,都只會浪費時間,偏偏這個與眾不同,也只有這一項適合你修練。」   斬風聽了也覺得自己很幸運,情不自禁捏緊了拳頭,暗暗咕噥道︰「天賜我奇緣,一定是讓我有機會報仇,一定成功,一定會成功。」   冥皇捻髯看著他笑,忽然想起他學會了「花月」,論理說沒有冥氣根本無法發揮「花月」的威力,又是一愣,問道︰「聽說你花會了花月,是真的嗎?」   「是。」斬風控制了自己的情緒又回復平靜冷漠的狀態。   「沒有冥氣居然也能使用?」冥皇大感驚奇。   「嗯,我用了藍。」斬風表現得很自然,絲毫不覺得自己做了甚麼驚天偉地的大事,因為一切的經過都很自然,甚至當他第一次使用藍的力量來修練花月之時,腦子裡便認定了這是應該,絲毫沒有想自已的舉動正好符合了夕年修練冥術的步驟。   冥皇大驚失色,激動地衝到他面前,緊緊地抓著他的手問道︰「你能將藍的力量用在冥武技上?」   「是。」   「天啊!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冥皇簡直無想相信自己的耳朵,斬風所說的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如今卻被一個青年完成了。 第二集 冥界危機 第四章 出使仙界 第二集 冥界危機 第四章 出使仙界   斬風從來沒有想過為甚麼能將藍和紫月在花月上,一切彷彿是順理成章,沒有特別的問題,此時聽他一問,這才思考了起來,喃喃地道︰「力量的種子長在心神之上,產生一開始並不能隨意使用,後來我試了很多方法,好像用心力可以」   「心量種子?心力?」冥皇低頭想了一陣,依然無法明白其中的要訣。   但他還是動容了,斬風看似隨意的舉動突破了冥界被封鎖五百年以來難以跨躍的難關,也許只是機緣巧合,但結果終究是結果,斬風在冥武技的使用中成功運用藍這種力量,也就代表了他已經跨躍了冥武士和冥戰士兩個層次,成為冥術士。雖說冥皇自己也是冥術士,然而他只能使用冥神之眼,不能隨心所欲地使用支撐冥術的強大力量。   「難道冥皇大人的藍不是力量種子產生的嗎?」斬風還是有不太明白為甚麼冥皇會有這種反應。   「五百年後的第一個冥術士!」   冥皇仰天長歎了一聲,然後含笑應道︰「藍這種力量只藏在我的雙目之中,而且只能在使用冥神之眼的時候才能發揮效用。」   「眼睛?我取得藍的時候,力量是被心神束縳著。」   「心神?」冥皇思考了片刻,苦笑道︰「冥術的力量本就應該不限於眼睛部份,只不過我是練冥神之眼在先,所以才使力量凝聚於眼部,可惜啊!」   「嗯!」   冥皇搖頭歎道︰「真是天命所至,機緣巧合,我將力量聚在眼部之中,因此冥神之眼的威力被提升至較高的水準,然後力量被眼部局限,無法運用在其他的地方,然而你卻可以加力量附在心神之上,雖然冥神之眼的力量遠不及我,但前面的道路卻比我寬廣萬倍,只要你解決了持久力的問題,冥界之中恐怕無人能及。」   「難道不能再改變嗎?」   「我已經一百八十了,沒有時間和力量再進行改變,而你還年輕,雖然眼下的實力不足,但你已經打開了通道,即使再坎坷,也會有看到終點的一天。」   斬風沒有回應,再次一次陷入了沉默。   「藍級,紫級,其實所有的冥人之中,除了你我,沒有一個人能超過青級,修練冥武技的最高位階只能達到青級一等冥戰士的位階,然而這五百年的歲月改變了一切,十位紫級冥帥只會冥武技,冥武士的位階都亂。」   「我不行。」斬風知道自己雖然找到了道路,然而路才剛起步,比起十位紫級冥帥尚且不及,何況是爬到他們的前面去。   「我知道。」冥皇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搖頭笑道︰「我也不行,這身藍衣實在穿得勉強,如果按以前的評定標準,我最多也不過是個一級冥戰士,而你也許只是剛剛進入冥術士位階的新人,呵呵,想不到如今我竟成了冥界之主,實在是慚愧啊!」   斬風看著妙語連珠的冥皇,雖然老邁,但冥界之主的氣度和心胸都遠非一般人可比,然而所說的話卻又令他感到有些失望,冥皇的位置何等崇高,實力卻如此低下,可見冥界的確衰落了。   冥皇用慈愛地目光看著他含笑道︰「你多學了一樣,紫,比起我算是更進了一大步,不過這兩種力量修練的時間太短,似乎只限於強大的暴發力,暫時沒有辦法完成發揮效力,後繼能力還需要大幅度提高,不過論及實力,大概緊次於十位紫級冥帥。」   「嗯!」   「其實冥術分四大類,藍紫黑白,你學了兩樣,已經很不錯了。」   「藍紫黑白?」   「藍就是日,紫就是月,黑提指地,白是指天,日月天地,四個分枝都是完整而獨立的系統,有許多有用的冥術,可惜都遺失了,只有我知道這些事情,其他人都只知道冥武技。」說著冥皇長長地歎了一聲。   「日、月、天、地!」斬風喃喃地念著,也在惋惜自己不能學全這四大類的冥術,否則報仇一定會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冥皇道︰「如今在冥界之中,只有你和我學會了冥術,按照《四界和議》,這是不允許的,好在仙界為了保持他公正的形象,在和議之中定下不許干涉其餘三界內政的條款,所以仙界的人不會到冥界來,也不會知道事情的真像。」   「《四界和議》有這一條?」斬風想起人界的仙士,詫異地問道︰「為甚麼人界會有仙士。」   「這也是和議規定,因為人界的力量最差,雖然人數眾多,但無法與其餘三界抗衡,所以仙界派極少量的仙士留在人界,以防不測,但不許干涉人界的發展,就算有動亂或是出現暴君也不許出手相助。其實這根本就是在人界監視冥界的舉動,防止冥界再次攻入人界。」   斬風喃喃地道︰「不干涉卻又派人去,分明的掩耳盜鈴。」   「說的不錯,可惜不知道仙士在人界做些甚麼。」冥皇歎了一聲,接著臉色一正,沉聲道︰「為了冥界的將來,我要親自去與仙界談判,希望你能跟我去。」   「我?」斬風驚訝地盯著冥皇,不明白為甚麼會選擇自己,看著城中眾多的參賽者,還有十大紫級冥帥和許多城主,雖然不少的人年紀都大了,但依然覺得他們任何一個都足以擔當此任。   冥皇固然清楚他會有這種疑問,事實上,真正瞭解冥界的境況的人並不多,城池的凋零故然讓人們感到懷疑,但他們並不清楚冥界究竟衰落到甚麼地步。   「你現在的實力已經不在黑級之下,而且年青力盛,反應力和適應力都很好,所以你絕對夠資格前去。」說著,冥皇微微一歎道︰「況且仙界也不會派出最高級別的仙人,也許只是一個散仙,甚至是最低級的仙士。」   斬風沒想到一個冥皇竟然要去和仙界等級最低的仙士談判,心中大感不平,不由地無名火起,森然道︰「冥皇大人,這種事情不能讓您去,既然他們派出最低級的仙士,我們也讓派同等級的人去,免得受他們的羞辱。」   冥皇見他為自己的事如此義憤填膺,心中大喜,越來越肯定他的忠誠心,捻髯笑道︰「就是因為這一點,所以我要帶你去,你以冥界最低級的白級冥武士身份去協助談判,應該可以挽回冥界的面子。」   斬風若有所悟,點頭道︰「我是冥人,又學了冥術和冥武技,自然要為冥界出力,既然您覺得我合適,我也不推托,至少也不能丟了冥界的威風。」   冥皇滿意地點點頭,心中極為寬慰道︰「我們明天就起程,你就在皇城裡休息一晚。」   斬風低著頭想了想道︰「我還是回去吧,明天再來。」   冥皇有些不解,但沒有多問,含笑著答應了。   斬風行了一禮剛想離開,忽然想起自己要參加「冥武典」,轉身問道︰「我還要參加冥武典,能趕回來嗎?」   冥皇反問道︰「你覺得參加冥武典還有意義嗎?」   斬風呆了一下,低著頭想了一想,很快就明白了冥皇的意思,今日一戰證明了兩人的實力相差不遠,加上「紫月之瞳」,也許可以立於不敗之地,如果再去挑戰冥武典就顯得毫無意義,況且等級對他而言並沒有特別的要求,即使穿著白衣,只要有藍級的實力就可以完成心中所想。   想到此處,他又朝冥皇行了一禮,默然地退走了。   看著兩丈高的圍牆,冥皇想起剛才為了避開「紫月之瞳」的攻擊被逼得倉惶而走,心中不由地有些惋惜,也有些慶幸,後浪推前浪,新人換舊人,冥界只要維持著這種傳統才會長久不衰。   再次走入武典區,斬風明顯感覺到身邊的環境突然變了,從他面前經過的人都看著他指指點點,有的更私下與朋友談論起這位「穿著白衣的冥界高手」。   一聲聲讚歎從旁觀者的嘴裡傳出,一道道驚訝的目光從他們的眸裡裡射出,斬風彷彿是一個傳奇的人物,在人們的面前展現出他真實的面貌,雖然他本人並沒有任何的反應。   斷戈與他一起走著,聽著耳邊的議論,轉頭看著他道︰「你現在是知名人物了。」   「嗯!」斬風沒有任何的興奮,但他很滿意,尤其是與冥皇一戰之後,對自己的優點和缺點有了更準確的評價。   低著頭走了一陣,他忽然抬頭看了看斷戈,忽然問道︰「仙界的實力真的比我們高很多嗎?」   斷戈赫然停下了腳步,白皙的臉上現出了陰冷的表情,幽深的黑瞳之中流露出不憤之色,原本垂在身邊的雙手緊緊地攥在一起,就像是被問到了最恥辱的問題。   斬風一看就明白了,他知道《四國和議》之中的每一項條款對所有的冥人來說都是一項恥辱,因為那是一個不平等的條約,雖然起因是冥人的狂妄,然而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後世的人卻依然要承受著這種切膚之痛。   「仙界現在是四界的主導者,冥界的實力被他們大幅削弱,而冥皇大人的實力也許只等於仙界第二級散仙的位階,所以每一次談判,我們都不讓冥皇去,因為那根本就是恥辱。」斷戈慢慢地控制了心中的怒火,但冷冷地說話聲依然表現出心中的憤慨。   「嗯!」斬風仰頭看著天空中的冥日,喃喃地問道︰「這次為甚麼要親自去呢?還要我陪著去。」   斷戈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任何事,雖然他絕對信任斬風,但計劃已定,不想節外生枝。   斬風自言自言又道︰「也許到時候我可以代冥皇大人談判,反正我只是白級冥武士。」   斷戈聽了大喜,連連點頭道︰「對,對,能這樣做最好。」   斬風驚訝地看著一臉興奮的他,與他相處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如此欣喜若狂的表情。   斷戈一直在擔心冥皇受辱,得到了這麼一個好辦法,平生也沒有這麼高興過,一直走到館舍,臉上的笑容也沒有離開過。   大門口換了一個守門的人,見了兩人很恭敬,完全沒有把斬風當成白級冥武士,一見面就行了一禮,客氣地道︰「裡面請。」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況且與館舍之爭已經分出高下,沒有必要再咄咄逼人,所以斬風朝他點點頭,一聲不響地走了進去。   斷戈卻走到管理員的面前停了下來,看著他問道︰「現在怎麼安排他?」   管理員恭敬地道︰「界海大人說了,安排在最高等的地方。」   斷戈滿意地點點頭,正色道︰「他明天要和冥皇大人去仙界,所以要休息好一點,你們千萬不能怠慢了。」   守門人嚇得吐了吐舌頭,讚歎道︰「一個白級冥武士能陪同冥皇大人去仙界,真是天大的榮幸。」   斬風對於守門人的笑容感到很不以為然,他並不覺得去仙界一種光榮的事情,因為他察覺到冥界的危機感,尤其是這場的談判,其中的意義更令他感到自己面前不單只有報仇之路,還有與之交錯並伸延下去的責任之路。   守門人見他神色不悅,不再說甚麼,閉上嘴巴,靜靜地引領著他們向館舍內走去。   走了沒幾步,他們便遇上了正在散步的元蘇和布揚。   「城主,斬風。」元蘇和布揚朝著斷戈行了一禮,然後笑著望向斬風。   「你現在名聲很響啊!這裡的人都在談論你。」布揚笑著道。   斬風看了看周圍,果然見不少人正朝著自己指指點點。   元蘇問道︰「冥皇大人見你有甚麼事嗎?」   「去仙界。」   兩人瞪大了眼睛,再一次被斬風的驚呆了。   斷戈笑著插嘴道︰「冥皇大人特意帶他去見識一下,不過他不能參加『冥武典』了。」   一句話又引發來兩人的驚歎聲。   布揚搭在斬風的肩頭上,搖頭笑道︰「看來你又要改寫歷史了,居然連『冥武典』也肯放棄,不過能去仙界也是你的造化,老弟,加油啊!」   「嗯!」即使沒有布揚的這句話,斬風也會全心全意地去參與這次的談判。   元蘇卻惋惜道︰「本想看著你在冥武典上大放異彩,可惜你卻要去仙界,錯過了這次的冥武典,三年內等級就無法提升了。」   斬風指著身上的白衣反問道︰「白色不是挺漂亮嗎?」   「這到也是,我就不喜歡青色,可惜暫時脫不下來。」布揚愣了愣,放聲哈哈大笑。   元蘇也不禁莞爾,對於追逐更高位階的冥人來說,忽視顏色所代表的位階幾乎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只有在斬風這樣不尋常的人身上才會發生。   這一夜,斬風沒有睡,靜靜地坐在月光之下,思慮著將來的事,日月之力使他鞏固力量的基礎,在人界的時候,也曾聽說過仙界,傳聞中是一個很美麗的地方,他也曾想過如果有一天能去看看就好了,然而此時,他卻有另一番感受,去仙界談判並不是一件小事,說明冥界和仙界是兩個對立的勢力,至少眼下是這樣,而冥皇所表現出來的憂慮和無奈也令他體會到冥界的危機。   他忽然捏緊了拳頭,眼睛裡閃爍出跳躍的火花。   「無論如何,我都是冥界的一份子,為了冥界帶給我的力量,絕不能讓冥界受到任何傷害,就算是仙界也不行。」   冥武典的日子裡,冥都一直都在沸騰之中,全城都慶祝著這三年一度的盛事,看到冥武典的輝煌,人們彷彿看到了冥界美好的將來,心中都興奮不已,任何的事情都無法影響人們此刻的心情。   就在這熱鬧的日子裡,冥皇和他的重臣們卻在為冥界的生存,忍辱負重前往仙界要求解除《四界和議》中部份的條款,當然,他們並不抱太大的希望,也知道這是丟面子的事情,然而職責和重任使他們必須前往。   這日早上,當藍色的陽光灑遍大地之時,斬風再次來到皇城,準備隨冥皇出訪仙界,身無長物的他只帶著那把借來薄刀。   冥皇與隨同他一起去仙界的人都已經集結在議政大殿之外,除了斬風,還有左相丹師和總帥界海,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人了。   「冥皇大人,仙界一向都只派最低等的仙士前來打發我們的人,所以這只怕一次也不例外,以前我去談判,就算地位不對等也只當沒有感覺到,但這次再這樣下去,我寧願立即回來,也不能讓您受到半點的屈辱。」丹師最擔心地就是仙界的漠視,因為這次是冥皇親往,如果真的吃了閉門羹,冥界的面子就丟大了。   「這種事我早就料到了,你放心,我自有打算。」冥皇表現很淡泊,眼中並沒有甚麼期盼,只有勢在必行的決心,對他而言,斬風帶給他的期待遠比談判要多,此去只是為了確定斬風對冥界的忠誠感而去。   此時,斬風在侍從的引領下來到議政大殿,冷漠的表情依然沒變,但是眼神中卻多了一份凝重,他的出現使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他,眼中都有著期盼之色。   「斬風,快過來。」丹師首先看到了他,笑著向他朝了朝手。   斬風走到冥皇面前,深深行了一禮,恭敬地道︰「冥皇大人,我來晚了。」   「來的正是時候,昨夜休息的還好吧?」經過了昨日的較量,冥皇更加喜歡他,語氣更加親切溫和,就像對著自己的孫子似的。   「嗯。」斬風抬頭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應了一聲。   丹師走到他面前正色道︰「斬風,這次你是冥皇大人唯一的隨待,因為仙界的人難說話,我們不想多帶人去,除了你之外,就只有我和界海。我們人數不多,但你一定要記住,仙界雖然強大,但你是冥人,不要辱沒了冥界的名聲。」   斬風微微欠了欠身,嘴裡冷冷地吐出了五個字,「除非我死了……」   語音雖然不大,也沒有把話說完,但眾人都知道下一句是甚麼,這短短的一句就像是烙在鐵板上似的,一字不易,字字鏗鏘,裡面藏著無限的鬥志和極度的忠誠,傳到眾人的耳中感觸極深。   然而他們並不明白,冥術和冥武技對斬風來說就像開啟大門的鑰匙,使他真正地踏上了復仇之路,所以他很感激冥界給了他擁有力量的機會,並且以冥人為傲。   對他而言,人界除了報仇沒有任何值的留戀的東西,而仙界和鬼界更是遙不可及,冥界也就是等於他的家,雖然他表現得很冷漠,但家的觀念是千古不變的追求。   人群中的圖恢捻著白鬚含笑著點了點頭,斬風的一句話說到他的心坎裡去了,此時的他已經沒有任何懷疑,有的只是期待。   自從昨日一戰,冥皇早就沒有任何懷疑了,此時聽到這誓言般的回答更是就鐵一般堅信不已,臉上也隨之展露出開懷的笑容。   成為焦點所在的斬風仍是淡淡的,他並不覺得自己說了甚麼至理名言,只不過把內心深處的話說了出來而已。   丹師滿臉笑容地凝視著冥皇,眼神中流露出詢問的意思,像是在問還有沒有必要去仙界。   冥皇猶豫了一下,最後點了點頭,覺得此行的目標雖然己經完成,若是現在拆穿談判的主要用意,恐怕會傷害斬風的心,所以堅持要完成這一次的談判,而且他也想親自去見試一下仙人的傲慢。   丹師回應似的點點頭,然後轉身道︰「上路吧,這裡去仙界雖然不難,不過仙界那群自傲的家夥總是不願理睬我們,也許要花很多時間才能與那群孤高的仙人們打上交道。」   「出發。」冥皇揮了揮手,率先走了出去。   斬風不緊不慢地跟在冥皇之後,這一刻他的身份完全轉變了,不但是冥皇的衛士,甚至成為冥界之主的保護者。   從冥界去仙界必須通過所謂的「仙冥之路」,起點離冥都不遠,就在冥都北方十幾里外的山區,一條大道從冥都的北門伸出,直達入口,十分方便。冥界入侵人界之前,仙冥兩界時有來往,所以這條「仙冥之路」很熱鬧,如今卻已渺無人煙,除了幾次派出使團,試圖與仙界的談判,就沒有人再走這一條路了。   斬風跟在冥皇的身後靜靜地走,發現整個使團沒有人說話,不由地有些感觸,原本在他的印象中,冥界應該和仙界放在同等級別,這些日子以來對四界和議漸漸瞭解後,才發現感覺大不一樣。此時看著身邊這位老人的臉上全無喜色,還顯得憂色忡忡,心中更是明瞭,不免有些不快,覺得冥界雖然實力受到壓制,卻不能輸了氣勢和鬥志,即使仙界強大,但只要努力就一定能超越他們。   冥皇一直在沉思之中,這是他上任以來第一次親自與仙界談判,然而這種一面倒的談判已經不能說是談判,也許只能說是請求,在不平等的前題之下,談判無可避免會出現一面倒的情況,這一因素也是多次談判失敗的原因,而且從幾次的談判可以看出仙界的態度十分強硬。   通往「仙冥之路」入口的大道雖然離冥都很很近,但四周顯得十分荒涼,與冥都的繁華有天壤之別,冥皇等三位老人看著如此景像都歎息了起來。   斬風看著他們愁眉深鎖的樣子,感覺到這些老人早就沒有銳氣,除了眉頭深鎖,就只有唉聲歎氣,沒有一絲的鬥志,不由地有些不悅,如果是平日的他,不會多說,但冥皇對他是尊敬的人,而且還引導他學會「冥神之眼」乃至於「紫月之瞳」,所以忍不住插嘴道︰   「我不知道冥界到底發生了甚麼事,你們都是冥界的前輩,重要人物,也是我敬重的人,但你們現在的樣子連一個普通的冥人都不如,雖然我呆在修練場的時間很少,但我看到每一個人都堅苦的修練,沒有一天放棄,就算學得再苦惱也咬著牙堅持下去,看到他們,我開始始喜歡這個地方,因為每一個人都充滿鬥志的。然而你們從出發到現在一直都在唉聲歎氣?這對事情有幫助嗎?就算冥界有任何危機,只要有鬥志,沒有甚麼是不可能的。」   斬風的話既直白又刺耳,而且語氣也是冷冰冰的,完全沒有顧及自己的身份,然而這是他來到冥界以後說的最多的一次,說話之間,那對永遠都盈溢著鬥志的眼睛更加明亮,展現著他那無比堅定的決心。   面對這種指責,三位冥界的要人就像被一連串的驚雷在心中炸開,使他們的心神都顫動了起來,除了靜心領受,沒有任何言辭可以反駁斬風責問。   三名白髮老人低著頭沉默了半晌,然後一起來笑了起來,而且笑的很關懷。   斬風愕然看著他們,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資格來指責冥界的主宰者,但並不後悔自己所說過的話。   「斬風,看來我還是小看你了。」冥皇朝他笑了笑,臉上的愁色一掃而空,眉宇也舒展開了,意態輕鬆,甚至還有些神采飛揚,與剛才的那一副憂色忡忡的樣子截然不同。   丹師和界海的心中也都被斬風點燃了鬥志之火。   斬風見他們都恢復了應有的面貌,不再多說,繼續向前走去,他的那一番話不但是說給三位老人聽,也是說給他自己,在復仇的道路上,鬥志也是決勝的關鍵。 第二集 冥界危機 第五章 初會仙士 第二集 冥界危機 第五章 初會仙士   仙冥之路的入口在一個山口處,通往冥都的道路在這裡消失了。   一道青色大門擋在了路前,大門的兩側是絕壁,高不可攀。青色的大門高約十丈,還離得很遠就能看到。   大門的左側有一排石屋,四四方方,頗為簡陋,幾名黑衣人在屋前的空地上修煉,看到遠處的道路上人影晃動,都停了下來,把目光移動到南面的道路上,當他們看到身著藍衣的冥皇時,都感到十分震驚,一起迎了上來。   冥皇老遠就看到了他們,含笑著對斬風道:「他們是仙冥之路的守護者,在這裡已經數十年了。」   斬風望向這些黑衣人,發現這群人都是四五十歲,身體很強壯,眼神也很銳利,一看就知道是精心挑選的冥武士。   為首的一名黑衣人走到冥皇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問道:「冥皇大人,您怎麼來了?」   「我要去仙界。」   黑衣人驚的一愣,但隨即明白了,道:「原來冥皇大人要親自去與仙界談判,真是辛苦您了。」   「希望能有所收穫。」   冥皇玩味地苦笑了一聲。   黑衣人再次行了一禮,恭敬地道:「冥皇大人親自出面,一定能事半功倍。」   「希望如此。」   冥皇笑了笑,邁步走向了石門。   斬風正看著青色大門,無法看出是用什麼材料所做,總覺得有些古怪,當他猜測著如此巨大沉重的門,到底能用什麼方法打開,結果卻令他萬分吃驚,因為眼前的冥皇竟然直接走入大門不見了。   丹師見他呆呆地看著石門,知道他不明白,笑著道:「這門與你通過的那個藍色的晶石門沒有什麼區別,不是用力打開的,放心進去吧!」   「嗯!」   斬風三步並作兩步趕到石門之前,果然發現自己能把手伸入石門,絲毫不受阻礙,於是放心地鑽了進去。   黑衣人看著身著白衣的斬風,好奇地問道:「左相大人,這次怎麼會帶一個白級冥武士前去談判,會不會太兒戲了一點?」   左相搖頭笑道:「別小看了這個白級冥武士,昨天冥皇大人與他比試也吃了一個小虧,雖說冥皇大人未盡全力,但依我看,這個孩子的實力已經不在我之下了,他將是冥界的希望啊!」   這番話說得在場的黑衣人全都愣住了。   丹師笑了笑,扔下嚇呆了的黑衣人走入了大門。   大門之內是一條很長的通道,光線很暗,只有兩壁有一些微弱的光線照亮了道路。通道很寬,也很長,但沒有任何生物,所以十分幽靜,走在路上的四人都可以清楚地聽到相互之間的腳步聲。   冥皇雖然第一次來,但早就知道了這裡的情況,所以泰然自若地走在前面,邊走還邊回頭對斬風道:「如果在五百年以前,這條通道絕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斬風對於以前發生的事感到很好奇,問道:「聽說是冥界入侵人界,所以被封鎖了,不知道真實的情況是什麼樣子的呢?」   冥皇苦笑道:「當年的內幕早就沒人知道了,回到冥界的只有一些普通的冥人,冥術高手們都消失的無影無蹤,有的被俘,有的戰死了,有的被關了起來,而且《四界和議》是仙界提出來的,冥界毫無實力,只好無奈地接受了。」   「《四界和議》到底是什麼東西,不許冥界的人去人界,又禁止冥術。」斬風最關心的就是這一點,所以直接了當的就問了出口。   「是啊,《四界和議》完全限制了冥界的發展,因為在和議的條款之中,沒有仙界的同意,冥界不能派人去人界和鬼界,所以冥界就被封鎖了五百多年,對於冥界來說,雖然只有兩三代,但那也是漫長的歲月。」   「真是五百多年?」   斬風赫然止步,瞳孔微微縮了一下,滿上儘是驚愕之色。   冥皇回頭看了一眼,見他如此表情,便道:「五百多年前,冥界的人口損失了三分之二,這五百年來又有不少人因為冥壽已盡,離開了冥界重新投胎,而增加的人卻只有死去的三分之一,所以冥界正徹底沒落之中,長此以往,不用多久,冥界就會變成一個虛空的世界。」   斬風感到一股莫名的怒氣從心中冒了起來,在他的印象之中,仙界原本是美好的地方,沒想到卻是這麼的自大傲慢。   丹師插嘴道:「斬風,我們的擔憂就是因為這個,大部分冥人雖然已有察覺,但他們並不清楚情況如此惡劣,為了這個,我們已經和仙界談判了無數次,然而仙界根本不把我們放在眼裡,所以一直都只派身份低下的散仙或是仙士與我們進行對話。」   斬風抬頭看著冥皇,心中不由地想起了自己的將來。   如果要回到人界報仇,《四界和議》將會是最大的障礙,也就是說,仙冥兩界的談判成果,也直接影響了他的報仇之路,原本斬風心中還有些期盼,但聽到了仙界的態度,不由地涼了一半。   丹師走到冥皇面前問道:「冥皇大人,去到仙界之後依然由我做代表好嗎?」   冥皇知道他怕對方還是派一個小人物出來,辱沒了自己的身份,但他搖了搖頭,然後回頭掃了一眼斬風。   丹師順著他的眼光望去,看到了眼神中不斷閃著怒火的斬風,很快就明白了冥皇的意思,大為詫異,沒想到冥皇竟要讓他代表冥界談判,不由地有些擔心。   雖然讓一個白級冥武士來代表冥界談判,在身份和地位上與仙界的代表是對等的,但對於素來高傲的仙界來說,這並不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也許還會因此而引來不必要的爭論和誤解。   冥皇的態度卻很堅持,似乎已經把可能發生的結果都拋在腦後。   斬風也察覺到他們的反應,抬頭看了一眼,忽然想起自己對斷戈說的那一番話,尋思道:「難道他們也希望我去談判?」想著,他忽然捏了捏拳頭,不但沒有懼意,反而顯得有些興奮。   「我的意思你應該明白了,就由你代表冥界談判吧,放手去做,我會全力支持你。」冥皇留意到他的眼神變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   斬風沒有回答,而且是用堅毅的目光回應了冥皇的賞識。   丹師見冥皇話已出口,知道無法更改,便在考慮著如何讓斬風在談判之中發揮的更好,略加思索後退到了斬風的身邊,問道:「斬風,你知道仙界是什麼嗎?」   斬風搖搖頭。   「仙界是個美妙的地方,明山秀水,仙氣繚繞,花草樹木都比其他地方更加美麗……」丹師用最優美的詞語來描述仙界的景象,一邊說,一邊用眼睛瞄著斬風,觀察他的神色有什麼變化。   斬風不明白他為什麼平白無故說起這些事情,詫異地盯著他。   丹師裝假沒有留意,依然故我地說道:「如今仙鬼人三界系統已經形成,仙界位於最高,所以對人或是鬼來說,能夠成為仙界的一員是他們的夢想……」   「我沒興趣。」   斬風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直爽地截住他的話,沒有一絲的猶豫。   丹師一直留意著他,所以很清楚他說這句話時的神態,因而朝他微微一笑,道:「我說這些是在提醒你,有的人到了那個地方會有一種崇敬的感覺,有的人會被環境吸引,有的會被仙人的勢位所壓,所以在判斷之時就會喪失應有的氣勢,聽說當年人界和鬼界的代表去了仙界後,就永遠也不想回去了。」   「我有殺氣!」   斬風森然的語氣,讓身邊的三位老人都感覺到他的自信和勇氣,信心更足了。   界海點頭插嘴道:「我是個粗人,只知道按照道理說話才是正確的。」   丹師附和道:「嗯,界海說的對,仙界之人一直以公正持平自居,如果是我們不講理,他們自然看不起我們,尤其是現在我們落於下風,只要佔著理,一切都會好辦一些。」   「你們真想讓我去談?」   丹師沉吟道:「如果仙界願意派最高位階的仙人,冥皇大人自然也會親自與他們談判,但如果對方只派一個仙士,我們三個都不方便出面,到時候你就成為談判的主將。」   斬風低著頭默默地思考了一陣,點頭道:「我可以擔任談判的職責,但我想用我自己的方式。」   「你自己的方式?」   旁邊的三人既感到驚愕,又感到茫然,還有點擔心。   「是。」   冥皇皺著眉問道:「我雖然對這次談判不抱太大的希望,但仙冥兩界之間的關係,還是要保持下去,所以不能亂來。」   斬風神色一凝,淡淡地道:「我不會辱沒冥人的身份,即使對手是仙人。」   一句話說罷,冥皇等三人都無言以對,他們並非不想傲然面對仙界,只是心中有所顧忌,屢次的委曲求全都是為了冥界的生存,然而到了現在,溫和的手段似乎已經不可能解決冥界所面對的問題。   「能告訴我仙界的情況嗎?」   「仙人分為仙班和外仙兩種,外仙,指的就是最低級的仙士和高一級的散仙,這兩級比起仙班要低了很多,數目上卻佔大多數。仙班則分為五級,按他們修煉成果來分別,最低的是仙使,其餘從低至高依次是仙君、真仙、上仙和仙神。不過我並沒有見過仙班中人,每一次都是與散仙和仙士接觸。」   「還有六級!」斬風自言自語道。   「什麼六級?」界海詫異地看著他。   冥皇若有所悟,知道斬風把自己的實力定在仙士一級,所以目前離最頂峰的真仙還有六級的差距,便捻髯含笑道:「是啊,從散仙到仙神還有六級,不過散仙和仙班差距很大,想升上去可不容易,就像是從冥戰士升到冥術士,雖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其中的差距當真是非同小可啊!」   丹師和界海對視一眼,默然點了點頭。   他們的實力大概也只能排在仙士一級,卻成為了冥界的十大紫級冥帥,不免有些慚愧,覺得自己的身份與實力相比,實在是名不副實。   冥皇看得清清楚楚,相處了百年,怎會不明白他們的心思,心裡不免沉甸甸,然而當他接觸到斬風那對滿是鬥志的眼睛時,就像是看到了一絲希望,心情頓時好了許多。   仙冥之路的冥界段並不太長,在虛空中漫步了幾天,他們終於踏上了山洞似的通道,來到冥界段的盡頭「迎仙崖」。   踏入崖上的平台,展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幅美麗的景象,仙氣繚繞,碧空如洗,煙雲瀰漫,浩瀚無涯,宛如波濤起伏的大海。雖然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但四周依然十分明亮,與昏暗的通道有天壤之別。   崖的四周群花盛放,細柳纖枝,花團錦簇,千姿百態,紅的是薔薇,白的是海棠……一朵朵爭奇鬥艷,美不勝收。   崖的最前端有一條潔白的雲橋,是由無數片白雲連接而成,看上去輕飄飄的,而且會隨著崖上的微風輕輕地搖動著,意態悠然,與人界的繁囂和冥界的冰冷有著天壤之別。   「對岸就是仙界了。」丹師指著前方道。   斬風抬頭望去,雲橋很長,一直伸到極遠的地方,隱約可以見到,橋的另一頭也接著一個高崖。   這是斬風第一次看到仙界,雖然仙氣繚繞看不真切,但他的確能感受到仙界超然物外,出塵脫俗,然而當他想起仙界對冥界的壓迫,美好的感覺很快就消失了。   冥皇走在花叢之間,邊看邊點頭讚歎道:「不愧是仙界,仙氣繚繞,與眾不同,別有一番景象,與冥界相比,普通人應該會更喜歡這種優雅的仙境,因為來到這裡,讓人有忘俗的感覺。」   斬風留意的卻不是這與眾不同的景色,而是杳無人煙的環境。   雖然仙界實力龐大,但作為與仙界平等的冥界,在這種邊界之地,居然沒有派守衛,不禁令他感到有些詫異。   「這裡沒有人守衛嗎?」   一句話把三位老人都問住了,他們來到此地所想的都是景色,而斬風卻在想著冥界的安全,這種隨時隨地的警覺性著實讓他們吃了一驚,同時又覺得極為慚愧。   「這裡還在冥界的地界之內吧?」斬風又問道。   「嗯,不錯,這裡是冥界的地界之內。」丹師點點頭,回頭望了一眼,歎道:「其實沒有必要留人駐守,仙界如果要大舉進攻,就算冥皇大人和我們十名紫級冥帥都守在這裡,也無濟於事。」   斬風眼神彷彿是冰封住了似的凝成一線,丹師的話裡道明瞭冥界與仙界的實力差距,雖然知道是事實,但心中仍然感到有些不快。   「仙界有人巡視嗎?」他的目光掃向雲橋的另一端。   「仙界倒是經常派仙士來巡視,我來了這麼多次,都是仙士引領我通過這道雲橋,進入仙界的領域。」   仙冥兩界之間的關係一直都很微妙。   對於仙界來說,冥界是邪道,人鬼仙三界才是正道,然而冥人自然不會承認自己是邪道,況且四界並存也是天然形成的。   然而自四界大戰之後,三界的格局就正式形成了,冥界則被邊緣化,而且慢慢地被排擠出去。   「你先戴上這個。」冥皇忽然拿出一張銀白色的面罩遞給斬風。   斬風愕然接下面罩看了看,這張面罩不知是用何物做的,觸手冰涼輕薄。   冥皇指著面罩道:「這個雪銀面罩是連夜打造出來的,你年紀太輕,雖然氣勢非凡,但面孔仍顯得有些稚嫩,戴上它可以讓你看上去成熟一點。」   斬風知道其中必有深意,不會如此簡單,但他沒有多問,爽快地就把面罩戴在了臉上。   戴上面罩的他竟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一切軟弱都被面罩蓋住了,留下的只有冷酷、平靜,還有堅不可摧的氣勢。   冰冷的眼神加上銀白色的面罩,散發著暴風雪似的寒意,一種不怒而威的氣勢在他身上完全體現了出來,就像是一個笑傲天下的戰士。   三位老人看得眼前一亮,連聲讚歎了起來。   斬風看不見自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面罩,冰涼光滑的感覺使他感覺很舒服,就像是肌膚一樣,沒有任何的不適。   「這張面罩是用冥界特有的雪銀砂製作而成,又輕又薄,卻很堅韌,可以當成鎧甲使用。」冥皇笑著介紹著面罩。   「很舒服。」   斬風打心眼裡喜歡這張面罩,對於習慣了面無表情的他來說,戴上面罩更適合他的性格,使冷漠如冰的氣勢完全發揮出來,而且還能起到防禦的功能。   突然,天邊傳來了一陣鶴鳴。   四人都被鶴鳴驚動,一起甩頭望向仙雲如海的天空。   雲橋的另一端,縈繞著仙霧的山崖上空,出現了一個黑影,向著迎仙崖而來。   過了片刻之後,他們發現飛來的是一隻巨大的仙鶴,冰雪一樣潔白的羽毛,頭上配著像紅寶石一樣的肉冠,美而修長的雙翅上下起伏,俯仰迴旋,緩徐舒展,瀟灑脫俗,大有飄飄欲仙之感。   仙鶴的背上坐著一人,這人身上穿著一件米黃色寬大的仙衣,腰繫白色長帶,頭上插著一支碧玉簪,面如皓月,眉若拂柳,再加上身邊偶爾飄動的仙氣,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意味。   丹師只看了一眼就認出了騎鶴的人,指著他道:「這位就是仙界巡視仙冥通道的仙士之一,名叫郭真,幾次來談判都曾見過他,雖然是仙士,但似乎實力並不強,好像是剛剛升上仙界。」   「仙士?」   斬風緊盯著這郭真,第一次真正面對仙界之人,心裡充滿了好奇,但想到冥界被封了五百年,好感頓消,眼神也冷漠了許多。   白鶴飛到雲橋之上停了下來,鶴背上的郭真縱身跳下,不經意地掃了眾人一眼,然後慢慢來到四人的面前。   丹師面帶微笑迎了上去,招呼道:「郭仙士別來無恙!」   郭真高傲的眼神掃視四人一眼,最後落在丹師那張熟悉的臉上,喝問道:「你又來談判的吧?」   丹師回頭看了看冥皇,這一次的談判與以前都不一樣,所以他不願意再委曲求全,因而氣勢十足地踏前一步,端起架子,以談判人員身份一本正經地道:「冥界之皇為了表示與仙界和睦的誠意,親自來仙界會談,請你通知一下雲羅宮的值日仙君。」   郭真聽說冥皇來了,突然皺了皺眉,眼睛掃了掃丹師身後的三人,白衣的斬風,紫衣的界海,藍衣的冥皇。   最後,他鎖定了穿藍衣的冥皇,無論是氣度和年齡,冥皇都與傳聞中的一樣。   然而郭真的臉上卻並沒有任何的尊敬之色,眼神中竟還有一些輕視之意,輕笑道:「仙界與冥界已經有了《四界和議》,就算冥皇來了也沒什麼大不了,雲羅宮的值日散仙很忙,沒時間和你們多談,你們回去吧!」   一句話剛落,冥界來的四人都被激怒了,無論是語氣還是神態,郭真的舉動在他們看來只有兩個字——「狂妄」。   丹師和界海兩人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真正面對又是另一番感受,身為冥皇屬下的他們引以為平生大辱,都怒瞪著郭真,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冥皇的心情自然更差,堂堂的冥界之主,竟被一個小小的仙士數落,氣得他血氣翻湧,身子急顫,然而冥皇的地位和冥界的包袱都束縳了他的行動,就算滿懷憤怒,卻在猶豫之下失去了應有的氣勢。   丹師二人見冥皇沒有動,只好暫時按捺下胸中的惡氣。   郭真揚了揚眉,似乎很不滿意這些人的反應,但仙界高高在上的地位使他不屑逗留,便想乘鶴離去。   「站住。」   一聲森然的斷喝喚住了他。   斬風踏前一步來到郭真的面前,不再掩飾的殺氣交織在強烈的怒氣之中,如同一對霜刀從眼中射了出來,寒光隨之暴閃,從郭真的雙目一直刺入最深處。   郭真的身子猛地顫了一下,臉色也驟然改變,原有的仙人氣質蕩然無存。   在仙界之中,仙士屬於最低一級,都是剛剛脫離凡胎,修成元神。   若論戰鬥力,仙士之間的差距極大,有的剛剛升上仙界,實力很弱,雖然可以自保,卻沒有太大的戰鬥力,然而有的仙士卻在仙界修煉已久,力量與散仙幾乎相等,只是沒升位而已。   而郭真正是前一類,此時在仙界之中只能算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仙人,所以才會被派到這個極少有人走動的仙冥之路來巡視。   然而身份的不同,再加上冥界的傳聞和《四界和議》,都使郭真絲毫看不起面前的四人,也不曾想到一個冥人竟然有如此氣勢。   他仔細地打量了斬風幾眼,赫然發現,這個眼中帶著殺氣的面具人,竟然有比冥皇更加強盛的氣勢,看到那面罩上冰冷的眼神,整個人的感覺極不舒服。   「你是仙界之主嗎?」斬風見對方被他的氣勢壓的愣在當場,於是表現越趨強硬,指著他的鼻子大聲地質問了起來。   「不……不是……」郭真愕了一下,被這個古怪的問題問的不知所措,呆呆地看著這個青年,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冥皇三人見斬風竟然不畏仙界的強大,用如此強硬態度對待仙士,都感到十分詫異,很快他們就明白了,斬風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與仙界談判。   丹師看了冥皇一眼,像是在詢問斬風此舉是否合適。   冥皇緩緩地搖了搖頭,示意他讓斬風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雖然斬風的舉動使他們都感到有一點擔心,但這種場面的確令他們振奮不已,胸口的那口悶氣藉由斬風的斥喝而得到紓解,心中竟是無比的爽快。   丹師點點頭,又把目光鎖定在斬風身上。   斬風再踏前一步,他的身高比郭真要高,所以以一種俯視的角度盯著他,冷言喝道:「既然你不是仙界之主,就應該做符合你身份的事,回去稟告一聲,請仙界派人來迎接冥界之皇。」   「你竟敢對我這麼無禮?」郭真突然回過神來,怒目回問了一句。   他接待過冥界使臣很多次,從來沒有看過這種態度,雖然每一次都是強者與弱者的談判,但這一次的情況大為改變,扮演強者的居然是冥界,還是這麼一個冷漠而狂傲的青年。   斬風淡淡地道:「你是什麼態度,我就是什麼態度,冥界和仙界是對等的,以前簽《四界和議》的時候,仙人之尊和當年的冥皇大人是平起平坐的,既然如此,你一個最末等的仙人,憑什麼在這裡阻撓冥界之主?」   郭真頓時語塞,論理而言,他的確沒有談判的權力,只不過知道這群人就算過去也不會有任何進展,所以見到他們有些不耐煩,想打發他們早點離開罷了。   斬風見他張大嘴巴卻半句也說不出來,懶得再說,橫跨一步,然後朝著雲橋走去。 第二集 冥界危機 第六章 一怒拔刀 第二集 冥界危機 第六章 一怒拔刀   「站住!」   郭真守了這裡一年,從來沒有遇過如此強硬的人,所以開始時有些懵,此時見他要硬闖,伸手攔住了他。他身為仙士,仙界的榮耀感不容他忽視斬風的冷言和斥責。   斬風停下腳步,斜著眼睛瞄了他一下,冷冷地道:「仙士原來就是這種樣子,還不如冥界的一個小童,連自己的身份都忘了。」   郭真沉聲喝道:「這裡是仙境寶地,你要是再敢無禮,我就不客氣了,你也應該知道,就算冥界的能人也不是普通仙士的對手。」說著他還特意瞥了冥皇一眼,語氣和神態也顯得極為輕佻,像是在說「你們的冥皇也不是我的對手」。   「是嗎?」   斬風對他眼神中所表現出來的一切十分明了,漆黑的劍眉也隨之一挑,原本就不算太客氣的他,不再用對等的態度對待郭真,只把他當成是一個屢次刁難的小人。   冥皇等三人見他主動挑釁,覺得他有些急躁,畢竟仙冥兩界實力上有明顯的差距,然而郭真的態度著實無法令人接受,他們也一樣感到怒從心起,所以對於斬風用這種強硬的態度並不感到驚訝。   丹師和界海對望了一眼,然後一起走到斬風的背後,他們身為冥界的兩大重臣,眼見一個青年後生為冥界的榮譽而主動挑戰仙界權威,心中感觸極深,無法看著斬風單獨維護冥界的榮耀。   郭真接觸到斬風那一對殺氣騰騰的雙眼,心中猛地一跳,沒想到一個青年竟然敢向自己瞪眼,這是自從他榮升仙界之後從未遇見的事情,他感到極度的憤慨,雙眼怒瞪,厲色問道:「你想幹什麼?」   斬風沒理他,還是死死地盯著他,腳下卻沒有停,依然向雲橋走去。   「不行再走!」   郭真擋在斬風的面前,不讓他前進。   「既然沒有膽量回去稟報,就給我讓開!」   斬風漠然地踏前,將他擠後一步。   郭真漸漸地感到不耐煩了,每次接觸那對充滿殺氣的眼神,便覺得渾身都不自在,而又被對方步步進逼,退了一步又一步,很快就退到了崖邊,騎虎難下,斬風一無動手攻擊,二無動口辱罵,如果主動對他動手,就算贏了也是勝之不武。   後面的冥皇等人看不到斬風的表情和眼神,但清楚地察覺到郭真臉色的變化,從他眼中的不耐煩和厭倦可以看出,他對無聲無息的斬風一點辦法也沒有,不禁驚奇萬分。   「你給我停下。」郭真一腳踏出崖邊,很快又縮了回來,早已按捺不住的怒氣頓時暴發了,揮手一拳就擊在斬風的肩窩上。   斬風硬生生受了他一下重拳,身子猛地向後退了五大步,腰力一沉,這才將退勢減去,然而冰冷的眼睛突然一亮,直盯著對方。   「再走過來我就不客氣了,剛才那一下我還沒有用力呢!」郭真怕他再來,故意揚了揚繞著仙氣的拳頭。   斬風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肩窩,問道:「你動手了?」   「這一下還是客氣的。」郭真傲然喝道。   斬風卻指著地下,森然道:「你身為仙士,卻在冥界的地界之內向冥人主動出手,這恐怕有失身份吧?」   郭真猛地一震,他從來沒有把這座雲橋看成是冥界與仙界的邊界,所以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所在的位置是冥界。   在郭真心裡,一直都以不讓對方進入仙界為目的,卻沒想到自己的一拳竟然打出了大麻煩,被這個冷漠的青年抓住了把柄。   冥皇這時才明白了斬風是故意引他主動出手,眉宇間大為舒展,心中的緊張漸消,臉上也露出了興奮的笑容,不禁暗暗讚歎斬風並不只是一個戰士,冷靜使他可以從容面對任何事,同樣可以施展計策!   這樣一來,向來以理為尊的仙界,不免在氣勢上落於下風了,冥界一方在談判桌上也會更加有力,至少在氣勢上可以取得主動權。   丹師更是大喜過望,為了增加效果,他踏前一步,直言斥責道:「按照《四界和議》,仙界除了在人界派駐少量的仙士之後,不許踏入其他兩界,除非得到該界的允許,而你卻在冥界的地界之內動手打人,這是違反和議的事,不單是對冥界的羞辱,還是對簽署協議的鬼界和人界的公然蔑視!」   郭真急的滿頭大汗,他十分清楚,如今鬼人仙三界的體系已經形成,而五百年前的那一場四界大戰,也已經決定了各界發展的方向,因此仙界早有定議,不容許冥界有任何復原的機會,所以他才會表現的如此傲慢強硬!   然而《四界和議》的條款人人皆知,雖然是達成了排除冥界的目的,但表面上還是不能公然違反和議,眼下之事是自己一時不察中了詭計,也無法抵賴得了。   丹師見他站著發愣,雙肩下垂,面無表情,覺得他的心已經在動搖,正色道:「快回去通報一聲,說我們在這裡等候仙界派人來接冥界之皇。」   「廢話,誰說這裡是冥界的地界!仙界在五百年前就可以滅掉冥界,卻饒了你們,現在居然還敢來說什麼邊界,真是笑話。」   郭真突然發起了脾氣,絲毫沒有了仙人的氣度和優雅,手指著面前的四人,嘴裡口沫橫飛,像是潑婦罵街似的叫了起來,表情猙獰的讓人討厭!   看著叫囂的郭真,四人都愣住了。   這副嘴臉,與仙界所代表的形象完全背道而馳,雖然仙界高傲,但也是優雅而有禮貌的地方,而郭真表現的卻與地痞流氓幾乎沒什麼區別。   斬風對仙界的印象差到了極點,看了看野獸一般的郭真,又看了看周圍仙氣撩人的美境,兩者顯得極不相稱,除了輕視和鄙夷,他不會再給郭真任何眼神。   「這就是仙人嗎?與人界最骯髒的嘴臉相比,似乎並沒什麼分別,冥界被這種人物壓制了五百年,簡直是天大的恥辱,我一定要打破這一僵局。」斬風的心裡默默地念叨著。   由於這種對仙界的印象,斬風從此將仙界完全視為一個欺壓弱小的地方,而仙人則是高傲無恥的小人,這也成為他與仙界對抗的重要緣由。   郭真並不知道自己所表現出來的一切,將造成什麼樣的結果,此刻,他只想挽回身為仙士的榮譽和威勢。   惱羞成怒的他竟然甩開斬風,指著冥皇破口大罵:「冥皇,實話告訴你們,仙界早就有決議了,冥界的任何要求都不會答應,之前讓你們派人來談判,只不過是讓你們面子上好看一點!雙方實力有多少大家都清楚,就算是普通的散仙也能讓你大敗而逃,因此放不放你們過去,結果都是一樣,說不定還是爬著回去,你——」   斬風並沒有給他說下去的機會,對他而言,聽這種人說話根本就是在浪費時間,所以他的影子已經移到郭真的身邊。   郭真過於自大了,他把自己等同於仙界,所以覺得只要有人攻擊他,就等於是挑戰整個仙界,所以才如此不顧體面的大聲斥罵,然而當斬風那對凌厲的目光變成紫色時,他就開始後悔。   在斬風全力催動下,妖異的紫色光芒如絲般纏而不斷,綿綿不絕地被送入了郭真的眼中,攻擊延續著初期的暴發力,攻勢如同排山倒海,又似驚雷陡震,殺的郭真手足無措。   如果以真正的實力相比,兩人之間的實力大概只在伯仲之間,然而郭真實在太輕敵了,作夢也想不到有人敢挑戰強大的仙界,因此毫無防備,被紫月之瞳的力量一直刺入了心神,內心也隨之顫抖了起來。   斬風知道自己的優勢在於一擊破敵,一出手就是雷霆萬鈞,不留絲毫情面。   如果面對冥武技,郭真並不會這麼快就落於下風,然而整個仙界都不知道,冥神之眼是唯一殘留的冥術,在這個基礎上,斬風又發展了他自己的紫月之瞳,對於這個實力相若的仙士來說,失去了攻擊的主動權簡直就是一場惡夢,幸好仙術的特點就是有強大的防禦力,所以他挺住了。   在兩人的後面,冥皇、丹師和界海三個人被斬風大膽的舉動驚呆了,他們原以為斬風只是想在氣勢上壓倒仙士,沒想到這麼快就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全力狂攻,不留一絲退路。   斬風並不是沒有思考,聽了郭真最後一句話,他意識到仙界意在封殺冥界,所以無論如何委曲求全,也不會有好的結果,既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也許還有轉機,且出手就必須勝,否則將會讓仙界更看不起冥界!   受到紫月之瞳攻擊的郭真看到了死亡的恐懼,然而他並不應該有這種感覺,一個修成元神的人是不會死的,除非元神被滅,但他總是覺得有一種沒來由的恐懼感,從內心向全身擴展,直到每一寸的肌膚。   冥皇、丹師和界海都沒有動手,他們很明白現在的處境,只有斬風的反擊才是最名正言順的,因為他是被攻擊者。   丹師驚奇地看著紫色的光芒射入郭真的眼中,身為冥人,他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種神奇的力量,不禁好奇地轉頭問道:「冥皇大人,斬風的眼睛……」   「這叫紫月之瞳。」   冥皇目不轉睛地看著全力施術的斬風,臉上揚起了振奮的笑。   雖然仙界把他的實力排行散仙一級,甚至更低,但他並沒有親自對抗過,直到此時,看到仙士在斬風第一波的強大攻勢下面露懼意,內心又有了新的評價。   「紫月之瞳!」丹師和界海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詫異地對視了一眼。   他們都感覺到這種攻擊與冥神之眼有異曲同工之妙,但效果更加怪異,弄不清楚這是一種什麼力量,居然連仙士也被壓的喘不過氣來。   同時,他們意識到,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與他們所練的冥武技大相逕庭,似乎是另一門獨立的攻擊術。   冥皇沒有再往下解釋,因為郭真動了。   仙士畢竟是仙士,雖然在紫月之瞳的狂攻中落於下風,但郭真並沒有立即倒下,心中懼意雖濃,然而從元神中施放出來的一絲絲仙力,正在挽救幾乎崩潰的他。   這就是仙界仙術的不同之處,如果說冥術和冥武技是攻擊性的話,仙術就是以防禦性和治療性為主,自然生成的防禦力和治療力總會在重要的時候發揮作用。   一團白濛濛的煙霧在他的頭上生成,大約只有拳頭大小,正往他的面部移去,試圖阻擋紫月之瞳的攻擊。   斬風也頗為吃力,這是他第一次對敵人使用紫月之瞳。   這種狡猾的力量並不好駕馭,所要消耗的精神非同小可,而且「紫」能量的種子和「藍」一樣,都在生長期,所以持久力並不足夠,起伏性也很大,當第一波的強大攻擊完結後,力量已大幅度的下滑。   郭真正是利用紫月之瞳的波動變化,在力量最弱的時候騰出手來進行防禦。   斬風清楚地瞭解到體內的變化,在力量種子完全成長之前,他不想過分的利用,而且對方已經反擊了,所以他覺得自己需要做點什麼,因為他不能失敗,於是他拔出了薄刀。   如濛濛煙雨般迷幻的刀光從他的手上躍起,在紫光的掩護下,毫無察覺的衝到了郭真的下腹。   刀勢並不精妙,只能用粗糙兩個字來形容,只練了短短數十天的他,根本沒有掌握「煙雨」的要點,然而這並不重要,因為他雜亂無章的刀勢在強大的力量帶動下,同樣虎虎生威,勢不可擋。   「不要!」冥皇見他拔刀,立即領悟到他的用意,出言阻止。   冥皇慢了一步,也許是他的心故意讓他慢了半拍,事實上,他同樣想一刀宰了這個藐視整個冥界的人。   刀光沒入身軀,一點不剩,就像是被吞沒了似的。   血花,刀光,幽寧的仙境中突然爆發出一抹艷血,淒美動人,淡淡的仙霧像是有靈氣般躲開了,避著這些飛濺的鮮血。   斬風和郭真都沒有再動,一個收回了紫月之瞳,用正常的目光看著對手,另一個卻漸漸地消失之中。   一陣風吹過,郭真的身軀突然消失了,給人一種錯覺,似乎是風逝了,就連應有四濺的血光都沒有留下,崖石又恢復了原來的平靜與寧和。   斬風呆了一呆,不知為何,他的腦海中浮現出自己被殺時的景象,眼前這一幕似乎離奇的有些古怪。   就在他發愣之際,一個光點從郭真身體的位置滑走了,沒入了白濛濛的仙霧。   「元神!」冥皇想起了前人所描述的仙人元神,不知不覺中說了一句。   丹師勃然變色,他們很快就想到「元神不滅,仙人不亡」的說法,眼神又落在了斬風的身上。   斬風也聽到了他們的驚呼聲,但沒有絲毫的反應,只是靜靜地看著元神離去的方向,一動不動。   丹師憂心忡忡地道:「讓他這麼逃走了,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界海卻把擔心扔在一旁,此刻的他早就被勝利的狂喜佔滿了全部的神經,身為冥界的總帥,他想的就是揚眉吐氣的一天,尤其是在仙界的面前,斬風代替他完成心願,不能不使他為之雀躍與驕傲。   他走到斬風身邊,拍著他的肩頭,眉飛色舞地讚歎道:「我原以為你只是壓制他一下,沒想到一刀就宰了他,看的可真痛快,做為一個冥人,我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麼痛快,小子,好樣的!」   丹師的內心同樣感到振奮,似乎五百年來的悶氣都在這一刀之間消散,然而身為冥界重臣,他想的更多,擔心的也更多,因而皺著眉頭道:「看來仙冥兩界要正式交惡了,後面只怕還有更多的仗要打。」   「沒有必要後悔。」斬風毫不猶豫地封住了他的嘴。   冥皇望著斬風冷漠的背影,心裡很清楚他的想法,他的內心又何嘗不是這樣想,沉聲道:「斬風說的沒錯,沒有必要對發生的事感到後悔。   「剛才你也聽到了,仙界從來都沒有打算要修改《四界和議》,既然如此,交惡是遲早的事情,為了生存,以後不能指望仙界的寬容了,就讓這一刀做個了結吧!何況郭真的元神還在,只不過像普通人一樣受了點傷而已,這是他自己技不如人。」   「是啊!」界海附和道:「反正他們也只是拿我們當猴耍,這一次總算是看清了他們的真面目,一切都還是要靠我們自己的努力,才能振興冥界。」   丹師聽了也釋懷了,胸中豪氣頓生,長笑一聲道:「是我多慮了,既然仙界想把冥界封鎖直到滅亡,與其如此,還不如奮力一拼,至少活的不窩囊,死的也轟轟烈烈。」   「不錯,路還是要靠我們自己去開拓,回去吧,也許仙界很快就會來興師問罪了。」冥皇望了望雲橋的另一側,然後轉身向山洞走去。   斬風忽然轉身看了他們一眼,身子微微一欠,沉靜地道:「冥皇大人,你們先回去吧!我想再待一陣。」   一句話出口,使得三位老人的面孔頓時又變了,驚愕的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   「你不回去?」冥皇皺起了眉頭。   斬風淡淡地道:「身為冥人,自己做的事自然要自己來負責。」   幾人面面相覷,來這裡的原意除了談判,另一點就是測試他的心境,得到的結果自然是十全十美,卻沒想到他要留下來承擔後果。   萬一仙界真的要處治斬風,後果極難預料。   「我是冥界的談判代表,在自己的地界裡抵抗入侵的仙士,有理有據,就算他們來了也沒什麼可怕,何況他不是還沒死嗎?」斬風見他們面有難色,知道這些關懷自己的老人們不捨,雖然不想多解釋,但還是說了一句。   冥皇沉吟了片刻,最後點頭附和道:「這倒也是,是郭真先動手,還有理可說,仙界向來要面子,這一點倒是可以說的過去。」   丹師不想讓斬風這個難得的良才承受太大的危險,心念一轉,說道:「你留下始終有危險,還是我留下吧。」   「丹師大人,我心意已決,您先回去,我隨後就來,其實也不用太擔心,那個什麼元神也不見得能說出什麼事來。」斬風表現的十分堅硬,不願意離開。   冥皇見他一臉堅持,心裡嘀咕了一陣後沉吟道:「嗯,既然你已下決心,我也不強迫你,一天之內如果仙界沒有派人來,你就回去吧,沒必要在此耗費時間。」   丹師對冥皇的決定感到極為驚訝,但沒有多問,逕自退開了。   斬風欠了欠身,然後轉身往雲橋的另一側靜靜等待,眼睛盯著悄然遠去的仙鶴。   正是為了這只仙鶴,他的第六感告訴他,這種仙界的靈物也許會召來其他仙人前來問罪,如果沒人留下,就會讓仙界的人以為是冥界傷人逃走,把責任罩在了整個冥界的頭上,後果也許就是兩界直接交惡,因此他選擇了留下。   但為了不想把冥皇和兩位重臣拖進來,他沒有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走吧!」冥皇深深地看了斬風一眼,然後向丹師和界海招了招手說道。   丹師回頭看了斬風一眼,對於這個古怪而又冷漠的青年,感到無比的敬意。   雖然不知道這一刀的代價有多大,做為一個臣子,用自己的手挽回了冥皇的面子,終止五百多年來所有冥人承受的壓抑感,身為一個普通的冥人,斬風守住了冥人的聲譽,而且用武力反擊了仙士對冥界和冥皇的非議和蔑視,彰顯了冥人的氣勢,所以他已經完成了所需要承擔的一切責任,無可指責。   他忽然朝著斬風微微欠了欠身,以示敬意。   站在他身邊有著同樣感受的界海並沒有想太多,因為斬風完成了他想做的事情,甚至更多,除了褒獎,他不想說任何詞語,然而就算是褒獎的言詞,在這一刻也不需要了。   踏入昏暗的通道,冥皇滿懷欣喜地往回走,雖然談判沒有成功,還惹下了大麻煩,但這是他平生最高興的一天,一顆心就像年輕了數十歲似的,充滿了興奮與激情。   看著趕到身邊的兩人,冥皇興奮地述說心中的喜悅:「我做了一百多年的冥皇,每一天都在想著怎樣才能重振冥界,《四界和議》就像是大山一樣壓在我們的頭上,每一次做事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有半點差錯,然而每一次得到的都是挫折和失敗。   「直到今天,我才覺得胸中的悶氣一掃而盡,再也沒有比今天還痛快的日子,我打心眼兒裡感激斬風今天的舉動。」   界海笑著附和道:「我也一樣,心裡說不出的敞亮,其實我早就想揍仙人一頓,一是沒有實力,二是沒有膽量,只能空想,斬風這小子膽氣比我們強,看來我們這些老人該退位了。」   丹師理解地點點頭,歎道:「我們的確是老了,沒有了少年人的那種魄力和鬥志,做事謹慎小心,所以一直以來都以為仙界有意談判,沒想到只是一廂情願,如果不是郭真被斬風激怒了,我們還被蒙在鼓裡。」   「我看去人界的人選非他莫屬,有他在,我就看到了希望,這個年輕人的確是天賜良才。」界海回頭望了一眼,道:「冥皇大人,既然要安排他去人界,為什麼還讓他一個人留在那裡,我去把他叫回來。」   冥皇搖頭道:「不必了,他選擇留下來一定有他的道理,也許是自信,也許是為了承擔心中的責任,因此我沒有理由去勸他做一個不負責任的人,況且我吩咐他只留一天,他不會浪費時間。」   「可是——」界海聽了無法理解,愣愣地看著他。   冥皇含笑道:「他將來會是紫衣冥使,是冥界在人界的最高負責人,在我的心裡,他也是理想的冥皇繼位人之一,現在就讓他習慣按照自己的意願去做事,反正去了人界也全靠他自己,我不想強硬地改變他的決定,也許他才是對的。」   界海恍然大悟,笑道:「原來如此,這倒是應該,原來我覺得斷戈不錯,現在看起來,他同樣合適。」   「斷戈沉穩幹練,斬風大膽堅韌,只要能通誠合作,冥界的將來就在他們的手裡。」   冥皇滿懷希望的神情感染了身邊的兩人,一起點頭稱是。   「不過我們不能就這麼走吧。」丹師擔心地回頭望了一眼。   「當然。」冥皇含笑道:「我們在通道中等他,反正有很多事等著我們商量。」   昏暗的通道中沒有天日,時間在慢慢地流逝著。   三位老人坐在通道之中商議著冥界日後的發展,擊潰仙士的舉動無疑會引起仙界的震動,後果仍是未知之數,況且就算沒有今天的舉動,冥界也必須另謀出路,所以他們都在為將來設想,幸好冥界是尚武尚強的地方,並不缺乏鬥志和勇氣。 第二集 冥界危機 第七章 浴血奮戰 第二集 冥界危機 第七章 浴血奮戰   「嘎——」   突然,一陣微弱而又古怪的鳥叫,從遠處的洞口傳到他們的耳中。   三人臉色驟變,騰的站了起來,眼睛都落在了只剩小光點的洞口。   「仙界真的來人了?」丹師驚問道。   「走,去看看。」界海身子一蹤就向洞口高速奔去。   丹師和冥皇也都衝了出去。   崖外依然仙霧繚繞,雲橋山尖時隱時現,人在其中本應該有一種出塵脫俗,清新淡雅的感覺,然而崖中的景象與四周的環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衝出洞口的三人都看的目瞪口呆。   迎仙崖上,斬風渾身是血的站著,右手垂在身側,手裡還緊緊地捏著薄刀,身子帶著微微地顫抖,他的左肩像是被利物所傷,血肉模糊,白色的上衣被抓的破爛不堪,鮮紅的血斑印在衣服上異常的嚇人,且鮮血還在沿著傷處往下淌。   他的左肋與左肩傷的一樣重,鮮血不停地向外湧出,可以想像情況有多危險,如果不是及時讓開要害,早就穿腸破肚了。   「斬風!」   冥皇一步就躍到他的身側,原以為一天之內不會有仙人前來,沒想到不但來了,還是個高手!   當他看到斬風的正面時,更是呆若木雞,堅如天石的雪銀面罩,竟被破開了一道寸長的口子,鮮血沿著口子往外流,可以想像他剛才所受的一擊是如何強大。   汗水夾著血水沿著面罩一滴滴往下流,斬風的左臂無力的垂著,如果不是因為疼痛而微微的顫動著,幾乎讓人以為左手已經廢了。   然而重傷之下的斬風卻依然保持著他的堅毅、剛猛和冰冷,銳利的目光直指向前,絲毫沒有任何猶豫和退縮,彷彿戰神一般矗立不倒。   在他面前一丈外,一隻怪鳥被攔腰砍成兩截,鳥屍扔在地上,鮮血染滿了地面,將滿地的鮮花都染成了紅色,實在是大煞風景。   三人順著斬風的眼神望去,赫然看到雲橋上也站著一個人,身著羽白色仙袍,黑色的長髮披散兩肩,右手拿著一支短笛。   「散仙申豹!」丹師看到雲橋上所站的人後,忍不住驚呼了起來。   冥皇愣了一下,驚呼著問道:「是散仙?」   丹師面色凝重的點點頭,幾次前來談判都見過這位散仙申豹,還曾與他談過,沒想到這次見到他卻是在這種場合。   申豹絲毫沒有受到傷害,但他卻像是受了極大的震撼,身為散仙應有的氣勢喪失殆盡,眼神中除了震驚之外別無其他,仙人的神采也蕩然無存,讓人感覺到他被斬風的氣勢完全壓制住了。   聽到丹師的聲音後他才回過神來,掃了斬風一眼,臉上怒氣漸濃,踏前一步想再次攻擊。   丹師心中一驚,眼角瞟向斬風,可以看出他已是強弩之末,無力再戰下去,如果申豹硬要動手,勢必將會由冥皇或是自己出手,如此一來,情勢便會演變成冥界和仙界之爭。   幸好他心思敏捷,思緒一轉,忽然朝著申豹冷冷地笑了笑,嘲諷道:「好一位散仙,竟然要挑戰一位受了重傷的白級冥武士,佩服,佩服。」   申豹的臉窘得紫紅,對他而言,散仙的地位是絕對不容挑戰的。   然而丹師的話的確擊中了他的要害,腳步停了下來,低著頭思考了片刻,恨恨地道:「擊傷一名仙士算不了什麼,郭真連仙術都沒學會,只能算是剛剛進入仙界的小童,我勸冥界不要自找沒趣,即使你們四個一起上也不是我的對手,所以冥界千萬不要癡心妄想挑戰仙界,不然仙界就不客氣了。」   說罷,死死地瞪了斬風一眼,然後化作一道白光退走了。   在場的四人都鬆了口氣,誰都明白如果真動起手,冥界便會與仙界正式的敵對,長期處於劣勢的冥界並不具備足夠的力量,後果如何,可想而知。   冥皇的眼神又移向了斬風,心裡充滿了好奇,想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麼讓散仙都懼怕。   斬風的眼神隨著申豹的離去而變得渙散了,接著身子前傾,砰的一聲直挺挺地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界海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把他托了起來,沉聲道:「受傷太重,我們要趕快回去。」   丹師走到他身邊,伸手摸了摸斬風,臉上沒有太多的擔心,因為冥人雖然不像仙人那樣練成了元神,但生命力也是堅韌無比,冥人只有兩種死亡途徑,一是被殺後立即死亡,一是冥壽盡了,安樂離世,任何傷勢,只要不死,就有恢復的機會,因而當他感覺到斬風還有旺盛的生命力之後,心中立時大安。   冥皇掃了一眼地面上的鳥屍和血漬,彎腰撿起斬風的薄刀,搖頭歎道:「看來我們的估計失誤了,這孩子又為冥界大戰一場,辛苦他了。」   懷著複雜的心情,三位冥界的重量級老人,帶著昏迷的斬風向冥界走去。   原本打算試探斬風忠誠心的旅途結束了,來到迎仙崖之前,誰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種結果,然而他們的內心都很滿足。   一次小小的勝利雖然沒有本質上的改變,卻有著象徵性的意義,它展開了冥界再次雄起的序幕。   斬風醒來已經是一個月之後的事情了,是冥人頑強的生命力挽救了他,如果在人界早就死了,但他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只覺得自己很幸運。   他緩緩地張開眼睛,看了看四周,一切都很陌生。   「我還沒死!」呆呆地看著藍色的天花板,他的思緒又回到了受刑前的那一刻,嘴裡喃喃地道:「看來老天也知道我的仇還沒報,不想讓我死,對了,老天知道我已經死過一次了,就算再死一次也會跳入冥河,重回冥界。」   「吱呀!」   一位侍從推門走了進來,一眼就瞥見斬風睜大雙目呆呆地看著天花板,喜形於色,猶豫一下轉身就往外跑。   「界海大人,他醒了!」   聽到侍從驚喜的叫聲,斬風這才從思緒中回到了現實,轉頭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在一間大屋裡,床很軟,比起下院的床要好百倍,四周的擺設也較多,不像是一般的屋子只有簡單的傢俱。   「這是哪裡?」斬風嘟囔著想爬起來,然而身子一動就感覺到身上疼痛難當,不禁皺了皺眉,咕噥道:「好厲害的怪鳥,對付它可真辛苦,如果不是運氣好,連命都沒了。」   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丹師和界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臉上都帶著喜悅的笑容。   「你終於醒了,真是太好了!」   界海衝到床邊像是看著孫兒似的看著斬風,滿臉的關切。   斬風被他摯誠的感情弄的心中一熱,點頭道:「我沒事。」   丹師站在床邊含笑道:「冥人的生命力加上你的意志力,想殺死你,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界海呵呵笑道:「想到那位散仙像是丟了魂似的逃跑,我就忍不住想笑。」   斬風想起激戰之中的景象,心有餘悸地道:「散仙的力量果然不能小看,尤其是那只怪鳥,太厲害了。」   「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何會與申豹打起來?」   斬風凝視著藍色的天花板,緩緩地道出了當日的情景……   當日引領申豹前來的,並不是郭真的元神,而是那只仙鶴,它的鳴叫聲驚動了在附近修煉的散仙申豹,所以才會坐著坐騎「夜鳩」來到迎仙崖上。   望著崖上傲然而立的斬風,申豹多打量了幾眼,見這個男子面戴銀色的面罩,並沒有元神的反應,立即斷定將郭真打回元神狀態的人就是他。   斬風聽到古怪的叫聲,抬頭望去,也發現了一頭似鷹非鷹、似鵬非鵬的大鳥高速飛來,金色的利爪十分顯眼,黑色的鳥喙又長又尖,如同利刀一般。再往上望去,大鳥背上坐著一人,面色如重棗,仙袍仙髻與郭真差不多,只是仙袍上有更多細細的仙氣縈繞,神態氣度也顯得比郭真優雅。   申豹躍下鳥背,就伸手指著他想大聲斥喝,話到嘴邊,他忽然想起五百多年以來不曾有過仙士戰敗的經歷,剛才是因為他從鶴鳴中得到消息後,感到異常的憤怒,此時看著斬風身上的那件白衣,立即醒悟,這個冥人是冥界最低等級的冥武士,如果承認仙士落敗,無疑是天大的恥辱,因而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麼言詞來掩飾郭真的戰敗。   斬風知道他是為什麼而來,冷冷地問道:「你們在冥界的土地動手打人,你是來替他賠罪的嗎?」   「郭真動手打人?」   申豹聞言猛地一呆,驚訝地看著斬風,更沒想他反客為主,竟然說自己是來賠罪的,雖然心中有氣,但如果郭真真的動手打人,這種說法也無從辯駁。   「我留在這裡就是等仙界的人來賠罪,《四界和議》中沒有允許仙界跨界挑釁的權力,既然他動了手,就是他的錯。」斬風的語氣並不強烈,甚至可說是平和,但話中透出的強硬,卻給人一種大山壓頂的氣勢。   申豹因斬風的一番話而無言以對,對方一個白級的冥人打人之後敢留下來,說明他真是理直氣壯,然而身為散仙,他不可能向對方賠罪,更不能落於下風,否則仙界的氣勢就化為烏有了。   因此申豹大聲責罵道:「明明是你打傷了郭真,讓他變回元神狀態,我現在只追究你傷人的責任。」   「我是冥界談判代表,一個仙士連最基本的禮儀都沒有,還想用武力嚇唬客人,真是可笑,既然仙界只是如此,談下去也無用。」斬風見他來了,定然會把責任推到自己頭上,目標已經完成,所以他轉身就走。   申豹見他要走,不禁有些急了,一個冥界最低級的人打敗仙士、目無散仙,無論是為了仙界還是他自己,都不能容忍斬風從容離去,因而大聲喝道:「站住,想走可沒這麼容易!」   斬風回頭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問道:「你想怎樣?」   申豹冷哼了一聲,道:「我不知道你用什麼方法擊傷郭真,但一定是卑鄙的方法,身為散仙,要是讓你就這麼走了,仙界的地位和榮耀豈不是蕩然無存!」   「哦!」斬風愣了一下,這才知道他是散仙,心中暗暗評估雙方的實力,剛才勝的雖然並不困難,但他知道,如果不是自己搶先攻擊,又果斷地出刀,最後的結果只怕是以自己失敗告終,因此更不敢低估散仙的實力。   「我要讓你知道仙界的榮耀是不容挑戰的。」申豹冷笑了一聲,接著身影一晃,如同幻步似的一步走回雲橋之上。   斬風見他一步之速竟如此之快,心中猛地一緊,赫然察覺到散仙與仙士之間,竟然有如此之大的差距。   申豹冷冷一笑,隨後手上出現了一支金色短笛。   斬風見了短笛,知道必是他的武器,因而也拔刀相向。   「嗚——嗚——」   聽到兩聲怪異的笛聲,斬風整個人突然繃緊了,直覺只告訴他兩個字——危險!   此時,他已來不及用紫月之瞳或是冥神之眼,因為申豹的眼睛始終盯著短笛,全神貫注的吹奏著,絲毫沒有可乘之機,唯有動手攻擊。   「看來只能用煙雨了。」   斬風眼中的寒光暴閃,接著便如同猛虎一般向申豹撲去,雖然刀法有些凌亂,然而在力量的帶動下依然聲勢浩大,勇不可擋。   然而申豹的反應卻很平淡,靜靜吹響著手中的金色小笛。   轟——   當斬風的身子剛動之際,突然感到撕心裂肺的劇痛從左肩傳來,接著整個人被掀上半空,最後重重地摔倒在花叢之中。   申豹放下短笛,淡淡地朝他笑了笑,輕視地道:「不過如此,憑你的本事,根本傷不了郭真,看來你真是用了詭計。」   斬風捂著左肩爬了起來,身子一動,左肩火辣辣疼痛非常,重重地撞擊著他的意志。   他咬著牙掃了左肩一眼,肩頭被利器抓得血肉模糊,幾乎連骨頭都能看見,不斷湧出的鮮血染紅了左半邊的白衣,還沿著衣服不斷地往下流。   「什麼東西這麼厲害!」   雖然劇痛難當,但他還是用冰封的心靈壓抑著痛楚的蔓延,然後用右手撕下一塊布塊往傷口處塞去,白布很快又被鮮血染紅了,紅的有些可怕。   「投降吧!」申豹高傲的掃視著他。   斬風抬頭掃了一眼,赫然發現半空中的夜鳩,金色的爪子上沾染了血漬,還有一團染紅的白布。   「嘎——嘎!」   夜鳩也像它的主人一樣,得意地朝天叫了兩聲,還在空中打了一個滾翻,以示慶祝。   「原來是這隻鳥,可我為什麼看不到它的動作呢?」斬風沒有理會這一仙一鳩的動靜,默然沉思起剛才的那一擊,感覺就像是被無形之力攻擊。   事實上攻擊的的確是夜鳩,想到如此龐大的身軀,竟能無聲無息地攻到身邊,斬風不禁心中大震,腦子也想到了冥武技花月。   「難道這隻鳥也會花月?」   然而當他的眼光掃在地面上時,赫然發現這只夜鳩竟然沒有影子,心中一緊,忖道:「這到底是什麼鳥,連影子也沒有!」   「嗚——嗚——」   申豹再一次催動夜鳩向他發起攻擊。   這一次,斬風並沒有等待,就在笛聲響起的那一刻,搶先施展了花月。   幻影般的身子時真時假,虛虛實實,就像微微牽動的釣鉤,引誘著夜鳩的衝擊。   仙獸夜鳩很有靈性,和它兇猛的外形並不盡相同,只見它大展黑翅,煽動著仙霧急轉,長鳴一聲之後消失在空氣之中。   申豹表現的比第一次攻擊還要輕鬆,由於夜鳩一擊就能輕易的擊傷這個無禮的青年,使他認定了兩方的差距,因而胸有成竹,悠閒地做一個旁觀者,等待最終的結果。   果然正如他所料,砰的一聲悶響之後,晃動中的影子不動了。   斬風又被重重的拋了出去,在地上滑了十幾丈才停下,他的身上多了一道傷痕,就在他的臉上,夜鳩的金色利爪刺破了銀白色的面罩,留下了一條長長的口子,從太陽穴一直到下巴,如果再深一點,可以切下整個腦袋,鮮血從裂縫處慢慢地流了出來。   「嘎——」   夜鳩又在空中翻騰了起來,慶祝著它的第二擊成功。   斬風再一次捂著左肩吃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狠狠地瞪了天上翻飛的夜鳩,伸手摸了摸面罩上的裂縫,發現冥皇所贈的面罩剛到手,就被拉開了一條口子,無比高漲的怒火正在吞噬著他的心,嘴裡嘟囔著罵道:「該死的鳥,竟然連影子也能看穿,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怪物,我非宰了你不可!」   對於斬風來說,對付一個仙人也許比對付仙獸更為有利,夜鳩消失的身影,使他最擅長的紫月之瞳和冥神之眼都無法發揮,而申豹躲在雲橋之上,也無法進攻。   面對夜鳩以速度和力量型態的進攻,唯有用同樣的方式回擊才能有效,然而他只學了花月和煙雨,其中花月的攻擊已經失效了,被夜鳩看穿了人影互換的舉動,這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   當斬風喘息之時,申豹輕鬆地拍了拍回到身邊的夜鳩,得意地揚聲道:「你差的太遠了,乖乖地跟我回去領罪吧!」   「嘎——嘎!」   夜鳩附和似的叫了兩聲,就像是在向戰敗的對手示威。   然而,他們都忽略了斬風的性格,越是在這種危急的時候,越能激發他的鬥志,原本就鬥志旺盛的斬風,就像是被人在怒火上澆了油,冰冷的眼中冒出了一陣憤怒的火花。   斬風站直了身子,靜靜地看著前面,但心中卻在苦思著,雖然在實力上有差距,但他並不想輸,因為他知道以後還會遇上同樣的情況,這一次如果認輸,以後就沒辦法再戰了,而且他相信自己有能力找到失敗的原因。   仙界刮來了一道清風,拂動著血色的衣角,四周依然平靜而祥和,兩人之間的爭鬥,似乎一點也沒有改變仙界的氣氛。   斬風並沒有盲目的進攻,身上的劇痛刺激著他的心更加平靜,甚至可以說是冷酷,腦子裡則以最快的速度盤算著下一次的反擊。   他明白自己的特長受到了克制,無法完全發揮出來,所以才會落於下風,然而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必須射入眼睛之中,否則將毫無用處,他感覺到這種力量釋放的方法需要改良,但此刻他無暇多想,因為敵人就在眼前,不是成功就是失敗。   申豹被他憤怒的眼神一刺,心裡咕咚跳了起來,沒來由地產生了一絲寒意,身子也微微地顫了一下,大佔上風的他對自己的感覺大為驚訝,不禁有些發呆。   利用他發愣的時間,斬風思索了一套尋找夜鳩攻擊點的方案,只見他的瞳孔微微一縮,提著刀走向雲橋,連傷口都不顧了。   「嘎!」   夜鳩叫了一聲,提醒著發呆的申豹。   申豹抬頭一看,卻見斬風拖著受傷極重的左肩,一步一步地向自己走來,除了行動稍微有點影響外,其他的一切都與正常人一樣,甚至比他更有氣勢。   申豹不禁為斬風的倔強和堅毅而感到頭痛。   對於仙人來說,冥界只不過是一群失敗者殘留的世界,沒有理會的必要,但看到斬風剛毅和打不死的精神,舊有的觀念在瞬間被打破,眼前的景象,使他無法再把「怯弱」兩個字與冥界扯上關係。   當然,這也是令他感到不悅的因素之一。   斬風並沒有理會,隨著距離的接近,眼睛突然一瞪,兩道紫光如箭般射向了申豹。   散仙畢竟是散仙,雖然申豹感覺到心神在顫抖,但他還是如常的吹動了短笛。   「嘎!」隨著笛聲的揚起,夜鳩突然消失在空氣之中。   斬風見他如常操縱夜鳩攻擊,立即放棄了紫月之瞳的攻擊,化入了影子中,但這一次他改變了戰略,並沒有停留在影子上,而是瞬間又換了回來。   夜鳩果然被他的計策吸引,向他的影子發起了攻擊。   看著自己的影子上突然出現了碩大的鳥影,斬風終於明白了,同樣可以使用影子攻擊術的夜鳩,還有另一項特性,能把自己的影子附在其他的影子上,並且隱藏起來,所以攻擊者只看到自己的影子,卻看不到夜鳩,從而減低了對影子的防禦。   夜鳩見一擊不中,有些詫異,像人一樣憤怒地煽動著翅膀,不停地嘎嘎大叫,似是在抗議斬風的詭詐。   斬風傲然站直了身子,眼神中又浮現出原本的冷漠,左臂懸垂身側,痛楚使他幾乎感覺不到手臂,但找到了夜鳩攻擊的秘密,他開始顯得信心十足。   對於夜鳩這種力量型態的攻擊,感覺就像是與最強大的冥武技對抗似的,並不像仙術那麼的神妙難捉摸,所以斬風一點也不怕。   申豹還是一副輕鬆的姿態,雖然斬風成功的躲避夜鳩的攻擊,但他沒有任何其他的輔助攻擊,一是因為他的主要攻擊方法就是操縱夜鳩,二是因為他覺得斬風重傷了郭真,至少應該有這種實力,所以他還是抱著樂觀的態度。   但他的確低估了斬風,一個人在受了兩次重擊,左肩幾乎不能動的情況之下,還能堅持作戰,這種人不是瘋子就是找到了勝利的希望,而斬風偏偏是後者,身上的傷反而刺激了他對勝利的執著,以及做為一個冥人應有的榮譽感。   笛聲再次響起,申豹就像是等著發動最後一擊似的,眉飛色舞,神采飛揚,似乎一切都會在這一擊之後平定。   斬風還是沒動,他很清楚自己現在的速度遠遠比不上可以突然消失的夜鳩,所以他做了一件很大膽的事,把影子收回來,緊緊的貼在身子的左邊,把半邊身子送到了夜鳩利爪的攻擊範圍之下,因為他需要一瞬間的時間。   雖然只是一瞬間,但代價卻不小!   嘶,一聲輕微的破布聲響起,接著整只夜鳩出現在他的左側,然而攻擊中的夜鳩竟然變小了,體形與普通鷹一般大小,但一對金色的利爪還是那麼的鋒利,一下就破開了斬風左肋的衣服。   當金色的利爪劃破斬風左肋的肌膚時,撕心裂肺的劇痛,讓這個冷漠青年暴發了所有的力量,那只幾乎不能動彈的左手,在旺盛的鬥志之下,有如神助般死死地鉗住了金色利爪的腕部。   夜鳩大吃一驚,幻出了原形的它似乎被斬風的力量和氣勢完全壓制了,倉皇地煽動翅膀,想擺脫爪腕上的鋼鉗。   就在此時,刀光閃動了!   沒有煙雨的朦朧,沒有迷霧的淒美,斬風揮出了很樸實的一刀,帶著他的痛楚、仇恨、憤怒和激昂,狠狠地向著夜鳩的背部砍去。   「嘎——」夜鳩完全被籠罩在殺氣之下,驚恐萬分的它發狂著向天空飛去,竟將斬風也帶離了地面。   斬風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下一擊,所以絕不肯放棄這麼好的機會,刀光以破竹之勢向下落去。   碩大的一隻夜鳩在斬風近乎瘋狂的反擊下,被劃破了身子,薄薄的刀刃,在巨大的身體上像是切豆腐似的一刃到底,將它剖開兩半,鮮血濺了他滿頭滿臉,幾乎睜不開眼睛。   申豹驚呆了,就像是被人在胸口重重擊了一拳,全身都沒有了力氣,支撐著他的只有一雙微微顫抖的腿。   斬風落在地上,傲然掃視了地上夜鳩的屍身,眼中除了自信,還有著燃燒的鬥志…… 第二集 冥界危機 第八章 紫衣冥使 第二集 冥界危機 第八章 紫衣冥使   聽完了斬風的描述,丹師和界海不禁歎息了起來。   如果是平常人遇到這種情況,想到的也許是保住生命、想盡辦法避免再受傷,然而斬風在重傷之中所表現出來的冷靜和堅毅,卻是常人所無法想像的,他用受傷換來了勝利,如果不是領受了那一爪,他不可能抓到夜鳩。   旁邊的侍從萬分敬佩地看著床上這位年紀輕輕的男子,心中百感交集。   雖然斬風的描述很簡單,但聽者仍然可以想像得到當時的緊急與危險,勝負只在一線之間,然而這一線卻被這位青年把握住了。   「仙術果然厲害,居然能如此靈活的操縱仙獸,如果申豹與仙獸同時進攻,我根本沒有反擊的機會,看來實力還要大幅度地提升才能立足。」   斬風依然保持著他的冷漠表情,面頰上的疤痕不但沒有破壞他的形象,反而為他更添上幾分的冷酷和豪氣,也為十七歲的面孔帶來一股成熟的氣息。   經過這一戰,斬風認知到自己與仙界的差距。   普通一位散仙都能將他傷成這樣,更上一級的仙人將會更厲害,如果不想辦法提升實力,下一次可能就會失敗。   丹師點頭道:「仙界的實力是不容置疑的,但這兩戰之後,冥界終於可以揚眉吐氣。」   「是啊,沒有比這個更令人興奮的事了。」   界海抓著白鬍子大聲笑了起來。   斬風感到身為冥人的成就感,眼中也有了絲絲的笑意。   「我來晚了。」聲音剛落,冥皇的身影也出現在房子裡,慈祥地看著床上的斬風,含笑道:「你果然沒事了。」   斬風勉強爬起來行禮,冥皇卻快步走到床邊,伸手按住了他。   「躺下吧。」   斬風不再堅持,躺回床上,問道:「仙界有什麼反應嗎?」   冥皇搖頭道:「仙界什麼舉動也沒有,的確有些奇怪,當然,對我們來說,沒有舉動最好,也許是申豹被你擊敗後覺得羞恥,所以不敢說出實情。」   斬風點點頭。   界海問道:「冥皇大人,冥武典的紫級位階賽結束了嗎?」   「嗯!」冥皇點點頭。   斬風猛地一震,但隨後又釋然了,正如冥皇所說,等級並不重要,只要有實力,就算一生都穿著白衣也沒有什麼關係。   界海的目光又落在了斬風的臉上,眼裡露出了惋惜的目光,似乎在為斬風缺席冥武典而感到遺憾,如果有他的參加,冥武典一定會增色不少。   「我還要躺多久?」斬風顯得有些著急,看到了自己與仙界的差距之後,想盡快提升自己的實力。   冥皇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求勝的信念和成為強者的期盼,捻髯含笑道:「不要著急,大約十天後就可以恢復健康了。」   「十天!」斬風捏緊了右拳,腦子又浮現出迎仙崖一戰的畫面,胸中再一次填滿了沖天的豪氣。   三天後,冥皇又來看他,並且帶來了令他振奮的消息——回人界。   「真的嗎?真的讓我回人界?」   斬風的眼中流露出狂喜的神采,就像在迷茫中找到了道路。   冥皇坐在他身邊,含笑點了點頭。   斬風驚得身子突然顫了起來,臉上的表情第一次變了,驚訝、喜悅、仇恨,同時表現在他的臉上,緊緊地捏著拳頭,低著頭喃喃地道:「爹娘,親人們,我要回去了,要回去為你們報深仇。」   冥皇看著他激動的渾身發顫,不禁微微一歎,若不是這種強大的殺氣,他也不會有今天的成就,此刻仇恨是支撐毅力的源泉,然而,將來若是報仇之後還能不能保持如今的氣勢,便難說了。   「冥皇大人,謝謝您。」斬風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發了半天呆,臉上再次回復以往的冰冷,默默地嘀咕了起來,「報仇的時間到了,爹,娘,我會為你們報仇的。」   這一刻,他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冥皇臉色一正,沉聲道:「我知道你一定有血海深仇要報,但我一直沒有問,也不想知道,因為那是你自己的事,但你必須記著,我挑選你重回人界,並不是為了讓你去報仇,而是希望你能幫我們解救衰落的冥界,只要完成任務,其他的事我不管,但絕對不能影響到任務。」   斬風低下頭默默地站了一盞茶的時間,當他再次抬起頭的時候,臉色已經恢復了如往常一樣的冷漠。   「我知道該做什麼。」   「明白就好,也不枉整個冥界為你冒險。」   斬風冷言道:「您放心,我不會損害冥界的利益。」   冥皇想著這五百年來的冥界史,不禁悵然歎道:「這次出使仙界談判,你也見識到冥界在別人眼中的地位,那些仙人覺得我們的地位比仙獸還要低,他們封鎖了我們五百多年。   「一直以來,雖然每一個冥人都想振奮起來,想讓冥界恢復原有的地位,然而我們與仙界的差距是顯而易見的,沒有人能掌握挑戰仙界的時機,因為我們所擁有的冥武技,根本無法與仙術抗衡,他們只要操縱一隻小仙獸,就足以毀滅我們許多人。」   斬風的心一直都被復仇佔據著,雖然同樣為冥界榮耀奮戰迎仙崖,但沒有想到更高的層次,此時聽了冥皇的一番話,意識自己回到人界並不是隨意為之,而是負有重大的責任,這責任大到將承擔起冥界的將來。   斬風的心開始有了衡量,比起報仇,冥界的復興難度更大,尤其是在仙界的封鎖之下,未來艱苦可想而知。   冥皇看著沉默不語的斬風,突然捏緊了拳頭,放聲大笑了幾聲,豪情沖天,揚聲道:「這一次你為冥界向仙界進行了五百年來的第一次挑戰,而且勝了,讓我看到了光明,因此我更不能讓你留在冥界,因為你的能力已經到了冥界現時的極限,要擴展道路,只有去人界,只有歷練才是成為強者的本源。」   斬風赫然抬頭盯著他,眼中閃爍著無比的鬥志,問道:「我去人界要做什麼?」   冥皇料到他不會拒絕,見他如此爽快,十分高興,含笑道:「我希望能在人界建立一個立足點,如果有陰魂,便可以直接引到冥界,不必通過鬼界,使冥界的人口得以維持下去。但這事違反了協議,絕對不能讓仙界發現,否則後果將比這次的戰鬥更為可怕,那不單是冥界和仙界的事,還包括了鬼界和人界,所以不可能私下了結。」   「原來如此。」   斬風從懷中拿出了那張有裂口的銀色面罩,若有所悟。   「不錯,讓你戴面罩去仙界,就是怕仙界的人記住你的樣子,到了人界,萬一你被抓住,只能說是從冥界逃出去的。」   「我明白。」斬風沉默了一陣,又問道:「什麼才能叫立足點?」   「一個冥界勢力可以隨意出入的地方,最好能在現有的冥界之門附近,當然,我不可能派大軍前去,最多也只能派少數人去助你。   「以現在冥人死亡的速度,只要每一年能夠將千名鬼魂送到冥界就可以了,對人界來說是一個極小的數字,只要處理得當,應該不會有事,至於之後的發展,就不是現在需要考慮的了。」   斬風把冥界中的兩年都花在修煉之上,完全不瞭解冥界的特質,因而問道:「冥人不能像人界那樣生兒育女嗎?」   冥皇尷尬地笑了笑道:「冥界的人早就忘了如何生兒育女,而且對於冥人來說,情慾是罪惡之一,是冥武士們最為不齒的東西,所以即使放寬了也不會有人去做,甚至他們會選擇死亡。」   斬風愣了一下,隨後點點頭,又搖搖頭,顯得茫然不解。   「其實只要鬼界維持原有的安排,冥界便不會出現這種情況,我派人去人界的其中一個原因,也是因為想知道,仙界對人界的操控到了何等程度,也許正是因為他們,鬼界才不敢讓陰魂來到冥界。」   「用任何方法都可以嗎?」   斬風突然問了一句。   冥皇被他眼中的冷光一激,心頭猛地顫了一下,忖道:「看來他有心要掀起腥風血雨,就算不答應,只怕他還是按捺不住。」   想到此處,冥皇點了點頭,道:「百無禁忌,你可以放心去做,但千萬小心,仙界在人界派駐了一些仙士,有時還會有散仙巡視,以你的實力,對抗散仙似乎還有所不足,何況仙人數目眾多,如果沒有必要,千萬不要與仙人直接對抗。」   斬風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接著朝冥皇長身一揖,道:「我會全力以赴。」   冥皇笑了笑,又問道:「你現在能走嗎?」   「能。」斬風點點頭。   冥皇含笑道:「今天是冥武典的閉幕日,你跟我去吧,我有事要宣佈。」   「嗯!」斬風動了動左手,覺得肩頭仍然有些痛,不敢太用力,只用右手托起了身子走下了床。   冥皇喚來侍從幫斬風換好了衣服,然後扶著他隨著冥皇往外走。   冥都的人依然處於冥武典的興奮狀態,沒有人知道迎仙崖上所發生的事情,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喜悅之中。   雖然冥武典的結果已經塵埃落定,有的成功,有的失敗,但對於冥人來說,能參與這個盛典本身就是一種榮耀。   閉幕典在巨大的武殿之中舉行,當斬風來到武殿之外時,所有參賽的冥武士都在殿內坐著,靜靜地等待著冥皇的到來。   因為這一天是參賽者被授衣的日子,經過這天之後的三年內,他們都會穿著符合自己位階顏色的衣服,直到下一次的冥武典來臨。   坐在青級區的元蘇和布揚,第一次感受到這種宏大的場面,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雖然挑戰失敗,但對於他們來說,日子還很長,機會也還很多,因而臉上沒有半點失落,依然鬥志昂揚。   「斬風老弟不知道怎麼樣了,說不定又在幹什麼讓人吃驚的事。」布揚忍不住又提起斬風,只要提到他,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不擔心他,他的舉動雖然出人意表,但都是好事,冥皇大人和左相他們都回來了,只是沒有聽到他的消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元蘇笑著道。   「不知道他會不會留在仙界呢?」布揚歪著頭道。   「不會吧?」元蘇詫異地轉頭看著他,咕噥道:「雖然他的資質很好,但畢竟是冥人,仙界不會搶人吧。」   「難說,要是我就把斬風老弟搶去。」   元蘇也有些擔心了起來,畢竟如今的冥界根本無法與仙界相比。   「冥皇大人來了。」忽然有人說了一句。   兩人停下對話,轉頭朝著武殿的北部入口望去,當他們看到冥皇身後的白衣人時,相視一笑,像是在說,「這個斬風又出風頭了。」   冥皇在入口處停下來,抬頭看了看偌大的武殿,回頭笑道:「隨我上皇台吧。」   斬風有些懵,茫然地點點頭,然後甩開侍從,吃力地跟在冥皇的身後,踏上了通往皇台的台階。   圓形的武殿分了幾個層次,從青級開始,一直到紫級,而冥皇的位置在正中,也就是所謂的皇台。   皇台是一個獨立的區域,周圍是十大紫級冥帥的紫級區。   當斬風走上皇台,立即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   藍色的皇台是冥皇獨有的區域,在這種場合之下是不容亂來的,所以一個侍從也沒有,然而藍級的地域卻多了一個白色的身影,這一情景不能不讓眾人感到無比的驚訝,議論的聲音頓時響了起來。   「噫,他是誰?怎麼上了皇台?」   「他好像是鬧事的那個。」   「是他,我記得他擊敗了褐級高手。」   「為什麼他會進去皇台?」   「不知道,不過冥皇大人一定有他的用意,我們聽著吧!」   斬風絲毫沒有在意別人對他的指指點點,依然故我的站在藍色的皇台之中,默然不語,雖然承受著眾多詫異的目光,但他絲毫不為所動。   冥皇走到皇台中央的一張藍色大椅前,然後環視了四週一眼,高聲道:「今天是冥武典的結束之日,大家都辛苦了……」   斬風靜靜地站在他身邊聽著他的演說,他並不喜歡這種場面,因為眾人的聚焦,使他想起了當時在刑場上被處以極刑的情景,眼神也隨之變成冽寒。   冥皇忽然揮手指著斬風高聲道:「大家也許奇怪,我為什麼會帶一個白級冥武士到皇台,這是因為他幹下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丹師等紫級冥帥都已知道,臉上都露出了發自內心的喜悅。   其他人還在竊竊私語。   布揚朝元蘇擠了擠眼睛,笑道:「聽著吧,這位老弟又要嚇人了。」   元蘇哈哈笑道:「不會是宰了仙人吧?」   布揚臉色一僵,煞有其事的點點頭,笑道:「難說。」   冥皇擺了擺手,示意安靜。   待四周平靜下來,冥皇揚聲又道:「五百年以前,冥界因為《四界和議》,被封鎖在冥界之內,一步步面臨被唾棄的局面,這也是身為冥皇的我感到汗顏的事情,但這位名叫斬風的青年,隨我出使仙界,為保冥界的尊嚴,一舉擊殺仙士,並且嚇退更高一級的散仙,為冥界揚眉吐氣。」   一番話使得場內鴉雀無聲,除了已知內情的十名紫級冥帥之外,所有的人都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平靜的斬風。   這一刻,他們的內心完全被震撼了!但眾人感到更多的不是羨慕或是妒忌,一直以來,仙人就像是一個目標性的台階,等同於冥界的至高點,冥人無不為此而奮鬥,希望有一天能超越仙界。   然而,一直以來都沒有人證明過,就連冥皇也沒有與仙人一戰,但是,此刻突然得知一個白級冥武士,用他的實力證明了冥界的力量,這消息恍若驚雷般,在他們的腦子裡炸開了。   他們彷彿感覺到眼前突然出現了白光,照亮了原本昏暗的前路,他們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成功,做為一個冥人,沒有什麼比這一切還值得興奮。   斬風深深地看了冥皇一眼,這一番話中有真有假,雖然擊退了郭真,但是在申豹面前,除了拼盡全力殺死夜鳩,再無還手之力,雙方實力相差太遠,而冥皇的話中,卻帶著強烈的誇張意味,無疑是在利用這事鼓動和激勵冥人的鬥志,讓他們看到戰勝仙人的可能,所以他並沒有出言糾正。   布揚是最早回過神來的人,看著身邊的元蘇,興奮地道:「打倒仙人,哈哈,打倒了仙人,想不到,真是想不到,斬風老弟這次的舉動實在太讓人感到振奮了。」   元蘇毫不在意他的語無倫次,因為他也無法用言辭來表達心中的激情,只能緊緊地握著布揚的手,一次又一次地捏緊。   一張張臉綻放出笑容,一個個眼神充滿了期待,對於這個擊倒眼前巨牆,讓他們看到未來的人,內心裡都充滿了感激。   沖天的鬥志洋溢在偌大的武殿中,使每一個人都覺得心跳加速,熱血沸騰,不由自主地都站了起來,朝著斬風大聲吶喊。   「斬風——斬風——斬風——」   激盪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迴盪,伴隨著激昂的掌聲,久久不歇。   無論是白髮蒼蒼,還是滿頭黑髮,此時只有一個名字能迴盪在他們的心中,沒有人會介意當時戰況,也沒有介意斬風如何取勝,他們只記著一件事,那就是挑戰仙界的勇氣。   只憑這一點,就足以被人們尊敬,足以在冥史之中留下他的名字,即使斬風只是一個十七歲的青年。   其實就算冥人們知道戰場的真實情況,他們也不會介意,因為他們需要的是一個能刺激心靈的消息,哪怕只有一次戰勝仙人的歷史,就是對他們最大的鼓舞。   冥皇被現場的氣氛感動了,做了百餘年的冥皇,他從來都沒有遇到過如此的場面,每一聲發自內心的讚揚,每一下顫動心靈的掌聲,都令他感觸極深,就算是他,也從來沒有受過如此的敬意。   他轉頭望著斬風,眼神流露出開懷的笑意。   斬風靜靜地聽著人們呼喊著他的名字,感覺到聲音之中的興奮,也感受到人們對他的敬意,心裡如浪濤般搖動了起來,然而他的臉色依然冷漠,眼神中也沒有露出絲毫的喜悅,因為他並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大事。   斬風覺得自己只不過是守住了一個冥人的尊嚴,何況實力有限,下次再遇上散仙,也未必能夠像這次一樣安然回來,所以他沒有半點自滿。   冥皇含笑道:「斬風,向大家示意吧,他們尊敬的是你的鬥志和勇氣。」   斬風沉默了片刻,忽然右手猛地拔出腰間的薄刀,高舉向天,卻一言不發,只是冷冷地環視著在場所有的人。   場面突然靜了下來,靜的連針落在地上都能聽到,人們默默地注視著高舉著刀的斬風,嘗試著感應他的豪氣。   在場的人中,只有冥皇能聽到斬風在說什麼,夢囈般的聲音,悄悄地從斬風的嘴裡溜了出來。   「封——鎖——仙——界。」   冥皇默然了,環視殿內,恐怕沒有一個人有資格喊出這句話,所以斬風並沒有大聲吶喊,因為他這是在藉著宏大的場面發洩對冥界被封鎖的不滿,同時也是在向自己做出承諾。   斬風靜靜地仰頭凝視著刀尖,一語不發,默然站了半晌。   的確,這一次的激戰使斬風看到了仙界的強大,就像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巨峰,想攀到頂峰,就必須有過人的毅力和勇氣。   冥皇看著寂靜無聲的武殿,用一種無奈的語氣繼續說道:「我們屢次與仙界談判,但仙界的人卻一直在欺騙我們,他們根本無意談判,一心只想永遠封鎖我們,直到冥界滅亡。」   一句話說罷,憤怒充斥著整個武殿,人們剛剛平復的心情又被點燃了,激憤地捏著拳頭,有的大聲呼喝,有的怒言咒罵,群情激憤,氣氛達到了頂點。   「冥界的子民們,如今我們不能再奢望仙界的寬容,冥界的生存要靠我們自己來完成,如今我們最大的問題就是人,住在冥都的人大概沒有感覺,事實上,有大半的城池都陷入了凋零的狀態,大量的空屋,無人的街道,這就是五百年來被封鎖的後果。」   人們都沉默了,這個問題並不是武力所能解決的,如果鬼界不讓人來冥界,結果也是一樣。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我和十位紫級重臣決定派人去人界。」   「去人界!」   冥皇的一句話引得嘩聲四起,大部分的人都很清楚《四界和議》的條款,派人去人界就是公然地破壞和議,後果極為嚴重。   然而面對仙界和鬼界的封鎖,唯一的突破口就只剩下人界,如果堅持遵守和議,冥界的結果將會很悲慘。   「因為我們完全不清楚人界的現況,再加上仙界在人界派駐了仙士,所以這是一項十分艱難的任務,而且不能多派人手,所以我現在任命斬風為紫衣冥使,做為冥界的代表前往人界,為冥界的將來鋪路。」   對於這個決定,沒有人感到驚訝,而且還有極大的盼望和期待,如今的斬風在他們的心中,就等同於紫級高手,場上又響起了歡呼聲和掌聲。   布揚拍的最熱情,一邊鼓動著手掌,一邊大聲叫嚷。   元蘇見他如此,也賣力的拍著手掌。   雷動般的掌聲之中,冥皇走向座位旁的小桌,將托盤上的紫布掀開,然後拿起了一件紫袍捧在手上。   斬風整個呆住了,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居然在如此隆重的場面,領受一件原本不屬於自己的紫袍,平靜的心突然激盪了起來。   冥皇走到斬風面前,將紫袍放在他的手裡,正色道:「這是紫級冥帥的紫袍,我任命你為紫衣冥使,成為冥界在人界之中最高代理人,一切事情自行決斷,不必猶豫。」   斬風顫抖著雙手接下紫袍,然後單膝跪倒在地深深行了一禮,沉聲道:「斬風一定竭盡全力完成重托。」   「穿上它吧!」   斬風看了看紫袍,又看了看身上的白衣,然後小心翼翼地拿起紫袍,雙手一抖,便披在了身上。   雖然只是一件紫袍,但斬風完全感受到它的重量,尤其是兩肩,更是覺得壓上了千斤重擔,但他的心裡沒有絲毫的退縮,反而有一股激盪的暖流在心間迴盪。   一雙雙眼睛都盯著紫袍,雖然這件衣服是每一個人的期待,然而沒有人妒忌,他們打心眼裡敬佩這位年輕人,用自己的力量守護了冥人的榮耀,穿上紫衣更無可爭議。   斬風繫好帶子,左手扶刀,右手垂在身側,孤冷的眼神環視四方,不知不覺中,一種傲視天下的氣勢從他的身上散發了出來,使在場的人都為之傾倒。   人們的眼睛亮了,他們看到的不只是一個氣勢浩然的斬風,而是從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將來,一個年輕的冥人有如此成就,這無疑激勵著他們的鬥志,不少人默默地在提醒著自己,像斬風一樣為冥界奮鬥。   冥皇后退了一步,欣賞紫袍中的斬風,似乎沒有其他的衣服比這件紫袍更加適合穿在他的身上,含笑道:「看來你很適合紫色,就像是融為一體似的,再加上那對紫瞳,似乎你屬於紫色,這也算是天意吧。」   斬風平靜地回視著他,眼中充滿了感激。   冥皇看著心裡備感欣慰,含笑道:「你要記住,你的肩上承擔了冥界的將來,由於諸界的限制,我們沒有辦法,身為冥皇,我很慚愧,現在我只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   斬風揚了揚眉,躬身道:「不成功便成仁。」   「好!」冥皇完全感受到昂揚的鬥志,滿意地笑了,接著他轉身高聲又道:「我之所以把這事告訴你們,是因為我還要挑選一批人協同冥使辦事,這是冥武士的榮耀,如果你們想披上紫袍,從現在開始就只有苦練。」   冥武士們各個摩拳擦掌,腦子裡也開始琢磨著苦練計畫,爭取去人界的機會。   在這激昂的氣氛之中,冥皇完成了所有授衣的儀式,每一個人都領到了新的衣服,在這三年之中,他們都要穿著同色的衣服,直到下一次冥武典。   最後,在眾人的目送下,斬風和冥皇靜靜地離開了武殿,這個將會改變冥界和每一個冥人命運的青年,牽動著他們的心情久久無法釋懷。   望著飄動的紫袍,布揚和元蘇的眼裡充滿激情,從斬風來到冥界的第一天,直到現在,他們一直都看得清清楚楚,從一個冷漠而倔強的小子,到今天眾人矚目的名人,甚至有一點冥界無敵手的威勢,只用了短短的兩年多時間,他們心中的激動和感慨,是別人所無法感覺到的。   「以後要叫他冥使大人了。」元蘇含笑著轉頭道。   「是啊,就像是看著一棵小樹突然成長為大樹,感覺很奇怪。」   元蘇拍著他的肩頭笑道:「我們也該努力,希望能去人界幫他。」   「嗯!說的對,沒有我們兩個活寶在,他會越來越冷。」布揚大聲笑了起來,笑聲中充滿了興奮和愉悅。 第二集 冥界危機 第九章 回歸人界 第二集 冥界危機 第九章 回歸人界   走向皇城的斬風心中百感交集。   自從來到冥界,他從未像現在一樣有強烈的歸屬感,然而這些吹捧和羨慕,並沒有改變他的心智,現實始終是現實,無論多麼優美的言語,也無法掩飾實力的差距,仙界就像是一座連綿不絕的山脈,登完了一座還有一座,想走到最後,路還很長。   「我是冥人,我是紫衣冥使。」   他捏緊了拳頭,向自己暗暗地大吼了一聲,提醒著自己除了報仇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冥皇見他眼神就像是燃燒起來似的,知道他內心的起伏,含笑道:「雖然冥界的情況不好,但對於冥壽來說,時間依然很充裕,所以你可以慢慢行事。仙界方面你也不必太擔心,我自有辦法應付。」   「是!」   「你上去之後,切記一件事,絕不能表明你真實的身份,即使有性命之虞,更重要的一點,盡量不要使用冥界的力量。」   「為什麼?」   斬風愣住了,他一直想藉兩種力量幫助自己在人界報仇,如今卻聽說不能使用,心中詫異之極。   冥皇自然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因而語重心長地道:「你在迎仙崖使用過紫月之瞳,仙界會從郭真和申豹那裡得到消息,如果你經常使用,難免會引來懷疑,冥神之眼也一樣,如果有選擇的情況,不要輕易使用。   「當然,這是很困難的一件事,但不能不小心,雖然擊敗了兩位仙人,且起因都在他們,我們還有話可說,但如果被他們發現我們破壞《四界和議》,問題將會嚴重許多,除非有必勝的把握,否則不要開啟全面作戰的大門。」   「嗯,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不要暴露身份,其實只要做到這一點,不必在意用什麼能力。」   「話是沒錯,但事關重大,我覺得你需要學習可以在人界利用的力量,以你的資質,要達到一定的成就應該不會很困難,這樣冥武技和冥術就可以做為密技使用,一擊必中。」   「人界使用的力量?」斬風思考了半晌,然後點頭道:「我明白了,我會找到替代的力量。」   「這樣就好,建立了立足點之後,你想辦法回來通知我們,我自然會派人去助你。」   「是!」   「等你的傷完全復原,我傳授你冥引術,那是引導亡靈直接進入冥河的冥術,因為沒有攻擊力,所以仙界沒有把它當成冥術,但對你會很有用。」   「冥引術?」斬風顯得十分好奇,有興趣的問道:「可以對付任何人嗎?」   冥皇搖頭道:「冥引術雖然沒有攻擊力也沒有防禦力,但它極為消耗力量,無論一個人的能力有多高,施展之後的半天內會手軟腳軟,無力施為,所以沒有必要時不必使用。」   「嗯!」一想到可以回到人界,斬風眼神中就流露出無限的期盼,顯得有些迫不及待,忽然又問道:「我這身體與人界的人一樣嗎?」   「雖然不完全一樣,但沒有什麼差別,論理來說,我們和仙人最相似,但我們沒有元神。」冥皇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溫言解釋了一番。   「可我生前已經被斬成了無數塊,回去後還能一樣嗎?」斬風的眼睛中又冒出殺意。   冥皇赫然明白了他的仇意從何而來,當年他來的時候才十五歲,一個十五歲的少年被人斬成無數塊,而且還能記在腦子裡,不可能沒有恨意。   斬風見他突然發愣,好奇地問道:「有問題嗎?」   「放心吧,沒問題,你的身子是冥河之水再塑的,恢復了原來的面貌。」冥皇幽默地笑道:「不過如果你以前在人界有仇人,只怕會大吃一驚。」   「原來如此,難怪我在冥河之中待了那麼久,而且還覺得身上又疼又癢。」斬風很高興自己恢復原貌,至少可以以原來的身份前去報仇。   「冥界通往人界的大門在人谷,等你的傷完全好了以後,就可以立即動身,我會親自陪你前去,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進入人界之後也許會有仙人守候,一切危險只能你自己承受了。」   斬風神色一凝,冷冷地道:「就算是仙人攔路,我也不會放棄。」   冥皇看著寒氣十足的他,心中既是擔心,又是盼望,這種動力是成就他的原因,當然一樣會有負面效應,只是不知道何時才會出現。   一個月後,斬風傷勢終於復原,冥皇立即教授了冥引術,並帶著他向通往人界的大門進發。   「冥皇大人,我想去找個人。」為了見一見夭雲、元蘇和布揚,他才提議先到斷戈城,所以剛進城門,就向冥皇提出了請求。   冥皇慈祥地笑了笑,點頭道:「我直接去斷戈那裡,辦完事後去找我。」   「是!」斬風應了一聲,快步地走向修煉場。   修煉場門庭依舊,一切如常,坐在前院石台上的人依然是知雅,當她看到披著紫衣的斬風時,臉色一變,立即恭敬地垂手站在門側。   自從斷戈和二十四名青衣冥武士回來之後,斬風的事跡就傳開了,霎時間成為了斷戈城的驕傲,每一個人都在為自己所住的城中出現了這樣一位名人,而感到自豪,曾與他為敵的知雅更是惶恐不安,為自己當日的輕視感到極度羞愧,所以見到斬風時連頭都抬不起來。   「冥使大人,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我來看看。」   斬風看了她一眼,這名紅級冥武士雖然在言語上對他有些冒犯,但他並沒有介意,所以朝她點點頭,接著轉身往修煉場走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知雅才抬起頭,望著他消失的地方喃喃自語。   修煉場的氣氛很熱鬧,受到斬風事跡的影響,每一名冥武士都更加刻苦,完全是一種忘我的修煉,沒有人無聊閒坐,也沒有人隨意談話,只有一個個滿頭大汗的冥武士。   「斬風!」   看著那張熟悉的面孔,夭雲興奮地跳了起來,不加思索地就衝到了他的身邊。   其他人也都停了下來,但他們與斬風不熟悉,而現在的斬風又是高高在上的名人,所以都不敢接近,只是呆呆地看著這位一夜成名的青年,心裡無限的羨慕。   「好嗎?」斬風用溫和的目光看著夭雲,初來冥界的日子裡,就是這位朋友幫助了他,他是個恩仇必報的人,所以對夭雲他一直滿懷感激。   「我很好。」夭雲用他一貫的笑容回應了,一對黑色的眼睛不斷地打量著紫袍裡的身軀,忽然覺得這個身軀雄偉了許多,需要仰頭才能看清楚,不禁笑道:「這件衣服很適合你,穿上紫袍好像暖了不少,不像似前那麼冷了,卻更有威嚴。」   「謝謝。」斬風點點頭。   「你真厲害,簡直是我的偶像。」夭雲一邊伸手摸著紫袍,一邊笑著打趣他。   「我要去人界了,來說再見。」   斬風知道夭雲也很想回到人界,所以說這番話時有些猶豫。   夭雲的身子猛地一震,抓著斬風臂膀的雙手緩緩地垂了下來,突然他又抓回去,而且抓的更緊,眼神忽然變得凝重了,道:「斬風,幫我看看她好嗎?」   「她?哦,當然可以。」斬風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   「她叫明依,住在青龍國天方城,她父親是一間小客棧的店東,客棧的名字叫雲來,只隔了兩年多,他們應該還住在那裡。」夭雲少有的露出了傷感的表情,眼神那濃濃的眷戀和無奈,讓人看著有些心酸。   斬風不習慣傷感之中的夭雲,所以一時不知所措,愣愣地看著他。   夭雲微微歎了口氣,又道:「我不知道她怎麼樣了,也許嫁人了,也許另有發展。」   「我把她送下來。」斬風不願見到他這副表情,不加思索地說了一句。   夭雲嚇了一大跳,連忙搖頭叫道:「不,不,不能這樣,這對她不公平。」   斬風不懂男女情事,詫異地看著這位大自己兩歲的朋友,一副茫然的樣子。   夭雲知道他不懂,於是拉著他走回了通道,靦腆地道:「她還年輕,還有父母和哥哥,有自己的生活。」   「真的不要嗎?」斬風還是聽不懂。   「我知道你不能說出自己的身份,所以只要代我看看她就行,如果她有危險,幫幫她,而我也會苦練下去,等你建好了立足點,我會爭取去人界的機會。」   「嗯!」斬風雖然不明白,但還是尊重他的決定。   夭雲含笑道:「這一次你肩負重任,我也幫不了你什麼忙,如果沒有落腳的地方就去我家吧,我爹娘也在天方城,就在雲來客棧旁,是一間小小的雜貨店。」   「家……」斬風想到了自己的家,不禁有些黯然。   夭雲見他有些落寞,知道他想家,婉言勸道:「我知道你要回去報仇,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代我狠狠地教訓他一番。」   斬風猛地抬頭道:「我教你練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   夭雲嚇了一跳,愣愣地看著他,喜色一點點地展現在他的臉上。   斬風沉聲道:「雖然很難學,但只要掌握要訣,進展就會很快,我把我的方法告訴你,你自己修煉,如果不行就別浪費時間。」   「嗯!」夭雲笑著點點頭。   斬風把夭雲拉到無人的地方,仔細地將自己修煉的方法說了一遍。   夭雲聽得有些茫然,但對於斬風的這份情意,心裡十分感激,為了不負重望,把他所說的話都記在腦海之中。   「夭雲,散仙的實力我很清楚,如果人界有散仙在,我不會輕易地露面,所以建立立足點的事需要一段時間,你盡量修煉,日後一起在人界為冥界效力。」   「我一定會日夜苦練。」夭雲作夢都想回去人間,自然不會抗拒苦練,欣然答應了要求。   「我該走了,你保重。」   夭雲含笑道:「下次我會去人界找你。」   「嗯!」斬風轉身朝外走去。   夭雲忽然發現斬風的面頰動了一下,像是在笑,卻又不像,不禁愣住了。   斬風離開了修煉場,又來到了西修煉場,手裡多了一把薄刀和一本小冊子。   布揚和元蘇見到他很高興,一起迎了上來。   「冥使大人,要去人界了嗎?」布揚面帶微笑地問道。   斬風愣了一下,兩年前這位漢子還是自己的監管,現在卻稱自己為「冥使大人」,覺得很不習慣。   布揚見了他這副傻傻的表情,不禁笑道:「還是原來的老樣子,一點也沒變。」   元蘇笑道:「冥使大人是來還書的吧,快去吧。」   「嗯!」斬風看了一眼手中的東西,然後往小石屋走去。   布揚轉頭看了周圍一眼,突然發現除了他們兩人,沒有人上來打招呼,而且每個人的臉上都滿是崇敬,就像是看著偉人似的。   元蘇也感到有些尷尬,苦笑道:「我們是不是太冒失了,忘了他現在的身份。」   布揚聳了聳肩,笑道:「就當他們在羨慕我們吧,誰讓斬風是我們的老弟。」   「說的也是。」   片刻之後,斬風空著手走了回來,也感覺到怪異的氣氛,詫異地掃了幾眼,發現身邊的人半垂著頭對著自己,眼神裡除了敬意,還有羨慕,他覺得很不習慣,於是快步走到布揚和元蘇的身邊,急急忙忙地說道:「我先走了。」   看著他逃跑似的離開修煉場,元蘇和布揚突然捧腹大笑了。   「原來我們的冥使大人的臉皮挺薄的,見不得別人尊敬的目光。」   元蘇忽然微微一歎,道:「按冥界的年齡來看,他還是個孩子,卻要他肩負起整個冥界的存亡,雖說他有過人的實力,但這種壓力可不好受啊!」   布揚頓時啞了,想到一名冥壽才十七歲的青年所要做的事情,就再也笑不出來了,臉色漸漸變得凝重,沉聲道:「我們所能幫他的只有努力的修煉,爭取到人界去助他一臂之力。」   「嗯,我們開始吧!」   冥皇和斷戈正在斷戈家中的小廳談話,斬風走了進來,一眼就看到了斷戈身上的那件紫袍,他擊敗了圖恢,成為了十名紫級冥帥之一。   斬風掃了一眼他身上的紫袍,沒有說什麼。   冥皇問道:「事情都辦完了嗎?」   「嗯!辦完了,可以上路了。」   冥皇笑了笑道:「你還是這麼著急,好吧,我們啟程。」   斷戈滿懷深意地望著斬風的眼睛,叮囑道:「斬風,我知道你不是喜歡出風頭的人,但你的性格和脾氣,決定了你的人生道路是輝煌的,雖然這是大家都想要的,但是對於做事並沒有好處,低調而不受注目才是最好的處身之道。」   冥皇聽了連連點頭道:「不錯,他的行動每一次都會引人注意,這也許是天生的氣質,但對於你所肩負的責任來說,卻不是什麼好事,所以到人界以後記住謹言慎行。」   斬風若有所悟地,拿出了雪銀面罩戴在臉上。   冥皇和斷戈都明白他的意思,一起笑了起來。   斷戈走到他面前打量了他幾眼,沉聲道:「我很想說一聲謝謝,因為你為冥界打開了窗口,又承擔了重任,不過我覺得還是留待成功之後吧!」   斬風凝視了他半晌,點點頭。   冥界通往人界只有一條路,在斷戈城西北方五十里外的人谷,離通往鬼界和玄冥山不遠,與仙冥之路一樣,五百多年前冥界的人經常在人谷內來往穿梭,十分熱鬧,然而經過了四界大戰之後,這裡也沒有了人影。   人谷,一個很俗的名字,但這裡有過無數人的足印,曾幾何時,冥界的人們穿行在谷內谷外,見證著冥界的興衰,五百年的歲月為它帶來了無限的荒涼。   站在谷外,斬風完全感受到封鎖對冥界造成的荒涼感,長長的通道上有著足跡踏出來的印記,就算堅硬的石頭之上,也有無數人踏過之後的圓滑,然而四野寂靜,無人無獸,除了天上的那一輪晶瑩的藍日之外,別無生機。   斬風卻很喜歡這種寂靜,與他平靜的心如出一轍,現在他需要的不是激情,而是一顆完全冷靜的心,因為他很清楚人界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遠非這裡可比。   「準備好了嗎?」冥皇拍著他的肩頭關懷地問道。   「嗯!」   「這條路與仙冥之路不同,因為中間會有一道大門,將兩側分隔,避免人界的人湧入冥界,門是從冥界這一側開啟,因此人界的人無法進來,除非我們主動開啟。」   斷戈插嘴道:「雖然仙界只能派有限的人駐守人界,但我斷定人界的出口一定有人把守,只是不知道數量和實力,所以你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斬風摸了摸腰間懸著的三尺七寸的長刀,這是斷戈贈予他的,墨黑色的刀柄,彎形的刀身,又輕又薄,十分鋒利。   冥皇道:「我們都沒有出過人界,也沒有開啟過冥界之門,不知道要消耗多少力量,所以你小心。」   「冥皇大人放心。」   說完話,斬風頭也不回,大踏步的走向了谷內。   望著他的背影漸漸消失眼中,冥皇和斷戈的眼中都充滿了期盼。   天空一片晶藍,然而高崇的山崖將陽光擋住,使得人谷之中十分昏暗,高至腰間的雜草,漫溢著異香的奇花,還有山峽上倒捲的怪籐,通往人界的道路一片蒼茫,五百年的沉寂,五百年的無言,為這條人谷帶來的是陰沉和冷漠。   四周的環境正是冥界的縮影,陰沉而荒蕪,同時這裡又是冥界未來的一項指標,什麼時候這裡沒有了雜草,冥界也就興旺了,然而一切正如這條道路一樣,一片陰暗,看不見終點。   斬風靜靜地站在谷中,凝視著眼前的一切。   踏前一步雖然容易,然而踏出之後的結果卻有著非凡的意義,這一步既是為自己而跨,也是為了冥界而跨,想擺脫束縳,想報仇雪恨,就只有懷著無比堅韌的心境勇敢地向前走,不知不覺中,斬風的手按在手柄上。   「一定成功。」   谷中再次響起窸窸窣窣撥開草叢的聲音,斬風走了片刻,面前出現了一面垂直的山崖,光滑如鏡,壁的下方有一個二丈高的洞穴,此外再無去路,洞內十分陰暗,站在外面根本無法看清洞內的環境。   斬風從懷中拿出了雪銀面具戴在臉上,然後抽出了腰間的佩刀,小心翼翼地步入了洞口,隨著離人界越來越近,心情自然而然變了,有些緊張,有些興奮,有些擔心。   進入洞中,他發現原來洞內竟比洞外還要光亮,山洞兩側的石壁各鑲著一排藍晶石,每丈鑲著一個,看上去就像是兩條長長的藍長欄,照得洞內晶亮。   洞很寬,大概平排可以走十個人,地面上坑坑窪窪,明顯是長年行走留下的印記,兩側的壁前,甚至還有散落的物品,但都已經腐化了。   確定洞內沒有敵人之後,斬風稍稍鬆了口氣,反手提刀向前慢慢走去。   洞內很平靜,連滴水的聲音都沒有,只有沙沙的腳步聲迴盪在洞中。   突然,斬風的面前藍光大盛,他赫然止步,慎重地望著遠處,前方的通道突然變寬了,中間出現了一個藍色光碟似的物體。   他走進去一看,發現裡面是一座極大的石殿,呈四方形,中間有一個圓形的池子,邊上有三層青石台階,池子內的物體似水非水,雖然有流動的感覺,卻又不斷地射出晶瑩的藍光,照亮了整間石殿。   石殿的四角各有一根粗大的圓柱,上面雕著許多浮雕,是一群戰士在奮力摶殺。   「難道這就是大門嗎?」   大殿之後已再無去路,只有面前這個古怪的池子,他沿著台階下到藍光之側,深深地吸了口氣,冷峻的目光像是能穿透光幕似的,緊緊地盯著池面,心裡細細地打量著這道如潭水似的藍色光幕,眼中流露出一絲緊張之色。   這畢竟是最重要的一步,如果光幕的後面有仙人守護,該如何應付,將會是影響整個冥界的大事,不得不慎重考慮。   然而謹慎不等於怯弱,斬風心中的鬥志就如池面的光芒一樣,光彩奪目,不斷地刺激著他的心神,路絕不能退,但並不意味魯莽的向前,他的冷漠成為最好的夥伴,在他心神激盪的時刻總是能使他安靜下來,從容地思考。   冰冷刺骨的眼神突然一凝,流露出無比的勇氣和鬥志,手緊緊地捏著刀柄,然後縱身一躍……   昏暗,陰冷,展現在他面前的,並不是想像中的萬道金芒。   他輕輕地甩了甩頭,寂靜的四周使他很安心,至少不必立時投入戰鬥之中,可以從容地準備一切可能發生的變故。   一團團微弱的紅色火焰吸引了他的注意,抬頭望去,這才發現自己在一座空蕩蕩的大殿之中,只有幾根柱子支撐橫樑,每一根柱子上都鑲著一盞油燈,昏紅色的***正靜靜地照亮著室內。   這一刻,他終於確定自己回到了人界,與冥界的藍火和鬼界的綠火一樣,美麗的紅色火焰代表著人界。   「我回來了!」   他情不自禁地高舉雙手,雖然沒有發出半點聲響,但內心深處早已發出了震天的吶喊,激盪的思緒如同澎湃的巨浪一樣,拍擊著每一寸的身軀,雖然只相隔兩年,但這兩年的歲月是在仇恨和奮鬥之中度過的,為的正是再一次踏上人界的大地,現在他終於如願了。   「咳!咳!」   殿外突然傳來一陣咳嗽聲,他激盪的心情瞬間凝固了,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縮,高舉的雙手也緩緩地向下落。   「果然有人守護!」   現實畢竟不是完美的,他也從不期望如此重要的地方沒有任何守衛,所以他很快就平靜了下來,長刀緊緊地捏在手中,躡手躡腳地向門口移去。   木質的殿門很寬,中間有一條縫隙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斬風趴在門上,瞇著眼睛向外張望。   一輪明月高掛在漆黑的天幕之上,發著白金一樣的光輝,細長如絲般的白線連接著大地和月華,彷彿是天空撒下的銀色細雨,為大地帶來無限的美意。   「入夜了!」   望著皎潔的月光,他忍不住喃喃地嘀咕了一句。   這是死後第一次見銀色的月光,他的腦海中突然泛起了兒時的月光,也是如此的皎潔,如此的明亮,如此的柔和,就像是一層薄紗讓人感覺到舒服。   目光向下移動,一堵高高的牆擋住了他的視線,牆內有一排大樹,隨風搖曳的樹枝帶動月影不停晃動著。   再往近處看,一群人進入了他的眼簾。   月光下的院子裡正燃著篝火,樹枝被烈火燒得劈啪亂響,火堆上用樹枝撐著一個架子,一口大鍋正吊在架子上,像是在煮著什麼。   一群人,大約十四五個圍著火堆坐著,都沒有說話,靜靜看著燃燒中的火堆。   氣氛在不知不覺中變得凝重了,這一群人意味著什麼,斬風的心裡很清楚,等待著他的只有兩條路,前進或者是退縮。   然而他更明白,路,其實只有一條,勇往直前,永不退縮,才是他心裡堅持的! 第三集 道官遮天 第一章 鬼魅紫影 第三集 道官遮天 第一章 鬼魅紫影   「一、 二……十五個!」   斬風一邊數著人數,一邊打量著他們,由於火堆的關係,所以看不真切,只覺得這些人的衣著裝束與仙人穿的差不多,卻又不全像,所以看了半天也無法斷定這群人的身份,心裡不禁嘀咕道︰「守衛雖然不少,只是不像是仙人,看來我的運氣還不錯。」   背靠著殿門的一人忽然歎了一聲道︰「唉!道士之中恐怕我們這些最倒楣,別人都在各地做道官,威風赫赫,我們卻要守著這個沒有人煙的地方,方圓百里還畫成了禁區,除了南面的小鎮之外,再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現在想找點樂子都難,簡直是浪費時間。」   「算了,反正還剩一年,一年之後我們又能出山了。」一人笑著安撫道。   「道士?」斬風猛地一愣,聽了這一句才明白守在外面的不是仙人,而是道士,雖然不瞭解道術到底是甚麼奇術,但覺得道術的力量應該比仙術相差很大,稍稍有些放心,然而他並沒有見過道士,也不知道道術和仙術之間的距離有多大,所以不敢冒然亂動,依然藏在殿門後偷聽他們的談話。   「聽說三天之後有仙士來朱雀國說道,可惜我們沒機會聽了,真是可惡。」   「朱雀國!」聽到這個名字,斬風整個人就像是突然燃燒起來似的,身子微微地顫抖了起來,眼睛裡如利刀般的寒光透過門縫,直視著屋外,兩年被人殘暴地殺死在朱雀國皇都廣場上的景像依然歷歷在目,那切身之痛就是刻在他心靈的印記,永遠也無法磨滅。   離門最近的一人忽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噤,縮了縮身子,愕然地回頭看了一眼,茫然地道︰「怎麼突然之間冷了起來,心都寒了。」   「你不是怕鬼吧?哈哈!」   「去你的,我可是穿道袍的人,況且還是朱雀國的八等道官。」   「八等道官?」聽到了新名詞,斬風微微一愕。   他一向不關心政治,即使是生長在官宦之家,也從來不過問政治,但身為名將之後,自然明白兩年前並沒有這種官名,也正說明了兩年之中朱雀國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道士崛起,成為了朱雀國的一股強大的勢力。   一個高大的身影插嘴道︰「其實也不必擔心,聽說所有來過這裡守衛的道士回去之後都能學到新的道術,只要有了強大的道術,以後還怕升不了官嗎?」   「真的?」   「這種事沒必要騙你,如果不是有好處,我才不會放著好好的道官不做跑到這裡來守衛,嘿嘿,這叫放長線釣大魚。」   「……」   斬風沒有輕舉妄動,百里之內都是禁區,也就是說突破了這一層防衛,就會進入百里無人的區域,想從容離開並不是難事,因而心中更是安穩。   殿外的十幾個人雖然不算多,而他也有自信可以殺出重圍,然而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比敵人交戰,且事關重大,不得不小心謹慎,以免壞了大事,何況他本就不是好鬥之人,沒有必要的戰鬥只會浪費精神和力量,所以他在等,等待這些人睡覺,就可以趁著黑夜逃脫。   忽然,一人回頭盯著昏暗的大殿,好奇地問道︰「烏陽道使,這幻冥殿裡面到底是甚麼?居然封鎖了方圓百里的森林,還派了這麼多道官守護,真是讓人莫名其妙!我怎麼看也看不出這裡有甚麼特別!」   「我也不明白。」被稱為烏陽道使的身影也抬頭望了一眼,搖頭道︰「我進去過,殿裡空空蕩蕩,只有幾根木柱,最內側是一塊黑色的石壁,沒甚麼特別,也許曾有地位極高的仙人來到這裡修練,所以建了這座幻冥殿,大概是想供奉那位仙人吧!」   「我進去看看!」一名青年道士笑吟吟地站了起來往殿門走去。   斬風聽了一番對話心道早知不妙,此刻從門縫中瞥見青年道士起身走來,心中又是一緊,急忙回頭望了一眼,現殿中雖大,卻沒有可藏身之處,然而情況刻不容緩,而他也只有兩個選擇,一是回冥界,二是迎戰。   他回頭看了一眼漆黑的石壁,然後輕輕地搖了規頭,既然來了人界,事情不成絕沒有回去的道理,何況即使這次退讓,將來始終要面對。   「戰!」他輕輕地咬了咬下唇,神色驟凝,凌厲的目光透過門縫掃了一眼,然後慢慢地退到門外的牆壁之側,手中長刀高舉,只等對方進來便下殺手。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   氣氛突然凝固。   隨著大門打開,一絲夜風鑽入了中殿,吹得火花亂搖,柱影晃動,森森之氣滿溢殿中,陰森的氣氛彷彿是秋天卷落的寒流籠罩著大殿。   一股強烈的殺氣從斬風凌厲的目光中射出,握著刀的手捏得更緊,地上的影子卻在昏暗之中慢慢地向門口移去。   青年道士正笑吟吟地抬腳跨過門檻,然而面前晃物的火光和柱影使他心頭沒來由地湧起了一陣寒意,全身如同置於冰窟一般,身子也突然變得僵硬,白皙的臉上閃過一絲懼意,瞳孔急劇收縮,腦子裡也充滿了向前的抗拒感,似乎一入殿中便有進無退。   地面的影子在移動,刀影更是輕輕地搖晃,準備隨時暴發出驚天一擊。   青年道士卻將伸出的腿又收了回來,眼神中閃動著一絲懼意,尷尬地回頭看了一眼,假裝毫不經意地又打量著殿內,最後搖頭道︰「果然是空空蕩蕩,只有一塊破石壁,唉,這麼多道士守著這個破石壁,真是大材小用,白耗精神。」   斬風的身軀剛剛換到影子上,正準備跳起猛劈,聽了這話立即又縮了回去,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他不想隨意動手。   「佟岳,回來,快回來,肉湯好了!」圍坐著火堆邊的人朝他招了招手。   「來了。」佟岳隨意向殿內看了一眼,心底又是一寒,忙不迭地伸手把門關上,然後急匆匆地走到火堆旁。   「噓--」斬風靠在牆上長長地舒了口氣,緊繃的姿勢也隨之放鬆了下來,他並非不想闖出去,從這裡衝出去必然會引起懷疑,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神不知鬼不覺得離開,免得牽扯冥界。   外面傳來了吃東西的聲音,氣氛又是一緩,如同普通的黑夜一樣寧靜而祥和,剛才的殺氣和寒意一掃而空。   他再次趴在門縫上向外張望,外面的一群道士正撈起鍋裡的肉,狼吞虎嚥地往嘴裡塞去。   嗯!等他們睡著了再出去。   打定主意之後,他靠著門後的牆壁坐著,雖然身在敵穴之中,但心境很平和,一邊靜坐養神,一邊盤算著出去之後所到做的事,踏入人界的兩個目標很明確,一是報仇,二是助冥界建立立足點,冥皇交待的事情看似簡單,只要找個立足點就可。   然而天下之大,勢力眾多,再加上道士勢力的崛起,情況十分複雜,想讓自己立足也許不難,但如果想讓冥界的勢力在暗中立足,只怕比登天還難,外面既然有百里禁區,也就是說冥界大門一帶都是道士的勢力範圍,想在這一帶立足而又想避開耳目幾乎不可能。   「看來事情不能太急,幸虧冥人有二百年的壽命,我還有很多時間。」   ※※※   自從可樹平原會戰之後,人界大地就被劃分為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國,各有政權,互不統屬,但五百年來沒有一場戰爭,雖說時有磨擦,但礙於仙界的勢力,沒有人敢挑動戰爭。   仙界也並不是在每一個國中都派駐仙人,由於冥界的出口在朱雀國境內,所以全部仙人都駐守在朱雀國境內,原本有一百名仙人和散士,但經過是五百年的平靜歲月,人數已經銳減到七十人,而且許多人經常來往於仙界和人界之間,所以實際留下的人也不過是二三十人,大都住在朱雀國南端海域之中的幾個島上,以免過多干涉人界事務。   而道士則是近幾年才發展出來的新勢力,是由留在人界的仙士和散仙們陪養出來的人,代替他們監管人界。   由於仙人都在朱雀國,所以道士在朱雀的發展如魚得水,發展異常的迅猛,此後更並成為了朱雀國內掌握治權的主導勢力,並且建立了完善的道官系統,道官一共分為九等道官,由低至高依次是道人,道徒,道丞,道使,道佐,道師,道君,道聖,道仙。   因為道士的出現,各地也出現了許多道館,按等級安置道官,有的道館甚至取代了官衙的作用,有的道官更兼任官職,這也是道官勢力膨脹的象徵。   時間一點點過去,夜更深了,守在殿外的道士絲毫沒離去或是休息的意思,整夜都圍著火堆而坐,除了吃喝閒聊,再也沒有別的事了。   ※※※   斬風閉著眼睛默然端坐,意態輕舒,沒有絲毫不耐煩,相比起在山嶺上坐兩天,這種等待只不過是平常事。   然而道士們吃飽喝足之後又開始閒聊了,沒有任何休息的打算。   雖然無奈,但斬風還是很有耐性地靜靜等待,離開了兩年多,而且少年時期又很少瞭解人界的情況,所以他現在很需要要多的消息,以便為將來定更合適的計劃,尤其是朱雀國內的情況,所以聆聽道士的談話對他很有幫助。   道士們談論的卻不是有關道士和朱雀國的事情,卻說起了風花雪月。   「可惜道師大人不在,不然看著美人賞月,真是人生一大樂趣!」   「是啊!還真沒想到千雪道師竟會是個嬌滴滴的小美人,如果不是七條金花,我還以為她是來陪酒的呢!哈哈!」   烏陽道使瞪了兩人一眼,怒斥道︰「千雪道師何等尊貴,念你們都是新來的道人,不懂規矩,暫時放過你們,誰敢再有不敬之舉,小心他的腦袋。」   眾人嚇了一跳,一個個噤若寒蟬,院子裡頓時靜了下來。   「道士果然不是好東西。」斬風心中冷笑一聲,閉上眼睛養神。   夜靜悄悄的,道士不再圍著火堆坐了,而是三三兩兩坐在一起小聲嘀咕,只有烏陽道君依然穩坐火堆邊閉目養神。   氣氛似乎很平和,殿外的人意態輕舒,悠然自得,殿內的人同樣泰然自若,耐心相候,這兩撥人彷彿是有了一種默契,都在等待著天明到來……   天邊開始吐白,當旭日的金光灑入道士們的眼中之時,他們的臉上都露出解脫的笑意,一個個滿臉疲倦地站起來。   「終於天亮了。」   「回去睡覺!」   「每天都日夜顛倒,真是累啊!」   抱怨聲中,斬風緩緩地瞪開了眼,轉身朝著院內望去,正迎上一片金光從門縫中偷偷地射入了殿中,望著金光燦爛的陽光,他忍不住伸手在空氣中摸了摸,柔和的目光在這一刻又回到他的眼中,人界的一切,童年的回憶,對他而言永遠也無法忘懷。   烏陽道使也站了起來,撣了撣身上的露水,揮手朝道士們招了招,喚道︰「走吧,該換班了。」   院內的道士哄然湧出了院子左側的大門。   隨著聲音的遠去,斬風推開大門,望著空蕩的院落,終於鬆了口氣,頭望天空,朝陽像是巨大無比的橘紅色火球,帶著揚揚的朝氣,掛在蔚藍的天空。   熾熱的金光灑入深邃的眸子,忽然泛起了一些白色的霧色,彷彿是一層被陽光掀起的冰霧,縈繞在眼眸之前。斬風心中的冰寒太濃了,連生氣勃勃的金光也只能劃破表面的冰層。   「烏陽道使,一夜沒事吧?」   斬風平靜的心隨著這一句普通的問候顫動了,如同平靜的大海突然刮起氣勢磅礡,無可抵抗的風暴,濤天巨浪在心湖劇烈地翻滾著,一切都似乎注定他不能夠平淡地邁出踏入人界的第一步。   「還能有甚麼事?」   「沒事就好,回去睡吧。」   隨著話音的傳來,斬風的眼光又被冰封住了,冷冷地掃了一眼左側的院門,然而轉身踏回了殿中,把殿門關好後,躲回門後。   他並不是要退縮,而是為了將這些絆腳的石子移開,所以退了一步,準備狠狠地將絆腳石踢開。   片刻後,又有十幾名道士如輕鬆地走入院中,他們並不知道,等候他們的並不只是手裡為早餐而準備的食物,而是一場血腥的殺戮。   「去把火堆弄好。」一名穿著與烏陽道使同樣裝束的中年道士站院中,指喝著手下清掃院落。   透過門縫看到這一幕的斬風意識到將要發生的事情,面對如此嚴密的制度,想趁他們鬆懈之時逃出去是不可能的事情,激戰再所難免,否則永遠都不會有出去的機會。   殺出去嗎?   十七歲無論有多麼沉穩和冷靜,然而第一次面對殺人這個人生的大考驗難免會有多想一些,而且最大的問題在於一但衝了出去,就必須想辦法殲滅所有的人,不能放走一個,否則消息的洩露會為他和冥界惹下巨大的禍患。   他又朝外看了一眼,心想剛剛換防,剛才那批道士只怕還沒有走遠,現在殺出去只會招來更多的敵人,而且不容易殲滅,等到那群人走遠了再動手。   沉吟了片刻,他又靠著牆坐了下來。   日上三竿,豔陽擺脫了原有的溫和,熱力四射的陽光猛烈地衝擊著大地,就在此時,斬風站了起來,眼神中流出一股強烈的殺氣,連殿內的空氣也似乎被他的氣勢感染,氣溫突然驟降,連平穩的***也受到感染,突然搖動了起來。   「孔燃大人,裡面的***怎麼晃動了!」一名細心的道士正在打掃院子,看到殿內搖晃的火光,忍不住問了一句。   其他人都抬起頭望向殿門,領頭的孔燃道使不經意地道︰「大該是沒有燈油了吧?關古,你去添油。」   「知道了。」名叫關古的青年道士不情願地走向院子的右側,那裡也有一間偏房,是用來放置物品用的。   與之同時,一個影子悄悄地從門縫之下滑了出去。   雖然有十幾名道士,但眾人都忙著自己的事,所以沒有人察覺到地面上有影子正悄悄地移向他們,即使有人看到,也只是當成是同伴的影子。這並不奇怪,他們連這座大殿的用途都不知道,又怎會想到冥人會從裡面走出來,而且這裡一向是仙士守護,對於人界來說,無所不能的仙人的地位極其崇高,沒有人相信有人膽敢挑戰仙界。   濃濃的殺氣隨著影子也飄出了殿門,道士們忽然不約而同地都抬起頭望向高大威武的幻冥殿,每個人的心頭有一絲不安,如果泉水一樣不斷向外湧出,心神不寧的他們感覺彷彿是死亡正向他們走來,眼神中流露出詫異和茫然。   「怎麼回事?」孔燃道使從來沒有感受到如此強烈的懼意,頭來回地擺動,似是在搜尋著甚麼。   話音未落,一團紫色飛雲般騰空而起,幻影般籠罩著大地。   「你……」道士們都驚呆了,雖說道術是仙界所傳授的,然而他們畢竟都只是低等級的道士,如何會想到影子居然是奪命殺手。   燦爛的金光之中突然飄起來了一陣陣細碎的銀色光芒,如同初夏時節的煙雨般朦朦朧朧,似真似幻,望之迷惘。   貼在紫雲邊的一名道士首當其衝,被細碎的刀光捲上了身軀,煙雨般的光點被他的身子一點點地吞沒,帶起的卻是嫣紅的血雨,如同天邊的一抹煙霞,淒美動人,卻又讓人無法忘懷。   「啊--」   慘叫聲為這幅淒美的煙雨圖添上了濃濃的陰色,就像是下的日子,陰森森的。   道士們都驚呆了,當第一輪的紅雨散盡,屍身倒地,他們才反應過來,然而這些人沒有一個遇到過這種境況,雖然滿腹怒火,但一時間還是有些不知所措。   光芒再次燃起,如同永不熄滅星星般再次向旁邊飄去。   慘叫,鮮血,死亡,事情又一次重複地發生著,若大的院子中沉浸在一幅幅淒美的組合圖之中,如同海浪般一波又一波衝擊著每個位觀眾的心靈。   斬風沒有絲毫的留情,因為他肩上的重擔實在太重了,整個冥界的生死存亡都在他的一念之見,親人的血仇也在他的心頭壓著,絲毫不容他有半點猶豫。   出手就必須成功,這是他唯一想到的事情。   細碎的刀光如蝴蝶般翩翩起舞,在陽光之下份外耀眼,然後伴隨著它的卻是讓人膽寒心驚的死亡和陣陣血雨腥風。   「出院!」   當地上倒下了四名道士之後,其他的人開始醒覺了,孔燃道使反應最快,看出院子的狹小不利於他們反擊,於是召喚手下迅速離開院子。   在他的召喚下,道士們這才反應過來,紛紛揮起了手臂,在空中畫了一下,緊接著就消失在院子。   「突然消失!」   斬風發現院子裡的道士陡然間全部消失了,只留下滿地的鮮血,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影子攻擊術本已使他大開眼界,然而這種憑空消失的能力卻讓他更為吃驚,心裡開始重新估算道術的力量。   他沒有急著衝出去,因為對方的道術隨時可以隱身逃走,追趕並沒有太大的義意。抬頭望了一眼面前高高的石牆,本想在院子裡把道士們全部解決掉,沒想到他們能憑空消失,從而逃過了第一輪的狂攻,然而事到如今已經沒有退路,這一次果不能突破道士的封鎖,日後就會有更多人前來守衛,萬一驚動了仙界派來散仙或是更高位階的仙人,冥界的大計將會功虧一簣。   地上紅血白漿,灑了一地,看著自己的傑作,他微微有些茫然,畢竟這是他第一次殺人,而且年僅十七歲,還未成年,然而心靈上的陰影很快就使他釋懷了,冷漠地眼神在屍身上掃了一眼,又抬頭望院外。   「報仇就從這裡開始吧!」   就在他發愣之際,逃離院子的十名道士在院外穩住了陣腳,道士在朱雀國是最優越階層,此地偏遠,又是禁區,誰也沒想到竟然人追殺到此,因此也顯得更為憤怒,安定之後,這十名道士都顯得異常的憤怒,咆哮著向院內大叫。   「竟敢刺殺道官,太可惡了!」   「該死的殺手,出來!我要宰了你。」   轟隆,一個火球突然飛進院子,在院子的西北角的草叢中炸響了,草地上的花草被炸的肢離破碎,飛撒半空。   「道術果然厲害!」斬風轉頭冷冷地掃了一眼被炸的地方,心裡估算著自己能否受此一擊。   「滾出來!」外面又響起尖銳的嚎叫聲。   斬風用左手彈了彈濺到身上的碎石和灰塵,眼中寒光閃爍,既然驚動了這裡的護衛,選擇已經消失,除了繼續揮刀作戰,再也沒有第二種方法,因此他輕輕吸了口氣,提著長刀從容地走出院門。   踏出院外,他才看清楚這座幻冥殿附近的環境,然而面前的景象讓他吃了一驚。   幻冥殿的院落之外是一片極大的空地,大約二十丈之外,一群道士氣勢凶凶地擋站在空地上,呈半月形站立,手上各提著兵器,大都是劍和拂塵,還有一個提著短木棍,一個個臉帶怒色,青筋暴現,憤恨的眼神死死地盯著步出院門的斬風,像是要吞噬他似的。   道士的身後三十丈外有兩排整齊的木屋,大約共有二十幾間,中央是一條黃土小路,一直延伸到木屋群的背後,鑽入茂密的樹林之中,木屋的兩側還有一大片樹林,樹林前有各有一塊不小的草地,幾隻雞鴨在地上來回走動。   他又回頭望了一眼,發現幻冥殿貼在垂直的山壁而建,背後山峰高聳入雲,一眼看不到的山頂。山勢向左右兩側伸延,就像是兩隻手合抱著,並形成了中間的一個很大的山谷,而木屋、樹林和幻冥殿就坐落在山谷之中,形成一個山谷小村。   看到此時,他知道自已陷入了包圍,想從容脫離就只能前面一條路可走,而面前黑壓壓的一群道士便是最大的阻礙。   就像是第一次與知雅摶斗一樣,他的內心裝滿了勇氣和鬥志,冷漠如刃的目光回落在面前的道士群上,冰冷的銀雪面罩將他面對敵人時的冷漠和冷酷完全展現,一種不怒而威的氣勢自然而然地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讓在場的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道士們並沒有急著圍攻,一個個傲然而立,剛才的狼狽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因為人多勢眾而帶來的狂傲和自信,剛剛回去休息的道士們也陸繼續趕來,空地霎時間站了九十幾名道士。   雖然人們的心中都為他的出現而感到驚訝和憤怒,但直到此時,還是沒有人把他放在眼中,都覺得近百名道士圍攻一個殺手,勝卷在握,不可能失敗,輕視麻痺了他們的思緒,不少道士開始慢慢地向兩側散開,或者靠著大樹而立,或者坐在草地上,臉上都露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這些人年齡大都在二十歲以上,也有些三十幾歲的中年和十八九歲的青年,身上都穿著類似仙人所穿的衣袍,但大都是灰色為主,只有中央的孔燃道使穿著青色的真絲長袍,胸前繡著一團金色的花紋,衣袖上也繡著六條金絲鑽花,一看就知道他的位階比其餘道士都要高。   斬風見對方人勢眾多,卻沒有主動進攻,很快就明白了他們內心的想法,因而也不著急突圍,一語不發的他一邊打量著面前這群道士,一邊思索地如何才能將這群人全滅,使冥界不受到牽連。   一陣山風拂過兩陣之中的空地,捲起一撥黃塵撒向半空,氣氛再一次凝固了。   一個對一百個。 第三集 道官遮天 第二章 天梯之危 第三集 道官遮天 第二章 天梯之危   單以陣容來看,道士一方無疑佔了絕大的優勢,然而場面卻不是一邊倒,斬風的冷漠和殺氣使他的氣勢提升到頂點,反而覺得勝券在握的道士卻顯得過於鬆散和不經意。   孔燃道使踏了第一步,接著逕自迎著斬風慢慢地走去,在離他還有十丈的地方停下,一張長臉拉的更長,表情也十分陰沉,似乎在為自己狼狽地逃出院子而感到憤怒。   他的目光掃了一眼斬風手中的長刀,鮮血依然沿著刀刃往地上滴落,這一幕更加刺激了他的情緒,身為道官的優越感無疑加重了他對任何挑戰權威的人的怨恨,狠毒的眼神如同暴風雪一般直射斬風,像是要吞噬他似的,嘴角流出一絲冷笑,森然問道︰「你到底是甚麼人?居然跑到幻冥殿來了,還動手殺死道官,這是凌遲的死罪。」   「凌遲!」當年的裂刑之苦歷歷之目,終生難忘,斬風不聽則以,一聽之下,眼神變得比對手還要冷,彷彿是冰原中暴吹的烈風,化水成冰。   面對佔有壓倒性優勢的敵人,他的反應就像是面對一個人似的,絲毫不為所動,不再控制的殺氣從他的眼睛、身軀以及長刀上慢慢地溢散而出來。   孔燃道使很想看到他的恐懼的目光,但他失望了,一股比之前更強烈的殺意鑽入了他的眼中。   他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   斬風立即換上了一種似笑非笑的目光,像是在嘲設孔燃道使的膽怯。   孔燃道使很快反應過來,臉窘得通紅,目中凶光暴現,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罵道︰「該死,到現在還敢逞強,我一定讓死得痛苦萬倍。」   斬風沒有配合他的咒罵,而是無動於衷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他,彷彿在看著一隻受傷的野豬在無理的咆哮。   被他的眼神一攝,孔燃道使渾身都不自在,彷彿自己說的話都是在反嘲自己,胸口似是炸開一般,又悶又脹,一時間竟說不出話,只有身子在微微地顫抖著。   斬風把目光移向了他的身後,對方近百人的陣式橫擺在前,一個個看上都是胸口成竹,一副不殺他不肯罷休的姿態。   孔燃道使見他的眼神穿過自己掃向身後,怒氣更是按納不住了,嘴裡不停地咒罵著,卻沒有向他發起攻擊,剛才所見到了腥風血雨或多或少造成了一定的壓力,使他不敢冒然向前,然後背後有近百個同伴看著,還有下屬,想到近百對眼睛盯著自己的舉動,如坐針氈,怕自己失敗了日後不好看,但又不想放棄立頭功揚威的機會,所以猶豫不前。   關古搶步走了出來,機敏的他看出上司的尷尬局面,一心想拍馬屁,所以怒指著斬風叫囂道︰「道使大人,這小子一定是那幾個逆謀集團的叛黨。」   「殺手?」斬風微微一愣,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這群道士並沒有把他當成冥人,而是一個敵對勢力派來的人。   這一發現使他緊繃的心情突然感到一陣鬆弛,此前他正為道士能突然隱身而感到煩惱,而且對方有百人之多,若想全部剷除,只怕不容易,走漏一個都可以能會為冥界召來麻煩。如今被人誤會是殺手,情況就大為改觀,只要一口咬定是別人派來的殺手,這些道士就不會把他當成是冥人,至少在短時間之內不會對冥界產生懷疑,即使有任何懷疑,無論他是生是死,都不會把事情牽扯到冥界。   孔燃道使撇了關古一眼,又端起了架子,淡淡地道︰「這還用你說嗎?我早就料到他是殺手,只會卑鄙的偷襲,這種貨力我還沒放在眼裡,用不著你多話。」   「是,是。」關古陰陰一笑,向後退了兩步。   孔燃道使挑了挑細長的眉毛,斜眼瞥了一眼斬風,神色之中又露出輕視之態,傲然斥道︰「你們這些逆謀叛黨,前些日子居然敢在都城刺殺道官,正通緝你們呢,竟然還敢跑到這裡來撒野,嘿嘿,以為我們的好欺的嗎?」   「受人錢財,自然要替人辦事!只要帶幾個道士的人頭回去就行,你們走吧,反正我已經宰了幾個。」為了讓他們加深誤會,斬風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冰漠的的氣質加上冰冷的面罩,與真正的殺手十分相似。   「哦!原來你是被人雇來的職業殺手。」孔燃道使微微一愣,眼睛在他身上掃了一眼,點頭道︰「除了殺手,那些人根本無法來到這裡,不過你這單生意怕是接錯,對付道官只會有來無回。」   斬風揚了揚手中沾著血漬的長刀,然後扛在肩上,像是在說「剛才不是宰了幾個嗎?」   孔燃道使見他帶著面具,上面還有疤痕,越發斷定他是潛伏各地殺手,厲色喝問道︰「告訴我們是哪幫家夥請你來殺我們,說了讓你死的痛快一點,不然讓你受盡痛苦而死。」   斬風冷冷地回應道︰「你會見到他們。」   「哦!」孔燃道使抬頭望了一眼四周,冷笑道︰「還有人隱藏著嗎?我保證他有來無回。」   「錯了,我是說帶你的人頭去見他們。」語氣淡淡的,還藏著一絲嘲諷。   孔燃道使還沒反應過來,後面的人群突然響起了一陣哄笑。   「我要碎了你。」孔燃道使身為六等道官,在眾多手下面前被敵人愚弄,如何能嚥下這口氣,怒吼一聲,奮力揮動起手中拂塵。   十條銀絲從拂塵出飛出,瞬間化作了十隻銀色的蝙蝠,看似真實,又似幻象,讓人一時間無法拿捏準備。   第一次真正面對未知深淺的道術,斬風顯得很小心,望著面前的銀光閃動,他的刀光又動了。   一片刀光撒了出去,碎銀點點,與飛舞的銀蝠相互輝,十分奇特,刀光卷在銀蝠身上頓時將銀蝠劈成兩斷,然而斷開的銀蝠突然又活了,而且一個變成兩個。   「嘿嘿,我的銀蝠只會越殺越多,我勸你還是放棄吧!」孔燃道使得意地笑了。   斬風沉著應戰,他知道如果連一個道士都無法付,更別說對付近百名道士。   銀蝠不斷地在擊在他的身上,而他也揮舞的銀刀相擊,似乎在已經落入了銀蝠的包圍之中。   其他的道士見到這種情況,居然埋怨斬風的實力不高,讓孔燃道使露了臉,搶了風頭。   孔燃道使卻發現情況有些不對,面前的銀蝠和刀光雖然裹住了對手的身軀,然而在這種瘋狂的攻擊下,對方銀蝠的數目卻似乎沒有增加,顯然刀光並沒有劈中銀蝠,同時也說明對方游刃有餘,只是在應付銀蝠而已,不禁心中一緊,開始把目光移向其他的地方。   突然,一道猛烈的寒光在他的面前如閃電般由高空劈下,迅雷不及掩耳,勢不可擋。   「啊--」   一聲慘叫迴盪在山谷之中,久久不息。   等著看熱鬧的道士們大吃一驚,目瞪口呆地看著空地之中。   黃土地上鮮血淋漓,關古的兩片屍體倒在地上。   斬風滿身鮮血地站在屍旁,伸手抹了抹面上濺來的鮮血,冰冰如刀的目光掃了一眼地上的關古,又刺向二丈外的孔燃道使。   孔燃道使心有餘悸地看著他,眼中儘是懼意,如果不是及時把關古送到了敵人的刀下,如今躺在地上的是他,然而冷漠的眼神中沒有一絲愧意,甚至連正眼都沒有成為他的擋箭牌而死的關古。   「好狠呀!果然是冷酷的殺手。」他竟然惡人先告狀,指責斬風殺人。   斬風已經不屑用卑鄙無恥來罵對方,而是打心眼裡卑視對手,手中的刀再次揚起。   看著滴血的長刀,孔燃道使不由自主又退了一大步,心中越來越感到顧忌,一個能神不知鬼不覺來到幻冥殿並隱藏起來的殺手,實力定然非同小可,而且剛才的一刀凶狠毒辣,下手毫不猶豫,完全是一個職業殺手的表現,想到這些,他甩了甩拂塵,回頭怒叫道︰「我的人呢?還不過來。」   孔燃道使的十幾名下屬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懼意,他們怕的不是對方的刀,而是孔燃道使毫無憐憫的犧牲手下時所表現出來的冷酷和無情。   斬風看著這十幾人,又抬望向後面的道士,漸漸發現道士的內部似乎也存在了裂縫,所以其他的道士才會坐山觀虎鬥。   孔燃道使見身上多了十幾人,立即鬆了口氣,傲慢的神色再一次出現在他的臉上,揚聲道︰「最後一次機會說出最誰派你來的,讓你死得舒服一點。」   他身邊的一名道士陰笑道︰「道使大人,其實也不必多問,朱雀國中反抗道官的謀逆團體有四個,滄浪社,青雲閣,猛虎堂,夜鷹團,一定是其中之一個在其他地方吃了大虧,所以想在這裡找回便宜。」   「不錯。」孔燃道使點點頭,朝著斬風陰陰一笑,卻又被他冰冷的目光刺的心中發悚,頭皮發麻,為了掩飾心虛,連忙大聲喝道︰「按朱雀國刑法,殺道士的人會被誅殺全家,我勸你最好現在自殺,否則被我們抓住了,你的全家可要受苦了,嘿嘿!」   看著飛揚拔扈面目可憎的道官,斬風打心眼裡厭惡他,對道士的印象差到極點,絲毫也看不起這些仙界的爪牙,更懶得與他們多費唇舌。   孔燃道使見他向自己走來,回頭看了一眼,心中大定,然後用看著垂死獵物的眼神掃視著銀白色的面罩,冷笑道︰「這裡是道士的國家,任何反抗勢力都會被剷除,就像以前的風氏家族一樣……」   「風……氏……家……族!」斬風的腦子嗡的一下炸開了,移動的腳步驟然停止,整個人像是被閃電劈中似的,木然不動眼神呆滯,手腳冰冷。   孔燃道使見他如此,以為自己的話嚇著他,不禁大為得意。   「道使大人,您可真威風。」   「是啊!一句就把對手嚇傻了,真是英雄。」   阿諛奉承之詞不斷地在孔燃道使的耳邊響起,道士們忘了他剛才的狼狽,也忘了近在咫尺同伴的屍體。   斬風緩緩地抬起頭,原本就冰冷的眼神之中突然閃爍著噬人的怒火,孔燃的一句話帶給他一個重要的消息,家族遇害一定與道士有確切的關係,也許正是因為反抗道士勢力的膨脹而受到牽連。埋藏在心中的疑問終於打開了一扇窗口,答案就像一團烈火,點燃了他心中的仇恨,恨意彷彿火山暴發一樣,湧入並佔據了他的腦袋。   殺氣如氣流般向外湧出,就像是一股寒流,將所到之處都變成冰冷的世界,孔燃道使和他的手下正得意揚揚,突然感覺到身邊的空氣凝固了似的,如同進入了冰窟一樣,內心深處不由自主地冒出一股寒意,洗遍全身,臉色也刷的一下全白了,驚恐的目光四處張望,尋找著寒氣的來源,直到他們的眼睛迎上了斬風的目光。   孔燃道使感覺到心中猛跳,為了壓制心中的不安,轉頭怒斥道︰「還愣著幹甚麼,上!」   「該死--」   近乎咆哮似的狂吼如同雷滾九天,炸得孔燃道使心驚膽寒,身子竟微微顫了一下。   面罩下那張一直沒有表情的臉露終於變了,因為而狂怒而顯得有些猙獰,充滿血絲的眼睛射出噬人的凌厲目光,狠狠地壓向孔燃道使。   孔燃道使被眼神一壓,覺得心頭被重重壓制了,有一種透不過氣的感覺,腦子裡一片空白,連如何回應都望了,只知道呆呆地看著對手。   而在他的對面,一道道妖異的紫色光芒從冰冷的眸子中飛出,如細絲般快速地穿過了空氣,又似利箭般刺破了他的瞳孔。   孔燃道使沒有反應了,他的眼神接觸到斬風的目光時,整個人突然強烈地顫抖了起來,無法自持。   多麼豔麗的紫色,它驅散了太陽的金輝,帶著斬風的恨意鑽入了孔燃道使的心神之中,壓迫著他的情緒,刺激著他的心靈,勾喚著他的懼意,一種求死的想法不由自主地鑽進了他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孔燃道使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煞白的面頰不時地抽搐著,雙手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腦袋。   站在他身辿的道士們都看到斬風的眼睛突然變成了紫色,妖異的紫芒從晶亮的瞳孔之中如同飛墮的激流,噴發的火山,勢不可擋,他們從來沒有看過如此美麗的紫色,心神都吸引住了,呆呆地望著紫色。   紫月之瞳本身就是殺性極強的力量,吞噬著人的求生慾望,使人心如死灰,不欲求生,以至於任人宰割。當時在迎仙崖上與仙士部真相比,強大的暴發力也使郭真落於下風,何況是這些實力遠遠不及的道士,一但眼光與紫芒接觸,就像是被黏住了似的,再次甩不開了。   孔燃道使後悔了,他後悔自己不應該小看對手,後悔道士的優越感令他麻痺大意,即使擁有高明的道術,如今也沒有半絲力氣發揮出來,只能感覺到眼睛再也閉不上了,而心底深處卻有著一股股強大的懼意從心頭暴發,不斷地衝擊著全身。   「啊--」一名道士的表情突然僵住了,然後大叫一聲,倒在地上氣絕身亡,黃綠色的液體從他的嘴角流了出來,原來竟被心中懼意嚇破了膽。   斬風沒有滿足,孔燃道使說到風氏家族時所表現出的輕蔑神態不斷地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他可以容忍普通人忽視他,卻無法容忍仇人用不屑的語氣輕視自己的親人,更加凶狠地揮出了長刀。   「該殺!」   閃爍的刀光在燦爛的金光之下,彷彿流向著一條條,一片片銀色的飛虹,裹在濃濃的怒氣之中,破空而飛。   「啊--」又是一聲慘叫。   血光暴灑,銀色的光芒被孔燃道使高大的身材吞沒了,換來的是噴灑半空的血雨腥風,鮮血從殘屍中噴灑而出,染紅了斬風的身軀。   「道使大人!」一聲聲尖銳驚叫從道士們的嘴角跳躍而出。   斬風的刀沒有停留,又一次沒入還沒倒下的中年道士,他的情緒已被帶回往夕,深深的仇意吞噬著他的心靈,此刻他所想的只有一個字--殺。   他的確這麼做了,眼睛裡妖異的紫色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因為充血而染上的紅色,紅色的同樣讓人心驚膽寒。   道士們卻早就被斬風狂野而凶狠的氣勢嚇怕了,煞白的臉色,驚恐的表情,緊皺的眉頭,流淌的汗珠,還有微微發顫的身影,一切都表明了他們內心真實的想法。   斬風絲毫不給敵人有任何喘息之機,手中的長刀帶出縷縷寒光,如同一道道閃電一般劈向道士們。   紫光如茫茫星野間的星星隨著狂野的氣勢,在大地上迴旋流轉。   殘肢,斷臂,血雨,腥風。   夾帶著震天之怒的斬風狂野無情地揮動著手中的刀,在斷斷地一瞬間,孔燃道使的手下們承受了同的災難,等待他們的只有刀光和死亡。   這一刻,並不需要高明的刀技,這一刻,也不需要無敵的冥術,無情的戰場需要的是無盡的勇氣和鬥志,何況斬風還擁有著堅不可摧的殺氣,隨著他的刀峰四散飄蕩,迴盪在山谷之中,在敵人的心裡顫動著。   天啊--   後面的道士們永遠也無法忘記這一剎那,眼睛放著妖異紫光的男人猶如惡魔般揮舞著銀色的長刀,像切豆腐一樣劈開了對手的身軀,濺起滿天血雨。   又是一陣山風吹過,帶起了腥濃的氣味飄向了後面的人群。   遠處觀望的道士像原本還有些幸災樂禍,嗅到血腥味的他們終於意識到對手的強大的,像孔燃道使這樣的六等道官都死於非命,無疑證明了斬風的力量,死亡的壓力開始在他們心中升起,斬風的位置已經從一個將死的犯人,提升到對等的敵人,所以他們再也坐不住了。   雖然這群道士中最高等級只不過是道使,然而剩下七十餘人合擊的威力絕不容視,而且他們此時已經忘記了彼此之間的隔閡,同心協力對付斬風。   斬風依然沒有從暴怒中清醒,家族的遭遇,不斷地刺激他的恨意,滲入鼻中的血腥味同樣讓他回憶起自己臨死前所受的酷刑,瘋狂地提著長刀,奔向黑壓壓的道士群。   「宰了他!」道士們不甘示弱,以半月形的陣式向他發起了圍攻。   短木棍化成的木人,拂塵變成小黑龍,利箭般的樹枝,飛刀似的樹葉,劍身噴出的烈火,出如彈珠般堅硬的水滴……   一場混亂就在這染血的黃土地上展開了。   隨著道士們狂瘋的反撲,斬風面對了強大的阻止,每前進前一步都不是容易的事情,地上忽然突起的石劍擊傷了他的腳,飛來的青籐絆住了他的腳,天上飛下的冰珠打得他血流披面,雖然道術並不算強大,然而人數上的絕對優勢無疑助長了道術的攻擊。   然而,這一切都無法阻擋他前進的步伐,暴怒中的他似乎有些用不完的力量,一道道阻礙都才他奮力擊破。   當然,一切還要得利於紫月之瞳,這個能引發求死慾望的力量讓每一個正面面對斬風的人都在一瞬間消失了戰意和鬥志,雖然只是瞬間,但對於生命的流逝已經足夠了,揮刀只不過是最後的一首插曲而已。   終於,他帶著無限的殺氣闖入了道士群,這無疑是虎入羊群,一場最殘酷的殺戮展開了。   刀光如大浪滾滾般浩浩而去,讓人望而生畏。其實斬風的刀術並不高明,雜亂無章,就像樵夫砍材一樣,然而在「藍」力量支撐下,刀風被強大的暴發力帶動,因此出刀的速度極快,雜亂無章的刀術又使對方無跡可尋,讓人難以抵擋。   這些道士的等級都不高,所會的道術不多,有的更只會一些輔助形道術,而攻擊性的道術大都限於遠端攻擊,因而近身的肉摶對他們來說是一場惡夢。更主要的是他們的心已經被怯意佔滿了,即使施展的道術也經常落在自己的人的身上,或者阻礙了自己人的攻擊。   場面開始失控了。   一聲聲鬼哭狼嚎地慘叫聲此起彼伏,刀光飛過,屢屢帶出一陣陣的血花,裹在銀色的刀光下,淒美動人。熱血飛濺,似秋風落葉,凌空飛舞,瞬息間,地上已經倒下了十數具屍體。   道士人數雖多,但被斬風闖入了人群之中,近處的沒有摶擊力,遠處的礙於已人在前,不敢發生道術,遲遲不敢動手,使斬風得以從容攻擊,而煙雨本就是大面積的攻擊技,是冥戰士在戰場上常用的冥武技之一,面前三丈之內的敵人全都受到攻擊,扇形的攻擊面給與道士們很大的威脅。   隨著一個個倒下的屍體,道士的陣形越來越單薄,尤其是幾名擁有較強攻擊力的道士或傷或死,優勢天秤開始向斬風一方傾斜。   斬風身上的傷勢越來越多,卻如狂人一般越戰越猛,刀光閃動,如入無人之境,誰的心裡都有感到懼怕,兩名只會輔助形道術的道士首先用遁術逃走了,他們的離去使這些眼見取勝無望的道士像更加灰心。   「走!」不知誰先喊了一聲,所有的道士慌忙用遁術隱身逃去。   霎時間人影散盡,只剩下憤怒中的斬風依然揮舞著手中的長刀,發洩心中的恨意……   山林恢復了下平靜,幻冥殿外的黃土地佈滿了屍身,鮮血凝固,將黃土已經變成了黑紅色,唯有腥濃的空氣在空中飄蕩著,展示著戰鬥的殘酷。   木屋的黃土小路上,全身是血的斬風靜靜地仰面躺著,身上的傷不計其數,全身像散了架似的,最大的問題莫過於他的心境,直一幻想家人能夠奇跡生還的他心涼了,失望和哀痛使他無法抑止激動的情緒,因此才會有如此瘋狂的殺戮。   情緒發洩之下,留下的卻是空虛和思念,復仇的怒火並沒有因為殺戮和血腥而終結,反而越燒越旺。   他坐了起來,扶著刀柄跪倒在地染紅的草地,仰天望向天空的浮雲,少年的記憶裡似乎沒有任何有關道士的回憶,父母親人也從來都沒有談論任何有關道士的消息,所以他的心裡一直認為是因為朱雀國皇帝的殘暴造反的,孔燃道使的話使他意識到家族的慘案並不單純,背後也許還隱藏著更多的事情。   「爹,娘,親人們,我又回到了人界了,這是上天給我的機會,無論困難有多大,我都會拼盡全力為你們報仇,你們在九泉之下等我的好消息吧!   晶瑩的淚花第一次閃爍在他的眼中,插在地上的長刀就像是親人們的墓碑,觸動著他的心靈,畢竟他才十七歲,無論平時表現得如何冷漠,殺氣騰騰,但只要想到親人,內心就不由地軟了下來。   靜靜地跪了一盞茶的時間,他撐著才站起來,眼神又恢復了原有的冷漠,沉溺冥河的歲月和冥界苦修的日子都磨練了他的心志,因此他比常人更能控制自己的情緒。   「如果反抗道士勢力的擴張是爹娘的遺志,我一定會幫替他們完成,反正道士是仙界的爪牙,也正是冥界的敵人!」   他回頭望了一眼空地,雖然留下了五十餘具屍體,心裡有一絲後悔,原本打算在人界之中絕不公然使用冥術,然而剛才一時激憤,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以至於動用了紫月之瞳,日後也許會留下麻煩,唯一慶幸的便是對方把自己當成殺手。 第三集 道官遮天 第三章 血色風暴 第三集 道官遮天 第三章 血色風暴   「先找休息一下吧!」   他看了看簡陋的小屋,然後走進了其中一間。   木屋之內沒有太多東西,只有兩張木板床,上面放著幾床被子,此外還有面盆等一些常用的器具。   他轉了一圈,發現牆上掛著幾件道袍,心念一轉,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紫袍已經破開了幾個大口子,有的地方還被燒出一個洞,想起這冥皇親授,心如刀割,於是小心翼翼地把紫袍脫了下來,拿起一件灰色的道袍穿在身上,又取了一塊布,把紫袍壘好放在布中,又選了一件道袍放在紫袍上面,之後結成包袱背在肩上。   雖然沒有獨自在人界生活的經驗,但他也知道最基本的要素,錢和衣服都是生存必需品,所以他又翻了一陣,找了一些財物,再次來到屍身之側,在他們的身上摸了摸一番,掏出一堆小木牌,上面都刻著一個「道」字,背面則各有不同,但都是數位,從九到六,他略加思索後挑了一塊「九」和一塊「六」放在包袱內,其餘的都扔在地上。   殺戮之後,四周顯得格外寧靜,山間的清脆的鳥聲蟲鳴十分悅耳,青草和野花的芳香鑽入鼻中,令人心曠神怡,遠處還傳來潺潺的流水聲,更是添上了一絲活力。   闊別兩年多的日子,人界的一切依然是那麼熟悉,相比之下,冥界的一切就像是幻想世界,像似虛幻卻又真實。   然而他的心情並不輕鬆,因為他至今都無法判斷道士和道術到底有甚麼樣的威力,剛才的一戰雖然勝了,但他並不認為那些代表道術的脆弱,反而當他想到要面對一群可以隨時隱身現身的道士時,壓力自然而然地就形成了,一種由仙術產生的技能,深度到底有多少,這是他最想知道的。   道士就是仙界派在人界的勢力,無論是為公,還是為私,道術將是最大的障礙之一,如今又確定了家族慘案與道士有關,將來與道士戰鬥的機會很多,所以他希望早一點瞭解到道術更多奧妙,從而做好最佳的準備。   而且他知道一但離開了這裡,進入人界的城市,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都不能再用了,否則會引來仙界的懷疑,而花月和煙兩雖然很強,但對道士卻未必有很大的把握,正如剛才一戰,如果單憑兩種冥武技,根本不可能殺敗這些對手,甚至還有被殺的可能。   「冥皇大人說要取得新的力量,一些能在人界使用的力量,所以我不能太急燥,在沒有得到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以外的力量之前,絕不能輕舉妄動。」   冷靜是他最大的優點,雖然恨意湧滿心神,但他還是克制心中的激盪和煩燥。   林間小路不長,大約只有一里,然而當他走出樹林的時候,眼前景象令他大吃一驚,因為他發現這個山谷居然坐落在山巔之中,整座山就像是一隻豎在大地上的手臂,平放的手掌部份就是這個山谷,幻冥殿三面的高山就像是聯在一起的手指,而掌心之外則是垂直的手臂。   「這……」   看到如此奇景,任誰都會發呆,他也不例如,尤其是當他站在崖邊向下望去,山勢幾乎垂直,光滑的石壁根本無法攀爬,而山崖之下飄著一層浮雲,一眼望不見底部。   「冥界入口居然在這種地方!」   抬起頭又望向遠方,面前是茫茫的群山,起伏的山巒如同翻騰的的青龍飛舞在大地之上,而底下青色一片,似乎是一片廣闊的森林。白雲飄伴著山勢而走,摭住了更遠處的景象,所以一眼望去,看不見村鎮。   「難道那群道士能飛?」面前無路可走,卻又見不到逃走的道士,他不由地納悶了起來。   嘩啦,一塊石塊從崖壁上脫落,叮叮咚咚地向下滾去,一直沒入了薄雲之中,斬風看在眼裡不禁皺起眉頭,沒想到冥界的通道竟然在這種地方,難怪普通人無法進出冥界,單是爬上這塊平台就不是普通人能辦到的事情。   「總該有條路吧?五百年前不是經常有冥人往來嗎?」   保著試一試的心態,他沿著平台的邊緣尋找著下山的道路。   果然,當他來到平台最左側時發現了平台和崖壁之間夾角有一條幾乎垂直的山路,一看就知道是在山壁上鑿出來的,盤旋而下,十分陡峭,山路的兩側各有一條粗大的鐵鏈,作扶手之用。   「果然不是無路可走。」斬風這才鬆了口氣。   他把刀插在腰間,然後雙手抓住鐵鏈,一步步順著石路往下爬。   石路上每一個立足點是一個小洞,並不深,大約只有三寸,只能容納腳尖,而且經過了每數人的攀爬,表面被磨得很光滑,不小心就會踩空。   山間的風很大,每次山風吹至,斬風都覺得自己像是在半空飄著似的,如果不是手緊緊抓著鐵鏈,早就被風吹走了。   雖然艱苦,卻很順利,爬了一陣,他已經下到了半山腰的位置,腳下便是一片片薄雲。   然而就在此時,一個黑影急速地向上攀升。   斬風感覺到情況突變,連忙停下腳步,回頭一看,不由地大驚失色,只見一隻雄鷹破雲而出,向他衝來。   最神奇的是這只雄鷹竟是紙做的,體形比真鷹要大兩倍,,同樣有著尖嘴利爪,看上去栩栩如生。   紙鷹的背上坐著一名三十歲左右的道士,長條臉,細眉白面,眼睛小如黃豆,身上穿著一件灰色道袍,袖上繡著兩條金花,手裡拿一條青色的長竹簡,上面刻著一行黑字。   這個騎鷹的道士是山道的接引者,每日都用紙鷹接送道士上下平台,剛剛送走了所有的受傷的同伴,因而知道有殺手暗殺道士,雖然明知斬風的實力高明,但他自忖能飛,想趁斬風下山之時攻擊,所以一直在山邊等他,見他爬到半山腰時才突然出現。   斬風早就料到還會有人抯擊他,卻沒有想到會在這種環境之下,眼見敵人飛到背後,漆黑的瞳孔微微向內一縮,開始盤算如何應付這個不速之客。   灰袍道士駕著紙鷹停在斬風的背後二十丈之外的空中,用竹簡指著斬風怒目斥道︰「你這惡賊,居然殺害道官,實在是罪大惡極,絕不能饒恕。」   斬風皺了皺眉,抬眼向上望去,身處的位置與山上平台相差已有百丈,想登上去迎敵是不可能的,然而下面依然是萬丈深淵,跌下去的結果必然是粉身碎骨。   灰袍道士見他上下張望,陰陰笑道︰「這裡距離地面不少於五六百丈,離上面也有兩百餘丈,所以不要妄想逃走。」   斬風身上還背著冥界的重擔和家門血仇,絕不可能放棄,即使情況如何危險,心中的鬥志也沒有半點減弱,冷冷地撇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有本事就來抓吧!」說著繼續往下爬去。   騎著紙鷹的道士見他對於自己的出現竟然視若無睹,依然不娶不慢從容地往下爬去,反而愣住了,直到他又爬了十幾丈時才回過神來,不禁勃然大怒,揮起竹簡向紙鷹背上輕輕一拍,紙鷹張開尖嘴,無數指尖大小的小紙鷹,衝向斬風。   「受死吧!」   白色的紙鷙如同片片雪花飛舞在山崖之側,如果從遠處望去,一定會為它神奇的飛翔而驚歎,然而對於斬風來說,卻不是一件好事。   他單手抓著鐵鏈,回頭看了一眼,沒想到敵人竟然用這種方法攻擊,然而事到如今也只有硬撐著,騰出的左手摸到了腰間長刀的刀柄。   白紙畢竟是白紙,對於一個剛剛進入道士行列之人,道術的神奇並不能完全施展出來,自然也無法改變白紙的本性。   因而紙鷹並不如想像中的厲害,化紙成鷹的道術用處原本就在於飛翔,攻擊並不是主要的用途,所以攻擊的力度很弱,尖爪利喙並不能對斬風造成大的傷害,只能不斷騷擾著斬風,試圖迫使他摔下山。   斬風很快就察覺到紙鷹的弱點,背上只是有些針刺般的痛楚,並無大礙,然而他依然不敢怠慢,因為他不清楚紙鷹上的道士是否還有其他更厲害的道術。   騰出的右手又再次抓住鐵鏈,然後用衣袖包裹著手掌,然後沿著鐵鏈高速地向下滑動。如此一來,下降的速度加快了許多,然而白衣的很快就被磨光了,熾熱立即從掌心傳到他的全身,手掌心的皮被磨掉了一大塊,痛入心扉,鐵鏈上留下了深紅的血漬,然而他不敢有半點停留,還是奮力向下走。   騎鷹的道士著實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看著鐵鏈上斑斑的血漬,無法相信這個男子竟然如此堅韌,然而身為道士的他自然也不肯將到手的大功溜了,憤而再次揮動手中竹簡重重地敲在紙鷹背上,大紙鷹噴出一道白氣,那群小紙鷹立即聚合成形,組合成一隻更大的白色紙鷹,再次撲向斬風。   面對鍥而不捨的攻擊,斬風著實有些不耐煩,然而眼下的這種環境騰出手反擊都很困難,而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對紙鷹沒有任何效用,所以只能不時地用滿是血痕的手撥打著攻至腦後的鷹爪。   騎鷹的道士並沒有協助進攻,這位看上去像一位文弱書生的道士如面對拳腳攻擊,根於不堪一擊,所以他不堪離斬風太近,生怕中了他的圈套,他全部的能力只在於操縱紙鷹,所以只能盡全力用道術。   斬風漸漸明白了身後這名道士的特點,雖然是如此,但紙鷹的騷擾仍是不小的危脅,他心念一轉,將雙腿盤著長長的鐵鏈,接著突然放開雙身,身子向後仰,倒吊在鐵鏈之上。與之同時,滿是血漬和傷口的雙手拔出了腰間的長刀,奮力向騎鷹的道士擲去。   刀光散動,如同一條白煉劃破天空。   騎鷹的道士完全沒有想到他如此大膽,敢在這種地方冒險反擊,然而他錯了,巨大的紙鷹擋住了道士的眼神,當他看到了刀光時,一切已經晚了。   啊--   天空突然散出一陣腥濃的血霧,隨著山風潑灑在光滑的山壁之上,斑斑點點,留下了戰鬥的痕跡。   騎鷹的道士只覺得胸口劇痛,便失去了生命,長刀破腹而入,帶著屍身向山下墜落,轉眼間已經消失在雲間,兩隻神駿的紙鷹也在瞬間消失了。   「好險啊!」斬風望著深淵,長長地舒了口氣,如果不是靈機一觸,摔下去的也許將是他。   輕風徐徐,倒吊在鐵鏈上的斬風凝望著倒懸的世界,眼神有些迷惘,報仇與殺戮雖然很相近,卻並不相同,從離開冥界到現在只不過一天,死在手裡的人命卻已是數條,展望將方,殺戮似乎無法停止了。他搖了搖頭,眼神的迷惘瞬間消失了,命運付與他更多的似乎是淡漠和冷酷。   穿過了半山腰的雲層,下面的景象終於進了他的眼簾,一大片樹林覆蓋在大地上,生氣勃勃,幾條小溪從林間蜿蜒而過,當中還有一條黃色的道路時隱時現,一直伸向遠方。   舉目眺望遠處,朦朧中有一群建築坐落在極遠處山口處,附近還有一條河,似是小鎮,又是似的村落,由於距離太遠,看不真切。   「那是禁區的入口吧!」斬風盤算了一陣,又往其餘的方向望去,這片森林面積極大,四周環繞的山巒就是禁區的邊界。   擊殺了騎鷹的道士之後,一切都似乎變得很順利,他沿著垂直的山路往下走,一直都沒有再遇到道士,當他來到離地面二十丈的高度時,情況又發生了變化。   一團烈火以迅雷不柔掩耳之勢突然飛出樹冠,帶著熾熱的疾風向斬風的所在位置呼嘯而去。   斬風全身又都是傷口,而下山之路又是艱險難行,爬到此時,全身的力氣幾乎用盡,憑著毅力硬撐著,面對來勢極猛的火球,他根本沒有力量躲避,無奈之下,他只有鬆開鐵鏈,利用下墜力躲避火球的攻擊。   轟!   火球狠狠地擊中了斬風頭頂的石壁,濺起了一大片山石碎屑。力量的攻擊波和飛下的石塊給斬風造成了很大的威脅,鐵鏈被突然震得猛烈的晃動起來,他的頭都被石塊擊中,腦袋突然一暈,被遠遠地拋出了半空,然後高速往下墜去。   嘎--   一陣鳥鳴從樹中傳來,接著便響起喀嚓幾下樹枝折斷的聲音。   斬風的身軀如殞石般落下,狠狠地砸在藏密的樹冠之上,向上彈了一下,再從折斷的樹冠空隙向地下墜落,最後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幸好地面上全是雜草,起到了沖緩的作用,否則他只怕有生命之危,就是如此,他也覺得胸中的五臟都像是離了位似的,胸悶氣短,雙眼發黑,四肢也像是散了架一樣,沒有一絲氣力。   雖然摔成這樣,這點痛楚比起刑場所受的裂刑只是小事,因此他的心裡卻一直保持清醒,盤算著如何才能逃過這一關。   「看你往哪裡跑!」一把陰沉的聲音從林間響起,緊接著便傳了沙沙的腳步聲。   斬風轉頭看了一眼,見草叢搖動,心中微微一驚,隨後又恢復了平靜,在這種情況下,擔心是沒有用的,隨機應變才有解決問題的可能,所以他閉上眼睛假裝昏死過去,實際上卻是在等待體力的恢復。   一名青袍道士撥開草叢,走到他的身邊,看著地上的一動不動的斬風,臉上露出了得意之色,陰陰地道︰「嘿嘿,這回我可要立大功了。」   斬風瞇著眼睛看了他一眼,發現身邊站著道士長得很醜,面部疙疙瘩瘩,又白又黑,下巴還有幾根黑色的粗毛,大嘴咧著,露出黃黑的牙齒,身上是一件青色道袍,直覺告訴他,這人不是善類。   然而他很慶幸暫時只有一個敵人,如果在其他道人沒有趕來之前能夠收拾了這名道士,逃脫的機會便會大增,而體力的恢復是關鍵,所以他仍然不敢掉以輕心。   「想裝死可沒這麼容易,被我的天火珠打中居然沒有當場死亡,算你命大。」青袍道士踹了他的小腹一腳。   雖然腹中劇痛,但斬風硬是撐了下來,裝作沒有任何反應,此時生命遠比榮辱重要,所以他把全副心神放在恢復體力之上,其餘事不聞不問。   灰袍道士見他閉上眼睛不言不語,微微有些吃驚,接著哈哈一笑,然後伸腳踏在他的胸口,陰笑道︰「從那高摔下來,死了也很正常,不說話也沒有關係,反正殺害道士的人要誅殺滿門,既然你干了好事,就別怕死,而且我也不會讓你這麼容易就死了,嘿嘿,我的這場大功就全靠你了。」   斬風一聽這話,頓時安心了下來,對方既然要領功,就會帶活人回去,不會輕易地殺死他,這無疑給了他更多的時間和機會。   「殺死道士是大罪,真不知道你這小子吃了甚麼熊心豹子膽,竟然闖到這裡來殺人,還殺了五十幾個,本事還真不小,不過這樣更好,你殺的道士越多,抓你的功勞就越來。這也是我彭發時來運到,守在這個鬼地方,想立功可真不容易,尤其是遇到你這種犯人,更是難得,絕不能讓功勞跑了。」   斬風就像一塊磐石,穩而不動,無論他說甚麼也是聰耳不聞。   灰袍道士低頭看了他一眼,又望向四周,皺了皺眉,自言自語嘀咕道︰「這小子受了重傷,恐怕連爬都爬不動,想帶他走可不容易,可是再晚一步就會有其他人趕來,這麼大的功勞讓別人分薄了可太虧了,算了,為了大功還是我辛苦一趟吧!」   在貪心的慫恿下,他決定自已帶斬風去領功,但他害怕斬風反擊,所以狠狠地在斬風的胸口踏了幾腳,聽到肋的斷裂聲之後,這才笑吟吟地拖著斬風的雙腿向左側的樹林走去。   斬風正盤算著如何能避開其他的道士,彭發的貪心造就了他的機會,如此一來就可避免遇到太多道士,一但有足夠的力擊,就可以從容的反擊,不必受太多的牽制,雖然肋骨被他踏斷了三根,但這種傷勢對於有自愈能力的冥人來說並不算甚麼大傷,所以他並不擔心。   彭發也怕他反擊,所以不時地留意他的舉動,然而見到滿身血漬的身軀,擔心自然就減了許多。   森林方圓百里,實在太大了,想到避開其他道士,就必須繞路行走,所要花費的精力更多,所以他拖了很久也沒走多遠,而斬風背上的身服全都被草地和樹枝扯破了才停了下來,連換上的道袍也不例外,原本就受了傷的背部更是火辣辣地疼痛。   「你這小子還真重,走了半天才走了這麼點路,要走到幾十里外的,只怕要明天。」彭發走不動了,扔下他的雙腿,然後靠著一棵大樹坐下休息。   斬風依然不動聲音,靜靜地躺,雖然背上被磨破了幾處,胸前的斷骨也隱隱作痛,但他感覺到力量正在恢復之中,只等一鼓作氣,擊殺彭發。   彭發罵了一陣忽然又咧開大嘴笑了起來,得意地道︰「把你送到都城,只怕連仙士都對我瓜目相看,嘿嘿,如果能覺到一些厲害的道術,以後的日子就好過了,哈哈!」   林中突然傳來了一陣沙沙的腳步聲。   斬風和彭發都嚇了一跳,尤其是斬風,力量正在恢復之中,如果又出現一名道士,這他所要面對的困難將會增加許多加大了。   「誰!」彭發驚得跳了起來,緊張地慌張地轉頭看了一眼,怕別人來與他搶功。   一棵槐樹的後面裊裊走出一位明眸皓齒的道裝少女,纖眉如黛,玉肌勝雪,秋水般的明眸流轉之際令人魂飛,盈盈一笑,似群花盛放,怡人心扉。身上是一件雪白色的衣群,袖口有四條金色的繡帶,胸口也有四枚金色小花,都代表了她在道官中的地位。   彭發臉色微微一變,恭敬地站了起來,朝少女微微一笑,問道︰「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道師大人,您不是在古樹鎮嗎?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道裝少女柔柔地朝他笑了笑,嫣然道︰「今天輪到我巡視森林,所以在這裡看一看,沒想到碰到你了,噫--」眼光忽然掃見地上衣衫襤褸的斬風,銀色的面罩立時吸引了她的注意,驚問道︰「這人是誰?噫!穿得是道袍,是我們的人嗎?怎麼傷成這樣?」   彭發對道裝少女十分客氣,見她相問,指著斬風解釋道︰「他是個闖入森林的犯人,他不是道官,這身衣服是他搶來的,剛剛被我抓住了,正想把他押回古樹鎮交給道君大人。」   道裝少女探頭又看了看斬風,見他滿身血漬,憐惜地道︰「他流了好多血呀!」   彭發得意地笑道︰「嘿嘿,被我的火珠擊中,又從二十丈的高空摔下來,不死已經算是命大了,何況我又打斷了他三條肋骨,只怕離死不遠了。」   「啊!」少女驚呼了一聲,不悅地目光掃了彭發一眼,似是在埋怨他的陰狠,隨後幽幽一歎,目光轉向斬風,眼神中多了一陣憐惜,搖頭道︰「傷得太重了,不救只怕會死,還是讓我先治一治吧。」   斬風一直閉著眼睛,但聽出來是一個女子,此時又聽聞她竟然要為自己療傷,不由地大為驚訝,微微睜了睜眼,看著女子身上的道袍時,又閉上眼睛,殺了五十多名道士之後,他並不奢望道士會對他禮待。   彭發瞪了少女背部一眼,心裡埋怨她多事,然而當然他的目光掃到少女的衣袖時,甚麼脾氣也沒有了,因為少女的衣袖上繡著四道金花,道師的標誌,比他高出幾級,因而只好無奈地點頭答應了。   少女走到斬風的身邊蹲下溫柔地朝他笑了笑,然後伸出纖纖玉手在他的臉上的面罩摸了摸,喃喃地道︰「好古怪的面罩啊!」   斬風以為她要解開面罩,心中猛得一驚,正當他猶豫著是否要動手時,嬌嫩的葇荑卻移到了胸口的斷骨處,接著輕輕地按了一下。   一陣劇痛傳中了他的心神,由於精神力都放在留意少女之上,對身體的控制有些鬆懈,刺痛的精經使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彈了一下。   「果然斷了,很痛吧!」少女柔聲問道。   斬風並不想受道士的恩惠,然而少女的一片又好意卻又使他有些不知所摸,只好閉著眼睛任由她擺佈了。   少女撕開了胸口的破衣,露出寬廣的胸膛的堅厚的胸肌,她的臉微微一紅,但動作並沒有停頓,伸出右手食指,在肌膚畫了一陣,最後用手掌輕一拍。   斬風對於她的舉動有些詫異,但經過最後一拍,忽然感到有一絲冰涼感從肌膚表面下滲,一直鑽入了斷骨處,原本火辣辣的傷口痛楚減去了一大半,不禁為她的道術感到極為驚訝。   「他是犯人,不必對他這麼好。」彭發急著想領功,怕治好了斬風會節外生枝,忍不住勸了一句。   「嗯!」道裝少女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望著緊閉雙眼的斬風歉然道︰「彭大哥既然說你是個犯人,我只能幫你暫時減去痛楚,其他的事不能再幫你了。」   斬風是個愛恨分明的人,既然領受了少女的恩惠,自然也無法再把她當成憎恨的道士,只把她當一個善良的少女。   彭發又催促道︰「我先把他帶回鎮中,你還要巡視,別耽誤了。」   「好吧。」道裝少女看了一眼斬風,然後站了起來,緩緩地離開了。 第三集 道官遮天 第四章 道裝少女 第三集 道官遮天 第四章 道裝少女   「真煩!」看著消失的身影,彭發低聲罵了一句,然後走到斬風的面前陰陰一笑,抬起右腿又在狠狠地踩向他的胸口,咒罵道︰「反正你的下場也是死,治不治都無所謂了,別壞了老子的大事就行。」   突然,他感覺到自己的腳腕被一隻如同鉗子般的手緊緊地捏住了,他還沒反應過來,便見斬風猛地的坐了起來,冰冷地眼光掃了他一眼,隨後便射出美麗的藍光。   彭發被他的反應驚呆了,自然而然抬頭望向他,然而當眼神與夢幻般的藍光接觸時,整個人呆若木雞,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斬風等了許久才儲蓄了足夠的力量,胸口的傷雖然痛楚大減,但畢竟沒有痊癒,所以坐起來已消耗了他全部的力量,勝負在此一摶,生死在此一舉,怎能不拼盡全力施展冥神之眼。   沒有了兵器,紫月之瞳又消耗了許多力量,所以唯一可用的只有冥神之眼,但這已足夠了,強大的暴發力如同在道士的心神大重重的擊了一記悶棍,打的他幾乎喘不過氣。   正如往常一樣,他的所施展的冥神之眼總是帶有強大的暴發力,第一波的攻擊極強,藍光如同潮水般源源不絕地湧入彭發的眼中,直入心底。   彭發原本就是個貪婪的小人,心中怎能沒有懼意,此時被冥神之眼的力量刺激了心神,所有的懼意全都勾了起來,湧入了腦中,霎時間,一張醜臉嚇得全無血色,嘴唇發青,還不停地顫抖著。   斬風不敢停,生怕彭發能挺過攻擊,所以拼了死命催動一次又一次的藍光攻擊。   懼意會殺人嗎?   如果讓彭發來回答這個問題,他一定點頭,懼意所帶來的不僅的懼意,全身的血液也隨著懼意翻湧了起來,失去了平衡。   噗--   一口血霧從他的嘴裡噴了出來,然後整個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此時斬風也收回了冥神之眼,緩緩地移到道士身邊,伸手扒下了他的道袍,換下了自己破爛的衣服。此時他的眼神中已儘是疲勞,無力的他也仰面躺倒在地上,等待著下一次體力回復。   樹林中恢復了寧靜,清脆悅耳的鳥嗚又成為了林中的主旋律。   斬風把自己交給了命運,只要任何一名道士出現,都能輕易地將他置於死地,但他已經沒有了選擇權。   然而腳步聲又傳來了。   「運氣看來還真差!」斬風少有的自嘲了一句。   的確,在這種時候出現敵人無疑是任人宰割,然而他還是幸運的,出現在他身邊的正是剛才那位道裝少女。   「這是怎麼回事?」看著地上倒臥的兩人,道裝少女捂著嘴驚呼了起來。   不知道為何,斬風的心中有一絲慶幸,這位少女雖然是道士,但想到剛才為自己療傷的一幕,但有一種不想把她當成道士的感覺。當然,他並不期待少女會救他,只是覺得落在她的手裡會好過一點。   道裝少女原是擔心他的傷勢,所以跑回來看看,沒想到彭發被撥了道袍昏死在地上,嘴角還有流出血絲,而他的道袍穿著帶面具的男子身上,看著這幕,不由地大為震驚,花容失色的她衝到兩人身邊,指著斬風顫聲問道︰「你……你果然是惡人,你把彭大叔怎麼樣了?」   斬風睜開眼睛凝望著她,漆黑的眸子被藍光淹沒了,一陣陣晶瑩的藍色光波慢慢地射入少女的眼中。   「對不起!」他的心裡暗中低咕了一句。   道裝少女就像是心神被攝住了,呆若木雞,表情變得十分驚愕,一對秋水盈盈的眸子直盯盯地看著淒美動人的藍光,一聲不吭。   雖然打心眼兒裡憎恨道士,然而當斬風想這位美麗的少女剛才還在關心自己的傷勢,而且親自為自己除去了痛楚,如何也硬不下心腸傷她,見她發呆,心中一軟,便立即收回了冥神之眼。   「好美的藍色啊!」道裝少女喃喃地說了一句,原本呆滯的俏臉上突然流露出一種欽慕和嚮往表情。   「甚麼!」一向平靜的斬風被她的反應徹底震撼了,因為道裝少女的反應無疑說明她沒有受到冥神之眼任何影響。   雖然冥神之眼的威力有所減弱,然而這種力量依然不容小覷,即使是冥皇只怕也不敢掉以輕心,然而面前這位年紀不大的美麗少女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剛才呆滯的目光只不過是因為藍色的美麗而暫時沉迷。   沒然心靈的顫慄,沒恐懼的表情,沒有驚慌的眼神,這是他從來不曾想到的事情,然而它的確發生了,而且就在眼前。   忽然,他的腦海中跳出了冥皇所說的話,「冥神之眼只是一項很普通的冥術,在眾多高明的冥術之中,它只不過是一種入門的初級冥術,然而因為它是唯一存留下來的冥術,所以才名動四方,被所有的冥人尊敬。」   「看來冥皇大人的話說的沒錯,想不到冥極的冥術連一個少女都無法戰勝,看來想在人界立足,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斬風無言了,面對一個連冥神之眼都無動於衷的道士,只能徒歎奈何,只是不明白剛才那群道士沒有人能抵擋紫月之朣,為甚麼這麼一個少女卻能托擋冥神之眼,然而如今想不出如何力量回擊,只能默默地躺在地上,等待著道裝少女的處置。   道裝少女的眼神中依然存留著對藍光的依戀,良久,她才回過神來,對斬風的態度也好了許多,眨了眨俏麗的眼睫,盯著他好奇地問道︰「為甚麼你的眼睛會放出藍光?」   「只不過是殺人的利器。」面對這位善良而又純真的少女,斬風有一種不想說謊的感覺,不知不覺中就吐出真像。   道裝少女愣了愣,看著吐血昏死的彭發,若有所悟,又問道︰「他是被你的藍光弄成這樣的嗎?」   斬風沒有回答。   「這麼美麗的光芒,我還是第一次見,真不明白彭大哥為甚麼會嚇成這樣呢?」道裝少女一臉嬌憨之態,歪著頭自言自語地嘀咕了起來,似乎忘記了面前的這個陌生人是敵人。   斬風覺得這名少女的確有些古怪,與之前接觸的道士有天壤之別,這才細細地打量面前這位道裝少女,明亮有神的眸子秋波流轉,高高的俏鼻子俏麗可人,櫻桃般的紅唇似笑非笑,加上兩個酒窩,看上去更是甜美動人,頭上烏亮的青絲在編了一排小花,然後披散在肩頭,別有一番嬌態,身上穿著一件雪白色的袍子,袖子上繡著四條金花,前四朵金色小花更添嫵媚,腰間繫著一條黃色束帶,腳下是一對小蠻靴,襯托出優雅的氣質。   少女的清秀美麗使他呆了呆,如何也無法將少女的樣貌與心中對道士的憎恨聯繫在一起,然而白色的道袍卻真真切切地證明了一切。   道裝少女見他盯著自己的臉,有些納悶,嫣然一笑,問道︰「你真是壞人嗎?可我覺得你不太像呀!」   面對少女的天真無邪,斬風覺得很舒服,然而報仇的道路是漫長而艱難的,他不想剛人人界就讓自己的心變得軟弱,靜靜地凝視著她片刻,眼神又恢復了原有的冰冷。   道裝少女被他的冰冷的眼神一刺,漆黑的眸子猛地縮了縮,隨即噘起了俏嘴,埋怨似的道︰「你的目光冷的像冰,我不舒服,還是剛才的藍色舒服一點。」   斬風發現少女的語氣中竟然管束的意味,不由一愣,淡淡地回敬道︰「我沒有必要討人喜歡。」   道裝少女微微一愣,默默地低下頭。   斬風見她如此內心忽然有一絲歉疚,張嘴想說些甚麼,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說甚麼好,畢竟這才是第一次見面,而且還是處於一種對立的狀態。   道裝少女忽然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朝他微笑道︰「你說的對,只要自己喜歡就好,沒有必要討別人的高興,我沒想到你的感覺,實在抱歉。」   斬風猛地呆了呆,沒想這名少女如此善解人意,心胸又是如此寬廣,更為自己冷漠的態度感到有些惴惴不安。   道士之中怎麼會有這種善良的少女呢?。   斬風凝視著少女純潔的目光,他覺得自己不應該把她歸入道士之類,即使她身上穿的是道袍。   他甩了甩頭,將思緒掃開,如今的他根本無暇考慮對方是不是道士,而要考慮的是如何才能安全地離開禁區。   道裝少女蹲在彭發的身邊看了看,見他還有呼吸,心情更好,笑容也更加燦爛了。   斬風見她沒有惡意,心中的顧忌也悄悄散去,靜靜地躺在地上,等待氣力復原。   道裝少女又把目光移向他,對於他出現在禁區之內十分好奇,問道︰「你是從哪裡來的?這裡是禁區,普通人不能進來,你到底犯了麼事,居然這裡被抓?」   「殺人!」也許是習慣直接的交流,所以斬風直言不諱地應了一句,直白的連他自己也感到有些驚訝,但他打心眼裡不願欺騙如此善良的少女。   「啊!」道裝少女嚇得花容失色,像兔子一樣跳了起來,驚恐的目光直盯著斬風的眼睛。   斬風卻收起了眼神之中的冷漠和殺氣,淡淡地看著她,不知為何,他總是無法把對道士的憎恨轉嫁到這名少女的身上,即使看到她身上的道袍,也像是沒有察覺似的,視而不見。   「你……你……」道裝少女捂著急促起伏的胸口,眼神不斷地伸縮著,每次看到斬風那張銀白色的面罩時,都不由自主地縮回了目光。   斬風見她這副模樣知道她第一次聽到殺人,也是第一次見到殺人的人,所以才會顯得如此震驚,同時也說明了少女心底的純良。   「被殺與殺人之間,你會選哪一個?」   說出殺人兩個字之後,他立即感到有些後悔,不想讓少女對自己產生負面的感覺,因而用反問為自己的話做出了解釋,如果面對其他人,他不會這麼做。   「這……」道裝少女被問得啞口無言,靈秀的眸子閃動著迷惘的神采,看著斬風。   斬風見她沒有辯駁,心裡忽然有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暗暗舒了口氣,緩緩地爬了起來。低頭掃了一眼地上的彭發,轉頭又看了少女一眼,胸口的三個斷骨依然隱隱作痛,他不願意在她的面前殺人,搖了搖頭,然後蹣跚著走向樹林深處。   「這個人好奇怪呀!為甚麼眼睛會是藍色呢?說話又是這麼的深奧,真是古怪,不過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美的藍色,雖然冷了一點,但怎麼看也不像是壞人。」道裝少女的目光隨著他的身影直到消失,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的迷惘。   站了很久,她回過神來,彎下腰想去看看彭發的傷勢,突然身子彈了起來,面色煞白,猛地回頭朝斬風離去的方向望去,滿臉驚恐之色。   「那個方向……」   林子很大,一眼望不到邊際,除非爬上樹冠才能看到遠處的依依青山。林中樹木十分茂密,龐大的樹冠幾乎將天空摭住,只有縷縷陽光從樹影中射入,灑在草叢之上。   奔了很久,一條小溪從林間蜿蜒而過,橫擺斬風面前,他在小溪邊停下腳步,長長地喘了口氣,抬頭望了四週一眼,小溪的對面依然是茂密森林,樹影婆娑,溪水清澈,寧靜而祥和。   然而他的心情卻顯得有些複雜,雖然道裝少女很溫柔,沒有任何敵意,使他可以從容地擺脫道士的追截,然而冥神之眼的失效帶給他極大的震撼,殺敗百名道士的喜悅也完全被這種震撼掩蓋了,不由地對於道士和道術有了重新的評估和更高的驚戒,如果其他道士也像道裝少女擁有相同的實力,以他如今的狀態,根本做不了甚麼。   「看來需要潛伏一段時間尋找人間使用的力量,不能太早露面,否則根本沒有實力與道士抗衡,更何況的是仙界。」   他也不是一個輕易認輸的人,在對手強大力量面前,他眼神中的鬥志不但沒有削減,反而又多了一絲堅韌,重任和血債同樣激勵著他的鬥心。   「即使沒有冥日和冥月相助,我擁有足以面對一切的力量。」強大的動力激盪在他的胸懷之中,拳頭緊緊地捏著向上舉起,嘴裡發出發誓般的振臂高呼。   輕風從林間拂過,帶動溪水上晃起幾道漣漪,這一天太累,先後三次面臨生死危機,都被他一一化解,到了此時,身心都感到異常的疲倦,不知不覺中就睡著了。   「銀面人--」   一聲喚叫突然從樹林中深處傳來。   斬風從睡夢中驚醒,猛地跳了起來,凝眼光如電掃掃視著林子,卻發現時間已近黃昏,然而林中卻被大霧籠罩,白茫茫的一片,能見度只有一二丈,連小溪的對岸都看不真切。   「喂,有人在嗎?」聲音再一次來霧中傳來,由於林中寂靜,所以聲音可以傳得很遠。   「是她!」   再次聽到叫聲,斬風立即認出發出這聲尖叫的正是剛才那名道裝少女,不由地大吃一驚。   難道她知道了山的事件所以來抓我?   想到此處,他的神經立即緊張了起來。   前方很快響起一陣水聲,似是有人涉水而來,而且邊走邊喚道︰「有人嗎?快下水,小心毒物。」   斬風又是一驚,少女的一話句立時打消了他的疑心,沒想到對方竟是來提醒自己附近有毒物,心中一陣波動,忍不住喚道︰「找我嗎?」   「噫!」   水聲突然變大了,接著便見道裝少女淌著溪水走到他的附近,全身都濕透了,水珠掛在頭髮、臉和衣服上,長長的秀髮有些亂,貼在雪白的嫩脛之上,眼神中藏著驚喜之色。   「原來你才走到這裡,我跑了一圈又繞了回來,可惜大霧已經起了。」少女抹了抹臉上的水珠,如花朵般綻放出美麗的笑容,秋波靈動,俏色動人。   斬風呆了一呆,忽然把目光移向水面,眼神中閃爍出異色的光彩。   「你怎麼來了?」   對於她的出現,斬風很好奇,又往兩岸望去,並沒有找到其他道士的身影,不禁有些詫異。   難道她只為毒物而來?他的心中一陣激盪。   少女的臉上再次現出驚惶之色,急忙朝他招了招手,喚道︰「快,快下水。」   「真有危險嗎?」斬風轉頭看了看,兩側除了濃霧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然而少女辛辛苦苦前來報訊,定然有厲害的毒物,所以不再多想,伸腳踏入溪水向少女走去。   少女一臉焦急,一邊抓著他的手往水裡拉去,一邊解釋道︰「這霧中有毒蠅,毒性極大,只在霧中飛行,但毒蠅怕水,所以要躲在水中就不會有事。」   「只為了追我嗎?」斬風凝視著她。   「是啊!這一帶有毒蠅,你卻一直往這個方向走,我怕你不知道毒蠅的厲害,所以趕來通知你,沒想到今天霧來的這麼快,所以就被困在這裡了,幸好你沒事。」少女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一臉滿足之色,而斬風淡淡的眼神和冰冷的面罩似乎給了她很大的安全感。   看著少女美麗的臉上展現出優雅善良的笑容,斬風著實有些感動,眼神柔和了許多,朝她點點頭道︰「謝謝。」   「不用謝。」她撥了撥沾著水珠的秀髮,嫣然一笑。   「甚麼毒蠅這麼厲害,連你都害怕?」斬風對於少女不懼冥神之眼印象極深,因而對於她害怕的事物極為好奇。   「我不能害怕嗎?」少女好詫異地瞪大眼睛看著,一臉茫然。   「不是,只是……」原本不是愛說話的斬風並不習慣與道士在一起,只是少女的溫和與善良使他沒有把她列入仇人之中。   少女盯著他看了片刻,歪著頭又想了想,恍然大悟,抿嘴笑道︰「你是想問我剛才為甚麼對美麗的藍光沒有感覺,現在又害怕毒蠅嗎?」   「嗯!」斬風點點頭,暗暗讚她冰雪聰明。   少女俏聲笑道︰「毒蠅不算太強,我也能治,不過毒蠅的毒臭死了,我聞了會暈,我怕臭,沾了之後要在水裡泡兩天,難受死了。」說著伸手左手在鼻前扇了扇,做出一副怕臭的表情。   斬風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他才十七,只是因為歲月的蒼茫將他的青春氣息掩蓋,此時看著少女嬌態可人,天真爛漫,不禁回想起童年的美好記憶,心中有些感慨。   「對了,你那種藍色的眼睛是怎麼變出來的,好像一下子就進入了我的心裡面,開始有些害怕,後來不知道怎麼就沒事了,而且越看越舒服,真是好美的藍色。」少女越說越羨慕,恨不得自己也擁有藍色眼睛。   斬風驚問道︰「不是用道術克制的嗎?」   「道術?不是呀!」   斬風長長地舒了口氣,心中的失落感頓時消失了,畢竟自己的冥術並不是被道術所克制,而是因為少女本身的原因,雖然一時無法解釋清楚,但他對冥術的信賴感再一次增強。   少女發現他的眼神中居然出現了笑意,俏聲笑道︰「你的眼睛笑了,可惜看不到你的臉,為甚麼一定要戴這個面具?摘下來不舒服嗎?」   斬風低頭望著水面,默然不答。   「不過戴著也挺好看的,威風凜凜。」少女笑了笑,將整個身子泡在水裡,只露出頭,等待著白霧散去。   斬風沒有再說話,少女的友善讓他感覺得舒服,同齡的朋友只有夭雲一人,雖然習慣了孤獨,但有機會與人相處,對他而言是難得的享受。   「噫,你的手……」少女發現他的掌心還在流出血絲,急忙抓住他的手,「治一治吧!」   「沒事!」斬風想抽回手,卻被少女的玉手緊緊地抓住不放,抬頭看了她一眼,慢慢地放發了。   道裝少女的柔荑在他的手掌上輕輕揉和著,一絲清涼的氣息滲入肌膚,彷彿是夏日的冰水,冬天的暖陽,令斬風的手感到十分舒服,痛楚漸漸消除。   片刻之後,少女朝他微微一笑道︰「好了,過兩天大概就能痊癒,不過皮都被刮掉了,所以我剛才增加了道力的使用,效果會延長几日。」   「謝謝!」   「你的眼睛為甚麼會是藍色,是道術,還是天生的?」少女依然記掛著藍色的奇光,鍥而不捨地追問著。   斬風突然感到有些慚愧,藍色的目光本是傷人的利器,雖然沒有對少女造成任何傷害,但想到自己曾有心傷害這位冒險來提醒自己危險的人,心中不免有些不安,對普通道官的敵視也似乎有一點點減緩。   「第一次見到那種藍光,真是很不一樣,如果我的眼睛也是藍色就好了!那樣會不會很好看呢?」少女似乎早就預料他的沉默,見他沒有回答,也就不再追問了,只是惋惜地歎了一聲,腦子裡呆呆地幻想著藍色的眼睛。   斬風望著她發呆,冥界雖然也有女性,但兩性之間幾乎沒有甚麼分別,每個人都將時間放在修練之上,而童年的歲月也總是與士兵在一起,突然與一位美麗的少女相處,感覺很奇怪。   道裝少女發現斬風呆呆地看著自已,嫣然一笑,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斬風發現自己太失禮了,不禁有些尷尬,幸好有面罩掩住了窘迫的臉。   「你這人一點也不像是壞人,真的殺了人嗎?」晶藍的眼睛令她難以忘記,總覺得擁有如此美麗的目光的人不會是殺人犯。   「你不知道嗎?」斬風沒有直接回答,反問了一句。   「我為甚麼會知道?」道裝少女瞪大眼睛好奇地看著他。   「不知道就算了,還是不知道的好,不過你很快就會知道了。」斬風不想改變現在的氣氛,至少在霧散之前,他不願意以敵對的態度面對這個善良的少女,更不希望她與自己為敵。   白霧中突然響起了嗡嗡的聲音,道裝少女臉色一變,驚呼道︰「毒蠅來了,快沉下水。」說著伸手抓住斬風的手就往溪水中帶去。   溪水不深,大約只有半丈,必須將整個人趴在水中才能將全身浸泡在水裡。   斬風趴在水中,聽到了頭頂有嗡嗡的聲音,睜開眼睛朝水面上望去,只見一大片黑影正盤據在水面上飛舞,數目多的驚人。   道裝少女雙手緊緊地抓著斬風的手臂,眼睛閉得很緊,臉上的表情十分緊張。   斬風感覺到抓著小臂的手越來越緊,不禁轉頭望向她,見她像是小女孩似的,眼角還藏著一絲稚氣,眼中不禁又閃過一絲笑意,單憑這一幕實在無法想像她竟然成為了道士。   少女忽然別不住氣了,身子一弓,不由自主地把頭抬上了水面,隨即又沉入水中。   水面上的毒蠅被她一擾,頓時都飛了過來。   斬風見她然色蒼白,知道她撐不下去了,不由地大感擔心,如此善良而美麗的少女,實在不忍心看著她受毒蠅之苦,心念急轉,想起毒蠅怕水,忽然放她的手,雙掌猛地向上推了一掌。   溪水被衝力擊上了天空,毒蠅果然怕水,一些毒蠅沾水之後立即跌落溪中,順著水流漂走了,其餘的毒蠅哄的一聲,匆忙地鑽入了霧中,逃走森林。   斬風見水面黑影消失了,小心翼翼地站出水面,抬頭看了幾眼,發現毒蠅都離開了,這才放心,拉著少女站了起來。   道裝少女睜開眼睛,臉上依然是一副心有餘悸的表情,看了一圈後這才放心,一絲臭味忽然傳入了鼻子,俏嘴一撇,眼珠竟滾了下來。   斬風見她忽然哭了,頓時手足無措,又不知道怎麼勸她,只是呆呆地在一旁指手劃腳。   道裝少女瞥了他一眼,忽然噗哧笑了出來,抿嘴道︰「你真傻。」   斬風見她又哭又笑,嬌態可人,不禁看呆了。   「毒蠅太可惡了,叮了我的衣服一下。」道裝少女噘著俏嘴,不高興地摸著左小臂的衣袖。   斬風探頭看了一眼,鼻子裡也聞到一絲氣味,知道她說的沒錯,勸道︰「叮在衣服上,沒事。」   「臭死了。」道裝少女朝他做了一個鬼臉,笑嘻嘻地縮回了水中,「還是泡在水裡好。」   斬風想起她說過被毒蠅叮了要在水泡兩天,不禁為之咋舌,愣愣看著她。   少女冰雪聰明,見他盯著自己,立即明白他的心思,笑道︰「放心吧,我不會泡兩天,不過霧散之前還是泡在水裡好一點。」   斬風並不害怕毒蠅,冥人對於毒有天生的防禦力,即使是鬼族強烈的屍臭也能從容應付,只是道裝少女辛苦前來報信,不好意思推辭,他此時最擔心的莫過於道士大舉搜林,想到此處,他沉聲道︰「我要上路了。」 第三集 道官遮天 第五章 松間救美 第三集 道官遮天 第五章 松間救美   斬風沒有急著下決定,而是走到河岸旁坐下,時而觀察對岸的動靜,時而張望險峻的山峰,顯得有些猶豫。   道裝少女呆站了片刻,輕咬著下唇細聲道:「我送你上山。」   斬風回頭凝視著她半晌,深吸了口氣,默然點了點頭。   「太好了!」道裝少女大喜過望,興奮地衝上去,微笑著拉起他的手往山腳走去。   突然,對岸的森林中響起了嗡嗡之聲,片刻後一群奇特的蒼蠅飛了出來。   「這是甚麼?」斬風赫然止步,轉頭好奇地張望。   蒼蠅的身影竟然與老鼠一樣大,綠色的身軀,金色的翅膀,近百隻聚在一起,就像是一道會飛的綠牆,十分嚇人。   道裝少女嚇得臉色蒼白,不由自主地縮入了斬風的懷中。   斬風輕擁著她以示安慰,眼睛則一直盯著奇蠅。   奇怪的是,這群古怪的蒼蠅只在岸邊游動,並沒有過河,也沒有理會兩人,過了一陣又飛入林中。   「難道對面的危險,就是這些大蒼蠅?」   「快走吧!下一次也許它們會過河。」道裝少女不敢再留,拖著他向前急跑。   斬風雖然對這片地區越來越感到好奇,卻沒有拒絕。   走了一里,兩人來到巨峰腳下,斬風打量了一陣,山勢雖然陡峭,但還是有路可爬。   「我走了,你回去吧!」   「嗯!」道裝少女低著頭輕咬下唇,眸子深處燃起一絲惋惜,為他要避開道士的追捕而惋惜,「我不會告訴他們!」   斬風沒有回應,只是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本想說些告別的話,但迎著少女的目光,卻不知道說甚麼才好,只是點了點頭,轉身往山上爬去。   「能讓我再看看那道藍光嗎?」   少女的呼喚止住了斬風的腳步,回頭默默地凝視著,兩道晶瑩的藍光,射入少女明亮的眸子之中,此時的藍光再也不是殺人的冥術,而且帶著傳遞友善的橋樑。   少女沒有一絲敵意,所以他也沒有用敵意相迎,如果換成了其他人,也許此刻就已經死了。   少女漆黑的瞳孔深處,將美麗的藍光迎入眼中。   斬風雖然是施術者,但心裡反而跳出了一絲懼意,少女如果知道幾十名道士死在他的手下,臉上就不會再有溫柔的笑容,也許會是一張憤怒的臉,默默地搖了搖頭,抬腳往山上爬去。   石縫並不容易著力,有的地方只能用兩隻手指勾著石縫,對於斬風這樣不是練武出身的人來說,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然而他的眼中只有成功,這座山嶺就像是人生道路上的一個障礙,只有跨過它,才有成功的機會。   隨著高度的增加,山風也越來越大,氣溫也驟變下降,冷風一吹,連手指都有僵硬的感覺,沒有毅力的人在這種環境下,只會選擇後退,但對於充滿毅力和鬥志的斬風來說,並不是問題。   指尖在尖銳的石芽上抓著,腳在光滑的石縫邊踩著,身軀緊緊地貼著石壁,任何一個錯誤的結果,都可能是粉身碎骨,萬劫不復。   山下,道裝少女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一直凝望著斬風,手裡捏了把汗,擔心他一腳踏空會摔下來,直到身影消失在雲中,她的心情才略略放鬆。   突然,西面天空飛來一隻碩大無比的白色紙鳩,鳩背上坐著兩名道士,正往山峰飛來。   「尤牙道師!」   道裝少女很快就發現了紙鳩,心中突然一沉,隨即又往山壁望去,雖然看不見斬風的身影,卻能夠想到他此刻正在奮力的向上爬,如果受到攻擊,後果不堪設想。   想到這裡,她不禁為銀面男子的安危感到擔心,為了引開尤牙紙鳩對山壁的注意,忽然朝上空大聲叫喚道:「尤牙道師,我在這裡!」   紙鳩似乎聽到了她的叫喚,在空中盤繞了幾圈,然後高速衝到地面。   「千雪道師!你怎麼在這裡?」尤牙道師是禁區的第二級人物,是道師之首,地位僅次於墨名道君,擁有巡查大權。   「我在林中修煉。」少女不會說謊,心裡發虛,只能用笑了笑掩飾。   「難怪幾天不見你的蹤影,害得我為你擔心。」尤牙也是她的傾慕者之一,在大美人面前表現得極為溫柔。   少女好奇地問道:「尤牙道師、梓明道使,你們怎麼會到這裡來?是來巡查嗎?」   尤牙道師想起正事,臉色忽然一沉,憤怒地道:「掌山出事了,山上的道官全部被殺,山下的道莊裡也死了幾十人。」   「你在說甚麼?甚麼殺光了?」道裝少女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驚愕地望著他。   梓明道使歎了口氣,沉痛地道:「一共死了五十幾名道士,其中還包括了烏陽和孔燃兩名道使,全都是一刀斃命,逃跑的人把消息送到了古樹鎮,墨名道君極為震怒,命我們日夜搜查,無論如何都要抓住兇手,否則掌山的道官都會顏面無存。」   尤牙冷冷地道:「兇手只有一個人,居然能殺死這麼多道官,這個人的確有些本事。」   「是他!」   道裝少女恍若被雷擊似的雙腿一軟,愣愣地坐倒在地,腦海中隨即跳出那張銀色的面罩,一切終於水落石出了,她已完全明白銀面男子為甚麼一定要翻山逃走,原來他殺了道官,難怪要逃!   尤牙和梓明知道她心地善良,聽不得殺人放火的事情,見她如此震驚,並不奇怪,但他們如何也沒想到,這位眾人傾慕的大美人,在殺人者的懷裡待了兩天。   「為甚麼要殺那麼多人?他為甚麼要這麼做?」   道裝少女感到滿腹委屈,淚花沾濕了俏麗的眼睫毛,一滴滴往下淌,她從來沒有把他當成殺人犯,然而結果卻令她極度的失望。   梓明道使輕歎道:「森林太大,殺手的實力極強,道君大人不敢讓道士們分散掃林,因此搜林的進度很慢,不知道甚麼時候才能找到這個可惡的殺手。」   「殺手?」道裝少女噙著眼淚抬頭望向兩人,詫異地問道:「他到底是甚麼人?」   「好像是四大逆黨雇來的殺手。」   「啊!他是逆黨!」   道裝少女雖然從未離開過古樹鎮,但也聽說過四大逆黨專門對抗道官,甚至以殺害道官為榮,由於道仙戟布以邪惡和叛逆來醜化逆黨的形象,還下了格殺令,因此在她的心中,這些人也是邪惡的。   「原來他是個壞人,可是為甚麼沒有殺我呢?難道有甚麼原因?」她忽然想起大樹下相擁著一起看星星的時光,玉臉立即染起一抹紅暈。   尤牙和梓明見她羞態可人,美不勝收,不禁都看呆了,半晌才回過神來。   尤牙柔聲叮囑道:「千雪妹妹,這人下手狠毒,刀刀致命,聽說眼睛能放出攝魂的紫光,眼睛一旦觸及就會喪命,遇到他千萬要小心。」   「紫光?不是藍光嗎?」道裝少女話一出口就後悔了,急忙低下頭,期盼著兩人沒聽清楚。   尤牙道師和梓明道使怎能聽不見,都勃然變色,不約而同大聲驚問道:「你見過他?」   「我不知道!」   道裝少女驚得臉色蒼白,哇的一聲痛哭不止,伏在地上的身軀不停顫抖,像是在訴說著滿腹的委屈。   尤牙見她這副模樣,臉也白了,激動的他伏下身子,緊緊抓著玉臂,焦急地問道:「他沒對你做甚麼吧?」   道裝少女微微一愣,哭聲略小,詫異地望了他一眼,鳴嚥著道:「你說甚麼?」   「我問他有沒有對你無禮?」尤牙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不但怒目喝問,表情也變得十分猙獰。   迫供似的語氣,令道裝少女心頭一陣不快,更覺得自己委屈,但生性溫和的她,沒有立即發作,奮力揮臂甩開他的手,淡淡地道:「你抓疼我了。」   尤牙愣了一下,連忙放開雙手,陪笑道:「對不起,我是緊張你的安危,萬一有甚麼意外,我們都會難受。」   道裝少女沒再理他,幽怨的目光望向被白雲掩住的山峰,心裡十分矛盾,不知道該不該把消息告訴尤牙和梓明。   「千雪道師,快告訴我們在甚麼地方見過他?這人惡狠異常,絕不能久留,否則會有更多的道官遭他毒手。」   梓明更關心追捕殺人者,因為他在這裡待了近兩年,很想得到這個大功勞,調到更好的地方。   道裝少女突然想到彭發的死,猛地一顫,臉色更加蒼白,不由自主地盯著白雲深處,欲說還休。   尤牙的眼睛從未離開過道裝少女,發現她總是在望上方,心中一動,抬頭掃視了一眼,咕噥道:「難道是在上面?」   道裝少女抹了抹眼淚,咬著下唇猶豫了片刻,然後指著山壁道:「我看見他爬上去了,你們從上面飛來,難道沒看見嗎?」   尤牙和梓明不禁大驚失色,抬頭望著絕壁似的山崖,不約而同對視了一眼,齊聲驚呼道:「爬上去了?」   「嗯!」道裝少女微微點頭。   梓明道使不解地問道:「你為甚麼不回去報信?」   道裝少女支支吾吾地道:「我……我剛見到,還沒來得及回去稟報。」   尤牙知道她不會說謊,此刻見她眼神閃爍,懷疑其中別有內情,想到如此美麗的少女落在凶狠的殺手手裡,心頭又是一陣狂怒。   梓明急著抓人立功,因而催促道:「尤牙大人,我們立即趕上去,這麼高的山峰,他不可能這麼快就翻過去。」   「嗯!」尤牙道師點點頭,隨即帶著梓明跳上紙鳩的背部。   「給我一隻鳩,我要上山去。」   「你帶路,我們一起上去。」尤牙從懷中拿出一隻小紙鳩,向天空輕輕一拋,然後舉起右手的拂塵,向著紙鳩連揮了三下,墜落的紙鳩突然變大,緩緩地落在道裝少女面前。   「走吧!」道裝少女輕輕一歎,縱身跳上了鳩背。   「放心,他跑不了,我們三個足以讓他粉身碎骨。」尤牙傲然一笑,輕輕地揚起拂塵,操縱著一對紙鳩緩緩向上升去。   他雖然知道死了五十幾人,但他身為道師,對自己的實力極為自信,並沒有將斬風放在心上。   這座山峰只是白刃山脈的其中一段,整條山脈就像是一把放在大地上的寶刀,山巔如同刀刃一般,又細又長,最細處只有半丈。   峰的兩側都是極陡的懸崖,分別在於禁區一側的懸崖較深,坡面很陡,而另一側卻截然不同,峰頂和山腳之間只有百丈高,下面連接著一片東傾的高坡,坡上被濃密的森林覆蓋。   高坡往東大約二里有一條小河橫流而過,是高坡的盡頭,接著又是一片起伏的小山巒,最後是與白刃山脈一條平行的山脈,呈鋸齒狀,因而叫鋸齒山脈。   斬風早已攀上頂峰,迎著呼呼山風,長長地吸了口氣,又緩緩地吐了出來,心頭一陣興奮。   離開冥界的時候,一直在考慮能否成功進入人界,雖然遇上了不少麻煩,但禁區的日子已經成為過去,跨過此山後,人界之旅程才算是真正開始,從此將要以真面目示人,各種難關也會一一出現,等待他奮力克服。   「一切重新開始!」   他捏緊拳頭向東面清嘯一聲,彷彿在向世間昭示冥界的回歸。   站了一陣,他又開始尋找下山的路,下山的方法只有兩種,一是直接沿著石壁往下爬,直到山林之中,二是從峰刃小路向南北行走。   由於山峰很長,一眼看不到盡頭,無法斷定是否有更好的下山之路,因此他決定沿著山壁往下爬,免得在山峰上行走會惹來道士的注意。   山勢較緩,因此下山遠比剛才要輕鬆許多,斬風幾乎沒有太多的阻礙,很快就下到半山的一處小平台,山壁間似容不下一尺深的泥土,卻生長出生意盎然的蒼松,隨風搖曳,婀娜多姿。   平台上下都被雲霧所遮,能見度不高,從外向內無法望到平台的存在,是個絕好的藏身地點。   此時,兩隻巨大的紙鳩飛上了峰頂,道裝少女急不可待地跳下地面,擔憂地環視了一眼後,不見銀面男子的蹤影,心頭升起一陣失落,一陣輕鬆。   梓明見不著人心中不快,撇著嘴罵道:「這小子是屬兔子的,跑得真快。」   尤牙朝兩側望了望,又低頭望向山壁,山腰間有雲霧掩擋,看不清楚山腳的情況,冷笑道:「一定是爬下去了。」   梓明又催促道:「尤牙大人,我們快追,絕不能讓這小子跑了。」   「當然。」   「我先下去。」道裝少女跳回紙鳩背上,懇求地望著尤牙。   美人相求,尤牙自然不會拒絕,微笑道:「難得千雪妹妹這麼積極,我控制你的紙鳩沿著山壁下滑,如果見到他只要叫一聲就行了,我和梓明繞到外側去看看。」   「嗯!」道裝少女點了點頭,藉著尤牙一揮之力,乘坐紙鳩沿著山壁往下衝,一直鑽入雲霧之中。   斬風正跨坐在樹幹與壁間的空隙處休息,忽然發現白濛濛的雲霧之中出現黑影,心中一緊,因為地勢對他不利,所以他伏在樹根處,希望藉濃雲躲避。   黑影疾速衝到樹前,巨大的紙鳩著實嚇了他一跳,更吃驚的卻是鳩背上美麗的身影,心神隨之大顫。   再次見到銀色面罩,道裝少女又驚又喜又怨又恨,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知該如何表達。   砰——飛鳩去勢極快,操縱者也看不清雲內的情況,因此猛烈地衝上粗大的樹枝,碩大的紙鳩禁受不住強大的衝擊力,從中折斷,並向下方墜去。   「啊——」   道裝少女被斬風的出現吸引了全部心神,沒有意識到危險,因而被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呆了,再想補救已經晚了,整個人從紙鳩背上向山腳滑去,眼看便要摔得粉身碎骨。   千鈞一髮之際,一隻大手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腕。   道裝少女只感到手腕一痛,似是被鐵鉗鉗住,接著身子停止了下墜,隨風在空中輕輕地飄蕩,狂喜像巨潮般湧上心頭。   「一定是他!」   她抬頭望去,果然是那張熟悉的銀色面罩,心頭一陣激動。   好險啊!斬風長長地吐了口氣,心中稍安,情況依然危險,因為他的身子也在空中,一隻手抓著樹枝,另一隻抓著少女的手。   「你……」   她雖然滿心感激,但想起死去的五十多名同伴,腦子突然變得混亂不堪,不知說甚麼才好。   「沒事了。」   斬風的目光雖然冷,卻有著一種莫名的力量,使少女慌張的心情穩定下來。   斬風的心裡其實有些不安,那只紙鳩使他意識到附近有別的道士,如果不及時離開,也許將會有更多敵人追來,但此刻,他所想的是把道裝少女送上平台,因而拉著她的手緩緩向上提。   「謝謝!」道裝少女最後還是選擇了道謝,幽黑的眸子凝視著銀白色的面罩,心裡又是一陣迷惑,銀面男子殺了數十名道官後,非但沒有殺她,而且還奮不顧身地救了她。   她的身子緩緩地提升至斬風的面前,看著近在咫尺的銀面,心裡忽然有一種衝動,竟然不由自主伸出左手去摘面罩。   然而當手剛剛觸及面罩的邊緣時,她的身子忽然一顫,整個人又往下墜去,嚇得她大聲驚叫。   又是那一隻手抓住了她。   身子隨風飄動,驚魂未定的道裝少女嚇得臉色煞白,左手捂著急速起伏的胸口,心有餘悸地抬頭望去,正迎上了冰冷而凌厲的目光,心頭不禁湧起一股歉疚之意,低下頭喃喃地道:「對不起。」   斬風盯著她看了片刻,眼光漸柔,抓著她小臂的左手,再次向上提去。   這一次,道裝少女不敢亂動,害怕銀面男子會真的把自己扔下去,即使面罩觸手可及,也不敢亂動,只是將空下的左手抱在對方的腰上,固定自己的身子。   「千雪道師!」一聲呼喚突然從雲霧之外傳來。   斬風本想讓她踩著自己的身體爬上去,聽到叫喚後大吃一驚,眼睛立時迎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盤算著如何才能從這絕壁之中脫過敵人的追捕。   道裝少女與他貼在一起,一雙妙目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此時如果大叫,一定會引來尤牙,然而自己和面前這個男子並沒有脫離危險,依然在樹上掛著,而且對方剛救了她,如果此時出賣了他,心中難安,因此內心再一次充滿了矛盾。   尤牙不是蠢人,身為墨名道君的副手,一直以沉著冷靜聞名,剛才的一聲驚叫,說明雲內一定有情況發生,而且敵人很有可能就躲在裡面,準備隨時偷襲闖入的人,為了小心起見,他將紙鳩停在雲霧之外,朝內大聲喚道:「千雪道師,出了甚麼事?」   斬風凝視著她片刻,小聲道:「踩著我的肩上去。」   道裝少女被震撼了,面前的殺手不但沒有把她當成人質,反而想著先將她送去安全的地方,這無疑是將生命付託於自己,這是何等的信任,心中竟有想哭的感覺,咬了咬下唇,她忽然揚聲叫道:「我沒事,不必過來。」   斬風愕然看了她一眼,目光更加柔和,小聲催促道:「樹枝支撐不住,快上。」   焦急的語氣嚇了道裝少女一跳,怔怔地看了看他,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急迫,身子下意識地顫了幾下,接著奮力往上爬。   斬風一隻手緊緊地抓著樹枝,另一隻手用力將她的身子托上了樹幹,絲毫不擔心自己安全,直到看見道裝少女成功爬上樹幹,心中如釋重負。   道裝少女趴在粗大的樹幹上向他伸出了手,此時只要她大聲叫喚,或是用力一推,就可以殺死這個殺人兇手,但她從來都沒有想過這些,一心只想著拉他上來。   斬風有些欣慰,至少判斷是正確的。   然而正當他抓著樹枝想往上爬的時候,一個火球穿透了濛濛的雲霧,狠狠地擊中了樹幹。   喀嚓一聲,樹幹從中折斷,連帶斬風一起墜進了雲霧之中。   「不要!」   突如其來的變故,幾乎將道裝少女嚇瘋了,獲救的歡喜片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個人彷彿掉入無盡的深淵,只有一片漆黑。   「為甚麼?為甚麼會這樣?」美麗的眸子失去了原有靈秀,呆滯地望著下方,眼淚像泉水一般湧了出來,沿著面頰一直往下落,最後飄落山崖。   「千雪妹妹!你沒事吧?」雲外的尤牙又叫了起來。   「不要……我不要這樣……」   道裝少女沒有回應,她的腦海中一直迴盪著斬風墜落時的剎那,絕望一次一次地衝擊著她的心靈。   一隻白色的紙鳩進入了她的視線,背後上的兩人看到她平安地趴在樹幹上,都鬆了口氣,表情也顯得輕鬆許多。   「千雪妹妹,幸虧你沒事,噫,你怎麼了?」   「他……他掉下去了!」道裝少女的悲痛升至極點,哇的一聲,伏在樹幹上痛哭不止。   看著她第二次失聲痛哭,尤牙的心突然下沉,原本以為她是為了自己而哭,此刻他終於明白,眼淚竟是為了殺手而流,其中一定藏著許多不可告人之事,妒意隨之而起,冷冷地咒罵道:「死了好,死了活該,摔死他算便宜了,要是讓我活捉回去,一定會剮了他。」   「他剛才救了我!」一直溫柔和順的少女也發起了脾氣,憤怒地瞪著尤牙,滿臉怨氣。   尤牙從來沒見她發脾氣,頓時被嚇呆了,但想到她為了別的男人向自己發火,不禁妒火中燒,又暗暗慶幸殺手摔死,任何秘密也會煙消雲散。   梓明地位較低,不敢亂插嘴,此時見千雪道師發脾氣,連忙勸說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為了一個犯人爭吵?」   道裝少女忽然想到,如果火球早一刻擊來,自己也會摔下去,同伴明知自己在攻擊範圍卻依然下手,可見他們已將自己的安危拋之腦後,心中不禁大痛。   從小生長在古樹鎮的她,過慣了純樸平和的生活,一直把道士當成自己的同伴和朋友,然而梓明和尤牙的行為,卻將她舊有觀念徹底打破了,雖然心裡還是偏向道士,但原本那種道士至上的想法,已不復存在。   怒火染紅了她的面頰,憤然瞪著兩人,大聲質問道:「殺人犯救我,你們卻要殺我,這算甚麼自己人?」   尤牙不敢再惹她生氣,忽然揪著梓明的衣領,怒目責問道:「你不知道千雪道師在裡面嗎?居然擅自動手,這是以下犯上!」   梓明知道他要為自己脫罪,心中又怨又惱,連聲辯解道:「我的火球威力不大,最多只是輕傷,何況千雪道師的治療術十分高明,即使中了火球也不會有事,所以我才冒險試了試,沒想到這麼巧打斷了樹枝。現在殺手死了,千雪道師安然無恙,我的攻擊似乎並沒有錯。」   尤牙哼了一聲,轉頭問道:「千雪妹妹,梓明道使不分尊卑,膽敢向你動手,已經犯了法規的第五條,你想怎麼處置他?」   梓明見他說起了道門法規,明顯是要將自己當成替罪羊,連忙陪笑道:「我也是迫於無奈,那小子殺人太多,我怕時間拖下去會對道師大人不利,所以想嚇嚇他,這完全是為了千雪大人。」   道裝少女的心中早就亂了,眼睛只盯著山下,其他的話根本聽不入耳,想到再也看不見那對藍色的眼睛,心中又是一陣酸楚。 第三集 道官遮天 第六章 旅程初始 第三集 道官遮天 第六章 旅程初始   尤牙好言勸道:「雖說梓明犯了錯,但那賊子終究是重犯,摔死也是他的造化,不必太傷心,若是墨名道君知道你為殺人犯而哭,恐怕要挨罵。」   道裝少女默默地坐了片刻,又道:「我要下去看看。」   梓明陪笑著道:「對,對,是該下去看看,說不定那小子還沒死,抓活的比死的好,聽說他是被人派來的,也許可以找出背後的指使者是誰。」   「你給我滾開!」尤牙瞪了他一眼,忽然揪起他的衣服往松樹上扔去。   「啊——」梓明嚇得臉如土色,直到穩穩地落在平台上才稍稍安定,但想著下方的深淵,身子一顫,死死地抱著被火燒焦的樹幹一動不動。   「先罰你在這裡吹一陣山風,回去再和你算帳。」尤牙要將少女的憤怒完全引到梓明的身上,因而把梓明扔上平台,不讓他有機會辯解。   「道……道師大人,我是為了捉拿逃犯,你不能這樣對我!」梓明一臉委屈地嚎叫著。   「給我好好地趴著,掉下去可別怪我。」尤牙冷冷一笑,然後把手遞向道裝少女,柔聲道:「上來吧,我帶你下去看看。」   道裝少女雖然不情願,但身在半空,只有依靠紙鳩,因而勉強坐了上去。   美人在側,尤牙分外興奮,一邊操縱紙鳩,一邊斜著眼睛偷看她,越看越覺美不勝收,心裡癢癢的。   向下飛了十餘丈,道裝少女忽然發現崖側伸出的樹幹上,掛著一片銀光閃閃的東西,定睛一看,竟是那張銀色面罩,心中又是一痛,朝著尤牙喚道:「送我去樹旁。」   「是!」尤牙不敢不從,連忙將夜鳩停在樹旁。   道裝少女伸手摘下面罩,望著空洞的眼部,她彷彿看到了一絲絲的藍色光芒從這裡射出,心神不由地顫抖了,幽幽地一歎。   尤牙的心中燃起一陣妒意,淡淡地問道:「這是那人嗎?」   「嗯!」道裝少女用袖子拭了拭面具上的灰塵,寶貝似的小心收入懷中。   被掛在樹幹上的梓明極不甘心,看著兩人消失在視線之中,心中又狠又怨,但對方地位比他高,實力也比他強,即使有心報復也沒膽量動手。   「尤牙這個混蛋,自己惹火了千雪道師,卻要我做替罪羊,自己跑去與美人說說笑笑,真他媽不是東西!嗯,那小子未必能摔死,就算死了也是大功一件,尤牙這混蛋一定會獨吞,我絕不能讓他得逞。」   想著,他獰笑一聲,拚命使出全部的力量,朝著下方連發了十個手掌大小的火球。   紙鳩背上的兩人看著火球擦身而過,都大吃一驚,尤牙尤為憤怒,如果火球燒著紙鳩,他們也要墜入火海,憤怒地咒罵道:「該死的梓明,居然跟我玩手段,看我怎麼教訓你。」   火球去速極快,瞬間就落入山下的密林裡,由於附近沒有人煙,樹木極為茂盛,地上枯枝枯葉極多,十個火球落在地面後一沾即燒,頃刻間,整個林子陷入了一片火海。   突然,梓明的身影,從高處摔向了熊熊的烈火之中,霎時間被火海吞沒。   這也算是報應,山壁間的松樹雖然殘留了一半,但被他的火球擊中之後,變得脆弱不堪,而梓明一心想報復,忘記了自己的處境,才會有此下場。   「活該!」尤牙並沒有因為他是自己人而有任何的憐憫,只是覺得這種小人死了活該,沒必要同情。   看著山下烈火沖天,道裝少女最後的一絲希望也破滅了,呆呆地望著熊熊的火光,淚水一滴滴滾下面頰。   尤牙柔聲勸道:「千雪妹妹,人死不能復生,你看開一點吧,只要想想他殺了我們五十多人,心裡就會舒服了,你是要成仙的人,何必在意一個殺手?」   流千雪歎了一口氣,隨著尤牙往高空飛去了……   大火沿著山坡一直往下燒,濃煙隨風飄上高空,形成了濃濃的黑雲,十幾里外也能看見,然而這一片都是荒山野嶺,無論火勢如何猛烈,對外人來說也只是一場普通山火,只要不燒到他們身邊,誰也不會冒著生命危險前來救火。   大火一連燒了十天十夜,將高坡上的整片森林全部化成焦土,山頭一片光禿,只有些焦黑的焦木殘枝。   就在這滿目瘡痍的地方,一個身影悄悄地出現了,他正是斬風。   其實墜崖之初他已經絕望了,以為要重新回到冥界,但命運對他十分垂青,山崖上伸出的松枝減緩了下墜速度,而地面上高大的樹冠和厚厚的枯葉層,也發揮了沖緩的作用,憑著這些巧合,他才得以僥倖逃出生天。   命運的垂青還不只一次,當他墜至地面時,恰好落在一條巨蟒身邊,暈眩的他被蟒蛇一口吞下,並且拖到一個深洞之中,但他很快清醒,立即用背上長刀破開蛇腹逃了出來。   因為不需要吃喝,所以他一直留在漆黑的洞中,一邊養傷,一邊等候著火勢減弱,直到一切燒光了,他才悄然離洞。   「命不該絕啊!」斬風想著這幾天的洞中生活,心裡著實有些感慨。   舉目望著滿目瘡痍的山林,他的心情又變得極度輕鬆,大火過後,百獸無存,不會想到他還能活下來,因此不必再擔心被道官追捕,可以從容地開始新生活,只是對於失去雪銀面罩有些惋惜。   「也許,這就是新生活的開始吧!」帶著豁達與期望,他再一次踏上了征程。   走下焦黑的山坡,越過清澈的小河,斬風進入了二十里寬的無人地帶,到處都是起伏的小型山巒和茂密的森林,只有極少數的採藥人和獵手敢進入這一地區,其中有一半都送了命,漸漸地沒有人進入這片區域。   斬風沿途遇到了不少毒物猛獸,但在長刀下都變成了死屍,而他的包袱中也多了幾張獸皮和一些藥材,希望暫時以獵手和採藥人的身份進入人界社會。   走了一天,他終於爬上一個鋸齒山的山口,山口不深,兩側是斜壁和叢林,站在山口處向東望去,前方一片谷地,平谷的東面又是一座大山,滿山青綠,溪流縱橫。   眼光漸漸上移,一座有別於山林的巨大建築,浮現在眼前。   「城!」斬風突然顫了顫,定睛凝望,山麓之側果然有一座石城,周圍梯田環立,四野生機盎然,風景清幽寧靜。   目光一直牽繞著灰色的城牆,澎湃的心潮難以平復,城雖然不大,但對他卻有著象徵性的意義。   站了很久,斬風恢復了平靜,在山口處找了塊大石坐下,一邊休息,一邊觀察周圍的環境。   眼光掃到左側,忽然發現遠方隱隱有青煙飄散,凝神細看,青煙升起的地方介於山壁和叢林之間的地帶,地勢很陡,叢林也很茂密,不像是有村落存在。   觀望之際,一名青年笑嘻嘻地從東坡爬了上來,身上背著黑獵弓,頭上戴著破草帽,一雙大眼睛來回轉動,像是在尋找著甚麼。   斬風聽到腳步聲連忙轉頭望去,見青年一身獵人打扮,大約二十歲,皮膚白皙,五官清秀,嘴裡銜著一根草,活溜溜的大眼睛左顧右盼,臉上的表情變化多端,時而皺眉,時而大笑,時而咧嘴,時而齜牙,一看便知是個活潑好動的人,渾身上下也透著無限活力。   他微微鬆了口氣,忽然又怔了怔,意識到自己換了一種身份,暗暗提醒道:「我現在是普通人,就要有普通人的舉動。」   青年也看到他,臉色微變,連忙上下打量,見他身上的衣服又黑又髒,好一塊破一塊,頭髮很亂,還插著幾片樹葉,面前插著把長刀,似是乞丐,又似獵人,但沒有甚麼特別,心中稍安,大大方方地朝他笑了笑。   斬風也點頭示意。   青年逕直走到他身邊,滿臉含笑,親切地問道:「你是這裡的人嗎?」   斬風淡淡地挑了他一眼,默然搖了搖頭。   「是嘛!」青年笑著在他身邊坐下,摘下破草帽撥了撥,為了主動打開話題,笑著打趣道:「你這身衣服也太破了吧?比城裡的乞丐還要髒。」   笑話被冰壁般無形的氣勢擋了回去,斬風還是一臉淡淡的,雖然極力控制著身上的殺氣,但冰山似的冷漠就像是他的影子,無法甩去。   青年微微一愣,轉眼細細地打量,突然發現他並不是普通山民,反而像是四處飄泊的天涯孤客,背影中透著孤寂和冷漠,讓人不敢輕易接近。   斬風顯得很小心,不願意引來外人的注意,沒有離開也沒有回應,但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獨特的氣質使得事與願違。   青年凝望片刻,越來越覺得這人不簡單,轉頭又望向插在斬風面前的長刀,發現刀身兩側密密麻麻地佈滿血斑,一層蓋著一層,紅斑也有深有淺,可見飲血的次數極多,心頭不由地一震,笑容也變得有些勉強。   斬風見他的眼神伸縮不定,似有絲絲懼意,不禁有些好奇,順著青年的目光望去,也發現了血斑,暗罵自己太疏忽,忘記洗去刀上的血斑,思緒急轉,忽然拿起包袱,從裡面抽出一張完整的虎皮,問道:「你知不知道甚麼地方能賣好價?」   青年望著斑斕的虎皮愣了愣,又瞥著包袱中還有些狐皮和草藥,以為刀身上的血斑來自於野獸,疑慮一掃而空,臉上又露出會心的笑容,點頭讚道:「這件虎皮的確是好東西,不過在山野小城裡換不了多少錢,如果有辦法拿去京城,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嗯!」斬風只是想辦法打消他的懷疑而已。   青年抬眼向四周張望,很快就發現了遠處的青煙,臉上忽然閃過一絲喜色,指著青煙問道:「你認識那條村嗎?」   「村?」斬風隨著他的目光望去,然後搖了搖頭。   「我去看看。」青年對青煙冒起的地方很感興趣,探頭探腦地尋覓道路通往青煙處,然而叢林極其茂密,還有籐類和灌木塞住了林間的縫隙,根本無路可過,不禁有些失望,鼓著腮幫子坐回原位。   斬風見他行為古怪,微微有些好奇,這名青年一身獵人的裝扮,然而舉止之間不像入山打獵,似在尋覓著甚麼,他不是好事的人,雖然有些懷疑,但沒有多問,休息了一陣,抬腿就往小城走去。   「等一等!」青年見到他要走,快步追了上去,親切地拍著他的肩頭,笑道:「人生難得有緣,既然我們見面就是緣分,不如你幫我找路,我替你找個好地方賣虎皮。」   斬風淡淡地道:「我不是本地人,也不認識路。」   「我初來長山城,人生地不熟,萬一走迷了路就麻煩了,你就算不是本地人,也比我熟悉這裡,一定能幫我。」青年對他極感興趣,鍥而不捨地請他幫忙。   斬風見他如此盛情,心中不由地嘀咕了起來,這人明明不認識那條村,卻如此費力地尋找,如果不是小村有古怪之處,就是他別有目的,與他過多的接觸,也許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因此他搖頭婉拒了。   青年毫不介意,卻沒有放棄與他結交,話鋒一轉又問道:「你也去長山城吧?」   「嗯!」斬風這才知道面前的小城叫做長山城。   青年嘻嘻一笑道:「我也回去,不嫌棄就一起走吧!」   斬風沒有回應,也沒有拒絕,背上包袱提著長刀,繼續往前走。   「我叫鳴一,你呢?」青年緊緊地跟在他身邊,邊走邊套他說話。   「斬風!」斬風很坦率,因為人界根本就沒有斬風這個人,不必擔心有任何負面的影響。   鳴一眼睛一亮,大聲讚歎道:「嘿,好名字,斬風破浪,殺氣十足,光是這名字就能嚇跑敵人。」   斬風見他任何事情都能說一大堆話,著實有些佩服。   山路起起伏伏,兩人走了幾里路後終於來到長山城下,城池不高,還有些破舊,似乎很久都沒有修整了,有的地方甚至長出了青苔。   「長山城!終於到了!」   斬風卻盯著城門上的三個字發呆。   「長——山——城,這三個字沒錯呀!難道你不識字?」鳴一覺得斬風行為舉止處處透著古怪,就像是一個從未來到過城市的山野村民,但冷漠的氣質又像是見慣了一切,始終拿捏不透他到底是個甚麼樣的人。   斬風沒有再理他,逕直走向城門。   進出長山城的人很少,大都是挑著獸皮的獵人,扛著鋤頭的農夫,還有一些收野貨的行腳商人,因此城門口十分冷清,此時只站著四名士兵,頭盔扔在地上,長槍靠在身邊,懶散地靠在城門壁上閒聊。   看到有人走來,一名士兵不經意地掃了一眼,笑著對身邊的同伴道:「這年頭怎麼連乞丐也要扛刀,世道真是變了。」   「你看他身邊那個。」   「噫,是他?」   兩人見到鳴一都笑了,其中一名胖子士兵搶先走到他的面前,陪著笑臉問道:「您回來啦!要不要小的送您回客棧?」   「謝了,我自己進去就行。」鳴一很和氣,親切地拍了拍士兵的肩頭。   斬風淡漠的眼神掃過幾名士兵,然後停在鳴一臉上,讓士兵們如此恭敬的人不是有錢就是有權,不禁對他的身份感到懷疑。   鳴一似乎知道他在想甚麼,嘻嘻一笑,解釋道:「只要有錢,這些人甚麼都聽你的,我出城時給了他們點錢,所以就把我當成大爺了。」   斬風點了點頭,事不關己,他也不想多問。   「去茶舍喝口茶吧,我請客。」鳴一似是跟定他了,進了城也不肯放他走。   斬風停下腳步望著他,心中暗暗盤算,眼前只有兩個大目標,沒有任何計畫和安排,一切都需要按照實際的情況制定,原本是打算拿獸皮去換馬匹,然後遊走四方尋找機會。   此時,茶舍裡有兩對眼睛正盯著他們,一名虎頭虎腦的青衣漢子面向大街坐著,盯著鳴一,朝身側中年漢子小聲道:「這小子又回來了,還多了一個乞丐,看來也是他的同黨。」   「嗯!」中年人大約四十歲左右,身材修長,細眉長目,臉色略白,身上穿著普通的青衣白褲,腰間插著一把扇子,看上去像個書生。   他原本也看著鳴一,但眼角掃見斬風後立時被他吸引,忍不住多打量幾眼,見他雖然衣衫破爛,但氣質獨特,感覺像是移動中的暴風雪,離遠就能感覺到威懾力。   「老邢,你在看甚麼呢?」青衣漢子見他臉色古怪,不禁有些好奇。   中年漢子盯著斬風,沉聲道:「那個扛刀的青年有些古怪,不像是普通人。」   青衣漢子隨便看了一眼,不以為然地道:「沒甚麼大不了,不過是一個乞丐而已。」   「嘿嘿,此人雖然平靜,卻有不怒而威的氣勢,平時尚且如此,很難想像爆發時會是甚麼樣?還有他手上的那把刀,點點血斑,一層又一層,隱隱帶著殺氣,一看就知道殺了不少人。」   「也許是他撿了把好刀,正想進城換錢。」青衣漢子閱歷有限,看不出斬風的潛能,也沒有把他放在眼中,依然把注意力放在鳴一身上,「這小子昨天四處打聽消息,今天又到處亂竄,似乎在尋找著甚麼,不會是為了我們而來吧?」   「很有可能。」中年漢子神色一凝,沉吟道:「西面就是道官的禁區,雖然山勢高不可攀,但距離很近,不少道官能夠飛行,也許他們又看了上這座小城。」   「我們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個安身之所,不能讓他們毀了。」青衣漢子眼中閃過一絲厲芒,冷冷地道:「不如幹掉他們,免得他們打聽出任何消息。」   「別著急,等等再說,他們只有兩個人,興不起大風浪,只要盯緊,就萬無一失。」中年漢子緊盯著斬風,一種無形的威懾力使他不得不謹慎。   青衣漢子不屑地撇了撇嘴道:「兩個探子不會是甚麼高手。」   「別說了,他們來了。」中年漢子用腳踢了他一下,低下頭喝茶。   鳴一領著斬風踏入茶舍,隨意選了一張空桌坐下,喚道:「上茶。」   掌櫃迎上來為兩人各倒了一碗茶,笑呵呵地道:「您慢用。」   斬風愣愣地望著微微發黃的茶水,由於冥人不需要食物,因此兩年的冥界生活從未想過吃喝,看到人界最普通的茶水,不由地引發了一些舊時的回憶。   掌櫃見他神色冷淡,而且盯著茶水不動,以為他嫌茶色太淡,尷尬地道:「茶水是淡了一點,因為這個月茶商來晚了,所以只能省著點用,這樣吧,我收您一半錢。」   「嗯!」斬風心不在焉,隨口應了一句。   掌櫃見他還是淡淡的,不敢再招惹,悻悻地走開。   鳴一哈哈笑道:「兄弟,想不到你的手段還真高明,不說話就省了一半茶錢。」   「嗯!」斬風依然在望著茶水發呆。   青衣漢子看不慣他的「傲氣」,冷哼一聲,怒色沖沖地站了起來。   中年漢子知道他一向看不慣別人作威作福,突然起身一定是想惹事,連忙伸手去抓他,卻被他巧妙地閃開。   青衣漢子慢步走到斬風桌邊,瞪了斬風一眼,冷冷地道:「兩位不是本地人吧?長山城的茶雖然不好喝,但也不能給臉色看。」說罷,一掌拍在桌上,茶碗晃動,水灑了一桌。   斬風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還是沒理他。   鳴一漸漸習慣這副冷漠的表情,所以毫不在意,用眼角偷偷瞧了青衣漢子一眼,見他氣得滿臉通紅,心中暗笑,卻沒有再說甚麼,因為他也想知道斬風到底是甚麼身份。   「你敢小看我?」青衣漢子徹底被激怒了,眼中精光大盛,狠狠地瞪著斬風,如果是大庭廣眾,早就一拳砸下去了。   中年漢子心頭也燃起了無名之火,但他比青衣漢子更有心計,微笑著走了過去,經過火爐時隨手提起滾燙的茶壺,左手不經意間從壺嘴上掃過,灑下了一層白色的粉末,神不知鬼不覺地就下了藥。   他提著茶壺笑吟吟地走了上去,為鳴一和斬風各斟滿了茶碗,和善地道:「他是個粗人,見不得外人欺主,冒犯之處還請原諒,遠來都是客,這碗茶算我的,二位別計較。」   青衣漢子知道他的本事,見他這番動作,心裡明鏡似的,立即露出興奮的神色。   「道官大人,您請喝茶,我們不打擾了。」中年漢子親切地笑了笑,然後拉著青衣漢子坐回原位,小聲吩咐道:「這就夠了,別再惹事。」   「甚麼毒?」青衣漢子好奇地問道。   「對付敵人自然不會讓他們好過。」中年漢子微微一笑,眼睛又瞥向斬風和鳴一。   鳴一卻沒有上當,掃了兩人一眼,又低下頭看了看碗中的茶水,由於茶色很淡,因此很輕易地找到了還沒溶化的粉末,嘴角流出一絲冷笑,隨手把茶碗推開。   兩名漢子見他推碗不喝,知道露了餡,不約而同對視了一眼,眼中都流出一陣殺氣。   就在此時,一直默然不語的斬風,忽然端起茶碗放在嘴邊,一口氣將茶水喝光,然後還抹了抹嘴,似是意猶未盡。   鳴一看著直搖頭,沒想到斬風的閱歷這麼差,感到極為失望。   兩名漢子格外高興,相視一笑,自以為成功了,但一炷香的時間過後,斬風沒有半點中毒的徵兆,還在低著頭發愣,他們的臉色都變了。   青衣漢子小聲問道:「老邢,你的東西是不是拿錯了,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   「不可能!」中年漢子的臉色極為難看,如果對方像鳴一一樣察覺後推碗不喝,心中還好過一些,然而對方不言不語一口喝光,像是挑釁地在告訴他「你的手段太差,我根本不怕」,這無疑是在當面摑他耳光,怎能不又氣又惱。   青衣漢子小聲勸道:「老邢,等一等吧,也許過一陣才會發作。」   「我就不信他還能撐下去。」中年漢子輕哼了一聲,依然狠狠地盯著斬風。   鳴一同樣感到驚訝,對方既然已經下了毒,即使不是致死的毒藥,但總會有些效果,可斬風的反應大出意料,彷彿有意在向挑釁者挑戰,心中有些納悶,猜不透這是高深莫測還是偶然巧合。   「這人明知茶水有毒居然還敢喝,要是我早就破口大罵了,他居然還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似乎很有城府,難道我看走了眼?」他忽然想起斬風的包袱有草藥,似乎熟悉醫術,自以為是地點點頭。   為了再試一試斬風,他端起自己的茶碗遞向斬風,笑著道:「兄弟,既然口渴,就多喝一碗。」   「謝謝!」   斬風並沒有察覺任何異常,因為冥人的身體非比尋常,連鬼界強大的屍毒都不怕,這些小伎倆更是難不倒他,欣然接下茶碗一仰而盡。 第三集 道官遮天 第七章 暗探鳴一 第三集 道官遮天 第七章 暗探鳴一   「老弟,幹得真漂亮,我服你了。」鳴一被他「豪氣」懾服,哈哈大笑,朝他豎起了大拇指。   中年漢子看得瞠目結舌,雖然只是下了少量的瀉藥,但藥力很強,喝下去片刻就會肚疼腸痛,沒想到這個不起眼的乞丐連喝兩碗,還是若無其事,本已覺得顏面無光,又被鳴一出言譏諷,臉色越來越難看。   青衣漢子沉聲道:「看來這兩個人來頭不小,我們還是小心為上。」   鳴一見他們交頭接耳,神色凝重,心中更是得意,摸出幾文錢隨手放在桌上,親切地喚道:「兄弟,我們回客棧吧。」   斬風聽到「兄弟」二字微微一愣,抬頭一看,發現鳴一的笑容更加親切,他原本不想與鳴一過多糾纏,但想到自己在人界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而要辦的卻是大事,不可能一個人完成,因此沒有拒絕他的邀請,隨他走出茶舍。   「謝兩位的好茶,日後一定奉還。」鳴一意猶未盡,臨走還調侃兩名漢子。   「可惡!」青衣漢子心中不忿,但斬風的舉動讓他無話可說,只能無奈地認輸。   「這兩小子不能小看,特別是那個乞丐,氣勢不凡,似乎是有意向我挑釁。」中年漢子滿臉怒色,斬風的「挑釁」讓他面子難堪,無法嚥下這口氣。   「老邢,別太在意,下次弄點厲害的東西讓他嘗嘗。」青衣漢子盡力安撫他的情緒。   中年漢子臉色陰悒地道:「突然來了這麼兩個探子,看來有人開始注意長山城這個小地方,以後的日子恐怕不好過。」   青年漢子的臉上殺氣漸濃,一拳敲在桌上,厲色道:「既然如此,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兩個人活著離開。」   「回去再說。」   帶著懷疑和顧忌,兩人離開了茶舍,往城外走去。   在鳴一的盛情招待下,斬風住進了城中唯一的客棧。   夥計很快就搬來了浴桶,並裝滿了熱水,整個房內變得霧氣騰騰,斬風泡入水中,舒服地昏昏欲睡,歷史的片段一幕幕回到腦海之中。   下一步該幹甚麼呢?去找戟布報仇……   想到戟布,他的心中就像是注入了烈火,怦然躍動,恨不得立即就衝到戟布面前,用一切手段為自己和家人雪仇。   但他不是衝動的人,很快就恢復了冷靜,因為許多問題擺在他面前。   「一切還是小心為上,不能讓報仇破壞了冥界生存的大計,眼下最要緊地就是找到突破口,打聽更多有關道官和仙人的消息,然後再制定計畫。」   斬風的思路很清晰,目標十分明確,如今只要不亂用冥術,一切都可以隨心去做,選擇也更多。   「老弟,洗完了嗎?」隨著篤篤兩下敲門聲,鳴一的聲音從門外傳入。   斬風的思緒被拉回現實,望著門外問道:「甚麼事?」   「我叫了酒菜送到我房中,洗完早點過來,我們兄弟喝幾杯。」   「嗯!」斬風梳洗完畢換上乾淨的衣服,又將長刀的血斑洗去,然後才姍姍來到鳴一房中。   鳴一正在自斟自飲,聽到腳步聲抬頭望向門口,見斬風換了新衣後,幾乎變成另外一個人,清爽的透著青春氣息,鷹目似的眼神凌厲而冷峻,英氣中藏著冷靜和沉穩,表情雖然冷漠,卻為他添了一種別然不同的魅力,吸引旁人的注意。   「老弟,是你嗎?我幾乎認不出來。」   「嗯!」   斬風在他身邊坐下,桌上的菜餚雖好,卻勾不起半點食慾,看了一眼就移開了。   鳴一為他斟了杯酒,笑道:「我鳴一沒甚麼本事,就是喜歡交朋友,今天與你一見如故,乾了這杯酒後,我們就是朋友了。」   「朋友!」斬風輕輕地念了一遍,盯著鳴一看了片刻,拿著酒杯一口喝光,淡淡地道:「一杯酒不能決定甚麼,口頭上的朋友,與心上的朋友是不一樣的。」   鳴一沒想到他如此坦率,雖然話語有些刺耳,但回味起來遠比虛情假意要舒服,點頭道:「我雖然總是嘻皮笑臉,不過出賣朋友的事我絕不幹。」   斬風的眼神略微溫和了,指著酒杯道:「你還沒喝!」   「哈哈!」鳴一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笑著一仰而盡,朝他豎起大拇指讚道:「剛才實在痛快,把那兩個混蛋氣得冒煙,想起那兩張青臉我就想笑。」   「剛才?」斬風茫然地看著他。   鳴一笑道:「你就別謙虛了,剛才的兩碗全是毒茶,那兩個漢子悄悄下毒,還以為我們看不到,真是傻。我原想忍一忍就算了,沒想到兄弟你更厲害,明知有毒,但二話不說一口喝完,那才叫豪氣,我鳴一沒服過幾個,不過你的那份膽氣和豪情,讓我心服口服。」   「哦?」   斬風皺起了眉頭,對方竟然用到下毒這種手段,可見事情並不簡單,也許不小心捲入了別人的鬥爭,這正是他現在不想遇到的事情。   「那群人只怕還會來找麻煩,事情不太好辦啊!難道要放棄?」鳴一低著頭嘀咕著。   斬風盯著他看了片刻,問道:「你是甚麼人?」   「我?」鳴一怔了怔,嘿嘿一笑道:「論理說我不該向外透露,不過我們是朋友,所以不想再瞞你,其實我是官府派來的人。」   「官府!」   斬風點了點頭,鳴一的行為舉止,以及城外士兵的反應,都可以說明一切,但他所想到的不止如此,按照掌山上聽來的消息,朱雀國內的權力大都落在道官的手中,原來的官衙變得有名無實。   難道他是道官?   斬風的眼中又現殺氣,冷冷地掃視著鳴一。   鳴一被冰冷的眼神一懾,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後微微一縮,怔怔地問道:「你怎麼了?」   斬風收斂殺氣,冷冷地問道:「你是道官嗎?」   「我?」鳴一忽然苦笑了一聲,搖頭歎氣道:「我如果是道官就好了,可以待在道館裡享福,根本用不著來這種鬼地方受苦。」   「哦!」斬風聽完,殺氣盡消。   鳴一忽然露出期盼的神色,喜道:「如果這次把事辦成就一定能升職,雖然比不上道官,但也和道僕差不多。」   「道僕?」斬風讀過道官手冊,裡面只記載著九等道官,沒有任何字眼提及道僕,不禁感到詫異。   「你居然不知道?」鳴一驚訝地看著他。   「不知道。」   「連這都不知道,真懷疑你是不是朱雀國的人!」鳴一看著他搖了搖頭,然後細細地解釋道:「那些道士原本只能偷偷摸摸地修煉,自然沒有多少人加入,現在搖身一變成當權派,想做道官的人像沙漠裡的沙子一樣多。   「但道官不是想做就能做的,因此出現了兩個新的等級,道奴和道僕,所有學道者都要從最底做起。」   斬風聽到「奴」和「僕」這兩個字,可見道官的權威,對道官的憤怒更盛。   鳴一沒有留意他的反應,依然故我地道:「即使想做道僕和道奴也不容易,尤其是道僕,只有那有財有勢或是資質特別好的人,才會被召為道僕,他們會為道官做事,同時學習最基本的道術,不過地位比低級官員還高。」   「道奴呢?」   「沒錢沒勢的人才會被列入道奴,他們為道官做事,卻沒有機會向道官或是仙士學道,只能自學,除非他們立了大功或是道術有一定成就,否則就沒有機會升級。」   鳴一搖頭苦笑道:「我只是為官衙做事的小探子,就算道僕吐我口水,也只能硬吞下去。」   斬風心中一沉,神色凝重地問道:「道官的勢力真有那麼大嗎?」   鳴一滿臉畏色地道:「道官現在如日中天,十大道仙的地位比皇帝還要高,所到之處萬人跪拜,場面大的嚇死人。」   「十大道仙?」斬風聽聞道仙竟然達十人之多,心中又是一驚。   「原來你甚麼也不知道。」鳴一沒了脾氣,苦笑著解說道:「十大道仙以戟布為首,地位從高到低依次是那斯然、社芷、典羅、菊寧、索嚴、跎烈雷、赤瑕璧,尊瀚和佐思,這十人道術高明,聽說與仙人沒甚麼分別。」   「十個……」斬風默默記下了十個名字,等待日後向他們索還血仇。   「做個探子和道僕都是為人賣命,可是做道僕卻有機會升做道官,然後便能過好日子,我就算升了官也是小探子,想想真沒勁。」鳴一真的把斬風當成了朋友,因此一改樂哈哈的形象,向他吐起了苦水。   「難道沒有人對道官反感嗎?」   「反感?」鳴一用怪異的目光看著他,似是在笑他問的傻,「當然有人反感,四大逆黨天天嚷著要殺道官,朝廷的官員被奪了權自然也會反感,可眼下誰也動搖不了道官的勢力,只有我們大人能抗衡一下。」   斬風沉默了,道官在朱雀國的發展如日中天,道士的數目不斷增加,背後還有仙人支持,掌握禁區、從而控制冥界出口,這將會是巨大的挑戰,消滅道官勢力更是難如登天,他忽然覺得要走的道路被突然拉長了十倍,盡頭遙不可及。   鳴一見他低頭不語,似有心事,笑道:「只要你願意,我帶你出山,也許你能順利地考入道僕。」   「如果要在朱雀國內找安身之所,似乎沒有比道館更好的地方,只是……」斬風有些心動,但又擔心自己見到道官後按捺不住殺氣,結果可能是適得其反。   「對了,你從哪裡來?怎麼甚麼也不知道?」   斬風猶豫了片刻,平靜地答道:「青龍國。」   「青龍國!」鳴一吃了一驚,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道:「難怪你甚麼都不知道,原來是從青龍國而來。」   斬風沒有進一步解釋,默默地思考著鳴一的提議。   鳴一見他在想事情,不敢打擾他,正想拿起酒壺自斟自飲,忽然想到一事,臉色大變,喃喃地道:「剛才那兩個人不會就是我要找的人吧?如果真是他們,麻煩就大了。」   斬風發現他憂心忡忡,微微有些吃驚,問道:「出甚麼事了?」   「我擔心剛才那兩個人正是我要找的人,萬一他們前來報復,我們都有危險。」鳴一急急忙忙走到床邊,一邊收拾著散落在床上的物件,一邊吩咐道:「兄弟,這客棧恐怕不能住了,你立即回去收拾東西,今夜我們到林子裡去睡一夜,其他的事明天再做安排。」   「我明白了。」   斬風原本不願意捲入別人的糾紛,但鳴一對他不錯,因此不願棄之不管,何況對方同樣對他下毒,可見早就把兩人當成同夥,想抽身已經不可能了。   月亮悄悄地爬上了半空,將夜幕送給了大地,星光點點,為這寧靜的山城帶來了另一種美色。   長山城的背後有一大片林帶,林帶的邊緣處有幾塊草坡,被雜亂的樹木包圍著,十分幽靜,因此斬風和鳴一選擇了這裡做為暫時的落腳點。   斬風沐浴在星光下一動不動,鳴一所說的話給了他不小的震撼,僅僅兩年多的時間,道士一躍成為掌握朱雀國大權的勢力,膨脹的速度之快令人咋舌,而且將來還會膨脹下去。   現在只是朱雀國,以後可能還有青龍國,玄武國和白虎國,如果整個人界都落入道官的掌控,冥界的希望將會徹底破滅。   怎樣才能制止道官勢力的擴張呢?   他默默地搖了搖頭,按照鳴一的說法,道官勢力的擴張如同洪流般勢不可擋,十大道仙更是天神般的人物,無人能望其項背,挑戰者只不過是自取其辱。   他也感到有點幸運,在沒有冥日冥月的環境下,兩顆力量種子依然緩慢地成長著,帶給他的力量也不斷增加,但他無法確認,這種能力能否對抗十大道仙中的任何一人?   力量,對,我需要抵擋洪流的巨大力量!我要先找到可以在人界使用的力量,而且是要最強大的力量。   意志力總是他心中最堅強的後盾,促使他奮力挑戰每一個難關,這次也不例外,敵人的力量越強,他的鬥志就越旺盛。   人界所能學的,除了普通的武技,就只有道術,難道我真的要去學習道術?他又感到一陣迷惘。   「兄弟,想甚麼呢?」鳴一躺在草地上,盯著他問道。   斬風不答反問道:「你既然是官府的人,為甚麼不去長山城的官衙求助呢?」   「這裡的官衙起不了作用,昨天我已經去問過了,居然沒人知道我要找的人,所以只有靠我自己,而且整座城只有五十名老弱殘兵,幫不了甚麼忙。」鳴一一臉的不滿,道:「我不希望太多人知道我的事情,畢竟我是密探。」   「你到底要找甚麼?」   鳴一掃了一眼漆黑的山林,道:「我在找青雲閣的寨子,聽說就在這附近,不過這裡的山太多,找了兩天連一點消息也沒有,我真懷疑有人誤傳消息。」   「青雲閣?好熟的名字啊!」斬風覺得這個名字似乎在甚麼地方聽過,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鳴一嘻嘻笑道:「你從青龍國來,當然不知道青雲閣是甚麼,他們是……是一夥山賊,殺人搶劫,無惡不做,所以我才自動請纓,沒想到這麼難找。」   「哦!」   草坡往山上走是一條看不見盡頭的密林帶,此時有十幾個人正躲在林中監視斬風和鳴一,其中兩人就是青衣漢子和中年漢子,白天的事情使他們很不放心,所以一直帶人盯著他們。   「這兩個小子果然古怪,既不住官衙又不住店,居然跑到這荒山野嶺露宿,說不定已經查到了甚麼?」   「難說,不過他們既然沒有走,就說明還要查下去,總有一天會查到我們頭上。」中年漢子對於白天的事耿耿於懷,一直狠狠地瞪著斬風。   「怎麼辦?殺了他們?」   「不急,方圓百里只有這麼一個城,只要掌握他們的動靜就不怕他們跑,何況這條林中密道十分安全,他們查不出甚麼。」中年漢子畢竟閱歷豐富,雖然很想教訓前面的兩個小子,但還是按捺住心中的衝動。   青衣漢子道:「說不定還有其他的探子在附近等待,我看還是盡早抓起來為妙。」   「副閣主,你看。」一名屬下忽然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中年漢子抬頭望去,發現鳴一正往他們所在的密林走來,倏地一驚,連忙擺了擺手,示意手下不要說話。   鳴一走到樹林邊小解,爽快之際眼睛也在四處張望,藉著銀白色的月光,他忽然發現,面前的樹林與普通的樹林有些不一樣,別的樹林雖然茂密,但中間還有些空隙可走,而這片林子就像是一個被密封的盒子,整齊的樹林之間有許多灌木雜草和青籐,將樹與樹之間的空隙全部封死,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植物牆。   「噫!這片林子有古怪,兄弟,快過來看看。」   「怎麼了?」斬風慢慢走到他身邊。   鳴一指著林子道:「你看這林子是不是有些古怪,我還從來沒有看過長得這麼密的樹林。」   斬風走到近處摸了摸粗大的樹籐,點頭道:「像是特意佈置的。」   「原來你也這麼想,真是英雄所見略同,我也覺得這林子有問題。」鳴一神色一凝,盯著密林嘀咕道:「這裡離長山城很近,往上就是石峰,中央這一條林帶很長,繞著大山轉了幾圈,還連著幾片大林,如果林中有路就可以通往四面八方,是個絕好的藏身之處,而且還能把山峰與山腳隔開,也許,我要找的東西就在山峰上。」   斬風見他片刻之間就想到了這麼多,著實有些佩服。   鳴一越想越覺得自己分析的正確,心中大喜,興奮地笑道:「兄弟,等天一亮,我們就圍著林子轉,只要找到入口,就說明我猜的對。」   「好!」斬風覺得鳴一雖然其貌不揚,平時也是嘻嘻哈哈、一副不務正業的樣子,但論智慧和反應,將來一定有出頭之日。   林子雖密,但內腹中空,加上四周十分寧靜,就算是小聲說話也能傳遠,何況鳴一併沒有小聲說話,因此藏在林子裡的人聽得清清楚楚,無不勃然變色。   青衣漢子憤恨地道:「這林子是專門設計,素來平安無事,沒有惹出半點疑心,沒想到這小子眼睛這麼尖,居然能看出樹林的秘密,如果再讓他查下去,只怕甚麼秘密也藏不住。」   中年漢子的臉色十分陰沉,冷冷地道:「這小子眼尖心細腦子快,不能再留他們。」   「對,趁天黑宰了他們,免得麻煩。」   中年漢子沉吟了片刻,叮囑道:「先抓活的,我想知道他們的背後是甚麼勢力,有甚麼陰謀,還有多少人在長山。」   「是!」   十幾名漢子如鬼影般,閃入黑暗之中。   鳴一和斬風雖然都意識到這裡是敵人的地盤,卻誰也沒有想到敵人就在林內,而且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很快就被十幾個漢子圍住了。   鳴一反應很快,黑影閃入草坡之時就跳了起來,銳利的目光掃視著四周,很快就發現結成半月陣型的黑影向自己衝來,大驚失色,急忙拉著斬風喚道:「兄弟,我們被圍了。」   斬風沒有受過暗探訓練,一切修煉都全靠他自己的努力,反應遠不及鳴一,被他一扯才反應過來,立即提著長刀跳了起來。   清醒之後的他又是另一副模樣,堅韌凶狠,身上散發的寒意和殺氣,使黑影們都為之一驚,立即停下腳步,不敢再往前逼。   「看來我們找到地方了,不過還要先收拾了這群人。」鳴一見敵人止步,心中稍安,但很快又被斬風的殺氣嚇了一跳,立即想起刀上的層層血斑,暗暗驚歎道:「好強大的氣勢啊!」   對斬風而言,殺光這些人並不是難事,只是覺得敵人來歷不明,不想妄開殺戒,也不想在事態沒有明朗之前妄動。   「兄弟,能打嗎?」鳴一對斬風的實力並沒有太強的信心。   「嗯!能對付幾個。」   一個黑影踏前一步,冷笑道:「我勸你們放下武器,乖乖地跟我們走,不然我們就不客氣了。」   氣氛突然緊張了起來,寒月下鋼刀泛起森森白光,照得四野寒氣颼颼,伴隨著黑夜的陰鬱,使人毛骨悚然。   鳴一知道自己最多只能對付一個,獲勝的信心不足,心裡一直在盤算怎樣脫身,忽然小聲道:「不如跟他們去,也許這樣就能找到他們的據點。」   斬風淡淡地道:「這話說的不錯,只是我們還能不能活著出去還是疑問。」   「可以問一問。」   「好吧!」斬風自忖用花月的影子互換術可以逃脫,但唯一的問題就在於,逃脫之前會不會被殺掉。   鳴一揚聲問道:「我們投降,是不是就不殺我們?」   十幾條黑影沒想到他們居然先談投降的條件,都愣住了。   青衣漢子傲然應道:「我們說話算話,只要你們不抵抗,我們不會殺你們。」   「兄弟,降不降?」鳴一雖然出了主意,但心裡沒底,不敢輕易下決定。   「你自己決定吧!」斬風自忖隨時都能衝出去,並不擔心被擒。   鳴一嘀咕了半天,最後狠狠地跺了跺腳,喃喃地道:「捨不了孩子套不著狼,做個小探子一輩子沒出息,這次一定要立大功,讓娘享幾年清福。」   斬風站得近,聽得很真切,沒想到他立功居然是為了孝敬母親,想到自己全家老小一個不留,只剩下自己孤獨一人,不由地有些傷感,同時對鳴一也大為改觀,沉聲道:「我可以殺光他們,不過也許這樣就找不到地方了。」   「殺光?」鳴一以為斬風在安慰他,朝他笑了笑,揚聲道:「我們投降,可你要答應不打不殺。」   「我全答應,快放下兵器。」青衣漢子顯得有些不耐煩。   「來吧!」鳴一隨手將砍刀扔在地上,擺出一副束手就擒的樣子。   「把我的刀收好。」斬風冷冷地把刀插在草地上。   「去,把他們抓起來,把衣服扒了蒙在頭上。」帶頭的黑影,朝身邊的人揮了揮手。   十幾名漢子猛地撞衝上前,不由分說將兩人按倒在地,仔細地搜了一遍,扯下兩人的上衣把頭蒙住,然後推攘著走入林中。   中年漢子見他們順利擒獲了兩人,心中大喜,笑著問道:「木斐,我們的人沒受傷吧?」   木斐搖了搖頭,失望地道:「原以為這兩個小子是塊難啃的骨頭,沒想到他們一開始就要談投降條件,我答應他們不殺,他們居然乖乖地扔下了兵器,想打都不行,真是讓人不爽。」   「哦?」中年漢子有些驚訝,但隨即有所領悟,點頭道:「他們很年輕,都是小人物,被十幾個人圍著自然不會拚命。」   「老邢,閣主不在,這兩個小子要怎麼處理?」   「先關起來,閣主這幾天就會回來,到時候讓他處置。」   「嗯,我帶人去,你回去休息吧!」   「有勞了。」中年漢子看了看被蒙著頭的兩人,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木斐笑了笑,帶領手下押送兩人,往鷹嘴崖走去。 第三集 道官遮天 第八章 縱身山崖 第三集 道官遮天 第八章 縱身山崖   山很大,長山城所依靠是主峰蓮花峰,而鷹嘴崖在東面,直線距離並不遠,但山路彎彎曲曲,單以路程計算,大約有五六里,一群人走到鷹嘴崖時已經夜深,四周漆黑一片,幾乎伸手不見五手。   鷹嘴崖是突出山壁的巨大崖石,因外形像鷹嘴而得名,崖後的山峰叫鷹頭峰。   鷹嘴崖的根部有一塊不大的平地,有一間很小的石屋,石屋外就是形似鷹嘴的崖部。   鳴一和斬風都感覺到一直在沿著山路而走,聽到呼呼風聲從耳邊刮過,心中都有些擔心,感覺到想像與現實並不一樣。   忽然,兩人被幾個人用力壓在地上,接著四肢都被捆綁起來,敵人的小心謹慎遠遠高出了他們的意料,鳴一心中大叫後悔,但已無能為力。   斬風還是很平靜,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他不願意前功盡棄,因此依然忍耐。   「小唐,豹子,把他們送下去。」   「是。」   兩人感覺被人抬著向前走,過了片刻,又被放進了一個筐形的體物之中,四周大風呼呼作響,如鬼哭狼嚎般不斷地鑽入耳中,心中越來越感到不安。   經過了一番抬抬抱抱,兩人最終被扔在一堆草上,四周的氣溫很低,即使閉著眼睛也能感覺到陰森的氣息。   「好好待著,不然小心你們的腦袋。」   蒙頭的衣服被摘了下來,斬風迅速睜開眼睛,卻發現眼前還是一片漆黑,甚麼也看不見,與被蒙著頭沒有半點區別。   腳步聲漸漸遠去,一切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鳴一長歎一聲,苦笑道:「兄弟,我們的如意算盤打錯了,都是我這糊塗腦袋,想出了這麼一個餿主意,連你也陷進來了。」   「沒事!」斬風睜大眼睛望向四周,洞內實在太黑了,沒有一絲光線,連近在咫尺的鳴一也看不見。   「斬風,看來我們被送入山洞了。」   「嗯。」斬風正想用花月脫身,卻發現沒有光和影就沒有辦法施展花月,原來安排好的脫身計畫因此作廢,感到一絲不妙。   「這裡又黑又冷,剛才又是風聲大作,依我看一定是個山洞。」鳴一看不見他的反應,只能朝著黑暗說話。   除了等待,斬風其實還有另一個選擇,利用冥神之眼或是紫月之瞳的光芒製造影子,從而施展花月,但鳴一還在身邊,不便使用冥術,最終便放棄了這個選擇。   黑暗中又恢復了寧靜,只有輕輕的呼吸聲。   過了一陣,鳴一閒不住了,歉然道:「說起來是我連累了你,你本來與這事沒有任何關係,現在要陪我受罪,要是能活著出去,我一定請你喝酒賠罪。」   「算是鍛煉吧!」斬風轉頭望著聲音傳來的地方,鳴一雖然有的時候嘻嘻哈哈,不過對待朋友的確不差,與他相處很舒服。   「嘿,你比我還樂觀。」鳴一的心情也變得輕鬆許多,贊同道:「說的不錯,就當是鍛煉,反正又不是沒吃過苦,誰讓我們沒學好本事呢!」   斬風心中一動,問道:「有甚麼方法可以得到力量嗎?」   「這還用問,最厲害的當然是道術,可惜我們這些人根本不夠資格。」   「沒有其他的力量嗎?」   「也許還有吧!不過我不清楚,朱雀國內由道官掌權,即使有人擁有本事,也不會輕易使用,否則會被道官追捕。」   「嗯!」   黑暗中的時間彷彿停頓了,鳴一聊了一陣,倒頭便睡。   斬風一點睡意也沒有,靠在石壁上想事情,剛進入人界都市就捲入糾紛,這是他始料未及的,原本打算找個地方安靜地生活一段時間,待一切都安定之後再策畫行動,但命運似乎不容許他有片刻停歇,危機就像海浪般一個接著一個向他湧來。   等了很久,期盼的陽光並沒有出現,除了黑暗還是黑暗,花月不能使用,煙雨更是無用武之地,尋求新力量的迫切度越來越強,否則下一次也許就是死亡。   「藍」和「紫」力量的種子雖然還在增長著,但如果不使用冥武技和冥術,兩種力量便無法發揮出效用,這是斬風最為棘手的麻煩。   想著,他忽然覺得自己應該在冥界多住兩年,學會最基本的冥武技和冥氣,如此一來,就能用更多手段,來應付不同的危機。   胡思亂想了一陣,他又開始修煉,因為他相信只有勤奮,才是獲取力量的根源。   「餓死人了,那群混蛋居然不送食物,分明要把我們餓死在這裡,肚子好癟呀,看來最少三餐沒吃了。」黑暗中忽然傳來了鳴一的罵聲。   斬風不需要食物和水,所以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聽到他的叫嚷才意識到處境危險,如果敵人存心餓死他們,除了硬闖外,再也沒有別的方法。   「兄弟,怎麼不說話呀?」   「我在想辦法。」   「嗯,求人不如求己,還是自己想辦法吧……這破牆怎麼這麼光滑,想磨斷繩子都不行……天啊!難道我鳴一的大好前途,就毀在這破地方嗎?」   當他咒罵的時候,斬風匍伏著向前一點一點挪去,進來的時候沒有聽到關門聲,說明這裡沒有門,找到門就可以找到有光的地方。   地上又陰又涼,寒氣刺入肌膚,讓人很不舒服,但對於兩年坐在山上、吹慣了烈風的斬風來說,除了生存之外,一切都微不足道。   幾番努力之下,他終於將身子挪出了門口,又繞了兩個彎,眼前突然大亮,微微紅光射入洞口,如同幻彩一般美麗。   斬風被光芒刺得眼睛微痛,心中卻異常興奮,順利地擺脫了繩索後,他站起來打量了四週一眼,發現這裡果然是一個大山洞。   觀望了一陣,他走向洞口,想查看守衛的分佈,但當他踏上洞外的小平台時,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因為展現在他面前的不是道路,也不是關卡,更不是眾多的守衛,而是無路可走的懸崖峭壁。   他並沒有因為無路可走而絕望,反而更積極地尋找出洞的方法。   抬頭向上方望去,崖頂離洞口的平台大約有二十幾丈,崖頂邊懸著一口大竹筐,一看就知是上下的工具,但距離實在太遠了,而且山壁呈鉤狀,不可能爬上去,即使是施展花月也辦不到,因此他對從上面逃離不抱任何幻想,隨即又把目光移向平台之下。   平台下方是懸崖,分成了兩段,上段是一條極陡的斜壁,從洞口向下延伸,長約十幾丈,由於受雨水的沖刷,斜壁的平面十分光滑;下段是近乎垂直的懸崖,以目測來計算,離地面大約也有十幾丈,平常人直摔下去,絕無生機。   「兄弟,你在哪裡?」洞內傳來了鳴一的驚叫聲。   斬風倏地一愣,忽然意識到他還在洞中,連忙沖了回去。   「噫,是腳步聲!兄弟,你解開繩子了嗎?」鳴一的聲音中充滿了興奮和盼望。   「嗯!」斬風憑著聲音在黑暗中摸索,很快就找到鳴一。   「還是你厲害,居然有辦法解開繩子,幸虧認識你,不然這次真的沒命了。」鳴一難以掩飾內心的高興,繩子剛剛解開,他便像孩子似的抱住斬風大笑大叫。   「別太高興,現在還出不去。」斬風並不想阻止他慶祝,但還是潑了他一盆冷水。   「為甚麼?」鳴一驟然平靜了下來。   「出去看看就明白了。」   其實鳴一心中早就有所猜疑,惴惴不安跟著他走到平台,懸崖絕壁讓他的希望徹底破滅了,氣得破口大罵:「這些混蛋想得也太絕了吧,居然把監獄設在這裡,即使擺脫了繩索,也沒有辦法離開,可惡,實在可惡!」   望著青山峻嶺,斬風沒有任何焦躁的表現,安安靜靜地坐在平台上想辦法。   鳴一叫了一陣覺得沒勁,捧著腮幫子坐在斬風旁邊,腹中空空,嘴唇乾裂,又餓又渴,滋味實在不好受,忍不住又嘟囔道:「這群人太奸詐了,說好了不殺我們,卻要渴死我們、餓死我們,太卑鄙了。」   「心靜會舒服一點。」斬風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鳴一見他精神奕奕,似乎不受餓渴的侵擾,既是佩服又是羨慕,讚歎道:「你忍受能力太強了,難怪敢一個人跑到深山去採藥。」   「想辦法脫困吧。」   「上不去,下不去,還能有甚麼辦法?」鳴一攤開雙手,一臉的無奈。   「現在我們只有兩個辦法,一是等上面來人,一是自己想辦法。」   「自己想辦法?在這種地方還有甚麼辦法可想?難不成要跳下去。」說到一半,他忽然呆住了,因為斬風的眼光證實了他的猜想,不禁地大驚失色,顫聲問道:「你的意思是下……下去?」   斬風平淡地道:「既然上不去,不如下去,總不能在這裡等死。」   鳴一又朝下面看了一眼,頓時感到頭暈目眩,雙腳發軟,懼意湧現,連忙搖著頭叫道:「別開玩笑了,二十幾丈的懸崖,摔下去不死才怪呢!我看還是等人下來吧,我們可以趁他們不備挾持他們。」   「如果沒有人下來呢?」斬風無情地刺破了他的好夢。   鳴一頓時低下了頭,伸手摸了摸空空的小腹,一臉的無奈,苦笑道:「不是餓死就是摔死,兩樣都死。天啊!我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自告奮勇跑來打探消息了,兄弟,連累你喪命,我真不知道說甚麼才好,只能來世再報答你。」   「不要奢望別人給你機會,生存的機會需要自己創造。」斬風用教訓的口吻,指著他罵了一頓。   「你說得對。」鳴一雖然經常嘻皮笑臉,說話不正經,但也算是正直的青年,被他一席話說中心坎,頓覺羞愧不已。   「放心吧,跳下去絕對不會死。」斬風打了他一棍後,又拋給他一顆糖。   鳴一又驚又喜,拉著他催問道:「不會死?這怎麼可能?難道有甚麼辦法?」   斬風指著崖下道:「直接摔下去也許會死,但可以坐著木板利用斜坡滑下去,前衝力會化解下墜的力量,而且下面森林茂密,杳無人煙,地上一定有厚厚積葉,雖然會受傷,但絕不會死。」   「你是說真的?」鳴一驚得嘴巴大張,呆呆地看著他,雖然覺得一番話很有道理,但要他接受卻是另外一回事。   「我可以忍耐飢渴,你最多只能支持一天,到了明天,只怕你連跳下去的力量都沒有了,到時候再想辦法就太晚了。」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我先跳,如果你真的不敢跳,就留在這裡等我,我一定會想辦法爬上崖頂。」斬風不願意受到別人的制約和威脅,因此態度十分堅決。   目瞪口呆的鳴一一直都以為斬風在開玩笑,直到現在才真正相信斬風是來真的,不是瘋了,而是憑著無盡的勇氣和膽識為自己創造機會。   斬風見鳴一臉色時青時紅,眉頭緊皺,眼光伸縮不定,知道他的內心在掙扎,嘀咕了一陣,又道:「這樣吧,我們約個時間,明天天亮之前,如果我沒有把筐放下來,你自己再試著往下跳。」   鳴一尷尬地點了點頭,明明是自己為他帶來了麻煩,如今拚命的卻是他,心中滿分慚愧,歉然道:「對不起,我現在實在沒有這個膽量冒這個險。」   「不必介意,你就在這裡等我,我會盡快來救你。」斬風毫不介懷,這個想法原本就有些瘋狂,普通人無法接受是很合理的事情。   鳴一還是不放心,凝視著他很久,很想從他的臉上找出半點猶豫,然而他失望了,斬風不但沒有一絲的懼意,反而充滿了自信和冷靜,便搖頭讚歎道:「我實在是服了你,居然想出這麼一個不要命的主意。」   「不試過沒人知道成敗,與其讓別人控制我們的生死,不如把主動權掌握在手裡,是生是死自己決定,就算失敗也不會後悔。」斬風很平靜,語氣也很平和,但字字鏗鏘有力。   鳴一這時才發現斬風除了擁有冰山般的氣質,還有著艷陽般熾熱的鬥志與勇氣,內心徹底被征服了,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滿懷敬意地道:「你實在讓我佩服得五體投地,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老大,只要這次不死,往後的日子我跟你。」   「活下去再說。」斬風嘴角悄悄地溜出一絲笑意。   他彎下腰,從平台上拔出一塊半丈長的木板,接著把木板放在平台邊緣,將三分之二的部分懸空,然後坐在餘下的部分,讓重心留在平台上。   「老大,千萬要小心啊!」鳴一著實捏了把冷汗。   山風陣陣,崖下的森林像海一樣掀起了浪濤,站在二十丈高的懸崖邊俯覽,會覺得蔚為壯觀,但跳下去卻是另一回事,每一寸高度都是致命的利刃,會使人粉身碎骨。   斬風深深地吸了口氣,隨後將身下的木板慢慢向前移去,直到重心懸空,木板便沿著壁面高速地往下滑。   鳴一趴在木台上,眼睛緊緊盯著斬風的一舉一動,木板每下滑一寸,心裡都要猛烈的跳動一下,最後更是緊張地全身發顫,背上的冷汗早就把衣服浸濕。   看著斬風飛出斜壁,在空中安然滑行,忍不住跳起來大聲鼓掌,暗暗叫道:「老大,好樣的!」   喀嚓——一陣樹枝的折斷聲從下面傳來,鳴一心中大震,一顆心立時提到嗓子口,緊張、焦慮、不安、期盼……各種情緒一古腦的湧上了心頭。   「老大,千萬別出事啊!」他默默地向天禱告著。   太陽漸漸西斜,山巒處處飄起了炊煙,離長山城十里外的一段緩坡上,出現了斬風的身影,一身衣服早已被樹枝勾得破爛不堪,大大小小的破洞有幾十個,還有許多碎布條掛在衣服上,不時隨風飄晃,看上去與乞丐沒甚麼分別。   與前兩次一樣,第三次跳崖也成功逃過大難,他被樹叢間密密麻麻的籐網鎖在半空中,只有些刮傷,可以說是奇跡。   由於對地勢不熟,林深樹高,山崖陡峭,他繞行了很遠,才找到了一個較緩的坡崖。   爬上崖頂,出現在他面前是一片亂石堆,亂石堆的下方是一片不小的草坡,一群人正坐在草坡上休息,有男有女,身上都帶兵器,還有二十幾匹馬散落在四周吃草。   草地上的人群也發現了他,立即有所警覺,都緊盯住他,但見他身上既無包袱又無兵器,衣服破爛,臉上有傷,還滲著血絲,像是從高處摔下去,神情立時輕鬆了。   在山林中遊蕩幾個時辰,斬風早就累了,只是心中記掛著救人,因此一口氣衝到山崖,此時已是雙腿乏力,無奈之下只好坐在草坡邊休息。   「你沒事吧?」   聽到柔細的問候聲,斬風微微一愣,抬頭望去,發現一名女子笑吟吟站在他身邊,女子大約二十四五歲,臉圓圓的,白裡透著紅,臉上有關心之色,於是搖頭道:「沒事!」   青年女子微笑著又問道:「你也去長山城嗎?」   斬風自知道閱歷不夠,因此特別小心,不輕易與外人交流,此時見女子有意搭訕,心中生疑,瞥了她一眼,並沒有回答。   青年女子被冰冷的眼神一刺,心底突然湧出一股寒氣,頓時站不下去了,返身走回人群,在一名三十幾歲的錦衣男子身邊蹲下,小聲稟道:「社主,這人有些古怪,不喜歡說話,眼神冷的像冰,問了幾句甚麼也沒說,不過他身上還有點擦傷,也許是失腳摔下山崖。」   「嗯!我知道了。」錦衣男子點了點頭,不再理會斬風,甩頭看著身邊的黑衣青年,笑道:「藏劍老弟,青雲閣把地盤放在這種地方實在是很高明,青山綠水,密林蒼木,只要退入林中,本事再大誰也難找到。」   黑衣青年正是青雲閣的閣主藏劍,二十五歲;而錦衣男子名叫弓弛,是四大逆黨之一滄浪社的頭號人物,三十三歲。   為了促成四大逆黨結成聯盟,共同對抗道官勢力,這兩個頭頭特意選擇了偏遠僻靜的小山城,做為會盟地點。   藏劍淡淡一笑,反問道:「滄浪社的千霞島,不也是個寧靜安詳的好地方嗎?」   「是啊!」弓弛知道他素來冷傲,這種淡淡的微笑已是最溫和的表現,笑呵呵地應道:「千霞島雖然不錯,但朱雀國更大,這次我們四個勢力組成聯盟,實力一定大增,以後也許就不用困在小島之上了。」   「滄浪社不是滲透入東海之濱了嗎?」   弓弛呵呵笑道:「只不過是做點小買賣賺錢換成糧食,算不上甚麼勢力。」   談笑之際,遠處的山路忽然傳來馬蹄聲,緊接著揚塵飛散,五匹駿馬如流星般往草坡飛馳而來。   「道官!」一名漢子眼尖,發現馬上五人都穿著道袍,忍不住驚呼了起來。   藏劍和弓弛等人無不變色,不約而同站了起來,凌厲的目光凝視著山道,殺氣悄然無息地從他們身上溢散出來,籠罩著原本清幽寧靜的草坡。   斬風感覺到氣氛突變,驚訝地掃了一眼,剛才還悠然而坐的二十人突然變得殺氣騰騰,讓他十分詫異,也站了起來眺望遠處,看著漸近的五匹快馬,眼神突然吹出了一股凜冽的寒風,冷冷地吐出兩個字:「道官!」   「道官!這裡居然也有道官?」弓弛神色凝重地看著藏劍,眼中似有無限的疑問。   藏劍神色驟沉,眼中寒芒閃爍,冰冷冷地道:「我離開的時候長山沒有道官,這些道官突然出現,一定是有所為而來,也許會盟的事走漏了風聲。」   弓弛又掃了一眼奔來的快馬,神情突然輕鬆了,微笑道:「一個道佐,兩個道丞,兩個道徒,這點實力對付不了我們,而且我們人數佔優,不如趁機把他們宰了,為結盟祭旗。」   「既然弓老大豪氣沖天,我又怎能不奉陪呢!」藏劍眉尖輕揚,眼中銳芒如閃電般,射向奔馬。   「社主,閣主,現在不宜妄動。」   兩人都怔了怔,不約而同轉頭望去,說話的人是柳星,年近七旬,是滄浪社的智囊,弓弛的左膀右臂,一直在為他出謀劃策。   「柳老,為甚麼不能動手?」   柳星娓娓說道:「四個勢力結盟在即,如果這個時候向道官動手,無疑是主動召引道官勢力的注意,雖然我們人數佔優,但道官幾乎都會遁術,如果不能全部擊殺,逃走的道官就會引來更強大的力量,到時候我們就會有傾覆之險。」   「說的有理。」弓弛一直尊重他的意見,聽了連連點頭。   柳星笑了笑繼續說道:「由於只來了五名中低級的道官,因此絕不是為我們而來,否則至少也會有數十名高級道官,退一步說,即使是針對我們,這五名道官也可能是誘餌,說不定我們剛剛動手,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敵人就群起圍攻。」   一席話說得兩人不得不服,相視一笑,眼中殺氣隨之消散。   「弓老大有柳老這種智囊,實在是令人羨慕啊!」藏劍並不是謙虛,青雲閣有很多死士硬漢,卻偏偏少了一個能夠出謀劃策的人,而這種人最難找,所以十分羨慕弓弛有柳星相助。   「藏劍老大過獎了。」弓弛哈哈一笑,朝身邊的人揮了揮手,然後拉著藏劍坐回了原位,氣氛頓時又變得平靜祥和。   斬風離他們較遠,聽不到談話,但清楚地感覺到殺氣突然消失,覺得其中必然藏著玄機,所以也安然坐下,眼睛卻依舊盯著他們。   半盞茶的時間過後,五匹快馬終於奔到草坡前。   「唷!」為首的一名中年道士掃見草坡上的人群,突然勒停了坐騎。   「奉陽大人,有甚麼事嗎?」其餘四名道官都勒停坐騎,圍了上來。   奉陽道佐用馬鞭指著藏劍等人,喝問道:「這條路是不是去長山城?」   藏劍和弓弛專殺道官,見了道官就生氣,如果不是柳星一席話早就拔劍相向,面對傲氣十足的質問,心中更是惱恨,都把頭撇向一邊裝作聽不見,其他人也假裝交頭接耳小聲細語,沒有一個人回答問題。   「混帳,連我的話都不應,真是無法無天!」奉陽道佐本以為會受到百姓的尊敬和愛戴,然而被簇擁著前往長山城任職,卻遇上了這麼一個尷尬局面,面子立時就掛不住了,臉色鐵青地跳下馬背,朝藏劍等人走去。   其餘四名道官認定上司的實力足夠掃平這些無知的平民,面帶笑容,都擺出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   「動不動手?」藏劍和弓弛對視了一眼,都在詢問對方的意思。   柳星見狀輕輕地咳了一聲,朝兩人搖了搖頭。   弓弛明白他的意思,朝身邊的女子施了個眼色,示意她去應付。   女子狠狠地瞪了奉陽道佐一眼,然後換上滿面笑容,迎上去盈盈一福,柔聲問道:「道官大人,您有甚麼事嗎?」   奉陽道佐正想大發雷霆展示自己的官威,卻見迎來的是一名少婦,聲音溫柔,態度和氣,不便再發脾氣,淡淡地道:「本道官問你們這條路是不是去長山城,為甚麼沒有人回答?」   「小女子只能說聲對不起,我們都是到長山做藥材生意的客商,也是第一次來,所以不清楚是不是只有這條路,那邊有位小哥好像是本地人,不如您去問問他。」女子一直保持著溫順的笑容,還特意朝著斬風努了努嘴,想把麻煩引開。   奉陽道佐聽了軟話,心中舒坦許多,臉色也恢復了正常,朝她微微一笑,轉身向著斬風走去,忽然瞥見斬風衣著破爛像是個乞丐,不禁皺了皺眉,離他還有兩丈就停下腳步,捏著鼻子喝問道:「要飯的小子,這條路是去長山城的嗎?」   斬風一直留意著動靜,見女子把道官引到自己身邊,神色有些不悅,更看不慣奉陽道佐的橫行霸道,依然用那張冷冰冰的臉回應著,只是礙於眾目睽睽,他才盡量收斂殺氣,免得一時按捺不住,動手殺人。   奉陽道佐滿懷興奮去長山任職,剛剛受了一肚子氣,沒想到一個乞丐也敢對他不理不睬,平時高高在上的他怎能容忍,剛剛按捺下去的怒火又冒了上來,指著斬風大聲怒罵道:「你是甚麼東西?居然敢給我臉色看!活得不耐煩啦?」 第三集 道官遮天 第九章 藏劍弓弛 第三集 道官遮天 第九章 藏劍弓弛   這一聲大喝,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   藏劍和弓弛等人都被斬風的態度嚇了一跳,剛才示意奉陽道佐向斬風詢問的女子,更感不安,緊張地盯著斬風,心中只盼望著他會沒事,也有不少人豎起大拇指,讚揚斬風的膽識。   道官們雖然吃驚,但相信斬風的態度會為他帶來悲慘的下場,都是一臉的不屑。   斬風像座冰山一樣沉穩平靜,冰冷的目光掃視著中年道士,胸衣的五朵金花說明了道佐的身份,這是唯一吸引他注意的事情。   斬風遇過的道官中,除了道裝少女是道師外,最高只是第六等的道使,面對更高等級的對手,鬥志突然增強了許多。   奉陽道佐等待了片刻,依然沒有聽到斬風的回應,更沒有道歉,氣憤難平,吼道:「我是長山城新任的城守,你們這些人都是我的管轄範圍。」   「我不是這裡的人。」斬風冷冷地頂了一句。   「你怎麼不早說?浪費我的時間。」奉陽道佐不悅地埋怨著,但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了一陣譏笑,他被笑得愣住了,回頭望去,發現那群商人的眼中都有嘲弄之色,臉色驟沉,卻又不明白他們在笑甚麼。   弓弛笑著對藏劍道:「藏劍,看來我們都看走眼了,這個年輕人不像是普通人。」   「嗯,他似乎沒有把道官放在眼中。」藏劍看了斬風一眼,道:「山中民風既淳樸又強悍,而且沒有多少人知道道官的強大,也許正是因此,才會放膽與道官動手。」   「嗯!」弓弛對斬風越來越有興趣。   「好啊!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這樣對待道官。」柳星忽然輕聲讚歎。   「哦!」藏劍和弓弛都有些驚訝,一起望著他。   柳星微微一歎,含笑道:「大部分人對道官都是又敬又畏,我們雖然恨他們,想殺他們,卻也怕他們,否則就不必東躲西藏了。」   藏劍和弓弛都點了點頭,這一句話說中了他們的心事。   柳星望了一眼斬風,露出欣慰之色,讚賞道:「這個青年人雖然很冷漠,卻不是無動於衷,否則就是不會出言譏諷,我覺他根本是在藐視道官。藐視說明他無畏,面對道官無畏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難道不值得我們欣賞嗎?」   「柳老說的不錯,的確是這樣,雖然不知道他為甚麼無畏,但能看到這一幕的確不枉此行。」弓弛眼睛大亮,看著斬風的眼神也變得溫和了,還藏著一種對人才的渴求。   「無畏!」藏劍心中的觸動更大,望著斬風喃喃地念叨著。   面對不斷的譏笑聲,奉陽道佐臉都黃了,疑惑的目光又落在斬風的臉上,但不明白有甚麼可笑之處。   他的四名手下雖然明白話中的意思,但誰也不敢上前說明,怕上司惱羞成怒,自己也跟著遭殃。   斬風忽然站了起來,冷冷地瞥了奉陽道佐一眼,抬腿往山道走去。   「站住!」奉陽道佐被笑得面目無光,把一切怒火都澆在斬風身上,吼叫道:「把這小子拴在馬後面拖回長山,不死也要讓他掉層皮。」   斬風冷冷地瞪著輕喝道:「滾!」   「混帳,我看你是找死。」   奉陽道佐怒目相向,突然揮動馬鞭狠狠地抽向斬風背部,他只想洩憤,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衝動引來了一場大禍。   「該死!」   藏劍等人憤然大罵了起來,想衝上去救人,然而他們剛剛跨出一步,就停住了。   「啊——」隨著一聲慘叫,奉陽道佐被一拳打中小腹,痛得冷汗直流,一張臉拉得比驢臉還難看,「真……真……真是不可理喻,山裡面果然都是一群沒有文化的野蠻人。」   等著看好戲的四名道官,見上司受了氣,不敢再安坐馬上,紛紛跳下馬向斬風圍去,邊走邊怒斥道:「奉陽道佐是新任的長山城守,毆打道官是重罪,你知道嗎?」   「想打架就來吧!」   斬風還是一副冷漠的表情。   道官們愣了愣,沒想到這個不起眼的渾小子居然主動挑釁,都轉頭望向奉陽道佐。   奉陽道佐也猶豫了,看著斬風一副凶樣,如果動手打架,即使勝了,也會被他弄得灰頭土臉,臉上忽然露出醜陋的獰笑,掌上悄悄地放出一個雞蛋大小的火球,陰陰地道:「乖乖地給老爺叩幾個頭,不然讓你活不過……哎喲!」   突然的一聲慘叫,又將眾人的情緒提升至高點,定睛一看,奉陽道佐捂著下身,蹲在草地上,痛得滿頭大汗,面部也因為痛楚而變得猙獰。   斬風不是傻子,既然已經惹怒了道官,事情必然不會平淡收場,與其讓道官主導,還不如讓事情按著自己的方向走,所以他用了普通人鬥毆最常用的招式,不但管用,而且有效。   在控制與放縱之間,他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平衡點,成果自然相當有效,無論是藏劍還是弓弛、抑或是四名道官,看著斬風雜亂無章的攻擊,心中都認定他是一個無知的渾小子,不知道道官勢力的強大,因此才敢與地位頗高的道佐對抗。   「一名道佐,居然被一個沒受過教化的山野村民,鬧得如此狼狽,實在是太痛快了,哈哈!」弓弛實在忍不住了,捂著肚子大笑了起來。   藏劍也不禁莞爾。   「別再惹我!」   斬風就像是打完架的混混,朝著奉陽道佐罵了一聲,完全沒有逃走的意思,使旁觀者覺得他的確不知道道官的勢力。   奉陽雖然道術不差,但身形瘦弱,反應遠遠不如斬風,因此才被一招得手,此時下身疼痛欲裂,幾乎沒有了知覺,又氣又愧又惱又羞,捂著下體跪在地上一邊呻吟,一邊憤恨地叫道:「哎喲……快……哎喲……宰了那小子。」   斬風冷笑一聲,突然像猛虎般撲了上去,左手按住他的身子,右手朝著他的臉狠狠地摑了下去,啪的一聲巨響過後,奉陽道佐的右臉上出現了巨大的紅掌印,嘴裡也都是血。   看著地位高崇的道官被人拳打腳踢,所有的人都驚得目瞪口呆,連四名道官竟都忘了上去解救,呆呆地望著斬風,無法相信眼睛所見是真實的景象。   斬風沒有用冥術,也沒有用冥武技,就像是潑皮無賴打架,用拳頭狠狠地擊打奉陽道佐的臉。   奉陽道佐被打得哭爹喊娘,連道術也忘了,隨著雨點般的拳頭落下,他的腦袋已經不似人形,連眼袋也腫得像饅頭。   見他幾乎昏厥,斬風終於停下手,抹了抹手背上的血後站了起來,冷冷地看了奉陽道佐一眼,飛踢一腳,將他踢下草坡。   餘下的四名道官這時才反應過來,見上司被打得只剩一口氣,嚇得面如土色,顧不得追究斬風的打人之罪,急急忙忙抱起奉陽道佐,往長山城狂奔。   目送著道官狼狽逃走,所有的人都放聲大笑,霎時間草坡之上笑聲不絕,這些人一直與道官對抗,經常看到道官的張揚跋扈,卻難得看到他們如此狼狽,心中說不出的痛快。   「痛快,真是痛快,想不到長山之行竟然看到這麼痛快的一幕。」弓弛笑著望向柳星,讚道:「柳老真是好眼力,他的確不是普通人,居然一頓亂拳把一名道官打得鬼哭狼嚎,我還頭一次見到這麼古怪的場面。」   柳星歎道:「我沒想到他真敢打道官,剛才那股狠勁就像一頭惡狼,幾乎把我都嚇呆了。」   藏劍卻皺起眉頭,沉吟道:「打道官是重罪,道官雖然跑了,但一定會秋後算帳。」   「不必擔心,只要他不留在長山,絕不會有事。」   柳星點頭附和道:「社主說的對,那個奉陽道佐剛才惱羞成怒,要殺他洩憤,他不動手只有死路一條,現在雖然犯了重罪,但那五名道官一定不敢公開這件事。」   「為甚麼?」   「一個道佐被乞丐般的人物打得哭爹叫娘幾乎喪命,消息要是傳出去,會嚴重打擊道官的威信,他們五個當然不會自討沒趣,只會私下查找,只要他不自投羅網,就不會出事。」   藏劍恍然大悟,點頭道:「還是柳老想的周全,看來他的魯莽行為做對了。」   「無論如何,他為我們奉獻了美妙的時刻,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高興了。」弓弛哈哈一笑,拍著藏劍的肩頭,羨慕道:「還是老弟的眼光高明,選了這麼一個好地方,民風彪悍純正,正是我們吸納的對象。」   藏劍若有所悟地點點頭,道:「以前我不敢在附近招納人員,怕消息外漏,會引來道官的圍剿,如今看來這些居民的確是很好吸納對象,會盟完畢後我就著手擴充。」   柳星鄭重地提醒道:「藏劍老大,事情要小心處理,民風純樸強悍固然是優點,但也是缺點,他們如果見識了道官的龐大勢力,心裡也許會產生動搖,只要出現一兩個叛徒,你的青雲閣就會大禍臨頭。」   藏劍深以為然,點頭道:「還是柳老見多識廣,看來我還真要找個智囊才行,單憑勇氣和無畏,無法戰勝道官。」   弓弛沉吟道:「雖然要小心謹慎,但道官勢力的增長遠比我們快,會盟之後力量增加,正是我們擴大勢力的好時機,不能畏縮了。」   「柳老,不知你有甚麼妙計?」藏劍誠懇地問道。   柳星捻著白鬚思考了片刻,又打量了斬風幾眼,點頭道:「社主說的對,勢力不能不擴展,只要小心便可,依我看,不如就從這個青年開始。」   「他?」   「他膽識和鬥志都不差,而且又惹上了道官,不離開長山就會有殺頭之禍,容易說動,也不可能再倒向道官一方。」   弓弛早就有收納的意思,微微一笑道:「我很喜歡這個青年,就把他帶上吧,出山後讓他見識一下道官的勢力,試驗一下他的心志。」   柳星知他心意,又道:「社主可以用滄浪社的名義招納,只要不告訴他青雲閣的所在,就不會給藏劍閣主帶來麻煩。」   藏劍道:「既然弓老大有興趣,一切就憑你作主吧,只怕他未必肯跟你們走。」   「我親自去說。」弓弛笑吟吟地走向斬風。   斬風暴打道官並不是一時興起,正如柳星所說,不動手就會被馬拖死,所以才選擇了這麼一個折衷的方法,效果連他自己也很滿意。   正想起身上路,忽然看見錦衣男子向自己走來,他微微一愣,細細地打量了弓弛幾眼。   弓弛長得不高,臉微微有點胖,天庭飽滿,圓珠鼻,小圓眼,耳垂很大,眉毛細長,還有一張總是會笑的臉,再加上身上的錦衣,十足是一個精明的商人。   弓弛看了他幾眼,親切地問道:「小兄弟,剛才那兩下真利索,實在痛快。」   「有事嗎?」斬風淡淡問道。   弓弛微微一愣,意識到面前的青年不只是對道官冷淡,而是天生的性格,因此也就不以為意,含笑道:「沒事,只是見你敢打道官,所以有些好奇。」   斬風不想多談道官的事,催道:「還有其他事嗎?沒事我還要趕路。」   「別急,坐下慢慢說。」弓弛親切地拉著他坐下,和善問道:「家裡還有甚麼人嗎?」   斬風想起家人不免有些酸,眼睛裡不由自主流露出一絲傷感。   弓弛何等機敏,馬上就察覺到微弱的變化,心中暗暗歡喜,隨即收起笑容,輕歎道:「看來你也是孤獨的人。」   斬風被血仇一擾,心亂如麻,不想再說話,冷冷地道:「有甚麼事快說。」   弓弛見他一臉的不耐煩,知道不能再拖,直接了當地道:「既然你無親無故,不如跟我們一起走吧,我是商人,需要大量人手,現在這個時代,很難找到像你這樣有膽有識的人,我可不想放過人才。」   「哦?」   斬風感到十分意外,愕然凝視著弓弛,見他的眼神十分真誠,不像是開玩笑,心中開始琢磨他的邀請。   弓弛面帶微笑,誠懇地道:「我十分欣賞你的勇氣和膽量,因此誠心誠意的邀請你加入,絕對沒有半點惡意,你現在得罪了道官,犯下重罪,他們絕不會放過你,但只要隨我離開長山,我可保證你的安全。」   斬風心中有些鬆動,覺得與商人在一起是個不錯選擇,可以藉著做買賣的機會四處走動,查看道官的勢力,同時尋找各種機會。   但想到鳴一現在的境況,心中就無法釋懷,因此他搖了搖頭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現在有事要做,沒有時間想太多的事情,告辭。」說罷,就起身往山上走去。   弓弛怔怔地望著他的背影,搖了搖頭。   「他不願意?」藏劍見他臉上儘是失望之色,心中已經知道答案了。   「他說有事要做,不過沒有立即拒絕,應該是有點心動。」弓弛凝望著斬風的背影,沉吟道:「實在是個古怪的人,氣質與眾不同。」   柳星忽然插嘴道:「我看這個青年有些古怪,尤其是那副孤冷的氣質,似乎並不像是普通的山中居民。」   「嗯,太冷了,就像一塊永不融化的冰。」弓弛皺了皺眉頭。   「喔!」藏劍感到好奇,因為別人也經常說他很冷傲。   柳星勸道:「既然他不願意就算了。社主,情況已經明顯,奉陽道佐是新任的長山城守,並不是因為我們而來,不過有他們在,我們的聚會似乎有些冒險。」   弓弛望向藏劍,問道:「老弟,有問題嗎?」   藏劍冷冷一笑道:「放心吧,我已在山區的出口安插了眼線,任何動靜都會立即來報,不必擔心山上的五名道官,何況他們初來,立足未穩。」   「既然如此,我們早點上路吧!」   二十幾匹馬沿著山路往長山走,很快就追上了斬風。   弓弛依然有些不甘心,在他身邊勒住了坐騎,含笑喚道:「小兄弟,我們住在長山城的客棧,想出山看看就去找我。」   「嗯!」斬風點了點頭。   弓弛從懷裡掏了一串錢,扔到他的手裡,笑道:「去換身衣服吧,免得被道官認出。」   「謝謝!」斬風對他頗有好感,欣然將錢塞入了懷中。   「早點去客棧找我!」弓弛見他做事爽快,更加喜歡,朝他微微一笑,繼續往長山城跑去。   「商人!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我該去試試。」   望著山道飄起的黃塵,斬風似乎看到了一條新的道路。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長山城的***閃爍星星般的光芒,辛苦了一天的人們回到家中,享受著一天中最舒服的時刻。   勞累了一天的斬風依然無法輕鬆下來,雖然見到了鷹嘴崖,卻被一條長長的密林帶擋住了去路,沿著林帶奔了幾里都無所獲,眼見天空越來越黑,尋找入口的機會越來越低,因此他趕回城中,希望購買一件工具去砍樹。   城門口有些清冷,士兵們都回家了,只留下兩盞小燈籠把守大門,他剛走到城門下,背後就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來速極快,轉眼間已經到了他的身後。   馬被斬風的身子一擋,突然受了驚,抬起前腿就想踢,幸好馬上的人及時控制了坐騎。   斬風回頭看了一眼,一共是七匹馬,坐著清一色男子,身上背著包袱,腰間都帶著兵器。   帶頭的男子怒目望著他,喝道:「怎麼不讓路?踢死你可別怪我。」   「山野小民,別跟他一般見識,快找客棧吧!」   「走!」帶頭的男子又瞪斬風一眼,然後策馬奔入了城。   斬風搖了搖頭,沒有把事放在心上,急急忙忙去找雜貨店,但在城裡逛了一圈,所有的店舖都關門了,即使拍門也沒有人回應。   無奈之下,他只好沿著大路往城外走去,希望回到那個草坡守株待兔,只要抓住一個,就能換取鳴一。   走了幾步,剛好經過城中唯一的客棧,忽然發現剛才那七名漢子正站在客棧門口,與店裡的夥計吵得不可開交。   「客倌,實在對不起,客棧太小,所有的房間都滿了。」   「我們遠道而來,能不能想想辦法,騰出一間也好,城裡只有你們這一個客棧,總不能讓我們睡荒山吧?」   「今天來的客人太多,所有的房間都很擠,再也容不下了。」   其中一名男子突然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領,怒喝道:「趕走幾個不就行了嗎?我們可不是小人物,惹惱了我們,讓你好看。」   夥計的態度突然變得強硬了許多,揮掌撥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不想住就滾,沒功夫招呼你們。」說罷,冷哼一聲,轉身就往客棧內走去。   「混帳!」男子氣得身子發顫,怒吼著就衝了過去。   然而他的腳還沒跨進客棧的院門,一張木凳從裡面高速飛了出來,正好砸在他的腦門上,整個人向後倒飛出了三丈,摔落地面已經人事不知。   其餘的人都無不大吃一驚,踏前的腳步都縮了回去,一起轉頭望著領頭的男子。   弓弛晃著腦袋笑吟吟地走了出來,瞇著眼睛掃視著餘下的六人,拱了拱手道:「我兄弟喝醉了,不好意思,驚擾了兩位,不如進去喝杯酒吧。」   六名漢子都當他是說反話,眼角掃向客棧之內,發現大堂裡坐滿了人,誰都不敢進去,相互看了一眼,然後都搖了搖頭,抬起昏迷的男子後拉馬就走,不敢再留。   弓弛望著他們的背影哈哈一笑,正想走回客棧,眼角忽然掃到街邊的斬風,倏地一愣,隨後笑呵呵朝他招了招手,喚道:「原來是小兄弟,進來喝一杯吧!」   斬風原本不想答應,但想到他的手下帶著兵器,也許可以借用,於是點了點頭,隨著他走入了大堂。   「是你!」一聲驚呼突然從人群中冒了出來。   眾人正打量著斬風,被這聲大叫驚動,紛紛放下手中酒碗,轉頭朝聲音傳來的地方望去,發現木斐瞠目結舌地盯著門口,身子僵直,手中的酒也潑灑了出來。   斬風赫然發現木斐的身影,神色突然一沉,眼睛又望向藏劍,很快確定兩批人是一夥的,心道不妙。   「木斐,甚麼事大呼小叫?」藏劍冷冷地喝斥木斐。   木斐被他一喝回過神來,緊張地指著斬風叫道:「老大,就是他和另外一個小子鬼鬼祟祟地在林子外打探。」   藏劍勃然變色,冰冷如劍的目光落在了斬風身上,冰冷冷地道:「你果然不是山裡的人,難怪我沒見過,原來是外面來的暗探。」   斬風身側的弓弛不知道山上發生的事,但見藏劍的臉色冷峻,眼神中藏著怒火,知道不會是好事,靈敏的他迅速擋住客棧大門,伸手把大門關好,然後揚聲問道:「藏劍,到底是怎麼回事?」   「弓老大,我的手下說他是探子,來打聽消息,不過——」藏劍的臉色猝然一變,凝視著木斐喝問道:「你不是說兩人都關在鷹嘴崖嗎?為甚麼會出現在這裡?」   「是我親自押送兩人到鷹嘴崖,之後又綁住手腳,他們絕不可能逃出來。」木斐也感到莫名其妙,剛才的驚呼正是為這事,想到山崖絕壁,越來越覺得事情不可思議。   一個被綁住手腳後關押的人,居然大搖大擺地出現,任誰聽了都感到詫異。   藏劍見大門關上,不著急動手,望著木斐問道:「是不是送飯的人出事了?」   木斐搖頭道:「兩個小子識破了邢老的毒酒,我想教訓一下他們,所以這兩天沒讓人送飯,他們不可能利用懸筐爬上來。」   藏劍自然清楚鷹嘴崖的地理情況,感到萬分詫異,轉頭又望向斬風,眼光在他破爛的衣服上掃了一下,又想到他從山路的側崖爬上來,心頭忽然跳起一個念頭,臉色大變,喃喃地道:「莫非是從鷹嘴崖跳下去?」   「跳……下去!」木斐再也掩飾不住心中的驚顫,喉裡發出了尖銳的叫聲,晃著腦袋道:「下面有近三十丈高,絕不可能?」   隨著他這聲尖叫,所有的青雲閣弟子都明白了,一張張驚愕的面孔移向斬風,像看怪物似的看著他。   「那麼高,不可能吧?」   「一點傷都沒有,太古怪了!」   弓弛見素來冷傲的藏劍也情不自禁露出驚愕之色,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又問道:「藏劍,沒發生甚麼事吧?」   「沒事!」   藏劍搖了搖頭,轉眼凝望著斬風,痛打道官的情景歷歷在目,如今卻成了調查青雲閣的暗探,兩者之間十分矛盾,卻都發生在面前這名青年的身上,再加上冷漠的氣質,腦海不由地產生了各種懷疑。   面前驚愕、詫異、懷疑、敵視,斬風還是同樣的平靜,面對冥皇和仙人尚且如此,何況是這群普通人,心中甚至有些高興,敵方的重要人物都在這裡,只要隨便抓住一個,就能換取鳴一的安全,不必辛辛苦苦去找進山的道路。   「小兄弟,把事情說出來吧,我們不會傷害你。」弓弛對斬風依然很有好感,極力勸說他棄暗投明。   斬風淡淡地道:「先把我的朋友放出來!」   弓弛望向藏劍,等待他的回應。   「說!是誰派你來的?」藏劍毫不擔心他的反撲,逕直走到他的面前,用他最凌厲的眼神緊盯著斬風,似乎要看透他的心。   事到如今,斬風再無顧忌,只是在考慮自己的選擇,這群人似乎不是道官一派,所以他沒有任何的殺意,然而如果用冥術,除了滅口,只怕再也沒有其他的方法掩飾自己的身份。   低頭想了一陣,他再次抬頭回視藏劍,深幽的眸子裡散出了濃濃的殺氣,回應著對方咄咄逼人的目光。   雖然沒有一絲言語,沒有刀光劍影,只有咄咄逼人的氣勢,藏劍的傲氣,斬風的殺氣,一個讓人魄飛魂喪,一個讓人心驚膽寒,兩股強盛的氣勢在這小小的茶鋪中猛烈地相撞,如同兩股強大的旋風正相互衝擊著,第一次的交鋒就在這一瞬間展開了。   藏劍第一次與他正面相對,斬風冷漠的表情,冰寒的眼神,都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感覺面前這個青年不是容易對付的人,也同樣加深了對他身份的顧忌。   斬風的神色很凝重,雖然入世不深,然而他也是名門之後,又經歷了許多事情,對於危機有一種過人的敏感,很快就發現對方的眼神之中除了冷淡,還有一絲傲氣和殺意,似乎把他當成了大敵,心中不由地一震,開始嘀咕了起來。   畢竟這是他第一次進入人界的社群,不可能有任何的敵人,所以面前的這群人必有所圖謀,而他最擔心的就是自己冥人的身份。   一剎那,在場的人們都彷彿感覺到胸悶氣短,呼吸不暢,坐立不安,彷彿有一種強大的氣壓正向他們的心境施壓,隨著氣氛越來越凝重,他們的感覺也越來越強烈,於是紛紛閃到兩側。   弓弛站在斬風的身後,看不到他的眼神,然而他能切切實實感受到如暴風雪一般的殺氣,神色變得越發凝重,然而他的腦海中又出現了斬風對付道官的場面,心中泛起了懷疑。   藏劍凝視著斬風,心裡卻在暗暗吃驚,對方如此年輕,雖然看不出有甚麼實力,而且似乎還顯得經驗不足的樣子,沒想到還沒動手,對方突然展現出不輸於自己的氣勢。   令他最吃驚的,還是斬風釋放出來的竟是殺氣,而且不是那種普通的殺氣,而是與職業殺手相似的殺氣,單是那對殺氣騰騰的眼神,便足以震懾對手,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寒意……   難道,他是殺手!   他再一次改變了對斬風的觀感,一個擁有如此殺氣的青年出現在小小的山城,其中含意不能不讓人多加聯想。   斬風卻沒有多想,對方的氣勢雖然逼人,但他所遇過的都是高手,無論是冥皇還是散仙,都是他現在難以超過的關卡,所以他從來都沒有把自己放在很高的位置上,正如一直穿著的白衣一樣,他的心裡依然把自己定位是冥界的白級冥武士,從不擔心自己會下跌,因為這已是最低點。   他表現得很自然,不驚不慌,不急不躁。   藏劍越來越不敢小看面前的青年,心頭的壓力告訴他,這個青年將來會是強大的敵人。   在場的人看著這種無聲的摶鬥,內心不由自主地受到感染,全身都似乎熱血沸騰,鬥志默默地填充著他們的心靈,就連弓弛和柳星這樣閱歷豐富的人,也不能倖免。   水與火的交織,冰與焰的同生,風與雷的共鳴,潮與瀑的張揚,這僅僅是氣勢的對抗。 第四集 劫道修煉 第一章 陰霧長山 第四集 劫道修煉 第一章 陰霧長山   咚咚咚   一陣急促地敲門聲打破客棧大廳內幾乎凝固的氣氛,人們像是洩了氣的皮球,心中的激盪都在這幾聲敲門聲中流逝,然而剛才的那一場氣勢的較量依然記憶猶新,津津樂道。   「開門。」一聲粗魯的叫喊再次從門外響起。   斬風收起了眼中的殺氣,恢復了原有的冷漠,撇頭望著大門。   藏劍用複雜的眼光看著他,微微感到一點可惜,心裡明白對方的並沒有輸,彷彿是因為不屑與自己鬥下去,所以避開了。   「我來。」弓弛朝在場眾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坐下,然後笑吟吟地打開大門,只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眼眸深處閃過一絲寒光。   「怎麼這麼久?還做不做生意?」一名道官隨手推開弓弛,傲然踏入了大堂,掃視了一眼,喝問道︰「這裡在鬧甚麼,為甚麼不開門。」   斬風撇了一眼,發現他正是白天見的五名道官之一,而衣袖上的七條金花繡帶說明了道丞的身份。   在場不是青雲閣的人就是滄浪社的人,道官的到來無疑將剛剛消散的鬥志燃了起來,紛紛矚目而視,殺機再現,氣氛也變得極為凝重。   柳星老謀深算,見氣氛有些異常,身上的滄浪社弟子蠢蠢欲動,捂著嘴輕輕咳了一聲,然後含笑站了起來,拱手道︰「道爺,我們正在拼酒,不知道您來了,請多包涵,不知道有甚麼事要我們效勞?」   「是你!」道官沒有回應,因為他目光落在了斬風的身上,想起白天所面臨的窘迫,心中萬分惱火,指著他怒喝道︰「這你個混蛋,道佐大人正要抓你,沒想到你在這裡,嘿嘿,看來這些人都是你的同黨,毆打道官是重罪,所有的人都要嚴懲不怠。」   一番話頓時激怒了所有的人,一個個怒目相視,大堂內的氣氛變得殺氣騰騰。   道官自然也知道寡不犯眾的道理,他本是想撐撐面子,沒想到激起了民怨,頓時感到有些下不了台,臉色窘紅。   斬風其實不想這裡的人拚鬥,看著道官來抓他,心中不由地一動,於是走到道官的面前,淡淡地道︰「想抓我嗎,我跟你回去就是。」   眾人都是一愣,沒想到他居然願意主動被抓,都有感到十分詫異。   藏劍和弓弛卻很清楚,斬風是想借道官來擺脫眼下不利的局面,然而放他離開客棧無疑要冒極大的風險,萬一他說出這裡的事情,只怕許多人要倒霉,然而不放他就必須殺掉道官,斷他的去路,無論哪個選擇,都會帶來不必要的危險,所以兩人都猶豫了。   柳星忽然道︰「小哥,你就去吧,你的朋友我們會好好照顧,保證他有好吃好喝,所以你不必擔心。」   「謝了。」斬風略加思索就明白了話中的含意,朝他微微點了點頭。   道官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怒目喝道︰「算你識像,不然你絕對活不過明天,還有這裡的人。」   「癈話說完就走吧。」斬風冷冷地撥開他的手。   道官似乎因為白天的事變成了驚弓之鳥,見他一動,心中大驚,下意識地捂著下體跳開了,然而這一番舉動頓時引得哄堂大笑。   斬風掃了他一眼,眼中儘是不屑之不色,然後冷冷地走出大門。   道官見了眾人的表情,知道自己反應過激,又羞又惱,窘得臉色通紅,狠狠地瞪了眾人一眼,然後灰溜溜地跑了,連來此的正事都忘了辦。   「道官的臉面都讓這幾個丟盡了,可笑之極。」弓弛笑著關上了大門。   藏劍笑了一陣,吩咐道︰「小唐,騎馬去把人從鷹嘴崖帶來。」   「是。」叫小唐的青年躬身一禮,迅速地奔向了後院馬廄。   弓弛拉著藏劍坐下,沉聲問道︰「老弟,感覺如何?」   藏劍想起剛才那番無聲的激鬥,心中猶有餘悸,搖頭讚歎道︰「這個青年的確不同凡響,單是那股風暴似的殺氣,這裡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他,就連我們兩個也遜色一籌。」   「實力呢?」   藏劍皺著眉頭思考了片刻,道︰「難說,氣勢與實力不同,氣勢可能因一時或一事而成,但力量卻是靠積累,依我的估量,他的實力未必太高,大該低我們幾籌,不過最可怕的是他似乎與殺氣融合在一起,隨時隨地都能將殺氣暴發出來,戰鬥力必然隨之大幅提升,甚至可以奮不顧身地拚命,與他一戰雖然能勝,但恐怕也會是慘勝。」   弓弛點頭道︰「一個人能與殺氣融合,如果不是天生,就是遇到了大事,這種人一但成為敵人,就會誓死對抗。」   木斐附和道︰「老大,小子這麼重的殺氣,不知道殺了多少人,年紀輕輕就已經如此凶狠,將來一定是大惡之徒,不如找個機會把他宰了,以免後患。」   「說的也有道理。」藏劍身為青雲閣主,青雲閣的安危自然是頭等大事,雖然愛惜人才,也不能不小心行事。   弓弛沉吟道︰「如果他不是山野居民,就一定知道道官的勢力,知道道官的力量還敢動手毆打道官,說明他並不喜歡道官。」   「社主,還有一種可能。」柳星皺著白眉站了起來,神色異常的凝重。   「哦!」眾人都把目光轉到他的身上。   柳星臉色凝重地道︰「如果他本身就是道官,而且等級在道佐之上,動手打人就不足為奇了。」   「啊!」   雖然柳星的話有些扉疑所思,但如果猜測正確,滄浪社和青雲閣的情報必然落入了道官手裡,隨之而來的只怕就是大軍圍剿,因此一言即出,滿堂皆驚,人們再也坐不住了,紛紛站了起來,驚愕地望著他。   藏劍是最憂心的一個,長山是青雲閣的總寨,經營至今花了不少心血,如果被圍剿,對青雲閣日後的發展有極大的阻礙,甚至全軍覆沒,因此神色異常的凝重,眼神陰鬱,低著頭喃喃地道︰「一個青年會有道佐以上的等級嗎?」   「如果他真有道官以上的等級身份,剛才所表現出來的強大氣勢就不難解釋了,來此的目的也昭然若揭。」弓弛臉色同樣很凝重,歎了一聲,轉頭盯著藏劍道︰「藏劍老弟,我滄浪社遠據海島,隨時可走,可你的青雲閣就在附近,萬一有大軍來圍,只怕會有極大的損失,依我看應該立即撤出城中,免得被困在城裡,進退不得。」   「嗯,弓老大說的對,山林廣闊,可以藏身的地方極多,為保萬全,我們暫避一時,如果那小子不是道官,我們再回來也不遲。」藏劍沉重地點了點頭,面對生死猶關的境地,他的冷靜發揮了效用,「夜鷹團和猛虎堂的兩位老大都沒到,如果不通知他們,只怕會落入圈套,需要有人留守。」   木斐站了起來拍著胸脯道︰「大哥,我留下。」   「你!」藏劍呆了呆,凝視著問道︰「你與那個青年見過幾次,他會認出你。」。   木斐嘿嘿一笑道︰「大哥儘管放心,我對這一帶很熟悉,只要有任何風吹草動,我都能找到逃生之路,我會騎馬奔到山口守在那裡,只要兩位當家一個,我立即引領他們進入林道。」   「不愧是我的好兄弟!」藏劍感動地拍了拍他的肩頭,欣喜地道︰「好吧,你留下,我再留幾個人給你,助你辦事。」   弓弛含笑道︰「藏劍,你的手下果然都是血性漢子,難得啊!」   「是啊!木斐從青雲閣建立就跟在我身邊,算是青雲閣的元老了。」沒有甚麼比屬下的忠誠和勇敢更值興奮,因此藏劍笑得很開懷。   弓弛轉頭指著一名三十歲左右的男子道︰「楊淡,你見過硯冰和北翎兩位當家,隨他一起留下,聽木兄弟調遣。」   「是。」   藏劍又仔細地吩咐了幾句,然後率領青雲閣和滄浪社的人撤離了長山城,鑽入了深山密林之中,只留下一些人守著林道入口,以便隨時通報消息,城中舊有的店舖也照常經營,以便查探城內的消息。   然而斬風並不知道自己為了群豪製造了大麻煩,此刻他正靠在官衙外露天茶鋪的空桌旁悠閒地坐著,道官並沒有把他帶入官衙審問,而是直接把他關進了大牢,因此他輕而易舉地擺脫了牢獄,但他不想再去招惹客棧裡的人,對方人多勢眾,情況對他很利,而且他也不相信對方會輕易放出鳴一。   坐了半個時辰,他決定出城轉轉,然而當他路過客棧門前的時候,忽然發現剛才還***通明熱鬧非凡的客棧居然變得悄然無聲,不禁有些驚訝,懷疑道官派人把客棧裡的人也抓去了,於是閃身進了客棧。   客棧內已是人去樓空,四周漆黑一片,只有陰風殘留。   那麼多人去了哪裡呢?難道是發生了甚麼事情?是不是道官派人把他們抓了起來?還是……   種種疑問縈繞在他的心頭揮之不去,最令他擔心的莫過於鳴一的安危,兩天不吃不喝已是極限,如果再拖下去,恐怕只有死路一條,然而沒有帶路就去不了鷹嘴崖,想到此處,他不禁愁眉暗鎖,只盼著臨走時聽到的那一句話能夠對現。   枯坐了一夜,客棧內依然是了無空空,所幸的是他找到了一個可以安心休息的好地方。   清晨燦爛的陽光再次掃落在小城上,為大地帶來了無限的生機,斬風從客棧裡找了一件白衣換上,又戴了一頂農夫常用的草帽,然後來到了打鐵鋪。   打鐵鋪叮叮咚咚,敲打得正熱鬧,爐中烈火熊熊,使整個作坊溫度很高,站一陣衣服就汗濕了。   「小哥,你要買甚麼?」鐵匠正掄著大鐵錘打鐵,不經意地抬頭看了一眼,又低下了頭。   斬風掃了一眼掛在牆上的鐵器,不是農具就是廚具,竟然沒有一把兵器,不禁有些詫異,問道︰「怎麼沒有兵器?」   「兵器?」赤著上身的鐵匠放下大錘,望著他驚訝地問道︰「你要兵器幹甚麼?」   「採藥時防身。」   「哦!」鐵匠笑著點頭道︰「的確,深山野林裡藏著很多猛獸,是該帶件兵器,不過現在沒有,這樣吧,我有現成的鐵水,現在就幫你打一把刀,你等一個時辰吧,午時之前一定交貨。」   斬風無奈地點了點頭,如果沒有刀,密林根本無法進去,所以只有等待。   「官衙對面有個茶鋪,你去那裡坐一會吧,那裡風大,涼快。」鐵匠好心地勸了一句。   斬風看了看自己,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又梳洗了一番,與昨天那個披頭散髮,衣衫破爛的形象大不一樣,猶豫了一陣,慢慢地走了出去。   鐵匠見他跨出店門,臉色一變,冷笑了幾聲,朝著身後的夥計道︰「快去稟報老大,這小子果然平安出來了,而且一身光鮮,似乎發了財,一定是把消息賣了出來。」   夥計不敢怠慢,扔下手中的鉗子就往外跑去。   官衙門外的空地上有一個小茶攤,攤子不大,只放著幾張桌子,用竹竿撐著灰色布幔摭擋陽光,火爐上正燒著山上挑下來的溪水。   鋪裡沒有客人,茶鋪鋪主很熱情地招呼斬風坐下,問道︰「小哥,你不是城裡人吧?我看你也不像是個生意人,怎麼會到這小山城來?」   「到處走走。」   「年輕就是好啊!一個人到處遊蕩,真是快活。」鋪主羨慕地看了他一眼,走去燒水泡茶了。   斬風摘下草帽,抬眼望向官衙,發現門口停了兩輛馬車,還有幾名僕人正往車上搬東西。   吱呀一聲,官衙的大門開了,一個滿頭眉發的老人在兩名婢女的摻扶下走出了大間,後面跟著他的家眷,然後坐上馬車,依依而別。   他們剛剛離開,一名中年道官踏出了官衙的大門,濃眉小眼,圓鼻尖耳,身上穿著玄色的道袍,袖子上繡著五條金色花帶,傲氣十足地掃視了自己的地盤,不是別人,正是昨天被斬風一腳踢跑的道官,下身痛了一夜,所以沒時間處置斬風,被他從容離開了牢獄。   他的身後又陸續走出四名青年的道士,衣袖上都有金色繡花帶。中年道官與身邊的道官嘀咕了幾句,然後領著其中三個走進官衙,而剩下的一名灰袍道士指揮衙役搬了一個高高的告示板放在官衙門口的左側。   斬風戴上草帽站了起來,然後走向告示板,想去看看告示上說了些甚麼。   忽然,街上突然奔來十幾匹快馬,一直衝到官衙門口才停下,斬風轉頭望了一眼,心中一緊,神色驟沉,因為馬上坐著的人全都是道官。   坐在第一匹馬上的是一名黑髯道士,國字臉,長眉看眼,氣宇不凡,衣袖上的七條金絲繡花帶更是十分顯目,一看知就不是等閒之輩。   當目光轉向第二匹馬時,他倏的愣住了,因為坐在馬上的不是別人,正是在禁區中見過的道裝少女,一席白色的道袍襯著六條金色的繡紋裹住了嬌軀,縷縷青絲隨風飄散,風姿綽約,美態超然,然而眉宇間卻藏著一絲愁意,與之前所見的大不一樣。   是因為掌山的事而來吧?   他再往少女的身後望去,赫然發現同來的十幾個道官等級都不低,心中又是一震。   按理說他們應該相信我已葬身火海了,難道這次來到這裡不是為了我。如果不是因為掌山的事而來,難道是因為……   他忽然想起藏劍,想起客棧,心中猛地一動,又想起在掌山時曾聽道官說過四大反抗勢力,青雲閣、滄浪社、猛虎堂、夜鷹團,而且認定自己是這四個團夥派去的殺手。   青雲閣,原來那些人是青雲閣的人,也就是所謂的四大謀逆團夥,難道這群道官是來圍剿青雲閣的人?   抱著滿腹的疑問,他回到原來的坐位上。自從在掌山大開殺戒之後,他逐漸冷靜了下來,無謂的殺戮毫無意義,只是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當然,該下的手的時候,他毫不手軟。   道裝少女勒住了馬韁,略帶幽怨地眼神不經意地掃了一眼,秋波如同一陣清風般從斬風臉掠過,沒有片刻的停留。   年青的灰袍道士見到這麼多道官同時出現也大吃一驚,當他看到人群中有一個道君,四個道師,還有大批等級在他之上的道官,更是異常驚訝,不敢怠慢,恭敬地走了上來行了一禮,道︰「長山城道丞宋熹參見道君大人和諸位道官。」   黑髯道士端坐馬上,抬眼打量了宋熹片刻,沉聲吩咐道︰「宋道丞,我帶了十七位道官來這小小的山城是為了辦大事,你立即去準備一切。」   「十七位!」宋熹嚇得吐了吐舌頭,道官雖然勢力大,卻包括了許多道僕和道奴,因為道官的選拔極嚴,等閒之人無法,除了京城的道院之外,普通的大城大約只有百餘名道官,如今來了十七名道官,而且等級都很高,就算是傻子也明白要發生大事,不禁好奇地問道︰「不知是甚麼大事竟要勞動道君大人親自前來?」   黑髯道士搖頭不答,反問道︰「這裡是誰管轄?」   「是奉陽道佐,昨日剛剛接任,道君大人稍候,我去請道佐大人來迎接。」宋熹欠了欠身,轉身撒腿就往官衙裡跑去。   過了片刻,宋喜和奉陽急步走出官衙,朝著來到馬前。   「新任的長山城城守奉陽參見道君。」奉陽知道對方的位階,所以表現的十分恭敬。   「我是掌山禁域的總管墨名。」黑髯道士朝著微微點頭,指著身後的四名道師介紹道︰「這分別是尤牙道師,扶風道師,掖鶴道師,嗯,還有這位是流千雪,同樣是道師位階。」   「參見諸位道師。」道官的位階十分嚴緊,不亞於冥界的等級制度,所以奉陽同樣以最後恭敬地態度一一行禮,不敢有絲毫地不恭。   「事情重大,我們進去再說。」   「是,是。」奉陽連連點頭,然後轉頭吩咐道︰「宋熹,快去安排安棧。」   墨名端起身份,領著四名道師率先走入官衙。   奉陽陪著五人進了客廳,先捧上香茶,待安坐之後,含笑問道︰「道君大人,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   墨名臉色陰沉地道︰「有一名殺手闖入禁區,殺死了五十餘名道官。」   「五……五十!」奉陽嚇得身子猛顫,哆嗦著站了起來,兩眼發直,冷汗直冒,一張臉白的全無色。   墨名見他如此,淡淡一笑道︰「殺手已被燒死,我這次帶人來長山城是為了找出指使殺手的團夥。」   流千雪坐在一旁幽幽地歎了一聲,死了五十幾人本該是憤怒的事,但她一想到殺手救了自己,心情便有些複雜,尤其是那對藍色的眼睛,在腦海中縈繞,揮之不去。   奉陽鬆了口氣,緩緩地坐回原位,心依然驚魂未定,用袖子抹了抹額上的冷汗,驚歎道︰「世上居然有人能以一人之力擊殺五十幾名道官,這實在太誇張了吧?」   墨名威然端坐,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淡淡地道︰「不必擔心,雖然死了不少人,但都是道徒和道人之類的初級道官,道術不精,又被殺手佔了主動,卻沒有很好的聯手合擊,因此才招至大敗。」   奉陽看著他那張沉著冷靜的臉,不知不覺中,緊張的情緒便安靜了下來,含笑道︰「有禁區總管大人坐鎮,卑職自然放心。」   「殺手殺人之後朝著東南方向奔,可見指示他的人在這個方向,據報是四大謀逆團夥指使的,所以我親自帶人來查。」   「您是說這裡有逆黨?」奉陽十分驚訝。   尤牙冷笑著插嘴道︰「這一帶山多林深,是藏匿的最好地點,殺手得手之後不出大路,卻往這個方向走,可見他們早有安排,如今殺手沒有回報,消息又被我封鎖,那些逆黨一定還在等消息,可以趁此機會一網打盡。」   「我們五位道官願聽候道君大人的調遣。」   墨名臉色一沉,陰聲喝道︰「你記住了,殺手之事是內部機密,不許洩露給任何人知道,否則會造成道官威信的喪失,如果外面有任何傳聞,由你負責。」   「是。」奉陽完成被墨名的氣勢鎮攝了,唯唯諾諾,不敢有半點不從。   墨名不再多言,問了長山的情況和地勢之後,開始設定搜捕計劃。   ※※※   城門口,一個身影慢吞吞地向城中走去,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鳴一,手捂著肚子,齜牙咧嘴地傻笑,一邊走還一邊嘀嘀咕咕地嘮叨著甚麼。   「鳴一!」   一聲叫驚醒了他,抬頭一看,斬風正站在他的面前,不禁大喜過望,一把抱住了他,興奮地大笑道︰「兄弟,你果然沒事了,見到你真好,我還以為你出事了呢?從那麼高跳下,如今卻像是個沒事人似的,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我正在想辦法救你,想不到你成功逃脫了。」   因為大批道官突然出現,使若大的長山城籠罩在陰雲之中,斬風感受到危機重重,如果青雲閣因為自己而面臨滅頂之災,心中難安,衡量之下,決定找機會通知青雲閣,沒想到剛到城門口就遇上了鳴一,不由地興奮莫名。   鳴一比他更為高興,笑道︰「昨夜有個小子想把我弄出來,我把繩子纏在手腳上,然後打了個活結,一扯就開,等他把我放在馬上運下山時,我趁機把他打昏,之後就逃了出來。」   「我們繼續找青雲閣嗎?」   鳴一拍著空癟的小腹笑道︰「兄弟,我餓了兩天,只灌了一肚子水,現在手軟腳軟,還是先填飽肚子再說吧。」   「好吧。」斬風見他說話都顯得有氣無力,臉色憔悴,的確無法下山,因而沒有勉強,抬頭看了一眼,瞥見前方有一間小酒館,於是扶著他走去。   酒館不大,只有六張方桌,店東既是掌櫃又是夥計,見他們進來笑著迎了上去。   「鳴一」   鳴一沒想到在這種小地方也有人認識他,猛地一呆,甩頭轉頭望向屋角,發現屋角的兩張方桌一共坐著七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同僚,臉色微變,萬分驚愕地問道︰「老泰,你們怎麼也來了?」   斬風抬眼望去,忽然發現這七個人正是昨天晚上在客棧外被打得抱頭鼠竄的,這才知道他們是鳴一的同僚。   老泰沒有了昨夜的驕氣,親切地朝鳴一招了招手,笑道︰「你這小子,跑哪兒去了?我們正四處找你呢!」   「老泰,你們七個不是在京城辦事嗎?」鳴一笑嘻嘻地拉著斬風走了過去,在旁邊的一張空桌旁坐下。   老泰見有外人在場,沒有回應,眼角撇了一眼斬風,並沒有認出他是昨夜驚馬的人,只是覺得這個青年臉色冷淡,隱隱有一種壓人的氣勢,皺著眉頭問道︰「鳴一,他是甚麼人?」   鳴一親密地搭著斬風的肩頭笑道︰「他是我兄弟,叫斬風,這兩天他一直在幫我找青雲閣的總寨,吃了不少苦,我正打算把他帶去見頭兒,給他安排個職位。」   「可靠嗎?」老泰瞇著眼睛又打量了斬風一番。   鳴一收起嬉皮笑臉的表情,重重地拍了拍胸口,一本正經地道︰︰「我鳴一雖然朋友多,可從來不認兄弟,這是我頭一個兄弟。」   老泰有些愕然,自從鳴一進入刑察司之後,還沒有見他這麼認真。   「既然如此就做下吧,現在吃這行飯不容易,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力量。」 第四集 劫道修煉 第二章 密探身份 第四集 劫道修煉 第二章 密探身份   斬風見他對鳴一倒是和眉善目,不像昨夜那樣張狂,觀感稍稍改善了一聲,默默地在鳴一身邊坐下。   鳴一指著在座的七人介紹了一番,七人分別是泰裕,姚平樂,杜成雨,黃彈,張谷,張青,魚源,這七個人都是刑察司的暗探,帶頭的泰裕是司察,是鳴一等人的直屬上司,雖然笑臉吟吟,但語氣上還是表現出一種上級對下級的態度。   斬風見七人的目光只在身上掃了一下就移開了,知道他們還看不上自己,心中暗暗嘀咕,雖然在長山耽誤了一段時間,但目前的第一目標依然是找到最合適身份,方便日後的計劃,道官雖然是最舒服的位置,然而家仇太深,與道官相處只怕會按納不住自己的脾氣,難免壞事。   而青雲閣等勢力與道官對抗,與他的目的一致,然而青雲閣終日被道官圍剿,如果投入青雲閣雖然可以從心所欲的對付道官,然而日後一定會有很多與道官正面擊戰的機會,很容易暴露自己,甚至會成為追捕的對象,也許還有機會與仙人對敵,如果單是為了報仇,他不會有半點猶豫,只是身上還背著冥界的重任,無疑使他所需要考慮想的細節更加周密,不能有半點疏忽。   他掃了一眼七人,出身官宦的他對刑察司並不陌生,知道這是密探衙門,唯一擔心的就是刑察司的背後是誰在掌權,心道︰「只要刑察司的背後不是道官,最佳的身份莫過於此,嗯,先試試他們。」   想到此處,他的眼神再次變得冰冷,如同兩道冰箭掃視著七人。   泰裕見他態度依然冷漠,心中有些不悅,冷冷地問道︰「鳴一,你這位朋友似乎看不起我們刑察司的人。」   鳴一正忙著往嘴裡塞食物,聽出泰裕語氣中流露出不悅之意,不由地一愣,轉頭望了望斬風,笑道︰「老泰,我這兄弟就是這副表情,千年不變,別放在心上。」   「是嘛。」泰裕淡淡一笑,端起官員的架子,盯著斬風傲然問道︰「你有甚麼本事,憑甚麼進刑察司?」   「這個夠嗎?」斬風突然站了起來,迅速抽出剛剛得到手的鋼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手段乾淨利落,沒有一絲猶豫。   小小的酒店突然靜得甚至連心跳聲都能聽到。   鳴一的嘴裡塞滿食物,想叫又叫不出來,只能瞪大雙眼盯著斬風,額上的汗珠沿著面頰一滴一滴往下淌。   同樣流著冷汗的還有其他六人,誰也沒有想到斬風會這麼大膽,公然向一個官員動刀,都如坐針氈,張大嘴巴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斬風凝視著泰裕,冰冷的目光像是利劍一樣斬開了泰裕的身軀,直到心靈深處。   「本事?我沒有,不過殺一兩個像你這樣的人,我還不至於手軟,不信你可以試試。」   泰裕如何也沒有到自己會落到這種境地,昨天窘迫離開客棧,今天又被一個不起眼的青年把刀架上自己的脖子上,又氣又惱,然而冰冷的刀鋒貼在脛子上,寒氣與殺氣由鋒刃一點點滲入肌膚,直到心中。   「你……」   沒等他說話,斬風忽然用力向下一壓,迅速抽刀坐回原位,表情也恢復平靜,就像是甚麼事也沒發生過似的。   鳴一長長地呼了口氣,三口兩下把嘴裡的食物吐了下去,然後尷尬地笑了笑道︰「老泰,別見怪,他的脾氣……」   泰裕驚魂初定,摸了摸依然冰冷的脛子,刀痕仍在,指尖觸到刃痕時,心頭忽然一顫,接著緩緩站了起來,異樣的目光緊緊盯著斬風。   氣氛顯得有些凝重,然而正當眾人以為泰裕要發怒之際,他忽然笑了,看著斬風微微點了點頭,讚道︰「小子,膽子不小,我泰裕雖說不是甚麼大人物,可從來都沒有讓人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你算是頭一個。」   斬風揚了揚眉,不卑不亢地回應道︰「我沒砍下去已經算你運氣好了。」   「嘿,你這脾氣我喜歡,天生屬於幹我們這行,鳴一,你這個兄弟了不起呀!哈哈!」泰裕放聲大笑,完全沒有將剛才的尷尬存在心裡。   鳴一見他笑了,提到嗓子口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長長地舒了口氣,神采飛揚地道︰「我兄弟當然了不起。」   泰裕朝斬風笑了笑,指著椅子道︰「兄弟,坐下,以後你就是自己人了,大人面前我來保薦,富貴雖然不能保,但平平安安混口飯吃絕對沒有問題。」   「謝了。」斬風見他頗有豪爽之氣,觀感大為改善…   一場小風波就此平息,氣氛更加熱鬧,斬風所表現出來的   鳴一一邊塞著食物,一邊好奇地問道︰「老泰,到底甚麼事把你們也請來了?」   泰裕看了看店中,除了店東之外別無他人,壓低聲音說道︰「冬大人正陪著左大人巡視北疆,想趁機見一見青雲閣的人,現在兩位大人已經到了山外的凌關,所以派我們先來看情況,你小子打探出消息了嗎?」   鳴一自然知道重要人物是誰,大為吃驚,問道︰「原來找青雲閣不是要消滅他們?」   「誰跟你說要消滅?」   鳴一頓時鼓起了腮幫子,嘟囔著埋怨道︰「早知如此我就大搖大擺地四處打聽,何必這麼鬼鬼崇崇地盤算著找線索,還被餓了兩天,真是不值。」   「怎麼?沒找到嗎?」泰裕神色一緊。   鳴一苦笑著聳了聳肩,搖頭道︰「找是找到了,不過我被人家當是探子抓起來關了兩天,昨夜才跑出來。」   「哈哈,難怪這麼狼吞虎嚥,原來你吃了大苦頭。」泰裕哈哈一笑,親切地拍著他的肩頭道︰「不過一切都值得,這事辦好了一定升你的職位。」   鳴一眼睛一亮,欣喜地道︰「真的!」   「都是自己人,我犯不著騙你,以你的本事,也該升了,只是資歷太淺而已。」泰裕忽然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道︰「以你嘴上的本事,居然被關了兩天,看來青雲閣真得挺厲害。」   鳴一想起立即駁道︰「老泰,你不知道,那牢獄設在懸崖絕壁之上,上下都有二十幾丈,需要用繩索才能上落,普通人根本跑不掉,你要是被關在那裡,只怕比我還慘。」   七人都露出了驚訝之色,泰裕更是讚歎道︰「早就聽說青雲閣不是普通的勢力,如今看來他們的手段的確不簡單,你能平安逃出來,算是不錯了。」   鳴一伸手搭在斬風的肩上,自豪地道︰「你知道他是怎麼逃脫的嗎?」   泰裕見他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知道斬風定然有特別的本事,笑著問道︰「斬風老弟是怎麼逃脫的?」   鳴一嘿嘿笑道︰「我的兄弟手段實在讓我佩服的五體投地,他居然從二十丈的懸崖抱著一塊木板跳了下去,不但沒死,而且幾乎毫髮無傷,這種膽識,這種勇氣,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就憑這個,我認他做兄弟。」   「啊!」七人忍不住驚呼了起來,震驚的目光掃落在斬風身上,又轉頭望了望鳴一,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親眼看著他往下跳,當時心差一點沒跳出來,到現在我都不明白他是怎麼辦到的,居然還一點事也沒有。」鳴一看著他們的表情頓感自豪。   泰裕滿臉敬意地站了起來朝斬風拱了拱手,讚道︰「佩服,佩服,剛才就在想斬風兄弟不同凡響,如今更是佩服,看來我們刑察司要多一員悍將了。」   「沒甚麼,只不過不怕死而已,沒甚麼真本事。」斬風見眾人的眼中都有佩服的神色,也站了起來抱了抱拳。   「不怕死就是本事。」泰裕轉頭豪言叫道︰「店家,拿酒來,我要敬酒。」   「好咧。」店東抱著兩醰酒走過來放在桌上。   泰裕拿一起一醰塞到斬風手裡,自己則拎起另一醰,拍開醰口笑道︰「我先喝為敬。」說著抱著酒醰就往嘴裡灌。   斬風開始瞭解這個滿臉短鬚的大漢,雖然行事粗魯,還有些高傲,卻胸懷豪氣,並不是勢力小人,胸中豪氣頓生,二話不說,抱起酒醰就往嘴裡灌去,如長鯨吸水一般。   泰裕猛喝了幾口便放下酒醰,發現他竟然如此豪飲,更是高興,不禁豎起拇指大聲讚歎道︰「好酒量,好樣的。」   其他七人也是拍桌叫好。   斬風放下酒醰,朝泰裕點了點頭,以示敬意。   旁邊的杜成雨,拿著酒醰笑道︰「我也敬你一口。」   斬風忽然指著酒醰子道︰「沒酒了。」   眾人呆了呆,相視一眼,都仰天大笑起來,一時間,斬風在眾人心中的地位迅速竄升。   斬風原想告訴七人客棧裡昨天遇的就是青雲閣的人,然而想到七人當時的窘迫,話到嘴邊還是吞回腹中。   「老泰,現在怎麼辦?」鳴一問道。   泰裕忽然皺緊了眉頭,沉聲道︰「情況不好辦啊!早上突然來了十幾個道官,來勢凶凶,而且等級很高,一名道君,四名道師,他們來這偏遠的小地方一定是有甚麼大事要辦,依我看他們也是為了青雲閣而來,而青雲閣又是針對道官的勢力,只怕過不了多久,這小小的長山城會有一揚火並。」   「既然這樣,我們的行動要加快,在他們火並之前為大人鋪好道路,免得大人怪罪。」   「打擾了。」一個美麗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店門口。   斬風聽到這把聲音心頭一顫,不由自主甩頭望去,果然看到那張美麗動人的面孔,心中像是被攥住了似的,又緊又實。   「哇,好美啊!」鳴一不經意地回頭掃了一眼,頓時呆若木雞,驚為天人。   泰裕敲了他一下,小聲喝道︰「想死呀!沒看到她衣袖上只有四條金花繡帶嗎?惹怒了她小心你的腦袋。」   鳴一這才從驚艷之中清醒,細細打量了一番,果然發現流千雪的白色道袍上有四條金花繡帶,嚇得吐了吐舌頭,小聲咕噥道︰「這麼美的姑娘居然是道師,真是古怪啊!」   斬風雖然知道流千雪沒有見過自己的真面目,但一見到她心中就不由自主地緊張了起來,低著頭輕輕吐了口氣,暗暗自我安撫道︰「只要不使用冥神之眼,她一定無法認出我的身份,何必這麼緊張。」   流千雪見眾人望著她,溫柔地笑了笑,然後向他們走來。   鳴一站起來迎了上去,笑著問道︰「道師大人,我們是刑察司的人,不知你有何吩咐?」   泰裕一聽這話,都忍不住暗暗大罵他重色輕友,連身份也毫無顧忌地張口便說。   「原來是京城的人。」流千雪靈秀的眸子快速地掃了一眼,嫣然道︰「我想問一些事情,你們既然不是這裡的人,我就不打擾了。」   鳴一見倩影在側,幽香陣陣,不禁有些醉意,站起來拍著胸脯自告奮勇地道︰「我們都是探子,找消息最拿手,只要有用得著的地方,儘管吩咐。」   「謝謝你,你們知道青雲閣嗎?」流千雪朝他微微一笑以示謝意。   泰裕等八個相視一笑,道官果然在找青雲閣,而這名妙齡道官入世不深,竟然隨口脫出。   「聽說青雲閣就在附近,不如我們陪你一起找吧。」鳴一為表現自己,腦子一熱,竟望了自己來此的目的。   泰裕聽了立即瞪了他一眼,只是鑒於流千雪在場,不便申斥。   流千雪嫣然道︰「既然如此,我就先謝謝你們,我先走了,有消息請送到官衙去。」   「道師大人不如坐下喝口茶吧。」   流千雪見盛情難卻,含笑著點了點頭,見斬風左側的空位,便走過去坐下。   斬風轉頭望了她,又移開了。   流千雪很細心,剛剛坐下就感覺到身邊的這個男子身上散發著一種就悉的氣息,似曾相熟,不由地盯著他多看了幾眼,然而身邊這張英俊而冷漠的面孔卻十分陌生,腦海中也沒有任何記憶。   「道師大人叫甚麼名字?」鳴一笑吟吟地移到她身邊坐下。   「我姓流,名千雪。」流千雪表現得很平和,沒有一絲道官的威勢,讓人感覺溫柔可親,所以在場的眾人對她都有好感,不像向對其他道官一樣畢躬畢敬,不敢說錯半句話。   「流千雪,好名字。」鳴一嘻嘻一笑道︰「我是刑察司暗探鳴一,這是我兄弟斬風。」   流千雪見斬風臉色冷淡,眼睛在自己臉上掃過之後就移向了酒館的大門,感到有些詫異,低頭想了想歉然問道︰「我打擾了你吃飯嗎?」   斬風被她一問竟不知道說甚麼才好,支吾一陣才搖了搖頭道︰「沒事。」   鳴一笑道︰「別理他,他的表情千載不變,都是這個樣子。」   「哦!」流千雪凝望著斬風,柔聲問道︰「有甚麼不開心的事嗎?」   斬風怕她認出自己的聲音,所以默然不語,沒想到她竟然主動找自己說話,心念一轉,淡淡地回應道︰「沒有。」   流千雪聽出語氣中的冷淡,有些尷尬,裊裊站了起來,嫣然道︰「我還有事,先走了。」說罷就離開了酒館。   泰裕望著她的背影搖了搖頭道︰「這位道師實在太年輕了,而且入世未深,哪有這樣找消息?我看她要白費時間了。」   「兄弟,你太冷了,連這麼溫柔的姑娘都被你嚇跑了。」鳴一滿臉羨慕望著門口,「這麼美的道官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要是能娶她做老婆該有多好。」   「別作夢了,就憑你一個小探子想娶道師,我看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泰裕笑著一拳捶在他的肩上,「人家斬風老弟,對著她面不改色,不像你這小子,見到美人就流口水。」   鳴一哎喲叫了一聲,然後白眼一翻,捏緊拳頭道︰「我一定會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嘿嘿,到了那天,只怕這位道師已經登上仙界了。」   「我上仙界找她。」鳴一哈哈一笑,眼角忽然瞥見斬風呆呆地看著門口,笑嘻嘻地拍了他一下,調侃道︰「我還以為你是冰人呢?想不到也喜歡看美人。」   斬風淡淡地搖了搖頭,低頭不語。   ※※※   在鳴一的引領下,九人出了長山城,繞了大約二里山路,來到一處山坳,山道將這一片山地分了兩節,山道之下是形狀整齊的梯田,種滿了玉米高梁之類的雜糧,一片生機盎然的景像,而山道的上方是一片草地,草地再往上就是密不透風的怪林。   「這裡就是門,我就是從裡逃出來的。雖然表面看上去與普通樹林一樣,但其實這些樹籐都是大門的一部份,只不過從外面看上去像是天然的青籐。」鳴一伸手指向密林中一段被青色長籐緊緊地纏繞的部份。   泰裕打量了一陣,點頭讚道︰「果然十分隱密,普通人見了絕不會認為是密道入口。」   「我先去試試,可惜昨夜只找到從裡面開啟的機開,沒留意外面怎麼開。」鳴一笑著走到林邊,伸手向青籐摸去,然而他的手剛剛碰到青籐,忽然感到掌心巨痛。   「哎喲!」一陣刺心的巨痛湧上了心頭,疼得他滿頭大汗,臉色慘白,雙腳無力,軟軟地坐在地上,抱著左手呻吟。   餘下八人都大驚失色,低頭望去,只見鳴一的手上插著十幾根青色的小刺,又紅又腫,像個血饅頭,十分嚇人。   「我砍開了它。」   杜成雨脾氣又暴又急,看同伴受了重傷,頓得氣得臉色通紅,不加思索地揮起鋼刀,朝著青籐狠狠地劈了下來。   刀光閃落,青籐中突然射出一團青色的液體,如泉水般飛灑而出。   斬風心急眼快,抱著鳴一向旁一滾,避開了液體,其他人也紛紛逃避,只有杜成雨躲避不及,濺得滿身都是,可憐這個不到三十歲的漢子滿臉烏黑,倒在地上氣絕身亡。   「小杜!」避過一劫的人們望著杜成雨的慘狀都大吃一驚,心膽俱裂,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斬風把鳴一放在地上,轉頭望向屍體,眼神透出濃濃的寒氣,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總算是同伴,看著他死狀如此之慘,心頭也是不快,然而想到設陷阱的是青雲閣,不禁為杜成雨的死亡叫屈。   「痛死我了。」鳴一疼得抱著腫大的右掌不停地嚎叫著,汗水浸濕了衣服,但他早已顧不上了。   「鳴一的傷勢要緊,小杜的屍身有毒,不能亂動,先放在這裡吧。」泰裕畢竟是領頭人,反應較快,先吸了口氣平復心情,歎息著看了看杜成雨。   眾人望了地上的屍身一眼,不約而同都點了點頭。   斬風看在眼裡有些不悅,冷冷地問道︰「還要找青雲閣嗎?」   泰裕聽出語氣中的不快,掃了他一眼,沉聲道︰「小杜因公殉職,死得其所,沒甚麼好傷心,大人也會優厚撫恤家屬。尋找青雲閣是任務,必須完成,這是我們的職責,即使青雲閣把我們殺光,還是會有第二批人代替我們。」   斬風默然了,身為軍人之後,軍令如山這四句話是父親親口傳授的,一直銘刻在心,想起父親的教晦,心中怒氣漸消,點頭道︰「我明白了。」   「以後我們是自己人,不過這種事你一定要明白,即使死的是你,我們也是同樣的態度,這就是制度。」   兩年來我行我素的斬風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方式只適合報仇,而冥皇的重托則需要更多的力量以及有效的管理,而這一切將會建立在制度之上,衝動和拚命並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   「看來我要學的東西還很多,一切都不能太著急,否則只會事得其反。」斬風暗暗叮囑自己,也正是從此開始,對於道官有了更理智的處理方式。   正當眾人為鳴一的傷勢擔憂之際,流千雪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山道之上。   「道師大人!」泰裕見她萬分興奮,急匆匆地迎上去將她請到鳴一身側。   看著草地上滿臉痛苦的鳴一,流千雪吃了一驚,又掃見不遠的屍身,臉色更是蒼白,驚問道︰「發生了甚麼事?」   「請先為他治療!」斬風神色凝重地催促。   「好!」流千雪沒有介意他的語氣和態度,溫柔地笑了笑,然後走到鳴一身邊蹲下,仔細地檢查了起來。   片刻後,她眉頭稍展,嘴邊流出一絲笑容,頷首道︰「他是中了毒,不過毒性還不算太烈,我能治好他,不會有性命危險。」   眾人一聽都鬆了口氣,臉上也流露出了笑意。泰裕轉頭望去,突然發現斬風走到杜成雨的屍首身邊彎下腰拖起他的雙腳向草叢拖去,不禁大驚失色,連聲喚道︰   「快放下,有毒。」   「讓他入土為安吧!」看到杜成雨的屍體,斬風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死得只怕也沒有人會安葬他,因此心中有一種衝動想葬了他。   流千雪頗為感動,轉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流露出讚許和欣賞之色。   泰裕六人更是大為感動,雖然是同僚,但畢竟不是親人,而且屍體又有劇毒,所以沒有人敢冒險安葬杜成雨,然而看著斬風的舉動,都感到一絲慚愧。   「我幫你。」泰裕再也忍不住,急步走過去想幫忙。   「不必了,我一個人就行。」斬風勸阻了他,在山道旁的草地上找了一處下陷的凹地,然後一個人把屍體拖過去埋好,最後還找了一塊木牌插在土堆之上。   流千雪的治療術極為高明,所以很快就處理好鳴一的傷勢,心中擔心斬風中毒,立即走了過來,柔聲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斬風搖了搖頭,眼睛依然望著小小的墳堆和木碑,他原本打算用冥引術將杜成雨引到冥界去,但身邊有一名道官,所以他放棄了。   「讓我看看吧!」流千雪沒有顧忌男女之別,親切地抓住了他的手,忽然神情一呆,驚訝地望著斬風,「這手……」   「怎麼了?」斬風一直擔心她能認出自己的身份,見她的眼神中似有懷疑之色,心中有些不安,暗暗嘀咕道︰「難道她查到了甚麼?」   「你的手被道術治療過。」   一句話如如驚雷似的在斬風的耳邊炸響,腦海中浮現出流千雪在溪中為自己的雙手治傷的情景,一顆心劇烈的跳過動起來。   流千雪忽然微微一笑道︰「難怪你碰到死屍無恙,原來道力還一絲餘效,也許就是這個保護了你。」   斬風緊繃的身軀彷彿洩了氣的皮球,頓時軟了下來,神情也輕鬆了許多,左右顧而言他道︰「沒事就好,鳴一沒事吧?」   「只要好好休息就不會有大礙。」   泰裕走上來拍著斬風的肩頭,讚道︰「好兄弟,想不到你如此仁義,冒著中毒的危險葬了小杜,我實在佩服。」   「安葬後會舒服一些吧。」斬風望土地上的小木牌,輕輕地呢喃著。   「是啊,死有所安應該是最後的願望。」流千雪理會似的點點頭。   泰裕聽不懂,茫然望著兩人。   地上忽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影,眾人抬頭一看,發現天空飛來一隻白色紙鶴,碩大無比,背上還坐著一名道官,不禁暗暗稱奇。   這只紙鶴不是那天的……   斬風意識到面前的這個男子摔下山崖當日出現的駕鶴之人,眼角打量著他,神情卻保持著原有的平靜。 第四集 劫道修煉 第三章 鷹崖會談 第四集 劫道修煉 第三章 鷹崖會談   「尤牙道師,你怎麼來了?」流千雪朝著鶴背之人嫣然一笑。   尤牙躍下鶴背,懷疑的目光掃了斬風等人一眼,問道︰「千雪道師,這些是甚麼人?」   「他們是刑察司的人。」   「哦,原來是京城來的人官差。」尤牙閱歷比流千雪要豐富千倍,所以一聽就清白這些人來到小山城必然有目的,毫無避忌地坦言問道︰「你們是為青雲閣而來嗎?」   泰裕大為後悔,進城之後沒有找官衙就是為了隱身行動,剛才鳴一在小酒館一時說漏了嘴,沒想到流千雪的記性這麼好,還被尤牙一語道破了目的,頓時感到極為尷尬,支吾了半晌才應道︰「我們是來查一件殺官的案子,也許是青雲閣所為,也許不是。」   尤牙看著他微微一笑傲然道︰「你們也用不著隱瞞,我是禁區副總管,知道不少事情,不過你們的事我不管,只要你們別妨礙我們的事就行。」語氣中傲氣十足,完全沒有將刑察司放在眼裡。   泰裕七人雖然義憤填膺,但道官的地位和力量並不是他們所能對抗的,只能忍氣吞聲。   尤牙不屑地撇了撇嘴,輕笑道︰「憑你們這幾個癈物,只連人都見不到就死了,我勸你們還是早點離山,不然後果自負。」   泰裕怕激怒尤牙,陪著笑臉搶先道︰「是,是,您是四等道師,地位遠遠在我們之上,我們絕對不敢壞您的大事。」   尤牙滿意地點點頭,又問道︰「你們查到甚麼?」   泰裕攤開雙手苦笑道︰「山區太大,林子又深,我們這些人沒甚麼本事,只能在山中亂竄,所以甚麼也沒有查到。」   尤牙有些失望,轉頭看著流千雪問道︰「千雪道師,你怎麼出來了,不是陪在總管大人的身邊理事嗎?」   流千雪嫣然笑道︰「沒甚麼事可做,所以我出來看看,不會妨礙你們。」   尤牙沉聲道︰「青雲閣素來與我們為敵,這些人心狠手辣,陰險狡詐,隨時都會暗算我們,這裡是他們的地盤,你的閱歷太淺,還是小心為上,回去吧。」說罷駕著紙鶴揚風而去。   目送身影消失,泰裕等人都有一種鬆口氣的感覺,然而斬風卻依然冷眼相向,與流千雪相比,這些道官都顯得傲慢無禮,一副天下唯我的姿態,任誰看了都會感到深深的不悅,何況是他這個視道官為敵人的人。   流千雪感覺異常的氣氛,微微一歎,歉然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匆匆離去。   只有望著她,斬風心中對道官的怨恨才能得到稍稍的緩解,冷漠的心境才會沖淡,連種感覺卻讓他感到有些迷惘,忽然覺得有些害怕見她,因為他不願意自己的報仇之心因為她而被融化。   泰裕緊緊地皺起了眉頭,眼下被道官猜疑,必須加快速度把事情辦好,否則一但道官向青雲閣發起了進攻,刑察司就再也沒有下手的地方,然而望著進無可進的密林,只能無奈地搖頭歎息了一聲。   「如今明知大門在此卻不能進去,實在是窩囊。」   由於死了一個同僚,幾人的心情都不太好,張谷更憤恨地叫道︰「不如放火燒了這片林子,看他們還出不出來。」   「不行,樹林太密,一但著火全迅速擴張,我們無法控制,而且不但冒犯了青雲閣,還會引起道官的注意,百害而無一利。」泰裕擔心的是青雲閣把他們也當成了敵人,而且己方卻要搶先會見青雲閣,所有的埋伏都會對他們造成極大的威脅,也許還會有人像杜成雨一定冤死異鄉。   魚源怒氣沖沖地道︰「不放火我們遲早都會像小杜一樣死於非命,這片該死的林子。」   泰裕無言地望著情緒突然高漲的眾人,知道他們都被眼前可以預見的難關震攝了,心中不安,而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同樣感到憤怒和擔心,然而這些年的暗探生涯中不止一次經歷危險,而且身負重責,不容他有任何情緒化的舉動。   「只有這一個入口嗎?」他低頭看著坐在地上的鳴一。   「不知道,不過即使有其他的入口,一定也佈置了其他的埋伏,結果只怕還是一樣。」鳴一心有餘悸地望著青籐,手雖然在慢慢消腫,但依然隱隱作痛。   泰裕緊緊皺起了眉頭,沉吟道︰「本以為只是小事一件,沒想到道官在這個時候出現,完全打亂了我們的布屬,問題是我要搶他們之前見到藏劍,所以青雲閣的一切佈置都是對我們造成嚴重的威脅,大家要小心啊!」   魚源道︰「不如回凌關去見大人,事情發生突變,也許大人有別的打算。」   泰裕也覺得事態嚴重,需要上級的指揮才能更好的行動,然而無功而返,恐怕會受到責罰,因此有些猶豫。   「老泰,刑察司到底是衙門?」斬風一直都不明白刑察司為甚麼尋找青雲閣,只知道刑察司是密探一類的機構,事到如此也不問了。   「刑察司是密探機構,專門打聽消息,現任掌判是左明左大人的妹婿冬浩之,所以我們算是左明大人的嫡系勢力。」   是他!   斬風聽到左明這個名字微微一愣,當時風氏一門在位的時候,左明以其外戚的家,勢年紀輕輕就登上了相位,名動四海,權傾一時,是當時最傑出的人物,而且多次去到風家拜訪,因此少年時的他也曾多次見過左明,腦海中依然能想起那位英姿勃發的年輕權臣的面貌…   「我們是左明一派嗎?」   「不錯,我們為左大人效勞,希望助左大人奪回失去的勢力。」   原來刑察司是左明的勢力,看來我的選擇沒錯。   這一刻,他終於決定了,左明掌握中的刑察司將是他第一個落腳點。   泰裕見他站著發呆,以為他不明白,繼續解釋道︰「你不在京城,也許不清楚,現在朱雀國內掌權的分別有三股勢力,道官勢力的領袖--道仙戟布,舊勢力的領袖左明左大人,還有一個是在將軍中地位最崇高的鎮北將軍藍耀,其中自然是以戟布的道官勢力最盛,左大人次之,藍耀只能影響一半軍力,勢力最小,再加上在野的四大叛黨,朱雀國內的勢力劃分大至如此。」   經過一番分析,斬風完全明白了朱雀內的勢力分佈,這對他的計劃很重要,要為冥界建立立足點十分困難,而且如何運作將會是其中的關鍵。   然而冥門大界偏偏在道官勢力強盛的朱雀國境內,而且還被劃入了禁區,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借別的勢力趕走道官,使禁區脫離道官的控制,才能使冥人可以從容地出入人界,而左明正是最好的人選,如果能幫他擊退道官,也就等於是在幫自己,想到此處,他更加確定了今後一段時間要走的道路。   他轉頭望著滿臉失望的同僚,心道︰如果要順利進入,眼前的問題就一定要解決,然而左明要找青雲閣幹甚麼呢?他既然沒有通知道官,也就是說他與道官不同勢力,難道是左明想吸納青雲閣的勢力與道官的勢力抗沖?   「這個鬼地方,還是早點離開吧。」鳴一雖然想立功,然而吃了一次大虧,差點丟了一條命,只想著盡快把事情辦,擺脫這個難忘的小山城。   他的話無疑代表了其他幾個人的心聲,這次夾逆黨和道官之間,要找到平衡點卻又不得罪兩方,難度極大,他們寧願光明正大的惡戰,也不願意在情況不明的環境之中繼續留下。當然,最主要的威脅還是來自於道官,一但讓他們知道刑察司與青雲閣暗通,只怕從此都沒好日子過。   也許是聽到了他的嘮叨,堅不透風的樹林突然裂開了一個口子,並不是在下方,而是在三丈高的樹冠下層,隨之而來的卻是令泰裕等人瞠目結舌的箭雨。   黑色的羽箭帶著強大的破空之聲,如同一張黑色的大網,罩向八人。   突如其來的變化使措手不及的人們根本無從反應,眼見銳利的箭尖撲面而來,只能閉著眼睛等死。   就在此時,天空又灑下了另一場雨,迷迷濛濛,如夢似幻,彷彿淒美動人的春雨突然而至,緊張的氣氛在這煙雨朦朧之中化去了。   然而在煙雨的邊緣,兩聲慘叫還是打破了完美的畫面,黃彈和姚平樂離斬風太遠了,來不及躲入煙雨的扇形攻擊面中,因而無法躲過致命的攻擊,雙雙倒地身亡。   「黃彈!姚平樂!」望著被射入刺猥的兩名手下,泰裕的眼睛噴火似的染成了紅了,牙齒緊緊地咬著著,發出嘶嘶的磨擦聲。   擋在他們之間的正是斬風,雖然煙雨可以進行大範圍的攻擊,但距離畢竟有限,看著兩名橫死的同僚,除了惋惜就只有憤慨。   泰裕長長地吸了口氣,忽然衝向樹林。   「老泰別去。」鳴一驚得大叫。   泰裕沒有理會,逕直奔至林邊,朝著樹冠下的大口高聲嚷道︰「刑察司司察泰裕奉左明左大人之命,有事求見藏劍閣主。」   林子中的確有人監視,從杜成雨的死,到尤牙的離開,都有人在通道上方的監視孔內看得清清楚楚,厚厚的樹層密不透風,阻擋了聲音傳入,因此他們一直都以為斬風等八人是道官派來探路的,害怕他們找到打開入口的方法,以至於主動發起了進攻,此時聽了這番話都露出驚訝之色,紛紛轉頭盯著主持大局的副閣主邢古。   邢古也是大吃一驚,此時才知道這群不是道官派來的,不禁有些後悔,暗暗沉思了片刻,立即穿過長長的林間通道,又鑽過幾個林子,來到了巨齒山西側的一段山壁上,一座藉著山洞為主體而修建的大寨就藏在這裡,外面有藏密的樹林摭掩,無論是從上還是從外都看不到寨子,此處正是當日斬風發現青煙的地方,只是因為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發生,所以斬風沒有想起青煙的事情。   踏入寨中大廳,藏劍、弓弛和柳星等人正在坐著閒聊,見他匆匆趕到,都有些驚訝。   「老邢,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邢古皺著眉頭道︰「閣主,事情有些變化,所以特來稟告。」   藏劍臉色一沉,催問道︰「出了甚麼事?」   「昨天晚上吵著要住客棧的那群人原來是刑察司的人,他們想求見閣主,今天找到了林中,我們不知道通林的西入口,說是有要事商議。」   「刑察司!」弓弛笑了笑,轉頭朝藏劍道︰「想不到左明也插上一腿,看來小小的長山城大受矚目呀!」   「刑察司?」藏劍皺著眉頭轉頭望向著柳星。   「刑察司是朝中的小衙門,衙門雖小,但權力不小,算是皇家暗探,專察官員,掌握了這個小衙門就是權勢的象徵,如果真是刑察司派來的探子,說明不是道官,因為刑察司現在掌握在左明手裡,左明與道仙戟布雖是同僚,但被戟布排擠,失去了不少權勢,兩者算是暗鬥之勢。」   「哦!原來如此。」藏劍想了想詫異地道︰「刑察司想見我似乎有些古怪,莫非這裡面有詐?」   邢古搖了搖頭道︰「我看不像,他們曾在西南的入口處與道官相遇,明明知道入口,卻沒有告訴道官,可見他們別有私心。」   柳星站了起來,侃侃而道︰「藏劍閣主,依我看不必太擔心。」   「柳老有何高見?」   「如今雖然道官得勢,但權力分為三系,道官一系,軍隊一系,還有舊的官員一系,左明在道官沒有得勢之前是權傾一時的厲害角色,只因老皇帝逝世,加上道官的崛起,這才被迫放出了權力,但他現在還是舊官體系的代表人物,手中依然有些權力,絕不甘於在道官的勢力之下生存,拉攏我們去對付道官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藏劍若有所悟,點頭道︰「柳老的才識果然不凡,我以為道官已經控制了朱雀朝廷,沒想到其中還有派系之分。」   「自從風氏一族消失之後,軍隊一系有大半落入了道官的手中,餘下的小半都是守在偏遠邊界的軍隊,所以左明打我們的主意未必是要對付我們,對他而言,我們這些與道官為敵的人只是他的助力,而不是敵人,也許將會還跟我們合作。」   藏劍微微一愣,沉吟片刻,又問︰「難道他想與我們聯手對抗道官?」   「正如邢副閣主所說,既然他們沒有通知道官,一定是另有所圖,依我看可以見一見。」   藏劍點了點頭,沉吟道︰「只要對青雲閣有利,當然可以見面,只是現在情況危險,總寨位置必須保密,絕不能在這裡見他們。」   邢古提議道︰「不如去鷹嘴崖,那裡有間小屋,可以用來談事,而且那兩個小子都去過鷹嘴崖,所以那裡是最好的地方。」   藏劍點頭道︰「老邢,這事你去辦,要讓他們無所準備,這樣才安全。」   「是」   ※※※   初夜時分,鷹嘴崖前明月高掛,銀白色的月亮皎皎地灑在清冷的山口上,泛起粼粼的白光,映襯著夜的寒涼。山風捲起,呼呼的風聲彷彿是山嶺的咆哮,張揚著它的神秘和清冷。   通往鷹嘴崖的羊腸小道上,一群身影披著月亮,靜靜的走著,所表現出來的低沉與四周的環境相互輝映,添上了一絲肅殺的氣氛。經過了邢古的道歉以及泰裕的勸說,眾人的憤怒被轉架到道官的頭上,畢竟一切都是因為他們而起。   邢古望著六個身影,心中十分歉疚,畢竟青雲閣和刑察司沒有任何恩怨,卻因為道官的出現而使對方失去了三個人。   踏上山崖,坐落在石屋之內外***通明,十幾名彪形大漢舉著火把站在門口,山風呼呼,吹得火苗亂閃。   「原來這裡就是青雲閣的牢獄所在,的確與眾不同。」泰裕走到崖邊探頭看了一眼,山下一片漆黑,陰森森,淒冷冷,頓時覺得心跳加速,目眩眼暈,讚歎道︰「你們兩個居然都能平安離開,真是奇跡呀。」   「是啊!」藏劍走出小屋,望著斬風淡淡一笑,道︰「他們是頭一批從我的牢洞中逃走的人,我很想知道他們到底是是如何辦到的。」   泰裕藉著火光打量了他一眼,見他氣宇軒昂,長相不凡,隱隱有一方霸者的威勢,知道他必然就是青雲閣的頭號人物藏劍,恭敬地行了一禮,正色道︰「我是刑察司的司察泰裕,奉我們冬大人之命,特來拜會閣主。」   藏劍淡淡地掃視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移動他的身後,最後落在斬風,昨夜的那一場雖然沒有真正動手,但緊張的局面記憶猶新,然而對於他的身份,心中依然有所顧忌,淡淡地問道︰「你到底是甚麼身份?」   泰裕見藏劍沒有理他,卻先問起了斬風的身份,大為驚訝,插嘴道︰「他是刑察司的人,閣主有問題嗎?」   「真是刑察司的人?」藏劍帶著強烈壓迫感的眼神緊緊地鎖在斬風的眼睛上。   「是!」情況與昨夜大不一樣,所以斬風沒有還以顏色,淡淡地回應了一句。   藏劍嘿嘿一笑道︰「小小的刑察司暗探竟然敢動手打道官,我倒是頭一次見到,你的膽子不小啊!」   「打……打道官!」泰裕和鳴一等人都驚得目瞪口呆。   「他打我一鞭,我還他一腳,合情合理,何況今天三位同僚死在這裡,這筆債遲早要還。」斬風還是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反而語帶雙關,似是在責問藏劍為今日的事負責。   藏劍看了看邢古,淡淡一笑,不再追問。   鳴一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驚問道︰「兄弟,你真的動手打了道官?」   斬風指了指不遠處的懸崖,淡淡地道︰「連懸崖我都敢跳,何況是那種小事。」   「懸崖!」   這一次驚呼的是藏劍和青雲閣的弟子,直到此時他們才明白斬風是如何擺脫牢獄的,然而方法之奇令他們的心靈被震撼了,因為他們都知道山洞到地面有多高,任誰也不會想到用跳崖來逃脫關押,然而斬風活生生站在面前就是最佳的例子。   斬風不喜歡這種受人注意的感覺,所以閉上了眼睛,靜靜地聽著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像是一陣陣的亂鼓聲,激盪著他的胸懷。   過了很久,藏劍才從驚愕中清醒,深深地看著他,這個青年的一言一行無不出人意表,就連他的來歷和身份也是疑雲重重,令人茫然找不到頭緒,懷疑不但沒有因為刑察司暗探的出現而減少,反而更加重了。   斬風感覺到一絲異樣,睜開眼睛,立時接觸到藏劍咄咄逼人的目光,似要看透心扉的眼光,心中一動,似乎自己的出現使這位叱吒一方的豪傑感到不安。   「閣主,我們還是談正事吧。」泰裕率先打破了僵局。   「請進屋說。」   「謝閣主。」泰裕拱了拱手,帶著七人走入了不大的石屋。   石屋裡很簡單,只有一張桌子兩張床,還有一些器具,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不知道刑察司找我甚麼事?」藏劍見眾人落坐,也走到主位上坐下。   泰裕換上了一副笑臉,拱手道︰「左明左大人知道閣主是當世英雄,想親自會一會閣主,不知閣主意下如何。」   藏劍暗暗點頭,讚歎著柳星的猜測的確沒有錯。   「左大人想見我,莫不是也想圍剿我請功?」他有意挑撥了一句。   泰裕連忙擺手辯解道︰「不是,我們絕對沒有與青雲閣對敵的意思,否則我們早就通知道官了,何必跑這麼遠,如今左大人已到山外的凌關,正等著我們的消息,只要閣主定下時間地點,大人立即上山。」   藏劍微微有些吃驚,左明的行動居然如此迅捷,可見他胸有成竹,似乎早就料到刑察司的人能找到自己,而且能成功的安排會面。   然而他的心裡還有最重要的一點疑惑,臉色一沉,問道︰「是誰告訴你們青雲閣在長山城?」   泰裕面有難色,猶豫了半晌才為難地說道︰「消息是左大人自己得到的,後來給了我們,所以我們並不清楚是甚麼人傳遞了消息,只聽說是有人密報。」   聲音雖然不大,但在藏劍的耳中卻如同雷滾九天,驚瀾萬丈,整個人都似乎被震了起來,原本冷傲的表情變得十分陰沉,拳頭緊緊地捏成一拳,嘎吱作響,眼神中除了冷意還有殺氣和憤怒。   一直以來,他都覺得青雲閣裡都是忠肝義膽的兄弟,一起與道官勢力進行對抗,然而這一消息無疑對是對這種信任感的最強烈的衝擊,怎能不感到心寒和怚喪,一種前所未有的失意從心底湧出,因而站著發愣,半晌都沒有說出一句話。   在座的人見他神色極冷,都噤若寒蟬,屋內頓時變得鴉雀無聲,青雲閣的弟子更是感到擔心,卻沒有人敢勸。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伴隨著風聲從崖外傳來,打破了屋內的寧靜,緊接著一個身影慌慌張張地衝進了屋子,驚慌失措地叫道︰「閣主,不事不好了,一名道官坐著紙鶴闖進了寨子。」   藏劍勃然變色,衝上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服,沉著臉喝問道︰「說清楚一點。」   這名弟子邊喘邊道︰「一名道官突然從天而降,還用火把把寨外的樹林點著了,後來那道官守在火邊,不少救火的人被他打傷。」   「該死的道官。」藏劍怒氣衝天,一張臉氣得通紅,如同同巨風捲潮,無法抑制,咆哮著吼了一聲,似烈風般衝了出去,跳上一匹馬揚鞭就走。   邢古也隨後策馬狂追,瞬間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直到兩人消失,人們才反應過來,青雲閣的弟子除了兩個留守之外,其他的也都急忙往總寨趕去,只有兩名弟子留守。   泰裕等人遇到這種變故不禁面面相覷,大歎運氣不佳。   斬風拉著一名留下的青雲閣弟子,小問道︰「總寨在哪裡?」   青雲閣弟子驚魂未定,隨口應道︰「巨齒山壁。」   斬風猛地想起那一束淡淡的青煙,心中暗道︰「原來在那裡,那段山壁面向西側,不會有人經過,的確十分隱蔽。」   青雲閣弟子忽然察覺到自己說漏嘴了,嚇得面如土色,呆呆地看著他,一臉哀求。   「放心吧,我不會亂說。」斬風朝他點頭示意,然後也走出了屋子望著漆黑的山路搖了搖頭,又回到屋中。   泰裕神色十分凝重,看了眾人一眼,問道︰「道官總於找到了青雲閣的總寨,火並很快就要開始了,我們現在怎麼辦?」   「等!」   目光霎時聚凝在斬風的身上。   「兄弟,道官下手了,我們的事恐怕沒機會了。」   斬風心想坐紙鶴的道官應該就是不久前見的那個,剛才那人說一名道官,可見其他的道官並沒有跟去,青雲閣既然一直與道官勢力對抗,力量應該不少,對付一個道官不可能全軍覆沒。   「去和留沒甚麼分別,不過萬一青雲閣勝了,機會就會自己溜走。」   斬風淡淡的一句肯定了眾人的決心,的確,回去與留下對他們而來並沒有太大的分別,然而留下就代表誠意,也是完全任務所需要的重要因素。   等待很漫長,門外山風隨著黑夜的降臨越來越猛,氣溫也越來越冷,留守的青雲閣弟子點起了炭火,使室內的暖和了許多。   礙於有對方的人在場,所以人們都不敢說太多,怕走露了消息,只有鳴一嘻嘻哈哈說個不停。 第四集 劫道修煉 第四章 驚見仙人 第四集 劫道修煉 第四章 驚見仙人   斬風離開了小屋,來到鷹嘴崖的頂端,迎著寒冷刺骨的烈風而坐,漆黑的夜幕之掛著一輪皎月,潔白的月華如果如天下罩下的一層薄紗,罩在蒼茫的山嶺上,依依青山,彷彿是夜的嬌軀,在月光的輕撫下顯得朦朧而迷人,呼呼的山風刮過,就像是撩人的輕羽,微微地掀起罩在嬌軀上的細紗。   這一幕使他想起了當初修練時的景像,一切都很相似,只是天上的缺少了妖異的紫光,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銀鉤。   「人界的力量……人界的月亮會不會也像是冥月一樣可以利用呢?」   懷著疑惑和期盼,他開始嘗試著對人界力量的試探。   心神之中,藍和紫兩個力量的種力依然在成長著,沒有了冥日和冥月的刺激,速度似乎減慢了許多,斬風可以明顯得感覺到心神上的兩團力量,兩者相兼併容,並沒有造成任何的衝突,卻也沒有融合一體,只是單獨的成長著。   沐浴在銀雨般的月亮之中,他開始抽離自己,以往的經歷使他很輕易地控制自己的心神如實物般將射入內心的月亮緊緊地鎖住如同一張碩大的獵網,將月華之美盡收心中。   修練很順利,與冥月那種狐狸般狡猾的紫光相比,人界的月亮就像是一隻溫順的小白兔,沒有任何地掙扎,乖乖地任由心神束縳,沒有絲毫的抵抗,溫和的幾乎讓人捨不得碰它   然而它似乎太溫順了,柔的就像一團棉花,沒有一絲力量的張揚,無論多少月華被束縳,都無法在心神上種下力量的種子   斬風感到很失望,雖然他明白得到新的力量並不是容易的事,但他的確很需要一種力量使他可以隨心所欲地表達自己的情緒。   因此他嘗試了一次又一次,不斷的失望,不斷地嘗試。   銀色的光芒雖然是力量的凝合,卻也是力量完全的釋放,所以月光內不包含任何的力量,即使束縳住再強大的月光也是無濟於事。   烈風刮得衣服嘩嘩亂響,他心裡也像山風一聲凌亂,雖然擁有兩種力量,但除了使用冥武技和冥術之外毫無處,而人界的日月力量盡釋,同樣毫無用處,不禁大為煩惱。   到底有甚麼力量可以隨便使用而又能與道術抗衡呢?難道人界的力量需要用人界的方式吧,或許只有人界的人才能使用?如果是樣,唯一提升的力量的方法就只有回到冥界,只是……   他輕輕地搖了搖頭,眼下的情況根本容許他回到冥界,而且也不相信人界只有道術這一種操縱力量的方式。   難道是我的方法錯了?   「方法……」他忽然覺得想到甚麼,喃喃地嘀咕了起來。   轟隆!鷹嘴崖突然震動了一下。   斬風猛地回頭一看,卻見石屋熊熊地燃燒了起來,不禁大吃一驚,猛地站了起來,眼角忽然瞥見上方,抬頭一看,卻是尤牙坐著紙鶴得意揚揚地放聲大笑。   「想不到這裡也有據點,哈哈,那群蠢貨,雖然有些本事,可惜不會飛。」   望著大火吞噬的石屋,斬風的心中只有兩個字--憤怒。   怒氣如火山暴發似的湧上心頭,幾乎連肺都要氣炸了,二話不說,提著刀就往尤牙奔去。   聽到腳步聲,尤牙有些驚訝,低頭望了一眼下方,火光雖然猛,但一時間也看清楚斬風的面貌,輕輕一笑道︰「原來還有一個,正好捉個活人回去。」說著,他竟然跳下了紙鶴,想正面擊敗這個不起眼的人。   他太大意了,如果穩坐在紙鶴之上,幾乎立於不敗之地,因為斬風雖然大的缺陷就是不能飛,然而他卻捨長求短,將自己暴露在斬風近似瘋狂的攻擊之下,命運如何可想而知。   何況,斬風真的動怒了,因此展現出來的並不只是花月或是煙雨,而是兩道如同紫電一般妖異的光芒,深深地插中了尤牙的心靈。   刀光悄然無息地沒入了他的身軀,彷彿刺中的不是人,只是濺出的血光才讓人意識發生了甚麼事情。   尤牙忽然笑了,笑得很安祥,臉上居然沒有絲毫的痛苦,彷彿身軀已不在屬於他,彷彿正在享受著極度的快樂,彷彿是在告訴對方「來吧,請殺我」。   石屋的大火霹啪亂響,在呼呼在山風下,越燒越旺,映襯著滿身血流如注的尤牙。   怒潮中的斬風突然呆住了,一動不動地看著尤牙出乎意料的反應,即使在掌山上的時候,紫月之瞳也似乎沒有出現過這種威力,剛才的一擊彷彿是被甚麼力量刺激了似的,發揮出奇效。   這是怎麼回事?反應太奇怪了!   忽然,腦子裡浮現出冥皇的警告,紫月之瞳是一種極其強大的誘心力,雖然沒有前人使用過的記錄,然而那種誘人尋死的幻覺殘酷而慘烈,後果可大可小,甚至無法控制,雖然他沒有使用過冥月的力量,但憑著對力量的感覺,紫月之瞳力量陰險之極,無論使用者或是被使用者都是一種極大的逃戰。   「太古怪了,實在太古怪了。」   尤牙軟軟地垂著腦袋,絲毫不敢再看對方,因為那剛才的那道紫光竟然引發了他求死的心,彷彿死才是一切的解脫,也是最美好的事情,因此他竟然一動不動,硬生生地承受了所有的攻擊。   那是幻覺嗎?為甚麼我會有這麼奇怪的感覺?   回憶似乎有所缺陷,如夢似幻的紫色光芒就像天上劃過的流星,一閃而逝,只能留下朦朧的回憶。   就在此時,斬風的眼中再次閃爍著殺氣騰騰的目光。   刀又動了。   突然,一聲清脆的鶴鳴在山崖上響起,如同仙樂般清鳴悅耳,使人聽了心曠神怡。   火光之中,一隻潔白如雪的仙鶴掠過崖面,在兩人的上空停了下來。   難道是……   斬風臉色大變,右手不由自主地捂著胸口,心臟急促的跳動感,一下一下地傳到掌心。   這聲鶴鳴對他來說再熟悉不過,與郭真的那只仙鶴一模一樣。   「仙人!」   尤牙沙啞無力的驚呼聲證實他的猜測,心念急轉,忽然橫刀在前,左手抹著刀上的鮮血塗在臉上,然而緩緩地抬起了頭。   明月之下果然是一隻神駿的仙鶴,而仙鶴上坐著一名男子,因為月光從他背後照來,所以只看到身形,卻看不清真面貌,只覺男子年紀不大,但氣勢不凡,縷縷白色的仙氣正繞著他的坐騎和身子,唯一特別的是他手上的一桿銀燦燦的長戟,戟身上盤著一隻火紅色的盤龍,小戟畫枝上卻是一條火紅色的鳳凰,戟尖則如同噴出的火焰。   斬風第一次見到這種形象的仙人,與外表文雅的郭真和申豹差別極大,彷彿是一名仙界戰士,心中頗為詫異。   鶴背上的仙人看了一眼大火熊熊的石屋,又看了看滿身鮮血的尤牙,眼光中多了一層不悅,而對像自然是拿著兵器的斬風。   「可惡的賊子,被我撞上,算你運氣不好。」仙人手持長戟,一臉正氣,指著斬風怒罵。   斬風不想解釋,也不願意解釋。   鶴背的仙人見他不理不睬,勃然震怒,駕著仙鶴浮到了接近地面的位置。   斬風這才看到這位仙人竟是一個看似年齡與他相若的青年,修長身影,面若冠玉,眉若橫劍,一頭清爽的短髮,再加上飄在身邊的仙氣,讓人看上去英朗不凡,令人見之難忘,春日般的儒雅,夏日般的奪目,秋日般的清爽,冬日般的英朗,讓人只看一眼就不由自地記下了他的容貌和氣度。   好出眾的人品啊!   面對如此出類拔萃的外表,斬風微微感到吃驚,心裡似乎有點明白,為甚麼仙人在人界會有如此崇高的地位,不只是當年拯救人界的恩惠,仙人高雅而又親切的氣質似乎也成為他們成功的因素之一,至少面前的這位仙人就是代表性的人物。   青年仙人並不像郭真那樣飛揚跋扈,也不像申豹目中無人,而是滿臉正氣,目不邪視,雖然微微有一絲傲氣,卻並不令人討厭,反而平空添了一絲豪氣。   尤牙驚喜地看著他,然而血流的太多,腦子一暈,栽倒在地上。   青年仙人看著倒地尤牙,臉色因為怒氣而漸漸變紅,明亮的眼睛中射出一絲厲色,掃視著斬風被血染的臉,質問道︰「是你幹的?」   事到如今,斬風也無所畏懼,提著刀逕直往尤牙走去,絲毫沒有理會青年仙人的存在。   「站住!」青年仙人臉色更沉,手中的長戟輕輕一揮,擋住了他的去路。   「你是仙人,不會不知道四界和議吧!」   「四界和議!」斬風聲音不大,語氣也很平淡,然而青年仙人聽在耳中卻像一陣烈風,將他的怒火壓了下去,臉上露出憤憤不平卻又無可奈何的神色。   斬風見他拚命地壓抑著自己的怒火,知道自己這一步走對了,四界和議是仙界自己定的,如何也不可能自打嘴巴,否則也不會出現道士和道官這些新的勢力代替他們影響人界。   他提刀撥開長戟,而刀尖剛觸到戟尖時,整把刀彷彿遇到了煉爐,突然間熔化成鐵水,澆鑄在地面。   青年仙人忽然顫了顫手中長戟,戟尖的火色鳳凰竟然化成一團火光飛了出來,舞動在夜空之下,意態萬象,份外耀眼,熾熱感將夜的清冷一掃而空,彷彿太陽一般,照射著整個山崖。   斬風雖然四國和議封堵他出的理由,卻從未大意,見火鳳突生,神情立時緊繃了起來,準備隨時應戰,他知道自己絕不能先動手,否則只會給了對手堂而皇之的攻擊理由。   青年仙人沒絲毫沒有戰鬥的打算,火鳳在他的操縱下向著鷹嘴崖中段的平地上俯衝而下。   轟隆--   霎時間山崩地裂,堅若磐石的鷹嘴崖突然消失,因為鷹嘴的部份被火鳳的一擊之力從中斷開,沿著山壁墜落在山腳之下。   這就是仙術真正的力量嗎?望著犬牙形的斷崖,斬風不能為之動容,這種氣勢磅礡的威力正如仙界一般奪目耀眼,令人望而生畏。   「即使是四界和議,也不能阻止我救人!」青年仙人甩出一道白氣捲住昏迷中的尤牙送上鶴背,接著也跳了上去,冷冷地看了斬風一眼,揚風而去。   「仙人……果然不凡,不過我絕不能輸給你們!」斬風望著消失在黑夜中的仙鶴,心中忽然燃起強盛的鬥志。   斷崖處又傳來一陣山石滾落的聲音,在黑夜中份外響亮。   他走到斷崖邊,低頭望著漆黑的深淵,心中開始衡量著自己的力量,他所擅長的是對人的攻擊,無論是所學的冥武技還是冥術,攻擊點都只有一個,那就是人。   然而看著火鳳造成結果,他深深的意識到自己對敵人身軀的攻擊力雖然不弱,但面對可以用仙術做遠程攻擊的仙人時,攻擊力就會受到限制,甚至無法施展,正如在迎仙崖對戰申豹一樣,距離過遠使紫月之瞳和冥神之瞳都無法形成有效的攻擊。   看來要學的還很多!仙人的確不容小視,只可惜冥術的典籍只剩下冥神之眼和冥引術,否則也不會捉襟見肘。   微涼的山風拂動衣角,也帶動了斬風的沉思,剛才月光的嘗試失敗了,因為它沒有隱藏的能量,身邊也有許多能量。   「要是能隨心所欲地使用外面的力量就好了,可惜心神祇在體內。」他抬起右手,感受到風從手上掠動,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絲感歎。   「斬風!」   斬風倏的一愣,回頭望去,赫然發現鳴一和泰裕等人的身影,不禁又驚又喜,連忙迎了上去。   「你沒事吧?」鳴一一把拉住他上下打量了一眼,驚奇地發現除了臉部有血漬以外,幾乎毫髮無傷。   「沒事,你怎麼會……」   「我們幾個睡不著,肚子又餓,所以想進林子打點野獸,剛才見你一個坐在崖邊,像是在練功,所以沒有打擾你,沒想到剛走不久,就聽到一聲巨響,回頭再看,石屋已經燒著了,後來又是一陣山崩似的震動,我們不敢回來,就在山間的林子裡躲了一陣。」泰裕望著火勢漸弱的石屋依然心有餘悸。   山間又響起清脆的馬蹄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轉頭望去,只見藏劍領著一群飛奔上山,突然發出了一陣嘩然之聲。   「這是怎麼回事?」藏劍滿臉怒氣的衝到斬風等人的面前,指著倒塌的石屋大聲問道。   泰裕一臉無辜地道︰「我們受到攻擊,幸好命大。」   「攻擊?」藏劍臉色極沉,躍下馬背靜靜走到石屋前。   「啊--這鷹嘴崖怎麼會變這樣?」鳴一忽然驚叫了起來。   眾人甩頭望去,赫然發現鷹嘴崖的鷹嘴已經不存在了,只留下斷崖,不禁大為震驚,一起湧到了崖側。   望著深淵,藏劍等人都意識到剛才發生了大事,因為這山崖似乎不可能自已斷開,一定是受了外力的作用,然而擊斷山崖需要何等的力量,想到此處,眾人都有些茫然。   「閣主,這裡太奇怪了!」   藏劍臉色異常的凝重,掃視了泰裕等人,喝問道︰「剛才發生了甚麼事?」   泰裕和鳴一不約而同的望向斬風,只有他一直留在崖上,自然看到了整個事件的經過。   「仙人。」斬風淡淡地應了一句。   「仙……仙人!」兩個字恍若雷鳴一般炸響在其他人的耳邊,所有的人都驚得面如土色,彷彿被電擊似的,從一對對閃動的眼光可以看到他們心神的波蕩和顫動。   斬風見了他們的表情有些感慨,仙界的威攝力何等強大,單看這一副副又敬又畏的表情就足以明白,連藏劍這種與道官做殊死抵抗的人尚且如此,何況其他人。   想不到仙界的威信竟然如此之重,看著這些敬畏的目光,斬風可以想像到如果有一天仙界出面要他們與道官和解,只怕這裡所有的人都會乖乖地放下兵器,做個乖乖地順民。   想到此處,他不禁為日後的計劃感到有些擔心,即使推翻了道官,也可能因為仙界的一句話而功虧一簣,所以冥界自身的強大才是讓仙界和人界接受的最要關鍵。   藏劍深深地吸了口氣,慨歎道︰「想不到連仙人也驚動了。」   「仙人怎麼會突然擊斷山崖呢?難道是有人觸怒了仙人?」   霎時間目光又聚焦在斬風的身上,邢古看了一眼石屋,沉聲問道︰「難道是你毀屋殺人,因而引起仙人大發雷霆,劈斷了山崖?」   一言即出,所有的目光都變得一致,就連泰裕等人也有所懷疑。   面對無緣無故的指責和懷疑,斬風冷漠以對,冷雪似的眼光掃視著眾人,反問道︰「為甚麼不認為是仙人幹的?」   「仙人?仙人怎麼會做這種事?絕對不可能。」藏劍不猶分說,竟然一口否絕了他的想法,而且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的猶豫,彷彿這種思想已經埋藏在內心很久了。   其餘的人神色之中都有讚許之色,似乎都有同感。   斬風感到十分驚訝,藏劍如此堅決,說明這種思想已經根深蒂固,並不是因為事件而產生的想法。   一個會毫不猶豫對抗道官的人卻對於道官背後的仙界畢躬畢敬,不敢有絲毫褻瀆,對斬風而言幾乎難以想像,然而眼前的現實就是如此,不容他懷疑。   難道他們不知道道官就是仙界勢力的延伸?還是……   他突然感到一陣迷惘。   「把事情推到仙人的身上,虧你想得出來,再不說實話,別怪我不講情面。」邢古卻沒有放過他,繼續向他發難,滿臉怒氣地大聲喝斥著。   斬風本已是耐著性子解釋,依他的性格,這種不關己事的解釋毫無必要,此刻見他還不依不饒喋喋不休,心中的怒火再難按納,眼角微微一抬,冰冷的目光在他的臉上掃視了片刻,突然伸出指著他的鼻子喝道︰「信不信由你,仙人我都不懼,何況是你。」   邢古怒色滿面地回應道︰「大言不慚,我勸你乖乖地說出實情,不然」   泰裕連忙走出來打圓場,朝著邢古拱手含笑道︰「副閣主別生氣,他不是那種人,一定是有甚麼。」   「他滿臉血漬,分明是仙人懲治的結果。」   「不是他還會是誰,難不成是你們合夥的干的!」   「對,他們都有嫌疑,只是沒來得急逃走而已。」   懷疑和猜忌充斥在空氣之中,氣氛變得異常緊張,矛盾在一瞬間擴大了六倍,嫌疑犯也從一個增加到六個,泰裕等五人很快就感覺到眾人的目光改變了。   他們突然感受到斬風剛才所承受的一切,不由地憤慨莫名。   鳴一再也忍不住了,扯著嗓子大聲叫道︰「你們不也殺了我們三個人嗎?而且證據確鑿,不容抵賴。」   這一番話無疑火上澆油,將山崖上的氣氛引向了爆炸的邊緣,所有的人都感覺心跳在加速,怒火在燃燒。   藏劍點了點頭,臉色陰沉地道︰「說得不錯,我們的確是殺了你們三人,如今你們也殺了我們兩個,從此以後兩不相欠,回去告訴左明,我青雲閣不會與他合作,更不會投到他的麾下。」   泰裕大驚失色,狠狠地瞪了鳴一一眼,一揖到地,恭敬道︰「閣主不必聽他胡說八道,我是他的上司,我說得算,一切以兩家的和睦為重,其他的事都好說。」   「我主意已定,送客。」藏劍根本不理會他的解釋甩頭走向火場。   鳴一隻是憤然說了句話,沒想到竟然破壞了任務的完成,無奈而又無助的望著斬風,除了苦笑,不知道該如何做。   斬風其實處於一個兩難的境地,如果要留在刑察司,破壞任務無疑是自斷前路,然而委屈解釋不是他的性格,而且對青雲閣感到極大的失望,甚至對其他的三大逆黨的感覺也不像之前那樣親切。   邢古冷冷地道︰「還不快滾,不然拿你們的人頭祭奠我們的兄弟。」   泰裕雖然心中不憤,然而重命在身,急得汗流夾背,止住斬風的衣服問道︰「老弟,這可不是小事,快說句實話吧,事情到底是誰幹的?」   斬風隨手指了指地下。   泰裕回頭望去,剛才藏劍站著的地方有一片白色的東西,走上去撿起來看了看,赫然發現是一隻被踩扁的小紙鶴。   「紙鶴?難道是……」   初升的太陽如同一顆巨大的白蛋,跳出峰頂,微暖的陽光洗去了夜的清冷,一切都變得生機盎然。長山城外,泰裕八人,騎著快馬小跑而出,沿著山路往山外奔去,此刻他們的心情正如初升的艷陽的一般,掃去清冷,迎接歡快,一副副表情都是那麼輕鬆,嘴角不時流露出的笑容也訴說著心中的喜悅。   「幸虧最後化解了麻煩,不然就麻煩了。」鳴一笑吟吟轉頭望著斬風,「藏劍這人還真不錯,當面向你道歉,不愧是一方豪傑。」   「是啊!」泰裕心有餘悸地道︰「真是險啊,如果不是藏劍深明大義,我們就沒辦法交差了。」   鳴一見斬風絲毫不為所動,眼中還有一絲看不出懂的奇色,不禁有些好奇,蹤馬貼近他小聲問道︰「你怎麼了?如果不是你指出證據,他們一定把我們當成敵人,只怕連下山都難。」   「仙人,真有那麼崇高嗎?」斬風迷惘地望著他。   鳴一笑道︰「那是當然,仙人大地的主宰,是人界的保護者,地位無與倫比,自然要萬分尊敬。」   「是嘛!」斬風忽然感到一陣孤獨,連鳴一這種小人物都萬分崇敬仙人,與仙界對抗無疑是一條孤獨的道路,人界裡的任何人也無依靠。   鳴一忽然羨慕地歎道︰「你能見到仙人,運氣真好。」   斬風只是覺得無奈和迷惘,無論是青雲閣或是鳴一等人,即使知道殺人的是尤牙,卻仍然對仙人沒絲毫的懷疑,竟然還以為是仙人懲治了尤牙,而且一本正經,不容外人對仙人有任何批評。   他忽然想起童年,年幼的他何嘗不是對仙界抱有極大的好感,只是去到冥界,又見識到飛揚跋扈的郭真,感觀才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改變。   看來一定將禁區的道官全部趕走,然後再找冥人幫忙,否則將來只怕會陷入無人可用的困境。   「以前覺得這群人只不過是草寇,成不了氣候,沒想到他們的確有實力與道官對抗,現在看來四大逆黨的確不是烏合之眾,左大人想拉攏他們的確不錯。」泰裕回頭望向遠離視野的長山城。   「左大人不怕與道官對立嗎?」斬風插嘴問道。   泰裕聳了聳肩,含笑道︰「這就不是我們這些小人物能明白的事了。」   「我們還是盡快離開吧,道官如何知道有人被殺,只怕會大舉進攻,這小小的長山城將會給成戰場,留在這裡太危險了。」   泰裕當然也不願意參與道官與青雲閣之間的事,點頭道︰「斬風兄弟,這次你立了功,回去見到大人,我親自正式保舉你做刑察司刑探,小杜他們三個都殉職,我們這組正好缺人。」   「嗯!」離去之際,斬風想起了流千雪,一個善良的少女似乎不應該留在這個性命拚殺的地方,尤其她只擅長治療,一但遇襲,不知道能不能成功逃脫。   想著,他忽然搖了搖頭,暗暗苦笑道︰「我怎麼為一個道官擔心了。」   「希望那位美麗的道官會不會有危險呢?要是戰死就可惜了。」鳴一忽然喃喃地   念了一句。   斬風心頭一震,一陣擔心不由自主地湧上心頭。   「走吧,她的生死與你無關,反正你也是白想。」泰裕重重地拍了鳴一一掌。 第四集 劫道修煉 第五章 夜鷹團長 第四集 劫道修煉 第五章 夜鷹團長   奔出三十里,六人下了長山,越過了一條清溪,又奔上了蜿蜒曲折的盤山小道。   忽然間,前方傳來叫聲以及兵器的觸碰聲,一聽就知道是有人在前面激鬥,六人猛然勒住了馬韁。   「老泰,怎麼辦?」   泰裕輕喝道:「不要亂動,也許又是道官和青雲閣的戰鬥,我們絕對不能露面,都退入樹林,等他們打完再走。斬風、鳴一,你們去看看。」   「是。」   鳴一與斬風跳下馬背,沿著山道旁的樹林外圍竄行,繞過幾個彎道,面前出現了一個山坳,坐落在山道的右側。   兩人鑽入樹林,小心翼翼地透過樹間的空隙張望,然而只看了一眼,就異口同聲地驚呼了起來。   「是她!」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不是別人,正是俏影如柳的流千雪,然而此刻的流千雪,卻失去了甜美而親切的笑容,嚇得臉色慘白,驚慌失措地坐在地上。   她身旁的黃土地上鮮血淋漓,一名道官已經命喪當場,另一名道官依然在做殊死搏鬥。   最令他們吃驚的卻在是在半空,一個黑影沒有任何坐騎,卻能在天空自由翱翔,如同鬼影般四處幻動,將餘下的一名道官打得滿身是血,眼見也不能活了。   周圍還站著二十幾個人,將山坳的出口封死,正抱著雙臂站著看熱鬧,還不時地吶喊、叫好。   「道官不是會遁術嗎?怎麼被打得如此狼狽?」鳴一忍不住低聲驚呼了起來。   斬風定睛望著半空的黑影,一身黑衣,臉上也用黑紗罩著,從身形上可以看,這人是名女子,令他驚訝的是,這女子下手卻異常的凶狠,如影似幻的身子,所到之處往往帶起了一道血紅色的光壁,如同一把飛舞的血刀,任何物體接近,都會被光刀捲碎。   看到了這一幕,他忽然感到一陣驚喜,這個黑衣人的力量絲毫不遜色於道術,由此可見,人界之中除了道術,還有更多不同的力量。   但他又感到了一絲擔憂,冥界似乎忽視了太多的東西,畢竟相隔了五百年,人界給他們的印象,依然殘留在以往的記憶之中,即使對於道術,也沒有太高的評估。   時代變了,道術的威力何其強大,如今又出現與道術抗衡的力量,冥界想在人界平安立足,單憑冥武技,只怕沒有任何優勢。   「啊——」   就在斬風沉浸在思緒之中時,一隻斷臂飛上了半空,鮮血噴灑的滿地,緊接著道官便倒在地上,氣絕身亡了。   「斬風,他們要對付她!」鳴一緊張地扯了扯他的衣服,實力的欠缺使他絲毫不敢動彈,只能求助於斬風。   斬風心中大震,甩頭望去,只見黑衣女子從天空中跳了下來,正慢慢地向著流千雪走去,殺氣騰騰。   黑衣女子逕自走到流千雪的身邊,冷笑地道:「好標緻的小美人,可惜你是道官,不能不殺你。」   「我又沒有惹你,為甚麼要殺我?」流千雪嗚咽著極力爭辯,那嬌柔可憐的目光任誰都無法下手。   「嘿嘿,可惜我不是男子,不然真會心軟。」黑衣女子打量了她兩眼,忽然冷冷一笑,伸出右手,掐在流千雪的咽喉處。   「放開她!」   黑衣女子微微一愣,轉眼望去,一名青年手握鋼刀挾持著一名手下,黑衣女子既驚又怒,卻又對他無聲無息的出現,感到極為驚訝。   「放手!」其餘的黑衣人將斬風團團圍住,怒瞪著他。   「放人!」手上拿著死去的同伴的鋼刀,斬風冷然應道。   「救我!」流千雪看到了救星,煞白的臉色微微染上一抹紅色,眼中充滿了感激之情。   黑衣女子被斬風的冷傲激怒了,忽然用掐著流千雪的脖子,厲色喝道:「你敢動手,我剮了她。」   「你可以試試。」斬風不受她的威脅,手腕輕輕一劃,刀鋒便在人質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混蛋!」   「放了她,不然剁了你。」   周圍的黑衣人看得怒火沖天,但不敢冒進一步,只能憤憤地瞪著斬風。   黑衣女子對於斬風強硬的態度感到十分詫異,雖然意在救人,但態度和語氣上,又似乎不在意手中道官的死活,疑惑的目光掃視著他,問道:「你不像是道官。」   「我不是。」   黑衣女子愣了愣,問道:「那你到底是甚麼人?」   斬風掃了一眼流千雪,淡淡地道:「她的朋友。」   黑衣女子愕然看著流千雪,忽然若有所悟,捂著嘴咯咯地笑了起來,道:「是情人吧?」   「不是!」流千雪滿臉羞紅,搶先叫了起來。   「只是朋友?」黑衣女子疑惑地看著她。   斬風神色極為不悅,不耐煩地道:「你可以殺人,我也可以殺人,不必白費時間。」   黑衣女子沒想到他竟然反客為主,逼自己做出決定,彷彿是自己求他放人,不禁又氣又惱。   「我數三聲,不放人的話,我先砍下他的左臂。」   斬風的無情和冷酷,著實令在場的所有人大為震撼,一起望向了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猶豫了片刻,憤恨地鬆開捏著流千雪脖子的手,然後轉頭怒喝道:「快放人。」   「過來吧!」斬風放開了挾為人質的黑衣人,朝驚魂未定的流千雪招了招手。   流千雪從死亡邊緣脫身,驚魂未定,似乎有些不相信敵人會輕易地放了自己,愣了片刻,才拚命地跑到斬風的身邊,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深怕自己會被捨棄似的。   美麗的眸子裡流露出柔弱、無助的眼神,讓人既憐且愛,看得斬風神搖心曳,彷彿春風拂柳一般。   他急忙甩了甩頭,趕走腦中的胡思亂想,沉聲問道:「沒事吧?」   「謝謝你!」接觸到那深邃的眼睛,流千雪彷彿覺得信心陡增,驚魂稍定,展顏朝他嫣然一笑。   斬風呆了呆,隨後又把目光移向黑衣女子,心頭暗暗苦笑道:「我是怎麼了,甚麼時候變得這麼心軟?黑衣女子雖然下手狠辣,卻是與道官做對的人物,也算是自己人,而我卻為了救一個道官,而與他們發生衝突。」   黑衣女子見他在人單勢孤的情況之下,居然守信放人,點了點頭,讚賞道:「不錯,算是條漢子。」   「老大,不能放他們走,尤其是那個道官,她會洩露我們的行蹤。」   黑衣女子的目光移向了躲在斬風身後的流千雪,淡淡地道:「原本可以放過她,只是事情不只關係到我們,還關係到其他人的生死,不能輕易地放你們走,除非你勝了我。」   流千雪委屈地道:「我們無怨無仇,你為甚麼要殺人?」   「無怨無仇?」黑衣女子忽然發出一陣淒厲的笑容。   「你……」流千雪被她的異常反應驚呆了,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斬風卻從中得了共鳴,從她的身上,似乎看到了自己所承受的東西,不由得對她感到有些親切,但既然出手,就沒有退讓的餘地,更何況他不願看著流千雪被殺。   「散開。」黑衣女子輕喝一聲,然後跳上半空,在離地一丈高的空中盤膝而坐。   斬風感覺黑衣女子的威脅極大,可是流千雪就在身後,不可能使用冥術,而且也不願意殺掉這些與道官對抗的人。   「為甚麼一定要殺來殺去?我甚麼也沒做,而且還救了那麼多人,為甚麼一定要殺我?我不明白!」流千雪有了斬風在身前,斬風的氣勢給了她很大的安全感,因而將心中的不解一一道出。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斬風已經很瞭解這個心地善良的少女,道官的罪行絕對不會與她有關,只不過她的身份,會使別人將其他道官的行為也算在她的頭上。   「別怕。」他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頭,想起了那兩夜彼此相擁的時光,鼻子裡彷彿又嗅到了那絲髮香。   「嗯!」流千雪又笑了。   黑衣女子怔了怔,凝視著流千雪,冷冷地道:「道官滅我全族,我為甚麼不能盡滅道官?」   「全……族?」流千雪彷彿聽到了不可思議的事情,而雙眼發直,整個人像是被電擊似的。   「也是全族!」斬風感到了共鳴,想不到面前的這名少女與自己一樣,也是全族被滅。   黑衣女子仰頭望天,眼角忽然閃出一絲淚光,喃喃地道:「我能向誰去問為甚麼?誰能回答我?」   「不……不是真的……不是……」流千雪軟軟地靠在斬風的肩頭,目光呆滯,眼泛淚光,不知是為道官而哭,還是為了黑衣女子。   軟玉貼身,幽香輕溢,斬風的心中感到無比的柔和,然而任何勸說的話都無法出口,因為黑衣女子所說的,與他心中的恨意完全一致,只有共鳴,沒有指責。   「機會只有一次,打贏我就可以走。」   斬風回頭看了一眼,小聲問道:「你是道師,難道沒有應戰的道術嗎?」   流千雪呆了呆,似乎突然想起自己道師的身份,喃喃地道:「對呀,我是道官,我能救人,怎麼嚇得全都忘了?」   斬風輕輕地搖了搖頭,小聲勸道:「你不是會遁術嗎?快走吧。」   流千雪卻指著黑衣女子道:「她好像能看穿遁術。」   斬風大為震驚,以他的實力尚且看不透遁術,沒想到黑衣女子卻能找出遁行的痕跡,實力如何,可見一斑。   「我怎麼忘了救他們,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嚇呆了,我不該沒有反應。」流千雪抬頭望向死去的兩名道官,滿臉的自責和歉疚。   「你找個機會遁走吧,我纏住她。」斬風輕輕地推開她,走向了黑衣女子。   突然,一陣薄薄的綠光從後襲來,瞬間便捲住了斬風的身軀,如同為他披上了一件綠色戰袍。   斬風大為驚訝,摸了摸身子,並沒感覺到任何不適,只覺得肌膚似乎被一種力量包裹著。   流千雪走了上來,小聲說道:「這是神愈術,可在短時間內自動治癒任何傷勢,不過效果時間很短,一定要速戰速決。」   斬風點了點頭,神色更為自信,提著刀便直往黑衣女子撲去。   黑衣女子的眼神變得異常凝重,剛才的流千雪柔弱不堪一擊,所以一直沒有放在心上,此刻的流千雪卻截然不同,綠光雖然薄如細紗,卻透著一股正氣,其中一定藏著特別的效用,不能不小心。   斬風使用的依然是花月,就連他自己也感到,這樣的手段過於枯燥乏味,然而現實就是如此,何況此時有流千雪的道術相助,就算是最普通的攻擊術,也能有極大的效用。   黑衣女子也動了,竟然如影隨形地隨著斬風的移動而移動,彷彿完全洞察了影子的移動。   居然又被看破了!   斬風滿腹驚訝,花月第一次被看透是在迎仙崖上,但夜鳩是仙獸,擁有平常人不能擁有的力量,所以並不足為奇,然而黑衣女子是人界的普通人,卻擁有著同樣的神奇能力。   但他的刀勢並沒有停頓,那是建立在對流千雪的信任之上。   神愈的確不同凡響,這也是流千雪年紀輕輕就能躋身道師之階的原因,黑衣女子光刀似的攻擊,雖然搶先攻到斬風的身邊,也留下了無數道傷口。   但神愈的強大治療力,在一瞬間又將這些傷口癒合了,使所有攻擊都功虧一簣。   「這是怎麼回事?」黑衣女子原以為一戰成功,沒想到明明劈了對手十幾下,卻仍是毫髮未傷,心中充滿震撼。   她猶豫之際,斬風卻沒有停歇,明晃晃的鋼刀狠狠地砸了她的背上,「砰」的一聲,黑衣女子被掀上了半空,摔向了五丈外的地面。   「團長!」黑衣人們無不驚呼著衝了過去。   斬風沒有再攻,拉著目瞪口呆的流千雪,衝進了山道之側的林中。   一直奔出了二里地,斬風才停下腳步,回頭一看,發現流千雪的目光正盯著兩人相牽的手,並閃動著怪異的光芒,他忽然想起那兩個夜晚,手一直都是相牽著,心中突然緊張了起來。   「她說的是真的嗎?道官真的殺了她全家嗎?」流千雪靠著小樹,呢喃著問道。   「嗯!應該是吧!」斬風暗暗鬆了口氣,卻又被她的問題觸動心神,轉開眼眺望著樹林深處,不想用帶著仇恨的眼神看她。   「可是——」流千雪忽然想起了死在掌山的五十名道官,忽然明白了,喃喃地道:「難道他們殺死那麼多道官,是為了報仇?」   斬風沒有回應,腦子裡想著黑衣女子,似乎從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故事,家族全滅,僅存她一人,又得到了力量,要向道官索仇。   「我的面罩!」   流千雪忽然跳了起來,滿臉驚慌,目光不停地掃視著身邊的土地,似乎在尋找著甚麼。   斬風抬頭望了她一眼,詫異地問道:「甚麼事?」   「我的面罩掉了!」流千雪急得眉心緊鎖,慌張地在附近的草叢中摸索著,就像是丟了最心愛的寶貝似的。   「甚麼面罩?」斬風對她激動的反應頗為驚訝。   「是一個很漂亮的銀白色的面罩。」流千雪一邊解釋,一邊忙著搜尋,額上已經是香汗淋漓。   「銀色的,那不就是……」   斬風彷彿受了電擊似的,愣在當場,迷亂的目光緊緊地鎖在流千雪的嬌軀上,目瞪口呆已不足以表示他內心的震撼,彷彿地震一般,將心中的那座冰山震得搖搖欲墜。   「這裡沒有……這裡也沒有……到底丟在哪裡了?」   流千雪全神貫注地投入尋找雪銀面罩,絲毫沒有察覺到斬風的反應。   「唉……」斬風少有的歎息了一聲,眼神從未如此柔和,輕輕地喚道:「別急,也許在路上,也許在那個山坳處,我們慢慢找。」   「嗯!」流千雪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   「真有那麼重要嗎?」斬風喃喃地嘟囔著。   流千雪幽幽歎道:「人死了,火那麼大,甚麼也不可能留下,只有這麼一件東西,想是留個紀念,畢竟他是我的救命恩人,還有那……」說到一半,她忽然沉默了。   斬風知道她指的是冥神之眼異樣藍光,心中又是一陣顫動,深深地吸了口氣,勸道:「我們沿著路往回找吧!」   「嗯!」   山中荒蕪人煙,所以走過的痕跡依稀可見,因此兩人很容易就找到道路,並沿這條走過的道路慢慢地尋找,都忘了自己還有大事要辦。   雖然只有兩里路,但找了幾個時辰後,兩人才回到山坳。   山坳中的血漬已經不見了,屍體也不見了,地面上撒上了一層黃土,似乎是被人清理過了,四周寂靜,馬和包袱都不見了。   「這裡也沒有!」流千雪滿臉失望,噘起俏嘴幽幽一歎。   「也許是被人撿走了——對了,我的同伴呢?」斬風這時才想起自己的事情,猛然抬頭,卻見西沉的紅日掛在山頭,微微一愣。   「我還要下山,這可怎麼辦呀?」流千雪也意識到自己太專注於尋找面罩,以至於忘記了下山,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既無食物,也無馬匹,不禁大為苦惱,有些手足無措。   斬風望向長山城的方向,估算了片刻,道:「馬跑了幾個時辰,走回去至少也要一天,去淩關只怕更遠,我看還是往回走吧。」   「可是——」流千雪想到隨行的兩名道官都死於非命,不禁有些害怕,怯怯地望著地下,雙手搓弄著衣角。   「我送你回去!」   流千雪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搖頭道:「還是出山吧,這樣回去,師父一定會罵我。」   「好吧!」斬風也不想回到是非之地,昨夜仙人的出現,使他十分擔心身份會敗露。   「謝謝你。」秀麗的笑容,再次回到了流千雪的臉上,笑得很開懷。   夜幕很快便重臨山地,斬風和流千雪在山溪邊靜靜地坐著,等待天明後起身上路,夜色深沉,兩個都沒有睡意,沐浴在淡淡的月光之下。   流千雪悄悄地望了一眼斬風,心中有些忐忑,與陌生男子在野外過夜,總覺得有些不自在,斬風的表情雖然平淡,但為人卻很和氣,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斬風的身上總是有著一絲讓外人感到有些不解的孤冷。   轉頭看了看四周,她忽然想到那兩個夜晚,躲在銀面男子的懷裡一起看星星、說話,心頭一陣蕩漾,喃喃地道:「好相似啊!」但想到他已藏身火海,不禁幽幽地歎息了起來。   斬風沒有看她,手中的樹枝不斷地撥弄著草地,腦海中同樣閃過與流千雪在禁區內的一幕幕畫面。   「如果你用遁術,應該可以更快一點。」   「我不敢一個人走山路。」流千雪嬌笑著吐了吐頭。   「是嗎?」   流千雪凝視著黑夜中潺潺的溪水,忽然幽幽一歎,喃喃地道:「可惜少了藍色。」   「藍色!」斬風仰面臥倒在草地上,呆呆地仰望著滿天星空。   「你和他有點像。」流千雪撿起了一顆小草攥在手裡,輕輕地轉動著,神弛物外,彷彿在回憶著甚麼。   斬風只覺得身子彷彿在瞬間被冰封了,連一根小手指都無法動彈,只有急促的心跳,如同戰鼓般陣陣地敲響著,時間對於他來說彷彿停頓了似的,等待著流千雪後面的話。   流千雪甚麼也沒有說,只是幽幽地歎了一聲,神色間流露出一陣傷感,還有一絲追憶。   空氣傳來一陣輕輕的吐氣聲,斬風瞥了她一眼,將雙手墊在腦後,一副輕鬆的神態,然而內心卻是百感交集,情緒再也無法平定,尤其是那一陣陣熟悉的幽香飄入鼻中,心神更是恍惚。   「明明只是兩天,為甚麼總是忘不掉呢?」   流千雪喃喃地嘀咕了一陣,突然像是被人發現了小秘密似的,玉臉生霞,偷偷地看了斬風一眼,見他似乎甚麼也沒有聽到,慶幸的捂著胸口吐了吐舌頭。   不到片刻,她又幽幽地歎息了起來:「不知甚麼時候才能完成修煉,進入仙界!」   斬風身子微微一顫,又恢復了平靜。   思緒沒有停頓,夜空中的星海,再次將他們引入了迷惘之中……   長山城離山口的淩關直線距離有百里之遙,然而山路起起伏伏,彎彎曲曲,單以山路計算,有二、三百多里之長,而且下了長山之後,小路眾多,人煙稀少,有荒涼的感覺。   兩人結伴走了幾天,終於踏上山口前最後一座山峰,遠遠望去,山勢已盡,淩關灰色的高大城牆坐落在兩山之間,十分顯眼。   「終於到了。」流千雪顯得猶為興奮,挽著斬風的手臂又跳又笑,笑逐顏開。   「是啊!終於到了。」   斬風在為泰裕等人的境況而感到擔心,怕他們與黑衣女子之間發生衝突。   「如果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流千雪想起這些日子結伴而行,既感激又慶幸。   「我們不是朋友嗎?」   「是啊,我們是朋友。」流千雪嫣然一笑。   忽然,兩人身後的山道,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斬風回頭一看,赫然發現是是泰裕等人的身影,不禁愣住了,沒想到他們騎馬居然比自己還慢。   鳴一也看到了他們,大喜過望,搶先縱馬衝上了山頭,揮手笑道:「兄弟,你沒事就好。」   「你們騎馬怎麼比我慢?」   鳴一跳下馬,瞥見流千雪俏生生地站在旁邊,隨即朝斬風擠了擠眼睛,小聲調侃道:「你英雄救美,善後的工作,自然要做兄弟的代勞。」   斬風忽然從他的手裡把馬韁搶下,然後塞到流千雪的手裡,道:「淩關就在前面,道路也是一目瞭然,我就不送了。」   流千雪沒想到,他居然不把自己送入淩關,不禁感到十分詫異,呆呆地看著他片刻,隨即溫順地點點頭,含笑道:「謝謝你,進了淩關可以找我。」說罷,跨上馬背向淩關跑去。   斬風目送她離去,眼神中似有解脫之色,又有一絲不捨。   鳴一大為驚訝,拉著他好奇地問道:「這麼好的機會,你怎麼把她放走了?快追呀!」   斬風搖了搖頭,轉身朝著剛下馬的泰裕走去,問道:「你們怎麼走這麼慢?沒出事嗎?」   泰裕笑道:「不但沒事,反而得了好處。」   「好處?」   「那批黑衣人是夜鷹團,也是左大人要找的逆黨之一。」   「夜鷹團!」斬風不禁微愣住了。   泰裕點頭含笑道:「是啊,那個能飛的女人,就是通緝榜上排名第一的夜鷹團團長硯冰,聽說實力還在藏劍之上,想不到竟然被你和那位道師合力擊敗了。」   「嗯!」   「左大人原本就想聯絡四大逆黨,遇到夜鷹團正好為左大人帶話,不過她不相信,所以把我們帶回長山城,得到青雲閣的證實,才肯放人,因此我們走得慢了。」   鳴一笑著插嘴道:「更想不到的是,滄浪社的弓弛早就上山了,正與藏劍在一起,如此一來,四大逆黨中的三個都在長山,小小的彈丸之地真是臥虎藏龍,那十幾名道官只怕凶多吉少了。」   「原來那個弓老大就是弓弛。」斬風恍然大悟,難怪當日就覺得他與藏劍平起平坐,原以為是副閣主,沒想到竟是滄浪社的老大。   「上路吧,左大人和冬大人正等著我們回報消息。」 第四集 劫道修煉 第六章 道聖麟雲 第四集 劫道修煉 第六章 道聖麟雲   淩關建在兩山之間,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扼住山區的咽嚨,是進山的重要道路,如果不從淩關進山,就要翻過高山,所以一般人都走淩關。   六人來到關前,遠遠就發現關口的氣氛有些異常,大批的士兵們在關外巡邏,氣氛顯得有些緊張。   「出了甚麼事?我們走的時候,好像不是這樣。」泰裕著實有些吃驚,淩關外的情景絕對不是普通現象,一定有大事發生。   沒等他們詢問,一群士兵就衝了過來,挺槍指著六人。   「甚麼人?」   泰裕跳下馬背,含笑道:「我是刑察司司察泰裕,這五位都是我的同僚,奉左明左大人的命令進來探查消息。」說罷,便掏出腰牌遞給士兵。   士兵們聽說是左明的屬下,態度立時變得十分溫和,但並沒有讓開道路,只是回頭喚來了守將。   守將聽了事情之後,神色更是溫和,取了腰牌在手,含笑道:「奉麟雲道聖的命令,淩關的西側關口只能出不能進,不過,你們是左大人的人,想必可以通融,你們在這裡等著,我去請示。」   「麟雲道聖來了!」   泰裕大吃一驚,沒想到這次的事件,連朱雀道聖之首的麟雲都被吸引而來,說明道官這次是大舉出動。   「昨天剛到,還帶來了很多道官、道僕和道奴,聽說是追捕夜鷹團而來,正準備進山。」   泰裕等人勃然變色,面面相覷,小小的長山城不但來了三大逆黨,連名動一方的道聖麟雲也要帶人進來,還有仙人出現,只怕會有一場大火拚。   斬風不識麟雲,見眾人臉色凝重,拉著鳴一小聲問道:「麟雲是誰?」   「你不知道?」鳴一滿面驚色地望著他。   「不知道。」斬風搖了搖頭。   「麟雲是道聖之首,僅次於道仙,權勢、地位都非同小可,道術更是神奇,聽說與他對抗的人都被炸成碎粉,屍骨不全。」   「道聖!」   斬風神色略變,心中忖道:「不知道這個麟雲的實力到達甚麼程度,不過道官九等,道聖是第二等的道官,力量應該不弱。」   過了片刻,守將領了命令,騎著快馬奔了回來,將六人放入城中。   走入淩關,斬風感觸很深,長山城雖然也是城,但與淩關相比只能算是一個小鎮。   淩關單是街上的行人,就和長山城大不相同,街道兩側滿是店舖,熱鬧非凡,深宅大院、高樓瓊宇更是比比皆是,這才是人界繁華的景象。   「你活不過明天!」   六人剛走一陣,忽然聽到街上突然傳來了一聲大喝,都抬眼望去,發面前面一間挑著酒幌的店舖門前圍著一大群人,似乎有事發生。   「噫,好像有事,我們去看看。」鳴一素來就喜歡湊熱鬧,又完成了任務,心情輕鬆,怎肯錯過這湊熱鬧的機會,抬腿就往人群鑽去。   泰裕哈哈笑道:「這個鳴一,都十九了,還是這麼貪玩。」   張谷插嘴道:「這次進山渾身不自在,好不容易出來,是該輕鬆一下。」   「是啊!」泰裕想起死去的杜成雨等三人,微微一歎,但隨即寬顏,笑道:「我們也去看看吧,說不定有甚麼好事呢!」   斬風從來不喜歡湊熱鬧,也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在泰裕的拉扯下,才勉為其難地跟了過去,站在人群外層向內觀望。   人群圍著的空地上,一名道官惡行惡狀地指著面前一名三十餘歲的黃衣漢子破口大罵,而黃衣漢子的身後,躲著一名十一、二歲的女孩,頭上紮著兩根紅頭繩,長得很可愛,只是臉色蒼白,眉宇間藏著濃濃的懼意,任誰看了都會心生憐憫。   斬風又把目光移向道士,年紀不大,太約只有二十一、二歲,長得眉清目秀,是一個頗為帥氣的小伙子。   小伙子身上雖然穿著道袍,但胸口沒有金花,似乎不是道官,凶狠而猙獰的表情卻令人憎惡,雙目不時地翻起白眼,嘴裡更是口沫橫飛,指著黃衣漢子叫囂,與他所見過的道官一樣飛揚跋扈,目中無人。   「你再不滾開,我抓你去道館。」青年道士喝斥著。   「你堂堂一個男人,居然跟一個小女孩耍賴,無恥!」黃衣漢人一臉正色,指著青年道士威然反駁道。   「道官的事,你無權過問。」   「我看不過去,不能不問。」   兩人針鋒相對,大有劍拔弩張之勢。   一旁的鳴一拉著一名圍觀者問道:「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小姑娘是是店主的女兒,向這個道僕收錢,這道僕自恃身份,不但不給錢,還把小女孩扔出大街,差一點被馬撞上,這黃衣大漢氣憤不過,就和他吵了起來。」   鳴一勃然大怒,嘟囔著罵道:「甚麼東西,不過是一個道僕,居然連小女孩都敢動手,真是混蛋!」   斬風聽得清清楚楚,眼角掃向青年道僕,絲絲的殺氣從眼中緩緩釋出,隨之而動的是悄然無息的影子。   「哎喲!」青年道僕還想大罵,忽然覺得腿窩被人狠狠地踢了一腳,「撲通」一聲,朝著黃衣漢子和小女孩跪下了。   圍觀的人都為這突然的變故驚呆了,當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都忍俊不禁地捂著嘴笑了起來,胸中的悶氣一掃而空,心中暗叫爽快。   「哈哈,活該!」鳴一撫掌大笑,心裡別提多痛快了。   動手的斬風悄然站在人群之中,看著小女孩的臉上露出了歡快的笑容,心中一陣欣慰。   「多謝朋友相助。」黃衣大漢感激地朝著人群拱了拱手。   眾人這才想起有人偷襲,紛紛舉目四望,卻沒有找到任何的蛛絲馬跡。   「是哪個混蛋偷襲我?」道僕兩個腿窩被踹得又紅又腫,稍稍一動就齜牙咧嘴地叫疼,因此爬了半天才勉強站了起來。   目露凶光的他,咆哮著甩頭望向身後的圍觀者,恥辱感不斷燃燒著他的心,一心想找到偷襲者,狠狠地懲治對方一頓。   人們雖然討厭他的所做所為,但被他瘋狂的眼神一掃,嚇得紛紛退開,害怕因此而與道官結怨。   「看來你們都有嫌疑,不許退!」道僕在眾目睽睽之下大失顏面,怎肯善罷甘休,盯著圍觀者就想撲過去。   「廢物。」一名大約三十一、二歲的男子,悄然無息地突然出現在他身後,一身鮮艷的深藍色道袍說明了他的身份,然而衣袖上兩條醒目的金花繡帶,使在場的人們都大吃一驚。   「誰?道……聖大人!」道僕轉頭一看,頓時嚇得面如土色,雙腿一軟,再次跪倒在地。   這一聲驚顫的回應,無疑證實了眾人心中的猜測,每個人的臉上幾乎都流露出同樣的驚愕。   斬風卻是緊緊地盯住著這位麟雲道聖,這是他回到人界以後,所見到的地位最高的道官。   道聖,僅次於道仙的人物,年齡卻是如此年輕,那藐視天下的傲氣,使人只看一眼,就會覺得他不是等閒人物。   道聖之首,如果能戰勝他,人界的阻擋就只有十大道仙,然後就可以向仙界展開挑戰,但是……   斬風不是個高傲的人,而且一直以白級冥武士自居,自然不會小看麟雲,只是幾次與道官接觸,似乎道術所展示出來的威力並不強大,因此內心也對麟雲的力量產生了懷疑。   然而硯冰的實力又說明了許多,以她的實力尚且只能四處逃竄,無法與道官正面對抗,可見頂級道官的實力非同尋常。   命運似乎並不想讓他平平靜靜地進入淩關,正當他暗暗嘀咕的時候,麟雲陰鬱的臉色突然一沉,深邃的目光帶著縷縷寒氣,緊緊地盯著人叢之中的斬風。   斬風正凝視著他,不期然與麟雲的目光相觸,立即感受到眼光藏著深意,心中大震。   難道……   「既然暗中下手,何必躲躲藏藏,出來吧!」   語氣冰冷,猶如冬風襲面,就連旁觀者們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噤,但斬風還是那副若無其事的神情。   雖然「花月」的喚影之術不是天衣無縫,曾被散仙申豹的仙鳥識破,但斬風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一個道聖也能看破,而且認出了自己。   他的一顆心緊緊地繃著,他知道這一次將會是大麻煩,而且無所躲避,必須正面面對。   在外人聽來,卻是茫然不知所措,尤其是站在斬風身前身後的觀眾,紛紛甩頭四顧,尋找著麟雲所指的人,有的人甚至向後退以示清白。   麟雲幽黑的瞳孔一直鎖定斬風,細細地打量了幾眼,發現這個年紀不大的青年,面對自己沒有絲毫的懼意,顯得異常地沉著和冷靜,微微有些詫異,一個普通的青年居然敢正視道聖,這並不是普通的現象。   極為自負的他,並不擔心這個青年會對自己造成任何威脅,因為他相信,朱雀國中除了道仙,再也沒有第二個人能夠勝他。   氣氛突然緊張了起來,感受最深的除了兩名當事者外,還有鳴一等人。   從麟雲出現的那一刻,他們就打算退走,擔心會與這位道官中的名人產生任何衝突,然而當他們發現麟雲的目光鎖定在斬風身上的時候,冷汗都流了出來。   鳴一的腦海裡浮現出斬風上一次用同樣的手法攻擊邢古的情景,又看了看依然跪在地上的道僕,心中大震,知道動手的是斬風,臉上頓時驚得全無血色,斗大的汗珠沿著面頰一滴滴往下流,內心既是緊張,又是擔憂,腦子裡一片混亂,甚麼主意也想不出來。   泰裕擔心的卻是刑察司,小小的一個官僚機構,根本不足以與道官對抗,所以一直以來都對道官忍讓再三,從不與他們發生爭執,沒想到斬風竟然動手打了道僕,雖然他的心裡也認為該打,但事情讓道聖麟雲發現,無疑使一件小事變成了大麻煩,還有可能禍及刑察司。   他們誰也不敢說話,只能靜靜地看著,期待斬風能低聲下氣的向麟雲陪罪,也許事情還有轉機。   隨著人群慢慢的後移,站在原地不動的斬風顯得猶為突出,很快都知道是他懲治了道官,都打心眼兒裡佩服他的勇氣和膽識,同時也不由自主地為他捏了一把冷汗。   黃衣漢子詫異地發現,事件的焦點已從自己身上移開,有鑒於氣氣緊張,於是將小女孩推到了她父親身邊,然後回到原位,靜靜地望向斬風,拱了拱手,揚聲道:「謝謝兄弟。」期待著他不要因為自己的事而受到傷害。   斬風察覺到身邊已經沒有人,知道是真正面對難關的時候了,於是向前跨了一步,朝黃衣漢子點頭示意,然後用同樣冰冷的目光回應著麟雲。   「有膽識,在場這幾百人除了他……」   麟雲指了指黃衣漢子,道:「……沒有別的人敢多說一句。」   「聽說道官漸漸取代了官衙,本以為道官地位崇高,所做所為也自然高尚,沒想到堂堂一名道士,竟然跟一個小女孩耍賴!」斬風冷冷地道。   「說得好,這種廢物應該懲治。」   麟雲的臉上凝聚著微笑,眼中卻是寒光暴閃,左手抓住道僕的頭頂,下手又快又狠,雷厲風行,手段嚴酷,即使是自己的手下,也不留一絲的餘地。   隨著一陣轟隆的雷聲,道僕的腦袋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樣,頭髮焦黃,皮膚焦黑,五官已無法辨認,吭都沒吭一聲就倒在地上,氣絕身亡了。   斬風的神色更加凝重,心頭暗暗吃驚,麟雲的手段固然厲害,但更吸引他注意的,卻是麟雲的道術,事先毫無徵兆,卻快如閃電。   而且從他的意態來看,這只是隨手一擊,就有這種效果,可見道術的深度比想像中更大。   在場的其他人,也都被這種雷霆般的威勢震懾住了,當他們再次望向麟雲,覺得他就像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只能仰望。   對於他鏟奸除惡的行為,不少人都在叫好,誇讚之辭此起彼落,一時之間,麟雲成為了正義的象徵。   「殺得好。」   「不愧是道聖,不護短,真是好樣的。」   這就是道聖的威嚴嗎?泰裕等人的內心感到沉重的壓力,想到將來也許要與這種幾乎無法抗衡的人對抗,內心不由得產了一種退縮感,張谷已是滿頭大汗,忽然轉身跑了,其餘的人想到斬風如今是刑察司的人,也都隨著張谷逃之夭夭。   泰裕和鳴一對望了一眼,都搖了搖頭,如今他們所希望的是斬風能退讓,但他們又覺得斬風會做出常人無法想像的舉動。   麟雲卻像是處死了一隻螞蟻似的毫不在意,悠閒地從懷中掏出一方手帕,擦了擦殺人的右手,然後朝斬風微微一笑,問道:「這種懲罰,不知你滿不滿意?」   斬風淡淡地道:「我沒甚麼不滿意的。」   麟雲微微一笑,轉身走到小女孩面前,彎下腰朝她笑了笑,問道:「小姑娘,你滿意嗎?」   小女孩嚇得幾乎要哭,咧著小嘴,眼睛看著地上,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一旁的黃衣漢子插嘴道:「道官大人……」   「啪!」電光一閃,雷鳴滾滾,大漢的胸口被一團烈雷炸得血肉模糊,身體被掀上五丈高的空中,又從高處重重地摔在地上,奄奄一息,眼見不能活了。   麟雲瞥了一眼,冷笑道:「道官的事情,自然有道官處理,這裡還輪不到你說話。」   人群中又是一陣驚呼,正在拍手稱快的人們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內心感到極其迷惘和不解。麟雲剛才還是除惡的好人,現在卻成了殺好人的壞人,最令他們擔心的,卻是麟雲的手段,一言不合,就死於非命,所有圍觀者都可能遇上這種情況。   人們怕了,雙腳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大都躲入了店舖中、茶館內,誰也不敢接近,深怕會殃及池魚。   很快地,偌大的街道上行人絕跡,場中只剩下斬風和麟雲,還有地上的兩個軀體。   「不能饒恕!」斬風的內心在大聲地吶喊著,殺氣如箭般從眼中射出。   麟雲傲然地打量了他一眼,陰鬱的眼神中閃出了一絲笑意,淡淡地道:「你剛才的那一腳踢得不錯,比這些廢物強多了,有興趣當我的手下嗎?」   「廢話!」斬風冷笑似的微微抽搐了一下臉角。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歸順我,二是像他一樣。」麟雲冷冷地指著地上的道官,大有不達到目的誓不罷休的氣勢。   「既然如此,就請道聖大人指教吧!」斬風回應得很快,彷彿早就有了答案。   孤傲與張揚,冷漠與狂野,驚顫感彷彿滾滾的潮水,擊起千尺巨浪,捲向所有的圍觀者。   「他要向道聖挑戰!」   「那可是道聖呀!」   「他是不是瘋了!」   議論聲、驚呼聲此起彼落,如同雷聲滾滾,顫動著他們的心靈。   「好!比他們都有膽識,我喜歡。」   麟雲笑了,那是一種噬血的笑容,聲音如同絞碎骨頭般,從牙縫間一點點擠了出來。   鳴一著實為斬風擔心,猶豫了一陣,還是走了回來,扯了扯斬風的衣服,勸道:「忍一忍吧,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好漢不吃眼前虧,把命留下,比甚麼都重要。」   麟雲掃了鳴一一眼,點頭道:「人都走了,只有你回來,看來你也是個有膽識的人。」   鳴一心中著實怕他,又想為斬風打開局面,於是陪笑著道:「道聖大人,您是大人物,何必跟我們這些小人物一般見識。」   「你們是一起的,不錯,不錯。」麟雲的臉色,突然露出了一種怪異的獰笑。   「不好!」鳴一感覺到心中恐懼突然暴漲,一種死亡的氣息似乎鑽入了他的心中,身子突然急促地顫抖了起來。   隆隆的雷聲響起,那不是暴風雨的前奏,而是死亡之歌的前奏,麟雲就是彈奏這死亡之歌的樂手。   他的動作異常的優美,飄逸瀟灑,彷彿是天生的舞蹈家一般,雪白的雙手在太陽的金輝下,如同弄弦一般地撥動著。   隨著長長的手指彈動,大大小小的雷聲如同有形之物,飛向了鳴一。   「完了!」鳴一沒有絲毫的反應,即使察覺到危險,也沒有能力做出任何反應,只等待著死亡的感覺。   「轟!」   隨著一聲雷動,他的身子像斷線的風箏一樣被拋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十丈外的街道上。   「啊——」   霎時間,目光都凝聚在鳴一的身上,人們情不自禁為鳴一大聲驚呼,泰裕更是看得面如死灰,雙腿像是裝了無數鐵塊,一步也無法向前。   摔在地上的鳴一,忽然動了動。   「噫!我還活著!」雖然左肋劇痛,但鳴一清清楚楚地感覺到自己依然生存,心裡像鬧翻了似的,又驚又喜,雙手不停地在身上摸來摸去,就算是痛楚也是值得高興的。   「他還活著!」   「哇,他居然沒死!」   「好樣的,好漢子。」   頃刻間,鳴一成了萬人矚目的大人物。   在道聖的攻擊下還能生存,這對普通的平民來說,無疑是一種奇跡,而創造奇跡的人自然也是英雄,圍觀者都忍不住大聲喝采。   讚歎聲中,泰裕感覺全身都鬆弛了,快速從藏匿的酒館中衝到鳴一的身邊,驚奇地打量著他,問道:「你沒事吧!」   「我怎麼會沒死呢?」鳴一覺得莫名其妙,茫然地望著他。   「你不知道?」泰裕呆了呆,轉頭望向斬風,頓時呆若木雞。   鳴一見他神情古怪,順著他的眼光望去,同樣驚呆了,斬風身子的左側竟然變成了焦黑一片,從左肩到左腳,竟然沒有一處完好,輕風掠過,竟帶起了片片燒焦的碎布和灰燼。   「老大救了我!」驚愕的目光染上了一層濛濛的氣霧,剛剛在鬼門關前走了一轉,鳴一的內心欣喜、激盪。   圍觀者同樣大吃一驚,這一刻他們才見識到麟雲的威力。   然而麟雲卻是憤恨不已,一張冷傲的臉紅得就像是在燃燒,眉宇間儘是怒氣,凌厲的眼神彷彿要噬人似的,緊緊地盯著斬風。   「該死!」如同吐著冰碎般的聲音,從麟雲牙縫中擠了出來。   鳴一的存活無疑是最大的恥辱,堂堂的一名道聖,竟然殺不死一個青年,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恥辱感如同火上澆油一般,催動著早已怒火熊熊的心。   斬風的反應卻是截然相反,平淡的神情彷彿甚麼事也沒有發生,只是隨手抖了抖左臂,將臂上的黑灰撣去。   其實,他的內心卻不平靜,微微顫抖的左身子,依然存留著觸電感,隱隱作痛。   剛才千鈞一髮之際,他擊飛了鳴一,因此左半邊身子完全承受了麟雲的重擊。   當隆隆的雷聲傳到他的左手時,強力的電擊感油然而生。   只覺得左半邊身子都浸泡在雷擊之中,每一寸肌膚都因此而顫抖,劇烈的痛楚從每方寸的身軀跳出,越來越強烈,與當年受裂刑之苦幾乎一樣。   更令他吃驚的是,自己的心神突然變得不穩了,一直以來,藍和紫的修煉是成就實力的源泉,因此他對心神的控制也超乎常人,沒想到竟然會被一擊之力顫動了心神,以至於心神上的力量種子也受到了波動,彷彿兩匹脫韁的野馬,在他的體內劇烈的活動。   內外相攻之下,整個身子幾乎失去了知覺,只憑著超過的意志和無盡的勇氣才硬生生地挺了下來,最後依然用強勁的心神控制力,將脫離的力量種子收攏回來,身軀也再次穩定了,過程雖然短暫,但所經歷的痛楚,直到現在仍然令他心驚肉跳。   「好厲害的道術!如果我不是冥人,只怕早就死了。」他心裡暗道。   這一次,他終於見識到真正的道術,論戰鬥力,似乎麟雲比仙士郭真還要強,這一點無疑衝擊了他固有的想法,讓他不得不對道術的地位重新評估。   僅僅是一個道聖就有這種實力,道聖之上還有道仙,還有那個掌握整個道官系統的戟布,道術的力量到底能達到多高呢?   他搖了搖頭,這不是現在應該想的事情。   無論如何,總有一天會面對的,現在的問題,是這個手段狠辣的麟雲。   想著,斬風忽然感到鬥志正在不斷地湧起,似乎隨時要衝體而出似的,眼神也變得更加淩厲,直刺麟雲。   麟雲掃了一眼斬風焦黑的半身,內心的吃驚並不亞於斬風,雖然沒有全力施展,但一擊的威力也不容小覷,然而這個青年承受了一擊之後,竟還能平穩穩地站在自己面前。   「實力不錯,居然能在我的攻勢下救人。」   他臉色一寒,森然喝斥道:「但你不要得意,與我抗衡只會是自尋死路!不過你已經沒有選擇了。」   「奉陪到底。」斬風冷冷地回了一句。   「好強的氣勢啊!」泰裕驚訝地低呼了一聲,斬風所表現出來的一切,遠遠超乎了他想像的範圍。   一向冷淡低調的斬風,如今卻表現得光彩奪目,無論他的表情如何冷漠,也掩飾不了這種光芒萬丈的氣勢。   「太冒險了,對方是麟雲,他勝不了。」   鳴一依然坐在地上,雖然躲過一劫,但吃了斬風狠狠的一擊,全身就像是散了架似的,軟弱無力,只能坐著為他捏一把冷汗。   「生死有命吧,斬風雖然一直低調、冷淡,然而他的氣質根本不容許他平凡無奇,就像是一團烈火,即使被冰封住了,也還是灼人的烈火。   「現在這種情況,正是他爆發的時候,雖然實力相差太遠,不過死在這種高人手下,也不算太委屈。」   泰裕的神情很沉重,雖然不願意看到斬風死,但這種時候,只怕神仙也救不了他。   鳴一甩頭看了看,焦躁地叫道:「為甚麼沒有士兵?沒有官員?都死了嗎?」   泰裕苦笑著歎道:「麟雲坐鎮,誰敢亂動,各個避之唯恐不及,更不可能有人自找麻煩,何況斬風只不過是無名小卒,不值得冒險。」   「混蛋!」鳴一除了咒罵,也苦無良策。   正如泰裕所說,城中雖然有兵有將,有官有吏,但道聖權勢滔天,地位何等高貴,即使有心救人,但實力和地位上差距太遠,沒人願意來陪葬。   有的官員為了奉承,甚至還把長街的兩頭封鎖了,不許有人前去攪局。 第四集 劫道修煉 第七章 新的力量 第四集 劫道修煉 第七章 新的力量   麟雲那對雪白的雙手伸出了袖子,輕輕地擺動著,就像是春風吹過樹林,掀得葉舞絮飛。   「膽識不小,不過逆我者亡,只能怪你自己不識時務。」   斬風的內心早把猶豫甩開,這是生死存亡的時刻,已經沒有退路,即使服軟,但以麟雲狠毒的性格來看,結果也會與黃衣漢子一模一樣。   與其受辱,還不如放手一摶,反而無悔、無憾。   長街上似乎突然掃過了一陣寒風,吹得人們哆嗦起來,然而他們的手掌卻冒出了汗水,額上的汗珠更是一滴滴地往下落。   在圍觀者的眼中,這只是一場早已經決定了輸贏的搏鬥,而結果也似乎呼之欲出。   就連鳴一也不相信斬風有萬分之一的勝率,只是身子依然乏力,無法幫忙,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斬風投入這場看似毫無勝機的決鬥。   但是,他們都錯了,無所顧忌的斬風有著極其強大的爆發力,第一輪攻擊更是如同潮滾萬里,雷動九天,就連冥皇也對他的第一擊戒心十足。   斬風當然知道自己的優點,所以搶先動手,要以萬川入海的磅礡氣勢,一下子壓倒麟雲,使他沒有任何的反擊之機。   但他並沒有使用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沒有遇到生死之憂的情況,他不願整個冥界為他冒險。   他用了刀。   麟雲也不是泛泛之輩,雖然被斬風搶了先機,但他也不會坐以待斃,白皙的雙手,揮舞出一條滾滾向前的雷音潮。   雷音初動,滾滾的雷聲之中,一抹淒美的煙雨從天撒落,很快地就融入了雷聲之中。   麟雲望著撲朔迷離的刀光,心中禁不住微微顫動了起來,沒想到自己的「雷音潮」竟然無法阻擋一把普通的刀。   「天雷衣!」他的身軀外,突然出現一層藏著雷音和閃電的保護層,就像是穿上了一件雷衣。   嘶——   一隻袖子從雷聲中飛了出來,隨之而起的是被擊碎的鋼刀。   「哇!」周圍的驚訝聲此起彼落,打破了原有的寧靜,氣氛頓時熱鬧了起來。   表面的局勢似乎呈現平手,在旁人的眼中,斬風已經做到了所有人都以為不可能的事情,目光在這一剎那全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一個平民竟然能讓道聖吃了小虧,他們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麟雲臉上的窘態,卻證明了一切。   雖然沒有哄然叫好,但他們的心中都忍不住大聲稱讚。   斬風呆呆地看著手中的刀柄發愣,並不是因為刀被擊碎了,而是剛才催動力量的時候,忽然覺得心神有一種麻木感,如同被電擊一般,十分古怪,以前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難道剛才心神的激盪,產生了異變?   他的心裡滿是狐疑,畢竟這心神是所有力量的源泉,如果心神本身受了重創,以後的修煉和戰鬥都會大受影響。   「道聖大人!」一名道官飛奔而來。   麟雲冷冷地橫掃一眼,發現是自己的親信聿丘,神色稍霽,沉聲喝問道:「甚麼事?」   「大人……」聿丘神色緊張地伏在他耳邊,小聲地嘀咕了幾句。   「哦!事先怎麼沒有消息?」麟雲臉色驟變,神色緊張,又有些不解之色。   他低頭沉吟了片刻,又抬頭望了一眼斬風,點頭道:「嗯,我立即趕回去,你先回去準備,千萬不可怠慢。」   「是。」聿丘行了一禮,又急匆匆地走了。   「今天先放你一馬,日後再跟你算這筆帳。」   麟雲冷冷地望著斬風,問道:「說出你的姓名和出身。」   「刑察司,斬風。」   「刑察司!」麟雲微微有些吃驚,眼神變得異常複雜。   麟雲怒氣稍減,思索片刻,冷冷地道:「原來是左明的人,難怪如此膽大妄為,除了他的人之外,也沒有人這麼大膽敢正面與道官對抗,也罷,我暫不與你計較,等我平定了逆黨,再來還你一刀,找不到你,我就問左明要人。」   說罷,不等斬風回應,轉身揚長而去,衣袖雖然被砍去,但走在路上威嚴的氣勢依然如舊,彷彿是天生的強者。   望著他的背影,斬風也不禁對他有些敬意,一個人在這種情況還能威懾眾人,使人噤若寒蟬,單憑這一點,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麟雲一走,他立即成為了焦點,泰裕和鳴一率先衝了過來,滿臉喜氣,親熱地拉著他大聲稱讚。   「兄弟,這次你可出了大名,與道聖打成平手,這是何等的榮耀,我們真為你自豪。」   「是啊!刑察司有你這樣的人才,真是大幸,哈哈。」   斬風毫無反應,逕自走到了黃衣漢子身邊,見他己經斷了氣,搖了搖頭,回頭對鳴一道:「幫我找口棺材。」   「我來吧!」酒館的店東拖著女兒走了過來,滿臉哀容,蹲在黃衣漢子的身邊歎道:「為了幾個錢而死,真是太慘了,可惜不知道他的姓名,連牌位也沒辦法為他立。」   「大叔!」小女孩一邊哭著,一邊搖動黃衣漢子,淚水不住地往下流。   斬風站起來默默地凝視了片刻,然後轉身就走。   「英雄慢走。」一陣低沉的聲音喚住了他。   斬風回頭望去,酒館門口不知何時多了四名男子,其中一人正朝著他拱手,不禁有些詫異。   「兄弟不畏道官的勢力,勇於博鬥,實在令人欽佩,我想請你喝杯酒,不知意下如何?」   斬風細細地打量著他,男子大約三十歲左右,長得虎背熊腰、身高體長、濃眉大眼、方形大臉,一頭清爽的褐色短髮,眉尖還有一顆紅痣,十分顯眼。   「不必了,我還有事。」   男子有些惋惜,含笑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強了,不過,我想知道尊姓大名。」   鳴一笑著插嘴道:「他叫斬風,是刑察司的人。」   男子微微變色,雖然還是滿臉笑容,但態度卻不像剛才那麼熱情,他點了點頭淡淡地道:「原來是刑察司的人,既然如此就不打擾了,可惜,可惜。」說罷擺了擺手,走向酒館。   「走吧!」斬風看著湧來的百姓,微微皺了皺眉,不願意太過受人注意,於是急步向前走去,穿過了兩條長街,一切又平靜下來。   鳴一追到他身邊,笑道:「兄弟,大家都在看你,你怎麼走了?」   「沒興趣。」   鳴一笑道:「我忘了你不喜歡熱鬧,不過今天這一戰之後,你想不出名都不行。」   「事情過去了,還是辦正事吧!」   泰裕疑惑地問道:「老弟,以你的本事,真願意來刑察司任職嗎?」   「不歡迎嗎?」斬風反問道。   「當然不是。」泰裕笑道:「既然你願意屈就,我自然是樂意推薦,只盼你不要後悔。」   斬風淡淡地道:「不要把我估算得太高,剛才麟雲還沒出手呢!」   泰裕和鳴一都點點頭,興奮之情過後,他們也覺得道聖不是輕易就能戰勝的。   穿過幾條街,三人來到了官衙府第。   魚源等人早就回來了,卻不敢進去,怕冬浩之知道他們逃走會責罵,所以一直在門口等著,見三人平安回來,大喜過望,都圍了上來。   泰裕沒有責怪他們,就像甚麼也沒有發生似的,斬風看在眼中,似乎明白了很多事情,在朱雀國內與道官對抗,就像是逆天似的,大部分的人心中都有懼意。   刑察司掌判冬浩之正在書房,聽說泰裕等人回來,十分高興,立即在書房召見了他。   「參見大人。」   冬浩之放下手中書,看著泰裕微微一笑,問道:「事情辦好了嗎?」   「稟報大人,藏劍答應見面,不過……不過有個條件。」   冬浩之似乎早有預料,顯得毫不在意,問道:「他有甚麼條件?」   「他一定要知道告密者的名字,才肯安排時間和地點。」   冬浩之微微變色,文雅的表情頓得變得冷峻、陰沉,眉頭微蹙,沉吟了片刻道:「人是左相的人,我無權決定,等左相明天回來再說吧!」   泰裕臉色一黯,沉聲道:「小杜、姚平樂和黃彈因公殉職,請大人撫恤。」   「死了三個!」冬浩之極為動容,驚愕地望著他問道:「出了甚麼事?」   「事情是這樣的……」泰裕歎息著,將長山所發生的事情娓娓道出。   冬浩之的臉色一變再變,三大逆黨的同時出現已讓人大吃一驚,又聽說道官早已派人上山,更是坐不住了。   「……道官找到了青雲閣的總寨,如今又有麟雲道聖出現,只怕過不了多久,就會大舉圍攻,我們的事只怕有大麻煩。」   冬浩之眉頭緊皺,臉色沉重,在屋內一邊踱步一邊喃喃地說道:「原來道官早就派人進山了,看來他們早就得到消息,想要一舉殲滅三大逆黨,難怪連麟雲都親自出動,不過最麻煩的還是仙人的出現。」   「事情緊迫,大人最好早作打算。」   「一切等左相回來再說,你先領著人下去休息吧。」冬浩之被思緒所困,朝他隨意地揮了揮手。   泰裕躬身道:「卑職想推薦一個人,頂替小杜的職位。」   「哦!」冬浩之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問道:「人帶來了嗎?」   「正在外面等候。」   「叫他進來吧!」   泰裕朝屋外喚道:「斬風,進來吧!」   踏入書房,斬風先打量了冬浩之幾眼,坐在書案後的男子不過二十七、八歲,長得十分清秀,白皙的臉上帶著濃濃的書生氣,身上沒有穿官服,只是一件普通的錦衣,看上去不像是官員,反而像是一個書生。   唯一顯示他身份的,是一對極亮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目中閃著一絲陰霾,深邃的眸子讓人覺得他十分精明。   「斬風參見大人。」   冬浩之看著他半邊身子有些焦色,似乎被火燒過,不禁大為驚訝,問道:「你的手和腿怎麼了?」   「大人,他剛剛與麟雲道聖在街上激戰。」泰裕對於自己引薦了一位能才十分得意,春風滿臉,笑意不絕。   「甚麼!」冬浩之彷彿覺得耳邊有驚雷炸響,身子如果冰封一般僵直了,張大嘴巴呆望著斬風,眼神中儘是懷疑。   「你是說他和麟雲廝殺?」   泰裕笑著道:「不錯,正是道聖麟雲,雖然沒有分出勝負,但也能算是平手,街上都傳開了。」   冬浩之將信將疑地望著斬風,心想這麼一個青年竟能與麟雲戰成平手,太誇張了吧!   斬風不願意多提這事,淡淡地應道:「老泰過講了,其實只是我攻了一次,他還沒有出手就被人叫走了,所以不能算是平手。」   「噢,原來如此。」冬浩之這才釋懷,緩緩地坐回原位,眼睛依然留在斬風的身上,心裡盤算了一陣,問道:「麟雲知道你將他引薦到刑察司嗎?」   「知道。」   冬浩之臉色大變,急聲問道:「難道他沒說甚麼?」   「一名道官急急忙忙地趕去,好像發生了甚麼大事,所以他無暇再戰,只留下話說是將來再戰。」   「大事!」冬浩之皺著眉頭思索著,道:「麟雲人馬一切已經就緒,只等進山,而城裡也一切太平,似乎沒有大事發生,難道是其他地方發生大事?」   嘀咕了半天,他搖了搖頭,望著斬風道:「既然你是泰裕推薦的人,我沒甚麼不放心,就留下吧,一個敢與麟雲對抗的人,也許左相會喜歡。」   「謝大人。」斬風微微欠身行了一個禮。   對斬風而言,進入刑察司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剛才麟雲聽聞他是刑察司的人後,竟能將表現出的怒氣收斂,態度也明顯沉穩了許多,由此可以看出道官對左明的勢力頗有顧忌,這正是他最佳的依靠。   他很清楚長街一戰之後,麟雲隨時會要求再戰,目前所需要做的就是提升實力,自從進入人界,無論是道術還是仙術,或是硯冰等人所表現出來的實力遠遠高出估計,雖然紫月之瞳也似乎有了更加神妙的效用,但冥術的使用受了限制,並不能經常使用。   此時,心神中怪異的麻痺感依然在困擾著他,如今要做的就是檢查自己的心神力,以免留下後患,因此他離開了書房之後,沒有與鳴一等人一起喝酒玩樂,而是一個人回到房中修煉。   然而檢查的結果卻令他大為驚訝,原本只有「藍」和「紫」兩種力量的心神上,卻多了一絲幾乎察覺不到的力量,極為微弱,但確確實實存在著,而且正是這種微弱的力量,使他的心神產生了微弱的電擊感。   我甚麼也沒有做,似乎不應該有第三種力量,這種力量是哪裡來呢?   難道是因為剛才的心神動盪而產生的新力量?   他陷入了苦思,弄清楚這個奇特的現象,對他來說十分重要。   心神上多了一種力量,雖然不清楚來源,也不清楚特性,更不清楚能不能使用,但這始終是一個機會,只要找到來源,也許就可以順籐摸瓜,找到可以在人界隨意使用的力量。   他喃喃地咕噥道:「藍和紫都是冥界的力量,如果是兩種力量融合後產生的新力量,似乎應該是冥界的力量,然而冥皇大人並沒有說過兩種力量可以融合。   「但如果不是融合的力量,似乎沒有其他的解釋,除非是從天而降的力量。」   無論他如何思考,都無法解開力量突現之謎,不禁有些鬱悶,最後決定試著使用這種微不足道的力量。   神秘的力量束縳在心神之上,當他解開束縳之後,微不足道的力量突然在他的身軀內產生了一道很弱的電流,令他的身子微微顫動了一下。   但感覺隨即消失,而心神上的力量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不曾有過似的。   斬風大為失望,神秘力量似乎並不能像紫和藍一樣,在他的心神中種下力量的種子。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剛才只是幻像?可是明明感覺到力量的存在,不可能是假的。   他走下床,站在房門口凝視著天邊黃昏的殘陽,心頭滿是疑惑。   無論如何,那都是一種無法存留的力量,既然無法存留,用處就會有限,只能在力量產生的時候使用。   不過,如果能用心神一直束縳著這種力量,等到戰鬥的時候一起放出,也許可以出現奇效,而且不會被人查到來源、特性,只是到底要如何才能產生這種力量?難道要等到心神再次動盪?   他又坐回床上,嘗試著將藍和紫的力量放出,然而無論如何嘗試,再也沒有新的力量產生了。   「老大,走,我們喝酒去。」鳴一忽然笑嘻嘻地衝了進來,不由分說,拉著他就往外走。   心中的難題無法解開,斬風正感鬱悶,見他盛意拳拳,因而也不再推辭。   離開官衙後穿過兩條長巷子,他被鳴一領到了一幢兩層高的樓前,上面懸著三個燈籠,上面各寫著一個金字。   「晚晴樓!」斬風喃喃念著。   「老弟,正等你呢!」泰裕幾個人圍在樓下,見他到來,像是明星似地簇擁著他往店內走去。   店小二熱情地走了過來,陪笑問道:「客倌,您幾位訂了座位嗎?」   「我們要二樓的雅間。」   「有,有,您幾位來得真巧,剛好有一間雅間。」店小二就像早就準備似的,一聽要求,立即做出了滿意的答覆。   泰裕等人見慣了這些技倆,毫不在意,隨著店小二往樓上走去。   「站住,雅間我們要了。」   「哪個混蛋來鬧事?敢來搶我們的雅間!」   鳴一嘟囔著罵了幾句,然而回頭一看,頓時啞了,因為大門口正站著十幾名道士,臉上都露出了輕視之色,一看就知道是有意挑釁。   泰裕給他施了個眼色,含笑拱手道:「原來是幾位道官,泰裕有禮了。」   為首的道官正是聿丘,因為聽到街上的種種傳聞,覺得這口惡氣難以嚥下,一直派人打聽斬風的下落,得到消息後,立即帶著人趕到晚晴樓。   掌櫃知道道官勢大,不敢得罪,連忙迎了上去,含笑問道:「雅間還有,我給您預備最好的。」   「不用了,我只要他們的雅間。」聿丘傲然一笑,手指著泰裕。   泰裕等人一聽這話,便知道是專門來鬧事的,然而論實力他們根本無法相比,唯一的依靠就只有斬風,因而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兄弟,他們衝著我們來,最低的都是道丞,來者不善呀,還是避避鋒頭吧!」泰裕好言勸道。   「放心吧,我不會殺他們。」斬風絲毫沒有退讓,自從與麟雲博鬥之後,已經受到道官們的注意,任何對於道官的退讓已經沒有意義了,只是自招羞辱,所以他不願意做出任何讓步。   「說得好。」鳴一一聽這話,頓時覺得勇氣直灌入體,轉頭看了斬風一眼,膽量更大,嘻嘻笑著,朝著掌櫃道:「掌櫃,這裡有茅廁嗎?」   「當然有,你要幹甚麼?」掌櫃不解地望著。   鳴一朝聿丘做了個鬼臉,然後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正色道:「我本來打算進來借茅廁用用,沒想到幾位道官搶著要用,你就給他們先安排吧!」   一言既出,整個晚晴樓哄然大笑,上菜的夥計笑得掀翻了盤子,澆了客人滿頭滿臉,食客更是樂得前仰後合,嘴裡的酒菜全都噴了出來,父親吐了兒子一身,妹妹噴了哥哥一臉,還有的人笑得抱著肚子滾到桌子下。   泰裕等人同樣忍俊不禁,就連斬風的眼角也閃過了一絲笑意。   唯有聿丘和他身邊的十幾名道官又窘又怒,又氣又惱,死死地瞪著鳴一,恨不得一口把他吞了。   「可惡!」聿丘怒吼一聲,指著鳴一大聲喝斥道:「你居然敢對我們如此無禮。」   「我無禮了嗎?我來借茅廁,你們搶著要用,我很有禮貌地將茅廁的使用權讓給你們,這難道是無禮嗎?」   鳴一攤開兩手,露出了一副無辜的表情,道:「如果這叫無禮,我也無話可說了。」   「你……」聿丘氣得暴跳如雷,卻又想不出甚麼話駁斥他,吼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聿丘道師,不必和他們客氣,今天他們居然敢對道聖大人不敬,本就該教訓他們,讓他們刑察司的人知道道官的厲害。」   「對,揍他們!」   聿丘身邊的一群道官按捺不住,開始叫囂了起來。   鳴一見他殺氣騰騰,回頭看了斬風一眼,小聲問道:「老大,能打得過嗎?他們人多。」   「他們找上門來鬧事,不能退。」   斬風朝他擺了擺手,然後踏前一步,淡淡地道:「都是來找我的吧?一起上來吧!」   「嘿!你小子神氣甚麼?麟雲大人不屑與你較量,才放你一條生路。」一名道使指著他破口大罵。   斬風眉尖一挑,冷言喚道:「你過來。」   「我?」道使罵得正起勁,沒想到斬風竟然向他叫陣,弄得他頓時緊張了起來。   他轉頭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又抬頭望了望圍觀的食客,見所有的人都盯著自己,壓力大增,硬著頭皮走到斬風面前,邊走邊叫囂道:「今天我一定讓你往這裡爬出去,讓你知道道官的權威……」   斬風的影子早就動了,沒等他走到位置擺開架式,就突然在他面前出現,一拳就擊中了他的前胸。   「啊——」道佐只覺得胸口疼痛欲裂,大叫一聲,像個球似地滾回了原位,還捂著胸口齜牙咧嘴地叫疼,額上汗出如漿,半天也爬不起來。   眾人沒想到他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臉色都變了。   「踢得好,這小子真不中用。」鳴一早就習慣了斬風的神奇表現,何況這種拳腳攻擊只是平常的武技。   泰裕皺著眉插嘴道:「老弟,這樣的攻擊好像不合規矩。」   鳴一立即辯道:「老泰,這群道官來勢洶洶,難道要等他們攻擊才合規矩?   「這叫先下手為強,又不是約好了比試,說不定他們下手比我們還狠,萬一斬風兄弟傷了,我們這幾個只怕吃不了兜著走。」   「這——」泰裕不知道如何辯解,轉頭看了聿丘一眼,見他眼中冒火,心中大感不妙,然而自己沒有力量,只能依仗斬風擊跑這群尋事者。   「你敢偷襲!」聿丘本想找回面子,並狠狠地教訓斬風一番,沒想到已方一開始就丟了大臉,氣得渾身直顫。   「我們從沒有約定比試高下,明明是你們跑來鬧事,居然還敢抱怨,真是惡人先告狀。」鳴一豁出去了,說話再無顧忌。   聿丘嚴如領袖,回頭喝問道:「誰去教訓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我去!」一名身穿道佐服飾的道官陰陰一笑,高抬右手,中指和食指同時用力一彈,彷彿蜘蛛吐絲般放出了兩條白色的細絲帶,一條捲向斬風,一條捲向鳴一,猶如靈蛇閃動,白練電光。   「啊!」鳴一猝不及防,被白絲帶纏在身上,全身都動彈不得,不由得驚呼了起來。   斬風也沒有反應,任由白絲帶纏裹在身上。 第四集 劫道修煉 第八章 拒之門外 第四集 劫道修煉 第八章 拒之門外   「嘿嘿,我鄘源的雲羅絲可不是普通的道術,憑你一個平民,再有本事也擺脫不了。」   鄘源見自己一擊成功,喜得眉飛自舞,哈哈一笑,滿臉儘是得意之色,一邊叫囂,一邊收攏白絲帶。   聿丘沒想到這麼輕鬆就抓住了,又驚又喜,大笑讚道:「鄘源道兄,幹得好,痛快,讓他們知道我們道官的威嚴。」   「聿丘大哥過獎,這種小事自然是手到拿來。」鄘源覺得自己在眾人面前露了臉,極為得意,忍不住仰天大笑。   鳴一隻覺得白絲越繃越緊,全身上下竟然勒出了無數道細小的血絲,疼痛難忍,汗出如漿,咬牙硬挺著。   斬風也察覺到這白絲的奇妙之色,又見鳴一受苦,勃然大怒,影子一晃,突然出現在鄘源面前。   鄘源得意忘形,絲毫沒有料到被束縳的斬風居然能從容脫出,驚得目瞪口呆,愣在當場。   「滾!」斬風挾著暴怒奮起一腿,狠狠地踢在他的前胸。   鄘源被掀到空中,越過道官們的頭頂,重重地摔在門外的台階,後腦著地,當場就昏死過去。   人們正為斬風的失敗惋惜,也為道術的神奇和強大而驚歎,沒料到又生變故。   剛才還得意洋洋、耀武揚威的鄘源,此時卻成了敗軍之將,昏迷在階前,變化之快令他們措手不及,一張臉不知道換上甚麼表情才合適,都變異常古怪。   泰裕等人正捏了一把冷汗,見他沒事,又驚又喜。   鳴一掙脫白絲,心有餘悸地望著斬風,既是慶幸,又是佩服。   「你們上去坐坐,這裡交給我了。」斬風不想逞威風,但這些人絕對不是泰裕這幾個人所能對付的,就算留下他們也是礙手礙腳。   泰裕經歷的事多,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用意,心中既是感激又是慚愧,但留下來的確做不了甚麼,只能領著人登上二樓,站在樓梯口等著。   斬風一身孤傲之氣,就像一座冰山似地矗立在大堂正中,背著雙手,眉平目淡,從容不迫,凡是看到這副氣勢,沒有一個不暗暗豎起大拇指,贊一個「好」字。   道官們望著他,忽然覺得原本滿滿的信心突然少了一半,開始懷疑自己這次前來是不是錯了。   「聿丘道師,現在怎麼辦?」   「居然連雲羅絲都捆不住他,這小子的確有些真本事。」   聿丘冷冷地掃了眾人一眼,喝問道:「別忘了你們是道官,道官威嚴,不容藐視,不要讓這小子看輕了我們,快擺出你們的架子。」   「可是——」   其餘道官面面相覷,都有些猶豫,斬風的攻擊與普通人的鬥毆沒甚麼區別,唯一令他們詫異的,是斬風從容的擺脫了雲羅絲,雖然他們的道術各有不同,但在事情沒弄清楚之前,都不願貿然攻擊。   「我親自教訓這個混蛋!」   聿丘本是領頭人,又是麟雲的得意弟子兼親信,雖然只是道師,但影響力和地位遠勝於同級的道官,甚至道君也對他禮讓三分,此時怎肯丟這個臉。   斬風見他走來,不敢小看他,剛才的鄘源雖然失手,但道術的威力著實強大,如果不是鄘源大意,要想擊潰他並不容易。   斬風心中不禁又為攻擊術的缺乏而感到煩惱,夕日輝煌和榮耀完全來自兩種冥術,又得到機緣巧合,與仙人戰了一場,才成為冥界的矚目之星,此時除了花月就只是煙雨,而道術種類繁多,特性力量各有差異,有剛有柔,有實有幻,單憑冥武技只怕難以持久。   聿丘見他不言不語,以為他輕視自己,更加惱火,叫道:「太囂張了,就算左明親自前來,也不敢對我如此無禮,我師父麟雲道聖……」   斬風被他一喝,從沉思中驚醒,望著滿臉怒色的聿丘,淡淡地打斷,應道:「你的廢話太多了。」   「你……」聿丘氣得七竅生煙,手搖身晃,片刻之後便消失在空氣之中。   周圍的平民見到如此神奇的道術,都大為驚歎,心中更是為斬風捏了一把冷汗。   斬風自然不會示弱,地上的影子輕搖,準備隨時應對突然出現的聿丘。   「天雷衣!」一聲大喝突然從他的身後響起,緊接著渾身上下佈滿雷電的聿丘,猝然出現在斬風的身後,一掌就拍中了他的身子,卻發現身子竟是虛體,這一下拍空了。   斬風從影子處晃了出來,依然用最普通的拳術擊向聿丘的身子。   然而,這一次的結果卻大不一樣,聿丘的身上天雷滾滾,他的手剛剛觸到身軀,雷擊從他的手臂,一直傳到他的全身。   痛!雷擊力如靈蛇一般突然從他頭頂傳向身軀,麻痺迅速地蔓延至整個右臂,雷力雖然不及麟雲,但對於普通人來說已是滅頂之災。   斬風雖然抗力頗大,但也覺得痛楚難當,疼痛隨著雷聲一路往身上各處散去,從手臂到身子,再到雙足,全身沒有一處沒有雷聲,就像是每一寸肌膚都被雷擊中。   白天與麟雲交手,雖然已經感受到道術的威力遠比他想像中要強大,但畢竟還只是猜度,如今親身體驗,感覺截然不同。   這就是道術嗎?   掌山一戰的成功源自於紫月之瞳的妙用,摧毀了對手的戰意和鬥志之後,一切都變得極為順利,然而這一次不同了,第一次用普通的冥武技與道術對抗,就面臨重大的危機,而且對方還只是一名道師,如果連這種麻煩都無法順利解決,以後的路就是難走了。   用冥術就一定能勝他,可是……   不行,不到生死存亡的關頭,絕對不能使用。   斬風不願拖累冥界,決定以自身的力量堅持下去。   「我要讓你知道被雷劈的滋味。」聿丘見他身子急促地顫動,臉上笑意更盛。   「好!」周圍的道官都忘記了剛才的膽怯,一時之間都變得神采飛揚,無不耀武揚威,拍手稱快,看著斬風那張因為雷擊而不斷改變形狀的臉,都哈哈大笑。   轟隆的雷聲不斷地震撼著,猶如心跳般急速震動,不斷地迴盪在大廳之中,彷彿將帶整個晚晴樓帶入了顫抖的世界。   隨著雷聲,人們彷彿覺得自己的心跳也像雷聲一樣變得急促了,原本期盼著斬風能有一些作為的人,開始放棄自己的想法,他們開始相信與道官對抗無疑是以卵擊石,相信挑戰道官永遠是一項錯誤的決定,有的人把頭轉了過去,似乎不忍看到斬風被驚天動地的雷聲炸成碎粉。   鳴一和泰裕等刑察司的人看得心神俱裂,呆呆地坐倒在地上,神情沮喪。   「太強了……根本不能對抗……太強了……實在太強了……」魚源低著頭,語無倫次地自言自語。   泰裕抬頭望著天花,嘴裡也不斷地呢喃著。   只有鳴一還在捏頭拳頭,緊張地盯著斬風,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個神奇的同伴不會如此窩囊的死去,神奇的製造者一定還會製造神奇。   斬風的反應確實很奇特,因為,他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就連他一向鋒利如劍的目光也變得有些呆滯,外人都只當這是實力懸殊的表現,其實他的神智異常清楚,被雷擊的感覺就像是被千刀萬剮一樣,神志也被提升至極點。   不行,不能再這樣忍耐下去,心中雖然有藍和紫兩個力量種子護著,但這個身軀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噫!這種感覺……   斬風被突然湧起熟悉感驚呆了。   聿丘見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反擊,心中大安,下手也緩了緩,其實他的攻擊力也只在於此,而天雷衣是一種防禦與攻擊性兼備的道術,因此攻擊力並不太強,製造痛楚就是最大的效用。   他雖然萬分惱恨,但其實並不想殺斬風,畢竟斬風的身後是左明,是一個依然權傾一方,連戟布也不敢隨意加害的人物。   他自然不敢隨便殺死左明的人,甚至還認為斬風是左明手下的得力悍將,否則不會有這種膽識和勇氣。   「反擊啊!」鳴一奮力揮舞著手臂,為斬風吶喊,但在外人眼中,斬風已是必敗無疑。   雷擊——電擊——麻木——顫抖——   整個身軀沉浸在這種環境之中,斬風內心的激盪是正常的,然而任誰也沒有料到的是,他心中這場較量的意義突然改變了,不再是為了名譽決出勝負,而是一次最佳的修煉。   因為,天雷衣對他造成了痛楚,與釋放不知名力量之後的感覺一模一樣,都是有著顫抖感,分別只是在於強烈程度的不同。   對於他而言,這只是無關緊要的打鬥,勝負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盡快找到讓他在人界有所作為的本錢——力量,冥術以外的力量。   帶著無限的懷疑和驚喜,他開始利用強大的心神控制力量,嘗試著感應攻入身軀的雷力。   無形的心神在他的操縱下變成了有形的載體,如同一張大網,向肆虐的雷性力量進行追截。   捕獲力量並不是容易的事情,即使當年修煉冥神之眼時,也花了半年時間才能在心中種下力量種子,何況是這場隨時可能結束的搏鬥,而且冥日、冥月都是靜止的,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傷害,而此時卻是在對手的狂攻之下,難度之大可見一斑。   嘗試並不是沒有進展,強大的心神力偶爾也能捕獲一些「獵物」,但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力量,當他將這些束縳住的力量重新釋放之後,所能產生的反應,也微弱到幾乎察覺不到。   「難道我錯了?」他心中暗道。   對於結果,他感到有些失望,心中的那種熟悉感卻揮之不去,一直縈繞在他的思緒之中,使他堅信突破瓶頸的關鍵就在於這一點。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一場緊張的搏鬥開始變得有些乏味,對戰的雙方都是靜止不動。   一個沒有反應,一身白衣全部變成了焦黑,另一個也沒有其他的手段,只是抓著對方不放,而唯一掀起氣氛的雷聲,也變得刺耳難聽。   「快結束吧,別硬撐了。」   「是啊!硬撐也沒有用,別浪費時間了。」   霎時間,氣氛變得極其怪異,人們都在盼望著這場無聊的搏鬥盡快結束,就連聿丘身後的道官們也覺得勝之不武。   聿丘原本很高興,同僚的吹捧不斷在耳邊響起,眼前的景象也令他興奮,一切似乎都很順利。   可是,他的心底裡總覺得有一絲詫異,面前的斬風從一開始就是這個樣子,到現在還是這個樣子,完全不像是受到壓倒性的攻擊。   聽著耳邊的叫聲,他忽然覺得打下去對自己一點好處也沒有,只會將勝利的喜悅慢慢地沖淡,最後甚至會變成丟臉的事情。   同時,他也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正在急遽下滑,無以為繼。   天雷衣雖然攻守兼備,效用極大,但雷力布及全身所要消耗的力量也非同小可,但他怕斬風攻他的弱點,所以只能全身防護,因此到了現在,力量將要消耗殆盡。   唯一令他慶幸的,是自己一直在攻,而且在旁觀者的眼中,勝負形式早就成了一面倒,面子、榮耀都已到手。   斬風也察覺到力量的減弱,心裡比他還著急,剛剛找了一絲頭緒,如何也不願意讓機會白白流失,於是突然伸手抓住了聿丘的手臂,不讓他退走。   聿丘嚇得臉色發青,沒想到斬風在這種情況之下還能反擊,怎麼不讓他心神顫動,連忙施展出最後一絲力量,力圖徹底擊敗他。   但他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成為斬風領悟新力量的引導者。   疼痛感再次湧起來,斬風卻顯得異常興奮,因為心神力對於雷力的束縳越來越熟練的時候,莫名的喜悅湧上心頭,竟將痛楚感淡化了。   對了,就是這種感覺,這種力量存留後再被釋放的感覺……   聿丘一直凝視著他,自從斬風抓住了他的手臂之後,他的心裡就有一種忐忑不安的感覺,因而希望早些從對方的眼中,找到害怕或是放棄的神色。   然而等到的卻一種激情和喜悅,彷彿正在享受雷與電交加的痛楚,不但沒有被聿丘的氣勢所震懾,反而用自己的沉穩震撼了聿丘。   站在他身邊的道官們,卻被他凝重的態度驚呆了,此刻任何人都會認為斬風處於絕對劣勢,打下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拼下去只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但聿丘表情所顯示的意義大不一樣,不得不讓這群地位顯赫的道官們心中一震。   斬風當然也知道這是最後一摶,如果不能善加利用,不知道甚麼時候才會再有這種機會。他突然放鬆了全身,將所有的力量都放在心神的操控上,像是拿著一道堅不可摧的長鞭,捲向了一絲絲突破身軀的雷力。   這並不是容易的事,即使心神束縳住了雷力,也會因為巨大的震力使捲住的力量又溜走了,讓他功虧一簣,因此嘗試的代價很大,一次失敗就等於一次劇痛。沒有修煉就想一次成功幾乎是不可能的,幸運的是,斬風最大的資本,就是他的毅力和承受力。   當聿丘的力量完全消失之際,斬風的心神中已經束縳了不同的雷力,彷彿是被網中的大魚,雖然不斷掙扎,卻被捆得結結實實,無法逃逸。   斬風的眼神卻越來越清澈,並閃爍著外人看不懂的異采,因為心神中被束縳的力量,使他找到了打破力量局限的一道大門,正如在鷹嘴崖上修煉時所領悟的一樣,心神雖然無法引用身外之力,卻可以束縳和控制進入身軀的力量,而身軀成為一個媒介,用來吸收力量。   這種新術的成敗,取決於三個因素:   一是身軀的承受力,這關係到成敗以至生死;二是心神力,它則關係到束縳力量的多少,束縳的力量越多,身軀受到傷害就越少;三是束縳力量的時間,這關係到將來所能使用力量的多少。   隨著一個個疑團慢慢解開,斬風就像是看了一道新的大門,雖然並不算是甚麼奇術,但開發的潛力極大,也許有一天還能束縳仙力,他的心中怎能不感到興奮,抓著聿丘的手也因此放鬆了。   聿丘見他鬆手,迫不及待地倒退三步,只在同僚的扶持下才穩住身子,臉上驚得又青又白,沒有絲毫勝利者的威勢,反而像是個被對手饒恕的失敗者。   「沒事吧!」   「恭喜你大獲全勝,看這小子以後還敢不敢猖狂。」   「是啊!」   讚美聲中,聿丘十分尷尬,臉色也極為凝重,懷疑的目光緊緊地盯著斬風,不明白為什麼明明勝券在握,卻有這樣的結果。   斬風無聲無息地站在原位,仔細地檢閱著自己網狀的心神,心網充滿被束縳的力量,如同一個個小巧的水珠,黏在網上,而晶球的大小,則決定了裡面所蘊藏的力量。   以為一切都結束的觀眾們剛剛吁了口氣,正想鼓掌,忽然都被斬風古怪的姿態吸引了,都愣愣地望著他。   「他怎麼了?」   「難道死了?」   斬風忽然抬起依然在顫抖的右手,心中暗暗地嘀咕著雖然能束縳力量,但使用這些束縳的力量又是另一回事,一旦解開束縳,力量會立即在體內產生作用,如果不能解決這個問題,力量束縳的越多,產生的危害反而越大。   鳴一見他發呆,急忙從樓梯上衝了下來,滿臉急色地撲到他身邊,伸手抓向他的手臂,急聲問道:「斬風,你怎麼了?」   斬風轉頭看了他一眼,又將目光移向鳴一抓著自己的手,身體內突然釋放出一股雷力,隨著一陣微弱的雷聲響起,鳴一依然安然無恙的站在他身邊。   斬風有些納悶,明明釋放了力量,卻只在體內產生作用力。   鳴一呆呆地望著他,不明白為甚麼直到現在還有雷聲響起。   「聿丘,那小子怎麼了?」   「不知道,不過天雷衣好像沒有擊傷他。」聿丘疑惑地搖了搖頭。   「不可能!明明是你勝了。」   「對呀,我看那小子被你的天雷衣擊傻了,哈哈!」   「當然是我勝了,他從頭到尾都沒有還手,嘿嘿,看在左明的情面留他一條性命。」在同僚面前,聿丘怎肯放過這個露臉的機會,恢復了傲氣十足的表情,然而內心卻在暗暗嘀咕著。   斬風忽然抬頭望著他問道:「你還能打嗎?」   一句話引得滿堂皆驚,看著他這副樣子,人們都在懷疑他還能不能活,沒想到他居然仍然要挑戰。   聿丘的力量已經用盡了,短時間內無法恢復,根本不可能再戰,何況此時在眾人的眼中,他已經得勝,自然不願意再度冒險,淡淡地笑道:「我看算了吧,等你的傷好了,再來向我挑戰,我隨時奉陪。」   「明天我去找你。」   鬆弛之後,斬風也感到極度的疲憊湧了出來,只覺得眼皮沉重,渾身酸痛。   聿丘嚇得身子猛地一哆嗦,心中開始有些惶恐,暗暗罵道:「這個瘋子,這副模樣居然明天還要向我挑戰,這種人還是避之為上。」但他剛剛說過隨時接受挑戰,不願反口,心中又猜測著斬風未必能恢復,於是點了點頭,在道官們的簇擁下離開了晚晴樓。   「你沒事吧?」鳴一扶著斬風關懷地問道。   「有點睏,我先回去了。」斬風蹣跚著向門外走去。   望著焦黑的背影,人們忽然發現,竟然無法從這個背影中找到任何失敗的色彩,只覺得是一座孤獨的冰山正在移動。   「好奇怪的人啊!」   事情很快便傳開了,聿丘的勝利成為了消息的主題,人們聽了都覺得理所應當,沒有人再問起比試過程,也沒有人有興趣研究斬風,只是記得這個膽子極大的青年。   畢竟,向道官挑戰,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斬風的確累了,一天之內兩次搏鬥,肌膚劇痛,心神困乏,只覺得渾身乏力,回到房中倒頭便睡,一直睡到次日中午,才被泰裕從睡夢中搖醒。   「斬風,快起來。」   「嗯!」感覺身子被人用力搖晃,斬風這才張開了眼睛,睡眼惺忪地望著泰裕,問道:「甚麼事?」   泰裕急色匆匆地催促道:「左大人回來了,開口就要見你,快去吧!」   「左大人!」斬風微微一怔,坐起來揉了揉眼睛,腦子裡想起昨天的打鬥,心中一急,連忙檢查心神,發現一覺睡醒,束縳的力量全都消失了,不禁大歎可惜。   泰裕見他神情古怪,滿臉惋惜之色,大為驚訝,問道:「你的傷勢沒事吧?」   斬風搖了搖頭,低著頭回憶昨天發生的事情,力量的來源找到了,也嘗試著束縳了,若想使用還差最後一步,只要想到辦法將這種力量從心神上解開之後,立即釋放出體外,這項新穎的技術才能算大功告成。   「快走吧,左大人催著見你。」泰裕見他又在發呆,拖著他下了床。   斬風洗了把臉,然後隨他走入了前院的小廳。   剛剛走入小廳,他一眼就看見冬浩之正陪著一名三十幾歲的男人說話,男人有修長的身形、白皙的臉龐,下巴有一排黝黑、光亮的短鬚,頭上束著銀色武冠,一身深紅色的衣褲,曾經吒叱風雲的他,隱隱透出不怒而威的氣勢。   四年前,斬風還是十三、四歲的少年時曾見過他,當年的左明就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如今再看果然出眾,讓人見之忘俗,兒時的記憶也被勾了起來,內心多少有些親切感。   左明也正在看著他,然而在他的記憶之中,斬風的形像十分陌生,畢竟當年的斬風才十三、四歲,稚氣十足,如今卻是一個堂堂男子漢,淡漠的神氣更使他變得成熟,不像是一個十八歲的青年。   「斬風!這個名字很陌生啊!」左明朝著他微微一笑,眼神卻很凌厲,緊緊地盯著斬風,不容他有半點逃避,道:「沒不到你居然有膽量挑戰麟雲,雖然麟雲沒有反擊,不過你的氣勢和膽識倒是十分出眾,以至於城中說我的手下臥虎藏龍,我還要向你道謝呢!」   斬風淡淡地應道:「無非是能挨打而已。」   「哦!」左明上下掃視了片刻,臉容陡變,沉著臉喝問道:「你是甚麼人?」   「昨天開始,我是刑察司暗探。」斬風還是一副從容的神態。   「之前呢?」   「採藥的。」   「採藥?采甚麼藥?」   左明步步緊逼,一副咄咄逼人的氣勢,不給斬風有任何思考的空間和時間。   「龍骨草。」斬風毫不猶豫地應了一聲。   「哦!」左明見他回答得乾脆俐落,神色稍霽,臉上又露出微笑。   冬浩之驚訝地看著他讚歎道:「龍骨草與巨蟒同生,十分危險,看來,你膽子果然不小,難怪昨天敢與道官對抗。」   左明含笑道:「龍骨草專治風濕,本不是甚麼寶貝,只不過是因為難采,價格才會那麼高,不過對於平常百姓,弄到一株龍骨草,大該也夠吃十年了。」   「以他的身手,找到龍骨草到不是一件難事。」   「嘿嘿,單是昨天表現出來的膽識就不是普通人,青年人,膽子不小啊!」   斬風默然不語,心中卻在為左明的態度嘀咕著,總覺得這個男子透著一股邪氣,只是因為深深地藏在心靈深處,所以一般人不容易察覺。   冬浩之搖頭歎息了一聲,道:「消息都傳開了,你一腳踢昏了道使鄘源,後來又承受了聿丘的重擊,卻能平安回來,單憑這兩項就足以轟動全城,何況你還與麟雲對抗過。」   左明正是因為事情的轟動,才急急忙忙召斬風來見,只看了一眼,他就認定斬風不是個小角色,就憑他面對自己也是一副冷淡,便看出他的性格就是如此。   「為甚麼要進刑察司?」   「朋友。」   「你指的是鳴一嗎?」冬浩之笑著問道。   「是。」   左明微微一笑,又問道:「你學了甚麼?」   「普通的技巧而己,沒甚麼特別。」   「能使麟雲的少了一條袖子,恐怕不是普通的力量吧?」   左明輕笑一聲,眼角微微地挑向斬風,眼神似乎漠不關心,又似乎暗藏刀鋒。   「如果不是普通力量,麟雲應該早死了。」斬風回答得很乾脆。   「答得妙!」左明眉頭一揚,撫掌大笑,讚道:「我的手下還沒有人敢這樣面對道官,他們總是戰戰競競,提到道官更是小心翼翼,從來都沒有一個人敢在我面前說要殺死道官。」   冬浩之轉頭看著左明,問道:「我昨天已經答應他留下,您沒意見吧?」   「留下嘛……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左明遲疑了片刻,眼角不經意地掃視著斬風,臉色就像是善變的天氣,突然沉了下來。   「你現在立即去道館向麟雲道聖請罪,如果他肯放你回來,你就留下。」   「甚麼!」斬風如何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會提出這麼一個要求,這些日子為了冥界的事,因此將報仇的事暫時壓下,然而道官畢竟是風氏一門滅亡的重要因素之一,怎肯向仇人屈膝。   「沒聽見嗎?我要你現在去道館陪罪,事情一日不化解,我絕對不會留你,不會連這種小事都辦不成吧?」左明像是有意為難似的,連譏帶諷,逼他屈膝。   斬風對刑察司乃至左明信心大失,再也沒有興趣留下,甩頭就走。   左明冷冷地喝道:「來人啊!把他綁了。」   門外的兩名守衛衝了進來,用刀指著斬風。   左明端起茶碗,淡淡地道:「把他送到道館交給麟雲,就說我左明手下沒有這人,一切請他發落。」   「滾開!」斬風完全被激怒了,突然施展出花月,憤然將兩名守衛踢出小廳,然後衝到左明面前,一把揪起他的衣服。   「你要幹甚麼!抓……刺客。」冬浩之驚得閃身站了起來,朝著廳外大呼小叫。   左明的反應遠比他鎮靜,甚至沒有絲毫懼意,淡淡地道:「連這種小事都辦不成,我怎能留你!我這裡不留廢物,也不想替你背黑鍋。」   「我沒興趣。」   斬風的怒火像是火山爆發似的,將心中的殺氣一起帶出,寒光凜凜的眼神盯著左明。   原本泰然自若的左明被突然而來的殺氣顫動了,從容而又自信的表情漸漸改變,心中滿是驚訝。   此時,院外的護衛以至刑察司的人都湧了進來,泰裕和鳴一等人被眼前的景象驚得目瞪口呆,額上冒出了冷汗。   「斬風,你在幹甚麼!」   「老大,快放手!」   左明望著蜂擁而至的手下,厲色喝道:「泰裕,立即把他捆起來,送到道館去,否則我治你薦人不當之罪!」 第四集 劫道修煉 第九章 劫道修煉 第四集 劫道修煉 第九章 劫道修煉   「這——」泰裕沒想到竟然會出現這種事情,驚得目瞪口呆,完全不知所措。   「誰敢動我!」斬風猛然回頭大喝一聲,殺氣騰騰的目光讓所有的人都赫然止步,彷彿多走一步都會身首異處。   泰裕和鳴一等人與他相處了數日,經歷了許多事情,卻從來沒有見過他展露出如此強大的氣勢,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這才發現對他一點也不瞭解。   冬浩之怒氣沖沖地大聲喝道:「都愣著幹甚麼?這小子對大人不利,還不將他拿下。」   「不必動手。」斬風雙手一推,將左明重重地推回椅子,然後突然衝到冬浩之的身邊,左手緊緊地鉗住他的後頸上,淡淡地道:「請冬大人送我一程。」   幾名士兵立即挺著長槍、短刀圍了上來,但都被他的氣勢所懾,又礙於冬浩之在他手上,不敢妄動。   「道官的事我自已解決,要殺、要剮,也是他們的事。」斬風冷然掃了左明一眼,然後如同拎小雞似的,提著冬浩之泰然走出了小廳。   「老大!」鳴一衝到斬風身邊,滿臉儘是擔憂和焦急,勸道:「有話好說,別這樣!」   「我寧可粉身碎骨,也絕對不向道官屈膝,告辭了。」   斬風掃了他一眼,隨手將冬浩之扔在地上,然後揚長而去。   「還不快追,人跑了,唯你們是問。」   冬浩之不堪在眾目睽睽之下受辱,氣得身子發顫,滿面赤紅,指著手下破口大罵。   「不必追了!」   「為甚麼?」冬浩之呆了呆,回頭望向了站在廳前台階上的左明。   左明淡淡一笑,若有深意地道:「此人傲骨如山,殺氣如冰,剛不可奪,絕對不是久居人下的人。」   鳴一心憂斬風,忽然轉身衝出了官衙。   「老大!別走。」   斬風回到望向奔來的鳴一,搖頭道:「你回去吧,不必受我牽連。」   鳴一擔心地道:「老大,你現在既得罪了左大人,又得了罪了道官,朱雀國內只怕沒有立足之地了,我勸你還是去其他國家吧,聽說青龍國很不錯,也許可以找到更好的機會。」   「嗯,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不必因為我而毀了前程。」斬風見他盛意拳拳,心中感動,親切地拍了拍他的肩頭。   「你等著,千萬別走。」鳴一忽然跑向官衙。   半晌,他牽著一匹白馬走到斬風面前,含笑道:「老大,我也沒甚麼好東西,這匹馬是小杜的坐騎,送給你,老泰他們都同意了,說是這幾天的酬勞,馬背還有個包袱,裡面有點銀兩和幾件衣服,路上好用。」   「這——」斬風凝視著鳴一,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摯誠和友情,心神激盪,握著他的手。   鳴一嘻嘻一笑,將馬韁塞入他的手中,道:「自家兄弟不必言謝,我家在水源城,有空去找我,長山的事情了結後,我也不幹了,到時候,記得去找我。」   「保重。」斬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牽著馬轉身向東走去。   鳴一忽然喚道:「你不去見一見她嗎?」   「她!」斬風微微一愣,低著頭喃喃地道:「是該去道館走走。」   淩關的道館就坐落在東門之側,佔地極廣,分為東、西、南、北、中五院,再加後來新設的外院,規模宏大,氣勢不凡,雪白的外牆,牆上是像城樓似的朱紅色的木質建築,飛簷紅瓦,格外奪目。   紅色大門前,斬風將白馬拴在樹上,然後走向門口。   一名守護在門口的道僕迎著他走去,邊走邊喝道:「道館重地,閒人勿進,辦事的走側門。」   「我找千雪道師。」   「千雪道師?」道僕微微一愣,茫然地道:「這裡沒有這位大人。」   「是昨天從長山來的道師。」   道僕想了片刻,恍然大悟,滿臉艷羨地道:「你是說那位美麗的道官吧,她今晨已經回山了。」   「哦!」斬風微微有些失望,抬頭望了一眼紅色樓閣,轉身向白馬走去。   「噫!這不是昨天那個小子嗎?」   斬風回頭望去,三名道官正站在門口指著自己,眉宇間儘是輕蔑之色,心中震怒,忽然轉身往大門闖去。   「小子,來找聿丘道師吧?昨天還沒打夠嗎?」一名道官調弄似地朝他擠了擠眼。   斬風心中一動,想起對於新力量的探索剛剛才有些頭緒,心道:「既然得罪了左明和道官,不如盡全力修煉。」   想著,他冷然問道:「聿丘在哪裡?我要見他。」   「我們帶你去。」三名道官都露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領著他沿外牆向東走了五十步,來到道館的側門。   側門直通外院,是道官處理城中政務的地方,申冤告狀也都從裡進出,所以不大的入口擠著不少人,都等著排隊進見道官。   「道務司大人正在裡面。」   「道務司?是麟雲嗎?」   道官翻著白眼道:「聿丘大人是淩關道館的館主,也是淩關城的道務司,大、小政務都是由他主持,道聖大人地位何等高尚,怎麼會來管一個小小的淩關!」   斬風不再多問,大踏步走入道館的外院。   院子頗大,除了正中的理政廳外,東西兩側還是十幾個偏廳,分別處理各項事務,門口各有道僕候著,而等候的人排著整齊的隊伍在院中等著,井然有序,雖然人多,卻沒有雜聲。   斬風掃了一眼,逕自走向正中的理政廳。   「站住!」兩名手持長劍的道僕攔住了他,喝道:「大人正在休息,不理事。」   斬風淡淡地道:「我有約定。」   「約定?」   「昨天說過,今天再來討教。」   「你就是昨天那個……」兩名道僕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相視一笑。   「嘿!你還真敢再來。」   「甚麼事?」聿丘的聲音從廳內傳了出來。   「大人,昨天被您打得滿地找牙的那小子又來了。」   聿丘蹬蹬地走了出來,見門外果然是斬風,而且沒有絲毫受傷的樣子,似乎昨天的攻擊對他沒有造成任何傷害,不禁大為頭疼。   然而,自己在眾目睽睽之下答應了他的要求,如今也是眾目睽睽,更不能拒絕,只是昨日的大戰使他的道力消耗極大,根本不想再戰。   「我來挑戰。」   聿丘傲然說道:「算了吧,你的實力與我相差太遠,再戰也沒有意思。」   斬風把他當成了修煉的工具,怎肯容他抵賴,淡淡地譏諷道:「如果你不敢,就趴在地上磕三個響頭。」   聿丘被數十對眼睛盯著,怎肯受辱,頓時怒目相向,指著他喝罵道:「今天我就讓你再也爬不起來!」   「大言不慚。」   話語如一陣陣暴風,吹得聿丘心中的怒火如巨浪般湧起,隨之而起的是他身上的雷聲,然而道力的消耗,使他的氣勢遠遠較昨天遜色。   斬風看著眼中,微微有些失望,但還是將全身的力量都凝聚在心神之上,準備隨時迎接雷力的攻擊。   聿丘作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成了別人修煉的工具,只想著盡快解決了斬風,因而發動全力立動進攻,試圖一擊破敵,然而這一切,都只是斬風修煉的步驟而已。   戰鬥一開始就呈現出一面倒的局面,在旁觀者的眼中,斬風只不過是自找死路,沒有任何機會取勝。   但斬風並不著急,他此時只想尋找將被束縳力量釋放出來的方法。   片刻之後,聿丘突然發現自己的道力用盡,無法維持,然而對手卻是還是一副從容之態,甚至比昨天更加輕鬆,不禁又怒又怕,悔恨自己不該應戰。   斬風察覺到他的變化,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後轉身揚長而去。   聿丘正擔心再拖片刻就要出醜,見他突然離開,心中大安,長長吁了口氣。   「大人,果然厲害。」   「佩服啊!」   院子裡又響起了一陣吹捧聲。   斬風並沒有出城,只是在城中的一條小巷裡藏了起來,目的只有一個——聿丘。   經此一戰,他對於心神力的修煉更加急切,只要能掌握這種借用力量的技巧,往後即使無法使用吸納的力量,也能大大增強自身的防護力。   因此,他決定趁現在沒有出路之際,迅速地提升自己的戰力,然而這種機會來自於道術的攻擊,所以他決定抓一個道官陪他修煉。   聿丘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成為了別人的目標,傍晚時分,一張紙條送到了他的手裡,接著他便急匆匆地出了淩關城,來到了城東半里外的尋陽坡樹林邊。   「怎麼沒人呢?應該是這裡呀。」   一個影子正在地上慢慢地向身後移去,聿丘的眼睛只望著四周,根本沒有留意腳下的動靜,因而忽視了斬風的絕技「花月」,直到斬風的身子突然出現在他的身後,他才驚覺。   然而一切都已經晚了,他只覺得後腦被人重擊一拳,便人事不知。   星河倒捲,夜幕低垂,星光遍灑大地,孤劍峰的頂上寒風颼颼,氣溫也隨之驟降,然而對於斬風來說,一切都很舒適。   山名孤劍,顧名思義,山勢如劍,異常陡峭,上下落差十七、八丈,山壁幾乎垂直,但有著像竹子一樣的節,斬風便是利用這些節爬上山頂。   他很喜歡山頂,因為他喜歡居高臨下,一望無際的感覺,當年修煉時選擇了山崖,這一次他依然選擇了山崖,然而這次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限制聿丘的舉動。   「這是甚麼地方?」聿丘被一陣冷風吹醒,睜眼一看,面前是星光燦爛,不禁大驚,騰的坐了起來,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得目瞪口呆。   「你醒了。」斬風淡淡地問道。   聿丘被聲音嚇了一跳,急忙甩頭望去,隱隱看到左前方有一個身影,但天色較黑,看不清楚對方的真面目,高聲問道:「你是誰?」   「我們白天剛剛打完一架,這麼快就不認識了嗎?」   「是你!」聿丘猛地跳了起來,滿臉驚愕地盯著他半晌,忽然咆哮著叫道:「是不是你這個混蛋騙我出城?」   「明知故問。」   聿丘氣得暴跳如雷,指著他大聲咒罵道:「你這卑鄙小子,居然敢把我堂堂一個道師挾制到這裡,我不宰了你就不叫聿丘。」   斬風站了起來,淡淡地道:「想殺我,就動手吧!」   聿丘無法忍受自己被一個手下敗將騙了,又被抓上山峰,怒氣沖沖地奔向斬風,將剛恢復的一絲道力全都用上了。   斬風要的就是他的全力狂攻,攻勢越猛,修煉的難度也越大,但成果自然是越高。   麟雲自然是最好的選擇,然而他並不清楚自己承受能力的底線,一旦崩潰,後果不堪設想。   不大的山巔響起了雷聲,伴雜著呼呼的風聲,在山峰中迴盪。   半個時辰之後,一切又恢復了平靜,這一次的感覺比前兩次都要好,身體似乎已經習慣了被攻擊。   他沒有再理聿丘,靜靜地坐在地上,繼續利用心神上收集的雷力修煉。   「嘿嘿,打了三次,你除了偷襲和暗算之外,甚麼本事也沒有,果然是廢物。」聿丘道力已盡,但看著斬風全無攻勢,依然顯得神氣十足。   斬風知道,沒有道力的聿丘與普通書生沒有區別,因此沒有理他,充耳不聞地修煉這項有待發掘的奇術。   聿丘罵了一陣,轉身走向崖邊,這才真正發現自己身處的位置,用盡了道力,山邊全是懸崖,只看了一眼就覺得頭暈目眩,以他文弱的身子,想要冒險下山,恐怕很難平安。   而他的遁術只能平行滑動,使用遁術會滑出山崖,猶豫了半天,只好怏怏作罷,回到原位喋喋不休的咒罵著。   「你這小子真狠,居然找了這種地方,等我下去,一定治你死罪,滅你全族。」   「滅我全族?」斬風正全神貫注的修煉,被這四個字一激,頓時怒了,劍眉一挑,嘴裡吐著異常冰冷的聲音,森然問道:「就像當年的風家一樣?」   聿丘傲氣十足地道:「嘿嘿,知道就好,當年風家的勢力何等龐大,手中又有大軍,還不是一夜之間全被殺光,我勸你乖乖地給我叩頭、陪罪,不然你家滿門都要死於非命。」   「是嗎?」斬風被他一番話挑起了壓抑在心底的濃濃血仇,心頭就像是有股血腥氣衝擊著,混身都顫慄了起來,但很快又被他的自制力壓了下來,淡淡地問道:「這麼說,你也參加了當年的事?」   「沒有,不過我師父麟雲道聖參加過。」聿丘揚揚得意地笑了起來,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坐在面前的斬風就是風氏一脈。   「說來聽聽。」當年在一夜間遭逢劇變,以至斬風到現在依然對事情的始末茫然不解,聽聞麟雲參加過那場劇變,心中大動,決定要從他的身上找到風家被滅的真相。   「其實也沒甚麼好說的,誰叫他們不識時務,竟敢要求皇帝殺光道士,我們自然要殺他。道術原本就是所向披靡,以戟布大人為首的十大道仙全力出擊,要抓幾百個人,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況且皇帝親自出面,大軍壓境,那些家族的兵權被收,一切自然是馬到功成。」   「朱雀皇帝、戟布還有十大道仙,總共十二個,不算太多。」冰寒刺骨的冷笑,從斬風的牙縫中擠了出來。   「你說甚麼?」聿丘被尖銳的冷笑刺得心神發悚,感覺到氣氛不對,藉著月光望向斬風,發現他彷彿是一塊寒冰,散發著陣陣寒氣,隨風飄散,不禁大為驚訝。   「休息的時間結束了,再來。」斬風忽然站了起來,迎著聿丘走去。   聿丘大驚失色,沒想他恢復的如此之快,連忙甩頭望向四周,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識到甚麼是絕境,不禁大驚失色,怒聲問道:「你想幹甚麼?」   斬風冷冷地道:「我缺少修煉的工具,只好抓你回來。」   聿丘嚇得面如土色,連嘴唇都顫抖了起來,驚慌地叫道:「你不是我的對手,快送我下去,不然我宰了你。」   斬風沒理他,飛一般衝了過去……   一連十日,聿丘都在斬風的危脅下瘋狂地修煉,瘋狂地攻擊,為了活命,他嘗試各種方法,使自己能夠早一些恢復道力。   不眠不休十幾日下來,竟使他的道力突飛猛進,天雷衣的使用也更加純熟,幾乎到了隨心所欲的境界,其他的攻擊形道術也有極大的提升,實力已經接近道君的層次了。   但他本身根本無法察覺自己的進步,因為斬風的進步高出數倍,所以攻擊的效果越來越低,每次使用道術都如同河入大海一般,瞬間便被吸納了,因此,他只覺得修煉得越來越差。   斬風沒有沉浸在滿足之中,心神力不斷地增強,捕捉力量的效率也越來越高,但一些問題依然存在,這些問題不是短時間內能夠解決的。   他並不著急,因為束縳力量就等於是最佳的防禦,束縳的力量越多,身體所受的力量就越少,如果全部力量都被束縳,就能立於不敗之力。   第十一日的清晨,山頂突然響起了一聲驚雷,但驟然而止。   「甚麼事?」聿丘驚得跳了起來,愣愣地望向站在山崖邊的斬風。   他雖然知道斬風利用自己修煉,但一直沒有看到真正的修煉成果,只當是對方正在修煉防禦道術攻擊,這對於不會道術的普通人來說是很正常的事情。   令他不解的是,斬風的身體,有著與別人不一樣的承受能力。   更令他驚奇的,莫過於斬風十天來居然滴水未沾,也沒有進食,然而精神和健康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甚至精神奕奕,這一點不得不使他感到懷疑。   但無論他怎麼思索,都想不出問題的答案。   「原來如此。」斬風沉浸在新發現的興奮之中,驚喜的目光不斷在手掌上掃動著。   原本只是嘗試著將吸附的力量與舊有的兩種力量融合,但是藍和紫的力量卻與外來的力量有著天生的抗拒力。   兩種屬於冥界的力量會像對待敵人一樣,將所接觸到的人界力量驅出身體,而這種驅逐的力量無疑是天生的工具,只要運用得當,就可以隨心所欲地將吸納的力量施展出來。   聿丘與他相處了十天,習慣了他的冷漠,此時卻發現他的眼神中閃爍的興奮之色,彷彿找到了寶貝似的,心中一動,嘀咕道:「難道他修煉成功了?」   斬風瞥了他一眼,突然如豹子般地向他竄去。   聿丘早已習慣了這種形式的修煉,依然用天雷衣對抗,但他清楚自己絕對支撐不了半個時辰,想起十幾天前,自己還是綽綽有餘,此刻卻只能勉強招架,心中不禁感歎,面前這個青年精進之速。   然而這一次,斬風所展現出來的力量,大大出乎了他的預料,當斬風撲到他面前之前,一圍閃著電光的黑影,突然向面前衝來。   「這是——」聿丘驚呆了,這些顫動著雷聲的黑色力量他十分熟悉,正是雷性道術施展到後來的特徵。   斬風看著被反彈出身軀的雷性力量蜂擁而出,興奮到了極點,終於擁有了能夠在人界隨意使用的力量。   高度集中的力量在他的身前猛烈炸響,如同天雷震怒一般,轟隆的雷聲震耳欲聾,甚至連孤峰都似乎在搖晃。   聿丘被震倒在地上,並沒有受傷,只是手足冰冷,目光呆滯,兩耳嗡嗡亂響,心脈劇烈地跳動。   「這分明是道術!難道你竟是道官?」   斬風的所表現出來的一切都超乎了他的想像,十天之內竟然能學會使用這種力量。   對他而言,只有兩種人能夠有這種出色的表現,一是仙人,二是道士,除此之外,再無第三類,因此自然而然的,就把斬風歸入了道士之列。   斬風沒有回答,只是看著被炸得焦黑的地面發愣,力量雖然被彈出身體,然而一出心神的控制範圍,力量就立即自動釋放不再受駕馭。   也就是說,一定要貼著對方,才能將這種力量產生出攻擊性。   聿丘對他的態度完全改變了,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恭敬地問道:「除了道士,沒有人能施展這種力量,你也是修道的嗎?」   斬風愣了愣,沒想到他竟然把自己當成了道官,轉念一想,自己使用的也確實是道術的力量,只不過在力量的獲取上有所分別。   「你沒穿道袍,可見不是朱雀國內的人。」   聿丘見他不答,低頭思索了一陣,臉色忽然一變,驚問道:「這裡向東是青龍國境界,難道你是派去青龍國的潛伏勢力?」   斬風沒想到,這個糊塗道官居然給自己編了一個絕好的來歷。   突然,天空中飄來一片白雲,落在了山頂之上。   斬風和聿丘轉頭一看,都愣住了,雲上站著的是一名貌似青年的男子,但頭髮呈銀灰色,手中拿著一柄銀絲塵拂,身上披著玉色仙袍,外面裹著如絲般的仙氣。   「仙……仙人!」聿丘又驚又喜,興奮地連心臟都要跳出胸口似的,「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恭恭敬敬地道:「道士聿丘拜見仙人。」   「自家人,不必多禮。」灰髮仙人微微一笑,轉頭打量了斬風兩眼,道:「我四處遊走,恰好路過,聽到雷聲,所以過來看看。」   斬風原以為是山上見的那名仙人,但看過之後,心中一緊,忖道:「怎麼又碰上仙界的人?看來仙界派駐人界的人很多,幸虧我沒有在聿丘面前使用過冥術,不然又有麻煩。」   「我們正在修煉,打擾了您,請您務必見諒。」   「原來如此。」仙人捻髯微微一笑道:「也許我可以指點一、二。」   聿丘大喜過望,瞥了斬風一眼,懇求道:「不如到淩關的道館去,那裡有眾多道士,都想見一見仙人。」   灰髮仙人想了想,含笑道:「也好,你們隨我走吧。」   「我還有事,不便同行。」斬風不願與仙人過久的相處,立即拒絕了邀請。   「既然你有任務,日後再見吧。」聿丘已經認定他是從青龍國回來的道士,又急著請教道術,所以沒有再邀,急匆匆地隨著灰髮仙人一起下山了。   斬風原想拿聿丘來祭奠因為風氏一門冤死的家族,然而仙人的出現,使得計畫不得不延緩。   他在山上又留了半天,將早上領悟的東西又重溫了一遍,雖然還沒有達到十成滿意,但十天的時間有這種成就已是難能可貴。   最後他離開了孤劍峰,打算向鳴一等人告別之後,就離開淩關。   順利地進入淩關的東門後,他赫然發現偌大的道館居然重門緊鎖,而大街上經常走動的道士也消失了,似乎發生了甚麼大事。   忽然,他的腦海中立即想到了長山緊張的氣氛,以及麟雲和藏劍等人,心道:「難道他們開始大舉進攻了?」   「噫,你怎麼還在淩關?」一隻手忽然搭在斬風的肩頭。   斬風怔了怔,轉頭望去,發現是魚源,雖然交情不如泰裕和鳴一,但關係也算不錯,因而拉著他好奇地問道:「是不是發生了甚麼大事?道官怎麼都不見了?」   「全都去了長山。」   「果然是上山了。」斬風心念一轉,又問道:「是不是麟雲大舉進攻了?」   魚源點了點頭道:「是啊,三日前山上傳來消息,說是逆黨突然攻入長山城,山城裡的道官死的死,散的散……」   「長山的道官!」   斬風猛然想起流千雪十日前就回了長山,也應該是被攻擊的目標,頓時神色驟變,喃喃地道:「她不會戰鬥,麻煩大了,藏劍那些人恨道官入骨,只怕不會放過她。」   魚源繼續說道:「麟雲大怒,立即帶了所有的道士前往長山,又命令幾處大軍,將長山城周圍的出山通道全部封死。」   「西門還開嗎?」   魚源呆了呆,驚問道:「你要上山?」   斬風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肩頭,沉聲道:「把腰牌給我。」   魚源看他一眼,爽快地摘下了腰牌塞到他的手中,含笑道:「老泰和鳴一都在山上,你的實力比我們好,去了也好有個照應。」   「他們也在?」   斬風更是吃驚,只覺得有一種上山的衝動湧上心頭,無論是流千雪還是鳴一,抑或是仇人之一的麟雲,都使他的心神飄向了遠方。   「七天前,他們就陪左大人和冬大人悄悄上山了,現在消息不通,不知道有沒有麻煩,我怕麟雲會藉故對他們不利。」   魚源越說越擔心,眉頭也緊鎖了起來。   「麟雲!我正想找他算帳。」斬風森然冷笑道,然後縱馬揚鞭往西門奔去。 第五集 紫雲天霄 第一章 重入山林 第五集 紫雲天霄 第一章 重入山林   再次踏上寧靜悠長的山路,斬風的心情與下山時截然不同,舉目望去,滿眼都是山,山接山,峰連峰,起伏不定,參差有秩,清幽帶著勃勃生氣,寧和中藏著淡淡地文雅,唯一的可惜的大概只有他不平靜的心情。   成功打開束縳力量的大門,他終於擁有了在人界生存的力量,即使只是借來的力量。   「噫!你也要上山?」   聽到背後的聲音,斬風轉頭一看,赫然發現了聿丘的身影,接近一看,這名幾乎被殺的道士滿臉笑容地縱馬奔來,神色間早已沒有了最初的傲氣,換上一副感激的表情。   斬風從來都不曾想過道官會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不禁有些詫異,他根本不知道,孤劍峰上十天近乎虐待性的舉動,造就了聿丘迅速提升實力。   冷漠的目光掃了聿丘幾眼後,又移開,並沒有尋問他的變化,與道官之間的爭鬥並不會因為一個人,或是一個眼神而終止。   聿丘與他相處了十天,幾乎死在孤劍峰上,一見他眼神,心底直冒涼氣,連忙移開視線,道︰「這十天還真苦啊!不過朝陽仙士說我的實力非同尋常,我自己測了一下,力量竟然提升了七倍,實在想不到啊!原來徘徊在生死邊緣的修練竟然如此有效,老弟實在幫了我大忙。」   斬風有些吃驚,這才明白為甚麼他的態度會有如此巨大的改變,回想修練的十天,聿丘所施展的力量確實在不斷增強,只不過因為自己的適應力越來越強,因而沒有察覺到被聿丘的轉變。   想著,他又掃了聿丘一眼,這位原來令人討厭的道官脫離了道官的傲氣之後,所表現出來的尊敬與平和並不讓人討厭,就連他這種討厭道官的人無法繼續維持心中的憎恨感,殺他的也淡化了。   「如果不是你挑戰我師父,我也不會找你的麻煩,幸虧我沒有放棄,不然也不會這麼快的提升力量。」聿丘談起道術的提升,露出燦爛的笑容。   聿丘的平和態度使斬風有些迷惑,一個問題隨即跳入腦海︰是道官自己的蠻橫產生過份傲氣,還是道官系統的超越使他們變得目中無人?   他抬頭望向天空的白雲,腦海中又浮現出流千雪的倩影,天真善良的她永遠與道官的傲氣扯不上一點關係。   「老弟,你究竟在練甚麼?原本好像不是道術,最後卻能施展出雷性的道術。」聿丘對他的力量佩服得五體投地,眼中只有敬意,沒有敵意。   「沒甚麼特別,不然也不會找你陪練。」從對方的眼神中,斬風似乎找到了最有可能的答案,道官只對自己人友善,除此之外,全是敵人。   「看來我的運氣還不錯。」聿丘哈哈笑了起來。   十日之內將道力提升七倍,這何等驕人的成果,就算他的師父也無法讓他在十日之內脫胎換骨,雖然道術和道士存在的時間並不短,但道官系統真正的建立才兩年多,道官內部的競爭其實十分激烈,力爭更高的等級是每一名道士的夢想,聿丘自然也不例外,使他們提升道力就等級把他們送上更高的等級,怎能不感謝斬風。   「老弟,你怎麼會往山上跑?那裡可危險啊!」   斬風一臉淡淡的,沒有理他,催假往山路跑去。   如果是十天前,聿丘一定逼他回答,現在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冒犯斬風,滿懷興奮地縱馬跟隨在側,絲毫沒有想到自己幾乎踏入了鬼門關。   斬風沒有拒絕與他同行,有他在側,道官所設下的關卡都可以順利通過,免得浪費時間,而且殺幾個低級道官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   青山依舊,山路蜿蜒其中如同一條束腰的黃帶繫著山林之上,然而山間已不在寧靜,軍隊和道官進駐後,山間營造起緊張凝重的氣氛,兩人剛走出十里就遇上了關卡。   關卡設在一處很窄的山峽處,兩側都是高壁,斷巖聳立,峭壁連片,只露出狹窄的天空,彷彿一條飄舞著的藍綢帶,飄舞空中。山壁上伸出的蒼松翠枝所擾,景色奇特,清幽雅致。   山峽中間有一大約五丈寬的狹道可以通過,此時放著左右兩排木柵,中央只留一丈寬的道路通行,木柵後站著四名守關的士兵,懷抱長槍,圍在一起悠閒地閒聊著。   「甚麼人?站住!」士兵們聽到馬蹄聲都吆喝了起來。   聿丘面對斬風低聲下氣,但對著這幾個普通士兵,道官的勢力又擺了出來,神色雖然平淡,卻用眼角餘光看著四人,而且沒說半句,只把馬稍稍帶前,讓士兵看清道袍的胸口處繡著四枚金花。   「道師大人,您慢走。」四名士兵被金花燦黑了眼睛,神色驚恐,嘴裡哪還敢再說半個不字,只顧著點頭哈腰。   聿丘忽然勒住馬韁,策馬閃到一邊,故意讓斬風走在前面,以示尊敬。   斬風毫不容氣,連謝字都沒提,直接躍馬踏入山峽。   「您走好!」守關的士兵們見他這種氣派,以為地位比道師還高,連忙換上更濃的笑臉,彎著腰垂首相送。   山峽不算長,大約只有六七十丈,出了峽口,前面豁然開闊,兩側都是林坡,左側較高,通往山嶺,右側是個向下的緩坡,坡下二十丈外有一片草地,再往下就是一條峽谷,迂形的山道繞過一處山坳,從峽谷對面的山道伸向山裡。   「嘿嘿,來得還真是時候。」聿丘抬眼望去,草地搭著七八個白色帳篷,前面有幾堆石疊成的火灶,上面架著一隻行軍用的鐵鍋,正冒著勢氣,旁邊還有一些道士和士兵三三兩兩坐在草地上閒聊,催馬到斬風身邊,微笑道︰「老弟,我們吃點東西再上山吧!」   斬風不想多留,但沒有聿丘隨行又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思前想後,還是搖頭道︰「我不吃東西,你自己吃吧。」   聿丘乍然想起山中十日,身邊這位年青的男子竟然沒有吃過一口東西,也沒有喝一滴水,雖然下山兩次,但至少可以肯定至少三天不吃不喝,想到此時,他不禁大為驚訝,愕然望著斬風問道︰「老弟是不是在修練奇術,竟然可以不吃不喝!」   「有人來了。」斬風一臉淡淡的,沒有任何回答的意思,只是朝著一名走來的女道官努了努嘴。   「道師大人!」女道官瞥見兩人,突然嬌呼了起來。   聿丘甩頭看了一眼,倏的一愣,隨著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問道︰「平兒,你怎麼在這裡?」   「我奉命守住這道關口。」平兒嫣然一笑,甩頭看了看斬風,猛地一愣,接著大聲驚呼道︰「他不是那個與道聖大人在街上對抗的人嗎?你和他不是也打了幾次嗎?最後一次還是他把你劫走了。」   斬風安然坐在馬上,轉頭撇了她一眼,女道官年紀大約在二十一二歲,長得頗為娟秀,青春可人,笑起來很甜,與普通的青年女子並無不同。   「平兒,千萬別不要亂說,別看他年紀輕輕,卻是位能人,我是打心裡佩服他。」崇敬的目光又一次移向斬風   平兒見他為對手辯護,不禁大為驚訝,一對靈秀的大眼睛驚愕地看著他,詫異地問道︰「你是怎麼了,居然替他說話?」   聿丘微微一笑,跳下馬走到她身邊,把嘴湊到她的耳邊小聲道︰「嘿嘿,這位可不是普通人,我陪他修練了十日,道力居然提升了七倍。」   「七……七倍!」平兒嚇得立即捂著嘴巴,但驚呼還是從指縫間鑽了出來,震顫的目光偷偷地瞥著斬風,心裡的震撼遠不是無法想像這麼一個年輕俊朗的青年竟然有這種本事。   「是啊!七倍,我修練了十幾年,沒想到竟然有這種快速提升實力的方法,這十天的收穫實在太神奇了!不過你別說出來,等到年底評核之時我要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聿丘得意地笑了。   平兒漸漸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嫣然笑道︰「也許你可以升任道君了。」   「道君!」聿丘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道君,這個每天誘惑他的名詞,以前是那麼的遙遠,現在終於有機會能接觸到它,內心劇烈地激盪難以言表。   「你的運氣真好。」平兒著實替他高興,   「若不是斬風老弟,我哪有今天!」聿丘回頭望去,馬上巨岩般的身影彷彿又高大了。   朱雀國中能讓道官尊敬的外人實在不多,就連皇帝也未必能得到這種敬意,但斬風早已不是榮辱所能打動,身上散發出的無形寒氣將一切都擋在身外。   ※※※   守護關卡的是一名三十歲左右的道師,名叫勃揚,長臉細眉,一身灰色的道袍,頭上扎髻,嘴角不時地勾出陰森的笑容,讓人看著不舒服。   聽到手下的稟報後,他走出帳篷,堆著笑容走到聿丘的馬前,暗帶譏諷地道︰「你是被抓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怕不是給叩了一百個響頭才被放回來的吧?」   聿丘與他素來不睦,聽他一開口就出言譏諷,心中震怒,自忖實力大增,早已不把他放在眼裡,眉尖一挑,撇著嘴不屑地道︰「那是斬風老弟和我鬧著玩的,無知小輩當然看不明白。」   勃揚狼眼一瞪,正想出言反擊,身後突然響起了一名士兵叫喚聲。   「道師大人,山上有人來了。」   「知道了。」勃揚暫時按納怒火,不悅地甩頭張望,對峽谷對面的山道上果然走來了一隊人,如同長蛇般向山下移動,隱隱可以看到軍旗,淡淡地道︰「是自己人,不必大驚小怪。」   來到近處,眾人發現是一群小股士兵,大約有四五十名士兵,手裡各持刀槍,神態輕鬆,有說有笑,根本不像是在行軍。令眾人悚然的是,兩段士兵的中央押著十一名囚犯。   囚犯有男有女,拴蚱蜢似的被一條長繩拴著,一個跟著一個,在士兵的推攘下,腳步踉蹌地往前走。這群男女衣著破爛,沾著點點血斑,有的還帶著傷,走一步皺一皺眉,看著讓人心憐。   斬風的眼神又冷了,看到這種情況,誰都明白發生了甚麼事,以這些人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對付道術,失敗是很正常的,何況麟雲還動用了軍隊。   「不是上山才三天嗎?怎麼這麼快就有俘虜了?」聿丘好奇地望著平兒。   「聽說前天道聖大人的前部被逆黨伏擊,傷了不人,也抓了一些人,這些應該就是前天抓到的俘虜,大概是押回凌關的堅獄。」   「哦!」聿丘神色淡然,俘虜的慘狀並沒有打動他,與其他的道官一樣,覺得逆黨該殺。   勃揚忽然搶先迎了上去,剛剛被聿丘出言譏諷,此刻為了章顯地位,叉著腰耀武揚威地喝問道︰「是哪裡來的士兵?」   領軍的軍官是個小胖子,一對小眼睛圓溜溜的,見了勃揚的氣勢,知道他是大人物,急忙小跑到他面前,陪笑道︰「大人,是道聖大人命我們把這十一名俘虜送到凌關關押起來。」   勃揚斜眼掃視狼狽不堪的俘虜,忽然陰陰一笑,道︰「嗯,還有十里,喝口水再上路吧。」   「謝大人!」小胖子軍官喜色滿面地跑回去,吩咐士兵把俘虜推到山道旁的草地上,然後後喝水的喝水,吃東西的吃東西。   勃揚走到最前面的一個俘虜面前看了看,淫爪故意伸手在女子的胸前摸了一把,笑吟吟地道︰「嘖嘖,原來還是是個女的,皮膚還挺白,不錯,不錯。」他雖然修道,卻性好漁色,早年犯下案子,逃入深山,不想偶得機會加入了道士行列。   「啊!」女子驚得臉色煞白,身子劇烈地掙扎起來,想擺脫勃揚的淫爪,卻逗得勃揚大樂。   平兒正陪著聿丘走向帳蓬休息,聽到俘虜尖叫,回頭望去,發現勃揚竟然輕薄俘虜,臉頓時紅了,身為女人的她十分不恥這種舉動,然而勃揚是他的上司,只能撇開眼睛不看。   「這個淫鬼!」聿丘滿臉不屑地輕輕罵了一聲。   「你們這些無恥的道官!有種的快放了爺爺,再來決一勝負。」俘虜中一名青年男子突然滿面怒色地跳了起來,朝著圍觀的道官和士兵們大聲地斥罵著。   「給老子趴下!」小胖子軍官面目猙獰,狠狠地刺出一劍。   「啊--」青年慘叫一聲,腿彎處被劍尖刺入,鮮血頓時迸發了出來,接著重重地摔倒在地,然而他卻不甘心,還是硬咬著牙想爬起來。   勃揚正在得趣,被他一鬧,興致全消,不悅地斥道︰「癈物!把嘴堵上不就行了,傷了腿怎麼走到凌關?難不成你們抬他?」   小胖子軍官獻媚般笑道︰「這小子居然敢辱罵道官大人,實在是罪不容赦,就算宰了他們也不為過,小的這是為大人們解氣。」   「王八蛋!」   「道官的走狗!」   其餘十名俘虜無不大聲怒斥,有的更是用身軀去撞士兵,可惜這些雙手被捆的男女無法抗擊手持利刃的士兵們,迎來的只是一頓暴打。   勃揚看在眼裡不但沒有絲毫的憐憫之色,還面帶微笑,不時地微微點頭。   突然,混亂的人群中響起了雷聲,小胖子軍官被炸得拋出了十幾丈,身子倒著高掛在樹丫上,胸口處被炸出一個拳頭般大小的洞,肌肉焦黑,鮮血從洞中不斷湧出,沿著頭臉像瀑布似的往下滴,血流披面,連頭髮都是血紅色的,不多時已在地面積起小片血坑。   看到這血淋淋慘烈的一幕,所有的人都驚目瞪口呆,平兒更是嚇得臉色慘白,身子發軟,倒在聿丘的懷中。俘虜們卻看得熱血沸騰,咬牙切齒望著血屍,心頭說不出的痛快。   「聿--丘,你這是幹甚麼?」勃揚眉尖高挑,憤然地回頭,怒目望著聿丘。   隨著尖叫般的責問,霎時間,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聿丘的身上,驚愕,不解,詫異,迷惑,誰也不曾想到道官會出手救逆黨。   「不是我,是……是斬風老弟。」聿丘愣了半天,突然指著斬風大叫。   「他?」勃揚一直沒有斬風放在眼裡,驚聞消息,真正打量他,卻立即被他眼中的寒光刺得頭皮發麻,像是突然被澆了一盆冰水,一股涼氣從頭頂一直落到腳底,整個人突然顫慄了一下,怒火被壓了下去。   順著他的目光,焦點又移向滿身寒氣的斬風,眾人的心中都像是突然壓了塊大石,連呼吸也沉重了。   勃揚好不容易緩過來,眼中怒火又現,指著他叫囂道︰「你一個無名小輩,居然敢當著我的面殺人,根本就是不把我放在眼裡。」   「狐假虎威,該殺。」斬風淡淡地撇了他一眼,眼中的寒氣立時將對方的怒火壓了回去。   「不錯,我們道官的聲譽全是被這個無恥小人破壞了,該殺。」殺不殺一個軍官對道官而言沒有任何影響,聿丘本就與勃揚不睦,心裡又向著斬風,正好藉機打壓勃揚。   勃揚怎能聽不出話外之音,憤憤地瞪著他,怒聲喝道︰「聿丘,你身為道師居然說出這種話?難道不怕受罰嗎?」   平兒也附和道︰「聿丘道師說得很好,不能被這些小人敗壞了我們的名聲。」   士兵們和其餘的道官都感不快,只是礙於聿丘和平兒才沒有發作。勃揚自忖與聿丘地位相同,實力相若,冷冷地道︰「聿丘,別自命清高,你不也是一樣,何況這裡歸我管,既然俘虜造反,我就有權力宰了他們,即使麟雲也挑不出毛病。」   「勃揚,你敢直呼我師父的名諱。」聿丘怒色滿臉地瞪著他。   勃揚傲然道︰「我是菊寧道仙的弟子,有何不敢?」   「因為你不配。」聿丘哼了一聲。   「你敢罵我?」   氣氛突然變了,爭論因虐俘而起,現在卻變成道官內部的派系鬥爭,旁觀者無不感到驚訝,但兩人都是道師,是這裡地位最高的人,誰也不敢上前勸說。   斬風冷眼旁觀,這小小的插曲傳遞了許多消息,道官系統並不是一個合協體,內部的矛盾和競爭極大,而且浮於表現,如果沒有外敵,這群人遲早會自我分裂,對他而言,這絕對是天大的好消息。   「讓他們斗吧!」猶豫片刻,他牽著自己的坐騎走到了山坡邊,靠著青坡坐下。   望著依然爭吵不休的兩人,斬風的腦海中又浮現另一個念頭,正面打擊道官勢力固然痛快,但道官的勢力太大了,還要遲開仙人,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有所突破,相比之下,使道官內部分裂效率更高,成果也更大。   ※※※   正如最普通的爭鬥一樣,勃揚和聿丘之間先是反目,既而動手,演變成了一場道師之間的武鬥。俘虜們自然是幸災樂禍,而士兵們也是坐山觀虎鬥,這種場面已不是他們能干涉的,道官們卻急壞了,兩人地位和聲望都不低,如果因此惹出大麻煩,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別爭了,停吧!」平兒一直努力勸阻,然而無論她說甚麼都起不了作用,還被勃揚一掌推開,這又惹著聿丘大為惱怒,情勢變得更加一發不可收拾,無奈之下,她只好跑到斬風的身邊。   「聿丘似乎很尊敬你,你去勸勸吧!」   斬風淡淡看著她,如果這個女道官知道他的身份,一定會覺得自己的舉動可笑之極。   「他會贏。」   話音剛落,場中的兩人已經鬥了起來,一個是火衣纏身,滿身紅光四射,另一個是則是黑霧裹身,雷聲大作,看得眾人目瞪口呆,吶吶稱奇。道官們更是被氣勢磅礡的激鬥吸引,看得眉飛色舞,大聲讚歎,早已忘記了勸阻。   只有平兒急得滿頭大汗,大聲叫道︰「誰贏了都不好,會傷和氣的。」   「和氣早就傷了,勸也沒用。」斬風冷冷地刺了她一句。   平兒不悅地看了他一眼,回身又想去繼續勸阻,剛剛轉身,卻發現勃揚被一連串爆雷炸得衣服發黑,狼狽地倒在地上,而聿丘則傲然而立,俯視對手,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聿丘的實力經過了十天非常人的「修練」,效果極大,天雷衣克制住勃揚的煉火,使他的道術軟弱無力,原本驚心動魄的局面平淡收場,彷彿是一個大人與小童的戰鬥。   平兒原以為兩人等級相同,實力相近,結果一定是兩敗俱傷,沒想到輕易地就分出勝負,見聿丘贏了,心裡極為興奮,但勃揚是她的上司,不敢露出喜色,只是暗暗地為聿丘叫好。   「怎麼這麼快?」她忽然想著聿丘說過道力提升七倍,心中一動,目光悄悄移向沉默的斬風,心裡嘀咕︰難道他真有那麼厲害?   斬風心裡正在琢磨,勃揚似乎不該如此不堪一擊,雖然坐得較遠,但仍能感覺到勃揚道術的威力,那一團光彩奪目而又變化多端的烈火,絕不會輕易被擊破,除非剛好遇上剋星。   「勃揚,憑你還不配做我的對手。」聿丘輕易擊敗了原本旗鼓相當的對手,頓覺意氣風發,趾高氣昂地俯視著地上的勃揚。   「哼,我就不信你的實力能提升這麼快,這絕不可能,一定是麟雲傳了你投機取巧的方法。」勃揚一臉不甘地從地上跳了起來,憤然指責聿丘,為自己的狼狽落敗尋找借口。   「輸就是輸了,不信就再來一次。」聿丘傲然一笑,轉頭望了一眼斬風,眼中充滿了感激,雖然知道自己的實力迅速提升,但一直沒有比較,通過此次與同級對手的較量,真正的認識到實力到達了何種層次。   斬風顯得漫不經心,無論是誰贏了都會引發道官內部的紛爭,比他而言都是好事,當然,他更希望聿丘獲勝,至少從剛才的表現來看,這個年紀稍長於他的道官雖然有些傲氣,但比殘暴貪淫的勃揚要好百倍。   「好,再來一次,我就不信我這個菊寧道仙的弟子會輸給你。」勃揚怒目扯下被炸成黑粉的道袍,露出裡面的黑色緊身衣。   「我來戰他!」斬風忽然站了起來,平靜的氣勢突然劇烈地動盪起來,彷彿一個書生瞬間變成了鬥士。   「你!」勃揚根本看不起不穿道袍的人物,撇撇嘴輕蔑地道︰「憑你一個無知小輩,還不配跟我說話。」   「我只會打瘋狗,自然沒有興趣與瘋狗說話。」斬風冷冷地走到他面前。   「你……你敢罵我。」勃揚氣得暴跳如雷,鼓著紫紅色的腮幫子,怒聲吼道︰「我要教訓你這麼個白癡。」   斬風沒有理會他的叫囂,回頭看了一眼聿丘,示意他退後。   聿丘默契似的朝他點點頭,拉著平兒讓開了空地。   「他能行嗎?」平兒雖然見識聿丘高速提升後的實力,卻對斬風本人的實力依然有所懷疑信心。   聿丘胸有成竹地笑道︰「我都能輕易戰勝勃揚,他自然是會很輕鬆。」   「可是--」平兒心中裡總覺得讓一個外人來挑戰道官不太合適,然而聿丘卻又把這名冰冷的青年當成自己人,又看了一眼斬風,無奈地搖了搖頭,不再往下說。   草地中央只剩下斬風和勃揚,一個冷靜如冰,一個憤怒似火,形成顯明的對比。   周圍的士兵因為小胖子軍官的慘死,心中猶有餘悸,一雙雙又眼睛瞪著斬風,露出又恨又怕的神色。   俘虜們卻心向著斬風,若不是他殺了小胖子軍官,這群人恐怕都沒有活路,女的更要受辱,內心都十分感激,只是不知道斬風的身份,不敢對他抱有太大的希望,此刻聽說他不是道官,印象更好,都希望他能贏,否則勃揚一定會用更殘暴的方式對待他們,於是所有的人都為斬風喝采吶喊。   「殺死這只瘋狗。」   「宰了他!」   「閉嘴,不然宰了你們。」勃揚怒目瞪了俘虜們一眼,傲然地指著斬風道︰「本道師的絕技是幻火,喜歡把人烤熟,你小子既然自己送命,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斬風連正眼都不看他,雖然心神束縳力只是在初步應用的階段,但他看過勃揚施展道術,心中有數,想試一下對付各種不同道術的能力,因而才上前挑戰。   勃揚就像是對著一座冰山說話,無論是譏諷還是破口大罵,都沒有絲毫回應,反而使他的氣勢減弱,竟然有抬不起頭的感覺,不禁大為惱火,憤然施展出最擅長的道術--幻火。   幻火能化百形,時而如靈蛇蜿蜒,時而似火鳳飛舞,時像若游魚滑水,時而像猛虎下山,排山倒海似的火幕像是天崩一般,從上至下,撲壓斬風。   單以表現力來看,這種道術異常的炫麗,彷彿天空揚起的煙火,美麗而熾熱,當幻火膨脹到極大時,似假若真的熾熱感撲面而來,一副咄咄逼人的氣勢,可以在瞬間壓倒對方,使敵人心生懼意。 第五集 紫雲天霄 第二章 北氏兄弟 第五集 紫雲天霄 第二章 北氏兄弟   剛才的勃揚一開始就被聿丘打壓,隨後迅速地在狂雷聲中崩潰,根本沒有機會全力攻擊,現在卻大不一樣,斬風沒有主動攻擊,給了他大好機會,因此一出手就是撲天蓋地的幻火,讓人目不暇接,更別說反擊。   俘虜們看到這一幕都不禁為斬風感到揪心,眼神直了,拳頭捏緊了,思緒也停頓了,眼前彷彿也有幻火撲來,心中驟然顫抖。   斬風無動於衷,只是靜靜地望著撲來的烈火,眼神更是平淡,彷彿撲來的不是烈火,而是一件紅色的披風。   「好啊!」寂靜中傳來了聿丘的一聲喝采。   正當圍觀者納悶之時,斬風的身子已經穿過火幕,而且毫髮無傷,朝著勃揚搖了搖頭,像是在說「華而不實」。   「好啊!」俘虜們歡聲雷動。   勃揚暗暗吃驚,沒想到斬風竟有如此膽識,敢以身相試,更氣惱的卻是對方的眼神中失望,這種無形的恥笑比任何罵詞都令他無法忍受。   斬風只想著如何能從這種虛幻的道術之中尋找到可用的力量,力量的存在無可置疑,卻像名一樣,虛幻不實,難以尋覓,不像天雷衣那樣直接了當。   「我要燒焦你。」勃揚哪肯善罷甘休,火幕在道術的變幻下化成一隻火鷹,燃燒的巨翅上下扇動,盤旋著又向斬風衝去。   斬風這時才感覺到一絲殺氣,依然平靜地看著,閃動火焰的雄鷹從他左臂滑過,卻沒有點燃衣服,心中若有所悟,熾熱的烈火大都是幻像,但其中一定有一個火芯,與幻火化成一體,等待著最佳時機發動攻擊,只要不被它擊中要害就可。   「怎麼把道術的攻擊力化成我的力量呢?」斬風利用花月飄蕩在勃揚四周,嘗試著尋找隱藏在烈焰之中的火芯,既要避開,又要找到實體火芯,並將以吸納,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件。   「好麻煩啊!」   游曳了片刻,斬風知道自己想打倒對方並不困難,因為實力上有明顯的差距,然而勃揚的師父是菊寧道仙,幻火也一定是菊寧道仙所擅長的道術之一,面對如此虛幻的道術,必須想辦法找到破解不法,不然後患無窮。   勃揚剛才輸得極慘,正想找個機會發洩胸中怒氣,見他只避不攻,又變得囂張了,一邊施展道術,一邊叫囂道︰「小子,給道爺叩幾個響頭,也許會饒你小命。」   斬風懶得理他,全心全意地思索破解之法。   ※※※   「聿丘,他能贏嗎?怎能四處亂晃?」平兒見斬風處於下風,開始有些擔心。   聿丘胸有成竹地笑道︰「放心,我陪他練了十天,每一次都是我進攻,但倒下的人也一定是我,他這麼做一定有特別的目的,我們拭目以待吧!」   「哦!」平兒對於那十天的修練十分感趣,好奇地看著他道︰「你好像很崇拜他。」   「如果你在十天內將道力提升七倍,道術的使用也純熟了數倍,你會怎麼想?」聿丘的目光伸向場中,斬風就像不受束縳的風,烈火再猛也燒不著他。   「我可不敢想像。」平兒憨笑著吐了吐頭舌頭。   「這十天我可是吃盡了苦頭,差一點想自殺算了。」想起那十天,聿丘實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撐下來的,正想著耳邊突然傳來斬風冰冷的聲音。   「你吃飯了沒有,別浪費時間!」   場中突然雷動,接著又是一聲慘叫。   兩人都聽出其中藏著怒氣,急忙轉頭回望,赫然發現剛才還得意揚揚的勃揚狼狽地倒在地上,左頰高高的腫起,又紅又紫,還滲著血絲,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一計耳光,另一半臉也因窘迫而通紅,無神的眼中儘是驚訝和迷惑,無法相信自己又一次被輕易地擊倒。   聿丘朝著平兒微微一笑,像是說「我說對了吧」。   「他是怎麼勝的?」平兒大感驚奇,一直都覺得勃揚的道術十分炫麗,讓人眼花繚亂,無法適應,在氣勢上佔著絕對的優勢,沒想到只過了片刻,局勢就逆轉了。   聿丘輕蔑地瞟著勃揚,淡淡地道︰「勃揚最喜歡施展花哨的道術,像是台上表演的戲子,只是好看,一點實用都沒有,他以為斬風實力不高,竟然用了九成幻影,想在我們面前耍耍威風,結果自食苦果,活該他倒霉。」   「原來勃揚道師想戲弄斬風,難怪他會發火,只是一個外人打敗了道官,好像不太合適。」平兒故慮地望著士兵和俘虜,擔心消息傳出會打擊道官的形象。   「這叫自作孽,不可活。」聿丘沒有半點同情,道官派系的競爭太激烈了,他這一系的領袖只是麟雲道聖,與擁有道仙的派系相比,需要花費更大的氣力提升地位。   勃揚在眾人面前吃了大虧,又惱又羞,捂著打腫的腮幫子跳起來,指著斬風破口大罵,然而剛張開嘴巴,卻發現牙打掉了幾顆,滿嘴是血。   「如果再不盡全力,下一次我會宰了你。」斬風對於勃揚軟弱無力的進攻極為不滿,帶著殺氣的目光直指勃揚。   人們聽了這一句才知道斬風發火的原因竟是因為勃揚的道術太弱,既是驚訝又是好笑。   「你……唔嗯……」勃揚羞愧難堪,幾乎無地自容,硬著頭皮叫嚷了幾聲,但哼哼唧唧沒有人能聽懂。   他的道術中幻像佔了九成,雖然虛虛實實,有些威攝力,實質攻擊太弱,殺傷力更是有限,斬風很快就發現這些缺點,並主動承受了幻火的實體攻擊,結果卻是燒焦了衣袖,學不到任何東西,心中越來越不耐煩,這才下了狠手。   「老弟,好手段。」見勃揚輸得狼狽,聿丘心裡樂開了花,撫掌大讚,迎了上來笑道︰「早就該一拳打倒這個沒用的家夥。」   斬風失望地搖了搖頭,跳上坐騎向山上走去。   「老弟,等等我。」聿丘跑回平兒的身邊嘀咕了半天,立即去追斬風。   ※※※   斬風邊走邊考慮虛幻力量的問題,道術幾乎都是可虛可實的攻擊,若想吸納力量就必找到實體力量,但這一點需要豐富的經驗和靈敏的洞察力,像勃揚的幻火,雖然九虛一實,但換個人施展,也許大不一樣,虛實比例的變化對於他來說將會是極大的威脅。   「老弟,在想甚麼呢?」聿丘見他沉吟不語,心裡有些好奇。   「幻火,哪裡也是實呢?」斬風沒聽到問題,低著頭喃喃地嘟囔著。   聿丘愕了一下,笑道︰「原來你在想這事,勃揚的幻火還不成氣候,無非是靠菊寧道仙的名聲爬到道師這個位置。」   「你能看見?」斬風猛地抬頭望著他。   聿丘多少有些虛榮心,見斬風請教他,心中大樂,為了表現自己的學識,詳細地解釋道︰「火光雖然是紅色,但火芯卻是藍色,看到漫天的紅光,人人都會以為火燒眉毛,其實那些都是假,只有微藍色的部分才是真火。」   斬風恍然大若,想起剛才打鬥時的場面,燒焦衣服的烈火的確帶著淡淡的藍色。   聿丘並不知道這番解釋給了斬風多少啟發,也給道官們來去了無限麻煩,見斬風聽得津津有味,頓時覺得地位上升了不少,更加賣力地解說。   「我雖然沒學過火道術,但我也看過那類的書,道力越淺,幻火的火芯越藍,最低級的是墨藍色火芯,隨著道力上升,藍色漸漸淡化,到了頂極,藍色化為無色,藏在火光中,就算是我師父也未必能發現,攻擊力極強。」   斬風沒有靜靜地聽著,把每一個字都藏在腦海深處,因為他知道這是道術的要訣之一,日後對付道官必然有用。   「還有……噫!那裡是……」聿丘剛想往下說,眼睛突然直了   「著火了!」順著聿丘驚顫的目光,斬風發現遠處飄起黑煙,黑煙之下那堆隱約的白色說明了地點。   「那是帳蓬嗎?」聿丘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的位置正在關卡對面,而著火的地點自然不言而諭,臉色突然蒼白了。   斬風蹤馬踏上山腰的一處崖台上,眺望之後,確定冒煙處正是山峽的出口,呼呼地山風中還夾雜著淒厲的哀嚎聲。   「不好,一定是有敵人偷襲關卡!」哀嚎聲顫動了聿丘,突然像發了狂,急忙撥轉馬頭拚命回跑。   「是他們的救兵嗎?還是……」斬風沒有立即跟去,深沉的目光凝望著慢慢消散的黑煙,陷入了沉思,大約過了半盞茶時間,拉緊韁繩,撥轉馬頭往回奔去。   ※※※   風中飄散著淡淡的血腥氣,告訴奔至關卡的斬風,戰事結束了。七八間的帳篷全部被燒,連帶茵綠的草坡變成一片焦土,山道和草地上還躺著很多死屍,大都是官兵。   「援兵嗎?」斬風沒有發現一具俘虜的屍體,答案呼之欲出,多少有些慶幸,畢竟道官才是敵人。   聿丘的馬被扔在草地上吃草,他正焦急在屍體中翻來翻去,嘴裡不停地喚著平兒的名字,眼中閃爍著恐懼和期盼,額上的汗珠早已悄悄滾落,但他根本無暇顧及。   斬風凝視著突然削瘦的身影,聿丘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桀傲不馴的道士,而是一個失去戀人的苦人。   「平兒!」充滿驚慌的叫聲充斥的山林,隨著輕風蕩飄,迎來的卻是孤寂無聲,聿丘茫然焦憂的目光無助地伸縮在山林之間。   「道官不是會遁行嗎?」   斬風沉重的聲線使聿丘平靜了許多,臉上喜色稍露,隨後又黯然了,神情頹喪地苦笑道︰「十大道仙只有三系傳授遁術,雖然這三系也是最主要的派系,但平兒洽好不是這三系的人,她不會遁術。」   「哦!」斬風第一次知道還有道士不會遁術,不禁愣了愣。   「俘虜不見了,對方也沒有留下一具屍體,實力太強了,平兒落在他們手上只怕……凶……多吉少。」聿丘激動地幾乎要哭,「她不能死呀!   斬風見他一個大男人連眼淚都下來,心中有些觸動,忽然問道︰「道官殺人的時候沒想過有今天嗎?」   聿丘像是被巨浪拍中,突然呆了住了,臉上漸漸露出無限的懊悔。   看到了這副表情,斬風略感滿意,手指著左側的山坡道︰「他們爬上去了。」   聿丘猛地甩頭望去,山林中寂靜,並沒有任何異像,不禁有些詫異,問道︰「你怎麼知道?」   「山坡上有扔下的斷弓。」   聿丘倏的一驚,接著像豹子一樣竄坡上樹林,果然找到一把拉斷的強弓,又驚又喜,還發現了行走的痕跡,回頭喚道︰「我們快追!」   「嗯!」斬風點點頭,與他一起向樹林深處鑽去。   ※※※   離開關卡七八里外有一個藏匿在群峰之間的溪谷,四周都是峭壁高山,只有中間流淌的一條小溪從北方流經此處,並匯聚成潭,再往東南流去,潭的北側有一大片草地,草地上又有一片小樹林,一群帳篷就建在這裡。   「他們果然在那裡!」左側山壁的叢林中探出一個腦袋,張望著溪谷中的人群。   斬風知道這些一定是逆黨,但心中還有些懷疑,既然對抗道官,為甚麼單抓走了平兒,莫非逆黨也真像山賊般搶女人。   聿丘緊皺眉頭,憂心忡忡地道︰「不知道平兒是不是被他們抓了。」   「既然會遁術,為何不去看看?」   「對,我該去看看。」話音剛落,聿丘便消失在山林之中。   斬風看著突然消失的身影忽然喃喃地自言自語道︰「好快呀,遁術是個大麻煩,如果不能想辦去看穿遁術,日後恐怕要吃很多苦頭。」轉頭望向溪谷,一切都很平靜,有的都坐在潭水邊的草地上,有的則在練武,還有的在煮東西。   「抓人!她會不會也……」   他突然想起魚源透露的消息,長山城的道官被襲,如果藏劍和弓弛也像山賊一樣搶財物和女人,流千雪的處境恐怕極為不妙,心中有些不安。   思慮中,溪谷中突然傳來了一聲驚雷,隨後是吵雜的人聲。   「聿丘居然動手了!」斬風詫異地望向溪谷,發現所有的人都往帳篷聚集,手裡都拿著兵器,殺氣騰騰。   「難道平兒被殺了?如果要殺,沒有必要帶到這裡才殺,莫非還有其他的事情發生?」斬風滿腹懷疑,如果不是平兒出事了,聿丘應該不會隨意挑動戰鬥,把他們送入不利的處境。   雷聲彷彿下豆子似的,霹啪亂響,在山谷之中不停地迴盪,像是鼓聲一樣敲響著人們的心神。   斬風不再猶豫,迅速往溪谷衝去。   ※※※   由於人們都被雷聲吸引了,斬風很輕易地來到小樹林邊,抬眼望去,帳蓬前的空地被圍得水洩不通,雷聲正是從中傳出。   「大家別惹他,等他耗盡力量,再一擁而上。」一把粗豪的聲音指揮著人群的行動。   斬風見沒有人留意他,逕直走到包圍圈之後,踮腳朝裡面張望,聿丘滿臉殺氣地守在一個帳篷之前,此時的聿丘與往日截然不同,遠遠地便能感受到他強大的殺氣,甚至有視死如歸的氣勢,令斬風頗感驚訝。   雷聲彷彿戰鼓一般,聿丘的身上不斷地傳來,發揮到極至的天雷衣有著旁人無法抗拒的力量和氣勢,而他的腳邊還躺著七八個人,全都是面目焦黑,死於非命,緊張的氣氛使得圍攻的人都裹足不前,不敢冒然行動。   面對聿丘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由於是背對著斬風,所以看不清面目,但從舉止行動看來,正在引逗聿丘施展道術,消耗他的力量。   斬風感到有些詫異,聿丘也會遁術,此時卻寧願耗費力量施展天雷衣,也沒有遁走的打算,必然有重要的因素迫使他留下,腦海中隨即出現平兒娟秀可人的面孔,心中嘀咕道︰「難道平兒在帳中?」   「滾開!你們這群王八蛋,敢走近一步,我讓他嚐嚐天打雷劈的滋味。」聿丘怒眼環視,氣勢大的嚇人。   如果是十天前,斬風絕不相信聿丘的臉上會露出正義凜然的表情,當初那種目中無人的狂傲之氣依然印象深刻,與現在的他相比有些天淵之別。   「你這個混蛋,老子要宰了你。」一名毛臉大漢忽然地上爬了起來,捂著被打腫的右半邊臉,大聲叫囂。   「你們這群混蛋,居然想污辱平兒,我要把你們全殺了。」聿丘如利劍般的眼神狠狠地刺了他一下。   「狗道官,反正最後都是一刀宰了,還不如讓老子樂一樂。」毛臉大漢臉上的獰笑越發讓人覺得他面目可憎。   斬風終於明白聿丘沒有離開反而主動挑釁的原因,對這群「逆黨」的好感頓時化為烏有,殺氣漸生,冰劍似的目光狠狠地刺著毛臉大漢,地上的影子悄悄動了。   轟然一聲雷動。   就像對付勃揚一樣,斬風的影子迅速突然出現在毛臉漢子面前,冷笑一聲,揮起一拳將雷力塞入他的嘴裡,然後狠狠地一腳喘在他的心窩上。與前次不同,上一次是打得煩厭了,這次卻是挾著怒火狂攻,力量截然不同。   隨著毛臉漢子淒厲的慘嚎,巨大的身子像斷線的風箏般飛上半空,口中噴出一團腥濃的血霧,其中還夾雜著幾顆碎牙,灑在白色的帳蓬上面,赫然醒目。   聿丘目送著毛臉漢子的身影墜落在帳蓬頂上,心中說不出的震撼。   「弟弟!」一個身影高速地滑出,從帳蓬頂上接下滿口鮮血的毛臉漢子。   斬風打量了男子一眼,濃眉大眼,方形大臉,清爽的褐色短髮,眉尖還有一顆顯眼的紅痣,很快就認出曾與他在酒館門前見過。   「是你?」方臉男子回頭冷冷掃了他一眼,也認出了他,臉色驟沉,怒目喝道︰「我還以為左明與道官不睦,想不到前幾天還是條漢子,與麟雲當街一戰,今天卻與道官稱兄道弟,也不過是個小人,我兄弟的債一定要我加倍奉還。」   斬風對這群人失望之極,不屑再理他,回頭看了一眼帳蓬內部,赫然發現平兒雙目緊閉地躺在裡面,半身染血,道袍已被撕裂,露出沾著鮮血的胸衣,白皙的嫩脛也露了出來,而下身的長褲子也被褪了半截,微微露出褻褲一角。   如此情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發生了甚麼事,斬風只覺得一股惡氣湧上心頭,難以抑制的怒火在灼燙著情緒,道官雖然可恨可殺,但也這種事遠遠超乎了他所能接受的範圍,殺氣驟然提升,寒光從人群面前劃過,直指方臉漢子,嘴裡如吐碎冰渣般吐出兩個字︰「該殺。」   方臉男子被強大的殺氣震撼,心中寒意突生,神色大變,急忙護在了毛臉漢子的身前,然後回頭喝道︰「二弟,你退開,這小子不容易對付。」   毛臉漢子沒了牙齒,胸口又被重踹一腿,疼得滿頭大汗,根本說不出話,只能怒瞪著斬風,恨不得立時撕裂了他。   「北堂主,他不是道官,剛才也幫了我們。」被救出來的俘虜們都叫了起來。   「北堂主?」斬風有些詫異,隨即想起了四大逆黨中的猛虎堂,心中更是不恥,與其他三者相比,猛虎堂的所做所為只能用下三濫來形容。   方臉男子正是猛虎堂堂主北翎,而毛臉漢子則是他的親弟弟北權,兩兄弟因為四黨結盟的事上山。   北翎回頭看了一眼,冷冷地道︰「我知道他不是道官,而是刑察司的人,前幾天左明剛去找過藏劍,還說甚麼與我們四大逆黨聯合,現在又與道官合作,分明是想欺騙我們。」   俘虜們呆了呆,驚愕地望向斬風。   「我現在不想殺人,滾!」斬風原來已經對這群人已經失望透頂了,根本沒有興趣向他解釋。   北翎怎能忍受這種蔑視,眉尖一挑,怒目喝道︰「左明都不敢這麼對我說話,你居然敢不把我放在眼中!」   斬風沒理他,看著聿丘問道︰「她沒事吧?」   「沒事,那個混蛋沒來得及下手。」聿丘搖了搖頭,感激地望著他。   斬風望著北翎冷冷地道︰「讓開。」   「我猛虎堂也不是好欺的。」   果然是猛虎堂。斬風只用眼角瞟著北翎,神色間有著外人看不懂的意味。   北翎見他看著自己發呆,傲然一笑,喝道︰「猛虎堂專殺道官,你傷我兄弟,我絕不會放過你。」雖然嘴裡威脅,但並沒有動手,心裡依然顧忌著他神出鬼沒的攻擊。   斬風失望地搖了搖頭,沒想到猛虎堂竟是這種貨色,與這種人合作對抗道官只會是自取其辱。   此時,聿丘見有機可乘,連忙鑽入帳中為昏迷的平兒整了整衣服,然後抱了出來。   「怎麼樣?」   「受了重擊,所以還在昏迷,不過應該沒有性命危險。」   斬風聽出語氣中的慶幸之意,轉頭看了他一眼,這個道官令他稍有好感就是這種為心上人拚命時的堅毅。   「他的力量古怪,憑肉身之力居然能抗擊我的天雷衣,不然我也不會被迫困在這裡。」聿丘望著北翎,臉上雖然不憤,但剛才硬受了一擊,胸口還有些痛,因此絲毫不敢輕視他。以前的生涯一帆風順,突然接二連三遇上道術之外的強大力量,使他對於道術的絕對信心動搖了。   「嗯!」斬風並不覺得奇怪,如果猛虎堂主連一個道師都無法戰勝,也就不可能與道官的勢力周旋這麼久。   他轉眼再次打量著北翎,腦子裡不禁想起了硯冰,那名黑紗中的神秘女子能看穿遁術,如今北翎又能抗擊天雷衣,這些都不是普通力量所能辦到了,藏劍和弓弛雖然沒有出手,但他們敢於對抗道官,一定也有足以抗衡的力量,也就是說人界還有許許多多能與道術對抗的力量存在。   看來我實在太孤漏寡聞了。   他微微搖了搖頭,童年一直都是在寧靜中渡過,對於外面的世界根本不瞭解。   既然人界有這麼多種力量可以抗擊道官,我又何必擔心讓別人知道我擁有力量,躲躲藏藏本就不是我的脾性。   心態上的轉變使斬風的眼神變了,從一種淡漠換成了凌厲如劍的寒光,彷彿從秋天的清冷變成了冬日的肅殺。   「好冷的人啊!」巨大的氣勢之下,北翎對斬風更加顧忌,因為他感覺到冰寒刺骨的殺氣從斬風身上流出,幾乎將周圍的空間凝固了,無畏和殺氣交織而成的無形力量,對所有的人都是極大的威脅,心靈的壓抑感油然而生。   北權遠不及他的兄長機敏,怒火的他用力扯著兄長的衣服,要他替自己報仇。   「放心,此仇必報。」北翎並不敢冒然行動,把弟弟交給手下。   「聿丘,把人帶走。」斬風也回頭朝著聿丘擺了擺手。   聿丘點點頭,剛才若不是北翎以一人之力擋住了他,他也不會狼狽地守在帳篷之外,此時有斬風擋住北翎,他便再無對手,抱著平兒向溪谷的出口衝去。   「攔住他!不然會引來大批道官!」北翎大聲地指揮手下。   聿丘雖然抱著平兒,但狀況卻不比剛才,顯得極為自信,將天雷衣裹在後背,無論對手用甚麼攻擊,都被這層天雷衣所擋,因此很快便突破了包圍,還用雷擊傷了不少人。   「絕不能放走他!」北翎臉色大變,身子急晃,高速向聿丘衝去。   「站住。」斬風輕輕一晃擋住了他的去路。   「你給我閃開!」北翎怒吼一聲,滑動的身子突然彈上離地三尺的空中,隨後高速地旋轉,化成一個淺灰色的鋼球,向斬風狠狠地撞去。   勁風撲面而來,彷彿一副無形巨牆迎面拍來,斬風雖然防著他出手,卻沒有料到武器竟是肉身,猶豫之際被北翎狠狠地撞入懷中,頓時被彈出十幾丈,撲通一聲摔落在潭水之中。   聿丘聽到聲音甩頭一看,剛才望見斬風落水,不禁大吃一驚,緊張地喚道︰「老弟,沒事吧!」   北翎安然落地,頭不旋,耳不鳴,神態輕鬆,臉上露出傲色,冷笑道︰「就算巨石也禁不起我的旋瀾擊,只怕他已經骨斷肉碎,沉入深潭了。」   話音剛落,潭中一陣水響,濕淋淋的斬風從潭邊爬了上岸,右手摀住了左邊前肋,眉頭微微地皺了一下,似是受了點傷,但很快就復原了,深邃的眸子還是那麼清澈冰冷,絲毫沒有動搖。   「你……怎麼會沒事,這……不可能?」北翎的笑容僵硬了,斬風若無其事的表情令他大為震驚,失敗感像冰水一樣澆入心中,涼嗖嗖的。   聿丘被他的氣勢所折服,驚喜地衝到他身邊問道︰「真的沒事吧?」   「干你自己的事情。」斬風冷冷地瞟了他一眼。   「我……是!」聿丘倏的一愣,抱著平兒又往出口奔去。   「我就不信你是鐵打的,就算是鐵打的我也能砸碎了你。」北翎已經顧不得聿丘,斬風的強大遠遠出乎了意料,失敗的恥辱像蟲子一樣咬著他的心,逼使他做出更強大的攻擊。   「去死吧!」   他躍上了半空,身子驟然急轉,再次化成一顆灰色的巨形鋼球,高速的旋轉還帶出一股勁風,地上的枯草和樹葉被帶上了半空,貼附在球體之外,形成了一個灰綠色的外層,使霸氣十足的旋瀾擊更添氣勢。   令斬風感到驚訝的是,高速旋轉的身子竟然能定在空中,而且還隨意飄物,不受重力影響。   吃了一次虧,他謹慎了許多,目光一直緊緊地盯著空中的球體,內心在警告自己,這種力量絕不是普通的力量,心神束縳力隨同本身的藍和紫兩種力量蓄勢待發,準備隨時將收納的力量送出體外。   旋轉越來越快,卻一直都是在原地空轉,但所有的圍觀者都知道石破天驚的一擊隨時都會爆發。   果然,青色球體如同離弓之箭向斬風猛撲而去,快如流星,轉眼已到斬風胸前。 第五集 紫雲天霄 第三章 猛虎無光 第五集 紫雲天霄 第三章 猛虎無光   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勁風,斬風知道攻擊太強大了,未必能直接承受一擊,身子輕輕一晃,飄出了三丈。   北翎的旋瀾擊並不是簡直的力量撞擊,高速旋轉中依然保著優越的靈越性,迅速察覺到斬風的搖動,鋼球體突然停步不前,然後折向斬風繼續進攻。   的確不是普通的角色!斬風暗暗讚歎著,深深地吸了口氣,這個時候就算是使用冥術也未能能起作用,因此他又退了。   青色的球體如影隨形般在他的身後急追,距離越來越近,幾乎在貼著他的身子而動,情況異常的危險。   斬風不由自主摸了措胸口,剛才的一擊已將兩條肋骨撞傷,雖然沒有斷,但疼痛難免,如果是平時,也許會慢慢消去,但青色巨球帶著起的烈風不斷地擊打著胸口,疼痛感突然湧上了他的心頭。   氣氛越來越緊張,人們都直盯盯地看著兩人,等待著那一觸即發的咆哮。   突然,天空出現了一道巨大的閃電,如同一條碩大無比的白龍,狠狠地劈向溪谷,速度極快,眨眼間已到了地面,也許是巧合,這道巨電剛好劈中了斬風和北翎之間空地,隨著一聲巨響,地上立時出現了一個大坑,而兩人也隨之被彈開了。   「甚麼!」眾人都看呆了,沒想到千鈞一髮的激鬥竟被閃電打亂了。   「看來運氣還不差。」斬風迅速從地上爬了起來,抬頭望向天空,不知何時天空已被密雲所摭,黑壓壓的一片,如同蓋了一層厚厚的黑幕,並慢慢地向山內飄去,吞噬著漸少的陽光。   北翎的反應截然不同,眼見便可攻到對手的身上,卻被突然而來的閃電影響了,心有不甘,暴怒地跳了起來,準備再次進攻。   「快放下她!」   山林間突然傳來了聿丘的驚叫聲,斬風倏的一愣,隨後向著聿丘所在的位置飛奔而去,一頭扎進了樹林。   北翎猶豫了一陣,不敢把手下帶入茂密的叢林,他也不敢一個人冒然衝進樹林,只能狠狠地瞪著斬風的背影。   ※※※   衝入樹林,斬風突然發現前方的樹林上空飛起了一個熟悉的黑影,不是別人,正是硯冰,而她的手上還抓著一個嬌小的身影,可想而知是她抓走了平兒。   「哦!她也來了!四大逆黨的確不同凡響。」   硯冰越飛越高,很快就消失在視線之中。   又走了百丈,斬風見到了頹迷的聿丘,滿頭大汗的他呆滯地望著天空,雙手抱頭,神情沮喪,直到眼角掃見斬風才微微有些興奮,扯著他焦急地叫道︰「平兒又被抓走了。」   「上路吧。」斬風沒有直接回應。   「難道不救平兒了嗎?」聿丘大驚失色,不解地望著他。   「難道你能飛?」斬風冷冷地瞄了他一眼。   「不能。」聿丘垂頭喪氣地歎了一聲。   「走吧!」斬風遠比他鎮靜,面對硯冰的飛行術,不會飛的人只能接受現實,而且平兒落在一個女人的手裡,比落到猛虎堂的手裡要好百倍。   「可是--」   「你也該試試失去的滋味。」斬風若有深意地看了看他,抬腿往山道的方向走去。   「滋味?」聿丘倏的一愣,呆呆地望著斬風的背影,心中不斷地琢磨著話中的含意。   「那人是個女的。」   「女的!」聿丘又驚又喜,急忙追到他身邊催問道︰「你怎麼知道她是女的?」   斬風淡淡地反問道︰「不相信我?」   「不,不是!」聿丘連忙擺手,含笑道︰「我只是想確認一下。」   「不過她與道官有滅門之仇,平兒雖然不至受辱,但能不能活還是個問題。」斬風並沒有再給他任何希望。   一句話把聿丘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又撲滅了,呆滯的目光直愣愣地盯著斬風的背影,肩頭緩緩地向下垂。   再次上路,氣氛明顯產生了極大的變化,聿丘因為平兒的被抓而憂心忡忡,臉拉得很長,眉尖也總是皺在一起。   斬風沒有再說甚麼,因為說甚麼也沒有用,事實畢竟是殘酷的,不能接受事實絕不可能成大事。   ※※※   天邊的烏雲潮湧似的向山上飄來,黑壓壓的一片,轉眼間已經把斑斕的金光趕走了,狂風隨著黑雲向著沉靜的山林發動了猛烈的攻勢,大樹被吹得東倒西歪,嘩嘩作響,使得漸趨昏暗的山林變得有些恐怖。   「要下大雨!」聿丘抬頭望了一眼,急著上山救人的他越發感到焦慮不安。   話音剛落,斗大的雨點如何下豆子般砸向山林,彷彿天河缺了個口子似的,成片成線的大雨如瓢潑般,填滿了窪地和溪谷,原本文靜的小溪變得兇惡了,奔騰咆哮,山林也不甘示弱,樹木搖擺所發出的巨大聲響,迴盪在山谷之間。   兩人被雨淋得全身濕透,鑽入了一片樹林避雨。   「可惡,偏偏在這個時候下雨。」聿丘雖然滿腹怨恨,卻也無能為力,自然的力量遠不是他所能抗拒的。   轟隆幾聲驚雷炸響,白龍般的閃電像是與大地有著不解的深仇,一次又一次地狠狠向下劈,山頭的大樹被從中劈開,還點燃了大火,但隨即又被雨勢澆滅。   「急也沒有用,該死的始終會死。」斬風抹了抹臉上的雨水,靠著一棵大樹,靜靜地望著大雨中的山林。   聿丘心中一顫,臉色漸白,凝望著他問道︰「你是說平兒沒命了?」   「許多人被道官害得家破人亡,道官也該試一試這種滋味,自取其禍,沒甚麼好怨的。」話語透著冷酷,卻道出了不爭的事實,挑起事端的人是道官。   聿丘木然坐倒在地上,滿臉失落之色,半晌,他抬起頭看了斬風一眼,問道︰「老弟不是道官,卻一直高深莫測,你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修練者!」斬風望著昏暗的前方一動不動。   「修練者?」聿丘理解似的點點頭道︰「聽說其他國家有異術師,也稱自己為修練者。」   斬風愣了一下,原本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真有修練者這種身份。   「難怪你的實力這麼高,原來是異術師。」聿丘的眼中閃過一絲斬風看不懂的神色。   「異術師……」斬風喃喃地低嘀了起來。   喀嚓,一聲巨大的雷聲衝突了雨幕,在山林上方炸響,聿丘驚得一顫。   守了半個時辰,雨勢不但沒有減小,還有越下越大,彷彿要加天上的水全都倒在這方圓百里的群山之中。   匯聚了群山之水的溪流開始暴漲,寧靜的小溪變成了咆哮的猛獸,奔騰著向低處湧去,形成了大大小小的瀑布群,巍為壯觀。鬆軟的山坡上滿是落葉,又被雨水浸泡,小形的泥石流也隨之出現,使每一處山道都變得異常的危險。   看著腳下滾落的泥漿水,斬風心道不妙,沉聲道︰「不能再等,這裡泥層鬆軟,恐怕會出現泥石流,要找個避雨的地方才行」   「嗯!」   斬風撇了一眼山林,然後跳上馬背就往山上奔去,面對大自然的強大力量,他也不敢有半點怠慢,幸好雨剛下,山路雖然泥濘,但還能走,他的騎術是自小練就的,駕馭坐騎十分純熟,幾次險些被墜落的山石砸中,都順利避開了。   聿丘雖然馬術較弱,巨大的雨聲和峽谷的洪流像是巨鐘,敲打著他的心靈,迫使他拼盡全力策馬狂奔,因此才能追上斬風的速度。   狂奔了不知多久,山路伸延到一處石嶺,平時路過的人都不會留意這個沒有樹木的禿山,此時卻成了絕好的避難所,至少留在這裡不必擔心泥石流和滑坡。   看到石嶺上的平台,聿丘微微鬆了口氣,伸手抹了抹臉上的雨水,眼角忽然發現平台上有人影晃動,忍不住驚呼道︰「上面有人!」   ※※※   斬風早就留意到石嶺頂部的人影,縱觀身邊的群山,沒有一處比這裡更加安全,至少與可見的敵人對抗,遠比與自然對抗更有勝算。   山上的人也發現了他們,一陣叫喊之後,平台邊緣突然又出現了一排人影,手裡都提著兵器,虎視眈眈盯著斬風。   斬風眉角微微一揚,絲毫不為所動,泰然踏上平台,一眼望去,迎面站在台上的竟是弓弛,在他身邊還有北翎和北權兄弟。   北權被他打碎了幾顆牙,胸口也疼痛難忍,心裡自然是恨怨難平,正想找機會報仇,此時仇人見面份外眼紅,抬腿就想衝向斬風。   「你不是他的對手!」北翎一把按住了弟弟的肩頭,冷冷地道︰「有我和弓弛老大,用不著你自己動手,放心吧,我會為你報仇。」   弓弛對斬風頗有好感,正想上去打招呼,卻發現北翎兄弟一見斬風都變了臉色,擺出一副不殺斬風誓不罷休的架式,不禁大吃一驚,問道︰「你們這是怎麼了?」   聿丘也衝了上來,然而他的出現卻激起了所有人的怒氣,紛紛怒目相迎。   「下去。」斬風命令似的喝了一聲。   聿丘不是傻子,見了這種陣式,知道自己處於絕對的下風,雖然無奈,但也只能退到了石坡的底部。   弓弛見他竟能指使道官,立時想起了柳星的猜測,不禁勃然變色,冷冷地問道︰「你投靠了道官?」   斬風淡淡地道︰「我還沒淪落到那種地步。」   雖然面無表情,但弓弛還是從語氣中聽出了不屑,神色稍霽,指著聿丘問道︰「他是怎麼回事?」   「你該問他們。」斬風冷冷地掃了北翎兄弟一眼。   弓弛微微一怔,轉頭望臉色陰沉的北翎兄弟,卻沒有出言詢問,畢竟滄浪社和猛虎堂同為「逆黨」之一,又剛剛定盟,不想冒然捲入猛虎堂與外人之間的糾紛。   北翎雖然長得較為粗豪,為人卻是極度陰險,環視四周全都是滄浪社的人,而弓弛對斬風的態度也十分溫和,說明他的心中並沒有偏向自己,思緒略轉,冷笑道︰「殺道官對我們而言天經地義,沒甚麼好說的。」   弓弛點點頭,又望向斬風道︰「道官與我們的仇恨已經難以化解,你又為道官何必來淌渾水?」   「我對道官沒有半點憐憫,只是看不慣這兩隻禽獸。」斬風很少出言譏諷,只是北氏兄弟他的感覺實在太差,見了兩人就覺得心中有氣。   「禽……獸!」弓弛與他相處雖然不長,卻從來沒有聽過他出口罵人,此時竟然用禽獸兩個字指責北權,事情一定非同小可。   北權遠不及他兄長機敏,被罵之後氣憤難平,跳著腳嚷道︰「不就是個女道官嗎?反正是宰了他,老子碰她是讓她多活一陣,不然早就一刀宰了她。」   一言即出,弓弛和滄涼社的人無不變色,隨即都露出不恥之色,然而礙於猛虎堂是結盟的盟友,因此沒有大聲斥責,但氣氛也變得異常古怪。   北翎自然看清楚眾人的眼神,心中大罵兄弟口沒摭攔,但畢竟一母同胞的兄弟,事到如今也不能不硬撐著,臉色一沉,怒目指著斬風大喝道︰「你這道官的走狗,我今天一定要為民除害,不殺你誓不罷休。」   弓弛正想說話,眼角忽然掃見柳星朝自己微微搖頭,沉吟了片刻,又把話吞回肚子裡。   「殺我?你還不配。」冷漠的目光轉過北翎的身子伸向遠處,雨中朦朧的山色比猙獰的面孔更吸引。   北翎被熊熊怒火直衝心脈,恨得咬牙切齒,大踏步走向斬風走去,邊走邊叫道︰「弓弛,把地方讓開,我今天非要讓他死得明白。」   弓弛猶豫片刻,朝手下擺了擺手,自己也退到了平台邊側,留下了中央的一塊空地。   柳星擠到他身邊小聲道︰「社主,沒想到北氏兄弟是這種人,看來猛虎堂這群人不能過份信任。」   弓弛神色凝重地點點頭,道︰「我知道,北氏兄弟原本就是山賊出身,對這種事素不避忌,而且對像還是道官,自然不會想甚麼仁義道德,然而既然結盟就要守信,我雖然喜歡斬風這個青年,但他此刻站在道官一方,如果他戰敗,我保他一條性命也就是了。」   「原來社主早就安排,希望那個年輕人無恙。」柳星望向場中,斬風冰山般的氣勢給了他不少信心。   「是啊!希望他沒事,死在這種人手裡,實在不值。」弓弛冷眼觀望,北翎陰險的笑容與他的本性一般無二,看著就讓人討厭。   大雨還在下著,珍珠般的雨點不斷地打在斬風的身上,卻無法讓他動搖一分一毫,上次的對決被閃電破壞,當時的情景依然瀝瀝在目,強大的鋼球來勢凶凶,勁力之猛可以破壁碎石,絕不是普通力量所能抵擋,更令頭痛的卻是巨球極高的靈活性,除非搶先用冥神之眼或是紫月之瞳攻擊,否則必然是處於被動。   他甩頭看了看四周,弓弛和滄浪社弟子都在觀望,心裡明白,冥術不能用,心神束縳力便是唯一的迎戰方法,只是撞力太猛,一撞之下,力量突然灌入身軀,需要在一瞬間吸納化解力量,成敗的關鍵在於身體能承受多少,吸納多少。   「小子,受死吧!」北翎陰陰一笑,身子向上一彈,再次化成了灰色的巨球,在空中高速的旋轉,但他並沒有急於進攻,而是示威似的撞向了石嶺的一角,鋒劍的石片在他的一擊之下竟然化成了碎粉,隨著大雨和狂風飛揚上天。   弓弛撇著嘴微微一笑,這一擊分明是向他示威,可見北翎的心態,轉頭朝柳星小聲道︰「盟主未決,北翎似乎對此很有興趣,也許下一個挑戰的目標將會是我。」   「社主,這種攻擊不好對付吧?」   「嗯,化身為剛石,攻勢剛猛之極,移動卻十分靈巧,速度也很快,的確不容易對付,不過這很正常,如果北翎連這點實力都沒有,根於無法與變化多端的道術對抗!」   柳星望著矗立不動的斬風,皺著眉頭道︰「他恐怕沒辦法應付吧!」   弓弛搖頭道︰「不知道,這個青年很神秘,殺氣騰騰,冰寒刺骨,正好趁這個機會看看他的實力到底有多高。」   砰,雨聲中突然傳了一聲悶響,接著便是一陣驚呼。   弓弛急忙甩頭望去,赫然發現斬風倒著飛下了平台,向石坡下摔去,不禁勃然變色。   「看來他還是不行。」柳星略帶失望地搖了搖頭。   很快,斬風的身影又出現在平台之上,神情並沒有絲毫的變化,眼神反而比剛才更加堅定了,沒有了剛才的猶豫。   大雨傾盆,地上的水不斷地往低處流,而人影也在水中晃動,斬風的花月因此受到影響,修練至今,他還沒有嘗試過在水中移動影子,如今卻發現當他發現問題時,鋼球已經到了面前,被撞得正著,重重地摔下了平台。   這一撞不但沒有撞掉了他的信心,反而使他的思路更加清晰,決心也更堅定,心裡不停地提醒著自己,連這種程度的對手都應付不了,憑甚麼去和仙人對抗。   北翎陰陰一笑,揶揄道︰「這次摔在石坡上,下一次可別摔下山崖。」   斬風冷然不語,突然伸出左手的食指挑釁似的朝他勾了勾,像是在說「上來吧,我等著你。」   冷笑聲中,北翎再次化成了灰色巨球。   雨點被旋轉力彈開,濺到斬風的臉上,微微有點疼,從此可以看出,一擊之中有多麼強大,他抹了抹臉上的雨水,殺氣縈繞著身軀,彷彿連雨水都害怕了。   「不要硬接!」弓弛見他右腿後跨了半步,身子前傾,形成一個弓步,竟然擺出硬接的姿態,忍不住大聲提醒。   斬風聰耳不聞,冰冷的目光只盯著北翎,心神吸納的所有力都凝聚著,準備迎接挑戰。   弓弛見他不理,不禁勃然變色,就算他上陣也沒有把握以力相力,沒想到斬風吃了一虧,竟然還要硬抗,長歎一聲,搖頭歎道︰「太年輕了,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天空突然炸出了一串巨大驚雷聲,伴隨著雨聲,將其餘聲音都掩蓋了,除此之外一片寧靜,因為人們連自己說的話都聽不見。   就在這寧靜與轟鳴之間,斬風咬著牙關,將十天內吸納的全部力量同時從心神中彈出,然而他並不是要用這些力量去進攻,而是在巨球撞擊到身體的一剎那化解其中一部份的衝擊力。   巨球狠狠地砸在他的身上,然而結果卻令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高速急旋的巨球彷彿陷入了一堆沙子,雖然不斷地旋轉,卻無法向前移動分毫。   「這是怎麼回事?」弓弛被突然的景像驚呆了。   其他人的心中也在問著同樣的問題,鋼球的衝擊力勢不可擋,為甚麼會被扼制在空中,難道斬風真有這麼強大的力量嗎?   斬風很平靜,臉上連一絲表情也沒有,唯一變化的只有眼神,自信感越來越強。   情況一直維持著,北翎不願退讓,而斬風更像是在享受被攻擊,如此局面弄得圍觀者都茫然不解,一起望著弓弛。   弓弛同樣感到困惑,如果斬風真有能力,大可趁此反擊,然而若是沒有實力,也不可能限制北翎攻擊。   柳星沉吟道︰「社長,難道斬風想消耗北翎的力量?」   弓弛苦笑道︰「我從未沒有見過這種情況,也看不出其中的奧妙,勝負的關鍵大概是耐心吧!」   柳星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聿丘悄悄地爬了上來,望著激鬥中的北翎,冒了一身冷汗,如果在溪谷中北翎就發揮出全力,恐怕他早就死了,同時斬風的頑強也使他稍稍安心。   時間彷彿停頓了似的,雨線中的兩人一動一靜,如同兩座雕塑。   雖然表面上平靜如水,但實際的戰鬥卻是波濤洶湧,兩人稍有不慎,就會落入萬劫不覆之地,尤其是斬風,體內的力量不斷釋放,鋼球的力量也不斷的削減,但這並不能讓他滿足,因為他需要吸納力量,否則將會有力盡待死的一刻。   圍觀者看得眼直心顫,緊張的氣氛使他們幾乎覺得心臟也停止跳動,雨滴打在身上更是沒有任何知覺。   等待中,一道寒光突然劃破了濛濛大雨,落在斬風身邊的雨點突然一肌怪彈開了,氣氛驟然一變。   圍觀的人如夢初醒,定睛凝望兩人,乍然發現灰色鋼球的旋轉速度突然放慢了,就像是陷入沙堆的輪子,轉力漸漸消失。   「開!」斬風眉尖輕佻,斷喝一聲,雙手高速插入巨球與身軀之間的微弱縫隙,臂上灌力,猛地向前推去。   隨著他的舉動,每個人的心都急促地跳動起來,因為這一幕之後就會是勝負的分野。   北翎失敗了,化成鋼球的他突然停止了旋轉,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後掀去。   北權沒想到兄長竟然敗了,連忙撲了去,手指剛觸到兄長的身體立即感受到一種強大的推力傳到了手上,然而想縮手已經晚了,北翎的身軀如同重石般狠狠地砸在他的懷中。   「啊!」北權慘叫一聲,昏倒在地上。   變故只在一瞬間,當圍觀的人反應過來之時,北氏兄弟雙雙倒地,一個不省人事,而另一個則被突然而來的失敗驚呆了,連自己的兄弟昏死在地也察覺不到。   弓弛同樣驚得目瞪口呆,前一刻還相持不下,此時卻是強弱分明,而北權的受傷更是遠遠出乎了他的意料,由此可見,斬風的一推之力何等的強大。   「這……這不太可能吧?」柳星雖然見多識廣,此刻卻也免不了心顫神搖。   「他絕不是普通人!」弓弛凝望斬風,巨岩般的身影傲立雨中,似乎比以前更高大了,淡漠的目光連正眼也沒看北氏兄弟,而是眺望遠處,雖然孤冷無語,卻像是在宣示勝利,令在場的人都不禁被他懾服,連看他的眼神都在頃刻間變了。   聿丘一直悄悄在下面觀望,聽到驚呼聲立即衝上來,見斬風安然無事,欣喜若狂地拉著他叫道︰「老弟,你贏了,你贏了。」   「下去!」   冰冷的語氣凍住聿丘的表情,目光接觸到那寒氣刺骨的眼神時,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縮著身子向下退去。   斬風不想再把其他人捲進來,因此趕走了聿丘,胸口的疼痛遠非表情上那般平靜,北翎的強大撞擊力非同小可,連堅石也能砸碎,何況是肉軀,他之所以能硬生生地承受了一擊,全靠十天內所有收集的力量,這些力量便如一道沙牆,將高速旋轉的巨球所產生的力量不斷地消耗和減緩。   就算這樣,強大的衝擊力也將原本出現裂痕的兩條肋骨撞斷了,巨大的痛楚不斷地侵蝕著他的神經,毅力使他咬著牙承受了一切,並逐漸利用新發展的心神束縳力吸收力量。   北翎的不甘心是他慘敗的最大原因,如果不是他將力量源源不絕地送給斬風,最後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連自己的弟弟也害了。   「這不可能!」他咆哮著想跳起來,腳下一軟,踉蹌著又坐了回去,低頭一看,這才發現北權昏死在身下,臉色慘白地叫了起來︰「兄弟!」   「我看看。」雖然不恥北權的貪淫,弓弛還是看在同盟的情義上走到了過來,手指在北權的身上摸了一陣,臉上的驚訝之色越來越重,眼角瞟了一下斬風,輕輕地搖了搖頭,歎道︰「雙手小臂斷了,胸肋斷了四根,性命無憂,但要養傷一段時間。」   石嶺上一片嘩然,目光立即聚焦在斬風身上,一推之力不但推開了北翎,還能將北權也打成了重傷,心量之強可見一斑,沒有人不為之感到震驚。   勝利對斬風而言是必須的,否則就只有死亡。他沒有動容,腦海中也沒有考慮北氏兄弟的問題,深邃的眼睛凝視著雨水濺打的石地,慢慢地調整著自己的呼吸以保護斷裂的胸肋,繼續回憶著剛才一戰,希望從中獲取更多的經驗,對於缺少實戰的他,任何戰鬥經歷都十分寶貴,更何況是這種生死之鬥。   對於心神束縳力來說,這一戰是全新的經歷,與聿丘戰鬥時的情況截然不同,聿丘所施展的是道術。   道術不但強大,而且雖然變幻莫測,更特別是是攻擊力的持久性,正如天雷衣的雷性力量,可以深入身體之後再爆發,這對於心神束縳術卻是最適合的力量,因為力量沒有釋放,可以利用的成份極大。   相反,北翎的旋瀾擊是一種奇特的力量,不像普通的武技那樣靠著力量的爆發傷人,而是將力量藏在於半隱半現之間,所以才能在空中急旋之下還能靈活的四處滾動,但真正的殺傷力還有接觸之後的瞬間爆發,這一點著實讓斬風感到驚訝和新奇。   面對撞擊形的攻擊方式,只有把力量的釋放期限延緩,方能取得足夠的時間吸納力量,當然,心神束縳力還是初期磨合階段,剛才如果不是紫和藍的輔助,絕不可能成功,可是……   「斬風!」   斬風的思緒被打斷,抬頭看了看,見弓弛微笑著站在自己的面前。 第五集 紫雲天霄 第四章 焦急等待 第五集 紫雲天霄 第四章 焦急等待   弓弛拍著他的肩頭,笑著問道︰「你勝了,北翎應該不會再說甚麼,你不會還要殺他們吧?」   「那名女道官在夜鷹團手裡。」   弓弛愣了愣,沉吟道︰「原來落在她的手裡,這事只怕我們都作不了主,不過她既然沒有當場動手殺人,也許還有轉機。」   「嗯!」斬風點點頭,轉頭望了一眼石坡下方焦慮不安的聿丘,沉聲問道︰「聽說你們向長山的道官發起了進攻?」   「不錯,青雲閣、夜鷹團和滄浪社一起向長山發動了進攻。」   「抓了人嗎?」斬風目不轉睛地緊盯著弓弛。   「嗯,抓了幾個道官。」弓弛被森然的目光掃得頭皮發麻,就像是被獵人盯住的獵物,心中著實有些納悶。   「甚麼人?」幽暗的瞳孔微微一縮,聲音更加冰冷。   「好像抓了兩個男的,一個女的……」話沒說完,弓弛發現斬風的眼神變得異常凌厲,不解地問道︰「你怎麼了?」   斬風手捂著胸口,深深地吸了口氣,肋骨斷處又是一陣劇痛,但他已毫無知覺,深邃的眸子透出一陣迷惘,輕聲問道︰「殺了嗎?」   弓弛微微一愣,這是他第一次面對沒有煞氣的斬風,身影中透著一股孤寂的氣息,心中不免有些狐疑,遲疑了半晌,緩緩答道︰「人是夜鷹團和青雲閣抓的,應該還沒殺。」   「嗯!」迷惘驟然消失,凌厲的目光鎖定弓弛,「帶我去見藏劍。」   「這--」弓弛猶豫了,他見過左明,因而知道斬風反出了刑察司,現在又要幫道官救人,立場似乎一直搖擺不定,不免有些擔心。   斬風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掃了一眼在場的人,冷冰冰地道︰「不然我殺了這裡的人。」   弓弛大驚失色,目色觸及斬風冰冷的眼神,隨即明白這不只是恐嚇,如果拒絕他的要求,只怕這平台之上流的不只是雨水,還有血水。   「好吧!」猶豫了一陣,他還是答應了,麟雲的壓力太大了,不願在這個時候再招惹新的麻煩。   「謝了!」目光漸漸溫和,斬風轉身朝石坡下的聿丘走去。   「老弟,情況怎麼樣?」聿丘緊張地問道。   「不想死回凌關去。」   「為甚麼?」聿丘驚問道。   斬風用目光給了他一個「走」字,轉身又踏回平台。這已是額外施恩,如果不是看在聿丘對平兒的真情上,也不會多費唇舌。   聿丘呆呆地望著他的背影,眼中充滿了疑惑和不解,但他很清楚,此時此刻如果沒有了斬風的保護,自己絕對沒有生路,而長山城又在遠方,附近也沒有看到道官設立的關卡,一個人逗留只會招來殺身之禍,猶豫了半天,還是跨下坐騎,冒著大雨往山下奔去。   ※※※   雨又下了一個時辰才停,天上的彤雲依然未散,空氣顯得有些鬱悶,帶著濃濃濕氣的山風不斷地呼嘯著,沒有了雨聲和雷聲,它們成為了山林的主角,彩虹也不甘示弱,像天橋一樣掛在兩山之間,別有一番滋味。低處,暴長的溪流還在奔騰著,倒塌的樹幹上跳出許多動物,享受著雨後初晴的時光。   北翎一戰慘敗,不願再與斬風相處,帶著昏厥的弟弟回到駐紮處,而弓弛則帶著斬風一起離開了石嶺。   「社主,把他帶去只怕不妥吧?」柳星擔心地問道。   「不必太擔心,他應該不會對我們不利。」   「萬一出了事就麻煩了。」   「藏劍在這山區的佈置極為周密,就算丟了一兩個寨子也無關緊要,何況憑我和藏劍的實力,應該可以制約他。」   柳星回頭看了一眼,疑惑地道︰「他到底要幹甚麼呢?」   弓弛皺了皺眉,眼角瞟看斬風,這個青年依然透著別人看不懂的氣息,懷疑地問道︰「那些俘虜沒甚麼特別吧?」   柳星沉吟了片刻,喃喃地道︰「人是硯冰和藏劍兩位老大抓的,沒有見過,不過聽過其中有名妙齡女道官,清雅絕倫,國色天香,難道……」   「看來冰山也有融化的時候。」弓弛若有所悟,臉上忽然露出了古怪的笑容,眼神富有深意地盯著斬風。   柳星呆了呆,隨即也露出微笑,點頭道︰「原來是這樣,這也難怪,雖然沉穩冷靜,但還是免不了少年人的天性。」   弓弛忽然又皺起了眉頭,神色有些緊張,擔憂地道︰「萬一他被道官拉過去可就麻煩了,以他這種性格,功成名就是遲早的事,到時候再想制他就難了。」   柳星卻道︰「我擔心的不是這個。」   弓弛愕然望了他一眼,柳星眼神中的憂色很快就觸動了他,臉色驟變,小聲道︰「立即派人回去問一問人殺了沒有,我可不想把災星引到寨子裡去。」   「嗯,我立即派人回去送信。」   ※※※   一群人並沒有走山路,而且是鑽入了山林之中走上了一條外人看不見的道路,鑽林入溝,攀山渡河,走了很久,一群人來到了一處極為隱密的山谷。   山谷中樹林茂密,但大雨之後也是一片狼籍,樹木被湧入的洪水沖得東倒西歪,山谷的有兩條小溪,沿著山壁由北向南流,兩條小溪的中央有一片樹林,樹林之中建著不少房屋,雖然被水沖塌了不少,但明顯有人在下方活動。   斬風這才知道青雲閣在這群山之中營造了無數的落腳點,而長山城外的據點只不是經常活動的一個。   弓弛忽然指著山谷中的房屋道︰「左明就住在這裡,是藏劍閣主安排的,你要不要見一見?」   「他!」斬風猛地甩頭凝視著他。   弓弛含笑道︰「他的確有膽有識,帶著幾個人就敢往山上闖,還敢住這裡等結果,不愧是曾經叱吒風雲的人物。」   斬風淡淡地道︰「我要見藏劍,不是見他。」   「老弟別急,現在山中的情勢你應該清楚,道官大舉圍攻,長山城一帶更是危機重重,藏劍閣主的落腳點自然也是飄忽不定,你去找他不如他來找你,這樣更快,我已經派人通知他,也許很快就到了。」   「嗯!」   弓弛忽然露出了一副調侃之色,含笑道︰「我也讓人帶信給他,讓他順便把人帶來交給你,這樣你滿意了吧?」   斬風微微一愣,從弓弛的眼神找到了些許調侃的意味,心靈像是突然被觸動了,迷惘的目光凝望天空,默然無語。久久,他才點頭道︰「好吧,我在谷中等他。」   「這樣就好,突降大雨,搜山的行動必然受阻,局勢大概會平靜一些,我陪你在谷中小住兩天。」弓弛見了這一閃即逝的眼神,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想,哈哈一笑,親切地拍了拍他的肩頭。   谷中大約有一百多名青雲閣的成員,平時利用山間小形的梯田耕種生活,同時也進行士兵的訓練,並逐步吸納更多的人加上,因此才形成了一個頗具規模的寨子。   踏入寨子,斬風感覺彷彿到了世外桃源,雖然山上大兵壓境,但人們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擔憂和緊張,都是笑臉迎人,神態非常輕鬆,與普通的山野村民沒有任何區別。   「好地方啊!比我那小島還要寧靜清幽。」弓弛對谷中的環境大為讚賞。   斬風忽然掃見遠處的溪畔有兩個熟悉的身影,正是左明和冬浩之,兩個人都穿著華美的錦服,長袍雲冠,與周圍的山民相比,顯得格格不入,卻與這幽靜美妙的環境渾然一體,彷彿是兩個遊山的旅者來到了寧靜的小山村。   「不去打個招呼嗎?」   「不必了。」斬風對左明已沒有任何期待,只是鳴一有些牽掛。   ※※※   冬浩之聽到吵雜聲回頭望了一眼,由於對斬風的印象極深,因而一眼就認出人群中的斬風,臉色微變,驚訝地問道︰「他怎麼來了?」   「誰?」左明詫異地看了看他,順著他的眼神轉頭望去,很快發現了斬風,微微一愣,道︰「他居然能到這裡!」   「滄浪社的弓弛陪在他的身邊,似乎兩人之間早就有交情,而且交情還不淺,否則弓弛不會在這種時候裡把他帶來。」   「這小子到底是甚麼身份,先是想加入刑察司,又與道官發生了衝突,如今更與這些逆黨也有交情。」左明皺了皺眉,著實有些好奇,沉吟道︰「這個小子的身份不簡單啊!也許背後有另一個勢力。」   「另一個勢力?」   左明皺緊眉頭,沉吟道︰「也許是道官,也許是青龍玄武等國,也許是我們所不知道的勢力,總之此人絕不簡單,雖然我沒有任何證據,但我從第一次見他就有這種感覺。」   「他不是抓走了一名道官嗎?應該不會是道官的人吧?」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也許是道官的障眼法,總而言之,拒絕錄用他是明智的做法。」   「還是姐夫有決斷力。」冬浩之笑了笑,又露出憂色忡忡的神色,望著斬風遠去的背影道︰「不過他見到我們在逆黨的寨子裡,只怕會有麻煩。」   「不必管他,憑他還不動不了我,就算道官也不敢輕易動我。」左明傲然一笑,轉身往自己的住所走去。   隨同兩人前來的還有十幾名衛士以及鳴一和泰裕兩人,聽到外面多了一陣喧嘩聲,都走出了屋子想看個究竟。   冬浩之直接把鳴一和泰裕找了面前,厲色叮囑道︰「斬風那小子進了谷,你們給我記好了,別去招惹他,更別洩露任何消息。」   「甚麼!斬風來了?」鳴一和泰裕聽到消息後都驚喜地跳了起來。   冬浩之臉色一沉,盯著兩人輕喝道︰「此人來歷不明,你們最好少跟他接觸,若是壞了左帥的大事,後果如何你們自己清楚。」   「是!」鳴一和泰裕對視了一眼,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   斬風則被弓弛安排在依靠樹林的木屋,木屋有兩層,下層是空的,用木條支撐著,上層是住所,這因為地勢較低,時常有漬水,因此下層不住人,而上層與普通的屋子相似,只是門前有一塊大台,淹水時可以變成小碼頭。   弓弛指著屋內簡單的擺設,含笑道︰「雖然簡樸一些,但還算舒服,你就當自己家吧。」   「嗯。」斬風對物質上的享受早已沒有任何興趣。   弓弛含笑道︰「老弟即然進不了刑察司,不如到我那小島做客,海外風光,別然而不同。」   「能勝嗎?」   弓弛明白他的意思,沉吟道︰「道官勢力很盛,又有軍隊幫忙,想戰勝極不容易,但他們想擊敗我們也不容易,至少我、藏劍、硯冰和北翎,這四個人都不是普通道官所能抵擋的,只是藏劍放不下苦心經營的寨子,不然我們絕不會與他們硬拚。」   「麟雲呢?」   弓弛皺起弓眉頭,搖頭道︰「沒打過,不知道差距有多大,但四人聯手,應該可以佔上風,但他還帶了其他道官,想圍攻他恐怕不容易。」   斬風道︰「我和麟雲打過一招,雖然沒有分出勝負,但可以感覺到他的實力。」   「你和麟雲一戰?」弓弛驚訝地望著他,眼神中有驚喜之色,如果斬風加入,五人聯手擊敗麟雲恐怕不是難事。   「嗯,只攻了一手,他沒還手。」   「老弟既挑戰麟雲,又來挑戰北翎,這份膽識的確讓人讚歎。」弓弛笑了笑,調侃似的問道︰「不但如此,老弟還是憐花之人,不然也不會千辛萬苦跑上山。」   縱使斬風如何冷酷,但畢竟年輕,在這種事情上始終是一個毛頭小子,被弓弛笑得有些不自然,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弓弛見自己的調侃將他鬧得不知所措,心想斬風畢竟年輕,縱使有過人的成熟度,但在某些方面還是顯得稚嫩,得意地笑了起來。   斬風很快恢復平靜,流千雪的道官身份束縳了他的思緒,沒有再往深處思考,也並不期待甚麼。   正說著,門外傳來了喧鬧聲,似乎有人在爭吵,弓弛臉色一沉,揚聲喝問道︰「外面甚麼事這麼吵?」   一名青年走了進來躬稟道︰「刑察司的人想見斬風。」   「哦!」弓弛轉頭望向斬風。   斬風知道必然是鳴一,點頭道︰「應該是朋友。」   「放他進來吧。」弓弛笑著站了起來,道︰「既然你有客,我先告辭了,有消息我會盡快通知你。」   「嗯。」   弓弛笑了笑轉身而去,剛出屋門,鳴一滿臉喜色地衝了進來,見到斬風更是喜逐顏開,問道︰「你怎麼會跑到這裡來了?」   見他平安,斬風心中大安,道︰「上山看看。」   「是擔心我們吧?」鳴一嘻嘻一笑,接著又歎道︰「冬大人不知為甚麼不讓我們與你交往,說你來路不明,也許還記著上次的仇。」   「哦!」斬風顯得漠不關心,左明的勢力不再是他期盼的落腳點,與其寄人籬下,還不如成為一個遊歷四方的修練者,不但可以增加力量和經驗,也可以瞭解更多的事情。   鳴一知道他不愛說話,不以為意,搬了把椅子坐在他的面前,關懷地問道︰「你以後有甚麼打算?」   「修練者。」   「修練者?」鳴一有些茫然。   「四處看看而已,反正我原本就是個探藥的。」   鳴一點頭笑道︰「這到也是,你的性格的確不太適合加刑察司,還是自由自在更適合你。」   「山上的情況怎麼樣?」   鳴一搖頭苦笑道︰「沒有任何進展,四大逆黨似乎結盟了,藏劍和弓弛原本有意思合作,可是後來又變了,聽說是因為猛虎堂提出反對,夜鷹團也有些猶豫。」   「猛虎堂!」斬風的眼中閃過一道厲芒,冷冷地道︰「猛虎堂陰險卑鄙,不是好東西,不合作是對你們有好處。」   鳴一微微一愣,驚問道︰「為甚麼?」   「沒甚麼,只是提醒你一聲而已。」   「嗯,我知道了。」鳴一雖然不明白,但還是感激地笑了笑,「聽說你抓了一個道官,當時幾乎沒把我們嚇死了。」   「找個人修練而已。」   「連左帥那麼鎮定的人也露出了驚訝之色,真沒想到啊!」   「……」   ※※※   鳴一的舉動雖然顧及了朋友之情,然而卻激怒了素來要求屬下聽話的冬浩之,當鳴一探望斬風的消息傳到他的耳中,十分震怒,竟然不顧身處別人的地盤,將鳴一捆住了樹上鞭打,當然,這一場戲也是在左明的默許下做給弓弛看的。   地位低下的鳴一雖然憤怒至極,卻沒有能力反抗,被打得死得活來,當場昏厥。   這一變化立即引來了所有人的注意,左明等人所居住的地方被圍觀者包圍了,大多數的人都不知道左明的身份,這些久居山林的百姓只知道有一群客人前來做客,對於來客的身份都覺得很神秘。   「甚麼,冬浩之鞭打鳴一!」斬風聽到消息立即跳了起來,扔下報信的弓弛,殺氣騰騰地衝出了居所。   「能為朋友而怒,有情有義,人品不錯,將來是個人物。」弓弛看著他的背影微微一笑。   挾著暴怒的斬風衝到樹邊,一眼就到圍觀的人群,冬浩之呼喝聲不斷從裡面傳出來,還有鞭子抽打的響聲,卻沒有鳴一的聲音。   「讓開!」斬風大喝一聲,撥開人群就往裡面衝去,赫然發現鳴一滿身是血,被捆在樹幹上,早就昏死了過去,鞭子留下的血印清晰可辨,一道道血痕讓人看得心顫。   「我教訓下屬,外人無權過問。」冬浩之聽到吼聲傲然撇了他一眼,俊秀的外表變得十分獰猙,眼含戾氣,眉尖高挑,架子十足。   斬風懶得多費唇舌,影子輕輕一搖就出現在他身後,接著憤然抓住他的衣領,隨手便向旁的溪水扔去。   隨著撲通一聲,衣冠楚楚的冬浩之變成了落湯雞,游了片刻才濕淋淋爬上溪灘,滿臉狼狽,官員的威嚴蕩然無存。   站在木屋上觀望的左明一直冷眼觀旁,沒有絲毫動容,直到此時才淡淡地道︰「斬風,不要太過份,這是我們內部的問題。」   「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你不要插嘴。」斬風冷冷地回了一句,然後走到樹幹旁把昏迷的鳴一解了下來,小心翼翼地平放在地上。   左明尖銳眼神緊緊地盯著他,縱使是戟布也不會以這種態度對待,然而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子卻不把他放在眼中,這一點深深地刺激了他的內心,但城府極深的他斷然不會因為這一兩句而舍下身份。   泰裕驚得臉都白了,顫顫競競,不知如何才能平息這場分爭,他的內心傾向斬風和鳴一,這一頓鞭打得實在有些莫名其妙,難以讓人心服。   此時弓弛也趕到了,他特意把消息告訴斬風除了想試探一下他的品性,最重要的一點還是對他的背景進行刺探,畢竟沒有確鑿的證據準確地說明斬風的背景和立場,因此讓他捲入衝突是一個極佳的方法,而結果自然令他十分高興。   心思細密的他很快就察覺到左明的變化,為了控制場面,他滿臉笑容地走了出來,拱手道︰「幾位都是我的客人,別傷了和氣,一切就當沒發生吧!」   左明終日在權力場的中心,對於時機的掌握絕不輸於任何人,弓弛的舉動自然也是一目瞭然,只是淡淡一笑,沒有任何的表示。   冬浩之面對眾人異樣的目光羞愧難當,詢問似的看了左明一眼,見他微微點頭,心中明瞭,冷冷地望著弓弛,質問道︰「弓社主,難道這就是貴社的待客之道?我們以誠而來,剛才也只是處置部下,與你們沒有任何關連,這似乎對我們兩家的合作不太好吧?」   「滾!」斬風一點面子也不給他,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托起昏厥的鳴一轉身就走。   「你給我站住!」冬浩之氣得暴跳如雷,卻又不敢追敢。   左明緊緊地捏住了面前的木欄,眼中的厲芒如利箭般指著斬風的後背,冷冷一笑,轉身走回屋子。   弓弛微微點了點頭,心中暗暗讚道︰「不愧是權傾一方的人物,果然氣度不凡,冬浩之相比之下遜色太多了。」   「我們走著瞧!」冬浩之怒哼了一聲,搖頭衝進了木屋。   「社主,你看。」一名滄浪社的成員忽然驚呼了起來。   弓弛微微一愣,抬眼望著他所指著的地方,神色驟變,左明剛才握住的木欄竟然出現了五節,有的部份被火燒焦,有的部份被寒冰凝固,有的部份變成了石頭,有的部份變成蜂窩狀,還有的部份變成了海綿狀物質。   「好厲害!」   雖然只是一段木頭,但一握之力竟然出現了五種變化,縱使弓弛見多識廣,也不能不為之震驚,此時他才明白左明為甚麼敢在這種時候闖入山中。   「這個人高深莫測,實力超強,看來不能再用以往的態度對待他。」   ※※※   揮之不去的烏雲一直籠罩著整個山區,天色總是陰沉沉的,壓抑的讓人難受,即使山間的大風也無法吹走分毫。在這種天氣下,人的心情也難免受到影響,無論是搜山的大軍和道官,還是遊走於山林之間的被搜捕者,都感到極不舒服,使這原本就緊張的讓人難受的地域更加緊張。   大雨下了五次,每一次都不超兩個時辰,然而強度卻一次比一次大,幾乎讓人覺得是有人在操縱著風雨,響亮的雨聲使一丈之外的聲音全被掩蓋,人們幾乎要附耳才能傳達消息。   然而對於山中的人來說,這五場大雨就像是五場惡夢,長如盤蛇的山路經過了這幾場強度極大的暴雨有數十處地方出現滑坡和塌方,有的還是崖邊小道,因此長山和其周圍的地區與外界的聯繫被切斷了,彷彿是上天特意要賜給這兩方勢力一個決鬥場地。   當然,想出去也並非不可以,但是溪流暴長,山體松裂,泥石流和山崩等災害不時的發生,胡亂尋找出路有極大的危機,就連久居長山的百姓也不敢隨意亂闖,麟雲等人更是一愁莫展。   斬風所在的山谷同樣暴雨和洪水的侵蝕,山谷中溪流暴漲,但出口太窄,所以積水很深,使整個山谷變成了一個小湖。   ※※※   「這樣怎麼出去?」望著整個山谷變成了一窪碧水,斬風也忍不住嘀咕了起來。   一條木筏慢慢地往水面上漂蕩來,弓弛滿臉笑容地站在上面朝斬風朝了朝手,問道︰「你的朋友沒事吧?」   「嗯!」   鳴一被鞭了幾十下,外傷很重,雖然不致命,但也只能躺在床上養傷,斬風擔心左明和冬浩之會報復,所以把他接到了自己的居所。   「沒事就好。」弓弛笑著跳上木台,「可惜天氣不好,累得你們困在屋內。」   「是啊!」斬風無奈地瞟了一眼昏沉的天色。   「原以為海島上的雨多,沒想到山區也有這麼多雨,而且還下個不停,把局勢都弄亂了。」   「藏劍甚麼時候能到?」   弓弛搖頭道︰「不知道,這幾場雨實在太大了,山路又多是泥路,因此有許多路段都被沖跨了,還有的地方積水太深,也無法通行,藏劍的行動一定會受阻,你還是耐心地等一等吧!」   斬風沉聲道︰「告訴我地方,我自己去找。」   弓弛聳了聳肩,無奈地道︰「我並沒有騙你,我連人都沒見過,更不知道他藏在那裡,恐怕只有藏劍自己知道,不過硯冰能飛,相信很快就來谷中察看,也許她有消息。」   斬風深吸了口氣,將心中的焦慮感強壓了下去。   弓弛安撫道︰「別急,要殺早就殺了,也不會等到現在,想必硯冰團長還有別的意圖,如今局勢沒有變化,她應該不會改變主意,因此你該放寬心吧,一定還你一個大美人。」   斬風並沒有解釋自己和流千雪之間的關係,反應十分平靜,就像是一窪清水,平而不波,完全沒有了剛才的焦慮感。   難道我想錯了?弓弛驚奇地望著他,這種反應遠遠出乎了意料,原以為斬風傾心於那名美麗的女道官,此刻又不太像,不禁有些納悶。   靜了一陣,斬風問道︰「左明沒反應嗎?」   「沒有。」弓弛一聽這個名字眉頭就皺了起來,臉上微微露出擔憂之色。   斬風見他居然如此憂心,不禁有些驚訝,但沒有多問。   弓弛沒有告訴他左明當時所顯露出來的神奇力量,並且封鎖了消息,因為他暫時還無法完全明白左明為甚麼會選擇在這個時刻顯露出自己的實力,如同不能弄清楚背後的含意,冒然行事會有極大的後患。 第五集 紫雲天霄 第五章 驚鴻一瞥 第五集 紫雲天霄 第五章 驚鴻一瞥   突然,左側的山崖上出現了許多人影,手持刀劍,身披盔甲,一看就知道是軍人。   「怎麼突然出現這麼多士兵?」弓弛大吃一驚,舉目四顧,山崖上的士兵並不整齊,而且聲音嘈雜,不像是有規模的大舉進攻。   「再隱密的山谷也會被人發現。」斬風泰然自若地瞟了一眼。   「谷中浸水,暫時他們還攻不下來,不過這個山谷只怕不能待了。」弓弛望向左明所住的地方,忽然微微一笑道:「他現在與我們在一起,恐怕最擔心的是他。」   斬風這才發現弓弛的鎮定和氣度都非同尋常,溫雅中帶有威嚴,與藏劍的冷傲、硯冰的神秘、北翎的陰險大不一樣,卻是最令人舒服的一個。   「老弟,你安心住下,這種程度的敵人我還沒放在眼裡。」弓弛微微一笑。   就在此時,山上忽然傳來了淒厲的慘叫聲,崖邊的士兵紛紛摔下了山崖,下餃子似的落在了水窪中,其中有的是自己跳下,有的則是被人拋下來,不多時水面上就浮現了數十名求救的士兵。   整個山谷都隨之轟動了,原本緊張的人們變得異常輕鬆,有的甚至拿出了釣竿去釣俘虜,嘻笑聲、叫喊聲、求救聲交織在一起,氣氛十分古怪。   「這是怎麼回事?」斬風和弓弛都吃了一驚,呆呆地望著崖上。   片刻之後,一個纖細的黑影飄上了空中,停在懸崖的外側,冷傲地俯瞰著下方,遠遠就給人一種冰冷的感覺。   「硯冰!」弓弛先是一愣,隨即朝著斬風微微笑道:「你的運氣還真不錯,剛說到她,她就出現了。」   斬風點點頭,抬眼望向空中的硯冰。   硯冰如同雄鷹一般在空中翱翔了一陣,然後緩緩地落在了弓弛身邊,首先瞟了斬風一眼,立即認出他就是擊敗自己的那名青年,神色微變,但還是把目光轉向弓弛,道:「人交給你了,要殺要埋你自己決定。」   「硯團長,慢走!斬風老弟想問你要人呢?」弓弛見她似乎要走,連忙喚住她。   硯冰清幽的眸子盯著斬風看了片刻,古怪地問道:「要道官還是要美人。」   斬風呆了呆,一時間弄不清楚其中的分別,不知如何回應。   「不清楚就慢慢想,我有的是時間。」硯冰人如其名,像一塊帶刺的冰,說話不留情面。   弓弛聽出語氣不善,不禁皺了皺眉頭,婉言勸道:「硯團長,斬風老弟雖然不是自己人,但也算是朋友,一個不足為重的道官,殺不殺沒甚麼分別,何必如此執著。」   硯冰淡淡地道:「一個道官當然不足為重,不過上次他從我手裡把人搶走,這次又想從我手上救人,如果我輕易地放人,豈不是告訴別人我怕了他?」   「你想怎樣?」斬風冷冷地問道。   「我與道官有滅族之仇,就算宰了她也是應該。當然,還有更多更好的辦法來懲治這些道官,例如將她送給北權那個色鬼,又例如賣給別人,這麼美的女人,不會沒人要。」硯冰的話中充滿了怨毒,讓人毛骨悚然,連弓弛這樣的男子都感到心裡冒著寒氣。   「你敢!」斬風一個跨衝到她的面前,寒氣與殺氣相凝,狠狠地刺著硯冰。   「我有甚麼不敢的?無非是一個道官而已。」硯冰沒有任何異動,只用漠視的眼神回應著。   斬風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森然道:「你敢動她一根頭髮,我把山裡的人都宰了。」   「哦,殺氣騰騰,氣勢不凡,可惜人在我的手裡,輪不到你來威脅我。」黑紗之下忽然傳來了一陣尖銳的冷笑聲,「你知道我是怎麼處置她的嗎?」   斬風心中一顫,厲色問道:「你做了甚麼?」   「我把她的衣服扒光了扔進山洞裡,甚麼時候不高興就把她扔到外面去,那麼美的身子,一定有人會喜歡。」硯冰咯咯地笑了起來,然而笑聲中充滿邪氣。   「你--」縱使斬風心若堅冰,也不禁為這邪氣十足的手段感到心顫。   弓弛更得聽得頭皮發麻,心裡發悚,暗暗苦笑道:「這個女人幾乎是邪氣、怨氣的集中體,手段如此古怪毒辣,難怪會成為通緝榜上的頭號人物。」   硯冰似乎意猶未盡,繼續說道:「她那副身子真像是玉雕似的,晶瑩無瑕,又滑又軟,連我都差一點動了心,更何況是男人,也許我該讓更多的人看看。」   斬風捏緊她手腕,冰冷冷地道:「方法不錯,我不介意做同樣的事情。」   「是嗎?」硯冰彷彿早已洞察了他的反應,卻任由他抓著自己的手臂,沒有絲毫擔心。   弓弛站在旁邊只能搖頭和苦笑,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眼前的事情,暗暗歎道:「兩個人都是這麼古怪,一個邪氣十足,另一個殺氣沖天,還真是天生一對。」   「天下沒甚麼事是我不敢做的,既然你不肯放人,我也只有擒下你交換人質。」話剛說了一半,斬風忽然發現有一股很強的吸力傳到了手中,血液隨著翻騰了起來,雖然冥人的血液沒有甚麼作用,但血液衝擊著內臟,十分難受,但他依然保持著鎮定。   一直都佔上風的硯冰被他獨特的反應驚呆了,愕然地望著他,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斬風迎著她的目光望著,黑紗就像是一片神秘的大幕,幕後的光景引起了他的好奇心,忽然伸手去挑。   「你要幹甚麼!」硯冰沒有料到他真會動手,彷彿被針刺似的驚呼一聲,連忙向後跳去。   斬風的反應卻比她還快,雙腳一彈,緊隨著她後躍的身子,右手輕輕地摘下了面紗。   面紗之後是一張像雪一樣白的臉蛋,纖細修長的烏眉下,一對深邃而優美的眸子如同兩顆寶石,閃著異樣的光芒,嫣唇是淡淡的粉紅色,與普通人相比似乎缺了一些血色,卻又與臉色十分合襯,冷艷之極,好美!   斬風只看了一眼便驚得呆若木雞,抓黑紗的手鬆了,直直地望著她,半晌也沒有反應,嘴裡自言自語地念叨著:「是她嗎?」   「該死!」硯冰趁他發呆,迅速搶回面紗戴在臉上,怨恨的眼神瞪了斬風一眼,對方的反應卻令她極為驚訝,也呆住了。   變故只在一瞬間,弓弛沒有看到硯冰的面容,卻因為斬風臉上的劇烈變化而吃了一驚。   一直以來,斬風都露出一副冷漠的表情,所有的反應只用眼神表達,這一刻他的表情變了,除了驚愕,還有疑惑、迷惘和驚喜,彷彿看到了驚天的秘密。   「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斬風低下了頭,嘴裡不停地念叨著同一句話,讓人琢磨不透。   硯冰的內心也像是波濤洶湧的大海,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眼神中同樣有些驚愕,戴上面紗就是防止遇上相識的人,斬風的表情卻告訴她,這個俊朗的青年已經認出了她,心中怎能不驚顫萬分,神色間也添上了濃濃的憂色。   弓弛感覺到氣氛十分怪異,猶豫了片刻,走到硯冰身邊小聲問道:「硯團長,你們兩個怎麼回事?難道認識?」   「認識?」硯冰心頭猛地一跳,抬頭望向斬風,正好迎上了他銳利的目光,隨即迴避似的轉過頭去,嘴裡也在嘀咕著甚麼。   弓弛更是好奇,兩人的舉動就像是剛見面的小夫妻,一個凝望,一個低首,忍不住笑了起來。   「老弟,沒事吧?」   「沒事。」斬風從思緒中清醒過來,飽含深意的目光又瞟了硯冰一下,漸漸地恢復了原有的冷靜,看著弓弛道:「我想和她單獨談談。」   「你們?」弓弛怔了怔,轉頭望向硯冰。   難道他真的認識我?硯冰回望著斬風,想從他的眼中得到答案,卻甚麼也看不到了,連剛才的興奮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沉吟了片刻,點頭道:「我們上木筏說。」說罷就飛了過去。   「好!」斬風深深地吸了口氣,撐著木筏向她追去。   待木筏駛到崖壁之側,硯冰輕輕地落在木筏上,充滿懷疑的目光緊盯著斬風,沉聲道:「我暫時不追究你剛才的無禮,有甚麼事快說吧!」   斬風凝視著她片刻,深深地吸了口氣,輕輕地問道:「你是長河芯家的大小姐吧?」   「你……你……你說甚麼?」硯冰只覺得一聲巨大的驚雷在耳邊炸響,接著整個腦袋嗡的一聲混亂如麻,纖瘦的身子也隨之猛然一顫。   「原來真是她……」雖然沒有回應,但見到這副眼神,斬風已經知曉答案了,抬頭望著黑壓壓的天空,目光中閃動著莫名的興奮,嘴唇微動,似是念叨著甚麼,臉上的表情極為怪異。   兩人就是兩塊石頭,站著一動不動,誰也沒有再說甚麼,都沉靜在自己的思緒之中。   「我不是甚麼芯家大小姐!你別胡說八道!」硯冰突然像燕子一樣翻到斬風的後方,右手像吸盤似的貼住了他的後心。   斬風微微一愣,隨即明白黑紗下那冰艷的面孔,與戴著面罩的自己沒有任何區別,都是在隱瞞身份,目的也許都是報仇,點頭道:「看來芯家真的被滅門了,難怪你要殺道官。」   「你究竟是甚麼人?為甚麼一定要說我是甚麼芯家的大小姐?」硯冰的情緒變得極度緊張,明亮而幽深的眸子中湧出寒意,嘴裡也發出了尖銳如針的叫聲,雙手更是用力捏緊斬風的脖子。   「我見過你一面。」斬風並沒有介意她的過分激動,也沒有透露自己的身份,畢竟是關係到整個冥界的大事。   「你見過我!」硯冰呆了呆,急問道:「你在哪裡見過我?」   「風大將軍的壽宴上。」   「風……家!」硯冰聽到這兩個字,身子彷彿觸電似的顫抖著,雙手也隨之鬆開了,接著緩緩地落在木筏之上,低著頭呆呆站著,嬌柔的身軀透出一股淒冷。   斬風感同身受,目光柔和了許多,輕輕地道:「當時你和女眷們在後院,我路過門口見過你一面。」   「你知道我是風家的……」硯冰突然發現自己說漏嘴,連忙住口。   斬風臉色慘白,搖頭道:「不必擔心,我絕不會向外人吐露半個字。」   硯冰神色稍霽,心情也不像剛才那樣激動了,並嘗試著從腦海中找到了一絲印象,當年的風家壽宴是她第一次出門,而且隨同女眷們一起待在後院,並沒有接觸過風家以及其他家族的男子,自然認不出斬風的樣貌。   然而,她很清楚,能參加那場壽宴的全都是風家的親友,道官勢力暴發之後,全部都遭遇滅門之禍,倖存者寥寥可數,在這種情況下能見到一個,而且還能認出她,親切感油然而生,態度也變得溫和了許多。   「你也是劫後餘生吧?」語氣少了許多寒氣。   「和你一樣,滿門全滅。」斬風充滿殺氣的眼睛望向天邊,黑壓壓的烏雲彷彿是奠禮上的黑幕,讓他感到傷感,同時也刺激著報仇之心。   「同是天涯淪落人。」硯冰不再掩飾自己的舊身份,剛才的激動是因為束縳在心中的秘密突然被揭開,此刻,則慶幸著還有人能分享一下心中的傷感和仇恨,幽幽歎了一聲,問道:「你是哪一家的?」   「我是……花湖楊家……風家的遠親……和你也算是遠親。」斬風並沒有說出實情,事情太突然了,他還沒能完全消化。   「親人,想不到我還有親人!」硯冰嘴裡滿是苦澀,說出來的話語也透著苦意,唯有看到斬風,心中才略感欣慰,問道:「你是怎麼逃掉的?」   「逃得快而已。」斬風不忍隱瞞,但風家七十二口沒有一個逃脫,只要說出是風家,就一定是死人。   「是嘛!」硯冰苦笑了一聲,望著腳下的木筏喃喃地道:「逃掉真好啊!」   「你是怎麼逃生的?」   「我?」硯冰搖了搖頭,沒有往下說。   斬風也沒有再問,陪著她默默地站著。   硯冰眼神突然又變得凌厲了起來,凝視著他問道:「既然如此,你為甚麼又為一個道官如此費盡心機,難道不知道他們就是讓我們失去家人的仇人嗎?」   「我當然知道!」斬風點點頭,神色間彷彿有些無奈,輕歎道:「那是一個很善良的女孩。」   硯冰聽得極為刺耳,輕哼了一聲,不悅地道:「當初他們並沒有對我們善良,否則我們也不會家破人亡,我留下她是為了用她做為誘餌,引道官上鉤。」   斬風自然能理解她的心態,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只是心中有些不捨,沉默半晌,他望著她道:「我只想讓她平安出山,以後的事我不管了。」   黑紗中的硯冰恢復了原有的冷艷,盯著他看了一陣,沉聲道:「她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道官,殺與不殺都沒甚麼大不了。」   「你答應放人?」   硯冰搖了搖頭,道:「無論是近親還是遠親,我們都是親人,我絕不能看著你毀在道官的手裡。」   「我不是……」斬風想解釋,但還是沒有往下說,「真的不能放手?」   「沉迷女色怎能報仇?難道你忘了家仇嗎?」硯冰用責問的眼神緊盯著他   「一刻也忘不了。」斬風心頭一震,望著天空,眼前彷彿又出現了當時的景象,彷彿看到了自己那具沒有四肢的血淋淋的屍體,神態立時堅定了許多。   硯冰十分欣賞這種仇恨的目光,心中同樣產生了共鳴,點頭道:「這才像話,別忘了,死去的人在看著我們。」   「不會忘!」斬風冷冷地應道。   硯冰淡淡地道:「放心,那女道官我可以給你,你可以佔有她,甚至留在身邊做女奴,就是不能喜歡她,否則你對不起死去的人。」   斬風沉默了……   弓弛站在木欄旁一直凝視著兩人,雖然離得很遠,但仍能感覺到氣氛變了,兩人身上的孤冷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他大惑不解的溫情。   「看來沒事了,硯冰這個女人實在很神秘,斬風也一樣,兩人又擁有相同的氣質,若是能攜手合作,也許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正想著,斬風和硯冰乘著木筏向小屋飄來,很快踏上木台。   弓弛欣喜地看著兩人,笑道:「看來兩位化解了恩怨。」   硯冰點頭道:「他現在是我夜鷹團的人,與我同位。」   弓弛微微一愣,撫掌笑道:「斬風老弟是個人才啊!我對他早就垂涎三尺了,想不到被你得了去,看來我只能羨慕了。」   硯冰瞥了斬風一眼,道:「我帶他回去,這裡交給你了,不過你最好換個地方,這裡行動不便,不宜久留。」   「我知道,等你走了我就帶人到圓谷去。」   「很快會有大戰。」   弓弛點了點頭,神色顯得有些凝重,沉吟道:「是啊!山路被封,溪谷積水,出山的道路危險重重,除了你,其餘的人都被圍困在長山城方圓數十里的孤島之中,對麟雲來說,正是圍剿我們的最好時機,此刻他一定在加派士兵,不惜犧牲來尋找我們的下落。」   「不錯,剛才那些士兵就是派來搜查的,還有不少會飛的道官,不過被我宰了兩個,實力弱的都龜縮起來,改派士兵搜尋,只是士兵很多,麟雲此人冷酷無情,就算士兵全死光了,他也不會皺一皺眉。」   「我們之中只有你能飛,所以只能靠你了。」   「放心,我現在唯一的目標就是麟雲,不殺了他,我絕不下山。」硯冰捏緊了拳頭,殺氣之重,連身邊的斬風也被比下去了。   斬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帶人撲殺長湖芯家的不是別人,正是麟雲,正是因為這一點,所以硯冰才堅決要留下來與麟雲決戰。   弓弛忽然笑道:「你們兩個還真是絕配,殺氣都這麼重,日後的合作想必會很好,看來通緝榜上的排名不會變了。」   「絕配?」硯冰愕然望著他一眼,又轉頭看著斬風。   弓弛哈哈笑道:「隨口說說而已,不必介意。」   斬風朝屋內望了一眼,道:「鳴一的事就拜託你了,以他的身份,應該不會引起道官的殺心,不過不能讓他再回到左明手下。」   「放心吧,他現在傷成這樣,我不會送他去冒險,今天我就把他送到隱密處去。」   「謝謝。」斬風走進屋子看了一眼,見鳴一還在熟睡之中,沒有吵醒他。   在硯冰的幫忙下,斬風被帶上高空,向夜鷹團駐紮的地方飛去,此時斬風才發現硯冰並不是憑空而飛,而是坐在一個看不見的東西上,不禁大感驚奇。   硯冰察覺到他的舉動,回頭看了他一眼,沉聲道:「看在我們是遠親的分上帶你上天,千萬記住,對外不要洩漏半個字。」   「嗯!我明白。」斬風凝視著她百感交集,想不到人界竟然還有親人,心中的激盪難以言喻,只想仰天大叫。   硯冰飛行的速度很快,轉眼已渡過了幾個山頭,就在此時,遠處的黑雲之下突然飄來一個影子,似是飛鳥,又似是人。   「那是……」硯冰突然停在了空中。   「仙人!」斬風抬眼望著,赫然發現飛來的影子是一隻神俊的仙鶴,鶴背上坐著一名男子,手提火龍吐鳳戟,威風凜凜,不是別人,正是鷹嘴崖見過的仙士虎極,不禁神色驟變。   「仙人?」硯冰忍不住驚呼了一聲,身子猛地急顫,突然帶著斬風一起往地面墜去,如殞石墜地,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斬風被她激烈的反應嚇了一跳,沒想到她竟然如此懼怕仙人,心中微微有些不舒服,但她畢竟是親人,任何情況都要包容。   硯冰被驚慌佔據了全部思緒,頭也不回地往地面衝去,一直飛到一座山峰的樹林帶中才停了下來,但眼神中依然滿是慌張,就像是犯了錯的小姑娘。   「沒事吧?」斬風伸手去扶她,手指觸及她的身子,立即感應到了劇烈的顫抖。   「沒事!」硯冰雖然嘴裡說沒事,但還是不停地朝樹叢間張望。   看著驚慌失措的她,斬風微微搖了搖頭,仙人的影響力竟至如此,不免有些心寒,但隨即釋然了,對於普通人來說,仙人的地位與天地相同,要讓他們無所畏懼不是容易的事情。   硯冰的逃避並沒有甩開虎極,就在他們站穩不久,一聲清脆的鶴鳴從樹林之外傳來。   「出來!」   聲音並不尖銳,硯冰卻像是被刺中了,眼中充滿了無助,散亂的目光四處飄蕩,最後落在身邊的斬風身上,不知為何,只有望著斬風,顫抖的心靈才能平靜下來。   斬風憐惜地扶住她的身子,輕輕地勸道:「不必擔心,諒他也不敢怎麼樣?」   「你不怕?」硯冰吃驚地望著他。   斬風冷冷地道:「這裡是人界,不是他們為所欲為的地方,你在這裡等著,我去應付他!」   硯冰被堅定的目光一刺,神色稍安,沉吟了片刻後搖頭道:「他是來找我的,你沒有必要捲進去。」說著就朝外走去。   斬風忽然搶在她的前面踏出樹林,冰冷的眼神掃了一下端坐鶴背的仙士,冷冷地罵道:「哪個混蛋在外面大呼小叫!」   硯冰大吃一驚,呆呆地望著他的背影,沒有想到他居然一開口就不留情面,這也是她第一次見到有人敢罵仙人,思想上一時無法承受。   虎極的感受也一樣,身為仙人的他素來受人尊敬,何曾被人罵過,因此也愣在當場,半晌才反應過來,臉色微沉,卻沒責怪他的無禮,喝問道:「剛才那只影雀是誰施展的?」   斬風這才知道硯冰有一隻名叫影雀的坐騎,顧名思義,自然是如同影子一般的飛鳥,他回頭看了一眼硯冰,發現她心虛似的低下頭,眼神散亂,身子也微微地顫抖著。   一頭坐騎有甚麼大不了?竟讓仙人追蹤到此!斬風知道其中必然有很重要的因素,但這是硯冰的秘密,不願多問。   「沒事吧?」他退到硯冰的身邊。   「我……」硯冰抬頭看了他一眼,欲言還休,隨後再次低下頭,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剛才那英武冷酷的氣質蕩然無存,只剩下懼怕和怯意。   「到底是誰?」虎極與斬風見過的仙人大不相同,文雅中透著煞氣。   「吵甚麼!沒見我們說話嗎?」斬風猛地回頭怒斥了一句,神色之間根本沒有把他當成仙人,而是把他當成沒有禮貌的不速之客。   虎極氣得俊臉通紅,身子微顫,但他還是壓下了心頭之火,第三次問道:「是誰?」   斬風哼了一聲,冷冷地道:「是我的,你想怎樣?」   「你!」虎極上下打量他幾眼,並沒有認出他就是當日在鷹嘴崖見過的人,只覺得斬風怪僻冷傲,不通人情,打心眼兒裡不喜歡他,冷笑道:「居然養這種邪物,一定是邪惡之徒。」   斬風反唇相譏道:「無非是一隻坐騎,沒甚麼正邪。」   「坐騎?影雀是利用鮮血化成,你竟然不知道?」虎極微微一愣,隨即轉頭望向硯冰,點頭道:「看來她才是真正的施術者。」 第五集 紫雲天霄 第六章 紫眼御仙 第五集 紫雲天霄 第六章 紫眼御仙   「鮮血!」斬風呆了呆,轉頭望向硯冰,如何也沒有想到坐騎竟有這種來歷,更不曾想到,如此一位冷艷美人會與血淋淋的邪術扯上關係。   硯冰似乎早就料到會有這種結果,感激的看了斬風一眼,輕輕地道:「我的事自己處理吧!你就別摻進來了。」   虎極正色道:「這種邪術的來歷想必不用我說了吧,留在人界只會帶來無限災禍,我絕不能容忍。」   黑紗下雪白的臉頰沒有半點血色,虎極的表態彷彿是最後的判刑,無法躲避,也無法抗爭,嬌柔無力的身子輕輕晃動起來。   斬風伸手攬住了她的腰,擔心地問道:「沒事吧?」   硯冰看了他一眼,眼中儘是無奈。   斬風很清楚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仙人的話就如同天命似的,無可抗爭,但對他而言,仙界是必須抗爭的目標,而且一定要成功,最重要的一點,硯冰是人界僅有的親人,不能容忍這份親情斷送在仙界的手裡。   他一手輕擁著硯冰,一手指著虎極冷喝道:「吃肉也好,吸血也罷,沒甚麼區別,難道天下的屠夫都是邪人,就算你這只仙鶴恐怕也不是吃草的吧?」   「你……」虎極被斬風一言擠住,頓時啞了,半晌方道:「和她在一起遲早倒霉。」   「還輪不到你來指責我,就算她吸光了我的血,也不勞你費心。」斬風冷冷地搶白了幾句,若在平時,他也不會說這麼多,但此刻卻不能不說,虎極所顯露出來的實力非同小可,不到非戰不可的情況,絕不能貿然出戰。   軟軟地依在他懷中的硯冰像是被刺激了,突然站直身子,凝視身邊這位冷峻的男人,明亮而幽深的眸子中,慢慢溢出了一層薄薄的迷霧。   虎極被他的強硬態度惹得極度不快,冷哼了一聲道:「你這是自找死路。」   「滾!這裡是人界,不是你的仙界!我死了自有我去的地方,犯不著你來指手畫腳。」斬風絲毫不留情面。   虎極只覺得怒火像是火山噴發似的衝入腦中,全身氣得發顫,冷喝道:「我沒興趣殺你,不過她的邪術絕不能容忍,這是為了人界的生靈,我不會感情用事。」   「除非我死了,否則你休想動她一根頭髮。」斬風彷彿一座大山,擋在了硯冰的前面,眼中透著無比的堅毅。   「冥頑不靈!」虎極怒吼一聲,戟尖的火鳳突然飛上了半空,在斬風的頭頂盤旋著,想用威懾手段逼他放棄。   斬風和硯冰很快就感受到強烈的熾熱感,神情都十分凝重。   真正面對虎極的攻擊,硯冰完全鎮定下來,朝著斬風苦笑了一聲,幽幽地勸道:「謝謝你的保護,不過我惹出來的麻煩還是我自己解決吧!你們花湖楊家只剩你一個人,不能為我絕後。」   「絕後?」斬風搖了搖頭,親切地拍了拍她的香肩,小聲勸慰道:「他的實力雖然強大,但全力一摶不會沒有機會,你的實力應該不低,沒有必要怕他。」   硯冰苦笑著搖頭道:「仙術是我的剋星。」   「天下沒有剋星,只要有信心就行。」話音剛落,斬風像幻影一樣突然出現在虎極的面前,然後突然一拳砸向他的面部。   虎極退得更快,彷彿從未存在過似的,隨著一陣清煙飄散了。   與此同時,天空中浮動的火鳳帶著艷麗的火花俯衝而下,擊向硯冰的頭頂,氣勢逼人,幾乎無可抵擋。   「甚麼!」斬風真正認識到虎極的強大,身子剛著地,影子就往回高速退去。   硯冰面對仙術顯得信心不足,只是伸出雙手擋在面前,左手的五指間噴出五條紅色的霧氣,而右手卻是五條黑色的霧氣,紅黑相交,形成了一個陰陽圓環,抵擋火鳳的攻擊。   鮮紅的火鳳並不只是操縱物,而是靈氣十足的靈物,面對硯冰的防禦攻勢,它很快就做出了反應,熊熊燃燒的身影在空中翻了一個觔斗,然後向下方滑翔,繞過陰陽圓環後再次躍起,如此便輕易地避開了硯冰的阻截,繼續向她的面門撲去。   硯冰沒有料到防禦術如此輕易地被破解了,頓時呆若木雞,已不知道如何反應,其實以她的能力不至於如此不堪一擊,只是缺乏信心而已。   「躲開!」   斬風撲到她面前,緊抱著僵直的身子就地一滾,堪堪避開火鳳的第一波攻擊。他知道火鳳靈性極高,不會善罷甘休,因此身子剛著地就迅速跳了起來。   正如他預料的一樣,靈性極強的火鳳再次發動了攻勢,偌大的火幕起起伏伏,雖然劃過樹林,卻沒有帶出半點火花。   虎極站在林外靜靜地望著火鳳,白皙的臉上展現出迷人的微笑,胸有成竹地等待著火鳳的成功。   斬風發現火鳳只攻擊硯冰,知道一定是虎極下了命令,這才是讓他感到憤怒的事。   原來只是一個人走在報仇的道路上,淒涼而孤單,天幸給了他一個親人,使他感覺到人界的生活除了完成任務和報仇這兩件冰與火的事情之外,還有一絲溫情來調劑思緒,所以異常的珍惜,面對想將這絲親情從他身邊抽走的仙人,自然是滿心憤怒。   「來吧!」他斷喝一聲,突然擋在硯冰身前,咬緊牙關硬生生地承受了火鳳強大的攻擊力。烈火化成火球,貼住了他的掌心,壓力又把手臂壓彎,推至他的胸前。   斬風覺得雙手就像是放在燒紅的鐵板上烤似的,撕心裂肺的劇痛像是一把刀,不斷地割著他的手,全身上下汗如雨出,片刻間就將身上的衣服全部浸濕,但他還是緊咬牙關,彷彿一座巨型的冰山,無論壓力多大,一步也不肯退讓。   「斬風!」硯冰剛剛回過神來,一眼就看到火鳳鑽入了斬風的雙手之間,忍不住大聲驚呼了起來。   虎極驚呆了,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能用肉體來對抗自己的火鳳,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根本無法想像會有這種事,更令他吃驚的是斬風的眼睛,那一對幽深的瞳孔深處,散放出一股濃烈的氣息,堅毅而執著,還有無比的自信。   也許是受了斬風的感染,硯冰眼中的恐懼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強烈的反抗意識,她尖叫一聲跳了起來,雙掌中,紅黑色的霧氣再次湧出,這次卻像是潮湧一般排山倒海攻向火鳳。   「小心!」察覺到身後動靜,斬風心中一緊,硬是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句,喝止了硯冰的舉動。   硯冰呆了呆,甩頭一看,突然發現原本安然站在林外的虎極,扔出了戟身的下半部分,一條火龍正張牙舞爪、盤旋著飛上天空,龍頭正對她,虎視眈眈,隨時都會向她發起進攻,這時才明白斬風的話,心中大為讚歎,沒想到他在激鬥中還能分出心神觀察環境。   仙術的確是她的剋星,黑紅色的霧氣很快就被火龍打散了,巨大的衝擊力將她拋向了十幾丈的高空。   斬風望著纖弱的身影被拋上樹冠之巔,心中大顫,再也顧不得掩飾身份了,挾著狂怒的他突然舍下了火鳳,利用影子攻擊術高速衝向虎極。   虎極並不怕他,覺得他對付一隻火鳳尚且如此吃力,何況是自己,因而沒有把他放在心上,想著故技重施,然而這一次的情況截然不同,他所遇到的不是拳頭,也不是兵刃,而是一對閃著紫光的眼睛。   他沒有絲毫準備,也沒有想到,斬風在生死邊緣留下了最厲害的殺招,妖異的紫光讓他的心都顫抖了,這是他踏上仙界之後從來都沒有遇過的事情,任何鬥志似乎都在一瞬間被凝固了。   「滾!」斬風沒有兵器,只是揮出拳頭狠狠地在他的面頰擊了一下。   虎極很想讓開,卻因為沒有第一時間防禦紫月之瞳,力量已經進了他的心神,縱使是仙人,在紫月之瞳的奇效之下,思緒也變得緩慢,動作變得呆滯,唯一保護的只有環繞身軀的仙氣。   但挾著狂怒的一擊非同小可,他只能眼睜睜看著拳頭重重擊在面頰上,身子隨著衝力倒飛出樹林。   那是甚麼奇術!身子被打飛了,眼睛遠離了紫光,虎極的心神也隨之恢復正常,但隨即又陷入了另一種迷惑。   「你--」硯冰從空中飄然,剛好見到虎極被斬風一拳打飛了,倏的驚呆了。   如果詢問人界所有的人誰能擊倒仙人,恐怕沒有一個人會回答,因為在他們的心裡,仙人是永遠不倒的,而硯冰同樣認為仙人是無法擊敗的,因此才出現從天空中逃走的一幕,此時親眼見到這一幕,頓時被深深地震撼了,斬風在她的心目中突然變得高大了,像座巨峰,無法動搖。   虎極迅速地爬了起來,但再也沒有發動攻擊,雖然只受了一拳,身軀受傷極微,但對心靈的打擊卻是無可估量的。   這一拳打碎了仙人不可動搖的神話,內心卻如同天崩地裂一般,恥辱感油然而生,只覺得自己的無能為仙界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恥辱。   悔恨和愧疚充滿了整個思緒,使他一時間無法自拔,呆站片刻後,他突然跳上鶴背,很快就消失了。   斬風與火鳳拼得太凶了,已經到燈盡油枯的地步,心神束縳術還沒有達到能與仙術對抗的層次,能撐到此時全憑意志力,虎極剛走,他便軟倒在地。   硯冰嚇了一跳,連忙撲到他的身邊,將他抱入懷中,驚慌地問道:「你沒事吧?」   「死不了。」聲音有些無力。   「你的手!」硯冰的目光掃到斬風的前胸時,整個人呆住了。   完好的一對手已經被烈火燒成重傷,能保持手的形狀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而他的前胸至小腹都變成了焦黑一片。   「怎麼傷得這麼重?都是我惹的禍,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受到這種傷害。」硯冰緊緊地抱住斬風的頭,心裡也像是被火燒一樣,又酸又苦,淚花從眼角悄悄地滾下了面頰。   「沒事,別擔心。」斬風卻感到慶幸,仙術的烈火非同尋常,如果不是將僅存的力量擋在了面前,只怕連人都燒化了。   硯冰凝視著他喃喃地問道:「為甚麼要這麼拚命?那可是仙人啊!」   「我要守住人界最後一個親人!」斬風像望著親人般凝望著她,眼神中沒有半點虛情。   「你真傻……真傻……」硯冰只覺得眼部一酸,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淚水像是泉水一樣湧了出來,鳴嚥著抱住斬風的身子。   雖然逼走了虎極,但斬風的眼神中沒有絲毫喜色,看著哭泣中的硯冰,眼中流露出歉疚之意,喃喃地道:「全是因為我家才害得芯家滅門。」   「你說甚麼?」硯冰心情激盪,所以沒聽清楚,愕然抬頭望著他。   斬風搖了搖頭,隨後閉上了眼睛,回想著那一場賓客滿堂的盛宴,花團錦簇,熱鬧非凡,存活下來的就只有自己和身邊的硯冰,讓兩個年輕人背負上家族的血仇,實在太重了。   硯冰摘下面紗,掏出手巾抹去了淚水,又恢復了原樣,但冰冷中多了一點點溫柔。   斬風第一次細緻地打量著她,雪白的肌膚沒有一點雜色,明亮的眸子彷彿夜空中的星星深邃而幽遠,粉紅色的嘴唇像是嵌在雪堆裡的小海貝,整個人就像雪蓮花一樣輕柔,卻又透著一種孤高的寒氣,使人只能遠遠的觀賞,無法接近。   如果沒有兩年前的那場變故,她會是……   想著,他忽然搖了搖頭喃喃地道:「世上沒有如果。」   硯冰整理好衣裝,見斬風望著自己,問道:「有甚麼問題嗎?」   「沒……沒有!」斬風支支吾吾地回應著。   「你居然殺走了仙人,我作夢也不會想到有這種事情。」語氣中充滿了欽佩。   斬風搖了搖頭道:「如果害怕仙人,血仇永遠都不用報了。」   「血仇……」硯冰低著頭輕輕地呢喃著。   斬風知道要走的路還很多,無論心神束縳術如何厲害,如果沒有能力吸納仙術的力量,一切都只會是徒勞,心道:「還要更多的修煉才行。」   硯冰忽然問道:「你不怕我嗎?」   「怕?為甚麼?」   硯冰低著頭細聲道:「我的力量來自於鮮血。」   斬風微微一愣,點頭道:「原來還有這種奇術,我真是孤陋寡聞。」   硯冰有些出乎意料,沒想到他的反應如此平靜。   「我甚麼都沒有,鮮血卻很多,想要鮮血的時候可以告訴我。」面對姐姐般的硯冰,斬風的話也多了。   硯冰以為他在說笑,噗哧一聲笑了起來,嫣然道:「胡說,我可不想把你變成乾屍。」   斬風看了她一眼,知道她不信,但也沒有繼續解釋。   硯冰再次抓起他的雙手,憂心忡忡地道:「傷成這個樣子,怎麼辦呢?」   「我也不知道。」斬風無奈的看著滿是火傷的雙手,忽然,腦子裡浮現了另一張嬌柔的面孔,神色一震,輕呼道:「有人能治!」   「誰?」硯冰驚喜地問道。   「你的俘虜!」   大雨又下起來了,如同前幾次一樣,整個山區都籠罩在陰沉和昏暗之中,就算是正午時分,天也黑得像是黃昏。   濛濛的雨幕之中,兩個身影在空中飄飄蕩蕩地飛去,不久便來到一座平淡無奇的小山峰,並在山腳下的林子前落地。   「到了。」硯冰用手指著面前的密林。   斬風抹了抹臉上的雨水,抬頭望著密林,林子很普通,單從外表上看,根本看不出任何異常,但他見識過藏劍所設計的林帶,知道面前的林子一定藏著秘密。   果然,硯冰走到一處滿是青籐的樹叢之中,隨手拉扯了一根青籐,青籐後面的樹林突然出現了一個大約半丈高的小洞,裡面黑乎乎,甚麼也看不清楚。   「進去吧!」   「的確很隱密,恐怕麟雲搜一年也未必能找到了。」   「藏劍在這個山區修建了五六十處藏身點,有大有小,有洞有寨,分佈極廣,麟雲太自信了,以三千士兵和百餘名道官就想圍剿青雲閣,簡直是癡心妄想,如果不是大雨衝垮了很多地方,麟雲的處境只怕還要更慘。」   斬風忽然舉起重傷的雙手,道:「也許他還有所恃吧!」   「他!」硯冰見他望著自己的雙手,倏的一驚,顫聲問道:「你是說他仰仗的不是士兵和道官,而是仙人?」   「我曾在這片山區見過兩名仙人,也並不認為這是湊巧,如果仙人暗助,藏劍和弓弛他們也許會放下兵器,北翎陰險之極,只怕也不會抵抗,到時候只剩下你和我了。」   硯冰勃然變色,驚問道:「那位仙人不是敗走了嗎?還會再來嗎?」   「他只受了一拳,幾乎沒有受傷,出現是很正常的事,不能掉以輕心。」斬風對那一戰印象深刻,雖然虎極逃走,但並不能說明甚麼,如果虎極一開始就全力以赴,情況仍未可料。相反的,如果他早些使用冥術,也許能早勝。   硯冰的心情頓時變得沉重了,低著頭沉吟了半晌,歎道:「如果仙人助戰,我們只怕必敗無疑。」   「這也未必,只要你們四組人聯合作戰,一定還有勝機,只怕他們懾於仙人的聲威,裹足不前。」   硯冰沉默了,對抗仙人,對於幾乎所有的人來說簡直是無法想像的事情,這一次如果不是被虎極逼急了,她也不敢動手,而其他人也會是同樣結果,因此心裡只盼著仙人不要捲入這場鬥爭。   「我和仙人交戰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免得惹來麻煩。」   「放心吧!」   鑽入洞中,前方豁然開朗,一間包裹在樹林中的小屋出現在兩人的面前,令人詫異的是,房屋地面上的部分只有半丈高,全是用原木建成,上面鋪著用青色的竹片製成的屋頂,而房屋的四周都有去水道,雨水沿著水道向林外流去,不會滲入地下。   「好奇特的屋子!」   硯冰微笑道:「這個寨子其實很大,但主體部分都在地下,入口就在屋子的正中,所以蓋得很矮,我剛來的時候也感到驚奇。」   正說著,一名黑衣人從屋子裡走出,朝著硯冰躬身一禮,恭敬地道:「參見團長。」   在屬下面前,硯冰立即恢復冷若冰霜的氣質,淡淡地問道:「陽谷,沒有異象吧?」   「一切正常。」名叫陽谷的男子恭敬地應了一聲,眼角卻打量著斬風,發現他正是當日從夜鷹團手裡救走道官的人,臉色大變。   硯冰發現他臉上的變化,淡淡地道:「從現在起他是夜鷹團的貴賓,你們要像對待我一樣對待他。」   「是!」陽谷低著頭應了一句,語氣中多少有些不情願。   「走吧,我們下去。」硯冰朝斬風招了招手。   斬風隨著她進入屋子,內部的裝飾很簡單,屋子的中間石階是通往下方的樓梯,環繞地下入口是一圈竹椅和竹製的茶几。   「人也關在地下嗎?」   「在山洞裡,但入口在地下。」   「的確不同凡響,想從這裡出來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藏劍這個人很有才華,將整個山區都變成了他的藏身洞,狡兔三窟,他卻是幾十窟。」   斬風點點頭略帶惋惜地道:「藏劍為人豪爽,是個人物,只可惜對仙人太過敬畏,讓人失望。」   硯冰搖頭道:「天下像你這樣的人絕無僅有,不怕仙人,還敢出手對抗,告訴誰,誰都不信。你也別太苛求別人,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仙人畢竟是我們無法對抗的,也沒有必要與仙人對立。」   「我一直都不明白,既然你們這些逆黨怕仙人,又為甚麼敢去殺道官,難道不知道道術是仙人傳授的?」   硯冰沉吟了片刻,道:「各人有各人的原因,我的事你也清楚,如果不避開仙人,他們會主動來殺我。」   「嗯!」斬風搖頭不語,默然走下石階。   第一層是主層,石階之下是一條走廊,而走廊的盡頭連一個大廳,整整齊齊地放著桌椅,正中是一張青色大椅,放著矮竹台上,椅上雕著浮雲,取意青雲。大廳的四個角落各有一門,通向四周。   此時有二十幾人正坐在廳裡閒聊,見硯冰走進來立即起身,赫然發現斬風隨在硯冰身後,不禁為之一愣。   「噫,怎麼是他?」   硯冰瞪了眾人一眼,直到走到正中的青色大椅上坐下,朝著斬風招了招手,讓他坐在身旁的椅子上。   斬風徑直走到椅子上坐下,神色坦然,沒有任何拘束感。   在座的人都感到極為驚訝,一起望著他,當日一戰,硯冰敗走,眾人一直都耿耿於懷,沒想到第二次見面,敵人卻成了上賓,使他們大為不解。   硯冰掃視眾人,正色道:「這位是斬風,想必大家都見過,以前有一點恩怨,不過他今日救了我,從今日起他是夜鷹團的上賓,誰也不許怠慢他。」   斬風不想喧賓奪主,也不敢過多參與夜鷹團的事,恢復了沉默寡言的本性,冷漠地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語,面對眾人的目光也只是點頭示意。   夜鷹團的成員們雖然有些愕然,但聽說斬風救了硯冰,都沒有異議,欣然向斬風行禮以示敬意,只是對斬風冷漠的氣質有些敬而遠之。   坐在硯冰左手的一名青年男子站了起來,問道:「團長,不知安排他擔任甚麼職位?」   斬風聽出話中之音,似乎對於自己加入夜鷹團有些顧忌,心中一動,抬眼打量了一番,發現這名男子方面長眉,五官端正,只是眉尖有些青氣,與常人稍有區別,使他看起來有些陰沉,缺少年輕人的剛陽之氣。   硯冰沉吟道:「夜鷹團一共才五十六人,除了團長和副團長都是成員,何必安排職位?」   「他既然救了團長,總不能只是個團員吧?」   斬風淡淡地道:「硯團長,我不想擔任任何職位,算是夜鷹團的朋友吧!」   硯冰知道他志不在此,點頭道:「也好,就這麼辦吧。」   「是!」青年男子鬆了口氣,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硯冰為他介紹了這二十幾人,夜鷹團的人數並不多,相比起其他三個團伙都要少,除了團長之外,還有兩名副團長,其他都是團員,總共只有五十六人,這次來了二十八人,而剛才說話的青年男子,就是其中一名副團長薄戎。   斬風冷如冰山的氣質,對在場所有人都是一種震撼,又曾擊敗過硯冰,在大部分的人的心中,斬風的加入無疑是如虎添翼,而且更感激他救了硯冰,態度都很親切。   陽谷卻是個例外,雖然也是滿面笑容,但斬風很清楚地感覺到笑容有假,似乎與左明和北翎是同類人,屬於陰險一類,而他身邊的元明和成萬也一樣,都是皮笑肉不笑。   硯冰與屬下商議了一陣,便帶著斬風離開大廳,沿著西北角的通道向深處走去。   「我的這些手下實力都不錯,尤其是薄戎和陽谷,所以雖然我們人數不多,卻成為道官們的心腹大患,如今又有了你的幫忙,一定能更好的對付道官。」硯冰的眼神中充滿了自豪和信心。   斬風讚道:「兩年多的時間能組建夜鷹團,實在了不起。」   硯冰心中一跳,神色微變,轉頭凝視著他問道:「有甚麼問題嗎?」   「沒甚麼,我很佩服。」   「如果有選擇,我不想要這些。」硯冰忽然幽幽地歎了一聲,一個妙齡少女領著一群人四處拚殺,這種生活絕不是她想要的,但命運注定了一切。   「別擔心,一切會過去的。」斬風親切地拍了拍她的肩頭以示安慰。   硯冰抬頭一看,忽然從斬風的眼神中找到歉疚之色,令她大惑不解,似乎眼神背後還藏著甚麼故事。   斬風忽然問道:「聽說道官的遁行之術很神奇,這種地方能困住他們嗎?」   「遁術雖然高明,但分類極多,只要找到他們所學的類型,就有辦法克制。」硯冰故意瞟了他一眼,調侃道:「而你那位紅顏知己也一樣,不然早就跑了。」   斬風聽得有些刺耳,心裡明白硯冰又在諷刺自己忘記家仇來救道官,搖頭不語。   「我不認為你是仁慈的人,從凌關趕到這裡來救她,其中的意思誰都知道,如果想要她就帶走,不要讓她再做道官。」硯冰忽然停下腳步轉頭凝望著他。   「你放她走吧!以後的事與我無關。」斬風突然轉身往回走。   硯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凝視片刻,微笑道:「走吧,你的傷還等著她治呢!不見她怎麼行?」   「走吧!」斬風漸漸習慣了硯冰時而顯露的邪氣。 第五集 紫雲天霄 第七章 戀戀迷情 第五集 紫雲天霄 第七章 戀戀迷情   走了幾十步,一道大鐵門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大門的兩側不再是泥土,而是天然的石壁,尖稜的石片仍在。   硯冰指著大門道:「這裡面是一個天然的山洞,裡面還分成幾個內洞,你要的人就關在裡面,山洞的上方沒有出口,只有這裡可以離開,所以十分安全。」   斬風不禁暗暗讚歎設計巧妙。   硯冰掏出一把鑰匙走到門前,啪嗒一聲,打開了門鎖。   斬風用力推開大門,面前出現一條甬道直通下方,兩側的石壁上點著幾盞油燈,雖然如此,洞內還是顯得昏暗陰森,沿著甬道往下走了二十幾丈,一個巨大的洞室出現在他們面前,室內周圍放著一些雜物,還連著三個內洞。   三個內洞的大門都不一樣,分別是石門、木門和鐵門,硯冰指著最左側的內洞道:「你要的人就在裡面。」   「只有她嗎?」斬風望向石門。   「那兩個男的在藏劍手上,不過你不會感興趣。」   「平兒呢?」   「平兒?」硯冰愣了愣,若有所悟地道:「你是問那個小姑娘吧?我把她也交給了藏劍,我只留下你的這個。」   「嗯!」斬風點點頭,轉身就往石門走去,踏到門口之時,他忽然想起硯冰說過的話,赫然停下腳步。   硯冰調侃似的道:「換了北權恐怕早就衝進去了。」   斬風盯著她看了片刻,搖頭道:「我沒這個嗜好,你先把衣服給她送進去。」   「進去吧,我騙你的。」硯冰微笑著打開了石門。   斬風猶豫了片刻,還是抬腿走了進去,石門後還是通道,但只有五六丈,之後便是昏暗的內洞。   「誰?」裡面突然傳來了一聲驚呼。   斬風心中一顫,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踏入洞口,然而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流千雪緊緊地裹在一床青色的薄紗被中,玉脂般的香肩露在外面,幽亮的秀髮披散垂在肩頭,身子因為害怕而微顫,一對明亮的眼睛猶如夜明珠似的閃閃發亮,但其中盡藏著羞澀、驚慌、恐懼和不安,縱使如此,她依然像天河中盛放的花朵,美得讓人心顫。   ***昏暗,驚慌中的流千雪沒有看清斬風的面貌,卻看出了是個男人,嚇得臉色慘白,身子顫得更厲害了,驚慌失措地叫道:「你……你別過來……快出去!」   「這個硯冰……」斬風搖了搖頭,甩頭就走,可剛剛轉身,卻被硯冰擋住了。   硯冰特意用身子堵住了洞口,瞟了一眼蜷縮在被子裡驚慌失措的流千雪,揶揄道:「你不是要她嗎?怎麼見到人就走?不會是害羞吧?」   「你--」斬風猛地抓住她的肩頭,但接觸到她的目光後隨即又鬆開了,淡淡地道:「把衣服給她。」   硯冰凝視著他片刻,走到流千雪的身邊蹲了下來,打量了片刻,嘖嘖讚道:「好一個大美人,我見猶憐,任誰都會動手,喂,現在她是你的,你快過來呀!」   流千雪第一次被女人調戲,不禁又羞又氣,蜷縮著身子尖叫道:「你這個壞女人,快把衣服還給我。」   「可我覺得這麼好看一點。」硯冰眼角閃過一絲邪笑,忽然伸手抓著被子的一角,輕輕地向外扯了一下。   「啊!」流千雪以為她要掀被子,尖叫了一聲,死命抱住被子縮向牆壁,臉色更加蒼白,驚慌失措地叫道:「別過來,你要幹甚麼?」   硯冰神色一變,冷言厲色道:「我原本有很多辦法懲治你,可以把你送給色鬼,還可以把你光溜溜地扔到麟雲的面前,我看你們道官還有甚麼臉面再留下來。」   「不要!你……太惡毒……」流千雪從未聽到過如此怨毒的話,嚇得毛骨悚然,一張粉嫩俏臉嚇得毫無血色,身子也哆嗦了起來。   斬風同樣感到心頭一陣烈寒,這種陰狠的手段是他無法想像的,對他而言,殺戮已是最大強烈的手段,然而與硯冰相比實在是天淵之別。   硯冰意猶未盡,揪著她的被子冷笑道:「惡毒?現在你在我的手上,我想怎樣就怎麼樣。」   「你……你也是女人,為甚麼要這樣對我?」流千雪急得連眼淚也掉了下來,然而打又打不過,遁術又被她看穿了,而且身無片縷,更不敢回長山。   硯冰輕輕地捏住俏麗的尖下巴,冷冷地道:「因為你是道官,所有的道官都是我的敵人,當初你們殺了我全家,我也要讓你們試試痛苦的滋味,而你也不例外。」   「我甚麼也沒做,求求你,放了我吧!」暗淡的眸子中射出哀求的目光,讓人看著心碎。   硯冰忽然回頭指著洞口的斬風道:「可惜有人不想讓我折磨你,偏偏他又救了我,所以我把你送給他,要生要死,你去問他吧!」   流千雪偷偷地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斬風,這時才認出他的面貌,又驚又喜,急聲問道:「你怎麼在這裡?」說到一半,她忽然想起自己此刻的狼狽,羞得滿面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連忙把頭縮進被子裡。   看著流千雪羞窘難當的表情,硯冰的內心充滿了快感,這並不是針對流千雪,而是針對流千雪的道官身份,剝開了道官身上那層高尚的皮,露出他們的本性。   斬風雖然清楚硯冰對道官的憎恨,卻沒想她會如此對待流千雪,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現,恐怕流千雪的下場會很慘,心中不禁產生了劫後餘生的慶幸感。   硯冰邪氣十足地回頭望著斬風,咯咯笑道:「這裡雖然簡單了一點,不過做洞房也還可以,對付道官,不必厚待他們。」   流千雪頓覺頭皮發麻,心裡發悚,身子更像是突然被冰封了僵直不動,雖然她入世未深,還是能清晰地領悟硯冰的言下之意,俏臉白得全無血色,僅有的期待只是斬風的憐憫。   「玩夠了,把衣服給她。」斬風不願斥責硯冰,也不想再看到這種貓戲老鼠的遊戲,轉身走出了內洞。   流千雪感激地望了他一眼,但心上還是七上八下,不知道身邊這個女魔頭還會施出甚麼花樣。   硯冰的笑聲突然變得尖銳刺耳,如果是其他人,她早就發怒了,但斬風救了她,又擊退仙人,在心目中已經不是普通的朋友,已然成為心靈支柱。   沉默了一陣,她轉頭望向正不停哆嗦的流千雪,冷哼了一聲,起身道:「算你運氣好,遇上這麼一個好男人,不過你給我記好了,你的身子包括整個人都是他的!」   硯冰走了出去,片刻之後取了一套衣裙回到內洞之中扔給她。   流千雪顧不得羞澀,急忙穿上衣服,心情立時輕鬆了許多,偷偷看了硯冰一眼,發現她也看自己,羞澀得滿臉通紅,幾乎可以擰出汁。   硯冰凝望著美玉般無瑕的身軀,無論換上甚麼衣服,都像是天上的仙子一般,純潔美麗,臉色忽然一沉,冷冷地道:「我見猶憐,難怪他一定要救你。」   斬風從凌關趕到這裡相救,就算是白癡也明白其中的情意,流千雪一點即透,怎麼不明白其中的含意,只是羞澀難抑,裝作不知,但心裡卻像是揣著一隻小兔子,怦怦亂跳。   硯冰察覺到她眼中的羞澀,淡淡地道:「看來你明白了,怎麼做就看你了,暫時我不會放你出去,免得你去給道官報信。」她不願意見到斬風沾上這個女人,卻是又不願見他失望,因此行為和說話十分矛盾,斬風和流千雪都無法理解。   「他是好人。」流千雪默默低下頭,滿臉嬌羞,這是第二次被斬風所救,這種救命大恩,一次已是天幸,而這一次不單保住了性命,還保住了名節,感激之情湧滿心頭。   「好人!」硯冰發出一陣淒厲的笑聲。   流千雪被她笑得心底發寒,身子微顫,戰戰兢兢地問道:「我說錯了嗎?」   硯冰不願看她那副迷人的表情,仰頭望向洞頂,森然道:「他的全家都被你們道官殺光了,和我一樣,與道官有血海深仇,手段也不會比我仁慈,如果換成別的道官,早就被切開八件了,如今他卻背著血仇來救你。哼,他不是好人,是傻,大傻瓜,天下第一大傻瓜!」   「甚麼?」一席話說得流千雪心裡冰涼涼的,內心彷彿被電擊般,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你說的是真的嗎?」   「我可以隨時宰了你,還用得著騙你嗎?」硯冰冷冷一笑。   流千雪沉默了,如何也沒想到斬風竟與道官有如此大仇,越是這樣,越顯得這番救命之恩的珍貴,與斬風結伴下山的情景歷歷在目,相處極為融洽,只覺得他有一種孤冷氣質,卻從來都沒有察覺到,孤冷的背後有著如此淒慘的經歷。   她的心顫動,孤冷的身影不知不覺中已投入在心室內,永遠印記,無法磨滅。   「哼,其實我應該殺了你,免得他日後見到道官下不了手,可惜我答應了他。」硯冰眼中寒光閃動,森然警告道:「如果你敢毀了他,我也會毀了你,我可不比那些男子漢大丈夫,我的手段比任何人可以狠毒萬倍,下三濫的手段我有的是。」   流千雪沒有反應,硯冰厲言警告對她已沒有效用,因為思緒已經被斬風的身影完全佔據了。   「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心軟放你離開,但你記住了,如果你以後再穿道袍,就是在羞辱那個傻瓜。」說完,硯冰憤恨走出內洞,把石門再次鎖上。   斬風雖然出了內洞,但洞內極靜,所以兩女之間的對話全部傳入他的耳中,其實他並不知道自己為甚麼一定要救流千雪,只覺得不想見她死,其他的事並沒有多想,直到此時,才開始思考自己的行為。   難道我真的對她………   斬風迷惘了,兩天的形影不離一直都只是回憶,似乎沒有影響到他的心境,後來送她下山,心中才多了一份不捨,以為是朋友之誼,但硯冰卻說是情之所鍾,年輕如他怎能不感到迷惑。   硯冰見他站著發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然後把鑰匙塞入手裡,道:「人就在裡面,從現在起你也住在裡面,要把她怎樣,自己看著辦,就算要拜堂,我也會幫你準備,總之從此刻起,她是你的。」   斬風被她的直率嚇了一大跳,這個女子原本也像流千雪一樣,是個不懂世事的妙齡少女,生活在優越的環境中,一場變故卻使她性情大變,心裡又歎又愧。   「要做的事太多了,何況--」斬風看了她一眼,搖頭不語。   硯冰有些詫異,「何況甚麼?」   斬風搖了搖頭,沒有說下去。   硯冰突然冷冷地道:「你不是個做事扭捏的人,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大丈夫當斷則斷,面對一個女人都優柔寡斷,將來還能做甚麼,喜歡就喜歡,有甚麼說不出口,這一關都過不了,還談甚麼英雄豪氣。」   斬風恍若被雷擊般呆在當場,眼神突然變得剛硬,如同堅冰一般。   硯冰再次用欣賞的目光望著他,點頭讚道:「我第一次看到你就是這種氣質,冰冷如山,神采內凝,讓人感覺到蘊藏著無限力量,不由自主就會留下深深的印象。」   「血仇之前,絕無軟弱,仙人之下,誓不低頭。」斬風深深地吸了口氣,冷冷地吐出了十六字警告自己。   氣質冰冷如夕,眼中卻洋溢著前所未有的神采,硯冰凝視了片刻竟被這股氣勢吸引,木然看呆了。   「第一個目標就是麟雲。」恢復了剛氣的斬風此刻目標清晰,行事更加雷厲風行。   硯冰聽得雙眼中寒光大盛,冷笑道:「對,殺了麟雲,為我芯家報仇。」   斬風冷冷地道:「其實直接約他獨鬥不是更快嗎?」   「我們不是沒想過決鬥,然而北翎擔心麟雲借決鬥之名趁機圍攻我們,藏劍也擔心道官會趁機攻打寨子,所以沒有同意。」   「我應該可以殺他,只是--」斬風忽然抬起重傷的雙手看了一眼。   硯冰這才想起治傷之事,連聲催促道:「我把這事給忘了,快進去讓她治一治。」   突然,薄戎急匆匆地闖進了洞室,一眼就看到硯冰,急聲道:「團長,猛虎堂的北權被道官抓去殺了,北翎堂主連絡各方,請我們全力營救。」   「該死的道官。」硯冰恨得跺了跺腳,轉頭對斬風道:「事情有變,我必須把人都帶去,你的傷沒好,留下來治傷吧,這裡也交給你了。」   「放心去吧,我隨後就到。」   「好,有你在我放心。」硯冰把鑰匙遞到他的手裡,然後帶著薄戎匆忙離開了石洞。   斬風不再猶豫,迅速打開石門走了進去。   「啊!」流千雪低著頭思考,聽到聲音抬頭看了一眼,見是斬風,又想起硯冰所說的話,俏臉刷的全紅了,羞澀地低下了頭。   斬風發現流千雪的態度似乎變了許多,像是害羞的小媳婦初入洞房,露出既親切又害怕的神態,不禁微微一愣。   經過剛才的當頭一棒,他已經完全從感情的漩渦中走了出來,雖然感情猶在,但思緒卻冷靜如冰,就像魂魄抽離了身軀,隨時看著自己的舉動,並加以改變。   「謝謝你!」流千雪輕輕地道了聲謝。   斬風凝視著她,面孔美麗得讓人心顫,即使心如止水,也忍不住掀起一陣波浪,眼神突然變得灼熱,無法否定心中對她有好感,但大丈夫敢愛敢恨,他本就喜歡直接了當,因此沒有掩飾。   流千雪被他的目神一灼,心中又像小鹿似的亂跳著,吶吶地坐著,不知說甚麼才好。   斬風走到床邊坐下,背靠著。   流千雪見他坐到身邊,臉色更紅,卻沒有避讓,輕聲問道:「你怎麼上山了?」   「有些擔心……」   雖然沒有說出後面的名字,但已呼之欲出,流千雪的俏臉更紅了,像熟透的紅蘋果一樣,一對玉手不知所措地擺弄著衣角,煞是嬌美動人。   「擔……心我嗎?」流千雪羞得不敢說話,聲音幾乎像蚊子哼哼。   「是!」斬風毫無半點掩飾,直接了當地道出心中所想。   「啊!」流千雪似乎沒有料到他會如此直接,突然驚呼了一聲,雙手捂著發燙的面頰,呆呆地望著他,臉紅的能滴出汁。   斬風凝視著她,眼神越來越熱,像烈火一樣灼著流千雪的心。   「我……我……」流千雪知道許多人傾慕自己的美貌,也有不少人獻慇勤,更有人暗示愛慕自己,卻從未有過像斬風這樣直接,心中的激盪短時間內根本無法平復。   「我放你離開,不過請你先幫我治傷。」   「嗯!」流千雪依然心亂如麻,呆呆應了一聲。   斬風將被燒得變了形的雙手平攤在她面前,問道:「能治嗎?」   「啊!」流千雪的眼光掃見雙手時,立時被手的慘狀驚呆了,緊緊地抓住兩手看了半晌,心裡突然覺得一陣刺痛,彷彿受傷的是她自己,神色緊張地道:「好好的一雙手,怎麼會傷成這樣?是誰傷的,太殘忍了!」   斬風抬頭望了她一眼,話語中竟然帶著恨意,可見她是何等擔心,一陣甜意湧入心頭,他呆了呆,喃喃地道:「這種感覺……看來我真的喜歡上她了。   「能治嗎?」   流千雪仔細地檢查了一番,微微蹙了蹙眉,沉吟道:「這火不是普通的火,像這麼烈的火可以把人都燒化了,而你的手卻留下了大部分的原形,實在有些幸運。不過你放心,我會盡全力治療。」   「不必勉強。」   流千雪抬頭望了他一眼,心中像揣著小鹿似的亂跳,臉又紅了,低頭細聲道:「你救了我二次,還保住了……我不會忘記!就算拼盡一切,我也會治好你的手。」   語聲輕柔,就像是一隻玉手輕輕地撫著心靈,斬風不是傻子,這番話分明是接受情意的暗示,心頭像是烈火般熊熊燃燒起來,平生從未如此興奮,竟有坐立不安的感覺,為了平復心神的激盪,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   流千雪幽幽地道:「我相信你。」   「外面人都走了,要不要換個地方?」   「不必了,這裡住了幾天,也熟悉了,雖然有些陰沉,但現在看起來還算舒服。」   「嗯!」斬風不再多問,盤膝坐在床上等著流千雪治療。   流千雪小心翼翼地抓著手掌撥弄了一陣,然後開始嘗試用各種道術治手。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了,斬風閉著眼睛甚麼話也沒說,而流千雪則是全神貫注地為他治療,生怕分神會影響治療的效果。   洞中漆黑,直到流千雪的肚子餓得咕咕亂叫,她才紅著臉停了下來。   斬風睜開眼睛看了看雙手,雖然進展不大,但痛楚幾乎全消了,暗暗讚歎流千雪的治療術神妙,流千雪的羞態也進入他的眼簾,輕輕地道:「外面應該有食物,我帶你出去。」   「嗯!」流千雪像一隻溫順的小兔子,跟在他的身後走出了石洞。   這座地下寨子蓄存了不少糧食,所以兩人很快就找到了食物,以及一切應用之物,流千雪又變成了一個很好的廚師,很快就弄出了幾樣香噴噴的小菜和熱騰騰的饅頭。   看著滿桌的食物,斬風忽然有一種家的感覺,思緒又回到了兒時的歲月。   流千雪見他看著食物發呆,嫣然一笑,柔聲道:「試試吧,做得不算好。」   「娶到你一定會很幸福。」   斬風隨口一句讓流千雪含羞不已,卻沒有反駁,低著頭輕輕地道:「別笑我了。」不知為何,這個孤冷的身影在她的心頭越陷越深。   斬風拿著筷子挾起菜放在嘴裡,然後緩緩地咀嚼起來,像是在回味著某種早已忘記的滋味,又像是丈夫在細細地品味著妻子的手藝。   流千雪抿嘴一笑,問道:「有這麼好吃嗎?」   「三年沒吃了。」   「三年?」流千雪愣住了。   「我不用吃飯。」斬風坦白相告。   流千雪又驚又喜,好奇地問道:「你居然能不吃不喝,好厲害啊!聽說要修煉到極高的境界才行,不過你不是修道者,為甚麼也能不吃不喝?」   斬風搖頭不答,又挾起菜放入口中。   流千雪毫不介意他的冰冷,反而迷上了這種氣質,微笑著吃完飯,隨後洗碗掃地,將一切都收拾乾淨,十足一個賢慧的妻子。   斬風依然沉默寡言,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溫柔賢慧的少女,心中的情火更熾熱了。   「我們繼續吧!希望早點把你的傷治好。」流千雪放下抹布,牽著斬風的手向居住區走去。   兩人找了一間舒適的房間,繼續治傷,一直到流千雪困得睡著了。   「如果不是道官就好了。」斬風靜靜地靠著石壁一動不動地坐著,眼睛凝視著面前沉睡中的美人。   「為甚麼要殺那麼多人?」流千雪忽然夢噫了一句。   斬風呆了呆,眼神變得有些古怪。   「好美的藍色啊……別……別跳下去……火……」   「原來她……」一連串的夢噫似是不著邊際,然而傳入斬風的耳中卻如同驚雷一般,心中猛地跳動了,喃喃地自言自語道:「原來是這樣。」   流千雪翻了翻身,繼續著她的好夢。   治了兩天,傷勢將近痊癒,看著幾乎完好如初的雙手,斬風感激地連聲道謝。   「能治好真高興。」流千雪比他還高興,嫣然一笑,露出一排海貝般小牙,牽著兩隻手左看右看,生怕留下任何傷口,已經沒有了原來的羞澀。   斬風凝望著她,治療的兩天內,兩人的關係已經突飛猛進,雖不說親密無間,但已是兩情相知,他也發現了流千雪心中的秘密,自己另一個形象早已深深地印在她的心底,只要公開這個秘密,關係可能會更加密切,但他不願把溫順善良的流千雪牽扯入仙冥之爭,因此隱瞞下來了。   「你可以回去了。」   這幾天流千雪全神貫注地治手,寨中又沒有旁人,因此就連自己身處敵對勢力的地盤也忘得乾乾淨淨,只要有斬風在身邊,她就堅信自己會安全,此時經斬風提起,這才想到自己的處境,臉上忽喜忽憂,凝望斬風的眼神中藏著絲絲眷戀。   「也許留在這裡比較安全,戰亂平息之後,我送你下山。」   「可是……」流千雪猶豫了一番,終於鼓起了勇氣,真誠地問道:「道官殺了你的全家,你不恨我嗎?」   斬風微微一愣,凝視著寶石般的眸子,搖頭道:「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道官。」   流千雪聽出話外之音,斬風並不是不恨道官,只是不恨自己,神色隨之一黯,幽幽歎道:「我的確是道官,還是四等道師,算起來也是你的仇人,值得對我這麼好嗎?」   「值得。」斬風答得鏗鏘有力,沒有半點遲疑,眼神中更是透出無比的執著,不容半點置疑。   「你--」流千雪的心湖像是被扔進了一塊大石,激盪的波紋不斷地蕩漾。   斬風凝望著目光散亂的眸子,誠懇地說道:「我從來都沒有把你當成道官,也不會把你歸入道官之類。仇是不會忘的,情也是不會忘的,我不想遮遮掩掩,也不會放任不管。雖然我喜歡你,但絕不會放棄血仇,將來一定還會有道官死在我的手裡。」   話語誠懇之極,流千雪情不自禁握著他的手,心裡卻在顫抖,這一番話無疑表明了與道官勢不兩立,除非自己脫離道官,否則兩人之間必有鴻溝。   「我這次上山只是為了把你平安送下山,你應該回到屬於你的地方,其他事我沒有想過,至少在報仇之前,我不願去想。硯冰的話你不必介意,救你兩次只是因為我自己的原因,不必說甚麼報恩的話。」   流千雪突然害怕了,她察覺到心湖的影子再也無法揮走,無論將來發生甚麼事,這個影子也許會永遠出現在心底,正因為如此,她怕自己完全陷入了情網,無法自拔。   斬風沒有再逼她,默默地倒了一杯水遞給她,淡淡地道:「不必擔心,我沒甚麼要求,只不過說了一些想說的話而已。」   流千雪接下水杯輕淺淺地呷了一口,冰涼的地水刺激著她的神經,使膨脹中的思緒慢慢地緩和了,過了半晌,她輕輕地搖了搖頭,吶吶地道:「我從來都沒遇過這種事,腦子好亂啊!」   斬風站在她身邊,輕輕地摸了摸披在肩上的青絲。   流千雪沒有掙扎,默默地低著頭,細聲問道:「外面怎麼樣了?」   「麟雲上山了。」   「麟雲道聖!」流千雪倏的一愣,驚訝地望著他。   「還有百名道名、三千士兵,以及許多道僕、道奴。」   流千雪的臉色又白了,憂心忡忡地道:「他們要幹甚麼?報仇嗎?」   「他們來殺人。」斬風的語氣冷得能凝水成冰。   流千雪突然抱著頭苦惱地道:「為甚麼要這樣,各自修煉道術不是很好嗎?」   「他們修煉的目的就是殺人。」   冰冷的話語就像針一樣刺痛了流千雪,雖然不想承認,卻想不出任何理由辯駁,情緒變得十分低落,眉尖緊緊地皺著,面帶憂容,低著頭喃喃地嘀咕。   斬風被麟雲帶起了仇恨,拉著她的手道:「走,我帶你去看看。」 第五集 紫雲天霄 第八章 逆黨之危 第五集 紫雲天霄 第八章 逆黨之危   「看甚麼?」流千雪驚慌地問道。   「戰場,殺人。」   「我……我不去。」流千雪害怕了,她害怕看到了道官殘忍的一面,使心目中的美好形象破滅,如果道官真的無惡不作,修道成仙的夢想也一定會動搖。   「怕見事實嗎?」   「我……」流千雪哇的一聲,伏在他的懷裡失聲痛哭起來。   斬風眼中有些歉疚,但沒有說甚麼,抬頭望向上方,自言自語地道:「外面下了幾天大雨,山路都被衝垮,兩撥擠在長山城方圓數十里的地方,這場火並無可避免。」   「真要打仗?」流千雪突然停止了哭泣,含著眼淚驚望著他。   斬風淡淡地道:「是殺戮,道官的殺戮。」   流千雪身子一顫,隨即沉默了。   斬風看了看她,沉聲道:「長山太危險,下山的路又斷了,你最好留在這裡。」   「你要去哪兒?」   「殺人。」   「你也要……」   斬風搖頭道:「我沒興趣濫殺,只殺一個就夠了。」   「誰?」   「麟雲!」   流千雪驚得張大嘴巴呆呆地望著他,道聖的地位在她的心中極其高尚,實力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然而斬風的神色彷彿在告訴她,殺麟雲志在必得。   「他帶人殺了硯冰滿門,本就該死,何況殺他一個,戰鬥就結束了,很划算。」斬風再也沒有理她,轉身就往外走去。   「我也去!」流千雪輕咬著下唇,急步衝到他的身邊。   斬風轉頭看著她,伸手握著她的柔荑,拉著她默默地自寨外走去。   流千雪微微掙扎了一下,最終還是溫順地接受了。   天色又沉了下來,黑壓壓的烏雲統治著山區的天域,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就連十幾天沒見到天空的流千雪,也無法感受到重見天日的喜色。   「好像又要下雨了。」   斬風看了一眼濕潤的草地,道:「似乎之前又下了幾場雨。」   流千雪茫然地看著遠近山林,根木認不出東西南北,又沒有太陽指引方向,不禁皺了皺眉,問道:「你認識路嗎?」   斬風也有些為難,掃視了四週一眼,搖頭道:「不知道,又下了幾場雨,硯冰他們走過的路已經被沖沒了,唯今之計只有自己找路。」   「找路?」   「走吧。」斬風半扶半擁著她,踏上了濕滑泥濘的山道向高處攀去。   昏黑的天色之中,夜悄悄地來了,山林中漆黑一片,氣溫也冷了,山壁間的凸巖下,斬風擁著瑟縮的流千雪等待著天明。   「還冷嗎?」   流千雪把頭枕在他的肩窩處,清幽的目光凝視著黑暗的夜空,突然發現自己的命運似乎改變了,如果是一個月前,她如何也想不到會與一名青年男子如此親密,雖然沒有表態接受斬風,但也沒有出言拒絕。   斬風發現流千雪冷淡了許多,心裡明白,必然是因為自己與道官的仇恨,孤冷的他並沒有感到失落,只是有一點惋惜。   「從我記事起,就一直都住在古樹鎮,只知道修煉道術,心無旁騖,沒想到外面的世界與我想像完全不一樣,到處都是殺戮血腥,我現在只想回去安心修煉,不再想其他事情。」流千雪道出了心中的期盼。   「沒有人願意過那種生活。」   「難道不能重新選擇嗎?」   「如果我連父母的血仇都可以忘記,你還會願意坐在我旁邊嗎?」   流千雪無言以對,過了半晌才喃喃地道:「我沒見過父母,雖然時常想起,但甚麼記憶也沒有。」   天空突然響起了一聲巨大的驚雷,將寂寥的夜空震醒了,斬風和流千雪都吃了一驚,猛地抬頭望向西南方的天空,忽然發現極遠處似有火光沖天。   「怎麼回事?」   斬風冷冷地道:「那是麟雲的雷聲,那個方向也許就是長山城。」   「麟雲道聖!」流千雪驚愕地望著西南方。   「深夜時分突現驚雷,看來雙方已經開戰了。」   「開戰!」流千雪臉色刷的全白了,「相安無事不是很好嗎?為甚麼要打打殺殺?」   「你該去問戟布,也許還要問一問你們奉若神明的仙人,為甚麼要傳授殺人的工具,為甚麼要培植道官的勢力。」   流千雪知道他說的是滅門之禍,雖然不願意相信這是事實,但此刻也不能不信了,神色一黯,幽幽地道:「修道不是為了升仙嗎?我不明白他們為甚麼要做出那種事?太不應該了。」   斬風怔了怔,沒想到她居然會批評道官,不像其他道官一樣,一味地守護道官的威嚴,心中更是疼愛。   流千雪默默地禱告道:「希望能盡早休兵,不傷和氣。」   面對如此善良的少女,斬風再也沒有說甚麼。   清晨,天色剛亮,斬風拉著流千雪穿梭在山林之中,向著昨夜雷聲傳來的方向疾行。奔出五里,曲折的山間小道上橫擺著七八具血淋淋的屍首,身上都有重傷,血液已干,顯得林子陰森而恐怖,嚇得流千雪突然驚叫了一聲,反身撲入了斬風的懷中。   「別怕!」斬風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抬眼打量著屍首,發現這幾人都是士兵,沒有一個是山間的人,心中略安。   流千雪心神不寧,顫聲問道:「怎麼這麼多死人?」   「前面還會有更多。」   「啊!」流千雪嚇得一哆嗦,雙腿也軟了。   「還想看嗎?」   流千雪猶豫了半天,勉強地點了點頭。   「救我!」兩人的左側突然傳來了一聲尖銳的求救聲。   斬風被突然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猛地轉頭望去,赫然發現陽谷倒在樹邊的草叢中,滿身是血,右臂和大腿有明顯的刀傷,身邊還倒著十幾個士兵的屍體,似乎是力戰受傷。   「他還沒死!」流千雪瞥見滿地屍首,心中難受,難得見有人存活下來,心中略感安慰,急忙衝到陽谷的身邊。   陽谷傷得頗重,只能躺在地上,此時舉目看了一眼,正迎著芙蓉般的俏臉微微綻放,美不勝收,不禁看呆了,喃喃地道:「原來團長藏著的是這麼一個美人,難怪不讓我們進入石洞。」   「傷得好重啊!」流千雪細心地為他處理傷勢,沒有留意到他眼中突然燃起的熾熱。   斬風歎息著流千雪的心地善良,親匿地拍了拍她的背,然後抬頭盯著陽谷問道:「你們團長呢?」   陽谷緊盯著流千雪肩頭的手,眼中似有些妒意,片刻之後才回過神,輕咳一聲淡淡地道:「我們中伏了,不過兄弟殺退了伏兵,正向長山城聚去,我受了傷,所以留在這裡休息。」   「嗯!沒事就好。」斬風察覺到他目光藏著邪意,又見他緊盯著流千雪的臉,心中一動,暗暗冷笑,看著流千雪勸道:「先治一治吧,不致命就行,我們還要趕路。」   陽谷暗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臉上卻露出一副感激的表情,凝望著流千雪道:「姑娘不計前仇,救命之恩,陽谷終生不忘!」   「沒甚麼。」流千雪抬頭看了一眼,對陽谷灼人的目光感到很不舒服,淡淡一笑,站起來拉著斬風向前走去。   陽谷緊緊地盯著流千雪的俏影,心頭的火越來越熱,燒得他有些暈眩,嘴裡喃喃地道:「太美了,天下竟然有這種美人,太美了……」   斬風和流千雪踏上了高坡,越過一條小溪,戰鬥留下的痕跡越來越多,而屍體越來越多,殘肢斷臂更是隨處可見,使整個山林裡充斥了濃烈的血腥氣,兩人所經之處還不時地傳出斷斷續續的呻吟聲,更添一份淒涼和陰森。   流千雪被鑽進鼻子裡的血腥氣弄得胃很不舒服,時常有嘔吐感,而且感覺越來越強烈,有的時候更需要鑽入斬風的懷裡避開血腥氣。   斬風知道她是一個極度厭惡戰鬥和殘殺的人,正是這一點深深地吸引著他,然而他很清楚身上的重任,絕不可能避開殺戮。   最後,兩人踏上了一座山崖,站在南側的崖台上,可以清晰地看到遠處的長山城,還有周圍的梯田以及山林,原本如同一條綠色綢帶的林間密道斷裂了,許多地方被山上湧下的泥石流衝到了下方,還有的被泥流擠在一起。   最令兩人吃驚的,就是長山城的山野已經變成了慘烈的戰場,一眼望去滿目瘡痍,地上的屍體就像螞蟻一樣,遍佈在高高低低的山林之中。   流千雪看呆了,面前的一幕是她一生之中所見過最恐怖的畫面,心中的驚顫遠非言語所能描述,嚶嚀一聲,就軟倒在斬風的懷中。   「如果道官們的性情都像你一樣,這裡就不會這樣了。」斬風輕輕地扶住她纖柔的嬌軀。   「我不走了,甚麼都明白了。」   斬風忽道:「其實這樣也沒甚麼不好。」   「為甚麼?」流千雪不解地望著他。   「死了再生,沒甚麼不好,也許會有更多的機會。」   流千雪呆呆地回味著他的話,點頭道:「是啊!死了再生,生罷又死。」   長山城外並不只有死屍,道官的勢力和逆黨的勢力依然在,然而局勢卻偏向了道官一方,藏劍等人被壓縮在樹林密道之下,而軍隊和道官則形成一個扇形的陣式,將對手壓制住。   喀嗦!一道巨大的閃電如同白龍一般劈開了天空,砸向空曠的梯田,聚集的人群根本沒有時間反應過來,就被突然而來的巨電吞沒了,山谷間突然迴盪一陣慘叫聲和驚呼聲,就連斬風和流千雪所在的位置也能隱約聽到了。   「可惡!」斬風不加思索,一眼就看出這是麟雲的道術,也只有他有這種能力。   「是……是麟雲道聖!」流千雪顫聲驚呼了起來。   「除了他還有誰有這種能力,這根本就不是戰鬥,而是單方面的屠殺!」殺氣像浪濤般湧滿斬風心頭。   「屠殺!」流千雪顫了一下,俏臉全無血色。   「戰場之上生死有命,本沒有甚麼奇怪,可自從有了道術之後,凡是有道官參與的戰鬥,都成了道官的屠殺遊戲。」   流千雪雖然聽得有些刺耳,卻不能不承認這是事實,幽幽地歎道:「何苦呢!」   「這裡應該很安全,你自己小心,最好用遁術隱身,免得引來殺身之禍。」   流千雪猛地一驚,抓著他的手臂急聲問道:「你去幹甚麼?」   「殺麟雲!」斬風沒有掩飾自己的殺氣,裂刑的陰影再一次籠罩著他,揮之不去,凌厲的目光直指著戰場。   「你不是麟雲道聖的對手,他的道術很厲害,與十大道仙相差不遠。」流千雪拉著他的手緊張地勸道。   「你是擔心我,還是擔心我殺了麟雲?」斬風凝視著滿眼焦急的流千雪。   流千雪的臉時紅時白,低頭不語。   「連仙人我都宰了,何況是他!」話音未落,斬風便如風一樣向前竄去。   「他……他說仙人!」驚訝兩個字已不足以形容流千雪此刻的心情,腦子裡一片空白,甚麼也想不到,只是愣愣地望著消失在山頭的斬風。   山下鏖戰漸漸平靜了下來,數十名道官、十餘名道僕和道奴,還有大約一千多士兵組成的道官陣營,在人數上佔了絕對的優勢,組成月牙形陣式,而藏劍的二百多人經過幾番激戰,力量大幅削弱,被迫與硯冰和弓弛的部下集結,以密林為依靠,組成長方陣式。   麟雲施展道術之後,就一直閒坐雲端,悠閒地看著手下人將逆黨勢力一步步逼到絕境,心情極為暢快。   自從道官勢力佔據朱雀國的權力巔峰後,四大逆黨就成了最大的四個反抗勢力,然而兩年多以來,道官著重於擴展在民間的影響力,對於逆黨的圍剿並不熱衷,而且道官內部的競爭也十分激烈,十大道聖各有勢力,因此逆黨反而成為了次要打擊對象。   麟雲做為十大道仙之下的權力人物,同樣野心勃勃,希望自己能夠擠掉勢力較弱的幾位道仙,成為新的道仙,因此他把目光轉向了逆黨,希望藉剿滅逆黨的機會,提升自己在道官勢力之中的威望和影響力。   眼看著第一步的行動將要成功,四大逆黨頭目已有三人落入重重包圍,心裡說不出的興奮。   相比之下,藏劍、弓弛以及硯冰的處境可謂極其艱難,他們三個各被一群道官圍攻,無法顧及手下人,以至於傷亡慘重,而且一直向後退,直至退到林帶之前。   「老哥,死戰的時候到了!」藏劍朝身側弓弛望了一眼。   「麟雲這個龜孫子一直躲著不肯出戰,現在是最好的機會,殺了他就可以扭轉整個戰局,硯冰團長會配合我們,老弟,放手一搏吧,別留下遺憾!」一向平和的弓弛完全變了,眼中透著濃濃的殺氣,眉心出現了一個青色的天圓,並溢出薄薄的青氣。   藏劍傲然冷笑,雙手輕輕一抖,手背上同時出現了短劍的圖案,右手艷紅似火,左手雪白如冰,兩隻手交疊面前後,空中突然出現了一把紅白相間的奇形古劍,上面還刻著銘文。   麟雲神色微變,傲然的眼神中添了一些詫異,突然駕著浮雲來到兩人正上方,冷冷地問道:「你們都是異術師?」   弓弛淡淡地應道:「天下不是只有道術,道術雖強,但也不能為所欲為。」   麟雲聽出語氣中的蔑視之意,極為不悅,冷笑道:「就算是異術師又如何!朱雀國的法規中嚴禁異術師進入,你們這是不打自招,怨不得我們趕盡殺絕了。」   此時硯冰也飛到了弓弛和藏劍的上方,纖細的身軀飄起了陣陣血霧,像是蒸騰的霧氣將她裹在中間,加上黑色的衣服,透著詭異的邪氣,震懾了不少士兵。   弓弛和藏劍抬頭看了一眼,相視一笑,三人第一次並肩作戰,也是第一次真正見識對方的實力。   硯冰浸淫在仇恨中的雙目死死盯著麟雲,報滅門之仇是她活到今日的唯一目標,此時仇人就在眼前,怎能讓她平靜。   麟雲接觸到她的目光也不禁為之一顫,心道:「好濃的殺氣啊!不愧是通緝榜上的頭號人物,身上的血色霧氣更是怪異無比,看來最難對付的是她。」   隨同麟雲而來的除了墨名之外,還有兩名道君,巖竹和赤瘟,三人同時走出陣勢,沉聲道:「道聖大人,這三個逆賊交給我們了。」   「不必了,難道我連三個小賊都對付不了?」   麟雲淡淡地掃了三人一眼,無論是人數還是實力,道官都佔了絕對的優勢,正面對抗,藏劍等人一點勝算都沒有,恐怕只有他們三個有能力逃生,但麟雲卻沒有輕易下殺手,因為他要的不是這百餘名小卒的性命,而是藏劍、弓弛和硯冰。   三名道君愣了愣,不敢相問,默然退回了原位。   另一邊,硯冰看著藏劍問道:「不是說北權被抓嗎?為甚麼沒見猛虎堂的人?」   藏劍神色冷峻而凝重,沉聲道:「看來我們上當了,一定是北翎那個王八蛋騙了我們,說不定正是他和道官勾結,故意把我引到長山。」   「那個小人實在無恥,只可惜了這些弟兄跟著我們死戰。」弓弛看了看身邊的手下,眼中滿是歉意。   「老大,不必擔心我們,你們的實力一定可以衝出去,快走吧!」   邢古也看著藏劍勸道:「閣主,沒有必要死拼,只要退入山林,他們絕對抓不住你,後面的弟兄正在努力打開被泥水沖壞的林中密道,很快就能成功了。」   藏劍搖了搖頭,冷然道:「讓我扔下手足逃生,你還不如殺了我,何況我和弓老大,還有硯團長全力一搏,不見得會輸,你們做好準備,憑借地勢防禦。」   其實他很清楚,手下的這些死士對付士兵綽綽有餘,然而對方有數十名道官,實力相差太遠。   「麟雲狗賊,我先宰了你!」硯冰嬌斥一聲,率先撲向麟雲,隨之而起的是一個巨大的血色太極,並帶著血色霧氣高速地在空中旋轉,如同一個巨大的血色氣旋,又像是吸納一切的血色黑洞。   麟雲雖然極度自信,卻十分小心謹慎,硯冰所表現出來的實力和氣勢,更在藏劍和弓弛之上,而且血色太極更是他前所未見的異術,單看表面的威勢便足以嚇人,其中的奧妙更是高深莫測。   他忽然扔出幾顆黑色帶著閃電的驚雷,試圖探查血色太極的威力,結果雷聲剛響就被血色太極吸納了,沒有造成絲毫的效用。   「這點本事也敢來獻醜?」硯冰冷冷一笑,再次加快了血色太極的速度。   藏劍和弓弛見她一戰得利,信心倍增,各自施展奇術向麟雲攻去。   藏劍的冰火奇劍速度奇快,在天空中灑出一片冰火奇光,異常炫目,看得眾人無不驚歎。弓弛眉尖的青氣如泉水般突然湧出,在空中形成一卷巨幅青紗,向麟雲的頭頂捲去。   普通的士兵何曾見過這些異術,驚得目瞪口呆,就連藏劍等三人的手下,也被首領的奇術驚呆了,臉上再次流露出興奮與自信的神采。   墨名等三名道君是麟雲之下的高手,看著這一幕,雖不至於像其他人那樣的驚愕,但也皺起了眉頭,因為他們一眼就看出藏劍三人一直都在隱藏實力,目的就是想一舉圍殺麟雲。   麟雲遠比部下鎮靜,操縱著身下的黑雲左右輕飄,不斷地避開著三人的攻擊,試圖找出三人的弱點。   昏暗的天空,被這一場奇特的激鬥染上了奇妙的光彩,各色光芒在空中飄來蕩去,逼得兩邊的圍觀者連連後退,墨名等人雖然心裡著急,但沒有麟雲的吩咐不敢出手相助,而邢古等人卻十分高興,拉開了兩陣的距離,使他們有更多時間打開被洪水沖壞的林中密道。   硯冰在空中,而藏劍和弓弛在地面,形成一個立體的三角攻擊面,對麟雲造成了極大的威脅,他們都很清楚如果這一戰失敗的結局,相反的,只要擊殺麟雲,道官的圍剿就會徹底失敗。   麟雲的自信和傲氣正是他們最好的機會,否則道官一擁而上,機會就會流走,結果也可想而知。   嘶!隨著一聲破布聲,麟雲身上的道袍,被藏劍的冰火奇劍在背上破了一個大口子,最奇特的是裂口邊緣被冰封住了,形成一條白帶。   「放肆!」麟雲冷笑一聲,右手輕輕一揮,座下的黑雲向著藏劍飄了過去。   「小心!」弓弛大聲提醒著。   「放心!」藏劍一擊成功,信心大增,冷望著麟雲傲然一笑,立即召回冰火奇劍,反刺黑雲,然而劍身剛剛碰上黑雲,就被一連串的驚雷炸開了。   「我要讓你們知道小看道聖是要倒霉的。」麟雲終於發怒了,狂怒中的他就像一頭凶狠的野獸,座下的黑雲在他的操縱下行動極快,挾著狂雷撲向藏劍。   藏劍臉色大變,不禁為黑雲的強大力量感到震驚,然而危機刻不容緩,怒吼著準備以力相拼。   「快退。」弓弛見他危急,輕嘯一聲,將空中的巨幅青紗捲向麟雲。   麟雲立即喚出天雷衣護身,偌大的青紗雖然包裹住他的身軀,卻只能停留在他的肌膚三寸之外,因為強大的天雷衣完全抵擋了青紗的威力,使之無法形成傷害。   硯冰的血色太極也飄向黑雲,將氣勢宏大的黑雲擋在藏劍的身前,替他化解了危機。   麟雲雖然處於下風,卻顯得從容不迫,望著硯冰微微一笑,道:「果然是你的實力最強。」   硯冰沒理他,朝著藏劍問道:「沒事吧?」   藏劍懊惱地看著面前的冰火奇劍,憤然道:「想不到他的力量如此強大,我一時疏忽,幾乎壞了大事。」   弓弛一邊拚命催動青紗,一邊勸道:「三人合擊一定可以勝他,別愣著,快來幫我!」   藏劍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眼中再次露出懾人的寒芒,冰火奇劍也化成一條巨龍撲向麟雲,而硯冰更不甘示弱,血色太極平放在麟雲的頭頂,試圖化解天雷衣的部分力量。   情勢的發展慢慢地向三人傾斜,麟雲雖然穩若磐石,但在外人看來卻像是毫無還手之力,因此道官們開始為麟雲的處境擔憂,交頭接耳商議著是否應該出手助戰。   就在此時,麟雲的天雷衣突然膨脹了數倍,就像一個巨大的罩子將麟雲護在中央,並將青紗、冰火奇劍和血色太極向外推出。   墨名等人都鬆了口氣,紛紛露出滿意的笑容,有的更大聲讚歎。   赤瘟好功,在這麼大的場合總想露出一手,趁硯冰等三人驚愕之際,突然施展道術放出了一隻銀色小蛇,如閃電般撲到弓弛的面前,一下便咬中了他的右臂。   弓弛沒想到有人偷襲,不及防備,慘叫一聲仰天便倒,空中的青紗也隨之消失,如此一來,情勢急轉直下,血色太極和冰火奇劍都被拋了出去。   「卑鄙!」藏劍怒吼一聲撲到弓弛的身邊,見他右小臂重傷,血流不止,疼出滿頭大汗,心中又急又憂,急聲問道:「老哥,沒事吧?」   弓弛只覺得右臂像萬針刺著似的,疼痛難當,但他還是硬咬著牙站了起來,沉聲道:「死不了,只是疼得難受,恐怕動不了手了,看來不能再撐下去了,想辦法撤吧!」   硯冰很清楚沒有弓弛的幫忙情況極為不妙,即使有能力阻擋麟雲的攻擊,也沒有辦法防備其餘三名道君偷襲,何況還有數名道師道佐,冷靜沉著的她略加思索,轉頭望著薄戎和邢古道:「快帶人撤,我來殿後。」   藏劍沉聲道:「這是我的地盤,自然由我來殿後,硯團長,你送弓老大離開。」   就在局勢倒向道官一方的時候,斬風的身影悄然出現在了戰場上,道官和士兵們都沒有留意他的出現,因為他們只看到一個影子一晃而過,只覺得自己看花了眼。 第五集 紫雲天霄 第九章 雷鳴電閃 第五集 紫雲天霄 第九章 雷鳴電閃   斬風一路奔來,清楚地看到了三人圍攻麟雲的景象,心中大為震驚,尤其是弓弛和青紗和藏劍的冰火奇劍,都不是普通的技能,而麟雲的強大也令他有所體會。   「我來的正是時候。」他沒有任何猶豫,突然閃出身子衝向逆黨的一方。   道官和士兵們都在望著前面,突然發現一個身影衝了出去,都以為是同僚,然而片刻之後他們就看出了異象,都露出驚愕之色。   「甚麼人!」   斬風冷冷地瞥了一眼頭頂的麟雲,然後走向硯冰。   「斬風!」弓弛和藏劍都大吃一驚,沒想到他會在這種情況下出現。   「你果然來了。」硯冰的眼中閃過一絲興奮,殺退仙人的一幕依然記憶猶新,看到他就彷彿看到了希望。   「我不會失信於自己。」斬風朝她點點頭。   硯冰呆了呆,想起他說過「拼了命也要守護唯一的親人」,心中一陣觸動,柔聲問道:「傷好了嗎?」   「雖然沒有好,但不會影響實力。」斬風抬起雙手揚了揚,眼角掃見弓弛腫起的小臂,問道:「沒事吧?」   「沒事。」弓弛搖了搖頭,欣慰地道:「我果然沒看錯人,在這種危難時候還能挺身而出,比起臨陣退縮的無恥小人要好千萬倍。」   「斬風,弓老大受了傷,麟雲就靠你了。」   「他?」藏劍對於斬風在這個時候挺身而出的膽識和氣魄極為欣賞,卻對他沒有太大的寄望,雖然知道他擊敗了北翎,但對於他的實力依然不太瞭解。   弓弛卻對他頗有信心,含笑道:「我現在無法應戰,你就接替我吧。」   「他行嗎?」藏劍驚訝地問道。   「他如果不行,我們就沒希望了。」   「這裡交給我了,你們帶人撤走。」斬風冷冷地瞥了麟雲一眼,傲然向他走去。   弓弛等人都愣住了,沒想到他竟要一個人殿後,不禁為他的豪氣所折服,就連藏劍也慨歎不已。   空中的麟雲剛剛怒斥了赤瘟,眼角忽然瞥見斬風,神色稍變,凌關長街上的一戰記憶猶新,雖然沒有分出勝負,但斬風冷如冰山的氣勢,無比的自信,都給他留下了極深印象,駕著黑雲飄到他面前,冷冷地道:「你來的正好,上次那一戰還沒結束!」   「上次……」藏劍和弓弛又是一驚,呆呆地望著斬風。   斬風泰然自若地瞟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上次你跑了,這次恐怕就沒這麼容易。」   「哼!大言不慚,連我徒弟都能擊敗你,還有臉來應戰。」麟雲輕蔑地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儘是不屑。   「你這顆人頭我要定了。」   一句話說得道官們無不憤然,紛紛出言指責。墨名更是踏出一步,朝著麟雲躬身問道:「道聖大人,這個無知的小子交給我吧?我一定讓他後悔來到世上。」   「滾開!」麟雲怒喝一聲。   「道聖大人……」墨名見他神色冷然,心中一顫,尷尬地退了回去。   「小子,既然大言不慚,我就陪你玩玩。」麟雲自視極高,不願搶先攻擊,跳上黑雲後施展出天雷衣,等待斬風進攻。   斬風立即感受到天雷衣強大的氣勢和壓力,神色冷峻,轉頭對硯冰沉聲道:「快撤。」   「你!」硯冰猶豫了起來。   斬風淡淡地道:「放心去吧,我連仙人都不怕,怎會怕他?你的仇我會替你報!」   硯冰想起與仙士虎極的一場激戰,信心頓時大增,沉聲道:「我明白了。」   「姐姐小心其他道官,麟雲恃才自傲,不會要別人相助,但他一旦失敗,其他的道官必然會群起圍攻。」斬風說完,便向麟雲迎去。   「放心吧,除了麟雲,其他都是廢物。既然是必勝,我又何必退卻?你千萬小心,我在旁邊等你成功。」硯冰冷冷地掃視了一眼面前的一群道官,然後退回弓弛和藏劍身邊。   「他真要獨戰麟雲?」藏劍驚訝地望向硯冰。   「嗯!」硯冰神色凝重地點點頭。   藏劍皺著眉頭沉聲道:「我知道他勝了北翎,但麟雲的實力遠勝北翎,我們三個連手也只是略佔上風,他一個人怎能成功?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小心為上。」   「我說他必勝無疑。」硯冰淡淡地駁斥著,「藏劍,你的人佔了大多數,為保全實力,快帶著撤走。」   藏劍本不是個貪生怕死的人,只是因為事關三家的興衰成敗,不得不慎重,此時被硯冰用話一激,豪氣頓生,道:「你不必譏諷,我從不怕死,只是不希望兩位在我的地盤上有任何損傷,既然硯團長豪情干雲,我自然捨命相陪。」   「這才是藏劍,別說那些小家子氣的話。」硯冰滿意地點點頭。   弓弛指著斬風含笑道:「藏劍,斬風的氣勢咄咄逼人,他也不是傻子,如果沒有把握,怎敢說這種大話,就看他今日如何一鳴驚天吧!」   「嗯!」藏劍望著渾身上下都滲著殺氣的斬風,不禁想起客棧中的那場氣勢之爭,心中大安,點頭道:「我當然希望他能一戰成功。」   硯冰心中感慨,如果告訴兩人斬風逼走仙人,也許他們就不會懷疑斬風的實力,然而她的心裡一直有些不解,斬風與虎極的那一戰,為甚麼會發生轉折性的變化,斬風一直沒有說,她也沒有多問,但心裡猜測著斬風擁有一些絕技,只在危急時刻才使用。   除了斬風和硯冰之外,幾乎所有的人都把這場激鬥看成是大人與小童的戰鬥,勝負早已分明,無須懷疑,道官們甚至盤算著,這場懸殊的戰鬥會不會一招了結。   「一定要贏!」   此時斬風比任何時刻都要冷靜,這是一場未知輸贏的戰鬥,也是一場重大的考驗,心神束縳力到底能夠發揮到何種程度,這是關係到日後發展的重大難關,而且身後還有百餘條性命在等著自己的一戰成功。   然而麟雲的天雷衣與聿丘相比,著實有著天淵之別,即使聿丘的實力提升了七倍,也遠遠不及,麟雲身上的天雷衣厚達半丈,而且雷聲一致而清脆,聽起來很有規律,單是氣勢上就足以壓倒幾乎所有的人,當然,斬風是例外。   冷傲和自信成了斬風的「天雷衣」,即使麟雲氣勢如虹,在他的面前,也只不過是跳樑小丑的表演而已,冰冷的目光落在麟雲的身上,無論如何變幻,他都一動不動。   選擇挑戰麟雲,對他而言並不是隨便的決定,與聿丘的十日修煉,對天雷衣之類的道術有了深刻的瞭解,而身為聿丘的師父,麟雲自然也是善於使用這一類道術,激戰的時候就不需要適應新道術,勝算也會大增。   面對這麼強大的敵人,他不再掩飾心中的殺氣,而濃烈的殺氣就像是有形之物,凝結在身軀周圍,強大的氣勢令人望而生畏,幾乎能把人活生生給吞噬掉,所有旁觀者的目光與之接觸都會心生寒意。   「又是這股殺氣!」藏劍喃喃地,腦海中又想起客棧的那場激烈的比試,正是這種震懾人的殺氣,壓得所有的手下幾乎喘不過氣,想不到在麟雲面前還能保持如此氣勢,心中更是讚歎。   「果然充滿自信!」面紗中的硯冰微微地笑了,斬風的身上擁有著與她相同的氣息,而且更強、更凶,膽小的人只怕連正眼也不敢看。   麟雲第二次面對這種強大的殺氣,心中也不由得一緊,神色變得凝重了,擁有如此氣勢的人,即使實力不足,也會有超乎常人的攻擊力。   「來吧!」斬風挑釁似的朝他勾了勾手指。   道官陣營一片嘩然,對於他這種輕蔑的挑釁行為反應極大,紛紛怒目相斥,甚至要出手教訓他,然而眼光觸及他時,都猶豫了,現在的斬風就像是一頭猛獸,隨時等著噬人。   麟雲白皙的手像是跳舞一樣高高揚起,身軀也隨之在黑雲上飄動,彷彿是隨風的柳絮,加上轟鳴的雷聲和閃動的電花,景像極為怪異。   「道聖大人竟然全力出戰!」墨名是少數看得懂的人之一,臉上流露出驚愕,雖然斬風的氣勢強勁,但他並不認為斬風有勝機。   藏劍和弓弛都勃然變色,麟雲的反應明顯比剛才要慎重許多,由此可以看出,他對斬風頗有顧忌。   斬風的反應遠遠出乎了眾人的意料,如同冰山般站著一動不動,冷漠的眼神緊盯著飄動中的麟雲,連手都沒有抬一下,似乎在告訴對手自己不打算還擊。   藏劍看得心中一涼,搖頭歎道:「麟雲的攻擊力極強,只有壓制他,使他無法順利施展道術才有勝機,剛才我們能佔上風,也正是因為主動攻擊,他這種消極防守實在不太明智。」   硯冰冷言駁斥道:「藏劍,你想罵他不自量力吧!」   藏劍沒想到她的反應如此激烈,尷尬地搖了搖頭,辯解道:「我只是擔心他!」   場中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雷聲,三人急忙甩頭望去,發現斬風被向後推出了三大步,巨大的震力使他的身子不斷地輕輕晃動著。   道官的陣營中傳來震耳欲聾的吶喊聲和叫好聲,每個人的臉上也都露出得意之色,勝利的歸屬不必懷疑。   「實力相差太遠了!」   「我們不能坐視不管。」   「放心吧!」硯冰淡淡地望著不安的同伴,示意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藏劍暗中搖了搖頭,回頭指示邢古等人加速打開林中通道。   麟雲的神情遠比部下要凝重許多,這一擊雖然只是試探性的攻擊,但道術的威力已經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就算手下的三名道君也未能硬抗,然而斬風只退了三丈,效果之微讓他十分失望,同時也為斬風的承受能力感到驚訝。   事實上沒有人知道斬風的用意,他現在就是一個干海綿,等待著吸收任何可以利用的力量,所以他絕不會貿然出手從而自曝其短。   他隨手拍了拍身上被炸碎的衣服,淡淡地瞥了麟雲一眼,悠然走回原位,彷彿甚麼事也沒發生似的。   周圍的人此時再也笑不出來,目瞪口呆地望著他,無法想像這麼一個不起眼的青年,居然輕易地承受了道聖的攻擊。   硯冰瞥了藏劍一眼,像是說「看到了吧」?   「再來!」斬風又一次挑釁似的朝麟雲招了招手。   麟雲冷冷地笑了笑,右手忽然伸向自己的肩頭,像摘掉外衣似的摘下天雷衣,隨手向斬風拋去,而腳下的黑雲隨同而去,與天雷衣結成在一起,並迅速膨脹了兩倍有餘,如同一張巨氈罩向斬風的頭頂。   斬風微微一愣,但還是沒有動,也沒有後退半步,任由天雷衣披在身上。此時他所需要的便是收集足夠的力量,因此對方的主動進攻對他而言都是機會。   通過剛才的一擊,他開始瞭解麟雲的道術會產生甚麼樣的力量,雖然沒有收集到力量,卻衡量了自身的承受能力和化解能力,因此迎接第二擊顯得更有信心。   看到這一幕,人們再一次被麟雲的道術驚呆了,天雷衣多變和強大的力量,已讓他們欽佩不已,此時又見到天雷衣竟能伸縮如常,還能隨手扔出,就連藏劍等人也是忍不住暗暗歎息,對手太強大了。   眼見雷聲和閃電將斬風完全吞噬,麟雲還是不敢有絲毫放鬆,繼續施展道術控制著攻擊強度。   場面的緊張度幾乎讓人窒息,剛才還氣勢壓人的斬風,轉眼間已變成了困獸,然而沒有人敢斷定他就是失敗者,因為這個男子不能用普通人的思維去衡量。   硯冰開始有些擔心,斬風沒有反應不合情理,她相信一定別有用意,但想到人界難得找到一名親人,心裡就不由自主地揪了起來。黑紗下的秀眉緊緊地皺著,雙手也緊緊地捏成拳狀,恨不得衝上去幫斬風迎戰,然而斬風的囑咐使她不敢輕舉妄動,擔心破壞了斬風的安排。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停頓了,人們都屏氣斂息,等待著最後的結果,而弓弛和藏劍對視了一眼,心裡開始盤算如何應付斬風戰敗之後的局面。   「道聖大人真厲害。」   「是啊!不愧是道聖,這麼神妙的道術實在讓人佩服。」   贊論聲越來越多,人們對於這種一面倒的局勢失去了等待的耐性。   漸漸地,連麟雲的神色也變得輕鬆了,斬風的舉動的確給了他勝利在望的感覺,道術的施展因此也放鬆了,臉上再一次展現出傲慢的笑容。   他的副手巖竹道君覺得大勢已定,回頭吩咐手下的道官們,按計畫分別圍攻藏劍、弓弛和硯冰,將他們的餘黨一舉消滅。   墨名和赤瘟也各自領著手下準備發動殲滅戰。   另一邊,藏劍和弓弛也開始佈置陣形,林中密道已被打通,因此他們將手下分成若干小組逐一撤走,其餘的則在密林之外與道官周旋。   這一刻,人彷彿已經忘記了斬風的存在,即使雷聲如何響亮,在他們的心裡也像是為斬風鳴起的喪鐘。   當然,除了一個人……硯冰。   不知為何,時間拖得越久,她對斬風越有信心,因此她顯得越來越鎮定,等待著斬風的爆發。   「硯團長,你守左翼,我守右翼,讓我們的手下有更多的時間。」   硯冰回頭看一眼,淡淡地道:「你們退吧,我留下。」   藏劍呆了呆,驚訝地問道:「你要幹甚麼?」   「我等他!」硯冰望著被雷群困住的斬風。   「你--」藏劍想勸,但見她眼神執著,搖了搖頭,轉身安排撤退。   就在兩軍將要行動之時,撒豆般的雷聲突然消失了,習慣了雷聲的人們都為之一愣,不約而同轉頭望向斬風所在的位置,赫然發現那座溢滿殺氣的冰山又出現了,無不為之震驚。   「他居然沒事!」麟雲也吃了一驚,天雷衣加上逆雷雲是他最擅長的攻擊組合,沒有想到只在斬風的衣服上留下大大小小的焦洞。   硯冰第一時間衝到斬風的身邊,興奮地抓著他的手臂緊張問道:「你果然沒事。」   聽到「果然」兩字,斬風微微一愣,隨即明白了硯冰從來都沒有懷疑自己的實力,感激地望著她點頭道:「放心!」   「我一直都很放心。」   「嗯!」斬風再次把冰冷的目光鎖定,回報硯冰的信任的最好方法,莫過於為她報仇。   他的舉動大大出乎人們的預料,向地面的士兵和道官們突然發起強攻,在花月的幫助下,他如同凶狠的惡狼般飄竄在敵陣之中。   士兵們看著如同死神般的斬風四處飄蕩,所到之處帶起了一串串驚雷,炸得血肉橫飛,人仰馬翻,無不心驚肉跳,拚命向回逃竄。   殺戮只在一瞬間,斬風並沒有窮追,突擊只是為了擊退士兵圍攻的意識,所以給了他們最震懾的一擊,逼使他們退回原位,不敢輕易向藏劍等人發動圍攻。   道官們此時才反應過來,無不憤然以對,都想出手教訓斬風,卻又不敢搶了麟雲的風頭,只能守住本位,然而剛剛營造的氣勢已經被斬風殺得蕩然無存,反倒是藏劍一方士氣大振,頹氣一掃而空。   麟雲終於被激怒了,一向沉穩自信的他,再也無法容忍斬風在他眼皮底下為所欲為,以一人之力將佔盡優勢的局面逆轉,滿腹惱火的他隨手揮出了一條雷帶,如同長鞭一樣抽向斬風,這是他另一項擅長的道術--「擎雷鞭」。   道術化成的雷帶輕如拂柳,帶著一陣輕風抽到了斬風的身邊,斬風知道麟雲在這種時刻不會施展普通的道術,為洩前怒,一定全力攻擊,因而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他的防禦與所有人都不一樣,別人是在體外抵擋,而他卻是用身體,更準確的說是用心神,那超乎常人的心神控制力為他提供了最強的防禦體系。   麟雲的擎雷鞭輕易地捲上了斬風的身軀,與前兩次一樣,斬風還是沒有反擊。但此時此刻沒有人再敢恥笑他,因為這就是斬風的特點,就像是冰,冷淡不代表沒有力量,只是蘊藏在其中而已。   斬風忽然皺了皺眉,擎雷鞭的攻擊方式與前兩次大不一樣,雷力並不是在身體爆炸,而是像靈蛇一樣在身體裡產生巨大的麻痺感,使身體的反應和動作都變得遲緩,更甚的是麻痺感還不斷地往頭上鑽去,似乎要對腦子進行麻痺攻擊。   巨大的危機感湧上他的心頭,然而靈蛇般的力量極難抓住,而心神的反應卻越來越差,情況越來越對他不利。   失策了!斬風極為後悔。然而事到如今,似乎只有冥術可以退敵,但想到使用冥術的後果,他還是猶豫了。   情況似乎又回到了最初,斬風被擎雷鞭牢牢地鎖住身軀,動彈不得,而且神色間的氣勢和信心似乎有減弱的趨勢,種種情況都讓硯冰等人感到極為擔心。   麟雲的臉上再次露出勝利的微笑,漆黑的瞳孔深處漫溢出得意之色,雖然勝得有些勉強,但一切還是傾向於他。   緊張的氣氛似乎連天也受到觸動,一大團厚厚的黑雲將整個山區都罩住了,無形之中加重了戰場的壓抑感,   「我不能再等了!」硯冰焦慮的雙眼幾乎冒出火花,殺氣縈繞在黑紗之下,纖柔的身軀像是黑色鳳凰一般快速竄上了空中。   喀嚓!   天空中突然劈下了一道巨大的閃電,似是白色的巨龍在天空張牙舞爪,翻騰跳躍,天地也為之變色,眨眼之間,這條巨龍又化成了連接天地的鋒刃,彷彿是上天在揮著一把懾人的白色利刃,狠狠地向地面劈下。   地面傳來了一聲巨響,山間被劈中了一個土坑,而站在中間的卻是斬風。   「不要!」硯冰剛想出手相救,沒料到巨大的閃電比她更快,望著巨電下的斬風,她嚇得面如死灰,原本就沒有血色的臉龐上白得可怕,眼中除了恐懼,還有無限的悲痛,尖銳的叫聲隨之迴盪在山間。   尖叫之後,天地忽然靜得讓人覺得可怕,無論是藏劍還是弓弛、墨名還是普通士兵,無不目瞪口呆,他們的思緒彷彿觸電一般,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望著斬風所在的地方。   麟雲輕輕地爬了起來,巨大的電流將他的擎雷鞭打散了,同時也將他掀出了三丈,身上的劇痛使他幾乎一睡不起,然而當他望到面前的土坑時,整個人也驚得呆若木雞,如果閃電移出一尺,被擊中的將會是他。   想著此處,他忽然仰天放聲大笑,傲氣十足地指著天叫道:「我是天命神授,有上天相助,誰敢反抗!」   充滿激情和喜悅的咆哮聲迴盪在山嶺之間,打破了突然的寂靜,士兵和道官們都被他的狂傲刺激了,無不感到極度的興奮,心裡也都覺得自己得到了上天的眷顧,是無法戰敗的。   相反之下,藏劍等人卻感到灰心失意,道官的實力原本就極為強大,此時好不容易有一個人能擋住麟雲,甚至有機會扭轉乾坤,卻被上天的一道巨電給擊敗了,這種方式的失敗,對他們的內心造成了極大的衝擊。   「怎麼辦?」藏劍和弓弛對視了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失望和憂愁。   「撤吧!」弓弛苦笑了一聲,望著土坑歎息道:「可惜了一個好兄弟!」   硯冰的眼角灑出了晶瑩的淚花,不顧一切地撲入了土坑之中。   「看來硯團長對他……」話音未落,坑中突然傳來了硯冰的驚叫聲。   「斬風!」叫聲之中蘊藏的並不是恐懼和悲哀,而是狂喜。   眾人聽得都愣住了,不約而同把目光移向土坑,赫然發現硯冰從土坑裡一躍而起,手裡還拉著一個滿身漆黑的人,卻是被巨電擊中的斬風。   「你--」麟雲正在為自己得到上天相助而感到極度的狂喜和自豪,作夢也沒有想到,被這麼強大的力量擊中的斬風還能活著,再一次被驚呆了。   「這裡交給我了。」斬風鬆開硯冰跳回地面,殺氣騰騰的目光像是鋒利的狼牙,狠狠地撕碎了每一個與目光接觸的眼神,而且意猶未盡,都化成毒蛇,吞噬著他們的鬥志和自信。   士兵們退了,道官也退了,他們的心神完全被震懾了,連雙腿也無法控制,就連麟雲也不例外。   「麟雲!是天要亡你!」冰山似的斬風突然變成了火山,洶湧的怒火成為了巨大的動力,挾著狂雷向麟雲迎面撲去。   一聲巨大驚雷在麟雲的胸口炸起,他雖然可以施展強大的道術,承受能力卻遠遠不如斬風,更無法承受自己剛才的全力一擊。在他身軀內肆虐的力量再熟悉不過,正是他引以為傲的道術所產生的力量,這原本是留給敵人的,但此刻他只能苦笑著承受了一切。   痛楚像是巨刃一樣撕裂著他的胸膛,尖銳的慘叫聲從他的嘴裡傳來,但他早已失去意識,身軀隨之被彈上了半空。   道官們還沒從剛才的震撼中清醒,又被徹底震撼了,耳朵突然間失聰了,一切突然都變得寂靜無聲,靜得連一根針落在地上恐怕也能聽見,人們啞口無言,任何詞彙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感受。   狂風驟起,斬風巨岩般的身形傲然而立,孤冷的目光靜靜地凝視著前方,彷彿在做勝利的宣言。 第六集 元神分離 第一章 玉人失蹤 第六集 元神分離 第一章 玉人失蹤   他太強了!   硯冰看呆了,藏劍被震攝了,弓弛也忘記臂上的刻痛,愣愣地望著斬風。   剛才憑借三人之力才壓制了麟雲的攻擊,然而斬風一個人就徹底擊潰了麟雲,而且看起來是那麼的輕鬆和隨意,彷彿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劇本,將斬風一步步推向勝利者的巔峰,成為太陽般光彩奪目的英雄。   「他……他勝利了!」   「我不是在做夢吧!」   「天啊!怎麼可能有這種事情,這絕不是事實。」   道官們依然沉浸在道官所代表的權威之力,無法相信道官的第二層人物竟然敗在一個無名小卒的手上,而且敗得如此之慘,巖竹等人更是驚愕,他們很清楚半個月前斬風才敗在麟雲的徒弟手上,此時卻成為了麟雲的剋星,如果要形容這一刻,他們只能想到兩個字--奇跡。   麟雲重重摔在斬風的面前,他想都不想就一腳踏碎了麟雲的脊骨,麟雲慘叫一聲,再次昏死。   「他……他殺了道聖大人!」   「怎麼辦?這小子實在太強了,恐怕要請道仙出山才能制服他。」   「總不能撤退吧?我們可是佔了優勢,現在撤退會使我們顏面盡失。」   「不退又能怎麼樣?難道你能戰勝他?」   一言即出,三名道君都啞了,沒有戰勝斬風的實力說甚麼都是白費心機。   士兵們何曾見過如此人物,一個被巨大的閃電擊中的人不但沒有死,還輕而易舉地擊敗了道聖,如同濤天巨浪般的衝擊感完全摧毀了他們心裡的最後防線,一個個像是喪家之犬,都扔下手中的兵器,如退潮般向身後的山林倉惶而逃,怕多留一刻會引來滅頂之災。   道官們同樣嚇得如土色,他們再也顧不得甚麼廉恥,與士兵一起狼狽而逃,只有墨名稍作遲疑,但看著潰敗的同伴,以及有如神助的斬風,都不敢冒險,怏怏逃去。   「回去告訴戟布,他滅我花湖楊家,我先回利息,本錢日後再跟他算帳。」斬風突然朝著逃跑的人群高聲大喝。   墨名等三名道君身子大顫,逃跑中不約而同回頭看了他一眼,臉色大變,他們都知道花湖楊家是當年被滅門的幾大豪族,沒有想還有餘孽,更清楚落到楊門餘孽後的結果,因此逃得更快了。   ※※※   硯冰見他一舉擊倒麟雲,嚇退士兵和道官,不禁興奮異常,素來冰冷的面容第一次展露出迷人的笑容,如果一朵嬌美的雪蓮花,連站在旁邊的風也像是聞到了幽幽的清香。   「人交給你了。」   硯冰見他額冒著虛汗,立時明白他也受了傷,而且還不輕,神色立變,顧不得地上的大仇人,緊張地扶著他的手臂問道︰「傷得重嗎?」   「讓我站一陣。」   閃電的威力並不是普通人所能承受,如果不是斬風一直在修練心神束縳術,這一次也是凶多吉少,巨大的電擊灌入了強大力量,相對於不成熟的心神束縳術而言,生死只在一線之間。   然而擎雷鞭的強大卻給了斬風機會,逐漸麻痺的神經使他感覺死亡的危脅,因此發揮出前所未有的專注力,腦海之中沒有一絲雜念,達到了空明的境界,這是他從來都沒有遇到過的情況,卻因為這次的電擊打開了一扇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大門,心神力在空明的情況下顯得異常的靈敏和十足的韌性,為他擋住了強大的攻擊,並吸納了部份力量,因此才有了擊敗麟雲的力量。   斬風雖然受了傷,但心中十分興奮,經過了這一戰,心神束縳術達終於有所小成,然而他很清楚,除非有實力束縳住仙術的攻擊,否則不可能成為冥術的替代品。   硯冰捥著斬風的右臂,用身子托住他,勸道︰「受了如此強大的雷電重擊,還能擊潰千餘人,實在是天人之能,現在敵人跑了,你也該休息一下吧!」   「嗯!」斬風深吸了口氣,轉頭望向流千雪所在的山頭,道︰「送我去東北方的山坡上。」   硯冰愣了愣,轉頭望向山頭看了一陣,心有所悟,問道︰「她在那裡嗎?」   「我承諾送她下山。」斬風點了點頭。   「好吧!」硯冰溫柔地點點頭,喚出影雀,帶著他向山嶺衝去。   藏劍和弓弛見兩人神態親密,不禁相視一笑。   「看來硯團長找到歸宿了。」   「斬風老弟實在是天下奇男子,硯團長也是巾幗英雌,正好相配。」   藏劍微微一笑,轉頭望向山林,歎道︰「我作夢也想不到解救我們的人竟然是他,如果不是他及時出現,我們這群人只怕無一生還。」   弓弛無奈地苦笑道︰「我們一直都與道官對抗,而且時有小勝,沒想到實力的差距竟如此之大,看來我們都高估了自己。」   藏劍沉聲道︰「如果要對抗道官,憑我們現在的實力只怕不夠,似乎有必要加強修練,非則即使有周詳的計劃,但沒有實力只會是送羊入虎口。」   「看來我們眼下急切要辦的事不是如何對付道官,而是盡快提升我們的戰力,否則下一次落荒而逃的就會是我們。」   「楊家!聽說整個家族被裝入布袋沉入花湖之中,想不到斬風竟然是花湖楊家的人,他的仇恨可比我們還要大。」   「是啊!這消息要是傳了出去,就連戟布也會被驚動。」   然而此刻的斬風卻因為流千雪的失蹤而感到焦慮不安。   「她會不會是走了?」   斬風沉吟了片刻搖頭道︰「她不是那種不辭而別的人。」   「別忘了,她可是道官。」硯冰轉頭望戰場,淡淡地道︰「這裡雖然離得很遠,但誰勝誰負一目瞭然,面對道官的遺敗,你覺得她會如何面對你?喜歡你還是恨你?」   斬風沉默了,雖然流千雪很溫順,但他看不見她的心,也無法決定她的感情歸屬。   「其實這樣不是很好嗎?她不可能跟在你身邊看著你殺道官,除非有一天你殺夠了。」   「我想四周看一看。」   「你……好吧!反正道官和軍隊都潰敗了,藏劍他們應該也在撤退之中。」硯冰搖了搖頭,陪著他鑽入了樹林。   ※※※   一切都似乎恢復了平靜,天色依然十分陰沉,雖然出現了雷鳴和閃電,然而雨卻依然沒有落下,空氣中依然流動著壓抑的氣息,收捨山林的青雲閣弟子都覺得有些不自在。   「快撤吧!免得節外生枝。」弓弛提醒道。   藏劍突然固執了起來,沉聲道︰「你們先退吧,兄弟們的屍首不能就這樣甩在野地裡,他們為我拚命,我不能對不起他們。」   弓弛為他的義氣而深受感動,歎道︰「換成了我也會這麼做,也許我多心了,只是這氣氛實在讓人難受啊!」   「行動加快!那些士兵和道官不必理會,其他的人迅速撤退。」   一片雪白的浮雲晃晃悠悠地飄向長山城,在黑雲密佈的天空中顯得格外顯眼,很快就被打掃戰場的人發現了。   「閣主,你看天上!」   聽到叫聲,藏劍和弓弛順著部下的手指詫異地望去天空,也發現了白雲有些古怪,都有些懷疑。   「似乎有古怪。」   弓弛沉吟道︰「難道是道術?」   「嗯!大有可能!」藏劍神色凝重地喝道︰「所有人退入樹林。」   一名士名忽然指著長山的方向驚呼道︰「有……有道官……他們殺回來了!」   部下驚顫的聲音又使藏劍和弓弛嚇了一跳,連忙甩頭往長山城的方向望去,果然發現一群身著道袍的人衝了過來。   「不好,快撤!」弓弛經驗老道,一眼就看前方的是道奴,立時想起了道官們的遁術,也許墨名等人已經到了附近,不禁大驚失色。   「撤!」藏劍不加思索,指揮著手下迅速向深山撤去。   「晚了!」   一批三十餘名道官突然出現在眾人的面前,為首的正是墨名等三人,剛才的狼狽和落魄已經從他們的臉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自信和殺氣。   天空的白雲已悄悄地飄到眾人的頭頂,雲上站著一名灰袍人,靜靜地望著下方的殺戮,一動不動。   ※※※   「阿雪!」風中傳來了焦慮的呼喚,迴盪在山林幽谷間。   「斬風,別找了,她一定走了!」硯冰第一次看見斬風這副失落的神情,寒若冰山的氣質似乎淡化了,剛硬中多了幾分柔性,她深邃的眼眸間不禁流露出一絲失望。   認識不到一個月,流千雪的身影漸漸地投入了斬風的心湖,冰封似的心境裡吹起陣陣溫暖的春風,雖然年青的他還不能完全瞭解固中滋味,但心中的那份莫名其妙的感應力已經存在了,此刻的心中儘是不安,像小蟲一樣咬著他的心,彷徨感也在神經之中漫延。   莽莽山野,悠悠青峰,帶給他的不是美妙的風景,而是無邊無際的尋覓,奔跑中,他頭也不回地問道︰「還是感應不到嗎?」   「我沒有騙你,附近沒有道官。」硯冰心中微微地歎息,難道連我也不信嗎?   「一定出事了!」焦慮不斷刺激著斬風,赫然停止,舉目四望,一絲頭緒也找不到。   「她會遁術,除了我和道官之外,沒有人能找到她。」硯冰突然衝到他的身邊,緊緊地抓住他的臂膀,用平和的目光安撫著彷徨的眼神,素來冷淡的聲音變得異常柔和,輕聲道︰「你太緊張她了,別忘了,她是要登仙界的,而我們這類人永遠也踏不上那條神聖的道路。」   斬風被冰封似的定住了,眼中的彷徨漸漸地退去了,霜雪般的孤冷悄悄地爬上心頭。   「也許這只是你和她命運道路上的一個交岔點,再往就前只有分道揚鑣,也許將來還會有交岔點,但那只是將來。」硯冰像詩人般用最抒情的語句訴說著。   斬風是親人,這種感覺越來越重,同樣的花信少女,硯冰的經歷卻蒼老許多,只有在斬風身邊,親人的感覺才會將舊時的記憶沖淡,因此她相信自己與斬風走的是同一條道路,在復仇的道路上,不希望看到任何岔路存在。   斬風並沒有期盼甚麼,只是心中有一個願望,想把流千雪安全送下山,過上平靜安祥的日子,僅此而已,然而這小小的心願眼下卻無法實現。   「團長,團長,我在這裡!」一聲急促的呼喚從草叢中傳出,打破了過於凝重的氣氛。   這裡也有我的手下?硯冰驚訝地轉頭望去,陽谷滿帶驚喜的面孔出現左前方的草叢裡,正揮手叫喚,興奮之色不言而喻。她不禁微微一愣,眼神中染上一絲喜色,急步走到陽谷身邊蹲下,關懷地問道︰「陽谷,怎麼是你?沒事吧?」   「我沒事!」陽谷笑了笑,眼光又撇向斬風,神色有些古怪,好奇地問道︰「團長,你怎麼和他在一起?」   「他是夜鷹團的朋友,在一起有甚麼奇怪?」   斬風突然像一陣風衝到陽谷面前,冰冷的目光盯著他片刻,問道︰「看到那位姑娘了嗎?」   寒氣極重的目光看得陽谷心顫肉彈,吶吶地應道︰「哪位姑娘……噢,你說是她呀,她不是和你一起走的嗎?」   「是嘛!」斬風失望了。   陽谷想起海棠般的美貌和幽蘭般的氣質,心頭一陣酥麻,看著斬風焦慮的眼光,眉間閃過一絲奸笑,裝作一本正經地樣子道︰「我看到一陣白影向西面去了,不知是不是她。」手指著西面的山林。   語音未落,斬風豹子般竄了出去,瞬間消失在林影之中。   陽谷心裡著實痛快,陰笑著低聲罵道︰「該死……團長……哎喲……」   硯冰的處事經驗比斬風多,又熟悉這些部下的品性,見了他眉尖的怪笑,洞若觀火,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袖,冷冷地喝道︰「你在說謊吧?」   陽谷與她在一起久了,一看就知道動了真怒,臉色大變,陪笑道︰「團長……輕點……犯不著這緊張吧……自己人開個玩笑……哎喲……」   喀嚓,硯冰的手段更狠,眼中寒芒輕顫,竟一腳踏斷陽谷的小腿,骨裂聲十分輕脆。   「回來再收捨你!」話音未落,硯冰也消失在樹影中。   劇痛痛徹心扉,陽谷哪還敢再說半句,抱著斷裂的小腿滿地滾,哭爹叫娘地嚎叫著。   ※※※   硯冰坐著影雀在低空滑行,很快就發現斬風穿梭在樹深處,雙腿就像裝了輪子,急速狂奔。   「斬風,停下!陽谷那混蛋是騙你的。」   「我見到白光,一眨眼就不見了。」說話間斬風腳下沒有停歇,依然飛快地向前狂奔。   「真的有人!」硯冰吃了一驚,原以為陽谷惡作劇,沒想到真有人影,突然加快速度衝到斬風身邊,伸出右手遞向他,催道︰「上來,我的速度快。」   斬風不加思索,一躍跳上影雀,坐在她背後,手指著向西南傾斜的林坡催道︰「右前方的林坡。」   「放心,我會全力奔走。」   硯冰發出一聲清嘯,雙手交叉上揮,一道雞蛋大小的紅光從手心冉冉升起,接著突然下砸,啪的一聲,瑩瑩紅色像一層氣膜,貼在影雀的外身,影雀終於展現出碩大的輪廓。   「抱著我!」紅光漸盛,將兩人也包裹在裡面,與影雀化成一體。   斬風剛擁住硯冰的纖腰,身子突然向前竄出,樹林變成了虛幻的影子,從眼前一晃而過,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樹林十分茂密,樹的排列時松時緊,還不時地伸出枝葉蔓籐,飛行的難度極大,卻難不倒硯冰,巨梭般的紅光像是在虛空中飛行,不可思議地避開一切阻礙。   ※※※   追行了五里,紅色光芒突然減弱,接著墜落在一片草坡上。   「沒事吧?」斬風扶著虛弱的硯冰坐下。   硯冰搖了搖頭,望著周圍的群山峻嶺,心頭閃過一絲無奈,歉然道︰「對不起,力量耗盡了,暫時不能再飛。」她的飛行距離遠不止如此,只是因為用的是極速,力量消耗太多。   「不必道歉,你盡力了,也許是我看走了眼。」斬風親切地拍了拍她的肩頭,心裡並不是這麼想,確信白光一定出現過,只是速度奇快無比,追縱並不是容易的事。   硯冰也相信他不會看錯,但山巒疊翠,林深谷幽,把人藏匿其中簡直輕而易舉,找人卻是難比登天,只怕找一年也未必能有結果。   「下一步有甚麼打算嗎?」她不想多提流千雪,免得斬風擔心。   斬風默默地在她身邊坐下,思考了一陣,答道︰「下山吧!」   「你抓了麟雲,消息很快就會傳出去,道官不會放過你。」   「聽說有異術師這種身份?」斬風忽然問道。   「異術師?當然有,你,我,弓弛,藏劍,還有北翎,都可以算是異術師,在道官眼中,道術之外的力量都叫異術。」硯冰知道的並不多,腦子裡只有些零散的碎片,因此停頓了片刻,腦海中將有關異術師的資料整理了一遍,接著娓娓道出。   其實青龍白虎等國中有很多異術師,但在那裡並不叫異術師,而是按照所學的力量,似如幻武者,影靈士等等,種類繁雜,流派眾多。   ※※※   聽完了簡略的描述,斬風不禁有些慚愧,幼年時光過得太幸福,終日在親人呵護中生活,以至於對外面的世界孤漏寡聞。   看來要學的東西很多!我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他默默地提醒著自己。   「比起我們四個逆黨,道官更討厭異術師,因為成群結隊的異術師比我們更有危脅,因此下了逐客令,不允許異術師進入朱雀國,如果遇到落單的異術師,他們會全力捕殺,如果是成群結隊,他們會親自招待,然後客氣地送出國境。」   「道官竟然怕異術師!」斬風有些吃驚,觀念中道官的地僅次於仙界,是冥界的第二大敵人,現在聽說人界也有令道官畏懼的力量,震撼極大,由此可見異術師的力量還在道官之上。   「當然怕,青龍國的一個省都比朱雀國大,人口更是不用說了,人才濟濟,藏龍臥虎,還有許多神秘的地方和力量。」硯冰的臉上流露出羨慕之色,輕歎道︰「要是生長在青龍國,也許就會是另一種生活了。」   「青龍國!」斬風喃喃地念叨著,原以為四大國家的人口和面積都差不多,沒想到分別如此巨大,更是感慨自己學得太少。   「你是怎麼了?」   噫!一個念頭跳入他的腦海,異術師加復仇者,這不是最好的身份嗎?沒有任何冥界的影子,還可以正面對抗道官,想到這裡,心中一陣激動,懸而未決的身份問題似乎有了完美的答案。   「你問這個幹甚麼?」   斬風沒有問題,抬頭掃視著悠悠的青山,忽然站了起來,沉聲道︰「我們回去看看!也許她找到同伴了。其實這樣也好,古樹鎮更適合她!比起跟著我風餐露宿要好百倍。」   冰冷的目光,飄散的寒氣,傲立的身影,硯冰再次感受到斬風獨有的魅力,黑紗下展露出欣慰的笑容,心中感歎著這才是斬風應有的攝人氣勢。   ※※※   兩人慢悠悠地走長山城外的谷地。   「人呢?」   硯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切就們從未發生過似的,地上的屍體不見了,兵器也不見了,泥濘的地上只有幾面破爛的軍旗,告訴人們這裡曾是戰場。   「看來發生甚麼事了。」斬風從地上扯起一面軍旗,上面沾著血漬和泥水,看了幾眼,又扔回地面。   硯冰憂色忡忡地道︰「藏劍不會不辭而別,即使離開也會留人報信,除非有甚麼緊急事情發生。」   「也許那裡會有答案。」斬風把目光移向寂靜的長山城,麟雲的駐紮地裡一定所暗示。   「我們去看看。」硯冰擔心部下的安危,心急如焚,抓著斬風的手往長山城衝去。   沒走兩步,兩人面前的泥地中突然噴起幾團黑泥,黑泥飛起幾丈高,啪嗒幾聲墜落在地面。兩人定睛細看,地面上出現了一個木桶大小的黑洞,片刻後一名滿身泥水的男子從裡面爬了上來。   「又是異術師?」斬風心中又是一陣嘀咕,繼四大逆黨的首領後,這是見到的第五個異術師,不動聲色地打量著。   男子站起來抹了抹頭上的泥水,相貌漸漸現出,白皙的臉,短短的鬍子,一對狼眼透著陰沉之氣。   「薄戎!」硯冰一眼就認出男子的身份,心中一陣驚喜,這名副手對於夜鷹團至關重要,大部份組織性的工作都是由他完成,是硯冰的左右手,見他平安,心中十分興奮,衝上去慰問道︰「我知道你一定沒事。」   「團長!」薄戎同樣欣喜若狂,緊緊地握著硯冰的手,臉上儘是死裡逃生的慶幸。   「到底發生了甚麼事?」硯冰神色一沉,焦急地催問道。   薄戎突然激動了起來,狼眼現出殺意,顫抖著聲音叫道︰「團長,兄弟們全都被道官抓走了。」   「甚麼!」硯冰驚得渾身猛顫,焦急地詢問道︰「藏劍呢?弓弛呢?他們也被抓了嗎?」   薄戎憤恨地跺了跺腳,叉著腰道︰「道官們突然殺回,藏劍和弓弛兩位老大不想應戰,準備撤退,就在此時出現一個仙人,嚇得九成兄弟都伏倒在地,不敢起身,也不敢反抗,被道官們輕而易舉地抓住。」   語氣中充滿了無力感,如果不是親耳聽到,兩人幾乎無法相信會從這麼一個硬漢嘴裡說出。   「仙士參與道官的行動!」斬風也不禁動容了,心中掀起了濤天巨浪,如果仙界直接參與人界事務,無疑是對冥界復興計劃雪上加霜,更難完成任務。   「甚麼!」硯冰作夢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腦中突然一片空白,雙腳無力,向後軟倒。   斬風急步衝上去,一手扶肩,一手攬腰,穩住她的身子,眼睛則盯著薄戎問道︰「藏劍和弓弛呢?他們也這麼糊塗嗎?」   薄戎苦笑道︰「他們不想被抓,卻沒有實力對抗仙人,眼睜睜看著一個個手下被擒,心中難受,最後也束手就縳。」   「糊塗!」硯冰受了刺激,猛地從斬風懷中跳起來,眼含怒色,喃喃地罵道︰「他們兩個發了甚麼瘋?這種時候還這麼衝動,難道這樣就能救人嗎?」   「看到仙人,他們都絕望了,既然無法反抗,便決定與手下同生共死。」薄戎露出敬佩之色。   斬風同樣感動,弓弛和藏劍重情重義,捨生相陪,可算是錚錚漢子。   硯冰想到仙人的絕對力量,黯然轉頭望向斬風,如果不是他帶給自己信心,自己也許會像弓弛和藏劍一樣。   「仙人呢?走了嗎?」   「我一直在地下躲著,不知道上面的情況。」薄戎慚愧地低下頭,與藏劍和弓弛相比,這種行為實在難以啟齒。   「活著就好,活著才有機會,他們攝於仙人的名聲,不敢反抗,結果也只能由他們自己承受。」硯冰極力安撫著這個得力副手,沒有他的存在,夜鷹團也不會有今日,不願他因此受到打擊。   斬風十分擔心,這種情況如果繼續發生,任何努力都隨著仙人出現付之東流,道官勢力會在道官的直接支持下迅速膨脹,現在只有四界和議能絆住仙界的腳步,如果連這份和議也被一腳踢開,仙界的行動就再無阻礙了。   「怎麼辦?」硯冰凝望斬風,仙人的出現使硯冰喪失了信心,只有斬風能夠給與她足夠的信心。   「進城!也許可以找到些甚麼。」   「進城!」薄戎發出了尖銳的驚呼聲,剛剛擺脫了危險,此時又要自投羅網,信心大跌的他已沒有勇氣再去面對仙人。   硯冰與他相交不錯,瞭解他的感受,指著身後道︰「薄戎,你去那邊的山林看看,陽谷還在那裡躺著,你帶他回地寨,沿路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傷者,我要隨他進城。」   薄戎忽然發現團長用了一個「隨」字,無形中說明了她的心態,把地位擺在這個斬風之下,不禁又驚又愕,但斬風擊敗麟雲時情景歷歷在目,沖天的豪氣,無畏的精神,堅不可摧的意志,冰冷如山的沉著,每一點都深深地觸動著他,心中不得不服。   他深深地看了斬風一眼,躬身道︰「團長小心,斬……兄弟小心。」   目送身影離去,硯冰忽道︰「薄戎很佩服你。」   「哦?」   「他從不叫人兄弟,因為他相依為命的親兄弟被道官殺了。」硯冰有些傷感。   「兄弟!」斬風想起死去的長兄,不由自主地凝視著硯冰。 第六集 元神分離 第二章 山寨驚變 第六集 元神分離 第二章 山寨驚變   踏入城中,兩人被怪異的氣氛驚愣了,城裡並不是沒有人,相反,所有的人都在大街上,朝著官衙的方向伏地跪拜,臉色儘是崇敬之色,嘴主還喃喃地念叨著,似是在祈禱著甚麼,氣氛異常的莊重。   「保佑兒子身體健壯……女兒嫁個好人家……」   「請上仙賜福……讓我早點生個兒子……」   一張張虔誠的面容,一句句真心的期盼,祈禱的都是最普通的事情,充滿了對生命的希望,斬風的目光從起起伏伏的背影上向前移動,直到盡頭,心中感觸很深,仙界的最大作用只怕正是如此。   如果仙人真是萬眾的守護者,為甚麼會建立道官勢力,殘殺無辜的人?仙界的真面目到底是甚麼樣的?他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但內心十分清楚,答案也許要等很長時間。   忽然,他感覺右臂被抱住了,轉頭望去,硯冰的身子緊緊地貼在臂側,眼睛直望前方,目光閃爍,藏著旁人無法看懂的含意,還有一半是驚慌。   她在怕甚麼呢?從來沒聽她訴說如何逃過一劫,也沒有說過力量從何而來,一切都透著神秘感,難道這兩年有甚麼不幸嗎?斬風十分擔心,雖然硯冰只能算半個親人,但心中已把她當成全部,因為這是世上僅有。   斬風猶豫一陣,還是抽出了手臂,扶住她的肩頭。   硯冰的身子突然緊繃,驚慌的目光向上迎去,被關懷的目光一攝,身子又軟了,接著像個怕冷的小女孩,抱著斬風的腰,緊緊縮入他的懷中。   斬風被這種親呢的舉動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就平靜了,他知道這是無意識的舉動,也許這樣才能讓她心安。   來到官衙前的空地,發現仙人早已經不見縱影,空地正中放著一張雕紋香案,上面放著一個精緻的紫銅香爐,幾縷輕煙從香爐內飄出。   「我們走吧!」硯冰顯得特別慌張,看到香案像是看到地獄似的。   斬風冷冷地掃了一眼香案,帶著硯冰退出了長山城。   硯冰心有餘悸地回頭望了一眼灰色的城牆,頭又快速地轉了回來,忽然感覺到異光,抬起頭正迎著斬風關懷的目光,心頭像是亮起了一盞明燈,既溫暖又敞亮,整個人隨即輕鬆了,輕輕地吐了口氣,搖頭道︰「我沒事,不必擔心。」   斬風不是愛打聽私隱的人,見她恢復平靜,心中也就安穩了,想起藏劍和弓弛,都是可交的朋友,落在道官的手裡實在可惜,沉吟了片刻,問道︰「認識青雲閣總寨嗎?」   硯冰知道他想做甚麼,點了點頭,想再次放出影雀,力量卻有些不足,不禁皺了皺眉頭,一支手臂忽然伸到面前。   「那名仙士說影雀需要血。」斬風的目光就像晶藍色的冥日般,一切情感都內斂,打開外面的一層冷漠,能感覺無限的能量和溫暖。   硯冰雖然沒有見過冥日,但感覺也是一樣的,眼眶有些酸楚,聲音也突然變得沙啞,低聲道︰「我不能要你的血,太危險了。」   斬風忽然從她腰間拔出短匕,抬起手臂迎著刀刃輕輕抹去,鮮紅的血珠滲出皮表,沿著手臂慢慢滾落。   「你……」硯冰有一種說不出話的感覺,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似是怪他傷害自己,但目光中的執著和鼓勵催動著她,默默地低下頭,不由自主地把右手印在傷口上,左手在右手背上劃了一個手印似的圖畫,紅光驟起。   斬風感覺到血液彷彿沸騰了,在體內不斷地翻滾跳躍,巨大的彈力竟能彈動肌肉和內臟,雖然失血不痛,但內臟的翻滾卻不好受,一陣陣地揪心的痛楚像浪潮般湧起,衝擊著他的精神。   好痛啊!   除了裂刑那次,這是他一生中所承受的最大痛楚,比起從十幾丈高摔下地面還要痛楚百倍,如果換成普通人,只怕早就疼死了。   硯冰見他痛得五官扭曲,幾乎擠在一起,嘴巴大張卻說不出話,喉嚨深處發出低沉的悶吼聲,嚇得心神顫動,吸血的手卻又不敢鬆,如果不能完成施術,就會造成兩敗俱傷,甚至一起喪命。   顫抖從斬風的身體傳到她的右手,又傳到她的全身,兩個人就像同時觸電似的,劇烈地抖動著。   「喝!」斬風悶吼一聲,想強壓心神,控制體內的痛楚感,但心神就像是剛剛脫離牢籠的野獸,又驚又怕,只想躲避獵人,因而漫無目的地四處竄逃,有時入腦,有時進心,有的時候竟然跑到腳趾去,難以捕捉。   「快呀!」硯冰閉上眼睛不忍再看,心裡不斷催促著自己,速度不但沒有快,反而放慢了,正應了那句--「欲速則不達」。   忽然,紫和藍兩顆力量種子被竟被心神甩開,紫浮游在左腿,藍浮游在右腿,心神卻跳回了心湖。   硯冰感覺到眼皮外發生了甚麼,悄悄地睜開眼睛,發現斬風的左腿泛著薄薄的紫色光暈,右腿泛著薄薄的藍色光暈,就像兩條腿裡各藏著一盞燈,頓時嚇了一大跳。她懷疑這是甚麼奇術,想問,又見斬風雙目緊閉,牙關緊咬,心中刺痛,不敢打擾,只能壓制越來越濃的擔憂,全力催動著力量,加快完成吸血。   痛楚實在太強烈,心神、紫、藍,三種力量各自活動,把斬風被拖入了一種奇特的境界,既非空明,又非虛脫昏迷。   四周迷迷惘惘,昏昏沉沉,似是進入了一個新的空間,到處都是流動的灰色,似海,似雲,似風,似水,像是任何流動的物體。   突然,藍紫白,三道光芒就像三個頑皮的小孩,衝入了這個灰色的新天地,盡情嬉戲遨遊,卻從不觸碰灰色的流物體,每次接近都會迅速逃開,彷彿氣流般的灰色藏著巨大危機。   接近一看,原來是紫,藍和心神,三體分立,時而凝合,時而分散。   為甚麼會這樣?心神明明變成了獨自體,為甚麼我還能感受到呢?我不是心神又是甚麼呢?   斬風問了一個又一個問題,但沒有人回答他,只有三種光芒在前方飛舞跳躍,不一會兒又鑽出去,不見了。   ※※※   砰!   斬風突然感覺到身子顫動了,睜開一看,自己倒飛著衝出幾丈,重重地摔在一片草地上。   「剛才的那番景象,不會是夢吧!」斬風茫然望向四周,硯冰吸足了力量,盤膝坐在地上,雙掌間燃起點點紅光,艷紅如血,還散發著絲絮般的氣焰。   忽然,他發現雙腿隱隱有一個光點,左腿紫色,右腿藍色,心中一動,再次閉上眼睛檢查。   心神已經歸位,所以很輕易地控制,遊走全身後,發現力量種子各自躲到一條腿的脈絡之中,像是找到新窩的野獸,死活不肯出來了,即使用心神去召喚也無動於衷。   這……這怎麼辦?   力量種子脫離了心神,就沒有力量來源,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無法使用,連冥武技也會受到限制,變成一個空有強大力量,卻手無縳雞之力的人,斬風有些彷徨。   為甚麼會這樣,難道我做錯甚麼了嗎?   硯冰完成了化血術,立即緊張地衝到他身邊,擔心地問道︰「你沒事吧?」   斬風愣愣地望著兩條腿,不知如何反應。   硯冰順著眼神望向雙腿,剛才發光的雙腿似乎正常了,長長舒了口氣,道︰「幸好沒事,剛才真是嚇了我一跳。」   「你看到甚麼了嗎?」   硯冰伸手摸著雙腿驚歎道︰「剛才這兩條腿會放出光芒,一個藍一個紫,實在嚇人,我還以為發生異變了呢!。」   「沒事?」斬風默默地搖頭,藏劍等人被抓,流千雪不知下落,正是需要力量的時候,然而力量受到限制,即使有心也無力做事,除非迅速收回兩顆力量種子,否則一切希望都會成為泡影,失落感頓時凝結心中。   「真的沒事嗎?你別嚇我。」硯冰心裡內疚極了,後悔自己不該這麼聽話,如果拒絕就好了。   斬風知道事情已經發生,急也沒有用,整理了一下心情,神色又恢復平靜,關懷地問道︰「夠了嗎?」   「夠……了!」硯冰感動地眼淚幾乎要掉下來了,斬風承受了巨大的痛楚,居然一句沒說,首先關心她,這份關懷之情比任何寶物都要珍貴。   「走吧!不能再留。」斬風撐著站了起來,想起抬腿走路,忽然感覺到兩腿像是綁了沉重的鐵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抬高一寸,額上己滿頭大汗。   硯冰一看就知道腿有毛病,剛剛平靜的心又顫動了,搶上前扶著他的手臂,驚問道︰「是不是出事了?都是我不好,不該對你施術。」淚水終於忍不住淌了下來。   斬風搖了搖頭,低下頭看著兩條腿,外形與往常一樣,只是多了兩個小光點,心裡明白,一定是力量種子在做怪,但心神無力召回他們,也就無法解決腿的毛病。   「我送你。」硯冰放出影雀,想扶他坐上去,雙手一托,忽然發現斬風的身子竟然輕如鴻毛,反而用力過猛跳過了,不禁大為驚訝,好奇地問道︰「你怎麼這麼輕?」   「輕?」斬風覺得莫名其妙,明明雙腿重如磐石,硯冰偏說輕,分別之大令人無法理解,心裡嘀咕,難道是我的感覺出現了問題?   他並不知道兩股力量壓在脈絡中,雙腿的肌肉難以承受,所以覺得重了,但整個人卻被力量種子向上托,因此硯冰覺得輕了。   ※※※   青雲閣的總寨離長山城不遠,斬風和硯冰坐著影雀飛行片刻已經到了上空。   「噫!怎麼這麼熱鬧?」山寨中傳來的哄鬧聲令硯冰十分驚訝。   斬風朝下望,青亙閣總寨以一座小石山中心,周圍裹著一圈又一圈的樹層,巨大的樹冠摭住了地面,連流入的小河也被蓋住,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圓形建築。寨子中心的樹木較疏,但上面被人用樹蓬和巨籐建造了一個頂冠,如果不是因為有聲音傳出,根本無法發現寨子。   「難道在發喪?」硯冰臉色大變,不加思索往下衝去。   飛到樹蓬頂部,葉縫間人影閃動,可見寨內有許多人聚集。   硯冰驚訝地望著斬風,擔心地問道︰「不會是道官攻進去了吧?」   「下去看看!」斬風雖然暫時失去力量,但鬥志和勇氣卻沒減半分。   「可是……你的腿!」硯冰憂心忡忡看著外表無恙的雙腿。   「不礙事!」   目光如電,氣魄如山,斬風的冷靜安撫了硯冰,右手溢出一道血焰,先在眉尖劃出一個太極,然後輕拍影雀,俯衝而去。   穿過樹蓬,兩人都眼前景象嚇了一跳。   ※※※   樹蓬下是一個空曠的廣場,鋪著青石板,一條小溪引入場中,形成了梅花形的小池,中間以浮橋相連,十分雅趣,周圍種著幾棵大樹,支撐頂冠。廣場西面是一間巨大的木屋,四四方方,是青雲閣議事大廳,又是練武和學習的地方,後面連接著小山,小山上鑿出無數石洞,是青雲閣弟子的住所。   此時,廣場中人頭湧湧,擠得水洩不通,四處都漫溢著劫後餘生的喜氣,人們忘了衣上泥漿,忘記了滿手的黑泥和血污,他們緊握雙手,相互擁抱,甚至抱頭痛哭,淚水沿著面頰下流,帶走了泥水,留下一條條白色印記。   雖然只是小別,卻是死亡邊緣回來,每個人的心中都充滿狂喜和躁動。   「弓老大……藏劍……你們都在!」   看著浮橋上兩個熟悉的面孔,硯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黑紗下露出燦爛的笑容,慶幸同伴重獲新生,同時也滿腹懷疑,眼光掃見到兩人身後,隨即明白了。   「左明?」斬風望著那張印象深刻的臉,依然是笑意盈盈,柔和的讓人看不出一絲惡意,任何人只看這一眼,一定會認為他是天下最老實誠墾的人。   他很清楚弓弛和藏劍的實力,也不相信道官會放過這兩個逆黨首領,獲救的唯一解釋只有左明。這個人一直對四大逆黨虎視眈眈,從鳴一到泰裕,再到他自己,三次進山似乎都意在收攏四大逆黨。   兩人的出現吸引了眾多的目光,有的甚至拔出兵器,這也難怪,剛從生死邊緣脫生,誰也不想再走回去,都顯得很緊張。   左明背著雙手,悠閒站在浮橋上,目光似乎不經意地打量著兩人,內心卻遠不像表面從容,硯冰眉間的血色太極,手中的血氣,坐下的無影飛行物,都吸引了他的注意,暗暗讚歎不愧是逆黨之首,單論實力,北翎兄弟聯手也不是對手。   眼角隨意地掃了一眼斬風,對於這個冷漠的青年,他著實有些琢磨不透,氣勢冷得能殺人,手段卻沒見甚麼,半個月前更輸給聿丘,剛才卻聽說勝了麟雲,現在又與硯冰親密地坐在一起,變化之大令人咋舌,心中越來越懷疑起斬風的來歷。   「團長!」十七名個夜鷹團成員見到硯冰興奮地圍了過來。   看著安然無恙的手下,硯冰也難掩興奮,正想迎上去,忽然想到身邊的斬風,移動的身子又停下來,欣慰地道︰「你們沒事就好,薄副團長去了地寨,你們也盡快回去吧!」   「是!」   「硯團長,斬風老弟,你們來得正好!」弓弛笑吟吟地迎了上來,滿臉輕鬆,如果不是錦衣上有被繩子磨過的破口,幾乎看不出曾被捕的樣子。   笑容中,斬風察覺到一種看穿生死的胸懷,一切遭遇都可以一笑置之,然後重新開始,這種精神讓他十分敬佩,也越來越喜歡弓弛。   「老弟,幸虧你們走了,不然也會被陷進去。」   雖然舉步為艱,但斬風不願意擺出高人一等架式,雙手一推雀背,身子向下滑落。   左明一直盯著他,見他下落,腳尖輕輕一踏,腳底心噴出一條短短的五色綵帶,木製浮橋的底面隨即出現蜂窩狀的小洞,像是被蟲蛀似的,但只有一小段,恰好在斬風的落腳處。   卡嚓……噗……   腐朽的浮橋如碎粉般散開,露出緩緩流動的小河,一陣水花隨著下墜的身子濺起。   「斬風兄弟,你……」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弓弛和藏劍想救也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看著斬風踏斷浮橋踩中水面。   硯冰大驚失色,急忙操縱影雀去救,但剛起步就被眼前異象驚得目瞪口呆。   驚愕的目光中,斬風不可思議地踏在水面上,浮而不沉,就像踏在實地,像是有意展示這項少見的奇技。   眾人瞠目結舌,左明的臉變得有些陰沉,笑瞇瞇的眼神不見了,被凌厲如劍的目光取代。   斬風依然是那副表情,但內心早已是驚愕萬分,藏著力量種子的雙腿在平地上舉步為艱,作夢也沒想到竟能浮在水面,這種踏波而行的力量實在不可思議。   「斬風!」硯冰驚喜地衝到他身邊,拉著他上下打量,讚歎道︰「真是神奇啊!」   斬風冷冷地掃了左明一眼,心裡洞若觀火,當年與父親同朝為臣,本以為是世交,沒想到卻是這麼一個貨色,這副笑臉的底下是一顆陰險狠毒的心,真正的笑裡藏刀。   左明忽然朝他笑了笑,笑容極為真誠,若是旁人見了一定引以為知己,斬風早有心裡準備,自然不會陷進去,以他慣有的殺氣回擊,硬生生地將左明的笑容逼了回去。左明也不是衝動的蠢人,領略到強大的殺氣後,竟然退讓了,這種能屈能伸的氣度多少也讓斬風有些佩服。   一旁的人感覺不到無聲的交鋒,只有弓弛等人略略感覺到氣氛有些異樣,但很快就被人們的讚美聲沖淡了。   弓弛撫掌大笑道︰「老弟的實力真是讓人驚訝,先是借天雷擊垮麟雲道聖,現在又能浮水而走,我實在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浮水行,這不是普通的力量,勁力巧力都要達到很高的境界才行,斬風兄弟年紀輕輕,的確難能可貴。」藏劍雖然從容受縳,願與部下同生死,但死裡逃生,心態寬容了許多,尤其在左明和斬風面前,畢竟兩人的實力高過他,氣質雖冷,但傲色已消。   空地上青雲閣弟子最多,聽到閣主也露欽佩之色,無不衷心敬服,霎時間斬風成為了場中的主角。   左明心中懷疑,冷眼打量著斬風的雙腿,發現身下的水面竟然微微向下凹,兩個腳底的水面猶為突出,像是受到壓力所致,可見有不知名的力量藏在腿裡,對水面形成了推力,因此才能浮在水面上,心中微驚,再次打量這名被他棄用的青年,總於承認自己放走了一顆重要的棋子。   斬風雙腿無力,根本抬不上水面,只能一直站在水上,卻給了在場眾人一種傲然不群的感覺,正符合了孤冷的氣質,更加顯出獨特的魅力,那些青年女子為他尖叫驚呼的大有人在。   硯冰見他不動,心裡明白,回頭朝十七名手下吩咐道︰「立即回去到地寨去,副團長在那裡,一切等我回去安排。」   「是!」十七名朝她行了一禮,轉身往出口走去。   弓弛連忙喚道︰「這裡都是自己人,何必急著離去,況且他們都累了一天,就留下休息吧!」   硯冰詢問似的看了斬風一眼,擔心他的雙腿出事,淡淡地應道︰「不必了。」說罷揮手讓手下離開。   弓弛洞若觀火,意識到斬風現在才是夜鷹團的台柱,心中微微一樂,含笑道︰「大家來長山原本就是商議結盟的事,現在道官被諸殺,山道又被封堵,正是商議大事的好時機。」   硯冰沒有直接回應,反問道︰「弓老大,你們不是被抓去了嗎?怎麼安然回來了?」   弓弛感激地望著左明,輕歎道︰「若不是左大人出手相助,我們早就死於非命了。」   邢古搶先附和道︰「是啊!左大人以一人之力撲滅道官,現在想起還是讓人無法置信,不愧是一代英傑,的確不同凡響。」   霎時間四處都響起了歌功頌德的聲音,連藏劍這種冷傲漢子也忍不住讚道︰「看著百名道官瞬間授首,真是痛快之極,左大人的力量實在歎為觀止。」   斬風倒吸了一口涼氣,在掌山時,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殺了五十幾人,還有一半逃之夭夭,身上也負了不少傷,而眼前這名男子居然一個人就殺了百名道官,其中更有三名道君,這種一擊定乾坤的實力不能不讓他吃驚。   硯冰的驚訝程度不亞於他,心中原本看不起他,因此左明進山招攬時沒有回應,現在才認識他能與道官周旋的原因。   「大家過講了,都是自己人,何必在意。」左明謙虛地笑了笑,這副神情卻讓在場的人更加信服。   弓弛笑著又道︰「硯姑娘,我們錯怪北氏兄弟了,北權的確被道官抓住,是左大人救出了他,北翎並沒有騙我們。」   硯冰點點頭。   左明見眾人談起合作的事情,踏前一步,面帶微笑道︰「硯團長,我一向與道官不和,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他們不敢動我是因為我還有點實力,但我需要更多幫手,因此想與各位合作,大家同仇敵愾,相信可以有真誠的合作。」   「是啊!」弓弛幫著勸說道︰「硯團長,我和藏劍受左大人再生之恩,已經決定與左大人聯手,共同對抗道官,直到把道官清除出朱雀國為止。北翎也同意與左大人合作,如果夜鷹團一起加入,我們四大逆黨就可以合力戰鬥了。」   「是啊,是啊。」邢古極力贊成。   「你們!」硯冰大吃一驚,四大逆黨中的三個歸附左明,對夜鷹團將來的發展無疑是重大的打擊,心中忐忑不安,不由自主地轉頭望向斬風,想向他討主意。   藏劍和邢古發現硯冰決策時竟要先看斬風的臉色,對望了一眼,心中已是洞若觀火,立即把遊說目標轉向斬風。   邢古勸道︰「斬風,你不是曾想加入刑察司嗎?現在正是好機會。」   斬風目前最大的目標就是控制兩個力量種子,使它重附心神,道官雖然可恨,但不弄清仙界的態度之前,他不願冒然行動,更重要的是,與這些見到仙人就喪失戰力的人在一起,總有一天會受累。   「硯團長如果有甚麼條件只管說,我會盡全力相助。」同樣察覺到硯冰變化的左明也開口了。   硯冰低頭沉吟了半晌,還是望向斬風,話還沒問出口,斬風忽然接下了話題,淡淡地問道︰「下一次仙人出現,你們還會跪嗎?」   話語像寒風一樣吹遍了整個空間,幾乎每個人的心都咕咚一聲向下沉,不是沒有人意識到這個問題,只是沒有人願意去想。   弓弛和藏劍的臉上都露出尷尬之色,他們雖然沒有跪地拜伏,但也不敢有半點反抗,被斬風一語擊中要害,頓時啞然無語。   氣氛突然變了,原本興奮的人們都低下了頭,有的往住所走去,有的退出小廣場,有的三三兩兩跑到林外休息,誰也不敢直接面對這種問題,若大的廣場中只剩為數不多的人。   左明的眼中閃過一絲寒芒,忽然指著硯冰道︰「硯團長,你過來一下。」   硯冰呆了呆,茫然隨他走到一棵大樹旁。   斬風凝望著她,忽然發現她整個人顫了一下,接著像洩氣的皮球,肩頭下垂,頭也緩緩低下,回來的時候更是眼含懼色,似乎預到天大的難題,知道必然與左明有關,冷冷地撇了左明一眼,小聲問道︰「甚麼事?」   硯冰凝視著他半晌,輕輕咬了一下粉唇,揚首應道︰「夜鷹團的事請你們與薄戎商議,我答應跟隨斬風遊走四方,已經不是夜鷹團的團長了。」 第六集 元神分離 第三章 牢獄之災 第六集 元神分離 第三章 牢獄之災   「甚麼?」左明走回來時原本滿面春風,隱隱有得意之色,一聽這話,反應極為強烈,臉黑得像鍋底,冷冷地盯著她,但沒有說話。   話說得直接,弓弛和藏劍都明白硯冰的意思,不願意與左明合作,卻又礙著甚麼原因不敢不合作,因此借斬風為名,脫離了夜鷹團。   邢古插嘴問道︰「斬風兄弟,你的意思呢?」   對於硯冰的決定,斬風的驚愕不亞於任何人,凝望她片刻,忽然轉頭問道︰「弓老大,麟雲呢?死了嗎?」硯冰知道這是在為自己而問,心頭一陣觸動,定睛看著弓弛。   弓弛臉色微沉,苦笑道︰「麟雲被仙人帶走了,我們也無能為力。」   斬風點點頭,思考了片刻,冷冷地道︰「麟雲是我們的仇人,就算落在仙人手裡也不會放棄。」   話語很短,意思清晰,藏劍弓弛怎能聽不出話外之意,譏諷在場的人面對仙人畏首畏尾,甚至伏首就縳,讓本已奄奄一息的敵人逃之夭夭,話十分刺耳,但兩人卻不得不將苦澀吞入腹中。   左明終於忍不住了,令他憤怒的不是失去兩個人,而是有人當眾反對他,這無疑是對威信的打擊,絕對不能容忍,冷言喝問道︰「你們真的不願加入?」   斬風沒有理他,轉身伏在硯冰聽邊小聲道︰「我們走吧!」   「嗯!」硯冰站在斬風身後,默默低著頭,眼神不敢與左明相交,心裡早就想逃離這裡,聽了斬風的話連連點頭,右手血氣又現,拉著斬風的手臂跳上影雀,往樹蓬飛去。   「想跑,沒那麼容易!」左明的手心突然飄出五色煙霧。   赤、黃、青、藍、紫,艷麗迷濛,炫目耀眼,如同五條彩色的飄帶,而左明就是舞帶人,一頭攥在手心,一頭飄蕩空中,彩霧像是有縮地法似的,眨眼的工夫已竄到影雀身後。   圍觀的眾人一陣驚呼,就在不久之前,這種五色輕煙在山林中大展神威,把百名道官殺得片甲不留,以一擋百的宏大場面深深印刻在許多人的腦海中,再次看見救命的五色輕煙,人們的心中都有親切感。   有些人甚至忘了攻擊對象,竟然鼓掌叫好,嘴唇一張就發現身邊有人瞪著自己,才意識到自己喝錯了采,連忙摀住嘴,心裡卻仍在吶喊。還有很多人沒有說話,心竟有些同樣的想法,左明的地位遠遠地高過硯冰和斬風,心中的偏向不言而喻。   硯冰似乎早就料到左明的實力,回頭一瞥,見五色輕煙瞬間撲去,嚇得驚慌失措,拚命地促動影雀。   哧嘶……轟……,影雀身外的紅光與五色輕煙相觸,發出了一陣轟鳴聲,震盪著若大的廣場。   ※※※   「把他們關起來!」左明手中收緊五色輕煙,傲然望向藏劍。   看著硯冰和斬風被硬生生拉回地面,藏劍和弓弛心裡百般不是滋味,雖說都希望兩人加入,但人各有志,何況硯冰連辛辛苦苦建立的夜鷹團都放手了,說明去意已決,強留下去不但沒有好處,反而會使原本良好關係破裂。   左明一改溫和的形象,端起上司的架子,淡淡地喝斥道︰「怎麼?兩位這麼快就反悔了嗎?」   藏劍是極重承諾的人,被言語一逼,不得不硬著頭皮相從,輕輕一歎,然後朝硯冰和斬風拱了拱手道︰「既然左大人有吩咐,就請兩位在這裡小住一段日子。」   斬風把瑟縮顫抖的硯冰扶了起來,冰冷地目光掃了一下左明,越過藏劍的臉,落在弓弛的身上,淡淡地道︰「請弓老大帶路。」   藏劍有著尷尬,但沒發怒,臉上露出無奈之色。   邢古看不下去,閣主親自出面勸說,斬風卻連正眼也不看,反而朝弓弛說話,分明有不屑之意,心裡像灌入了一團火,燒得很不舒服,比起藏劍,他更親近左明,因而冷冷地插嘴道︰「來人啊!把他們關入石洞鐵牢。」   弓弛最為尷尬,此時說話不好,不說話也不好,為難之極,心裡卻偏向斬風和硯冰,畢竟兩人沒有做錯任何事,把兩人關起來實在有些說不過去,猶豫半天,才硬頭皮截下青雲閣的弟子。   「左大人,藏劍,你們繼續慶祝吧,我帶他們下去。」弓弛歉疚地看了斬風,卻被冰冷的眼神刺著,不禁苦笑連連。   「煩勞弓老大辛苦一趟,人犯重要,請你幫著守衛。」藏劍不像邢古,他只是因為左明的救命之恩才答應合作,而斬風的救命之恩比起左明更早,如果不是他擊敗麟雲,這些人早就被麟雲誅殺,不可能再有後來的事情。   因此,他十分不情願抓人,但左明的實力太強,一人就可以誅殺寨中所有的人,情勢所迫,又不想與左明翻臉,因些才硬著頭皮關押斬風和硯冰,希望氣氛緩和後再加以解救。   弓弛關懷地笑了,藏劍的確是個血性漢子,並沒有因為投靠左明而喪失自我,拍拍他的手臂,點頭道︰「放心,我一定會安排好。」   藏劍瞟了斬風一眼,眼中暗藏歉意。   斬風也明白他的難處和苦心,朝他微微點頭,表示理解,然後低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硯冰,輕聲道︰「我會帶你出去。」   語氣堅定,擲地有聲,硯冰就像是吃了仙丹似的,喪失的自信又一次凝聚在心海中,神智漸漸從恐懼中清醒,她微微地點頭,貼著他半扶半托向地牢走去。   左明突然喝道︰「弓弛,這兩人交給你了,跑了唯你是問。」   弓弛無奈地搖了搖頭,左明的語氣根本不像是對盟友說話,卻像是給屬下下命令,心裡忽然明白了,答應合作只是幌子,真正的結果卻是成為左明的屬下。   ※※※   地牢建在小山的底下,是由天然的石洞組成,後來又加以修繕,變得極有系統,裡面十分又冷又乾,是個儲藏糧食的好地方,因此內層囚人,外層是糧倉。   洞壁上點著幾盞油燈,大門一開,火光隨著輕風晃拽,憑添一絲陰森的氣息。   弓弛率先踏入地牢,從門側的鐵環上摘下一盞油燈,拎著燈在前面引路,邊走邊道︰「斬風兄弟,我不知道左大人為甚麼要強留你們,不過我相信他是愛才之人,你們再考慮一下吧,投入他的麾下並沒有甚麼損失,至少可以暫時騙過他,等你們下山後再從長計議。」   「這裡不錯,我正想找個清靜的地方。」斬風打量幾眼,並沒有厭惡這裡,反而覺得很滿意。   「哦?」弓弛見他雖然表情冷漠,但眼神中卻是意態輕舒,可見內心並不害怕左明,也沒有把關押當成壞事,不禁有些詫異。   斬風知道自己空有一身力量,卻無法控制,而且硯冰對左明的態度十分古怪,似乎受某種力量壓迫,變得毫無鬥志和信心,因此他不願意在情況不明的時候拖累硯冰,因此沒有冒然反抗。進入這地牢雖然暗無天日,卻是極為幽靜的地方,對於修練極有好處,只要再次控制力量種子,冥術就可以恢復,也就有了對付左明的本錢。   「弓老大,你好像也不太情願投靠左明?」沒有左明在旁,硯冰又變回了原來的她,神智清明,思緒清晰,對事情的分析更為準確。   弓弛回頭看了一眼,見牢門已關,微微舒了口氣,放心地說道︰「左明有他的野心,對付道官也不是與他們有仇,而是為了與道官爭權,這一點我很清楚。我和手下被左明所救,後來他提議合作,我見他意誠,又有救命之恩,所以答應與他合作。」   「合作?」硯冰冷冷一笑,略帶譏諷地道︰「我怎看都像是投降?」   弓弛被話語刺激,臉色驟沉,眼神中充滿悔恨和無奈,望見旁邊擺著一張八仙桌和四方椅子,他搖頭歎息著坐了下來,「合作變成歸屬,我也始料不及。」   硯冰也扶著斬風坐來,調整了一下語氣,又問道︰「我知道左明的實力強大,但你的人不在這裡,大可口頭上答應,下山後立即變卦。」   弓弛正色道︰「大丈夫既然許諾,怎能輕易返悔!」   硯冰不以為然,淡淡道︰「我只是個背負血仇的女人,報仇是第一位,其他的事都可以退讓。」   弓弛不禁啞然失笑,支吾了半天,搖頭苦笑道︰「看來我們的分別就在於此。」   「弓老大,難道你就沒有血仇?」硯冰質問道。   弓弛的眼睛突然閃動著一道寒芒,殺氣騰騰地道︰「當然有,而且是不共戴天之仇。」   斬風從未見他這副表情,這種殺氣十分熟悉,與他沒有任何區別,都蘊藏著喪失親人的痛楚。   弓弛神色一黯,歎道︰「四大逆黨各有各的生存空間,如今青雲閣已投靠左明,藏劍最重義字,除非找到報恩的方法,否則絕不肯悔諾;而北翎比我們更早投降,也不會反悔,因此朱雀國內的地下勢力有一半在左明手中,即使我不降,日後發展的空間也很有限,還會被兩股勢力打壓,我一時實在想不出甚麼好辦法,只好妥協,至少讓我的千霞島可以平靜幾年。」   話說得十分誠墾,硯冰和斬風都感覺到他的無奈,要領著一大群人在道官和左明勢力之間生存,的確不容易。   弓弛看著兩人正色道︰「有我在這裡,不會讓他們對付你們,有機會我會勸左大人放了你們。」   「不必了,我會自己開門出去。」斬風一口回絕,把命運的掌握在自己手裡是他的座右銘,並一直遵循著。   弓弛驚訝地看著他,話中之意很明顯,這個冷漠的青年要用自己實力闖出去,可見他對自己的實力極有信心,孤冷的氣質,堅定的語氣,將傲氣和霸氣表露無遺,越來越為之歎服。   ※※※   穿過糧倉往裡走還有一道鐵門,鐵門上掛著一把大鐵鎖,門後就是牢房所在。啪嗒……吱呀,門被打開了,裡面還是一片昏暗,只有幾處閃動的***照亮。   沿著通道一直往裡走,兩側都是天然的洞屋,有的安上木門,有的安上鐵門,有的沒有門,向內張望卻是漆黑一片,看不清楚是甚麼地方。   「放我出去!」一把清脆的少女聲從通道盡頭傳來,聲音異常熟悉。   「阿雪!」斬風神色驟變,驚愕地望向前方,作夢也沒到尋覓不著的人竟然會出現在青雲閣地牢,身子向前急衝,雙腿卻不聽使喚,一個踉蹌,連帶硯冰一起滾倒在地。   「怎麼回事?」弓弛吃了一驚,連忙扶兩人起身,發現斬風的眼神冷的像冰,心裡吹過一陣寒風。   「她怎麼會在這裡?」斬風突然緊緊地抓住他的手臂,殺氣越來越盛。   弓弛的手都幾乎被擰斷了,疼得呲牙咧嘴,哭喪著臉道︰「兄弟,我的……手。」   斬風鬆開手,冷冷地催問道︰「是誰抓了她?」   「我不知道,左明的屬下剛剛送來。」弓弛揉了揉被捏青的手腕,苦笑道︰「你的手勁可真大!差點被捏斷了。」   「左明的人!」斬風立即想起那道白光,心中一緊,喃喃地道︰「原來沒有猜錯,果然是有人抓住了她!」   硯冰微微歎了一聲,斬風與流千雪之間的確有緣,居然在這種地方也能相會,望弓弛請求道︰「弓老大,把門打開吧!讓我們見一見。」   斬風沉聲道︰「把我們關在一起。」   「好吧!反正這裡只有你們幾個,只要把外面的鐵門關上,裡面可以隨意走動。」弓弛不經意摸了摸手腕,依然在痛,心裡著實有些怕他,這個冷漠青年不知何時就會變成一頭凶狠的狼。   「謝謝!」斬風拍拍他的肩頭。   「下次出手輕點,我的手腕可經不住你捏。」弓弛又露出燦爛的笑容,緊張的氣氛在一笑間化去。   ※※※   流千雪被關的牢房是一個天然的石洞,石壁被打磨過,比較光滑,洞頂很高,有五六丈,表面坑窪不平,還有不少石刺。牢房很亮,三面石壁各點著一盞酒燈,地面也打掃得很乾淨,右上角放著一張石床,床上鋪著青色的褥子和被子,邊上還有一張木桌和一張木椅。   流千雪剛剛離開牢獄,又被關入新的牢房,恐懼和驚慌難此言表,四周越是平靜,她的心就越慌,忍不住大聲叫喊,釋放心中的懼意。   沙沙,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   一陣狂喜跳上心頭,隨即又是一陣恐懼,心咚咚亂跳,越來越快,她一邊祈禱著,一邊向門口移去。   腳步聲在門口停了下來。   流千雪的心撲通撲通亂響,像捶著小鼓似的。   啪嗒,鎖開了。   流千雪突然受了驚嚇,臉色煞白,眼睛盯著門口片刻,像貓似的竄回石床上,抱著被子瑟縮在屋角,身子不住地哆嗦,眼睛移到被子邊緣,偷看門口的動靜。   吱呀一聲,鐵門被推開了。   「啊!」她驚呼一聲,猛地用被子蒙住了頭,身子顫得更厲害。   「阿雪」,耳邊有人輕輕呼喚,一隻手溫柔地摸在秀髮上,輕輕地向下滑。   她顫了顫,悄悄地把蒙頭的被子,一張熟悉的面孔躍入眼簾,心潮一陣澎湃,猛地一頭紮了過去,抱著這個熟悉的身軀失聲痛哭,不知不覺間,斬風已就像親人般成為心靈的依靠,撫慰慌亂的心神。   美人投懷,斬風像化石般僵住了,漸漸地,眼神柔如細絲,撫在烏亮的秀髮上,左手移至纖柔的腰處輕輕攬著,右手拍拍肩頭,以示安慰,他本想送她平安地離開山區,沒想到道官全軍覆沒,連累她也被抓住了,心中又憐又痛。   哭聲更大,流千雪把頭埋得更深,心中的委屈化作淚珠輕吐而出,急如泉湧,沾濕了斬風的胸衣。   斬風甚麼也沒說,也不知道該說甚麼,十八歲的他只是個青年,內心被冰封了近三年,別說從未嘗過的愛情,就連親情和友情,以至普通的感情都很少觸及,朦朧間突然牽入一陣如絲的感情,心中百感交集,分不清是苦是甜,弄不明是親情還是朦朧的愛情。   「見到你真好!」泣聲中,流千雪突然呢喃了一句。   話語似無意出口,但無意卻說明有心,如果不是心中有強烈的感覺,也不會在精神迷亂之際衝口而出,平靜如斬風也禁不住顫抖了,心上彷彿被一陣暖流湧入,又酥又暖。   ※※※   弓弛和硯冰站在門口沒有進去。弓弛終於明白了怎麼回事,卻又陷入了驚愕之中,扯著硯冰走到門外,小聲問道︰「這就是斬風找的那個女子?」   「嗯!」硯冰默默地望著相擁的兩人,一陣失落感湧上心頭。   弓弛是過來人,眼神彷彿看穿了硯冰的內心深處,瞥了牢房內的兩人一眼,語味深長地道︰「真是緣份,居然在這種地方相遇,同是落難人,也許心更近一點,硯姑娘,你也快進去吧?」   「我……」硯冰的反應很奇特,呆呆地望向壁間的油燈,火苗微微搖動,彷彿在牽引她的心臟跳動。猶豫很久,她輕聲道︰「把我另關一間吧,免得打擾他們。」   話語剛落,斬風像是心有靈犀似的,呼喚道︰「姐姐,進來吧!」   硯冰愣了愣,詫異地望向屋內,這本是兩人相處的好機會,斬風卻把自己叫進去,似乎不合情理,但斬風不是輕薄的人,此舉一定別有深意,沉吟了片刻,抬腿踏入了牢屋。   流千雪早已從斬風的懷中彈開,面若桃花,羞澀地躲在斬風的身後,偷偷瞧了一眼,發現進來的竟是硯冰,嚇了一大跳,腦中浮現出她的毒辣手段,更又羞又怕,心道︰怎麼是這個壞女人?上次脫光了我的……這次又想幹甚麼?難不成又要……   心中滿是胡思亂想,白玉似的臉越來越紅,像是熟透的蘋果,嬌鮮欲滴,煞是動人。硯冰雖然也是個美人,但內心還是忍不住驚歎流千雪的美貌,呆望了片刻,眼睛彷彿看穿了她的思緒,淡淡地道︰「放心,我也是囚犯。」   流千雪十分驚訝︰「囚犯?難道他……」懷疑的目光很快就得斬風的回應,他點頭道︰「我也是囚犯,陪你一起坐牢。」   「啊!」流千雪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目瞪口呆地望著兩人,久久不能平靜。   「別擔心!」斬風輕輕地撫摸著白裡透紅的面頰,轉身朝著弓弛感激地說了一聲「謝謝」,但沒等弓弛回應,神色又冷了下來,森然道︰「為甚麼要把她關在這裡?」   弓弛剛想說不用謝,沒料到斬風話鋒突變,笑容頓時僵住,吶吶地支吾著,片刻後才回過神,苦笑道︰「我真的不知道,道官落在我們的手裡不殺就放,不可能留下,人是左明的手下送來的,一定別有用意,這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也許只是暫時關押,等他下山再帶走。」   殺氣如烈火烹油般越燒越旺,斬風極力控制自己,不向弓弛發火,但語氣還是重許多,寒聲道︰「誰敢動她一根毛髮,交情我就顧不得了,到時候別怪我夷平了這裡。」   聲如錘擊,弓弛硬是退了兩步才穩住,臉色慘白,他完全相信斬風會這麼做,就憑那股冷酷和凶狠,這裡也將會血流成河。   斬風沒等他回過神來,輕喝道︰「回去告訴藏劍,我只想借這裡修練,如果想把這裡當成殺戮場,我不會介意,如何選擇,他看著辦。姐,關門。」   砰!鐵門被重重地關上,走廊突然一暗,只留下目瞪口呆地弓弛。   ※※※   硯冰發現斬風的殺氣更濃烈了,連弓弛這樣的人物都被驚得不知所措,心中駭然,眼睛自動瞟向床上的美道官,知道是這個美人的存在觸動了斬風的情緒。   斬風回頭望向流千雪,突然發現她又縮回牆角,滿面驚慌,像是遇到了甚麼可怕的事情。   「好……嚇人啊!好冷啊!」   斬風呆若木雞,竟然自己的殺氣把她嚇成這樣,初入情關的他根本不知所措。   硯冰覺得自己就像透明人,夾在兩人中間滿不是滋味,但牢門已關,想離已是不可能了,只有默默地忍下去。   氣氛怪異,時間也像是停頓了。   良久,斬風恢復了平靜,目光凝視著同樣恢復的流千雪,發誓般地說道︰「阿雪,你安靜地坐在旁邊,我一定會帶你平安地離開這裡。」   流千雪迎著他的目光嫣然一笑,點頭道︰「我相信你!」   斬風轉頭看著趴在桌上發愣的硯冰,道︰「冰姐,請你留下,是想大家做個伴,但最主要還是為了修練。」   「你真的要修練?怎麼修練?」硯冰想到雙只浮水而腿卻又寸步難移的腿,若有所悟,「是為練腿嗎?」   「腿?腿怎麼了?」流千雪茫然看著兩人。   「別擔心,把腿練得更有力量而已。」面對阿雪,斬風比平常更有耐心,解釋也詳盡許多。他望向硯冰,正色道︰「姐姐,請你施展那種吸血術!」   「甚麼?你要我施展血舞凝!」硯冰嚇得從椅上跳了起來,斬風痛苦的表情還印在腦海中,想起來就覺得後怕,沒料到他竟然還要嘗試,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拒絕道︰「不行,不行,對你的殺傷力太大,而且一天內絕對不能承受第二次,否則會沒命的。」   斬風沒有絲毫懼色,淡淡地道︰「左明隨時會動手,我就是要利用這種生命的壓迫感催動毅力和忍耐力,而且我相信一定會成功,放心動手吧!」   硯冰心有不忍,但斬風的執著使她不敢拒絕,心中十分為難,其實她也清楚,吸血修練對自己有極大的好處。   「我的血沒用,不必擔心。」   「為甚麼?」硯冰和流千雪異口同聲追問著。   「以後再告訴你詳情,現在立即施術,不能再拖,快!」斬風極力催逼硯冰就犯。硯冰無奈,只可點頭答應。   「阿雪,無論發生甚麼事都不必驚慌,只要記住我在修練就行。」斬風迅快拔下她頭上銀籫,狠狠地插入小臂中,鮮血湧出。   ※※※   灰色的空間,三條躍動的光芒,一切又重複出現了,斬風確定上次不是巧合。   心神與紫、藍出現在面前,我是甚麼呢?是靈魂嗎?還是其他的東西?   同樣的問題觸動著斬風,也許人可以抽離心神看自己,此刻卻是抽離自己看到心神,說明感覺不是由心神引發,也就是說還有一種感應力存在。   到底是甚麼力量能感覺身體內部呢?斬風陷入了迷惘。   ※※※   「他怎麼會這樣?」看著斬風痛苦猙獰的表情,流千雪嚇得心顫神搖,幾乎無法控制自己。   硯冰同樣於心不忍,但她遠比流千雪清醒,見識更多一些,斬風執著地承受痛楚一定別有用意,也許痛楚中可以陪養力量,也許可以集中精神力。   雖然猜得有些根據,但她作夢也想不到,現在的斬風連心神也不能控制,而是進入了新的境界。   流千雪看著心疼極了,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用袖子輕輕地拭著額上的汗,每次遇到危險,這個男人都會及時出現在面前,雖然表情冷的像冰,但她能從冰封的心境中感受到陽光般的暖意,現在這種暖意已經佔據了整個心扉,無法捨棄。   因為斬風的吩咐,硯冰用最慢的速度吸取血液,使整個施術時間增長,這對她本身並沒有壞處,作用只是為了延續痛楚。她閉上眼睛,默默地為這個出色的男人禱告著︰「斬風,你一定要成功,左明不會殺我,但會殺你們,為了將來,無論如何都要成功……」   時間一點點過去,硯冰和流千雪把全副心神都放在斬風身上。 第六集 元神分離 第四章 元神分離 第六集 元神分離 第四章 元神分離   紫色,藍色和白色,三道奇特的光芒如影隨形,寸步不離,像是三個好朋友結伴出遊,一起享受著平靜的氣氛。   斬風以一個旁觀者身份觀望著,雖然弄不清楚為甚麼會出現這種現象,但一切都似乎沒有壞處,因此他並不著急,相信這是修練的步驟之一。   細細打量,他發現三道光芒並不相同,其中竟然以紫最強,紫光的強度比藍白兩光都高,也最為活躍,行動都是以紫光為首。相比之下,白藍兩光的強度幾乎相同,尾隨著紫光行動,就像是一個老大帶領著兩個兄弟。   紫力種子竟然比心神還強!藍力種子也不弱,難怪兩種力量擺脫了心神,我的心神力實在太弱了。   找到了紫力和藍力兩顆種子脫解的主因,斬風先是一喜,隨後更加擔憂,紫和藍會不斷長大,而心神力的成長遠遠不及兩者,差距只會越來越大,將來會變成甚麼樣還是未知之數。   他又嘗試著尋找答案,回想起從修練開始到現在的一幕幕,心神力與藍同時開始修練,因此成長的速度相同,力量也相若,似乎也更親密一些,而紫雖然修練時間短,但進步神速,短短的歲月中已經追過了前兩者。   為甚麼紫會提升地這麼快呢?難道是因為使用的次數多?他有些茫然,同樣的修練,卻產生了不同的效果,一定有特殊原因才會產生這種結果。   閃電!難道是那道強大的閃電?受擊的應該是心神力,是心神力束縳了閃電的力量,然後……噫!我好像是用紫力把吸納的力量推送出去,莫非是那一刻所造成的結果?   斬風的心裡彷彿開了竅似的,望著紫光,他很想接近它察看,但紫光察覺到意念,像是受驚的兔子,突然甩動紫光,逃也似的鑽入虛空,不見縱影。   藍和心神力被這一甩之力彈出很遠,幾乎要闖向灰色氣流,好不容易才穩住去勢。   斬風突然發現紫力似乎害怕自己,微微有吃驚,忽然想到如果紫和藍強大到能吞噬心神力,自己就會變成了沒有知覺的傀儡!   心神似乎感受他的擔憂,白色的光芒突然停在空中,微微地顫抖著。   噫!難道我還能控制心神?斬風感到一陣迷惘,正想細看,一切突然都消失了。   ※※※   「他醒了!」   充滿喜悅的驚叫傳入耳中,斬風眨眨眼,緩緩地睜開後,美麗的面容俏臉映入眼簾,顫抖的心平靜了許多,想起剛才猜測,身子又冒出一陣冷汗。   硯冰第一次看見他的眼裡藏著懼色,不禁大吃一驚,暗暗猜測,修練中一定遇到凶險,否則像他這麼堅韌勇敢的人不會露出這種眼神,擔心地問道︰「你沒事吧?」   「我是誰?」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把硯冰和流千雪嚇出一身冷汗,臉上都現出震驚的表情。   「醒醒,你是斬風!」硯冰激動地叫喚著。   「風,我是阿雪,你怎麼了?醒一醒啊!」流千雪驚慌失措地搖動他的身子,害怕自己從他的記憶中消失,急得想哭。   斬風回過神,驚愕地看著兩人,詫異地問道︰「你們怎麼了?」   「你沒事吧?」   兩人懷疑目光讓斬風也嚇了一跳,驚道︰「我當然沒事!」   流千雪破啼為笑,捶了他一拳,嬌嗔道︰「你剛醒就問我是誰,我們以為你失憶了。」   看著桃花般的微笑,斬風心中一陣溫暖,握住她的手輕輕捏了捏,但心上的陰影依然存在,神色又變得嚴峻,沉吟道︰「我居然看到自己的心神,如果心神不是我,我又是誰?」   這一次流千雪沒有再感到驚訝,帶有哲理性的問題吸引了她的思緒,雙手托著腮幫子,若有所悟地想著甚麼。   硯冰聽得糊里糊塗,茫然問道︰「甚麼心神是我,甚麼我是誰?你是真糊塗還是修練練傻了?怎麼盡說胡話?」   斬風知道只有親身體驗的人才能明白,迎著懷疑的目光,想了想後解釋道︰「我看到自己的心神,既然心神脫離了我,我是用甚麼來感應心神呢?」   硯冰還一臉的莫名其妙,愣了半晌,她苦笑著搖頭道︰「你說的太深奧了,我一點都不明白。」   「我明白了!」旁邊傳來了流千雪的輕呼。   「明白!」斬風和硯冰不約而同望向她,一個驚訝,一個懷疑。   流千雪沒有立即解釋,卻像是看怪物似的看著斬風,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嘴裡嘀嘀咕咕說著甚麼,似乎信心不足,不敢說。   斬風有些詫異,但沒有動,也沒有說話,靜靜地等著答案,反倒是硯冰心急,催問道︰「快說呀,明白甚麼了?」   流千雪吶吶地道︰「其實我也不是真的明白,只是想到一些有關修道的事,好像有點相似。」   「修道?開甚麼玩笑,斬風怎麼可能是修道者呢?」硯冰極度失望地搖搖頭,甩袖坐回木椅上。   斬風握著流千雪的手鼓勵道︰「阿雪,說出來聽聽,也許會有用。」   「去年虎極仙士去古樹鎮講道,當時我也在場……」,斬風見她說起虎極仙士眼光發亮,似乎有些興奮,心中微感驚訝,但沒有打擾她說話。   流千雪滿面含笑,娓娓說道︰「……記得他說過心神遊於竅外,內元游於竅中,神觀天下,元視自身,普通人心神合一,幾乎沒有甚麼分別,但對修道者來說大不一樣,能做到元神分修的人少之又少,因為元神之間是互補互通,分開修練……」   斬風聽得入迷,見她突然住口不說,心中詫異,抬頭見她面有難色,似乎不敢往下說,略加思索後明白下面的話一定不是好話,因此擔心自己承受不了,握著她的手沉聲道︰「我肩上負著血仇重任,生死早已置之度外,沒甚麼好怕的,何況我不是修道者,即使有凶險,也未必就是說我,你不必擔心,快說吧!」   「是啊!你不是道士……」流千雪神色一黯,眉頭輕蹙,心中一陣悵然,如果可以一起修練,將會是多麼美滿的事情,想到「道不同不相為謀」的老話,更覺得一陣酸楚。   斬風感覺到她心事重重,但沒有多想,又問道︰「慢慢想,想好了再告訴我,我們還有時間。」   「還有時間?這是甚麼意思?」硯冰反應極快,感覺到斬風的話中藏著其他含意神色微變。   由於事情並不清楚,斬風原本不想說,沒想到一時口誤,讓機敏的硯冰察覺到心中憂愁,望著她關懷的目光,不忍相瞞,沉聲道︰「不瞞姐姐,我的力量不受控制,而且還在成長,我擔心有一天力量會吞噬心神,也許會因此變成沒有知覺的植物人,也許會變成了沒有意識的殺手。」   一言即出,硯冰和流千雪驚得花容失色,連一向冷靜的硯冰也控制不了自己,更別說坦率純真的流千雪。   不等二女驚呼出聲,斬風又道︰「力量成長需要時間,因此只要找到修練的方法,提高心神力,就可以再度控制不聽話的力量。」   「快找辦法吧!對了,我先說元神分修。」剛才還猶豫不決的流千雪,迫不及待地說起了修道真粹,「元神分開修練效果極佳,但難度很大,因為分開修練會造成一強一弱的結果,影響成效。還有,如果不小心控制心神與內元之間的聯繫,兩者就會完全分離,甚至成為敵人,元神相爭,玉石俱焚,那是修道者乃至仙人最可怕的下場。」   每一句都像是針,深深地刺痛了斬風,衣服早已被冷汗浸濕,心裡喃喃地念道︰「元神相爭,我的體內何止元神,還有兩顆更活躍更強大的力量種子,將來只怕是四力相爭,想不玉石俱焚都難,難道我錯解了冥術?」   「風,你到底在修練甚麼?」硯冰學著流千雪一樣叫他風。   「這……」斬風猶豫了,冥人的身份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種震撼,只是身邊這兩人,一個是親人,一個有著朦朧的愛情,不說心有不安。   「阿雪,還有甚麼沒說嗎?」他最終還是迴避了問題。   硯冰微微有些失望,但沒有繼續逼問,自己又何嘗不是有秘密呢?輕歎一聲,默然坐回原位。   為了斬風的生命,流千雪挍盡腦汁回憶著各種訊息,邊想邊道︰「不過元神分離不是普通道士能辦到的,連我師父也辦不到,虎極仙士說他雖然能辦到,但也不敢強行分離元神,寧願將花更多時間,將心神和內元融合在一起修練。」   「連仙士都不敢輕易嘗試,看來的確凶險。」   斬風忽然想起仙人的生命已完全化入元神,肉身滅了也能借元神再生,心想︰我學的不是道術,更不是仙術!為甚麼與仙人修練同樣的東西呢?難道冥術與仙術也有相同之處?可是為甚麼冥皇甚麼也沒有說?   一種對冥術探求欲猶然而生,想到冥術與仙術同列,包含的內容一定不限於打鬥方面,還有許多修身修神的奇術。   可惜冥術都被消毀了!他暗暗歎了一聲。   「你一定會成功。」硯冰最欣賞斬風的就是永不服輸的精神,無論是仙人還是麟雲,無論情況如何不利,都不會輕言放棄,而且鬥志還會越來越旺盛。   「是啊!」流千雪信心漸增,朝斬風嫣然一笑道︰「要是讓虎極仙士知道你能元神分離,一定會大吃一驚。」突然,她抱著斬風的手驚喜地叫道︰「對呀!既然你已經達到元神分離的境界,可以直接去問仙士,也許他們會有辦法。」   「不必了。」斬風避之唯恐不及,怎敢輕易在仙人前露面,萬一被看出冥人身份,後患無窮。   流千雪不解地問道︰「為甚麼?仙人一定能解答。」   語氣中充滿對仙人的無限信任,斬風卻覺得有些刺耳,冥界和仙界恩恩怨怨使他對仙人總是有一種敬而遠之的心態,淡淡地應道︰「我現在需要控制力量,否則無法對抗左明,因此問題必須現在解決,否則就沒有意義了。」   流千雪被說動了,點頭道︰「說的也對,即使要見仙人也必須先離開這裡。」   硯冰臉色突變,驚問道︰「風,既然仙人說他不敢練,而你卻進入了元神分離的境界,難道你已經成仙?」   「成仙?」斬風覺得不可思議,如果冥人成仙,恐怕整個仙界都會地震,搖頭道︰「我不可能成仙,也許元神分離只是偶然,甚至根本不是甚麼元神分離,只是幻像而已。」   「哦!」硯冰微微鬆了口氣。   流千雪經過幾番驚嚇,心力憔悴,身子累乏了,軟軟地偎入斬風的懷中,輕聲問道︰「對了,這裡是甚麼地方?我醒來之後已經來到這裡,連發生過甚麼事我都不知道。」   「這裡是青雲閣,我們遇上了左明,不願歸順他,所以被抓。」斬風忽然想起她的師父墨名也被左明殺了,不禁有些猶豫,擔心流千雪會傷心過度。   「左明?就是那個很出名的大官嗎?」流千雪一直生活在古樹鎮,知道的事情並不多,左明雖然有名,但她僅僅知道名字而已。   「嗯!」斬風像在禁區的樹林時那樣擁著她。   「哈噢……好睏啊!」懷中的感覺舒服極了,流千雪只覺得眼皮發重,打了幾個哈欠,枕在斬風肩頭沉沉入睡。   斬風拉著被子輕輕地為她蓋上,在林中的時候雖然也親呢地相擁,心裡卻沒有任何感覺,只想著早點離開禁區,此刻的心態截然不同,一顆心就像化成了一片羽毛,輕輕地飄著,柔軟舒服。   硯冰捧著腮呆呆地望著兩人,越看越覺得兩人合襯,斬風剛毅孤冷,流千雪柔和親切,揉和在一起就是   「冰姐,床上舒服一點。」   硯冰猶豫片刻,默然踏上石床,學斬風一樣靠著石壁而坐,又扯了一床被子包裹著自己。   斬風見她摘下黑色的面紗,露出一張皓白如雪的臉,粉色的櫻唇,幽黑的雙眉,神色間也有一股淡淡的冷意,與流千雪的溫雅清純截然不同,想起她原來的身份,不禁有些感觸。   「其實對你來說,歸順左明沒有任何壞處,只是這人笑裡藏刀,不知包藏了多少禍心。」   「我……」硯冰搖搖頭,低下頭輕輕地道︰「以後再告訴你好嗎?」   看著瑟縮被子裡的嬌軀,斬風暗暗嘀咕,左明到底是甚麼人?連竟能把硯冰嚇成這樣?   ※※※   地牢中不見天日,也無法分辯時辰的變換。   頭一天弓弛前來送飯,但斬風進入修練,再也沒有進入牢房,而是搬到地牢外的糧倉裡守著,阻止任何人進出地牢。   左明見他親自看守地牢,覺得他盡忠職守,因此大加讚賞,他作夢也沒有想到弓弛竟是在為斬風護法,阻止別人前去騷擾修練,若是他知道,只怕會氣得吐血。   弓弛還把牢門打開,讓流千雪有更多的空間,方便她的吃住,畢竟她不像斬風和硯冰,都不需要吃喝。但他再三告戒流千雪不要擅自逃走,其實流千雪把所有的寄望都放在斬風身上,即使讓她離開也不會走。   時間一點點過去,左明並沒有急著出山,讓冬浩之和北氏兄弟帶著四大逆黨的弟子四處搜捕逃散的官兵,自己坐鎮在總寨之中。大雨又下了幾次,山洪更猛,逃散的官軍無路可走,大部份都被冬浩和北氏兄弟屠殺了,少量的士兵冒險翻山涉水,幾乎都死於洪水和塌方。   麟雲和朝陽仙士再也沒有出現,這使山內的情況變得極度平靜。   左明很喜歡這個片山域,這片地方經過藏劍的經營,根基已穩,只要細心調配資源,就會成為一個重要的據點,因此又決定多留些日子,重新調整山區內的佈置。   藏劍一方面配合左明佈置山區內,暗中卻在拖延時間,引左明離開總寨,使斬風和硯冰有機會逃走,同時讓弓弛隨意處置地牢,還吩付手下不要打擾。   在藏劍和弓弛的幫助下,斬風得到了更充份的修練時間,然而修練中卻突然遇到了大麻煩。   ※※※   兩顆力量種子和心神打架了。   聽起來像是個大笑話,告訴任何人也不會有人相信,但斬風卻是真切地感受到內部的強大衝擊。   虛空中,灰濛濛的氣流在邊緣處緩緩地流動著,像海浪般交纏,彤雲般凝結,冰川般滑動,氣象萬千,流態各異,將空間內部與外界完全隔離。   力量種子的變化完全出乎意料,它們再不是植物般成長,而是揉和了動物活躍性,一動一靜,相比之下,活躍的力量種子更難駕馭。   紫、藍、白,三種力量如同三顆明星懸在空間裡,各據一方,形成三角形的陣勢,都像是活了似的,虎視眈眈地望著對方,似乎在等待時機發動進攻。   斬風控制的內元超脫物外,沒有捲入力量間的鬥爭,只在遠處觀望。   更奇怪的還在於三角形的正中央,一顆草綠色的小光球悠然飄浮著,四周散發出奇妙的光束,光束不是直線的,而是像棉花,柔軟的絲狀光束交纏揉和在一起,看上去娥娜多姿,流光異彩,彷彿是裹著重重纙紗中麗人,不斷地散發誘人的魅力。   草綠色光球的出現令斬風大為驚訝,由於心神脫離,外部的觀感全部消失,無法知道體外的變化,只能猜測光球來自於外力的灌入,這個外力的來源一時間也無法斷定。   他很想接近光球看看,但三種不受控制的力量對光球虎視眈眈,捲入鬥爭只怕會激化矛盾,最終受傷的只會是他本人,因此不敢冒然行事。   更重要的是,內元從未修練,如果不是流千雪的一番解說,他根本不知道心神和內元的分別,即使是現在,依然無法確定冥人是否也有內元,一切都還是迷霧,在這種情況下,更不能衝動。   冷靜,沉著,他擁有兩種很突出的特質,但他清楚這種情況不可能坐山觀虎鬥,任何一個小變化都足以讓他落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突然,三道光芒同時衝向對方,瞬間已扭曲在一起,時而合攻,時而對峙,時而混戰,時而聯盟,扭打纏抱不休,光芒扭曲在一起,組合成各種各樣的變化,由於顏色的混雜,出現了萬彩奪目的美景,像彩虹,像錦段,又像調色盤。   力量種子己不再是普通的力量,它們有自己的思想,會利用各種策略攻擊對方,當一方得勢,其他們兩方就會合力圍攻,混戰雖然激烈,卻遲遲沒有結果。   任何人感覺這些都無法平靜,斬風自然也不例外,縱使想像力再豐富也絕不可能想到這種情況。   心神力比紫力種子弱!   新的發現使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如果藍紫合擊,心神一定會被打散,從此以後,他就不會再有外部觀感,五官和肌膚都會毫無知覺。   沒有感覺,這還是人嗎?充其量也不過是一個木偶,或是石人。   彷徨感不斷地刺動他。   ※※※   那顆誘人的草綠色光球來自流千雪的道術。   流千雪一直陪在斬風身邊,每次都只能看著他忍受痛楚,心裡滿不是滋味,因此想到用最擅長的治療術減輕他的痛楚,沒有想到自己的好意反而加重了斬風的壓力。   一出手她就知道自己冒失了,面前的斬風一會兒變紫,過了一陣又變藍靛靛的,體外還有一層妖艷的光芒包圍,再過一陣更是變得全無血色,十分嚇人。   「風!你怎麼了!」   硯冰一直閉著眼睛,全神貫注地修練,不願浪費任何一滴血,從一開始她就感覺到斬風的血液與眾不同,沒有普通人的靈氣,但韌性和蘊藏的力量都比普通人強百倍,只是以為這種現象緣自斬風的力量,所以沒有問。   突然,她感覺到血液像是被注了強大的力量,每一滴血都如同鋼珠,堅不可摧,更別說吸入體內,接緊著一股強大的力量像巨浪般傳到她身上,將她拋了出去。   「風!快醒醒!」流千雪嚇得心膽肉跳,臉色煞白,想伸手搖醒斬風,但手指剛剛觸到他的身子,一股強大的氣流立即衝到手上,整個人隨即被彈開,嚇得她不知所措,心亂如麻。   「雪妹!他怎麼會這樣?」硯冰剛剛站穩就見流千雪也被拋了出來,再也無法掩飾內心的驚慌,嘴裡發出了尖銳的叫聲。   「我……我不知道!」流千雪戰戰競競地穩住身子,滿臉憂色,焦慮的目光直盯盯地望著斬風,心裡追悔莫及,恨自己做事冒失。   「快想辦法吧!他這個樣子不知會有甚麼後果。」   「連神愈都不行,有甚麼辦法能解決呢……」流千雪極力控制著思緒,想找到辦法,但腦子裡慌亂不堪,甚麼也想不到。   ※※※   噹啷一聲,地牢的鐵門被打開了,片刻後,門口出現了弓弛身影,剛踏入一步就被斬風的奇像驚呆了,顫聲問道︰「他怎麼了?在練甚麼奇術嗎?」   流千雪正驚得手足無措,哭得眼睛又紅又腫,卻只能看著乾著急,見有人進入,像是看到救星般撲了過去,哀求道︰「救救他吧!求求你,快點救他吧!他這麼下去會沒命的。」雙腿一軟就想下跪。   「別!我一定盡力。」弓弛連忙扶她起身,神色凝重地打量斬風,心裡根本想不出任何辦法。   斬風的情況又變了,身子從頭頂至胸口慘白如雪,左肩直至左腿呈深紫色,還泛著瑩瑩淡光,右肩至左腿的部份情況也一樣,但顏色換成了寶石藍。   「這似乎不太對勁。」弓弛從來都沒有見過這種奇景,臉上一陣白一陣青,無法想像斬風究竟發生了甚麼事。   「快想辦法吧!」流千雪的小嘴高高噘起,焦急地催促著,「他的身子連碰都不能碰。」   弓弛越看越心驚,轉頭望著硯冰問道︰「硯姑娘,是不是你的原因?」   硯冰也在擔心這一點,但斬風一直都沒有解釋原因,她也不願逼問,現在十分後悔,如果多知道一點消息,也許就可以找到解決的方法。   忽然,她想起斬風問過元神分離的事,急聲喚道︰「雪妹,他一直在問元神的事,你應該知道更多,也許可以從這方面想辦法。」   「元神!」流千雪眼睛一亮,急忙在腦海中搜索資料。   硯冰也不閒著,嘗試接近斬風。   弓弛見她們一個施術,一個苦思,自己站著無所事是,有些過意不去,問道︰「有甚麼我能幫忙嗎?」   硯冰隨口應道︰「請你幫著守好地牢大門,不能讓任何人來打擾。」   弓弛愣了愣,沒想到又是派自己去看門,苦笑一聲正想離開,忽然又道︰「左明出寨巡視附近的小山寨,要離開幾天,我來是想勸你們逃出去。」   硯冰大喜,接著又是一陣黯然,搖頭苦笑道︰「他的體內有股奇怪的力量,不能亂碰,我怕動他反而會害了他,何況左明的實力不是我們能對抗的,即使有辦法離開寨子,也許很快就會被他發現,唯今之計只有等他醒來,我相信只要他能醒就一定能擊敗左明。」   弓弛搖頭歎道︰「可惜了好機會,不過事到如今也只能等待。」說罷晃著腦袋向牢門走去。   「弓老大,難道你以後真要替他賣命。」硯冰高聲問道。   弓弛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仰頭長歎一聲,應道︰「救命之恩不能不報,如果有機會還他的情,我會離開,藏劍也是這麼想,畢竟我們都只是為了打擊道官,不是為了推翻道官勢力取而代之,也不想把朱雀國捲入戰火之中。」   好一個重情重義的漢子!硯冰欽佩的目光凝視著漸漸消失的背影,暗中微微一歎,隨即又把精神放在斬風身上,只有這個青年才是所有人的救星。 第六集 元神分離 第五章 危機重重 第六集 元神分離 第五章 危機重重   斬風在灰色虛空中的日子並不好受,以內元形態出現的他,眼見心神力和力量種子纏鬥在一起,卻無力阻止,只能坐壁上觀,隨著戰鬥的時間延續,心情越來越緊張,總覺得隨時都可能煙消雲散,因為力量種子一直在增強。   面對不斷的戰鬥,力量種子就像是最聰明的學生,隨著時間和經驗的累積,力量和靈動度都不斷在增長。   難道,這就是修煉力量種子的最佳方法?   斬風只想苦笑,如果只是力量種子之間的纏鬥,他會萬分高興,但心神也被捲進去,而且心神力的增長,遠遠不如力量種子,白色的光芒僅能自保,無力反擊,漸漸成為第三勢力。   怎麼辦?難道就這麼看著嗎?不,絕對不能袖手旁觀。   斬風不是輕易認輸的人,何況事關生命,沉思了很久,他忽然意識到,能改變現狀的只有內元,唯有把內元變強,再與心神合一,就可以壓制力量種子。   修煉內元,這是從來都沒有想過的事情,但現在不得不硬著頭皮去做,但現在的他,連內元是甚麼都不太清楚,只知道內元擁有與心神一樣的意識感,自然也是某一種力量凝聚而成。   他很想看看自己現在的狀態,但四周無鏡,無法看清自己,只覺得渾身上下輕飄飄的,彷彿隨時會被風吹跑,無力感遍及週身。   如果無法瞭解內元,一切都將是空談,因此不再理會身邊的打鬥,一心只想更瞭解這個神妙的力量。   沒有感覺,只有意識,要感受這飄渺不可及的虛幻力量,需要強大的集中力、意識力、毅力,一樣都不能缺。   幻境中沒有時日,只有灰濛濛的天地,就像是一個永不改變的新世界,斬風的內元開始了嶄新的變化,變化之大,足以改變他的一生。   又過了七天,斬風一直沒有甦醒,身體上依然閃動著紫色和藍色的光芒,越來越強,而且光芒開始改變,不再是光束般射出,而是呈濃霧狀,十分奇妙。   更令人稱奇的是,這些霧化的光束,將整個身體包裹在內,竟有飄然升仙的意味。   流千雪和硯冰都被異象嚇呆了,但經過了七天,心中的緊張漸漸平復下來,有變化畢竟比沒有動靜更明確一些,至少可以肯定,斬風的力量正在改變,至於是好是壞,就只有等待他醒來的一刻。   不穿道袍的流千雪,只是普通的美少女,一顆心全都放在斬風身上,滿面關懷,眼睛總是藏著絲絲柔情,而且越來越濃。   床上的男子雖然無聲無息,但在她心中的位置卻與日俱增,初戀的感覺像傾天大浪,洶湧而來,淹沒所有的意識,只覺得柔絲千結,情根深種,無法自拔。   每次想到這些,她的心裡都是像是揣著一隻活蹦亂跳的小鹿,羞不可抑,卻又竊竊歡喜。   「冰姐,他怎麼還不醒?」   相處了這些日子,流千雪早已忘記了硯冰的身份,親匿地稱呼她為姐。   「會醒的。」硯冰遠遠地坐在桌邊,她也在修煉,因為她知道不可能只依靠斬風,如果自己擁有足夠的力量,就可以省去許多麻煩。   「都十幾天了,不吃不喝,能行嗎?」   流千雪怯生生地坐在離斬風三尺外的床邊,怔怔地望著飄逸的紫藍氣。   「他不是普通人!」   硯冰凝視著斬風,自從與仙人一戰之後,她就知道斬風絕不只是個冷漠青年。   「我忘了,你也不用吃喝。」   硯冰搖頭道:「我吸取了大量血液,已經足夠了。」   想起面紗下那張冰艷的面孔,流千雪心底冒出一陣涼氣,實在想不通,這麼美的一個女子為何修煉這麼恐怖的怪術。   突然,紫藍氣縈繞著斬風,並向上急速彈去。   「風!」二女目瞪口呆地望著斬風直竄頂部。   牢房建在天然的山洞中,面積雖然不大,但高度卻有五丈,而且坑坑窪窪,並不平整,還有許多尖銳的石刺。   「不……」要字還沒出口,頂上傳來了一陣巨大的轟鳴聲,緊接著石片亂飛,不少更飛濺下來,砸得兩人面部有些刺痛,但她們已經顧不得這些,硯冰放出影雀,飛竄上去。   身子剛起,就見紫藍色光霧如殞石般墜落,衝擊力將她連人帶影雀一起拋開,幸好去勢不急,否則就會撞上石壁,即使如此,她也嚇出了一身冷汗,驚歎道:「好厲害的力量,連接近都難,不知道他在修煉甚麼?」   「好像沒甚麼傷!」流千雪小心翼翼地觀察一陣,只覺得奇妙的光霧越來越強,將身體周圍一尺的空間全部保護在內,因此斬風的身子實際上是懸空的。   硯冰不擔心斬風,卻驚訝地抬頭望向頂部,牢頂的尖石竟然被斬風夷平,有的尖石還長達半丈,現在卻成了碎石粉,飄撒在地面,一撞之力竟能如此,可見力量之大。   但實際情況卻正好相反,紫藍光芒力量越大,斬風的處境就越凶險。   內元的修煉異常艱難,即使擁有堅定的信心,但修煉就像是在黑漆中摸索道路,只能一步步走,錯了一步,都會落入萬劫不復之地。   然而內元的平靜,並不代表虛空的平境,心神被兩個力量種子壓制得很慘,在劇烈的戰鬥中,力量種子的成長突飛猛進,紫色和藍色的光芒幾乎掩蓋了整個空間,只有中間的一點白光,以及那顆引發一切的草綠色光球。   幸虧兩者鬥爭激烈,使心神承受的壓力弱了不少,因此才能維持到現在。   戰鬥又停了,紫力種子和藍力種子佔著左右兩側,較弱的心神像是中央的界限,閃著白光飄飄蕩蕩,誰也不敢得罪,又怕兩方一起合攻自己。   突然,紫光和藍光又發動攻擊了,休息了一段時間,這兩顆力種子散發出更強大的力量,如同兩股不同顏色的巨浪沖向對方,光芒的外緣如浪潮般起起伏伏,一排排向前推進,吞噬著空間。   閃著白光的心神,就像是大海中無助的小船,只能任由波浪的推擠,命運已經不是它所能掌握的事情了。   心神害怕了,它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衝擊力,頃刻間,就可能會被兩邊的光浪淹沒,落入萬劫不復之境,因此它需要依靠,強而有力的依靠。   一道白光閃動。   突然,修煉中的內元強烈的顫抖起來,將全心貫注的斬風驚醒了,仔細察看,白光如同月亮般懸在前方,竟是心神向內元依附過來,月白色的光球伸出幼細綿長的光絲,與內元伸出的亮紅色光絲,緊緊纏繞在一起。   斬風第一次發現內元是鮮紅色的,像血一樣紅艷亮澤。   就在相觸的一剎那,原本不受控制的心神再次歸位,感覺也一一湧現,斬風終於鬆了口氣。   紫力和藍力種子似乎察覺到異變,也都停止了攻擊,撤回到原來的位置上,等待著變化的結束。   紅白兩色漸漸融合成一體,當元神完全歸一,斬風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突然湧了進來,這種感覺並不陌生,被閃電劈中也是這樣,但不同的地方在於力量的強度,短短的時間之內,心神力增長了十倍。   變化並沒有結束,雖然斬風一直都是朦朦朧朧,不知道修煉的方法對不對。其實力量正在無形中快速地提升,否則不會把心神吸引回來。   這一次,他終於發現了元神分修的好處,一加一並不等於二,而是會產生各種不同的變化,受到內元力量刺激,心神力突然暴長,而內元本身也受到刺激,引發了更強大的力量。   紅白相間的光芒,從元神中跳了出來,就像一隻巨手,突然伸向懸浮中的草綠色光球。   紫和藍也撲了過去,但它們晚了一步,這股由道術產生的奇妙力量,成為了元神的寶貝,光球迅速被元神吸收,一層薄薄的草綠色光芒,隨之出現在元神外側,像是一件綠色的盔甲。   紫力和藍力種子都不甘心原本到手的好東西被搶走,像是被激怒的猛虎,挾著巨浪般的光芒向元神衝去。   斬風知道這是至關重要的時機,不是被兩顆力量種子吞噬,就是制伏它們,幸好元神合一產生了極大的效用,也幸好吸收了神愈的力量,這種力量雖然不算強大,卻有著奇特的保護力,無論紫光和藍光如何衝擊元神,元神都穩若泰山。   但斬風很清楚,防衛不可能解決問題,需要用強而有力的手段,制伏這兩個已有靈性的力量種子。   他不再把力量種子當成自己的修煉品,而是兩個必須征服的敵人,否則就死於非命。   元神在意念間產生了變化,白光之外漸漸凝結了一絲黑氣,而且越來越濃。   紫光和藍光被這層突如其來的黑氣嚇了一跳,紛紛後撤,元神也因此得到了喘息之機。   好景不長,紫光突然綻放出絢麗的光芒,不但是紫色,還有粉紫、紫紅、黑紫、藍紫……等,各種不同的紫色如同萬條色帶,從四面八方衝向元神。   斬風大吃一驚,剛剛平靜的意念又起波瀾,紫光來勢洶洶,除了戰就只有撤,但背後已是灰色的灰色氣流幕,一旦觸及,不知道會產生甚麼樣的後果。   生死只在一線。   青雲閣總寨大門外人頭洶湧,藏劍和弓弛一起來到寨門口,迎接回來的左明,隨同在後的還有邢古、木斐等人。   由於山道被毀,需要重要建造,所以左明的行程被一再延遲,整整花了七天,視察了二十六個遍佈山林的大小寨子。   弓弛和藏劍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很清楚,這次左明回來,一定會安排四大逆黨的新格局,從此就會捲入左明爭霸的行列之中,雖然這並不是壞事,但兩人的心裡都有些擔心,除了地牢中的三人,還有身後那群普通的追隨者,一個決定,就足以改變他們的一生。   「藏劍,決定了嗎?」   藏劍默契地點點頭,沉聲道:「你的意思我明白,我會盡力的。」   弓弛苦笑道:「可惜他們錯過了離開的最佳機會。」   「走吧!他們來了。」   藏劍踏出寨門,左明一行人已經走到近處,抬眼望去,左明的左右各站著一名男子,正是北翎、北權兩兄弟,眼睛緊盯著左明,滿臉堆笑,不時的點頭哈腰,猛虎堂主的威風,早已不見了,十足像是一個僕人。   弓弛臉上立即露出不屑之色,眼神從兩兄弟的臉上一掃而過,再也不看他們。   「無恥小人!」藏劍更是直接,輕哼了一聲,利劍似的眼光,狠狠地在北翎的胸前劃過,像看到一顆黑心。   左明收復了整個山區,心中十分痛快,滿面笑容地迎了上來,問候道:「兩位辛苦了。」   「左大人辛苦了。」   「弓弛,你也在呀!」北翎撇撇嘴。   「北翎兄、北權兄,別來無恙!」弓弛忍著心中的不滿,露出友善的微笑,伸手想與他握手,沒想到北翎朝他笑了笑,身子一轉,竟捨下他不顧,跑去與左明說話,把一個滄浪社社主尷尬的撂在當場。   弓弛的臉刷的全紅了,這不是因為尷尬,而是胸中噴發的怒火染上面頰,眾目睽睽之下,北翎竟然不顧舊誼,當場讓他丟臉,心中的憤怒,不是言語所能表達的。   如果不是因為北權被抓的消息,他和藏劍也不會被道官和軍隊圍困在長山城外的谷地中,也就不會有以後的事情發生。   現在,北氏兄弟有了左明這個大靠山,將以往的恩情不屑一顧的拋開,換成任何一個人,也會氣得渾身顫抖,何況是堂堂的滄浪社社主。   北權更是目中無人,正眼也不看他,眉尖高挑,眼睛一直盯著弓弛身後,那裡有兩排青雲閣女弟子,雖不說美貌,但也是青春可人,俗話說,十八無醜女,對於好色的北權來說,看女人比看弓弛和藏劍更有興趣。   弓弛心中冷笑小人得志,轉頭望向左明,清楚地見到他朝自己瞄了一眼,卻甚麼話也沒有說,更沒有任何調解的意思,似乎不介意下屬間的紛爭。   看到這一幕,他灰心了,自忖道:「想不到左明竟是這種人,好歹我也是帶人來投,竟然連狗都不如,做人做到這種地步,還有甚麼臉面活下去。   「即使左明能把道官消滅,將來的朱雀國也不會比今天好,甚至更差,我又何苦寄人籬下,受這份閒氣,何況我還有幾百名弟兄,我一個人受氣還可以忍,但要他們陪著我受氣,萬萬做不到。」   想到此處,他去意已決,只等機會回報左明的救命之恩。   藏劍看在眼裡,心中也有氣,同為逆黨首領,如今卻分出了三六九等,就算旁觀,也難以忍受,何況與弓弛是莫逆之交,眼睛一瞪,冷言喝問道:「北翎,我們為你們在長山城苦戰,你們安然無恙,我們卻死了那些多人,現在居然還敢給我們臉色,如果不說清楚,你就別想走出我這寨子。」   氣氛突然緊張了起來,青藏閣弟子見首領發怒,很快就擁到藏劍的身後,怒目相向,擺出懾人的陣勢,連左明也能感受到壓力。   左明見慣了官場的形形色色,當年道官一舉奪權的時候,緊張程度比現在有過之無不及,因此沒有動容,只是有些驚愕。   沒想到首先發作的人竟是藏劍,這些日子,藏劍一直很合作,任何要求都不拒絕,甚至還主動配合,達到最完美的效果,這才使山域的佈置更加完備。   他心裡清楚,北氏兄弟是小人,弓弛和藏劍是君子,兩撥人絕不融洽,因此早就預備用不同的手段控制兩撥人,沒想到這麼快就產生了衝突,但他還是選擇了沉默。   其實,北氏兄弟並不敢輕視弓弛,只是率先投到左明麾下,有一種優越感,因此把自己的地位也向上托高,沒想到會引來藏劍的不滿,如今身處青雲閣的總寨,如果沒左明支持,他們會死無葬身之地。   冷汗沿著額角往下流,北權顧不得抹汗,陪笑著,迎到藏劍身邊,道:「藏劍兄何必這麼氣憤,我怎麼會給你臉色看呢?一定是你誤會了。」   藏劍換上了常見的冷傲,暴風雪般的眼神盯著他半晌,冷笑道:「北翎,這次我死了二百三十一人,全是為了救你弟弟而死,你們兄弟應該在墓前叩三個響頭,否則對不起死去的陰靈。」   北翎勃然大怒,臉色沉得像鍋底一樣黑,陰陰地道:「藏劍,你欺人太甚了,不錯,我們兄弟是欠了你的情,可你現在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前指責我們,分明是要讓我們兄弟沒臉見人,我們沒臉見人不要緊,可左大人在此,他都沒有說話,你憑甚麼吆喝!」   左明淡淡一笑,知道是時間說話了,沒等藏劍發作,搶著接口道:「諸位都是我左明的朋友,何必如此?北翎是該向死去的弟兄拜謝,不過藏劍的話太直了,難免聽得刺耳,依我看還是大事化小吧,等我們商議完大事後,我親自去拜祭死去的弟兄。」   礙於他的面子,藏劍的神色稍稍平和,輕哼一聲,冷眼掃著北翎道:「北堂主,二百弟兄的墓就在不遠,我派人等著你。」   北翎是山賊出身,仁義道德在他眼裡全是廢話,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一開始反對投靠左明,是為了自己的猛虎堂,後來搶著投靠左明,也是為了自己的安全,現在要他給幾個不相干的小人物叩拜,殺了他也不願。   左明對他很瞭解,但這種唯利是圖的人,也是他需要的人才。   雖然一場小風波被左明暫時化解了,但弓弛和藏劍都知道,再也無法與猛虎堂友善相處。   左明忽然吩咐道:「弓弛,把那三個帶出來,我即將下山,他們的事,也該處理了。」   弓弛大驚失色,斬風昏迷了七天,現在如果把人帶出來,只能任人宰割,眼睛瞟了一下北氏兄弟,北翎滿面陰笑,北權捏緊拳頭,都有期待之色。   他自然明白,這兩兄弟正等著虐殺斬風。   北權冷冷地道:「那小子幾乎殺了我們兄弟,嘿嘿,是時候報仇了。」   北翎陰笑道:「弟弟,別太心急,有左大人在此,那小子就算長了三頭六臂,也跑不了。」   左明本不在乎斬風的死活,見北氏兄弟與他有仇,正好做了順水人情,淡淡地道:「你們兄弟跟著去吧!」   弓弛和藏劍大驚失色,對視了一眼,齊聲道:「不行。」   「為甚麼?」北權咆哮著吼了起來,滿臉凶相,兩隻眼睛瞪得像銅鈴,瞳孔邊佈滿血絲,散發著暴戾之氣。   弓弛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們兩個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我怕他見了你們會起殺念,為了兩位的安全,還是別去的好。」   一言刺中了北氏兄弟心中的痛,妒意、怒意一湧而上,胸口脹得幾乎要炸開,兩對狼眼狠狠地盯著弓弛,似乎隨時都會撲出去咬人。   左明臉色不悅地問道:「你們沒有鎖住他?」   藏劍知道如何回答都會引來不滿,索性放開束縳,朝他抱了抱拳,坦率地道:「左大人,看來我的面子上,請放了斬風,他對我們並沒有害處。」   弓弛想不到藏劍如此直爽,心中敬服,大聲附和道:「左大人,我也有相同的意見,以您的身份,大可不必與一個青年小子一般見識。」   左明臉色一變,陰沉得有些嚇人,鷹鉤似的眼光不斷地在兩人面前掃動,就像是要看透他們的心思。   北權氣得暴跳如雷,滿臉凶樣,表情猙獰難看,扯著嗓門叫囂道:「你們兩個是不是與他串通一氣?居然為他說話?」   藏劍用最凌厲的目光狠狠盯著他,冷笑道:「如果不是他,我們早就死在麟雲手下,哪還有今天?你們可以見利忘義,不顧舊情,我們可不願做這種無恥之事。」   「你……」北權想大聲斥罵,但被數十名青雲閣弟子怒目瞪著,心裡發虛,到嘴邊的話也嚥了回去。   弓弛冷冷一笑,朝著左明又是一躬,道:「左大人,看在我們兩個的面子上,請務必放走斬風。」   左明暗暗吸了口涼氣,心道:這個斬風到底是甚麼來歷,在藏劍和弓弛心中的地位,居然比我還高,一旦平安出來,只怕這兩人都不會再聽話,斬風斷然不能再留。   雖然暗下殺心,但眼下弓弛和藏劍一心求情,如果不答應,會引起他們的不滿,對日後的行動大有阻礙,百思之下,決定借刀殺人。   「既然兩位求情,我應該尊重……」   左明的話還沒說完,北權急聲叫道:「大人,不能放。」   左明瞪了他一眼,卻沒有指責,繼續說道:「不過他與北氏兄弟有仇,我身為他們的朋友,也不能坐視不管,依我看,這事就讓北氏兄弟去處理吧!」   弓弛心思敏捷,並不亞於左明,話中之意一點即透,猜到他要借刀殺人,心中萬分著急,卻又想不出阻止北氏兄弟的辦法,急忙甩頭去看藏劍。   「慢著!」藏劍忽然擋在北氏兄弟的面前,冷冷地道:「他在我這裡就是我藏劍的人,誰敢在這裡動他一條頭髮,別怪我翻臉無情,等他離開這裡後,任由你們處置。」   弓弛心中一動,大讚藏劍機敏,這種說法既不違背左明的話,又可以阻止北氏兄弟傷害斬風。   北翎為人陰險,見藏劍橫立面前,擺出一副誓不退讓的架式,氣勢咄咄逼人,知道他一心想保全斬風,硬闖不會有好結果,左明也不會出手相助,於是後退一步,朝著左明躬身一禮,問道:「請大人做主。」   左明暗暗一笑,北翎的陰險果然不假,隨手一推,就把問題推到自己頭上,借自己的力量對付,然而他非但沒有怪責,反而更加欣賞北翎,現在需要的就是這類有手段的人。   但斬風不能不殺,藏劍以青雲閣的命運維護他,可見斬風在他心中的地位,左明想到此處,含笑又道:「藏劍說的對,這是青雲閣的地盤,不能讓他為難,這樣吧,派人去把那小子帶出來。」   弓弛見他眼中藏著殺氣,知道再推托會惹惱他,對所有人都不是好事,心念一轉,換上笑顏:「我下去看看。」   地牢像往常一樣平靜,腳步聲傳得很遠。   沙沙……沙沙……   弓弛走得很慢,邊走邊琢磨著如何拖延時間,等到斬風甦醒。   牢房內很平靜,兩女都坐在床上,背靠石壁,雙目緊閉,一看就知道在修煉。   「弓……大哥!」流千雪首先睜開眼睛,雖然知道一定是弓弛,還是有些驚慌,直到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才放心,怯生生地問道:「有甚麼事嗎?你的臉色不好。」   弓弛守護了這麼天,心中早已傾向三人,想著帶兩女出去,後果難以預料,心裡一陣不安,臉色一沉,輕歎道:「我都不知道怎麼說。」   硯冰顫了一下,睜開眼睛,驚問道:「是不是要動手了?」   「嗯!左明剛回來,要我把斬風兄弟帶出去。」   弓弛緊皺眉頭,斬風和流千雪風落入左明手中,都不會有好下場,一個與北氏兄弟有仇,另一個長得太美,即使左明放心,好色的北權也絕不會放過。   「甚麼!」   二女同聲驚呼,隨即跳了起來,擺出一陣拚死應戰的架式。   弓弛見兩人把目標對向自己,苦笑著道:「你們不必這麼看著我,我也不想把你們獻出去,何況斬風兄弟還沒有醒來。」   「風!」流千雪又驚又怕,無力地望著被紫藍光芒包圍的斬風,哀聲喚道:「快醒醒!不能再睡了,不然就沒命了。」   「可惜他一直昏迷,身體又無法搬動,不然早就可以離開了。」弓弛無奈地苦笑。   「事到如今,我們已經沒有選擇了。」硯冰忘記了害怕,再次顯露出夜鷹團團長的氣勢,「弓老大,你也該選擇了吧?」   弓弛凝望著她道:「硯團長,你要我們完全反抗?」   就在此時,一道白影,突然出現在牢中。 第六集 元神分離 第六章 虛幻空間 第六集 元神分離 第六章 虛幻空間   白影被一團乳白色的光芒包裹住,像是罩著一層白衣,看不清面容,只是傳出了咯咯的陰笑聲,令人毛骨悚然,聲音就像兩根骨頭在磨擦,刺耳難聽,嚇得流千雪毛骨悚然,渾身顫抖。   「甚麼人?」   弓弛和流千雪一起閃到石床邊,用身子擋住斬風,唯有硯冰目瞪口呆地望著白影。   「師……叔!」   弓弛和流千雪被這聲稱呼嚇了一跳,都轉頭望著她。   「咯咯!」白影又發出一陣刺耳的怪笑,陰陰地道:「你還認得出我,不錯,不錯!」   硯冰嚇得不敢直視,垂著頭顫聲問道:「您來幹甚麼?」   「咯咯,你見過他,不會不知道我為甚麼來吧?」   「他是您派來的?」硯冰猛地一驚。   弓弛和流千雪聽得一頭霧水,不明所以,唯有從語氣中感受兩人的關係。   白影冷冷地道:「這不是你要問的問題,讓開,我要收拾這小子。」   「不行!」原本處於恐懼中的硯冰突然爆發了,充滿勇氣地大聲尖叫道:「這是我唯一的親人,絕不容許任何人傷害他,一根頭髮也不可以!」   「親人?」白影吃了一驚,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點頭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另有打算,想不到竟是為了這種無謂的理由,簡直不知所謂,還不給我讓開。」   硯冰張開雙臂,擋住他的去路,神態異常堅定,目光盡藏執著,凜然道:「親人是無可替代的,不是無謂的理由,就算為此死了也值得,師叔,他對你們沒有任何威脅,何必一定要取他性命?」   一席話說得流千雪熱淚盈眶,想不到手段狠毒、性格冷漠的硯冰,竟然說出這種感人肺腑的話,而且神色間沒有半點猶豫,可見話中含意正是心中所想,情不自禁拉住她的手,激動地道:「姐姐,說得真好。」   弓弛突然感到全身的熱血沸騰了,即使實力不濟,也斷不容許對方得逞,冷冷地望著白影道:「我不管是誰派你來的,現在絕不容許你接近石床半步。」   「給我滾開!」白影懶得與他多費唇舌,身上的白光輕輕一抖,隨即射出一道刺眼的白光。   弓弛雙手擋面,卻感覺到身子被一種無形力量抓住了,身上向提起,然後被狠狠地摔出了牢房。   流千雪看呆了,雖然沒有見識弓弛的身手,但見他連還手之力都沒有,嚇得面無血色。   硯冰早就知道實力上的差距,想出手相助,但白影來勢太快,心念剛動,人已被扔出了牢房,雖然事出突然,但堂堂滄浪社主竟然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一股寒意湧上心頭。   白影冷笑道:「小冰,我的實力你應該知道,別自討苦吃。」他轉頭望向床上的斬風,身子突然急顫,驚呼道:「這是甚麼力量……」   「不許動他!」流千雪擋在他前面大聲嬌斥。   「滾!」白影又甩出一道白光。   這次硯冰早有準備,拉著流千雪往懷裡一帶,閃過了攻擊,白光貼著流千雪腰間滑出,直撲斬風。   二女驚魂剛定,見到此景幾乎嚇暈了。   白光衝到了斬風胸前,與裹在身上的紫藍光相觸,就像是一勺油潑入火焰,隨之發出一聲巨響。   白影驚呆了,愣愣地望著安然無事的斬風,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剛才一擊雖然未盡全力,但也是致命一擊,沒想到沒有半點效果。   流千雪和硯冰長長地吁了一口氣,臉上都露出燦爛的笑容,慶幸斬風擁有強大的自衛能力。   「可惡!」   白影被完全激怒了,身上的白光像火焰般往上燒,白光一閃,出現在斬風的上空,接著全身化成一團白濛濛的光體,猛地向下撞去。   「不要!」   流千雪不顧一切地放出一股綠光,這是她最強的道術--神愈,一定時間內有自愈的功能,盼望著能幫斬風抵擋片刻。   綠光沒有像白光一樣被彈開,而是化成一道綠氣,被斬風的身軀吸入。   如果單論力量,流千雪的神愈遠遠比不上力量種子,但這小小的力量,卻成為了鬥爭的引誘品,紫和藍都希望吸收草綠色的能量,從而壯大自己,壓倒對方。   紅白相間的元神一直被圍攻著,綠色護壁就要被破解,斬風正感憂心忡忡,突見新的綠光湧進來,像見到救命稻草似的撲上去。   紫力種子和藍力種子卻比他快了一步,沒等他動身,綠色光芒已被吞噬乾淨,頃刻間,兩種力量經受了巨大的刺激,光芒如同天上的太陽般奪目耀眼,化形為元神的斬風,感覺強大的壓迫感,紅白光芒隨之向後急退。   好厲害!到底是誰在施術?噫!好像是阿雪的道術,難道她在施術助我?   想到此處,心中一陣甜蜜,但見紫光藍光更加強大,又是一陣苦笑。   紫和藍並不滿足,它們已經被元神激起了鬥志,一心要吞噬元神。   灰色氣流幕越來越近,但斬風已經沒有任何辦法反擊,力量相差太大了,就像是一個小童要面對力量突然膨脹十倍的野獸,任何還擊似乎都無濟於事。   兩顆力量種子已經失去原有的溫順,變成兇猛的野獸,張牙舞爪,要吞噬元神,只要元神消失,他就會變成毫無知覺的植物人。   望向那幅巨大的灰色氣流幕,海滔般滾動的氣流異常恐怖,別說接近,只要看一眼就會讓人心驚膽顫、裹足不前,那裡可能是死亡之所,可能是痛苦之所,所有能想到的恐怖場面,都可能與灰色氣流有關。   心神忽然一陣觸動,與其讓力量種子吞沒自身,不如冒險試一試,也許灰色氣流的後面是美妙的新世界。   兩股力量發現了他的企圖,嘗試著把他推離灰色氣流幕,但距離太近了,當光芒和灰色氣流帶相觸時,原本平和的流狀物突然竄動起,巨大的氣流旋向觸碰地點擠去,掀起一陣又一陣的氣浪,就像在是沸騰的油裡扔下了一根火把,瞬間點著。   藍和紫再也無法甩脫氣流,被自己的光芒拖向灰色氣流幕,為了自身的安全,它們不約而同釋放出強大的力量,希望擺脫束縳,兩種力量相互牽引,竟在氣流幕上打出了一個巨大的黑洞。   圍攻驟然解除,元神安全了,靜靜停在空間中。   望著光芒漸弱的力量種子,斬風忽然覺得有些不捨,正是這兩顆力量種子幫助他學會了冥神之眼,又為他打敗仙士,取得回到人界的機會,雖然遇過危機,但沒有這兩顆力量種子,未來的計畫都會成為泡影,因此他想救它們。   意念剛動,紅白交織的光芒從元神上湧出,直撲兩顆力量種子,就像伸出兩隻手去救兩個遇溺的頑童。   紫和藍也突然綻放光芒,匯合元神的力量一起衝擊著灰色氣流幕,黑洞越來越大,而且隨著周邊的氣流一起旋轉,竟然產生了巨大的吸力。   看著力量種子漸漸脫離灰色氣流幕,斬風心中正感高興,沒想到黑洞的吸力突然增強,將元神和力量種子同時吸了進去。   牢房中,白影無論如何攻擊,都無法產生效果,無奈之下,只好悻悻地離開了。   望著白影閃走,弓弛才硬撐著身子從地上爬了起來,這一摔痛徹心扉,整個右肩被利器掃過,血肉模糊,傷口處卻是一片焦黑,還發出陣陣惡臭,就像屍體腐臭。   硯冰和流千雪好不容易撐到白影離去,但心裡卻無法平靜,都清楚白影的離去,代表著左明的到來。   硯冰見斬風有自我防護能力,心中大安,走上去扶著弓弛。   「斬風兄弟怎麼樣?」弓弛痛得滿頭大汗,五官都有些扭曲,聲音更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十分沙啞。   「弓大哥!」流千雪見他右肩披血,還有惡臭發出,連忙搶上扶住他,眼中儘是感激之色,「我幫你治。」   「我來吧!」硯冰不安地瞥了一眼斬風,然後走到弓弛身邊,右掌心飄出一團雞蛋大小的血泡,輕輕地按在焦黑的傷口處。   「惡唔……」弓弛只覺得右肩頭像是被鈍器切開似的,幾乎痛暈過去,但一痛之後,肩頭立即輕鬆了許多,抹了抹滿額的汗水,讚歎道:「果然師出同門,幸好有你在,不然我這條小命可不保了。」   硯冰見傷口的焦黑和惡臭都消退了,轉頭對流千雪道:「這種傷你來治,我去看看他。」   「嗯!」流千雪接手為弓弛進行下一步的治療。   弓弛輕鬆了許多,長吐了口氣,皺著眉道:「斬風這個樣子不知道甚麼時候能醒,左明恐怕隨時都會出現在這裡。」   流千雪嫣然一笑,信心十足地道:「風有神力保護,沒有人可以傷害他。」   弓弛點點頭,目光又鎖定在兩人身上,憂心不減,歎道:「左明的目標不只是他,你們兩個只怕都逃不過,硯姑娘,那人真是你的師叔嗎?」   「嗯!」   硯冰背靠石壁,抬頭仰望屋頂,想把眼神中的無助感收藏起來,自從白影出現,她就做了最壞的打算。   「能不能請他幫忙?」   「他不可能幫我。」硯冰苦笑著,搖了搖頭。   「噫!風……身上光不見了。」   流千雪的驚呼震動了兩人,甩頭望去,果然發現斬風身上的紫光和藍光突然消失了,大驚失色,連忙衝到床上,卻見斬風依然雙目緊閉,意態輕舒,似乎在睡覺,唯一不同的就是眉尖有一個紅白相間的小圓點。   「噫!這東西會動!」弓弛又驚呼了一聲。   硯女和流千雪仔細觀察,果然發現紅白相間的小圓點,在眉尖和鼻頭之間上下移動,有時快,有時慢,就像是藏著一個活物。   流千雪緊張地問道:「怎麼會這樣?」   弓弛托著腮想了片刻,又觀察幾眼,神色稍定,猜測道:「也許是因為修煉有了成果。」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從室外傳來,三人嚇了一跳,驚慌地甩頭望去,藏劍的身影首先出現在眼中,三人剛剛放鬆,左明便出現在藏劍的身後,旁邊還有那個白影。   藏劍見弓弛滿肩都是血,急忙衝到他身邊,用眼色詢問他的傷勢。   弓弛搖了搖頭,又用責問的目光望著他。   藏劍有些無奈,他幾乎是被押著下來,白影力量強大,根本不容他有半點反抗。   左明冷冷地掃了一眼,瞥見斬風雙目緊閉,臉色煞白,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就像是一個木頭人,與白影說的大不一樣,不禁有些詫異,盯著硯冰問道:「硯冰,這是怎麼回事?」   事情已無路可退,硯冰早已置生死於度外,神色鎮定,淡淡地回應道:「沒甚麼,只是在修煉時受了傷,現在沒有知覺。」   白影感到十分詫異,卻沒有再出手,靜靜站在屋角,等待左明的舉動。   左明走到床邊細細地打量,斬風的模樣迷惑了他,回頭望了白影一眼,微微有些懷疑,但斬風在他心中的地位並不高,因此不再理會,把目光移到流千雪的身上,細細地打量著這位美人。   流千雪蜷縮在斬風身側,此時遁術無效,道術也只能治病,根本沒有任何防禦能力,生死全在這些人的手裡,一顆心就像孤獨的小船,無助地飄浮在海上。   左明的目光掃視著她每一寸身軀,越看越覺得美麗動人,滿意地點點頭,讚道:「好一個絕色美人,想不到道士之中也有這種貨色,修道實在太可惜了。」   在逼視的目光前,流千雪幾乎感覺到自己一絲不掛,赤裸裸地站著,渾身上下毛骨悚然,心裡更是慌亂,雙手情不自禁地抓著斬風的手臂,想從他那裡得到安全感,心中默默念道:「風,快醒醒!」   硯冰擋在她的前面,冷冷地問道:「左大人,你要幹甚麼?」   左明白眼一翻,厲色喝斥道:「別忘了你的身份,這裡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怎麼做。」   「我……我只想問問為甚麼要抓他們?」硯冰突然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氣勢,壓得心顫肉跳,但她還是硬挺了下來。   左明冷冷地笑道:「這是我的事,你師叔也在這裡,輪不到你來教訓我,何況你的舊賬還沒算呢!單一個反抗上令的罪名,就足以治你重罪。」   弓弛搶在床前,淡淡地道:「左大人,這人似乎與你無關,何必在意一個青年?」   此時,北氏兄弟也來到地牢,剛踏入牢房,兩人就被流千雪怯弱的美態驚呆了,驚為天人。   北權最好女色,見到這種少見的美人自然是心動神搖,嘴巴大張著,口水沿著嘴角往下流,貪婪淫邪的眼光直勾勾盯著流千雪,狠不得用眼光撕開那身衣服。   北翎雖然沒有他弟弟好色,但山賊出身的他也不是禁慾者,面對像流千雪這樣的絕色少女,砰然心動,也想佔為己有,只是左明在前,不敢貿然行動,眼睛卻一直掃視著流千雪的身上。   流千雪就像是被捲入狼群的小羔羊,只有任人宰割的分,她只會治療術,雖然修煉得極為高明,但治療只能治傷,不能救命,而遁術也逃不過左明的要脅。   弓弛和藏劍都留意到北氏兄弟的反應,心中極為不屑,但他們並沒有任何理由保護流千雪,畢竟道官是他們的共同敵人,出手救一名道官會惹來非議,只是不忍心這麼一個純真的少女,落入這些色鬼手裡。   由於斬風昏迷,人們漸漸忽視他的存在,而流千雪成為聚焦的重心,北氏兄弟的貪婪好色,左明的利用,硯冰的不安,藏劍的不屑,弓弛的為難,為狹小的牢房營造出一種古怪的氣氛。   面對北氏兄弟像狼一樣貪焚的目光,流千雪的心裡越來越慌張,在古樹鎮時,有道師的身份保護,沒有人敢對她有絲毫不敬,但面前的人都是道官的敵人,沒有人理會道師的身份,除了殺戮,只有污辱。   她嚇得臉色慘白,一直往床角縮,兩隻白嫩的手拚命搖動斬風的身軀,希望心上人還能像以往那樣保護自己。   硯冰也是女人,看不慣北氏兄弟的嘴臉,護在床邊冷冷地道:「人還在青雲閣寨內,你們兩個出去等,免弄髒了地方。」   北翎陰陰一笑,反唇相譏道:「硯團長,你也是階下之囚,左大人面前,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   左明不願浪費時間,淡淡地道:「這道官我帶下山,硯冰,你也跟我下山,看在尊士的面子上,我不殺你,但你要帶領夜鷹團為我效命,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我不要!」流千雪大聲驚叫了起來,抱著斬風沒有知覺的身軀,身子劇烈的顫抖著,眼神充滿了恐懼。   北翎兄弟都很失望,如此一位絕世美人落在左明手裡,想佔為己有,只怕是難比登天。   為表現自己的度量和忠心,北權一聲獰笑,突然躍向流千雪,「小美人,要不要由不得你了。」   「住手!」弓弛和硯冰兩人焦急萬分,但身子剛動,白影就出現在他們的面前,飄動的光芒像是在警告他們不要亂動。   「風,再不甦醒,你的心上人就要被人搶走了!」硯冰除了默默禱告,根本不知道能做甚麼。   「放開我!快放開我。」流千雪拚命地揮動雙手,反抗北權的淫爪,臉上早已沾滿淚痕,無助和絕望的目光,讓人看著心酸。   然而在北氏兄弟和左明的眼中,這種掙扎卻又透射出另一種美貌,更是誘人,因此無論流千雪如何哭叫,都無濟於事。   「抓住了!」北權沒有施展力量,而是像貓戲老鼠似的逗弄了一陣,享受美人驚慌時的美態,待流千雪力乏,才突然抓住她的雙手。   雙手被抓,流千雪徹底絕望了,心中禁受不住恐懼,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左明見藏劍和弓弛都有憤恨之色,心裡明白,微笑道:「你們是不是把她的身份給忘了?她是道官,是你們的仇人,殺了也不可惜,何況我還沒打算殺她。」   藏劍和弓弛面面相覷,左明說的沒有錯,對付道官的確不必計較手法,只是欺負一名弱女子,實在不是甚麼光明的手段。   左明洋洋得意地盯著流千雪,心中盤算著如何利用這個清麗無雙的美人,雖然美色動人,但他更喜歡權力,而美人是爭奪權力的重要工具之一。   突然,一絲異常跳入腦海,心神為之一顫,他皺了皺眉,與白影對視一眼,突然一起消失在空氣之中。   變化只在一剎那間,當周圍的人們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一個身軀高速閃過,緊接著傳來一聲巨響。   被吸入黑洞的元神和力量種子,經過一段黑色的時光,不知多久,一個新天地展現在他們面前。   這是一個霧氣濛濛的地方,不像之前那樣昏暗,四處流動著白色氣流,旋轉翻飛,飄起落下,使斬風想起了仙界的景象。   突然,他發現力量種子變小,光芒也不像原來那樣刺眼,以為是被氣流幕吸去了力量,但當仔細觀察,赫然發現情況並非如此,不是力量種子減弱,而是元神強大了許多倍。   這是怎麼回事?   他一點也不明白,事情太古怪了,平生所學,都無法解釋這種現象,只是覺得元神和力量種子進入了一個新的境界,但這個新境界叫甚麼名字,有甚麼作用,都不得而知。   力量種子再也不敢向元神挑釁,就像兩隻小貓,乖乖地伏在元神身邊,不敢有半點反抗。   斬風嘗試著叫喚紫和藍,兩顆力量種子果然很聽話,隨著他在新天地裡來回暢遊,一切都恢復了平靜。   終於,他睜開了眼睛,一眼就看到流千雪柔嫩的嬌軀被人拖著,心裡像是炸開似的,怒氣翻湧,不加思索向北權揮出拳頭。   兩顆力量種子被他催動,各自凝在左右掌心,所發出的力量不是北權所能抵擋的,兩道帶著微光的氣流,瞬間將北權送上了石壁,整個腦袋瞬間被擠扁了,血肉模糊,粘在石壁上一動不動,當場死於非命。   「斬風!」   石牢內響起了幾聲驚叫,叫聲中充滿了絕處逢生的激動。   「阿雪!」   斬風抱著昏厥的流千雪坐了起來,怒火凝結的目光狠狠地掃視著屋內,北翎已經逃之夭夭,室內只剩下三人,因此迎接他的,都是驚喜的目光,使他的怒火漸漸緩和。   「你終於醒啦!」   硯冰見他冷漠依然,一切無恙,又驚又喜,竟有撲入他懷中痛哭的感覺,但一切都壓住了,含笑問道:「你沒事吧?」   斬風搖了搖頭,溫柔地把流千雪放在石床,又摸了摸她的鼻息,察覺安然無恙後,憂心漸去,回頭望著硯冰問道:「發生了甚麼事?」   硯冰面有愧色,低下頭輕聲應道:「左明要抓你們。」   「找死!」殺氣如暴風般從斬風的眼中吹出。   這一刻,他才感覺身體的變化,以前的力量都是藏在心神中,但此刻卻大為不同,強大的力量化成氣流,在血液中、經絡中、五臟內、皮膚下不斷流動起伏,使全身都被力量流包裹著,而兩顆力量種子也聽話了,乖乖地附在元神旁,任由他移動。   室內的人卻有截然不同的感受,一個人的殺氣再強烈,也只是無形的氣勢,但剛才的一瞬間,三人明顯感覺到一股藏著烈寒的氣流,從身邊呼嘯而過,渾身上下寒毛倒豎,心中莫名其妙的產生一股懼意。   往牆上望去,原本已經被壓扁的北權,竟然被巨大的力量崁入石壁,一層白霜結滿背部,再加上被凝固的鮮血斑跡,就像是天生的化石一般,如果不是親眼見到事情發生的經過,三人幾乎認為這是一件浮雕作品。   驚訝的人也包括斬風本身,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但三人的表情和牆上的北權,都使他意識到自己的確變了。   我沒有動手?為甚麼卻像是動手了呢?   帶著滿腹懷疑,斬風開始檢查身體,結果卻令他大為震驚,力量竟隨著殺氣釋放出體外,形成有效的攻擊,心中一動,自忖道:「難道冥神之眼的力量化虛為實,產生了實體攻擊的效果?嗯,一定是這樣,否則不會有這種情況,這種殺氣流一定是冥神之眼的進化,就叫它冥殺氣吧!」   「這……這是甚麼力量!」   弓弛驚得臉色發白,顫抖的雙手輕輕地摸了一下屍體,觸手冰涼,竟真有寒霜凝結,手抖的更加厲害,不可置信地回頭凝望斬風,一個眼神竟然也能殺人,這是何等的力量、何等的氣魄,心潮如巨浪傾天般澎湃洶湧,腦海中也只有一個字--「服」!   心服口服。 第六集 元神分離 第七章 逆風盟主 第六集 元神分離 第七章 逆風盟主   藏劍的反應比他冷靜,臉上還是那副冷冷的表情,但目光中的驚顫更加劇烈,上次引雷劈傷麟雲已讓他大開眼界,浮水行同樣匪夷所思,這次用殺氣殺人更是驚世駭俗,想不到短短的歲月中,斬風的實力竟然提升如此之快。   硯冰的表現更直接,牽著斬風的手歎道:「這些日子果然沒有白等。」   「姐,謝謝你。」   斬風感覺到她心中的激動,輕輕地拍拍她的手背。   其實他有很多不解,尤其是那兩個虛幻空間,只覺得一切變化都與冥術有關,只是世上已沒有冥術,無法解釋這些變化。   平靜的地牢又現波瀾,左明和白影感覺到力量波動,因此脫離了地牢,直到北權發了瘋似地衝出去,才知道是斬風帶來了變化,心有不甘,因此再次出現在牢中。   「咯咯!看來有些本事!」   白影瞥了一眼牆壁上的北權,又發出刺耳的笑聲。   「枚流尊士,他的身上有一種古怪的力量流,別太大意。」   原本勝利在握,卻突然情勢逆轉,左明極度憤怒,臉色陰沉,因為斬風身上散發著堅不可摧的氣勢,而且週身上下有力量在流動,隨時都可能釋放出來,所以不敢貿然行動。   「師叔!左大人,你們還想幹甚麼?」斬風的強大實力鼓舞了硯冰,展現出前所未有的自信。   「師叔?」斬風詫異地看著硯冰。   「咯咯!」枚流尊士又是一陣尖銳的怪笑,陰冷的語氣從白光中擠了出來,「小冰,有這個小子撐腰,居然連我們也不放在眼裡,不錯,不錯,有點氣勢,不過單憑一句話,就想說跑我們,你真是異想天開。」   「師叔,你不是他的對手,我勸你快走吧!我們不會壞你的事情。」硯冰答得擲地有聲,語氣中含著前所未有的堅定和信念。   「咯咯,不試過怎知誰強誰弱,不過後面那句話我倒是贊同。」   聽了枚流尊士的話,左明微微一愣,詫異地問道:「枚流尊士,你要放他走?」   「當然不會放過他!這麼好的練器,我怎麼捨得讓他跑呢!」   枚流尊士身上的強光突然向內收縮,將細長的光束變成絨毛狀,又短不細,但分佈面更廣更密。   硯冰認出這是攻擊的信號,急聲叫道:「師叔,不要輕舉妄動!」   「姐,讓我來對付他。」斬風把手一揮,攔下激動的硯冰,盯著枚流尊士,冷冷地質問道:「是不是你們要抓阿雪?」   「你說她?」白影瞥了一眼流千雪,咯咯笑道:「我對女人沒興趣,不過見她的治療術不弱,所以帶回來送給小左。」   眾人聽他稱呼左明為小左,像是長輩稱呼晚輩,不禁愣住了,沒想到堂堂的一代權臣,竟然也是別人的屬下。   左明有些尷尬,輕輕地乾咳了兩聲。   枚流尊士洞穿了他的心思,淡淡地問道:「我叫你小左,是不是冒犯你了?」   左明臉色微變,連忙躬身行禮,恭恭敬敬地應道:「尊士在前,左明怎敢無禮,一切都聽尊士的吩咐。」   枚流尊士沒再理他,又把目光放在斬風身上,對他的力量極感興趣,叫道:「我等不及了,開打吧!」說罷,揮起一團乳白色的光芒,射向斬風。   「開!」斬風為了試驗自身的力量,竟然不動手腳,體內的殺氣突然凝聚在眼部,隨著一聲清嘯,兩道殺氣流破空而走,高速衝向乳白色光芒。   轟的一聲,光芒全消,整個地牢也顫動了起來,硯冰等人被震得東倒西歪,身上撒落不少石粉,狼狽不堪。   斬風見一擊成功,信心更足,回頭道:「姐姐,把阿雪帶出去,這兩個我來應付。」   硯冰從角落爬了起來,抱起昏迷的流千雪衝往屋外,弓弛和藏劍自知實力相差太遠,也隨著衝出牢房。   斬風閃身擋在門口,冷冷地掃視著左明和枚流尊士,森然道:「誰敢打阿雪的主意,我絕不放過他!」   左明心裡滿不是滋味,原本一切都在他的預算之中,四大逆黨順利歸附,山區也成了他的秘密據點,可謂大獲全勝,沒想到功成收網之時,竟然惹出這麼一個禍星,不但得到的東西全部失去,就連自身的性命難以保障,不禁又怒又悔,然而眼下任何計策都無濟於事,只能憑實力拼出一條血路。   「小左,用你的五霞攝天帶。」   「是!」   左明不敢怠慢,雙手一晃,掌心各噴出一條五色霞帶,如靈蛇般在空中舞動,霞影紛飛,光彩絢麗,為這陰冷的地牢添色不少。   「儀羽劍!」   枚流尊士輕喝一聲,右手擎出一支光劍,劍身是由一個個圓形光團組成,一直延伸到劍尖,如果接近細看,可以發現光團是小形骷髏頭,透著陰森的邪氣。   尖劍像寶塔狀,有四個鋒利的稜邊,整個劍身被刺眼的白光包裹,單是外部的強光,就足以擾亂敵人的心神。   斬風凝視著兩人的兵器,這些力量絕不是普通的武技,但也不像道術,心裡更是納悶,隨即想到硯冰所說的異術師。   「著!」   枚流尊士手舞光劍,劍身竟能隨著舞動而伸長縮短,有的時候更在斬風的眉尖掠過,煞是嚇人。   左明也不甘示弱,一方面是為自己的生存,另一方面也想在枚流尊士面前展示自己的實力,免得日後行動受他的牽制,五霞攝天帶在他的手中如同五條彩龍,在不大的空間內上下飛舞,竟像是活了似的。   斬風雖然擁有了強大的力量流,但施展的方法還有那麼幾個,用的是雙眼一瞪,兩道淡紫色的冥殺氣如閃電般衝出,直指左明。   左明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他的手上,沒料到攻擊竟是來自眼睛,當他反應過來,冥殺氣已衝到面前,嚇得立即抽回五霞攝天帶。   波……波……兩聲過後,五霞攝天帶與冥殺力一同消失,左明大驚失色,這兩條五霞攝天帶連道君也無法應付,如今卻被斬風一招化解,威脅感又一次提升。   「有點本事!」   枚流尊士也有些意外,但攻勢並沒有放緩,顫顫白光隨著劍身舞動,如飛逝的流星,劃過斬風的身子。   「人呢!」   面對突然消失的身影,左明和枚流尊士同聲驚呼起來。   地上,一個黑影,悄然無息地退到了石床的角落裡。   斬風十分驚訝,沒想到花月竟然達到化身為影的程度,忽然感覺到,自己太小看冥武技了。   冥武技不只是普通的招式,其中還包含了許多層次,那是冥人不曾發現的,也許是因為欠缺力量,不足以體會冥武技更深的層次。   「難道他會遁術?」左明失去了原有的鎮定,語氣中充滿了不安和困惑。   「影子,他化成了影子!」枚流尊士的判識能力比左明強,雖然一時間找不到斬風的身影,但他很細心,果然發現石壁上有黑影竄動,只是速度奇快無比,普通人根本看不出有影子晃動。   斬風終於體會出頂級冥武技的奇妙之處,黑影貼著石壁高速移動,就算遇上邊邊角角,甚至是石刺***,也暢然無阻。   「抓住他!」枚流尊士奮力抽動光劍,劈向石壁,卻只能砸出一道道的裂痕。   左明的五霞攝天帶也極力阻截黑影的去路,但斬風掌握了花月的真正奧妙,就算化身為黑影,也能施展出冥殺氣,將左明的攻擊一一破解。   漸漸地,斬風佔據了主動。   硯冰、弓弛和藏劍焦急地守在地牢的鐵門外,地牢不斷的顫動,他們切切實實感受到戰況的激烈。   弓弛長歎一聲,苦笑道:「我們這些人真是井底之蛙,自以為實力不弱,能與道官分庭抗禮,今日一看,實力竟然如此懸殊,看來我們都高估了自己。」   「四大逆黨,說起來好聽,與他們相比,簡直是一堆草包。」藏劍掩飾心中的頹喪,話中藏著苦澀,為以前的自傲感到慚愧。   硯冰極力安撫道:「不必太灰心,只要繼續修煉,就一定能擁有強大的力量。」   「我們太專注於對付道官,忽視了自身的修煉,以為壯大勢力就能成功擠掉道官,事實上我們這些手下面對道官除了束手就縳,沒有別的出路,幸虧今天見到了真正的力量,否則總有一天,我們會死在愚蠢和自滿之中。」   藏劍眉尖一挑,眼神突然變了,充滿了熾熱的鬥志,捏緊拳頭,揚聲道:「我決定下山重新修煉,不成功絕不回來。」   「我也要重新修煉。」   「我也是!」   三人對視一眼,都笑了。   弓弛忽然望向地牢深處,眼中閃過一絲奇光,興奮地道:「我有個好主意。」   如果論及實力,左明和枚流尊士的合擊並不弱,但兩人的配合並沒有默契,有的時候還會因為不小心而自己纏鬥起來,流失了許多機會。   更麻煩的是空間,對於化為影子的斬風來說,只需要平面空間,而左明和枚流尊士卻不一樣,他們需要在狹小的空間內攻擊影子,又要避開對手,因此越打越彆扭。   斬風對花月的使用越來越純熟,黑影隨心所欲的移動,雖然也消耗不少力量,但比起兩人要輕鬆許多。   對面高速竄動的影子和不斷出現的冥殺氣,左明越來越感到不安,額上冒出了汗珠,臉色也越來越難看,手中的五霞攝天帶,卻不敢有半點停頓。   枚流尊士的儀羽劍指上打下,消耗力量比左明更多,速度明顯下降,有的時候逼住了黑影,卻又因為與左明沒默契,白白放走斬風,心中萬分惱火,忍不住罵道:「小左,你這混蛋還不過來幫忙……不是那邊,不對……向我合攏,哎呀……你是打他還是打我……」   左明一向指揮別人做事,第一次被人指指點點,心頭不爽,卻又不敢發作。   斬風感覺到左明勢弱,知道機會到了,突然竄至他的身邊,淡紫色的冥殺氣,排山倒海般攻向他。   氣喘吁吁的左明望著淡紫色氣流,心神大顫,鬥志驟減,閃身就往室外的通道逃去。   斬風知道流千雪等人在外面,怎敢讓他輕易脫逃,兩種力量突然從心神移到左右掌心,力量流也高速聚集。   左明原以為斬風會盯著枚流尊士,沒想到來的這麼快,眼見黑影竄到身邊,驚慌失措,急忙揮動雙手,再次放出五霞攝天帶。   「滾!」   斬風悶吼一聲,雙眼大睜,射出縷縷精光,雙拳在力量種子的作用下,已注滿力量流,不顧五霞攝天帶的威力,奮力揮拳相擊,竟然硬生生把剛剛噴出掌心的五霞攝天帶壓了回去。   隨著喀嚓兩下骨裂聲,左明大聲慘叫,立即昏死過去,身子倒飛出地牢的鐵門,重重摔在硯冰的腳邊,雙手被壓得變形,指骨幾乎全都碎了,就像手腕前端拖著兩堆爛肉。   斬風惱他對流千雪懷有邪心,因此下了狠手,這一推之力非同小可,如果不是五霞攝天帶消除了不少力量,左明早已變成了一堆肉泥。   硯冰三人再一次被嚇呆了,半刻前還威風八面的左明,現在卻成了殘廢。   就在四人發愣的時候,枚流尊士化成一道白光,如流星般飛過,瞬間消失在地牢中。   斬風對他沒有太多仇恨,因此沒有追趕,直接走到左明身邊,冰冷的目光掃視了一眼,殺氣再次凝聚。   弓弛感受到逼人的殺氣,忽然擋在他的面前,正色道:「斬風兄弟,左明已經受了重傷,能不能交由藏劍處理,畢竟這裡是青雲閣的總寨。」   斬風微微一愣,殺氣盡斂,轉頭望向藏劍,發現他的表情十分古怪,眼睛更是透著一種無法猜透的含意,不禁有些納悶,但他知道弓弛不是無故鬧事的人,這種舉動一定別有深意,爽快地點了點頭。   弓弛大喜過望,轉身拍拍藏劍的肩頭,含笑道:「老弟,是報恩的時候。」   藏劍感激地望了一眼斬風,走到左明面前,默然看著他。   斬風從硯冰懷裡接下流千雪,輕輕地擁入懷中,走到一旁的四方桌邊。   也許是感受到溫暖,流千雪幽幽醒來,睜眼望去,首先接觸的是斬風關懷的目光,心中像是注入了暖流,說不出的舒服,煞白的俏臉漸漸紅潤,眼角也閃出晶瑩的眼淚,竟是喜極而泣,鳴嚥著說不出話。   斬風為她拭了拭眼淚,輕輕地道:「沒事,放心吧!我答應過安全送你下山。」   流千雪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上,幽幽地道:「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初戀的感覺很美好,如沐春風一般,斬風如同普通的青年,漸漸陷入了甜美如蜜的境界,被流千雪的情絲捆住,輕擁著不勝一握的纖腰,伏在玉頸旁邊細聲道:「誰敢打你的主意,我絕不會放過他。」   「你真好……」柔情牽魂,流千雪情動以極,只剩下輕輕的呢喃聲。   硯冰一直在看,忽然有些感歎,除了最初的相逢,斬風每一次與流千雪相會都與她有關,山道上相爭的時候,斬風看流千雪的眼神中還沒有一絲愛情,只有關懷,第二次是地寨的牢獄中,斬風的眼神還是以關懷為主,但多了一絲柔情。   而這一次,眼神中除了柔情,還是柔情,知道他已經完全融入其中。   做為旁觀者,她比當事人更清楚現實,烈火般的濃情過後,便是冷酷的選擇期,不是斬風放棄復仇,就是流千雪放棄道士身份。   藏劍打破了寧靜的氣氛,揚聲問道:「斬風兄弟,能不能請這位姑娘幫左明治傷?」   「他!」斬風和流千雪都吃了一驚,詫異地望向藏劍,發現他神色堅定,並不是在說笑。斬風一句話也沒問,細聲對流千雪道:「去吧!」   流千雪不明白為甚麼要救壞人,但她畢竟是個善良的姑娘,學的又是治療性的道術,不忍見別人受傷,在斬風的鼓勵下,還是走到左明身邊為他治療。   藏劍走到斬風面前,忽然單膝脆在斬風面前,神情莊重地道:「謝謝首領。」   「不必謝我!你叫我甚麼?甚麼首領?」斬風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扶住他。   藏劍站了起來,凝視著斬風片刻,躬身道:「我們三們剛剛做了一個決定,三家聯盟,並成立一個新的組織控制新聯盟,這個組織由你擔任首領,我們三個是成員。」   「我?」斬風驚得目瞪口呆,轉頭望硯冰。   「對,你是首領。」硯冰點點頭,走上來親切地道:「經過今日,大家才知道自己的實力不足,為了生存,聯合是唯一的辦法,但我們三個都無法抵抗道官和左明,只有你有這種能力,又是我們的救命恩人,這個位置除了你,無人可以擔任。」   「可是--」斬風雖然想過借用四大逆黨的勢力,卻沒有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而他本身沒有任何統帥的經驗,不知道能否承擔起這份重任,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弓弛見他驚得發愣,猜到他的想法,含笑道:「我們三個都是你的副手,有事吩咐我們去做就行了,有問題大家一起出主意,一定可以有更好的效果。」   面前三張誠懇的臉,斬風想不出任何推托的理由,何況他也需要有自己的力量對付道官,爽快地道:「既然三位都覺得我能坐這個位置,我也就不推辭了。」   「拜見首領。」弓弛大喜,領著藏劍和硯冰一起拜倒在他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禮。   斬風沒想到長山之行竟然有這麼大的收穫,面前三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藏劍優秀的組織能力和統帥手腕,弓弛出色的談判和經商能力,硯冰擁有極好的觀察力和凶狠,這些才能都是斬風望塵莫及的。   他雖然答應成為首領,但心態上卻沒有把自己的地位調高,依然把自己當成白級冥武士。   弓弛笑著問道:「這組織叫逆風盟如何?」   硯冰點頭道:「道官是風,我們是逆風,首領又叫斬風,好名字。」   「逆風!逆風!」斬風連連念了兩次,點頭道:「果然是好名字。」   「逆風!」流千雪靈秀的眸子,掃視著身後的四個人,她最不願見到斬風與道官勢成水火,原以為自己的滿懷柔情可以消除一切對立,但現在終於發現,感情並不能掩蓋仇恨,心頭一陣迷惘。   手中忽然傳來一陣搖動,她低頭一頭,發現左明動了動,連忙像兔子似地跳開,叫喚道:「他醒了!」   藏劍和弓弛臉色一沉,一起走到左明的身邊。   左明雖然受到治療,但身上的傷並沒有痊癒,因此只能躺在地上,見藏劍和弓弛走來,居然冷笑著譏諷道:「想不到堂堂青雲閣閣主和滄浪社社主都是反覆小人,連自己的承諾也可以拋腦後。」   藏劍沒有動怒,面無表情地盯著他片刻,沉聲道:「左大人,你不必用激將法,我們早已決定放走你。」   「放了我?」左明知道自己現在如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原想激藏劍放人,沒料到真要放自己,將信將疑地看著他,問道:「你們在玩甚麼花樣?我左明不是無知小輩,有話挑明了說。」   弓弛正色道:「左明,我們沒有騙你,的確會放你離開。」   流千雪驚訝地走到斬風身邊,扯了扯他的衣服,小聲問道:「你們不怕左明報復嗎?」   「他們都是錚錚漢子。」斬風回答很乾脆。   「是啊!」硯冰用崇敬的目光望著兩人,輕歎道:「他們欠了左明的救命之恩,不肯做恩將仇報的事情,因此才會投到左明麾下,現在放他一條生路,也就還了救命之恩,雖然將來可能有更大的麻煩,但他們做事,只求問心無愧,相比之下,我就差遠了。」   流千雪恍然大悟,眼眸中也閃動著欽佩的目光,這些本應憎恨的逆黨,竟然都是英雄好漢,而道官中也有小人,心中彷彿打開了一個窗口,看到了以前從未見過的新領域。   左明勉強站了起來,冷冷地掃視著兩人,淡淡地道:「既然如此,一切恩怨勾消,日後相見,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藏劍正色道:「我們原本無仇,既然一筆勾消,我們絕不會主動找你的麻煩,但你如果再想打我們的主意,我們也不會束手就擒。」   「好!」左明不愧是一代梟雄,只要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就絕不會放棄,何況山外的勢力絲毫沒有動搖,這次只不過是權力場中一次小小的失敗而已。   「我們走吧!」弓弛扯了扯藏劍的衣服。   「嗯!」藏劍的目光從左明的臉上掃過,又落在斬風的身上,這個青年雖然年紀輕輕,但無論是氣度,還是品性,都比左明的笑裡藏刀要好百倍。   一行人出了地牢,發現小山外的廣場上圍著許多人,熙熙攘攘,似乎發生了甚麼事,氣氛也顯得有些緊張,有些人甚至提著兵器,似乎在戒備甚麼。   「閣主!」一名弟子眼尖,瞥見藏劍的身影立即大叫起來。   目光驟變聚焦在藏劍身上,臉上除了悲憤,還有一絲驚喜。   藏劍感覺到氣氛怪異,心裡納悶,但當他穿過人群時,赫然發現石板地上平放七具屍體,都是青雲閣的弟子,不禁勃然大怒,憤然喝問道:「是誰幹的?」   邢古滿臉哀痛地走到他身,搖頭歎道:「剛才北翎突然從地牢衝了出來,兩位兄弟上前詢問,沒想到他不分青紅皂白,下毒手殺害兩人,然後逃之夭夭。」   「可惡!」藏劍怒火盈胸,氣沖滿懷,忍不住大聲吼叫道:「北翎這個無恥小人,不殺他難洩我心頭之恨。」   邢古露出苦澀的笑容,傷感地道:「後來又出來一道白光,速度快比流星,五名兄弟反應不措,被當場撞死,唉,想不到他們沒死在道官手裡,卻慘死在自己的寨中。」   藏劍已是怒不可抑,神色也更冷,雙目中血絲暴現,殺氣騰騰,咬牙切齒地道:「就算我的實力不及,也一定要為他們報仇。」   弓弛走到身後拍拍他的肩頭,沉聲道:「青雲閣的仇人,也就是我們大家的仇人,絕不會讓他們死得不明不白。」   硯冰轉頭凝望斬風道:「風,你也有責任為他們報仇。」   「放心!」斬風知道她在提醒自己新的身份,不但要為自己打算,還要為這些弟子負責。   藏劍走到七名手下的屍體邊,深深地鞠了三個躬,青雲閣的弟子和斬風等人,也分別鞠了三躬,氣氛有些傷感。   藏劍緊捏著拳頭,他並不是在怨北翎和枚流尊士,而是在怨恨自己沒有實力保護手下,心中的愧疚,也像怒火般灼痛了他。   半晌,他抬起頭掃視著在場的人,正色道:「情況發生突變,我決定不再跟隨左明,不過如果眾位兄弟還想追逐左明,我絕不攔阻。」 第六集 元神分離 第八章 青雲散盡 第六集 元神分離 第八章 青雲散盡   邢古見到斬風和硯冰平安出現,卻不見左明的身影,心中早有懷疑,聽了這番話後,神色大變,緊張地問道:「閣主,你真要放棄與官府合作?左大人對我們有救命之恩,不能不報呀!」   藏劍見他的臉上有失望之色,心中若有所悟,淡淡地道:「我救了左明一命,恩情已報,情債兩還。   「當然,我知道不少兄弟想借左明的勢力,擺脫逆黨的身份,這也是人之常情,我說過,絕不阻攔,左明現在還在地牢裡,想跟他走的人,可以去地牢見他。」   邢古已經四十多了,對付道官只因被道官所逼,無路可逃,因此才加入青雲閣,難得有機會恢復普通人的身份,甚至有機會做官,因此十分興奮,一直慫恿藏劍投靠左明,現在聽說希望破滅,心情極差,但礙於藏劍的情分,不忍口出怨言。   他猶豫片刻,沉聲道:「麟雲逃走,一定還有下次圍剿,不投靠左明,我們恐怕沒有生路。閣主,為了這麼多兄弟的前途,請你三思。」   藏劍一聽,就知道話中的意思,轉頭掃了一眼,發現不少人都在點頭,可見大部分的手下都希望過平安的生活。   他心裡清楚,這兩年雖然被稱為逆黨,但對道官的騷擾程度遠不及夜鷹團,大部分成員都在長山一帶過著平靜的生活,因此還想這樣生活下去。   想到此處,他又有了新的決定,望著邢古道:「老邢,你的意思我明白,不少兄弟想必也有這種想法,如果他們願意,你就帶他們去投左明吧,我絕不勉強,不過左明為人奸詐,你要小心。」   邢古雖然在意見上與他有分歧,但不影響交情,知道藏劍是一個愛惜手下的人,這份感情沒有半點虛假,點頭道:「閣主放心,我不會逼他們去投靠左大人,一切就讓他們自己決定吧!」   藏劍點點頭,不捨地望著自己的手下,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想到與他們分別,心中萬分不捨。   斬風心中感觸很深,想成為一個團體的領袖,並不是簡單的事情,情義兩全,恩怨分明,賞罰有序,還要有令手下信服的能力和威望,這些都不是短期之內自己能擁有的。   木斐突然走到藏劍身邊,誠懇地道:「老大,我沒家沒室,留下來也沒意思,更不想去投左明,我要跟你走。」   藏劍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頭道:「我知道你,只要你願意,以後就跟我走吧!不過我不是閣主,而是與你一起修煉的夥伴。」   霎時間數十個人都走了出來,要跟藏劍一起離開。   藏劍感動得熱淚盈眶,過了半晌才平靜下來,揚聲道:「大家有三種選擇,一是留下來過普通人的生活,山上有房子,有田地,只要勤勞就能過好日子;二是隨老邢去投靠左明,如果機會好,也許可以混出前途;三是隨我離開山區,我、硯團長以及弓社主決定成立逆風盟,選擇哪一項,請大家好好想一想。」   「逆風盟?」   邢古等人都大吃一驚。   藏劍恭敬地向斬風欠了欠身,正色道:「這位是逆風盟的盟主,我們三位都是他的下屬。」   一言既出,人群中立即暴發出一連串驚呼,人們無法置信地看著他們敬愛的閣主。   藏劍坦然面對所有的懷疑,神色間沒有半點鬆動,堅定的目光,使得每張臉上都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隨即,斬風又成為焦點所在,孤冷的氣質,使他看上去傲然不群,與首領的身份似乎不太相容,這一點讓邢古等人都感到懷疑,這麼一個獨來獨往的青年,有沒有能力率領逆風盟?   邢古盯著藏劍驚問道:「閣主,你真要成為他的手下?」   「不錯,盟主的實力強我十倍,我服!」藏劍答得鏗鏘有力,沒有半點猶豫。   語氣感染了在場的青雲閣弟子,既然連素來尊敬的閣主也心服口服,就再也沒有懷疑斬風的理由,霎時間,望著斬風的目光,多了許多敬意。   斬風甚麼也沒有說,以他慣有的目光迎接著一切。   流千雪也在凝望著他,想到心上人以對抗道官為目標,心情就變得十分複雜,雖然道官中有不少害群之馬,但她內心深處還是相信修道的目標是成仙,權力財富都是無謂的。   斬風沒有看她,因為他的心裡清楚,只要望著這張嬌嫩的俏臉,心就可能變軟,但在道官的事情上,沒有半點退縮的理由。   在藏劍的引領下,五人進入議事廳中,商議下一步行動。   「我的朋友還在養傷嗎?」斬風想起鳴一有些擔心。   弓弛想起上次被打傷的青年,含笑道:「放心,左明沒有對他怎樣,現在應該還在那裡。」   「嗯!」斬風點點頭,望著藏劍問道:「你真要拋下青雲閣嗎?」   藏劍望著熟悉的大廳,每根柱子、每張椅子都有他的血汗,想到要離開這裡,心中難免有一絲惆悵。   弓弛拍拍他,安慰道:「以後還會回來的,也許下一次就可以大擺酒宴慶祝了。」   藏劍知道他指的是甚麼,點頭道:「我的實力根本不足以領導他們,只會為他們帶來麻煩,現在這一片山區已經被道官發現,日後會變得不安寧,但如果他們像普通農民一樣生活,應該可以過平靜的生活,我下山後可把道官的視線引開,免得他們再來騷擾這平靜的山林。」   硯冰讚歎道:「藏劍的這份心意實在讓人敬佩。」   藏劍苦笑一聲,搖頭道:「我現在需要的是修煉,下山就是為了尋找修煉的機會,在沒有達到滿意程度之前,我不會回山。」   「我也不會再帶夜鷹團出動,除非有絕對的實力。」硯冰附和道。   弓弛微微一笑道:「看來大家的心思都一樣,我那千霞島沒有外人知道,讓他們平安在島上生活也不錯。」   斬風忽道:「有個地方我想去。」   硯冰見他眼神中藏著一絲哀色,心念一動,若有所悟地問道:「你想回去花湖拜祭亡靈?」   「首領真是花湖楊家的人?」   藏劍和弓弛騰地站了起來,滿面驚愕望著斬風,朱雀國中沒有人不知道當年的劇變,十幾個豪族都在一夜之間覆滅,風家等幾族更是被公開處死,事情轟動全國,人所共知。   「風!」流千雪緊張地握住他的手,每次想著斬風全家老小都被道官殺死,心頭就會有灼痛感。   斬風遲疑了,雖然風家與楊家同遭滅門,但分別在於處理的方法,風家當眾處決,而楊家是被秘密淹死在花湖,因此楊家還可能有人存活,風家卻是點名處決,絕無半個活口。   由於被推為首領,他覺得自己不該隱瞞甚麼,但牽涉太廣,背後的鬥爭不是眼前這些人所能承受的,也不想把他們拖入其中。   硯冰見他默然不語,以為他思念親人,心中的感覺同樣悲涼,家人何嘗不是在那場驚變中喪失。   流千雪忽然好奇地問道:「冰姐,你說和風哥是親人?是真的嗎?」   弓弛也想起石牢內的對話,當時沒有多想,以為她傾心於斬風,所以自認親人,但後來看起來又不太像,只是沒有工夫細想而已,現在危機解除,他也意識事情的確有些奇妙。   硯冰同樣以沉默面對,黑紗遮面,所以沒有人能看見她的表情,唯一那對幽黑的眼睛能顯露出細微的變化,此刻的眸上罩著一層薄霧。   藏劍淡淡地道:「每個人都有私隱,何況又是傷心事,我看就別問了。」   「都是因為我的關係,我連累了全家,如果不定那門親事,也許……」哀色籠罩的硯冰,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語。   斬風的臉色刷的全白了,心神猛烈地顫抖著。   「風,你怎麼了!」流千雪被他異常的神色嚇了一跳,急忙搖動他的手臂。   眾人隨他的聲音,第一次發現他的表情變了,臉色白的像雪,整個人真的像是一座冰山,寒氣逼人。   「沒事!想起舊事而已。」   斬風極力控制著心神波動。   弓弛怕他傷心過度,安慰道:「楊家沉屍湖底算是有個好歸處,不像風家,那可真是死無葬身之地。」   斬風心頭猛跳,緊盯著他問道:「風家怎麼了?」   「你竟然不知道?」弓弛詫異地看著他,連硯冰也感到莫名其妙。   斬風沒有理會別人的目光,緊張地催問道:「風家不是死了嗎?還有甚麼事?」   弓弛見他突然激動了起來,微微感到詫異,輕歎道:「風氏一門最慘,七十二具白骨被撒在奸佞園中的垃圾堆上……」   話還沒說話,突然響起一陣巨大的轟鳴聲,緊接著感覺到地動山搖,整座大廳顫抖了。   他嚇得心驚肉跳,抬眼望去,赫然發現議事廳西面的整面牆被打爛了,變成了一堆瓦礫,散落在牆址的附近。廳內可以直接看見外面的廣場,無數張驚愕的面孔同樣凝視著屋內,不知道發生了甚麼怪事。   餘波未消,大廳的屋頂還在微微顫動,如果不是其他三面牆頂著,這座宏大的議事廳一定崩塌。   藏劍、硯冰和流千雪木然坐在椅子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瓦礫,事情太過突然,太過震驚,任何言語都無法表達此刻的驚愕。   「一丈厚的牆!只受一擊就崩潰了,這是甚麼力量!」   藏劍最感驚顫,這座大廳是他親自督建,牆身前後各有一層木牆,中間是一丈厚的石牆,用天然的原石搭建而成,堅固程度比長山城的城牆還高,沒想到如此不堪一擊。   「這也太誇張了吧!」硯冰自言自語地嘀咕著。   當四人的目光移向斬風時,竟然不由自主地顫慄起來。   斬風像石雕般坐著,這本不奇怪,奇怪的是他身下的椅子已經化成了碎片,撒滿一地,但他卻穩若泰山的坐著,一動不動。   神色冷的幾乎連空氣都凝固,淡藍色的冥殺氣,源源不斷地射出透過牆塌處,直指遠方,如果仔細觀察目光通過的空間,可以發現所到之處,竟然結出了冰晶和霧氣,形成一道奇特的風景線。   廳外的人們都被感染了,內心產生前所未有的震撼,一種發自內腑的敬畏感猶然而生,竟與見到仙人時的感受完全一樣,雙腿突然變得很無力。   嘩!所有的人不約而同跪倒在地。   憤怒,斬風的內心只有這兩個字,所有的怒火都化成了比冰還冷的殺氣,一絲絲發洩出去。   七十二具白骨被撒落在垃圾堆上,有一具就是他自己,任何人想到這種場面都無法平靜。白骨都是可親可敬的親人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還只是牙牙學語的嬰兒,這些人生前死得慘,想不到死後也無法安息,還要受到風霜雪雨的衝擊,和世人的冷眼與嘲笑。   奸佞園!該死的戟布,難道屠殺還不足以滿足他嗎?竟然將白骨撒在垃圾上,讓世人唾棄咒罵,你好狠啊!   我風家與你何仇何怨?為甚麼要用這種手段?   斬風一刻也無法平靜,心在滴血、在咆哮、在怒吼,無形的氣勢如火焰般,從身體向四周張開,給人排山倒海的壓力。   「不--可--原--諒!」四個字一點點從牙縫中擠了出來,旁人卻只聽到一段莫名其妙的雜音。   在場的人越來越害怕,斬風這副樣子不知道還要發生甚麼事情,無計可施之際,一把嬌弱悅耳的聲音打開了凝重的氣氛。   「風!你這是怎麼了?別嚇我!」流千雪柔情地忘著他。   殺氣消失了,所有的人都鬆了口氣,弓弛捂著胸口做了幾次深呼吸,心中的忐忑才慢慢消失,偷偷望了斬風一眼,咋舌歎道:「這是甚麼力量,實在太嚇人了,想不到世上居然有這麼恐懼的眼神,膽子小的人恐怕早就嚇暈了,不過這樣也好,這才像是首領。」   「戟布!血債一定讓你還清。」斬風雖然收斂殺氣,但心境並未平復,目光中依然藏著烈寒。   流千雪臉色白得有些可怕,緊握著斬風的手,呢喃著問道:「你真要去殺戟布道仙?」   「雪恨!」斬風心中的恨意,已不是言語所能表達的。   流千雪想到他滿身血仇,對像卻是像自己一樣的道士,心中的滋味著實不好受,但報仇天經地義,沒有任何理由去阻止他,心頭上像是壓了塊大石一樣,緊緊地挨著斬風輕聲道:「我替他們還,行嗎?」   斬風呆了呆,轉頭看著流千雪,絲絲柔情的目光,能讓任何人心軟,因此他又把目光移開,左手輕撫著秀髮,並沒有回答。   硯冰怕他心軟,岔開話題說道:「風,我們下山吧!山道已被打通,也許很快就會有軍隊,或是道官前來搜山,我們不能久留。」   斬風點點頭,望著藏劍道:「藏劍大哥,我去見一見鳴一,你們安排完,在那裡會合,然後一起下山。」   「是,盟主!放心,我會安排妥當,」藏劍已經完全把斬風當成了上司看待,欠身一禮,轉頭道:「硯姑娘,煩勞你送盟主去瓜兒谷,薄戎那裡,我會去通知,後日,我和弓老大前去會合,一同下山。」   「嗯!」硯冰放出影雀,帶著斬風和流千雪騰空而起。   藏劍和弓弛對望了一眼,臉上都現出燦爛的笑容,有了如此強大的頭領,前方的道路將會更加光明。   影雀飛得不快,三人靜靜地坐著,沒有人說話。   斬風的思緒依然被弓弛的話困擾著,心裡很想立即衝到奸佞園,看一看父母親人的白骨,是否真的被撒落在垃圾上受人唾棄。   流千雪側著身子坐在斬風懷中,把頭緊緊地貼在他的胸口,這一次並不是害怕危險,而是為兩人之間甜如濃蜜而又朦朧似霧的感情擔憂。   濃情過後,人生的岔路就擺在面前,她不得不面對現實。   無論道官有甚麼劣績,都無法動搖她修道成仙的心願,這是十幾年逐漸積累的,情潮雖然洶湧,卻也無法拭去心底的印記。   因此,她希望斬風和她一起修道,一起成仙,過著仙侶般的生活,但每當她觸及斬風的眼神時,這種期盼立即被打得粉碎。   「真的不能相容嗎?」她凝視著那張冰冷的臉,心裡一陣酸楚。   「到了!」硯冰輕輕地呼喚著。   斬風回過神,低頭朝下方望去,果然已來到瓜兒谷的上空。   整個山谷像變化很大,原本是村落的居所,現在房屋經過了修整,煥然一新,原來的草地都變成了農田,人們忙忙碌碌地在田農地上耕種著,與普通的山村沒有任何區別。   硯冰忍不住讚歎道:「左明雖然陰狠,但手段的確不凡,短短半個月,竟能把這山谷變成這樣,實在讓人佩服。」   「嗯!」斬風忽然想起硯冰與左明之間的關係,轉頭看著她。   硯冰冰雪聰明,一眼就洞穿斬風的意圖,神色一黯,低聲道:「他應該是我的同門,不過我一直都不知道。」   「嗯!」斬風寬容地點點頭,沒有追問。   影雀緩緩降落在中央的空地上,立即引來了所有人的注視,其中自然包括了泰裕和鳴一,兩人像往常一樣親切地迎了上來,對他們而言,無論斬風變成甚麼樣子都是朋友,既然是朋友,任何變化都應該接受。   「老大!見到你太高興了。」鳴一興奮的像個孩子似的朝斬風撲去。   斬風友善地接受了鳴一的擁抱,人界的首個朋友對他而言意義重大,如果不是他,之前發生了一切都不會出現,鳴一可以說是人界的引領者,帶領他進入人界生活的軌道。   泰裕熱情地拍著他肩頭笑道:「兄弟,你來的正好,過幾天我們就下山了。」   斬風點點頭,抬眼望向四周,卻見不到冬浩之的身影,問道:「你們大人呢?」   「下山了。」泰裕眼角掃見斬風身後的流千雪,頓時嚇了一大跳,驚愕地道:「噫!你不是那位道官嗎?怎麼會在這裡?」   道官兩個字一出口,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懷疑的目光紛紛指向流千雪,但入眼的卻只是一個布衣荊釵、幽靜如蘭的美貌少女。   流千雪垂著頭,怯生生地躲在斬風身後,右手拽著斬風的衣服,左手擺弄著自己的衣角,一副出嫁的小媳婦,樣子可愛極了。   鳴一看得目瞪口呆,眼角忽然瞥見那只拽著斬風衣角的手,又是一愣,盯著斬風的眼睛,忽然閃出一絲調侃的意味,嘻嘻笑道:「老大果然厲害,連這麼漂亮的道官也被你弄到手了,我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泰裕也意識兩人之間的關係,臉上露出驚愕之色,沒想到斬風竟與會道官成為一對。   流千雪羞澀難當,心中的擔憂也拋開一邊,粉嫩的俏臉紅通通的,抓著斬風的手被斬風緊緊地握住,她抬頭看了斬風一眼,又低下了頭。   「我們進屋談,姐,這裡交給你。」   斬風坦然面對一切目光,喜歡就是喜歡,沒有必要扭扭捏捏,牽著流千雪,往原來住的小木屋走去。   鳴一看得眼珠子都幾乎掉出來,嘖嘖歎道:「這要修多少輩子的福氣,才能找到這麼漂亮的老婆,還是道師,老大,你可真是有福啊!」   一句道師又把周圍的人嚇呆了,斬風的事情只是略略聽了一些,依然將信將疑,現在又拖著一名道官,身後還跟著夜鷹團團長,一切都似乎亂套了,弄得他們茫然不知所措。   硯冰輕咳一聲,打破了過於尷尬的氣氛,淡淡地道:「你們兩個跟快去吧,有正事要說。」   「知道了。」   鳴一和泰裕笑盈盈地追上斬風,並領著兩人回到住所。   小屋還是原來的樣子,斬風站在屋前的木台上,瞭望整個山谷,四處都是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老大,見到左大人了?」   斬風不答反問道:「鳴一,我要出山了,你以後有甚麼打算?是跟我一起走,還是回去刑察司?」   鳴一呆了呆,前些日子見到左明趾高氣昂地佈置山谷,冬浩之更表示整個山區已在控制之下,以為斬風也歸入了左明麾下,沒想到這次一見面,就要自己選擇,腦子裡有些慌亂,問道:「左大人不是……」   斬風淡淡地道:「除了猛虎堂,其餘三家都脫離了左明,現在是你決策的時候。」   「甚麼!」   鳴一和泰裕面面相覷,臉上都有懷疑之色,但斬風說的話,他們不能不信,腦子裡一片混亂,不知如何回應。   硯冰忽然出現在四人背後,淡淡地道:「不錯,我和藏劍,還有弓弛,組成了逆風盟,斬風是盟主。」   「老大是你們的盟主!」鳴一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逆黨首領竟然成為斬風的部下,這是天大的新聞。   忽然,農地上也傳來一陣驚呼聲,像是合奏似的。   泰裕望著斬風,喃喃地道:「居然會變成這樣!左大人、冬大人的計畫豈不是要落空了,死去的兄弟豈不是死的太冤!」   斬風想起張谷等死去的人,神色一黯。   鳴一將信將疑地問道:「老大,你用甚麼手段把他們都制伏了,是不是這個美道官的功勞?」   語氣中顯示出不太相信斬風的力量,猜測可能是因為流千雪的力量,才會有這種情況發生。   流千雪聽完,忍不住捂著嘴輕笑道:「他戰勝了左明。」   鳴一的雙眼瞪得像牛眼,忽然捂著胸口,滿臉苦笑,搖頭歎道:「老大,別再嚇人行不行?上次跳崖幾乎嚇得我半死,現在又帶來這麼多的消息,是不是存心想嚇死我?」   流千雪見他說得有趣,又笑了起來,像盛放的桃花般美艷,誘人之極。   斬風的嘴角不禁溜出一絲笑意,道:「藏劍和弓弛後天才能到,我們在這裡休息一天,後天上路。」   鳴一嘻皮笑臉地朝他擠了擠眼睛,調侃道:「老大,你現在有嫂子相伴,又有能人跟隨,轉眼間就功成名就了,我跟在旁邊是不是不好看呀!」   流千雪見他說話有趣,表情幽默,噗哧一聲又笑了,朝他吐了吐舌頭,羞紅著臉,嬌嗔道:「別胡說。」   鳴一忽然又搖了搖頭,歎道:「還是老大下手快,可惜我沒有早點下手。」一副極度惋惜的表情,逗得眾人都笑了。   翌日,弓弛帶著滄浪社的十五人,首先來到瓜兒谷。   薄戎等十九人也隨後趕到,聽到硯冰的想法,雖然不是每個人都能理解,但大都尊重她的選擇,這批人沒有停留,直接在薄戎的帶領下離開山區,與其餘的成員會合。   第三天清晨,藏劍也趕到了,隨同而來的,還有木斐,這個虎頭虎腦的漢子,一定要跟在藏劍身邊,藏劍也捨不得憨厚直爽的他,因此就把他帶來了。   希望繼續跟隨著他的弟子,共有一百零三人,由於人數較多,因此分批下山,到海邊集合,一起出海前往千霞島。   泰裕選擇了回京,他有家有室,還有穩定的職業,雖然心向斬風,但為了家室,決定留在刑察司,斬風也沒有勉強他。   最後,斬風身邊只留下六人,流千雪、弓弛、藏劍、硯冰、鳴一和木斐。 第六集 元神分離 第九章 異術師 第六集 元神分離 第九章 異術師   左明也下山了,邢古領著七、八十人投靠,這多少出乎了他的意料,也算是安慰,從邢古的口中,他知道了逆風盟的新組織,頓時感到極大的威脅。   尤其是斬風出任首領,這個青年渾身上下,都透著令人不寒而慄的殺氣,連枚流尊士都不戰而走,可見他的實力。   而且斬風身邊有經驗老道的弓弛、處事手腕極強的藏劍,還有知道很多秘密的硯冰,這四個人的組合,將會產生不可估量的效果。   但更早回到凌關的他,並沒有透露任何消息,他是個極聰明的人,沒有因為山上的失敗而急於報仇,因為斬風的目標也是道官,就算不能成為朋友,也不願招來一個可怕的敵人,更重要的是山區不再有青雲閣,依然可以成為他秘密據點,因此不希望再次引起道官的注意。   他只停留了一夜,就帶著所有的人悄然無息地離開了凌關。   斬風換了新的裝束,一身白衣白褲,與白級冥武士的裝束幾乎一樣,唯一不同的是背部圖案,那是一把銀劍破開黑灰色的烈風,圖案是硯冰設計並親手繡制的,做為逆風盟的標誌,與他的氣質極為相襯,那把一度丟失的長刀也回到他的手中。   其他人都沒變,流千雪找回了自己的包袱,換上一件道袍式的藍裙,與普通的長道袍不同,這身道裙小巧清爽,穿在她身上別具風采。   弓弛還是錦衣玉帶,一副富商的樣子;藏劍穿著黑色的武道服,背上背著一把黑色大劍,就像流浪的武士;木斐一身青衣,手裡提著一根黑色大棍,緊跟在藏劍身邊,像是護衛,又像僕從。   硯冰也是黑衣黑裙,頭上還有黑色的面紗,幽冷中透著神秘。   鳴一則是一副獵人打扮,就像初次與斬風見面時一樣,背上有一把黃樺弓,腰間掛著箭袋,他知道自己實力不足,只能憑遠程攻擊來防衛,因此選擇了弓箭。   凌關雖然平靜,但六人沒有停留的打算,從西門進城後,立即趕往東門,剛出城不久,十五、六名道士的身影出現在他們面前。   「怎麼還有道官?」藏劍皺了皺眉頭,勒停坐騎,小心地察看前方。   「他們向東走,而且走的慢,氣氛也不緊張,似乎與我們無關。」   「既然如此,就不必理會,繼續趕路吧!」   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進入了斬風的眼中,不是別人,正是聿丘。   想起平兒的事,斬風心中一黯,那個可憐的女子毀在北權手裡,最後自殺身亡。   流千雪的感覺卻大不一樣,再次見到道士,心中有一絲莫名的親切感,想上去打招呼,但礙於身邊五人,不敢貿然行動。   距離越來越近,道士們聽到馬蹄聲都回頭張望,斬風也沒有躲避,坦然面對這十幾名道士。   「是你!」雖然斬風換了裝束,但特殊的氣質無法改變,聿丘雖然猶豫了一陣,但還是認出了他,急沖沖地迎了上去,抓著馬韁問道:「平兒呢?」   「她死了。」   「死了!」聿丘臉色大變,眼中血絲暴長,暗暗吐出噬人的怒氣,驚叫道:「是誰殺了她?」   「猛虎堂北氏兄弟。」   聿丘緊攥著拳頭,咬牙切齒地叫道:「原來是他們!」   「我殺了北權,北翎跑了。」   聿丘猛地顫了顫,驚愕地望著斬風,從眼中確認事實後,忽然雙腿一軟,跪倒在馬前,感激地道:「我替平兒拜謝大恩。」說罷,竟真的在地上叩了三個響頭。   流千雪感動地流下眼淚,伸手扯了扯斬風的衣服,輕輕地道:「道官不全是壞人。」   斬風明白話中的含意,默默地點了點頭。   藏劍和弓弛對視一眼,沒想到這個道官也是有情有義的人。   流千雪極為同情聿丘,看了斬風一眼,跳下馬背,柔聲勸道:「別太傷心了,人死不能復生。」   聿丘看了她一眼,驚覺她是那名報信的道師,沒想到她竟然會與斬風在一起,詫異的打量幾眼,又望向斬風身後,大都不認識,只有弓弛有些面熟,但當時大雨滂沱,視線模糊,因此無法確認。   「這位是千雪道師!」   聿丘身後全是道僕,聽說這個美貌女子竟是道師,都嚇了一跳,連忙恭敬地向她行禮。   流千雪嫣然一笑,問道:「你要去哪裡?」   聿丘向天一揖,正色道:「半個月後,霧隱仙人要在中川城北的龍山山麓舉行大道法會,是難得的盛事,剛剛收到道仙令,要我們起程東行前去聽道。」   「大道法會!」流千雪喜得大聲驚叫。   斬風見她興奮的臉色暈紅,心中微歎,她畢竟是道士,人生最大的目標就是成仙,與自己想的截然不同,再這樣下去,恐怕兩人的願望都會落空,一直猶豫的他,終於做出了決定。   硯冰等人聽到大道法會,心頭都有些不是滋味,雖然是仙人的傳道法會,但每次有法會出現,道官的勢力和影響力就會大幅提升。   聿丘同樣感到興奮,含笑道:「聽說半年前就定下了,只是一直沒有向外宣佈,龍山離這裡有十幾天的路程,現在起程剛好,你如果不急著回古樹鎮,可以去聽一聽。」   「我一定去!」流千雪越想越興奮,連答應斬風一同祭拜親人的事,也忘記了。   硯冰縱馬踏前一步,望著斬風,小聲提醒道:「風,還是早做打算吧,這樣下去,對誰都不好。」   斬風正想回應,流千雪忽然轉頭微笑道:「陪我去龍山吧!」   硯冰斜眼凝望斬風,似乎在催問:「你的決斷呢?」   聿丘忽道:「這一次場面很大,好像十位道仙大人以及皇上都會出席法會,只可惜師父失蹤了。」   「道仙!」斬風眼睛一亮,腦子裡立即出現了戟布的名字,當然,朱雀國皇帝也是禍首之一,心裡忽然興奮了起來,隨即朝流千雪點了點頭,道:「我陪你去。」   「謝謝!」流千雪一心嚮往大道法會,沒有意識到斬風的真正用意,欣喜若狂的她,竟忘了身處大庭廣眾,而親匿地牽住他的手。   聿丘看得一呆,沒想到這位道官群中談論最多的美人,竟然成了斬風的人,大為驚訝,雖說道士不禁婚嫁,但女性道官與外人成親的人少之又少,何況又是這種出色的美人。   「走吧!」斬風突然用力一拉,將流千雪提上馬背擁入懷中,然後縱馬飛奔。   硯冰等人拉著流千雪的坐騎,也呼嘯而去,扔下仍在發呆的聿丘。   一直奔出凌關三十里,斬風才停下馬,抬眼望向周圍,發現自己來到一處小山崗,右側有小河流淌,坡上稀稀落落幾株榆樹。   流千雪捂著跳動的心口,白了他一眼,嬌嗔地道:「幹嘛跑那麼快?顛死我了。」   看著輕笑嬌憨的表情,聽著親匿悅耳的聲音,一切都能把人融化,斬風突然覺得自己心軟了許多,只要站在這個身影的旁邊,似乎其他的事都淡化,凝視她片刻後,甩頭望向遠處銀帶般的小河。   也許是因為斬風身上不變的冷漠,興奮中的流千雪,一直沒有察覺到這個男人有些異常。   「終於離開山上,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希望以後的日子會更好!」   流千雪向天伸出雪白的玉臂,濃濃的笑容凝在臉上,眼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期盼,她本就是樂天純真的少女,這些日子的經歷,就像夢一樣出現在眼前,現在惡夢已過去,不好的事情也消失在腦海之中,剩下只有期待。   斬風很羨慕她的性格,就像是一株忘憂草,雖然曾經有過憂心忡忡的日子,但困難一過,又變得無憂無慮,可愛迷人,他情不自禁地輕擁著她的香肩。   流千雪看著他,嫣然一笑道:「忘記一切不高興好嗎?」   斬風沒有回答,望著天空喃喃地嘀咕:「仙界,真有那麼吸引人嗎?」   由於斬風改變了計畫,弓弛決定暫時告別,前往千霞島,一方面引領青雲閣的人登島,一方面為自己的離開做佈置,因此斬風身邊只剩下五人。   鳴一最是興奮,擺脫了冬浩之和左明的束縳,身心都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身邊的斬風雖然年輕,卻是朋友,無論做甚麼都是為朋友,心裡痛快,做事也麻利許多,不像是在刑察司,做事是為了上司的命令。   龍山在朱雀國的東北方,與青龍國之間的距離只有兩百里,東北方是邊界的軍事重鎮陀海城,西南方五十里是中川城,之間散落著許多小鎮和村落。   中川城是前往龍山的必經之路,六人來到這裡,準備休息一天上龍山。   霧隱仙人傳道的消息不逕而走,四面八方趕來的道士道官不計其數,中川城外的大道上,還有不斷趕來的道官,每個人的臉上都笑意盈盈,期盼著能夠借助這個機會,學會更高明的道術。   「好熱鬧啊!」流千雪也像其他道官一樣,心情格外興奮,臉上笑容不斷,如同盛放的鮮花,百日不謝。   斬風的心情卻截然不同,鋪著黃土的大道,人頭洶湧如潮水般,一眼望去不下上千人,許多道官都帶著眾多僕從,有的還拖男帶女,一副逛廟會的樣子。   雖然胸口處大都是七八朵金花,但這種聲勢絕非等閒,心中感歎,道士實在太多了,無論力量如何強大,恐怕也殺不絕。   硯冰和藏劍見過許多道官,卻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陣式,臉色都變了。   單從這一畫面,就可以看出道官的勢力何等龐大,然而這只是一門,中川城的南門、西門、北門也一定會有類似的人潮,而城中也恐怕早已住進了不少道士。   鳴一縱馬擠到斬風身邊,小聲道:「老大,要是這麼多道官一起圍攻,我們只怕連骨頭都難留下。」   流千雪正興高采烈,腦子裡盡想聽道的事,鳴一的話很不順耳,白了他一眼,嗔道:「好端端的,怎麼又說起打打殺殺?他們是來聽道,又不是來打架,何況道士也不都是壞人,別一竿子打翻整船人。」   鳴一嘻嘻一笑道:「嫂子說的對,要是天下的道士都像嫂子一樣賢慧,朱雀國就成樂土了。」   「嫂子」兩個字鬧得流千雪羞不可抑,嬌嗔著啐了他一口,撇開頭不理他。   嬌憨美態看得鳴一呆了呆,忽然擺出一本正經的樣子,正色道:「嫂子,以後最好別隨便笑,像我這樣有定力的人可不多,萬一惹來三五個狂蜂浪蝶,豈不是害得老大動手殺人嗎?罪過,罪過。」   「淨胡說。」流千雪見他說的有趣,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唉,剛說別笑,現在又笑了,你看,都在望著你。」   流千雪甩頭望去,果然有不少望著自己,有的看了兩眼就移開了,但不少的目光中藏著驚艷之色,這種神色她很熟悉,與古樹鎮那些追求者沒甚麼兩樣,當時還能以笑臉對待,現在身邊有了斬風,心情大不一樣,不快感使她輕哼了一聲,轉頭不看。   一群嬉鬧中的青年發現了她,忽然縱馬向她移了過來。   藏劍和硯冰都心生警惕,緊緊地盯著他們,這群青年都是十八歲左右,身上都是錦絲道袍,遠比普通的布衣道袍華麗,腰間都纏著繡花錦帶,錦帶上鑲著翠綠的美玉,左側各掛著一塊寶紅色的玉牌,掛著黃色的穗子。   藏劍和硯冰都是見多識廣的人,一看就知道他們是剛剛加入道僕,依然不改富家子弟的習氣,心高氣傲,愛顯財富。   流千雪今日披著一件粉紅色風披,把裡面的道袍罩住了,而青年道僕們只顧看流千雪的臉,也人沒留意她的衣著。   一名青年更是擠到流千雪馬側,舉止輕浮,滿臉淫笑,目光在流千雪的身上身下不斷地掃動,像是要看穿衣服下的嬌軀,嘻皮笑臉地道:「小美人,騎馬太累了,要是把小美臀顛壞了,哥哥可就心疼死了!不如過來坐一會兒,我懷中舒服。」說著,特意還指著自己的懷裡。   硯冰等人一聽這句話,都搖了搖頭,暗暗罵他「找死」,同時心裡都擔心斬風被激怒,在這種地方大開殺戒。   果然,隨著一聲慘叫,青年像斷線的風箏飛出十丈,狠狠地撞在一輛行駛中的馬車頂上,木製的車頂不堪重擊,被砸破了一角。   車內的人居然默不出聲,把受傷的青年道僕扔出馬車,繼續趕車上路。   突然的變化,吸引了周邊的目光,青年道僕的幾名同伴嚇了一跳,隨即又把氣撒在斬風等人的身上,紛紛怒目相向。   「是誰?誰敢對道士動手?」   這一聲大叫,吸引了無數的目光,行人紛紛駐足觀看。   縱使流千雪脾氣再好,也無法忍受這種調戲行為,何況她更怕斬風為此大開殺戒,連忙從懷中取出一塊小小的木牌,向道僕們揚了揚,嬌斥道:「我是道師!你們這些道僕太無禮了。」   「道……師!」   青年道僕們嚇得舌頭打結,腿肚子哆嗦,面無血色望著這個嬌美少女,他們本是紈褲子弟的習氣,見到美人就想說幾句挑情的話,作夢也沒想到對方竟是道師!   對於這群剛剛得到道僕身份的青年來說,道師的身份比天還高,哪是他們所能惹的,一個個灰頭土臉的向旁邊溜走了。   調戲流千雪的道僕,被摔得頭破血流,爬了起來正想大發雷霆,卻被同伴像拖死豬一般拖到一邊,接著又是一頓劈頭蓋臉的大罵,怨他無端惹事,差點害了其他人。   鳴一笑得肚子痛,一邊揉著小腹,一邊笑道:「這塊小牌還真厲害,把這幾個白癡罵得屁滾尿流,真是過癮!」   流千雪噘著俏嘴,怨道:「現在的道僕怎麼都這麼輕浮?太差勁了。」   硯冰淡淡地道:「你還以為道官是甚麼好東西嗎?這些都是富家子弟,調戲民女早就習以為常了,以後的道官恐怕都像他們一樣,無惡不做。」   流千雪被她一陣搶白,弄得神色尷尬,再想辯解,硯冰早已把頭甩向一邊,只好鼓著腮幫子生悶氣,不明白硯冰為甚麼故意挑道官的毛病。   又走了片刻,城門在望,行人突然發現城門兩側的空地上擠滿了人,而且人數不斷增加,有挑擔子的菜販、推小車的行商、趕馬車的馬伕、背貨物的腳力,都眼巴巴地望著城門,臉上都露出不憤之色。   藏劍臉色一沉,冷笑道:「為了道官進城,居然把其他百姓都攔在城外,這也太不像話了。」   「也許是地方官的安排。」流千雪依然在為道官解釋,身為道官,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道官成為別人批評的對象。   「還不是懾於道官的淫威!」硯冰冷冷地刺了她一句。   流千雪頓時啞然無語,噘著俏嘴,心裡嘀咕道:「冰姐怎麼總是跟我不去,每次想辯解,都被她駁斥,再這麼下去,風哥對道士的感覺永遠不會改變,這可怎麼辦?」   「等一等吧。」斬風雖不滿道官專橫,但不願為了進城爭執,縱馬向城門右側空地走去。   來到人群最外側,六人在一塊草地上下馬。   草地上也坐著兩男一女,身邊放著三個包袱,剛才被砸壞的馬車就停在旁邊。   鳴一是密探出身,雖然本事有限,但眼力卻不差,一眼就看出這三個人不像是朱雀國人,小聲問道:「老大,剛才就是這輛車被砸,我一直納悶他們為甚麼沒有要求賠償,現在看來,這三個不是朱雀國的人。」   斬風望了一眼,那三人品字形坐著,最左側是一名三十歲左右的壯漢,赤裸的雙臂展示出發達的肌肉,方形臉,濃眉粗目,短短的黑髮,下巴也有一排很短的鬍子,身邊放著一把三尺長的鋼鋸片,中間有一個握槽,像是兵器又像是工具。   壯漢右邊是一名二十四五歲左右的男子,身上是書生常穿的布衣青衫,黑色的長髮披肩,遠遠望去幾乎以為是女人。   而書生身側的女子更年輕,大約只有十五六歲,頭上用紅繩紮著兩個發球,十分可愛,身上是粉青色的紗裙,透著濃烈的青春氣息,清秀的臉上滿是笑容,還有濃濃的稚氣,艷紅的唇邊有一顆小小的美痣,憑添俏色,靈秀的大眼睛四處亂轉,充滿著對新鮮事物的好奇。   書生三人也在看這幾個人,對於他們的裝束也有些好奇。   斬風不是愛管閒事的人,見自己引起了對方的注意,又把目光移向流千雪。   鳴一坐不住,尤其是看到外國人,心中癢癢的,猶豫了片刻,笑著挪到少女的身邊,探頭問道:「你們不是朱雀國的人吧?」   少女正看得高興,腦後突然有人話說,不禁嚇了一跳,轉頭望去,見是一個青年男子,長得眉清目秀,只是臉上的笑容太多,覺得有些不安,下意識地向書生挪了挪。   壯漢瞪了鳴一一眼,滿臉不悅,輕吼道:「喂,你是甚麼人?憑甚麼過來說話?」   鳴一不以為意,笑道:「別介意,我也是等得無聊,找人說幾句話,因為三位的打扮都不像本地人,所以有些好奇。」   壯漢還想罵,卻被書生用眼色攔下。   書生打量了鳴一幾眼,見他除了好奇心重了點,與普通的青年並沒有甚麼不同,心中略安,問道:「你也要進城?」   鳴一望著熱鬧的道路,聳了聳肩,苦笑道:「看這樣子,即使進了城,也找不到地方住。」   「你們也是去龍山吧!」   「我老大要去。」鳴一笑著指向斬風。   書生把目光移向斬風,特殊的氣質吸引了他的注意,而偎在斬風懷中的流千雪,也同樣吸引人,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   「這位姐姐好美啊!」少女羨慕地望著流千雪,稚氣未消的俏臉,更顯天真無邪。   鳴一朝她擠了擠眼睛,笑嘻嘻地調侃道:「你也不錯呀!」   少女的臉,頓時紅得像熟透的蘋果,嬌嗔道:「你不是好人!」   壯漢對鳴一的敵意全消,拍著少女的肩頭,哈哈笑道:「幽兒,難得有人誇你漂亮,怎麼羞成這個樣子?」   少女被壯漢調侃有些著惱,靈秀的大眼睛狠狠地瞪了鳴一一眼,鼓起腮幫子,噘著嘴嗔道:「再說我打你!」   鳴一還是那副嘻皮笑臉的模樣,又打趣道:「我雖然怕疼,卻不怕美人打!」   幽兒真被逗急了,嬌叱一聲,身子突然消失,眨眼間又出現在鳴一的身後,狠狠地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把他踢了個大馬趴,然後朝他做了一個鬼臉,得意地笑道:「哼,拿我開玩笑,小心你的屁股開花。」   「幽兒!」書生和壯漢的臉色都變了,不約而同大聲斥喝。   「異術師!」硯冰和藏劍都看見幽兒的動作,臉色微變,忍不住低聲驚呼了出來。   幽兒發現自己闖了禍,嚇得臉色慘白,怯生生地望著兩人,雙手擺弄著衣角,一副等著挨罵的神態。   書生眼神漸寒,冷冷地掃視著硯冰等人,那驚呼已經證明身份的暴露,神色有些凝重,卻沒有半點驚慌。   斬風極度震驚,他清楚地看見影子在地上飄動,高速地竄到鳴一身後,接著身影才出現,這種移動的方法與花月如出一轍,想到人界竟然與冥術相似的武技,怎能不讓他吃驚。   「好厲害啊!」鳴一沒有半點著惱,笑著爬了起來,正想開口調笑,突然發現氣氛異常,笑容頓時凝固了,驚愕地問道:「怎麼了?」   幽兒心裡委屈,小嘴一撇,眼角竟然滾下淚珠。   書生突然出現在她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沉聲道:「都是你愛惹事,別哭了,我們走吧!」   「嗯!」幽兒低下頭,埋怨似的瞪了鳴一一眼,幽幽地跟著書生往南走去。   壯漢警惕地盯了斬風一眼,提著三個包袱追了上去。   斬風一直望著三人的背影,心裡很想知道這三人施展的奇術到底是甚麼,為甚麼與花月一模一樣。   硯冰見他發呆,小聲道:「看來是從青龍國來的異術師,也許可以交結。」   「青龍國!」斬風開始對這個從未踏入的國度,產生了濃厚興趣。   藏劍忽道:「首領,我原想等你拜祭完再說,其實我和弓弛都想去青龍國修煉,那裡更自由,也有更廣闊的空間,還有很多奇特的技能,是最理想的修煉地點。」   「哦!」斬風心中有些觸動,雖然力量提升不少,但新的境界還是謎,需要尋找真正的答案,而留在朱雀國內一定會面對許多戰鬥和殺戮,固然對報仇有利,可是危險度極大。   「我也同意。」硯冰一心想擺脫背後的勢力,青龍國是最好的地方,也點頭附和。   流千雪正想著修道的事,一時走了神,此時才反應過來,聽到兩人都慫恿斬風去青龍國,大驚失色,拉著斬風的手,急問道:「風,你真要去青龍國嗎?我怎麼辦?我還要修煉呢!」   「是啊!你還要修煉。」   斬風輕撫著她的秀髮,甚麼也沒有說,大道法會過後,他還會要去那座每次想起就怒火沖天的奸佞園,為自己和家人收拾遺骸,還要去長河拜祭芯家,因此並不想現在就要做出殘酷的選擇。   硯冰和藏劍對視了一眼,心中都有共識,只要流千雪留在斬風身邊,摧毀道官勢力的道路就會增長無數倍,但兩人都沒有說甚麼。   藏劍以朋友和屬下的角度思考,自然不會對別人的家事指手畫腳。硯冰自己的事都難以說清楚,更何況去說別人。   鳴一和木斐兩人,更只有旁觀的分。   等了大約一個時辰,城門才開放給普通人,這並不是因為道士的人數減少,而是城外聚集的人實在太多,官府怕引起騷亂,所以勉強開放城門給普通人。   斬風一行人擠在潮水般的人群裡,推推攘攘之下終於進了城,但進城一看,都嚇傻了眼,城裡的人實在太多了,一眼望去全是人,其中有六七成的人都穿著道袍。   藏劍皺著眉頭道:「人太多了,城裡恐怕很難找到住所。」   硯冰經常領著夜鷹團在各城間遊蕩,也來過中川城兩次,因此對四周較熟,提議道:「西南五里有個瓦片村,不是交通要道,應該沒有太多人,我們可以去那裡借宿。」   此言一出,其餘五人都點頭贊同,商議了一陣,他們就掉頭往瓦片村走去。   瓦片村是一個很清幽的地方,村邊小溪潺潺,周圍被一片農地包圍,阡陌縱橫,完全是自然的田園風光,寧靜悠然,與五里外中川城的熱鬧截然不同。   走到離村口百丈的距離,一陣激烈的打鬥聲從裡面傳來,叮叮噹噹,兵器觸碰聲響個不停。六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神情變得凝重了起來。   「打鬥很激烈,看來是高手。」   「我們沒必要捲進去。」   斬風想起那三名異術師,心中一動,自動請纓,道:「我去看看,你們在這裡等著。」話音剛落,他的身子就從馬上消失,地上隨之出現一個黑影,沿著起伏不平的地勢向村子竄去。   五個人第一次真正看到斬風施展花月,無不感到驚訝。   鳴一忽然想到山洞中斬風曾從容的解開繩子,滿臉敬意,喃喃地道:「怪不得他那麼自信,原來是有這麼大的本事,我還一真以為老大只是膽量過人,沒想到本事更大,真是太小看老大了。」   剛踏入村口,斬風就被眼中的景象驚得目瞪口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七集 初戰道仙 第一章 影門武士 第七集 初戰道仙 第一章 影門武士   展現在斬風眼前的是一場混戰,青龍國來的三名男女與八名道官激戰正酣,如果換了旁人,絕不會吃驚,但斬風不一樣,因為三名異術師施展的正是影子移動術,與「花月」如出一轍,突隱突現的身影幾乎讓他以為回到了冥界,然而古樸的村落,高高的柴堆,灰色的土屋,還是掛在外牆上的乾辣椒,所有的事情都在告訴他這是人界。   原來人界真的存有冥武技!   斬風的心頭突然燃起了一團烈火,燒得整個人都興奮起來,既然有冥武技的存在,冥術也可能同樣存在,把冥術帶回冥界才是讓冥界復興的鑰匙。   戰鬥打得很激烈,三名異術師明顯落於下風,並不是他們的實力太差,而是對手組成了有效的陣式,這三人雖然可以使用影子攻擊術,卻不能像斬風一樣將身子也化入虛影,實體的存在使道士們有明確的攻擊目標,由於身體被劍雨包圍,因此他們總是需要變換位置避開攻擊,情勢很被動。   道士們同出一門,施展的都是飛劍術,他們根本不用接近對手,兩人一組站在東西南北四個方位,既能合力攻擊,又可以相互照顧,戰術十分高明。   八柄長劍在道術的驅動下漫天飛舞,留下千萬劍影,陽光的照射下閃出星星般的亮點,彷彿是萬千星雨墜落凡塵,與純樸的山村氣息相輝映,竟別有一番詩意。   被圍攻的人卻無暇領會這美麗的意境,情勢發展每況愈下,稍有不慎就有性命之憂。   名叫幽兒的小姑娘處境最危險,這個俏麗的小丫頭被潑雨似的劍影包裹在內,身子隨著影子不斷地變換方位,但劍影的移動比她還快,被攻得手忙腳亂,已是香汗淋漓,每次從影子化回實體,紅潤的俏嘴都大口大口地吸氣,如果不是身後的書生屢次出手營救,她早已命喪黃泉。   壯漢的情況也不妙,手中的鋼鋸上下翻飛,鋒利的鋸齒化成一條條的光帶,將漫天的劍雨擋在兩丈外,但劍雨配合得十分默契,逼著他只能自保,無暇反攻,時間長了,必定力歇。   書生移動的速度較快,轉向很靈活,顯得略微從容,黑影疾如飛箭,也在地上來回晃動,幾次被劍影包圍都從容地衝了出去,但他一邊要護著幽兒,另一邊又要提點壯漢,也無法形成有效的反擊,情況岌岌可危。   相比之下,八名道士顯得十分從容,他們與三名異術師的距離有三丈,眉頭舒展,意態悠閒,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在他們的眼中,面前的三人已是囊中之物,失敗只是時間的問題。   斬風的出現並沒有引起場中的注意,他也沒有參與戰鬥,而是把影子貼在一間土房的外牆上,靜靜地觀察異術師與道官之間的撕殺。   「原來還有這種辦法對付影子移動術,看來我也不能殺意,要我遇到這種情況……」對於道官的陣式,斬風仔細地端詳了半天,心裡暗暗琢磨應對的方法。   「啊--」   場中突然傳來一聲驚叫,把斬風從思緒中喚回,聲音藏著稚氣,一聽就知道那名天真活潑的小姑娘,轉眼急望,果然見幽兒嚇得花容失色,呆呆地坐在地上,左小腿被利刃劃破,已是血流如注。   「這裡不是異術師來的地方,受死吧!」為首的一名道士滿臉獰笑,左手突然灑出一片紅色,緊接著圍攻幽兒的劍影突然燃燒起來,空氣都被染得通紅,逼真度讓人遠遠就能感到強烈的熾熱感。   「妹妺!」書生見幽兒遇險,嚇出臉色煞白,黑影一閃便向妹妹衝去。   「想跑,沒那麼容易。」   除了一名道士狂攻壯漢外,其餘的六名道士全力圍困書生,只要他的身子出現,劍雨必定紛飛而至,不敢他有片刻喘息之機。   「妹妹--」書生急得滿額大汗,卻無法脫身營救,眼看妹妹就要火劍之下香消玉殞,慘嚎一聲,眼如泉湧,卻也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切,苦澀滿心,悔恨交集,既恨自己力量不夠,又怨自己決定失誤,把親人帶入了險地。   幽兒也已嚇得不知所措,火劍衝到面前也全無反應,彷彿一切都已經注定了。   「受死吧!」道官面露猙獰,眼中沒有絲毫憐憫,全力操縱火劍撲向幽兒。   幽兒突然變得從容,眼神中彷彿有一絲解脫的意味,閉上眼睛靜靜地等待死亡的到來。   千鈞一髮,淡藍色的冥殺氣悄然無看息地從側面飛來,快如閃電,轉眼間已狠狠地擊中火劍。   波,波,隨著幾聲悶響,烈火驟然熄滅,空氣中的熾熱感也蕩然無存,只留下滿臉驚愕的幽兒。   「誰?」領頭的道官正自鳴得意,沒料到黃雀在後,竟然如此輕易地把最得意的道術擊破,神色大變,這悄然無息的一擊太可怕了,如果目標是他,也許早就命喪黃泉,心裡越想越害怕,顧不得再攻幽兒,身子向後急退。   其餘的道官正等著看好戲,被場中的變故驚得目瞪口呆,圍攻書生的劍雨也隨之消失了。   「妹妹!」書生被突然而來的喜悅沖得頭暈目眩,愣在當場,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滿面狂喜地撲到幽兒身邊。   兄妹兩人幾乎要生死永別,劫後餘生之際怎能不激動萬分,幽兒的淚水滾滾落下,顫抖著嬌軀撲入兄長的懷中,放聲大哭。   「哥哥……哥哥……」   壯漢也趁機衝了過來,手制鋼鋸護在那對兄妹的身邊,生怕道官們趁機偷襲。   道官們早已無心再理會這三人,剛才的一擊威力強大,下一個被攻擊目標也許是其中一個,為了保證自身的安全,顧不得幽兒兄妹的死活,一心要把偷襲者找出來。   斬風一向渴望親情,看著相擁而泣的兄妹,知道自己的決定沒有錯,但他並沒有現身,而是把影子貼在門角,與屋簷的斜影連成一片,乍眼看去根本無法發現他的存在   「是……那個混蛋偷襲?」一名道士無法按納心中的恐懼,咆哮著朝四方大叫,他慌張的情緒感染了同伴,為了壯膽,都破口大罵。   「別做縮頭烏龜,有膽量就出來。」   「道爺要抽你的筋,剝你的皮!」   叫罵聲,道官的陣形己變得散亂不堪,書生趁機抱起幽兒就往溪邊竄去。   「他們要跑!快,千幻劍雨!」隨著領頭的道士一聲大喝,七名道士都反應過來,紛紛放出飛劍追截三人。   斬風動了,鬼魅般的影子在大地上劃過一條黑線,神不知鬼不覺飄到七名道士的身後。   「誰!」領頭的道士實力最高,也是唯一能感覺到地上有力量移動,一陣寒意湧上心頭,彷彿再踏前一步就要命落黃泉,嚇得他倒竄出三丈,驚愕地望著原來的位置。   「砰」,「砰」幾聲,剛剛放出飛劍的七名道士霎時間都成了斷線的風箏,身子被擊出二十丈外,重重地栽倒在泥濘的稻田中,口吐鮮血,不省人事。   「甚麼人?」領頭的道士大吃一驚,舉目四望,赫然發現三丈外有一名青年,如冰山般矗立在場中,面無表情,神色冷漠,但離遠就能感受到攝人的寒氣,如浪濤般席捲而來,壓得心裡有一種窒息感。   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噤,腦子裡嗡的一聲,變得空白一片,只覺得四肢冰冷,手腳發麻,身子如同墜入寒窟一般,腳下再次倒退三步,心裡同時也在暗罵自己膽子︰「除了十位道仙大人,我還從來也沒怕過誰,怎麼看了一眼就心怯,真是邪門了,難道這個青年能用邪術攝人心扉?」   「是你!」書生兄妹聽到背後的驚呼,急忙回頭張望,一眼就認出斬風那股與眾不同的氣質,不禁大為驚訝,一起停下腳步觀望。   「他打了道官!」壯漢不可置信望向趴在田里的七名道士,雖然這是第一次進入朱雀國,但早就聽說道官的勢力無人能敵,沒想到一個青年也敢動手打道官,實在有些意外   斬風朝三人點點頭,目光從書生兄妹身上掃過,又迎向正前方,道士大約三十二三歲,中等身材,相貌普通,唯一突出的就是道袍上繡著四顆金花,表明了道師的身份。   「我是邊境的道巡使炎山,你是甚麼人?敢來妨礙道官辦事?」炎山道師扯著嗓門大聲斥喝,但聽在別人耳中越顯得底氣不足,反而暴露出心中的不安。   「滾!」斬風聽出語音中的顫慄,心中冷笑,連左明和麟雲都不是他的對手,何況區區一名道師,因此不屑動手,何況殺一個兩個無關緊要的道官並沒意義。   「大……大膽,你竟敢蔑視道官!我要教訓你!」炎山道師瞥見眼神中的輕蔑,氣得肺都幾乎要炸開,眼中怒火熊熊,心中的怯意也在一瞬間被壓至心底,變得狂躁不安。   「別逼我殺你。」   話語像冬日的寒風,吹得人心寒,空氣也似乎驟然變冷,炎山只覺得心頭突然被一塊巨石壓著,幾乎喘不過氣,怒火被寒氣一吹,竟然凍結了,整個人彷彿泥塑一般呆站著。   「好強的殺氣啊!」書生和壯漢對視了一眼,心中都有同樣的感受,這青年絕不是等閒之輩,單憑咄咄逼人的氣勢就足以震攝任對手,同時又慶幸著能遇上這麼一個救星。   斬風懶得再多費唇舌,帶著一陣寒風走向受傷的幽兒。   幽兒這時才感覺到腿傷,噘著俏嘴叫喚道︰「好疼啊!哥哥,幽兒疼死了。」   書生見情況已在斬風的控制下,心中大安,於是把妹妹放在草地上,然後扯下衣服,為妹妹抱扎傷口。   幽兒偷偷地看了斬風一眼,俏臉微紅,蚊聲道︰「謝謝大哥哥。」   「謝謝你救了我妹妹!」書生感激地望向斬風,雖然不知道這人的來歷,但救妹的大恩已足以讓他終生感激。   斬風搖了搖頭剛想說話,背後突然傳來炎山的一聲大吼。   「我剁了你!」   斬風眉尖輕輕一挑,冰冷的目光往回掃,只見火紅色的劍影挾著滔天的熱浪撲面而來,不遠處的炎山咬牙切齒地叫囂著,滿目猙獰,恨不得立時撕碎了可惡的青年。   「小心!」,「大哥哥小心!」,「太卑鄙了!」,書生三人同時驚叫了起來。   斬風如同大山般紋絲不動,鎮定地讓人心顫,深邃的目光沒有一絲懼意,平靜地迎向飛來的火劍,彷彿一切都不存在。   「大哥哥,快還手啊!」幽兒靈秀的眸子大瞪著,看著救命恩人沒有反應,緊張地攥緊雙拳,額上也冒出了冷汗。   頃刻間,化成千影的火劍在空中捲出了一個高達三丈的火柱,把斬風的身子包裹在中央,並不斷地縮小。   「他想幹甚麼?」書生眼力更高,既然這個青年剛才能破解道術,現在也絕不會沒有還手之力,一定別有目的。   斬風的確別有用心,長山之行,他從聿丘的口裡得到了不少有關火道術的知識,勃揚的幻火九虛一實,很容易對付,而炎山的火劍並沒有藍色火芯,似乎都是虛幻,但熾熱感又令他感到懷疑,因此想印證一下聿丘所說的話。   烈火一點點逼近,斬風彷彿已沒有退路,勝利女神似乎有意向炎山獻媚,至少炎山的心裡有這種感覺,心中的懼意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狂喜和得意,被凍化的笑容再次回到臉上,更加燦爛。   「大哥哥!」幽兒慘叫一聲,捂著雙眼不忍看到救命恩人喪命。   「原來還是假的!」火中突然傳來一絲冷笑,接著射出數道紫光。   火柱被紫光一觸,驟然消失,隨著叮叮噹噹幾下金屬撞擊聲,九把精鋼小劍被擊成幾斷,撒落在地面。   「這……這不可能!」炎山被突然的變化驚得目瞪口呆,久久說不出一句。   斬風意態輕舒,隨手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塵,淡淡地道︰「華而不實。」   幽兒偷偷地張開手指,從手縫間看到斬風安然無恙,頓時露出燦爛的笑容,興奮地叫道︰「大哥哥贏了,大哥哥萬歲!」   這個天真無邪的少女嬌憨動人,雖然舉動像十一二歲的少女,卻透著純真無邪,讓人看著很舒服,斬風看見她像看到了妹妹,慶幸自己及時出手救了她。   「你……也是異術師!」炎山道師終於回過神,望著冷若冰山的青山,心裡說不出的惶恐,沒料到自己的道術竟如此不堪一擊,恥辱、憤怒和不安同時澆鑄在心頭上,腦子裡一片混亂,不知道是進是退,只能硬著頭皮大聲喝斥道︰「原來你們是一夥的,朱雀國內禁止異術師進入,難道你們不知道嗎?」   「你真要逼我殺人?」斬風冰冷冷地問道。   刺骨的寒氣讓炎山道師更加心顫,面對殺氣騰騰的身影,除了退走似乎再也沒有別的選擇。   按照慣例,如果異術師的人數太多或實力太強,就會由專人招待,然後送出國境,炎山道師原想一鼓作氣擊殺三人,但見斬風的實力太強,他已經沒有再鬥下的勇氣。   為了走得更體面,他撐著說道︰「我奉勸你們一句,朱雀國內嚴禁異術師進入,你們必須立即離開國境,否則後果自負,而且這一帶要舉行大道法會,十位道仙大人都會出席,他們可不像我這樣好說話。」   斬風冰冷的目光一挑,接著身子像幽靈般消失了。   「靈影士!」看著地上急行的黑影,書生突然大聲驚叫。   「人呢!」看著消失的身影,炎山道師心中一慌,緊張地察看四周。   「滾!」斬風突然出現在他身後,一把揪住後領,隨手扔進旁邊的泥水潭。   巨大的身子重重地砸在泥漿裡,濺起一片泥水,心慌意亂的炎山顧不得滿身泥水,像兔子似的撒腿就逃,七名手下也扔在稻田里不管了。   「大哥哥好厲害!」看著斬風輕描淡寫地擊敗道官,幽兒滿心歡喜,靈秀的大眼睛裡充滿了欽佩之意,玉手拍得啪啪直響。   書生顯得格外激動,三步並作兩步衝到斬風面前,兩眼冒著精光,驚喜地問道︰「你也是影門的人吧?想不到這裡遇上靈影士,實在太巧了。」   「影門?靈影士?」斬風被新名詞吸引,轉頭凝望著三人,發現三人的表情都一樣,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對呀!你施展的明明是影術,我沒看錯。」書生無法掩飾心中的激盪,緊緊握著他的手。   書生的舉動也令斬風十分激動,對方的反應再一次證明心中猜想,他們施展的武技的確與花月一樣。   書生見他眼中還有困惑,以為他懷疑自己的身份,轉頭看了看周圍,小聲道︰「我叫扇君,是青龍國人,想必你已經看出來了。」又指著幽兒和壯漢介紹道︰「這位叫肅豹,她是我妹妹扇幽兒,都是我的同門。」   「靈影士是指影子移動術嗎?」斬風盯著他問道。   「是呀!」扇君再一次細細打量著他,不可置信地問道︰「那明明是我們影門的絕技,從不外傳,你怎麼會懂得使用?」   斬風倒吸了一口涼氣,心道︰「原來影術是影門的絕技,是其中暗藏巧合,還是冥武技也在人界流傳呢?畢竟當年冥人也在人界呆過一段日子。」   想到消失的冥術可能重現,斬風的心中充滿了喜悅和興奮,正有一大堆的問題等待解答,元神分裂,兩個虛幻空間,灰色氣流幕,還有那兩個淘氣的力量種子,種種問題如果不能得到正確的解答,對修練將有至關重要的影響,甚至可能會走入歧途,有傾覆之險。   這些日子所見所聞對他造成了不小的衝擊,道官和異術師的出現使他對於冥人的力量產生懷疑,冥人想單憑現在的冥武技重回人界,根本就是異想天開,即使成功回到人界,也未必能在道官和異術師之間生存。   由於長山的經歷,他發現了冥武技更深的層次,而現在又得到冥術可能存在人界的消息,內心的激盪不是言語所能表達的,如果能找到冥術的原始版本,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而冥界也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大改變。   發愣之際,有人扯了扯衣服,他轉頭一看,發現是幽兒,一對靈秀的大眼睛充滿期盼,問道︰「大哥哥,這化身入影的影術是從哪裡學來的?我學了好久都沒有學會,能不能教教我?」   斬風不知如何回答,因為只有見到影門有關影術的文本,才能最後確認影門的影術是不是花月。   壯漢也用羨慕的眼光看著他,讚歎道︰「影門裡的靈影士極少,想不到竟會朱雀國裡出現,你到底是怎麼練的?居然練成了化身入影!」   「風!」   親呢地呼喚牽動了斬風的思緒,甩頭望去,流千雪悄生生地站在村口向他揮手,嬌美的身影在陽光幻出陣陣暈光,彷彿仙子下凡,美不勝收。   「噫!是那位漂亮的姐姐。」幽兒對斬風滿心感激,對他的同伴也有著同樣的好感,更何況是風姿綽約的流千雪。   「阿雪,我沒事!」斬風滿眼溫柔。   柔和而平靜的目光安撫了流千雪的情緒,她嫣然一笑,走到斬風的身邊,也認出扇君等三人,不禁有些好奇,眼角瞥著幽兒的左腿沾滿了血漬,臉色微變,緊張地撲了過來,柔聲問道︰「傷得不輕,我幫你治好嗎?」   看著善良依舊的美人,斬風的心頭湧起一陣幸福感,慶幸著能得到她的青睞。   她的善良和美麗同樣給扇君兄妹和肅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都忍不住暗暗喝了一聲采。   「謝謝姐姐!」幽兒性格率真,別人對她好,她對別人更好,見流千雪主動為她治傷,親呢地捥著她的手臂,嬌笑道︰「姐姐好美啊!」   「別動,很快就好。」流千雪嫣然一笑。嬌靨如花,連幽兒都看呆了,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她的面頰,喃喃地道︰「姐姐真像仙子一般。」   由於是小傷,流千雪用簡單的道術封好了傷口,片刻間已經沒有疼痛了,喜得幽兒跳了起來,摟著她大叫︰「好了,好了,不疼了,姐姐太厲害了,幽兒喜歡姐將。」   流千雪笑了笑,轉身走回斬風身邊,小聲問道︰「我看到有人用遁術逃走,你和道官動手了嗎?」   「嗯!」斬風隨手指了指著昏倒在田里的七名道官。   流千雪以為七人被殺,臉色刷的白了,幽怨地瞥了斬風一眼,默然低下頭。   「我沒殺他們!」斬風伸手握住她的葇荑。   「謝謝你。」一句話如同暖流般湧入心頭,難得心上人體貼自己,心裡像抹上了蜜,甜甜的,俏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美麗極了。   「好美的姐姐啊!是大哥哥的心上人吧?」幽兒雖然已經十五歲,但臉上的稚氣卻仍像是十一二的女童,相比之下,十七八歲的斬風卻有著成年人的沉穩和鎮定,在幽兒的眼中,斬風就像巨峰一般高大。   「嗯!」斬風坦率地點點頭,目光凝望著流千雪,正是這美麗動人的俏影打開了冰封的心靈。   流千雪見他坦然承認,羞得面頰暈紅,偷偷瞟了他一眼,低下頭吃吃地笑了,逗得斬風神搖心顫,為她風姿醉倒。   「嘻嘻,姐姐的臉好紅啊!」幽兒咯咯嬌笑。   流千雪的頭垂得更低,左手牢牢抓住斬風的手,右手擺弄著衣角,羞態醉人,斬風輕擁著她,轉頭道︰「道士只怕還會再來,我們還是盡快離開,免得又生是非。」   「是啊!」肅豹扯著粗豪的嗓門說道︰「這些兔崽子幾個打一個,真不是東西,我們還是早點避開!」   「好!」斬風點點頭,牽著流千雪往村外走去。   扇君牽著妹妹跟在後面,眼前那石巖般的身影給了他們十足的信心。   ※※※   匯合了硯冰等人後,一行九人騎馬往南,大約走了五里,進入了一座小山,山不高也不大,覆蓋著小山的樹林十分茂密,站著外面根本看不見林中的動靜。   寧靜的山林讓藏劍想起了長山,提議道︰「盟主,這裡不錯!不如在這裡休息一陣,再商量下一步的動向。」   扇君也點頭道︰「這裡的確不錯,山清林密,不會被外人發現,就在這裡露宿一夜也不是問題。」   斬風見他同意,不再考慮,點頭答應了。   「木斐,去附近的城鎮弄點食物和水來。」藏劍在山林中呆慣了,知道這種環境需要甚麼。   「我也去。」鳴一自忖沒有戰鬥力,也不會受人注意,幹這種小事最合適。   「我去打獵。」肅豹鑽入到山林中尋視,希望找到一些野味。   幽兒是個極為活潑的少女,被流千雪的美麗和純真吸引,如何也不肯離開她,親密地偎在她懷裡,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流千雪只比她大一歲,也是個活潑善良的少女,長山城的經歷以及感情滋潤使她成熟許多,但在幽兒面前,她又恢復了原有的活潑。   斬風沒有打騷他們,此刻他一心想知道有關影術的一切,望著扇君追問道︰「剛才的話你還沒說完,我真是甚麼靈影士嗎?」   「對呀!一定沒錯。」   斬風變成了青龍國的靈影士!硯冰等人都愣住了,斬風的身份原本就是謎,他們都曾猜測斬風的力量從何而來,聽到這番對話,似乎謎團有了答案。   扇君看了看硯冰等人,臉上有猶豫之色,欲言又止。   硯冰和藏劍都是久經事故的人,怎能不明白他的顧忌,相視一笑,一起離開了。 第七集 初戰道仙 第二章 道仙尊瀚 第七集 初戰道仙 第二章 道仙尊瀚   扇君看著眼裡,忍不住讚道︰「斬風兄弟,你有幾個好部下。」   斬風搖頭道︰「他們不是部下,是朋友。」   「哦!」扇君會心地笑了,面對這個青年雖然表情冷漠,但內心卻有著別人看不見的火熱。   「你們也是靈影士嗎?」   「我們沒有那個資格!」扇君見他不解,拉著他在大樹旁坐下,娓娓道出影門的事情︰「你既然是學會了影術,就是影門的的人,告訴你也不算犯忌。影術按種類分為天地兩大支系,每一個支系又有細分,其中天系四支,地系五支,總共有九個小支系……」   「啊!」斬風忍不住驚呼一聲,花月雖然可以變化,但算起來只有一式,影門的影術卻十分繁雜,兩者之間存在極大的區別,心頭不禁有些迷惘,似乎自己的猜測並不正確。   扇君朝他笑了笑,繼續說道︰「按實力等級分也有幾個層次,第一層叫移影術,真身虛影,影子移動時,身子留在原地,而且是有血有肉的實體,容易被攻擊,妹妹和肅豹都在這一級,被稱為影者。」   斬風見他沒提自己,知道他的等級一定更高。   果然,扇君含笑道︰「我是幻影士,屬於第二層,這一層的影術名叫幻影術,虛身虛影,施術時身子呈虛幻狀,別人雖然能看見,但無法攻擊,缺點在於化虛為實的時刻,對手較容易察覺到動靜,因此危險度也不小。   他頓了頓,露出欽佩的表情,望著斬風又道︰「老弟是第三層的靈影士,施展的是化影術,化身為影,敵人看不見人,只能看見依附地面或物體的黑影,但移動的距離和時間都受到力量的影響。」   「原來如此!」斬風若有所悟,雖然花月只有一式,但層次似乎與影術相同,即使不是冥武技,也可以用來參照,正琢磨著,扇君的一句話又引起了他的注意。   「化影術還不是最高層次……」扇君臉出期盼的神色,輕歎道︰「那叫天影術,影子與天地融合,化影為隱,完全消失在空氣中。」   斬風眼睛一亮,問道︰「無影?這不是和遁行一樣?」   「是啊!」扇君點點頭道︰「這次終於見識了遁術,果然與天影術一樣。」   斬風心裡嘀咕,如果影術最終變成遁術,花月也應該然相同的層次,也許有一天也能像道士一樣遁行。   「斬風兄弟年紀輕輕就已經練到化身為影,練成天影術指日可待呀!」扇君親切地握著他的手,眼中全是欣賞欽佩之色,並沒有因為對方的實力高而心懷妒忌,反而為影門出現新的高手而興奮。   「嗯!」斬風深深地感受到話語中的真誠,朝他點頭示意,再次鄭重地問道︰「你真能確定我所學的和影術是一樣的嗎?」   「我覺得沒錯,不過也許門主能更準確的認定,如果你有時間,日後去一趟影門,一定會有答案。」扇君見他一再相問,不但不知道影門,甚至連影術也不清楚,心裡納悶,不明白他為甚麼能練成化影術。   「我一定去。」斬風更確定青龍國之行,如果異術師都有類似的技能,也許其中就藏著冥術或是冥武技,為了修練和冥界的興旺,青龍之行非去不可,甚至比報仇和建立勢力更加急迫。   「好啊!」扇君見他願意去影門十分高興。   「青龍國!噫,我怎麼把夭雲的重托忘了,實在該死。」山上的生活一直都是事情不斷,因此沒有想起這事,現在遇上青龍國來的人才猛然記起,想到夭雲的重托,他的心中突然急了起來,問道︰「你知道天方城在甚麼地方嗎?」   「天方城!」扇君知道他從未去過青龍國,沒想到他竟然知道天方城,驚訝地望了他一眼,答道︰「那是綠洋省的一座城,就在雲絲省和綠洋省的交界處,從影門過去大約有十天的路程。」   「嗯!」斬風細細地記了下來。   扇君好奇地問道︰「你怎麼知道天方城?這裡應該不常提起吧?」   「我有個朋友在那裡。」   「朋友?」扇君大為驚訝,沒去過天方城卻有朋友,以為與影術有關,好奇地問道︰「是甚麼人?」   「沒見過。」斬風搖了搖頭,低聲喃喃地道︰「我該早點去才行,可是阿雪的事……」   扇君呆了呆,一臉茫然地望著他,沒見過卻是朋友,這種邏輯似乎不通,但斬風不像是在說笑,既是納悶又是好奇,忽然,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喃喃地道︰「我們還要去天漩島,恐怕現在沒有辦法回去。」   「天漩島?」   扇君長歎一聲,憂色忡忡地道︰「別看妹妹她活潑可愛,其實她身上有怪病,到了月圓之夜都會全身抽筋,每次看著她痛得慘叫哀嚎,我的心都碎了,真怕有一天她會痛死過去。」   「啊!」沉穩如斬風也忍不住驚呼起來。   「一個月前,我聽說朱雀國南部海疆有個天漩島,島上的黑霧泉能治怪病,因此才冒險進入朱雀國,肅豹是我的好朋友,聽聞我要來,也跟著一起來了。」說著他歎了一聲,感激地道︰「沒想到剛進來就遇上危險,如果不是碰要老弟,只怕都回不去了。」   斬風深深感受到他對妹妹的感情,關愛之深令人感動,這種親情正是他最羨慕的東西,轉頭望去,幽兒還是那副天真無邪的樣子,想到這個俏麗的小姑娘每個月都要受著病魔折磨,心裡很不舒服。   「影門的總部設在青龍國雲絲省中部的華綾谷,過了邊界一問便知,我雖然在影門中不算甚麼角色,但影門很團結,任何弟子都會得到支援,尤其在雲絲省。」扇君從懷裡拿出一塊玉牌遞向斬風,含笑道︰「這次去天漩島不知要多少時間,這是我的玉牌,應該有點作用。」   「不必了。」斬風搖了搖頭。   扇君愣了愣,隨即明白他的意思,點頭道︰「是啊!只要你施展化影術,影門弟子都會為你效勞,如果不嫌棄就在我的屋子住下,等我把妹妹的病治好,就立即趕回去。」   幽兒坐得不遠,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見哥哥和斬風都在看著自己,嬌笑著朝他們揮手,然而她越是活潑可愛,越讓人覺得可憐,斬風忽然想起了年僅十歲的妹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我也有個妹妹。」聲音沉重地讓人心顫。   「哦!」扇君詫異地望著他,深邃的眸子彷彿是用冰晶做成,寒氣漫溢,其中又藏著濃濃的殺氣,嚇得他瞠目結舌,生平從未見過有人擁有如此濃烈的殺氣。   他並不知道斬風的殺氣已不再是虛幻的精神壓力,而是能直接殺人的冥殺氣,這些日子,殺氣就像力量一樣隨著修練而增長,越來越濃烈。   斬風轉頭望向幽兒,雖然年齡有差別,但那天真無邪的表情活脫脫就像妹妹,對親人的思念一股腦湧入心神,目光越來越柔和了。   扇君突然感到壓在胸口的大石被搬走了,長長地舒了口氣,問道︰「你妹妹呢?」   斬風的身子顫了顫,兩道夢幻般的紫芒從眼中暴射而出,隨著卡嚓一聲,兩丈外的一棵大松樹被攔腰斬斷,吱吱呀呀搖了片刻,最後轟隆砸在地上。   扇君驚得呆若木雞,一個眼神竟然能斬斷大樹,這是何等強大的力量,霎時間,斬風在心中的地位跳升了許多。   「哥哥!怎麼回事?」幽兒正玩得高興,被大樹倒下巨大的聲響嚇了一跳,驚慌地望向扇君。   「太……太厲害了!」扇君依然沉浸在驚愕之中,對妹妹叫喚聰耳不聞。   流千雪發現斬風彷彿是被冰雪暴風包圍著,全身上下都透著刺骨的寒氣,急忙衝了過去,柔聲問道︰「風,怎麼了?」   斬風沒有說話,伸手握住葇荑,輕輕地捏著,讓流千雪的柔情撫慰著燥動的心靈。   扇君看在眼中若有所悟,歉然道︰「對不起。」   斬風默默地仰望天空,深邃的眸子射出冰冷刺骨的寒光,迎向透過葉間縫隙射下的陽光,腦海中浮現出當年只有十歲的妹妹,天真無邪,活潑可愛,總是甩著兩個小辮子到底亂跑,耳邊像是聽到了妹妹的呼喚,「哥哥……」。   想到妹妹竟然也被道官殘忍地處死在刑場上,恨意如同錐子般扎得心口劇痛,而妹妹兩個字就是撒在傷口上的鹽,火辣辣的疼像毒蛇一樣鑽入心底,撕咬著,翻騰著。   扇君驚呆了,燦燦的金光竟然無法接近斬風,殺氣從雙眼中滲出,將陽光的熱力擋開了。   流千雪嚇得心驚神顫,顧不得旁有人,一把抱住了斬風的腰,呢喃著道︰「不要這樣,我好怕啊!」   「哥哥!怎麼了?」幽兒被壓抑的氣氛嚇著了,驚慌失措地大叫哥哥。   一聲哥哥把斬風的思緒拉回現實,伸手輕輕地撫弄著流千雪的青絲,輕聲道︰「別擔心,我沒事。」   扇柔感覺得殺氣消減,暗暗鬆了口氣,轉身跑到幽兒身邊,安撫情緒緊張的妹妹。   斬風被勾起親仇,心情根本無法平靜,只是不想讓流千雪擔心,把一切都埋在心中。   「風,我知道你要報仇,只是事情要查清楚,不要錯殺了人。」流千雪拉著他靠著大樹坐下,把身子偎在他懷裡,這個男人的一舉一動都牽動她的心。   「查?」斬風微微一愣,事實上他對風氏一門被害的細節毫無所知,十大道官參與事件也是從聿丘的嘴中得知,但聿丘並沒有參加那夜的行動,因此有很多的事情都只是傳言。   流千雪幽幽地歎道︰「雖然有些道士真的很可惡,但不是每一個像那樣,我從來就沒有害過一個人。」   面對善良的流千雪,斬風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正確,也正是如此,他已沒有興趣與低級道官動手。   突然,林間飛來一道紅線,快如閃電,轉眼已到斬風面前。   ※※※   「甚麼事?」斬風見她竟然使用耗力極大的血影雀,心頭一緊,知道一定有大事發生。   「快……」硯冰扶樹幹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指著山下急切叫道︰「快走,附近有道官巡視。」   「道官!」斬風眉尖一挑,道官的搜捕能之強著實有些出乎意料。   扇君騰的站了起來,緊張地問道︰「很多嗎?」   硯冰語氣沉重地道︰「不少,有二三十名,只要有一個發現,我們就無所遁行了。」   「二三十幾名!」扇君苦笑一聲,轉頭望向妹妹,無奈地道︰「看來這次冒險失敗了,妹妹,哥哥沒用,保護不了你。」   幽兒一把抱住他,搖頭道︰「哥,不要緊,幽兒不怕死。」   「幽兒真乖。」扇君輕輕撫摸著幽兒的頭,轉頭望著斬風墾求道︰「你們把幽兒帶走,我留下引開他們。」   「哥哥,幽兒不走!」幽兒急得大叫。   好一條漢子!斬風打心眼兒欣賞這位看似文弱的書生,心底突然升起一種強烈的慾望,要保護這對兄妹。   「姐姐,去把藏劍和肅豹找回來。」   「我們來了。」藏劍和肅豹兩人同時出現。   斬風沉聲道︰「有道官巡視,一定是為我們來的。」   藏劍沉吟道︰「小山的四周都是廣闊的農田,一覽無遺,只怕逃不了,依我看不如躲在這林子裡,有硯冰在,他們的遁術起不了作用,來一個殺一個。」   「好!」斬風抽出裹在背上的長刀,冷冷地道︰「我們圍在一起,姐姐負責探查,只要有道官出現,我們就全力擊殺。」   「你要幹甚麼?」濃烈的殺氣讓流千雪感到極度不安,驚慌失措地抓住他的手,哀求道︰「不要殺人好嗎?」   「他們該殺嗎?」斬風指著扇氏兄妹反問道。   「這……」流千雪的心裡滿不是滋味,道官竟然把可憐的兄妹逼上了絕路,身為道官的她也深感內疚。   硯冰冷冷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們如果真想來送死,我們也絕不會坐以待斃!」   流千雪輕咬著下唇,正色道︰「不如讓我去吧!我也許能把他們引開。」   「不行,不能再拖累你們了!還是讓我引他們走吧!」扇君覺得事情因他而起,自然要由他負擔全部責任。   肅豹大驚失色,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搖頭道︰「你不能去送死!」   扇君沉著臉喝問道︰「總不能讓大家一起死吧?」   「不要!」幽兒緊緊地抱著唯一的親人。淒然的目光讓扇君心軟了,抱著妹妹長歎一聲,不知該如何面對眼前的難關。   「別吵了!」斬風喝斷他們的爭吵,冷冷地道︰「幾個道官不算甚麼!」   「誰!」硯冰神色一緊,冷眼望向三丈外的空地。   「嘿嘿!原來在這裡!」隨著一陣陰笑,一個身影突然出現。   ※※※   「是你!」看著一臉獰笑的炎山道師,斬風冷冷瞪了一眼。   「諸位,道仙大人山下相候,請吧!」炎山咬牙切齒地瞪著斬風,剛才的狼狽已化成了滿腔怒火,灼得他發狂。   「道仙!」所有的人都忍不住驚呼起來。   炎山看在眼中極為得意,撇撇嘴,耀武揚威地道︰「我奉尊瀚道仙之命,招你們下山進見……」說到一半,忽然發現斬風眼中的殺氣暴漲,幾乎要吞噬他,心神大顫,想不到道仙的名望竟然也無法壓制這咄咄逼人的氣勢。   妹妹的慘死勾起了斬風喪親之痛,恨意和怒火正無處宣洩,聽到仇人之一居然就在山下,彷彿火上澆油一般,怒火滿懷,燒得整顆心都翻滾了,右手攥緊刀柄,殺氣在不知不覺間裹住了刀身,凝上一層烈寒。   「尊瀚道仙!」流千雪忽然興奮地驚呼,聽得斬風皺了皺眉,轉頭凝望,發現她的眼角眉尖染有喜色,似乎聽到了天大的好消息。   炎山同樣詫異地看著她,這個容顏秀絕的小姑娘反應出乎意料,似乎與尊瀚道仙早已相識,好奇地問道︰「你是甚麼人?難道與道仙相識?」   流千雪揖首道︰「我師父是尊瀚道仙的師弟。」   「你師父是尊瀚道仙的師弟!」炎山嚇了一大跳,與道仙同輩的人最少也是道君,而且人數也不多,懷疑地問道︰「你是道士?」   流千雪含笑道︰「我也是道師。」   炎山更是驚訝,沒想到這位美貌姑娘的地位竟然與自己一樣,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雖然樣貌可算是絕色,但怎能看不像有道師的力量,而且身上沒穿道袍,問道︰「既是道師,為甚麼沒穿道袍?」   流千雪猶豫了片刻,伸手解開外層的長披風,露出裡面杏黃色的道裙,胸口處繡著四朵金色小花,代表了她的身份。   炎山看著點點頭道︰「果然是道師,既然如此,請隨我去見尊瀚道仙。」   硯冰哼了一聲,冷冷地質問道︰「雪妹,你要走嗎?」   「我……」流千雪明白她的意思,轉頭望向斬風,發現飽含深意的目光正看著自己,心中頓時慌了,急忙握住斬風的手,柔聲解釋道︰「風,我不是要離開,只是尊瀚道仙是我的師伯,也許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人,你別急著下山,等我的消息。」   「你們……」炎山看出兩人之間的情意,不禁勃然變色,雖然道官不禁婚嫁,但道官地位高尚,不恥與外人通婚,眼見流千雪與一名異術師有私情,他的心中不免有些不平衡,何況流千雪長得這麼美,更覺得她褻瀆了道官的身份,冷冷地道︰「別忘了你的身份。」說罷遁身離去。   硯冰不依不饒,再次質問道︰「在山洞的時候,你答應過我,從此以後不穿道袍。」   「我--」流千雪欲言還休,淒然的目光掃了一眼斬風,幽幽地問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去吧!」斬風知道她一心修道,本就有送她回古樹鎮修練的打算,即使她回到古樹鎮也很正常。   流千雪愣了愣,神色頓時輕鬆,笑著飄然遁走。   ※※※   「雪姐姐真是道官?」幽兒還是不相信眼見的事實。   「妹妹,別問了。」扇君察覺到斬風眼中的失落,連忙喝止妹妹。   「盟主,我們怎麼辦?真的等他們放手嗎?」藏劍神色凝重地問道。   「嗯!」斬風將硬闖的衝動壓下,現在衝下山無疑是對流千雪的不信任,雖然等得時間越長,危險就越大,但他還是決定等待。   「姐姐,不如你帶幽兒先走。」他望向硯冰。   硯冰搖搖頭,無奈地苦笑道︰「所有的道仙都能會飛翔術,只要我坐著影雀出現,他們很快就會發現,我不是尊瀚的對手。」   斬風沉默了半晌,又道︰「如果阿雪沒有消息,我去絆住她,你儘管把人救走。」   扇君擔心地問道︰「我在青龍國已聽過十大道仙的威名,似乎極難對付,老弟,你能抵擋嗎?」   「我會殺了他。」斬風回答地很乾脆,除非流千雪能說動尊瀚,否則就只有拼盡全力擊殺道仙。   在場的人都被他強大的氣勢震攝,流失的信心也在瞬間恢復了。   大約一盞茶的工夫,炎山的身影又出現了,開口便冷笑道︰「你怎麼會還不動,難道要道仙大人親自上來收拾你們?」   一見到他,斬風就知道流千雪失敗了,身體突然化入影子。   炎山上次吃了大虧,面對他一直小心翼翼,見他人影消失,身子也隨之隱形,然而他沒有想到硯冰竟看穿遁術。   「想逃!沒那麼容易。」硯冰冷冷一笑,雙掌猛地全拍,血色驟現,指尖前飛出一個小巧的血色太極,外面包裹著一圈鮮紅的血氣,朝著無人的虛空飛去。   轟隆一聲,炎山又突然出現了,若大的身軀被血色太極砸得飛起,狠狠地撞在一棵大樹上,大嘴一張,噴出一團血霧,接著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斬風顯出身子,一踏在他的背部,長刀刀尖指著他的後心,森然喝問道︰「她呢!」   「唔……」炎山滿嘴是血,支支吾吾說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頭一歪昏死過去。   「該死的尊瀚!」斬風再無顧忌,左手揪著炎山的後領,一手提著長刀,殺氣騰騰地向山下走去   ※※※   山下是一大片農地,綠油油,充滿了生機,三十名道士得到炎山的報告,聚集在在田間的阡陌上,等待山上的人下來,其實尊瀚出現在這裡並不只是為了動手殺人,而是想確認異術師的來歷和去向,再做殺或遣送的決定。   「來了!」看著山林前出現的身影,一名道官叫了起來。   「噫!好幾個啊!能打敗了炎山,實力一定不錯。」   「慌甚麼!別忘了你們的身份!」尊瀚道仙根本沒有把斬風等人放在眼裡,覺得來到這裡已是天大的面子,他雖然知道青龍國是異術師興盛的國度,但仗著背後有仙界支持,相信遲早有一天道官勢力會遍及每一片土地。   在他的喝斥下,道士們又恢復了平靜,尊瀚位列十大道仙的第九位,除了上面八位之外,朱雀國中還沒有人敢正視這位實力強大的風雲人物。   斬風站在山坡上,仔細地看了看環境,尊瀚鶴立雞群般的身影首先吸引了他的注意,第一次見到道仙,心裡多少有些激動,一是因為對手實力強大,二是因為對方可能是仇人之一。   「道仙!擁有甚麼樣的力量呢?」他喃喃地道。   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中,短短的黑髯,國字臉,不是墨名又是誰,斬風的心中一陣激盪,這人的出現將會改變很多事情,麟雲戰敗的消息一但傳出,他將會成為道官的通緝目標,雖然不至於引起仙界的注意,但朱雀國內的行動將會受到影響。   硯冰心頭猛地一沉,不約而同凝望斬風,如果他不能擊敗尊瀚,這裡的人誰也逃不掉,只有死路一條。   「他居然沒死!」   藏劍也皺起了眉頭,沉吟道︰「事情麻煩了,現在不只是異術師的問題,還有逆黨的問題,墨名沒死,長山的事情一定會傳出去,而且他認得我們,事情就不只是異術師的問題,而是逆黨與道官的鬥爭,激戰難免。」   木斐嘟囔道︰「早知他在,我們就該逃!」   斬風的目光卻在搜尋流千雪的身影,但一眼望去,並沒有那嬌美的身影,心裡明白,墨名的出現改變了事態,心中有些不安。   ※※※   「是他們!」墨名也認出了斬風、硯冰和藏劍,勃然變色,長山的情景歷歷在目,直到此時依然心有餘悸。   他十分幸運,當道官們抓住藏劍弓弛後,尤牙正好出現,把大道法會的事情告訴了他,兩人坐著紙鶴率先離開山區,因此才逃過大難。   「師弟!你認識他們?」尊瀚微微有些詫異。   墨名指著坡上道︰「師哥,他們就是在長山上為禍的逆黨!黑衣男子名叫藏劍,那個戴面紗的女人就是頭號通緝犯硯冰。」   「是他們!」尊瀚大感意外,原以為只是異術師的問題,沒想到遇上了逆黨,矍爍的目光盯著藏劍和硯冰看了幾眼,問道︰「你不是說藏劍和弓弛都被抓了嗎?」   「我離開的時候他們的確被抓住了,我不也知道他們為甘麼會出現在這裡,也許山上又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墨名也感到莫名其妙。   「哼!麟雲那個癈物,連這些小角色都應付不了,居然還想挑戰道仙的地位,真是不自量力,活該他吃一大虧。」尊瀚一向不把四大逆黨放在心上,道官內部的爭鬥遠比剷除逆黨重要百倍,更不屑與對付這種程度的對手。   墨名的目光一直鎖在斬風身上,藏劍和硯冰雖然出名,但實力相他相若,只有斬風令他惴惴不安,連麟雲都不慘敗在他的手下,也許還有實力挑戰道仙,小聲提醒道︰「師哥,你看那個冷得像冰的青年,他就是殺敗麟雲道聖的那小子,表面上看不出實力的深淺,他才是正是的大敵,對付他要小心。」   「是他!」   所有驚愕的目光立時聚焦在斬風身上。 第七集 初戰道仙 第三章 初戰道仙 第七集 初戰道仙 第三章 初戰道仙   四大逆黨的名頭固然響亮,卻也比不上擊敗麟雲的斬風,自從墨名出現,長山的消息成為最大的新聞,麟雲道聖竟然輸給了無名小輩,還幾乎喪命,大部份的道士都是將信將疑,此刻墨名再次提起,而且還指出當事者,無法不讓道士們感到震驚。   「這麼年青!不會吧?」   「太嫩了,難以想像他能打敗麟雲道聖。」   「不會是藏著甚麼厲害的幫手吧?」   除了尊瀚外,其餘道官都在道聖之下,如果斬風對擊敗麟雲,他們也會是手下敗將,然而面對一個後生小子,自尊心迫使他們紛紛置疑斬風的實力。   墨名怎能不明白同僚的想法,但他親身經歷不由他不信,沉聲道︰「各位不要大意,他能抗擊天雷不死,單憑這一點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千萬不能大意。」   又是一片嘩然,道官們目瞪口呆,難以相信斬風會有如此強大的實力。   一對對充滿困惑的眼睛凝望山坡,看到的卻是充滿殺氣的目光,孤冷的氣質,濃烈的殺氣,不怒而威的豪情,都在證明著這個青年不是普通人,讓使他們不得不相信墨名的話。   唯一反應不同的便是尊瀚,他不但沒有害怕和擔憂,心中反而燃起一陣莫名的興奮,麟雲上升的勢頭很猛,對排名靠後的兩位道仙產生極大威脅,但經過長山之役,麟雲的名聲大損,連首席道聖的位置都保不住,如果現在擊敗斬風,就可以向世人宣告他尊瀚強過麟雲,再也不怕麟雲的挑戰。   「道仙大人!」看著鬥志昂揚的道仙,道官們再次恢復了信心,十大道仙是朱雀國內的強者,外人再強也不可能動搖道仙的地位,想到這些,臉上都露出了興奮的神色,期待尊瀚道仙大發神威。   ※※※   「你們留下,我去應付他。」斬風感覺到尊瀚的氣勢正在上升,被激起更強烈的鬥志和殺氣,眼神更加凌厲,眼中已沒有道仙,只有仇人。   扇氏兄妹和肅豹都被濃烈的殺氣逼出三丈,望著寒氣四溢的斬風彷彿看到了一座正在釋放力量的火山,又驚又喜。   硯冰和藏劍都有自知知明,下去只會拖累斬風,都默默地點頭應允。   「我跟你去!」扇君忽然走到斬風身邊,他是個責任心極重的人,不願讓斬風獨自承擔風險,因此挺身而出,要與他一起分擔責任。   「你不是他的對手。」斬風沉浸在復仇的慾望中,一口回絕了他的要求,提著炎山往山坡下走去。   扇君愣住了,雖然話語刺耳,卻切中了要害,連一個普通的道師都無法戰勝,更別說是道仙。   ※※※   走下山坡,斬風隨手把炎山扔在一旁的田埂上。   「炎山道師!」看到昏死在地的同僚,道官們都忍不住大聲驚叫。   「哼!」尊瀚怒目瞪著他,斬風的高姿態惹得他非常不高興,臉黑得像鍋底,但啞虧是吃定了,又礙於道仙的架子不願搶先出手,尋思片刻後冷喝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抓了一名道師也敢在本道仙面前耀武揚威,不自量力。」   輕蔑和不屑的語氣並沒有引起斬風任何反應,他的目光緊盯著墨名,冷冷地問道︰「阿雪呢?」   「阿雪?」墨名呆了呆,心中的疑惑在這一剎那解開了,眼中精光大放,正是面前這個男人讓素來溫順聽話的徒弟陷入情網,無法自拔,居然還來為敵人求情,心頭的怒火越來越盛,扯著嗓門大聲吼道︰「原來是你這個無恥小人,居然勾引我徒弟,使她迷失心智,盡說些不知所謂的事情,真是可惡之極。」   「人呢?」語氣更冷。   面對斬風強大的氣勢,墨名的心裡有些虛,轉頭看了尊瀚一眼,信心再度恢復,冷冷地回應道︰「道官的事還輪不到你來問,你還是想想辦法保住小命吧!尊瀚道仙在此,你今天絕對跑不了。」   「是嘛!」斬風提起長刀抵住炎山的後心,冷冷地道︰「把阿雪送回來!」   「你……」墨名沒想到他竟用炎山做人質要脅,心頭又灌入了一團烈火,氣得說不出話,但他自知不是斬風的對手,只能求助於尊瀚。   尊瀚道仙也被激怒,斬風從頭到尾都沒有正眼看過他一眼,分明有蔑視之意,早就有些不耐煩,現在斬風又抓住一名道師要求交換人質,這是道官界從未發生的事情,是對道官最大的污辱,做為十大道仙之一,他寧肯放棄人質,也絕對不可能低頭認輸,因此態度非常強硬,厲色斥喝道︰「墨名,他如果敢動手,你回去就把徒弟殺了。」   「道仙大人……這……這不合適吧?」墨名大為震驚。   「這是道仙令!」尊瀚眼睛一挑,氣勢壓得瞪了他一眼。   「是!」道官等級分明,墨名在道仙的面前只有聽話的份,見無法抗拒,只能默然點點頭。   「可惡!」斬風恨地咬牙切齒,身子微微地顫抖著,沒想到尊瀚居然如此狠毒,居然拿自己人的生命做為談判籌碼,流千雪在這種人的手下修練,遲早會有被出賣的一天,焦慮感強烈沖激著心靈,嘴裡像吐著冰渣般道︰「看來只有把你們殺光。」   「憑你?」尊瀚不屑地撇撇嘴,「大言不慚。」   山坡上,悔意就像針一樣刺痛著扇君,如果不是冒然闖入朱雀國,也不會連累妹妹和好朋友,也不會連累這幾位新交的朋友,恨不得用自己的死,換取朋友的生存,想到這裡,他然後衝到道士面前,大聲叫道︰「事情由我而起,要殺要剮找我。」   單薄的身形迎風輕晃,顯得威風凜凜,豪情逼人,藏劍等人都忍不住暗暗挑起大拇指,讚了一聲好字。   「滾!」尊瀚眼都不抬,左手小指輕輕一彈,一團火苗突然竄向扇君的面門。   「哥哥!」幽兒嚇得大叫,慌張地往山坡下衝去,但被硯冰一把拉住。   「死不了!」   幽兒呆了呆,抬眼再望,果然見斬風輕輕一晃,身子擋在扇君面前,隨著一聲輕脆的暴破聲,火苗被淺藍色的冥殺氣擊散了。   尊瀚勃然變色,雖然只是隨手一擊,但絕不是普通人能抵擋的,這個青年竟然輕易化解,可見他擊敗麟雲絕不是虛言,心中第一次把斬風當成對手。   「謝謝!」扇君嚇出一身冷汗,意識到自己的實力相差太遠。   「回去吧!這裡有我。」斬風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頭以示安慰。   扇君長歎一聲,無奈地退回山坡,自己是事件的引發者,卻讓別人來替自己承擔責任,心裡滿不是滋味。   幽兒緊張地哭了,晶瑩的眼花沿著面頰不斷往下淌,拉著他的手哽咽了半天一句也說不出來。   「哥哥沒用,連自己的妹妹都保護不了。」扇君親別地摸了摸妹妹的頭,長歎一聲,「比起斬風老弟,我實在太差了。」   「他是天下奇才,沒人能比。」硯冰滿眼自豪,心目中已與斬風榮辱與共。   藏劍歎道︰「道仙的實力非同小可,我們也無法抵擋,只能依靠盟主。」   「他一定會擊敗尊瀚。」硯冰信心十足。   「斬風老弟無紀輕輕,實力卻如此強大,不愧是靈影士啊!」扇君滿心欽佩地望著山下。   硯冰用怪異的眼神看著他,心道︰「小小的靈影士算甚麼,你要是知道他打跑了仙人,不知會嚇成甚麼樣子。」   斬風並沒有小看尊瀚,但打心眼兒裡討厭他,扛著長刀冷言喝道︰「十大道仙,你排名第九,先宰了你,再去找戟布算帳。」   「狂妄!簡單狂妄之極!」尊瀚氣得兩眼冒火,在朱雀國中十位道仙的地位幾乎與仙人相同,從未有人敢用這種輕蔑的態度對待他,面對這麼多低級道官,更覺得顏面大失,這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唰,原本空無一物的右手出現了一把黑色戒尺,長約兩尺,通體黝黑,卻沒有一點光澤,彷彿看著無盡的深淵,森然陰冷。   斬風第一次與道仙交手,顯得格外謹慎,雖然曾戰勝過仙士郭真,但面對麟雲卻只能慘勝,由此可見名位並不代表戰爭力。   紫色種子被他送進入右掌,掌心處頓時閃出薄薄的紫光,漸漸地,紫光化成氣霧狀,延著刀身一直伸向刀尖,如同一條紫龍纏繞,這顆殺性極重的力量種子最能與殺氣凝合,隨著紫氣的出現,殺氣融入紫龍,長刀竟然發出了攝人心扉的寒意。   這種殺氣凝刀術是斬風從浮水術中領悟的,力量種子能夠把虛幻的力量化為氣流狀,因此才能浮在地面,現在他把這種氣流送到刀上,加強刀的威力,這是他第一使用,但結果卻比他想像中要好很多,又驚又喜。   人們都看得清清楚楚,一把看似普通的鋼刀竟然出現了如此詭異的變化,都不禁為之咋舌。   扇君原以為斬風只是靈影士,見了這把刀才意識到自己錯了,這個滿身寒氣的青年實力深不可測,遠不是他所能想像的。   幽兒扯了扯硯冰的衣服,好奇地問道︰「姐姐,風哥哥手上的刀好奇怪啊!那是甚麼刀?」   「我也沒見過。」硯冰同樣感到詫異,這把刀見過許多次,從來都不覺得有甚麼奇特之處,沒想到居然會有這種變化。   原本自視極高的尊瀚謹慎了許多,驚訝的目光鎖定紫氣盤繞的長刀,他關注的並不是刀,而是刀上的紫氣,似有似無似虛似實,並不是普通武人所練的罡氣,而是一種奇妙的光芒,這種濃密而短促的光芒凝聚後產生霧狀的朦朧感,但其中又透著冰冷刺骨的殺氣,幾丈外就能感受到逼人的寒氣。   他到底是甚麼人?尊瀚開始懷疑,雖然知道青龍國內有許多奇妙的異術,但斬風太年輕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子卻擁有擊敗道聖的力量,這絕對不是苦練就能得到的成果。   事實上,斬風正是是憑借過人的毅力和不間斷的苦練,才能在心神上種下兩顆力量種子。   他不是個愛說話的人,也懶得與尊瀚多費唇舌,清嘯一聲,身子和刀都化入影子裡。   「啊!」,「他消失了!」,「人呢?」,圍觀的道官們發出了一陣驚呼聲。   「好啊,是化影術!」站在山坡上的扇君看得眉舞色飛,忍不住大聲鼓掌吶喊。   「他又進步了。」藏劍的感受最深,第一次與斬風正面衝突時,殺氣雖濃,卻不像現在,身影雖然消失,但咄咄逼人的氣勢依然存留在空氣,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   「彫蟲小技。」尊瀚不屑地撇撇嘴,接著揚起黑色戒尺,黑尺前端突然噴出一團灰氣,如烏雲般罩向身邊三丈方圓的土地。   斬風不清楚烏雲是甚麼道術,不敢輕易涉險,趁烏雲尚未佈置好,突然從地上躍起,長刀帶著一道妖異的紫芒狠狠劈下。   「去死吧!」尊瀚冷笑一聲,黑尺輕搖,灰氣突然收攏,化作一道灰色巨盾擋向紫芒。   當!紫光狠狠地劈在灰盾上,發出了一陣刺耳的金屬撞擊聲,聽得旁觀者都皺起了眉頭。   紫芒和灰盾相同消失,似乎第一招已經結束了。   尊瀚見贏得輕鬆,有些得意忘形,哈哈笑道︰「果然是彫蟲小……啊……」   技字還沒出口,原本沒有紫氣的長刀並未停止下劈之勢,因為斬風還有另一顆力量種子。   藍光乍現!   由於面對道仙,斬風不得不作好萬全的準備,就在紫光最盛之際,藍力種子悄悄地移到了左手上,紫光被削弱後,藍力種子瞬間代替了紫力種子的位置,裹著長刀又向尊瀚劈去。   尊瀚的表情凝固了,像是被冰封似的,眼睜睜看著美麗的光芒被身軀吞噬了。   噗嘶,隨著一聲破布響,長刀狠狠地劈在尊瀚的左肩上,帶起一抹艷紅。   「風!」看著滿身是血的尊瀚,硯冰心裡有一種極度的快感,親人的血仇在這一刻得到了極大的滿足,興奮地手舞足蹈,大聲尖叫。   「好啊!」藏劍緊攥著拳頭,興奮感如潮水般湧上心頭,滿懷笑意。   「風哥哥好厲害!」幽兒露出天真的笑容,不停地拍手叫喊。   ※※※   道仙大人竟然被擊傷!   所有的道官只有一個表情,目瞪口呆,誰也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們的心目中,能製造這種場面的人只有排名在尊瀚之前的八名道仙,絕不是一個還不到二十歲的青年,心湖頃刻間決堤了,信心流失殆盡,有的人甚至開始回頭張望,尋找逃跑的路線。   墨名嚇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當初麟雲也是佔盡優勢,最後一擊才敗北,本以為尊瀚可以收拾斬風,沒想到他敗得更慘,竟連一擊都擋不住,心頭的震撼早已不是言語所能形容。   尊瀚悶哼了一聲,把戒尺交到左手,右手按在傷口處,片刻之後,一團綠氣噴了出,瞬間裹住左肩,流血驟然而止,傷口也開始慢慢地癒合。   「神愈!」斬風一眼就認出這種流千雪最擅長的道術,心頭一緊,因為他知道這種道術會在一定時間內自動治療傷口,除非一擊斃命,否則對手會很快復原。   看著尊瀚平安無事,扇君等人的興奮之色都消失了,心咕咚下沉,神色也更加凝重,不禁感歎道術的神妙,連這種傷勢都能快速治癒,想殺他就只有一擊致命,但機會可遇不可求,下一次再戰,尊瀚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相反,道官們從失落中跳了出來,笑容再次掛上面頰,墨名更是大聲讚歎道︰「道仙大人的神愈果然厲害。」   尊瀚吃了大虧,傲氣全被打散,態度也變得莊重沉穩,深沉的目光緊盯著風,但心中依然是驚濤駭浪,如果不是向墨名學了神愈,現在已經倒下了。   斬風沒有再攻,憑尊瀚現在的狀態,再想擊中他絕不是容易的事,而紫力種子剛才消耗了不少力量,正需要利用時間恢復。   「不錯,有點本事!居然有兩種力量交替使用,我實力太小看你了,不過你不會有下一次機會。」   斬風再一次掀起藍色波光。   「找死!」尊瀚把黑尺換回右手,左掌噴出一團黑氣化入戒尺,戒尺吸納後快速膨脹,轉眼間已變成三尺長劍,劍身裹著一條黑色玄龍,栩栩如生。   「龍玄刺!」墨名熟知師兄的本事,龍玄刺是尊瀚最得意的道術之一,力量宏大,絕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就連他也不敢應戰。   呀嘶……,刀劍相交,發出更加極度刺耳的聲音,聽得讓人難受,幽兒更是摀住了耳朵,叫道︰「甚麼聲音,難聽死了!」   紫霧長刀並沒有擋住墨色長劍,因為劍身的黑氣突然化成十數條黑絲,像花朵綻放般打開,然後高速向前彈去。   斬風暗暗吃驚,尊瀚的道術果然變化多端,一把黑尺竟然能產生這麼多變化,不禁感歎道仙的實力。當然,他並不擔心右手受傷,因為力量種子就在手內。   果然,黑絲攻到右手表面時突然向外縮,彷彿遇到了天敵裹足不前。   尊瀚同樣感到吃驚,紫色力量竟然封堵了龍玄刺的攻擊,這是從未發生的事情,一即不中的他更是不甘心,黑絲再次被催動,鋼針般上下飛舞,向斬風全身刺去。   人影又消失了。   斬風反守為攻,化身入影后高速移到尊瀚的背後,眼中射出兩道藍色冥殺氣直指後心,藏著紫力種子的右手也緊隨其後。   然而冥殺氣剛現,尊瀚的身子也消失了。   「遁術!」斬風心中一緊,回頭望了一眼向山坡上的同伴,突然也縮成影子,向墨名等人急衝而去。   墨名雖然貴為道君,但他根本沒有膽量與斬風交戰,見黑影撲來,嚇得面如土色,轉身就往後退,他身邊的道士們更是惶恐,隨著他一起向後退。   「有我在,你休想得逞。」話語之中,尊瀚的身影擋在斬風面前,阻止他追殺道士,因為遁行狀態下無法攻擊,因此他只能現出身影。   斬風卻不一樣,即使化成影子也依然可以攻擊,藍色的冥殺氣突然地面突然射出,尊瀚作夢也沒有想到他在這種形態下仍能攻擊,心神大顫,連忙遁身逃出十丈。   「啊--」一名道士沒料到道仙會退,措不及防之一被冥殺氣擊中心頭,胸肋被壓斷,反刺心臟,當場暴亡。   看著噴血而亡的同伴,其他的道士更是心驚肉彈,隨時出現的冥殺氣對他們造成了沉重的壓力,不知不覺中又向後退了二十丈。   尊瀚卻大為惱火,對手不但逼退自己,還趁勢殺了一名手下,引以為奇恥大辱,卻也無可奈何。   山坡卻是一片歡笑,扇君更是大開眼界,本以為斬風只是個靈影士,沒想到他化成影子依然能發動攻擊,而影門的影術只能在現出身影後才能攻擊,兩者之間高下立辨,為影術開創了一個嶄新的境界,狂喜填滿心頭。   「風哥哥太厲害了。」幽兒拍著手又跳又叫,俏麗的臉上滿是興奮。   肅豹讚歎道︰「想不到影術還有這種變化,看來他為影術開拓了新的境界,門主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   「這才是真正的影子攻擊術,無論如何,我們一定要把他請回去。」扇君看得兩眼發光,恨不得立即把他帶到影門。   硯冰見識過斬風擊退仙人的場面,因此並不擔心他會輸,只是沒想到他一個人的氣勢竟然壓住了所有的道士,望著道士們一張張土色的臉,心頭充滿了激動和喜悅。   道士們雖然見識過不少奇妙的道術,但這種攻擊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果能一直維持下去,幾乎可以立於不敗之地,心裡不禁為尊瀚感到擔憂。   經過幾番對抗,尊瀚的心態越來越沉穩,沒有了剛才的囂張和浮燥,事到如今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實力並不優於對斬風,一招失手就會有殺身之禍,因此他把心神凝於一點,隨時應對斬風多變的攻擊。   斬風雖然佔了優勢,但這種攻擊術極為消耗力量,化身入影本已需要力量,影子的攻擊需要更多的力量,即使有兩顆力量種子,也無法長期供給力量,衡量之下,他還是恢復了常態攻擊。   當,又是一陣兵刀相交的聲音,斬風的身影退回原位,冷冷地看著尊瀚。   「有意思!」尊瀚見戰成平手,信心又回來了,狠狠地揮劍劈出,三尺長的劍身突然化成了一條墨色長鞭,劈頭蓋臉抽向斬風。   「哦!」斬風眉尖輕佻,兩道冥殺氣從眼睛射出,狠狠地擊在鞭稍上,長鞭受力倒捲,反向尊瀚自身抽去,與此同時,藍瑩瑩的長刀帶著了濛濛煙雨罩向三丈之內的區域。   看著濛濛藍雨撲天蓋地捲來,尊瀚心中一慌,急忙將長鞭變回戒尺,一邊向後退,一邊用左手向全身施展「神愈」,右手則將灰氣化成氣膜,抵抗斬風的攻擊。   雨點擊在氣膜上霹啪亂響,彷彿過年放鞭炮似的,為這緊張的激戰添上一絲滑稽的氣氛。   看著戰鬥越來越激烈,硯冰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口,事關生死存亡,再沉穩的人也難以控制不安的情緒,幽兒害怕看到斬風失敗的一幕,把頭埋在兄長的懷裡,偶而偷偷地看一眼,又慌張地低下頭,每次黑芒閃動,她的心就像是要跳出來似的,感覺難受極了。   斬風的殺氣越來越濃,面前就是製造滅門慘案的元兇之一,腦海中血淋淋的場面不斷地刺激著心神,再加上對流千雪的擔心,所有情緒都被惡魔般的力量種子化成有形的力量,向尊瀚發動排山倒海般的狂攻。   尊瀚打得心驚肉跳,雖然戰況並不相上下,但氣勢上卻處在絕對下風,胸口像是壓著一塊大石,喘氣都不順暢,而且越來越難受,忍不住暗暗罵道︰「這小子到底是甚麼人,打起來像瘋子一樣,真***倒霉。」   心裡雖然罵著,但手上卻片刻都不敢停,黑色戒尺在道力的催動下不斷地變幻形態和力量。   斬風其實並不輕鬆,雖然砍中了幾十刀,但尊瀚憑著神愈的力量,每次都無功而返,力量卻消耗了幾多,得不嘗失。他心裡嘀咕,再這麼下去力量會更快耗盡,不如利用心神束縳力吸納對手的力量,一方面恢復自身的力量。   尊瀚見他出手緩了許多,心中大喜,以為他力量不繼,立即加緊攻勢,趁機擊殺對手,黑色戒尺變化多端,時而成鞭,時而成劍,時而又射出龍玄刺,時而形成氣膜,攻守兼備,換了別人早就敗下陣了。   斬風絲毫不為所動,利用影子移動術觀察了半天,發現對手的攻擊手法雖然多,但習慣性使用幾個熟練的道術,尤其是龍玄刺,這種攻擊可長可短,十分凌厲,但在他的眼中,單一而強大的力量更適合使用心神束縳術。想著,眼角流出一絲喜色,將長刀插回背上。 第七集 初戰道仙 第四章 臨終托孤 第七集 初戰道仙 第四章 臨終托孤   尊瀚攻勢正盛,心裡得意極了,忽見對手收刀不用,大為驚訝,同時也有所懷疑,對方捨長取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眼見戰況對自己有利,錯過機會也許再也不回來了,心裡琢磨了片刻,依然決定狂攻。   百條黑絲再次捲向斬風,這一次沒有刀光的阻礙,勢如破竹,瞬間已衝到他的胸前。   「風哥哥小心!」幽兒嚇得花容失色,雙手緊張地扯著扇君的衣服。   斬風很沉著,雙手橫擋在胸前,兩顆力量種子分別放在一隻掌心,卻不是去抵擋攻擊,心神束縳術的要領就是直接承受對方的攻擊,但道仙太強大了,斬風不敢完全承受,於是用力量種子化解部份力量,使攻入身體的力量受到控制。   「找死!」尊瀚根本無法洞察斬風的思想,只覺得他在自尋死路。   正當黑絲觸及胸膛的時候,兩隻手突然迎向黑絲,左手的藍色霧光擋住一半的黑絲,漫溢著紫色霧光的右手抓向黑絲中段。   尊瀚臉色大變,即使是戟布也不會用這種方法化解龍玄刺,這不但是對自己力量的信任,也是對敵人的渺視,胸中的怒火突然升高,大喝一聲,全力催動龍玄刺,要在這一擊中分出勝負。   龍玄刺是尊瀚最得意的道術之一,力量之強可想而知,黑絲極度堅韌銳利,甚至連石頭也能刺穿,何況是肉體。幸好藍力種子產生了奇妙的力量,黑絲進入薄薄的藍光之後竟然被緊緊地鎖住了,進不得出不得。   另一半黑絲則對斬風造成了實質性的攻擊,白皙上的肌膚上被打出二十幾個小血孔,斑斑點點煞是嚇人。   「斬風他……」扇君看得心驚肉彈,下意識地就要往山坡下衝,卻被硯冰一手拉住。   「不能去,他沒事。」硯冰依然自信十足。   扇君憂色忡忡地道︰「可他明明被鎖住了。」   硯冰並不想小看尊瀚,但每當她想起斬風擊敗仙人,又在巨大的閃電下存活,心中就填落了自豪感和信任感,淡淡地道︰「連天雷都劈不死他,何況這種攻擊!」   「天雷!」扇君嚇得一哆嗦,雙腿一軟幾乎要坐下,世上雖然有道術仙術,但自然的力量奇大無比,連天地之力都能化解,可見斬風的實力非同小可。   硯冰盯著斬風喃喃地道︰「我不清楚他修練是甚麼奇術,但他似乎能化解對方的力量為已用。」   「化力為已用!」連藏劍也嚇了一跳,驚愕地凝望硯冰。   「我也不清楚,不過世上如果真的這種奇術,即使沒有任何力量也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難怪他放棄了兵器,原來還有這種神術!」扇君呢喃著自言自語,心中既是羨慕又是欽佩,實在想不出斬風是怎麼練出這身本事的。   另一方面,道官不瞭解內情,見尊瀚擊中斬風,喜不自勝,紛紛出言讚美尊瀚。   尊瀚的感覺卻相當怪異,龍玄刺明明刺中了對方,但無論是表情還是舉動都沒有一絲驚慌,如同大山般難以撼動,更讓他驚訝的是龍玄刺,這種道力化成的黑絲最遠能伸出一里,如果論攻擊範圍,是道術中數一數二的,但黑絲自從進入斬風的身體後半寸難移,彷彿有一塊堅不可催的鋼板擋住了去路。   難道這小子有甚麼陰謀!   他的心裡開始嘀咕,腦子裡忽然想起斬風故意收刀,也許為的就是這個時候,但想來想去都想不明白這麼做有甚麼好處,至少對尊瀚來說,身在三丈之外,即使斬風反擊,也有足夠的空間和時間化解。   斬風處於痛苦和興奮之中,黑絲進入身體立即引來巨痛,但比起硯冰的血舞凝還是差了許多,因此他勉強能承受,另一方面,黑絲並不沒有退縮,而是不斷的施壓,這種僵持狀態有利於他找到吸納力量的關鍵點。   時間一點點流逝,尊瀚從優勢一方漸漸變成了尷尬的一方,彷彿是斬風用黑絲牽引著他的行動,心裡萬焦急,額上滿是汗珠,但無論他如何催動道力,黑絲就像是被綁在斬風的身體裡,紋絲不動。   他本可以放棄黑絲,但這把黑戒是施術的根本,即使丟了性命也絕不肯放手,而且身後還有許多雙眼睛盯著,一直在為他吶喊助威,不容他放棄,因此他只能啞巴吃黃蓮。   情況並沒有維持太欠,因為斬風的心神已束縳住黑絲,經過了灰色空間中的激鬥,再加上元神分修,力量增加不下十倍,束縳的能力也大大增加。黑絲是道力所化,也是力量的一種,強有力的心神像鋼索一樣牢牢地纏住它,使它進不得退不得。   隨著情況的變化,斬風把其餘一半黑絲也放出體內。   場面變得十分怪異,這一頭是斬風,胸口至小腹刺著近百根黑絲,另一頭的尊瀚不斷催動力量收回黑絲,這一拉一扯,就像是一場拔河比賽,分別只在於一個用手,一個用肚皮。   「嘻嘻,真好玩!」僵持的局面使氣氛漸趨平淡,不再緊張的幽兒被這個滑稽場面逗得大笑,滾到扇君的懷裡叫他幫著揉肚子。   「老弟到底在幹甚麼?這哪像是在決鬥,就像是街上的雜耍。」扇君看得笑哭不得,連連搖頭。   「嘻嘻,比雜耍好看多了。」幽兒嬌笑道。   藏劍和硯冰面面對覷,他們也弄不明白斬風的葫蘆裡賣得是甚麼藥。   ※※※   斬風越打越順手,黑絲的力量被心神一點點收納,而力量種子也漸漸恢復,信心更足了。相反,尊瀚正在飽受力量流失之苦,但他依然不知道力量的去向,以為都在攻擊中消耗了,孰不知被斬風納住已身。   斬風忽然抓著黑絲用力一扯。   「哎喲!」尊瀚被黑絲上傳來的巨大力量牽引向前,腳下不穩,一頭栽下,偏巧旁邊是泥濘的水稻田,弄得滿身滿頭都是泥水,名重天下的道仙竟然如此狼狽,實在有些可悲。   道官們一片嘩然,任誰也不會想到尊瀚會如此狼狽,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用甚麼形容詞才能表達心中的震撼。   斬風身懷血仇,早就有心置尊瀚於死地,空手的右手再次拔出長刀,狠狠地向尊瀚劈去。   「道仙大人!」   驚呼聲中,尊瀚的黑絲被對手控制了,又不想放棄,竟是用了小童打架慣用的招式--潑泥漿。   嘩!灰黑色的泥水像一道幕牆向斬風掀去,接著尊瀚的身影跟在泥水後面,也撲了過去,只等斬風被泥水掩面時偷襲。   「好卑鄙!」,「太無恥了!」藏劍扇君等人不約而同破口大罵。   道官也覺得臉上無光,他們寧可看到認輸的道仙,也不願意尊瀚用這種卑鄙的方式取巧。   正當人們全神貫注看打鬥的時候,一個身影悄悄地動了,不是別人,正是炎山。   他兩次在同僚面前出醜,顏面喪盡,心中滿懷怨恨,只想著報仇,然而斬風的實力太強,不是他能對付的,於是把目的移向了扇氏兄妹,一切恥辱的開端都源自於這三個人。   他一邊趴在地上裝死,一邊暗用道術,一把小巧的短劍延著地面一寸寸地向山坡移去,其中還繞了一個大彎,故意避開硯冰和藏劍,因此剛才施展遁術竟被硯冰看穿,以為她的實力與斬風一樣,不敢惹她。   正當尊瀚用泥水攻擊的時候,他的劍離扇氏兄妹只有三丈遠,藏在草叢裡,誰也不會留意。   突然,短劍如閃電般衝向扇君。   ※※※   斬風沒有讓泥水接近,他選擇了退,與此同時,左手用力牽扯著黑絲,把剛剛躍起的尊瀚第二次扯回泥水之中。   墨名不願再看著師兄受辱,因為他們同出一門,能得到禁區總管的職位全靠尊瀚支持,如果尊瀚的地位動搖,也會影響他的地位,心念一轉,揚聲叫道︰「道仙有令,異術師殺無赦,大家上啊!」   斬風神色大變,沒想到墨名連道仙的安危都不顧,竟然攻擊同伴,立即甩下尊瀚,憤然去攻道官。   道官們見到他如老鼠見貓,嚇得連連後退,有的甚至用遁術逃得遠遠的。   尊瀚雖然還能再戰,但滿身泥水,刺鼻的臭味,都他已無鬥心戀戰,只是手下被攻,才勉強替他們抵擋。   「啊!」山坡上忽然傳來了扇君淒厲的慘叫聲。   斬風殺得興起,沒有顧及身後,聽到叫聲後赫然止步,回頭望向山坡,發現山坡上亂成一團,扇君的胸口插著一把短劍,周圍一片血紅,倒在肅豹的懷裡,幽兒哭著鬧著叫哥哥,硯冰瘋狂地趕著四處逃竄的炎山。   「該死!」   他心神大喪,一直都專注與尊瀚的激戰,沒有留意昏死的火山,歉疚像蟲子一樣咬著他的心,狹著滿懷的狂怒,他像一頭惡狼般撲向炎山。   炎山本已受了重傷,一時被怒火掩蓋了理智,因此刺殺扇君,現在再想逃已經晚了,硯冰像摶兔的雄鷹,無法他逃到甚麼地方,都緊追不捨,不給他有喘息之急。   然而,更凶狠的人物正在等著他,乍眼看到斬風,炎山嚇得大小便失禁了,一屁股坐倒在地,無神的雙神等待著死神的來臨。   「可恨!」斬風發颩了,竟然把兩顆力量種子同時擠入右手,刀上紫藍兩氣纏繞在一起,散發出炫目的霧光。   「啊--」   長刀狠狠地劈下,從炎山的左肩進入,右肋出來,整個人被劈成了兩節,鮮血暴灑一地。   刀勢未停,悲憤莫名的斬風殺得眼珠通紅,發了瘋似的殺入道官群中,兩名道僕首當其衝,被劈翻在地,其他的人嚇得面如土色,再也顧不得甚麼面子,轉身就跑,連墨名也不敢接戰。   尊瀚道仙被發狂的斬風嚇呆了,竟然有些不知所措,連忙收回龍玄刺再戰。   這一次斬風可不給他機會,任由龍玄刺刺中左臂,趁著這一剎那的光景,長刀硬生生把握著戒尺的右臂連根切下。   「啊--」尊瀚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號,右臂斷處鮮血狂噴,臉色驟然慘白,但面對生死存亡,他還是有些豪氣,抓起斷臂後急忙遁走。   ※※※   「哥哥--」   聽到幽兒淒厲的叫聲,斬風心神大顫,顧不得再去追殺尊瀚,急忙衝到扇君的身邊,低頭一看,短劍已深入小腹,血流得太多,把身邊的泥土也染紅了,眼神卻很清澈,顫抖的右手緊緊握著妹妹,眼中滿是不捨。   幽兒哭成了淚人,抱著兄長的頭大聲哀嚎著,從小與兄長相依為命,身上又怪病,如果不是哥哥細心照料,只怕早就死了,依戀之情深深地埋在心中,沒想到朱雀之行竟是黃泉路,眼見就是陰陽相隔,心中的痛楚比病時還要讓她難受。   「好……妹妹……別哭了,眼睛……哭腫了……不……好看。」扇君的眼中充滿憐意,讓人看得心酸。   越是安撫,幽兒哭得越響,趴到他的身上哭叫道︰「哥哥!我不要,不要你死,不要啊!」   ※※※   藏劍看著滿身鮮血的斬風神色淒然,長歎道︰「是我們防備不利讓那小子偷襲得手。」   「不,是我!」斬風緊捏著拳頭狠狠地捶了胸口一下,「我早該宰了他。」   硯冰見他的左臂被黑絲刺的幾乎變成了蜂窩,緊張地提醒道︰「風,你的傷要治一治。」   「快想辦法!一定要治好。」斬風根本無暇理會,滿眼焦急之色。   藏劍輕輕地搖了搖頭。   斬風心頭一沉,徹底沉默了,就像是剛剛進入冥界的時樣子。   「哥哥答應帶你去黑霧泉,可惜要失言了。」扇君的臉突然紅潤了,說話也蒼勁有力,幽兒還以為哥哥傷好了,梨花帶雨的俏臉又露出笑容。   「我不要黑霧泉,我只要哥哥好起來。」幽兒緊緊地抱著扇兄。   「不,你一定要去,不然我死不瞑目。」扇君眼光穿透青絲望向滿臉內疚的斬風,喚道︰「風兄弟。」   「對不起。」斬風單膝跪倒在他身邊,雖然只有相認一天,但感覺上卻像是相識已久,心中悲痛莫名。   藏劍伏在斬風耳邊小聲道︰「有話快說吧,他這是迴光返照,撐不了多久。」   斬風大驚失色,緊握著扇君的手沉聲問道︰「有甚麼事我可以效勞嗎?」   扇君正等著這句話,含笑道︰「風……兄弟,你……本事大,我……想請你照顧……妹妹……」他知道憑肅豹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帶妹妹去黑霧島,只有斬風才能這種能力,因此冒昧托請。   斬風心中早有愧疚,眼噙熱淚,沉聲道︰「放心,我會把她當成親妹妹。」   扇君蒼白的臉上綻放出生命中最後一次笑容。   「哥哥……」   ※※※   看著哭暈的幽兒,斬風心裡壓抑地難受,左肋的重傷已顧不得了,伸手抱起昏厥的幽兒,這個小姑娘也承受著當年自己承受的痛苦,憐惜之色猶然而生。   肅豹虎目含淚,抱著扇君的屍身一語不發。   藏劍雖然心裡也難受,但他知道現在的處境依然萬分緊急,尊瀚道仙的敗退一定會引起巨大的反響,也許會有更多的道士前來追捕,因而壓住心中的傷感,勸道︰「諸位,我們快走吧!道官一定會捲土重來,到時候想走就走不了了。」   硯冰點頭道︰「風,藏劍說得對,想哭也要找個合適的地方。」   斬風當然知道情況極度危險,但他沒有離開,反而坐了下來,因為他想到了冥引術,這不但是為了讓幽兒兄妹重見,還是為了冥界的將來,無論是夭雲還是冥皇,從未提起過異術師,其中一定有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因此扇君進入冥界一定會把青龍國的情況告訴冥人,從而對冥界有所提點。   「姐姐,你領著他們離開,我還有事要做,幽兒也帶走。」   硯冰聽出他要留下,驚愕地問道︰「你要幹甚麼?難道不知道留下來的危險嗎?」   斬風沉聲道︰「讓他們兄妹有重見的一天。」   「甚麼!」所有的人都驚呆了,扇君已死,即使是仙人也未必能起死回生,斬風卻說讓扇氏兄妹有相見的一天,都覺得不可思議,但見他卻言之鑿鑿,又不能不信。   斬風不再猶豫,把幽兒放在身邊的草地上,然後從肅豹手裡接下扇君的屍體,心中思索了一下施術方法,喃喃地道︰「冥引術在半個時辰之內有效,不能再拖了。」   「風,你真能救他?」硯冰將信將疑地問道。   「不要多問,快走。」斬風雖然知道風險極大,但心意已決,閉上眼睛,不再理會其他人,一心一意施展冥引術。   硯冰回頭看了一眼眾人,心裡十分猶豫,要她扔下斬風不管,絕對做不到,但如果留下,情況難以預料,可說是用性命做一次豪賭。   藏劍也不是貪生怕死的人,見了她的神色已明白其中含意,淡淡地道︰「天下哪有棄主逃生的道理,我不會走,沒有盟主,我們這些人根本不成氣候。」   硯冰欣慰地點點頭,望向肅豹道︰「山上有馬,你帶著幽兒避到安全的地方去。」   肅豹知道兩人為自己著想,但遇險就逃不是好漢的做為,心中實在不願,只是事關幽兒的性命,不忍讓她再度涉險,思考了片刻後終於答應。   「你帶著幽向南走,十里外有個小鎮,我們就在那裡匯合。」   「好!」肅豹托起幽兒向林中走去。   硯冰和藏劍對視一眼,在離斬風三丈遠的草地上坐下,等待他施術完閉。   ※※※   冥引術是一項奇特的冥術,施術者要將全身的力量集於一點,引領死者的進入了冥河,由於人界與冥河沒有直接的聯繫,因此需要極為龐大的力量,冥皇雖然傳授了他施術的方法,但他本人從未到過人界,也從未施展過冥引術,根本不知道其中的難度和危險性。   斬風左臂已受重傷,剛才一場惡戰又消耗了大部份力量,換了第二個人早已倒下,現在只靠毅力支撐著。   然而,傷勢對施術有很大的影響,更難的是他必須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一點,力量的凝聚對身體有極大的衝擊,如果在平時,也許不會有甚麼影響,但他的身體太虛弱了,而需要承受的壓力絕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顧不得了,大不了再重回一次冥界!他的心裡默默地念叨著。   轉生堂的牽引力是天地之力,要隔斷天地之力,所需要的力量非同小可,斬風把雙手放在扇君的胸口,被凝聚的力量沿著十指流向屍身,一方面要割斷轉生堂對魂魄的牽引力,另一方面又要把魂魄送入冥河,再塑肉身。   一道白光從扇君的眉心滲出,並在離開眉心一尺的地方凝聚成白色光團,懸浮在空中。   斬風知道這就是扇君的魂魄,如果不能完全割斷轉生堂的牽引力,扇君的魂魄就會被吸入地府。   然而,無論他如何催逼力量,白色光團總是沉沉浮浮,無法完全切斷牽引力。   可惡!他忍不住罵了一聲,最後那一刀雖然劈斷了尊瀚的右手,卻也受了重傷,如果當時能控制殺念,現在也不會如此艱難。   ※※※   「那是甚麼?」藏劍也看到了白光,不禁大為驚奇。   「魂!」   「魂?」藏劍盯著白光細細地觀察了一陣,搖頭道︰「只是一團白色的光,甚麼也看不出來。」   「難道他也……」黑紗下的表情卻截然不同,淒苦之色悄悄地爬上了白皙的面頰,眼神中藏著淡淡地哀愁,直到目光移向斬風,一切才恢復正常。   藏劍被眼前的一幕迷惑了,斬風的舉動早已超乎了普通人的思考範圍,喃喃地道︰「他能起死回生嗎?」   硯冰不經意地摸了摸腹部,身子突然一顫,整個人頓時軟了。   藏劍愣了愣,急忙扶住她,問道︰「沒事吧!」   硯冰搖了搖頭,不安的目光凝望斬風,嘴裡喃喃地咕噥道︰「幸好他在……不然……」   ※※※   時間一點點過去,斬風坐在扇君的屍身旁紋絲不動,左手伸出紫光,右手伸手藍光同時,像一把鉗子,捏住扇君的魂魄。   硯冰和藏劍越來越焦急,等待的時間越長,危險度就越大,坐立不安的兩人站了起來,一個騎著一匹在草坡附近巡視。   忽然,遠來走來兩個身影,正是去買東西的鳴一和木斐,兩人提著幾個包袱有說有笑,絲毫不知自己幸運地躲開了一場劫難。   「大哥!」木斐發現藏劍,笑著招了招手。   藏劍來到兩人身邊,急聲問道︰「你們來的路上有甚麼異常嗎?」   「異常?沒有啊!」木斐見他神色凝重,眼中有擔憂的神色,完全不像指揮若定的青雲閣閣主,心裡有些詫異。   鳴一眼尖,發現山坡上的奇像,斬風閃著淡光的身影異常恐怖,彷彿幽靈一般。,忍不住驚呼道︰「那是甚麼?」   木斐也嚇了一跳,看著藏劍問道︰「大哥,這是怎麼回事?」   「尊瀚道仙帶人來過,殺了扇君。」   「道……道……道仙!」鳴一驚得話都說不出來,身子也猛然顫抖了起來。   「人呢?」木斐也是面如土色。   藏劍道︰「被盟主打跑了!」   「打跑了道仙!」木斐忍不住張嘴便叫,卻被衝過來的硯冰一拳打倒在地。   硯冰怒目相視,殺氣騰騰地喝斥道︰「叫甚麼!沒看到盟主正在施術嗎?怪了大事我絕不放會過你。」   木斐連忙摀住嘴巴,靜靜地走到藏劍身邊。   鳴一呆呆地站在原地,離開這幾個時辰發生的事太不可思議了,一時間無法消化。   突然,斬風的方向來一聲悶哼,接著扇君眉尖的白光突然向上空跳起來,有脫離之勢。   「姐姐!」   聽到輕微呼喚聲,硯冰不思加索就竄了過去,來到斬風身邊,發現他全身上下都濕透,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眼神也變得空洞無力,整個人像虛脫似的。   「你怎麼了?」硯冰緊張地扶住搖搖欲墜的身子,斬風早已成為心靈的支柱,見他這副模樣,心裡又驚又怒,又憐又怨。   斬風嘴裡卻出一句不可思議的話。   「用……最大的力量……攻擊我……」   「甚麼!你說甚麼?」硯冰驚呆了,此時的斬風可以用弱不禁風來形容,任何攻擊都可能會要他的命。   「快。」斬風咆哮著催促道。   「嗯!」硯冰不敢再問,盤膝坐在他的身後,將心神凝聚,雙手平放胸前,一紅一黑兩股血腥氣從掌心噴出,交纏著瞬間結成一個巨大的血色太極,而且不斷的旋轉著,血氣繚繞,顯得格外陰森。   然而當她要下手的時候,心顫抖了,手也顫抖了,面前是世上唯一的親人,如果施術失敗,那可怕的孤獨感會再次充滿心中,她捨不得失去斬風。   「快呀!」   「好吧,就算死我也陪你!」硯冰凝望著斬風寬廣的後,狠狠地咬了一口下唇,疼痛感刺激著她的思緒,深深地吸了口氣後,眼中閃出一道寒光,血色太極突然加速旋轉。   「你在幹甚麼?」鳴一沒聽到兩人間的對話,見硯冰竟然攻擊斬風,嚇得大聲驚叫。   藏劍和木斐也勃然變色。   轟隆一聲過後,斬風抱著扇君的身體飛出了數十丈,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強大的衝擊力使他幾乎死去,血液的翻騰刺激著每一寸肌膚,只覺得全身被放在火上煎烤著,沒有一處不疼。   硯冰咬得下唇流血,卻沒有任何知覺,瘋了似的撲向斬風,身子剛動,斬風又坐了起來,扇君眉尖的白光突然大放,接著閃出了紫藍兩股光芒,擁著白光一直衝向天空。 第七集 初戰道仙 第五章 郭家小鎮 第七集 初戰道仙 第五章 郭家小鎮   斬風噴出一團血霧,接著也倒在地上,雙眼無力地看著天空。   雖然全身上下又酸又痛,卻沒有昏過去,甚至連睡意也沒有,他知道這一定是施展後的必然反應。   「你沒事吧!」硯冰緊張得想哭。   斬風消盡所有的力量,最後還要借助硯冰的力量完成冥引術,此刻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向她眨眨眼睛。   「盟主!」   「老大!」   藏劍三人沒命似的衝了過去,被斬風的模樣嚇了一大跳。   「老大,你別嚇我!」鳴一搖動著他的身軀。   藏劍見識較多,沉聲道:「我看是脫力了,應該沒有生命危險。此地不能再留,硯冰,你抱著盟主;鳴一,你在前面察看環境,有任何異動都要來舉報;木斐,你斷後。」   「我們去哪裡?」   藏劍沉吟道:「道仙被殺敗的消息一旦傳出,一定會引來軒然大波,道官們一定會全力追捕我們,現在只有逃得遠遠的,讓道官找不到。」   「往哪裡逃?」   硯冰沉吟道:「西北是中州城,正北是龍山,都是道官聚集的地方,絕對不能亂闖,我看往南走,等他康復後再做打算。」   「也好。」藏劍沉聲道:「不如往海邊走,如果盟主的傷一時好不了,可以去千霞島暫時避一避,弓弛在寧州城有秘密眼線,我們去寧州吧!」   「千霞島!」硯冰沉思了片刻,似乎沒有比千霞島更好的地方,點頭贊成。   鳴一道:「寧州我去過,騎馬大約要七天,老大傷重,不能急行,我想十天也夠了。」   「立即啟程吧,此地不能再留。」   「大道法會怎麼辦?雪姑娘怎麼辦?」   硯冰沉默了很久,輕歎道:「她也不會希望斬風遇險。」   眾人之中,數她和斬風的關係最近,見她說話,其他人都沒有任何異議,五個人帶著斬風以及扇君的屍身,向南趕去。   郭家鎮,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鎮,鎮上人口不多,但因在大道邊,所以過往的商客很多,因此客棧也極多,硯冰等人很容易就找到一間。   斬風昏迷了三天才醒,幸好力量種子能自動製造力量,力量才一點一滴地回到他身上,如果換了其他冥人,只怕躺十天半個月也下不了床。   他躺在床上呆望著屋頂,心裡滿不是滋味。雖然砍斷了尊瀚的一隻手,但他知道憑借道術的神奇,一定可以重接,相對而言,扇君死得實在太冤,即使能夠平安進入冥界,再想重回人界,絕不是簡單的事情。   他從未想過施展冥引術會這麼難,擁有兩顆力量種子的人,都如此吃力,更別說其他的冥人。   由此可見,冥皇的猜想是錯的,單靠冥引術,絕不可能為冥界帶去足夠的人,除非有一千個與他同樣強大的冥人,但現在的冥界中,根本沒有這種人才,連冥皇都不如他,更別說一千個。   想著,斬風心裡嘀咕道:「以後不能隨意使用冥引術,傷害力實在太大,我現在連鳴一都打不過,如果有道官來查就麻煩了,看來,只有去青龍國尋找殘留在人界的冥術。」   正想著,隔壁的屋子傳來了幽兒的哭嚎聲,一聲聲地呼喚「哥哥」,讓人聽得心都碎了,斬風的心情也隨之沉重。   扇君的死對他的衝擊極大,聽到隔壁屋子傳來泣聲,殺意和恨意在他心中囤積不散,總覺得自己的疏忽是扇君之死的原因之一,有責任為他報仇。   雖然相處只是一天,扇君卻像是老朋友似的,想到扇君拚命保護妹妹的神情,心中又是一陣感動。   「扇大哥,這個仇我一定為你報;尊瀚,無論如何我都要宰了你!」   「幽兒!她也是孤兒了。」硯冰陪在他身邊,擔心的不只是他的重傷,還有流千雪的無故消失。   「該殺!」斬風咬著牙道。   硯冰點頭道:「尊瀚不但是幽兒的仇人,也是我們的大仇人。」   「嗯!」斬風用力捏了捏手臂,只恨自己力量沒有恢復,否則一定殺回去報仇,呆了半晌,他又問道:「我們在哪裡?」   「郭家鎮,離中川城已有百里之遙,不必擔心道官追捕。」   「是嗎?」   硯冰沉聲道:「尊瀚慘敗而回,雖然他極力掩蓋消息,但傳言已經滿天飛了。我們一路走來聽了不少傳聞,其中有真有假,卻沒有手臂被砍斷的消息,也沒有說敗給了誰,因此人們都在猜測。」   「大道法會呢?應該開始了吧?」斬風想著流千雪,心裡總是放心不下。   「推遲一個月舉行。」   「哦!」斬風有些意外。   「鳴一去打聽過,說是講道的仙人被急召回仙界,因此大道法會需要押後。」   斬風輕輕吐了口氣,點頭道:「原來出現了這麼多事。」   「安心休養吧,我們正趕去千霞島,等你完全康復,再做打算。」   「阿雪呢?」   硯冰心中一跳,淡淡地道:「不知所蹤。」   斬風的心猛然抽搐著,淩厲的目光移向硯冰,半晌,他默默地閉上眼睛,表情雖然沒有變化,但整個人像是罩了一層冰膜,散發出孤冷的氣息。   硯冰輕輕一歎,沒有流千雪在身邊,這個男子又恢復了原來的氣質,把一切感情內斂,讓外人琢磨不透。   由於斬風甦醒,一行人便在郭家鎮暫時住了下來,沒有再往千霞島趕。   斬風躺了兩天,力量恢復了七八成,終於下地了,一下床就到幽兒的房間。扇君臨終托孤言猶在耳,想到幽兒也失去了所有的親人,斬風心裡就不由更加憐惜。   幽兒直直地躺在床上,眼圈又紅又腫,似乎連淚水都流乾了,空洞的眼神凝望著屋頂,淒苦的表情讓人心酸。   斬風和硯冰有過同樣的經歷,最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突然失去了所有的親人,那種滋味苦澀之極,永遠也不想回味,兩人對視一眼,心中都在慶幸找到最後的親人。   藏劍和鳴一見到斬風能下地走路,臉上都露出興奮之色。   斬風朝他們搖了搖頭,走到肅豹身邊小聲問道:「幽兒怎麼樣?」   肅豹的大眼睛裡儘是憐憫和無奈,苦笑道:「幽兒不吃不喝,一直哭叫著要哥哥,唉,相依為命這麼多年,突然失去唯一的親人,連我都心酸。」   「幽兒!」斬風坐在床邊輕輕地拍了拍她。   幽兒空洞的眼神看了斬風一眼,突然撲到他的懷裡,再次放聲大哭。   「風哥哥,我要哥哥,我要哥哥……」   「別哭了,我會讓你見到哥哥。」斬風完全把她當成親妹妹,溫柔地為她輕輕拭著眼淚。   「真的!」話語像是一股暖流,刺得幽兒心神大顫,猛然抬起腦袋,半信半疑地問道:「風哥哥,你說的是真的嗎?」   「真的,絕不騙你。」斬風朝她鄭重地點點頭。   幽兒彷彿看到了一線曙光,痛不欲生的她再次煥發活力,憔悴而蒼白的面頰,突然染上一抹暈紅,淚花下展現出美麗的笑容。   她激動地抓住斬風的手,興奮地道:「風哥哥的話,我信。」   斬風突然感受到責任又加重,身上背負著一個少女對親人的期盼,雖然扇君一定能進入冥界,但無法確定冥人什麼時候才能重回人界。   幽兒親匿地摟著他的脖子,嬌笑著問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見到哥哥?」   「等我把道官勢力從朱雀國趕走。」   「風哥哥萬歲。」幽兒興奮地在斬風面頰上親了一下,以表示自己的感激,舉動仍像是十一、二歲的少女,這十幾年一直在扇君的呵護下成長,事事不必操心,心智上成熟得很慢,但無論是樣貌還是身形,都是一位可愛的美少女。   此刻在她的心中,斬風已暫時代替了哥哥的位置,既然是哥哥,任何親匿的舉動都是正常的。   斬風呆了一呆,嘴角忽然流露出一絲笑意,幽兒的天真活潑的確惹人疼愛,就連他這種心冷如冰的人,也忍不住想憐惜她。   藏劍等人都暗暗苦笑,道官勢力的發展如日中天,想趕走道官只不過是個希望而已,沒想到,斬風竟用這件事做為扇君復生的條件,都只當他在安慰幽兒,使她重新振作起來。   只有幽兒深信不疑,她對斬風的實力幾乎到了迷信的地步,只要是他親口答應的事,就一定會成功。心靈上有了依靠,她漸漸從悲傷中走出來,抱著斬風的脖子嬌笑著叫道:「好餓啊!」   看著陽光般嬌俏可人的幽兒膩在斬風懷裡,鳴一看得眼睛都直了,喃喃地道:「老大果然本事高,連哄女孩的本事也是一流,我怎麼就遇不上呢!同人不同命。」   斬風瞪了他一眼。   幽兒耳尖,也聽到鳴一的話,嬌笑著朝鳴一吐了吐舌頭,手摟得更緊,嘻嘻笑道:「風哥哥的本事天下第一,連雪姐姐都喜歡,你羨慕也沒用。」   鳴一也像是孩童,朝她做了個鬼臉,打趣道:「眼睛腫得像熊貓,出去一定很多人看。」   「討厭!」幽兒噘著俏嘴縮入斬風懷中,偷偷地伸手摸了摸眼圈,發現的確有些腫,立即鼓起腮幫子,手捂著臉怨道:「幽兒一定好難看,醜死了,醜死了!」   屋內的人看著都不禁莞爾,凝重的氣氛,也隨著幽兒可愛的嬌態衝散了。   突然,門外傳來了急切的拍門聲。   「開門,開門!」   屋內的氣氛驟然凝重,藏劍和硯冰都是領袖出身,十分鎮定,唯一不安的,就是斬風重傷初癒,不知道實力會不會受到影響,不約而同望向他。   門外又是一陣急促的拍門聲。   斬風淡淡地道:「鳴一,去開門!」   鳴一點點頭,起身去開了門,換上一副人見人喜的笑容,高聲問道:「誰呀?」   「小的是店夥計,有事商量。」   鳴一神色大安,打開門一看,果然是叫阿吉的夥計,含笑問道:「有什麼事嗎?」   「各位對不起,外面來了一隊士兵和十幾名道官,說是盤查住店旅客,能不能請幾位出去一下?」   鳴一臉色大變,驚慌地回頭望著斬風。   「盟主!」目光都聚焦在斬風的身上。   藏劍和硯冰雖然都經歷過大場面,但今日不同往日,往日面對的全是低等級道官,實力相當,可以應付,現在由於斬風的存在,對手已經從中等道官提升到道仙,不是他們能夠應付的角色,而木斐和鳴一更弱,除了依靠斬風,別無辦法。   斬風平靜得像尊石雕,溫柔地拍了拍幽兒的背心,沒有任何反應。   雖然一句話也沒有說,整間屋子的氣氛卻變了,他的平靜說明他信心十足,屋內這些人的心裡,自然踏實了許多,都覺得有一股豪氣直灌入頂,全身上下都透著自信。   硯冰朝阿吉擺了擺手,喚道:「要查,叫他們進來查,屋內有病人、有女眷,不便出門。」   阿吉嚇得一縮脖子,轉身邊走邊嘀咕道:「這群人的膽子可真大,居然叫道官老爺進來,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希望別惹出什麼亂子才好。」   藏劍忽然拉住鳴一,從懷中拿出一塊金牌塞到他手裡,吩咐道:「一會兒你先應付,露出刑察司暗探的身份,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鳴一拿起金牌看了一眼,正面是一隻栩栩如生的獅子,背後刻著三個字--「左門令」,臉色大變,驚愕地問道:「這不是左大人的金令嗎?怎麼會在你的手裡?」   「當日左明倉皇逃走,許多東西都扔下了,這是他丟在住處的金令,我想著日後有用,所以就帶上了。」   鳴一掂了掂金令,嘿嘿笑道:「有了這東西,足以對付道師以下的道官,再高就不管用了。」   藏劍搖頭道:「道君不會親自來查房。」   正說著,外面響起了吆喝聲,「所有的住客都到院子裡集合,如果有人膽敢藏匿不出,一定用重懲。」   「鳴一,你去吧!」   鳴一微微一笑,抬腿走出房間,舉手投足都充滿了自信。   不大的院子裡站著二、三十名住客,一個個嚇得面如土色,驚慌失措,有的摟抱在一起,有的不停地哆嗦,還有些小童甚至哭了起來,鬧得偌大的院子亂哄哄一片。   院子的門口和廊下都站著士兵,十二名道官站在院門口,領頭的是一名道使,擺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架子,斜眼掃視著院子裡的住客,傲然問道:「都出來了嗎?」   「沒有!」鳴一掃了一眼面前的道官,最高等級也不過是名道使,心中大安,伸手摸了懷裡揣著的金令,含笑道:「屋裡有夫人、小姐,不便見客,有什麼話快說。」   語氣裡沒有一絲恭敬,讓這群聽慣了奉承話的道官們十分生氣,紛紛怒目相向。   帶頭的道使大聲斥喝道:「小子,本道爺奉了道仙令盤查犯人,你居然想抗令,我看你是老鼠舔貓鼻--找死。」   鳴一大搖大擺的向前跨了一步,右手揚起金令,露出一副倨傲不恭的表情,揚聲道:「這是左明左大人的金令,誰敢亂動!」他知道這些人都是吃硬不吃軟,低聲下氣不會有任何作用。   道官們都愣住了,雖然道官勢力如日中天,但左明的勢力也依然健在,他們也不敢貿然挑釁,交頭接耳商議了片刻,領頭的道使走到鳴一面前,傲然道:「既然有左大人的金令,我們也不便打擾,不過道仙令不能隨意反抗,你總該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說法。」   鳴一不敢太強硬,假裝思考了片刻,道:「請道使大人親自去房裡查看一下,這樣總可以了吧?」   「嗯!謝謝合作。」   在鳴一的帶領下,道使走到幽兒的房外,門剛打開,他就感到一股陰森的寒氣撲面而來,彷彿面前的不是客棧房間,而是鬼府的大門,想到這裡,他渾身上下都顫慄了起來,心中有一種強烈的抗拒感,再也無法前進一步。   鳴一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抬眼望去,正迎上斬風那對如冰刀般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心中不禁駭然,慨歎道:「一個眼神嚇得道使寸步難移,看來老大以後對付道官,連手指頭都不必動了。」   「進又不進,道官大人,你想幹什麼?」硯冰的語氣也像刀子一樣。   「我……我……沒……沒事……」道使的臉已經全無血色,彷彿全身的血液都被抽乾了似的,白得像殭屍,心跳快得像打鼓,他再也待不下去,蹬蹬倒退了兩步,忽然轉身就往外跑,一口氣奔出院子。   「道官的膽子原來也不大。」鳴一先是一愣,隨即放聲大笑。   藏劍走出來張望了幾眼,沉聲道:「不要太大意。鳴一,你出去打點一下,免得他們起疑心。」   「我知道了。」鳴一心領神會,笑著走向院落。   藏劍回頭看了看平靜的斬風,這個男子似乎每一刻都在成長,而且大踏步地成長,自己與他的距離似乎越來越遠,別說實力,就連氣勢也遠不能及。   「盟主,我們下一步怎麼辦?」   斬風擔憂流千雪,卻又不想把這群人帶入險地,沉吟了片刻,道:「先去寧州,一邊等待弓弛,一邊看看道官的動靜。」   硯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裡明白,他的目標仍在龍山和中川城,因此不願長途跋涉去千霞島,寧州雖然離龍山有段距離,但一個月足夠來回龍山。   藏劍不知道斬風心中的打算,只覺得寧州有滄浪社的勢力護著,一定比現在更安全,因此連連點頭。   片刻後,鳴一嘻笑著走回屋內,道:「那群道官真是沒用,居然連查都不查,全都嚇跑了。」   硯冰突然站了起來,沉聲道:「不能再留,他們那副樣子,一定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很快就會有第二批人來查,我們快走。」   「硯冰說得對,木斐,你立即收拾;鳴一,你去整理好坐騎和馬車。」   「是!」兩人知道事態嚴重,立即衝出屋子。   斬風轉頭看著肅豹問道:「你有什麼打算?」   肅豹沉吟了半晌,誠懇地道:「我知道自己的實力不濟,留下來只會拖累你們,我打算把扇君的遺骨送回故里,希望你能把幽兒的病治好,一切拜託你了。」   提到哥哥,幽兒的眼圈又紅了,淚水順著眼角流下面頰,輕輕地抽泣道:「肅大哥,哥哥麻煩你了,火化後等我回去再下葬好嗎?我要親手送哥哥一程。」   「嗯!我明白了,幽兒小妹,斬風兄弟是個好人,你跟著他千萬別惹事,我回去等你。」肅豹是個實心漢子,平時沉默寡言,實力不算太強,也沒有什麼靈氣,但為人憨厚忠直,善良可親,讓人有親近感。   「我一定會把幽兒平平安安地送回去。」斬風親匿地摸著幽兒的青絲,「別哭了,我一定還你一個哥哥。」   「嗯!」幽兒柔順地點點頭,不捨地望著肅豹,道:「肅大哥,你要保重,幽兒會經常想你。」   「我也會想你。」肅豹憨厚地笑了笑,起身朝眾人抱了抱拳,道:「各位保重,我在青龍國等你們,就此告別了。」   送走肅豹後,斬風一行人也上路了,三匹馬、一輛馬車,悄悄地離開了郭家鎮。   斬風一行人方才離開鎮口,後面就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眾人回頭望去,來的不是道官,而是一名軍官領著一小隊士兵。   「各位請留步!」軍官揮了揮手。   藏劍和硯冰對視一眼,沒想到軍隊的反應這麼快,但比起道官,軍隊容易應付,因此都不擔心。   斬風撩開車簾張望了一眼,見是軍隊,又把車簾拉下,這種場面用不著他出面。   領頭的一名軍官側馬橫立,朝領頭的藏劍和硯冰抱了抱手,恭敬地道:「我們大人想請幾位做客,不知道幾位能不能賞光?」   藏劍打量了他一番,馬上只是一個低級軍官,鋼盔鋼甲,唯一突出的地方,就是一把落腮大鬍子,看上去倒是挺威風,臉上露出獻媚的神色,讓人一看就明白,那塊金令引起了注意,所以特地趕來巴結。   四大逆黨雖然對付道官,卻從來不與正規軍對抗,這也是他們的生存之道,眼見只有軍官沒有道官,所有人都輕鬆了許多。   鳴一雖然年輕,卻是幾人中見過世面最多的一個,在官場混過幾年,對這些拍馬逢迎的手段瞭如指掌,笑著接口問道:「這位將軍貴姓啊!」   「下官黃石,在武陽城任職。」軍官滿臉陪笑。   鳴一見他沒有提官名,知道一定是小官,也正因如此才極力巴結,眼角掃了藏劍和硯冰一眼,見他們都無動於衷,明白他們要讓自己處置,心念一轉,含笑道:「原來是黃將軍,我們還要趕路,恐怕沒時間留了。」   黃石在小城任職,好不容易遇上左明的「親信」,一心想巴結陞官,怎肯放過這麼好的機會,見鳴一等人都沒有停留的意思,心念一轉,問道:「幾位是否要向東走?」   馬頭朝東,道路也是向東,不容抵賴,鳴一坦然應道:「是啊!我們要去海邊看海,因此向東行。」   黃石把身子湊到他身邊小聲道:「不是我掃幾位的興,實在是前面的道路有事發生,十天之內都過不去,幾位不如暫時先留一留。」   「為什麼?」鳴一驚訝地望著他。   「皇帝從寧州過來,要去龍山參加大道法會,因此道路兩側五里之內的人全部肅清,等皇帝通過才能解封。   「但現在不能確定皇上什麼時候啟程,因此不知道何時能解封,要去寧州只有繞遠路,既辛苦又浪費時間,還不如在這裡多住幾天,等皇帝的車仗經過再走。」說到最後,黃石陪著笑臉,「下官保證招呼好各位,一切都不勞幾位費心。」   鳴一拿不定主意,回頭望向藏劍求助。   藏劍現在已經完全改變了自己的角色,從一個領袖者變成一個追隨者,在這種問題上,分寸拿捏得很得體,因此沒有給任何意見,策馬到馬車旁,小聲問道:「盟主,我們怎麼辦?」   「等!」   藏劍感到有些意外,雖然繞路辛苦一些,卻可以完全擺脫道官,而且離龍山越遠,危險度就越低,但斬風的語氣很堅決,沒有任何更改的餘地,因此不再提出異議,回頭問道:「黃將軍,是哪位大人要請我們去?」   「是武陽城的太守,張寬張大人。」   藏劍對官場不熟,用詢問的目光看著鳴一和硯冰,但兩人卻面面相覷,都不知道這個張寬是什麼人,此時,車帳內又傳出斬風的聲音。   「上路吧!」   黃石大喜過望,心裡像是開了花似的,彷彿沾上這行人就等於攀上高枝,前途不可限量。道官勢力如日中天,而他們這類軍旅出身的人,絕對不可能進入,為了保住現在的權力和地位,只有巴結道官之外的第一大勢力--左明。   「幾位請稍候片刻,下官立即安排士兵,護送幾位進城。」黃石在馬上欠了欠身,甩鞭就往鎮裡跑去。   望著他喜色匆匆地離開,鳴一忍不住哈哈大笑,道:「這個大鬍子可真識時務,拍馬屁居然拍到我們頭上來了,我還是第一次遇上這種事。這可是他自找死路,萬一被人查出與逆黨勾結,道官恐怕饒不了他。」   藏劍苦笑道:「早知如此,就不該拿出金令。」   硯冰對斬風的決定極其疑惑,小聲問道:「我們不是要掩人耳目嗎?為什麼要去武陽城?這豈不是自投羅網?」   斬風撩開簾子走下馬車,飽含深意地看著她,應道:「姐姐應該明白。」   「難道--」硯冰的腦海裡,猛然跳出一個令她萬分驚訝的想法,神色時陰時晴,變幻莫測。   斬風沒有再解釋,也沒有把這群同伴包括在計畫之中,唯一表現他心情的,便是那對懾人的眸子。 第七集 初戰道仙 第六章 偶遇舊僕 第七集 初戰道仙 第六章 偶遇舊僕   「風哥哥,武陽城好玩嗎?」只有幽兒對他完全信任,進入一個陌生的國度,除了相信同伴,沒有更好的選擇。   斬風牽著她的手道:「月圓之夜就快到了吧?」   「啊!」幾天的經歷驚險刺激,幽兒幾乎忘了自己的病,現在突然想起,嚇得臉色蒼白,顫抖的身軀像小貓似的蜷縮在斬風懷裡,顫聲道:「風哥哥,救救幽兒,幽兒不要生病,幽兒怕!」   「別怕,武陽城應該有好一些的醫師,也許可以治療你的病。」斬風極力安撫著幽兒不安的情緒。   藏劍等人恍然大悟,斬風冒險進入武陽城,竟是為了幽兒。   眾人心中大為感慨,一個承諾竟然做到這種地步,就算親哥哥也不過如此,不禁敬佩萬分,同時也感覺斬風並不只有冰封的表面。   硯冰卻知道他的用意不只這些,但沒有點破。   過了一盞茶的工夫,黃石領著一隊士兵趕了過來,簇擁著斬風一行人,往東南方的武陽城走去。   武陽城,一座中等城市,有著城市應該有的一切,官衙、市集、店舖,街上的行人也絡繹不絕。   「風哥哥,這裡和青龍國大不一樣。」進入城市,幽兒又恢復了天真活潑的本性,趴在馬車的窗邊不停地向外張望,奇特的風景吸引著她的目光,神色間充滿了興奮和喜悅,絲毫不像是有病的人。   「嗯!」斬風坐在她身邊,親匿地擁著她,眼神充滿了親人般的溫柔,是幽兒的天真喚起了他的親情,流千雪的失蹤,使他的心彷彿被切去一塊,需要填補,因此把所有感情傾注在幽兒身上。   「好多人都穿著道袍,真難看。」   斬風看了一眼,街上果然有許多穿著道袍的人,神色不禁一沉,但多看幾眼,發現這些百姓穿的不是真正的道袍,而是一種近似道袍的服裝,由此可見,道官在百姓的心中有何等高的地位,連衣著打扮也開始傾向道官,若想趕走道官勢力,只會越來越難。   幽兒嘰嘰喳喳說起了青龍國的風土人情,其實她也是第一次出遠門,所見所聞,也只限於雲絲省的一部分。   斬風並不健談,無論幽兒說什麼,都靜靜地聽著,不插嘴,也不發表自己的言論。   車外的黃石與鳴一也聊了起來。   「黃將軍,道官的勢力龐大,你們這些將軍還有地方混飯吃嗎?」   一聽這話,黃將軍只覺得滿腹苦水想吐,長歎一聲,無奈地道:「現在還算好,過兩年道士軍團組成之後,我們這些正統軍人也該回家抱孩子了,我只希望左大人能支撐得長久一些,留口飯給我們。」   「道官軍團也不是萬能的吧?」木斐插嘴問道。   黃將軍嚇了一跳,甩頭看了看四周,見街上的行人沒有留意,鬆了口氣,小聲道:「道官不是我們這些人能比,就連一個不入流的小小道僕,也能對我們指手劃腳,遇上脾氣不好的更是難受,不過道官是仙人的弟子,也就是日後的仙人,得罪不起啊!」   「他們!」硯冰忍不住冷笑。   聲音刺耳,如同一陣寒風吹入,黃石頓時覺得耳朵不舒服,回頭瞥了一眼。   藏劍和硯冰的氣質十分相像,一個冷傲不羈、面無表情,一個森然陰冷,都讓人難以接近,只有鳴一與眾不同,臉上總是掛著友善的笑容,說話行動也沒有任何架式,使人容易親近。   看著,他心裡犯起了嘀咕:「果然是與眾不同,看來都是些大人物,這回我可是抓到寶了,要是能成為左大人的親信,這輩子也不用愁了。」   然而,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身後的兩人就是全國通緝的要犯。   硯冰忽然插嘴問道:「黃將軍,皇帝會來武陽嗎?」   「應該不會,大道在北面,行宮也在北面,不必經過武陽。」說著他忽然歎了一聲道:「可惜我們沒機會侍候皇上,錯過了大好良機。」   硯冰若有所悟,眼睛瞟向馬車。   「噫!這次皇上出巡,左大人難道沒有跟來嗎?」   鳴一反應極快,傲然一笑,道:「左大人有重任在身,哪有時間出來閒逛!」   黃石又抓住機會大拍馬屁,嘴裡儘是念叨著奉承的話,什麼「左大人日理萬機」、「左大人是國家柱石」,聽得鳴一心裡大笑,想不到這麼一個粗獷的軍人,居然這麼會拍馬逢迎。   穿過幾條大街,黃石領著一行人來到武陽太守的官衙,宅子很大,佔了大半條街,由此可見張寬的為人。   上有好者,下必甚焉。黃石正是知道張寬的為人,所以才千方百計把「左大人的親信」請到官衙,張寬聽聞後欣喜若狂,連忙安排下手收拾地方,他親自來到大門外接客。   看著馬車在士兵的簇擁下出現在眼前,他的臉上掛上濃濃的笑意,急步趕到馬車邊,躬身道:「武陽太守張寬參見上官。」   鳴一等人對視一眼,心裡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斬風撩開車簾,淡淡地掃了張寬一眼,神色忽然變得陰沉,冰劍似的目光,在張寬臉上來回掃動。   張寬原本滿臉笑容,被目光一懾,笑容突然僵住了,心裡忐忑不安,不知道什麼地方惹得「上官」不高興,把頭垂得更低,不敢正視。   「到了嗎?」幽兒探出頭看了看,被盛大的迎接場面吸引,嬌笑道:「好多人啊!都是迎接我們的嗎?」   張寬愣了愣,沒想到「上官」車裡還藏著女人,悄悄抬頭望了一眼,發現是一個十五歲左右的小姑娘,明眸皓齒俏靨如花,兩個小酒窩十分可愛,不禁暗暗讚了一聲。   「下車吧!」斬風牽著幽兒的手走下馬車。   斬風本是豪門出身,官場的禮儀從小就會,只要他願意,舉手投足都能透出官威,面對張寬,他擺出了官架子,氣勢大得嚇人,無論是黃石還是張寬,都被震懾了。   張寬再次打量斬風,人雖然年輕,但神色冷傲,氣度不凡,站在身邊,可以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氣勢,壓得他幾乎連腰都不敢伸直,就算是遇到王公重臣,也沒有這種壓迫的感覺,心中大為恐慌,不知道來的是什麼大人物,身子屈得更低,神色也更加恭敬。   藏劍和硯冰等人看著都感到歎為觀止,斬風雖然沉默寡言,冷得像座冰山,卻天生有一種威懾的氣勢。   「不知道這位大人貴姓?」張寬戰戰兢兢地朝斬風行了大禮。   斬風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神色有些怪異。   張寬低著頭不敢動,但站久了腰受不了,偷偷地抬頭瞟了一眼,正迎上斬風冰冷的目光,嚇得面如土色,身子微顫,心裡更是惶恐不安。   「五年時間混到太守,不錯呀!」   沒來由的一句聽得張寬愣住了,吶吶地問道:「您認識下官?」   斬風淡淡地道:「五年前,你還只是個家僕吧!」   一句話恍若驚雷,炸在張寬的心坎上,腦子嗡的一聲亂成一鍋粥,顫抖的身子站立不穩,雙腿更是軟弱無力,撲通一聲竟在斬風的面前跪下。   張寬頭低低地垂著,臉色白得全無血色,跳躍的眼神不斷閃動,額上更是大汗淋漓,嘴裡喃喃地念叨:「他怎麼知道?這不可能,他怎麼會知道……」   旁邊的人被他那過激的反應嚇了一跳,但誰也不明白其中的深意,只當是張寬遇到了地位極高的人物,要行跪禮,因此誰也不敢不跪,嘩的一聲,府門外黑壓壓跪倒一片。   最高興的莫過於黃石,雖然見了左明的金令,但沒有得到最終確認,也沒有得到張寬的允許,私自把人請回來,心裡難免有些忐忑,現在見張寬行跪拜大禮,覺得斬風不是皇親就是國戚,心裡暗暗得意,腦子裡更是幻想著陞官發財。   鳴一等人都看傻了,想不到兩句無關緊要的話,居然能讓張寬嚇得跪倒在地,暗暗嘟囔著:「老大是不是施了什麼法術?把人嚇成這樣。」   幽兒噗哧一笑,伏在斬風的耳邊小聲問道:「你到底做了什麼,怎麼把他嚇成這樣?說不定會尿褲子。」   張寬耳尖,聽到幽兒的問題,臉刷的又紅了,只是雙腿還是酸軟難動,根本站不起來,只能恭敬地道:「您……請進府。」   斬風沒有再為難他,牽著幽兒大踏步走入府門,連客氣話都沒說一句,外人看上去都覺得他狂傲,卻沒有人敢指責他,更沒有人質問他的身份。   鳴一晃著腦袋自言自語地道:「老大果然是深藏不露,連這種戲都扮得有模有樣,實在佩服。」   藏劍和木斐卻有不同的看法,都意識到,斬風的背景並不如想像之中那麼簡單。   硯冰若有深意地看著斬風,除了知道他是花湖楊家的倖存者,其餘一無所知,那巨岩般的身影裡,似乎還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他到底是什麼人呢?」連她也開始迷惑了。   目送斬風進府,張寬還是爬不起來,懼意壓著精神,全身都覺得乏力,心裡更是忐忑不安,眼睛不停地轉動,尋找解決的辦法。   黃石覺得奇怪,走上前問道:「太守大人,他們已經進去了,您為什麼還跪著?」   張寬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恨不得甩他兩個巴掌,但他更怕心中的秘密洩漏,壓下怒火,喝道:「還不扶我起來!」   「原來是嚇得腿軟。」黃石心中暗笑,臉上卻擺出一副恭敬的神色,攙著張寬起身,含笑道:「大人,這可是好機會,把他們侍候好了,日後前途無量啊!」   張寬心裡嘀咕:「反正把柄已捏在別人手裡,不如趁這個機會服侍好『上官』,日後也許會有更好的機會。」   想到這裡,他的神情輕鬆了許多,撣了撣腿上的灰土,傲然吩咐道:「黃石,上官到來,一定要招呼好,不能怠慢。」   黃石獻媚般笑道:「上官好像對女人很感興趣,車裡放著這麼一個嬌小玲瓏的美人。」   張寬深以為然,點頭道:「對、對,你立即去辦,嗯!一定要找些十四五歲、青春可人的少女,上官大概喜好這個,別找那些塗脂抹粉的騷貨。」   「大人英明,屬下現在就辦。」黃石露出一臉邪笑,興奮地離開了。   張寬撫著胸口呼了口氣,內心的忐忑依然沒有消除,眼前只能期待把這一行人侍候好了,免得招來災禍。   張寬的宅子很大,除了前堂和主院,還有三個獨立的院落,斬風等人被安排在最華美的清蘭苑。   踏入清蘭苑,一入眼簾就是一池碧水,池邊種著幾棵細柳,迎風微揚。池中有一座九曲橋,曲曲折折,與假山相連。假山擋住了裡面的景觀,只有登上假山,才能看到清蘭苑的全貌。   「好漂亮啊!」幽兒甩開斬風的手,飛奔入園,在假山小橋間來回奔走,興奮不已。   「上官,這裡還滿意嗎?」張寬點頭哈腰,極盡奉承。   「嗯!」斬風隨意應了一聲。   張寬見他既不點頭也不搖頭,拿捏不到他的心意,內心越來越不安,更加賣弄唇舌,把清蘭苑的好處大讚一番,以表示自己的誠意。   鳴一見斬風有些不耐煩,搶步走了上來,含笑道:「張太守,上官他最討厭多嘴的人,你還是少說幾句。」   張寬嚇了一跳,連忙閉嘴不說,過了半晌,見氣氛太安靜,又忍不住道:「如果上官喜歡,就在這裡多住幾天,下官也好盡地主之誼。」   「皇帝不走,我們也不會走的。」語氣中,竟然有把清蘭苑當成自己地盤的意思。   張寬卻極度興奮,時間越長,示好的機會就越多,還可以想各種方法服侍上官,以保將來的祿位,陪笑道:「上官願意住多久就住多久。」   斬風忽然問道:「城裡有沒有好醫師?」   「上官有病?」張寬詫異地問,換來的卻是冰冷的一眼,差點嚇出半條人命,連忙躬身應道:「下官立即去請最好的醫師來侍候上官。」   「風哥哥,快來呀!」幽兒爬到假山頂上,朝著斬風揮動手臂。   「去吧!」斬風的目光從張寬的臉上掃過,轉身走上假山。   張寬感到壓力驟減,抹了抹額上的冷汗,邊走邊喃喃地道:「說話像上刑場似的,太難受了。」   鳴一噗哧一笑,道:「這個太守實在太窩囊,就算是左明來了,也用不著這麼低聲下氣吧?」   「他好像有把柄在斬風的手上。」硯冰淡淡地說。   「把柄?」鳴一抬頭仰望登上假山頂的斬風,咕噥道:「的確有點像。唉,老大越來越神秘了,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硯冰和藏劍都有同樣的感覺,斬風的背景遠不只說的那樣簡單,只是,冷漠的氣質阻止了別人探求的慾望。   藏劍顯得更擔心,望著斬風的背影,輕歎道:「沒想到他居然答應住在官衙裡,這對我們的行動實在不是件好事,我們是不是該勸勸他?」   「他一定還有其他的打算。」   「可盟主他什麼也沒說?」   「他不是個愛說話的人,想知道就必須開口問他。」   「嗯!盟主的實力和氣度都是少見的人才,但處事的手段上還欠火候,我們原本就說要輔佐他,可是與他相處的時間越久,越覺得在他面前沒有說話的勇氣。」   「我們一起去問一問。」   硯冰心有共鳴,只是她與斬風之間又多了一層親情,因此感覺不太強烈;藏劍原本是叱吒一方的豪傑,竟然有這種感覺,可見斬風那種壓人的氣勢何等強烈。   在張府管事的安排下,幾人很快就安頓下來。   硯冰心裡疑惑,特意來到斬風的臥房。   幽兒正擺弄著家裡的陳設,斬風靜靜地坐在書案後,眼睛盯著桌面,神色透著一絲孤寂和懷念,平日那種剛性的殺氣蕩然無存。   這是斬風進入人界之後,真正進入了居所,這個清蘭小苑的陳設,與風家有相似的地方,書桌上的筆墨紙硯,都勾動他的思念。   「風哥哥,陪我去嘛!外面那麼熱鬧,不去太可惜了。」幽兒摟著斬風的脖子撒嬌。   硯冰道:「幽兒,他的傷還沒好呢,應該多休息幾天。」   幽兒呆了呆,伸手摸了摸斬風的左臂,憐惜地道:「哎呀!我把這事給忘了,風哥哥,傷口還疼不疼,我幫你吹吹!」   斬風搖搖頭道:「你去院子玩吧!」   「我知道了,風哥哥休息吧!」幽兒很體貼,朝他嫣然一笑,蹦蹦跳跳地走出屋子。   「這個樣子,一點也不像十五歲的少女。」硯冰看著她的背影嘀咕道。   「嗯!」   「你還真像個哥哥。」   「你是我姐姐。」斬風望著她。   硯冰心中一暖,眼神中露出了笑意,坐下之後問道:「你認識這個張寬?」   斬風的神色又冷了,淡淡地道:「他原本是風家田莊的管事之一,因為私吞財務、調戲婦女,被趕了出來,想不到做了太守。」   「原來……」硯冰乍聽之下並不在意,但轉念一想,神情突然一凝,驚愕地望著斬風。如果張寬曾是風家的僕人,這事絕不可能外傳,否則張寬也不可能逃過滅門之禍,也就是說,斬風與風家的關係異常密切。   斬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回答暗藏玄機,從筆架上拿起一支毛筆,細細地把玩著。   硯冰緊盯著他,斬風的一舉一動越來越令她感到懷疑,只是想不出他騙自己的理由,猶豫很久,小聲問道:「這事連道官都不知道,應該是風家的機密,你怎麼知道?」   「啪嗒!」毛筆跌落桌上,斬風沒想到她的反應如此靈敏。   但他很快從驚愕中恢復,隨口應道:「當時我正在風家田莊做客,親眼看著他被趕出風家,後來風大公子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訴了我。」   「風大公子!」這番解釋並沒有消除硯冰的疑心,懷疑的目光片刻不離斬風,問道:「真的是他?」   斬風見她眼神中有些古怪的神色,心裡明白,歉然道:「對不起,我不該提他。」   硯冰摘下面紗,露出雪蓮般的俏臉,苦澀地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我們只是訂親,還沒成親,不算是夫妻。」   「可芯家卻因為這門親事滿門被殺,是風家對不起芯家。」   斬風露出相同的苦笑,當年長兄與芯家訂親的事歷歷在目,也正是那次見到了硯冰,美麗的外表、高雅的氣質,都給他留下深刻的記憶,想不到再次相見,卻物是人非。   硯冰聽出語氣中的自責,有些詫異,道:「你又不是風家的人,犯不著這樣,其實我也沒有怨風家,親事是我自己同意的,禍也是我引來的,如果要怨,也只能怨我自己。」   斬風冰冷冷地道:「要怨也該是道官。」   「不錯!」硯冰的目光瞬間凝固,殺氣怨氣一古腦地湧上心頭,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拳頭也攥緊了。   斬風冷冷地道:「十大道仙、麟雲,還有皇帝,我們一個一個殺。」   「皇帝!」硯冰若有深意地看著他問道:「你留下是為了皇帝吧?」   「嗯!」斬風坦率地點點頭,兩人有些同樣的仇人,沒有必要隱瞞。   「皇帝身邊不會沒有守護者,機會恐怕不大。」硯冰完全理解他的心態,但心裡著實有些擔心。   斬風緊握著拳頭,毅然道:「即使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我也要試一試。」   「我幫你。」雖然知道情況凶險異常,但硯冰無法看著唯一的親人孤身犯險。   「你們留下。」斬風沉聲道:「如果一擊不中,或是出不了手,我會全身而逃,你們不必擔心。」   「我怎麼會不擔心呢?」硯冰幽幽地歎道:「我可不想像幽兒一樣失去唯一的親人,她還有個風哥哥。」   斬風凝望著雪白的俏臉,雖然沒有直接的關係,但硯冰是長兄的未婚妻,雖然人死了,但親事仍在,正是因為這一點,才把硯冰當成了親人。   硯冰摸了摸面頰,幽幽地問道:「我的臉色白得很難看吧?」   「像雪蓮花。」斬風發現很難找出一個恰當的形容詞,訴說硯冰的美貌,只能以物相喻。   「啊!」硯冰心頭一跳,抬眼凝望,臉上沒來由的閃出一抹暈紅,彷彿雪地裡的紅梅,更加嬌艷動人。   斬風看得呆了呆,忽然歎息了一聲,長兄難得與這樣嬌美動人的女子訂親,卻慘死在刑場上,還累得芯家滅族,只能歎天妒紅顏。   然而艷紅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暴風雪般的寒意,硯冰想起了這些年的經歷,任何喜色都被沖淡了。   斬風對她的關心不比幽兒少,只是硯冰成熟穩定,不需要多操心,但見她臉色凝重,心中有些不安,琢磨片刻,關心地問道:「還在害怕你那位師叔嗎?」   本已蒼白的臉頰失去了最後的血色,硯冰憂色忡忡地道:「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出現,沒有你在,我會害怕。」   她下意識地握住斬風的手,只有這樣才能心安。   斬風不再往下問,因為那是屬於硯冰的秘密,不能問也不該問。   此時,藏劍、木斐和鳴一都走了進來。   剛剛踏入房間,三人都被眼前景象驚呆了,斬風的身邊站著一名絕色少女,肌膚雪白,整個人就像是雪堆出來似的,漆黑的眸子鑲在雪白的臉上,粉紅色的雙唇,長髮又密又黑,神色冰冷。   「老大!這位姑娘是……」看著兩人親匿之態,鳴一以為是斬風另一位情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木斐像傻子一樣緊盯著硯冰的臉,流千雪本已讓他驚艷萬分,沒想到這名女子的容顏也毫不遜色。   藏劍的反應較為平靜,只看了一眼,目光又移向斬風。   看著幾人的神色,斬風忽然想到,第一次見到硯冰時也是這樣,當時還羨慕長兄娶了一位絕世美人,沒想到現在卻成了同伴。   硯冰很平靜,回頭掃了一眼,緩緩地戴上面紗。   「你……你是……」鳴一這時才意識到美人竟是硯冰,不禁呆若木雞,實在無法把凶狠的硯冰,與面前這位絕色少女相提並論。   「坐!」斬風指指椅子。   藏劍走到斬風下首坐下,勸道:「盟主,這裡雖然舒適,但不是久留之地,還是想想後路吧!」   「我知道,等皇帝經過後我們再上路,幽兒病發就是這幾天,我想這裡會比起舒適。」斬風又拿起毛筆,沾著墨在雪白的紙上狂書。   「可是--」藏劍欲言又止,轉頭向硯冰求助。   硯冰已明白斬風的真正用意,不但不出言阻止,反而望著藏劍勸說道:「你不必再勸了,只要做事小心,就不會有問題,何況只是三五天的光景。」   「你不是也在擔心嗎?」   「我相信他。」硯冰深深望著斬風。   張寬原以為,知道他當年在風家做過家僕的人全都死了,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個人,心裡既是慌恐又是不安,戰戰兢兢,片刻都不得安寧,如果這名冷漠的青年把事情捅出,他一家老小都要送命。   為了這事,他來到清蘭苑求見斬風。   聽到外面的聲音,斬風看了看在座的同伴,平靜地道:「你們回去休息吧,我來應付張寬。」   「是!」四人起身離去。 第七集 初戰道仙 第七章 幽兒之疾 第七集 初戰道仙 第七章 幽兒之疾   片刻後,張寬忐忑不安地走進來,一見斬風,渾身上下又哆嗦起來,顫聲稟道:「下官已派人去尋找城中最好的醫師,很快就會有消息,請大人稍候。」   「知道了。」斬風還是那副讓人心寒的表情。   張寬被壓得喘不過氣,心裡迫切地想逃,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後轉,但他知道把柄在別人手裡,無論如何都無法取走,咬牙強壓心中的不安,顫聲問道:「上……官,您……真的認識我?」   「張一寬!」斬風連頭也沒抬,隨口應了一句,手上依然振筆疾書。   「你……你是……」   張寬嚇得蹬蹬倒退了三步,一屁股坐倒在地,表情幾乎凝固了,驚愕的目光鎖定斬風,但得到的回應卻令他更為寒心。   「道官沒有殺你全家嗎?」斬風抬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低頭寫字。   張寬慌得幾乎連心跳都停了,腦子裡亂成一團,什麼也想不起來,豆大的汗珠沿著面頰滾滾落下,胯下更是多了一灘水,竟被嚇得失禁了。   斬風聞到一陣酸臭的尿味,又抬頭看了看他,見他這副德性,冷笑一聲,不再理他。   張寬如化石般坐了一炷香的時間,驚色稍稍緩和,顧不得下身的狼狽,顫聲問道:「您……您是怎麼知道的?」   斬風停下筆,把寫好的一幅字提了起來,上面竟寫著數十個「殺」字,龍飛鳳舞,隱隱透著一股殺氣,嚇得張寬腦袋一歪,倒在地上昏死過去。   「鳴一!」   「老大,我在這裡!」   鳴一笑嘻嘻地踏入房間,立時聞到一陣臭味,揚鼻嗅了嗅,接著低頭一看,張寬昏死在地,身下還有一灘黃色的尿漬,一看就知道是被嚇成這樣。   「老……老大!」他驚得幾乎趴下,大眼睛直瞪瞪地看著斬風,那若無其事的神態,讓他更是心顫。   「把他抬到院子裡晾晾。」   鳴一晃著腦袋嘟囔道:「居然能把人嚇成這樣?這也太誇張了吧!」   「看著他,別讓他跑了,醒了後,馬上告訴我。」   「好臭!」刺鼻的尿味讓鳴一皺起眉頭,一手捏著鼻子,一手拖著張寬的手往外拖。   片刻後他又回到房內,拿著拖把把地拖乾淨,笑道:「老大,你到底用了什麼方法,把堂堂一位太守嚇得大小便失禁?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好笑的場面。」   「他自己心虛。」   正說著,張寬瘋了似的衝了進來,不顧鳴一在旁,一邊向斬風叩頭,一邊哀求道:「請上官饒命,請上官饒命!只要上官開口,下官即使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   「我只想借你這裡住幾天,不會不同意吧?」斬風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同意,當然同意。」張寬最怕他沒有要求,只要有要求,一切都好辦,陪著笑臉走到他身邊,恭敬地道:「您有任何要求,下官都答應。」   「不要隨意打擾。」   「是,是,下官把清蘭清空了,只讓上官的人行走。」   「嗯!」   「下官已在墨香閣擺上酒宴,為您接風,請您務必賞光。」張寬的身家性命全在斬風的嘴上,恨不得叫爹。   斬風猶豫一陣,淡淡地道:「不必了,我沒興趣見其他官員,你如果向外宣告,我立即啟程。」   張寬不但沒有不悅,反而更加高興,不用與別的官員分享獻媚的機會了。「下官明白,下官一定封鎖消息,晚宴也只是下官坐陪,請大人務必賞光。」   「好吧!」斬風點點頭,又問道:「皇上什麼時候到?」   張寬皺了皺眉道:「雖然大道經過城外,但皇上還沒有確定是否進城,我也只能盡最大的努力安排。」   「已經啟程了?」   「是,龍山的大道法會押後,皇上不會走得太快,因為沿途還有不少名勝古跡,大概要七八天才會到這裡。」   「七八天。」斬風歪著頭琢磨了一陣,只要幽兒的病沒有大礙,就可以沿著大道追堵皇帝。   「上官是不是有什麼秘密任務,只要吩咐,下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張寬時刻不忘獻媚。   「不必了,我要休息,你先下去吧!」   張寬確認有把柄在對方手中,除了獻媚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正說著,幽兒蹦蹦跳跳地跑了進來,一進門就嚷道:「好餓啊!風哥哥,我們出去吃飯吧?」   張寬含笑應道:「下官這就叫人送點心來,晚上再設酒宴為幾位接風。」   「風哥哥,我們去吧!」幽兒蹦蹦跳跳跑到斬風身邊。   斬風拿她沒有辦法,只好點點頭。   「風哥哥萬歲。」幽兒摟住他的脖子雀躍萬分。   天色漸黑,一輪圓月掛上半空,絲絲銀光灑遍大地,張府東院的雲浪亭裡,擺了滿滿一桌酒席,張寬引著斬風一行人,沿著長廊向亭子走來。   「上官,今天是月圓之夜,皓月當空,一邊吃酒一邊賞月,真是人生一大樂趣。」由於斬風沒有再提前事,張寬整個人都輕鬆了,臉上也多了笑容。   鳴一跟在身後,想到他嚇得大小便失禁,就忍不住笑。   「怎麼了?」木斐看得莫名其妙。   鳴一嘻嘻一笑,小聲道:「回去再告訴你。」   「噫!」斬風突然看到亭子裡有人,定睛打量,發現竟然是一身道袍,赫然止步,轉頭冷眼看著張寬。   張寬見他神色不悅,連忙解釋道:「這位是武陽城的道館總監孜木道師,是武陽城的第一人,下官只請道師大人相陪,再也沒有旁人了。」   「嗯!」斬風雖然不願意見到道官,但也絕不怕見,更何況只是一個小小的道師,藏劍和硯冰中任何一人都足以對付。   他神色泰然地踏入亭中,冷眼打量了孜木一番。   這名道師大約三十五、六歲,披著一頭黑色長髮,額頭上綁著一條黑色的布帶,正中繡了一個紅色的「木」字,身上是青色的道袍,與其他道師沒有任何不同,臉上同樣有種不可一世的傲氣。   孜木道師拿著酒杯,斜著眼睛瞥了瞥斬風,見來人只是一個二十歲不到的青年,立即露出不悅的神色,似乎在責怪張寬,不該讓自己陪一個後生小子喝酒。   張寬沒想到孜木道師架子這麼大,一臉的尷尬,但他知道道官的勢力太大,絕對惹不起,走到孜木的身邊陪笑道:「道師大人,這位是左大人的親信。」   「嗯,知道了,不過就是一個後生小子,沒什麼大不了,噫……」孜木道師的目光在斬風臉上掃過,落在幽兒的身上。   幽兒濃烈青春的氣息、嬌美動人的丰姿,讓孜木看得心癢癢的,笑容掛滿臉上,嘖嘖讚道:「不錯,不錯,好久沒看到這種貨色了。張寬,這個歸我了。」   一言既出,氣氛如同凝固了似的,當斬風的殺氣像濃霧般溢出時,整個空氣壓抑得讓人窒息。   「風哥哥!」幽兒被孜木色迷迷的眼光看得心驚肉跳,怯生生地鑽入斬風的懷裡。   斬風輕擁著嬌軀,殺氣騰騰的目光狠狠地刺擊孜木道師。   張寬嚇了一跳,堂堂的道師居然開口向自己要女人,而且還是客人的女眷,豆大的汗珠頓時湧了出來。   他偷偷地看了斬風一眼,又被他殺氣騰騰的目光嚇得心顫如麻,一邊抹著汗水,一邊陪笑道:「道師大人,這位是上官的家眷,不是本官找來的歌妓。」   「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真可惜。張寬,還不叫歌妓上來陪酒。」孜木不悅地撇撇嘴。   藏劍忽然伸手按在斬風的肩頭,雖然什麼也沒說,但斬風明白他的意思。   他擁著幽兒,正對著孜木道師坐下,冰冷的目光片刻不離孜木道師。   木斐和鳴一看著孜木道師囂張的神色,心裡不約而同暗罵了一聲「找死」。   孜木道師覺得渾身上下都不自在,彷彿是被獵人鎖定的獵物,再也跑不掉了,抬頭望去,正迎著冰冷如劍的目光,頓時覺得胸悶氣短,連心跳都亂了。   孜木不禁勃然大怒,拍著桌子斥喝道:「你這是什麼態度?就算是左明來了,也不敢用這種態度對我,滾出去!不然道爺宰了你。」   斬風像座冰山似的坐著不動,依然冷冷地盯著他。   孜木道師被看得頭皮發麻,心裡發悚,對方越是不說話,感覺到的壓力就越大,幾乎坐立不安,卻不願離開,怒目大聲喝斥道:「你這小子,盯著我看什麼?」   「張寬,把我那幅字轉送給這位道師。」斬風忽然平靜了,這種程度的敵手想殺就殺,根本不值得動氣。   張寬嚇得汗流浹背,那幅字上全是殺字,打死他也不敢送出手。但面前這兩人,一個捏著他的把柄,一個背後有惹不起的靠山,誰也不敢得罪。   猶豫了半天,他朝著兩人各鞠一躬,顫聲道:「今夜月色正好,這裡風輕水冷,正是賞月的好地方,不如一邊喝酒,一邊賞月吧!」   孜木道師被斬風的殺氣壓得心慌,心裡也犯起了嘀咕,藉著機會下台,撇頭望向亭外的池子,飽滿的明月倒映在水面,照得水光白濛濛一片。   「幾位也請坐吧!」張寬抹了一額冷汗。   硯冰在斬風身邊坐下,小聲道:「一會兒我去宰了他。」   斬風雖然不動聲色,但神色間已有默許之意,這淫道不知幹了多少壞事,居然看上幽兒,這是他絕對不能容忍的,如果不是藏劍一再示意,早就動手了。   硯冰心領神會,開始琢磨著如何對付孜木道師。   「上來吧!」張寬朝亭外拍了拍手。   片刻後,十二名妙齡少女排著整齊的隊列裊裊走來,手裡都捧著絲竹樂器。   這群少女的年齡都在十四、五歲,明顯經過刻意的打扮,身上披著半透明的白色薄紗,裡面都是一件艷色肚兜,上面還繡著各式圖案,將剛剛發育的身段包裹在內,雙臂和胸上的肌膚都一覽無遺,清風吹過,怯弱的身軀微微顫抖。   斬風經歷豪門宴飲,一看就知道是歌舞妓,微微皺了皺眉頭。   孜木道師卻看得眉開眼笑,注意力全部被這群清麗的少女吸引,不顧有外人在場,大聲讚道:「張寬,你什麼時候找了這麼一群貨色?青春可人,不錯、不錯!」   張寬大為得意,陪笑道:「道師大人,這是春雨廊新進的歌舞十二釵,還在練習之中,我特意把她們叫來陪酒。」   孜木道師手捻短鬚,滿意地點點頭,邪邪地笑道:「這些日子,為了大道法會的事弄得焦頭爛額,好不容易有機會出來找樂子。」   張寬端起酒杯含笑道:「道師大人辛苦了,等皇上過去,一切就恢復了,我敬大人一杯。」   「有戟布大人親自護送,萬無一失。」孜木道師一仰而盡,邪淫的目光在十二名少女纖弱的嬌軀上貪婪地掃視著,「別說這麼多,找兩個來陪道爺喝酒,這些日子實在太辛苦了。」   「戟布!」斬風的殺氣提升至極點,想到將要面對人界中實力最強的敵人,心頭的烈火熊熊燃燒。   亭角掛著的燈籠忽然搖晃了起來,火色亂顫,氣氛陰森了許多,幽兒嚇得把頭埋在斬風的懷中,動也不動。   「好強大的氣勢啊!」張寬想起白天在清蘭苑中醜態畢露,臉上火辣辣的。   「風!」硯冰伸手握住他的手,在場的人中,只有她能明白斬風在想些什麼,戟布是復仇道路上的最大目標,只要能擊敗他,血仇就可以得報,但戟布的實力不在仙人之下,想打倒他談何容易,她擔心斬風的衝動會為他帶來滅頂之災。   斬風緊盯著孜木問道:「戟布在寧州?」   「是又怎麼樣?憑你這種貨色,連給道仙大人提鞋都不配。」   「很好,很好!」斬風冷冷一笑。   「這小子是不是有病啊?」孜木心裡嘀咕,轉頭望向張寬。   張寬不想讓氣氛再維持下去,指著少女們斥喝道:「沒聽到嗎?還不上去服侍兩位大人。」   十二名少女嚇得臉色慘白,身子不斷地顫抖,幾乎連手中的樂器也拿不穩。   「怕什麼,道師大人看上你們是福氣。」張寬雖然在斬風和孜木面前裝孫子,但在下人面前可不含糊,又擺出了不可一世的架子。   硯冰坐不住了,身為女子,最恨看到這種景象,冷冷地道:「張大人。」   孜木道師沒有半點道官的威嚴,翻著白眼罵道:「長得醜就別出來見人,戴著面紗也遮不了什麼!」   一句話說得整個亭子靜悄悄的,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頓了,氣氛凝重得讓人窒息。   斬風的怒火早已按捺不住了,他寧可自己受辱,也絕不願硯冰受辱,嘴角挑起刺人的冷笑。   「嘩!」   亭外突然響起一陣水聲,眾人從驚愕中清醒,發現孜木道師已從座位上消失了。   「道師大人!」張寬剛剛反應過來,抬眼往池子裡望去,見一個人影正在水裡沉浮,驚慌失措地大聲叫道:「快救人啊!」   十二名歌女嚇得抱在一起蹲在地上,樂器被扔在身邊。   斬風很平靜,甚至連一根小拇指都沒有動過。   「啊!」幽兒忽然縮入他的懷裡。   斬風低頭看了看,只看到幽兒微顫的身軀,有些詫異。   「疼……好疼……」   幽兒雙手緊緊地環抱斬風,試圖把身子貼在他身上,從而減輕肉體上的痛苦。   「幽兒!」斬風立即醒悟,幽兒的病犯了,再也顧不得孜木道師,抱著幽兒飛快地竄出亭子。   硯冰四人也隨著離開,扔下慌亂的張寬。   「幽兒!清醒一點!」   天真活潑的幽兒完全陷入發病的痛苦中,慘狀催人淚下。   她全身的肌肉都在抽筋,雙手因為抽筋而變成畸形,扭曲地伸向天空,幾乎僵直;兩腿也因抽筋不能伸直,呈半蜷縮狀。   俏麗的面頰擠在一起,兩隻眼睛幾乎看不見了,雪白的皮膚漸漸變成青紫色,如同鬼魅一般,煞是嚇人;嘴巴說不出話,但偌大的痛楚需要發洩,因此喉嚨裡不斷地發出吼吼聲,聲音低沉,像是錐子一樣穿入每個人的心中。   斬風看得心都扭曲了,即使當初受到的裂刑之苦,也遠遠比不上這種煎熬,憐惜地把她緊抱在懷裡,希望能分擔一點痛苦。   硯冰臉色蒼白,眼神充滿了同情和憐憫,但她什麼也做不了,又不忍再看,只能扭頭望向屋外,但幽兒的慘狀卻縈繞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連藏劍這種硬漢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這麼嬌小的身軀承受這種痛苦,只能大罵上天不公。   「幽兒!忍著點。」斬風緊緊地抱住幽兒,扇君猝死,很多事情都沒有交代,幽兒自己對發病時的情況一點也不清楚,因此對於這種怪病束手無策。   硯冰強壓著心頭的酸楚,憐惜地道:「不能再這麼下去了,我怕她會痛死。」   「想辦法,我要想辦法……」斬風拚命地在腦海中搜括辦法。   「不如打暈她。」鳴一一直捂著眼睛不敢看,偶爾偷瞄一眼,心裡像是火燒一般,恨不得自己替幽兒承受痛苦。   「我試試!」斬風已是無計可施,奮起一掌劈在幽兒的腦後,頓時將她打昏。   然而,抽筋的情況並沒有因為昏厥而減弱,巨大的痛楚彷彿惡魔一樣,不願讓幽兒平安渡過難關,硬是把她疼醒了。   無助而空洞的目光迎著斬風,幽兒並不是沒有神智,正因為神智清醒,痛楚也變得劇烈無比。   斬風忽然把她平放在懷裡,雙手輕輕地為她按摩著手腳的肌肉,希望能減緩一點痛楚。   「我也來幫忙!」硯冰坐在幽兒腳後,兩手在她的小腿上揉捏著。   在兩人的努力下,幽兒的情況稍稍得到緩解,臉上的青色也退了許多。   「風哥哥……好……疼……」幽兒像一隻無助的小貓,蜷縮在斬風懷裡,一邊承受著肉體的痛楚,一邊用哀求的目光望著斬風,淒然的神色讓人看得心碎。   斬風心如刀絞,看著幽兒受苦,就彷彿看到刑場上受刑的親人,所有的感情一古腦地湧入心中,雙手緊緊地擁住嬌弱的身軀,喃喃地道:「我一定會治好這病,一定!」   又是一陣淒厲的叫聲,幽兒再次陷入半瘋狂、半昏迷的狀態。   孜木道師不會游泳,在水池裡灌了一肚子水才被打撈上岸,躺了一個時辰才漸漸甦醒。   「道師大人!您沒事吧?」張寬如何也沒想到一場夜宴會變成這樣,擔心得幾乎想逃。   「我在哪裡?」孜木道師還是有點懵,茫然看了看四周。   「這是下官的府第。」   「啊!」頭髮依然濕漉漉的,勾起他剛才的記憶,猛地跳了起來,一把揪住張寬的衣領,大聲斥問道:「剛才是哪個混蛋偷襲?」   張寬搖頭道:「沒看清,好像誰也沒動過。」   「不可能!明明有人把我撞下池子。」想到剛才的狼狽,孜木道師又羞又惱,怒不可抑。   張寬不清楚他是怎樣掉進池子的,但見他惱羞成怒,知道事情不能善了,擺開兩手,一副無辜的表情,辯道:「道師大人,我一個手無縳雞之力的人,您不會懷疑我吧?」   「哼!」孜木一把推開他,冷冷地道:「一定是那幾個混蛋干的,我絕饒不了他們。」   張寬心裡一轉,一絲邪念忽然湧上心頭,忖道:「如果藉道官的力量把那六個人宰了,秘密就永遠消失了。」   想到此處,他陰陰一笑,小聲道:「下官願為大人赴湯蹈火。」   「他們住在哪裡?我立即找人來。」   「道師大人,這六人是左明的親信,走掉任何一個,都會惹出天大的亂子,一定要斬草除根。」   孜木道師獰笑道:「不行,只能殺五個,那個美麗的小姑娘殺了太可惜,我要收房。」   張寬心領神會,邪笑道:「下官明白,事成之後,下官連那十二名歌妓也一併送給大人。」   「哈哈,好!如果事成了,我收你為徒。」   張寬眼中精光大放,心中狂喜。   被孜木收為徒弟,就意味著成為道僕,雖然名位低了許多,但道官的勢力如日中天,進入道官勢力無疑是最好的保障,這是他盼望已久的機會,自然不能放過,殺斬風的心更堅定了。   「大人放心,下官一定辦得妥妥當當。」   亭子裡又是一陣陰笑。   半個時辰後,十名道士悄然無息的來到清蘭苑,而清蘭苑附近全被張寬封鎖,不讓斬風有逃脫的機會。   孜木道師雖然吃了一虧,但還沒有把斬風等人放在眼裡,道官的優越感,使他錯以為道官在朱雀國內無敵手,十名低級道官已是綽綽有餘,因此與張寬坐在亭子裡,摟著一名歌妓飲酒作樂。   「道師大人,十個夠嗎?」張寬卻有些擔心,剛才孜木無故落水,如果是那些人幹的,實力一定不低,但孜木卻只派十名低級道官去殺人,似乎太過大意了。   「別擔心……小寶貝,好滑的皮膚啊!讓道爺摸摸……」孜木滿臉淫笑,正對懷裡的妙齡歌妓上下其手。   張寬不時起身向清蘭苑的方向張望,喃喃地道:「都這麼久了,該得手了吧?」   孜木道師臉色一變,咒罵道:「這些混蛋,不會在打小美人的主意吧?」   張寬呆了一呆,沒想到他居然在擔心這事,又好氣又好笑。   「你如果擔心就去看看,別在這裡妨礙你師父的好事。」孜木道師忙著擺弄懷中少女,其他的事早就拋到腦後去了。   「是,師父!」張寬大喜過望,跪在地上叩了三個響頭,然後喜孜孜地離開亭子。   剛走兩步,一名家奴慌慌張張地衝了過來,邊走邊叫道:「太守大人,出事了。」   張寬喝道:「什麼事這麼慌張?不懂禮數的傢伙。」   家奴朝亭子張望了一眼,伏在他的耳邊小聲稟道:「那十名道官,已經被左大人的親信們殺光了,屍體全都被扔出了門口,有的還被劈開兩半,守衛們都被嚇得半死,您快去看看吧!」   「什麼!」張寬嚇得雙腿一軟就要跪下,在家奴的攙扶下才勉強站住,臉上全無血色,顫抖著聲音問道:「真的嗎?」   「屍體上有一張紙,警告大人的小命。」家奴掏出一張沾著血漬的紙。   張寬不用看也知道說什麼,心中的如意算盤一下子全亂了,如果殺不了清蘭苑中的人,秘密就會洩漏,唯一的辦法,只有挑撥孜木親自動手,無論哪一方失敗,都把責任推到這一方的身上。   「噫!你怎麼又回來了?」孜木埋怨地瞥了他一眼。   張寬滿面慌張地道:「道師大人,大事不好!那六人太厲害,你的弟子有死有傷,都等著您去。」   孜木勃然大怒,一手扔下半裸的歌妓,怒目吼道:「可惡,居然敢對道官動手,我看他們是活膩了。」說罷,身子就消失在亭中。   張寬抹了抹額上冷汗,喉嚨裡擠出陰森的笑聲,伸手將歌妓抱在懷裡,淫笑道:「小美人,道爺走了,輪到本大人來疼你!」   踏入清蘭苑,孜木道師一眼就看到血淋淋的屍體堆在門口,怒火中燒,高速衝入主屋。   「出來吧!」   剛踏入廳堂,一聲冷喝嚇出他一身冷汗,甩頭望去,廳中坐著一男一女,發話的正是戴面紗的女人,心神大顫,驚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居然能看穿遁術!」   「我叫硯冰。」硯冰並不急著攻擊,孜木已是甕中之鱉。   「逆……逆黨!」孜木道師嚇得面如土色。   「說對了!我叫藏劍。」   「青雲閣!」   孜木慌了,他作夢也沒想到四大逆黨中的兩大魁首,居然都出現在這裡。   硯冰冷笑道:「不必看了,你已經沒有退路,我們和張寬演的這場戲不錯吧!」   「什麼!張寬居然……」孜木心中又悔又惱,心裡早罵足了張寬的十八代祖宗。   「你自投羅網,怨不得我們。藏劍,你動手還是我動手?」   「別當道官浪得虛名。」孜木怎肯坐以待斃,身子突然消失了。   硯冰早有防備,孜木的身子剛動,她的影雀已出現在門口,封死他的去路。   孜木道師不敢硬闖,現出身影後,又往內房闖去。   藏劍急步追去,卻聽硯冰道:「不必了,落在斬風手裡,他會死得更慘。」   話音未落,內屋突然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 第七集 初戰道仙 第八章 刺殺計劃 第七集 初戰道仙 第八章 刺殺計劃   幽兒的病情依然起起伏伏,斬風正感到心煩意亂,十名道官的出現已令他大為惱火,現在又遇上孜木,想起他在打幽兒的主意,心火大盛,突然施展出紫月之瞳。   兩道紫芒破空而走,孜木道師驚慌萬分,根本沒有任何防備,直接被紫芒射入眼中,鬥志和殺氣在一瞬間消失,求死的意念,像種子一樣在心神中不斷滋生。   撲通一聲,他跪倒在斬風面前,眼神空洞,四肢無力,頭深深地下垂。   「啊--」幽兒又發出一聲慘叫。   斬風被叫聲刺得心緒不寧、焦憂萬分,正想找個發洩情緒的地方,挾著怒火衝向孜木道師,竟然一手摘下了孜木道師的腦袋,鮮血狂噴,暴灑一地。   衝進來的木斐和鳴一無不大驚失色,雖然他們都殺過人,但斬風實在太凶了,整個人就像是被殺氣塑造出來。   藏劍雖然見過斬風出手,卻從來沒有這麼狠,心中暗暗感慨,絕不能與被激怒的斬風正面對抗,否則只是自尋死路。   硯冰卻無動於衷,憑孜木的所做所為,死足十次也不為過,根本不必同情。她掏出一塊手絹,為斬風擦了擦手上的血,柔聲道:「你看著幽兒小妹,其他的事我們處理。」   「嗯!」斬風擦乾淨手上的血漬,轉身走回床上,把幽兒抱在懷裡,繼續為她按摩。   鳴一堪堪反應過來,驚歎道:「老大實在太恐怖了,幸虧我不是老大的敵人,不然早就嚇死了。」   硯冰冷笑道:「這個色鬼,居然想打幽兒小妹的主意,死了活該。」   木斐叫道:「還有張寬那個混蛋,也不能放過。」   藏劍從驚愕中恢復,神色凝重地道:「張寬先不忙殺,他還有利用的價值,這種小人,沒有必要讓他死得太痛快。」   「交給你了,我也去幫幽兒小妹。」硯冰會心地點點頭。   幽兒成了所有人的心頭肉,滿副心思都放在這個可憐的小姑娘身上。   一炷香的時間過後,張寬慌慌張張地衝了進來,赫然發現地上血淋淋的屍體,嚇得一屁股坐倒在地,結結巴巴地叫道:「你……你們居然……殺道官……」   藏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冰冷的目光盯著他的眼睛,冷笑道:「你給我聽好了,道官在你的太守府裡被殺,消息傳出去,你第一個倒楣,我們有左大人撐腰,未必會有影響。   「你也應該知道,左大人暗地裡與道官對抗,殺幾個道官也不算什麼,只要你處理妥當,我保你無事,你如果敢大聲嚷嚷,後果自負。」   張寬這才意識到道君死在自己家裡的後果,事到如今,即使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唯有把事件掩住,才能有一線生機。   「這次是你的機會,辦好了,左大人那裡我們替你舉薦,辦不好,要你的命。別忘了,道君都不是我們的對手,何況你一個書生?」   威逼加恐嚇,把一個太守嚇得連爬都爬不起來,只能靠著牆壁坐在地上,喘著粗氣道:「一切都聽上官的指示,千萬別惹出大麻煩。」   藏劍見他這副德性,知道打死他也不敢向外張揚;卻不知,其實風家的事比這個更令張寬害怕,就算吃了豹子膽,也不敢把斬風抖露出去。   鳴一和木斐都鬆了口氣,忙著把死屍抬出屋外,又打了一桶清水,洗去屋內的血漬。   藏劍望向床上,幽兒的情況並沒有改善,情況還是讓人十分擔憂,同時擔心斬風剛剛傷癒不久,身體會支撐不了,勸說道:「盟主,不如你去休息一陣。」   斬風哪有心思休息,幽兒的病情每一刻都牽動著心神,看到洗地的水,心中忽然一動,急忙喚道:「快準備一桶熱水,也許可以減輕痛楚。」   硯冰點頭道:「對,熱水也許有用。」   「是,是。」張寬哪敢不答應,戰戰兢兢爬了起來,在鳴一的攙扶下走出屋子。   斬風又道:「藏劍,院子的事你處理,我和硯冰看著幽兒。」   「我明白。」藏劍隨著也走了出去。   硯冰摸著幽兒的黑髮輕歎道:「每個月都要經歷一次,換了別人,寧願自殺也不願受這份罪,幽兒小妹從小撐到現在,實在不容易啊!」   「是啊!我當年被殺……」斬風搖搖頭,沒再往下說。   「被殺?」硯冰茫然看著他。   幽兒的叫聲打斷了她的問話,斬風也趁機躲過一道難關。   很快,屋內架起了一個大浴桶,裡面裝滿了熱水,斬風和硯冰把幽兒放入水裡,經過熱水浸泡,抽筋的情況果然好了許多,人也漸漸平靜下來。   與痛楚摶斗耗盡了幽兒所有的精力,累得頭暈眼花,四肢無力,但神色很平和,尤其是看見身邊的斬風,信心更足。   「睡吧!」斬風親匿地撫弄著沾滿水珠的黑髮。   「風哥哥,明天帶我去玩,我要吃糖葫蘆……」幽兒很聽話,乖乖地閉上眼睛,嘴裡輕輕呢喃著,很快就進入夢鄉。   斬風和硯冰對視了一眼,都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連斬風也少有的露出笑容。   「她很信任你。」   「我是她哥哥。」斬風撫摸著被熱氣熏得發紅的面頰,無論動作還是眼神,都像親哥哥,「扇君這些年一定很累啊!十五年,每年有十二天這樣的日子,想想真苦。」   「是啊!難怪他們兄妹的感情這麼好,換成了我也一樣。」硯冰凝望著他,問道:「扇兄真能復生嗎?」   「一定有相見的一天。」斬風斬釘截鐵的語氣不由得硯冰不信。   硯冰用毯子把昏睡中的幽兒包了起來,然後穩穩地放在床上,含笑道:「我想即使扇君再次出現,她還是會把你當成親人。」   斬風憐惜地望向幽兒,沉聲道:「下個月還會有一次,連我都感到心怯了,實在無法想像這麼嬌弱的身子,為什麼能承受這種痛苦?而且平時的她一點憂色也沒有,每天都那麼開心。」   「也許正是經歷的痛苦太多了吧,因此她才會珍惜每一天的快樂,你和扇君都讓她看到痊癒的希望。」硯冰滿眼憐憫,但話中之音不只是在說幽兒,也是為自己的身世感歎。   「可惡的怪病!」斬風憤然一拳擊在自己的大腿上。   「別著急,不是說黑霧泉能治嗎?只要到了那裡,幽兒就再也不用受苦了。」   「嗯!我們要盡快啟程。」經歷了這一夜,斬風恨不得立即就飛到島上去。   「就這麼放過戟布和皇帝嗎?」硯冰一句話便刺中了要害。   斬風沉默了,血仇就像影子一樣揮之不去,流千雪的安危更是時刻牽動著心神,這些都不是隨意就能放棄的,沉吟了半晌,他忽然喃喃地道:「如果阿雪在就好了,她一定會有辦法治療幽兒的傷。」   「也許吧!」硯冰知道思念是無法抑制的,越是壓抑,感覺越是強烈。   幽兒醒來已是正午,睜開眼睛發現斬風盤膝坐在身邊,雖然腦海中記不清這一夜是怎麼過來,但身軀的感覺最直接,以前發病完了,身子連動都不能動,需要在床上躺一天才能下地,現在的感覺舒適多了,而且還有些力氣,可見昨夜經歷了許多事情。   斬風感覺到身邊的動靜,連忙睜開眼睛,見幽兒已經醒了,心中大喜。   幽兒握住他的手嫣然一笑,俏聲道:「謝謝風哥哥,昨夜一定很辛苦。」   斬風欣慰地道:「你沒事就好。」   幽兒親匿地把頭枕在斬風的大腿上,露出一副天真爛漫的神態,嬌笑道:「又有一個月可以玩了,真好。風哥哥,我們還要到哪裡去?」   樂天的性格也感染了斬風,面對笑容燦爛的幽兒,他的心裡也開始透入一絲陽光。   「幽兒小妹沒事吧?」硯冰不知何時走了進來,坐在床邊親切地問候幽兒。   「冰姐姐!」幽兒嬌笑著也撲了上去,摟著硯冰的脖子,笑道:「冰姐姐昨夜也辛苦了吧?幽兒給你捶捶!」   她的天真無邪,讓一向冷若冰霜的硯冰也被逗樂了,嫣然笑道:「快躺下吧,再有什麼事可不好了。」   幽兒搖了搖頭,笑道:「不怕,得了這病後百病不生,只要過了這一天,之後的一個月都平安無事,所以我要盡情地玩。」   「嗯!你再休息一天,我們一定陪你玩。」硯冰扶著她又躺回被中。   「太好了。」幽兒一手抓著斬風的手,一手抓著硯冰的手,笑道:「以後我就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嘻嘻,真好!」   硯冰問道:「幽兒小妹,你到底得了什麼怪病?怎麼這麼厲害?」   幽兒噘著嘴道:「不知道,哥哥也不清楚,只說天漩島黑霧泉能治。」   「我一定會帶你去黑霧泉。」斬風堅定地承諾道。   「嘻嘻,風哥哥對我最好。」幽兒嬌態十足,抓著他的手親了一下。   「盟主!」外面突然傳來了藏劍的呼喚聲。   斬風走出屋子,發現藏劍和張寬兩人都在,問道:「什麼事?」   張寬搶先稟道:「上官請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不留痕跡。」   藏劍道:「我們兩個演了場戲,讓外人以為孜木已經離府了,應該不會有人懷疑這裡。」   張寬得意地笑道:「即使他們把整個城翻轉,也不可能找到屍體。」   自從孜木被殺,張寬就知道自己沒有選擇了。其實他對道官也是又怕又恨,孜木一死,進入道官的願望徹底落空,如果東窗事發,倒楣的一定是他,而出身的秘密要是洩漏,又會被道官誅殺滿門,因此只能盡全力掩蓋消息。   「知道了。」斬風打心眼兒裡討厭這個反覆小人,如果不是藏劍要利用他的官位,早就下手剷除他。   「下官以後就是您的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張寬還不知道自己死到臨頭,依然盡力獻媚。   「嗯!我知道了,你去吧。」   「是,下官告辭。」   待張寬走後,藏劍勸道:「雖然張寬不敢把事情傳出去,但留在這裡危險度太大,幽兒既然好了,我們應該立即離開,免得再惹是非。」   「我早有決定,你們四個帶著幽兒繞路去寧州城,我還有事要辦,辦好後去寧州城找你們會合。」   藏劍驚訝地問道:「盟主,你要獨自行動?」   「我的實力你應該清楚,不會有事。」   藏劍思索了片刻,小聲問道:「你要去找雪姑娘?」   斬風沉聲道:「天漩島黑霧泉還要花很多時間尋找,但幽兒的病每個月發作一次,傷害太大,阿雪擅長治療術,即使不能治癒,也能減緩痛楚。」   「我明白了,我會盡全力守護他們。」   「謝謝你。」斬風拍了拍藏劍的肩頭,這位兄長一樣的同伴雖然說話不多,但總是能從實際處入手,而且對於自己的決定從不置疑,盡屬下最大的本分。   用罷午餐,斬風以出遊為名,帶著一行人離開武陽城,一直送到城南的韻河橋邊。   「好了,你們先走吧!」斬風勒住馬韁,揮手告別。   幽兒坐在硯冰的懷裡,正感興奮,聽了這話竟像是孩童似的撒嬌,道:「我不要!風哥哥去哪裡,幽兒也去哪裡。」   「幽兒,跟冰姐姐在一起不好嗎?」   「不好!你答應今天帶我去玩,說話不算話!」幽兒緊緊地抓住他的手臂,說什麼也不肯放手,俏麗的小嘴高高噘起,眼神也滿是埋怨之色。   斬風實在拿她沒辦法,但刺殺朱雀皇帝的行動十分凶險,不能把她帶去,只好求救似的望向硯冰。   硯冰在幽兒耳邊柔聲勸道:「他去找雪姑娘,你總不會希望你的風哥哥不開心吧?」   「去找雪姐姐嗎?」幽兒瞪大眼睛看著斬風,嘻嘻一笑,兩隻手刮著面頰,嬌笑道:「原來風哥哥要去找心上人,嘻嘻!」   「我會去寧州城找你們。」斬風終於鬆了口氣,再次揮手作別。   「盟主保重!」   「老大小心!」   道別聲中,一行人漸漸消失在斬風的視線中,他撥轉馬頭,往朱雀皇帝必經的大道奔去。   通往官道的道路都被封鎖了,斬風往北走了二里,就遇上了重兵把守的關口,所有的人都被如狼似虎的士兵攔下,盤問搜查一番才肯放行。   他沒有自討沒趣,繞了十幾個路口查看,情況都一樣,別說人,就連飛鳥也難闖入,而麻煩的是,每一處都有道官協防,雖然等級都不高,然而道官一旦施展遁術,他無法追截,因此不能硬闖。   巡視了半天,斬風覺得一動不如一靜,朱雀皇帝遲早會到武陽北面的行宮留宿,只要在這裡等著,就一定能等到最好的機會,而且可以從張寬嘴裡得到消息,於是他又回到張寬的府第。   張寬正忙著打點孜木被殺的事,見他一個人回來,心裡納悶,好奇地問道:「上官,您的家眷呢?」   「走了。」斬風淡淡地道。   「啊!走了?」張寬大吃一驚,惶恐地問道:「是不是下官招待不周?他們住得不習慣?」   「我剛接到左大人的命令,要我沿途查看皇上的巡視,他們留下來不方便,所以送走了。」   張寬恍然大悟,陪笑道:「原來如此,皇上很快就到,我早已設好行宮,迎接皇上,到時候還望上官前去坐鎮。」   「嗯,我知道了。」斬風點點頭,又吩咐道:「我在清蘭苑,只許你一個人去見我。」   「下官遵命!」   斬風沒有再說什麼,一個人回到清蘭苑的房間,雖然有行刺的想法,但戟布隨駕,想一戰成功絕不是容易的事情,他也沒有絕對的把握,因此全力修煉,希望在皇帝出現之前,掌握更強大的力量。   由於上一次修煉的經歷,他意識到力量種子之間的競爭和戰鬥,才是提升的最佳方法,因此他又把兩顆種子放回灰色虛空,然而沒有了誘因,兩者之間並不存在競爭關係,卻像最初那樣結伴而游。   無奈之下,他只有放任兩顆力量種子,把精力放在元神分修之上,加強心神力才是重點中之重點。   匆匆又過數日,斬風不吃不喝、不休不眠,將元神修煉了無數次,雖然進展有限,但也使他達到最佳的狀態,隨時可以應戰。   這日清晨,張寬匆匆來到清蘭苑。   「上官,皇上快要到了。」語氣中充滿了興奮。   斬風同樣感到興奮,但表面上還是冷冰冰的,淡淡地問道:「什麼時候到?」   張寬含笑道:「大約黃昏時分到行宮,下官正想趕往行宮做最後的檢查,不知上官是想現在去,還是黃昏時分再去?」   斬風留下來只想知道確切的時間,根本沒打算主動出面,淡淡地道:「你去吧!我自己去。」   張寬作夢也沒有想到,「左明的親信」正打算行刺皇帝,含笑道:「既然如此,下官先行一步,上官只要拿著金牌去,衛兵就會放行。」   「知道了。」斬風擺了擺手。   待張寬離去,他也開始準備一切,所備的東西不過三樣,一是黑布面罩,一是精鋼短匕,還有就是那柄慣用的長刀,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拿。   行宮在大道北面,依山而建,規模宏大,裡面亭台樓閣無一不全,原本是武陽城一名富商的莊園,由於皇帝巡視,因此被張寬強行借來做了行宮。   為了想給皇帝留下一個好印象,張寬更是煞費思量,行宮經過無數次清洗打掃,已是煥然一新,大道上遍插旌旗,準備迎接朱雀皇帝。   武陽城所有駐軍全部被調到行宮周圍,共有五千人,其中一千騎兵,四千步軍,這五千人把行宮圍得嚴嚴實實,裡三層、外三層,任何人進入都要過十關,否則連行宮的大門都進不去。   斬風並沒有硬闖行宮,而是來到行宮背後的羊角山山頂,這裡居高臨下,行宮和大道上的動靜一目瞭然,周圍渺無人煙,張寬的士兵根本上不來,不必擔心有人前來騷擾。   他今日換上了一身白色衣褲,披著一件另制的紫色披風,頭上戴著草笠,臉上綁著一塊黑布,長刀斜背在身後。   望著東面,他的心情異常激盪,雖然知道這一戰凶險萬分,但他還是來了,因為血仇的陰影無時無刻不在刺激他的心神。   「爹娘、風家的親人們,你們在天之靈,請保祐我一舉誅殺戟布和皇帝,為你們報血海深仇。」   行宮內外都十分熱鬧,張寬片刻也不敢放鬆,吆喝著手下檢查一切事宜,確保沒有一絲錯漏,皇帝一刻不到,他就一刻不得安寧。   「上官怎麼還沒來?不會是找錯地方了吧?」張寬心裡犯起了嘀咕,斬風不到,他的心裡也不踏實,想了半天,還是覺得不妥,於是回頭指著一名軍官喚道:「回府裡去看看上官出來了沒有,如果沒有,請他快來,皇上的龍輦很快就到了。」   軍官應了一聲,跳上馬背就往武陽城奔去。   不到片刻,東面有一匹快馬揚塵奔來,馬上士兵衝到張寬面前,跪地稟道:「大人,皇上的龍輦離此還有五里。」   「真的!」張寬欣喜若狂,匆忙衝出行宮。   行宮外,士兵整齊地排列在黃土大道兩側,一直向東伸延出一里,每名士兵手裡都拿著一桿彩旗,迎風招展,遠遠望去如同一條旗幟的波浪,十分氣派。   看著這麼隆重的場面,張寬極為得意,笑著自言自語地道:「皇上要是看到這麼隆重的安排,一定很高興。」   隨同他一起的,還有武陽城大大小小的官員,這些人陪了一天,終於等到這一刻,心裡像塗了蜜水似的,笑得合不攏嘴。   山下一片喧囂,山上的斬風更是洞若觀火,雖然日漸西沉,天色已經昏暗,但視線還算清晰,站在山頭眺望更是清楚,黃土大道上有一支龐大的隊伍,正由東向西浩浩蕩蕩走來,如同一條舞動的長蛇,蜿蜒十數里,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尾巴。   「這麼多人!」斬風倒吸了一聲涼氣,心裡嘀咕,眼前這景象,說明朱雀皇帝帶著大軍隨行,沒有一萬也有八千,雖然普通士兵沒有任何威脅,卻能從中看出朱雀皇帝的謹慎小心,可以想像他的身邊一定還有更強的保護,其中自然也包括朱雀第一人戟布。   「狗皇帝,居然這麼怕死!要想殺他只怕不容易。」   斬風居高臨下,下面的動靜一目瞭然,看著龍輦在一萬禁衛軍的包圍下來到行宮門外,仇恨如烈火烹油般,當年刑場上皇帝猙獰的面孔依然歷歷在目,裂刑的痛苦也開始侵蝕著神經,殺氣四溢。   他唯一擔心的是,除了戟布以外,還有其他道仙隨同出行,於是又開始琢磨更合理的行刺計畫。   他轉頭望著西方,銅盆大的落日只留得半個在地平線上,顏色恰似初開的淡紅西瓜一般,與此同時,銀月漸漸升上主位,煙雨般的月華,為大地披上了一件銀色披風。   再往下看,行宮被一處伸出的山崖遮住殘暉,一片昏暗,因此士兵已經開始點燈,***如天上的繁星一樣,把行宮照得如同白晝。   不只是行宮內部,行宮外的五千迎駕隊列,也點燃了早已準備好的火把,黃色的大道迅速就變成紅火色,並一直向東方伸延,直至迎賓隊列的盡頭。站在山嶺上觀望,大道上彷彿出現了兩條火龍。   看著山下火光沖天,把四野照得如同白晝,斬風忽然想到借用黑夜,然而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因為他想到了影子,只有光才有影,因此影子永遠無法躲入黑暗,而道仙也絕不是浪得虛名,一定有能力察覺到他的存在,這無疑是自投羅網。   左思右想之下,他猛然抬頭凝望東來的長隊,決定冒一次險,把戟布引上來,如果能勝,就可以一舉殺下去。   「戟布,我等著你!」   想到道官第一人,斬風的心裡除了血仇之外,還有一股激昂的鬥志,戰勝十大道仙之首,無疑是冥界回到人界的重要一步,對道官勢力也會有沉重的打擊,因此這一戰絕不能輸。   一陣寒氣突然籠罩著山頂,連山風都退避三舍。   張寬還在做著他的陞官美夢,不知道頭頂上正有一人準備行刺。   「來了,來了!樂手準備,奏御樂。」當前部儀仗進入迎駕範圍,張寬迫不及待帶著手下趕了過去。   「嗚嗚--」一陣隆重的號角響起,山嶺剛剛步入夜的懷抱,就被驚動了,山崖的叢林中飛出無數鳥雀,驚慌失措地四處亂飛,剛剛出洞的猛獸也被嚇了回去。   鑼鼓喧天,一百名鼓樂手奏著御樂,喜慶之聲傳遍四野,立即將行宮內外的氣氛提升到最高點。   張寬的心情正如曲子一樣歡快雀躍、喜不自勝,陣陣的鼓聲像是擊在他的心裡,越跳越快。   「大家隨我去接駕!」張寬帶著武陽城所有官員,站在大道旁垂首等待。   率先到來的是五千鐵騎,這些禁衛軍衣甲鮮明,精神飽滿,一個個虎背熊腰,都是百里挑一的壯漢,單是走在路上已是氣勢逼人,整齊的馬蹄聲更比鼓樂聲還要振奮人心。   然而這隊伍並不友善,氣勢洶洶地衝了過來後,並沒有直入行宮,軍隊從中分成左右兩隊,向大道的左右兩側移開,在大道內側又築成了兩道防禦牆。   張寬正感到興奮,突然發現這裡騎兵把兵刃向外,指著自己的迎駕隊列,分明是把自己當成了敵人看待,不禁大驚失色,高聲叫道:「你們這是幹什麼?我是武陽太守,是來迎接皇上的,你們別誤會。」   話還沒說完,一名身披金甲的將軍衝了過來,冷冷地斥道:「把你的人撤走,皇上的安全由我們禁衛軍負責,侍候皇帝還輪不到你這些散兵游勇。」語氣極為不屑,士兵們聽著都覺得刺耳,卻沒有一個人敢吭聲。   張寬極度失望,這次花了很大的力氣才佈置妥當,沒想到一句話就給前功盡廢了,心裡極不平衡,但想到皇帝一定會召見,這才稍稍平和了些,一對眼睛卻依然狠狠盯著金甲將軍。   「太守大人,我們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張寬心情不爽,沒好氣地斥罵著。   士兵們無奈之下只好向後退,把大道讓給禁衛軍守護。   說話之間,龍輦在重兵的包圍下緩緩走來。   輦高一丈五尺,蓋高一尺九寸,飾泥金色,銜金圓版,塗金圓頂,設黃氈門簾,邊鑲黑緞,以朱欄環繞,共有二十八名壯漢扛著金輦;輦前還有無數儀仗、御仗、大旗、黃麾、金節等等,場面宏大,儀仗豪華,武陽城的士兵和官員都看得目瞪口呆,驚歎皇帝之威。   張寬卻在琢磨還能做什麼讓皇帝高興,正想著,一名道僕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大聲問道:「奉戟布大人命令,問孜木道師來了沒有?」   張寬嚇得腿肚子發軟,差一點趴下,心裡嘀咕,原以為皇帝只留一夜,孜木不在也不會有人問起,沒想到戟布一來就問孜木的事情,眼下孜木身首異處,什麼也交不出來,慌張失措地應道:「道……師大人……不知所蹤。」   「哦!」道僕見他反應過激,詫異地打量他幾眼,卻沒有多問,轉身又往龍輦奔去。   張寬早已沒有了最初的興奮,只盼著戟布和皇帝盡快離開,免得問出其他事情。   面如死灰的他抬頭凝望已全黑的天空,喃喃地道:「完了,完了!要是被戟布發現孜木被殺,我就是傾家蕩產也不夠贖罪,左大的親信怎麼到現在還不來?再不來,我可背不起這個責任了。」   突然,一條淡紫色的光芒進入眼簾,下墜的速度快如流星,他頓時被嚇出一身冷汗,定睛再想細看,除了紫光外什麼都看不清楚,但心裡沒來由的湧起一陣寒氣,渾身上下不由自主地顫慄起來。   「行……行刺,有人行刺!」   突如其來的一聲尖叫劃破了夜空,站在張寬身邊的人們都驚得目瞪口呆,心裡卻不相信,只當他神經過分緊張,但當他們的目光向上移動的時候,都被殺氣騰騰的紫芒嚇得呆了。   「快看上面!那是什麼?」   「是天石墜落嗎?」   「保護皇帝--」   消息隨著各種尖叫驚呼傳開了,張寬附近的官員、士兵們無不大聲叫喊,但聲音太雜,遠遠聽去就像是一堆蒼蠅,嗡嗡亂叫,並沒有引起龍輦和禁衛軍的注意。   紫芒其實是斬風的手匕,上面裹住了他的紫力和殺氣,又藉下墜之勢,速度快如流星,轉眼間已到達龍輦的頂上,嚇得張寬等人面如土色,再想叫已經來不及了。   突然,龍輦後方射出一道白光,劃破夜的黑幕,奔向紫芒。 第七集 初戰道仙 第九章 龍山之約 第七集 初戰道仙 第九章 龍山之約   轟隆一聲巨響後,白光和紫芒都消失了,隨之而起的是火一般的紅雲,雲上坐著一名男子,身披黃色錦絲道袍,胸前繡著一朵斗大的金花,碩然醒目。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朱雀國地位最崇高的道仙戟布。   「道仙大人!」   望著平靜的夜空,人群中響起一陣歡呼,無論是士兵還是侍女,抑或是張寬等迎駕的官員,都慶幸戟布道仙在場,否則皇帝一旦被刺,所有的人都要跟著完蛋,就算不陪葬,也會斷送大好前程。   戟布根本沒有理會下方的動靜,讚美聲中,紅雲越飛越高,直往山頂飄去。   自從道官系統建立之後,還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戟布內心的驚訝並不少於任何人,面對萬人禁衛軍,還有他親自護駕,這個刺客居然還敢動手行刺,不是魯莽,就是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相比之下,他更相信後者,因為剛才那團紫光不是普通力量,如果不是他及時出手,整個龍輦都有可能會被擊毀。   「什麼人這麼大膽?一定不會是普通的逆黨。」   帶著滿心懷疑,他飄至山頂,放眼望去,整個山頭都浸淫在銀白色的月光中,除了偶爾傳來的陣陣風聲,到處一片寧靜,連一個人影也沒有。   「噫!」他微微一愣,意識到對手絕不是等閒之輩,單是爬上這險峻的山峰,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臉上忽然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有點意思!」   他伸出左手,一團白光從掌心漸漸溢出,並在空中形成一隻放大十倍的巨形手掌,白色巨掌在道力的控制下緩緩移動,似乎在搜尋著什麼。   斬風趁著夜色把黑影貼在山壁上,普通的肉眼根本無法分辨出來,正等著機會發動攻擊,沒想到對手待在雲端沒有下地。   望著那只白色巨掌,他相信這種道術一定有奇效,不敢以身相試,黑影悄悄地往山壁上移去。   「原來在這裡!」戟布察覺到力量的移動,眼睛大亮,微微笑了笑,突然收回白色巨手,同時彈出右手中指,一條白線從指尖飛出,直取黑影。   斬風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見對手這麼快就察覺到自己的位置,還是大吃一驚,隨即恢復沉著,見黑影無法藏身,立即移回山頂,並露出身影,準備直接應戰。   「果然有人!」戟布見對手終於出現,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右手食指輕輕一勾,白線立即被收回指中。   看著白線如此靈活,斬風知道遇上真正的勁敵,胸中的鬥志也因此被點燃,血仇之恨像是火上澆油般,把整個人都燒得興奮起來,深邃的眸子中射出兩道淩厲的目光,直指著戟布,右手抽出長刀握在手裡,兩顆力量種子也隨時待命。   看著殺氣騰騰的斬風,戟布有些吃驚,但他並不急著進攻,只是把紅雲移至離地面三丈高的空中,若有深意地打量著斬風。   由於斬風戴著面罩,因此看不清面目,只覺得他年紀不大,而他身上那股冰冷的氣息,即使身在空中也能感受到強大的壓力,這是自從他成為道仙以後從未有過的感覺,這股氣勢就連道仙也未必能有,更何況是普通人,不禁對斬風更加好奇。   「你是戟布?」雖然心中已有答案,但斬風還是問了。   「想不到朱雀國內還有不認識我的人。」戟布放聲大笑。   「果然是你!」斬風心頭一沉,那張道仙令又浮現在腦海之中,道仙令上每一個字都怵目驚心,恨意就像蟲子一樣咬噬著心靈。   「好濃的殺氣啊!你是殺手吧?居然敢在我面前行刺皇帝,膽子不小啊!」戟布感覺到撲面而來的寒氣,心頭一震,神色也莊重了許多。   斬風把長刀扛在肩頭,殺氣騰騰的目光鎖定戟布,冷冷地道:「那個廢物還不值得我耗費精神,我的目標是你,道仙戟布!」   「哦!」戟布有些意外,朱雀國內敢把自己當成目標的人,少之又少,除了幾個謀奪首席道仙名位的人外,沒有一個外人敢說這句話,「不錯,有膽量。單憑你說出這句話,我就該好好陪你玩一玩。」   斬風再次細細地打量著這位道官第一人,也是人界之中最大的勁敵,單憑這不怒而威的氣勢,就能感覺到強大的力量,而戟布身下那片紅雲,並不是像別人那樣呆板,而是在不停的變化著,時而像火焰,時而像被染紅的綿絲,時而又像騰空的團龍,讓人望而生畏。   「你究竟是什麼人?不會道術,卻擁有這麼強大的力量,大概是青龍國的人吧!」戟布的語氣很溫和,卻透著懾人的威嚴。   「殺你的人!」話音未落,憤怒的眼神中射出兩道濃烈的冥殺氣,如巨濤般捲向戟布。   氣氛隨著藍色的霧光突然緊繃了起來。   「不錯,有點意思,想不到殺氣居然也能攻擊!」戟布被奇特的力量吸引,竟然探究了起來,無論是神態、語氣還是行為,絲毫不像是在激戰,即使冥殺氣衝到面前,還是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   斬風並沒有等待結果,戟布坐在空中,長刀無法形成有效的攻擊,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也稍微遠了些,因此冥殺氣就成了最佳的攻擊手段,一波波冥殺氣如潮水般湧出,一浪接著一浪,藍紫相間,為夜空添了一分色彩。   戟布不愧是道仙之首,含笑中,左手五指齊彈,射出五條乳白色的光芒,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弧形,同時攻擊數道冥殺氣。   波波數聲,冥殺氣和白光同時消失了,強大的撞擊力吹起了一陣勁風。   戟布感覺到坐下紅雲搖曳了起來,明白是剛才對攻產生的餘波,心中駭然,皺著眉頭,沉聲問道:「小子,力量挺強,看來與道聖不相伯仲,你到底是哪裡來的異術師?」   斬風彷彿冰山般矗立,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表情,只有眼中閃動的厲芒,表明了心中綿長不絕的恨意。   但現下他壓抑了恨意,對方有紅雲,可以隨時升空,而自己卻只能在地面應戰,無形中便落於下風,而且影子移動術已被對方察覺,再使用也只是浪費力量,因此他藉這機會尋思破敵良策。   令他慶幸的是,隨同而來的高手只有戟佈一個人。   戟布畢竟是道仙之首,朱雀國中已無敵手,根本不必別人相伴,他很清楚這一點的優勢,這也是他敢於耗下去的主要原因。   「小子,還想再打嗎?」戟布指了指坐下紅雲,像是在問:「你能飛嗎?」   他穩穩地坐在紅雲上,就像一池平而無波的湖水,沒有一絲殺氣,與斬風大相逕庭。   斬風抬眼凝望,心裡明白戟布的意思,雖然不懼,但情況的確對他不利,不能飛,就意味著攻擊會受到限制,大大削弱勝利的機會,甚至有喪命的危險。   沉吟片刻,他忽然又化入影子,沿著山壁高速地往山下撲去。   「可惡!」戟布立即洞悉他的意圖,冷喝一聲,急忙操縱紅雲緊追在後。   行宮外的混亂已經平息,張寬和所有的禁衛軍都鬆了口氣。   誰也沒想到有人敢行刺皇帝,但戟布是人中之仙,只要他出手就沒有辦不成的事情,因此人們都很放心,只等戟布勝利歸來,就可以進駐行宮。   禁衛軍大將為防萬一,將一萬士兵編成方陣,佈置在龍輦的周圍,形成鐵桶的防禦。   在場最忐忑不安的就是張寬,在他的地盤上竟然發生了行刺事件,這無疑告訴皇帝他的無能,嚇得他身子發軟,坐倒在大道旁的草地上,戰戰兢兢地等待著皇帝的處置。   「道仙大人回來了!噫……」一名道僕首先發現了戟布。   「戟布大人萬歲!」人群中爆出巨大的歡呼聲,千成上萬的人揮舞著兵器大聲叫好,聲勢如海,震得地動山搖,聲音傳出十里之外。   但他們僅僅得意了片刻,當紅雲上射出八道乳白色的光芒撲向山壁,人們這才知道戰事還沒有結束,場面突然靜了下來,一張張興奮的臉都露出驚愕之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沒想到世上竟然還有能與戟布相抗的人。   「快!刺客下山了,大家快守住!」禁衛軍大將反應極快,見戟布還在動手,知道刺客沒有死,雖然滿心震撼,但還是迅速做出應對之策。   氣氛突然變得異常緊張凝重,壓抑得讓人們幾乎不敢呼吸,尤其是一萬禁衛軍士兵,雖然人數上有絕對優勢,但一想到刺客能與戟布交手,心裡就不自由主地冒出寒氣,拿著兵器的手竟有些顫,有的不斷地吞口水,有的拚命搓著手掌,還有的左顧右盼,尋找可逃的方向。   「噫!有人摔下來了!」   人群中又是一陣歡呼,抬眼望去,果然有一個黑影從高處極速墜落。   「哈哈!還是道仙大人厲害,這麼高,不摔死才怪。」   「是啊!我們太多慮了,刺客剛才是苟延殘喘。」   氣氛又變得歡快了,隨著黑影越墜越低,人們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盛,心裡都在期盼刺客摔死在地的一剎那。   空中的黑影自然就是斬風,他嫌滑落太慢,索性展露出實體,任由自己從高處摔下,看著下面黑壓壓的人群,他不但不慌,反而有一種居高臨下、俯視萬眾的感覺。   人影越來越清晰,離地面越來越近,站在斬風下方的人紛紛讓開,免得被他砸傷,這種變化早就在斬風的預料之中,他要的就是這片空場。   正在無數目光期待著他墜地身亡的時候,斬風突然消失了,所有的人從興奮變成了驚愕,再變成恐慌,眼睛中都露出顫慄之色,紛紛左顧右盼,尋找斬風的身影。   「人呢?」   「怎麼不見了?難道是鬼!」   一言既出,人群彷彿沸水般翻滾了起來。   斬風並沒有給他們太多幻想的空間,隨者戟布的白光射向地面,他再次顯出身影,手中長刀捲著茫茫藍色,如狼似虎般殺入萬人方陣。   首當其衝的是一隊騎兵,面對如狼似虎的斬風,心裡早就投降了,但軍令如山,逃走是死,迎戰也是死,都有些不知所措。   「刺客!刺客又出現了!」   「快圍住他!」   他們胯下的戰馬反應更快,刺骨的殺氣使馬匹開始躁動,它們同樣感到死亡的威脅,再也不願受人力束縳了,一匹黑馬突然抬起前蹄,把背上士兵掀翻在地,然後撒開四蹄狂奔。   其他坐騎紛紛傚法,霎時間萬人方陣裡馬嘶陣陣,蹄聲震天,其中還夾雜著士兵墜馬後的慘叫聲和呻吟,一片混亂,原本整齊的方陣開始出現裂縫。   後面的士兵雖然不受到影響,但心中的震撼更大,一個人的氣勢,竟能嚇跑千匹久經戰陣的駿馬,威力之大可見一斑,冷汗都冒了出來,相互對望,都看到對方眼中濃濃的懼意。   斬風兵不血刃地殺入軍隊,所到之處人仰馬翻、勢如破竹,眼見離龍輦越來越近,心也越來越緊張,無法掩飾的殺氣隨身而走。   接近斬風的士兵都有一種想逃的感覺,而後面的人卻要上前圍堵,彷彿兩道巨浪狠狠地撞擊在一起,場面極度混亂,破壞力比斬風出手還要大,被踏傷踩死的士兵不計其數。   「不許吵!安靜!保護皇帝!」領兵大將手揮配劍,大聲喝斥著動盪的軍士。   無論他如何斥喝,方陣只會越來越亂,因為他沒有直接感覺到,斬風身上那股衝擊一切的殺氣。士兵們並不想退,但內心極度的恐懼,使他們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寧願受傷也要擺脫這種壓迫感。   戟布坐在雲上,看得一清二楚,眼中彷彿能看到斬風身上那股無堅不摧的殺氣,將士兵們如潮水般推開,一個人的氣勢能達到這種程度,實在令他大開眼界。   「他到底是什麼人?竟然有這種氣勢!」   他的心裡不禁有所感慨,剛才幾次攻擊都落空了,這是他出任道仙以後從未遇過的情況,甚至連某些道仙也沒有這種力量,由此可見道術並非絕對強大,還有許多能與道術乃至仙術抗衡的力量。   雖然心中百感交集,但他並沒有停手,雙手合十,指尖放出一陣迷夢似的幻光,乍眼看上去是白色,細看之下才能發現其中藏著七種顏色,相互輝映,呈現出絢爛無比的光芒。   月亮也失色了,天空被幻光掩蓋,方圓竟達一里,龍輦、大軍、斬風、行宮,一切都被籠罩在幻光之下,連月色也被擋在外面。   「道仙大人!」人們被奇妙的幻光吸引,像著了魔似的凝望天空,就連被斬風的殺氣逼得連連後退的人們,也安靜了下來。   所有的雜音彷彿在一剎那被吸光了,夜空一片寂靜。   斬風也不由自主停下腳步,奇妙的幻光讓他大吃一驚,這種道術有著祥和的意味,不帶有一絲殺氣,能安撫躁動的心靈,連他身上的殺氣也似乎沖淡了不少。   他驚訝的目光凝望著紅雲上安詳的戟布,實在無法將他與誅殺風家滿門的兇手,相提並論,但那張道仙令卻又說明了一切。   有一點他不得不承認,戟布比起郭真等仙士更像一位仙人,只是身上沒有那撩人的仙氣而已。   他有些迷惘。   戟布彷彿有默契似的,沒有再步步進逼,一手撐著天空的幻光,一手扶著紅雲,緩緩移到斬風面前。   「你覺得現在這種情況還能得逞嗎?」   斬風瞥了一眼遠處的龍輦,心裡也清楚,今天想殺皇帝幾乎不可能,沉穩的他並沒有急於尋找離開的辦法,戟布身為道士第一人,具有絕對的代表性,只要探知他的實力深淺,就能衡量其餘道仙的實力。   「事情還沒完呢!」淩厲的眼神中突然射出兩道紫光,這並不是冥殺氣,而是紫月之瞳,只有施展冥術才能真正的探查出戟布的實力。   戟布有些大意,也許是冥殺氣的緣故,他依然相信自己能夠應付,但當紫光透入眼中直達心神的時候,他知道自己失策了,身子乏力,鬥志喪失,沉淪下去就只有失敗。   天空的幻光驟然消失,癡迷的人們還沉浸在祥和的氣氛之中,誰也沒有留意激戰又開始了。   紅雲突然顫動了起來,彷彿驚弓之鳥,突然往上竄去,一直升到與山頂平行的空間。   「噫!」斬風沒想到他的反應這麼快,竟能在神智被擾的情況下快速逃離,避免心神受到控制,這一點比仙士郭真更強,一個念頭突然跳入他的腦海,「難道他也像阿雪一樣,對冥術有天生的抵抗力?」   突然,山頂上閃出一道白光,劃破了漆黑的夜空,彷彿一道巨大的閃電從上劈下,又似一條白龍張牙舞爪。   斬風感覺到強大的壓力,眉尖一挑,紫色霧光瞬間包裹著長刀,霧濛濛的紫光在月亮下分外妖嬈,帶著濃烈的殺氣狠狠地劈向當空。   喀嚓一聲巨響,斬風雖然擋住了上面的攻擊,但腳下的土地卻承受不起,黃土大道竟然出現了一個直徑十丈的大坑。   白龍再次凝聚,合成了一個透明的力量罩,把斬風罩在坑裡。   斬風不為所動,把長刀插回背上,兩隻手各注入一顆力量種子,同時揮拳砸向力量罩,隨著一聲破布聲,力量罩被擊得粉碎。   戟布已回到地面,靜靜地看著斬風從容跳出大坑,沒有繼續動手的意思。   斬風感受很深,單憑這一擊,就可以確認戟布的戰鬥力絕不在仙士之下,只是不明白擁有這種實力的人,為什麼還留在人界?   「難怪會成為道仙之首,實力高出尊瀚太多。」斬風凝望戟布,這個人無疑是復仇道路上最強大的敵人,比仙人更難纏,如果不小心應對,就可能有喪命之憂。   戟布的神色異常凝重,炯炯有神的雙瞳緊盯著地面。   斬風的實力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即使仙士也未必能擁有這種戰鬥力,最令他吃驚的卻不是這一點,而是那牽動心扉的紫月之瞳,心顫的感覺至今依然存留,如果剛才不是迅速退開,只怕早就失敗了。   周圍的大軍看得目瞪口呆,斬風的殺氣早已讓他們心驚膽寒,但更吃驚的卻是與戟布戰成平手,在他們的心裡,這是只有仙人才能辦到的事情,現在卻由一個蒙面殺手完成,內心不能不為之顫動。   「小子,我們換個地方吧!」   斬風回頭看了看華麗的龍輦,風家滅門的原因還沒有徹底查清,因此道官的參與只是傳聞,但朱雀皇帝卻是親手斷送風氏一門的劊子手,相比之下,他更想殺掉朱雀皇帝,可是眼前的局面不容他再考慮復仇,心念一轉,淡淡地道:「奉陪到底。」   「上山頂,那裡清靜。」戟布指了指上方,然後駕著紅雲往上飄去。   「好!」斬風化身入影,沿著山壁向頂峰攀去,留下一堆驚慌失措的士兵。   「年輕人,停下吧!」登上山頂的戟布不再高坐雲端,而是踏上了平滑的崖石。   斬風現出身影,兩道冰冷的目光緊緊盯著戟布,戟布的舉動太過古怪,讓他有些摸不著頭緒。   戟布忽道:「在我面前用不著藏頭藏尾,把面罩摘下來吧!」   斬風愣了愣,對方的要求有些出乎意料,沉吟了片刻,伸手摘下了臉上的黑布。   藉著月光,戟布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冰冷如山的氣勢、傲然不羈的神色、孤寂的氣息,每一樣都與眾不同,再加上樣貌氣度,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連連點頭道:「果然很年輕,氣度不凡,更難得的是擁有非同小可的力量。」   斬風默然不語,只是冷冷地盯著他。   戟布又盯著他的眉心,輕輕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竟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驚歎道:「環氣府,我果然沒有看錯,想不到世上居然還有人練成。」   斬風聽得一頭霧水,實在不明白話中含意,疑惑地望著他,不明白他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淡淡地問道:「你打還是不打?」   「別急,別急!」戟布正想細說,眉尖忽然微微皺了一下,沉吟道:「年輕人,仙人今夜就到,再留下去對你沒有好處。」   「仙人?」斬風怔了怔,沉聲問道:「與我有什麼關係?」   「有沒有關係你自己知道,不過你對我的實力應該很清楚,要分出勝負不容易,萬一仙人插手,只怕對你沒有任何好處,不如我們換個時間、地點再談。」   斬風心裡也在嘀咕,如果仙人出現,這場戰鬥必輸無疑,而且戟布的實力依然沒有見底,最有可能的結果恐怕是兩敗俱傷。   戟布指著北方道:「大道法會在龍山舉行,不如你去那裡找我,無論有什麼恩仇,我們在龍山解決。」   「龍山!」斬風若有所深意地盯著戟布,懷疑他在想方設法誘自己入套。   戟布傲然一笑道:「我堂堂道仙之首,難道還會設陰謀陷害你嗎?你無須害怕,要殺你也只有我一個人。」   斬風知道他說的不假,雖然滿懷恨意,但對風家事件的探知欲,使他壓抑了心頭的衝動,淡淡地道:「我只是怕殺得太多。」   「不錯,以你的實力,恐怕只有道仙才能應付,不,也許只有仙人才能應付。」戟布扔了一個火紅色的牌子給斬風,「拿著這東西進龍山,沒有一個人敢擋你的去路。」   「你不怕我拿著這個殺道官?」斬風接下紅牌看了一眼,隨手放入懷中。   戟布淡淡地道:「你應該是有傲骨的人,我不信你會做出那些小家子氣的事,何況你的目標在我,殺那些人對你沒有任何意義,除非你不敢去。」   斬風沉吟了很久,冷笑道:「龍山的十萬道士嚇不死我,我去找你。」   「好!我在大道法會上等你。」戟布似乎早就料到他會同意,立即露出欣慰的笑容,跳上紅雲飄然而下。   一陣山風掠動,吹得衣服嘩嘩亂響,斬風的心情也很亂,戟布古怪的態度,在心裡留下一個巨大的問號,對方從頭至尾都不露一絲殺氣,態度一直都很溫和,這與他印象中的道仙有天壤之別,相比之下,尊瀚的狂傲和目中無人更接近他腦海裡的道仙。   難道我猜錯了?   可聿丘明明說十大道仙都參與了風家慘案,莫非其中還藏著什麼秘密?   一向沉穩的他有些坐立不安,事關親人血仇,容不得出半點差錯。   他掏出紅色小牌又看了看,非金非玉,不知是什麼東西做的,正面刻著道仙兩字,而背面是一團雲,雲中也藏著兩個字:「戟布」。   這個戟布到底是什麼人呢?剛才他的眼神古怪,似乎發現了什麼秘密。   想到這裡,斬風的心怦然跳動,驚呼道:「難道他看出了我是冥人?」   過了半晌,他又否定了這個猜測,連仙人都無法看出,憑他一個普通人,道力再強也不可能認出冥人。   掂了掂紅牌,他的眼睛突然放光,興奮地道:「對呀!有了這個牌子,就可以直接去找阿雪,無論如何先把阿雪找到,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第八集 紅髮怪人 第一章 月丘之行 第八集 紅髮怪人 第一章 月丘之行   中川城南方二十里有一個琉洋鎮,鎮子雖然不大,卻很出名,因為鎮東五里有一片風景秀麗的山林,名叫月丘,山上長有奇石,石形娥娜多姿,形態各異,再配上清泉小溪,幽林小道,別有一番風味,吸引無數遊客前去觀賞。   斬風揣著戟布給的紅牌,往中川城趕去,希望在大道法會開始之前找到流千雪,因此一路策馬急奔,除了歇馬之外幾乎沒有任何停留,花了三天就來這個鎮子,時間離大道法會還然十天。   雖然行刺計劃失敗,但他沒有一絲挫敗感,只要皇帝不死,報仇的機會還會有很多,何況戟布也不可能總是跟在皇帝身邊保護他。   接近鎮口,他發現鎮子內外人頭湧湧,大都身穿道袍,成群結隊地往鎮外走,氣氛寧靜祥和,道士們的臉上滿是笑容,走過斬風身邊也沒有在意他,似乎並不知道皇帝遇刺的消息。   觀察片刻,他放心地縱馬往鎮子走去,就在此時,前方忽然傳來了一聲叫喚。   「老弟!是你呀!」   語氣中充滿驚喜,似乎是朋友,斬風有些納悶,舉目張望,一個熟悉的身影急奔而來,一直衝到他身邊。   「怎麼是你?」看著聿丘那張熟悉的面容,斬風立即想起長山之戰,微微有些吃驚,但這名道士的反應激動,卻沒有怒氣,眼神中儘是焦慮和興奮,不像是來尋仇,這更是令他詫異。   「我們換個地方說話。」聿丘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瞥見左側百丈外有個樹林,立即拉著斬風走過去,直到踏入無人的樹林,他才放膽問道︰「老弟,長山的事你沒有說清楚,我也沒多問,現在外面傳言太多,說是我師父也打成重傷,之後又被仙人救走了,是真的嗎?」   「不錯。」斬風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是嘛!」聿丘長長地舒了口氣,眉尖舒展,笑意漸生,整個人都輕鬆了,「好啊!太好了!」   斬風有些意料,外面的傳言他也聽過不少,說得很難聽,對麟雲一派的聲譽造成沉重的打擊,但聿丘確認之後沒有任何怒色,也任何咀喪頹癈的表情,反而更加興奮,實在有些琢磨不透。   「師父沒事就好,只要能活下去就有重振的一天。」   一聽話聽得斬風大為動容,原來聿丘擔心的不是自己的聲譽,也不是麟雲一派的前途,而是麟雲的生死,這份敬師之情難能可貴,由此可見他為人真誠忠敬,與那些趨紅踩黑的道官們大不一樣,對他的殺心至此全部消失了。   聿丘心情大好,朝他的身後張望了幾眼,含笑問道︰「老弟,你怎麼扔下那位千雪道師不管了?」   「你見她?」斬風心頭一跳,緊張地抓住他的手臂。   「哎呀!好痛!」聿丘被捏得手骨都幾乎斷了,忍不住呲牙咧嘴地大叫。   斬風連忙鬆開手指,再度催問道︰「她人呢?」   「你力氣可真大!」聿丘苦笑著揉了揉青腫的手腕,手指著東方道︰「昨天我在鎮口匆匆見過她一面,不過沒有說話,也不清楚她來此的目的,不過我猜想她也許來月丘遊玩。」   「月丘!」斬風眺望雄峻的山巒,眼中突現喜色,接著急跳上馬。   「別急,我們一起上山吧,山上全是道士,你這身打扮太顯眼了,也許會惹出麻煩。」聿丘誠墾地提醒道。   「上馬!」斬風沉吟片刻,回頭朝他招了招手。   ※※※   月丘不虧是遊覽勝地,山不高,但秀美幽寧,水不深,但清澈見底,清溪秀木間雜著天籟之聲,鳥音蟲鳴遍及四野,為寧靜的山林添色不少。   踏入山林,斬風把馬拴在山下,與聿丘徒步上山。   重生後,斬風的性格漸趨冷漠,除了報仇和完成任務之外,其他的慾望大都被封閉了,無論是吃喝玩樂,還是名利地位,都無法引起他的注意,沉重的心緒也使他無暇欣賞天然美景,但踏上月丘,心靈突然有一種舒適感,焦慮也似乎淡化了許多。   「這裡不錯吧!」   「嗯!」   「前面就是月丘山頂,人們都喜歡在那裡休息。」聿丘指向前方。   斬風眺望前方,果然看到道路盡頭是一個平台。   月丘頂上是一片較為寬廣的平台,中央建了一座八角小亭,名叫映月亭。亭邊是碧綠的青草地,正北方還有一個天然的小石池,池水清澈見底,長著幾朵荷花,別有一番雅趣。   此時平台上全是道士,沒有一個平民,因此斬風的出現吸引了無數的目光,但誰也沒有理他,畢竟這裡是名勝,不是道士的地盤,但眼神中都不屑之色。   面對眾多目光,斬風從容鎮定,絲毫不理會旁人目光,一心搜尋流千雪的身影,但仔細地掃視一圈後,沒有發現玉人的俏影,微微有些失望。   聿丘搖頭道︰「不在這裡,也許去了其他的景點,要不我們再下山找找。」   「嗯!」   兩人正想轉身下山,山道上迎來四名道士,一見聿丘都叫了上來。   「道師大人,您怎麼不等我們?不是說好在山口等嗎?」   斬風掃視幾眼,四人都是聿丘的手下,上次在凌關外見過,依稀還有些印象。   「噫!他怎麼也在?」聿丘的手下們發現了斬風,都有些驚訝。   聿丘瞪了手下一眼,喝道︰「這位可是能人,不許無禮。」   「是!」四人見他沉著臉,都嚇了一跳,連忙躬身陪罪。   聿丘見了他們又改變主意,勸道︰「老弟,不如我們先在這裡等等,這映月亭是月丘最出名的景點,千雪道師如果來月丘遊玩,一定會到這裡。」   斬風沉吟了片刻,朝他點點頭,又看了看平台,見石池接近懸崖,道士較少,因武轉身走到過去。   聿丘則領著手下在池西三丈外的草地坐下,說說笑笑,倒也愉快。   「聽說麟雲被打敗了。」   一句話吸引了聿丘的心神,轉頭望去,左側的草地上坐著六名道官,正在閒聊,提起麟雲時臉上都有不屑之色,看得他頓時火冒三丈,牙關緊咬,拳頭也捏緊了。   斬風冷眼旁觀,這六名道官中等級最高的是道君,但年紀都在二十七八,神色居傲,眉尖高高挑起,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道君年紀大約三十左右,與麟雲相近,但身上的道袍與眾不同,底子是墨綠色的絲綢,上面的花紋圖案用金銀絲繡成,卻柔軟無比,竟能隨著山風輕搖,完全沒有金屬的僵硬感。   錦衣道君撇撇嘴,不屑地道︰「甚麼首席道聖,居然被一個無名小子打得哭爹叫娘,落荒而逃,真給道官丟臉。」   聿丘對師父絕對忠心,一聽之下頓時火冒三丈,騰的站了起來,怒目喝斥道︰「閉上你們的臭嘴。」   錦衣道君說得正興,沒想到被人大聲喝斷,也不禁惱怒了,甩頭望去,發現叫囂的只是一名道師,頓時火冒三丈,氣得滿臉通紅,冷冷地喝道︰「不過區區一名道師,居然也敢在我面前這麼說話?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聿丘的一名手下輕哼一聲,小聲罵道︰「甚麼東西呀!連道麟雲大人也不穿這種金絲銀羅道袍,一個小小的道人,居然也敢擺這臭架子。」   「哦!原來是麟雲的弟子。」錦衣道君譏笑一聲,轉頭望向手下,嘲諷道︰「有甚麼樣的師父就有甚麼樣的弟子,麟雲無能,他的弟子也是癈物,連基本的禮數都不懂。」   周圍一片哄笑,紛紛調侃麟雲的無能。   「你敢罵我師父!」聿丘氣得幾乎肺都要炸開,臉部脹紅,眉尖高高一揚,快速出現在錦衣道君的身邊。   錦衣道君微微一愣,沒想到他的遁術這麼快,轉眼間已到面前,心頭有些震撼,但神色依然居傲,撇著嘴譏笑道︰「難怪麟雲能逃,遁術果然高明。」   「可惡!」聿丘已經陷入狂怒,不顧面前是地位更高的道君,憤然扔出一顆黑色的驚雷狠狠砸向錦衣道君。   「不識好歹!」錦衣道君輕笑一聲,右手快速捏了一個劍訣,頃刻間,他身上那件金絲銀羅袍突然飛了起來,將飛至面門的驚雷包裹,隨即傳來一聲悶響,驚雷被從容化解了。   這一場變故立即吸引了無數目光,眼神中除驚愕,還有看好戲的意思。   斬風安靜地站著,道官之間的爭鬥對他來說並不是壞事,唯一令他驚訝的是錦衣道君施展的道術,居然用一件衣服抵抗住聿丘狂擊。   聿丘經此一役,神智清醒了不少,眼中少了狂野,多了沉穩和自信。   錦衣道君收回道袍正想譏笑,忽然發現胸口處有一團焦黑,一看便知是驚雷造成的,心中大痛,滿含怒火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大聲吼道︰「你敢對道道君動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他的手下為了拍馬屁也在大聲叫囂︰「這位是汞甫陽道君,是尊瀚道仙的得意弟子,你一個小小的道師,竟敢冒犯道君大人,難道不怕道律懲治嗎?」   此時周圍的道官都圍上來看勢鬧,聽聞是尊瀚道仙的弟子,無不倒吸了一口涼氣,尊瀚的勢力極大,弟子人數在道仙之中排第三,是實力派人物,除非有後台支撐,否則若了他絕沒有好下場。   「尊瀚!」斬風眼中的寒光又盛,想起扇君之死,心頭又起無名火,冷冷地盯著汞甫陽,心道︰「果然是物以類聚,有甚麼樣的師父就有甚麼樣的徒弟,這也不是好人。」   聿丘也有些顧忌,道仙的地位何等高尚,不是他一個小小的道師所能對抗的,即使師父麟雲也不願與道仙對敵,但對方一再污辱師父,是可忍孰不可忍。想著,他把心一橫,決定無論如何都要為師父爭這口氣,就算拼著犯道律也再所不惜。   「別拿甚麼道律來壓我,你們出言污辱道聖,同樣犯了道律。」   「對,你們也犯了道律!」聿丘的手下大聲附和。   汞甫陽習慣性地撇撇嘴,譏笑道︰「我們說的都是實話,你師父麟雲道聖被一個無名小子打得屁滾尿流,這是有人親眼見到的,不是我胡編亂造。」   鄙疑的目光從四面八方射向聿丘,麟雲的大敗是道士界內最大的新聞,聽說聿丘是他的弟子,心裡都不由地產生輕視感,認為麟雲敗壞了道官的名聲,辱沒了道聖的威名,是道界的大罪人,而麟雲的門人是罪人之後,也是罪人。   面對無數冷眼,聿丘的四名手下都感到心裡發慌,即使他們怒火沖天,但也被這無形的壓力震攝,心頭懼意驟生,嘴唇開始哆嗦了,再也不敢多說一句。   聿丘同樣承受著巨大的壓力,然而他更清楚,如果這次戰敗,麟雲一脈的弟子以後就再也抬不起頭了,因此無論如此都要擊敗對手,徹底捥回面子。   他也擺出一副高傲的姿態,主動挑釁道︰「道君又怎麼樣?我現在偏要向你挑戰,要是你輸了就向我叩三個頭,然後大罵三聲我不是東西,我輸了把頭割給你。」   汞甫陽立時被激怒,道君與道師雖然只差一級,但道君、道聖和道仙這三級並稱上流,與道師有著明顯的差別,現在居然被道師挑戰,如果不應一定會顏面大失,因此他不能不答應。   只見他雙眼一瞪,不屑地道︰「來吧!本道君就讓你知道尊瀚道仙一脈的利害,讓麟雲一門從此抬不起頭做人。」說音剛落,金絲銀羅袍自動從他的身上飄起來,在陽光上閃著絲絲金光。   聿丘表現地極為沉穩,雖然自忖有道君的實力,但從未與道君交過手,無法斷定自己的實力,不敢太大意,思索片刻,他首先喚出天雷衣加強防備,使自己立於不敗之地再想進攻。   平台上頓時雷動電閃,巨大的雷聲震徹山林,回音一直傳到山巒深處,整個山都仿命佛在顫動,聲勢沖天,將他的氣勢推向至高點。不斷閃動的電光,陣陣的轟鳴聲,傲然的神色,一切都表明了他的鬥心和決心。   汞甫陽雖然極度自忖,戰鬥還沒開始,氣勢上已經矮了半截,心頭著實不痛快,但天雷衣威攝力驚人,他終於意識對手並不只是一般道師。   他冷哼一聲,衣服開始發生變化,繡在錦絲上的金銀絲被自動抽出,細長的金銀絲在道力的作用下快速凝合,化成一把金銀相交的長劍,緩緩落入他的手中。   斬風知道汞甫陽是尊瀚道仙門下,一見金銀劍便大致瞭解了攻擊方式,心裡暗暗嘀咕,聿丘的雷性道術不知能否抵抗這變幻莫測的道術。   聿丘一臉淡淡的,隨意瞥了一眼金銀劍,神色沒有任何改變,雷性道術天生剋制金屬的攻擊,尊瀚的黑戒非金非玉可以不受干擾,但汞甫陽的金銀劍無法避免雷擊電引,單是這一點,他的勝算又多了兩成。   「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汞甫陽大聲咆哮,手中金銀劍突然暴長,瞬間長長了三丈,化作一桿奇型長槍,在陽光下閃著炫麗的光芒,狠狠刺向聿丘,下手之毒令人咋舌。   聿丘冷哼一聲,手中現出了擎雷鞭,黑色的長鞭捲起陣陣狂雷。   隨著啪啪幾聲,金光燦燦的槍身蒙上了一陣黑霧,並向汞甫陽握劍的右手漫延,細碎的雷聲附在黑色表面,更添威勢。   汞甫陽大吃一驚,這時才想到麟雲的拿手雷性道術,急忙抖開劍身,再次變回金銀絲,並將擎雷鞭送來的滾雷轉入地下。   雖然化解了攻擊,但他的心情卻大受影響,雷力專能克制金屬,還會隨著金屬傳到身上,如果不想辦法,遲早會被雷力擊傷。   「道君也不過如此!」聿丘見他臉上露出驚慌之色,大為得意,為師門贏回聲譽是他此刻最想做的,手中的擎雷鞭和身上的天雷衣同時出現,一攻一守,兩種道術的結合天衣無縫,更添威力。   汞甫陽不敢讓金銀劍觸及擎雷鞭,只好拆散長劍,化成金銀兩條長絲,如腰靈蛇般刺向聿丘全身,但天雷衣化解了一切攻擊,當金銀絲觸及天雷衣時,巨大的雷力沿著兩條金屬絲伸刺中了汞甫陽的右手。   「著!」   聿丘一聲大吼,汞甫陽的身軀因電擊而劇烈地顫抖著,痛得他大叫一聲,重重摔入池水中,濺起一片水花。   「汞甫陽,你給我記住,再敢說我師父閒話,我一定會宰了你。」聿丘不屑地撇了一眼,揚聲又道︰「大家都看到了,麟雲一脈不是好欺!」   在場的人都感到意外,汞甫陽不但輸了,還輸得極為狼狽,整個過程不像是道君與道師之間的戰鬥,反而像是道師與低級道官之間的比試。   斬風卻有截然不同的感覺,與尊瀚之戰雖然勝了,卻是只能說是慘勝,因為他沒有像天雷衣這樣的防禦性冥術,否則戰鬥力一定將會大大提升,同時也會減弱對手的攻擊力,心道︰「影術只能避,不能擋,冥殺氣和冥術都是攻擊術,看來我需要更好的防禦術,否則就必須一開便全力狂攻,壓得對方沒有任何反擊的機會。」   池裡的汞甫陽窘得滿臉通紅,顧不得滿身濕透,從溪中又跳回原地,眼中冒火,咆哮著叫道︰「好個卑鄙小人,我要讓你知道我厲害。」   「隨時奉陪,別忘了你還要叩三個響頭。」聿丘恨他辱罵師父,得勢不饒人。   「我要宰了你!」汞甫陽嚎叫著衝向聿丘,金銀絲化成萬道寒光,如滾滾巨浪般席捲而去。   與此同時,汞甫陽的一名同伴也動手了,趁著聿丘全力應付汞甫陽的機會,偷偷地放出一把小劍。   聿丘雖然小心謹慎,卻沒有料到有人偷襲,待他感覺到攻擊時,再想避開已經晚了。   圍觀的道士們也察覺到有人偷襲,但誰也沒有動手,甚至連提醒都沒有,因為這場戰鬥不只是兩人之間的鬥爭,還包括了麟雲一脈和尊瀚一脈的鬥爭,尊瀚手下的道士數目在道仙中排第三,誰也不敢冒然得罪。   啪!   一道藍光忽然穿過人群,狠狠地打在金光上,將小劍擊出山坡墜入深谷。   聿丘這時才反應過來,劫後餘生的他依然心有餘悸,轉頭望去,發現斬風背著手眺望遠處,知道是他出手,心中既是感激,同時也恨對方偷襲,扭頭大聲斥道︰「哼!原來尊瀚手下全是卑鄙小人,這筆賬我先記著。」   汞甫陽雖然狂妄自大,卻也不喜歡這種偷襲手段,大聲叫道︰「是哪個混蛋動手,壞我的名聲。」   「你自己的弟子干的!」   隨著聲音望去,一個身影悄然無息地坐在亭尖,滿臉嘻笑地掃視著下方,眼光從聿丘和汞甫陽的身上掃過,最後停在斬風的背影上,望了一陣,喚道︰「穿白衣的,怎麼打完就跑呀?」   斬風正想離開,被這一喝猛然停步,回頭掃了一眼,發現亭尖上坐著一名二十五歲左右的男子,頭髮是紅色的,左半邊結了一個小辮甩在耳前,右半邊剪得很短,大約只有一寸長,顯得十分怪異,身上是一件紅底花色背心,左腕上戴著三個銀環,上面掛著八個小鈴,手一動就響起清脆的鈴聲。   「赤瑕璧道仙!」人群中傳來了哄然的叫聲。   「道仙!」斬風大吃一驚,這是他見過的第三位道仙,但赤瑕璧的形象古怪,與其他修道者清高雅岸的形象大相逕庭,而且身上沒穿道袍,乍眼看去誰也不會想到他是道士,而且還是地位最高的道仙。   赤瑕璧身子一晃出現在斬風面前,一邊好奇地打量著他,一邊笑道︰「小兄弟,本事這麼好,我們親熱親熱。」   斬風凝視著他,這個打扮奇特的道仙給了他不小的衝擊,直到現在還是無法將他與道仙聯繫在一起。   焦點都轉到兩人的身上,大部份的道士與斬風一樣,第一次見到這個排名第八的道仙,沒想到他竟然這副模樣,驚呆了不少人。   面對眾多驚愕的目光,赤瑕璧一點感覺也沒有,臉上掛滿笑容,上下打量了斬風幾眼,讚道︰「好出色的人物啊!冰山般的氣質,剛才那是甚麼力量,我怎麼感覺到有殺氣存在。」   斬風不知用甚麼態度對待他,這個人明明是道仙,卻又不穿道袍,一時間心裡也無法把他當成仇人,但聿丘說當日十大道仙都參與了屠殺風家的行動,因此有些猶豫。   「走,我們坐下來慢談,喂,你們幾個滾出亭子,別礙事。」赤瑕璧十分親熱,笑嘻嘻地拉著他走入亭中。   自從與戟布一戰,斬風已暫時壓制了報仇之心,要把事情弄清楚再行動,因此面對赤瑕璧也沒有任何敵意和殺氣,只是臉上依然沒有表情,看上去淡淡的。   「坐!」赤瑕璧的態度極為溫和,沒有一絲傲氣,這也令斬風有些好感。   小小的月丘熱鬧了起來,先是道士的激戰,現在又有道仙出現,消息很快傳開,道士們把若大的亭子圍得水洩不通,都等著看熱鬧,但誰也不敢踏進亭子一步。   赤瑕璧環視一圈,笑嘻嘻地道︰「你們站這麼近,一會兒我們動起手來可就顧不上你們了。」   一言即出,圍觀者像潮水般退出了三丈。   「這還不錯!」赤瑕璧滿意地點點頭。   斬風彷彿一塊巨石,動也不動,對周圍的環境也不與理睬,目光一直盯在赤瑕璧身上,淡淡地問道︰「你真是道仙?」   「不像嗎?」赤瑕璧摸了摸紅髮小辮,隨手一指,笑著問道︰「難道道仙就一定要穿得像他們一樣嗎?」   周圍的道士都以穿著道袍為傲,沒想到反被道仙譏諷,都覺得臉上無光,心裡更是不以為然,但赤瑕璧的名聲地位都不是他們所能對抗的,只著硬著頭皮忍受下來。   確認赤瑕璧的身份後,斬風已沒有興趣再留下去,站起來淡淡地道︰「沒事我就走了。」   「別急呀!相見就是有緣,我又不會吃了你,多坐一會兒怕甚麼?」赤瑕璧笑著走到他身邊,親切地伸手搭住他的肩頭,小聲問道︰「你那招眼神殺人太酷了,能不能教我?」   斬風聽得愣住了,赤瑕璧的舉止實在太離奇古怪,根本無法用平常人的想法去理解他,但從他的身上,斬風也看到不一樣的道官,這也許是一個很重要的突破口。   赤瑕璧見他盯著自己,以為他有所顧忌,撇撇嘴小聲笑道︰「放心吧,我可不像他們,我從來都不介意異術師,誰有本事誰就有權說話,犯不著去妒忌別人,因為怕異術師又禁止異術師進入朱雀國,這種掩耳盜鈴的事實在可笑極了,就算他們以這個理由來找你的麻煩,我也會站在你這邊。」   斬風更加驚訝,緊盯著近在咫尺的笑臉,實在想不透道官中怎麼會有這種開放型的人物存在,對方明明知道自己是異術師,不但不抓,而且還要學道術之外的力量,可見他並不迷信道術,也許連道官的身份也不太在意,否則不會不穿道袍。   亭中友好的氣氛讓旁觀者都感到詫異,如果換成了別的道仙,只怕早就動手清除異術師,赤瑕璧的反應讓他們實在摸不著頭腦。   「斬風老弟還真厲害,連道仙也和他稱兄道弟。」聿丘看得眼睛發光,慶幸著自己能有機會陪斬風修練。 第八集 紅髮怪人 第二章 紅髮怪人 第八集 紅髮怪人 第二章 紅髮怪人   平台的人越來越多,剛才的雷聲驚動了不遊客,又聽說赤瑕璧道仙也出現了,都想來見一見道仙,因此上月丘頂的山道上人頭湧湧,都在往上擠,而平台上早已人滿為患,黑壓壓的一片。   「這小子是誰呀?居然和道仙大人平起平生!」   「不會是道仙大人的徒弟吧?」   「不像,似乎是朋友。」   「錯了,他是異術師。」   聽到吵雜的議論聲,斬風抬眼掃了一圈,發現小亭被數百名道士圍得水洩不通。   赤瑕璧笑道︰「來了這麼多人!老弟,不如我們打一架,讓他們開開眼界。」   「沒興趣!」斬風冷然一口回絕。   赤瑕璧毫不在意,嘻笑道︰「老弟,剛才我的提議怎麼樣?」   「提議?」   赤瑕璧涎著臉道︰「我把我學會的道術全部教你,你只要教我剛才那招就行。」   斬風搖了搖頭,道︰「沒興趣!」   「看看再回答!」赤瑕璧微微一笑,雙手如大鵬展翅般向向揚起,一揮之後,兩臂的下方同時噴出火焰,烈火沿著臂側向下伸展,漸漸成形,最後變得與大鵬的翅膀一般無二,形成一對碩大的火翼。   「這是火靈神翼!」赤瑕璧沒有道仙的架子,也沒有因為斬風的冷漠動怒,反正更加熱情,一心想學冥殺氣。   他雖然打扮古怪,但舉手投足卻是顯得優雅出塵,沒有一絲俗氣,隨著他的雙手輕輕舞動,栩栩如生的火翼也上下扇動,片刻之後,火靈神翼從雙臂跳上了他的後背,並釋放出熾熱的紅色幻光,帶動他的身上向上攀升。   「妙啊!」   「道仙大人好厲害!」   平台上一片嘩然,火靈神翼的神妙固然讓他們吃驚,但赤瑕璧所表顯出來的氣勢更令他們吃驚,赤瑕璧是十大道仙中很神秘的一個,從不收弟子,也不熱衷於擴大勢力,喜歡一個人獨來獨往,還經常改變形象,讓人無法適從,當他們第一眼看到赤瑕璧,心中都有懷疑,然而這些負面印象都在此刻一掃而空,無不被他的優雅的舉動吸引。   斬風從不懷疑道仙的實力,因此見了奇妙的火靈神翼並不驚訝,卻從這一幕所想到了自己,他現在欠缺的除了防禦性的冥術和冥武技,飛翔能力也是一大弱點,由於道仙都能飛翔,不能飛就意味著攻擊的方式受到限制,只要對方飛上半空,實力再強也無濟於事,如果能像赤瑕璧這樣縱意飛翔,戰力的提升何止十倍。   赤瑕璧飛了一陣,見他坐著發呆,又回到原位,笑問道︰「怎麼樣?這種道術不錯吧?想學我教你!」   一句話勾起了無數羨慕的眼光,赤瑕璧從不收徒,想從他手中學會道術幾乎不可能,這個冷漠青年卻平白無故得此良機,有的妒忌,有的羨慕,還有的不以為然。   「道仙大人!您真要傳給外人!這不會道規吧?」汞甫陽忍不住插了一句。   「嘿!你這狗崽子連我都敢教訓!」赤瑕璧白眼一翻,摘下左手銀環上的一個小鈴,隨手就拋了出去。   小鈴忽然在空中急切地搖動,清脆的玲聲就像是一根羽毛,撫弄著每個人的心,輕柔舒服。   斬風的心神力早已不是普通人所能撼動的,除非他自己打開堅冰般的外層,但看著周圍的反應,也不禁動容了。   這枚小玲的作用竟然有些像冥神之眼,可以化解旁人的殺心,但不同的地方在於一個用光,一個利用聲音。冥神之眼充滿了剛性,而鈴聲剛好相反,軟得就像一團綿花,這使他想起了冥皇的話,冥術的特點在於強大的攻擊力,而仙術的特點在於強大的防禦力,現在的情況映正這一點,鈴聲沒有任何攻擊性,卻可以削弱殺心,讓敵人沒有殺念,這就是最好的防禦術。   赤瑕璧見了眾人的反應嘻嘻一笑,忽然瞥見斬風平靜的表情,大為驚訝,忍不住讚道︰「還是你厲害,我這靡音鈴不是一般人能抵抗的,這些癈物居然想抓你,真是自討苦吃,我該讓你教訓他們一番,免得他們仗著尊瀚的地位趾高氣揚,目中無人。」   「靡音鈴!」斬風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   赤瑕璧見了他的眼神,笑道︰「你一定很奇怪吧!我的絕技為甚麼肯傳給別人?」   「嗯!」斬風的確感到奇怪。   「其實也沒甚麼,既然我學會了,教不教給別人對我又有甚麼影響呢?只有我沒學過的東西才能讓我提起興趣,例如你的殺氣攻擊術,我實在很感興趣,我不要你現在教我,當你覺得我能學的時候,我再向你求教。」   斬風還是不太明白,但有一點很清楚,赤瑕璧絕不是嗇色小人。   聿丘是唯一替斬風感到高興的人,見他沒有回應,心裡替他著急,滿臉興奮地勸說道︰「老弟,快答應啊!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赤瑕璧笑嘻嘻瞥了他一眼,讚道︰「說得好,他要是答應了,我也教你一種道術。」   聿丘大喜過望,立即就要跪倒拜謝,然而斬風反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搖了搖頭道︰「不必了。」   又是一片嘩然,道士們驚得目瞪口呆,實在想不通有甚麼理由拒絕,都在暗暗罵他不知趣。   赤瑕璧也愣住了,吃驚地盯著他半晌,突然一拍腦門,放聲笑道︰「嘿!我還真夠蠢的,忘了你不是道士,沒有道力學了道術也沒有用,嘻嘻,這個臉可丟大了!」   斬風對他越來越感興趣,眼見道士聚集,如果流千雪在附近也一定會趕來,因此打消了離開的念頭。   「有的甚麼可以交換呢?」他歪著腦袋思考,表情十分認真。   斬風開始有些喜歡這名古怪的道仙,如果把仇恨撇開,這個男人倒是可以相交的人物,他坦率地應道︰「不必想了,我不會教你。」   赤瑕璧滿眼失望之色,哭喪著臉求道︰「名,利,權力,美女,你要甚麼都行,求求你教我吧!那招實在太酷了。」   看著堂堂道仙竟然向無名小卒苦苦哀求,圍觀的道士們都驚得瞠目結舌,腦子裡更加糊塗了,為甚麼他在施術時舉止高雅,平時卻隨意無度,讓人實在無法理解。   「你不夠資格。」斬風推搪不過,直接一語否定。   赤瑕璧沒想會是這種答案,呆了一呆,不甘心地催問道︰「難道還要特別的條件嗎?」   「殺氣!」斬風兩眼一抬,兩道藍光的冥殺氣如離弦之箭,狠狠地刺入亭柱,穿出了兩個小洞。   正面面對斬風的道士們突然如潮水般向兩側退開,面色蒼白,眼神中透著濃濃的懼意,這種攻擊事先沒有任何徵兆,速度奇快,力量也不弱,如果真要遇上根本防不勝防。   隨著斬風的目光移動,人們再次紛紛避讓,害怕自己成為攻擊的目標,因此斬風目光所到之處永遠都是空地。   「好烈的殺氣啊!」赤瑕璧不但沒有懼怕,反而顯得興致盎然,衝到亭柱邊伸手摸了摸小洞,撫掌大笑道︰「妙啊!學會了這個比甚麼任何弓箭都好,隨時都可以用,嘻嘻,不行了,我越看越愛,老弟,我們再商量一下行不行,要不我把道仙的位置讓你!」   「道……仙!」斬風大吃一驚,對於道士來說,道仙之位何等尊貴,赤瑕璧為了學會新技竟然願意放棄尊榮的地位,可以見他從來都沒有把道仙之位放在心上,這一點不能不讓他感到驚訝。   其餘的道士更加吃驚,道仙的地位在他們心中如果仙人一般,都恨不得早點擠進去,如今卻聽赤瑕璧說要用道仙換奇術,造成了巨大的心靈衝擊,斬風的殺氣攻擊術雖然奇妙,但比起道仙的地位,代價太大,都不以為然。   「道仙大人!不能這麼做呀!」   「是啊!十大道仙是我們的領袖,怎能隨意讓人?」   赤瑕璧翻起白眼罵道︰「老子的東西,愛給誰就給誰,甚麼時候論到你們插嘴!誰不滿意就出來,打贏了我照樣做道仙,來呀!」   叫囂的道士都嚇得一縮脖子,給他們十個膽也不敢道仙挑戰,只能裝孫子不說話。   「切!有膽叫囂沒膽出來,都是一群癈物,還敢和人家比,道士的臉面都讓你們丟盡了。」赤瑕璧嘟嘟囔囔罵了一陣,又笑著望向斬風,問道︰「老弟!道仙總該滿意了吧!」   「沒興趣!」斬風沒有一絲猶豫。   周圍的道士都大大地鬆了口氣,他們還真怕斬風答應了,否則道官名位將會變成可以出賣交換的物品,道官的威嚴也蕩然無存。   「不會吧!」赤瑕璧抱著腦袋尖叫一聲,哭喪著臉問道︰「連道仙你也看不上眼,老弟,到底要甚麼才能交換?」   「我要下山了。」斬風等不著流千雪,心裡著急,站起來朝聿丘點點頭,然後朝山路走去。   「別走!」赤瑕璧急速衝到他身邊,笑嘻嘻地道︰「你不教我,我跟定你了」   斬風著實拿他沒有辦法,但冥殺氣牽涉到冥界秘密,斷然不能洩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再理他,繼續往前走。   「是他!」,「站住!」,兩聲大叫喝停了兩人的步伐。   斬風抬頭望去,一群十幾名道士正向自己擠來,眼含敵意,不禁有些納悶。   赤瑕璧看了他一眼,笑道︰「有麻煩嗎?我幫你擺平,你教我那個。」   斬風被他弄得有些哭笑不得,這個紅髮怪人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連這種時候也不忘利用機會學新技能。   汞甫陽一眼就認出來的是師弟,斥道︰「申華,你在幹甚麼,這位可是赤瑕璧道仙。」   「參見仙道大人!」申華愣了愣,連忙恭敬地朝著赤瑕璧行了一禮。   赤瑕璧撇了一眼斬風,笑道︰「你辦你的事吧!我不插手。」   「是!」申華眉尖一挑,指著斬風大聲叫道︰「奉尊瀚道仙令,捉拿妖人斬風!大家快把他拿下。」   霎時間,數百名道官的目光都變了,既然有道仙令,斬風非抓不可,鬆散的人群突然擠緊了,把斬風團團圍住。   「道仙令!」赤瑕璧尖叫一聲,看著斬風吃驚地問道︰「你惹了尊瀚?」   斬風冷漠的眼神色掃視了一圈,淡淡地道︰「尊瀚不敢來,卻派幾個小卒來,我不想殺你們,滾吧!」   「你——」申華頓時啞了,剛才一眼認出斬風,因此大叫了起來,原想著在場有數百名道士,還有赤瑕璧道仙在,勝卷在握,但此時想到他殺得尊瀚逃荒而逃,還幾乎丟了一隻手臂,心裡又緊張了起來。   「他是青龍國來的異術師,進入朱雀國是來搗亂的,尊瀚道仙有令在此,抓住他有重賞。」   一句話又挑起了周圍道士的鬥心,道仙的重賞自然不會差,也許可以學到更高明的道術,極富吸引力。   聿丘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他不想動手,但申華手裡有道仙令,不遵守會遭重懲,但斬風的實力他很清楚,再加上有些舊誼,不忍相害。   「青龍國!」赤瑕璧並沒有因為尊瀚的道仙令而敵視斬風,依然露出一張笑臉,問道︰「老弟果然是青龍國的異術師,我早就想去看看,可惜一直沒時間,有空我陪你回去。」   申華原想借助他抓人,此刻卻見他與斬風稱兄道弟,不禁一愣,道︰「道仙大人,道官的敵人,請您幫忙抓住他。」   赤瑕璧罵道︰「你這狗崽子,我抓不抓人還用你管!」   「可是道仙大人的命令……」   赤瑕璧翻起白眼,罵道︰「尊瀚的話是道仙令,難道我說的不是嗎?哼!別忘了,我排第八,他排第九,我的道仙令能壓他的道仙令。」   申華心裡早已破口大罵,但臉上還是一副恭敬的神色,墾求道︰「請您給我們一佪面子,否則我們無法向尊瀚道仙交待。」   斬風見他們兩方爭執起來,反到有了興致,想看看道仙的派系鬥爭到了甚麼樣的層次,於是轉身又坐回亭中。   「老弟,到底發生了甚麼事?弄得尊瀚氣得敗壞地下令抓你,你是不是讓他吃了大虧,快跟我說說!」   斬風見他不但沒有憤怒,反而興致勃勃地要聽故事,而且表情和神色都藏著幸災樂禍的含意,確認道仙之間的確有爭鬥。   赤瑕璧環視一圈,笑道︰「放心,有我在,他們誰也不敢動手,坐,我們慢慢聊。」   申華硬著頭皮走入亭中,戰戰競競地道︰「赤瑕璧大人,怎麼說尊瀚道仙也是您的同門,何必為一個無名小卒壞了兩家的和氣,萬一激怒了尊瀚道仙,對您也不利。」   赤瑕璧臉色一沉,冷冷地道︰「說的好啊!這麼說我如果不抓他,尊瀚道仙就要來抓我?」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申華嚇得面如土色,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惹翻赤瑕璧,急聲辯道︰「道仙大人,他是我們的敵人,您不幫我們抓他,也不該護著他。」   赤瑕璧瞪了他一眼,罵道︰「尊瀚那混蛋,整天謀著我這個老八的位置,不知算計我多少次了。哼!想我幫他,簡直是做夢!回去告訴他,想抓人讓他自己來,讓底下人來群毆,虧他還是個道仙,面都給他丟盡了!」說話毫不客氣,把尊瀚罵得體無完膚,在場的尊瀚門人都覺得面目無光,抬不起頭來。   斬風終於看清了道仙之間的矛盾,赤瑕璧敢當眾指責尊瀚,說明積怨已久,心病早已根深蒂固。   「老弟,你到底犯了甚麼事?」赤瑕璧滿臉好奇地盯著他。   「我砍了他一隻手。」斬風輕描淡寫地應道。   這句話彷彿是在平靜的湖中扔下一塊巨石,掀起千層巨浪,沖得道士們神搖心顫,一個個呆若木雞,腦子裡都是一片空白。這也難怪,自從道官掌權之後,從來沒有發生過道仙被外人擊敗的事件,如今聽說尊瀚不但戰敗,而且敗得很慘,連手臂也被砍臂,怎能不怕!   「甚麼!」赤瑕璧驚得跳了起來,像是看怪物似的打量斬風,半晌也沒緩過勁來。   申華雖然知道尊瀚斷手的事,但尊瀚害怕自己的勢力和聲譽受損,嚴令親信們不許洩漏消息,沒想到還是從斬風的嘴裡吐了出來,臉色頓時變得慘白。   斬風泰然自若地坐著,彷彿說的只是別人。   「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赤瑕璧忽然拍著桌子大笑大叫,連眼淚鼻涕也流了出來。   一輪狂笑將道官們從夢中驚醒,詫異地看了看赤瑕璧,隨即又把目光移到斬風身上,消息實在太驚人了,一時間根本無法消化。   斬風原本已準備應戰,見場面如此平靜,又放鬆了,淡淡地看著赤瑕璧。   赤瑕璧一直在笑,邊笑邊拍著桌面道︰「尊瀚那個蠢貨,平時飛揚跋扈,看不起旁人,我早就想教訓他了,不過看在同為道仙的份上,沒和他計較,沒想到他被你收拾得這麼慘,哈哈!太痛快了!下次見到他終於有把柄了,可惜這裡沒酒,不然我一定和你痛飲三天三夜。」   在場有很多尊瀚的門人,一聽這話頓時窘得臉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怒火恨意,都湧上心頭,而斬風則成了他們憎恨的目標,都怒目瞪著他,恨不住將他碎屍萬段,以解心頭之恨。   暗中鼓掌稱好的也有不少,聿丘就是其中一人,雖然知道斬風實力不凡,但如何也沒有料到他能戰勝道仙,心目中的地位陡然升高,又敬又佩,暗暗讚道︰「原來斬風老弟的本事這麼大,我真是小看他了,能擊敗尊瀚道仙,實力也許比師父還高,難怪隨他修練會有那麼好的成果,我真是幸運啊!」   汞甫陽是除赤瑕璧外地位最高的道官,見師門一再受辱,終於忍不住了,大聲叫道︰「該死的異術師,你不要信口呲黃,憑你這點本事,連給道仙大人提鞋都不配,居然還敢在此大言不慚,說甚麼擊敗道仙,根本就是在說謊。」   申華反應很快,隨時叫道︰「大家不要信他,堂堂道仙,手下有萬千道士,怎麼可能輸給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小子?他有意破壞尊瀚道仙的聲譽,千萬不能相信他的話。」   「對,也許是有人授意,這是陰謀!」   在兩人的鼓動下,尊瀚一脈的道士都叫囂了起來,氣氛頓時為之一變,矛頭都指向斬風,異口同聲都在怒斥他說謊,敗壞尊瀚道仙的名聲。   赤瑕璧覺得有趣,看著眾人呱呱亂叫,鼓掌大笑道︰「老弟,尊瀚的弟子還真是團結啊!連這種厚顏無恥的話都敢說出口,果然是名師出高徒,尊瀚教導有方啊!佩服,佩服,實在佩服!」   申華等人心中有鬼,都不敢與他爭辯,假裝聽不到,依然指著斬風破口大罵。   斬風聽得有些不耐煩,冰冷的目光狠狠地掃視一眼圈,殺氣隨著目光四散,整個人彷彿一塊巨冰,散發著烈寒般的殺氣。   霎時間氣氛為之一變,斬風肆意張狂的氣勢罩住了平台,彷彿一張大網懸在人群之上,道士們都感到心中湧起一股寒光,慌得嘴都張不開了,又想起那殺人的眼神,都不由自主地倒退出三丈外。   申華來的較晚,不知剛才的事情,見眾人都被嚇得倒退,心裡也犯起嘀咕,拉著汞甫陽小聲問道︰「怎麼都退了?」   汞甫陽心有餘悸地道︰「那小子眼中會放殺氣,能穿石破土,站得太近會有危險。」   申華的臉立時白了,想到斬風和尊瀚的那一場龍爭虎鬥,懼意漸生,也悄悄縮入人群。   赤瑕璧是唯一不動的人,他一眼就洞穿眾道士的心思,嘻笑著小聲道︰「老弟,你那招威力太大,他們都不敢接近。」   斬風還是淡淡的,彷彿木雕一般坐著不動,雖然成為眾矢之敵,但他絲毫不懼,單憑實力也足以收捨這裡數百名道士,何況懷裡有戟布的那塊牌,拿出來足以震攝任何道士。   他從背上抽出長刀橫放桌面,冷冷地道︰「雖然我今天不想殺人,不過如果有人想死,我也不介意動手。」   「嘿,連話裡都藏著殺氣,你們誰想來?」赤瑕璧擺出一副看熱鬧的樣子,還不停地道士招手,挑逗他們邀戰。   申華和汞甫陽面面相覷,雖然都想抓斬風,但自知實力不濟,如果沒有赤瑕璧幫忙,根本不可能成功,但剛才一番叫囂已把架式擺了出來,現在退縮無疑是自打嘴巴,日後會招人恥笑,心裡猶豫了半天也拿不定主意。   「老弟,看來沒有人有這個膽子,別理他們,我們去喝酒。」   「好!」斬風等得不耐煩,剛想起身,崖邊忽然有人大驚叫。   「仙……仙人!」   霎時間,整個山頭如煮沸的開水般沸騰了,所有的道士都伸長了脖子,向同一個方向張望,神色崇敬,剛才的囂張、不安、憤怒、妒忌、不滿,都在一剎那被抹去,氣氛也變得祥和有秩。   「仙人!」斬風有些吃驚,但想到大道法會臨近,很快又平靜下來,穩坐在亭子裡一動不動,目光隨著眾人的目光向北張望,眼神卻包含著截然不同的意思。   赤瑕璧也站了起來,但沒有像其他道士一樣,急不可待地想見仙士,他猶豫了一陣,又坐回原位,望著安然不動地斬風笑道︰「想不到老弟此時還能這麼沉穩,的確有大將風度。」   斬風淡淡地道︰「仙人,可敬的就敬,不可敬的也用著。」   「哦!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理論,原來老弟覺得仙人也有不可敬的。」   斬風掃視著面前眾道士,問道︰「他們真的敬嗎?」   赤瑕璧呆了呆,很快就明白話中之意,點頭道︰「身敬不如心敬,叩一千個頭也未必是敬,一個不叩也並不是不敬,想不到老弟年紀輕輕,竟然悟透了人情。」   「來了。」   赤瑕璧急忙甩頭望去,天邊果有飛來一隻團白色的物體,來速極快,轉眼間已來到月丘上空。   最前面竟是一隻神駿的仙鶴,鶴背一張熟悉的面孔首先出現在斬風眼中,神駿的仙鶴,奇特的龍鳳天火槍,俊朗的外表,優雅的氣質,他就是虎極,一個能讓天下女人尖叫的美男子。   「是他!」斬風鬆弛的神經突然緊繃,當日在山林全靠紫月之瞳才逼走虎極,心裡一直感到不安,擔心他認出施展的是冥術。   「真是仙人!」人群中暴發出哄叫聲,每張臉上都是又驚又喜,緊接著嘩的一聲,人群突如像潮水般伏倒在地。   「嘻嘻,身敬不如心敬,這個我就不叩了。」赤瑕璧彷彿也悟透了,笑嘻嘻地看著虎極,沒有任何舉動,敬意都化入了眼神。   斬風看著他,赤瑕璧能做到這一步實在難能可貴,道官的特性大大的削弱,與流千雪一樣,只是道士,不是道官,雖然一字之差,但內在的含意卻截然不同。   赤瑕璧也在看他,見他還是一副冷漠的表情,絲毫不受仙人的影響,笑著小聲道︰「看來我們兩個都是異類!」   「異類!這個名字挺好。」斬風點點頭,眼角又掃向虎極。 第八集 紅髮怪人 第三章 心的抉擇 第八集 紅髮怪人 第三章 心的抉擇   虎極乘鶴飄飄而下,提著戟踏上平台,見所有的人都跪著,優雅地笑了笑,揚聲道︰「大家不必多謝,都起來吧!」   「謝仙人!」應聲如濤,在山谷間迴盪,久久不息,氣勢大的嚇人。   「大道法會還有十天,我來逛逛,你們不必拘束,就當是來了一位朋友。」   虎極的和譪可親令眾人心生好感,對他更是尊敬,紛紛讓開地方。   斬風輕哼了一聲,殺氣如狂嵐般湧出。   赤瑕璧坐得最近,被暴風雪般的殺氣壓得心搖神晃,不禁暗暗吃驚,斬風的殺氣實在太沉了,很難想像出一個人怎麼可能擁有這種殺氣,整天泡在殺氣裡的滋味絕不會好過,如果換了別人,恐怕早就被自己的殺氣殺死了,而斬風卻能隨意駕馭,甚至轉化為力量,且不論其中的奧妙,單是這種承受能力就足以傲視天下。   他心裡嘀咕,如果不出意外,這個青年一定會是舉世矚目的人物,但這份殺氣一定會為他帶來許多災難和麻煩,只看他連仙人都敢小覷,其他的人物自然不在話下,只是他有些擔心,成於殺氣的人,也許會敗於殺氣。   斬風並不考慮太多,當他承擔起拯救冥界的重任時,個人的將來早以置之度外,敵人太多,不知哪一天就會敗,也許連投向冥河的機會都沒有,想太多也只是白想,如果不是流千雪的出現,他永遠也享受不到人生的樂趣。   看著眾星捧月般的虎極,他知道平穩下山幾乎不太可能,虎極上次大意敗走,這一次恐怕不會錯過報仇的機會,就在此時,一張讓他永遠心動的面孔出現在眼眸中,攪亂了平靜的思緒。   虎極背後出現了一團白雲,雲上站著五人,流千雪赫然在列。   「阿雪!」他騰的站了起來,滿眼驚愕地看著隨同虎極出現的流千雪,內心的震撼遠更加激烈,傾天倒海,翻湧不止。   流千雪風姿不減,一身墨綠色的道裙襯托粉嫩雪的俏臉,份外迷人,被山風撥亂的烏亮的青絲飄在肩頭,憑添了一分嫵媚,臉上雖然帶著淡淡的微笑,但柳眉微微蹙著,藏著半分愁意,即使如此也難掩她絕世的容顏。   站在她身邊的是三男一女,年紀都在十七八歲,長得都十分出眾,男的俊朗英武,女的嬌美如花,相比之下還是流千雪更加光彩照人,吸引無數的目光。   流千雪等五人走下白雲,一字形排在虎極身後,如同隨從一般,臉上都顯出極其崇敬的神色,與其他道士並無不同,只有流千雪的眉尖微微蹙著,顯示出她內心的不平靜。   「噫!」斬風看了看虎極,又看了看流千雪,神色漸冷,並不上去招呼,而是緩緩坐回原位,但目光一直停留在流千雪的身上,其中包含旁人看不懂的含意。   「阿雪!老弟,誰是阿雪?」赤瑕璧見沉穩如磐石的他居然變了,大感意外。   「難道她變成仙人的弟子?」斬風一心只在流千雪的身上,身邊的事聰屍不聞。   汞甫陽含笑問道︰「仙士大人,他們是……」   虎極看了看流千雪等五人,笑道︰「趁大道法會還沒開始,我挑選了五名資質優長的年青道士傳授道術,就是他們五個,流千雪,憶紅,清樸,射塵,寒子午。」   道士們都露出艷羨之色,一邊羨慕五人得此良機,一邊埋怨自己的運氣太差,沒遇這種好事,否則一躍龍門,說不定還能擠入道仙的行列。   聿丘一眼就認出流千雪的俏影,不禁大為驚訝,剛才的事件中,他意識到斬風不但不是道官,還與尊瀚結下了仇,因此斬風與流千雪的情感顯得更加特殊。他心感詫異,回頭望向亭子,發現斬風坐姿僵直,目光凝重,情緒似乎不太穩定。   「原來真的投入仙人門下……也好,既安全又有前途,我該替她高興。」思緒漸漸解開,斬風鬆弛了下來,他本就不是衝動的人,雖然對流千雪投入虎極門下感到極度意外,但見到她平安,這些日子的憂慮也消失了。   赤瑕璧洞察到他神色的變化,又甩頭望向虎極和他身邊的俊男美女,似乎有所悟,又所以茫然不解。   汞甫陽含笑道︰「仙士大人,請到亭中小坐,這裡的人大都第一次見到仙人,希望您能為他們說些甚麼,對了,赤瑕璧道仙也在亭子裡。」   「哦!我還沒見過他,今日倒要見一見。」虎極很有禮貌地點點頭,在他的陪同下往亭子走去。   申華正愁沒辦法捉拿斬風,見了虎極,心中生一計,恭敬地道︰「仙士,我們這裡正抓罪犯,擾了您的興致,實在是我們的不是。」   「罪犯!」虎極眉頭微微一皺,淡淡地道︰「仙人不便參與這種事情,你們去辦吧!辦完了我再過去。」   「罪犯殺傷尊瀚道仙,逃竄至此,這名賊人大逆不道,留在人間是個禍害,不能不剷除,可惜我們實力有限,如果不是仙士大駕光臨,我們這個山頭的道官恐怕要被他一人殺光了。」申華不顧在場有數百人之多,厚顏無恥地說起了謊話。   汞甫陽等尊瀚的門人自然不會戳穿他的謊,紛紛點頭稱是。   流千雪臉色突然變得煞白,當時被師父墨名強行押走,心裡一直掂記著斬風等人的安危,此刻沒有回到中川城,也沒有再見到墨名,而是被路過的虎極選中,成為五位受道的道士之一,如今聽說尊瀚受傷,立即明白是斬風做的,換句話說,被圍在這平台上的人就是日夜掛念的斬風。   「風!」礙於虎極在場,她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用焦急地搜尋著,但被眾多的道士擋住了視線,找不到那熟悉的身影。   虎極滿臉正色,一聽賊人這麼猖狂,臉色一沉,喝問道︰「甚麼人這麼大膽,居然連道仙也敢傷?」   申華見他臉色陰沉,知道說動了他,大喜過望,指著亭子叫道︰「人就在亭子裡,滿臉殺氣,一看就不是好人!」   「阿雪!」亭中突然傳來叫喚。   剎那間,流千雪的表情凝固了,整個人彷彿被冰封似的僵在當場。   在場的人都熟悉這把冰冷而又帶著殺性的聲音,不約而同回頭望向亭子。   斬風冷冷地站在亭邊,冰冷如劍的目光彷彿穿透無數身影,凝視著人群之後的倩影,申華等人的控訴清清楚楚地傳到耳中,他知道這場紛爭逃不掉了,而且他也不願逃走,索性主動站了出來,迎接一切衝擊。   赤瑕璧煞有興趣看著他,從眼神中他看到了兩種截然不同的神色,柔和剛,柔的彷彿一層薄紗,剛的又似千山萬仞。   一陣山風吹過,撥動著披肩的黑髮,殺氣與柔情交織在斬風的身上,形成了一種奇特的氣質,給在場的所有人都留下極深的印象。   流千雪自然聽出是甚麼人在呼喚,那是神牽夢繞的心上人,全身都彷彿在顫慄,直到面前的人群讓開,她才從縫隙中找到那對熟悉的眸子。   「阿雪?」虎極感到注意力突然從自己的身上消失,回頭看了看流千雪,問道︰「是你的朋友嗎?」   流千雪整個人顫慄了,她想到了尊瀚,想到斬風的身份,再想到滿山的道士,更重要的是虎極在場,仙人對她而言是不可戰勝的,雖然斬風曾偶而露出口風,說自己擊敗過仙人,但她一直都不敢相信。   圍著虎極的道士突然向兩側散開了,露出中央的一條一丈寬的通道,一股殺氣隨之傳到虎極的面前。   流千雪心顫了,雖然再次見到那日夜思念的身影,但凝重的氣氛,特殊的環境,都使她無法高興起來。   敵人這麼多,他能逃得出去嗎?想著,她的心提到了嗓子口。   虎極不經意地向亭子方向瞥了一眼,斬風的那股氣勢很快便吸引了他的注意,細看之下,竟發現是在山上激戰的那名青年,臉色大變,身子突然消失,轉眼間又出現在斬風面前,虎眼中射出凌厲的寒光,緊緊地盯著他。   人們都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但轉眼一看,虎極優雅的笑容和高貴的氣質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驚愕和不滿,眼神中竟有些敵視的神色,這是從未在仙人身上出過的現象,既是詫異又是愕然。   赤瑕璧站得最近,又是面對虎極,自然看得更加清楚,那種眼神就像是見到多年前壓迫自己的仇人,現在終於回來報仇了,這一幕多少點明了一些事情,虎極曾在斬風手裡吃過虧。   想到這一層,他也不禁動容了,愕然望向斬風,這個年紀不到二十,卻滿身殺氣的青年,身上一定藏著許許多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流千雪與其他人一樣,被這一幕驚呆了,如果說斬風與道官結怨還在情理之中,因為他滿門死於道官之手,但如今又似乎與仙人有舊怨,實在無法想像一個普通人怎能與仙人結怨,除非他也有與仙人均等的背景。   難道他的身後還有甚麼勢力?還是……她陷入了迷惘。   ※※※   「我們又見面了。」虎極冷冷地道。   斬風沒有理他,冷漠的目光從俊朗的臉上掃過,然後移向遠處的流千雪,目光隨即變得柔和可親。   流千雪笑了,笑得很燦爛,因為她知道這種目光只屬於她,一陣甜密湧上心頭,但隨即而來的是陣陣苦澀,眼下不是柔情蜜意的時候,只期盼斬風能夠安全下山。   面對斬風的漠視,虎極頓時下來了台,臉色有些難看,回頭問道︰「是他傷了尊瀚?」   「是,是,就是這個賊子。」申華陪笑著迎了上來。   虎極怒目盯著斬風,喝道︰「你果然不是好人,上次救走妖女,現在又打傷道仙。」   「讓開!」斬風懶得聽他說話,隨手撥開他的身子,緩步往流千雪走去。   「你!」虎極縱使脾氣再好也無忍不住,剛想說話斥責,斬風突然轉身,冷冷地刺了他一眼,止住了他的衝動,然後繼續往前走。   流千雪看見著他一步步朝自己走來,心裡像揣著小鹿似的,燥動不安,既是興奮,又是害怕。   「阿雪,到我這裡來!」斬風忽停下腳步,右手伸向流千雪。   眾目睽睽,流千雪感覺到無數目光如針般刺著身子,全身上下沒有一處自在,面對心上人的招喚,沒有任何理由拒絕,但她知道只要邁出一步,就可能會被道官當成是叛徒,甚至失去道官的身份。   「果然如此,想不到這塊冰也有融化的時候,難得,難得!」赤瑕璧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平台上雖然有數百人,還有一位仙人,但唯一能引起斬風注意的只有那名美人。   任何目光都動搖不了斬風,他的眼光中只有流千雪,其餘的人都與透明無異,見玉人猶豫不決,抬腿走到玉人面前,他沒有說甚麼,近似野蠻地拖住了她的手。   「你——」流千雪被他赤祼祼的舉動嚇了一大跳,沒想到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如此直白,羞得玉臉飛霞,心裡卻甜絲絲的,輕輕掙了幾下後便放棄了,嬌喜地看了他一眼,緩緩地低下頭,周圍的眼光雖然尖銳,卻也比不上心上人的柔情,這一刻,她的心彷彿融化了。   「我們下山吧!」斬風的聲音如春風一般輕柔。   「站住!」   一陣勁風吹過,虎極修長的身影高速劃過,出現在兩人身邊,淡淡地問道︰「千雪,你認識他?」   流千雪見他問得奇怪,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滾開!」斬風毫不客氣,冷冷地撥開他。   虎極眉尖一挑,沉聲喝道︰「住口,我在和她說話。」   斬風看了看流千雪,忽然鬆開她的手,轉身走回亭子坐下。   流千雪呆呆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虎極也很驚訝,以斬風的氣勢和表現出來的性格,都不像是個退縮的人,這番舉動一定懷有深意。   數百名道士都成了配角,只能靜靜地看著斬風和虎極之爭,連沒有說話的空間也沒有,更別說插手,自從知道斬風擊敗尊瀚後,斬風在他們心中的地位已大不一樣,沒有虎極的出現,他們也只能眼巴巴地看著。   還一個人能插手,那就是赤瑕璧,但他正看得起勁,絲毫沒有摻和的意思。   「憶紅,射子牛,你們帶她回去。」   流千雪忽然明白了斬風的意思,這是在向她發問,是要隨虎極去修道,還要留在他的身邊,心頭一陣迷惘,修仙是她從小的夢想,也是唯一的興趣,如今能夠直接得到仙人的指點,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而且已經學習了幾天,成果顯注,現在放棄實在太可惜。   她又望向斬風,想到放棄這個男人便如同剜心裂肺一般,痛不欲生。   「妹妹,我們走吧!」憶紅捥著她的手臂輕聲勸道。   「千雪道師,修練要緊,這種奸賊不必放在心裡。」寒子午對這種絕美的少女極有好感,剛才看著斬風牽著她的手,心裡很不舒服,覺得斬風這種普通人根本配不上如此出眾的道官,因此藉機離間兩人。   流千雪聽得刺耳,不悅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他不是奸賊。」   寒子午愣了愣,急聲辯道︰「他傷了尊瀚道仙,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流千雪沒有再理他,輕咬著下唇呆站了半晌,忽然邁出了第一步,腳步聲很輕,但在斬風的心裡卻如何巨大的戰鼓聲,咚咚地敲打著。   目光都在她的身上,都等待她的最後一步邁向何方。   ※※※   「風!」流千雪頭也不回,一直走到斬風面前,嫣然一笑,滑嫩的玉手緊緊地握住斬風的手,眼神中除了濃濃的戀意,還有拋捨一切的決心。   「阿雪!」斬風的心徹底被征服,不顧在場數百對眼睛,右手猛地用力,將她扯入懷中緊緊地抱著。   流千雪嚇了一跳,臉更紅了,除了羞澀,更多的是興奮和雀躍,沒想到一向冰冷的斬風竟然如此火熱,整個身子就像被一團火包裹著,暖洋洋的,一刻也不想離開,完全沉浸在濃情蜜意之中。   道官們看在眼裡,心中都滿不是滋味,雖然只是兩人的感情糾紛,但一邊是「可惡」的異術師,另一邊卻是整個道界,乃至仙人,但結果卻是斬風一個人贏,在場數百名道士和虎極都輸了。   時間彷彿停頓,數百對眼睛聚焦在相擁著情侶身上,但心懷好意的人只是少數,大都憤憤不平。   赤瑕璧毫不在意誰贏誰輸,這本就是兩人之間的感情問題,把事與修仙相連實在不合理,見眾人都不說話,嘻嘻笑道︰「老弟,抱這麼久也夠了,別把美人抱傷了!」   流千雪大羞,嚶嚀一聲,用力推了斬風一把,極力想掙脫斬風的懷抱,卻被他死死抱著,動彈不得,嬌嗔道︰「羞死人了,人家都看著呢,快放手。」   「嗯!」斬風輕輕地放開她的身,但左手依然緊握著她的手,這一刻,他得到了進人界後最大的滿足,再也沒有遺憾了。   流千雪悄生生站在他身側,雖然面對眾多道士有些尷尬,但心是甜蜜,這已足夠了。   申華和汞甫陽心裡大為不憤,本以為仙士到來是事情的轉機,沒想到竟演變成斬風和流千雪展示感情的舞台,對視一眼,都出言指責。   「千雪道師!道律明令禁止與異術師通婚,你難道真想違抗道律嗎?」   「是啊!虎極從千萬道士中挑選你,是你的榮幸,也是整個道界的榮幸,你居然扔下仙士,這是對仙人的渺視,也就是對道士們的渺視,你如果執意不悔,整個道界都要與你為敵,最好想好了再決定。」   「我……」雖然選擇了斬風,但流千雪心中有愧,忍不住捂臉痛起來。   「可惡!」斬風臉染薄霜,如果只是辱罵,他還能忍受,但話語有意離間兩人的感情,這是他絕對無法容忍的事情,身子一晃,就向兩人撲去。   「住手!」虎極也動了,戟上的火鳳突然飛起,向斬風撲去。   斬風衝到一半突然停住,眼中射出兩道的冥殺氣,在空中劃出兩道紫芒。   「啊——」申華和汞甫陽兩人都有些實力,拼著全力逃過了一劫,可是雙雙都被冥殺氣洞穿手掌,痛得哇哇大叫。   虎極的臉色有些難看,斬風分明有意誘他出手,然後再施展最後的手段,使他來不及再出招救人,雖然表面戰敗的是兩名道士,但他覺得敗的是自己,心裡大為不憤。   斬風早坐回原位,伸手拭了拭流千雪眼角的眼花,問道︰「你還想修道嗎?」   流千雪輕咬著下唇,猶豫半天也沒有回應。   「回去吧!」斬風從懷裡掏出戟布交給他的紅牌,塞入流千雪的手裡,「拿著這個應該有點用。」   「回去?你要我回去?」流千雪心神激盪,沒有留意手裡是甚麼,隨手往懷裡一揣。   斬風牽著她的手柔聲道︰「你能剛才有那番舉動,我已經很滿足了,修道是你的心願,而我幫不了甚麼,何況我的事你也清楚,身邊只有危險,沒有安全。」   「風——」晶瑩的淚花再次湧出眼眶,流千雪感動地哭了,冰封下的心比任何人都溫柔體貼,只是斬風從不輕易讓人進入,幸福感像泉水般湧入她的心裡,填得滿滿的。   「我該走了!」斬風溫柔地幫她撂了撂青絲,沒等待她反應過來,眉尖突然一挑,柔溫的眼神又變成寒冷的冰劍,右手猛地從桌上提起長刀,接著身子迅速化入黑影,趁著眾人驚愕之時撲向人群。   一番舉動引起了極度的恐慌,平台上道官太多,沒人知道斬風要對付誰,都以為自己是目標,無不心神大顫。   有的想逃,但轉身就撞上了厚厚的人牆;有的想戰,心念剛動,就被逃走的人擠成一團;有的想躲,卻找不到藏身之所,還有十幾個人被擠得掉入池子裡,變成落湯雞,整個平台亂成了一碗粥,唯一慶幸的大概就是沒人摔下山崖。   赤瑕璧看得瞠目結耳,斬風一刀未出,把數百名道士戲耍得團團轉,由此可見他在眾人的心目中具有何等的威脅。   「風!」流千雪剛從迷情中甦醒,立即被眼前的一切嚇呆了。   說時遲,那時快,斬風再次露出身影,人已經到了虎極的面前,晶亮的長刀表面已被濃烈的藍色光霧覆蓋,隨著他狠狠一劈,華麗的藍色刀光如果迷霧一般展現當空,煞是淒美動人。   虎極正被混亂的場面鬧得眼光,被突現的刀光嚇了一跳,連忙舞動用火戟,頓時龍飛鳳舞。   斬風意不在此,虎極剛動,眼中突然射出兩道紫芒,既然對方沒有追究紫月之瞳,說明他沒有辯認冥術的能力,多施展幾次也不會引起懷疑,何況只有冥術才能形成有效攻擊。   「你——」虎極上次就是敗在紫月之瞳之下,再次遇到妖異的紫光,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但他畢竟有仙氣護著,雖然被紫光騷亂心神,但他的反應仿然極快,立即用火龍火鳳合攻斬風,而他自己則趁機跳上鶴背飛出懸崖,避出紫月之瞳的攻擊範圍。   斬風根本沒打算殺虎極,隨手一刀擋開火龍火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像是在說「你又敗了」,帶著沖天的傲天,他縱身往懸崖下一跳,瞬間消失在茫茫山林中。   ※※※   平台上混亂的場面依然持續著,大部份的人都不知道斬風已經走了,吵叫聲此起彼伏。   赤瑕璧大概是唯一清醒的人,眼睜睜看著斬風一刀逼退虎極,內心的震撼達到了極點,他可以接受斬風不向仙人行禮,也可以接受斬風與仙人發生矛盾,但從未想過他敢向仙人動刀,這已不屬於正常思維的範圍,而是極盡瘋狂的行為,不可理喻。   「他到底是甚麼樣的人?」他迷惘了,斬風的個性似乎清晰,一目瞭然,但當他做事的時候,想法卻是如此讓人費解。   「斬風走了!」寒子午突然大叫一聲,   場面突然靜了下來,剛剛還吵嚷的道士們不約而同望向寒子午。   寒子午看一眼虎極,他依然坐在仙鶴上,呆呆地望著山谷深處,不知在想甚麼。   「他好像向仙人出刀!」   「這小子真是個瘋子,連仙人也敢碰。」   「剛才那一擊誰贏了?」   「看不清!」   回過神的道士們開始記得剛才的事件,想到刀劈仙人的那一幕,都覺得再也沒有比這更震撼的景像,深深地刻在腦海之中。 第八集 紅髮怪人 第四章 攜美遊山 第八集 紅髮怪人 第四章 攜美遊山   「他走了!」流千雪凝望著遠方,想起臨別的溫柔,情不自禁摸了摸懷裡的小牌。   「你真的要留下嗎?」赤瑕璧走到她身邊。   流千雪看了看他,忽然發現還不知道名字,問道︰「你是誰?怎麼會和他在一起?」   赤瑕璧笑了笑,緩緩吐出自己的名字。   「原來是道仙大人!」流千雪大吃了一驚,沒料到道仙會是這樣,但她天生純良,並沒有因為赤瑕璧的形象而輕視他,而是恭敬地朝他連忙行了一禮。   「果然是好姑娘,難怪只有你能打動他,呵呵!」赤瑕璧盯著芙蓉玉臉看了幾眼,不解地道︰「他怎麼會把你留下呢?真是奇怪!」   「他很體貼。」   「體貼?」赤瑕璧哈哈一笑,「如果換個人這麼評價他,打死我也不肯信,不過你的話我信。」   「希望不會惹怒虎極仙士,不然就麻煩了。」流千雪憂色忡忡地望向虎極。   虎極坐在鶴背上回到地面,滿眼懊喪,神色頹然,雖然未分勝負,但這一次還是他落於下風,結果與上次幾乎一樣,失望地歎了一聲,吩咐道︰「你們幾個明天到老地方找我,我先走了。」說罷就乘鶴離去。   憶紅寒子午等人面面相覷,誰也沒看出剛才的勝負,如今兩個都走了,更沒機會瞭解情況。   「千雪,我們走吧!」憶紅招了招手。   「嗯!」流千雪猶豫了一陣,抬腿向她走去。   「慢著!」汞甫陽忽然伸手攔住流千雪的去路,冷笑道︰「斬風是道仙令追捕的要犯,你和他是情侶,一定知道他的藏身地點,不說清楚,你也難逃罪責。」   「這……」流千雪怔了怔,不知如何辦解,忽然想起斬風臨走時塞了一件物品給自己,說是可以防身,隨手就掏了出來。   「噫!」赤瑕璧突然飄了過來,一手摘下紅色小牌,定睛一看,突然驚叫道︰「戟布的神天令!」   「神天令!」汞甫陽嚇了一跳,神天令如同道仙令,但這是戟布專用的器物,威信更高,不敢怠慢,連忙收起傲慢的神色,恭恭敬敬地向小牌行了大禮。   「這是神天令!」流千雪只聽說名字,沒見過,聽說小紅牌就是神天令也不禁大吃一驚,沒想到斬風把道界聖品送到自己的手裡。   赤瑕璧好奇地問道︰「你怎麼弄到的?」   「他給我的。」   「他?是他!」赤瑕璧望向斬風離去的地方道︰「重傷尊瀚,對抗道仙,懷裡又拿著戟布的神天令,好一個神奇男子。」   「是啊!他臨走把這留下,一定是早就料到我有麻煩。不行,明天修道之前我該再陪陪他。」想到斬風孤獨一人,流千雪心中不安,突然施展遁往山下衝去。   ※※※   離開了月丘,斬風已經沒有任何遺憾,流千雪平安無恙,而且又有成仙的機會,心願也己了,眼下要做的事是查清當年慘案的真相。   山林茂密,一條羊腸小道連接各方,也許是由於月丘頂上的事件,這片清靜幽美的林子沒有一個遊客,望著孤獨的黃土小路,斬風仿   「風!」   聲音如同音般的叫喚,斬風頓時呆若木雞,抬頭望向前方,一個俏影悄生生地站著大道上,笑臉嫣然,嬌俏動人,美得讓人心顫。   斬風慢慢往回走,凝固的目光片刻不離流千雪,走了兩步後忽然加快速度,衝上去將玉人緊緊地抱在懷裡。   強烈的擁抱幾乎讓流千雪窒息,驚愕中,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溫情,彷彿整個人都在這一擁間融化了,斬風是內斂的人,感情一直都是藏在心裡,因此臉上終日展現出冷漠的神情,此時卻如火山爆發般全部湧出,流千雪感覺到抱著自己的不只是強而有力的手臂,還有那濃而化不開的戀情,她心醉了。   斬風的感覺也幾乎一樣,壓抑在心靈深處的情感都在這一刻宣洩出來,彷彿壓著泉眼的大石突然被移開了,一切感情洶湧而出,無法自制。   「風!」流千雪貼在他懷裡,嘴裡呢喃著心上人的名字。   久久,斬風鬆開了臂膀,神色又恢復了平靜,只是眼中的柔情並沒有抹去,依然溫暖著流千雪的心,她知道這種眼神祇屬於她。   「你沒有隨他們去嗎?」   流千雪俏聲笑道︰「虎極仙士明天才課講道,今天我有時間陪你?」   「嗯!」雖然流千雪沒有放棄修道,但斬風並不介意,滅族的血仇與流千雪無關,甚至與道術無關,那只是人的因素。   「這裡的風景好美,陪我走走好嗎?」流千雪恢復了活潑的性格,朝他嫣然一笑,牽著手往幽清的山林走去。   玉人相邀,斬風自然不會拒絕,陪著她邊走邊聊。   「謝謝你的神天令。」流千雪從懷裡摸出紅色小牌遞還給他。   「神天令?」斬風茫然不解地接下紅色小牌。   流千雪白了他一眼,噘起俏嘴嬌嗔道︰「原來你不知道,我還以為你特意送給我呢!」   「戟布給我,我也不清楚是甚麼,只想你留著有會用。」   「算你有心。」看著斬風稍顯不安的神色,流千雪知道他緊張自己,心裡甜甜的,抱著他的手臂嫣然笑道︰「我逗你玩的,你送甚麼我都高興。」   「哦!」斬風把神天令又塞回她手裡,「你留著吧!」   「嗯!」流千雪笑了笑,溫順地把神天令收入懷裡,好奇地問道︰「戟布大人怎麼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給你?」   斬風坦言不諱地道︰「我去行刺皇帝,與他打了一架。」   「啊!」流千雪身子一顫,腳下頓時停住,轉頭目瞪口呆地望著他,喃喃地道︰「天哪!你居然去行刺皇帝,還和戟布大人打了一架!」   「嗯!」斬風點點頭。   「你居然……」流千雪伸手摸了摸刀削般的面頰,似乎想證實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斬風眼中寒光一閃,冷冷地道︰「朱雀皇帝是我家的大仇人,絕對不會有錯。」   流千雪恍然大悟,如果不是血仇難解,斬風絕不會冒這麼大的風險前去行刺,她久在古樹鎮,對外界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對皇帝的敬意遠遠不如仙人與道官,因此對於斬風的行刺沒有任何不滿,只是擔心他的安全。   「戟布大人實力高強,你沒事吧?」   斬風搖搖頭道︰「沒有分出勝負。」   「這樣就好。」流千雪長長吐了口氣,心裡的大石也驟然消失。   那一戰雖然沒有分出勝負,但斬風感覺到戟布的力量不止於此,也許這一次約定會有意想不到的事件發生。   「剛才差一點被你嚇死!你怎麼敢攻擊仙人呢!」   斬風淡淡地道︰「我在警告他。」   「警告?」流千雪被兩個字迷惑了。   斬風沉聲道︰「我把你交給他,有半點差錯我都不會放過他,即使是仙人,我也會讓他後悔存活在世上。」   「啊!」流千雪被鏗鏘有力的話語震顫心扉。   「只要你沒事就好!」斬風習慣性撫弄著柔軟的青絲。   「下一步有甚麼打算嗎?」流千雪凝望著他,心裡十分忐忑,害怕他嘴裡說出「報仇」兩個字。   「大道法會。」斬風毫不猶豫地應道。   「你要去參加大道法會!」流千雪驚呆了,如果沒有發生尊瀚事件,也許斬風可以化裝成道士進入會場,現在不但擊傷了尊瀚,還與仙士大打出手,再加上與自己的一段戀情,只怕沒到龍山就會被人圍捕,情況不容樂觀。   「我和戟布有約定。」   「你……和道仙大人!」   流千雪雖然從未見過戟布,但戟布之名響徹朱雀,崇高的地位和威信是其他人所不能及的,揣度斬風與他有約一定是為了報仇,可能會變成一場驚天動地的生死之戰,不安和焦慮一股腦湧上心頭。   斬風見她眉尖微蹙,一副憂色忡忡地樣子,不忍引瞞,於是把當天的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   流千雪點點頭,臉上的憂色依然不減,擔心地問道︰「是去決鬥嗎?」   「不知道,不過我想不會這麼簡單,否則不需要改變時間和地方。」斬風陷入了沉思。   戟布的用意一直困擾著他的思緒,要想決一死戰,當日就可以,而且戟布的勝算並不低,引他去龍山似乎別有目的,正是這一點令他更擔心,論理自己在人界只能算是無名小卒,當時尊瀚戰敗的消息也應該沒有傳到戟布的耳中,挑戰仙人就更不用說了,因此戟布一定是察覺到甚麼,因此才會有龍山之約。   難道他看穿冥人的身份?還是他找到了甚麼可疑的東西呢?亦或是……   流千雪被深沉的目光嚇了一跳,親密地把臉緊緊地貼在寬廣的胸膛上,幽幽勸道︰「別去好嗎?大道法會至少有十萬以上道士參加,除了十大道仙,還有虎極和霧隱兩位仙人,你一定個人勢單力薄,萬一……」說著,眼角流出晶瑩的淚花,哽咽著再也說不下了。   「一諾千金,要我向道士失約,辦不到。」話語間殺氣又浮現在深邃的目眸上,斬風傲然道︰「即使是龍潭虎穴,也擋不住我的腳步。」   「可是——」   斬風突然抽出長刀,猛然地向身邊大樹揮去,紫色的霧光在瞬間捲上刀身,妖異的紫芒捲出一抹淒然的華光,從樹幹中劃過,瞬間又消失了,恍若流星般眨眼飛逝,而那棵大樹紋絲未動,直直地挺著,彷彿甚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想逼我殺人,我絕不會手軟!」斬風輕輕地一推,兩個人合抱的大樹轟然倒下,驚飛滿林的鳥雀。   流千雪從不懷疑他的實力,更不懷疑他的決心,但十數萬道士是何等場面,她不敢想像,要想在如海如潮的道士群中平安進出,這無異於投子入海,即使石頭再也,也終究會被大海吞沒,斬風孤身犯險,勝算幾乎等於零,想到這一點,她只覺得五內俱焚,坐立不安。   但她清楚斬風是一諾千金的堂堂漢子,絕不會食言而肥,柔聲勸道︰「萬一出了事可怎麼辦?還是先想想退路吧!」   「沒甚麼,死了還可以再來。」   流千雪連堵住他的嘴,白了他一眼,嬌嗔道︰「好好的,說甚麼死呀!我可不讓。」   「早就死過一次了,再次幾次又何妨呢!」斬風心中苦笑,但沒有說出口,手指繼續撫弄著柔軟的青絲。   「好溫馨的場面啊!」   斬風一聽笑聲就知道是赤瑕璧,這位奇怪的紅髮男子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也頗有好感。   流千雪卻有些驚慌,抬頭望去,發現樹丫上坐著一名紅髮男子,正是月丘頂上見過的赤瑕璧,臉色大變,看了斬風一眼,擔心赤瑕璧的出現是為了抓他。   「你來啦!」斬風顯得很鎮定,雖然第一天相識,卻很相信這位排行第八的道仙。   「參見道仙大人。」流千雪恭敬地行了一禮。   「免了吧!我可不喜歡這些俗套。」赤瑕璧縱身跳回地面,笑嘻嘻打量著兩人,點讚道︰「嘖嘖!好是一對碧人,一個冷如冰,一個柔似水,幸好沒被那群白癡棒打鴛鴦!」   流千雪見他說話直白的有些粗俗,與道仙高雅的形象大相逕庭,不禁呆住了。   赤瑕璧盯著她打量片刻,忽然豎起大拇指,笑著讚道︰「我見過那麼多道士,數你最有性格,居然當然群道面前舍下仙緣投奔情郎,弄得連虎極仙士都大為尷尬,說實話,我剛才還真沒想到你能有這種膽識,比那些只知一味叩頭,盲目崇拜的糊塗道士要好千倍,難怪被斬風老弟看上。」   「道仙大人過講了,我只是……」流千雪被讚得俏臉暈紅,偷偷看了斬風一眼,羞澀地低下頭,雙手擺弄著衣服,嬌態動人。   斬風想起剛才的一幕,心頭又是一陣潮動,緊握著她的葇荑。   看著情濃如蜜的兩人,赤瑕璧嘻嘻一笑,打趣道︰「好一對神仙眷侶,連我都羨慕了,不行,我也該去找個婆娘,不然看著你們心裡不平衡,哈哈!」   流千雪噗哧一聲笑了起來,斬風的眼角也露出了笑意。   赤瑕璧嬉笑著又道︰「戟布老大還真做了件好事,若不是有神天令,你這小媳婦只怕已被尊瀚的那些徒子徒孫們抓走了。」   「他們如果這個膽,我不怕殺人!」斬***氣冷得像冰。   赤瑕璧連忙擺擺手道︰「我可不想招惹你,連仙人都敢揮刀,我算怕你了,不過你這小媳婦可是惹惱了一群人,恐怕日後會有些麻煩。」   「麻煩!」斬風凝望玉人,卻不說話。   流千雪捏著他的手沉吟片刻,滿臉堅毅地道︰「我為的是學道,不是為了做道官,我不怕。」   「好!」赤瑕璧鼓掌大聲讚道︰「好個明理的姑娘,目標明確,心志如一,想做就去做吧,想像斬風老弟一定會支持你。」   斬風用默許的眼光回應著。   「我一定會成功!」有了心上人的支持,流千雪既興奮又期盼,俏臉如春花盛放,美不勝收。   斬風並不是只是為了她修道的心願,還有讓她避禍的意思,即使可能有道官敵視她,但她終究是仙人的弟子,想著,他轉身朝赤瑕璧行了大禮,求道︰「請你幫忙照顧她。」   「放心吧,不會有人欺負她,就算是虎極仙士,我也和他評理。」赤瑕璧欣然點頭。   流千雪好奇地問道︰「你不怕仙人?」   赤瑕璧聳了聳肩,笑著反問道︰「我一沒偷,二沒搶,三沒拐走漂亮的小媳婦,為甚麼要怕仙人?」說著朝她擠了擠眼睛。   流千雪大羞,躲到斬風的背頭不敢看他。   斬風的嘴角溜出一絲笑意。   赤瑕璧又露出本性,涎著臉笑嘻嘻地問道︰「老弟,你剛才逼退虎極仙士的那一手實在太漂亮了,能不能教我?」   斬風愣了愣,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個赤瑕璧可真是鍥而不捨,腦子裡唸唸不望冥術,非到學會不。   流千雪漸漸習慣赤瑕璧的脾氣,抿嘴笑道︰「道仙大人,聽說您的道術出神入畫,怎麼還要跟他學?」   赤瑕璧一本正經地道︰「別小看你的小情人,剛才那一手連仙士都不敢硬接,可見威力十足,這種本事當然要學。」   聽到「小情人」三個字,流千雪又是一陣羞澀,細聲地道︰「也許是虎極仙士不想與他交戰。」   赤瑕璧忽然盯著她看了半晌,臉上又現喜色,搭著斬風的肩頭道︰「不如這樣吧,我教她道術,你教我!」   「你學不會。」斬風一口回絕。   「沒關係,我跟定你了,你不教我,我自己偷學。」赤瑕璧擺出一副死皮賴臉地架式,非要跟著斬風。   斬風和流千雲面面相覷,又好氣又好笑。   「算了,我還是先走吧,免得打擾你們卿卿我我。」赤瑕璧朝兩人做了個鬼臉,笑著轉身就走。   「等一等!」   「老弟,還有事嗎?」赤瑕璧回頭問道。   斬風猶豫了片刻,沉聲道︰「有個問題想問你。」   「說吧,誰叫你是我兄弟呢!」   斬風眉尖一挑,冷冷地質問道︰「兩年前,朱雀國內的豪族幾乎被屠殺乾淨,聽說是道官主謀,你們十大道仙都參與了,這是真的嗎?」   「風!」流千雪心頭一震,身子微微地顫抖了起來,緊張地盯著赤瑕璧,希望他能的答案不會引發衝突,赤瑕璧的一句使她平靜了。   「有這回事嗎?」赤瑕璧一臉茫然,根本不知斬風在說甚麼。   斬風大感意外,這件事全國都知道,身為道仙,又是傳聞中的參與者,居然說不知道,實在難以讓他相信。   「你不知道?」   赤瑕璧撇撇嘴,不屑地道︰「我從不殺人,更不會殺普通人,那簡直是浪費時間,風氏那些家族與我沒有任何關係,我犯不著浪費時間。」   斬風步步緊逼,催問道︰「傳聞中十大道仙都有參與,其中自然也有你,難道是假的?」   赤瑕璧更是驚訝,笑道︰「不會吧?是那個糊塗蛋把我也算上了,兩年前我還在長明島修練。」   「長明島!」斬風想起幽兒的怪病,神色一緊,又問道︰「島上有個天雨泉嗎?」   赤瑕璧詫異地問道︰「噫!你怎麼知道?難道你去過?」   斬風沒有回答,深深地看著他半晌,身上的殺氣隨之消失了,淡淡地道︰「我信你。」   赤瑕璧回味剛才的一番對話,驚訝地問道︰「難道你是那幾個豪族的族人?」   斬風沉聲道︰「我也尋找答案。」   赤瑕璧心領神會,點頭道︰「難怪這麼大殺氣,原來別有原因,不過你要是把我當成仇人,我可真是冤死了。」   「當年的事你一點也不清楚?」   赤瑕璧聳聳肩,無奈地道︰「沒有人跟我說過,何況我只關心修練,對道官的事毫不關心,就算他們有任何舉動也不會問我的意見。」   「風,你聽到了吧,道仙大人沒有參與,也許事情別有內情,還是查清楚再行動吧!」流千雪不想見到斬風與道官勢成水火,極力勸說他先進行調查。   「嗯!」斬風也不想草率報仇,點頭答應了她的請求。   「謝謝你!」流千雪興奮地緊摟住他的脖子,心裡像是開了花似的。   赤瑕璧哪會錯過這個調侃的機會,假裝長歎一聲,道︰「唉,怎能沒有人對我又摟又抱,唉,同人不同命啊!」   流千雪俏臉暈紅,礙於道仙身份,不敢說他。   斬風心情放鬆,神色也溫和了,想到幽兒的病,問道︰「長明島在甚麼地方?」   「在南部海疆,不過……」赤瑕璧皺了皺眉,沒有再往下說。   斬風見他面有難色,不再往下問,心裡盤算著早日去看看。   流千雪也想起天真無邪的幽兒,心裡也替她著急,問道︰「道仙大人,天雨泉的泉水真能治怪病嗎?」   「治病?」赤瑕璧歪著腦袋想了一陣,搖頭道︰「不知道,反正我沒有病,也沒有工夫去泡泉水。」   「哦!」流千雪微微有些失望,看著斬風問道︰「幽兒她沒事吧?」   斬風沉著臉道︰「前些日子在武陽城發病了,全身抽筋,我和姐姐為她按摩了一夜才好些,當時那種場面實在讓人心顫,如此嬌弱的少女要承受那麼大的痛楚,連我都看不下去。」   「幽兒好可憐啊!」流千雪心地善良,雖然沒有親眼見到,但能幻想出幽兒發病時的情景,嚇得面色蒼白,幾乎要掉眼淚。   赤瑕璧感覺到氣氛有些重,好奇地問道︰「老弟,你要帶人去長明島治病?」   「嗯!有個小姑娘身染重病,哥哥帶她來求醫,可惜被尊瀚殺了,我答應一應治好她的病。」斬風一想扇氏兄妹,心頭便無明火起。   赤瑕璧的反應更刺激,臉色脹得通紅,眼中儘是怒火,破口大罵道︰「尊瀚這個該死的混蛋,人家來求醫,關他甚麼事,不就是個異術師嗎?居然把人殺了,老弟,你該把他四肢都砍了,免得他再為禍。」   斬風聽了這一頓臭罵很舒服,由此可以證明赤瑕璧不是道官至上的人,問道︰「你能為我們指路嗎?」   赤瑕璧猶豫了一陣,沉吟道︰「到海邊也許可以,不過要上島只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難道還有甚麼麻煩?」   赤瑕璧仰頭向天,忽然歎了一聲道︰「實話告訴你,我呆了兩年才成功登上長明島,雖然如此,但現在要我再去登島,我也沒有成功的把握。」   「啊!」流千雪驚呼著望向他,一個連道仙都無法登上的小島,危險性可想而知。   斬風卻露出無畏的神色,堅定地道︰「有困難不是更好嗎?正好修練。」   赤瑕璧微微一笑道︰「我也是這麼想,所以在那裡呆了兩年,力量的確有所增長。」   「既然長明島這麼古怪,我相信天雨泉一定有奇效。」   赤瑕璧被他堅實的信念感染,讚道︰「我果然沒有看錯人,越是大難關越能挑起你的鬥志。」   「你不想再去修練嗎?」   赤瑕璧眼睛一亮,興奮地問道︰「你肯陪我去修練?」   斬風點頭道︰「多個幫手對病人也有好處。」   「好啊!難得有人陪我修練。」赤瑕璧興奮地手舞足蹈。   流千雪見他的舉止行為像個小孩,抿嘴一笑,好奇地問道︰「您是道仙,想找人修練還不容易?」   赤瑕璧攤開兩手,一臉無奈地道︰「有一半道仙顧著甚麼擴大道官勢力,還有的修練其他道術,不能對練,等級太低的道士根本沒有起不了作用,哎,要找個合適的對手修練太難了!」   流千雪看看他,又看看斬風,心道︰「如果他能和道仙建立友情,也許仇恨就不會那麼深了。」想著,臉上露出愉悅的笑容。   斬風開始瞭解赤瑕璧,這名打扮古怪的道士修道的目的與其他道士不同,其他的修士有的想成仙,有的想身居高位,有的想借道官的地位得到更好的生活,只有赤瑕壁的理由最簡單直接,他要的只是一個字——「強」。   他要的是更強大的力量,並不介意是甚麼力量,道術也好,冥術也好,人界的奇術也好,只要能學都想學。   「我不妨礙你們卿卿我我,大道法會之後我在月丘上等你!」赤瑕璧哈哈一笑,遁身走了。   流千雪嫣然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道士,不過感覺很奇怪,好像很親近似的。」   「幸好他不是仇人!」斬風喃喃自語。 第八集 紅髮怪人 第五章 小鎮溫情 第八集 紅髮怪人 第五章 小鎮溫情   兩人手牽手,在美麗的山巒間走了半天,直至日漸西沉,才雙雙回到琉洋鎮。   鎮子裡已是***通明,上月丘的道士們大都下山了,酒館、飯莊都很熱鬧,街上也有不少往來的道士。   「是他!」   「他們來了!」   剛踏入鎮口,人們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來。   一個刀劈仙人、擊傷尊瀚,又與赤瑕璧稱兄道弟;另一個擁有絕世美貌,為情人甘願放棄成仙之路。動人的故事隨著下山的道士傳遍整個鎮子,有的羨慕,有的敬佩,有的不以為然,也有的破口大罵,無論如何,兩人都已經成為所有人的焦點。   面對含意極豐的目光,流千雪很不習慣,感覺如同針芒在背,全身上下都不自在,但又無法阻止,只能垂著頭默然不語。   斬風卻很坦然,死過一次的他不介意任何目光,更討厭藏頭縮尾的生活,而且尊瀚事件一旦傳開,平靜的日子也已經過去,再加上,今日與仙人的糾紛一定會成為眾人口中談論的焦點,躲避已沒有任何意義,還不如正面相迎。   「別怕,他們吃不了我們。」他用自信安撫流千雪的不安情緒。   「嗯!」要說不怕是假的,流千雪只是名道師,上面還有許多地位更高的道士,如果不是斬風給了她信心,早就嚇傻了。   「有我在,絕不讓人動你一根頭髮。」斬風緊緊地擁著她,用寬廣的胸膛帶給她自信和安全感。   話語化作一股暖流,迴盪在流千雪的心間,緊張的神色漸漸鬆弛下來。   汞甫陽和申華隨著人潮走上大街,看著這一對相擁的情侶,臉上都有不憤之色,嘴角不停地抽動,掀起陣陣陰笑,但眼裡還是藏著絲絲懼色,誰也不敢上前挑釁。   斬風刀劈仙人的一幕,深深地刻在他們的腦海之中,對於普通人來說,仙人是神聖不可侵犯的,面對仙人只恐禮數不周,沒有人敢動其他心思,但今天他們見識了從未想像過的一幕,內心的震撼遠不是言語所能描述。   「是他們嗎?」   「不錯,就是他們,居然敢向仙人動手,太可怕了。」   「仙人是人界的守護者,他這麼做太可惡了。」   「為了一個女人,連仙人都敢頂撞,真不知道他在想甚麼。」   指責聲不絕於耳,極大部分都是針對斬風刀劈仙人的事件,申華等尊瀚的弟子也在人群裡煽風點火,鼓動眾人的不滿情緒。   斬風顯得無動於衷,只用冰冷刺骨的眼神環境周圍,每當寒冷的目光掃過,剛剛被挑起的怒氣剎那間被打散,再衝動的人也不由自主地收回邁出的腳步。   整個鎮子似乎都被他的氣勢壓住了,那些普通百姓更是嚇得不敢大口呼吸,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   斬風並沒有用氣勢壓人的用意,只是不願閒言碎語給流千雪造成壓力而已,見整個鎮鴉雀無聲,隨即收回了全身的殺氣。   人們頓時覺得鬆了口氣,心裡也有了另一番想法,氣質如冰與溫和優雅的仙人剛好相反,因此有人想到了一個特有的名辭--「邪魔」。   「魔!他是邪魔!」申華扯著嗓子大叫。   聲音彷彿符咒一般,與斬風的形象配合天衣無縫,深深地印刻在人們的心中。   斬風成了邪魔的化身,這是他自己也始料未及的事,但數百年來仙人已是正義的化身,與之對抗的人,也只能承受這個帶有貶意的字眼。   流千雪有些心酸,她清楚斬風是甚麼樣的人,雖然冷了一些,但絕不是是非不明的邪魔,只是做事方法和氣質讓人誤解,但眾口鑠金,自己和斬風就算有百口也無法辯解。   率先打破氣氛的是聿丘,他的處境其實好不了多少,麟雲大敗,名聲已跌至最低谷,現在無論做甚麼也無濟於事,因此他甚麼也不怕了。   他走到斬風面前,深深地看了一眼,歎道:「老弟,你今天可真是名揚四海了,尊瀚道仙何等身份,已是你的手下敗將,虎極仙士更是萬眾仰視的人物,你卻不畏不懼,雖然這裡的人未必喜歡,我可以肯定,他們都怕你。」   斬風意味深長地盯著他,在這種奇妙的環境下,聿丘還敢以朋友的身份出來相見,品行和為人可見一斑。他本就是個恩怨分明的人,即使以前有任何磨擦,此刻也一掃而空。   「老弟,憑你的實力,應付他們綽綽有餘,不怕擔心。」   「我不擔心,他們奈何不了我!」斬風自信地看了看人群,坦然道:「你師父是我擊敗的。」   聿丘的反應極其平靜,苦笑一聲道:「剛才在月丘山上我已猜到了。四大逆黨的實力再強,也不可能擊倒我師父,想來想去,我一直不明白事情是怎麼發生的,但在月丘上,見你威風八面,與赤瑕璧道仙稱兄道弟,又擊敗尊瀚道仙、刀劈仙人,除了你,我想整個長山內還沒有人能重創我師父。   「不過,我並不恨你,而且還要感謝你沒有斬盡殺絕,留我師父一命,以你的實力,當時要想殺我師父,只怕也不是難事。」   斬風有些感動,聿丘在凌關時就曾為了師門的名聲拚命,月丘上又為此和人大打出手,但面對擊敗過麟雲的自己,卻抱著寬容的心態,可見他的胸襟越來越廣。   「你是你,你師父是你師父,我不會混淆。」   「我只希望師父不再遇上你。」聿丘有些無奈。   斬風瞥了一眼週遭的人,沉聲道:「恐怕你以後的日子不好過。」   聿丘依然很平靜,輕笑道:「沒甚麼好怕的,榮辱自招,強勝弱敗,連尊瀚道仙都傷在你手裡,我師父的失敗已算不上甚麼了。不過你要小心,尊瀚道仙的弟子成千上萬,來到這裡的恐怕也有兩萬人,淹也能把你淹死。」   「那我就等他們來淹,看看是他們淹了我,還是被我掀翻了大海。」斬風的語氣雖然平淡,但話中卻透著無比的自信。   聿丘心中慨然,似乎敵人越多,斬風的氣勢就越盛,在長山與北氏兄弟激戰也罷,月丘上面對數百名道士也罷,他的身上總是有一種面對千萬人也絲毫不懼的氣勢,單是這一點,就足以讓人敬畏。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都在朝著斬風和流千雪指指點點,雖然沒有一個人敢大聲說話,但流千雪感覺到壓力越來越大。   這些道士原本應該是她的同伴,現在卻形同陌路,雖然都在小聲說話,但她知道都是閒言碎語,尷尬的處境讓她坐立不安,只想早一點離開這些異樣的目光。   初戀的迷情讓她興奮、讓她心醉,但冷靜下來才發現,要面對的困難實在太多。想想斬風的敵人們,十大道仙、仙人,這些從前都是她最敬仰的人,現在卻要成為敵人,心裡有些難受,唯一慶幸的是,斬風答應讓她去跟虎極仙士學道,但這並不代表斬風會對仇人們寬容。   「風,我們換個地方吧!」   斬風並不完全理解流千雪的心態,以為她害怕,輕輕擁著她安撫道:「放心吧,他們不敢過來。」   流千雪微微歎了一聲,默然不語。   聿丘卻有所體會,勸道:「老弟,你還是離開吧。雖然他們不敢惹你,但這種環境對你沒甚麼好處。」   「不退!」斬風截釘截鐵地回答。   「算了!連仙人你都不怕,這些人自然也不會害怕。」聿丘苦笑一聲,又道:「既然如此,我們到店裡喝碗茶吧,免得這種情況繼續下去。」   「也好!」   斬風點點頭,擁著流千雪朝最近的一間茶舍走去,眼角忽然掃見寒子午等人也在人群中,伏在流千雪耳邊小聲道:「你的同伴們來了。」   流千雪順著他的眼神望向左側,寒子午、憶紅等人果然在看著她,目光怪異,似乎有責怪之色,心頭不由地一顫,猶豫片刻,離開斬風往四人走去。   寒子午對這位美麗的道士傾慕有加,自然氣憤斬風奪了美人心,狠狠地瞪了斬風一眼,隨即換上順和的表情,柔聲勸道:「千雪道師,別忘了他是道官的敵人,剛才居然還敢冒犯虎極仙士,簡直是罪大惡極。別再沉迷了,醒醒吧!   「仙人是人界的守護者,而這個人不知是哪裡來的妖人,專門與正義作對,你可別上了他的當。」   「是啊!」憶紅親切地挽著她的手,語重心長地勸道:「虎極仙士能選中你我,這是我們的仙緣,日後一定能超脫成仙,你又何必為了一個男人壞了自己的仙緣,不值得。」   同伴的話不但沒有動搖流千雪,反而解去了不少心愁,喃喃地道:「我不是說好了嗎?明早我一定去學道,難得他不顧危險來見我,我又怎麼能不陪他呢?」   憶紅無話可說,轉頭給寒子午施了個眼色。   「那個男人一臉殺氣,絕對是個窮凶極惡之徒。」寒子午極力抹殺斬風在流千雪心中的形象,因為在他心中,斬風就是這種形象。   「不!他不是那樣!」流千雪對這種無禮的批評極為反感,按捺不住胸頭怒火,扯著嗓門大聲為斬風辯護。   斬風正走向茶鋪,這一聲尖聲聽得清清楚楚,身子突然一頓,再往前走,整個人都輕鬆了。   「你太執迷不悟了!」寒子午倒也不是小人,道力和道術都算是出類拔萃,否則也不會被虎極看中。只是他心繫美人,自然對情敵耿耿於懷,而且覺得斬風是個異術師,又對仙人不敬,一點也配不上秀美絕倫的流千雪,是斬風用下三濫的手流欺騙了流千雪。   此時又聽流千雪百般維護,心裡更是有氣,他狠狠瞪著斬風,卻遇上了冰寒刺骨的目光,驟然間覺得渾身上下被一股寒氣侵入,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斬風並沒有留意他,目光從他臉上掃過,落在一間茶舍的門簾上,然後慢慢地走去。   圍觀的人像見了瘟神似的,嘩的一聲,像潮水般往兩側退去;茶舍裡的人也紛紛起身,逃跑似的往外跑開。   不到片刻,偌大的茶舍裡一個人影也沒有,連茶舍東主也逃之夭夭,只留下桌上尚有餘溫的茶壺。   斬風毫不介意,屬於他的道路本就孤獨,只要有人相伴已是大幸,沒必要再介意有多少人。   他看了看爐上冒著白氣的水壺,自己跑去提水泡茶。   茶舍外的人都看呆了,這一幕雖然很普通,但他們總覺得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因為斬風太特別了,印象中,這個奇特而孤冷的男子,總是應該做出與眾不同的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   聿丘凝視著斬風,身影原本就透著孤冷,此刻卻顯得更加孤獨,心裡燃起一絲憐憫,緩緩地走了過去。   「一個人喝茶沒趣,我陪你吧!」   斬風甚麼也沒說,拿起一個茶碗放在他的面前。   「謝謝。」聿丘笑了笑,提著茶壺斟滿兩人的茶碗。   「我也要!」流千雪被剛才那一幕觸動心弦,斬風那孤冷的身影幾乎讓她心碎,急忙甩下同伴奔了過來,迫不及待地伸手按住斬風的手背,然後才緩緩坐下。   「坐吧!」斬風沒有多說,一切都已從眼神中表達出來。   聿丘抬頭看了一眼流千雪,欣然為她斟上一碗。   申華和汞甫陽站在人群之中冷眼觀望,眼見這麼多人都被斬風的氣勢鎮住,心裡更是不快,今日之後,尊瀚大敗的消息一定會傳遍整個朱雀國,尊瀚一門的面子、聲譽,以及日後的前程,都會受到嚴重的打擊,這口氣怎麼也嚥不下。   「道君大人,這口氣不能不出,不如我們想辦法治一治他。」   汞甫陽冷笑道:「我們現在趕回中川城,尊瀚一門大約有一萬八千人要來參加大道法會,我就不信他一個人能對付我們一萬多人,淹也要淹死他!」   「對!要趁這機會向外人展示尊瀚一門的勢聲,挽回失去的面子。」   「我們立即去召集人手,如果能提著他的人頭去大道法會,一定會使尊瀚一門聲威大振。」   兩人陰陰一笑,轉身跑開了。   夜色漸濃,小鎮漸漸恢復往日的平靜,萬家***,一片祥和。   斬風三人踏入茶舍後,鎮子的氣氛緩和不少,普通平民都回家做飯去了,道士們也奈何不了斬風,只能怏怏離去。   斬風和流千雪依然留在茶舍裡,他們向茶鋪老闆租了一夜,事實上茶鋪老闆連點頭的機會都沒有,一見兩人就嚇暈,被家人抬了回去。   平日裡人來人往的茶舍,如今變成了溫馨的小屋。   流千雪把這小小的鋪子當成了家,親自下廚做了幾樣精緻的小菜。聿丘不想破壞溫馨的氣氛,早已悄悄離去。   斬風坐在桌邊,呆呆地看著爐灶邊忙碌的玉人,目光沒有離開過半寸,孤獨的道路上有這一朵解語花陪伴,不能不說是幸運。   「好了!」流千雪捧著熱騰騰的菜走回桌邊,見他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嫣然一笑,俏聲道:「怎麼不吃呀!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嗯!」   斬風低頭看著滿桌的精緻小菜,心裡一陣感慨。   離開冥界的時候,從不曾想到會有這麼溫馨的場面,親人的血仇,冥界的存亡,肩上的重擔總是壓抑著心情,每日都很沉重,彷彿走在一條沒有陽光的道路,只能終點才有光亮。   而流千雪的出現帶給他的不只是戀情,還有一種心靈撫慰,為人界的道路帶來溫暖的陽光。   「嘗嘗吧,不知合不合口味!」流千雪溫柔地像個小妻子,挾著香氣撲人的菜餚,放入他的碗裡。   「謝謝你!」思緒帶動了情緒,他情不自禁地握住流千雪的玉手,眼中充滿感激,他沒有任何戀愛的經驗,也不會討好逢迎,一切行動發自內心,坦率、真誠。   流千雪微微有些羞澀,白天她向世人展露了內心的情感,每次想到那一幕都羞不可抑,心中卻又充滿甜蜜。   斬風挾著菜放入口中,雖然冥人不用吃喝,甚至連味覺都比普通人差,但他卻能感受到不一樣的美味,心裡又酥又麻。   「能吃一輩子就好了。」他情不自禁地發出了一陣感歎,前方的道路滿是荊棘,這種寧靜的時光可遇不可求,更加珍惜。   流千雪卻讀出另一種意思,語意間似是求婚,頓時羞紅了臉,眉尖同時展現出幸福的神色。   雖曾有過不少追求者,無論是明示還是暗示,但只有斬風的反應最真。他從未稱讚過她的美貌,也從未說出喜歡的字眼,但一舉一動都把這些表達出來,比言語更真實,更可靠,這也是她傾心的原因之一。   小小的茶舍充滿了溫馨,夜彷彿也在憐惜他們,把一切聲音都抽走了,讓兩個陷入柔情的青年男女享受著快樂的時光。   夜越來越深,人們都已沉沉入睡,小鎮裡一片寧靜,只是偶爾有幾聲犬吠。   流千雪依偎在斬風的懷中,進入甜美的夢鄉,這些日子以來都在為斬風安危擔憂,現在終於可以安穩地睡了。   斬風沒有合眼,靜靜看著伊人漆黑的秀髮,明天一早,這個倩影就離去。   他並非不想讓她留在身邊,只是他心裡清楚,自己的實力越是高強,面臨的敵人也越難對付,把流千雪牽扯進來,只會為她帶來危險。   不如讓她跟著仙人學道,仙人雖然是敵人,但不會耍心眼兒對付一個弱女子,這一點他很放心。   同時,他也需要開始琢磨後面的計畫,天漩島無疑是最迫切的目的地,因為他實在不願再看著幽兒承受非人的痛苦。   另一方面,當年的滅門慘案也顯得疑雲重重。   他相信赤瑕璧沒有說謊,因此道官在事件中的角色令人懷疑,而動手的原因更是古怪,並不像表面所顯示的那樣,是因為風家等家族反抗道官。當年他雖然年幼,但也已懂事,父母親人對道士的談論並不多,否則不會避開他。   到底還有甚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呢?他很迷惘。   風家似乎觸到了某些勢力的利益,因而被屠殺,無可置疑的是,朱雀皇帝是直接下命令的人,但單憑他的力量和權力,無法做得如此乾淨俐落。   斬風感到內心忽然有一種強烈的急迫感,想盡早見到戟布。   做為道官之首,戟布應該對一切事情都瞭如指掌,也一定清楚當年的細節,至少那張誅殺風氏一門的道仙令,則出自他的手。   沉思中,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狗吠聲,接著是鼎沸的人聲。   「出了甚麼事?」流千雪從夢中醒驚,神色慌張地朝門口張望。   「沒事,睡吧!」斬風輕輕拍著香肩,並用溫言安撫。   想到身後男人的強大,流千雪慌張的心驟然平靜,僵直的身子又恢復了柔軟,轉頭朝他嫣然一笑,又把頭伏入懷中,繼續享受溫暖舒適的懷抱。   犬吠聲並沒有停止,反而越叫越響,把整個鎮子都驚動了,片刻後又多了些吵雜的人聲,都是鎮民在破口大罵,其中又夾雜了風聲,聽起來含混不清,一時難辨。   斬風雖然極力安撫流千雪,但心裡面卻不平靜。自己已是萬眾矚目的人物,更是尊瀚乃至道官勢力的大敵,也許有人通報了上級,派遣大軍前來圍剿自己。   「看來又有一場大戰,還是讓阿雪早點離開吧!免得受到牽連。」看著睡得香甜的流千雪,心裡有萬分不捨,怎麼也開不了口勸她離開。   俏麗的眼睫毛動了動,流千雪睜開眼,迎著深沉的目光嫣然一笑,細聲問道:「怎麼了?有事嗎?」   「沒事!睡吧!」   流千雪扭了扭身子,俏聲怨道:「抱得人家這麼緊,怎麼睡呀!」   斬風這時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用了雙倍的力氣,連忙道歉。   流千雪伏在他懷裡吃吃地笑道:「你是不是怕我走了。」   「是!」   「我不走!」流千雪喜歡他的直爽,摟著脖子咯咯嬌笑了起來。   「把這裡給我圍上,不許放走兇手。」門外尖銳的叫聲再一次打破了寧靜的氣氛。   這一次流千雪待不住了,猛地跳出懷抱,驚愕地目光盯著大門,顫聲問道:「他們是不是來抓你?」   「可惡!」斬風的眼中寒光閃爍,並不是因為自己被圍,而是因為屋外的人打擾了玉人的好夢。   流千雪與他的眼神接觸,頓時嚇了一跳,撲回他的懷中,呢喃著勸道:「別動手好嗎?我們有戟布大人的神天令,誰也不敢碰我們。」   「神天令?」斬風冷眼朝店門看了看,不願拒絕流千雪的要求,沉吟了一陣,最後點了點頭。   流千雪笑了,立即從懷裡掏出神天令,然後興奮地衝到門口。   吱呀一聲,木門被打開了,她滿眼喜色地朝外看了一眼,突然呆若木雞,手中的神天令啪嗒掉落在地上。   「怎麼了?」斬風見她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微微有些詫異。   「風……你看看!」流千雪嚇得臉色慘白,如果不是右手扶著門板,幾乎要暈倒。   斬風聽到驚呼,看了她一眼,從那張沒有血色的俏臉上有驚愕、恐懼、不安,還有憂愁,意識到外面的情況一定更加惡劣,急忙衝上去扶住她,隨眼朝外張望,也大吃一驚。   整個琉洋鎮***通明,亮如白晝,無數火把飄起的黑煙滾滾而上,松油的氣味極重,讓人聞起來有些不舒服。   「這麼多人!」斬風依然很鎮定,但外面的情況的確有些出乎意料,茶舍被無數道士死死地圍住,只留下門口的一片空地,為了防備他的反撲。   放眼望去,道士群如大海一般,不見盡頭,人聲如浪般湧起,震動四野,一個個高舉火把,目視茶舍,神色凜然。   氣勢浩大,可比一支大軍,只是沒有穿著盔甲而已。   流千雪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麼強大的陣式,彷彿千軍萬馬壓頂而來,小小的茶舍隨時都會被踏為平地,頓時覺得胸悶氣短,有一種窒息感縈繞心頭,使她不由自主地往後倒退。   一堵大牆擋住了她。   「別怕!」斬風一手攬住纖腰,一手拔出背後的長刀,殺氣在剎那注滿全身,柔情漢子在這一刻又變成了冰冷的殺神。   「他們這麼多人,別硬拚!」流千雪稍稍平靜,連忙彎下撿起地面的神天令攥在手裡。   「恐怕由不得我!」   她無言以對,道官來勢洶洶,也不會甘心放走斬風,低頭看了看身上的道裙,又望向前面,同樣是道士,卻站在對立一方,自己一心求道,但開戰之後,自己將成為道士的敵人,心裡十分難受。   斬風深深地看著她,片刻後,親匿地拍了拍她的肩頭,柔聲道:「天也快亮了,你還得去學道,先走吧!這裡我來應付。」   「你要一個人應付!」流千雪感動得不知說甚麼,才能表達此刻心中的激動。   「等你坐上戟布的位置,也許一切就太平了。」   「你說甚麼?」流千雪驚呆了。   「盡早離去吧!免得捲進來。」斬風沒有回應,輕輕地將她推出茶舍。   流千雪發現雙腿像綁著兩座大山,怎麼移都動不了半寸,緊咬著下唇,雙目哀求地盯著他。斬風的執著和堅韌她最清楚,如果留下來,也許自己會成為他的累贅,猶豫片刻,她咬著牙扭頭跑開了。   剛沖幾步,一隻手忽然抓住了她,她嚇得臉色慘白,轉頭一看,原來是憶紅,旁邊還有寒子午等三人。   「走吧,尊瀚調來了近萬人,把整個鎮人堵得嚴嚴實實,如果你不是虎極仙士欽點的學生,連你也要倒楣。」   「萬人!」流千雪的臉幾乎沒有血色,顫抖的目光回望茶舍。   「快走!」四人不由分說,拉著流千雪飛奔而走。   目送俏影消失,斬風立即輕鬆許多。孤獨的戰鬥才是他最喜歡的,即使外面有一萬人!他大馬金刀地坐回原位,將茶水淋在刀身上,然後用抹布小心翼翼地擦拭著。 第八集 紅髮怪人 第六章 重重圍困 第八集 紅髮怪人 第六章 重重圍困   琉洋鎮離中川城只有二十里。   尊瀚一門的道士中,除了道奴外,全都學會了遁術,無論好與不好,這短短二十里路程根本難不倒他們。   何況,事關這一系人日後的命運,誰也不敢掉以輕心,在申華和汞甫陽兩人的鼓動下,展開了聲勢號大的圍捕活動。   帶領大隊人馬的正是尊瀚。由於手臂被砍斷,他一直不敢出門,更嚴厲封鎖消息,生怕聲譽受損。   聽了申華訴說月丘事件,尊瀚知道消息已外洩,氣得暴跳如雷,想也不想就召集門人圍捕斬風,發誓要把斬風碎屍萬段,才能解心頭之恨。   「快點,把鎮子都給我圍住,不許任何閒雜人等出來。」   道君靜安走到尊瀚身邊,躬身稟道:「道仙大人,近萬道士已把整個鎮人困死,閒雜人等都被鎖在屋內,相信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好!」尊瀚滿意地點點頭,冷冷一笑,擺手道:「都跟我走,我要親自圍捕賊人。」   「是!」一群高級道官圍在他身邊,往茶舍走去。   來到茶舍門口,尊瀚並不著急進去,回頭看了看列著兵陣的門人,滿意地點點頭,然後跳上半空,揮手著右手叫道:「外面有許多傳聞,說我被擊敗了,還斷了一隻手,大家看看吧,我的雙手有斷嗎?」   「沒有!」百名道士異口同聲,聲音如同雷滾九天,響徹大地。   「好!」尊瀚陰陰一笑,指著茶舍道:「雪恥就在今天,屋裡的小子敗壞我們的名聲,影響我們的前途,還敢對仙人不敬!他不但是我尊瀚的敵人,也是你們的敵人,無論如何,今天都要把他解決掉。」   「遵命!」   為了鼓舞士氣,尊瀚再次放出龍玄刺,數十條黑色的巨刺,從空中直射茶舍,迅速穿透木牆,他用力一拉,木製的茶舍竟被他整個提上半空,並扔出兩里之外。   沒了房子,茶舍變成一片露天茶鋪,放著幾張木桌,爐灶等煮茶用具也還在,一個孤冷的身影安然坐在桌邊,一動不動。   尊瀚心頭咕咚一聲跳了起來,臉色也有些蒼白,斷臂之痛心有餘悸,斬風越是鎮定,他越是不安。   在一萬道士的環視之下,斬風依然平靜無波,泰然自若地坐在方桌旁,隨意掃視了一眼道士的陣勢,提起茶壺,悠閒地為自己斟了一杯茶,身邊縱使有千萬隻眼睛注意,此刻也與他毫無關係,只是偶爾用眼角瞥了一眼流千雪離開的方位。   「有神天令,她應該很安全吧!」想到此處,他更加安心,拿起小茶杯放在眼前,靜靜地望著淡黃色的茶水,不知在想些甚麼。   「你現在是走投無路了,我的一萬門人已把這個鎮子團團圍住,你休想逃走。」尊瀚大聲喝道。   斬風根本不跟他耍嘴皮子,尊瀚帶了這麼多人還是不敢圍攻,可見他也心怯,既然心怯,任何咆哮與吼叫都沒有任何作用,越是不理會,尊瀚只會越怕。   尊瀚叫了一陣,發現斬風無動於衷,分明是有意藐視自己,氣得渾身亂顫,但眼光一觸到斬風,一股寒氣不知不覺中便湧上心頭,令他坐立不安。   雖然身後有萬名弟子相助,他還是感到心怯,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剛剛被道術治癒的手臂,暗暗罵道:「該死,我堂堂一位道仙,怎麼會怕一個無名小卒呢?不行,再這麼下去會影響士氣,這次若再失敗,我可再也沒臉見人了。」   申華的反應很靈敏,見空中的尊瀚氣勢全無,知道情況不妙,連忙鼓動士氣,大聲叫道:「尊瀚道仙!」   「尊瀚道仙!」一萬人同聲齊吼,威勢大得嚇人,再加上夜深人靜,聲音能傳出十里,嚇得小孩啼哭、野狗亂吠。   尊瀚頓時覺得面子又找回來了,滿意地笑了起來,坐著黑氣又回到地面,讚道:「申華,辦得不錯。」   「道仙大人,我們一起施術滅了這小子!」申華自知實力不夠,仗著背後近萬名道士,才敢口出狂言。   尊瀚猶豫了一下,身為道仙,地位崇高,卻帶著一萬名道士來抓一個青年,說出去實在不好聽,但如果不出這口惡氣,也沒臉去參加大道法會,硬著頭皮轉向斬風傲然喝道:「天網恢恢,你我又見面了。」   「這次想斷哪只手?」斬風連正眼也不看他,拿著茶碗輕輕地呷了一口。   當眾多弟子的面被挖傷疤,尊瀚頓時窘紅了臉,面上火辣辣的,胸中一口惡氣上不來,堵得又悶又慌,顫抖了半天才大聲吼道:「你……你……你今天別想踏出這裡,一萬人吐口口水都能淹死你。」   「一萬!」斬風用眼角瞥了一眼,眼中反而有喜色。尊瀚的門人雖然多,但對尊瀚的幫助並不大,卻合適他的戰法,只要化身入影,擠入萬人堆裡,就算尊瀚能感覺到他也無法動手,除非他肯不顧門人的安危,肆意施術。   面對冷若冰山的斬風,尊瀚實在拿他沒有辦法,除了圍攻之外,他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哼了一聲,冷冷地道:「敬酒不吃吃罰酒。」   斬風的手已摸上了刀柄,準備應付隨時而來的攻擊。   此時,一個紅色身影突然出現斬風對面的椅子上,笑嘻嘻地道:「好熱鬧啊!幸好沒來遲,否則看不到好戲了。」   「赤瑕璧!」   過於凝重的氣氛因赤瑕璧的出現為之一變,慣於嬉皮笑臉的他不改往日的作風,嘻笑道:「嘿!好大的場面,這是要屠獅,還是要殺虎啊?難不成還要屠龍?」   尊瀚打心眼兒討厭赤瑕璧,整天嬉皮笑臉,既不穿道袍,又不梳道髻,髮型更是古怪,像是痞子,認為這種人根本不配做道士,更不用說是道仙。   尊瀚每次想到被赤瑕璧壓在下面,心裡就有氣,因此一直都在算計著取而代之,這一年來不斷派人尋找,但赤瑕璧神龍見首不見尾,每次得到消息趕去,都晚了一步。   他臉色一沉,冷冷地問道:「你來幹甚麼?」   「我又沒缺胳膊少腿,又沒被人打傷,為甚麼不能來?何況有這麼一場好戲,像我這麼愛熱鬧的人怎能不來呢?」赤瑕璧雖然滿臉笑容,話語卻尖銳如針,狠狠地刺在他痛處。   「你……」尊瀚氣不打一處來,赤瑕璧的笑容越多,越是恨得牙癢癢。   赤瑕璧意猶未盡,拿起斬風的長刀看了看,指桑罵槐般說道:「好刀啊,好刀!我想砍完一萬顆腦袋還是這麼鋒利呢!尊瀚,你信嗎?」   尊瀚知道他又在調侃自己,怒哼一聲,罵道:「紅髮鬼,別在這裡耍嘴皮子,本道仙不吃這一套。」   「不吃也沒關係,別打擾我和斬風老弟喝茶就行,半夜三更不睡覺,跑到這裡來擾人清夢,真是吃飽了撐著。」   看著赤瑕璧一直在與尊瀚敵對,斬風迅速收斂殺氣,平靜地看著他。   赤瑕璧親切地拍了拍他的肩頭,笑道:「別怕,你有神天令,他要是敢動手,戟布老大一定會摘了他的腦袋。」   「神天令!」尊瀚嚇了一大跳。   赤瑕璧擠了擠眼,小聲道:「老弟,快拿出來嚇唬他,我想看他帶著一萬人灰溜溜地離開這裡。」   「送人了。」斬風氣定神閒地喝著茶。   赤瑕璧吃了一驚,看著像沒事人似的斬風,除了搖頭苦笑,也不知道該用甚麼樣的表情,才能表達此刻的心情。   「你還真豪爽,連這種寶貝都敢送人,要是換了別人,早就當祖宗牌位供起來了。」   尊瀚一聽沒有神天令,頓時挺直了腰,耀武揚威地道:「既然沒有神天令,我就不客氣了。」   「少廢話,不動手就帶著你的人滾開,別浪費我的時間。」斬風顯得極不耐煩,冷冷地瞪著尊瀚。   「說得好啊!堪稱絕世名句,哈哈!」赤瑕璧彷彿聽到天下最好笑的笑話,拍著桌子大笑不止。   尊瀚氣得臉都紫了,憤憤不平地一甩袖子,轉身就走,可走了一半又停住了,心裡嘀咕道:「赤瑕璧這個混蛋,總是壓著我,現在又為那小子跟我過不去,如果不教訓他,這口氣實在嚥不下去。   「對!不如趁這次機會擊敗他,大道法會就能以第八的位置進入,這可是大有面子的事情。」   赤瑕璧笑地嘻嘻調侃道:「喂,我還以為你這些年有出息了,沒想到做事還是慢得像蝸牛,老弟說了,不打就滾,還猶豫甚麼呀?」   尊瀚知道他伶牙俐齒,原本不想與他鬥嘴巴子,但在萬名門人面前,怎麼也不肯丟這個臉面,哼了一聲,冷冷地道:「他攻擊仙人,當時你也在場,居然還敢護著匪人,要是告訴戟布,你可要吃不了兜著走。」   「匪人!嘿嘿,敢說他是匪人!」赤瑕璧笑著一拍桌子,叫道:「好啊,我記下這一句,大道法會上我去問問戟布,他把神天令給斬風老弟,是不是也有結交匪人的嫌疑?」   「你!」尊瀚又被他抓住話柄,氣得暴跳如雷,卻又拿他沒辦法。神天令是甚麼他很清楚,如果把事情捅到戟布那裡,一定吃不了兜著走。但動用了近萬名道士,如果還是拿不下斬風,他的聲望更是一落千丈,只怕連門人徒弟都會捨棄自己。   無奈之下,他也只有硬著頭皮堅持下去,大聲嚷道:「紅髮鬼,我找你很久了,今天正好遇上,我要與你比試一番,看誰才有資格坐第八的位子。」   赤瑕璧嗤之以鼻,不屑地道:「贏了我就做老八,輸了也還是老九,這筆買賣你有賺無賠,別把我當成傻子。」   尊瀚抓住機會,大聲譏笑道:「不敢打直說,我不會勉強。」   「既然如此,我贏了有甚麼好處?」赤瑕璧煞有其事地問道。   尊瀚假裝大方,隨口應道:「條件隨便你選,不過我相信你絕對不會有贏我的機會。」   「這個白癡,還真是囂張。」赤瑕璧撇撇嘴,笑著望向斬風,親切地問道:「老弟,幫我想想,有甚麼東西能要?」   「不知道!」斬風搖搖頭。   赤瑕璧歪著頭盯著尊瀚評頭論足,喃喃地道:「這小子地位沒我高,力量也沒我高,錢我也不需要,那群無聊的門客更是煩人,怎麼想來想去都好像一無是處,真是頭疼……」   看著他認真的表情,尊瀚幾乎氣暈過去,沉著臉沒好氣地催促道:「紅髮鬼,別磨磨蹭蹭,你到底打不打?」   赤瑕璧翻起白眼大聲罵道:「急甚麼,趕著去死呀?這吃虧的買賣誰肯做,你到底長沒長腦子?不想清楚條件,我豈不是像你一樣白癡!」   尊瀚被他藉機連損帶罵,氣得肺都要炸開,但剛才豪爽地一口答應,現在也不好拉下面子否認,回頭看了一眼層層疊疊的門人,心中大定,冷笑道:「你慢慢想吧,我不急。這一萬人也不急,都等你。」   赤瑕璧蹺起二郎腿,擺出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一邊仰望星空,一邊唸唸有辭,似乎真的在思索。   斬風為赤瑕璧斟了碗茶,遞到他的面前。雖然只相識一天,但赤瑕璧在這種時刻捲入糾紛,而且還要為他激戰尊瀚,心裡自然向著他。   「謝謝!」赤瑕璧朝他笑了笑,但笑容突然一僵,眼睛緊盯著他看了片刻,忽然一拍大腿,喜道:「對呀!我沒有甚麼可要,可你有呀!」   「我?」   「他!」   尊瀚和斬風的反應截然相反,一個微感詫異,一個氣憤不平。   「尊瀚,我想好了,如果我贏了,你把道仙的位置讓給斬風老弟,這個條件不錯吧!」赤瑕璧嘻嘻一笑。   「該死的紅髮鬼!居然敢戲弄我!」尊瀚氣得吹鬍子瞪眼,顧不得甚麼禮儀,抽出黑尺就向他攻去。   黑絲般的龍玄刺疾如閃電,分襲赤瑕璧和斬風,轉眼已刺到桌邊,偏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紫芒稍閃即逝,隨著一聲破布聲,龍玄刺消失得乾乾淨淨。   「可惡!」一擊不中,尊瀚憤怒地瞪著斬風,方桌邊冷冰的身影彷彿沒有動過半寸,但剛才那道紫芒再熟悉不過,當日就是敗在這妖異的紫芒之下。   「果然卑鄙!」赤瑕璧滿臉的不屑,哼了一聲,笑臉朝著斬風道:「老弟,你先坐著,看我怎麼收拾他。」   斬風點點頭,懷抱著長刀安坐回原位,等著這場龍爭虎鬥。   「讓開!」尊瀚朝門人擺了擺手,隨著一聲令下,一萬道士如潮水般退開二十丈,讓出偌大一塊空地。   赤瑕璧嘻笑道:「用不著這麼費事,你我不是都能飛嗎?直接飛上天不就行了?」   「空地給你讓出來了,我們快開始吧!」尊瀚自知飛翔術不及赤瑕璧,飛上天勝算大減,當然不肯答應。   「來吧!」赤瑕璧清嘯一聲,雙臂輕揮,神靈火翼隨即出現在背上。   烈火熊熊的翅膀在黑夜中顯得格外耀目,尊瀚的弟子大都第一次見他施術,這個不穿道袍的道仙實在太特殊了,給他們留下了極度深刻的印象,因此當火靈神翼初現,都忍不住驚呼起來。   尊瀚很鎮定,在他的心裡,赤瑕璧並不比斬風難對付,畢竟都是施展道術,多少有些瞭解,而且赤瑕璧的身上也沒有斬風那股懾人心扉的氣勢。   只見他微微一笑,手中黑尺輕輕搖動,尺尖噴出一道黑氣,將黑尺變成一條墨色長鞭,鞭身長著無數倒刺,並不斷吐著淡淡的黑氣,顯得有些陰森。   斬風冷靜地觀察兩人,心裡開始評價道仙的實力。   赤瑕璧的道術輕靈飄逸,雖然只施展了一個火靈神翼,但他一定還有許多後續手段,尤其是腕上那三個奇特銀環,靡音鈴的妙用,一旦施展可見奇效。   而尊瀚的攻擊手段,他更清楚。那利用遠程攻擊擴大攻擊範圍的手段,一方面保護自己,一方面也削弱對手的攻擊力。   「道仙果然不同凡響,如果他們兩個同時攻擊我……」想到十大道仙聯手後的攻擊強度,他的心頭一陣緊縮。   赤瑕璧盯著長鞭搖頭道:「不用龍玄刺,你就沒機會了。」   「別廢話!」尊瀚怒吼一聲,長鞭化成千萬鞭影撲向赤瑕璧,但他的手卻一動不動。   赤瑕璧沒有急著摘鈴,只靠神靈火翼飛在三丈高的空中,滿臉悠閒之態,不像是在摶鬥,反而像是在看戲。而鞭影變成了他的陪襯物,在他身邊晃來晃去,就是打不中他,氣得尊瀚哇哇大叫。   「我要劈了你!」   「來呀!無用鬼!」   萬對目光凝聚在這十丈方圓的空地上,會飛的早已飛上半空,不會飛的都登上屋頂,居高臨下觀看這場即將開始的龍爭虎鬥。   斬風從主角變成了配角,除了幾名負責監視他的道士之外,沒有任何目光再落在他的身上,因此他可以悠閒地坐著喝茶。   「道仙實力果然不差,變化可真多,看得眼花撩亂,不過力量似乎不太強……」   他嘗試著尋找道術的弱點,但看來看去,除了力量稍微欠缺以外,其他都不易應對,特別是幻術部分,如果沒有準確的判斷力和豐富的經驗,幾乎不可能找出破綻。   場中的尊瀚打了半天,覺得佔不到上風,只好施展最拿手的龍玄刺。   「來得好!」看著數十支黑色長針撲面而來,赤瑕璧微微晃了晃頭,火翼急煽,如游魚般向下俯衝,靈動已極。   「想跑,沒那麼容易!」尊瀚怒吼著搖動黑尺,前端又噴出一團黑煙,但與上次不同,黑煙彷彿一件飛袍,附在身上後,立即帶著他衝上天空,然而速度明顯比不上赤瑕璧的火靈神翼。   「哈哈!你終於被騙上來了!」赤瑕璧要的就是尊瀚離開地面,有火靈神翼相助,他就像只紅色的大鵬鳥,在空中自由地翱翔,不受任何拘束,優勢更加明顯。   尊瀚飛上半空就後悔了,再想回去,卻被赤瑕璧堵住。   只見赤瑕璧右手一揮,一團紅色霧氣傳到背後,並附著在燃燒的火靈神翼上,神翼吸納了霧氣後,中部開始膨脹,不到片刻,一隻小火翼漸漸成形,並從火靈神翼上脫離。   「九蝶翼!」看著這隻小火翼,尊瀚的神色比剛才更加凝重,再也顧不得攻擊,立即將龍玄刺化成黑色巨罩,如薄膜一般擋在身前。   「還是做個縮頭烏龜好啊!」赤瑕璧見他主動退縮,嘿嘿一笑,朝小火翼輕輕一招,小火翼有靈似的飛到他的面前。   他伸出右手,平放在火翼上方,掌心向下,漸漸溢出一團赤紅色的薄霧,如血如光,逐漸滲入小火翼。   剎那間,小火翼又化分成九隻更小的火翼,形狀似火色的小蝴蝶,在空中盤旋飛舞,錯落有序,不斷散發出耀目的紅光,在夜空裡顯得格外絢麗。   斬風看在眼中微微點頭。   道術的神秘之處似乎在於一個幻字,一生二,二生三,三生無限,一切力量都可以變成虛幻,直到接觸的一剎那才會變成真實,即使力量有限,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仍可以造成致命的效果。   冥術完全是力量性的攻擊,雖然力量也分很多種,但都需要切切實實擊中對手,即使像冥神之眼或是冥殺氣之類的冥術,也不會因為施術者而改變,由始至終都是同一種力量,以強制強,力量強的人總會是最終的勝利者。   藉著這一場道仙之爭,他看清了許多以前不瞭解或是不知道的事情。尤其是道術的神秘,的確令他大開眼界,同時也確定了一個事實:除了冥皇之外,冥界沒有人能超越道仙,即使是十大紫級冥帥也不過如此,甚至更弱一些。   空中的兩位道仙打得燦爛,根本沒有工夫想太多事情,火紅色的九蝶翼滿天飛舞,變幻莫測的黑尺伸長縮短,回應著九蝶翼的攻擊。   「我說尊瀚,再這麼打下去,你的道力就會耗光了,別怪我不提醒你,我還有很多道術沒有施展呢!」赤瑕璧還是一副悠閒的神色,控制九蝶翼也是舉重若輕,一點也不花力氣。   尊瀚處理被圍攻的狀況,雖然實際上未落下風,但外人看起來,情況幾乎是一面倒,不過他自從敗給斬風後,作戰謹慎了許多,即使下方有萬對眼睛在看著他,也不能有半點分心。   「哼!放馬過來,我的手段也不止於此。」   「嘿!算我多事!不過我可提醒你,這一年,我的道力提升了四成。」   赤瑕璧雖然嬉皮笑臉,但實力不容置疑,摘下手腕上的三枚銀鈴向空中一拋,迷魂的鈴聲輕輕搖動,微弱的鈴聲纖細如絲,乍聽起來並沒有甚麼,但一盞茶的時間過後,靡音鈴的威力才漸漸顯現。   鐵桶般圍著鎮子的萬名道士無不心向尊瀚,看著尊敬的道仙處境堪憂,心裡自然不憤,有的大聲吶喊,有的更是吵嚷著要上前助戰,氣氛十分緊張,但靡音鈴一響,幾乎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人們被這無形的力量壓抑了心頭的躍動,爭鬥和殺性也大大減弱,不安的情緒也漸漸平和。   斬風還是波瀾不驚,他的元神經過修煉,已不是普通力量能撼動的,心神力更是強大,靡音鈴雖然厲害,也只是令他略感不適,並無大礙。   最吃驚的莫過於尊瀚,沒想到赤瑕璧擁有這種道術,雖然沒有攻擊力,卻可以化解戰意,絕不是一般道術所能比的,由此可見赤瑕璧的實力。   他也清楚,這些年自己專注於收納弟子、擴大勢力,修煉道術反而變成次要,此時面臨危險,不禁大為後悔。   斬風雖然戰鬥的經驗不多,但也看出尊瀚處於劣勢,他飛上天已經注定要落下風,沒想到赤瑕璧的九蝶翼這麼厲害,不禁慨歎道術的變化。   「尊瀚,這回你真的完蛋了,嘿嘿,連應付九蝶翼都這麼辛苦,其他的就更不必說了。」   赤瑕璧手裡不停,嘴也不停,使勁的嘮叨,嘴皮子開開合合,聽得尊瀚心煩意亂,情緒更加煩躁不安。   尊瀚壓了壓心頭的怒火,心想,在空中作戰實在太辛苦,連腳底下也要防著,道力消耗太大,時間一長肯定力不從心。為了最後的勝利,他不顧一切往地面竄,九蝶翼雖然靈動迅捷,卻也沒能阻止他,被他一舉衝破陣勢。   赤瑕璧見他連面子都不顧,知道他真的豁出去了,接下去的戰鬥一定更加慘烈,臉上的笑容雖然不減,但神色漸漸變得凝重。   踏回地面的尊瀚,立即忘記了退逃的尷尬,意氣風發的他挑釁般朝天陰陰一笑,揚聲道:「剛才不過是活動一下,現在才是真正的開始。」   說罷,從懷裡掏出一件三角形綠色器物。   赤瑕璧細細看了幾眼,認不出是甚麼東西,這件綠三角從未見過,一定是尊瀚新得到的器物,但修道者以道力和道術為主,器物只是借用,並不像武士的兵器那麼重要,對手在這個時候施展,絕不會是普通道術,他不得不小心應對。   「尊瀚,你的東西不少啊!沒想除了戒尺,你居然還弄了這件怪物。」   尊瀚揚了揚手中的綠三角,得意地笑道:「這個三角叫碧獸,上次我沒帶在身上,否則絕不會輸給那小子。」   斬風盯著三角怪器,綠盈盈的顏色看了就不舒服。雖然不喜歡仙人,但不能不承認仙人高貴的氣度,道士既然是仙人製造的,也應該有類似的氣質,戟布和麟雲就是代表,麟雲雖然高傲,但論起氣質,比尊瀚要優秀百倍。   尊瀚傲然一笑,將碧獸扔上半空,在他的道力促使下,瞬間化成一條人形大小的綠蟲,全身毛絨絨的,頭很大,瞪著兩隻空洞的眼睛。   赤瑕璧大感興趣,抱著肚子哈哈笑道:「尊瀚,你怎麼像個小孩,居然喜歡玩毛蟲,你也太……太可愛了吧?笑死我了,實在太好笑了。」   「嘶!」毛蟲的兩眼突然射出兩道晶瑩的碧光,似雲又似霧,朦朦朧朧,透著陰森詭異的氣息。 第八集 紅髮怪人 第七章 再勝尊瀚 第八集 紅髮怪人 第七章 再勝尊瀚   「噫!」   赤瑕璧大吃一驚,這種道術與他領悟的截然不同,道術源自仙術,雖然攻擊性較強,但都有飄逸出塵的氣息,尊瀚的道術卻讓人感到恐懼不安,這一點讓他極為迷惑。   碧光像是有生命似的,在空中盤繞了幾圈,然後直射赤瑕璧,卻在中途突然折向安然閒坐的斬風。   「老弟小心!」   話音未落,美麗的淡藍色光芒如海洋蒸騰的霧氣,藍得讓人心醉,陰森的碧光隨之一掃而空,不留寸絲。   「原來這麼不堪一擊。尊瀚,你還真會唬人!」赤瑕璧幸禍災禍般出言調侃。   尊瀚沒有灰心失意,反而得意揚揚地道:「你們別得意的太早。」   斬風擊敗碧光後,沒有再留意碧獸,但片刻後就感覺到有些不妥,周圍如碎粉狀的綠色光點很快引起了他的注意。   轟隆!木製的方桌突然爆裂成木粉,揚揚灑灑飄上半空,連陶制的茶壺也化成了粉末,力量之大可見一斑。   「好陰毒!」斬風早已出現在三丈外,手裡提著長刀,冷眼望著空中的粉末,如果不是心神感應到強大的力量,只怕身體早已變成了粉末。   赤瑕璧倒吸了口涼氣。這種攻擊實在陰毒,綠光被擊碎了後化整為零,然後才釋放威力,即使躲過了第一點,如果不在第二點上留心,一定會被擊得粉身碎骨。   同時他又為斬風的敏捷讚歎不已,尊瀚這一手毒辣,換成是他,只怕未必能全身而退,斬風卻泰然自若,從容避開了第二波進攻。   尊瀚一心想看斬風重傷身亡,見他在千鈞一髮之際居然還能躲開,心裡大呼可惜,但這一手成功逼退斬風,挽回了失落的面子,臉上再次露出高傲的笑容。   他的門人一直看著事態發展,眼見尊瀚總是落於下風,心裡一直都很鬱悶,這一刻終於可以揚眉吐氣,紛紛吶喊叫囂,氣氛也隨即熱鬧起來。   「道仙大人真厲害!」   「好神妙的道術,這才是虛虛相生的精妙所在,道仙大人不愧是道學名家,佩服啊!」申華不遺餘力地為尊瀚吹噓。   聽著滿耳的吹捧之辭,尊瀚更是得意,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一邊聽還一邊點頭。   斬風輕輕地抹了抹冰冷的刀身,他自知缺少防禦性的冥術或是冥武技,遇到這種情況只能避,雖然不在乎一時的榮辱,但氣勢上卻不肯輸給對手,殺氣在一瞬間膨脹至極點。   夜風輕盈,拂過場中卻化成一股寒流席捲周邊,興高采烈的道士們被突然而來的寒風灌入口中,頓時有一種說不出話的感覺,全都啞了,一個個慌張地舉目四望,都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情。   尊瀚高傲的眼睛狠狠瞪著斬風,發現那暴風雪般的氣勢,並沒有因為退逃而被削弱,反而像受了刺激似的一味膨脹,大有壓倒一切的跡象,心裡不禁感到寒意翻湧,暗暗罵了一聲,冷笑道:「小賊,別太逞強,本道仙一定會讓你明白甚麼是後悔!」   「喂!你的對手是我!」赤瑕璧叉著腰叫喚道。   「你急甚麼!」尊瀚不悅地吼道。   突然,斬風化入影子,閃電般向尊瀚撲去。   「你……」尊瀚沒想到他連招呼都不打,突然偷襲,連忙揮動手,碧獸的雙眼再次射出碧光擊向地面的黑影。   斬風只盯著目標,其餘一切都不在考慮範圍之中,碧光無法延緩他的衝動,轉眼間黑影已飄至尊瀚身邊。   尊瀚大驚失色,立即揮動黑尺以保護自己。   斬風不是莽漢,當尊瀚的身上被黑尺化成的膜保護之時,紫月之瞳又發動,但他並不是想利用紫月之瞳做為主攻。   妖異的紫光如同天上的流星,一閃即逝,如果不是當事人,極難分辨紫月之瞳和冥殺氣,因此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顫慄、無助、灰心失意,當尊瀚的心神被紫芒纏繞,一切感覺都變成負面,雙眼空洞無神地望著前方,面如死灰,心頭的傲氣、殺氣、鬥氣在一瞬間被壓抑了,但由於時間極短,因此效果維持的時間也極短,但當他恢復神智後,迎接著他的又是迷夢般的藍光。   「啊--」   斬風當然不會讓他白白逃離,這一次雖然沒有留下手臂,卻留下了半隻左耳。   尊瀚捂著斷耳處怒目相向,心中悔恨交集,雖然在最後時刻逃過一劫,但左耳被割,實在是奇恥大辱。   上次雖然斷了一臂,但隨行的人不多,因此還有辦法辯駁和解釋,甚至掩蓋真相曲解故事,然而這一次卻有一萬名觀眾,這些人本是來助陣的,沒想到卻成了失敗的見證者。   而且,鎮子裡還有無數被困在家的百姓和道官,即使他本事再大,也無法再掩飾這個消息,只怕明天一早,尊瀚一門的臉面就蕩然無存了。   想到這裡,尊瀚又氣又窘,滿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   鎮子突然靜得連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尊瀚的門人無不驚得目瞪口呆,如果上一次的傳聞有假,這一次卻是親眼所見,再也無法抵賴。   這些人來的時候氣勢高昂,都盼著一掃前恥,現在卻是恥上加恥,心裡難受和失落不是言語所能表達的,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又羞又愧。   斬風抹了抹刀上血漬,冷傲的目光掃視著尊瀚,並沒有因為戰勝而興奮。冥術與仙術齊名,如果沒有紫月之瞳,勝利不會來得這麼快,即便如此,剛才那一刀還是讓尊瀚躲了過去,粗糙的刀術使他對自己很不滿意。   赤瑕璧打破了死寂的氣氛,捂著肚子大聲笑道;「這刀太漂亮了。尊瀚,還不快撿起耳朵,破了相可不好看呦!」   尊瀚急不可待地抓起耳朵,裝回原位,然後用神愈為自己療傷,其他的事都顧不上了。   赤瑕璧早知他有自療能力,見了這一幕也不覺得奇怪,嘻嘻笑道:「上次缺手,這次缺耳朵,下次缺甚麼呢?」   聽著這番調侃,尊瀚的一萬門人再也忍不住了。他們無法承受尊瀚失敗的恥辱,胸中的怒火迅速竄升,佔滿了整個腦子,一對對眼睛都噴出熊熊怒火,直指斬風,恨不得把他撕成粉末。   面前一萬道士步步緊逼,斬風一如既往的平靜,右手提著長刀,刀尖斜斜地指著地面,冰冷的眼神緩緩掃視。   他不想搶先動手,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一萬人淹不死他,一旦發動攻勢,他會像虎入羊群般,結果將會是道士血流成河、屍橫遍野。沒有這麼做,是因為答應了流千雪,要重新調查當年的滅門慘案。   看著愈演愈烈的場面,赤瑕璧大為後悔,剛才玩得太過火,把道士們的怒火都挑了起來,以致情況一發不可收捨,連忙摘下靡音鈴,希望能緩和一下氣氛。   另一方,卻有人在煽動道士們的情緒。   申華和汞甫陽都不願看著尊瀚失敗,因此異口同聲地大聲叫道:「他是道士的公敵,不能放走他。」   「站住!」赤瑕璧大喝一聲,開始搖動靡音鈴,「修道講的是恬淡寧靜,你們這些修道者難道沒有理智嗎?」   赤瑕璧多少有些威懾力,再加上靡音鈴相助,效果立竿見影,氣氛又為之一變。   見場面受到控制,他立即飛到斬風身側,小聲勸道:「老弟,雖然我討厭尊瀚的驕傲自大,但我畢竟是道士,不能看著你在這裡大開殺戒。何況對你而言,殺這些人沒有任何的意義,沾血太多,再想洗乾淨很難,不如跟我離開吧!」   話語十分誠懇,讓人聽得很舒服,但出自赤瑕璧的嘴,卻讓斬風有些吃驚。這位道仙的內心並不像裝束那樣輕淺隨意,尤其是那一句「沾血太多,再想洗乾淨很難」,所包含的喻意絕不是字面上所能涵蓋,深邃的目光盯著他看了片刻,緩緩地點了點頭。   「我帶你飛出去!」赤瑕璧大喜。   「想走!沒那麼容易。」尊瀚大失顏面,不殺斬風實在難以交代,即使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   「不必煩勞,我會走出去。」斬風扛著長刀緩緩走向人群。   腳步聲很清晰,啪嗒、啪嗒,彷彿心跳似的,道士們雖然怒色滿面,其實心裡都在發悚,尊瀚尚且失敗,何況是他們?這一戰不知道能有多少人活著離開?   情況劍拔弩張,非常緊急,赤瑕璧一邊惱恨尊瀚只顧自己面子,另一邊又為萬名道士擔心,身子一晃又搶在斬風面前,沉聲道:「老弟,我不會看著你動手殺他們,你還是隨我走吧!」   斬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化入影子,瞬間鑽入道士群中。   如同火上澆油一般,萬人大陣頓時沸騰起來。有的擔心斬風隨時會出現在身側,嚇得心驚肉跳;有的能感覺到斬風高速移動,更是心慌氣短,不知所措;有的想動手,卻礙於同伴太密集,不敢下手;還有的乾脆飛上半空,逃避潛在的危險,因此場面異常的混亂。   尊瀚和赤瑕璧都大驚失色,除非不顧道士的安危,否則絕不可能抓住斬風,一個憤憤,一個高興。   憤憤的尊瀚開始後悔了。如果不帶這些人來,失敗就可以掩飾,也有機會捕獲斬風,現在人越多,對敵人越有利,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   高興的赤瑕璧看出了斬風的用意,如此亂哄哄的場面,隨手殺幾個人簡直輕而易舉,但眼前只見混亂,不見血腥,可見斬風沒有殺念,他之所以不肯隨自己離開,只是因為不願在尊瀚和一萬道士面前低頭。   斬風沒有潛行太久,片刻間又露出身影,道士們慌張的面孔給了他更多的自信,他要一步步走出去。   事實上,沒有一個人敢怒目相向,更別說向他動手,開始時的那股衝勁早已煙消雲散,都怕挑起他的殺念,把平靜的小鎮變成血海。   「退,快退!」不知誰叫了一聲,銅牆鐵壁般的陣式在他面前潰散,一條兩丈寬的通道逐漸出現在斬風面前。   尊瀚還想叫喚門人圍攻,但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彷彿有一種奇力堵住了嘴,只能看著斬風在人潮中從容離去。   突然,東方飛來一片紅雲,在黑夜分外奪目,立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戟布!」尊瀚和赤瑕璧一眼就認出了來人,臉色都為之一變。   斬風剛剛踏入通道,聽到驚呼聲後赫然止步,抬眼仰望東方,由於對當年慘案的懷疑,他迫切地想見到戟布,沒想到真的在這小鎮裡遇上,眼神中多了一絲興奮。   紅雲輕輕地飄著,視覺上似乎飛得很慢,但眨眼間已到近處,像是有縮地法似的。   第一道仙是何等威勢,即使他一句話也沒說,場面已完全平靜。   赤瑕璧搶先迎了上去,一邊打量著戟布,一邊笑著問道:「老大,你還是以前那樣,一點也沒變?」   「你也沒變。」戟布朝他微微一笑,接著俯視下方,萬名道士人頭湧湧,擠得鎮子內外水洩不通,坐在高處的感覺更加明顯,掃視片刻,眼光停在斬風的身上,眼中微微有些詫異,又看了看圍在他身邊的道士,很快就明白有事發生。   「老大,你來的正好。」尊瀚急不可待地叫道。   戟臉色突然一沉,冷冷地問道:「這裡是怎麼回事?」   赤瑕璧瞥了一眼尊瀚,輕笑道:「尊瀚被人打敗,羞愧難當,又不敢一個人來,所以叫來一萬弟子圍堵一個敵人。我看不慣他的傲氣,所以來湊熱鬧,沒想到驚動了你。」   「不要聽他胡說八道,我不是為了私利,而是出於公心。」尊瀚兔子般竄上半空,極力為自己辯護。   赤瑕璧嗤之以鼻,不憤地道:「尊老九,明明是你謀我的地位,向我挑戰,現在又說甚麼公心,這種謊都撒得出口,你的臉皮越來越厚了。」   「挑戰!」戟布對這兩個人的脾性瞭如指掌,沉聲臉問道:「你們兩個動手了?」   兩人愣了愣,都點了點頭。   「好出息!」戟布狠狠地瞪著兩人,冷笑道:「當著這麼多道官面前,你們自己鬥毆,讓他們觀戰,道士的面子都讓你們丟盡了。」   赤瑕璧聳了聳肩,嘻笑道:「這可別怨我,是尊瀚向我挑戰,當著這麼多人,我怎能拒絕呢?」   尊瀚怒目辯道:「明明是你阻止我抓人。」   「抓人?抓誰?他嗎?」戟布指了指斬風。   「不錯,就是這小子。」   戟布冷冷地問道:「他拿了我的神天令,難道你不知道嗎?」   尊瀚早已想好說辭,一聽這話,泰然自若地應道:「我沒見到,否則絕不可能動手。」   赤瑕璧插嘴道:「他送人了。」   「送人了!」戟布大感驚訝,斜眼瞥了斬風一眼,似乎有些明白。   「老大不用擔心,斬風老弟實力高強,一個人就把這一萬人震住了,沒人敢動他。」   「老弟?」戟布驚訝地看著他,但很快就釋懷,微微一笑道:「赤瑕璧,你還是老樣子,居然和他稱兄道弟。」   赤瑕璧笑道;「老大,他可是個人才,要是能招入道官,一定能成大器。」   戟布沒再理他,冰冷的目光又刺向尊瀚,喝問道:「赤瑕璧既然向你說明,你居然還敢動手?莫非不把我放在眼裡?」   尊瀚嚇得面如土色,連忙辯道:「他昨天在月丘上刀劈虎極仙人,對仙人不敬是大忌,我身為道仙,怎能不抓他?」   「他向仙人動手!」沉穩如戟布也忍不住大吃一驚,這種事在人界簡直駭人聽聞,如果不是尊瀚所說,他絕不肯相信這是事實。   即便如此,他也心存懷疑,向仙人動手的人,不是極度自信就是瘋子,而斬風的氣質孤高,談吐有秩,絕不是瘋子。   帶著驚訝和懷疑,他扔下兩位道仙飛向斬風。   斬風道:「我正找你。」   戟布上下打量了他幾眼,態度極好,並沒有因為斬風所做的事動怒,含笑著溫言道:「想不到才過幾天,你的膽子又大了,上次刺殺皇帝,這一次居然連仙人都敢碰,連我都有些自愧不如。」   斬風淡淡地道:「自衛而已,沒甚麼大不了。」   「我不管你做了甚麼,約定的時間之前,你都是我的客人,大可放心離去,他們不會再動你。」   「很好,省得我殺人。」   戟布微微一笑道:「你現在可以走了,別忘了我們的龍山之約。」   看著面前這張笑臉,斬風感覺就像是看著波瀾萬里的大海,深不可測,彷彿有一種無形的壓力縈繞心頭,這是從不曾有過的事情,猶豫片刻,問道:「有事為甚麼不現在說清楚?」   戟布淡淡地笑道:「我現在還有事,如果不是這裡火光沖天,我也不會趕來。何況,我們的事一時半刻說不清楚,還是按照約定的時間吧!」   斬風爽快地道:「也好,我就再等十天。」   「散開吧!」隨著戟布一聲清喝,圍著鎮子的道士如退潮般向外散去,不到一盞茶的工夫,鎮子已恢復了平靜。   「尊瀚,你記好了,再有下一次,就不是一隻耳朵了。」斬風冷冷地朝天空瞥了一眼,抬腿往鎮外走去。   尊瀚像是吞了一隻死耗子,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恨不得一把撕碎了斬風,但戟布對待斬風極度友善,使他深懷戒心,懷疑這個青年是戟布私下暗藏的弟子或是門人,也許整個事件都是由戟布暗中佈置,為的是試探他的野心和勢力。   他看了看回到空中的戟布,心裡又敬又怕,又不能不防著,直言問道:「戟布,我不明白為甚麼要放他走?如果不抓他,虎極仙士那裡可沒辦法去說。」   戟布淡淡地道:「虎極仙士是何等實力,沒有動手是仙人的氣度,難道憑仙術還勝不了這種人物?你的腦子是不是生蚺F?」   尊瀚滿肚子氣無處說,哼了一聲道:「到時候你自己向仙士解釋吧!」   戟布冷笑道:「虧你還有臉說,前後兩次被他殺得大敗,一次斷手,一次斷耳,而且還動用萬名弟子助陣,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我不能看著道士的聲譽讓這小子給毀了。」尊瀚身為道仙,眼下最大的奮鬥目標自然就是戟布,但他清楚自己的戰鬥力不足,因此才竭盡全力擴大勢力,希望以數量取勝,才有了一萬門徒。   「是他毀還是你毀?再不好好修煉,你這個道仙也該換人了。」戟布冷笑著。   赤瑕璧湊趣道:「我看該換換了,讓斬風做道仙比他可強多了,至少不會連累我們也丟臉。」   「你……」尊瀚勃然大怒,礙於戟布在場,不敢動手。   赤瑕璧嘿嘿一笑道:「別用你那老掉牙的手段嚇人,一萬道士算甚麼?對付那些小人物還可以,想對付斬風老弟,你簡直是癡人說夢,如果不是戟布老大出現,這裡只怕早就血流成河了。」   尊瀚大聲斥道:「你身為道官,為甚麼幫著異術師說話?是不是別有企圖?」   面對無理的質問,赤瑕璧朝他翻起白眼,罵道:「誰的力量強我就服誰!你敢向仙人動刀嗎?單憑這份膽識,我就欣賞他;你算甚麼?帶著一萬人來,還是栽了大觔斗,你既然看我不順眼,以後別來煩我。」   戟布沒有阻止兩人的爭吵,一直冷眼旁觀。   赤瑕璧問道:「老大,還有甚麼吩咐嗎?」   戟布含笑讚道:「紅髮鬼,一年不見,你的實力的確增長了不少,看來這些日子的修煉還真有點用處,也許可以向跎烈雷挑戰了。」   「不會吧!」赤瑕璧驚叫一聲,質疑的目光盯向戟布,卻得到肯定的答案,頓時洩了氣,哭喪著臉道:「我還打算挑戰小菊呢!」   「你就喜歡和她鬥。」戟布對赤瑕璧的態度明顯要好,溫和地笑了笑,道:「你現在的實力與她相差不算太多,以後也許還有機會。」   「不算太多?以後?」婉轉的語氣讓赤瑕璧只能苦笑,歎道:「唉,不知甚麼時候才能戰勝她?」   聽了兩人的對話,尊瀚倒吸了口涼氣,忖道:「這個紅髮鬼怎麼升得這麼快,居然可以挑戰跎烈雷?幸虧戟布出現,不然說不定還真會輸在他的手裡。不行,我不能再把時間花在擴大勢力,這一萬人也頂不了一個。」   「沒事我先走了。」   「去吧,別忘了大道法會。」   「放心,這種好機會,我當然不會放過。」赤瑕璧嘻嘻一笑,揮動火翼一溜煙跑了。   擾攘了一夜,天邊漸漸吐白,通往龍山的大道上灑下一片金光,一個瘦長的影子正慢慢地往北移去。   「戟布為甚麼一定要我去龍山呢?難道只是因為他現在沒有時間?」斬風沐浴在晨光之中,邊走邊思考,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叫喚。   「老弟!等等我!」   聽到叫聲,斬風知道一定是赤瑕璧,停下腳步轉身望去,果然看到那頭古怪的紅髮。   赤瑕璧飛快地衝到他身邊,看了看周圍,詫異地問道:「你那小情人呢?」   「修煉去了。」想到昨夜的溫馨場面,斬風的心頭湧起一陣暖意。   赤瑕璧驚奇地道:「你還真忍心放她離開!這麼美的小姑娘,小心被別人釣走了。」   「我信她!」語氣堅定,剛不可奪。   「信!也對,不信又怎能成為情人呢?」赤瑕璧像是被觸動了心事,重重地點點頭。   「她會出現在大道法會上。」斬風仰頭瞭望北方。   赤瑕璧笑了笑道:「她能被仙士選中,資質一定不錯,前途無量啊!可惜你是異術師,不然可以一起修煉,說不定會有更好的效果。」   一句勾起了斬風的心事。冥仙異路,這正是兩人之間最大的遺憾,他不會修仙,流千雪也不可能去做冥人,留在人界也許是最好的選擇,只是流千雪離仙界越來越近,離他自然就越來越遠。   赤瑕璧被他眼神的深沉嚇了一跳,連忙改變話題,問道:「聽戟布說,你也要去大道法會?」   「嗯!」沉思中的斬風隨口應了一聲。   赤瑕璧好奇地問道:「戟布到底要找你幹甚麼?我看他對你的態度很好,好像很欣賞你。」   「不知道。」斬風搖了搖頭。   「這就怪了,平白無故怎麼會把你叫到大道法會去呢?難不成要邀你加入道官?」赤瑕璧托著下巴沉思了起來。   「道士?」斬風猛地抬頭看著他。   赤瑕璧點了點頭,煞有其事地道:「神天令從不輕易給人,現在卻給了你,說明他對你很放心,知道你不會亂用。而且,他指明了時間、地點,說明他有要事要談,也許就是想邀你投入道官。   「依我看,憑你的實力,絕對有資格投入道官,甚至成為道仙,嗯,大概能把尊瀚那個白癡擠下去。」   斬風呆了呆,搖頭道:「沒興趣!」   赤瑕璧伸手搭在他的肩頭,笑道:「說實話,我也沒興趣做甚麼道仙,這一年來,我一直都在修煉,甚麼事也不管,只是掛個道仙的名位而已,沒有任何意義,不過留著這個名聲也沒有壞處,至少不會有人把我當成異術師趕走。」   「哦!」一番話說得很誠懇,斬風聽得很舒服。   赤瑕璧看了看四周,小聲道:「老弟,不如幫我個忙,咱們聯手把尊瀚那混蛋擠下去,免得他天天覬覦我這個老八。」   「也許我會宰了他。」   斬風的腦海中浮現出幽兒天真無邪的臉蛋,又想到她發病時的慘嚎,心裡一陣難受,總覺得扇君的死是因為自己的疏忽,對他們兄妹滿懷歉疚,因此把扇君的仇全都攬在自己的身上,雖然主凶死了,但尊瀚也是兇手,不能白白放過。   赤瑕璧撫掌笑道:「好氣勢。嘿嘿,憑你的實力一定能宰了他,哈哈,說不定戟布老大也是這麼想。」   斬風回頭朝琉洋鎮一眼。   鎮子已經平靜了,道士們如流水般往中川城的方向移去,雖然剛才有機會擊殺尊瀚,但赤瑕璧的態度卻給了他壓力,這位道仙雖然平易近人,但也不會看著其他道官被殺,一旦真對尊瀚下殺手,他也絕不會坐視不管。   赤瑕璧問道:「老弟,大道法會還有十天,有甚麼打算嗎?」   斬風搖搖頭,剛才還在考慮這事,除了修煉,他想不出任何事可做。   「不去看看你的小情人?」   「我不知道她在哪裡修煉?」   赤瑕璧搖頭笑道:「嘿,你還真厲害,甚麼都不知道就扔下她不管。」   斬風沉聲道:「她有神天令,沒有人敢動她!」   赤瑕璧恍然大悟,讚道:「我把這事給忘了,有神天令在手,的確沒人敢動她,看你平時不說話,一副冰冷冷的樣子,想不到對女孩子這麼細心,真是難得啊!」   「因為她是阿雪。」斬風原本就不是無情的人,只是把感情都封住了,流千雪就像一團火融化了堅冰,讓他的感情釋放。   「反正你也沒有事,不如陪我去修煉吧?」   「修煉?」赤瑕璧的話正中斬風下懷,有這種等級的對手陪練,進步一定更快,也許還能琢磨出新的力量和戰鬥技巧,因此他欣然答應。   「不如我們直接上龍山山頂,聽說那裡風景不錯,也不會誤了大道法會開幕,一舉數得,你說是不是……」赤瑕璧親密搭著他的肩頭,邊走邊嘮叨。 第八集 紅髮怪人 第八章 龍山勤修 第八集 紅髮怪人 第八章 龍山勤修   龍山,一座雄峻巍峨的大山,坐鎮在朱雀國東北部,中央的天雲峰高聳接天,山尖時常被雲霧遮住,神龍般見首不見尾,有時突然冒出來,有時又突然縮了回去,變化多端,再加上四季變化,風雪雨晴,風景迥異,美不勝收。   山南有一個巨大的山谷,名叫鎖春谷。因為谷內有兩個溫泉湖,溫泉水滋潤了四周土地,即使是冬天也十分暖和,因此谷中四季如春,常年百花盛放,綠樹成蔭,可謂世外桃源。谷中經常白霧繚繞,恍若仙境,任何人來到這裡,都會感覺到身心舒爽。   斬風有赤瑕璧相伴,從琉洋鎮到龍山這一路都走得很順利,再也沒有任何人敢阻攔。赤瑕璧很喜歡說話,也不介意斬風的沉默寡言,因此相處很和諧。   「到了!」望著矗立在面前的雄偉大山,赤瑕璧笑了,手指著正北方的山夾處道:「那裡就是鎖春谷的谷口。」   斬風放眼眺望,看的不是巍峨的大山,而是坐著紙鷹、紙鶴在天空飛翔的道官,一排一行,如雁隊般來來往往,絡繹不絕。   「嘿!還真夠賣力的,看來這次大道法會盛況空前啊!」   「走吧,別浪費時間。」   「你小子比我還急,難不成怕戟布找你去決鬥?」赤瑕璧笑了笑,語氣雖然有些硬,但他知道這斬風坦蕩的表現,越是如此,越是親近。   「也許。」   赤瑕璧呆了呆,哈哈笑道:「戟布的為人我還算知道一點,如果以他的身份地位,動手絕不會偷偷摸摸,找你來,一定有要事商議。」   斬風搖著頭道:「我也沒有興趣殺人。」   赤瑕璧笑了笑,眼光又掃向山巒,喃喃地道:「這麼多山峰,選哪個好呢?」   「最遠的山峰吧。」   斬風不想引起道官的注意,雖然尊瀚悻悻離開,難保不再來找麻煩,縱使不怕與他再戰,卻不願意把戟布等道仙都捲進來,情況對他未必有利。   赤瑕璧抬眼縱覽山巒,嘀咕道:「我明白了,這兒的山都挺不錯……不如就去最北的龍珠峰,那裡清靜,離鎖春谷最遠,不會驚動別人。」   「嗯!」斬風隨口應了一聲。   兩人正想離開,後方突然傳來了一聲嬌叱。   「喂!你們兩個站住,這兒不許閒雜人等進來。」   兩人甩頭望去,四名身著道裙的女道士正從背後趕來,細細打量,四人都是百里挑一的美少女,齒白唇紅,雲鬢繡衣,手裡各捧著一把奇形花柄拂塵,距離還遠就似有香風撲來。   赤瑕璧見了花柄拂塵,眼睛頓時一亮,驚喜地道:「銀萱、雲櫻、青荷、雪茶,你們都是百花譜裡的吧?」   四女都愣住了,這個打扮古怪的男子,竟然一一道出她們的名字,而且分毫不差。   「知道還問?」   蠻橫的語氣聽得赤瑕璧皺了皺眉,轉眼望去,說話的是名叫銀萱的少女,無論相貌還是氣質都十分出眾,再加上刻意打扮修飾,更顯得艷麗無雙,十足的美人胚子,只是秀眉高揚,目光微微斜視,透出濃濃的傲意。   「看甚麼看!小心挖了你的賊眼!」銀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有甚麼樣的師父,就有甚麼樣的徒弟,不愧是小菊教出來的,連壞脾氣都這麼像。」赤瑕璧還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   銀萱越看越覺厭惡,怒哼一聲,漂亮的眉毛高高挑起,滿臉不屑地道:「再不滾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別以為我們女人就好欺負,要真動起手來,我一定讓你吃足苦頭。」   雲櫻見她一味刁蠻,有些看不過去,輕輕扯了扯銀萱的袖子,小聲勸道:「好好說吧,別嚇著他們!」   銀萱聽了也想收斂,但妙目流轉,瞥見赤瑕璧朝她擠眉弄眼,似是有意調戲,頓時壓不住心頭的怒氣,指著他的鼻子嬌喝道:「櫻妹,這兩個人一看就不是好人,一個打扮的像個地痞流氓,眼光淫邪,肯定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另一個……」   說到斬風,她才認真打量起斬風,當目光觸及那對冰冷的眸子時,身子猛地一顫,啞然失聲。   其餘三女見她罵了出口,都有些吃驚,忽見她住口不說,大感奇怪,不約而同望向斬風,都被獨特的氣質吸引,忍不住多看幾眼。   赤瑕璧調笑般朝銀萱擠了擠眼,笑道:「我這位老弟雖然人長得俊,但你也用不著這麼盯著看吧?」   「你……你不許胡說!」銀萱頓時羞紅了俏臉,寶石般的眸子怒火漸漸冒升,狠狠地瞪著「可惡的紅髮男人」。   見銀萱動了氣,赤瑕璧不但沒有收斂,反而大為開心,變本加厲地調笑道:「明明是你目不轉睛地盯著我兄弟,恨不得吞了他,現在又不認。哎,女人的心思真是難懂啊!」   「你……」銀萱氣得面頰赤紅,烏眉緊蹙,跺著腳叫道:「再不走,我就不客氣了!」   「不客氣就不客氣,我倒要看看,你這個嬌滴滴的小娘子怎麼吃了我?」   「可惡!」銀萱怒叱一聲,舞動拂塵就要攻擊,卻被身邊三女死命拉住。   雲櫻柔聲勸道:「別動氣,他不過一個遊客,就讓他多待一陣也沒甚麼。」   赤瑕璧找了塊大石坐下,蹺起了二郎腿,擺出一副耍賴的樣子,不依不饒地道:「嘿嘿!道官這麼橫行霸道,我還偏不走了,你又能把我怎麼樣?」   「這個紅髮鬼一直在罵我,不教訓他,我的臉往哪裡擱?我一定要收拾他。」看著紅髮下的笑臉,銀萱恨不得衝上去撕碎了他,尤其是那張可恨的嘴。   斬風對赤瑕璧的性格已有了底,因此這場鬧劇也沒甚麼出奇,而且銀萱的高傲和橫蠻令他很不舒服,見赤瑕璧戲弄她並不勸阻,只是冷眼旁觀,等了這麼久有些厭煩,淡淡地喚道:「別浪費時間了,走吧。」   赤瑕璧卻意猶未盡,銀萱越是刁蠻,越想戲弄她,笑著道:「你慢慢向北走,我陪小妹妹說一會兒話就來。」   斬風轉身就走,連正眼也沒看四女。   「你跟我站住!」   語氣嬌蠻無禮,斬風一聽就知道是銀萱,但沒理會她,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走。   「敢不理我?哼!讓你知道本姑娘的厲害。」銀萱靈眸含怒,玉手搖動拂塵,一朵夢幻般的銀花飄飄而出,急速向斬風飛去。   「不要!」雲櫻等三女見她貿然動手,都嚇了一跳,胡亂攻擊平民是要受罰的,因此連忙大聲勸阻,但為時已晚。   「不知死活的丫頭!他的脾氣可沒我這麼好,這丫頭要吃苦了。」赤瑕璧看著直搖頭。   斬風泰然自若地走在山道上,沒有任何反應,似乎一點也不知道背後的危機,任由銀花衝到身後。   「看你還敢不敢不理我……啊!」銀萱見他沒反應,怒氣頓消,靈眸中閃出得意之色,眉尖傲氣更盛,但笑容只維持片刻就凝固了,因為面前的斬風突然不見了蹤影。   看著地上高速竄動的黑影,赤瑕璧會心一笑,暗暗猜測道:「斬風老弟對小情人百般溫柔,不知這次會不會憐花惜玉?」思緒想起,一聲驚呼喚醒了他的注意力。   鬼魅般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銀萱身後,對於毫無作戰經驗的銀萱來說,根本反應不過來,只能看著對方的手抓住後衣領。   斬風根本沒想過對付一個少女,眼中不含半絲殺氣,輕描淡寫地抓住銀萱後,隨手一拋,扔向山道旁的灌木叢。   「啊!」銀萱早已嚇得面無血色,身子離地更感驚慌,腦子裡一片空白,甚麼反應也想不出來了。   「銀萱!」雲櫻等三人都驚得呆了,如何也沒想到斬風的手段這麼厲害,更沒想到他會如此對付銀萱,變化只在剎那,她們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銀萱摔入灌木叢裡。   「哎喲!」林中傳來一聲嬌呼。   「我猜的果然沒錯。」赤瑕璧笑了起來。   銀萱狼狽地坐了起來,身上的衣服被劃破幾處,手臂也有些刮傷,屁股更是摔得又青又腫,剛落地的她卻顧不得疼痛,急急忙忙伸手摸著雪白的臉蛋,發現沒有傷處,長長地吁了口氣,這時才察覺到疼痛,忍不住大聲呻吟。   「銀萱!你沒事吧!」雲櫻三人慌慌張張地圍了上去,看著嬌若芙蓉的妙人變成了蓬頭鬼,都感到心疼。   銀萱自忖貌美如花,道術有成,在百花譜中也是出類拔萃,因此素來高傲,何曾遇過這種羞辱?聽著同伴的安撫,心裡更是堵得慌,瞪著斬風半晌說不出一句。   赤瑕璧嘻嘻一笑,調侃般叫道:「老弟,你怎麼一點也不憐香惜玉,別把小妹妹摔得屁股開花,人家可要你負責哦!」   銀萱的俏臉刷的一下全紅了,幽怨地瞪了斬風一眼,忽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鬧得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   斬風本就不願與她計較,看著梨花帶雨般的嬌容,微微有些歉意。   赤瑕璧搖了搖頭,小聲嘀咕道:「小菊真該好好教訓一下這群徒弟,這點本事也敢動手,打輸了居然還要耍小性子鬧哭。」   雲櫻三女圍著銀萱嘰嘰喳喳地勸說著,但越是勸說,銀萱哭得越響。   看著銀萱的舉動,斬風終於意識到銀萱在耍小性子,轉身就走。   銀萱從人縫中看見他的背影離去,頓時鼓起了腮幫子,叫問道:「你叫甚麼名字?我不會放過你。」   赤瑕璧嬉皮笑臉地搶著應道:「他有心上人了,問了也白問,要是肯做小,也許還能將就。」   「我……你……」銀萱窘得俏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雲櫻好心勸道:「你們還是走吧,這裡要舉行大道法會,不久會有大批道士前來,留下來對你們沒有好處。」   「還是這位小妹妹溫柔懂事,將來一定有個好郎君。」赤瑕璧朝著她笑了笑。   雲櫻大羞不已,雪白的面頰紅了一大半,低下頭怯生生地道:「你們快走吧!」   「好,我走了!」赤瑕璧哈哈一笑,身子一晃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噫!人呢!」四女大吃一驚,這才意識到這兩人都不是普通遊客。   「可惡!」銀萱氣得直跳腳。   雲櫻咕噥道:「好快呀!一轉眼就不見了,他們到底是甚麼人?」   「哼!一定不是好人,說不定是來打聽消息的。」銀萱一肚子火,恨不得立即教訓斬風一番。   「追不追?」   「不用追了!」天空中飄來一朵玉色菊花,緩緩落在四女的身邊,菊花上站著一名美貌如花的女子,一身潔白的道裙,胸前繡著一顆金花,玉肌賽雪,黛眉似墨,櫻唇朱紅,白齒如玉,看上去只不過是二十幾歲。   「拜見師父!」四女連忙跪倒。   「起來吧!」玉色菊花上的女子正是道仙菊寧,負責籌辨這次大道法會。   銀萱爬了起來,低頭看著破爛的道裙氣得發昏,憤憤不平地問道:「為甚麼不用追?他們都不是好人!尤其是那個紅髮鬼,太可惡了。」   「住口!」菊寧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喝斥道:「單憑這一句話,就能讓你一輩子吃苦。」   「為甚麼?」銀萱大惑不解。   「因為那個紅髮鬼就是赤瑕璧,排名第八的道仙。」一絲笑意悄然溜出菊寧的唇邊。   「他是道仙!」四女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愕的目光緊盯著菊寧。   「一年不見,還是那副鬼樣子。」雖然嘴裡罵著,但菊寧的臉上卻滿是笑容。   銀萱低聲嘟囔道:「紅髮鬼是道仙,那個青年呢?他也是道仙?」   菊寧眉尖微蹙,沉吟道:「那個青年倒是沒見過,不知是甚麼來歷,不過能與赤瑕璧在一起的人並不多,看來不是個小角色。」   「那個可惡的傢伙,居然敢動手打道官。」銀萱揉了揉摔疼的屁股,噘起俏嘴不停地埋怨。   菊寧臉色一沉,叱喝道:「你活該!打輸了只知道哭,真是丟人現眼,幸好對方是赤瑕璧,不會說我們的壞話,要是換成別人,我的面子都被你丟盡了。」   見師父發怒,銀萱不敢再辯,心裡依然憤憤不平,暗暗嘀咕道:「那個該死的男人,居然敢打我,我一定不放過他。」   龍珠峰是一座造型奇特的山峰,峰頂寸草不生,全是灰色石頭,形狀像是一個巨型石球,石球下方有一圈平台,像是一個球座,位置又在山巒最外面,彷彿巨龍吐珠,所以才叫做龍珠峰。   山勢陡峭,沒有一個遊客,環境十分清幽,兩人來到平台,立即被周圍的景色吸引,駐足不動。站在山腰的平台上往北張望,可以一直眺至青龍國境內,眼前風景如畫,美不勝收,心境在這裡都彷彿擴張萬倍。   「這裡不錯,寧靜清幽,沒有人打擾,又面對美景,是個修煉的好地方。」赤瑕璧大聲讚道。   「是不錯。」斬風很喜歡這裡,但並不是因為風景,而是這裡的環境與冥界修煉的山峰有些相似,勾起往日的回憶,也勾起了以往那股強烈的鬥心。   「既然你也說好,我們就在這裡修煉,後面有個山洞,我們進去吧。」赤瑕璧指向巨球底部的風蝕洞。   斬風回頭看一眼漆黑的山洞,並沒有走進去,搖了搖頭,直接在平台上坐了下來。   沒有影子的地方對他很危險,雖然信任赤瑕璧,但離鎖春谷太近,不但道士會來,甚至會有仙人來訪,隨時都可能要應戰。   「噫!」赤瑕璧見他坐姿平常,意態輕舒,神色平淡,既不像練武的人,又不像是道士打坐,卻像一個遊山客走累了,坐在地上休息。   「你想怎麼修煉?」   「原來你比我還著急,這次可找到修煉對象了。」赤瑕璧在他對面坐下,笑著問道:「聽說異術師的歷史比道士還久,不知道你練的到底是甚麼?」   「異術師……」斬風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這關係到冥術存在與否,更關係冥界的將來。   赤瑕璧見他不答,以為事關個人隱私,不再往下問,含笑道:「老弟平常怎麼修煉,現在就怎麼修煉,我看著,也許會偷學幾招,你別介意就是。」   斬風有些猶豫,可以選擇的修煉方式不多,心神束縳術是其一,但這必須經過戰鬥,大道法會在即,危險不明,任何傷勢都會有影響,因此不能不小心。   元神的修煉固然重要,但進入白色虛空後,力量種子變得聽話了,原來的修煉方式不復存在,讓他大為頭疼。   赤瑕璧果真一句話沒說,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不放過任何偷學的機會。   斬風閉上眼睛,開始修煉元神,雖然不知道兩個虛空的含意,但元神和力量種子進入新的虛空後的確變強了,因此答案也需要在白色虛空中尋找。   一紫一藍兩種光霧漸漸在他身邊浮現,直到將身軀完全包裹在內。   「這是甚麼力量?不像是罡氣,又不像是道力。」赤瑕璧又驚又喜,彷彿看到稀世珍寶一般,喜不自勝,興奮地在斬風身邊走來走去,探究光霧的秘密。   此時,斬風的元神已進入了白色虛空。   無數股白色氣流在虛空內四處漫溢,變化無窮,時而平靜如水,時而澎湃如潮。   雖然,他感覺到這些白色氣流都是力量,但氣流與元神似乎有某種默契,從不相互觸撞,因此無法產生直接的感應,力量種子失去了曾經擁有的野性和攻擊性,溫順如綿羊,在元神的控制下呼來喚去,沒有任何反抗的意識。   難道要神愈之類的力量才能引發爭鬥?還是要甚麼特別的條件呢?   迷惘中他繼續嘗試,但無論如何努力,氣流每每避開元神,使他無功而返,毅力和鬥志在此刻也沒有了用處,就像是一把鎖,找不到合適鑰匙,一切都只是徒勞無功。   苦思了一陣,他只能求助於赤瑕璧,睜開眼睛問道:「你會神愈嗎?」   「神愈!」赤瑕璧不加思索地搖搖頭,「那是道術中的治療系,可惜我不是那一系的。」   「哦!」斬風微微有些失望,喃喃地道:「可惜姐姐不在,不然可以借用她的血舞凝。」   「甚麼血舞凝?」赤瑕璧滿臉好奇地盯著他。   「沒甚麼。」   赤瑕璧還想再說,但斬風已閉上眼睛,只好無奈地放棄。   幾番嘗試,斬風又想起了那個幾乎令元神被吞噬的灰色虛空,心道:「如果白色氣流所在的虛空是更高的層次,那麼把力量種子和元神送回灰色虛空,也許可以找到突破的方法。」   雖然知道危險,但為了力量的快速提升,他開始尋找回到灰色虛空的通道……   赤瑕璧發現他全無動靜,沒有任何修煉的跡像,反而像是在冥想,心裡納悶,忖道:「難道異術師也像道士那樣打坐?」   正嘀咕著,遠方飄來碩大的玉色菊花。   「小菊!」赤瑕璧興奮跳了起來,急忙喚出火靈神翼,衝到菊花旁,朝著花上玉人嘻嘻一笑,問道:「你來找我算帳吧?」   菊寧淡淡一笑,靈眸輕動,上下打量了他片刻,略帶不悅地道:「你還是老樣子,連道袍都不穿,成何體統,連我徒弟都看不過去。」   「道袍不適合我,穿起來像耍猴的,還是這個樣子好看些。」面對玉人赤瑕璧還是一副嬉皮笑臉。   菊寧淡淡的表情化開了,抿嘴一笑,搖頭輕歎道:「難怪我徒弟認不出你,憑你這副樣子,告訴別人你是道仙,恐怕沒人相信。」   赤瑕璧見她笑了,心中大樂,更是興奮得手舞足蹈,嘻笑道:「不信更好,省得煩人。」   菊寧俏臉一沉,手指平台上的斬風問道:「那是甚麼人?你把外人帶到這裡,難道不知大道法會舉行在即嗎?」   赤瑕璧聳了聳肩,笑道:「斬風老弟可不只是我的客人,還是戟布特地約來的客人。」   「戟布會邀請客人?」不安都變成了驚訝,菊寧知道戟布地位崇高,而且對待外人都像是對待下級,因此從未聽說他有客人,斬風只怕是絕無僅有的一個。   「我也覺得古怪,不過戟布把神天令給了他,說明他是個重要人物。」   「神天令!」菊寧倒吸了口涼氣,臉色漸漸緩和,點頭道:「既然是戟布的客人,我也不便說甚麼。」   赤瑕璧嘻笑道:「你可別小看他,他兩次擊敗尊瀚,實力不在你我之下。」   菊寧秀眉一挑,瞪大眼愣愣地盯著他,驚愕問道:「你說他擊敗了尊瀚?」   「沒錯,我親眼看見他割了尊瀚一隻耳朵,想起來就好笑,日後看尊瀚還敢不敢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哈哈!」   菊寧不但沒有笑,反而臉色變得鐵青,冷冷地看著他質問道:「赤瑕璧,堂堂道仙敗在外人手裡,我們同樣臉上無光。」   赤瑕璧乾笑了幾聲,道:「戟布都沒說話,我又能說甚麼。」   菊寧轉頭緊緊盯著斬風道:「我倒要見識見識他有甚麼實力!」   赤瑕璧頓時啞了,他知道菊寧向來以道仙身份為榮,而且自視極高,只是沒想到她居然想要挑戰斬風,連忙勸阻道:「小菊,他現在是拿著神天令的人,恐怕不合適吧!」   「哼!大道法會之後,我一定找他比試!」菊寧狠狠瞪了斬風一眼,轉身飄然而去。   「讓你的徒弟別去龍珠峰,我們要修煉。」赤瑕璧知道她性格,這個時候接近無異于飛蛾投火,自找死路,晃著腦袋又回到平台。   「知道了。」   斬風正全力打開通道,對外面的事情充耳不聞,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天色已近黃昏,山下已經昏黑一片,只有小部分夕陽的餘暉照在山頭。   赤瑕璧感覺到動靜,也從修煉中甦醒,問道:「老弟,你到底在修煉甚麼?怎麼半天也沒一點動靜?」   斬風呆呆地看著西落的殘陽,腦海中思緒百轉,雖然百般努力,但白色虛空像是無邊的海洋,即使耗盡力量,也找不到邊際,更別說回到灰色虛空。   為甚麼會這樣?難道白色虛空就是終極境界?他又陷入了沉思。   赤瑕璧沒見過他這副神情,善意地勸道:「老弟,有甚麼困難,說出來商量商量。」   斬風沒有任何反應,腦海中突然跳起一念,自言自語地道:「噫!我怎麼忘了元神分離?現在元神合一,力量太強,兩顆種子無法反抗,如果我抽出內元,讓心神的力量削弱,也許能再次激發纏鬥。」   「你說元神分修!」赤瑕璧臉色大變,驚得跳了起來,顫動的目光緊盯著他,半晌後大聲問道:「你竟然在練元神分修?」   「嗯!」斬風被他過激的反應嚇了一跳。   赤瑕璧抱著腦袋坐回原位,喃喃地道:「天啊!元神分離是連仙人都不敢輕易嘗試的修煉方法,你居然……」   斬風想到元神分離的凶險,心頭也是一震,但重任在肩,沒有強大的實力,連立足都難,更別說完成任務,想到這裡,決心更加堅定。   赤瑕璧撲上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焦急地勸道:「老弟,你還年輕,有的是時間,何必去走險徑,那可是一條不歸路,只要有半點差錯,就會落入萬劫不復之地,想清楚吧!」   真誠的目光讓斬風十分感動,赤瑕璧為自己的安全如此憂心忡忡,可見他待己甚厚,不想讓他擔憂,點頭道:「我還在考慮,赤大哥不必太擔心。」   赤瑕璧鬆了口氣,抹了抹額上的汗珠,笑道:「你小子還真會嚇人,我好久沒被人嚇出一身冷汗了,不過這元神分離的念頭不能輕動,否則真會惹出大麻煩,我連想都不敢想。」   斬風看在眼裡,心裡默默下了一個決定,即使將來有一天與道官兵戎相見,也永不與赤瑕璧為敵。雖然口頭上答應考慮,但眼下提升實力的辦法有限,也許只有元神分離可以打破瓶頸。   「老弟,你是怎麼知道元神分離的?難道異術師修煉的東西竟然與道術不謀而合?」   「不清楚。」   斬風也想知道其中奧妙,道仙源自於仙術,而冥術師又有可能會冥武技甚至冥術,似乎冥術、仙術並不局限於哪一界,甚至冥人也可能學仙術。   赤瑕璧忽然嘻嘻笑道:「老弟,這麼修煉太枯燥了,不如換一種修煉方法吧?」   「不如打一架?」 第八集 紅髮怪人 第九章 霧隱仙人 第八集 紅髮怪人 第九章 霧隱仙人   赤瑕璧眼中精光大盛,興奮地一拍大腿,笑著叫道:「我正等這一句話!快來吧,我的手早就癢了。」   心神束縳力在於一個「守」,只是守住對方的攻擊,吸取對方的力量,才能形成反擊,所以斬風沒有攻擊的打算。   他雙手垂在身側,目光平視前方,淡淡地道:「你攻,我守,我不還手。」   「要練防禦力嗎?好啊!有人自願當人肉沙包,我怎麼會拒絕呢?」   嘻笑間,火靈神翼再次出現在他背上,九蝶翼隨後也出現在空中,來往穿梭,帶出陣陣熾熱。   斬風緊緊盯著九隻花蝶般的小火翼,腦海中浮現出琉洋鎮的那一戰,當時赤瑕璧依賴的就是九蝶翼,但兩人纏鬥多時,很少有力量相擊的場面,因此無法判斷九蝶翼的威力,只能憑感覺猜測。   「這小小的九蝶翼內有乾坤,不是表面上這麼簡單,可別大意了!」赤瑕璧嘻嘻一笑,手指繼續彈動,操縱著小火翼排成九宮陣式,環繞斬風飛舞。   斬風看出赤瑕璧沒有留手,不敢大意,謹慎地布下心網,神經被集中到一點,力量種子也被抽離心神,置入雙手,使心神被孤立,沒有任何可依賴的力量,以求心神在最危險的時候產生最大的力量。   「來吧!」準備好一切後,他鷹眼似的目光緊盯著九蝶翼,身子微傾,如鎖定目標的獵豹。   「好氣勢!」赤瑕璧見他擺出一副挨打的姿態,好意提醒道:「你不會真想用肉身擋我九蝶翼吧?九蝶翼的力量強大,我雖然是施術者,但道術一經施展,連我自己也無法控制,更不可能手下留情,你最好謹慎一些。」   「明白,來吧!」   斬風神色冷峻地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早點開始。   「好!既然你這麼有自信,我就試試你的防禦力!」   赤瑕璧不再多言,靜心凝息,漆黑的瞳孔中精光大盛,十根細長的手指如同跳舞般扭動起來,彷彿扯著九根看不見的絲線,操縱九蝶翼的行動。   轉眼間,火蝶布成了九宮大陣,在斬風的身邊盤旋飛舞。   烈火熊熊,山風掠過後都變得熾烈,身在其中的斬風感覺最深刻。   「是虛幻?是真實?」他猶豫了起來。   他之前兩次與火道術相抗,兩次都成功了,因為對手施展的都是虛幻的力量,華而不實,雖然可能迷惑別人,卻迷惑不了他,被他從容擊破。   但眼前這九隻火蝶大不一樣,因為施術的是道仙,道仙的控制力強許多,因此拿捏不準,不敢貿然硬接。   赤瑕璧見他眼中疑色,微微一笑,又問道:「準備好了嗎?我要開始出擊了。」   「來吧!」   斬風心中一沉,把一切猶豫都拋開腦後,決定先用力量種子試一試火蝶翼的威力,念頭一起,紫光縈繞的右手便奮力揮出。   瑩瑩紫芒帶起飄起光霧,在黃昏中朦朦朧朧,妖異詭魅,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   火蝶沒有躲避,被拳頭輕易擊中,就在這剎那間,被擊碎的火翼突然噴出長達數丈的烈焰,如一把火焰箭直刺斬風胸口。   「小心!」   赤瑕璧沒想到他揮拳硬接,再想收回道術已是不可能了,急得他大聲驚呼,然而呼聲剛起,整個人頓時呆若木雞。   烈焰如同一顆火色流星,在半空劃出一抹艷紅,狠狠地刺入斬風的胸膛,一股鮮血暴灑而出,濺得白衣斑斑點點,胸口處更是被烈火燒得焦黑一片。   斬風發出一陣悶哼,巨大的痛楚感如海潮般刺激著神經,胸口處似乎沒了知覺,幾乎連心跳都感覺不到,眉頭緊緊地擠在一起,面部也有些扭曲,雖然如此,但他硬是挺了下來。   「這麼厲害!」   赤瑕璧看得目瞪口呆,即使再見多識廣,也從來沒有見過這種修煉方法,從斬風的舉動來看,竟像是主動受擊。   果然是實火!斬風摸了摸胸口的傷處,慶幸自己早有準備,心神早已化做一張巨網,把火焰箭衝入的力量全部封住,再利用心神力漸漸消除和吸收火焰劍的力量。   雖然傷得不輕,但火焰箭的攻擊比想像中要弱一些,這種力量型的攻擊極中一點,心神力也可以集中一點,形成更有效的防禦。   赤瑕璧晃著腦袋讚歎道:「老弟,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敢用肉體擋我的蝶焰刺,真是佩服死你了。」   斬風根本無暇回應,雖然表面上安然無恙,但體內卻處於危險邊緣,火焰箭的力量持續性很強,對心脈造成很大的影響,心神束縳術的效用雖然發揮至極限,但速度依然十分緩慢,一旦崩潰,力量會攻入心房,造成致命一擊。   這一擊,也讓他看清楚道仙的力量。   與麟雲的攻擊相比,火焰劍只不過赤瑕璧的一個小手段,強度卻不遜於麟雲,由此可見道聖與道仙的差距,而可怕的是,火焰箭的力量只能化解,暫時還無法吸納,這使心神束縳術的反擊效力大大減弱。   看著斬風漸漸平緩的神色,赤瑕璧心潮起伏不定,思緒也亂成一團。   難道他在化解我的力量?那可是肉體,這怎麼可能在被烈火燒了之後沒有感覺呢?不對!他滿頭大汗,眉尖緊皺,面部扭曲,分明是在忍耐痛楚。   想到一個普通人硬生生承受著烈火灼燒,赤瑕璧更加駭然,他的實力雖然高強,但與一般的道士有著共通特性,武鬥力較弱,肉體的抗擊能力也很弱,因此看到斬風用身軀硬扛,不得不驚訝。   雖然沒有承受過火焰箭的攻擊,但他知道威力不小,其他道仙雖然有能力化解,卻絕對沒有一個人敢用肉體抵擋,除非能把神愈之類的治療術練至極點,否則只有死路一條,換成其他人只能躲而不會接,因此更顯出斬風的忍耐力、毅力和膽識。   看著漸漸平靜的斬風,他忽然明白了,斬風不只是在抵抗,而是在修煉,也許是利用痛苦來修煉,如果真是這樣,沒有強大的毅力和忍耐力,絕對無法支撐下去。   一個人怎麼可能有這麼強的忍耐力?天下能用這種方法修煉的人屈指可數,單是忍受這強烈的痛楚,就不是普通人能辦到的。   他到底是甚麼人?難道世上還有更強大的種族嗎?   赤瑕璧的心態變了,從最初的好奇,變成了欣賞,現在又打心眼裡佩服,因為他終於明白斬風年紀輕輕,卻有這種成就的原因,毅力和忍耐力只怕是其中重要的一環。   轟!   不如動山的斬風突然被一股力量猛然向後推,連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子,他長長地吐了口氣,一切痛楚彷彿都隨著吐出,神色又恢復了正常,只是胸前有一片焦黑。   赤瑕璧苦笑一聲,勸道:「老弟!只是修煉而已,犯不著弄得像生死摶斗似的,萬一受傷就適得其反了。」   「修煉就是生死摶鬥,否則戰鬥就是死路。」   斬風冷漠地看了看胸前的傷口,彷彿受傷的不是他的身軀。即使痛楚還在,即使還會有生命危險,一切都不能阻擋他對力量的追求,因為修煉而死,沒有任何遺憾,但在目標面前倒下,那才是人生的遺憾。   赤瑕璧再也說不出俏皮話,連臉上的笑容也被敬意代替了,「我服你。」   「再來一次!」   斬風就像當年那個倔強的少年,滿臉堅毅,目光冷漠,但渾身上下透著永不服輸的堅韌。   「這麼快?你的傷還沒好呢?」   赤瑕璧又被他驚人之舉嚇了一跳。   「死不了!」   斬風的冷傲彷彿震撼了山嶺,掀起陣陣烈風,吹得衣服劈啪亂響。   「好!」   赤瑕璧點點頭,任何說辭都是對斬風的污辱,所以他沒有再勸,反而更加認真地施展道術,這才是最禮貌的回應。   隨著手指輕晃,九隻火蝶又重生了。   斬風死死地盯著火蝶翼,明知蝶焰刺的厲害,這一次依然沒有躲避,又是一拳擊散火蝶,但他不再用胸口去迎,而是換成了左肩。只要不死,就還能練下去,當然,這種自信也建立在冥人獨有的身體上。   轟!強大的衝擊力把他掀上半空,急速往平台外的懸崖外墜去。   赤瑕璧大驚,急忙展動火靈神翼,但他剛動,斬風堅如磐石的身影再次出現在平台上。   「再來一次!」   赤瑕璧笑了。   匆匆三天,赤瑕璧已經忘了擊倒斬風多少次,只記得斬風依然能站在面前,沉聲說「再來一次」。   斬風身上完好的地方已經不多了,衣服也換了三次,但還是破破爛爛,肉體上的傷更是不計其數。   「再來一次!」穿上新衣後,他又站了起來。   赤瑕璧好不容易坐下休息一會兒,再聽到這四個字,心裡別提多怕,嚇得渾身哆嗦,嘻笑變成了苦笑,哀求道:「老弟!夠了吧?你受得了這種瘋狂修煉,我可要來休息一下。唉!三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還天天吹著山風,我都快變人干了。」   「三天了嗎?」斬風呆望著他。   「天啊!」赤瑕璧白眼一翻,幾乎要暈到,哭喪著臉喃喃地道:「我算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了,我已經被人叫瘋子,沒想到你比我還瘋,難怪天天練得這麼凶,居然不知道時間,幸虧我提了一句,不然還真要被你活活累死。」   「還有三天,還能練一練。」   撲通一聲,赤瑕璧一屁股坐倒在地,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苦笑道:「不行了,不能再陪你這個瘋子煉,不然我這條小命就難保了。」   斬風沒有勉強他,迎著山風站在崖邊,目光隨著山巒起伏,心裡則在回味三天修煉得到的經歷和力量。   「老弟,你也太用功了吧?一刻也不肯休息,我真還疑你是不是鐵打的。」赤瑕璧斜眼看著他,他並不是沒有道力,只是身體太累了,他不像斬風,有著超人的體魄和毅力,即使身體受不了了也能撐下去。   斬風忽然問道:「戟布的力量比你高多少?」   赤瑕璧聳了聳肩,苦笑道:「沒法比,他的實力太強了,我連小菊都打不過,何況是他。」   「小菊?」   赤瑕璧笑道:「小菊就是菊寧,道仙裡排第五。」   「嗯!」斬風暗暗嘀咕,如果沒有冥術相功,戰力實有限,很難戰勝戟布,即使用了冥術,恐怕也會像上次一樣,不分勝負。   赤瑕璧又道:「上次那四個小姑娘就是她的弟子,性格有些怪,和我差不多。」   「原來她們是菊寧的弟子。」   赤瑕璧笑道:「小菊只收漂亮的少女做弟子,一共收了百名徒弟,共稱百花譜,是道官中的奇怪團體,用的都是拂塵。」   斬風問道:「菊寧與你的實力相差多遠?」   「不知道,不過戟布老大只說我能去挑戰跎烈雷,也許還差一截吧。」   「與她相一截,如果與戟布相比,差距一定很大。」   赤瑕璧忽然瞪大眼睛驚問道;「你不會想去挑戰戟布吧?」   「為甚麼不能?」   赤瑕璧怔了怔,躺倒在平台上放聲大笑道:「也好,讓他來嘗試一下你的瘋子修煉法,也許他會累得吐血,哈哈!」   「還有幾天,外傷大概不會礙事。」斬風盤算了一陣,又關始新的修煉,這一次輪到元神。   「噫!」赤瑕璧忽然跳了起來,滿臉驚喜地望向天空。   斬風抬眼望去,西南方飄來一朵黃色的菊花,碩大無比,菊花上站著一名婀娜女子,由於距離太遠,看不清楚面貌。   「小菊!」赤瑕璧露出狂喜之色,迫不及待地放出火靈神翼,然後迅速向著菊花迎去。   「小菊?她就是菊寧道仙?」斬風的眼神又冷了,雖然相信赤瑕璧沒有參與家族慘案,但難保其他道仙沒有參與,菊寧身為道仙之一,也脫不了關係。   菊花一直飛到平台邊緣,妙目輕動,快速從赤瑕璧的臉上掃過,最後落在斬風身上,眼神也變冷了。   斬風的眼神更冷,一聲不響地盯著道仙中唯一的女性,沒想到菊寧竟是一位雍容高貴,氣質不凡的美女。   「你是斬風!」菊寧冷冷地問道。   「是。」斬風點點頭。   「小菊,你怎麼了?」   菊寧美麗的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質問道:「他是不是向仙人動刀了?」   「是啊!」   菊寧臉色驟沉,叱喝道:「與仙人為敵,就是與道士為敵,你難道不知道嗎?」   赤瑕璧笑道:「虎極仙士都不介意,你又何必在意。」   菊寧大聲駁斥道:「仙士不在意是他的氣量大,不願和普通人計較,但我們是仙人的弟子,有責任維護仙人的聲譽,怎能容忍別人隨意冒犯仙人?我看你是昏了頭了。」   赤瑕璧露出無辜的表情,苦笑著問道:「小菊,你還想幹甚麼?」   菊寧憤恨地盯著斬風道:「我不會放過你,等大道法會完了,我要向你挑戰。」   斬風沒再理她,菊寧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也不想多理,索性閉上眼睛不說話。   「你……」菊寧的俏臉氣得通紅,但斬風像是石頭似的沒有任何反應,矛頭又指向赤瑕璧,「你不聞不問,還和他稱兄道弟,一起在這裡修煉,簡直氣死我了,你到底還是不是道仙?」   赤瑕璧擺出一副無辜的樣子,苦笑道:「小菊,他只不過為了小情人才那麼拚命,有情可原,換成是你也會這樣吧?」   菊寧撇了撇俏嘴,不屑地道:「哼!我才不會呢!修道成仙才是真理,情情愛愛都是俗物,不屬於仙人,也不屬於我們,我聽著就煩。」   赤瑕璧臉色慘白,搖頭苦笑道:「想不到你升仙慾望這麼強,難怪總是不理我。」   菊寧淡淡地道:「你也是要成仙的人,想太多會妨礙修煉,我勸你還是專心修道吧!」   赤瑕璧心裡不舒服,忽然喚出火翼神翼飛走了。   斬風這時才睜開眼睛看著菊寧。   「看甚麼?你給我記好了,大道法會以後,我會找你挑戰,我不管你是甚麼身份,絕不會放過你。」菊寧像看仇人似的瞪了他一眼,然後坐著玉色菊花飄然而去。   斬風靜靜地望著遠去的倩影,除了赤瑕璧,其他道士對仙人都是畢恭畢敬,因此更顯得赤瑕璧與眾不同。   大道法會的會場就設在鎖春谷,因為鎖春谷藏在群山之中,環境清幽,風景怡人,而且谷中有個溫泉湖,四季都瀰漫著白濛濛的霧氣,恍若世外桃源一般,與仙人超塵出世的氣質相映襯,深得仙人滿意。   谷口只有一個,方便管理,雖然沒有人相信有人敢搗亂,但朱雀國皇帝和十大道仙都會出席,誰也不敢大意。   大批道士為了早一點進入,提前幾天就湧向鎖春谷,把谷口外面擠得水洩不通,為了表示對仙人的尊敬,禁止任何道官使用飛行術入內,因此每個人都要從谷口步入,就連戟布也不例外。   山風帶來陣陣喧囂聲,驚動了修煉中的斬風,睜開眼睛朝谷口方向看了看。   參加大道法會對他沒有任何意義,而且還會有極大的危險,只是戟布沒有說明會面時間和地點,心裡不免有些猶豫。   忽然天邊飛來一團白氣,既不像雲,又不像霧,只是白濛濛一團,但色彩極淡,如果不小心觀察,根本看不出來。   「難道是仙人?」斬風冷眼觀望,白氣來到鎖春谷上方時果然出現了變化,一個黑影漸漸出現白氣上方。   「這大概就是那個名叫霧隱的仙士吧。」   正當他遲疑之際,霧隱仙士突然停止了下降,轉而往斬風所在的位置飛來。   斬風知道四周不可能有人,目標也只有他一個,因此鎮定地坐在原地等待。   霧隱仙士化作白霧飄然而來,最後在平台外三丈停下,身影也隨之出現,一張赤紅色的臉駭然醒目,長角眉,高額小眼,就像是一對黃豆鑲在紅皮上,滿頭白色細發。   斬風冷眼打量了他片刻,卻沒有說話,還擺出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姿態。   霧隱仙士對他並不留意,只不過見大道法會還沒開始,又不想與道士們過早接觸,於是想找個地方等待,龍珠峰吸引他的並非斬風,而是美麗的風景。   目光在斬風身上掃過,迅速移向重重山巒,點頭讚道:「風景不錯。」   他轉頭又看了看平台,這時才發現平台的周邊都是懸崖,如果沒有飛行能力,幾乎不可能上來,因此斬風又吸引了他的注意,尤其見他沒穿道袍,更是詫異。   「你是甚麼人?」   「普通人。」斬風連正眼都沒抬。   「你是怎麼上來的?」   「你想查我嗎?」斬風冷冷地問道。   霧隱仙士被刺耳的語氣一沖,微感不快,但仙人氣度不容他發怒,淡淡地又問道:「這裡要舉行大道法會,難道你也是來參加大道法會嗎?」   「不是。」斬風的回答乾脆直接。   「哦!」霧隱仙士感覺到語氣越來越冷,大為詫異,自從踏入人界以來,還從未有人用這種態度對他,忍不住細細打量斬風,發現他不止語氣冷淡,就連表情和氣質都冷得像冰,似乎這就是他的個性。   「沒事的話請離開,別打擾我。」斬風不想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與仙人發生衝突,因此不客氣地趕他離開。   霧隱仙士不但沒走,反而在他面前坐下,溫和的眼神再次打量斬風,含笑問道:「你不知道我是甚麼人吧?」   「仙人。」   「你知道?」霧隱仙士大感驚訝,對方明知自己的身份和地位,還敢用這種態度,不是故意刁難,就是天生冷漠。   斬風似乎洞察了他的思緒,淡淡地道:「這裡是人界,不是仙界,以人為尊。」   「人界居然還有人不喜歡我們,真是沒想到。」霧隱仙士對他大感興趣,竟有招他入道的想法。   斬風用默然回應,也沒有離開的打算,他知道仙士這一級無法認出冥人身份,所以很鎮定。   霧隱仙士溫言問道:「你不是道士吧?」   「不是。」   霧隱仙士擺出一副循循善誘的姿態,面帶微笑,勸說道:「為甚麼不學道呢?學道是大勢所趨,日後修道成仙,進入仙界。」   「為甚麼要去仙界?」斬風盯著他反問。   「這--」霧隱仙士突然愣住了,雖然在仙界住了很久,但他卻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也沒有人提出相同的問題,霎時間不知該如何回應。   斬風冷冷地道:「你自己都不知道,又何必勸別人去。」   霧隱仙士大為不悅,駁斥道:「你不該質疑仙界,那是最神聖的地方,而且仙人無憂無慮,逍遙自在,這種生活不好嗎?」   「有食物嗎?有酒嗎?有世間這麼多好東西嗎?」   「這些東西不過是過眼雲煙,只有仙人才是永遠的。」   「既然如此,你為甚麼不留在仙界?」   「這還用問,我來人界,是為了勸諭世人修道成仙。」霧隱仙士被他一再追問,顯得有些不耐煩,但還是忍住了。   「世上人人都成仙,要人界做甚麼?」   霧隱仙士頓時啞了,支吾了片刻也說不出來,因為他從未想過這種問題,也不相信所有的人都能成仙。   斬風冷冷地道:「原來仙人也有啞口無言的時候,看來修道也不過如此。」   霧隱仙士有些急了,正色道:「仙人是人界的守護者,有責任保護人界。」   「哦?青龍、白虎、玄武三國內好像沒有道士、也沒有仙人。」   霧隱仙士怔了怔,臉色稍沉。   斬風瞥了他一眼,心裡一直有個疑問,仙人為甚麼只在朱雀國活動,卻從不去其他國度,否則道官勢力早就傳遍整片大陸。   難道又是四界和議的限制?可我怎麼沒看到這一條呢?莫非只是仙界與人界的協議?   想著,他盯著霧隱仙士的眼睛,試探性問道:「你應該去其他三國試試,也許會有更多人加入。」   霧隱仙士突然沉默了,眼角餘光盯著斬風,沉聲道:「自有道士傳播大道。」   「難道仙人只能在朱雀國活動?」斬風步步緊逼,急促的追問,不讓對方有足夠的思考時間。   「這……」事關仙界機密,霧隱仙士只能啞口無言。   斬風洞若觀火,心裡嘀咕道:「看來猜得沒錯,一定有甚麼制約著仙界的行動,使他們無法踏出朱雀國的國境。難怪道官勢力沒有在青龍等國發展,看來冥界還是挺幸運,一旦道士遍及整個人界,想找立足之地將會更困難。」   「你究竟是甚麼人?」   「青龍國來的異術師。」   「哦!你是異術師!」霧隱仙士雖有些驚訝,但異術師是甚麼人他很清楚,眼中的顧忌和猜測都消失了。   「聽說仙士指使道士對付我們,是真的嗎?」斬風又開始新一輪的盤問。   霧隱仙士再次啞然,猶豫了片刻,他忽然站了起來,沉聲道:「大道法會就要開始了,我不便再留,告辭了。」   斬風淡淡地盯著他,仙、冥兩界的爭鬥遲早要浮上水面,像霧隱這種仙人也將是大敵,只是此刻不想招惹他而已。   「噫!」他正想繼續修煉,眼角忽然瞥見石地上有一卷淡藍色的東西,仔細一看,是一份文件,上面綁著一條白絲帶。   更吃驚的是,這種紙是冥界特有的紙張,他在冥界見過很多次,因為顏色特殊而印象深刻。   「奇怪,仙人怎麼會有冥界的紙?」   他撿起紙卷摸了摸,確定是冥界的紙張,心裡更是詫異,抬眼看了看遠去的霧隱仙士,接著扯下白絲帶,緩緩張開紙卷。   「甚麼……」   他一向沉著鎮定,即使面對仙人也毫不動容,但當目光掃過紙上的字時,腦子嗡的一聲炸開了,眼前一片昏暗,呆若木雞的他一屁坐倒在地,久久說不出半句。 第九集 大道法會 第一章 仙冥通緝令 第九集 大道法會 第一章 仙冥通緝令   「仙冥通緝令!」   五個字如驚雷般在斬風的腦海中不斷炸響,後面的每一個字更是觸目驚心,冰封的心靈被震得地動山搖,久久也無法平靜,細細讀下去更覺得五內俱焚,情緒無法自制。   不大的黃卷紙上短短地寫著幾行字︰「冥人斬風因挑戰冥皇失敗,殺死數名冥人後竄入人界,實屬十惡不赦,經仙界兩界商議,共同頒下通緝令,捉拿妖人斬風。」   「為甚麼會這樣?難道冥界又發生了大事?」他輕輕地咕噥了兩句,忽然抬頭望著霧隱離去的方向,深深地吸了口氣,即使內心地動山搖,表面上依然裝作不動聲色,暗地裡猜測這張仙冥通緝令背後的故事。   「冥皇不可能自願下這道命令,一定是迫於某種壓力才不得已這麼做。」冥界的經歷和對冥人的感情使他無法產生半點怨恨。   難道迎仙崖的事情還沒結束?還是……   他仰起頭,天空一片蔚藍,就像一塊美麗的藍寶石,美得讓人心動,然而此刻在他的眼中卻沒有一絲光彩,消息在太突然,即使像他這麼冷靜的人也難免疑惑和不解,事情千頭萬緒,卻總是找不到根緣,也無法整理清楚。   久久,左思右想之下,他覺得原因只能有一個,仙界為了迎仙崖上郭真大敗的事情找上冥界,要求重懲犯人,冥皇無法抗拒仙界的壓力,為了整個冥界的將來只能棄卒保帥,把他供了出來,還擺出高姿態要通緝他,從而表示他在人界的所做所為與冥界無關,以減去仙界的疑心。   「冥皇大人,這是被仙界逼的吧!」雖然被冥界通緝,但斬風對冥界只有感激,沒有怨恨,因為冥界給了他力量,給了他重回人界的機會,這是他最期待的事情,既然目標已經達到,已沒有任何埋怨,何況只是一張通緝令,並不能說明他已被冥界遺棄。   想到自己的使命,不安漸漸在消散,目光又充滿了鬥志和活力,他站了起來,面向冥界大門的方向眺望,既然仙界知道自己從冥界大門闖入,以後對冥界的控制一定會更嚴,冥界大門的封鎖也會更加緊密,恐怕再難有冥人闖入人界,相對,他想回到冥界也更困難,除非有絕對實力擊敗的仙人。   「冥皇大人,你絕不會放棄拯救冥界,我也不會,因為我是冥人,永遠都是!」雖然沒有人聽到誓言,但這一切對他都無關痛癢,重要的只是心中的那份諾言。   他知道肩上的責任更重了,從現在開始,冥界很難再派遣人員進入人界,能改變冥界命運的只有他,只要能把冥術帶回冥界,就可以從根本上改變冥界的現狀,當冥界的整體實力大幅度上升後,一定能扭轉不利的局面。   「冥術!我一定要找到它!」鬥志像火苗般砰然跳動,拳頭緊緊地攥著。   再次瞭望遠方,斬風忽然覺得輕鬆了許多,離開冥界後捲入了許多事情,因此一直都在擔心身份敗露,這份心理壓力每每束縳著他的行動,但從現在開始,他不需要再掩飾冥人的身份,也不需要再躲躲藏藏,更重要的是他不需要控制自己的實力,冥術也可以隨心所欲的施展,這無疑加強了攻擊手段。   「也許這樣更好一些,反正已經是仙冥兩界的通緝犯,做甚麼事都不必擔心有更壞的下場。」   腦海中忽然靈光一現,他意識到這一切也許正是冥皇的計策,冥界可以用捉拿犯人的名義重臨人界,這樣一來不但堂而皇之,還可以免去許多麻煩。   沉思之際,天空中突然飄來一道白光,正是霧隱仙士,他丟了仙冥通緝令,心中極為不安,擔心消息洩露會引起軒然大波,因此急急忙忙往回趕,希望在外人沒有發現前找到。   斬風淡然看了看他,沒然絲毫驚慌,像剛才一樣泰然自若地盯著霧隱,既然事情已經公佈,在仙人面前就沒有任何事需要顧忌的事情,就算現正面開戰也毫不猶豫。   「你看到我的東西嗎?是一張藍色的紙卷。」霧隱隨意打量他一眼,見他氣定神閒,不以為意,目光從他身上移開,在石崖上下不斷地掃動。   斬風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眼中的仙人再也沒有從容不迫的氣質,也沒有高雅清優的神采,滿臉緊張之色,連眼睛都失去了光澤,心裡暗暗猜測著這份通緝令的重要性。   「沒看到嗎?」霧隱心裡著急,說話時也失去了往日的溫雅,語氣顯得十分僵硬,帶著質問的意思。   斬風被仙界通緝本就不悅,現在更是有些惱怒,如果在以前,也許為了冥界會忍,但現在不需要忍耐,開始展現內心的真實想法。他故意揚了揚手中的仙冥通緝令,冷冷地問道︰「你說的是這個?」   「就是這個,快給我。」霧隱驚見紙卷,喜不自勝地衝向他,伸長右手想搶回通緝令。   斬風有意挑釁似的看著他,卻將通緝令收入懷中,淡淡地又問︰「這真是你的東西嗎?」   霧隱見他居然連自己的要求都不聽,反而收入懷裡,不禁又驚又急,卻礙於身份,不願與一個普通人爭強,焦急地叫道︰「不錯!那是仙界機密,快給我,普通人不能看。」   斬風發現他越來越緊張,意識到這張通緝令的含意並不簡單,略加思索後突然明白了,仙界花了五百年的時間把冥界從人界抹去,這不是一項簡單的工程,就像修了一座巨大的水壩,壩上的任何一個小洞都可能會引致大壩崩塌,而他自己就像是釘子,正在用微小的力量衝擊的大壩,因此仙界不可能再讓冥人進入人界,否則會引起人界巨變,霧隱把這張仙冥通緝帶在身上,一定是為了向駐守人界的群仙傳遞消息,讓他們策劃追捕。   為了他這顆釘子,仙界將會出動所有力量追捕,擺在前面的將會是一條荊棘滿途的道路。   想到此處,他更加鎮定,既然對方不敢公開,追捕的消息只會流傳在仙人之間,也不會大張旗鼓的追捕,由於缺少人界勢力的協助,他可以躲藏在人界任何一個角落,只要不引起仙人的注意就可以確保安全,因此無論是戰是逃都有更大的自由度。   霧隱作夢也沒想到面前這個冷漠青年就是被仙冥兩界通緝的要犯,因此對他的行動感到極度的詫異和不解,不斷地催促道︰「快給我吧,這不是你應該看的東西,否則會有危險。」   「危險!」斬風故意拿出通緝令看了看,淡淡地道︰「你的話說晚了,剛才我已經看過了,你說怎麼辦?」   「你怎能……」霧隱仙士驚得木瞪口呆,把張通緝令帶入人界是要通告留在人界的群仙,現在卻落入一個普通人的手裡,而且消息外洩,如果不能控制消息的播散,後果實難預料,身為最底層仙士,這麼重大的責任不是他能承受的,仙人的風度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看著脫下優雅外套的仙人,斬風心中冷笑連連,雖然不能以偏蓋全,但他實在無法對霧隱這種仙人有任何敬意,挑釁著又問道︰「聽說大道法會推遲了一個月,難道就是為了這張仙冥通緝令?」   聽到仙冥通緝令五個字,霧隱仙士的臉色更加陰沉,森然喝道︰「不應該知道的東西就別問。」   「原來除了仙界還有異界,為甚麼世上的人都不知道?難道仙人有意引瞞?還是有甚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斬風刻意挑動霧隱情緒,從對付郭真的經驗看來,仙人並非心止如水,只要讓仙人衝動,勝機就會大增。   話語狠狠地刺中了霧隱的要害,氣得他臉色鐵青,怒喝道︰「這是仙界的東西,我勸你立即把東西還給我,否則別怪我就不客氣了!」   「原來仙人也會用威嚇恐嚇,你要殺人滅口嗎?」斬風像咬住獵物的猛獸,怎麼也不肯放口,因為他正需要霧隱發怒。   那日在月丘上,虎極並沒有提及仙冥通緝令,即使自己揮刀相向,對方也沒有更激烈的行為,可見他並不知道仙冥通緝令,換句話說這份通緝令是剛剛頒布的,整個人界也許只有霧隱一個人知道,如果可以迅速擊敗他,將元神打回到仙界,這份文書短時間內不會傳到人界,也不會有人追捕,使他有更多的時間計劃以後的道路。   「如果你不還我,我只好把你抓上仙界。」霧隱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看,想到事情的後果,心頭就像有塊巨石壓著,渾身上下都不自在。   「殺我!」斬風俊目大睜,寒光如閃電般直刺霧隱。   「嘶!」霧隱被突然湧來的寒流一激,經不住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心裡既是納悶又是不安,不明白這個青年為甚麼會有這麼強大的殺氣,更不明白自己為甚麼會成為殺氣的衝擊對象,他並不認為一張通緝令對斬風本身有任何影響。   「你想怎麼辦?」斬風突然又收回殺氣,因為對方的距離還不夠近,對紫月之瞳的施展有很大的影響,所以不想打草驚蛇,於是又揚了揚手上的通緝令,吸引對方靠近。   霧隱雖然是仙人,但那只實力和地位,相對而言,他的處事能力並不出色,做事猶豫不決,因此左思右想了半天還是無法決斷。   「好吧!我還給你。」斬風見他手足無措,神色慌張,知道時機已經成熟,把通緝令遞向左手,右手則緊握刀身,兩顆力量種子也蓄勢待發,等待驚天一擊。   霧隱正感困惑,驚聞斬風答應歸還通緝令,頓時喜上眉梢,笑容取代了臉上的憂色,以為對方攝於仙人的地位,因此妥協,點頭笑道︰「好,難得你明理,不過裡面的東西只能看,不能……」   話音未落,一對妖異的紫光瞬間刺入眼中,直抵心頭。頃刻間,心神被絲狀的紫芒緊緊也纏繞著,並將尋死的意念送入他的腦海。   雖然斬風的氣質與眾不同,但霧隱從未想過對方敢向他動手,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錯了,而且錯得難以彌補,心頭像是被人拔了塞子一般,鬥志和求生意念快速地流失了,身子軟軟的,連動都不想動。   但霧隱畢竟是仙人,有仙氣護著心神,紫月之瞳的衝擊力維持了片刻,仙氣開始形成有效的抵抗,將傷害力一點點削弱,使他不至於迷失自我,只是力量和行動力都被大幅削減。   斬風知道自己弱點在於沒有飛行術,眼前只有一次機會,不能把握將會陷於苦戰,一但對方離開平台,自己將會處於極度的劣勢,甚至會招來道官的圍攻,他開始不顧一切地施展全力的紫月之瞳,束縳住霧隱仙士的心神才是制勝之機。   「你——」霧隱剛剛恢復些神智,又見刀光滅頂,打心眼裡感到後悔,此時才醒悟,對方早已對自己動了殺心。   斬風幾次與仙人對抗,知道紫月之瞳的力量不能完全克制仙人,效用最多只剩一半,因此早有打算,見霧隱目光呆滯反應遲頓,忽然舞動長刀,帶出迷夢般的藍色。   天空劃過一道藍色的流星,狠狠地砸向霧隱的腦門。   霧隱仙士的實力遠勝郭真,仙氣和仙術都更強,雖然一半心神受到牽制,但他依然能用另一半心神擺脫危機。   藍光狠狠地劈下,就在刀鋒將要碰到頭髮之際,霧隱的身子竟然變成了一團白霧,輕若無物,即使被藍光劈開兩半也沒有任何反應,更沒有鮮血淋漓的場面。   「噫!」斬風見計劃在最後一刻落空,感到十分驚訝。   霧隱仙士趁他分神,急忙飛出懸崖,脫離斬風的攻擊範圍,紫月之瞳的威力驟然削減,神智也漸漸恢復了清明。   斬風異常平靜地目送他逃走,臉上沒一絲失望或氣餒,仙冥通緝令意味著一場場惡戰將要來臨,而現在只不過是一個序幕而已,沒必要為一時的得失而煩惱。   霧隱慌張地逃出百丈外,手裡捏著被砍斷的幾根黑髮,心中猶有餘悸,如果不是拼盡全力擺脫了束縳,只怕連肉身也保不住了。   「他到底是甚麼人?怎麼會這麼厲害……噫……他難道是……」平靜之後,思緒漸漸恢復正常,剛才那一輪排山倒海般的狂攻,對手的實力可見一斑,再想到世間能把仙人逼退的人少之又少,紛亂的思潮中,一個念頭如果靈光般湧現,猛然地轉眼盯著斬風,輕聲驚呼︰「難道他就是被通緝的斬風!」   山風拂動,掀得衣角嘩嘩亂響,斬風傲然站在崖邊,長刀刀尖抵著地面,雙手按在刀柄上,氣定神閒,泰然自若,彷彿山神一般巍然聳立。   意識對手的身份,霧隱再也不敢怠慢,郭真戰敗的事件影響太大,這是五百年來仙界的第一場敗場,意義非凡,因此仙界才不得不全力追查迎仙崖事件,如今又差一點被擊毀肉身,他也不能不謹慎了。   斬風現在擔心的不是霧隱進攻,而是他逃走,或是叫來道官幫忙,見他站在霧上不動,心裡期盼著他能主動發動反攻,事情果然如他期望的方向發展,霧隱猶豫了半晌後化作白光向他飛去。   霧隱不敢太接近,因此把霧氣停在崖外十丈,然後冷眼打量了他一番,怒目喝問道︰「你就是斬風。」   「是我!」斬風應聲而答,沒有一絲猶豫。   雖然早已猜到,但聽到鏗鏘有力的回應,霧隱還是忍不住顫了一下,腦海中隨即想到郭真被擊毀肉身要重新修練,不禁倒吸了口涼氣,心裡又猶豫了起來。   五百年來,仙界一直不把沒落的冥界放在眼裡,甚至把冥界排除在諸位之外,定下人鬼仙三界定式,因為仙人不相信冥界還有能力復甦,更不可能與仙界一較長短,即使是冥界之皇,實力只相當於散仙一級,連仙班都排不進去,更別說對抗仙界,但郭真的慘敗使仙界發生了大地震。   堂堂仙士竟被最低級的白級冥武士殺敗,這是連冥人自已也難以想像的事,更別說是仙人,都引以為仙界的奇恥大辱,同時,五百年來建立的絕對自信也因事件被打得粉碎,仙人不再是至高無上,不再是不可擊敗,甚至有人開始擔心冥界的瘋狂反撲,霧隱就是其中之一。   兇手就在面前,只要戰勝了斬風,仙界的恥辱也就得以洗刷,但他沒有足夠的信心,不敢冒然出手,裝出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大聲喝道︰「原來你就是那個通緝犯,難怪手段這麼凶狠惡毒,留在人界只會為禍一方…」   「郭真還沒死。」斬風少有的賣弄起口舌。   霧隱憤然道︰「可是你毀了郭真的肉身,傷了申豹散仙的仙鳩?」   「還有刀劈虎極仙士,剛才又差一點殺了你。」斬風不但不解釋,還一心要把所有罪責攬上身。   霧隱想起剛才的狼狽,頓時脹紅了臉,怒斥道︰「你擊傷仙人,竄逃入人界,罪不可赦,你還是乖乖跟我回仙界受審,否則將會面臨仙人圍攻。」   「想抓就來,別癈話。」斬風平靜地讓人心驚,目光微微飄動,思索著如何一舉擊殺霧隱。   霧隱心裡不安,對手戰績驕人,曾經三敗仙士,嚇退散仙,不能不小心謹慎,否則會重蹈郭真的覆轍。雖然明知不遠處有十萬以上的道士,但他卻拉不下臉求援,這樣會大大折損仙人的威信。   斬風繼續挑釁道︰「別在這大言不慚,想活就快滾!」   「你……」霧隱終於被激怒了,含著怒火的雙眼死死地盯著斬風。   斬風冷冷地道︰「今天我就把消息傳出去,讓天下人都知道,仙人都是騙子。」   霧隱神色大變,來人界之前,日虛宮散仙勿夢特意再三叮囑,通緝令千萬不能傳出,免得斬風聞到風聲躲入廣大的人界疆域,難以追捕,眼下斬風已經知道了自己被通緝,如果現在放他離開,日後天南地北任他躲藏,幾乎無法尋覓,更何況仙人鬼三界私下有協定,仙人只能在朱雀國行動,萬一斬風逃出朱雀國,情況就更糟了。   思索之下,他最終決定出手抓人,隨著一聲清嘯,他將肉身化入白氣,如雲般飄浮在空中。   見他發起進攻,斬風終於鬆了口氣,只要交戰就有勝機,把霧隱打回元神至少可爭取到十天半個月的時間,只要遠走他鄉,相信仙界不容易找到。   他再次舞動長刀,狠狠地劈向白氣,天空中劃過一道半月形的藍光,將白氣從中破開,接著一閃即逝。   白氣完全不受力,刀鋒從中滑過,如同劈中虛空,不留任何痕跡,斬風微微皺了皺眉,意識到霧隱藏有後著,不敢怠慢,刀鋒剛過,人也投入影子,貼在山壁上等待攻擊。   被破開的白氣又合成一團,隨著山風飄飄蕩蕩往山壁上的黑影移去。   難道這也是攻擊?斬風看不出白氣的藏著力量,不禁嘀咕了起來。   猶豫間白氣已撞上石璧,柔軟如綿的白氣力灌千鈞,狠狠砸在黑影所在的石璧上。   噗!一口鮮血噴灑在壁上,留下點點血斑,斬風的身影也隨之出現,並往下高速墜去。   白氣不依不饒,如殞石般高速下墜,急追斬風。   「可惡!」雖然被打得口吐鮮血,全身巨痛,但斬風還是咬著牙硬扛了下來,靈動的他再次化入黑影,貼著絕壁往上竄去,剛好與下墜的白氣形成錯位,順利地回到平台。   當身體平安出現在平台後,他終於鬆了口氣,但嗓子一甜,頓時又噴出一團血霧噴而出,染紅了冰冷的石地。   他撐著刀柄站了起來,伸手抹了抹嘴角的血絲,心道︰「好厲害!看似輕柔,力量竟然這麼大,如果不是力量種子護著,只怕早就完蛋了。」   霧隱再次回到懸崖外,見斬風被打得口吐鮮血,信心驟然倍增,再次現出身影,傲然道︰「現在你知道利害了吧?還是跟我回仙界吧,仙界不會殺人,自然也不會殺你。」   斬風摸了摸胸口,只覺得胸悶氣短,嘴裡滿是血腥味,十分不舒服,如果不是化身入影,剛才那一擊只怕所有的肋骨都被撞成粉碎,他硬忍著痛楚,冷冷地望向霧隱,眼中只有鬥志,沒有半點懼意。   接觸到冰一樣的眼神,霧隱下意識地顫了顫,心裡忽然意識到一點,斬風的驕人戰績並不完全來自於實力,頑強的毅力和鬥志也許才是最重要的因素,心裡既畏又懼,如果斬風的實力再增長下去,不但是對人界的威脅,就連仙界也不得不讓他三分。   「我太大意了,絕不能再有下一次!」斬風再三警惕自己,從今以後不會再有冥界的幫助,路只能一個人走,任何失敗都只能自己承受,容不得半點大意。   「吐了這麼多血,你還想再戰嗎?」霧隱指著地上血斑再次勸說他投降。   「除死方休!」斬風彷彿換了個人似的,索性扔下長刀,兩顆力量種子各自灌入一隻手,渾身上下充滿鬥志,竟比剛才更高漲,雙眼炯炯有神,滿是煞氣,如鷹眼般鎖定目標,準備隨時撲擊獵物。   「你真是執迷不悟,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霧隱搖了搖頭,再次化成白氣發動進攻,但這一次他沒有那麼幸運了。   斬風雖然擺好了架式,但直到白氣飄到平台上方,他還是一種不動,讓人分不清是等候時機,還是無力反攻。   霧隱在空中盤旋了一陣,見斬風紋絲不動,既不敢冒然往下,又不想放棄,心裡別提多彆扭,暗暗思索道︰「他到底是在幹甚麼呢?即便是蓄勢待發,可也不能像塊磐石般不動呀!難道他想等我自動退縮,這也太離奇了吧?還有甚麼可能性呢?   突然,他用頭望向鎖春谷的方向,心頭一跳,驚道︰「難道他想等道官出現,然後把事情公佈出去?風險也太大了吧?但這樣一來仙界的名聲會受打擊,對道官勢力的控制也會削弱,不行,我不能再等了。」   白氣突然發生變化,如果濃密的霧狀氣體突然散開,變成了一個直徑五丈的圓形的白色薄氣膜,輕輕地向斬風頭頂蓋去。   一道紫色天虹劃而起,與氣體相交時突然綻放出強烈的玄光,刺得人頭昏眼花。   「噗!」斬風被玄光一聲,嗓子口冒出一股腥氣,猛地抬頭向白氣的氣膜噴出一口鮮血,滿天紅霧與白氣混雜在一起,竟將頂上的氣膜化去了一大片。   霧隱大感意料,抓斬風並不只是因為他擊敗郭真,而是想從他的身上找到冥界的秘密,因此仙界的命令是抓活的,霧隱不知道他傷的如何,連忙收回仙術。   斬風要的就是這剎那,美麗無瑕的藍色如迷夢一般急速射入霧隱的眼中。   上次受到紫月之瞳的攻擊,本已有所防備,但藍與紫不同,藍是化解鬥心的精神力,經過幾番修練,力量更勝從前,當霧隱的心神被冥神之眼侵蝕之後,追捕斬風的信念突然消失了。   斬風知道機不可待,將所有力量灌入右拳,憤然揮向霧隱。   霧隱的反應也很快,藍光一起就醒悟到自己失算了,驚慌失措的他不顧一切暴發出所有力量,一道巨大的白光從眉尖射出,直指天空。   白光似是有靈沖天宵後如細雨般灑回地面,將整個龍珠山包裹在地,球的山頭閃爍著刺眼的光芒,彷彿地面跳出了另一個太陽,照亮四方。   然而,斬風的驚天一拳搶先一步轟在霧隱的胸前。   啪!一陣骨頭暴碎的聲音,白光跳起的一剎那,斬風的拳頭陷入了霧隱仙士的胸口,竟把整個胸口打得血肉模糊,肋骨更是裂成數段。   斬風的結果也好不了多少,身體被巨大的力量彈出山頭,重重地摔下山崖,人事不知。 第九集 大道法會 第二章 虛空之秘 第九集 大道法會 第二章 虛空之秘   赤瑕璧和菊寧正在鎖春谷南方的一處懸崖邊說話,忽然瞥見龍珠峰的奇境,無不大驚失色,望著如初升旭日般的奇光,兩人久久不能釋懷。   「到底是甚麼回事?」菊寧雖然心高氣傲,但還是被場面驚住了。   「不清楚。」   「光芒奇特,不像是天然的光,而像是一種強大的力量驟然爆發,我看絕不是天象,而是人為造成。」   「人為?」赤瑕璧收斂起常見的笑臉,神色凝重地望向光芒消失的方向,咕噥道︰「那裡好像是龍珠峰的方向,不會是他造成的吧?如果是,那就太可怕了。」   「他?是誰?」菊寧驚訝地看著他。   「還有誰?」赤瑕璧露出苦笑,輕歎道︰「他修練的時候像瘋子,我被折磨了三天三夜,差點死去,說他能製造這種奇像也不足為奇。」   「我們快回去看看,別出事了。」菊寧雪白的面頰早己沒有了血色,內心的驚愕和不安更是無法抑制,如果奇光真是力量的展示,施術者的實力可想而知,即使是戟布也未必能有這麼強大的力量。   「我們走吧。」赤瑕璧瞭解她的心情,伴著她飛向龍珠峰。   ※※※   被奇光吸引的不只是兩人,幾乎所有能飛的都飛上天空,如潮水般向龍珠峰聚集,但奇光早已沒有了蹤影,只剩下冰冷的石頭和空蕩的山峰,所有的人都大失所望。   「斬風老弟呢!」赤瑕璧一眼望去不見斬風的身影,既是納悶又是擔心,怕他出了甚麼意外。   「大該離開了吧!如果他真的擁有那種力量,瞬間消失也不是甚麼難事。」菊寧見一切正常,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了下來。   赤瑕璧皺著眉頭四處張望,輕聲嘀咕道︰「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我們不會眼花吧?」   菊寧同樣感到疑雲重重,但如何也沒有想到會是仙人被殺,舉目眺望片刻,不悅地道︰「我大該是你那位老弟故弄玄虛,走吧,他既然是戟布的客人,一定會參加大道法會,只需再等幾天就能明白發生了甚麼事。」   兩人談論時,道士們紛紛落在山頭,並不斷地出言尋問。   「道仙大人,怎麼回事?」   「那是甚麼光?」   「是新的道術嗎?」   面對吵雜的人群,菊寧很不耐煩,靈眸掃視著飛來的道士喝道︰「都給我回去,法會舉行在即,事情不能耽誤。」   看熱鬧的道士見她不肯說,都不敢再問,只好失望地離開了。   赤瑕璧已把斬風當成朋友,心裡著實為他擔心,但想到斬風力敗尊瀚,實力足可以位列道仙,即使遇到情況也能化解,猶豫片刻後與菊寧一起離開了龍珠峰。   ※※※   奇特的龍珠峰恢復了寧靜,峰下的叢林裡更是清幽安寧,然而就在枯草綠茵上,斬風靜靜地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霧隱的垂死一擊何等強大,他卻沒有任何準備,當強光刺入他的身軀時,幾乎要了他的命,最危險的時刻,力量種子和元神突然發揮出最強大的力量,而且緊密合作,全力保護主體,因此才把身體保全下來。   日月輪轉,星河懸空,躺了很久的斬風終於睜開了眼睛,眼前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思緒漸漸恢復正常,他腦海中也回憶起最後的一擊,似乎那一拳狠狠地擊中了對方,但強光一閃之後就沒有了知覺。   「難道我又死了?」懷著茫然和疑惑,他嘗試著動了動身子,但身子微微顫了一下,全身上下立即傳來割心裂肺般的劇痛,疼得汗流夾背,難以忍受,只好暫時放棄了移動的念頭,安靜躺回原位。   雖然身上痛楚難當,心裡卻很高興,有痛楚就說明依然活著,只要活著就還有希望。   「看著我又逃過一劫,原來仙士的實力這麼強大,我實在太低估他了,上次擊敗郭真實在有些幸運。」斬風不是自卑的人,只是身上的痛楚讓他感覺到仙術的強大,戰勝一名仙士尚且這麼辛苦,如果遇上散仙,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條,因此對力量的渴望更盛了。   他受傷不輕,剛才的一擊其實很危險,直到看著霧隱逃之夭夭,才長長地舒了口氣,雖然激戰十分短暫,但霧隱的實力明顯遠勝於郭真,至少他有反擊的能力,如果不是他中了計,還將會有一場惡戰。   雖然勝了,但他沒有一絲興奮,擊敗霧隱仙士只能推遲仙冥通緝令傳入人界,並不會阻止仙人對他的追捕,而且經此一役,下次的對手有可能是散仙,甚至是幾名散仙,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快速提升力量,一定會被抓上仙界。   路已經不容許他後退,即使前方荊棘滿途也只能硬挺過去,想到將來的流離歲月,斬風唯一擔心的只有流千雪,她的身份特殊,現在又跟隨虎極修道,勢必有對敵的一天,因此想到將來的場面,滋味很不好受,因此他暗暗下定決心,絕不能把她帶入這場戰鬥中。   思考了很久,他決定從元神分離找到突破口,既然仙人都不敢輕易修練,說明這將是一修另類的道路,結果也一定會出人意外,但面對仙冥通緝令,任何危險都等於是生機。   為了更長的取得力量,他趁著身子重傷無法動彈,再次把元神送入白色虛空,兩顆力量種子如影隨形,雙雙伴在左右。   虛空內,白色的氣流依然在不斷地流動,永不停歇,幾乎嘗試例用氣流修練都失敗了,因此他實在不敢抱太大的希望,然而,這一次的結果卻完全不同,因為內元和心神第一次在白色虛空內分離。   ※※※   元神順利地分離了。   意識留在內元中,明顯感覺到力量的削弱超過一半,正當他感到詫異之時,周圍的一切都開始改變了,紫和藍兩顆力量種子突然變成脫韁的野馬,開始四處亂竄,心神也不甘示弱,與紫藍兩光一起上竄下跳。   斬風忽然明白了許多,靈性十足的力量種子並不安份,只是因為元神合一後力量驟然增強,相對而言,它們的力量弱了許多,所以都變成了溫順的小綿羊,聽從一切指揮,元神分離後力量大幅削弱,束縳已久的力量種子開始展示自我個性。   「原來元神分離才是修練的途徑,看來我以前太小心了,修練不可能不冒風險,否則也得不到強大的力量。」   意識被打開了,讓他看到了一個新的領域,在這個領域中元神和力量種子都可以得到更好的修練,從而獲取力量,但與此同時,潛在的危險也被扔在一旁,並不是他想忽然危險,只是不想受到太多的束縳。   力量種子和心神再次處於競爭狀態,而且情況比以前有過之而無不及,因為三種力量都成長了,俱備更強的攻擊性,爭鬥也變得更加激烈。   斬風縮在內元中靜靜地看著,等待著身體自動恢復,也等待著三種力量的自動成長,但等了一陣,三種力量忽然停止了爭鬥,開始撲向白色氣流,令他極為困惑,因為白色氣流總是避開元神。   答案很快就展現在他的面前,情況的發展大出意料,白色氣流不但沒有避開,反而湧向它們,更甚的是,力量種子和心神竟然開融化和吞吃白色氣流。   難道這些白色氣流能幫助他們成長?   斬風對白色虛空內的一切都懷著深深的疑問,只是一直找不到解答的方法,就像是霧中走路,不知會走向何方,只有一點可以肯定,力量在不斷增強。新的發現帶給他無數想法,估算著力量種子和心神吞食白色氣流後會有甚麼效果。   也許是由於白色氣流太多,三種寶石般的光芒一直嵌在白色氣流的外層,再也沒有激鬥。   等了很久,力量種子和心神都沒有反應,無奈之下斬風只好暫時放任它們,自行修練內元。就在此時,一絲意念突然傳來,如果心神和力量種子都可以接近白色氣流,內元也應該能與氣流接觸。   想到此處,他迫不及待地把內元移向溢動中的白色氣流,果然,氣流而也沒有排斥內元,甚至主動貼了上來。   氣流似有似無,似真似幻,並不像想像中那樣帶有強大的力量,力量雖然存在,但狀態卻十分奇特,就像是一團棉花,柔軟無力,既不能吸收,又似乎無法直接使用。   他心裡暗暗嘀咕道︰「既然是力量,就應該能發揮出來,問題的關鍵在於使用的方法,只要掌握這一點,就可以掌握白色虛空的秘密,可是這個瓶脛可不好過啊!」   力量種子和心神都在吞食氣流,他也曾想過這麼做,但冥冥中有一種奇特意識在阻止他,而且他並不認為內元吃掉氣流後會有任何變化。   正當沉思之際,白色氣流漸漸將內元圍住,看著絲絮般的氣流,一個意識再次引起了他的注意。   噫!如果有一種力量帶動這些氣流,也許就能發揮很大的效用,甚至可以把絲絮般的力量編織起來,從而發揮作用。   想到這一點,斬風改變了修練的策略,想利用內元做為針,把這些流動中的虛力編織起來,雖然有些意想天開,但在這裡完全無知道虛空內,任何事都有可能。   也許是機緣巧會,也許是誤打誤撞,內元的一番滾動引發了整個虛空的劇變。在旋轉力的帶動下,紅色的內元就像一個引力核,對周邊的氣流產生了強大的吸力,一股股白色氣流源源不絕地湧到內元旁邊,彷彿一群小孩見到有人分糖吃,都擠了起來。   內元很快就被氣流裹住,成為雪白色的球狀,雖是如此,但氣流並沒有融合成一體,無論是表面,還是中心,各股氣流都在自我運動中。雪球越滾越大,吸力也越來越強,頃刻間幾乎所有的氣流都被吸了過來。   虛空內的情況完全改觀,原本四處流動的氣流不見了,出現了一個雪白的氣流球,這個球狀物撐起了整個虛空,而力量種子和心神則孤零零地躲在一旁,不敢亂動。   內元成為了中心,斬風開始感覺氣流的真實一面,這些大大小小的氣流似乎都有生命,與力量種子有些相似,都是有靈性的力量,但除此之外,他並不清楚氣流的真正用途,因為元神都在白色虛空中,無法對外界產生感應,也無法察覺危險,實際作戰中的用途仍然需要深入探索。   氣流一直隨著內元流動,直到斬風將內元停下,氣流才漸漸脫離內元,再次流溢四方,一切又恢復了原狀。   看著這一切,斬風知道自己以前錯了,不應該把力量種子和心神當成修練的主要對象,內元才是修練的根本,因為內元是這個虛空的主人,也是引導者,只有它的變化才能引發整個虛空的變化。   其實如果他睜開眼睛,一定可以看見自己的身子凌空飄了起來,身子周圍裹著一層似有似無的氣流層,氣流呈乳白色,是由大大小小的氣流組成,這些氣流依然在動,有的斜流,有的下滲,有的上湧,變化多端,形態各異。   ※※※   虛空內沒有日月輪轉,也看不出時光流逝,他縮在內元中練了很久,漸漸掌握了氣流流動的方向。   再度睜開眼睛,天已經亮了,太陽的金輝透過葉縫細細地撒在身上,林子裡鳥鳴聲聲,葉香陣陣,氣氛平靜安祥。   「想不到因禍得福,居然找到了白色虛空內的修練方法。」斬風感到異常興奮,虛空就像一個充滿誘惑的神境,打這扇大門,裡面也許有無窮無盡的珍寶等著他去取。   突然,天空中飛過幾個黑影,速度很快,體型也較大,斬風隱約感覺到是人,再想到不遠處的鎖春谷,心頭一緊,忖道︰「那道強光一定驚動了道士,不知他們會不會來搜林,我現在動彈不得,想跑都跑不了。」   然而,擔憂隨著時間的推移淡化了,天色很快又暗了下來,樹林裡也沒有任何動靜,斬風不願再浪費時間,再次進入白色虛空修練內元。   ※※※   皎潔的月華幾起幾落,斬風終於能動了。   「天空沒有道士,大道法會應該開始了。」他坐了起來,望著蔚藍的天空喃喃嘀咕著,赤瑕璧告訴過他,一但大道法會開始,除了仙人外,任何人都不許在龍山一帶施展飛行術,從而表示對仙人的尊敬。   這幾天的修練把他帶到了一個新的境界,修練的主體也從力量種子換成了內元,當白色虛空的奧妙漸漸展現,他看到了以前從未見識過的變化。內元變成了太陽,心神和力量種子像星星般圍著內元,也產生了相應的變化。   他鬆了鬆肩膀,站了起來,身上的衣衫已經破爛不堪,到處都是被扯破的洞,露出肌膚,正當目光不經意地掃過肌膚時,整個人愣住了,   「噫!怎麼會變成這樣!」   原本有些黑的肌膚變成玉白色,表面上還有一層淡紅色的光芒,光滑潤澤,彷彿玉石一般。   「難道是因為內元的修練?」他好奇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發現肌膚十分光滑,而且極有彈性,更感到驚奇。   身體的變化使他認識到修練內元並不只是力量的鍛練,而是整個人由內至外的修練,力量增長之餘,身體也在向好的方向變化。   想到自己的傷勢,這種感覺更加堅定,上次與仙鳩一戰後,躺了一個月才能下床,霧隱的攻擊雖然有區別,但他相信這次的傷勢不會比上次輕,現在只過了五六天就能走路,其中一定有特定的因素,因此他相信修練內元是快速康復的主要原因。   「想不到元神分修竟然有這種好處,早知如此,我該早點嘗試,現在也許又是一番新天地。」   興奮了一陣,他從懷裡拿出仙冥通緝令看了看,接著長長地吸了口氣,感覺肩上的擔子卸去了一大半,即使冥界生存和血仇依然存在,但行動不受制約,心情也輕鬆了許多。   把通緝令收回懷裡,斬風彎腰去撿長刀,忽然發現一些物件散落在原先躺著的地方,但都是不他的東西。   「這是……」   一本薄薄白絹引起了他的注意,打開一看,上面竟然寫著《通元仙訣》四個字,絹字滿是蠅頭小字,密密麻麻,又沒有間斷,看不出句子和段落。   「難道是仙術!」斬風有些驚訝,細細讀了幾行,似乎真是與修仙有關,只是一時看不明白,由於他本就沒有修仙的打算,因此並沒有太在意,隨手塞入懷裡。   在白絹的旁邊,他又發現一枚玉戒,通體雪白,上面還有一層薄薄的白氣,知道是霧隱的東西,於是拿了起來,仔細定睛一看,玉戒戒面上刻著圖案,似是畫,又似是無數蠅頭小字組成,但雕得實在太小,肉眼根本看不清內容。   「看來他應該回到仙界了。」斬風隨手把玉戒套在無名指上,然後扛著長刀往鎖春谷的方向走去。   ※※※   樹林很大,四周都是山峰,分不清楚東南西北,為了辨別方向,他沿著山壁登上了一座小山峰峰腰的平台。   眺望遠去,視野豁然開朗,一眼望去就是龍珠峰巨大的球型山頂,巍峨雄壯,綿長的山嶺被綠色的樹林覆蓋,滿眼鬱鬱蔥蔥,充滿了生機。   山風呼嘯著掠過平台,拂動了漸長的黑髮披在面前,看著烏黑油亮的頭髮,他知道又是修練內元後的變化,心裡又是一陣激動。   忽然,吵雜的人聲隨著山風送入他的耳中,轉頭望東南方向望去,聲音似是從那裡傳來。   「銷春谷的入口應該在那裡吧!」雖然有山路可通,但他還是選擇了陡峭的山壁,因為用影術不會引發傷勢。   ※※※   越過兩座小峰,鎖春谷的谷口終於出現在他面前,谷口外宏大的場面吸引住他的目光,不大的谷口被人潮擠得滿滿的,黑壓壓一片,一眼望去彷彿是黑色的潮水湧向山谷。   「這就道官的勢力!」   比起冥人,這些道士只能算是小數目,可是這一幕卻給了他極大的震撼,道官勢力真正的建立才兩年多,在這短短的時光裡,戟布等人就把一個新興勢力發展到這種地步,只要再給他們更多時間,道官的勢力就會滲入其他國家,遍佈人界每個角落。   更可怕的卻是道官背後的仙界,他們才是道官勢力的真正主宰者,通過這股日漸強大的勢力,仙界就可以把手伸到人界的每一個角落,這對人界沒有任何壞處,但對於冥界來說,想重新得到主導權將會難比登天。   需要擔心的不只是道官勢力本身,而是道官對冥術師的敵對態度,一但掌握了主動,其餘諸國的異術師將會有滅頂之災,冥術也有可能會隨著他們的覆亡而消失,因此必須及早開始尋找冥術之旅。   他知道只有取得冥術才能很根本上改變冥界,因此青龍之行十分緊迫,但幽兒的病不能不顧,每次想到發病時的可怕情景,他就覺得心揪。   「長明島到底是個甚麼地方?赤大哥花了一年才成功登島,不知道我要花多少時間。」   斬風沒有著急入谷,靜靜地坐在崖邊的大石上思考著前路,進入人界後似乎沒有片刻停歇,禁區的鬥爭,長山之戰,仙冥通緝令,還有即將開始的大道法會,幾乎連從容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   「將來會怎樣呢?」   ※※※   鎖春谷像吸水怪物,把密密麻麻的人潮緩緩地吸入谷內,直到日掛半空,人潮才漸漸消退。   斬風站起來準備入谷,眼角忽然瞥見遠方行來一隊人,雖然看不清面目,但從隊列來看,似乎是一支軍隊,他有些納悶,於是停止下山,駐足觀望。   軍隊整齊地駛向谷口,大旗飄舞,蹄聲陣陣,隨著距離縮短,他認出這支軍隊是朱雀皇帝的衛隊,當時在行刺的時候曾經見過,因此記憶猶深,再往後方看,果然找到了朱雀皇帝的龍輦。   他的腦海浮現出刑場上的景像,正就是龍輦中的皇帝下令殘殺他,至死也不會忘記那張猙獰的臉。   「朱雀皇帝果然來參加大道法會。」仇人相見,份外眼紅,斬風再也按納不住內心的狂怒,眉尖眼角處殺氣湧現,隨後整個人都籠罩在殺氣之中,冷若冰山。   此時,龍輦上空突然飄起一團黃煙,朦朦朧朧,看不清煙裡的情況,斬風情緒有些激動,注意力全在龍輦上,沒有察覺到身邊的動靜,直到黃煙飄到崖外百丈才發現。   「道官?」沉穩的他立即收斂心神,眼睛緊盯者飄動的黃煙,片刻不離。   黃煙朝斬風飛了一陣,在崖邊十丈外停下,頂部煙霧漸沉,化成黃色的雲狀物,一名男子踏煙而站,冷眼相向。   煙上男子大概四十餘歲,國字臉,濃眉大眼,臉色微黑,鬢絲微微斑白,身上穿著一件杏黃色的道袍,與眾不同的是,這件道袍上竟繡著代表皇室的團龍,前胸後背以及兩個肩頭都繡著五爪團龍,頭上紮著黃龍冠,上面鑲斗大的珍珠,貴氣逼人,打扮與面容相襯,看上去威風凜凜,竟有帝王之氣。   斬風身為豪門後裔,從小也見過家裡的排場,對朱雀國的官場知道極多,朱雀國的皇袍是大紅色為尊,但能繡上五爪團龍,可見這名男子的身份非同小可,一定是皇族血脈,身為皇族卻能施展高明的道術,這一點更讓他十分意外。更令他驚奇的是男子胸前繡著一朵金花,代表了道仙的身份。   黃袍男子表現出皇族慣有高傲氣質,雙手背在身後,小腹向前挺起,頭微微仰起,只用眼角斜視,表示自己高人一等,見斬風衣衫破爛,上面還染有些血漬,臉上也有刮傷的痕跡,與街上的乞丐沒甚麼而樣,隨即露出輕視之色,神色更是高傲,冷冷地喝問道︰「你是甚麼人?為甚麼出現在這裡?」   面對傲氣十足的質問,斬風不願一味服軟,冷然反問道︰「你又是甚麼人?」   黃袍男子傲然一笑,自豪地吐出三個——「那斯然」。 第九集 大道法會 第三章 那斯然 第九集 大道法會 第三章 那斯然   「那斯然!」斬風大吃一驚,沒想到排名僅次於戟布的那斯然竟然是皇族。他雖然沒有練過道術,但知道修道不是一兩年就能成功的事情,更何況要修練至道仙境界,需要的時間更長,說明那斯然很早就開始修練道術,從他的年紀看來,也許比戟布還要早。   原以為道權,皇權,軍權,三權分開,但看到身為道仙的那斯然,他知道自己錯了,那斯然的存在無異於將正統皇權與新興的道權完美地結合起來,對道官勢力的擴張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甚至是主導者。   如果是以前,斬風一定會全力擊殺那斯然,破敗道官的勢力發展,現在建立立足點計劃已無法實現,殺了那斯然意義不大,除非他與家族血案有關。   想到血案,他又看了看正通過谷口的龍輦,心道︰「既然那斯然是皇族,他的嫌疑比戟布更大,朱雀皇帝與他同宗,極有可能借助他的力量殺害國中豪族,那麼道官與事件的傳聞也就不假了。」   血仇又挑起了殺念,冰冷的目光狠狠盯著那斯然,如果不是大道法會舉行在即,他一定會出手逼問。   那斯然不喜歡斬風的氣質,更討厭那對冰冷的眼睛,端起架子,臉色一沉,不悅地喝問道︰「沒聽到我的問話嗎?你一個人鬼鬼崇崇在這裡幹甚麼?」   殺氣騰騰的斬風換上了敵視態度,眼光輕輕一挑,森然喝道︰「你不配問。」   無論是皇族還是道仙,身份都是最高的,那斯然從未見過有人敢這麼對他說話,不禁勃然大怒,滿眼殺氣地盯著斬風,怒聲喝道︰「好大的口氣,你一個不入流的乞丐,居然也敢在我面前說這種大話,就算是戟布或是皇帝也不得不禮讓我三分,我看你不是瘋子就是白癡。」   斬風淡淡地應道︰「我不是戟布,也不是皇帝。」   「好!嘴巴夠硬。」那斯然怒極反笑,嘲弄道︰「買弄口舌只會取其辱,今天我就讓你認識一下道仙的厲害。」   「滾!」斬風的心神被血仇衝擊,早已是殺氣滿懷,只是因為戟布之約,而且身上有傷,不想過早地挑戰事。   那斯然忽然從震怒中冷靜下來,詫異地目光掃視著斬風,嘴角忽然掀起一陣冷笑,陰陰地道︰「皇帝在武陽的行宮附近被人行刺,看你鬼鬼崇崇的樣子,說不定就是那名刺客。」   「是又怎麼樣?」斬風直認不諱。   「哦!」那斯然十分驚訝,原本只是試探一下,沒想到他回答也這麼爽快,反倒愣住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怒目喝道︰「我不管你是白癡還是瘋子,既然你認了,我就不會放過你,不過看在你這麼爽快,我給你自殺的機會,這樣會死得舒服一點,也免得髒了我手。」   斬風面對仙人尚且不怕,何況是一名道仙,而且內元經過修練後明顯得到提升,雖然不知使用後的效果如何,但他還是滿懷信心,那斯然的喝斥根本無法動搖他。   那斯然圓目一睜,喝斥道︰「沒聽到嗎?我沒時間跟你耗,要讓我動手也行。」   說話間谷口飛出一人,紅色的頭髮,奇怪的裝束,正是赤瑕璧,他一直在谷口等待斬風的出現,瞥見小峰上有人,而具遠遠就感覺到山崖上氣氛緊張,似是有人要決戰,不禁有些納象,但當他接近一看,這才發現是與斬風對峙而立的竟是那斯然,驚愕地問道︰「那斯然!怎麼是你?你不是隨同皇帝進谷嗎?」   那斯然隨意瞥了他一眼,立即露出不悅之色,冷喝道︰「你怎麼越來越不像話了,連道袍都不穿,成何體統!」   「不勞你操心,我就喜歡穿這個。」赤瑕璧見他眼角有不屑之色,心裡不快,淡淡頂了一句後便不再理他,笑著走到斬風身邊,搭著他的肩頭問道︰「老弟,你果然沒事。」   「我沒事。」斬風點頭示意。   那斯然沒想到赤瑕璧認識面前的青年,本已難看的臉色更加難看,鐵青著臉喝問道︰「赤瑕璧,他是刺殺皇帝的兇犯,你居然和他稱兄道弟!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裡?」   「刺殺皇帝?」赤瑕璧聽得莫名其妙,看著斬風問道︰「老弟,你真的跑去殺那狗皇帝?怎麼沒告訴我?」   「事沒成,沒甚麼可說。」   一句「狗皇帝」說得那斯然勃然大怒,叫囂道︰「我知道你對我不滿已久,也許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赤瑕璧聳了聳肩,嘻笑道︰「你栽髒的本事也太差了吧,那狗皇帝還不值得動手,我要想動手,他早已死了。」   那斯然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真話,只是打心眼裡討厭他的打扮,冷哼一聲斥道︰「既然如此你讓開,我要抓他回去受刑。」   赤瑕璧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道︰「既然沒有成就不算行刺,那老二,他是戟布用神天令請來參加大道法會的客人,有事也該大道法會之後再說,現在抓他太不給戟布面子了。」   「他是戟布的客人?」那斯然有些意外,冷冷地掃視斬風,哼了一聲道︰「動用神天令請這麼一個人物,戟布是不是昏了頭?哼,當時他護送皇帝,不想著抓捕兇手,居然還邀請兇手來參加大道法會,簡直不可理喻。」   斬風聽得一呆,排名在第二位的那斯然居然大聲斥責戟布,而且語氣強硬,還挾著不屑之色,似乎對戟布早有不滿,心念一轉,忖道︰「道官內有派系矛盾,看來戟布和那斯然之間也在爭鬥。」   雖然心有懷疑,但他的問題已從道官層次提升到仙人層次,攻擊道官已經不是他的主要目標了,因此也沒有太在意。   「我記住你,等大會完了我向戟布要人,到時候再一起算帳。」那斯然雖然語氣強硬,但也不想在這種環境與戟布翻臉,輕哼一聲捲起一陣黃煙飄向谷口。   赤瑕璧氣憤難平,忍不住罵道︰「這個那斯然,架子越來越大,居然連戟布都不放在眼裡,看來今年要挑戰戟布的位置了。」   「他們一直都有矛盾嗎?」斬風深感好奇。   赤瑕璧不屑地道︰「還不是看著老大的位置眼紅。」   「實力呢?」   赤瑕璧輕笑道︰「那斯然一直都是老二,否則早就把戟布壓下去了,不然他也不會乖乖地放了你,可惜他不知道你手劈仙人,擊敗尊瀚,如果知道也不會這麼囂張。」   「哦!」斬風估算戟布的實力與自己差不多,對付那斯然也應該不是問題。   「不說他了。」赤瑕璧上下打量著他,托異地問道︰「這幾天你到哪裡去了?龍珠峰只有一灘血漬,沒有半個人影,我還以為你遇險了呢?看你這身打扮,是不是從山上摔下去了?」   斬風點點頭道︰「嗯!是在山下躺了幾天。」   「沒事吧?」   「沒事。」赤瑕璧的關懷讓斬風感到很舒服。   赤瑕璧笑了起來,道︰「這樣就好,當日龍珠峰發出一陣強光,連眼睛都幾乎被刺瞎,我一直擔心你遇上險事。」   「想讓我死可不容易。」斬風不想多提龍珠峰的事,轉而問道︰「那天你沒事吧?」   赤瑕璧忽然露出童真般的笑容,興奮地道︰「小菊說話就是那樣,一年沒見了,脾氣還是那麼壞,不是逃就是打,哈哈,我還是打不過她。」   見到這張燦爛的笑臉,斬風的心情好了許多,赤瑕璧雖然古怪,但性格直爽,想要的東西就說不口,不會暗地算計別人。   赤瑕璧笑道︰「大道法會很快就要開始了,只等霧隱仙士到來,走吧,我們到谷裡走走,對了,你那小情人也該來了吧?」   「是啊!我該見見她。」鎖春谷裡面有不少仇人,虎極上次沒有發作,也許會趁機算帳,尊瀚動用一萬道士還是功虧一簣,現在又惹惱了那斯然,還有可能出現的麟雲,以及還有大仇人朱雀皇帝,都可以打破平靜的氣氛,甚至戟布也有可以出手,但想到流千雪,斬風再也顧不得危險。   「這種盛事難得一見,不看就可惜了,不必擔心尊瀚和那斯然,有戟布和我在,還有小菊他們,沒人敢亂來。」   「嗯!」斬風點點頭,接著縱身往下一跳,如殞石般墜落山崖。   「你要幹甚麼?」赤瑕璧大吃一驚,急忙喚出火靈神翼追趕。   斬風離地面一丈時,身子突然消失,片刻之後又重現了。   「嘿,這招真刺激,幾百丈的高空往下一跳,然後離地面一丈才現身,既驚險又刺激,而且還能修練反應力和力量的控制力,絕妙啊!」赤瑕璧越說越興奮,居然扇動火翼又衝向山巔。   斬風倒不是有意表現,只是不想把花太多時間,現在想起來,這種躍方法的確是個很好的修練方法,不禁感歎赤瑕璧對修練的癡狂度。   想著,赤瑕璧的身子已摔了下來,但在離地面十丈他就喚出了火靈神翼,一臉失望地回到地面,搖頭道︰「還是你厲害,下到十丈我就擔心了。」   「走吧!不知她到了沒有。」斬風望向谷口。   「想情人了吧?走,我帶你去見她,不過虎極仙士沒到,不知道她到了沒有。」赤瑕璧嘻嘻一笑,領著他往谷口走去。   ※※※   谷口不寬,大約只有五十丈,最狹窄的地方用花棚搭建了一座巨大的拱門,青籐百花,相映成趣,別有一番風味。   與花門相襯的是一群娥娜多姿的道裝少女,年齡都在十六七歲左右,一個個雲鬢繡衣,唇紅齒白,渾身上下都透著青春氣息,襯托在美麗的百花道裙中,更是娥娜多姿,嬌態可人,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遠遠望去恍若是鶯鶯女兒國。   「這些就是小菊的百花譜,各個都是千里挑一的美人胚子,不比你的小情人差。」說起菊寧,赤瑕璧又露出興奮地笑容。   「聽說有十萬道士?」斬風只淡淡地掃了一眼,目光又伸向鎖春谷內,在他的心裡,沒有女人能與流千雪相提並論,縱使面前百美嬌人,也不過是平常人物,沒任何特別之處,此刻他所關心的除了流千雪,只有大道法會的情況。   赤瑕璧笑道︰「單論道官就有十萬多,再加道僕和道奴,總共算起來有二十五萬七千多,進了谷你就明白,那可真是人山人海,盛況空前,就算是皇帝的御林軍也沒有這種威勢…」   「二十五萬!」斬風倒吸了口涼氣,道官勢力的擴張就像是滾雪球似的,不斷地壯大,當這些道僕和道奴成為道官,便會有二十五萬道官,比起軍隊也毫不遜色,想到傳聞中正在組建的道士軍團,更是驚訝,這二十幾萬道官同時施展道術,效果之大實在難以想像。   「我相信五至十年內,朱雀國的道官勢力可以壓倒一切力量。」赤瑕璧雖然並不介意道仙的身份,但多少還是有些自豪感。   「是嘛!」斬風禮貌性地回應著,如果是三天前,他一定會為這組數字憂心忡忡,要為冥界打通道路,道官冥界重生道路上的是最大的敵人,不能不打擊道官,但此現在的感覺完全不同,思緒也更加寬廣,道官的擴張一定會引起各方力量的不安,也許有一天連仙界也無法控制這股力量,被道官抓住統治人界的主導權。   現在唯一與他有關的只有血仇,雖然相信道官一定參與了事件,但其中細節還是個迷,需要向戟布求證才能清楚。   赤瑕璧見他沉思不語,好奇地問道︰「想甚麼想得這麼入神?」   「也許以後就不會有大道法會了。」   「甚麼意思?」赤瑕璧聽得茫然。   斬風看了看他,坦言道︰「如果道官強大到不需要仙界的幫助,還要大道法會幹甚麼呢?」   話語彷彿是一隻手,掀開了問題表面的一切摭蓋,把潛在的東西都暴露在陽光下,無所遁行,赤瑕璧一聽就懵了,呆呆地看著斬風,思緒被這一問弄得潮起波湧,再也無法平靜,而且越琢磨越是擔心。   斬風直率地道︰「我不認為戟布的實力比道仙差,如果戟布的實力再次提升,完全有可能超越仙士,再讓仙士前來說道已經沒有意義了,自然不用舉辯甚麼大道法會。」   赤瑕璧長長吐了口氣,似乎要把悶中的積鬱一起吐出來,目光凝望斬風良久,輕歎道︰「一針見血,我沒有弟子,不在乎道官勢力的擴張,也從未想過這一點,剛才聽你這麼一說,似乎道官勢力的擴充並不是一件好事,像尊瀚和那斯然等人,都在熱衷擴大門人增加實力,像國中之國,如果再度擴大,結果不容樂觀。」   「不止如此!」斬風搖了搖頭,知道赤瑕璧一心修練,對事情看得還不夠深,而他完全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去思考,看到的東西也更多,「當仙人控制不了道官,他們會袖手旁觀嗎?」   「你是說……」   斬風不再往下說,只是輕輕做了個砍頭的手勢。   赤瑕璧勃然變色,臉色的笑容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沉思和憂慮。   斬風雖然決心抗擊仙界的追捕,但他也清楚現實,要憑一已之力去與整個仙界對抗,無異于飛蛾撲火,只要仙界動用兩三個散仙來人界追捕,以他如今的實力根本無力抵抗,眼下除了尋找冥術上和拚命修練,還需要更多的事情來分散仙界的注意力,道官勢力的不安定也許就是他可以借用的契機。   赤瑕璧聳了聳肩,輕笑道︰「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道官的發展也輪不到我插手,我們進去吧!」   「好!」斬風收回思緒,隨著他步向谷門。   「參見道仙大人!」鶯鶯燕語,俏聲依依,百名美貌少女同時朝赤瑕璧福了一福。   「免了,免了,跟我用不著這麼客氣!」赤瑕璧沒有道仙的架子,親近隨和,臉上總是掛著微笑,加上古怪的發形和衣著,都逗得一群少女抿嘴發笑。   銀萱隨同其他少女也在迎賓隊列之中,眼角瞥見斬風臉色大變,哼了一聲,撇頭不看。   「這不是那個人嗎?」雲櫻扯了扯她的衣服。   「哼!上次弄得我那麼狼狽,我遲早會報仇。」銀萱噘起俏嘴,臉氣得通紅,如果不是在場有百名姐妹,早就衝上去大罵斬風。   一位手提梅柄拂塵的黃衣少女走到赤瑕璧面前,含笑問道︰「道仙大人,這位公子是甚麼人?怎麼也沒穿道袍,是您的徒弟嗎?」   「他?」赤瑕璧哈哈一笑,搭著斬風的肩頭道︰「這是我兄弟,他現在可是鼎鼎大名的人物,這裡無人不知。」   「到底是誰呀?」黃衣少女拉著赤瑕璧小聲問道。   赤瑕璧朝她擠了擠眼睛,嘻嘻笑道︰「就是擊敗尊瀚的那位。」   「啊!」黃衣少女大聲驚叫,呆呆地看著斬風,觸及那冰冷的眼神,臉突然一紅,心頭咚咚亂跳,暗暗嘀咕︰「好冷的眼神啊!整個人都像是冰做的。」   隨著她的尖叫,附近的人都望了過來。   「梅芷,出甚麼事了?」   梅芷想到這些日子聽到的傳聞,又偷偷看了斬風一眼,臉忽然白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少女們見了都很奇怪,嘰嘰喳喳地圍了上來。   赤瑕璧斜眼看著斬風,搖頭道︰「老弟,別總是這副表情,像塊冰一樣,你看,把小妹妹都嚇呆了,真不知道你的那個小情人為甚麼會看上你。」   「斬風!」少女群裡暴發出一陣尖叫聲,百張嬌美的面孔不約而同一起望向斬風,滿目驚愕。   赤瑕璧看得目瞪口呆,小聲調侃道︰「還是你厲害,一句話不說就把她們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這招我要學學。」   斬風依然不為所動,默默地往谷裡走去。   人叢中的銀萱偷偷看了斬風一眼,如何也沒想到他就是擊敗尊瀚的男人,原本討厭的氣質在這一刻也變得惹人喜歡了。   「萱妹,你還是別氣了,連道仙大人都打不過他,你再努力也沒用。」   「我才不會和一塊冰打,哼,我就不信沒有其他辦法。」銀萱俏麗的嘴角溜出一絲笑意。   青荷伸頭過來調笑道︰「我倒覺得他挺俊的,銀萱,俘虜他的心不就行了。」   「去你的。」銀萱偷偷瞟了斬風一眼,高傲的嘴角又翹了起來。   「道仙大人,他真的就是斬風?」赤瑕璧又成了被包圍的對像。   「不知道!」看得洶湧而來的少女,赤瑕璧嚇了一跳,急忙晃動身子衝到斬風身邊,心有餘悸地道︰「真是受不了,原來被女人包圍是這麼恐怖,尖叫聲幾乎把耳膜都震破了,還是你厲害,一眼就洞察了她們的厲害之處,一早躲開。」   就在此時,後面忽然傳來更大的尖叫聲,百名道裝少女像是瘋了一樣湧向花門。   「甚麼人居然有這麼大的震撼力!」赤瑕璧驚地回頭張望,很快就發現了一隻神駿的仙鶴,臉色一變,望著斬風笑道︰「老弟,你的小情人來了,不過麻煩也來了。」   「虎極!」望著被少女簇擁著的英俊仙士,斬風依然不動聲色,仙冥通緝令還沒到虎極手裡,因此不必擔心對方追捕。   目光穿過虎極望向人潮後面,希望那張美麗的面容很快會出現。   虎極滿面含笑,一一應對敬慕的少女,眼角忽然瞥見斬風的身影,猛然停下腳步,臉上也失去了優雅的笑容,複雜的目光緊盯著斬風,第一次被擊中面部,他退了,第二又被刀逼退,似乎在這個青年面前總是佔不到一點甜頭,就像遇上了天敵似的,這種感覺令他很不舒服,堂堂的仙人竟在一個普通人面前屢屢失敗,滋味並不好受。   少女們被他的凝重的神色嚇了一跳,順著目光望去,又留意到斬風,腦海中都想起斬風刀劈虎極的事情。   「仙士大人,是他嗎?」   虎極沒有回答,有禮貌地撥開圍在身邊的少女,緩步走向斬風。   赤瑕璧覺得氣氛有些凝重,笑著迎上虎極,欠身道︰「赤瑕璧見過仙士。」   「不必多禮。」虎極抬了抬手,但眼光還是緊盯著斬風,淡淡地道︰「你也來了!」   「嗯!」斬風知道兩人的關係是逃犯和捕手,即使虎極還沒得到仙界的消息,但也不能不做好一切準備。   「你到底是甚麼人?」虎極滿眼疑色。   「聽說仙人不能管人界的事,是真的嗎?」斬風避重就輕地反擊著。   「這——」虎極果然被話語擠住,無言以對。   氣氛突然凝固了,兩個人都望著對方。   人們的心中虎極是個極其優秀的仙人,相貌英俊,舉止優雅,待人和順,沒有架子,是仙人形象的典型代表,也是眾人心中的仙人形象。斬風的形象截然不同,冷漠的表情,孤冷的氣質,渾身上下都彷彿透著寒氣。在外人看來,彷彿冰山與艷陽的對峙,有著強烈的對立感。   銀萱哼了一聲,輕聲斥道︰「這個甚麼斬風也太無禮了,怎麼能用這種姿態對待仙人?真是可惡。」   青荷癡迷地看著虎極,隨聲附和道︰「是啊!他連仙人也敢頂撞,我看不是甚麼好人。」   「說得對,他不是好人。」   一時間斬風成為了最可惡的反派人物,最大的,也是唯一的罪行就是頂撞虎極仙士。   赤瑕璧當然知道虎極對這群少女的影響力有多大,見她們紛紛出言指責,苦笑著搖了搖頭,拉著斬風小聲勸道︰「今天是大道法會是仙人傳道的日子,你雖然是戟布邀來的,但他也不敢與仙人這麼說話,還是忍一忍吧!」   「我沒興趣理他。」斬風沒找到流千雪的身影,早就不耐煩再等,淡淡地撇了虎極一眼,逕直往谷裡走去。   「老弟!」赤瑕璧瞭解他的脾氣,只是沒想到他居然一進門就得罪了仙人,得罪仙人就等於得罪道士,谷裡有二十五萬多人,以一對二十五萬,恐怕就連仙人也不敢這麼做,偏偏斬風就是這種性格,心裡既服他的膽量,又為他的安危擔心。   斬風卻不擔心自己,既然有了仙冥通緝令,任何舉動也不會牽扯到冥界,大不了再死一次,沒甚麼可惜,正是抱著這種心理,他才敢踏入鎖春谷。   「站住!」   斬風回頭一看,叫喚的不是虎極,而是他的徒弟寒子午。   寒子午惱恨他奪了流千雪的芳心,對他的感覺壞到極點,藉著身邊有仙士,谷內有二十幾萬道士,豪氣驟生,憤然出言指責道︰「仙士是人界最崇敬的人,你居然如此桀傲不馴,上次的事已經不跟你計較,現在居然還在渺視仙人。」   斬風沒有理會質問,冷言問道︰「流千雪呢?她怎麼沒來?」   寒子午最恨的就是這事,一聽就滿肚子怒火,冷哼一聲,怒目吼道︰「這是道官內部的事,用不著你管,你也管不著。」   斬風身子一晃,右手緊緊掐著他的脖子,森然喝問道︰「人呢?」   赤瑕璧見他突然動手了,心裡大叫不好,上次在月丘上為了流千雪動手攻擊虎極,這一次再挑起他的殺心,不知還會做出甚麼事情,連忙喚道︰「老弟,有話好說,別動氣。」   周圍早已是一片嘩然,誰也沒想到斬風敢當著仙人的面動手,都愣住了。   「人呢?」斬風的手掐得更緊。   「你有甚麼資格問她?」寒子午臉色慘白,卻也有幾分硬氣,咬著牙齒死活不肯服輸。   「放手!」虎極怒目大喝了一聲。   「沒你的事!」斬風毫不客氣地頂回一句,接著冷笑一聲,目中又現紫芒,「資格?這就是資格!」   紫月之瞳的威力連霧隱都退避百丈,何況是區區一名道士,寒子午只覺得心脈被一股神奇的力量撫弄著,挑起了求死的心,眼光一直,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斬風面前,接著身子一傾,整個人趴倒在地,渾身上下像被人抽筋脈似的,軟如爛泥。 第九集 大道法會 第四章 谷門約戰 第九集 大道法會 第四章 谷門約戰   場中的變故讓周圍的人都嚇呆了,赤瑕璧站得最近,目光與紫芒接觸時也覺得渾身上下都不舒服,此時看著寒子午的樣子,更是驚得膛目結舌,久久不能自己。   「果然是邪門妖術!」虎極揮戟指著斬風正顏喝斥。   「她呢?」斬風早已是笑罵由人,虎極的指責如輕面拂過,在他心裡不留一絲痕跡,繼續追問流千雪的下落。   虎極沉著臉道︰「你也太過份了吧?千雪道師天性善良,仙緣深厚,怎能與你這種人在一起,簡直是沾污了她,我勸你還是別纏著她,免得毀了她的仙路。」   赤瑕璧著實為斬風叫屈,如果不是他讓流千雪回去修道,只怕早已雙宿雙飛了,又怎會出現現在的情況,硬著頭皮為他辯道︰「仙士,斬風他沒有阻攔千雪道師修道,這一點我可以做證。」   虎極仙士見他說話,神色稍霽,道︰「千雪道師是資質奇高,是修道的奇才,所謂近墨者黑,與這種人相處久了一定會被他影響,稍有不慎就會前功盡棄。」   「老弟,我也無能為力了。」赤瑕璧無奈地看著斬風。   斬風冷冷地道︰「不必在意,像他這種心胸狹窄的小人,說多少也沒用。」   虎極被損得體無完膚,臉色更是難看,沉聲道︰「我一心為正,你不要信心呲黃。」   斬風不再理他,轉眼盯向憶紅等人,問道︰「你們應該知道。」   憶紅等人嚇得連連後退,連嘴唇都哆嗦了,害怕變成第二個寒子午。   虎極又擋住他的面前,正義凜然地道︰「她自然好的去處,我們不會把好人往虎口裡送,你就死了這顆心吧!」   斬風的耐性早已磨光了,雙眼一挑,長刀又染上天藍色的光芒,像蒸騰的氣霧般。   「不要動手!」赤瑕璧按住他的肩頭。   斬風揮起一抹藍色,傲然喝道︰「虎極,今天我就借這谷中二十五萬對眼睛,讓世人看看仙人不是不可擊敗的。」   周圍的人都大吃一驚,沒想到他要在大道法會上挑戰仙人。   「老弟!」赤瑕璧激動萬分,無論實力如何,這種誓與天斗的豪氣重重撞擊著心靈,頓覺豪氣激盪滿懷,熱血沸騰。   虎極身為仙人,面前一個普通人的挑戰,根本沒有退路,否則會是對仙界聲譽和形象的重大打擊,因此他傲然一笑,點頭道︰「如你所願。」   氛氛頓時沸騰了,沒有人見過仙人動手,也沒有人見向仙人挑戰的人,現在他們都見到了,心中的興奮和渴望都難以言表,有的更興奮顫抖起來。   雖然全部都傾向虎極,但斬風的豪氣也得到了不少人的欣賞。   「他要向仙人挑戰!膽子也太大了吧?」   「我看他一定輸。」   「輸是一回事,不過敢在二十幾萬道士面前挑戰仙士,恐怕他是天下第一人。」   斬風聰耳不聞,目光只盯著虎極,沉聲又道︰「你輸了要把她交出來。」   虎極臉色一變,淡淡地道︰「輸了再說吧,我就不信你還能贏。」   憶紅忽然戰戰競競地走了過來,道︰「斬……斬公子,千雪她走了,尊瀚道仙有事要找她問話,派人去把她叫走,仙士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   「尊瀚!」斬風臉色大變,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厲色喝問道︰「甚麼時候走的?」   殺氣彷彿暴破的氣泡,湧出無盡的寒潮向四方衝去,壓得人幾乎窒息,就連虎極和赤瑕璧也感到很不舒服,那只神駿的仙鶴更是扇動翅膀大叫。   「我……」憶紅嚇得臉色慘白,竟嚶嚀一聲,昏倒在斬風懷裡。   斬風倒也無心嚇她,只是心情激盪難以壓抑,見她嚇成這樣,眼中有些歉意,隨手把她交給赤瑕璧。   「老弟,別太激動,她手裡有神天令,尊瀚不敢怎麼樣。」赤瑕璧一聽尊瀚插手就知道要壞事,一邊接下憶紅,一邊極力勸說。   「可惡的尊瀚!」斬風知道尊瀚是小人,兩次敗在自己手裡,可謂奇恥大辱,如今明知自己是戟布邀來的人,只能去找流千雪的麻煩,以他的卑鄙和險惡,只怕流千雪的處境十分不妙,想到此處,心裡像是被數十把小刀挍著,提著刀急匆匆就往谷裡奔去。   場面又為一變,人們都在等著虎極與斬風之戰,沒想到斬風的矛頭又指向尊瀚。   赤瑕璧心中大慌,急忙追上去喚道︰「老弟,別急,問清楚再說。」   斬風沒有聽他的,因為扇君之死,他早有殺尊瀚之心,現在玉人又可能身陷險境,再沉穩的人也難免衝動,直接化入黑影往谷內飄去。   「尊瀚這個混蛋,惹出大亂子要你吃不了兜著走。」赤瑕璧暗罵一聲,利用他的速度急弛入谷,搶在斬風的前面去見其餘道仙。   ※※※   山谷又大又深,否則也容不下二十幾萬人,兩側的溫泉湖不斷冒著水氣,仙霧繚繞,百花綠茵,有如世外仙境,又經過道官的修整,谷內已有了小城的規模。   谷中央搭建的三座高台,最高的一座名叫朝仙台,是給仙人設置的朝仙台。高台呈四方形,每層高約五丈,用巨木製成,上面用鋪著上等的紅色絨布,艷如紅血,上面還有許多精美的佈置。   朝仙台的右側是一座黃色高台,是十大道仙的道仙台,高度稍矮,用的是大理石,外面用大幅黃布包裹。最矮的崇仙台在朝仙台左側,用青色石層堆成,是道聖和坐的地方。   三座高台之間都有木橋和樓梯相連。   高台周圍是一片草地,再往外去,四個方向各搭建了一排殿閣,高度與崇仙台相若,是給參加盛會的貴賓準備的,朱雀皇帝和他的親隨們就坐在裡面,而道君一級的道官也坐在裡面。   滿懷憂色的赤瑕璧不顧飛行的禁令,一口氣衝到道仙台,此時台上已坐著七人,七名道仙已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紅髮鬼!你居然在這裡用飛行術!難道不知道禁令嗎?」尊瀚與他不睦,抓著把柄立即大聲叫囂,生怕別人忽視了。   這一叫果然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戟布板著臉問道︰「赤瑕璧,甚麼事這麼大驚小怪,把規矩都忘了,別忘了下面有二十五萬對眼睛盯著你。」   尊瀚見戟布幫他說話,頓時壯了膽,陰笑道︰「聽到沒有,連規矩都不懂,真是丟臉。」   赤瑕璧心頭怒火難平,見他搶先算計自己,更是怒不可抑,冒火的眼睛狠狠地瞪著尊瀚,厲聲譴責道︰「好你個尊瀚,自己鬥不過人家,居然把人家的媳婦騙來,你可真卑鄙啊!」   尊瀚一聽就知道是為了斬風和流千雪的事,心中有愧,眼角偷偷撇了一圈,見同僚的眼神中都有置疑的神色,反口質問道︰「你發了甚麼瘋?在這裡胡說八道,也不看看是甚麼地方,大家還沒追究你的錯,你居然惡人先告狀!」   「你辦的好事,現在居然還來問我!」   道仙們都知道赤瑕璧一直都是嬉皮笑臉,做事隨意,很少見他氣成這樣,都感到事出有因,菊寧雖然不接受他的追求,但心裡還是向著他,插嘴問道︰「紅髮鬼,甚麼事氣成這樣?」   赤瑕璧憤然地撇了尊瀚一眼,冷笑道︰「這個尊瀚兩次敗在斬風手中,一次失了一臂,第二次被割了耳朵,心生怨恨,又打不過人家,卑鄙地把他的小情人抓走。」   在場的人一聽都露出不屑之色,道仙是何等地位,在朱雀國內幾乎可以呼風喚雨,也沒有可相比的對手,做事根本不必耍手段,尊瀚這麼不做不但辱沒了他自己的名聲,連其餘九人也要受到牽連。   赤瑕璧指著谷口方向焦急地道︰「斬風的實力你們也許不清楚,但戟布老大一定清楚,這裡有二十五萬人,只要他動了殺心,即使我們有辦法抓住他,只怕血流成河。」   戟布怎能不知道斬風的實力,臉色驟沉,瞪著尊瀚喝問道︰「是你幹的嗎?」   尊瀚憤然反問道︰「你怎麼只相信他的話?」   赤瑕璧冷笑道︰「這消息是虎極仙士親口說的,這還有假嗎?」   「仙士!」其餘六名道仙都吃了一驚,一起望向尊瀚,有了虎極仙士的證明,沒有人再懷疑赤瑕璧的話。   赤瑕璧意猶未盡,繼續指責道︰「斬風的情人是位道師,手裡還握有神天令。」   戟布眼中寒光突閃,冷冷地道︰「尊瀚,我警告你很多次了,要是把大道法會攪亂了,我拿你是問。」   尊瀚見道仙們都瞪著自己,知道無法抵賴,不敢再逞強,辯駁道︰「她是墨名的弟子,也就是我的門人,我當然有資格處置她,憑她的罪應該重罰,正因為她握著神天令,所以我沒有處置她,只是以道仙的名義把她派到青龍國去了,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沒甚麼可指責的。」   「青龍國!」赤瑕璧呆了呆,轉眼望向戟布。   戟布沒有立即回應,若有所思地站了半盞茶時間,臉色稍霽,轉頭望向索嚴,問道︰「青龍國的赤道會由你掌管,他把人交給你了嗎??」   索嚴年紀不大,只有二十八歲,但皮膚沙黃,沒有光澤,看上去像是六七十歲的老人,身材又細又長,離遠看上去像個竹竿,最特別的是一條黝黑的長辮,有一丈長,靈蛇般盤在脖子上。   見戟布看著自己,他淡淡地應道︰「不錯,那個女道師叫流千雪,七天前尊瀚把人交給了我,當時正好要派一隊人去做事,因此就加上她的名字,不過尊瀚沒有說她手上有神天令,那位千雪道師也沒有說。」   「戟布,我沒說錯吧,我是她師輩,把她送出去是想磨練她,不是甚麼報復。」尊瀚極力為自己開脫。   戟布盯著他看了幾眼,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就不追究了,不過你給我記好了,她手裡既然有我的神天令,就是我戟布的客人,再讓我知道你對我的客人不敬,別怪我去掉你道仙的名位。」   「嗯!」尊瀚最討厭這種上司教訓下屬的語氣,對戟布早就滿心不憤,但現在也只能隨口應著。   「老大……」赤瑕璧沒想到戟布居然護著尊瀚,大吃一驚。   戟布擺了擺手,淡淡地道︰「放心,我會應付他,你不必太擔心。」   「他可不是普通人,只怕要鬧出一場大亂。」赤瑕璧著急地望向谷口。   「紅髮鬼,你怎麼這麼怕他?」菊寧見他一味替斬風擔心,略感不悅。   赤瑕璧正想細細,人漸中突然引起一陣騷亂,知道必然是因為斬風,急忙往台下飄去。   ※※※   如海般的道士們大都坐在地上,等待著霧隱仙士出現,因此場面雖然大,但很有秩序,也很安靜。   斬風的出現打破了寧靜的氣氛,化入黑影的他雖然只帶著一股殺氣而來,但這足以驚慄所到之處的道士,那些閉目養神的道士們被突然而來的寒氣鬧得心驚肉跳。   「甚麼事?」   「好冷啊!」   一個個正想破口大罵,忽然瞥見赤瑕璧,這位古怪的道仙給了他們極深的印象,一見是他,都不敢再說甚麼。   「站住!」一名道使看不慣,傲然走了過來,想擋住斬風的行動,但當他的身子剛動,整個人被扔了,竟然沒有一絲還手的能力。   這一幕讓在場的人都看呆了,黑影的攻擊輕描淡寫,無跡可尋,彷彿一陣輕風吹過。   無論是道使,道佐,還是道師,都被他像揪小雞似的,一個個拋開,摔得鼻青臉腫,破口大罵,場面亂成了一鍋粥,但比起二十五萬道士來說,場面不算太大。   「這個斬風,再這麼鬧下去可要惹出大亂子!」撲到近處的赤瑕璧沒有出手阻止,能戰勝尊瀚的人對付道師就等於大人與小童的遊戲,如果不是斬風手下留情,只怕連性命都留不下。   「聽好了,他是戟布道仙的客人,誰也不許攔他。」他怕道士們不明事理上來挑戰,將大道法會變成血海。   眾人一聽是戟布的客人,再也沒有人敢動,都愣愣地看著飛逝的黑影,心裡同樣嘀咕著,只有這種實力的人才配做戟布的客人。   巨大的人潮像被利刃破開,讓出了一條細長的通道,隨著斬風的行動一直伸向道仙台。   赤瑕璧緊跟在斬風上方,監察著道士們的舉動,任何帶有攻擊性的舉動都被他大聲喝止,才使場面不至於太亂,即便如此,斬風引起的軒然大波已漫延至整個山谷,當他衝到道仙台下時,一群道君突然擋住通道,一個個怒目相向,如果不是赤瑕璧在場,早已群起攻擊。   「站住,這裡是朝仙台,你沒有資格上來。」一名年長的白髮道君直言喝斥。   赤瑕璧急忙竄到前面,大聲喝斥道︰「讓開,他是戟布的客人。」   白髮道君淡淡地應道︰「守護仙台是那斯然道仙交給大家的責任,沒有他的吩咐,我們不敢放閒人上去,免得引起麻煩。」   赤瑕璧突然愣住了,掃視著面前十幾道君,目光中沒有絲毫敬意,甚至還有些敵視,令他大惑不解,弄不明白為甚麼連自己會是他們敵視的對象。   「讓我來吧!」斬風浸泡在怒火和擔憂中,片刻也不願等待,揮起長刀就往台上竄去。   「我來!」赤瑕璧雖然脾氣好,整日嬉皮笑臉,此時被地位低的道士蔑視,心頭的怒火比斬風更盛,怒吼一聲,九蝶翼迅速飄出。   「住手!」   一道白光擋住了九蝶翼的攻擊。   幾人回頭一看,原來是戟布。   「老大,這是怎麼回事?」   戟布的臉極度陰沉,目光掃過道聖們的面孔,冷冷地道︰「看來你們連我都不放在眼裡了。」   「不……不敢!」道君們紛紛躬身行禮。   「不敢就是你們的造化,連道仙都敢渺視,我看你們是活膩了,他們兩個一但出手,你們這十幾個也只有死路一條。」   斬風急不可待,一見戟布就問道︰「叫尊瀚出來。」   戟布一臉平靜地看著他,道︰「你的事赤瑕璧都跟我說了,人很安全,無需擔心。」   「哦!」一句話並不能讓斬風放心。   戟布聽出語氣中的懷疑,臉色一沉,不悅地道︰「難道我還騙你不成?」   斬風凝望著他片刻,沉聲問道︰「她在哪裡?」   「放心,我們還有約定,到時候再細說,眼下大道法會就要開始,你隨我上台吧!」   「上台!」道君們一片嘩然,一個布衣小子竟然能上道仙台。   戟布冷冷地掃了一眼,沉聲道︰「他擊敗了尊瀚,實力如何你們應該清楚,誰想找他比試現在就說,我讓你們打一場。」   一句話說得道君們啞口無言,只能讓開道路。   斬風也有些好奇,一直猜不透戟布葫蘆裡賣得是甚麼藥,但事已至此,也沒有退縮的理由,泰然自若地隨著他登上道仙台。   赤瑕璧發現自己離開的時間太久了,地位和威望都已蕩然無存,連這群道聖都敢當面露出輕視之態,背後的聲譽只怕更差,雖然他不在乎,但真正面對時心裡多少有些不快。   戟布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道︰「不必在意,那群道君都是新人,你沒見過,他們仗著是那斯然的門下,目中無人,連社老三都看不起,別說是你。」   「那斯然現在飛揚跋扈,老大,你最好小心點。」赤瑕璧好意提醒道。   戟布泰然自若地答道︰「放心,憑他的那點實力還動不了我。」   「這樣就好。」赤瑕璧轉頭望向斬風,見他身上的殺氣消散,心頭的大石也放了下來,含笑勸道︰「放心吧,大會之後我陪你去找。」   斬風挑眼掃向戟布,深邃的眼睛裡藏著外人看不懂的深意,更顯深沉,這個氣度不凡的男子就像一團迷霧,即使站在身邊也琢磨不透霧裡的世界,雖然他保證流千雪沒有危險,但斬風的心裡還是覺得事件不會這麼容易就解決了,至少這名深藏不露出的男人會提出交換的條件。   隨著三人的身影出現在道仙台,台上六人都站了起來,目光都盯著戟布身後的斬風,尊瀚兩次敗在斬風手下,見到他又恨又怕,哼了一聲,吼叫道︰「滾,憑你也配來這裡!」   戟布反問道︰「他是我叫來的,不服氣嗎?」   目光很平靜,但尊瀚卻沒來由地感到一種殺機,頓時說不出話。   斬風卻不肯放過他,不單是為了流千雪,還為了死去的扇君,即使身邊有八位道仙也無所懼怕,清嘯一聲,挾著巨浪般的殺氣揮刀相向。   戟布早有準備,斬風剛剛起動,立即擋住了他的去路,淡淡地道︰「這裡是大道法會,一切聽我的。」   「憑甚麼?」   「就憑我是戟布。」   六個字不但震撼了斬風,也震撼了其餘七人,心裡都在暗暗讚歎,戟布不愧是道界第一人。   赤瑕璧伏到斬風的耳邊小聲勸道︰「不必急著報仇,尊瀚跑不了,法會之後再找他算帳,戟布不會再管你。」   「嗯!」斬風沉默了,抬眼望向台外,數以萬計的眼睛都在盯著他,感覺很奇妙,使他想起了冥武典盛會,那一次也是人山人海,而冥皇帶著他登上了高台,承受萬千冥人的注目禮,也是在那一天,身上多了一些紫袍,成為紫衣冥使。   菊寧對斬風充滿了好奇,從他登上道仙台開始,水靈靈的眸子一直盯著他,這個青年雖然冷漠如冰,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神態,卻有種一種奇妙的吸引力,讓人不知不覺中多看幾眼,連赤瑕璧這種獨來獨往的人也願意與他相交,戟布更是動用了神天令,破例邀請他參加大道法會,她實在想不透這個身軀到底有甚麼能力,能像星星一樣發光。   典羅忽然走到戟布身邊小聲問道︰「戟布,你到底在打甚麼主意,讓一個普通人登上道仙台,這會影響道仙的公信力。」   戟布微笑道︰「等人到齊再說,那斯然怎麼還不上來。」   「佐思也還沒到,這一年他們消聲匿跡,不知跑哪裡去了。」說話的是跎烈雷,大眼大耳,滿臉落腮鬍子,長得很粗豪。   「對呀,佐思呢?好久沒見到他了。」赤瑕璧望向戟布。   「一會兒就知道,都坐回去吧!」戟布微微一笑,指著最左側的一張雲色錦墊朝斬風道︰「你坐那裡。」   一句話又掀起了波瀾,讓一個普通人坐在道仙的座位上,戟布的舉動引起了大部份道仙的非議,因為道仙只有十位,是道界至高無上的地位,所以才會吸引道士們苦苦修練,爭取有一天能登上這個位,雖然只是一張普通的軟墊,但意義非凡,不是普通人能坐的。   「那是佐思的位置,戟布,你怎能讓他坐道仙的坐位!」尊瀚首先叫囂了起來。   「閉上你的嘴!」謙和的戟布突然充滿了霸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身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道仙的坐位呈環狀,乍眼看上沒有高低之時,唯一的不同就是坐位的顏色和樣式,斬風並不理會其他人的反應,泰然地在佐思的座位上坐下,身為局外人根本不需要考慮一張坐墊背後的含意。   典羅看著有氣,忍不住說道︰「戟布,你到底要幹甚麼?這是大道法會,不是你的私人聚會,不能壞了規矩。」   赤瑕璧不以為然地道︰「不就是一張坐墊嗎?何必這麼緊張,難道沒有了這張坐墊,佐思的道仙名位就被剝奪了?這也太荒唐了吧!」   如果沒有斬風,他就是最特殊的一個,因為他也沒有穿道袍,還打扮得稀奇古怪,與場內的氣氛有些格格不入,只不過因為斬風的出現,人們減少了對他的注意。   尊瀚譏笑道︰「不穿道袍算甚機道士?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赤瑕璧反唇相譏︰「穿上道袍就是道士?狗穿上道袍,豈不是狗道士,哈哈!」   尊瀚氣得面色紫僵,兩眼噴火,騰的站起來指著他罵道︰「你敢罵我!」   「我只說狗道士,難道你是嗎?」赤瑕璧知道他不可能在這種場面動手,因此故意挑撥他的情緒。   「人都到齊了嗎?」那斯然的身影突然出現台上,他並沒有走上來,而是坐著踩著黃煙飛上道仙台。   誰都看出他這麼做是公然違抗禁令,都轉頭望向戟布,因為禁令是他定下的,違抗禁令就意味著向他挑戰。   戟布城府極深,這種表面上的舉動根本無法動搖他的心神,淡淡一笑,假裝沒有意識到那斯然越軌的行動,其實他心如明鏡,如果指責那斯然就必須指責赤瑕璧,沒有必要把親自己的盟友捲入不必要的爭鬥中。   那斯然見他沒有反應,傲氣更盛,眉尖高高揚聲,斜眼掃視一圈,忽然發現斬風也在道仙台,而且閒坐在道仙的座位上,不禁勃然大怒,喝斥道︰「滾下去,你沒有資格坐在這裡。」   「是我讓他坐的。」戟布冷冷地頂了一句。   那斯然斜眼看著戟布,冷冷地譏諷道︰「這裡是神聖的道仙台,不是甚麼人都能來的地方,讓這種人上來,你是不是吃錯藥了!」   語氣又直又硬,幾乎是指著戟布鼻子大罵,脾氣再也難法忍受,戟布站了起來,臉色陰沉,冷冷地斥責道︰「那斯然,你說話最好小心點,這裡是大道法會,我是首席道仙,還輪不到你來指責我。」   「首席道仙?哼,大會之後誰坐那個位置還不一定呢!」   「哦!」戟布的眼睛瞇了一條縫。 第九集 大道法會 第五章 一言驚天 第九集 大道法會 第五章 一言驚天   「等霧隱仙士來了你就知道。」那斯然哼了一聲,敵視的目光再次鎖向斬風,這一次他一句話也沒說,直接揮動左手,朝他揚出一抹黃煙。   黃煙飄飄蕩蕩,看不出任何攻擊性,但斬風不敢大意,霧隱的白霧有著異曲同工之妙,當時就曾吃了大虧,因此黃煙一起,他也揮出一道藍光。   黃煙不受力,待藍光破開再合攏,並組成拳頭狀狠狠志擊向斬風的左肋,斬風逐漸掌握了應對的要點,道術幻象太多,變化莫測,想壓制就必須在力量凝結的一剎那擊潰它。   看著晶藍色的刀光再次破空,將拳狀的黃煙化解得乾乾淨淨,那斯然臉沉得像鍋底,在八名同僚面前失手,這比殺了他更難受,   戟布看在眼裡,又出言刺了他一句︰「看來讓他坐那個位置還實在委屈,也許我應該讓他坐在身邊。」   那斯然一擊失敗,面子已經過不去了,耳邊又傳來戟布的譏諷,氣得臉色鐵青,看著若無其事的斬風,把一切怒火都撒他的身上,突然怒吼一聲,渾身上下都飄出黃煙,化作一股龍捲風襲擊斬風。   「夠了!」戟布揮出一抹白光擋下了龍捲風,「這裡是大道法會,是仙人傳道的地方,不是你撕殺的場所,要打也等仙人講道完閉再說。」   「我等著!」那斯然憤憤然坐回自己位置上。   斬風安然閒坐,長刀豎在地上,用左手扶著刀柄,擺出一副蓄勢待發的姿態,在場的人都可能是他的仇人,因此時時刻刻都必須小心。   台上的平靜感染了台下的群道,原本等著看熱鬧的道士們都失望地坐回原位。   ※※※   等了一頓飯的時間,那斯然忍不住問道︰「戟布,霧隱仙士甚麼時候能到?」   戟布朝天空望了一眼,眉頭微皺,搖頭道︰「我不清楚。」   那斯然冷笑一聲,又藉機調侃︰「你是首席道仙,是大道法會的主持,怎麼連這種事情都不清楚。」   一旁的菊寧忍不住瞪起靈眸,不悅地問道︰「那斯然,我是大會的組織者,你是在質問我嗎?」   「不是,不是!」面對戟布,那斯然總是一臉高傲,但面對美麗的菊寧,用的卻是一張和善的笑臉,語氣也極為平和謙遜。   赤瑕璧忽然嘻笑著調侃道︰「想不到那老二也有溫柔的一面,小菊,看來還是你有魅力。」   「少說癈話!」菊寧白了他一眼,臉上卻染著淡淡的笑容,「仙士一定會守信,如今時間已到,霧隱仙士卻沒有出現,也許有些特別的事情發生,因此延誤了時間。」   「是不正常!」虎極瀟灑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道仙台中央,優雅的目光環視一圈,「我是仙士虎極,有幾位沒有見過我。」   「參見仙士!」九名道仙一起躬身相迎。   斬風安然端坐,連眼睛都沒有抬一下。   虎極抬頭望著上方的朝仙台,沉聲道︰「仙士最重信義,如果不是發生意外,霧隱仙士絕不會失信。」   那斯然恭敬地欠了欠身,道︰「我們當然相信霧隱仙士不會失約,只是仙士他遲遲不到,我們閩在擔心他遇上了甚麼事。」   「遇上甚麼事?」虎極怔了怔,劍眉微皺,低著頭沉吟道︰「人界能讓仙人出事的恐怕不多,除非仙界召他回去,只怕大道法會已經推遲了一個月,任何事情都應該安排好了。」   菊寧忽然想起龍珠峰上一閃而逝的奇光,喃喃地道︰「莫非刺眼的光芒是霧隱仙士?」   「光芒!」眾人不約而同望著她。   赤瑕璧經她一點,也想起了幾天年發生的怪事,附和道︰「我也看見了,台下許多道士也都見到那一幕,當時有一股極強的白光突然罩住整個龍珠峰,刺得眼睛都睜不開,但時間維持很短,一閃即逝,我們兩人去察看的時候,峰上沒有一個人,因此不敢肯定是不是霧隱仙士。」   虎極俊面有些發白,憂色更濃,嘀咕道︰「只有一道白光,似乎不像是打鬥。」   看著眾人迷惘的神情,斬風依然不動聲色,他並不介意說出事情,只是暫時不想自找麻煩。   赤瑕璧沉吟道︰「對了,龍珠峰的平台上有斑斑血漬,似乎曾經有過打鬥。」   「打鬥!誰敢對仙人對手……」菊寧嘟囔了一陣突然想起曾向虎極揮刀的斬風,臉色驟變,猛然轉頭看斬風,滿目驚愕,「難道是……」   虎極早已盯著斬風,人界敢向仙手挑戰的人,除了斬風他還想不出第二個,但他實在無法相信霧隱戰敗,因此疑心重重。   赤瑕璧第三個望向斬風,他的神情與前兩人都不一樣,憑斬風的實力、殺氣、膽識,攻擊霧隱也不是不可能,既然敢向虎極揮刀,也有膽量向霧隱揮刀。   那斯然見菊寧驚愕地盯著斬風,詫異地問道︰「菊寧,你怎麼了?」   「那日我去過龍珠峰,當時他就在那裡修練,後來我和赤瑕璧離開了,接著就發生了奇像。」   「他!」所有的人不約而同望向安然閒坐的斬風,目光中充滿懷疑,感覺與虎極一樣,都不敢相信斬風能戰勝霧隱。   赤瑕璧笑著問道︰「老弟,那白光是修練的成果吧?」   「不是!」斬風坦然面對眾多目光,心裡一直在盤算著如何應對,見眾人相問,直率地道︰「那是霧隱的仙術。」   回答直白地讓在場的人無法相信,一個個呆看著斬風,不知道該用甚麼心情和表情面對他。   「真……真是霧隱!」   「是他!」   聽到斬風再次確認事實,人們終於相信他說的是事實,內心更加震驚,都等待下下面的故事。   戟布意識到後面的故事,神色變得極為怪異,似喜似憂,變幻不定。   「老弟,你和霧隱仙士之間到底發生了甚麼事?為甚麼會有那股強光?血漬又是怎麼回事?難不成你們打了一架?」   「快說!」那斯然大聲喝斥著。   斬風默然不答,只是揚了揚左手。   「這是……」瞥見無名指上的仙戒,虎極臉色大變,驚駭的目光從斬風的臉上掃過,緊盯著仙戒。   其他人都不明白斬風的意思,那斯然不悅地喝道︰「沒聽到嗎?我在問你的話,還不快回答,霧隱仙士到底怎麼了?」   斬風淡淡地道︰「這是霧隱的仙戒。」   「甚麼!」   話雖然沒說完,但在場的人都明白下面的意思,無不驚得目瞪口呆,尊瀚更是騰騰倒退幾步,一屁股坐倒在自己的坐置,久久說不出一句。   虎極的臉色由白轉紅,由紅轉青,又由青轉黑,沉得像鍋底,提著戟踏向斬風,大聲質問道︰「你到底做了甚麼?」   與虎極的激動相比,斬風表現得平靜如水,波攔不驚,道︰「沒甚麼,只不過把他的元神送回仙界。」   語氣平淡,彷彿在訴說別人的故事,但傳入道仙們的耳中卻是陣陣天雷,仙人是何等身份,在道仙的心目中是永遠不敗的人物,但在此刻,以往建立的信念被一錘打得碎粉,人力竟是能戰勝仙力,這是誰也不敢想像的。   虎極比任何人都驚訝,只有他知道霧隱輸的不只是面子,連肉身都失去了,否則不會保護不了。   戟布從快從驚愕中回過神來,眼中流出一絲不為人察覺的笑意。   赤瑕璧衝到斬風身邊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再度催問道︰「老弟,你不是在說笑吧?你真的擊敗了霧隱仙士?」   「為甚麼我不能擊敗他?」斬風反問。   「這……」赤瑕璧不像其他道仙那樣保守,只是仙人所表現的實力非同小可,因此從未想過這一點,現在細細思索,的確沒有理由不允許普通人戰勝仙人。   「是啊!為甚麼不能擊敗仙人呢?」一直不說話的社芷一句道出了他的心裡話。   明白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即使再明理的人,此刻也無法控制內心的動盪,在場的人們漸漸開始承認事實,感情上卻無法接受。   尊瀚是個另類,他對斬風恨之入骨,恨不得剝皮抽筋才能解心頭之恨,因此打死他也不願相信斬風戰勝仙人,冷笑著譏諷道︰「大言不慚,憑你這點手段,給仙人提鞋都不配,還敢說出這種大話,當我們都是傻瓜。」   斬風用刀尖指了指虎極,淡淡地道︰「認真說起來,他也算是手下敗將,不信你可以問他。」   又是一聲嘩然,霧隱戰敗只是斬風口述,憑據不足,是真是假還有針琢的餘地,這也是尊瀚等人不願相信的理由,現在斬風指出了人證,只要虎極承認,一切再也無法辯駁。   虎極頓時成了眾人的焦點。   他的思緒如果巨潮掀湧,一刻也無法平靜,消息來的太突然,又是何此的震撼,即使心如止水的仙人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仙人地位崇高,如同天上的太陽,讓每個人都仰頭敬視,高堂清優的形象深入世人的心中,但現在形象被打破了,仙人居然敗在普通人的手裡,無疑是將天上的太陽拉回地面。   他擔心的不只是形象,還有仙界的影響力,甚至連道官都可能會對仙界失去信任。   眾人見他緘默不語,既沒有沒有為自己辯駁,也沒有點頭承認,心裡更是懷疑。   「這不可能。」尊瀚和那斯然對視了一眼,兩人雖不是同盟者,但此刻也不能不聯手捍衛仙人的尊嚴,因為這是勢力最效的保證。同時叫了起來。   「仙人至高無上,普通世人怎麼可能擊敗仙人,這謊話太離譜了,除非親眼見到,否則我絕不會相信。」典羅表現出極大的憤慨,他的門人有四萬,在道仙之中排在第二,一但仙人的支持消失,他的勢力也會受到沉重地打擊。   「我相信斬風不會說謊。」赤瑕璧毫不猶豫地為支持斬風。   斬風根本不在乎別人是否相信,見赤瑕璧一再維護自己,朝他點了點頭表示感謝。   見同僚都表態,剩下的幾人也紛紛出言。   只有菊寧默然不語,她有百名女弟子,對於道官勢力的擴張並不熱衷,但對道仙的名位看得極重,對仙界更是嚮往以久,斬風擊敗仙人的消息對她打擊極大,心裡亂成一團。   「我也不願相信,但現在不是信與不信的問題,霧隱仙士不見蹤影,這大道法會怎能辦?難道要告訴這二十五萬道士離開嗎?」說話的是社芷,位列第三,他的氣質比其他人更近似仙人,修長的身形,文雅的外表,謙和的氣質,看上去平易近人,給人好感。   目光都聚焦在這位文雅道士身上,都知道他遇事冷靜沉穩,是個謀士型人才,雖然弟子不多,但在道官中聲望極高,與戟布和那斯然並肩,就連傲氣沖天的那斯然對他也極為溫厚。   那斯然溫言道︰「不必擔心,即使霧隱仙士不能來,這裡還有虎極仙士,他在道士心中的地位可不比霧隱差。」   社芷點點頭,轉眼看著斬風,問道︰「我不清楚你的立場,但你在這種場合坦誠相告,一定別有用意吧?」   柔和溫文的語氣令斬風很舒服,點了點頭,淡淡地道︰「目的很簡單,把仙人送回他們應該在的地方,這裡是人界,應該由世人控制。」   輕描淡寫的一句再次引起巨大的迴響,有的愕然,有的驚訝,有的讚賞,赤瑕璧更是撫掌大笑,也有的不以為然,但這句話堂而皇之,無可辯駁,就連虎極也想不出任何反擊的理由。   虎極緊緊地盯著斬風,這個青年明顯有意打擊仙界的影響力,而且選擇了最好的地點和方式,如果不能在大道法會結束前止住謠言,事情就會越演越烈,當消息傳遍四方,後果難以設想,眼下最好的方法就是在朝仙台上戰勝斬風,用事實洗刷人們心中的疑惑,這樣才是釜底抽薪的辦法。   想著,他沉聲問道︰「斬風,既然霧隱不能來,輪到我們的約戰了。」   「隨時奉陪。」斬風騰身而起。   「上去!」虎極踏上仙鶴飛上高聳的朝仙台。   「老弟,你真要動手!」赤瑕璧一把拉住斬風。   「沒有退路。」斬風淡然不波,沉著地往朝仙台走去。   一場盛況空前的大道法會竟然變成了虎極與斬風的決鬥表演,道仙們大感意外,由於變化太快,九位道仙都只能看著乾瞪眼,直到斬風踏上通往朝仙崖的木橋,幾人才反應過來。   戟布緊緊皺起了眉頭,沉聲問道︰「紅髮鬼,到底是怎麼回事?」   赤瑕璧苦笑道︰「他們在谷口發生了點小衝突,斬風向虎極挑戰,虎極答應了。」   「斬風主動挑戰!」菊寧若有所思地望著走在樓梯上的斬風,輕聲嘀咕道︰「能有這份膽識和勇氣,擊敗仙人也不是不可能,看來他沒有說謊!」   「小菊,以他的膽識和實力,根本用不著說謊。」   「這一戰如果虎極仙士敗了……」望著台外的人潮,菊寧輕歎一聲,臉上露出了苦澀的笑容。   道仙台的氣氛變得凝重了,他們原本都是主角,受萬臉矚目,然而斬風卻像一顆突然冒起的太陽,把他們的光芒全部摭蓋了。   那斯然討厭這種被冷落的感覺,對斬風既妒又懼,憤憤不平地道︰「戟布,你可是招狼入室了,現在他與仙人約戰,我們這些道仙卻成了配角,難道就這麼任由他胡做非為嗎?」   戟布淡淡一笑,反問道︰「不然還能怎樣?難道你也想上去挑戰?」   「一個外人,在這二十五萬對眼睛前向至高無上的仙界挑戰,你們想想,這會帶來甚麼樣的後果,他是異術師,這你們都應該很清楚,如果說異術師能戰勝仙人,不如去東方的青龍國學習異術,何必還要學道?」   赤瑕璧淡淡地道︰「如果異術師無能,你的人早就衝入青龍國了。」   那斯然輕哼了一聲,冷冷地道︰「異術師是邪術,怎能與道術比美,現在無非是一時猖狂,等我們的道士軍團建立之後,道官將遍佈任何一個角落。」   「只怕你連斬風這關都過不了。」   「我說的正是這一點,萬一虎極仙士失手,仙界的威信一定會大受打擊,我們這些道仙的威信也將蕩然無存,說不定十數萬弟子會脫下道袍,跑去修練異術,如此一來,我們辛辛苦苦建立的道官勢力將會土崩瓦解。」那斯然越說越激動,臉都氣紅了。   「對,對,我們不能坐以待斃,那老二,快想辦法吧。」尊瀚更是驚慌,兩次敗給斬風,威信已大幅下跌,唯一支撐的就是背後的仙人和道仙地位本身的威望,如果斬風戰勝了虎極,仙人這個靠山很有可能會失去,辛苦建立的勢力將會面臨土崩瓦解的命運   赤瑕璧是道仙中最輕鬆的一個,見同僚們面有憂色,嘻笑道︰「我連一個門人也沒有,還被人叫做紅髮怪人,自然沒有甚麼聲譽,誰贏誰輸對我都沒有影響。」   菊寧白了他一眼,埋怨道︰「別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你現在還是道仙,那老二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總該為大家的將來著想。」   「我想,我想,我一定好好地想,不過現在是虎極仙士主動挑戰斬風,我們能怎樣?難不成要我去勸阻仙士認輸?」赤瑕璧攤開兩手,一臉的無奈。   「這——」菊寧對道仙的名位看得很重,不願就此終結,疑問的目光又掃向戟布和那斯然。   跎烈雷一直沒有說話,此時才插嘴說道︰「聽聽戟布的意見吧,他都沒說話,你們急甚麼。」   與其他人的焦慮不安相比,戟布顯得更有氣度,神色平靜,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彷彿眾人討談的話題與他無關,見跎烈雷提起自己,這才走前兩步,淡淡地應道︰「難道仙人輸了就是末日?你們想的也太多了吧!其實誰人輸贏都沒甚麼大不了。」   「沒甚麼大不了!說得真輕巧。」那斯然嗤之以鼻,撇撇嘴不屑地道︰「你當然不著急,門人還不到一百,挾著尾巴逃出朱雀國也沒甚麼大不了,我們要為底下的門人著想,不能只顧自己的安危。」   語氣接近刻薄,戟布臉色驟沉,盯著那斯然高傲的臉冷笑一聲,指著鼻子罵道︰「那斯然,如果你的腦子只有這種程度,以後就別再打首席道仙的主意,連事態都看不清楚,還敢在這裡大言不慚地叫囂,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你說甚麼胡話,難道我說的不對嗎?」那斯然被戟布當眾指罵,面子大損,氣得臉紅脖子粗。   這一次輪到戟布嗤之以鼻,輕蔑地道︰「自已琢磨去,別以為擁有五六萬門人就可以為所欲為。」   那斯然緊緊地盯著他,想從眼睛裡找出真正的用意,但他只看到黑如深淵的眸子永無止盡,他也不是蠢人,否則也不會坐上第二把交椅,懷疑的目光伸縮了片刻,腦海中靈光一閃,猛地吸了口氣,驚愕地道︰「你是說……」   「明白就別再癈話!」戟布知道他已經領悟,朝淡淡一笑,轉頭喚道︰「紅髮鬼,小菊,我們上天觀看這場驚天動地的決鬥。」   「我早就等不及了,小菊,我們走。」赤瑕璧對道官的前景毫不關心,也不相信這一戰會引至道官勢力的消亡,一心只想得到更強大的力量,因此神情比任何人都輕鬆,嘻笑著喚出火靈神翼飛上半空。   菊寧心思細密,妙目一直盯著戟布,雖然沒說甚麼,但從眼神上找到一絲期盼之色,知道他別有用意,心中大定,微笑著踏上玉色菊花隨在赤瑕璧身側。   那斯然卻陷入了沉思,自言自語道︰「這個戟布,野心可真不小啊!」   尊瀚聽得一臉茫然,移到他身邊小聲問道︰「老二,他到底想說甚麼?」   那斯然收起剛才的飛揚跋扈,深沉了許多,淡淡地看了尊瀚,並沒有回答,喚出黃煙也登上半空。   「那老二,你怎麼也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走吧!這場好戲可不能不看。」社芷優雅地笑了笑,隨手扔出一把青色紗扇,待紗扇漲大十倍後踏上扇背騰空而上。   ※※※   台上的這一番變化引起了台外的騷動,看著仙士登上朝仙台,都以為要開始講道,因此都安靜地坐在地上等待,沒想到斬風又走了上去,尊瀚的弟子們對他印象深刻,一眼就認出他的身份,無不大驚失色。   「他不是那個斬風嗎?」   「是他!可是他怎麼能登上朝仙台呢?那是只有仙人才能坐的地方,他也太無禮了吧?」   不認識斬風的人紛紛出這相問,耳語口傳之下,斬風的名聲如無形的潮湧般向四方傳開,傳聞本就說得神奇玄妙,如今親眼見到本人,又是在這種時間這種地點,印像更加深刻。   「聿丘道師,是他嗎?」   「除了他還能有誰?」   「年紀輕輕怎麼可能有這麼強大的實力呢?」   「實在太不可思議,幾個月前他連我都打不過,現在卻站在朝仙台上,到底是怎麼辦到了!」聿丘凝望著傲立高台的斬風,心情十分複雜。   斬風的實力固然讓他震驚,但更吃驚的卻是膽識,就算尋遍天下,敢向仙人挑戰的人只怕是絕無僅有,而第一個站出來更不容易,需要對自己實力有絕對的信心,單是這一步就讓千萬人卻步,甚至包括那些地位崇高的道仙們。   九位道仙的騰空將氣氛提升到極點,看著紅雲火翼,玉菊紗扇,道仙們各展其能,圍著朝仙台而坐,明顯在觀戰,而對戰的雙方自然是台上的一仙一人,這一幕無疑證明了人們心中的揣測,嘩然聲更大。   人們原本都坐著,此時如潮水般站了起來,二十五萬人做著同一個動作,聲勢之大,巍為壯觀,就連空中的九名仙人也不禁為之動容。   ※※※   「好大的場面啊!」菊寧忍不住被眼前的壯觀景像驚歎。   「是啊!」社芷羨慕地看著四周,山谷周圍是高山雄嶺,下方是如海如潮的二十五萬觀眾,人聲鼎沸如同雷滾九天,千萬目光彷彿能穿山洞石,別說決鬥,單暴露無遺站在高台的感覺便足以讓人心動神跳,亢奮不已。   赤瑕璧興奮地臉頰赤紅,搓著手掌道︰「天下沒有比這裡更壯觀的決鬥場,二十五萬名觀眾,二十五對眼睛,都盯著決鬥的兩人,要是我也能在這種場面決鬥能有多好啊!」   菊寧妙目中彩光流動,秋水盈盈,盯著他看了幾眼,含笑俏皮地道︰「要不我陪你打一場。」   赤瑕璧愣了愣,連忙擺手道︰「我可惹不起你,輸了還好說,要是贏了,你那群徒弟還不把我吃了。」   「你還真識趣。」菊寧笑得花枝亂搖,紅唇中吐出銀鈴般悅耳的笑聲,看得赤瑕璧目瞪口呆,心顫不已。   社芷含笑道︰「無論輸贏,斬風這個名字將會傳遍天下每個角落。」   「是啊!與仙士決鬥,輸是應該的,誰也不會恥笑他,贏了卻可轟動天下,這筆買賣有賺無賠,還真划算。」跎烈雷笑道。   「哼!只怕他把小命也賠進去了。」尊瀚不願看到斬風勝利,不擇手段地擠壓他。 第九集 大道法會 第六章 鏖戰 第九集 大道法會 第六章 鏖戰   朝仙台上又是另一番場面,斬風和虎極各坐一邊,神態異常平靜,沒有受到四周緊張氣氛的干擾。   「你與仙界有仇?」虎極緊盯著斬風。   「無仇。」   「有恨?」   「算不上。」   「你為甚麼要這麼做?」   「為甚麼仙界要留在人界?」斬風反問。   虎極啞然不語,沉默了片刻才娓娓說道:「仙界的事情你不懂,我也不能說給你聽,但有一點,仙人留在人界並沒有害處。」   「是嘛?」斬***氣漸冷,「連尊瀚那種人都能藉著仙界為禍世間,這叫沒有害處?」   「仙令所限,有些事我不能說。」虎極俊朗的臉上儘是無奈的神色。   斬風從沒在仙人的臉上看過這種表情,似乎仙界內部存在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問我?」   「不錯,我是不該問。」虎極的態度變了,不再是以一種由上至下的態度面對斬風,而是把自己的位置擺在與斬風同等的地位上,語氣神態都溫和了許多。   斬風的心態也改變了,雖然對仙界依然保持對立的關係,但對虎極個人的敵視卻少了許多。   與霧隱和郭真相比,虎極顯得十分謙和有禮,無論是氣質、樣貌、談吐都會給人留下好印象,只是每每遇上斬風都吃虧,因此稍顯激動,現在恢復原態,使斬風心裡對他的印象大為改善。   「你的傷怎麼樣?」虎極很有氣度,見斬風衣服破爛,還沾著血漬,行動上也似乎稍有不便,不願趁人之危,沒有立即要求決戰。   「死不了。」斬風雖然言語冷淡,但心裡對虎極的氣度十分讚許,他本身並不憎恨仙人,幾次廝殺都是為了生存而迫於無奈,即使是現在,他也沒有殺虎極的心,因此欣然領受虎極的禮讓。   虎極仰頭看了看天色,忽然說道:「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用仙術幫你治療,免得時間拖長,對台下的人造成不便。」   斬風猛地抬頭,眼前這位俊美的仙士一身正氣,目不邪視,意態誠懇,看不出一絲邪念,因此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虎極右手持戟橫舉胸前,左手捏著劍訣豎在上方,片刻間一道強光從指尖跳出,與此同時,龍口和鳳口各吐出一點粉紅色的光珠,三種光芒合而為一,形成一團粉紅色的紗霧,飄飄蕩蕩飛向斬風。   斬風一動不動,彷彿死寂一般,任由粉色紗霧從頭披下,最後滲入身軀,全身彷彿沐浴在溫火之中,不但沒有灼痛感,反而溫暖了五臟六腑,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舒坦,傷口也在溫火中漸漸癒合。   一場決鬥竟然以華麗的治療術開始,這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雖然此戰關係重大,但這事卻顯示出兩人坦蕩胸懷,一個心懷大度,坦然為敵療傷,另一個完全信任對手,任由對方施展仙術,這需要足夠的膽識和勇氣,更需要有堂堂正正的決鬥心。   「他們這是幹甚麼?不是決鬥嗎?怎麼像是在聊天!」尊瀚不解地嘀咕著。   赤瑕璧嘻嘻一笑,趁機挖苦道:「你這種人當然不會明白,他們這才是堂堂正正的決鬥。」   尊瀚不屑地道:「甚麼決鬥,虎極仙士分明在為斬風療傷,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菊寧插嘴讚道:「我終於開始欣賞斬風了,沒想到他居然肯讓仙士治療,沒有容人的氣度,過人的膽識,根本不可能答應,他卻毫不猶豫承受了仙術,而且從頭至尾都是泰然自若,這是對對手的信任,這才是君子。」   「是啊!世上偽君子太多了,難得見到兩位君子,真是難得,你說是不是?」赤瑕璧調侃般朝尊瀚擠了擠眼睛。   尊瀚見兩人一彈一唱,把自己損得體無完膚,氣得渾身亂顫,正想破口大罵,社芷的一句話讓他啞口無言。   「有膽量挑戰仙人,才有資格說三道四。」   台下的反應遠不像道仙們那樣平靜,由於距離頗遠,聽不清楚台上兩人之間的對話,只能私下揣測兩人登上朝仙台的目的,議論聲此起彼伏,越來越響。   「開始吧!」傷癒的斬風沒有道謝,反而提著刀站起來邀戰,因為最好的謝意莫過於全力一搏,這才是對對手的尊敬。   「好!」虎極收起平和的神色,換上凝重的表情,右手扶戟,左手撩了撩黑髮,正色道:「這一戰不是你和我的戰鬥,而是世人與仙人的戰鬥,為了仙界的聲譽,我不會手下留情。」   斬風指著台下淡淡地道:「我也要證明給這二十五萬人看,仙人是可以擊敗的。」   「紫焰華月!」虎極仰天清嘯一聲,單手擎戟向天,掌心化出一團紫火,順著戟尾流向戟尖,月形的小戟畫枝跳出一道淡紫色的火焰,隨著戟身輕揮,月形紫焰破空而出,急速滑向斬風的面門。   激鬥終於展開了,望著虎極氣勢磅礡的攻擊,道士們既是羨慕,又是敬佩,無不豎起了大拇指,雖然對仙界仰慕已久,但誰也不知道仙人的力量到底達到何種程度,現在終於有機會了,一個個都情不自禁地踮起跟尖,伸長脖子,眼睛片刻不離朝仙台,生怕少看一眼吃了大虧。   十天內兩戰仙人,斬風的心情有些複雜,這似乎在預示著將來的生活。   面前是雄山峻嶺,周圍是二十五萬觀眾,別說參加決鬥,即使是站在朝仙台上,也感覺到胸口有一股沖天的豪氣,精神振奮到極點,似乎沒有比這更好的決鬥場地。   斬風一如既往的平靜,他雖然氣勢逼人,但他的攻擊卻是以詭異見稱,無論是冥術還是影術,抑或是冥武技,都以偷襲為主,強攻為輔,因此招式顯得有些平淡,遠遠看去,似乎早已落入下風,再加上觀眾的內心都傾向於仙人,因此幾乎沒有人相信他能贏。   刀身同樣染上了紫色,雙臂灌力,劃出一道弧形的紫光迎向紫焰華月,妖艷的紫色光霧與清新淡雅的紫焰相映成趣,別有一番意趣。   嚓!台中響起一聲清脆的聲音,斬風的身子輕搖了一下,面前的紫焰華月也消失了。   斬風自知手段有限,除了兩項冥術外,幾乎無法撼動仙人,唯一期待的就是修煉頗有成效的內元,那一層層的白色氣流與內元凝成巨大的內核,雖然只是在白色虛空,但他相信這對實力有相當大的幫助,從傷勢這麼快痊癒就可以看出。   虎極只是試探性的一擊,見一擊無效沒有任何失望,點頭道:「似乎比上次強大了不少。」   「謝謝!」斬風再次化作影子,但刀身卻沒有進入,遠遠望去長刀像是突然有了靈性,自己在地面上滑動。   虎極淡淡一笑,騰身踏上鶴背,向上飄了兩丈,戟身紅光大盛,尖部的火鳳騰空而起,在天空中帶出一團烈火,正當道士們鼓掌叫好的時候,火鳳急速下衝,如利劍般插向地面的黑影。   經過上次一戰,斬風知道仙術可以直接對影子產生攻擊力,而且力量強大,立即射出兩道冥殺氣延緩火鳳,影子迅速移出兩丈,再次現出身影。   虎極坐在空中幾乎立於不敗之地,因此氣定神閒,指揮著火鳳游動攻擊,消耗斬風的實力。   斬風不再用影術,火鳳雖然攻擊性很強,但在力量種子和長刀的抵抗下,也無法產生有效的傷害,場面突然平淡了。   坐在空中觀戰的道仙們都竊竊私語著,虎極展示的仙術力量宏大,氣勢不凡,都覺得他勝機大。   「他的情況不妙啊!」赤瑕璧少有地皺起了眉頭。   菊寧點頭同意,道:「不會飛行術是他的致命傷,如果不能取長補短,只有落敗一途。」   尊瀚抓住機會譏諷道:「只有這種實力,居然也敢吹噓自己戰勝仙人,真是笑話。」   赤瑕璧輕笑道:「他再不濟,也兩次戰勝道仙。」   「你……」尊瀚像吞了只死耗子,臉色極為難看。   戟布雖然默不作聲,但眼中也現出憂色,深沉的目光四處掃動,似是在盤算著甚麼。   「仙人萬歲。」   「仙人果然所向無敵。」   台下歡聲雷動,沒有甚麼比看著最崇敬的仙人大展神威更滿足,道士們的臉上都露出興奮之色,有的大聲吶喊,有的不斷鼓掌。   斬風對外界的反應充耳不聞,一心盤算著怎樣才能誘敵回到台上,否則絕對沒有勝機,他很清楚虎極的力量並不比他強大,但仙術變化多端,防不勝防,再加上居高臨下的遠程攻擊,因此才佔了上風,現在絕不肯回到台上與他肉搏。   虎極坐在雪白的鶴背上,意態從容,眼中充滿自信,他需要的是挽回道士對仙界的信心,現在目標已經達到,再戰已沒有太大的意思,因此含笑問道:「勝負已分,我看不必再打了吧?」   「你想認輸嗎?」斬風與他爭的是人心,目的沒有達成之前絕不肯善罷甘休。   虎極盯著他半晌,點頭道:「好吧,既然你要戰,我就陪你打,不過再下去就是性命相拼,你可要想好了。」   「生死由命,沒甚麼可想。」   「好!」虎極最欣賞的就是斬風的豪氣,看著那對充滿鬥志的雙眼,覺得渾身熱血沸騰,心裡充滿戰意,隨著長戟一揮,一張靈動的火龍騰空而起,在天空翻滾了幾圈,張牙舞爪地指向斬風,而火鳳也相伴左右,形成一幅奇妙的畫面。   斬風的長處在於對人的攻擊,無論是仙人還是普通人,直接攻擊身體才是最有效、最直接的戰術,現在要他對付仙力衍生出來的幻象,實在有些浪費力量,因此他需要考慮如何應對持久戰。   思量之後,他覺得虎極不可能有源源不絕的仙力,這對火色龍鳳雖然雄武,但一定會耗費力量,只要拖住他就能挽回劣勢。   改變戰略後,他不再應戰,轉而化入影子,在平台上來回移動,避開火色龍鳳的攻擊,由於他有兩顆力量種子,因此可以交替使用,使每顆種子都有復原的時間。   台上的戰況又為之一變,神武的龍鳳在台上來往穿梭,劃出一道道艷麗的光帶,幾乎把天空染成火紅色,虎極悠閒地在龍鳳上方觀戰,斬風像游魚般在地面滑動。   台下又是掌聲雷動,他們只看見滿天火光,卻找不到斬風的影子,以為他已身陷重重包圍。   上方的道仙們看得清清楚楚,都有些失望,斬風一直都處於防守的態勢,全無攻擊手段,場面呈一面倒的情況,顯得有些沉悶。   尊瀚一心想看斬風戰敗身亡,見他一味躲避,不敢應戰,忍不住又罵出口:「果然膽小如鼠,只會四處逃竄。」   赤瑕璧正為斬風的安危心煩,聽著更覺有氣,嘻笑著譏諷道:「是啊!如果他是老鼠,不知被老鼠打敗的又是甚麼?」   尊瀚氣得面色鐵青,怒瞪著他喝問道:「你怎麼一味袒護那小子?難道想看仙人戰敗嗎?」   赤瑕璧聳了聳肩,一臉輕鬆地道:「我一個孤家寡人,誰輸誰贏都不重要。」   社芷插嘴阻止了兩人的爭吵,道:「兩人其實都在施展戰術,虎極仙士利用飛行力,躲在半空發動遠程攻擊,分明是擔心斬風的肉搏攻擊,相反,斬風也會有他的戰術,與仙術直接對抗只會浪費力量,因此他躲在影子裡,等待機會反擊。」   菊寧附和道:「不錯,他們都在等待時機,一旦對方力量減弱,狂攻的機會就到了。」   尊瀚憤憤不平地道:「自然是斬風那小子先完蛋,一個普通人能有多大力量,怎能和仙人相提並論!」   赤瑕璧反唇相譏道:「想知道,自己下去問,別在這裡廢話。」   尊瀚哼了一聲,不再理他。   虎極雖然悠然穩坐鶴背,但內心遠不如表面上平靜,斬風的企圖很明顯,就是要消耗力量,打持久戰,這一點與他的戰術不謀而合。   由於霧隱的事件,他謹慎了許多,一開始就騰空上天,避開最慘烈的肉搏戰,希望可以消耗斬風的力量,再一舉擊垮對方,現在斬風運用同樣的策略,說明他對自身力量的持久性信心十足,不能不使他重新估算兩人之間的實力,信心微微有些動搖。   再望向四周,雖然關注度不減,但氣氛越來越平靜,激情則越來越少,想用一場大勝挽回仙界聲譽的打算大受阻礙,只有壓倒性的大勝才造成震撼性的效果。   想著,他駕鶴回到地面。   見對手回到平台,斬風也現出身影,一人一邊,與初戰時沒有區別。   「實力不錯。」虎極悠閒地看著他。   斬風仰頭向天,開始琢磨那顆修煉了幾天的內元,剛才一直沒有試用,全因虎極遠離高台,擔心力量虛耗過度,影響最後的激戰,現在眼見真正的決戰將要展開,不能不另做打算。   虎極親切地摸了摸仙鶴的頭頂,掌心溢出一團紅氣,直灌入鶴頂,仙鶴清叫一聲,煽了煽翅膀做為回應,片刻後,叫聲突然變得很尖銳,緊接著雪白的鶴羽燃燒了起來,變成一隻鮮艷的火鶴。   斬風隨意看了一眼,並沒有放在心裡,仙術幻化奇妙,局外人很難理解其中奧妙,與其花時間猜測對手的攻擊,還不如加強自身的力量。   斬風開始嘗試分離元神,只用心神注意虎極的動靜,而內元投入白色虛空,並帶動眾多氣流一起滾動,再次凝結成巨大的球狀。雖然從未試過這種狀況有甚麼效果,但最危險的時候,也正是最佳的試驗時機。   他有著強烈的求勝心,但他很有風度,並不著急進攻,靜靜地站在火鶴邊等待。   「啊!」   虎極忽然發現斬風在變,不是行動在變,而是整個人都變了。   他的身體外都有一層奇妙的氣流包裹著,氣流呈乳白色,表面很不平靜,無數小形的氣流不斷地湧動,有的直流,有的斜流,有的翻滾,形成一幅奇特的畫面。   斬風面部的肌膚也變了,原本微微發黑的皮膚變得白裡透紅,如同新生嬰兒皮膚,光滑潤澤。   看著這種變化,虎極意識到最後的決鬥開始了,斬風正在施展一種前所未見的奇術,單看面前的變化就能猜到威力無窮,心裡嘀咕道:「好奇妙的人啊!他到底是怎麼練成的?」   吃驚的不只是他,還有天空中的戟布,原本輕鬆的神色突然變得凝重,深沉的目光緊盯著斬風,自言自語地歎道:「想不到他已到了這種程度,我還真是小看他了,不過這樣也好……」   赤瑕璧和菊寧與其他人一樣,都看不見斬風身上的氣流,見虎極大聲驚呼,都吃了一驚,再望著戟布,發現他神情凝重,眼光飽含深意,心裡都很納悶,斬風看上去沒有任何異常,為甚麼會引起他們這麼大的迴響。   「戟布,有甚麼事嗎?」赤瑕璧擔憂地問道。   戟布似乎沒有聽見,依然低著頭,沉浸在思緒之中。   赤瑕璧不敢打擾,目光又移回高台,想從斬風身上找到問題的答案,但斬風一動不動,看不出任何變化。   典羅喃喃地嘀咕道:「虎極仙士明明勝券在握,他到底擔心甚麼呢?為甚麼這麼猶豫不決?」   「是啊!我可看不出斬風有任何機會,仙士是不是太謹慎了?」跎烈雷扯著粗嗓門說道。   「那斯然,你看呢?」   「我?哦!也許吧!」   那斯然自從飛上天後再也沒有說話,心裡一直在琢磨著戟布的想法,如果沒有了仙界的控制,雖然少了後盾,但十大道仙卻可以成為真正的掌權人,誘惑極大,但修道是為了成仙,沒有了仙人的幫助,恐必日後成仙會受到大磨難。   幾人見他神不守舍,又望向戟布。   戟布忽道:「慢慢看吧,這場決鬥不只是兩個人的勝負,它將會改變一切。」   眾人的臉上都有詫異之色,沒想到他把事件說得這麼嚴重。   戟布沒有再往下說,眼睛一直盯著斬風,片刻不離。   斬風此刻卻面臨著極大的危機,雖然成功將元神分離,但情況卻與往日不同。   這幾天修煉都在虛空內進行,即使元神分離,心神依然會留在虛空內等待。這一次截然不同,心神回到原位,控制情緒和身軀,而內元則留在白色虛空,兩者之間的聯繫隨即變得很弱,思緒和對身體的控制力都受到很大的影響,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   他剛剛把心神歸位,還沒有熟悉這種變化,一邊要操縱心神,另一邊要操縱內元,有點手忙腳亂,感覺十分古怪。   只覺得分離後的內元充滿了動力,其實這不只是內在的力量,而是由內而外的巨大的力量,像氣流般在身體內外來回流動。   虎極皺了皺眉,斬風身上的氣流層實在太古怪了,為了試深氣流層的力量,他再次揮出紫焰華月。   看著撲面而來的紫月,斬風原打算揮出長刀,突然發現手沒有知覺,頓時大吃一驚,來不及將內元歸位,紫月已切切實實擊在斬風的胸口。   轟的一聲,沒有反應的斬風被紫焰華月狠狠地擊在胸口,身子被拋向上空,又重重地墜落在平台上。   「好啊!」   台下哄然一片叫好,聲音在山谷間迴盪不息,嗡嗡作響,恍若九天神雷。   「老弟!」赤瑕璧大驚失色,想下去查看,卻被一隻玉手抓住了小臂。   「別去,仙人不會殺他。」菊寧柔聲勸道。   戟布的臉色極為難看,眼睛來回轉動。   「哈哈,他輸了!」尊瀚幸災樂禍地叫了起來,卻被社芷的一句打斷了。   「噫,他又動了。」   道仙們定睛一看,躺在地上的斬風果然站了起來,胸前血漬斑斑,明顯是受了傷,但神色冷然,目光堅定,整個人像脫胎換骨似的,氣勢竟比以往更勝。   虎極微微皺起眉頭,神色也更加凝重了,深沉的目光梭巡在斬風身上,內心的驚駭遠比表面更大。   仙目清楚地看到斬風肌膚上流動著乳白色氣流,這股力量似乎沒有實體,因為氣流環動的過程中,衣服沒有任何變化,可見力量是虛的,然而他的內心卻感覺到這股力量的強大,與自己身上的仙氣有異曲同工之妙。   他到底是甚麼人?為甚麼能擁有仙氣一樣的氣流,而且純厚綿長,似乎無窮無盡。   越想,他越感到壓力,心裡開始懷疑斬風不是普通人。   仙、冥、鬼、人四界,難道他不是人界的人?可是冥界已經沒落,即使是冥皇親自前來,也不可能有這種實力,而鬼人身上是黑色的鬼氣,與眼前乳白色的氣流又不一樣,莫非還有不為人知的力量?   滿腹的狐疑使虎極不敢貿然搶攻,開始盤算新的戰法。   斬風也不著急,身體的變化一時還沒有完全瞭解,貿然行動同樣具有危險性,雖然受了點傷,但獲益卻是巨大的。   剛才之所以沒有反應,是因為心神與內元完全分離,一個在腦中,一個仍留在白色虛空,因此很不適應,導致反應遲鈍。   幸好虎極只是試探性攻擊,威力不大,因此受傷不重,可是這一擊對他衝擊極大,身上的劇痛喚醒了麻木的心神,產生新的活力,一種獨立的意識也油然而生。   另一方面,心神和內元天生的感應力並沒有因為分離而割斷,由於死亡的危機感,靈性極大的心神自主地增加了對內元的感應力,這種感應力不但使斬風從容地控制心神和內元,還能利用心神直接感應永不停歇的氣流。   「原來是這樣!我終於明白了。」   檢查了一番,他開始掌握白色虛空的奧秘,把元神同時留在虛空內只能修煉,不能在實戰中利用虛空內的力量,只有將元神分離才做得到。   但這還不足夠,如果要同時控制兩者,一定會出現亂象,最佳的方法莫過於利用心神感應內元,再利用這種感應力,控制依附在內元外層的乳白色氣流,這樣才能有效利用白色虛空內的奇妙力量。   虎極的驚訝給了他再次試驗的時間,他完全放棄對內元的控制,只控制心神,一種天生的感應力果然傳到心神上,雖然感應力有些弱,但它確實存在,透過感應力,他感覺到內元和周邊的變化,甚至是整個虛空。   這一刻,他知道自己成功了,內心的狂喜難以言表,因此他笑了。   另一個人也笑了,那就是戟布。   他嘴角流露出微笑,整個人也輕鬆了許多,目光緊盯著斬風,嘴裡喃喃地嘀咕道:「他居然悟了,他居然這麼快就悟了,真是可怕……」   菊寧發現他的神情很奇特,詫異地問道:「戟布,你沒事吧?」   「勝負就是現在了。」戟布微微一笑。   「勝負!還有勝負可言嗎?」菊寧輕聲嘀咕著,目光又回到朝仙台上。 第九集 大道法會 第七章 破敵驚天 第九集 大道法會 第七章 破敵驚天   斬風眼中的迷惘消失了,恢復了往日的冷靜和沉穩,銳利的目光掃視著身軀,乳白色的氣流在身上來回滾動。   眼見對手迅速擺脫迷離和困惑,虎極不得不承認斬風的堅毅,乳白色的氣流雖然沒有變,但從眼神中可以看出,斬風的自信又回來了,而且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強。   他很清楚,如果沒有絕對的實力,這種眼神絕不會出現,心念一轉,他再次揮出紫焰華月。   「來吧!」斬風低吼了一聲,目光如電,緊盯著劃空而來的紫色,心神在不知不覺中帶動了內元,紅色的內元如靈核般急速旋轉,乳白色的氣流也隨之流動,而且幅度越來越大,速度也越來越快。   嘶!紫焰華月閃電般飛至斬風胸前三寸,但當光芒與氣流接觸時,紫焰華月像一團被撕碎的棉絮,隨風消散了。   「好啊!」斬風興奮地握緊了拳頭,這些日子激戰連連,在沒有防禦術的情況下,只能用狂攻代替防守,因此幾乎每次都身受重傷,如果沒有冥人天生的自愈力,早就死了。   現在,他終於擁有了防禦術,這是一種由內而外,循環不息的巨大力量,能夠輕易化解紫焰華月的攻擊,達到防禦的效果,這還只是開端,氣流像是一個巨大的礦藏,等待他的開發,潛力不可限量。   驚訝的不止是他,還有在場二十五萬多名觀眾,他們見證了紫焰華月的勝利,又同樣見證了它的失敗,相差不過片刻。   一張張狂喜的臉被驚愕和失落取代了,對他們而言,仙人的任何攻擊都應該成功,而他們卻見證了仙人的失手,滋味實在不好受。   「好啊!」赤瑕璧是唯一為斬風大聲叫好的人。   尊瀚硬要和他抬槓,譏笑道:「分明是仙士手下留情,不要這麼大驚小怪。」   「你甚麼都不知道,居然還敢在此大言不慚。」赤瑕璧反唇相譏。   「我怎麼可能知道呢?」   戟布環視八位同僚,輕笑道:「憑你們的實力,還看不出其中玄妙。」   那斯然不悅地道:「難道你能看出?」   「我當然能看見,而且看得很清楚。」   那斯然滿心不憤,卻找不出辯駁的理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虎極的神情變了,俊朗的外表依然那麼出眾,氣質卻截然不同。   如果說剛才站在台上的是文靜優雅的書生,現在的他變成了戰意凝聚的鬥士,身上的仙袍也化成了一套玉白色戰甲,火龍火鳳鑽入甲中,現出龍鳳的圖案,更是威風凜凜。   「氣勢不凡!」望著天人般的虎極,斬風也忍不住暗暗讚賞。   「來吧!」虎極傲然一笑,手中長戟輕舞,火鶴一飛沖天,蔚藍的天空突然失色了,絢麗的光芒不斷地從兩手中煥發,紫的妖異,藍的迷惘,紅的奪目,白的純潔,鮮艷的顏色交織在一起,組成了截然不同的戰鬥場面。   如果不是身在其中,更不知道戰鬥的慘烈,斬風在氣流的護衛下發揮出前所未的實力,攻勢如同狂風暴雨般撲向虎極。   虎極也甩開了仙人的束縳,全身心地投入這一場轟轟烈烈的狂戰。   看著這一幕,即使是尊瀚,也不得不承認斬風的確有實力挑戰仙人。   那斯然緊緊地鎖著眉頭,斬風的攻擊手段並不多,卻每次都能擋住虎極的攻擊,心裡實在納悶,不禁看了一眼戟布,想到他剛才說的話,暗暗揣測道:「難道有連我都看不見的力量?可他為甚麼能看見呢?這太奇怪了。」   戟布安然坐在火雲上,目不轉睛地看著激鬥,眉尖忽然一挑,驚訝地歎了一聲。   那斯然連忙望向朝仙台,場面果然變了,虎極展開了前所未有的狂攻,而他的攻擊是一片雲,像烈火凝成了雲,比戟布的紅雲還要光亮艷麗。   斬風意識到虎極要全力一拼,不敢怠慢,長刀上捲起了紫光,眼中藏著藍力種子,把所有能施展的力量全部爆發出來,因為他很清楚,現在不拼,以後就再也沒機會拼了。   火色龍鳳化成了漫天的火雲,漸漸向四周擴展,直到把整座高台籠罩在下面,巨大的壓抑感傳到每個人的心頭,幾乎喘不過氣。   斬風仰頭看著燃燒中的火雲,想起了霧隱逃走前那一股巨大的強光,兩者之間有共同之處,不同的在於霧隱沒有把握時機,而虎極主動出擊,眼下已經掌握了主動。他自然也不會束手待斃,利用內元再次加強防禦力,等待反擊的機會。   卡嗦一聲雷動!滾滾火雲中突然劈下一道閃電,與普通的閃電不同,這道閃電是火紅色的,而且遠遠的就能聞到硝煙的味道。台下頓時一片嘩然,道士們終於見識到仙術的神妙,無不拍手稱讚。   時間只在剎那,斬風的反應極快,紅光一起便化入黑影躲開攻擊,身子剛動,只聽身後一聲巨響,原來的位置上被劈出一道火坑,木製的朝仙台立即燃燒了起來,片刻又熄滅了。   「好厲害!」焦黑的地板,斬風暗暗吃了一驚,沒想到火雲的威力如此巨大。   虎極似乎意猶未盡,輕輕一笑,修長的手指再次揮動,數十道烈火閃電如下雹般往斬風頭頂落去,不讓他有喘息之機。   斬風知道不能再避,如果不能抵擋住烈火閃電,只有逃走一途,因此他停下了腳步。   「老弟!」眼睜睜看著烈火閃電狠狠地劈在斬風的頭頂上,赤瑕璧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憂色。   一連十道閃電,一條接一條劈著斬風,任誰都不相信有人能在這種情況下生存,甚至有人開始為斬風感到惋惜,聿丘就是其中一個。   「不會就這麼結束了吧?可是還能生存下去嗎?」   「他是不是已經死了?」   「唉,難得這麼有膽識的人,實在有點可惜。」   叫好的人也不少,但大都是尊瀚的門人。   亂哄哄的場面中,只有戟布看到不同景象,乳白色的氣流與艷紅的烈火相交之後,雖然斬風被一次次的劈中,但頭頂上那乳白色的氣流並沒有散亂,只是越來越薄,直到幾乎看不見。   「該反擊了吧!」他喃喃地道。   果然,當火雲化作最後一道閃電劈下之後,一道紫芒取代了光芒。   虎極剛才拼全力攻擊,力量消耗極大,感到有些氣短,看著披血的斬風再次反擊,心裡不禁駭然。   斬風用衣袍抹了抹額上的血珠,眼神依然清澈,滿身透著狂野的戰意,如同驚濤駭浪般洶湧澎湃,遠至谷口也似乎能感覺到凌雲的氣勢。   「好啊!」赤瑕璧正想衝下去,看到這一幕頓覺熱血沸騰,忍不住大聲撫掌叫好。   菊寧、社芷等人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激盪,暗暗讚了一聲好。   「再來!」斬風面臨過許多將要失敗的情景,迎仙崖上的仙鳩幾乎抓心裂肺,禁區的重摔也是骨折魂傷,長山一戰幾乎被天雷劈死,但他都挺過來了,這一次也一樣,只要還能動,他的心就像永不枯竭的泉眼,不斷湧出鬥志。   虎極的眼中充滿了敬意,無論斬風做過甚麼,但他絕對是一位可敬的對手,擁有過人的鬥志和毅力。   「你還能再戰嗎?」   「除非你殺了我。」被強大的火龍電擊中十次,換成其他人早就變成黑灰了,斬風也並不好受,只覺得頭疼欲裂,全身痛得幾乎要抽筋,但眼前勝負未分,絕對不能放棄,堅毅的他硬咬著牙支撐到現在。   「為了仙界,只好對不起了。」虎極面帶歉意地說著。   此刻,他對斬風的負面觀感幾乎消失殆盡,看著那岩石般毅立不倒的身影,每每感到全身的血液在跳動,平靜的心境似乎變成了激盪的海潮,無法平息,這是成仙之後從未有過的感覺。   火戟再次飛舞上天,挾著滔天的烈焰在空中竄動,氣勢磅礡,連天空都被染成火紅色,使得整個山谷只剩下了一種顏色--紅!   二十五萬人同時嘩然,聲音如瀚海怒嘯,加上山谷的回音,整個鎖春谷都彷彿在震動。   道士們的心裡既是興奮又是惶恐,興奮的是仙術威力極大,惶恐的是殃及池魚。   斬風回頭看了看,一眼望去根本看不清楚台下的面孔,只能看到黑壓壓的一整片,直到山邊。   拼了!   斬風的心裡默默也激勵著自己,心神、內元、藍、紫,四種力量同時被他提升至極點,整個人也進入了前所未有的境界,意識在半迷半醒之間晃動,只知道全力應戰,至於生死安危,成敗得失,在這一刻都變得不重要了。   火雲翻滾著向下衝來,把斬風所有的退路都封死,並把包圍網一點點縮小,不給他有任何機會。   戰事似乎已經結束了,二十五萬對眼睛一起盯著火團,一動不動,如果不是烈火團漸漸縮小,時間彷彿停頓了,幾乎沒有人相信斬風能活著出來,除非虎極手下留情。   「老弟!」赤瑕璧不顧一切地衝了下去,卻被戟布從中截住。   「你不是他們的對手!」   一句話像重錘一般擊在赤瑕璧的心脈上,他木然坐在半空,呆呆地望著朝仙台上。   轟!朝仙台突然發生巨變。   不堪兩股巨大的力量同時壓迫,朝仙台轟然崩塌,一股巨大的力量流向四面擴去,並帶著漫天的木粉,灰濛濛一片。   此刻觀眾的心情遠非言語所能表達,除了露出驚愕的表情,再也說不出半句,就連戟布也是瞠目結舌,無言以對。   這種場面很快就結束了,因為木粉在力量的催動下如風暴般席捲而來,離台近的人們都很慘,有的被掀上半空,有的被壓倒在地,有的被木粉堵住眼耳口鼻,幾乎窒息,還有直被捲起的兵刃刺倒在地面,場面一片混亂。   其他人無不嚇得面如土色,急忙趴倒在地,並俯首掩耳,生怕被木粉灌入嘴裡窒息而亡,空中的道仙們也不得不都向高處飛去,避開強大的木粉暴。   大約一盞茶過後,一切終於平靜了,山谷中鋪著一層薄薄的木粉,木粉下的人們探頭探腦的看了一陣,才小心翼翼地爬了起來,看著橫死身側的道士,都慶幸著自己的幸運。   「太厲害!」   「呸!滿嘴都是木粉,差點被噎死!」   「噫!」   當目光再次聚焦在高台時,斬風不見了,虎極也不見了,高台也不見了,只剩一座小山似的木粉堆。   「人呢!」所有的人都在尋找兩人的身影,但台基變成一堆木灰,還有幾根橫七豎八的木條,根本看不出人影。   剛才那一擊的威勢驚天動地,人們依然在回味最後的絢麗,並永遠印刻在每個人的腦海中,但誰也不知道,這場大戰並不只是兩個人之間的勝負,它將平靜的四界再次導向混亂與紛爭。   嘩!木粉堆突然向兩側下滑,一個身影緩緩地爬出木粉堆,全身上被灰色的木粉覆蓋,看不清面目,身後還帶出了一條血路。   是誰?人們的心咕咚一下跳了起來,目光的焦點都鎖定在這個身影之上。   「斬風!」看到斬風的長刀,赤瑕璧興奮地在空中翻了一個觔斗。   這一喚幻滅了人們心中僅有的期望,仙人永遠不可戰勝的信念完全被擊碎了,心中都有些迷惘,仙人這座大廈倒了,他們怎麼辦?   「仙人竟敗了!」那斯然喃喃地嘀咕著,內心的衝擊實在太大,連他這種地位的人也不免陷入了沉思。   唯一不變的只有戟布,似乎他早就預料到這個結果,露出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態,眼中竟還有笑意,但此刻也沒有人留意他,因此也沒人看到他那難以琢磨的眼神。   「這是奇跡嗎?」社芷低著頭撥弄著自己的手指,眼中閃著奇特的光芒,似是興奮,又似是無奈。   「他到底是甚麼樣的人?」菊寧伸手撥弄著烏亮的鬢絲,看著蹣跚的身影,美麗的眸子中透著迷芒。   「虎極仙士敗走了。」   不知何人大叫了起來,隨後,二十多萬人的咆哮聲、驚呼聲、叫喊聲和詫異聲隨著迴盪在山谷的大風四散開去,巨大的轟鳴聲像是天鼓般陣陣敲響,直衝雲霄。   斬風沒走幾步,披血的身子如大樹般傾倒在地,但他沒有昏過去,只是感到全身麻木無力。   沒有人敢恥笑他,即使是尊瀚和那斯然也不能,斬風已達到世人前所未有的成就--戰勝仙人,無論他們對仙人的感情如何深厚,都無法抹去心中的感覺,斬風太強了。   「老弟!」赤瑕璧第一個反應過來,急忙撲到他的身邊。   斬風撐了半天,還是躺下了,仰望蔚藍的天空,心裡從來都沒如此舒暢,這一仗打得痛快淋漓,沒有一絲取巧,全憑實力戰勝仙人,更重要的是,虎極在二十五萬名道士前戰敗了,無論他們承認與否,這個事實都將銘刻在人們的心中。   「敗了,他敗了。」   「是啊!仙人敗了,你打敗了仙人,在二十五萬人面前,戰勝了那不可戰勝的人物。」赤瑕璧激動得連聲音都在顫抖,眼中除了笑意,竟還有些淚花,這是多麼偉大的戰績,卻出現在一個年輕人的名字下面。   斬風抹了抹眼前的血珠,突然笑了,沒有甚麼比在二十五萬人面前擊敗被奉為神明的仙人更加滿足。   經此一役,世人將知道仙人也是可以擊敗的,只要仙人的地位下降,世人就會考慮拒絕仙界的控制,不但對他潛逃有好處,對日後冥界的復甦也有好處。   赤瑕璧扶著他坐了起來,漸漸從興奮中清醒的他,發現斬風已是遍體鱗傷,而且血流不止,驚問道:「你怎麼樣?沒事吧?」   「死不了。」   赤瑕璧鬆了口氣,笑嘻嘻地道:「你可真是九命貓,那麼強大的力量都殺不死你,日後恐怕會是世間第一人。」   斬風搖搖頭,心裡清楚這只是暫時的風光,仙界不會放棄他們在人界的控制力和影響力,更不會放過破壞仙界統治的自己,因此面前將是一條逃亡的道路,除非有能力與任何等級的仙人戰鬥。   赤瑕璧見他沒有一絲勝利的喜悅,不禁有些詫異,雖然這是他的性格,但這麼重大的勝利不可能不興奮,尋思片刻又問道:「在擔心她嗎?」   「嗯!」斬風轉眼看了看周圍,此刻他最希望站在自己身邊的是那個俏麗的倩影。   「她被送去青龍國的赤道會。」   「青龍國!」斬風驚得彈了起來,隨後又躺倒在地。   「嗯!是青龍國,尊瀚和索嚴都說了,你放心,我陪你去找人。」   「青龍國……我是該去了。」斬風望著天空喃喃地嘀咕著,然而他卻不知,以那斯然為首的道仙們正在算計他。   氣氛依然很古怪,人們內心的大廈突然傾倒,霎時間都無法接受,但斬風的風姿卻深深地印刻在他們的心中,因為他是第一個擊敗仙人的人。   道仙們的感覺各有不同,除了赤瑕璧傾向斬風之外,其他的都各懷所思。   那斯然和尊瀚的臉色最難看,都在擔心仙人敗走後會不會挾恨報復,也擔心自己的門人會不會對道術失去信心。   「那老二,現在怎麼辦?」尊瀚擔心自己的勢力崩潰,一臉憂色。   那斯然的臉色十分陰沉,冰冷的目光看了看斬風,陰陰地道:「這還用說,趁他傷重,我們合力把他抓起送給仙界,化解仙界的怒火,免得殃及池魚。」   「不行!」菊寧揚了揚柳眉,冷冷地道:「剛才是一場公平的比試,仙界如果有氣量就應該認輸,我雖然不願看著仙人戰敗,但這是事實,不容否認。」   那斯然沒想到她會為斬風說話,詫異地問道:「你怎麼也學起紅髮鬼了?把他留下是禍害,仙界會遷怒於我們。」   尊瀚大聲附和道:「對啊!仙界不管不等於我們不管,他挑戰仙人本已有罪,現在還擊傷虎極仙士,簡直是罪大惡極,應該要受重刑。」   「事已至此,我們還是回到道仙台坐下慢慢說,我也有事要宣佈。」戟布悠然回到道仙台坐下。   「這個戟布,不知又耍甚麼手段?」尊瀚小聲嘀咕。   那斯然冷笑道:「這還不明白,斬風是他請來的客人,如今戰勝了仙人,他更得意,說不定還會趁機打壓我們。」   菊寧對兩人很不滿,冷冷地瞪了一眼,縱身躍到斬風的身邊。   「小菊,你會治療術,幫他治治。」赤瑕璧懇求道。   「放心吧,人交給我。」菊寧嫣然一笑,目光從斬風的身上掃過後移向道仙台,面染薄霜,冷冷地道:「你去幫戟布老大吧,我看道官勢力會在今天分裂。」   「分裂也好,免得和尊瀚這種人在一起。」赤瑕璧見斬風沒有事,菊寧又對他和顏悅色,心情大好,又恢復了本性,嘻嘻著衝回道仙台。   菊寧摸了摸斬風的額頭,秋波輕轉,含笑道:「想不到那個紅髮鬼也有朋友。」   「你不喜歡他?」若是別人,斬風絕不會多問,但心裡已把赤瑕璧當成生死之交,因此忍不住問了出口。   「你這小鬼頭,這事還輪不到你來問。」菊寧抿嘴笑了笑,玉指輕輕戳了一下斬風額頭。   斬風閉上眼睛不再說話,任由菊寧治療。   這一戰傷勢極重,只怕這裡任何一個人都有機會要他的命,只有盡快恢復傷勢才是正事。   忽然,他有一種怪異的感覺,身體內空蕩了許多,似乎缺少了甚麼東西。   「你怎麼了?」菊寧見他臉色突變,好奇地問了一句。   斬風沒有回答,因為他的元神已經進入了白色虛空,但結果卻令他感到極度驚訝,兩顆力量種子竟然不翼而飛了。   怎麼會這樣?力量種子到底藏到哪裡去了?難道在激戰中被毀了嗎?不,不可能。   他驚呆了,內心感到前所未有的彷徨和迷惘,一直以來,都是靠著力量種子才有今日的成就,失去了力量種子,就意味著不能施展冥術,甚至是冥武技,別說與仙人交戰,就連普通的道士也未必能勝,失落感從頭淋到腳。   菊寧正在為他治傷,發現靈動有神的眸子突然變得空洞無神,嘴裡還呢喃著甚麼,不禁大吃一驚,搖著他的手臂喚道:「說話呀!啞了嗎?」   斬風呆呆地看著芙蓉玉面,半晌不吭一聲。   「可惡!」菊寧柳眉一豎,忽然一拳捶在他的傷處。   「嗯!」一陣劇痛從傷處傳來,斬風悶哼一聲,神色卻清醒了許多,看著面前的靈眸搖了搖頭,「我沒事。」   「看來你這塊冰需要捶打,不然連反應都沒有。」菊寧嫣然一笑,繼續為他治療。   斬風的心裡再也無法平靜了,前有仙冥通緝令,後有尊瀚等人,身邊滿是危機,正需要強大的力量支撐,偏偏在此刻失去了最重要的力量種子,危機彷彿在瞬間被放大十倍百倍。   幸好,他不是自卑的人,從一個手無縳雞之力的少年到現在不過三年,恍若白駒過隙,瞬間逝過,沒有任何放棄的理由,只有繼續向前。   一陣熱浪突然佈滿全身,鬥志像是烈火一樣灼燒著神經,使他從失落中跳出來,神智漸漸清明,並開始琢磨下一步的行動,只要有一線機會,他就不會放棄,況且,他並不相信力量種子消失了,而是懷疑力量種子進入了另一個虛空,一個完全陌生的虛空。   「我有心神束縳術,還有白色氣流護身,應付道聖、道君大概沒有問題,只要完全解開白色虛空的秘密,就一定能找回力量種子。仙人受到約束,未必能闖入青龍國,只要我處置妥當,應該不會有太大的麻煩。」   凌厲的目光再次出現在深邃的眸子中,像鐵一樣堅硬,像火一樣灼熱,像天地一樣廣闊。   「甚麼!要抓他去請罪!」赤瑕璧聽了那斯然的提議,立時叫了起來。   那斯然傲然冷笑道:「紅髮鬼,這裡還輪不到你說話,坐一邊去。」   赤瑕璧撇撇嘴道:「那老二,我們同級,你也指揮不了我,何況這裡是大道法會,不是你的地盤,我說不說,輪不到你來教訓我。」   「紅髮鬼,你居然這麼跟那老二說話!」   赤瑕璧白眼一翻,「他怎麼跟我說,我就怎麼跟他說。」   那斯然不想在這種事情上爭吵,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正色道:「虎極仙士一定沒有死,我相信他一定會回來算帳,到時候我們交不出人,難道你能承擔一切嗎?」   赤瑕璧嘻笑道:「虎極仙士氣度宏大,舉止優雅,怎麼會有你這種齷齪的想法?否則也不會幫對手療傷。」   典羅駁道:「事關仙界聲譽,即使虎極仙士有容人之量,其他仙人未必會袖手旁觀。」   「我現在就去宰了他!」尊瀚早想報仇,只是沒有機會,現在斬風重傷倒地,又有那斯然等人的支持,膽子也大了起來,提起黑尺就想往台下走。   「站住!」戟布一直冷眼旁觀,監視著事態的發展,此時終於發話了。   尊瀚頓了頓身子,目光移向那斯然,見他眼中有讚許之色,心中大定,不再理會戟布的話,繼續往台下走。   戟布臉色驟沉,雙眼中射出縷縷怒色,再想喝斥,眼前突然一亮,臉上又有了笑意!   「殺我?來吧!」一聲低沉的吼聲從樓梯傳來。 第九集 大道法會 第八章 修靈之路 第九集 大道法會 第八章 修靈之路   眾人轉頭一看,竟是斬風,雖然滿身是血,傷痕纍纍,但殺氣不減半分,想到他剛剛戰勝了仙人,心裡都打了一個突,不知道這個神奇的男子到底還有甚麼樣的潛能,可誰也不知道斬風失去了力量。   斬風泰然自若地踏上道仙台,如電的目光直指尊瀚,嚇得他抱頭鼠竄,一直逃回自己的座位。   「老弟!」赤瑕璧見他能走,感到極為興奮,衝上去扶著他,問道:「怎麼樣了?」   「你懷疑我嗎?」   赤瑕璧回頭一看,菊寧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連忙擺手道:「不是,不是,我是……」   菊寧見他緊張,捂著嘴噗哧一聲笑了起來,嬌嗔道:「瞧你這副傻樣,去吧!」   赤瑕璧嘻嘻一笑,領著斬風在佐思的座位上坐下。   那斯然和尊瀚等人都感到很不自然,心裡一方面埋怨菊寧多事,一方面擔心斬風實力恢復後會報復,另一方面又想抓住他討好仙界,思緒十分混亂。   「想戰的只管來,我會一一奉陪到底!」斬風安然坐在錦墊上,手扶著刀柄,冰冷的目光環視眾人。   「老弟放心,有我護著你,不會讓人碰你。」赤瑕璧把座位移到他身邊。   「弟弟,我也來了。」菊寧朝斬風嫣然一笑,裊裊走了過去。   「謝!」斬風感激地看著兩人。   那斯然臉色陰沉,菊寧的這番舉動大大觸怒了他,怒聲問道:「還有誰想過去,現在就表態,看來道官內部也到了攤牌的地步。」   尊瀚拍著胸口叫道:「那老二,我和手下的門人都會全力支持你,絕無二心。」   「我也支持你。」典羅把坐墊移到那斯然身邊。   看著走在一起的三人,菊寧輕輕吸了一口氣,喃喃地道:「這裡二十五萬道士中,有一半是他們三個的弟子,道聖和道君裡也有大半與他們相厚,實力不小啊!」   赤瑕璧豪邁地笑道:「放心吧!我就不信輸給他們。」   「戟布老大不知會有甚麼決定!」菊寧憂色忡忡地望著戟布,卻發現他竟在閉目養神,似乎身邊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社芷、索嚴、跎烈雷,你們要站在哪一方?」那斯然咄咄逼人的目光盯著餘下三人。   索嚴掌管著朱雀國外的道官力量,因此不受朱雀國的影響,但道官的輸送要靠那斯然,因此猶豫了半天還是移向他。   跎烈雷地位較低,為人粗豪,與戟布關係很好,因此直接走到戟布身邊,道:「我跟老大。」   那斯然對他不太在意,見他投向戟布只是微感不悅,並不擔心,只把拉攏的對象放在社芷身上,道:「社老三,你怎麼說?」   社芷慢條斯理地盯著斬風,忽然問道:「真是他勝了嗎?」   「甚麼意思?」眾人都驚訝地望著他。   「虎極仙士雖然走了,但斬風也傷了,論理說應該是平手,既然是平手,仙界也不算丟臉,也許不會來尋事。」   赤瑕璧看著斬風問道:「到底誰贏了?」   「兩敗俱傷,我微佔優勢。」斬風並不想冒功,坦言相告。   社芷接口道:「以虎極仙士的氣度,的確不會前來尋仇,這一點我很相信,因此我們不必在意仙界的報復,更須擔心的卻是台下那些道士,他們見了剛才的一幕,心裡不會沒有感覺,這才是道官生存與否的重點所在。」   戟布忽睜開眼睛環視了一圈,淡淡地道:「社芷的話大家都聽清了,這才是重點,如果仙界要報仇,誰也擋不了,因此不必花時間多想。」   那斯然狠狠瞪著斬風,實在想不透他剛才是怎麼勝的,但事實擺在眼前,不由他不信,心裡又恨又畏,沉聲道:「戟布,仙人是人界的守護者,而且仙士之上一定還有實力更強的仙人,萬一前來尋仇,我們這些人可吃不了兜著走,我看應該把斬風拿下,等仙人來交給仙人,免得數十萬人跟著受牽連。」   尊瀚連聲附和道:「對,對,是他和仙界的事情,與我們無關,還是讓他自己去和仙界解決吧,我們沒有必牽扯入內。」   「膽小鬼!」菊寧冷笑一聲,道:「有甚麼可怕的,他能戰勝仙人,我們同樣是人,也會有同樣的能力。」   尊瀚譏笑道:「菊寧,你和你的百花譜,憑著樣貌,走到哪裡都可混飯吃,我們可不行。」   「你敢譏諷我!」菊寧杏眼圓睜,手中菊花突然飄了起來。   「別吵了,說正事要緊。」戟布淡淡地道:「你們不是都在問佐思的去向嗎?實話告訴你們,他升上仙界了。」   「甚麼!升上仙界?」   排名最後的道仙竟然搶在其他人前面升仙,道仙們都感到極為詫異。   「這個佐思,平時見他一聲不響,想不到行動這麼快。」尊瀚又妒又忌。   戟布接下去的一句又讓台上眾人大吃一驚。   「我打算讓斬風頂替佐思的位置。」   「甚麼!」   斬風比眾人都要吃驚,血仇還沒有弄清,道官也許就是大敵,要他穿上道袍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那斯然勃然變色,指著戟布的鼻子大罵道:「你是不是瘋了?他得罪了仙人,應該把這個禍星扔得遠遠的,你卻讓他出任道仙,這豈不是自找苦吃,何況他從來都沒有修道,更不是道士,憑甚麼做道仙?」   戟布冷冷地道:「你的程度果然只能到這一步,說也是白說,我是道仙之首,這裡我說的算,你可以帶那五萬人走,不過有多少人願意走,只怕不一定。」   那斯然騰的站了起來,憤然道:「我就不信離了你就辦不成事。」   「鼠目寸光的東西,居然還想謀我的位子,簡直是癡人說夢。」戟布冷眼掃向其餘的道官,「還有誰想走只管走,後果自負。」   戟布擺出了架子,其餘道仙都不敢動彈,弄得那斯然更加尷尬,走又不是,不走又不是,索性撩袍坐回原位。   戟布不再理他,望著斬風道:「你呢?」   「沒興趣!」斬風一口回絕。   那斯然暗暗舒了口氣,有了這句話,他就能下得了台了。   戟布似乎早就料到,含笑道:「不管你答不答應,那個位置非你莫屬,即使沒有剛才一戰,我也已經決定,其他的人你不用管,你可以像紅髮鬼那樣,獨來獨來,不穿道袍。」   斬風弄不清他的葫蘆裡賣的是甚麼藥,不敢隨意答應,只是眼下無力再戰,因此沒有答應,也沒拒絕。   「好了,你覺得我們現在是甚麼?」   「道仙呀!」   「以前呢?」   「同樣是道仙。」   「難道現在的道仙與以前沒有區別嗎?」   那斯然倒也不是蠢人,一聽之下立即醒悟,驚問道:「原來你有這個目的。」   赤瑕璧聽不懂,問道:「老大,你最好說明白點,我怎麼越聽越糊塗。」   戟布微笑道:「這還不明白,以前是仙人控制我們,再由我們控制整個道官勢力,現在可以把頭上的仙人去掉,成為道官勢力真正的主宰者,全憑自己的意願做事。」   人們的心裡問著同一個問題--能去掉嗎?   戟布侃侃而道:「如今仙士被擊敗了,如果斬風成為道仙,也就是道士能戰勝仙人,仙界的影響力就更小了,這樣我們就能完全掌握自己的命運,而不是做個傀儡。」   那斯然怦然心動,因為他的實力最強,如果撇開仙界的控制,將會成為朱雀國內最大的勢力,再也不用和赤瑕璧、跎烈雷等人平起平坐,只是他與仙人交好,勢力又是在仙界支持下建立的,如果被仙界察覺到自己反叛,結果恐怕更慘。   社芷點頭道:「我和戟布的意思,並不是要推翻仙界,而是要擺脫仙界的控制,這並不代表離棄仙界,而是把仙界擺在更高的位置上供著,避免他們過多的參與人界事務,如果能做到這一點,我支持他。」   見他傾向戟布,典羅和尊瀚都不敢再說甚麼了,一起望向那斯然。   那斯然猶豫片刻,也默不作聲,似乎在表明默認戟布的意思。   「好!既然大家都沒意見,斬風就列於第十位道仙。」戟布露出滿意的笑容,道:「菊寧,這裡交給你們處置。斬風,你跟我走吧!該完成我們的約定了。」   斬風感到極度詫異,不明白他為甚麼硬是要把自己扶上道仙的位置,但話已說到這個分上,拒絕與否似乎無法動搖戟布的心,因此他沒有再說甚麼。   戟布鋪開紅雲踏上去,回頭喚道:「上來吧!」   斬風盯著他深沉的面孔看了一眼,毅然踏上雲端。   天空又飄起一道紅霞,一直沒入西北方的群山裡,斬風平靜地坐在雲端裡,縱使身邊風雲流逝,山巒起伏,也無法動搖他。   戟布看在眼裡,暗暗讚了一聲好,不論斬風有多少實力,單是這種氣度就不是普通的人所能擁有,至少像尊瀚這種地位顯赫的人也沒有。   看著遠處的龍珠峰球形峰頂,斬風忽然喚道:「不必走遠,就在這雲上說吧!」   「有膽識。」戟布微微一笑,紅雲隨之停在半空。   斬風朝下方看了一眼,偌大的山巒變成指甲蓋大小的方塊,白雲也在腳下飄過,點頭道:「這裡說話應該不會有人聽見,有甚麼話就說吧,我等著。」   「坐吧!」戟布隨手一揮,紅雲中央鼓出兩張方形的凳子。   斬風泰然自若地坐在紅色的雲凳上,淡淡地道:「我不會做甚麼道仙。」   戟布也安然落坐,一聽這話,忽然笑了起來,道:「道仙不過是一個名位,即使你不是道仙,恐怕那幾十萬道士都會對你另眼相看。」   「言歸正傳吧!」   「好!」戟布若有深意地打量著他,半晌才問道:「你是冥人吧?」   短短的幾個字驚得斬風臉色大變,眼中寒光一閃,殺氣像怒潮般一湧而出。   戟布溫言安撫道:「不必太緊張,我若有敵意,早就告訴仙人了。」   斬風盯著他看了片刻,不再掩飾自己的身份,森然問道:「你怎麼知道?」   「人界知道冥界的恐怕不多,朱雀國內相信也只有我一個,其實我也只知道冥界,不知那是甚麼地方,也沒有見過冥人,直到見到你。」   斬風見他神態平靜,語氣溫和,心中的不安慢慢消減,盯著他又問道:「連仙人都看不出來,你怎麼能認出?」   戟布輕輕一笑,反問道:「如果我沒看錯,你是修靈士吧?」   「修靈士?」斬風聽得一臉茫然,不解地問道:「你說甚麼?」   「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你也不必隱瞞,憑我對修靈士的理解,應該沒有看錯。」   「我實在不知道你在說甚麼。」斬風淡淡地回了一句。   戟布見他一再否認,神色平淡,似乎不像是有意隱瞞,心裡有些納悶,指著他眉尖道:「修靈也就是修煉元神,與修仙差不多,我讀過有關書籍,上面說靈元九府,而你眉尖隱隱有白氣流動,似雲似霧,分明已經進入了環氣府,與書上說的一模一樣。」   「靈元九府?環氣府?是甚麼東西?」斬風越聽越糊塗,簡直不知所云。   戟布緊緊皺起了眉頭,斬風的表情不像有假,說明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在修煉甚麼,問道:「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修靈士?」   斬風突然想起那白色氣流縈繞的虛空,似乎真是從一個境界進入了另一個境界,暗暗地喃喃道:「莫非那白色虛空就是甚麼靈元九府?可冥皇從來都沒有說過,也沒提起修靈士這個名字,如果真是冥人修煉的東西,即使沒有典籍存在,冥皇也應該知道有關的資料,嗯,也許是他覺得那些資料對我沒用。」   戟布見他突然沉默了,神色間似乎在思索著甚麼,微微笑道:「無論你知不知道,但我可以確定你的確是修靈士,這無可置疑。」   「難道……你也是?」斬風猛地驚醒。   戟布神秘地笑道:「原以為世上只有我一個,現在居然又出現了一個,這就是我找你來的真正原因。」   斬風恍然大悟,一直縈繞的問題終於解開了,難怪當日刺殺皇帝,戟布沒有追究,反而力邀自己前來大道法會,原來是為了修靈士的身份。   修靈!是與修仙一樣的東西嗎?靈元九府到底是甚麼,環氣府這麼強大,其他的是不是更厲害呢……   一個問題雖然解開了,更多的問題卻闖入他的腦海,一個世人居然修煉冥人的東西,說明冥界還有許多未解開的謎團,連冥皇都不清楚,他的感覺彷彿是從一個小島踏上了一塊漫無邊際的大陸,等待著他去開發。   「你真的不知道修靈?」戟布再一次要求確認。   「沒必要騙你。」   戟布終於相信了他,沉吟道:「好吧!既然你不知道,我就說給你聽。」   斬風若有深意地盯著戟布,盈盈笑臉之下究竟是一顆甚麼樣的心,至今還看不出來,不由得他不小心。   戟布站了起來,在紅雲上一邊踱步,一邊整理思緒,娓娓說道:「修道、修仙,這些你大概也有些印象,至於修靈是甚麼卻不好說,因為沒有前例可循,只有靠你的修煉成功才能知道,不過修靈分九個層次,名叫靈元九府,從最低至最高分別是:環氣府、清神府、明若府、盈實府、凝絡府、了心府、魂結府、元虛府、寂空府。」   斬風雖然面無表情,心裡卻是大吃一驚。   如果白色虛空只是第一府,那麼提升的空間還有很多,憑自己如今實力已經能與低級仙人抗衡,一旦練至更高層次,實力絕不會弱於真仙、上仙,也就是說,修靈與修仙幾乎同等,遠遠高於人界的修道。   戟布忽然歎了一聲,道:「我練了二十年,剛剛進入環氣府,與你的境界一樣,修靈竟比修道還難,實在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因此我斷定修靈與修仙相似,是更高境界的修煉。」   斬風沉思許多,問道:「你說我進入了環氣府,有甚麼憑證嗎?」   「你的元神是不是進入一個滿是白色氣流的虛空?再者,你可以看一看眉尖。」戟布指了指自己的眉心道:「這裡隱隱有白色氣流旋繞,那就是最好的證明。」   斬風睜大眼睛細細察看了片刻,卻甚麼也看不見。   「對了,用你的元神才能看見。」   斬風心頭一緊,知道他指的是白色氣流,於是催動內元,帶起了白色氣流,當目光再次掃向戟布的眉心,果然發現有一團白氣在眉尖盤旋流動,竟與白色虛空見到的氣流一模一樣,心裡的震驚更是難以言表。   戟布心裡有些妒意,因為斬風身上的白色氣流流速極快,說明內元的轉力強大,帶動了白色氣流,他修煉了很久才能達到這種效果,而眼前的青年卻只不過十七、八歲。   斬風低著頭細細地琢磨著,戟布明明是道士,練的是道術,不應該與自己有同樣的境界,而且他不是冥人,似乎無法修煉冥術,但現在有相同的境界,說明修靈並不只限於冥人或冥界,也許數百上千年前,修靈已經出現在人界大陸上。   戟布回到原位,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那團白氣是元神進入環氣府的標誌,我們都進入了靈元九府的第一層,算起來也是同門。」   斬風回想著進入白色虛幻的經歷,全靠兩顆力量種子和元神的戰鬥,環氣府的大門才被打開,但戟布不是冥人,也不可能擁有冥日和冥月的力量種子,因此經歷也一定會有不同,懷疑地問道:「你是怎麼成功的?」   戟布反問道:「你明明不知道修靈,卻成功進入了環氣府,你又是怎麼成功的?」   「巧合!」斬風不願多提冥界,只用兩個字搪塞。   戟布何嘗不知話裡藏著東西,但他沒有戳破,只是輕輕一笑,道:「既然同為修靈,大概方法也差不多吧!」   斬風聽到他的語氣,知道他不肯洩密,沉吟片刻又問道:「你不是修道嗎?怎麼可能修靈呢?」   戟布傲然笑道:「人人都修道成仙,但我不喜歡,我要另走奇徑,創造不朽的奇功,而且我相信修靈與修仙效果相若,只要成功,也許會有比仙界更好的地方等著我,如今這世上仙人眾多,修靈者卻只有兩個,哪個更好一目瞭然。」   閃爍的眼光透露出無比的野心,這一刻,斬風似乎明白了更多。   戟布找到自己並不是好心,他花了二十年才進入第一層,一定在想方設法尋找更快的修煉方法,有一個對手便可以參照,再加以修正,以達到最快最好。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斬風一改寡言的作風,追問道:「身為天下道官之首,數十萬道士在你的手裡,這還不夠嗎?」   「道官!」戟布冷笑一聲,眼光閃出縷縷寒光,「你錯了,我雖然是排在道仙第一位,那是因為我力量最強,而不是因為我勢力最大,勢力最大的是排名第二的那斯然。   「他是皇帝的親弟弟,那斯然是他給自己取的道號,他與仙界走得比我近,得到的支持也比我多。單論道術,他的實力不在我之下,不過誰也不知道我在修靈,擁有雙重力量,所以才壓過他,否則仙人也不會讓我得了道官第一人的名號。」   斬風見識過剛才的爭吵,知道他說的是事實,道官勢力內部如此複雜,連道官第一人的戟布也受到約束,不禁又喜又憂。   喜的是道官內部果然分裂,憂的是那斯然手中有大量道士,背後又有仙人的直接支持,還是皇帝的親兄弟,軍、政、道、仙,四大勢力集於一身,他才是最大的敵人。   「那斯然的弟子有幾萬,又與典羅等人串通一氣,控制著大部分道士,實力如何可想而知。」   斬風對修道、修仙事情知道的不多,因此也無法斷定修靈是否真好,但身為冥人,如果真有修靈這一條路,他也只能走下去,至少到現在還沒有出現任何不妥,而且進入環氣府後,力量的確提升很多,對兩顆力量種子的控制更是隨心所欲,這是不爭的事實。   忽然,他的腦中靈光一現,暗暗驚呼道:「對呀!如果靈元有九府,力量種子也許離開了環氣府,前往了元神無法進入的虛空,就像當初衝出灰色虛空後進入環氣府。」   他堅信力量種子不會無故消失,一定是進入了自己無法進入的虛空,才無法感應到它們的存在,因此只要突破環氣府,也許就可以重新掌握力量種子。   就像是墜落大海的人看到了岸,斬風心情突然愉快了許多,竟然想笑的感覺,目標明確,只要苦練至清神府,一切就會大為改變,反正現在要面對仙界的追捕,找個安靜的地方修煉,是再好不過的選擇。   戟布盯著他說道:「我和你是一樣的人,都是修靈者,所以我才沒有殺你,否則以你做過的這些事,早就該死了。」   「兵來將擋,沒甚麼好擔心的,誰想殺我,都要付出代價,慘痛的代價。」   戟布微微一笑道:「這個我信,憑你的殺意,殺光谷裡二十幾萬道士也不會皺一皺眉頭。」   斬風對他既信且防,堂堂道界第一人,與自己如此和顏悅色,雖然不能說他有甚麼企圖,但還是不能不小心,免得日後後悔,想了想後,淡淡地問:「修道和修靈沒有衝突嗎?」   戟布沒有回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發現不是自己在套對方的秘密,而是對方在問自己的秘密,話鋒一轉,含笑道:「其實修靈只是初步,到底是甚麼,還要經過我們苦練。」   斬風緊盯著他,從開始到現在,戟布詢問不多有關冥界的事,說明他並不在意冥人、冥界的存在,一定是得到了甚麼秘傳,記載著修靈的秘密。   「仙人呢?他們也沒有察覺嗎?」   「仙人!」戟布露出古怪的笑容,反問道:「發現了還能容我在這裡說話?」   「嗯!」斬風緊盯著他片刻,忽然想乳白色的華芒,心中微動,忖道:「這裡沒有冥日冥月,他也不可能得到兩種力量,餘下就只有天與地,這兩種力量我都沒有見過,但人界也有天地,說不定他就是在這兩個方面找到了突破口。」   戟布見他越來越沉默,時常低頭苦想,以為他剛剛知道修靈的事情,心情無法平靜,因此並不在意,含笑道:「我讓你做道仙,一是大家自己人,日後好有個照應,修煉時也好有個對照;二是擔心那斯然他們對你不利,成為道仙是為了保護你自己;三是因為你戰勝了仙人,藉你的名聲和氣勢壓住道官勢力的反彈之聲,免得天下大亂。」   斬風緊盯著戟布,這三點理由堂而皇之,無可挑剔,但他覺得還有些理由沒有明言,而且跟修靈有關。   「還有懷疑嗎?」戟布表現得很坦然,面帶微笑,看不出半點惡意。   「你練的是天之力吧?」斬風試探著問道。   戟布大為動容,雙眼睜大如燈,驚愕地問道:「你果然知道天、地、日、月,修靈四力?」   斬風心裡感慨,天、地、日、月四力是冥術的根本,戟布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花了二十年竊取了天力,的確不是等閒之輩,而自己又何嘗不是自行領悟了冥日、冥月,可見冥術的領悟在於機緣、悟性和毅力。   戟布低下頭沉思片刻,又抬頭看了看,若有所悟地道:「你的眼睛會射紫光和藍光,應該是日月其中之一,或是兩者共有。」   斬風當然不能說出自己的力量來自於冥界日月,避重就輕地應道:「我也無法領悟天地。」   戟布淡淡笑道:「各悟其一,這樣挺好,道路既相同,又不同,更有合作的價值。」   「看來世間真有冥術存在,連戟布都願意放棄修仙轉而修靈,可見冥術的確是與仙術齊名的奇術,可惜冥界失去了最重要的冥術,否則也不會淪落到現在這種地步。」斬風一邊琢磨,一邊打量戟布,這個人居然能領悟冥術,實在是難能可貴。   「是不是還有甚麼懷疑,一併說吧,我不會瞞你。」   看著戟布的一身道袍,斬風猛然想起家族血仇,神色驟冷,厲色問道:「兩年前是你下令屠殺幾家豪族?」   戟布愣了愣,臉色微變,滿眼驚訝地盯著他半晌,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道:「難怪你刺殺皇帝,原來是那幾家的後人。」   「果然是你!」斬風神色大變,全身上下都被殺氣裹住,寒氣四溢。 第九集 大道法會 第九章 約定 第九集 大道法會 第九章 約定   戟布感覺到殺氣更勝上次,心裡駭然,一個人的殺氣能達到這種層次,可見那場殺戮對他的刺激,遲疑了片刻,溫言答道:「知道那事的人很多,但知道真相的人卻不多,我現在不能想告訴你答案。」   「為甚麼?」斬風揚起了長刀,擺出隨時應戰的架式,但心裡卻是平靜的,因為他知道自己現在未必是戟布的對手,只不過想逼他說出當年慘案的內幕。   「告訴你也沒甚麼,只是不想讓你把好局給攪了。」戟布不慌不忙地坐回原位,面帶微笑地看著他。   「可惡!」斬風心中的怒火被點燃了,不但灼痛心靈,還灼痛神經,挾著寒潮般的殺氣撲向戟布。   戟布反應極快,瞬間已滑出百丈之外,卻發現斬風的攻擊沒有以前凌厲,心裡微微有些詫異,但沒有多想,只是以為他重傷未癒,影響了攻擊力。   沒有力量種子的幫忙,斬風明顯感到力不從心,除非利用心神束縳術吸取力量,否則連戰鬥的資格都沒有。   「你殺不了我。」戟布悠然出現在座位上,淡淡地道:「不是我小看你,你的實力雖然不錯,但我既修道又修靈,雙管齊下,你學會飛之前根本對付不了我。」   「我一定會報仇!」斬風已被怒火包圍,甚麼理智都被丟在一旁。   「報仇!當然可以,不過……」戟布輕輕一笑,提議道:「不如我們定一個約。」   「約!」斬風詫異地望向他,情緒突然冷靜了下來。   「我不想看著你攪亂朱雀國內的秩序,也不希望你成為道官勢力發展的阻礙者,但我們同為修靈士,我也不想殺你,因此想和你談個條件,如果你達到條件的要求,我就把當年的事情全部告訴你。」   「輸了呢?」   戟布微笑道:「這個約沒有最後期限,所以你不會輸,成敗與否全掌握在你的手裡。」   斬風尋思,憑自己現在的實力,想逼戟布說出口幾乎是癡人說夢,遲疑片刻後問道:「甚麼條件?」   「既然是修靈士,我們就以修靈為約,在你沒有練至凝絡府之前,不許你向任何人報仇,包括道士和朱雀皇帝。」   「凝絡府!」斬風算了算,凝絡府是靈元九府的第五層,離現在還有四層,不知何年何月才能修煉成功,冷冰冰地問道:「有這個必要嗎?」   「以你的年齡和實力來看,修煉成功不會是甚麼難事,只不過晚幾年報仇而已,這對你沒有任何壞處,而且你得罪了仙人,眼下最重要的似乎不是報仇,而是提升自己的實力。」   深邃的目光像是一把利劍,破開了斬風的思緒,他很討厭這種被人看透的感覺,因此默不作聲。   戟布笑了笑,話鋒一轉,問道:「你好像與逆黨走得很近是吧?可惜他們現在的情況不太安全。」   斬風神色大變,被怒火包裹的心突然冷卻了,森然喝道:「堂堂道仙也用這種手段!」   戟布微笑道:「你誤會了,我沒打算要脅你,只不過想提醒你,他們是道官的敵人,隨時會有人對付他們。」   「哦?」斬風將信將疑地看著他。   「千霞島在哪裡我很清楚,但我從來都不把這些人放在眼裡,更沒有興趣圍剿他們,但其他人不是這麼想,麟雲的事情你應該記得,如果你答應,我會頒布道仙令,禁止手下圍剿逆黨,你可以把他們帶出朱雀國,等你擊敗我之後,大概也沒有任何道官敢阻攔他們回來了。」   斬風知道他不是恐嚇,心裡開始替弓弛等人感到擔心,沉吟片刻,問道:「這對你有甚麼好處?」   「剛才我說過了,不想看見你在朱雀裡大開殺戒。」   「就算我不動手,可向我尋仇的人只怕不在少數,尊瀚的兩萬弟子還會找我麻煩,還有其他道仙、道聖也會圍捕我,難道要我束手就擒?」   「放心,我會頒道仙令,禁止任何道士主動與你動手,否則會被驅逐出道官勢力,相信朱雀國內還沒有一個人敢違反,何況你現在已經是道仙,又擊敗了仙人,整個朱雀國都不會有人打你的主意。」   斬風細細琢磨了一陣,雖然血仇要推遲,但弓弛等人安全了,自己也少了許多麻煩,可以從容地趕往天漩島為幽兒治病,還要前往青龍國尋找失落的冥術和冥武技,以及戟布所說的修靈,事情繁多,任何麻煩能免則免。   「好,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啪!兩隻手輕輕拍在一起。   兩人都在凝望對方,心裡都很清楚這個盟約代表著甚麼。   斬風沒有再回鎖春谷,也不想再去理會道官事務,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修煉,只有找回力量種子,才能處於主動。   剛剛踏出山路,一個身影出現在他面前,不是別人,正是赤瑕璧。   「老弟,怎麼去了這麼久?」   「和戟布說了點事。」在赤瑕璧面前,斬風顯得很輕鬆,說話也不必多想。   「你現在是道仙了,又戰勝仙人,幾天內消息就會傳開,到時候天下的人都會知道你的名字。」赤瑕璧越說越興奮,滿面紅光,眉開顏笑。   「我不是甚麼道仙,那是戟布的安排,我並沒有接受。」斬風搖了搖頭,只有仙界才是大敵,道官只不過是人生道路上的一片荊棘而已。   「反正戟布已經下了道仙令,接不接受已不重要了。」赤瑕璧笑了笑,好奇地又問:「對了,戟布到底找你來幹甚麼?不會只是讓你成為道仙吧?」   斬風的腦海中又浮現出戟布的話,修靈者才是他現在的身份,只是沒想到戟布竟然也是修靈者。   赤瑕璧見他依然沉默,並不介意,笑了笑,問道:「你是不是擔心仙人會找你麻煩?」   「嗯!」斬風點點頭,沉聲道:「從此以後,我的身邊只會有麻煩,不如你先走一步。」   赤瑕璧不以為然地道:「仙人也要講道理,你約戰,他應戰,既然輸了就要認輸,難不成仙人也會耍賴?」   「麻煩不是虎極,他不是那種人,我說的是霧隱。」   赤瑕璧這時才想起被斬風擊敗的霧隱,臉色微變,盯著他問道:「你不會殺了他吧?」   「仙人修的是元神,不會死,我只毀了他的肉身。」   赤瑕璧聽得呆了呆,無奈地苦笑道:「這個禍可不小,被普通人毀了肉身,對仙人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所以你還是先走吧,免得替我受過。」斬風真誠地看著他。   赤瑕璧滿不在乎地笑道:「沒甚麼大不了,聽說仙人從未在人界殺過人,我倒想成為第一個,不知有沒有這個福氣,說不定我也能擊敗仙人。哈哈!」   赤瑕璧爽朗和豪放的性格讓斬風十分喜歡,看著這個偶然得來的朋友,再也不勸了,道:「我要去寧州城,然後去天漩島。」   「我陪你騎馬去,路上走走說說,也好有個伴。」   「紅髮鬼。」菊寧坐著玉色菊花飄然而至。   「小菊!」赤瑕璧又驚又喜,興奮地問道:「你特地來找我嗎?」   菊寧嫣然笑道:「想得美,我是來找他。」玉手指著斬風。   「哦!」   菊寧從懷裡掏出一張白色的布卷,扔進斬風的懷中,含笑道:「這是戟布的道仙令,你帶著吧,有人敢對你不敬就拿出來,就連皇帝也不敢動你一根頭髮。」   「我不需要。」斬風看都不看,隨手丟還給她。   菊寧大為驚訝,盯著他半晌,忽然抿嘴一笑,揶揄道:「想不到你還挺有傲骨的。」   斬風默然搖了搖頭,他並不是討厭道仙這個名位,只是家仇未報,拿著這卷東西只是對家人的不敬,也是對自己的不敬,因此不願沾手。   赤瑕璧想起他的家仇若有所悟,笑嘻嘻地接下布卷,道:「反正我和他在一起,還是我收著吧。」   「你要陪他走?」菊寧怔了怔。   「我答應陪他上天漩島,現在大道法會已完,我沒事幹,自然要信守諾言。」   「你們要去天漩島!」菊寧更是驚訝。   「嗯!」   「你不怕仙人找你算帳?」   「仙人!那裡有仙人?」斬風最擔心的就是見到仙人。   赤瑕璧猛地一拍前額,驚道:「對呀,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人界的仙人大都駐留的華雲群島,離天漩島不遠,而且經常到天漩島去修煉,萬一認出你,恐怕會有大麻煩。」   斬風聽了反而沒有半分猶豫,義無反顧地道:「我答應了救人,天漩島非去不可。」   赤瑕璧大為感動,拍著他的肩頭讚道:「嘿嘿,果然是有情有義的漢子,為了救人,連命都可以豁出去,我服。」   「我果然沒看錯人。」菊寧用欣賞的目光看著斬風,提醒道:「雖然戟布下了道仙令,禁止任何道士與你動手,但那斯然他們也許不會遵守,一路上你還是要多加小心。」   赤瑕璧涎著臉嘻笑道:「小菊,不如和我們一起去吧。」   菊寧妙目白了他一眼,調侃道:「你就不怕我那百花譜把你給淹了?」   赤瑕璧厚著臉皮笑道:「有你在就好,其他人交給老弟處理。」   「才過幾天,臉皮越來越厚了。」菊寧熟悉他的脾性,不但不以為意,反而和他調笑了起來。   斬風誠懇地求道:「有件事想拜託你們。」   看著那不安的目光,赤瑕璧自然心領神會,拍著胸脯笑道:「放心,我和小菊會盡量打聽你那小情人的去向。」   「嗯!」菊寧盯著斬風笑道:「你不說我也會去問,我倒想看看是甚麼樣的女子把你的心給拴住了。」   斬風又看了看赤瑕璧,忽然抬腿向大道走去。   「想不到老弟還真識趣。」赤瑕璧嘻嘻一笑,深情的目光隨即落在菊寧的靈眸上。   菊寧卻望著消失的身影輕歎道:「如此隆重的大道法會竟然變成他的演武台,真是始料未及。」   赤瑕璧嘻笑道:「太陽始終會發光,即使沒有大道法會,也會有其他的地方讓他功成名就,小菊,這次我的表現也不錯吧?」   「別美了,你還是快走吧。」   「小菊,法會之後你去哪裡?」   菊寧白了他一眼,道:「別想甚麼鬼主意,我的事情多著呢,可沒功夫陪你閒逛。」   「有時間不如來天漩島吧?」   「天漩島?」菊寧突然沉默了。   赤瑕璧看出柳眉間藏著的憂色,心中一緊,小聲問道:「出了甚麼事嗎?」   菊寧搖頭不答,幽幽地歎了一聲,飄然而去。   帶著空虛的心網,斬風踏上了去寧州的道路。   沒有了力量種子,不但不能施展冥術,就連影術和兩項冥武技都受到限制,直接攻擊力幾乎等於零,唯一慶幸的還是進入了冥元九府的第一府--環氣府,白色氣流成為了護身的奇術,能夠阻擋仙術的攻擊,他把這種力量喚作「雪神氣甲」。   另一方面他還擁有心神束縳術,這是吸力化力的,在元神不斷增加的情況下,效用也在逐步上升。   然而,一個暫時只能防禦,另一個卻要等待別人攻擊。   一切都彷彿顛倒了,以前的他只有攻擊術,沒有防禦術,現在卻只有防禦術,攻擊則受到了限制,因此他調整了戰術,沒有必要絕不出手,一則是減去仙人的注意,一則是免去不必要的麻煩。   路上很平靜,鎖春谷的消息還沒有傳開,道士們大都仍在鎖春谷裡,因此沒有人找他麻煩,何況他身邊還有一個赤瑕璧。   走了十幾天,兩人終於來到寧州城郊的平原,遠處的寧州城城牆隱隱約約,周圍則是一片青綠,生機勃勃。   赤瑕璧忽然嘻嘻一笑,停下身子,轉眼望向南面。   「怎麼了?」   「你先進城吧,那裡好像有人打鬥。」赤瑕璧展開火靈神翼向南面撲去。   「打鬥!」斬風猛地想起弓弛和硯冰等人,暗中忖道:「難道是冰姐姐和幽兒她們被發現了?還是左明的人來尋仇呢?」   無論哪一種解釋都讓他坐立難安,隨即催馬向南趕去。   穿過一片廣闊的田野,一條河攔住了去路,河對岸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地,草地之後則是鬱鬱蔥蔥的樹林。   河面大約有十丈,因此馬衝到河邊就停住了。   斬風無奈之下只有駐足觀察,不一會,就聽到一陣轟鳴聲從樹林裡傳來,似是有人在激鬥。   忽然,一片黑雲躍上半空,沿著林冠表面向河流方向衝來,隨著距離越來越近,斬風終於看清楚了雲上之人的面容。   「麟雲!」   「是你!」   麟雲也看到了他,臉色大變,當初的慘敗記憶猶新,幾乎天天都盤旋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如果不是仙人全力相救,他現在已是亡魂了,再次見到戰勝自己的對手,內心百感交集,滿不是滋味。   斬風雖然不喜歡他,但麟雲沒有參與風家的事情,因此不算結仇,只是麟雲親自帶人撲殺硯冰一門,而硯冰又是長兄的未婚妻,這種淵源使他也把麟雲當成仇人之一。   長刀扛在肩頭,戰馬踢腿長嘶,他像往常一樣擺出了懾人的氣勢。   麟雲緊張地回頭看了看樹林,又看了看斬風,臉色漸漸恢復正常,卻不敢下地,端坐在雲上淡淡道:「你居然還敢出現。」   「你都沒死,我又怕甚麼?」   麟雲怒哼了一聲,冷冷地道:「上次你是受了天雷之助,所以才能勝我,現在萬里晴空,我就不信還有天力助你。」   斬風一臉從容地道:「想戰就戰。」   麟雲的心裡著實有些寒意,上次垂死的情況歷歷在目,使他不敢再魯莽行事,尤其是在斬風面前,更需要小心謹慎,這個青年似乎擁有截然不同的力量。   「你們在幹甚麼?」赤瑕璧也出現在林冠上,艷紅的九蝶翼在他身邊上下飛舞。   「赤瑕璧道仙!你沒事吧?」麟雲獨自成勢,沒有道仙的後台,經常受到那斯然、尊瀚等人的排擠,因此與沒有勢力的道仙關係較好,赤瑕璧就是其中之一,只是他為人拘謹,不太習慣赤瑕璧的放浪形骸,相交的機會並不多。   「沒事。」赤瑕璧飄然落在斬風身邊,含笑:「老弟,你也來啦!」   「老弟!」麟雲大吃一驚,沒想到擊敗自己的青年竟能與赤瑕璧稱兄道弟,身份地位驟然不同。   「麟雲,別那麼小家子氣,不就是吃了一場敗仗嗎?沒甚麼大不了,連尊瀚都不是他的對手,你輸了也不算丟臉。」赤瑕璧到底是道士,不想過分宣揚仙人的失敗,因此只提了尊瀚。   但這已足夠了,麟雲自然清楚尊瀚的力量達到甚麼地步,一聽斬風擊敗了他,心頭的結突然打開了,臉色也漸漸平和。   斬風問道:「發生了甚麼事?」   赤瑕璧一改嬉皮笑臉,沉著臉正色道:「遇上了一個高手,不像是道士,我用九蝶攻了一手,他們沒打就走了,不過我感覺到他們實力非凡。」   麟雲應聲附和道:「不錯,他的實力非常強大,我和他激戰了很久,卻連他的面貌都看不見,只覺得他的手段陰險詭異,還不時地施展出刺殺術,非常神妙,幾次殺得我手足無措。」   「這麼厲害?」斬風吸了口涼氣。   赤瑕璧輕歎道:「天下臥虎藏龍,你就是最好的例子,也許還有許多未知的強者存在。」   斬風的心忽然跳起一絲不祥的念頭,忖道:「難道出了甚麼事?」   「我覺得……」   就在此時,一個黑影突然出現在斬風面前,手中的黑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向他的咽喉,下手又快又狠,勢不可擋。   斬風的心裡一直有些不安的感覺,黑影的出現給了他答案,黑匕的速度太快了,眉頭一皺,鋒利的匕首已劃開了他的咽喉。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雪神氣甲再次出現,氣流產生的巨大能量竟把黑影彈出了幾丈,重重地墜落在河水裡。   事故的發生只在頃刻間,當赤瑕璧和麟雲動手的時間,黑影已經隨著河水流走了。   「老弟!沒事吧?」赤瑕璧擔心地問道。   「沒事!」斬風很沉著,伸手摸了摸咽喉,血已湧了出來,而且是黑血,還散發著濃烈的臭味,聞著很不舒服。   「毒!」赤瑕璧呆了呆,臉色勃然大變,急忙湊上去細看,一看之下更是吃驚,叫道:「好像是屍毒!」   「屍毒!」斬風並不擔心甚麼毒,因為血液對他而言並不是致命的東西,心裡卻在納悶,自己似乎沒有與人結仇,但對手行刺的對象卻是自己。   事情是偶然還是預謀呢?若說是預謀,對手不太可能查到自己的行蹤。若說是偶然,可動機又是甚麼?   麟雲見他一動不動,既不包紮,又不止血,任由血流滿胸,直至黑血變成紅血,不禁想起那日天雷劈頂的場面,心裡著實有些駭然。   赤瑕璧見血又變回紅色,露出燦爛的笑容,讚道:「你小子還真沉著。」   斬風抬眼望向潺流的河水,喃喃地道:「到底是甚麼人呢?」   赤瑕璧也是一臉茫然,苦笑道:「真是個怪人,先是刺殺麟雲,隨後又是你,似乎沒有固定目標。」   「不好!」斬風的腦海中突然跳起一個念頭,殺手的氣質似乎與左明和硯冰十分相似,「難道是姐姐出事了?」   「你想到甚麼?」   「在這裡等我。」斬風滿腦子都是硯冰的安危,不加思索地一挾馬身,策馬向寧州城狂奔而去。   寧州城,一座繁華的城市,踏入城門就可以看見到琳琅滿目的商店,絡繹不絕的馬車,狀如流水的行人。   「站住!城內不許奔馬。」十幾名士兵攔住了去路。   「雲觀茶坊在甚麼地方?」斬風記起弓弛說過的據點,大聲喝問道。   士兵們都感到一陣寒風吹來,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再抬眼望去,發現馬上的青年滿臉殺氣,無不嚇出一身冷汗,有的更一屁股坐倒在地。   「快說,雲觀茶坊在甚麼地方?」有了戟布的保證,斬風不再擔心洩漏四大逆黨的行蹤。   看城門的小官戰戰兢兢地問道:「在……在城西。」   斬風不再多言,策馬繼續向城裡奔去。   來到西城,果然打聽出雲觀茶坊的位置,茶坊是一座莊園,門面不大,前院是給客人品茗閒聊用的,而後院則是居所,茶坊在城裡小有名氣,所以不少人都特意前來。   踏入朱紅色的茶坊大門,斬風立即感受到一種清新淡雅的氣息,院子兩側是迴廊和雅室,並不設門,只有竹簾或是木屏風遮著,周圍還種著青竹,牆側有不少名人碑文。   「客官,您幾位?」店夥計走上來熱情地招呼。   「我找店主。」   「哦!」夥計上下打量了他幾眼,陪笑道:「店主正在午睡,不如您在雅座等一會兒吧。」   斬風心裡著急,片刻也不敢等待,一把揪住夥計的衣領喝問道:「一個月前,是不是有幾位客人來了,其中包括了夜鷹團團長,還有一個少女名叫幽兒。」   「幽兒!夜鷹團團長!」夥計嚇了一跳,以為是官府的人,臉色驟變,極力辯道:「沒有,沒有,我這裡是正經茶鋪,絕對沒有甚麼夜鷹團的人,那是逆黨,我們不敢招惹。」   斬風見店中茶客都看著自己,不願在此惹事,剛想表明身份,門口突然傳來一陣粗豪的叫聲。   「幽兒呢?把我的幽兒叫出來。」   「幽兒!」斬風冷冷地掃向門口,發現一群大約五、六個人正走入院中,為首的是一名青年,身材略胖,一身富家子弟的打扮,盯著夥計問道:「我是斬風,這怎麼回事?」   「您是盟主!」   斬風呆了呆,想起逆風盟盟主的身份,這才點了點頭。   「原來是您,我當是官府來查事的,差點沒嚇死。」夥計長長地鬆了口氣,隨即換上一副笑臉。   富家青年蠻橫地掃了一眼店中茶客,傲然叫道:「夥計,把我的幽兒叫出來。」   「他是甚麼人?」   夥計小聲道:「那男的叫駱書,城裡的富家子弟,前兩天來這裡喝茶,正好遇上幽兒姑娘,頓時喜歡上了,當場就要提親,被硯團長打了出去,沒想到今天又來了。」   「提親!」斬風又是一愣,在他的心裡,幽兒只是個可憐的小女孩,現在才意識到幽兒已經十五了,而且出落的嬌美動人,再加上天真的笑容,更加俏麗可人。   「快把幽兒叫出來,快呀!」駱書的隨從們也都叫囂了起來。   「你給我走。」隨著一聲嬌喝,一張俏麗的小臉蛋出現在後門,噘著俏嘴叫道:「醜八怪,你再來我就不客氣了。」   看著幽兒那張俏臉,斬風立時想到怪病,心頭一陣憐惜,同時也燃起一陣溫情。   「噫!風哥哥!」幽兒正縮頭回去,眼角忽然瞥見斬風,頓時露出狂喜的神色,兔子般跳了出來,一頭栽進斬風的懷裡,摟著他又跳又叫,「風哥哥你終於來了,太好了,想死幽兒了。」   駱書看得臉都青了,瞪著斬風怒目大喝道:「你敢動我的未婚妻!快放手,不然我宰了你。」   「鬼才是你的未婚妻!」幽兒朝他做了鬼臉,親匿地挽住斬風的手臂,「我風哥哥是大大的高手,你快滾吧,不然把你打成豬頭。」   「好幽兒,我把聘禮都帶來了,嫁給我吧!」駱書被罵反而笑了起來,居然厚著臉皮捧起一堆禮物遞向幽兒。   「風哥哥,我們到後院說去,別理這個醜八怪。」幽兒拉著斬風頭也不回地衝向後院。   斬風一直擔心幽兒等人的安危,沒想到剛進門就遇上這種奇事,緊張的心情頓時消失了,問道:「你冰姐姐呢?」   幽兒笑嘻嘻地打趣道:「一回來就問姐姐,也不問我一句。」   「人都看見了,還有甚麼不放心的。」斬風親匿地拍了拍她的頭。   「嘻嘻!」幽兒甜甜笑了,揚聲叫道:「姐姐,風哥哥回來了,快出來呀!」   「風!」一道黑影從側房飄出,迅速衝到斬風身邊,靈秀的眸子裡流露出興奮和狂喜,在場只有她知道斬風去刺殺皇帝,心中一直忐忑不安,擔心他的安危,見人安然回來,心中的大石也放了下來。   「姐姐!」經歷了幾番生死搏戰後,再次見到親人,斬風感到很舒服,就像回到家似的。   「血!」看著斬風胸前的黑色血斑,幽兒和硯冰驚得忍不住大叫。   「我沒事。」   幽兒顫抖的手摸了摸傷處,噘著俏嘴怨道:「是哪個壞蛋做的,我一定不放過他。」   斬風想起那個黑影,目光又移向硯冰,沉聲問道:「姐姐,最近沒發生甚麼事吧?」   「沒……沒有啊!」硯冰被目光一懾,頓時有些慌,言語含糊其辭,目光閃爍,一看就知道藏著甚麼。   斬風不是好事的人,又熟悉她的脾性,見她不說也就不再追問,摸著脖子的傷口道:「剛才在城外遇上一個黑影,刺殺的手段極度高明,我差一點就沒命了。」   「啊!」硯冰的身子猛地顫了一下,原本就沒有血色的臉更加慘白,滿眼憂色地盯著他道:「他……怎麼會去殺你……」   「姐姐果然認識他。」斬風詫異地看著她。   「他不是去殺麟雲嗎?怎麼會……」硯冰表現出慌張、不安以及神不守舍,與之前那個冷若冰霜的冰美人大不相同。   「走屋裡說吧!幽兒,你帶路。」斬風掃視了一眼平靜的院落。   「我和姐姐是一個房間,跟我來吧!」幽兒只覺得氣氛有些古怪,並不清楚發生了甚麼事,蹦蹦跳跳地向側屋走去。   片刻之後,一個黑影悄然出現在房頂,面戴黑紗,打扮與硯冰相似,只是手裡橫握著一把黑匕。 第十集 神秘鬼族 第一章 再度遇刺 第十集 神秘鬼族 第一章 再度遇刺   正午的驕陽高掛空中,燦燦金光鋪滿小院,本應溫暖的氣氛,卻因一個黑影而變得陰森。   黑影悄然無息地移到門前,黑衣中裡閃爍著一對幽暗深邃的眼睛,冷然地掃視著暗紅色的大門,透著外人道不出的寒意。   「中了腐屍毒居然沒死,他到底是甚麼人?硯冰居然還與他這麼親密,難道……」   「風哥哥!你終於回來了,想死幽兒了。」屋裡突然傳出幽兒銀鈴般的笑聲。   「風……」   黑影默默地念叨了兩聲,目光中的冷漠消失了,頭微微仰起,天空中金色的太陽燦爛熾熱,照得身子暖洋洋,但在他的眼中卻是那樣的討厭,冰冷和陰暗才是他的至愛。   屋內。   幽兒正纏著斬風撒嬌。   「風哥哥,風哥哥,你怎麼去了這麼久?快說給幽兒聽聽,幽兒要聽故事。」   看著俏麗可愛的粉臉,斬風感到心頭無比的輕鬆,只有在這裡,孤獨的感覺才會減弱。   「噫!」硯冰沒來由的一陣心慌,似是被黑暗突然籠罩,充滿憂色的目光在屋內掃了一圈,最後瞟向門外,沉鬱的陰森氣息正是從門傳來。   難道是他?   心頭又是一震。   鬼刺客無緣無故刺殺斬風,這是硯冰始料未及的事,擔心他的再度出現是為了斬風,驚慌感猶然而生。   這位鬼界來的鬼刺客是她的頂頭上司,直接指揮她的行動,雖然極少見面,但對於鬼刺客的能力瞭解得很清楚。   當年她也曾經學過一些刺殺術,因此知道得較多,鬼刺客的直接戰力雖不太強,而且極難修煉,但是刺殺術幾乎天下無雙,如果練至大成,即使是仙人也難保不受傷。   更重要的是潛行術,比遁術更加高明,如果保持一定的距離,就連仙人也未必能察覺,要找到鬼刺客的行蹤,除非動手之後。   「他似乎感覺不到,這可麻煩了。」她神色緊張地望著大門,片刻後又移向正被幽兒摟得緊緊的斬風,心裡恍恍惚惚,不知道應該怎樣做才合適。   因為無法確定鬼刺客的來意,貿然通知斬風,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而且鬼刺客一再嚴厲警告,不許把自己的秘密告訴任何人。   閃爍不定的目光,很快就引起了斬風的注意,詫異地問道:「你怎麼了?」   「沒……甚麼!」硯冰雖然冷若冰霜,但沉著和冷靜遠不如斬風,尤其是面對背後的勢力,更顯得信心不足。   斬風清楚地聽出話中底氣不足,似乎在懼怕著甚麼,抬眼望了望屋內,似乎沒有甚麼值得害怕,回想起河邊的那個刺客,心頭一動,立即若有所悟,凝望著她問道:「姐姐,殺手真是你找來的嗎?」   硯冰微微顫了一下,眼神縮了縮後瞟向地面,牙齒輕咬著下唇,默然不語。   斬風緊盯著她,這才發現這個平時冷靜決斷的少女變了,雖然黑紗擋住了表情,但恍惚的眼神說明了一切。   硯冰不是不想說,而是不敢,門外的鬼刺客實在不是她能應付的,而且她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斬風和幽兒,鬼刺客冷酷無情,即使面對老弱婦孺,也不會手下留情。   「刺客!」   斬風下意識地摸了摸受傷的咽喉,剛才的那一擊又快又準又狠,如果不是及早察覺,現在已是身首異處,見硯冰為難,歉然道:「對不起,我不該問!」   硯冰感激地看著他,有些私人秘密她不想瞞,但也不想主動說出來。   幽兒察覺到氣氛的變化,俏麗的小腦袋搖來搖去,看看硯冰,又看看斬風,眨眨大眼睛問道:「怎麼了?」   「沒甚麼。」雖然年紀只差兩三歲,但斬風卻把幽兒當成小妹妹一般。   硯冰又望向門外,陰森的感覺一直沒斷,鬼刺客既不離開,又不行動,時間拖得越久,她心裡的壓力就越來越大。   為了避免洩密,她連忙轉開話題,含笑著打趣道:「風,幽兒妹妹也有了追求者,真是沒想到啊!」   幽兒一聽就噘起了嘴,臉紅通通的,像熟透的桃子般,煞是可愛,嘟嘟囔囔著道:「幽兒才不要嫁人呢!我只要哥哥,還有風哥哥和冰姐姐,其他人都不要。」   硯冰和斬風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找到了一絲笑意。   「鳴一他們呢?」斬風問道。   「藏劍帶著他,和木斐去海邊找弓弛,我和幽兒留下等你,現在你來了,我們也該上路了。」   「上路?去千霞島嗎?」   硯冰點點頭道:「嗯,我們坐船去青龍國,避開陸上的道官,免得多生事端。」   斬風沉吟道:「去千霞島太費時間,你去告訴弓弛和藏劍,讓他們帶人先去青龍國,我要帶幽兒去治病。」   「治病!」硯冰憐惜地看著幽兒,點頭道:「天漩島不是在海上嗎?同樣可以坐船去。」   斬風搖頭道:「天漩島在朱雀國南部海疆,而千霞島在東面,距離太遠,坐船風險極大,從陸路去比較安全。」   硯冰知道他說的有理,卻擔心道官,思索片刻又勸道:「你殺傷了尊瀚,道官一定會全力追捕你,陸路危險太大,何況你還要保護幽兒。」   「事情已經解決了。」斬風若無其事地吐出一句。   「甚麼!」話雖然短,但硯冰卻領悟到其中的含意,神色微變,驚問道:「難道你又做了甚麼?」   斬風坦言道:「我去了大道法會。」   「你居然……」硯冰呆了呆,身子猛地顫了一下,接著一個箭步衝到斬風身邊,右手緊緊地抓住他的手臂,憂色忡忡地問道:「你怎麼這麼魯莽?那裡實在太危險了,十幾萬道士,都是你的敵人,還有十大道仙,不是我們能應付的角色。」   斬風輕輕拍了拍臂上的玉手,輕聲安撫道:「我很安全。」   硯冰又是一愣,緊張地打量著他半晌,發現除了咽喉有傷之外,一切無礙,驚慌的心情才漸漸平復,眼中又現責怪之色,怨道:「你也太不小心了,行刺不成,應該回來和我們商量一下,怎麼能跑去冒險呢?   「我們現在是一個團體,你是盟主,有事應該大家商量著做,否則大家都不放心。」   「對不起!」   斬風習慣了獨自行動,雖然時而想起逆風盟主的身份,但下意識中,並不想讓硯冰等人捲入仙冥兩界的紛爭,因為現在面對的敵人,與以前已不是同一個層次,憑硯冰等人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應付。   硯冰發現自己的語氣太重,歉然道:「你是大家的希望,我們都怕你有任何閃失。」   想到消失的力量種子,斬風的心頭一陣迷惘,雖說認定力量種子突破環氣府,但一切只是猜測,只有等元神也進入清神府後,才能知道猜測得對不對。   察覺到眼中的陰霾,硯冰忽然發現到斬風變了,堅冰一般剛硬的氣質下,融入了許多不同元素,整個人都成熟了。   冰雪聰明的她知道,這種變化不可能自然產生,這次的大道法會一定發生了甚麼,連冰封的心都不能不隨之改變。   「風哥哥,這次見到雪姐姐了嗎?我好想她呀!」   想到被送往青龍國的流千雪,斬風的神色頓時變得不安。   一個道官去到非道士國度,還要面對眾多實力強大的異術師,這本身就帶有極大的危險性。   更重要的是,道官在青龍國不可能安分地存在,必然是在進行某些地下活動,為日後道士勢力的擴張打下根基,因此衝突、戰鬥、陰謀詭計都不會少,流千雪善良純真,處事能力更是弱,又沒有任何攻擊性的道術,一旦遇上危險,很難保護自己。   硯冰吃了一驚,自從認識斬風以來,還從未見過他露出這種神色,平時的他即使面對再大的困難,也會充滿鬥志,不像現在這樣憂色忡忡。   「怎麼了?她出事了嗎?」   「她去了青龍國。」隨著思緒的展開,斬風感覺到內心的掛念和不安,像兩棵茁壯成長的大樹,不斷地高昇。   「哦!」硯冰有些意外,同時也鬆了口氣,她最明白流千雪在斬風心目中的地位,柔聲安撫道:「這不是喜事嗎?反正我們也要去青龍國,早點啟程也好早些見到她。」   斬風搖了搖頭,轉眼凝視著幽兒。   硯冰的心被震動了,感動地盯著他有些削弱的面頰,沒想到冰冷的表情下,還有一顆仁俠之心,雖然一直很欣賞斬風,沒想到在他獨特的氣質和堅毅的個性之外,如今看到另一面。   他本可以不顧一切地去青龍國,但為了幽兒的病,為了對扇君的承諾,毅然竟把自己的事放下,不愧為千金一諾的大丈夫。   「風!見到你真好。」靈眸中似有熱淚在滾動。   沒來由的一句十分含糊,斬風卻完全感受到話中的真摯,少有地朝她笑了笑。   幽兒看不懂兩人的眼神,好奇地問道:「我有甚麼不對嗎?怎麼都看著我?」   「明天我就帶你去天漩島黑霧泉治病。」   「好啊!」幽兒依然是孩童心性,一聽要出門,樂得又蹦又跳,摟著斬風的脖子不放。   硯冰很擔心他,但沒有勸阻,沉思了片刻忽道:「我也不去千霞島,我陪你們一起吧,我能飛,萬一有事情,也好有個照應。」   「謝謝你,有你在,就多一個人照顧幽兒。」斬風知道她的鬼雀,正好彌補了自己的弱點,有她協助,成功的機會更高。   幽兒左手牽著硯冰,右手牽著斬風,俏聲嬌笑道:「冰姐姐也要一起去,我們三個人才好玩。」   斬風想起赤瑕璧,也許還在城郊等待,起身說道:「我去接一個朋友,他知道天漩島的方位,也答應了領我們去。」   「朋友!」硯冰知道他不喜交談,真正能稱作朋友的並不多,就連弓弛和藏劍也只能算是盟友,除了流千雪外,大概就只有鳴一和自己了,聽說有新朋友,感到極為好奇,問道:「新結識的嗎?」   「他叫赤瑕璧。」   硯冰微微一愣,這個名字乍聽起來十分耳熟,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是甚麼人,遲疑中,斬風的一句話讓她大吃一驚。   「他是十大道仙之一。」   「甚麼!」硯冰猛地跳了起來,發直的目光緊鎖著斬風,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個與道官有著血海深仇的人,居然與位列道官頂層的人結成朋友,聽起來有點天方夜譚的感覺。   斬風問心無愧,原本就沒有打算隱瞞任何人,見靈眸中充滿了驚訝、質問、懷疑,直率地應道:「他沒有參與當年的事情,我也相信他。」   「你……」硯冰的身子在顫抖,顫幅越來越大,整個人都彷彿被電擊一般,驚愕的目光在瞬間,被突然湧起的狂怒侵入了,喉嚨裡發出歇斯底里般的尖叫聲:「道官的話怎能相信?他們是騙子,是劊子手,是惡魔!不要被他們騙了,他們的話一句也不能相信!」   斬風驚呆了,看著美麗的身影,發了瘋似的咆哮和謾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很快他就完全諒解了,換做是朱雀皇帝站在面前,他也許會有相同的反應,當年的血仇太沉重了,任何觸及那傷口的舉動,都會帶來巨大的迴響。   幽兒被嚇著了,臉色蒼白,滿眼懼意,畏縮在斬風的懷裡不敢動,心裡納悶,為甚麼平時美麗的冰姐姐,會變成惡魔般的人物。   狂叫聲驚動了院外的人,掌櫃徐凡帶著人衝入院子。   黑影悄然沒入廊下的陰暗處,並沒有走遠。   「沒事吧?」徐凡隔著門大聲問道。   斬風看了一眼硯冰,走到門口應道:「沒事,不必擔心。」   這裡是滄浪社的秘密據點,任何會引起外界注意的事件都是大忌,因此主管兼茶舍掌櫃的徐凡,還是推門走了進來。   他首先抬眼看了看斬風,青年的氣質,與弓弛和藏劍描述的果然一樣,暗暗點了點頭,接著又望向硯冰,發現她的身子在微顫,好意問道:「硯團長,怎麼了?」   「請你出去,我們有話要說。」硯冰冷冷地望向斬風。   語氣冷得像冰,刺得徐凡很不舒服,但硯冰的身份和實力,都不是他能應付的,因此尷尬地笑了笑,急步退出了屋子,帶著夥計回到前面的茶舍。   硯冰怒氣未解,再次把矛頭指向斬風,不悅地問道:「你怎麼一句話也不說?難道我說的都是廢話嗎?」   斬風凝視著她一言不發,似是一根木頭,忍受著一切指責。   硯冰迎著目光望去,身子猛地一顫,整個人忽然平靜下來,斬風眼中的憐憫和溫柔,讓她說不下去了。   「姐姐,我片刻也沒有忘記家門的血仇,永遠不會忘記,所以我會去刺殺朱雀皇帝。」斬風的臉上溢滿殺氣,虎目含霜,冷得連身邊的幽兒都縮成了一團。   「可你為甚麼……」   「你見到赤瑕璧就知道了,他不一樣,他是唯一不穿道袍的道士。」   「不穿道袍!」硯冰呆了呆,很快就明白話中未說完的意思,一個連道袍都願意放棄的人,說明他本身對道士的身份並不看重。   「他沒有參加過當年的事,我信。而且,這一次去參加大道法會,我發現當年的事情並不簡單,其中似乎還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事情,如果現在就殺人報仇,那些躲在幕後的真正兇手會逍遙法外。因為我要查、要等,直到所有的事情都大白,我再下手報仇不遲。」   斬風一口氣吐出心中的話,心情輕鬆了許多。   硯冰恍然大悟,立即深感後悔,不應該以剛才的態度對付人界的唯一親人,頭微微垂下,幽幽地道:「對不起,是我太衝動了。」   「姐姐的心情我能理解。」斬風扶著她坐回原位,深沉地道:「換成是我,也會這樣,不能讓親人們白白地死去,仇一定要報,絕不留情。」   「我幫你。」硯冰緊緊地握著他的手。   「呼!」幽兒誇張地長吐了口氣,嬌笑道:「終於不吵了,嘻嘻,真好!不知哥哥將來娶了嫂子,會不會也吵架?」   兩人都愣住了,斬風一臉尷尬,硯冰雖然未嫁,但長嫂的身份已在心中認定,何況他的心裡早已有了流千雪。   硯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任何話,雪白的面頰被黑布裹著,也看不見表情的變化,只有波動的目光稍稍露出了一絲羞澀。   突然,她的表情僵住了,驚愕的目光落在窗外,被驟然暴漲的陰森氣息嚇呆了,這種情況再熟悉不過,那是鬼刺客即將展開攻擊的預兆。   「不……」   「要」字還沒出口,一絲黑光高速擊破窗紙,帶著一道黑色的流光,逼向斬風懷裡的幽兒,去勢又狠又準,疾如閃電。   聲音戛然而止,斬風正感到詫異,這一刻他明白了,為甚麼硯冰會如此古怪,為甚麼欲言又止,原來她早已知道門外有人,而且還是那名厲害的刺客,神色驟變,心頭隨之一沉。   讓,幽兒必死無疑。   不讓,他必須用身體承受一切,沒有了力量種子,影術也無法施展。   時間不容許細細思考,急促之中,他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後者,巍然端坐的他,用右手把幽兒向側面輕輕帶開,元神在瞬間分裂,心神控制身軀,內元歸入環氣府,準備帶動起雪神氣盾形成防禦體。   但拉開幽兒的動作,延緩了元神分離的速度,最終還是晚了一步。   噗!黑光瞬間沒入斬風的咽喉,瞬間後,黑光從後頸處穿出,狠狠地撞在雪白的牆壁上,艷紅的血花,隨即如噴泉般射出,濺灑在雪白的牆上,留下點點血斑。   「風!」目擊慘案發生,硯冰彷彿墜入了無盡深淵,眼前一片昏黑,腦子裡一片空白,心裡像是被千把小刀細細割著,滋味難受之極。   一個普通人咽喉被打穿,存活機會等於零,悔恨交集的她,恨得幾乎想把自己殺了,如果顧忌少一點,如果早點提醒斬風,就不會發生這種悲劇,可惜現實中沒有如果。   斬風的頸部,被打穿了小指粗的洞,鮮血不斷地噴出,很快就沾濕了前胸和後背,就連幽兒也被噴了一臉血,斑斑點點,煞是嚇人。   「風哥哥?」   幽兒從沒見過這麼血腥恐怖的場面,嚇得俏臉煞白,嚶嚀一聲,昏倒在斬風的懷中。   生死存亡之際,斬風展現出非人的冷靜和沉著,鮮血早已被他忽視,疼痛也不足以動搖生存的決心,而且敵人就在眼前,容不得半點怯弱。   他果斷撕下兩段衣服,竟忍著巨痛,把頸部的傷口狠狠地塞住,延緩血流的速度。   硯冰已經絕望了,但當她的目光再次掃向斬風時,又一次被驚呆了,目睹著近乎冷酷的止血方法,實在無法相信一個常人能做到這一點,然而一切都真實地展現在她眼前。   他……他居然沒死!   一陣狂喜湧上心頭,隨之而來的是另一番感覺,尤其是迎著斬風那永不放棄的眼神,心裡像是注入了一股力量,整個人都顫抖了。   他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為甚麼面臨生死的時候,他還能這麼冷靜?   他到底是甚麼樣的男人?   紛亂的思緒,像一團亂麻侵擾著她。   斬風失血的臉蒼白無色,卻保持著固有的冷漠,精神力高度集中,兩隻眼睛如狼一樣,狠狠盯著現身在門口的黑影。   這還是人嗎?   冷酷無情的鬼刺客,同樣被驚得目瞪口呆,竟然忘記再次出手,此前從未失手,也沒有第二出手的經歷,挫折感和失落感,瞬間淹沒了所有的情緒,影響了決策力和判斷力。   好狠的人!好冷的人!   受了這麼重的傷,居然還能活著,本身就是難以想像的事情,斬風卻在此時表現出超乎常人的沉穩,使他的強大被烘托得更明顯,就像一個普通人被放大數倍,變成了無可阻擋的巨人,任誰也不敢再向他動手。   頸部被布條完全塞著,喉嚨裡滿是血,斬風的聲音全部被封死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沉默的他,就像一頭受傷的野獸,被徹底激怒了,殺氣在瞬間膨脹,填滿心頭,狼眼似的眸子裡閃爍著熊熊怒火,如利刃般劃破空氣,直逼刺客。   好陰毒的刺客!真是可惡!   令他憤怒的,不是無情的狙擊,而是對方的陰險,剛才那一擊的目標不止是他,還把幽兒也算在內,利用幽兒作為攻擊的籌碼,如果不是他硬受一擊,幽兒早已香消玉殞。   他不介意對手的冷酷無情,卻極度討厭這種小人行徑。   殺氣透著門窗縫隙四散飄逸,鬼刺客雖然來自陰冷的鬼界,習慣了陰寒森然的氣息,但在這一刻,也不禁感到濃烈的寒氣,彷彿是死亡的警告。   蹬蹬倒退了三丈,鬼刺客懼怕地看了看斬風,原本身手敏捷的他,竟發現手指不聽使喚,心裡更是驚慌,連忙潛行離去。   「好險啊!」斬風暗暗鬆了口氣,咽喉傷得極重,無論怎麼忍耐,痛楚還是像鈍刀割著神經,衣服早已被汗水浸濕,雖然還有能力保護自己,但如果刺客攻擊硯冰,他也無力顧及。   「對不起!」硯冰從驚駭中回過神,淚水像泉水般湧出,沿著面頰滾滾落下,瘋了似的撲到斬風面前,雙腿一軟,跪在地上抱住了他的腿。   自己的猶豫,幾乎葬送了親人的性命,極度的歉疚感使她幾乎想死。   斬風不敢亂動,一動不動地坐在原位,臉已全無血色,因為不能說話,只能朝硯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然後手指著幽兒,示意硯冰先照顧好幽兒。   「我……」硯冰哽咽著說不出話,伏在他的膝蓋上大聲痛哭著。   讓親人跪在面前的滋味並不好受,斬風也沒有任何責怪的意思,忍著痛抬手,拍了拍她的肩頭。   「嗯!我知道了。」硯冰抹了抹臉上的淚水,輕輕地把幽兒抱在懷裡。   斬風摸向喉嚨,失血並不致命,傷勢也會自己好轉,因此他並不害怕,只有不能說話有些彆扭,幸好他本就不愛多說,所以很快就釋懷了。   好厲害的攻擊,突破喉嚨時沒有一絲感覺,到底是甚麼東西?   他緩緩轉回頭,白牆上那數十道血痕赫然映入眼簾,由於血漬未乾,有的血珠還在往下滾落,帶出一條條的血線,場面煞是嚇人,然而他卻無動於衷,淡淡地看了一眼後,目光在牆角附近搜尋著。   很快,一個櫻桃大小的黑色物體,引起了他的注意。   「屍狼蛛!」硯冰被眼前的物體,驚得大聲呼叫。   「屍狼蛛?」斬風茫然地凝望著她。   「你等我一會兒,我先把幽兒送進房。」硯冰知道他在想甚麼,抱著幽兒向內間臥室走去,片刻後又走了出來,在牆腳撿起屍狼蛛遞向斬風。   「這種東西名叫屍狼蛛,上面有腐屍毒,普通人沾上一點,就會全身發出腐臭,如果不及早治療,一個時辰內必死無疑。」說罷,她滿眼憂色地看著斬風,怕他會中毒身死。   斬風朝牆上的血斑,努了努嘴。   硯冰詫異地看了一眼,見滿牆的血珠都是鮮紅色的,沒有任何臭味,意識到他沒有中毒,心中大安,神色也輕鬆多了。   斬風手一抬,血就往傷處湧,身子也隨之感到巨痛,他皺了皺眉,還是接下屍狼蛛,仔細看了片刻,發現屍狼蛛全身烏黑,散發著刺鼻的屍毒臭味,八條腿像利刃一樣,被這樣的東西打穿咽喉,不禁感到一陣寒意。   硯冰走到斬風身邊,右手顫抖伸向斬風的頸部,看著被血染成暗黑色的布塊,淚水又忍不住下落,幽幽地道:「對不起,我該早點提醒你,我實在沒想到他會對你下手。真的!到現在我還是不明白,他為甚麼要那麼做。」   斬風點點頭表示諒解,目光一直凝視著屍狼蛛,那刺客莫名其妙的刺殺行動,令他大惑不解,他不怕有敵人,卻不願意無緣無故被人鎖定為刺殺對象。   難道我還與其他人結恨?不可能吧!進入人界以來,除了道官,就是四大逆黨。道官雖然囂張,但這種刺殺舉動不像是他們的作風,況且十大道仙都見過,不是他們。   四大逆黨的實力就更差,唯一結仇的只有猛虎堂,但北權已死,北翎……噫!難道是左明!   他轉頭看了看硯冰,枚流尊者和左明的實力都不弱,而且攻擊的方式和手段與刺客有些相像,更重要的是,硯冰認識這名刺客。   對!一定是左明,上次在長山幾乎殺了他,因此結下怨恨。   他本可能向硯冰求證,但他沒有這麼做,如果硯冰想說,自然會說,否則問也是白問。   硯冰的思緒正在激烈地鬥爭著,屍狼蛛的出現代表著甚麼,她很清楚,也很害怕,那不只是一名刺客,而是一個勢力,極其強大的勢力。   他們怎麼會盯上斬風?是因為我嗎?還是……   斬風突然然感到一陣莫名的暈眩,身子晃了晃,軟倒在椅子上。 第十集 神秘鬼族 第二章 活死人 第十集 神秘鬼族 第二章 活死人   硯冰嚇得神色大變,立即想到屍狼蛛的腐屍毒,顫聲道:「我……我去找醫師!」   她剛想走,卻被斬風一把拉住。   「怎麼了?」   斬風指著咽喉搖了搖頭,示意自己能挺得過去,不要驚動別人。   其實他心裡駭然,原以為沒事,但那只屍狼蛛的毒,不單對血液有影響,居然能直接影響到身體,如果換成了普通人,恐怕早就是被毒死了。   「這屍毒不是小事,會致命的,不行,我一定要去找人幫忙。」眼見斬風越來越虛弱,硯冰完全慌了。   雖然頭暈目眩,但斬風依然相信冥人強壯的身軀和自愈能力,而且身體除了微微的暈眩感之外,再沒有別的不妥,因此再次搖了搖頭。   硯冰見他搖頭很吃力,每次動都會流更多血,不敢再堅持,走回他身邊擔心地道:「我扶你上床好好休息一下,傷得這麼重,又流了那麼多血,身子一定很虛,要不吃一點東西也好。」   斬風坐了一陣,精神漸有起色,不禁感慨,冥人的身軀就是寶物,連這麼厲害的屍毒,也只能產生一點暈眩。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屍狼蛛,能用這種東西行刺,可見刺客的手段極其陰險,無所不用其極,令人防不勝防,而培養這些刺客的勢力更是厲害。   「他……他是鬼刺客。」   硯冰咬著下唇,猶豫了半天,終於鼓起勇氣說出口,但話剛出口,她就像虛脫似的,軟倒在地上。   「鬼……」   斬風怔了怔,驚愕的目光移向硯冰,瞳孔猛地一縮,接著整個人呆若木雞。   硯冰沉沉地吸了口氣,沉聲道:「他應該是從鬼界來的。」   「鬼界!」   斬風的思緒豁然開朗,雖然知道天地間有人、鬼、仙、冥四界,但鬼界的消息很匱乏,又與他沒有瓜葛,因此沒有放在心上,現在才意識到,鬼界並不是一個與世無爭的地方。   原來刺客來自鬼界,難怪施展的力量總帶著陰森氣息。   硯冰露出憂鬱的神色,回想起當年的往事,心痛的感覺回到腦海中,那一幕她並不願回憶,一直被她藏在內心深處,直到現在她才有勇氣,真正面對那場慘案。   斬風靜靜地看著,這個時候不需要催促,也不需要逼問。   「他是我的上司,夜鷹團就是在他的指揮下建立的,不過他管得不多,一直都放任我做事,而我……」硯冰突然沉默了,抬眼看著斬風,美麗的眸子藏滿懼色。   斬風點點頭,用鼓勵的目光回應她。   「我是……」   硯冰張了張嘴又沉默了,因為話頭太多,不知從何處說起,想了片刻,她突然伸手扯開了腰間的衣帶。   斬風大驚失色,但身子不能動,也無法說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但他心中坦然,很快就抹去了一切尷尬,硯冰不是個隨意的人,這麼做一定別有用意,也許有些方法,比言語更能說明一切。   硯冰畢竟是個未婚的少女,在一名男子面前解衣,難免有些羞澀,一直低著頭不說話,凝脂般的雪指,輕輕地扯開衣帶,卸下外面的黑衣,薄薄的黑紗小衣圍裹著動人的嬌軀,朦朧的黑色中透著雪白的肌膚,玲瓏浮突,充滿了誘惑。   心懷坦蕩的斬風突然又是一驚,因為解開外衣的硯冰,並沒有停止行動,手又伸向小衣的衣帶。   這次,他坐不住了,畢竟硯冰在名義上是長兄的未婚妻,雖然長兄已經死了,但婚約仍在,身為小叔,多少有些瓜田李下的尷尬,正當他想伸手阻止之時,接下去的一幕,令他一生都無法忘懷。   硯冰的手輕輕地撩起黑紗小衣,露出雪白的小腹,神色更顯羞澀,冷艷的面容染上一抹紅霞,但少女的嬌羞,很快就被刺骨的心痛感掩蓋了。   隨著小衣漸漸向上撩,整個腹部完全展現出來,肌膚皓白賽雪,如同梨花般美麗,沒有一絲雜色,纖腰盈盈,不勝一握……   然而,美麗的畫面卻被一股陰森的氣息破壞了,因為在小腹中央,赫然嵌著一把黑綠色短匕。   整把匕首深深地插入腹中,只露出一小段柄把,柄把上鑲著三顆綠寶石,襯著雪白色的肌膚,分外顯眼。   一瞬間,斬風終於明白她的用意,這一幕,任想像力再好的人,也無法想像出這一幕,太震撼了。   他眼前突然一陣昏暗,整個人如同墜入萬丈深淵。   初次見到硯冰時,他為自己還有親人而狂喜,在失去整個家族之後,是硯冰帶來了親人的感覺,每一刻,他都珍惜著這份得之不易的親情,但現實卻是如此殘酷,這位美麗的少女和他一樣,不是普通人。   硯冰很害怕看見腹中的這把匕首,因為每次看見它,當年的事情便歷歷在目。   那一夜的驚慌、恐懼和無助感都湧上心頭,親人的離逝,更是讓這名少女肝腸寸斷,淒然地道:「這是我最心愛的匕首,那一夜,我親手刺了進去,一直留到今天。」   「自殺!」   斬風的心急促地顫抖著,心也在顫抖,緩緩伸向匕首柄,但觸及匕首時,又如觸電般縮了回來,心裡彷彿塞滿了東西,甚麼也吐不出來。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死了,但我身上的血已流乾,所以我需要別人的血液。」硯冰接手握住了他的手,按在匕首柄上。   「我還以為她能活著,原來也是……為甚麼?為甚麼會這樣?」斬風的心在咆哮,所有的怨恨和憤怒在瞬間膨脹,令他如坐針氈,顧不得身有重傷,騰的一下站了,恨恨地一拳砸向身邊的木桌。   喀嚓一聲,木桌被擊成了幾片,散落在地上。   硯冰一直在勉強,巨大的聲音震盪了顫抖的心靈,心湖的堤在頃刻間崩潰了,所有的情緒像潮水般洶湧而出,她也一頭扎入斬風的懷裡,失聲痛哭起來。   這些年,她一直都沒有痛快地哭過,不是因為不想,而是不敢,等待了很久,終於有人可以讓自己痛快地發洩心中的積鬱。   「可惡!為了硯姐姐,為了我自己,一定要查清楚,當年的那場殺戮為甚麼發生!」   硯冰的經歷,使他的信念更加執著,冰冷的目光掃視著牆上點點血斑,心裡又生出四個字「血債血償」。   哭了很久,硯冰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斬風的出現給了她極大的信心,抹了抹眼角的淚花,抬頭向上望,正迎上冰冷刺骨的目光。   斬風像一座冰山,溢漫著寒冰的殺氣,冷得讓人心顫。   「他在為我憤怒吧!有親人的感情真好。」   她不但沒有感到害怕,反而心裡很舒服,冷漠的斬風正是她最欣賞的,只有傲然如山的斬風,才能帶給她活下去的信心和勇氣。   斬風拿起黑色外衣罩在她身上,好端端的一位美麗姑娘,卻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都是當年的那場屠殺所引起。   「謝謝。」硯冰披著衣服挨在他身邊站著,似乎害怕離遠了,會失去支撐自信的力量,不禁幽幽地歎了一聲。   「爹死了,娘死了,所有的人都死了,我也一直想死,也許那樣就可以解脫了,可是鬼界的人把我變成這樣,我不敢死,害怕一旦死去,就喪失了轉生的機會。   「這兩年活得像是木頭人,甚麼夜鷹團,甚麼逆黨,都是鬼刺客的安排,我不過是個執行者。」   「鬼族!」斬風默默地念叨著。   這個神秘的勢力,到底在圖謀著甚麼呢?   明裡是救了硯冰,使她的意識和身體都留在人界,可是背後是否藏著甚麼呢?   硯冰忽然笑了,凝望著斬風道:「現在我不想死了,至少我還有親人,還有人可以讓我訴苦,這種感覺真好。」   是啊!這種感覺真好!斬風很少見她笑得這麼開心,心情也平和了許多。   「你不會介意我是個半死人吧?」硯冰俏皮地問道。   斬風搖了搖頭,心裡苦笑道:「我也沒甚麼區別。」   「因為我的身體,所以我需要血,只有血,才能使身體保持常人一樣的感覺,而鬼刺客也傳授了我血舞凝和其他血術,這也是上次我要取血的原因。」   斬風恍然大悟,難怪缺血的硯冰幾乎手無縳雞之力。   硯冰凝視著他道:「我從沒跟外人說過,你是第一個聽到這個故事的人,不過說出來真的很舒服。」   斬風有些愧疚,自己同樣擁有秘密,現在想說,傷勢卻不給自己機會,只能留待日後。   硯冰輕輕地撫摸著腹上的匕首柄,神色已不像剛才那麼懼怕悲傷,道:「我沒有拔出匕首,正是要時時刻刻提醒自己,我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而是活死人一個。」   「難怪她總是滿身怨氣,做事也充滿了怨憤,全都是因為有這種經歷!」斬風心中終於明白,當年那個美麗溫柔的少女,為甚麼變成了眼前的冰美人,一切都是命運。   「我一定要報仇,不惜一切也要為親人報仇。」硯冰發誓般揮舞著拳頭。   斬風用堅定的目光示意:「我一定幫你。」   硯冰輕輕摸著他的脖子,不安地道:「前幾天見到麟雲,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恨意,想殺他報仇,可我知道他的實力,不是我能對付的。   「那時,正好遇上了剛從鬼界來的鬼刺客,於是請他幫我刺殺麟雲,沒想到他竟然兩次向你行刺,我實在不明白他為甚麼要殺你,你和鬼界一點關係也沒有。」   斬風更是一臉茫然,仙界要對付自己是理所當然,但鬼界與自己無怨無仇,按理不應該成為行刺的對象,但這兩番行刺都讓自己受了傷,而對方又動了屍狼蛛,因此絕不是偶然巧合,而是真心要刺殺自己,其中的緣故十分耐人尋味。   「傷勢怎麼樣?還能支持下去嗎?」硯冰的眼中滿是關懷。   剛才情緒激動,沒有在意傷勢,現在情緒平靜了,傷口的痛楚再次擴散,斬風感覺到傷口抽搐般疼痛,不禁微微皺起眉頭。   「我扶你去休息吧!」硯冰挽起他的手臂。   看著面前的嬌容,斬風不禁感歎,硯冰實在是個很美的女子,像個雪人似的,孤冷而高潔,可惜小腹上的那把匕首,卻像是惡魔般投射在腦海中。   砰!門突然被推開了。   斬風和硯冰吃了一驚,剛才情緒不安,沒有留意外面的動靜,萬一消息洩露出去,影響可大可小。   徐凡慌慌張張地衝了進來,剛想說話,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卸去面紗的硯冰讓他大為驚艷,此時卻只穿著黑色小衣,而且貼在斬風身邊,在外人看來道不盡的旖旎風光,立即露出尷尬之色,慌不擇路地退了出去,連牆上的血漬也沒留意。   「請兩位恕罪,我不是故意的,實在對不起。」   硯冰反應很平靜,冷冷地看了一眼,迅速把衣服穿好,再把面紗戴上,揚聲問道:「甚麼事這麼驚慌?」   「眼線派人來通知,說要道官要來巡查,怕是來者不善,請兩位早做決定。」   「道官!」   硯冰剛剛平復的怨恨又被勾了起來,面染薄霜,冷笑道:「怕甚麼,道官不是都去龍山了嗎?留下來的不會是甚麼能人,來就來吧,就算動手我也不怕。」   「可是……」徐凡感覺到這次搜查的情況,與以往都不一樣,心裡不安。   斬風不擔心道官勢力,反而想再打一架,並不是因為他好戰,而是想利用戰鬥吸引一些力量,方便施展影術和兩項冥武技。   硯冰不悅地應道:「你先去應付,我們過一陣就來。」   「是……」   徐凡感覺到話中的怒氣,不敢再問,搖著頭走開了。   斬風閉上眼睛養神,精神放鬆之後,頸子越來越痛,卻是哼不出半句,只能硬咬著牙忍受,幸虧冥人不怕失血,否則早就沒命了。   硯冰不敢打擾他休息,轉身走出屋子。   斬風睜眼看了看她,內心總是無法抹去匕首的影子,越想越是傷感,感歎著好好一個姑娘,卻變成這個樣子,真是可惜,唯一感到安慰的就是,硯冰似乎正擺脫記憶的沉傷。   「以後要讓姐姐高興一點,都是風家的這門親事害了她。」斬風默默地下了決心,無論如何,都不再讓硯冰受到傷害。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硯冰端了一盆溫水走進屋子,盆邊還放著一塊白布,含笑道:「我幫你洗洗傷口,也許會舒服一點。」   斬風的心頭一陣溫暖,眼神也更加溫和。   「痛嗎?」   只有在斬風面前,她才會展現出自己的溫柔。   斬風擺了擺手。   「真不知道你是怎麼忍下來的,要是換了別人,恐怕早就早死了。」   硯冰小心翼翼地為他解下上衣,看著不算太強壯的身軀,實在想不明白,斬風憑甚麼支撐到現在,即使意志力再強的人,也無法抗拒死亡的到來。   她並沒有等待回答,拿起白布用溫水潤濕,輕輕地擦拭著的血漬,玉指觸碰到肌膚時,心裡沒由來的一陣顫抖,腦海中不禁胡思亂想起來。   「聽說那人十分很出色,不知是不是也像他一樣堅韌不拔,英武豪爽呢?」   想起只見過一面的未婚夫,硯冰搖了搖頭,模樣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他的名字,親事是父母極力爭取來的,結果卻落得滿門被殺的下場。   臉上又是一陣苦笑,暗暗歎道:「我現在只是個活死人,沒有資格再去想這些,就算想也只會害人,能夠找到一個親人已經算是大幸,不能奢求太多。」   斬風緊閉著眼睛,身子像塊鐵板,動也不動。   「風哥哥!」   屋內突然響起了幽兒的狂呼,聲音中充滿了恐懼,彷彿面臨一場驚天惡夢。   「幽兒!」   硯冰被聲音嚇得一顫,急忙轉身向裡屋走去,剛走兩步,幽兒像瘋了似的竄出,一頭扎入了斬風的懷裡放聲大哭。   「風哥哥,我不要你死,哥哥不知道甚麼時候才能回來,幽兒不要失去風哥哥,不要啊!」   她剛剛從昏睡中醒來,腦海中依然殘留著暈厥前的片段,一想到斬風的頸子像潑雨似的噴血,又是一陣暈眩,她已經歷過失去親人的痛苦,脆弱的心靈再也經受不起第二次打擊,因此一下就衝了出來。   發自內腑的哭叫聲,讓斬風深受感動,話雖然不多,卻真摯無虛,將幽兒心靈深處的感受全完傳達出來,即使是旁人聽了也會動容,更何況是當事人。   他緊緊地抱著幽兒,這個天真可愛的女孩,不再是死去妹妹的影子,而是真的妹妹,親妹妹。   硯冰抹了抹眼角的淚花,這一次不是傷心,而是感動。   三個人同樣失去親人,之間又沒有絕對的血緣關係,都把對方當成親人,珍惜眼前僅有的親情。   「風哥哥,你怎麼不說話呀?幽兒好害怕。」幽兒無助地扯動斬風的衣服。   硯冰輕輕攬著她的肩頭,柔聲安撫道:「你風哥哥不會死,放心吧,不過他的喉嚨受了重傷,暫時說不了話,你要乖一乖,不然會弄疼他。」   「對不起,我不知道,風哥哥,對不起。」幽兒嚇得連忙逃離斬風,害怕再觸傷他,靈秀的眸子深處充滿憂色,片刻不離地盯著他,眼眶裡還滾著淚珠,想哭又怕驚擾斬風,只能悄悄地往下掉。   斬風親切地拉著她的手,以示安撫。   整個屋子的氣氛變了,血腥和陰謀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親人間的溫馨,三個不同姓的姐姐、弟弟、妹妹手牽手。   斬風感到很幸運,如果不是受了傷,親情的感覺絕不會像現在一樣濃烈,整顆心都浸在親情之中,說不出的舒服,即使前途未卜,但只要有片刻的溫馨,已令他滿足。   「風哥哥,疼嗎?我幫你吹吹。」   幽兒天真地把嘴湊到他的傷處,一臉認真地吹著。   她記得很清楚,是斬風拉開了她,否則她早就死了,看著包紮著的頸部,心裡又酸又痛,只想哭。   斬風明知沒用,卻不忍打擊她,任由她趴在頸邊吹氣。   硯冰看在眼裡,心裡又是一陣熱潮,如果天天都能過著這麼溫馨的生活,就算只是個活死人,這一生也沒有遺憾了。   時間在溫馨的氣氛中流逝,徐凡的出現,打破了這種和諧美。   「盟主……」   他再次驚慌地衝入房中,這一次看到的,卻是滿牆的斑斑血漬,以及半臥在椅子上的斬風,頓時嚇得把話都嚥了回去。   「甚麼事這麼慌張?」硯冰不悅地問道。   「道……官真的要搜查茶鋪,而且不是普通的巡查,似乎查到了確切的事情,還帶來了軍隊,看來這次凶多吉少。」徐凡支吾了半天,才把話說全。   「這些可惡的傢伙,我甚麼也不顧了,拼一個是一個。」斬風受傷,硯冰的信心本有些動搖,但剛才一幕深深觸動著她的心,親人不只是依靠,還有保護的責任,斬風一直在盡全力保護身邊的人,現在該輪到她了。   沉著的她,再次發揮出夜鷹團團長的智慧,果斷地指揮道:「快,你們安排盟主和幽兒先躲入地道,外面的事我應付。」   「你應付?」   徐凡沒想到她自動請纓,既是佩服,又是不安,畢竟她是客人。   「不必多說,這裡現在交給我指揮,只要你把人安全送走,就是我們的恩人。」語氣既誠懇又堅定,不容徐凡再辯。   「是!」   徐凡恭敬地朝她長身一揖到地,英氣勃發的硯冰實在是太出眾了,使他不得不心服。   斬風無動於衷地坐著,口不能言,因此沒有辦法勸解,尋思片刻,他忽然站了起來。   「風,你快走吧!這裡交給我。」   斬風看了看自己赤裸的上身,並沒有遲疑,急忙就往門外走去,他根本不懼道官,有雪神氣盾護身,普通道士動不了他,而且赤瑕璧也在附近,這個朋友會幫他解決麻煩。   「你要幹甚麼?」硯冰驚得一把抓住他。   斬風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用溫柔的眼神安撫著。   「您的傷……」院裡平靜如常,徐凡實在想不出,斬風為甚麼突然受了重傷。   斬風搖搖頭,毅然踏出門外,硯冰雖然不弱,但麟雲就在附近,只有自己才能鎮住整個局面。   「風哥哥,我扶你。」幽兒衝上抱著他的手臂,俏臉上滿是關懷。   「嗯!」斬風不忍拒絕,親匿地摸了摸她的頭。   硯冰對斬風的舉動極為不解,卻也無可奈何,喚道:「換件衣服再去吧。」   「我去取!」徐凡朝廂房飛奔過去,半盞茶的工夫,就托著一套衣服回到屋內,「這是備用的禮服,我看與盟主的身材差不多,顏色樣式都很好,所以就拿來了。」   「好漂亮的衣服啊!」   硯冰和幽兒合力為斬風穿好衣服,又繫了一件披風在身,為了掩飾傷口,又用一條深藍色的布帶綁住頸部,不但沒有礙眼,看上去還別有一番英姿。   徐凡忍不住大聲讚道:「盟主換了這身衣服,像是換了個人似的,英姿勃發,俊朗威武。」   「風!你早該穿點好衣服。」   硯冰溫柔地掏出小梳子,為斬風梳理著漸長的頭髮。   斬風就像一個即將出征的將軍,家人正為在準備臨行前的一切。   他並不願意穿這種衣服,因為心裡一直堅持白級冥武士的身份,以及紫衣冥使的名銜,所以穿衣一直都只有兩種顏色,白或紫,其中又以白色為主,現在硯冰和幽兒為他挑選衣服,不便拒絕,只能默然接受了。   徐凡偷偷看了一眼,心道:「原來硯團長也有溫柔的一面,我還以為她只會喝人呢?」   「幽兒,扶著你風哥哥,徐凡,你把夥計們都藏入地道,他們力量不足,參戰只會送死,那群狗道官由我們去應付。」   大庭廣眾,硯冰不願表現得太軟弱,因此沒有延續剛才的溫柔,恢復冷艷美人的氣質,黑紗上的靈眸射出縷縷冷光,讓人心寒。   斬風也不願意示弱,沒有讓幽兒扶著自己,右手提著長刀,左手牽著她。   茶舍的客人幾乎都被趕走了,一群二十四名道士代替了他們的位置,正中的一張籐椅上,坐著一名道師,是這群人的首領,由於得到密報,說這裡可能是逆黨的據點,因此帶著所有的道士前來,院外更是召來一支五百人的軍隊,協助搜捕行動。   正等得不耐煩,通往後院的大門內,走出一名英武俊朗的青年,一手提著刀,一手牽著一個明眸皓齒的俏麗少女,身側還有一名面戴黑紗的女子。   道士們都有些意外,紛紛站了起來。   帶頭的道師名叫果言,長得五短身材,腰粗頭圓,一身土黃色道袍,看上去像個大木樁,他是寧州道館的主持人,算是那斯然門下,為人也有些傲。   「叫你們去喊東主來問話,沒聽見嗎?」   徐凡暗中把手下都藏入地道,這才急步趕來,見果言喝問,躬身陪笑道:「道官大人,您久等了,那邊那位爺就是這間茶舍的東主,您有甚麼話就問吧!」   「哦!」   果言被迫留守在寧州,沒有機會參加大道法會,心情一直都很不好,現下見斬風神色冰冷,眼中似有不屑之色,不禁勃然大怒,指著鼻子,破口大罵道:「你是甚麼東西?居然也敢在本道爺面前擺臭架子,我是奉了道聖的命令,前來封店抓人,既然你是東主,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斬風沒把他放在眼裡,冷漠的看了一眼,轉身朝最近的一張軟椅走去。 第十集 神秘鬼族 第三章 茶舍驚魂 第十集 神秘鬼族 第三章 茶舍驚魂   硯冰見他氣定神閒,根本不把眼前的道官們放在眼中,心裡頓時有了底,神色也輕鬆了許多,站在他身邊,拉著幽兒小聲道:「一會你就用影術護身,別妨礙你風哥哥。」   「嗯!」幽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徐凡不清楚硯冰和斬風的實力,因此不想惹事,躬身陪笑道:「道官大人,我們只是一間小小的茶舍,似乎沒做甚麼違法的事吧?」   果言傲然冷笑道:「有人密報,說這裡是逆黨的據點,空穴來風,未必無因,這種壞人絕不能放過,如果你真的無辜,我們自然會放你們回來。」   斬風不能言語,氣勢反因沉默而增長,幽黑的瞳孔中射出兩道閃電,壓得果言幾乎不敢直視,如果不是身後有數十名道士,他未必敢再待下去。   幽兒坐在斬風的懷裡,一對靈秀的大眼睛轉來轉去,好奇地打著這些道官,只要有背後這個大哥哥在,她就像吃了定心丸,甚麼也不怕了。   「風哥哥,這些人怎麼都穿這麼難看的袍呀?又長又寬,真難看。」   在場的道官臉色都變了,一個小姑娘居然也敢出言辱罵道袍,可見其他的人的心態,氣氛頓時變得凝重。   徐凡十分忐忑,滄浪社好不容易經營了一處據點,沒想到還是被道官發現,眼下道官來抓人,憑在場這些人的實力,只有束手就縳,唯一的寄望只有斬風這位盟主,但血淋淋的牆璧依然使他心驚肉跳,重傷之後的斬風還有多少實力,實以難以預料。   果言暴跳如雷地叫道:「你們果然是個逆黨,居然辱罵道袍,分明是藐視道官。」   道官越是憤怒,硯冰的心裡越是痛快,淡淡地道:「一件破衣服也大驚小怪,道官真是差勁。」   「閉嘴,閉嘴,來人啊!把他們都鎖起來,我要他們好看。」果言氣得身子微顫,臉色通紅,扯著嗓門大聲喝斥手下抓人。   硯冰自知戰勝道師不是難事,因此也不客氣,立即催動血力,隨著雙掌舞動,血色氣霧很快籠罩住雙手,靈眸橫掃,冷然地指喝道:「既然你想動手,我也不會客氣。」   果言和一群手下頓時止住腳步,這些人雖然實力有限,地位不高,但也見識過不少高明的道術,硯冰手上的血氣縈繞,展現出陰冷森然的氣息,都感到不安,開始重新衡量對手的真正實力。   「不愧是夜鷹團的團長,名位還排在弓社主之上,實力果然不凡,這片血氣看上去就覺得頭皮發麻,一定不是等閒的力量。」   徐凡心中大定,開始招呼剩餘的夥計往後院的地道退去。   「異……術師!」   果言很快就意識到,血氣不屬於道術的表現形式,臉色又為之一變。   「廢話少說,誰先來。」   硯冰不願出現混亂,怕其他的人無力應對,因此決定以武人單挑的形式接戰。   斬風忽然輕輕敲了敲身邊的木桌。   「冰姐姐,風哥哥叫你。」幽兒嬌聲叫道。   硯冰回頭朝斬風點點頭,道:「放心,我能應付。」   斬風搖了搖頭,右手食指了指著桌面。   硯冰好奇地朝桌面看了一眼,發現一些水漬,細心一看,原來是一行字。   「風,你要……」   斬風點了點頭。   硯冰猶豫片刻,然後收回血霧,指著果言冷喝道:「我們店東說了,去把麟雲叫來,你不夠資格和我們說話。」   言語中充滿了蔑視,身為寧州道館主持人的的果言根本無法接受,頓時氣得暴跳如雷,怒目吼道:「可惡,我是這的主管,你們居然敢小看我,絕對不能饒恕。」語音剛落,地面的青石板突然跳了起來,狠狠地砸向斬風。   「你敢……」   硯冰剛想動手,忽然發現斬風站起來向石板迎去,手上卻沒有任何動作。   轟!   隨著一聲巨響,偌大的青石突然消失了,空氣揚散著一團石粉,隨風飄落。   在場的人無不目瞪口呆,雖然道術中也有反衝之術,但斬風連手指都沒抬,眼睛從頭至尾也只盯著前面,唯一變化的只有氣勢,而青石板彷彿是因為無法承受他的氣勢,自己化成石粉。   「好啊!」幽兒興奮地又跳又叫,俏麗的辮子來回甩動,煞是可愛。   硯冰有些吃驚,但更多的是欽佩和欣賞,斬風受了那麼重的傷後,居然還能有這種表現,這不是毅力,也不是鬥志,而是絕對的實力。   「看甚麼,還不快去叫麟雲來,否則你們都像這塊青石板。」   果言的傲氣被吹散了,露出又懼又怕的表情,顫聲問道:「你……你真的認識道聖大人?」   斬風神色一沉,渾身上下又湧現出濃烈的殺氣,雖然不能化成實質的冥殺氣,但這分氣勢,也足夠震懾對手。   果言咕咚吞了吞口水,緊張地朝手下叫道:「快,快去請麟雲道聖來。」   「是!」   道士們早就等不及了,沒有道聖的支援,這些人恐怕都要斷送在這個青年的手裡,因此命令一下就迫不及待地衝出院子。   見到手下戰意全消,果言不敢逞強,隨著手下一起退出院子,守在門外等待援兵的到來。   「風,我的實力太差了。」硯冰輕輕一歎,扶著斬風坐下。   幽兒吐著小舌頭笑道:「我也想有實力,不過修煉太苦了,哥哥逼了很久,才學會一點點影術。」   斬風何嘗不希望她們有自保的能力,但修煉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更要有機緣和好地方,因此才一心想早點去天漩島。   硯冰搬了張椅子坐在斬風旁邊,看著閉目養神的斬風,心裡暗暗苦笑道:「我的力量學自鬼界,不知道他們還會不會教我更厲害的鬼術,要是力量再強大一些就好了,他就不必這麼辛苦,唉,受了傷也不能好好休息,還要擔心我們的安全,他實在太累了。」   想著,她的手情不自禁握住斬風的手。   斬風睜眼看了看,又閉上了。   茶舍外又是另一種反應,斬風像是一座巨山鎮住四方,別說道士,就連圍困茶舍的五百士兵,都感覺到從由內而外的壓力,都在竊竊私語,談論著院內的人物。   一名道徒扯了扯果言的衣服,小聲問道:「道師大人,那個青年到底是甚麼人?怎麼那麼厲害?」   果言一臉不悅地道:「不是告訴你了嗎?那些是逆黨。」   「您不是說逆黨都是小角色,不值得動手嗎?」   果言尷尬地咳了兩聲,淡淡地道:「他們是異術師,你知道甚麼叫異術師嗎?那是連麟雲大人都要留心的人物,即使我們能勝,也要等道聖大人前來。」   大約一炷香的工夫,麟雲坐著黑雲飄然而至,輕輕落在茶舍外的大街上。   大街被完全封鎖了,居民都被趕走,五百名士兵組成嚴密的陣式,把茶舍團團圍住,看到這一景像,他皺了皺眉,沉聲喝斥道:「怎麼還不動手?幾個小角色,難道要我親自動手嗎?」   果言恭敬地行了一禮,道:「道聖大人,店東出現了,好像認識您,他還帶著一個女人,是個異術師,我們擔心傷亡太大,所以請道聖大人前來,只有您能壓制異術師。」   「哦!」麟雲有些意外,抬眼望著茶舍,淡淡地又問道:「店東是甚麼人?」   「屬下不知道。」   「廢物,不知底細就胡亂動手,你是怎麼搞的,我讓你來封店抓人,沒讓你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就動手。」   一番訓斥罵得果言幾乎要趴下,硬著頭皮聽完後,小聲應道:「是,是屬下的失察。」   麟雲哼了一聲,抬腿走進茶舍,目光微息一抬,斬風的身影隨即映入眼簾,整個人頓時愣住了。   「道聖大人,您認識他?」   「他怎麼也在這裹?」麟雲眉頭深鎖,臉沉得像鍋底。   果言越來越心慌,同時又慶幸自己沒有動手,能令道聖不安的人,絕對不是等閒人物。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麟雲的出現極度刺激了硯冰的情緒,仇恨被澆了油似的越燒越旺,雪白的俏臉燒得通紅,身子也在微顫著,如果不是右手被斬風緊緊地握著,早就衝上前報仇。   知道硯冰的經歷後,斬風對道官的敵視度再次上升,尤其像麟雲這類參與慘案的人,更是殺氣滿懷,利劍般的目光片刻不離麟雲。   麟雲緩緩踏入茶舍,迎著殺氣騰騰的目光,心裡也有些不安,長山一戰幾乎喪命,是他一生中敗得最慘的一次,如果不是幸運地遇上朝陽仙士,早已死於非命,再次面對打敗自己的人,內心的感觸猶為深刻。   這段時間一直在苦練,想從斬風身上挽回失去的聲譽,卻得知斬風榮任道仙的事,這個消息像晴天霹靂,一心想戰勝的對手,竟然成為自己的上司,這種滋味實在難受。   佐思升仙後,道仙的位置本該屬於他,卻憑空殺出一個斬風,佔了空下的名額,而戟布又下了道仙令,禁止任何人與斬風動手,使他沒有了挑戰的機會,更別說戰勝斬風,挽回失去的名聲,麟雲心裡又怨又恨,又惱又氣。   斬風按下了衝動的硯冰,自己卻站了起來。   叫麟雲來,一是為了避免硯冰和滄浪社的成員捲入戰鬥,而造成人員的損失;二是為了取得力量。   環氣府的力量雖然強大,但他暫時只能化成雪神氣盾,無法利用氣流的力量施展冥術或是冥武技,這一點大大限制了他的攻擊手段,剛才面對鬼刺客時也無法使出任何攻擊手段,這使他很不安,因此必須用心神束縳術吸取力量,以備不時之需,而麟雲的雷性道術,就是最好的吸取品。   他挑釁似的朝麟雲招了招手,示意他進攻。   麟雲有些猶豫,違抗道仙令後果十分嚴重,但現在是斬風主動邀戰,沉吟片刻後,毅然踏向斬風,神色一端,朝他躬身行了大禮。   在場的人都驚呆了,原以為兩人一見面就會刀劍相交,沒想到素來狂傲的麟雲,居然屈身行禮,這大大出乎了人們的意料。   斬風雖然不喜歡他,卻從不認為他是小人,上次的激戰堂堂正正,比起尊瀚那種陰險小人要好百倍,現在見他未戰先行禮,心裡又多了一分好感,但不足以抵銷原有的怒火。   「屬下麟雲,參見道仙大人。」   彷彿一個火星掉入了油池裡,偌大的院落突然沸騰了。   道仙是何等榮耀的身份,對於低級道士來說,道仙就等於是神,是遙不可及的人物,任何道仙的出現都會引來不小的轟動,但麟雲稱呼的道仙,竟是他們原本要捕拿的逆黨,更是造成極大震撼。   他們一方面為自己對道仙的無禮,而感到惶惶不安,另一方面,又對冷漠青年的道仙身份感到懷疑。   想像中的道仙,應該是手拿拂塵,一身道袍,看上去仙風道骨,出類拔萃,而不是一個滿身殺氣的冷漠青年,固有的幻想都被打破了。   硯冰更驚得不知所措,在她的心中,道官就是敵人,現在最可親的人竟然成為道官,而且還是地位最崇高的道仙,打擊極大,纖柔的身子晃了幾晃,軟倒在椅子上,眼神中充滿了絕望。   斬風微微皺起眉頭,現在口不能言,想解釋也無能為力,而且他一直討厭解釋,遲疑片刻,他走到硯冰的身邊,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肩頭。   硯冰凝視著斬風,很快發現他的目光依然是那麼清澈,心靈彷彿注入了一絲清泉,洗去一切不安和懷疑,神色又輕鬆了,握著他的手輕輕地問道:「風,這是怎麼回事?是陰謀嗎?你要小心啊!」   斬風無奈地聳了聳肩,回頭望著麟雲。   麟雲目無餘子,只盯著斬風,對硯冰也視若無睹,正色道:「我向你行禮,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道仙的身份。名義上,我比你低一級,但是我不服,因為你不是道士,又不會道術,我不知道戟布為甚麼會做出這個決定,只是尊重他的決定。」   斬風淡淡地點了點頭。   「既然是你向我挑戰,我不算違反道仙令,這一點你要清楚,至於地點和時間,你自己選。」   斬風指了指地下。   麟雲會意地點點頭,他是個狂傲的人,因此更尊重比試的公平性,不願身後的道士影響對手的鬥志和心情,因此朝身後的道士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離開。   道士們不甘心地離開了,心裡依然無法相信斬風是道官,道仙是神一般的人物,平常人根本看不到,如今卻發現道仙竟然不穿道袍,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風哥哥好威風啊!」   天真活潑的幽兒,看不懂事情背後的含意,見斬風一言不發,就壓倒了滿場的人,連氣勢洶洶的道官都被壓得默不作聲,興奮地拍手叫好,由於院中一片寧靜,因此她的舉動分外顯眼。   斬風走到硯冰身邊,示意她也退出去。   「你的傷很重,真要現在交戰嗎?」硯冰不明白他的用意,心裡很擔心。   斬風微微頷首,並還以溫柔的眼神。   「風哥哥,我幫你助威。」幽兒對他的實力堅信無比,一點也不擔心。   斬風親匿地拍拍香肩,隨後給硯冰施了個眼色。   「幽兒,我們走吧,別妨礙他。」   「幽兒不走,幽兒要看著風哥哥勝利。」幽兒噘起俏嘴,撒嬌似的抱住斬風的手。   斬風尋思著這場比試不會太激烈,自己也不會作殊死的摶鬥,而且鬼刺客不知還在不在附近,以他的陰險,難保不會對付幽兒或是硯冰,麟雲與他雖然有仇,但他自視極高,不會對兩個弱女子下手,因此也就點頭同意了。   麟雲一改平日的狂傲,變得沉著冷靜,上次失敗的教訓告訴他,即使敵人倒下,也不能掉以輕心,當日的失敗,正是因為想著斬風被天雷劈中,必死無疑,放鬆了警戒,最終招致大敗。   戰鬥瞬間激發了……   院中雷聲滾滾,附近的人都被嚇著了,不少居民以為天怒,嚇得跪在地上祈求上蒼息怒,更多的則是爬上屋頂,朝茶舍的方向張望。   大街上的士兵和道士們離得近,巨大的聲響震得他們心慌意亂,坐立不安。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雷聲戛然而止。   不多時,麟雲緩緩地踏出茶舍的大門,果言等人見其毫髮無傷,都長長地鬆了口氣,雖然斬風是道仙,但他們心都向著麟雲,因為他與他們都同樣穿著道袍。   「道聖大人,您沒事吧?」果言恭敬地迎了上去。   麟雲的臉色沒有一絲喜氣,眼神中有些迷惘,呆呆地看著地面,不知道在想些甚麼。   「難道他輸了?」果言心頭一跳,驚愕地看了看茶舍,裡面似乎也很平靜,沒有任何勝利後的喜慶和笑聲,「到底出了甚麼事?莫非道聖大人礙於道仙身份,最終放棄了決鬥?」   麟雲站了片刻,頭微微仰起,目光迎向金光燦爛的太陽,嘴裡喃喃地嘟囔著甚麼,良久,他才轉頭吩咐道:「把士兵都撤了,我的命令取消,這間茶舍不許你們隨意進入。」   「……是!」果言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對了,赤瑕璧道仙正在道館休息,你去把他請來,就說斬風道仙正在等他。」   「赤瑕璧道仙!」果言又嚇了一跳,連忙躬身答應,接著轉身就走,邊走邊嘀咕道:「乖乖!想不到一天之內,兩位道仙來了寧州城,不知道那位道仙又是甚麼樣的人!」   院內很平靜,因為斬風一言不發地坐在地上,雙眼緊閉,意態平和,似是在修煉,因此硯冰和幽兒都不敢說話,怕打擾了他,但心裡卻異常的興奮。   剛才一戰,斬風連手都沒抬,硬生生接下麟雲的狂攻,不但安然無事,反而讓麟雲累得氣喘吁吁,最後退走了。   硯冰很想衝上去報仇,但她還是控制了自己的情緒,即使麟雲的道力消耗再大,憑她的實力也未必能戰勝,而且還會引來外面群道的圍攻,更重要的,還是斬風的那一句「要把當年慘案的真相找出來」。   徐凡小心翼翼地從門邊探頭看了一眼,斬風的傷勢依然影響著心情,見他一動不動,以為傷上加傷,更是擔心,小聲問道:「硯團長,盟主沒事吧?」   「噓!」硯冰做了個禁言的手勢,然後搖了搖頭。   幽兒用雙手捂著嘴巴,腮幫子高高鼓著,生怕氣喘大了會影響斬風,只敢小口小口地往外吐氣。   硯冰眼含微笑地看著她,這個小妹妹,甚麼時候都是那樣的天真可愛。   斬風正在處理剛吸納的力量,以前全憑力量種子將吸納的力量擊出,如今沒有了力量種子,如何應用這些力量就成了問題,鬼刺客隨時會重來,時間的壓迫感,促使他不得不立即修煉。   駱書躲在附近不肯走,想起斬風和幽兒親密的樣子,心裡又妒又氣,但是連道聖都奈何不了,他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帶著人悄悄地離開了茶舍。   「少爺,那可是道仙,還是別和他鬥了,萬一弄個甚麼東西來,老爺一家可就完蛋了。」   「你當我是蠢人啊!他是道仙,朱雀國裡誰敢惹呀!就算給我了吃十副虎膽,我也不敢動他。」駱書邊走,邊嘟囔著罵道。   走到街角,一個黑影突然出現在他身邊。   「我幫你。」   「哪個混蛋?」駱書正沮喪著,被人突然拍了一下肩膀,整個人跳了起來,轉頭一看,一個全身裹著黑袍的人,不知何時已站在後面,整個面目全縮於黑暗之中,只有一對閃著綠光眼珠在動。   他只覺得渾身上下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你……你是甚麼人?」   「別問,我會幫你殺了那人。」黑影陰森森地說道。   「可……可是那是道仙!」駱書一聽就心動了,幽兒嬌美俏皮的表情,看著就酥了,只是擔心斬風的身份。   「所以我才來幫你,道仙而已,沒甚麼大不了。」黑影咯咯地笑了起來,聽得駱書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吁!」修煉沒多久,斬風終於睜開眼睛,長長地吐了口氣。   雖然只有短短的時間,他卻領略到環氣府的與眾不同,進展意想不到得快,當心神帶著吸納的力量進入環氣府後,雷性力量在白色氣流的牽引下,突然被激活了,並主動化入心神,成為心神力的一部分,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   「好神奇的修靈!第一層環氣府就這麼厲害,如果是更高……」嘗試到環氣府的神妙,斬風對修靈,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風哥哥。」幽兒撲上去摟著他的手臂,俏聲問道:「你沒事吧?」   斬風搖搖頭,這一次挑戰的成果斐然,從此以後,吸納的心量將不受時效的限制,也不必擔心心神無法鎖住力量,因為一切力量都會通過環氣府化入心神,突如其來的收穫,使他有些不知所措,愣了很久才回過神來。   硯冰柔聲道:「麟雲似乎拿你沒辦法,你的防禦力真高。」   斬風知道,麟雲的實力比起尊瀚還是有些差距,更重要的是,他已掌握麟雲的攻擊手法,也習慣了雷術攻擊,因此才能立於不敗之地,換了另一人,未必會這麼輕鬆。   徐凡笑著走出來向他道賀,院落中響起了歡快的笑聲,傳到外面,人們終於明白誰勝誰負,無不竊竊私語,道聖與道仙的確有差別。   歡笑中並不能掩蓋陰暗,就在人群的角落裡,一個罩在黑袍中的人,悄無聲息地移向茶舍,陰冷的目光盯著茶舍門口,透著縷縷殺意。   歡鬧氣氛中,硯冰又感覺到心的顫動,臉色驟然大變。   「他又回來了,好像就在牆外。」   斬風微微一愣,隨即明白鬼刺客又來,不動聲色地點點頭,轉身朝木桌走去,鬼刺客兩度失敗,再次出現一定有新的陰謀。   硯冰不想引起恐慌,更不願把鬼族的事向外透露,因而沒有聲張,跟在斬風的身邊坐了下來。   斬風悄悄地握住她的手,在掌心寫了一陣。   硯冰尋思片刻,漸漸明白斬風的用意,轉頭吩咐道:「徐凡,還有個強敵要來,你也躲進地道去,我們三個可以應付。」   「是!」   徐凡知道自己的實力太弱,留下來只會礙事,應了一聲,急忙退向後院。   硯冰又拉著幽兒的手囑咐道:「一會兒看到甚麼,千萬別慌。」   「有風哥哥在,幽兒甚麼也不怕。」幽兒其實不明所以,點了點頭後,又瞪大眼睛看著兩人,好奇地問道:「姐姐,一會兒會有甚麼事要發生嗎?」   「沒事,只要你別動就行。」硯冰看著斬風道:「你還能戰嗎?」   斬風點點頭,剛才的一戰,正是為儲蓄力量應付鬼刺客,如果不把這個麻煩去掉,隨時都會遇到危險,他雖然可以應付,但不希望幽兒過多的捲入紛爭,因此堅心要拔去這根刺。   硯冰明白自己的角色是斬風的眼睛,只有她才能略微感應到鬼刺客的行蹤,但她的實力不高,而鬼刺客又是鬼界的精英之一,擔心分神會影響感應力,因此全力貫注地留意四周動靜,一句話不說。   斬風知道自己的靈敏度不及鬼刺客,對方的潛行術太快,防不勝防,一動不如一靜,心神開始聚集吸收的雷性道力,因此減弱了對內元的控制,雪神氣盾也受到影響,但這一次,他的目標不是防禦,而是要擊殺鬼刺客。 第十集 神秘鬼族 第四章 浴血拔刺 第十集 神秘鬼族 第四章 浴血拔刺 茶舍外的圍觀者,都感覺到這種不尋常的氣氛,心裡都有些詫異,果言想進去看看,卻被麟雲擋住了去路。 「我的話沒聽到嗎?不許你們再走進茶舍。」 果言見他臉色陰沉,連忙解釋道:「茶舍裡靜得奇怪,是不是……」 麟雲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如果問題連他都解決不了,你自信能解決嗎?」 「不能。」果言還算有自知之明,爽快地退回原位。 麟雲再次望向茶舍,雖然沒有感覺到鬼刺客的存在,但察覺到濃濃的陰森氣息,這種感覺與不久前被行刺的時候一模一樣,神色不由地凝重起來。 「到底是什麼人在耍陰謀,剛才要殺我,現在居然還要殺他,說明不是逆黨,難道是自己人在下黑手?刺客的手段詭異陰險,不是道士,也許是特地聘來的異術師。」 思考之際,一名道士急沖沖地跑了過來,邊跑邊嚷道:「道師大人,不好了,道館著火了,著火了。」 果言臉色大變,急步迎上去,厲色喝問道:「不是有人看著嗎?為什麼會著火?」 「不……不清楚,火突然燒了起來,而且四面八方都是,根本來不及救。」 「廢物!」果言轉身跑到麟雲的面前,稟道:「道聖大人,道館著火,屬下要回去救火。」 麟雲心機很重,心裡一直被周圍的陰森氣息擾著,聽說道館著火,若有所悟地點點頭,道:「你把人都撤回去救火。」 果言楞了楞,茫然地問道:「為什麼?」 「廢話少說,還不快滾回去救火!」 「是,是!」果言大手一揮,帶著所有的道官向道館奔去。 「調虎離山!這種彫蟲小技居然也使了出來,刺客的手段還真差,我倒要看看,斬風怎樣應付這個殺手。」 麟雲冷冷一笑,身子隨即消失在空氣中。 茶舍中異常寧靜,時間彷彿停頓了,斬風和硯冰面對面坐著,神色泰然,乍眼看上去,像是閒坐的茶客。 斬風正抓緊時間修煉,利用心神控制內元,催促雪神氣盾環繞週身。 雖然修煉十分枯燥,卻十分有用,因為心神和內元本是一體,強行分開會造成行動上的遲緩,一旦遇上危險,哪怕只有一點遲緩,後果都會完全改變,因此需要不斷地修煉,來增強熟練性。 硯冰也在積極地修煉,雙掌平放胸前,團狀的血霧在胸前起伏翻湧,練了一陣,心神不安的她又睜開了眼睛,鬼刺客高明的刺殺術令她十分擔心,眼睛望向斬風,心神又很快的平復,不由地感歎,越是危險時刻,這個男人越是冷靜沉著。 「鬼刺客怎麼還沒出現,難道他放棄了嗎?」 狐疑之際,街上突然傳來一陣敲敲打打的喜樂聲,似乎某家在迎親,哄鬧聲伴著響了起來。 「怎麼回事?」硯冰騰的站了起來。 斬風睜眼看了看,隨即又閉上了,此時能引起他興趣的只有刺客。 喜樂聲越來越近,最後在茶舍門外停下了。 硯冰感覺到情況異常,眉尖緊緊蹙著,問道:「不如我去看看?」 斬風閉著眼睛搖了搖頭。 「右邊!」 硯冰突然指著右側牆角驚叫。 斬風神色一緊,加快催動早已裹在身上的氣盾。 唰!一道青灰色的光芒如流星般,貼著地面劃過。 斬風等待的不是攻擊,而是攻擊者,但鬼刺客的潛行術太高明了,能在隱身處隨意攻擊,他有些意外,卻不慌張,只要對方的目標是自己,就沒有任何可顧忌的。 青灰色的光芒,離他還有三寸的地方突然上揚,狠狠地擊向腿彎處,但很快就被洶湧氣流層擊散,連灰都不見了。 「右後方!」 由於距離接近,硯冰的感應力更強,能夠更快地為斬風指出方向。 雖然鬼界給了她再生的機會,但她知道那是有條件的,而她本身寧願死去,也不想過著活死人的生活,當然,這只是在遇見斬風之前的想法,現在的她,把與斬風之間的親情看得重逾生命,任何威脅這種感情的人都是敵人,包括鬼界。 斬風很快就轉向右側。 「左側!」 話音沒有鬼刺客的行動快,斬風剛剛轉身,鬼刺客就出現在他的後方,三道碧光挾著臭氣,奔襲而至。 硯冰沒想到鬼刺客是在利用她,又恨又急,說不出的悔恨,直到碧光在斬風身前消失,才長長地鬆了口氣,現在她終於明白,斬風為什麼這麼自信,因為他擁有外人看不見的防禦能力。 斬風並沒有高興,雪神氣盾強大的防禦力,雖然化解了自己的危機,但對手絕不會善罷甘休,也許會把目標轉向幽兒或是硯冰。 此時,駱書的身形突然出現在門口,身上披紅掛綵,一副新郎的打扮,臉上更是堆滿笑容,一進門就大叫道:「我的幽兒呢?我來迎親了。」 幽兒一臉厭惡之色,躲在斬風身後怨地道:「我才不嫁呢!你走,快給我走開。」 斬風感覺到駱書的出現很不正常,再度睜開眼睛,這個富家公子早已表明對幽兒的意思,現在強要娶親,似乎不是不合理,謹慎的他不敢大意,立即給硯冰施了個眼色,而他則移近幽兒。 硯冰寒著臉擋住駱書,厲色道:「滾出去,不然我宰了你。」 「宰了我?」駱書露出猙獰的笑容,右手突然抓向硯冰右胸。 「無恥!」硯冰一直沒把他放在心上,被對方突如其來的舉行驚得楞住了,雙手條件反射般向上一抬。 駱書早有準備,隨著一聲獰笑,右手急促抖動,三道黑光如閃電般射出,速度之快令人乍舌。 「啊……」 硯冰知道自己失算了,駱書已不是駱書,是鬼刺客在操縱著這個靈魂,無數思緒在腦海中跳動,但時間太倉促了,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黑光穿透右肩,身子也隨即失去了力量。 斬風一直緊張地凝望著,那一張猙獰的面孔上找到了不祥感,想叫,卻發現喉嚨被凝結的血塊堵住,發不出一絲聲音,這一刻,心顫了。 血花飛濺,黑光洞穿身軀後意猶未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繼續射向斬風,但很快被斬風的氣盾擊潰。 黑光之後,是轟然倒下的嬌軀。 「冰姐姐!」 伴陪著幽兒的驚呼聲,斬風迅速撲向硯冰,怒火像兩隻巨手,狠狠地撕裂著他的心靈。 硯冰直直地向後仰倒在地上,全身的血液像被抽乾了似的,沒有一絲力量,這一刻她終於明白對手是什麼人,只有傳授她血術的鬼刺客,才知道血術的弱點,她想提醒斬風,但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 該死!斬風的眼睛紅了,像頭受傷的猛獸,內心發出了震天的咆哮,親人是他最珍貴的寶物,珍逾生命,不容許半點傷害,硯冰無神的目光看得讓他心顫神傷。 又是一聲獰笑。 轟隆! 情況驟然間又生變化,情緒狂躁的斬風只顧著去看硯冰,忘記運轉氣盾,身子也失去了保護,被控制的駱書發揮出驚人的力量,狠狠地一拳擊在他的背上,身子轟然撞上院中的石柱。 這一擊雖然擊中了斬風,卻也打醒了他,沒等身子墜落地上,就像獵豹一樣竄向駱書,反應之快令人咋舌。 駱書沒有估計到他的反應如此之快,正準備撲向哭叫的幽兒。 「死吧!」暴怒之下的斬風,將吸附的雷力發揮至極限,巨大的黑色驚雷帶著白色的閃電,擊在駱書頭上。 轟隆一聲,駱書被驚雷炸得全身焦黑,反彈出幾丈,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眼見不能活了。 「打他!」幽兒的俏臉被怒氣染得通紅。 斬風摸了摸胸口,剛才的重擊幾乎把五腑的位置都打亂了,感覺很不好受,但比起麟雲的擎雷鞭或天雷衣,似乎力量還是弱了一些。 一名喜娘探頭探腦地向內張望,發現斬風滿身殺氣,嚇得一溜煙跑了。 斬風不希望再出現第二個駱書,走上前把門關好,轉身往回走,經過駱書的屍身旁,心裡不禁有些寒意。 鬼刺客的刺殺手段果然陰毒,居然利用別人幫他行刺,自己則躲在一旁看熱鬧,如果不是有雪神氣盾,後果不堪設想,而且這種手法不會只用一次,如果不能及時殺了他,以後的日子都要提心吊膽。 「好神妙的鬼術!不能再讓他形成威脅,今天一定要重創他。」斬風默默地下定了決心。 「姐姐!」幽兒伏在硯冰身邊抽泣著。 斬風抬頭望去,硯冰依然躺在地下一動不動,心裡很不安,可是身子剛動,雙腿突然一陣劇痛,像是被利器切割,他低頭一看,不禁大驚失色,八隻屍狼蛛不知何時出現在腿上,正吐著烏亮的黑絲,把雙腿死死綁住,鋒利的黑絲越繃越緊,已經破開衣服切入肌肉,鮮血沿著傷口不停地往外流。 「又是他!可惡!」 憤怒頃刻間被推至極點,斬風控制著內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轉著,氣浪滾滾,如同海潮一般永不停歇,八隻屍狼蛛和黑絲,在瞬間被氣流擠壓成粉末。 有的黑絲已經接近骨頭,再晚一些,雙腿就會被黑絲切下,斬風倒吸了一口氣,對方的手段,變化多端,無所不用其極,不是陰毒兩個字所能形容,難怪硯冰對鬼刺客如此懼怕。 「風哥哥,快救姐姐呀!」 斬風何嘗不想,但身上的雪神氣盾未消,不敢隨意觸碰任何人和物,擔心救人反而變成殺人,如果除去雪神氣盾,又擔心,歉然的目光望向硯冰,得到的卻是肯定的答覆。 硯冰用眼神示意自己生命無憂,讓斬風不要管自己。 很快,鬼刺客繼續施展層出不窮的攻擊手段,這一次不再是屍狼蛛,而是已經被炸死的駱書,焦黑的屍身突然從地面彈了起來。 「啊!」幽兒怕鬼,驚見焦屍復活,嚇得嚶嚀一聲倒在硯冰的身上。 斬風盯著焦屍看了兩眼,隨即退到二女身邊,擔心鬼刺客趁機偷襲。 焦屍緩步走向他,表現上看起沒有任何攻擊力,只是一具會走的屍體,然而越是平靜,斬風越是小心,因為不經意的地方,才是最大的弱點。 突然,焦屍的行動突然加快,空洞的眼睛射出青綠色的液體,臭不可當。 雪神氣盾再一次成為堅實的防禦體,液體雖然厲害,卻難以突破氣盾,很快就被氣流擊散了。 「可惡!我在明,他在暗,總是他來攻我,這樣下去不可能殺他。」 鬼刺客始終沒有現身,斬風滿腹怒火也無處發洩,恨得一拳砸向駱書,把焦屍打得斷成幾截,散落在地面。 硯冰的神智依然清晰,看著斬風連連擊敗鬼刺客的攻勢,不安的心裡漸漸平復,但她知道鬼刺客無所不用其極,沒有那麼容易對付。 等了一炷香的時間,鬼刺客再也沒有行動,斬風收回氣盾,蹲下身子搖了搖硯冰。 硯冰連眨眼的力量都沒有,只能用溫柔的目光回答。 斬風感覺到目光中的寧靜和自信,心裡的擔憂都化去了,一手抱著硯冰,一手抱著幽兒,移向一邊的軟椅。 也許是等待時間太久,外面的迎親隊突然又鬧了起來,急促地拍打著茶舍大門,還有人叫囂。 「把我們少爺放出來。」 「把人放出來。」 斬風深深地看著店門,這些人的反應雖然在情理之中,但心裡有種感覺,這也是鬼刺客的刺殺手段。 「不能察覺鬼族的行動將會處於被動,我的實力還是不夠,依然需要苦練。」 門栓在不斷的推攘下,吱吱呀呀地叫著,並開始產生裂痕。 突然間一聲巨響,大門轟然倒下,穿紅掛綠的迎親隊一湧而入,嘴裡嘟囔著要人,但當他們看見面前的焦屍碎塊時,都嚇呆了。 斬風沒有被吵雜的環境影響,鷹目般的雙眼不斷地掃視著,這一切肯定是鬼刺客安排的,目的無非是要趁亂動手,因此他片刻也不敢放鬆。 這麼多人,誰才是下一個駱書呢!是他,還是他…… 打鑼的,抬轎的,吹喇叭的,每一個都是普通人,但每一個都可能會變成殺人惡魔,就像頭上罩著一片濃雲,怎麼跑都甩不掉,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難道真要把他們殺光?不,即使殺光他們,鬼刺客還會準備另一批人來送死,直到我無力再動。」斬風本可以先下手為強,搶先殺光所有的人,但他不是狂徒,也不願隨意殺人。 「殺人啦!」喜娘突然發出了淒厲的叫聲,接著轉身就往外逃。 在羊群心理的影響下,擠進來的人都隨著喜娘往外跑,只有五人因腿軟而被迫留了下來,三名青年男子,一名丫環,還有一名中年人,樣貌都很樸實,乍眼看上沒有任何異常。 目標縮小了,斬風的注意力更加集中,對手的手段太詭異了,常人根本無法猜到,也許這五個人與鬼刺客無關,只是用來吸引注意力。 硯冰軟軟地靠在椅子上,只有她能感覺鬼族的力量,偏偏嘴不能說,只能看著事態的發展乾著急。 「你……你不要過來!」一名青年被濃烈的殺氣驚得大呼小叫。 「難道是他!」斬風的注意力凝聚在青年的身上。 青年被他的眼神一掃,頓時嚇得說不出話。 「不是他!」斬風端詳了片刻,微微搖了搖頭。 「不要殺我!」丫環嚇得又哭又叫。 斬風皺起了眉頭,五個人的反應都會影響注意力,也許鬼刺客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啊!」 幽兒突然的一聲驚叫顫動著他的心,回頭望去,發現幽兒滿眼驚愕地軟倒在椅子上。 「不好!」一看眼神,斬風就知道自己忘了一件事情,駱書碎裂的焦屍,對於無所不用其極的鬼刺客來說,死人的任何部分都可能是致命的利器。 當目光移向身後時,不成形的焦屍已經變成恐怖的骷髏,並自行組合起來,那五人從未見過這麼恐怖的場面,都被嚇暈了。 與此同時,倒下的大門突然跳了起來,把門口堵住,似乎有意隔絕外界的干擾。 「不愧是鬼術!利用死人的手段實在太厲害了。」斬風暗暗吃了一驚。 一場生死之戰不再是力量的較量,還包括智慧的決鬥,一個在尋找可乘之機,另一個則估算對方的下一步行動,試圖預先做好準備。 骷髏從地上撿起一支喇叭,然後緩緩地向斬風移去,骨塊相碰,發出難入耳的聲音,幽兒嚇得埋入硯冰懷裡,不敢多看。 「骷髏!似乎沒什麼攻擊性,看他又要聲東擊西,但攻擊的方法會是什麼呢?」斬風既盯著骷髏,又不時地掃視整間茶舍。 卡!骷髏突然揮舞起喇叭,砸向斬風。 雪神氣盾效用奇大,面對這種簡單的攻擊根本不需要躲避,因此斬風站著不動,任由喇叭砸下。 但這一次,他還是失算了,雖然他留意四周,卻忘了骷髏手中那支普通的喇叭,一團濃密的黑煙從喇叭口中噴出,無色無味,很快就將斬風包裹在內。 視線被遮,眼前一片昏黑,什麼也看不見了。 斬風立即醒悟對方的用意,心神大震,連忙用身子去撞,黑煙在氣盾的衝擊下,很快就散了,但這段時間足夠殺人,尤其是像鬼刺客這樣身手敏捷的人。 眼線清晰的剎那,斬風一眼就看見黑影撲向幽兒,而三隻屍狼蛛則擊向自己,阻礙自己的行動。 「幽兒!」 斬風呆若木雞,心靈彷彿突然間被撕裂,劇痛難當,眼前一片昏黑,身子也變得異常虛弱,就像是一株被暴風攻擊的大樹,搖搖欲墜。 硯冰坐在幽兒身邊,看著鬼刺客撲到,卻無力救援,淚水泉湧般滾了出來。 卡嚓!幽兒身下的椅子被擊成幾節,俏麗的倩影卻突然消失了,只有硯冰無力地倒在地上,不但斬風大吃一驚,就連鬼刺客也楞住了。 「影術!」斬風的心情又從谷底跳上山頂,興奮的他,瘋了似的撲向硯冰,不讓鬼刺客有機可乘,右手也帶出一顆驚雷,炸向鬼刺客的後背。 鬼刺客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身子又消失了。 「風哥哥!」幽兒從地上跳了起來,心裡猶有餘悸,一頭扎進斬風的懷裡,水靈靈的大眼睛中儘是懼色,一眨一眨地看著斬風。 斬風見驚雷沒能擊中鬼刺客,微微有些失望,幸好硯冰和幽兒都很安全,伸手撫弄著幽兒的秀髮,接著指了指硯冰。 冰雪聰明的幽兒,很快就領悟到他的用意,戰戰競競地移向硯冰,蹲在她身邊,關心地問道:「冰姐姐,你沒事吧?」 硯冰連眨眼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呆呆地看著她。 「風哥哥,冰姐姐怎麼了?」 斬風伸手握著硯冰的手,抱著她移向另一張軟椅子,眼睛左顧右盼,不斷觀察四周的動靜。 在兩人的合力下,硯冰終於被平穩地托到椅子上。 「風哥哥,快幫姐姐治傷吧!」幽兒扯著衣服催促。 斬風猜測硯冰缺血,不加思索地拿起桌上的長刀,隨意在小臂上劃了一下,鮮血迸發,沿著手指一滴滴滾落在硯冰右肩的傷口處。 硯冰感覺像是被浸泡在溫泉中,身心都暖洋洋的,感動地想哭,但她知道,這個時候需要的不是眼淚,而是堅強的信念,全力吸收血液的力量,才是最好的回報。 「風哥哥真好。」幽兒雖然不明白,但直覺地感到斬風對親人的愛護。 又是一道黑光。 斬風早就料到對方會趁機攻擊,因此有所準備,由於不敢喚出氣盾,他只能揮刀相擊,隨著叮的一聲,刀面準確地擋住了屍狼蛛去勢。 噫!黑暗中傳來一聲驚呼,鬼刺客沒想到這把看似普通的刀,竟能擋住自己的攻擊。 「好刀啊!」斬風憐惜地看著手中長刀,這把刀是斷戈所贈,來到人界後,全靠它渡過無數的難關,成為密不可分的同伴。 「風!幽兒交給我,你去應戰。」吸血後的硯冰又恢復了動力,她知道自己現在的作用,就是保護幽兒,不讓斬風分心。 再次聽到硯冰的聲音,懸在嗓子口的心終於平穩落下,看著血漬斑斑的右臂,斬風的腦子裡靈光一現,要引鬼刺客現身,就必須向他示弱,因此他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以傷誘敵。 他朝前方走了幾步,身子突然一軟,踉蹌幾步後,伏在一張木桌上,頸子、右臂、雙腿都在流血,失血過多的臉色十分蒼白,在外人看來已是時日無多,不用裝已顯得很虛弱。 「風!」 硯冰以為他失血過多,性命危險,立時嚇得四肢冰冷手足發麻,身子像鐵鉈一般動彈不得,腦子裡更是一片混亂,如果最後的親人死去,她不知道自己留在人界還有什麼意義。 幽兒哭著要衝上去,身子卻被硯冰無意識地抱著,無論如何掙扎也脫不開身,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斬風單膝跪倒在地,兩隻手死命地搖動硯冰的身軀,哭叫道:「冰姐姐,快救人啊!快!」 鬼刺客做事陰狠毒辣,也很小心,斬風突然的變化使他心生警覺,不敢輕易現身,但又不願放棄這個機會,於是彈出一隻屍狼蛛試探。 噗!黑光狠狠地釘在斬風的小腿上,鮮血迸發,斬風也隨之趴倒在地,一手捂著小腿,一手捂著後頸,頭深深地下垂著,似乎將要痛昏過去。 鬼刺客猶豫半天,最終忍不住現出了身形,陰冷的目光盯著斬風,嘴角發出咯咯地怪聲,似哭似笑,令人毛骨悚然,雖然目的是刺殺這個青年,但還有些事情要問明白,因此他沒有立即下殺手。 「不要!」硯冰發瘋似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雙手舞著鮮艷的血氣,撲向鬼刺客。 鬼刺客對她的舉動很不滿意,卻沒有動手,身子一晃就擺脫了攻擊,冷冷地道:「你是我的工具,我不動你,但你給我聽好了,你的命是我給的,必須受到我的控制。」 「我什麼也不聽,你給我滾開!不許你傷害他,不許……」 懼意使硯冰變得瘋狂,她雖然害怕鬼刺客,卻更害怕失去最後的親情,瘋狂中的她任何事都聽不入耳,沒命似的阻止鬼刺客動手。 「滾!」鬼刺客舍不得毀去親手製造的活死人,只是一拳將硯冰擊倒,他很小心,並沒有接近斬風,而是站在兩丈外冷冷地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能擊毀我的屍狼蛛?」 「難怪他敢在白天動手,原來是為了找出失敗的原因。」 斬風抬眼看了看,說話的只是一件會動的衣袍,鬼刺客的全身都裹在裡面,看不見面目,甚至是眼睛。 「哦!喉嚨被打穿了,看來你已經廢了。」鬼刺客陰陰一笑,抬腿走向斬風,信心大增的他,已忘記了危險。 忍耐終於得到回報,斬風的心頭一陣激動,就像找到了一把能打開束縳的鑰匙,從此輕鬆自在。 「受死吧!」 茶舍響起了巨大雷聲,彷彿天在怒吼,地在咆哮。 第十集 神秘鬼族 第五章 一封書信 第十集 神秘鬼族 第五章 一封書信 茶舍外的大街早已是空空蕩蕩,附近的居民早就被嚇跑了,湊熱鬧的迎親隊更是不見了蹤影,喜轎和聘禮被扔在地上。 麟雲一直隱身藏在屋外,他不想打擾鬼刺客的行動,因此沒有觀戰,即便如此,他感受到茶舍內的激戰,思緒像潮水般湧入腦海。 「好個刺客,好個斬風,好一場生死之戰。」 令他最驚訝地莫過於雷聲,他能感覺到,這股力量與自己的一模一樣。 「這個小子到底是怎麼辦到的?難道他早就知道鬼刺客要來行刺,所以才向我挑戰!」麟雲又是一驚,這一次他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衝動,伸手推倒茶舍的店門。 走入店中,一眼就可以看見斬風坐在地上,頸子、雙腿、小臂,幾乎滿身是血,硯冰和一名俏麗的小姑娘,正緊張地伴在左右。 聽到響聲,三人都回頭望了一眼。 「怎麼是他!」硯冰顯得極度緊張,現在斬風受了重傷,萬一麟雲趁機下毒手,自己根本無力營救。 幽兒張開雙臂擋在斬風身前,撅著嘴叫道:「不許你過來,不許能碰風哥哥,你走開。」 麟雲眼中只有斬風,對旁人視若無睹,因此對幽兒話置若罔聞,淡淡地問道:「又是那個刺客?」 「嗯!」斬風雖然不喜歡他,卻相信他的氣度,絕不會施展小人的手段。 麟雲皺了皺眉,沉聲道:「到底是什麼人?居然能把你打成這樣,實在不簡單。」 斬風瞟了硯冰一眼,接著搖搖頭。 「放心,我不會趁人之危,尤其是像你這種高手,現在動手是污辱我自己。」 「嗯!」斬風用鼻音回應著。 「他要休息了,你請回吧!」 硯冰絲毫不留情面,狠狠地瞪了麟雲一眼,扶著斬風向臥室走去。 麟雲淡淡地望著斬風的背影,眼中敵意很濃,卻沒有任何仇恨和怨憤,對他而言,斬風是個強大的對手,而不是仇人,目光從消失的身影上移開,掃過沾滿鮮血的地面,最後移向大門。 臥房中,硯冰和幽兒忙碌著為斬風包紮傷口,看著滿身的傷痕,眼淚總是止不住地往下滾,如果不是為了她們,斬風也不必受這麼重的傷。 「幽兒,幫他擦擦汗。」硯冰溫柔地道。 「嗯!」幽兒認真地拿著手絹,在斬風額上抹拭著。 雖然疼得滿頭大汗,但斬風的心裡卻很輕鬆,那一擊把鬼刺客炸成重傷,四肢都碎了,只逃了身軀,威脅性大減,暫時可以安心了。 「以後不許你再拿身體做賭注,不為自己也該為別人想想,我和幽兒是你的親人,你有個三長兩短,我們怎麼辦?」 語氣像姐姐正在教訓弟弟,斬風聽起來倍感溫暖,眼中漸漸露出笑意。 「聽到沒有?」硯冰輕輕捶打在胸口上。 「嗯!」 斬風的心情很好,這次不但重重地打擊了鬼刺客,暫時消除了他的威脅,更重要的是,這是失去力量種子後的第一場戰鬥,攻擊力雖然大幅減弱,但防禦力可以說是無懈可擊。 幽兒捧著腮,趴在他身邊,眼都不眨地看著硯冰療傷,聽了她的囑咐,俏聲附和道:「風哥哥,下次一定要告訴幽兒,不然幽兒會擔心死的。」 銀鈴般的聲音清脆悅耳,語中純純的關懷情更是讓人心暖,有這個解語花在身邊,斬風倍感幸福。 「那些壞人要是再來,幽兒一定罵死他們,哼,傷害風哥哥的都是大壞蛋。」 硯冰心裡微感不安,緊蹙著眉尖沉吟道:「這裡不能再住了,鬼刺客雖然被你打成重傷,但他身後是龐大的鬼界,還會有其他的鬼刺客,他們一定不會罷休。 「而且,鬼族的那些人陰險狡猾,下次也許會用更狠毒的手段,我們還是避開較好。那些道官也都是不可信的傢伙,萬一趁你受傷前來偷襲,我怕應付不了。」 「嗯!」斬風點點頭,心裡也在琢磨找到合適的地方暫住,直接去天漩島自然最好,但鬼族的用意不明,路上可能要面對新一輪的追殺;另一個選擇就是先去千霞島休養,然後坐船去天漩島,但時間會更長一些,而且海上的風險未必比陸地小。 想到流千雪在青龍國,他的心情突然變得急迫,恨不得立即飛到她身邊,心道:「不行,我不能再浪費時間,一定要盡快找到她。」 硯冰察覺到眼中突然湧現的愛戀,心裡明白,一定是想起了流千雪,只有那個陽光般的少女,才能軟化斬風冰封的心境,猶豫了一陣,小聲提議道:「不如先去青龍國吧?」 斬風心頭一跳,但立即否絕了她的要求。 硯冰怎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心頭一陣感動,轉眼望著幽兒,這個人見人愛、偏又身懷怪病的少女,遇到斬風實在很幸運。 「我又何嘗不是呢!若不是他,也許我還在為夜鷹團和鬼族拚命。」想著,她也笑了。 「我們要去哪裡?天漩島嗎?」 「嗯!」硯冰點點頭,看著斬風提議道:「還是坐船吧,雖然挺辛苦,但在船上既可修煉,又可養傷,還可以隨時靠岸休養,對大家都有好處,也避免了鬼界的糾纏。 「弓弛老誠持重,藏劍做事幹練,他們一定會有最好的安排。」 斬風沒有回答,沉默地看著幽兒,不知在想些什麼。 茶舍事件很快被告到了道館,果言剛剛救完火,沒想到茶舍又出事,只好帶著道士們都趕回茶舍,瞥見茶舍外的大街一片狼藉,都嚇了一跳。 麟雲依然在門外等候赤瑕璧到來,見了果言臉色一沉,喝問道:「你不在道館救火,怎麼又跑來了?」 果言尷尬地道:「有人去道館報案,說茶舍裡有殺人事件,屬下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為防萬一,只好帶人趕來。」 「回去吧,這裡的事你不用管。」 「可是?」 麟雲端起道聖的架子,虎眼威然瞪著果言。 「斬風老弟在裡面嗎?」 道士們抬頭看一看,一個紅髮怪人從天空中飛下,都嚇了一跳。 「參見道仙大人。」麟雲是個不苟言笑的人,對赤瑕璧的外形和舉動很不以為然,但對方身份是道仙,差了一大節,只能無奈地低頭。 「又是道仙!」在場的道士又嚇了一跳,斬風沒穿道袍,赤瑕璧也沒穿道袍,不但如此,還把頭髮剪成奇怪的形式,顏色也與眾不同,是火紅色的,再加上身上的奇服,比斬風更礙眼,都忍不住議論了起來。 麟雲心有同感,因此沒有阻止旁人的議論。 赤瑕璧早已習慣外人的指指點點,表現得若無其事,拉著麟雲問道:「他在裡面?」 「嗯!」 「這個小子,跑了也不通知一聲,害得我搜遍方圓十里。」赤瑕璧嘟囔了幾句,揚聲朝茶舍叫喚道:「老弟,你在嗎?我是赤瑕璧。」 聲音洪亮,連街尾都能聽見,斬風自然聽得清清楚楚,立即用眼神示意硯冰。 「他就是你的那道仙朋友?」 「嗯!」 硯冰敵視所有道士,礙於是斬風的朋友,這才不情願地走出茶舍。 赤瑕璧見走出來的不是斬風,而是一名面罩黑紗的女子,詫異地問道:「斬風老弟呢?」 一聽聲音,硯冰知道他就是那名道仙,心裡著實大吃一驚,這兩年見過無數道士,沒穿道袍的道士卻是頭一次遇上,而且赤瑕璧打扮獨特,異裝怪服,乍看上去不可能認為他是道仙。 「他受了點傷,正在休息。」 「受傷!」這本是普通的事,但與強大的斬風聯繫在一起,就顯得極不尋常,除了被虎極仙士擊傷,赤瑕璧還沒見過斬風被其他人打傷,心裡頓時著了火,白眼一翻,罵罵咧咧地道:「是哪個不長眼的小子,居然連我兄弟都傷,讓我遇上一定狠狠地教訓他。」 「果然是物以類聚,斬風那小子怪透了,這個也一樣。」麟雲見他沒有一點道仙的威儀,微微搖了搖頭。 斬風擔心硯冰對道官過於仇視,因此勉強下了床,在幽兒的攙扶下緩步走出茶舍。 「老弟,你沒事吧?」赤瑕璧一個箭步衝到他身邊,滿眼關懷地看著他。 此時的斬風已包紮完閉,身身上的血漬擦乾,衣服也換了新的,頸子處繫著一條藍色布帶,把傷口蓋住,因此乍看上去不像受傷,只有斬風走路的時候,才會顯露出小腿的傷勢。 他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赤瑕璧伸手扶著他,憤怒地道:「告訴我是誰,我立即下道仙令,全國通緝,不把他碎屍萬段,絕不罷休。」 斬風又搖了搖頭,鬼刺客的身手不算太強,但刺殺術防不勝防,如果沒有硯冰在身邊,他也是束手無策,其他道士更不是對手,何況他也不想現在就把鬼界的事抖露出來,畢竟手裡沒有證據,同時也會暴露硯冰的身份,對她不利。 「有什麼話快說,他要休息。」硯冰冷冰冰地道。 赤瑕璧怎能聽不出話中的不耐煩,嘻嘻笑道:「沒事,我去找個會治療術的道士來,很快就能治好他的傷。」 硯冰看了斬風一眼,不再多說什麼。 「麟雲,聽你們來抓他?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不把戟布的道仙令放在眼裡?如果不是斬風手下留情,你們即使有再多的人,只怕也不夠他殺。」赤瑕璧回頭看著圍觀的道士。 話語刺耳,麟雲聽得很不舒服,原本他自忖得到朝陽仙士的指點,實力有了跳躍式的提升,因此才接受挑戰,但剛才全力狂攻也無濟於事,只能自歎實力不濟。 赤瑕璧轉頭盯著他,見他臉色陰沉,眼中似有不憤之色,微微笑道:「你別不高興,我不是小看你,他的事說出來能嚇死你,別說你不是他的對手,就連我也不是他的對手,我看就連戟布,大概也只能戰個平手。」 聽了這種評價,麟雲大吃一驚,若說斬風的實力勝過赤瑕璧,他還能相信,但赤瑕璧卻用戟布與斬風相比,而且以平手做結論,這種論調實在難以接受,看著斬風的眼神,也變得極其怪異。 斬風也不想用名聲壓人,眼下有赤瑕璧在,道官不會再成為阻礙,因此朝著赤瑕璧施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多言。 「算了,不說了,說出來,你們這群人早就嚇跑了。」 赤瑕璧本想為斬風大肆揚名,見了眼色心領神會,又想到大道法會的參與者,也會把消息傳出,便不再多言,自言自語地嘟囔了幾句。 幽兒對奇裝怪服的赤瑕璧有些怕,扯了扯斬風的衣服,小聲問道:「這個紅毛怪人是誰呀?」 赤瑕璧聽到聲音,轉頭又望向幽兒,見這個俏麗可愛的小姑娘,瞪大眼睛看著自己,像是在看怪物,突然齜牙朝她做了鬼臉,笑嘻嘻地道:「好可愛的小妹妹呀!哥哥這個樣子帥不帥啊?」 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在他們的心目中,道仙應該是舉止端莊,氣度不凡,有一種飄然若仙的感覺,但赤瑕璧的出現,完全打破了道仙固然的形象,此時見他舉止輕佻,居然向一個少女做鬼臉,完全沒有一方能士的穩重,都不禁咋舌,有的看不慣,把頭擰到一邊去了。 「風哥哥,這個大哥哥真好玩,嘻嘻!」幽兒原本還有些怕他,見他既做了鬼臉,說話又逗人,疑心盡去,噗哧一聲笑了起來,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 「好玩嗎?」赤瑕璧很少有朋友,普通人見到他不是敬畏,就是想辦法避開,幽兒不但沒有反應,反而對他很感興趣,這令他大為興奮,又見幽兒長得天真可愛,更是手舞足蹈,喜孜孜地笑道:「還是小妹妹識貨,不像別人,只喜歡做塊木頭,穿著那身破衣服還以為好看,真是好笑。」 說著,眼光還故意瞟了一眼在場的道士。 道士們更是尷尬,身上的道袍是身份地位的象徵,也是他們最引以為榮的物品,現在卻被一個道仙指責得一無是處,心裡都很不舒服,但說話的是道仙,也只能忍了。 硯冰緊盯著赤瑕璧,無可否認斬風是個怪人,冷得像冰,如果不是熟人,連話都懶得說,能做他的朋友的,自然不會是普通人。 看著赤瑕璧,她才領悟到斬風為什麼交這個朋友。 這赤瑕璧,無論是服裝打扮,還是舉止言談,都出人意表,一般人難以接受,只有斬風這種怪人,才能接受比他更怪的人,還成為好友。 而且,道袍是一種標誌,沒有了它,仇恨感會減弱,容忍度也更大一些。 赤瑕璧留意到她的目光,笑著聳了聳肩,調侃道:「別用這種眼光看我嘛,我又不是美人,要看,也應該看嬌俏可人的小妹妹才對,是不是呀?小妹妹。」說著,又朝幽兒擠了擠眼。 「嘻嘻,紅毛大哥哥好玩。」幽兒見他表情滑稽,又笑了出來,露出兩排玉貝般的小牙。 「紅毛?」赤瑕璧呆了呆,哭喪著臉道:「怎麼聽起來像隻猴子!」 幽兒笑得前仰後合,就連斬風也不禁露出一絲笑意,赤瑕璧什麼時候都能保持輕鬆的心態,這一點令他很佩服。 「紅毛就紅毛吧,小妹妹喜歡就行。」赤瑕璧拍著斬風肩頭,打趣道:「好個明眸皓齒的丫頭,像朵解語花,老弟有福了。」 幽兒挽著斬風的手臂,嬌笑道:「這是我風哥哥,我叫幽兒。」 「幽兒!」赤瑕璧忽然想起斬風所說的病人,再次打量了幽兒一番,這麼俏麗的小姑娘居然身患重病,心裡實在不舒服。 在場的道士都很尷尬,赤瑕璧與斬風稱兄道弟,沒有一點道仙的威勢,說不好聽點,就像個地痞混混,覺得大失道官的顏面。 果言硬著頭皮走了上來,恭敬地道:「道仙大人,這位真是道仙?」 「廢話!」赤瑕璧狠狠地瞪了一眼,罵道:「你們都是死人啊!為什麼還不走?戟布下了道仙令,任何人與他動手,都會被取消道士資格,還要關起來,難道你們都不想活了嗎?」 這一句話剛剛說完,道士們驚得四散而逃,誰也不敢再留一刻,想到被逐出道士行列,這比殺了他們還難受,打死他們也不敢再惹斬風。 麟雲雖然想重振雄風挽回聲望,無奈戟布的道仙令像是天條般,封住了他的鬥心,看了一眼斬風,沉聲道:「這次我又敗了,不過我不會放棄,下次再來找你。」 說罷,召來一片黑雲飄然而去。 硯冰怨恨的目光,狠狠地盯著遠去的黑雲,恨不得立即就殺了他。 「你沒事吧?」赤瑕璧好意地問道。 「道官都給我滾開。」 硯冰心緒難平,把怒火都撒在赤瑕璧的身上,說完,氣沖沖地往茶舍裡走去。 「這女人好辣啊!」赤瑕璧一臉無辜,晃著腦袋跟在後面進了院子。 臥室。 赤瑕璧見斬風一直不說話,詫異地問道:「你怎麼不說話呀?」 斬風不願隱瞞,伸手解了綁著咽嚨的布帶,露出受傷的咽喉,血已經凝固了,塞著咽喉的布塊也被取出,留下一個黑洞,周邊有一圈黑色的血塊。 「啊!」見多識廣的赤瑕璧,也不禁被這恐怖的畫面驚得大叫。 他比在場的任何人都瞭解斬風的實力,內心的震撼也最大,嘻皮笑臉的表情完全消失了,憤怒感像火焰般灼痛神經。 「風哥哥是為了救我。」幽兒的眼淚又下了來,抱著斬風的手臂小聲抽泣著。 「是誰?我宰了他!」赤瑕璧憤怒地咆哮著,面孔猙獰,滿身殺氣。 看見這種反應,硯冰完全明白了,赤瑕璧真的是斬風的朋友。 斬風知道,如果有赤瑕璧的幫助,幽兒和硯冰的安全就可以得到最大的保障,但鬼界的事太複雜,又不想讓他捲入危機,心裡十分矛盾。 赤瑕璧沒有繼續追問兇手,沉吟片刻問道:「要不讓我找小菊來幫你治一治?她的治療術可是道仙裡最好的。」 「紅髮大哥哥,有辦法治嗎?」幽兒驚喜地扯住赤瑕璧的衣服,靈動的眸子裡滿是期盼。 赤瑕璧微笑道:「雖然傷得不輕,卻只是外傷,只要有好的治療,再修養一段時間,一定能好。」 幽兒興奮地叫道。「我們就在這裡住下吧!讓紅毛大哥哥找人來,為風哥哥治傷。」 斬風忽然站起來,右手做了一個上路的手勢。 硯冰大驚失色,急聲問道:「現在就要上走?你還傷著呢?」 斬風知道自己沒時間等,一旦仙界派人來追捕,只怕連躲都來不及,更別說為幽兒治病,因此一刻也不想耽誤。 「老弟,別太勉強自己,身子要緊。」赤瑕璧與他修煉了三天,知道他一旦下了決定,絕不會輕易放棄。 「不行,這麼重的傷,萬一出了意外,可不得了。」 硯冰怎捨得讓重傷的他再上路,用力把他推回床上。 斬風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滿是執著和堅毅,頭頂有仙界的壓迫,身邊有鬼界的陰謀,背後有冥界的重任,唯一的道路只有向前,沒有退路。 危機感使他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向前的動力。 赤瑕璧看懂了斬風急迫的心思,只是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著急,腦海裡也只有一個答案││流千雪。 「你那小情人在青龍國,應該很安全,不必太擔心。」 這一句的效果適得其反,想起流千雪一個人,孤獨的在青龍國裡面對危險,斬風的心情更加急迫,那個本屬於平靜生活的美麗少女,不應該捲入爭鬥和陰謀,因此才一心想把她送回古樹鎮,回到安祥的小鎮生活中,可是這一切都無法實現。 硯冰沉默了片刻,終於點了點頭道:「好吧,我們盡快上路,但今天你一定要休息一晚。」 面對同樣的執著,斬風退讓了,其實他早已累得發昏,只是靠精神和意志在支撐,因此頭一沾枕就睡著了。 看著昏睡的斬風,屋內的人都鬆了口氣,就連幽兒也不敢大聲說話,害怕驚醒了他。 硯冰看了看赤瑕璧,雖然只是初次見面,個性張揚的他,很快就展露出直率的本性,讓硯冰越來越放心,只是一想他的道仙身份,心裡就有個疙瘩。 「你的眼神和他一樣,不,殺氣沒有他那般濃烈,但怨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還有一股冰冷的狠性。」赤瑕璧的一句話,把硯冰的氣質完全勾畫出來。 硯冰無動於衷,靠著牆動也不動,默然低著頭,似乎不想與道官有任何的交流。 赤瑕璧沒有逼她,自言自語地道:「到底是誰把斬風傷成這樣,似乎不像是道官,難道是異術師?可他的仇人似乎只有道官,莫非還有其他事情?」 硯冰轉頭看著他,紅髮男子對朋友的忠義令她十分感動,雖然相識不久,但她完全能感受到赤瑕璧,因斬風受傷而產生的憤怒,那是真誠的,也是真實的。 「紅髮大哥哥,我們明天去天漩島嗎?」幽兒扯著赤瑕璧的衣服。 「嗯!」赤瑕璧又露出慣有的笑容,撫弄著幽兒的小辮答道:「你的風哥哥一言九鼎,答應的事絕不會變,所以一定要去天漩島。」 「嗯!我知道風哥哥最疼我,答應帶我去治病。」幽兒懂事地點點頭。 「天漩島你去過?」硯冰終於開口了。 赤瑕璧聳了聳肩,苦笑著道:「算是吧?那個鬼地方可不好去,上島很難,而且還有性命危險。」 「真有這麼危險?」硯冰緊張了起來。 赤瑕璧苦笑道:「我也只成功一次,失敗的次數則多不勝數,他的實力比我強,也許能一次成功。」 「他真能成功嗎?」硯冰憂色忡忡地望向斬風。 赤瑕璧沉吟道:「以他的實力,大概沒有太大的問題,只是現在要多帶一個人,恐怕會有些麻煩,何況他不會飛。」 「飛!我能幫他。」 赤瑕璧搖頭道:「那個地方最好一個人去,多一個就多一分危險,你的實力大概還不錯,但比起斬風還差得太遠,他一個人要照顧你們兩個,不知有沒有這個能力。」 「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硯冰輕聲呢喃著。 篤篤篤,門口響起一陣敲門聲。硯冰打開門一看,原來是徐凡,問道:「什麼事?」 「有封信,是給您的。」徐凡把信遞給她。 「我的信?」硯冰詫異地接下信封,隨手從裡面抽出信紙。 徐凡探頭朝屋內張望,關心地問道:「盟主沒事吧?」 「沒事!」硯冰隨口應了一句,緩緩展開信紙,字跡漸漸展現,只看了一眼,幽黑的瞳孔倏的一縮,整個人彷彿被投入冰窟一般,冰晶般的眸子裡湧出。 「居然……」 第十集 神秘鬼族 第六章 青龍使團 第十集 神秘鬼族 第六章 青龍使團 一覺醒來,斬風睜開眼睛。 進入人界以後,似乎是第二次睡在這麼柔軟的床上,感覺很舒服,嗓子裡的血塊還在,傷口也沒有癒合,不敢冒然取出血塊,因此依然不能說話。 「風哥哥!」 幽兒俏麗的面容第一個進入眼簾,斬風親暱地撂了撂她的鬢絲。 「硯姐姐突然走了。」 斬風猛地坐了起來,驚地看著幽兒。 赤瑕璧走到床邊,伸手遞了一張紙條給他,沉聲道:「她大概是昨夜離開的,什麼也沒有說,只留下這張紙條。」 斬風急忙打開紙條,上面寫道:「對不起,我有要事,不能隨行,日後在千霞島上等你,冰。」 字跡潦草,一看就知道是倉卒寫的。 「聽這裡的人說,昨天她收到一封信,也許是因為那封信離開。」 斬風知道這事並不簡單,硯冰在世上只有自己一個親人,又放棄了夜鷹團,縱觀人界也似乎沒有朋友,寫信的人一定有利益關係,只怕就是她的上司,也就是鬼族勢力在召喚她。 不會是因為鬼刺客吧?可鬼刺客昨天剛剛慘敗,似乎不太可能寫信…… 嗯!說不定與左明有關。 「冰姐姐真的走了嗎?怎麼不跟我們說一聲再走。」 幽兒撅著嘴問道。 「嗯!」赤瑕璧笑道:「有我和你風哥哥在,你不用怕。」 握著紙條,斬風的心裡並不安穩,鬼刺客重傷未死,萬一遷怒硯冰,後果不堪設想,硯冰雖然有些實力,在人界也算是人物,但比起鬼族的高手相差很遠。 赤瑕璧見他神色不定,笑著調侃道:「還在擔心你的冰美人?」 斬風知道他的脾性,並沒有把調笑放在心上。 「冰姐姐好像是去見她的娘,姐姐比幽兒幸福,幽兒沒見過娘。」幽兒低著頭,喃喃地嘀咕著。 聲音充滿傷感,從她的嘴裡吐出更令人憐惜,斬風溫柔地擁住她,心裡的感覺很奇怪,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赤瑕璧朝她做了個鬼臉,嘻笑道:「幽兒,哭臉不好看,笑一個。」 幽兒被他逗得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沒娘就沒娘,我也沒娘,不也活得挺好?活著就要笑,不然一點意思也沒有。」 娘!彷彿一道驚雷在他腦海炸響,他電擊似的跳了起來,滿目驚色地盯著幽兒。 這怎麼可能?她全家都被屠殺光了,就連她也只是活死人,她母親樂姬不可能還活著,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太離奇了。 赤瑕璧和幽兒都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又見他神色凝重,都不敢作聲,怔怔地看著他。 斬風咬著下唇緩緩坐下,腦海中思緒翻湧,幽兒透露出的消息太震撼了,從這個消息可以延伸出無數線索,他不敢多想,怕想得越多,事情越是怵目驚心。 赤瑕璧也是聰明人,知道斬風一定想到了什麼,所以才顯得這樣震驚,心念一轉,轉頭看著幽兒問道:「幽兒,冰姐姐是不是自言自語說了什麼?你告訴風哥哥好嗎?別讓他擔心了。」 「嗯!」幽兒歪著脖子想了一陣,細細地道:「冰姐姐說得不多,我只聽到她叫娘,對了,還說什麼曲烏。」 「她去了曲烏!」 斬風的父兄都是軍人,對於地理知道得極多,曲烏城位於東陵河北岸,是一座交通發達的大城。 「原來是曲烏城,難道她的家在曲烏?」 「曲烏城,一定是鬼族的人召她,去進行什麼秘密活動。對,一定是這樣,也許左明那個陰險的人物也在其中,上次在長山他吃了大虧,又知道我和姐姐親密,說不定會趁機害姐姐,不行,我不能再等,否則她一定會有危險。」 斬風猛地跳下床,抓起床頭的衣服,急急忙忙往身上穿。 赤瑕璧楞了楞,驚訝地問道:「老弟,你不會是……」 斬風點點頭,一手提著長刀,一手牽著幽兒,大步向屋外走去。 走了七天,三人來到了東陵河北岸的曲烏城。 由於是大河渡口,是水路和陸路的交界,過了河再往南可到都城,因此不少商隊都選擇從這裡渡河,城市也隨著商隊的往來,而成為商品集散地,物品應有盡有,琳琅滿目。 城市日漸繁華,不但城內得到極好的發展,就連城外的空地,也變成了居民區和商業街,到處都平易近人,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寬廣的大道上行來兩匹馬,斬風擁著幽兒騎著一匹白馬,赤瑕璧則是一匹紅馬,平時習慣飛的他,對於騎馬很感興趣,一路上都很得意。 七天雖然不長,但對斬風來說已經夠了,路上他已把咽喉的血塊取出,雖然說話還有些彆扭,但總算可以發聲了。 穿過城門,滿眼都是人,熱斗非凡,赤瑕璧也興奮起來。 「老弟,我們到了。」 「好熱鬧啊!」 幽兒最愛熱鬧,因此更是興奮,頭轉來轉去,滿眼都是新奇的事物,看到一些小玩意更是喜不自勝。 「先找住處吧!幽兒怕是累了。」 斬風對物質的要求幾乎等於零,就算餐風露宿也不過是小事,但身邊多了一個幽兒,行事就不能太隨便了,何況幽兒怎麼說,也是個十五歲的姑娘。 赤瑕璧應道:「老弟,我們去道館吧,那裡環境好,條件也好,還不用花錢,而且你的冰美人不在,不必擔心她會反對。」 「別胡說。」斬風不客氣地瞪了他一眼。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小情人在青龍國。」赤瑕璧嘻嘻一笑,縱馬向前小跑了兩步。 「紅毛大哥哥跑了,羞羞!」幽兒伸手刮著臉頰調侃他。 赤瑕璧做了鬼臉,笑道:「你的風哥哥太強了,我打不過他,只好認輸。」 斬風的心思全在尋找硯冰上,周圍的一切都不在意,心裡正盤算著硯冰可能會去的地方,只是這裡人生地不熟,一切都毫無頭緒。 問明了道館的方向,三人很快就到道館所在的大街。 剛入街角,三人就看見道館門外站著一群人,吵吵嚷嚷,似乎發生了什麼事。 「嘿!有事發生,我去看看。」赤瑕璧跳下馬就往人群擠去。 「我也要!」幽兒從斬風懷裡蹦下馬背,也擠了進去。 斬風對於別人的事顯得很淡漠,也不喜歡湊熱鬧,因此獨自牽著兩匹馬,站在牆邊等待,整個人就像透明似的,與都市的繁華沒有任何交接點,過往的行人沒有幾個留意他,也許是因為他身後是道館,走在這條街上的,大都是道士、道僕,一個沒有穿道袍的人,自然無法吸引注意力。 門口的吵嚷一直延續著,沒有停止的跡象,斬風站了片刻,漸漸聽到爭吵的內幕,竟是兩股人為了誰先進門而爭吵,不禁暗罵了一聲無聊。 又等了片刻,他忽然瞥見一名藍衣青年,拉著幽兒走出人群,站在對面的牆邊小聲嘀咕,不知在說什麼,幽兒似乎認識青年,並沒有拒絕,只是神色間有些不安。 「怎麼會有人認識幽兒?奇怪!」斬風心中一緊。 幽兒僅有的親人已經去了冥界,朱雀國內應該沒有親人,這人一身武士打扮,與朱雀國的裝束不一樣,似乎從他國來,腦海中靈光一閃,忖道:「難道這人從青龍國來?」 藍衣人忽然一把拉住幽兒的手,拖著向道館走去,幽兒滿臉的不情願,但似乎懼怕著什麼,因此沒有拒絕,只是不斷回頭張望。 斬風站不住了,急步趕了上去。 「風哥哥!」幽兒瞥見奔來的身影,急迫地招手叫喚。 藍衣人吃了一驚,抬眼望向斬風,見他一身布衣,打扮得不文不武,看不出身份,脖子上還繫著一條藍帶,上面用銀絲繡著一把劍,十分特別。 斬風背負著對扇君的承諾,早就決心護衛幽兒,因此劈手就拍下藍衣人的手,然後一把將幽兒拉到自己身邊,出手又快又準,藍衣人根本沒有時間反應。 「風哥哥!」受了驚嚇的幽兒,抱著斬風的手臂不放。 「沒事。」斬風柔聲安撫了一句,凌厲的目光像鷹眼似的盯著藍衣人,敵意很濃。 藍衣人這時才反應過來,不禁勃然大怒,指著鼻子喝問道:「你是什麼人?居然敢搶我的人?」 斬風還以冰冷的眼神,幽兒的反應告訴了他,藍衣人不是朋友。 藍衣人氣得眼珠子都紅了,算得上英俊的面孔幾乎扭曲著,喉嚨裡發出咯咯的聲音。 幽兒輕輕地道:「這是我的風哥哥。風哥哥,他是水陵師哥,從青龍國來。」 「師哥!是影門的人?」斬風懷疑地問道。 「你也知道影門!」 曲烏城畢竟是朱雀國的地方,水陵也不想主動惹事,也沒有因為幽兒的介紹而改變態度,驕傲地仰起頭,斜眼看著斬風,面前這斬風的氣質令他很不舒服,打心眼裡不喜歡對方。 「幽兒,走吧!」斬風是個重諾的人,答應了扇君照顧幽兒,絕不會半途而廢。 「站住!」水陵伸手攔住他,淡淡地道:「她是我師妹,扇君既然死了,她就歸師門管,我身為師兄,自然要帶她回去,免得讓壞人有機可乘。」 斬風怎麼聽不出壞人指的就是自己,這種言語上的攻擊對他沒有任何作用,只當是蚊子哼哼,也不想解釋,冰冷冷地看了一眼,拖著幽兒轉身就走。 面對一而再的冷漠,水陵終於忍不住了,厲色喝斥道:「你給我站住,別以為這裡是朱雀國,我就會怕你,告訴你,我是使團武官,受到那斯然道仙和你們皇帝的邀請前來,是你們的貴賓,惹惱了我,恐怕你要吃不了兜著走。」 面對仙人無懼的斬風,自然也不會受人恐嚇,無動於衷地繼續向前走。 「反了,反了。」水陵怒吼一聲,身影突然消失在空氣中。 斬風學過影術,對地上的影子十分敏感,因此很快就察覺水陵的動靜,回頭朝地上一看,水陵的影子竟然是火紅色的,像是一團火貼在地面,與他的影術大為不同,微微吃了一驚。 「不要!不許你攻擊風哥哥。」幽兒不知哪來的勇氣,突然伸開雙臂攔在斬風的面前,俏麗的臉蛋因為怒氣而染得通紅。 水陵不想對她動手,被迫現出身影,眼睛大瞪著,滿臉怒氣地斥喝道:「扇幽兒,我是你師兄,我命令你跟我回去。」 「我來應付他。」斬風感動地拍拍她的背心。 這邊的動靜太大,看吵架的人都被吸引過來,爭吵也隨即被迫停止,焦點隨即轉向斬風和水陵。 斬風一直不願意理會水陵,畢竟他是幽兒的同門,但見他對待幽兒粗魯無禮,大呼小叫,一連同門道義都沒有,怒氣漸生。 「噫!這不是幽兒嗎?」七八個男人不約而同朝幽兒圍了上來,穿著打扮與水陵相似,都是青龍國使團的武官。 「風哥哥。」幽兒哀求的目光看了看斬風,身子下意識地朝他懷裡縮。 斬風有些驚訝,既然都是同門,異地相逢應該是件高興的事,但幽兒好像很害怕的樣子,其中似乎別有隱情。 「怎麼回事?」 赤瑕璧知道斬風不是愛惹事的人,現在居然和外人爭執,可見事情不小,連忙走到幽兒身邊,他不擔心斬風的安危,反而怕別人惹惱了他,鬧出大亂子。 「沒你的事,讓開。」水陵不知道他是道仙,擺出一副趾高氣揚的架式。 「找死!」赤瑕璧眼中寒光一閃,只聽那一句話,他就明白了斬風鬧事主因,心中暗暗冷笑,表面上卻笑嘻嘻地道:「看來我多事了,老弟,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一名略胖的青年武官,譏笑道:「幽兒,想不到還有男人敢要你,他一定不知道你發瘋時的樣子吧,要不要我們當眾表演一下。」 旁邊的武官笑著附和道:「是啊!我們是好心,免得他被你發病時的樣子嚇死。」 幽兒氣得渾身急顫,心裡又羞又惱,又氣又怕,緊緊地貼在斬風懷裡,淚水在眼眶裡滾來滾去,因為不想在外人面前哭,所以硬是忍著。 斬風徹底明白了,也徹底憤怒了,這些人雖然是同門,卻一直因為幽兒的病欺負她,難怪扇君明知進入朱雀國危險,還毅然前來,也許這些人對幽兒的欺凌,也是他不得不離開的原因。 殺氣!怒火!他的心裡只有這兩樣東西,他可以容忍強者的傲氣,可以容忍敵人的無禮,對不能容忍欺負弱者的卑劣行徑。 赤瑕璧與斬風相處,一看眼神就知道他動了殺機,那絲殺氣連他都怕,別說是外人,暗暗嘀咕道:「這群不長眼的傢伙,居然把斬風老弟激怒了,簡直是自尋死路。」 「兄弟,別看她長得可愛,發起瘋來像個殭屍,會把人嚇死,趕快甩了她再找一個吧,哈哈!」一名青龍國武官調笑似的拍拍斬風肩頭。 「滾!」 斬風眼神一寒,狠狠地揮出一拳,擊在那武官面頰上。 武官驚愕的面孔被打得下陷,嘴巴一張,血霧夾雜著十幾顆牙齒噴了出來,濺得同伴滿臉是血。 在場的人無不大驚失色,幾名青龍國武官更是目瞪口呆,沒想到冷漠青年真敢動手。 水陵怒不可抑,咆哮般叫囂道:「你敢動手?我們是青龍國的使臣,是那斯然道仙的客人,我要你吃不了兜著走。」 硯冰無故離去,又可能身處險境,斬風的心情本就不好,又惱恨他們欺負本已可憐的幽兒,怒火已經侵入思緒,他知道按自己脾氣,再出手就要殺人了,雖然他不怕動手,但這次來曲烏是為了硯冰,不想把事情鬧大,硬生生地忍了下來,轉頭望著赤瑕璧道:「我不想殺人,你來吧!」 「我明白,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這群混蛋,一定讓你解恨。」 赤瑕璧嘻嘻一笑,躍到斬風的位置上,俏皮的目光掃了一圈,搖頭道:「你們這群混蛋,居然聯手欺負一個小姑娘,算什麼東西,看來青龍國武官都是垃圾。」 「你敢辱罵青龍國武官!」八人不約而同出言大喝。 赤瑕璧白眼一翻,不屑地道:「罵你們又怎麼,我還要動手打人呢!一起上吧!」話音剛落,拳頭像雨點般落在最近的一名武官頭上。 「哎喲!」武官慘叫一聲,捂著被砸塌的鼻子大聲哀嚎。 水陵怒吼道:「打人了,大家一起上啊!」 場面頓時亂了起來,叫囂聲驚動了道館內的人,人們一湧而出,把大街兩邊堵住,然而沒有人一個阻止,因此他們都認出了赤瑕璧的身份,都露出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暗笑青龍國的武官不長眼,居然惹怒了道仙。 有幾個負責接待青龍國使團的人,早已不滿他們的驕橫,不但沒有勸阻,反而讓人把街封住,製造更佳的打鬥環境。 斬風拉著幽兒躲到牆角,他知道赤瑕璧的實力,並不擔心最後的勝負。 「風哥哥!」 幽兒滿腹委屈,趴在斬風的懷裡小聲抽泣,哭得梨花帶雨,更顯加可憐。 「可惡!不是為了冰姐姐,一刀一個宰了。」斬風冷眼望向場中,隱約見到九隻小火蝶在空中翩翩起舞。 幽兒幽怨地道:「他們從小就欺負我,每次發病他們都四處宣揚,哥哥經常和他們打架,可惜他們人多,哥哥經常被打得頭破血流,我討厭他們。」 斬風完全感受到扇君的辛苦,帶著一個每月發病的妹妹,還經常要受到外人的羞辱嘲笑,心裡不禁感歎扇君對妹妹深厚的親情,同時更堅定了照顧幽兒的決心。 「他們該付出更多代價了。」 「對,教訓他們!為哥哥報仇!」 幽兒朝場中揮舞著拳頭,靈秀的眸子充滿了怨憤,令斬風驚訝的是,報仇的原因不是自己,而是為了扇君,感情之深可見一斑。 「嗯!我會教訓他。」斬風站了起來,冷漠的目光穿透人牆,直指混戰中的八名武官。 「紅髮鬼,你給我住手!」 一團黃煙急速飄來,轉眼間已移到地中。 「那斯然!」 望著那件杏黃色的龍袍,斬風赫然止住了腳步,大道法會的經歷,使他看清了道官內部的裂痕,雖然與那斯然結怨不深,但對於壁壘分明的權力場來說,自己算是那斯然的敵人。 混戰場面平靜了,赤瑕璧一直沒有完力攻擊,像耍猴似的戲弄著八名武官,時而打幾下,時而又縮回手,讓對方以為還有機會可戰。 「喲!是那老二呀!你怎麼有空到這裡來?」赤瑕璧嘻皮笑臉望著黃煙。 那斯然一見這副表情,就打心眼兒討厭,臉色沉得像鍋底一樣黑,不悅地道:「別跟我嘻皮笑臉,這八人個是青龍國使團的隨行武官,是我和皇帝特地邀來的貴賓,你居然動手打人,莫非不把我放在眼裡?」 「那斯然,這事你要徹查到底,不然我們絕不罷休。」以水陵為首的武官,把矛盾指向那斯然,希望通過向他施壓,來對付面前這個紅髮男子。 那斯然哪聽不出話中之意,卻對他們的傲氣極為不滿,一個小小的武官,居然也敢向道仙施壓,如果不是看在青龍國的面子上,早就撒手不管了,因此對幾人的要求充耳不聞,目光只盯著赤瑕璧。 赤瑕璧淡淡瞥了八人一眼,輕笑道:「那老二,不是我出手,你的貴賓們早就死了,我算是他們的救命恩人。」 水陵勃然大怒,扯著嗓子問吼道:「紅毛鬼,你居然睜著眼睛說瞎話,這裡有那麼多人做證,明明是你們先動手。」 「對呀!打人被你說成救人,理由也太假了吧?」武官們附和道。 那斯然沉著臉問道:「紅髮鬼,你在胡說什麼?難道你打人還打對了?」 「嘿嘿!要是我兄弟動手,你覺得他們還能站著嗎?」赤瑕璧擠眉弄眼地朝斬風努了努嘴。 斬風不知何時已移到人群的內側,正冷眼盯著八名武官。 「是你!」那斯然這時才發現斬風,驟然變色,他雖然討厭斬風,但大道法會上,斬風擊敗仙人的那一幕實在太震撼了,再加上斬風與戟布似乎有聯繫,不想輕舉妄動。 「是他啊!」那斯然身後的道士嚇得大叫起來,對於見識過鎖春谷那場大戰的道士來說,斬風的地位幾乎等同於仙士,是個高不可攀的強者。 看著三人的反應,圍觀者的焦點頓時移到斬風身上,議論紛紛,都在猜測他的身份。 水陵等人被打得鼻青臉腫又羞又惱,正想藉那斯然報仇,沒想到他居然是這種反應,頓時收斂了氣焰。 那斯然的臉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赤瑕璧說的沒錯,如果換成斬風動手,這幾名貴賓都要命喪黃泉,但自己的客人被打,面子上過不去,沉吟半晌,冷冷地問道:「你到這裡來幹什麼?」 斬風冷眼瞟著八名武官,淡淡地道:「赤大哥,把他們的左腿都給我打折。」 場中一片嘩然,由於路程的關係,從大道法會回來的人極少,那斯然是因為使團才匆匆趕回,因此認識斬風的人屈指可數,道士們見他竟然用命令的語氣指使道仙做事,心裡都在罵他是瘋子。 「好!」赤瑕璧若無其事地笑了起來,雙手輕輕彈動,九隻小火蝶突變成了凶狠的野獸,劃出九道火光直擊。 「住手!」 那斯然正想阻止,卻被突然跨到面前的斬風嚇了一跳,戰勝仙人的場面,頓時變成巨大的心理壓力,揮動的手指收了回來,身子也倒退了一步,緊張地看著斬風,害怕他突然發動攻擊。 八聲慘叫從另一方傳來,當赤瑕璧發揮全力的時候,八名武官根本不堪一擊,眨眼間已被擊斷了左腿。 「我兄弟只要一條腿,我也不多要,你們找個醫師治一治,兩三個月後,應該可以恢復,若是治晚了,成了瘸子,可別怪我。」 赤瑕璧笑了笑,拍拍手走回斬風身邊,「老弟,滿意了吧!」 「紅毛大哥哥,打得好啊!看他們還敢不敢欺負我和哥哥。」幽兒喜得抓住赤瑕璧不放。 「誰欺負幽兒小妹妹,我一定教訓他。」赤瑕璧當然明白斬風的用意是為了幽兒,否則也不會跟這種人計較。 那斯然的臉色難看之極,一方面是因為赤瑕璧當面打傷了自己的客人,另一方面,因為八名武官欺負一個小女孩,自取其辱,連自己也受到牽連,心裡很不舒服。 「斬風,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惹你,你也別惹我。」 斬風意識到他對自己的顧忌,淡淡地道:「我對道官沒興趣,也不想捲入你的紛爭。」 「好!」那斯然一直擔心戟布和斬風聯手對付自己,聽了這句話很高興,剛才的不滿頓時一掃而空,「只要你不捲進來,朱雀國內,要人要錢要物,隨時伸手,我沒有不答應的。」 道士們都驚呆了,沒想到那斯然竟主動與一個青年談判,而且把自己擺在較低的位置上,感到極不可思議,頓時議論紛紛。 「他是什麼啊?好像和兩位道仙都有關係。」 「不知道,不過赤瑕璧道仙聽他的命令,似乎來頭不小。」 就在此時,一隊人吵吵嚷嚷地,推開東面的人群擠了進來。 為首的是一名胖子,圓嘟嘟的體形像是球,臉也很圓,幾乎看不到下巴,一對小眼睛轉來轉去,一看就是個精明的人,身上的打扮很特別,不是朱雀國常見的長袍,上身披著藍色的軟甲,看上去像是背心,外面罩著披風,下身是綢布,腳上穿著黑膠鞋。 胖子身後是一群壯漢,身上披著鎖子甲,頭戴灰色氈帽,手裡拿著精鋼長劍。 第十集 神秘鬼族 第七章 平兒之謎 第十集 神秘鬼族 第七章 平兒之謎 胖子瞥見滾在地上呻吟的八名武官,臉色驟沉,怒氣沖沖地質問道:「那斯然道仙,這是怎麼回事?誰這麼大膽打了使團的武官?這事我要追究到底。」 那斯然剛剛與斬風達成協議,況且斬風近,青龍國遠,在內部勢力沒有穩固之前,斬風的威脅更大,不願再翻臉,淡淡地道:「沒什麼大不了,他們技不如人,被打斷了腿。」 若無其事的表情,令胖子使者更是暴跳如雷,叫囂道:「難道朱雀國連保護外使的能力都沒有嗎?」 那斯然指著斬風道:「你去問他吧!人是他打的。」 「你!」胖子使官瞪著一對小眼睛,恨不得吃了斬風,「把他拿下,帶回青龍國審訊!」 不自量力! 那斯然本是想拉攏青龍國的部分勢力,但對方太囂張,談判難度很大,因此想借斬風之手壓一壓他們的氣焰,之後的談判才能爭取更多的利用,所以他冷笑一聲,默然看著事態發展。 斬風並不知道這件小事,對日後的青龍之行有多大影響,此刻腦海中只有厭惡感,長刀橫指,兩眼中殺氣漸盛,冷冷地道:「如果一定要逼我沾血,我也不會介意。」 青龍國的衛士們都感到一絲不安,面對這個男子,覺得他氣勢大得幾乎能把脊樑壓垮。 胖子使官的臉也變了,他是精明的人,情緒冷靜後,腦子也清醒了,那斯然把使團請來,一直招待周到,現在卻為了這個青年翻臉,可見青年的身份非同小可,如今又看到強大的氣勢,心裡的猜測更堅定了,小眼睛溜溜地瞟向四周,圍觀者不可能支持使團,撕破臉對他們沒有一點好處。 赤瑕璧笑道:「算了吧,這裡的人加起來也未必是他的對手,你們不必自討苦吃,老弟,我們走吧!殺這些人一點意思也沒有,我們喝酒去。」 「嗯!」斬風也沒興趣殺人,收斂殺氣後,牽著幽兒擠出人群。 青龍國的衛士都望向胖子,見他微微搖頭,知道不能動手,立即讓開去路。 「道仙大人,那幾個是什麼人?太無禮,還有那個女的,是青龍國的人,怎麼會跑到這裡來?」胖子使官氣憤手下被打,怒氣沖沖地質問。 語氣極重,那斯然聽得很不舒服,淡淡地道:「他們不歸我管,你要是有能力,我會讓你親自動手。」 「你……」胖子使官也是影門的弟子,與大部分青龍國的人一樣,都看不起新興的道官勢力,所以才會表現地如此張揚跋扈,沒想到那斯然比他還傲。 水陵心胸狹窄,當眾被赤瑕璧打得落花流水,又被打斷了腿,心裡是有道氣堵著,挑撥道:「道仙大人,我早在青龍國,就聽說道仙的地位比皇帝還高,現在你眼看著特使大人和我們受辱,卻當作視而不見,看來傳言的確只是傳言。」 那斯然眉尖一挑,冷冷地瞪著他道:「小子,不必挑撥,受辱的是你不是我,有本事自己上去,不過有一點我可以告訴,剛才的那兩人都是道仙,地位與我一樣。」 「甚……麼!」一群人都聽傻了,沒想到道仙竟是那種形象。 「老子管他什麼道師,這個仇我一定要報!還有幽兒那丫頭,居然被人佔了先,實在可惡。」水陵惡毒地詛咒著。 斬風三人離開人群,走向東面的街角,耳邊忽然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老弟!」 斬風詫異地轉頭望去,一名男子興沖沖地跑來,不是別人,正是聿丘。 聿丘滿臉興奮地跑到他身邊,含笑道:「想不到在這裡遇你,我正愁沒處找你呢!」 「你不是回凌關嗎?」除了流千雪和赤瑕璧,道官中只有聿丘與斬風有交情,上次在小鎮上又挺身而出,從那時起,斬風已把他當成朋友,見到他很高興。 「一言難盡啊!」聿丘無奈地苦笑。 「怎麼是你呀!」赤瑕璧笑著拍拍聿丘的肩頭道:「月丘上我們見過。」 「屬下道師聿丘,參見道仙大人。」聿丘恭敬地朝他行了一禮。 赤瑕璧擺了擺手,笑道:「別叫什麼大人,聽起來彆扭,還是叫兄弟吧,聽起來親切點,你是風老弟的朋友,也就是我赤瑕璧的朋友,既然是朋友,就沒有什麼道仙、道師之分。風老弟,你說是不是?」 「嗯。」斬風點點頭。 聿丘見他爽快,也不做扭捏之態,豪爽地笑道:「既然如此,我就叫你赤大哥。」 「好啊!好啊!我又多了一個朋友,今年的運氣還真不錯,我請你們喝酒。」 赤瑕璧心情大好,興奮地拉著兩人,往最近的一間小酒館走去。 酒館很小,客人不多,四人隨意找了張空桌,又叫了些酒菜。 赤瑕璧端著酒碗笑道:「來,為我多了一個朋友,干!」 斬風和聿丘對視一眼,隨即一仰而盡。 赤瑕璧拿著酒醰一邊斟酒,一邊問道:「聿丘,你是道師,應該是道館的主持人,怎麼不回自己的道館去?」 聿丘拿起酒碗又是一口喝光,接著長歎一聲,苦笑道:「這次我算是看透了,什麼道師、道君都是廢話,一切都是虛的,還是修煉最實在。」 赤瑕璧見他一臉苦悶,打抱不平地問道:「有什麼事說出來,有我和風老弟在,就連那斯然也不敢怎樣。」 聿丘輕歎道:「大道法會後期,那斯然、典羅和尊瀚等人結成同盟,要重整各地道館,實際上是要控制更多的道士,爭取更多地盤。 「由於我是麟雲道聖的徒弟,沒有靠山支持,因此道館被尊瀚的人搶了去,連手下也都歸了他們。 「現在我一個人無處可去,想找斬風老弟,卻不知所蹤,因此想著去都城看看,不過各地都有道館吃喝無憂,倒也沒什麼可慮的。」 「妙啊!悟得透徹!」赤瑕璧撫掌大笑,讚道:「原以為道官都是木頭,想不到還有聰明人,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聿丘搖了搖頭,感慨地道:「早知結果如此,我又何必去爭什麼名位,也許做一個普通的道士更舒服。」 話說到赤瑕璧心裡去了,連連點頭,道:「名位那東西是廢物,佐思就是最好的例子,十大道仙他排在最末,卻第一個成仙,可見名位並不等於實際。 「再說風老弟,他什麼名位也沒有,不也一樣戰勝仙人?所以什麼也不必爭。」 一番話說得聿丘和斬風連連點頭,虛名不切實際,越是去爭,就越多麻煩。 赤瑕璧笑道:「聿丘,我們兩個都沒穿道袍,你不如也把道袍脫了,真正的道士不用穿道袍,穿道袍也未必是道士。」 聿丘楞了一下,隨即爽快地脫下道袍放桌上,笑著問道:「這樣行了吧?」 赤瑕璧更是高興,大笑道:「爽快!果然是個爽快人,喝酒,喝酒!」 斬風一直擔心力量的來源,雖然環氣府可以協助心神,將外力化為自己的力量,但並不等於無限增長,而是吸收多少,就只能使用多少,因此需要不斷注入新的力量。 如今有聿丘結伴而行,應戰的時候,就有地方取得可用的力量,而雷性道力是最熟悉的一種,這樣一來也可以幫助聿丘修煉,一舉多得。 「老弟,怎麼發楞了?還在擔心她嗎?」 「他?」聿丘好奇地看著兩人。 「我們來找人,名叫硯冰。」赤瑕璧拿著筷子輕輕地敲打酒碗,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聿丘愣住了。 「聿丘老弟,你見過?」 聿兵搖頭道:「我也是昨夜剛到。」 「哦!」赤瑕璧不再多問,拿著酒碗往嘴裡灌。 斬風感慨地看著兩人,半年前的他,如何也無法想像自己會與兩名道士結成好友,當時對道士恨之入骨,下手毫不留情,不禁慶幸自己沒有在孤劍峰殺了聿丘。 三碗酒下肚,聿丘微微有些暈,拉著斬風說道:「老弟,我以後跟你走,有你在,我的道力一定可以迅速提升。」 「一起修煉吧。」 「與他一起修煉!你要有受苦的準備,他修煉的時候像是瘋子,什麼也不顧,那三天幾乎把我給累死。」想起龍珠峰上的情景,赤瑕璧不禁有些發悚。 聿丘笑道:「赤大哥,你可不知道,當日他把我抓到一座孤峰上修煉,那十天苦不堪言,我幾乎以為自己不行了。」 「原來你也有這種經驗。」赤瑕璧頗有同病相憐的感覺。 斬風啞然失笑,想不到自己的修煉,竟成了別人的惡夢。 聿丘含笑道:「修煉雖然苦,不過那十天的收穫太大了,道力居然增張了七倍,恐怕就連仙人也未必有這種本事,所以從那時起,我就對風老弟衷心佩服。」 「七倍!」赤瑕璧又驚又喜,眼睛裡閃著精光,直勾勾地看斬風,像是在看一件絕世珍寶。 「我風哥哥是最棒的!」埋頭大吃的幽兒突然蹦出了一句。 「是啊!是最棒的。」赤瑕璧和聿丘都笑了。 談笑了一陣,聿丘的臉越來越紅,看著杯中的酒液,笑容戛然而止,面帶憂容地問道:「赤大哥,你見多識廣,聽說有個鬼界,是真的嗎?」 「鬼界!」斬風心頭一跳,腦海中立即浮現出硯冰的相貌。 赤瑕璧應道:「不錯,是有個鬼界,那是仙人說的。」 「不知道人界有沒有鬼呢?」聿丘愁眉深鎖,一臉頹喪,眼神中透著迷惘。 赤瑕璧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笑著問道:「難道你遇上鬼了?」 聿丘重重地放下酒碗,長歎了一聲,哀傷地道:「昨天晚上居然看到她了,那時我嚇了一跳,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是夢。」 「她?她是誰?」 「平兒,風老弟見過,是一位道師,可惜在長山與逆黨戰鬥的時候被抓,斬風老弟說她死了。」提起心上人的名字,聿丘倍感淒然。 「可憐!可歎啊!」見他一臉淒苦,眼含淚光,赤瑕璧立即明白兩人之間的關係,微歎著伸手在他肩頭拍了拍。 「平兒!」素來沉著的斬風,也不禁大吃一驚,平兒的再現意味著什麼,他心裡最清楚,緊盯著他追問道:「能確認嗎?」 聿丘歎道:「我就是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但心裡總覺得她就是平兒。」 「把事情再說清楚一點。」 聿丘見他一再追問,心感詫異,但以為他關心自己,因而沒多問,娓娓說出昨夜的情景。 「昨天晚上我才進城,當時心裡很迷惘,凌關回不去,又沒有地方可去,又不知道你和師父在哪裡,心裡鬱悶,在街上走的時候,一輛馬車從身後奔來,我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馬車裡坐著一個女子,手裡提著一個燈籠,長得和平兒一模一樣。」 「天夜漆黑,你是不是看花了?」赤瑕璧插嘴問道。 聿丘苦笑道:「我當時驚呆了,眼瞪瞪地看著她,她好像也看到了我,依稀中似乎顫了顫,但馬車沒有停,飛快地從我身邊馳過。 「那時我的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反應也沒有,當我再想看的時候,人和車都不見了。 「後來我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世上相像的人不少,也許那人與平兒相像而已,只是心裡總有種奇怪感覺,說不清、道不明,所以說給你們聽聽。」 故事詭異奇特,聽起來很不真實,赤瑕璧見他酒後神傷,怕他傷身,安撫道:「也許是你思念太深,誤認了別人,這種事也不是沒有。」 「你說,她看見你顫了顫?」斬風知道世上有活死人,因此平兒的出現,可能是硯冰的翻版。 聿丘仔細地想了一陣,茫然地道:「印象中是顫了顫,不過那時腦子已經亂了,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不清楚是幻覺還是真實。」 「馬車行駛的方向呢?」 「渡口,也許是要過河。」 「過河!」斬風低下頭,細細思考整件事。 赤瑕璧不想讓聿丘太傷心,溫言勸道:「風老弟,你雖然好心,但人已死了,就算轉生也不會這麼快,如果找到那人,又不是聿丘的平兒,豈不是讓他更傷心?我看還是別想太多。」 「不,世上有鬼。」斬風鏗鏘有力地說道。 平兒的死訊是藏劍傳來的,後來也沒有細問,既然有人看見她自盡,說明的確是有這件事。至於沒死則是另一件事,而當時枚流尊者和左明正在山上,兩人都是鬼族的人,即使平兒死了,也有可能被製造成活死人,像硯冰一樣。 「有鬼!」幽兒嚇了一跳,俏臉頓時白了。 「難道你見過?」赤瑕璧和聿丘異口同聲問道。 「見過。」斬風坦言直說。 「難道她真是平兒!」聿丘愁眉大展,眼中閃著精光,內心興奮之情難以言表,無論是人是鬼,只要能再見就是希望。 斬風不想說太多,畢竟鬼界的事還不清楚,沒有必要讓兩人捲入未知的危險之中。這次來原本是尋找硯冰,平兒的突然復生,使他不得不把這件事加以聯想。 平兒、冰姐姐同時來到曲烏,鬼界到底要幹什麼?難道有什麼大行動?還是…… 他感到很迷惑,同時也很慶幸,平兒的出現,意味著硯冰一定在附近,當然,鬼族勢力也會聚集在附近,要想從鬼族手裡奪回兩個少女,難度不小。 赤瑕璧將信將疑地看著他,由於怕打擊聿丘的心情,不敢多問,沉吟片刻道:「我不清楚世上有沒有力量,能讓人死而復生,至少我沒有見過,不過既然風老弟見過,我也相信,只是人海茫茫,到哪裡去找她呢?」 「我一定要找到她,即使是鬼。」晶亮的眼睛裡,充滿了熱情和執著。 「是啊!要找到她。」斬風不禁想到了漂泊在異鄉的流千雪,心中一陣悵惘。 「對了,我昨夜撿到這個!」聿丘從懷裡拿出一件黑色的物品,放在桌面上。 斬風定晴一看,原來是一把黑色的小梳子,黑得沒有一絲光澤,質地似木非木,不知是什麼做的,唯一的標誌,就是梳子兩端各有一個骷髏頭。 「這難道是鬼界的東西?」赤瑕璧好奇地拿起梳子,觸手冰冷,並不斷散發著陰森之氣。 斬風覺得這把小梳子有些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但一時想不起來。 赤瑕璧突然大叫道:「噫!風老弟,你的冰美人好像也有一個,那天我見過,插在頭上做髮飾。」 斬風的心猛地一跳,急忙伸手搶下梳子,果然想起硯冰的頭上,也插著一把這樣的小梳子,但一直只當是她的飾物,沒有在意。 「嗯!冰姐姐是有一個。」想到這一點,他可以確認馬車上的人與鬼族有關。 「能不能請她來確認一下?」聿丘緊張地看著他。 斬風搖頭道:「她突然離開了,我這次來就是為了找她。」 「哦!」聿丘大為失望,看著梳子喃喃地道:「原來世上有這種梳子,看來那個不是鬼,而是人。」 「不!一定與鬼界有關。」斬風心裡愧然,默默地念了沉聲道:「姐姐,對不起!」 「莫非冰美人……」赤瑕璧大驚失色,愕然瞪著他。 斬風沉聲道:「姐姐的事我不想多說,但這東西的確與鬼界有事。」 赤瑕璧心領神會,不再往下追問,轉眼看著聿丘道:「如此說來,那人有可能是平兒,但是生是死還不能確定。」 聿丘堅定地道:「只要能再見到她就行,我不介意她是人是鬼。」 「也許非人非鬼,像姐姐一樣,變成活死人。」斬風心裡輕輕歎著。 赤瑕璧一改笑臉,神色凝重地道:「鬼界一向與人界沒有任何瓜葛,怎麼會突然來救人呢?這裡面似乎有問題。」 斬風正是擔心硯冰受到鬼界的利用,因此才迫不及待地尋找她的下落,點頭道:「施術的人未必是好心。」 「轉生是天道,做這種逆天的事,如果沒有目的,只怕不會輕易做。」 一番對話立即降低了聿丘的熱情,眉頭緊鎖,露出一臉愁相,低著頭喃喃地道:「對呀!一個人死了,外人怎麼會平白無故讓她復生呢?難道其中有陰謀?」 斬風雖無法確定那人一定是平兒,但如果這一點可以確定,那麼背後的勢力一定是鬼界,這個神秘的勢力,一直躲在陰暗的角落裡,也許一直在進行著仙界和人界都不知道的陰謀。 「鬼界!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呢?」赤瑕璧輕聲嘟囔著。 「不行,如果是陰謀,我們更要找平兒,有能力讓死人復生,那不是簡單的力量,即使是仙界也未必有這個能力。」 聿丘緊握拳頭,聲音鏗鏘有力,沒半點猶豫,神色中充滿了對營救心上人的執著和堅毅。 斬風很喜歡這種堅毅個性,點頭道:「我也要找人,一起行動吧,也許她們就在一起。」 「謝謝你!」聿丘緊緊握著他的手。 「真是兩個瘋子!居然要和鬼鬥。」赤瑕璧晃著腦袋站了起來,微笑道:「反正大家都把我當瘋子,我們就瘋一次吧!即使是鬼。」 「太謝謝你們了!」聿丘深受感動,與兩人在一起的感覺,比出任道官要舒服百倍,越來越慶幸自己的抉擇。 「剛才的話,一個字也不能說出去。」斬風冷冷地看著兩人,事關硯冰生死,他不敢大意。 赤瑕璧正色道:「你放心,殺了我也不會吐出半個字,何況沒有證據,說出去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斬風想的卻是冥界,如果鬼族有陰謀,一定會引起仙、鬼、人三界的紛爭,冥界現在的實力太弱,即使諸界大亂,也無法從中取利,一旦鬼界或是仙界取勝,人界將會被完全控制,冥界再難復甦,因此把一切都藏在桌下,對冥界才最有利。 「時間不等人,也許她已經過河了,我們必須立即行動。」 赤瑕璧搖頭道:「事情毫無頭緒,只有一把梳子,實在不能成為線索,根本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開始查。」 斬風忽然問道:「左明來了嗎?」 「左明?」赤瑕璧呆了呆,臉色微變,壓低聲音問道:「難道他和平兒有關係!」 「嗯!我在長山和他打了一架,實力非同小可,大概在麟雲與尊瀚之間,不過他身後還有人幫他。」 聿丘倒吸了口涼氣,當初在凌關見過左明幾次,只覺得他笑容可親,沒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覺,沒想到竟是這種人物。 赤瑕璧也吃驚不小,喃喃地道:「難怪戟布經常提起左明,原來還有這麼個厲害角色。」 「如果平兒是因為鬼界而來,左明也許會出現,從他的身上能找到她們的蹤跡。」 「萬一他不來呢?」 「不知道。」斬風搖了搖頭。 「對了!」赤瑕璧忽然一拍桌子,沉聲道:「會不會是因為青龍國使團?」 「使團?」斬風陷入了沉思。 青龍國使團在這個時候出現,而硯冰又被召到曲烏,再有平兒的事件,的確十分巧合,大部分道官此時正從龍山分散各地,城裡的道士力量不大,在這個時候下手是絕妙的時機,而且那斯然也在,他控制了大批道士,又有皇族身份,在道官內有舉足輕重的份量,如果擊殺他,道官系統將會面臨真正的崩潰,可是……鬼族真的這麼想嗎? 還有什麼別的原因? 三名漢子走入酒館,他們的一番對話,引起了斬風的注意。 「媽的,差點被嚇死了。」 「是啊!那女子簡直不是人,被馬車這麼撞一下,居然活蹦亂跳的跑了。」 「我看她手中的劍都折了,身子居然比鋼還硬,不過也好,不然我們都成殺人犯了。」 斬風三人面面相覷,身子比鋼鐵還硬的人,絕不可能是普通,無論是平兒或是硯冰,都似乎沒有這種力量,正想移開注意力,一句話再次勾住了三人。 「聽說了嗎?昨天西椎山鬧鬼,上山打獵的樵夫見到幽魂在空中飄,還有幾個骷髏人在動,當然就嚇暈了,好不容易才清醒。」 「唉!這年頭什麼怪事都有,連鬼都出來了,看來今年大凶啊!」 「鬼!」斬風猛地盯著說話之人,腦海中思緒萬千,寧州見過骷髏人,因此以可以肯定與鬼族有關。 聿丘神色凝重地道:「看來世上真的有鬼,我們怎麼辦?」 赤瑕璧猜到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這還用說,這麼好玩的事情,我們怎能不去呢!聿丘,你去問問西椎山的方位,我現在就去。」 「好!」 聿丘被平兒的事牽動心神,早已忘記了與消息伴隨的危機,興沖沖地走向說話的酒客。 「赤大哥,你照顧幽兒。」 「這……」赤瑕璧這時才想起幽兒,這個少女幾乎沒有防禦能力,帶她去冒險實在有些不忍心,但把她留在城中也同樣危險。 「你能飛,走得快,萬一有危險,先把幽兒送走,其他的事我能應付。」斬風就像一個沉穩的大將軍,指揮若定。 「好吧!」赤瑕璧點點頭,笑著摸了摸幽兒的頭,「幽兒,一會兒跟著我走,別走開。」 「有你們在,我不怕。」 第十集 神秘鬼族 第八章 山林驚魂 第十集 神秘鬼族 第八章 山林驚魂 西椎山位於曲烏城西面,一座不算太高的山,綿延十幾座峰,最南側貼著東陵河北岸,山幽水秀,風景怡人,是個絕妙的去處。 但其中有幾處山谷,十分幽暗,經常有人在谷中失蹤,引起了不少傳言,軍隊也派兵探查過,因為林中太密,幾次迷路,所以無功而返,久而久之,山谷成為了禁地,遊人大都是沿著河岸游賞。 時間接近黃昏,略顯昏暗的山路上,走來了三男一女。 聿丘抬眼張望了一陣,不禁感歎道:「這林子好深啊!藏著什麼鬼怪也說不定。」 嘎!一陣鴉嗚突然從林中傳來,令過分寧靜的氣氛平添一分不祥。 幽兒嚇得一頭扎入斬風的懷裡,身子也哆嗦了起來。 「不用怕,赤大哥會保護你。」斬風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 赤瑕璧擠著眼睛調侃道:「幽兒,我的懷裡也挺暖和,怎麼只往你風哥哥的懷裡擠?」 幽兒不以為意,還俏皮地做了鬼臉,嬌笑道:「誰讓你的頭髮是紅色,比鬼還難看。」 「罵得好啊!難怪都叫我紅髮鬼。」 隨著一陣笑聲,氣氛又活絡起來。 斬風拉著聿丘沉聲道:「我們兩個一組,我需要你幫忙。」 「我?」自從見了斬風大戰虎極的場面,聿丘再也不敢拿自己和他相比,覺得實力太過懸殊,就算斬風做自己的師父也綽綽有餘。 斬風坦言道:「我現在幾乎沒有力量,需要吸納外力才有攻擊力,你的雷性道力最適合我,應戰時只要你全力施展天雷衣,我自然有辦法借用你的力量。」 「什麼!」 聿丘和赤瑕璧都驚呆了,戰勝仙人的斬風居然沒有力量,這話說給誰聽也無法相信,但斬風一臉誠懇,不似有假,都不得不信。 「老弟!你不是在開玩笑吧?」赤瑕璧猛地一把抓住他,前面就是危險境地,而他在這個時候卻說自己無力,簡直是投身入虎穴。 「嗯!」斬風鄭重地點點頭。 赤瑕璧用力一拍前額,搖頭驚歎道:「天啊!你難道一直都是手無縳雞之力?」 「大道法會那一戰後,我失去了力量的來源。」 赤瑕璧和聿丘恍然大悟,那場驚天動地的激戰中,斬風雖然擊退了虎極仙士,但自己也失了力量,代價極大,並不像眼見的那樣輕鬆,同時也印證了仙人強大的力量。 兩人對視了一眼,心裡都很感動,這種秘密關乎生死,如果讓敵人知道,斬風將會處於絕對不利的境況,現在卻坦然相告,可見待人真誠,不約而同握住了斬風的手,齊聲應道:「我們助你。」 斬風還以和善誠懇的目光。 赤瑕璧想起寧州城,心裡又是一驚,讚歎道:「難怪那天你受了重傷,還以為刺客太強,原來是因為你沒有力量,在那種情況都能取勝,我實在佩服得五體投地。」 「前面的戰鬥只怕更慘烈。」 聿丘含笑道:「放心吧,我會把所有道力全部提供給你,有你在,就算再強的鬼怪也沒什麼可怕的。」 說話間,山間中隱約傳來一陣怪聲,似是金屬的磨擦聲,聲音微弱纖細,不仔細聽幾乎聽不出來。 「這是什麼聲音?好難聽啊!」幽兒捂著耳朵怨道。 斬風眺望聲音傳來的方向,眼中是一片密林,沒有山路可通,也看不出盡頭是什麼地方,充滿了陰森氣息,看著就令人頭皮發麻。 他擔憂地看了一眼幽兒,鬼族的潛術實在太厲害,只有在攻擊的一剎,那才能準確辨認出對手,現在沒有硯冰的感應力,只有步步為營。 「赤大哥,你帶著幽兒在天空飛,我和聿丘從地面走。」 「為什麼?大家在一起不是更安全嗎?」 「鬼族的潛術,比道家的遁術還要高明,上次受傷大半是因為潛術,幽兒沒有防禦力,反應又慢,我一直很擔心,但把她留在城中同樣危險,因此請你代我照顧她。」 「鬼族!」嶄新的名詞著實嚇了赤瑕璧一跳,臉色驟變,急聲問道:「難道上次傷你的是鬼族?」 「鬼刺客。」 三個字帶著一股濃烈寒氣,湧入赤瑕璧和聿丘的心頭,苦笑著對視一眼,心裡都慨歎自己孤陋寡聞,對於偌大的鬼界竟一點不知,如果不是與斬風在一起,只怕這一輩子都未必知道。 「鬼族!我們要面對的居然是鬼界的人,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聿丘憂色忡忡地道:「平兒與鬼族扯上關係,真為她擔心。」 「多想無益,走吧!」斬風揮手長刀斬開荊棘,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聿丘神色一正,看著赤瑕璧道:「不知為什麼,我越來越感興趣了,跟在他身邊,也許會遇到很多危險,但這樣的人生似乎更加精采。」 「哈!說到我心裡去了,之前是仙界,現在又是鬼界,也許我們要縱游三界!哈哈!」 聿丘也隨聲大笑。 「你快去吧,我在上空守護,咱們三人組可以大幹一場,幽兒,我們走。」赤瑕璧展開火靈神翼,挾著幽兒到樹冠之上。 「小心!」聿丘朝他點點頭,急步追上斬風,展開了探索之旅。 太陽很快下山了,夜色降臨,密林之中一片漆黑,斬風雖然知道白天更安全一些,但夜晚更容易找到隱藏在暗處的秘密。 「風老弟,聲音沒有了,是不是轉移了地方?」聿丘一邊揮刀砍草,一邊問道。 斬風停下腳步,仰頭往上空看了看,赤瑕璧背上那對火翼在黑夜中赫然醒目,如同一顆緩慢移動的流星,照亮了樹頂。 聿丘起仰起頭,皺著眉頭道:「他是不是太張顯了?這種動靜會使鬼族不敢出現。」 斬風沉吟半片刻,道:「炸顆小雷吸他下來。」 「明白!」聿丘隨手放出一顆驚雷,力量不大,但聲音不小,尤其在這裡寂靜無聲的山林中,效果更大。 赤瑕璧果然衝了下來,緊張地問道:「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只想告訴你火翼太張揚了,會嚇跑鬼族。」 赤瑕璧楞了一下,點頭道:「說的不錯,看來我不能再飛了。」 「沒有其他飛行術了嗎?」聿丘問道。 「火靈神翼極難修煉,我練了很久才成功,其他的我沒時間練。」赤瑕璧一臉的無奈。 斬風想了想又道:「這樣吧,你帶幽兒回城,我們兩個繼續尋找。」 赤瑕璧擺手道:「這怎麼行?太危險了!」 「我們就是衝著危險來的,沒什麼好怕。」鷹目中充滿咄咄逼人的自信,令人無法反駁。 這種自信也觸動了兩人,赤瑕璧沉吟片刻,終於點頭答應,道:「我把幽兒安置好再來。」 「不!再危險,也不能讓幽兒替我們分擔,我們走了,你們回去吧!」斬風一口回絕了赤瑕璧安排,大踏步走入黑暗。 聿丘拍了拍赤瑕璧的肩頭,含笑道:「你有你的責任,就別為我們操心,風老弟沒有力量都能擊敗鬼刺客,現在有我助他,一定會大功告成。」 赤瑕璧不再多言,目送著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心裡既是高興又是感動,這些年只顧著修煉,四處漂泊,遊戲人間,卻沒有一個真正的朋友,現在多了兩個同伴,十分欣慰。 然而,他剛剛離開,斬風和聿丘就遇上了令他們想像不到的東西││陷阱坑。 「哎喲!」一聲驚叫再次劃破驚靜的森林。 「聿丘,怎麼回事?」斬風一把抓住他。 聿丘咬牙打開火折子,低頭一看,一隻黑色的蜘蛛吐著黑絲盤在大腿上,由於腿部綁了護腿,因此鋒利的蛛絲剛剛切破皮,還沒入肉。 「屍狼蛛!別動!」斬風心頭一震,連忙催動氣盾,用裹著氣流的手擊向屍狼蛛,轉眼間,屍狼蛛在氣流的衝擊下化成碎粉。 「可惡!這是什麼東西,怎麼這麼厲害?」聿丘疼得滿頭大汗,硬咬著牙,扯下衣服把腿包紮好。 「這裡怎麼會有屍狼蛛呢?難道有其他的鬼刺客在附近?」想到神出鬼沒的潛術,斬風也不禁感到頭疼,缺少感應力,就像瞎子在和明眼人鬥,沒打就吃了大虧。 「老弟,我恐怕走不快了,該想個辦法才好。」 「等!」 「等!」聿丘詫異地看了看他,又仰頭向坑頂望去,「在陷阱裡?」 「嗯!」斬風低頭看著地面,不禁倒吸了涼氣,一把倒插在地上的長劍離自己不到三寸,而聿丘則是壓壞了一個小瓦盆,相信屍狼蛛就是藏在裡面。 聿丘見他的眼神怪異,也低頭一看,頓時嚇了一大跳,驚道:「這麼多東西,幸好我沒動。」 「別動!」斬風催動雪神氣盾,將地面所有的物品都擠壓成碎粉,避免發生不測。 聿丘鬆了口氣,又問道:「風老弟,你是說他們會來查看陷阱?」 「嗯!」斬風靠著坑壁盤膝而坐,氣定神閒,絲毫沒有緊張的樣子。 聿丘看在眼裡連連感歎,根本不必動手,高低的分野從這裡就可以看清。 「老弟,現在我才明白,為什麼你能施展雷力,原來都是我的力量。」 斬風點頭道:「是你的力量。」 「我曾聽說練武的人能借力使力,沒想到道力也能借用,學了這種本事就足夠了,要是連風雲日月的力量都能借用,天下恐怕沒有人能打得你。」 斬風心頭一動,怔怔地看著聿丘,思緒被這番話深深地觸動了,心道:「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呢?既然人的力量可以借用,自然的力量也可以借用,上次借天雷之力擊敗麟雲,就是最好的例子,如此一來,日月風霜雲雨雷電都可以借用,根本不必擔心,只是那些力量無形無力,怎樣才能借用呢?」 他並不知道,這種想法已經跨越了本身的境界,踏入了一個新的階段。 「風老弟!你既然能使用道力,不如我教你一些道術,也許應用起來更有效。」 「道術!」斬風突然沉默了。 聿丘有些不安,問道:「我說錯了嗎?」 「沒有!」斬風雖然對道官有先天的偏見,但生存才是王道,任何能保證生存的力量都不能放過,沉默的他終於點點頭,問道:「有什麼道術我能用嗎?」 聿丘思索片刻,喃喃地道:「我會的不多,低級的似乎沒有用,高級的道術又不是短時間能學會的,嗯!不如學一學遁術。」 「遁術!」斬風想到,如果能學會遁術,就有潛行的能力。 「遁術其實很簡單,連道僕都會,你一定能很快掌握,只要有道力就行。」聿丘細細地把遁術的使用方法解說了一次。 斬風靜靜地聽著。 遁術雖然不及鬼族的潛術,但也是很好的護身術,影術雖然還能用,但沒有力量種子的支持,效果大大退化,從第三層的靈影士退化為第二層幻影士,施術時還會留下虛幻的身影,不能完全隱形,因此不太喜歡使用。 更重要的是,學會遁術,就可以感應到潛行的道官,可以及早防備。 一個用心傳授,一個全力學習,都忘記身處險境。 突然,坑口傳來一陣窸窣的草動聲,兩人對視一眼,神色都凝重起來,一個準備催動天雷衣,另一個早已施展雪神氣盾。 一個瘦削的影子出現在坑口,黑暗中看不見模樣,只能看見一對閃閃發光的眸子,像鑽石嵌在黑幕上。 轟隆!聿丘身上響起了滾滾雷聲,天雷衣的弱點大概就在於聲響太大,無法隱瞞。 坑口的影子似乎大吃一驚,身子顫了顫,突然向後退去。 聿丘伸手抓住斬風,將天雷衣的能量傳到他的身上,助他進攻。 斬風將心神力提升極點,把吸入的力量送入環氣府,再化入心神。 喀喀!坑上又傳來一陣怪聲。 「我先上!」斬風鬆開臂膀,一手拿著火折子,一手提著長刀就往上方竄去,身子剛出坑口,一群黑影撲面而來,還帶著陣陣腥風。 長刀挾著狂雷回掃一圈,將黑影逼退,斬風站穩後定睛一看,發現圍著自己的竟是一群骷髏兵,手裡拿著陰森的白骨劍,身上披著綠甲,綠甲是由無數小骨編成,散發著難聞的氣味,就像餿了的食物,聞之作嘔。 「果然是鬼族!」骷髏的出現肯定了斬風的猜測,鬼族勢力的確盤據在山谷深處。 「是你!」骷髏之後突然傳來一聲驚喝。 斬風抬眼一看,頓時楞住了,指揮骷髏兵的不是別人,正是他們要找的平兒,披在嬌軀上的道官服已換成了黑色甲裙,長髮盤在頭上,插著一支黑釵,原本就白晰的臉,一點血色也沒有,與硯冰的情況很像,只是手裡多了一支木杖。 平兒呆呆地站著,沒想到在這種地方遇上了熟人,神智有些混亂,身子也顫了起來。 「老弟,沒事吧?」 熟悉的聲音,像針一樣刺入平兒的心中,更是驚得呆若木雞,手中木杖脫手掉在地上。 骷髏兵並沒有因為她而停止攻擊,這些看似乎沒有生命的東西,組成了骷髏方陣,手中的白骨劍不斷噴出綠色的氣霧,臭不可當。 「聿丘,是平兒,快上來。」斬風揮刀衝亂了骷髏兵的方陣,為聿丘製造空間。 聽說平兒就在地面,聿丘像猴子般竄了上來,眼睛已經紅了,看著那熟悉的面孔更是心搖神顫,激動地幾乎無法控制自己。 平兒像被針刺似的跳了起來,然後捂著臉,轉身就往黑暗中衝去。 「平兒!別跑,是我呀!」聿丘不顧一切地追上去。 骷髏兵卻不給他這個機會,四支白骨劍同時朝他身上劈去,還挾著濃濃的腐臭。 「擋我者死。」聿丘像是一頭發怒雄獅,身上裹著天雷衣,手裡又召來擎雷鞭,任何阻擋的物體,都成為攻擊對象。 斬風被他的深情感動,默默地隨同在側,對付兩翼撲來的骷髏兵。 骷髏兵的攻擊力並不強,他三兩下就可以解決一個,沒有了操縱者,也失去了再生的能力,地上很快就佈滿了零零碎碎的白骨。 收拾完骷髏,他抬眼往前看,赫然發現聿丘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斬風大驚失色,急忙衝了過去,發現他的臉已經綠了,似是中了腐毒,不禁皺起了眉頭,這山林野地根本找不到解毒的藥物。 只是短短的時間,聿丘的嘴裡已開始流出白沫,身子也有抽筋的跡象。 「可惡!」他空有一身力量,卻沒有救人的本事,看聿丘中毒漸深卻束手無策,心裡說不出的憤恨和羞愧。 呆了片刻,他猛地抬頭,望著平兒逃走的方向,扯著嗓門叫道:「平兒,聿丘中了腐毒,想看著他死就逃吧!」 片刻之間,平兒怯生生地出現在正前方,一眼瞥見地上抽筋的聿丘,頓時嚇得花容失色,忘形地撲了過去,淚如泉湧。 「聿大哥,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 「快救人!」斬風大聲喝道。 平兒呆了呆,急忙伸手貼在聿丘的後腦。 看到這一幕,斬風知道聿丘的命保住了,心頭的大石也隨即落下。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平兒收回右掌,充滿柔情和愛戀的目光緊盯在聿丘身上,淚水不斷沿著眼角,一滴滴往下滾。 斬風忽然聽到一陣草動聲,舉起火折子朝四周照了照,卻發現無數骷髏兵把他們圍得水洩不通。 平兒猛地跳了起來,驚怕地叫道:「他們發現了,你們快走。」 「走?」斬風環視一圈,除了以武力突破重圍,再也沒有別的方法,他擔心的不是這些骷髏士兵,而是隱藏著在某處的鬼族高手。 平兒也發現自己的想法錯了,憂心忡忡地問道:「怎麼辦呀?聿大哥一時半刻醒不來,你去應付嗎?」 「嗯!」斬風鎮定地點點頭,多少風浪都經過了,這些骷髏士兵比起虎極差得太遠,「鬼族的高手呢?」 「鬼族?」平兒楞楞地看著他。 「妳不知道?」斬風吃了一驚。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來這裡,只知道他們勢力很大,還有驅鬼送魂的能力,其他的什麼也不清楚。」 想到平兒出事才不過兩個月,斬風很快釋懷了,沉聲又問:「你能感應到那些高手嗎?」 「也許能吧?」平兒有些猶豫。 「嗯!這樣吧,骷髏士兵交給我應付,你看著聿丘。」 「可是我……」平兒滿臉懼意地張望遠方,似乎受到某種力量的壓迫。 「不願救他?」斬風淡淡地問道。 「願意。」平兒衝口應道。 斬風不再多問,把火折子塞到她的手裡,然後提著長刀擋在聿丘身邊。 他凌厲的目光橫掃一圈,這種情況最適合施展冥武技「煙雨」,只是不知道別的力量能不能發揮冥武技的效能,但現在他已經沒有猶豫的時間,身子輕輕一飄,長刀潑灑出濛濛細點,如煙雨籠罩大地。 喀嚓幾聲,五名骷髏士兵當然變成了碎骨,但後面的骷髏士兵很快又填補了位置。 斬風知道自己隨時都可以逃,可是聿丘昏迷不醒,只有戰,沒有退。 「用雪神氣盾效果最好,不過這把長刀……」斬風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刀,雪神氣盾的效用自然無話可說,但他不清楚施展雪神氣盾,會不會連自己的刀也被摧毀。 「小心!」平兒突然大叫。 斬風心中一緊,下意識地催動雪神氣盾。 「刀!」催動氣盾的同時,他立即想到長刀,以為刀必毀,心如絞痛,但淚眼抬頭一看,長刀不但沒有被氣流摧毀,反而被翻湧的氣流裹住,像是在刀上打造了一層強力的保護膜,喜得他忍不住大聲叫好。 「頭上!他來了!」平兒再次驚慌地大叫。 斬風抬頭望去,一個幽魂般的影子飄然而下,身下團著一股灰黑色的霧氣,似幻似真。 幽魂空洞的目光緊盯著平兒,冷冷斥道:「你居然敢背叛,後果是什麼,你自己清楚。」 「不,不要!求你了。」平兒嚇得跪在地上連連叩頭。 斬風一聽就知道平兒受到要脅,心中大怒,冰冷的目光掃視著幽魂,渾身殺氣縈繞,伴隨著氣盾而生。 幽魂似乎胸有成竹,並不著急圍攻斬風,看著他淡淡地問道:「他是什麼人?」 「他……是朋友。」 「朋友!這樣更好,看來我又要多一員猛將了,咯咯!」幽魂發出刺耳的怪笑。 斬風低頭看著被氣流裹住的長刀,身子突然一晃,長刀挾著氣旋橫掃一圈,竟將最近的兩排骷髏全都變成碎骨。 「噫!」幽魂沒有料到他有這種實力,大吃一驚,沉聲道:「好實力,看來不能留你了。」說罷,長袍一揮,骷髏士兵空洞的眼洞裡突然閃起點點綠光,更顯得恐怖,揮著白骨劍圍攻斬風。 斬風根本不在乎骷髏士兵的攻擊,甚至連動都沒動,所有士兵衝到他身邊,都被雪神氣盾擠壓成碎粉。 幽魂坐不住了,雙臂突然大張,黑袍和身子融合在一起,竟變成一張墨色巨弓,高懸在半空。 這次斬風不敢大意了,鬼界能與仙界並駕齊驅,可見鬼族也有與仙術抗衡的力量,自然也就能與冥術抗衡,否則五百年前的四界大戰,鬼族不可能成為勝利者。 墨色巨弓自動拉滿,隨著一聲清脆的弦聲,一支黑色氣箭破空而走,快逾流星,轉眼已射到斬風面前。 斬風有意試驗雪神氣盾對抗鬼術的能力,因此只向左側跨了一步,用肩窩迎接黑色氣箭。 一石擊起千層浪,流動不歇的氣旋被黑色氣箭牽引,突然向外膨脹,原本只有大約一寸厚的氣盾漲至三寸,原本穩定的流向也變得混亂不堪。 斬風驚見氣盾如此異常,不禁想起虎極那片火雲,巨大的火色閃電也曾使氣盾削弱,甚至突破氣盾,心裡漸漸明白,仙、鬼、冥三術各擅勝場,也各有克制之道。 冥術長於狂攻,自己卻因為力量種子消失,而以守為主,以己之短克敵之長,如果沒有壓倒性的實力,將會陷於苦戰。 幸好,幽魂的黑色氣箭還無法將他逼入苦戰,氣箭雖然引發了雪神氣盾的變化,但在接觸後,只能撞散薄薄的一層,無法穿透氣盾。 「原來氣盾在自我保護,我太低估了環氣府的力量,它不是死力,而是有生命的力量,因此才能容納長刀,才會自我膨脹,它在自動保護我。」 斬風有些感動,也有些慚愧,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把氣盾當成器具使用,忽視了它的靈性,同時也越來越想看看靈元九府的最高境界。 幽魂似是因為攻擊失敗而被激動,化入黑色巨弓的身軀在空中不斷擺動,一連發出七支黑色氣箭,箭頭連著箭尾,結一條黑色長龍。 這次斬風揮刀了。 白色氣流在長刀表面跳躍翻滾,像潮水般掀起陣陣氣浪,吞噬著一支又一支黑色氣箭。 成果斐然,斬風的信心大增,無懼的他開始把攻擊點移向幽魂。 詭詐的幽魂沉默了片刻,突然間消失在黑夜之中,骷髏士兵也如潮水般退去,轉眼間全都不見了。 突然的勝利並沒有令斬風感到興奮,反而有些擔心,憑借與鬼刺客的幾次交手,印象中的鬼族是個極度陰險的族群,他們不在乎堂堂正正的決鬥,只在乎最後的勝利,因此會施展任何可以取得勝利的手段。 地上的平兒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緊緊抱著聿丘,身子不斷顫抖,眼中的懼色更是明顯。 「走!」 平兒抬眼看著他片刻,顫聲道:「我不能走。」 斬風知道情況緊急,不容片刻遲疑,聽任平兒猶豫不決只會招來殺身之禍,因此不由分說,竟一拳打昏平兒,把長刀插回背後,嘴裡銜著火折,彎下腰一手挾著一人,朝著山路的方向拚命狂奔。 森林,狂奔。 黑夜就像一頭惡魔,使斬風感到針芒在背,雙腿不敢有片刻停留,因為等候在旁的是伏擊,是惡戰,是死亡。 颼颼,風動聲不斷地響起,他的擔心並不是毫無根據,就在此時,十幾條黑影從森林各方迅猛竄出,在樹草間急促跳躍,並逐漸形成半月形的包圍陣式,目標自然就是斬風。 奔跑中,斬風冷冷地回頭看了一眼,狂奔的雙腿突然停下,把肋下兩人放在樹旁,然後拔出長刀,喚出雪神氣盾。 黑影在他面前停下,並結成環氣陣,將他團團圍住。 透過火折的光芒,斬風細細打量著黑影,卻發現這些黑影,竟然都只剩殘屍斷臂,有的只有一條腿,有的只有半隻手,有的甚至連眼珠子都沒有,只有兩個黑洞似的眼窩,看著令人毛骨悚然。 「是死屍?」他不禁感歎,鬼族使用死屍的能力發揮到了極致。 這些其實是鬼術控制下的屍人,並不是真正的鬼族,背後還有一個真正的控屍人,但控屍人自身的戰力極弱,只能透過控屍術進行攻擊。 吱唧!黑暗中響起了控屍人陰冷的笑聲,有點像老鼠的叫聲。 斬風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因為面前的死屍沒有兵器,似乎沒有太強的攻擊力,但鬼族在這種時候派出這支死屍部隊,一定別有用意。 又是一陣鼠笑聲! 斬風猛地回頭,發現一個獨腳屍人突然撲向地面的兩人,神色一沉,長刀挾著破風之聲呼嘯而去。 然而,長光還沒攻擊,屍人的身軀突然炸開了,一團綠霧裹著碎裂的肉身,射向斬風和地面的兩人,這是控屍人的絕技││爆屍術。 看著這一幕,斬風終於明白為什麼會出現這些屍人,不禁為鬼族的狠毒而憤怒。 危機刻不容緩,狂怒中的他把長刀掄圓,帶著濤濤氣浪形成巨大的屏障,保護腳下的聿丘和平兒。 又一個屍人炸開了,接著又是一個,像是預先安排好的,圍成圈的屍人以逆時針方向逐個爆裂,屍體碎塊和綠色氣霧鋪天蓋地,斬風雖然強大,卻也無計可施,只能用裹著身軀的氣浪,去阻擋一次又一次的爆裂。 碎塊雖然可以擋住,但漫天的綠霧卻擋不可擋,正逐漸飄向地上的兩人。 「可恨!」 斬風不知道如何才能消除綠霧,心裡又急又怒,像是火燒一樣疼痛,殺氣瞬間盈滿雙眼。 第十集 神秘鬼族 第九章 桃色紛爭 第十集 神秘鬼族 第九章 桃色紛爭 危機!危急! 綠霧雖然沒有常見的腐屍臭味,但有一種濃烈的酸味,所到之處,樹木花草很快就腐爛枯死,連渣都不剩。 幸虧這是森林,繁茂的樹林延緩了綠霧蔓延的腳步,因為在摧毀花木的同時,綠霧也隨之減弱。 但是,其餘的屍人還在爆裂,酸性綠霧得到了強大的後援,繼續向昏迷中的兩人進去。 一丈……半丈…… 縱使擁有強大的雪神氣盾,斬風卻只能保護自身,無法完全去除四處滲透的綠霧。 「我該怎麼辦?」斬風兩眼冒火,拳頭緊緊地攥著。 千鈞一髮,一道火光如墜落的流星從天而降,在地面彈了彈又急速跳上空中,彷彿幻光一般,疑幻似夢。 「赤大哥!」斬風不用仰頭也知道是誰,心裡一陣慶幸,解脫壓力後的他,把滿腹的怒火都發在屍人身上,手中長刀潑雨似的灑出粼粼刀光,搶先擊毀隨時爆裂的屍人。 面對狂野的攻勢,屍人沒有任何還手之力,有的爆了,有的被斬風劈成數段,全都被放倒在地,只留下瀰漫的綠霧,久久不散。 鬼族並非不會懼怕,控屍人知道自己的弱點,也知道自己的控屍術並不算高明,眼見得意的絕技在青年面前一無是處,再也待不住了,嚇得一溜煙逃之夭夭。 斬風收回長刀,抬眼掃了一圈,左前方有九隻小火蝶正在徘徊,像是九盞指路的明燈,打破了黑暗的統治。 他急步穿過綠霧,在小火蝶的指引下找到了赤瑕璧,而聿丘和平兒兩人被放在草地上。 「老弟!我說你需要我吧?怎麼樣,我來得還算及時吧?」赤瑕璧嘻嘻笑著,背上的火靈神翼翻滾著烈焰,將四周照得如同白晝。 「謝謝!」斬風不禁抹了抹額角的冷汗,剛才那一幕真險,如果不是赤瑕璧及時趕到,聿丘和平兒都會被酸霧溶化。 赤瑕璧笑道:「自己兄弟,不必多謝。」 斬風蹲下身子檢查了一陣,聿丘臉上的綠色已經退了,面色漸漸紅潤,知道已經沒事了,心中大安,抬頭看赤瑕璧問道:「你怎麼來了?幽兒呢?」 「放心吧,我把她交給了小菊,絕對安全。」 「小菊?」斬風微微一楞,隨即醒悟,「噢!是菊寧道仙吧?」 「是她。」赤瑕璧滿臉興奮地道:「想不到她也來了曲烏城,我回去時正好遇上她,就把幽兒交到她手裡。人在她手裡,你不會不放心吧?」 斬風搖搖頭,菊寧雖然有些高傲,但為人還算不錯,大道法會又助他療傷,比別人更可信。 「走吧!這個鬼地方陰森恐怖,還是白天來比較好。」赤瑕璧伸手托著聿丘,笑道:「女的交給你,免得小菊見了誤會。」 斬風啞然失笑,沒想到赤瑕璧還有這種心思,搖了搖頭,抱起平兒朝山路走。 剛走兩步,他又回頭朝林子深處看了一眼,默默想道:「不知道冰姐姐在不在這裡,看來我還要來一次。」 回到城中時,天色還沒亮,黎明前的夜更加漆黑,街上寂靜無聲,只有幾處重要場所還點著燈,道館就是其中之一。 由於青龍國使團住在裡面,因此加強了防衛,周圍有不少巡夜的士兵,使寧靜氣氛又多了一絲緊張。 赤瑕璧和斬風沒有受到什麼阻礙,直接走入了道館,守夜的道士見是道仙,立即安排他們入住最好的落院,與菊寧所住的小院相鄰。 安置好聿丘和平兒,赤瑕璧立即拉著斬風坐下,好奇地問道:「今夜那些東西到底是什麼?居然會自已爆炸?」 「死屍。」 「死屍?為什麼自己會爆?」 斬風神色凝重地道:「大概是鬼術,我想一定有人在黑暗中操縱。」 赤瑕璧吃了一驚,急聲追問道:「那裡真是鬼族的據點?」 「沒有證據,無法確定。」雖然證實了死屍,但言語還是有些含糊。 赤瑕璧立即醒悟,斬風不想把事情傳出去,點頭道:「是為了你那冰美人吧?」 斬風突然站了起來,道:「我再去一趟。」 「你還要去!」赤瑕璧嚇了一跳,急忙勸道:「如果現在去,到那裡天色已經亮了,那些鬼未必會出來,再說我們今夜一鬧,他們大概知道了你的實力,只怕會避開你。」 斬風覺得話說得有理,又坐了下來,但心裡還是感到不安。 「那個是平兒吧?」赤瑕璧指了指臥室。 「嗯!」 赤瑕璧笑著讚歎道:「聿丘的運氣還真不錯,雖然中了毒,不過一進山就找到了心上人,換了我也心甘情願。」 斬風卻道:「希望平兒知道姐姐的下落。」 「對呀!她應該知道……」赤瑕璧興奮一拍大腿,說到一半突然楞住了,愕然問道:「她現在到底是人還是鬼?」 斬風默然搖了搖頭。 「哎呀!這可難辦了,萬一是鬼,恐怕人界容不下她,聿丘的這段姻緣可不好辦啊!」縱使赤瑕璧思想再開放,也會受仙界的規定影響,不敢強行違抗。 「哦?」斬風一臉茫然。 「以前聽仙人講道時無意聽說的,所有鬼族都要趕出人界。」 斬風猛地想起硯冰見到虎極的表現,原以為只是因為影雀,現在才明白真正的原因是活死人的身份,也許正是這種不人不鬼的身份,虎極才沒有察覺。 「現在只能希望平兒不是鬼。」 「趕回鬼界!姐姐也要嗎?不,姐姐的遭遇那麼慘,不能再讓她去到那陰森恐怖的地方,絕對不能。」 正說著,一陣香風突然吹入,赤瑕璧立即蹦了起來,朝著門口笑道:「小菊,這麼晚怎麼還沒睡?別累著。」 「我又不是弱不禁風的小姑娘!」 隨著悅耳的笑聲,美麗的菊寧裊裊走入,靈眸微微瞟了一眼赤瑕璧,隨後又轉向斬風,嫣然調侃道:「風小弟,你怎麼沒去青龍國?你那小情人不是正等你嗎?」 斬風沒想到高傲的菊寧也會說笑,一時沒反應過來,楞在當場。 「不打趣你了。」菊寧抿嘴一笑,走到桌邊坐下,問道:「那小姑娘挺可愛,不如送給我做弟子吧?」 「幽兒!她怎麼樣?」 「有我那百花譜在,虧待不了她,你就放心吧!」 赤瑕璧笑嘻嘻地道:「小菊,剛剛走得匆忙,我還沒問你的來意呢!你不是去修煉嗎?怎麼有空到曲烏來?」 菊寧寒著臉道:「那斯然、典羅和尊瀚達成協議,分割道官勢力,成立三大道士軍團,那斯然為首,典羅和尊瀚為副。我不想看著道官分裂,來找那斯然說理,想不到他越來越囂張了,連我都愛理不理,真是可惡。」 「道士軍團?那三個傢伙難道想打仗?」 「也許吧?現在我算是看透了,他們的野心不只是道仙,權力才是他們想要的東西。真是可惡,這種人居然也叫道士,乾脆改名叫權士算了。」 菊寧對道士的歸屬感很深厚,因此越說越氣,嬌美動人的俏臉也染得通紅,平添一絲美態。 赤瑕璧輕笑道:「我們又不是為別人修道,而是為自己修道,沒有必要為了道仙的虛名生氣,做人就應該快活點。」 「像你一樣嗎?」菊寧白了他一眼。 「哈哈,像我這樣沒什麼不好,你說是不是?老弟。」 「嗯!」斬風隨口應了一聲,他的注意力全在鬼族上,對道官勢力一點興趣也沒有。 赤瑕璧知道他擔心硯冰,笑著安撫道:「別想太多,要不明天我再陪你去看看。」 「是不是有什麼事發生?」菊寧見兩人神色古怪,不禁有些好奇。 赤瑕璧傾心相向,想對她說話,但又答應了斬風不說,大感為難。 斬風看了看他,淡淡地應道:「有個朋友走散了,我來曲烏找她。」 「哦!」菊寧將信將疑地點點頭,不再往下追問,起身笑道:「你們休息吧!明天使團渡河,會很熱鬧。」 「我送妳回去。」雖然是一院之隔,赤瑕璧還是不忘抓住機會。 菊寧早已習慣了,並沒有任何尷尬,欣然點頭應允。 斬風在廳裡的軟床上靜靜地坐著,腦子裡一直在思考鬼族的事情。 這個總是躲在陰暗中的勢力,比高傲的仙界更具威脅,仙界做事堂堂正正,找到理由才動手,鬼族則相反,無所不用其極,當然,他見到的也許是一小部分,但鬼界的陰險已經深深地烙印腦海中。 這一夜驚險經歷也有令他興奮的事,白色氣流的應用不再僅僅是護身的氣盾、氣甲,具有靈性的氣流可以任意伸縮,成為長刀的護層,將攻擊的效果提升至完全不同的層面。 由於力量種子的消失,他一直擔心缺乏力量來對付道術和仙術,因為兩者都是用虛力的力量應戰,而不是刀槍相交,被氣流裹住的長刀,可以直接對付虛力攻擊,大大增加了戰鬥時的選擇性。 「氣流能保護刀身,增加攻擊性,已不是雪神氣盾了,該叫什麼名字?」 尋思了一陣,他終於給這項新學會的技能取了一個名字││流刃,因為他覺得氣浪就像流動的利刃,破除一切阻礙。 清晨雞啼破曉。 平兒第一個醒來,看著平躺在身側的聿丘,俏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眼中卻藏著絲絲愛戀,雖然兩人之間從未有任何表達,但心意早已知道。 手指輕輕撫摸著聿丘的臉頰,苦澀地道:「聿大哥!對不起,我配不上你。」 「姑娘,醒了嗎?」房間外傳來一聲問候。 平兒嚇了一跳,急忙甩頭回望,發現屋內沒有別人,而聲音是從廳裡傳來的,輕吐了口氣,臉卻更紅了,低著頭整理好衣服,然後走出臥房,發現斬風盤膝坐在軟椅上。 「對不起。」 「沒什麼?這就是命吧!」平兒苦笑一聲,問道:「你怎麼會和他在一起?」 「朋友!」 兩個字鏗鏘有力,聽得平兒心頭一震,又低下了頭。 斬風不想拐彎抹角,坦言問道:「你是什麼身份?鬼族?還是活死人?」 「我!」平兒猶豫了一下,突然想起昨天的森林,驚問道:「你是怎麼離開的?他們怎麼會輕易地放過你?」 斬風淡淡地反問道:「他們會放過我嗎?」 「你……你是殺出的?」 「算是吧!」 平兒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嘴裡輕輕地嘟囔著:「太不可思議了,他們那麼強,手段那麼毒辣,怎麼可能失敗呢?太不可思議了!」 「你還沒有回答問題。」 平兒幽幽地道:「我是人,活人。」 斬風有些意外,長山上明明有人見到她自殺了,現在又說自己沒有死,其中似乎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妳不是在長山自殺了嗎?」 平兒盯著他猶豫了很久,這才輕聲應道:「因為我的父母一直在為他們做事。」 斬風恍然大悟,當時暗中控制北氏兄弟的是左明,而左明的背後就是鬼界,一切也就順理成章了,平兒只是一個小人物,被逆黨殺掉也是很正常的事,不會有人在意,如果不是聿丘的出現,平兒就會成功地轉變身份,成為鬼族在人界的棋子之一。 「那天被北氏兄弟要去,我心知不妙,一心求死,而且我真的拿刀自殺了,但一切都像夢一樣,醒來之後什麼都變了,原來父母要我去做道官,是受他們指使。」說著眼圈一紅,淚水在眼眶中滾來滾去,一副楚楚可憐之態。 「嗯!」事情已經真相大白,只是答案太出乎意料,斬風呆了片刻才回過神,看著她又問道:「妳似乎不知道那些人是鬼界?」 「我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那股勢力很強大、很陰暗,手段殘忍毒辣,我真的不想為他們做事,但爹娘都在他們那裡,萬一我反叛,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殺了爹和娘,我好怕啊!」平兒終於忍不住捂著臉,失聲痛哭。 「爹娘?我明白了。」斬風最渴望的就是親情,平兒的心態他很瞭解,見她淚流不止,不想再說,轉開話題問道:「見過硯冰嗎?」 「那個抓我的女人?」平兒驚愕地看著他。 「嗯!見過嗎?」斬風略顯得有些緊張。 平兒思索著道:「見過一次,她好像有任務,是與什麼船有關,那些人不許我們多問,所以我只聽到一點點,也沒有機會與她交談。」 「姐姐果然在這裡,船?什麼船呢?難道是渡河的船?不過總算有線索了。」 答案確認了猜測,斬風既是高興又是不安,鬼族不會平白無故把硯冰叫來,一定有什麼陰謀正在進行,伴隨著陰謀的自然是危險。 篤篤篤,門口響起輕微的敲問聲。 「老弟,是我。」 臥室內也突然響起了聲音,平兒像兔子般跳了起來,然後急速往屋裡竄去。 「平兒!」昏睡一夜的聿丘終於醒了,一睜眼就看到那張日夜思念的面孔,激動的緊緊抱住嬌軀,全身都彷彿浸在幸福的液體中。 「聿大哥。」平兒感覺到心像雪一樣,被灼熱的戀意融化了,反手抱著聿丘。 站在門口的兩人對視一眼,悄悄地退了出去。 「有情人終成眷屬,多好的結局啊!要是小菊能這樣愛我就好了。」赤瑕璧說不出有多羨慕。 「阿雪!」斬風仰頭望向初升的紅日,嘴裡喃喃地念叨著心上人的名字,思緒飛到了萬里之外,飛到那動人的倩影身邊。 「風哥哥!」幽兒像只小貓似的竄了進來,又是一頭扎入斬風的懷裡,親暱地抱著他。 斬風摸了摸秀髮,轉眼看著赤瑕璧,道:「赤大哥,平兒見過姐姐,似乎和船有關,我想去渡口查一查。」 「有消息就好。」赤瑕璧也替他感到高興,想了想又道:「渡口每天的船成百上千,流動性太大,只怕不容易,如果找軍隊幫忙比較容易,只是冰美人的事不便外洩。」 斬風執著地道:「姐姐是世上唯一的親人,我答應自己絕不能再讓她出事,再難也要查。」 赤瑕璧見他如此執著,理由又是如此感人,不願阻攔,沉聲道:「一切小心,她的身邊也許還有鬼族高手。」 「我知道。」斬風還以和善的目光,然後輕輕抱了抱幽兒,柔聲道:「你和赤大哥留下來,我去找冰姐姐。」 「嗯!幽兒會很乖,不會讓哥哥擔心。」 斬風正想離去,隔壁菊寧的院子突然傳來一陣吵鬧聲。 赤瑕璧擼起袖子就往側門衝去,嘴裡嘟囔著道:「哪個混蛋敢在小菊那裡放肆,看我不教訓他。」 斬風猶豫了一陣,牽著幽兒跟了過去,剛踏入院落,就見菊寧的百名女弟子,圍著十幾名青龍國使團隨員拳打腳踢,嘴裡還不斷地斥罵。 十幾名隨員被女道士像用道術定住身子,只能任由粉拳像雨點落下。 赤瑕璧捂著肚子笑得前仰後合,見斬風走近,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笑著解釋道:「這十幾個淫棍看上小菊的百花譜,居然一起跑來調戲,結果被打成豬頭,哈哈,笑死我了。」 一旁的菊寧又擺出高傲的姿態,眉尖過挑,冷笑道:「不長眼的東西,連我的弟子都敢調戲。」 面對滑稽的場面,斬風搖了搖頭,轉身正想離開,那斯然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院落中,只見他臉色陰沉,目光如電,冷冷地掃視院中的鶯鶯燕燕。 「都給我住手!」 百名女道雖然不是他的屬下,但面對第二號道仙,還是有所顧忌,都止住了笑聲,手也停了下來,有的回頭望向菊寧,請示她的意見。 那斯然搶先質問道:「菊寧道仙,這是怎麼回事?他們今天就要渡河去都城,你這不是添亂嗎?有什麼事好言勸說,何必動手?」 菊寧神色冷淡,輕哼一聲駁斥道:「那斯然,這是在我的院子,這些淫棍跑來調戲我的弟子,我要是不讓她們動手,豈不是讓人小看了我們道仙?」 那斯然被三個道仙一壓,頓時說不出話來,只好走上去,放了十幾名青龍使團的隨員。 「怎麼回事?誰又打了我的屬下?」 胖子團長怒氣沖沖地走了進來,滿院的妙齡少女立即引起他的注意,臉上的怒氣也被笑容取代,貪婪的目光從百名少女的身上掃過,最後落在菊寧身上,眼光大亮,嘖嘖讚道:「妙啊!好個妙人,那斯然道仙,原來你藏著這麼一件好東西。」 在場的人都楞住了,沒想到他第一句話竟是調戲菊寧道仙。 「你敢污辱小菊!」 赤瑕璧像發瘋的老虎,雙眼赤紅,滿身殺氣,一個箭步就竄了過去,右拳狠狠地朝胖子臉上揮去。 「紅髮鬼,住手!」那斯然嚇了一跳,連忙大聲喝止。 砰!快如獵豹的身影突然停住了,揮出的拳頭也被一隻手緊緊抓住。 「不自量力!」胖子團長冷笑一聲,粗胖的左手如靈蛇催出一道無形的烈氣。 赤瑕璧雖然道術高明,但與其他道官一樣,肉摶術較差,身體的承受力也不強,這種拳腳相交的戰鬥根本不適合他,腦子剛出現一個「躲」字,身子就被狠狠地擊中,隨即向後倒飛了出去。 在場的人一片嘩然,沒想到這個不起眼的胖子團長,竟然有能力狙擊道仙,無不大驚失色。 菊寧氣得柳眉倒豎、面染濃霜,但還是壓住怒氣,先接下墜落的赤瑕璧,關懷地問道:「紅髮鬼,你沒事吧?」 柔聲細語並不能解去赤瑕璧心中的憤怒,這一生都沒有受過這種奇恥大辱,氣得臉色鐵青、渾身顫抖,連話都說不出來,他知道自己太大意了,竟以普通的拳腳攻擊,而真正的實力並沒有發揮出來,眼下失敗已成事實,苦果只能自已吞下。 那斯然早知異術師不好對付,使團團長的身手快如閃電,一方面暗喜赤霞璧吃虧,另一方面又不願意道仙被外人看輕,心裡矛盾。 「什麼鳥人,廢物一個。」胖子團長不屑地瞥了一眼,伸手撣了撣衣服,嫌赤瑕璧弄髒了衣服。 無論是行為還是話語,都極盡污辱,就連一個普通人都無法忍受,何況是堂堂道仙。 「我宰了你!」赤瑕璧咆哮著向前撲出,然而一個身影比他更快,搶在前面狠狠地撞向使團團長。 「斬風!」幾乎所有的道士都驚呼了起來,那斯然更是驚得臉色慘白,如果斬風使出對付仙人的力量,胖子團長只有死路一條。 「自討苦吃!」 胖子團長輕蔑地笑了笑,隨意推出兩手,兩股烈氣像無形之刀,切向斬風面前。 「滾!」 轟隆一聲巨響,院內揚起一片煙塵,人們揉了揉被煙塵刺淚的眼睛,再睜開時,卻發現院子的西牆轟然倒下,胖子團長躺在瓦礫堆上,滿嘴是血,左手垂在身邊,似是斷了,右手雖然完好,但衣服已經破爛不堪,露出滿是血痕的手臂,身上錦衣被擠成破布,看上去像是乞丐,完全沒有了大國使者的威儀。 斬風連正眼都不看他,回頭朝著赤瑕璧道了聲歉:「對不起。」 「自己兄弟,誰動手都沒有區別。」赤瑕璧生性開朗,看著羞辱自己的對手慘敗倒下,心裡的氣也消了許多。 「斬風!你不是說好置身事外嗎?」那斯咆哮著叫道。 「事外?赤大哥是我大哥,這是事外嗎?」斬風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拖著幽兒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那老二,我不把帳算在你頭上,不過你最好收斂一下野心,不然不是我們不容你,只怕天不容你。」赤瑕璧淡淡一笑,也轉身走了。 菊寧連話也不說,冷笑一聲,朝百名女弟子招了招手,隨在赤瑕璧身後也走了。 偌大的院落裡,只剩下十幾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使團成員,以及倒臥不起的使團團長,還有憤怒的那斯然。 隔壁院子裡卻熱鬧了起來,菊寧的百名女子嘰嘰喳喳地訴說著剛才事情,有的誇獎斬風,有的還有斥罵使團,亂哄哄一團。 赤瑕璧看了菊寧和斬風,搖頭自嘲道:「這回面子丟大了,居然被那傢伙一拳打飛,真是不值。」 「我太衝動了。」斬風感到十分抱歉,是自己抹殺了他挽回聲譽的機會。 「別這樣,你當我是親人才會有那種反應,我很高興。」赤瑕璧笑著拍拍他肩頭,又道:「不過那小子的實力還真不賴,異術師裡果然藏著不少厲害的角色,被老弟你這麼一撞,居然還沒死,我實在有些吃驚。」 斬風親身應戰,知道胖子團長的身上,有一層氣狀的力量護著,但比起氣盾薄弱許多,否則也不會受傷,但這也很難得了。 「難道他學的也是冥術?對了,修煉冥武技要先練冥氣,也許那層護身的力量,正是像冥氣之類的東西。」 思索中,他忽然覺得渾身不自在,抬頭一看,菊寧正托著腮盯著自己,不禁有些納悶,問道:「有事嗎?」 菊寧微微一笑道:「你剛才那一撞,看上去軟綿綿的,不像藏著強大的力量,怎麼會造成那種效果,我實在想不通。」 「是雪神氣盾,你看不見。」 「雪神氣盾?」聽著陌生的名字,菊寧楞了楞,隨即又陷入沉思,喃喃地道:「看不見的氣盾……異術師真有那麼強大嗎?」 斬風道:「我有事,先走一步。」 「等一等!」赤瑕璧轉頭看著菊寧,「小菊,幽兒交給你了,我想陪他去。」 菊寧用懷疑地目光看著兩人,問道:「是不是有什麼事,不能讓我知道?」 「危險還是讓男人去面對吧!」赤瑕璧哈哈一笑,瀟灑地走出院落。 「哼!自大狂!」菊寧撇頭不看他,但心裡很清楚,這個男人雖然外表古怪,但內心其實很體貼。 斬風雖然不想把赤瑕璧拖下水,但見他眉間還有些陰霾,知道他怒氣沒消,想找個地方發洩,因此沒有拒絕。 渡口。 一個嬌弱的倩影迎風而立,目光順著起伏的波浪上下浮動,流露出無奈和焦慮,腦海中依然迴盪著那道命令:「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威逼也好,利誘也好,一定要把斬風控制在手,否則後果自負!」 第十集 神秘鬼族 第四章 浴血拔刺(上) 第十集 神秘鬼族 第四章 浴血拔刺(上)   茶舍外的圍觀者,都感覺到這種不尋常的氣氛,心裡都有些詫異,果言想進去看看,卻被麟雲擋住了去路。   「我的話沒聽到嗎?不許你們再走進茶舍。」   果言見他臉色陰沉,連忙解釋道:「茶舍裡靜得奇怪,是不是……」   麟雲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如果問題連他都解決不了,你自信能解決嗎?」   「不能。」果言還算有自知之明,爽快地退回原位。   麟雲再次望向茶舍,雖然沒有感覺到鬼刺客的存在,但察覺到濃濃的陰森氣息,這種感覺與不久前被行刺的時候一模一樣,神色不由地凝重起來。   「到底是甚麼人在耍陰謀,剛才要殺我,現在居然還要殺他,說明不是逆黨,難道是自己人在下黑手?刺客的手段詭異陰險,不是道士,也許是特地聘來的異術師。」   思考之際,一名道士急沖沖地跑了過來,邊跑邊嚷道:「道師大人,不好了,道館著火了,著火了。」   果言臉色大變,急步迎上去,厲色喝問道:「不是有人看著嗎?為甚麼會著火?」   「不……不清楚,火突然燒了起來,而且四面八方都是,根本來不及救。」   「廢物!」果言轉身跑到麟雲的面前,稟道:「道聖大人,道館著火,屬下要回去救火。」   麟雲心機很重,心裡一直被周圍的陰森氣息擾著,聽說道館著火,若有所悟地點點頭,道:「你把人都撤回去救火。」   果言愣了愣,茫然地問道:「為甚麼?」   「廢話少說,還不快滾回去救火!」   「是,是!」果言大手一揮,帶著所有的道官向道館奔去。   「調虎離山!這種彫蟲小技居然也使了出來,刺客的手段還真差,我倒要看看,斬風怎樣應付這個殺手。」   麟雲冷冷一笑,身子隨即消失在空氣中。   茶舍中異常寧靜,時間彷彿停頓了,斬風和硯冰面對面坐著,神色泰然,乍眼看上去,像是閒坐的茶客。   斬風正抓緊時間修煉,利用心神控制內元,催促雪神氣盾環繞週身。   雖然修煉十分枯燥,卻十分有用,因為心神和內元本是一體,強行分開會造成行動上的遲緩,一旦遇上危險,哪怕只有一點遲緩,後果都會完全改變,因此需要不斷地修煉,來增強熟練性。   硯冰也在積極地修煉,雙掌平放胸前,團狀的血霧在胸前起伏翻湧,練了一陣,心神不安的她又睜開了眼睛,鬼刺客高明的刺殺術令她十分擔心,眼睛望向斬風,心神又很快的平復,不由地感歎,越是危險時刻,這個男人越是冷靜沉著。   「鬼刺客怎麼還沒出現,難道他放棄了嗎?」   狐疑之際,街上突然傳來一陣敲敲打打的喜樂聲,似乎某家在迎親,哄鬧聲伴著響了起來。   「怎麼回事?」硯冰騰的站了起來。   斬風睜眼看了看,隨即又閉上了,此時能引起他興趣的只有刺客。   喜樂聲越來越近,最後在茶舍門外停下了。   硯冰感覺到情況異常,眉尖緊緊蹙著,問道:「不如我去看看?」   斬風閉著眼睛搖了搖頭。   「右邊!」   硯冰突然指著右側牆角驚叫。   斬風神色一緊,加快催動早已裹在身上的氣盾。   唰!一道青灰色的光芒如流星般,貼著地面劃過。   斬風等待的不是攻擊,而是攻擊者,但鬼刺客的潛行術太高明了,能在隱身處隨意攻擊,他有些意外,卻不慌張,只要對方的目標是自己,就沒有任何可顧忌的。   青灰色的光芒,離他還有三寸的地方突然上揚,狠狠地擊向腿彎處,但很快就被洶湧氣流層擊散,連灰都不見了。   「右後方!」   由於距離接近,硯冰的感應力更強,能夠更快地為斬風指出方向。   雖然鬼界給了她再生的機會,但她知道那是有條件的,而她本身寧願死去,也不想過著活死人的生活,當然,這只是在遇見斬風之前的想法,現在的她,把與斬風之間的親情看得重逾生命,任何威脅這種感情的人都是敵人,包括鬼界。   斬風很快就轉向右側。   「左側!」   話音沒有鬼刺客的行動快,斬風剛剛轉身,鬼刺客就出現在他的後方,三道碧光挾著臭氣,奔襲而至。   硯冰沒想到鬼刺客是在利用她,又恨又急,說不出的悔恨,直到碧光在斬風身前消失,才長長地鬆了口氣,現在她終於明白,斬風為甚麼這麼自信,因為他擁有外人看不見的防禦能力。   斬風並沒有高興,雪神氣盾強大的防禦力,雖然化解了自己的危機,但對手絕不會善罷甘休,也許會把目標轉向幽兒或是硯冰。   此時,駱書的身形突然出現在門口,身上披紅掛綵,一副新郎的打扮,臉上更是堆滿笑容,一進門就大叫道:「我的幽兒呢?我來迎親了。」   幽兒一臉厭惡之色,躲在斬風身後怨地道:「我才不嫁呢!你走,快給我走開。」   斬風感覺到駱書的出現很不正常,再度睜開眼睛,這個富家公子早已表明對幽兒的意思,現在強要娶親,似乎不是不合理,謹慎的他不敢大意,立即給硯冰施了個眼色,而他則移近幽兒。   硯冰寒著臉擋住駱書,厲色道:「滾出去,不然我宰了你。」   「宰了我?」駱書露出猙獰的笑容,右手突然抓向硯冰右胸。   「無恥!」硯冰一直沒把他放在心上,被對方突如其來的舉行驚得愣住了,雙手條件反射般向上一抬。   駱書早有準備,隨著一聲獰笑,右手急促抖動,三道黑光如閃電般射出,速度之快令人乍舌。   「啊……」   硯冰知道自己失算了,駱書已不是駱書,是鬼刺客在操縱著這個靈魂,無數思緒在腦海中跳動,但時間太倉促了,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黑光穿透右肩,身子也隨即失去了力量。   斬風一直緊張地凝望著,那一張猙獰的面孔上找到了不祥感,想叫,卻發現喉嚨被凝結的血塊堵住,發不出一絲聲音,這一刻,心顫了。   血花飛濺,黑光洞穿身軀後意猶未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繼續射向斬風,但很快被斬風的氣盾擊潰。   黑光之後,是轟然倒下的嬌軀。   「冰姐姐!」   伴陪著幽兒的驚呼聲,斬風迅速撲向硯冰,怒火像兩隻巨手,狠狠地撕裂著他的心靈。   硯冰直直地向後仰倒在地上,全身的血液像被抽乾了似的,沒有一絲力量,這一刻她終於明白對手是甚麼人,只有傳授她血術的鬼刺客,才知道血術的弱點,她想提醒斬風,但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   該死!斬風的眼睛紅了,像頭受傷的猛獸,內心發出了震天的咆哮,親人是他最珍貴的寶物,珍逾生命,不容許半點傷害,硯冰無神的目光看得讓他心顫神傷。   又是一聲獰笑。   轟隆!   情況驟然間又生變化,情緒狂躁的斬風只顧著去看硯冰,忘記運轉氣盾,身子也失去了保護,被控制的駱書發揮出驚人的力量,狠狠地一拳擊在他的背上,身子轟然撞上院中的石柱。   這一擊雖然擊中了斬風,卻也打醒了他,沒等身子墜落地上,就像獵豹一樣竄向駱書,反應之快令人咋舌。   駱書沒有估計到他的反應如此之快,正準備撲向哭叫的幽兒。   「死吧!」暴怒之下的斬風,將吸附的雷力發揮至極限,巨大的黑色驚雷帶著白色的閃電,擊在駱書頭上。   轟隆一聲,駱書被驚雷炸得全身焦黑,反彈出幾丈,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眼見不能活了。   「打他!」幽兒的俏臉被怒氣染得通紅。   斬風摸了摸胸口,剛才的重擊幾乎把五腑的位置都打亂了,感覺很不好受,但比起麟雲的擎雷鞭或天雷衣,似乎力量還是弱了一些。   一名喜娘探頭探腦地向內張望,發現斬風滿身殺氣,嚇得一溜煙跑了。   斬風不希望再出現第二個駱書,走上前把門關好,轉身往回走,經過駱書的屍身旁,心裡不禁有些寒意。   鬼刺客的刺殺手段果然陰毒,居然利用別人幫他行刺,自己則躲在一旁看熱鬧,如果不是有雪神氣盾,後果不堪設想,而且這種手法不會只用一次,如果不能及時殺了他,以後的日子都要提心吊膽。   「好神妙的鬼術!不能再讓他形成威脅,今天一定要重創他。」斬風默默地下定了決心。   「姐姐!」幽兒伏在硯冰身邊抽泣著。   斬風抬頭望去,硯冰依然躺在地下一動不動,心裡很不安,可是身子剛動,雙腿突然一陣劇痛,像是被利器切割,他低頭一看,不禁大驚失色,八隻屍狼蛛不知何時出現在腿上,正吐著烏亮的黑絲,把雙腿死死綁住,鋒利的黑絲越繃越緊,已經破開衣服切入肌肉,鮮血沿著傷口不停地往外流。   「又是他!可惡!」   憤怒頃刻間被推至極點,斬風控制著內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轉著,氣浪滾滾,如同海潮一般永不停歇,八隻屍狼蛛和黑絲,在瞬間被氣流擠壓成粉末。   有的黑絲已經接近骨頭,再晚一些,雙腿就會被黑絲切下,斬風倒吸了一口氣,對方的手段,變化多端,無所不用其極,不是陰毒兩個字所能形容,難怪硯冰對鬼刺客如此懼怕。   「風哥哥,快救姐姐呀!」   斬風何嘗不想,但身上的雪神氣盾未消,不敢隨意觸碰任何人和物,擔心救人反而變成殺人,如果除去雪神氣盾,又擔心,歉然的目光望向硯冰,得到的卻是肯定的答覆。   硯冰用眼神示意自己生命無憂,讓斬風不要管自己。 第十一集 擄人集團 第一章 聯手鬥鬼 第十一集 擄人集團 第一章 聯手鬥鬼 曲烏城南的渡口,如往常一樣人頭湧湧。 一邊,苦力正忙碌著往貨船上搬貨,各個汗流浹背,氣喘吁吁,嘴裡哼著有些變調的曲子,以化解身體上的疲勞。另一邊,渡船的東主正忙著大聲叫嚷,吸引渡客們上他們的船。 此外,還有被狗追得四處亂飛的雞,不斷發出低鳴聲的水牛,咩咩叫著的山羊,一片亂象。 「好熱鬧啊!」赤瑕璧望向斬風問道:「分頭找吧!」 「嗯!你左我右。」說完,斬風便轉身向右走去。 「好吧!左邊就左邊,嗯……這邊全是貨船,似乎輕鬆些。」赤瑕璧一臉輕鬆地穿梭在貨物與苦力之間。 斬風在混亂的人叢中擠出擠入,目光像是在每張面孔上掃瞄著,希望尋找到硯冰的倩影,然而轉了一圈都沒有發現,最後走到碼頭邊緣停了下來。 平兒說她的任務似乎與船有關,到底是甚麼船? 抬眼望去,大大小小的船隻在碼頭旁進進出出,有小型的渡船,有中型的內河運輸船,還有更大型的海船,有的起航遠行,有的剛剛到岸,上船下船人流絡繹不絕。 斬風緩慢移動的目光跳過船列伸向遠處,一艘平底雙層彩船進入眼底,船並非泊在常用的碼頭,而是停靠在一個臨時搭建的木製碼頭旁,一條木道將碼頭與坡上的豪宅連了起來,似是某位富商的專屬碼頭。 由於沒有其他線索,斬風抬腿向彩船走去。 越過貨船區,赤瑕璧迎面而來,指著碼頭問道:「你是去看那船吧?」 「嗯!」斬風點點頭。 「我剛去看了看,那艘船是為青龍使團準備的,上面的大宅是城守的私宅,周圍有士兵把守,我沒有進去,如果你想進去,我陪你去。」 「青龍使團!」斬風盯著彩旗飄揚的木製碼頭,心中不由地把青龍使團的出現,與鬼族的陰謀連繫在一起,躲在黑暗中的勢力,總是帶給他莫名的不安感,並隨著西椎山的事件而增長。 赤瑕璧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托著腮想了片刻,若有所悟地道:「不錯,的確有些巧合,只是鬼界與青龍使團應該沒有任何瓜葛,我想不懂其中的關係。」 斬風眉尖輕佻,淡淡地吐出兩個字——「左明」。 「他!」赤瑕璧雖然對權力場的鬥爭毫不關心,但也知道左明是道官勢力之外的第一大勢力,如果他捲入事件,對立雙方的關係就像縮小到人界內部的層面,也就是左明與道官的衝突,而鬼族的力量只是左明的籌碼而已,或者可以調換一下角色,左明是鬼族的籌碼。 他忽然打了一下寒噤,雙眼發直地看著斬風,顫聲道:「表面上是左明與道官之爭,實際上是鬼界與仙界之爭,天啊!」 「不清楚。」斬風想起五百年內的那場四界大戰。 新的想法,將赤瑕璧帶入了一個全新的思維世界,鬥爭被擴大到三界,被波及的層面,就不只是道官或是權力者,而是整個人類、仙人和鬼人,那將是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浩劫。 一想到這裡,他不禁連續打了幾個寒噤,全身上下冷汗直冒,手也微微地顫抖起來。 「只是猜測而已。」斬風用冰冷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 赤瑕璧微微一愣,隨即露出了苦笑,自嘲道:「你說的對,只是猜測而已,我的想像力太豐富了。」 「去看看。」斬風不願他再糾纏在擔憂之中,邁步向彩船走去。 「希望只是猜測。」雖然如此,陰霾還是藏在了赤瑕璧的心中。 走到離木製碼頭還有二十丈的時候,一隊士兵凶神惡煞地挺著兵器,攔住兩人的去路。 「這裡是禁區,禁止外人進入,你們快走吧。」 兩人對望了一眼,都意識到彩船的用途,赤瑕璧嘻嘻一笑,故意指著彩船問道:二垣是青龍使團乘搭的渡船嗎?」 士兵們立即緊張起來,兵刀紛紛指向兩人,神態冷峻,如臨大敵。 衛隊隊長一揮手中長劍,厲色喝問道:「你們是甚麼人?打聽使團的行蹤有何目的?快說,不然把你們當刺客抓起來。」 「喂喂!別太緊張,問問而已,你們也太敏感了吧!」赤瑕璧有心逗逗他們,見計得逞,心裡早巳樂得開了花。 隊長揮劍喝道:「把他們抓起來。」 「是!」 赤瑕璧轉頭朝斬風擠了擠眼睛,嘻笑道:「不如陪他們玩玩,反正沒事幹。」 斬風搖頭道:「找人要緊。」 赤瑕璧聳了聳肩,輕輕一咳,端起架子正色道:「想抓住我?你們最好顧忌一下後果,得罪道官可不是好的。」 「慢著!」道官兩字彷彿冰雪淋頭,衛隊長的懷疑和怒氣一掃而空,大聲喝止了手下的行動,微顫的目光,將信將疑地打量著赤瑕璧幾眼,呆呆地問道:「你真是道官?」 赤瑕璧賣弄似的輕輕一晃,身子瞬間出現在包圍圈之後,神氣地笑道:「這是甚麼,你們應該很清楚。」 「遁術!」衛隊長和士兵們都大吃一驚,雖然人不像道官,但遁術卻是如假包換,心裡都道了一聲「好險」,如果真的動手抓人,就捅了大樓子了。 「我們四處看看,你們不必在意。」赤瑕壁見士兵們都換上了崇敬的表情,笑得更燦爛,指著彩船問道:「那船甚麼時候開?」 「明天清晨,從這裡往下游的古延城碼頭,再折向都城。」衛隊長一改剛才傲慢,恭恭敬敬地回應著問題。 「船上有人嗎?」 「那斯然道仙下了道仙令,除了道館派來的人外,其他人不許登船。」 「嗯,我們上去看看。」 「您二位真是道官?」衛隊長沒見過不穿道袍的道官,擔心被騙,因此想再一次確認。 「我叫赤瑕璧,你派個人去道館問一問,不就明白了,我們先上船了。」赤瑕璧笑了笑,與斬風一起往跳板走去。 望著兩人的背影,士兵們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彷彿他們一上船就會發生甚麼大事,一名士兵忍不住看著衛隊長問道:「隊長,真的讓他們上去?不會有事吧?」 「這個嘛……你去道館問問有沒有赤瑕璧這個人,其他人小心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有任何詭異行動,立即稟報。」 在眾多監視的目光陪伴下,斬風和赤瑕璧登上了甲板,彩船的豪華程度出乎了兩人的意料,甲板全部用鮮紅色為主的繡花毯鋪成,古樸的高大桅桿也被繡金的白布包著,到處放著許多鮮花和擺設,看上去花團錦簇,貴氣逼人。 赤瑕璧笑道:「那老二這次可是大手筆,不過他要的回報只怕也不低。」 斬風對眼前的一切毫不關心,目光穿過美麗的裝飾,射向第一層的大型船廳,朱漆的門框下掛著珍珠製成的簾子,透過簾子的縫隙,可以看到內部更加華麗的裝飾。 「我去底艙看看。」 「我上二樓。」 撩開珠簾,船廳內部一目瞭然,佈置比外面還要華麗百倍,單是雲鑲木的桌椅就價值連城,更別說桌上那些古董擺設和珠寶裝飾,斬風冷漠的目光掃視了一圈,沒有停頓片刻,最後仲向船廳的後門。 打開後面,出現了一個小房間,室內甚麼也沒有,只鋪著錦繡地毯,卻有四個門,分別連著二樓、甲板、船廳和底層船艙。 斬風首先打開通往甲板的門,門一開,濕潤的河風立即撲面而來,衝散了室內的悶氣,透過門可以看著滔滔的河水,以及江面上來往穿梭的大小船隻。 凝望片刻,他把門關上,轉身看看餘下的門,最後選擇了通往底層船艙的門。門後一片漆黑,藉著小屋微弱的***,可以感覺到門後是一條樓梯。 他走到樓梯口朝下方看了看,由於沒有燭火,因此下面一片漆黑,甚麼也看不見,給人一種陰冷幽森的感覺。 「這種環境,可是最好的藏匿地點。」斬風預感到下面將有凶險,心裡琢磨了一番,依然決定下去試試。 踏、踏、踏…… 樓梯聲輕輕地傳入幽暗的底層船艙,氣氛越發陰森,斬風並不擔心光的問題,因為他的用意就是以身引敵,如果有敵人存在,這種環境無疑是最佳的偷襲地點,當然,他也不是全無準備,長刀握在右手,內元已歸入環氣府,隨時帶動雪神氣盾和流刀。 吱呀!上方突然傳來開門聲,斬風倏的一驚,連忙止步不前,抬眼望向樓梯口。 「老弟,你在下面嗎?」樓梯口傳來赤瑕璧的叫喚。 斬風鬆了口氣,沉聲應道:「在!」 「這麼黑,怎麼不叫我?」隨著赤瑕璧和九隻小火蝶飄然落下,幽暗的空間頓時明亮起來。 斬風拾眼掃視了一陣,通道一直伸向最末端,兩側各有三間房間,最末端還有一問房,除此之外甚麼也沒有。 「甚麼味道!」赤瑕璧挺著鼻子嗅了嗅,皺眉道:「好像有腐臭味。」 「腐臭!」斬風把精力全放在力量的感應上,沒有留意氣味,此時一聞,果然有淡淡的腐臭味,其中又夾雜著花的香味,兩者攪混在一起,味道很奇特。 「不如我用遁術去看看。」赤瑕璧問道。 「嗯!」 赤瑕璧迅速閃人空氣,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工夫,又出現在斬風面前。 「甚麼也沒有嗎?」斬風問道。 「我也希望甚麼也沒有……」赤瑕璧豎起大拇指,指了指身後,神色極為古怪。 順著手指的方向望著,一群手持黑色短匕的虛影從最末一間房內湧出,昏暗中發出陣陣陰森的笑聲,如同鬼泣一般,換成普通人,只怕早已被嚇暈了。 斬風早有心理準備,見狀後迅速橫刀在胸,又喚出流刀附在刀身。 「嘿嘿!原來真的有人藏匿在此。」赤瑕璧第一次正面接戰鬼族之人,既是新奇又感興奮。「終於找到熱身運動的對象了,老弟,你我一人一半。」 九隻小火蝶在情緒的影響下,加快移動的速度,形成一顆顆火色的小流星。 「別碰我的刀。」斬風揚了揚翻滾著氣流的長刀,眼中殺氣縈繞,拔腿就往骷髏士兵衝去。 「別搶了我的……」赤瑕璧像是害怕心愛的玩具被人搶了,急忙揮動手指,九團烈火在組成九宮小陣後,以最快的速度撲向虛影。 一道草綠色的幽光突然從虛影的黑匕上射出,在空中形成一道薄薄的光壁,由於空間狹小,幽光壁封死了整個通道,不讓小火蝶有機可乘,而且七個虛影各射出一道幽光壁,並快速重疊在一起,組成一道厚厚的光壁。 嘶!小火蝶被觸及後,射出一道道紅色火劍,然而幽光壁利用厚度和本身的力量,緩和並化解了小火蝶的攻勢。 「這是甚麼鬼東西!居然這麼輕易地擋住了我的攻擊。」小火蝶竟受阻於幽光壁,赤瑕璧是個戰鬥型的道士,敵人越強,他的鬥志就越強,看著幽光壁兩眼精光大放,嘴角不斷溜著戰鬥的笑容。 斬風的戰果也不如意,雖然附上流刀的長刀成功切入幽光壁,但幽光壁似是會重生似的,被破開的一層自動向後退縮,並在最後一層重新形成阻礙,默契的團體作戰,使流刀的威力減至最低。 正當兩人全力破擊幽光壁的時候,兩個遊魂突然出現在通往甲板的樓梯口,將兩人的退路封死。 「好大的陣仗啊!」赤瑕壁朝斬風笑了笑。 「你後,我前。」斬風知道憑赤瑕璧的小火蝶,一時半刻攻不破幽光壁,因此把後防的任務交給他。 「兩個換七個,讓你一回吧!」赤瑕璧雖然嬉皮笑臉,但心裡清楚,這些鬼族是極度難纏的強敵,七個虛影只是守勢,一時還能應付,後面的兩個遊魂不知底細,絕對不易應付。 「絕音!」左側遊魂突然發出陰冷的聲音。 遊魂其實就是鬼界地位崇高的鬼師,當然鬼師之中也有等級之分,這兩人雖然只是中級鬼師,但單論實力,恐怕與某部分實力較弱的仙士差不多,例如郭真。 右側的鬼師右手食指輕輕一彈,一陣玄色光波從指尖射出,如音波般不斷向外擴散,光波穿過船體,直至把整個底層艙包裹起來。這是絕音術,將底層艙封住,不讓一絲聲響外露,以免洩漏了行蹤。 七名虛影也突然改變守勢,黑色的匕首噴出一把黑絲,與幽光混在一起後突然爆長,變成一條條靈蛇,吐著利牙咬向斬風。 「小心!」有雪神氣盾護身,斬風並不擔心自己,卻擔心赤瑕璧的安危。 遊魂的地位明顯要比虛影高,實力也一定會更強,而且鬼族與仙界並駕齊驅,一定有它成功的道理,雖然不能與仙人等量,但詭異度和陰險度卻有過之。 「喲呼!好久沒有玩過這麼刺激的遊戲了。」 赤瑕璧沒有一絲懼意,就像是進入了玩具天堂的少年,心中充滿了興奮,全身熱血沸騰,幾乎不能控制,背上一對火靈神翼如大鵬展翅般張開,熊熊的烈火成為力量之源,散發出團團火絲,綁住九隻小火蝶的腿,像風箏一樣,隨著手指而活動。 斬風無暇顧及旁人,因為黑絲化成的靈蛇已經撲到了身邊,有的甚至想越過他攻擊赤瑕璧的後背,所以他必須把一切攻擊擋在自己面前。 七名虛影能夠看到長刀和他身上的白色氣流,因而能感受到力量的強大,都不敢太接近,以免波及自身的安危,這使斬風的壓力有所緩解,相對而言,因為距離增長,反擊的威脅也被減弱。 也許是因為內心有著做為人類的優越感,赤瑕璧沒有施展遁術,而是希望正面擊倒對手,小火蝶組成了九宮陣成為主要的手段,火靈神翼除了成為力量的來源,還有不時地伸出火絲夾擊敵人。 鬼師有些大意,並沒有迅速搶攻,因為鬼界素來把自己和仙界擺在同等的位置上,人界只不過足下等地區,人界的人類也是下等種族。 看著火花四濺的攻勢逼近身子,左側的鬼師隨手從衣袋裡掏出短短的鬼頭杖,上端的鬼頭是黑色的,而杖柄則是白色,短杖輕揮,鬼頭凹陷的眼部射出一黑、一白兩股鬼氣,相互纏繞著捲向火蝶圖。 右側的鬼師沒有行動,全力加強絕音術的威力,漸漸使控制範圍擴大到頂上的船廳。 激鬥在悄無聲息中爆發了,四界大戰的五百年後,冥人和人類聯手對抗鬼族,這恐怕是當年大戰參與者無法想像的事情。 船外,負責守衛的衛隊長帶著士兵,一直監視著船上的動靜,然而船上一片寧靜,連一絲雜聲也沒有,登船的二人也彷彿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動靜,令人感到很詫異。 「大人,他們上去很久了,不會在進行甚麼陰謀吧?」 「陰謀!不會吧,光天化日,這裡又有這麼多守衛,他們沒有那個膽子吧?」 「不如上去看看。」 衛隊長早就想上船看看,但上令交代,除非得到道官的允許,任何人不許登船,其中也包括他們,因此只能搖頭否定了部下的建議,一心等待派往道館的人回來。 船內內部的戰鬥越來越激烈,斬風雖然受制於黑絲靈蛇的纏繞,卻也立於不敗之地,還甚至可以退到赤瑕璧的身邊,助他守護兩翼。 赤瑕璧戰意極旺,自從修煉以來,極少有戰鬥與生命扯上關係,平時與道仙的戰鬥都是比試性質,雖然激烈精采,但沒有生死的緊迫感,而現在是把生命當成賭注,勝則生,敗則死,內心的震撼感完全不一樣。 「老弟!鬼族這些混蛋果然厲害。」赤瑕璧抹了抹嘴角的血絲,興奮地道:「我還是第一次在激鬥中流血,嘿嘿,感覺不錯。」 斬風反手一擊,然後轉頭打量他一眼,赫然發現他的臉色已十分蒼白,汗流浹背,雙臂血漬斑斑,左腕和右肩都有傷口,氣息比剛才慢了許多,心中有些不安,沉聲道:「我們換一換。」 「不必了,這裡是一對一的比試,外人不許插手。」赤瑕璧的笑容中展現出道仙的傲氣,神色突然一正,自信地道:「放心吧,我一定會戰勝他,你要是閒,就盡快把那七個解決掉,上面還有一個在等著呢!」 斬風清嘯一聲,突然持刀奔向七名虛影,內元氣流生生不息,只是內元的轉動消耗精神力,因此體力上沒有任何問題,挾著對勝利的渴望,狠狠地舞動長刀披風斬月。 「要決戰嗎?我也來了!」赤瑕璧傲然一笑,凌厲的眼光直指向鬼師,雙手向上豎起,食指中指交纏,冷然喝道:「秘殺技——火瀾千狂!」 火靈神翼化入一道道烈火狂爛,爆發出巨大的能量,排山倒海般撲向鬼師…… 「不管了,我一定要上去看看。」衛隊長按捺不住不安的心情,拾腿就往跳板走去。 「隊長,這會惹惱道官!」 衛隊長猛地打了個寒噤,腳步也慢了下來,吶吶道:「上去也不是,不上去也不是,這可怎麼辦呀?唉!今天的運氣真差。」 轟!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怎麼了?」衛隊長剛想轉身,一團巨大的木粉塵撲面而來,弄得一群人眼裡、嘴裡全是木屑,幾乎窒息。 再次睜眼,木製的船體中央已裂開了一個大洞,無數碎木塊四散而飛,由於支撐船廳的柱子從中折斷,上面兩層船艙整體往下陷,轉眼之間,豪華的一艘彩船變成了一堆破木,還有許多船體的碎片漂在河面上。 「怎……怎麼回事?」衛隊長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花了,但再三打量,完好的彩船的確毀於一旦,嚇得他一屁股坐倒在地,心中的寒氣不斷往外冒。 士兵們同樣嚇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足好。 船體又發出幾聲異響,士兵們慌得四散而逃,退出十丈才敢停下腳步,回頭張望,發現破碎的船體中定出兩個人,正是剛才走進去的兩名男人,頭髮和衣服都破了,還沾著許多木屑,看上去都很狼狽。 「隊長……是……是他們!原來他們的目的是破壞彩船。」 「完了,完了,這下連官位都保不住了,這兩個可惡的東西,我……我要劈了他們。」雖然衛隊長氣得暴跳如雷,卻不敢上前抓人,兩人徒手就把偌大的彩船弄成破木堆,明顯不是他能應付的角色。 兩人卻沒有理會士兵的動靜,腦海中依然回顧著剛才的一幕,赤瑕壁一邊揮著身上的木塵,一邊悻悻地道:「真是可惡,沒想到他們玩這一招。」 斬風回頭望著破爛的船體,冷冷地道:「他們的目的果然是青龍使團。」 赤瑕璧點點頭,神色凝重地道:「這事太大,恐怕要通知那老二他們,不然會危及青龍使團。」 「不行!」 赤瑕璧凝視著他片刻,無奈地點頭道:「好吧!」 「謝謝。」斬風這番舉動,不但是為了硯冰的安全,也是不希望過早把鬼界的事情擺上桌面,那樣會引起仙界的重視,也許會大舉進駐人界,到時候他和冥界都只有死路一條。 看著若無其事的兩人,衛隊長氣得肺都要炸開,只是四肢酸軟,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只能顫抖著聲音叫道:「把……他們……都抓起來。」 赤瑕璧聽著呆了呆,接著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嘻笑道:「一艘好好的彩船被我們兩個毀了,青龍使團也無法起程,這下一定能把那老二氣暈過去。」 「姐姐不在這裡。」斬風喃喃地道。 「噫!我把這事給忘了。」赤瑕壁轉頭看了看圍上來的士兵,隨手放出幾隻小火蝶,把士兵們嚇得半死,扔下兵器轉身就跑。 斬風心裡嘀咕,難道是姐姐另有任務?還是鬼刺客的事情敗露了,她受到牽連? 「怎麼辦?我們繼續查,還是回去?不過那些鬼人逃之夭夭,似乎不會立即回來,只怕暫時查不到東西。」 斬風冷漠地道:「找到姐姐就上路,其他的事與我無關。」 「好!」赤瑕璧笑道:「青龍使團的事讓那老二煩神,我們還是別捲入進去,那些鬼人的實力真不能小看,多來幾個,恐怕我們也對付不了。」 「鬼界……」斬風再次回頭凝視著破爛的船體,剛才的一戰並沒有分出勝負,只是船體禁不住力量的衝撞,因此才被迫草草收場。 「你們站住!」衛隊長在手下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赤瑕璧嘻嘻一笑道:「不用怕,我現在就去道館。」 「你們……」 派去道館的士兵奔了回來,見到破爛的船時突然愣住了,「那船……」 「別管那船!」衛隊長一把抓住他的小臂,急聲問道:「他們真是道官?」 士兵呆了呆,轉頭望向赤瑕璧,恭恭敬敬地行禮道:「參見道仙大人。」 「道……仙!」衛隊長頭一歪,當場暈了過去。 「不好意思,把你們隊長嚇暈了,快抬回去吧,我們自己走就行了。」赤瑕璧嘻嘻一笑,拉著斬風離開了。 第十一集 擄人集團 第二章 左明之邀 第十一集 擄人集團 第二章 左明之邀 回到道館時,大廳早已坐滿了人,面對眾多異樣的目光,赤瑕璧一如既往地嘻笑著,故意問道:「怎麼都在這兒?不會在等我們吃飯吧?」 菊寧煞是有趣地看著赤瑕璧,俏麗的紅唇邊溜出一絲笑容。 那斯然早一步得知消息,氣得臉色鐵青,這兩人早上剛打了青龍使團的人,現在又把使團的船毀了,弄得他面子大損,心裡怎能不怒,看著赤瑕璧那張笑嘻嘻的臉,恨不得立即撕裂他,只是顧忌斬風的實力,因此勉強按下胸中怒火,狠狠地瞪著兩人。 「你們……兩個幹的好事,讓我怎麼向使團交代?」 赤瑕璧聳聳肩,一臉輕鬆地笑道:「誰知道那船這麼脆弱,我們不過是見船上安靜,找個地方打一架,沒想到船肚子一下就被打穿了,不過無所謂啦,反正整個使團都傷了,正好在這裡多住幾天。 「至於船嘛……隨便找條渡船就行,何必那麼鋪張?那彩船實在太難看,顯得我們道官太俗氣了,道士嘛……就是應該清雅脫俗些。」 那斯然好不容易按下去的怒火,被這一番話又勾了起來,身子猛地一抬就要起身,好在他的涵養功夫很好,雙手一按椅柄,硬生生把身子壓了回去,扭頭不再看他,不耐煩地擺手叫道:「這裡沒你們的事了,回去休息吧!」 「看來沒飯吃了,兄弟,我們找酒喝去。」赤瑕璧早就料到那斯然不敢把兩人怎樣,拉著斬風走出大廳。 「道仙大人,難道就這麼算了?」那斯然的親信榮間道君,一臉不滿地指著門口。 「唉!」那斯然長歎一聲,重重拍著椅柄,眼睛瞟向廳門,略顯無奈地道:「你知道抓住他們,要死多少人嗎?那個斬風,隨手就可以幹掉七八個道君,更別說低級的人物,紅髮鬼也是個狡猾的傢伙,他們兩人聯手,恐怕我也未必能佔便宜。」 看著那斯然鐵青的臉色,菊寧忍不住抿嘴笑了起來,朝他微微欠了欠身,然後也跟了出來,到了廳外,拉住赤瑕壁問道:「你們兩個到底去幹甚麼?怎麼把人家的艘給砸了?不會是有意要掃他的面子吧?」 「沒甚麼,看那船不順眼,忍不住動手拆了它。」 菊寧抿嘴笑道:「那老二這次會恨死你。」 赤瑕璧擺擺手笑道:「放心吧,那老二不是小器的人,為了一艘破船對付我們,他佔不到便宜。」 「等你吃虧就晚了。」菊寧白了他一眼,轉頭對斬風道:「剛才有人送封信來,指名給你,我交給幽兒保管。」 「信?」斬風疑心是硯冰的事,急忙趕到居住的院落。 斬風所住的院落裡坐滿了人,菊寧的百花譜都在,幽兒在其中,隨著百名美麗的姐姐一起嬉戲,玩得很高興。 以年紀算,她與百花譜差得並不大,最多只是一兩歲,但心境上卻有著極大的差別,不過隨著社交的***擴展,心智和成熟度也在一步步的增長。 見斬風回來,幽兒高興地迎了上去,挽著他的手臂俏聲問道:「你們去哪裡了,怎麼現在才回來?」 斬風急著問道:「幽兒,有我的信嗎?」 「嗯!」幽兒小心翼翼地,從懷裡抽出一個黃色的信封,遞到斬風手中,「沒有人動過。」 斬風見她視若珍寶,感謝地摸了摸她的頭,然後匆忙打開信封,隨目光的移動,烏亮的瞳孔猛地一縮,殺氣漸盛。 「怎麼了?」赤瑕璧好奇地問道。 「左明約我見面,姐姐在他手上。」語氣中透著不安。 赤瑕璧神色一緊,沉聲問道:「不會是陰謀吧?」 「不知道。」斬風把信收入懷中,既然硯冰非救不可,就算是死路也非去不可,這就是他的性格。「我出去一趟。」 「你真的要去?」赤瑕璧剛剛見識過鬼族的力量,雖然勝負未分,但感覺到鬼界非同小可,擔心斬風一人之力不足以與之對抗。 「讓他去吧!」菊寧伸手攔住了赤瑕璧,望著消失的身影讚賞道:「男子漢做事想做便做,不需要束縛與猶豫。」 「是說我不像男子漢嗎?」赤瑕璧一臉委屈地看著她。 「你說呢?」菊寧嫣然一笑,轉身走向徒弟。 赤瑕璧凝視著飄然的倩影,喃喃地道:「真是奇怪,以前總是若即若離,現在的態度怎麼突然轉好了?難道是我的魅力值上升了?還是因為沾染了斬風老弟特別的氣質呢?不過難得有這麼好的機會,我可不能白白浪費了。」 再次踏上西椎山,斬風的身邊沒有了其他同伴,只有冷冰冰的長刀扛在肩上,還有隨著夕陽不斷拉長的影子。 刷!一個黑影突然出現在路邊的大樹枝頭,詭異的目光盯著慢步的斬風。 斬風停下腳步,抬眼瞟了一下。 「跟上我,不然……死!」 黑影冰冷的聲音隨著山風飄出,傳到斬風耳中時,身影突然晃出十丈,然後以每步十丈的速度向山林蹤去。 瞬栘的身影讓斬風著實吃了一驚,這種速度比前次遇上的鬼刺客更快,疾如閃電,憑他的實力,也只能捕捉到晃動的一剎那,而且一愣之際,距離立即被拋開百丈。 好快!雖然滿眼讚歎之色,但他的身子卻沒有動,只是靜靜地望著微顫的樹枝。 黑影急速移動中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斬風並沒有追來,反而愣住了。 「可惡的小鬼!居然完全不理會我的警告?」 斬風當然知道黑影的話並不是恐嚇,如果隨意闖入森林,鬼族隱藏的力量就會大舉圍攻,然而他討厭被人牽著鼻子走,而且問題也不會因為屈從而變得容易。 黑影幾下彈身回到斬風面前,指著他森然喝問道:「我的話沒聽到嗎?再有下一次,出現在你身邊的,不會只有我一個。」 刀!這就是斬風的回應,明晃晃的長刀指著黑影的鼻子,冷漠的目光像小刀一樣從黑影身上刷過,黑影彷彿感到身體傳來陣陣痛楚,雖然只是一瞬間。 「小子,你似乎忘了這是甚麼地方?輪不到你來指揮。」 「帶路!」 即使沒有冥殺氣,斬風冰冷的目光也一樣帶著殺傷力,對精神和心靈的殺傷力。 黑影感到自己的氣勢全消,陰森的森林,高聳的山峰,詭異的鬼人,一切都無法阻擋冰山般剛冷的氣勢。 「可惡!我堂堂的二級鬼刺使,竟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主導了行動,實在可惡。」 斬風冷冷刺了他一眼,忽然收刀扛在肩上,以平常的步頻慢慢地走著。 鬼刺使狠狠地盯著他的背影,因為自己的劣勢而怒不可抑,青灰色的左手朝天一舉,一團灰氣扶搖直上,直而不散,遠遠望去如同一條灰龍騰空而起。 颼颼,山林中傳來陣陣風動聲。 斬風已把流刀附在刀身,身上白氣流轉,宛如穿著一件瀑布製成的長袍,從頭到腳都罩在裡面。他最喜歡一個人獨戰,因為沒有旁人,心中無牽掛,任何手段都可以施展。 鬼刺使冷笑道:「小子,我們的身份你應該清楚,惹火了我,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是嘛!」斬風顯得漠不關心,頭也不回地應了。 「可惡之極!」鬼刺使終於忍不住了,仰天尖嘯了一聲。 剎那問,十名黑影從林中急速竄出,快如閃電,轉眼問已組成環陣,把斬風鎖在中央,凌厲的目光如箭般盯在斬風身上。 斬風清楚地感應到十人的殺氣,像是編成了一張大綱,把他網在中央,不禁舉目掃了一眼,十人從頭到腳都罩在黑衣之中,臉上也包著黑布,與指揮的黑影十分相似,唯一的不同,只在手中少了一個黑色的骷髏戒。 「看來,鬼界不只有死人骷髏,也有些會說話的活人。」他暗暗嘟囔著。 其實鬼界的組成遠比冥界和仙界更為複雜,如果把鬼人簡單劃分,可以分為三種:活人、死屍、虛魂,其中以活人的靈性最強,虛魂其次,死屍則是只聽號令、沒有智慧的生物。 十人都擺出臨戰的姿態,身子半蹲,雙手各握著一把短匕,幾乎看不出破綻。這十名黑影是鬼刺使的小隊成員,都是低一級的鬼刺士,暗殺經驗極其豐富,因此才有機會來到人界做事。 「上!」鬼刺使發出冷沉的吼著。 刷!十人一起向左側躍去,速度奇快無比,普通的肉眼只能看到不斷栘動的黑色圓幕。 斬風抬起左腿踏向黑幕,手中的刀動也不動,沒有任何反應的意思。 「他想幹甚麼?難道不在乎黑殺幕的力量?還是……」鬼刺使微微一愣,對方這麼做,無異於自尋死路,但神色間極為平靜,根本看不出任何懼怕或足絕望。 思緒之間,斬風突然加快速度,全身幾乎在瞬間插入流動的黑幕中。 「啊……」 單論攻擊速度,斬風遠遠不及十一名鬼刺客,然而強大的防禦力成為了致勝的必殺技,鬼刺士脆弱的身軀,根本無法承受任何一小股力量氣流的攻擊。 十人的失敗並不是因為對手,而是自己的速度太快,使他們無法避開與斬風的身體直接衝撞,原本增強攻擊力量的鬼術,竟然變成致命點,這是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事情。 當他們發現前面的鬼刺士被白色氣流擊潰時,再想脫離已經晚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腳和身軀,被高速流動的氣流擊成碎粉。 「原來如此!」斬風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在這瞬間所領悟的東西比外人更多,環氣府的力量氣流靈性十足,感應力也極強,對於自身不想傷害的物品,白色的力量氣流擁有著極其柔軟的包容性,即是身上的一片布,氣盾也不會有任何攻擊性。 「完……了!十個……全……完了!」鬼刺使驚得目瞪口呆,無法相信堂堂的鬼刺士們就這麼消失了。 「帶路吧!」斬風揮了揮身上的灰塵,繼續慢步。 「我就不信邪!」伴隨話音的是一團迷幻匕首,數目不下一百,密密麻麻,彷彿百條毒蛇同時露出獠牙。 斬風一動不動,靜靜地等著。 「看我的幻刀刺殺技!」鬼刺使低吟著張開雙臂,身子驟然消失在空氣中,但細心的人也許可以發現,匕首的面上藏著一小片黑色。 斬風看不見黑色,但他堅信雪神氣盾的防禦能力,根本不在乎對方的攻擊,然而,當百把匕首衝到氣流上的時候,攻擊力大大出乎了意料。 「甚麼!」 看著最後匕首交疊著壓制了雪神氣盾,斬風知道自己大意了,砰!身子被衝力撞出去四五丈,貼著一棵大樹才停下。 「實際力量凝化成匕首,不是道術崇尚的幻術類攻擊,鬼術果然不同凡響,不傀為諸術中最詭異的一種。」 雖然斬風對於鬼術的評價很高,他並不吃驚,也不介意雪神氣盾沒有擊潰群匕,如果靈術的第一府已是所向無敵,修煉本身已沒有任何意義。 他抬眼看了看對方,眼中多了幾分敬意,兩人之間沒有任何仇恨,只是立場不同,所以才傾心一拼。 鬼刺使消耗大部分力量,無法再次發起進攻,扶著一棵大樹喘著粗氣,牛眼大小的眼珠狠狠地盯著斬風,實在不明白他身上的氣流,為甚麼有如此強大的防禦力。 「難怪上面的人不敢大張旗鼓地進軍人界,原來人界也有如此強大的人物!連幻刀刺擊技都殺不死他,看來我這一次死定了。」 按照鬼界的規定,完成不了任務的人只有死,沒有第二個選擇,因此他必須成功,偏偏上司的要求是把斬風先折磨一番,而他實在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捉拿斬風。 斬風凌厲的目光彷彿洞穿了對方的心思,鬆了鬆被撞的背部後,站了起來,冷冷地道:「不要白費力氣,帶你的路,其他的事少管為妙。」 鬼刺使不甘心的認輸,低著頭思索片刻,又抬眼看了看,嘴角流出一絲冷笑,呢喃道:「我還有最後一招……一定成功……」 山風輕輕地從黃土小道掠過,山林嘩嘩亂響,驚起飛鳥亂鳴,鬼刺使的黑影風逝一般,突然消失在大地上。 「走了?還是躲起來了?」斬風詫異地看著鬼刺使原本的位置,心裡有種莫名的不安,對手兩番受挫,又失去了十名手下,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舉目望向漸昏暗的山林,森林幽深,樹林茂密,再加上鬼族擅長隱身,如果沒有人指引,要想找到鬼族的據點絕不容易,斬風一時間不知向何方走動,呆站了片刻,索性靠著一棵大樹坐下來,既然是對方邀自己前來,遲早一定會見面,而且這樣可以保持主動,免得被人牽著鼻子走。 伏身在不遠處的鬼刺使,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本想利用高明的隱身術藏匿,讓斬風自己去找地方,當對方花費了大量時間,還是找不到地方之時,精神必定處於崩潰邊緣,那個時候再行刺,效果必會大增,但此刻斬風不走,他的計策根本無法實施。 「太可惡了!難道他洞穿了我的意圖?不,絕不可能,他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不可能如此鎮定,我必須比他更有耐性。」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斬風入定似的穩坐樹下,甚至連眼睛都沒眨過一下,也看不出任何緊張和不安,與平常的遊山客人沒有任何差別,反倒是鬼刺使越等越心焦,恨不得立即行動,但每次都被越來越弱的忍耐力按住了。 「怎麼辦?動手……還是……」鬼剌使被斬風離奇的沉穩和寧靜鬧得坐立不安,原本他才是主導者,現在卻只能躲在黑暗中搔頭抓耳,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態。 斬風的內心,並不如表面那般平靜,只不過極度控制著心神。 硯冰在對方手裡,擔心和不安是難免的,但這些都不能隨意展示出來,否則會失去剛剛奪到手中的主導權。 鬼族的用意是甚麼,他不清楚,清楚的是這次西椎山之行非常凶險,梢有不慎就會葬送一切,包括硯冰的生命,因此要在確保自己安全的情況下,才能保證硯冰的生命。 空氣中匆然傳來陣陣陰寒之色,他睜眼看了看,二十丈外的小路上,有一個遊魂飄飄悠悠走來,一身黑色的長袍從頭罩到腳,雙眼閃出墨綠色的奇光,在黑夜的襯托下分外顯眼,也分外陰森。 「參見陰農大司命。」潛伏在黑暗中的鬼刺使不敢再躲,現出身影後,恭恭敬敬地垂直站在路邊的大樹下。 大司命是鬼界的官位,陰農則是鬼人的名字,只見他晃到鬼刺使面前,墨綠色的目光冷冷地從鬼刺使的面前掃過。 「啊……」鬼刺使突然捂著臉跪倒在地,一副痛楚難當的姿態。 陰農冷冷地道:「廢物!連這麼點小事都辦不成。」 「謝……謝……大司命大人饒命!」鬼刺使一邊捂臉哭嚎,一邊還不忘叩頭行禮。 「免了,要不是因為你是我的人,我才不管你呢!」陰農大司命把綠熒熒的目光掃向斬風。 他的地位較高,見識也更廣,一眼就看穿了斬風身上的氣流層,不禁大吃一驚,平生見識過無數高手,卻還是第一次看見如此奇特的力量流。 斬風見識了陰農大司命的眼神攻擊,臉上並沒有任何懼意,目光坦蕩地迎向綠光。 陰農被他不卑不亢的氣勢一壓,氣焰頓時收斂許多,心中暗道:這人身上的力氣流很奇怪,別的力量都是向外釋出,而這種力量流卻是持之以恆,沒有增強,也沒有減弱,而是不斷在身體外表流動,就像一層大氣中永遠流動的氣體。 更奇特的是,氣流釋放的力量極弱,這有兩個可能,一是本身的力量弱,二是本身的力量達到了內凝的境界,使原本張揚的力量變得極為含蓄,所有的力量都封存在氣流之中,只有觸及的人才能真正感受到力量的強弱。 「難怪連鬼王都下令注意這個小子,的確與眾不同,魍開的暗殺術已經很強了,居然還能毫髮不傷。左明那傢伙的眼光還真是不錯,不過……這種人,要是落在他背後的那人手裡,可有些小麻煩。」 斬風不清楚鬼界的制度,也不關心這個遊魂的地位如何,只想早些見到安全的硯冰,不露聲色地道:「想打就來吧!」 「先讓左明再試試他的實力,然後再做打算,反正她是我的部下,相信也很有興趣。」陰農暗暗嘀咕了一陣,淡淡地應道:「你現在還沒有資格與我一戰,跟我走吧!有人要見你。魍開,你可以回去了,不過這裡的事,不要對別人說,免得你受刑。」 「謝大司命大人不殺之恩。」魍開喜出望外,連忙跪地叩頭。 「我們走。」陰農看了看斬風,轉身朝山中走去。 走到這一步,斬風早已義無反顧,從容地跟在陰農身後。 穿過密林,越過山峰,兩人在峰群之中繞來繞去,總是見不到鬼族的據點,斬風微微有點懷疑,對方本就是陰險毒辣之人,這一次見面也不可能堂堂正正,引路人的舉動似乎也在向著某個方面發展。 突然地面傳來一陣巨大的轟鳴聲,斬風赫然止步,凝視前方,一團黑色的物體突然從地面升起,所有的樹木花草都在一瞬間不見蹤影。 當一切再次平靜之後,展現在斬風面前的是一個完全不同的景象,高大的黑色牆體代替了蔥綠的森林,氣息變得更加幽森,由於已是夜深,光芒的感覺很強烈,黑色高牆上星星點點的綠色***,給人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斬風感覺天地瞬栘了,身邊的一切不在人界,而是在鬼界,氣氛陰冷、幽森、詭異。 「進去吧!」陰農牙縫間擠出幾分陰寒。 斬風忽然將扛在肩頭的長刀向脖子處輕輕一抹,帶出一道微小的血痕,痛楚感很快就沖淡了身體中殘留的不安,平靜的目光再次掃向黑暗中的城堡。 城堡很大,正前方是血紅色的大門,表面的顏色並不固定,時深時淺,彷彿有一條血瀑掛在大門上。 再往上看,大門上面鑲著一個巨大的骷髏頭,空洞的雙眼處,點綴著兩顆斗大如星的綠色光球,把大門附近照得綠熒熒一片。大門兩側的高牆上也有綠色光球,但形狀和光度相比較弱。 大門打開時轟隆陸地作響,但門上的血瀑並未停止,依然不斷地流淌著淋淋鮮血。 一隊身披灰甲、手拿雲斧的強屍士兵,排著整齊的隊伍從大門跑出,領頭的是一名騎著馬骨獸的鬼人將軍,身上穿著一件漆黑的墨石甲,頭上頂著黑色纓盔,手裡競提著一個女人形似的單手巨棒。 斬風表面上還是一副泰然自若,心裡卻是狂瀾千丈,城堡出現的太詭異,再加上這支鬼族軍隊,無法不令人產生誤會。 真是鬼界?絕不可能……否則仙界不會坐視不管。 難道是幻象?可這個城與軍隊部十分真實,不像是虛影。 「進去吧!有人等你。」陰農突然化作一團幻煙飄了進去,把難題留給斬風。 「似乎沒有退縮的理由。」斬風眉尖一挑,煞神般的目光橫掃強屍戰隊,展示出連鬼都懼怕三分的奇寒氣勢。 鬼人將軍忽然高舉人形長棒,沙啞地叫道:「斧陣!」 強屍士兵們高舉大斧相交,架成一個斧陣,纏著黑氣的大斧與幽暗的環境渾然一體,令人不寒而慄。 斬風隨意瞥了一眼,神態自若地走了進去。 噹啷,兩把大斧突然落下,直劈腦門。 一道寒光快如閃電,沒等大斧落下,迅速掃過斧柄,只聽噹啷兩聲,斷斧墜落在地。 鬼人將軍勃然大怒,舞著人形長棒大喝道:「沒看到這裡是甚麼地方嗎?居然還敢帶著武器往裡闖!不想活啦!」 斬風懶得多說,流刀裹著長刀劃出一條流星,將身邊幾把大斧的斧柄全部砍斷,然後大搖大擺地走過斧陣。 「圍上!把他給我剁了。」鬼人將軍發狂似的舞著人形長棒衝向斬風,胯下的馬骨獸與真馬無異,只是跑起來的聲音很怪,就像用骨頭砸地之聲。 「是!」百名大漢齊聲大吼,巨齒刀紛紛朝斬風的頭頂。 斬風低著頭慢步向前,身邊的一切彷彿都與他無關,即使刀口落在頭上。 連仙術都被氣盾化解,何況足這些普通的力量攻擊,噹啷幾聲,一把把大斧被無形的氣流擊中,頓時成為數段,反向飛了出去,或直飛,或斜插,或下砸。 原本盛氣凌人的鬼人將軍,嚇得目瞪口呆。 斬風站在血紅色的大門前,凝望著前方,淡漠孤冷的氣質,讓背後的強屍部隊們都不敢靠近,把倒地同伴拖得遠遠的,害怕這個強大的青年主動攻擊。 斬風回手一刀指向鬼人將軍,頭也不回地冷諷道:「想動手,就自己上來。」 「我宰了你!」鬼人將軍是個莽夫,被話語一激頓時怒火中燒,揮著人形長棒狠狠地砸向斬風。 「住手!」城頭上傳來低沉的聲音。 鬼人將軍身子一顫,動作立即中止。 斬風抬頭望去,綠光中有兩人站在城上,一人罩在黑衣之中,看不清面目,只覺得週身陰氣匯聚,讓人很不舒服。 站在黑衣人身邊的男子忽然微微一笑,揚聲道:「我們又見面了。」 第十一集 擄人集團 第三章 迷夢驚魂 第十一集 擄人集團 第三章 迷夢驚魂 「左明!」看著那張熟悉的笑臉,斬風終於用雙眼確認了他的背景和來歷,這個昔日權傾一方的梟雄,正打算依仗鬼界勢力,從仙界和道官手中奪回失去的一切。 「進來吧,我在裡面等你,不過進不進得去,就要靠你自己了。」左明陰陰一笑,隨著黑衣人走入黑暗。 「進不進得去?他在暗示伏擊!」斬風朝大門內看了看,裡面昏暗無光,伸手不見五指,的確是最佳的伏擊環境。 鬼人將軍囂張的表情被笑容代替,點頭哈腰地道:「您請隨我來。」 斬風一言不發地跟在後面,他心裡清楚,整個宅院像是一座重重迷宮,還有許多不為人知的力量存在,更重要的是,左明身為鬼界的代表,院落中一定藏著鬼界的力量,單是一個鬼刺客就足以令人心寒,更別說其他的人。 正因為知道危險,所以他才把赤瑕璧和幽兒支開,無論道仙的力量如何強大,面對鬼界也未必有勝機,而且這是他自己的事情,不想讓別人替他承擔危險。 「請跟我走就行了。」鬼人將軍笑了笑,但一轉頭,溫柔的笑容頓時變得陰冷,心裡陰陰地道:「走進來就別想出去!」 「他們讓硯姐姐活得人不像人,一定是想利用她做事,這種怨念極大的女子,能產生的能力極大,正是鬼界那些陰險的傢伙的目標,她為我風家受了這麼多苦,不能不救,絕對不能。」 斬風早已忘記了自己的安危,面對仙、鬼兩界的壓力,擔心危險只會使情況變得更加危險,不如放手一搏,也許還能突破重重的難關。 踏入血紅色的大門,眼前突然一亮,一個偌大的廣場展現在他面前。 廣場呈正方形,長度和寬度達百丈,地面用完全一致的大理石板鋪成,整整齊齊。邊緣處各豎著一排高大的柱子,柱子頂部鑲著一顆巨大的綠色光球,綠光並不像陽光一樣筆直如劍,如果細心觀察,可以發現是由一條條細小的光絲凝合而成。 鬼人將軍的身影突然消失了,整個廣場空無一人,在綠光的籠罩下,氣氛顯得格外詭異。 伏擊?還是和平談判?斬風有些納悶。 喀嚓!一陣奇怪的聲音從廣場的正中傳來,像是甚麼機械在運轉,不到片刻,廣場中央的石板不見了。 最先破土的是一個四方的平台,四周豎著四根巨木,上面各鑲著十顆巨型綠色光球。平台正中放著一張石台,石台上平躺著一名女子,黑髮披面,看不清真面目,身子一動不動,彷彿死去一般。 由於距離和高度,斬風看不清楚台上之人的面目,只憑瞬間的印象感覺到是一名女子,腦海中立即浮現出硯冰美麗的面孔,焦慮感油然而生。 「姐姐!」斬風邁開大步直奔高台,雙手緊握刀柄,眼中充滿了緊張和迫切。 他的身子剛動,身前與高台之間的石板突然消失了,原本寬達二十丈的地方變成了深黑色,在綠光的照耀下更顯森冷。 「甚麼!」斬風赫然止步,驚訝地盯著下方,黑色的區域並不是泥土,而是一個無盡的深淵,連光芒都被黑色吞噬,這條深淵把高台與廣場隔開,使呈孤島狀,除非飛渡,否則無處可定。 他焦急地望向高台頂部,深淵固然難越,但更令他不安的,卻是悄無聲息的高台,台上的人沒有反應,也許是生,也許是死。 平台繼續向上升,隨著第二層破土,漸漸展現出階梯形,斬風這時才發現,大石板之下竟堆放著無數骷髏白骨,心裡又恨又怒,滿不是滋味,牙齒咬得喀喀作響,右手緊攥著長刀,然而腳前的鴻溝無法逾越。 片刻之後,高台停止上升,整個台一共九階,長寬各十丈,與人界祭典時用的高台十分相似。 斬風心中又是一慌,這是人界的最後一位親人,失去了她,人界就只剩下孤獨,心潮的澎湃刺激著心靈深處,他忽然揮刀指著前方,怒聲大喝:「出來!」 一個虛影悄然無息地出現在鴻溝表面,也許是為了防備斬風偷襲,他飄到靠近高台的一側。 斬風打量他幾眼,這個罩在黑袍中的鬼人,渾身上下都透著陰森之氣,彷彿接魂的鬼差,他吐著冰渣般喝斥道:「把人放了。」 虛影漠視他的喝斥,雙手高舉向天,一陣黑煙過後,雙手各出現一個大牌子,上面各寫著一些文字。 「選擇其中一個。」 「加入鬼界——登台救人,不加入……台上之人分屍祭鬼!」 斬風驚得倒退一步,顫動的目光不斷在兩塊牌上掃動,許多消息在他腦海中沉浮,令他無所適從,但有一點很清楚,鬼族要他,利用硯冰做為誘餌,吸引他進入鬼界,成為鬼界的棋子,雖然不知道鬼界為甚麼會看上自己。 戰?降? 也許是人生中最大的一道難題,斬風不敢草率決定,憤怒和焦慮被沉穩的心性壓制了,恢復平靜的他凝視著兩塊決定人生的牌子,眼中閃爍著奇妙的光輝。 虛影陰陰一笑,揚著手中牌子催促道:「請立即決定,不然當你棄權。」 難道只有這兩條路? 要我背棄冥界?不,絕不可能,是冥界讓我擁有今天的力量,就算死,我也是冥人,這一點絕不容任何置疑。 可是……姐姐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了生存下去的機會,雖然以往並不情願,但現在她正逐步擺脫鬼界的控制,享受新生獨有的樂趣,我怎能忍心看著她失去一切呢? 徘徊在人生道路的分岔口,斬風失去了以往的果斷和決絕,畢竟代價太大了,人生,冥界、親仇,還有愛情,所有的因素一古腦的湧入,使他難以取捨。 虛影並沒有給他考慮的機會,冷冷地喝道:「我數三二一,再不決定,台上的人就會被萬刀分屍。」 說罷他回手一指,遠處的天空飛來一團正方型的黑雲,與高台頂部同樣面積,來到近處,斬風這才發現,這團黑雲竟是匕首組成的,一排排鋒利的鐵刀向下直指,其中也包括了台上的女子,一旦落下,女子的命運可想而知。 腳前有沉淵,頭上有匕首之雲,面前是一道無論如何都有遺憾的回答,斬風恍若置身於波濤洶湧的大海,起起伏伏,永遠也無法平靜。 「三……」 催命的聲音剛剛響起,斬風的腦中突然靈光一閃,眼睛隨即瞟向腳前的深淵,思緒開始劇烈地翻滾…… 「衝!」斬風的眼睛突然如星星般閃爍,自信和果斷再次回到瞳孔深處,早巳準備應戰的他,如同獵豹般竄向高台,第一腳便是踏向無盡的深淵。 「你……」虛影被他的反應驚呆了,愣愣地看著飛縱至深淵頂部的斬風,竟忘記了往下數。 斬風不是尋死,也不是瘋了,只是因為心中的一個懷疑。 他堅信自己仍在西椎山,周圍一定還是山區,眼前這座城堡憑空而生,似假不真,懷疑是鬼術製造出來的幻象,而高台和深淵同樣也是憑空而生,也應是幻象,因此可以忽視眼睛所見的環境,甚至是高台上的女子。 腳踏在黑暗虛空上,但身子並沒有往下墜,斬風知道自己賭對了,心頭湧出一陣狂喜,身子移動的速度更快,如烈風般眨眼問已來到高台頂部。 「你竟敢小看我!」虛影突然反應過來,怒吼一聲,雙手大幅舞動,天空的匕首雲隨即產生變化。 斬風沒有理他,急忙伸手去撥女子面上的黑髮,就在此時,成百上千的匕首如暴雨般瘋狂下落,轉眼間已落到他的頭頂三寸。 斬風繼續著俯身就看的動作,沒有任何驚慌,沒有任何改變,彷彿天上不曾有過干百匕首,彷彿對手沒有動手。 當——半空中的匕首被氣流捲起後,相互交碰,發出了密集的金屬磨擦聲。 斬風雖然化解了攻擊,但頭上的氣流被壓得只剩一寸,可見對手的鬼術非同小可,如果再有一組同時攻擊,也許雪神氣盾就擋不住了,幸虧,對手也是黔驢技窮。 「樂姬!」看清女子的面容,斬風驚得連退三大步,腳一軟,幾乎摔下高台,因為平台上躺著的女子,是硯冰的母親。 雖然見過的次數不算多,樂姬貌美如花,雍容華貴,無論在任何宴會中,都是最吸引人的角色,因此給斬風留下很深的印象。 突然,高台、深淵以及樂姬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鬼人將軍不知何時又出現在他身後。 「別站著發呆,快走吧!」 「發呆!」斬風張眼四望,一切都與剛進來的時候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區別,高台、深淵等事似乎都只是夢境。 難道幻象也是因為鬼術?沒有人回答他,因為他沒有問出口,這種事有關鬼術的要點,鬼人將軍絕不可能向外人透露。 到底是甚麼人?居然能製造如此厲害的幻境! 「快走!」鬼人將軍突然加快腳步。 前面不遠處出現一堵高牆,左下角和右下角各有一扇小門,一個白色,一個黑色。 斬風見他走向左側小門,也跟了過去,穿過小門,展示在他面前的,竟是與剛才一模一樣的廣場,就連地上的磚石、磚塊都一模一樣。 「莫非又是幻術?」他回頭望去,發現小門消失了,只有一堵冰冷冷的高牆,也就是說只有前方一條道路。 情況第二次發生了,一樣的高台,一樣的女子,一樣的鴻溝。 真的是一樣嗎?斬風不由地問著自己,鬼界的安排絕不會無的放矢,重複上次安排一定有特別的用意,當然,也可能會利用懷疑的心理誘騙上當。 為了證實自己的懷疑,他持著長刀仲向黑色深淵,刀尖沒有用到任何阻礙,順利地插入黑暗。 「真是深淵!」斬風心中一緊,深淵的出現,意味著不能再用上次的方法。 虛影又出現了,手裡又出現兩個牌,然而這一次牌上所寫,卻大不一樣,「殺了她——你活,不殺她——你死。」 「要我死嗎?也好。」斬風的心情比上一次更平靜。 匕首之雲再飄來,當然千百支細小的匕首指著頭頂,一般人早就嚇暈了,但斬風紋絲不動,死過一次的他,把死亡看成是另一次轉機,而不是覆滅。 刷!匕首如冰雹般急速下墜,狠狠插向斬風。 「這個可惡的小子,居然不怕死!」虛影喃喃地罵道。 一切在瞬間消失了,地上沒有任何血漬,匕首也消失得無影無蹤,斬風知道自己又賭對了,心頭一陣輕鬆。 「下一次就沒這麼好運!」虛影冷哼一聲飄然而去,高台和女人也隨之消失。 斬風深深地吸了口氣,心裡一陣不快,對手的幻術太厲害,如果不想辦法,遲早會有失敗的時候,代價也許是硯冰,也許是他自己。 「一定還有情況發生,我必須爭取主動,不能再讓他們持續這沒完沒了的遊戲。」 事情果然沒有結束,當他踏入第三個廣場時,情況幾乎一模一樣,只是台上的女主角變成了硯冰。 硯冰平靜地躺在台上,雙眼緊閉,似是沒有了知覺,身上的衣服變了,原本罩身的黑衣變成了水藍色的薄紗長裙,襯托著白皙的肌膚、美麗的嬌容,彷彿真正的冰美人,縱是無聲也動人。 「姐姐!」看著一身少女裝束的硯冰,斬風彷彿回到了過去,回到了生前唯一的見面時刻,那時的硯冰也是這樣的裝束,一樣的美麗。 鴻溝是真實的,高台也是真實的,似乎人也是真實的,斬風感覺到這將是最後一個關卡,必須選擇正確。 這一次他的心態變了,硯冰除了是半個親人之外,還足相交深厚的好友,志同道合的夥伴,修煉的好幫手,處事幹練的能手,因為這些,他無法讓自己無視硯冰的安危,做出最冷靜的思考,情況也變得極為棘手。 怎麼辦?虛影遲遲未出現,給了他更多思考的時間,但深淵不可踰越,眼睜睜地看著硯冰就在面前,卻無法救援,心裡別提多窩囊。 「投入鬼界,那個美人就是你的。」鬼人將軍突然出現在他身邊。 斬風猛地轉頭盯著他,手指一挑,刀鋒架在鬼人將軍的肩頭,冷冷地道:「都是你弄出來的嗎?」 鬼人將軍陰陰笑道:「你沒有選擇的餘地,那個女人是你想要的,只要答應投誠,我們自然會圓了你的夢。」 「那是幻象吧?」斬風冷冷地道。 「環境是幻象,不過人是真的。」鬼人將軍將雙手交疊放在嘴裡,然後對著兩手喃喃地說了一陣,四周的環境像是一層薄膜,頃刻間被拉開了,露出本來面目。 斬風拾眼望去,幻境中見到的深淵,原來是兩峰之間的深谷,再往前望,赫然發現硯冰穿著水藍色的紗裙,躺在對面崖壁一塊突出山崖的石頭上,雙眼緊閉,沒有任何知覺。 「快決定吧!不然石頭會掉下去。」 鬼人將軍揮出一團黑氣,重重地撞在硯冰身下的石頭上。石頭搖了搖,嘩啦幾聲,石邊開始出現裂縫,一些小石子從山壁上剝離開來,滾落山崖。 「放了她,不然我宰了你!」他握刀的手加了兩倍的力量。 「你可以宰了我,但我不能放她。」鬼人將軍傲然而立,眼中沒有一絲懼意。 「放人!」 「回答!」 一切僵持著…… 斬風雖然很欣賞這種不屈不撓的眼神,但此刻卻恨之入骨,無奈鬼人將軍太過執著,情勢就這樣僵持下去。 對面的山壁傳來一陣石裂之聲,原本已搖搖欲墜的巨石,漸漸向外側分離。 「姐姐!」斬風衝到崖邊,緊張地望向昏睡中的硯冰,但無論如何叫喚,硯冰都沒有知覺。 「再不放人,我碎了你!」斬風憤怒的聲音迴盪在山谷間,煞氣澎湃。 「不行!」鬼人將軍冷傲。 就在此時,山石突然從壁上斷裂,然後猛地向下墜落。 斬風的腦子嗡的一聲炸開了,心臟也幾乎停頓,全身湧起強烈的熾熱感匯到心中,只見他眼睛一亮,不加思索地縱身一躍,竟追著墜落的嬌軀而去。 鬼人將軍似乎沒有料到會有這種情況,愣愣站在山邊。 風聲在墜落的身軀旁呼嘯著,彷彿在宣示著死亡的到來,然而斬風卻不甘心,隨著雙腳在山壁上的猛力跳彈,他與硯冰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但離地面也越來越近。 「還差一點,還差一點。」斬風盡量伸長手臂,試圖抓住硯冰沒有知覺的身軀,距離一寸寸地短了。 巨石墜落地面,發出巨大的轟鳴聲,迴盪在山谷中久久不散,就在這一剎那,斬風突然抓住了硯冰的腳踝,眼睛大睜,力量迅速灌入右臂,奮力將下墜的身軀向上一拋,與此同時,內元帶動著雪神氣盾裹住身體,以抵擋巨大的撞擊力。 轟隆,又是一聲巨響,斬風的身影嵌入石塊之中,片刻之後,硯冰柔軟的嬌軀準確地落在他的身上。 「姐姐!」確認硯冰安全後,斬風也昏了過去,縱使有雪神氣盾,巨大的撞擊力也不足他能承受的。 不知過了多久,迷濛中的一聲呼喚顫動了斬風的神經,微微地睜開眼睛,硯冰嬌美的面孔就在身邊。 「風!」硯冰激動地握住他的手。 「沒事吧?」 聲音微弱得幾乎無法聽見,但硯冰卻聽得清清楚楚,眼睛頓時一酸,晶瑩的淚水從眼角滑落,滴在斬風的面頰上,「沒事,我沒事!」 斬風的心情很輕鬆,來西椎山的目的就是看到硯冰平安,現在目的達成,已經沒有甚麼遺憾了,但想起鬼族勢力就在附近,心裡又一緊,問道:「那些人呢?」 「他們……」硯冰頓了頓,惴惴不安地道:「不清楚。」 「是嘛!」斬風感覺到全身的骨頭幾乎散架了,別說走路,就連動一動都痛不可當。 「你不要緊吧?」硯冰用袖子為他拭著額上的冷汗。 斬風知道眼下唯一的辦法,就是利用環氣府的奇特氣流,上次重傷也是靠它治療傷勢,但是上次沒有威脅,而現在危機四伏,隨時會有敵人出現,因此必須用最快的速度使自己恢復戰力,哪怕只有一半也好。 「姐姐,幫我守著。」 「嗯!放心吧,我會守在這裡。」 斬風閉上眼睛,把心神和內元部歸入環氣府,開始了修煉和治療的過程。 「幸虧有你,我的人生還有意義。」硯冰輕輕撫摸著略顯削瘦的面頰,柔情如泉水般從眼中流出,匯入斬風的身軀中,是這個男人用生命守護著她,雖然沒有愛情,但她已經很滿足了。 坐了片刻,她匆然皺起了眉頭,鬼界的勢力就在附近,一定會派人來找,斬風現在的樣子根本無法應戰,只有帶他藏起來,於是伏身搖了搖斬風。 斬風的心神和內元都在環氣府中,沒有任何外部感覺,因此沒有任何反應。 「輪到我守護你了。」硯冰溫柔一笑,轉頭看了看四周,心裡盤算著不能離去,否則會引來鬼界眾人的注意,最好就是在附近找個安身的地方。 「冰兒!」山崖上飄來一個美麗的身影,白裙曳地,不是別人,正是硯冰的母親樂姬。 「娘!」硯冰身子一顫,下意識地用身子擋在斬風前面。 看著女兒的動作和表情,樂姬有些驚訝,目光穿過女兒的身軀,落在斬風身上,問道:「沒死吧?」 「您……別動他!」硯冰的目光和聲音都在顫抖,但神色執著,一步也不肯退讓。 「哦!你覺得我是來取他性命的嗎?」樂姬微微一笑。 「女兒不敢,可是——」硯冰低頭看了看無知覺的斬風,眼中充滿了感情。 「可是我是鬼界的少司命,是嗎?」樂姬緊盯著女兒的眼睛,似要穿過瞳孔,看到她的內心深處。 「我……」 樂姬抿嘴一笑,眼角瞟了一眼地上的斬風,打趣道:「算了,你的心思我很清楚,只是有些意外,想不到我的寶貝女兒居然會對男人動心了。」 硯冰羞得面頰暈紅,連忙擺手辯解道:「不,不是,他是花湖楊家的人,我們算起來是親戚。」 「楊家……」樂姬愣了愣,匆然捂著嘴咯咯笑道:「原來你被這小子騙了。」 「騙?」硯冰不可置信地看著母親。 樂姬伸手捏了捏女兒的臉蛋,嬌笑道:「楊家一個不剩,都死光了,而且現在都在我的麾下,絕不會有錯,除非他是楊家的私生子,不過這是不可能的,楊家的事我都查過了。」 「可是他……」 硯冰如何也無法相信斬風會欺騙自己,何況斬風看著自己的眼神,總是帶著親人般的溫情,那是發自心底深處的感覺,不可能假冒,正是這一點一直顫動著她的心,絕不會看錯,也就是說,斬風絕對是自己的親人。 想到這一點,她搖了搖頭,堅定地道:「不,他的親情不是假的,那是發自內心的真感情,我相信他。」 樂姬被女兒堅定的目光動搖了,低著頭喃喃地道:「這倒有些奇怪,硯家的親友全部死光了,一個不剩,他到底是甚麼來歷呢?難道真有僥倖逃生的?」 「無論如何,女兒不能讓鬼界傷了他,他是女兒的親人,一生的親人。」 「親人!」樂姬微笑道:「情人不好嗎?鬼刺客傳達了一項任務,目標就是這個小子,憑你的才貌智慧,一定能把他掌握在手中,到時候一起為鬼界效命,這樣不是最好嗎?」 「不……我是一個活死人,沒資格……」硯冰凝視著斬風,聲音越來越低,神色也染上了淡淡哀愁。 「這還不容易,要不殺了他,把他直接送去鬼界,這樣豈不是正好。」樂姬一臉輕鬆,絲毫沒有把斬風的生死當成一回事。 「不行!絕對不行。」 「要不把他也變成活死人,這樣你們的身份一樣……」說到一半,樂姬的笑容突然消失,低著頭喃喃地道:「那人勢頭正盛,可不好惹,而且聽說……」 「娘!你說甚麼?」硯冰見母親的眼神中有不安的色彩,不禁有些訝異,身為鬼界少司命,應該沒有甚麼值得憂心的。 樂姬抬眼看著女兒,猶豫半天才緩緩說道:「有個消息要告訴你,你的未婚夫也在鬼界。」 「甚麼!」硯冰驚得呆若木雞。 「也就是說你和他的距離很近。」樂姬看了看地上的斬風,忽然發現這個青年有些面熟,似乎在甚麼地方見過,但她沒有放在心上,淡淡地道:「其實你說的不錯,像你這種身份是不應該有愛情,不過愛情還有很多作用,例如把一個有用的男人掌握在身邊,抑或是……」 「我不要聽這些!」硯冰尖叫著打斷母親的話句,滿臉怨憤地道:「我不在乎甚麼未婚夫,沒有那場莫名其妙的親事,硯家不會有這種結局! 「我沒有見過他,也不想見他,他已經死了,我也變成了活死人,那場婚姻不過是前生的東西,我一點也不留戀,一點也不!現在我的親人只有他,他也不是我的工具,我不會讓他成為鬼界的工具,絕對不會。」 第十一集 擄人集團 第四章 拒絕邀請 第十一集 擄人集團 第四章 拒絕邀請 樂姬美麗的臉染上一層薄霜,冷冷地道:「是鬼界給了我們再生的機會,當年的血仇一定要報,所以我們要借助鬼界的力量才能成功。」 硯冰指著斬風激動地道:「他一直在努力,目的就是報仇,既然如此,他應該是我們值得尊重的同伴,為甚麼你們要這麼對付他,我不明白?」 「因為……」樂姬盯著斬風看了片刻,瞳孔突然一縮,沉聲道:「他與道官走得太近,那些都是敵人,沒有一個是好人,除非他投向我,否則就是我們的敵人。」 「不!那些不是道官,那些人已經捨棄了道官的名位,願意跟著他一起踏上旅途。」 「沒有證據,一切都是空話,而且那些道官陰險狠毒,絕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他,也許那些人都是伏線臥底。」 樂姬再次伸手摸了摸女兒的臉道:「你受的苦,心裡應該很清楚,報仇是我們最大的目標,想要這個男人,就把他帶到鬼界去,那才足你應該做的。」 「我……」硯冰早已從重逢的喜悅中清醒過來,母親現在是鬼界的少司命,有一定的地位,而一些在那場劫難中死去的人們,投入了母親的麾下,雖然有很多地方不明白,但事實就是這樣,無法扭轉。 「好了,我該走了,如何把這男人拉入鬼界,就靠你的手段,不過……」樂姬忽然皺了皺眉,喃喃地道:「那人也在鬼界,又升上少刺監,帶領著五百鬼刺客,惹惱了他可有些麻煩。」 硯冰猛地一顫,驚愕地盯著母親。 「無論如何,這是大司命的命令,其他的事暫時可以不用理,只要你喜歡就行,至於將來嘛……如果他拒絕加入鬼界,他會死於非命,也沒有後患;如果他投入鬼界,地位一定不低,畢竟他戰勝過仙人,聽說連鬼王都開始留意他。」 「鬼王!」硯冰又是一驚。 「算了,這一切都靠自己了。」樂姬轉身欲定,忽然又回頭看著女兒,輕歎道:「可惜你的身份不能變了,活死人,名字雖然不好聽,卻可以隨意在人界走動,這一點算是補償吧!」 硯冰沒有回應,呆呆地蹲在斬風身邊,凝視著他,腦海中一片空白,甚麼也沒有,並不是她不願想,而是害怕,害怕自己想出任何方法對付斬風。 為甚麼會這樣?要是一切都平平安安,那該多好!不,要是沒有往日,我也見不到他…… 斬風沒有任何外部知覺,也沒有聽到任何對話,直到很久以後,他才知道這些本該早巳知道的消息。 硯冰的心情的確很複雜,但這段日子與斬風生死同舟,建立的感情絕不比親情更少。 「我該怎麼辦?娘應該不會害我,可是把活生生的一個人拉去鬼界,實在太……太奇怪。」在她的印象中,鬼界是個恐怖的地方,一切都充滿了陰暗、詭異、不和諧,絕不是一個理想的生活環境。 「不行,鬼界一定還會派人來,我不能再讓他暴露在別人面前,要快點找個地方藏起來,天上不行,林子裡更不行,看來只有……」硯冰的目光忽然朝地下移去。 片刻後,山谷失去了最後的人氣,狂風呼嘯著穿過空蕩的狹谷。 嗖!山壁上出現了兩個黑影,踏在墜落的巨石之上,冰冷的目光掃視著周圍的地面。 「人不在這裡。」 「四周也不像有人。」 「怎麼辦?」 「放心,少司命親自領著一百鬼刺客搜捕這山,一片樹葉也逃不過去。」 「走!把網收窄,一定能抓住他。」 地下,硯冰緊緊地抱著毫無知覺的斬風藏在泥土裡,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對手太強,以她的實力根本逃不出去,只有等斬風甦醒才有機會。 她把臉貼在斬風的臉側輕輕磨蹭著,喃喃地道:「風,就算他再次出現,也與我無關,我是個活死人,沒有辦法做個好妻子,不過現在我很滿足,只要這樣就夠了。」 粉紅色的玉唇深深印下,即使對方沒有任何反應,心中也情不自禁地湧出無比的幸福戚,晶瑩的淚花沿著眼角,流到斬風的臉上,再悄悄滑落,硯冰如她所說的一樣,把心中所有的溫柔都留給了斬風,餘下的只有冷酷和無情,等待的這些將是敵人。 「我發誓!把我所有的溫柔只留給你一個人,只有一個。」 斬風一直沒有動,硯冰也一直緊緊地貼在他身邊,心裡其實很害怕斬風真的動了,那時候她就必須選擇,接受母命或是抗拒任務,然而內心的擔憂,又促使她希望斬風能盡快復原。 就在這矛盾的思緒中,三天過去了,當斬風再次睜開眼時,硯冰又一次顫抖了。 「你醒啦!」 斬風睜開眼睛,一對靈秀的大眼睛近在咫尺盯著自己,嚇得想跳起來,卻發現身子動彈不得,似被甚麼困住了。 「姐姐!」 硯冰很享受現在的感覺,尤其是當斬風醒覺之後,雙目對視的感覺,就像陣陣暖風吹過心頭,說不盡的舒服。 她溫柔地笑道:「你沒有反應,我的實力又不強,所以只有和你一起埋在土裡,這裡會隔絕我們的氣息,幸好沒有人發現。」 「對不起,我冒犯姐姐了。」由於空間很小,硯冰只能臉貼著臉說話,斬風感到渾身都不自在,又是緊張又是尷尬,平時面無表情的臉也紅了起來。 「沒甚麼,反正都已經抱了幾天了。」硯冰調笑般說道。 「啊!」斬風又是一驚,愣愣看著溫柔含笑的玉臉。 看著斬風難得一見的傻樣,硯冰咯咯嬌笑道:「我們出去吧!」 「嗯,好!」 硯冰雙手環到斬風頸後,指尖一合,沉聲吟道:「影雀……開!」 一道紅光破土而出,離別三日的陽光穿過高聳的山峽,又一次灑在兩人的身上。 「謝謝姐姐,的確沒有甚麼比藏在地下更好。」斬風抬眼看了看蔚藍的天空,心情很舒暢。 「其實我也是冒險一試,沒想到你竟然不需要呼吸,實力比我強太多了。」硯冰欽羨地看著他。 「呼吸?也許是那樣吧!」斬風想到了環氣府中的世界,那是一個不需要呼吸的虛空。 他舉起雙手看了看,紅潤的皮膚像嬰兒一般滑嫩,但骨頭依然有傷,尤其是背部,梢稍活動依然會痛得冷汗直冒。 硯冰連忙扶住他,柔聲問道:「好點了嗎?」 「沒有問題。」斬風感謝地點點頭,又轉頭看著寧靜的山谷,問道:「沒有人來嗎?」 硯冰咬著下唇猶豫片刻,搖頭道:「不知道,也許有,也許沒有,我的實力還不足以穿透泥層,留下小洞又怕他們察覺。」 「奇怪!難道他們罷手了?還是別有目的?」斬風回想起那一夜的經歷,心裡有無數懷疑。 硯冰默默道了一聲:「對不起。」因為擔心鬼界的事情會影響斬風的情緒,所以不打算把母親的事情說出來。 斬風見她一臉平靜,沒有多問,就連樂姬的懷疑也沒有說出口,沉默了一陣,問道:「姐姐打算以後都這樣嗎?」 硯冰低頭看了看水藍色的長裙,雪白的臉上染起一抹暈紅,微笑道:「不好看嗎?」 「好看!」斬風直率地回應,事實上他對自身衣著打扮已經喪失了興趣,只剩下直覺的觀感。 硯冰開心地笑了起來,但很快就消失了,幽幽地道:「雖然這樣很舒服,但我還是覺得那套黑衣更適合我。」 「也許吧!不過偶爾換一換也不錯。」斬風無可否認,黑衣中的硯冰擁有著特別的氣質。 「是啊!」硯冰滿眼笑意地看著他。 「回去吧,他們應該等急了,幽兒那丫頭,見不到我們會哭的。」斬風彎腰,從土裡撿起長刀插在背上。 山頭忽然傳來一把冰冷的聲音,「別急著走,我等你們很久了。」 「誰?」兩人倏的一驚,不約而同抬頭向上空望去,山壁上飄下一團黑色。 黑色隨著下降漸漸成形,來到兩人面前時已完全固定,這一次來的不是鬼魂白骨,而是人。 一個穿著黑衣的男子,年齡大約在二十六七歲,神色冷峻,眉尖傲氣十足,臉色十分蒼白,和硯冰倒有幾分相似,頭上包著一塊白色頭布,上面寫著一個黑色的「鬼」字。 硯冰不認得這名男人,不禁有些好奇,既然母親和大司命都有任務,應該不會有外人前來,但這人一身鬼氣,似乎是鬼界的人。 「我在這裡守了兩天,沒想到原來你們藏在土裡,難得你們這麼有忍耐力。」青年高傲的目光從硯冰臉上閃過,冷冷地道:「你是鬼族的人,居然幫外人潛藏,難道不知這是重罪嗎?」 硯冰冷冷地道:「我不管你是誰,總之我的事輪不到你來管。」 「不錯,是輪不到我管,不過——」青年眼中寒光一閃,狠狠地瞪了斬風一眼,「我要替人管管,不然……少刺監大人會很沒有面子。」 「甚麼!」硯冰騰的倒退三丈,一屁股坐倒在地,驚慄的目光盯著傲氣十足的臉,心潮如海般澎湃起伏。 少刺監大人……不是那個人嗎?他是那人的部下,可是他怎麼會認識我呢?是娘?還是那人…… 斬風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她的神色不對,沉聲問道:「沒事吧?」 青年殺氣騰騰地道:「小子,這一次算你幸運,我暫時放過你,不過你給我記好了,離這個女人遠一點,不然你會日夜不得安寧。」 斬風雖然不知道他為甚麼會在意硯冰,卻也不想被人指喝,淡淡地道:「我等著!」 「好!算你有點膽識,不過你別以為這是人界就可以安然無恙,我可不是普通的鬼刺客!」青年傲然一笑,手指輕晃之間,已把斬風的長刀搶在手上。「反應太慢,看來你的實力不過如此。」 「好快!不過……」斬風右手突然一推,纏著臂上的白色氣流像橡皮筋一樣彈了出去,三天並沒有白費,除了養傷之外,他還專注於開發有關氣流的冥術,最終悟到一個「突」字,原來的氣流只能附於體外和物外,威脅力有限,現在有了個「突」字訣,威脅控制範圍擴大了兩倍。 青年並沒有把他放在眼裡,見氣流急速彈出並不在意,拿著長刀隨手一揮,傲氣十足地道:「還你的刀!」 「流刀,突!」斬風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伸長的氣流沾上刀尖後,立即化成流刀,攻擊青年握手的手。 「甚麼!」青年大吃一驚,急忙縮手扔刀,結果把到手的長刀拱手送還給斬風。 斬風隨手接下長刀,然後揮手指著青年冷冷地道:「你還不夠資格。」 「可惡!」青年吃了一虧,心裡很不服氣,滿眼怒火地盯著對手,拳頭攥得喀喀直響,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想狂揍對手一頓。 「我們走!」斬風從地上拉起硯冰。 「慢著!」青年大聲喝住了兩人。 「還想再來?」斬風冷冷地回頭看著他。 青年哼了一聲,淡淡地道:「我們的事日後再算帳,左明現在要見你們,跟我走吧!」 硯冰很清楚左明的目的,不禁感到憂心忡忡。 斬風來到西椎山就是為了救出硯冰,現在硯冰伴隨在側,似乎沒有理由去見左明,但對方佈局引自己來,又一定有特別的目的,心裡也想知道這個人到底要幹甚麼。 沉吟片刻,他看著硯冰勸道:「姐姐,你先回去吧,他們都在道館裡等著。」 「不,我跟你去。」硯冰固執地搖了搖頭。 斬風沒有再勸,朝著男子道:「帶路。」 「跟我走。」男子賣弄似的展開雙臂,不借任何外物就飛上藍天。 斬風微微皺了皺眉,飛行術始終足心頭一個遺憾。 「有我在,放心。」硯冰溫柔一笑,召出影雀,扶著斬風坐上去,然後跟著青年往上飛去。 時近黃昏,山問還是一片昏暗,在男子的引領下,斬風和硯冰越過幾座山峰,在一處深谷上方停了下來。 「你們下去吧,有人等著,我們日後再會。」青年特意瞪了斬風一眼,接著飄然而去。 斬風和硯冰向下方的山谷落去,接近地面時,果然發現有人站在一塊草地上等待,當兩人落地之後,這才認出等待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長山逃走的北翎,不由地大吃一驚。 「是你!」 「斬風!我們又見面了。」北翎因為殺弟之仇對斬風恨之入骨,奈何對方現在的實力已不是他能對付的。 「左明呢?」斬風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你是甚麼人物,大人怎麼會來等你呢?」北翎不屑地撇撇嘴,目光又栘向硯冰,立時被冷艷絕美的容顏吸引,卻沒有認出硯冰的身份,心裡又妒又忌,冷冷地嘲諷道:「出遊還帶著美人,看來你也不過是個登徒浪子。」 「別廢話,帶路。」 「你……」嘲諷撞上了鐵板,北翎心裡很不是滋味,猛地向前踏了一大步,但很快又縮了回去,上次敗在斬風手裡,雖然實力有所提升,但沒有任何把握能勝,而且有命令在身,不敢公然違抗,只好勉強按捺心中怒火。 硯冰知道斬風懶得動手,冷笑一聲,雙手突然旋出一道紅氣。 北翎對她沒有防備,被紅氣狠狠地擊中胸口,倒飛出十丈,重重摔在地上,這時他才認出冷艷美人的身份。 「硯……冰!」 「你現在是下人,我們是客人,別忘了身份的差距。」正如誓言一般,硯冰對斬風之外的人比以往更加冷淡。 「可惡!」北翎抹了抹嘴角的血漬,眼角瞟向硯冰的花容月貌,神色又是一變,暗暗嘟囔道:「想不到那個黑暗中的毒女人居然這麼漂亮,真是可惜。」 硯冰冰冷的目光指著北翎喝道:「帶路。」 「跟我走吧!」被一個女人喝斥,北翎氣得肺都要炸開,但技不如人,只好暫時忍下,冷眼看了看硯冰,心中陰陰地道:「可惡的女人,總有一天我要你毀在我的手裡,嘿嘿!」 突然,背頸處似乎刀尖抵著。 「上次你們兄弟居然敢打阿雪的主意,該死!」 北翎覺得一股極寒從刀尖滲入後頸,然後直入心肺的腦海,全身的肌肉隨之僵硬。 「殺——無——赦!」 硯冰冷漠地道:「不如一刀宰了方便。」 「不……不要……」 「今天沒興趣殺人。」斬風收起長刀,轉頭掃視著四周,似是找尋著甚麼。 「應該是這邊,有鬼人的氣息。」硯冰知道他傷未復原,挽著他的手臂,半托半依地向鬼氣的方向走去。 看著相偎相依的兩人,北翎氣得臉色鐵青,緊攥著拳頭,咬牙切齒地道:「我會讓你們後悔一輩子。」 穿過一片樹林,兩人來到山壁旁,壁上有大樹伸出,濃密的葉子遮去陽光,因此壁下很昏暗,就在這昏暗的地方有一個很大的山洞。 「就是這裡,進去吧!」北翎撇著嘴角,一臉的不情願。 斬風轉頭看了看硯冰,小聲問道:「真的嗎?」 「不太清楚,不過相信左明不會再玩甚麼花樣,他雖然在人界叱吒風雲,但他不是鬼人,在鬼界勢力中大概只算是貴賓。」硯冰突然發現自己說多了,這裡的消息都是母親樂姬告知的,連忙收斂不言。 「哦!」 硯冰見他沒有反應,微微鬆了口氣。 走入洞窟,撲面而來的是陰濕的氣息,還夾雜著淡淡的腐臭味。 「居然設在這種地方,左明真的狡猾。」 北翎不悅地道:「你們是左大人的客人,不該隨意批評主人。」 「客人?」斬風漠然回應道:「只怕是敵人。」 「你……」 「沒必要和狗談判,那樣會眨低自己的身份。」硯冰怨恨北翎在長山的背信棄義,只要抓住機會就痛罵一番。 北翎拿她沒有辦法,只能當作沒聽見,心裡默默地發誓,要讓身前的兩人知道自己的厲害。 穿過一條昏暗的通道,一個極大的洞窟出現在三人面前,四面的石壁上點著許多油燈,照得洞裡很亮,但不是鬼族的綠火,而是人界溫暖的紅色火焰。 「這是甚麼地方?」硯冰打量著四周,洞窟的頂部很高,似乎不是天然形成,正中央用巨大的花崗岩建成了一座小型的宮殿,殿門前有一隊穿著重甲的士兵守衛,從衣著上看去是人界的士兵。 斬風的心完全放下了,人界中雖然有奇人,但比起鬼界的陰險容易對付,對硯冰的威脅也會減少。 「走吧,左帥在殿中等了很久。」北翎走到殿內前站著,並沒有進去。 硯冰經過他身邊時,故意瞥了他一眼,冷嘲道:「我當你投靠左明有甚麼好處,原來不過是條看門的狗。」 「你……」北翎雖然想辯解,卻找不到任何說詞,自己現在的身份的確與看門人沒有任何區別,就連身邊的士兵也比不上,硬著頭皮道:「兩位,請到裡面。」 斬風緩緩地往幽暗的大殿走去,元神再次分裂,經過幾次修煉,熟練度不斷提高,運用的手法也日見成熟,雖不能說絕對強大,但相比起幾個月前,防禦力至少提升了百倍。 「想不到你有膽量到我這裡來。」左明坐在漆黑冰冷的石雕大椅上,身上黑氣纏繞,上下翻飛。 斬風微微吃了一驚,分別短短的幾個月,左明身上展現出來的氣勢大為不同,以往更多的是做為權力者的威勢,而現在的卻是展示著做為強者的氣勢,雖然都是氣勢,但感覺大不一樣。 「硯冰,想不到你竟是個大美人,我倒是看走了眼,這身衣服實在很適合你,與斬風老弟很合稱。」左明一開始就擺出友善的態度,令兩人都有些不適應。 硯冰雖然屬於鬼族勢力,卻不屬於左明系統,因此不必向他屈膝,淡淡地道:「說正事吧!他才是你的目標。」 斬風詫異地看了她,但沒有多問。 「我們是同一系的。」硯冰朝他點點頭,握緊拳頭憤恨地道:「想不到他連我都利用上了,實在是可惡之極。」 斬風充滿殺氣的雙眼迅速轉向左明。 「不是我自誇,敢到我這幽魂殿來的人少之又少,當然,知道的人也不多,硯冰把事情都告訴了我,因此我也不想瞞你。」左明巍然端坐,絲毫沒有上次戰敗的陰影。 斬風此時才把目光移向兩側,偌大的幽魂殿昏黑迷濛,看不清楚殿深處。 「找我來幹甚麼?」 「沒甚麼,只是想見一見第一個敢於正面挑戰仙人、並且擊敗仙人的英雄。鬼刺客三次行剌居然都失敗了,這是鬼界的第一次;西椎山中的幾場戰鬥,你也都是勝者,想不到短短的日子裡,你的實力提升得如此之快,我真想為你鼓鼓掌。」 「然後呢?」斬風從不把阿諛之詞記在心中,直接了當地問道。 「然後……」左明一指硯冰,微笑道:「我們的事,相信她都告訴了你,所以我也不想隱瞞,不錯,我的背後是鬼界,一個強大的勢力,目標就是從朱雀國中驅逐所有的道士。」 「嗯!」 斬風顯得有些漫不經心,令原本興致勃勃的左明,有種一盆冷水罩頭淋的感覺。 「斬風,你殺敗尊瀚道仙,又與那斯然對立,還擊敗了虎極仙士,恐怕道官已容不下你,而我則擁有推翻道官統治的力量,怎麼樣?過來幫我吧?我會給你所有你想要的東西,包括……她!」左明指向硯冰。 硯冰俏臉一紅,隨即變得極度陰沉,咬牙切齒地叫道:「你說甚麼?我不是你的麾下,輪不到你來指揮我。」 「我也算是你師叔,怎麼會管不到你呢?何況你是鬼族的人,要為鬼族做任何犧牲,而你和他本就是一起的,我就請陰幻師大人把你編入他的麾下,相信你不會不願意。」 斬風揮手止住硯冰,冷然地道:「我沒有必要加入任何一界。」 「你戰勝仙人,實力很強,這一點我不否認,但你如果認為自己是人界最強者,那就大錯特錯了。 「虎極不過是仙界一名低級小仙,實力也一般,打敗了他就等於得罪仙界,相信很快就會有仙人下來追捕你,憑你的實力,也許可以應付一兩個,若是再多,只怕你也無能為力。 「如果加入鬼界,就會有強大的勢力做為後援,我們把你藏到鬼界去,就算仙人也不能亂闖。」 斬風知道他準備了一大堆說詞,所以並不著急回應,冷漠地看著他。 「硯冰是鬼族的人,相信你很清楚,但她有自己的上司,會被分派到各地執行不同的任務,當然,會有很多危險的任務,你不會放心吧,如果把她列入你的麾下,相信安全保證會更大一些,難道你不想這樣嗎?」 「嗯,還有呢?」 「還有……」左明臉色一沉,森然喝道:「與鬼界結怨的人絕沒有好下場,包括你的同伴、親人和朋友。」 「是嘛?就像你們利用她的生命?」斬風的左手突然握住硯冰的右手。 「你說錯了,是我們給了她再生的機會。」 「你還不足以代表鬼界吧?」 左明愣住了。 「我討厭被人利用,就這樣吧。」斬風牽著硯冰,轉身就往外走。 第十一集 擄人集團 第五章 鬼師魅牙 第十一集 擄人集團 第五章 鬼師魅牙 「站住!」 左明騰的站了起來,冷冷地道:「我知道你實力過人,這裡的人包括我都不是你的對手,但你別忘了,我的背後是強大的鬼界,前幾天的幻境你親身經歷過,那不過是一種小小的鬼術,還有許多強大的鬼術,任何一個都足以置命於死地。」 斬風並不答話,逕直往外走。 「看來,是該讓你知道點厲害的時候了。」左明微微一笑,起身望向右側。 斬風順著他目光向右望,不多時便見到一個黑色衣袍在空中飄著,右側的袖平平地伸出,嘴裡輕輕地念道:「過來。」 硯冰突然感到一股強大的吸力扯著自己向後,片刻間便已被扯了過去。 「姐姐!」斬風大驚失色,再想抓硯冰卻已晚了一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硯冰驚慌地落人黑袍遊魂的手裡。 「快走!」硯冰知道自己也是任務的執行者,不願意斬風再因自己而被捲入不必要的鬥爭,揮淚催促他舍下自己離去。 斬風不可能扔下硯冰不管,否則也不會孤身前來犯險,對方的目標是他,硯冰不過是籌碼,所以絕不可能隨意殺害,否則一切就失去意義了,正是這一點使他變得沉穩,只有自己立於不敗,才有奪人的機會。 「陰幻師大人,他就是那個斬風。」左明站起來,朝黑色衣袍欠了欠身。 衣服內閃出兩道綠光,掃在斬風的臉色。突然,綠光微微一縮,發現低沉的聲音,問道:「他叫甚麼?」 「他叫斬風。」左明心感詫異,明明說了一次,陰幻師卻還要再問,難道斬風這個名字還有別的意思? 「斬——風!」陰幻師又緩緩地念了一遍,不再說話了。 左明又看他一眼,再次坐回原位,神色驟冷,陰陰地道:「你的確膽識過人,實力也超凡人化,可惜你身邊的人並不是無懈可擊,這一點將會永遠成為你的包袱。」 斬風緊盯著他,如果不是弓弛和藏劍求情,面前這人早已是刀下亡魂,現在面對自己不但沒有一絲懼意,還顯得勝券在握,成竹在胸,整個人的氣勢都大為不同,不禁有些納悶。 難道這短短的日子裡,他的實力也極力提升了,還是因為…… 他又望向陰森的陰幻師。 昏暗中,一絲奇特的灰光悄然飄向斬風的後腦。 硯冰看到灰光,嚇得瞳孔大張,極力想叫,但嘴巴被無形的力量封住了,甚麼也叫不出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斬風留意到她的表情,卻沒有任何反應,有雪神氣盾護身,他很放心,附上流刀的長刀橫著一揮,灰色驟然消失,連影子都不見了。 左明微微一笑,似是在欣賞一場絕妙的戲,然而笑容很快就僵住了,灰色的光芒在斬風身後消散了。 三次失敗在斬風手中的鬼刺客,還是逃不過失敗的命運,然而第四次失敗的結果是死亡,像一陣青煙般消散了。 「噫!」陰幻師眼中的綠光一直盯著斬風,身上奇妙的氣流早就看在眼裡,卻沒有反應,一是他不清楚氣流是甚麼力量,二是因為他不認為這種氣流有任何用處,現在才真正認識雪神氣盾的威力。 「難怪這麼大膽,連幽魂殿也敢闖,原來早有準備。」陰幻師綠熒熒的目光,像刷子一樣掃著斬風。 斬風若無其事地看他一眼,眼神像是在說「已經是第四次了」,他並不想隱瞞雪神氣盾,既然虎極能看見,鬼界也一定有人能察覺。 「陰幻師大人,他到底用了甚麼力量?」 左明上次慘敗在斬風手下,要說心裡沒有懼意那是假的,只是有陰幻師和鬼刺客幫助,自身的實力又得到極大的提升,信心壓住了懼意,現在鬼刺客再度失敗,懼意又跳了出來。 「你看不見?」陰幻師驚訝地看左明。 「看不見。」左明搖搖頭。 「雖然我不確切知道,但那是一種與仙力、鬼力不相伯仲的力量,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強大力量。」陰幻師這時才感驚訝,陰冷的聲線沉吟道:「看來我太低估你了。」 「放人!」斬風沒有與陰幻師交戰的經驗,又失了力量種子,但他還是義無反顧要救人。他來到這裡,已沒有打算平安離開,硯冰在對方手中,想不流血就踏出這裡,只是癡人說夢。 無論硯冰如何堅強,此時也是淚眼朦朧,不停地抽泣著。 「她的生存機會是我們給的,輪不到你決定。」陰幻師的態度極其強硬,不肯相讓。 硯冰凝視著斬風,只想對他說一個「退」字,但她知道,這個出色的男人擁有超乎尋常的堅毅和鬥志,即使敵人再強也無法撼動其決心,只是強敵環伺,連成功逃生都難,更別說救人。 左明傲然笑道:「我看你是個人才,背後又沒有勢力,所以一再邀請你加入,不但這個女人可以給你,其他的只要你看上,隨便你挑。」 斬風忽然閉上眼睛,甚麼話也不說。 左明雖然站在權力的巔峰已經很久,閱人無數,卻一直讀不懂這個青年在想甚麼,背後似乎沒有甚麼勢力,與逆黨相交,卻又不是一夥,對酒色財氣也並不在意,這次更是單槍匹馬闖人敵營,轉頭看著陰幻師,徵求他的意見。 陰幻師突然將平伸的右手收回,放開對硯冰的束縛,但依然把她籠罩在控制範圍之中。 硯冰含著淚水勸道:「你快走吧!沒有必要在這裡糾纏,我不是他們的人,他們不敢傷我。」 「小鬼,你是不是誤會了甚麼,你不過是個活死人,連鬼人都不夠資格,無論你身後有任何勢力,殺死一個活死人,在鬼界不會受到任何懲罰,也就是說我可以隨時殺死你。」 「少司命是不會放過你的。」硯冰大聲叫道。 「少司命?」陰幻師突然放聲大笑,「你應該問問我是甚麼地位,居然拿少司命那種小職位來壓我,真是笑死人了。」 「你胡說甚麼?」 左明崇敬地朝陰幻師行了一禮,正色道:「聽好了,這位是鬼王座下的鬼師殿衛,魅牙大人。」 「鬼師殿衛?」斬風轉眼看了看硯冰,但她也是一臉茫然。 魅牙冷笑道:「無知的小子,鬼界的強者豈是你們能明白的?」 斬風冷漠地道:「我不管你是甚麼人,把人放開。」 「切!不知死活的小子,以為擊敗了無能的仙人,就自以為是。」 「無能的仙人?」斬風死後第一次發出冷笑,指著魅牙道:「仙人雖然不是甚麼奸東西,但憑你這種只會挾持人質的廢料,給他們提鞋都不配。」 「你說甚麼?」魅牙被話句完全激怒了。 斬風意在挑撥他的情緒,見他這副神色,知道計策將要成功,再次挑釁道:「把人放過來,我陪你玩。」 左明心計很沉,一聽就知道其中用意,急忙勸說道:「魅牙大人,別上他的當。」 「閉嘴!」魅牙被斬風咄咄逼人的氣勢挑起了怒火,隨手一揮,把發呆的硯冰推出。 斬風左手一圈,平穩地攬住驚慌失措的硯冰,心中頓時大安,只要人在身邊,主導權就回到他的手裡,應對的選擇也多了許多。 伏在斬風懷中的硯冰,呆呆地看著巖削般的面頰,那強壯的手臂緊緊地攬著腰部,雖然有些喘不過氣,但她的心從未像現在一樣感到安全,因為身邊有一個強者在拚命的保護著她,不離不棄。 「風!」 「沒事就好!」斬風見她說話、行動都沒有大礙,微微點了點頭,卻沒有離去,他知道陰幻師放開硯冰,不是要放他走,而是要利用硯冰的軟柔,打擊他的信心和鬥志,以及戰力。 雖然不想離開那種安全的感覺,但硯冰還是退到了他的身後,臉色依然殘留著淡淡的嫣紅,輕輕地喚道:「小心,他不是等閒人物。」 「她說的沒錯,我不是等閒人物。」魅牙擠出陰冷的笑聲,細長的手指扭曲著向上舉起,一條黑煙沿著手指盤旋而上,最後在食指尖形成了一個小型的旋風。 斬風把他當成與虎極同級的高手,不敢有任何放鬆,小心翼翼地查看著四周的環境,目標是把硯冰安全帶出這裡,為了這個目標,其他的事都不重要,包括成敗與名譽。 「能飛嗎?」 「你是說……」硯冰明白了,斬風要她先逃,內心的感動早已不是言語所能表達,唯三旦洩方法只有淚水。 「我纏著他們,你全力攻擊我一下,然後快走!」 「你說甚麼?」硯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快!」 硯冰忽然想起扇君死的時候,斬風也曾讓自己攻擊他,之後才成功施術,意識到他有吸收力量的技能,不再猶豫,右手溢出鮮紅的血氣,逐漸凝成團狀。 魅牙冷笑道:「小姑娘,憑你那點實力,動手就等於自尋死路,我勸你還是別枉費心機了。」 硯冰冷笑一聲,右手奮力一推,血氣團狠狠地擊在斬風的背上。 左明和魅牙都驚呆了,沒想到硯冰竟然攻擊前來營救的同伴,即使再聰明的人,也猜不透她在幹甚麼。 斬風強大的心神早已做好了準備,接收了硯冰的力量,他突然變成了狂戰士,用身體狠狠地撞向左明。 魅牙動了,黑影轉眼間已撲到斬風的身邊,但他清楚,如果沒有辦法擊破無形的氣流,斬風就立於不敗之地。 左明上次吃了大虧,心裡的壓力更大,見斬風迎面撲來,第一個反應就是退。 硯冰的心裡如刀絞一般,只恨自己沒有實力,不能幫助斬風應付敵人,她也是聰明人,知道自己留下來只會拖累,只好一咬牙喚出影雀,急速逃竄。 魅牙似乎早已料到她的舉動,影雀剛現,一道灰色的氣體像迷霧般灑了過去。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斬風來此的目的就是救走硯冰,因為讓她平安離去才是最大的目標,攻擊左明不過是點燃了導火線,灰霧一起,他就縱身撞入了霧中。 「嘶!」灰霧所包含的力量非同小可,幾乎能與虎極的火雲相比,白色氣流初初遇上時居然被壓了壓,隨著急促地流動,灰霧的壓力被白色氣流一點點消磨。 魅牙眼中綠光大盛,似是被徹底激怒了,身子突然化為虛影飄向斬風,竟然也是要用身體與他硬抗。 面對輕軟無力的幽魂,斬風絲毫不敢大意,回頭看了看高飛的硯冰,心頭的大石總算放了下來,如果不是魅牙的自信,硯冰也不可能輕易地逃過魔掌,然而他很清楚,如果硯冰的母親真的成為鬼界的人,威脅永遠無法去除。 此刻斬風無暇多想,成功送走了硯冰,眼下要考慮自身的安危,這些人不會在乎硯冰的死活,對鬼界來說不過是一隻隨時踩死的螞蟻,而他才是真正的目標。 左明、魅牙一左一右,把他夾在中央,這裡是左明特別授意建造的地方,用來與鬼界來的人會面,除了他以外,任何人都不許進來,因此打鬥了這麼久,沒有一個人敢進來。 「怎麼辦?」左明看不見斬風身上的氣流,心裡沒底,用詢問的目光看著鬼師。 「去就去吧,一個小人物,像她這種不人不鬼的東西,仙界容不下她,也不會相信她的話,把他擺平就行了。」魅牙很清楚硯冰和樂姬的關係,也知道她肩負的使命,因此做了一場戲,然而他卻不知,硯冰此時根本沒有把任務放在心上。 斬風忽然轉身往外走,對方沒有辦法擊破雪神氣盾之前,根本不必有任何顧忌。 「魅牙大人,他……」 魅牙搶先閃到斬風正前方,但很快又退開了,無形的氣流給他的壓力實在太大了,此刻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太大意了,一切決定是根據左明的描述制定的,但斬風的實力比他說的高出不止十倍,因此計畫不可能成功。 「困死他,這裡是深谷,他不可能一直維持著身上的氣流!」 斬風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然後抬腿往外走去。 「魅牙大人,不能就這麼放他離開。他會把鬼界的事宣揚出去。」 「不怕,高傲的仙界不會容忍仙人被普通人擊敗,而他也不會為自己豎立太多敵人,否則消息一早就洩漏了,不過他也許不是普通人……」 魅牙並不想擊殺斬風,因為斬風已經得罪仙界,不可能再與仙界聯手,就算成功逃走,也不會對鬼界造成太大的麻煩,何況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奸細監視著。 「一定要把他解決在這裡,否則後患無窮。」 充滿野心的左明並不擔心鬼界的死活,他要的只不過是鬼界的力量,放過斬風,影響最大的將是他在人界的勢力,這個青年已經擁有道仙的名位,只要大聲呼喚,一定會招來力量對付他,何況斬風自己就是難敵的強者。 「那個女人的背後是少司命,她雖然沒甚麼本事,但是……」魅牙不再說話,呆呆地望著奔出殿門的斬風。 「這個可惡的小子,居然一直被他壓制。」 「你也該做些準備,鬼界的事你不明白,我雖然可以做你的靠山,但你必須做出成績,否則後果如何,你應該清楚。少司命那群人,雖然地位不高,勢力卻與日俱增,特別是少剌監那傢伙,更是被鬼王寄予厚望,遲早會威脅到我的地位,我不會坐以待斃,因此不喜歡任何人扯我的後腿。」 「是!」 「那小子的事,我會讓鬼界留心,不止是我們想得到他。」 天空中,斬風平躺在影雀背上,舊傷未癒,剛才又受到硯冰的一擊,傷勢再度加重,幾乎不能言語。 硯冰輕輕地撫弄著冰冷的前額,眼淚如線般墜落,這個冰冷而又可愛的男生,再一次讓她感覺到生存的美好。 「謝謝你。」 斬風很想朝她微笑示意,但面部僵硬。 「睡會兒吧!我守著你。」 「嗯!」斬風閉上眼睛,胸口有一隻柔軟的手輕輕地拍著,感覺很舒服。 「其實……其實你不必在意我,他們不會真的動手。」 「我不喜歡被敵人指手劃腳。」 「是嘛……」 回到道館已經過了一天,由於斬風的緣故,鬼族完全放棄了在曲烏的行動,因而青龍使團得以平安地坐上了臨時安排的船隻,繼續往都城進發,那斯然帶著大批道士隨行在側。 走入道館,斬風發現原本熱鬧的宅子變得冷冷清清,那斯然帶來的大批道士不見了,菊寧和她的百花譜也不見了,院落只有赤瑕璧、聿丘和幽兒。 「冰姐姐,你回來啦!」幽兒一頭栽入硯冰的懷裡,興奮地摟著她又跳又叫。 硯冰擁著幽兒嬌柔的身軀,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因為鬼界像座大山似的壓在心頭,揮之不去。 赤瑕璧做了個成功的手勢,笑道:「冰美人果然讓你找到了,這次總算沒白來。」 斬風點點頭,轉眼望向聿丘,眼神中帶著詫異的疑問。 「她走了。」聿丘微微一歎,憂鬱的眼神望著漸沉的太陽,「父母、親人很重要。」 硯冰心頭一震,想到母親在鬼界任少司命,還有其他的族人也在那裡,雖然換了地方,也算是團圓,只有自己孤零零一個,她轉頭望著斬風,只有這樣才能撫平心中的憂愁。 「都走了,那斯然帶著青龍使團上路了,不過他這次可是大失面子。小菊要帶百花譜去修煉,不能陪我們上路,聿丘的老婆也跑了,真是可惜。」赤瑕璧拍著聿丘的肩頭以示安慰。 「兩個壞消息。」心情輕鬆的斬風調侃一句。 「是啊!」赤瑕璧一手搭在斬風的肩頭,一手搭在聿丘的肩頭,笑道:「我的小菊走了,你的平兒走了,風老弟的小情人遠在青龍國,我們還真是物以類聚。」 聿丘揚了揚拳頭,振奮地道:「我們也上路吧,我要全力修煉,把平兒和她的家人從鬼界奪回來。」 「好!這次不走大路,專走山路,一起修煉吧!」赤瑕璧像是初次出門的少年,幢憬著旅程的經歷。 兩個月後,朱雀國最南端的金沙城。 一望無際的大海,細碎的白浪從天邊奔來,如同一顆顆珍珠在碧光中沉浮。海灘在燦爛的陽光下分外美麗,似是鋪滿砂金,在海浪的衝擊下閃爍著迷人的光芒。 「好美啊!」從未見過大海的幽兒,被眼前壯觀的景象徵服了,蔚藍的天空,翻滾的白浪,嗚叫的海鷗,揚帆的漁船,這一切組成了美麗的畫面,令人無法忘懷。 活蹦亂跳的幽兒追逐著海浪的腳印,在沙灘上奔跑嘻笑。 斬風靜靜地看著大海,被仇恨束縛的心境,彷彿在一瞬間擴大了無數倍,溫暖而濕潤的空氣沿著氣孔而入,抹去冰寒的外層,展現出內在的美。 好懷念啊!當年天天都在看海,天天都在柔軟的沙礫上奔走,還有哥哥、妹妹…… 即使他一直在控制自己的情緒,此刻卻再也掩飾不住了,思念與悵惘像一對孿生兄弟,偷偷地從縫隙中溜了出來。 另一側,聿丘蹲在灘上,望著不斷街上海灘的波浪發呆,平兒無奈地離去彷彿是一塊大石,重重壓在心頭上,鬼族的陰險他親身體驗過,還幾乎送命,自此之後,內心有一種強烈的呼喚,尋求更強的力量,要把平兒連同她的親人們,從鬼族的手上奪回來。 「平兒!等我!」拳頭緊緊地捏著。 唯一沒有看海的只有硯冰,靈秀而深邃的眸子一直盯在斬風背上,漆黑的瞳孔中閃動著外人讀不懂的含意。 「在想甚麼?」赤瑕璧走到她身邊,眼睛也在眺望水天一色的遠方。 「沒有。」硯冰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雙手擺弄著衣服。 「哦!」赤瑕璧轉頭看了看斬風,微笑著歎道:「很少見他這樣,一點氣勢也沒有,也沒有仇恨與哀傷,就像是普通的觀光客,如果以前沒見過他,大概以為是哪家的少爺來。」 「我不喜歡。」硯冰輕咬下唇,目光又回到斬風身上,從第一眼看到斬風開始,這個冰冷的青年,總是帶著讓人無法忘懷的獨特氣質,而且深深地烙印在她心中,這一路相伴而行,更是習慣了斬風的冷,突然的轉變讓她感到很不適應。 「是嗎?」赤瑕璧詫異地看著她,這個與鬼族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少女,其實與斬風一樣獨特,如果說斬風是傲立的冰山,硯冰就是陰冷的冰窟。 硯冰喃喃地道:「他是強者,要有壓倒一切的氣勢,現在這種樣子,與一般人有甚麼區別?」 斬風感覺到身後的目光,回頭看了一眼,又轉頭回去。 「難道是我眼花?」硯冰和赤瑕璧都愣住了,因為那對沉深的眼眸中,似是帶著濛濛淚光。 「在南面的海裡嗎?」斬風再次回頭,眼眸像往常一樣清澈。 「哦……嗯!」赤瑕璧神色凝重,指著南面的天空道:「就在正南方,從這裡過去五十里外有個龜山島,那裡是登島的跳板,從龜山島出發,經過三座孤島,再往南六七十里就到了天漩。」 「要找船了。」斬風喃喃地自言自語。 硯冰望向赤瑕璧問道:「紅髮鬼,天漩島的秘密該說了吧?為甚麼我們不能飛過去?」 「秘密?」赤瑕璧微微一歎,臉上露出少見的苦笑,「其實也不算是秘密,只是不希望你們過早有心理負擔…… 「其實我也怕,雖然我曾經登島,但事實上我只接觸到島的外圍,到了那一步已經力氣不濟,因此休息之後就立即回程,那個鬼地方隨時都可能有危險,誰也不敢久留,泉池倒是見過有幾個,也許其中就有我們現在要找的。」 「連你都不敢久留!」硯冰沉默了,這些日子與赤瑕璧同行,對他的實力已有了一定的瞭解,絕對不是她能應付的,因此天漩島的可怕就更加顯而易見。 斬風的眼中流露出強大的鬥志和信心,無論天漩島有何異象,旅程才剛開始,不可能放棄。 「天漩島也叫長明島,島本身也許並不太可怕,可最怕的是圍在島外的天漩。」 「天漩?」硯冰驚問道。 「十二座連接天地的漩流,由水漩和氣旋組成,產生極其龐大的力量,恐怕連仙人都難以對抗。」赤瑕璧仰望藍天,眼中流露出一絲惆悵和一絲懼意。「由於天漩的緣故,光芒被氣流捲入,島上終年長明,沒有夜晚。」 「十二個天漩!那會是甚麼樣的場面呢?」硯冰努力地幻想描述中的場景,然而很快就放棄了,天地之力形成的自然現象不是她所能想像。 「因為天漩嗎?」斬風第一次提問。 赤瑕璧苦笑道:「嗯!誰也不清楚為甚麼會有那種地方,只怕連仙界的人也不明白,我們這些人只能在遠處觀望。」 「難道上島要穿過天漩?」聿丘緊皺著眉頭,經過赤瑕璧的描述,天漩壯觀景象彷彿出現在腦海中,想到要從那裡經過,心頭一陣發悚。 「穿過!別開玩笑了!」赤瑕璧攤開雙手,一臉無奈地道:「那種地方,只要接近就讓人有窒息的感覺,如果不是為了修煉,打死我也不去那個鬼地方。」 斬風低著頭沉思片刻,又問道:「難道天漩之間有路可通?」 「對。」赤瑕璧同時豎起兩隻食指,鄭重地道:「十二個天漩之間都有可以穿過的通道,一共是十一條通道。」 聽說有通道,眾人都微微鬆了口氣。 第十一集 擄人集團 第六章 拔錨幽海 第十一集 擄人集團 第六章 拔錨幽海 赤瑕璧晃了晃手指,神色凝重地道:「那鬼地方其實也不能說是通道,你們想想,兩個龐然巨漩的中間會平靜嗎?不可能,那裡是一片水域,中間有些暗礁,如果行船,會有觸礁的危險,如果利用暗礁步行,就需要有強勁跳躍力。 「然而那個地區很古怪,氣流會隨著高度上升而增強,也就是說跳得越高,遇到的側風就越強,這也是無法飛行的原因,一不小心就會被氣漩捲入,或是擊飛,以肉身之軀,絕不可能擋住天然怪力。」 聽完這番話,眾人的心又沉了下去,如此艱難的環境,聽著就讓人心驚瞻顫。 斬風保持著固有的平靜,沉聲問道:「這麼說,很難通過暗礁通道?」 「不錯!」赤瑕璧並不想恐嚇同伴,但他親身體驗過天漩的威力,希望同伴在面臨危險之前有所準備,免得到時候猝不及防。 「那種鬼地方的確是天然的修煉場,不但要力量,還要智慧、平衡力、控制力、精神集中力、耐力、鬥志、勇氣,缺少任何一樣,都足以致命。」 聿丘喃喃地道:「如此艱難的環境,應該是個絕好的修煉場,只是等級太低的人,恐怕只有死路一條,不過以小風的能力,應該可以從容登島。」 斬風深沉的目光栘動翻滾的大海,眼中只有執著,沒有退縮和懼怕。 赤瑕璧緊緊盯著斬風,沉聲道:「這一次比以往不同,因為他不是一個人登島,而是要帶著一個沒有力量的少女,困難度恐怕是以往的百倍。」 「風!」硯冰緊張地抓住斬風的手臂,眼神中儘是哀求。 「既然來了,就沒有必要退縮。」斬風鏗鏘有力的回應。 「有自信,可是……」赤瑕璧知道這個旅程完全是為了幽兒,斬風不惜冒生死之險,為一個異姓少女治病,如此胸襟實在讓他敬佩和感動。 這一路上見證了幽兒發病時的痛楚,赤瑕璧每次想起都是心如刀絞,如此一個活潑天真的少女,竟每月都要受病魔的折磨,他也忍不住要為幽兒做些甚麼。 看著赤瑕璧猶豫的神情,硯冰更強烈感受到天漩之行的危險,害怕失去親人的感覺,化成了濃濃的懼意,緊張地拉著斬風,柔聲勸道:「再考慮一下吧!既然很難上去,沒有人能保證黑霧泉可以治病,萬一你有甚麼意外,豈不是再也沒有人幫她?」 「還有你們。」斬風溫和地掃視身後三人。 「我們!」硯冰呆了呆,接著驚叫道:「你要一個人去?」 斬風平靜地道:「我去探探路,就當是在修煉吧!赤大哥不是說,那裡是天然的修煉場?」 「可是——」硯冰知道他的脾氣,轉頭去求赤瑕璧。 「一個人先去……憑你的實力大概可以,可是你不會飛行術,只有坐小船過去,你要先學駕船的能力。」 「駕船!沒問題。」斬風自信地點點頭,因為駕船隻不過是兒時的遊戲之一,而且經常隨漁夫出海,駕船的技巧十分高明。 赤瑕壁含笑道:「這樣吧,我陪你去闖天漩島,聿丘、硯姑娘和幽兒,留在島上等我們的消息,找到安全的方法,再把他們帶進去。」 「我要回去了!」硯冰見兩人達成了登島的協定,知道事情無法挽回,心裡有些不高興,突然扭頭往不遠處的海灣城市走去。 「她很擔心你。」赤瑕璧朝斬風調侃似的擠了擠眼。 斬風沒有做任何的表示,朝幽兒招了招手,喚道:「幽兒,走!」 幽兒捧著一大堆美麗的貝殼,蹦蹦跳跳地跑了回來,嬌笑道:「風哥哥你看,貝殼好漂亮啊!」 「我們要回去了,帶回客棧慢慢看吧!」 「嗯!」幽兒溫順地點點頭,哼著小曲跟在斬風後面。 「聿丘,我們回去喝一盅,唉,出海就找不到酒喝了。」天性開朗的赤瑕璧將即將遇到的難題拋出腦海,臉上再次掛上燦爛的笑容。 「好。」 回到城中的斬風,並沒有回道館,而是一個在城中遊逛,尋找出海應用的物品,雖然他敢於對抗任何力量,但自然的力量絕不能小看。 店主叫金華,是個四十多歲的男子,見斬風踏入店門,含笑著迎了上去,問道:「您要出海嗎?」 「嗯!」斬風點點頭,目光掃視著店內琳琅滿目的貨品。 「是去仙人島嗎?好多人出海,都足為了去看看仙人住的地方。」 「仙人島?」斬風愣了愣,隨即想起赤瑕璧說過這事,而且仙人也經常出沒於天漩島附近。 「不是仙人島嗎?」金華有些吃驚,因為客人的打扮不像是出海打漁,也不像是看海的旅客。 斬風拿起一把鐵槳看了看,雖然份量很沉,但面對暗礁和天漩,普通的木槳根本無用。 黑黝黝的鐵槳上鋪著厚厚的灰塵,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碰過了,金華見他拿起鐵槳,心裡十分納悶,目光移到斬風背上的長刀,心中一動,猛地想起這一帶的海域,還有另一個著名的地方——長明島。 「難道他……」金華不敢再往下想,除了道官和仙人,他還想不出有甚麼人敢挑戰天漩。 門外突然闖進一人,一進門就嚷道:「店家,給我準備出海工具,我要上長明島。」 一番話同時吸引了斬風和金華,一個冷然,一個驚愕。 客人是一名二十四五歲的青年,打扮很普通,相貌、氣質也都沒有特別之處,唯一顯著的,大概就只有一對濃密的眉毛。 「您也是要上長明島?」 「也……也是?難道……」青年轉眼盯著斬風,很快就被獨特的氣質吸引了,暗道:「好冷的人啊!背上有刀,看來是個武鬥上,不知道本事如何?不過氣質倒是非常出眾。」 金華看著斬風問道:「我見您想買鐵槳,所以猜測您也是想去長明島挑戰的人,前些日子平靜了一陣,想不到挑戰者又多了。」 青年自豪地道:「長明島是勇士的天堂,無論成功、失敗,有膽量接受挑戰的人就是勇士,所以我千里迢迢從白虎國來挑戰。」 「白虎國!」斬風吃了一驚,那是個比朱雀國還小的國度,受注目程度遠不及青龍,所以給他的感覺很神秘。「你是異術師!」 青年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又恢復了正常,笑著問道:「看你也不像是道士,不會把我抖出去吧?」 斬風搖搖頭。 「聽說朱雀國的道士十分排外,把其他擁有力量的人叫做甚麼異術師,好像只有道士才是正術似的,聽起來真是好笑。」青年拍了拍腰間黑色的雙節棍,自豪地道:「我是個武鬥士,雖然不算有甚麼能耐,但也不會讓道士小看了。」 「嗯!我還有事,先走了。」斬風付完錢,提著鐵槳離開小店。 「等等!」青年追了出來,笑道:「大家都是挑戰長明島的人,不如坐下來談談。」 「哦!」斬風仔細地打量一番,青年穿著深藍色的上衣,青色麻布長褲,雙手戴著銀色拳套,手背處有兩排密集的黑色倒刺。 「走吧,我請客,我們去一個異術師的酒館。」青年熱情地拉著他向前走。 「哦!」斬風對異術師一直懷有濃厚的興趣,最大的原因,莫過於冥術和冥武技的存在與否,因此沒有再拒絕邀請,任由青年拉著他穿街過巷,最後到了一間僻靜的小巷子裡。 小巷很陰暗,南國多雨潮濕,青石板鋪城的小路濕漉漉的,有些地方還長出了青苔。穿過幾問屋,青年在一個小房子前面停了下來。 「為了避免討厭的道官,外來的人只好找了這種地方,我也只來過一次,不過氣氛很好。」青年撥開門前的藍色布簾鑽了進去。 斬風抬眼打量了一番,從外面看,絕對看不出裡面是酒館,藍色布簾,灰色的窗紗,周圍還掛著蜘蛛網,與貧民窟沒有甚麼區別。 「請進,裡面舒服些!」青年從布簾側探出腦袋。 「嗯!」 踏入酒館,斬風不禁一愣,偌大的酒館裡幾乎坐滿了人,清麗可人的少女,赤裸上身的彪形大漢,濃妝艷抹的妖艷美女,精神奕奕的白髮老人,提著酒壺的削瘦文士……裝扮各異,不少人都帶著兵器,有的背在身上,有的放在一邊。 室內的氣氛很熱烈,許多人部在談論登島的事情,對於兩人的到來並不在意,彷彿習慣了挑戰者的出現。 青年指著酒館裡的人道:「這裡的人都是去長明島的挑戰者,因為船費太貴,所以打算等齊了一百人一起坐船去龜山島,你不用怕,他們很樂意接受新的夥伴,因為我們有著相同的目標。」 斬風對於長明島沒有任何熱情,只不過因為幽兒的病才不得不來,看著青年臉上的興奮與狂喜,他忽然意識到長明島並不是想像中的孤島,而是個挑戰者的夢想之地。 青年找了張空桌,要了一壺酒,然後接著斬風坐下,一邊倒酒一邊問道:「我叫兵燁,你呢?」 「斬風。」斬風一直在打量著周圍的酒客,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好名字。」兵燁笑了笑,也沒有太在意。 其實斬風的名聲已隨著大道法會的結束而傳開,即使那斯然等人禁止自己的門下傳播消息,但總是有些好事之人,把斬風大戰虎極的事跡大肆宣揚,只是這些人來的時間太短,又是從海路而來,所以不知道斬風的威名。 坐在斬風旁邊桌子的一名大漢,似乎多喝了幾杯,人也興奮起來,忽然轉身拍了拍斬風的肩頭,口沬橫飛地問道:「小娃娃,你才多大?居然也想去長明島!送死也太早了吧?」 被人叫小娃娃,斬風愣了愣,轉頭望去,旁邊大漢正瞪大眼睛望著他,原本白色的地方變成了酒紅色,一看就知道喝多了。 再次打量,大漢的年紀大約四十歲左右,濃眉大眼,虎背熊腰,上身只穿著青色背心,露出大塊大塊的肌肉,肌肉上粗長的青筋十分顯目,如同一條條青龍盤踞,腰間繫著一條又寬又厚的褐色牛皮帶,上面有一圈勾帶,插著許多手指長短的鐵釘。 一把巨劍擱在大漢所坐的桌側,劍柄用厚厚的青布包裹,但看上去又殘又舊,似乎使用了很久,劍身卻又光又亮,似乎剛剛打磨過。 「不喜歡我叫你小娃娃?」大漢咧開血盆大口笑了笑,指著酒館內的人道:「這裡的人裡你的年紀最小。」 斬風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轉過頭沒有再理他。 「嘿!想不到這年頭的娃娃這麼酷,有意思,夠味道。」大漢似乎對斬風很感興趣,繼續找他說話道:「娃……算了,叫你小子吧,喂,小子,想登島不如跟著我吧,免得你回不來。」 「沒興趣。」斬風冷漠地回應道。 「嘿!居然看不起我!」大漢隨意晃了晃身軀,全身的骨頭彷彿鬆開似的,喀喀作響。 坐在大漢對面的是一名妖艷少婦,打扮得花枝招展,只見她抿嘴輕笑道:「一堆爛肉在嚎叫,沒有甚麼大不了,原石,別拿你那套嚇人的東西騙人家,沒用的。」 「切!關你甚麼事?你那迷人手段對付人還行,可惜天漩不是人。」原石朝著妖艷女子擠眉弄眼,逗得女子咯咯嬌笑。 「這裡有趣吧?」兵燁笑道。 「嗯!」也許是與道官接觸太多,斬風明顯感覺到,這些人的身上充滿了自由的氣息,不像道官那些古板拘謹。 「小燁,你跑到這裡來,怎麼也不告訴我?害我白等!」一名清麗的少女微笑著走了過來。 「雅雅!」兵燁露出燦爛的笑容,起身讓出自己的座位。 「謝謝!」名叫雅雅的少女嫣然一笑,溫順地在斬風對面坐下,靈秀的大眼睛盯著斬風看了看,轉頭問道:「他是誰?沒聽說你在這裡有朋友。」 「剛認識,聽說他也要挑戰長明島,所以就把他拉來了,反正要湊齊一百個人才上船。」兵燁慇勤的為雅雅倒了杯水。 雅雅接下杯子,朝他溫柔地笑了笑,接著又皺起眉頭,喃喃地道:「聽說只有十一條通道,而挑戰者成百上千人,恐怕要等很久。」 「成百上千人?」斬風有些驚訝。 「你不知道?」雅雅茫然地看著他,不明白他怎麼甚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斬風搖了搖頭。 雅雅搖頭歎道:「甚麼都不知道,居然也敢來,我真服了你。」 原石哈哈一笑,重重拍著斬風的肩頭道:「好小子,有勇氣,我喜歡。」 「你們都是異術師?」雖然說知道異術師這個名詞不太禮貌,但斬風還是問了出來。 果然,周圍的人都皺起了眉頭,原石盯著他問道:「斬風,你是朱雀國的人?」 「嗯!」 「聽說朱雀國只有道士,沒有其他。」 斬風端起酒杯呷了一口,淡淡地應道:「所以我是逆黨。」 周圍的人愣了愣,突然轟然大笑。 「好小子,原來在耍我們,哈哈,逆黨,這個名字不錯,我喜歡。」原石笑得最大聲,如同打雷一般。 妖艷女子咯咯笑道:「他是朱雀人,當然只知道異術師。」 「你這個妖士有甚麼好吹噓的,聽起來就讓人敬而遠之。」 妖艷女子撇撇嘴,不屑地道:「切!你這個狂戰士也沒甚麼大不了,一堆爛肉,發怒起來像頭野熊。」 「不然怎能襯托出你的美艷呢!」原石也開起了玩笑。 兵燁笑了笑,指著雅雅道:「她和我一起來的,是個醫士。」 「你好!」雅雅柔柔地笑了笑。 「你好。」 雅雅指他背上的長刀問道:「你是刀士嗎?」 「嗯!」斬風隨意地點點頭,心裡嘀咕著如何安排行程。 按赤瑕璧的意思是想借用道官的勢力,但硯冰不願受道官任何恩惠,因而顯得極不情願,如果借用這些人的力量去到龜山島也許可行,只是如此一來,行動的自由性就會縮減。 「喂,參老頭,又來了一個,湊夠一百個了嗎?」原石扯著嗓子問道。 坐在角落的一名老者搖頭道:「還差三個。」 「這麼巧!」斬風想到赤瑕璧等四人,湊起來已超過一百人,心念一動,應道:「我還有四個同伴。」 「太好了,明天可以起程了。」原石大喜過望,拍著桌子跳了起來。 老者面染喜色,拄著枴杖慢慢地走了過來,盯著斬風打量片刻,一臉認真地問道:「你真有四個同伴?」 「嗯!」 「好!」老者提著枴杖在地上輕輕一敲,含笑道:「既然如此,大家可以回去準備行裝,有朋友的幫著叫喚一聲,後天天明時分到碼頭集合。」 「萬歲!」兵烽和雅雅拉著手歡呼雀躍。 「乾杯!」 酒館裡如同過節一般,酒客們興奮地高舉酒杯,眼中彷彿看到了那十二個天漩,以及神秘的長明島。 「我該走了。」斬風站了起來。 「小子,後天見,別遲到啊!」原石友善地伸出右手,拍了拍他的後背。 「再見。」斬風對於這位粗壯而憨厚的大叔頗有些好感,豎起左手向他示意,然後快步踏出酒館。 回到客棧,聿丘等人都在屋內聊天,斬風簡單地把決定說了一遍。 「我贊成!」硯冰顯得格外高興。 「我也贊成。」赤瑕璧明白其中原因,笑了笑又道:「其實我本想自己買艘船,忽然發現這些人都是在吃道官的錢,囊中羞澀,只好作罷了。」 聿丘沉吟道:「跟大隊去當然沒有問題,也可以掩人耳目,我只是懷疑,為甚麼會有這麼多人去挑戰天漩。」 一句話讓在場的人都陷入了沉思,赤瑕璧尤為驚奇,當年去的時候,幾乎看不到一個人,連漁船也不敢靠近,現在卻有一百人同船前往,而且龜山島等幾座小島上,也許還有挑戰天漩的人,似乎情況大不相同了。 斬風想起兵燁的話,心中一動,喃喃地道:「挑戰!」 「對!」赤瑕璧一拍大腿,贊同道:「一定是為了挑戰,天漩的力量太強大了,別說勇闖,即使接近它也需要有足夠的勇氣,做為一個修煉者,無論練的是甚麼,勇氣和膽識都是必不可缺的。」 「去了就明白了。」赤瑕璧站了起來,道:「去買些應用的東西,上了島,恐怕就沒有那麼容易了,風老弟和硯姑娘、幽兒留下,我和聿丘出去逛逛。」 「嗯!」 第三日清晨,太陽破開地平線,開始展現它的熱力,碼頭上海風陣陣,送來濕潤而帶著些許鹹味的空氣,海面的浪花很小,一朵朵細小的白花溫柔地綻放著,大海像位和藹的老人,用慈祥的笑容迎接著遠方到來的客人。 碼頭邊泊著許多海船,三桅帆船、小型快船、大型海船、漁船等等大大小小一字排開。 偌大的碼頭已是熙熙攘攘,喧鬧不堪,得知起程的消息,許多人早早起床,準備好一切行裝,來到這裡等待上路,海天交換處有著令他們心動神搖的奇景,心底都有莫名的興奮戚,有的人甚至無法抑制心中的緊張,在碼頭上不斷地徘徊。 也許是心境有所不同,斬風一行人來得最晚,他們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興奮感,因為他們都很清楚,這也許是個不歸的旅程,就連天性活潑的幽兒,也被身邊的凝重感染,笑容少了許多。 「小子,我還以為你怕了呢!」原石咧嘴一笑,重重拍打著斬風的肩頭。 「他們是……」硯冰詢問的目光望向斬風。 「噫!天這麼熱,你還戴著面紗,不嫌熱嗎?」原石煞有其事的看著硯冰。 硯冰冷冷地刺了他一眼,然後把頭轉到一邊。 旁邊傳來一把柔嫩的聲音:「原石,你怎麼連這點都不明白,人家不想讓外人看到面貌。」 硯冰挑眼看了看,發現一名打扮花枝招展的女子走了過來,笑容滿面,雙瞳翦水,似有縷縷柔情射出,煞是誘人,她不喜歡這種形象的女子,因此也沒有搭理。 妖艷女子習慣了各種眼光,因此並不在意,妙目掃過斬風的同伴們,嫵媚地笑了笑。 兵燁也牽著雅雅走了過來,笑道:「上船再介紹吧,反正到龜山島要幾十里,順風順水也要一天。」 「嗯!」斬風點點頭。 租船的老者名叫參巖嘯,點齊了人數後,指著一條三桅大帆船道:「那是我們的船,大家先上船,然後把船費交到我手裡。」 參巖嘯身邊帶著七個人,包括兒子、媳婦以及一個孫子,餘下的都是徒弟,八人負責所有的船務,因此船客們不需要做任何事情,都很樂意。在這八個人的指揮下,一百名船客有條不紊地登上了船。 當走在最後的斬風踏上甲板後,水手抽起了跳板,準備揚帆起航。 斬風五人與原石、兵燁、雅雅以及名叫花舞的妖艷女子,九人約好了住同一間艙,畢竟大家都認識,相互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坐船真好玩。」幽兒挽著硯冰嬌笑道。 「一會兒別暈船就好。」 「會暈嗎?」幽兒有些害怕。 赤瑕壁笑嘻嘻地道:「頭暈就吃顆糖,一定沒事。」 「真的嗎?」 「我怎麼會騙你呢?」 「哦!」 原石等四人見他們神態輕鬆,沒有任何緊張,但也沒有絲毫的興奮,只有幽兒例外,都感到很意外,出海的目的將是天漩,應該有些反應。 「小子,你們怎麼都這副表情,難道不感到興奮嗎?」原石揚了揚手臂,咧嘴笑道:「我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 赤瑕璧苦笑道:「有甚麼可興奮的,能活著回來才是令人興奮的事。」 原石瞪大眼睛盯著他,沉聲喝道:「紅髮鬼!我看你像個人物,不會連這麼一點膽量都沒有吧?」 赤瑕璧搖頭道:「那個鬼地方,去過一次的人,絕對不會想去第二次。」 四人都愣住了,呆呆地看著他,言下之意都很明白,這個名叫赤瑕璧的紅髮男子,曾經去過天漩。 「喂!」花舞朝他眨眨眼,嬌笑著問道:「紅髮哥哥,說說吧,反正坐著無聊。」 「紅髮哥哥!」赤瑕壁嘻嘻一笑道:「這碗迷魂湯暍下去可不好受,還是睡覺舒服些。」 篤篤篤!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吧。」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了,一名俊朗的男子出現在門口,優雅地朝屋內眾人笑了笑,問道:「這裡還有空位嗎?」 男子出眾的外表和高雅的氣質,都令人有好感,花舞搖著纖腰站了起來,向男子拋了個媚目,指著空蕩的上鋪嫣然道:「我上面還有一張空床,願意就進來。」 「我就不客氣了。」男子很有禮貌地欠了欠身,轉身把門關好,然後提著一個皮製的袋子,走到唯一的空鋪前。 「坐下面吧,大家正聊著。」花舞熱情地伸出玉手,拍了拍身邊。 「謝謝!」男子笑了笑,把皮袋放在床上,然後在花舞身側坐下。 因為陌生來客,所以艙內靜了下來。 青年男子見氣氛有些凝重,主動站了起來,優雅地笑道:「我叫明帥,從玄武國來,很高興與大家同艙,這也是緣分吧!」 「玄武!」玄武與朱雀的距離最遠,玄武人幾乎在朱雀絕跡,因此都感到很好奇。 花舞妖嬈地笑道:「聽說玄武人的皮膚最白,果然名符其實。」 「謝謝!」 明帥優雅的笑容讓斬風想起了虎極,那場大戰過去了兩個多月,仙界依然沒有反應,平靜得有些奇怪,這一點讓他很不安,不由地伸手摸了摸胸口,懷裡那張「仙冥通緝令」,就像一塊巨石一直壓著他。 到底會怎麼樣呢? 第十一集 擄人集團 第七章 海潮生波 第十一集 擄人集團 第七章 海潮生波 眾人寒暄了一陣,斬風首先起身離開房間,走到甲板上觀海,硯冰也領著幽兒跟在身邊。 甲板有十幾個人,然而除了斬風三人外,沒有一個人有心情觀海,一個個正緊張地鍛煉著,有的伸腿,有的拉筋,有的舞刀,有的弄棍,忙得滿頭大汗。 斬風也並非對海有興趣,只是想走一走,見甲板上眾人揮汗如雨,不禁搖了搖頭。 硯冰知道他喜歡靜,柔聲道:「還是回去吧。」 「喂,背刀的小子,有時間一起練練吧!」 斬風轉頭望去,一名手提短刀的男子正朝他招手,男子一身短打,經過一番修煉已滿身是汗,頭髮很長,用一根麻繩簡單束著,面如古銅,肌肉也很發達,一看就知道是個刀客。 「修煉!」斬風忽然想起自己的刀術,可謂奇差無比,完全靠著力量在支撐,於是抽出長刀定了過去。 「風!你真要……」硯冰大感詫異,沒想到他競要與這種程度的對手修煉。 斬風輕輕揮了揮手,示意她回去,然後站在男子的面前。 「刀士貴揚,請教閣下大名。」男子很有禮貌地抱了抱拳。 「斬風。」 貴揚打量片刻後,不禁微微一愣,沉吟道:「你不像是個練刀的人,手上連繭都沒有,小臂的肌肉也很鬆,想不到你也敢去挑戰天漩,雖然有膽識,不過我勸你,還是在龜山島住兩天就回去吧。」 「不必擔心,來吧!」斬風並沒有生氣,因為貴揚說的是事實,他的刀術根本不堪一擊,肌肉也不像武鬥士那樣發達,但這並不是力量的全部,他的力量在心中,在神秘的靈元九府之 「看在你有這分膽識,我陪你練練,也許還能教你幾刀。」貴揚是個正統武鬥士,為人剛直,沒有心機,當然他也不相信短短的修煉,會讓斬風學到甚麼。 斬風欠了欠身以示感謝。 「先讓你看看我的青狐刀氣!」出於對自身武學的驕傲,貴揚想向外人展示實力,只見他神色一正,右手輕輕一抖,手臂上突然出現一層薄薄的青氣,青氣隨著手臂一直滑至刀身,將手和刀都染上一抹青氣,最後,青氣伸出刀尖,朦朦朧朧,彷彿一條青狐伏在刀身。 斬風清楚地感受到刀氣的強大力量,心中不由地暗暗讚歎,一個武鬥士竟然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貴揚隨手一抖,刀氣又驟然消失,微笑道:「看到了吧?我的青狐刀氣不能說是絕品,但也是很厲害的攻擊手段,如果你沒有這種本事,恐怕闖不過天漩通道。」 斬風也擁有像刀氣一樣的攻擊手段——流刀,但那是冥人的力量,外人看不見,他也不是招搖的人,因此只是點點頭,並沒有任何表示。 由於性格的緣故,再加上旅程無聊,貴揚顯得很熱心,繼續拉著斬風要教他刀術。 如此難得的學習機會,斬風也不願放過,靜靜地聽著每一句。 練了一陣,貴揚很快發現,斬風的刀術只停留在士兵的層次,都是一些簡單的劈砍技能,比起最低級的刀士還要差,不禁連連搖頭。 斬風並沒有因為這段時間的戰績而有任何驕傲,那些打鬥和殺戮本就不是他願意的,也沒有必要炫耀,因此顯得很虛心,也很專心,正是這一點給了貴揚良好的印象。 硯冰和幽兒看著有些發懵,一個戰勝仙人的英雄般人物,竟向普通的武士學刀術,簡直是不可思議。 赤瑕璧出現在兩人身後,看著一招一式揮刀的斬風,覺得莫名其妙,問道:「風老弟在幹甚麼?」 「學刀。」硯冰苦笑著。 「學……刀!」赤瑕璧驚得張大嘴巴,久久都反應不過來。 原石扯著粗啞的嗓門道:「原來刀術這麼差,我還以為他是名刀客呢!」 「我風哥哥是最厲害的!」幽兒聽了立即噘起俏嘴,大眼睛直盯盯地瞪著他。 原石心裡不以為然,但不願與少女鬥嘴,因而只是咧嘴笑了笑。 硯冰朝兩人身後看了看,問道:「其他人呢?」 「那妖女陪著帥哥說話,兵樺和雅雅成雙成對,聿丘跑到船頭去看海了。」 正說著斬風收刀不練,這是他第一次單憑體力修煉刀術,半個時辰下來已是汗流浹背,氣喘吁吁。 貴揚看著直搖頭道:「體力這麼差,真是想不懂你為甚麼要出海?」 斬風並不在意,這兩天沒有與聿丘一起修煉,心神中吸納的力量已用完,所以才會這麼弱,他並沒有解釋,朝貴揚欠了欠身以示感謝。 「你休息一下吧,我也要修煉了。」 看著走過來的斬風,原石一如既往的重重地捶著他的肩,搖頭道:「小子,你也太丟臉了吧!體力這麼差,我看連雅雅都打不過。」 斬風沒有回應,靠著木柱坐了下來,腦子裡回憶著剛才學到的用刀心得。 幽兒像是溫順的小妹妹,蹲在他身邊,用手巾輕輕地為他拭去汗珠。 斬風溫和地看了她一眼,又閉上眼睛。 「我去試試那小子。」原石已把斬風當成一夥的,見他被人教訓心有不憤,決定過去挑戰貴揚。 赤瑕璧笑著喚道:「大個子,這裡是甲板,你的大劍一揮,恐怕我們都要游回去了。」 原石呆了呆,搔著短短的頭髮,憨笑了起來,「我忘了自己在船上,砸壞了船可不得了。」 時間在輕鬆歡樂的氣氛中漸漸流逝,轉眼間夜幕已降臨,船上點起了油燈,但還是顯得十分昏暗,甲板上的人也回到艙中,有的睡覺,有的聊天,有的繼續修煉。 底艙中,斬風靠著艙壁閉目養神,幽兒蜷縮在他的懷裡睡得很香。赤瑕璧和聿丘則在修煉。 花舞側身躺在床上撥動著自己的髮簪,原石早已進入夢鄉,雅雅和兵燁擠在一起說著悄悄話,氣氛安靜安詳。 突然,斬風、硯冰、聿丘和赤瑕璧猛地跳下床。 衝出門外,發現明帥靠著走廊牆壁坐著,肩頭插著兩根筷子,其中一半已沒入肌膚,鮮血直下。 「感覺得到嗎?」赤瑕璧看著硯冰。 「消失了。」硯冰淒厲的目光掃視了一圈,最後搖了搖頭,「他沒有沾血,我感覺不到。」 「先救人。」斬風轉身走向明帥,發現原石已托起明帥走回艙內。 「我來吧!」雅雅走到明帥的身邊坐下,從懷裡掏出幾根金針,在明帥的身上插了起來。 兵燁朝圍觀的幾人道:「放心吧,雅雅的醫術很高明,一定沒有問題。」 看著雅雅熟練的下針手法,眾人不再懷疑,各自找了個位子坐下,誰也沒有睡意了。 「你們四個好快啊!風小子,想不到你居然也有那種速度,我還真是低估你了。」原石瞪大眼睛看著面前四人。 花舞咯咯一笑,道:「如果我猜得不錯,這位赤大哥和聿大哥用的是遁術吧?風小哥看來是影門的人,這位姑娘我就不知道了。」 「遁術!」原石和兵燁不約而同驚呼了起來。 赤瑕璧聳了聳肩,嘻笑道:「沒甚麼不大了,連最低級的小道士都會。」 兵燁臉色一沉,問道:「你們兩個是道官?」 「會遁術的一定是道士嗎?」赤瑕璧反問道。 花舞捂著嘴嬌笑道:「你們兩個別大驚小怪,沒見他們的打扮嗎?」 兵燁打量了一眼,眼中煞氣盡消,點頭道:「我知道道士以道袍為榮,就算死也穿著道袍,看來你們兩個不是道官。」 聿丘正色道:「我現在不是道官,以後也不會是道官。」 「說得好!」赤瑕璧撫掌大笑,道官與道士不過是一字之差,卻有著天淵之別,聿丘這句話,其實是表明不參與道官勢力,而不是否定道士。 「說正題吧!」斬風突然插嘴打斷話題,糾纏在道官的問題,只會勾起自己和硯冰的仇意,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眾人不約而同望向明帥,發現他的上衣已被扒開,傷口處的筷子已被拔出,周圍插著許多細針,雅雅正在往傷口塗藥,蹙著眉尖道:「他到底得罪了甚麼人?居然追到這裡來殺他!」 赤瑕璧輕笑道:「他足玄武國的人,如果殺手是從玄武國來,這份工作可不輕鬆。」 「也許是因為他的身份。」 硯冰搖頭道:「從玄武國到這裡干山萬水,刺殺的機會多如牛毛,似乎沒有必要選擇在這種地方,除非船上的某一位突然認出了他,然後起了殺機。」 赤瑕璧嘻嘻笑道:「他長得這麼帥氣,不會是騙了哪家的姑娘吧!」 室內一陣啞然,所有人都愣愣地看著他,沒想到這種時候他還有心情開玩笑。 「看來說笑話的時機不太對,我還是閉嘴吧。」赤瑕璧聳了聳肩道。 花舞朝他拋了媚眼,咯咯笑道:「有趣的男人,不像他們這麼悶,不如過來陪我坐。」 赤瑕璧一本正經地道:「免了,我已經名花有主,無福消受。」 花舞笑得花枝亂搖,嬌態四溢。 硯冰討厭這種妖艷風騷的女人,冷冷地喝道:「要打情罵俏到外面去,這裡說正事。」 花舞不但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調笑道:「小妹妹別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這樣會把好男人嚇跑的。」說著朝斬風努了努嘴。 硯冰眼中寒光一閃,身子騰的站了起來,卻被一隻手按住,轉頭望去正迎著斬風的目光,像是被一盆涼水淋下,怒火全熄。 花舞似乎意猶未盡,咯咯笑道:「還是做個聽話小姑娘吧。」 「好了!」雅雅突然回頭朝眾人甜甜地笑了笑。 注意力立即從硯冰轉移到明帥身上,原本蒼白的臉色紅潤了一些,血也止住了,傷口被綠色的草藥敖著,精神也好了不少。 聿丘讚道:「醫術果然高明。」 「謝謝。」雅雅開心地笑了。 明帥顯得有些虛弱,微睜著眼睛看了看室內的人,苦笑道:「看來我命不該絕。」 原石性急,搶著問道:「是誰要殺你嗎?說出來我們幫你報仇。」 「不知道。」 「拿著這玩意兒殺人實在太累了,乾脆弄把匕首,甚麼都解決了。」赤瑕璧玩弄兩根筷子。 直到此時,兩根凶器才真正引起眾人的注意,如果不是天生的嗜好,沒有殺手願意用這種費神的殺人工具,除非別有目的。 噹噹噹!甲板上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鑼聲,接引艙的通道傳來陣陣嘈雜聲。 除了幽兒和明帥,其他八人都站了起來。 「看來發生大事了。」 斬風習慣了自己行動,因此抬腿就往外走。 「風,等一等,大家一起出去。」硯冰做了近三年的團長,是指揮經驗最豐富的一個,反應比別人更快,指著明帥道:「誰扶他?不能留下任何人。」 眾人都明白言下之意,原石力氣最大,主動攙起明帥。 「紅髮鬼,你在最前面;風,你守後方:我帶著幽兒:原石,你扶著明帥在中間:雅雅和兵烽一組,幫著照看明帥。」硯冰有條不紊地指揮著。 原石等人聽了她的安排,大都沒有意思,只是對於安排斬風斷後感到十分意外,這個冷漠的青年,白天還在學習最初級的刀技,緊張的時候卻讓他承擔最後的位置,著實令人有些不明白。 「喂!風小子,斷後你行嗎?」 斬風平靜地點點頭。 「走吧!」硯冰知道自己的佈置過於慎重,但明帥無故受傷,如今又有事故發生,情況晦暗不明,如果不早做準備,一旦遇上問題就會措手不及。 船艙的通道中有些混亂,並不是因為懼怕,而是因為興奮,旅程無聊,這些擁有力量的更是閒不住,除了修煉之外,部在想方設法找些事做,聽到鑼聲立即騷動了。 十人排成一字,等其他人都離開了,才穿過狹長的通道,沿著樓梯一直爬到甲板上,此時整條船的人都匯聚在甲板,一眼望去黑壓壓一片。 參巖嘯登上了瞭望台,向著下方的挑戰者激動地叫道:「大家聽了,剛才我的兒子和徒弟巡視船尾的時候被人行刺,一死一重傷,船在大海之中,絕不可能有外人,我發誓,一定要把殺手找出來碎屍萬段。」 一聽有人行刺,百名挑戰者都叫囂了起來,但其中的同情者只佔少數,更多的人則是因為事件驅除了無聊和煩悶。 「找到殺手的人,我答應一旦找到寶物,與他一起分享。」 一句話彷彿烈火烹油一般,整條船沸騰了起來,人們的眼睛裡開始閃爍著貪婪的光芒,搓手捏拳,躍躍欲試,準備積極參與犯人的搜捕行動。 「寶物?」斬風、赤瑕璧、聿丘和硯冰都是一臉茫然。 雅雅笑道:「那是傳說,因為很難登上天漩,所以很多人都說裡面有奇珍異寶,甚麼天藥神兵、秘技奇力,不過也有許多人為了挑戰而來。」 「你呢?」硯冰盯著她追問。 「我陪兵燁來,他是個武癡,只想挑戰天漩,對寶物沒有任何興趣。」雅雅含情脈脈地看著兵燁,臉上露出幸福的表情。 「是嘛!」雖然只是暫時同艙,但畢竟是初識,一切還是小心為上,硯冰很滿意雅雅的答覆,但目光又瞟向花舞。 花舞妖嬈地笑道:「小姑娘,別用那眼神看我,我對男人比較有興趣,寶物嘛……用命換可不值得。」 「難道你不去天漩?」 花舞搖搖頭,伏在她耳邊小聲道:「我只想去看看,很多出色的男人都會出現在那裡,是個釣男人的好地方,不過你放心,你那傻小子暫時還不是我的狩獵對象。」 硯冰俏臉一紅,啐了一口,轉頭望向喧鬧的人群。 「我們艙也有人被刺!」原石忽然扯著粗大的嗓門大叫,洪亮的聲音壓倒了在場所有的雜音。 躁動的人群頓時把目光聚焦在十人身上。 參巖嘯一躍而下,飄若柳絮,穩穩落在原石面前,看了一眼受傷的明帥,沉著臉問道:「你也是被人行刺?」 明帥靠在原石身上有氣無力地應道:「我不清楚,只知道黑暗中有人向我動手,幸虧他們出現及時,不然我也沒命了。」 「是甚麼人?」 「不清楚,感覺好像鬼魅一般。」明帥心有餘悸地道。 「鬼魅!」參巖嘯冷笑一聲,咬牙切齒地道:「就算是鬼,我也要把他拉出來挫骨揚灰。」 斬風看了硯冰一眼,都知道這不可能是鬼族所為,否則她不會感覺不到。 參巖嘯與兒媳、孫子以及三名徒弟一字排開,擋住了進入下層艙的人口,參巖嘯揚聲道:「大家靜一靜,從現在開始,請你們留在甲板上,不要隨意行動,否則我們會認為是主動挑釁。」 「這不是懷疑我們嗎?」 「我們不是刺客。」人群中一陣鼓噪。 「我參巖嘯不想對大家不敬,但殺子之仇,不共戴天,只希望大家在此稍留片刻,我派人搜查船艙,看看是否有其他人混了進來。」 參巖嘯舉起枴杖向天一指,一團綠熒熒的光芒射向天空,光芒飛至十餘丈後突然炸開,形成一個巨大的綠色光罩,將整條船都籠罩在內,四周變得異常寧靜,連聽了一天的海浪聲都消失了。 甲板上一片嘩然,大部分的人都不認識參巖嘯,沒想到這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居然有這種實力。 斬風心頭一緊,立即想起那日遊魂施展的鬼術,當時雖然不知,但過後從士兵的口中問出了當時的情況,意識到遊魂封鎖了聲音,不禁轉頭望向赤瑕璧,發現他也在看著自己。 「姐姐,這是鬼術嗎?」 硯冰盯著參巖嘯看了幾眼,搖頭道:「我的血術由鬼刺客傳授,並沒有去過鬼界,不清楚鬼術的特徵,不過他的身上也沒有鬼人的氣息,應該不是來自鬼界。」 「不是鬼術!」斬風心中一動,尋思道:「難道是冥術?思,有這個可能,冥術如果留在人界,經過幾百年的歲月,應該會產生不同變化,從而更適合人界使用,就像影門一樣。」 尋找冥術的想法一直沒有改變,看著這些異術師,斬風彷彿看到了幾十個找到冥術或是冥武技的機會,這也正是他向貴揚學著刀術的用意之一。 人群並沒有因為參巖嘯的絕音之術平靜下來,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排眾而出,禮貌地欠了欠身,道:「參老喪子之痛,我們都能理解,不過此人在船上行刺,一定有特別的用意,否則不可能選擇這個沒有退路的地方下手。」 參巖嘯一直被喪子之痛刺激心神,全靠精神壓制著激動的情緒,沒有耐心聽長篇大論,冷冷地問道:「不知你想怎麼樣?」 文士誠懇地道:「不如這樣,您挑五人,我們挑五個人,組成搜查隊,這樣既安全,大家也都有耐心在甲板上等待。」 建議合情合理,在場的人無不點頭,參巖嘯也覺得無法拒絕,萬一艙中藏著刺客,自己人也好有個照應,於是點頭道:「好吧,你暫時當他們的領袖,快找五個人出來。」 「參老通情達理,實在感謝。」文士欠了欠身,轉頭朝著近百人高聲說道:「大家都聽到了,事關我們的清白,大家不能袖手旁觀,請同艙的朋友站在一起,這樣比較好挑選。」 「不必挑了,我自動請纓。」舉手的是刀士貴揚,隨著他的自動加入,十幾人都舉起了 「我們怎麼辦?派人去嗎?」原石躍躍欲試,又有些猶豫,因此想問問同伴的意見。 兵燁咕噥道:「去不去?」 「不參加。」硯冰一口否定。 「我總覺得事有些怪,還是不參加較好。」明帥有氣無力地道。 「為甚麼?」原石不解地看著他。 明帥小心翼翼觀察四周,壓低聲音道:「事有蹊蹺,你們俯耳過來,我有要事要說。」 九人見他臉色嚴肅,不像是在開玩笑,心裡不禁打了一個突,懷疑這個樣貌英俊的青年會說甚麼。 明帥小聲道:「剛才我頭暈目眩,沒精神思考,現在精神好了很多,因此頭腦也清晰,整個事件疑雲重重,令我不得不多加思考,結果卻是令人不寒而慄,似乎全是陰謀。」 「陰謀!」八人的神色驟然變冷。 明帥透過人縫朝外看了一眼,冷笑道:「想起來,殺手並不是失手,而是有意放我一馬,我敢斷定,矛頭很快會找到我們頭上。」 「我們?」 明帥輕輕地吸了口氣,沉聲又道:「你們想想,殺手在船上殺人,根本沒有機會逃離船隻,因此他一定早巳做好了脫身的準備,而最好的脫身方法莫過誣陷別人,把眾人的焦點集中到替罪羔羊的身上,時間是不會等人的,無論能不能查清事情真相,只要船一到岸,他就可以逃之夭夭。」 言者神色凝重,聽者們更是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涼氣,如果明帥說的是真,殺手不但手段狠毒,而且計畫周詳,可見他是個陰極狡猾的角色。 明帥抬眼看了看悲痛交集的參巖嘯,沉吟道:「答案很快就會出現,如果我們房中出現凶器,我就會被說成故意製造被行刺的假象,以圖掩飾兇手的身份。」 硯冰盯著五名自願者,冷冷地道:「也就是說,這五個人裡也許會有兇手。」 明帥用讚賞的目光看著她,道:「不錯,是有這個可能,剛才我們最後才上來,兇手也許會藉這個機會放置凶器,當然,也有另外一個可能,兇手現在藏在船中的某處,而凶器已放入我們的房中,正等待機會轉移視線。」 兵燁喃喃地歎道:「好狠的陰謀,不過事實真是這樣嗎?」 硯冰盯著明帥問道:「你既然有這想法,為甚麼不出言阻止?」 「要想把兇手找出來,就必須有誘餌,既然兇手選中了我,這傷就不能白受,我要在到岸之前把兇手找出來,旅程無聊,就當是做點活動吧!」此時的明帥已不再只是個傷者,而是一個詭計多端的智士,眼神中透著無比的自信。 硯冰冷冷地問道:「你想把我們拖下水吧?」 明帥微微一笑,反問道:「事態發展下去,你們能置身事外嗎?」 硯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明帥又皺了皺眉,憂心忡忡地道:「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我懷疑整件事都是陰謀。」 「整件事?」雅雅等人部不明白,只有硯冰略微察覺到一些,轉頭看著參巖嘯咕噥道:「如果連仇人都是陰謀的一部分,事情恐怕就不是三百兩語能說清的。」 明帥誠懇地道:「正是因為這個顧忌,所以我不敢輕易聲張,參家的實力很強,我懷疑水手都是他的手下,萬一真讓我猜中了,敵方的力量就不是我能抵擋的,而且我不清楚幾位的實力,撕破了臉,再想回頭恐怕就不可能了。不過大家同一個艙,希望能請幾位幫幫忙,同時也為自己免除麻煩。」 「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兇手?」赤瑕璧輕輕一笑。 明帥並不辯解,點頭含笑道:「說的也是,信不信全憑一心,各位自己斟酌吧!」 選擇並不容易下,然而斬風幾乎沒有考慮就做出了選擇,一個字——「信」! 「風……」硯冰驚愕地看著他。 斬風擺擺手,阻止她往下說,淡淡地道:「沒甚麼大不了,有事,你和赤大哥帶人先走。」 「走?」花舞等四人轉頭望著茫茫大海,不禁苦笑起來。 「也好!」赤瑕璧啪的一捶手心,嘻笑道:「從來沒有玩過破案遊戲,旅程無聊,正好拿來開開心,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硯冰見兩人都選擇了明帥,只好無奈地同意了,聿丘素來敬重斬風和赤瑕璧,因此也沒有異議,花舞四人擔心被冤枉,因此都在猶豫。 事態的發展並沒有給他們猶豫的時間,當參巖嘯的兒媳茵詩,捧著一把染血的巨齒刀出現時,整個甲板都哄動了。 第十一集 擄人集團 第八章 流血之戰 第十一集 擄人集團 第八章 流血之戰 「是誰?」參巖嘯的聲音顫得厲害。 「爹!是在底層最後一問房內找到的。」茵詩悲痛交集地望著斬風這撥人。 明帥忽然朝身邊的九人微微一笑,像是在說:「我猜得沒錯吧?」 原石等人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凶器從房中搜出,十個人都有嫌疑,即使辯白也未必有人會聽,畢竟眼下沒有證據證明自己,因此需要同伴的協助。 四人不知不覺向中心靠攏,關係從普通的艙友變成了同盟者和戰者,這也是日後威名赫赫的逆風十五煞的最初原型。 斬風扶著長刀的手輕輕晃了晃,並沒有任何緊張的表現。硯冰緊緊抓著幽兒,隨時駕著影雀一飛沖天。 赤瑕璧最平靜,面帶微笑地看著明帥,這個書生雖然看上去有些弱,但剛才的一番話,將他的智慧和計算力表露無遺,既然他猜到事態的發展,不會沒想到應對的方法。 參巖嘯的目光緩緩地從人群中掃過,最後落在高大的原石身上,艙位是他安排的,因此記得很清楚,淒然一笑,聲音如利刀般破開空氣指向十人,森然質問道:「誰是兇手?站出來!」 原石等人因為被冤枉,感到心中有氣,同時又擔心無法說明,引起數十人圍攻,因此神色都不自然,原石斜眼看著明帥,雅雅和兵燁對視苦笑,花舞氣得揪著自己的指甲,這種現象落在旁人的眼中,變成各種不同的解釋。 「還有很長時間才到龜山島,我們慢慢問。」參巖嘯的聲音越來越冷,殺氣越來越濃。 明帥見己方氣勢全無,突然扶著船板站了起來,正色問道:「找到凶器,又能說明甚麼?」 冷漠的反擊,似乎震動了茵詩早巳緊繃的心弦,扯著嗓子尖叫道:「你就是兇手,傷根本就是你自己製造的。」 「既然我能夠弄傷自己,為甚麼不把凶器扔了?這樣豈不一了百了?」明帥的態度雖然很溫和,但語鋒咄咄逼人,讓人無法還擊。 文士忽然大聲暍斥道:「這一點很容易解釋,因為你們很狡猾,知道事情瞞不過去,所以刻意製造許多疑點,使旁人無法追查下去,而後草草了之。」 參巖嘯朝他點點頭,又道:「我不想冤枉人,只要你們十個能在船上找出這個兇手,自然會洗去所有的嫌疑。」 「奸厲害的詭計!」明帥暗暗吃了一驚。 對方的老練手腕又一次把十人逼入絕境,雖然表面上大方地讓十人去查,但如果要查出兇手,就必須先懷疑船上每一個人,也勢必要與船上百位挑戰者接觸。 任何人都不喜歡被懷疑,因此十個人就會被孤立,甚至會面對圍攻,後果可想而知,而且陰謀的跡像已很明顯,既然參巖嘯算到這一步,就不會沒有後績的手段。 「這話裡有問題。」硯冰也洞察到其中的陰謀,只是沒像明帥那樣想得細。 赤瑕璧苦笑著搖頭道:「參家的人死了,要我們十個去查,查不到就由我們頂罪,好毒的計策。」 「這不是明擺著要找我們的麻煩嗎?」聿丘憤憤不平地道。 明帥斜眼望向以艙為單位聚集的船客,撇撇嘴冷笑道:「我們早就被人算計了,而且目標恐怕不只是我們十個。」 「可惡!」原石憤怒揮出大拳,砸在自己的大腿上,「這些卑鄙小人,到底想幹甚麼?」 「不清楚,不過也不會是甚麼好事。」 另一邊,文士面向人群正義凜然地說道:「大家聽好了,每艙一組站在一起,等待他們盤查的詢問,刻意迴避的都當嫌疑犯看待。」 看似誠懇的話語,其實帶有極大的挑撥性,這些素來自傲的異術師們,絕對無法容忍同等級、甚至更弱的人盤查自己和懷疑自己,這就是文士的目的。 果然,話音末落,人群中便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叫囂聲,而且越來越強烈。 「怎能讓他們來查?只要隨便指出一個,那人豈不是成了替死鬼?我不敢。」 「我也不敢!要查,我們也有分查。」 「絕對不能讓那些娃娃和人熊來查我們,這是恥辱!」 保持平靜的除了參巖嘯等人,就只剩下斬風等十人。 明帥轉頭朝九人笑了笑道:「看到了吧,現在整個船上都充斥了懷疑和不安,這百名挑戰者會以十人為一組,每組之間相互猜忌和敵視,然後足動手,最後自然是死亡。一 「好陰毒的計畫!」笑口常開的赤瑕璧,終於也按捺不住心頭怒火,臉色變得十分陰沉,冰冷的目光掃向參巖嘯,「這個死老頭,我非劈了他不可。」 「他活不到岸邊。」斬風平靜得就像一池水,但表面漂著厚厚的一層殺氣。 明帥等五人都嚇了一跳,雖然斬風平時就很冷,但現在的他彷彿是殺氣凝成,令人望而生畏。 「風哥哥,別生氣。」幽兒扯了扯斬風的衣服。 「我帶你們上船,也會平安帶你們下船。」斬風親暱地摸了摸她的頭。 「他們的感情好好啊!」雅雅笑著對兵燁道。 「是啊!」 文士見一群人小聲嘀咕,催促道:「幾位,人都準備好了,請開始盤查吧!相信他們會很合作。」 「不必著急,商量好再說。」硯冰冷冷地瞪了一眼,又往身邊九人小聲道:「也就是說,整件事都是陰謀,雖然不能確定主謀,但參家的人一定是主謀之一,還有這個早已安排奸的文七,絕不會錯。」 原石不解地問道:「他不是死了兒子嗎?」 明帥冷笑著反問道:「有誰見過屍體嗎?」 「這……」原石頓時愣住了。 「陰謀嗎?」斬風冷冷瞥向參巖嘯,「殺了他一了百了。」 「不!」明帥搖頭道:「人們的懷疑之心已起,想消除並不簡單,這些人都很自傲,思想存在著強烈的競爭意識,所以才會因為文士的一句話而被挑撥,現在為了自我的清白和榮耀,絕不可能向我們低頭,因此擊殺參巖嘯反而會引起百人圍攻,只怕想留個全屍部難。」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麼做才好?」原石最討厭做深層次的思想。 明帥微笑道:「如果不信可以試試,只要一個人動了,所有的組都會把我們當成大敵,然後圍攻過來。」 兵燁剛抬起腳,聽到這句話立即把腳放下,雖說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但面對眾多的高手,貿然挑釁絕不是明智之舉。 斬風忽然鬆開幽兒,走了出去。 「你要幹甚麼?」原石等五人雖然驚訝他的殺氣,卻依然認為他是除了幽兒外最弱的人,見他貿然行動都大吃一驚。 斬風忽然轉頭看了硯冰一眼。 「明白!」硯冰雖然不知道他要幹甚麼,但對這個眼神的用意卻洞若觀火,伸手攬住了幽兒。 「喂喂,你別胡來,這可不是好玩。」人們的神經本已緊緊繃著,原石的叫喚立即引起他們的高度注意。 文士也感到十分詫異,一邊冷眼打量著斬風,一邊心裡盤算著,斬風等五人最晚到,因此沒有任何資料,只有上船這段時間的活動情報,斬風向貴揚學刀的事也記錄在案。 這個小子沒甚麼用,最多只是個五級獵物,現在居然一個人先跑出來,看來是衝動型,嘿嘿,就先拿他開刀吧!想著,文士問道:「小子,你有甚麼話要說嗎?」 斬風暴風一般的目光緊鎖著對方,吐著冰渣般沉聲吼道:「滾——下——船!」 「甚麼!」文士猛的一退,呆呆地望著滿臉殺氣的對手,渾身上下都被寒氣籠罩,極不舒服。 斬風突然收斂殺氣,冷冷道:「我讓你滾下船。」 殺氣一收,壓力驟消,文士立即恢復正常,佈滿血絲的雙眼中,透著濃烈的煞氣和怨恨,咬牙切齒般喝道:「小子,你是不是糊塗了,居然敢這麼對我書梟說話!」 斬風挑釁道:「不然,我們比試一下。」 「好啊!想怎麼比試只管來,你要自尋死路,我也不會憐憫。」文士根本不把斬風放在眼裡,雙手抱在胸前,一副高傲的表情。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氣了。」斬風右手提著長刀架在左腕上,冷冷地道:「就比流血吧?看誰先死!」 「甚麼!比……流血?」文士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沒想到天下還有這種挑戰方法。 甲板上也因此而哄動了,誰也沒聽過這種比試,這不但是對勇氣、毅力和信心的挑戰,更是生命的挑戰,普通人絕不會想到這一招。 「比流血?天下有這種比試嗎?」 「這人是不是瘋了,這種比試對誰都沒有好處。」 對於敢提出這種挑戰方式的斬風,大家部感到新奇和好感,畢竟沒有自信與勇氣,是說不出這句話的。原本充滿猜忌和懷疑的氣氛,被斬風的奇怪舉動一掃而空,人們的注意力也從兇手轉移到斬風身上。 「這小子有趣。」貴揚對斬風瞭解較多,點頭道:「他的刀技、力量都很差,不過膽量和勇氣都很不錯,難怪敢上船。」 「可惡的小子,居然用這種卑劣的方法,我真是小瞧了他!」參巖嘯狠狠地盯著斬風,奸不容易營造起來的氣氛,被三言兩語化解了,心裡很是不憤。 茵詩小聲問道:「爹!怎麼辦?讓他再鬧下去,會破壞所有的安排。」 「先看看,書梟是我的智囊,不會輸給那個蠢小子。」參巖嘯獰笑一笑,轉眼望向書梟,眉頭忽然皺了起來。 雖然斬風沒有表現出任何力量,但這分氣勢已經足夠了,書梟被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騰騰退了兩步,吶吶地道:「你……你瘋了,哪……哪有人這麼比試!」 斬風不給他任何機會,步步緊逼上去,盯著他的眼睛質問道:「不敢嗎?既然如此,你就給我滾下船。」 「我……我沒有必要……聽你胡說八道?」 「也好,不過從現在起,你給我閉上嘴巴!」暴風雪般的目光從他身上移開,又停留在參巖嘯一行人的身上。 「想不到風小哥這麼威風!好酷啊!」花舞捂著嘴咯咯嬌笑著。 赤瑕璧嘻嘻笑道:「別小看了他喲!」 明帥掃視著整個甲板,微笑道:「人們的反應變了,看來參家的計畫受挫了。」 「想不到幾句話就改變了緊張的氣氛,這個小哥還真不能小看。」原石雖然嘴裡說著,但只是承認斬風的勇氣和鬥志,並不是力量。 赤瑕璧和硯冰對視一眼,眼中都有一種莫名的笑意,忽視斬風的人遲早會大吃一驚,這個青年擁有著極致的毅力和鬥志,是外人所不能及,就算實力在他之上,也未必能戰勝他。 「小子!別太自以為是。」參巖嘯按捺不住走了上來,冷眼打量斬風,「想用這種方法轉移視聽,你的方法也太拙劣了。」 「換你來也行!」斬風冷眼瞥著他。 參巖嘯怒聲咆哮道:「我不會陪你玩這種無聊的遊戲。」 「是嗎?」斬風轉頭瞥向周圍的挑戰者,淡淡地道:「隨便換一個也行。」 「你別太放肆了,這船是我租的,我是船主,想撒野也該換個地方。」 貴揚忽然大聲叫道:「喂!人家以性命做出的挑戰,絕對應該得到尊重,你這麼說太不像樣了。」 「對!應該尊重。」 明帥微微一笑,回頭道:「我們也不能坐著看好戲,大家一起叫吧!」 原石討厭被人冤枉,正想找辦法發洩滿肚子怒火,扯起嗓子大聲嚎叫起來,其他八人也紛紛大聲吶喊,為斬風助威。 氣氛在渲染中變成異常熾熱,支持比試的聲音如潮水般不斷向外擴散,聲勢震天,情勢變得一面倒。 參巖嘯沒有想到斬風冰冷冷的話句,竟能引起如此強烈的反響,心裡又恨又惱,卻也無能為力,因為此時斬風就像軸心似的,將所有人的精神力和注意力都集中起來。 茵詩走上前小聲勸道:「不解決這小子,恐怕沒有辦法繼續計畫,到手的財富也會白白流失,不如先解決了他再說。」 參巖嘯皺著眉沉吟道:「我怎麼會不知道,可是……」 茵詩瞥了一眼,冷笑道:「流血可不比搏鬥,那是受天生的形格限制,他長得並不壯,體內的血液也不會太多,只要找到巨人與他抗衡,同樣的流血,我相信他會先倒,到時候就無話可說了。」 「好吧!」參巖嘯雖然極不情願玩這種無聊的遊戲,但船上氣氛熾熱,情勢的發展已不容改變,只能做出最佳的應對。 書梟讀懂了他的意思,轉頭朝著人群掃了一眼,目光穿過人群,落在場中最高大的一名男子身上。 「嘿嘿,有意思!我來玩玩。」男子咧開血盆大口,露出醜陋的笑容,扛著一把巨型花斧朝斬風走去。 斬風轉頭望去,山似的漢子緩慢地栘向面前,高度幾乎是他的兩倍,體型更是幾倍,如同獅兔之比,肩上扛著一把巨型花斧,上面雕龍刻虎,但斧刀很鈍,一看便知道是個以力取勝的猛漢。 「野豬誅赤!」人群中突然有人驚叫。 誅赤咧嘴笑道:「嘿嘿!我就是誅赤,小子,要比流血嗎?我陪你玩。」 原石看著比自己還要高大的誅赤,心裡十分不爽,轉頭問道:「喂!他的計畫好像失敗了,如果流血的數量相同的話,死的人絕對會是他,我們最好想辦法,不然他就白死了。」 兵燁滿臉不憤地道:「可惡!對方剛好有這麼一個壯漢,實在不走運。」 「不要小看他!」赤瑕璧豎起食指搖了搖,輕鬆地笑道:「絕對不能。」 明帥好奇地看著他,能感覺到斬風足這五個人的首領,但實力上又似乎不像,心裡有些納悶。 花舞斜眼瞟向硯冰問道:「小姑娘,難道看著你的情人送死嗎?」 「死?誰死還不知道呢!」硯冰冷笑一聲,轉身拿起兩個水桶,走到斬風身後,「這個夠大了嗎?」 「麻煩了。」斬風點點頭。 「別太累。」硯冰溫柔的目光凝視他片刻,轉身走了回去。 花舞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原以為硯冰會阻止心上人拚命,沒想到她居然「助紂為虐」。 花舞盯著她問道:「你是不是瘋了,這是逼他上絕路嗎?」 「連這一點都不明白,你離他太遠了。」硯冰淡漠地瞥了她一眼,然後默不作響地回到船邊,靠著欄杆而站。 「太遠?」四人都不明白她的意思,愣愣地看著她。 明帥手托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斬風,眼睛忽然一亮,轉頭笑道:「如果傷口很小,大概可以撐到龜山島。」 「啊!」其餘的人都愣住了。 明帥微笑道:「雖然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想出這瘋狂的計畫,不過這是個很好、很合理的計畫,只要比賽沒有完,人們的注意力就會在比賽的兩人身上,換句話說,參家就沒有任何借口挑起內哄,一旦到了陸地,選擇的餘地就會擴大,至少大家不用擔心死在海裡。」 「這……這是他的計畫?」原石不可置信地望向斬風。 「不清楚,但現在有那種效果,只是……」 硯冰接口應道:「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堅持到那一刻。」 「你……」花舞發現那冰晶般的眸子中充滿了不安和焦慮,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希望他能成功。」 「風哥哥!」幽兒緊緊地捏著自己的手臂,緊張得心都幾乎要跳出來。 場中,斬風還是一副冷漠的表情,沒有興奮,沒有緊張,更沒有懼怕,只是靜靜地站著。 「別浪費時間,我們開始吧!」誅赤咧著血盆大口,露出醜陋的笑容。 「隨便!」斬風根本就是立於不敗之地,就算血流光了也不會送命,揮動長刀隨手一拉,帶出一道三寸許長的口子。 原石驚得大叫道:「啊!這小於是不是瘋了,開這麼大的口子,恐怕沒有兩下就死了。」 花舞懷疑道:「他不會是特地來送死的吧?」 赤瑕璧的臉色也青了,嘟嘖著道:「這個小子在搞甚麼鬼,只要開了小口就好,這樣才能支撐到龜山島,這麼做豈不是自找死路。」 「風……哥……哥……」看著血淋淋的手臂,幽兒嚶嚀一聲昏倒在硯冰的懷裡。 硯冰擁她入懷,緊張的目光一直盯在斬風身上,暗暗念道:「風,你要幹甚麼?難道不是為了拖遲時間?雖然你有天人一般的毅力和耐力,但這是性命遊戲,不能太隨意。」 「一開始就流這麼多血,小子,我開始有些喜歡你了,不過我可沒那麼笨。」誅赤從腰皮帶上拔出一枝小鏢,在小指上紮了一個小口子,鮮血慢慢地滲出,然後沿著指尖流到桶裡。 又是一片嘩然,一邊是血流如柱,另一邊則是一點一滴,單憑眼睛所見,人們幾乎斷定斬風的失敗。 場面雖然血腥,但人們的目的並不在鮮紅的血液上,而是盯在斬風的臉上,都想看看這個奇怪的青年,為甚麼開這麼大的口子,又能支撐到甚麼時候。 斬風盤膝坐在地板上,流血的左手放在桶裡,神色很輕鬆,彷彿流血的不是他,抬眼看了看對面的肉山,回頭朝硯冰喚道:「姐姐,別浪費了。」 「哦!」硯冰愣愣地應著,腦海中不由地浮現出長山時的景象。 那時斬風也是自己劃破肌膚逼她吸血,以後又經歷了無數次同樣的過程,尤其是這一路旅程,斬風變成了鮮血提供站,無論甚麼時候修煉,斬風都會提供充滿新鮮力量的血液,這一點令她一直很不解,但這些吸血的經歷中,沒有一次是吸光他的血,所以並不清楚血液對他的重要性。 登上瞭望台的參巖嘯和手下們,也被斬風輕鬆的表情迷惑了。 「這小子到底是甚麼來歷,為甚麼會有這種沉穩的表現,完全不像是一個十幾歲的青少年,而且手臂上還流著血,難道不痛嗎?要是我已經暈過去了。」 「他一定有甚麼奇術!也許與血有關,所以才會選擇這種挑戰方法。」 「宗主,這下可不好,萬一他真有奇術,以誅赤的身體來說,流到明天也沒有問題,如此一來,我們的計畫就徹底失敗了。」 茵詩蹙著眉尖提議道:「我看不如停船吧?」 參巖嘯搖頭道:「不行,停船會引起其他人的懷疑,我們的實力雖然強大,但對手更多,而且這些人中有幾個是二級獵物,聯起手來我也未必能勝,正是如此才大費周章,先安排他們自相殘殺,而我們坐收漁翁之利。」 「可也不能眼睜睜看著獵物溜走吧?」 「當然不能。」參巖嘯冷冷地掃視著赤瑕璧等九人,陰笑道:「船不必停,比賽也不必中止,不但如此,我還要添加更多節目。」 書梟陰陰笑道:「您是要挑起他們之間的比試?」 「既然無法挑撥他們之間的關係,比試也是一個極好的選擇,同樣可以消耗戰力,到時候一個個都像是無力的老虎,任由我們宰割。」 「可是注意力都在那小子身上。」 「他們十個是一夥的,就從他們開始。」 「您是說……」 「快!把他們找來,先把這十個生事的傢伙解決掉,然後主導之勢就會回到我們的手上,這批獵物有不少好東西,能賣很好的價錢。」 「是!」茵詩騰身跳回甲板,接著向船艙走去。 「為甚麼不讓獵物自己打?」書梟有些不解。 「很簡單,我們師出有名,他們是殺害我兒子的嫌犯,用比試的方法解決問題,能名正言順的抓住他們,不會有人反對。等十場戰完之後,那些好鬥的人不會就此罷休,只要我們梢加挑撥,他們就會主動請戰,到時候只要等待就行了。」 「宗主果然妙計。」 「哈哈!等著看好戲吧!」參巖嘯揚揚得意地笑了。 人們的注意力都被場中的奇怪戰鬥吸引,大都沒有留意場外的變化,只有明帥時時刻刻在注意參巖嘯和書梟的舉動,見茵詩領著八人從船艙裡走出來,心裡已猜到參家的意圖,神色突然一變,回頭急喚道:「大家小心,他們又有新招了。」 「新招!」原石等人第一次感覺到語氣中自信不足,都吃了一驚。 明帥指著茵詩身後的八人道:「那些人似乎是針對我們而來,大家要小心。」 「是嘛!我早就手癢了。」赤瑕璧興奮地望著八人,自信和鬥志伴隨著笑容展現在臉上。 「慢著!」硯冰揮手攔下他,神色凝重地道:「他們不會只找你一個。」 赤瑕璧呆了呆,看了看身後的人,目光最後落在幽兒身上。 「難道……」 「他們一共九個,我們這裡除了斬風也是九個,他們的目標是一網打盡。」明帥看著初識的同伴,苦笑道:「誰也跑不掉。」 原石憤怒地道:「不如立即戳穿他們的詭計,讓所有人醒覺。」 「沒用,他們還是會以比武的辦法決定問題,對於那些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來說,絕不會反對。而且撕破臉後,我們的處境會更差,因為我們不知道他們有多少人,單是水手就有二三十人,再加上埋伏在人群之中的傢伙,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家族,而是一個集團。一 硯冰望著赤瑕璧,沉聲道:「要用那一招嗎?」 赤瑕璧想了想道:「不急,一對一我不怕,你們也部是有實力的人,唯一擔心的就是雅雅、幽兒,還有受傷的。」 「我不怕!」雅雅甜甜一笑,自信地道:「我的藥擊術,可不是普通人能對抗的。,一 兵燁滿眼柔情地道:「對,對,連我都打不過她,她是最棒的。」 看著這對甜蜜的情侶,赤瑕璧聳了聳肩,轉頭看著明帥問道:「你的傷還沒好,恐怕不能再戰。」 明帥歪著腦袋想了片刻,道:「想贏倒也有機會,不過需要花些時間,還要找到合適的對手,那個女人似乎不好對付,其他的還行。」 「那麼只剩一個。」 第十一集 擄人集團 第九章 擄人集團 第十一集 擄人集團 第九章 擄人集團 花舞盯著幽兒片刻,搖頭道:「讓她認輸吧!別把小命丟了。」 明帥沉吟道:「只怕他們不肯,而且我們一旦出手,她就會陷於孤立,到時候可能會被擄為人質,情況反而不妙。」 「該想個辦法才行。」 幽兒愣愣地看著眾人,雖然感覺到不祥,但她已經習慣了生死邊緣的痛楚,並沒有任何緊張。 「有個人最適合照顧她!」赤瑕璧笑著朝斬風指了指。 「他?」原石等人面面相覷,實在想不透斬風還有甚麼能力保護幽兒。 明帥懷疑地問道:「只怕他撐不下去了,那小姑娘有自己的對手,要以一敵二,他恐怕不行吧?」 赤瑕璧笑道:「你看看他的傷口再說。」 「噫!好像血流得少了,這是怎麼回事?」 「他……他的血……好像……快流光了!」雅雅是學醫的,一眼就看穿了斬風的現狀,因而最是吃驚。 「甚麼!」眾人目瞪口呆地望著斬風,遇到這種情況,沒有人能保持鎮定,做為人的靈氣所在,血液是必不可少的,世上流光血而能不死的,除了鬼,恐怕只有強屍。 書梟一躍而下,揚聲道:「流血的比試太單調了,大家看得不過癮,我看不如再加九場,這樣才叫盡情。」 除了明帥一群人外,沒有其他人察覺到笑容背後的陰險,都興奮地大叫起來。 「好啊!我的手癢了。」 「我也要玩玩!」 「一會兒有你玩的。」書梟陰陰一笑,轉眼望向茵詩。 茵詩忽然踏前一步,滿滿煞氣道:「我們先來,殺夫之仇不共戴天,我要先和他們算一次帳,如果我們輸了,我就不再懷疑他們,如果贏了,他們就必須受到盤查。」八名水手裝扮的漢子,在茵詩身後一字排開。 其他的人部不好意思與一個寡婦搶,都退縮了。 「他們八名是紅帶、彈子、麻梳、短奚、紂言、午樂、桀辰、彌不平,加上我一共九個,隨便你們挑,只要每個都有對手就行。」茵詩冷冷一笑,森然道:「規則就是沒有規則,直到一方戰敗為止。」 頭綁紅色頭巾的名叫紅帶,手裡也拿著一條紅綢帶;殺氣最重的名叫彈子,是個職業殺手,手上戴著剛套,身上綁著兩條布皮帶,上面各插滿精鋼小劍。 滿臉麻子的女人名叫麻梳,手裡拿著一把鋼製大梳子:矮子名叫短奚,一身黃色,像個小土墩,卻有著驚人的撞擊力。 紂言,年紀不大卻滿頭白髮,被稱為白髮鬼,手裡提著一支白色的拖把;午樂,一個指力超強的中年人,每根手指都戴著一枚戒指,形態各不相同。 桀辰,一個瘦瘦的男子,面如死灰,像病鬼:彌不平,頭上紮著兩條小辮的男人,衣服花紅綠,樣式也十分古怪。 看了這八個人,赤瑕璧等人對望了一眼,都感覺到對手實力不俗。 明帥揚聲問道:「能不能二對二,或是三對三?」 「無所謂。」 「明白了。」明帥轉頭看著同伴問道:「你們自己選吧!」 「讓幽兒先選吧!」 「真要那麼做?」原石懷疑地望著斬風。 斬風回頭瞥了一眼,見九人都看著自己,低頭看了看蒼白的手臂,忽然明白了,但沒有放在心裡,依然平靜地朝幽兒招了招手,喚道:「幽兒,過來我這裡。」 「嗯!」幽兒的心裡,斬風是神一般的角色,任何不可能的事情在他身上都可能發生,因此也沒有把眼前的一切放在心上,笑咪咪地走到斬風身邊,「風哥哥,流血還疼嗎?」 「一點也不痛!」斬風斜眼瞥向誅赤。 雖然誅赤身高體重,但對於平常人來說,流血不可能不疼,而且是連續下斷地失血,他的臉色漸漸變得蒼白,手臂也有些微的顫抖,眼中更是失去了剛才的自信,因為斬風強得不是人。 「可惡!這小子到底是人是鬼,到了這一步連暈都沒暈,還能正常的與人交談。」 「姐姐,過來一下。」斬風回頭向硯冰招了招手。 「甚麼事?」 「把幽兒的對手招到這裡來,我還有一隻手可以對付他。」 語氣平靜得讓人以為是夢囈,硯冰呆了片刻才回過神,看了看茵詩和那八名對手,沉聲道:「身體沒事的話,把最強的留給你,我和赤瑕璧要留力飛行,免得失去最後的退路,其他人的力量不太清楚,不敢寄予太大的希望。」 「很好。」斬風打量了茵詩等九人,目光最後停留在彈子身上,手指著他道:「就他了,殺氣最重,正適合我。」 「他嗎?好的!」硯冰轉身走到茵詩面前,指著彈子道:「那個小姑娘的對手是他,不過她會和那個叫斬風的青年聯手,也就是彈子與誅赤聯手,二對二。」 「二對二!」茵詩詫異地看了看瑟縮在斬風懷中的幽兒,沒想到她居然也要應戰,而且還指明了殺性最強的一員,不禁暗暗冷笑,表面上仍是一副謙和的樣子,點頭道:「好吧,不過拳腳無情,你們可別後悔。」 「這話,你應該對自己說。」硯冰冷漠的走回隊中。 茵詩轉頭道:「彈子,你要和誅赤聯手,對手是那個小姑娘和那怪人。」 「哦!這麼可愛的小姑娘,是先姦後殺,還是先殺後奸呢?」殺人慣犯的彈子露出猙獰的笑容。 茵詩冷冷地道:「隨你的便,不過他們也許有甚麼計策,別大意了。」 「知道了,我會好好照顧她。」彈子像是被注入了興奮劑,眼睛閃爍著陰冷淫邪的亮光,直勾勾地鎖定在幽兒的臉上。 兵燁和原石對於硯冰的安排大為驚訝和不滿。 「喂,你想清楚了沒有,把這種人安排與那小妹妹對戰,豈不是要她的命?」 「有斬風保護,沒事。」硯冰很鎮定,望著赤瑕璧道:「你自己選吧,我們要留下後路,別太拚命。」 「放心吧,我會找到合適的玩具。」赤瑕璧嘻嘻一笑,指著一名紮著小辮的彌不平道:「就是他了,我的玩具。」 對局很快排定了,斬風和幽兒的對手是誅赤和彈子,赤瑕璧對彌不平,雅雅對桀辰,兵烽對午樂,花舞對紅帶,明帥對麻梳,原石對紂言,聿丘對短奚,硯冰對茵詩。 看著即將舉行的十場同鬥,船客們都感到熱血沸騰,無論識與不識,部為此而尖叫吶喊,苦悶的旅程變成了海中的武會。 參巖嘯相書梟站在高處,俯視整個場面,臉上帶著將要成功的微笑。 「宗主,會那麼順利嗎?」 參巖嘯得意地道:「其他幾對大概要拚一拚,不過斬風和小姑娘的組合必輸無疑,那小子雖然有些本事,但以一敵二,又流了那麼多血,絕對敵不過誅赤和彈子合襲,他們兩個本來就是經常聯手幹壞事的同夥,更是合擊高手,配合默契。」 「合擊高手!」書梟也笑了。 船客們讓開了一塊空地,讓打鬥進行,但由於船體的限制,地方並不大,最多只能讓兩組人同時進行。斬風一隊首先出場的,除了他和幽兒,還有雅雅。 「雅雅,小心點。」兵烽緊張地握著她的手。 「放心吧!」雅雅甜甜一笑,走到斬風身邊問道:「流這麼多血,真的沒事嗎?」 斬風搖搖頭,抬眼看了嬌弱的雅雅一眼,淡淡地道:「加油吧!」 「謝謝,我會的。」雅雅笑著走向桀辰。 彈子走了過來,看了看臉色發白的誅赤,陰笑道:「蠢豬,我們又要一起戰鬥了,不過你的臉色好像不怎麼好看,不如交給我一個人算了。」 誅赤撇撇嘴道:「那是自然,對付兩個小孩,根本用不著兩人。」 「你到現在還沒有戰勝那小子,還有臉說。」 「這個可惡的小子,血都流盡了,居然一點事也沒有!」誅赤一臉不甘心地看著斬風。 「算了,你接著流吧,我先上!」彈子獰笑一聲,左手迅速甩出五把小劍,閃電般插向幽兒。 斬風單手抽出長刀橫向劈去。 「白癡!」彈子冷笑著舉起右手,五根手指各纏著一根細絲,隨著手指的運動,小劍的飛行方向和速度也隨之改變,彷如五個被控制的木偶。 「甚麼!」看著五把小劍貼著長刀刀面突破防禦線,斬風著實吃了一驚,連忙帶著幽兒向左栘,但五把小劍在彈子操縱下如影隨形。「幽兒!影1 「啊!」幽兒嚇得一直匍伏在他懷裡,連頭也不敢抬,聽到命令倏的一驚,抬眼看了看他。 斬風一邊栘動,一邊低頭看著幽兒,如果不是幽兒,他可以用流刀擊斷細線,但幽兒貼在身邊,而他對於氣流的控制依然有限,擔心氣流對幽兒造成威脅,所以一直不敢使用。 「快!」 「噢!」幽兒似懂非懂的應了聲。 突然,又有五把小劍從天空急速下滑,速度竟加快了十倍,一下就刺到幽兒後腦…… 另一邊,戰鬥結束得比任何人想像的都要快,因為兩人的力量剛好是相剋,桀辰的長處在於可以控制病氣,而雅雅的特點是藥擊術,藥力完全克制了病氣,因此她不費吹灰之力,就取得了勝利。 「兵燁!我贏了。」 「雅雅萬歲!」兵烽笑著撲上去抱著女友,興奮地又跳又叫。 「好樣的!」硯冰等人也都圍上去祝賀。 歡慶之餘,明帥還是把注意力留在斬風身上,轉頭一看,整個人突然愣住了,看似柔弱的幽兒,居然一拳打中彈子的左頰。 「幽兒!沒事吧?」斬風收起長刀上的流刀。 「嗯!」幽兒從地面的影子穿了出來,嬌笑著站在他身後,「風哥哥!這個真好玩。」 「可惡!」雖然幽兒的力量有限,但被這麼一個小姑娘擊中,而且還有這麼多人看著,絕對是奇恥大辱,彈子雙眼中爆發出兩倍的殺氣,陰冷的話語從牙縫中擠出,「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幽兒躲到斬風身後,朝他做了個鬼臉,嘻笑道:「哼!敢對我風哥哥動手,你完蛋了。」 「幽兒,離我三尺。」斬風伸出滿足血斑的左手,撿起地上的十把小劍,一直以來,他都打算尋找冥術和冥武技,船上這些都可以說是異術師,也都是機會。 「飛劍,好像武堂裡的石碑上有這一招,忘了是第一排還是第二排,不知是不是那個,不過以他剛才的手法看來,需要氣來控制絲線,也許我能試一試。」 想到此處,他再次催動氣流,但氣流剛剛觸及小劍,精鋼製的小劍立即斷成數節。 「還是不行,氣流只有剛性沒有柔性,不能分辨敵我,可惜了這些小劍,車虧長刀沒事。」斬風看了看手中長刀,不明白為甚麼只有長刀能支持氣流的巨大壓力。 「內元旋轉的速度控制了氣流的強弱,可是剛柔怎麼控制?之前也曾試,即使力量控制得很弱,但氣流依然帶著殺傷力,無法平靜地與外物相處。」 「啊!你……你把我的劍毀了!」 「可惜!看來只有長刀可以用。」斬風眉尖一挑,忽然向前擲出長刀。 彈子不屑地道:「手法太粗劣了。」 斬風並不是著眼於攻擊,而是想試一試,用彈子的手法控制長刀做遠程攻擊,當然,絲線換成了白色氣流,長刀被氣流一裹,突然在空中頓了頓,接著斜插著衝向彈子。 「甚麼!」看著在空中轉向的長刀,彈子大吃一驚,要想靈活控制這麼大型的兵器非常困難,就連他也無能為力,更奇特的是看不到任何絲線。 「讓開!」誅赤奮力一推,把目瞪口呆的彈子撞了出去。 長刀在空中劃了一圈,然後又回到斬風手上。 「好像失敗了。」他搖了搖頭,心裡明白失敗的原因,在於對氣流的控制力,氣流只能像皮筋一樣彈,時間相距離都受到限制。 「我要殺了你!」彈子兩番受挫,怒氣已經提升到極點,眼珠變成火紅色,帶著濃濃的煞氣,身上所有的小劍也都飛了出來,如暴雨般向斬風傾倒,速度竟是最初的一百倍,轉眼間已刺到斬風身上…… 「又贏了!」原石奮臂一呼,吼聲立即響徹整個船。 「太輕鬆了。」赤瑕璧笑著聳聳肩,一臉輕鬆走回隊中。雖然異術師之中也有許多強者,但他畢竟是道宮中前十位的高手,普通的人很難勝他。 花舞搭著他的肩頭嬌笑道:「好帥啊!我越來越喜歡你了。」 赤瑕璧嘻笑道:「不好意思,我名花有主了。」 「喂,斬風怎麼還沒結束?我們都贏了兩場了。」 「血該流光了吧!」硯冰喃喃地道。 原石呆了呆,忽然大叫道:「啊!我把這事給忘了,他現在豈不是離死很近!」 花舞咯咯笑道:「蠢石頭,要死早就死了,能支持到現在,說明他有我們不知道的奇術,剛才他用左手去撿小劍,居然把劍碎成幾段,可見手上擁有強大的力量。」 赤瑕璧轉頭看了一眼,輕鬆地笑道:「放心吧,他在玩,那種程度的對手用不著他費心。」 原石不悅地道:「喂!你的吹捧太過了吧?他怎麼看也不像是個有實力的人。」 「也許我們八個加起來,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八……個!我才不信呢!只要他能解決那兩個就算不錯。」原石搖搖頭,懷疑的目光伸向斬風,發現情況又為之一變,暴雨般的劍影沒有起到任何效用,斬風紋絲不動地站著。 又一次失敗後,彈子終於發現斬風超強的防禦力,自己的攻擊雖然變化多端,但勁力略顯得有些弱,於是走到誅赤身邊沉聲道:「蠢豬,我們聯手吧,這小子讓我想撕裂了他。」 「我早就等著呢!」誅赤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因為失血,手臂動作有些遲緩。 「死不了吧?」彈子看了看他蒼白的臉。 「老子的血多著呢,少幾滴沒甚麼大不了。」誅赤轉眼看了看小半桶鮮紅的血液,胸口一陣噁心,殺了那麼多人後,想不到看著自己的血竟是這種感覺,人生實在太奇妙。 他抬頭看了看斬風面前的水桶,偌大的水桶裡滿滿都是鮮血,實在想不通為甚麼一個活人會不需要血。 「實在不明白冥人為甚麼會有血液,這些東西,似乎一點用也沒有。」斬風也在看自己的血,感覺卻完全不一樣,沒有了鮮血,身體並沒有甚麼不妥,反而輕了許多,行動的速度竟然快了兩倍有餘,這是意外的收穫。 「風哥哥,下面要怎麼辦?」 「不要碰我,有人來就用影術,不過我想他們不會有這種機會。」斬風雙手擎著流刀長刀。 「好重的殺氣啊!」誅赤看著彈子道:「你的殺氣還不到他的十分之一。」 「可惡!」彈子第一次見到殺氣如此之重的人,而且還是個青年,剛才破開木偶飛劍的手法很粗糙,看不出有甚麼本事,但這分氣勢卻令他不敢掉以輕心。 事實上,周圍的戰爭比這場更為緊張,一是彈子和幽兒之間相差太大,戰鬥沒有任何意義,二是斬風已吸引過眾多的注意,人們開始尋求更刺激的戰鬥。 斬風看了看身後的八人,從他們的臉上找到了興奮和歡樂,知道又有人勝了,心情更是放鬆。 硯冰揮手道:「風!別急,慢慢玩吧,我們有的是時間。」 彈子冷笑道:「小子,別看人家,你的對手在這裡。」 斬風本就想修煉一下刀技,見八人平安無事,心中大安,開始著眼於修煉,因此他收起了刀上的流刀,回頭朝聿丘招了招手。 「又要我嗎?我還沒打呢,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雖然嘴裡說著,但聿丘還是滿臉笑容地走了上去。 斬風的實力絕對不用懷疑,能把借來的力量發揮到極致,這是他最欽佩的地方,因為每個人的力量都很獨特,即使同樣足雷術,不同人有不同的風格,而斬風卻能施展出來,甚至是天雷。 原石不解地問道:「他要幹甚麼?不是三個打三個吧?雖然贏面大一點,不過……」 赤瑕璧嘻笑道:「看了再說。」 聿丘走到斬風的背後,問道:「要多少?」 「你還沒打吧?」 聿丘自信地笑道:「放心吧!沒問題。」 「嗯……不必太多。」 「好!」聿丘右手朝天一舉,轉眼間,一顆斗大的轟雷閃著白光出現在掌中,然後奮力一揮,狠狠地擊在斬風背上。 所有的人都被這一冪驚呆了,沒想到聿丘的用意竟是攻擊自己人。 「他們在幹甚麼?怎麼會自己人攻擊自己人?」 「噫!那小子好像一點事也沒有。」 斬風對眾多議論置若罔聞,若無其事承受雷力後,朝聿丘道了聲謝,眼睛又瞟向兩人組合,長刀上忽然閃爍起電光。 「居然到了這種地步,他的修煉可真刻苦。」 望著刀上閃爍的電光,聿丘不由地大為感歎,渡過東陵河後,斬風幾乎日夜不停地修煉,從野外到城裡,從馬上到船上,一直沒停過。 「哦!原來如此。」彈子露出陰邪的笑容,「蠢豬,這小子似乎有吸收力量的能力,我們不能大意,免得成為他的工具。」 「一斧劈開兩半不就行了?」誅赤獰笑著揮舞大斧,帶出一股旋風,吹得衣服嘩嘩直響。 「上!」彈子突然騰空而起,袖子裡彈出兩條金絲,飛鴻般直刺斬風雙眼。 「看我的旋風天甲斧。」誅赤凶目圓睜,雙手抓著斧柄急速旋轉。 斬風感覺到周圍的空氣突然動盪起來,烈風如刀子般刮面,還有一種巨大的牽扯力要將人拋出去。 「受死吧!」 斬風正想反擊,腦海中突然靈光一現,忖道:「對呀,氣流因為內元的高速旋轉而被帶動,如果體外的氣流,也能像這旋風天甲斧般旋轉,必能產生極大的破壞力,既然如此,不如……」 想著,他放棄了迎擊,將身體急速旋轉,包裹著身上的雪神氣盾,隨著他的旋轉而形成張力。 「噫!他好像又找到斬招了。」赤瑕璧興奮地輕呼一聲。 原石搖頭道:「以他的體力,似乎轉不快。」 事實的確如原石所言,斬風的體能並不足以支撐如此高速的旋轉,雷力也只是釋放性質,並不能像力量種子那樣代替體力。 砰!斬風被旋風一撞,如斷線的風箏般向船外彈去。 「風!」硯冰不加思索地喚出影雀,衝了上去接住他。 看著騰空飛起的黑衣女子,船上一片嘩然,飛行術對於人界的高手們是夢寐以求的技能,在場的人中,有不少一直在為飛行而苦練,眼前有人能一飛沖天,而且還是個女人,都感到極度驚訝。 原石看得目瞪口呆,喃喃地道:「她居然能飛!」 雅雅嬌笑道:「硯姐姐好強啊!」 花舞搖搖頭道:「可惜找了個沒用的男人,唉,想不到這麼快就被人打飛了。」 赤瑕壁笑了笑沒有說話。 「謝謝!」斬風朝硯冰點點頭,藉著影雀之力躍回甲板。 硯冰看著直搖頭,勸道:「玩得太過火了吧?那兩個不是俗手,不要太大意了,別忘了還有幽兒。」 「知道了。」 幽兒從影子裡鑽了出來,挽著斬風的手臂緊張地問道:「沒事吧?」 「放心,我不過想試試新術而已。」斬風瞥了一眼傲氣十足的誅赤和彈子,冷冷地道:「現在要玩真的了。」 瞭望台上,參巖嘯和書梟感到很不安,擔心整個計畫會因為這個人而受阻,因為船在海中,所以很多事情都可以控制,但如果對手能飛,束縛就會自然解除,遇到危險也可以隨時化解,不禁都皺起了眉頭。 「看來我們失算了,沒有徹底調查這五個人的實力,想不到他們之中,不但有個失血不死的瘋子,還有一個能飛的女人,那個紅毛鬼的實力也極強。」 「最麻煩的就是那個女人,只要她在,捕捉獵物的計畫就會受到威脅,一定要想辦法殺了她。」 書梟大吃一驚,盯著參巖嘯問道:「您難道想用那個人?」 參巖嘯憤恨地道:「沒有辦法了,只能讓那個瘋子出現來玩玩,希望他別玩得太過火。」 「可是他的力量太大了,我怕會破壞船身。」 參巖嘯轉頭望向蒼茫的大海,沉吟道:「龜山島的西北方,有個無人的礁石小島,我們假稱船有問題,需要臨時修理,靠岸後就把這些人和他放上小島,到時候就可以任由他發揮了。」 「好主意!不過他殺性那麼重,只怕獵物剩不了幾個。」 參巖嘯陰笑道:「會飛的女人可是特級獵物,抓住她,比一百個三級獵物都值錢。」 「這倒也是,看來這次要發大財了。」書梟再次望向硯冰,眼神中閃爍著貪婪的目光。 第十二集 千尾狼影 第一章 礁石塵戰 第十二集 千尾狼影 第一章 礁石塵戰 「大家住手!」參巖嘯的一聲大喝,制止了場上激鬥。 百餘張面孔,不約而同地望向了站在甲板高處的老人,眼神中都有著疑惑和不解。 參巖嘯陰霎的目光緩緩地掃視了片刻,寒光微微一晃,接著用手中的枴杖指著船體,揚聲道:「很抱歉有件事要告訴大家,船體出現了問題,需要及早修補,否則禁不起大浪的衝擊。 「因此,我和船主商量過了,先把船駛去最近的一個無人小島。」 人群中一片嘩然,面對漫無邊際的茫茫大海,人的力量極其渺小,除非能飛,否則只有依靠船才能生存,突然聽聞座船受損,沒有一個不感到擔心,對於參巖嘯的處理方法,也都連連點頭,畢竟,誰也不想把命運,交給一艘不知甚麼時候散架的破船。 「停船?」反應極快的明帥又動起了腦筋,以參巖嘯為首的賊人們,一定在暗暗算計著甚麼,也許是因為己方有人會飛,所以改變了計畫。 「喂,你猜到他們要幹甚麼嗎?」原石對明帥的分析能力很欣賞,因此直接出言詢問。 「雖然不太清楚,不過一定不會有甚麼好事。」明帥轉眼望向硯冰,「也許是因為她會飛?」 「我?」硯冰茫然地問道:「會飛怎麼了?就算去了小島,他們也無可奈何,何況又不止我一個會飛。」 「不止你一個!·」明帥等人又是一愣。 赤瑕璧像是偷果子的小童,豎起食指放在嘴邊,神神秘秘地笑道:「噓!這種事別太張揚,萬一事情不對,也好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原來……」花舞忽然拋著媚眼,捂著嘴咯咯嬌笑,玉手挽著他的手臂悄聲道:「我的眼光果然沒錯,你果然是他們之問最出色的男人。」 赤瑕璧擠著眼睛笑道:「喂!你可別亂打主意,我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 「我已經下決心了,你是我的目標,我一定會把你弄到手!」花舞輕吐紅唇,在他面頰下親了一口。 赤瑕璧突然覺得渾身寒毛倒豎,笑容也僵硬了。 硯冰不理會兩人的打情罵俏,看著明帥問道:「你覺得他們在打甚麼算盤?」 「情報太少了,但他們如此大動干戈,還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一定有極大的利潤回報,也許是金錢,也許是寶貝,不過!」明帥頓了頓,甩頭盯著參巖嘯看了一眼,臉上露出自信的微笑,「不過他們沒有料到,船上會有這麼多棘手的人物。 「先是斬風把他們的計畫打亂,現在你又有飛行能力,他們不得不改變原先的計畫。 「倉卒制定的新計畫,一定有很多不確定因素,這一點正是我們的勝算所在;問題是,能不能使他們主動暴露計畫的弱點。」 「你是說,我們要以靜制動?」聿丘問道。 「正是,反正我們這裡有兩個會飛的人,只要好好利用這種奇術,我們的勝算極大。」不知不覺中,明帥成為了這十人組的軍師,當然,他本身也有足夠的分析力和判斷力。 「明白了。」雅雅看著眾多船客,眼中閃爍著善良的光輝,擔心地道:「還是想辦法破壞他們的計畫吧,免得這麼多人被騙。」 「還是學醫的心善。」明帥朝她笑了笑,以示讚賞,「不過我們的首要目標,的確是要破壞計畫,畢竟硯姑娘和赤兄弟每人要帶四人上天,實在有些辛苦,而且我們不知道龜山島的方向,萬一途中再出差錯,就麻煩了。」 「既然如此,我們就等吧甲·」 由於船隻出現問題,人們也沒有心思再看比試,爭鬥的氣氛稍減,但緊張依舊,甚至在呼吸中都可以感到空氣的顫動。 誰也沒有回到船艙去,一雙雙眼睛都盯著船頭的方向,期盼能平安地到達礁石小島。 斬風見彈子和誅赤被茵詩召回,於是帶著幽兒回到同伴的身邊,失去所有血液的他沒有任何的不適,神采依然,只是臉色極度蒼白,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白雪堆成似的。 「沒事吧?」硯冰憂心忡忡地迎上去扶住他。 「姐姐,別浪費了。」斬風把兩個裝滿鮮血的木桶,放在硯冰的面前。 腥濃的血腥氣夾雜著濕潤的海風,聞著很不舒服,花舞緊皺著眉頭,手捂著鼻子道:「風小哥,這東西還是倒了吧!看著就噁心。」 「大家忍一忍,很快就好。」硯冰拎著兩個木桶,走到一邊坐下,將兩桶各放左右,然後把雙手浸在鮮血之中。 原石、明帥五人都沒見她修煉,因此對她這番舉動大感驚奇,直盯盯地看著泡在血中的雙手,心裡一陣發毛,不知道這個渾身充滿神秘的女人要幹甚麼。 斬風像往常一樣,走到她的身邊護法。 吸血中的硯冰,沒有任何自我保護的能力,就算一個小孩也能置她於死地。 硯冰溫柔地看了他一眼,接著閉上眼睛,雙手在腥濃的血漿中上下飛舞,各畫出了一個血色太極的圖案。 當最後一筆畫完之後,鮮血表面開始冒出大大小小的血泡,初時很慢,但隨著時間的流逝,血液急促地翻滾起來,炸開了無數的血泡,每一次爆炸,都會噴出一團血霧。 「哇!」雅雅是學醫的,對於血液的瞭解遠比其他人要高,見到此景立即明白,硯冰正在吸取活人血中的精華,然後轉化為力量,忍不住大聲驚呼了起來。 「血!術甲·」明帥的臉色忽然一沉,整個人就像是突然籠罩在陰暗之中,灰濛濛的。 硯冰沒有理會外界的反應,依然故我地修煉著。 血液越是新鮮,力量就越充足,更何況其中一大半都是斬風的血,一滴也不願浪費。 血霧噴上半空後凝而不散,在嬌軀的周圍飄飄蕩蕩,漸漸地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霧團,將整個人包裹在內,與此同時,雪白的肌膚一點點地吸收著血霧,因而慢慢地紅潤起來。 她的飛行能力早已使她成為眾人的焦點,此時的一番舉動自然逃不過眾人的目光,看著包裹在血霧中的身影,人們的臉上露出不同的表情,有的驚訝,有的詫異,有的凝重,有的不安。 「噬血術嗎?」 「好像是,想不到那族人也派人來了,天漩的吸引力可真大啊!」 聚在艙口的參氏一族,都感到憂心忡忡,擔心這個神奇的女子擁有他們無法控制的力量,以致計畫功虧一簣。 書梟緊皺著眉頭沉吟道:「聽說白虎國的刺骨嶺,有一個神秘的家族會這種奇術,但這一族從不與外界交往,知道的人極少。」 參巖嘯盯著漸淡的血霧沉吟道:「噬血家族嗎?我知道,沒想到他們也會到這裹來,居然還學會了飛行術。」 茵詩憂心忡忡地道:「爹,與那族人結仇可不是好事,我看還是放棄這撥人吧!」 「放棄?」參巖嘯冷笑一聲,搖頭道:「財富險中求,單論實力,船上這些人並不弱於我們,但我們還是要算計他們,這就是我們擄人集團的生存手段,獵物越是難得,價值就越高,如果把這個女人送到拍賣場去,一定能賣個高價。」 茵詩等人見他一意孤行,便都不再相勸。 兩個時辰後,礁石小島終於出現在海平線上,船客們都顯得十分失望,因為島真的很小,只由五組礁石群組合而成,沒有樹木,沒有房屋,也沒有居民。 「就是這個島嗎?甚麼都沒有,怎麼過呀?」 「是啊,是啊,我還是待在船上吧。」 囂嚷中,船長像兼爬上瞭望台,臉上掛著和*可親的笑容,老邁的眼睛看了看眾多船客,揚聲道:「大家稍安勿躁,船的損壞並不嚴重,只是為了保障大家的安全,所以才到這裡來修整,我相信很快就會修好,到時候,一定會把大家平安地送到龜山島去。 「由於船要修理,不希望有太大的負擔,如果可以,請大家可以上島坐坐,那裡有些海鳥蛋,味道不錯,海裡也有魚,若是想比試或是練功,島上也比船上安全。」 書梟也走了出來,含笑道:「為了我們自己的安全,大家一起上島吧,雖然島不大,但容下我們這百餘人綽綽有餘。」 茵詩領著一群手下,出現在十人組的面前,冷冷地道:「殺夫之仇還沒報,幾位,我們上島了斷。」 「小子,我們的比試還沒完呢,上島吧!」誅赤暴吼一聲,舉著巨斧指向斬風。 「來了!」明帥微笑著望向同伴們,「剛才只是嫌疑,現在卻變成真兇,看來,這群人真要置我們於死地。」 「他們是想在島上解決我們嗎?」赤瑕璧還是一臉輕鬆,抬頭看了看小島,「地方倒是不錯,打起來也用不著顧忌。」 「走吧,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上了島,他們就會露出真面目。」原石擎著巨劍,首先走向跳板。 斬風等人都知道,這一戰無可避免,因此都跟著跳下船,走到最中央的一塊巨型礁石上。 見到這一幕,船客們的興致又被勾了起來,硯冰的兩番舉動,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斬風失血不死的奇術也深深地吸引著他們,他們都想知道,這十人組到底有多強。 初升的太陽掛在東面的天空,天色蔚藍如洗,沒有一片雲。 下方,陣陣海浪不斷地衝擊著光滑的礁石,擊起無數白花,在陽光下閃爍著美麗光華,巨大的潮聲像是千百萬觀眾,在為即將開始的生死之搏鼓掌吶喊。 礁石島的中央是一塊巨礁,地面很滑,長著不少苔蘚之類的低等植物。 巨礁的四周是一圈小礁石群,共有四組,這一大四小的組合,就形成了天然的格鬥場,船客們分散在四組小礁石群上,把巨礁讓給十人組和茵詩一行人。 船泊在北面,由於擔心觸礁,因此離岸還有一段距離;船客們或是憑彈力跳上礁石島,或是乘船登岸。 「看來一切都很順利,我們甚麼時候把他放出來?」書梟站在船邊眺望著礁石中央的茵詩,臉上掛著陣陣陰笑。 「先讓他們玩一會兒吧!我兒子手下的那幫人,也應該活動一下,免得總是偷懶不做事。」參巖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彷彿獵物已是探囊取物,唾手可得。 一名戴著斗笠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沉聲道:「爹,船上已經查明,所有人都上島了,剩下的都是自己人。」 「好戲就要上演了,我們慢慢看吧!」 「是!」戴著斗笠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參巖嘯詐死的兒子|參合。 巨礁中央,斬風牽著幽兒首先出場,因為剛才的一場戰鬥猶未分出勝負。 其實這也是明帥授意的,硯冰和赤瑕璧都能飛行,是生存的最大保障,在敵人的用意沒有顯露之前,不能讓兩人受到任何傷害。 走到中央,斬風鬆開幽兒,沉聲道:「幽兒,你站到我身後去,有人進攻就用影術,一時半刻他們化解不了,其他的事我來應付!」 「嗯。」幽兒溫順地點點頭,轉身走到他身後三丈的位置停了下來。 彈子用淫邪的目光瞟了幽兒一眼,輕笑道:「小子,現在才來憐香惜玉,太晚了,難道你不記得剛才被我們打飛了嗎?乖乖把她交出來,也許我會讓你死得舒服些。」 「廢話。」斬風冷然瞟著他,神色問沒有任何變化。 誅赤猛地舞動巨斧,帶出凌厲的烈風,咧著大嘴嚷道:「你小子失了那麼多血還能站著,這一點不能不讓人佩服,不過能流血並不代表實力,一切還是要靠手上的功夫。」 由於有了充足的休息時問,又吃了補血的藥物和大量的食物,他的臉已經恢復了血色,身體上的不良感,也全部消除了。 「蠢豬,別跟他廢話了,現在就把他們解決了,反正他們去了天漩也是送死,而且……」彈子淫邪的目光緊緊地鎖在幽兒身上,「我還等著享受這顆青澀而美麗的果實呢!」 幽兒嚇得又倒退兩步,瑟縮著身子,不敢再與他對視,心裡像揣著小鹿似地怦怦亂跳。 「該死!」斬風怎麼看不出那目光中的淫邪之意,怒火猛然高漲,藏在深處的殺氣不斷地從雙目中湧出,很快地就把整個身軀包裹在內。 初升的太陽雖然耀眼,卻也洗不去這層刺骨的寒霜。 「可惡,殺氣居然又加重了,這小子幾乎是殺氣凝化而成的。」彈子雖然殺人如麻,但氣勢還是遠遜幾籌,面對斬風咄咄逼人的氣勢,心裡也不禁發毛。 他暗暗罵了自己一聲,沒等斬風揮刀,搶先射出了七把小劍,分刺七個要害部分。 斬風絲毫沒有把小劍放在眼中,心裡依然盤算著剛剛領悟、還沒完成的新招。 「再試一次!」 隨著身體的轉動,身上的氣流開始急速旋轉,逐漸產生了一股小型而緩慢的旋流。 當當幾聲,七把小劍被起伏的氣流擊成碎片,摔落地面。 〔還是我來吧,看我用旋風天甲斧,把你彈到海裡去餵魚!「誅赤暴吼一聲,雙手帶著巨斧和身子同時高速旋轉起來,一股強猛的旋風也隨之產生。 斬風突然停了下來,眼睛直直地盯著越來越近的旋風,希望從中找到旋轉的要點。 原石看得比他更緊張,見他站著發呆,忍不住扯著嗓門大叫道:「風小子,你在幹甚麼,還不躲開!」 「躲開!」斬風腦中突然靈光一閃,身子又一次旋轉起來,身邊的氣流再次被帶動。 但這一次,他不是直接迎向誅赤,而是在旋風天甲斧造成的旋風邊緣,以逆方向旋轉滑動,就像是一條游魚,利用漩渦的甩力去化解吸力,因此得以自由自在地滑動。 斬風的小旋風,在誅赤的大旋風之外滑行了半圈,毫髮無傷地在誅赤身後停下,顯得神態自若,游刃有餘。 周圍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沒想到,剛才被撞飛的斬風這麼快就想到了破解之發,而且毫髮無傷,都感到極度驚訝。 赤瑕璧似乎早有預見,轉頭笑著對硯冰道:「這小子也真是,這種情況還不忘修煉。」 「以旋轉化解對方的力量,想發很不錯,可惜他的速度太慢了,不然可以藉對方的旋力,把對方彈出去。」單論近身搏擊術,硯冰的實力還在赤瑕璧之上,因此一眼就道破了關鍵。 「這才是可怕的地方,若是他擁有了自己的力量……」赤瑕璧輕歎一聲。 硯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接著也輕歎一聲。 斬風一試成功,心裡很高興,並不著急進攻,而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思考著改良的方法。 誅赤全力一擊被從容化解,心裡很不痛快,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咒罵道:「可惡的小子,居然想出了怪辦法化解我的攻擊!」雖說如此,但他對斬風越來越忌憚,這個青年的實力深不見底,而且反應很快,不知何時又會想出甚麼破解之法。 彈子被他奇特的化解方法嚇了一跳,心裡又有了些忌憚,目光從他身上移開,把目標放在了幽兒的身上,希望利用攻擊幽兒使斬風分心,從而露出破綻。 「小丫頭,看我怎麼收拾你。嘿嘿!」 「風哥哥!」幽兒被目露凶光的彈子嚇得心驚肉跳,不敢獨自應對,拚命地施展出影術,轉眼問已移到斬風的身後,速度之快連斬風、赤瑕璧等高手都有些發愣。 「影術!」在場有不少人來自青龍國,因此一語道出了幽兒的出身。 彈子怔怔地看著幽兒俏麗的臉蛋,喃喃地嘀咕道:「好快的身手啊!想不到這小丫頭也有這種本事,我還真小看了她。」 斬風對影術的瞭解最深,幽兒雖然只停留在第一層,卻把速度發揮到極致,比他還快,只是靈活度稍有不足,但這已是難能可貴了。 他想到此處,心裡又是一陣安慰,有這種速度,幽兒遇到危險時,就能更好的保護自己。 「好快啊,比我還快!」他收起氣流,親暱地摸了摸幽兒的腦袋說道。 聽到最敬愛的人稱讚,幽兒像是吃了蜜糖似的,笑得很燦爛。 「回到冰姐姐那裡去吧!下面的事就交給我。」斬風頭一甩,溫和的目光在剎那間已經變成冰冷的利劍,橫掃著面前兩人,身軀帶著附上流刃的長刀,急促地旋轉著。 「旋風天甲斧!」、「梭織劍!」 誅赤和彈子兩人同時大喝一聲,各自施展最擅長的攻擊手段夾擊斬風…… 「完美的合擊術!」在茵詩的眼中,斬風已經成了死人,天甲斧的張力和梭織劍的韌性相輔相成,不讓斬風有任何可以避開的縫隙。 竟然無懈可擊!斬風呆望著漫天的重影,一動不動。 「受死吧!」誅赤和彈子同時暴喝一聲,一個突然上旋半空,另一個伏身往下,形成了一道扇形的立體攻擊面,斬風除了後退,別無選擇。 「後退嗎?不!」斬風猛地一頓,眼中閃爍出了更加凌厲的目光,旋轉中突然抽出長刀,勢要與敵人正面對抗。 旁人看在眼裡,都下意識地搖了搖頭。誅赤巨大無窮,又與彈子相輔相成,以力相抗,對斬風沒有一點好處,都覺得他會輸在這一擊。 然而搏鬥中的變化,絕對不是外人所能瞭解,因為沒有人看見刀上漸長的流刃。 突然,旋轉中的斬風用低沉的聲音,喚出了一個新名詞。 「舞漩刀氣!」 一道寒冷的刀氣突然從漩渦中飛射而出,由於旋轉的緣故,刀氣去勢頗快,就像是被皮筋彈射出去似的,攔腰橫斬彈子和誅赤。 刀氣原本沒有甚麼奇特之處,因為稍有力量的刀客,幾乎都能揮出這種刀氣。 只是,場中沒有一個人察覺,這道刀氣之外包裡著一層看不見的氣流。 氣流並非靜止地附著在刀氣上,而是在刀氣的表面上不停地翻滾、跳動,如同將流刃依附在刀氣上,因此,刀氣真正的威脅並不在於衝刺力,而是堅韌難摧的氣流層。 這種新術,其實是流刃的一個變種,只不過將有形的長刀變成了無形的刀氣,構想來自於西椎山奪刀時彈出的氣流。 剛才成功地破解旋風天甲斧後,斬風的腦海中就浮現出了新的構思:利用氣流的彈力,把流刃送上刀氣,因此有了更強的彈性和伸縮力,攻擊範圍也更遠。 觀戰者們見了刀氣,都暗暗地搖頭,這種攻擊手段頂多是中級以下的水準,根本不夠資格與高手為伍,失敗在所難免。 明帥等人更是捏了一把汗,擔心斬風會就此喪命。 「這種由旋轉帶出的刀氣雖然有創意,不過旋力太慢,去勢也沒有達到極點,面對那兩個傢伙,不會有任何的攻擊效果。」原石是個直腸子,又把斬風當成了自己人,因此坦然批評。 「早知道,教他點刀術就好了!」兵鏵喃喃地道。 赤瑕璧和硯冰對視一眼,都覺得刀氣並不像表面那樣簡單,但兩人都看不出其中的奧妙。 「甚麼破刀氣,一點威勢也沒有!」彈子和誅赤看不見附著在刀氣上的氣流,只以自身的經驗判斷,這一點注定了他們的失敗,而代價則是生命。 噗!一抹腥濃的鮮血潑灑上天,在陽光的映襯下一片殷紅。 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剩下的則是一張張瞠目結舌的面孔。 「怎麼回事?我的身子……」彈子發現自己感覺不到身軀的存在,於是低頭一看。 太陽下閃爍著金光的刀氣,深深地沒入了自己的右肋,一直橫切到肚臍,殘廢的右臂下垂著,抓著小劍的斷臂掉在身旁,鮮血從斷處狂噴而出,把礁石染成了血紅色。 痛楚太大了,大得讓他失去了所有的感覺,因此一聲未吭,整個人彷彿突然被冰封住了,滿眼驚愕,嘴巴大張著,卻擠不出一個字。 刀氣並不能持久,當眾人目瞪口呆之際,斬風停止了旋轉,呆呆地看著手中的長刀。 他自己也沒有想到,舞漩刀氣竟有如此的威力,心裡既是驚訝又是興奮地道:「看來成功了!對了,我剛才好像念了一句舞漩刀氣,嗯,就叫這個名字吧!」 斬風早已習慣了腥紅的血場,就像當年看著自己被人切去四肢一樣,神色依然很冷。 他淡漠的目光,從血污的身軀掃過,最後迎向了燦爛的陽光。 「風……哥……哥……」幽兒被血淋淋的景象,嚇得渾身直打哆嗦,雙手緊緊地捂著眼睛。 「啊||」彈子終於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噴血的身軀隨之轟然倒下,再也起不來了。 淒厲的聲音,傳入了所有人的耳中,就算他們見多識廣,此時也不得不為眼前的慘狀感到心寒。 然而,最令他們不安的,不是血淋淋的場面,而是斬風冷淡的表情,明明幾乎把對手砍成兩半,但他的神色問卻平淡如昔,彷彿甚麼也不曾發生過。 「這……這小子難道是殺手!」 「是……刺客吧?這麼冷酷,真是可怕!」 遠在船上觀戰的參巖嘯和書梟,都勃然變色,原以為斬風與幽兒的組合是最弱的一環,即使擁有失血不死的能力也無濟於事,沒想到,他們竟然一舉殺了自己麾下兩員虎將。 「這個可惡的小人,居然把我兒子的兩員大將殺了,早知如此就該先下殺手,這兩個都是二級獵物,我特意留了下來,沒想到虧了大本。」參巖嘯緊攥著拳頭,臉色被怒火燒得通紅。 「我們小看了那一群人,叫硯冰的女人能飛行,不起眼的小姑娘居然也是青龍影門的人,殺氣十足的小子手段狠毒,還有那個赤髮鬼,想必也不是等閒之輩。」 書梟悔恨地道:「沒有把他們的資料收集完備,的確是我們的失誤。」 參巖嘯微微一笑,安撫道:「你也不必太擔心,殺了兩個小人物不代表甚麼,你和我不都能做到嗎?」 「這倒也是,不過這麼下去,還會有損傷,似乎該進行下一步的計畫了。」 「放他……也好,船的事也要準備好,我不想讓戰火燒到船上來。」 「知道了。」 第十二集 千尾狼影 第二章 狂人狼敖 第十二集 千尾狼影 第二章 狂人狼敖 除了硯冰外,其餘八人的神色都有些異樣,連赤瑕璧在內,他們都是第一次看到斬風殺人。 他那份冷酷的態度,讓任何人都感到心寒,就連同伴也是一樣。 殺人對於他們,本來就不是太奇怪的事,但能做到像斬風這麼冷酷,內心的感覺至關重要。雖然,他們都知道他生性冷漠,卻沒有想到會達到這種境界,就算是自己人,心中也感到一陣顫慄。 「好重的殺性啊!他是殺手出身嗎?」雅雅縮在兵燁身邊,怯生生地望向赤瑕璧。 「不知道,第一次看他覺得像殺神再生。」赤瑕璧聳了聳肩,臉上掛著無奈和苦笑。 他也是第一次見到斬風殺人,內心的震撼,絕對不亞於雅雅。 花舞在一旁喃喃地道:「被殺氣包裹的男人,好冷啊!不過被冰抱著的感覺可不好受,除非自己也變成冰。」說著,她轉眼瞟向了硯冰。 硯冰是唯一一個感到高興的人,報仇正是需要這種狠毒和殺性,她心裡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更喜歡這個像冰一樣的男子,眼睛彷彿看到斬風對仇人大開殺戒時的景象。 「風!幹得好,對這種人不必手下留情。」 「果然是一對冰人!」花舞下意識地哆嗦了一下。 斬風朝硯冰點點頭,冷眼瞟向誅赤,喝問道:「你還要繼續嗎?」 誅赤的臉因為怒氣而變成赤紅色,雙手舉起巨斧,狠狠地朝礁石奮力一劈,擊出無數火花,大聲吼叫道:「好小子,居然能殺死彈子,不過,我不會讓你有命離開這裡,來吧!」 斬風扛著長刀迎向誅赤。 殺人之後,他的神色似乎更冰冷,彈子那毫不掩飾的淫邪之意,早已經激怒了他。 「受死吧!」誅赤雙眼噴火,掄起巨斧向前橫斬…… 斬風已經掌握了勝利的節奏,誅赤的反撲,無疑是把自己送入鬼門關。 戰鬥結束得很快,鮮紅的血霧從粗大的頸部灑向天空之際,赤誅巨大的身軀已轟然倒地。 不知是因為習慣了,還是沒有從剛才的血腥氣氛中清醒,這一次觀眾的反應很平靜,一個個都用怪異的目光看待斬風。 跟剛才一樣,斬風還是沒有任何的表情,甚至連勝利的喜悅都不曾展示。 斬風看了看依然噴血的屍身,正想召喚,硯冰已跳到場中,人們還沒反應過來之時,她已雙手提著兩具血淋淋的屍身,迅速地回到原位。 茵詩從驚愕中稍稍清醒,見她搶了屍身,不禁大驚失色,下意識地驚問道:「你要幹甚麼?」其實她並不在乎兩人的生死,只不過對方的舉動太奇怪了,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既然死了,就別浪費。」冰冷的聲音過後,硯冰白皙的雙手,猛地插入了屍身的傷口處,將屍身餘下的鮮血一點點地吸入掌中。 這一幕比剛才的殺戮,更加地令人毛骨悚然,即使是窮凶極惡之徒,也未必能做得出這種事情。 看著漸漸乾癟的屍身,人們只覺得心裹發悚,頭皮發寒,一股惡寒湧上心頭;這對青年男女一個殺人、一個吸血,十足是一對惡魔夫婦。 明帥雖然知道死的都是大奸大惡之徒,但還忍不住說道:「你們兩個也太狠了吧!該讓他們入土為安,何必如此?」 「換成我們死了,一樣會被扔進大海餵魚,既然死了,就沒甚麼值得在意的。」想到自己的屍骨,像垃圾一樣地被扔在奸佞園中,斬風的心裹又一*上了一層寒霜。 只有他知道硯冰是活死人,外人卻當她生性殘忍寒涼,對死人也不放心,並不知道,她需要鮮血才有力量,一切都是迫不得已,一切都是命運造成的,所以不願意聽到外人批評她。 這冷漠的回答,使身邊的人都皺起了眉頭,雖然話說得有理,聽起來卻很不舒服。 「風哥哥,我:·;·冷!」幽兒嚇壞了,縮在斬風的懷裡直哆嗦。 「他們居然敢打你的主意,該殺!」斬風伸手摸了摸幽兒的秀髮。 幽兒忽然停止了顫抖,抬頭愣愣地看著深邃的目光,臉上的懼意逐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信任與感激,接著緊緊地貼在斬風的懷中,喃喃地道:「謝謝風哥哥!」 明帥察覺到斬風眼中流逝的一絲溫柔,與他表現出來的冷酷截然不同,不禁看呆了。 另一邊,茵詩和手下的一群人,無不恨得咬牙切齒。 也許是因為兔死狐悲,面對如此冷酷的對手,除了逃走,就只能拚命反擊,波動的情緒使他們進入了半瘋狂的狀態,一個個咆哮著請戰。 「太可恨了,居然這樣對待屍體,絕對不能放過他們!」 「對!讓我去宰了他們。」 「我去!」 茵詩受命牽制十人組,沒有料到反擊卻是如此凌厲,一開始就死了兩個得力的手下,對方殺手的氣勢也震撼了在場的人,她心裡也沒有底,只得抬眼朝船的方向望去,期待船上能有些指示。 硯冰吸完血,提著兩具乾屍往海邊走去。面對她的船客們都嚇了一跳,這個女人像是殺人狂魔,連看都不想多看一眼,下意識地散開兩邊,主動讓出了一條通道。 硯冰視若無睹,現在除了斬風的意見,她幾乎不會在意任何人對她的指責或是批評。 「慢!」斬風揚聲喚道。 「還有用嗎?」硯冰回頭看著他。 斬風走到她身邊,伸手在屍身的懷裡掏了掏,他感興趣的只是他們兩人所學的秘技。 硯冰很快就明白了他的用意,溫柔地道:「我來吧!反正都是死屍。」 斬風愣了愣,默然不動了,尋找冥術和冥武技是他最重要的目標之一,他不喜歡向活人強搶,只好從死人的身上尋找。 外人都不明白兩人的舉動,見兩人在乾癟的屍身上摸來摸去,不知在幹甚麼,越發覺得兩人冷酷無情,沒有血性。 「他們也太狠了,連死人也不放心,真是一對狠毒的惡魔。」有的人開始大加申斥。 明帥等人聽了很不是滋味,但十個人已是一條繩拴著的螞蚱,想分也分不開,只好無奈地承受著眾人的指責。 斬風和硯冰對身邊的事充耳不聞,很快地就把屍身上的東西掏了出來,堆放在地上。 赤瑕璧也不明白兩人的用意,好奇地問道:「你們到底在找甚麼?把外人都嚇壞了,再這麼下去,你們可真要變成殺人狂魔了。」 「是啊!」明帥點頭附和道:「看了你們這種表現,他們更加認定我們是兇手,原來的計畫也不可行了。」 硯冰冷淡地看了看同伴,又低下頭去撥弄散落地面的物件,從物品中挑出一本小冊子看看,然後遞到斬風的手裡,問道:「是這個吧?」 斬風打開看了看,冊子裡記載著梭織劍的修煉方法,點頭道:「嗯!就是這個。」 旁邊的人面面相噓,這時才知道兩人的用意,心裡更感驚訝;斬風現在是戰勝者,卻去尋找失敗者的得意之技,既不合理,也是失面子的作法。 「老弟,憑你的實力,這些東西應該看不上眼吧?」 斬風搖頭不答,伸手又在物品中撥弄了一陣,很快地便在一塊竹片上找到了旋風天甲斧的直︵訣。 「噫!這是甚麼?」硯冰找到了一本更薄的冊子,打開一看,發現上面竟寫著密密麻麻的名字,後面竟然還有錢銀價碼。 細看了幾眼,她忽然冷笑一聲,隨手遞給明帥,淡淡地道:「看了這東西,也許你們會好受些。」 「這是……」只看了一眼,明帥的臉色就變了,剛才的責難早已拋到九霄雲外,取而代之是一臉的陰霆。 「怎麼了?上面寫著甚麼?」花舞見他神色不善,好奇地問道。 明帥沉痛地道;「人名,成百上千個人名,還有年齡、價錢和交易時問。」 眾人異口同聲地驚呼道:「販賣人口!」 明帥的臉色,沉得像是暴風雨前的濃雲,他攥著拳頭,厲聲咒罵道:「真是沒人性的傢伙,賣的全是女人,最小的才八歲!」 「可惡!」原石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舉起巨劍狠狠地砸在礁石上,濺出了一團火花。 由於第一場戰鬥太慘烈了,船客們在第二場戰鬥中聽到動靜,都望了過來。 明帥一把按住原石,沉聲道:「別動聲色。」 原石怒聲問道:「怎麼?有證據在手,還怕甚麼?」 「我們說是證據,他們也可以說是偽造的,而且上面沒有寫明交易兩個字,他們可以用各種理由辯解,到那時,情況反而對我們不利,畢竟剛才的事情,給了他們極差的印象。」 原石艱難地按下怒火,憤憤地道:「好吧,等會兒我上場,一定會把他們劈成肉醬,這群混蛋,實在是太可惡了。」 花舞咬牙道:「看來,我們是落在人販子的手上了。」 硯冰冷笑道:「現在你們不會罵我了吧?」 明帥等人都露出了尷尬之色,其實,內心還是對她剛才的舉動感到發毛。 巨礁上紛擾之時,參合領著一個奇特的男子,悄悄地走上甲板。 男子年齡不大,大概二十歲左右,最特殊的就是一頭垂地的長髮,因為缺乏梳洗,頭髮又面對突然從天而降的怪人,圍觀者都很驚訝,只有茵詩明白這人出場代表著甚麼。 見到狼敖,她知道自己該退了,不然的話,會被發狂的狼敖當成攻擊對象,於是趁眾人驚愕之際,朝身邊剩下的手下打了個手勢,悄悄地退到了礁石島的邊緣。 「他們要行動了。」明帥很快地做出了判斷。 「嗯!這個怪人應該就是他們重要的籌碼。」赤瑕璧盯著狼敖打量一陣,這個男人全身都透著獸氣,讓外人感覺到森林之王發狂時的氣勢。 他心頭微緊,沉聲道:「這人的行動與猛獸無異,一定有奇特的力量,大家小心點,尤其是行動慢的雅雅和幽兒。」 「雅雅,我保護你!」兵燁挺身擋在女友身前,擺出了一副誓死不退的姿態。 「謝謝你,兵燁!」雅雅還以甜甜的笑容。 「姐姐,帶幽兒飛上天,地面的事我們應付。」斬風橫刀胸前,剛剛練成的舞漩刀氣給了他更多的信心。 「明白!」硯冰喚出了影雀,然後抱著幽兒跳了上去。 「噫……會飛!」狼敖像是發現了新事物,對漸漸騰空的硯冰極為好奇,身子在空中翻了一個觔斗,接著雙腿一蹬,閃電般地衝到影雀的下方,兩隻狼眼直勾勾地看著天空,彷彿在探索著甚麼。 硯冰不想招來麻煩,帶著幽兒迅速地朝海面退去。 突然,狼敖身子一伏,蓄力的雙腿猛地向上一蹬,身子竟拔起十丈之高,騰空速度極快,轉眼問已縱到了硯冰的身邊。 硯冰完全沒有想到普通人會有這種彈跳力,驚得不知所措,也忘了催動影雀,因而失去了化解攻擊的時機。 「你跟我下去!」狼敖右腳一踩左腳背,翻到硯冰的身後,右手環著她的脖子,左手抓著她的小腿,提著她向下方墜去。 失去硯冰的影雀突然消失,不知所措的幽兒隨之往地面墜下,嚇得她花容失色,不停地大叫:「風哥哥!」 「聿大哥,救幽兒。」眼見硯冰一招被擒,斬風眼中殺氣縈繞,話音剛落,便如獵豹衝了出去,附上流刃的長刀高速揮動,朝狼敖落地的方位狠狠劈去。 「我去!」赤瑕璧剛動,就被一隻手按住了,他驚愕地回頭一看,原來是明帥。 「別暴露太早,手上的籌碼越多,成功的機會就越大,你既然認為斬風是我們之中最強的,事情就讓他去解決,敵人不會只有這麼一個籌碼,我們必須小心其他的埋伏。」 赤瑕璧愣愣地看了他一眼,臉上忽然露出微笑,搖頭道:「我雖然不喜歡這種做事方式,不過你說的有理。」 說話之間,聿丘已輕鬆地接下幽兒。 而斬風的進攻卻沒有結果。 狼敖的反應力極快,他雖然看不見流刃,卻能感覺到刀上的強大威脅力,因此利用長髮在空中做出高難度的轉體滑行術,巧妙地避開了斬風的攻擊。 「這麼快!︺斬風大吃一驚。 如果不算影術、遁術,面前這個長髮男子,是見過的人中速度最快的一個,活脫脫就像是狼和豹子的結合體,既有速度又十分靈活,在空中轉體的姿勢堪稱完美。 狼敖抱著硯冰穩穩落在地上,呆了呆,看了斬風兩眼,又低頭看著發呆的硯冰,露出孩童般的表情,好奇地道:「臉上怎麼還遮著塊布,真奇怪!」 想著,他突然摘下面紗,露出了雪白艷麗的顏容,獸性十足的他突然一愣,竟看癡了。 「好美啊!」 圍觀者原本都很討厭殘忍冷酷的硯冰,看見面紗下竟是一張美麗、冷艷之極的容顏,都大吃一驚。 金燦燦的陽光直接射在雪白的肌膚上,硯冰突然感到面部一陣刺痛,神智也清醒了。 她瞥見長髮怪人抱著自己發呆,眼中煞氣凝現,咬牙切齒地罵了一聲,然後雙手猛地一推,在狼敖的胸口印下了一個血色太極。 狼敖猝不及防,只聽見「砰」的一聲,一團血霧從血色太極噴出,遮住了視線。 硯冰趁他驚慌之際急忙脫逃,卻被鐵鉗般的右手死死抓住。 「放開我!」 斬風趁機竄到狼敖面前,手中長刀如閃電般直劈腦門。 狼敖被血霧掩眼,下意識地抓著硯冰向上一舉,迎著刀鋒而去。 斬風嚇了一跳,急忙收回長刀。 化解了攻勢的狼敖,並沒有得到喘息的機會,聿丘施展遁術突然出現他的身後,雷電包裹的右手,輕輕地搭在他的身上! 強大的電流竄入狼敖的身軀,雖然他力量奇大無比,腦子被電流一觸,手上的感覺頓時弱了許多。 硯冰雖然被電擊,但也感覺到抓著自己的那隻手,力量弱了許多,蓄勢已久的她奮力一擊,最終擺脫了束縛。 斬風見她成功脫離,立即揮刀再攻,不讓狼敖有反攻的擊會,保障硯冰有足夠的時問回到陣營中。 赤瑕璧等人看得目瞪口呆,沒想到要三人聯手才能救下硯冰,雖說都未盡全力,但對手在倉卒之間應對三人,竟然不落下風,實力可見一斑。 明帥若有所悟地道:「原來上島的目的就是他,這個怪物的破壞力的確不小。」 「不許走!」狼敖突然發了狂,一跳躍過了聿丘的頭頂,直撲硯冰。 聿丘見對手中了雷電,居然只顫了顫,心頭大驚,趁對方還沒反應過來全力一擊,然後急速遁回本隊,苦笑道:「好厲害的小子!身體像石頭一樣硬!」 「滾!」斬風也發怒了,咆哮間旋風再舞,刀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飛向空中。 狼敖的反應很快,身在空中突然又向上竄了兩丈,硬生生地讓開了刀氣,可是他卻再也沒有辦法避開空中突然而至的狂雷。 轟隆隆一片雷聲,狼敖被炸出十幾丈,從高處重重地摔入礁石問的水池裡,濺起了一片水花。 硯冰在斬風的保護下回到了安全的位置,心裡依然不忿,一想起狼敖超強的強跳力,心裹不禁感到一陣害怕,如果他在空中就給予狠狠的一擊,自己恐怕就爬不起來了。 斬風鬆開她的手,問道:「沒事吧?」 「沒事!」硯冰溫柔地點點頭,轉身想找面紗,卻發現面紗已經被抓成碎片,氣得直跺腳。 見到她平安無事,斬風雖然感到一絲安慰,但更多的則是震撼。 那個奇特的對手,無論在速度抑或是靈活度都遠勝於他,心裡不禁湧起了一種挫折感,這是以前從不存在的,因此他的眼中,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煞氣和鬥志。 明帥低聲喝道:「大家小心,這人一定是參家的秘密武器,我們必須謀定而後動,別受他們挑撥,一切以安全為根本。」 九人一起點頭回應。 「姐姐,先帶幽兒離開。」敵人的強大,使斬風心頭湧現出無比的鬥志。 「你……小心!」硯冰知道自己和斬風之間的差距太大,根本用不著去擔心他的安危,於是溫順地點點頭。 幽兒很少見硯冰沒戴面紗的樣子,嬌笑道:「冰姐姐好漂亮啊,,」 「我們走!」硯冰不想在外人面前露臉,卻又找不到面紗,心裹很不舒服,拉著幽兒跳上影雀後,便立即朝海中央飛去。 「想不到她這麼美。」花舞盯著背影看了幾眼,妙目輕轉,又斜眼瞟了瞟斬風,咯咯嬌笑道:「果然是天生一對,都是那麼冷。」 其他人雖然都為硯冰的花容月貌而驚艷,但是此刻,他們卻更關注突然出現的強大對手。 「我要你,別走!」狼敖突然從水裡竄上半空,再度撲向了硯冰。 斬風早已等待多時,鷹眼般的目光一直盯著水面,狼敖的身子剛起,舞漩刀氣也破空而起,朝著狼敖上竄的方向擊去。 眾人都見識過舞漩刀氣連殺兩人的場面,也見識過狼敖神奇的騰空能力,不禁吞了吞口水,神色更加緊張,都捏了一把冷汗。 也許是因為斬風與硯冰這個大美人太過親密;也許是因為斬風身上溢滿了殺氣,大多數人都不太喜歡,心裹反而傾向野獸般的狼敖。 明帥感覺到氣氛上的變化,暗暗地道了一聲「不妙」,轉頭盯著船隻的動靜。 他發現茵詩等人坐著小船,悄悄地登上大船,忖道:「參家的目的大概只有兩種,一是針對某些前往天漩的挑戰者,如果是這樣,他們一定會在海面上觀望。 「二則,他們如果是想殺死這些人,應該會立即駛走,不過,那個怪物應該是重要的籌碼,不可能隨意捨棄。嗯……還是先看看事態的發展,再作打算。」 花舞忽然拍了拍他的肩頭,噘著嘴問道:「喂!現在的氣氛對我們不利,我們是不是該考慮讓硯姑娘和赤大哥帶我們離開這裡,既然他們自己找死,我們也沒有必要為他們費神吧?」 雅雅訥訥地道:「不好吧!大家都是船客,應該相互幫助。」 花舞不悅地道:「問題是,他們把我們當成敵人了,沒看到他們看斬風時,都露出反感的目光嗎?」 明帥苦笑道:「他的氣質太突出了,別人對他不是喜歡就是討厭,再加上血淋淋的場面,我想也不會討好。」 花舞抿嘴一笑,朝著斬風喚道:「風小哥,別管這群蠢豬,我們自己走吧!」 斬風回頭看了一眼,卻沒有理會,反而抬腿朝狼敖走去,既然幽兒和硯冰的安危得到了保保障,他便沒有了後顧之憂。 船上,茵詩等八人平安回歸,參巖嘯父子心頭稍定,只是對於狼敖的成果很不滿意。 剛才狼敖已經把硯冰抓到手裹,卻又讓對手輕易掙脫,也就是讓到手的大財飛了;再加上硯冰冷艷絕色,比他們期望中更好,賣出的價錢也會更高。 書梟罵道:「這個狼敖在搞甚麼!居然把到手的上等獵物丟了,還讓她有了警惕,這該如何是好?」 茵詩無奈地道:「他們三人聯手,實力都很強,狼敖的獸性還沒完全釋放,現在的實力只有三成。」 參巖嘯最瞭解狼敖,點頭道:「說得不錯,狼敖還沒真正見血,獸性沒有展示出來,再加上那小子的實力的確不俗,需要多費點神。」 茵詩不安地道:「那小子的力量不小,剛才狼敖有機會與他交戰,而他居然選擇了避開而不是硬碰,似乎是感到有危險。」 「嗯……」參巖嘯的神色很凝重,原本只是個小人物的斬風,此時正如初升的太陽,放射出耀眼的光芒。 書梟陰笑道:「我們該出海了,等狼敖玩夠了再回來。」 參巖嘯望向了不遠處的硯冰,沉吟道:「原本以為那群人之中她的實力最強,會留在島上應付狼敖,沒想到被那小子當了主角。 「現在,她在海上監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只要船一離開,她一定會召喚島上的人。」 「難道要放棄不成?」 「當然不能!」參巖嘯鏗鏘地否定了問題,陰笑道:「她現在只有一個人,如果能把她引上船,應該就可以抓住她!」 書梟恍然大悟,邪邪地笑道:「還是宗主高明。」 狼敖狂吼一聲,高速撲向了斬風,而斬風則一動也不動,直接承受著他的攻擊。 正當人們期待著兩虎相鬥的時候,狼敖在斬風前方一丈處,突然騰身向左側滑去,最後在五丈外停了下來,他的雙目緊盯著斬風,似乎在懼怕著甚麼。 「看來,他感覺到了雪神氣盾的威力?」斬風低頭看了看身上翻騰的雪神氣盾,心裡更加感慨修靈的奇妙。 狼敖四肢抓地匍伏著,頭微微抬起,憎恨的目光鎖定在斬風身上,咬牙切齒的樣子,像是被搶去心愛寶貝似的。 「她是我的!」 斬風微微一愣,這才明白對手把目標鎖定在硯冰身上,整個人彷彿被一陣暴風雪吹過,平靜的神情驟然變冷,目光中殺氣凝結。 狼敖被殺氣一觸,面目變得更加猙獰,眼睛也變成了紅色,像是野獸發了狂。 更奇怪的是,他骯髒的衣服,突然滲出了淺淺的水藍色光芒,隨著煞氣加重,光芒越來越盛,更逐漸地結成形狀,如火焰般附著在身體外層。 狼敖被光芒托起的長髮,也滲出了藍光,並且向上飄了起來,彷彿一根根水藍色的光絲。 圍觀者看得瞠目結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千尾狼影!這小子終於肯動真格了。」書梟長舒了口氣,轉頭含笑道:「宗主,我們現在可以放心了。」 參巖嘯微微一笑,滿眼儘是期待。 斬風見識過道術、仙術和鬼術,知道世上有許多奇特的力量,因此並不覺得奇怪,反而有些好奇,想猜測這個怪人到底修煉了甚麼,漸漸地,他也不禁動容了。 藍光像氣體一樣脫離了狼敖的身體,閒始在他的背上凝結,不到片刻,形態已經出現了,竟然是一隻藍色的巨狼。 然而,這只巨狼卻是似有似無,渾身上下都由光所組成,就彷彿影子一般。 水藍色的巨大狼影,傲然地立在狼敖背上,髮絲凝成的千條藍色尾巴,在空中飄舞著,在場有不少人見多識廣,然而看著這一幕,卻沒有人敢心平氣和地站著。 「這是甚麼奇術?」 第十二集 千尾狼影 第三章 千尾狼影 第十二集 千尾狼影 第三章 千尾狼影 狼敖找不到硯冰的身影,臉色越來越差,獸性開始在他身體中蔓延,狼眼狠狠地瞪著斬風,惱恨他阻擋了自己的去路。 斬風也不敢大意,這個奇怪的男子滿身獸性,越是走近,越有一種像是猛獸隨時會發狂的感覺。 而且他知道,對方似乎對流刃有先天的觸覺,否則剛才也不會突然從空中轉回,這一點讓他更加吃驚,因為流刃的力量,連身為道仙的赤瑕璧都看不見。 這是甚麼人?到底學了甚麼?單是這種力量,就不比仙界和鬼界的人差。 狼敖狂吼一聲,高速撲向了斬風,而斬風則一動也不動,直接承受著他的攻擊。 正當人們期待著兩虎相鬥的時候,狼敖在斬風前方一丈處,突然騰身向左側滑去,最後在五丈外停了下來,他的雙目緊盯著斬風,似乎在懼怕著甚麼。 「看來,他感覺到了雪神氣盾的威力?」斬風低頭看了看身上翻騰的雪神氣盾,心裡更加感慨修靈的奇妙。 狼敖四肢抓地匍伏著,頭微微抬起,憎恨的目光鎖定在斬風身上,咬牙切齒的樣子,像是被搶去心愛寶貝似的。 「她是我的!」 斬風微微一愣,這才明白對手把目標鎖定在硯冰身上,整個人彷彿被一陣暴風雪吹過,平靜的神情驟然變冷,目光中殺氣凝結。 狼敖被殺氣一觸,面目變得更加猙獰,眼睛也變成了紅色,像是野獸發了狂。 更奇怪的是,他骯髒的衣服,突然滲出了淺淺的水藍色光芒,隨著煞氣加重,光芒越來越盛,更逐漸地結成形狀,如火焰般附著在身體外層。 狼敖被光芒托起的長髮,也滲出了藍光,並且向上飄了起來,彷彿一根根水藍色的光絲。 圍觀者看得瞠目結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千尾狼影!這小子終於肯動真格了。」書梟長舒了口氣,轉頭含笑道:「宗主,我們現在可以放心了。」 參巖嘯微微一笑,滿眼儘是期待。 斬風見識過道術、仙術和鬼術,知道世上有許多奇特的力量,因此並不覺得奇怪,反而有些好奇,想猜測這個怪人到底修煉了甚麼,漸漸地,他也不禁動容了。 藍光像氣體一樣脫離了狼敖的身體,開始在他的背上凝結,不到片刻,形態已經出現了,竟然是一隻藍色的巨狼。 然而,這只巨狼卻是似有似無,渾身上下都由光所組成,就彷彿影子一般。 水藍色的巨大狼影,傲然地立在狼敖背上,髮絲凝成的千條藍色尾巴,在空中飄舞著,在場有不少人見多識廣,然而看著這一幕,卻沒有人敢心平氣和地站著。 「這是甚麼奇術?」 「是幻術嗎?不像呀!」 「我們要不要去幫他一把?」原石雖然見識了斬風的凶狠手段,但眼見狼敖的奇特力量,一陣不安籠罩上了心頭。 明帥已然成為了十人組的主籌畫者,他聽了問題後,並沒有即時回答,而是轉眼望向赤瑕璧和聿丘,問道:「你們與斬風最熟,以他的實力,能擋得住嗎?」 「擋?」赤瑕璧想起斬風面對虎極時的頑強,心頭的緊張感頓時解除,微微笑道:「如果他擋不住,我們乾脆投降算了。」 明帥神色一沉,鄭重地道:「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為了大家的安危,我們必須預先準備一切,以防隨時可能發生的變故,包括有人戰死。」 「聿丘,你說呢?」赤瑕璧把難題扔給了一直寡言的同伴。 聿丘微微一笑,堅定地道:「絕|對*能*勝!」 「聽到了嗎?懷疑斬風的人一定會後侮。」赤瑕璧充滿自信的眼神像是一支強心劑,注入身邊六人的人心中,他們無一例外的都被這種自信點燃了心中的鬥志與豪氣。 斬風距離狼敖最近,感覺也最深刻,看著飄動的衣服下擺,他知道這是狼影散發出的巨大力量所造成的。 想不到力量竟能化成實體,到底是怎麼練成的呢?冥皇說,人界原本沒有強大的技能可以與仙、鬼、冥三術對抗,這種奇術一定起源於三者,是冥術嗎?還是…… 狐疑之際,藍色狼影做了個仰天咆哮的姿態,接著突然竄上天空,翻了個跟斗後又落回原位,像是在向斬風示威。 「把她給我!不然……我殺了你!」 「我是她的守護者|永遠!」斬風眉尖一挑,身子微微一伏,擺出了隨時準備應戰的姿勢,他全身散發出來的殺氣,如寒潮般地捲向四方。 狼影也開始張牙舞爪,千條光尾更是漫天飛舞,彷彿天獸下凡。 兩股強大的氣勢,如排山倒海般地向四周擴散,空氣被重重地擠壓,窒息感越來越強烈。 一些心力較弱的人禁不住壓力,頻頻向各方退去,一直退到礁石島的邊緣,有的甚至暈倒在地,人事不知。 狼敖首先按捺不住性子,齜牙咧嘴地大吼了一聲,背上的狼影劃過一道藍光,如流星般衝到了斬風面前。 「殺!」隨著斬風一聲龍吟,一縷刀光狠狠地朝著藍色狼影劈去,急速竄動的白色氣流掀起巨大的能量,回擊著狼影的攻勢。 同樣是力量,然而卻區別極大。 斬風的力量凝合內斂,就像是一頭巨象,溫和而堅厚,擁有著堅實的防禦力;狼影的力量奔放狂野,就像一團烈火,不斷地釋放著自身的力量,帶有主動的攻擊性。 隨著力量的碰撞,礁石上產生出一股強大的旋流,猛烈地向外擴張。 有不少人站立不穩,或是被掀倒在地,或是被拋入海中,或者與同伴抱成一團,都顯得十分狼狽,只有極少數穩立不動,這些都是被參巖嘯列為二等獵物的人物。 勝負的結果似乎很明顯,因為斬風向後退了七、八步才站穩,狼影並沒有衝破氣流層,但巨大的衝擊力,還是把他彈開了,由此可知狼影的力量是何等巨大。 狼敖依然匍伏在地上不動,藍色的千尾狼影是他的替身與兵器的糅合體,承擔了所有的搏鬥。看著無功而返的斬風,他的精神更加發狂,眼中的獸性也更強,幾乎完全變成了一隻狼。 「風小弟,沒事吧?」原石擔心地問候道。 斬風沒有回頭,只是晃了晃刀身做為回答,對手利用狼影攻擊,自身根本不受攻擊,而他卻要直接面對強大的狼影,情況更惡劣,因此必須全神貫注,不許有半點疏忽。 其實,也有人為他而驚歎,那都是知道狼敖底細的人。 「這……這是甚麼人!居然用刀擋下了狼敖的千尾狼影,實在難以置信。」書梟想起自己曾經在同樣的招術下慘敗,心裡變得極不平衡。 「一個深不見底的青年,如果沒有狼敖,這一次絕對會失敗。」參巖嘯雖然很自信,但斬風的頑強,卻給他造成了不小的衝擊。 書梟冷笑道:「雖然有點實力,但狼敖根本就是個瘋子,普通人絕對抵擋不了多久。」 「殺了你!殺了你!」獸性大發的狼敖,向天發出了一聲尖銳的狼嘯,藍色狼影再次竄動,但這一次攻擊的點卻是尾巴,千條細長的光尾急速舞動,從四面八方伸向了斬風。 斬風十分平靜,如冰山般矗立不動,冷漠的目光平視前方,根本沒有在意四面八方圍攻而來的藍光。 狼敖猙獰的面孔上露出了狂妄的笑容,就像獵人剛剛射出一箭,正等待著獵物倒地。 嘶!千把光劍狠狠地刺入了雪神氣盾,巨大的衝擊力抵銷了雪神氣盾的化解能力和防禦能力,雖然有許多道藍光都幻滅了,但也有十餘條在突破氣流後才被消滅,因而在斬風的身體上製造出了十幾個小口。 由於血都流光了,新的血液還沒來得及產生,因此傷口並不明顯。 斬風又一次確認了對手的力量,雪神氣盾雖然不算大成,但面對虎極的攻擊,卻也支撐了很久,狼影能突破這層,其力量之大,幾乎可以跟仙士相比了。普通人居然能做到這一步,絕對不是可以小看的角色! 他摸了摸胸前細小的傷口,如果千尾狼影的力量再強一些,也許會直接穿透心臟。 「斬風老弟,沒事吧?」原石緊張地問道。 「沒事!二」斬風朝後擺擺手,身子隨之旋轉起來,他要用最新領悟的舞漩刀氣回擊對手。 狼影反應極快,刀光破空之際,狼尾再次前伸,像無數只手掌抓住了刀氣。 氣流與狼影第二次的戰鬥,以斬風的小勝告終,然而刀氣的伸縮性畢竟有限,雖然成功地化解了狼影的擾動,但刀氣的去勢也因此緩了下來,無法造成殺傷力。 所以,斬風收回了刀氣上的流刃,而失去力量的刀氣,也被狼影輕易地擋住了。 雖然只是簡單的攻防,但圍觀者卻看得如癡如醉,一陣陣海浪拍打著光滑的礁石,濺得人們滿身是水,但卻都無暇理會濕漉漉的衣服,眼前的戰鬥太激烈了,誰都不想錯過任何一幕。 狼敖獸性大發,斬風殺性更烈,兩人彷彿是天生的對手,不斷地釋放自身的力量,發動著一次又一次的猛攻,巨大的礁石成為了犧牲品,原本光滑的表面被打出一個個小坑,濺出的石片碎屑威力十足,連兵燁的手背都被擦傷了。 對於圍觀者來說,兩人都充滿了神秘。 斬風原本就是無名小卒,有的見過他練刀,更是心存蔑視,現在見他大展神威都很驚訝。 而狼敖則是更加神秘,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也沒有人知道他的力量,這些疑問都引發了圍觀者之問的討論。 「這個長髮男子到底是甚麼人?好像不是船客。」 「嗯,我也沒見過他,也許船長知道吧!」 「船開了!」一聲嬌叱,隨著海風傳入每個人的耳中,所有人不約而同向北面望去,果然發現大船不知何時飄離了礁石,距離已有百丈之遙。 叫喊的正是硯冰,她的注意力本已集中在斬風身上,緊張得汗流浹背,直到見戰況膠著,內心才稍稍恢復了平靜,眼角忽然瞥見船隻緩緩地離岸,因而大叫了起來。 除了硯冰和赤瑕璧,其他的船客都沒有飛行能力,在這寸草不生的海島上,沒有船隻就意味著死亡,因而都把斬風和狼敖的戰鬥拋在腦後,紛紛湧向了北面的小礁石群。 「船!快回來!」 「參老!你們要幹甚麼?」 「快回來呀!我們要上船。」 霎時問,北部小礁石群上群情激憤,氣勢洶洶,氣氛熾熱到極點,面對生命的危脅,沒有人能鎮定,只有斬風和狼敖沒有被突發事件干擾,依然對峙著。 「果然如此!」明帥十分平靜,見眾人群情洶湧,不禁笑了起來,只有挑起他們對參家的不滿,才能完全破壞參家的計畫。 「這樣沒問題嗎?」花舞不解地問道。 「他們既然動用了這個人物,目標就一定在這個島上,所以他們不會跑遠,何況……」明帥含笑著望向遠處的硯冰,道:「我們還有空降能力,就算船跑了,也有能力奪回來。」 聿丘提議道:「既然如此,不如趁機搶先攻擊那船,然後回來。」 「我讓船從容的離開,就是為了這點,免得其他人干擾我們的行動。 「話雖如此,但是問題在於,斬風不知能否支持到那一刻?除非我們完全放棄島上的這些人。」明帥擔心地看著斬風的背影。 「我去看看他。」赤瑕璧身子一晃,衝到了斬風身邊,小聲問道:「戰況如何?」 斬風頭也不回,嘴裡輕吐了兩個字:「必勝。」 赤瑕璧微微一笑道:「我們要去奪船,請你支持一陣,免得這狂人大開殺戒。」 「把幽兒帶過來。」 赤瑕璧一聽就明白,他要為自己等八人減少負擔,換言之,他自身的負擔則會增加十倍。 赤瑕璧雖然對他充滿了信心,但要分心照顧弱小的幽兒,則又是另一回事,剛才的對手太弱,所以還能應付,但是現在敵人卻強大了不止十倍。 「這太危險了!」 斬風沉聲道:「放心,我不會在這裡失敗,阿雪還在青龍國等著我!」 「小心應付!等我們回來。」聽到「阿雪」兩個字,赤瑕璧已完全放心了;一個人沒有比為心上人而戰的時候更強大了,於是朝他笑了笑,轉身走回了隊中。 原石搶著問道:「怎麼樣?他怎麼說?」 「走吧,我們去做該做的事,這裡就交給他了,絕對沒問題。」赤瑕璧俏皮地擠擠了擠眼睛,「我們八個可不能輸給他,否則會被小看。」 「嗯!」原石等人同時攥緊拳頭,眼中冒出了熊熊的鬥志之火。 赤瑕璧將雙手向兩側平伸,嘴裡唸唸有辭,片刻後肩下噴出了熊熊烈火,並漸漸地伸長,彷彿一對火翼從臂上長出。 「他……他召來了一對燃燒的翅膀!」 「又一個能飛的!」 周圍又是一陣騷動,剛才硯冰已經展示了踏空飛行的能力,如今群眾看見這個紅髮男子又生出了一對火翼,無不感到震驚。 「開!」赤瑕璧大喝一聲,雙翼突然間脫離雙臂,直接跳到背上,熊熊燃燒的烈火上下飛舞,蔚為奇觀。 明帥等人看呆了,雖然知道他能飛,但都以為他不過像硯冰一樣,沒料到竟會展示出如此華麗的奇術。 「你這對翅膀是怎麼生出來的?」花舞好奇地問道。 「有空再告訴你!」赤瑕璧神秘地一笑,轉頭道:「聿丘,用你的新術讓人群靜下來。」 「知道了。」聿丘微微一笑,右手向天高擎,食指與中指相並,射出一道白光直衝天際。 頃刻問,蔚藍的天空猛地劈下一道閃電,如同白龍般地向礁石咆哮奔騰而去。 巨大的雷聲在半空中不斷地炸響,因為船隻離開而情緒失控的人們,被雷聲一震,頓時清醒了許多,紛紛轉頭望向了聿丘。 此時聿丘又換了一招手法,竟將閃電幻化成一條白色的巨鞭,鞭頭握在手裡,鞭尾則飄在半空中,所到之處儘是電閃雷嗚,聲勢嚇人。 驚魂甫定的人們,又一次地被眼前的奇景所震撼,回想這十人組所展示的力量,無一不是絕技,冷艷女子無情的血術和踏空而飛,冷漠青年的凌厲刀氣,紅髮男子的火翼,而這個青年又用雷電幻化出白色的巨鞭。 「好強啊!他們到底是甚麼人?」 「這麼強大的組合,誰能敵得過!」 赤瑕璧朝聿丘豎起大拇指,讚道:「好樣的,想不到你進步如此神速,幾乎趕得上你師父了。」 「這還不夠,要救平兒,就必須有更強大的。」聿丘沒有半點喜色,臉色反而沉了下來,神色一凝,劍似的目光直盯著遠離的船身,低沉的聲音喝道:「看我的擎雷牽魂鞭!」 閃光組成的白色長鞭,夾著巨大的轟嗚聲飛向大船,快如閃電,頃刻間已打在船下的海面上。 「砰!」隨著一聲巨響,本已不平靜的海面又生出了波斕,炸開的驚雷掀起十丈高的巨浪,排山倒海般狠狠地朝船頭打去。 船隻雖然不小,但面對巨浪,卻也被沖得東倒西歪,差一點要翻了過去,船上的人更是狼狽,許多人都被大浪掀翻在地,渾身上下都被腥鹹的海水浸濕。 參巖嘯撥了撥濕漉漉的頭髮,咬牙切齒地怒吼道:「可惡之極!我非劈了他們不可!」 參合衝到他身邊,緊張地提醒道:「爹!船已離岸五十丈,他們居然還能攻到,這些人都是高手,我們應該將船移遠一點,免得他們奪船。」 「怕甚麼!」參巖嘯瞪了兒子一眼,冷笑道:「富貴險中求,幾個毛頭小子,居然敢打我的主意,正好在船上一次解決了!書梟,快把人都叫出來,這幾個都是特級獵物,一個也不能放過。」 「是!」書梟身子一晃,鑽入了上層船艙。 參合忽然指著岸邊叫道:「爹,那個紅髮人帶著兩個人飛來。」 「居然長出了一對火翼!」參巖嘯臉色一沉,回頭吩咐道:「大家準備,不能讓他們成功登船。」 「今年這筆買賣可太難做了。」參合苦笑著,從背上抽出了一對銀色短槍。 參巖嘯咬牙切齒地道:「兒子!做完這筆買賣,可以幾年都不用再出來了,拼了吧!」 參合默不作聲,其實他的心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只是父親一再執著,因而不敢多說。 硯冰帶著幽兒在海面上目睹了一切,見赤瑕璧帶人上天,知道到了決戰的時刻,駕著影雀迎了上去,問道:「要奪船嗎?」 「你把幽兒送到斬風身邊,然後把他們帶來。」 「他要留下?」硯冰倏地一驚。 「他要牽制那怪人,奪船的任務由我們八人完成,快去!」赤瑕璧朝她笑了笑,繼續往船頭飛去。 硯冰飛快地衝回斬風的身邊,憂心忡忡地問道:「你真要留下?」 斬風正與狼敖相持不下,不敢有半點分神,頭也不回地道:「姐姐,你去支援赤大哥,這裹有我。幽兒,站在我身後十丈,不要亂動。」 「好吧!」硯冰無奈地點點頭。 此時,一對狼目緊緊地盯著那美麗的身影,目光中似有一團烈火在熊熊燃燒。 斬風一直留意對手的動靜,趁他稍一分神,舞漩刀氣再度破空而出,劃向了狼敖的雙腿。 狼敖微微一愣,連忙召喚狼影相抗。 斬風用力一揮雙臂,刀氣受到流刃牽動,突然向上挑起,繞過狼影橫移的方向,斜刺向狼敖的右肋。 血光又現,狼敖向左側翻了幾個跟斗才爬起來,右肋下一片鮮紅。 「血!」他伸手摸了摸右肋,又把沾滿鮮血的右指放在鼻端,腥濃的血氣深深刺激了他的神經,面目更加猙獰。 流刃雖然不花氣力,但揮出刀氣卻需要自身的體力,經過了幾番鏖戰後,斬風已經很累了,支撐他戰下去的最大力量不是體力,而是毅力,縱使如此,他也已是氣喘吁吁。 「把她給我。」一道更凌厲的目光從狼目中射出。 硯冰被噬人的目光嚇得身子微顫,下意識地閃到斬風身後,顫聲問道:「這個人簡直就是一頭野獸,風,別和他糾纏了,一起上船吧!」 「先帶他們走,這裡交給我。」 「可是!」 「走!」話沒說完,斬風的身子已竄了出去,又與狼敖攪在一起。 硯冰見他一意孤行,無奈地退到雅雅的身邊,右手抓住她的手,然後沉聲道:「兵燁,牽著雅雅的手;花舞,你也別亂動。」說完伸出左手抓住花舞。 「喂,你真捨得把他留下?」花舞調笑道。 「住嘴!」硯冰冷冷地瞪了她一眼,用憂鬱的目光回頭掃視,繼續加快速度往船上飛去。 「別走!你是我的!」狼敖突然撒回了藍色狼影,拚命地撲向騰空欲飛的硯冰。 又是一股刀氣擋在他的面前,硬生生地把他逼回了地面。 看著遠去的硯冰,狼敖更瘋狂了,四肢伏地,嘴角流出涎液,一滴滴往下落,雙眼圓瞪,那殺氣騰騰的目光,就像要撕碎斬風一般。 霧騰騰的藍光,再次從他身上漫溢出來,而狼影像是感應到了變化,流星般地奔到他背上,貪婪地吸取著藍光。 斬風感覺到對手的獸性已經完全爆發了,神色更是凝重,舉動也更加小心;而他的心裹,則在暗暗估算著最佳的進攻方式:「狼影力量強大,時虛時實,不易攻破,只有攻擊本體才能有效,剛才雖然刺中右肋,但他似乎傷得不重。」 吸收了藍光後,原本呈現水藍色的狼影變成了深藍色,千條光尾收攏成束,然後再次分裂,竟然在頭上長出了一隻尖角。 「獨角怪狼!」看著似像不像的怪物,人群中發出了陣陣驚叫。 船邊,赤瑕璧已抓著聿丘和原石,懸在了半空中,三對眼睛注視著船頭的陣式,以參巖嘯父子為首的二十幾人分成組,以品字形列隊,氣氛異常緊張。 「防住他們,不能讓他們登船。」因為聿丘的擎雷牽魂鞭以及赤瑕璧的火靈神翼,參巖嘯已不像剛才那樣有自信。 參合將手中的兩枝銀槍往地上倒插,雙掌按在槍尖上輕輕一抹,沉聲喝道:「雙龍嘯天!」 銀槍突然化作一對銀龍,相互盤旋交錯著向天升起。 「異術師果然神妙!」赤瑕璧被對手的奇術勾起了興致,右手抓著聿丘猛地向船尾擲去,而他自己則迅速地扇動火翼,避開了銀龍的衝擊。 參巖嘯指著聿丘大叫道:「書梟,截住他!」 「知道!」書梟右手抽出鋼扇,奮力地向聿丘擲去,身子隨之高高騰起。 他張大嘴巴猛地吸了口氣,白皙的膚色驟然變青,接著傾力一吐,一團罡氣急速地噴向鋼扇,原本黑色的扇面竟然變得通紅,像是一塊被燒紅的鐵塊。 雖然聿丘人仍在空中,但眼睛一直盯著下方,見紅光沖面,急忙用道術喚出一顆驚雷,迎擊著燒紅的鋼扇。 雷聲滾滾,響徹九天,鋼扇被雷炸偏了去勢,在空中劃過一道紅色的孤線,向甲板墜去。 聿丘的身子也隨著下落,但他沒有習武,無法用身體抵銷墜力,只能施展出遁術,衝到了不遠處的瞭望台上。 第十二集 千尾狼影 第四章 奪船行動 第十二集 千尾狼影 第四章 奪船行動 看著忽隱忽現的身影,參合大吃一驚,高聲喚道:「父親,我們失策了,他是道士,還是地位不低的道官。」 「道官!」參巖嘯正想攻擊赤瑕璧,聽了後也大吃一驚,神色更加凝重,沉聲道:「難怪這麼強,原來是道官的奸細,沒想到,居然還有不穿道袍的道士! 「兒子,你去和書梟聊手對付道官,這個紅毛鬼我來應付;茵詩,你帶著他們圍攻原石。」 在他有條不紊的指揮下,慌亂的情緒漸漸消失,開始組織有效的反擊。 書梟和參合也不是泛泛之輩,一個擁有銀龍嘯天的奇術,另一個則是詭計多端。 聿丘雖然施展了遁術,但衝力依然很大,雙腿像是被重擊一般又麻又酸,無法走下瞭望台。 幸好聿丘的道術能遠能近,當書梟和參合遠攻擊,他就用驚雷和擎雷鞭;如果對方衝近身邊,就用天雷衣護,這些日子與斬風同行,他的道力又有所增加了。 赤瑕璧見他尚能應付兩人的合擊,心中稍安,回頭看了一眼小島,喃喃地道:「硯冰在搞甚麼,怎麼還不來增援!」 原石舞著巨劍道:「放我下去,我先去砍他幾個再說。」 「不行,我們人手不夠,一定要等到援兵到來,才能進行肉搏戰。」 原石大聲道:「如果不理他們,聿丘會有危險!」 赤瑕璧傲然一笑,自豪地道:「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會讓他們好過。」他右手一招,九隻小火蝶飛快地朝船頭飄落了下來。 參巖嘯和茵詩正打算先圍殺瞭望台的聿丘,忽見九隻小火蝶迎面撲來,都有些詫異,不知道這是什麼怪術。 「甚麼鬼東西!」紅帶離得最近,見小火蝶撲面飛來,立即甩動手中的紅色綢帶,圈向了小火蝶。 「小心,別動!」參巖嘯的叫喚,還是晚了一步。 小火蝶被攻擊後立即爆開,煙霧中射出了一道紅色光劍,狠狠地穿透了紅帶的小腹。 「啊|」紅帶捧著噴血的小腹,直挺挺倒在地上,漸漸失去生機的眼神中充滿了迷茫,似乎無扶相信自己的死亡,但是,生命確實正在離他而去。 這是赤瑕璧第一次殺人,看著倒在血泊中的敵人,心頭一陣不舒服,忽然轉頭朝礁石上的斬風看了一眼,心裡無限感慨:「殺人可不是件簡單的事情,他應該也很不舒服吧!」 原石指著下方叫道:「他們退開了!」 赤瑕璧回過神來,發現船頭的人們都退到甲板中部,似乎有意讓他們登船;他心裡明白,這是因為對方不想挨打,所以引誘他們登船,然後再反撲一擊。 「我們下去!」面對對手的邀請,他毫不客氣,帶著原石從容地踏上船頭。 腳一著地,原石頓時神氣起來,手中巨劍一揮,扯著嗓門吼道:「你們這群該死的人販子,老子不活劈了你們,就不姓原!」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參巖嘯冷笑道:「原來你們已經知道了,難怪處處與我們作對。該死的道官,你們不是一直都不管海島的嗎?」 「道官?」原石愣住了。 赤瑕璧不想扯上道官,踏前一步,指著紅帶的屍身厲聲喝道:「我勸你們乖乖投降,否則下場就像他一樣。」 「投降?」參巖嘯仰天大笑,「你們都是特級獵物,價值萬金,我怎麼會把到手的財富扔了呢?」 「特級!獵物!」一句話猶如醍醐灌頂,解開了所有的疑問。 赤瑕璧回頭看了看礁石島上的人群一眼,冷冷地道:「原來,這就是你們的陰謀。」 「他們都是獵物,你也一樣!」參巖嘯把手一揮,「上!」 茵詩領著七名高手以及二十幾名水手,把兩人團團圍住,參巖嘯則站在最後,準備應付赤瑕璧。 赤瑕璧不願意在援兵到來之前冒險攻擊,一邊提醒原石小心防護,一邊讓九隻小火蝶形成一個九宮陣壁,將兩方隔開。 參巖嘯老謀深算,一看就知道對方的思路,冷笑著揚聲道:「大家退後,媳婦、孫兒,你們兩個留下,我們三代合擊,把他們滅了。」 「是!」茵詩領著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年,站在參巖嘯背後,手裡各拿著一對短槍,不同的只是槍的顏色!參巖嘯是金槍,茵詩和兒子參朗則拿著黑槍。 三人同出一門,絕技與參合一樣,轉眼間,六條孽龍騰空而起,兩金四黑。 赤瑕璧不敢怠慢,又催動道術,背上的火翼射出了九條火帶,分別連接九隻小火蝶。 火蝶在火翼的幫助下,迅速地變化和擴大,很快便凝結成了九宮火壁,阻擋六龍合擊。 「可惡!老子劈死你們這群混蛋。」原石不願坐等援兵,不斷地揮舞著巨劍,劈出一道凌厲的劍氣,竟在甲板上砸出了一條手掌寬的裂縫。 赤瑕璧看了他一眼,故意把九宮火壁移開,讓出了一條通道給他。 「謝了!看我的破山劍氣。」原石大喜,朝著狹窄的通道連劈三劍,三股強大的劍氣直撲向正面的茵詩。 午樂等人都自忖實力過人,也不願意坐著看戲,見原石露出了縫隙,都擠了過來,各施奇術,還擊原石的破山劍氣。 原石雖然力大無窮,但面對七人車輪般的鏖戰,也不禁累得氣喘吁吁,劍氣也越來越弱。 赤瑕璧看在眼裡,立即改變策略,突然收起火靈神翼,以遁術加小蝶為主攻點。 他神出鬼沒的身影,對每名對手都造成了沉重的心理壓力,不知甚麼時候,身邊就會飛來一隻小火蝶。 參巖嘯一看就知道是遁術,心裡又是一沉,以為自己的計畫已被道官識破,因此才派遣了十名臥底分批而來,試圖將他的擄人集團一網打盡。 直到此時,他才第一次心萌退意,但現實的情況,已經不容許他後退了,只好硬著頭皮繼續鏖戰,期待著狼敖能早點來支援。 「兩人一組背靠背,別讓紅毛鬼的偷襲得逞。」 在他的指揮下,手下們終於從偷襲的威脅中解脫出來。水手們實力較弱,四人一組,午樂等人則是兩人一組,背靠背站著。如此一來,就不必擔心背後受到襲擊了。 然而這種情況,正是赤瑕璧的目的所在,對手怯於偷襲,不敢狂攻,時問便可以拖長,己方便有足夠的時間等候援兵。 果然,天空中忽然傳來了一聲嬌叱,硯冰帶著三個人騰身而下,分立原石兩側。 「喂,我們來得是不是恰到好處?」花舞抿嘴咯咯嬌笑。 「正等你大展神威呢!」 赤瑕璧嘻嘻笑了笑,臉色突然沉了下來,冷冷地道:「事情已經查明,他們是擄人集團,專門捕捉高手販賣;這次的天漩之行,就是為了捕捉所有的船客,自然也包括我們。」 「可惡!」四人聽了都勃然大怒,就連雅雅也氣得俏臉通紅。 「硯姑娘,去把聿丘弄下來,他似乎下不來了。」 「我來了!」聿丘見援兵到了,咬牙忍著腳疼,施展遁術來到了船頭。 「來得正好。」赤瑕璧笑了笑,臉色突然一正,沉聲道:「雅雅,你是藥擊士,負責支援各方;聿丘,你負責遠程攻擊;原石,你守護雅雅,別讓敵人接近;其他的人,由我和花舞去應付。 「硯冰,你去把明帥接來,那小子是個師才,有他指揮,我們都輕鬆。」 「明白!」硯冰跳上影雀,又往礁島飛去。 花舞越想越覺得生氣,柳眉倒豎,俏臉赤紅,厲聲問道:「為甚麼不把船燒了?然後飛回去,再找一艘船來接應,這群人用不著可憐!」 赤瑕璧傲然道:「這種情況如果連打都不打,人生就沒有味道了,至少我是這麼認為。」 兵*大聲附和道:「對!正面擊退敵人才是英雄本色,這些都是壞人,不必留情。」 花舞撇撇俏嘴,不屑地道:「男人都是這麼無聊,有輕鬆的方法不用,卻要找罪受,真是受不了你們。」 此時參巖嘯也領著人聚在一起,對手添了三名強援,他們也不敢大意。 船上的氣氛異常緊張,礁石島上更是緊張得幾乎要爆炸。 大船無故駛離了礁石島,這本就引起眾多的猜測和擔心,現在斬風一夥人,不知為何又要奪船,自然弄得人心惶惶,不知如何是好。 有的人水性極好,一個猛子就扎入海裡,有的人則利用內息踏水而行,試圖一鼓作氣衝上船。 狼敖的變化也增加了壓力,獨角狼影煞氣十足的身影,像是一塊巨石,壓得眾人喘不過氣來。 斬風一直利用氣流與他保持著纏鬥的狀態,試圖尋找到狼影的真實秘密。 紛亂的人群中,幽兒聽話地坐在海邊的礁石上,漂亮的大眼睛微帶笑意,靜靜地看著斬風,似乎甚麼也不擔心。 明帥知道自己的分析力和判斷力勝過眾人,但戰力並不強,因此並不著急上船,只是陪在幽兒身邊坐著,見她如此平靜,忍不住問道:「難道你不怕他失敗嗎?」 「哼!我的風哥哥絕對不會輸,連仙人都不是他的對手。」 明帥倏地一呆,嘴巴漸漸大張,眼中的顫慄和驚愕也越來越濃,原本已不平靜的心湖,彷彿捲起了颱風,只覺得地動山搖,天昏地暗。 「仙人!他能戰勝仙人?剛才的表現雖然強大,卻不像有那種能力,難道說,是這小姑娘說謊,還是她聽了別人的謊言?」觀望了一陣,他實在無法相信,仙人會敗在普通人的手裡。 硯冰落在兩人的身邊,淡淡地道:「走吧!別妨礙他。」 明帥看著她張了張口,但話到嘴邊還是吞了回去,點頭道:「我的戰力不足,只怕幫不上甚麼。」 「用你的腦子就行。」硯冰實在不想與狼敖距離太近,拉著他急速跳向船飛去。 激鬥中的狼敖,突然瞥見硯冰伴著明帥騰空而起,看著硯冰與別人相伴而走,不由得凶眼大張,那目光彷彿要撕裂眼前的一切事實。 在怒火與獸性的交織下,他歇斯底里地甩下斬風,與狼影一起衝了上去。 斬風還是用舞漩刀氣阻擋,但這一次卻失去了效用,因為狼敖和獨角狼影,突然間對換了位置。 半空中的狼敖突然騰身再往上竄,而狼影也隨著上跳,從而甩開舞漩刀氣的攻擊,駝著他直接竄到海裡。 更神奇的是,狼影奇特的獨角朝下射出了一片碧光,碧光像是一層薄膜,一踏水不沉,在波濤洶湧的海面上如履平地,轉眼問已接近硯冰。 硯冰大驚失色,連忙向上拔高,一直升到三十丈的高空才停下來。 狼影雖然可以踏水行走,卻不會飛,因此狼敖只能停在海面上,仰望著越竄越高的硯冰嗷嗷直叫。 坐在硯冰身後的明帥早已驚得汗流浹背,不停地回頭往下方望去,直到藍色的狼影停止不動,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心有餘悸地道:「真是怪物!居然能踏水行走,如果參家能隨意控制他的行動,我們只有放棄奪船的計畫。」 硯冰驚慌地問道:「有甚麼辦法嗎?」 「有,不過:;:」明帥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硯冰愣了愣,知道必然與自己有關,點頭道:「說吧!」 「既然如此,我就直說了,他的目標似乎是姑娘,所以才會拚命地追來,如果姑娘利用飛行術把他引開,避免他與參家的人聯繫,其他人就可以從容地奪取船隻。」 「他會按你所說的做嗎?」 「我剛才觀察他的舉止,幾乎與野獸無異,也許是因為所學的奇術所導致的。 「但可以確定是,他已經接近瘋狂,只要沒有人打破這種精神狀態,應該不會清醒,即使他恢復了正常,你也可以憑藉高空優勢攻擊他。」 硯冰沉吟了片刻,點頭道:「好吧!不過你怎麼辦?我現在不能向船的方向移動。」 明帥笑道:「反正我的戰力極弱,只好坐在這裡看風景了。」 硯冰實在不願意別的男人貼在自己身邊,淡淡地道:「我送你下去。」 明帥微微一愣,隨即明白了箇中原因,笑道:「好吧,好吧,你把我扔到礁石上去,免得斬風一刀把我砍了。」 說音剛落,硯冰染著血霧的右手,突然在影雀背上一拍,一團血霧從掌心噴出,迅速地將影雀包裹起來,將影雀變成一隻血影雀,速度快如閃電,轉眼問又回到了礁石上。 明帥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身子忽然一輕,接著迅速地向下墜落,直到屁股傳來了一陣劇痛,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落地了。 「我的……」騎在狼影身上的狼敖沒有料到,硯冰竟然有這麼快的速度,精神一散,狼影也消失了,整個人跌入海水中,隨著海浪漂著。 硯冰跳到斬風的身邊,卻發現他看著海面,雙眼發直,似乎在想甚麼,不禁有些納悶,問道:「你怎麼了?」 「力量化為實體,還能融入獸性,這是甚麼奇術?仙術?鬼術?還是……」斬風喃喃地念叨著。 硯冰感歎道:「他真的好強,不過神智似乎有些不清,我們還是去奪船吧!」 斬風猛地捏緊拳頭,心裡盤算道:「既然他能,我為甚麼不能?控制力量的方式太死板了,需要進行改良才行。」 「呆子,現在別想那種事情,還是盡快解決眼前的麻煩吧!」硯冰揮手朝身側一指。 斬風呆了呆,轉眼順著手指望去。 只見躁動不安的人群居然平靜了下來,然而每對眼睛中都展現出了濃濃的敵意。 「怎麼回事?」 「看來是有人在人群中挑撥,把我們當成陰謀者。」明帥捂著屁股走了過來。 「陰謀者?」 硯冰沉聲道:「沒有了船,他們就只有死路一條,情緒會變得很不穩定,仇恨感也會增加,只要稍加挑撥就會產生敵意。 「我們的注意力分散在那頭野獸和船上,沒有留意人群中的動靜,似乎有些失算了。」 明帥苦笑道:「一個人的精力果然有限,我一直在留意參巖嘯的動靜,沒有力量再兼顧島上這百餘人,現在要兩面對敵實在麻煩。」 硯冰見他神色中並沒有緊張,問道:「你似乎還有辦法?」 明帥微微一笑,高聲嚷道:「喂,你們聽好了,想上船的就乖乖坐著,等我們把船搶回來,就帶你們走,否則我們把船燒了。 「你們應該清楚,我們之中有兩人會飛行術,隨時都可以離去。」 這一番話,彷彿天雷般地把人們心中的密雲炸開了,都愕然看著他,不知道這個長相俊朗的青年,葫蘆裡賣的是甚麼藥。 「聽好了,我沒見過你們,也沒有任何仇恨,絕對不會向你們動手。」 人群中突然傳出了一把尖銳的聲音,「不對,他們想獨佔天漩的寶貝。」 氣溫再次升高,人們剛剛放鬆的神情又緊繃了起來,擺出了一副敵視的姿態,手中的兵器也開始顫動。 硯冰冷笑道:「要殺你們還不容易,只要我們把船燒了,你們這些人都要在這裹活活餓死!笑話,現在是你們求活命,居然還敢用這副態度,誰敢再吵,我立即放火燒船。」 明帥本想誘導,聽了她的話,微微地皺起眉頭。 但他見緊張的氣氛居然平靜了下來,心中一動,忖道:「硬抗不如順水推舟,既然對方把我們當是小人,不妨做一做小人,讓他們心有顧忌之餘,又覺得有路可走。」 想到此處,他揚聲又道:「天漩有甚麼寶物,誰也不清楚,否則早就被人取光了;我們只有十個人,比起龜山島上的大勢力,算不了甚麼,所以不會對你們怎麼樣。 「我們這次的目的是對付參家,如果有興趣一起找寶物的,可以選擇加入;如果是去挑戰的,我們更加歡迎。說白一點,兩、三個人的小團伙就是朋友,像參家這種大集團,就是敵人。」 硯冰小聲問道:「這麼做好嗎?」 「你看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了。」明帥笑著一指前方。 原本敵意極濃的表情都改變了,不少人開始心動,去天漩本就是拚命地挑戰,正如他所說,背後沒有勢力,就算找到寶貝,也無法活著離開。 貴揚排眾而出,指著他們大聲問道:「你們真的不會動手殺人?」 明帥正色道:「我以父母在天之靈為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們見他義正辭嚴都有些心動,埋伏在其中的參家子弟見情勢急轉直下,都不敢再說話,害怕被對方認出來。 硯冰轉頭望向大船,船上光芒四起,各色煙霧四溢,還有夾雜著電嗚和風嘯聲,可以激戰正酣,問道:「明帥,我們是不是該先去支援那邊,他們只有六個。」 「的確應該去支援,硯姑娘,煩勞你了。」 「他來了。」斬風忽然指向南面的海面。 「甚麼!」硯冰嚇了一跳,順著手指一眼望去,果然發現狼敖騎著獨角狼影,在白色波濤的伴隨中狂奔而來,氣勢竟比剛才更勝一籌。 她憂心地道:「風!他能渡海,不如我留下幫你。」 斬風一言不發,提著刀走到礁石邊緣。 現在最大的束縛就是行動力,當年在長山時,曾經依靠力量種子浮水而走,現在也想試一試,白色氣流能否則支撐他御水而行。 一直以來,他都不敢用氣流保護腳底,擔心氣流巨大的力量,會對地面造成衝擊,因此極力控制著內元,直到此時,白色氣流才真正地裹住全身。 氣流從頭頂開始,全方位從腳下流動,最後在腳底匯合,就在匯合的一剎那,斬風突然感覺到氣流像是活了似的,不但流速加快,小形氣流翻騰的幅度也大大增強,身子也有一種輕飄飄的感覺,就像是浮在水面上似的。 這……這是怎麼回事?為甚麼我以前沒發現呢? 這種變化的原因有二。 一是經過大大小小的戰鬥和修煉,他對氣流的控制和使用越來越純熟,而氣流的威力也越來越大,使環氣府外釋的力量也有所增長;二是思路,由於控制力較弱,因此他只把氣流當成護身的盔甲,沒完全利用到環氣府的神妙力量。 硯冰和明帥都看呆了,因為兩人站得近,發現斬風並不是站在水上,而是站在空氣之中,離水面的距離很短,但確確實實離開了水。 而在他的身下,海面形成了一個漩渦,漩渦坑裡的水,像是巨大的磨盤,很快地旋轉著;中心處浮起了一大團泡沫和渣滓,白花花的,看起來十分奇特。 就在此時,一道巨大的藍光,在白浪包裹下衝到斬風的面前。 獨角狼影和氣流產生了第二次對抗,但這一次倒退的,卻是千尾狼影。 巨大的撞擊力推動了海面的浪花,不但在水面上壓出了一個半球型的窪池,還掀起了巨大的白浪,把驚愕的狼敖又衝出了百丈之遙。 斬風穩穩地站著,高速流動的能量,迅速地抵銷了衝擊力,但他還是有些吃驚,因為狼影的攻擊力把膨脹的氣流層撞扁了,可見衝擊力是何等的強大。 明帥和硯冰都長長地鬆了口氣。 「風哥哥萬歲!」幽兒俏笑著撲向海邊的斬風。 「別過來!」斬風雖然很想順著她,但擔心她會被氣流殺傷,連忙大聲喝止。 幽兒赫然停步,噘著俏嘴呆呆地望著他。 硯冰雖然不明白其中奧妙,但還是走上前,攬著她安撫道:「你風哥哥還要戰鬥,別妨礙他,有甚麼話,一會兒再說吧!」 斬風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雙腳,白色的氣流像浪濤般不斷地翻滾,卻沒有對海面造成任何影響,想起來十分奇妙。 現在終於發現,為甚麼對氣流的控制一直都無法提升,原因就是氣流沒有形成完全的循環。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我自己耽誤了修煉l·」雖然嘴上自責,但心裡則是狂喜和興奮。 白色氣流雖然湧出身體,但必須進入大循環狀態,才能算是真正圓滿,因為在大循環狀態之下,內元和心神對氣流的感應力,驟然加強了十倍。 形成氣流的力量原本就帶有靈性,如今感應暢通,靈性就更強了,膨脹收縮,上跳下壓,都可以憑著感應控制。 「風!你怎麼了?」硯冰見他嘴角露出絲絲笑容,驚呆了,心裡茫然不知為何。 「他交給我了,你們快去。」斬風此刻真正意識到與強手對抗的好處,先是舞漩刀氣,現在又頓悟了氣流的真諦。 在海面奔騰的狼敖見斬風迎面而來,咬牙切齒地叫道:「她是我的!她是我的……」 斬風稍微加重了心神對內元的控制,雪神氣盾的完全體像是一個巨大的氣泡,帶著他飄離了地面,在離地三尺的地方飄浮著。 他突然向下一沉,白色氣流在與海浪接觸的一剎那,水面上突然掀起了巨大的漩渦,並逐漸地向前衝去。 「壞了!船!」眼見地面上的巨大氣漩湧向唯一的船隻,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地大聲驚呼起來。 然而,船上激戰正酣,誰也沒有留意海面的巨大變化。 登船的六人,在船上組成了三層攻防體系。 雅雅的藥擊術十分神奇,對於身邊五人的防禦力有極大幫忙。原石擔心巨劍太沉,劍式又凌厲,怕船體受損,因此只作小幅度的搏鬥,主要的責任是保護雅雅。 赤瑕璧的九隻小火蝶可近可遠,行動靈活,是最有效率的攻擊手段。 兵*以拳術為上,故此時進時退,將逼近的敵人趕到了原石劍旁。 而花舞使用帶毒刺的花籐,還以花瓣輔助,攻擊最好看,卻也最狠毒;無論是被籐刺刺中,還是被花瓣貼上,都會中毒倒地,不死也是疼痛難當。 然而參巖嘯一方人數眾多,實力也不弱,單是他們父子就頂住了赤瑕璧的攻擊,書梟則負責對付用擎雷牽魂鞭的聿丘。 「宗主,那隻狼的作用,似乎沒想像中的大。」 參巖嘯沉聲道:「是敵人太強大了,不過這十人組只來了六個,形勢對我們有利,快點解決了他們。」 書梟雖然很想快些結束,但對手實在太頑強了,巨大的雷鞭稍稍一碰就全身發麻,用兵器則更慘,逼得他只能用不受電的木扇子攻擊,但力量和傷害力都大大地減弱了。 突然,船身急速地搖動起來,激鬥中的人們都站不起來,一個個踉蹌著趴倒在地,神色慌張。 「怎麼回事?」參巖嘯大聲問道。 「是……是大漩渦!」一名墜落大海的水手,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所有的人臉都白了,神色間慌張無助,只知道死命抱著身邊的東西穩住身子。 「過來!」赤瑕璧急忙召出火靈神翼,雙手抓著身邊的雅雅和原石,離開了地面。 雅雅伸手抓住兵燁,而原石則提著聿丘和花舞,六個人在空中組成了一個奇特的形狀,因此免去了墜海之險。 第十二集 千尾狼影 第五章 完全獸性 第十二集 千尾狼影 第五章 完全獸性 船上的人們可沒有這麼幸運,哀嚎聲、求救聲、呼嘯聲、慘叫聲充斥著整個甲板。 有的人墜入大海,被漩渦吸入水中,有的死命抱著東西,就連參氏爺孫,也只能狼狽地擠在瞭望台上。 雖然可以躲入船艙內部,但誰也不敢進去,深怕連船一起被吹入了漩渦之中。 花舞對參氏一門充滿了厭惡,聽著淒厲的叫聲大呼痛快,再次提議道:「不如給他們致命的一擊,直接把船打翻算了。」 赤瑕璧苦笑道:「大姐,我可不是龍,你不會想讓我這個樣子飛回朱雀吧?」 花舞抬頭看了他一眼,嫵媚地道:「知道了,我不過是說氣話而已。」 正說著,硯冰坐著影雀疾飛而至,見了船上眾人的狼狽樣,心裡也十分痛快,問道:「沒事吧?」 「沒事。」赤瑕璧見她身後只有明帥,好奇地問道:「噫!風老弟和幽兒呢?」 硯冰從原石手裡接過花舞和聿丘,然後朝下方指了指道:「還在打呢!」 六人朝下方一看,都大吃一驚,只見對方正與斬風在海面上對峙著,一邊是深藍色的狼影,另一邊則是不斷擴散的漩渦與白浪。 「他們……怎麼會在海上?」花舞驚問道。 赤瑕璧也忍不住驚歎道:「風老弟居然能站在海上,真沒想到。」 硯冰自豪地道:「他原本就可以踏水行走,只是沒想到那個怪人也會。」 雅雅嬌俏地吐了吐舌頭,讚歎道:「真沒想到他的實力這麼強,難怪赤大哥說,我們幾個加起來也沒有他厲害。」 赤瑕璧哭喪著臉催促道:「喂!這裡可不是聊天的地方,快決定吧,我的手臂都酸了。」 「對不起!」雅雅歉然一笑。 「上船去,先把船奪了再說。」 船體畢竟不小,雖然承受到巨浪的衝擊,但旋轉了一陣後,又漸漸地恢復原態,八人就趁這個時機重新回到船上,展開了聯手奪船的計畫,利用參巖嘯等人驚魂甫定,一舉控制了半個甲板。 海面上的斬風則陷入了苦戰,即使剛剛破解了環氣之秘,但一切都是基於內元和心神的感應力突然增加的感應,使他在一時之間無法熟悉控制力量的大小,一切都還在摸索之中。 相反的,狼敖與獨角狼影的組合卻非常熟練,幾乎可以用手足來形容,無論是翻騰、跳躍,還是攻防、轉換,時間都拿捏得恰到好處。 斬風只有舞漩刀氣和流刃可用,攻擊手段十分有限,唯一可取的就是超強的防禦力。 但是,畢竟挨打也不是辦法,更何況對手並不是直接對戰,而是利用狼影這個虛幻實體化的工具做為攻擊手段。 「他們開始奪船了吧?」他轉頭望向稍微穩定的大船,海風中送來了金屬交嗚聲,還有原石粗豪的吼聲。 就在這分心之際,狼敖突然斜竄了出來,直逼向斬風的右側。 斬風的眼角掃見藍光閃過,心頭倏地一驚,急忙轉頭望去,赫然發現攻勢正猛的狼敖,竟改向大船撲去。 不好!姐姐有危險! 斬風神色大變,急忙捲動氣流推送自己向前,但速度卻遠遠不及。 畢竟這種行動方式,他才剛剛學會,運用起來並不太熟練;甚至向前、向後都還要花點心思,因此很快就被狼敖甩下了。 只見深藍的狼影衝到船邊,猛地向上一竄,跳到空中後又蹬腳上竄,一連兩次之後,狼敖成功地跳上了船頭,如果不是敵人,斬風真想為狼敖神武的英姿鼓掌拍手。 斬風追到近處,耳邊不斷地傳來船上的驚叫聲、歡呼聲和咒罵聲,心裡越來越不安,能與狼影對抗的,恐怕就只有赤瑕璧,但船上還有眾多敵人,其他人的壓力一定會驟增。 忽然,一個人影從船邊飛了出來,急速地墜向海面。 斬風不加思索,急忙轉向相迎,等到接近後再解開氣流罩,抱著墜落的身影一起落入翻滾的波浪中。 「謝謝你!」 聽見銀鈴般的聲音,斬風抬眼一看,墜下來的是花舞,如今的她失去了剛才的風采,濕漉漉的頭髮沾在臉上,臉上滿是尷尬之色。 斬風朝船上看了看,問道:「上面怎麼樣?」 花舞抹了抹臉上的黑髮,喘著粗氣道:「赤大哥正全力抵擋著怪狼的攻擊,不過似乎有些吃力。其他人的處境更危險;參家四口招來八條龍圍攻,那個陰險的文士不時地用扇子偷襲,還有其他人助戰,你不上去就不妙了。」 「怎麼上去?」斬風只學會利用水的浮力懸浮在海面上,並不能飛上半空,因而只能望著大船興歎。 花舞抿嘴笑道:「原來你上不去,看來我下來的正好!」說著她右手一揚,一團鮮花撲向了船壁。 斬風正納悶之時,發現花舞抱著自己的腰輕輕一躍,竟踏上了嵌在船壁上的鮮花,他這時才發現鮮花組成了一道花梯,一直伸向甲板,不禁大為讚歎。 「你們……」看著花舞和斬風擁在一起跳上甲板,硯冰猛地一愣。 花舞用手一推,把斬風推到硯冰身邊,咯咯一笑,調侃道:「妹妹可別多心,他上不來,所以我帶他上來,僅此而已。」 硯冰正用血色太極抗擊八條巨龍的狂攻,因此只默不作聲地點點頭,便繼續奮力抗擊。 斬風迅速地觀察了一番戰況。 整個攻防中,赤瑕璧與狼影在左側激戰,面前一幅巨大的烈火九宮圖,擋住了獨角狼影的攻擊,雖是如此,但他也累得汗流浹背。 另一邊,原石的破山劍風雖然猛烈,但只能對人造成傷害,對於頻頻攻來的力量顯得有些束手無策,幸好聿丘用了天雷衣,為他化解了大部分攻擊。 兵燁則以虎咆拳作遠程攻擊,雙掌間不斷地射出氣流彈,衝擊敵陣。 雅雅則將藥氣佈滿己方的陣地,迫使對手不敢貿然闖入。 明帥見斬風趕來,心中的壓力陡降,興奮地指揮道:「風小哥,你去助赤大哥;花姑娘,你去幫原石。」 「好!」斬風急步趕到赤瑕璧身邊,沉聲道:「我來對付他!」 「不好吧!我剛剛感到興奮,你就來搶生意。」赤瑕璧雖然打得很辛苦,臉上卻掛著興奮的笑容。 斬風愣了愣,很快地就明白他的話中之意,回頭望著明帥。 明帥沉吟道:「也好,請斬風兄弟助硯姑娘他們擊殺幾個,然後再合擊。」 「嗯!」斬風對狼敖的殺心遠不如對參氏一門,這個殺人、劫人的集團,竟把手伸向了硯冰和幽兒這兩個親人的身子,只是這一點,就罪不容誅。 混亂的戰局中,斬風的投入無異於龍入大海,翻滾的刀光如海中巨浪一般,滾滾捲向敵陣,單是這股氣勢,就已讓書梟等人感到不安,在不知不覺中把攻擊的重點轉向了斬風。 如此一來,其他人的壓力驟減,神色也自在了許多。 聿丘見八龍圍攻斬風,擔心他力有不逮,高聲問道:「老弟,我們合力攻擊吧!」 幾個月的路程中,斬風一直和他在一起修煉,一聽就知道他的用意。 原本以雪神氣盾防禦已經足夠了,只是騰不出手反擊,斬風驀地想起了聿丘的雷力。 他心念一動,尋思道:「以前怕雷力被化解,一直沒有嘗試過雷力與雪神氣盾的組合,不如趁現在這個機會試一試,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想到此處,斬風揚聲應道:「我數一、二、三,數到最後一聲,請聿大哥用最強的力量,記住,只要一擊。」 「明白了!」聿丘微微一笑,身子向前傾,雙掌變成爪形,五指相觸,同時傾全力催動道力,片刻問,雙掌之問開始閃爍著強大的閃電,一顆巨大的驚雷正在醞釀之中。 參巖嘯時刻留意著對手的舉動,聽到斬風和聿丘的對話,本已心有不安,又見聿丘掌心的驚雷比剛才更大,而且整個人看上去也很吃力,知道這必定是傾全身之力的一擊,威力不可小*。 他急忙大聲叫道:「大家小心!對手似乎有後著。」 幾十人倏地一愣,臉色都變了,實力低下的水手們,原本就沒有參與攻擊,只是偶而用強弓、弩箭騷擾,聽了之後,立即轉身往船尾逃去;其餘的人神色凝重,各自準備迎接攻擊。 轟隆! 巨大的驚雷閃著耀目的閃電,從聿丘的手中脫出,流星般地向前衝去。 「來了!」驚雷雖然攻向斬風,但參巖嘯更加不安,這個深不見底的青年,一定又有古怪的打算。 就在驚雷攻到斬風身軀的剎那,他突然收起雪神氣盾,硬生生地承受了驚雷所有的力量。 好強啊!這恐怕是力量最大的一次,聿大哥的實力又增長了! 劇痛像火山般在身軀內爆發,並向全身擴散,但他早已習慣了這種感覺,除了聞始時緊咬牙關之外,其他的時*都是坦然面對,直到把所有的力量都吸入環氣府,然後再融作心神。 聿丘累得一屁股坐倒在地,身上早已被汗水浸濕,但神色卻很安詳,他知道斬風會把自己的力量運用到極致,比他自己施展的威力還要強大,這一點正是他最佩服,也最羨慕的地方。 斬風就像是一個目標,聿丘期待著有一天能像他一樣,有效地運用力量。 原石等人都停下手,驚愕地望著斬風,不知道他要幹甚麼。 翻滾的氣流再次環繞在斬風身邊,因為擔心對船體的破壞,他不敢讓氣流湧至腳下,因此力量又恢復到了之前的狀態。當一切準備就緒,心神便開始釋放出雷力。 「他的身子!」雅雅被發光的身影驚得叫起來。 斬風心中大安,突然把所有的雷力都釋放出來,然而就在這一剎那,身軀突然爆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轟嗚聲,巨大的力量向四面八方擴散。 木質的甲板承受不了衝擊力,頃刻問裂出一個大洞,附近的人們都隨著破爛的甲板跌落下一層,只有赤瑕璧和硯冰及時飛上空中,手裡各提雅雅和兵燁。 站在空中俯看船隻,震撼感更加強烈。 碩大的甲板中央出現了一個黑色大洞,巨大的桅桿因此折倒在船架上,白帆搭在船邊,四處都是碎裂的木板和木塊,海面上也漂浮著大大小小的木板。 沒有了帆,船的動向變得很不穩定,開始順著潮水漂蕩。 遠處,當百名船客看著船隻突然炸開,感覺彷彿天塌地陷一般,如果被困在這個無水、無食物的小島,唯一的結果就是死亡。 無論他們曾是何等的強者,現在也只能剩下無助,一張張慌恐的面孔,眼神中充斥著暴怒,懼怕和絕望。 咆哮,怒吼,咒罵! 不好! 硯冰突然施展出血影雀,化作一道紅霞飛到島上,在眾人到達之前,將幽兒拉上雀背。 「你們這群混蛋,為甚麼要毀船?」 「是誰毀了船,老子要宰了他!」 硯冰冷冷地掃視著地面百人,淡淡地道:「誰說要你們死!」冰冷的語氣,像是夏天吹過的一股寒風,將熾熱的氣氛按了下去。 「你們不會看著我們死吧?」 「憑我的力量,找條船來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不過要是誰敢引起騷亂,我們就把他丟在島上。」 這一句話,頓時使所有的人都平靜了,雖然不少人的心裡都在暗罵,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面對著茫茫大海,本事再高也沒有用,只能暫時伏首聽話,保住小命要緊。 硯冰擔心斬風等人的安危,不敢久留,催動恢復正常的影雀回到船的上空,發現情況又是一變,原石等人都從大洞中跳出來,站在船頭方向的船架上,而參家等人也出現在船尾。 「爹!怎麼辦?沒有了船,就算抓住他們,我們也是死路一條!」 「孫子還沒出來嗎?」參巖嘯不安地看著黑洞。 參合搖頭道:澗沒有,希望他沒事!「 就在此時,狼敖坐在獨角狼影上跳了上來,頭上躺著一名男子,怪角從男子的小腹中刺出,鮮血染得一片鮮紅。 「孫……兒!」參家三人看得目裂心碎,茵詩更是嚶嚀一聲,昏倒在地。 參台怒目瞪著狼敖,咆哮道:「你為甚麼要殺我兒子?為甚麼?」 狼敖已完全被獸性控制,冷酷的目光掃著參家的人,無情地道:「誰讓他在黑暗中胡亂出手,而且還攻擊我,我只好殺了他。」 「可惡!」參合怒吼一聲,再次召出了一對銀龍,呼嘯著攻向狼敖。 狼敖面對強大的攻擊,唯一的反應就是反擊,巨大的狼影靈活地滑過兩條銀龍中*的縫隙,然後急速地衝向參合。 參巖嘯一見兒子出手就知道糟了,然而剛才重重的一摔,使他的身子幾乎散了架,出手緩慢了許多,只能眼睜睜看著兒子與孫子,一起成為狼角下的犧牲品。 腥濃的血腥味,不斷地刺激著狼敖的神經,在獸性的支配下,獨角狼影一腳踏在昏死的茵詩腹上,然後又把目光轉向近處的參巖嘯。 看著參氏一門只剩下自己,參巖嘯的心裡有說不出的後侮,即使凶殘冷酷的他,此時也不禁老淚縱橫,痛不欲生。 船頭十人被眼前的變故驚呆了,誰也沒想到,狼敖會在此時狂性大發,轉而對自己人下殺手。 空氣中的血腥氣越來越重,水手們的實力相差太遠,都亡命般地向海裡跳去,有幾個跑得較慢,被狼敖趕上去,狠狠地撕裂了。 明帥輕歎道:「這才叫自食其果。」 雅雅不想看殘酷的殺戮,轉身伏在兵燁的懷中。 「喂,我們是不是該走了?那小子殺紅了眼,遲早會把目標轉向我們。」 明帥神色一震,急忙甩頭望向礁石島,不安地道:「要是把他放上小島,那百人不知能不能治得了他。」 斬風忽道:「姐姐,我們兩個去應付他!」 「我們?」 「我的速度比不上他,只能藉助姐姐的力量。」 明帥忽然插嘴道:「這也是個辦法,狼敖似乎對硯姑娘很感興趣,也許會因此而遠離礁石島。」 「這會不會太危險了?」 「再請赤兄從旁協助,以三人之力合殲這個怪人,應該可以成功。」 硯冰忽道:「我看,可以讓這個狼人先衝上島去。」 其他人忽然一愣。 明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只有他明白硯冰話中的意思,不禁感歎這個冰美人不但擁有美貌,心智也極其敏銳,只是思想陰寒、偏激了些。 「硯姑娘,你是要讓這百人吃點苦頭,再救他們?」 硯冰冷笑道:「那群人自以為是,當初在船上就懷疑我們,直到現在,還是對我們大加提防,見船隻被毀,又對我們大加指責,就算現在救了他們,我也不認為他們會感激我。 「雖然,我不介意他們感不感激,但我不喜歡被人用那種眼光對待。」 這議論雖然有些偏激古怪,卻不無道理,其餘諸人相互對看了一眼,眼神中有著截然不同的含意。 「沒時問,快走吧!那小子就快殺光了。」明帥不安地看著瘋狂殺戮中的狼敖。 兵*擔憂地道:「赤大哥一次只能帶兩、三個人吧!我們這麼多人,一次走不了。」 「用那個。」明帥朝上方一指。 眾人抬眼望去,船的兩側各吊一艘小船,大約只能坐十三、四個人。 片刻之後,被砍斷繩鎖的小船墜落海面,原石等七人一躍而下,並迅速地將小船划開;赤瑕璧則在小船上方盤旋,以防狼影突至。 水面上有不少跳海逃生的人,見到小船,都拼了命游了過來,其中也包括了文士書梟。 早在狼敖殺了參合後,書梟就知道情況不妙,本想奪船逃生,沒想到被飛來的屍體撞下大海,只能在海面上慢慢地游著。 「滾開!你們這些搶人、擄人的混蛋。」原石對擄人集團的每個人都恨之入骨,見他們游來,不但不救,反而舞起巨劍狂砍亂劈,為那些受害者報仇雪恨。 「原石,住手!」明帥大聲喝道。 「這群混蛋,宰了算了。」 「不行,我們不明方向,若想飛去龜山島或是陸地,都要有指引;尤其是去龜山島,因為我們已經走了一整天了,離龜山島較近,從這裡去龜山島,應該是最好的選擇。」 一聽這話,原石朝海裡的人看了看,嘟嚷著罵道:「這些龜兒子,先饒你們一條小命。」 「划船吧!」 原石舞動大劍奮力地向水裡一拍,巨大的浪花帶著小船飛馳向前,一個浪頭就出去十幾丈,把追船的人們甩得遠遠的。 見同伴們從容離開,坐在影雀背上的硯冰和斬風收回心神,靜靜地觀察著前方動態。 轉眼間,船上只剩下狼敖、硯冰和斬風三人,其他的人不是逃入海裡,就是倒在血泊中,還有幾個縮在黑暗的船艙裹。 「我的……我的……」狼敖終於發現了硯冰,立刻坐在狼影上,瘋了似地衝過去。 「坐穩!」染著血霧的玉手用力一拍雀背,影雀一騰身就竄出船面,接著急速退出二十丈,不讓狼敖有機可乘。 狼敖不顧一切地往前衝,一個縱身躍入海中,海裡的人們大驚失色,紛紛四散下潛,害怕遭到池魚之殃。 狼影幾乎沒有停留,幾個箭步就竄到影雀的身下,虎視眈眈地盯著上方,血紅的眼珠散放著奇妙的光芒,讓人格外心寒。 硯冰了望著小島上紛亂的場面,忽然冷笑一聲,駕著影雀,不急不慢地滑了過去。 狼敖如影隨行,由於影雀速度放慢,他也剛好追上,因此就變成近距離一追一逐的場面,戰場在不知不覺中,漸漸地向著礁石島挪去。 斬風坐在硯冰身後,雖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這番舉動的用意卻再明顯也不過了。 在遠處的小船上,明帥等人看著一切的變化,都只能無奈地苦笑。 原石嘟嚷著道:「女人可真不能惹,手段真辣。」 花舞咯咯笑道:「我倒是很欣賞她,有的時候就該下點狠手。」 「我們還是別上島了,就在這等著吧!」 明帥忽道:「不如我們回去,大船的甲板雖然破損,但船架沒有受損,船底也沒有破,而且船艙有食物和淡水,還有一切應有的物品,可以做個海上的旅店,就算要上龜山島,也可以找點有用的東西。」 「說得對,我們回去吧!」 這裡輕鬆,島上的人們可慌了。 近百名船客一直處於不安中,船壞了,生存受到威脅,唯一的倚仗,就是靠兩個會飛的人再找一條船來接他們;正因為懷著這個期望,所以才保持了平靜的氣氛,此時眼見強敵突至,心中的不安又被勾了起來。 硯冰突然加快速度,指著狼敖大聲叫道:「這人瘋了,見人就殺,船上的人差不多都被殺光了,現在的目標是你們,我們隨時可以走,但你們不行,大家快合力圍殺他!」 狼敖那赤紅的眼珠充滿獸性,身上沾滿鮮血,見到這恐怖的一幕,沒人敢懷疑硯冰的話,人逢絕境,只要看到一絲希望,就會拚命爭取,這些人暫時失去生命控制權,唯一的選擇,就是跨越每一道難關。 剛才還一臉頹喪的人們,突然釋放出比平時強幾倍的鬥志,個個準備以最強的力量圍殺狼敖。 獸性大發的狼敖,根本不在乎敵眾我寡,駕著狼影便衝了上去。 硯冰將影雀提到二十丈的高空,俯視島上戰況,並不急於加入戰鬥。 斬風也默不作聲,靜靜地看著百人圍殲的大場面。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可以算是一方高手,各人有各人的絕技,具有極大的觀賞性,是學習臨戰經驗的極佳場所,因此並沒有催促硯冰。 破損的大船上,海風沖淡了空氣中的血腥氣,但面對血漬斑斑的環境,八人都露出了苦笑。 「想不到,一場大陰謀,竟被一個狼人毀了。」 花舞嬌笑道:「幸虧有斬風在,否則我們的處境還會更加困難。」 赤瑕璧含笑問道:「現在你們相信我的話了吧?」 明帥深深感歎道:「他實在是深藏不露。」 「錯了,他不是深藏不露,只是不喜歡張揚,可是,他本身的氣質就是如此張揚,真是矛盾的人啊!」 赤瑕璧哈哈一笑,道:「我還是先打掃一下船艙,看看那個狼人到底是怎麼製造出來的。」 明帥笑了笑,揚聲道:「大家搜索一下各處,看看有甚麼可用的東西。」 八人應了一聲後,分散開來,各自在破木和碎屑中搜索著,由於危機感喪失,因此誰也沒有留意到,有一個身影正悄悄地沿著船壁,往板上登去。 「都給我站住!」 一聲陰冷的笑聲,從眾人背後傳來。 正在搜尋船艙的人驚愕地望向船邊,發現渾身濕透了的書梟,左手抓著雅雅的咽喉,右手拿著鋒利的鋼扇,臉上掛著陰沉的微笑。 「雅雅!」驚見女友也被擒,兵燁立即急紅了眼,嶺瘋似地向上竄去。 「給我下去!不然先宰了她。」書梟大喝一聲,接著得意地微笑道:「我雖然很想憐香惜玉,但小命比起美人更重要。」 「放了她,不然我宰了你!」如果說眼神能噬人,兵燁此時大概就是如此。 書梟冷笑地道:「聽好了,想要她沒事,就乖乖地聽我的吩咐,否則我拿她陪葬。」 兵燁喉嚨裡發出了野獸般的吼聲,身子微伏,拳頭緊攥,準備隨時衝上去救人。 「放心,一定救她。」明帥拍了拍兵燁的肩頭,揚聲問書梟:「你想幹什麼?」 書梟用鋼扇指著赤瑕璧道:「你,立即飛出去叫艘大船回來,甚麼時候見到船,我甚麼時候放人。」 赤瑕璧斜眼瞟了瞟聿丘,接著輕笑一聲,挑釁般地問道:「你就不怕我們上了岸再殺你?」 書梟倏地一驚,厲色道:「我自有方法,我也奉勸你一句,要想這女人活命,就別那麼廢話。」 「真是個小人。」赤瑕璧不屑地一訕。 話音剛落,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書梟的面前。 第十二集 千尾狼影 第六章 秘倉秘藥 第十二集 千尾狼影 第六章 秘倉秘藥 「別過來!」書梟猛地一驚,右手舞著鋼扇,就往雅雅的心口插去。 「晚了!」聿丘微微一笑,竟一拳打向了雅雅。 書梟呆了呆,正當他再想做抉擇的時候,一陣強大的電流突然傳到手中,身子一顫,竟被向後推出了幾步,雅雅也得以脫逃。 與此同時,赤瑕璧用遁術晃到書梟的背後,趁他心神不寧,想重奪雅雅之時,九隻小火蝶狠狠地印在他的背上,九道紅光穿身而出,整個人也轟然倒地。 「可惡的傢伙!」雖然又一次殺人,赤瑕璧卻感覺很暢快,像書梟這類小人多殺幾個,只會有益。 兵燁一把抱住被電昏的雅雅,感激地道:「謝謝你們,實在太謝謝你們了!」 「自己人,不必道謝。」赤瑕璧笑了笑,又提醒道:「對方雖然死了不少,但還是有些逃過一劫。 「船身很大,船艙又多,大家不要獨自行動,我看還是分組吧,這樣比較安全意些!」 明帥點頭道:「說得有理。赤大哥,你帶著幽兒,在空中觀察島上動靜,有任何變化,立即去幫忙斬風老弟和硯姑娘,搜船的事就交給我們了。」 「嗯!」赤瑕璧帶著幽兒飛上半空,卻發現島上的喊殺聲越來越響一見,從遠處望去,只見不大的礁石島煙塵滾滾,其中有一道深藍色的光芒最為醒目。 赤瑕璧不禁大為感歎:「那小子簡直不是人,面對這麼多高手,還拼得這麼凶,硯冰那姑娘也夠辣的,居然到現在還不插手,風老弟將來可有罪受了。」 沉默了很久,斬風突然開口了。 「下去!」 「嗯!」硯冰回頭朝他溫柔一笑,催動影雀,如流星般地墜落狼敖的頂部。 狼敖猛地抬頭,瞥見硯冰像只小貓般偎在斬風懷中,眼中精光大放,突然朝天空急縱,獨角狼影比他更快,踏著他的額頭,一下子便竄到了影雀面前。 硯冰大驚失色,急忙操縱影雀,翻身向上。 就在此時,斬風突然躍過她頭頂,身子急速下墜,全身上下被氣流安全包裹。 循環之路一開,氣流的力量便急劇上升,流刃的力量也更加強大,再加上從上往下的墜落之勢,形成了一股巨大的下壓力。 狼敖剛才與近百人車輪大戰,力量耗了不少,畢竟,這群人中也有許多高手,威脅力很大,如今面對斬風的驚天絕殺,已是強弩之末。 空氣彷彿炸開了一般,巨大的氣流在瞬問向四方膨脹,隨之而起的是一陣烈風,從中央向四面八方擴散,並由上向下擴散。 礁石島周邊的海域立即受到影響,一道道波浪迅速地向外擴散,隨著力量的積累,浪高達到了兩丈,並且繼續地向遠處移去。 狼敖隨著氣流墜落大海,瞬間就被浪花所吞噬,消失在滾滾大潮之中。 斬風此時也感到力盡氣短,兩隻手臂幾乎抬不起來,只能任憑身子朝礁石墜去。 「風!沒事吧!」一個紅光接下了墜落的斬風,靈秀的眸子中滲出了絲絲柔情。 「沒事。」斬風長長地吐了口氣,從上船到現在,終於有了一種輕鬆的感覺。 靜了片刻,他坐了起來,朝下方張望一陣,問道:「人呢?」 硯冰心有餘悸地道:「好像被浪捲走了。」 「嗯!」剛才的奮力一擊其實很冒險,因為他沒有制空能力,也沒有在空中轉向滑行的能力,如果對手有足夠的時間就可以轉向避讓,待攻勢一過再追擊,後果將會與現在截然相反。 這才是真正的人界嗎? 斬風凝望著漸漸恢復平靜的大海,又看了看島上紛鬧吵嚷的人群。 絕對不能小看任何人,即使是人界的普通人,只要有信心,誰都可以變得很強大。 仙界、鬼界、冥界都小看了人界,如果真的讓人界自主地發展,也許主宰者就不會是三界,而是人。 慢著…… 斬風神色凝重地望蔚藍的天空。 道官一直敵視異術師,這個決定似乎不是戟布下的,嗯……也許是仙界授意的。 也許,仙界從異術師的身上,看到了人界的未來,如果任由人界發展,說不定五百年後,仙界也會被人界屏棄,所以…… 「想甚麼呢?怎麼嶺呆了?下面的人都在為你歡呼呢!」 斬風被腦海中產生的新概念困擾,心情頓時沉重了起來。 多少年來,仙界,冥界,鬼界,一直處心積慮地控制人界,表面上似乎是要壓倒其他兩者,但細心來看,人界本身的發展,才是諸界應該害怕的東西。 五百年前,冥皇是不是因為這一點而入侵人界? 或許,是當他進入人界後,才發現了這一點吧! 由於心境的不同,斬風雖然把自己當成冥人,卻只在冥界社會中停留了很短暫的時問,沒有受到任何冥界文化風氣的影響。 如今,他又與鬼界和仙界結怨,因此看事情的觀點,相對的更加獨立。 接近地面,下面的聲音越來越大,打亂了斬風的思路,再加上事情與自己幾乎沒有任何關係,因此也沒有太放在心上,他並不知道,自己的想拭已經超越了三界。 硯冰朝地面張望,沒有找到原石的巨型身影,道:「看來他們沒有上島,我們去船上看看。」 「嗯!」斬風實在很累,累得連身子都幾乎不想動了。 船上,解決了最後的麻煩,一切終於平靜了。 八人搜了半天,又把破斕的地方收拾了一下,雖然不能航行,但也能當成海上旅舍,暫時容納這百名船客。 八人也看到了斬風的英姿,無不歎為觀止,最後的致命一擊果然是屬於他的。 當斬風回到船上,八人都以最燦斕的笑容,來迎接他的凱旋。 「風哥哥好棒啊!」幽兒一頭扎入斬風的懷裡,摟著他的脖子又跳又叫。 「老弟,那一擊驚天動地,我看得很真切,實在難以想像,人能有這麼強大的力量。」 斬風淡然應道:「沒甚麼,只不過有些累。」 硯冰知道他不喜歡誇耀自己的戰績,轉了話題問道:「我們現在怎麼辦?立即飛回去找船嗎?」 「參氏一門全死光了,那個叫書梟的也死了,他們的門客只剩下一個,還有十名倖存的水手,以及名叫象兼的船長。 「我覺得,我們十人一起坐小船前往龜山島,然後再召大船來救那些人。」 「要多久?」 「那要看風向,像兼說晚上會刮北風,順著水流走,大概天明就能到龜山島。」 「為甚麼不派一個人回朱雀國,找條大船回來?」雅雅好奇地問道。 明帥沉聲道:「雖然我不會飛,但我相信飛行需要消耗巨大的力量,而且一個人飛行難辨方向,萬一找不到這個礁石島,其他人就麻煩了;如果帶一個人找路,又會加重負擔,只怕連岸都飛不到。 「為保萬一,我想還是大家一起去,把這艘破船留給他們,船上有水、有食物,還有住宿的地方,應該可以安撫他們的情緒。」 硯冰點頭贊同道:「明帥的辦法好,就這麼決定了,大家收拾一下,我們盡快出發。L」不必著急,要等風向固定好再啟程,相信你們也累了,不如去休息一下,其他的事就交給我們幾個處理。「 花舞不安地問道:「真要坐小船嗎?萬一出現颱風或是海嘯,就麻煩了。」 明帥安撫道:「放心吧,那個船長被我們所救,一直在拚命道謝,為了活命,我想他不敢做甚麼,反正參家的人都死了,他也自由了。」 「希望如此,我可不想死在海裡。」花舞眺望碧波白浪,眼中充滿了無奈。 斬風望向染血的甲板,忽然問道:「死屍都處理了嗎?」 明帥看了他一眼,含笑道:「東西我們都搜完了,船裡的東西也搜了許多,都放在船長的艙中,有興趣就去看看,那裡有床,你先休息一下,我們準備好啟程再去叫你。」 「好!」 聿丘忽道:「對了,下面的貨艙有些奇怪的東西,也許你們有興趣去看看。」 「貨艙?」九人不約而同地望向他。 勿跟我來吧。「聿丘點點頭,轉身朝通往下層艙的樓梯走去。 眾人見他神色古怪,欲言又止,都感到很好奇,跟著他沿著樓梯,朝下方走去。 穿過長長的通道,十人來到最下層的尾部地區,通道十分昏暗,只有一盞小油燈,幾乎看不到前方。 雅雅一邊打量著四周,一邊好奇地問道:「我們剛才不是來過這裡嗎?這裡好像沒甚麼特別!」 「我最後又查了一遍,最末的一間倉庫下還有一間秘密倉庫,一般人是絕對不可能想到的。」 「秘密倉庫?」眾人都感到很好奇,究竟秘密倉庫裹放著甚麼,讓他如此神秘。 「嗯!」聿丘首先走到通道末端,伸手推開了木製的艙門。 艙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門裡一片漆黑,甚麼也看不見。 但走到近處,便覺空氣中飄著一種奇妙的淡香,味道極淡,如果不小心聞,就絕對聞不出來,這種香味似藥味、又似花香,聞了之後,使人的精神陡然一震。 原石歪著腦袋喃喃道:「甚麼味?好奇怪啊!就像是突然喝了醒酒湯似的。」 花舞嗅了嗅,嬌笑道:「是挺奇怪,難道裡面種著甚麼奇花?」 「進去看看就知道了。」赤瑕璧喚出小火蝶照明。 隨著眼前「亮,屋內的情況出現在眾人眼前,原來這問倉庫是存放淡水的地方,牆邊放著許多巨桶。 「地下倉庫在這裡。」聿丘走到一個左側的角落,彎下腰掀開地面上的一塊黑地氈,打開下面的地板後,一個黑洞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明帥笑道:才藏得好隱密啊!看來下面一定藏著好東西。︺「我先下去。」赤瑕璧身子一閃,洞口處突然亮了起來,隨之而來的是一聲怪叫。 「怎麼了?」 「沒事吧?」 九人紛紛往下擠。 當他們踏入秘倉,也不禁被眼前的事物驚呆了,整座倉庫全是大大小小的木箱子,從下往上疊了幾層。 最奇怪的地方在中央,一張花色的絨氈鋪在地上,上面放著一個長方形的巨型籠子。 籠高一丈,寬和長都是兩丈,籠桿用金子製成,在小火蝶的火光下顯得金光燦燦,奪人雙目。 籠子裡鋪著灰色軟毯,看上去很髒,上面還留有食物的殘漬。 箱子外則掛著三張狼皮,一張金色,一張銀色,還有一張火紅色。 花舞喃喃地讚歎道:「好名貴的籠子啊!那個狼人就是住在這裡吧?」 聿丘拍了拍身邊的木箱道:「這裡面全是金銀珠寶,相信都是參氏一門拐賣人口所賺取的財富。」 明帥輕歎道:「徒勞一世,最終還是不得好死,報應啊!」 「這淡淡的奇香是怎麼回事?好像是藥物。」雅雅是學醫的,所以關心的是空氣中那股能振奮精神的奇香。 兵燁拱起鼻子嗅了嗅,然後慢慢地在木箱邊移動,走到最內側的角落時,忽然道:「這裹的香最濃,應該是在這裡吧?」 眾人舉目看了看,發現角落不顯眼的位置,放著一個古樸的雕花木盒。 兵燁打開木盒,一道金光突然滲入眼中,剛才那股奇香撲鼻而來,濃烈了許多,神智也在突然間清醒了。 他用左手揉了揉眼睛,低頭細看,發現木盒中放著一隻金色的盒子,上面有精美的雕花,正中還鑲著一顆斗大的鑽石,周圍則有一圈藍寶石,不下二十顆,在火光照耀下閃閃發光。 「好精緻的盒子啊!」雅雅走上前想捧起盒子,卻發現盒子很重。 「雅雅,還是我來吧!」兵燁一臉擔憂地搶下盒子。 雅雅知道他體貼,嫣然笑道:「我是學藥的,不怕毒。」 「還是我來,我皮厚。」原石從兵燁手裡搶下盒子,隨手打開。 盒子剛開,濃郁的香氣撲面而來,濃度比剛才強了不止百倍,原石只嗅了一口,突然雙眼一直,眼珠裡血絲凝現,臉上也露出了狂野的笑容,整個人都興奮起來。 一道紅光閃過,赤瑕璧從他手下搶下盒子,迅速地把蓋子關好,沉聲道:「這藥有古怪,不能多嗅。」 盒子一關,香氣立時淡了許多。 而原石的異狀,也頓時緩解了許多,再加上吸入的份量不多,神智很快清醒,感歎道:「這是甚麼鬼東西,吸了進去後,感覺全身好像被火燒似的,不想動都不行。」 雅雅神色凝重地道:「好像是一種刺激精神的香氣,難怪那個狼人會發狂,一定與這東西有關。」 「也許參家打算用這種東西,來控制被捕獲的人,畢竟,其中有很多都是高手。」赤瑕璧捧在手裡,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明帥搖頭道:「我看不像,只要讓獵物睡著就可以,何必讓他們變狂,這藥一定有特別的用意。」 雅雅是個學醫的人,最討厭這種邪藥,極力主張道:「不管是甚麼用意,反正這是害人的東西,扔了吧,免得再有人受害。」 赤瑕璧也點頭附和道:「不錯,毀了最好,害人之物不可留。」 人們不約而同地點頭贊成,唯有斬風沉吟不語。 「我扔到海裡去,不知會不會連魚都能跳上甲板。」赤瑕壁笑著轉身就走。 「赤大哥,給我。︺赤瑕璧倏地一愣,驚愕地望向斬風,問道:」你要這個?「 「嗯!」斬風伸手接下金盒。 其餘九人都很詫異,明知有害卻要留下來,其中的含意讓他們不由得不多想。 硯冰小聲問道:「風!你要這個幹甚麼?」 「我有用。」斬風很平靜,走到牆邊,準備把金盒放入木盒中,發現木盒一袋還有一本藍色小冊子,但沒有多言,把金盒放進去後,立即關好盒蓋。 赤瑕璧擔心地問道:「風老弟,有甚麼心事別藏著,說出來大家聽聽,也許能解決,這東西絕對不能亂用。」 斬風看了看他,坦然應道:「敵人太強,有備無患。」 「敵人……」赤瑕璧先是一愣,隨之明白了話中之意,臉色刷的一下白了。 硯冰見了他的臉色,又細心一想,很快也明白了,深沉地道:「說得也對,與那些人為敵,實在沒有甚麼勝算,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這東西也許還有些作用。」 聿丘也明白了,鬼界隱藏在暗處,不知何時就會跳出來,而斬風又擊敗了虎極,仙界也許會大舉搜捕;世上再也沒有比這兩者更強大的勢力了,卻偏偏都是斬風的對頭。 想到斬風肩上的重擔,兩人的心情也突然沉了下去。 雅雅見四人神色凝重,一臉憂心忡忡的表情,好奇地問道:「甚麼敵人讓你們這麼不安?比那狼人更厲害嗎?」 原石扯著嗓門大聲問道:「喂!你們別打啞謎了,快說吧,甚麼樣的敵人那麼厲害?」 「那是風老弟的私事,不說也罷,免得你們也捲進來,其實,就連我也無能為力。」赤瑕璧苦笑連連,一方面是感歎斬風將要面對的艱難,另一方面也在為自己力量不足,不能協助斬風而感到懊惱。 明帥見氣氛有些陰沉,含笑勸道:潤別多想了,我們還是想辦法,把這些金銀珠寶花掉吧。「 幽默的語氣使氣氛輕鬆了許多,眾人的臉上也漸漸地展現出笑容。 在明帥的處理下,島上的人群被有條不紊地接上了大船,雖然有不少地方被擊毀了,但船艙很多,因此每人都能找到床位。 而貨艙在最下層,也沒有受到損傷,提供了足夠的食物和水。 十人並沒有把地下秘庫的事洩漏出去,畢竟人多口雜,其中又有許多貪婪的人,一旦消息洩漏,一定會引起眾人的噓噓。 水手們都不知道秘倉的存在,只有船長像兼知道,因此明帥把他軟禁在秘倉之中。 天色一黑,風向開始轉變,十人帶著象兼坐著早已準備妥當的小船,向龜山島漂去。 船上的近百名船客雖然不甘心留下,但生存的權力被別人握著,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小船沒入黑暗,期待著救命大船的到來。 天邊泛起白光,淡淡的紅暈漸漸地抹拭著天際,留下了美麗的朝霞。 勞累了幾天,十人都已是精疲力盡,就連恢復力最強的斬風也想找個地方,好好地睡一覺,狼敖之戰耗費了太多體力和精神力,最後還是沒有擊殺他。 「睡會兒吧!累了這麼久。」硯冰伸手摸了摸伏在她懷裡的幽兒,俏臉紅通通的,煞是可愛,安詳的睡態,讓她感到很舒服。 「快到了!」斬風抬眼眺望,暈紅的天際不知何時出現了幾重黑影,朦朦朧朧的。 「到了!」硯冰興奮地緊緊抓著他的手臂,美麗的面容上展現出了燦爛的笑容。 斬風看了看她,眼中也抹過了一絲笑意。 歡呼聲驚動了旁邊熟睡的人們。 雅雅揉了揉眼睛坐起來,朝陽下美麗的小島,深深地印刻在她的記憶中。 尤其是在經歷了一場生死搏殺後,心情別然不同,興奮的她推了推身邊的兵燁,歡笑道:「兵燁,我們到了,我們到了,快起來呀!」 人們都醒了,歡笑聲不斷地從小船中傳出,映襯在海風與朝霞之下,分外優美。 隨著距離的接近,島的近貌漸漸進入眾人的眼底,首先是蒼翠的山嶺,還有海邊一艘艘停泊的船隻,都顯示著龜山島的繁華。 「啊甲·」赤瑕璧被龜山島的變化嚇了一大跳,揉了揉眼睛再次細看,忍不住大聲驚歎道:「差不多兩年沒來,這裡怎麼像翻天似的,有船,有屋,還有碼頭……這是龜山島嗎?」 明帥含笑道:「應該沒錯,龜山島的大名已經傳至遠方,玄武國人知道的不少,反而最近的朱雀人卻極少知道。 「聽說,這是因為道官限制了海運,又封鎖了海疆,只有幾個海港允許船隻出海,還對所謂的異術師擺出了敵視的態度,因此沒有人敢提起這裡。」 赤瑕璧和聿丘都尷尬地笑了笑。 望著美麗的海島,明帥的神色突然沉了下來,歎道:「外表看上去美麗,但其實這島已經腐朽不堪了。」 「哦!」斬風等人不約而同地轉頭看著他。 明帥惋惜地道:「由於去天漩挑戰或是觀光的人很多,給這個島帶來了極大的財源。 「貪婪的人們紛紛湧到這裡來,隨之而來的還有各種各樣的罪惡,參家的擄人集團,相信也是出自這個島。」 九人的臉色都暗了下來,眼前的龜山島剎那問失去了美麗的光輝,即使朝霞依舊。 赤瑕璧見氣氛有些陰沉,呵呵一笑,伸著懶腰道:「不管甚麼罪惡、善良,我現在只想上島洗個澡,吃頓早餐,然後飽飽地睡上一天。」 明帥把象兼身上的繩子解開,冷然問道:「算你聰明,沒有亂點方向。」 象兼苦笑道:「昨天的事我都親眼看見了,這位斬風大爺的力量,連那傢伙都能幹掉,現在您就算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打您幾位的主意。」 「嗯,到了龜山島,就放你走。」 「不用我領著你們回去?」語話間還有些獻媚的意思。 明帥雖然看上去年輕,做事卻十分老練,一眼就看穿了象兼的心理,淡淡地道:「不必了,我們會另僱船只前去救人。」 象兼恭敬地笑道:「不『bbs.sept5.com九月論壇』如讓小人為您幾位做事吧!島上的事,小人比誰都清楚。」 明帥雖然不想讓他跟著,卻想知道島上的真實情況,於是便不再拒絕他,道:「你先說說島上的情況。」 象兼像是找到了救命的繩子,施出渾身解數說道:「正如您剛才所說,這龜山島現在很不簡單,聲名遠播;其實不止龜山島,還有西南的蛙蛙島,東南的小鼓島,這三座島都是前往天漩的必經之地。 「其中,以龜山島發展得最早,也最繁華;其他兩座島原本是去天漩的跳板,現在也開始有所發展,不過相差還很遠。」 「還有呢?」 「因為利益,島上興起了許多組織和團體,開設了許多賭場、妓院、武鬥場、錢莊……等等,就像您說的,是個罪惡的小島。」 「擄獲的高手,都會被賣到龜山島嗎?」 象兼顫了顫,心有餘悸地道:「參家一夥都是狠角色,他們與島上的各方勢力都有勾結。 「他們專門買賣高手和女人,高手會暗中出售給各方勢力,做為各家一兢爭利益的籌碼;女人則是賣給妓院,運氣好的可以去旅店做事。」 「高手都逃不掉嗎?」 「高手根本無法逃走,因為島上的勢力雖然內鬥競爭激烈,而且還不時地出現相互仇殺的情況,但他們對於阻止別人逃走,卻一直是同心協力,所有上島的人都必須登記,離開海灣的船,都要經過嚴密的搜查,一旦發現有人窩藏,船主和水手都要被處死。」 赤瑕璧喃喃地道:「簡直就是地獄,沒想到會變成這個樣子。」 「還有一點很重要,就是去天漩的船。」 「天漩?不是自己去嗎?」 「原本可以自己駕船去,但島上的勢力不久前定了一個協議,前往天漩的船隻必須在龜上島登記,其他的船如果出現在天漩周邊水域,三島的巡視船會先警告一次,不聽的話,整船人都將會面臨滅頂之災。」 「也就是說,我們若想去天漩,就必須坐他們的船?」 象兼點頭道:「對,必須坐他們的船,而且還要付高額的船費,那是一大筆收入,不可小噓。」 雅雅好奇地問道:「要是沒錢呢?」 象兼笑道:「當然有辦法,他們可以去武鬥場賺錢,只要打贏就有收入;當然,還有其他的方法賺錢,例如做保鏢,或是完成特定的任務。」 赤瑕璧越聽越怒,憤然喝道:「這種地方怎能容忍他們的存在?」 「看來又要殺人了!」斬風無奈地望向天空。 語氣雖然平淡,船上的每個人都能感受到冰冷的殺氣,然而這一次,他們都覺得很舒服,龜山島上的勢力如果真如象兼所說,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第十二集 千尾狼影 第七章 天漩山莊 第十二集 千尾狼影 第七章 天漩山莊 象兼見船中群情洶湧,連忙辯解道:「雖然島上很黑暗,但那種黑暗是針對利益而來,與普通人無關,一些小民百姓根本不會受到影響,而且還受到他們的歡迎,尤其是商人,島上的三大勢力,對於商人都十分客氣。」 「三大勢力?」 「嗯!井家,紅葉,鬼頭,三大勢力控制著大部分的利益,不過細節我倒是不太清楚,畢竟我長年都在船上,就算到了龜山島,也經常不上島。」 大多數人對三家勢力沒有任何興趣,也不想捲入是非之中,因此都不在意,只有明帥細細地嘟嚷著著三個名字。 「蛙蛙島和小鼓島兩島各有一個主持幫派,他們都想讓自己的島繁榮,從而超越龜山島。 「由於這裡沒有官府,沒有法律,只要有錢甚麼都能買到,很多富人專程到這裡來享受,而三大勢力都會盡全力保護他們;因此對許多人來說,這裡是一旱受的聖地。」 赤瑕璧笑道:「聽到沒有,捨得花錢就是聖地,反正參家父子給我們留下了不少東西,我們盡情花就行了。」 象兼當然知道參家的秘庫,眼中露出了貪婪的神色,卻不敢說甚麼,畢竟,現在連自己的小命都攥在別人手裡,他含笑道:「其實我知道得不多,你們上了島隨便打聽一下,就能知道島上的勢力分佈。」 「怎麼樣?三個島,我們上哪個?」花舞問道。 「去龜山島。」明帥的回答鏗鏘有力,不容反駁。 眾人都詫異地看著他。 「我同意。」斬風對武鬥場有些興趣,因此附和了明帥的提議。 其他人都沒有意見,反正手上有大筆金錢,上象山島做個富人,也沒甚麼大不了。 兵燁忽然回頭望向了礁石島的方向,喃喃地道:「那個怪人不知死了沒有,那麼強的實力,實在可怕。」 硯冰想起了那恐怖的目光,猛地打了一個寒噤。 「沒事吧!」斬風轉頭看著她。 硯冰凝望著輕波曼舞的浪花,輕歎道:「異術師裡果然人才輩出,我的實力太差了,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還差點連累你。」 「沒關係,因為你是姐姐!」 硯冰的眼睛染上了一層迷霧,雪白的臉上綻放出燦爛的微笑。 半個時辰後,港灣和碼頭完全呈現在十人的面前。 岸邊傳來了喧囂的人聲,大大小小的船停泊在港口,工人們正忙碌著從船上卸下各種貨物,商人們則在貨倉邊大聲吆喝,指揮著手下幹活,一片熱鬧的景象。 「像兼,你沒認錯吧?這裡哪像甚麼罪惡之地?和青龍國那些大港沒甚麼區別。」原石扯著嗓門問道。 「沒錯,這就是龜山島,我不是說過了嗎?只要有錢,這裡就是聖地。」 「罪惡總是伏在陰暗處。」自從龜山島出現後,明帥的臉色就越來越沉。 明帥的眼中充斥著不安、躁動、慌張和恐懼,彷彿島上有某種力量顫動著他的情緒,因此在言語中,也充滿了對小島的厭惡和僧恨。 眾人明顯得感覺到他的變化,不禁極為納悶,一個從未來過龜山島的人,應該與這島沒有任何瓜葛,但明帥的反應超乎尋常,不能不讓他們感到擔心。 經過礁石島一役,這個十人組已是捏沙成團,變成一個小集團;明帥的智慧、判斷力、分析力和策畫力,都讓其餘九人佩服和敬重。 「明帥!甚麼事這麼煩?說出來聽聽,大家都是從死神懷裡跑出來的人,沒甚麼好顧忌的。」 「家門不幸!難以啟齒,有機會再告訴你們吧!」明帥苦笑著搖了搖頭。 一聽「家門」兩個字,眾人都住口不說,事關別人家庭隱私,外人的確不便打聽。 說話間,一艘快船從眾多的船隻中擠了出來,並迅速地劃向小船,船頭站著一名白衣大漢,胸口繡著藍色的漩渦,懷裡抱著一柄銀色的方天畫戟。 大漢手指著小船,高聲問道:「你是甚麼人?為甚麼坐這種救生小船出海?」 象兼小聲道:「是海岸巡邏船。」 「嗯!知道了。」明帥淡淡一笑,傲氣十足地應道:「我們是參家的船客,船觸礁了,不能行動,所以坐小船來找大船回去。」 大漢一聽是參家,臉色立時變了,邪邪地笑道:「原來是擄人集團的人,這次帶的女人還是高手。」 「金銀財寶。」明帥暗暗冷笑了一聲,嘴上卻掛著燦爛的笑容。 大漢一聽眼睛都亮了,羨慕地道:「嘿!我就知道參老頭富可敵國,現在獵物越來越貴,連三級都等著搶,更別說是一、二級獵物了;如果多幾個特級獵物,那就發大財了。」 眾人聽了都很不舒服,在紅衣大漢的眼裡,人就等於獵物,不但沒有任何的憐憫,反而樂見其成,更想分一杯羹,可見龜山島已經腐敗至深處,連人性都抹殺了。 「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們?是參老的新門客?」 明帥顧左右而言他,道:「嗯,對了,我們可以上岸了嗎?坐了一夜小船,骨頭都散了。」 「當然,我閒來無事,隨便問問,我們這裡歡迎任何上岸的客人。」 「閒著就去喝杯酒。」明帥從懷裡掏出一塊金子,拋向紅衣大漢。 紅衣大漢睜眼一看,竟是一塊純金,在太陽下金光閃爍,份量也不輕,頓時樂得眉*眼笑,態度更加友善,先是為十人登記了姓名,然後主動引領著小船划向一處空位。 登上碼頭,面前是一排繁華的店舖。 由於時問尚早,因此人不算多,但衣著打扮各異,白虎、青龍、朱雀、玄武四國的服裝都可以看見,令從未出過朱雀的斬風等人大開眼界。 「我們怎麼辦?立即租船回去嗎?」赤瑕璧問道。 明帥沉吟道:「照理是如此,只是島上的情勢似乎相當複雜,我看還是先把一切都安頓下來,然後再商量如何安排。」 花舞揉著微腫的眼袋,道:「這個提議好,先找地方住吧,在船上搖了一夜,骨頭都快散架了。」 明帥又找了一塊金子扔入象兼懷中,淡淡地道:「你可以走了,這塊金子夠你吃兩年。」 象兼雖然高興,但他知道這塊金子在大陸是一回事,在島上又是一回事,因此哀求道:「不如我留下來做了下人吧?這樣對你們都有好處。」 明帥眉尖高挑,厲色道:「想想參家的下場,如果不是看在你領路有功的分上,你的小命早就沒了。」 象兼見他一意孤行,只好嘟嘟囔嚷地離開了。 雅雅心軟,看著象兼孤獨的背影,有些不安,問道:「真的不要他嗎?」 明帥淡淡地道:「那塊金子足夠他買條船,他想留下來,無非是為了秘倉的財寶,這種貪婪小人我見多了。」 雅雅見他言之鑿鑿,不容辯白,也就不再說甚麼了。 「不行了,我要去填飽肚子,否則會餓死。」赤瑕璧瞥見街上冒著白煙的小吃店,興沖沖地走了過去。 其餘的人也笑著跟了上去。 十人的出現也引起了行人的注意,尤其是他們衣著各不同,卻走在一起,顯得很不尋常。 「他們的服裝好怪啊!尤其是那個紅髮人。」 「噫!那個俏麗的小姑娘,穿著青龍國的服裝呢!」 幽兒跟著斬風走在最後,見眾人都看自己,微微有些不安,伏在斬風耳邊小聲道:「風哥哥,他們都在看我們。」 斬風溫柔地拍拍她的肩頭,安撫道:「不用怕,跟著我。」 「請……請問你們是從哪裡來的?」身旁傳來了弱細的聲音。 斬風轉眼打量,只見一名清麗可人的少女,怯生生地站在他們身後,目光一垂,雙手擺弄著衣角,一副羞澀之態。 硯冰滿懷戒心地看著少女,淡淡地問道:「有甚麼事嗎?」 「我……我叫纖芷,青龍國影門弟子。」少女玉指指向幽兒,「我看她穿著影門的服裝,所以想問一問。」 幽兒見纖芷長得很清秀,一臉柔氣,不像是壞人,於是點頭應道:「我叫幽兒,也是從青龍國而來,姐姐是哪一支?」 「地系水支!」 「哦!我是光隱士。」異鄉異土,能見到同門是件高興的事,又是同齡的女子,幽兒備感親切,連笑容也燦爛了。 硯冰見了,也就不再多問。 其他人早已進了小吃店,明帥見三人站在街上與一個陌生少女說話,心感好奇,於是又走了回來。 「怎麼了?」 硯冰搖頭道:「沒事,幽兒遇到了一個同門,你們先吃吧,我和斬風不想吃。」 「哦!」明帥用深沉的目光打量了纖芷一番,然後轉身走入店中。 他鄉遇到同門,纖芷特別高興,再加上幽兒長得嬌美動人,更是喜愛,親暱地拉著她的手道:「這裡還有幾個影門的人,我帶你去認識。」 「風哥哥,我能去嗎?」幽兒轉頭看著斬風徵求意見。 硯冰接口道:「不急,反正都在島上,想見也不難。纖芷姑娘,你把地址留下來給我們,等我們安頓下來,再讓幽兒去見你們。」 纖芷猶豫了一番,點頭道:「好吧!我是想……大家同門,在這種地方,也好有個照應。」說著偷偷看了硯冰,眼神中似有深深的不安。 斬風看在眼裡,覺得很納悶,但沒有多問。 幽兒牽著她的手悄聲道:「放心吧,我會和風哥哥一起去看你。」 纖芷支吾了片刻,輕聲道:「幽兒,要找我,就去曲牙武鬥場。」 「武鬥場!」幽兒瞪大眼睛看著她。 纖芷似乎有所顧忌,不敢多說,急急忙忙地跑開了。 硯冰見她行動怪異,懷疑地道:「這個女孩目光閃爍,還不時地打量我們,似乎有些古怪。」 「不必擔心!」斬風拉著幽兒走入了店中。 吃完早飯,一行人開始商議去哪兒尋找住的地方,就在此時,剛才那位白衣大漢拎著個酒葫蘆走了過來,旁邊還有一名穿著紅裙的清麗少女。 「就是他們十個。」白衣大漢指著十人道。 紅衣少女走到十人前面,溫柔一笑,問道:「幾位第一次來龜山島吧?」 「你是……」 「我是島上最大的旅店天漩山莊的迎賓使,招待每一位來龜山島的客人,幾位如果有意,我現在就帶你們前去。」 「天漩山莊?」紅衣大漢豎著大拇指道:「那可是頭等的好地方。」 少女嫣然道:「是呀!我們那裡設施齊備,有很好的溫泉,還有美麗的海灘和落日。 「喜歡賭錢的朋友,還可以去山莊內的賭坊,另外還有最好的歌舞、頂級的酒樓,一切都是最好的。」 聽到如此流利的介紹,眾人都面面相噓;從如此周全的服務看來,龜山島的確是個賺錢的好地方。 象兼的面孔突然出現在小店門口,笑嘻嘻地道:「她說的一點都沒錯,天漩山莊是島上最好的旅店,也是龜山島第一強人井陛的地盤,住在裡面的人非富即貴,普通人連大門都踏不進去。」 「你怎麼又回來了?」 「肚子餓了,想吃點東西,所以就來了。」 十人漸漸明白,為甚麼這個漁夫出身的老人,能在參巖嘯的勢力下生存,原來是這種任打、任挨的卑賤性格,使他存活了下來。 紅衣少女嫣然笑道:「他說的沒錯,普通人是沒有資格住進去的。」 原石問道:「怎麼辦?去不去?」 赤瑕璧笑道:「去看看也好,反正搜羅了一大筆錢,不花掉對不起人。」 花舞抿嘴笑道:「說得也是,我正想泡溫泉呢!」 明帥點頭道:「好吧,就這麼決定了。」 紅衣少女聽了笑得更甜,指著道旁的一排雕花大轎道:「幾位可以坐我們的轎子,也可以走過去。」 「轎子!我們快走吧!」 兵燁、雅雅都興奮地叫了起來。 片刻之後,島問的小路飛馳著十頂大轎,速度快如流星;坐在轎中,只能看到所有的景象幻化成流逝的光芒。 「好快呀!」幽兒和雅雅都喜不自勝,在轎中興奮地大叫。 明帥等人卻有些感慨,天漩山莊不愧是島上第一大勢力,連抬轎的轎夫都有這種能力。 不到一刻鐘,轎子在一片林中空地停了下來。 十人走下轎子,立即被眼前美麗的山莊所吸引。 面前是一條小溪,溪上跨著一座竹橋,過了橋是一片空地,再往前就是天漩山莊的大門。 院牆是由密集的竹林所組成,中央留有一個六丈寬的通道。 通道上搭了一個竹門,上面有巨木片雕成的「天漩」兩個大字,優雅而古樸,給人一種世外仙境的感覺。 門口站著兩排二十四名青年男子,穿著相同的服飾,笑容燦斕,見十人走來,便立即躬身行禮。 赤瑕璧抬頭打量了半天,讚歎道:「這地方比皇宮差不到哪去!」 旁邊傳來了銀鈴般的聲音:「謝謝您的誇獎。」 赤瑕璧轉頭一看,竟是碼頭的那位紅衣少女,不禁驚訝地問道:「噫!你怎麼也跟來了?」 少女抿嘴一笑,禮貌地回應道:「我必須把客人送進山莊,才算是完成任務。幾位請吧,裡面比外面更美。」 事實正如她所說,進入山莊後,展現在十人面前的風景更加怡人,奇松怪石,飛島幽林,小橋流水,花團錦簇,令人流連忘返。 走過百丈小路,一座氣派宏大的殿閣出現了。 「這是青雲堂,是山莊的接待處,裡面的人會為十位安排住所,我的任務到此為止,謝謝各位。」少女深深地鞠了一個躬,然後裊裊婷婷而去。 赤瑕璧看著少女的背影,嘀咕道:「我實在無法把這裡和罪惡聯繫起來。」 「我也是。」雅雅和兵燁齊聲附和道。 聿丘歎道:「這些僕人各個懷有奇技,實在不容小噓。」 明帥不想多做爭辯,淡淡地道:「有錢人會用最美好的東西把罪惡美化。」 「走吧!」斬風牽著幽兒,率先走向了青雲堂。 「歡迎十位。」 堂前廊下站著一排綠衣少女,滿臉微笑,朝十人盈盈一福。 十人的來歷各異,斬風和硯冰出身名門,見慣了大場面,因此顯得泰然自若;赤瑕璧心裡好奇,因此四處張望;聿丘則是默不作聲,神色也很平淡。 兵燁、雅雅和原石出身低微,家境也不太富裕,因此顯得有些緊張和拘束。 明帥自從上岸後,臉色就一直不好,對於富麗堂皇的內飾,也顯得無動於衷。 走入青雲堂,立即感受到山莊的氣派,無論是裝飾、擺設,還是僕人的衣著打扮,與皇宮也相差無幾,幽兒更是像只興奮的小鳥,在裡面跑來跑去。 辦好入住的手續後,兩名少女帶著他們穿過後門,經過一條長長的竹製走廊,幾條分岔的小路,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天漩山莊位於在龜山島的西南角,距離中心區大約兩里。 山莊北面是密林,連接碼頭,南面和西面是大海,東面則是高聳的龜山西峰,一條山間小道,連接著中心區所在的中峰。 住在這裡,山景、海景、林景可以一覽無遺。 莊院建造得很精巧,臨海的是天然浴池,山上有溫泉,密林裡有歌舞坊,還有賭坊。 住所都是院落的形式,各小院分佈在山腰、山頂、林問、溪旁、海外,風景各異,趣味也各異,附近都有各類酒館、茶舍、食店,需要的東西幾乎應有盡有,只是價格不菲,不是等閒人能住的。 十人商量了半天,選擇了位於山腰落日台的一座獨立小院。 穿過林間小路,又爬上一段山路,一個位於峭壁旁的小院,出現在眾人眼中,風中吹來陣陣海浪聲,天上也不時響起飛島的嗚叫聲,清新而濕潤的空氣令人心怡神清,十分舒服。 十個人在山問觀賞了一陣,才走入小院。 受天然的限制,院子真的很小,內外都是用天然的山石砌成,古樸雅觀,由於十人把院子都包下,所以只有他們這一群客人。 小院的房間只有五間,因此十人分成了五組:硯冰和幽兒,雅雅和花舞,赤瑕璧和聿丘,兵燁和原石,斬風和明帥。 斬風把幽兒送到硯冰的房後,便回到自己的房中,又是一夜不眠,再加上連番激鬥,身體很疲倦了。 剛走入房問,正好遇上侍女準備離開。 「兩位請休息!有事只管找我們。」 「姑娘,請等一等。」明帥忽然追了出來。 斬風直接穿過兩人,走入了房間。 侍女看著明帥微微一笑,問道:「有事嗎?」 明帥顯得有些為難,朝屋內看了一眼,拉著她走到門外,沉聲問道:「如果要在島上找人,不知有甚麼辦法?」 少女嫣然一笑道:「如果您願意,我可以把您的要求寫成任務貼出去,島上有很多人專做各種任務,相信很快就有回應。」 「任務?」 「嗯!島上有很多人,依靠完成任務,來賺取生活費。因為島很繁榮,有很多武鬥場,也有很多奇術名家,有不少人從各地趕來,也有仇家前來尋人。」 「仇家!」明帥苦笑著搖搖頭,「我可不想尋仇,只不過是來找人而已。」 「您把要找之人的資料寫下來,我會幫您貼出去,天漩山莊住的都是貴客,任務的酬金也高,因此每天正午,都會有人前來等候任務。」 明帥思索了片刻,點頭道:「好吧!」 「您隨我來。」 明帥回頭看了看,接著關上房問,隨少女離開了。 斬風並不想干涉別人的私事,因此一進屋就躺倒,等腳步聲遠去才坐起來。 礁石島一戰,雖然弄得他精疲力盡,累得幾乎連指頭也不想動,但也獲得了巨大的成功。 自從環氣府的奧秘解開,氣流進入大環流狀態後力量猛增,使斬風再次獲得了踏水行走的能力,然而心裡的疑惑也隨之增加,尤其是仙、鬼、冥三界對人界的態度和目的。 呆坐了一陣,他從包袱中掏出一把書冊、布卷、竹簡和紙片,上面記載著十幾種武技,還有那個藏著奇香的盒子。 他打開木盒,從金盒旁拿出了那本藍皮小冊子,細細地讀了起來,這才知道盒中的香味,來自於一種叫「刺血石」的天然石頭。 「刺血石!」他嗅了嗅了空氣中淡淡的香氣,覺得神清氣爽,並沒有像原石那麼瘋狂。 「幹嘛呢?」 斬風抬頭一看,見是硯冰,指著盒子道:「在看這個。」 硯冰對香氣既是好奇又是不安,擔心地道:「沒事還是別碰它,我擔心有害。」 「我知道,所以才要研究,就算是毒物,有的時候也很有用,而且我天生不怕毒。」 硯冰驚訝地看著他片刻,神色一黯,幽幽地歎道:「我知道你身上有很多秘密。」 斬風低下頭,歉疚地道了聲:「對不起。」 「沒甚麼,我也有我的秘密。」硯冰接下小冊子看了看,臉上的驚訝之色越來越濃,眼中的憂色也更重,歎道:「好陰險的計畫啊!你還是把它扔了吧!萬一引出大禍,可不得了。」 斬風搖頭道:「我沒打算常用,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用。」 「留著一個禍害在身邊,實在不是件好事。」 「放心吧!我的身體不會有事。」 硯冰見他執著,不再多言,放下藍皮小冊子,又拿起散落在床上的秘技,好奇地問道:「你到底要這些東西來幹甚麼?不會是想全學了吧?」 「我在收集。」 硯冰愣了愣,抿嘴笑道:「收集秘技?原來你有這種嗜好,我倒是沒看出來。」 斬風沒有解釋,淡淡地道:「去天漩治好幽兒的病後,我一邊修煉,一邊收集各種異術。」 硯冰嫣然道:「要不要我把血術也寫出來?雖然我知道得不多,但也應該有點用。」 斬風琢磨了片刻,搖頭道:「不必了,萬一丟了,會被外人找出你的弱點,對你很不利;反正一直在一起,想要的時候你再告訴我。」 「是啊!反正一直在一起!」硯冰含笑凝視著他,靈眸閃動著喜悅的光芒。 斬風沒有留意到她的表情,默默地看著手上總共十三種的秘技。 雖說是各人的秘技,但等級差別很大,有的深奧難懂,需要特定的指點才能明白;有的輕易就能學會,還有的需要特別的修煉。 硯冰拿起記載著旋風天甲斧的小冊子翻了翻,問道:「這東西我也可以學一學,免得每次都用血術,遇上所謂的正義之士比較麻煩。」 「嗯!嗚一他們也許有用。」 硯冰倏地一愣,輕歎道:「我把他們忘了,已經幾個月了,不知道他們到了青龍國沒有。」 「青龍國!」斬風喃喃地念叨著,那個從未到過的國度,有他思念的人,正在等待著他。 硯冰洞若觀火,卻假裝不知,溫柔地道:「別整理了,早點休息吧!我也該回去睡一覺,這幾天的驚濤駭浪,弄得我渾身都酸了。」 目送佳人離去,斬風將秘訣都收入小包裡,揣入懷中,然後和衣躺在窗邊的軟椅上睡著了。 第十二集 千尾狼影 第八章 禍端又起 第十二集 千尾狼影 第八章 禍端又起 斬風睡得朦朦朧朧之際,耳中突然傳來了開門聲。 警覺的他立即睜開眼睛,發現是明帥,這才放下心來;斬風轉頭朝窗外望去,剛才太累,所以沒有欣賞窗外的美景,此時才發現,屋子正對著大海。 時問已近黃昏,太陽餘暉灑在海面,隨著波浪翻滾著細碎的金光,一直伸向天際。 「原來這麼晚了!」 明帥一言不發地走了進來,聽到喃喃之聲才醒覺,看了看斬風,換上一張笑臉,問候道:「睡得好嗎?」 「嗯!」斬風點點頭,站起來走到窗邊張望,下方是盤山的小樹,山壁問滿是青松奇石,別有一番風味,再往遠眺,除了海洋,還有美麗的沙灘和走動的人們。 「硯姑娘、赤兄和聿丘上船出發了。」 「哦?」斬風有些詫異。 明帥無奈地道:「我原本是安排赤兄和聿丘前去,他們會遁術,普通人傷不了他們,可是硯冰一定要去,只好讓她去了。」 「她一定要去?」斬風有些納悶,硯冰不是貪財的人,回去不會是為了金銀,也就是說,那裡還有東西值得她跑一趟。 「不過你大可放心,那些船客現在感謝我們還來不及,不會動手,而且那些財寶,也需要做個妥當的安排,租的是快船,相信明天天亮就會到;到時候,我們一次去把財富取回來,然後再想辦法處置。」 「嗯!」 「好累啊!」明帥倒在斬風原本躺著的軟床上,片刻後,轉頭道:「不好意思,佔了你的位置。」 「不必介意,我睡夠了。」斬風伸展了幾下雙臂,凌厲的目光再次出現,「下面就是天漩了。」 明帥一個挺身坐了起來,面前這個青年除了氣質外,原本沒有任何一處能引起他的注意。 然而礁石島一戰,他看不到的不只是力量,還有永不放棄的鬥志,就像堅冰下的一團烈火,不斷地熊熊燃燒,現在的斬風,再一次展示著強大的鬥志。 「斬風兄弟,你一直都是這樣嗎?」 「這樣?」斬風愣愣地看著他。 明帥笑了笑道:「對不起,其實我對你有些好奇,平時你像塊不動的冰山,戰鬥中卻像一團烈火,充滿了鬥志;這兩種感覺原本是相對的,卻又同時存在,因此想瞭解一下。」 「是嗎?」斬風突然沉默。 金黃色的海洋,像是一面巨大的鏡子,將過去的一切浮現在眼前,當年的烈火少年,現在的冰冷青年,一個是過去,一個是現在,到底哪一個會是將來,他心裡也很想知道。 明帥沒有追問,坐在軟椅上發呆。 屋內的氣氛變得十分古怪,兩個沉默的人各懷所思,直到夕陽沉下,燦爛的星空了開始夜的舞動。 篤篤篤!一陣敲門聲打破了古怪的氣氛。 「誰?」 「我。」原石粗豪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這個原石,嗓門還是這麼大。」明帥笑著走上前把門打開,映入眼簾的,果然是高大的原石,問道:「有甚麼事嗎?」 「肚子好餓,我們去吃飯吧!」原石咧著大嘴笑道。 「走吧!睡了一天也夠了吧!」兵燁也滿臉笑容地擠了過來。 明帥含笑道:「你們和斬風兄弟去吧,我剛才出去逛了逛,回來沒多久,正想睡一覺。」 「讓他休息吧!」斬風對食物沒有興趣,只是不想打擾明帥休息,因此提著刀走出房問。 「那好,我們幾個先去。」原石拖著斬風走向樓梯。 臨近住所有一問雅致的食府,座落在一塊突出的山崖平台上,依山面海,風景獨特。 山路上星光鋪地,耳邊傳來陣陣的海濤聲,濕暖的海風輕輕拂著身軀,感覺十分舒服。 「海風吹得好舒服啊!」花舞面向大海,擺出了一副慵懶、迷醉的姿態。 原石拍了拍肚子,不以為然地道:「風景又不能吃,還是填飽肚子要緊。」 「切!一點情調都沒有。」花舞噘了噘俏嘴,踏著大步向閃著***的食府竄去。 後面的都追了上去,可是來到食府前,卻發現花舞呆呆地站在門口發愣,雅雅扯扯她的衣服,好奇地問道:中舞姐姐,出甚麼事了?「 「居然把夜明珠放在門外!這裡的主人真是豪氣。」花舞一臉驚訝地撫摸著閃閃發光的珠子。 「夜明珠!」雅雅也嚇了一跳。 雅雅歎道:「這裡連人都能買賣,這種東西算得了甚麼!」 眾人想起參家的陰謀與龜山島有關,臉上都露出了異樣的神情。 店裡的人似乎聽到了聲音,一名俊朗的青年開門走了出來,恭敬地道:「幾位請到裡面坐。」 也許是因為價錢高昂的緣故,酒館內的人不算多,大都三三兩兩坐在一起聊著,誰也沒有留意六人。 花舞對環境要求最高,妙目在酒館來回打量了一番,點頭讚道:「果然是高級地方,佈置得的確不錯。」 一名漂亮的侍女招呼六人在窗邊坐下。 兵燁笑道:「一切終於平靜了,這裡真舒服,感覺像是變成了上等人。」 「是啊,是啊!我還從來沒睡過這麼舒服的床,有錢人的東西就是不一樣,哈哈!」原石出身低淺,經常露宿街頭,對兵燁的話深有同感。 花舞撇撇嘴,不屑地道:「你們這兩個像土包子進城,要不是一起出生入死,我才不和你們坐在一起,免得被人看不起。」 「我們怎麼了?」 雅雅扯了扯兵*的衣袖,細聲提醒道:「你們說話聲音太大了,所有的人都望著你們。」 兩人轉頭一看,果然所有的目光都盯著他們,就算臉皮再厚,此時臉也窘得通紅,低著頭訥訥不語。 十人的左側桌子坐著四人,三男一女,也像是一個組合,衣著都很華麗。 尤其是中央的少婦,打扮得十分妖艷,一身翠色繡花長裙,外面罩著薄薄的白紗,玉肌映著白紗煞是誘人,青絲中插著鳳頭金釵,手上也戴著翡翠玉鐲,一看便知是富貴人家的少婦。 少婦似乎不太滿意原石的大嗓門,細長的眉尖微微一蹙,不悅地道:「居然讓幾個鄉下人進來,這地方越來越差了。」 左側一名男子臉色驟變,朝這頭看了看,眼角掃見花舞,忽然一愣,陰沉的臉色隨即鬆了,笑著招手道:「這不是花舞嗎?怎麼跑到龜山島來了?」 花舞抬眼一看,嬌艷的面容染上一層薄霜,冷冷地回應道:「你能來,我就不能來嗎?」 眾人第一次見她生氣的樣子,都有些驚愕,紛紛轉頭望去,發現說話的男子十分英俊;一頭光潔的黑髮,皮膚白皙有光澤,意態瀟灑,神采飛揚,嘴裡還掛著迷人的微笑。 幽兒小聲問道:「舞姐姐,你認識他?」 「鬼才認識這個混蛋。」花舞氣鼓鼓地低下頭,拿著杯子一口喝光。 「花舞,我們總算相識一場,難得你有資格混到這裹,我敬你一杯。」男子舉著銀製的酒杯,輕輕地在唇邊沾了一下。 花舞撇頭望向窗外,俏臉氣得通紅。 原石看不過去,扯著嗓門吼道:「喂!你小子吃飯就吃飯,別說這麼多話,小心老子用拳頭和你說。」 男子輕蔑地瞟了一眼,譏笑道:「粗人就是粗人,到了高級地方也不過是個農民。 「花舞,你的眼光可越來越差了,這也難怪,他們更配得上你。」 一陣陣的挖苦聽起來很不舒服,花舞氣得說不出話來,兵燁和雅雅又是柔性的人,原石雖然大聲嚷嚷,但真正吵起架來也不行,斬風則是個連話都不多說一句的人。 少婦似乎聽出了興趣,咯咯笑道:「想不到你的嘴這麼厲害,我越來越欣賞你了。」 男子獻媚道:「既然你喜歡,我就多說幾句。」 原石見了他得意的表情,心裡就有氣,怒火一湧上腦,就甚麼也顧不得了,口沒遮欄地罵道:「原來是團吃軟飯的傢伙。小舞,用不著生這種人的氣,他連給你提鞋都不配。」 一句話剛出口,除了斬風之外,所有人的臉色都為之一變。 少婦和男子拉長著臉,狠狠地瞪著原石,恨不得用眼神吞了他。 兵燁等人卻十分尷尬,雖然看不起對方,也厭惡男子的譏諷,但在大庭廣眾下指責別人吃軟飯,是極不禮貌的舉動,等同於主動挑釁。 「你這個不知禮數的混蛋,居然敢用這種粗俗的言語,辱罵井莊主的內侄女,簡直是不知死活。」男人氣得身子發顫,但眼神中卻有一絲心虛的表現,只不過用震怒掩飾了。 少婦,也就是井陛的表妹,名叫井鶯,二十四歲,出嫁不到三個月,丈夫就死於非命,因此來到龜山島投靠井陛,從此便在這裡鬼混。 井鶯被捅破了醜事,氣得滿身發顫,扯著嗓門尖叫道:「你們還愣著幹甚麼,他們辱罵我,就是辱罵你們莊主,還不快撕爛了他的嘴。」 「是!」陪坐的兩名男子身子一閃,立時出現在原石身後,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然而等待他們的,卻是一把明晃晃的巨劍。 轟隆一聲,兩人的身子被巨劍的劍面輕輕一推,立時變成了斷線的風箏。 可怕的是,他們並不是摔向空地,而是朝著窗外的山崖墜去,變化之快,連救人的時問都沒有,只剩下一陣淒厲的慘叫聲。 原石並不想殺他們,只想把他們推開,完全沒有想到位置和地勢,此刻眼前對手摔死山崖,他心知不妙。 井鶯嚇得花容失色,張大嘴巴說不出半句話,男子更是驚得小便失禁,黃色的水珠一滴滴沿著褲角往下滴。 花舞站起來,朝破損的窗口看了一眼,轉身拍了拍原石的手臂,安撫道:「別擔心,事情由我而起,我來承擔一切責任。」 「殺……殺人啦!」井鶯歇斯底里地大叫一聲,然後沒命似地朝著大門跑去。 其他的食客看見有人殺了天漩山莊的護衛,都知道會有大事發生,誰也不想捲入,無不扔下餐具逃之夭夭,只有少數幾個好事之徒自負有一定實力,留下來等著看熱鬧。 「怎麼辦?」兵燁、雅雅、原石、花舞都不是領袖的材料,幽兒更是沒有任何處事能力,遇上突發事故,全都驚得不知所措。 斬風依然是泰然自若,隨手把長刀往桌上一放,從懷裡掏出了一塊小竹片細細讀著,彷彿一切都與他無關。 「斬風老弟,我們快回去找明帥吧!他主意多,也許有解決的辦法。」 斬風點頭道:「兵燁,麻煩你回去告訴明帥一聲,其他的人留下來等。」 他雖然年輕,但經歷卻不少,知道這個仇是結定了,現在走,就等於是畏罪潛逃,島很小,就算跑也跑不到哪裡去,還不如面對面說清楚,更直截了當。 「等?」 斬風點點頭不再說話,目光又回到手中的竹片上,彷彿甚麼事都不曾發生過。 五人見他若無其事,都很詫異,也很佩服他這份冷靜;兵燁看了看雅雅,轉身就往外竄去。 時問一點一滴的流逝,店中只剩下五個人,沒有一個人說話,四周十分寧靜,只有陣陣的海浪聲,然而氣氛卻越來越緊張。 雖然只是短短一盞茶的工夫,但雅雅等人漸漸地坐不住了,相互對望著,臉上都露出了苦笑,原本只想休息一下,沒想到惹出了天大的麻煩,偏偏這個島情況複雜,將來禍福難料。 突然間,靜寂的黑夜中,傳來了陣陣急促的銅鑼聲。 花舞緊張地站了起來,驚叫道:「他們行動了,這是召集的命令吧!」 原石拍著胸脯道:「一人做事一人當,人是我殺的,要殺、要刪我擔著。」 花舞搖頭道:「你胡說甚麼,現在我們十人組已是一個團體,就算我們想置身事外,對方也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我們。」 「團體!」斬風猛地抬頭凝視著她嬌艷的面容;平時嬌笑可人的花舞,此時也變得一本正經,還有一些威嚴。 「大家別吵,明帥來了,聽他安排吧!」 五人不約而同地轉頭望向門口,只見明帥和兵燁氣急敗壞地趕來。 明帥衝到桌邊緊張地問道:「怎麼回事?為甚麼這麼衝動?」 原石滿臉愧色地道:「都怪我,沒想那兩個小子這麼弱,一推就飛了出去。」 明帥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的深淵,知道那兩人不可能活著,神色更是凝重。 他盯著原石半晌,苦笑道:「事到如今,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聽人宰割。這龜山島雖然不小,但要找地方躲可不容易,井陛是最大的勢力,別人不會為了我們幾個,除非|」 「除非甚麼?」 明帥搖了搖頭道:「那是後話,首先我們要逃過今夜這劫。」 說話問門外已是***通明,人聲鼎沸,一群氣勢洶洶的漢子闖入店內,把七人團團圍住。 明帥打量了一圈,心情頓時放鬆了許多,小聲道:「他們似乎沒把我們放在眼裹。目前我們只有兩種選擇,一是投降,二是擊敗他們,先逃過今夜再說,明天赤兄和硯姑娘他們會趕到,有了兩個能飛的人,實力會大增。」 「當然是選擇第二個,可是……」看著虎視眈眈的對手,花舞想到的不是如何擊敗他們,而是該如何撐過今夜。 明帥知道她在擔心甚麼,沉聲道:「他們對島上的每一處都瞭如指掌,想躲過去的確不易,不過其他的事以後再想,現在要先打發這二十幾人。」 決定一下,原本不安、慌張的情緒頓時被掃光,原石等人都恢復了自信。 斬風完全感受到氣氛的轉變,深深地看了明帥;這個人雖然沒有甚麼戰力,卻有著天生的將帥之才,處事沉著冷靜,有他在,事情似乎更容易解決。 「就是他們!這群混蛋根本就是前來挑釁的,還辱罵莊主。」 一名高傲的劍士抱著一把黑柄長劍,走了出來…… 幽暗的天漩山莊深處,島上最大勢力!井字組的井陛,像往常一樣地泡在溫泉池中,身邊左右環繞著兩名風姿綽約的艷麗姬妾。 帳簾外,莊內總管晚攸,氣急敗壞地將山上的事說了一遍。 「你說衛士都被打敗了?」井陛氣得臉色鐵青,自從天漩山莊建立以來,雖與其他勢力時有交惡,卻從不曾被敵人侵入內部騷擾,他一方面惱怒手下無能,另一方面惱怒對手的無禮。 晚攸見首領雷霆震怒,連忙戰戰競競地應道:「是!他們原來有十人,其中三個似乎租船出海了,剩下的一共有七個人,三女四男,都是山莊的住客。」 「是甚麼人這麼大膽,敢在我這裡動手?」一陣水響,鋒刃般的眼光從簾子中穿出,隨即,井陛裹著一件雲色絲袍走出簾外,臉色有些陰沉。 「屬下查過了,他們是今天才上島的,而且還是坐小船而來。」 「小船!」井陛微微一愣,懷疑地看著晚攸。 晚攸躬身稟道:「聽說坐的是參家的船,由於船在礁石島附近觸礁,才會坐小船前來。」 「參老頭的人?」井陛驚愕地看著他片刻,低頭沉吟道:「我們和參家的關係一直很好,他賣人、賣貨,我也分文不少,似乎沒有任何理由來騷擾我,事情到底是因何而起?」 晚攸猶豫了半天,還是低著頭不敢說。 「說吧!沒甚麼大不了。」井陛雖然生氣,卻沒有把對手放在眼裡,因為總管只能動用普通護莊衛士,無法動用日、月、星、辰四大組。 「是……表小姐與他們發生爭執,然後……動起手來!」 井陛皺了皺眉頭,不悅地問道:「難道又是為了爭風吃醋?」 晚攸不安地低下頭。 井陛哼了一聲,甩身坐在軟椅上,一言不發地盯著晚攸。 晚攸吞了吞口水,上心忑地問道:「莊主,現在他們正逃離山莊,我已經派人追捕了,不過對手似乎不弱,不知要不要出動那四組人?」 井陛沉默了片刻,臉上突然露出怪異的笑容,陰陰地道:「自從簽定了協議後,島上好久沒有這麼平靜,紅葉、鬼頭兩方越來越猖狂,重金邀請了許多高手,居然敢向我叫板。」 「您……是要向其他幫會示威?」 井陛笑道:「難道這不是個好機會嗎?我們追捕要犯,他們如果敢窩罪,就是公然與我為敵,違反了協議;我們的人就可以大搖大擺地在他們的地盤,察視一下他們那裡的動靜。」 「大哥英明,先把他們的氣焰壓下去,這樣五天後的武鬥月會,我們幫會也好揚眉吐氣。」 井陛陰陰笑道:「你立即發動旭日、暗月、渾星、天辰四組,分別搜捕島的東、西、南、北四個方位,不過要事先向紅葉、鬼頭那些傢伙打聲招呼。」 「屬下明白怎麼做了,您就放心吧!」晚攸恭敬地行了一禮。 小院。 擊敗衛隊後,七人沒有立即出逃,而是回到小院取包袱,並商議對策。 原石不斷地自責道:「都怨我,把好好的事情弄砸了!」 花舞感激地拍拍他的肩頭,道:「別想太多,事情因我而起,我該負全責。」 「明帥,我們怎麼辦?︺明帥沉聲道:」剛才那群衛士的實力並不強,可見他們沒把我們放在眼中,即使是現在,我相信他們也不會太在意我們的實力。 「根據象兼的描述,島上聚集了各方勢力,表面上平靜,暗地裡鬥爭激烈,因此躲入另一個勢力範圍,是最明智的方法。」 花舞不安地道:「現在的問題是怎麼出去?對方人多勢眾,除非我們擊敗所有的追捕,否則貿然行動,會招來麻煩。」 明帥輕歎道:「可惜硯姑娘和赤兄不在,否則可以利用他們的飛行能力吸引追捕,其他人則從弱側突破。」 「我去。」斬風背著包袱站了起來。 「你?」六人不約而同地凝視著他,每到危急時刻,主動挺身而出的總是斬風,船上如此,礁石島上如此,現在又是如此。 「我會影術,甩開他們不難。」黑夜中施展影術較為困難,尤其是在密林之中,沒有光線就沒有影子,但為了寬眾人的心,斬風說了句謊話。 明帥凝視了他片刻,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沉聲道:「斬風兄弟,你平時沉默寡言,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彷彿拒人於千里之外,因此我剛開始有些不喜歡;但相處之下,發現你是個真正的英傑,遇事臨危不亂,我為我以前的想法深深地感到抱歉。」 斬風平靜地道:「你是帥才,他們也不是弱手,如何帶他們出去,就靠你了。」 「放心!我一定盡力。」明帥鄭重地點點頭,又囑咐道:「如非萬不得已,千萬不要大開殺戒。」 斬風微微一愣,詫異地問道:「為甚麼?」 明帥深沉的目光移向窗外,苦笑道:「事情原本很小,只不過是口舌之爭,沒有必要把事情擴大,何況我們還要去天漩,那裡的情況我們不瞭解,就算赤兄去過,但並不能減少其他人將要面對的危險,因此我還是希望能化解這次的恩怨,以免將來又遇上麻煩。」 「嗯!我明白了。」斬風沒有再說甚麼,拉著幽兒走向門口。 雅雅驚問道:「幽兒也要去嗎?」 「別小看她!她的速度比我快。」斬風親暱地摸了摸幽兒的秀髮。 礁石島一戰,他看到了幽兒的潛力,能把最初級的影術修煉到如此之快,努力雖然不可少,但更重要的則是天賦。 而他收集秘技的原因之一,也是為了幽兒,希望她能變得更強,最少能有自保的能力。 「比你快!」幾人都愣愣地看幽兒,這個長相俏麗可人、思想行為單純的少女,一直沒有受到太多的重視,眾人都只當她是斬風憐愛的妹妹。 「我要和風哥哥在一起。」幽兒嫣然一笑,只要在斬風身邊,她的心裡就沒有懼怕。 明帥沉吟道:「我們會往島的中心區躲藏,你們甩掉追捕後再去。」 「中心區?」斬風對龜山島一點也不熟,因而有些遲疑。 「在島的中央以及正南部,好像就是房屋最密集的地區,那裡人多房子多,容忍藏匿。」 斬風忽然道:「不如去曲牙武鬥場。」 「你認識?」 「我只知道這個名字。」斬風搖了搖頭。 「曲牙武鬥場……」明帥喃喃地念了兩遍,點頭道:「也好,有個地名總比沒有強,我們一定會找到那裡,你們千萬小心。」 「嗯!」斬風帶著幽兒走出小院,踏上了下山的道路。 明帥等五人則往東走,利用最近的道路,往島的中心區趕去。 不久後,一顆耀目的煙火騰空而起,在半空中炸開,釋放出五道紅色的星火,隱藏在山莊各處的力量,從四面八方湧出。 由於是黑夜,再加上井陛意在示威,因此每個人都舉著火把,從高處觀望,可以看到一條條火龍,在天漩山莊內來回游動。 斬風和幽兒只下到了半山腰,因為不遠處依山而建的院落裡,湧出了大量人影,似乎是山莊的藏兵處,所以兩人在一片草叢裡躲了起來。 「幽兒,怕不怕?」 幽兒鼓著腮幫子道:「有風哥哥在,一點也不怕!」 「不怕就好!」 聚集在院落前的人影突然向山上急行,一個個身手矯健,一看就知道是高手。 「快!快跟上,我們的目標是去紅葉的地盤搜捕。」 叩是!「 斬風有些納悶,這些人應該先在山莊內部搜查,然後再擴大搜查範圍;如今卻剛好相反,不搜查內部,卻去搜查外部,這似乎於理不合。 目送火光消失在山頭,他的心情也輕鬆不少,至少不必面臨即時開戰的境況,但這隊高手的去向與明帥相同,擔心兩組人會碰上,原石等人的實力雖不差,但以寡敵眾始終都是弱勢。 他知道,此時用舞漩刀氣伏擊,效果最好,但想到明帥的請求,才又把殺心按了下去。 「我應該去山莊內部做些動作,把他們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 想著,他帶著幽兒急忙趕下山頭,點燃了幾處院落的柴堆,熊熊大火沖天而起,立即驚動了每處的住客,喧囂聲很快地就從各處傳來。 負責島搜捕的天辰組組長國昊,急巴巴地趕到火場,看到正指揮救火的晚攸,問道:「怎麼回事?為甚麼會突然起火?」 晚攸寒著臉道:「有人故意放火。」 「是那群混蛋?」 晚攸搖頭道:「未必,也許是他們,也許有其他內應,也許有人混水摸魚,沒找到他們還有內應。」 國昊和他地位相若,但各不統屬,時常有較勁的時候,怎會聽不出話中的貶意,於是甩袖轉身就走,冷笑道:「我會抓住他!」 第十二集 千尾狼影 第九章 黑夜逃亡 第十二集 千尾狼影 第九章 黑夜逃亡 斬風帶著幽兒在昏暗的山莊內遊蕩了一陣,來到山莊西南的海濱浴場附近,由於北面起火,住客們都走出來看,兩人混在人群中,並不起眼。 侍女和男僕,都在極力安撫著客人的情緒,衛士小隊則在住宅區外巡視,以防不測。 斬風擠在人群中,思考著下一步的行動。 放火已經驚動了對手,更嚴密的搜捕行動即將展開,問題在於能不能將向外搜捕的人員拉回山莊。 幽兒見他站著不動,扯了扯衣服,問道:「風哥哥,我們怎麼走?」 「等一等吧!」斬風神色一正,攬著幽兒在她耳邊小聲道:「記住了,一旦有人接近,就用影術,我如果動手就別碰我,會受傷的。」 「嗯!幽兒知道了。」 「好!我們走。」斬風拉著她,偷偷走到衛士小隊的附近,希望能從他們的言語中找出更多線索。 果然,「些對話引起了他高度的注意。 「隊長,不是出動日、月、星、辰四大組了嗎?怎麼還沒抓到兇手?」 四組!斬風吃了一驚。 他心想,剛才在山路上見的那隊人,就有近百人,如果四組人數相同,也就是說天漩山莊出動了近四百人,還不包括衛士在內。 相對而言,已方只有七個人,即使要全面搜捕,也不必如此大動干戈。 很快地,衛隊長的話給了他完整的答案。 「你知道甚麼,對手只有七個,只要其中一組出動十幾個就夠了,現在出動了四百人,目的不是抓人,而是示威!」 「一不威?」 「別忘了,武鬥會就要到了,那可是決定利益分配的關鍵之戰,輸一場的代價,可能是幾十萬、幾百萬,甚至是整個勢力的未來。 「因此,在武鬥會之前,向鬼頭、紅葉那些勢力示威,可以壯一壯自己的膽氣。」 「哦!原來抓人是假,示威才是真。隊長,我們這次能勝嗎……」 「原來,這才是出動大量人手的真正目的!對我們這些不知名的小人物,的確不必大動干戈……不好!明帥他們正往島的中心區去,與這些人剛好同路,如果速度不夠快,一定會遇上敵人!」斬風心道,隨即領著幽兒往山路走去。 他們走到一條橋上,對面的橋頭忽然出現了一個影子,站立在欄杆之上,背上插著一把劍。 「原來是兩個乳臭未乾的男女。」 斬風一把拉住幽兒,手中的長刀橫在胸前,擺出了隨時應戰的姿態,冰冷的目光緊盯著橋上的敵人。 幽兒知道自己實力不足,乖乖地退到橋頭左側的溪岸坐下,大眼睛直直地看著斬風,目光中充滿興奮,期待著他又一次克敵致勝。 斬風泰然自若地站著,但內心卻比平時更加謹慎。 此時,任何一個決定,都會牽一髮而動全身,礁石島之戰見識了狼敖的瘋狂,人界的力量在他的心中膨脹了無數倍,成為與仙、鬼同級的強大力量。 影子如流星般在天空劃過一道綠光,轉眼間,已經出現在斬風身前三丈的橋欄上,冷漠的聲音隨之傳來。 「你們是哪個院的客人?」 斬風把長刀扛在肩頭,淡淡地道:「殺人的客人。」 「唧唧……」影子突然發出了一陣烏叫般的笑聲,「你們兩個是留下來等死的嗎?」 斬風右腿一蹬,身子突然急旋,隨著長刀一揮,暗光色的舞漩刀氣破空而出,急速地劈向了影子的面門。 「刀氣!這種小玩藝兒,居然也敢拿出嚇人,真……︺譏笑聲戛然而止,一抹血光飛逝,緊接著傳來身軀轟然倒下的聲音。 「明帥勸我少殺人,想不到一出手,又殺了人。」斬風搖了搖頭,緩步走到屍體邊,藉著微弱的星光,朝地面看了看。 死者是一名成年男子,右手抓著背上的劍,才剛拔出了一半,可見他根本看不起對手,絲毫沒有讓開的感覺,甚至連拔劍也晚了許多。 「風哥哥又贏了!」幽兒歡呼著衝到斬風身邊。 斬風伏下身子在屍體懷裡摸了一陣,然後掏出了一把東西。 由於光線太暗,所以他也沒有多看,就隨手塞入了包袱,接著把屍體扔入樹叢密集的地方,處理完一切之後,便繼續朝著山峰的方向走去。 一炷香的工夫過後,兩個黑影出現在小橋上,淡淡的血腥味止住兩人的腳步。 「這裡有血漬!」 身材較高的黑影蹲下身子,抹了抹橋面未乾的血漬,沉聲道:「還沒乾,戰鬥似乎才剛剛結束。」 「天狗,這要你來。」 「嗯!」被喚作天狗的男子雙手一合,片刻後,嘴裡輕喝一聲「犬嗅」,一道玄光從指尖衝上了鼻子,他像狗一樣朝四處嗅了嗅,突然向溪流上游的叢林中竄去。 「這裡!啊……是天辰組的大鵬!」 「甚麼!」高個兒男子臉色驟變,急速竄了過去,果然發現一條男屍直挺挺地躺著,腦袋被削去一半。 「快!快去回報莊主,敵人的實力超乎我們的估計。」 死訊很快就傳到了井陛的耳中。 「甚麼!大鵬死了!」井陛騰的站了起來,他對每一個手下的實力都很清楚,因此比任何人都吃驚。 天狗躬身稟道:「他的屍體被扔在密林裡,腦袋被削去一半,右手握在劍柄上,劍剛拔出一半,由於屍體僵硬了,因此當時的動作很清楚。 「照他的姿態判斷,應該是在正面對敵時被殺,對方出手太快,他沒來得及防禦。」 井陛倒吸了一口掠氣,緩緩地坐回原位,原本已十分難看的臉變得更加陰沉,道:「大鵬雖然不是最強,但已是天辰組的高手,居然被人一擊斃命。」 一旁的晚攸沉吟道:「大哥,我們似乎太低估對手了。」 井陛雖然不喜歡他的論調,卻也不能承認自己從未把對手放在眼裡,於是淡淡地問道:「他們的資料都調查了嗎?」 「屬下正想稟報,根據下面的消息,抓獲了一個叫象兼的人,這人一直都是參家的船長;他說,十人組把參家捕捉獵物的計畫完全破壞了,而且還使參氏巖嘯祖孫三代死於非命。」 井陛的臉色更沉了,插嘴問道:「參家製造的那頭野獸也失敗了?」 「聽說被其中一個叫斬風的青年打下大海,之後就不知所蹤。」 「斬風!」井陛喃喃地念了一遍,這個充滿殺氣的名字,給他留下了較深的印象。 晚攸輕咳一聲,又道:「聽說其中有兩人可能是道官。」 「道官!」井陛倏地一驚,身子猛地站彈了起來,厲色喝問道:「消息能確認嗎?」 晚攸搖頭道:「消息無法確認,因為那兩人,自始至終都否認自己是道官,不過他們會遁術!」 「這就沒錯了。」井陛一拍大腿,憂心忡忡地道:「他們是道官派來的探子,這些年道官一直放任海外,因此龜山島才有了今天,如果他們要插手,事情就麻煩了。」 晚攸沉吟道:「這倒未必,因為這十人組中,有兩個來自白虎國,一人來自玄武,四個朱雀人,還有三個青龍人,似乎只是臨時的組合。」 「臨時的組合!這倒有些奇怪。」 晚攸忽然皺起眉頭,輕歎道:「最麻煩的是他們的實力,他們之中有兩人會飛。」 「飛!」井陛也不禁大為動容,世上強者雖多,但會飛行的少之又少,就連他也沒有見過,只聽說過,有某些道官可以飛行。 天狗更是驚得瞠目結舌,訥訥地道:「要是他們飛在天空向下攻擊,就算我們擁有強大的力量,也是無濟於事。莊主,我看對待這種類強者,還是小心為上。」 「天狗說的沒錯,除了兩人會飛,剛才說的斬風也能御水行走,更神奇的是血流光了都不會喪命,這一點更加古怪。 「此外,有一人能擎雷成鞭,還有武鬥士、藥擊士相助,有近身搏鬥的高手,也有遠程攻擊的強者,是個很完美的組合。」 井陛也網羅了許多高手,對其他人沒有太多感覺,只是對能飛天和御水的三人有些顧忌。 他沉吟道:「看來,我們真的太低估他們了,這樣的對手,那四組人很難抓住他們,只有出動秘殺組了。」 聽到秘殺組,天狗頓時驚出一額冷汗,顫聲問道:「真要出動那幾個變態的傢伙嗎?」 「嗯,只有秘殺組也許能與之一戰,只是……」晚攸搖頭歎了一聲,他覺得不應該為此把事情的影響擴大。 但現在箭已離弦,如果突然收回,會對聲譽造成沉重的打擊,因此,退讓是不可能的。 「我不想一次喪失太多手下。天狗,你繼續追蹤,別讓他們跑了就行,其他的事交給秘殺組吧!」 晚攸再次進言道:「依我估計,他們會逃向紅葉、鬼頭的地假,追捕起來有些麻煩。 「如果那三個勢力知道,有這麼強的高手與我們對敵,也許會出手招攬,有了這十人組,島上的勢力分佈,必定會嶺生微妙的變化。 「尤其是五天後的武鬥會,如果找兩個會飛的人代表他們出戰,情況會對我們很不利。」 井陛又是一驚。 頭號勢力的威信不能丟,因此,他不可能放走十人,但卻也不想把這些高手逼到對頭的手裡。畢竟,十人只是小糾紛,捲入勢力問的爭鬥,結果就截然不同。 「現在收手已來不及了,依我看,還是示威為主,搜捕為次,沒有必要在武鬥會之前消耗實力,萬一傷了幾個重要角色,就得不償失了。」 「嗯!我會讓秘殺組出動。天狗,把晚攸的意思告訴四個組長,別玩過火了,敵人不是小菜。」 「明白!」 「去把象兼帶來,我要親自盤問。」 正當晚悠等人擔憂事態擴大,會造成不良影響之時,斬風和幽兒在通往碼頭道的山林中,與七名天辰武士遇上了。 斬風和幽兒一直往東北方走,一是因為對北面的路比較熟悉,二是由於北面有碼頭,眾多的船隻和碼頭附近的住宅區,組成了迷宮般的地形,很適合隱藏。 「風哥哥,我們去找纖芷嗎?」 「嗯!」 「嗖!」急速的破風聲,突然從背後傳來。 「幽兒,影術,快。」 兩人剛剛退開,一枝黑色的箭便從兩人的位置呼嘯而過,釘在一丈外的樹幹上,箭身有一半沒入樹幹,可見其勁力之強。 斬風脫出影子,看了看顫抖的箭尾,又把目光轉向漆黑的樹林,但甚麼也看不見。 「幽兒,走!」 他知道,對方一定會躲在暗中放冷箭,只有盡早脫離樹林,走入空曠的地方,對方才無法隱身。 「嗖!嗖!」又是兩聲風動。 斬風和幽兒剛想動,帶著紅光的箭頭突然向兩側繞開,很快便迅速折向,從左、右兩側合擊兩人。 「趴下!」斬風輕喝一聲,手中的手刃附上流刃。 紅色箭尖剛觸到刃鋒就炸開了,一團濃煙隨之散開,四周變得霧騰騰的。 斬風對毒和藥都有先天的抵抗力,只擔心幽兒受不了藥氣,於是一邊收刀,一邊帶著幽兒迅速地往前竄去。 二十丈外的樹枝上,一個黑影悄然而立,驚愕地望著遠去的身影。 「居然沒事!難怪他能殺了大鵬,的確不是個等閒人物。」 七個黑影突現出現在她身邊,問道:「人呢?」 「朝碼頭方向走了。」 「怎麼不追?」 「前面就是空曠地帶,我的箭雖然厲害,但肉搏術可不行,出去只有送死。」 「那小子這麼厲害?」 「遇上,你就知道。」 黑影彼此對視一眼,又消失在樹影問。 片刻後,七條黑影在接近海邊的一片草地上,截住了斬風。 「乖乖地跟我們走,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斬風一句話也不說,只有一對冰晶似的眸子在暗黑中閃爍著,溢出了騰騰殺氣。 幽兒則坐在不遠處的草地上觀戰。 黑影們都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但被那利劍般的目光一掃,心裡忽然有些發毛,有的更是不由自主倒退一步。 「慌甚麼……上!」 一輪刀光首先掀起了戰鬥的序幕。 迎接著斬風的只有兩人,其餘五人則拿著火把觀戰。 斬風沒有施展舞漩刀氣,只用流刃和普通的刀術回擊,然而對手都是久經戰事的高手,武技精妙,速度又快,轉眼間已把他壓在下風。 轟隆!天空突然發出了一聲巨響,緊接著接連劈下數道閃電,如白龍般劃破漆黑的天幕。 迎戰的兩人正聯手纏鬥,被巨大的雷聲驚得身子微微一顫,就在這分厘之差,斬風抓住了反擊的空隙,旋轉的身子帶著刀氣,斜飛向左側的武士。 「小心刀氣!」圍觀的五人不約而同地驚叫起來。 話遲了一步,刀氣不但擊毀了武士的鋼劍,還劈斷了他的一隻手臂,斷臂處鮮血狂噴,整個人立時虛弱了許多。 那帶頭人身子一晃,就接下了斷臂的劍士,大聲喝道:「呆鴨,上,其他人立即把人抬回去,斷臂還能縫合。」 「是!」兩人抬著受傷的劍士飛奔而去。 斬風停手不攻,淡淡地道:「我今天不想殺人,讓開。」 帶頭人拔出腰間的一條鐵鏈,攥在手裡,冷笑道:「先自斷兩臂再說。」 卡嚓又是一道閃電,三丈外的大樹被從中劈開,歪倒在地上。 如果是平時,斬風不知放過實戰的機會,但此時不敢在敵人的地盤裡糾纏,眼見天空中閃電不斷,心中一動,忽然舉刀向天。 見他行動古怪,帶頭人緊張地高叫道:「大家小心!」 接連幾道閃電劃過夜空,卻沒有劈中斬風,他微微有些失望,如果可以引來閃電,不但可以增加自身的力量,還能給對手造成精神上的震撼,甚至可以不戰而勝。 天辰武士見斬風舉動怪異,剛才又傷了同僚,不敢貿然進攻,五個人以五角形站位。 「上!」隨著帶頭人奮力一揮,五條身影迅速竄動,手中的利刃,不約而同地劈向斬風的頭頂。 斬風無奈之下,只有舉刀相迎,然而就在此時,白色巨龍再次劈下! 隨著一聲巨響,閃電竟同時劈中了六樣兵器,巨大的電力隨之傳到了六個人的身上。 「啊|」 五人慘叫一聲,同時向後倒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不動了。 斬風依然站著,雖然閃電來得突然,但心神力的反應也強大了許多。 當電力衝入他的身軀時,心神束縛術已開始發揮效用了,再加上有了上次的經驗,吸取閃電力量的能力,登時增長了許多倍。 爬在地上的五人都只有喘氣的分,雖然都是高手,但在天然神力之前,卻都只是弱小的身軀,眼角瞥見對手被雷電擊中,居然若無其事,無不嚇得心神俱喪。 幽兒急忙跑到斬風身邊,見他身上的衣服都焦了,噗哧一笑,把背上包袱解下來遞給斬風,俏聲道:「風哥哥,快換衣服吧!」 「嗯!」斬風整理了一下穿著,扔下五個連起身都無力的對手揚長而去。 一陣狂雷過後,大雨終於傾盆而落,海面也起了波瀾,烈風夾雜著暴雨,席捲了整個小島。 風雨中,斬風背起幽兒,朝著碼頭的方向狂奔。 由於大雨的緣故,室外的火把都熄滅,使搜巡的人員很難查找;另一方面,天狗把井陛的新命令傳開,四組人都把目標放在示威上,但大雨中聲一首很難傳出,計畫就這樣被老天給破壞了。 進入碼頭旁的大街,斬風的心情輕鬆了許多;但雨中的街上已經沒有行人,想找曲牙武鬥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風哥哥,我們到店裡去問問吧!」幽兒指著一處還有微光的店舖道。 「嗯!」斬風也瞥見街邊一間還在營業的食店,忽然想起晚上還沒吃飯,幽兒一定餓了,趕緊拉著她衝了進去。 食店很小,共有上、下兩層,上面住人,下面是店舖。 此時店內一個客人也沒有,只有一對夫妻和一個五歲左右的小孩,坐在木桌邊閒聊,聽到腳步聲都站了起來。 「這麼大的雨,您怎麼還上街呀?」店主滿臉和氣地迎了上來。 斬風伸手為幽兒抹了抹臉上的雨水,問道:「有沒有甚麼熱湯之類的東西?她還沒吃飯!」 「有,有,老婆,你去弄,我招待客人。」店主熱忱地招呼兩人,並送上熱毛巾給兩人。 斬風道了聲謝,與幽兒坐了下來。 很快地,老闆娘捧著一碗熱騰騰的湯,以及一盤麵餅走過來,憐惜地看著幽兒道:「趁熱喝吧,喝了就暖和了。」 「謝謝!」幽兒實在餓壞了,拿起麵餅撕了就往嘴裡塞,俏臉紅通通的,煞是可愛。 店主夫婦倆越看越是喜歡,把孩子送上去睡覺後,都圍著坐了下來。 斬風沒有喝湯,拿著乾布仔細地抹著長刀。 店主好奇地問道:「這麼大的雨,你們怎麼不回家呀?」 雖然不情願,但斬風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我們今天剛到,走錯了路。」 「哦!這麼說,你們還沒找到住的地方?」 「我找人。」 店主熱心地問道:「找甚麼人呀?有個地方我就能幫你找到。」 「曲牙武鬥場。」 店主臉色大變,驚訝地上下打量他幾眼,問道:「你是那裡面的人?」 「不是。」斬風見他反應奇怪,不禁多看了兩眼。 店主神色一鬆,含笑道:「想必是朋友在一袋面吧?」 「算是吧!」 店主的臉上又恢復了和善的笑容,好言勸道:「去甚麼地方不好,偏要去那鬼地方,要是沒有甚麼特別的事,我勸你還是別去。」 「鬼地方?」 老闆娘搖頭道:「去武鬥場的人只有兩種,一是去賭,一是去打,其他人不會進去。」 斬風見他們說起武鬥場時,一臉的厭惡,心裡漸漸地有些明白了。 「小伙子,上了龜山島,再想出去可不容易,除非得到特許,或是花費高額的金錢,否則寸步難行。 「唉,我就是一時糊塗上了島,結果沒辦法離開,只好開了個小店,賺取回去的船費。」 「哦甲·」 老闆娘摸了摸幽兒頭髮,輕歎道:「小姑娘真可憐,好好的日子不過,偏要跑到這島上來。」 「不怕,有風哥哥在。」 老闆娘看了看斬風手中的刀,搖頭道:「三大勢力人數眾多,再加上蛙蛙島和小鼓島的勢力,就算本事再大也沒有用。 「而且大海茫茫,想逃都沒辦法,我都不知道見過多少能人在這裡栽了觔斗,有的甚至死在這裡。」 斬風微感好奇,但沒有問。 老闆娘說得起勁,沒等他問便繼續說道:「顧名思義,武鬥場就是格鬥的地方,也是島上賺取報酬和金錢最多的地方。 「為了籌措離島或是前往天漩的船費,人們只得無奈地進入武鬥場,成為富人娛樂和賭博的工具。」 斬風點點頭,一個武人淪落至為別人的歡笑而拚命,實在是一大悲哀。 「當然,如果他們選擇投入井家、紅葉、鬼頭三大勢力之一,自然能確保生存。 「但武人們都是心高氣傲,一旦投入某個勢力,就像是身上烙下了烙印,大都不願意,而且同樣要被困在島上,除非在勢力裡有了一定的權力。」 斬風想起租船離開的赤瑕璧三人,一定是花了高價錢,才能夠出海的。 「不是說平民不受限制嗎?」 「當然不受限制,不過要交很高額的錢才能出海,我們交不起。」 老闆娘歎道:「唉!算了,反正你們都已經上島了,現在只能想辦法活下去了!」 寒暄了一陣,門外雨聲漸小,卻忽然傳來了一陣吵雜聲和奔跑聲。 「走!快走!媽的,這種天害老子出來淋雨,回去看我怎麼收拾你。」 「難道……」斬風眼神一冷,騰的站起來,提起刀就往門外衝去。 剛出店門,原石高大的身影立時出現在眼前,堂堂的巨漢被二十幾人包圍在中央,雙手被倒綁在身後,腳步踉蹌,似乎腿受了傷。 一名男人推攘著喝斥道:「你給我走快點,不然直接扔你下海,免得麻煩。」 見到這一幕,斬風再也按捺不住,刀上突然響起一陣雷聲,閃電如白龍般地纏繞在長刀之上。 由於天降大雨,不時有雷聲傳出,因此暗月組的人對於雷聲的反應較為冷淡,被攻得措手不及,轉眼間,斬風已出現在原石身邊,隨手一刀割斷了繩子。 暗月組的人見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人,無不大吃一驚,急忙退開三丈,免得被對手近距離偷襲。 原石愣了愣,隨即咧開嘴笑道:「老弟,原來你在這裡·」 「你進屋,這些人我應付。」 「嗯!」原石知道他的本事,一瘸一拐地走向小店。 「圍上!」說話的是暗月組組長刁非,手裡擒著一把三尺長的三角稜蹉齒刀,虎視眈眈地盯著斬風。 斬風長刀一揮,攔住了眾人的去路。 「再進一步,殺無赦!」 眾人都露出輕蔑的笑容,但很快就消失了,漆黑中的長刀突然閃出了陣陣電光,奪目而耀眼,再加上英武的姿態和懾人的氣勢,彷彿暴雨前的天氣,壓抑得難受。 刁非冷笑道:「與暗月組對抗沒有好處,乖乖跟我們回去,未必會要你的命。」 斬風漠然地看著他,既不答話,也不退縮。 刁非沒由來地感到一種莫名的壓力,眼睛瞟了一眼閃著電光的長刀,淡淡地道:「不錯!能將雷電化入刀力,看來你的力量不會奇怪,而且還很強大,不過島不大,你是跑不掉的。」 斬風突然收起雷力,轉上了對手看不見的流刃,四周頓時暗了下來。 刁非以為他放棄了,微笑道:「這才是識實務的人,跟我們走吧!」腳才剛抬起,斬風的刀就到了。 他冷笑一聲,沉著地揮刀相迎,然而兵器還沒有相碰,三稜蹉齒刀居然裂成了數截向後飛去。 兩名暗月組武士猝不及防,被斷刀插入身體,都叫了起來。 刁非做為四大組之一暗月組的組長,應變能力極高,刀剛斷,他的身子就向上飄了起來,直到手下的叫聲響起,身子才飄然落下。 他煞氣十足的目光瞪著斬風,森然道:「好小子!刀上居然藏著連我都看不見的刀氣,我倒是小看你了。」 斬風見了原石被俘,也擔心起其他人的安危,急於詢問他們的下落,因此早已有些不耐,冷然喝道:「雖然我現在沒興趣殺人,但你如果再不滾,我就不管了。」 刁非驟然感覺到殺氣暴現,心裡猛地一跳,大聲喝道:「小心他刀上的無形刀氣!二」 冰冷的目光橫掃片刻,在左側一名清瘦的男子身上停下,左手突然扔出了一個驚雷。 「退!」 刁非的叫聲剛起,斬風便急速向右跳,竟從側面攻擊刁非的左面。 「組長小心!」 刁非冷笑一聲,右手扔下斷刀,身子左傾,雙手一合,掌心處突然跳出了一團淡青色光球,似氣非氣,似霧非霧,凝合著迎向刀鋒。 刀光正劈中光球,斬風忽然一頓,發現握著刀柄的手腕竟有些發麻,微微一愣,但還是壓了下去。 轟隆一聲巨響,淡青色光球在流刃的壓迫下竟然炸開了,將青石板鋪成的道路炸出了一個坑。 刁非身子向後倒飛了兩丈,摔倒在地,斬風也退了三大步才停下來。 「兄弟,沒事吧?」 斬風轉頭看了一眼,原石正帶著幽兒站在門口觀戰,於是朝他搖搖頭。 「大家一起上!」 二十幾人同時發動攻擊,罡風從左、中、右三方圍攻向斬風。 斬風感覺到雨點被擊後,便如同鋼球一般,連連打在雪神氣盾上,不禁感到對手的力量。 「啊!」幽兒突然的一聲驚叫,令他慌了神,轉頭一看,原石抱著幽兒向屋內倒去,左側插著數十支針。 斬風見幽兒中了針,心裡像是火燒一般,完全動了殺機,暴風雪般的目光巡了半圈,舞漩刀氣再次呼嘯而出。 左側一人首當其衝,被刀氣切中右臂,整條膀子飛了出去,人也倒地昏迷了。 見手下受了重傷,刁非恨得咬牙切齒,但刀氣實在厲害,不敢貿然圍攻,大聲喝道:「保持三丈距離,小心他的刀氣。」 斬風見敵人後退,急忙轉身去看原石和幽兒,發現他們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眼睛卻大大地睜著。 「原石,幽兒,怎麼了?」 「中了麻藥針,身子一時半刻動不了,兄弟,小心他們的偷襲,這班人很陰毒。」 一聽是麻藥,斬風頓時安心,抬眼看了看店內,見那對夫婦抱著孩子站在屋中,臉色滿是懼意,歉然道:「放心,不會連累你們的。」 店主顫聲問道:「是……甚麼人?」 「天漩山莊的暗月組!」 兩夫婦對視一眼,神色忽然平靜下來,一起走向了門口。 斬風見兩人的變化微感詫異,但身後勁風又至,使他沒時問多想,揮著長刀又衝了出去。 「小子,去死吧!」一個黑影突然出現在斬風身後,長劍狠狠地刺向後心。 斬風身子一旋,揮臂格開長劍,只聽「崩」的一聲,長劍又被截為數段飛散開了。 刁非意識到,不只刀氣上有無形的力量,就連對方的身上也有。 他知道這個對手,比他想像中還要強上許多,臉色更加陰沉,喝道:「大家出手時,把力量凝聚在兵器上,否則絕對不可能傷到他。」 就在此時,一個影子從遠處飛奔而來,直到刁非的身邊才停下。 第十三集 曲牙武鬥場 第一章 交換俘虜 第十三集 曲牙武鬥場 第一章 交換俘虜 「刁非,莊主有命,撤!」 「撤!」刁非不可思議地看著來人,大聲斥問道:「天狗,你在說甚麼?」 「莊主說事巳查明,請客人到天漩山莊。」天狗冷冷地看了一眼斬風,驚訝地發現對手竟如此年輕。 斬風微微一愣,弄不清井陛的葫蘆裡,賣的是甚麼藥。 刁非同樣感到迷惑,窮追不捨地問道:「莊主不是要抓他嗎?怎麼會突然改變決定?」 「我只負責傳話,有甚麼問題可以去問莊主。」 刁非的臉色有些難看,畢竟他是組長的身份。 天狗沒有再理他,轉頭對斬風道:「你跟我們去吧,莊主說了,今夜之事只是小事—樁,不必大動干戈,一切還是以和為貴,希望能見你一面。」 「我憑甚麼相信你?」斬風的態度還是冷冷的。 天狗早知他有此一問,淡淡地笑道:「因為你有個同伴巳在莊裡做客,相信你會願意與他們見面。」 斬風心頭一震,銳利的目光直視天狗片刻,找不出半點虛假的表情,沉吟了很久,忽道:「把人交出來。」 「交出來?」大狗原是胸有成竹,沒料到他竟是這種反應,不禁一愣,問道:「憑甚麼?難道你還不清楚自己的狀況,我們有人質在手。」 「我也有。」 「你?」天狗懷疑的目光從他身上掃過,最後移向刁非,問道:「刁兄,他說的是真的嗎?」 「不清楚,他從—旁衝出來,之前發生的事沒見到。」刁非搖搖頭。 天狗遲疑片刻,忽然微微一笑,道:「跟我耍心眼是沒用的,只要你讓我們看到人質,我就立即回去稟報莊主。」 「人質?都在這裡,」斬風揮動長刀,輕輕—指刁非等暗月組組員。 「甚麼!」天狗先是一呆,隨即勃然大怒,覺得對方在羞辱自己。 刁非等人見斬風如此狂妄,架還沒打,就狂言自己必勝,無不氣得火冒三丈,怒目相向,有的更是破口大罵。「狂妄小子,老子要你好看。」 「小子,你的口氣也太大了,想抓住我們去換人,簡直是癡心妄想,我兄弟的傷,還沒找你算帳呢!」 天狗這才留意到下遠處的屍體,心中一跳,臉色也沉了下來,問道:「難道你寧願置同伴的安危於不顧嗎?」 在斬風的眼中,這些人已經成了人質,神色平淡地道:「回去告訴井陛,這二十幾個人我留下了,拿人來換,否則免談。」 話句像針似的,不斷挑撥著暗月組眾人的怒火,一個個咆哮著就要動手。 「狂妄之極!老大,讓他見識一下暗月組的殘酷手段。」 「對,宰了他再說。」 斬風沒有絲毫反應,一對冰眼直盯著天狗,等待他的答覆。 天狗著實有些感歎,斬風一人獨對群豪,居然還有這份膽識和傲氣,雖然是敵人,也不禁暗暗佩服,只是如此一來,預定的計畫就無法實現,只怕莊主會怪罪下來,他吃罪不起。 想到此處,他雙手一揮,攔住了瀕於暴動邊緣的同伴,揚聲問道:「你是甚麼人?」 「斬風。」 「是你!」天狗猛的一顫,騰騰退了兩步,連連吸了幾口氣,才稍稍平定急促跳動的心脈。周圍的人正激奮欲動,被他激烈的反應嚇了一跳,不約而同轉頭看著他。 刁非知道他的實力並不算弱,卻被一個名字嚇成這樣,可見這個名叫斬風的青年有些來歷,懷腹狐疑地問道:「天狗,怎麼回事?他到底是甚麼人?怎麼會把你嚇成這樣?」 天狗微顫的嘴唇,輕輕地吐出八個字:「御水行走,失血不死」。 刁非猛地一震,八個字簡潔直白,一語道破了斬風的強大,御水行走,那是普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奇術,失血不死更是打破人類的極限,任何一點都足以揚名,驚愕的目光回到斬風身上,實在無法置信這麼一個青年,會擁這兩項奇術。 「這小子真的那麼強?雖然無形刀氣很厲害,但我們也不是弱者,拿手的絕招都還沒施展,沒有理由讓他給壓下去。」 想著,他的胸膛又挺了起來,傲然道:「就算你有甚麼奇能,我們也不是弱者。」 天狗也不清楚斬風的真正實力,見刁非滿臉自信,不安的情緒淡了許多,整了整衣服後踏回原位。 刁非傲然一笑,正色道:「你的選擇只有兩個,一是不理同伴死活,二是隨天狗同去見莊主。」 斬風知道情況很複雜,雖然對方人多勢眾,但動手抓幾個俘虜並不困難,如此一來便能使自己處於主動:如果答應前往天漩山莊,就會落入對方的勢力圈內,就化主動為被動,一定會被別人牽著走,風險極大。 而且問題在於身邊有兩個同伴,把兩人帶入危機並不是明智之舉,因此才顯得如此強硬。 「拿人來換。」 他騰空一躍,讓氣流又進入大循環狀態,氣流旋轉的速度快了十倍,傾盆大雨不斷灑下,海潮澎湃連擊岸石,坑窪不平的街面,積了一大灘水,正好成為踏行的工具。 雖然***極暗,視線不良,但水流旋起飛舞的場面卻真真切切,二十幾人看得目瞪口呆。 斬風沒有動手,只足以淒厲的目光掃視眾人,冷喝道:「回去告訴井陛,拿人來換,否則後果自負。」 「刁老大,怎麼辦?」天狗真的慌了,耳聽之虛,眼見為實,如今斬風展示出浮水的力量,震撼感並不亞於聽到傳言的時候。 刁非也慌了,從未見過有人能騰空而起,雖然斬風並沒有飛上天,但離開地面這麼久也絕非等閒力量,呼喝著手下向四周散開,以防不測。 斬風早巳算計好了,對方一退,他就的舞漩刀氣紛至沓來,由於力量的增長,旋轉力的提高,同時發出的刀氣也倍增,刀氣帶著淡淡的光芒,滑向四方…… 老天似乎覺得意猶末盡,轉眼間天空又是雷聲大作,雨下得更大了,烈風最是得意,呼嘯著四處飄蕩,捲起陣陣巨浪拍向海島。 刁非和他的手下們全躺下了,躺在積水的街面上,沒有任何知覺,只有天狗—個人還能站著,但也驚得雙腿發軟,褲筒裡濕漉漉的,不知是雨還是尿。 二十幾人一眨眼工夫都躺下了,就算井陛,也未必有這本事,斬風在他心目中簡直像神。 斬風還是那麼平靜,收回長刀,淡淡地道:「快去快回,我等著。」 「你……你等著!」天狗滋溜一轉身,撒腿就跑,這一輩子也沒跑過這麼快,背後彷彿有把利劍追著,只要一停就沒命。 斬風目送人影消失,抹了抹臉上的雨水,轉身走向食店,發現店主兩夫婦都站在門門直盯盯看著自己,不禁有些好奇。「有事嗎?」 「沒……事!」兩夫婦張了張口,欲言又止,轉身默默地退入屋內。 斬風看了看地上的二十幾人,這些都沒事,只是被電暈了而已。 進入屋子,原石被放在拼湊的桌面上,見他進來,咧嘴笑道:「老弟,都解決了嗎?」 「嗯!」斬風轉頭望向躺在一張籐椅上的幽兒,問道:「幽兒,沒事吧?」 「風哥哥,我動不了,嘻嘻,好玩!」幽兒笑嘻嘻看著斬風,一點也不擔心。 「躺一會兒就好,沒事的。」斬風親暱地摸了摸她的額頭,然後走到原石身邊。 原石大聲讚道:「老弟還是你厲害,二十幾個高手幾下就擺平了。」 斬風知道若不是今天那道巨電,自己也不可能如此發揮,如今吸納的力量已消耗了大半,下面的戰況將更加艱難。 店主忽然問道:「小哥,你知不知道井家的勢力有多大?」 「嗯!」 店主見他由始至終都沒有任何情緒變化,不禁暗暗吃驚,小小年紀卻如此沉穩,沒有一絲青年人的浮燥,原本想提醒他逃避井家,但見他這種神情,信心大增,又把話嚥了回去。 「原石,其他人呢?」 原石一臉愧色,苦笑著應道:「城裡的道路不熟,再加上天降大雨,叫喚都被雨聲蓋住了,所以大家走散了,我遇上了那群人,可惜中了他的奸計被抓。」 斬風沉吟道:「這麼說,有人被抓到天漩山莊是真的了!」 原石大驚,焦急地道:「老弟,一定想辦法呀!雅雅和花舞都是女孩子,落在他們手上可不得了。」 斬風呆了呆,心情更加沉重。 「小哥,喝點湯吧!」老闆娘捧著一碗熱騰騰的湯,放在桌上。 「謝謝!」斬風雖然不用喝湯,但為表感謝,還是呷了兩口。 店主夫妻對視了一眼,知道還會有事發生,自己留下只會打擾三人,於是登上二樓,把一樓的店面讓給三人。 夜漸漸深了。雨勢依然沒停,夾雜著大風一直在島上肆虐,店裡的兩夫婦帶著兒子,登上二樓的臥室睡了,把樓下讓給斬風三人。 雖是如此,斬風也是輾轉反側,無法入睡,等待著將要開始的談判,甚聖足殊死拚殺。 斬風不想連累店主夫婦,但又下放心幽兒相原石,於是把店門關好,一個人頂著風雨站在街道上,等待天漩山莊回應。 巨浪濤天,海潮在狂風下不斷被掀起,—浪又一浪沖至岸上,有時一個浪頭打來,竟衝到店舖一側的牆角。 斬風站在風浪最猛烈的地方,身上的雪神氣盾循環往復,不停地翻滾著,將逼近的浪花—次又一次彈開,由於環氣府的氣流生生不息,因此並不擔心喪失力量。 地上那二十幾人差不多都醒了,但誰也不敢走,甚至於逃起的念頭都不敢動,生怕這個冷漠的青年會下殺手,都靠著店舖一側的牆邊坐著。 看著在巨浪沖擊下寸步不移的斬風,他們心裡已不能再用震驚來形容,既是佩服又是感慨。天力難勝,這是常理,風雨雷電,海潮風暴,都不是人力所能抵抗,偏偏斬風卻以人力抗大,而且不落下風,單是這種膽氣,就足以震撼任何人。 由於斬風沒有殺意,這些人雖然不敢走,但心情很輕鬆。 「組長,我們似乎挺幸運,要是換成別人,也許全死了。」 「嗯!」刁非心裡雖然有些不憤,但實力代表—切,技不如人,也只能甘拜下風。 「天狗怎麼還沒帶人來,他不會嚇得半路暈了吧?」 刁非苦笑道:「秘殺組才是真正的王牌,我們這些人全死了,也抵不上一個秘殺組的高手,拿我們做為籌碼未必有效。」 武士頓時慌了起來,如果山莊不發援兵,他們都只有死路一條。 斬風對周圍的動靜充耳不聞,心裡被突然冒出的想法完全吸引了。「天然的力量四方都有,風雨雷電,日月星辰,如今既然能吸收雷電的巨大能量,也應該可以利用其他的力量。 「雖然人界的日月無法借用,但還有其他選擇,例如眼前的巨浪,內在包含的力量極大,連雪神氣盾都能衝亂,若是能利用,將會造成出巨大的力量,就算暫時沒有力量種子,也能隨時找到充足的力量。」 他突然收起雪神氣盾,將肉身完全暴露在巨浪的衝擊之下。一個浪頭猛地撲來,如同—塊巨大的鋼板橫向猛撞身軀,斬風連動用心神力的機會都沒有,整個人就立即飛了出去。 坐在牆邊的暗月組武士都騰的站了起來,滿臉驚愕,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情。 刁非心念一動,正想闖入店去劫持人質,斬風又穩穩起站了起來,嚇得他一屁股坐回原位,動都不敢動了。 斬風捏了被撞酸的頸子,神色問沒有任何沮喪和失色,只是呆呆地看著海上翻滾咆哮的巨浪,似乎在思索著甚麼。 這番舉動又讓暗月組的人們惴惴不安,這個青年的一切舉動都與常人相反,先是執意要天漩山莊交換俘虜,又放任俘虜在街上閒坐,而沒任何關禁捆綁的舉動,所有的事都不可思議。 「這人不是瘋了吧?」 「我看不像,似乎定在修煉甚麼奇術。」 忽然,西方的街面出現一團黑影,大約有十幾個人。 「來了!」刁非首先站了起來,輕鬆的心情消失了,顯得忐忑不安,自己的失敗累得莊主要改變計畫,萬一怪罪下來,誰也承擔不起。 斬風聽到背後的聲音,回頭看了一眼,見眾人都望向兩面,知道對手來了,於是收起修煉的心思,從背上抽出長刀,轉身走到大街中央。 漸漸地,黑影近了,前面行兩個人被倒綁著雙臂推在前面,不是別人,正是兵燁和雅雅這對小情人。一個驚慌不安,另一個則是氣得滿臉紅,嘴都被堵著,雙臂倒綁,身上部濕透了,樣子十分狼狽。 走到近處,兩人才藉著昏暗的***發現斬風,無不大喜過望,興奮地掙扎了起來,然而很快又瞥見左側的二十幾人,穿著打扮都是像是天漩山莊的人,熾熱的心情頓時冷了下來,不安地看著斬風。 帶人前來的不是井陛,而是總管晚攸,文雅的外形看不出絲毫氣勢,淡淡地打量斬風兩眼,又看看滿臉愧色的刁非等人,微笑道:「果然年少出英雄,看你這樣大概不到二十吧?」 斬風大喝道:「先放人。」 「好吧!」晚攸淡淡一笑,朝身後擺了擺手,押著兵燁和雅雅的武士們用手—推,兩人就飛到了斬風身前。 斬風雙手一按,穩住兩人的來勢,再用長刀割斷繩索。 兵燁拿出嘴裡的布團,抓著斬風,興奮地叫道:「斬風,真是太感謝了,找死了無所謂,雅雅可不能落到他們手裡。」 「兵燁!」雅雅生性極柔,獲救後情緒激動,一頭栽入男友的懷中痛哭不止。 「到小店休息,原石和幽兒在裡面,其他的事我來應付。」斬風雖然很高興,卻沒有表露出來,淡淡地指著刁非等人道:「你們可以走了。」 刁非等人本就滿臉愧色,這句話更足讓他們無地自容,一個個耷拉著腦袋,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晚攸傲然掃了一眼,原本平起平坐的他感覺高出了—頭,心頭爽快多了,笑著問道:「你叫斬風吧!我們莊主把人送來了,以示誠意,有事想請您到莊裡一談。」 斬風淡淡地道:「我還有幾個同伴,等人齊了再說。」 晚攸愣了愣,轉頭問道:「其他人沒有抓獲嗎?」 「沒有。」 「你都聽到了,我們沒有動手。」 斬風倒也不想把事情擴大,沉吟片刻道:「過兩天再說。」 晚攸為難地道:「我以性命擔保,你們到了莊裡,絕不會受到任何攻擊。」 「我說過了,一切等人齊了再說。」 晚攸受了井陛的命令,不想逼他,微笑道:「好吧!我們先回去。」 斬風沒有想到這麼容易就解決事情,總覺得有些詭異,目送著晚攸一行人遠去,然後轉身進了屋子。 原石和幽兒身上的麻藥效力幾乎消失了,都坐了起來,正與兵燁和雅雅說著話,見斬風平安回來,都長舒了口氣。 幽兒衝上來,挽住斬風的手臂,興奮地叫道:「風哥哥又贏了,真好!」 斬風關懷地問道:「沒事了嗎?」 「沒事,你看,手腳都能動了。」幽兒甩開雙臂,跳了一下。 木製的樓梯咚咚傳來—陣腳步聲,店主夫婦都走了下來,看著斬風既是驚歎又是佩服,讚道:「小哥,我在島上住了一年,可從沒看過井家這麼輕易地放過對頭,小哥呆然是奇人。」 「打擾你們了。」 店主笑道:「沒事,難得見到小哥大展神威,我們都算是開了眼界,你們都沒地方住吧?不如今夜就在這裡將就,明日再做打算吧!」 斬風沉吟片刻,應道:「他們留下來休息,我還要去找人。」 「還有同伴沒回來?」 「嗯!」 原石擔心地道:「他們兩個不知跑到哪裡去了,明帥這傢伙足智多謀,倒也沒甚麼可怕,花舞恐怕有些危險。」 「我現在就去曲牙武鬥場,也許他們到了。」斬風提著刀,站起來就朝外走。 「我也要去!」幽兒像兔子般竄了過去,一把拉住斬風的手臂。 店主夫婦呆了呆,齊聲驚叫道:「姑娘……你不能去!」 「怎麼了?」斬風回頭看著兩人。 店主誠懇地勸道:「姑娘嬌俏可人,純真善良,最好別去那烏煙瘴氣的地方,免得惹來天人的麻煩。」 幽兒揮著拳頭,笑道:「誰敢來惹我,風哥哥一定會打扁他。」斬風點頭附和著。 「小兄弟,不是我看個起你,你去都危險,何況還要帶一個人,萬一陷在裡面就出不來了,一年前我們兩夫婦拚死拚活才能出來。」 斬風驚著一愣,正細問,幽兒突然發出一聲淒厲尖叫,整個人都僵硬,重重地朝後摔去。 「不好!」斬風猛地意識到今夜月圓,知道她的病又發作了,連忙抱起變形的嬌軀,平放在桌子上。 幽兒的慘叫聲撕心裂肺,在場的人聽了都毛骨悚然,呆呆地看著幽兒。 斬風雖然多次經歷幽兒發病,但每一次見到她發病時的慘狀,心裡就痛一分,經常感慨扇君這些年的感覺。 當人們仔細一看,更是驚得目瞪口呆,剛才還嬌俏可愛的幽兒,突然間變成了另一個人,手指扭曲著,身子僵直不動,紅通通的俏臉上,漸漸被一層青綠色蓋住,煞是嚇人。 「她……她怎麼了?」樓上的店主夫婦見到幽兒恐怖的形象,嚇得臉都白了。 「是病嗎?我看看。」雅雅是學醫的,因此對病很敏感,一個箭步衝到幽兒身邊,仔細地觀察著。 斬風顧不得自己客人的身份,大聲喚道:「快,給我準備熱水和浴桶,還要暖被。」 此時誰也沒有心思在意他的無禮,幽兒的天真無邪與現在的痛苦反差太多,誰都不忍心看著如此可愛的小姑娘變成怪物。 「對,用熱水!」雅雅雖然還沒有瞭解病況,但看著越來越僵硬的身軀,熱水浸泡是個不錯的方法。 「我去燒水!」、「我去安床!」、「我去劈柴!」其餘四人沒閒著,像無頭蒼蠅般轉了幾圈後,才衝去做事。 店主剛登上樓梯,忽然探頭喚道:「上樓吧,上面有兩間空房,床上會舒服點。」 「謝了。」斬風抱著幽兒,一個箭步竄到樓梯口,然後登登跑了上去。 二樓是店主一家的起居場所,中央是一個廳,左右兩側各有一間房問,最裡側還有一間主房,家裡佈置得很乾淨整潔,令人感覺很舒服。 斬風已無暇打量周圍的環境,抱著幽兒衝入左側的小屋。屋內很空,只有一張小桌和兩排櫃子,牆角還放著幾個紅色的大木箱,似是放雜物的地方。 「把她放在床上吧,我去拿被子。」 熱心的店主翻箱倒櫃了一陣,拿出—床被子,蓋在幽兒身上,看著俏麗的姑娘病勢越來越重,嘴裡還發出野獸般吼吼的聲響,他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斬風並沒有任何解決的辦法,只能用力搓揉著幽兒全身的肌肉,以減輕肌肉的僵硬程度。 雅雅心腸軟,眼淚沿著雪嫩的面頰往下落,嗚咽問道:「她得了甚麼病?怎麼會這樣?」 「不知道。」斬風的眼中滿是憐意,早一點找到解決方法,幽兒就能早些過上正常生活。 雅雅感覺到他的變化,抬頭看了他—眼,不禁有些驚訝,這個素來冷酷的青年,極少有這種溫情的時刻,看著幽兒,就像看著不可失去的親人一般。 以年齡來看,兩人相差不算太遠,但成熟度卻截然不同,之前還猜測兩人如此親密,是不是情侶關係,但怎麼看都找個到半點愛戀,所表達的全是親人般的感情。 「讓我檢查一下好嗎?」 「謝謝!」斬風知道自己不懂醫術,對病勢無能為力,因此任何可以解決方法都會嘗試。 雅雅伏下身子,將右手按在幽兒身上,一陣清新的香氣從掌心傳出,逐漸佈滿幽兒全身。 她忽然皺起了眉頭,喃喃地道:「這病太古怪了,五臟六腑本身都沒有問題,手腳只是有些抽筋,肌肉發僵,看不出是甚麼病,也許根本不是病。」 「不是病?」斬風大惑不解,如果身體一切健康,幽兒為甚麼會變成這樣。 雅雅搖頭道:「我學了十年醫,還頭次見到這種病人,恐怕只有我師父才能找出病源。」 「你師父?」斬風來到天漩的目的就是為了治病,聽說有人能查出病源,立即興奮起來。 雅雅嫣然道:「我師父是白虎國第一藥擊士,隨手就可以讓人生病或者病癒。」 斬風大為心動,但白虎國距離太遠,眼下只能讓幽兒的痛苦減弱一些。 雅雅見他累得滿頭大汗,也幫著揉搓幽兒的肌肉。 「水來了!」原石抱著一個大浴桶吃力地走入屋子,桶裡已裝著大半桶熱水。 騰騰熱氣很快溢滿屋內,這個豪氣十足的大漢也有溫柔的一面,看著嬌小的身軀受到如此痛楚,心裡又憐又痛,問道:「幽兒妹妹好點了嗎?」 斬風見有了熱水,連忙把幽兒放在水桶中,他早巳習慣了這種情況,只是平時有硯冰幫忙,現在只剩自己一個人。「你們下去休息吧!」 雅雅和原石對視一眼,一起退出房間,並把門關好,臉上都帶著不解和無奈。 第十三集 曲牙武鬥場 第二章 曲牙武鬥場 第十三集 曲牙武鬥場 第二章 曲牙武鬥場 回到一樓,老闆娘正感歎著,說道:「好可憐的姑娘,好端端地怎麼生出這種怪病,真是天不佑人。」「是啊!真是可憐。」店主連連歎息。 坐了一陣,雅雅朝門口看了看,不安地道:「出了這事,他恐怕去不了曲牙武鬥場了,明帥和花舞的事怎麼辦?也許他們正在曲牙武鬥場等著,萬一再遇上甚麼事就麻煩了。」 原石騰的站了起來,豪氣十足地道:「我去找他們。」 店主連忙阻止道:「外面還下著大雨,恐怕還有危險。」 原石自信地笑道:「既然天漩山莊停止了追捕,出去應該沒事。」 兵燁拉住他勸道:「還是我去吧,你的腿受了傷,走起來不方便。」 「沒甚麼不方便,雅雅是藥擊士,幽兒的事還要她幫忙,你是她的男友,怎能扔下她不管呢?我一個大男人,不會有人打我的主意。」 原石咧嘴一笑,轉頭問道:「老闆,去曲牙武鬥場怎麼走?」 「那個武鬥場易進難出,你坐下來聽我說吧。」 原石搖頭道:「我們有朋友在那裡,情況不明,不能耽誤,你快說怎麼走吧!有麻煩我會應付。」 店主打量他片刻,輕歎一聲,指著南方道:「從這裡向東走大約百丈,右側有一條石階路通往山上,兩側都是房子,街口是一座茶舍,沿著那條路一直走上山,看到哪裡的***最多,就往那裡走。 「曲牙武鬥場就建在半山,依山而建,門口有一個巨齒的標誌,一看就知道。」 「謝了。」原石笑咧咧地開門走了。 這夜慌亂,四人都很累了,尤其是雅雅和兵燁,與天漩山莊的追捕人員激鬥了很久才被擒,已是身心皆疲,沒過多久,就趴在桌上睡著了。 店主夫婦拿了一床毛氈蓋在兩人身上,也回去休息。 幽兒鬧騰了一夜終於睡著了,斬風退出房*走到樓梯,發現小店已經開門了,空氣中飄著熱豆漿香氣。 「早!」老闆娘朝他笑了笑,問道:「那姑娘好了嗎?」 「嗯!」斬風點點頭,抬眼朝店門望,發現一縷金光從外射入,似乎天已放晴了。 老闆娘笑道:「天亮了,雨也停了,我們正準備開店呢!你也累了一夜,喝碗豆漿暖暖身子吧!」 「不用了,謝謝。」斬風搖搖頭,抬眼掃了掃店內,發現兵燁和雅雅都在,只有原石不在,詫異地問道:「原石呢?」 兵燁憂色忡忡地道:「去曲牙武鬥場了,到現在還沒回來,不知發生了甚麼事,花舞和明帥也沒有消息。」 老闆娘歎道:「我勸他別去,可他偏不肯,又不聽我解釋,太莽撞了。」 斬風眼神突然定住,沉吟片刻,走到桌邊,提著長刀就往外走。 「你要去哪兒?」 「我去找他們,你們留下看著幽兒。」說話問,身影已消失在店中。 店內四人面面相噓,心中既是感慨又是佩服。 昨天斬風狂戰幾輪,又照顧了幽兒一夜,換了任何一個人早已是身心疲憊,然而斬風聽了原石失蹤的消息後,沒有任何猶豫,立即出去尋找,可見他待人之誠,對友之義,同時也擔心他的身子能不能支撐下去。 走在大街上,海上吹來的暖風,輕輕撫動著衣角,金光燦爛的海面,微揚著細波,昨夜風雨已成過去,大海收起獰猙的面目,換上了情人般的溫柔。 斬風深深地吸了口新鮮濕潤的空氣,疲勞似在頃刻問消失了,再次眺望,碼頭上已是人來人往,一些貨船正泊在岸邊。 「一夜狂風大雨,不知姐姐他們回來沒有,要是有聿丘和赤瑕璧幫忙,找人就容易多了。」 由於擔心原石等三人,他不敢久留,急速奔上山。 半個時辰之後,一艘三桅大船駛入了碼頭,船上站著近百人,一個個面露狂喜之色,都為自己的生存而感到興奮。 「到了,我們到了。」 「哈哈哈哈!天漩,我們終於活著來了。」 瞭望台上的赤瑕璧,嘻嘻笑道:「這次收穫可真不了,白白收了大量財富,還收了這些人心,硯姑娘,要是你不問他們要東西,也許更感激我們。」 硯冰淡淡地道:「拿東西換船票,天經地義,這樣他們會更安心坐船。」 赤瑕璧好奇地問道:「那東西是斬風要的?」 「他沒說,不過他正在收集這些東西,見了一定會很高興。」硯冰摸了摸背上的小包袱,面紗下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高興?」赤瑕璧搖搖腦袋,嘀咕道:「除了那時候,我還沒見他高興過。」 「那時候?」 赤瑕璧笑道:「在月丘上他和小情人相逢之時,那場面可真動人,看得我都羨慕了。」 「是嘛!」硯冰沒有任何妒忌,只惋惜流千雪不在斬風身邊,但同時又有些害怕,那個溫柔到極點的女子,會把斬風這塊冰山給融化了·百人回頭朝瞭望台上的三人招了招手,都迫不及待地跳上碼頭。 「他們走了,我們也該動了,那麼多財寶可不好,找個人回去把大家都叫來吧!」赤瑕璧看了看兩名同伴。 「我去吧!」聿丘應道。 「也好,你就辛苦一趟,我們在這裡等你。」 曲牙武鬥場。 斬風找了半天才找到這裡,雖然時間還早,但接近武鬥場大街,氣氛頓時變了,街上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好,像是附近有甚麼邪物,一個個低著頭快步行走,巴不得早點離開,只有一些穿著華美的富人閒步悠然。 又走了幾步,前面出現一條橫街,橫街很寬,街口的佈置很奇特,搭著兩個棚子,把街口分成三段,棚子裡坐著一群壯漢,都是一身紅衣,手裡還提著兵器,像是把守街口的守衛。 斬風想起店主所說的話,知道這條橫街必有古怪,遲疑片刻,還是抬腿走了過去。 來到橫街口,裡面全貌都展現在他眼中,大街上張燈結綵,像過年似的,再細看,大街兩側的店舖也很有特色,左面是青一色的妓院曲樓,右側全是掛著黑白旗的賭坊,兩者相映成趣。 他剛想進入曲牙武鬥場的大街,一名男子伸手把他攔住。「甚麼事?」 男子上下打量他兩眼,陰笑道:「看你這樣子是第一次來吧?」 「怎麼說?」 男子指著大街道:「看到沒有,地上有三條道。」 斬風朝地下一看,街道果然鋪著三種顏色不同的磚,左側是紅磚、中央是青磚,右側是灰磚,每一條大約一丈寬。 「這裡有句俗話,踏上磚路,後果自負。」 斬風想起食店店主提到曲牙武鬥場時的厭惡表情,內心漸漸有些明白。 「走中問是武鬥場的通道,左邊的是嫖客路,右邊是賭客路,進去不收入場費,出來再付。」 斬風雖從未涉及這類場所,但一聽也明白話中之意,進入可以,但出來就沒那麼容易,恐怕出場費貴得驚人,以至於周圍的人走到這片地區,都會繞道而行,免得一不小心誤闖進去。 斬風連包袱都沒帶,身上沒有分毫,摸了摸懷中,只有藏『se『bbscom九月論壇』pt5.com』著刺血石的小金盒、仙冥通緝令,還有從霧隱仙士手中得到的︽通元仙訣︾,都是不能讓外人看到的東西。 「沒錢?沒錢就到武鬥場去,看你提著刀,應該有兩下子,如果能多贏幾場,甚麼錢都夠了。」 斬風並不擔心花舞和明帥會誤闖,只擔心原石找人心切,不小心闖了進去,後果就難料了,琢磨片刻,他終於提腳踏上中央的青石路。 男子陰笑道:「歡迎歡迎,去武鬥場的都是上賓,不過出來的時候請交十萬錢,或是拿等值的物件抵押。」 「十萬!」斬風著實吃了一驚,心想難怪店主會一再勸阻,這筆錢的確不是小數目,單靠格鬥賺錢,只怕這一輩子也未必能出去。 他冷冷地看了男子一眼,又掃了掃街面,從剛才到現在,沒有一個人踏出大街,卻有不少人朝街口張望『.cmm』,眼神像是被困牢籠的小動物。 忽然,他又想起纖芷,那個清秀的小姑娘把這個地址給幽兒,卻沒有做任何說明,再加上當時閃爍的目光,心中不禁一動,意識到纖芷的出現並不是偶然,而是故意的。 「看來我也上當了,那纖芷似乎是這個場的人,故意勾引第一次登島的客人。」 雖然猜出陰謀,但腳踏上青色石板,已沒退路了。 正想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的妓院樓下,不是別人,正是纖芷,她正與幾名穿紅掛綠的艷妝女子說著甚麼。斬風心念一轉,直接走了上去。 纖芷的眼角瞟見斬風,臉色陡變,想轉身走的時候,發現身子竟然動不了,再回頭望去,正迎上冰冷的目光,嚇得身子一哆嗦,驚慌失措地道:「不關我事,真的不關我的事,我是被迫的。」說著,竟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周圍的人好奇地望了過來,原本與纖芷說話的三名艷麗女子,也都睜大眼睛看著斬風。 「我有話問你!」斬風根本不在乎他人的目光和閒言碎語,伸手拉著纖芷就往前走去。 「喂!她還要幹活呢!」一名艷女叉腰腰叫道。 斬風揮刀一指,冷冷地道:「我不想殺人。」 艷女臉色一青,竟被嚇得當場昏了過去。 纖芷嚇得渾身直顫,抱著頭哀求道:「別殺我,我不是故意的,別·-·…」 斬風扯著纖芷走到一處人少的角落,冷冷地道:「見到我的同伴嗎?」 纖芷微微一愣,戰戰兢兢地抬頭看了看斬風,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不殺我嗎?」 「回答。︺」沒……沒有!昨夜下了一夜大雨,我哪也沒去。「 斬風抬頭看了看兩側的妓院和賭坊,有些茫然,這麼大的地方想找個人的確不容易。 纖芷見他除了語氣較冷,並沒有任何惡行,心中的不安漸去,垂著頭低聲道:「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如果不騙些人進來,我就沒錢給我師父買藥。」 斬風見她一副楚楚可憐之態,本想抬腿走人,只是偌大的地方人生地不熟,找人實在不容易,踏出一步又回頭看了看她,忽道:「幫我找人,無論結果如何,恩怨一筆勾消。」 「真的?」纖芷瞪大眼睛,看著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青年,感覺到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令人無法懷疑。 「嗯!」斬風點點頭。 纖芷低著頭想了片刻,上心忑不安地問道:調能不能再給我錢?我師父的藥還沒著落呢!「 「可以。」斬風回答得很爽快,錢財之物對他來說,與泥土沒甚麼分別。 纖芷猛地揚頭,笑容在清麗的嬌臉上綻放,抓著他的手喜道:「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好人?」斬風自知殺戮太重,死在手裡的人已經不少,聽到這種評價感覺很奇怪。 「是啊!換了別人,也許會打我一頓,也許會趁機動手動腳……」纖芷俏臉一紅,幽怨地低下頭。 斬風雖然沒來過這種地方,但豪族中的執褲子弟多如牛毛,這裡也是他們經常談論的事情,因此有些明白,卻沒有放在心上,淡淡地道:「走,找人去。」 纖芷看了看偌大的一條街,蹙著眉尖道:「你那些同伴的樣貌,我記不清楚,只有一家一家找。」 「那就一家一家找,你熟悉,帶路吧!」 纖芷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心一袋直犯嘀咕,這個人怎麼總是冷冰冰的。 正走著,一個打扮妖艷的老鴇,站在門口叫道:「死妮子,不是三貞九烈嗎?怎麼沒半天就釣上一個俊小子?我還真沒看出來。」 纖芷的臉刷的全紅了,連忙辯解道:「不……不是,我幫他找人,他給錢。」 「有任務?」老鴇白眼一翻,叉著腰大大咧咧地罵道:「憑你也敢接任務?不知道規矩嗎?」 「我……我實在沒辦法了!」纖芷臉色一白,顫抖著縮到斬風身後,頭垂得很低。 「沒辦法?到我這裡來呀!我給你錢,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你肯來。」 「不,不,我不去,我死也不去。」纖芷像抓著救命稻草般,抓著斬風。「我們走。」斬風輕拍著她的肩頭。 纖芷感激地看了看他,輕聲道:「按……這裡的規定,我的身份沒有資格自主接受任務,只能做他們指派的事情。」 「身份?」 纖芷瞟了一眼花花綠綠的妓樓,輕輕地道:「我不肯幹這一行,又沒有錢,所以連她們都不如,最多只能算是個女奴。」 斬風頓時肅然起敬,少女騙人固然可惡,但這份執著卻十分難得,尤其在這種龍蛇混雜的地方。「找到人,我帶你和你師父離開這裡。」 「真的!」纖芷突然呆住了。 「嗯!」 纖芷怔怔地看著斬風半晌,突然像是瘋子似的,一把摟住斬風的脖子,興奮得又跳又叫。 老鴇看著心裡有氣,啐了一口,咒罵道:「發浪蹄的小婊子,大街上也敢這麼浪,小心人家玩完後甩了你。」 斬風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撥開纖芷的雙手,淡淡地道:「找到人再說。」 「嗯!我一定幫你找,我們先到第一家。」纖芷找到了最寶貴的救命稻草,死也不肯放過這個機會。 然而找人的工作並不順利,妓樓一聽是來找人,本就不樂意了,而且還是纖芷領路,都擺出蔑視的態度,結果跑了兩個時辰,甚麼也沒有找到。 斬風開始有些焦急,一是擔心原石等三人的安全,二是擔心幽兒、兵燁和雅雅三人,三是擔心硯冰三人。 纖芷比他更失望,一心想離開這裡,現在機會有了,偏偏沒有辦法掌握,胡思亂想之下竟哭了起來。 斬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裡明白,沉聲道:「沒關係,我們再到武鬥場裡去找。」 「嗯!」纖芷看了看他,身邊的男子雖然冰冷,但看著他就像是看見了希望,抹了抹眼角的淚花站了起來。 沿著大街一直走到盡頭,就是武鬥場。 那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奇形建築,下方有通道通往山洞內部的武鬥場,山壁上懸著一個六角形的紅色大木牌,上面用黑字寫著「曲牙」兩字,木牌頂部插著一桿青色大旗,上面用金線繡著巨齒形狀。 下方的入口有兩個,左側有個台階,上面立著一座金碧輝煌的大門,門口站著穿紅掛綠的侍女。 右側的入口在台階旁邊,比起上方的入口,這個入口就顯得破落得多了,青色的大門,門口搭著一問木屋,一名漢子正翹著二郎腿,坐在屋前。 「就是這裡了。」纖芷手指著大木牌。 「走。」斬風抬腿就往一袋闖。 「慢!」纖芷扯住他,小聲道:「從這裡進去可不容易,進去的人分兩種,一是賭錢或是看格鬥,一是上台戰鬥。 「如果是第一種,首先要付高額的金錢,如果是第二種,就要走不一樣的通道。」 「你師父選擇了上台戰鬥?」 「嗯!」纖芷幽幽地道:「那裡面高手極多,需要連勝才有高額的賞金,師父想早點離開這裡,所以就去拚命,沒想到被打成重傷,我們連出去的錢都沒有,只有困守在這{果,他們要我去做那事,我死也不肯,因此才出去騙……」 斬風見她又哭了,轉開話題問道:「我有個朋友是藥擊士,出去後也許能治。」 纖芷化悲為喜,抹了抹眼淚,感激地道:「謝謝,太感謝你了。」 斬風忽然問道:「你們真是影門的?」 「我沒撒謊,而且這裡的確有幾個影門的人。」 「為甚麼不用影術離開?」 纖芷苦笑道:「離開有甚麼用?出不了島,情況只會更糟。」 斬風不再多問,看著兩個入口暗暗嘀咕,身上毫無分文,只有那個小金盒子,應該值不少錢,只是裡面的藥太厲害了,他也沒有試過,萬一變成了殺人狂魔,情況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纖芷見他眼神奇怪,不安地問道:「風大哥,你沒錢嗎?」 「沒帶。」 纖芷心頭一顫,驚道:「那你……」 「答應你的事一定做到。」斬風眉尖一揚,抬腳就往參賽者入口走去。 纖芷驚叫道:「風大哥,我不能進去,否則也要出戰。」 門口的守衛淡淡地道:「她說的沒錯,進去就至少要出戰一場,這是規矩。」 斬風淡淡地道:「我替她出戰。」 守衛冷笑道:「當然可以,但你如果以為裡面的人弱不禁風,就大錯特錯了,我是怕你死在裡面。」 斬風很少罵人,此時心裡本已焦躁,見了守衛的神情更是不悅,指著鼻子冷喝道:「宰幾個像你這樣的東西,我連手都不必動,滾開!」 「嘿!有個性,我就在這裡等著,看你是橫著出來,還是豎著出來。」守衛也不動怒,冷笑著從桌上挑了兩塊小竹牌,拋到他手裡。 斬風隨手把小竹牌塞入懷中,然後帶著纖芷大步走入通道。 纖芷第一次進入武鬥場,心裡比剛才更加志忑,邊走邊問道:「風大哥,你真行嗎?我師父那樣的高手都被打成重傷,萬一你也受傷可怎麼辦?」 斬風赫然止步,看著她兩眼又繼續向走。「不信我可以出去等,我很快就出來。」 纖芷的臉色刷的白了,急步追上,抓著斬風手臂,大聲辯解道:「我信,我信,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 「跟著走吧。」斬風伸手推開大門。 纖芷呆呆地看著他的背影,不知不覺中,情緒完全被這個男人帶動了,喜怒哀樂都會隨著他的變化而變化。「我是怎麼了……」 她猛得甩了甩頭,為了表示自己的大膽,急步趕到斬風前面。 走到通道盡頭,一道白色大門出現在兩人面前,門口一個人也沒有,空空蕩蕩。 斬風想都沒想,就推開白色大門,剎那間,無數充滿敵意的目光從縫隙中射出,彷彿有無數猛獸藏在門後,正等著獵物進來。 纖芷「啊」的驚叫一聲,身子也瞪瞪倒退,撞入斬風的懷裡,門也隨之關上了。 斬風扶住她的身子,伸手再次推開大門,殺氣騰騰的目光再次匯聚而來,他冷冷地掃了一眼,一股更沉的殺氣彷彿氣牆一樣,把一切推了回去。 房問很大,放著五、六十張方桌,桌上擺出水壺和茶杯,其餘別無他物。 此時,屋內坐著近百人,男女老幼無一不全,手裡提著各種兵器,不少人身上還纏著染血的布帶,眼神充滿了不安,像是被困的野獸,隨時會發狂。 「風大哥!」纖芷被敵視的目光一懾,全身都在打顫,下意識地縮到斬風背後,雙手揪著他的衣服,生怕他跑掉似的。 斬風把長刀住肩上一扛,若無其事地掃視著屋內。 「纖芷!」人群中忽然有人揚手招喚。 纖芷探頭看了看,見左側不遠方有一名男子正在招手,喜道:「是五槐大哥,我們過去好不好?」 斬風對一切都感到陌生,見纖芷有熟人在,便領著她走了過去。 五槐是一名三十歲左右的男子,身材略矮,身體也不壯,眼裡無神,眉尖微皺,身上是一件有些髒的短褂,怎麼看也不像是武士。 五槐朝著纖芷,劈頭蓋臉地斥道:「你怎麼敢進來這裡?難道不知道這裡危險嗎?這裡是以命相搏的地方,不是誰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會沒命的!」 纖芷嬌俏地吐了吐舌頭,轉頭看了斬風一眼,輕聲道:「風大哥答應代我出戰。」 聲音雖小,但在場都是高手,聽得清清楚楚,頃刻間四處都發出了陣陣冷笑,還有人小聲說著「不自量力」之類的話。 五槐緊皺眉頭盯著斬風,這個青年怎麼看也不像是高手,搖頭道:「他自己都自身難保,萬一戰死,或者像你師父一樣重傷,你豈不是要被迫應戰!」 纖芷頓時嚇得臉色慘白,轉頭看了斬風一眼,心中的不安忽然少了許多,這個男子的冷靜和沉穩,給了她極大的信心。 五槐上下打量了斬風片刻,見他氣質特別,倒也有些好奇,問道:「小哥,我看你應該是剛來島上吧?」 「嗯!」 五槐點頭道:「這就難怪了,初來的人都以為沒甚麼大不了,個個趾高氣揚,結果死得死,傷得傷,能活著出去就不錯了。」 「哦!」 五槐見他無動於衷,輕歎道:「照理說,我們有可能是對手,本不該說甚麼,我是看在纖芷的份上,才多說兩句。」 「謝了。」斬風的目光一直在屋裡掃視著,試圖找到三人的蹤影,但看了半天沒有任何發現,問道:「見過一個巨漢嗎?叫原石。」 「巨漢?」五槐歪頭想了片刻,應道:「巨漢倒是有幾個,只是不知道名字,也許有你說的人,對了,今晨有個大漢挺厲害,連勝五場。」 斬風疑心是原石,追問道:「人呢?」 「第六場給人打死了。」 斬風倏的一驚,但很快又冷靜下來,生死對他來說並不是起點和終點,只不過是兩個轉折點而已。 五槐苦笑道:「勝一場只提供三天的食物,連勝兩場才有賞金,不過數目很少,要連勝三場,才算是能存點錢,不過要連勝三場可不容易。」 斬風盯著他問道:「要離開這條街,需要打多少場?」 「離開!」五槐眼中露出無限的期待,喃喃地道:「連勝十場,需要連勝十場啊!」 斬風察覺到他眼神中的無奈和苦澀,知道必是這一點困住了這些高手,他自忖有源源不斷的環氣相助,不必擔心持久戰。 「十場,嗯!就這麼辦了。」 他站了起來,提著刀,在屋內尋視著。 第十三集 曲牙武鬥場 第三章 連勝 第十三集 曲牙武鬥場 第三章 連勝 五槐又打量了斬風兩眼,拉著纖芷,小聲問道:「你們怎麼會認識?難道……」 纖芷羞得玉臉生霞,連忙辯解道:「沒有,沒有,我死也不幹那個。」 五槐點頭道:「說的也是,有錢去那裡的人,不會走這條通道。」 「哎!如果真沒辦法,我也只有找一個……」纖芷低著頭喃喃自語,說到一半,臉忽然紅得像熟透的蘋果。「既然不是,你怎麼會和他在一起?」 纖芷感激地望向斬風,含笑道:「他是天大的好人,答應我幫他找到人,就帶我和師父出去。」 「出去!他自身難保,不可能吧!」五槐訕笑著,搖搖頭。 纖芷幽幽地道:「師父受了重傷無法出戰,我的實力又不行,連吃的都快沒有了,再這麼下去,我……我就要……」 五槐知道她說甚麼,輕歎一聲道:「這個鬼地方實在是把人坑死了,一步錯滿盤皆錯啊!」 「昨天老鴇又來逼我,我沒辦法,只好替他們出去騙人進來,剛好遇到了一個影門的弟子,那人是風大哥的朋友。」 五槐吃了一驚,問道:「是你把他騙來的?」 「嗯!我實在沒辦法了。」纖芷一臉自責地低下頭。 五槐深深地凝視斬風,輕歎道:「想不到他還有些肚量,居然還幫你,倒不能小看他。」 「風大哥是個大大的好人,一句也沒罵我,更沒打我。」 五槐調笑道:「所以你這小妮子就動心了?」 「沒……沒有!」纖芷啐了一口,臉又羞得通紅。 五槐哈哈一笑,臨戰前的不安頓時消減了許多。 斬風轉了一圈沒找到人,又回到兩人身邊。 五槐對他的印象大為改觀,語氣也和氣了許多,拍著他肩頭含笑道:「老弟,這次來天漩恐怕要失望了,尤其是淪落到這種地方。」 「為甚麼不逃?」 「逃?」五槐苦笑道:「島就這麼大,能逃到哪裡去?就算出去了這裡,也會被一大群高手圍捕,下場比這裡還慘。」 斬風掃視著屋內,道:「這裡人多,如果合力出擊,未必不能離開。」 五槐一臉無奈地道:「難啊!各懷心思,成不了大事,否則這武鬥場早就被拆了,其中也有的是專門來修煉的,他們可不想就此結束,而且島上三大勢力對於逃人抓得很嚴,根本沒辦法離開。」 斬風見他畏畏縮縮,做事也怕前怕後,心裡有些不痛快,不再多問。 五槐小聲問道:「為甚麼要冒險?以一敵二不是容易的事!」 斬風不想炫耀自己的戰績,只是淡淡地應道:「沒甚麼,身上沒錢,想早點出去。」「就為這個原因?」五槐眼都直了,幾乎沒有氣得趴下,所有的人都為了生存而拚命,這個青年的語氣卻如此輕佻,雖然可以說是坦率直白,但聽起來一點也不舒服。 「沒錯,就是這個原因。」 「算了,我的話你是聽不進去了,怎麼做自己決定吧!」五槐氣得不想再說甚麼。 纖芷扯了斬風的衣服,小聲道:「風大哥,還是小心點吧,聽說裡面的人很強。」 五槐不情願地道:「你聽好了,第一場是和武鬥場的人打,贏了的話,後面五場都是和這裡的人互鬥,如果還能贏,武鬥場會派出高手出戰,直到你連贏十場。」 「謝了。」斬風看看武鬥場的入口,問道:「要等多久?」 「等?」五槐輕輕一笑,道:「不必等,想去的話,只要遞牌子就行,他們不會和你爭這個,反正都一樣。」 斬風站了起來,看著纖芷道:「我們現在就走。」 「嗯!」纖芷根本沒有自己的主意,生死都只能跟著斬風。 通往武鬥場,要經過一道藍色大門,門口有一個小窗,用鐵欄杆圍著,窗後坐著一名管事,年紀大約三十左右,負責登記出場者的號碼,見斬風走近,探出頭喚道:「牌子。」 斬風把兩個竹牌遞了上去。 「兩場嗎?」管事斜著眼睛,瞄了他一下。 「一場,兩人。」 管事頓時翻著白眼,氣鼓鼓地罵道:「你的腦子是漿糊啊!沒看到牆上貼著的武鬥場規則嗎?不許兩人合擊。」 斬風淡淡地道:「聽明白了,一場,兩人。」 管事倏的一愣,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驚問道:「你要以一對二?」 「二對二,她也在場,不過不出手。」 管事驚得面如土色,平日見的格鬥者都是些戰戰兢兢,生怕再也出不來了,像斬風這樣的狂人還是頭一回見,既是詫異又是好奇,應道:「這……倒是沒有先例,雖然可行,不過你要想好了,現在後侮還來得及。」「不用考慮。」語氣鏗鏘,不容反駁。 管事漸漸自驚愕中平復,晃著腦袋道:「既然你想死,我也不斕著,去七號候戰室等著吧,輪到你上場會有人叫你。」 斬風收回兩張竹牌,又接下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兩個「七」字。 推開藍色大門,前面又是一條陰暗的通道,像是開鑿的山中通道,壁上鑲著幾盞油燈,門一開,火花便顫動起來。 一直走到通道盡頭,前方又出現了一個山洞,洞很大,四周連著七八條通道,洞的中央有一個小木屋,屋門開著,門口坐著四五個紅衣男子,正閒聊著,見一對青年男女走過來,其中起身迎了上去。「紙?」 斬風隨手把紙條遞了過去。 男子低頭看了一眼,又瞟了瞟斬風和纖芷,問道:「你們兩個要在同一區先後上場嗎?」 「同時上場,二對二。」 「二對二?」 閒聊的幾人都吃了一驚,不約而同甩頭望了過來,像看怪物似的看著斬風。 拿著紙條的男子,皺起眉頭,輕罵道:「大谷那混蛋怎麼搞的?居然安排二對二。」 「二對二不是更好看嗎?相信台上那些大老爺一定會更加興奮。」 男子點頭道:「好吧,你們跟我走。」說著,從中間偏右的一條通道走去。 走了大約二十丈,兩人進入了一個較小的房間,裡面空空蕩蕩,只有一張木桌,四條t5.com』長凳,此時正坐著四個人,聽到聲一首都抬起頭,見是一男一女兩個青年,臉色都露出喜色。 斬風洞若觀火,見了他們的表情,立即明白其中含意,卻不以為意。 男子指著小屋另一端的木門道:「坐著等,叫你的號碼後,從那個門出去。」 斬風搬了張長凳,靠著牆壁坐下,神色泰然,沒有絲毫緊張。 纖芷卻緊張地不知所措,挨在他身邊動也不動,眼睛不時偷偷地打量著旁邊四人,越看越是害怕。 左側的一名光頭粗漢,想先給點下馬威,擺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架式,指著鼻子喝道:「小子,第一次來吧!遇上我算你運氣好,我不會殺人,到時候只要你早點認輸就行了。」 「醜鬼,等他勝了第一場再說吧!說不准一上台就被嚇死了。」說話的是一名瘦削的年輕男子,一身書生打扮,眉宇問陰霾之氣極重,給人陰險的感覺。 坐在屋角的一名中年男子,冷喝道:「吵死了,都給我閉嘴。」 書生和光頭粗漢對他很是顧忌,頓時閉嘴不說。 纖芷心裡早已慌得不知所措,身軀緊緊地貼著斬風的手臂。 書生一直在打量她,這個容顏清麗的少女看著很舒服,再加上楚楚可憐的神態,更讓人動心。 纖芷見慣了嫖客的嘴臉,一見他的表情,就知道心裡打甚麼主意,驚得身子一顫。 斬風微微皺了皺眉,本想推開她,但見她嚇得身子發顫,又閉上眼睛養神了。 大約一炷香的工夫,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所有的人都驚得站了起來,只有斬風毅然不動,平靜地看著來人。 「五號。」 「媽的,這麼快就到我了,今天一定要來個三連勝。」光頭粗漢臉色一變,嘟嚷嚷走出木門。 片刻後,又有三個人進了候戰室,隨著人數增多,氣氛更加緊張,尤其聽到門縫傳入的觀呼聲和慘叫聲,候戰者的心裡更是七上八下,氣氛彷彿凝固了。 「三十五號,三十六號。」 隨著叫喚,屋內的人都吃了一驚,曲牙武鬥場從來沒有兩人同時上台的事情,因此都叫囂了起來。「兩個同時出戰?這不公平!」 管事翻著白眼道:「吵甚麼,他們是二對二,你們有本事也來個二對二。」 一句話頓時將眾人的氣焰壓下去,雖然一對一與二對二看似相同,但兩個人合戰未必能發揮全部效果,如果相互問有所影響,結果比一人獨戰更慘,這需要對同伴完全的信任,才能做平一。 斬風拉著纖芷站了起來,絲毫不為眾人的目光所動,冷然走向木門,心情也是一樣的平靜,只想著找到同伴,以及完成自己的承諾,其他的事根本不放在心卜。 走出木門,斬風忽然愣住了,愣住的原因不是廣闊的武鬥場,也不是坐在高處的觀眾,而是不遠左側武鬥台上那個巨大的身影,不是別人,正是原石。 高大的身軀已掛了彩,左臂有一條很長大的傷口,鮮血已染紅了衣服,但表情很輕鬆,刀削般的面頰上掛著興奮的笑容,似乎正享受著武鬥的樂趣。 「走呀,你們的戰台在這邊。」管事指著右側。 武鬥場很大,一共有十二張武鬥台,排成四排,每排三張,都是青一色的方石台。 武鬥台的外圍是一堵高大的石牆,石牆上之側是台階狀的觀眾席。觀眾席可謂豪華,每一個座位都鋪著軟墊軟椅,身邊還有小桌,放著食物茶水,更有侍女在旁侍候。 由於找到原石,斬風心安了許多,本想上前叫喚,但見他正打得起興,於是沒有出聲,跟著管事,走向自己的武鬥台。 剛走兩步,吵雜的觀眾席裡忽然傳來兩聲叫喚,使斬風赫然止步。「斬風!」 「斬風老弟!」 斬風仰頭望向觀眾席,銳利的目光搜尋片刻,竟發現明帥與花舞的身影。 兩人正坐在觀眾席的軟座中,身邊還有侍女服侍,不禁看得有點懵,原本擔心他們會有危險,沒想到居然在這裡享樂。 雖然有些*外,但心中的不安霎時間全部消失,全身都感到輕鬆。 觀眾席裡,明帥見到斬風也很高興,他的出現,至少說明幽兒和他逃過了追捕,笑著對花舞道:「想不到他也來了,可惜沒早點遇上他們。」 花舞嗔道:「你還笑得起來,沒看原石打得全身是傷,幫他付錢不就行了。」 明帥含笑道:「你沒看到他正樂著呢,難得有個任他隨意打鬥的地方,比誰都高興,而且那點傷也算不了甚麼。」 花舞又把目光移向斬風,突然發現他身邊跟著一個妙齡少女,詫異地問道:「那個女孩是誰?怎麼不是幽兒?」 明帥仔細打量片刻,驚道:「她好像是昨天的那個姑娘。」 「昨天?」 「嗯!昨天碼頭上我見過她,好像與幽兒有點關係。」 「哦!」花舞點點頭,微微一笑道:「既然斬風來打比賽,我們也該表示一下,不然就太虧了。」 「那是自然!斬風老弟的實力可不一般。」明帥笑著朝身邊的侍女招了招手道:「把剛才贏的全買第七場。」 侍女微微一愣,立時笑了起來,只要客人下注,她們這些人就錢拿,所以特別高興,只是仔細琢磨下的注,忽然又愣住了,小聲問道:「兩位,連勝十場雖然也不是沒有,但你們要清楚了,這場可不一般,是二對二。︺明帥怔了怔,望著花舞笑道:」斬風老弟真是豪氣沖天,居然要以一敵二。「 「他不會是專門跑來修煉的吧?」 「聽赤兄說,斬風老弟修煉的時候簡直像瘋子,可以連鬥三天三夜不休息。」 侍女吶吶地問道:「兩位,還要下注嗎?」 花舞嬌笑道:「當然!他不勝,誰能勝。」 侍女聽得有點懵,呆呆地望向斬風,不明白這個青年有甚麼過人之處。 斬風和纖芷一上台,立即成為所有人的焦點。 觀眾們從未見過二對二的格鬥賽,都感到極為新鮮,再加上挑戰的是一對青年男女,長相都不錯,更有觀賞性,頓時都叫囂了起來,下注的人也更加踴躍。 突然暴起的叫喊,驚動了所有的武鬥者,自然也包括了原石,發現站在旁邊台上的竟是斬風,不禁大喜過望,咧著嘴笑道:「風老弟,你也來啦!」 斬風揚了揚手,隨即又把目光移向看台上的明帥。 明帥點點頭,示意自己和花舞無恙。 此時裁判走上七號武鬥台,第一次主持二對二格鬥的他,也感到有些新奇,看著年輕的兩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風大哥,我……」纖芷很不習慣被眾人注意,嚇得唇青面白,幾乎無法控制情緒。 斬風掃了她一眼,淡淡地道:「站到台角去,其他的事交給我。」 「嗯!」纖芷像是個木偶,完全聽從斬風的擺佈。 不多時,又有兩名武鬥者走上高台,一左一右站著,眼中滿是輕蔑的神色。 對於這些最初級的鬥士來說,失敗是常有的事,這是武鬥場的計畫之一,一方面提供武鬥給觀眾,另一方又不至於使這些高手餓死,因此經常讓武鬥者贏第一場,保證他們有飯吃,到了第二場才是真的對決。 戰鬥結束得極快,斬風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將第一場的兩名對手一一踢下了武鬥台,而對手連他的衣服都沒碰到。 斬風張揚的氣勢,奇妙的出手,都激起了賭客們的熱情,場內再次爆發出熱烈的叫喊聲和掌聲,下注的富人們,被氣氛弄得更加瘋狂了,更多的賭金也流入了武鬥場。 第二場緊接著第一場之後立即舉行,而對手正是剛才的書生和光頭粗漢。 裁判兩手一揮,道:「雙方報名。」 「斬風,纖芷。」 「司馬。」「渾胡。」 司馬上下打量著斬風,陰笑道:「我們果然碰上了,居然還是以一敵二,真沒想到你有這份膽量,果然是初來乍到,甚麼也不明白。」 斬風沒有理他,用衣服抹了抹刀身,找到三名同伴之後,眼下的目標只是帶纖芷和她師父離開這裡,因此並不著急。 渾胡也沒有把他放在眼裡,轉頭看著司馬,挑釁似的道:「司馬,想不到要和你聯手,我還以為今天能宰了你呢!」 司馬輕笑道:「下次吧,今天暫時做了盟友,不過那個女孩我要,你可別下殺手。」 渾胡不屑地道:「放心,我對女人沒有興趣,那小娘們細皮嫩肉的,一拳下去就成肉泥了,沒啥意思。」 「就這麼說定了。」司馬陰邪的目光盯著斬風,冷冷地道:「小子,現在求饒還來得及,至少還能吃三天飯,一旦動起手來,可就由不得你了。」 斬風冷冷地看著兩人,心裡盤算了一下,覺得沒有必要下殺手,於是將心神中剩餘的雷電釋放出來,刀上頓時閃起電光。 司馬和渾胡都呆了呆,驚雷的轟嗚聲,打消了他們心中的狂傲,意識到對手並不是隨手可殺的小人物,既然敢以一敵二,一定有過人之處,都變得小心翼翼。 「司馬,怎麼打?」 「不必理會那個女人,先把他打敗,一切就好辦了。」 「也好!」 司馬從懷中掏出一塊青布卷在手臂上,渾胡用的是鋼製拳套,上面鑲著長長的倒刺。 「我先上。」 司馬陰陰一笑,身子突然晃到斬風面前,右手一彈青布,布上飛揚出小團青色粉末。 渾胡不屑地譏諷道:「真沒出息,居然用這種下流手段。」 司馬以為一擊必中,身在空中還不忘回頭冷笑道:「下一次就是你了。」 話音剛落,一個拳頭帶著驚雷,狠狠地砸在他的面門上,整個人立即倒飛了出去,摔落檯面滾了幾下才停止。 斬風對毒有先天的免疫能力,因此根本不在乎粉末,但也不想殺人,因此直接用拳頭擊打對方脆弱的面門。 司馬的鼻子被砸塌了,滿臉是血,雙手捂著鼻子在地上滾來滾去,慘叫聲不絕於耳。 觀眾們沒想到這麼快就解決了一個,無不露出驚愕的表情。 渾胡更是幸災樂禍,譏笑道:「大言不慚,居然還想跟我比,真是不自量力。」 然而他也沒有得意多久,幾下就被斬風踢下了武鬥台,斷了三根肋骨。 觀眾台上響起了一陣噓聲,原以為會是場激烈的比賽,沒想到三拳兩腳就結束了,一贏錢的還好,輸錢的人無不破口大罵,當然,被罵的對象是兩個沒用的敗者。 斬風朝著嶺愣的裁判喚道:「裁判,下一場。」 裁判見多識廣,很快就回過神來,高舉右手道:「勝方,三十五、三十六號,兩連勝。」 台外又是一陣噓聲。焦點依然落在斬風的身上,都想看看這個青年能走到哪一步。 下面的幾場也不困難,在雪神氣盾的防禦下,對手的兵器毫無用處,轉眼間,斬風已連贏五場,整個武鬥場都轟動了。 明帥是觀眾中最悠閒的一個,轉頭看了看周圍的反應,笑著對花舞道:「這種程度的對手實在太弱了,連那發狂的狼人都不是對手,何況這些人物。」 「我們又贏錢了。」「一會兒還能贏大錢。」 花舞白了他一眼,提醒道:「我們可不是來賭錢,紅髮鬼和冰美人他們也該到了吧?︺明帥呆了一呆,看了看晝夜如一的武鬥場,這才感覺到時間的變化,驚道:」我把時問給忘了,不知外面是甚麼時辰了。「 「這裡的佈置,恐怕就是不讓人察覺到時間的變化吧!」花舞看了看武鬥場的精美佈置,的確能讓人深陷其中。 明帥苦笑道:「想不到我也中了這種淺顯的安排。」 花舞忽然站了起來,朝著斬風揚聲問道:「斬風!外面甚麼時辰了?」 斬風愣了愣,隨口應道:「接近午時。」 明帥大驚,叫道:「不要再打,船該到了,我們必須回去。」 花舞也揚聲叫道:「我們帶了足夠的錢,不必擔心費用問題。」 斬風這才想起所有的錢都在兩人手中,單是那些金塊、金條,就足夠支持一切費用,不必在此耗費時間,而且勝負也沒有任何意義,爽快地踏下武鬥台。 周圍的人正等著看他連勝下去,見他突然收手不打,無不大失所望,頓時哄鬧了起來,催戰的聲音此起彼伏,�蕩在整個武鬥場之中,不絕於耳,氣氛隨之提升到頂點。 斬風不願為虛榮而戰,更不願成為別人賭博的工具,對耳邊的叫喊聲無動於衷,直接走到場邊。 纖芷看傻了,呆呆地站在台上,完全不知所措。 明帥隨手拿起一小袋金子拋給他,揚聲道:「把原石帶著,我們必須盡快趕回去,免得再發生事情。」 斬風點點頭,轉身朝纖芷招了招手,然後抬腿走向通道大門。 纖芷幾乎不敢相信事實,捂著面頰發愣。 裁判這時才醒悟過來,問道:「姑娘,你要戰嗎?」 纖芷嚇了一跳,連忙跳下武鬥台,三步並作兩步衝到斬風身邊,激動地問道:「我們真的可以離開這裡了?」 「嗯!」 纖芷比任何人更要興奮,她知道自己終於可以脫離這個無盡的地獄,像兔子般撲了上去,摟著斬風的脖子,怎麼也不肯放。 斬風感受到她身心的激盪,並沒有立即推開她,靜靜站了一陣,才撥開脖子上的雙臂,淡淡地道:「該走了。」 「嗯!」纖芷像只快樂的小鳥,以往的怯弱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圍著斬風身邊嘰嘰喳喳地說笑著。 走入候戰區,五槐依然坐在裡面,見兩人從容出來,不禁一愣,迎上去問道:「怎麼出來了?打完了嗎?」 纖芷興奮地叫道:「不必打了,風大哥的朋友帶來了足夠的錢,我們可以離開了。」 「離……開!」五槐倏的一呆,很久才反應過來,眼上滿是羨慕。 原石早已下了武鬥台,正坐在屋內等候,此時也迎了上來,笑著問道:「老弟,你贏了幾場?」「無關緊要,走吧,他們在外面等著。」斬風不願顯耀,淡淡地應了一句,轉身就往外走。 「五槐大哥,我先走了。」纖芷一步也不離開斬風身邊,生怕他忘了自己的承諾,畢竟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五槐目送著三人的背景,既是羨慕又是唏噓。 出了武鬥場,明帥和花舞早已在門外等候,笑道:「這五場打得真痛快,簡直是秋風掃落葉,不費吹灰之力,恐怕連勝十場也不是難事。」 斬風忽道:「你們先回去吧,兵燁和雅雅在碼頭大街上一間叫『回歸』的小店裡。」 三人愣了愣,驚問道:「莫非你還要留下?」 「我答應帶她和她師父離開。」 「她?」明帥三人面面相噓,想不到斬風會許下這麼一個承諾。 纖芷聽說斬風真的要見師父,心裡樂翻了天,挽著他的手臂嬌笑道:「你果然是個大好人,我真是太幸運了。」 斬風並不在乎任何感謝之辭,但聽在耳裡還是挺舒服。 「走,我帶你去見師父。」 纖芷拉著他沿著街道,走向武鬥場大門的左側,隱約處有一群密集的建築,也是依山而建,外面用木架搭了外架,與山洞結合成了密集的住宅區,無法離開的人們都到這裹居住。 第十三集 曲牙武鬥場 第四章 義救弱女 第十三集 曲牙武鬥場 第四章 義救弱女 走到入口,一股酸臭味撲鼻而來,纖芷沒有任何反應,走了進去。 斬風看在眼裡,心中不由的有些感慨,好好的一個女孩,居然被困到這種地方,實在有些可憐。他抬頭細看,灰色的門前坐著許多人,有的獨自一人仰頭望著天空發呆,有的聚在一起閒聊,長吁短歎,都顯得沒精打采。 對於纖芷和斬風的到來,大多數人看了一眼就不理,有的嘟囔著「又來找死」之類的話。 「走吧!這裡就是這個樣子,住的人越來越多,所以環境越來越差。」纖芷既是無奈,又慶幸遇到了好人,不然也許以後都要被困在裡面。 走進裡面,環境比想像中更加惡劣,偌大的空間內隔著幾片大房間,每個大房間內放著一排排木床,由於住的人多,每個人都只有一個床位,所以龍蛇混雜,有男有女。 其中又以粗魯的武人居多,垃圾隨地都是,空氣中也充斥著汗臭味,但沒有任何食物的餿味,因為沒有人肯把食物留下。 纖芷小心翼翼地繞過垃圾堆,邊走邊道:「這是分等級的,有錢的就往上走,越高的層次越舒服,也越乾淨,還會有人打掃,這裡是最低級的地方,我和師父也曾住過三樓,但師父傷了之後,就只能搬下來了。」 斬風對這裡厭惡之極,整個住所就像一個骯髒的籠子,把所有的人困在裡面,不禁冷冷地道:「這個武鬥場該砸了。」 纖芷有所共鳴,點頭附和道:「是啊!要是有人砸了這裡該多好啊!」 「會有人砸了它!」斬風殺氣十足的目光,橫掃著空間。 「纖芷!」遠處匆然有人招手。 纖芷抬眼望去,發現是影門的同伴術麻,揮手叫道:「術麻師兄。」 術麻是個年紀不過二十的青年,臉上長著不少小痘痘,眉宇還殘存著淡淡的稚氣,興奮地跑了兩步,身子忽然一頓,敵視的目光盯著斬風,疑惑,不解。 斬風留意到他的詫異,但沒有任何反應。 纖芷依然沉浸在重獲生天的喜悅中,沒有察覺到術麻的變化,欣然地介紹道:「這是風大哥,他要帶我和師父離開這裡。」 術麻臉色大變,厲色喝問道:「你把自己賣給他了?」 纖芷俏嘴一癟,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術麻有些不安,卻沒有安撫哭泣的纖芷,只是用憎恨的目光盯著斬風,覺得一切的錯都是這個青年造成的,與自己無關。 斬風雖然不喜歡他的眼神,但不想干涉他人的事情,因而沒有說話。 「你……可惡!風大哥,我們走。」纖芷收起戚容,氣鼓鼓地拉著斬風向前走去。 「纖芷,你真要離開?」 「這種鬼地方,我片刻也不想再留了!」纖芷頭也不回地向前奔去。 穿過狹長的通道,兩人來到最末端的一間大房間。 這裡與其他的房間沒甚麼不同,還是放著排大床,但由於在最內部,因此空氣最差,空氣中瀰漫著難聞的氣味,連斬風都不禁微微皺起眉頭。 纖芷渾然不覺,像只快樂的小鳥,一頭栽了進去,並迅速衝到左側的角落,邊走邊叫道:「師父,師父,我們可以離開了。」 「離開」兩個宇,像是空氣中拂過的一股冷風,所有的人不約而同望了過來,妒忌、羨慕、懷疑,種種目光落在嬌弱的身軀上。 斬風不願讓人過多的猜測,故意放慢腳步。 角落裡的床鋪旁圍著四五個人,三男一女,年齡最大的不過三十左右,此時都站了起來,驚愕地看著纖芷。 斬風走到角落上,發現纖芷喜極而泣,正趴在一名中年婦人的懷裡失聲痛哭,中年婦人正憐愛地撫弄著徒弟的頭髮,眼中也含著晶瑩的淚花。 「師父!他就是那個好人。」纖芷跳起來一把抓住斬風。 中年婦人打量他兩眼,見他長得頗為俊朗,只是神色間冷冰冰的,深邃的眸子讓人琢磨不透,不禁心生懷疑。「小哥為甚麼要幫我們?」 斬風淡淡地道:「條件而已。」 「條件?」 「她幫我找人。」斬風指著纖芷。 中年婦人這才稍稍安心,憐愛地看了看徒弟,心裡實在不希望她陷在這裡,而自己有傷在身,連獲取食物都很困難,別說是帶著她離開,眼下這唯一的機會如何也不能放過。 「我實在不知道說甚麼好,只能說聲謝謝。」 術麻忽然走來,冷冷地道:「百師叔,我勸你還是小心點,這小子不知打甚麼主意,我就不信有人會這麼好心,何況這裡有數百之多,他為甚麼偏偏選擇纖芷,其中一定有問題。」 這番話說中了中年婦人的懷疑,神色頓時變了,將信將疑地看著他。 斬風最討厭解釋無謂的懷疑,冷冷地掃了術麻一眼,隨手將錢袋塞入纖芷的懷中,然後轉身揚長而去。 「風大哥!」纖芷急得大叫,卻發現斬風身子一晃,出現在數丈之外。 「影術!」 明帥二人還在等待,見斬風一個人出來,都覺得很奇怪。 花舞嬌笑著問道:「那姑娘呢?」 「我把錢留下了。」斬風腳不停步,直向街口走去。 三人相視一笑,一起追了上去,剛走兩步,迎面走來一人,正是船上教斬風刀術的貴揚,不禁都愣住了。 貴揚也是驚訝萬分,問道:「你們怎麼也在這裡?」 斬風盯著他問道:「船到了?」 「嗯!早上就到了,你沒兒到他們嗎?」 斬風搖搖頭,轉頭看著明帥道:「他們不會到天漩山莊去了吧?」 「不怕,就算去了天漩山莊,他們也有能力從容離開。」 斬風想起遁術和影雀,心中大安,朝明帥微微點了點頭。 貴揚指著武鬥場問道:「你們從那裡出去嗎?怎麼樣?裡面好玩嗎?聽說是這裡最出名的地方。」 原石咧嘴道:「你看我這樣子就知道了。」 貴揚見他全身是傷,衣服上沾著血漬,不禁大吃一驚,顫聲問道:「裡面的高手真有那麼厲害?」 原石咧嘴道:「實力倒不弱,但更難的是連勝十場,這樣才能賺到足夠的錢從這條街出去。」 「出去?」貴揚茫然看著他,「不是不要錢嗎?」 原石哈哈一笑,道:「看來你也被騙了,進來雖然不要錢,可出去要付巨額的金錢,否則他們不會放行,一旦逃離還會受到島上三大勢力的圍捕,下場很慘啊!」 「甚麼!」貴揚驚得面如土色,吶吶地道:「我還以為是修煉的好地方,沒想到竟是這種鬼地方,我已經進來了,怎麼才能出去呀!」 明帥笑道:「我們還有些錢,你跟我們走吧,否則只怕要在這裡困個一年半載。」 「去天漩之前,要先把這裡毀了。」斬風冷冷地回望武鬥場的大木牌。 明帥等人無不詫異地望向他,卻發現他滿身殺氣,眼中暗湧著殺氣凝成的風暴,與船上所見一般無二,都暗吸了—口涼氣。 原石點頭附和道:「這裡的確很邪門,只是不明白,為甚麼那幾百人為何不聯手衝出去。」 明帥沉吟道:「我和花舞坐在觀眾席間,聽到了一些事情,負責打理這裡的鬼頭黨,做事不擇手段,此前有伙人聯手衝了出去,後來卻死得不明不白,因此沒有人敢逃。」 「不明不白?」 「我也不太清楚,走吧。」 五人走到街口,一群凶神惡煞的守衛立即衝了上來,最前方站著一名管事,含笑道:「幾位爺是要離開嗎?」 「嗯!」斬風不耐煩地哼了一聲。 「既然如此請付錢,只要付了錢,你們就可以隨意離開。」 管事笑得很陰險,令人看著很不舒服,斬風冷哼一聲,突然揮起長刀,用刀背狠狠地砸在他的左肩。 「啊——」管事慘叫一聲,抱著被擊碎的左後向後便倒,片刻間已昏了過去。 其餘的守衛部愣住了,沒想到這群客人居然敢動手,就在他們發愣之際,一團拳頭照面打來。這群守衛雖然不弱,但毫無防備,再加上斬風出手又快,隨著一陣慘叫,所有的守衛都被打得鼻塌眼青,趴在地上哭爹叫娘。 明帥等人面面相覷,沒想到斬風這麼快就動手了,心裡都很詫異,似乎有甚麼事情,將這個本已殺氣騰騰的男子激怒了。 「真要這麼幹嗎?那不是與島上的三大勢力為敵?」 「誰讓我們是同伴呢!何況……」明帥臉色一沉,冷冷地道:「我也很討厭這裡,更討厭那些造成籠子的人,他們把高手們當成野獸,讓他們鑽入籠子,再讓他們自相殘殺。」 花舞和原石都很贊同他的意思,但對於如此巨大的計畫,都自知沒有力量完成。 「我相信斬風一定能做到。」明帥雖然討厭這裡,但井家之事還沒有個了結,不想再樹強敵,隨手扔下了一把金條,「這是費用,剩下的留給你們抓藥的。」 也許是金條的作用,武鬥場的衛士並沒有立即追捕五人,因此五人從容地回到碼頭所在的大街上。 「噫!」明帥忽然停步,指著前方向驚呼道:「你們看呀!」 其餘四人不約而同抬眼張望,發現大街上聚著數十人,似乎有甚麼事發生,只是遠離看不清楚面貌。 斬風更是驚愕,因為這數十人聚集的地方,正是幽兒等人所在的小店。 「不好!」他以為井陛變卦,急忙趕了上去,但來到近處一看,卻發現赤瑕璧等人坐中央,其他人聚在周邊,似乎在商量著甚麼。 「赤大哥!」 赤瑕璧跳到空中一看,見是斬風等人,不禁大喜過望,遁身出現在他面前,興奮地道:「我還以為你們出事了呢!」 「這是怎麼回事?」斬風指著人群。 赤瑕璧笑道:「聿丘遁到天漩山莊,發現人去樓空,於是找了個客人詢問,誰也不知道發生甚麼事,只知道莊中起火,衛隊部出動了,後來看見兵燁和雅雅,這才知道昨天發生的事情,以為你們都陷在大漩山莊了,正想辦法去救你們。」 「我們沒事。」斬風朝人群張望片刻,問道:「姐姐呢?」 「風,我在這裡。」硯冰急奔到斬風身邊,欣喜地看著他。 斬風見她沒事,心情更輕鬆了,雖然經歷了一段波折,但十人都沒有大礙,這是最值得慶幸的。 明帥指著人群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這些人聽說去天漩的船費要一萬,都傻了,於是都跑過來問我們。」赤瑕璧用同情的目光回頭望向人群,「大老遠跑來這裡,現在卻無路可走,真可歎。」 原石罵道:「船隻完全被島上三大勢力控制,現在我們也無能為力,只能花點錢租船了。」 硯冰冷笑道:「依我看不如獨樹勢力,與他們抗衡。這裡有幾十人,其中有不少高手,他們也都沒有錢前去天漩,只要我們答應合力奪船,他們不會反對,反正誰也拿不出那麼多錢。」 花舞蹙著眉尖道:「這似乎不太好吧?萬一把事情搞複雜了,就麻煩了。」 明帥的主要目的是找人,去天漩只不過當是去觀光,並不熱衷,因此感覺並不強烈,只是對島上的這些勢力很不滿,沉吟道:「嗯!硯姑娘的辦法可行,反正斬風老弟決定剷除曲牙武鬥場,這樣勢必會與那三個勢力對立,到時候再想要船就難了。」 「剷除曲牙武鬥場?」 明帥微微一笑,道:「事情我們一會兒再說,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攏絡這些人,赤兄,聿丘,財寶都運來了嗎?」 赫瑕壁笑道:「放心,都帶來了,東西還真不少,我們又不敢驚動其他人,搬了很久才搬完。」 明帥笑了笑,道:「就把這條街的旅店都包下來,讓他們先落腳,再把島上的情況都告訴他們,再把我們的意思說一遍,相信他們一定會答應相我們聯手。」 「聽你的。」赤瑕壁和聿丘笑著轉身,走向人群。 斬風拉住硯冰,擔心地問道:「幽兒的病好了嗎?」 「好了,正和雅雅在裡面玩呢!」硯冰見他的樣子有些憔悴,柔聲勸道:「聽說你一夜沒睡,又打了幾場硬仗,一定累壞了吧?快進去休息吧。」 斬風兩天沒睡,先是井家勢力的追逐戰,又為幽兒的病累了一夜,之後還在武鬥場連戰五場,經此—說才覺得身心皆疲,累得幾乎連手都不想抬了。 硯冰極少見他這麼累,心中一痛,扶著他柔聲勸道:「進去休息吧!我們的事還要從長計議。」 「嗯!」斬風轉頭看著明帥道:「如果能把武鬥場的人釋放出來,也許會是很好的助力。」 明帥深以為然,點頭道:「老弟說的不錯,把那群野獸放出來,一定會有不同的變化,你去休息,我會策畫一切。」 斬風走了兩步,忽然回頭道:「那個叫纖芷的姑娘如果來找我,就讓她留下吧,反正事情完了之後,我們要去青龍國。」 「甚麼姑娘?」硯冰好奇地看著他。 「昨天那個。」 硯冰恍然大悟,道:「原來是她呀,她不是叫幽兒去甚麼曲牙武鬥場找她嗎?」 斬風不把過去的事說出來,淡淡地道:「她和她師父也許會來找我們吧,總之來了就留下。」 「嗯!」 斬風實在太累,倒床就睡著了,而且整整睡了一天,當他醒來時,已是第二天的黃昏了。 見幽兒乖乖地陪坐在身邊,斬風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問道:「身體沒事了吧?」 「嗯!沒事了。」幽兒嬌俏一笑。 斬風整理了一下衣服,沿著樓梯回到一樓的店面,剛走到一半,忽然發現所有的人都靜靜地圍坐著,一聲不吭,彷彿發生了甚麼事情,氣氛顯得有些極為怪異。 聽到樓梯響,在座的人都轉頭望去。「你醒啦!身體沒事了吧?」硯冰起身相迎。 斬風正想回答,忽然發現纖芷的身影也在座,不禁愣了愣。 「風大哥……」纖芷緩緩地站了起來,見到斬風,心裡所有的委屈都湧了出來,小嘴一癟,沿著臉頰滾滾下落。 斬風以為她想起自己和師父的遭遇,所以忍不住傷心,溫言道:「別哭了,就留下吧。」 明帥沉聲道:「斬風,你留給她的錢被其他人搶走了,她師父氣得當場就昏倒了,她是偷跑出來的,追捕的人被我們打走了,但留下狠話,說是一定會報復。」 斬風猛地一驚,意識到自己失策了,以為把錢留下就行,忘記了在那地獄般的住所中,住著無數想脫離的人,纖芷和她師父擁有金錢,而沒有保護能力,自己就等於把她們送進危險。 「對不起!」 纖芷愣了愣,連忙搖頭道:「不關你的事,你是大好人,是他們……」 「出來就留下吧,從天漩回來後,我會去青龍國,順便把你送回家。」 「謝謝你。」纖芷心中的憂傷減了不少。 明帥含笑道:「老弟放心,赤兄和聿丘一起去救人了,不會有事,你先坐下來,我們正商量著下一步的行動。」 「哦!」斬風在硯冰身邊坐下。 明帥見人到齊了,神色一端,正色道:「這是個甚麼島,相信大家都清楚了,斬風老弟提議要摧毀曲牙武鬥場,我也是這個意見,那種殺人的地方,沒有任何理由存留下去。」 「啊!」聽說要摧毀曲牙武鬥場,纖芷忍不住驚叫起來。 明帥看了她—眼,侃侃又道:「現在我們的勢力並不弱,同船而來的挑戰者們,大都站在我們這一邊,再加上我們本身的實力,足夠抗擊任何勢力,但對方是三個勢力,如果聯起手來,壓力一定不小,因此我們必須考慮一個萬全的方法。」 原石咧著嘴笑道:「你的腦子最好使,還是你出主意,大家聽著就是。」 明帥微微一笑道:「主意倒是有幾個,大家聽聽,覺得哪個好,就實行哪一個。」 「說吧!」 「一是離開龜山島,前往蛙蛙或是小鼓島,我打聽了一下,那兩個島暗中與龜山島爭奪主導權,我們如果去投,一定會歡迎,但危險是我們對兩個島上的環境不熟悉,不容易立足。」 硯冰點頭道:「奪下一個島做立足點,然後再回來摧毀三個勢力,這個辦法不急不躁,很踏實。」 「第二個辦法是留在島上,以力量與三大勢力周旋,這個辦法的好處在於我們對龜山島較熟,又已身在這裡,難度在於實力的差距,三大勢力的真正實力我們並不清楚,據說都藏著高手,平時不輕易放出來。」 「立即開戰,我們有這個準備嗎?」 「三個勢力之間,本就有利益紛爭,從中挑撥一下,讓他們自相殘殺,也許會對我們有利,不過他們都應該認識到這一點,因此才會有武鬥場出現,利用規則化的格鬥來分配利益,避免勢力之間的全面開戰,如果想挑撥三者之間的關係,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兵燁問道:「還有第三種方法嗎?」 「有,我們帶人去投靠其中一個勢力,借力打力,最後再反噬。」 雅雅立即搖頭道:「這個不好,出爾反爾。」 「大家如果還有甚麼辦法就說出來,反正去天漩之前要把事情解決了,免得日後麻煩。」明帥雖然對這種想法不以為然,但還定尊重各人的意見。 赤瑕璧問道:「如果去蛙蛙或是小鼓島,有船可以去嗎?」 「有,我問過了,去這兩個島不受限制,只要付錢就可以,我們現在不缺錢,所以下必擔心。」 議論了一陣,大多數人都傾向先去蛙蛙島或是小鼓島找立足點,這一來選擇較多,可以不理會龜山島的變化,直接去天漩。 明帥見決定已下,含笑道:「既然人家部決定了,就分頭通知其他人,盡量有人都聚集起來,這樣我們就有了更大的機會。」 「天都黑了,店主,該準備晚飯了吧?」 店主含笑道:「早就準備好了,都放在廚房,我現在就去端。」 「有勞了。」 「我帶你去看些東西。」硯冰忽然拉著斬風,朝樓梯走去。 斬風見她神神秘秘的,微感好奇。走上二樓的房間,硯冰從包袱中,取出一個三尺見方的木盒,含笑道:「這東西是給你的。」 「給我?」斬風微微一愣,打開盒子一看,發現裡面放著厚厚的一紙,上面密密麻麻寫著小字。 硯冰嫣然笑道:「這是那些人的船費。」 斬風隨手抽出一張看了看,神色微變,驚道:」這是……秘技!」 「嗯!一共八十五張,我告訴他們你有收藏的嗜好,要他們交了這東西才給上船。」 斬風看了看倒真是秘技,只是有些懷疑,在這種強迫的狀態下交出的秘技,只怕會有假。 硯冰俏聲道:「你是怕其中有假吧?這一點我早就想好了,要他們拿身上的原本當面對照,有一個錯字都不行。」 斬風感激地道:「謝謝你、」 硯冰嫣然笑道:「順手牽豐,沒花多少力氣,那些人給得也心安,照理說我們把他們扔在礁石島,他們也沒有任何辦法,現在有了機會,誰也不會放棄,如果我們說免費,他們反而會擔心。 「現在直接把目的挑明,他們雖然會有些不滿,但也不會抗拒,畢竟修煉不能貪多,以你的力量來說,就算不學任何一種,實力也在他們之上。」 聽完了一番解釋,斬風更坦然地接受了這箱貴重的禮物。 「不過,其中沒幾個頂尖的高手,很多對本門的絕技知道的有限,還有許多人同門同宗,學的都差不多,你光看看吧,如果有用就留下,沒用就算了。」 斬風感激地道:「謝謝姐姐的禮物。」 硯冰難得見他有一絲笑容,心裡樂開了花,嫣然笑道:「只要你高興就好。」 斬風著實很興奮,—張張地翻弄著秘技,這些東西雖然可真可假,但只要找到冥術,就可以證明自己的猜測,也確定了往後尋找冥術之路。 「別急,收起來慢慢看吧,下面的人正等我們呢,雖然我們不用吃飯,但也該去作陪。」 斬風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把秘技收好。 兩人走下樓時,晚飯已經擺上,眾人正坐在桌邊,只有明帥站在門口,身邊多了一名陌生男子,正小聲嘀咕著。 硯冰走到桌邊問道:「怎麼回事?那人是誰?」 雅雅搖頭道:「不清楚,進來後直接找明帥,說足甚麼交代任務。」 「任務?」硯冰有些茫然。 斬風猛地想起昨天入住天漩山莊時,侍女所說的話:心中一動,似乎明帥要找的人有眉目了。 明帥忽然從懷裡拿出小金條,塞入男子的手中,男子道了聲謝,喜色沖沖地離開了小店。 見男子走了,眾人這才揚聲問道:「明帥,有甚麼事嗎?」 「我出去一下,你們先吃吧!」明帥回頭笑了笑,轉身就朝外走去,表情既興奮又緊張,彷彿有甚麼喜事。 眾人發現平素沉穩的他,居然也變得輕佻,不禁都有些詫異。 花舞喃喃地道:「明帥上島後一直都很奇怪,好像在找甚麼人。」 斬風雖然猜到一點,但猶豫半天,還是沒有將自己聽到的說出來,畢竟這是明帥的私事,外人不便插手。 正說著,赤瑕璧和聿丘出現在大門口,手裡還抬著一個中年婦人,一進門就嚷道:「姑娘們,快來幫忙。」 第十三集 曲牙武鬥場 第五章 冥術死環 第十三集 曲牙武鬥場 第五章 冥術死環 「師父!」纖芷一個箭步就竄了過來,興奮地抱著師父的身子不放。 中年婦人雖然手足無力,』連走都不走了,但神智還算清醒,見著徒弟也很高興,蒼白的臉上染上些許紅光,含笑道:「徒弟,我沒事了。」 花舞、雅雅等人都跑了過來,七手八腳把中年婦人扶到椅子上坐下。 店主夫婦也走過來幫忙,探身一看,都愣住了,驚道:「池虹師姐,怎麼是你?」 中年婦人抬頭看了看,臉上也露出驚訝之色,叫道:「客絡師弟,媱於師妹,怎麼你們……」 眾人見他們竟是同門,都吃了一驚,圍在1旁看著三人發呆。 纖芷更是驚愕,疑惑地問道:「師父,你一定要來這裡,難道就是為了師叔、師嬸?」 們是啊!我奉了師門的命令前來尋人,想帶著你也出來歷練一番,沒想到卻陷在武鬥場裡,真是慚愧啊!若不是這麼多朋友幫助,還不知道會怎樣呢!「中年婦人滿臉歉意,伸手摸了摸纖芷的鬢絲。 「師父!」纖芷嗚咽著,撲到池虹的懷裡。 媱於聽著傷感,握著池虹的手道:「師姐,你是來找我們的?」 客絡雖然滿腹話想說,但見池虹連說話都吃力,連忙勸道:「別說了,師姐傷得重,有甚麼話,還是等療傷再說吧。」 「嗯!」 雅雅含笑道:「大家把人抬上二樓,其他的事交給我吧。」 眾人都知道她的醫術,見她面帶笑容,知道傷勢無礙,都鬆了口氣,七手八腳把人抬到樓上的主房,有的備水,有的鋪床,有的出去買藥,忙得不亦樂乎。 斬風心裡記掛著那八十五份秘技,見自己幫不了甚麼,獨自一人回到房問,把八十五種秘技鋪在桌上,一張一張的看,一張一張的琢磨。 看了一個時辰,總算已把八十五張紙看了一遍,其中有二十七種重複,算起來只有五十八種秘技。 不知是由於不情願交出秘技,還是因為自身知道的不多,許多都只描述了部分,並不完整,因而無法修煉。 而這五十八種秘技裡,武技佔了九成多,其中大部分都是較普通的,雖然也幾種高明的武技,但與冥術無關,他無暇沒有細看,都收了起來,只留下剩下的七種較為奇特的。 「這裡會有冥術嗎?」 看著面前的七張薄紙,他忽然有些緊張,因為任何一項發現,都影響著冥界的將來。 遲疑了很久,他終於伸手抽出一張,只見紙張的頂部寫著「死環」兩個字,下面寫著四五行小字,字跡潦草,但仍勉強看清楚。 斬風細看了兩眼,句語描述得很簡潔,乍看上去不像高明的秘技,仔細再看,內容很奇特,與普通的武學大相逕庭。「死環!這名字煞氣好重,倒與我很合襯。」 為了證實一切,他迫不及待地開始修煉…… 池虹很快就被安置妥當,又經過雅雅的診治,情況很穩定,眾人心中的大石也落地了,都回到樓下,客絡夫妻又把晚飯熱了一下。 聿』丘見不到斬風,好奇地問道:「斬風老弟呢?」 硯冰淡淡地道:「在上面修煉吧!」 原石詫異地問道:「修煉!他不是剛睡醒嗎?怎麼又修煉了?」 赤瑕壁晃著腦袋道:「這小子,一進入修煉狀態就是瘋子,狂練三天三夜都沒事。」 聿丘笑道:「三天三夜已經算好了,我第一次陪他修煉時,連續練了十天十夜,弄得我幾乎想自殺,可每次修煉之後,渾身上下使不出半分力氣,想死都難,所以就這麼挺下來了。」 原石等都不約而同望向樓梯,驚歎斬風的毅力與恆心。 纖芷吐一吐舌頭,好奇地問道:「難道風大哥不用吃東西嗎?」 赤瑕瑕搖搖頭,笑道:「我從沒見過他吃東西,有時候我懷疑他到底是不是人。」 一句話觸動了硯冰,其實她也一直有同樣的懷疑,當日的大劫難到現在不過是三年,斬風卻是如此的狂大,除非他從小就在苦練。 幽兒俏聲道:「風哥哥是最強的。」 纖芷看著幽兒引以為傲的表情,不禁一樂,打趣道:「你就知道風哥哥,我都聽膩了。」 幽兒笑著朝她做了個鬼臉。看著兩個可愛的少女,眾人都樂了。 客絡夫妻最是高興,不但結識了一群新朋友,還找到了師姐和師侄,也許從此可以擺脫龜山島陰影。 「你們吃吧,我去看看他。」硯冰擔心斬風太疲勞,起身朝樓梯走去。 「你也不吃?」 「我只吸血。」硯冰平靜地走上二樓。 眾人都覺得有一股涼氣從後背直入大腦,纖芷更是嚇得臉色蒼白,伏在幽兒的耳邊小聲問道:「冰姐姐在說笑吧?」 幽兒一本正經看著她道:「冰姐姐說的一點也沒錯,她的一對手可以把活人吸成乾屍,那場面真好可怕啊!嚇得我晚上不敢睡。」 「啊!」纖芷嚇得一哆嗦,偷偷看了一眼硯冰,身子又是一顫,連忙低下頭。 花舞搖頭歎道:「真是一對怪人,難怪會走到一起。」 赤瑕璧笑了笑,忽然故作神秘地道:「他們兩個其實是親戚。」 眾人的好奇心頓時被勾了起來,都盯著他看。赤瑕璧認真地掃視一眼,忽然噗哧一笑,調侃道:「你們都上當了,其實我甚麼也不知道。」 「討厭!」幽兒和纖芷異口同時嬌噴著。 硯冰踏上二樓,剛走到斬風所在的房問門口,心臟突然咚的一聲急速下沉,空氣中彷彿有一種無形的手,緊緊地抓住心臟,感到極度的壓抑,像是墜向無盡的深淵。 隨著心裡的變化,硯冰知覺也產生連鎖反應,身子比以前重了百倍,寸步難移。 是他嗎?這是甚麼力量?為甚麼對、心造成如此大的衝擊?居然連心臟的跳動都感覺不到了。 重壓之下,她貼在牆壁緩緩坐下,目光呆滯,臉色蒼白,四肢無力,耳朵也聽不見任何聲音,彷彿一股無形的力量,把所有的聲音都抽走了,只留下壓抑的感覺。 我……不行了……心好重啊!為甚麼會那麼重…… 感覺維持了大約一炷香的時問,壓力才消失,她長長地舒了口氣,彷彿要吐出心中所有的壓力,整個人隨之輕鬆了許多,只是身子還是發軟。 屋內忽然傳來斬風的笑聲。「太好了,哈哈,太好了。」 笑聲震動了硯冰的心神,她驚呆了,自從認識斬風以來,這還是第一次聽見他的笑聲,她慌忙爬起來衝到屋內,發現他正看著自己的雙手,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 「真的笑了!」她沒來由地驚歎一聲。 斬風難以形容內心的狂喜,不但是為了自己學會了另一項冥術,而且還證明了冥術的確存留在人界。 冥術!真的是冥術!只要一練,環氣府就有反應,氣流也自動成形,這就是修靈的力量,冥術的力量。 「風!」 斬風猛地抬頭,見是硯冰,突然緊緊握住她的雙手,激動地道:「太謝謝你了,真的,實在太謝謝你了。」 硯冰被他的興奮和快樂感染,會心地笑了,沒有甚麼比看到親人的笑臉,更高興的事情。 「多謝姐姐的禮物,實在太珍貴了。」斬風回頭看著散落在床上的、一張張寫滿秘技的紙張,眼中充滿了期待,心頭裡也是一片光明,彷彿看到了冥界重興的景象。 硯冰見了他的眼神,心頭忽然一跳,那是屬於十八九歲青年應有的眼神,躁動而充滿生機,熾熱而帶著希望,還有絲絲不成熟的稚氣,這才是斬風本應擁有的神采,卻一直被滄桑的歲月掩蓋,直到此刻才煥發出來。 斬風太激動了,幾乎不能控制自己,笑完了發呆,發呆完了又笑,像傻了似的。 硯冰沒有打擾他,隨手把門關上,然後靠在門板上靜靜地看著。 斬風的確需要感情的發洩,自從流千雪離開之後,斬風更加沉默了,唯有眼中的殺氣越來越濃,雖然很欣賞冰冷的斬風,但她也不想見他發狂。 半晌,斬風終於恢復了平靜,小心翼翼地把紙張收好。 硯冰笑著讚道:「你剛才在練甚麼?好詭異的力量啊!壓得我心都幾乎停止跳動,差點死去。」 斬風倏的一呆,驚問道:「姐姐感覺到了?」 「嗯!走到門口就再也走不動了,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揪住了心,很壓抑,很難受,要是搏鬥的時候施展出來,敵人恐怕連還手的能力都沒有。」 「竟然有這麼強大的力量?」斬風倒吸了一口涼氣,紙上並沒有寫「死環」的威力,因此也沒想過這樣的冥術會有多大威力,只覺得環氣府的氣流旋轉之時,有一種力量像漣漪般向外擴散,連續不斷地擴散。「嗯!真的很強,而且無形無影,讓人防不勝防。」 「對不起,我不知你來了。」 硯冰搖了搖頭,嫣然道:「沒甚麼,只要你變得更強大,我們才有報仇的機會。」 斬風走向床邊,又拿起寫著「龍嘯天」的秘技,興奮地道:「還有六項,如果還有的話,一切就都清楚。」 硯冰忽然歎道:「我的實力與你相差越來越大了,以後恐怕也幫不了你的忙。」 斬風指著秘技道:「這裡有許多有用的秘技,我們可以一起修煉。」 硯冰苦笑道:「我修的是血術,只有鬼界的人才能幫我提高實力。」 斬風從懷裡拿出︽通玄仙訣︾塞到她的手裡,沉聲道:「這是從仙人手裡搶來的,雖然你不是仙人,但也許有些用。」 「仙訣!」硯冰吃了一驚。 「嗯!我從仙人的手裡搶來的。」 「龍山的大道法會嗎?」 「是啊!」想起那日的戰鬥,斬風也是心有餘悸,但也慶幸那次戰爭打開了環氣府的大門,使他成為真正的修靈者。 硯冰歎道:「真想看看你在二十五萬道士面前,大展神威的樣子。」 「以後還有的是機會。」 硯冰知道他指的是仙界,神色一黯,擔心地道:「將來的路真難走啊!」 提到仙界,斬風又恢復淡漠的表情,沉聲道:「駐守在人界的仙人,就住在附近的一個島上,隨時都會遇上,姐姐,你也要小心。」 硯冰知道他擔心自己,心裡很高興,嫣然道:「放心吧,我不會偷懶,對了,這東西怎麼不交給聿丘和赤瑕璧去修煉,他們應該會更有用。」 「我一直想交給他們,只是擔心影響他們正常的修煉。」 「等這裡的事情完了,再交給他們吧,反正去青龍國還要走很遠的路,路上正好修煉。」 「嗯!」 「不打攪你了,繼續修煉吧,我也要去修煉了。」把︽通玄仙訣︾還給斬風,看著實力每日俱增的他,硯冰也彷彿感到身上充滿鬥志·斬風忽然抓住硯冰的手,懇求道:「姐姐,麻煩你去找一找那個修煉『死環』的人,我想瞭解更多。」 「沒問題,我現在就去。」 「勞煩姐姐了。」 硯冰笑了笑,開門走了出去,不多時,便領著一名十六七歲的青年回到房問。 「就是他。」 青年見了斬風就抱拳行禮,笑道:「風大哥,小弟瀧明,當日見了大哥獨鬥怪狼時的英姿,一直欽佩不已。」 斬風打量瀧明幾眼,長相中平,身體很健實,問道:「『死環』是你寫的嗎?」 瀧明點頭道:「嗯!那是家族傳下的東西,我抄了一份帶在身上,聽說你喜歡收藏奇術,所以就寫了出來。」 「嗯!是項奇術!」 瀧明自豪地道:「那是當然,我攏家的『死環』也是響噹噹的。」 斬風轉眼對硯冰道:「姐姐,你先離開吧,免得傷著你。」 硯冰知道自己對付不了「死環」的奇力,笑著離開了。 等她出門,斬風拉著瀧明道:「施展出來我看看。」 「嗯!」瀧明閉上雙目,雙手合在胸前。 斬風站得很近,漸漸感覺到心口有點壓抑感,這才明白硯冰所說的狀況,暗道:「原來如此,看來『死環』是攻擊心脈的力量。」 不到一盞茶的工夫,瀧明便已滿頭大汗,苦笑道:「我只能維持這麼久。」 斬風有些詫異,瀧明並非修靈者,為甚麼也能施展出「死環」,不禁問道:「你是如何施術的?按紙上所說嗎?」 「紙?」攏明笑著搖了搖頭,道:「那是古本,我見你想收藏,所以就寫了古本,那個根本沒辦法修煉,攏家的『死環』是經過改良,差別如何倒不清楚,反正也效果也不錯。」 斬風恍然大悟,忖道:「看來冥術進入人界後,的確經過了改良,不過是甚麼人改良的呢?仙人?鬼人?還是冥人自己?」 「風大哥也想學?」 「我已經學會了。」斬風眼睛突然一睜,「死環」的漣漪從心脈中向外擴散。 瀧明站得太近,立即受到「死環」漣漪的衝擊,驟然間臉色變得蒼白,手揪著胸口的衣服,雙腿嶺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隨即又昏死過去。 這一次親眼看著「死環」的效果,斬風也嚇了一跳,驚道:「冥術果然厲害!攻擊力如此強大,難怪與仙、鬼兩術並駕齊驅。」 過了半晌,瀧明才醒來,看著斬風苦笑道:「風大哥真是強者,我實在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居然拿著古本,就能練至如此成就,太可不思議了。」 「辛苦你了。」 「風大哥既然學會了『死環』,就是我瀧家一脈的傳人,日後有機會,請風大哥到瀧家去做客。」 「好!」 送走瀧明,斬風又回到房中,繼續修煉「死環」 當天晚上,明帥一直沒有回來,原本已有所懷疑的人們更感不安,都鼓噪了起來。 花舞緊張地道:「我們出去找吧!明帥雖然腦子好用,但力量太弱,萬一遇上麻煩可不得了。」 原石點頭附和道:「是不能坐著等,這島上到處都是陷阱。」 赤瑕璧、聿丘也不反對出去尋找,但島上的勢力晦暗不明,分散行動也許會帶來更大的麻煩。赤瑕璧沉吟道:「我和聿丘兩個可以隱身,找人比較方便,也容易脫離,不會引起那三個勢力的不安,你們留下來坐鎮,萬一明帥真出了事,你們再出動救人。」 花舞等人對視一眼,覺得他說的有理,都點頭答應了。 「我們上去拿點東西。」赤瑕璧拉著聿丘走到二樓,小聲道:「不是我小看他們四個,論實際戰力大概不如你,只不過各有長處,你去告訴硯姑娘和風老弟一聲,請他們協助,我們四個人大概也夠了。」「嗯!我想也是,現在出動大隊人馬就會直接作戰,情況不明,也犯不著大動干戈。」 「嗯!我去取東西,你去『t5.cmm』吧。」 聿丘剛走到斬風門口,感覺到心臟被重重地壓著,幾乎喘不過氣,手扶著門壁寸步難移,而且壓力越來越大。啪,身子一斜,把門擠開了。 斬風睜開眼一看,見聿丘倒在地上,臉色慘白,手捂著胸口,身子還在微顫,不禁大驚,急忙衝上去扶他起來。 壓力一消,聿丘感到沉到底部的心又升了上來,渾身上下也輕鬆了許多,深深地吸了口氣,苦笑道:「老弟在練甚麼奇功?要不擠開了門,我的心臟只怕要被壓碎了。」 斬風歉然地道:「對不起。」 「不是我有意見,你的實力超乎常人,我都支持不住,換成其他人,只怕當場就暈倒,甚至還可能死,所以你最好找個合適的地方修煉,這樣對大家都好,話說得重了,別太在意。」 「你說的對,我疏忽了。」斬風扶著他坐到床上,然後將秘技編成的小冊子以及黃金盒子放在包袱裡,然後把包袱背在身上,「你在這裡休息,我到山頂去。」 聿丘道:n明帥出去了一晚上沒回來,我和赤大哥想出去找找,來這裡是想通知你一聲。「 「還沒回來?」斬風沉默片刻,急步走出房問,邊走邊道:「我去天漩山莊,你們去其他地方。」 「天漩山莊!」聿丘大吃一驚,想伸手抓住他,發現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不禁又是一驚,喃喃地歎道:「那是甚麼奇術?居然連感覺都能壓抑,實在太可怕。」 「甚麼可怕?」赤瑕璧笑著出現在門口,看看了屋子,問道:「風老弟呢?」 「他說去天漩山莊找明帥,我斕都攔不住。」 赤瑕璧愣了愣,問道:「天漩山莊!難道他知道?」 「不清楚。」 「你怎麼不追他?」 聿丘苦笑道:「他正在修煉甚麼奇術,我闖進來就倒下了,到現在還沒恢復。」 赤瑕璧呆了呆,輕歎道:「比起他,我們兩個算是懶鬼了。」 聿丘笑道:「要是像他那樣修煉,我早就完蛋了。」 「說的也是,走吧!」 赤瑕璧嘻嘻一笑,與聿丘起施出遁術走了 天漩山莊。 寧靜夜空下,山莊裡***閃動,氣氛十分祥和,感受不到一絲的緊張和不安,山林問鳥嗚陣陣,溪水潺潺,十分幽美。 走到入口,斬風站在橋上望了一眼,裡頭守衛森嚴,如果硬闖倒也沒有甚麼,猶豫片刻,他忽然想到了「死環」,這個奇妙冥術的效果,連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聽了聿丘和硯冰兩人的評價,心中有點底。 看門的狼狗首先吠了起來,察覺到變化的十名衛士也隨之衝了出來,卻發現門口的狗都伏在地上一動不動,在狗群中央,一個身影慢慢地走著,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住客在散步,沒有任何攻擊性行為。 「怎麼回事?」一名衛士茫然地看著同伴。 另一名衛士揚聲問道:「你是甚麼人,住在哪裡?」 話剛出口,心頭的一陣壓抑使他再也不想說話了,心律混亂不平,感覺一直在往下沉,雙腿一軟,都坐倒在地上,直愣愣地看著人影慢慢走過。 斬風完全瞭解「死環」的作用,再加上聿丘和硯冰的描述,「死環」應該是一種無形的力量波,就像水面的漣漪,一圈圈向外擴展。 在「死環」的攻擊範圍內,人的心脈會受到衝擊波的影響,有壓抑、沉重、不安,甚至有喘氣的感覺,從而失去敵意或戰意,與「冥神之眼」有異曲同工之妙,但「死環」更勝一籌。 因為施展「死環」時,沒有任何徵兆,不像「冥神之眼」有眼部的變化,可以制敵於無形。 門口所有的守衛都衝了過來,但在「死環」攻擊下,一個個都手捂著胸口跪倒在地,滿臉痛楚,眼睜睜地看著人影悠閒地走到身邊。 斬風看了看山莊深處,忽然又轉身往回走,這一次沒有再施展一死環「 衛士卻驚得面如土色,剛才的感覺彷彿是死神站在身邊,壓得心都幾乎碎裂了,現在誰也不敢動,跪在地上,直瞪瞪地看著斬風。「接受任務在甚麼地方?」聲音冰冷刺骨,彷彿一陣寒風吹過。 「在……在青雲堂。」 「看到一個年輕文士進來嗎?」 「有幾個,不知您問誰?」 斬風不再多問,突然又施展出「死環」,衛士們只覺心頭被猛地一敲,一大半頓時暈了過去,剩下的幾個也只有趴在地上喘的分了。 沿著走過的林問小路,他來到了青雲堂,夜色很好,斗大的月亮掛在夜幕上,銀色灑遍大地,與清幽的山林相映成趣。 「朋友!這裡不是隨便闖的地方。」 斬風回頭望去,一個穿著武士緊身服的男子,站在不遠處的樹枝上,冷然看著他。 嗖的一聲,男子突然從樹上消失,出現他面前,凌厲的目光打量片刻,臉色上有些愕然,似乎沒有想到對手如此年輕。 斬風不想出手,依然使出了「死環」。 男子的反應比剛才的衛士要快許多,心頭的壓力剛起,臉色就變了,竄身向後越出三丈,神色凝重盯著斬風。「好手段,難怪那些衛士身上一點傷都沒有,人卻暈了過去,我正猜測甚麼奇術,原來是這個。」 斬風淡淡地道:「我來找人,不想動手。」 男子收起了攻擊姿勢,輕笑道:「這一點我很清楚,否則那些人沒有一個能活,不過到別人的地方總該遵守規矩,否則就不成體統了,朋友既然來找人,就光明正大的找,何必把人弄成那樣,他們不值得你出手。」 斬風感覺到面前這名男子,與前日遇到的追捕者大不一樣,無論是神態、氣勢還是反應,都明顯高出許多,意識到自己遇上了山莊中真正的高手。 「沒辦法,我需要請你隨我走一趟,不過不會對你怎樣,只是在青雲堂登記一下。」 斬風看了他一眼,轉身繼續向前走。 男子微微皺了皺眉,對手像個冰人,不喜不怒,不焦不躁,沒有任何異常的反應,單憑這份氣度就可以斷定不是俗手,再加上剛才那種心壓的感覺,更顯示出對方的實力。 「莊主說島上來了一群高手,難道就是他?嗯……跟著去看看也好,反正沒事幹。」想著,他幾個騰身來到斬風身邊,不緊不慢地跟著。 斬風沒有任何舉動,只是默默地走著,也不在乎對手離自己只有咫尺之遙。 「你是新上島的? 「怎麼一個人來? 「找甚麼人? 「要我幫忙嗎?」 無論男子問甚麼問題,斬風都聽而不聞,神色間也沒有任何變化。 男子覺得像和一根木頭說話,頓感有些氣悶,心道:「我怎麼像是傻子,真是沒勁。」 但不甘心的他,還是一直跟到了青雲堂。 第十三集 曲牙武鬥場 第六章 天漩十二星 第十三集 曲牙武鬥場 第六章 天漩十二星 守在青雲堂外的衛士們正好見過斬風,印象十分深刻,一見他出現,臉色頓時變了,大聲朝堂內叫道:「他……他來了。」 跟在斬風身邊的男子更是驚訝,一個普通的青年居然讓守衛如此驚慌,可見他威勢,不禁更是好奇。 隨著衛士們的大叫,堂內又衝出一人批衛士,頃刻間就把斬風圍住,一個個都瞪大眼盯著他,眼神中都有藏著懼怕和不安,但又不敢放他進去。 男子叉著腰叫道:「喂!你們這是幹甚麼?」 衛士隊長這才留意到他,仔細一看,驚喜地問道:「是您呀!您怎麼會和這小子在一起?」 男子斜眼瞥了瞥斬風,問道:「你認識他?」 衛士隊長應道:「他叫斬風,就是他一個人抓住了暗月組的二十幾人,聽說能御水而行,失血不死。」 「是他!」男子眼睛一亮,再次上下打量斬風,興奮地道:「我正想找你比試一下,想不到今天就碰上了。」 斬風沒理他,冷冷地問道:「我的同伴是不是來過這裡?」 「同伴?」 「一個叫明帥的男子。」 衛士隊長臉色突然一變,但一現即逝,搖頭道:「沒見過。」 斬風怎能看不出他臉上的變化,眼中殺氣驟現,緩緩地向他走去,道:「把人交出來。」 「退!」男子大喝一聲,身子向前竄出,身在空中,左手急速抓住衛士隊長的腰帶,雙腿落地時用力一蹬,迅速退出五丈之外。 其他人卻根本沒行任何反應,只是愣愣地著斬風,當他們感到對手的攻擊時,一切都已經晚了,在「死環」的壓制下,青雲堂外黑壓壓跪了圈,每個都捂著胸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衛士隊長直到站穩才反應過來,抬眼一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斬風連手都沒抬,就把數十名衛士打倒,現在只要隨手一擊,這些人也只有等死的份了,不禁又驚又怕,又是慶幸。 男子放開衛士隊長,撫掌大笑:「好本事!這種手法我可辦不到,佩服,佩服。」 斬風冷冷地喝道:「把人交出來。」 男子皺了皺眉,望著衛士隊長問道:「喂,你這傢伙,是不是把他的朋友抓起來了?」 衛士隊長沒想到他也幫著外人,顫聲應道:「是……莊主的意思,聽說那人在莊中大鬧,所以就押了起來。」 「莊主!」男子愣了愣,不可置信地問道:「真是莊主?」 「是莊主特意下令扣押的,卑職不敢胡說。」 斬風從背上抽出長刀,指著身邊跪著一圈的衛士,冷喝道:「交人。」 「慢!」男子知道近身與斬風搏擊是自找死路,那奇怪的力量控制著特定大小的空間,只是一踏進去,身心就會受影響,因此強行搶入救人根本不可能,只是拖住時間再辦法。 「快去稟告莊主,這裡我拖著。」 男子突然騰身向天,身子在空踢出一個倒鉤,雙手合在腹上,一團赤光像天雨般灑出,絲絲柔柔,看不出任何力量。 斬風神色一凝,立即換成雪神氣盾防身,然而赤光雨並不是向他而去,卻緩緩地飄落在衛士身上。 「你上當了。」男子哈哈一笑,用力一扯,竟將軟倒在地的十數名衛士一舉拉了過去。 斬風這時才發現赤光並不是雨,而是紅色鉤子,鉤在衛士的身上,不禁暗暗讚歎對手的機智。 「這一回我贏了。」男子微微一笑,朝斬風做了勝利的手勢。 斬風沒有任何反應,抓人質不過是隨手之事,失去也沒有甚麼可惜,何況這些衛士的價值未必能打動井陛。 男子把人拉過去卻反而為難了,因為這些人的心臟壓抑太久,恢復得很慢,因此都躺在地上不動,他不敢離開,又不知如何是好。 「早知道就不救了,這群沒有用的傢伙。」 斬風知道衛士隊長巳去通知井陛,等待將是最好的辦法,淡淡地掃了一眼,轉身不緊不慢地走入青雲堂。 堂裡的詩人們早就嚇逃了,偌大的殿堂內空空蕩蕩,了無生氣。斬風也不介意,找了張舒適的軟椅坐了下來。 男子笑著走了進來,直接在斬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道:「我還是第一次遇到你這樣的人物,說句實話,我有些喜歡你了。」 斬風這時才仔細地打量著男子,男子大約二十六七歲,年紀不大,神色很輕鬆,笑容也很燦爛,絲毫沒有敵對的感覺。 「為救朋友孤身闖敵營,這可是個動人的故事呀!」男子的態度很隨和,沒有表現出任何敵意。 面對這樣的對手,斬風不願意表現出太強的敵意,卻也沒有理他。 「忘了介紹,我叫劍戊,你叫斬風吧?」男子豪朗的笑聲,迴盪在青雲堂內。 「嗯!」斬風這時才禮貌性地點點頭。 劍戊毫不以為意,朝門口看了看,笑著埋怨道:「我的那些同伴怎麼這麼慢?也該到了吧!」 「我們來了。」 九個身影突然出現在門口,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高大的光頭男子,四十歲左右,古銅色的肌膚,留著落腮短鬚,看上去十分剛健,身上披著黑色的披風,身上是黑色的武士勁裝,腰間紮著黑色的皮帶,左右各扣著兩個銀環似的東西。 在他身後還有六男二女,裝束各異,年齡各異,表情也各不同樣,使人很難想像他們是一組人。 劍戊數了數人數,詫異地問道:「怎麼才九個?小超和鴨蛋呢?」 一名嬌俏可愛少女,蹦蹦跳跳地走到他身邊,嘻嘻笑道:「他們兩個正在比賽,沒時間來。」 「比賽?」 少女俏皮地道:「他們兩個止比賽誰能吃辣椒,已經各吃了一盆,看來還要吃下去。」 劍戊呆了呆,忽然捧著肚子大笑道:「天啊!這東西也能比賽,這兩人實在太可愛了。」 爽朗的笑聲,改變了堂中緊張的氣氛,在場的人都很顯得很輕鬆,不像是如臨大敵,反而像是朋友眾會。 斬風也覺得有些怪異,但氣氛越是平靜,說明這十人的實力越強,而且都擁有強大的自信力,因此才會顯得如此鎮定。 「就是他?」光頭漢子淡淡地看著斬風,眼神很平淡,沒有輕視,也沒有害怕,只當他是個普通人。 斬風回以平淡的目光,不卑不亢。 劍戊笑著問道:「夠資格吧?」 光頭漢子哼了一聲,沉聲道:「氣勢倒也不弱,不過有沒有真本事,還要打過才知,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人多的是。」 少女瞪大眼睛打量著斬風,俏聲問道:「這個不好玩,冷得像冰,還是劍戊哥哥好玩些。」說著,從背後摟住劍戊的脖子,一副親暱之態。 劍戊苦笑道:「橘子,我可不是你的玩具,要玩找他們玩去。」 橘子噘著俏嘴道:「反正有他們在,用不著我們費神,你陪我去玩嘛,不然今夜我讓你睡不著覺。」 劍戊搖頭道:「這裡好玩,我剛才攻擊了他一招,連碰都沒碰著他。」 「碰他?」橘子笑嘻嘻地走到斬風,伸出手指輕輕碰了碰手臂,「碰他還不容易。」 斬風動也不動,靜靜地看著這個名叫橘子的少女。 劍戊實在拿她沒有辦法,招手道:「你還是過來吧,小心別被他傷著。」 少女剛想離開,身子突然頓了,爽朗的笑容也驟然凝固,驚愕的目光望向前方,手慢慢地捂上胸口,身子又微微低下,像是喘不了氣,臉色也漸漸蒼白。 劍戊等九人勃然變色,正想出手,少女踉蹌了幾步,一頭栽入劍戊的懷裡,喘著粗氣道:「真……真厲害!不行了,我的心慌極了,好厲害啊!」 「叫你別去,你偏不信,現在怎麼樣?」劍戊輕輕地撫弄著少女的背部,眼睛瞟了瞟斬風,苦笑著問道:「犯不著吧?」 斬風淡淡地道:「想殺她,早就動手了。」 劍戊知道他說的是實話,苦笑一聲,又低下頭安撫橘子。 「把人交出來。」 光頭漢子對他突然出手極為不滿,扯著洪亮的嗓門,叫道:「進入天漩山莊囚室的人都要接受審訊,不可能隨便放人,小子,不想死的就給我滾,不然永遠都別想走了。」 「我不想殺人,但也不怕殺人。」斬風的氣勢突然膨脹了起來,威懾性的壓力,伴隨著殺氣向四周擴散,逐漸覆蓋了十人所在的位置。 十人都是高手,立即察覺到空氣中吹來的寒氣,都聚氣相抗。 光頭漢子最為興奮,右手一揮,叫道:「你們退開,這人交給我了。」 劍戊不情願地道:「喂,憑甚麼不讓我們玩?」 光頭漢子嘿嘿一笑,道:「武鬥會就要到了,到時候再玩吧,這小子的實力非同小可,你們傷了會有麻煩,莊主這次要拿十場勝利,一場也不能輸。」 劍戊聳了聳肩,無奈地道:「我還想玩玩呢!沒想到被你搶先了,要是你輸了,我們可不會罷手。」 「想見我輸,等下輩子吧!」光頭漢子傲然一笑,目光又落在斬風身上,道:「人你是要不走了,想平安離開這裡也不容易,要讓我滿意才行,否則你的下場比他還慘。」 斬風明白對方絕不肯放過明帥,似乎其中隱藏著甚麼秘密,如今要找到他只有一個方法,就是擊敗這裡所有的人,讓他們感到威脅。 空氣中,陣陣無形的漣漪向外慢慢擴散著,直到兩丈外。 光頭漢子被無形的力量波紋一衝,心頭壓力驟升,這時才明白同伴剛才的反應,臉色勃然大變,深吸了口氣,雙手迅速提出腰開的銀環,然後用力相擊。 當!當!當! 陣陣古怪的聲音傳出,斬風也覺得心頭一震,施術也中斷了一下。 光頭漢子趁機倒退三大步,直盯盯著看著斬風,眼神中充滿了敵意。 一個尖嘴猴腮的男子,陰笑道:「天丑,你怎麼也退了,要不要我出手幫你?」 「閉上你的鳥嘴!」天丑狠狠地瞪他一眼,又望著斬風厲色暍道:「原來是瀧河莊的「死環」,想不到瀧家也出動了,喂,你是瀧家的甚麼人?」 「瀧家與我無關。」 天丑微微一愣,詫異地道:「不是瀧家?這明明是瀧河莊的絕技「死環」。」 斬風想瀧明的話,心中暗道:「看來這種冥術的確名聲在外,可惜他們無法領悟真正的「死環」!」 天丑見他沉默不語,以為不肯洩漏秘密,淡淡地道:「無論你是不是瀧家的人,闖到天漩山莊,就由不得你任意妄為,我勸你還是乖乖投降吧!」 「要逼我殺人嗎?無所謂!」斬風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伸手抽出了長刀。 氣氛驟然間緊張了,壓抑得讓人窒息,場中十人都失去輕鬆的笑容,凝重地看著斬風,等待即將展開的生死搏殺。 當!天丑又一次碰撞了銀環,奇妙的聲音,快速鑽入斬風的耳中。 斬風自然也不會坐以待斃,一道淡光隨著旋轉的身體,破空而出。 「刀氣?」天丑有些意外,瀧家的絕技只有「死環」,其他的力量從未聽說過,眼見刀氣氣勢微弱,似乎沒有任何攻擊力,他遲疑了一下,還是閃開了。 刀氣沖了兩尺後,戛然而止。 「只有這種實力?」天丑感到無法置信,對手的氣勢看上去十分強盛,手段卻如此拙劣,實在不可思議。 劍戊等九人更愕然,但誰也不敢小看斬風,但憑「死環」這項奇術,就不容易學會的。 斬風忽然提著刀衝向天丑,同時揮刀直劈。 樸實的一刀,沒有任何華麗的修飾,從上至下直劈腦門。 天丑猶豫了一下,由於看了無力的刀氣,心中有一種錯覺,想試一試對手的真正實力,因而沒有避開,高舉起雙環主動迎擊。 嘎的一聲,兩隻銀環雖然剛硬,但在流刀的衝擊下,依然顯得極其脆弱,再加上長刀本身的鋒刀,竟被從中破開兩半。 「啊!我的銀環!」天丑心疼極了,看了看手中的斷環,又咬牙切齒望向斬風,眼中冒著熊熊烈火。 劍戊搖頭道:「這下可麻煩了,天丑一生氣,說不定把這屋子都給拆了。」 「我們快走吧!免得被連累。」橘子拉著他,就往門口跑。 其他人對視一眼,也都無奈地退出了青雲堂。 外面早巳圍滿了人,四大組中除了旭日組守衛莊主別院之外,其他全都出動了,把青雲堂圍得水洩不通。 刁非和手下們最是不安,他們都見識過斬風的實力,雖然秘殺組同樣深不可測,但想到斬風力敵暴風狂潮的景象,心頭就不禁發悚。 井陛並沒有來,而是派了晚攸代表他處理事件,見九人魚貫而出,臉上的表情十分怪異,既不喜又不憂,不禁感到奇怪,迎上去問道:「幾位怎麼都出來了?那小子呢?」 橘子吐了吐舌頭,俏聲道:「大醜哥哥發怒了,你們等著重建青雲堂吧!」 看著嬌俏可人的橘子,晚攸信心大增,含笑道:「原來天丑在裡面,相信應該手到擒來吧!」 話音剛落,偌大的青雲堂傳來嗡嗡的轟鳴聲,煞是古怪,外面的圍觀者大都面面相覷,懷疑裡面發生了甚麼事。 劍戊搖頭歎道:「果然開始了,只可惜了這座青雲堂,」 片刻之後,青雲堂的東牆傳來一陣巨響,厚重的牆壁被打出一個大洞,緊接著又是西牆,霎時間,空氣中灰塵石碎滿天飛舞,打得圍觀者連連後退。 劍戊看得直搖頭,苦笑道:「天丑發怒還真是不得了,難得那個斬風還能在裡面,要是我早就跑了。」 晚攸笑道:「說不定那小子早巳死了。」 劍戊笑了笑,沒有再往下說,事實上他正懷疑天丑有沒有能力擊敗斬風。 過了大約—炷香的工夫,偌大的青雲堂已被打得遍體鱗傷,到處都是碎屑和破洞,隨著最後的一聲巨響,巨大的建築轟然倒下,變成了一堆廢墟。 不知是可惜建築,還是擔心戰事,劍戍輕輕唸了一聲:「完了。」 一切結束了,觀望的人們,目不轉睛地看著廢墟,想知道誰還有能力爬出來。 嘩啦,瓦礫被撥動了,一個身子從中站了起來,單薄的身影讓人一看就認出了。 「是他!」 四周響起了陣陣驚呼,斬風的出現訴說著天醜的失敗,天漩山莊的人們,都感到心裡不痛快。 走出瓦礫的正是斬風,平靜而冰冷的日光掃了一圈,伸手憚了憚身上的灰塵,然後翻身往瓦礫拉出天丑,天丑滿臉是血,明顯已昏了過去。 「老大!」秘殺組餘下的九人無不大聲驚呼,沖了兩步都停了下來,擔心對手會下殺手。 斬風抹了嘴角的血絲,低頭看了天丑,單論攻擊力,這個男子可以用恐怖來形容,身體剛硬如鐵,身上還有一層罡氣,連刀氣都能彈開了,如果不是用「死環」突然壓制了他的心脈,失敗者和勝利者也許會調換位置。 他用刀抵著天醜的心口,冷喝道:「拿人來換,否則殺無赦。」 劍戊一改剛才的輕鬆表情,凝重地道:「我們該動手了。」 晚攸雖然有所懷疑,但沒想到秘殺組的人都不敵,心中大為不安,沉聲道:「還是盡快通知莊主,這小子實在太恐怖了,簡直像是個殺神。」 「叮」,一聲輕脆的聲音劃破了夜空,俏麗的少女突然高高躍起,身子竟站在空中不動,「敢傷天丑,我要打你的眼睛。」 黑暗中一道微弱的光芒,悄悄地射向斬風的眼部。 斬風早巳用雪神氣盾護身,但也感覺到一根針似的東西突然穿過雪神氣盾,針尖幾乎釘上眼睛,不禁暗暗吃驚,這十人果然臥虎藏龍,都是一流的高手。 劍戊等幾人同時發動攻擊,黑暗中數道氣流洶湧而至。 斬風不敢怠慢,一邊以雪神氣盾守護,一邊劃出舞漩刀氣回擊對手。 突然,地面的碎石猛地向上飛起,砸向斬風,與此同時,地面下突然伸出一隻手,把昏厥的天丑拖入地下坑道中。 斬風雖然用雪神氣盾擋住了攻擊,但內心十分震驚。 對手的合作是如此緊密,—個從上往下攻擊,幾人平行攻擊,還有一個伏在地下,等他精神分散之時突然救人,短時間內可以達到如此效果,可見都有些極豐富的合擊經驗,不禁歎為觀止。 救出同伴,九人立即收手,都圍在天丑身邊,一名白衣少婦蹲下身子,為天丑治療。 「他沒事,只是受了外傷。」 其他人這才鬆了口氣。 斬風並不急著動手,對手的合擊術效果極強,沒有足夠的準備而貿然行動,只會招來禍事。 天丑很快就醒過來,神智一清,身子騰的跳起來,指著斬風罵道:「媽的!這小子實在太可惡!」 白衣少婦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勸道:「天丑,夠了,你一個人不是對手,他太強了。」 「可——」 「我們合擊。」 斬風知道,現在才是最艱難的戰鬥,身廣向右移開,縱身跳入青雲堂外的小溪水,並讓氣流進入大循環狀態,力量驟增,氣流層也變厚變快,水面在氣流的作用下,形成了一個蓮花狀的水紋,十分奇特。 這一幕震撼了在場所有的人,除了暗月組的幾個人,其他人都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自由地浮立在水面上,這種絕非是普通人所能做到,不由的一陣驚愕。 「好強啊!」橘子輕輕地驚呼著,她身邊的秘殺組成員各個神色凝重。 「看來,他還沒有盡全力。」 劍戊歎道:「傳聞果然沒錯,想不到天下真有人能御水而行。」 「看到水面的蓮花嗎?從一開始就是定了形,沒有擴大,也沒有消失,說明他的力量穩定而持續,並不是突然的爆發力,這才是可怕之處。」 晚攸不安地問道:「你們天漩十二星可是天漩山莊的鎮莊之寶,要是連你們都輸了,這莊子可就完蛋了。」 天漩十二星是秘殺組的最強組合,十二人分別是橘子、天丑、皇寅、藐卯、礫辰、和巳、亂午、若未、重申、成酉、劍戊、寧亥,各懷絕技,來時不輕易出動。 「這場架可不好打。」說話的正是名叫若未的白衣少婦。 重申沉聲道:「晚攸,對手太強,你快把人都撤走,免得礙事,這裡就交給我們吧,再去把小超和鴨蛋找來,天漩十二星要合力對付外敵。」 「嗯!」晚攸點點頭,揮手叫道:「除了秘殺組,其他人全部離開,不許停留。」 刁非等人都自知不敵,迅速帶著手下向各方退去。 紛亂之時,斬風身邊忽然出現兩個身影。 「赤大哥!聿丘!」斬風看了看身邊兩人,心情頓時輕鬆了許多。 赤瑕璧嘻嘻笑道:「老弟,打得這麼熱鬧,怎能沒有我們?」 聿丘點頭附和道:「是啊!不能總讓你一個把累活都做了,我們也該活動—下手腳,免得生蛂C」 赤瑕璧掃視了一眼,笑道:「嘿,人還不少啊!今晚可以玩個夠了。」 斬風沉聲道:「對手不弱,小心。」 「哦!」 「那是遁術!」黑夜中不知何人大叫了一聲,眾人聽了部是一愣。 「遁術!」劍戌像是看到了寶貝似的,驚喜地道:「他們是道士嗎?早就想和狂妄的道官打一場,想不到在這裡碰上了。」 橘子拍著手嬌笑道:「遁術好帥啊!」 劍戊敲了敲她的頭,道:「傻瓜,那是敵人。」 少女撇著嘴道:「我是說遁術!又不是他們兩個。」 「他……他是……」晚攸藉著火把的光,仔細地打量了赤瑕璧半晌,忽然驚叫了一聲,目光頓時聚焦在晚攸身上。 天丑問道:「你認識他?」 晚攸沉吟道:「由於朱雀國很近,所以莊主子上有很多道官的資料,我好像看見過這個人的資料,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哦?」 晚攸沉思片刻,忽然揚聲問道:「那位紅髮人,你叫甚麼名字?」 赤瑕璧笑著應道:「本人大名赤瑕璧,怎麼,想交朋友嗎?」 「果然是……」晚攸的心猛地一跳,臉上也全白了。 劍戊不解地問道:「晚攸,你在搞甚麼鬼?他到底是甚麼人?怎麼把你嚇成這樣?」 晚攸長長地吸了口氣,沉聲道:「我猜得果然沒錯,他是十大道仙排名第八的赤瑕璧,又稱紅髮鬼。」 「道仙!」十人不約而同驚呼起來。 雖然朱雀國與其他國家不睦,但十大道仙的名聲卻是遠播各方,誰都知道這十個人是朱雀國實力最強大的高手,也是道官力量的象徵,沒想到堂堂道仙,竟然跑到龜山島來了。 赤瑕璧嘻嘻笑道:「沒甚麼大不了,大家不必在意,只要把我的朋友放出來就行了。」 劍戊仰天一嘯,興奮地叫道:「原來你是道仙!嘿嘿,這下就更好玩了。」 「我可不覺得好玩。」 為了【被屏蔽字符】,赤瑕璧召出火靈神翼附在背上,然後騰身飛離地面,在三尺高中的空中停下,九隻小火蝶環繞在身邊飛來飛去,在夜空下分外耀眼。 這一幕,震懾了在場所有的人。 第十三集 曲牙武鬥場 第七章 交換條件 第十三集 曲牙武鬥場 第七章 交換條件 天漩山莊的衛士們無不張目結舌,直愣愣地盯著赤瑕璧,一時問不知如何面對這種情況,甚至有的人不相信自己眼睛所見。 「他飛起來了!」 「真有人能飛呀!」 「太神奇了!」 劍戊忽然撫掌大笑,讚歎道:「早就聽說道官能飛,現在—見果然不同凡響,還是一對翅膀,長這東西可太方便了,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是啊!」橘子極度羨慕赤瑕璧身上的那對火靈神翼,道:「好漂亮的翅膀啊!要是我也有一對就好了。」 大醜不悅地道:「你們這是怎麼了?別忘了他是我們的對手。」 劍戊搖頭道:「對手又如何,既然不是仇人,該讚的就應當贊,何必那麼小肚雞腸。」 天丑不想爭辯,轉頭大喝道:「暗月、渾星、天辰三組人快撤,這裡交給秘殺組處理。」 不用他們多言,只看著斬風三人的氣勢,衛士和三組武士都自知不敵,紛紛退入黑暗之中,偌大的空地上,只剩下秘殺組的十人以及斬風三人。 赤瑕璧見自己的道術威懾眾人,不禁一樂,看著聿丘笑道:「聿丘,讓他們看看你的擎雷牽魂鞭!」 聿丘搖頭道:「他們人數太多,實力也不會差,我們還是省點力量吧!」 「說的也是。」赤瑕璧收起所有道術,安然落到溪岸邊,「斬風,明帥真在這裡?」 斬風點頭道:「確定,但井陛不肯放人。」 赤瑕璧詫異地問道:「他到底要找甚麼人?怎麼又與井陛扯上關係了?」 「不清楚。」 「算了,先擺平這十個再說,看來,他們是天漩山莊最強的人了。」 斬風沉聲道:「那個黃衣人會土行術:少女用的是細針,很難防,不能讓她主動出擊:其他人也不容易對付,更麻煩的是他們合作純熟,幾乎沒有破綻,很難攻破。」 赤瑕璧見他如此評價,知道這十人的確有真材實料,微微皺起眉頭,沉吟道:「看來我們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你們最好離開我兩丈,否則會受到影響。」 聿丘吃過「死環」的苦,連聲應道:「放心,那滋味實在不好受,我可不想再試一次。」 赤瑕壁道:「聿丘,你退到溪後做遠程攻擊,斬風是前鋒,正面迎擊,我在空中協助,應該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好!」 另一邊,十二星剩下的兩人聽說發生大事,也相繼出現了。 十二人眾在一起,商量著進攻的模式,雖然相互間配合默契,但對手的等級與以往大不相同,誰也不敢掉以輕心,尤其對手還有朱雀國排名第八的高手,輕視無疑是自取滅亡。 「橘子,你在空中,小心那個道仙:斬風力量我們已有瞭解,小心不要接近兩丈,如果要闖就要先護住心脈,免得到時候任人宰割,另外那個我們不熟悉,不過相信他也不是弱者。」 「我去對付他!」 「嗯!你的土行術的確不俗,但對方有遁術幫忙,能隨時變換位置,所以要一擊必中,不能有任何猶豫。」 兩方正準備應戰之際,井陛終於出現了。 一聽說斬風擊敗天丑,他便坐不住了,這天漩十二早是手上最強大的力量,有任何損傷,都會對後天的武鬥會有極大影響,趕來後,又聽說斬風的同伴居然是道仙,能飛能遁,力量高強,擔心手下損失太重,因而飛快奔來。 「住手!」 斬風三人藉著火把,細細打量了來人幾眼,井陛長得十分高大,國字臉,濃眉大眼,下巴留著短鬚,身上是一件黑夾,上面繡著金龍,下身也是黑褲,用金線繡了滾雲,看上去很有威勢。 晚攸小聲介紹道:「紅髮的足赤瑕璧道仙,那個冷漠的青年就是斬風,剩下一個不太清楚,相信也是道士。」 井陛正眼打量三人,赤瑕璧的奇裝異服最為顯眼。 道仙的出現意味著甚麼,他不清楚,但也不敢不過問,因為這裡離朱雀太近了,附近還有仙人駐守的小島,想逃都沒法逃。 天丹叫道:「莊主!我們正打得興起,你來得太不是時候了吧?」 井陛含笑道:「武鬥會就要到了,想打還有機會,我可不希望現在有人受傷。」 天丑點頭道:「這倒也是,解決了那兩撥人後,再來比個高低,斬風,你們不會逃吧?」 斬風再次催促道:「放人。」 語氣冰冷,帶著命令的意思,井陛聽了很不舒服,冷眼打量著斬風。 這個青年一而再、再而三地打亂他的計畫,心裡一直有氣,但實力就是一切,對方有這種實力,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何況還有兩名道士相助。 沉吟片刻,他忽然用另一種眼光看著斬風,淡淡地道:「放人可以,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要求?」 「你如果要替我出戰後日的武鬥會,我可以放人。」 天漩十二星都愣住了,剛才還生死相搏,現在卻是成同一戰線,變化之快,令他們一時問無法接受。井陛雖然不想妥協,但他看重的不是眼下的一場勝利,而是龜山島的利益,有斬風出戰無異如虎添翼。 斬風沒有絲毫猶豫,爽快地道:「我可以,他們不行。」 井陛含笑道:「只要你一個就夠了。」 「先放人。」 井陛不愧是梟雄,利益盤算得很清楚,爽快地應道:「我信你一言九鼎。晚攸,放人。」 晚攸沒想到三言兩語就把人放了,吃驚地問道:「可是那小子是……」 井陛擺了擺手,阻止他說下,道:「其他的事日後再說,現在武鬥會是最重要的事情,絕不能有任何閃失。」 「是!」晚攸恭敬地欠了欠,然後轉身離去。 天丑對於讓斬風出線很不樂意,站在井陛面前嚷嚷道:「莊主,讓他出戰可不行。」 「天丑,你又怎麼了?」 天丑不憤地指著斬風問道:「出戰的十人不是還沒定嗎?為甚麼一定要他出戰?難道我們的實力不夠嗎?」 井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想取代他也可以,證明你們能勝過他,不過你的機會已經沒有了。」 「我……」天丑知道他指的是自己剛剛戰敗,憤恨地一跺腳,蹲在地上不說話了。 「好了,從現在開始到武鬥會結束,斬風和他們的朋友們都是客卿身份,希望大家尊重,至於將來……再說吧!」井陛深深地看了一眼斬風,轉身揚長而去。 「可惡!」天丑拿起一塊碎磚,狠狠地砸向地面。 其他十一人面面相覷,各個都很想替天漩山莊出賽,但斬風的實力有目共睹,單對單未必是對手,請他出賽,對於天漩山莊有利無害,只是心情上一時接受不了,而且對於井陛漠視他們的發言權,感到有些不滿。 斬風沒有動,靜靜地坐在溪邊,等待明帥的到來,赤瑕璧和聿丘則一左一右,在他身邊坐下。赤瑕璧拉著斬風小聲問道:「兄弟,你真答應了?不怕他們有甚麼詭計?」 「救人要緊。」 「這倒也是,要是硬搶,只怕也不容易。」 赤瑕璧瞟了一眼正離開的井陛,提醒道:「那個人深沉若淵,不是個讓人喜歡的對手,老弟,小心栽在他的手裡。」 聿丘接口道:「這種人應該一言九鼎,武鬥會之前應該不會玩甚麼花招,只要明帥平安,其他的事以後再想辦法應付。」 赤瑕璧苦笑道:「只能這麼想了。」 斬風回頭看了一眼十二星,沉聲道:「他們的實力非同小可。」 「是啊!這次天漩之行我可是見識大了,想不到異術的力量達到這種水平,那斯然他們一心想擴張,我看實在不容易。」 聿丘歎道:「還是以和為貴吧,你們兩個的實力都能從容應付,我可就不行了。」 赤瑕璧拍著他的肩頭,安撫道:「沒甚麼大不了,只要苦練就會,你想想這一年來你的實力提升了多少。」 聿丘感激地看著斬風,歎道:「單是道力就提升了何止十倍,如果沒有遇上風老弟,我現在只不是個井底之蛙。」 赤瑕璧笑道:「只要開心就好,斬風老弟的成功也是我們的驕傲,他的實力提升速度比你更快,連我都只能看著他的背影,而且距離越來越遠了。」 斬風道:「道士也有道術的優勢,成敗在於誰練得好而已。」 聿丘輕輕一歎,道:「我也想盡快提升實力,總是讓別人保護,心裡滿不是滋味,何況我還要把平兒一家人從鬼界手裡奪過來。」 斬風忽然想起《通玄仙訣》,從懷裡掏了出來,放在他手上,道:「這東西也許有用。」 「這是甚麼?」由於天色昏暗,持著火把的衛士散了不少,兩人都看不出是甚麼東西。 斬風若無其事地解釋道:「這書名叫《通玄仙訣》,我也沒細看,不過是從霧隱仙士手裡得到的,想必是修仙的妙術。」 「啊!」赤瑕璧和聿丘驚得身子一顫,異口同聲地叫了起來。 十二星聽得清清楚楚,都詫異地望了過來。 「沒事。」赤瑕璧反應極快,朝十二人嘻嘻一笑,然後伏下身子小聲問道:「這……這難道是修仙的寶物?」 「不清楚,你們可以看看。」斬風把書塞入聿丘的手裡。 聿丘捧書的手,忽然抖了起來,顫聲道:「仙……訣,想不我有生之年能看到仙界之物,實在……」 赤瑕璧瞪了他一眼,小聲喝道:「別嚷嚷!消息如洩漏出去,我們都沒好日子過了。」 聿丘嚇得一哆嗦,憨然笑道:「我知道了,要是讓仙人知道,我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赤瑕璧接下書冊,塞還給斬風,道:「風老弟,還是你收著吧,這樣安全一點,等有空的時候我們再問你借。」 「好!」斬風點點頭,把《通玄仙訣》放回懷中。 又等了一陣,林間小道上傳來一陣腳步聲,三人立即站了起來。 明帥在晚攸和幾名衛士的押送下走近,整個人看上去沒精打采,顏容憔悴,與離開店舖之時大相逕庭,似乎內心受了甚麼打擊。 「明帥,沒事吧!」赤瑕璧和聿丘一左一右護住他。 「是你們?」明帥見到三人只是點點頭,神情依然頹靡,沒有任何興奮之色。 晚攸淡淡地道:「人我帶來了,相信你們也不會食言,另外,莊主吩咐了,你們可以留在莊裡住,也可以隨意離開。」 「斬風,我們走吧!」赤瑕璧見明帥神色不對,立即給聿丘施了個眼色,一起扶著他朝出口走去。 斬風走了兩步,忽然又轉過身,問道:「武鬥會時間?」 「後天正午,曲牙武鬥場。」 「曲牙武鬥場!」斬風喃喃地念叨了一遍,然後急步追上三人。 待四人的身影全部消失,劍戊忽然盯著晚攸問道:「那個明帥為甚麼會被抓?」 晚攸冷冷地道:「有的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免得招來禍事。」 「切!小器鬼,一點風聲也不肯透露。」 「你們之中有九個人要出戰,快點決定吧!」晚攸淡淡地看了看十二人,悠然離開了。 走在林中的小路上,明帥由始至終都是一言不發,眉宇凝聚著濃濃的哀色,連身邊的氣氛都變得十分沉抑。 赤瑕璧不喜歡這種氣氛,拍著他的肩頭安撫道:「明帥,有甚麼事就說出來吧!有甚麼事大家幫你解決。」 明帥連頭也沒抬,一聲不吭走著。赤瑕璧頓時為之氣堵,喚道:「喂!你聽到了我的話嗎?別這麼悶嗎?說說話會高興些。」 無論赤瑕璧怎麼勸,明帥就是一言不發,目光呆滯,神情頹廢,沒有一絲神采。 聿丘苦笑道:「算了,看來他受的打擊很大,還是讓他靜一下吧!」 「對牛彈琴還是少做為妙。」赤瑕璧無奈地聳聳肩。 出了天漩山莊,四人來到海邊,海潮陣陣,像是一把大鼓,不斷地撞擊著心脈,明帥忽然停下腳步,轉身凝望著大海。 斬風匆道:「赤大哥,你們先回去吧,我在這裡修煉。」 「嗯……也好!」赤瑕璧見有他在,可以保證明帥的安危,爽快地點頭,與聿丘一起遁往住所。 斬風沒有說著甚麼,任由明帥站著發呆,一個人走到岸邊的大礁石上,繼續修煉「死環」。海潮時起時落,巨大的潮聲彷彿是夜的曲調,浪花幾度沾濕了斬風的衣服,而他卻無動於衷,讓「死環」的能力,在身邊不斷地擴散著。 明帥站在三丈外的礁上,姿勢依然沒有變,但隨著潮水的衝擊,神情似乎平復了—些。 「謝謝你。」 斬風微微一愣,轉頭看著他。 「他們都死了。」黑暗中,晶亮的眸子中閃出點點淚光。 斬風能感受到他的悲痛,當年進入冥界,心情也是一樣的。 他輕輕一歎,抬頭望向燦爛的星空,每當想起親人的遭遇,心裡就忍不住想哭,但每一次都強忍住了,因此仇恨還沒有完結,甚至連當年事件的真相都沒有查清。 明帥喃喃地道:「其實不救我也沒有關係,被關起來也許會舒服些。」 斬風神色一冷,淡淡地斥道:「活下去就值得慶幸,有很多人連活下去的機會都沒有。」 明帥猛地顫抖了,詫異的目光轉向盯著斬風。 斬風並沒有再說下去,這種事情如果自己不能悟透,別人說甚麼也沒用,何況他是個不善言辭的人。明帥沒有回應,在礁石上坐了下來。 兩人再也沒有多說一句,一個靜靜地聽著海浪,一個全神貫注地修煉。 不知不覺中,天邊已經泛白,一抹紅光染上了天際,只有海浪聲依然不斷。 斬風站了起來,側頭一看,發現明帥大字形躺在地上,神色頹靡的張望天空,眼神空洞而虛無,像是失去靈魂的軀殼。 「該回去了!」 明帥呆望著藍色的天空,喃喃地自言自語道:「他們都死了,我怎麼回去交代?」 「報仇!」斬風毫不猶豫地回答。 聲音彷彿驚雷,在明帥的心中炸響,這一生雖然也聽過這兩個字,卻從未像現在這樣感到震動,空洞的眼睛裡閃出一道異采,身子騰的坐了起來,捏緊拳頭咬牙切齒地道:「報仇……對……報仇……都是那該死的武鬥場!」 「武鬥場?」 明帥跳了起來,沉聲道:「該死的武鬥場,讓我失去了妻子和弟弟,我一定會毀了它。」 斬風默然了,失去親人的滋味他最清楚,每次想起,心頭部像刀割似的,明帥身同體受。 明帥握住他的手,感激地道:「謝謝你。」 「摧毀曲牙武鬥場,是我們共同的目標。」 明帥笑了,道:「該回去了,我們要商議下一步的行動。」 充滿鬥志的眼神,讓斬風心中大安,點點頭,抬腿往小店走去。 轉眼已是武鬥會的日子,斬風像往常一樣在海邊修煉了一夜,太陽升起時回到小店。 諸人都起得很早,正聚在店裡吃著早餐,見他進來都道了聲「早」。 明帥忽道:「斬風,這場比賽先不要做勝的打算。」 「為甚麼?」斬風微微一愣,詫異地看著他。 「我們既然想毀了曲牙武鬥場,島上的形勢就必須掌握清楚,除非我們有絕對的能力壓制三個勢力,井陛那一方你們也試過了,實力高低比我清楚,即使硬拚能勝,但對我們也沒有好處。」 自從那夜一番對話後,他漸漸恢復以往的風采,渾身上下充滿鬥志,積極地發揮他的智慧,策畫著摧毀武鬥場的計畫。 在座的人看不明白他的意思,都茫然看著他。 明帥沉吟道:「既然我們決心先去蛙蛙島或小鼓島,龜山島就不能讓一方獨霸,最好能讓三個勢力問相互消耗,這樣能對我們更有利。 「而且,我們只接觸過三大勢力中的井家,其他兩個雖然名聲在井家之下,但實力一定不會相差太多,否則早就被吞食掉了。」 花舞嬌笑道:「用不著這麼大費心思吧?去了天漩後,我們也不會再留下來,誰控制這裡與我們有好像沒有關係。」 「我贊成明帥的意思。」硯冰的心裡別有一番打算,龜山島是個發展很好的地方,如果能把弓弛和藏劍等人,以及滄浪社、青雲閣的勢力拉到這三個島上,對日後發展有極好的幫助。 斬風雖不明白硯冰的心思,卻明白了明帥的用意,利用勢力間的牽制,達到最終的目的。 明帥正看著他,見他微微點頭,感激地笑了笑,正色又道:「大家都知道曲牙武鬥場是個地獄,為了其他人,我們也該做點甚麼,而且我們現在也有實力完成。」 眾人都點點頭。 「好,既然大家都同意,我就把我的計畫說一遍。 「第一點,要擊垮三個勢力,我們最好先離開這裡,前往小鼓島和蛙蛙島,那裡有更多的選擇餘地,因而今日我們分兩批行動,一批安排出海事宜,另一批則隨斬風前去武鬥場,等武鬥會結束,我們就離開這裡。」 「嗯!」 「斬風,你要留意紅葉和鬼頭兩方勢力的真實力量,以便制定日後的安排。」 眾人知道他智慧不俗,因此沒有人提出異議,都靜靜地聽著每一步安排。 商量了半天,十人組分成了兩撥:明帥、赤瑕璧、硯冰陪著斬風,一起前往曲牙武鬥場。聿丘和花舞等人帶著其他人安排船隻,準備將同行的近百名挑戰者栘往蛙蛙島,利用那裡做為跳板。 纖芷則陪著她師父守在小店裡。 走在通往武鬥場的大街上,氣氛十分熱烈,所有的人都知道武鬥會即將舉行,前去觀戰的人絡繹不絕,街上的店舖也爭相叫賣。 「噫……」走著,幽兒像發現寶物似的,撲向旁邊的一間店舖。 斬風抬眼望了望,原來是一間販售食品的小店,店面不大,面口放著一排木桌,上面用木盤盛著許多精美的小食品,不但花色好看,氣味也很香。 「風哥哥,快來呀!」幽兒朝他猛地招手。 斬風走過去,發現店中的食物大都沒見過,紅黃藍綠,花鳥魚獸,各種顏色、樣式都有。 幽兒指著一款帶著白花的綠色糕點,興奮地道:「這是我最喜歡的槐花糕,哥哥以前每個月都買一塊給我。」 「每月一塊!」斬風的心裡突然湧出一股憐意,綠色小糕看上去並沒有甚麼特別,價錢也不會太高,但幽兒每個月只能吃一塊,由此可見家境如何,再想到扇君沒有乘船,而是冒著危險穿越朱雀國,家境的窘迫是主要的原因。 店主笑道:「原來小姑娘也是青龍國雲絲省的人,相信對這種糕點的味道一定很清楚,買點試試吧!別的店可沒有。」 「我要十塊。」硯冰掏出一錠白銀,放在櫃檯上。 斬風深深地看了她一點,微微點頭表示感謝。 店主拿起一張白紙,熟練的包了十塊槐花糕,然後塞入幽兒的手裡,笑道:「小妹妹,拿著慢慢吃。」 「謝謝伯伯,謝冰姐姐。」槐花糕喚起了幽兒少有的童趣,小心翼翼地把槐花糕捧在懷裡,像捧著星星似的,大眼直直地看著懷中的綠色小糕,既想吃,又捨不得,樣子可愛極了。 斬風看在眼裡,心頭又是一陣感動,幽兒的神情讓他看到了以前,眼前不禁出現扇君將綠色小糕塞入幽兒手裡時的情景,她一定也是這種表情,因為太珍貴了,所以心裡更害怕失去。 他親暱地摸了摸幽兒的頭,柔聲道:「吃吧,吃完了再買。」 「真的嗎?」幽兒彷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每個月一次的奢侈,如今變成平常事,這是她以前作夢才有過的事情。 「真的。」斬風鄭重地點點頭。 「風哥哥對我真好。」 雖然得到承諾,但以往的印象太深刻了,幽兒還是捨不得吃,望著綠色小糕看了很久,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塊放在嘴邊,玉貝般牙齒輕輕地咬了一小口,然後細細地咀嚼,嘴裡還掛著一絲幸福的微笑。 硯冰和斬風都是出身豪門,童年過著富裕的生活,沒有嘗試過貧窮的滋味,但看著幽兒的舉動,一塊小糕竟能讓她如此滿足,內心不禁產生巨大的震動。 砰!一個疾行的身影突然撞上了幽兒,不但將她撞倒在地,連手中的槐花糕也撒了一地。 「哎呀!」幽兒驚呆了,愣愣地坐在地上,看著滾落地面的綠色小糕,沾上了黑色的灰塵,頓時感到心中一陣委屈,俏嘴一癟,眼圈一紅,晶瑩的淚花在眼眶裡滾來滾去。 「甚麼鬼東西!」撞人的漢子並沒有因為撞倒了人而感到歉意,反而不悅地瞪了幽兒一眼,一腳便踏在了槐花糕。 看著心愛的小糕被人如此糟蹋,幽兒大叫一聲「不要」,拚命似的撲了上去,護著其他的槐花糕,即使糕點已經不能吃了。 「給我站住!」斬風被激怒了,幽兒小心翼翼愛護的食物,竟被人一腳踩壞,心裡像是被割出了甚麼,又痛又酸。 「哪個混蛋敢叫老子……」漢子回頭望去,卻遇上殺氣騰騰的目光,身子突然一顫,竟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三步,顫聲問道:「你……要幹甚麼?」 「道歉!」冰冷的聲音從斬風牙縫中擠出,兩眼中那懾人的殺氣恍若一陣烈寒,刺入了漢子的心頭。 「甚麼事?」又有六名同樣打扮的漢子圍了上來。 撞人的漢子見有同伴趕來,心中的懼意頓消,不屑地瞥了斬風一眼,輕佻地道:「那女娃子擋著道,我不過撞了她一下,幾塊小糕點掉在了地方,這個小子不知發了甚麼瘋,好像我玩了他妹子似的。」 話音末落,只聽「啪!」的一聲,漢子像斷線的風箏般飛出了十丈,重重地摔在地上,哇的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 「你敢動手!」漢子的六名同伴勃然大怒,狠狠地瞪著打人的硯冰。 搶先出手的是硯冰,淒厲的目光掃了一眼,冷喝道:「欺負一個姑娘,還要出言不遜。」 餘下的六人道:「幾塊小糕而已,你們居然動手打人,我看你們是不想活了!」 「小糕!」斬風風暴似的目光從六人面上掃過,落在幽兒身上,俏麗的身影正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用撿起沾滿灰塵的小糕,淒然的神色讓人看著心頭酸楚。 第十三集 曲牙武鬥場 第八章 武鬥會 第十三集 曲牙武鬥場 第八章 武鬥會 「我幫你吧!」硯冰憐惜地摸了摸她的頭。 「不用了,我自己來。」幽兒感激地笑了笑。 「磕頭賠禮。」斬風緩步踏向六人,聲音恍若喪鐘,讓人聽著心顫。 「一對瘋子。」六人對望了一眼,都聳了聳肩,對這群人的舉動極為不解。 被打倒的漢子勉強爬了起來,抹了抹嘴角的血絲,怒氣沖沖地叫道:「可惡之極,兄弟宰了他們!」 「還想報仇!找死!」赤瑕璧少有的發出冷笑,身子突然晃到漢子面前,揮起右掌一把就揚了過去,只有這樣才能發洩心中的憤怒。 啪!一聲清脆的耳光,漢子的左頰高高腫起。 「臉面還真夠硬的,難怪這麼厚顏無恥。」赤瑕璧一邊甩著手,一邊還不忘出言譏諷。 「你……你……」漢子被打懵了,手捂著面頰,眼睛瞪得比牛眼還大。 「媽的,還敢動手?兄弟,上!」六人被激怒了,不約而同從腰間取出一把刀。 赤瑕璧厲色冷喝道:「再不道歉,我可真不客氣了。」 「我來!」斬風揮手攔住他。 「也好,這批人渣用不著憐憫,你隨意吧!」赤瑕璧冷冷地瞥了六人一眼,眼神就像是在看六具屍體一般,然後走到幽兒身邊,安撫她受傷的心靈。 斬風早已忍無可忍,若不是赤瑕璧出手,他早就宰了七人,此時滿眼殺氣的他,一步步緩緩踏前。 七人被他殺氣騰騰的氣勢一懾,臉色頓時白了,心頭沒來由的顫了一下。 「你再想過來,我們就不客氣了。」 「死環」的威力突然隨之發動,由於圍觀的人太多,他沒有把攻擊範圍擴到極至,效力大約只有半丈,但這也足夠造成壓力了。 七人突然感到一隻無形的手揪住心臟,而且越捏越緊,全身上下都麻木了,撲通一聲,都跪倒在地。 周圍的人都嚇了一下,雖然斬風殺氣很盛,但對手人多,都覺得有得一拼,沒想到手還沒動,這些人就都跪了下來。 斬風把幽兒當成了親妹妹,這個平日開朗活潑的少女,給他帶來了少有的親情,見她如此傷心,心裡十分震怒,直接到撞人的漢子身邊,左腿輕輕抬起,然後狠狠地踏在踏在漢子的左腿。 「啊——」漢子慘叫一聲,頓時昏死過去。 斬風不想讓他死得太痛快,並沒有再下毒手,而是靜靜地站著,讓「死環」的威力在七人的身上不斷產生作用。 「你……」六名漢子心脈被擾,連罵都罵不出來了。 「風哥哥!」 聽到幽兒叫喚,斬風這才收回攻擊,轉身走了回去。 六人這時才長長地吐了口氣,心有餘悸地對望眼,都知道這些人不好惹。 事發的地點正處於繁華的大街上,因此很快就吸引了許多人圍觀,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全都是道官所謂的異術師,雖然實力各有差別,但眼光都有一定水準,看著斬風傾壓一切的氣勢,都不禁暗暗點頭。 幽兒撿完了槐花糕,眼淚終於忍不住滾落面頰,哭得很傷心,小糕不僅是喜愛的食物,也代表了哥哥多年的關懷,正是兄妹的親情,使她珍惜這小小的槐花糕。 硯冰輕輕擁著她,冰冷地目光掃視著場中六人,冷冷地道:「風,讓我來吧,我讓他們部變成乾屍。」 「乾屍!」兩個字讓六人聽得毛骨悚然,為首的一名白衣壯漢,從懷裡掏出一錠白銀扔在地上,尷尬地道:「幾塊小糕而已,賠你們就是了。」 斬風低下頭看著滾到腳邊的白銀,幽黑的瞳孔微微一縮,殺氣如同狂瀾般湧現,十丈內的人都能感受到烈寒侵體。 「那小子甚麼來歷,氣勢怎麼這麼強?」 「奸濃的殺氣!難道是殺手?」 「你看他剛才一踏斷大腿那股狠勁,只怕殺過不少人。」 「錢給了你,你們也打傷了人,大家扯平了。」六人越聽越感到害怕,硬著頭皮說完後,轉身就走。 「站住!」斬風一腳踢開白銀,右手從背上抽出長刀,冷冷地喝道:「磕頭道歉……或者……死!」 六人對視一眼,知道事情無法善了,心中一沉,眼神現出殺者的陰狠,冷笑道:「想殺我們?別當我們紅葉黨是好欺負的!」 「紅葉黨!」 人群中引起一陣騷動,不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看到了嗎?紅葉威名遠播,是島上最大的勢力,你們就算有兩下子,但這裡還輪不到你們說話。」聽到人群的反應,六人頓時得意起來,自信感也將懼意一掃而空,卻也不敢過度挑釁這幾個凶神惡煞的對手。 「紅葉!」斬風原本只想解決撞人的漢子,但一聽是紅葉的弟子,立即想起邪惡的武鬥場,神色又變了,眼中寒光一閃,手中的長刀再被氣流包裹,形成流刀。 「散開!」白衣壯漢發覺到斬風的殺氣如同一把利刀破空而來,心中大顫,連忙大叫提醒同伴。 斬風的攻擊沒有花哨的表現,因為他知道以流刀的力量,足以與仙士對抗,面對異術師根本不必擔心。 最左側的一名瘦削男首當其衝,被流刀連刀帶人劈成了兩半,鮮血噴濺在石街上,血腥氣四溢,在場的人都皺起了眉頭。 「那是甚麼刀?老六的水稜刀居然一下都擋不住。」 「不知道,看不出表面有甚麼特別。」 「姐姐,交給你了。」殺了一個,斬風心中的怒氣漸消,對手太弱,使他沒有興致繼續殺戮。 相比之下,硯冰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冷酷之人,雙手一晃,紅黑兩團霧氣,隨即凝聚在拳頭外層,這一路利用斬風的血不斷修煉,實力有了不小的進步,人也自信了許多。 「我不會對弱者失去殺意,所以你們今天死定了。」 「臭娘們!等我們扒光了你扔在大街上,看你還敢不敢囂張!」六人中的老大,露出猙獰的笑容,伸手從腰間摟出一條黑色的鏈子,輕輕一抖,發出刺耳的聲音。 「只怕樣子太醜沒人想看,不然怎麼會戴著面紗呢!」旁邊一名穿著紅色背心的男子,淫笑著揚了揚右手,手上戴著鋼爪,在陽光下閃爍著晶亮的光芒。 「我只好先割了你們的舌頭。」硯冰展示出比斬風更陰冷的氣息,即使陽光也無法驅散,輕輕一跳,坐上空中的鬼雀,在黑衣和黑紗襯托下彷彿鬼魅一般。 在場的人無不嘩然,他們雖然都是異術師,有的還頗有名氣,卻也只能急速跳躍,而長時間飛行更是他們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看著硯冰騰空而行,怎麼不吃驚? 看著硯冰騰空而起,斬風已知道結果,不再留意餘下五人的生死,轉身走到幽兒身邊,輕輕地拍著她的肩頭,安撫道:「別哭了,你哥哥會回來的,他還會買槐花糕給你。」 「嗯!」幽兒抹了抹眼角的淚花,幽幽地道:「好可惜的槐花糕,可惜不能吃了。」 「給你!」赤瑕璧接下弄髒的糕點,又塞了一包新的給她。 「謝謝紅髮大哥哥。」幽兒笑得很燦爛,雖然親哥哥不在,卻有許多人在關懷她。 店東不是異術師,只是個尋找商機的商人,看著血淋淋的場面很不舒服,搖頭歎道:「為了幾塊糕點被殺,這是甚麼世道!」 明帥一直站在店旁看著事態發展,聽了店東的話,淡淡地應道:「他們不是因為糕點而死,而是他們本就該死。」說著又把目光移回場中。 「你……你是甚麼人?」 餘下紅葉的五名弟子驚得目瞪口呆,原以為這個黑衣少女容易對付,沒想到一出手就是他們夢寐以求的飛行能力,信心陡然下降,開始盤算著自己的挑釁,是不是選錯了對象。 硯冰高坐空中,五人的面部表情盡收眼底,冷冷笑道:「後悔了嗎?晚了。落在他手裡不過是一刀致命,落在我手裡……嘿嘿!」 尖銳刺耳的冷笑如同鬼嘯一般,深深地刺入五人的心靈,言下之意很清楚,黑衣少女不但要殺他們,還要在死前狠狠地折磨一番,手段的毒辣陰狠遠在男子之上。 「老……大,這女人不是普通人物,回去找首領吧?」 「嗯……」領頭者看了看身邊的同伴,顫聲道:「快,快去。」 硯冰聽說還有同伴,眉尖微蹙著,雖然不介意殺光這些人,但眼下的目標是登島,似乎沒有必要把殺戮擴大,於是回頭望向斬風,徵求他的意見。 「殺!」斬風頭也不回,牽著幽兒緩緩地向武鬥場走去。 話音剛落,四聲慘叫隨之傳來,還有一個見機最快,早巳鑽入人群逃之夭夭了。 硯冰沒有追,飄然落在斬風身邊,神色平靜,彷彿甚麼事也沒發生過似的。 重臨曲牙武鬥場,斬風等人都有不一樣的體會,看到三色鋪成的道路,神色各有不同。 由於日子特殊,前來觀戰的人很多,武鬥場的大街也沒有了往日的封鎖,任何人都可以進入觀戰,人群中有些人是隨著斬風之後來的,也見過街上發生的事情,仍在小聲議論起來。 「是他嗎?」 「我剛才見他,居然當場宰了幾個人,下手真狠,連眉頭都不皺一下,一看就知道是個玩命的傢伙。」 隨著議論擴散,斬風的聲名也瞬間在人群中擴散,當然,沒有人知道他與井家發生的事情,否則早就鬧翻天了。 匆然,山道走來一大群人,熙熙攘攘,把原位佔著道路的人群擠開兩邊,留出中央的一個通道。 「讓開,讓開!不然小心腦袋。」 看著這群人的裝束,人群中又是一陣驚呼。 「是鬼頭幫來了,大家快讓開。」 看著眾人的反應,斬風等人清楚地感受到鬼頭幫的威懾力,心裡又多了一份厭惡。 明帥沉聲道:「看來鬼頭幫更不得人心,不過這裡是講實力的地方,這些平民也是無可奈何。」 硯冰看不得鬼頭幫高漲的氣焰,冷笑道:「反正死期不遠,遲早剷除了它。」 明帥笑著附和道:「我也是這麼想。」 鬼頭幫的主要成員都傲然走過,轉向曲牙街,這幫人一過,人群又擠滿了街道,排著隊往武鬥場走去。 明帥沉聲道:「斬風,井家應該有人在裡面等待,你進去吧,我和他們在看台上助戰,到時候隨機應變。」 「嗯!」斬風點點頭,孤身一個擠入人群,來到曲牙武鬥場的入口處。 原本的兩個人口也都變了,觀眾都登上台階從上面的入口處進入,而三大勢力以及參賽者則走地下的入口,因此入口處格外裝飾了一番。 此時各方都派人在門口監視外,而井家一方的不是別人,正是敗在斬風手上的天丑,協助他的是暗月組的刁非。 「你來啦!莊主在裡面,你自己進去吧!」天丑雖然輸得很不舒服,但輸畢竟是輸,就算不情願也得接受。 斬風點點頭,轉頭看著紅葉和鬼頭兩撥人,除了服裝各異外,臉上的表情和氣勢也大不相同。紅葉的人高傲,頭高高仰起,擺出一副目中無中的架式,而鬼頭的人雖然不說話,看上去很陰險。 一名小頭目突然衝了過來,在紅葉第六號人物田圖的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甚麼人這麼大膽敢在街上殺我們的人?」田圖微微一愣。 「我!」斬風坦然相應。 「你!」田圖用凌厲的目光瞪著斬風,大聲喝問道:「真是你殺了紅葉六名弟子?」 「不錯!」斬風若無其事地點點頭。 田圖勃然大怒,叫囂道:「好啊,居然還有膽子來,來人啊!把他給手腳打斷,送到總堂去。」 「慢!」刁非雖然很樂意見到斬風對紅葉黨大開殺戒,但監於井陛的囑咐,因而出手阻攔了紅葉的舉動。 田圖冷笑道:「井家甚麼時候喜歡干涉別人的事了?」 刁非冷笑道:「他是天漩山莊出戰者之一,不是別人的事。」 田圖臉色大變,厲色喝問道:「難道剛才的事是你們指使的?」 「殺幾個無名小子還用著要手段?你也太抬舉自己了吧?想報仇可以,直接上武鬥台去打。」天丑傲然一笑,根本沒有把紅葉放在眼裡。 田圖剛想發作,但隨即按捺住心中的怒火,陰笑道:「先讓你得意片刻,等今日我們大勝之後,再來處置你們這群廢物。」 「誰勝還不知道呢!別在這裡誇誇其談。」 斬風默然盯著田圖的臉,蒼白得幾乎沒有血色,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卻一時間又想不起來是甚麼,多看了兩眼後從他身邊穿過,直接走入通道。 沿著通道走到候戰區,三個勢力都有人聚在此地,其中以井家的最多,除了天丑之外,十二星都在,見到斬風都站了起來,而紅葉和鬼頭兩派人,都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劍戍笑著招了招手,揚聲道:「你果然來了。」 斬風走到他面前,直截了當地問道:「甚麼時候開始?」 「不清楚,聽說紅葉和鬼頭有甚麼新要求,正和莊主談判呢!」 斬風不再多問,找了個空位坐下。 劍戊擠到他身邊,親切地拍著他的肩頭笑道:「你這人不但夠義氣,還有信用,為了救朋友獨闖天漩山莊,現在如約出現,如果莊主不與你為敵,我倒想和你交個朋友。」 「嗯!」斬風對他也沒有任何敵意,只是因為明帥的事,對井陛還有些懷疑。 劍戊笑著又道:「不過在做朋友之前,我還想和你再打一架。」 斬風剛想回應,井陛和兩個男子出現在門口。 一人面色赤紅,滿頭短髮,身上是一件古怪的短袖皮衣,皮上鑲著無數銅製小環,有條理的排列著,組成很奇特的圖案,雙手小臂上也綁著一個寬帶,上面有一條銀線,上面掛著一圈紅銅葉子。 另一人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神色陰氣十足,看上去半人半鬼,如果是夜晚見到他,只怕會嚇出一身汗。 看著定來的井陛,橘子搶先問道:「莊主,他們怎麼說?」 井陛看了看斬風,凝重的表情中微微透出些喜色,淡淡地道:「他們兩家都同意改賽制,似乎早有默契,情況對我們有些不妙。」 井家的人都吃了一驚,如同兩家合力,井陛必會落於下風。 「武鬥會由單對單決勝制,改變擂台制,每個勢力同樣派十人出戰,守住擂主的一方,就可以完全奪得天漩的海運權,以及武鬥場一半的利益,其餘兩家只能分到武鬥場四分之一的利益。」 重申驚道:「這豈不是要一家獨大?」 井陛的臉色有些難看,深沉地道:「他們這次不知怎麼了,都顯得十分古怪,居然這麼有信心,說不定得到了強援協助,總而言之,你們幾個務必小心,說不定他們早已設下甚麼計畫了。」 劍戍自信滿滿,輕笑道:「怕甚麼!就算有再強大的援兵,只要正面將他們擊破就夠了。斬風,你也是這麼想吧!」 斬風一直在盯著臉色蒼白的男子,這個人的感覺與門口的田圖一模一樣,心裡越來越感到不安。 井陛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淡淡地道:「他是鬼頭幫的老大,叫宰手,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簡直像是個活死人。」 「活死人!」井陛的隨口一句話讓斬風大吃一驚,腦海中的疑問霍然解開,驚詫的眼光緊盯著宰手。 果然像活死人,難怪看上去與看著姐姐有相同的感覺,如果真是活死人,說明鬼界也插手了,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著,他忽然一驚,喃喃地嘀咕道:「姐姐就在觀眾中,萬一洩漏了行蹤,恐怕會對她不利,不行,我要找個機會通知她,而且這種事也要早做準備,否則明帥的安排也都無法施行。」 井陛見他眼神突然閃爍不定,以為他察覺到甚麼,原本對宰手有所懷疑的他,小聲又問道:「看到甚麼了嗎?」 斬風搖頭不語,心裡又琢磨,如果鬼界插手,派上台的高手也許就是鬼界的人,憑著鬼刺客的身手,連他都疲於應付,天漩十二星只怕都要苦戰,若是參戰的是那些神秘的幽靈,力量就更強大了,就算井陛也未必能防得住。 一旁,橘子俏聲問道:「莊主,上場次序怎麼定?」 晚攸沉聲道:「由於規則突然改變,排陣對結果至關重要,只要一步錯,後果難以預料,莊主,這事要仔細考慮,不能隨意決定。」 井陛憤慨地道:「紅葉,鬼頭兩方一定早有準備,不會讓我們有從容排陣的機會,必須當機立斷。」 室內的氣氛變得很苦怪,紅葉、鬼頭兩方都自信滿滿,手下也都神采飛揚,彷彿勝利已在握。 井陛一方卻是氣氛凝重,雖然信心未失,但面對可見的難關,所有的人都不得不謹慎應對,否則不止是失敗,還可能有殺身之禍。 晚攸輕歎道:「如果這次不能取得最後的勝利,天漩山莊的勢力一定大受影響,財力上的損失固然巨大,更重要的是,紅葉和鬼頭一方控制了主導權,他們會不會聯合起來應付我們?」 亂午揮著拳頭沉聲道:「來一個殺一個,敢動我們天漩山莊,我讓他們有來無回。」 井陛欣慰地點點頭,道:「與其日後陷於被動,不如現在奮力一搏,將主導權控制在手 「即使今天大勝而回,只怕紅葉和鬼頭也不會坐等勢力被削弱,一定會合力圍擊我們,只怕日後那場生死之戰,是必不可少的了。 「誰來做主將,這是關鍵。」井陛的目光掃向斬風。 十二星對視一眼,都想成為最後出場的主將。 斬風沉吟了良久,忽然問道:「現在的曲牙武鬥場是誰經營的?」 「紅葉和鬼頭輪流經營,而天漩山莊則負責海運和船業,前去天漩的船都是我們的船。」 「哦!」斬風點點頭,又陷入了沉思。 「怎麼了?」 斬風抬頭凝視井陛片刻,沉默片刻,又問道:「我想交換個條件。」 「說。」 「我第一個上台,負責擊敗所有的對手,條件是這個曲牙武鬥場交給我處置。」 斬風雖然對井陛沒有任何好感,但相比之下,紅葉和鬼頭更不能信任,而且還有鬼界勢力的參與,因此決定全力幫助井陛。 然而,他的豪言震動了所有的人。 「你說甚麼?全勝!」 所有的人都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就是要第一個出場,一直戰到最後,用全勝來換取武鬥場的控制權,這種語言已不是狂妄所能形容,而是瘋言,無人不感到瞠目結舌。 井陛也不敢說此狂妄的話,內心的震撼不在其他人之下,輕顫的目光盯著斬風問道:「你想要武鬥場?」 「我要拆了它。」 「拆!」井陛呆了呆,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曲牙武鬥場是島上的財源之一,雖然他不掌握武鬥場,但也從中得到巨大的利益,聽聞斬風要拆,心裡難免不是滋味。 「想必你是聽了甚麼傳言吧!」 「答應與否,隨你意思,不過——」斬風神色一凝,冷冷道:「日後我還是會把這裡毀了。」 晚攸急聲勸道:「莊主,這裡可是島上一大財源,毀了這裡,日後的收入就會大減,不能答應。」 「閉嘴,沒看我們正在談話嗎?」井陛瞪了他一眼。 晚攸等人這時才發現,井陛是以對等的身份看待斬風,並不是上司與下屬的關係,都感到不可思議,像井陛如此高傲的人,除非有絕對的理由,否則不可能如此客氣。 井陛沒有理會下屬的反應,看著斬風問道:「你把這裡毀了,我有甚麼好處?」 斬風很討厭談判,但現在身邊沒有人,只能勉強而為,沉吟片刻後應道:「條件只有這個,其他的事你自己考慮,不過鬼頭和紅葉還會有伏兵,留下你的十二星,也許會有別的用處。」 井陛微微一愣,若有所悟地看了他兩眼,低著頭沉沉地思索著。 宰手忽然高聲道:「時間到了,出去吧!」 天漩山莊的人們心頭一沉,鬼頭幫果然不讓他們有足夠的考慮時間,倉促下決定,後果難以預料。 井陛猛的一跺腳,點頭道:「我答應你,只要你全勝,我親自把曲牙武鬥場給拆了。」 「莊主不可!」晚攸還想再勸。 井陛擺了擺手道:「如果他能全勝,你們就可以保留實力,應付紅葉和鬼頭的圍攻,雖然你們都是高手,但他們兩伙的合擊力量極大,為了天漩山莊的將來,損失一個曲牙武鬥場,沒甚麼大不了。」 晚攸恍然大悟,點頭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我贊成莊主的意見。」 天漩十二星都覺得井陛說得有理,他們也都不在乎曲牙武鬥場的存亡,只是懷疑斬風有沒有實力連勝。 「晚攸,你陪斬風老弟先出場,我再安排一下,免得途中生變。」 「斬風,我們出去吧!」晚攸領著斬風,隨在紅葉和鬼頭兩黨之後,緩緩走向武鬥場。 斬風一走,其他人立時叫了起來,重申正色道:「莊主,他的實力很強,這一點我不否認,但要連勝這麼多場,這不單是實力的問題,還是體力和毅力的問題,恕我直言,我們之中沒有一個敢誇下如此海口。」 「不錯,我們之中沒有人能勝這麼多場,其實他輸了也沒甚麼,只要多對付幾個,你們就可以省下氣力,以防武鬥會發生變故,不過我對他倒有些期望,說不定他真能連勝到底。」 重申不解地問道:「為甚麼你對他這麼有信心?」 井陛微微一笑,轉身喚道:「出來吧!」 一個男子從衛士群中走了出來,微笑道:「你們十二個看上去還是那麼有精神。」 「組……組長!」十二人異口同聲地叫了起來。 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秘殺組組長越煞,身材高大,虎背熊腰,身上穿著一件虎皮背心,背上插著一把雲墨色奇形古劍。 越煞親切地拍了拍劍戊,含笑道:「等武鬥會完了,我們慢慢敘舊,現在還是談正題吧!」 「是有關斬風的嗎?」 提到斬風,越煞的臉色突然一正,眼中充滿了敬意,豎起拇指大聲讚道:「這可是個不得了的人物。」 井陛也歎道:「幸虧沒激怒他,否則天漩山莊要完蛋了。」 十二星從未見過他的這種神情,都愣住了,雖然斬風實力高強,卻也不值得如此這種反應。 天丑扯著嗓門問道:「到底怎麼了?那個斬風有甚麼大不了,不就是個不到二十歲的青年嗎?」 越煞含笑搖了搖頭,壓低聲音問道:「你們應該部知道龍山的大道法會吧?」 「知道,與他有關嗎?」 越煞神秘的一笑,神情突然有些激動,感歎道:「這個斬風不得了,他在大道法會上一鳴驚人,震動了所有道官,因為他擊敗了所謂神聖不可侵犯的仙人。」 「仙……仙人!」 消息實在太震撼,聽者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愣愣地看著越煞。 「組長……你……你沒聽錯吧?他真的打敗了仙人?」 越煞正色道:「我也以為我聽錯了,仙人,何等崇高的境界,雖然我們不像朱雀人那樣崇拜仙人,但仙人的力量是不容小覷的,因此我們敬而遠之。但從古至今,有誰聽過普通凡人能戰勝仙人?」 「沒有!」 「這就是了,他是人界第一個擊敗仙人的人,說大一點,可謂是人界第一人,這樣的人物,一旦承諾,誰敢不信,我不敢,莊主也不敢。」 霎時間,斬風在眾人心目中的地位頓時提高到極點,一個擊敗仙人的人,實力多少完全不可估量。 「難怪氣勢嚇人,原來戰績如此驕人。」 劍戊喃喃地歎道:「仙人,想不到他能擊敗仙人,那麼他在莊上表現的還不是真的實力,真想看一看他到底強到甚麼地步。」 越煞感慨道:「那個場面我真想去看看,可惜沒有這個緣分,聽說當時二十五萬名道士在旁邊觀戰,黑壓壓的一片,斬風當時還是道官的頭號通緝犯,一個人單槍匹馬沖人大道法會,在二十五萬對眼睛面前,擊敗了他們所崇敬的人物。 「那是何等的氣魄,何等的場面,何等的膽識!我當時就在想,如此頂天立地的漢子,不能結識實在是人生一大憾事,早上回來後一聽他在龜山島,就立即想與他結識,不過莊主說他在備戰,所以就不敢打擾。」 聽到越煞發自內心的感歎,所有的人都被感染了,眼睛彷彿看到了斬風在龍山大戰仙人時的英姿。 亂午忽然笑道:「能與這樣的人物打一架,我們十二個太幸運了。」 天丑也甩去了失敗的不快,興奮地說:「是啊!這個人看上去冷冰冰,不討人喜歡,沒想到有那麼輝煌的戰績,我算是服了。」 劍戊笑道:「如果傳揚出去,紅葉和鬼頭兩幫只怕早投降下。」 越煞連忙擺手道:「不行,不行,絕不能傳出,這事是道官內部的秘密,道官們也都三緘其口,如果不是我在道官裡認識人,也無法打聽到如此震撼的消息,而且斬風並沒有向外宣揚,可見他不希望把這事告訴別人。」 亂午歎道:「這麼煌輝的戰績,要是我早就宣揚滿天下人都知道,他卻一言不發,單憑這一點,就不是普通人能辦到的。」 井陛道:「有一點很明白,仙人在人界戰敗,會不會對他報復,這是很難回答的問題,就算他勝了一名仙人,但如果是兩人,甚至是三人,他還能不能應付就難說了,換成是我也不會隨意張揚,免得被仙人找到。」 越煞點頭道:「仙人所住的島離這裡不算太遠,而且仙人不時會去天漩,如果消失洩漏,對他會是大麻煩,我們要是傳了出去,不是給他揚名,而是為他招禍,後果如何,你們自己想想。」 「我佩服他的豪氣,不願看著如此豪士,毀在仙人手裡。」 眾人這時才想到戰勝仙人後的麻煩,都有些感慨,如此豪士,卻要面對仙界的威脅,實在可惜。 劍戊笑道:「大家都別嚷嚷,就當甚麼也沒聽過,既然有如此人物,我們就去看看他如何大發神威,怎麼說我們也是朋友。」 「走!」 第十三集 曲牙武鬥場 第九章 語幽驚人 第十三集 曲牙武鬥場 第九章 語幽驚人 踏入武鬥場,裡面已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吶喊聲、催促開戰聲,像潮水般此起彼伏。 由於是擂台賽,其餘的石台都被移開了,只留下中央的一個武鬥台,旁邊設立了五個區,井家、紅葉,鬼頭、蛙蛙、小鼓,各有自己的區域,以五星形分佈在武鬥台周圍。 「好戲要開場了。」 看著氣溫驟升的武鬥場,耳朵不斷傳來叫囂聲、吶喊聲、鼓噪聲,天漩十二星與越煞都被感染了。 井陛是最平靜的一個,斜眼看了看鬼頭和紅葉兩方陣勢,心裡多少有些擔心。 晚攸迎了上來,見他站在沉思,好奇地問道:「莊主,有甚麼事嗎?」 井陛吩咐道:「你回去照看莊子的情況,我總覺得今天的事態有些不對勁,心裡十分不安,為保萬一,還是小心為上。」 晚攸眼中閃過一絲異采,恭敬地應道:「好!我把暗月組帶回去,連同留守的渾星組,相信可以確保萬無一失。」 「去吧,一切小心,萬不得已就躲進地下室,或是坐船出海,那樣會安全一些。」 晚攸含笑道:「知道了,不過我想沒有那麼悲觀,天漩山莊一定可以大獲全勝。」 「希望如此。」 不知為何,井陛總是覺心神不寧,彷彿有甚麼大事要發生,但身為龜山島第一大勢力的領袖,又素來高傲,這種事無法告訴旁人,只能暗暗警惕。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傲然走入井家的席位,之後再一眼望去,發現斬風已跳上高台,傲然而立。 見到斬風,他心中的不安才稍梢平復了些。 鬼頭幫的席位離得最近,宰手掃了他一眼,冷冷地譏諷道:「井莊主,你怎麼才來,不會是怕了吧?」 井陛身子一端,擺出高傲的姿態,輕笑道:「勝利不過是唾手可得,何必那麼著急,反正結果已是不可改變的了。」 宰手蒼白的臉驟然一沉,冷笑道:「那你就等著看結果,一定讓你大吃一驚。」 「我等著。」井陛不層地揚了揚眉。 越煞笑道:「莊主,用不著理那條瘋狗,只要斬風完成了承諾,相信他們誰也無話可說。」 「嗯!」井陛把目光轉向斬風,雖然只是一次爭奪利益的武鬥會,卻是一把重要的鑰匙,關係著龜山島的將來。 斬風站在高台中央,漠然地看著宰手,心裡一直在盤算著鬼界的勢力,為甚麼會參與龜山島的爭端,忖道:「看來,鬼界還不敢大張旗鼓的發動攻勢,否則憑井陛的力量早就完蛋了,這麼做也許是想逐步將勢力滲透進來,無論如何,這次都必須和鬼界的力量硬拚。」 觀眾席中的硯冰、明帥等人見他一反常態,居然第一個出戰,而且還搶先走上武鬥台,似乎在用行動說明著甚麼。 「明帥,情況不對呀!他怎麼第一個出戰,不是要他保留實力最後出場嗎?」 明帥把目光落在紅葉和鬼頭兩伙人身上,沉聲道:「也許斬風發現了甚麼,又沒有時間通知我們,所以搶先上台,一方面是張揚個人的氣勢,另一方面也是在告訴我們,既定的計畫無法實現了。」 「那我們怎麼辦?」 「沒關係,我們有退路,不怕變化,只是有些納悶,是甚麼事讓他做出這種改變,要是有人能下去見他一面就好了。」 硯冰沉聲道:「要不我下去。」 「現在這種氣氛,得找到合適的理由才行,不然會很麻煩。」明帥沉思片刻道:「等他先贏了第一場,你送碗水給他暍,以情人的身份。」 黑紗下的俏臉微微一紅,但很快就釋然了,點頭道:「嗯,我想辦法下去。」 明帥轉頭對赤瑕璧道:「事情也許比我們想像中還要麻煩,赤兄你的速度最快,又會遁術,勞煩你內外查看一下,偶爾也去和聿丘他們聯繫一下,如果真有突發事件,那批同盟者應該能派上大用場。」 「知道了。」赤瑕璧並不在意做為一個命令執行者,笑嘻嘻地應了一聲,找了地方隱身遁走了。 此時,一名文雅的書生走上武鬥台,看了看台中的斬風,含笑道:「武鬥會還沒開始,你還是先下去等著吧!」 斬風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漠然應道:「我就在這裡等。」 書生被冰冷的眼神一刺,心頭猛地顫了顫,笑容變得有些僵硬,乾笑兩聲,抬頭朝著圍觀者道:「今日是天漩三島的武鬥會,是天大的日子,井家、紅葉、鬼頭三方已經到了,蛙蛙島和小鼓島的人還沒有到。」 斬風望著左側兩個空蕩的區域,微微一愣,這時才想起小鼓和蛙蛙兩島也會派人出賽,也就是說不只要連贏二十場,而是四十場,心想連勝四十場,看來不能只憑力量,一定要想個省力的方法,免得到了中途氣力不繼。 台下的越煞坐不住了,小聲問道:「莊主,蛙蛙和小鼓兩島不是只參與天漩的利益之爭嗎?怎麼連這次的武鬥會也派人參加。」 「那還用說,無非是想分一杯羹罷了。」 「可斬風知道了嗎?」 井陛搖了搖頭,沉聲道:「我沒有告訴他。」 「連戰四十場,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就算是天上仙人只怕也會被累死。」 「你難道還不明白嗎?斬風的出現本身就是個謎,他身邊還有一個赤瑕璧,也是道仙,另外又有一名道官,這三人同時出現在龜山島,難免不讓人懷疑道官的目的,更何況附近還有仙人駐守的島嶼,不能不防備些。」 越煞大驚失色,道:「您是要……」 「越煞,我知道你一向敬佩英雄,我也一樣,但為了日後,不得不做點小動作。」 越煞一心想結識斬風,心中大為不憤,只是可礙於井陛的身份,因此沒有出言斥責,目光盯著斬風片刻,心道:「這樣的英雄人物,不能讓陰謀詭計算計了,我既然要結識他,就不能坐在這裡看著,嗯!總該想個辦法通知他。」 台上的書生已把武鬥會的規則說了一遍,當觀眾們聽到由單場擂台制,改成總擂台制之後,都是一片嘩然。 明帥和硯冰等人更是吃驚。 明帥皺起了眉頭,不安地道:「這種情況更應該最後才出現,這樣才能保持戰力,斬風這麼急著出場,難道他想早點輸掉?」 硯冰搖頭道:「斬風絕不會自動認輸。」 「不認輸?」明帥很快就領悟到話中的含意,大驚失色,「難道他想連戰四十場不成?」 「也許吧!」 「四十場啊!就算是神仙也未必能堅持下去。」明帥呆了呆,臉色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斬風雖然感到壓力很重,卻沒有任何懼意,連戰四十場,這比起孤劍峰上十天的連續修煉不算甚麼,更比不了在冥界連續修煉的兩年,而且現在有「死環」和「雪神氣盾」護身,防禦力大增,持久性也更強了。 「好了,既然這位井家的武鬥者搶著要出場,那麼有請其他四家。」 宰手忽道:「蛙蛙和小鼓兩島還沒到,暫時再等一陣吧!」 「可以,我同意。」說話的是紅葉黨的首領紅葉。 井陛知道兩方早有默契,聽了並不詫異,大大方方地點頭答應了。 斬風直接在台上坐了下來,身後背著長刀,神態悠閒,絲毫不像將要出戰。 看到這種氣勢,越煞又挑起了大拇指,讚歎道:「好氣勢,不愧是個人物,在這種場面也是從容不迫。」 劍戊笑道:「你不是說他在二十五萬道官面前也無所畏懼嗎?相比之下,這種場面也算不了甚麼。」 越煞哈哈笑道:「這倒也是。」 這邊笑聲不斷,鬼頭和紅葉的席位間卻是叫囂不絕,許多參戰者都被斬風表現的傲氣所激,紛紛請戰,但都被壓制了。 紛嚷之際,硯冰忽然捧著一碗茶,沿著牆壁跳入場中。 武鬥場的守衛者立即攔住了她。 「甚麼人,站住!」 「我給他送茶。」硯冰指了指台上的斬風。 監場的亂午和重申一聽是斬風的朋友,立即趕了回來,把硯冰放入場中。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硯冰走到武鬥台邊,喚道:「風,下來,我有話說。」 「姐姐?」斬風正想找她說話,眼睛先瞥了瞥宰手,見他沒有任何反應,心中略安,跳下台,拉著硯冰走向武鬥場的角落。 硯冰小聲問道:「風,你要幹甚麼?怎麼第一個出場了?」 斬風看了看周圍,見沒有人留意,指著宰手問道:「看到那邊白臉的人嗎?」 硯冰順著手勢望著宰手,點頭道:「看到了,好像是鬼頭幫的頭領。」 「嗯!他叫宰手,你看看他有甚麼特別。」 「他?」硯冰詫異地打量了兩眼,神色突然一愣,捂著嘴驚呼道:「難道他也是……」 「我覺得很像,但我無法感應,不能確定真假。」 硯冰的神色凝重許多,不安地勸道:「如果有活死人在場,也許鬼界的人也來了,風,我們還是走吧!讓鬼界找到我們的行蹤可就麻煩了。」 斬風搖頭道:「我答應了出戰,現在不能走,我告訴姐姐只是想讓你小心,免得他們察覺到你的存在。」 「謝謝。」硯冰感激地看著他,又道:「他們為甚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鬼界看上這裡了?」 「很有可能。」 「風,你雖然很強,但鬼界的勢力龐大,不是你我能應付的,還是小心為上,萬一出了甚麼差錯……」硯冰哽咽著無法再往下說。 斬風知道她在替自己擔心,仙界、鬼界是兩大敵人,在沒有必要的情況,避免讓兩方發現是最明智的方法,然而既然承諾了,就絕不能失信,這是他心中的鎖。 「風,你到底想幹甚麼?」 斬風沉聲道:「我與井陛定了條件,我如果能取得全勝,就可以把曲牙武鬥場毀了。」 「甚麼!全勝?」硯冰雖然習慣了從他身上感到驚愕,但還是忍不住驚呼起來。 「嗯!」 硯冰愕然地望著他半晌:心中忽然一動,驚問道:「你是不是想破壞鬼界的企圖?」 斬風點點頭道:「鬼界的動向越來越可疑,我不願意看到鬼界染指人界。」 還有一點他沒有細說,阻止鬼界對人界的滲透,就是阻止仙界對人界的滲透,只有平靜的歲月,才能讓冥界擁有恢復原氣的機會,現在證實了人界有冥術,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冥界的重興就有希望了。 硯冰的心裡也有秘密,想起母親在鬼界出任少司命,心裡就有些不安,還有其他的族人已在鬼界為復仇努力,自己卻在對抗鬼界,似乎不太妥當,而且她還怕見到那個人。 想到此處,她再次勸道:「鬼界太強大了,我們的實力根本不夠,還是避開吧!免得你幾面受敵。」 斬風決心已定,不是硯冰所能動搖的,毅然搖頭道:「不行,血仇還沒有查清,鬼界也有嫌疑。」 硯冰驚道:「你說鬼界有嫌疑?」 「左明是鬼界的人,說明當時鬼界的勢力已在人界滲透,當年的事件太詭異,任何在朱雀的力量都是懷疑的對象,自然也不能排除鬼界的嫌疑。」 「可是那件事對道官才有好處,左明不是也被削弱了權力嗎?」 「正是因為這一點,所以我不敢肯定,只是鬼界的手法陰險毒辣,你受了那多苦都是鬼界的陰謀,就算鬼界沒有陰謀,也不容他們進入人界來鬧事。」 硯冰神色一黯,但在眾目睽睽之下,不便與斬風爭論,輕聲又問道:「你真的決定要連贏四十場?如果他們足鬼界派來的,能力不會比仙人弱,恐怕任何一個都需要有性命來拼,而你卻要連勝四十個,太勉強了。」 「一個一個拼吧!」 斬風從來不小看對方,應戰只是對自身力量的一種挑戰。 「你……」硯冰實在不知道用甚麼方法來說服他,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憤憤地走回觀眾台。 明帥看著她小聲問道:「到底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了甚麼變故?」 硯冰幽怨地道:「他要連戰四十場。」 「四十場!」明帥嚇得幾乎趴下。 「真是逞強,沒有必要這麼辛苦,何必拿自己的命來開玩笑,真是的。」 明帥微笑道:「這就是男人,他們不會因為困難而退縮,斬風不是個怕輸的人,但他不會因為害怕失敗而逃避,相信你也不會喜歡那樣的人。」 硯冰俏臉一紅,喃喃地道:「可是……那也要分場合,這裡的勝利與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何必為別人拚命。」 「難道他沒有告訴你原因嗎?」 「說了,只是……」硯冰低頭。 「你的擔心沒有錯,一個人挑戰四十場實在太勉強了,但事實已經發生,擔心無補於事,還不如更多的鼓勵和振奮更有效。」 硯冰靜靜地點點頭,她並不是擔心斬風會戰敗,而是擔心捲入鬼界的陰謀,成為鬼界的追殺對象,那時候的危險將是現在是無數倍。 「赤瑕璧呢?」 「還沒回來,你找他有事?」 硯冰道:「斬風發現紅葉和鬼頭的情況不正常,似乎背後還有陰謀。」 「不正常!」明帥沉思片刻,突然一驚,忖道:「難道武鬥會只是個虛名,真的用意是合力圍攻井家?」 硯冰知道鬼界一旦參與事件,目的絕不只是小小的武鬥會勝利,也許是想取得龜山島等三個島嶼,並利用這裡的勢力監視不遠的仙人島,因此可以斷定島上將有一場大火並。 「這個斬風,總是一意孤行。雖然心裡有些埋怨,卻無法反對他的意見。」 她沉思片刻後道:「斬風覺得鬼頭幫背後,有一股神秘而強大的勢力在支持,井家無法應付,而島上的其他人也許會受牽連,自然也包括我們,所以要我們及早準備,免得到時措手不及。」 明帥對井家沒有一絲好感,也不想幫助井家,沉聲道:「我們有三個選擇,一是借勢攻擊井家,一是坐山觀虎鬥,一是立即離開這裡去蛙蛙或小鼓島。」 「斬風說要破壞鬼頭幫的計畫。」 明帥皺了皺眉,問道:「為甚麼?」 「因為……因為他討厭其他兩個勢力。」 「哦!」明帥對紅葉和鬼頭有著同樣的厭惡感,點頭道:「他想助弱擊強,這樣一來,我們就有更多說話空間。」 「怎麼樣?」 「既然斬風老弟有所決定,我們當然要相信他,現在就去準備一切。」 硯冰驚道:「難道不管他了?」 明帥含笑道:「你留下吧,我也會通知赤兄回來,有你們兩個相助,他應該可以從容離開。」 「好!」 時間一點點過去,蛙蛙和小鼓島的人遲遲不到,在場的人們越來越感到煩燥不安,叫囂聲此起彼落,大聲呼喊著開戰。 井陛感到情況太詭異了,一心想奪取頭位的兩島居然遲到,這是不可想像的事情,雖然兩島放棄,對井家來說是件天大的好事,但一想到背後可能隱藏的陰謀,他就感到一陣不安。 「莊主,今天的事好像都很奇怪。」越煞小聲問道。 「情況似乎已超我們控制的範圍,越煞,去把斬風叫來。」 「是。」越煞走出場地,片刻後把斬風叫到了天漩山莊的席位中。 「甚麼事?」 井陛神色凝重地道:「事態有些不正常,但又找不到甚麼證據,斬風,能不能請你那兩位會遁術的朋友,幫忙照看一下外面。」 斬風搖頭道:「他們不在。」 「哦!」井陛朝觀眾席看了兩眼,果然沒有發現赤瑕璧和聿丘的身影。 斬風正想走回武鬥台,眼角忽然掃向宰手,又回頭小聲道:「那個宰手要小心。」 「小心!」連他都說要小心,井陛以及周圍的十三人都嚇了一跳。 越煞緊張地問道:「你察覺到甚麼了嗎?」 斬風不想多言,只是淡淡地道:「奇妙的暗殺術。」 「暗——殺——術!」三個字如同雷般,在眾人耳邊炸響。 「我也未必能防住。」斬風掃了一眼驚愕的眾人,雖然對井陛沒有好感,對劍戊等人卻有些好感,不想看著他們毀在鬼界的手裡。 劍戌拉著他問道:「你認識他們?」 「我只知道這些,如何應付,你們自己考慮吧!」說完,斬風轉身回到武鬥台上,又在中央靜靜地坐了下來。 天漩山莊的席位間卻像是炸開了鍋,所有的人部感到刺芒在背,不寒而慄,如果消息來自第二個人的嘴裡,他們未必肯信,但斬風不是個愛說話的人,現在卻出言提醒,可見所書不虛。 「莊主,連斬風都說要小心,此事不能不防。」 越煞皺著眉頭道:「只怕是防不勝防。」 橘子勸道:「不如讓莊主先離開,反正兩個島的人還沒來。」 井陛搖頭道:「不行,我們是島上第一大勢力,突然離開會顏面喪盡。」 「可刺客怎麼防呢?」 越煞正色道:「既然莊主不肯走,我們就必須全力守護莊主,就算喪命,也不能讓莊主有半點閃失,劍戌、重申、亂午、天丑,你們四個監視四方,其他人守在莊主身邊,片刻不許離開。」 「是!」天漩十二星都嚴正地點頭答應。 另一側,宰手忽然站了起來,揚聲道:「既然蛙蛙和小鼓兩島的人還沒到,就當他們棄權,武鬥會現在就開始,這樣才對得起觀眾。」 紅葉也站了起來,含笑附和道:「我贊成,鬥士們都等不及了,井陛,你的人早就在上面了,想必你也不想再等吧?」 井陛知道事態嚴重,但事到如今只能硬著頭皮撐下去,端起架子傲然應道:「當然,我這位朋友已有言在先,要一人獨戰四十場,我沒甚麼不放心。」 「獨戰四十場!」 宰手和紅葉兩方陣營的人臉色都變了,井陛既然當眾說出,說明台上的青年的確許下這個承諾,都被這狂傲之言激怒了。 「太可惡了,老子要教訓他。」 「我先上,把這不知天地的狂妄小子一刀劈了。」 斬風突然站了起來,揮刀指著鬼頭和紅葉兩個陣營,雖然一言不發,但觀眾們都感受到強大的氣勢,如排山倒海般湧來,不由的肅然起敬。 第十四集 兄弟重逢 第一章 陰雲密佈 第十四集 兄弟重逢 第一章 陰雲密佈 喧囂,吵嚷,激盪,振奮,偌大的武鬥場裡,融入了各種情緒和聲音,而斬風就像風之源,把情緒和聲音像漣漪般不斷地擴大。 面對斬風咄咄逼人的氣勢,對手都坐不住了,請戰之聲此起彼伏,宰手卻擺了擺手,揚聲道:「君子不奪人之美,請紅葉先上吧,我們看看再說。」 一聲令下,鬼頭幫的人頓時鴉雀無聲。 紅葉早有默契,朝宰手微微一笑,轉眼掃著準備出戰的手下,傲然道:「這一場打的是氣勢,就算死也絕不能輸,烈虎牙,你是前鋒,別丟了紅葉的臉。」 「是!」 一名藍衣漢子像猛虎一般,竄上武鬥台,手中一對虎頭冰刃斧,指著斬風冷笑道:「小子,你也太狂妄了,居然敢說要連勝二十場,老子今天讓你拖著腸子滾下去。」 斬風平靜地坐在武鬥台中央,臉上還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連正眼也沒有看烈虎牙。 「可惡!你敢小看我!」烈虎牙怒火上湧,咬牙切齒地叫囂著。 斬風這時才看了他兩眼,姿態依然不變,彷彿一座冰山矗立著。 烈虎牙再忍不住了,沒等開始,就急步衝向斬風,但走到兩丈,突然覺得心頭猛地發慷,彷彿死神的喪鐘正敲打著心室,只覺得鬥志喪盡,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斬風面前,遠看上去像是在求饒一般。 觀眾們正等著一場激烈的搏鬥,情況的驟變令他們無不大為驚訝,誰也沒想到氣勢洶洶的烈虎牙,連斧都沒揮,就跪倒在地。 「怎麼回事?」 「不會被眼神嚇倒了吧?哈哈!」 周圍的嘻鬧和哄笑,使紅葉黨人頓時覺得顏面丟盡,人人胸口都有一團烈火,燒得面頰通紅,咬牙切齒大聲叫著「烈虎牙」,希望他能撐下去。 紅葉更是按撩不住,跳起來指著台上大叫道:「烈虎牙,你到底在幹什麼?提起斧狠狠地劈下去呀!」 烈虎牙其實心裡很清楚,自己一時大意,沒有防備對手的攻擊,致使心脈受到無形的力量約制。他畢竟不是等閒之輩,鬥志也算旺盛,跪了片刻,咬著牙,緩緩地站了起來。 斬風見他還有力起身,微微一愣,又再度催動攻擊,「死環」的波紋,像漣漪般一環一環地向外擴展,不停的衝擊烈虎牙。 烈虎牙心頭一顫,剛站起來的身子又向下衝,再次跪倒在地。 此時終於有人看出,烈虎牙受到某種力量的制約,所以攻不到斬風的身邊,不由地暗暗吃了一驚,以這種方式戰鬥,恐怕是最省力的。 斬風不想浪費時間,就在「死環」發動新的一波衝擊之後,身子也動了,長刀夾著烈風,呼嘯而至。 烈虎牙的全副精神都在抗擊「死環」的力量上,反應顯得有些退頓,當他見到刀光之時,一切已經晚了。 啪!刀背狠狠地砸在右臂。 「啊一一」烈虎牙慘叫一聲,當場就昏死過去。 斬風沒有殺他,只是刀背擊折了兩條手臂,使他在短期內不能動彈,同時也造成紅葉的負擔。 紅葉的臉色難看到極點,揮揮手,怒聲道:「把那沒用的傢伙扔出去,真是掃興,頭一仗就敗得這麼慘。」 「首領,還是抬回來吧,烈虎牙的力量您最清楚,他連一斧都沒動就輸了,情況很不合理,台上那小子力量古怪,把他抬回來也好問個清楚,免得其他人受到同樣的攻擊。」 紅葉不耐煩地擺擺手,示意手下把人抬回來。 四五個人衝上去,七手八腳把兩臂折斷的烈虎牙,抬回席位中。 「首領,那小子什麼來頭?井陛手下好像沒有這號人物。」 紅葉沉聲道:「幾天前在武鬥場裡鬧事的就是他,根據宰手的消息來源,他原本是井陛的對頭,因為朋友被井陛抓住,做為交換條件,因而替他出戰。」 「我本也有些擔心,可宰手拍著胸口說沒事,所以沒有再理會,沒想到竟是這麼一個棘手的人物。」 「宰手頭領是不是沒有把資料完全透露給您?」 紅葉輕哼了一聲,轉眼看了看這位同盟者。 宰手坐壁上觀,一臉冷漠,烈虎牙的成敗生死都與他無關。 紅葉心裡開始懷疑這個同盟者的誠意,但事到如今,想抽身已是不可能了,只能硬著頭皮撐下去,反正鬼頭幫也要派人出戰。 此時,烈虎牙已被抬回來,平放在椅子上,雙臂的巨痛又將他痛醒,臉無血色,嘴唇發顫,身上早已是汗流狹背,慚愧地看著紅葉,眼中既是不憤又是無奈。 「烈虎牙,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一斧沒出就輸了?」 烈虎牙有氣無力地應道:「我太大意了,沒想到那小子會施邪術,走近兩丈就有股無形的力量攻擊心脈,以至心跳不正常,行動和神智都受到影響,力量也隨之減弱,別說攻擊,就連逃開,也要花費巨大的力量。」 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兩丈?」紅葉琢磨片刻,沉聲道:「這種力量我好像聽說過。」 手下名叫青節的男子,喃喃地道:「好像是瀧家的『死環』。」 紅葉倏的一驚,連連點頭道:「對!是『死環』,想不到瀧家的人也上島了。」 「既然是瀧家的人,就不必太擔心了,他們只練『死環』,其他的能力有限剛才那小子揮刀的手法粗糙,一看就知道不是刀客出身,只要防住他的『死環』,不讓他接近兩丈之內,就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紅葉轉頭看了一眼,見是自己特意安插的主將司矩,欣然道:「說的不錯『死環』對兵器的攻擊沒有任何作用,只要用遠程攻擊,可以一擊斃命。」 司矩傲然一笑,看著第二個出場的昊燃,道:「知道怎麼應付了吧?」 「司大哥放心,這小子交給我了。」 「先看看鬼頭幫怎麼辦,也許他們有辦法解決那小子。」 眾人抬眼望去,鬼頭幫的前鋒,竟是一名奇醜無比的女子,臉上滿是或黑或黃的斑塊,嘴大鼻大,眼瞪如鈴,手裡拿著一條長滿倒刺的馴獸鞭,一上台就朝斬風齜牙咧嘴地笑了起來。 「小弟弟,想活命就快滾下去,不然被我抽兩下就沒命了,這鞭上可是帶刺的哦!」 聲音倒挺柔美,但與她的樣貌相襯,著實令人毛骨慷然,觀眾席間竟有人當場大吐不止,還有人乾脆躲到外面去了。 斬風淡淡地看一眼馴獸鞭,知道她害怕「死環」的威力,所以改用遠程的兵器。 「小弟弟,你不下台,姐姐就先動手了。」醜女咧著血盆大口微微一笑,露出一排黃得發黑的牙齒,手中的長鞭如靈蛇般,捲向斬風身邊,但長鞭還沒觸及身子,突然被彈了回來。 醜女呆了呆,接下馴獸鞭一看,鞭子用堅硬的牛皮製成,再用鋼絲紮著,就算是利刃也難砍斷,現在卻被磨出了一大截,像是被什麼力量削磨過,氣得她瞪大眼睛,哇哇嚎叫。 「你居然壞了我的鞭子,我跟你沒完。」 她的神智已被怒火澆灌,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長鞭一甩,捲著一道旋風撲向斬風,身子也隨在旋風之後向前移動。 旋風勁勢極強,地上厚重的青石板,被上旋的力量搖動,嘎嘎直響。 斬風被烈風割得臉部微微有些痛,卻依然紋絲不動,當旋風吹到近處,他的身子也隨之旋轉起來。 醜女以為他是被自己的旋風帶動,咧嘴傲然一笑,咆哮著又甩出馴獸鞭,然而此時她與斬風之間的距離只有一丈。 空中,旋風中飛出一抹淡光,彷彿霞霧中的流星,一閃即逝,隨之而起的是醜女的慘嚎聲,以及身軀重重摔倒在地的聲音。 變化之快令人咋舌,觀眾都有沒反應,直愣愣地看了片刻才回過神,無不驚呼起來。 「好厲害的角色!」 「難怪剛才在街上敢動手殺人,本事真是不小。」 鬼頭幫的人都站了起來,滿眼憤怒地盯著斬風,恨不得立即撲上去宰了他以洩心頭之憤。 宰手的神色很平靜,沒有因為手下的喪命而動怒,目無表情地看著斬風。 在他身後,一個罩在黑袍中的身影,忽然伏在他耳邊,小聲嘀咕道:「這人不能小看,身上有著外人看不見的異樣氣流,十分神妙。」 宰手冷笑著應道:「與道仙在一起的人物,當然不會是小人物,不過我還沒把他放在眼裡,何況我們的目標也不是這裡。」 黑影發出一陣詭異的笑聲,片刻後又問道:「外面應該準備好了吧?」 「放心,我會讓你高高興興的回去覆命,順便替我問侯一下少刺監大人,若是道仙被殺,相信他一定會很高興。」 「少刺監當然會很高興,四名兔刺客已伏在外面,上面的事也已就緒,隨時都可以行動。」 「不急!蛙蛙和小鼓兩島還沒有完全控制,紅葉的力量也沒有消耗,臨陣倒戈會造成變化,要再等一會兒吧!」宰手一臉輕鬆,冷酷的眼神中透出無比的自信,一切都已在他的掌握之中,如今只不過走了過場而已。 黑影陰笑道:「嘿嘿,你可真陰狠狡猾的,誰也沒有想到,你居然派了二流的手下前來應戰,一流的部下卻去擊殺兩島實力,看來,我們少刺監的眼光的確不同凡響。」 宰手陰陰笑道:「那還是少刺監大人的抬舉。對了,少刺監大人什麼時侯會到這裡?」 「大概過兩天吧!如果不是朱雀國的事出了點問題,他也應該在這裡主持一切了。」 「居然勞動少刺監大人親自前往,看來事情不小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宰手好奇地問道。 黑影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輕喝道:「不該問的事別多問。」 宰手的氣焰頓時被壓了下去,恭敬地道:「是,是,屬下明白。」 黑影冷傲地瞥了他一眼,又望向武鬥台。 觀眾席上,赤瑕璧再度出現,走到硯冰身邊坐下,望著高立台上的斬風,問道:「怎麼樣?贏幾場了?」 「兩場。」硯冰看了他一眼,問道:「有什麼變化嗎?」 赤瑕璧神情凝重地道:「暫時沒有,不過通道內的氣氛很古怪,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彷彿有幾對眼睛在暗中監視,我當時用遁術行走,照理說不應該如此。」 硯冰堅信鬼界參與這次的事件,想到鬼刺客高明的潛伏能力,心中猛地一跳。 「聽說情況有變,到底是怎麼回事?」 硯冰伏在他耳側小聲道:「斬風說,鬼界有可能介入了這次事件。」 「啊!」赤瑕璧勃然變色,上次與兔界的人激戰,已瞭解到這個神秘的族群擁有強大的力量。 硯冰正色道:「情況不明,不便擅動,因此我告訴明帥,鬼頭幫有隱藏的勢力幫助,讓他早做安排,我們負責斬風的安危。」 赤瑕璧沉吟道:「如果真是鬼界勢力潛入,事情就麻煩了,不知道他們派了多少人來。」 硯冰憂色忡忡地道:「我擔心的是鬼刺客,上次在寧州城的事情你也清楚,連斬風都傷成那樣,如果換了其他人,只怕很難擋住黑暗中的偷襲,而且我懷疑通道中就藏著鬼刺客。」 「黑暗中的偷襲!」赤瑕璧抬眼看了看偌大的武鬥場,沉聲道:「這裡只靠油燈照明,如果***熄滅,整個武鬥場都會陷入黑暗,想刺殺某個人,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說得對,鬼頭幫也許正等候時機刺殺井陛,也許……他也是目標。」硯冰擔心看著斬風。 赤瑕璧神色一端,囑咐道:「既然如此,我四處看看,監視各處的動靜,你能感應到鬼人的動向,斬風的安危交給你了。」 「嗯!」硯冰捏緊拳頭,心裡暗下決定,就算母親和族人在鬼界,自己也會跟著斬風選擇的道路往下走。 武鬥台上,斬風又開始迎擊第三個對手,由於前兩個勝得容易,觀眾們都在等待有一場激烈的戰鬥,吶喊聲越來越大。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情況在暗暗改變著,死亡的浩劫正慢慢地逼近他們。 武鬥場外,明帥也在籌畫著,雖然他不知道是什麼讓斬風如此不安,但能讓他感到威脅,可見那個潛在的勢力絕不能小覷。 而且當他回到碼頭,感覺到氣氛非常古怪,原本泊滿船隻的碼頭,變得空空蕩蕩,連一隻小船都看不見,這一點不能不讓他感到懷疑。 幸丘正為船的事發愁,見他到來,立即迎上問道:「明帥,船都出海了,一艘也不剩,我們的安排落空了。」 望著碧海藍天,滾滾白浪,明帥一捶手心,正色道:「斬風老弟說的果然沒錯,一切都是陰謀,一個巨大的陰謀,兔頭和紅葉的確在對付井家。」 「怎麼了?」 「船不見了,一定是兩家勢力怕井家有機會逃跑,所以先斷絕一切後路,只是……」 明帥還是有些不明白,井家既然是第一大勢力,對島上的控制不會如此弱,也不會沒有察覺到船無緣無故出海了。 「若真是有陰謀,井家也太失策了吧?連船都不留一條?」 「難道……」明帥猛的一驚,急速轉頭望向左右,偌大的碼頭上看不見一個井家的人,雖然是武鬥會的大日子,但越是如此,做為最大的勢力越應該小心謹慎,不可能放任碼頭不管。」 「怎麼了?」 明帥不安地道:「聿丘,你立即遁身去武鬥場,告訴赤瑕璧和硯冰,井家內部有奸細,如果想保全井家,就必須立即想辦法,讓井陛和手下離開武鬥場,不然一切都晚了。」 「要幫井陛?」聿丘大吃一驚,「你不是被他們抓過嗎?為什麼還要幫井家?」 提起往事,明帥神色一黯,隨即露出憤怒之色,但很快就平靜了。 「硯姑娘說,這是斬風老弟的決定,我相信必有緣故,井家的事以後再算,反而兔頭和紅葉都不是好東西,除了更好。聿丘,你快去吧,也許現在武鬥場已經發生事故了。」 聿丘倏的一驚,立即遁身前往武鬥場。 明帥看著身後的花舞等人,正色道:「雖然我沒有興趣為井陛戰鬥,但這是斬風的決定,你們應該沒有什麼異議吧?」 「嗯。」眾人都點點頭。 「好!我們現在就進駐天漩山莊。」 「天漩山莊?」幾人都愣住了。 明帥點點頭,沉聲道:「武鬥場人太多,情況複雜,人去多了反而不好,不如去奪下天漩山莊,如果鬼頭與紅葉聯手對付井家,那裡將是他們必奪之地,我們幫井陛守住家門,相信他也不敢說什麼。」 「而且,天漩山莊可能有奸細,我們可以壓制奸細的竄動,免得武鬥場那裡生變。」 原石咧嘴笑道:「天漩山莊可是個好地方,在這些小店住了幾天,我還真懷念那裡的軟床。」 明帥微微一笑,轉頭道:「兵燁,去小店把纖芷他們請過來,免得變故中難以照顧,雅雅,你照顧幽兒,其他人去召集船客。」 「知道了。」 很快,這群人便浩浩蕩蕩殺向天漩山莊。 得到消息的衛士,立即把消息傳到守莊的晚彼、刁非等人的耳中,無不大驚失色。 「這些混蛋來幹什麼?真是可惡!」晚攸的反應最激烈,幾乎暴跳如雷,臉色也顯得有些猙獰。 刁非驚問道:「難道他們想趁武鬥會奪莊?」 晚攸眉尖輕佻,冷笑道:「我們有守莊之責,兩位,請你們立即帶上所有部下趕到大門,阻止他們進莊,否則我們沒臉去見莊主。」 刁非和天辰組組長國昊,傲然一笑,齊聲應道:「放心,我們不會讓他們踏進莊子一步。」 不到一炫香的工夫,二百多名衛士在刁非和國昊的帶領下,搶先阻住了山莊的北大門。 晚攸以代莊主的身份在場指揮,與眾人的反應不同,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額上不停地出汗,神色也很緊張,刁非等人以為他擔心明帥等人奪莊,都不以為意,卻不知道他心裡早已有了另一番打算。 明帥並不打算偷襲山莊,因此故意腳步放得很慢,目的就是打草驚蛇,來到莊外見了前方陣式,心中暗暗冷笑,只是一時間找不出誰是叛徒,不願過早動手,淡淡地掃了一眼,揚聲問道:「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刁非大聲指喝問道:「你們是什麼意思?為什麼突然帶這麼多人來?」 「喂,我們現在可是盟友,我們的首領斬風,正在為你們莊主拚命血戰,難道我們連住進天漩山莊的資格都沒有嗎?」 「住……你說入住?」刁斐頓時愣住了。 明帥含笑道:「我們可是正大光明的入住,就算要錢,我們也有的是,天漩山莊不就是給人住的嗎?為什麼我們不能住?」 「這倒也是。」刁非對這些人沒有惡感,聽說入住,敵視的情緒頓時消失,回頭笑道:「他們是入住山莊,不是來進攻的,我們太緊張了。 晚攸眼中閃過一絲陰霆,冷笑道:「誰知道他們是不是借入住之名,然後在莊內伏擊,今天是特別的日子,我們不能掉以輕心。」 明帥叫道:「喂!這可就是你們的不對了,我們誠意入住,又帶了足夠的錢,還是你們莊主的盟友,沒有任何理由不讓我們入住吧?」 「我是總管,我懷疑你們別有用心。」 「這個容易,找個人去武鬥場問問不就行了。」明帥見了莊前的陣式,揣摩著山莊存留的力量都在此地,只要把這些人聚在一起,就算有人想反叛也沒有機會。 刁非點頭道:「我贊成,如果莊主同意,我們沒有必要阻止他們入住。 晚攸抹了抹額上的汗珠,咬牙切齒地罵道:「你們怎麼這麼糊塗,這人上次被莊主抓了,怎麼可能心懷好意?不要被他騙了。」 明帥一眼就看穿了他,不禁暗暗吃驚,鬼頭和紅葉的滲透工夫著實厲害,連井陛的左右手都倒戈相反,如果不是斬風執意要助井家,恐怕天漩山莊早已歸屬他人。 尋思片刻,他決定在沒有得到證據之前不動聲色,先穩住晚攸,再找良策。 「難道找人去問你們的莊主,就是不懷好意?莊子又不是你的,只要莊主答應,你憑什麼阻撓,難道你心懷不軌,還是別有用意?」 「你……」晚攸氣得肺都要炸開,咆哮著叫道:「我是莊內的總管,莊主派我回來就是保護莊子,所有的人聽我的命令,把這些人都抓起來。」 狐狸的尾巴終於露出來了? 明帥暗暗冷笑,表面卻很平和,淡淡地道:「大家聽好了,我們其實是奉你們莊主之命前來入住,因為莊內出現了叛徒,要聯合鬼頭、紅葉一起殲滅天漩山莊。」 「叛徒」的字眼太醒目了,在場的人無不大吃一驚,刁非和國昊更是愕然,兩人對視了一眼,都覺得事態很不尋常,如果莊內真有叛徒,後果不堪設想。 當其他人感到茫然之時,晚攸卻驚得渾身冰冷,四肢發麻,他一直自忖身份隱密,沒有任何破綻,而且外人也不可能知道鬼頭幫的計劃,然而明帥的話像一隻無形的手,桃開了他的半邊面紗,再繼續下去,一切將無所遁形。 緊張的他高聲叫道:「大家不要相信他的花言巧語,這是詭計,是陰謀,是他們謀奪山莊的詭計。」 明帥輕笑著調侃道:「你慌什麼,又不是說你,是不是花言巧語,只要去問一聲井陛就全明白了,難道你不敢去問?」 晚攸頓時啞了,沉默片刻,瞪著刁非、國昊兩人叫道:「你們兩個聽到沒有,把他們抓起來,否則出什麼事,我可不負責任。」 刁非也不是蠢人,何況他的地位不在晚攸之下,喝斥的語氣令他很不高興,淡淡地道:「晚攸,雖然你是總管,但我們兩個只受命於莊主,你無權調動我們,只能提出建議,一切要等莊主決定,我現在就派人去見莊主。」 「啪啪啪!」明帥鼓起了手掌,笑著高聲讚道:「這番話說得真好,為了表示善意,我們這群人就坐在莊前等待,沒有得到結果,絕不踏前一步,你們如果不放心就留下來看著我們,這樣誰都沒有嫌疑了。」 原石等人早有準備,帶頭一起坐了下來,其他的數十人雖然只是臨時組合,但在島上沒有任何勢力可以倚仗,斬風一行人又許下重諾,因此都勉強聽從明帥的命令,一起席地而坐。 見到這一幕,刁非和國昊反而安心,對視一眼點點頭,只要對方不進莊,就沒必要動手。 晚攸已是無話可說,既指揮不動,又無法找出合適的理由把人趕走,心急如焚,暗暗嘀咕道:「宰手明明說還有伏兵,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真是急死人了!」 明帥見他眼光閃爍不定,故意調侃道:「晚兄,你怎麼滿頭大汗?要不要到樹蔭下來坐坐。」 「不用了。」晚攸揮袖抹了抹額頭,卻發現額上此時一滴汗都沒有。 氣氛漸漸平靜,刁非和國昊派了三人,前往武鬥場詢問事件。 第十四集 兄弟重逢 第二章 鬥場驚變 第十四集 兄弟重逢 第二章 鬥場驚變 隨著斬風輕鬆的連勝,武鬥場內的氣氛越來越高漲,冰山般的身影此刻像是火花,點燃了所有觀眾的熱情,吶喊聲、叫好聲、讚揚聲此起彼伏,聲勢浩大,整個武鬥變成了斬風的表演台,觀眾們也成為他的支持者。 然而陰謀總是在暗處滋生,一般人根本無法察覺。 此時已洞察陰謀的,除了陰謀製造者,就只有赤瑕璧和硯冰,以及站在武鬥台上的斬風。此時,搏鬥只不過是個過場,勝負已經不足為道,他們更關心的是鬼族。 聿丘及時的趕到武鬥場,見一切正常,心情稍安,於是把明帥的安排,告訴了硯冰和赤瑕璧。 一聽井家有內奸,硯冰和赤瑕璧都露出了無奈的神色,有鬼族參與的事件一定不簡單。 「想不到事情會如此複雜。」硯冰輕歎著,內心對鬼族的畏懼一直存在,聽到對方的安排,開始後悔捲入事件,她倒不是怕死,而是擔心斬風的安危。 赤瑕璧小聲安慰道:「鬼界一向陰險,這點手段算不了什麼。」 「鬼界?」聿丘大吃一驚。 赤瑕璧伏在他耳側,小聲道:「這次的事情與鬼界有關,不過沒時間細說,我們還是商議如何應對吧!」 對手居然是鬼界,幸丘心裡頓時有些不安,那個神秘的族群太強大了,現在的他根本不敢想像與鬼界正面對抗。 「沒事,我們盡力做吧!」赤瑕璧拍拍他的肩頭,以示安慰。 硯冰沉吟道:「我們應該盡快把消息轉給井陛。 赤瑕璧看了一眼台上的斬風,苦笑道:「已經連勝八場了,還有十幾場要打,真是沒完沒了,硯姑娘,麻煩你再走一趟,暗中通知井陛。」 「嗯。」硯冰悄悄起身,沿著看台邊緣,向井陛的陣營移去,來到邊緣,巡視場地的亂午把她攔了下來。 「對不起,你不能過去。」 「對不起,你不能過去。」 硯冰冷冷地盯了他一眼,輕喝道:「我有要事找井陛,晚了後果自負。」 亂午搖頭道:「你在這裡等著,我去請示。」 「還不快去,晚了是你們倒楣。」 亂午見她再次催促,心裡也有些不安,立即衝回去請示井陛。 「莊主,斬風的女人要找您。」 井陛見斬風連勝八場,正感到高興,聽到聲音,轉頭朝硯冰瞥了一眼,認出她是給斬風送水的女人,點頭道:「讓她過來。」 「過來吧!」亂午朝硯冰招了招手。 硯冰到井陛面前,開門見山地道:「井莊主,請借一步說話。」 井陛詫異地打量著黑紗上的靈眸,又看了看左右,問道:「都是自己人,有什麼不可說的嗎?」 「我只和你說。」 硯冰的冷漠與斬風一般無二,但身份不同,反應也自然不同,越煞等人都覺得心裡很不痛快。 「我們都是莊主的親信,你用不著避忌吧?」 硯冰冷冷地道:「是不是親信我不知道,也沒有興趣知道,只是有一言奉告井莊主,不想知道就算了,反正性命是他自己的,與我無關。」 「性命?」井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起身道:「好吧,你跟我來。」 其他人見莊主發話,也都不敢再說什麼,但眼神依然不太友善。 硯冰視而不見,拉著井陛走到一處無人的角落,小聲道:「鬼頭、紅葉密謀合擊井家,船隻已全部離開碼頭,動向不明。」 井陛也不是蠢人,一聽船全出海,心裡大叫不妙,這種大事居然沒有一個人前來告知,可見消息被封鎖了,而消息的封鎖又說明鬼頭、紅葉的確有所行動了。 「還有,你的手下有奸細,小心內賊。」 「嗯!」井陛氣得臉色鐵青,船隻一直在天漩山莊的掌控之下,昨天他才剛剛下令,所有的船不許出海,現在無故離岸,一定是內部有人在搞鬼,而且地位不低,否則指揮不動船隻。 硯冰淡淡地道:「我奉勸你一句,立即離開這裡,不然只有死路一條。」 井陛正想說話,赤瑕璧和幸丘突然晃到兩人面前,神色異常的凝重。 「井陛,你的手下在通道中段遇伏,兩人身亡,其他人正在苦戰,快帶人撤吧!」 「什麼!」井陛臉色大變,這天漩十二星是他最忠實、最得力的部下,聽說兩人戰死,心痛如絞,眼中殺氣驟現,面孔也變得猙獰。 硯冰雖然不喜歡他,但見他憐惜手下,倒有些讚許,溫言勸道:「現在不是憤怒的時侯,對方開始動手了,這裡不能再留,你不離開,他們還會有更大的死傷。」 井陛身為一方之霸主,也是老練精明之人,很快就鎮定下來,三步並作兩步衝回席位,指著剩餘的手下喝道:「所有人都跟我離開這裡,天丑他們在通道中遇險,已有兩人戰死。」 氣氛驟然一沉,所有人的臉色都白了,眼睛裡都流露出震驚和悲痛之色。 「陰險的傢伙,我要宰了他們!」劍戊滿臉悲色,突然大喝一聲,發瘋了似的竄了出去。 「站住!」越煞一把抓住他,厲色喝道:「莊主的安危要緊,我們必須把莊主安全送出,其他的事以後還有機會。」 劍戍憤恨地瞪了紅葉和鬼頭一眼,硬生生把怒氣按了下去。 「我們走!」越煞大手一揮,帶領著手下,護送井陛衝入了通道。 井家勢力突然撤走,令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宰手和紅葉正打算圍攻,沒想到他們的反應這麼快,都有些不知所措。 「怎麼搞的?不是等待機會刺殺嗎?」宰手回頭看著鬼界的籌畫者。 黑影也十分納悶,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錯,喃喃地道:「沒有我的盼咐,鬼刺客不可能動手呀?難道發生了什麼事故?」 宰手不敢埋怨上司,只好把氣撒在手下的身上,臉色鐵青地指喝道:「都愣著幹什麼?」 這些鬼頭幫的二流角色,原本就不是幹大事的,被這一喝,頓時慌作一團。 黑影拍著宰手的肩,傲然道:「放心,島子就這裡大,他們跑不了,何況我們還有許多後著可用,不必為了一時的。」 想到全局的安排,宰手的情緒頓時平靜下來,自信再次回到臉上,含笑道:「不好意恩,讓您見笑了。」 「既然他們進入通道,我們也該行動了,正好把他們一舉滅殺。」 「不錯。」宰手得意地笑了笑,正想指揮手下行動,一人突然指著武鬥台,叫了起來,「首領,有人衝上台了!」 宰手和黑影回頭一看,發現剛才給斬風送水的女子,正往武鬥台上衝去,心裡都沒在意,但下一幕卻令他們大吃一驚,因為女子喚出了鬼人才有的影雀。 「快走,他們行動了,這裡不能再留。」硯冰知道情況緊急,顧不得在場有大量觀眾,召來影雀去助斬風。 斬風一直留意事態發展,見她如此,知道陰謀的面紗已掀開,再戰下去毫無意義,撇下紅葉黨的對手,騰身躍上影雀。 「走!」硯冰急催影雀,朝著聿丘和赤瑕璧隱身把守的通道入口衝去。 看著騰飛的身影,觀眾席裡傳出巨浪般的嘩然聲,他們大都沒見過飛行術,一個個驚得跳了起來,望著兩人大聲驚呼。 最為震驚的,還是鬼頭幫的首領們,只有他們能看見硯冰身下的影雀。 「那是……」田圖驚愕地回頭望著黑影。 「鬼界的影雀!」黑影的臉色很難看,這本是鬼界謀畫的行動,現在卻居然有鬼人擾亂計劃,這是事前不可能想到的事情。 田圖兩眼一直,驚呼道:「難道她也是……」 宰手冷笑道:「那還問,她和我們一樣。」 「我去看看。」黑影是整個計劃的負責人,如果計劃不成也會跟著受罰,想到鬼界的冷酷,他也坐不住了,身子一晃,急快速飄到空中,跟在兩人的後面,衝向通道。 硯冰當即感應到鬼人的氣息,心頭猛地一跳,人也停了下來。 斬風反應極快,見她如此,知道鬼人到了,立即從影雀跳下,準備隨時應戰。 眨眼間,黑影飄到硯冰面前,冷眼打量了她一眼,怒斥道:「你不應該在這裡。」 「我……」硯冰心中一慌,急忙收起影雀,落到斬風的身邊。 「別怕!」斬風閃身擋在她的前面,手中長刀橫胸,凌厲的目光向四周掃了一眼,發現通道居然沒有人,知道必然是鬼術造成的假象,於是又盯向黑影。 黑影用了「隱域術」把一段短短空間變成了透明,遴免將鬼界的陰謀洩露出去。 「你是鬼界的?」斬風冷言喝問道。 黑影冷冷地看了看硯冰,又把目光移向斬風,森然冷笑道:「知道的太多,只有死路一條。」 「不!」硯冰不希望與鬼界發生衝突,急聲辯道:「這事與他無關,我們不知道鬼界安排了這次計劃!」 黑影厲色喝道:「你身為鬼界的人,居然敢擾亂我們的計劃,後果如何你清楚,走,跟我去見少刺監大人。」 「少刺監!」硯冰的身子猛地一顫,軟軟地靠在斬風肩頭,眼中的懼意更濃,但現在怕的不是鬼人的報復,而是怕那個人。 黑影誤以為她害怕,冷笑道:「即使都是鬼界的人,我也不想為難你,只要你把他殺了,其他的事都好說。」 硯冰一聽他要殺斬風,怒氣頓生,冷冷地回應道:「我不是鬼人,只不過是鬼人製造出來的不人不鬼的東西,輪不到你來指揮。」 「反了,反了!」 黑影勃然大怒,抬手就要進攻,然而他失策了,因為不想讓周圍的人看見鬼人,所以用了隱域術,但在這狹小的空間內,斬風的「死環」和「雪神氣盾」都可以產生最強的效果。 斬風早已蓄勢待發,見他要出手,猛地把硯冰向後一推,自己卻向前撲,「死環」和「雪神氣盾」的攻擊同時展開,附著流刃的長刀,也像閃電般劈向黑影。 鬼人長於暗算偷襲,以及利用死物攻擊,這樣面對面的直接對抗並不擅長,一見斬風攻擊,他就知道自己無法承受,急忙用潛蹤術向後退。 「風,右前方!」 有了硯冰的指點,斬風的攻擊更加準確,黑影退到哪裡,他就攻到哪裡,前後相差不到一眨眼的工夫,如果不是黑影的潛蹤術高明,早就戰死了。 黑影越來越害怕,見他一再撲來,想逃卻又不敢,擔心斬風會把鬼界的陰謀宣揚出去。 斬風忽然停下腳步,身子輕旋,長刀上飛出七道光芒,從七個角度攻擊黑影,這是他新創的流星舞漩刀氣,是將舞漩刀氣和梭織劍融合而成的新武技,雖然刀氣衝力有所減弱,但七枚刀氣同時發出,是圍攻潛行敵人的好辦法。黑影嚇了一跳,見避無可避,連忙在面前抹出一道綠光,希望用光壁阻擋。 然而冥術的攻擊力是最強大的,相比之下,鬼術擅長於偷襲伏擊,防禦並不是他們所擅長的,只見十數個流星般的淡光點,穿透綠光壁,沒入黑影的身軀。危急之中,黑影只能自己打破「隱域術」,再利用「鬼流星」逃之夭夭。 斬風無法追趕,只能看著鬼人逃跑。 「怎麼是你們?」 聽到熟悉的聲音,斬風轉頭一看,發現赤瑕璧和聿丘正驚訝地站在身邊。 硯冰長舒了口氣,應道:「剛才有個鬼人把這段空間隱了,所以你們看不見,不過他已被斬風殺跑了。」 「打得好啊!」赤瑕璧和聿丘都笑了。 斬風問道:「外面的情況怎麼樣?」 赤瑕璧搖頭道:「不知道,我們見你們衝進通道就消失了,正在找你們,沒留意外面的變化。」 突然,山洞像是地震般搖晃了起來,緊接著,山洞頂上傳來一聲巨響,彷彿天崩地裂,震得武鬥場地動山搖,斬風四人都被震倒在地。 「怎麼回事?」幸丘坐在地上驚愕地看著洞頂,剝落的石屑不斷地落下,石頭也出現了裂縫。 赤瑕璧撣了撣身上的衣服,心有餘悸地道:「好像是地震。」 「地震!」硯冰猛地跳了起來,驚叫道:「會不會是鬼人的詭計,想把我們都活埋在這裡?」 赤瑕璧和幸丘的臉刷的一下全白了,就連斬風的臉色變了,如果是天然的地震倒罷了,如果是鬼人的計謀就駭人聽聞了。 武鬥場的觀眾有上千人,為了打擊井家而把這千人活埋在山洞裡,用心之惡毒,著實令人咋舌。 「可惡之極!」 斬風素來不動聲色,這一次也忍不住勃然大怒,心中已和鬼界完全對立了,對付敵人而耍手段無可厚非,但要把千名平民捲入事件,是可忍孰不可忍。 硯冰見他動了真怒,連臉色都變了,心裡忽然有一種莫名恐懼,擔心斬風徹底敵視鬼界,從而為自己招來更多的麻煩。 「我出去看看,你們去看看井陛。」斬風臉色變得更加冷漠,殺氣騰騰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慄。 硯冰擔心他情緒不穩,急忙追到身邊柔聲道:「我陪你,他們兩個去就夠了。」 「嗯!」 還沒踏入武鬥場,耳邊便響起了眾多淒慘的哭聲,聽得讓人心碎,斬風感覺到胸口像是被人打了一記悶棍,很不舒服。 「沒事吧!」硯冰扶住他。 「沒事。」斬風搖搖頭,繼續往前走。 踏入變故之後的武鬥場,眼前的景象令他終生難忘,巨大的武鬥場塌了一半,一塊巨大的石層取代了半邊看台以及唯一的出口。 如此突然的變故,令觀眾們根本無法遴免,數百觀眾就這樣慘死在巨石之下。 巨石的下方不斷滲出血水,腥濃的血氣,不絕於耳的哀嚎,歇斯底里的狂叫,交織在一起,形成了這恐怖淒涼、令人髮指的畫面。 武鬥中,倖存的人們並沒有存活的喜悅,巨大的變故使他們的精神受到重擊,甚至有人被嚇成了傻子,坐在地上咧著大嘴,口邊流著涎,還在不斷地傻笑。 女人們都在哭,嬰兒們也跟著哇哇大哭。有的人憤怒已極,不斷地破口大罵,罵上天的不公平,有的人絕望了,軟軟地躺在地上,空洞的目光望著頂上,慘狀讓人看著難受。 普通人並不知道,這一切不是天意,而是人為,能猜到的除了斬風等人,還有另一撥人,那就是紅葉黨。 紅葉以及數十名手下也被困在了洞裡,他們心裡都很清楚,這事只有鬼頭幫能做得出來,而他們都被鬼頭幫出賣了,將要面臨被活埋的命運。 紅葉連腸子都悔青了,但此時的自責已經無濟於事了,只能呆坐在位置。 景象太淒慘了,斬風的心頭彷彿被重擊似的,眼裡同時冒著憤怒的烈火,復仇的寒氣,身軀在冰火交織下微微顫抖著,不知不覺,他的手攫緊了長刀。 硯冰也驚呆了,半晌才回過神來,轉頭看了看斬風,心裡也很不是滋味,任誰見了這種場面,也會痛恨鬼界的冷酷與無情,斬風只怕再也無法原諒鬼界了。 該死的鬼頭幫,我非滅了它不可!斬風暗暗發誓。 「紅葉黨還在。」硯冰指著了左前方。 「自作孽,走。」斬風冷冷地掃了一眼,帶著滿腔的怒火,衝回了通道。 走到通道中間的侯戰區,井陛和他們手下們都在這裡,臉色都很難看,見斬風出現一起站了起來。 「斬風老弟,你也被困住啦?」越煞問侯道。 斬風點點頭,眼睛瞥向赤瑕璧。 赤瑕璧苦笑道:「這裡的道路被巨石封死了。」 「上面的出口也一樣,山崩來得太快,大家都沒來及逃出去,壓死了幾百人,場面慘不忍睹。」硯冰無奈地歎道。 在場的人一聽這話,無不露出憤慨之色。 越煞啪的一拍桌子,罵道:「陰險的鬼頭幫和紅葉黨,實在太可惡了,想將數百人活埋在山洞裡。」 想到出口處的慘狀,斬風的拳頭又攫緊了,武鬥場的慘狀歷歷在目,無法忘 硯冰冷笑道:「紅葉黨也被騙了,一個個呆坐在武鬥場裡,真是活該。」 「這些混蛋!」 劍戊和天丑不顧身上有傷,頓時跳了起來,同伴的死亡深深地刺痛了他們,情緒有些失控,怒氣沖沖地便朝武鬥場奔去。 井陛騰的站了起來,厲色大喝:「都給我坐下。」 劍戍赫然止步,回頭看著他,激動地叫道:「莊主,不能饒了那些混蛋。」 「那是以後的事,現在還是把力氣留著找出路吧!」也許是遇上死亡的威脅,井陛反倒變得沉穩了,眉宇間還有一種外人難以明白的自信。 「皇寅和成酉的死,難道不管了嗎?」天丑大聲責問著。 兩名同伴的死,對餘下的人打擊極大,橘子心底最軟,頓時哭成了淚人,其他的人也都抹著眼淚,心裡悲痛交煎。 井陛沉痛地道:「我們會為他們報仇。」 越煞勸慰道:「莊主節哀,我們都是莊主的屬下,自然要為莊主盡忠,他們兩人死得其所,是慶幸的。」 井陛點點頭,又道:「仇人是鬼頭幫,而不是紅葉黨,雖然他也可惡,但這筆小帳日後再算,如今鬼頭幫的勢力都在外面,想必龜山島很快就落入他們的控制,為了出去之後的戰鬥,也許有必要與紅葉聯手。」 「聯手?」 「嗯!紅葉黨現在應該醒悟了,只要找到出路,他們絕不會手軟。」井陛自信地道。 「斬風老弟,你有辦法嗎?」越煞凝視著斬風,擁有戰勝仙人的力量,應該也能解決眼前的危機。 「打出一條通道。」斬風的身上沒有一絲慌亂和不安,事實上,他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危,冥人無需飲水,也無需食物,除冥壽盡了,否則不會死在這裡,只是赤瑕璧和幸丘都被困,不能不為他們考慮。 「打?」井陛不禁露出了苦笑,「我派人查過了,堵住出口的天然巨石,沒有縫隙,而且一定很厚,要打出通道,必須有強大的力量。 「不試,怎麼知道成敗。」 赤瑕璧點頭附和道:「說得對,試了也許成功,不試只有死亡,老弟,我們走吧!」 這時人們才發現,斬風的眼中竟沒有一絲不安和懼意,彷彿隨時都能出去,這種自信也感染了其他人,氣氛開始活絡起來。 劍戊首先跳了起來,跟在斬風後面,接著是越煞,其他人也都陸續跟著他,向通道的盡頭走去。 看著這一幕,井陛的臉色微微有些變化,斬風冷漠的風格,原本讓人難以親近,但事實上卻有著難以想像的感召力,讓人在不知不覺中認同他的行動,甚至跟隨。 走到通道的盡頭,這裡與上面的出口不同,因為沒有人,所以沒有血淋淋的場面。 越煞閱歷豐富,伸手在石壁上敲了一陣,眉頭緊皺,沉聲道:「依我看有數十丈厚,而且是天然原石,沒有裂縫很難打開,山洞內的空氣有限,食物更是賡乏,如果三天之內無法離開,我們都只有死路一條。」 「老子不信這個邪!」天丑掄起鋼鐵般的拳頭,就往石壁砸去,只聽噹的一聲,石壁上只撒落了一些石屑。 旁人看著都不禁咋舌,連天醜的神力都只有這種效果,換成其他人就更難了。 「我也來試試!」赤瑕璧放出九隻小火蝶衝擊石壁,火蝶觸及石壁,立即化成一道火箭,向石壁鑽去,但也只能鑽透兩三寸。 劍戍罵道:「這是什麼石頭,怎麼這麼硬?」 硯冰扯了扯斬風的衣服,小聲道:「看來對手料到我們的舉動,這石頭一定有問題。」 「我去試試!」斬風排眾而出,走到石壁旁摸了摸,然後將雙手貼在石壁上,內元隨之開始旋動。 井陛站在人群之後,沉聲歎道:「鬼頭幫蓄謀已久,武鬥場又是他們控制的,甚至連武鬥會的舉行都是他們提議的,想不到他們的城府如此之深。」 「莊主,別太擔心,一定會有辦法,而且外面還有刁非他們。」 井陛輕歎一聲,苦笑道:「鬼頭幫大舉撤出,一定會控制島上各處,自然也不會放過山莊,再加上有內賊配合,刁非他們只怕是凶多吉少。」 啪!石壁突然發出輕脆的斷裂聲,表面上隨即出現裂痕,以斬風的雙手為中心,向四面八方伸出,接著還有石片剝落的聲音。 人群中頓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老弟,幹得好!」 「斬風兄弟果然厲害!」 斬風依然很平靜,成果雖然明顯,但要打通通道卻不是容易的事,回頭看了一眼歡喜的人們,淡淡地道:「這裡交給我,你們回去吧。」 硯冰也附和道:「人太多,空氣不好,你們在這裡也沒事,不如回去安心休息,我們會留下照顧他。」 越煞等人都自忖幫不了什麼忙,對視一眼,帶著滿腹的期待離開了。 「風,真的行嗎?」硯冰不安地問道。 「我有的是時間,只是……」斬風看了看赤瑕璧和聿丘。 兩人隨即明白言下之意,含笑道:「別擔心,支持十天絕沒有問題。」 「嗯!你們輪流休息,我要借你們的力量,聿大哥,尤其是你。」 聿丘拍著胸脯,笑道:「放心,我把所有的力量都給你,只要能炸出一條通道就好。」 平淡的氣氛中,斬風開始打通通道的工作。 與其說是工作,不如說是一種修煉,「雪神氣盾」並不是隨意可以利用的,操縱需要恰到好處,否則便有頂部崩塌的危險。 對於很少修煉操縱能力的斬風來說,沒有比這個更好的修煉機會了。 第十四集 兄弟重逢 第三章 誅殺鬼頭幫 第十四集 兄弟重逢 第三章 誅殺鬼頭幫 誅殺鬼頭幫 山洞之外,慘壯更甚。 尤其是那些被困在武鬥場範圍內的武士們,他們的居所緊挨山壁,山壁的滑坡直接衝擊了他們的居所,八成的人都被巨岩壓在下面,為這痛苦的天漩之行,畫上了不圓滿的句號。 那些倖存者雖然得到了自由,但面對茫茫大海都很無奈,沒有人能確定自己的將來。 島上的其他居民也都被山崩驚呆了,住在山側的人們,扶老攜幼逃往海邊,擔心還會有第二次山崩,人們從大街小巷向外湧出,轉眼間一個平靜的小島沸騰起來。 從容離開的鬼頭幫最是得意,紅葉和井家的主要力量都被困在洞裡,已經等於活埋了,剩下的殘餘力量,根本不足以產生有效的對抗。 因此,宰手顯得意氣風發,一方面派人接受紅葉黨的勢力,另一方面叫田圖去奪取天漩山莊,而他自己則與鬼界的來人,坐船出海,去視察蛙蛙和小鼓兩島的情況。 然而他們太自信了,沒有把明帥等人放在眼裡,這是因為明帥等人來的時間較短,按常理推斷,根本無法形成有效的組織。 但以斬風和硯冰對鬼界的瞭解,以及明帥的控制手腕,扭轉了不利的局面,在武鬥會之前,這個沒有名稱的組織就已經成立了,而且人心還算齊。 遠在島西,明帥和刁非等人都感受到小島的顫動,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這種巨大的震動不可能是人力,一定是天然的變化。 「出……出什麼事了?」 「是海嘯還是山崩,要不就是火山!」 慌亂的人群只有一個人最冷靜,那就是晚攸,他並不知道鬼頭幫的詳細計劃,但可以確定他們動手了,大批的人馬很快就會到來,到時候天漩山莊就會易主了。 明帥驚愕之餘,自然而然把目光對準晚攸,這個內奸的反應,代表了武鬥場的變化,見他露出得意之色,心道不妙,以及回頭望向兵燁,沉聲道:「告訴他們,按事先安排的去做,不然全部完蛋。」 兵燁點點都,立即在人群中竄來竄去,把行動的消息傳到每個人的耳中。 花舞問道:「明帥,怎麼辦?要不要派人去查一查?」 「也許武鬥場出事了!」明帥也感到很不安。 沒斬風在身邊,幽兒像是沒了主心骨似的,又驚又怕又不安,噘著俏嘴坐在一邊,罪裡不停地念著「風哥哥快來呀!」之類的話,聽到斬風出事立即蹦了起來,叫嚷道:「我要去找風哥哥!」 花舞一把抓住她柔聲勸道:「放心,他不會有事。」 「不要,我要去找風哥哥。」幽兒頭搖得像撥浪鼓。 花舞臉色一沉,厲聲喝道:「你不是小孩子了,難道不能讓斬風少點擔心嗎?」 幽兒呆呆地看著她,眼淚在眼眶裡滾來滾去,卻硬是忍住了。 另一邊,刁非和國昊都意識到情況不妙,齊聲喝道:「發生了事故,大家待著別動,以防有人偷襲山莊。」 身為總管的晚攸,知道一定是鬼頭幫得手,暗暗流露出得意的笑容,因而顯得有些得意忘形,揚聲叫道:「你們還楞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救人,莊主如果死了,這山莊還有什麼意義?」 刁非和國昊都楞住了,只是話裡的意思又沒有錯,的確應該以莊主的性命為要,不禁猶豫起來。 明帥忽然轉頭對花舞道:「情況突然,立即把晚攸抓起來。」 「沒問題。」花舞嫣然一笑,玉臂輕舞,身子瞬間晃到晚攸面前,一條青籐不知從何而來,急速纏向晚攸的咽喉。 晚攸倒也不是完全無能,由於身份的特殊,因而對周圍的環境很在意,見花舞已經警覺,再看到纏來的青籐,連忙一個滑步,讓開了攻擊點,同時厲色喝問道:「反了,反了,你們要幹什麼?」 話音剛落,一團青粉已出現在他的身測,那是雅雅的藥粉,有強烈的麻痺作用。 晚攸猝不及防,頓時軟倒在地,但神智和清醒,嚷道:「刁非、國昊,他們圖謀不軌,快擋住他們。」 刁非和國昊此時才反應過來,驚問道:「你們要幹什麼?」 明帥朝花舞和雅雅招了招手,然後指著晚攸,厲色道:「這人是鬼頭的奸細,你們出去看看,碼頭的船隻都出海了,現在武鬥場出事,戰火很快就會燒到這裡,你們最好立即回到山莊,憑借地勢穩住這裡,這才是最好的交代。」 「我憑什麼相信你?」 「不相信就在這裡守著,只要天漩山莊無恙,你們就不會有異議了吧?」 刁非、國昊頓時語塞,事態發展異常,他們也都變得極為小心,內奸禍害遠比外敵大,這是他們共同的想法,對視一眼後,讓手下都退回原位。 晚攸還想為自己辯解,但被早有準備的雅雅上了昏迷藥,不知不覺中便睡著了。 明帥和刁非各自派遣手下前去打探,但人剛走沒多久就回來了,邊跑邊慌張地叫著。 「鬼頭幫殺來了!」 「大家準備!」 所有人都驚得站了起來。 明帥臉色一沉,暗道:「鬼頭幫突然殺來,說明井家的主力被牽制了,斬風、赤瑕璧、硯冰、聿丘,他們四個都是高手,居然也沒能趕回來,看來武鬥場的變故非同小可,只怕與剛才的那聲巨響有關。」 一旁,刁非揪著手下的衣領,激動地高聲問道:「有多少人,在哪裡?」 「正從碼頭殺來,黑壓壓的一大片,最少兩百人。」 「兩百人?」刁非的神色頓時鬆了,回頭看了看國昊,道:「人數與我們差不多,只要小心應付,應該不會有事。」 「嗯!我們退入莊裡據守地勢,只是……」國昊看了一眼明帥等人,心裡多少有點不放心。 明帥洞若觀火,走上前誠懇地道:「斬風為你們出戰武鬥會,這是不爭的事實,現在情況未明,我們面對的問題與你們一樣,何妨聯手擋下鬼頭幫的進攻,然後再談下一步。」 刁非更信任斬風,插嘴道:「嗯,情況緊急,多一個援兵也好,國昊,他們若是有異心,我們就算想防也防不住,還不如不相信他們,兩家合作退敵。」 國昊沉吟了片刻,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 「山上起火了!」 眾人大吃一驚,抬頭朝東南方的山頭望去,果然發現山上冒起了滾滾濃煙,直上雲霄。 「怎麼回事?難道敵人殺到了?」 明帥淡淡地道:「我說過了,除了晚攸還有內奸,現在相信了吧?」 「可惡!」刁非氣得臉色通紅,猛地一跺腳,道:「國昊,我們走,無論如何,也要把這群叛徒滅了。」 國昊早已氣得火冒三丈,大手一揮,帶手下向莊內湧去。 明帥也不敢怠慢,立即安排人手伏在莊子的密林處,等待伏擊鬼頭幫的進攻,一場島權爭奪戰就此展開了…… 外面激戰正酣,山洞內卻平靜依然,井陛則在越煞的保護下,前去會見了紅葉,雙方達成了和解的協議,並決定離開之後,立即向鬼頭幫發動復仇之戰。 斬風連續不停地運用力量,衝擊堵著出口的巨岩,由於不清楚岩層的厚度,只能不斷地向前。 硯冰一直陪在旁邊,看著滿頭大汗的斬風,柔聲問道:「風,怎麼樣?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斬風搖搖頭,用修靈之力來打開通道,這是一次奇特而又有用的經歷,力量控制上越來越熟練,內元也在這個過程中,變得越來越強大。 赤瑕璧趁他暫時停手,走上前敲了敲石壁,石壁發出咚咚的聲音,驚喜叫道:「看來很快就可以通了。」 斬風也有所覺,沉吟片刻,回頭看著聿丘道:「我們合作,一舉炸開它。」 「好啊!」 聿丘早就手癢,欣喜地走到斬風背後,雙手放在胸口,片刻間,一顆閃著電光的天雷出現在雙手之間,體積越來越大,直到膨脹得像人頭大小。 斬風回頭看了一眼,受起環身氣流,同時將注意力放在心神,準備吸收力量。 「來了!」聿丘兩眼一睜,雙手捧著天雷,狠狠地砸在他的背上。 只聽一聲悶響,斬風背上的衣服燒出了一個大洞,眼神也突然一變,但很快又恢復正常,巨痛過後,他開始將力量通過環氣府,煉入心神。 「退!」 硯冰三人對視一眼,都急速退到十丈之後,等待斬風的驚天一擊。 在遠處等待結果的劍戊迎了上來,好奇地問道:「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赤瑕璧嘿嘿一笑,道:「等著看好戲吧!」 話音剛落,洞前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緊接著一道強光射入,使原本昏暗的通道變亮了。 硯冰三人都笑了,似乎在就預見這一幕的到來,相比之下,劍戊的反應要激動得多,狂喜的他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朝洞口跑了幾步,然後又突然折返,邊跑邊叫。 「成功了!斬風成功了,我們可以出去了。」 聲音通過狹長的通道,一直傳到深處,隨之而起的是吵雜的喧囂聲,人們太興奮了,擁抱與歡呼是最平常的表現,有些人為了感謝斬風帶來的生機,跪倒在地,竟朝洞口的方向叩頭。 斬風卻沒有任何喜色,因為當他走出山洞,眼前的慘狀再次深深地刺激了他。 武鬥場大街全毀了,地上散落著各樣的物品,都是逃生者倉皇丟下的,然而更多的人卻埋藏在滑落的巨岩之下。 尤其是那一座住著眾多武鬥者的住宅區,此刻也同樣毀在巨岩下,可想而知,那裡有多少沒有逃生的人,他們每日的夢想是離開小島,回到廣闊的大陸,現在卻要長眠於小島,此情此景,令人難以忘懷。 「太慘了!這個鬼頭幫實在太殘忍了,絕不能饒恕,」赤瑕璧喃喃地歎道。 聿丘面對如此的場景,更是說不出一句話,只是眼神不斷變化,由同情到憤怒。 「別想太多,還是眼前要緊。」硯冰極力安撫著。 經歷了生死以及眾多磨難,斬風已經十分成熟了,心頭的傷感並不會影響他對現實的判斷力。 硯冰感到一陣心顫,雖然不想捲入鬼界,但親人們都投入鬼界,也都成了被責罵的對象,更何況主事的還是那位少刺監,無論怎麼說可算是親人,看著他做出這樣的事,滋味很不好受。 「該殺!」斬風被重重殺氣裹住,寒氣迫人,連周圍的空氣都似乎變冷了。 「對!該殺!」 井陛臉色鐵青地走了出來,堂堂一方霸主居然到了這步田地,這是他如何也無法接受,內心的憎恨和殺意已達到了極點,只是在洞中沒有表現出來而已,如此蒼龍出洞,正是大開殺戒之時,他再也忍不住了。 比他更衝動的是天漩十二星,兩名同伴的死,被困的屈辱,無一不刺激著他們,都憋著一肚子氣,一個個像是下山的猛虎,目露凶光,恨不得立即侏滅鬼頭幫。 「莊主,下令吧,我們殺他們血流成河!」天丑咬牙切齒地叫道。 井陛冷笑一聲,低吟了一個「殺」字。 剎那間,所有的人都如猛虎下山一般,都衝向山下,就連那些平民們的情緒也被帶動了,紛紛拿起武器跟在後面,要為自己的屈辱與家人的死亡復仇,一時間聲勢震天,士氣高漲,彷彿高地上湧下的洪水,勢不可擋。 斬風四人較為平靜,因為只有他們知道對手不僅是鬼頭幫,還有鬼界,那個與仙界並駕齊驅的勢力。 「我們別跟著去了,下一步怎樣走,還是想清楚再說!」 硯冰感到惴惴不安,少刺監是什麼人她最清楚,雖然已是死過一次的人,但有記憶就等於有瓜葛,有瓜葛也就有了不可避免的問題。 斬風感覺到她的異常,問道:「姐姐,在擔心什麼?」 硯冰憂心忡忡地道:「這次又激怒了鬼界,只怕對我們不利。風,井家的事,我們已經仁至義盡了,沒必要留下來,馬上離開吧!鬼界太強大了,不是我們能惹的。」 斬風的腦海,不斷浮現出武鬥場的慘狀,心中的憤怒已不是三言兩語能化解,即使敵人是鬼界,他也不懼。 「姐姐平日處事果斷,怎麼一提起鬼界,就顯得怯怯不安?」 「我不是擔心自己,而是擔心……」硯冰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赤瑕璧和聿丘走在前面,見兩人小聲嘀咕,回頭問道:「老弟,我們現在去哪?」 「找明帥他們,然後再做打算。」斬風無法估算島上有多少鬼人,因而也無法判斷下一步的舉動。 「也好!不過不知他們到哪裡去了。」 「天漩山莊!」硯冰接口應道。 正說著,越煞突然奔了回來,朝斬風拱了拱手,誠懇地道:「斬風兄弟,我們莊主請我代為感謝,現在局勢未定,還希望你出手相助。」 硯冰不願意再與鬼界正面對抗,搶著應道:「我們要先去天漩山莊會合朋友,至於以後如何,商議後才能定。」 「天漩山莊?嗯……也好。」越煞點點頭,含笑道:「那裡也許正需要你們,既然如此,莊子的安危就有勞幾位了。」 赤瑕璧深切地瞭解鬼人的厲害,善意地勸道:「你們也要小心,對手的實力並不像武鬥會時那麼弱,他們還有強大的後援。」 「可惜了兩位好兄弟。」越煞神色一黯,傷感地離開了。 「我們走。」 硯冰召出影雀,拉著斬風坐了上去,聿丘和赤瑕璧以高明的遁術尾隨其後,四人風馳電掣般衝往天漩山莊。 奔到天漩山莊,四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美麗的濱海莊園,居然被燒掉了一大半,山頭的屋子全毀了,只留下被焚焦的山頭。 海邊的屋群也被燒了一半,餘下的屋子也是人去樓空,只有林中的莊園依然完好,大概是怕火太大了難以控制,所以沒有縱火,但從被踏平的草地來看,曾有許多人從這裡走過。 到處都是頹垣敗瓦,而且空無一人,四人的心都不由自主的揪了起來。 赤瑕璧納悶地嘟囔道:「人呢?難道都死了?」 「幽兒!」剛剛恢復平靜的斬風,再次爆發出驚人的殺氣,冰冷的目光掃視著四周。 聿丘被暴風雪般的眼神一激,不禁打了個寒戰,連忙勸道:「別急,這裡沒見屍體,應該沒事。」 「搜!」 帶著怒氣和殺氣,斬風像風一樣,穿梭在完好的別墅間,搜尋著同伴的身影,保護幽兒是他對自己的承諾,絕不容半點閃失,還有明帥等人,都是難得的朋友。 「聿丘,我們去隱秘的地方搜,你北我南。」 「嗯!」 兩人隨即消失在空氣中。 硯冰則坐著影雀,飛在斬風頭頂,從空中俯瞰地面,幫他尋找線索。 找了一圈,四人沒有任何發現,不禁感到納悶,明帥帶著近百人,再加上天漩山莊原有的守衛,不下三四百人,不可能連屍體都沒留下,一定是出了什麼變故。 赤瑕璧自言自語地道:「情況好奇怪啊!難道鬼界出動了大批人?」 「北面通往碼頭的林子裡有很多屍體,不過大部分是鬼頭幫的人,說明明帥他們打勝了。」 赤瑕璧點頭道:「也許去了島的其他區域助戰。」 硯冰搖頭道:「明帥對井家沒有好感,應該不會為井家賣命,以他的脾氣,應該會守在這裡,那些船客也不會樂意捲入別家的是非。」 「這倒是,可人都去哪了呢?」 赤瑕璧見氣氛太沉,含笑道:「還是想點好的吧?也許他們坐船出海了,也許找到某處地下室暫避。」 「出海?」斬風心頭一動,突然條上硯冰的背後,輕喚道:「姐姐,我們出海看看。」 「好!」硯冰嫣然一笑,駕著影雀,急飛出海。 繞著海邊向西北飛了兩里,他們在海面上看到了三艘大船聚在一起,剛剛靠近,船上便傳來了幽兒的叫喚,兩人的心情頓時輕鬆許多。 「風哥哥!我在這裡,快來呀!」幽兒站在船頭又蹦又跳,不斷地揮舞著手,俏麗的臉上滿是興奮和喜悅。 明帥等人聽到動靜,都圍了上來,見斬風和硯冰安然無恙,都長舒了口氣,懸在嗓子眼的心也都落了下來。 硯冰嫣然笑道:「他們都在,這下你放心了吧?」 「嘿!」斬風縱身一跳,飄然落在甲板上。 「風哥哥!」幽兒搶著一頭撲入斬風的懷裡,摟著腰不肯放,眼圈也紅了。 「沒事了。」斬風輕撫著她如絲般的秀髮。 看著如此溫馨的場面,眾人露出會心的微笑。 刁非忽然衝了過來,急切地問道:「武鬥場到底怎麼了?為什麼變成那樣?莊主他們呢?」 「是啊!山峰為什麼會發生山崩?是不是鬼頭幫在搞鬼,為什麼事前一點動靜也沒有?」 面對眾多問題,硯冰不厭其煩地把武鬥場中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只把鬼界的一節撇開不說。 聽了鬼頭幫的詭計,以及武鬥場內外的慘狀,船上一片嘩然,鬼頭幫的冷酷無情,激怒了在場的所有人,雖然他們不一定是好人,但面對如此陰險的殺人計劃,無不義憤填膺。 刁非、國昊以及天漩山莊的弟子們更是恨的咬牙切齒,齊聲高呼著要復仇。即使對井家沒有一絲的好感的明帥,也忍不住勃然大怒,運用如此殘忍的手段,又不顧平民,這種沒有血性的舉動為人所恥。 原石怒氣沖沖地嚷道:「明帥,我們殺回去吧!有斬風他們四個,鬼頭幫那些傢伙不是對手。」 「是啊!害人的鬼頭幫不能不除。」素來柔和的雅雅,也變得主動了。 迎著眾多期待的目光,明帥感覺到絕對的信任,心頭又一陣顫動,沉吟道:「殺回去不是不行,只是要找到合適的登陸點,如果一下船就被敵人攻擊,將無法形成有效的陣形,對我們不利。」 硯冰道:「井陛與紅葉正帶著人殺向鬼頭幫,哪裡上岸應該都不是問題,不過島西的山莊無人,那裡比較安全。」 「好,我們立即起航!」有了斬風的存在,明帥也得到了刁非等人的信任,指揮權完全落入他手裡。 二里海路很近,三條大船片刻就駛到了島西海灘,數百人迅速登岸,並形成了有效的陣勢,刁非和國昊心憂靜陛,沒等明帥吩咐,便迫不及待地帶著部下,衝往鬼頭幫的地盤。 原室、兵燁等人也想去,卻被明帥喚住了。 「怎麼了?難道我們不幫忙?」 明帥沉聲,道:「井家是島上第一勢力,雖然受了點挫折,但實力扔在,不會遜色於鬼頭幫,再加上紅葉的幫忙,實在應該在鬼頭幫之上,我們沒有必要再捲進去,何況後面的這些朋友都是去天漩的,也沒有理由替井陛賣命。」 原石等人大吃一驚,都看著他發呆,沒想到他居然會說出這麼一番話。 「他們動手與我們動手沒有區別,我們不必太介意。」明帥不是個武士,因此沒有好戰心。 硯冰也不願再捲入事件,附和道:「明帥說的有理,我同意。」 原石等人很不情願,都望向斬風。 斬風仍在為武鬥場的事件而憤怒,也知道鬼界不會看著鬼頭幫失敗,之所以沒有立即參戰,是因為擔心幽兒這群人,現在見眾人無恙,自然要前去助戰,正想回應之時,赤瑕璧和聿丘突然出現在旁邊。 赤瑕璧見眾人都平安無事,笑著問道:「大家都沒事吧?」 明帥搖頭道:「沒事,我們正商量要不要幫助井家的人剿滅鬼頭幫。」 聿丘忽然指著東面的林子,道:「我們大限井陛的宅院有個怪人,不知是敵是友。」 「怪人?」 「嗯!在那個院中,我們大限了十具殘缺不全的屍體,屍體旁邊還有一個男子,眼神和表情都很古怪,不知是什麼人。」 不會是他吧?硯冰惴惴不安地望著前方的樹林,伏在斬風耳邊,小聲問道:「不會是鬼界的人吧?」 斬風一驚,沉聲道:「我們先去看看。」 明帥正想去井陛所住的院子,搜尋弟弟和未婚妻線索,聽了他的話,立即點頭同意。 「聿大哥,麻煩你探察一下島上的戰況。」 「好!」 一群人浩浩蕩蕩殺向井陛的私宅,那是一座被竹林包圍的院落,名叫擎天別院。 林子外圍有一圈竹籬笆,竹籬笆之外是一條小溪,只有一條小竹橋通向院門,形成一個獨立的莊中之莊。 百人的聲勢極大,還沒到院落,已驚動了四方,當明帥踏上竹橋之時,一名男子早已經等候在橋的另一頭。 「就是他。」赤瑕璧提醒道。 斬風打量來人,男子身材不高,年紀不大,大約只有二十七八歲,眉毛又尖又細,眼睛也不大,目光中透著絲絲邪意,嘴巴微微噘著,似有不屑之色,一身豹皮衣,背上插著一把銀色花斧。 硯冰納悶地道:「剛才好像沒見到這裡有人,怎麼突然冒出來了?」 赤瑕璧沉聲道:「我們查了一下,這個內院有間地下室,面積不小,佈置得很詭異,不過我們沒有仔細搜查,只是隨意看了看。」 「詭異?」斬風詫異地看了看他,又掃向男子。 聽到有地下室,明帥的眼神中閃出一絲異彩。 第十四集 兄弟重逢 第四章 送往冥界 第十四集 兄弟重逢 第四章 送往冥界 送往冥界 面對黑壓壓的人群,男子不但沒有一絲毫懼意,反而傲氣十足地指喝道:「你們是甚麼人?居然敢闖莊主內院,不想活啦!」 「你是甚麼人?」明帥排眾而出,冷言喝問,這座內院可能藏著弟弟和未婚妻死亡之謎,心情有些激動。 男子忽然摘下銀花斧,橫擺胸前,冷冷地道:「我是井炫,井陛的弟弟。」 「井陛的弟弟?」 斬風等人都愣住了,雖然上島時間有限,但井炫的弟弟應該是島上人所共知的人物,卻沒有任何人提到過,甚至連天漩山莊的人都沒人說起,不禁都有些納悶,同時也感到事態有些異常。 井炫揚了揚銀花斧,冷笑道:「我不想知道你們是誰,不過這裡是屬於我的,任何人都不許進去,誰敢踏上橋面一步,我會將他碎屍萬段。」說著,伸出鮮紅的舌頭,在嘴唇上舔了一下。 他恐怖的表情,令在場的高手們無不毛骨慷然,幽兒更是嚇得縮入斬風的懷裡不敢看。 花舞蹙著眉尖道:「井陛怎麼會有一個怪物弟弟?真是古怪,明帥,我們還進不進去?這人好像不容易對付。」 「進!」明帥想都不想就答,隨後又覺得自己沒有戰鬥的實力,卻做出這樣的決定,既不禮貌又很唐突,置同伴於危險而不顧,歉然又道:「對不起,這只是我的想法,還是你們決定吧!」 「進!」斬風朝他點頭示意,表示自己的理解。 明帥會心地笑了,打心眼裡感激斬風。 這些人與斬風相處久了,知道他很少說話,但每次決定都是言出必行,因此都沒有異議。 「來吧,我的美食們。」井炫齡牙咧嘴地叫囂著,表情更加猙獰。 看著滿身獸性的井炫,斬風突然想起了狼敖,心中一動,回頭望向硯冰,發現她的眼神也變了。 「風!他好像……」 赤瑕璧插嘴道:「沒錯,他和那個狼敖一樣,渾身上下都充滿了獸性,不過相比之下,狼敖的人性似乎更多些,這傢伙的眼神詭異,更加獸化,恐怕很難對付。」 明帥意識到自己的確為大家帶來了大麻煩,心裡不安,沉聲道:「我看還是從長計議吧。」 斬風盯著井炫片刻,忽然把幽兒送入硯冰懷裡,伸出背上長刀,隨即附上流刃,緩緩地走向竹橋。 「第一個美食!」井炫獰笑一聲,身子微微彎曲,擺出隨著衝刺的姿態,雙手握著銀花斧揚在面前,最奇特的是,銀花斧上飄出一團團金色的泡泡,每一團金色泡泡,飄了大約三尺就消失了,讓人弄不清楚到底是甚麼。 斬風平靜地看著金色泡泡,心裡暗暗琢磨對手的戰法和實力。 看著如此對峙的情況,眾人不禁都想起斬風與狼敖在海面的那一場大戰,似平舊事又要重演了。 「風哥哥加油!」幽兒俱意全消,興奮地揮舞玉臂,為斬風吶喊助威。 「美食,我來了!」 隨著一聲獰笑,氣氛驟然下沉,圍觀者的心頓時揪了起來。 井炫身子向下一伏,像條泥鰍似的,在橋面上高速滑向斬風,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所到之處,金色泡泡還不斷向上冒起。 斬風動也不動,只用凌厲的目光盯著金色泡泡。 喀!竹質的橋面,突然揚起一陣竹子的碎粉,飄揚到空中,隨即被金色泡泡吸去依附在表面,變成綠色的泡泡,凝合成一個團囊似的物體,繼續朝斬風砸去。 斬風對於井炫的攻擊手法頗感意外,這種雜技般的手法看上去很花俏,也很特別,單從氣泡來看,無法找到任何攻擊性。 井炫突然從地上向空中竄去,手中銀花斧舞出一道銀電,狠狠地砸在綠色團囊之上,團囊的速度驟然加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地砸在斬風面前。 砰的一聲,斬風的身子被撞下小溪。 「風!」、「風哥哥!」、「風老弟!」 圍觀者中,頓時爆發出一陣驚呼,定眼再看,卻發現斬風平靜地站在水面上,身邊捲起蓮花般的波紋,雙腳踏在水波上。 硯冰等人,這時才長長地鬆了口氣。 斬風緊盯著井炫,心裡震撼卻是巨大的,井炫的攻擊手法雖然古怪,但所運用的力量似曾相識,這一點著實讓他感到納悶。 「沒事吧?」硯冰問道。 斬風搖搖頭,沿著岸邊又回到橋上,腦子裡不斷搜尋著記憶,希望找到井炫力量的來源。 井炫依然狂傲不霸,盯著斬風叫囂道:「再來呀,美食!」 突然,斬風的腦海中靈光一現,頭猛地抬起,驚愕地望著井炫,喃喃地道:「怎可能?他怎麼可能與左明有關係?如果井家是鬼界的勢力,不應該受到鬼頭幫的攻擊,這裡究章藏著甚麼秘密呢?」 「風老弟怎麼了?為甚麼不再進攻?」原石見斬風站在發愣,不禁大為詫異。硯冰應道:「他好像在思考甚麼。」 「思考?」明帥若有所悟地望向擎天別院,心裡有著另一種的考慮。 斬風忽然動了,像豹子般,迅速竄到井炫的面前。 井炫獸眼大睜,銀花斧揮出淡淡的銀光,然而銀光初現之際,他的心頭彷彿被重錘猛擊,身軀急促地顫抖起來,銀花斧再也劈不出去了。 斬風催動了「死環」力量,這是遠古就存在的冥術,與仙術並駕齊驅,效用奇大,尤其是對人形生物。 井炫雖然獸性極強,但在「死環」的力量之下還是不得屈服,內心的無力,使他連站著都不行,雙腿一軟,跪倒在橋面上,但猙獰的表情沒有絲毫改變,殺氣騰騰的目光盯著斬風。 此時要殺他,只是舉手之勞,但斬風心裡有許多疑問,如果狼敖的出現是特例,井炫的出現則說明一切都不是偶然的,背後包含了極大的意義,而加上左明的捲入,鬼頭幫的攻擊,他感到事態被一團霧罩住了,迷濛一片。 圍觀者原以為會有一場激烈,沒想到他輕鬆獲勝,都喜出望外,紛紛向橋上湧來,但腳剛踏上橋面,都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衝擊心脈,壓抑得連手指都不想動了,一個個都驚得連連後退,頓時亂成一團。 明眼人這時才知道井炫失敗的原因,無不驚歎。 「是死環!」瀧明頓感自豪,腰直了,胸挺了,氣勢也變了,自家的絕技揚威異域,這是瀧家的榮耀。 然而,他並不知道,斬風的「死環」與瀧家的早已相差太遠了,一個是被大幅削弱效用的武技,另一個則是與仙術齊名的冥術。 「別過來。」 斬風回頭搖了搖手,目光又盯向地面。 被「死環」重擊的井炫,已從跪著變成了趴著,嘴裡還吐著白沫,身子也在微微地抽搐著,可見內心所受到的撞擊何等巨大。 「風哥哥!」 聲音從身邊傳來,斬風倏的一驚,轉頭看去,幽兒俏生生地站在身邊,美麗的臉上掛滿興奮的笑容,不禁大吃一驚,「死環」的效果並沒有減弱,後面眾多強者都無法進一步,幽兒卻像沒事人似的,其中的奧妙實在耐人尋味。 後面的人,也都發現幽兒安然無事,無不大吃一驚,之前誰也沒有把這個俏麗的少女放在眼裡,硯冰等人更清楚,幽兒在思想上一點也不成熟,都不明白她為甚麼能抗拒斬風的奇術。 幽兒見眾人都盯著自己,眼神也都怪怪的,撇著俏嘴問道:「怎麼了?為甚麼都看著我?」 斬風內心的震驚並不比別人少,只是不形於色而已,伸手摸了幽兒的頭,溫言問道:「沒甚麼不舒服吧?」 「沒有啊!」幽兒歪著頭想了想,又道:「嗯……剛才走到那裡,心裡好像有點不舒服,不過很快就有一種涼氣衝到心口,之後就沒事。」 涼意!斬風更覺納悶,似乎有一種奇妙的力量在守護著幽兒,使她免受「死環」的攻擊。 思考片刻,他搖了搖頭,又把目光放在井炫身上,發現他已完全昏死過去,於是收起了「死環」,轉身招了招手,道:「沒事了。」 硯冰、赤瑕璧等人一起湧了過去,七手八腳把井炫捆了起來,抬入院內。 此時,聿丘突然出現在眾人的面前,氣喘吁吁地看著斬風道:「兩方在島南的沙灘殺起來了。」 赤瑕璧問道:「情況如何?」 聿丘抹了抹額上的汗珠,苦笑道:「場面好慘啊!井陛的人和紅葉的人都氣極了,見到鬼頭幫的人就殺,還有那些被困的平民,也都一擁而上,都像是吃了藥,死也不怕。」 赤瑕璧歎道:「差點被活埋了,換了誰都會如此。」 「這麼說,鬼頭幫情況不妙?」明帥興奮地問道。 聿丘搖頭道:「沒有。東南的海面上泊著兩艘大船,看樣子是從蛙蛙和小鼓兩個島來的援兵,單是從沙灘上的鬼頭幫人數看,至少有四五百人,而且都是精英,情況對井陛他們有些不妙,還有些隱形的殺手,道地的刺殺高手,情況對井陛他們很不妙。」 「海上!」明帥沉吟片刻,臉色微變,驚道:「難怪鬼頭幫這麼弱,原來把主力都派去收取蛙蛙和小鼓兩島,想必兩島的控制權,已落在他們的手上了。」 斬風並不感到詫異,鬼界既然插手,就一定有周詳的計劃。 他回頭看了看擎天別院,實在想不通,為甚麼井炫的力量與左明相似? 如果井炫施展的是鬼術,硯冰多少也能察覺一些蛛絲馬跡,但她又沒有任何發現,其中的疑點重重,耐人尋味。 原石依然被武鬥場的慘案牽動著神經,問道:「怎麼辦?要不要帶著人殺過去?可不能放過兔頭幫那群殘忍的禽獸。」 兵燁一臉正氣地道:「對!不能放過他們,就算危險,我們也要伸張正義。在兩人的鼓動下,更多的人表達了自己參戰的心意。」 明帥雖然很想去地下密室看看,但現在的情況已不容他這麼做了,沉吟片刻,道:「這樣吧,分一撥人留守,其他的人前去參戰,但不能像烏合之眾那樣,我們要形成有效的陣式,減少傷亡,增強攻擊力。」 斬風道:「赤大哥,我們四個先去,其他的事留給明帥,他會安排好。」 「好!」 海浪聲陣陣,像是軍鼓般催動著廝殺,濕潤的海風中,濃濃的血腥氣隨風揚灑,金色的細砂上沾染了鮮紅的血液,瘋狂的人揮動著手中的兵器,像野獸般奮力拚殺,只有空中飛翔的小鳥依然自由自在,彷彿在嘲弄著下方的人們。 斬風四人以最高速接近戰場,面對慘烈的景象,心頭都感受到強烈的震撼,縱使是斬風,也沒有見過數百人混戰的場面。 這就是戰爭!斬風默默地念叨著,也許有一天,五百年前的四界大戰會再度上演,那將不是幾百人的戰爭,而是幾百萬人。 硯冰同時默不作聲,但她想的卻是鬼人,戰場人數雖然眾多,但她可以清楚地察覺到四個鬼刺客穿梭在其中,不時地向目標發動致命的刺殺。 由於鬼刺客神出鬼沒,刺殺術也層出不窮,井陛等人無奈之下,只好退守到一片礁石之上,天漩十二星只剩下七個,都圍在井陛身邊,身上都帶著傷,就連嬌小的橘子也掛了彩,左半邊身子都被血染紅了。 「姐姐,下去。」斬風指了地上的赤瑕璧和聿丘。 「嗯!」硯冰駕著影雀,飄至兩人身邊。 赤瑕璧指著遠處飄動的黑影,問道:「那些就是兔刺客?」 「是。」 赤瑕璧皺了皺眉頭,道:「的確好厲害,連死屍都能成為暗殺品,這種人不好對付。」 「鬼刺客我來對付,你們兩個去幫井陛。」斬風冷冷地看著鬼刺客,身子一晃便向前竄。 硯冰知道鬼刺客的潛行術太高明了,要想殺死四名兔刺客,自己就是斬風的眼睛,此時的她把一切的擔憂都拋在腦後,臉上煞氣驟現,全心全意成為斬風的助手。 有了「死環」,斬風所到之處的戰鬥都被迫停了下來,然而他並沒有下殺手,只把目標盯在鬼刺客上。 然而,鬼頭幫的弟子,並沒有得到生存的機會,因為斬風的身邊還有個硯冰,相比之下,她下手更加狠辣,每當鬼頭幫的弟子倒下,她的血手便到了,對方根本沒有任何逃生的機會。 在外人看來,一個制人,一個殺人,兩人的配合天衣無縫。 黑影認出了兩人,武鬥場一戰他幾乎喪命在斬風手裡,心裡又怒又恨,此時一心要報仇,立即招喚四名鬼刺客圍攻兩人。 「風,四個人都來了,小心!」硯冰早已把自己的安危拋之腦後,也不在乎自己的實力根本抵擋不了鬼刺客。 斬風也在為她擔心,然而護身的「雪神氣盾」又不能把她也罩進去,只能利用硯冰的飛行術補救,因而叫道:「姐姐,快飛上天。」 聽著焦急的呼喚,硯冰心中甜絲絲,明亮的眸子凝視斬風片刻,隨後駕著影雀,飛到他的頭頂。 「走!」為了把鬼刺客引開,斬風急速向無人的礁石群竄去。 四名鬼刺客和黑影立即尾隨而去,他們也都清楚,這個青年不除,就無法取得勝利。 斬風跳入了海中,冥氣流再度進入大循環狀態,護身力量也隨之提升。 看著隨著海浪沉浮的對手,黑影和四名鬼刺客都吃了一驚,再加上斬風身上那股奇妙的氣流,心裡更是不安,因為他們的刺殺術在水裡會受到束縛。 「隊長,怎麼辦?」 黑影雖然知道己方的缺點,但奪島計劃一旦開展,便沒有回頭之路,何況以五敵二,己方佔了絕大的優勢,因此不加思索地應道:「當然要殺了他,這個人知道鬼界的秘密,絕不能留,這比奪島還重要。」 「是!」四名鬼刺客身子一晃,便消失了。 硯冰在空中洞若觀火,高聲叫道:「斬風,左側兩個,右側兩個,都潛下水了。」 「可惡的叛徒!」黑影僧惡地抬頭看了一眼,眼中寒光一閃,決定先把硯冰剷除。 斬風一直在留意他的動向,見他眼神望著上方,知道不妙,身子急旋,射出七道舞漩刀氣。 黑影吃過一虧,倒也不敢大意,剛起的身子又退了回去。 斬風的分神,給了四名鬼刺客可乘之機,從四個方向同時竄出水面,四個玄光也隨之射出。 「小心!」硯冰大叫一聲,十指急揮,同時射過出四道血箭,分指四人。 斬風卻出奇的平靜,如今的「雪神氣盾」有了明顯的提高,就算是虎極也未必能攻破,這四名兔刺客雖然厲害,但也及不上仙士的水準。 果然,玄光在氣流的圍攻下,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四名鬼刺客剛剛避開空中的血箭後,見到攻擊無效,無不大吃一驚,如果沒有足夠的力量攻破對手身上的氣流層,任何手段都無濟於事。 黑影也意識到攻擊的要點,高聲道:「都回來。」 四名鬼刺客對視一眼,立即退了回去。 「隊長,怎麼辦?他的實力,恐怕要少刺監親自來,才能對付。」 黑影轉頭看了看戰場,發現場面已完全改變,一支奇兵不知從而來,已成為戰場的主導,四處飛舞的火蝶,和不斷炸響的雷聲,打得鬼頭幫哭爹叫娘,狼狽不堪,宰手、田圖等人也都支持不住了。 「撤!等少刺監大人前來,再做打算。」 「可是他們?」 黑影凝眼看了一眼斬風和硯冰,陰笑道:「你們給我聽好了,如果鬼界的消息洩露出去,我們不會介意把島的居民都殺光。」說罷,人就消失了。 「該死!」斬風胸中殺氣又生。 「他們走了!」硯冰張望片刻後,飛回海灘,發現宰手帶著手下,急速向東南方退去。 望著逃跑的鬼頭幫,岸邊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這一場勝利,象徵著龜山島的勢力,已全部落入天漩山莊的手裡。 紅葉黨雖然殘留了一部,但首領紅葉在混戰中被鬼刺客刺殺,現在已是群龍無首,都只能依附在井陛的勢力下。 斬風和硯冰回到戰場,發現勝利的氣氛很快就被沖淡了,取而代之是哀傷和追思,戰死的人太多了,敵我雙方的屍體遍佈在沙灘上,干結的血漬,把沙礫凝成了血塊,面對眾多戰死的同伴,誰也沒有心情歡慶勝利。 井陛的損失也極為慘重,天漩十二星只剩下劍戊、橘子、亂午和天丑四人,此外還有越煞,四大組中,旭日組和渾星組幾乎喪盡,兩組的組長都戰死了,如果不是明帥和斬風及時殺到,連剩下的這些人也保不住了。 走上礁石,八名戰死的人排在石地上,劍戊等四人跪在屍體邊,滿臉痛苦,橘子更是哭得死去活去,就連男人們也忍不住流下了英雄之淚。 越煞強忍著心中的悲痛,走到斬風面前,誠懇地道:「謝謝你們,如果沒有你們,這裡的人恐怕都完蛋了。」 斬風一言不發地盯著八具屍體,心裡琢磨著把這八人送往冥界,這八個人可以說是人界冥術師的典型人物,實力高強,所學的東西中,也許有冥術或冥武技的存在,可以使冥皇瞭解更多人界的現狀。 越煞見他看著屍體發呆,以為他也為死者而悲痛,沉聲道:「他們八個都是好兄弟,最可惡的就是那群刺客,神出兔沒,莊主遇上十幾次行刺,他們每一個都用性命守護莊主,可敬可歎。」 斬風肅然然起敬,這樣的忠勇之士,死了太可惜。 越煞朝他深深地鞠了躬,誠懇的道:「無論如何,這次全靠你們,才能讓剩下的人有存活的機會,沒有白白辜負他們的心意。」 「死和生,沒甚麼區別。」斬風凝望著哭泣的人們,自言自語。 越煞聽不明白,愣愣地盯著他。 斬風沉默片刻,神色一正,誠懇的道:「把他們交給我。」 「你?」越煞驚訝地問道:「為甚麼?難道你還能救活死人?」 斬風自然不會言明,只是淡淡地應道:「沒甚麼,讓他們更安息而已,死雖然都一樣,但死以後可不一樣。」 「是嗎?」越煞凝視著他半晌,對於這個擊敗仙人的男子,心裡有一種特別的信任感,點頭道:「好吧,只要能讓他們安息就好。」 旁邊的硯冰,忽然起扇君死時的情況,心中一動,詫異地看斬風。 斬風決心已下,不再猶豫,盼咐道:「找間小屋,把人都抬進去,要快。」 越煞雖然不解,但還是按照斬風的要求,把八具屍體抬入最近的一間小屋。 井陛等人忙著收拾殘局,聽說他要讓死者安息,都沒有太在意。 而明帥急著搶在井陛之前趕回擎天別院,戰事一完就帶著人回去了,因此誰也沒有留意他的舉動,只有硯冰一人陪著斬風。 「你真的辦法讓他們復活?」 斬風反問道:「姐姐難道相信人死了,就徹底結束嗎?」 硯冰頓時啞了,自己也死了,卻依然在世間活動,族人們也都在兔界,正如斬風所說,死,不過是改變現狀的一道門,並沒有世人想像中那麼可怕。 「麻煩你在門口幫我守著,任何人都不許進來。」斬風親切地拍了拍她的肩頭,獨自踏入小屋。 小屋本是存漁貨用的,木質建材中散發著濃濃的腥味,屋子的周圍還放著些裝魚的籐筐,此外再也沒有別的用具,皇寅等人的屍體都放在中央的地上,以八卦形排列,身下鋪著臨時摘下的衣袍。 斬風走到屍體的中心坐下,心神凝聚,內元入府。 這是他第一次同時為八人施展冥引術,心裡沒有底,但這也是進入靈元九府後,第一次施展冥引術,因此期待著冥引術能發揮更強的作用。 噫! 剛摧動冥引術,他就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注入身軀,艱難的冥引術竟隨心而發,不禁又驚又喜,知道必然因為是自己進入了環氣府,力量大漲,冥術也變得隨心所欲。 片刻間,一股奇妙的乳白色光芒,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在空中形成一圈圈光的漣漪,在狹小空間內不斷地擴散,與此同時,八具屍身的眉尖都溢出點點白光,在眉尖上方一寸處形成光團,之後全停止不動。 然而,進展並不像想像中那樣順利,同時為八個靈魂割斷這種強大的力量,需要何等強大,縱使環氣府為冥引術提供強大的力量,但他的內元和心神,卻無法適應突然暴漲的力量,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正衝擊著元神。 好強啊!斬風忍不住暗暗驚呼。 心神是感覺的中心源,當心神直接受到力量的重壓時,疼痛的感覺比平常要強百倍,就連忍耐力極強的他,也幾乎要崩潰了,面部擠成了一團,因而表情顯得猙獰可怕,臉上滲出豆大的汗珠,一點一點往下落。 他知道冥引術不能中斷,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不但會對死者有影響,就連施術也會受到力量的反噬,因此就算崩潰,他也不能不咬著牙硬挺下去。 原本還可以選擇逐個施術,只是八人已死了一段時間,如果不及時施展,都會被轉生堂吸走,因此他不敢冒險。 壓力越來越大,經過環氣府的修煉,內元比心神更加強大,韌性也更強,漸漸地,壓力開始使心神和內元之間的感應一點點減弱。 斬風開始擔心了,元神分裂是一種奇妙的修煉方法,最大的危機草過於內元和心神徹底斷絕感應,如此一來,整個人就會變得無法控制,最終會毀。 如此險境,他不得不將元神合一,但在如此巨大的壓力下,既不能停止冥引術,又要抗拒壓力和痛楚,原本極為容易的事情,現在變得異常困難,心神和內元每接近一點,都要費大量的精神和力量。 此時,斬風意識到這是一生中最凶險的日子,但他已沒有退路了。 第十四集 兄弟重逢 第五章 風家長子 第十四集 兄弟重逢 第五章 風家長子 小屋之外,硯冰彷彿心有靈犀般感應到斬風的凶險,想叫又不敢叫,只能緊張地在屋外徘徊。 匆然,門縫前射出乳白色的光芒,雖然只是一剎那,但很清晰,不但她看到了,周圍的人也都看見了,紛紛圍了上來。 「都給我退回去,誰敢踏進小屋十丈,我讓他永遠躺下。」心中的焦慮,感染了硯冰的情緒,脾氣也變得有些暴躁。 越煞聽到聲音,立即沖了回來,驅散圍觀的人群,然後問道:「斬風老弟到底在做甚麼?」 「不清楚。」 越煞知道她不願多言,也不好意思再問,默默地退走了。 「風,別出甚麼事呀!」硯冰默默地念叨著,然而她卻不知,斬風此時終於踏入了他夢寐以求的新境界——清神府。 這是……清神府嗎?附在內元上的斬風,看著全新的虛境,感覺很奇怪。 面對新的空域,他依然心有餘悸,剛才實在太凶險了,施展冥引術的最後那一刻,他幾乎覺得自己崩潰,就在那元神合一剎那,氣流突然瘋狂地竄動,巨大的力量把元神一直往前推,最後就進入了這個新的虛空。 與環氣府完全不同,淡青色的空間,廣闊無垠,沒有洶湧的氣流,沒有任何事物,只有空空蕩蕩的虛空。 現在,身軀已經沒有知覺了,因為心神也進入了清神府,所以不必再受痛苦的折磨。 回想施展冥引術的一剎那,那時的感覺像是天崩地裂一般,強大的力量在身體內翻滾著,攻擊的卻不只是肉體,還有最重要的元神,感覺彷彿被放在烈火上燒烤一般。 他再次審視著這新層次的虛空,一切似乎太平靜了,彷彿沒有任何事物與力量有關,就像是一個每日勞勞碌碌的人,突然變成了無所事事的隱士,感覺很奇特,也有些不自在。 難道,清神府就只有這些? 斬風開始懷疑修靈的真正目的,如果意在修煉強大的力量,似乎每一層都應該像環氣府一樣,充滿了強力的力量。 清藍的虛空中,緩緩畫過一道白光,他倏的一愣,仔細留意,才發現原來是心神,不知為何,化作白光的心神,變成了天上的白雲,悠閒地漫浮著。 清神府!心神! 難道靈元九府的第二層,是修煉心神的空間? 這個想法深深地觸動了他,在環氣府中,心神幾乎沒有得到任何修煉,一切力量都是由內元帶動,無論是「雪神氣盾」,還是流刃,都是由於內元的旋轉和感應才能施展。 對呀!如今的內元已比心神強大太多,難怪利用心神控制內元時,偶而會有力不從心的感覺,兩者的力量失去平衡,絕對不是一件好事,若他一直停留在環氣府,遲早有一天,內元的強大,會使元神完全分離。 想著,他不由地感到一陣慶幸,雖然吃了大苦頭,卻化解了一次重大的危機,這場災難值得。 雖然如此,但清神府裡甚麼也沒有,他根本不知道如何才能修煉心神,只能看著心神輕悠地飄著,像一個浪跡天涯的遊子。 一切太平靜了,平靜意味著平淡,斬風雖然很享受這種悠閒的感覺,但他知道血仇還沒報,外界還有許多人等待著他,流落離鄉的流千雪,鬼界威脅下的硯冰,身染怪病的幽兒,一心想拯救心上人的聿丘,等待重逢的鳴一、弓弛、藏劍,還有明帥等人,更有冥界的生死存亡。 正當他想嘗試著召回心神的時候,心神彷彿感應到甚麼,突然變得活躍起來,在空間內不斷跳動,像是在召喚甚麼。 斬風停了下來,靜觀心神變化。 突然,心神發出一陣白色的淡光,緊接著,整個虛空變了,虛無的空問突然產生了萬道幻光,這些幻光都呈淡紅色,比絲還纖細,與心神的白色交纏在一起,組成一幅奇妙的圖案。 心神在光芒的圍繞下一動不動,連與內元之間的感應也被暫時堵住了,斬風本想催動內元迎上去,卻又被一種無形的力量限制著。 這是怎麼了?難道這些淡紅色光芒,就是清神府的力量?清神府像是末被開發的神域,吸引著斬風的注意。 漸漸地,心神從白色變成了半透明狀,可以看見淡淡的紅色光芒從內部穿透。 斬風只能在遙遠處觀望,他現在最怕的,就是清神府的力量完全隔斷內元與心神的聯繫,從此以後他就被困在自己的身體裡。 時間一點點過去,清神府裡沒有任何變化,斬風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空間維持著同一幅畫面,變化的只是心神,由半透明變成了幾乎全透明,只留下外層一圈白色絨毛般的光芒。 清神府,我不會被困死在這裡吧? 斬風雖然明白修靈絕不是簡單的事情,但如此凶險的情況,也是始料末及,因為一切來得太突然了,他根本沒有心理準備。 突然,一藍一紫兩股光團,各自從左右跳出,像是冉冉升起的緊星,高掛在清藍色的虛空中,遙遙相對。 這是…… 斬風驚呆了,這兩股光團,正是失去已久的藍力種子和紫力種子。 它們果然早巳進入了清神府,太好了,有了這兩顆力量種子,可以動用的力量更多了。 忽然,他發現兩顆力量種子都變了,以前在灰色虛空之時,兩顆種子只是光點,如今卻大不一樣,光團不但能變形,還能發散出各種程度的紫和藍,而且靈性和敏捷度都有可觀的提高,已不是以前生長在心神上的兩顆小芽,更像是兩個活潑的嬰兒。 難道……它們都進化了?進化成紫嬰和藍嬰。 斬風很想把元神合一,從而感應力量種子確實的變化,但虛空間的阻隔一直不斷,使他無法接觸心神。 藍嬰和紫嬰在空中停下片刻,突然向中央的心神聚去,轉眼間就與鑽入了幾乎透明的心神中,使心神變成了半紫半藍光團。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心神與紫藍雙嬰融合了? 正當他疑惑之際,突然心神像流星般衝向內元,來勢洶洶,彷彿要撞擊內元…… 時間已過了兩天,斬風依然留在小屋之中。 島上漸漸平靜了,井陛取得了龜山島的全部控制權,島上的武鬥者也因為武鬥場的崩塌而取得自由,又得到明帥等人的幫忙,得到了回家的機會。 那些船客們則在等待斬風的出現,一起前往天漩。 硯冰同樣在門外守了兩天,這兩天中,許多人都來探望,但都被硯冰驅定了。 這一天,一個藍衣青年悄然出現在島南的礁石上,身邊還伴隨著一個罩在黑袍中的人,正是指揮奪島之戰的黑影。 「少剌監大人,那個女人就是鬼界的活死人,這個叛徒居然幫外人對付鬼族,罪不可赦。」 「嗯!」藍衣青年望了一眼,由於距離很遠,所以只能看到輪廓,女子的背影似曾相識,不禁有些納悶,問道:「打探到消息了嗎?」 「嗯!打探到了,那個男人叫斬風,這個女人名叫硯冰……」 藍衣青年猛地顫了一下,眉間一挑,面露驚喜之色,輕聲驚呼道:「原來她在這裡!」 黑影倏的一愣,詫異地問道:「您認識她?哦……對了,她也是鬼界的人。」 藍衣青年的注意力完全被硯冰吸引,歡喜的目光一直凝視著俏影,眼神中湧出奇妙的神采,嘴角流露出絲絲微笑。 黑影第一次看到他這副表情,心裡有些納悶,小聲問道:「少刺監大人,這人反叛鬼界,該殺。」 藍衣青年臉色一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傲然喝道:「甚麼時候輪到你來軟我做事!」 黑影嚇了一跳,連聲道:「沒……沒有,是屬下多嘴,是屬下多事。」 藍衣青年端起架子,傲然吩咐道:「下面的事交給我了,你回蛙蛙島吧。」 「是!」黑影一閃即逝。 待手下離去,藍衣青年整了整衣服,露出優雅的笑容,從容地走向硯冰。 時間已近黃昏,空蕩的沙灘上有些昏暗,硯冰全副心神都在小屋內,根本沒有察覺到身後的動靜。 「冰……」 硯冰猛地一驚,回頭望去,整個人彷彿觸電般顫了一下,接著便像凍僵似的站立不動了,雖然只見過一面,但對於本要托付終生的男子,又怎能忘記他的樣貌。 「你……你是……」 「是我,風映殘。」 看著面帶黑紗的硯冰,藍衣青年的表情有些怪異,似喜似憂,眼神也閃爍不定,昔日的意識仍在,感情也還在,面對定了親的未婚妻,心裡一陣觸動。 雖然早巳認出對方的樣貌,但聽到對方的回應,硯冰還是嚇懵了。 面前這人是最不想見之人,一直擔心會遇見他,沒想到還是在這小島上見到了,心頭受不了打擊,軟軟地坐倒在地上。 「冰,我早該來見你了,只是事情很忙,無法回到人界,這次總算能見面了。」風映殘的臉上,洋溢著相見的喜氣。 硯冰卻感到強烈的不安,斬風就在小屋內,萬一風映殘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你怎麼了?」風映殘也發現她的異常,未婚夫妻相逢本是喜色,但硯冰不但沒有絲毫喜色,還帶著濃濃的懼色,不禁大為納悶。 「少刺監大人,沒……沒甚麼?」 聽到冷淡的稱呼,風映殘心裡一涼,腦海中不禁想起手下的稟報,說是硯冰與一個人界男子過往甚密,臉色微變,凝視著她,問道:「聽說你正與鬼界作對,難道不知道你的家族有很多人都在鬼界嗎?」 硯冰看了他一眼,心裡暗暗尋思,自己既然決心跟著斬風報仇,又何必在乎其他人出現與否? 想著,她輕咬著下唇站了起來,為了引開風映殘,淡淡地道:「這裡太招搖,我們到礁石崖上去說。」說罷,便坐著影雀飛上天空。 風映殘不知道這是她的計策,欣慰跟在後面,去到一處無人的礁石崖。 硯冰見小屋遠在視線之外,心中略安,平靜地質問道:「為甚麼與鬼界作對?這你應該比我清楚,死就死了,轉生之後可以重新生活,也用不著記著恩怨仇恨,可我現在活不像人,死不像鬼,這都是誰的傑作?」 風映殘沒想到她竟會說出這麼一番話,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我不會為鬼界做事,因為我不屬任何人,也不是工具,我只是我自己,既然第二次活了下來,我就要為我自己活著。」 風映殘勸道:「這是何苦呢!難道你忘記了家族的血仇嗎?」 「當然沒有!」硯冰緊捏著拳頭,咬牙切齒地道:「我時時刻刻都記著血仇。」 風映殘眼含殺氣,冷冷地道:「沒錯,我也是一日都不能忘,是道官害了我風家一門,總有一天,我會殺死所有的道官。」 硯冰突然從風映殘的身子看到了斬風影子,微微吃了一驚。 風映殘攥著拳頭揮了揮,正色道:「鬼界擁有強大的力量,只有依靠它,我們才有報仇的力量,你不應該敵視鬼界,應該敵視的是道官。」 硯冰淡淡地道:「我會用自己的方法報仇,不想依靠鬼界,何況到底誰是真正的仇人還不一定呢!鬼界也有可能。」 風映殘呆了呆,笑著辯道:「不,鬼界絕不可能,我敢保證。」 「你不信就算了,沒事我先走了。」硯冰本就怕見他,見有機會逃開,立即抓住。 風映殘沒想到未婚夫妻重逢,氣氛竟會如此冷淡,心中一激,衝上去抓住硯冰的手臂,急聲問道:「你難道忘了我們的婚約嗎?」 「婚約?」硯冰淒然一笑,反問道::「一個活死人,還有資格談婚約嗎?」 風映殘搖頭道:「我不介意,反正鬼界是不需要生育的。」 「我介意!何況……」硯冰看了他一眼,「何況,如果不是那個該死的婚約,我硯家也不會被滅族。」 風映殘頓時語塞,呆了半晌,神色一黯,抓住臂膀的手鬆開了,溫柔地道:「冰,一切都是我的錯,但事情已經發生了,讓我做些事彌補一切好嗎?我會用我所有的力量保護你,有我在,沒有任何人敢動你一根汗毛。」 硯冰的確感受到深情,心裡也有些感動,但另—個人影早巳刻在心房中,無法抹去,更何況,她覺得自己已沒有資格再談論婚姻、愛情。 忽然,她想起鬼界在島上所做的事情,心裡又有些厭惡,神色一冷,淡淡地道:「想彌補的話,就立即把你的人從這裡撤走,我不想再見到鬼界的人。」 「這不可能!」風映殘斷然否決。 硯冰苦澀一笑,搖頭道:「既然如此,你現在就可以殺了我,反正我對活死人這個身份,已經厭煩透頂了。」 「你……何必執迷不悟,一定要與鬼界對抗呢?」 「憑我的實力,哪敢與鬼界對抗?只不過想活得開心點,不想再被鬼界利用。」 風映殘的確喜歡這個未婚妻,否則當年也不會指定要娶硯冰,見她生氣,柔聲勸道:「既然你不想捲入,就盡快離開吧!」 「我還有朋友在這裡,事情沒有完之前,不會離開。」 「朋友?就是那個叫斬風的人?」風映殘對這個名字很不舒服,提起就皺眉頭。 硯冰瞥了他一眼,道:「他也是當年存活下來的人,目的與你我一樣。」 「哦!」 風映殘深深地盯著她,「你……是不是……」 硯冰沒等他說完,搖頭道:「不,我不配,一個活死人甚麼也不配。」 「是嗎?」風映殘一聽就知道她的心意,雖說不配,但某些痕跡是揮抹不去的,心中不禁湧起一絲妒意,臉色變得很難看。 硯冰也不想把關係鬧僵,凝視著他片刻,真誠的道:「我走了,無論怎麼說,我們都算是親人,希望你不要趕盡殺絕,我也不希望與你為敵,但也不會束手就擒,任由你們隨意妄為。」 「我……」 「既然連我那麼一點小小的要求都辦不到,說甚麼也沒用。」硯冰沒等他把話說完,轉身跳下了礁石崖。 風映殘沒有動,靜靜地目送俏影離去:心中並沒有因為硯冰的冷淡而灰心失意,反而更加喜歡這個性格獨立的少女。 回到小屋,硯冰卻發現門開了,裡面空無一人,知道斬風離開了,不禁大喜過望,飛一般衝回擎天別院,果然在大廳裡找到了斬風。 「你沒事了?」 「嗯!」 越煞含笑道:「硯姑娘也辛苦了,坐下休息吧!」 雖然回到同伴中,但硯冰的情緒依然沒有平復,街上前一把抓住斬風,拖著就往外走。 在場的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廠甚麼事。 斬風也很驚愕,但知道硯冰不是個造次的人,這番舉動一定有特別的原因,因此任由她拉著出了大廳,走到一處無人的樹林中。 硯冰忽然轉身凝視著他,焦急地道:「風,鬼界的人來了,我們快點離開吧!」 「鬼界的人?」斬風心裡納悶,鬼界的人不是早巳出現了嗎? 硯冰幽幽一歎,不知道怎樣把前世未婚夫出現的消息告訴斬風,沉思了半晌才道:「我見到鬼界的少刺監,是掌管鬼刺客的官員,實力極強,而且手中還有強大的鬼刺客部隊。」 「哦!」斬風著實吃了一驚,「他在島上?」 硯冰緊緊握著他的手,神色慌亂不安,焦躁地催促道:「快離開這裡吧,我們已經仁至義盡,沒有必要再為井陛打仗,我求你了!」說著,眼淚滾滾而下。 斬風第一次見她這副模樣,頓時嚇得手足無措,想都不想就說道:「好……好……我們盡快走,別哭了,我答應你還不成嗎?」 「嗯!」硯冰心頭一鬆,這時才發現自己太衝動了,俏臉一紅,面露羞態,輕聲道:「對不起,我不是矯情,對方的實力真的太強了,我實在很怕。」 「沒甚麼,我也沒有主動向鬼界挑戰的意思,只是……」 硯冰心中一顫,緊張地問道:「只是甚麼?」 斬風對她一向禮敬有加,見她一再堅持,也不願反駁她的意見,心神剛剛進入了靈元九府中的第二階清神府,一切都還是個謎,也需要足夠的時間讓他領悟新的東西,此時離開龜山島去天漩,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算了,既然答應了姐姐,我們明天就起程吧!」 「太好了,我立即去告訴其他人,讓他們準備出海的事。」 風映殘的存在給硯冰造成極大的壓力,能離得遠一些就遠一些,滿心歡喜的她,急迫地衝了出去。 目送硯冰離去的背影,斬風著實有些納悶,這個原本冷若冰霜的少女,似乎變得軟弱了,有某種力量在一點點侵蝕她心中的剛強與韌性。 「難道……」 他忽然看了看被抓傷的手臂,心中猛的一顫,用力甩了甩頭,默然走向擎天別院。 踏入院中,出發的消息已經通過硯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中,有的興奮,有的惋惜,興奮的自然是那些早就想去天漩的船客,惋惜的則是井陛和越煞等人,沒有斬風這群人坐鎮島上,都感到很不安。 聽到消息的越煞,受了井陛的囑咐,匆匆趕到大廳,急聲問道:「兄弟,你們真要走了?」 「嗯!」 「為甚麼不多留幾天?」 硯冰冷冷地回道:「我們已經仁至義盡了,難不成要我們一輩子為天漩山莊守門?」 赤瑕璧和聿丘部見過以前的硯冰,知道這就是她的性格,並不感到詫異,其他人卻不瞭解,都愣住了,氣氛變得有些沉重。 尖銳的話語,冰冷的口氣,使得越煞極為尷尬,同時也瞭解到正是這位少女,使斬風決定離開龜山島,只是不明白有甚麼事情,讓她這麼焦急地離開。 雖然聽得刺耳,但他也不好意思出言駁斥,支吾道:「我們不過是想多招待諸位英雄幾天。」 硯冰冷笑道:「算了吧,井陛的心思大家都明白,你也不必替他遮掩,我們已算是仁至義盡,不是看在你們幾個人的分上,早就出海了,何必等到今天。」 越煞知道勸不動,苦笑道:「原想與幾位多聚些日子,沒想到這麼快就要走了,既然你們堅持要走,我自然也不會強求。」 明帥匆道:「越煞,我看你也是人物,怎麼在井陛的手下做事?不如和我們一起出去闖一闖吧!」 越煞正色道:「我隨著莊主幹裡迢迢來到這裡,已決心為莊主盡忠,怎能半途而廢呢?」 赤瑕璧含笑道:「算了,人各有志,不必強求。」 越煞笑了笑,誠懇地道:「既然你們要定,我立即為你們安排船隻,再把他們都叫來,為你們送行。」 眾人同時起身,拱手道:「謝了。」 「諸位慢坐,我去準備一些事宜。」越煞正想離開,明帥忽然喚住了他。 「越兄,有件事想問一問。」 「明帥兄請說。」 「井炫是怎麼回事?」 越煞臉色大變,猶豫的目光掃視一眼在場的人,沉吟道:「那是莊主的私事,手底下人不便過問,也不瞭解。」 明帥若有深意地笑了笑,淡淡地道:「井莊主似乎有許多不可多問的私事,既然如此,我也不問越兄了,有事我會自己找他問。」 越煞警覺地看了他一眼,輕歎一聲,轉身離開了大廳。 在他的安排下,船隻、食物、淡水等必要裝備都準備好了。斬風等人也都收拾好行裝,只等次日天明,就開船起航。 這一夜,硯冰過得很不安穩,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覺,風映殘的出現,給她的心裡造成了沉重的壓力,不單是鬼界的因素,還有感情的因素,她能感覺到風映殘沒有忘記昔日的姻緣。 帶著滿腦子的愁緒,她獨自一人走出了天漩山莊,在沙灘上漫步。 天色烏雲滿佈,連星月部躲了起來,四周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偌大的龜山島十分寧靜,陣陣的海浪聲像是母親溫柔的手,有節奏地拍打著嬰兒的背部,催他入睡。 事實上,經過了一場重大的變故,小島變得祥和多了。 為甚麼會遇上他呢?鬼界的少剌監,好高的地位啊!雖然一直聽說他是個天才,學甚麼都快,但只有短短兩年時間,怎麼會爬得那麼快? 愁思滿懷,混亂難解,硯冰的心裡很是苦悶。 一把溫柔的聲音,忽然從背後傳人耳中。 「這麼晚了,怎麼一個人出來?」 熟悉的聲音化成巨雷,在硯冰的腦海中嗡的一聲炸開了,眼前一黑,嬌軀頓時昏倒在柔軟的沙灘上。 醒來時,一切還是那麼黑。 「醒啦!」黑暗中,有一對明亮的眸子盯著她。 「是……你!」硯冰嚇得一哆嗦,猛地從風映殘的懷裡跳了起來,逃也似的奔出數丈才停下,戰戰兢兢望著黑夜中閃亮的眸子。 黑暗中傳來一聲歎息,「我有那麼可怕嗎?」 硯冰手捂著胸口,急促地喘著氣,最不想見的人又出現面前,心裡怦怦亂跳,既是緊張,又是不安,只能用深呼吸,來穩定自己的情緒。 「你……怎麼又來了?」 風映殘微微一笑,反問道:「來看自己的未婚妻,恐怕不需要理由吧?」 直白的回應,讓硯冰呆若木雞。 第十四集 兄弟重逢 第六章 意外重逢 第十四集 兄弟重逢 第六章 意外重逢 話鋒一轉,風映殘用最溫柔的語氣說道:「我知道你怨恨那場婚姻帶來了災禍,但我當年並不是被迫定親,而是真心實意想娶你。 「當年我在京城遇過你,那時,你還是美麗動人的硯家大小姐,當然我就決心要娶你,可惜只差一點,不然我們已是夫妻了。」 硯冰知道那場親事,的確由風家主動提出,只是現在才知道真正的原岡。 「我現在已是鬼界的少刺監,擁有了足夠的地位和權力,你跟我去鬼界吧!我會照顧你。」風映殘的聲音中,充滿了自信和傲氣。 硯冰淡淡地道:「與我無關,我只是個活死人。」 「你又何必在意身份,活著就好。」 「你說得沒錯,活著是好,不過,不是活在鬼界的陰謀詭計之下。」 「我對你的感情卻沒有變過,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硯冰忽然問道:「鬼人也有感情嗎?」 風映殘不悅地道:「你以為鬼人都是冷酷無情的死人?」 硯冰輕輕一笑,指著山峰質問道:「你看到武鬥場了嗎?你看到那片沙灘了?那些就是鬼界的作品,我雖然不是甚麼好人,但那種事我可做不出來。」 風映殘頓時語塞,沉吟了半晌,又勸道:「這個計畫不是我定,我不知道他們會做出那種事,不過你娘在鬼界,還有其他親人也都在鬼界,你不會覺得他們無情吧?」 硯冰知道他以鬼人的身份為傲,不想再說甚麼,轉身便想離開。 風映殘忽道:「有人來了。」 硯冰倏的一驚,急忙朝著黑暗中揚聲問道:「誰?」 「姐姐,是我!」 「風!」硯冰最怕的,就是斬風出現在風映殘的面前,嚇得身子發軟,四肢無力。 「是你的那位朋友?」黑暗中一對亮晶的眸子,閃爍著奇妙的光芒。 硯冰聽出他語中的怒意,慌張地問道:「你……你幹甚麼?」 風映殘冷笑道:「沒甚麼,聽說他在龍山擊敗了仙士,是人界難得的奇才,我早就想會會他,難得有這個機會,我怎能放棄?」 硯冰心慌到了極點,身為少刺監,風映殘的實力可想而知,也許比仙士還要高明,如今竟出言挑戰,大驚叫道:「你不能這麼做!」 「姐姐,他是誰?」斬風見不到對手的樣子,只能憑著聲音判斷方向。 「我!鬼界的少剌監。」聲音狂傲之極,根本沒把對手放在眼裡。 「少刺監!」斬風想到硯冰白天時的驚慌之態,心中微怒,輕喚道:「姐姐,快過來,我會對付他!」 「風!別動手,我們回去吧!」硯冰衝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臂,並用力向後拉扯,催他離開。 肌膚的觸碰,使斬風確認了硯冰的安全,心情輕鬆了許多,望著黑暗淡淡地道:「少剌監,我和鬼界沒有瓜葛,也不想有甚麼瓜葛。」 「可你偏偏屢次破壞我們的計畫。」 「鬼界的人應該在鬼界,現在要來人界殺人,難道不該管嗎?」想起武鬥場,斬風的聲音越來越冷,殺氣也越來越重。 黑暗處突然靜了下來,風映殘知道那不是自己的安排,卻也不想辯解,沉吟片刻,傲然道:「鬼界的強大不是你能想像的,憑你一個小小的人物,就想阻擋鬼界的腳步,簡直是癡人說夢。」 斬風冷冷地道:「如果鬼界以為人界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就請儘管來吧。」 「人界!」風映殘露出輕蔑的笑容。 硯冰最怕兩人交戰,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苦苫哀求道:「風,別說了,我們走吧!」 「嗯。」斬風絲毫不懼與對手開戰,只是硯冰如此相求,不忍拒絕。 硯冰大喜,立即召來影雀,拉著他坐了上去。 「想走,沒那麼容易!」 黑暗中閃過一道幽光,深沉而詭異,令人有毛骨悚然的感覺。雖然四周漆黑—片,但這道幽光彷彿能感覺斬風的位置,在空中畫過一條弧線,直刺斬風背後。 斬風正想催動「雪神氣盾」,卻發現元神剛進入清神府後,內元空空,沒行任何氣流,不禁大驚失色。 就在這一剎那,幽光狠狠地刺入他的後背,最後在身體上炸開了,無數細小的幽光碎片,像刀子般衝向內腑。 劇痛在瞬間吞噬了斬風,這是他成為冥人後受到的最大創傷,再加卜白天施展冥引術時,已消耗了大量體力,身子很虛,衝擊下立即失去了知覺,一個觔斗,栽下地面。 硯冰看不見斬風的變化,只聽背後傳來一聲悶哼,人就栽了下去,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風……你怎麼了?」 黑暗中沒任何回音。 她一頭撲向地面,迅速摸到了一個身體,心頭一震,急得要哭,大聲叫道:「快說話呀!你怎麼了?」 未婚妻為另一個男子哭泣,任誰也無法忍受,風映殘的心裡像點燃了一團火焰,灼痛著神經,冷笑道:「不必救了,他中了『玄光殺』,必死無疑,這就是與鬼界作對的下場。」 這句話彷彿青天霹靂一般,震得硯冰差一點昏倒,腦海中空白一片,眼裡一片昏黑,雙手抱著斬風的身軀,呆滯的目光盯著前方,一聲不吭的坐著。 風映殘不是蠢人,只不過被感情觸動,一時無法控制自己,聽著淒厲的哭叫聲,心裡也滿不是滋味,也知道硯冰只怕會恨上自己,神色一黯,淡淡地道:「找個地方安葬了吧。」 「你給我滾!」硯冰心痛如絞,精神處於半崩潰邊緣,傷心得幾乎發狂,咬牙切齒地衝到他身邊,一個耳光就煽了過去。 啪!黑暗響起一聲輕脆的耳光聲。 硯冰一時衝動,沒想到風映殘的實力,更沒想到自己真能打他一個耳光,神智呆了一呆,突然又退了回去,撲在斬風的身上嚎啕大哭。 斬風的存在,是她做為活死人生存下去的唯一期望,雖然沒有期待感情上有任何收穫,但能在他身邊生活,找到存活的意義,一切都值得,現在斬風瀕於死亡邊緣,她心中的支柱也搖搖欲倒,怎能不讓她心痛。 聲嘶力竭的大哭,令風映殘也很不好受,但「玄光殺」的威力如何他很清楚,普通人絕對活不下去。 硯冰抹了抹眼淚,爬了起來,雙手抱著斬風沒有知覺的身體,坐上影雀,以最快的速度向天漩山莊衝去,只要有一線生機,就不會放棄。 臨走前,還留了一句話。 「這仇我一定會報的!」 「仇!」風映殘望著漆黑中遠去的紅光,心頭有些一絲痛快,也有一絲不安,美人的怨恨想必已到極點,想化解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風!別死,求求你,千萬別死啊!」 呼喚中,血影雀如流星般,滑至天漩山莊,直落在所住的小院中。 人們都已入睡,突然聽到哭泣聲都衝了出來,見硯冰抱著斬風衝往臥室,臉上淚流不止,無不大吃一驚。 赤瑕璧一個箭步就衝了上去,驚問道:「風老弟怎麼了?」 「雅雅,快……快幫我救人,快呀!」硯冰腦海中一片混亂,只想到雅雅醫術高明,其他的事都顧不上了。 看著哭成淚人的硯冰,素來心軟的雅雅,急忙衝了過去,柔聲勸道:「姐姐別急,快把人抱進去,我會盡全力的。」 硯冰方寸已亂,木人似的點點頭,在眾人的推攘下,進入了斬風的臥室。 借手***,眾人此時才看清楚斬風的傷勢,都不由得大吃一驚,俊朗的面孔變成灰色,身上溢著陣陣灰氣,像是靈魂在燃燒似的,嘴角還有灰紅色的液體流出,似血非血。 「怎麼會這樣?」雅雅從沒見過傷成這樣的,頓時傻了眼,再為斬風把了把脈,發現他根本沒有脈搏,彷彿早就是死人,只是身子還在不時地微顫著。 硯冰急切地看著她,問道:「怎麼,有救嗎?快說呀,你怎麼下說話了?」 雅雅呆呆地道:「我……我個清楚,我從沒見過這種奇傷,連脈象都沒有了,人卻還在動,有違醫學理論,太不可思議了。」 赤瑕璧等人,都神色沉重地站在床邊,聽了這一番話,臉色更沉,斬風雖然表面冷漠,但做事果斷堅決,且對朋友極好,每次都是拚命救人,彰顯出豪俠之氣,如果死了,實在是天大的可惜。 氣氛變得極為壓抑,人們的心情都很沉重,彷彿有一塊大石壓在胸口。 明帥對斬風的感激之情更深,嘟嘍著道:「怎麼可能這樣?不是連仙人都殺不了他嗎?到底是甚麼人有這麼大的力量。」 赤瑕璧的臉色,失去了慣有的笑容,眼中殺氣騰騰,冷聲問道:「硯姑娘,是甚麼人動的手?我們立即去找他,非把他抽筋剝皮不可。」 硯冰呆了呆,隨後尖叫著道:「不,下,你們不是他的對手,千萬別去。」 赤瑕璧見她的神情瀕臨崩潰,不忍再刺激,只好作罷。 「風哥哥!」幽兒正與纖芷在房裡玩,聽說斬風傷了,嚇得立即衝了過來,看著床上不似人形的斬風,嚶嚀一聲昏倒在地。 花舞連聲吩咐道:「纖芷,快把她扶回去,這不是添亂嗎?」 若不是斬風,纖芷師徒兩人早巳死在武鬥場,滿心感激,此時也哭成了淚人,嗚咽著問道:「風大哥怎麼了?」 「不知道。」花舞苦笑著,搖了搖頭,勸道:「你也回去吧,看好幽兒,她原本就有奇病,再犯病就麻煩了。」 纖芷探頭看了一眼昏迷中的斬風,眼淚嘩嘩直流,早已泣不成聲,花舞一再催促下,才抱起幽兒奔了出去。 兵燁拉著雅雅問道:「雅雅,他的傷到底怎麼了?」 雅雅皺著眉頭道:「我實在看不懂,心脈沒了,照理已是死人,但身子卻還在動。」 「死人」兩個字深深地觸動了硯冰,她癡狂地撲到斬風身上,顫抖的手,撫摸著灰氣濛濛的面頰,嘴裡滿是胡言亂語。 「都是因為,我該死,我早就該死了,為甚麼還要在我的傷口上撒鹽,為甚麼……」 後面的人都不忍再看,都傷感地低下了頭。 赤瑕璧猛一跺腳,長歎著走出屋外,長長地吐了口氣,彷彿要將胸中的悶氣一吐而出。 「真是天不佑人啊!」聿丘走到他身邊,仰頭望著沒有星光的夜空。 「我實在想不懂,究竟是甚麼力量,能把他傷成這樣?」 聿丘喃喃地道:「難道是仙人!」 「仙人!」赤瑕璧臉色微白,攥著拳頭道:「若真是仙人,這個仇可不好報。」 「報仇?」聿丘雖然知道他為人豪爽,卻從來沒聽他嘴裡說出這兩個字,不禁大為驚訝。 赤瑕璧抱著額頭,歎道:「我和風老弟一見如故,雖然話不多說,但彼此心裡都明白。你也明白,我赤瑕璧真正的朋友可就這麼幾個,斬風這個朋友我交定了,要是他有了甚麼差池,就算是仙人,我也要跟他理論理論。」 「先別想著是仙人,我也不過這麼一說,對了,鬼界的人不是捲入了島上的紛爭嗎?說不定是他們。」 「對呀!」赤瑕璧一拍大腿,罵道:「那群陰險小鬼,最喜歡找漆黑的地方下毒手,一定是那群混蛋干的。」 聿丘一把摀住他的嘴,道:「別嚷,傳出去可不得了。」 赤瑕璧回頭看了一眼,仰天長歎道:「只要風老弟過了這一關,損我十年壽都值。」 聿佐感慨道:「道宮中的人沒多少人喜歡你這樣子,我以前也是一樣,還是斬風眼光獨到,一見就與你交上朋友了。」 「這就叫一見如故,做朋友也要緣故啊!可惜……」赤瑕璧恨得一拳捶在牆壁。 「別說了,我們進去吧!大家合力想想辦法,總能過這關。」 回到臥室,氣氛依然傷感,硯冰的眼淚由始至終沒停過,嘴裡唸唸叨叨,旁人也聽不明白,只能看著她直歎氣。 「赤兄,你們和硯姑娘較熟,勸一勸吧,我們說甚麼都不聽。」 赤瑕璧搖頭道:「人到傷心處,怎能不流淚?別看硯姑娘平時冷冰冰,動起手凶狠辛辣,但心與我們都是一樣的,這種時候,我都想哭,別說她了。幾位要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這裡我們看著。」 明帥一聽就知道他心裡不痛快,勸慰道:「赤兄,別急,雖然沒有脈象,但人在動,應該還有救。」 「對不起!」赤瑕璧搖了搖頭,苦頭道:「想不到我也變得這麼情緒化。」 明帥拍拍他的肩頭,沉聲道:「各位,如今斬風在島上聲名高漲,消息一但傳出去,只怕會引起許多不便,請大家保守秘密。」 屋內的人一齊點頭答應。 「大家先回去吧!」 硯冰守了一天一夜,斬風沒有任何變化,脈搏雖然全無,但身子卻在微顫中,身上還有灰氣外溢,讓人無法判定他的死活。 斬風的確徘徊在存在與毀滅的邊緣,「玄光殺」的力量極大,更險的是力量進入身體後才任意發散,對內腑造成了重創,連元神都受到重擊,無奈之下,自動退入了清神府的虛境之中,那是外力攻不到的地方。 這次真是太失策了,沒想到進入清神府後,無法運用環氣府的力量,要是早只知如此,自己就該用影術避開。 他知道後悔無濟於事,但元神此時十分虛弱,如果沒有紫藍雙嬰保護著,也許早就死了,唯今之計,只能等待內元和心神慢慢的恢復。 利用等待的時間,他開始考慮清神府之下的作戰方式,沒有進環氣府之前,都足以進攻為上,因為沒有任何防禦性的冥術,後來失去了力量種子,又有環氣流,使作戰方式由主攻變成主守,現在,似乎又要回到最早的作戰方式,當然,力量大為不同,而「死環」也可以成為有效的防禦手段。 時間隨著漫長的等待一點點流逝,身在虛空之中,斬風也沒有辦法察覺身外的變化,直到元神擁有了足夠的力量,他才再度睜開眼睛。 「風哥哥!」幽兒俏麗的面孔首先進入眼簾,喜極而泣的表情可愛極了,雙手抱著斬風的身子搖來搖來。 斬風有一種死而復活的感覺,長長地舒了口氣,伸手撥了撥幽兒的鬢絲,問道:「我在哪裡?」 「在床上呀!」幽兒這些日子一直吃不下飯,生怕世上唯一可親的人也離自己而去,直到現在才掛上了歡快的笑容。 斬風動了動四肢,見身體的反應不但沒有遲頓,反而靈活了許多,知道必然是心神強大後的效果,正高興的時候,忽然發現身上的衣服都換了,臉色陡然大變,驚問道:「我懷裡的東西呢?」 幽兒嚇了一跳,慌張地道:「我……我不知道,應該是硯姐姐她收起來了吧?」 「快把她找來。」 斬風知道那裡面的東西部見不得人,先不說「刺血石」的效力,《通元仙訣》就不是普通人應見的,更麻煩的還是那份《仙冥通緝令》,一旦洩露,身份立即敗露,牽扯之廣難以預料。 「姐姐他們都出去了。」 「出去?」斬風想到鬼界的威脅,騰的跳下床,拾眼看了看周圍,發現自己還在龜山島的住所內。 幽兒驚道:「風哥哥,怎麼了?」 斬風麻利地穿好外衣,又從屋角的桌上找到了長刀,沉聲道:「幽兒,帶我去找他們。」 「哦!」幽兒牽著他的手歡快地走出去。 走出院落,守在門外的衛士見了他連連行禮。 「您終於出來啦,聽說您在修煉,真是把我們莊主給急壞了。」 斬風見兩人的眉問都有憂色,問道:「怎麼了?」 「鬼頭幫那群人不知勾結了何方勢力,大舉殺來了。」 「在哪?」 衛士憂心忡仲地道:「在南面的海灘上,都殺了一天了,還沒結束。」 「幽兒,你留下,不許出去!」斬風輕暍一聲,身子化人黑影飄然後去,有了力量種子,他的影術又可以發揮,而且速度更快,衛士都看得目瞪口呆。 斬風沿著山道,衝到面向南方的山崖,發現戰況不如想像之中那樣慘烈。 兩方陣營一左一右對峙著。 相比之下,井家這方的陣形明顯完整,而且精妙,遠遠望去竟是昏天黑地,隱隱有殺氣溢出,還不時地有虎狼之嘯傳出。 而鬼頭幫一方則是散陣,但人數上比井家這方要多出許多。 平靜的氣氛中帶著緊張,他的心情也輕鬆了許多。 張望之際,有兩個人影進入眼簾,定睛細看,遠處的另一個山頭,還有一個青年站著,一身藍衣,背上插著劍,正抱著雙臂凝望陣式。 斬風緩緩地轉頭望去,雖然那一夜沒見到對方的面孔,但他從這個藍衣人的身上感覺到同樣的氣勢,只是離得太遠,看不見外貌,更令他吃驚的是,硯冰居然站在藍衣人的身側。 「難道姐姐被抓了?」 斬風心裡一沉,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長刀,脫離了環氣府,那股強大的氣流短期內似乎不可能再出現,卻有了藍嬰和紫嬰,戰鬥的方式又要做出調整,只是剛剛醒來,根本沒有實戰的準備。 「我有甚麼力量?」他依然保持著固有的冷靜。 風映殘突然感覺一股殺氣,轉頭望去,對面的崖上站立著一個身影,白衣紫披風,遠遠望去有一股天然的勢力,直逼而來。 「他還沒死!」 聽到風映殘的驚呼聲,硯冰也望了過去,慘白的臉上露出狂喜之色,驚叫道:「他沒事了,他沒事了,太好了。」 風映殘雖然也不是小器的人,但看著未婚妻為別的男人如此興奮狂喜,心裡滿不是滋味,然而對方受了「玄光殺」之後,竟還能站起來,那可是他挾怒出手,用了全力,單是這一點,就無法不讓他吃驚。 「我要過去。」 「看來,你對他真是全心全意。」 硯冰緊咬著下唇盯著他片刻,轉身朝崖外走去。「他是唯一一個讓我覺得做個活死人也有價值的人,也許你不喜歡聽,我現在活著只為了他。」 一句句像刀子般,割在風映殘的心上。 「為甚麼?我不明白?你不是說自己沒有資格做人妻子嗎?」 硯冰淒然一笑,伸手摸了摸懷裡,那張通緝令像是刀子一樣插在她的心上,幽幽地道:「我沒那個打算,只不過找到了讓自己活下去的理由,他的路太苦了,不知還能走幾年,能陪一天是一天吧!」 風映殘不明白話中的含意,卻能感受到她發自內腑的深情。 硯冰召出影雀,風一般飛到對面山崖,興奮地一把抓住斬風的手,驚喜地道:「你沒事啦!實在太好了。」 「姐姐,我沒事。」斬風還是以往那樣的平靜。 「沒事就好。」硯冰微微垂下頭,從懷中拿出那張《仙冥通緝令》,「對不起,我不該看,可是……」 斬風其實不想隱瞞,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平靜接下《仙冥通緝令》收入懷中,道:「消息總會是傳出去,落在你手裡,我就放心了。」 「想不到你也……」硯冰鳴嚥著,撲在他的肩頭痛哭了起來。 斬風見她這樣立時就慌了,連忙扶穩她,勸道:「姐姐保重,我的事沒甚麼,都過去了,現在很好。」 硯冰幽幽地道:「我以為只有我死得痛苦,沒想到你的路更難。」 「沒甚麼大不了,事在人為。」斬風攤開《仙冥通緝令》,道:「冥界是個好地方,沒有甚麼陰謀,也沒有那麼多是非,要是能住在那裡,甚麼也不用著愁了。」 「可你怎麼……」 「事情很多,以後再慢慢告訴你。」斬風冷眼看了看對面的身影,「他就是那天的那個人吧?」 「嗯!」 斬風深深地打量著藍色的身影。 硯冰想起前世的姻緣,心中不由得感慨,如果沒有那場變故,自己已是他的妻子,也許會過著豪華奢侈的生活。 往事如煙,不堪回首,她幽幽一歎,輕聲道:「其實按生前的關係來說,他也算是我們是親戚,可惜現在人鬼殊途,無法站在一起了。」 「親戚?是誰?」斬風愕然望著她,能被稱為親戚的,必然是各大豪族的人,也就是已死之人,已死之人重現人界,這又說明了鬼界也有像冥河一樣的奇境,可以保留他們的記憶和容貌。 硯冰尷尬地低下頭道:「他姓風!」 「姓風!」一個風字像足劈中腦門的閃電,驚得斬風跳了起來,雙手緊捏著她的手臂,急切地催問道:「風甚麼?」 「風——映——殘!」藍色的身影像幽靈般突然出現在斬風身後,冰冷的目光指向斬風的背中,眼神中蘊含著敵視與詫異,還有幾乎察覺不到的絲絲妒意。 「啊!」 斬風兩眼一直,腦子嗡的一聲炸開了,身子彷彿烈寒急凍,僵在當場。 硯冰被他的反應嚇壞了,從見他那日起,就沒有發現過這種表情,擔心重傷再度發作:心裡像著了魔似的,情急之下,不顧風映殘就在旁邊,一把抱住他的手臂,緊張地問道:「風,你怎麼了?別嚇我!」 「我……」 斬風忽然發現,一向沉穩的自己居然慌得手足無措,連話都說不出來,彷彿嘴裡有甚麼東西堵住一樣,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更加怪異。 身後,一縷寒光射在她的身上,隨後又移向粉臂挽著的手,夾雜著恨意和妒意的目光,彷彿要割斷這只可惡的手臂。 硯冰感覺到身後的異樣,回頭看了一眼,頓時被凌厲的目光所懾,身子微微顫了一下,耳邊同時傳來冰冷的聲音。 「能在我的『玄光殺』之下活著,實力不小……」 也許是因為鬼界的地位,也許是因為曾給與對手重創,風映殘沒有急於發洩心中的不滿,他想看一看這個青年有甚麼魅力,能讓已經定親的硯冰傾心相待。 然而,當他端起架子、傲氣十足地走到斬風面前,幽深的目光在俊朗的臉上掃了一下,臉色也變了。 硯冰正側身擋在斬風前面,擔心風映殘會再下毒手,但眼前那個高傲英俊而有靈氣的男子變了,變得目瞪口呆,表情與斬風一般無二,彷彿一對石頭人在對望。 「你們……認識?」 斬風瞳孔微微一縮,又再凝視著面前這張熟悉的面孔。 「你們兩個是怎麼了?說句話呀!」硯冰感到全身部不自在,感覺要有甚麼大事發生,然而接下去的聲音卻像驚雷般,轟得她不知所措。 「哥!」 硯冰彷彿被重錘擊中,突然發現耳朵聽不到任何聲音,天地之間一片寧靜 第十四集 兄弟重逢 第七章 鬼兄冥弟 第十四集 兄弟重逢 第七章 鬼兄冥弟 風映殘被這一聲呼喚叫得心顫,心底湧出一股衝動,想衝上抱住早已慘死的弟弟。 但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他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也無法完全相信自己的耳朵,更重要的是,他的耳中彷彿又聽到了硯冰抱著弟弟痛哭的聲音,錐心刺耳。 「大哥!」 受到親人突現的刺激,斬風突然變得躁動,幾乎是熱血沸騰,親人在他心中的地位比天還高,一直以來,陪伴著他的都是孤單和寂寞,雖然他能夠習慣和適應,但這不代表喜歡。 冷漠的面容因興奮而有些發紅,狂喜之色不言而喻,斬風立時衝上去,一把抱住兄長,激動得淚如泉湧。 在這一瞬間,他早已忘了一切恩怨,忘記了就在不久之前,自己幾乎被兄長殺死,既然是親生兄弟,無論有甚麼恩怨,都應該一掃而空,親人的重逢才是唯一一件應該記住的事情。 相對而言,風映殘的反應顯得遲緩許多,他不是不高興,差別只是心態。 在他的心裡,有太多的因素阻礙了他表達心中的興奮,親情雖然重要,卻不是最重要的,其中又夾雜著愛情的因素在內,情況就變得更複雜了。 「兄--弟!」 雖然遲疑了片刻,他還是抱住了弟弟。 崖上,還有另一個人無法接受事實,那就是硯冰,心愛的男人竟是死前未婚夫的弟弟,而且以前的記憶都存在,覺得尷尬到極點,也驚訝到極點。 更令她不解和傷心的是,斬風一直隱瞞了自己的身份,雖說沒有期待甚麼,但想到斬風所表達的體貼和呵護,都是因為親嫂的感情,內心的衝擊是巨大的。 --原來他把我當成嫂子,難怪一直都在照顧我,卻從不表現任何親膩之態。我真傻,居然沒有發現真相,還以為他是因為千雪妹妹,才避免親密的動作。 她的腦子裡亂哄哄地,在這個問題上繞圈,越想越亂,越想越心煩,眼裡突然昏黑一片,蹣跚著走了兩步,身子突然一傾,昏倒在地上,動也不動。 「冰!」、「姐姐!」 風氏兩兄弟立時驚覺,不約而同撲了上去。 斬風身子剛動,忽然轉眼看了看兄長,腳下也停止不前。 這些日子一直把硯冰當成親人看待,原以為兄長喪命,照顧嫂子的責任,就落在他的身上,而且心裡還有一種對硯冰的愧疚感,此時兄長再次出現,而且對硯冰的感情似乎一點也沒變,斬風頓時覺得卸下肩上的重擔。 風映殘緊緊抱著心愛的未婚妻,神色很緊張,眼睛直盯著美麗的顏容,雙手輕輕地搖晃著柔軟的身體。 「醒醒,冰,快醒一醒!」 然而硯冰所受的打擊來自內心,陌生呼喚對她來說,沒有任何效用。 「大哥,我來吧!」 斬風雖然苦心修煉,但在感情上還是個毛頭小夥子,根本看不出風映殘心中有刺,一向對親人傾力相助的他,這次也開了口,但得到的反應卻很冷淡。 風映殘淡淡地道:「不必了,還是我來吧,她只是受驚過度,暫時昏倒而已,沒有大礙。」 斬風聽出話中有不悅之意,微微一愣。 風映殘托著硯冰站了起來,吩咐道:「我把她送去休息,一會兒再來找你。」 斬風凝視著他片刻,忽然指著硯冰道:「大哥,她好像缺血。」 「血?」 「嗯!她需要鮮血才能維持力量,這些日子我傷了,不知道她有沒有吸血,不過她的臉色比以前白了。」 「白了?」風映殘盯著雪花般的俏臉看了片刻,臉色似乎與之前沒有區別,不禁又有些懷疑。 斬風見他沒有反應,再次勸道:「大哥,這些日子我一直和她在一起修煉,應該沒有看錯。」 風映殘的表情有些僵硬,看了看懷裡的玉人,隨即露出苦笑,自身身上擁有強大的力量,偏偏沒有血,也不知道如何利用血液救治硯冰,眼下還真要靠弟弟出手相助。 斬風這時才想起他的鬼人身份,雖然不瞭解鬼人和死人到底有甚麼差別,但直覺上鬼人是沒有血液的,再看到兄長無奈的表情,心裡就更明白了,誠懇的道:「讓我來吧!我知道她的修煉方法。」 「你……」風映殘的心裡不是滋味,但也不想看著硯冰一直昏迷下去,只好把她平放在地上,然後讓開了位置。 「放心!」斬風做事一向心胸坦蕩,並沒有想太多的事情,只想著救人要緊,見了兄長的異樣神情,以為他在擔心未婚妻,善意地出言安慰。 「快動手吧!」 風映殘凝視著斬風的背部。 他親眼見證了弟弟的慘死,在刑場上第一個被處決的人,四肢都被砍斷,就算仙人也不見得有能力讓他復生,因此一定去到轉生堂,但他現在的樣貌變化不大,記憶依然存留,說明他用了另一種方式回到人界,不禁懷疑他的身份和來歷。 斬風心無旁騖,用長刀劃開手腕,將鮮血滴入硯冰的嘴裡,一滴滴紅寶石般的血珠,滲入粉白的嘴唇。 看著鮮紅的血液,風映殘忽然有點羨慕,鬼人雖然強,但在普通人的心裡,沒有血液都是冷冰冰而可怕的東西,弟弟同樣死了,卻可以擁有鮮血,這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 「她不知道你的身份?」 「不知道!」斬風點點頭。 風映殘凝視著他問道:「為甚麼?」 由於事情會扯出冥界,斬風顯得有些為難,只是初見哥哥,不想撒謊,坦言道:「因為有些事不想讓姐姐知道。」 風映殘追問道:「與你的復活有關?」 「嗯!」 在風映殘的記憶中,弟弟是個很開朗的少年,喜歡田野山林,喜歡大海波濤,現在卻與以往大不一樣,變得沉默寡言,而沉默中又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奇妙氣質,彷彿陣陣寒氣從身體溢出,壓抑著周圍的人與物,如果不是當面相認,他也不敢肯定這個青年就是弟弟。 這時,他忽然想起幾天前的夜襲,那時還洋洋得意,以為對手必死無疑,沒想到攻擊的對象竟是親弟弟,神色間頓時有些尷尬。 高傲的他不習慣道歉,但自己的親弟弟幾乎被殺死,不能不做點甚麼,支吾了半天,才輕聲說道:「對……不起,那一夜我不知道是你,所以……」 「自己兄弟,沒甚麼,別往心裡去,你看我不是沒事了嗎?」斬風對待親人總是那麼溫和。 「噢!」風映殘雖然也很享受親人見面,然而硯冰夾在中間,總覺得不自在,尤其看著硯冰安詳地躺在弟弟的懷裡,腦子裡一遍又一遍重覆著那夜的哭聲。 正聊著,硯冰幽幽地醒來,一入眼簾便是斬風關懷的眼神,心頭一喜,但隨即想到他真實的身份,把頭一撇,幽怨地問道:「為甚麼騙我?」說話間,雙手緊緊地抓著斬風。 斬風沒有為自己辯解,歉然道了一聲「對不起」。 硯冰其實根本不在乎他的道歉,只是不願他把自己當成嫂子看待,見他滿眼愧色,心裡微微一樂,甚麼怨氣都消失了,柔聲道:「沒事,我不是也瞞過你嗎?這些年你把我當成親人看待,沒甚麼可怨。」 「嗯!」在兄長面前,斬風不敢表現得太親密,扶著她站了起來。 一旁的風映殘發現自己像是局外人,心裡滿不是滋味,但高傲的他也不好說甚麼,免得顯示自己沒有肚量。 斬風扶起硯冰起身,道:「你沒事就好。」 硯冰這時才發現自己忘記了風映殘的存在,微微有些歉意,只是對著他很尷尬,不知用甚麼身份面對他。 「風……大哥!下面都是我們的朋友,能不能請你制止鬼頭幫的行動?」 斬風猛然想起,赤瑕璧、明帥等人還在崖下殊死搏鬥,心裡不禁大為慚愧,一邊暗罵自己只顧了兄弟,忘記了朋友,一邊急切地懇求道:「大哥,他們都是我的朋友,請你不要傷害他們。」 風映殘看著頗為感動。 他並不在乎三島的得失,只不過想在仙人駐守的島嶼附近安插一個勢力,一方面監視仙人動向,另一方面也可以做為鬼界的秘密據點,隨時可以向朱雀國的道官勢力發動攻勢。 但這個計畫的成功與否,並不重要,何況親弟弟幫著求情,做個順水人情倒也不錯,而且也顯示寬廣的胸懷。 他微微一笑,親切地拍著斬風肩頭,和氣地道:「我要是早知道你對這三島有興趣,根本不會發動任何計畫,既然你要這三個島,我就把它們送給你,做為重逢的見面禮。怎麼樣?我這個大哥夠意思吧?」 「謝大哥。」斬風大喜,恭恭敬敬作了個揖,以示感激之情。 「自己兄弟,何必說個謝字,還有甚麼要求儘管說,只要我能辦到,一定幫你。」 風映殘的爽快,令斬風更為感激,道:「我只想請大哥快去阻止鬼頭幫。」 「好,我現在就去。」風映殘身子一晃,像一片黑色的葉子,輕輕地飄落崖下。 「大哥好厲害啊!」斬風盯著消失的黑色連聲讚歎。 硯冰並沒有看風映殘,幽深的目光一直盯著斬風,雖然風映殘的鬼術極為厲害,然而她更欣賞斬風的直率性情和坦蕩胸懷。 三天前,這個男人幾乎死在親兄長的手下,現在不但沒有半點怨恨,還為兄長的成就而自豪,這是何等的胸襟,何等的肚量,相比之下,風映殘雖然表現得很突出,但那股倨傲的姿態令人敬而遠之。 「嫂……」 「不許這麼叫!」硯冰發狂似的大叫一聲,眼睛更是狠狠盯著斬風。 斬風被她過激的反應嚇了一跳。 「你……怎麼了?」 硯冰收回帶有攻擊性的目光,平靜地道:「不要那樣稱呼我,那只是上一輩子的身份,我已經死過一次,已不是以前那個硯家小姐,以前的婚姻承諾與現在的我沒有任何關係,我不想再提這事。」 「可是我大哥他好像對嫂……」 硯冰忽然一拳捶在斬風的胸口,埋怨著道:「告訴你不許再叫那個稱呼。」 斬風真地傻了眼,愣愣地看著她,不明白她為甚麼有這種反應。 硯冰知道他做事執著認真頑強,但在某些方面卻很遲鈍,感情就是其一,就算面對流千雪,他也說不出甚麼甜言蜜語,只會用最真摯直白的方法表達,因此也就不介意他無法察覺自己的感情。 其實她很享受這種關係,沒有壓力,也沒有責任。 她白了一眼,嗔道:「不許你那麼叫我,聽到了嗎?你再敢叫那個字,我……我……我殺了你。」 斬風從沒遇過這種情況,根本不知所措,吶吶地應道:「是,是,我不叫,不叫就是了。」 硯冰這才轉怒為笑,調笑般問道:「為甚麼你要騙我?難道怕我洩密?」 「因為這個!」斬風從懷裡掏出那張《仙冥通緝令》,眼中顯出苦澀。 「啊--」想到斬風前方的路何等艱險,硯冰頓時把一切不滿和怨憤都拋在腦後,拉著他的手,緊張地問道:「這東西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怎麼一點也不看懂,世上不是只有仙、鬼、人三界嗎?怎麼又多出一個冥界?」 面對一大串問題,斬風沒有立時回答,只說道:「故事很長,回去再告訴你好嗎?」 「嗯!」硯冰當然知道他的身上蘊藏著太多的神秘故事,一時半刻也說不清楚。 斬風眼望崖下,沉聲道:「今天實在太意外了,沒想到竟然會與大哥重逢,更沒想到大哥去了鬼界,還保留了人界時的回憶。這個結果實在太好了,有大哥在鬼界,我就可以少一個敵人,日子也好過點。」 硯冰對風映殘的信任程度遠不如斬風,而且心裡也清楚,風映殘的地位不可能代表鬼界,也無法阻止鬼界對斬風的追殺,但此時斬風心情正好,不想破壞他難得的輕鬆,因而沒有說甚麼。 斬風自言自語說道:「可惜阿雪不在,不然讓她見一見大哥,大哥一定會很高興。」 硯冰心中一動,能影響斬風行動的人只有流千雪一個,如果有她勸說,也許一切都容易解決,柔聲勸道:「不如……不如我們盡快起程找阿雪妹妹,然後找個沒有人煙的地方隱居起來,一則修煉,一則可以避開麻煩。」 斬風知道自己肩上壓著冥界的未來,不可能逃避,也無法逃避,搖頭道:「先治幽兒的病,其他的事走一步算一步,仙人隨時都會出現,也許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了。」 悵惘的氣息從孤寂的身上散發著,雖然陽光燦爛,也抹不去那陣陣的寒潮,氣氛顯得有些凝重,有些傷感,也有些無奈。 硯冰感同身受,正因如此,流千雪極度的溫柔,才能破開厚厚的堅決,進入他的內心世界。 她心中微微有些傷感,但很快就平復了,溫柔勸慰道:「我知道你很辛苦,不過路不只有你一個人在走,雪妹妹、我、幽兒、赤瑕璧、聿丘,還有很多朋友會陪著你,別放棄啊!」 「我不會放棄!」 斬風立誓般鄭重地點點頭,感激的目光凝視著雪白的俏臉,又轉向山下的沙灘。 山下的情況為之一變,鬼頭幫的圍攻突然像退潮般縮走了,而且都退向船泊的方向。 天漩山莊一方的大陣也停止了,驚愕的人們都在觀望著鬼頭幫的動靜,誰也不敢掉以輕心,擔心眼前這一切是鬼頭幫的詭計。 「大哥對我真好。」 硯冰點點頭道:「看來他還真疼你這個弟弟。」 「我們下去。」 「嗯!」硯冰伸手抹了抹嘴邊的血漬,忽然笑了起來,「我似乎離不開你的血了。」 「嫂……」字剛出口,斬風就感覺到一股煞氣衝入眼中,嚇了一跳,連忙改口道:「姐姐……」 「以後都這麼叫吧,過來,我帶你下去。」硯冰嫣然一笑,隨手喚出影雀。 「我自己下去。」 為了試驗紫藍雙嬰的威力,斬風奔至崖邊蹤身一跳,如殞石般向下墜去。 硯冰嚇得花容失色,呆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再往下看,斬風已落到一半,忙催動影雀,風一般掠到斬風身邊。 「你這個瘋子,到底要幹甚麼?這不是玩命嗎?」 「我沒事。」斬風像大鳥般張開雙臂。 硯冰見一向沉穩的斬風居然玩了起來,既是詫異又是好笑,但也明白他滿懷信心,抿嘴笑道:「多大了,還像小孩子一樣。」 斬風今天的心情真是躍動歡快,興奮之情像泉水般不斷湧出,刺激著神經,剛身子墜至離地三丈時,身軀突然化入影子,片刻後安然站立在地面,毫髮無傷。 硯冰落在他身側,驚喜地問道:「你的力量又提升了?」 「擁有的失去了,失去的又擁有了。」斬風搖搖頭,看著腳下,清神府和環氣府的分別太大了,一直沒有時間去領悟。 「你在說甚麼?」硯冰有些茫然。 「過去吧!」斬風利用影術高速晃走。 沙灘上,井陛正在為敵人退走的事大為緊張,擔心對手又在進行某種陰謀,因而高手都招到身邊商議對策,其他的人依然組防禦陣勢。 井陛上一戰已折損了大部分戰力,雖然越煞等人依然健在,但實力與往日不可同日而語,面對鬼頭幫也是捉襟見肘。 明帥很討厭井陛,原因自然是為了兄弟和未婚妻的死,只是眼下同仇敵愾,所以才出手相助,現在敵人退走,立即帶著花舞等人退開,避免與井陛見面引發內心的仇恨。 其他人並不瞭解其中真相,只覺得他的表現很奇怪,但誰問都得不到答案,只好默不作聲,讓明帥安排一切,畢竟他的謀略和指揮才能,都是眾人認可的。 對於鬼頭幫的突然撤走,他們也是感到詫異,但沒有利益的衝突,都不太擔心。 斬風和硯冰的出現,頓時刺激了所有人的精神。 看著斬風平安無事,心裡都感到欣慰和振奮,由於斬風的實力,無形中已經成為眾人心裡的支柱,以及信心的來源,見不到他,心裡都覺得沒底,此時無不笑逐顏開,一起圍住了他。 「風老弟,你沒事了嗎?」赤瑕璧興奮地拍著斬風的肩頭。 「沒事!」斬風看在眼裡很是感動,一切麻煩都來自於自己的兄長,雖然沒有參與,但心裡也十分過意不去。 一輪問候過後,明帥笑著問道:「鬼頭幫突然退走,不會是因為你們吧?」 硯冰看了斬風一眼,默不作聲,等待他來回應。 斬風沒有直接回應,隨聲應道:「一切都沒事了。」 赤瑕璧和聿丘知道的更多,也很清楚此次事件有鬼界的參與,如此強大的勢力突然退縮,明顯不是合理的情況,其中一定有特別的原因,但他們也都明白,鬼界的消息一旦洩露,可能會為人界帶來巨大的動盪。 「既然風老弟說沒事就真的沒事了,我們回去吧,早些打點一切,也好去天漩了,聿丘,你不是急著得很嗎?」赤瑕璧笑著望向聿丘。 聿丘心領神會,微笑道:「對,對,想到天漩就在附近,我恨不得立即就坐船出海。」 「你們先回去,我還有點事。」明帥心裡記掛著弟弟之仇,忽然轉身朝井陛走去。 花舞見他臉色不對,揚聲問道:「明帥,你要去幹嘛?」 明帥揚了揚手,頭也不回地向前走,背影中透著孤寂和淒涼,讓人感到一陣落寞的心傷。 「他怎麼了?剛才還興致勃勃地指揮戰鬥,現在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大概又想起他要找的人吧?對了,那次好像也沒找到人,反而被井陛關了起來。」 在場只有斬風一個人明白,他對弟弟和未婚妻的事本就傷心欲絕,千里迢迢前來尋覓,結果卻是陰陽相隔,永不能見,相比之下,他與兄長的重逢實在是幸運百倍。 「你們先回去,我去看看。」 在眾多詫異的目光注視下,斬風急步趕到明帥的身邊。 明帥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說甚麼,一切的感激都在目光中傳達了,自從上次在海邊說了一番話後,心裡就把這個實力強大、外冷內熱的青年當成兄弟一般。 斬風的出現對於井陛來說,無疑是天大的喜訊,先後見識了斬風的強大,赤瑕璧和聿丘的高明道術,還有明帥的指揮才能,若想與鬼頭幫對抗,斬風這一夥人是必不可少的支柱,一聽斬風出現,急匆匆地迎了上來。 「老弟,見到你實在太高興了,傷好了嗎?一切都沒事吧?」 面對慇勤的問候,斬風表現得很平靜,轉頭看著明帥一言不發。 明帥凌厲的目光盯著井陛,沉聲問道:「井莊主,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井陛見慣了斬風的冷漠,倒也不以為意,但明帥的語氣和態度卻令他極為不滿,同時也猜到兩人的來意,眼睛一轉,微笑道:「有事回莊再說吧,大家忙了一天,都累了。」 明帥哪能不知話中之意,神色更冷,冷笑道:「越煞兄、劍戊兄想必能安排一切,井莊主,借步說話,不會阻礙你太多時間。」 越煞和劍戊察覺到氣氛的變化,對視了一眼,齊聲勸道:「有話回去再談吧!」 「井莊主,你說呢?」明帥一步不讓,逼著井陛立即表態,言下還有翻臉的意圖。 井陛並不怕他,只是對斬風極為忌憚,低著頭沉吟片刻,眼睛瞟了周圍,神色一動,含笑道:「好吧,越煞,劍戊,你們帶著人先回去,注意勘查,鬼頭幫不會善罷甘休,這次退走,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越煞和劍戊用懷疑的目光看了看他,行禮後退開了。 「我們走吧!」井陛一臉輕鬆,看不出任何情緒上的變化,彷彿並不知道明帥找自己要問甚麼。 明帥暗暗感慨,這個男子果然是一方梟雄,這份沉穩工夫不是任何人都能學會的。 走到一處遠離人群的海灘上,他急切地問道:「井莊主,我弟弟的事希望你能說清楚。」 「你弟弟!」井陛故作驚愕之態,問:「上次不是全告訴你了嗎?」 「好個奸詐之徒,若不是風老弟說要幫你,你早就死十次了。」明帥暗暗冷笑,表面還是很平靜,催問道:「請再說一遍,風老弟也想聽一聽。」 「我是想聽聽。」斬風應和著。 井陛一聽這話,立即擺出大方的姿態,含笑道:「是嘛!既然斬風老弟也想聽故事,我又何妨多說一次?」 說著,他臉色一黯,輕歎道:「明兄弟,你弟弟明箭的故事,說起來真是讓我既惋惜又慨歎,多好的一位翩翩公子,可惜中途中了參家的暗算,被當成獵物抓了起來。 「後來送到島上來,我花錢買下他,安排他在島上住,也安排了工作,然而當他得知情人被賣給鬼頭幫後,發了瘋似的衝去找鬼頭幫報仇,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了。」 「可惡之極,不報之仇,我誓不為人。」明帥聽得臉色鐵青,眼含煞氣,狠狠地盯著鬼頭幫離去的方向,牙齒磨得喀喀直響。 斬風歉然看著他,鬼頭幫是兄長指揮的,自己或多或少都有些責任。 井陛突然激動起來,頓足捶胸地道:「明兄弟,鬼頭幫殺了我八位兄弟,所以你和我應該同仇敵愾,一起剿滅鬼頭幫,以報血仇。」 明帥不是個衝動的人,也不容易被說動,冷淡地回應道:「我自己會了斷,不勞莊主。」 井陛一聽這話,知道他對自己的懷疑已消去大半,神色更為輕鬆,含笑道:「這事以後再說,我們回去吧,大家早點商議下一步的行動。」 明帥不再多說甚麼,與斬風一起回到人群中。 雖然斬風沒有參與戰鬥,但還是被眾星捧月一般,簇擁著往天漩山莊走去,人們似乎把敵人的退走與他的出現畫上了等號。事實上,也的確是因為他,鬼頭幫才撤退。 硯冰站在人群之外,眼見斬風像暴風的核心,吸附了所有的榮譽和讚賞,心裡既是高興,又是不安。 她轉頭望向東面,山崖上再次出現的身影,像是夢魘般揮之不去,即使她知道風映殘可以算是親人,即使風映殘對自己依然有些感情,但這一切都不足以抹去心中的恐懼。 第十四集 兄弟重逢 第八章 天漩奇觀 第十四集 兄弟重逢 第八章 天漩奇觀 回到山莊,斬風等十幾個人都聚在所住的小院中,商議著下一步的行動。 聿丘和赤瑕璧都不願再捲入鬼界的事件中,因而極力主張去天漩,原石、兵烽等人原本就是來挑戰天漩的,因此都點頭附和,只有明帥一個人默不作聲,不發表任何意見。 正待決定之時,井陛忽然帶著越煞、劍戊等人前來,還帶來了一大堆禮物,以感謝眾人的協助。 寒暄了一陣,井陛忽然給越煞施了眼色。越煞心領神會,含笑起身,拱手道:「各位,我知道你們打算起程去天漩,不過鬼頭幫去向不明,也許正在海上等著我們,不如再多住些日子,等海面被肅清之後再去不遲。」 「不必了。」聿丘實在擔心鬼界勢力的出現,一口就回絕了。 一句話使氣氛變得極為尷尬,越煞感到面上火辣辣的,心裡雖然不舒服,但也不想破壞兩方的關係,只能無奈地望向井陛。 「咳!幾位都是這個想法嗎?明兄,你不是要找鬼頭幫報殺弟之仇嗎?」井陛有意無意間挑撥著明帥的情緒。 「殺弟之仇?」 剎那間,幾乎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明帥,人們這才恍然大悟,鬱結在明帥心裡的,竟是如此大的仇恨。 明帥不太喜歡把自己的痛苦拿出來告訴別人,因此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皺了皺眉頭。 井陛故作不察,沉聲又道:「鬼頭幫奸險狡詐,我們不能不小心啊!」 一直沉默的斬風忽然開口了,淡淡地道:「明帥,鬼頭幫的事我幫你解決。」 眾人又是一愣,雖然斬風實力高強,但鬼頭幫像老鼠一樣縮了起來,想找恐怕並不容易,而且危險極大。 硯冰知道他說這話,是因為風映殘。 突然,一名山莊的衛亡走了進來,畫朝井陛恭敬地道:「莊主,鬼頭幫送來一封信。」 「信!」井陛接下信一看,神色微變,斜眼望向斬風,淡淡地道:「老弟的氣勢真是不同凡響,鬼頭幫竟然聞風而投降,把小鼓和蛙蛙兩島也一併交出來了。」 斬風知道這一定是大哥的意思,泰然自若地點點頭。 越煞興奮地道:「莊土,這是好事呀!這次損失極大,再拼下去,只怕沒幾個能活了。」 明帥見井陛的臉色很難看,知道信裡的消息一定不止如此,而且關係到井家的地位,微微一笑,問道:「莊主,能否借信一觀?」 「嗯!」井陛把頭一撇,不情願地揮手遞出書信。 明帥接下書信細看了一遍,臉上頓時露出燦爛的笑容,揚聲道:「鬼頭幫把三島讓給斬風,請他做三島之主。」 廳內一片嘩然,花舞等人無不大喜過望,都笑著向斬風賀喜,而另一邊的越煞等人卻是面面相覷,斬風的實力不容置疑,他們也心服口服,但井陛的神色讓他們感到很不安,擔心傲氣十足的莊主,會把矛頭指向斬風。 斬風淡淡地道:「我們該出發去天漩了。」 井陛含笑起身,道:「我為你們準備最好的船,一定可以平安到達天漩。」 劍戊忽道:「莊主,既然事情解決了,我也想去天漩看看。」 「我也去!」橘子嬌笑著附和道。 井陛頓時感覺一股壓力,這股壓力來自斬風的個人魅力和氣勢,那不是裝腔作勢就扮得出來的,而是將自信、堅毅、鬥志、剛強等種種因素凝合而成的產物,缺一不可。 硯冰也想早點上路,擺脫眼前尷尬的局面,雖然沒有幻想過任何結果,但愛上舊未婚夫的弟弟,這本身就是件尷尬的事情。 斬風的心裡卻從未像現在一樣熾熱,見到了兄長,孤獨感消失了不少,重視親情的他既是高興,又是輕鬆,再也沒有考慮其他的事情。 回到住所,硯冰拉著他走入臥室,神色凝重地問道:「這三個島對我們也許有用,弓弛他們可以把人移過來,這樣會更好些。」 斬風心裡只為兄弟重逢而高興,其他的事根本不在放在心上,隨口應道:「我對這些島沒興趣,只要能見到大哥,心裡舒坦了許多。」 硯冰淡淡地道:「別忘了,鬼界還是你的敵人。」 斬風呆了呆,隨即陷入下沉思,事實正如硯冰所說,就算大哥在鬼界任職,但冥界與鬼界之爭是不可能停止的,否則這些年,鬼界就不會限制轉生堂。 「我知道你最重親情,你們兩兄弟能重逢也是天大的喜事,但一切都要冷靜地想一想,將來的路還是要自己走,沒有人可以代替。」 斬風突見兄長,內心的喜悅幾乎不受控制,思想也較為亂,硯冰的一番話猶如當頭棒暍,將他喚醒,尤其是想到日漸衰落的冥界,想到自己那件紫袍和紫夾冥使的身份,沉重的壓力使他立即清醒了。 「謝謝姐姐。」 硯冰坐在床邊微微一歎道:「我現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無論是人鬼還是鬼界,都沒有歸屬,我只想跟著你做點大事。」 「姐姐,大哥既然在鬼界,沒人會欺負你。」 硯冰不悅地道:「那是上一輩子的關係,現在我和他最多只是個朋友,我不想靠他,只想留在你身邊幫你。」 「可是——」 硯冰臉染薄怒,嗔道:「怎麼?你要趕我走?」 斬風搖頭道:「我不想干涉別人的想法,只是大哥他好像……」 「我會和他說清楚,何況我現在的身份,早已與婚姻絕緣了,而且……」 硯冰頓了頓,又道:「說句你不愛聽的話,現在你哥哥是鬼界的人,武鬥場的慘案你親自經歷,就算與他沒有直接的關係,但人是他手下的,他有不可推脫的責任,還有劍戊他們,如果他們知道對手竟是你的哥哥,他們會怎麼想?」 想到武鬥場的畫面,斬風的心情越發沉重了,鬼界的手段的確冷酷,使他無法忘懷。 忽然,一道藍影出現在屋中。 「大哥!」斬風吃了一驚。 硯冰更是不安,下意識地縮到斬風身邊,這一舉動完全落人風映殘的眼中,心頭閃過一絲不快,但表面上還是裝作若無其事,含笑道:「二弟,事情都解決了,這個小島交到你於上,我放心。」 「謝謝大哥,大哥請坐。」斬風雖然對兄長參與了武鬥場慘案有些想法,但注重親情的他,還是用最熱忱的態度,把兄長請到座位。 「二弟,坐。」風映殘瞟了硯冰一眼,笑容中多了一種外人難以領悟的微妙含意。 斬風沒有察覺他的異常,問道:「大哥,你怎麼會到鬼界去?」 風映殘遲疑了一番,沉聲道:「機緣巧合而已,你呢?我還不明白你現在是甚麼身份,人?鬼?還是甚麼?」 問話的是親哥哥,斬風自然不會懷疑他的動機,坦然直言道:「我是冥人。」 「冥人!」風映殘臉色大變,騰的站了起來,驚愕地看著弟弟,在鬼界,「冥人」和「冥界」是禁忌語言,幾乎沒有人敢談起,他也只是聽了一些傳聞而已。 硯冰同樣對冥界充滿了好奇,那個地方讓斬風重生,而且有血有肉,與常人無異,比她這個借血生存的活死人,要好百倍。 「大哥知道冥界嗎?」 風映殘尷尬地笑了笑,道:「我知道冥界,那好像是沒有將來的地方。」 斬風忽然發現兄長的神色間,有淡淡的不屑,似乎沒有把冥界放在眼中,心裡多少有些不快,當然他也明白,鬼界和仙界的目的就是封殺冥界,這種反應也在意料之中。 「冥界是個好地方,如果你們去了,也許會喜歡。」 風映殘笑了笑,神色間還是表現出高人一等。 斬風知道這個大哥天資聰明,領悟力極強,從小無論學文還是習武,都超人一等,自己的資質遠遠不如他,因此從小就有些傲氣,假裝沒有看見,也不想為此破壞親人相逢的場合。 「大哥,你還是那麼厲害,短短的兩年,就登上了鬼界的少剌監。」 這話令風映殘極為高興,開顏笑道:「哪裡,不過是一個中等職位而已。你呢?在冥界的日子怎麼樣?」 「我只是最低等的白級冥武士,比不上大哥。」 風映殘拍拍他的肩頭,傲然笑道:「不如到鬼界來啦,有大哥為你撐腰,一切都會更好,冥界那裡你也該明白。」 斬風見他說起冥界,竟沒有懷疑自己的身份,不禁有些納悶,思索之下,覺得兄長只知道冥界的存在,並不清楚五百年前的事情,也不知道四界和議。 「大哥,我的身份請你保密,免得仙界找我麻煩。」 「當然,自家兄弟哪能不保密。」風映殘對冥界不感興趣,眼睛瞟向硯冰問道:「嗯……那個……冰妹一直受你的照顧,做哥哥要多謝謝你。」 硯冰的神經頓時緊繃起來,緊張地看著斬風。 「偶然之下遇到她,怕她恨我們風家,所以沒敢說真名,姐姐,對不起。」斬風歉然看著硯冰。 「沒關係。」硯冰鬆了口氣,臉上也綻放著燦爛的笑容。 風映殘看在眼裡,臉色變了一下又恢復正常,淡淡地問道:「冰妹對你可真好,上次你受了重傷,她差一點沒哭暈了?」 「姐姐待我像親人一切,這段日子幫了大忙。」 風映殘見他說起硯冰神色平靜,眼中只有感激之情,沒有愛戀,不禁有些懷疑。 斬風見他一直在問硯冰的事,卻沒提父母親人,微感奇怪問道:「大哥,你在鬼界,知不知道爹娘他們?」 「不清楚,大概進了轉生堂。」 「哦!」斬風心裡一陣傷感,雖然見到大哥,但父母還是永別了。 「二弟,你還是應該站到鬼界這一方來,為鬼界做事,我們兄弟也好多聚聚。」 斬風一直感激著冥界的恩情,無論如何也不肯背叛,但大哥好心相勸,不便抗拒,苦笑一聲,道:「算了,我現在自身難保,被仙界連番追殺,還是別把麻煩引到鬼界去了。」 「哦!」風映殘想起這個弟弟在龍山上擊敗仙士,現已名動天下,眼裡閃過一絲異樣。 斬風又道:「我正在逃命,這裡也不能待久,很快就要走了,不然會有大麻煩。」 風映殘微微—愣,好奇地問道:「你不留下?這三個島可是你的了。」 「仙人就在附近,這裡也不太安全。」 風映殘點點頭,道:「你要去天漩吧?」 斬風點點頭道:「有位姑娘患了重病,我答應她哥哥為她治病。」 風映殘輕笑道:「想不到你的心腸還是這麼好,和當年一樣,一點也沒有變。」 斬風搖頭默不作聲,心裡很清楚,死在手上的人已經不少了,脾氣和性格都變了很多,雖然一切都很無奈,但壓力之下,為了生活,不得已而為之。 「好了,只要你不與鬼界為敵,我會盡量保護你,仙人也不必太害怕,鬼界遲早有一天會代替仙界,成為天下的主宰。」 斬風感覺到兄長越來越狂傲,有些擔憂,但知道任何勸言兄長都聽不進去,只能作罷。 「自家兄弟,有甚麼要我幫忙的就說,怎麼說我也有些權力。」風映殘親切拍拍他肩頭。 「謝大哥。」 「你的本事不錯,快趕上我了,好好努力吧!」 雖然不願懷疑,但斬風總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兄長似乎極力要把自己壓在下頭,看著他片刻,溫和地道:「大哥天生聰明,我比不上。」 風映殘聽了很高興,笑道:「我還有事先走了,以後再聚,你休息吧。」 送走了兄長,斬風心裡有些悵然,與親哥哥相見,本是極為高興的事情,但感覺上,卻像是下屬在面對上司,親情太少,理性太多。 沒有風映殘在場,硯冰頓感輕鬆,含笑問道:「風,呆站著幹嘛呢?」 斬風喃喃地道:「不知為甚麼,我感覺大哥好像變了。」 硯冰凝視著他道:「你不是也變了嗎?」 「我?」斬風頗為驚訝,好奇地看著他問道:「怎麼變了?」 硯冰沒有直接回應,卻拿斬風和風映殘做了個比較,道:「他是外熱內冷,傲氣沖天,你是外冷內熱,謙恭不傲,性情幾乎相反。」 斬風不想評價長兄,搖搖頭,轉身走回屋內。 硯冰追到他身側又道:「有一句我知道不該問,但又不能不問。」 「姐姐請說。」 硯冰盯著他的眼睛問道:「從此以後,你還會不會與鬼界為敵?」 斬風沉默了很久,一直沒有言語,這口實在不好開口。 「為難是嗎?」 「大哥在鬼界,始終有些……」 「我全族都在。」 「全族!」斬風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不禁大為驚訝。 硯冰微微一笑,用調侃的口吻說道:「那都是前輩子的事,我現在只聽你的,你怎麼決定,我就怎麼辦,反正我已少不了你的血了。」 「姐姐說笑了。」 硯冰臉色一正,問道:「你現在是冥人還是鬼人。」 「當然是冥人。」斬風頓有所悟,傲然道:「姐姐的意思我明白,該殺就殺,該做該做,姐姐,我們明早起程去天漩。」 「好!」硯冰不禁暗暗讚了一句,斬風做事的確果斷,從不拖泥帶水。 次日天色一亮,一行人便坐三條大船,離開龜山島前往天漩。 這次船客共有兩百多人,除了與斬風等人一同前來的船客,還有許多從武鬥場死裡逃生的挑戰者。恢復了自由之身,他們都衷心感激斬風一群人,也願意隨同他們,—起去看看天下奇觀的天漩。 隨同一起的,還有越煞以及劍戊等人,他們親眼見過天漩,輕車熟路,因此主動做了嚮導,當然,這是因為龜山島恢復了平靜,他們可以放心的出海。 大約行駛了半天,前方天色陡變,離遠望去,水天相交之際紅火一片,彷彿有一條巨大的紅帶橫放在大海之上。 「赤大哥,那是天漩?」斬風凝視著前方,天漩像是神秘的新天地,深深的吸引著他。 赤瑕璧點頭道:「不錯,那就是天漩。」 「好漂亮啊!像是蛋黃。」幽兒俏聲笑道。 赤瑕璧哈哈一笑,調笑道:「是你肚子餓了吧?」 幽兒伸了伸舌頭,嘻笑道:「紅毛大哥哥最壞。」 「赤瑕璧,那裡是個甚麼樣子?」花舞好奇地看著他。 提起天漩,赤瑕璧露出讚歎之色,道:「天漩無論日夜,都吸收四方光芒,白天呈現火紅色,到了晚上就是月白色,從海面一直連接天空,那景象可真美,見一眼,終生都忘不掉。」 周圍的人聽了,心裡都燃起無限的嚮往。 劍戊去過,自然知道奇景的美妙,笑道:「美是美,不過那裡實在太凶險,船只能停在半里外,不然會觸礁的。」 船上的人都是去挑戰天漩的,早巳把生死置之度外,聽了都滿不在乎,誰也沒放在心上。 斬風拉著幽兒,道:「跟著我,別亂動。」 「嗯!」 又走了一個時辰,距離越來越近,景象又為之一變,海平面上,一排巨大的火紅色氣漩巍然矗立在天間,像是一片紅色的巨牆上擎天地。 船上一片讚歎聲,如此宏偉的奇觀,就連仙人見了也不會視若無睹。 聿丘大聲歎道:「好壯觀啊!站在這,還覺得人太渺小了。」 赤瑕璧笑道:「如果你走到天漩之間的通道中,那種感覺更是奇特,人就像裝在巨桶裡的一粒米。」 「風哥哥,我們快去吧!」幽兒不但不怕,反而顯得極度興奮。 斬風望著赤瑕璧道:「一切聽赤大哥的安排吧!」 原石舞著巨劍,笑道:「快去吧,我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 「我也是!」兵樺興奮的兩眼發光,恨不得立即飛過去。 此時,有些人已經迫不及待準備小船。 劍戊笑道:「大家別急,這裡離天漩至少還有兩里。」 「是啊!」橘子笑著附和道:「天漩太大了,所以看著就像在眼前一樣。」 「哦!」 很快,船來到天漩半里之外,前方是一片黑壓壓的礁石帶,海水到了這裡變得異常湍急,時而跳起,時而下落,時而成漩,時而擴散,單足通過這片礁石帶,就不是容易的事情。 天漩是張揚的,無數嫣紅的飛霞被旋力甩出,散在天漩幕牆外側,彷彿天上飛出的一條條綵帶,迎接著所有的訪客。 美麗而巨大的紅色,令船上的每一個人都目瞪口呆,感歎天地的造化,自然的神奇,在這奇觀面前,無論是冥、鬼、仙人都顯得格外渺小。 「我們到了。」 「天漩,我來啦!」 興奮,雀躍,激動,狂喜,迫不及待的船客們沒等船停,紛紛跳上臨近的礁石,飛也似的向天漩衝去,彷彿去晚了,就會造成畢生的遺憾。 場面雖然混亂,但誰也沒心思在意這種小事。 越煞見情況混亂,皺著眉頭道:「來天漩的人大都是來觀賞,像這次的情況極少發生,實在太亂了。」 赤瑕璧笑道:「我第一次來的時候和他們沒麼區別,天下奇觀,怎能不動心?」 「這倒也是。」 一旁的原石等不急了,興奮地叫道:「我們也走吧!我也快等不及了。」 斬風忽然把幽兒拉到身邊,正色道:「各位,你們自己去看看,我要帶幽兒闖入中心,你們不必跟著我走。」 「闖?」 眾人都傻了眼,他們都以為斬風想走到近處看一看,沒想到他竟要闖到天漩中心。 硯冰十分擔心,但知道斬風不可能放棄,柔聲叮囑道:「千萬小心,不行就別硬闖,也許還有其他的辦法救人。」 越煞也勸道:「你們還是再想一想吧,天漩可不是普通人能闖的地方。」 斬風一言不發,用那充滿鬥志和勇氣的眼神,回應著眾人的擔心。 「風哥哥!」幽兒也明白前途的危險,緊攥著斬風的手,死也不肯放。 「放心,一定為你治艱怪病。」斬風撫弄著柔軟如絲的秀髮,心裡有些不安,這次是生命的挑戰,失敗了就會送命。 「斬風兄弟,你真要去?」 「我是這裡最強的,我如果失敗,你們都不必嘗試了。」斬風眉尖輕揚,胸中一股豪氣直衝鬥牛。 這句話雖然狂傲,眾人卻不得不服,因為說的都是事實,如果連斬風都無法挑戰天漩,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 「姐姐,照顧好幽兒,我先去試一試,成功再來接她。」 硯冰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眼含淚光地看著他,柔聲道:「別太逞強,不行就算了。」 「我一定成功,赤大哥,我們走。」 斬風冷峻的目光移向火紅色的巨漩,縱身一躍,飛出船頭。 赤瑕璧召出火靈神翼,回頭笑了笑道:「大家先捺著性子等一等,我們先去了。」 「赤大哥,保重。」聿丘心裡很不安,但不敢動搖兩人的信心,只能揮手相送。 幾過兩夜的修煉,斬風已控制了紫藍雙嬰,腳部注入紫嬰和藍嬰,強力的力量壓著水流,使他走起來與陸地沒有任何分別,還可以隨著浪花跳躍飛奔。 其他人都小心翼翼地在礁石上走動,見他踏浪如平地,都發出陣陣讚歎聲。 「老弟,等等我。」赤瑕璧快速飛到他身邊,低頭看著他的雙足,一腳包裹著紫光,右腳包裹著藍光,不禁大為好奇,問道:「老弟,你的力量怎麼變了?」 斬風點頭道:「以前的力量失去了,換了新的。」 赤瑕璧兩眼一直,搖頭讚歎道:「嘿!你還真是與眾不同,我聽過換衣換鞋,沒聽說過力量也能換,今天真是開了眼界。」 斬風卻在懷念以前的力量,這次勇闖天漩,需要的正是強大的防護力,若有「雪神氣盾」護身,那將是對抗天漩之力的有力保障,眼下雖然重獲藍紫兩種力量,心神力也大幅提高,卻沒有任何護身之術,這一點讓他極為頭疼。 走進天漩百丈範圍,氣漩外圍的風勢越來越猛烈,赤瑕壁已無法在高空飛行,只能回到接近地面的地方,做小幅度的飛行,同時以九隻小火蝶在身邊形成九宮陣牆,阻擋烈風的攻擊。 斬風擁有強大的紫藍雙嬰,行動雖不受阻礙,但火焰般的氣流衝到身上,感覺很不舒服。 「老弟,怎麼樣?不容易吧?」赤瑕璧轉頭看著他。 斬風仰頭向天,火色的巨牆一直接至天上,可以清楚地看見巨大的氣流在盤旋蠕動,還甩出一片又一片的紅色霞雲。 任何人站在天漩之下,都會感覺到一種強大的壓力,心裡會不由自主地產生懼意,天地的力量太大龐大了,人類小小的力量怎麼抗衡。 赤瑕璧歎道:「這真是天地間最神奇的景象,我當年就在這裡苦修了一年,與這些烈風對抗,要消耗不少力量。」 斬風正在考慮紫藍雙嬰的力量如何才能護身,否則無法面對更強大的風勢。 「怎麼樣?還走嗎?」 「先看看。」斬風找了塊礁石站好,同時召回雙嬰附在心神上。 赤瑕璧站他身邊,見他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暗暗點頭,忖道:老弟雖然豪氣沖天,做甚麼卻不魯莽,要挑戰這種天地奇力,魯莽只是自尋死路。 斬風望著紅霧濛濛的通道,問道:「赤大哥,那裡的風力比這裡強多少?」 赤瑕璧苦笑道:「不下百倍。」 「百倍!」斬風看著被風刮得霹啪亂響的衣服,眼下的烈風已覺得割面,如果強百倍的風,只怕剛踏進去就被吹走了,問題是如果被吹人天漩內部,將會是滅頂之災。 「大哥是怎麼進去的?」 「我只進了一小段,後面的環境就不太清楚,當時我是爬著走去。」 「爬?」斬風點頭道:「那樣受到的風力最少,的確是好辦法。」 赤瑕璧笑道:「我讓小火蝶組成九宮陣附在背上,抵擋風力的壓迫,所以勉強能爬,但道力消耗極大,中間有半點失誤,都是死路一條。」 斬風並不在意方式,如果爬能渡過這個條通道,倒也可以嘗試,只是下一步要帶幽兒進去,問題就不能想得太簡單。 「怎麼樣?還是爬嗎?」 斬風搖頭道:「不可能帶著幽兒一起爬。」 赤瑕璧呆了呆,隨即沉默了。 身後,雄武有力的挑戰者們爬到近處,都被吹得東倒西歪,只能坐在礁石上,望著通道興歎,有幾個力量稍強,爬到斬風和赤瑕璧的身邊坐下。 第十四集 兄弟重逢 第九章 仙人出現 第十四集 兄弟重逢 第九章 仙人出現 「兩位,前面的情況如何?」 赤瑕璧轉頭看了一眼,身後坐著四個人,其中一名還是白髮蒼蒼的老人,全身上下都被浪花打濕了,樣子有些狼狽,但神色卻依然興奮,眼裡也充滿了鬥志和希望,其餘的三個都是莊漢。 「前面的風比這裡強百倍。」 聽說通道裡的烈風強大百倍,四人的臉色都變了,都低著頭盤算自己的力量能否抵擋。 赤瑕璧笑道:「其實你們已經不容易了,看看後面的那些人吧!他們連這裡都到不了。」 四人回頭一看,大部分的人果然都在遠處停留,心裡都多少有些成就感。 突然,空中飛出一道白光,帶著一股強烈的旋氣,衝向天漩間的通道,後面跟著一名清麗少女,踏著浪花便向通道衝去,手裡還拿著一把彩色的鳳凰神弓,弓的兩頭各有一個鳳頭,鳳口處銜著弓弦。 「甚麼人?好厲害呀!」赤瑕璧忍不住驚呼。 「鳳凰神箭!」白髮老人驚呼了起來。 只見踏浪的少女,不斷拉動弓弦,一道道白光離弦而出,頭接頭,尾接尾,如利刃般把吹來的風全部破開,因此人才得此從容躍過。 「想不到還有這種方法!」穿青衣的男子喃喃地道。 赤瑕璧搖頭道:「這種方法怎能持久,裡面的風強烈百倍,而且不只是頂頭風,還有強大的側風,她恐怕連拉弦的機會都沒有。」 話音剛落,斬風忽然向豹一樣竄出去,跟在少女的身後急速飛躍,有了紫藍雙嬰,他的雙腿就像是裝了彈簧,速度極快。 「老弟!」 赤瑕璧大吃一驚,想追卻已經晚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斬風和少女被紅濛濛的霞霧吞噬。 通道中,少女剛剛接近,兩股強大的旋風便從兩側席捲而來,她的箭雖然厲害,卻無法破解側旋風的強大力量,很快就被消磨光了。 少女正往前躍,忽見自己的箭失去了效力,與自己想像中的情況截然不同,不禁嚇得花容色,但身子已在空中,眼見就要往前落去。 就在此時,一隻手忽然抓住了她的衣服,然後用力向後一扯,纖柔的嬌軀倒著飛出了紅色霞霧。 「他是……」少女驚魂未定,倒飛中看見一個白衣男子代替了自己的位置,迎著側旋風衝去。此時,一雙大手扶住她。 「沒事吧?」 少女回頭看了一眼,見一個打扮古怪的紅髮男子,正抱著自己的腰,神色一冷,把頭一扭,淡淡地道:「沒事,放開我。」 赤瑕璧見她被救,居然如此冷淡,不禁一愣,搖了搖頭,抬眼望向通道,喃喃地道:「他不會已闖進去了吧?」 「那人是誰?」 「斬風。」 「是他呀!」少女凝視著霧濛濛的通道,默默地記下這個名字,剛想動,身子忽然一軟,向後便倒。 赤瑕壁眼明手快,一把扶住她,勸道:「你受傷了,別太逞強。」 少女這才發現,雙肋被強大的勁風撞斷了六條肋骨,劇痛難當,斗大的汗珠沿著蒼白的面頰一滴滴往下落,她卻硬是不吭聲,淡淡地道:「放開我。」 赤瑕璧對她的倔強大感意外,但也只好把她平放在礁石上,心裡著急斬風的安危,又不願扔下受傷的少女不管,勸道:「別逞強了,還是我送你回去。」 正說著,斬風突然也倒飛了出來,撲通一聲,重重地摔在水裡。 「風!」赤瑕璧心中一慌,很想衝上去看看,但身邊的少女有傷,不便離遠,頓時為難起來。 「沒事!」斬風濕漉漉地從水裡爬了起來,看著滿頭大汗的少女,問道:「她怎麼樣?」 赤瑕璧聳聳肩,無奈地道:「她太倔了,受了重傷還硬說自己沒傷。」 斬風看了少女一眼,見她手捂著胸口,牙關緊咬,硬是不肯發出任何呻吟,微微一愣,二話不說,走上前平托起少女的身子。 「你要幹甚麼!」少女正全力抗衡身上的劇痛,驚覺身子被抱,心裡一慌,立即被劇痛攻入,頓時昏了過去。 「赤大哥,你休息一下,別浪費道力,把弓給我。」斬風托著少女,踏浪而走。 「這小子還真體貼,以前怎麼沒發現呢!」赤瑕璧把弓掛在他脖子上,曖昧地笑道:「這種英雄救美的事我可不幹,免得惹來麻煩。」 斬風搖了搖頭,急步向船的位置衝去。 硯冰等人正感心焦,忽見他抱著一個俏麗的少女回來,脖子上還背著一把鳳凰神弓,都有些詫異。 衝到船邊,斬風踏水一躍跳上甲板,把少女平放在地上,又把弓摘下放在她的身邊,轉頭喚道:「雅雅,這個交給你了。」 雅雅走到少女身邊看了看,點頭道:「肋骨斷了,傷得不輕,不過不礙事。」 硯冰把身上的披風解下遞給斬風,道:「擦擦吧。」 「不必了,去了還是濕。」斬風回頭掃了一眼,蹤身又跳回海裡,朝著天漩通道疾奔而至。 來到赤瑕璧身邊時,原本坐在礁石上的四名挑戰者都移開了,各自尋找了一處好位置修煉。 「老弟,裡面不好進吧?」赤瑕璧笑了笑。 斬風點點頭道:「嗯!的確不好進,風太大,既然側風又有旋風,很難找到平衡點。」 「不如我們先爬進去看看。」 斬風沉吟了片刻,問道:「大哥需要飲食嗎?」 赤瑕璧笑道:「只要些水就夠,沒有食物大概可以支持十來天。」 「十來天!」斬風思考片刻,道:「好,我們先爬著進去試試。」 「好!」 兩人迎著烈風走到通道外,強大的旋風在前面呼嘯著,彷彿有一對巨靈神在守護著大門,不讓任何人冒犯奇境的神威。 在狂風之下,通道的環境晦暗不明,只能看到濛濛的一條縫隙,從水面一直連接到天際,又像一個穿著紅紗裙的美人,似隱似現,充滿了誘惑。 「老弟,進去!」赤瑕璧看著斬風。 斬風看著他點點頭。 兩人同時向前魚躍,像滑水般向前衝去。 赤瑕璧有以往的經驗,很快掌握了技巧,身子剛動,一對火靈神翼突然拉長放大,像是一件護身寶衣貼在背上,抵擋著兩側旋風攻擊,而九隻小火蝶就在頭部結成九宮陣,使他可以抗擊頂頭風。 雖然很吃力,但通道中以側旋風最為強勁,只要擋住了側旋風,前進並不難,因此他爬得很快。 相比之下,斬風顯得艱難萬分,紫藍雙嬰在心神的驅動下各自守護一方,但由於之前沒有試驗過,力量的使用並不熟練,無法達到心力合一的境界。 爬了一陣,兩人之間的距離開始拉開,赤瑕璧百忙中回頭看了一眼,見斬風幾乎是一寸寸向前移,心裡著實有些納悶,但他不敢停頓,因為自己所受的壓力也不小,任何失誤都是致命的。 斬風心裡明白,這樣下去,雖然能爬到天漩中心,卻無法攜帶嬌弱的幽兒,治標不治本。 又爬了一陣,風勢略減,但礁石的前面出現一片奇妙的水漥,水呈長方形,長約百丈,在側風的作用下,浪花兩側向中央湧去,形成了一道百丈長的水峰,形狀一直不變,如果不細看,幾乎相信那是固體。 斬風和赤瑕璧爬到礁石邊,看著淡火色的水峰。 「老弟,這可是個大難關,我上次只來到這裡就無法向前了,現在雖然道力增強,但我還是沒有多少信心。」 斬風凝視著水峰,如果要從水上過,就必須利用雙嬰,但這樣一來,就會將背部暴露,側旋風會像刀子一樣切開身體。 「不如今天就到這裡吧!想好辦法再往前。」 斬風搖頭道:「大哥先回去吧,告訴他們我很好,在這裡修煉。」 赤瑕璧輕輕搖著腦袋道:「我怎能扔下你一個不管?」 「不是扔下。」斬風看著他正色道:「我們之間不需要無謂的面子。」 話雖然刺耳,但從斬風嘴裡說出,赤瑕璧心服,知道他不是愛虛名的人,榮辱自知,沒有必要在意外人的感覺,更沒有必要為了無法辦到的事情賠了性命。 「好吧,我先走了,明天再來挑戰,你千萬要小心,別太勉強,這裡可沒有第二次機會。」 「嗯!」 斬風滿腦子都在想著如何渡過這百丈水峰。 時間一點點過去,眼前的情況依然沒變,但隨著日落西山,月掛高空,紅色的天漩變成了月白色,彷彿婀娜的少女脫下了紅色的裙衣,換上了潔白長裙,清幽婉約,有一種飄然出塵的氣質。 斬風依然趴在礁石上動也不動,眼睛盯著高出變成白色的水峰,力量種子進化為藍紫雙嬰後,力量強大了許多,使他可以長時間承受側旋風的猛烈衝擊。 短短的百丈水帶,不可能過不去,只是到底要怎樣才能過去呢? 他低頭看了看水裡,從水中潛渡是個方法,但危險更大,因為水下面視線不清,而且行動也不像陸地那樣靈活,一旦遇到突發事件,很難想辦法化解。 此時,心裡不禁懷念起環氣府,氣流可以像球一樣罩著整個身軀,無論是地上還是水裡,都可以受到很好的保護,清神府的層次雖高,但要理解這個新的層次,所需要的時間和精力更多,不可能再像環氣府那樣,輕易悟透其中的奧妙。 等待,思索,匍伏,一切都在延續著…… 次日早上,赤瑕璧又來到他身邊。 看著沉思中的身影,他心中一陣慨歎,維持這一夜,絕不是簡單的事情,換成別人,單是看著這天地相接的巨大漩渦,便足以令他們退縮,而斬風竟堅持了一天一夜。 此時的斬風躺在礁石上,眼睛向上望著兩大漩壁之間狹小空間,不知在想甚麼。 赤瑕璧雖然很想看看上面,卻不敢轉身,擔心腹面會受到側旋風的衝擊,好奇地問道:「老弟,有甚麼可看的?」 「沒有。」 赤瑕璧臉色一正,道:「老弟,一切要小心,聽說仙人不時會來修煉,萬一遇上就麻煩了。」 「我明白。」斬風早料到會與仙人有相遇的一天,如果在這種地方相遇,情況並不算太差,以他的估算,普通的仙士也無法抵擋天漩的力量。 想到斬風將來的路,赤瑕璧忍不住輕歎一聲,道:「這裡雖然苦,卻是個很好的修煉場所,可惜我不能堅持太久。」 「讓姐姐先回去,免得受到牽制。」斬風擔心硯冰的身份。 赤瑕璧雖然不知道硯冰的真實身份,但也有所察覺,點頭道:「嗯!我會告訴她。」 「仙人!」斬風知道,一切就像是宿命早已決定的。 赤瑕璧實在不知如何安慰他,敵人太強了,除了他自己,任何人也幫不了。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赤瑕璧也無法堅持太久,當白色女神再度出現時,他又退了出去。 情況沒變,環境沒變,但斬風的眼神變了,變得像利刃,心態也變了,變得更加硬朗果斷。 不能再等了,仙人隨時都會出現在我的面前,再這麼下去,只會坐以待斃,必須盡快解開清神府之秘。 望著空中竄動的白色霞霧,斬風彷彿看到了環氣府中的世界。 能退回去嗎? 他搖了搖頭,幾番嘗試,元神都無法打通回到環氣府的道路,只好打消這個念頭。 清神府是修煉心神的地方,但虛空中似乎沒任何力量可以借用,當然,也許存在著某種看不見的力量,但更高的境界需要更高的領悟力,不是一時片刻所能通悟。 突然,他轉頭看了看側面吹來的白色旋風,腦子裡靈光一閃。 側旋風力量強大,一擊足以致命,然而如此強大的力量,若能化為己用,大可從容通過這條通道。 但問題在於,只有一次機會,如果試驗不成,自身就會被毀滅,這關係到冥界的將來,家族的血仇,還有幽兒的病。 生與死,巨大的賭注,能賭嗎? 賭! 他不想思索地回答了自己的問題。 巨大的危險,代表了巨大的機會,斬風不願放棄。 如今扇君去了冥界,一定會把人界的故事告訴冥人,冥皇自然會想方設法改變一切;幽兒有硯冰和赤瑕璧照顧,一定有機會;家族血仇也有兄長可以報,即使死在天漩,肩上的重任也會有人承擔。 想來想去,他發現世上竟然沒多少事需要他去做,只有兩個字牽動心靈深處--阿雪。 她還好吧! 斬風心中最大的後悔,就是沒有把流千雪帶回古樹鎮,帶回平靜無爭的生活。 忽然,他笑了,身子向左方橫移…… 天漩外的船上,船客們大都回去了,他們不能像斬風一樣不吃不喝,何況他們也無法在天漩的巨大力量下堅持太久。 「紅髮鬼,他真的不出來?」面對無可匹敵的天漩,硯冰著實為斬風捏了一把冷汗,他還要在艱難的環境下照顧幽兒,危機就更大了。 赤瑕璧此時也是愛莫能助,實力有限,即使立即修煉也幫不了斬風,搖頭輕歎道:「實力不濟,就算有辦法也做不到了。」 硯冰自忖力量比他還弱,聽到這番評價,心揪得更緊了,走到船邊凝望天漩,眼神裡儘是期待與盼望。 「放心吧!不是對他有絕對的信心嗎?既然如此,就應該信任到底。」花舞微笑著走到她身邊。 硯冰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只是心有所牽,心裡的緊張和不安難以抹去。 「仙人!」 船上的尖叫,驚動了所有的船客,都跑了出來。 硯冰的心像是被巨錘猛力一砸,幾乎要暈倒,斬風正在天漩拚命,強大的敵人又出現了,即使斬風能夠逃出天漩,只怕也無力應付仙人。 赤瑕璧和聿丘反應極快,立即衝到硯冰身邊。 「用不著這麼緊張吧?」花舞看得納悶,仙人雖然高高在上,但與他們無關,犯不著都擺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赤瑕璧沒時間應她,盯著硯冰道:「硯姑娘,快躲到船裡去,上面的事情我來應付。」 硯冰點點頭,一言不發就往下底船艙衝去。 「怎麼回事?難道她與仙人有仇?」 赤瑕璧看了她一眼,點頭道:「斬風與仙人結怨。」 「與……仙人結怨!」花舞頓時呆若木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愣愣地看著赤瑕璧。 赤瑕璧神色凝重地囑咐道:「有空再告訴,總而言之,不能讓仙人知道斬風的行蹤。」 「哦!」花舞木訥地點點頭,到現在她還是不明白,仙人高高在上與世無爭,怎麼會與斬風結怨。 赤瑕璧放出火靈神翼,飛到空中去迎接仙人,身子剛離開甲板,人卻驚呆了,只見東面飛來十一朵白雲,雲端各站著一名仙人。 「這……這麼多!」 他有生以來,從未見到過如此多仙人同時出現,內心的震撼極大,同時也感覺到事態極不尋常,一定有甚麼事觸動了仙人,使他們群起出動。 很快,十一名仙人便飛近,其中一個就是曾在長山出現過的朝陽仙士,還有一個是經常傳授道術給赤瑕璧的嶺雲仙士。 嶺雲仙士一眼就認出了赤瑕璧,突然加快速度,瞬間便出現在他的面前。 赤瑕璧嘻嘻一笑,躬身道:「仙士好久不見,氣色還是這麼好。」 嶺雲仙士的臉色很不好看,淡淡地打量他一番,突然問道:「那個叫斬風的人,是不是在這裡?」 赤瑕璧心頭猛地一震,沒想到嶺雲仙士一開口就問斬風,可見他早就知道龍山發生的事情,也知道斬風和自己在一起,其中必有緣故。 嶺雲仙士掃視了一眼船上百名船客,揚聲問道:「誰是斬風?」 「不在船上,到天漩裡面去了!」船客們並不知道內情,一聽仙人問話,都覺得應該回應。 赤瑕璧和聿丘的臉色刷的全白了,斬風現在正在與天漩搏鬥,生死未卜,也不知道外面的變故,萬一被仙人抓獲,後果不堪設想,但眼下已沒有辦法阻止仙人的行動了。 果然,得到消息,嶺雲仙士快速飄向其餘仙士,不到片刻,這十一名仙士便像流星般,朝天漩射去。 赤瑕璧知道自己沒有能力阻止仙人,心急如焚的衝回到船上,看著緊張的聿丘,問道:「老弟,有甚麼辦法嗎?」 聿丘苦笑道:「仙人做事,我們能有甚麼辦法?何況我們也無法進入天漩。」 正說著,硯冰衝了出來。 「別急,現在還沒有事,只是不知仙士們會怎麼做。」 等了片刻,他們發現十名仙名沿著天漩外圍左右飛行,只有一名仙士飄在天漩的通道前,卻沒有著急往裡闖。 赤瑕璧的臉色忽然露出喜色,道:「聽說仙士應付天漩也極為吃力,看來他們不敢衝進去抓人,一定在等斬風出來,我們還有時間計畫。」 聿丘不安地道:「十一名仙士,十一個出口,難道他們是算好了?」 赤瑕璧苦笑道:「應該是巧合吧,只是情況對斬風極為不妙,希望他能在天漩多修煉。」 硯冰比任何人都緊張,心亂如麻,腦子裡不斷地搜尋著救人方法。 我該怎麼辦呢?憑我的力量根本做不了甚麼,我需要幫手,需要強大的幫手…… 突然,她的腦海中閃過一個身影,神色一震,驚喜著自言自語道:「對呀,他是哥哥,沒有理由不救弟弟,手下又有強大的力量,只有他有能力幫忙。」 赤瑕璧也在想這事,聽了她的話,驚訝地問道:「誰能從仙士手裡救人?」 硯冰看了一眼遠方的仙士,然後急速奔到船尾,召來影雀後,像風一樣衝向龜山島,此刻在她心只要見到風映殘,斬風就有救了。 此時的龜山島卻變成了另一番天地。 當硯冰衝到島上,原本已宣稱退出競爭的鬼頭幫,居然又捲土重來,在風映殘以及鬼人的幫忙下,一舉掃蕩了井家的殘留勢力,南部及西部的海灘上躺著近百具體,大都是井家的,其中還有天辰組組長國昊的體。 看到這一幕,硯冰突然感到心中一涼,不禁暗歎風映殘的手段詭詐,當眾人都以為事件平靜之後,才做最後的絕殺。 飛入天漩山莊,眼前的景象更令她驚訝,一大群鬼頭幫弟子正擠在擎天別院之中,彷彿在尋找甚麼。 「你怎麼回來了?」 硯冰嚇了一跳,拍著影雀彈出三丈才停下,回頭一看,風映殘正微笑看著自己。 「風……他出事了。」 風映殘臉色一變,緊張地問道:「怎麼了?難道是天漩?」 「不是,是仙人,一共十一名仙人,不知從哪得到消息,跑到天漩去圍堵斬風,斬風在天漩面,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 一聽仙人出現,而且還有十一人,風映殘緊緊皺起眉頭,沉吟道:「仙人大舉出動,看來一定是為了龍山大會的事。」 硯冰催促道:「快想辦法吧!十一名仙人,他恐怕應付不了,你是他哥哥,想點辦法救人吧!」 風殘映沉聲道:「仙士的力量很強,我大概也只能應付一個,同時出現十一個,恐怕無法應付。」 「你手下不是還有甚麼鬼刺客嗎?」 風殘映臉色一沉,輕喝道:「冰妹,身為鬼界的人,怎能說出這種話?此時此刻鬼人出現在天漩,那將意味著仙界和鬼界的直接衝突,事件已不單單是救人了,那時將天下大亂,我身為鬼界少司命,不能無故的把鬼界帶向戰爭,更何況事件倉促,我們沒有準備。」 硯冰一聽就心涼了,風殘映現在以鬼人為傲,做事也以鬼界的利益為先,雖說還顧念一些兄弟之情,但相比起鬼界,弟弟的地位明顯要差一點。 當然,從大局著眼,為了避免鬼界和仙界正面衝突,而採取退避策略,這本無可厚非,但想到受害者將是親生兄弟,感情上實在難以接受。 風映殘倒也不是見死不救,只是不想以鬼界少司命的身份去救,沉吟片刻又道:「這樣吧,我想想辦法,你也別回去了,萬一在仙人面前暴露,會惹出大麻煩。」 硯冰甚麼也聽不進去了,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用略帶輕蔑的語氣說道:「我雖然很討厭這個身份,但現在我終於感到慶幸了,至少我不必嫁給你這樣的男人。」 風映殘原已白皙的面孔頓時毫無顏色,深邃的目光盯著這個美麗的未婚妻,尖銳話語像刀子一樣割在心頭。 「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必說了,你不去,我去。」硯冰怒氣沖沖地駕著影雀往南飛十丈,忽然扭頭冷冷地道:「其實也對,你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兄弟之緣是前世的事情,與現在沒有絲毫瓜葛,我也與你沒有任何關係。」 風映殘被連番責罵,心頭也很不痛快,硯冰的這番話更是激怒了他,憤然叫道:「你無非是找個藉口擺脫我而已。」 硯冰冷笑一聲,駕著影雀急馳而去,心既是輕鬆,又是擔憂,輕鬆的是可以徹底擺脫以前的那場姻緣,擔憂的是斬風無人能救,只有坐等結果。 風!千萬別出事…… 「不行,你不能再去了!」風映殘輕喝一聲,手迅速抓住她的臂膀。 「放開我!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你是活死人,是鬼界的秘密,絕不能隨意暴露在仙人面前,否則整個鬼界都會受到牽連,你是鬼界的人,不能這麼衝動。」 「我可不想做甚麼活死人。」硯冰心裡像火燒一般,哪裡還顧得上其他,拚命地掙脫。 「你是我的部下。」風映殘揮出一掌,拍在她的腦門上,硯冰嚶嚀一聲,向後便倒。 「女人就是這麼衝動。」 風映殘看著懷中的玉人,微微一笑,抱著她,便往院中飄去。 第十五集 狂戰天漩 第一章 愁困虛空 第十五集 狂戰天漩 第一章 愁困虛空 紅色的風,紅色的水,紅色的世界,紅色的危機,巨大的氣漩牆彷彿隨時可以傾倒,飛舞的氣流鋒利如刀,在膽小的人眼中,天漩就是一個血色地獄,代表著死亡和恐懼。 身處其中,斬風的眼中卻找不到一絲害怕。 終於過了! 他回頭看了看利刃般的水峰,心裡湧起一種挑戰成功的喜悅。 水峰之南又是一片礁石帶,但這裡的危險更大,因為風向和氣流不是固定,混亂的橫切風,地捲風,下壓風,各種烈風漫于飛舞,令人防不勝防,不時飛出的濛濛漩流更加危險。 孤身一人,斬風可以放膽地嘗試極度冒險的方法,也可以試煉清神府的新力量。 穿過水峰,冒著烈風,往南緩慢行走了很久,景觀又為之一變。 斬風驚愕的發現,在十二天漩之中,還有一個體積又更大的中央天漩,由於體積的緣故,中央天漩吸納的陽光更多,顏色也更紅更鮮艷,遠遠望去,就像是另一個太陽浮在海面上,只是沒有強烈刺眼的光芒射出而己。 「這才是真的天漩!」 站在中央天漩的下方,斬風忍不住發出了感歎,事實上任誰見到這一幕都不免動容。夭地間有如此奇觀,不是渺小的人類所能觸及的。 觀望了很久,他再次向前移,踏上了位在中央天漩之外的環礁帶。 這條環礁帶寬達一里,是由無數小島和礁石群組成,經過強風的打磨,地面十分光滑,又因為風力和風向的不穩定,而凹凸不平。 「黑霧泉,看來只是傳說。」 看著光禿禿的環礁帶,斬風不禁有些失望,同時也有些茫然,如果天漩沒有黑霧泉,幽兒的病就無法得到治療,而這一趟就白來了,心裡多少有些不甘。 他再度抬頭望向中央天漩,嘴裡喃喃地道:「天漩,如此神奇的地方,就像是天地之力在這裡會合,不會只是個擺設吧?但這裡的礁石島寸草不生,不可能會有甚麼奇藥。」 環礁帶的風雖然不斷,但有短暫的停歇期,因此斬風可以平靜地坐在石地上思考問題。 坐了一陣,他決定沿著又寬又長的環礁帶尋找,希望能有所發現。 夭漩之外。 船客們卻大感驚奇,仙人居然來圍捕斬風,還出動了十一人,無形中說明了斬風的地位之高,力量之強。 之前雖然有所感覺,但有了仙人的襯托,斬風的形象己提升至仙界的位置,有的人甚至猜測斬風是仙界逃出來的仙人,因此才會受到仙界的追捕。 船客們議論紛紛,赤瑕璧等人更是坐困愁城,硯冰遲遲不歸,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天漩雖然平靜,卻又像是塊巨鐵,壓在他們心上。 「赤大哥,怎麼辦?」聿丘急得滿頭大汗,還是想不出任何辦法。 赤瑕璧憤恨地一跺腳,無奈苦笑道:「仙人守著,我也沒辦法,難不成要與仙人作戰?」 花舞等人聽了都苦笑連連,與仙人作戰無疑自尋死路,與斬風同處了這些日子,著實沒有料到他有如此之大的影響力,如今面對仙界這個大難題,都無計可施。 明帥感覺到氣氛過於壓抑,溫言勸道:「別著急,情況平靜,還有時間想辦法。」 赤瑕璧苦笑道:「時間越拖越長,情況就會對風老弟越來越不利。」 一旁的越煞知道斬風的事情,因此對於仙人的到來一點都不引以為奇,奇怪的是仙人為何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忍不住問道:「真是奇怪了,仙人一來就直問斬風,彷彿知道他一定在這裡似的,這一點太奇怪了吧?」 一句話頓時點醒了所有人,明帥點了點頭,沉吟道:「是有些奇怪,你們出海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吧?」 赤瑕璧和聿丘對視了一眼,之前是住過道館,也說過要南來夭漩,消息也許就是這樣透露出去的,只是仙人來的時機如此恰巧,若不是有人通風報信,絕不可能會有這種巧合。 「奸細」兩個字,很快就出現在他們的腦海中,目光不由自主地掃向眾多的船客。 明帥見了兩人的眼神,心有所。晤,臉色也變得很難看,冷冷地道:「看來我們太大意了,這些船客中也許有眼線。」 花舞道:「算了,事到如今,抓來殺了也無濟於事,還是想想辦法把仙人騙走吧。」 越煞問道:「你和斬風老弟都是道仙,應該可以想辦法化解吧?」 「你是道仙?」明帥、花舞等人都大吃一驚。 越煞又問道:「雖說龍山上仙人敗給斬風,但他們不至於如此小器吧?」 這一句話又嚇呆了花舞、雅雅和兵燁,目瞪口呆地望向天漩,心中的震撼遠不止於此。 赤瑕璧只回了一句:「仙人也是人。」 周圍的人不像道官那樣崇敬仙人,對這句話很能理解。 「有船來了!」橘子忽然指著東方驚呼。 忽然,東方停泊著一艘三桅大船,船上掛著追日彩旗,船身上也塗上了紅藍相間之色,在碧藍的海面上分外顯眼。 由於到夭漩的船隻都是由三島駛來,而這艘卻不是三島的船,不禁引起了越煞等人的極度關切。 「組長,那是甚麼船?」 越煞凝視片刻,沉吟道:「好像是朱雀國的船。」 「朱雀!」 疑心盡去,人反而平靜了下來,這種情況早在他意料之中,只是時間問題而己。雖然大戰難免,但對手只有一個,要想戰勝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忽然,赤瑕璧如流星般飛了過去,嘴裡驚呼著:「小菊!」 三桅大船上正是菊寧和她的百花譜,然而她們的臉色都異常的凝重,即使見到赤瑕璧也沒有半點笑容。 衝到船上的赤瑕璧,被壓抑的氣氛嚇了一跳,以為發生了甚麼大事,急忙衝到菊寧身邊,緊急地問道:「怎麼了?出甚麼事了嗎?」 「斬風呢?」菊寧朝他身後的大船望去。 赤瑕璧愕了愕,詫異地問道:「你找他有事?」 「嗯有個消息要通知他。」菊寧點點頭,靈眸中閃出一絲憂色。 赤瑕璧很少見她這副神態,心中更是不安,憂色忡忡的目光從美麗的臉上移開,看向巨大的夭漩,輕歎道:「風老弟進去了。」 「啊!」 周圍響起一片驚呼,百花譜都沒有來過天漩,這一路駛來都被天漩壯觀的場面震撼了,直到現在還沒有平靜,聽說斬風進入了天漩,心中的驚愕自然難以言表。 菊寧知道斬風的實力,所以並不意外,眉尖微微一暨,道:「原來他真的去闖天漩,只好等他出來了。」 赤瑕璧苦笑道:「能不能出來還是疑問呢!」 「嗯天漩危機重重,你我都無法進到深處,結果的確很難確定。」 「不是!」赤瑕璧指著通道入口處道:「你看那是誰?」 菊寧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目光移向正南方的通道入口,臉色突然一變,驚呼道:「仙……人!」 「不錯,一共來了十一個仙人,目的就是要抓他,如今十一個通道入口都有仙人把守,風老弟就算能撐過天漩的危機,只怕也沒有力量再應付這十一名仙人。」 菊寧臉刷地全白了,喃喃地道:「這可真是大麻煩,十一名仙人同時出動,看來全天下,恐怕只有他有這種資格。」 「我們正在想辦法把仙人調開,只是不知道風老弟甚麼時候出來,正在為難中,你來的正好,大家一起想辦法吧!」 菊寧呆了一呆,隨即臉色驟變,驚愕地看著赤瑕璧,這個男人雖然奇裝異服,打扮古怪,但一向對仙人禮敬有加,現在為了斬風竟要與道官最敬仰的仙人直接對抗,心中不免產生了極大的震顫。 「你要與仙人作對?」 赤瑕璧決心己下,仙人固然應該尊重,但朋友更為重要,何況整件事上斬風絲毫不理虧,因此信念很堅定,正色道:「我赤瑕璧朋友不多,難得與風老弟如此投契,怎能見死不救? 「何況仙人也欺人太甚,不就是戰敗一場嗎?何必大動千戈,還要動用十一名仙人圍攻,這是市井混混才做的事情。」 「可是……」菊寧一心想修道成仙,因此仙界在她心中有不可侵犯的神聖地位,赤瑕璧的話雖然有理,但對她而言還是難以接受,只是不知道如何反駁和阻止。 赤瑕璧對她是傾心相愛,怎能不明白她心中所想,微微一笑,婉言道:「你的心意我清楚,修道是你畢生之願,當然不能與仙人對抗,這事你不必捲進來。」 「其實我就算盡全力也未必能幫甚麼,只不過作為朋友就有應盡之責。」 摯誠的話語令菊寧十分感動,妙目凝視著面前這奇服男子。 赤瑕璧嘻嘻一笑,道:「無論如何,你千里迢迢來到這裡給風老弟送消息,我很開心,相信風老弟也一定會很感激。」 「朱雀國被那斯然他們弄得烏煙瘴氣,我也不想再待下去,反正修道又不一定要在朱雀,正好趁機帶她們出來走走。」 想到那個不祥的消息,菊寧的臉色有些蒼白,神色也變得猶豫,十隻玉指相互撥弄著。 「怎麼了?是甚麼消息?」赤瑕璧見她神色古怪,心裡隱隱湧起不祥的感覺。 菊寧凝視著天漩幽幽一歎,苦笑道:「不久剛傳來的消息,青龍國的秘密道會組織被突襲,組織被摧毀,人也死傷大半,斬風的那位千雪道師也在青龍,如今下落不明。」 「甚麼!」 赤瑕璧驚呆了,流千雪在斬風心目中的地位如何,他瞭解得很清楚,就憑當時流千雪為了斬風寧願捨去成仙修道,可知兩人之間的感情何等深厚。 若是斬風知道這個消息,反應如何可想而知,急得他在甲板上走來走去,捶胸頓足,喃喃地道:「這可是天大的麻煩,風老弟要是知道了只怕會急死。」 「沒辦法,唯今之計,就只能等他出來再說。」菊寧無奈地看著火紅色的巨牆。 「可惜……」 菊寧看了他一眼,明白這句話是在悔恨自己沒有實力,不能幫助朋友,不禁又是一歎。 斬風此時卻正興奮著,因為他在中央夭漩的西北角,找到了一個島。 小島與環礁帶是斷開了,中央隔著一窪碧水,大約十丈左右,水面的風力極大,而且風向紊亂,時東時西,時上時下,把海水掀上壓下,幾乎沒有停頓。 斬風在環礁帶的這一頭眺望了很久,霧水中的島的主體是淡灰色,其中又有白色和黑色,似是一幅水墨山水,遠遠望去不但小山小溪,還夾雜著一些深灰濛濛的物體,似是島上的林帶。 「原來真的有島。」 平淡的表情中露出一絲喜色,只要有不一樣的景物,幽兒的病就有機會得到治療。 然而上島卻是一件難事,水面的風力極強,他本想利用紫藍雙嬰急渡,但人剛跳上水面,就被一個巨浪掀了回來,力量之大如同巨錘從天而降,重重地擊打在他的身上,如果不是他及時用藍嬰擋了一下,恐怕就吐血昏死。 這是甚麼力量?太強大了! 發出感歎同時,他開始留意水下,水面上風力太大,似乎只有從水下潛行。 但水面下的情況,並不如他想像中那麼平靜,陣陣亂流居然像海獸一樣咬人,有時甚至拖著人往深水區去,情況比水面上更加危險。斬風幾番嘗試,最後都無功而返。 無法確定島的情況,也就無法確認有力量可以幫住助幽兒,因此斬風不敢回去接幽兒,擔心若是島上沒有任何有用的東西,就會憑空給幽兒帶來危險,所以他只能坐在礁石上望著小島,腦子裡不斷搜尋著登島的方法。 怎樣才能過去呢? 飛不能飛,游不能游,走不能走,留下又只會浪費時間,難道只有放棄? 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懷疑。 不!既然來了,就沒有放棄的理由,否則之前的努力和嘗試都會白費! 小島雖然難登,但也是一種極好的試練,不但可以鍛煉力量和應變能力,還能鍛煉思考和策略,使智力和戰力最好的融合在一起。 積極的心態像往常一樣化解了隋性,他把自己當成一個挑戰者,無論天漩出甚麼難題,都只有勇往直前。 帶著個人英雄主義的心理,他進擇了一條危險的道路,當然,此刻他的腦海中只有勝利兩個字。 龜山島的擎夭別院。 「我怎麼在這裡?」從昏迷中醒來的硯冰,睜眼看了四周,青帳高床,錦被花枕,一切都是那麼陌生,不禁有些茫然。 「你醒啦!」帳外傳來一把柔和的男人聲。 硯冰倏的一愣,突然像受了驚的小鹿,騰的一下坐了起來,驚慌的目光看了看自己,又望向青色的帳子,腦海中浮現在昏迷前的景象。 是他…… 此時,一隻白哲的手撩開了青帳,風映殘帶著優雅的笑容站在床邊,柔情地凝視著硯冰。 「睡得不錯吧?」 見到這張俊秀的面孔,硯冰像被針刺般跳了起來,貼著在床裡的牆壁而站,驚慌叫道:「是……你打昏了我!」 風映殘露出優雅的笑容,柔聲安撫道:「你當時實在太激動了,那種情況下一定會做傻事,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犯險,迫不得己才這麼做。」 硯冰臉色驟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甚麼也不說,飛鳥般衝下軟床,著急地就往外衝去,此刻她的心裡只有斬風的安危,其他的事都不顧了、 「慢著!」風映殘化作一道黑影,擋在她的前面。 「那可是你的弟弟,你這個冷血的傢伙!」硯冰氣得臉色鐵青,憤然之下一個巴掌就刮過去。 啪的一聲,俊秀的玉面上,出現一道鮮紅的掌印,風映殘卻若無其事,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被打的臉頰,平靜道:「生氣就多打幾下,反正我不能看著你再去送死,更不能讓鬼界滲入人界的計畫暴露,那可是關乎眾多鬼人的性命,不能感情用事。 沉吟片刻,她用溫和的語氣說道:「你的事我無權過問,我的事也請你不要管,否則別怪我做甚麼對鬼界不利的事。」 硯冰氣得身子直顫,怒極反笑,指著他的鼻子冷喝道:「你正義、你忠誠,為了鬼界甚麼都可以不顧,因為你是鬼界的少刺監。」 「可我不是,因為我從來都不把自己當成鬼人,就算此時此刻鬼界滅亡了,我也絕不會在乎,你少在我面前提甚麼!」 這番話終於刺痛了風映殘,對於一心想在鬼界發展的他,任何攻擊鬼界的行動或是言語,都會激怒他。 平和的表情瞬間變了,煞氣漸漸浮現在白哲的臉上,眼神中的柔和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凌厲的目光。 硯冰忽然覺得輕鬆許多,如果風映殘一直都用溫柔的態度對她,心裡多少會有些歉疚,她的表現同樣強硬,堅定地道:「我希望你明白,現在的我與以前無關,我和你只是認識而己,連朋友都算不上。」 風映殘的臉色刷地一下全白了,沉默了片刻,又問道:「二弟呢?」 其實他倒不是不關心兄弟的死活,只是天漩太強大了,他也沒有信心闖進去。 「他可不會思前想後,不會在意仙人就在附近,不會在乎還有沒有機會出來。我是他姐姐,寧可跟他死在一起,也不會為了甚麼鬼界在這裡做縮頭烏龜!」 風映殘凝視著她很久,眼中的煞氣漸消,平靜地道:「是嘛想不到你對他的評價還真高。當然,我們處在不同的地位,如果他在我這個位置上,也許想的和做的也是一樣。 「不過我並不在意,二弟就是這麼一個人,本性是火熱的,只是沒想到他多了一層冷漠的外衣而己。」 溫和的氣氛,使硯冰失去了說話的動力,也不想再爭辯,看了他一眼,繼續向外走去。 「其實你不必這麼緊張,二弟他暫時還很安全。」 硯冰猛地一震,甩頭瞪著風映殘,尖叫道:「不必緊張?你說不必緊張?」 風映殘淡淡地道:「我己經派了人前去監視,每天回來察報。天漩的情況很平靜,他一直沒有出來,仙人也沒有離開,情況僵持著,我想二弟也許在天漩裡找到了立足之地。」 硯冰聽聞他派了人前去監視,心中的憤恨和不滿稍稍減了些,同時也更瞭解這個男人。 難怪兩年多時間會爬到如此地位,單是這種從容不迫的氣勢,便足以高出他人,只是做事情太理性,就像是一塊無情的石頭,太平靜,太冷漠了。 「你敢!」 「死都不怕,沒甚麼不敢。」硯冰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召來影雀一飛沖天。 風映殘想追,但踏前一步又收了回來,望著蔚藍的夭空想了片刻,接著化作一道黑風飄上更高的高空,直往天漩衝去。 更重要的,還是仙界和鬼界之間敏感的氣氛,表面上兩者相安無事,但暗中都有動靜,否則道官的勢力,也不會在這兩年迅速發展;同樣,鬼界也在這兩年間展開比以前更大規模的滲透活動。 因此他不敢與仙人有面對面的接觸,那樣會使情況發生變化,說不定會被鬼界推出來,成為犧牲品,到時候所有的努力和地位都會消失。 他不願,也不敢。 南方的天空彷彿是為了斬風而藍,因為他才是焦點,人們的心情為他而變化,有的擔憂,有的憤恨,有的仇視,有的不安,有的為救他而四處奔走,有的為抓他而日夜守候。 做為焦點斬風卻陷入了最難熬的時刻。 紅色之中,孤獨的身影正在生死邊緣徘徊著,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生存,生存本身己是最好的修煉。 不知不覺,他把全部精神都放在清神府中,因為他明白,只有展開清神府內的所有秘密,才有突破天漩的機會。 心神隨著紫藍雙嬰同時進入了修煉,強大的外力對觸覺感極強的心神,造成巨大的壓力,這種壓力正是心神自我修煉的最大動力,由於心神與雙嬰的感應,使紫藍雙嬰主動成為心神的護法。 也許是雙嬰的力量,清神府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光芒,萬道彩光不斷地向心神衝去。 這種心神光是清神府的奇妙力量,與環氣府的氣流有異曲同工之妙,然而氣流是實體的,也是動態的,自然而然成為防護力,而心神光是虛幻的,就連內元也無法觸及。 附在內元上的靈魂,只能看著心神自我修煉,而他能做的,就是不斷利用內元來感應心神,以免兩者之間的聯繫被切斷。 紅色,白色,一切都在變化著,然而留在清神府的元神,根本察覺不到外界的變化,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睜開過一下。 在他的身邊,各種風一直在咆哮,像是一群誓要撼動大山的小鬼,高壓、低卷、外切、內旋,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受到不同程度的衝擊,有的時候幾乎把斬風掀到了天上,但身體表面微微滲出的光芒,卻又壓制了一切。 此時的他並不知道,外面有著十一位仙人,還有令他更不安的消息。 不知過了多久,清神府的千萬幻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心神向外射出的光芒,一種紅白交織的奇妙光芒,像是瑩瑩燭火之光,溫和而暖人。 難道這樣就成功了? 斬風有些驚喜,又有些惘然。 即使修靈與修仙是同等地位,也不可能如此輕易地就完成一個階段的修煉,而且從進入清神府到現在還不到十天,一切似乎不太合理。 果然,不到片刻,心神上的紅光突然消失了,接著連心神也變成完全透明,彷彿一個將能量釋放完畢的太陽,最終熄滅。 更令斬風擔心的是,內元竟然感覺不到心神的存在。 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大意了,放任心神自己修煉,不受控制的心神,會不會從此消失?而他會不會變成一個沒有觸覺,只有內在意識的人? 所有的一切,都變成未知之數。 難道我要被困在自己的身體裡? 焦慮、憂心、不安,漸漸縈繞在心頭。 等待並不算漫長,只等了兩夭,他便發現周圍的風力牆消失了。 清神府空蕩蕩的,甚麼也沒有,只有無盡的虛空。 斬風此時進不進,退又退不出去,內元在這不屬於它的虛空也毫無作為,他現在只有一個字一等,而且不知道要等多久。 修靈,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難怪戟布修煉了十年,才進入環氣府,難怪冥界沒有任何人提起修靈。 不,問題應該是在元神分離吧? 這是連仙人都不敢輕易嘗試的修煉方法,可我卻選擇了它。也許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比戟布更早進入清神府,也正是因此,我要面對更多的危險與難題。 這一刻,斬風才真正的感覺到,修靈不只是一種力量的修煉,而是一種博大精深、需要極大的耐心和毅力、還要有勇於嘗試的膽氣的挑戰。 然而,此時的他,除了聽天由命,甚麼也做不了。 一切彷彿停頓了似的,斬風被困守清神府中,任由內元在其中漫無目的的漂蕩著,肉身失去了感覺,不知酸甜苦辣,也不知道日月星辰。 第十五集 狂戰天漩 第二章 石之怪島 第十五集 狂戰天漩 第二章 石之怪島 斬風並不知道,失去聯繫的心神,竟然脫離了清神府,歸入原位,開始控制只有感覺而無意識的身軀。 更神奇的還是他的身軀,在清神府中吸取了無數幻光的心神,依然在釋放紅光,這種紅光透過肌膚滲出體外,因此身軀的外圍包裹了一層厚厚的紅光,就連長刀也一樣。 礁石上,旋風中,裹在紅光之中的身軀,開始在礁石帶上慢慢地來回來走動。 若是近看,就能發現這個身軀沒有任何意識,空洞的眼神,垂擺的雙臂,除了兩腳在瞞姍行走,其他機能都沒有功用,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一一行屍走肉。這具「身軀」會走到哪裡?會做甚麼?沒有人知道。 走,不停地走,較風的身軀在狂風下沿著環礁帶來回走了一天,其他甚麼事也沒有做,只有走。 在紅光的包裹下,無論外界的烈風如何攻擊,身軀都沒有任何反應。 突然,在心神控制下的身軀回到了水邊,面向小島,空洞的眼睛盯著前方的小島,似是在凝望著甚麼。 半晌,右腿慢慢抬了起來,向翻滾的海面踏去…… 待在清神府,斬風完全不知道身軀在做些甚麼,更不敢相信心神借用身體,向面前無法逾越的海面中去。 時間已過去很久,船一直在天漩外等著,斬風的遲遲不歸,使船上的氣氛變得很凝重,沒有笑容。 赤瑕璧等人的心裡既是忐忑,又是期盼,一方面擔心斬風在天漩中遇險,另一方面又盼望他晚些出來,使仙人忍受不了等待而離開。 硯冰從龜山島一路狂飛,以最快的速度趕到船,面對平靜而壓抑的氣氛,心頭猛地一顫,不等別人相問,緊張地搶問道:「他呢?還沒出來?」 赤瑕璧搖了搖頭,憂色忡忡地道:「沒出來,還在天漩裡面,現在沒人能進去,不知道他現在的情況如何。」 「是嗎?」硯冰微微鬆了口氣,神色依然凝重,眉尖緊鰲,望著巨大的紅色天漩幽幽歎道:「這樣還算好吧!只要仙人不敢進天漩,他的情況就會好些,只是天漩比仙人更可怕,外面的力量都如此強大,更別說內部。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花舞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勸道:「可惜我們都無法闖進去,只能為他禱告了。」 硯冰苦笑道:「只有如此期望了,其實我更希望他在天漩裡面多練一陣,直到能戰勝十一個仙人,那樣我們就不必擔心子」 眾人都嚇了一跳,隨即明白,這不過是一種奢望,能戰勝一個仙人已是不可思議的事情,與十一名仙人同時作戰,還想戰勝,那不過是異想天開。 赤瑕璧和菊寧卻不認為這只是幻想。 斬風擁有的並不只是力量,勇猛而不魯莽,冷靜而有智慧,而再加上一身奇妙的力量,就算連勝多位仙人,也未必不可能。 而且天漩是仙人也不敢輕易冒險進入的地方,斬風卻敢硬闖,如果真能在天漩內生存,更說明他擁有比仙人更強的實力。 期盼中,越煞等人也走了過來,好奇地問道:「硯姑娘,你怎麼這麼晚才來?」 硯冰張了張嘴,卻欲言又止。鬼頭幫佔了三島,要是說出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但主使者又是斬風的親哥哥,這種削少的關係使她不得不有所顧忌。 明帥洞察力極強,一眼就看出她有為難之色,心念一轉,懷疑島上又出事了,含笑勸道:「你們都別問了,硯姑娘一路趕來,想必也累了,先讓她到船艙裡梳洗一番,休息片刻。」 越煞等人見他說得有理,都沒有再問。 明帥給花舞使了眼色,讓她帶著硯冰走到下層的艙中,片刻後也找個借口趕到。 「是不是龜山島上出事了?」他開門見山地問道。 硯冰點點頭,道:「嗯!鬼頭幫再度出擊,已經佔據了三島,我到的時侯,井氏兄弟,正守在擎天別院。」 明帥並不意外,只是冷笑連連,眼中還有些滿足之色。 「以退為進,趁機偷襲,我早就料到鬼頭幫不會輕易放棄,如今果然印證了。」 「你早料到?」硯冰愕然看著他。 「當時他們提出把島的控制權交給斬風,我就已經覺得事情古怪,背後一定隱藏著甚麼,只不過那時我們已決定出海,龜山島的事情與我們再也沒有關係了,誰勝誰輸也無關緊要。 「再加上井陛的態度,還有他對我弟弟的事情一再隱瞞,不肯吐露真相,我就更沒有理由去提醒他。」 說著,明帥露出了微笑。井家和鬼頭幫都有殺弟之嫌,誰失敗對他而言,都是好事。 「原來如此。」硯冰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明帥略加沉思,小聲囑咐道:「龜山島的事情先別傳出去,不然那些船客會吵著要回去,越煞他們也不敢再留下來。」 「雖然他們起不了太大的作用,但到危急時刻,人多總是好些,何況龜山島已在鬼頭幫的控制下,現在回去也無濟於事,一切都要從長計議。 「明白。」 硯冰根本不在意島的歸屬權,何況有風映殘在,其他人想染指也沒有力量,因此只把心思放在天漩上。 面對一個外人無法解決的大難題,唯一的方法只有等待,等待變化,也等待結果。 沒有意識的斬風,開始與強風正面對抗,控制身軀的心神似乎早有準備,當巨大的力量在瞬間衝到身上時,紅白相間的奇光突然暴漲。 與此同時,紫藍雙嬰同時出現在身側,一左一右,不斷圍著身軀舞動,帶出了紫藍相間的光幕,與心神發出的光芒融合成一體,形成了強大的力量罩,與天漩的巨大相抗。 天漩的力量太強大了,瞬間就把力量罩壓扁,與身軀相差不到一寸。 清神府中的斬風,也感覺到外界的變化,平靜的清神府開始不斷地顫動。 出甚麼事了?我不是坐著嗎?難道外力已經無法抗拒風力? 滿腹狐疑卻無法查明,斬風既是不安又是無奈。 等了不知多久,平靜的清神府突起風雲,空無一物的虛空,湧入一團巨大的氣流,白濛濛一片,很快就填滿了半個清神府。 而這種氣流似平帶著靈性,在虛空中急速竄動,像是一隻突然被困的猛獸,正全力衝擊牢籠。 這是甚麼? 突然而來的變化令他有些措手不及,這些力量一團連著一團,相互之間還不停地碰撞,滑行的速度也極快,幾次都差一點衝擊到內元。 氣流不斷地湧入,又不斷的湧出,他不清楚眼前的一切是甚麼,不敢貿然行動,只好把內元移到遠處,避免與氣流直接衝突。 隨著力量氣流的進入,紫藍兩種光芒再次湧入。 見到這一幕,斬風稍稍安穩了,紫藍雙嬰的存在,代表一切都還有機會。 果然,紫藍雙嬰開始攻擊併吞噬湧入的氣流。 只見一藍一紫兩道強光與白色的氣流纏繞在一起,相互擠壓,相互衝擊,像是一場光芒與氣流的戰爭。 斬風知道一定是外界發生變化了,只是沒心神的助力,內元在清神府裡的作用實在有限,只能自保而已,而湧入的力量越來越多,令清神府變得有些像環氣府。 更令他不安的是,這些力量使清神府在動盪,每一次的動盪,都使內元產生相應的變化,似乎這些不受控制的力量在摧毀清神府。 這可麻煩!這些力量到底是怎麼進來的?這可不是一般的虛空,而是修靈者特有的境界,除非有力量引入…… 慢著!難道是心神自己在施展心神束搏術? 嗯,眼前的景像似乎只有這麼一個解釋,心神吸引了大量力量,只是這些力量太強大了,心神無法迅速轉化為自己的力量,所以才聚集在清神府,而這些力量本身有靈性;並不是普通的力量。 越想他越感到擔心,這些充滿靈性的不知名力量,進入了屬於他的虛空,而且還有意侵佔這裡,如果情況維持下去,內元也會被這些力量吞噬,那將是永不復生的滅頂之災。 幸好,失去聯繫的心神終於出現了,也許是害怕吸入的力量沖毀了清神府,也許是擔心自己被吞噬,心神不得不找到內元來幫助。 元神歸一,力量頓時強大了數倍,更令斬風驚喜的是,失去心神的這段時間雖然難熬,但心神的力量卻有了跳躍性的發展,與以往不可同日而語。 危機不容他多想,只有凝合元神的力量,才能將肆虐的力量一點點化解和吸收。 時間一點點過去,充斥在虛空內的力量,也漸漸化成心神力,匯入元神之中,過程雖然漫長而艱難,但斬風也從中得到了巨大的力量。 尤其是心神,吸納了清神府中所有的力量後,實力有了飛躍式的增長。 再度睜開眼睛,他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竟發現自己越過了水域,進入了那原本望而不可及的灰色小島。 島真的很像一幅水墨山水畫,從白到灰,從灰到黑,深淺雖然有所變化,卻再也沒有第四種顏色了。 漫步其中,感覺更是奇特,尤其是穿梭在森林狀的灰色地帶,周圍豎立著一棵棵高大的灰色物體,外形與樹木一般無二,還有枝葉樹婭。只是顏色都是灰色,也沒有光澤,感覺更像是化石林。 真是個神奇的小島! 斬風輕輕慨歎一聲,伸手拍了樹狀的石樹,發現石樹表面很光滑,敲上有金屬聲,似乎堅如磐石。 在好奇心的促使下,他摘下長刀,隨手朝著一根細長的樹枝劈去,只聽噹的一聲,石樹紋絲不動,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想不到這東西這麼硬,連我的長刀都劈不下來,恐怕只有附上流刃或是紫藍力量,才能砍開。」 不甘心的他,將紫嬰注入刀身,揮出一道紫色的刀焰,隨著一聲輕脆的金屬聲,石狀樹枝上出現了一個半寸不到的小口,竟還是沒有劈斷。 這一次斬風動容了。 長刀加上紫嬰,就算是了仙人也未必能硬接他這一刀,卻只能在樹上砍出小口子,可見這些石樹何等堅硬,也只有天漩這種奇妙的地方,才能出現這種奇特的石樹狀物。 為子證實這些是樹還是石,他還再度揮出了長刀,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於砍下了一段三尺長的枝條。 這一次,他終於發現這些石樹竟是植物,被砍斷的地方流出乳白色的樹汁,雖然沒有味道,也沒有香氣,卻足以證明這是棵樹,而不是石頭。 「真是奇特,只有如此奇特的天漩,才會有這麼奇特的景致,我該把幽兒帶來試一試,也許有意想不到的發現。」 他將砍下的石樹枝插在腰間,帶著興奮和期待轉身向北走,準備把幽兒接上。 然而正當他想離開之際,島的周圍突然刮起了極強的烈風,像是突然出現了四面牆,把小島包裹起來,形成了無形的監獄。 斬風有些吃驚,剛來的時侯雖然風力很強,但依靠紫藍雙嬰還能支撐,如今的風力大到連護身的力量都被壓制,如果不是剛才小心試了試,恐怕早已被風力壓成了肉泥。 被風力封鎖的小島,變成了一個無形的監獄,縱使斬風想盡辦法,但沒有實力就無法打開大自然強大的力量,幾次嘗試未果,斬風只能回到島的中央,等待天漩的變化,雖然不知何時才能等到。 天漩外的夜空中、風映殘的身影悄然無聲地出現了,明亮的眼睛掃了掃下方的船隻,又望向巨大白色巨幕,臉色微微有些變化。 弟弟勇闖天漩,膽識和勇氣都十分出色,一向要強的他,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但天漩實在太強大了,就算他有比試的心,卻也不敢貿然行事。 這個二弟,怎麼去了冥界,像換了個人似的? 冥界……倒底有甚麼神奇,居然連人都改變了! 做為長兄,弟弟的一切他都很清楚。 生長在貴族家庭,兄弟間的競爭是常有的事情,被稱為天才的他,一直是風家的驕傲,從樣貌到學識,從處事手腕到解決問題的能力,都被家人和外人稱讚,這也促使他的性格中帶著極大的傲氣。 在空中逗留了很久,他既沒有去找硯冰,也沒有出手對付仙人,很快便消失在黑夜之中,不知去向。 又是三天過去了,島依然被強風封閉了,斬風像是一隻被困在籠子裡的野獸,開始有些不耐煩了。 他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天漩之外的朋友們。 天漩太神秘、太強大了,雖然海上還算是平靜,但這個神秘的天漩,不知何時就會露出它猙獰的面目,掀起無情的大浪。 他能做的,只有修煉和等待。 抽出懷裡的小包,翻出了裝著血刺石的小金盒,那淡淡的香氣立即刺激神經,陡然間亢奮了許多。 「難道要用這東西?」 他抬頭看了看前方,搖了搖頭,把小金盒放在地上,又拿起著放著武技和冥術的小木盒,開始研究每一篇。 自從心神不聽命令之後,他不敢再讓元神分離,擔心會出現同樣的情況,下一次就未必有這麼幸運。 而元神合一的修燎方式朋顯緩慢許多,但這種進展方式遠比元神分離更正規、更安全。 坐了一陣,他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睜眼望向天漩暗暗琢磨。 對了!剛才心神吸納了許多力量,那是帶著靈性的力量,不是普通的死力,應該是這天漩本身的力量。這到底是如何辦到的呢? 雖然練了心神束搏術,但除了被雷擊的兩次,斬風都是對人使用。上次在龜山島嘗試著吸納海浪的力量也以失敗告終,因此感到特別的好奇,如果可以找到這次變化的原因,將會對心神束縛術的修煉,有著關鍵性的作用。 心神當然不會回答他,這個充滿靈性的生命源,與意識之間產生了微妙的變化,即使元神合一,也無法回到最初的那種和諧關係。 雖然無法看透一切,但至少證明了一點,天漩的力量是可以吸收的,這種力量帶著靈性,並不是普通的力量,如果能加以應用,將會發揮更大的作用。 修煉!思索!時間就在這之間緩緩地流逝了。 等待並不算漫長,只等了兩天,他便發現周圍的風力牆消失了。 這兩天內,他翻遍了所有的章節,無論能不能用,都嘗試著記在心裡。 修靈就像是一個墨暗深淵,任何想法都可能是一根火把,可以照耀前路。 更大的發現莫過於身上的紅光,那是心神之光,從內而外,形成了一層紅光層,這種力量幾乎與環氣府的氣流相同,而且密度更大,不必加速旋轉來提高力量,因為心神就像太陽,不斷將力量變成心神光。 有了這一點發現,他逐漸領悟出進入清神府後的第一項冥術一一「赤神衣」。 心神光形成的紅色戰衣,利用光芒的厚度和強弱,來控制防禦的力量,對於天漩這麼惡劣的環境,赤神衣是最好的防禦術。 帶著新發現,他興沖沖地找到了正北方的天漩通道。 然而,一場大戰正等著他。 仙人! 望著安坐在礁石上的身影,斬風心頭猛地一震,興奮的心情頓時消失了,神色變得極為凝重,懷疑的目光直盯著仙人。 終於來了!是為了追捕我,還是偶然? 坐在礁石上的是仙士泓光,一個仙齡尚短的仙士,看上去就像四十歲的中年漢子,穿著淡黃色的仙袍,身外裹著絲絲仙氣,背上插著一把藍色的蛇形奇劍,劍柄發出淡淡的藍光,一看就知道是寶物。 泓光自然也見到他反應更加激烈,跳起來立即擺出一副應戰的架式,敵視的目光不斷在斬風身上掃,其中又夾雜著一絲不安。 「你就是斬風!」 一聽這話,斬風明白了許多,仙人的出現並不是偶然,而是專程為他而來,似乎在這裡守了些日子。 疑心盡去,人反而平靜了下來,這種情況早在他意料之中,只是時間問題而已。雖然大戰難免,但對手只有一個,要想戰勝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等我?」 淡漠的態度,冰冷的語氣,泓光感覺到自己的氣勢完全被對手壓制,心裡很不痛快,冷眼盯著斬風,質問道:「聽說你在龍山擊敗虎極。」 「嗯!」 若無其事的態度,令泓光仙士更加憤怒,覺得他傲氣沖天,目中無人,連戰勝仙人都只當是小事一椿。 「好狂宴的小子,連仙人都不放在眼裡。」 斬風見他從一直沒有提及「仙冥通緝令」,微感意外,略加思索便已明白,一定是有人把龍山的事,告訴了駐守南疆海島的仙人,引起仙人的不滿,因而才會前來堵截,並不是來追捕自己,心情變得更加輕鬆。 「仙人又如何?」他的口氣依然強硬,因為他明白即使認輸,也無法化解仙人戰敗的恥辱感,這一戰在所難免。 這種強硬的態度,立即引起泓光仙士更大的怒氣,眉尖高挑,眼睛怒瞪,輕喝道:「既然你如此狂傲,看不起仙界,我今天就讓你知道仙人的實力,讓人界的人都清楚,仙界是人界無法抗衡的。」 斬風暗暗冷笑,仙士果然狂妄自大,以人界的主宰者自居。難怪這些年壓制著冥界,只怕仙人也在擔心那個強犬的冥界又回來了,與他們爭奪人界的控制權。 為了早點解決仙士,把幽兒帶入天漩治病,他連招呼都不打,突然催動赤神衣,透出陣陣紅光,紫藍雙嬰也注入雙手,紫藍光芒與身上的紅光交相輝映,景象十分奇特。 泓光仙士大為意外,因為斬風身上的幾種光芒,都是力量高度凝結的產物,與人界那些練氣為主的武士,根本不在同一個檔次。 這種力量的表現方式,甚至比他的仙力還要高明,這一幕將他原有的猜測全部推翻,不得不重新評估斬風的戰力。 他撥出背上的蛇形劍,雙手團抱劍柄,滲出濃烈的白氣,還帶著淡淡的奇香,在白氣的催動下,藍色長劍化成一條細長的飛蛇,蛇身上有一對薄薄的飛翼。 斬風冷冷地掃了一眼,飛蛇斂牙咧嘴,面目猙獰,旁人很難想像瞼士會用這種恐怖的仙術。 「上!」仙士跳上一團白雲,飄至上空,然後坐在雲端操控飛蛇,展開猛烈的撲擊。 斬風像往常一樣沉著冷靜,撥出背上的長刀,沒有流刃,他便把紫嬰注入其中,原本銀色的刀身變成了淺紫色,還裹著一層看得見的紫色霧光,在夜色下分外妖燒。 無論對手使用任何手段,他都只能硬拚一條路。 飛蛇盤繞,紫光飛舞,天漩外前展開了一場大戰,幾勝仙人的斬風,依然不敢掉以輕心。紫藍雙嬰進化之後,力量還不熟悉,心神光更是剛剛領悟的力量,還需要磨合和熟悉。 泓光仙士並沒有急著召喚同伴們,也許是出於好勝心,想憑自己之力擊敗斬風,這樣一來就可以在同等級的仙士面前,多了一分光采。 帶著個人英雄主義的心理,他選擇了一條危險的道路,當然,此刻他的腦海中只有勝利兩個字。 在天漩奇妙的景觀襯托下,兩人的交戰像是一場截然不同的表演。 遠遠望去,白色的幕牆上色彩紛呈,飛動的靈蛇帶著海藍色的光芒,如流星般疾逝,而斬風的紫色刀光揮舞成團,似是紫霞輕動。 時值半夜,天漩呈現白色,因此紫色的刀光和藍色的飛蛇都非常顯著,一直留守在船頭的幽兒,很快便發現這一景象,情不自禁地又驚呼起來。 「風哥哥!風哥哥出來了!」 硯冰心憂斬風,正歪在一邊想事,聽到驚叫連忙心頭大震,抬頭望去,果然發現天漩之外出現了異象。 幽兒興奮已極一書著她的手叫道:「快看呀!風哥哥出來了,正和那個壞仙人打呢!」 「真是他嗎?」 不知不覺中,硯冰的手攥成了拳頭,緊張得四肢僵硬,腦子裡一片空白,盼著斬風能勝。 「風哥哥加油,教訓這個壞仙人。」幽兒彷彿認定了斬風必勝,一直在拍手歡呼。 驚叫和歡呼打破了夜的平靜,入睡的人們都被驚醒,一起衝到甲板上,當他們看見天漩外的那場惡戰之時,所有的睡意都被打消了。 「哇!那是甚麼人?」 「好絢麗的戰爭!光彩奪目,想不到打鬥可以這麼好看。」 眾人知道是斬風與仙人之戰,立即引發巨大的轟動,這是他們第一次看到仙人與普通人的戰鬥,心裡的震撼不是言語所能表達的。 對於這些修武練術的高手來說,更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敢向仙人挑戰,這本身就是一種榮耀,而斬風在戰鬥中不落下風,更讓這些普通人看到了人界興盛的希望。 「好厲害!」 「原來上次在礁石島他還沒有盡全力。」 幽兒自豪地回頭看了一眼驚歎的人群,彷彿在說「那是我的風哥哥,實力高強吧!」 無論船上的人如何吶喊助威,身處戰鬥的兩人一句也聽不見。 戰況太激烈了,勢均力敵的情況下,都不敢再有隱藏,施展出渾身解數,發動猛攻。 泓光的全部仙術都在飛蛇之上,雖然變化多端,但目標集中,因此斬風只要留心飛蛇的動靜,就足以控制局面。 斬風的戰鬥模式又恢復到以前,攻擊性極強的他,根本不給泓光有喘息之時雖然沒有了舞漩刀氣,但眼中的冥殺氣快如閃電,死環的施展也不受影響,因此泓光要同時面對內在與外在衝擊,堪堪支撐了一陣。 可惡!果然實力高明,難怪虎極勝不了他,看來不能不用那手了。 泓光回頭看了一眼巨大的白色幕牆,臉色露出得意的笑容,眼裡彷彿看到了勝利的一幕 第十五集 狂戰天漩 第三章 情人?救人?抉擇 第十五集 狂戰天漩 第三章 情人?救人?抉擇 斬風察覺到泓光臉上的變化,心頭微微一動。 如此緊張的戰況之下,居然還有心思去看其他地方,不是極度自大,就是有了新的作戰計畫,謹慎的他,當然不會把希望建立在對手的自大上。 赤神衣再度加強了,光芒越來越厚,遠遠望去,就像白色的天幕上嵌著一顆紅寶石,光彩奪目,炫爛異常。 與之同伴的是藍色的飛蛇,這條由力量凝化而成的奇獸,變得像紗布一樣薄,像是一團藍色的火焰披在汛光身上,與斬風的紅光交相輝映。 斬風靜靜地站在礁石上觀望著,情況不明,又缺乏飛行術,進攻不如防守,效果會更好。 泓光忽然微微一笑,藍色的火焰再次變化,像蝙蝠般張開雙翼,人也飛了起來。 斬風有些納悶,這裡不比其他地方,飛得越高,天漩的壓力就越大,泓光不會不知道,卻偏偏這麼做,用意有些耐人尋味。 答案很快就出現了,空中的泓光將雙翼伸達三丈,身上仙氣盤旋,人也旋轉了起來,巨翼的煽動下,一股強大的氣流突然生成。 更奇特的是,這股氣流竟與天漩釋放的氣流融合,形成一股巨大的風暴,猛烈衝向斬風,攻擊面積之大,力量之強,都屬罕見。 「原來如此!」 斬風終於明白了他的用意,微感意外。 借用天漩之風,就必須找到最恰當的一點只有積累豐富的經驗,才能如此輕易地施展出絕技。 由此可見,對手經常到天漩來修煉。 風吼聲震天動地,像是一頭神獸在天地間咆哮著,百丈外的船上,也能清楚地聽到巨聲,立即引發一陣騷亂。 再加風力大作,海浪潮生,從天漩捲來的浪潮,不斷拍擊著船身,幾條船在海上不斷搖晃,一些本己害怕坐船的船客更感擔心,不少人大叫著要把船駛開,還有的直接要求起程回航。 在明帥、越煞等人的努力下,情況才漸漸平靜下來,其實誰也不想錯過這場驚天動地的大戰。現實的戰況,遠比他們所見更加緊張、更加激烈。 單論力量,斬風的攻擊力遠在泓光之上,然而清神府的經歷使他變得更加小心,不能將力量發揮到極限,而且戰鬥方式回到從前,又要重新適應,多少有些影響,更重要的是他沒有飛行能力,因此真正的實力發揮不到五成。 汛光也感覺到雙方的差距,所以才能做此一搏,利用夭漩之風固然可以增強力量,但負面效果也不少,但他早己沒有進擇的餘地。 轟! 隨著一聲巨響,斬風像球一樣被拋出很遠,而他所在的地上,掀起了十幾丈高的水花。 「可惡!」 泓光見奮力一擊只有這種效果,既是吃驚又是憤恨,但擊退斬風多少給了他一些信心,穩住身形後,準備再次發動攻擊。 正當他得意之際,斬風如龍般從水中快速竄起,踏著滾滾浪花跳向半空,長刀己換到了左手,注入紫嬰的右手提著那根石樹樹枝,狠狠地向空中擲去。 夜空,浪花,烈風,所有的顏色掩蓋了石樹樹枝的形狀和聲音,當泓光發現的時候,一切似乎都晚了。 然而他是仙人,擁有著不一樣的反應,就在樹枝尖部堪堪刺中小腹之時,身子突然向左瞬移了三尺,及時讓開了攻擊。 他得意地想笑,但笑容剛剛綻放就僵住了,因為一團妖異的紫光,穿透了他的眸子,直達心靈深處。 紫月之瞳! 這項失去數個月的冥術又回來了,但如今的「紫月之瞳」己不可同日而語,紫力種子進化成紫嬰,力量增強了何止十倍,心神經過了清神府的洗禮,強度更大。 失魂落魄的泓光,如斷線的風箏,重重地向礁石上摔下,雖是如此,但有仙氣保護的他還是嘗試著擺脫戰敗的命運,因此他急召飛蛇,想將身子托上半空,避免再度受到攻擊。 一切真的都晚了。 除了紫月之瞳,斬風還有死環,無形的漣漪向四方散展開,使泓光最後的理智也消失。 面對倒在礁石上的仙人,斬風也面臨重大的進擇。 是手起刀落,讓仙人再從元神開始修煉,還是仁慈的留下他? 他知道,留下泓光,就等於把自己送上絕路。 仙人是永生的,既然如此,就沒有所謂的殺戮和生死。 揮刀…… 泓光元神化作一道白光直衝夭際,宛如一顆流星劃空而過,數百年後,這顆元神又會變成高高在上的仙人出現,這就是仙人的命運。 相比之下,人界要渺小的多,生命就是那麼脆弱,還要週而復始的重覆一切故事。 當一切復歸平靜的時候,船上的觀眾才從震撼和驚愕中醒來,不約而同都有一種感覺: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相信自己見證了歷史,仙人戰敗的歷史。 雖然這不是第一次,但船客們大都不知道龍山之戰。 更重要的是,他們第一次見證了仙人在人類的刀下消失,這歷史的烙印告訴了他們,仙人是可以戰勝的,絕不是那高高在上、無人能敵的統治者。 仙界固然值得崇敬,然而駐守在人界的仙士,卻使人感到壓抑。 一種心靈的壓抑,彷彿日夜都有人在監視,這種感覺雖然不會經常被察覺,但此時見了仙人的失敗,心裡忽然有一種輕鬆感,似乎壓在心頭的大石突然被移開了。 船上歡聲雷動,沒有人為仙人的失敗而惋惜,只有狂喜的振奮,所有的人都揮舞著的手臂,向心中的英雄致意。 「斬風……斬風……」 「原來仙人真的會戰敗!」明帥忍不住喃喃自語。 對於他這種力量不強的人來說,戰勝仙人是不可想像的事情,也從不會去想,上次聽說斬風有戰勝仙人的經歷,己很吃驚,這次親眼見到海上大戰,震撼更大了。 原石歎道:「難怪仙人出動了十一人,斬風的實力真是深不見底,每次出手都讓人目瞪口呆,但之後卻又發現那不是他的全部,因此每一次見他出戰,又會大為驚訝。」 「風哥哥是最強的。」幽兒揚了揚頭,眼神中充滿了自豪感,彷彿斬風的勝利,就是她的勝利。 硯冰親匿地擁住她,因為這句話也正是她想說的話。 唯一沒有笑的便是菊寧。 仙人的失敗同樣在她心裡形成了挫折感,心裡崇敬的人物一再被斬風打敗,感覺著實不太好受,只是斬風算是她的朋友,因而沒有憤怒,只有些惋惜和遺憾。 赤瑕璧雖然很興奮,很高興,但想到周圍還有十名仙人,心裡就不免緊張。 片刻之後,斬風挾著勝利喜悅回到船邊,還沒登船,船上便傳起了震耳欲聾的鼓聲。 踏上甲板,場面更令他吃驚,所有的人都在看著他,臉上不約而同露出敬佩之情,是英雄般的崇敬。 「斬風——」 所有人都呼喚起斬風的名字,那是發自肺腑的吶喊。 斬風驚呆了,感覺彷彿回到了過去,那一夭在冥武典上,冥人們也是用同樣的方式,為他戰勝仙人吶喊歡呼。 感動的不只是他一個,硯冰等人都感同身受,為自己有這樣一位朋友而自豪。 「風哥哥萬歲!」 幽兒的反應最直接,嬌笑著一頭衝入他的懷裡,摟著脖子在面頰親了口。 斬風習慣了她的親匿,不以為意,親匿地拍拍她的香肩表示感謝。 「老弟,好樣的。」越煞豎起了大拇指。 「真厲害!我都看傻了,哈哈!」劍戊微笑著朝他鞠了一躬。 菊寧想起那個壞消息,怎麼也高興不起來,見斬風接近,急著向他走去,卻被一隻手住拉住了,回頭看了一眼,原來是赤瑕璧,詫異問地道:「怎麼了?」 赤瑕璧搖了搖頭,小聲道:「等一等再說,也不急這兩分鐘。」 「為甚麼?」菊寧一向潛心修道,人情事故上遠不如赤瑕璧老練。 「聽我的沒錯,一會兒再說。」 赤瑕璧笑了笑,搶在她前面迎向斬風,「老弟,你再不出來,我們可都跑了。」 「久等了。」 「我倒沒甚麼,只是硯姑娘擔心得每夭睡不著覺。」赤瑕璧笑著朝硯冰擠了擠眼睛。 硯冰早己是喜極而泣,晶瑩的淚花沾滿面頰,恨不得撲入斬風的懷裡,痛痛快快地哭一場。 這些日子一直提心吊膽,又怨恨風映殘的無情,心情一直都很不好,但她還是克制了激動的情緒,因為她心裡明白,斬風只把她當親人,而不是情人。 「你沒事吧?」 簡單的問候使斬風感覺溫馨,生死大戰之後有個親人在身邊,感覺截然不同。 「沒事,讓姐姐擔心了。」 「我沒甚麼,只是……」 硯冰憂心忡忡地看了看白色的天漩,忽然伸手抓住他的的手臂,硬生生把他從人群中拉下船艙。 別人見了都不以為意,只當是一對小情人要細訴衷腸,都一笑置之。 斬風見她表情凝重,神色緊張,不禁有些好奇,見四下無人,問道:「姐姐,發生了甚麼事嗎?」 硯冰凝視他片刻,催促地道:「我們別在這裡耽擱,趕快離開吧。」 「離開?我還要帶幽兒去治病呢!」 「你不知道,來的不止一個仙人,而是十一名仙人,你雖然只擊敗了一個,但其他十個還在,很快就會知道同伴被殺,到時候一定群起圍攻,你的處境極為不妙,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硯冰越想越急,恨不得立即就把斬風送到遠離霜漩的地方。 「十個!」 斬風也吃了一驚,神色驟沉,沒想到仙人竟為了自己大舉出動,更奇怪的是,他們依然不知道「仙冥通緝令」的事情。 「快點走吧!不然來不及了。」 「十名仙人……」斬風的反應很平靜,低著頭沉思著,一句話也不說。 硯冰見他這種反應,不禁大為詫異,不明白這種危險的境地還有甚麼可猶豫的。 此時,赤瑕璧等十幾人也都走了下來,見氣氛有些怪,都有些惘然。 「怎麼了?」 「我告訴他還有十名仙人,叫他盡早離開,可他……」硯冰幽怨地看了看斬風。 聿丘也勸道:「老弟,是該走了,十仙人聯手可不是小事,其他的事以後再說吧!」 想了片刻,斬風又看了看摟著臂膀的幽兒,神色突然一正,毅然搖了搖頭,道:「不行,難得找到進入天漩的方法,我要帶幽兒進去治病。」 所有人都動容了,面對十名仙人的圍捕,危機極度緊急,斬風卻不顧自身的境況,執著地要帶幽兒進入天漩,這是何等的胸懷,何等的肚量。 熟悉幽兒和他的關係的人更吃驚,幽兒與他只是異姓朋友,沒有任何愛情存在,只不過是為了扇君的一句許諾,竟然要冒著被仙人毀滅的危險,無法不為之感動莫名。 「風哥哥真好!」幽兒把頭貼在他的肩頭,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溫馨的場面,令其他人都無法再說甚麼,只能用心默默地支持。 明帥忽道:「其實斬風的進擇也許比逃走更好,不過要大家通力配合才行。」 目光瞬間聚焦在他的身上。 「為甚麼?」 明帥微微一笑道:「仙人的速度比我們快多了,一旦洩漏行蹤,只怕很難逃得掉。雖然斬風勝了仙人,但仙人人數眾多,不會因此而害怕,反而會更加惱火,一定會群起攻之。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有人告訴他們斬風逃了,或是斬風走入了天漩,他們肯定會相信斬風逃走的說法。 「當然,我們沒有必要讓他們對天漩有懷疑,只告訴他們,斬風逃了,再指個方向,他們一定會全力追趕,這時斬風就可以安安穩穩地留在天漩之中。」 分析透徹明瞭,眾人都明白了其中關鍵,不禁都笑了起來。 想不到明帥居然給仙人設一個騙局,當然,一旦騙局被揭破,只怕仙人會遷怒船上的人。然而沒有人感到害怕,斬風為幽兒勇闖天漩,作為朋友,他們也要為斬風承擔部分風險,這才是交友之道。 氣氛變得輕鬆而和諧,患難見真情,斬風感受到眾人的友情,深深地銘記在心中。 赤瑕璧笑道:「是啊,這種情況誰也想不到斬風會重回天漩之中,只要船上的不露口風就行。 「因此我們要把船駛回去,這樣就造成一個假象,斬風逃走了,仙人會向北去找,當然,他們也不敢貿然闖進夭漩。」 「麻煩你們幫我準備半個月的食物,以及應用之物,我立即起程帶幽兒去,不然就晚了。」 「我現在就去。」劍戊和橘子一溜煙地衝入。 斬風把硯冰拉到角落裡,擔心地問道:「我大哥怎麼樣了?仙人在附近,他也該小心,萬一遇上仙人就會很麻煩。」 硯冰凝視著,從明亮的眸子中找到了真摯的親情,心裡一酸,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同樣是兄弟,風映殘想得更多的是鬼界的利益,而斬風卻是全心全意關心兄長,甚至連兄長沒有前來援救都沒放在心上,如此心胸,怎能不讓人欽佩? 斬風見她眼神古怪,好奇地問道:「怎麼了?出甚麼事了嗎?」 「沒……沒甚麼。」硯冰抹了抹眼角的淚花,含笑道:「他很好,你不必擔心。」 她不願給斬風增加心裡負擔,因此沒把風映殘的反應告訴他。 「斬風,你過來,我有話說。」 斬風這時才留意到菊寧的存在,不禁有些詫異,沒想到她也來了。 赤瑕璧精於世故,知道現在的情況下給斬風增加壓力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急聲喚道:「小菊,不要說。」 菊寧做事一向直率坦蕩,不願躲躲藏藏,不悅地瞥了他一眼,正色道:「可那是他心上人的消息,怎能不告訴他呢?」 「阿雪!」 美麗的倩影出現在斬風的腦海中,只有那個身影才能讓斬風真正感到不安和恐懼,緊張的他,一個箭步衝到菊寧的身邊,急切問道:「阿雪是不是出甚麼事了?」 在場的人看到這一幕都有些感慨。 斬風面對仙人從容不迫,面對生死泰然處之,面對危機勇往直前,然而面對心上人的問題時,這個冷漠的青年卻有著火一樣的心,連外表的冰層都被融化了。 但這樣的斬風,更讓他們感到親和力。 菊寧見他的反應如此劇烈,著實嚇了一跳,這才發現自己的確有些造次,但話己出口,不容收回,只好硬著頭皮說道:「青龍國的秘密道會受到重創,被派去的人四散而逃,有的被抓,有的被殺,還有許多不知所蹤。 「千雪道師也沒有任何消息,我帶著徒弟們出海,順便帶個消息給你,如何處理你自行斟酌。」 消息彷彿晴天霹靂,在斬風的腦子裡嗡地炸開,身軀忽然急速地顫抖,眼中怒火熊熊,臉上憂色忡忡,全身上下似是注入了火焰,燒得他痛不欲生,恨不得立即飛到流千雪的身邊,用自己的力量保護那善良的少女。 看著他咬牙切齒的表情,旁人的心都揪了起來。素來平靜的斬風,也變得如此激動,那位千雪道仙在他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眾多的目光又移向硯冰,這個冷艷美人與斬風之間的關係,也變得撲朔迷離,難以捉模。 硯冰最瞭解他的心意,見他如此激動,急步走上前握住他的手,用最溫柔的聲音勸慰道:「別擔心,她一定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斬風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神色依然凝重,難得找到兄長,人生的孤獨感正漸退,又在天漩中找到了救治幽兒的機會,此時卻傳來這個噩耗,怎能不令他百感交集? 幽兒親匿地貼在他身邊,用手扯了扯衣服,輕聲喚道:「風哥哥!雪姐姐不見了嗎?」 「嗯!」斬風摸了摸她的頭,看到這個俏麗可人的少女,就想起她發病時的慘況,實在不忍心再看著她受折磨。 硯冰沉吟片刻,凝視著他問道:「天漩真能治幽兒的病嗎?」 「不清楚。」斬風搖搖頭。 「既然不能確定,不如我們去青龍找治病的方法,順便查一查雪妹的下落。」 斬風沒有立即回答,低著頭盯著自己腳尖,腦海中思緒紛雜,心裡正在劇烈地掙扎著。 一方面是流千雪的危機,那是一生的摯愛,任何傷害缺失都會留下一生的遺憾;而另一方面則是幽兒的病,誰見到她發病時的慘狀,都會同情和憐憫。 「快決定吧!剩下的仙人很快就會發現泓光仙士戰敗了。」 斬風還是沉默著,後果分差太大,素來行事果斷的他,也有些猶豫。 周圍一片寧靜,誰也不敢出一聲,生怕打擾了他。 幽兒的病絕不能再耽擱了,阿雪更不能不救,既然不能分身,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個人代他處理一邊的問題。 對呀…… 斬風的腦海中忽然靈光一現,仰頭望向漆黑的天空,兄長的存在給了他另一種進擇。 大哥是鬼界的少刺監,無論背景如何,他有權力有人,鬼刺客神出鬼沒,也許可以找到阿雪。 對兄長的信任,使他產生了這種想法,然而結果卻是他此時無法預料的,帶著突然的喜悅,他一把拉住硯冰,伏在她耳邊小聲道:「快去找大哥,他可以幫我找到阿雪。」 「甚麼?」硯冰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滿眼驚愕地盯著斬風。 「幽兒的病不能再拖,我決定要帶她闖一闖天漩。阿雪那些邊我很擔心,只是分身乏術,只能求大哥幫忙。」 「他……」 硯冰欲言又止,眉尖微微璧著,之前的事使她對風映殘失去了信任感,更重要的是流千雪是個道官,也是忠誠的修道者,雖然一心修道,與世無爭,但對於仇恨道官的風映殘來說,只怕不會有任何憐憫。 「東西來了。」 劍戊和橘子的叫聲打破了室內的寧靜,見氣氛古怪,好奇地問道:「怎麼了?出事了嗎?」 越煞給了一個嚓聲的眼色,又把目光移向斬風。剛才是在生命與道義中進擇,現在是在情人的安危與道義間進擇,再一次考驗了斬風的本性。 斬風的態度很堅決,決定把尋找流千雪的重任交給大哥。 「姐姐,幫我求求大哥,我走了。」 沒等硯冰回應,他從劍戊手裡搶下包袱,挽起幽兒就往甲板走去,神色決然,沒有絲毫的猶豫。 周圍的人正等他做出決定,沒想到他和硯冰嘀咕了兩句就走了,都吃了一驚。 「老弟,你……」 「赤大哥,阿雪拜託托你們了。」 斬風背起幽兒踏水急奔,轉眼間己消失在黑夜之中,留下發愣的人群。 越煞忽然長歎一聲,讚道:「真是個難得的人物,重義重諾,這才是英雄本色。」 赤瑕璧的表情同樣凝重,轉頭看了看硯冰和聿丘,沉聲道:「老弟一向極少求人,這次既然重托相付,我們絕不能讓他失望。」 聿丘點頭道:「我們立即起程前往青龍國,無論如何,都要完成風老弟的重托。」 「可也不能把他一個人扔在這裡吧?聽說仙人的島就在附近,萬一再遇上,情況就更麻煩了。」花舞插嘴問道。 明帥苦笑一聲,插嘴道:「我看留下來也沒有用,這裡的人誰也打不過仙人,就算一擁而上,恐怕也只會礙手礙腳。」 劍戊拍著胸脯道:「我們留下來,時時派人巡視,有任何要求都能及時回應。」 「是啊」越煞也附和道。 硯冰搖頭道:「你們留下來也沒用,龜山島己是鬼頭幫的天下了。」 「甚麼?」越煞幾人驚得跳了起來。 「我回去的時候,龜山島己經落入鬼頭幫的手裡,井氏兄弟正守在擎天別院中。」 「你……你怎麼不早說呀」越煞急得五內俱焚,叫道:「快開船,立即回龜山島,無論如何也要救出莊主。」 「慢!」明帥出言喝止了他的躁動,平靜地分析道:「現在去恐怕晚了,而且龜山島己被鬼頭幫佔領,他們一定想得到我們會回去奪島,只怕早就有所部署,一切還是從長計議吧。」 劍戊、天丑等人歸心似箭,恨不得立即飛回去,只是大海茫茫,加上又有如此眾多的船客,行程並不是完全掌握在他們的手裡。 明帥見了他們的表情,溫言安撫道:「我的意思不是不救,為了引開仙人,船一定要向北走,也就是往龜山島的方向,只是在歸途中我們要商量好上島後的行動,不盲目,否則只會帶來災難。別忘了,船上還有其他人,並不只是我們。」 越煞畢竟經歷很多,聽了深以為然,心情雖然急躁,但態度己緩和了不少,沉吟道:「你說的不錯,我們是該從長計議,免得中了鬼頭幫的詭計。」 在眾人的策劃下,三條大船緩緩向北駛去,菊寧本不打算前往,但在赤瑕璧的請求下還是隨行了。 硯冰想到斬風的托付,不得不硬著頭皮飛上漆黑的夜空,尋找風映殘的身影。 第十五集 狂戰天漩 第四章 怪病之謎 第十五集 狂戰天漩 第四章 怪病之謎 「來找我嗎?」風映殘像幽靈般,出現在夜空中。 硯冰心裡一顫,對方優雅的笑容,並不能化解心中的恐懼,越看越覺得害怕。 漆黑中,眼睛如星的眸子緊緊盯著她,接著輕歎一聲,問道:「我沒有那麼可怕吧?雖然上次打昏了你,那也是為了你好,也是為了鬼界的將來。我這不是來了嗎?」 硯冰見他三句不離鬼界,心裡著實有氣,不願再說下去,淡淡地道:「我是來替你弟弟傳達他的請求。」 「請求!」風映殘微微一笑,笑容中似有得意之色,略帶傲氣地問道:「既然是兄弟,我當然有求必應,說吧。」 硯冰卻很猶豫,不知風映殘聽了後會不會答應,會不會有反效果,心裡一點把握也沒有。 風映殘見她欲言又止,優雅地笑了笑,調侃道:「怎麼了?不是他來求我辦事嗎?你擔心甚麼?我這二弟還真學了點本事,連仙人都敢殺了,雖然魯莽了些,但志氣可嘉。」 「你一直在看?」 「當然,這麼壯觀的場面,我又怎能錯過呢?」 硯冰凝視著風映殘,那場大戰雖然以斬風的獲勝而告終,但風映殘身為兄長,竟然沒有出手,這是她無法理解的,也是不能容忍的。心中最後的期盼也幻滅了,她徹底把風映殘當成一個陌路人。 「怎麼?難道二弟求我的事,與你有關?」風映殘臉色微變,灼熱的目光緊盯著黑紗上的明眸。 硯冰硬著頭皮道:「他的心上人在青龍國失蹤了,而他現在要為一個叫幽兒的姑娘治病,無暇分身,所以請你幫忙找人。」 「心上人!」風映殘有些驚愕,沒想到二弟果真對硯冰一點愛情都沒有,不禁大為納悶,也有幾分竊喜,問道:「想不到二弟早有心上人了,那是個甚麼樣的女人?」 「嗯……她……叫流千雪,是……是位道士。」 「甚麼!」 道士兩個字像是燒紅的鐵,狠狠地烙在風映殘的心上。 心頭一陣抽搐,一陣劇痛,平和的表情不見了,溫柔的眼睛消失了,只剩下怒火、仇恨與殺氣。 風映殘嘴角微微一撇,發出毛骨悚然的冷笑聲:「他喜歡上一個女道士,他居然喜歡女道士……」 硯冰見他這番反應就心知不妙,聽了這聲質問,更覺得自己不該來求他。唯今之計只能不再刺激他的情緒,淡淡地道:「那是他的事,你去問他,我不清楚。」 「好,好,好。」風映殘連道了三個「好」字,冷笑道:「這個二弟,居然想找殺自己的大仇人來做妻子,他是瘋了還是傻了,這種事怎能做得出?不行,我絕不能讓他墮落下去,這個女人我一定要殺!」 硯冰嚇得心慌意亂,連聲求道:「那是他的事,你又何必這樣呢?」 風映殘冷冷地道:「這事你別管,我自會處理,絕不能讓道士沾污了風家的門媚。 「可惡的道士殺了風家滿門,現在又想來做風家的媳婦,天下哪有這種好事,這種人不死誰該死?」 硯冰同樣仇視道官,只流千雪與眾不同,那個美麗的少女,根本不能用道官來形容,只是個純潔的修道人,對外事一竅不通,因此才能打動斬風的心。此時聽風映殘要殺流千雪,心裡慌亂之極。 要是雪妹真讓他給殺了,我有甚麼臉面去見他。 她知道是流千雪的出現趕走了斬風的孤獨,使那顆冰封著的心又活了,雖然她更喜歡斬風冷酷的一面,但流千雪若是被殺,斬風這一生都不會快樂。 不行,我一定要搶在他的前面找到雪妹。 想著,她冷然道:「我勸你還是三思而後行,你弟弟和那個女孩的關係非同一般,要是引起你們兄弟相殘,可別怪我沒說話!」 「他敢!」 風映殘眼睛一瞪,厲色道:「父母不在,長兄為父,他這種行動是對風家一門的漠視和污辱,我絕不能容許他犯這種不可饒恕的過錯。」 硯冰己經很瞭解他的個性,高傲而倔強,看人總是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雖然不能說本性惡,但這種自以為是想法,決定了他不能聆聽別人的意見。 帶著失望和懊悔,她飛離風映殘回到船頭,之後便一聲不吭,呆呆地坐在船頭,望著越來越遠的天漩。 斬風的對手太強大了,即使兄長再度出現,也沒有帶來任何幫助,也許還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和困難,但實力薄弱的她只能看著,期望著。 此時的斬風,再度衝入了天漩,他比誰都清楚自己肩上的任務有多重,眼前彷彿是看不見終點的荊棘小路,每走一步都可能受傷,卻又不能不走下去。 幽兒的活潑開朗,與他的凝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第一次這麼近觀看夭漩奇觀,眼裡充滿了好奇,左顧右盼,忙得不亦樂乎。 「風哥哥,這裡好漂亮啊!」、「風哥哥,我能不能摸一摸?」、「風哥哥……」 一聲聲親匿的叫喚正是斬風最大的動力,要全力照顧這個可愛的妹妹,他把幽兒背在背上,紫嬰和藍嬰與心神光組合成了赤神衣,保護幽兒不使她被強大的側風攻擊。 「別害怕,別鬆手,不會有事的。」 幽兒嘻笑道:「有風哥哥守著我,我不害怕。」 「不怕就好!」 幽兒抬起頭,看了看罩在身邊的紅色光芒,好奇地問道:「風哥哥,這是甚麼光呀?好漂亮啊!我也想要。」 斬風的心裡其實很煩,流千雪在青龍國失蹤,恨不得立即飛過去,但面對幽兒,他總是有更大的耐性。 「這是我修煉的力量。」 「我知道呀!這麼漂亮的光芒,比我練的那個影術好玩多了。」 「是嘛,有機會我教你。」 「好啊!」幽兒驚喜地叫了一聲,但隨即又歪著頭想著甚麼,半晌後搖了搖頭,嘻笑道:「不要,我不要練。」 斬風愣了愣,轉頭看了一眼,沒等他問出口,幽兒自言自語地回答了。 「練好本事風哥哥就不會再理我了,現在這樣最好,幽兒有事的時候,風哥哥就會出現在幽兒身邊。嘻嘻,幽兒有風哥哥保護,甚麼也不用練,甚麼也不用怕,這樣最好。」 斬風不禁莞爾,同時也被她夭真率直的感情感動,點頭道:「放心吧,我會保護幽兒。」 「風哥哥萬歲!」幽兒興奮地抱著他的脖子親了一下。 溫馨的氣氛,暫時平復了斬風心中的不安,越過水峰進了礁石環帶,這多變的風向令人難以捉摸,他不敢久留,一鼓作氣衝上了灰色小島。 此時,仙人們得到了泓光傳來的消息,雖然元神無法與人溝通,卻依然存在意識,為了告訴同僚自己的遭遇,本己衝向仙界的元神又回到天漩,其餘的仙人一見元神,便知道了一切。 十位仙士們都動了真怒,這次來本是要挽回仙界的顏面,沒想到又添一場敗績,心中的不滿就別提了,但對手的強大也令他們感到不安。 因此十人會合之後,才衝到正北方的天漩通道入口,這時斬風己重新進入天漩,而海船上的船隻也不見了蹤影,只有風聲和浪潮聲。 「跑了?」 「殺了人就想跑,沒那麼便宜。」 「追!」 挾著狂怒,十名仙士很快就找到了北馳的船隊。 赤瑕璧等早有準備,當十位仙人同時擋在船前之時,船客都留在艙裡睡覺,赤瑕璧、聿丘等人扮作守夜人,在船甲板上坐著,見仙人到來,都含笑相迎。 聿丘雖然站在斬風一方,但想到要欺騙原本最尊敬的仙人,心裡多少有些別彆扭,張了張嘴,又望向赤瑕璧。 「各位仙士,怎麼有空到這裡來?難道要傳授道術?」赤瑕璧遠比聿丘油滑老練,先用笑容壓住對方的脾氣,免得氣氛過於緊張。 朝陽仙士冷冷地掃了兩眼,問道:「赤瑕璧,那個斬風呢?是不是跑了?」 赤瑕璧聳了聳肩,搖頭道:「不知道,只見到天漩通道入口處彩光飛舞,然後就暗了下來,我們以為天漩發生異變,再加上有幾位仙人守著,不便打擾,於是藉著風勢起航回程了。發生甚麼事了嗎?」 朝陽頓時啞然,仙人戰敗這幾個字如何也說不出口,沉默了半晌才道:「他與仙界對抗,我們要找他談一談,你要知道他的下落就告訴我們。」 赤瑕璧一臉無辜地聳了聳肩,搖頭道:「我們也不知道,他既然與仙人作對,見到十位仙人同時出現,換成誰都跑了。」 「跑了?」朝陽仙士朝船身望了兩眼,眼中似有不信之色。 赤瑕璧輕輕一笑,指著船艙入口道:「仙士如果不相信我們,就隨意進去搜查,以仙人的地位,相信誰都不敢阻攔。」 朝陽仙士頓時語塞,心裡雖然想進去察看,但面子上如何也放不下,猶豫了半天,盯著聿丘又問道:「他沒有船怎麼走?」 「船?以他的實力還要船?」聿丘微微一笑:「他現在踏水如平地,借用海潮日行千里,甚麼船都比不上。」 朝陽仙士雖然不清楚斬風的實力,但同僚一敗再敗,心裡多少有些忌憚。 「你知道他可能往哪個方向?」 「不是西北就是東北,或是正北。」赤瑕璧隨手朝著北方,胡亂指了一通,「也許是白虎,也許是青龍,也許是玄武,當然也有可能在朱雀國裡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起來,天下這麼大,要躲還不是容易的事!」 朝陽仙士拿他沒奈何,也知道從他嘴裡問不出半句,看了旁邊的兩艘船,忽然發現左側船上有幾名年輕的女道士在偷看,心中一動,舍下赤瑕璧飛了過去。 赤瑕璧見狀微感詫異,轉頭望去,也發現了菊寧的幾名弟子正在船甲邊觀看,不禁大驚失色。原本一切都安排好了,沒想到突生意外,這些女道士與他不同,心裡對仙人的崇敬也非一般人可比,朝陽仙士親去尋問,只怕她們不敢說謊。 朝陽仙士不給那幾名少女道士有躲避的機會,快速落在甲板上,看著幾人溫和地問道:「幾位,本仙有事想問,請暫留片刻。」 果然不出赤瑕璧所料,面對近在咫尺的仙士,幾名少女竟在朝陽仙士面前行了跪拜大禮。他剛飛上天,看著甲板上的情況,知道消息掩蓋不住了,臉色慘然,回頭看了一眼等待的眾人,微微歎了口氣,斬風的敵人太強大了,除了他自己,別人很難幫忙。 再次望向菊寧的船,正好迎上朝陽仙士的目光,目光帶著不滿和猜忌,他搖了搖頭,默默地回到自己的船上。 「怎麼又回來了?」 赤瑕璧苦笑一聲,無奈地歎道:「看來我以後都學不了道術了。」 聿丘倏的一嚼,神色也黯然了,修道佔去了過去幾年大部分時間,如今與仙人交惡,修道只怕己經到了盡頭,再想進一步只能靠自己。 「仙人要是真像她們心中那樣神聖就好了。」赤瑕璧只是歎了一聲,並沒有出言責罵。 其他人都沉默了,沒有人能和仙人對抗,只能眼見著十名仙士再次往天漩飛去,而且不再分散,似乎打算衝到天漩之中與斬風決戰。 「我們怎麼辦?」花舞看著明帥。 明帥只有苦笑,此時即使有再高明的計策,也無法說動仙人離開。 「別忘了斬風托付的重任。」硯冰從船艙中走了出來,冷冷地看著天漩的方向。 赤瑕璧點頭道:「對!雖然我們幫不了他,但他的重托絕不能負,立即起程吧!」 「希望斬風老弟沒事。」 「放心吧,青龍國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他,絕不會被困在這種地方。」 聿丘當然明白他指的是甚麼,心裡有一種莫名的不安。那是唯一能令斬風動容的人,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斬風會不會因此而發狂,後果難以預料。 在場唯一不想離開天漩的就是硯冰,離開了斬風,她發現自己是那麼的孤獨,身邊還雖有有許多人,但寂寞感和孤獨感還是填滿心中。悵然地目光凝望著夭漩,失去斬風就等於失去人生的目標,沒有目標,活下去也沒有意思了。 「妹妹在擔心他吧?」花舞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 硯冰回頭看了一眼,從目光中找到了安撫之意,微微點頭示意,但神色還是不變。 天漩內一切如常,斬風並不知道外面的變化,全副精神都放在幽兒的身上,因為越往天漩內部走,幽兒的反應越是奇特。 「風哥哥,我覺得身體好奇怪啊!」 斬風抱著她坐在地上,眼見幽兒的身上臉上開始滲出淡淡的黑氣,心裡莫大的驚訝。 幾次發病,幽兒都不是這副模樣,而且時間上也似乎還沒到發病的日子,不明白為甚麼會出現這種現象。 幽兒緊張地縮在他懷中,不安地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又要發病了?」 斬風也無法解釋,但看著一對明亮的大眼睛充滿疑問和懇求,安慰道:「幽兒別怕,沒事的,有我在。」 「有我在」,這三個字很短,卻像是一支強心劑般注入了幽兒的心中,迷惘的眼神頓時清澈了許多。 的確,在她的印象,只要斬風答應的事情,沒有甚麼是做不到的。 這就是信任。 斬風的心裡很是不安,對於幽兒的病至今仍束手無策,如今又遇上了新的變化,能不能跨過這道關卡,還是一個疑問。 當他們成功登上灰色小島時,幽兒居然平靜地睡著了,紅通通的俏臉煞是可愛,似乎不像犯病,只是身上裹著一團灰黑色的霧氣,連斬風也被包裹在內,十分奇特。 他伸手摸了摸霧氣,發現怎麼也撥不開,霧氣竟是有色無形,不禁又是一愣。 這是甚麼?難道是一種外人觸摸不到的力量? 幽兒睡得很甜,外界的風聲對她沒有任何影響,斬風不敢讓她暴露在狂風之下,緊緊地擁在懷裡,自己也利用這段時間進行修煉。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感覺有些奇怪,低頭一看,不禁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 只見幽兒的眉間光閃出陣陣玄光,旋轉著向上射出,與此同時,四周的天漩也有所反應,一些眼睛幾乎看不見的小粒子,從四面八方聚向玄光。 「難道這就是病?」 斬風凝視了很久,無法明白發生了甚麼事,但有一點很清楚,這道玄光竟與他的紫嬰和藍嬰產生共鳴,應該與冥界有關。 難道是冥術? 只是幽兒的病自出娘胎就有,似乎不應該與冥術有關,只是這玄光很像是冥術的力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忽然,風聲中隱隱傳來一聲尖銳的鶴鳴,斬風心頭一緊,知道仙人來了,抬眼望向天空,等待著命運的降臨。 片刻之後,一隻碩大的仙鶴飄然落在他身邊,鶴背上跳下一個英俊文雅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在龍山被斬風擊敗的虎極。 俊秀的眼睛在斬風身上掃了一眼,目光沒有仇恨和敵視,卻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神采,像是找到對手的戰士,只有欣賞和興奮。 「怎麼是你?」斬風有些意外,也有些驚訝,以虎極的實力雖然有機會闖入天漩,但從他從容的表情來看,闖入天漩不過是小事一件。 虎極微微一笑,眼睛瞟了瞟顯眼的赤神衣,讚道:「你在修煉甚麼奇功?這種光芒充滿了靈性,更勝從前,看來你的實力又提升了一大步。」 斬風見他滿臉和氣,沒有任何敵意,又有些意外,如果虎極回到仙界,應該知道「仙冥通緝令」的事,心裡不禁暗暗嘀咕:難道他沒回仙界?不然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我原是打算到這裡來修煉,發現外面有十位仙友,一問之下,才知道你在裡面。」 斬風更感驚訝,虎極明知自己戰敗了仙士,反應卻比上次更溫和,實在想不透他葫蘆裡賣得是甚麼藥。但龍山之戰使他對虎極有不錯的印象,正如龍山決戰時接受對手的治療,那是建立在完全的信任之上。 如今也是一樣,即使對方要戰,也會是堂堂正正一戰,不會像其他仙士那樣群起圍攻,這一點使他多少放點心。 虎極凝視片刻,微微笑道:「這段時間我一直在苦修,回到人界就是為了找你。」 斬風再定睛細看,發現虎極的身上滲著淡淡的白色幻光,身上的仙氣更重,連仙鶴腳下也出現了白雲般的仙氣。 虎極微微一笑,自豪地道:「我現在是散仙了。」 斬風恍然大悟,難怪道虎極能從容進入天漩,這大概就是仙士與散仙的區別,只是沒想到短短數月之間,虎極己向上邁出了一大步。 「你是冥人吧?」 平淡的語句,激起了斬風心中的巨浪,驚訝地目光凝望虎極,卻發現他的表情很平靜,似乎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並沒有因為他被仙界通緝而有所動作。 「你知道了?」 「嗯!」虎極點點頭,指著天空道:「我回過仙界,自然知道發生過的事情,只是沒有想到你居然是個冥人。」 斬風漸漸恢復平靜,虎極既然坦言相告,他不必再隱瞞甚麼。 「冥界!我一直都在猜測那是個甚麼樣的世界,仙界有不少記載,但都是負面的,覺得與你相差太遠。」 聽到這樣的評價,斬風感到有些欣慰,同時也對仙界有了不同的印象,仙鬼冥人四界其實沒有甚麼差別,有好的,也有壞的。 虎極微微一歎,道:「說實在,我原本還有些敵視你,但看到那張『仙冥通緝令』時,我驚呆了,心裡真的很佩服你,一個能讓兩界同時通緝的人,你只怕是天下第一人,光是這一點就值得做我的對手。」 知道對方不是來追捕自己,斬風的心情頓時輕鬆了許多,他倒不是擔心自己的生死,而是擔心自己一旦戰敗被捕或被殺,幽兒就會活活困死在天漩之中,這是他如何也不願見到的。 虎極在他身邊坐了下來,看了看熟睡的幽兒,好奇地問道:「你怎麼把她也帶進來了?」 「治病!」斬風簡短地答道。 「哦!」虎極煞是有趣地看著他,又看了看天漩奇觀,點頭道:「原來你來這裡不是為了修煉,我倒是沒有想到,以你如今的境況,我以為不是躲藏就是逃跑。」 「能逃掉嗎?」斬風反問。 「這倒也是,夭下雖大,但想躲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虎極若有所悟地點點頭,以仙界的力量,如果要全力追捕一個人,誰也逃不掉。 「你為甚麼不抓?」 虎極露出不屑之色,淡淡地道:「那是散仙盟的事,與我無關,我也不想捲入這種無聊的事件。」 「散仙盟?」斬風這時才知道追捕自己的不是仙界,而是仙界中一個叫散仙盟的組織,心裡更是詫異。 虎極沒有意思再做更多的解說,轉而笑道:「我可不想因為戰敗,而把某人當成整個仙界的敵人,修仙是自己的事,成功與否與他人無關。」 斬風發現如今的虎極更加灑脫,再加上俊朗瀟灑的外表,更有魅力,也更有親和力。 虎極微微一笑,看著他問道:「不過我還是要向你挑戰,但不是為了輸贏,而是覺得與你交戰是一種享受,也是一種修煉,不知你覺得如何?」 「想戰就戰。」 「爽快!早就聽說冥人的故事,一直沒有機會見面,這次終於有機會了。」虎極笑著退出十丈,招手道:「來吧,這裡不會有外人打擾,我們再試一試。」 斬風剛想起身,忽然想起幽兒的病,於是又坐了回去,搖頭道:「有她在,我無法奉陪。」 虎極剛剛召出一片火雲,聽了這話微微有些失望,但也能理解。 「可惜啊!難得有這麼好的地方。」 「下一次吧,只要我沒被仙人抓住,都還有機會。」 虎極愣了愣,接著放聲大笑,道:「想不到你還挺幽默的。」 「外面還有十仙人在等著我,要打也先找他們。」斬風冷冷地掃向北方。 「嗯,十仙人聯手,的確不容易應付,不過這種事我可不能幫你解決,一切看你自己了。」 「當然。」 「既然如此,我就在外面等你,要是你被他們捉上仙人界,我可不會再把你當成可敬的對手。」 斬風平靜地道:「死在這裡說明我的命運己經到頭了,沒甚麼好可惜。」 「好!」虎極哈哈一笑,跳上鶴背高飛而去。 目送仙鶴消失,斬風收斂心神,再度進入修煉。 半個月後,幽兒終於甦醒了,揉揉眼睛坐了起來,臉色紅潤,神色正常,看上去就是美美睡上一覺,其他甚麼事也沒有。 感覺到身邊有動靜,斬風也睜開了眼,問道:「沒事吧?」 「好舒服啊!」幽兒伸了個懶腰,轉頭向周圍掃了一眼,見四下都是灰色,好奇地問道:「這是什甚麼地方?」 「一個小島。」斬風正想詢問病況,忽然發現幽兒變了,雪白的額頭上,隱隱現出一道玄光彎符,周圍還有些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幽光,「幽兒,你的額頭……」 「怎麼了?」幽兒摸了摸光滑的額頭,好奇地問道:「甚麼也沒有呀!」 斬風再次打量,玄光彎符依然存在,於是伸手摸了摸,觸手光滑,的確沒有東西,心裡著實有些納悶。 「風哥哥,我做了一個好夢,發現自己在一個虛空中玩,裡面好多氣流,我把它們堆成小雞、小羊,還有堆成風哥哥,嘻嘻,好玩。」 「氣流?」 「是啊!一團團的,飛來飛去。」 斬風不知她在說甚麼,倒也不以為意,拉著她的手道:「我數過了,這半個月裡你沒有發病,看來夭漩真的有效。」 「我睡了半個月!」幽兒驚呆了。 「嗯!你一直在睡,身上還冒出黑色霧氣。」 「是嘛?」幽兒歪著頭喃喃地道:「一覺睡了半個月,身上還冒黑色霧氣,可我見的地方全是白色的呀,怎麼會這樣呢?」 斬風也仔細地琢磨,一切都顯得極不合理,但卻都發生了,病似乎也有所有好 第十五集 狂戰天漩 第五章 幽兒之病 第十五集 狂戰天漩 第五章 幽兒之病 幽兒到底是活潑,坐了片刻就覺得索然無味,於是又留意起四周環境,興奮地道:「好奇怪的地方,怎麼都是灰色的?挺有趣的。」說完,她離開了斬風的懷抱,蹦蹦跳跳走向島邊,想看看四周的環境。 斬風正在沉思,乍眼一看,幽兒已到了島邊,猛地想起島外時常出現的風壁,心頭大震,連忙撲了過去。 就在此時,一陣狂風從天漩吹來,勢不可敵,轉眼已衝到幽兒的身邊,斬風驚得心神俱裂,但距離太遠,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危機出現。 然而更神奇的一幕發生了,幽兒的身上竟然出強烈旋轉的氣流,氣流呈乳白色,由無數小形氣流組合而成。 「雪神氣盾!」 斬風忍不住大聲驚呼,但心裡隨即又否定了自己的判斷。因為幽兒身上的氣流太強了,無論在流速或樣式上,都與他的雪神氣盾有區別,似乎層次高了許多。 幽兒低頭一看,驚喜地叫道:「唉呀!氣團自已跑出來了,真好玩!」 此時烈風已撲至她的頭頂,但奇怪的是,狂風竟像是遇到了親人,在她身邊 轉了一圈,然後融入幽兒身上的氣流後消失了。 斬風更是驚訝,呆呆地看了半晌,還沒反應過來。 「好玩……又吸了……還有……」幽兒樂得手舞足蹈,在島邊跳來跳去,玩得不亦樂乎。 看著幽兒把刮來的烈風一一吸光,斬風不知用甚麼詞才能形容此刻的心情,雖然橫風的力量沒有天漩內部強大,但也不是普通人能應付的,幽兒卻顯得游刃有餘,換成誰也無法相信。 「太好玩了,哈哈,原來這麼好,早點來就更好了。」 忽然,斬風的腦海中浮現了另一個人,戟布,正是那個人使他知道修靈,而他的眉心也有著一團白氣,與幽兒眉尖的玄光彎符極為相似。 難道是力量種子? 不,也許是更高的層次,比我這紫藍雙嬰的層次更高,因此我也無法察覺。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因為幽兒是完全沒有城府的人,不可能隱瞞甚麼,而且一直在受著病痛的折磨,如果與病有關,絕不會隱瞞,加上剛才的反應,再說她也是第一次發現這種現象。 氣流!玄光!幽兒到底是怎麼了?難道是這些令她生病? 呆站了很久,他決定試試幽兒體內的奇妙。 「幽兒,如果身體有甚麼不舒服就告訴我。」 「嗯!」 斬風突然施展出冥神之眼,美麗的藍光像劍一樣衝入幽兒的眼中,直達心靈深處,冥神之眼的強弱在於施術者,攻擊性較紫月之瞳為少。 雖是如此,幽兒的身軀還是開始顫抖了,就像當年斬風遇到冥皇時的情況。 看著俏麗的臉蛋越來越白,斬風於心不忍,但如果不查明幽兒的力量,也許病還會再度侵擾她。忽然,一股玄氣從幽兒的眉間衝了出來,竟封住了眼睛,藍色的滲透色大為下降。 斬風呆了呆,立即收回冥神之眼,抓著幽兒問道:「怎麼樣?」 幽兒拍了拍胸口,嘻笑道:「剛才好難受啊,不過我躲入了一個滿是氣流的空間,不過藍色還是追了進來,把我緊緊纏住了,後來出現了一個黑色光團,把我包了起來。」 「黑色光團!」 斬風呆了呆,很快就聯想到自己的紫嬰和藍嬰,「是不是像嬰兒一樣的光球?」 「嬰兒?」幽兒捧著腮,歪著頭想了一陣,搖頭道:「不像呀,倒像是小孩,在身邊跳跳蹦蹦,好像還能和我說話。 「小……小孩!」 斬風大吃一驚,如果幽兒體內真有力量種子,境界一定比他還高,從種子,到嬰兒狀,幽兒則是小孩狀,而且還能說話,靈性更強,力量也應該更大。 換句話說,也許正是這種強大的力量壓抑著幽兒嬌弱的身軀,形成了每個月的發病狀況。 難道這就是答案! 對於自己的猜測,斬風不敢肯定,一個從未修煉過冥術的人,不應該擁有代表修靈者的力量源,而且還是更高級的狀態。 他很清楚,自己能在三年內將力量種子修煉成紫藍雙嬰,最大的原因莫過於元神分離,加速了修煉,成果雖然顯著,但負面效果也漸漸出現,將來會變成甚麼樣,還是未知之數。 「風哥哥,你怎麼了?」幽兒見他看著自己發呆,好奇地扯了扯衣服。 「沒事。」斬風搖搖頭,柔聲又問道:「之前修煉過甚麼嗎?」 「修煉?只有影門的影術呀!和哥哥一起學。」提起哥哥,幽兒俏嘴一撇,眼圈又紅了,幽幽地道:「不知道甚麼時侯才能再見到哥哥。」 「不會等太久。」斬風擁著她的肩頭安撫道。 「嗯!」信任又使幽兒破涕為笑。 斬風沉恩片刻,又問道:「之前有甚麼古怪的奇遇嗎?」 「也沒有,我一直和哥哥在影門,這次還是第一次出遠門。」 斬風想起她的病是與生俱來,也就是問題可能出現在她父母的身上,不禁又是一愣,暗暗嘀咕道:「這也太奇怪了,難道力量還能通過生育傳給下一代?又或是扇母在懷胎的時侯,遇到過甚麼?」 一切都在常人所能想像的範圍之外,縱使斬風經歷了太多的怪事,也猜不透幽兒身上到底發生了甚麼事,但現實就在眼前,擁有力量並不是一件壞事,只要運用得當,幽兒的實力比他更強,肩上的任務也輕了不少。 「幽兒,我教你你學冥術好不好?」 「冥術?」 「嗯!我想你的病是因為那個黑色力量的原因,如果不能控制它,你還會發病,學了冥術就會好了。」 「學了就不用生病!」幽兒瞪大眼睛看著斬風,靈眸中充滿了興奮,接著一頭撲入他懷裡,叫道:「我要學,我要學。」 「嗯!」斬風點點頭。 望向周圍,他忽然又想到甚麼。 假設幽兒的力量真是修靈之力,在青龍國中卻從未出現過,而在天漩中才發揮出來,有可能天漩與冥界的日月一樣,是能產生力量種子的地方。 日!月!天!地! 黑色是大地的顏色,也許幽兒擁有著大地的力量吧,而天漩是天地之力的交合點,站在地表下一接觸的一定是「地」之力,應該是這種充滿靈性的力量,助長了幽兒的力量源,所以才會發生巨大的改變。 他看了看腳下,又仰頭望向天空,巨大天漩接通天地,所蘊含的巨大力量,不會比冥日冥月差。 戟布修煉的是「天」,幽兒是「地」,我佔了「日」、「月」,如此一來天地日月都齊了,可惜只知道名字,沒有教修靈的書籍。 「慢著!」 斬風腦海靈光一閃。 戟布也是普通人,不會平白無故修靈,一定有人或者書能傳授他修靈之地,而且他又知道靈元九府,那也一定是有人告訴他,或是書中有所記載。 如果把幽兒帶到他那裡,也許可以學到更多的東西,而我的元神分離修煉法,已經出現負面效果,他那裡也許有解決的方法。 然而戟布的城府太深,立場也耐人尋味,身為道仙之首,卻在修靈,這一點令斬風有些猶豫。 有機會就試試吧!不但是為了幽兒,也是為了消除元神分離帶來的負面效果。 找到了可能的病因,斬風輕鬆了許多,由於逗留的時間很長,帶來的食物大都壞了,他擔心幽兒的身體,因此立即帶著她向外闖。 此時,困島的烈風消失了,水面上依然波濤洶湧,但對於兩人來說,這種力量的圍攻就像是拂動衣角的輕風,毫無殺傷力。 沿著環礁群走入正北面的天漩通道,等待他們的除了烈風,還有十位仙人敵視的目光,十仙人似乎早就料到斬風會走這條通道,因而都守在水峰之北、一方面修煉,一方面等待斬風的出現。 「斬風,我們等你很久了。」朝陽仙士與他有一面之緣,因此一眼就認出了他,頓時露出敵視之態。 見到十仙人,斬風知道明帥的計策失敗了,但他也明白,與仙人之戰無法避免,既然遇上了就沒有退縮的理由。 情況對他很不利,如果是單對單,十仙人沒有一個是他的對手,但聯手合擊就大不一樣,十仙人各有所長,會令他疲於奔命,勝利的機率微乎其微。 但他絕不是喜歡放棄的人,只要有一絲希望,就會拚死一戰,更何況身邊還有幽兒,沒有把她平安帶回大陸之前,絕對不能戰敗。 他轉眼看了一眼身邊白攤斷塔廠親匿摸了摸秀髮,道:「坐到一邊去吧。」 「嗯!」幽兒像往常一樣信任斬風,在氣流的保護下,她從容地走到一處較平的礁石上坐了下來,雙手捧腮,期盼的目光盯著信任的「風哥哥」,等待著勝利再度到來。 面對一場勝率極低的戰爭,任何微小的判斷失誤都會致命。 斬風深深地吸了口氣,將自己的情緒控在冰點,達到絕對的冷靜,腦子卻沒有停頓,不斷高速的轉動,判斷著環境、角度、方略,甚至是踏在哪一塊礁上。 仙士們並沒有急於進攻,十人聯手,這還是五百年以來的第一次,對仙界來說,並不是光彩的事情,面子上多少有些過不去。 為了讓自己的圍攻更加正義,仙士們開始為圍攻尋找理由。 「你殺了泓光,殺人償命,後果想必你早已清楚。」 「對呀!居然敢殺仙人,這是藐視仙界的舉動。」 擁有不死之身的仙人,居然也說甚麼殺人償命,既是可愛又是無知,還有一種自以為是的傲氣。 斬風一眼就洞穿了十人的虛偽,不屑和他們辯論,抽出長刀擎在手上,冷冷地道:「不必找借口了,想一起上就來吧!」 「狂妄!」、「無理!」、「目中無人!」被揭穿目的的十仙人惱羞成怒,紛紛大聲喝斥,但越是如此,越顯得他們心虛。 斬風如冰山般矗立在礁石上,身上滲著陣陣殺氣,冷寒刺骨,與周圍的環境交相輝映,顯得猶為突出,冷漠的目光橫掃前方,所有與之相觸的人,都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氣,直入心頭。 「誰來?」 他朝十仙人招了招。 十仙人都在看著同伴,嘴裡很想說「一起上」,卻誰也說不出口,場面顯得有些滑稽。 幽兒璞味一笑,問道:「風哥哥,這些壞蛋在搞甚麼?大眼瞪小眼,像只烏眼雞似的,真好笑。」 聲音雖然不大但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氣氛頓時變得極為尷尬。被敵人數落也就罷了,如今被一個美麗的小姑娘當笑話看,仙人們的面子都掛不住了。 「不敢上就滾。」 斬風最看不慣磨磨蹭蹭,收起長刀牽著幽兒就往出口走去,連正目也不看十仙人。 「上吧!」朝陽仙士終於說話,其他人都點點頭,一起衝向斬風,擋住他的去路。 斬風知道他們不會輕易放手,這麼做只不過想刺激一下仙人,使他們原本有的合擊受到影響,見十人阻擋了道路,鬆開幽兒的手,囑咐道:「退遠一點,別捲進來。」 「嗯!」幽兒乖乖地退了十幾丈。 朝陽仙士冷笑道:「你殺了仙人,就是仙界之敵,我們要把你抓回仙界受審,我勸你最好想明白點,我們十人聯手,人界絕無對手。」 「你們拿她做要脅?」斬風回手指了指幽兒。 仙人們頓時語塞,他們自以為是正義,自然不會用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姑娘來做要脅。 「仙人是人界的保護者,絕不會主動攻擊人界的平民。」 斬風不經意地露出一陣冷笑,與虎極的堂堂正正相比,這些所謂的仙人實在猥瑣,與那些欺壓良民的官員同一副嘴臉,實在想不出仙界怎麼會墮落到如此地步,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個名詞一一散仙盟。 那個連虎極也不屑的名字,也許這些仙士正是甚麼散仙盟的成員! 想著,他盯著朝陽仙士問道:「你們是散仙盟的?」 十仙士的臉色馬上刷的一下全變了,有的白,有的青,有的黑,有的紅,唯一相同的就是驚愕。 「你知道散仙盟?」 斬風洞若觀火,見了這些表情已明白事實真相,暗暗冷笑道:「我還以為仙人雖然不全是好人,但也比鬼界那些陰險的傢伙強,沒想到還有這副嘴臉,真虧了仙人的名號。」 「你到底是甚麼人?怎麼可能知道仙界的事?」 斬風不願拖累虎極,淡淡地應道:「上了仙界你們就知道。誰先上?不要浪費時間。 「上!」 隨著一聲大叫,十仙人與斬風之戰終於展開了。 風雨雷電,水火石木,十種攻擊手段,十種不一樣的仙術,同時在這不算寬的天漩通道中展開了。 藍色的狂風,綠色的青木,紅色的烈焰,灰色的輕煙……十仙人的力量果然不同凡響,一出手就把天漩通道染成了五顏六色。 斬風的反應始終如一,身上的赤神衣是他的保命之物,紫藍雙嬰則是進攻的利器,再加上不斷出現的紫月之瞳和冥神之眼。 一開始,十仙人的攻擊便如排山倒海一般,銳不可當,斬風雖然竭盡全力,但在仙術變幻莫測的攻擊下,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雖是如此,但斬風卻從現實中察覺到十仙人的破綻。 論實力,十仙人聯手一定在他之上,但仙人卻有兩項弱點一是地利,仙術的攻擊範圍又大,受到兩側天漩的影響,力量有所削弱,效果只剩一半。 二是人多,仙術都是單練的,仙人雖然在一起修煉,也未必有合擊的經驗,如今同時出手,力量未必能如願疊加,也許會有相互抵銷的效果,影響了最終的攻擊力。事實如他所料,兩側不斷掀起的橫切風,每每打斷了十仙人的仙術。 這是天地之力,不在術力之下,而且仙術大規模的攻擊也影響了天漩的力量,風勢變得更猛,方向和頻率都隨之改變,有的時候仙人剛剛召來巨大的火鷹,卻被一陣猛風捲入天漩,仙力也隨之浪費。 斬風就趁著這段空白期,向十仙人發出猛烈的突襲,每每成功,雖然沒有殺傷仙人,卻給仙人們造成了沉重的心理壓力,不得不佩服斬風高明的戰術。 其實仙人們也都清楚,在這種環境合擊並不是最好的選擇,但他們以十戰一,本己不符合仙人的身份,要是再用撤退來取勝,面子上就更說不過去了,不得不硬著頭皮留下戰鬥。 「這人太難纏了!」 「他到底是甚麼人?怎麼可能練到這種境界?」 斬風的強大和堅韌,使他們對人界的印象徹底改變了,心裡也終於承認在單對單的情況,自己絕對無法戰勝對手。 然而,斬風所受的重擊也不少,赤神衣固然強大,但對方的車輪式攻擊,經常磨損大部分紅光,幾次都直接對他身軀造成傷害。手被巨雷炸過,一直在微微顫抖著,全憑意志在控制著,肩部被火雨滴中,己是焦黑一片,還有腰部腿部,也受了不同程度的傷。戰況不斷在變,與幽兒臉上的變化相映,當斬風反攻,臉色便興奮地通紅,當斬風被壓制,臉色又變得煞白。 此時,天漩通道的入口悄悄地出現了一個身影,並不是他隱藏的好,而是十仙人和斬風都無暇留意其他,誰也沒有想到還有人在這個時候闖入天漩。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被斬風打入大海的狼敖。此時的他正坐在千尾狼影的肚子裡,操縱著狼影在礁石緩慢前進,由於有了狼影的力量保護,側風對他沒有任何影響。首先看到藍色狼影的是幽兒,由於她的臉朝著通道出口,巨大的藍色狼影又特別顯眼,因此一眼就看到了,忍不住驚呼道:「風哥哥,看呀!」 斬風正被在仙術纏繞,無暇再顧其他,但幽兒的驚呼還是使他分了分神,眼角不由自主地瞟向谷口,立時發現了高豎千尾的巨大狼影。這個藍色狼影太熟悉了,腦海中立時浮現起當日的一戰,然後而不安隨之而來。如果狼敖出手幫助仙人,艱難維持的戰況將徹底改變,結局也是可想而知的。狼敖停在一塊較高的礁石上,也被眼前的劇烈戰鬥吸引了,眼中閃爍著略帶獸性的狂野,但比起當日發狂的狼敖,己有天淵之別。 仙人們見斬風突然分神,都有些詫異,有人趁機回頭看了一眼,立時發現狼敖,也不禁大吃一涼。 世上有一個斬風本己令他們心憂,如今又來一個怪人,身邊還帶著長著千條尾巴的藍色狼影,那是力量高度凝合之後產生的,就算仙術召來的火鷹電馬,也不過如此。 「你們看呀」他忍不住呼喚同伴。 其他人很快都被狼敖吸引了,激戰漸趨平淡。 「這是甚麼人?」 「不清楚,也許是斬風的援兵,大家小心他偷襲。」 受了斬風的影響,十仙人變成了驚弓之鳥,任何異常在他們的眼裡都可能是威脅,因而把狼敖也納入了隨時攻擊的目標。 贏得難得喘息時間,斬風盡量使自己平復下來,狼敖的出現也迫使他不得不重新考慮戰法,而幽兒的安危則是關鍵,只要是能把她平安送出去,死亡也並不值得憂心。 幽兒比誰都急,她也漸漸明白,斬風的情況不妙,臉上的笑容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安和憂慮。 「風哥哥,加油啊!」 隨著這一句大叫,一場突然發生的變故就此出現了。 原本安然不動的狼敖看到了幽兒,心裡充滿了好奇,這個少女看似弱不禁風,卻能在狂風大作的環境下若無其事,因而百思不得其解,正是這種好奇促使他緩緩地移向幽兒。 斬風站不住了,大吼一聲,拚命地衝向幽兒。 原本平衡的戰況被突變打破,取得利益的自然是十仙人,斬風為了從狼敖手下奪回幽兒奮不顧身撲去,這是他防禦最脆弱的時刻。 轟的一聲巨響,烈火圈將他困住,雷夢擊從天而降,雨霖風捲來無數鋒利的水點,還有更多……斬風就像是一個移動的活靶,不斷受到四面八方的狂攻,移動也大受影響。 「風……哥哥」 幽兒看得心痛如絞,如果不是因為她,斬風不會受到這種形式的狂攻。 失去一次親人的她,不願意再失去一個,溫順的少女發了瘋似的衝向斬風,根本不顧那裡早己成了仙術的殺場。 「別過去!」仙人們倒也不願意殺一個小姑娘,卻又不肯收回仙術,於是大聲喝止。 幽兒早己忘卻了死亡,因為失去親人的感覺比死還要難受。 眼見弱小的生命將要被死亡吞噬,斬風心神俱喪,顧不得元神分離的危險,再度釋放心神和紫藍雙嬰,讓它們自主的戰鬥。 果然,失去了束牌的心神和雙嬰彷彿龍入大海,虎入山林,心神光像聖衣一樣附著在身軀之外,鮮艷的紅光擋住了風雨,擋住了雷電,擋住了水火。 而紫藍雙嬰附在心神上,幫著心神吸納力量。 仙力雖然強,但論及靈性遠不如天漩的力量,因此仙術也無法抗擊天漩真正的力量。 斬風著實吃了一驚,沒想到心神能吸收仙力,雖然只是仙士的力量,但這說明心神束脾術達到了以前無法想像的境界。 與此同時,另一個奇景也出現了。 幽兒的身軀與仙術接觸之際,一道黑色強光從她身體裡射了出來,隨之帶動一團團白色的氣流,在身軀後不斷地滾動,一次又一次擋開了仙術的攻擊。 白色氣流之內,黑光就像內衣似的,把衝破氣流的力量反彈出去,更好的保護了幽兒的肉身。 「這是甚麼!」 十仙人都驚呆了,原以為這一擊可以徹底擊垮斬風,沒想到引起了如此劇烈的變化,不但斬風發動了最後的反擊,就連那個沒有放在眼裡的小姑娘也表現出驚人的實力,一切都出乎他們的意料。 只有狼敖看得最真切,黑色的強光,正是從俏麗的少女身上飄出。 但在此刻,他們心裡都有同樣一個想法:如果這次放走了斬風,仙界以後就會有更大的麻煩,也許在人界再也待不下去了。 「殺了他!」 十人再度出手,發動了最強烈的一輪攻勢。 仙術下,斬風和幽兒一紅一黑,交相輝映,兩者之間像是早有溝通,尤其是紫藍雙嬰,與黑光觸碰之際突然發出了巨大的光芒,力量也似乎有所增長。 此刻,幽兒早己沒有了神智,肉體是另一種力量在控制,而斬風雖然能保持清醒,卻要時時刻刻擔心元神合一的問題,情況並不像表面那樣樂觀。 就在十仙人狂攻之際,另一種顏色也捲入了戰鬥,像大海一樣美麗的藍色,然而藍色的敵人不是斬風,不是幽兒,而是他們十仙人。 十仙士臉色變了,斬風和幽兒的突變己使他們感到不安,再加上一個不知來歷,不知高低的奇人,戰況就更難預料。 「我們是仙人,你不要會錯意了!」 「仙人!」 狼敖像是突然發現珍寶似的,眼中精光大放,雖然不比前些日子瘋狂,但狂野之氣依然不減,如狼般疾奔過去,如同一道藍色的閃電,轉眼己衝到十仙人的面前。 十仙人沒有想到世上還有其他人能有仙士的實力,更何況還是一個青年。 狼敖的實力的確不亞於仙士,靈敏度和速度比斬風更厲害,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他的攻擊方式己經固定成形,不像斬風那樣要不斷適應力量的改變,熟悉的攻擊術使他在愕然的仙士面前大逞威風。 「快擋住他!」 一個仙人撥出一圈青雲,想擋住狼敖,但很快就被他利用空隙繞了過去,巨大的狼獸張開血盆大口,狠狠地咬去。 混亂的場面給了斬風和幽兒絕佳的機會,紅色的人影如風如電,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穿梭四方,黑光帶捲著氣流四處飄散,無孔不入。 剎那間,紅、黑、藍,三種顏色成為了一切的主宰,十仙人的優勢在一點點消失,心慌意亂,手足無措,十仙人失去了原本的光采,等待他們的是惡夢…… 第十五集 狂戰天漩 第六章 短暫平靜 第十五集 狂戰天漩 第六章 短暫平靜 個時辰之後,天漩通道再次恢復了平靜,風成了唯一的主宰。 礁石上倒著三個人,幽兒早己沒有了意識,一直在受到體內的力量控制,此時才得以平靜。 斬風消耗了大部分力量,雖然還有意識,但也只能趴著。 狼敖被朝陽仙士最後一擊打倒地上,沒有了狼影,這個身體漸漸無法抵擋狂風的衝擊。 斬風感覺到他的變化,勉強轉頭看了他一眼,發現狼敖正被側風推向天漩,不加思索地施展出最後的力量,把狼敖也保護在赤神衣之下。 狼敖趴在地上靜靜地看著他,眼神中彈出了一個又一個問號,像是在問:「為甚麼要救我?」 斬風對他沒有好感,也沒有壞感,救他只是因為他捲入了戰鬥,助了自己一臂之力,沒有理由見死不救,更何況狼敖本身也是個陰謀的受害者,值得同情。 三人就這麼趴了一整夭,體力才稍微恢復一點點。 狼敖的體力最好,當力量補充到一定程度,立即召出千尾狼影,把自己藏了進來,這樣一來就不必再受斬風的照顧,默然看著斬風半天,接著便駕著千尾狼影,高速沖離了天漩。 目送狼敖遠去,斬風也抱起依然昏睡中的幽兒,慢慢地向外走。 踏出天漩,藍色的海洋像巨大的絲綢,鋪滿了天地之間,又像是一個溫柔的美人,在盡情地展現著她的魅力。 面對柔軟的大海,緊急的氣氛蕩然無存,斬風在海面上站了很久,剛才的那一場惡戰渾像是一場夢,雖然醒來,但記憶猶深。 尤其是十仙人被夭漩捲入的那一幕,心裡更是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仙人戰勝了,十仙人聯手也戰勝了,下一次大概就是散仙了。 然而元神分離的負面效應,還沒有完全表現出來,不知道後面的路是何等艱難。 背上的幽兒動了動,緩緩地睜開眼睛,鮮艷紅色換成了柔和的藍色,再加上輕柔濕潤的海面,感覺很舒服,她揉了揉眼睛,好奇地問道: 「風哥哥,我睡著了嗎?」 「嗯!」斬風沒有把發生的事告訴她,不願意讓她背負不能承受的壓力,如今病因似乎己經找出,剩下的問題就是如何治療,一切都還要繼續下去。 隨著浪潮急奔,最近的蛙蛙島很快就出現在他的前方,然而港口處一個藍色的狼影,又引起了他注意。 「他在幹嘛?」斬風心裡出現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抬目打量海面,他發現在狼敖前方有一艘中型桅船停泊在海面,船體沒有任何特別之處,唯一的特徵就是船桅上掛著的金色月牙旗,在陽光和海風的襯托下分外顯眼。 一個滿身紅光的男人飛奔在碧藍的海面上,不可能不引起旁人的注意,狼敖和船上的人都發現了斬風,也隨即引起一陣不小的轟動。 斬風也不想捲入別人的事情,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青龍國的那個倩影就像一把刀,不時地刺痛著心,然而當他經過中型桅船時,船邊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使他不得不停下腳步。 「左明!」 船上的人正是左明,一身錦衣華服,周圍還簇擁著許多手下。 斬風站在海面凝望片刻,目光又移向狼敖,之前一直懷疑,狼敖和井炫的出現與左明有關,如今左明和狼敖同時在場,這種懷疑不禁更深了。 狼敖忽然坐著狼影,衝到他的身邊,盯著他道:「下次再和你打。」 「隨時奉陪。」斬風很欣賞他的直率,看了看船頭的左明,問道:「你認識他?」 狼敖眼中流出一陣殺氣,冷冷地道:「就是他把我變成這樣,這個混蛋,我本想殺了他,不過看在他給了我一身力量,暫時饒他一命。」 果然如此!斬風暗暗點頭,左明城府很深,野心極大,投入鬼界與道官對抗,又暗中設立自己的勢力,還培養出狼敖這樣的怪物高手,的確不能小看。 「她呢?」 斬風當然知道狼敖指的是誰,心裡一陣不快,淡淡地道:「自然和她的未婚夫在一起。」 「未婚夫!」狼敖受了極大的刺激,眼中殺氣大盛,咆哮著問道:「是誰?誰敢把她帶走?」 「我哥哥!」斬風回答得很直接。 「我會找到她,她是我的。」狼敖朝他揮了揮拳頭,前次的戰敗其實並不丟人,那是在群豪圍攻之後,斬風做了最後的一擊,因此心裡一直不認為自己戰敗。 斬風最不喜歡做口頭之爭,沒有再說甚麼,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然後牽著幽兒緩緩朝小島中走去。 狼敖哼了一聲,也駕著狼影飄然而去。 船上的左明自然也留意到斬風身影,臉色變得很難看,這個男子像是夢魔般存在,即使找到鬼界也無濟於事。而今自己與鬼界勾結的事己被斬風知道,萬一洩漏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是戰?是和?他必須立即選擇。 斬風現在只想著盡快趕到青龍去,擊殺十仙人之後,仙人一定更加惱火,更強大更高等級的仙人將會被派到人界,他的處境也更加不妙。 現在的他就像是在與時間賽跑,越早遇上追捕的仙人,生存的機會就越小;時間越長,實力可提升的空間就越大,戰勝追捕者的機會也就越大。 「風哥哥,我們去哪?」 斬風冷眼望向中型桅船,略加沉思後,牽著幽兒繼續北行。 左明可不想這樣放過他,站在船頭揚聲喚道:「斬風!上來一敘如何?」 斬風微微一嚼,轉頭再望向左明。 左明朝身邊的侍從擺了擺手,一群人飛快地衝到沙灘上。 斬風見了這種陣勢,絲毫不為所動,淡淡地問道:「左明,你來送死嗎?」 護衛們不認識他,見他出言無狀,無不勃然大怒,一湧而上把他圍在中央,「你是甚麼人,居然敢這麼對左相說話!」 寒潮的目光捲起陣陣烈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便覺得心裡的感覺被抽空了,雙腿一軟,圍著斬風黑壓壓跪倒一圈,有的甚至口吐白沫,昏倒在地。 左明雖然保持了慣有的氣度,但臉色還是變得很難看,然而內心又是另一番景象。 死環的漣漪在不斷地衝擊著心房,他雖然從鬼界學到了奇術,但他畢竟是人,應對這種心靈攻擊性極為脆弱,事實上此時的他己無法再走一步,只是勉強保持著氣勢。 斬風收起死環,看都沒看跪倒在地的護衛,牽著幽兒直接走到左明面前,淡淡地道:「說吧,找我甚麼事?」 壓力消失,左明又露出了高傲的神態,冷笑道:「斬風,你現在己經不是道仙了!?沒有了道官這個靠山,你不要太囂張。」 斬風聽得有些茫然,雖然戟布給了他道仙的名位,可他從來也沒有把自己當成道官中的一員,左明一開口就說自己失去了靠山,似乎別有用意。 「道官系統己經完全破裂了,聽說還可能會有內戰,你這個道仙己是名不符實,跟我們作對是沒有好結果的。」 斬風覺得莫名其妙,像左明這樣有城府的人居然說出這些話,實在不知所云。 話鋒一轉,左明又道:「聽說那斯然他們有心針對你,你又何必為了道官與我作對?」 斬風這才明白話裡的意思,似乎左明在擔心自己攪了局,所以先來做些小動作。忽然又想起左明與井家的關係,心中一動,忖道:左明在這裡出現,看來真與這三個小島有些瓜葛。 「這裡的人呢?」 「這裡?原來你知道鬼頭幫的事。都撤走了。」左明愣了一下,很快又反應過來,臉色變得極為陰沉。 因為鬼頭幫的強勢,他在島上的勢力幾乎被瓦解,井家兄弟也失蹤了,唯為一慶幸的就是秘密資料沒有外洩,一切又是從頭再來,心裡不能不為之憤怒。 「撤走了?」 斬風心中一動,意識到兄長沒有把島上的事情告訴左明,左明也不知道鬼頭幫是兄長扶植的勢力,同時這也表明鬼界勢力的內部也有派系的紛爭。 想到井家,他看著左明又問道:「天漩山莊是你的吧?」 這一次左明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臉色變得煞白,驚愕地看著斬風。 這裡的人沒有一個是朱雀國的人,誰也不可能想到島上最強大的井家就是他的勢力,而且一直在進行著秘密的嘗試,甚至連鬼界也毫不清楚,因為他並不是忠誠於鬼界,只是借用鬼界的勢力而己。 他不願在這種場合多言,朝著斬風招了招手,道了一句「跟我來」,然後向沙灘邊的一間小酒店走去。 斬風見了他的表情,知道自己猜中了,心裡也有些驚訝。 左明的野心的確極大,有了鬼界的支持還不夠,又要暗中扶植自己的勢力,更厲害的是培養像狼敖、井炫這樣的強者。 酒店內所有的人都被侍者「請」了出去,小房間內只有三人,左明、斬風和幽兒。 「你怎麼猜到是我?」 斬風沒有回答,反問道:「井氏兄弟呢?」 左明緊緊皺起眉頭,沉聲歎道:「失蹤了,沒想到鬼頭幫這麼強大,連井炫都無能為力。」 斬風見他居然沒有避忌,反而坦言說出一切,倒有些意外,畢竟自己是敵人。 左明盯著他看了一眼,忽然露出溫和表情道:「我們不應該是敵人。」 「也許!」斬風點點頭,如今的境況,少一個敵人就多一分生存的空間,既然左明主動求和,他也沒有必要堅持敵對。 左明見他的態度似乎有點鬆動,又道:「既然你知道井家是我的勢力,我也不隱瞞甚麼。不錯,我找來其他地方的人來培植勢力。」 斬風對他的野心一點興趣也沒有,只是對狼敖和井炫的出現感到好奇。 左明不知道他瞭解多少,因此也沒有再提井家的事,轉而說起了自己的抱負,希望打動斬風。 「我不是鬼人,雖然投到鬼界門下,但那只不過是想讓人界擺脫仙、鬼界的控制,不得己而做的決定,如果世上有更多的人像老弟一樣,能戰勝仙人,我想人界才是諸界之主。」 斬風沒料到他竟說出這麼一番話,不禁有些意外。 然而他也清楚,左明口中所說的仙人不過只是仙士,連仙班都排不進去,戰勝了這種仙人並不是甚麼奇跡,即使實力有所增強,但他對於與散仙交戰還是沒有必勝的信心。 左明擺出極度的誠懇,含笑道:「我們之間沒有任何仇恨,何必敵視?不如握手言和,有事我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斬風有些感慨,左明不愧是權傾一方的人物,敵人和朋友只在一念之間,昔年大打出手的敵人,現在面對面坐著依然能談笑風生,彷彿甚麼也沒有發生過。如此城府,難怪能在道官的壓制下生存於權力場。 「怎麼樣,我們聯手吧!憑我的智慧,你的實力,朱雀還不是你我的。」 「我要離開朱雀國。」 左明呆了呆,臉上的笑容更是燦爛,朱雀國中令他忌憚的人不多,除了戟布就是面前的青年。戟布的實力以及處事方式都很高明,有些舉動常人難以明白,而斬風冷漠的氣勢和狠辣的手段都令他不安。 「原來你要周遊列國,既然如此,我們之間就更沒有必要再敵視了。這樣吧,我贈你金銀珠寶,再在官府中安排個職位,拿著外交文書出去,效果會大不一樣。」 斬風不為所動,冷眼相望。 金銀之物對他而言沒有任何誘惑力,也不想成為左明陰謀下的棋子,伸手拉起幽兒,眼睛瞥了他一下,淡淡地道:「不必了,我們現在就走。」 左明巴不得他早點離開,免得本己混亂的局面更加混亂,竟帶著手下恭送出島。 離開蛙蛙島,斬風帶著幽兒再度踏上龜山島,氣氛大不一樣,井家的人不見了,大街上也看不到鬼頭幫的弟子。 此時的龜山島與普通的小島沒有甚麼區別,平靜而祥和,只有倒塌的山峰和陷落的武鬥場還能帶出一絲昔日的緊張。 幽兒像只快樂的小鳥,在斬風身邊轉來轉去,現在的她己忘記了夭漩中的經歷,只有快樂。 居民們大都認得他,其中有很多都是被他從武鬥場裡救出來的,感激之情難以言喻,因此都圍了上來,有的道謝,有的作揖,有的叩頭,使平靜的氣氛突然變得熾熱。 面對如此熱情的民眾,斬風很不習慣這種場面,不禁露出青年人的羞澀,勉強站了一陣,之後便逃開了。 衝到碼頭,他赫然發現了明帥的身影,正站在礁石上,若有所思地望著茫茫大海,像是在懷緬著甚麼。 「明帥哥哥!」見到熟悉的人,幽兒更是高興,遠遠地就叫了起來。 明帥猛地一震,回頭望去,驚見斬風和幽兒,頓時露出狂喜之色,跳起來一個箭步衝了過來,握著斬風的手激動地道:「老弟,你終於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見他如此激動,斬風也十分感動,點頭道:「我們沒事,你們呢?」 「沒事,都沒事!」 明帥太高興了,斬風進入天漩一個月了,渺無音訊,又有仙人和天漩兩重危機,眾人都在為他提心吊膽,見到他平安回來,怎能不欣喜若狂。 「走我們到莊子裡去說。」明帥拉著他,興奮地往夭漩山莊走去。 「莊子?」 「天漩山莊,井家兄弟失蹤,越煞現暫管理山莊,所以算是我們的地盤。」 斬風恍然大悟,點了點頭,又問道:「他們都在嗎?」 「硯姑娘,赤大哥和幸丘先走了,他們去青龍國幫你找人。」 「是嘛」斬風抬眼望向東北方的夭空,默默地感激著三人為自己做出的努力。 「雅雅和兵燁有事要回白虎國,也坐船走了。剩下三個人,我,花舞,還有原石,再加上劍戊他們幾個,日子過得倒也不錯。還有一些船客也留在莊裡,會和我們一起去青龍。」 「青龍?」 明帥微笑道:「大家都知道你要去青龍,所以約好了,在青龍國聚會,兵燁、雅雅也會從白虎趕去,我們這個不大不小的團伙還會存在。 「對了,你不是有個叫逆風盟的組織嗎?我們現在都是會員了。」 斬風大為感慨,這種時刻是見證朋友的最好時機,現下如果他被仙人追捕,情況極為不妙,若是自私的人早就避之則吉,而這些朋友卻一個都沒有離開。 明帥讀懂了他眼中的意思,微笑道:「大家是朋友,一起說說笑笑,人生才會有趣,而且跟你一道,一定會有更多常人無法遇上的奇特經歷。」 「嗯!」 忽然,明帥停下了腳步,臉色驟沉,輕歎道:「我弟弟和她的事終於查到了。」 斬風赫然止步,直視著他的眼睛,他知道不需要多問,明帥自己會說明一切。 「他們的確都死了,只是……」明帥搖了搖頭,苦笑著又道:「她……是自盡的,我弟弟為她報仇,也戰死了。」 斬風冷冷地問道:「誰幹的?」 「井炫」明帥咬牙切齒地道:「可惜沒親手宰了他。」 斬風恍然大悟,終於明白為甚麼井陛要抓明帥,為甚麼又把矛頭盾指向鬼頭紅葉,因為他不願讓弟弟存在的事告訴外人,那會破壞了左明的計畫。 「不說這個了,你平安歸來,正是值得慶幸的喜事,他們一定也都很高興,快回去吧。」 斬風能感受到明帥此刻的心情,拍了拍他的肩頭,甚麼也沒說。 進入天漩山莊,除了被大火燒去的部分,其他的地方依然那麼美麗,密林小溪,海浪沙灘,令人留連忘返。 而他的出現,使這平靜的山莊頓時熱鬧起來,天漩外的那場人仙之戰早己傳遍整座小島,斬風像神一樣烙印在眾人的心中,許多人選擇了留在天漩山莊,就是因為聽說他要去青龍,希望能搭乘同一條船。 「老弟,你可回來了。」原石大笑著一把抱住了他。 斬風清晰地感受到眾人的友情,心裡也有種莫名的感動,道路雖然艱苦,卻不孤獨,除了流千雪的受情,還有親情和友情,人生己沒有遺憾了。 在眾人明星般的簇擁下,走入了擎天山莊的正廳,劍戊等人都在,一起迎了上來,又是一番寒暄,氣氛越來越熾熱了,很久才平靜下來。 花舞嫣然笑道:「斬風平安回來,我們可以起程上路了,這裡太舒服,再待下去,只怕一輩子都捨不得走了。」 「是啊!終於可以上路了。」 越煞等人卻顯得依依不捨,十二星只剩下四個,四組人也大半死去,如果不是船客的滯留,莊子會顯得格外冷清。 「我們也無法阻攔,只可惜不能多聚幾天。」 「你們還要留下嗎?」 越煞點了點頭,正色道:「雖然莊主不在了,但這裡也還是我們的莊子,總要有人打理,我必須留下,劍戊他們要是願意可以跟你們走,這些年他們都困在島上,也該出去闖一闖了。」 「老大!」 「去吧!你們的家人都不在島上,是時候該回去看看了。尤其是橘子,一個姑娘漂泊在外,實在不容易,你們順便把事辦了。」 劍戊和橘子的臉都羞得通紅,眼裡卻藏著無限的甜蜜。 「我去準備船隻,等斬風老弟休息好了再上路。」 忽然,一名背弓的少女走了過來,朝斬風招了招手,喚道:「喂,你過來一下。」 斬風定睛一看,正是那天硬闖夭漩通道而受傷的少女,沒想到她也留下了。 明帥看了看少女,小聲道:「她叫飄如月,喜歡獨來獨往,性格孤僻,極少與人交談,每天除了吃喝睡就是練箭,名字還是偶然問到的。」 「哦!」斬風點點頭,迎著飄如月走過去。 飄如月盯著他看了片刻,忽然揮起一拳狠狠地擊在斬風胸口。 這一幕讓所有的人都驚呆了,愣愣地看著兩人。 斬風也很茫然,自己與飄如月連話都沒說過,不應該有任何恩怨。 正當眾人猜測之時,飄如月下一個舉動又令他們更加驚訝,只見這俏麗的少女雙腿一屈,竟在斬風面前跪下,接著恭敬地叩了一個頭。 「你……」斬風也被她怪異的舉動,弄得不知所措。 飄如月站了起來,臉色依然平靜,看了斬風一眼,淡淡地道:「打你一拳因為你碰過我,我討厭別人碰我,磕頭因為你救了我,我必須還這個情,現在我們兩不相欠,我走了。」 孤僻的少女在驚愕的目光中離開了大廳。 「好古怪的人啊!」花舞嘟嚷著。 明帥笑道:「你不覺得她挺可受嗎?」 「可受?」花舞搖了搖頭,「我可看不出哪點可受。」 斬風看了一眼正消失的背影,並沒有把這件小事放心上,轉眼瞥見纖芷正和幽兒在說話,於是走了過去。 「風大哥!」纖芷興奮地看著救命恩人,滿心歡喜。 「纖芷,麻煩你帶幽兒去梳洗一下,這些日子她也累壞了。」 「當然可以。」纖芷欣然應允,牽著幽兒向住所走去。 兩日後,北上的大船終於起程了,滿載著百餘名乘客,除了來時的船客外,還有些從武鬥場內脫生的人,因為是歸鄉之路,所以都顯得格外興奮。 尤其是那些被困在武鬥場幾乎死去的人,激動的心情更是難以言喻。 然而,斬風卻如何也無法高興起來,海面潮起潮落,碧水藍夭,浮悠震悠,這些美景都無法解去心中的憂愁。 自從進入人界以來,他還是第一次變得這麼沒有自信,也只有流千雪才會讓他如此坐立不安。 的確,一個無法掌握在自己手中的重大危機,誰都不免如此,斬風即使再強大,也只是個二十歲的青年。 硯冰和赤瑕璧不在,其他人雖然想化解他的不安,卻都不知如何勸說,只能任由他一個人待在船頭。 在他身邊不遠處,還有另一個孤單的倩影,飄如月。 一個倔強而自立的少女,從小很少說話,也很少笑,總有著拒人千里之外的氣質,但這種冷漠與斬風大不相同,那是一種帶有防禦性的姿態,像是在告訴別人「不要靠近我」。 自從那日在大廳上的一拳一叩頭,就再也沒有和斬風說過一句話,當然,對別人也是如此。 只見她撥了撥被海風拂動著的黑色長髮,摘下身上的鳳凰神弓,左手持弓,右弓拉弦,隨著一聲弦動之聲,一條火鳳便破空而出,在藍色的大海上急衝了一陣,最後狠狠地撞在白色的浪頭上,掀起一幕水簾。 「怎麼樣?實力不錯吧!」明帥走了到斬風身邊朝他笑了笑,沒等他回應,話鋒一轉,問道:「你真的要先回朱雀嗎?」 斬風沉聲道:「幽兒的病有了些眉目,我要去找治療的方法,而且……」 斬風沒有說下去,他還想去奸佞園收回自己和家人的遺骨,那種場面,他實在不願讓外人見到。 明帥微歎一聲,搖了搖頭,船上的人都可以算是異術師,進入道官控制的國度極其危險。 「可惜我們幫不上什甚麼。」 「放心,我會去赤蘭港與你們會合。」 明帥知道勸不動他,微微一歎,道:「希望仙人們別太小器,如果為了一場失敗就是殺人,那與魔鬼沒甚麼區別。」 斬風當然清楚自己與仙界的關係不僅僅是因為一時的勝敗,還有更重要的利益衝突存在,不可能三言兩語就能解決。 第十五集 狂戰天漩 第七章 重大危機 第十五集 狂戰天漩 第七章 重大危機 半個月後,斬風帶著幽兒在朱雀國東方的墨雲城登了岸,這裡是離國都最近的港口,雖然明知暴露行蹤會有極大的危險,但為了找到戟布,還是闖入道館。 剛踏入城門,兩人就被眼前的景象驚愣了,大街上的人竟然全都穿著道袍,而他們兩個的平民打扮反而顯得十分突出,立時吸引了無數的目光,還有不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這兩個是甚麼人?」 「怎麼會穿成這樣?」 幽兒被看得很不自在,扯了斬風的衣服,小聲道:「風哥哥,我們是不是穿錯衣服了?」 斬風也覺得很奇怪,離開了幾個月,情況居然發生如此大的變化,始料未及,但他對外界的評價素來漠視,在眾多異樣目光的關注下,依然故我地走著。 來到道館門口,注視的眼光就更多了,守在門口的兩名道人見他們沒穿道衣,頓時惡形惡相地衝了過來,開口就是大聲責罵。 「你們這兩個混蛋,居然敢不穿道衣!」 「道衣?」 斬風轉頭看了看滿大街的人,的確正如道人所說,除了他們兩個之外,所有人都穿著道袍式的衣服。 兩名道人見他沒有反應,都有些動怒,左側的道人罵道:「道宗和皇上同時下令,朱雀臣民都要穿道衣,難道你不知道嗎?」 斬風恍然大悟,難怪街上的人都穿道衣,竟是強行規定的,只是對「道宗」這個新名詞感到陌生。 「那斯然,典羅,尊瀚,三位道宗的命令是夭命,除了特別准許之外,其他人都受到限制,你們己經犯法了,跟我們進入受審。」 提起尊瀚,斬風立時想到幽兒和扇君之仇,神色驟冷,淡淡地道:「我找戟布,知道在哪嗎?」 道人對他的態度極其不滿,氣得臉色赤紅,指著鼻子吼道:「想見戟布道仙!你有這個資格嗎?」 「我是斬風。」 語氣雖然平淡,卻如平地一聲驚雷,嚇得兩名道人都惜了,騰騰倒退了三步,一屁股坐倒在地。 「斬……斬風!」 幽兒見兩人嚇得話都說不出來,璞味一笑,道:「風哥哥真是威風,一個名字就把他們嚇趴下了。」 兩人一聽臉都紅了,雖然龍山的消息被禁,但私下間還是在道士中傳開了,斬風名聲大響,幾乎與仙界並駕齊驅,道士中無人不知。 「告訴我,戟布在哪?」 等了片刻,兩人還是沒有回答,斬風定睛一看,兩人身下各有一灘黃色的水漬,竟是嚇得尿了褲子。這也難怪,道官九級,道人的地位極低,連道君一級的人物都不常見,更別說像斬風這種地位的強者。 他搖了搖頭,牽著幽兒繼續往裡走。 由於城大,所以道士也多,時間也正值下午,道館有不少道士正在修道,斬風的出現引起了極大的轟動。 「什麼人?為什甚麼不攔住他?」 「我是斬風,要見館主。」 氣氛彷彿凝固了,震驚的面孔、顫抖的嘴唇、驚慄的目光,所有道士的表情幾乎都一樣。 斬風著實沒想到自己的名字有如此大的威懾力,高聲又問道:「館主是誰?」 「我……我」 一名身穿道君服飾的中年男子顫顫巍巍的走了上來,「我是道館館主司玄道師。」 「知道戟布現在在甚麼地方嗎?」 「戟布道仙」司玄道師不加思索地搖了搖頭,道:「道仙大人神出鬼沒,行蹤不定,不是我們這些人能知道。」 「哦」斬風微微有些失望,找不到戟布,幽兒的病就無法去除,青龍之行也要拖後,心裡越來越著急。 司玄道師忽然指著後院又道:「對了,麟雲道聖正在館中小住,他也許會知道。」 「麟雲!」 斬風頗感意外,麟雲是他進入人界之後第一個強勁對手,雖然現在兩人的等級己不可同日而語,但想起初見麟雲時的場面,依然記憶猶新。 麟雲雖然狂傲,但比起尊瀚等人的陰謀要好太多,如果不是因為他直接參與了硯家的屠殺,關係也許會像赤瑕璧一樣。 「道聖大人就住在後院,我領您去。」司玄道師·靡於斬風的威風,不顧自己的年紀可以做斬風的爹爹,以小輩自居。 在他的帶領下,斬風在後院的小石桌旁見到了麟雲。 「是你!」 麟雲見到他顯得十分震驚,他算是最能見證斬風經歷之人。從長山開始,看著斬風從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變成如今戰勝仙人的強者。 第一次見到斬風時,那場沒有完成的戰鬥,己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長山一戰,他敗得很·隆,但多少有些疏忽,後來再見時,斬風己連敗尊瀚,擊敗虎極,名震一方,而他自己卻不進反退,想起實在有些汗顏。 斬風不想牽扯其他恩怨,開門見山地問道:「我想知道戟布的下落。」 「一個月前在國都北面的方山上見過他,現在就不清楚了。」麟雲傲氣不減,雖然斬風實力遠勝於他,卻沒有表現出司玄道君一樣的軟弱,說話不卑不亢,頗有豪氣。 「方山?嗯……謝謝。」 麟雲看著他問道:「聽說幸丘跟你在一起?」 「嗯!我們是朋友。」 「朋友!」麟雲欣賞地目光掃視著他,點頭讚道:「想不到你有這種氣度,幸丘當年也是你的對頭,現在卻成了朋友,不愧是名震天下的人物。」 如果不是麟雲參與了硯家的殺戮,斬風對他的態度不會如此。但事過境遷,也不想過於追究,而且當年的慘案疑雲重重,作為執行者,麟雲的罪狀應該讓硯冰來定。 他看了麟雲一眼,默然轉身離開,因為兩人之間己經沒有話可說了。 麟雲其實很落寞,自從長山戰敗,他這一系己經土崩瓦解,門人四散,有的投向別的派系,正因如此,他才來到這座墨雲城暫住。 看著斬風,他知道自己不再屬於權勢,安安靜靜做個修道人,也許才是最好的選擇。 國都,斬風有著難以磨滅的記憶。 是啊!一個在這裡被虐殺處死的人,又怎能忘記行刑的痛苦呢!看到大門,那段充滿痛苦、仇恨、血腥的記憶又回到了腦海中,一一展現出來。 他在城北的山崗上站了很久,一動不動地望著國都的北門,眼前的一切都在牽動心中的仇恨,久久沒有出現的殺氣,開始從他身上滲出,連吹過的輕風都被變成凜例的寒風。 其實他很想去看看,卻又擔心見到自己和親人的骸骨時,胸中的憤怒和殺意會壓抑不住。 幽兒也被感染,收起了歡樂的笑聲,牽著他的手,默默地站著。 半晌,斬風終於回過神來,雖然死過一次,但這樣的經歷是同樣的珍貴。 沒有冥界,他就見不到哥哥,也見不到心受的姑娘,人生就是那麼奇妙,無論生死,旅程都會繼續下去。 「走吧!」 「嗯!」幽兒溫順地笑了笑。 向北走出十里,兩人來到方山。 這是座很普通的山峰,山雖然不高,但山勢陡峭,一般人不會到這裡,就算是獵人和樵夫也很少來光臨這貧瘩的山峰。 山巔有一塊不大的平台,地表被雨水刷洗得很光滑,又沒有道路可通,普通人根本上不去,只有會飛的道士才能上去。 斬風和幽兒雖然不能飛,卻有影術,利用影子渡過一段無法攀爬的峭壁後,終於登上了山頂。 戟布果然在山頂平台上,穿著一身白衣道袍,迎風而立,飄飄欲仙,姿態極為瀟灑。聽到身後的動靜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是斬風,臉上隨即露出了笑容。 「你來找我?」 當斬風走到近處,戟布忽然發現他的左右手分呈藍紫兩色,光彩瑩瑩,竟有脫俗之感,不禁大吃一涼,詫異道:「你練了甚麼?」 「清神府!」斬風知道在戟布面前不用遮掩,因而坦然相告。 「清—神—府!」素來不動聲色的戟布,也無法控制心中的震顫,忍不住大聲驚呼了起來。 是啊!對於修煉十年才進入環氣府的戟布來說,清神府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境界,也是他夢寐以求的境界,聽說有人成功突破了環氣府,內心又怎麼不感到震撼呢? 「是清神府。」 戟布實在太驚愕了,戟風的修煉速度簡直不可理喻,低層次的環氣府也就罷了,剛過不到一年,居然又向前跨了一步,以這種速度計算,很快就可以達到頂峰,這如何能讓他平靜。 斬風並不想炫耀甚麼,拉著幽兒走到戟布的面前,道:「我今夭帶了一個人,想請你辨別一下。」 戟布見他帶了一名少女前來,原本不以為意,又加上被斬風的修煉速度震撼,情緒很不穩定,聽了也只是隨便膘了一眼,並沒有細看,腦子裡依然在迴盪著「清神府」這三個字。 「清神府……清神府……」 斬風見他眼裡充滿了渴望,又有些迷惘,多少有些明白,住口不言,等待他從驚愕中清醒。 半晌,戟布才回過神,凝視著他問道:「你到底是怎麼修煉的?」 「元神分離。」 戟布大張著嘴巴盯著他,但很快就平靜下來,若有所。晤地點點頭,連說了兩遍「原來如此」。 斬風雖然希望能從他這裡得到化解元神分離的隱患,但由於缺乏足夠的信任,這種致命的缺陷不敢輕易向外透露,否則會成為對手的攻擊點。 「還是年輕人膽子大,甚麼都敢試,居然不顧後果強練元神分離,我還真沒想到。」戟布盯著他的臉看了一陣,眉頭忽然多皺了皺,問道:「你修煉的是日和月吧?」 「是。」 「怎麼有些不同?」 「進化成紫嬰和藍嬰。」 「進化!」戟布恍然大悟,沉聲道:「難怪亮度強了不少,連你的身上也隱隱有光芒透出,看來進化後的力量源果真強大。」 「請你再看看她。」斬風指向幽兒。 戟布此時才認真的打量起幽兒,只看了一眼,臉色再度變了,驚訝中帶著一絲狂喜。 「這……是黑靈嗎?」 「黑靈?」 戟布呆呆地盯著幽兒,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嘴裡自言自語歎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力量源進入成靈,己有自主的能力,小小的年紀怎麼可能有這種修為呢?怎麼可能?」 「果真是修靈的力量。」聽到戟布的一番言論,斬風也確認了自己的懷疑。 「不過……」戟布忽然又皺起眉頭,眼中有懷疑之色。 斬風心頭一緊,問道:「怎麼了?」 戟布凝視著幽兒半晌,沉吟道:「她的狀況太奇怪,如果力量源進化至黑靈,本身不應該停留在環氣府,至少會是更高的層次,而她身上的氣流,以及眉心的氣流,都顯示她只進入了環氣府。」 斬風漸漸明白了,黑靈像紫藍嬰一樣,成為幽兒的力量之源,然而幽兒一直沒有修靈,因為境界與力量形成了衝突,正在是這種不協調造成了她的病因。 也許黑靈知道攜帶它的主人沒有修煉的意願和能量,所以自主修煉,這種努力對幽兒的肉身造成了沉重的負擔,因此才有每個月發病的情況。 也因為這一點黑靈打開了環氣府的大門,使幽兒的元神進入。 對了,天漩之力也許是黑靈突破環氣府的主要原因。 幽兒聽不懂兩人在說甚麼,瞪大眼睛左看右看,靈動的眸子中充滿了疑感。 「我怎麼了?」 「沒事,我們在說你的病。」 「能治嗎?」 「當然。」斬風心裡明白,幽兒的病在於黑靈的靈性太強,力量太大,元神無法控制,因而病痛還會繼續下去,直到元神進入了一個足以控制黑靈的層次的情況才會消失。 也就是說,幽兒必須修靈,才能化解體內的危機。 戟布對幽兒充滿了好奇,又問道:「她是甚麼人?」 「青龍國來的一個普通小女孩。」 戟布微微一愣,詫異地問道:「她的黑靈從何而來?」 斬風搖搖頭,這是他也想問的問題,只是沒有人能回答。 戟布又盯著幽兒打量了半夭,心裡著實感到納悶,這個少女怎麼看也不像是修靈高手,但力量源的產生,應該是隨著修煉而來。 難道……他的腦海突然浮現出一種奇想。 「不如把她留下,也許我能幫助她。」 斬風猶豫了,把幽兒帶來就是想借戟布之手為她治病,但戟布不是真正的修道者或是修靈者,他還是道仙之首,與仙界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幽兒的反應更加直接,一頭撲入斬風的懷裡,叫道:「不要,不要,幽兒不要留下,幽兒要一直跟著風哥哥。」 率直而又略帶稚氣的呼喚像一根針,刺激著斬風的心。 「一定要留下嗎?」 戟布深深地看著這位青年,沉吟道:「斬風,雖然你進入了清神府,但以我的實力,要想勝你也不是難事,留下她不是為了威脅你,只不過她的情況有違常理,而世上除了你我二人再無修靈者,不加以研究,也許我們會面臨重大的危機。」 斬風知道他說得沒錯,但身上的事情太多,根本無法停下來修煉,搖頭道:「我還有很多事要辦,不能久留。」 「斬風,你自己的處境很不妙,心神分離,那是夭大的危機,如果不早點修正,你連轉生的機會都沒有。」 斬風沉默了,一直他對生死都沒有感覺,因為生死只是階段,一切還會繼續,但如果連轉生的機會都沒有,一切就真的都完了。 「我不是恐嚇你,據書記載,清神府是修煉心神的聖地,是心神進化的重要空間,任何不當的修煉,都會使心神與內元徹底分裂。 「無數修靈者都因為過不了這一關而被毀滅了,這也是修靈比修仙更難的原因。層次越高,危機越大,而修仙只要過了渡劫,一切就會很順利。」 沉重的語氣,令斬風感到深深的危機,只是心頭湧起另一個倩影,那個純真美麗的少女也在等著他,等他伸出援手。 「只有煉心之法,才能挽救你的危機,我雖然有這種冥術的修煉之法,卻從未修煉,成果也不清楚,所以需要你留下。」 「不必了,還有人在等我,我必須去。」斬風的眼中的凝重不見了,神色輕鬆,彷彿危機消失了,牽著幽兒轉身朝峰下走去。 戟布大為驚訝,沒想到連毀滅的危機都無法動搖他,揚聲高叫:「元神分離的後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斬風停在崖邊,回頭一望,淡淡地道:「只要把事都做完了,毀滅與生存也沒甚麼區別。」 戟布也不禁動容,斬風面對危險和死亡時的從容,留給他難以磨滅的印象。正是這種氣勢,以及奇特的人生觀,使斬風在短期內成為天下聞名的大人物。 「果然古怪,也許正是如此,他才走上修靈之路吧!」 此時,又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山崖邊,一見這個身影,斬風眼中的殺氣再次積聚,因為他是尊瀚,殺死扇君的幫兇,絕不能饒恕。 「是你!」 尊瀚嚇了一跳,兩次敗於斬風之手,又斷了一臂,幾乎喪命,每次想起都心有餘悸,雖然這些日子與那斯然和典羅同流合污,控制了朱雀國內大部分道官勢力,但斬風就像放在心上的一把刀,隨時可以致命。 冷冰的目光掃在他的臉上,斬風抽出長刀,吐著冰渣般冷喝道:「尊瀚,我正找你。」 尊翰根本不敢回應,如驚弓之鳥般高速飛回半空,一直衝到距離斬風十幾丈才停下來,臉色驚得煞白,嘴裡不斷喘著粗氣。 斬風沒有料到他會有這種反應,一時不察,被他逃開,再想追己是不能了,只能冷冷地望著空中的尊瀚,盤算著用甚麼方法一舉擊殺他。 尊瀚吃過冥殺氣的苦頭,不敢太接近,見斬風站在山崖邊不動,知道他奈何不了自己,臉上又顯出得意之色,趾高氣揚地道:「斬風,別以為你實力很強就可以為所欲為,我己派人通知駐守南海的仙人,他們會找你算帳的。」 斬風這時才明白為甚麼仙人會出現在夭漩,竟是尊瀚故意把自己的行蹤透露給仙人,引他出手。 戟布也不知情,聽說尊瀚私下挑撥仙人與斬風敵對,臉色驟沉,冷喝道:「尊瀚,你現在羽翼豐滿,辦事連我都不顧了?」 尊瀚不敢得罪這位道士第一人,連忙陪笑道:「我就是為了這個前來察告,這個斬風與仙界對抗,是道士和仙人共同的敵人,我有義務把消息透露給仙人。」 戟布冷笑道:「先斬後奏,怕是那斯然的主意吧?」 「既然你明白,我也不多說甚麼,仙士與他之間早己結仇,我們沒有必要因為他得罪仙人。」尊瀚越說越是得意,神色間的敬意早己蕩然無存。 戟布凝視他片刻,又恢復固然的平靜,淡淡地道:「只怕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憑他的實力,一兩個仙人是絕對攔不住他的,否則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尊瀚看了一眼斬風,心裡也在納悶,明明把消息傳給了仙人,斬風怎可能毫髮不傷回來。 「不可能,一定是仙人沒有找到他。」 斬風不是個受張揚的人,何況擊殺十仙人的舉動太驚世駭俗,說出來也未必有人相信,因而沒有回答。 一旁的幽兒卻是小孩心性,最喜歡把「風哥哥」的英雄事跡四處宣揚,如今面對殺兄的大仇人,心裡滿是恨意,見他輕視斬風,心中不滿,挽著斬風的手,自豪地叫道:「那十一個甚麼仙人,一點用也沒有,被我風哥哥扔到天漩裡去了。」 尊翰的臉色刷地全白了,斬風雖然有戰勝仙人的記錄,但也受了重傷,如果不是菊寧為他療傷,到現在也未必能痊癒。 現在卻又與十一名仙人交戰,而且一舉獲勝,那是何等壯觀的場面,短短幾個月間,這變化著實無法令人相信。 戟布凝望著斬風,力量源進入成嬰,元神也進入了清神府,實力應該有了大幅度的提升,戰勝十個最低級的仙士,也不算是太出乎意外,因此他能理解斬風的態度,把這事說出去並沒有甚麼好處,反而會引起仙界更大的反響。 尊瀚不願想相信一個小姑娘的話,輕蔑地道:「別往自己臉上貼金,憑你的實力居然敢說連勝十位仙人,真是大言不慚。」 斬風懶得為自己辯解,如果不是幽兒,他連提都不想提。 「我知道你比我厲害,可你有一點不如我,就是不能飛,只要我在空中,你就算有翻江倒海的能力也奈何不了我。」 幽兒對尊瀚恨之入骨,叫道:「風哥哥,快打他!這個壞蛋讓我見不到哥哥,打他,快打他!」 「他跑不了。」 尊翰忽然陰陰一笑,得意地道:「就算你逃過了仙人的圍捕,我這一關你可過不去了。你的那位紅顏知己,好像在青龍國失蹤了吧?」 斬風臉色大變,暴風般浚厲的目光直指尊瀚。 尊翰被冰冷的目光一懾,身子居然顫了起來,連忙移開目光,不敢與他對視,臉上卻還掛著得意的笑容。 「那位千雪道師現在就在我的手上,目的嘛……就是為了留下後手。」 「青龍秘密道會被剿,是你們幹的?」戟布冷冷地插嘴問道。 「老大,我們怎麼會這麼做?那只是青龍的異術師干的,我只不過讓墨名去了一趟青龍國,說來斬風還要感謝我,若不是我把她抓了回現在只怕己成了刀下之鬼。」 聽到流千雪在朱雀,而且安然無恙,斬風心中大安,只要解決了尊瀚,一切麻煩就可以迎刃而解,因此殺尊瀚的心更重了。 尊瀚也知道自己不能落入斬風的手裡,不然會死得很慘,獰笑道:「斬風,想要她平安無事,你先為我做個兩件事,然後我再給你機會。」 斬風平生最討厭受人要脅,尤其是像尊瀚這種陰險卑鄙的小人,答應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失去了主動就等於是自殺。一聽這話,心裡就有了決定。 尊翰看了一眼戟布,指著斬風道:「你跟我到山下去,我有話說。」說罷,便飛了下去。 斬風牽著幽兒默默也落至山腳,尊瀚早己在樹上等候,見他到來,陰笑道:「要讓我放人可以,你要先替我殺了赤瑕璧這個混蛋。」 斬風沒有任何反應,只有無盡的殺氣溢出眼眶,這種卑鄙之人,說話根本毫無意義,只有殺戮。 尊瀚見他一動不動彷彿泥塑似的,不禁大感意外,叫道:「聽到沒有!殺了赤瑕璧,我讓你去見流千雪,否則你會收到她的屍體。」 忽然,天空中劈下一道白色的電光,瞬間便纏上了尊瀚的腰間。 「戟布你……」 話還沒說完,戟布穩穩地落在斬風身邊,右手一扯,尊瀚拉到腳下,淡淡地道:「我一直不想理會你們的小動作,如今既然你們要殺赤瑕璧,我也沒有甚麼好顧忌的。」 「不……不是我的主意,是那老二的命令,不關我的事。」落在戟布手裡,尊瀚知道自己唯一的希望就是說服他,除此之外別無進擇。 斬風牽著幽兒,站在一旁靜靜地觀望著,戟布向同僚出手,說明道官之間的矛盾己經到了極點,只等著戟布如何處置這個可惡的同僚。 戟布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指著尊瀚道:「這個交給你了。」 斬風沒有回答,只是看著他,等待著下面的條件,然後結果卻有些出乎意料,戟布只是淡淡地朝下瞥了一眼,然後召來一片彩雲騰空而走。 「要找我去龍山,隨時都行。」 「這個人實在耐人尋味。」 「你這個混蛋!殺我哥哥!我打你!我踢你!」幽兒咬牙切齒地撲向尊瀚,又推又打,又踢又踩,甚至還用牙咬。 可憐尊瀚堂堂一位道仙,被一個小姑娘折騰得狼狽不堪,恨不得找到地縫鑽進去。 斬風沒有攔阻,幽兒兄妹之間的感情是任何人都無法比的,這種反應很正常,就算是他也有一種衝動,想上去多踢兩腳。但他清楚,自己一旦動手,尊瀚就沒命了。 打了一陣,幽兒沒了氣力,靠在斬風懷裡,俏臉依然通紅,不知是累了還是因為憤怒。 「不急,有的是機會。」斬風對待敵人從不手軟,冷冷地掃了尊瀚一眼,揮起長刀狠狠地打斷了尊瀚的雙臂。 尊瀚怪叫兩聲,頓時昏死過去。 斬風又一腳踢醒他,冷冷地道:「人呢?」 尊翰疼痛難當,用僅有的力氣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墨名,古樹鎮。」 第十五集 狂戰天漩 第八章 久別重逢 第十五集 狂戰天漩 第八章 久別重逢 第一次踏入古樹鎮,斬風立時被寧靜祥和的氣氛所吸引。這座建立在古木森林中的小鎮,有著一種奇妙的氣息,令人忘卻煩惱,回到原始和純樸。 斬風一身白色勁裝,身上披著紫色的風袍,背插長刀,腰間還有一條奇型的石樹刺,藍色的包袱背著在肩頭,看上去像是一個旅行者。 一身紅裙的幽兒,俏生生站在旁邊,白哲俏麗的臉上滿帶笑意,對周圍的景致充滿了好奇。 「雪姐姐就在這裡嗎?」 「嗯……」斬風也不敢肯定尊瀚是否說謊。 「走去吧」幽兒像只快活的小鳥,拖著斬風的手,輕快地跑向鎮子入口。 鎮子其實就是禁區的哨崗,這裡是人界中離冥界最近的地方,留下過斬風的腳印和鮮血,那一夜殺戮依然歷歷在目,難以忘懷。 越過這道關,前方就是百里禁區,站在高處,可以眺望禁區中央那座顯眼的巨型掌山,現在他有一股衝動,想越過禁區闖回冥界,把自己所累積的冥術,還有眾多人界的武技都帶回去,再去看看那個夭雲。 夭雲! 他猛地忽然想起臨行前的重托,心中一陣愧疚。為了道官的事,幽兒的事,流千雪的事,在朱雀國耽擱了太久,青龍之行遲遲未能實現,至今沒有完成自己的承諾。 不能再拖了,找到阿雪就去青龍。 忽然,一名俊朗的男子駕著仙鶴出現在旁,手裡提著一桿紅色長戟,正是虎極。 「怎麼是你?」斬風微感驚愕。 幽兒第一次見到虎極,瞪大眼睛看著這位俊朗的男子,好奇地問道:「風哥哥,他是誰呀?還有一隻大仙鶴,好漂亮啊!」 「一個朋友。」 虎極笑了,以斬風的性格,如果不是真心相交,絕不會用到「朋友」這兩個字。 「我找到她了,就在鎮上。」 「嗯!我知道。」斬風點點頭。 虎極沉聲道:「有句話我本不該說,但不能不說,天漩的事發了,散仙盟極為震怒,好像要派三位散仙進入人界追捕,還會動用道官的勢力從旁協助。 「你的實力雖然很強,但那三位散仙強我十倍,聯手一擊,只怕你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斬風的反應極為平靜,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散仙也罷,仙士也罷,仙界派誰來都沒有區別,他的進擇只有兩個,戰或走。 「我不是散仙盟的人,不會幫他們出手,即使我出手也做不了甚麼,何況我也不願意與仙人做對,事關仙冥鬼人四界,我也無能為力,你好自為之吧。」 「三位散仙!」斬風抬頭望向夭空,蔚藍的天際萬里無雲,在那之上,有著常人無法相抗的力量。 虎極歎道:「我原本想與你再戰一場,看來眼下是不可能了。」 「謝謝你的消息。」斬風平靜地道:「我現在只想去見阿雪,其他的事不做考慮,仙人也罷,散仙也罷,不是逃就能解決的,而且選擇權己不在我的手裡。」 虎極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正確,沉默了片刻道:「放心吧,那位千雪道仙算是我的弟子。」 斬風微微一嚼,隨即明白了話中之意,虎極是在承諾保護流千雪,感激地道:「她一心修煉成仙,這一點我幫不了她,也許你能。」 虎極聽出話中有臨終托付之意,心中慨然,卻也無能為力,目光從他身上移開,落在不遠處的小鎮上,眉頭忽然微皺,沉聲道:「你似乎還有很強大的敵人。」 「哦?」 虎極指著古樹鎮道:「昨夭我在這裡遇上一個高手,他在跟蹤流千雪,我及時攔住他,但他實力很強,猛地出手攻擊,然後悄然退走。」 斬風大吃一涼,流千雪與世無爭,不應該有仇家,除非是與自己為敵之人,想利用殺害流千雪來影響自己。 是誰呢?那斯然?還是典羅? 難道是大哥?對了,我讓姐姐去求大哥,幫我找阿雪,也許他找到的時候正巧遇上虎極,所以發生了短暫的衝突。 然而虎極的下一句話卻令他大為吃驚。 「那人似乎正準備出手,如果不是我出現,只怕流千雪己經被殺了。」 「甚麼!」 斬風驚得身子晃了晃兩下,好不容易才站穩腳跟,漸漸地,怒火和殺氣吞噬了他,像流千雪這麼善良的少女不應該捲入任何紛爭,更不該成為行刺的對象。 「是甚麼人?」 「沒看到臉,不清楚是甚麼人,所以我一直在這裡守著。」 「謝謝!」沒有甚麼比拯救流千雪,更能令斬風心存感激。 虎極知道這兩個字很不容易,優雅地笑了笑道:「快去吧,你的保護比我更有效。」 斬風不再猶豫,牽著幽兒飛一般撲向古樹鎮,迫不及待地去見日夜思念的佳人。 走入古樹鎮,氣氛極為平靜,鎮裡的人不算太多,清一色都是修道者,其中還有大量年輕的道僕和道奴,因而顯得朝氣蓬勃。 對於兩人的出現,鎮口的道士們都有些意外,雖然沒有任何守衛,也不禁止外人前來探訪,但外人極少會來到這裡。因為在鎮子外的森林都有很明顯的文告,上面寫著有關古樹鎮的用途,就豎在大道之旁,行人不會看不見,杜絕了外人亂闖的事件。 一名青年女道士迎了上來,態度溫和地問道:「你是甚麼人?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幽兒朝她笑了笑,俏聲道:「我們來找雪姐姐!」 「雪姐姐?」女道士愣了愣,看著幽兒天真爛漫的笑容,神色放鬆了許多,笑著問道:「哪個雪姐姐呀?」 斬風朝鎮內張望了兩眼,問道:「千雪道師在哪裡?」 「你找她!」女道士猛地一嚼,抬頭用愕然的目光細細打量幾眼,詫異地問道:「你是甚麼人?為甚麼要找道師大人?」 斬風見了她的表情,知道流千雪必然在鎮中,道:「她在哪裡?我想見她。」 女道士回頭朝鎮內看了看,神色有些猶豫,支吾著道:「她……好像……」 斬風知道流千雪一定被墨名扣住,至於用甚麼方法扣不得而知,但以流千雪溫柔似水的性格來說,師父的任何安排都會照做不誤,絕不會有任何推托。 「墨名在哪?」 女道士聽他直呼名字,臉色有些難看,不悅地道:「道君大人不會見你的,你走吧!」 斬風不願動手逼問,拖著幽兒直往鎮內闖去。 「站住!你要幹甚麼?」 女道士的喝問,換來了暴風雪般的目光,濃烈的殺氣像是一陣寒風,吹得她連骨頭都凍住了,呆呆地看著漸去的背影,實在想不出一個人怎麼會有這麼強大的殺氣。 叫喝聲同樣引起了其他道士的注意,一些人從建築內探頭張望,還有的人直接圍了上來。 「站住,這裡是禁區,外人不許入內。」 「再走我就不客氣了。」 斬風突然停下腳步,冰冷如劍的目光橫掃一圈,所有與目光接觸的人,臉色都霎時變化,有的還向後倒退,誰也禁不起如此強大的殺氣。 他本想用死環驅走道士,但想著流千雪一定不願看到自己對道官動手,因而沒有動手。 街上的哄鬧和紛亂,很快就引起了更大的迴響,等級較高的道官也相繼趕來,人潮把鎮子的大街圍住,阻擋了斬風前進的腳步。 斬風平靜地看著道士們,因為流千雪、赤瑕璧、幸丘,也因為昔年慘案的疑雲重重,內心早不像當年那樣敵視仙人。 突然,人群中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 「斬風!他是斬風!」 一石擊起千層浪,「斬風」這個名字在道官中如同正午的太陽,高高懸耀在心頭,沒有人不知道龍山的事情,一個戰勝仙人,位列道仙的人,誰見了都不免驚呼大叫。 「風哥哥,好威風呀!」幽兒俏聲笑道。 斬風的目光一直在人群中搜尋著。 如此大的動靜,身為禁區管理者的墨名自然不會無動於衷,但當他看見斬風的身影,臉色驟然大變。 這個昔日的對頭,如今己無法正面對抗,無論是戰勝仙人的實力,還是有名無實的道仙身份,都是他無法動搖的,再加上流千雪與斬風之間的關係,更是令他如坐針氈。 「墨名!出來!」斬風並沒有看見墨名,只是用嘯聲震懾整個古樹鎮。 墨名縱使有千般傲氣,此時也只能挾著尾巴逃開,被斬風抓住的下場如何,他很清楚。 「道君大人!」一個不知深淺的小道僕忽然叫了一聲,頓時將墨名的位置暴露了。 斬風神色一冷,拖著幽兒就向叫聲處奔去,身上同時擴散出死環的漣漪,只是控制了力量,使死環的威力不深而己。 所到之處,道士們紛紛倒地,場面頓時混亂不堪。 墨名見了這種場面,知道自己躲不掉了,只能硬著頭皮轉身,端起架子淡淡地道:「你找本道君有甚麼事?」 斬風一個箭步衝到他面前,左手揪著胸衣,冷喝道:「把阿雪交出來!」 「沒有,她被派到青龍任職,至今都沒有回來,也不屬於我的管轄,想知道她的下落,你該去問索嚴道仙,青龍的秘密道會屬於他的權力範圍。」 墨名早就猜到他的來意,只是不知道消息傳自尊瀚,一番話就想把所有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斬風眼睛一瞪,兩道迷濛的藍光像海潮般捲向墨名,剎那間就被黑色的瞳孔吸收了,墨名根本來不及防備,被衝入心中的奇妙藍色染全了,如今的冥神之眼,早己不是他能抗拒的力量,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斬風面前,神色木訪,彷彿中了邪似的斬風要他說實話,因此沒有再度催逼,很快便收回冥神之眼,淡淡地道:「尊瀚死了,消息是他臨死前說的。」 「甚麼!」 剛在「冥神之眼」中清醒的墨名又被嚇著了,呆滯的目光看著地面,臉越來越白,幾乎沒有血色。 後面的道士們都感到很惘然,斬風的態度耐人尋味,他們素來崇敬的道君居然跪在地上,臉色慘白,這是從未見過的景象。 「師兄他真的死了?」 「早就該死,留他到現在算他運氣好。」 墨名又是一陣哆嗦,尊瀚是他最大的靠山,失去了這個靠山,他的前途也就到此為止了,就算是道聖也未必升得上去,霎時間整個人老了十幾歲,剛才的傲氣和架子都消失了,情緒低迷,神色頹喪,看上去就像是失去一切的老人,只剩孤獨。 「放她出來,我想見她。」斬風沒有再用殺氣壓迫他,以墨名現在的狀況,甚麼都不必做,他自己就會乖乖點頭。 「在那裡!」墨名己是心灰意冷,頭也不抬,隨手指了指西面。 斬風抬眼望去,發現不遠處有一幢小木屋,高約兩層,不過外面有樹林和花園,外面建著一圈籬笆,此時,平靜的心情突然急速地跳動起來,呼吸也深沉了許多,滿眼儘是相見的期盼。 「風哥哥」幽兒見他反應奇特,好奇地扯了扯他的衣服。 斬風拍了拍她的手背,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推開屋門走了進去。 屋內,一個倩影正挨在木椅子邊,眼睛直愣愣地看著窗外的天空發愣,聽到門開的聲音也不回頭,隨口問了一句:「師父,外面出甚麼事了?」 「阿雪!」 熟悉的聲音就像一陣春風,拂動了流千雪的心靈,嬌柔的身軀突然微顫了起來,頭一寸寸地回轉,直到看見那日思夜想的身影。 「風。」 流千雪幾乎高興地要瘋掉了,嫣紅的嘴唇微微顫動,美麗的眸子流淌出晶瑩的淚花。 斬風慢慢地走上,深情的目光凝視著美麗的面孔。 感情上他是張狂而奔放的,喜歡就是喜歡,沒有必要扭扭捏捏,平時淡漠的氣質消失了,一把將心上人緊緊擁抱住,幾乎不留一絲空隙。 「啊」流千雪驚呼了一聲,但隨即沉醉在迷人的受情之中,無法自拔,愛情的溪流交匯在一起,化作海一樣的天地。 「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流千雪硬嚥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拚命地搖著頭。 「沒事了。」 溫柔的聲音撫模心靈深處,流千雪感覺自己幾乎要融化了,嘴裡輕輕呢喃著外人聽不明白的聲音。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停頓了,偌大的天地也只屬於他們兩個,小別勝新婚,見到分別數月的心上人,怎能不瘋狂,然而氣氛和背景又使一切更激化了。 斬風的感覺特別強烈,連連擊敗仙人,仙界的容忍度己到了極限,虎極又說仙人將要派三名散仙來到人界追捕,將來再也沒有平靜的生活,像現在這樣的場面,經歷一次,下一次就不知何年何月了。 「你還好嗎?」流千雪捧著斬風的下巴,凝視著年輕而成熟的面孔,發現心上人的眉間竟有風霜催逼的痕跡「我很好。」斬風不願意讓她擔心,沒有說起將要面臨的艱難。 流千雪又把頭埋在了他懷裡,良久,忽然又驚覺斬風似乎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問道:「你是怎麼進來的?師父呢?沒攔你嗎?」 「攔得住嗎?」 流千雪微微一愣,忽然想起同伴間的傳聞,呆呆地問道:「你真的戰勝了虎極仙士?」 「沒甚麼,比試而己。」斬風輕描淡寫地回應著。 流千雪張大嘴巴驚訝地看著他,雖然知道心上人實力高強,但沒有想到高到如此地步,心裡既是興奮,又是自豪,但也有些不安,一個戰勝仙人的普通人,將來的路只怕不好走。 斬風不願意讓外事打擾了溫馨的氣氛,此時的他,只想多感受一下難得的時刻,於是擁著流千雪走到椅子上坐下。 然而,幽兒愉快的笑聲還是打斷了情意綿綿。 「羞羞,風哥哥羞羞」 「是幽兒嗎?」流千雪好奇地朝門外張望。 「除了她還會有誰?」 流千雪記起斬風有幾個朋友,問道:「還有甚麼他人嗎?」 「聽說青龍國的秘密道會被攻擊,菊寧姐專程把消息送到天漩,我為了治幽兒的病闖入天漩,姐姐他們去青龍尋找你的下落。」 「啊!」流千雪嚇得臉色煞白,直愣愣地看著斬風,顫聲問道:「青龍國的道會毀了嗎?」 「嗯!」 「天啊!他們一定很危險,這可怎麼辦是好呀?」美麗的臉上滿是鬱鬱,明亮的眸子也失去了原有的光澤,低著頭憂心忡忡地道:「希望他們沒事。」 斬風沒想到她甚麼也不知道,但回頭一想,這麼可受的姑娘,沒有必要讓她知道更多殺戮與仇恨,輕輕擁著。 「我好像甚麼也不知道,風,外面是不是發生了很多事?這次回來,我發現師父變了,其他人也變了,一切雖然平靜,但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我好擔心啊!」流千雪把臉貼在斬風的胸上,希望從中獲取更多的能量。 斬風真不知道該說些甚麼,如果連古樹鎮都不能平靜,流千雪留下來也沒有任何意義。 「我們出去走走。」 「嗯!」流千雪像只溫順的小綿羊,依偎在溫暖的懷抱中,再也不想離開了,赤紅的雙頰雖然還有些羞澀,但受情的甜蜜更令她沉醉。 幽兒忽然從門邊探個頭朝裡望,見兩人依偎著走來,嘻嘻一笑,俏聲道:「風哥哥,雪姐姐。」 「幽兒!」流千雪很喜歡幽兒的純真和率真,笑著走上牽住她,「好像長高了,更漂亮了。」 「雪姐姐才漂亮呢!」幽兒親匿地挽著她的手臂。 看著兩個無憂無慮的少女在嬉戲,斬風心頭的壓力也似乎緩解了許多。 小屋外,那些好奇的道士們依然在觀望著,斬風年紀輕輕的就成為道仙,還戰勝了仙人,本身就帶著神秘的色彩,如今又加上流千雪這位美麗的女道士,就像眾多民間故事裡的男女主角,吸引著他們的注意。 在眾人的囑目下,三個人離開了小鎮,走入寧靜幽深的原始森林,耳邊沒有了人聲吵雜,多了些鳥叫鹿鳴,以及綠葉紅花的香氣。 幽兒一進樹林,就被眾多的小動物吸引,撲這撲那,忙得不亦樂乎。斬風和流千雪依偎著在林間漫步,話雖不多,但心靈早己融合在一起了。 流千雪的心情從未像現在這樣好,身邊有心上人陪伴,周圍又是如此的美麗,彷彿在夢中一般,只盼著這場好夢維持一世。 「我沒在作夢吧?」 「當然沒有。」斬風在她腮邊親了口。 流千雪羞得俏臉飛霞,低著頭吃吃地笑道:「要是一輩子都能這樣就好了。」 「一輩子……」斬風沉默了。 是啊!要是能這樣過一輩子就好了,可惜上有仙界的追捕,下有鬼界的騷擾,還有冥界的復興、家族的血仇、道官的攻擊,日夜不得安寧,要想每日過著如此愜意,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流千雪見他呆望著前方,似乎若有所思,笑著問道:「在想甚麼?」 「在想將來。」 「將來?」現實的話題,將流千雪從沉迷的受情世界拉了回來,「你現在到底是甚麼身份,剛才我怎麼聽人叫你道仙?」 「嗯!那是戟布塞在我身上的,我沒有興趣。」 流千雪張大嘴巴,驚訝地問道:「這麼說你真是道仙?」 斬風仰望夭空,喃喃地道:「一個名位而己,不是甚麼好事。」 與心上人重逢,流千雪心情大好,調笑道:「這麼說我該叫你道仙大人。」 「我還是我。」 「是啊!你還是我的風。」 兩人相擁坐在樹蔭下,細細品味著受情的甜美。 然而浪漫的時刻並沒有維持太久,鎮子的方向傳來一聲巨響,打破了溫馨的氣氛。 「怎麼回事?」流千雪從斬風懷裡跳了起來,驚愕地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叫道:「那是鎮子的方位,難道出甚麼事了?」 斬風朝古樹鎮的方向望去,忽見樹冠上飄起一股黑煙,似是發生了大火,眉頭微皺,口南喃地道:「怎麼失火了?」 流千雪驚叫道:「失火?這裡怎麼會失火,那裡有很多可以馭水的道友,施展道術就可以滅火。」 斬風心頭一震,忽然想起那個要殺害流千雪的人,暗中嘀咕道:難道有人攻擊古樹鎮?自從「仙冥通緝令」頒布之後,這裡恐怕是天下最穩固的地方,是誰這麼大膽,敢在這裡生事? 「師父!」流千雪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飛也似的撲向鎮子。 「幽兒,在這裡等我。」斬風回頭看了一眼幽兒,三步進作兩步追了上去,伸手擁住流千雪的纖腰,帶著她高速衝向鎮口。 踏入鎮口,兩人都驚呆了,寧靜幽雅的小鎮己被火海吞沒了,濃煙滾滾,空氣散播著焦木的氣味,街道上都是奔走救火的道士,由於煙太大,所以只能看到一個個黑影在飛奔。 「啊!」流千雪忽然驚叫了起來。 順著她的目光,斬風朝地上一看,赫然發現數具屍體倒在地上,身上還不斷冒出陣陣綠氣,煞是恐怖。 「怎麼會這樣?」看著心受家園變成地獄一般,流千雪只覺得眼前一片昏黑,幾乎要暈死過去,實在不明白為甚麼只差片刻,一切就完全改變了。 斬風也感到莫名其妙,伸手擁住極度悲傷的戀人,目光在煙火中搜尋著一切,心裡有一個奇特的念頭:自己剛剛進入人界的那時候如果來到這裡,說不定他會千出同樣的事情。 流千雪靠在斬風懷裡不斷抹淚,沒有走步,眼角忽然看到左側屋前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定睛細看,正是墨名,只見他臉色赤紫,雙目流血,胸口被炸得血肉模糊,己是死於非命。 「師父!」 可憐的她,無法再承受第二次打擊,驚得魂飛魄散,呻吟一聲軟倒在斬風懷裡。 第十五集 狂戰天漩 第九章 殘骨之泣 第十五集 狂戰天漩 第九章 殘骨之泣 斬風雖然對墨名的死沒甚麼感覺,一個連徒弟都可以用作籌碼的人,沒有必要憐憫,唯一詫異的是誰敢在這種地方殺人。 仙界既然知道有冥人從禁區闖入人界,一定會嚴加監視。這古樹鎮離掌山雖然百里,但以仙界的力量應該也在控制之中,這種情況下還敢動人,不是擁有過人的實力,就是有別的倚仗。 突然,他發現救火的道士們都怒目瞪著自己,眼中殺氣縈繞,彷彿彼此間有些世代恩仇,而且不止是一個人,所有人的反應都一樣。 他心裡納悶,這事與自己有甚麼關係呢? 「為道君大人報仇!」、「殺了他!」 突然響起的叫喊聲,令斬風更是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自己甚麼也沒有做,怎麼可能會引起如此巨大的反應? 面對來勢洶洶的道士們,他只能動用死環,將三丈內變化成防禦區,所有進入的都會倒地不起,急紅眼的道士根本不理會危險,如潮水般一一湧來,然後都倒在地上,轉眼間,斬風的身邊己倒了一圈人。 「你們要幹甚麼?」斬風的心頭也漸漸湧起怒氣,平白無故受人攻擊,誰都不會高興。 「你這惡賊,居然派殺手來屠鎮,卑鄙無恥之極!現在鎮子毀了,人也死了,你滿意了吧?」語氣中的怨毒令人毛骨驚然,就算遇上鬼哭神嚎也不過如此。 斬風卻完全愣住了,一點也聽不明白道士們在說甚麼。 說話間,流千雪幽幽地醒來,一入眼簾又是火光沖天的小鎮。 這是她的家,是她生長的地方,擁有無數珍貴的童年回憶,烈火像是在燒著她的心,淚水拚命地淌下,止也止不住。 「師父……師父……」 淒厲的哭叫聲,像針一樣刺動著斬風的心,他一句話也沒說,只是輕輕擁住流千雪的腰。「千雪道師,斬風是兇手,殺了他。」倒地道士中忽然傳來一句大喝。 流千雪倏的一呆,驚愕地看著斬風,沒等她相問,挑撥的語言再度出現。 「殺手是他派來的。」 斬風用浚厲的目光橫掃一圈,倒地的人太多,其中又有死屍,再加上火光和濃煙,無法判斷說話人的用意,有一點可以肯定,事情是有人唆使造成,目的在於嫁禍。 流千雪一直在看他,但眼神中從未有過懷疑的目光,以斬風的實力,想殺人絕不會用甚麼殺手,那不是斬風的風格。 感受到心上人的信任,斬風很高興,心情也立時輕鬆了許多,只能對於這場莫名其妙的指責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的敵人雖多,但仙人肯定不會用仙士的性命做為籌碼;左明雖然有野心有膽識,但在這個節骨眼上,他還沒有正面與道官對抗的實力。而鬼界…… 斬風的思緒忽然被打斷,心裡一向敵視鬼界,覺得那是個陰險的勢力,但自從大哥以鬼人身份出現,對鬼界的敵視才漸漸消退。 難道還有像四大逆黨一樣的團伙?還是鬼界的其他派系出動了? 無論是誰,他們為甚麼要把我牽扯在內?用意又是甚麼呢? 火光,濃煙,屍體,道士,沒有一人一樣可以將整件事解釋得清楚。 流千雪悲傷過度,醒來沒多久又哭暈了,這個柔到極點的少女,實在無法承受這種場面。 斬風看了看火光漸熄的鎮子,抱起流千雪轉身向外走去,只要有心上人的理解,其他人的指責可以視而不見。 走入樹林,平靜的氣氛緩和了剛才的情緒,他找到了正在追逐兔子的幽兒,帶著她在一處草地上坐了下來,等待流千雪的甦醒。 樹林的頂部,一個黑影飄在葉間,浚厲而又帶著殺氣的目光,直指地面的人影。 「二弟,好溫情啊!」 「大哥!」 斬風心裡猛地打了個突,騰的站了起來,驚愕地看著兄長,兄長在這個時候出現,與古樹鎮的大火和殺戮不會沒有關係。 以兄長對道官之恨,下這種殺手絕對有可能,只是不明白為甚麼會把自己也牽扯上了。 果然,風映殘開門見山地道:「我來殺她!」 「甚麼!」 斬風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騰騰倒退了三丈,幾乎暈倒,自己的大哥要殺心上人,這是誰也無法接受的事情,就算他的適應力再強,也無法面對這種情況。 風映殘冷笑道:「二弟,你是被誰殺的,你心裡比我清楚,道官是我們的不共戴天的仇人,你卻愛上這種女人,對得起父母在天之靈嗎?」 斬風沒有回答,兄長對道官的仇恨是可以理解的,有了那樣的經歷,誰都無法忘卻仇恨,只是他現在對仇恨感到很惘然,道官是直接的參與者,但在道官背後,是甚麼在推動那一場屠殺?仙人?左明?還是鬼人? 由於兄長對鬼界極度忠誠,因此他不願說出任何懷疑鬼界的話,因此只能默然以對。 風映殘見他一言不發,以為他醒悟,臉色稍緩,指著他懷裡的流千雪,道:「不要為這種女人壞了風家名聲,天下好女人多的是,何必看上一個道官?殺了她,大哥賠你一個女人。」 斬風知道若沒有流千雪,在人界的旅途將是何等的孤單,要走的本就是條死路,如果再失去伴陪的人,只怕再也走不下去了。 即使是親生兄長,也不能將他心中的柱石移去。 「要殺她,先殺我!」 回答千脆俐落,沒有任何猶豫,眼神湧起誓死的決心,彷彿磐石一般不容動搖。 「你……」風映殘氣得七竅生煙,認定二弟被這個可惡的女人迷惑了,連自己的血仇都可以置之不顧,長兄如父,因此他更堅定除去流千雪的心。 「把她交給我不然要動手了。」 斬風忽然有種悲涼感,上有仙界,下有鬼界,中有左明和那斯然等陰險之人,現在又有兄長的壓力,夭地間似乎己沒有容身之所。 「不行我絕對不會放棄她。」 「殺」風映殘慢慢地逼近,眼中的殺氣越來越濃。 此時流千雪幽幽醒過來,呆了片刻,忽然發現前方有一個俊朗的男子,正殺氣騰騰地走向自己,不禁嚇了一跳,驚叫道:「風……」 「沒事,我在這。」斬風左手緊緊地擁著纖腰,右手提著長刀,眼神中充滿了悲涼。 風映殘再次打量流千雪,也不禁為她的美麗而吃驚,尤其是那楚楚之態,讓人忍不住產生憐憫之意,越是如此,他越是敵視,正是這種美色引誘了弟弟,使他忘記了家族血仇,冷冷笑道:「果然是我見猶憐,難怪你受不了誘感。」 「哥,別逼我。」 「哥?」流千雪更是吃驚,回頭呆呆地看著斬風。 「他是我大哥。」 風映殘怒極反笑,道:「你既然還認我這個大哥,就該親自動手。」 「絕對不行。」 「好好好,我知道你的實力很強,今夭我們兄弟就比試一下。」 「大哥……」斬風一向重視親情,不願與兄長動手,但也不想看到流千雪被殺。 風映殘淡淡地道:「不必求我,你不是喜歡求人的人,我也不是個有求必應的人。家族血仇不容半點猶豫,既然你要選擇她,方法只有一個,用你的實力保護她,否則我隨時都會下殺手。」 流千雪被眼前發生的事情驚得不知所措,緊緊抓著斬風的手問道:「風……你哥為甚麼要殺我?我不明白!」 風映殘冷笑一聲,道:「原來她還不知道,二弟,你應該如實告訴她,道官是如何對待我們風家的。」 流千雪猛地想起斬風的家仇,心中一顫,更不知道如何應對了。 「大哥,血仇我不會忘,但血仇的背後隱藏著太多事件,沒有查清之前,我不會隨便動手。」斬風的態度很堅決。 「狡辯,我看你是被她完全迷感了。」 流千雪突然冷靜下來,臉色微沉,盯著風映殘問道:「我師父是你殺的?」 斬風心頭一震,目光也望向兄長。 風映殘冷笑道:「殺了又如何?我算是仁慈了,不然鎮上沒有一個能活。」 「你……太可惡了!我……」 柔弱的流千雪本想站起來報仇,但想到自己只會治療之術,對攻擊性的道術一竅不通,不禁悲從中來,捂著臉又哭了起來。 斬風聽得心都碎了,只是殺人的是親生兄長,他也不知說甚麼才好。 「想報仇嗎?來吧,我會讓你去見你的師父。」 風映殘在道官面前就是一個冷血動物,沒有絲毫的憐憫。 如此表情,斬風不禁想起剛回人界的自己,當年也是滿懷怒火,現在這份仇恨沒變,只是成熟了許多,不再讓·質怒控制情緒和行為。 流千雪悲痛欲絕,心上人的兄長殺了最敬受的師父,這是無法容忍的事情,流著淚道:「你們……殺了我吧,我不想活了。」 忽然,森林中傳來一聲鶴鳴,虎極駕著仙鶴瞬間而至,穩穩地落在斬風身邊,淡淡地掃了斬風一眼,最後落在風映殘的身上,冷冷地道:「又是你,上次被我趕跑,居然還不死心,還敢來動手。」 風映殘極不願意與仙人正面對敵,也不願在二弟面前倉皇躲開,因此才勉強留了下來,面對仙人的指責,他還以陰冷的笑容道:「二弟,原來你還有仙人朋友,我倒是沒有想到。」 「二弟!」虎極吃了一驚,盯著斬風問道:「他是你哥?」 「嗯!」斬風心亂如麻,事情本己複雜,如今又捲入一個仙人,更是難以收拾。 在場四人竟然分屬仙、鬼、冥、人,可以說是四界和議之後的第一次。 在仙人面前,風映殘也不敢亂說話,冰冷的目光掃了一眼二弟,知道有仙人在場,今天是如何也殺不了誘惑二弟的妖女,沉吟片刻,突然化作一團黑氣飄然而去。 虎極沒有與鬼人打交道的經驗,見他去如閃電,也極為好奇,卻沒有追趕,轉頭看著斬風道:「你哥的實力非同小可。」 斬風點點頭,沒有說話,目光只看著流千雪,經歷了師父之死,眼中的溫柔暫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憂愁和痛苦,還有不斷流淌的淚水。 虎極不清楚發生了甚麼事,但如此的氣氛使他不敢多問,走了十幾丈外坐了下來,幽兒被神駿的仙鶴吸引,撲過去與仙鶴玩了起來。 「阿雪……」 流千雪鳴嚥著道:「我不明白,為甚麼要殺來殺去?難道不能和平相處嗎?」 斬風不知怎樣回答,沉默了很久,忽然道:「你跟我去一個地方,也許一切就會明白了。」 「甚麼地方?」 「去了就知道。」 流千雪回望小鎮,又看著斬風,低頭道:「我不想離開這裡,師父死了,我要留在這裡守靈。」 「是嘛」斬風沒有失望,只有些惋惜。 流千雪知道自己永遠也忘不了這個男子,只是師父被他哥哥殺死,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來應對與斬風之間的關係。 「你走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斬風沒有說話,靜靜地站在她身邊,眼中充滿了留戀。這次的分別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眼下危機重重,也許永遠都沒有再見的機會。 流千雪甚麼都不知道,自然無法瞭解斬風此刻的心情,默默地走向鎮子,準備安葬師父。 「你也真可憐!」虎極走到他身邊微微歎了一聲。 斬風凝視前方,直到身影消失才停止,轉頭道:「我不知道還有沒有回來的機會,她算是你的弟子,只能拜託你了。」 「放心,我就駐留在古樹鎮,她不會有事。」虎極點點頭,他知道這番話從斬風嘴裡說出來很不容易,如果不是為了流千雪,憑他的性格,寧死也不願求人。 得到虎極的承諾,斬風心中稍安。 「怎麼不把實情告訴她,免得誤解。」 斬風搖頭道:「被仙界通緝,這種事誰也幫不了忙。」 「反正與我無關,我也不想動手,你走吧。」 斬風實在捨不得離開,沉吟了片刻,道:「我還想再留兩天。」 為了再看一眼戀人的身影,他把幽兒交給虎極,再度走到鎮邊,此時小鎮的火己熄滅了,到處都是被火燒過痕跡,存活下來的道士們正忙著收拾屍體,空氣中充滿了悲傷和憤怒,然而流千雪卻孤零零地坐在一間屋子的台階上,低著頭小聲哭泣著。 凝望了片刻,他發現其他的道士都不理流千雪,看她的眼神中都帶著責怪之意,沉思片刻,他又走了過去,在眾人仇視的目光下,一把抓住流千雪的手,硬生生拖出了鎮子。 「你……你要幹甚麼?」 流千雪原想怨幾句,但面對心上人,甚麼也說不出口,只能不停地流淚。 「他們不喜歡你,留下來也沒用,跟我走。」 「我……」流千雪張口想拒絕,但遇上深情而又真摯的目光時,甚麼也說不出口了。 「他們正在氣頭上,要回來也要過些日子,我……我大哥又對你有些誤會,我不放心。」斬風攬住她的腰,固執地擁著她離開。 流千雪幽幽地歎了一聲,以沉默回答了斬風的提議,臨走時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家園,有些依戀,有些不捨。 又是國都,昔年正是在這裡,斬風以及風家滿門七十幾口同時遇害,那是上一世最後的回憶,因此他對國都的感覺比任何人都差。 為了讓鬱鬱寡歡的流千雪恢復生氣,他把幽兒暫時托付給虎極,帶著流千雪來到這裡,準備拜祭風家的亡靈,並把一切告訴她。 一路上,流千雪都是沉默寡言,也不在意斬風把她帶到甚麼地方,事實上除了古樹鎮,她再也沒有別的家了。 面對國都的繁華,她終於開口問道:「我們到國都來千甚麼?」 「找我。」 「找你?」奇怪的語論引起了流千雪的好奇心。 「嗯!」斬風牽著她走到城門口,在衛兵的面前停下,問道:「奸佞園在甚麼地方?」 「你要找奸佞園?」衛兵詫異地打量他幾眼,當兵當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有人問起那個沒人願意去的地方。 「嗯!去看看。」 「那鬼地方有甚麼好看?」衛兵嘟嚷了兩句,又搖搖頭,指著西面道:「沿著城牆向西走,有座野狐山,奸佞園就在山腳。」 斬風不再多言,拖著流千雪默默地轉身就往西走。 流千雪見他舉動古怪,詫異地問道:「奸佞園是甚麼地方?我們為甚麼要去?」 「死人的地方。」斬風的眼神中露出悲涼之色。 「啊!」流千雪輕呼一聲,呆呆地看著斬風,弄不清他葫蘆裡賣得是甚麼藥。 走了大約半個時辰,兩人來到野狐山山腳。 山很僻靜,只有一條羊腸小路可通,路上除了有些人砍柴之外,沒有任何遊客,因此顯得格外陰森和荒涼。 流千雪被荒涼的氣氛所懾,不知不覺中縮入了斬風的懷裡,幽幽地問道:「這裡是甚麼地方,氣氛好嚇人啊!」 斬風一句話也沒有說,呆呆地望著山頭,自己的骸骨就被扔在垃圾一樣的地方,這種感覺是外人無法理解的。 流千雪見他不動,詫異地抬起頭,面頰上忽然一涼,一滴水珠落在上面,仔細一看,赫然發現斬風的臉上掛滿了淚痕。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心上人哭,頓時慌了神。此刻甚麼埋怨都被拋到九霄雲外,她一把抱住斬風,急切地問道:「風,你怎麼了?出甚麼事了?」 撲通一聲,斬風向著野狐山跪倒在地,臉上哀容盡現,嘴裡喃喃地念叨著:「爹,娘,讓你們久等了,我回來了,回來收拾族人的骸骨。」 「你……你怎麼了?別嚇我!」流千雪急得想哭。 斬風恭敬地朝山的方向叩了三個頭,緩緩起身,牽著流千雪,繼續向內部走去。 流千雪感覺不是在走,而是在挪,一寸一寸地向前,眼前除了樹之外就是草,完全看不見任何建築,她能感受到身邊的斬風在不斷地顫動著,但她完全嚇著了,一句也不敢問,只是傻傻地扶著斬風向前走。 過了不知多久,兩人登上了一處小丘,居高臨下,從樹頂上可以看到前面的山谷中有座荒蕪而殘破的院落,裡面只有一間小屋,一條隱約可見的蜿蜒小路從谷口伸了進去。 「那是……」流千雪看著斬風,不敢再問下去。 斬風的眼睛同時出現哀傷與憤怒,「奸佞園」這三字是風家的恥辱,實在不願再說出口。 「沒事,當我沒問。」 斬風深吸了口氣,盡量使激動的情緒平復下來。 沿著小路,兩人終於踏入了「奸佞園」,偌大的院內荒草漫漫,卻不見一個人影。 流千雪突然感到一陣惡寒湧上心頭,彷彿空氣中有人在監視著自己,下意識地縮入斬風的懷裡,輕聲道:「風,這裡好可怕呀!我們走吧。」 斬風還是沒有回應,眼睛慢慢地掃過院子的每一個角落,像是在緬懷著甚麼。 又走了兩步,流千雪感覺踢到甚麼,用腳撥開一看,竟是一段臂骨,經過風蝕雨侵,己經出現許多小洞,但仍可以清楚地判斷是人骨。 聽到驚呼,斬風隨意看了一眼,臉色立即變了,一把抱住了流千雪,目的不是擔心她受驚過度,而是害怕她踩上了人骨。 「風,這裡是甚麼地方?怎麼會有死人?」流千雪害怕得哭了起來。斬風沒有聽到,當他的目光與白骨接觸的一剎那,情緒己全部被牽制住了,在這裡,所有的骸骨都是他的親人,甚至小小的一段就是他自己的骨頭,怎能不珍惜呢! 他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從枯草中取出白骨捧在懷裡,眼裡充滿了柔情。 流千雪一直看著,腦子裡一片混亂,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情。 一段嚇人的白骨在斬風眼裡竟視若珍寶,說明這段白骨有特定的來歷,也許是他的親人。想到這裡,她走到斬風身上,輕輕拍了拍肩頭,柔聲勸道:「別太傷心了。」 斬風抬起頭,目光掃過整個院落,輕輕地歎了一聲。 流千雪猶豫片刻,輕輕地問道:「是你的親人嗎?」 「也許是我。」 流千雪聽得惜了,呆呆地看著他,不知如何反應。 斬風牽著她的手站了起來,右手拿著白骨送到她眼前晃了晃,又指著偌大的院落,悲痛地道:「這裡有我的骸骨。」 「你……你是不是生病了?怎麼說起胡話來了?你不是活得好好嗎?怎麼會是你的骨頭呢?」 「我死過一次。」 「你到底在說甚麼?我怎麼一點也聽不懂?」 「噓!」斬風豎起手指放在唇邊,像是在擔心大聲叫嚷,會吵醒安息的亡靈。 流千雪急直掉眼淚,斬風今夭變得太奇怪,所做的任何事情她都無法領悟。 斬風知道她不懂,冥界是天下的秘密,知道的人微乎其微,即使略知一二,也不瞭解那個是甚麼樣的地方,帶流千雪來到這裡,就是為了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訴她。 故事一個個說起,從斬風幼時開始,直到那夭崩地裂的夜晚,再到刑場上殘忍的屠殺,斬風描迷得很詳細,很多細節都描迷了。 也許是因為故事太悲壯了,也許是因為斬風說故事的能力好,流千雪把自己代入了故事,感覺彷彿身臨其境。 聽到斬風被砍斷四肢而死,嬌弱的心靈彷彿被重錘擊打,幾乎暈了過去。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斬風為甚麼會有那麼濃烈的殺氣,為甚麼冷得像座冰山,經歷過這樣的人生,誰能不改變呢?何況還是一個十七歲的青少年。 她清不自禁摟住斬風的脖子,輕輕地在耳朵呢喃著「對不起」,是道官殘殺了他的前生,只是記憶仍在。 說完故事,斬風終於平靜了,正如硯冰所說,以前的事都是前生的事,與現在無關,他現在是個冥人,最大的心願就是讓冥界擺脫四界和議的束脾,恢復生機,以及能與流千雪在一起。 「想不到你身上有那麼多的故事,都是我不好,沒有理解你的心情,這些日子還一直發脾氣。」瞭解之後,流千雪的溫柔又回來了,小鳥依人般貼著斬風,希望能用自己的感情撫慰嚴重受傷的心靈。 坐了一陣,斬風開始收拾散落在草叢中的遺骨,有的甚至己被泥土覆蓋了,他還是小心翼翼地翻著每一寸泥土,將白骨取出。 流千雪一直陪著他,雖然滿地都是白骨,但感覺己完全不同,這裡面有心上人和他家人昔年的骨骸,都是親人,因此不再害怕,把自己當成風家成員,幫著整理取出的白骨。 時間過得很快,經過一夭一夜的整理,兩人翻遍了每一寸土地,取出了所有的白骨,但骸骨太多,無法攜帶。 「風,找到地方好好的安葬了吧?」流千雪溫柔地詢問道。 斬風很想把親人帶回家鄉去安葬,只是遺骨太多,無法攜帶,但他不願意把親人留在「奸佞園」。 突然,夭空中滑過三道白色的流星,在蔚藍無雲的夭際上異常顯眼,方向正是國都。 流千雪不經意地膘了一眼,立即發現空中的異常,伸手推了推斬風,喚道:「你看呀!」 斬風正在整理骸骨,心不在蔫地朝天空望了一眼,神色頓時變了,這麼快的速度,除了仙人,不會有旁人,而這麼快的速度,只怕是散仙的實力。 「來了嗎?」 喃喃之語傳入流千雪的耳中,像是劈雷般顫動了她全身。 冥人!一個她毫無所知的族群,有著像普通人一樣的身軀和情感,又有著不一樣的力量和生命。白嫩的玉手不自覺地抓住斬風,憂色忡忡地道:「風,你還是快躲起來吧,不能讓他們發現。」在這一刻,她的立場有了徹底改變,為了斬風的生存,她撇開了一生都景仰的仙人。 目送白光入城,斬風顯得很平靜,仙界如果真要全力搜捕,只怕世上任何人都逃脫不了,害怕也無濟於事,還不如泰然處之,也許會有更好的結果。 「繼續吧,弄好了再走,他們己經等了三年了,是時候離開這屈辱的地方。」 「嗯!」也許被斬風的平靜感染,流千雪突然變得不再害怕了,這個男人總是能創造奇跡,這次也許會有同樣的效果。 帶著骸骨,兩人攀上了野狐山的西北側的另一座山,山雖然不大,卻很險,只有一條羊腸小徑可上山頂,但依然很難爬,兩人把所有骸骨埋藏在山腰的樹林裡,但沒有立碑,因為他們擔心道官會對骸骨不敬。 夜漸黑了,山風越來越大,像是在咆哮,氣溫也越來越冷,流千雪衣衫單薄,己禁不住了,只是斬風一直跪在土堆前面一動也不動,不肯離開,她也只有咬牙相伴。 良久,斬風回頭看了看她,伸手將她擁住懷中,呢喃著道:「故事都告訴你了,我的路太難走,你不必受那種罪,我和虎極說好了,他會收你為徒,跟著他就不會有任何危險,也可以遂了你修道成仙的心願。」 「不,我不走。」 斬風微微一愣。 「我沒有家了,你的家就是我的家,你去青龍國,我也去。」流千雪像個溫柔的妻子,含情脈脈地凝視著心上人,眼神中卻有著誓言般的決心。 斬風感動地久久說不出一句話,直到夭邊再次泛起白光,才說了一句「我們走吧」。 帶著危機和希望,兩人踏上了前往青龍國的道路,等待著他們的,將是嶄新的一頁。 第二部 第一集 初入青龍 第一章 初入青龍 第二部 第一集 初入青龍 第一章 初入青龍 青龍國,一個擁有遼闊土地的東方大國,是這片大陸上最龐大的國度,雄峻的高山如春筍般聳立,洶湧奔流的大河一條條,妝點著青龍的國土。悠長美麗的海岸,一望無際的大海,與那迷人的旭日交相輝映。大地上,還有各種形形色色的城鎮。 為了躲避隨時可能出現的散仙,斬風帶著流千雪和幽兒,沿著龍山北面的一處無人區域進入青龍國。 離開故國之際,斬風忍不住回頭多望了幾眼。 那裡有著太多回憶,無論是喜是憂,是悲是愁,如今要離開家園,去到一個陌生的國度,而且這一生都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回朱雀,心裡難免感慨。 敵人實在太強大了,三位散仙合力追捕,五百年以來不曾發生過的事,這種特殊的待遇,也只有像他這樣的人才能遇上。 然而,以他如今的實力根本無法應付,被迫背井離鄉,來到陌生的國度,一切都要重新開始。 輕風拂來,吹起了絲一般的長髮,流千雪伸出左手撥了撥,抬眼深情凝望著心上人,臉上綻放出迷人的笑容。 「我們要走了!」斬風轉頭看了看依在身側的流千雪,心裡又湧起一陣幸福感,能有如此美麗的少女傾心相愛,結伴而行,任何憂愁都豁然而解。 流千雪忽然幽幽一歎,喃喃地道:「希望還能回家。」 斬風輕輕擁著香肩,堅定地道:「一定,我們一定還能回來,一起平安地回來。」 流千雪的眼眶濕了,晶瑩的淚珠在眼眶裡滾動了半天,還是落了下來。選擇了愛情,就等於選擇了一條困難而又艱辛的道路,但她一點也不後悔。 「風哥哥!我們要上路了嗎?」 兩人回頭望去,幽兒手捧著一束鮮花蹦蹦跳跳地走了過來,臉上掛著最燦爛的笑容,絲毫看不出一絲愁意,使得微帶傷感與酸澀的氣氛為之一變。 「嗯!我們現在就上路。」 「好啊!回家羅!」幽兒嬌笑著舉起雙臂,抱著鮮花在花叢中跳起舞來,樣子可愛極了。 家!斬風突然陷入了沉思,這個名辭對他有著不一樣的感覺。 流千雪仰著脖子呆呆地看著天空,也在回想被燒燬的古樹小鎮。 「走吧!我們快走吧!」離家太久,幽兒的確有些思鄉心切,扔下手裡的花束,拉著兩人用力地向前拽去。 「阿雪,別擔心,我們會回來的。」 「我相信你。」流千雪還以深情的微笑。 翻過山峰,他們踏上了青龍城的國土。 三個人沒有走大路,這倒不是因為害怕什麼,只是流千雪和幽兒都很喜歡幽靜的山林,斬風自然無所謂,於是彎彎曲曲的山間小徑上便留下了他們的足跡。 漫步叢林,與天地渾然一體,感覺的確很舒服,唯一麻煩的就是很難找到吃住的地方。 在山林中過了一夜,他們逐漸深入青龍城雲絲省的地界。 正走著,遠方隱約傳來一聲慘叫,打破了寧靜和諧的氣氛。 「那是什麼聲音?有人在叫嗎?」流千雪赫然止步,驚愕地望向斬風。 「我去看看,你們在這裡別動,小心野獸。」話音剛落,斬風已化入影子,悄悄地從地面上滑動。 向東北方走了大約百丈,一個山谷出現在他的面前,山谷的另一側是一排更高的山峰,雲霧環繞山嶺,巍峨雄壯。 山谷內是茂密的樹林,鬱鬱蔥蔥,離遠看去一片暗綠,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出任何特別的事物。 斬風找了一處突出的山崖,站在崖邊朝下張望,除了石就是樹,並沒有任何發現。 等了片刻,見四周平靜,他正想轉身回去,耳邊忽然又隱約傳來叫聲,這時才發現原來是山谷的回音,根本無法找到聲音真正傳來的地方。 流千雪和幽兒見他遲遲不回,都有些擔心,因而結伴來到山崖邊,見他站著沉思,都感到好奇。 「風!怎麼了?」 「的確有人在叫,不過那是山谷的回音,位置根本無法判斷。」 流千雪四處張望了片刻,眉尖微蹙,道:「風!這麼大的地方可不好找。」 「可叫聲那麼慘,一定有事發生。」幽兒瞪大眼睛盯著兩人。 斬風一看就知道她的好奇心又作祟了,搖了搖頭道:「上路吧。」 「真的不管了?」 斬風無奈地望著山谷,道:「找不到位置,事情也沒有辦法插手。」 這次青龍之行,除了避開散仙的追捕之外,還要與朋友們會合,收集異術,查明幽兒的力量之謎,更須全力的修煉冥術,使自己有能力對抗仙界的追捕,因此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他不願意捲入任何事件,免得被散仙找到行蹤,也免得幽兒和流千雪捲入危險。 性慈心軟的流千雪不安地看了看谷中密林,叫聲淒慘,至今還縈繞在耳邊,覺得一定有大事發生,很想去看看,若是有人遇險也能幫一幫。 但斬風的想法她很清楚,所下的決定不只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更多的人,因此話到嘴邊又嚥了下去。 「不去看看嗎?說不定有人需要我們幫忙呢!」 幽兒的眼睛一直盯著谷中,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有斬風在身邊,她什麼也不怕,甚至還想多找點麻煩,看著斬風痛快地擊敗對手是她最喜歡的場面。 流千雪朝斬風吐了吐舌頭,接著嫣然一笑,像是在說「不關我的事」。 面對兩朵可愛的解語花,斬風只有無奈搖頭,伸手摸了摸幽兒的腦袋,溫和地道:「想去就去看看。」 「嘻嘻!風哥哥真好!」幽兒笑嘻嘻地黏在他身上。 「反正我們都不知道路怎麼走,就當是尋路吧。」 流千雪抿嘴一笑,調侃道:「你就知道疼她,把她寵壞了看你怎麼辦!」 幽兒吐了吐舌頭,又做了鬼臉,挽著斬風手臂俏聲笑道:「我是最最最聽話的,尤其是風哥哥的話,寵了也不會變壞。」 忽然,風中又送來一聲慘叫,但這一次山谷的回音卻無法掩蓋位置,聲音就來自於山谷的另一側。 幽兒催促道:「又出事了,我們快下去吧!」 「奇怪!」斬風若有深意地掃視著山谷,聲音並不相同,說明受害不止一人,然而這茫茫的野林之中,連路都不見,似乎不應該有太多人出現,除非有什麼特定的事件發生。 難道是獵人遇害了?還是什麼逃到此處? 「風,我們走,一定出事了!」流千雪憂心忡忡地扯了扯他的衣服。 「你們小心!」斬風從背上摘下長刀,輕鬆的神色突然繃緊,溫和的眼神也恢復了冰冷,回頭看了看兩女,然後沿著一處較緩的坡地向谷中走去。 流千雪和幽兒手牽著手,緊緊地跟在他身後,雖然很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心裡還是感到很害怕。 山下的林子很普通,鳥語花香,樹木茂盛,地上長著蔓籐,並不好走,有時更需要斬風揮刀劈開道路。 看著這樣的環境,他更是驚訝,從植物的狀況來看,谷裡並沒有人走動,否則不會連小徑的痕跡都沒有,也就是說聲音並非來自谷底。 「別動,我上去看看。」 「嗯!」 斬風爬上樹梢,站在上面朝四周的山峰望了一圈,距離太遠,看不到人影晃動。 突然,空氣中又傳來一陣呼喝聲,似是有人在叫喚著什麼,只是聲音不夠響,因此聽得很模糊。 斬風神色一凝,眼光鎖定在不遠處一座較矮的山邊,雖然有回音騷擾,但距離近了,聲音也能分清了。 他跳下樹底,看著兩女叮囑道:「的確有人在附近,而且事件絕不簡單,你們跟著我,千萬別跑開。」 「我用遁術。」 「我用影術。」 斬風有些慶幸,兩女雖然柔弱,卻不是沒有脫身之術。 尤其是幽兒,自從在天漩中被天地之力衝擊後,實力大增,影術竟也進入了第三層的化影術,而且速度比他還快。 「走!」 在他的帶領下,三人悄悄地橫過谷底,來到北側的山崖下方。 崖高大約二十丈左右,雖然比起周圍其他的山峰都矮,但山勢很陡。 斬風仰頭向崖上張望,隱約看到一些人影在晃動,確認了自己的判斷正確。 「啊!」 身邊突然響起刺耳的驚呼聲,他急忙轉頭望去,流千雪臉色煞白的盯著右前方,手捂著嘴,明顯受了驚嚇。 順著目光望去,斬風也是一愣,三丈外的樹丫竟然倒掛著一具死屍,身上多處受傷,人也剛死,鮮血正沿著垂下的手臂滴落地面,死狀很慘。 流千雪和幽兒嚇得緊緊地靠在一起,恐懼的目光看著斬風,像是在祈求幫助。 「那裡還有!」 斬風發現不遠處的草叢裡還有一具死屍。 「別怕!小心附近有敵人。」 「你……快去看看。」 「嗯!」斬風轉身走到屍體下方,仔細察看了兩眼,眼神突然一顫。 流千雪很少見他這種神態,好奇地問道:「怎麼了?」 斬風伸手撥了撥死者的衣服,由於屍體的衣服都被樹枝刮爛了,上面又沾滿了血漬,乍眼一看,看不出是什麼,只有地上掉落的小竹牌展示了死者的身份。 「是道官!」 「啊!」流千雪再次驚呼起來,臉色上最後的一絲血色也不見,驚恐目光顫巍巍地看向屍體,當與斬風手上的竹牌接觸時,瞳孔猛地一縮,淚水像泉水般一湧而出。 看著小巧的竹牌,斬風的神色也微微有些變化,青龍國的秘密道會被瓦解,道官被追殺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原以為過了這些日子應該結束了,沒想到自己一行人剛入青龍國就遇上了。 他更擔心的是流千雪。 如果青龍城持續對付道官,流千雪的處境也十分危險,更重要的是,流千雪更是秘密道會的成員,如果青龍國的官府手裡有道會成員的名單,甚至是圖樣,後果就更難預料了。 附近的確有人,流千雪的兩次驚叫聲很快便吸引了崖上的注意,隨即傳來一陣叫喚。 「喂!下面還有人!」 「還有漏網之魚,下去看看,別讓他跑了。」 「快!敵人來了。」斬風眼中突然閃過一道寒光,手裡的長刀也捏得緊了。 流千雪正在悲痛之中,聽到心上人的喝聲倏地愣住了,呆呆地看著他。 斬風不願捲入是非,更不願因為道官而捲入是非,那會使他的消息更容易傳回朱雀,但現在想擺脫已不太可能了,見流千雪反應遲鈍,只能又輕喝了一聲。 「快!遁術!」 這下流千雪終於反應過來了,嚇得花容失色,急忙施展遁術隱去身子。 見她的身影消失,斬風終於鬆了口氣,雖然他的實力極強,但流千雪沒有自保能力,幽兒的實力雖然不弱,但她還不足以保護別人。 「朋友!你是什麼人?」 斬風大為吃驚,對方從山崖到地面不過片刻,可見有著極強的實力。 然而確認流千雪安全後,他顯得極為輕鬆,平靜地回頭看了一眼,一名二十出頭的青年男子正用敵視的目光看著他。 「這裡人跡罕至,你是什麼……」 「人」字還沒出口,幽兒忽然瞪大眼睛,大張著嘴巴驚叫道:「你是影虛幻!」 影虛幻聽到驚呼微微一愣,詫異地打量了一眼幽兒,發現自己並不認識她,好奇地問道:「你是什麼人?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我是影門光系的弟子……叫……扇幽兒!」面對影虛幻,幽兒彷彿在面對一個高不可攀的人物,俐落的口齒突然變得結結巴巴。 「影門弟子!」影虛幻也愣住了,上下打量了幽兒兩眼,這個俏麗可人的少女滿臉笑容,沒有任何殺氣,給他的印象很好,敵意也消失了一大半,詫異地問道:「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我……」幽兒慌得不知所措,抬眼看了看斬風,然後縮到了他的背後。 自從幽兒報了身份,影虛幻眼裡便多了高高在上的傲氣,淡淡地掃視著斬風,問道:「你也是影門弟子嗎?」 斬風還以冷漠的目光,淡淡地道:「不是。」 冷漠令影虛幻很不舒服,但也沒有發作,瞥了一眼幽兒,問道:「你們到這裡來幹什麼?」 「聽到叫聲來看看。」 「嗯!」影虛幻看了看幽兒,又看了看斬風,似乎明白了什麼,點頭道:「好了,這裡很危險,你們兩個隨我離開。」 幽兒偷偷看了斬風一眼,見他點頭示意,應道:「嗯,我們知道了。」 影虛幻朝崖上看了看,眉頭微皺,自言自語地道:「沒帶繩子,怎麼把他們帶上去呢?」 「我們自己能上去。」幽兒突然化入影子,貼著山壁就往上,轉眼間已到了二十丈高的懸崖上。 崖上隨即傳來一片嘩然聲,還有幽兒銀鈴般的笑聲。 影虛幻突然間驚呆了,臉色由紅變白,由白轉綠,最後鐵青著臉,嘴唇竟在微微哆嗦著,一個看似普通的少女竟然有這種實力,的確太不可思議。 看著他的表情,斬風已知道他在想什麼,心中暗笑,小看幽兒的人絕對是自找苦吃,憑她體內的黑靈,若是真能發揮力量,再高二十丈也不是問題。 「好強的實力,沒想到影門還藏著這樣一個高手,我倒是真沒想到。」聲音幾乎是從影虛幻牙縫中擠出來的。 斬風不願表現得太過火,淡淡地道:「影兄,你先上吧。」 影虛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呢?」 「我也學了點影術,大概可以慢慢上去。」 「哦!」有了幽兒的先例,影虛幻對這個冷冰冰的男子也極感好奇,想知道他會有什麼樣的經歷。 斬風也化入影子,慢條斯理的沿著山壁往上飄,雖然他不願意張揚,但這種行動方式反而更加顯眼。 因為影術不同別的,要想移動快並不難,而且修煉者也都在追求影術的速度,施展的時候只要擁有足夠力量就加速,而這種慢慢往上飄的行動方式,卻要求更高的熟練度與技巧,若不是經常使用,絕不可能控制得這麼隨意。 影虛幻的臉色更沉了,望著慢悠悠飄到頂上的斬風,牙齒間發出了磨擦聲,眼中除了驚愕,還有懷疑。 這兩個是什麼人?以他們的實力,在影門中絕不可能沒沒無聞,卻一直沒有聽說過有這樣的人物存在,背後的疑點實在耐人尋味。 由於崖上的人沒有看到斬風的移動,因此他的出現並沒有引起太大的驚訝,人們只是盯著他打量了片刻,又把目光放在幽兒身上。 幽兒走到他身邊小聲道:「風哥哥,他們都是影門的。」 斬風點點頭,隨意打量著面前幾人,發現一共有十一人,身上都是清一色的影門專有服飾,只是顏色和布質不同罷了。 年齡也不算太大,大約在二十至三十之間,只有一人看上去年紀較長,大概有三十五歲,手裡拿著一根煙袋,正在那裡吞雲吐霧。 忽然,十一人的眼睛同時瞪大,像是發出了什麼奇事,順著目光,斬風回頭一看,也大吃一驚。 只見空中有一片黑影隨風飄著,像一根羽毛,輕輕地緩慢落在地上,隨即出現了影虛幻的身影。 「妙啊!」 「好厲害的風蹤術!」 「虛幻老弟果然是影門第一天才!」 讚美聲中,影虛幻也露出了得意之色,眼睛還特意瞟了瞟斬風,像是在說「看到了吧?這才是影術。」 踏上崖邊,他臉色十分蒼白,大展身手的後果就是精疲力盡,原本明亮的眼神也變得有些頹靡,但他還是硬撐著,臉也繃著,盡量不讓外人察覺到他的尷尬。 其實他不需要使用「風蹤術」,只是見了幽兒和斬風的實力,心裡湧出一股競爭的意識,為了表現自己的地位與實力,他選擇了更高明的上崖方法,也就是「風蹤術」。 斬風的確很驚訝,這種借風飄影之術十分高明,如果能練到極至,飛翔不過是輕而易舉之事,由此可見異術師果然藏龍臥虎,人才輩出,難怪道官的滲透計畫會被瓦解。 同時這也說明了影術博大精深,潛力無窮。而這青龍國裡不知有多少奇術,也會像影術一樣,都有可能是由冥術變化而來。 也許就是因為這些,仙人和鬼人才會感到害怕吧?若是讓人界自由地發展下去,仙、鬼、冥都會成為次等,這也許正是他們要極力壓制人界的原因吧! 雖然只是猜測,但他相信這種猜測也許就是事實,因為鬼界和仙界都在極力擴大自己的影響力,只不過一個在明,一個在暗。 「風哥哥!影師兄的實力強吧?他可是影門的第一天才。」 斬風伏在她耳邊小聲道:「你的力量比他強,只要苦練,幾年就超過他了。」 幽兒朝他做了鬼臉,嬌笑道:「我可不幹!修煉太苦了,反正有風哥哥保護,我才不學呢。」 斬風不想洩露太多,親膩地捏了捏幽兒的俏鼻子,不再往下說。 人們再一次仔細地打量斬風和幽兒,一對看上去很優秀的青年,一個嬌俏可人,一個氣質超群,雖然實力不強,但看不出任何敵意,眼中的謹慎隨之漸漸消失了,神色也輕鬆了許多。 其中一個又矮又胖的青年咧嘴問道:「他們是什麼人?自己人嗎?」 「嗯!是影門的!」 胖子看著幽兒笑道:「師妹好快的身手。」 幽兒得意地笑了。 影虛幻知道自己的體力虛耗過度,現在上路只會丟人,淡淡地道:「大家辛苦了,這裡風清山秀,就在這裡休息一陣再走吧。」 十一人哪知道他的心思,一聽能休息,都挺高興,各自找了個地方坐下。 斬風往崖下張望,心裡記掛著流千雪。 遇上道士被殺,阿雪的心情一定不好受,剛才還哭了,現在又一個人待在下面,該想個辦法去看看她。 「你也坐吧!」 看著若無其事,意態從容的斬風,影虛幻的心裡滿不是滋味,雖然在影術的技巧上贏了一籌,但耗盡了力量,而對方卻看不出任何吃力的表現,若是盡全力,不知道還有什麼神奇的效果。 斬風遲疑片刻,緩緩在崖邊坐下,心裡盤算著如何把流千雪接上來。 如果用強,這十一個聯手也未必是他的對手,然而對方是影門弟子,按幽兒的說法,影門在這個區域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公然與他們為敵,只會帶來更多的麻煩。 而流千雪是道士,自然也是影門追殺的目標,現在還穿著一身白色的道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道士,若是此刻出現,免不了要發生衝突,除非他決心把這十二人都殺了滅口。 殺?斬風用眼角的餘光掃視著周圍的十二人,這十二人能被派出來追殺道士,應該都是影門中的高手,而且影術又長於逃跑,只要他們找個樹林隱身,要想找人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非有能力同時殺死十二人。 他知道自己有能力這麼做,只是平白無故殺十二個,總覺得沒有必要。 坐了一陣,影門的人開始閒聊了起來。 「影虛幻,這些道士可真能跑,害得我們追到這裡才追上。」 「是啊!如不是我們有追影術,這些傢伙根本就追不回來。」 追影術!斬風神色一震,細心地聆聽影門弟子的對話,因為一切所謂的「異術」都可能與冥術有關。 影虛幻留意他的關注,心裡一陣得意,說話的聲音也高了起來。 「追影術可不是容易學的,貼著別人的影子跑,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一樣能貼著,只要人是有影的。」說著,眼睛還特意瞄了斬風一眼。不知道為何,一見到這個青年,他就有一種競爭的意識,也許是因為斬風剛才那一手太瀟灑了。 聽說追影術的妙用,斬風的眼神也有些變化,這種力量的確神奇,若是不小心被影門的高手貼上,可不是一件好事。 同時,他又想到道士的遁術,那是無影無形之術,如果一心逃跑,不應該會被抓住,也許是道士們一時大意,以為山嶺無人,所以在崖上休息,被隱在影子裡的影虛幻一夥人貼上了,最終於遭此惡運。 看來不能讓阿雪出來,若是被這些影門人貼上可就麻煩了,除非…… 斬風再次望向影虛幻,眼中突然閃過一道濃烈的殺氣。 影虛幻的感覺很敏銳,雖然殺氣一閃即逝,但他還是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壓力從對面這個男子身上傳來,竟有些窒息的感覺,心裡不由地一震,暗暗琢磨著對方的身份和來歷,以及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好強的氣勢,不是一個二十歲的青年該有的,除非他的實力…… 胖子挪到幽兒附近,笑著問道:「師妹,你是哪一系的?叫什麼名字?」 幽兒俏聲笑道:「我叫扇幽兒,是光系的。」 「哦!」看著幽兒與斬風親膩之態,眾人曖昧地相視一笑,都以為兩人跑到這深山野林來幽會。 「你呢?叫什麼名字?」胖子望向斬風。 「風……映寒。」 第二部 第一集 初入青龍 第二章 水陵之死 第二部 第一集 初入青龍 第二章 水陵之死 斬風知道,「斬風」這個名字在朱雀已傳遍四方,也許青龍的人也有人耳聞過,因此說出了前世的姓名。 陌生的名字果然沒有引起什麼迴響,影虛幻在腦海中思索了一陣,找不到任何與這個名字有關的事情,卻也更加好奇,這種人物居然沒沒無聞,實在難以想像。 胖子又問道:「你不是影門的?」 「不是。」斬風轉頭望去,見是一名略胖的男子,大約三十歲左右,一頭短短的黑髮,下巴也留著短鬚,看上去挺滑稽。 男子笑了笑道:「忘了自我介紹,我叫龐豹。」 「她哥哥教的。」斬風親膩地拍了拍幽兒。 「哦!」龐豹點點頭,微笑道:「能從下面上來,看來你的影術練得不錯,不過練影術必須是影門弟子,你應該回到光系的總堂登記一下,那樣會有很多好處,至少在這雲絲省裡可以活得很舒服。」 「我們正打算去影門。」 「正好同路,花籽,他們是你的同門,交給你了。」龐豹笑著望向身側的男子。 被喚作「花籽」的男人年紀最大,手裡拿著一根煙桿,正閉著眼睛享受著煙霧之樂,聽到叫喚才微微睜開眼睛,朝斬風和幽兒瞟了一眼,慢條斯理地道:「光系的嗎?那就跟我走。」 幽兒打量了他一陣,又歪頭想了想,忽然驚道:「你是司堂大人!」 花籽的眼睛又睜大了些,再次瞟向幽兒,問道:「你認識我?」 「我哥是扇君。」 「哦!」花籽的眼睛終於全部睜開了,仔細地打量著幽兒,點頭道:「原來你是他的妹妹,你哥就是那經常和同事打架的吧?」 幽兒一聽就不樂意了,噘著俏嘴辯道:「他們欺負我,我哥才找他們打架的。」 花籽點點頭,又問道:「你哥呢?還在總堂嗎?」 「我哥……」幽兒眼圈一紅,突然撲入斬風懷裡,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眾人都被突然而來的變化驚得目瞪口呆,愣愣地看著失聲痛哭的幽兒。 「怎麼了?你哥出什麼事了?」花籽茫然地問道。 「死了!」斬風一邊擁著哭著的幽兒,一邊淡淡地應道。 「死了?」 十二人的臉色都變了。 雖然影門人數眾多支派也極多,內部也有激烈的競爭,但對於外敵,影門之人一向齊心,所以才能獨霸雲絲省,外來的勢力如果不得到影門的同意,根本無法在雲絲省裡生存。 因此幾乎沒有人敢在雲絲省的地界攻擊影門弟子,而影門弟子被殺更是驚天動地的大事,無人不為之震驚。 影虛幻的臉色極為陰沉,冷冷地問道:「居然敢殺死影門的人,這人膽子也太大了,影門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幽兒姑娘,是什麼人殺了你哥?」 幽兒抹了抹眼淚,嗚咽著道:「是道官。」 「可惡!又是他們。」影虛幻憤怒地一拳拍在石頭上,石頭頓時裂成幾個小塊。 龐豹的性格較為溫和,柔聲勸道:「幽兒,別哭了,我們剛才殺了幾個道士,算是為你哥報仇了,以後只要他們敢進入雲絲省,我們就不會讓他們活著離開。」 「是啊,我們會殺更多的道士,為死去的同門報仇。」 「那……那個仇人死了。」幽兒抹了抹眼淚,偷偷看了一眼斬風,經過斬風和流千雪的再三叮囑,她也變得沉穩了,知道斬風的身份必須隱藏,不然會有大麻煩。 龐豹笑道:「惡有惡報,死了更好,既然報了仇就別哭了,哭多了可不漂亮了。」 「嗯!」幽兒點點頭。 坐了一陣,影虛幻恢復了元氣,臉上的神采再現,含笑道:「走吧,追捕的道士都被殺了,我們也該回去交任務。」 「回去領功了!哈哈,這次不知道會獎什麼。」龐豹咧嘴笑了起來。 一旁名叫賈槍的青年調侃道:「獎個大美人給你,要不要?」 龐豹甩著腦袋,一本正經的道:「不要,女人太麻煩了,我還是要點實惠的東西吧。」 影虛幻笑了笑,眼睛瞟向斬風,道:「你們跟著我們走吧,不會有事。」 流千雪還在崖下,斬風怎能可能丟下不管,遲疑片刻,忽道:「剛才上來得急,我有些東西還放在下面,你們先走吧,我們隨後跟來。」 「你們能行嗎?」賈槍懷疑地問道。 「無妨,讓他去吧!」影虛幻見識過斬風的力量,很想看看他真正的實力。 斬風拉著幽兒叮囑道:「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嗯!」幽兒笑著點點頭。 斬風走到崖邊朝下方看了眼,雙腿一蹬,縱身跳了下去。 崖上一片嘩然,都被他的舉動嚇呆了。 「他這是幹什麼,怎麼不用影術下去?」 「這不是自殺嗎?」 影虛幻二話不說,一個箭步便衝到崖邊,發現斬風下墜的身影突然消失在樹林頂部,接著再也沒有動靜了,不禁勃然變色,大聲驚呼道:「居然能這樣施展影術!」 其他人都反應過來,但衝到崖邊時已見不到斬風的身影,只能看著影虛幻。 「人呢?」 「怎麼也沒聽見動靜?」 影虛幻神色凝重地道:「他墜至林子頂部就突然消失了,沒有任何墜地的聲音,就像一塊重石突然變成了羽毛,飄然無聲。」 「羽毛?這也太古怪了?難道他也會風蹤術?」 「那是影術。」 後面突然響起了幽兒自豪的聲音。 「影術!」十二人不約而同望向幽兒。 幽兒得意地道:「對呀!快到地面時再化入影子裡,不會有一點危險,就算再高,我風哥哥也不會有事。」 龐豹臉色一白,輕呼道:「難道是……」 「羽影術!」影虛幻深沉地道。 其餘的十一人面面相覷,臉上都有驚愕之色。「羽影術」並不是什麼神奇之術,考驗的卻是技巧和熟練度,當然,最重要的是膽量,因為從高處墜下,慣性極大,如果不能在有限的空間內化身入影,後果只有一個--死! 斬風的這一跳像是一把大錘,敲在了他們的心頭,雖然他們都知道「羽影術」,卻沒有一個敢用,就算影虛幻剛才落崖,也是貼在山壁而走,不是直接墜落,孰高孰低,一目瞭然。 「他真是自學的嗎?」龐豹的喃喃自語道出了眾人的想法。 賈槍笑著調侃道:「影虛幻,他的實力非同小可,我們影門又多了一員大將了。」 影虛幻的心情卻沒有這麼好,一直以來,他都是影門的天才,受到所有人的注視,斬風的出現無疑動搖了他的地位,心裡多少有些不平衡。 「要不要下去看看?」 「不必了!他有能力下去,就有能力上來。」影虛幻知道自己暫時沒有能力再施展「風蹤術」,無法再像剛才那樣上來,下去只有丟臉,因此一口拒絕了同伴的要求。 「我去看看。」幽兒忽然衝到崖邊,用同樣的方式跳了下去,轉眼間便消失在密林中,連聲音都沒有。 十二人又是一愣,斬風也就罷了,幽兒這樣嬌滴滴的小美人居然也有這份膽量,事情就不由得他們不深思了。 這一行人是影門年輕一輩的代表,卻被兩個初遇上的年輕男女比下去了,面子上如何也說不過去,大度的人也許能為影門感到高興,然而心胸窄的人卻是另一番心思。 「他們到底是什麼人?實力這麼強,到底是怎麼練的?」 「我也想知道。」 花籽更是瞇著眼睛苦笑道:「我這個司堂連一個少女都比不上,這三十五年真是白活了,唉,看來是該退位的時候了。」 影虛幻瞪了同伴們一眼,輕喝道:「吵什麼?一個羽影術就把你震住了?你們的眼界也太低了吧?影術博大精深,羽影術不過一個逃生的小技巧而已,並不值得那麼誇耀。」 眾人被這番訓斥說得臉都紅了,雖然話很難聽,卻說的在理,影門之術眾多,「羽影術」不過是其中之一,練不成並不代表自己弱。 看著眾人眼神的變化,影虛幻這才有些滿意,又把目光移向谷下,山谷清幽,叢林茂密,看不出任何動靜。 林內,斬風找到了正在悲傷的流千雪。 同門的死對她造成了不小的打擊,她也曾屬於青龍的秘密道會,只是很快就被師父召回去了,因此認識的人不多,雖是如此,看著同僚的慘死,心裡不可能平靜。 「別擔心,有我在。」斬風正極力安撫著流千雪。 「嗯!」流千雪靠在他懷裡,玉貝般的牙齒輕咬著嫣紅的下唇,眼神色充斥著不安與憂色。 雖然料到青龍之行不會太平,卻沒想到先出事的不是斬風,而是她,如今她的情況與斬風一樣,都是被追捕的人,可謂同病相憐。 斬風朝上方看了一眼,沉聲道:「他們還在崖上,我們不能久留。阿雪,你隱身跟在我們後面,出什麼事都別現身,他們雖然能追蹤影子,卻無法追蹤遁術,等到了什麼村鎮後,你再現身,然後再另找說詞。」 「你一定要跟著他們嗎?」流千雪幽幽地問道。 「這……倒也不是。」斬風柔聲勸道:「只是要去影門,有他們帶路會容易些,既然你不願意,我們可以自己走。」 流千雪仰頭看著山崖,苦笑道:「遁術也爬不上去,我又不會飛,沒辦法追上你們。」 斬風微微一愣,這才想起硯冰關押她的辦法,低著頭沉吟起來,眼角的餘光忽然掃見掛在樹上的屍體,心中一動,道:「看來只有我們自己走了。」 「風哥哥!」幽兒從樹後笑嘻嘻地探出頭來。 「你怎麼也下來了?不是叫你在上面等我嗎?」 幽兒笑道:「我才不和他們在一起呢!」 流千雪嫣然道:「來了也好,我們自己走吧!」 此時山上忽然傳來了影虛幻的呼喚。 「喂,你們好了嗎?」 斬風低頭沉吟片刻,神色一正,盯著流千雪道:「快!抱起一具屍體遁身。」 「為什麼?」 「別問,快!」 流千雪茫然看著他,見他連使眼色,這才不情願地抱起其中一具稍好的屍身隱去,幸好死去的是同僚,因此抗拒感稍微弱一些。 斬風見她隱去,小聲伏在幽兒的耳朵嘀咕了兩聲。 幽兒噗哧一笑,用她尖銳的嗓音高聲叫道:「哎呀!有個好像沒死,跑了。」 崖上忽然沉默了,接著山壁上出現十二個黑影,並急速向下滑落,轉眼間已落至谷中。 帶頭影虛幻率先衝到兩人面前,急聲問道:「人呢?向哪個方向逃了。」 斬風淡淡地道:「不清楚。」 影虛幻眼睛一瞪,正想再問,身邊的龐豹忽然叫道:「果然少了一具屍體,看來真有人裝死,真的跑了。」 「可惡!居然裝死。」 「裝死?」花籽納悶地道:「好像每個都命中要害,居然還能活,實在古怪。」 幽兒插嘴道:「不信就算了,反正不關我們的事。」 影虛幻這時才收起懷疑的目光,正色道:「凡事還是小心為上,這裡是密林,他一定躲在某個地方,大家二人一組,搜!」 十二個默契地組合成六組,分別向六個方向進發。 影虛幻臨走時特意看了看斬風和幽兒,囑咐道:「你們上崖邊去等,別在這裡待著了。」 斬風並不答應,只淡淡地看著他。 影虛幻掃了他一眼,輕哼一聲,帶著人鑽入了樹林。 「風哥哥……」 「噓!現在開始什麼話也別說,跟著我走。」斬風知道這些人有追影術,如果讓他們貼上了,任何話都可以造成破綻,雖然他不怕動手,卻也不願意這麼做。 幽兒猛地用雙手摀住嘴巴,圓溜溜的大眼睛左看右看,像是在偵察有沒有人,樣子可愛極了。 斬風看不見流千雪的位置,但感覺她就在身邊,朝著空氣輕輕點了點頭,然後牽著幽兒沿著山腳慢行。 流千雪找了個樹木最茂密的地方,把屍體藏了下來,其實她不願意把道友的屍身拋在荒野,但如今的情況已不容她安葬,只能默默地看兩眼,然後追上斬風。 山谷東西兩側的坡度較緩,斬風領著兩女從東側爬上了谷口,然後一直向東走。 出谷大約五里,終於有一條大道出現在三人的面前。 站在林邊,斬風忽然拉住流千雪,小聲勸道:「把衣服換了。」 「換衣服?」流千雪看了看身上的打扮,並不覺得有任何不妥之處。 斬風伏在她耳邊小聲道:「這裡是青龍,道裙不能穿了,我都忘了這事。」 流千雪呆了呆,終於意識到如果自己穿這身打扮出去,會惹來多大的麻煩,臉色頓時白了,吶吶地道:「我不知道。」 斬風知道她喜歡道裙的打扮,其實他也很喜歡,第一次見到她便是穿著一身白色道裙,看上去美極了,那時的驚鴻一瞥至今烙印在心上。 「幽兒,陪雪姐姐換身衣服,我在這裡等著,別走遠了。」 「在……這裡換……」蒼白的臉刷的全紅了,流千雪羞態可掬的低下頭,雙手擺弄著衣角。 斬風沒想過這個問題,頓時也顯得極為尷尬,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木然站了片刻,接著轉身向林外走去。 幽兒噗哧一笑,道:「風哥哥的樣子太古怪了,嘻嘻。」 流千雪臉上紅暈未消,摘下肩上的包袱,低著頭默默地走向一片灌木之後。   大道上,斬風的尷尬被一個突然出現的人物打消了,不是別人,正在曾任青龍國使團武官的水陵。 水陵與兩位同門從南方朱雀的方向而來,正疾馬狂奔,沒想到竟在大道上遇到他命中的煞星。 水陵遠遠就看到了路旁的斬風,上次出使朱雀的印象太深刻,尤其是對斬風和赤瑕璧,更是記憶猶新,再加上那斯然私下裡幾番指責,因此就記住了斬風,此時一眼便認出他,身子微微一顫,接著臉色大變,急忙拉住韁繩。 灰色的駿馬拉得長嘶一聲,雙腳飛了起來。 聽到馬嘶,斬風回頭望去,立即認出了水陵,眼神也變了,他最不願意讓人知道自己來到青龍,沒想到剛入境就遇上了熟人,而且還是有過恩怨的。 隨同在水陵身後的兩人也吃了一驚,紛紛勒住馬韁,好奇地問道:「水陵,怎麼了?」 「是他!」水陵咬牙切齒地盯著斬風,憤恨地道:「就是他,令青龍使團在朱雀國蒙羞,連我們影門的聲譽也受損。」 「圍上去,教訓他一頓,讓他知道我們影門不是好欺的。」兩人的反應更是激烈,不由分說便衝了上去。 水陵在朱雀待過一段時間,當時正值斬風擊敗仙人的名聲漸隆,雖然道官們隱瞞了仙人被擊敗的事,但斬風卻是道官之間談論最多的名字,每個人提起時臉上都會顯得蒼白。 「小……」他本想勸同伴小心,但見兩人衝了上去,對方又只有一人,而他心裡也想著挽回顏面,於是也縱馬追了過去。 斬風本可以不理他們,只是還有些猶豫,這裡離朱雀太近,如果水陵把消息傳到朱雀,那三位散仙很快就會追來。 兩名影門弟子倒也不算是壞人,只是對於影門受辱之事耿耿於懷,難以控制心中怒火。 「喂!小子,居然敢和我們影門過不去,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跟我們回去領罪,不然有你好看的。」 斬風正準備漠視三人的出現,沒想到竟等來這麼一番訓斥,眼中忽然吹了一陣風暴的橫掃三人,挪動的腿又收了回來,靠著一棵大樹靜靜地站著,什麼話也不說。 這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無可避免地引來了更強烈的怒火。 「果然囂張!小子,這裡不是朱雀,而是青龍國的雲絲省。」 水陵早就想報仇雪恥,現在有兩位同門相助,覺得是個機會,因此才沒有阻止同門的舉動,此刻面對斬風超乎常人的冷靜和沉穩,不禁想起那斯然所說的話--「斬風是個可怕人物,遇上要小心。」 「水陵,怎麼了?怎麼一聲不吭?」 水陵忽道:「他好像是個道士!」 兩人臉色又一變,眼中的敵意更濃,冷冷地看著斬風喝道:「道士居然敢跑到這裡來,膽子的確不小,可惜青龍聖皇已下令清除國中道士,你就自認倒楣吧!」 「上,宰了他去請功。」 正當兩人齜牙咧嘴,叫囂著要抓捕斬風之時,一陣看不見的漣漪忽然在空氣中蕩漾著,逐漸傳到三人的身上。 「死環」的衝擊波無影無形,除非對空氣中的力量有特別敏銳的感覺,否則絕不可能事先察覺。 三人感到不妥之時,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三組刀光如驟雨般灑在他們的身體上,幻出淒美嫣紅的血霧,濺得樹身斑斑點點,斷開的屍身平躺在地上,向他們的下一世報到了。 「風!」兩女剛剛走出樹林,便見到如此恐怖的畫面,頓時呆住了。 斬風的反應很平靜,就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似的,既然對方起了殺心,若是再憐憫就是對自己的殘酷,何況身邊還有一個真的道士。 「到……到底出什麼事了?」流千雪顫聲問道。 斬風又看了一眼血泊中的屍體,殺人與被殺,他必須選擇一樣,結果就只有如此,沒什麼需要解釋的。 忽然,腦海中閃過一句古語--「樹欲靜而風不止」,雖然他想過平淡的生活,但現實根本不容他做太多的幻想,也許這就是命運。 「走吧!」 「可……可是……」流千雪呆呆地看著地面,不明白怎麼片刻工夫就出了三條人命。 幽兒更是驚愕,當她看清死者的面目之時,俏臉嚇得煞白,驚呼道:「水……水陵師兄!」 流千雪心頭一顫,凝望著她緊張地問道:「幽兒,他是你師兄?」 幽兒朝著水陵的屍體哼了一聲,嘟囔著道:「死了好,誰讓你總是欺負我和哥哥,害得哥哥三天兩頭被師父責罰,吃了好多苦。」 聽了幽兒的自言自語,流千雪的心情略好些,拉著斬風小聲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道官!」 流千雪臉色又白了,苦笑道:「看來道士在青龍國裡真是人人見打。」 「沒事的。」斬風感受到兩人的不安,輕輕地應了一句,但他心裡有種感覺,這次青龍之行不可能如想像之中那樣平靜。 「走吧!」看著血腥的場面,流千雪心底一陣惡寒。 「嗯!很快就有人來了,我們快走。」斬風不願再惹麻煩,拉著兩女又進入林中,貼著大路向東方走。 染血的大道自然不會沒沒無聞的存留著,很快就有經過的商旅發現了屍體,由於三人都穿著影門的服飾,因此產生了極大的轟動。 廣苑城,邊境以北二十里外的一座城,由於海路不暢通,來回朱雀青龍之間的商人們都會選擇這裡做為中轉站,邊境貿易使這座城市變得十分繁榮,還沒進城便可以看到馬車、牛車進入城門,形形色色的商人更是數之不盡。 斬風三人沿著大道一直到入西門,城市中熱鬧的景象暫時掩蓋了心上的陰影,剛進入青龍就大開殺戒,心裡多少都會有些不舒服。 「進城了,我們休息一天,然後再上路吧!」斬風轉頭看著流千雪。 「嗯!」流千雪溫順地點點頭。 「幽兒,別亂跑!」 「你們陪我逛街吧!」幽兒的性格最為開朗,注意力很快就被城市裡的熱鬧場面吸引了,剛才的血腥全都拋之腦後了。 「嗯!找到地方住下就陪你出來。」斬風慶幸有幽兒在旁,她的歡笑總是能化解憂愁和煩惱,所以對她總是特別的遷就。 「風哥哥真好!」幽兒摟著他的脖子興奮地叫了起來。 親膩的場面令周圍的行人都為之側目,還有人指指點點,斬風卻滿不在乎,外人的議論對他而言與廢話無異。 流千雪扯了扯他的衣服,小聲道:「風!不如找個小鎮住下吧,這麼大的城市,我不習慣。」 斬風溫柔地道:「我知道,只是暫時打聽一下方向,我們三個對青龍國都不熟,走錯了路可不好。」 流千雪不再說什麼,與斬風在一起就要習慣聞到血腥味,這是腦海中不由自主產生的想法。 沒走多遠,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叫喚。 「扇幽兒,風映寒!」 斬風愣了愣,回頭望去,卻見影虛幻等十二人正向自己而來,叫喚的人正是龐豹。 「他們怎麼也來了?我還是躲起來吧!」流千雪心中一慌,立即想隱身,卻被斬風一把抓住。 「別動,沒事的。」 流千雪凝望著他,斬風目光中的自信洗去了她的不安。 第二部 第一集 初入青龍 第三章 殺人嫌疑 第二部 第一集 初入青龍 第三章 殺人嫌疑 十二人在林中搜尋了很久,並沒有見到任何人逃走,最後放棄了,沒想到一進城就見到斬風,而他的身邊還多了一個清純秀美的絕色少女。 賈槍笑道:「嘿!這小子的艷福可真不淺,不到半天工夫,居然換了個大美人,這可是國色天香啊!」 龐豹咧嘴笑道:「好美的姑娘呀!連我這種對女人沒興趣的人看著都心動,這小子真的福氣,哈哈!」 影虛幻一言不發,銳利的目光一直停在流千雪的臉上,雪白的面頰上一對彎彎的柳眉,嫣紅的香唇嬌鮮欲滴,沉魚落雁也莫過於此,心中不禁一陣躁動。 流千雪有些心虛,擔心這十二人識破自己的道士身份,低著頭貼在斬風身邊,像是含羞的小媳婦,更是楚楚動人。 斬風依然是那麼鎮定,既不相迎也不退縮,站在原地看著十二人,一副悠閒之態。 「你們走得好快啊!比我們還先到。」龐豹笑了笑,眼睛瞟看流千雪,越看越覺這個少女美麗動人,笑著問道:「這位是……」 斬風淡淡地道:「我的朋友。」 「哦!」龐豹愣了愣,倒也沒什麼反應,看了看四周,好奇地又問道:「那位扇姑娘呢?不在嗎?」旁邊的人都明白話後之意,不禁都笑了,只有影虛幻一人臉色微沉。 「你叫我嗎?」幽兒忽然跳到龐豹背後,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頭。 「你……也在呀?」龐豹又是一愣,斜眼瞟了一下斬風,心裡暗暗嘀咕:這小子居然帶了兩個美人上路,運氣真好。 幽兒走到斬風身邊挽著他的手臂,笑嘻嘻地道:「這有什麼奇怪,風哥哥在哪,我自然也在哪。」親膩的態度讓人看著就感到羨慕,十二人中不少都還是單身,見到這種情境,心裡的滋味就別提了,卻也只能瞪著斬風,暗自羨慕。 「我們還有事,幾位如果沒事,我們先走了。」 「沒……沒事!」龐豹被他冷淡的語氣說得愣住了。 「告辭!」斬風不想與他們做過多的糾纏,態度依然冷淡,朝身邊兩女使了眼色,然後擠入了街上的人潮。 影虛幻一直盯著流千雪的倩影,直到身影消失還是沒有回過神來,眼中燃燒起傾慕的火焰。 「這小子還真冰,像個冰做成的冰人,冷的讓人受不了。」 「誰說不是呢!不過這種氣質倒真是罕見。」 花籽見影虛幻一語不發,像是在發愣,詫異地問道:「影虛幻,怎麼了?」 賈槍調笑道:「不會看傻眼了吧?這也難怪,如此一個大美人,連我都心動了。」 龐豹連連點頭,笑著附和道:「是啊!是啊!這種艷福,難怪連影門第一青年高手都羨慕,不過和我們影大公子相比,那位姑娘的確相配,怎麼樣?想追求就上吧!我們支持你。」 「不要廢話!」影虛幻冷冷地掃了一眼同伴。 花籽對他很瞭解,見他如此,知道的確動心了,給其他人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小心說話。 龐豹心領神會,笑道:「不如找他們聊聊吧!我們都是影門裡有地位的,總該幫一幫新人,至少也要為他們引薦一番。」其餘的人無不隨聲附和,影虛幻此時也用沉默回應了眾人。 忽然,不遠處傳來一聲呼喚。 「前面的可是虛幻師兄?」 影虛幻愣了愣,回頭一看,街上的人潮中跑出一名青年男子,面色蒼白,身形削瘦,身穿著一件印有影門標飾的藍衫。「我是影虛幻,你是……」 男子急步衝到影虛幻的面前,滿臉怒色地道:「師兄,出大事了,光系的三位同門在大路上被殺了。」 十二人勃然變色,憑影門在雲絲省的地位,普通人絕不敢在這裡殺人,而且還是三個,這次的事件可謂是幾年來影門發生的重大事件。 影虛幻臉色沉得像鍋底,冷冷地問道:「屍體呢?」 「已派人去運了,對了,三位同門都是雲絲省的武官,有個好像是水陵。」 「水陵!」花籽身子猛地一顫,臉色刷的全白了,衝上前一把揪住影門弟子的衣服,扯著嗓門大聲問道:「真是水陵?」 影門弟子被他激動的反應嚇了一大跳,驚愕地問道:「您……您是?」 「我是光系的司堂!」 「原來是司堂大人,華默失禮了。」 花籽此時心情激盪,根本聽不進去別的事,聲嘶力歇地喝問道:「快說,是不是水陵被殺?」 華默露出悲痛之色,微微點點頭,沉聲道:「是路人認了出來,我也不清楚,難道他和您有關係?」 花籽的心頭彷彿被巨雷劈中,騰騰倒退了三步,若不是龐豹及時扶著,只怕會一屁股坐倒在地。只見他臉色慘白地搖了搖頭,悲痛地叫道:「是哪個天殺的殺了我最得意的徒弟!我要活剮了他!」 龐豹忽道:「不會是道官吧?剛才不是跑了一個嗎?」 「一定是他們!」花籽此時的情緒非常激動,一聽就咆哮著大叫,「殺光那些可惡的道官,我要殺光他們。」 影虛幻一直沒有說話,眼睛卻在瞟著斬風三人消失的方向,心裡暗暗琢磨,一個受傷狂奔的道官,即使本事再大,也未必能同時擊殺三個影門的弟子。 而且影門的弟子是潛逃的大師,若是知道情況不妙,三個人中至少應該有一個能及時逃走,然而事實上卻都死了,可見他們連逃的機會都沒有,這種強力的手段絕不會是一個被追殺的道官所能擁有的。 「影虛幻,在想什麼?知道是誰了嗎?」 影虛幻沉吟片刻,把心裡的想法說了一遍,眾人聽了都深以為然,如果逃走的道官真有那種實力,當初也不會被十二個人追殺得那麼慘。 花籽又叫道:「不是道官又是誰?雲絲省裡似乎還沒有與影門對抗的實力,而且影門弟子遍及軍政系統之中,外人即使有心也不敢在這裡動手。」 「難說,我們影門與道官之間並沒有太大的仇恨,只不過奉了聖皇之命,所以才狠下殺手,而青龍國內想與影門為敵的人,只怕不在少數,因為我們把持了雲絲省這塊好地。」 「說得也是,想取代影門的勢力的確不少。」 花籽咬牙切齒地道:「到底是哪個混蛋?我一定要查到他,然後千刀萬剮。」 賈槍沉吟道:「也許是有什麼路過的高手與他們發生了衝突,因而動手殺了他們。」 影虛幻忽然指著前方道:「風映寒他們好像也是走那條路,也許他們見到過一些可疑的人。」 「對呀!我們立即去追他們,相信沒走遠。」花籽心情激動,不加思索地便追了上去。   斬風三人的確沒有走遠,因為流千雪和幽兒都要買些衣物用品,方便路上使用,所以在街上的商店間逛了一陣,輕易地就被影門弟子找到了。 一見人影,花籽便迫不及待地衝了上去,緊緊地抓著斬風的手臂。 「終於找到你了。」 斬風微微一愣,隨即平靜下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看向後面的十幾個人,冷淡地問道:「有什麼事?」 流千雪和幽兒以為對方懷疑他們殺了人,都有些擔心,縮在斬風身後不安地看著局勢的發展。 「你們在路上看到什麼可疑的人嗎?」花籽迫不及待的問道。 斬風一聽就知道影門弟子被殺的消息傳開了,沉穩的他還是沒有任何表情,淡淡地道:「沒見到。」 「你仔細想想。」 「沒有。」 花籽大感失望,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回到同伴之中。 影虛幻銳利的目光卻盯上了流千雪,凝視半晌後忽然問道:「姑娘,你有見到嗎?」 「沒……沒有!」流千雪不喜歡說謊,也不習慣說謊,但為了戀人,事實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說的。 「真的?」影虛幻凝視著秋水般的眸子,目光彷彿看到了什麼,步步緊逼。 流千雪被銳利的目光一刺,身子禁不住微微顫了起來,頭也緩緩垂下,心裡像揣著一隻小鹿,怦怦亂跳,擔心對方察覺到什麼。 斬風橫跨一步,用身子擋住流千雪,眼中殺氣漸凝,冰冷冷地回應著影虛幻的目光,質問道:「你在懷疑嗎?」 迎上暴風雪般的目光,影虛幻也不禁感到一陣寒意,臉色又是一沉,但隨即恢復了原狀,淡淡地笑道:「不是懷疑,只是覺得女性細心些,也許會留意更多的事情。」 「沒……沒發現什麼。」 「是嗎?」 「我們還要買東西,沒事就不奉陪了。」斬風朝流千雪和幽兒招了招手,然後走入旁邊的一間衣店。 「這個小子還真傲,說話冷冰冰的,真是難受。」 影虛幻卻有一種敵手的感覺,斬風所表現出來的氣勢,絕不是一個二十歲青年應有的,那種冰冷也不是因為傲氣,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寒氣,包裹著整個人。 「怎麼辦?他們說了不知道,我們也沒什麼辦法。」 華默不認識斬風三人,見他們態度不善,不免有些想法,嘟囔著道:「不會就是他們吧?」沒來由的一句立即引起了巨大的迴響。 龐豹笑道:「你說他們?不太可能吧?他們也是學影術的,算起來都是同門。」 「別忘了,他是自學的,不算是影門的人,影門勢力大,弟子眾多,敵人想學影術也不是什麼難事。」 影虛幻一言不發,走到街上,繼續盯著正在衣物店中買東西的三人,眼中的疑問更深了。 「怎麼了?你今天很反常呀!不會真為那姑娘發瘋吧?」 「你們說,要是這個風映寒與水陵搏鬥,誰會勝?」 「你的意思是……」龐豹看了看斬風,又看了看流千雪,「你不會想把他當殺人犯抓起吧?」 賈槍忽笑道:「這辦法不錯,先抓起來,那姑娘會來求我們,然後影虛幻再賣個人情,把人放了。」影虛幻瞪了他一眼,抬腿向斬風走去。 見到他又走過來,斬風依然擺出拒人千里的態度,淡淡地問道:「還有什麼事想問嗎?」 影虛幻卻擺出一副親和的姿態,含笑道:「你們不是要去影門嗎?何不一起前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斬風對他的反應極為意外,上下打量了他兩眼,淡淡地應道:「我們還想逛逛,不勞煩幾位了。」 影虛幻沒有放棄,繼續勸道:「我們也打算在城裡住幾天,你們有足夠的時間逛,而且城裡有影門的分部,那裡會有更好的住宿地方。」 龐豹也走上來勸道:「既然都是影門的人,何不一起,說說笑笑也快活些。」 斬風沉吟片刻,轉頭看了看流千雪,心裡知道,看到了道士的慘死,她對影門的感覺不會太好。果然,當兩人的目光接觸,一種輕微的厭惡感立即傳到了斬風的腦中,流千雪明白他的眼神,搖了搖頭,一句話也不說。 斬風心領神會,轉頭看著影虛幻道:「不必了,我們自己找地方住,出入方便些,她不是影門的,沒有必要去沾光。」 影虛幻見他一再拒絕,不但不以為然,反而更加熱情,笑著又道:「既然如此,我們也不勉強,什麼時候上路去影門告訴我們一聲,大家一起走。」 「嗯!」斬風見他如此,倒也不好再推托。 龐豹笑道:「眼見晚飯將至,大家想去酒館小坐,怎麼樣?一起喝一杯總可以吧?」 斬風自然不感興趣,正想婉言回絕,身邊的幽兒卻道:「風哥哥,我渴了。」 龐豹和善地笑道:「扇師妹,我們這十二個師兄弟一起請你喝茶,最好喝的蜜茶。」 「蜜茶!」幽兒聽了眼光大亮,興奮地叫道:「好啊!我一直想喝蜜茶。」 斬風無奈地朝流千雪聳聳肩,話到此處,再推托就是有嫌疑,伸手握住柔荑,輕輕地捏了一下。流千雪溫順地點點頭,雖然不太喜歡影門,但她也知道道官是怎麼對待異術師的,幽兒的哥哥就是這樣死於非命,誰也怪不了誰,要怪只能怪決策者沒有相容的度量。 華默見影虛幻不去查同門被殺,卻在這裡邀請外人喝酒,不禁大為納悶,問道:「事情不管了嗎?」 影虛幻掃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先回去,我們一會兒就回去,事情已經發生了,查也要有個章法,我們商量後之後立即行動,你們不必擔心。」 鑒於影虛幻的地位,華默不敢再說什麼,只是有些不明白,遇上影門弟子被殺的事情,這些影門高手為什麼會這麼冷靜,還有心情去喝酒。 花籽則是最不冷靜的一個,心愛的徒弟被殺,心情如何也不會好,只是案件疑雲重重,摸不著頭緒,想報仇也找不到仇人,只能站在一旁生著悶氣。 「走吧!」影虛幻狀似熱情地拉住斬風,朝著不遠處的一間大酒樓走去。 流千雪和幽兒也被其他人推擁著跟了上去,根本由不得他們拒絕。 斬風並不是害怕,只是不想多事,見到這種場面,知道推托不了,便不再多說什麼,只是甩開了影虛幻,退到流千雪身邊,伸手牽住她。在影門的地盤,幽兒不會有任何危險,而流千雪的身份特殊,因此需要特別的照顧。 流千雪怎能不明白他的心,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神色間夾雜的緊張漸漸淡去。 見了如此親膩的舉動,龐豹等人對視了一眼,接著又望向影虛幻,都露出無奈地苦笑。 影虛幻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霾,但一閃即逝,沒留下一絲痕跡。 十五人就近找了一間酒樓,並在頂層要了一間雅間。 影虛幻似乎盯上斬風了,特意坐在他的對面,一坐下來便開口問道:「你不是青龍人吧?」 斬風微微一愣,問題雖然簡單,但他卻從對方的眼神裡找到了更複雜的含意,話到嘴邊又嚥了下來,略加整理了思維,淡淡地應道:「為什麼?」 「自然是口音,你的口音像南面朱雀人的口音。」 斬風點頭道:「是朱雀人又怎樣?」 影虛幻若有深意地盯著他,問道:「聽說朱雀的道官最討厭什麼異術師,你敢學影術,膽子不小啊!」其他人也都盯著斬風,心裡同樣感到納悶。 扇君的實力並不怎樣,即使把影術傳授給妹妹和這個男子,也不應該有太好的進展,因為扇君本身就沒有把影術學全,然而面前這兩人所表現出來的實力非同小可,絕不是一兩天能練成的,這是他們最想知道的事情。 斬風知道這是必問的問題,早已有所準備,泰然自若地道:「所以我們來了青龍。」 似是而非的答案讓十二人都很失望。 龐豹笑道:「算了,學了影術就是自己人,風老弟以後可以在光系總堂那裡學到更多影術,將來會成為影門的柱石。」 斬風的確想去影門,卻不是只為了影術,他更想看一看幽兒生長的地方,找出黑靈附體之謎。 影虛幻對於面前這個男子的來歷和實力有著極大的懷疑,並沒就此放過,含笑又道:「憑你的實力,只怕在任何一方都能找到好去處。」 「嗯!」 「影門在雲絲省裡多少有些勢力,若是有興趣,我可以幫你在這裡找到極好的差事。」 「不必了,我喜歡自由自在。」 「哦!不知道風兄這些年在朱雀,以何謀生?」 斬風明白他在探自己的底,說明對自己已有懷疑,略加思索後應道:「沒做什麼,家裡有點錢而已。」 「哦!原來是富家公子,難怪有如此閒情雅趣四處遊逛,不過天下可不太平,帶著兩位姑娘出來,只怕有些危險。」 「生死由命,沒什麼。」斬風極度冷淡的態度使影虛幻越來越找不到縫隙,也知道他是不好對付的人,於是又把目標對準流千雪。 「未請教姑娘的名字?」 「我……」流千雪猶豫了一下,不敢說,因為她曾在青龍城的秘密道會留過一小段的時間,名字也曾記錄在會員的名冊中,斬風也一直提醒她小心這一點。 「她姓風!」斬風察覺到她為難,挺身幫她解了圍。 「風?和你同姓?」 斬風握住流千雪的手,傲然道:「我姓風,她當然姓風。」 話語像一股熱流湧入流千雪的心頭,戀人的話不只是回答,而是一種承諾,聽了心裡說不盡的舒服,雪白的俏臉上隨即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像是春日盛開的鮮花,嬌美動人之極。 「我永遠都會姓風。」 一笑百媚,在座的人都看呆了,見到流千雪以來,這一幕最令他們難忘。 同樣承諾,同樣的熱流,斬風那冷封的心靈幾乎要融化了,一絲絲的甜意不斷衝擊著心頭。 影虛幻本想刺探更多消息,沒想到卻是這樣一個消息,有些不知所措,呆了很久才回過神來,略帶尷尬地道:「喝酒、喝酒,大家一路辛苦了,難得有個空閒的時間,一切以痛快為要。」其他人也紛紛舉杯敬酒,氣氛一時間又活絡了起來。 斬風雖然不忌酒,此時卻滴酒不沾,倒不是擔心被灌醉,以冥人的身體來說,就算泡在酒缸裡也沒有任何問題,只是不願喝這種虛偽的酒。 「風兄,怎不吃東西,也不喝酒?」 「修煉中,不便。」 「哦!」提起修煉,影虛幻又找到話題了,含笑問道:「看你的身手,似乎除了影術,還修有其他的力量,有空切磋一番如何?」 「沒什麼特別,你過獎了。」斬風冷淡的語氣使氣氛又沉了下來,這頓酒宴便在這時起時沉的氣氛中草草結束了,由始至終,影虛幻都問不出任何有用的問題。 相反,斬風和流千雪之間的感情越來越深,離開酒樓後,兩人之間便沉浸在溫馨之中,背井離鄉,難得有人相伴,若說人生一大快事,這也算是其一了。 三人找了一間小客棧,暫住了下來。 武官被殺的消息隨著來往的商人,很快便在城裡傳開了,在這雲絲省裡,沒有人不知道影門的勢力有多大,於是街頭巷尾眾說紛紜。 附近的影門弟子都趕來了,雖然被殺的不算是高等人物,但對於影門來說已是非常重大的事件,而且殺手不明,動機不明,目的也不明,疑雲重重的情況令氣更加沉重。 流千雪多少有些不安,自從斬風把影虛幻試探的事情告訴她後,一直在擔心自己的身份會不會因此而暴露,會不會為斬風惹來一堆麻煩。 察覺到戀人情緒的變化,斬風主動安撫道:「沒事,我的實力你應該清楚,這點小事還是綽綽有餘。」 「我看還是早點走吧!」 「別慌,現在走更說明了有問題,反正要去影門看看。」 「篤篤篤!」門口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斬風眉尖微微皺了皺,揚聲問道:「誰?」 「我,影虛幻。」 「他!」流千雪微微一顫,不由自主地貼緊斬風,壓低聲音,不安地問道:「他怎麼會找到這裡?我們好像沒告訴他。」 「沒事的,放心!」斬風知道這裡是影門的地盤,要找個異鄉來客不費吹灰之力,找到住所在情在理,只是不清楚影虛幻此來的用意如何。 「嗯!我去開門。」流千雪給了他一個甜美笑容,略微整了整衣服,走到門口把門打開,一入眼簾便是影虛幻俊朗的面孔,心中微微有些驚悚。 見到嬌美如花的流千雪,影虛幻的眼神變得極為柔和,含笑問道:「姑娘,你果然住在此處。」 「嗯!你找我們有事?」 影虛幻探頭朝內瞥了一眼,見斬風悠閒地坐在床邊,竟連起身相迎的意思也沒有,心中一陣不痛快,臉色稍沉,淡淡地道:「影門諸系都派了人來,風兄既然練了影術,又有心投向影門,正好趁這個機會為你介紹一番,可以免去諸多麻煩。」 「哦!」流千雪回頭用詢問的目光看著斬風。 「影兄請在樓下稍候,我們很快就來。」斬風並沒有拒絕,影門是異術的代表之一,做為冥人的他從未忘記尋回冥術的責任,因此在他的包袱裡還放著幾十種武技的記錄,現在這個機會自然也不會放棄。 影虛幻用異樣的目光掃了他兩下,臉色越來越難看,以他的身份,本不需要特意前來通知,此刻的處境卻像是他來請求對方參加會議,感覺自然不爽,哼了一聲,甩袖便走。 流千雪關好房間,回頭看了一眼道:「你這樣的態度,他們只怕不會高興。」 斬風淡淡地道:「我一向如此,就算是赤大哥他們在,我還是這種表情,沒有必要為了他們而改變。」 流千雪凝視著他片刻,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他的額頭,嫣然笑道:「你這副冷冰冰的樣子,真不知道我是怎麼喜歡的。」 斬風正想回應,神色忽然微變,伸手摀住了她的嘴。 流千雪嚇了一跳,用疑問的目光看著他。斬風沒有說話,只是朝門口努了努嘴。 流千雪回頭一看,這才發現門後的角落裡不知何時多了一點影子,幾乎與牆壁的影子疊加,只露出一小部分,若是不留心根本看不出來。 斬風心中殺意驟起,被人監視,誰都不會高興,而且事關生死大事,更容不得任何人前來刺探,寒潮般的殺氣隨著冰冷的目光指向影子。 幽兒正在臥室內玩耍,發現廳中突然靜了下來,高聲問道:「怎麼了?要走嗎?」 斬風朝流千雪擺了擺手,身子突然化入影子裡,並迅速向屋角移去,與此同時,兩道閃電般的光芒從影子中射出,帶著濃烈的殺氣狠狠地射向躲藏的黑影。 隨著一聲慘叫,黑影處現出了一個人影,雙腿被冥殺氣貫穿了,血流如注,在地上翻來滾去,痛不欲生。 「風!」流千雪雖然知道斬風要下殺手,但還是嚇了一大跳。 「別慌!去穩住幽兒,其他的事我來應付。」斬風擺了擺手,走到人影旁蹲下一看,赫然發現刺探者竟是花籽。 「是他!」斬風著實吃了一驚。 也許是慘叫聲太響了,驚動了屋外的住客,門口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出什麼事了?快開門。」 斬風看了花籽一眼,然後走向屋門。 第二部 第一集 初入青龍 第四章 勇闖影門 第二部 第一集 初入青龍 第四章 勇闖影門 打開門,影虛幻正站在門口,好奇地問道:「出什麼事了?」 「自己看。」斬風冷冷地朝地上指。 影虛幻順著他的手指朝地上一看,赫然發現花籽痛苦地倒在血泊之中,臉色驟變,怒目瞪著斬風大聲喝問道:「是你動的手?」 「咎由自取。」斬風還以暴風雪般冷冰的回應。 影虛幻氣得七竅生煙,怒吼道:「你……敢對影門的司堂動手!」 「是又如何?」斬風根本不為自己辯解,因為他最討厭做這種事。 「你……」影虛幻早已討厭他的冰冷,遇到這種事頭腦更是熱,指著鼻子吼道:「敢對司堂挑戰,你有膽量,既然如此,我這個影門弟子也要向你討教一番。」 斬風心裡同樣有氣,若不是剛才小心,秘密也許就會因此暴露了,若是傳到仙人的耳中,將會帶來天大的麻煩,而今與戀人同行在外,難得有溫馨的日子,任何打斷這種和諧的人都是敵人,殺之無悔。 「帶著人滾!這裡是我的房間,回去問問他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房間。」 影虛幻從來沒有遇過有人用這種態度對他,頓時氣懵了,其實他並不知道花籽來此,只是因為是同門,又有交情,因此才火冒三丈,怒不可抑。 流千雪拖著幽兒走出外廳,想到自己與斬風的對話一句不漏地被人偷聽,一向溫和的她也覺得又羞又怒,臉色也沉了下來,盯著影虛幻道:「你們的人真是無恥,居然跑到我們的房間來偷聽,做了這種下流的事,還來大吵大鬧。」 此時門口早就聚集了一大群看熱鬧的,一聽這話,頓時一片嘩然,矛盾隨即指向影虛幻和花籽,一個偷入別人房間的小人,沒有任何值得同情的地方。 影虛幻怒氣正盛,流千雪的指責像一盆涼水澆在頭上,而身後的議論更是一陣寒潮,怒火都一剎那被吹光了,低頭想問,卻見花籽痛得昏死過去,大腿被打穿了兩個洞,血還在流,臉色也因為失血變得蒼白。 他知道情況危急,不容他再問,狠狠地瞪了一眼斬風,抱著花籽便往外闖去,臨走還冷然喝道:「影門的所在,城裡的人都知道,想去就去,這筆帳我們日後再算。」 隨著他的消失,看熱鬧的人也漸漸離開,流千雪把門關好,不安地看著斬風,問道:「這樣一來,我們與影門真的鬧僵了。」 「沒事!有我在。」斬風柔聲安撫著流千雪。 「他們不會善罷甘休吧?」 斬風沉聲道:「我們去闖一闖影門。」 「我們真的要去?」 斬風傲然道:「又不是我們理虧,沒有什麼可怕。真要逼我殺人,我也沒有什麼可顧慮的。」 「哎!」流千雪幽幽一歎,美滿的氣氛才維持了一天,又被無端的是非打破。 「收拾好東西,事完之後我們立即起程。」 「嗯!」流千雪點點頭,轉身朝屋內走去,隨即傳來一聲驚叫。 斬風大吃一驚,急忙衝了進去,見她一個人滿面驚愕地站在床前,好奇地問道:「怎麼了?」 流千雪慌張地道:「包袱!我的包袱不見了,剛才還擺在這裡。」 「幽兒,看到包袱了嗎?」 幽兒晃著腦袋,道:「沒有!我剛才也在外面看熱鬧。」 斬風隨即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神色驟沉,掃了一眼屋內,冷冷地道:「一定是有人趁剛才潛入,偷了包袱。」 幽兒好奇地問道:「是小偷嗎?」 「小偷?也許吧?這麼高明的小偷,連我都察覺不到,只怕練了影術。」 流千雪臉色刷的一下全白了,驚慌地看著他,顫聲道:「那包袱裡有我的道裙,若是影門拿去,一定會暴露我的身份。」 斬風微微一愣,原本應該緊張的心突然變得輕鬆了。 自從進入人界開始,他就必須過著隱藏式的生活,包括身世、來歷、力量甚至是姓名,因此才有了斬風這個名字的出現。然而之後的歲月使他習慣了新的名字,新的生活,習慣了做為「斬風」這個人物出現在世界。 然而,青龍之行又是隱藏式生活的開始,因為擔心仙人的追捕,他剛建立的「斬風」形象毀滅,回歸到「風映寒」的時代裡,這種變化很不好受,也不符合他的性子。 而他也不願意忍受,只是肩上壓著千斤重擔,身邊還有流千雪和幽兒要保護,不能不忍著。 如今裝著道裙的包袱被偷,若是落入影門手裡,又會引來一個巨大的麻煩,卻也能讓他回歸「斬風」的時代。 流千雪略略讀懂了戀人的目光,不禁大為詫異,問道:「不擔心嗎?」 斬風輕輕擁住她的肩頭,柔聲安撫道:「我希望是斬風這個名字,永遠和流千雪這個名字相連,而不是風映寒與另一個名字。」 流千雪感動地不知說什麼好,一頭栽入了他的懷中,輕輕地呢喃著:「你對我真好,謝謝你。」 斬風柔聲道:「是我該謝謝你,跟著我注定吃苦了。」 「嘻嘻!」幽兒像往常一樣,躲在角落裡看著兩人偷笑。 流千雪面染紅霞,低著頭吃吃地笑著。 「好了,收拾好其他的東西,我們去闖一闖影門這道難關。」 流千雪被他的自信感染,再加上柔情的安撫,心情既愉快又輕鬆,嫣然道:「我的東西都丟了,沒什麼剩的,你的東西沒事吧?」 斬風知道自己的包袱藏著更驚人的東西,光是那塊噬血石便足以令人恐懼,更別說那張《仙冥通緝令》。當然,那五十八張秘技也是修煉者喜歡的寶貝,因此一直藏在身邊,幸好物品都不大,可以貼身存放。 「沒事!幽兒,別坐著,我們走吧,一會兒發生事情你可別亂來。」 幽兒朝他做了個鬼臉,嘻笑道:「放心吧,只要風哥哥一聲令下,幽兒一定立即逃得遠遠的。」 「這次可不能逃,影門的人有追影術,讓他們逃上可不好辦,不過……」他想到幽兒的影術比自己還快,心裡不禁一陣苦笑。 問明了影門分部的所在,三人便離開了客棧,走了不到半個時辰,一座華麗大府第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好大啊!」望著高聳的院牆,流千雪忍不住驚歎起來。 幽兒嬌笑道:「我們那裡比這還大呢!」 斬風出身豪門,見慣了高門大宅,但見到如此宏大的院落,他才真正瞭解到影門在雲絲省的力量。 朱紅色的大門緊閉,只有左側的小門半掩著,四名影門弟子正在門外站崗,穿著打扮竟比城裡的守軍更好,腰間插著彎刀,手裡拿著圓盾,身上也披著皮甲,離遠就感覺到一股壓迫感。 宅前是一片空地,因為宅子在城裡有著不一樣的地位,因此空地不但沒有任何擺攤的小販,就連行人也不多,因此三人的出現很顯眼,立即引起了四名守衛的注意。 斬風泰然自若地走了上去,淡淡地道:「是影虛幻請我們來的。」 四人臉色大變,突然向兩側散開,各站一方,把三人包圍在中央。 「是你們傷了司堂大人?」 「攻擊影門弟子就是對影門的挑戰,你們投降吧!不然我們就不客氣了。」 聲嘶力竭的呼喝對斬風毫無用處,眼都沒抬,淡漠地道:「我不想動手,你們別逼我。」 「廢話,兄弟們,上!」一名影門弟子脾氣暴躁,手舞彎刀率先衝了上來。 「住手!」 朱紅色的大門突然吱呀一聲開了,裡面陸續走出數十人,頓時把不大的空地圍得水洩不通,一個個怒目瞪著斬風,滿臉殺氣。 斬風面對過十仙人的聯手挑戰,這種陣式在他眼裡與大街上的集會沒有任何分別,若無其事地掃了一圈,最後落在影虛幻的臉上。 「風映寒,你是學影術的!居然敢擊傷司堂,這是公然挑釁的行為。」 斬風微微一愣,憑這番話可以認定包袱不是這些人偷的,否則不會隱藏道裙之事,心裡頓時有了另一番打算。 「我沒想過影門的司堂有跑到別人房中偷聽的喜好。」 一石擊起千層浪,眾多影門弟子聽了哪能不怒,紛紛怒吼咆哮。 龐豹指著他喝道:「你胡說什麼!花籽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斬風沒有辯解,只用眼睛盯著影虛幻,等待他的發言。 影虛幻靜靜地站在人群,若有所思地盯著流千雪,神色間怪異。 難道…… 斬風搖了搖頭,不願做沒有建設的假設。 「風映寒,你還有什麼話可說?要麼接受影門的懲罰,向花籽磕頭賠禮,要麼送你見官,以傷人罪拘禁。」 流千雪忍不住插嘴道:「你們怎麼不問問那個卑鄙下流的人,為什麼要跑到客棧去偷聽,那是我們的房間,我們沒有理由把一個不相干的人請去吧?」 銀鈴般的聲音使激盪的氣氛突然平靜了許多,合理的分析使影門弟子開始懷疑,紛紛望向上級。 附近的影門高手都來了,地位比影虛幻更高的大有人在,都在查三名影門弟子被殺事件。 「影虛幻,到底出了什麼事?難道真是花籽自取其辱?」說話的是影門的掌刑司米粟。 「師叔!我也不清楚花籽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一進去就看到他倒在血泊裡。」 「沒看見?那你回來怎麼不提此事?」 「我……」影虛幻不想讓花籽傷得冤枉,因此沒提,但這種場面,如何也說不出口。 米粟正色道:「看來真是花籽的責任,我們影門在這裡立足,靠的是公正,自己人犯錯絕不袒護。」 忽然,一個男子忽然從街口竄出,手裡還提著一個包袱。 「我的包袱!」流千雪忍不住驚呼了起來。 「別動!」斬風的反應更快,話音剛落,人已化入影子,以最快的速度向男人奔去。 眾人都是一愣,有的反應也不慢,紛紛化入影子,想攔住斬風的去路,就在此時,另一道黑影如流星般向來人衝去,沒等眾人回過神來,人已衝到來人的面前,一把搶下包袱。 在場都是影門弟子,一眼便看出那是影術,速度如此之快,無不大吃一驚,但當他們打量搶包袱的人後,更是驚得目瞪口呆,沒想到如此一個妙齡少女竟有如此實力。 拿包袱的是幽兒,在體內神妙力量的促使下,她的速度就連斬風也自愧不如,可別說其他人。 「風哥哥,我拿到了。」幽兒舉著包袱興奮地朝斬風討功。 斬風此時也衝到她身邊,趁著眾人發愣之機,拉著她回到流千雪身邊。 「包袱收著,小心了。」 「嗯!」流千雪點點頭,從幽兒手裡接下包袱。 影虛幻怒目喝道:「光天化日,你們敢搶東西?」 斬風冷冷地道:「你怎不問問東西是誰的?」 「誰的?」米粟瞪眼看著偷包袱的男子。 男子見這麼多人都在,嚇得面如土色,顫聲道:「是……是花司堂讓我去的。」 一言即出,滿場皆驚,誰也沒料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都覺得面子喪盡,丟人現眼。 米粟狠狠地盯著影虛幻,責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影虛幻,花籽到底在做什麼?」 影虛幻倒也有些委屈,無奈地道:「是他私下做的,我也不太清楚。」 米粟又把目光移向偷包袱的男子,問道:「怎麼回事?」 「是……司堂大人覺得他們有嫌疑,要我和他去看看,司堂大人剛進去就被傷了,我……我沒敢出現,趁著人多,溜到鄰房看了看,以為包袱有什麼,所以就拿了回來。」 「丟人啊!想不到影門出了這種醜事。」米粟氣得跺腳。 影虛幻忽道:「不過……他們也的確有嫌疑,因為事發之時,他們也走的是那條路,花籽會有那種想法也不為過。」 「哦!」米粟瞥了斬風一眼,沉聲道:「查清了嗎?」 「沒有查,因為他練了影術,也算是影門之人,沒有證據不便亂查。」 「查,這是有關影門體面的大事,無論什麼人有嫌疑都必須查清,就算是你,有嫌疑我也一樣查。」 影虛幻道:「是,弟子一定查清。」 米粟走到斬風面前,再次打量他,道:「我是影門掌刑司,現在只想查清事實,你既然有嫌疑,我也就不客氣,若是查清與你無關,自然還你一個清白。」 言論倒也公正,斬風也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若是沒有流千雪和幽兒,他會坦承事實,現在可不一樣。 「死者是被利刀一擊斃命。」米粟的眼睛盯上斬風背後的長刀,「你的刀能借我看看嗎?」 「可以!」斬風不加思索地解下長刀遞給他,對他而言,有沒有刀都一樣。 米粟接下刀仔細地看了一陣,臉色微變,抬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似是在琢磨什麼。 斬風知道有人擁有很高明的驗屍能力,米粟的這番舉動,使他不由地想起了官衛那些做刑探的。 他卻不知,米粟正是個名動一方的刑探,否則影門弟子也不會專程把他找來。 檢查完長刀,米粟沒有任何反應,把刀遞還給斬風,含笑道:「真是一把好刀,我還沒見過這麼堅韌的兵器。」 斬風心中一動,對方似乎話裡有話,再想到當時擊殺三人的場面,意識到米粟真的懷疑自己了。 米粟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卻沒有說什麼,接著走回原來的位置。 龐豹好奇心作祟,忍不住小聲問道:「米師叔,他有嫌疑嗎?」 米粟面無表情地道:「還要再查,這是影門這些年來的大案,絕不能隨意下結論。」 「哦!」龐豹瞥了斬風一眼,小聲道:「既然如此,我們回去再說吧!」 「你也請進來一坐如何?」米粟緊緊地盯著斬風。 斬風還是那副表情,淡淡的,沒有任何變化,淡淡地道:「包袱都帶來了。」 米粟笑了笑道:「好!師侄,去給他們安排住所,能把影術練得如此迅捷,值得成為影門的上賓。」 「是!」影虛幻不知他葫蘆裡賣得是什麼藥,隨口應了一句,心裡卻一直在琢磨。 斬風毫不客氣,帶著兩女,安然地住進了特別準備的小院中。 踏入院子,流千雪感覺就像進了牢籠一樣,渾身都不自在,一進房間就把門關上,似是擔心外面有人在監視。 「怎麼了?」 流千雪不安地道:「風!我覺得那個老人家眼神怪怪的,是不是……」 「你也察覺到啦。」 流千雪大驚,問道:「這麼說他們真的懷疑我們?」 斬風泰然自若地道:「不必擔心,連這種麻煩都應付不了,以後的路就沒法走了,先安心住下,反正我們也要去幽兒的祖屋看看。」 「這種地方,我可沒法安心的住下。」流千雪噘起了俏嘴。 「又怎麼了?有什麼不方便嗎?」 流千雪俏臉一紅,羞澀地道:「太不方便了,這裡的人都會影術,我們又沒法提早察覺,連……連洗澡我都不敢。」 斬風倏的一呆,臉上也少有的露出尷尬之色,吶吶地道:「對不起,我沒有想到這個問題,你怎麼不早說呀?」 流千雪的臉更紅了,低著頭細聲道:「這種羞死人的事,人家怎能隨便說出口。」 「這倒也是!」斬風搔了後腦,此時的他就像是沒見過世面的年輕小夥子,還帶著年輕人的青澀。 流千雪伸出食指在他額上戳了一下,嗔道:「你這傻子,以後下決定要想想我們女兒家。」 幽兒在一旁看著直樂,笑道:「嘻嘻!風哥哥被雪姐姐罵得出不了聲,真好玩。」 正嬉鬧之時,門忽然傳來了叫喚聲。 「風賢侄在嗎?」 「誰?」 「我,米粟。」 流千雪噘著嘴道:「怎麼又來了?沒完沒了。」 「別慌,沒事的。」斬風上前把門打開,迎面便是米粟的笑容。 米粟和氣地笑了笑道:「沒事過來坐坐,不打擾吧?」 斬風知道眼前的麻煩並不大,即使坦言自己殺人,要想從容離開也不是什麼難事,更何況當時是被迫動手,是自衛,沒有任何可以指責的地方。 然而這個小麻煩卻是大麻煩的關鍵,若是在此洩露了行蹤,道官很快就會知道自己的下落,那斯然那些對頭一定會告訴仙人,那才是真正的大麻煩,因此解決了小麻煩,就可以避免一切的發生。 「院子裡坐。」他指了指院中的石凳。 米粟含笑道:「院子裡的石凳太涼,我老了,身體不好,能不能進屋坐坐?」 「請吧!」 落坐之後,米粟笑著又問:「聽說你是朱雀國人,到青龍來是為了學影術?」 斬風淡淡地道:「四處逛逛,不是為了影術。」 「影門是個好去處啊!進入影門也是很多人的夢想,難得你有這個機會到來,有機會就多學學。」 沒等斬風回應,米粟話鋒一轉,凝視著他問道:「水陵是雲絲省的武官,此前隨同青龍使團去過朱雀國,不知你見過沒有?」 斬風雖然早有準備,聽到這番話卻不禁愣住了,雖然殺了水陵,但當時見過的武官不止水陵一人,還許數十人健在,如果面對面遇上,身份同樣會敗露,之前沒有想到這一點,的確是個極大的疏忽。 米粟見他不答,追問道:「怎麼?你認識?」 「我不認識,不過幽兒認識。」斬風平靜如昔,輕描淡寫地回應了問題。 米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從事刑探幾十年,像斬風這樣冷靜的人極少遇上,而且一旦遇上,都是十分難纏,也有不少案件因此無疾而終。 好一個人物!小小年紀就能如此沉穩冷靜,若是再過幾年,一定會是個響噹噹的大人物,可惜啊! 整理了一下思緒,他含笑看著幽兒,道:「哦!我忘了,她哥哥是水陵的師弟。」 「嗯。」 米粟見斬風這道難關無法突破,就尋思著從其他兩女身上下功夫,盯著幽兒問道:「幽兒姑娘,你覺得水師哥怎麼樣?」 幽兒不加思索地衝口應道:「不好,他老是欺負我和哥哥,是個壞人。」 「哦!」米粟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斬風冷眼看著他,與影門之間說不上任何仇恨,若不是因為水陵等人因為道官要殺他,也不會痛下殺手。 米粟著實佩服他的沉穩,殺人要找人證、物證,現在兩樣都不俱全,即使有懷疑也無法指證,只能慢慢泡。 斬風原本就不喜歡多說,見他沉默,也樂得安心,默默地思索著下一步的行動,既然影門總部去不了,暫時只能去找硯冰等人會合,然後再找合適的地方安居修煉,直到有能力對抗對仙界的任何追捕。 「幽兒,你的影術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到底是怎麼修煉的?」 幽兒嘻嘻笑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天生的吧!」 「天生的?」米粟疑惑地看著她,力量只有修煉而來,絕沒有天生遺傳,這是他一直以來的想法。 幽兒鄭重地點點頭道:「是啊!天生的,風哥哥知道的最清楚,不信你問他?」 「真有天生的力量?」米粟有些好奇。 「嗯!」斬風當然不會說出修靈之事,隨口應了一聲。 米粟見他淡淡的,凡事都是隨口應對,不透露出任何線索,心裡又是一陣感歎。 見幽兒沒有什麼可問,又把目標轉向流千雪,和氣地問道:「姑娘住得還慣嗎?」 「這裡很好。」流千雪心裡有一百八十個不願意,但既然住了進來,也只能忍著。 米粟笑了笑又問道:「對了,那個包袱裡沒丟什麼東西吧?」 提起包袱,流千雪心中一慌,臉色微白,連忙搖頭否定:「沒有,沒有,沒有丟任何東西。」 見她如此反應,米粟自然明白其中別有原因,卻沒有點破,含笑道:「沒有就好,他們兩個真不像話,連偷盜這種事都敢做,真是丟盡我影門的臉面,不過看在花籽喪徒之痛,還望你們見諒。」 「不礙事!」 「老弟,有個難題不知你能不能幫幫忙?」 斬風大為詫異,看了他兩眼,點頭道:「請說。」 「花籽做了壞事被傷,我該不該抓兇手?」說完,米粟緊緊地盯著斬風的眼睛,想從眼神的變化中找出想要的答案。 斬風哪能聽不懂話裡的含意,若無其事地道:「想抓就抓,沒什麼問題。」 「我明白了。好了,我也不打攪你們,告辭了。」米粟笑著拱了拱手,然後飄然離去。 第二部 第一集 初入青龍 第五章 道仙斬風 第二部 第一集 初入青龍 第五章 道仙斬風 出了院落,他臉上的微笑驟然消失,回頭冷冷地掃了一眼,輕哼道:「殺了人還能如此鎮定,我一定會找出確鑿的證據。」 影虛幻等人早已在院外等候,見他出來,急忙迎了過來,問道:「怎麼樣?查到什麼了嗎?、」 「姓風的那把刀與傷口十分吻合,嫌疑很大,而那個女子雖然極力掩飾,但神色間的不安還是露了出來,可見她心虛。憑此兩點,幾乎可以斷定是他們殺了人。」 「可惡!」影虛幻臉色一寒,抬腿就想往前衝。 米粟輕喝道:「不要輕舉妄動。」 影虛幻不解地問道:「師叔,既然確定是他們所為,為什麼不動手?」 「沒有證據!」米粟略顯無奈地說道:「刀雖然是刀,但天下的刀何止一把,上面又沒有血跡,憑什麼說是凶刀? 「而且沒有人證,他們要是矢口否認,我們反倒成了理虧之人,對影門也是有害無益,所以不能輕舉妄動,要找到確鑿的證據才行。」 「花籽不就是證據嗎?」 米粟沉聲道:一這正是我讓你冷靜的原因,想想花籽的實力,再想想他當時的狀態。「 影虛幻臉色大變,驚道:「你是說他的實力……」 「深不可測啊!」米粟輕歎一聲,沉吟道:「花籽說當時他已潛入影子,姓風的直接攻擊影子,他猝不及防,因此才受了重傷。」你們想想,就連門主也無法攻擊化入影子的身體,因為它是虛物,而這個姓風竟然有能力攻擊虛物,說明他擁有一種奇特的力量,而這種力量天生就是影術的剋星。「 「可他不是也會影術嗎?」 米粟輕歎道:「這才是可怕的地方,他瞭解影術,會想辦按找出克制之法,因此這樣的敵人絕不能隨意動他,一旦要動手就必須有十成的把握,否則失敗者也許就是你我。」 影虛幻滿臉的不服氣,做為影門第一青年高手,多少有些傲氣。 米粟閱歷豐富,怎能看不出他的反應,拍著肩頭勸道:「別急,他們跑不了,我們的追影術可不是隨便都能破的。」 「是,一切都聽師叔您的安排。」「好了,回去吧,我已派人去請門主親自來一趟,只要穩住這個姓風的就好。」 兩人密議圍捕斬風之時,卻不知道遁身的流千雪一直都在旁邊站著,雖然影門對影子有高度的敏感性,但對於無影無形的遁術來說,還是難以察覺。 得到了消息,流千雪立即遁回屋內,憂心忡忡地把消息告訴斬風。 「他們果然早就懷疑了。」 流千雪不安地問道:「怎麼辦?真的要開戰嗎?」 「只怕想不打都難,他們既然認定了我們殺人,一定會想法子留下我們,想必幾天後就會有影門的高手前來,到時候只有血戰這一條路可走。︺見證過道友之死,流千雪心裡並不喜歡影門,卻也不願意再見血腥,勸道:」不如我們想辦法離開吧,你不是要找個安靜的地方修煉嗎?別再惹什麼麻煩了。「 「我知道,我會試試。」其實斬風知道麻煩是自己找來的,想躲也未必能躲,身在雲絲省,想躲過影門的追捕會是相當艱難的事情。 事情的發展並沒有給斬風足夠的時問,米粟剛走不久,龐豹便來邀請斬風三人晚上赴宴,這樣的邀請,斬風也拒絕不了,只好答應了。 幕色漸沉,黃昏的太陽散盡餘暉後悄然西下,斬風帶著流千雪和幽兒,在影門弟子的引領下來到宅內的一處雅院。米粟早已在門口等候,見他到來立即迎了上去,含笑道:「略備薄酒,大家一起吃個飯。」 「嗯!」斬風抬眼看了看小院,院子經過了特別的打理,一草一木都放在最恰當的位置,走在其中讓人感到心曠神怡,很舒服。 然而穿過院子,剛踏入擺著酒宴的大廳,意想不到的事情突然發生了,打破了和諧與安寧! 「是你!︺驚叫聲吸引了眾人的注意,紛紛轉頭望向說話之人。 斬風也在打量,叫喊的是一名男子,一身影門的服飾,相信也是影門的弟子,只是樣子很陌生,似乎沒有見過他。 米粟也有些怠外,原本不想這麼與斬風撕破臉,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事,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喝問道:「巖光!你認識他?」 巖光指著斬風顫聲道:「嗯!他……就是上次在朱雀打傷了使團團長的那個人!」 一言既出,滿堂皆驚,所有人都騰的站了起來,用異樣的目光盯著斬風。 斬風這才知道他也是使團成員,只是沒有印象罷了,雖然被點破身份有些無奈,但他還是從容面對了,顯得意態輕舒,沒有任何驚慌之色,左手輕輕一揮,欄住了流千雪和幽兒,淡淡地道:「看來不用進去了。」 米粟雖然不想翻臉,但現實已不容他再等待了,冷眼看著巖光,問道:「他到底是什麼人?」 巖光臉色刷的一下全白了,顫聲道:「他……他是道仙!」屋內又是一片嘩然,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有的震驚、有的不安、有的恐懼、有的憤怒。 這裡臨近朱雀,時常有商人把朱雀國的消息帶入雲絲省,因此沒有人不知道道仙的地位和身份,而十大道仙之名更是遠播四方,聽說面前這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竟是天下聞名的道仙,誰也無法控制驚愕的心情。 斬風並不想要道仙之名,心裡對道士這個名字也依然沒有好感,當初戟布硬把道仙之名塞給他,沒料到如今卻成了麻煩的製造因素,多少有些無奈。 「風!」流千雪扯了扯他的衣服。 「沒事,有我在。」斬風自信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呆了片刻,影門的人才反應過來,這一刻都相信水陵三人之死與斬風有關,無不怒目而視,有的人更抽出了兵器,準備隨時發動進攻。 米粟擺了擺手,示意弟子們不要衝動,接著朝斬風抱了抱拳,冷冷地道:「難得道仙大駕光臨,真是蓬華生輝啊!影門有失遠迎,請多見諒。」 影虛幻反而更為直接,瞪著斬風大聲咆哮道:「堂堂道仙竟然在我青龍國隨意殺人,你也太猖狂了吧!是想展示你道仙的地位?還是想羞辱影門無能?」 「殺了他!為水陵師兄報仇!」 「殺了道官!」 面對群情洶湧的影門弟子,斬風一句也沒有回應,這種場面說什麼也沒用,何況他也不喜歡辯解。 米粟老謀深算,見場面過於混亂,對己方不利,喝道:「都別吵,我們慢慢和這位道仙大人談一談。」眾人見他發話,都閉口不言,但眼中的怒氣也絲毫不減,都瞪著斬風。 米粟指著酒宴道:「道仙大人!請進來吧,我們是不會偷襲的。」 斬風淡淡地道:「沒什麼可說的,殺與被殺而已。」冷靜的反應,從容的氣魄,冷傲的姿態,強大的氣勢漸漸地自斬風身上展現出來。 米粟等人見慣了大場面,像斬風這麼年輕,而又擁有如此強大氣勢的人的確罕見,不得不刮目相看。「你不是姓風吧?」 巖光插嘴道:「他叫斬風。」 「斬風!」眾人又是一愣,雖然斬風嶄露頭角的時間並不長,卻像是個節節攀升的太陽,越來越明亮,而這個名字也早已傳開了,只是誰也沒有料到會是這樣年輕的男子。 米粟若有深意地看著他道:「原來你就是斬風,近期來往的商人經常提到你,我一直在猜測是什麼驚天動地的人物,沒想到是你。」 事情挑破,斬風不願在此浪費時問,泰然地道:「情況如何你們自己判定,如果不動手,我們走了。」 影虛幻怒目喝道:「小子!別以為是什麼道仙我們就會怕!在這裡殺了人還想走,你是在作夢!何況聖皇早已下令,捉拿境內所有的道士,你身為道士首領,當然也不能例外。」 斬風從背後抽出長刀,冷冰冰地道:「要逼我殺人,我也不會顧忌。」 語氣中充滿自信,傳入影門之人的耳中卻變成了狂傲,做為雲絲省第「豪門的弟子,哪聽得慣這種語氣,像是火上澆油般,怒氣更盛了。 「既然如此,我們只好請你這位道仙到牢裡去說話了,上!」影虛幻對他積恨漸深,恨不得立即擊敗他。 一群影門弟子頓時衝了上來,團團圍住斬風,不讓他有逃走的機會。 「雪!」斬風頭也不回地輕喚一聲。 流千雪早有準備,立即施展遁術,隱去身形。 在場有不少人見識過道士的遁術,看著憑空消失的美人,都免不了一陣感歎,有影和無影,這就是影術和遁術的分別。 斬風見流千雪遁去,心中大安,伸手牽住幽兒,沉聲道:「別慌,沒事。」 幽兒對影門多少有些感情,看著眾多同門,忍不住勸道:「風哥哥,我們走吧,別殺他們好嗎?」 「我也沒有興趣殺人!不過有人想送死,我也沒有辦法。」 「想殺我們?要有這個本事才行。」影虛幻冷笑一聲,身子驟然化去,隨著一陣清風拂到斬風面前。 斬風雖然早已留心,但見他來速如此之快,還是吃了一驚,沉穩的他連手都沒抬,只是喚出了赤神衣。 影虛幻看不見紅光,見對手沒有反應,心中正在訕笑,覺得這個道仙名不符實,就在他以為必勝之時,一股強大力量突然將他反彈出來,巨大的慣性下,他被拋進了大廳,重重地摔在堆滿酒菜的圓桌上。 嘩啦一聲,桌子倒了,菜也撒了一地,影虛幻的身上沾滿了菜葉湯汁,狼狽不堪。影門弟子正想拍手歡呼,沒想到場面發生一百八十度逆轉,整個啞了,目瞪口呆地看著影虛幻。 米粟的臉色變得極度陰沉,單從剛才的畫面,他便知道對手的實力之強不是他所能想像,若真要大開殺戒,那些低級的弟子無一能夠倖免。「影虛幻!等等,別再動手了。」 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打得落花流水,影虛幻平生何曾受到過這種恥辱,有些惱羞成怒,咆哮著道:「我非宰了他不可。」 米粟輕喝道:「你不是他的對手。」 「師叔!」 雖然心裡不舒服,但對手的實力不容低估,米粟無奈地歎了一聲,婉言勸道:「人家連手都沒抬,你就飛出去了,高下立見,沒有必要逞強,你不是他的對手。」「可是……」影虛幻被恥辱感刺痛著,哪裡聽得進去,只想著報仇雪恥。 米粟冷冷地看著斬風道:「道仙是朱雀最強的人物,他至少是與門主同級的人物,你的實力雖然不弱,但要想達到門主的那種等級,現在還不是時候。」 影虛幻心裡萬分難受,但師叔的話不是沒有道理,剛才連對方如何出手都不知道,更別說反擊了。 斬風冷漠地橫掃一眼,一言不發,牽著幽兒轉身向外走去,人界的潛力雖然巨大,但要修煉到狼敖那種等級,絕不是隨便就能達到的。 「師叔!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他走了?」 米粟知道放走了斬風以後就難抓了,但憑著在場這數十人,未必能捕獲對手,而且還會賠上許多條性命,心裡掙扎了很久還是沒有下決定。 「人是你殺的嗎?」 「不錯,是我殺的。」 賈槍催促道:「師叔,他都承認了,你是官府的刑探,有權力抓住他。」 「我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眾人都愣住了。 「朱雀排名前十的人物,深不見底的高手,我的實力雖然不差,但憑剛才的景象,我也沒有自信,因為我看不出他是如何還手的,也就是說,我如果與他交戰,與影虛幻會有同樣的下場。」 賈槍憤然道:「真是窩囊,我們數十人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兇手大搖大擺地走了,影門的臉面都丟盡了。」 「給我閉嘴!」米粟也是滿心窩囊,立時被話刺激了,冷喝一聲,指著他道:「影門的面子不是建立在死人身上,如果要死幾十人才能殺掉他,我寧願等待更好的時機。」 見他動了真怒,誰也不敢再說什麼。 米粟壓抑了胸口的怒火,神色一正,吩咐道:「你們把消息傳到影門總部去,還要盡快通知門主,我去跟蹤他們。」 「師叔……他可是能擊殺影子的高手啊!」「我這個刑探高手追蹤了幾十年,不信這次會栽在這個小子的身上,放心吧!我的追影術連門主都比不上。」米粟自信地笑了笑,接著化入影子飄然而去。 「師叔能行嗎?」 影虛幻一直被失敗的恥辱刺痛著,低著頭「言不發,也沒有任何反應。 龐豹忽然揮手叫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麼,沒聽到師叔的話嗎?快去通知其他人,讓這個危險的傢伙深入青龍境內,整個青龍國都出現不安,影門要把他截殺在雲絲省。」 這一刻,斬風就變成了強大的惡魔化身,使所有的影門弟子都感覺到一種貼身而來的危機。 此刻,斬風正帶著幽兒和再次現身的流千雪走在大街上,步履輕鬆,彷彿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因為他們早就預見了道路上的荊棘,既然是遲早會出現的東西,也就沒有什麼可擔心了。 離遠跟著的米粟越來越感覺到這個冷漠青年的威脅,就連身在二十丈外,也能感受到那壓人的寒氣。 好傢伙!朱雀的道仙真不是浪得虛名,這份氣勢恐怕連仙人也未必有吧!不過越是如此,說明越是危險,要是讓這種人在青龍國內興風作浪,全國都不得安寧,還是盡早想辦法解決他才是。打定主意的米粟就這麼跟了下去。 斬風並沒有察覺二十丈外黑影的能力,但他相信影門不會就此罷手,一定會以他們高明的追影術追蹤自己。 「風!不要緊吧?」 斬風伏在她耳邊道:「以後不要提起任何有關冥界的字眼,免得引來麻煩。」 「嗯!我明白了。」 「還有,千萬不要一個人離我太遠,對手也很狡猾,我擔心他們會針對你。」 流千雪吃吃一笑,悄聲道:「我天天貼著你就是了。」 「這當然最好。」斬風還以溫柔的目光,接著又看著幽兒道:「你也是,別亂跑,有什麼事我可照顧不過來。」 幽兒朝他吐了吐舌頭,又做了個鬼臉,嬌笑道:「風哥哥也變囉嗦了。」 「我不想看你受到任何傷害。」斬風摸了摸她的腦袋,路雖然難走,但有人陪著,感覺好多了。 幽兒哪能不明白斬風對自己的呵護,親暱地摟著他的腰,道:「我一定會聽你的話,絕不生事。」 「這樣就好。」 流千雪回頭看了一眼,問道:「我們現在去哪?離開這城嗎?」 沉吟片刻,斬風望向東方,道:「赤蘭港,赤大哥他們會在那裡等我。」 「風哥哥,我餓了,先吃點東西再走吧!」 斬風不需要吃飯,因此也沒有餓的感覺,抬頭看了看天色,夜色漸濃,四周都已經上燈,歉然道:「我忘了這事,走,我們先去吃飯。」 「吃飯?萬一影門的人……」 斬風聳了聳肩道:「如果要動手,剛才就已經動手了,現在他們大概在想辦按跟蹤我們。」「既然如此,我們為什麼不快點離開這裡?,」 「走到哪裡都一樣,遲早是要動手,現在情況穩定,幽兒餓了,你也應該餓了,你們好好吃一頓,晚上再找間客棧休息一晚,明天再上路吧!」 流千雪看了看幽兒,嫣然道:「你就會寵她。」 斬風充滿感情的目光看著幽兒,喃喃地道:「要是我妹妹也在世,我也一樣會這麼疼她,可惜……」「對不起!」 「走吧!」斬風擁著兩人走入最近的一間食館。 黑暗處,一個身影悄悄地現身,銳利的目光直指食館,彷彿能穿牆而過,看到內部的一切,嘴邊溜出一絲冷笑。「暴露身份,還敢大搖大擺地進食店吃飯,這個斬風,果真是狂妄之極。」 黑影正是米粟,自從斬風出了府就一直跟著,由於天色很黑,光線昏暗,要看清楚人面尚且不容易,更何況是地上的一個黑影。 斬風過分的從容和鎮定是他從所未見,環敵在側,就算是最狂妄的人也不應該有這種表現。 殊不知斬風的鎮定來自更加巨大的壓力,面對仙界這個世人無法對抗的勢力,人界的問題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當然,斬風也有自己的想法,既然影門知道了消息,除非把人殺光,否則不可能掩蓋消息。事到如今,慌張更是無濟於事,倒不如坦然面對,享受短暫的美妙時刻,這種心態是外人永遠也無法理解的。 此時,影虛幻與龐豹等人出現在大街上。 一戰失利之後,影虛幻的傲氣消減了不少,神色間多少有些落寞。 其他人則是依然在為斬風的冷漠和狂傲感到忿忿不平,但又無可奈何,心裡很不是滋味,把弟子派出去請人之後,便想來街上的酒館喝幾杯,去除一下心裡的不快,見米粟站在街口都愣住了。 「師叔,你不是追蹤嗎?怎麼還在城裡?」 不等米粟回應,龐豹臉色一變,驚問道:「難道他真有能力甩掉師叔您?」 「追蹤?」米粟冷笑一笑,朝對面的食店努努嘴,憤然道:「根本不用追蹤,人家正大搖大擺地在裡面吃飯呢!絲毫沒把我們這些人放在眼裡。」 這番解釋使斬風的從容變了狂妄,變成了對影門的不屑和輕蔑,身為影門之人,影虛幻等人自然無法忍受。 「可惡之極,遲早要他好看。」 「既然他不走,我們上去又何妨,我就不信他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動手殺人。」龐豹抬腿就往食店走去。 米粟本想阻攔,但手剛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龐豹說得沒錯,斬風若想動手,剛才在影門就能動手,現在露面不會再刺激殺念,因此也就沒有阻止。 除了花籽受傷在床,其他的十一人都來了,一進食店,便用敵視的目光盯著斬風,使得小店的氣氛頓時沉重了起來。 其他食客正在開懷暢飲,被這種壓抑的氣氛一擾,什麼酒興都沒了,都不悅地看著影虛幻等人。 流千雪面向門口,一眼便瞥見影虛幻等人,臉色大變,急忙扯了扯斬風衣服,小聲道:「風,是他們。」 斬風頭也不抬,用筷子挾了點菜放在她的碗裡,平靜地道:「別理他們,放心吃東西。幽兒,多吃點。」 「嗯!」有斬風在身邊,幽兒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捧著碗就往嘴裡扒,吃得津津有味,一邊吃還一邊笑,神色比斬風更輕鬆。 「阿雪,你應該學學幽兒,凡事以輕鬆的心情面對,這樣才會快樂。」 流千雪嫣然一笑道:「我相信你。」 「吃完找客棧,明早再走。」 「可是他們……」 「放心,有我在。」 流千雪知道自己應該完全信任斬風的判斷,只是心一袋的不安抑制不住。 斬風知道她的不安來自於愛情,摯愛使她害怕失去,因此絲毫也不介意她的反應,反而一再安撫,使流千雪漸漸平復下來。 看著這小倆口旁若無人的親暱說話,影門的人越看越覺得生氣,這種形態分明是看不起他們。 突然,門口衝進來一名中年漢子,跑得滿頭大汗,扶著門板氣喘吁吁地叫道:「不好了!影血蝠又出現了。」 小食店像炸響了一陣驚雷,所有的人都驚呼著跳了起來,就連影虛幻等人也坐不住了,神色凝重地站了起來,大聲喝問道:「真的出現了嗎?在哪裡?」 「在城北十幾里外的密林中,有的獵人進去打獵,發現地上有幾具死乾屍,都被吸光了血,身邊還有影血蝠的屍體。」 剎那問,所有的臉都白得毫無血色,眼含懼意,有的人甚至哆嗦了起來,氣氛變得極度陰沉,空氣裹充斥著恐慌和不安。 斬風和流千雪是僅有的坐著的人,看著眾人激動的反應,都很吃驚,知道這個「影血蝠」一定不是尋常之物,會對人類帶來極大的危害。 「風哥哥!影血蝠來了,我們快走吧!」幽兒的俏臉也嚇得煞白,撲到斬風身邊,拉著他就想走。 斬風按住她的肩頭,安撫道:「別慌!有什麼事就說出來。」 「幽兒,別怕,什麼是影血幅?」 影虛幻一直在盯著兩人看,此時抓住機會冷冷地嘲諷道:「真是孤陋寡聞,那是一種噬血的魔蝠,天生具有隱形的能力,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攻擊,被攻擊的人會被吸血而死,就算你面對魔蝠,恐怕結果也是一樣。」 聽了這番描述,斬風已完全明白了,魔蝠的攻擊性太強,對人類的威脅巨大,這些人都在害怕會受到攻擊。 「不能想辦法殺了嗎?」流千雪忍不住問道。 影虛幻見她對自己說話,臉色的煞氣略減,語氣平和了許多,解釋道:「想殺倒也不是不可能,因此這些年沒有發生大禍。 「只是這種魔蝠來勢太猛,而且成群結隊,一大群魔蝠可以在一夜之問殺掉整村的人,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因此發現魔蝠的村落都必須立即徹離,免得全村遭難。」 聽到魔蝠如此嚇人,流千雪驚得臉色煞白,喃喃地道:「這可如何是好啊! 第二部 第一集 初入青龍 第六章 魔蝠之患 第二部 第一集 初入青龍 第六章 魔蝠之患 為了向斬風示威,影虛幻傲然一笑,拍著胸脯道:「既然是我們影門的地盤,我們這些人自然責無旁貸,不過你們也別想跑,我現在就去召集附近所有的影門弟子,一定會把魔蝠殺光。」 「影虛幻,我們真的要去……」 「當然!不然我們影門如何在這裡立足。」影虛幻說得鏗鏘有力,不容辯駁。 龐豹縮了縮脖子,道:「這個任務可不好辦,那些魔蝠吸血之後會隱身,連影子都沒有,就算在身邊也看不見。」 影虛幻臉色一沉,喝道:「你不想去就留下,我會找到足夠的人。」 「喂!我們的敵人是魔蝠,不是自己人,情緒就放鬆些。龐豹,你的人脈廣,找人的事交給你了,我們幾個去問一問詳情,然後再制定計畫。」 影虛幻點頭道:「主意不錯,我們現在就到離魔蝠出現最近的地方,見到魔蝠後只要化身入影,魔蝠就沒有可攻擊的實體了,因此我們不會有任何危險。」 由於魔蝠的事件,斬風受到的關注多少被削弱了些,影虛幻等人自認敵不過他,暫時也無法找他的麻煩,只能仰仗米粟高明的追蹤能力,等到高手聚集才能動手。 米粟的心思全在斬風身上,這個可怕的人物比魔蝠更加危險,對他疏忽將是青龍的災難,因此對處理魔蝠之事顯得不太熱心。 斬風從頭至尾都是那麼平靜,魔蝠的事與他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也不想再捲進去,因此一言不發,直到影門的人都離開了,這才出聲,道:「吃完飯,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再說,明早就動身上路。」 「風!我們……」 「你不會想去看看影血蝠吧?」斬風凝視著流千雪。 流千雪張了張嘴又閉上了,這裡不是朱雀,而道官又是被追殺的對象,不是什麼事都能做的,而且眼下的麻煩已經夠多了,再惹出些事情,再想脫身就難了。 魔蝠的消息就像瘟疫似的在城裡傳開了,影血蝠的消息越來越多了,傳遍每個角落,甚至有人在說影血蝠會攻擊城市,人們是談蝠色變,城市上彷彿籠罩著死亡的陰雲,令人惶惶不安。 斬風三人吃完飯,隨意找了一間客棧,可剛到門口,就見住客們提著大包小包,慌張地向外跑,都感到很納悶,但沒有多問,隨意看了幾眼,然後走到櫃檯前找到了掌櫃。 「要………一間房。」斬風雖然知道不方便,但身在異鄉,一切都要小心,身邊的兩個女孩子雖然都有些能力,但經驗太淺,沒有足夠的能力應對突發事件。 幽兒倒無所謂,流千雪的臉卻紅得像熟透的蘋果,卻沒有說什麼,含羞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低下頭,家已經沒有了,斬風所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掌櫃正為魔蝠的事心煩,見有人住店自然高興,若有深意地看了看斬風身後的兩位美少女,曖昧地笑了笑,然後親切地為他登記。 「怎麼都跑了?」幽兒望著街上喃喃地嘀咕著。 掌櫃長歎了一聲,苦笑道:「傳聞說魔蝠要攻城,這裡的人都嚇破了膽,哪敢再住下去,能跑的都跑了,我的身家性命都在這店裡,跑也跑不了。」 「攻城?」斬風不禁一愣,影血蝠居然強大到能攻城,的確有些匪夷所思。 幽兒不安地問道:「風哥哥,。我們還住下去嗎?魔蝠可是很可怕的東西。」 斬風淡然道:「要吸也先吸我血,反正沒什麼用。」 看著自信而親切的目光,幽兒信心倍增,重重地點點頭道:「我相信風哥哥,我不怕。」 流千雪微感愧疚,做為戀人,自己對斬風的信任似乎還不及幽兒,凝視著他道:「風,我們上去吧!」 「好!」 在掌櫃的引領下,三人登上了後院的小樓,住在二樓的雅問之內。 斬風對於環境要求不高,住客棧完全是為了流千雪和幽兒能住得舒服。跟著自己奔波在外,又面臨仙人追捕的壓力,流千雪依然堅持著,他的心裡只有無限的感激。 「你們都累了,休息吧,我坐著修煉。」 流千雪挨著他的身邊坐下,頭枕在肩頭上,幽幽地歎道:「想不到剛進這裡就惹上了那多事,幸好剛才在影門那裡沒打起來,不然就更麻煩了。」「阿雪,變回以前那個樣子吧!不然我會不安的。」只有在憑人的身邊,斬風才完全打開心扉,讓心上人看到自己的一切。 流千雪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不久前她還是一個陽光少女,帶著燦爛純真的笑容,性格天真活潑,友善真誠。 心上人真誠的聲音敲擊著心扉,如果真能變回以前,兩人都會很快樂。「我會努力的。」 斬風伸手輕輕地撫摸著烏亮的秀髮,喃喃地道:「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那個樣子真是可愛極了。」 流千雪想起第一次見面時就在斬風的懷裡躺了兩天,不禁俏臉暈紅,吃吃地笑了起來。 房問雖小,氣氛卻是難得溫馨,他們忘記了面前眾多的困難,只享受這片刻的寧靜,但這份寧靜很快又被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客人!我是掌櫃。」斬風打開門一看,掌櫃穿起了厚厚的衣服,肩上、手上都有包袱,一看就知道要逃,不禁有些詫異。 「對……對不起,我也要逃了,等魔蝠走了再回來,你們也快走吧!不然就來不及了。」 斬風倒不擔心自己,即使被吸光了血,照樣能活得很好,只是幽兒和流千雪多少有些危險了,回頭望著兩女。 流千雪嫣然一笑,接著搖了搖頭。 斬風心領神會,知道她有遁術,魔蝠再強,也無法從消失的身影中吸取血液,轉頭看著掌櫃應道:「我們不走,借你的客棧住幾天。」 掌櫃頓時一愣,呆了片刻才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道:「隨你們了,反正我是待不下去了,這裡空著,你們儘管住吧,房錢我也不要,唉!不知道『九月論壇bbs.sept5』還能不能回來。」 流千雪含笑道:「謝謝老伯。」 掌櫃晃著腦袋轉身離去,嘴裡還嘟嚷道:「年輕人真是不要命,這種時候還敢冒險。」 幽兒朝門口做了個鬼臉,嬌笑道:「怕死鬼。」 「真的不要緊?」斬風凝視著流千雪。 「我有遁術,魔蝠吸不了我的血。」流千雪笑了笑,挽著他的手坐在床邊。 斬風點點頭,道:「你也該修煉些防身的力量了,可惜赤大哥不在,不然可以教你多些道術。」 流千雪搖了搖頭,深情地凝視著他的眼睛,呢喃著道:「我現在只想著修煉最強大的治療術,就算你受再重的傷,我要能治,這樣對你才有用。」 斬風的心頭湧起一陣幸福感,人生如此又有什麼遺憾? 「也好,反正你終在我身邊,有我保護你,你幫我療傷。」 他展現性格中狂放不羈的一面,擁緊不勝一握的纖腰,深情地在雪白的面頰上親了一口。 流千雪頓時羞得面頰赤紅,心裡卻甜絲絲的,說不盡的歡喜,斜眼瞟了瞟正捂著嘴巴偷笑的幽兒,薄噴道:「幽兒也在,你怎麼……」 「不喜歡?」 流千雪哪裡是不喜歡,只是平生第一次,羞煞了人,心如鹿撞,不知說什麼才好。見他發問,頭搖了搖又羞澀地垂下,像一個剛入夫家的小媳婦,可愛極了。 盯著羞態迷人的倩影看了片刻,斬風忽然想起一事,猛地站了起來。 「我怎麼把那東西忘了?」流千雪被驚呼聲嚇了一跳,抬頭看著斬風,發現他從自己的小包裡取出了一本薄薄的小冊子。 斬風把小冊子遞給她,道:「。這東西你應該很需要。」 「這是什麼?」 「看看就知道了。」 流千雪詫異地接下冊子,低頭一看,驚得跳了起來,叫道:「仙術!」 「嗯!我從仙人手裡搶來的,一直都想給你,後來忘了,你現在無法學習新的道術,不如直接修煉仙術,也許會有更好的效果。」 流千雪不可置信的捧起冊子,看著面上「通玄真訣」四個大字,手都有些發顫,喃喃地咕噥道:「我只是個道師,怎麼可能修煉仙術呢?不可能吧!」 「試試就知道,不過……」 「不過什麼?」流千雪好奇地抬起頭。 「不過你要是做了仙人,可別來追捕我。」 一句調侃說得流千雪臉色大變,如果真有一天成了仙人,就會站在斬風的對立面,甚至是敵人,想到這種處境,一顆心突然揪了起來,臉色也白了。 斬風沒想到隨意的一句話引發了她的心事,見她臉色蒼白,眼含懼意,著實嚇了一跳,連忙柔聲安撫道:「別想太多,虎極也是仙人,他卻並沒有參與追捕,可見仙人之間也有很大的區別。」 「是啊!虎極仙人的確是個好人,上次多虧了他才……」流千雪突然住口,不安地看著斬風。 「沒事!」想到兄長對流千雪的殺念,斬風的心裡又是一陣煩躁,用力甩了甩腦袋,又道:「難得我們離開了朱雀那個是非之地,還是過得快活些,其他的事都別想。」 在客棧休息了「夜,次日天色」亮,幽兒便嚷著餓,於是三人便上街找吃的。 可當他們離開客棧時,卻發現整個城市變了模樣,原本熱鬧的大街上變得冷清蕭條,店舖都關門了,行人也大都絕跡,只是偶而有幾個從身邊飛奔而過,然後迅速地消失在視線之中。 幽兒噘著嘴道:「什麼都沒有,想喝豆漿都不行。」 流千雪幽幽歎道:「看來影血蝠的威脅的確很大,」夜工夫就把城裡的人都嚇跑了。「 「幽兒,我這裡有你喜歡的槐花糕,先吃著吧!」自從包袱被偷之後,流千雪再也不敢隨意放置包袱,無論到什麼地方都隨身攜帶。 幽兒這才轉噴為喜,美滋滋地從流千雪手裡接下槐花糕,細細地吃了起來。 走了沒幾步,橫街突然飛奔出一人,與三人正好碰個正著。 斬風隨意看了一眼,眼中閃出一陣狂喜。 「嗚」!「 街角的身影忽然一愣,目光掃到三人之間,身子猛的一顫,接著露出狂喜之色,飛奔過來一把抱住斬風,興奮大叫道:「老大,終於等到你了,哈哈,終於讓我等到你了。」 看著活潑如昔的朋友安然無事,斬風感到一陣欣慰。 鳴一偷偷瞥了流千雪一眼,笑嘻嘻地調侃道:「老大,終於把嫂子也騙來啦!」 流千雪羞得粉臉染霞,輕輕啐了一口。 斬風好奇地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鳴一笑道:「我們幾個在千霞島住了一段時間,後來得到你的消息,所以都帶著人先到了青龍城,弓老大說水路不通,你會走陸路,所以就讓我在這裡等你。」開始時候他們也都在,得來覺得在城裡待了太久,會有問題,而且我們人多,不方便,所以他們另找了據點,我留下繼續等你,這幾個月都把我急死了。「 幽兒忽然噗哧一笑,道:「鳴一哥哥說話還是那麼快。」 中你這丫頭!不聽話,叫你風哥哥打你屁股。「鳴一朝她扮個了鬼臉,逗得幽兒大笑。 朋友相逢是難得的喜事,斬風的心情突然變好了,拉著鳴一道:「我正想去找你,想不到在這裡碰上。」 鳴一忽然皺了皺眉,善言勸道:「老大!這裡的情況可不好,聽說出現了什麼魔蝠,專吸人血,一出現就是成百上千隻,轉眼就能把人的血吸光,我看還是趕快離開吧!」 斬風點頭道:「我們正打算離開。」 幽兒笑著問道:「鳴一哥哥,人家都走了,你怎麼沒走?,」 鳴一搔了搔後腦勺,嘻笑道:「我早就想跑了,可惜沒見到你捨不得跑。」 幽兒瞪了他一眼,接著又笑了。 鳴一陪著笑了片刻,忽然想起自己的事,驚叫道:「哎呀,光顧著說話,我要趕去東門做事。」 「有事嗎?」 鳴一邊跑邊應道:「我要跟人離開這城,你們也來吧,大家一起上路·」 「好!」見到鳴一,斬風知道不能再住下去了,鳴一的實力還不足以應付魔蝠的攻擊。 三人回到客棧收拾了一番,然後便前往東門與鳴一會合。 來到東門外,他們赫然發現這裹聚集了數百人,還有眾多的車馬,車上堆滿了各種貨物,人聲鼎沸,馬嘶牛叫,場面十分混亂。「這麼多人?好大的陣勢啊!」流千雪感歎道。 「鳴一!」斬風從人群中找到鳴一的身影,高聲喚了一下。 「老大!」鳴一正與幾人聊著什麼,見他們到了,立即衝了過來。 斬風掃視一眼,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鳴一笑道:「因為要等你,又覺得無所事事,所以找了個大宅子做護院,這個辛家是城中最大的家族,待遇也算不錯,所以就待了下來,這次魔蝠攻城,辛家不敢再留,所以舉家東遷,我也要幫忙。」 斬風和流千雪對望了一眼,沒想到竟是這麼回事。 三人的出現也引起了其他的人的注意,一個面無表情,氣質冰冷,另一個嬌美如花,清雅絕倫,還有一個俏麗可愛的少女。尤其是流千雪,吸引了眾多的目光,無不為之驚艷。 「鳴一,他們是你的朋友?」 「嗯!」鳴一咧嘴一笑,指著斬風道:「這是我老大,很久沒見了,想不到在這裹遇上。」 「老大!」看著比他年紀還小的斬風,眾人都是一愣。 此時,一名華服老人柱著枴杖走入人堆,高聲催促道:「還聊什麼?時問這麼緊迫,還不快上路,遇上魔蝠,大家都要完蛋。」 「是!」 武師護院們齊聲相應,然後上馬的上馬,坐車的坐車,這支龐大的隊伍開始駛出東門。 鳴一有馬可騎,見斬風三人沒有馬,不禁皺起眉頭。 斬風看出了他的難處,淡淡地道:「沒事,做完事我們再去找他們。」 「弓弛老大他們在北面,這次好像不會經過,要不你們自己去找?」 斬風掃了一眼龐大的馬車隊,問道:「辛家去什麼地方?」 「東面的天方城。」 「天方城!」斬風覺得這個名字很熟,低著頭喃喃地念了幾遍,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心道:「對呀!夭雲的未婚妻就在天方城,我答應他要去看看那位叫明依的姑娘,這次正好藉這個機會去看看。」 鳴一見他突然沉默,似是對名字有反應,略微詫異,好奇地問道:「老大,怎麼了?你知道天方城?」 「嗯!」斬風點點頭道:「我正想去那裡,卻不知道路。」 鳴一大喜過望,笑道:「原來老大想去天方城,這太好了,我們可以一起上路,把辛家送到之後,再陪你去找弓弛老大他們,雖然有魔蝠,不過我想不會礙事,就當是旅行散心吧!」 斬風本想答應,但看著龐大的車隊,陌生的人群,以他的性格,並不喜歡與這麼多人同行。流千雪看了他一眼,替他應道:「我們自己走吧,免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麻煩?」鳴一望向大道上的隊伍,若有所悟地點點頭道:「大家族是非多,是有些麻煩。」 「放心,我們跟在後面,不會離遠。」 「好吧!我先跟上去了,你們慢慢走,大概沿著這條大道一直走就是了。」鳴一見斬風神色堅定,知道無法再勸,無奈地點點頭,縱馬追上了大隊。 護院們正在議論流千雪的美貌,見他回來,好奇地問道:「鳴一,他們怎麼沒來?」 鳴一見說話的是老胖,嘻笑道:「他們有他們的事,在一起不太方便。」 「嘖嘖!帶著兩個美人出遊,這小子艷福不淺啊!」 鳴一最聽不得有人羞辱朋友,一聽這話臉色頓時沉了,喝道:「老胖!他可是我的老大,別讓我罵你。」 老胖倒也瞭解他的性格,嘿嘿笑道:「你著什麼急,又不是說你。」 「說我我才不管你呢!可你說我老大就不行,不是我誇口,十個你加起來也抵不上他的一根手指頭。」 「吹牛!不就是背著把破刀嗎?有什麼了不起,有本事殺幾隻魔蝠來看看。」 這邊爭論之時,斬風帶著二女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頭,雖說沒有坐騎,但三個人都有省力的奇術,其中又以流千雪最為輕鬆,一晃便是三五丈,連腳都不必抬。 雖然有魔蝠的事件,但米粟並沒有放棄追蹤斬風,在他的心裡,魔蝠雖然凶殘,卻也只是一時之患,斬風則是整個青龍之患,如果不早解決,引發的動盪絕對要比魔蝠更大。 帶著這種想法,他也跟上了辛家的車隊,同時也注意上了嗚「,這個口口聲聲稱呼斬風」老大「的青年似乎早在城裡落戶,也就是說斬風可能早就在青龍城培植了有別於道官的勢力,因此才沒有在剷除道官的行動中被發現。 這小子,想不到心計這麼深,只怕這些潛伏者連其他道士也不知道,否則審問道士的時候不會沒有一絲線索。看來我的決定是對的,這個斬風絕不能小看,也許要在青龍國掀起一場巨大的風暴,我必須阻止它發生。心念一轉,他又消失在影子裡。 大道上除了辛家的隊伍,還有不少逃難的人,魔蝠引起的恐慌不單影響一城,周圍的地區也都波及,尤其是那些臨近山區森林的村鎮,更是十室九空,剩下一些走不動的老人。 看著越來越多的難民,流千雪的滋味很不好受,一向善良溫和的她總是忍不住停下腳步,幫幫這個,幫幫那個,甚至有的時候扶著老人走幾個時辰。 斬風知道不能慢行,但流千雪的善良使他極為感動,什麼也沒說,一直在助她幫人。 幸好辛家的人多車多,大家族裡事件也多,一會兒要水,一會兒要飯,走的不算太快,因此勉勉強強還能追上。 走了兩天,離城越來越遠,人們心中的不安也越來越弱了,有了更多的笑聲,氣氛也活絡了,魔蝠的陰影似乎正遠離他們。 當他們來到一處叫落英坡的地界,一切都改變了。 落英坡是一片山丘地帶,四處都是茂密的樹林,中問有一條黃土大道穿林而過,平時倒也是個很冷清的地方,此時因為道上人多,頓時熱鬧起來。 就在眾人悠閒地坐在草地上休息之時,東面的大道上有一支馬隊飛快而來,蹄聲陣陣,遠遠就能聽到,不少好事的人們都站了起來,朝東面張望。 片刻之後,馬隊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之中,「共有十七、八個,身上都穿著軍隊的盔甲。 馬隊發現林中竟有上千人在休息,臉色都變了,立即勒停坐騎,為首一人高聲喝道:「怎麼回事?為什麼這麼多人聚集在這裡?」 「將軍,我們都去東方避禍的,魔蝠擾民,都是無奈啊!」 「魔蝠!」軍官的臉色更沉了,喝道:「前面更不能去,昨夜魔蝠血洗了兩里外的鎮子,所有的人一個沒活,都死光了。」 消息像驚雷般在人們的耳中炸開,原以為魔蝠在廣苑城北面,向東逃就可以避開,沒想到魔蝠竟是有計畫似的,搶在他們之前到了東面,如此一來,東面的路不能走了,回去也不知道有沒有魔蝠的危險。 「前面的鎮子已被影門的人接管,他們負責清除魔蝠,你們立即掉頭回家,那樣會更加安全。」 不用他提醒,人們此刻再也沒有向東走的心情,有的立即拿起東西就往回去,但大部分人都在觀望。 鳴一走到斬風身邊,問道:「老大,怎麼辦?要回去嗎?」 「辛家呢?」 鳴一撇撇嘴道:「富有人都是怕死鬼,聽說東面出事哪還敢去,正商量著鑽入樹林向南走,繞道前往天方城。」 「繞道?」 「嗯!貼著邊界向東南方向走,可以到達海邊,再沿著海邊向東北走,也能到天方城,也可以選擇坐船,只是路程長了些,自然也就辛苦些。」 斬風沒有把魔蝠的事放在心上,也不願意浪費時間,沉吟片刻,問道:「你也要去?」 鳴一笑道:「既然答應了就不能食言,我是辛家的護院,怎麼也要看著他們到了目的地,才能請辭。」 斬風很瞭解他,雖然平時嘻嘻哈哈,但生性忠義,這個時候是絕對不會丟下辛家的人不管,聽了這番話更是讚賞,點頭道:「應該如此。」 「老大,不如你們回去等我吧!我們約個地方再見。」 「回去?沒有這個必要,我們三個繼續向東走。」 鳴一驚叫道:「老大!你要去出事的鎮?」 斬風鎮定地道:「魔蝠既然靠血為生,沒有血的地方自然不會去,那鎮子被魔蝠血洗過了,應該不會再出事。」 鳴一覺得很有道理,贊同道:「這倒也是,出過事的地方也才是最安全的,我回去勸勸他們,也許可以改變他們的想法。」 斬風沒有答話,直接選擇大道,一方面是覺得被洗劫過的地方危險更少,一方面是想用危險擺脫隨時窺探的追蹤,除非他們也有膽量進入危險區。 過了一陣,嗚「興沖沖地跑了回來,笑道:」老太爺同意了我的建議,還是走東面的大道。「 「你回去吧!這次我們先行。」 帶著無畏的心情,斬風牽著流千雪和幽兒率先走上了大道,直往東去。 馬隊還未離開,正監視著這群人的動靜,見還有三人不聽叫喚,居然還往東行,立即衝了過來。「你們沒聽到嗎?前面危險,不能去。」 「到哪裡都一樣。」 軍官喝斥道:「你這個人怎麼不聽勸呢?要是被魔蝠盯上,可沒有好果子吃。」「生死由命,沒什麼好怕的。」斬風沒有再理會阻攔,傲然踏上了大道。 眾目睽睽之下,三人的行動分外顯眼,所有的人都議論了起來,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辛家的人。 老胖拉著他問道:「鳴一,是你老大要你來勸老大爺的吧?」 嗚「自豪地道:」這可不是?我老大豪氣沖天,危險再大也擋不住他的腳步,何況魔蝠也未必能傷得了他一根寒毛。「 「吹的吧,要是魔蝠輕易就能對付,後面也就不會出現這麼多人了。」 鳴一懶得和同僚爭辯,跳上馬就追了上去。 「你怎麼……」軍官想阻攔卻已晚,接著又見辛家的大隊人馬一起東行,更是驚訝,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多人不怕死,敢往鎮上闖。 其餘的難民很快便從辛家下人的嘴裡知道了東行的原因,都覺得有理,魔蝠洗劫過的地方也許是最安全的,紛紛放棄離開的念頭,跟著辛家的車隊一起前往,於是大道上又出現了浩浩蕩蕩的人潮。 第二部 第一集 初入青龍 第七章 死亡小鎮 第二部 第一集 初入青龍 第七章 死亡小鎮 出事的鎮子名叫平崗鎮,是大道邊的一座普通小鎮,平時有些商旅在這裡歇腳,倒也有些生氣,沒想到遭到滅頂之災,一夜之間整座鎮子的人都死光了。 當斬風三人踏入鎮子,見到的是一片死寂,整個鎮子像死城一樣,沒有***,沒有人聲,連犬吠都聽不到一聲,即使是大白天,氣氛也陰森的嚇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流千雪和幽兒都覺得心底發寒,雙腿發軟,一步也不想再踏上前,都貼在斬風身上,動也不動。 斬風見過數百個白骨士兵,也見識過飄在空中的幽靈,更經歷過自己的死亡,氣氛雖然陰森,對他卻沒有任何影響,唯一詫異的就是小鎮的整潔,像是人突然被抽空了似的。 突然,鎮裡傳來一陣人聲,陰森的氣氛頓時緩和了不少。 「有人來了!」斬風神色一緊,急聲喝道:「阿雪,幽兒,躲!」 兩女點點頭,各自用遁術和影術藏了起來。 斬風保持著固有的冷靜,甚至連刀都沒抽,只是將紫藍雙嬰分別注入左右手,然後泰然地往鎮子中央走去。 片刻後,大批人影終於出現在他面前,竟然有上百人之多,大都穿著影門的衣服,還有些穿著軍服和官服,其中就有影虛幻和龐豹等人。「是你!」影虛幻也看到了他,臉色大變,眼中凝聚了濃濃的敵意。 廣苑城的事情已經傳開了,影門弟子都知道道仙斬風殺死了水陵三人,因此斬風出現立即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他就是那個道仙!」 「好年輕!好氣魄!居然一個人就敢出現在這裡。」 斬風根本不在乎別人的議論,眼睛在鎮子裡掃了一圈,這裡除了影門弟子再沒有別人,似乎沒有留下來的必要,因而轉身就走。 影門帶隊的是光系的宗長郁流水,是門主之下的重要人物,聽說道仙出現,臉色驟沉,冷冷地看著斬風,喝道:「你就是殺人的那個道仙?」 斬風回頭看掃了他一眼,見他滿頭白髮,氣度從容,有一種不怒而威的氣勢,不禁暗暗讚了一聲,影門的確不能小噓,這位白髮老人應該是影門裡強大的人物。 米粟突然出現在鎮子中央,朝郁流水行了一禮,恭敬地道:「米粟見過郁宗主!」 「是你呀!你怎麼才來?」 米粟看了斬風一眼,冷冷地道:「我是跟蹤他而來。」 「是水陵的事吧?」 「正是。」 郁流水白眉一揚,眼中殺氣驟現,冷笑道:「既然如此,我們該算算這筆帳了。」 米粟卻勸阻道:「宗主,他跑不了,先不必管他,現在我們要先解決了魔蝠這個大麻煩,其他的事以後再說,後面有上千名百姓逃難而來,看來今夜要在鎮子裹過夜,若是有什麼閃失,我們影門可就丟大臉了。」 郁流水皺了皺眉頭,問道:「你是說放過他?」 「我也想現在就對付他,但我跟了他幾天,此人傲氣十足,絕不會偷偷躲起來,要找他輕而易舉。 「如今魔蝠的數量大增,已不是以前那種可控制的規模,恐怕會造成極大的破壞力,為了影門在雲絲省裡的地位和威望,我們必須挫敗魔蝠,否則其他勢力會趁虛而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而影門的地位可是千秋大事,不能有任何懈怠。」 郁流水對他這番表述深以為然,點頭道:「我明白了,今天就放過他,等我們消滅了魔蝠,然後再來算帳。」 斬風見眾人沒有反應,於是喚出流千雪和幽兒,找了個無人的小院坐了下來。「風!怎麼都是影門的人?」 斬風挽著她坐在懷裡,柔聲道:「坐著休息吧!這一夜恐怕不會太平。」 「可是他們……」 「沒什麼,他們遲早會找我算帳的,早晚都一樣。」 流千雪無言了,默默也低下頭。 說話間,逃難的人陸續抵達了鎮子,由於人多,氣氛倒也祥和,再加上影門大舉出動,守護鎮子,因此人們就更放心了,常見的哭聲被笑聲取代了,孩童們也開始在鎮中心的空地玩耍。 影門弟子退到了鎮子的外圍,百餘人分成數組,分別巡視鎮外,以防魔蝠的偷襲,郁流水和米粟幾人居中調度,同時也在監視斬風的動向。 鳴一也擠了過來,笑道:「老大,你的選擇果然明智,這麼多人都來了,氣氛也變了,相信不會出什麼事。」 斬風搖了搖頭,沉聲道:「難說。」 鳴一呆了一呆問道:「你是說魔蝠還會出現?」 「人多了就不安全了。」 鳴一恍然大悟,魔蝠既然是大舉出動,需要的血量也更多,自然會選擇人最多的地方,甚至是城市,若是少數人來到鎮子,未必會引起魔蝠的注意,如今人數眾多,聲音又多,也許會因此生禍。 「這可如何是好。」 斬風轉眼掃向守在鎮口的影虛幻,淡淡地道:「有人守夜,大概會好些。」 鳴一掃了一眼鎮口的影門弟子,呵嘴笑道:「看來這」夜真能睡個好覺了。「 夜色很快降臨,鎮子裡生起了火堆,有了火光,氣氛比白天更祥和了,少了些陰森感。由於魔蝠在這裡殺了不少人,雖然鎮上滿是空屋,可就是沒有人敢進去住,人們集在火堆邊,這也是為了相互間壯膽。 斬風見兩女倒在懷裡昏昏欲睡,一手抱起一個,走入一問最近的民居。 流千雪被搖醒了,睜眼便看到斬風,問道:「怎麼了?」 「睡吧!我看著,不會有事。」斬風把她抱緊,讓她的頭枕在肩頭。 黑暗中,流千雪只能看到斬風那對明亮的眸子,暖意從戀人的身軀傳到身上,再滲入心靈,驅散了心頭的寒氣。 「我們見面的第」夜好像也是這樣?「 斬風心頭一陣溫暖,若是沒有那次的遭遇,以後的日子將會完全不一樣,也許自己真會變成殺人如麻的冷血狂魔。 「這種感覺真好……」也許是回憶太甜美了,流千雪很快便進入了夢鄉,在夢境中繼續享受愛情的美好。 幽兒像小貓一樣,縮在流千雪身邊,早已沉沉入睡了。 斬風就這樣抱著流千雪,身上幻出紅色的心神光,把幽兒和流千雪都包裹在內,紫藍雙嬰也隨時待命,防備任何形式的偷襲。幸好他是修靈者,力量來自元神的層次,因此有源源不絕的力量提供給他,問題只是他能運用多少而已。 夜是寧靜的,除了火堆發出霹啪的聲音,就只有人們熟睡的鼾聲。 就在這夜空裡,一小團物體悄然無息地遮蓋了鎮子的天空,也許是夜色太暗,守夜的影門弟子根本沒有察覺。 米粟是最警覺的一個人,他知道魔蝠吸血之後能隱身,被偷襲後極難對付,因此一直躲在黑暗之中,留意著四面的動靜。 忽然,他感覺到光線似乎有些異常,抬頭一看,臉色刷的變了,騰的站了起來,驚叫道:「快起來了,魔蝠來了。」 叫聲打破了夜的寧靜,原本已昏昏欲睡的影門弟子像是被一盆冰水澆頭,頓時清醒了。 「魔蝠來啦!」 「魔蝠來啦!」 驚叫聲像是一盆熱油,倒在了烈火之上,整個鎮子在剎那問沸騰了,百姓們顯得驚慌失措,加上夜色漆黑,四周的環境又是極其陌生,根本不知道往哪裹跑,一個個就像無頭蒼蠅到處亂竄。 大人的驚呼,小孩的哭泣,婦女的泣叫,男人們的咆哮,組合成一曲逃難曲,迥蕩在小鎮的天空中。 也許是聲音太響了,魔蝠群的反應竟有些遲鈍,定在空中遲遲沒有攻擊,令人大為費解。 斬風自然也聽到外面的動靜,連忙搖醒兩女。 流千雪正作著甜美的好夢,神智還未清醒,揉揉眼睛問道:「怎麼了?」 斬風沉聲道:「魔蝠到了!快,隱身遁行。」 流千雪大吃一驚,整個人頓時清醒了,不安地問道:「不是說不會來了嗎?」 「大概是被人群吸引來了,別說了,快遁身。」 流千雪不敢怠慢,立即施展遁身隱身。 斬風又看著幽兒,囑咐道:「你用影術待在屋裡。」 幽兒獗著嘴道:「不,我要跟著你,你不是說我不能一個人待著嗎?」 斬風凝視她片刻,點了點頭,牽著她急奔出屋。 此時鎮上已經亂成一團,不可收拾,影門的弟子雖然來了不少,但比起逃難的人數還是不足,又要監視魔蝠的動靜,根本無法控制場面,只能聚在一起,隨時準備應付來自天空的攻擊。 鳴一慌張地衝向斬風,氣急敗壞地道:「老大!這下可讓你說中了,魔蝠就在天空,情況很不妙,趁影門的人都還在,你們快點離開了!」 「你呢?」 鳴一苦笑道:「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軟,既然收了辛家的工錢,我也不能就這麼跑了,老大,明年今天別忘了給我上炷香。」 斬風深為感動,鳴一雖然表現上嘻嘻哈哈,但憑這份忠義就是值得交一輩子朋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自信地道:「放心,魔蝠絕對殺不死我。」 「真的?」 「不信?」 鳴一笑道:「不是,不是,老大的實力我哪敢不信,既然沒事,不如幫我想個辦法保護辛家吧?」 「辛家的人呢?」斬風記得辛家有兩三百號人,就算魔蝠圍攻也未必會能全部殺死。 鳴一撇了撇嘴,不屑地道:「那群廢物,一見魔蝠就嚇傻了,有的當場暈倒,有的撒腿就跑,像我這樣能站著的沒幾個,那些老爺小姐就更別提了,到現在還縮在車帳裡哆嗦呢!」 斬風抬眼盯著天空黑壓壓的魔蝠群,心裹著實有些納悶,如果魔蝠真像傳聞中那麼凶險,早就應該撲下來殺人了,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平靜。 鳴一也仰起頭望了兩眼,苦笑道:「幸好魔蝠沒有立即發動攻擊,不然就慘了,連一絲準備都沒有。」 「走!我跟你過去。」斬風牽著幽兒朝辛家的車隊走去,接近一看,原本龐大的車隊居然只剩下幾個人,孤孤單單地聚在馬車中央。 鳴一也吃了一驚,雖說知道有人跑了,卻沒有想過這樣的場景,忍不住問道:「老胖!人呢?」 老胖顫聲道:「都……都跑了。」 「這群混蛋。」鳴一氣得跺了跺腳,又問道:「老爺少爺們呢?」 「能跑的都跑了,幾位少爺一聽魔蝠就跑了,剩下的還算有良心,都把身子藏在馬車裡,說是只要不正面接觸魔蝠,魔蝠就吸不了血。」 鳴一點點頭道:「留下就是好兄弟,你們也進車裡吧,這時候保命要緊。」 「要能進早就進了,女眷的馬車不方便,老大爺的馬車又不許,其他的馬車擠滿了人。」 鳴一又是一愣,甩頭望向兩側,叫道:「還愣著幹什麼,找間封閉的屋子躲起來,別放魔蝠進去就行。」 剩下的護院這才反應過來,一溜煙地都跑向空屋。 此時,鎮外突然傳來一連串慘叫聲,四周八方都有,氣氛變得更加陰森恐怖,鎮子裹的人都感到心底發毛,頭皮發麻。 「魔蝠不是在天上嗎?怎麼鎮外……」 「鎮外有魔蝠!我們被圍困了。」 聽到人群中的議論,斬風著實大吃一驚,喃喃地道:「想不到魔蝠也會兵法,天空中這些是震懾之用,等人慌了向外跑,他們再發動攻擊,這樣才能擊殺更多的人。 「否則鎮子裡有上千號人,如果同心協力,失敗的只怕是魔蝠,而不是人,如此聰明的動物還真是少見。」 鳴一笑著自嘲道:「想不到魔蝠這麼聰明,幸虧我沒跟著跑,不然現在就變乾屍了。」 斬風抬頭向天,淡淡地道:「大概天空的魔蝠很快就會下去了。」 鳴一摘下背上黑漆弓,從箭囊中取出三枝羽箭搭在弦上,罵道:「可惡的東西,老子死了也宰他幾十個墊背。」 「慢著!」斬風忽然按下他的手,沉吟道:「情況不簡單,你也別冒險了,快躲進屋吧!」 鳴一笑道:「我還是留在這裡吧,有老大你在,我大概會活得長些。」 斬風知道自己的實力,想多保護一個人也不是什麼難事,因此沒有再勸,沉吟片刻,忽道:「我記得有人說過,魔蝠並不常出現,而是數量有限,活動規範也有限,防禦力也不高,只要不被偷襲,用火就能擊退。」 「嗯,這我也聽說了,剛才還有人提起過,說今年的魔蝠好像變厲害了。」「既然如此,魔蝠似乎不應該有能力施展這種高智慧的策略,否則早就攻城掠地了。」 鳴一聽了半天才抓到要害,臉色大變,驚呼道:「你是說有人控制?」 斬風搖了搖頭道:「沒有證據,只有懷疑。」 鳴一越想越覺得事情蹊蹺,憤怒地罵道:「媽的,什麼人這麼無恥,居然操縱這種東西殺人!」 斬風看了看在場的人,又望向不遠處的影門小集團,心裡琢磨,若是魔蝠自我進化後變聰明了,這倒也罷了,如果是人力造成的,那麼這次行動「定有動機和目標,用屠殺平民做為手段,目標一定不會太小。 突然,一個黑影飛一般竄入鎮子,身後還追著一大群魔蝠,只是黑影的速度稍快,因此才沒有遇難。 「這是什麼人?」 鳴一的話音剛落,斬風已衝了出來,轉眼間便衝到黑影身後,身上紅光乍現,接著。把抱住黑影,用赤神衣的神力擋住了魔蝠的攻擊。 赤神衣何等力量,魔蝠雖然不弱,但絲毫奈何不了它,撞上的無一倖免,但不知是魔蝠靈性極強,還是有人操縱,吃虧後的魔蝠群立即後徹,很快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放開我!」 聲音嬌柔,一聽就知道是個女的,斬風吃了一驚,連忙鬆開她。 女子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抬眼看了看,神色忽然一呆,驚呼道:「怎麼是你?」 藉著微弱的光線,斬風細細打量片刻,發現這名女子竟是上次在天漩救過的飄如月,也十分詫異。 飄如月見是斬風,臉色稍霽,身子微微一欠,道:「謝謝你的幫忙。」 斬風想到上次的一頭一掌,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飄如月呆了呆,很快就領悟到其中緣由,微微一笑道:「放心,我雖然不喜歡你們臭男子,不過你這個人不錯,我不會動手。」 斬風搖了搖頭,這個女人性格太古怪了,實在不好相處。 飄如月抬頭看了看天空的魔蝠,嬌叱道:「這群可惡的東西,幸虧我有箭雲步,不然就變乾屍了。」說著竟然狠狠地朝天空拉動弓弦。 蹭!,一支華麗的烈火羽箭離弦而出,如火色流星般劃破了漆黑的夜幕,急速鑽入魔蝠群中,接著一聲巨響,烈火羽箭在空中爆開,形成一團火球,吞噬了大量的魔蝠,隨即響起了魔蝠的嗚叫聲。 所有的人都被這種突變嚇了一跳,這個時候攻擊魔蝠群,無疑是吹響了全面戰鬥的號角。 這一箭消耗了飄如月不少力量,扶著一面牆壁喘著粗氣,嘴裡罵道:「可惡的東西,看我不燒死你們!」 斬風沒想到她會這麼衝動,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眼見平靜的魔蝠群出現了巨變,連忙奔回幽兒和鳴一的身邊,用赤神衣護住他們。 果然,同類的慘叫聲像是興奮劑,注入了其餘魔蝠的體內,原本還算平和的魔蝠變得異常暴戾,成群結隊地向下俯衝。 「來了!」鳴一的聲音也有些顫抖,對他而言,這一戰毫無勝機,只是臨死前的反撲而已。 「不必擔心,站著別動,就絕對不會有危險!」斬風的赤神衣控制範圍有限,只能把幽兒和鳴一罩住。 影門的弟子坐不住了,他們到這裡就是為了消滅魔蝠,眼見魔蝠大軍鋪天蓋地,除了硬拚,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郁流水知道這戰不但有關影門的聲譽,也是為了自己和影門弟子的生命,什麼也顧不上了,指喝著影門弟子道:「放箭!」 影門弟子早有準備,他們帶來了大量的油和火把,以及包著油布的箭枝,準備用火攻消滅魔蝠。 隨著郁流水一聲令下,紅色的箭雨怒潮般一飛沖天,黑夜分外顯眼。 「好啊!」 看到美麗的火箭雨,人們的心頭又湧起了希望,期待影門可以消滅所有的魔蝠,解除這個重大的危機。 然而,魔蝠並不容易被打敗,龐大的魔蝠群像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除了最初那一支火箭沒有防備之外,其他的攻擊全被有組織地破解了。 鳴一見一片火箭竟沒殺幾隻魔蝠,不禁大為驚訝,道:「好厲害!連這麼密的箭雨都無法擊潰魔蝠的陣形,這些到底是什麼怪物。」 面對行動有素的魔蝠群,斬風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魔蝠事件的背後一定有人在操縱,否則一群有著高智慧、高力量的魔蝠,早就夷平青龍國了。 火箭攻勢稍緩,外圍的魔蝠群開始向鎮中合攏,天空的魔蝠也在緩慢下壓,形成了一個被封鎖的空問,裡面的人似乎只有等著屠殺的份了。 平民們更加慌張了,一個個都衝入附近的空屋,想方設法不讓自己暴露在魔蝠的攻擊範圍之內。 漫天的魔蝠,像「只巨大的死亡之手,伸向弱小的人類,來不及躲藏的平民都在這只巨手之下痛失了生命。 面對無休止的戰鬥,影虛幻等人越來越焦慮不安,雖然火把和火箭抑制了魔蝠的攻勢,但長此下去,最終的結果還是死亡。 「宗主?再這麼下去可都完了。」 郁流水看了看倒在地面的平民,臉上充滿了無奈,與賊人打了一輩子交道,沒料到臨老了會栽在一群畜牲的手裡。「再等一會兒,實在沒辦法再用……」說到一半他便說不下去了。 米粟忽道:「這些魔蝠的行動方式太奇怪了,根本不像是畜牲,倒像是受過訓練的軍隊,進退有序,組織嚴密。」 郁流水等人都是一愣,驚愕地望著他。 米粟對案件的分析能力極高,怎能看不出魔蝠的行動是有規則的,冷冷地道:「只怕是我們被人算計了。」 「算計我們?」郁流水再次打量漫天的魔蝠,場面雖然很亂,但仍可以看出魔蝠進退有據,目標統一,似乎有個高明的領導者在控制。 米粟沉吟道:「我覺得這次是個陰謀,魔蝠的出現不是偶然的,若真是如此,殺害平民絕不會是陰謀者的目標,只怕另有原因,也許目標就是我們影門。」 聽了這話,眾人心裡都冒出一絲寒意,不由自主地朝四周張望了一陣,彷彿黑暗中有「雙眼睛正緊緊地盯著他。 說話間,魔蝠重新整理了陣形,開始了又一輪的猛攻。 看著鋪天的魔蝠,影門弟子心裡上已承受了巨大的壓力,懼意和怯意不由自主地從心底冒出,慢慢吞噬著他們的鬥志,唯一支撐他們的只有求生的慾望。 長刀劍影,每個人都在拚命揮舞手中的兵器。 郁流水手中長劍像潑水般舞得密不透風,一道道凌厲的劍氣隨著劍影翻飛,射落一隻隻魔蝠。 米粟、影虛幻等人也各自施展拿手絕技,屠殺著不斷撲來的魔蝠,只是魔蝠的數量巨大,殺一兩隻根本解決不了問題,情況對他們越來越不妙。 「大家用影術,擊殺後立即化影,記住,要快,猶豫就是死亡。」 在郁流水的指揮下,影門弟子開始了肉搏戰,這些弟子中不是每個人都能化身入影,有的有虛影,有的肉身也在,只是影子在移動,因此造成了很大的不便。 郁流水瞭解這些影門弟子的長處和短處,早已編好了隊列。 力量最弱的影者聚在中央,用刀劍護身;幻影士還存有虛影,可以擾亂魔蝠的感覺,因此圍在影者群之外,吸引攻擊;靈影士有影無體,是攻擊的主力,這些高等級的影武士伏在影子裡偷襲魔蝠,現身便殺,殺完了又化入影中。 戰事雖然慘烈,卻只是局部,除了影門之人,其他人竟然沒有受到任何攻擊,這一點令所有的人都感到驚愕,但手無寸鐵的平民們也因此感到慶幸,至少能活得長一點。 鳴一大感意外,詫異地問道:「老大,果然不大對呀!魔蝠怎麼只攻影門的人?難道這些畜牲早就知道要先對付誰?」 斬風冷冷地道:「看來那人的目標果然是影門。」 「老大,你說什麼?」 「沒什麼,猜測而已。」 「噫!原來剛才射箭的是個女的。」 斬風轉頭一看,飄如月不知何時已靠了過來,手裡擎著鳳凰神弓,準備隨時出擊。 飄如月狠狠地瞪了鳴一一眼,道:「女人怎麼了?你們男子也不見得比我們女人強,怕死滾到一邊去。」 鳴一沒見過這麼凶的女人,頓時呆住了,久久才反應過來,嘟嚷著道:「好男不跟女鬥。」 飄如月的大眼睛又睜圓,本想發作,但看了斬風一眼,又恢復了平靜,哼了一聲道:「有本事也殺幾隻魔蝠。」 斬風知道她性格古怪,不喜歡與人相處,因此並不在意,用著魔蝠看了片刻,沉聲道:「魔蝠的確受人控制。」 飄如月大吃一驚,愣愣地看著他,問道:「你怎麼知道?」 斬風並不回答,只是用刀指了指魔蝠群。 「猜的?」飄如月仔細地觀察了一陣,也發現魔蝠群的動向太有規則,太有組織,根本不像是野獸,倒像是支軍隊。 「老大!影門看來很吃力,我們怎麼辦?」 斬風回頭望向鎮外,一片黑影正在半空中等著,數量雖然沒有進攻的魔蝠群多,但能把鎮子圍住,數量也不能小噓。 鳴一也留意到外圍的魔蝠,忍不住罵道:「真是可惡,居然還有監視的,要說沒人指揮,打死我也不信。」 「大概是不想放走一個。」 飄如月的臉色也白了,剛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無法擺脫魔蝠的追擊,若不是斬風及時相助,只怕早就死了。 「要是針對影門,大概會留幾個活口,若不是……」斬風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下去。 飄如月洞察一切,自然明白下面的話,臉色又是一變,沉默了很久才道:「看來我們要幫他們,不然都完蛋了。」 「這倒也不是,想出去並不難。」 飄如月微微一愣,凝視片刻,忽然想起他在船上曾與人賭流血,知道他有失血不死的奇技,臉色頓時寬容了許多,點頭道:「我忘了你的本事。」 第二部 第一集 初入青龍 第八章 玄光之刺 第二部 第一集 初入青龍 第八章 玄光之刺 斬風對影門沒有任何仇恨,一直沒有插手,只是想從外面觀察魔蝠的動向,此刻見影門岌岌可危,再不插手,這百名影門弟子就在毀在魔蝠的利齒之下,囑咐道:「幽兒,你留下。鳴一,幫我看著她。」 「風哥哥……」 「聽話。」 面對凌厲的眼神,幽兒不敢再鬧,噘著俏嘴,氣鼓鼓地在鳴一身邊坐下。 「老大小心!」 斬風喚起赤神衣,身上展現出異樣的紅光,接著急奔向戰場。 「我也去!」飄如月擎著鳳凰神弓跟隨在側。 斬風看了她一眼,並沒有阻斕,飄如弓的箭術的確出神入化,只要有足夠的保護,可以起到巨大的作用。 飄如月像是讀懂了眼中的含意,傲然道:「女人不是只會哭泣和退縮。」 如果沒有相處過,誰也不會想像這樣一位美麗的少女竟是如此潑辣,斬風搖了搖頭,又把注意力集中在魔蝠上。 隨著他的出現,整個戰況突然改變了,巨大的魔蝠群無法抗擊赤神衣的威力,因此斬風所到之處,魔蝠紛紛避開。 魔蝠的退讓給了飄如月足夠的空問施展自己的箭術,冰箭、火箭、風箭、雷箭,真氣化作各種箭枝,從鳳凰神弓上呼嘯而出,每一次都能擊倒一片魔蝠,產生了巨大的威懾力。 斬風也沒閒著,冥殺氣透過雙眼射出,如同一道道閃光,一下便刺穿一大群。 變化中,影門所受的壓力驟減,都感到無比慶幸,但當他們看到斬風的身影時,都愣住了,誰也沒有想到出手救人的竟是影門的大敵人。 影虛幻等人的心裡很不是滋味,欠了這份人情,以後再想追捕斬風就會變得十分棘手,因為誰也不想被人指責恩將仇報。 斬風既要發動攻擊,又要保護飄如月,使她從容放箭,根本沒有工夫留意旁人的目光。 藏在陰暗處的操縱者看到了兩人的威脅,魔蝠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上,自然也無法殺掉兩人,因此又控制著魔蝠竟主動避開他,然後尋找穿隙繼續攻擊影門弟子。 斬風和飄如月突然發現身邊的魔蝠有組織地避開,而且繞道攻向影門弟子,通過這一幕,可確定兩點,魔蝠背後的確有操縱者,而他的目標果然是影門。 「怎麼辦?」飄如月連連放箭,真氣消耗太多,連連喘著粗氣,身上的衣服也早已被汗濕了。 「找人!」銳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樣橫刷一圈,鎮上空屋有很多,藏幾個人很容易,但他並不認為如此。 「找人?」飄如月愣了愣,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直接擊殺操縱者,魔蝠的威脅就自然可以解除。 忽然,斬風的目光停在辛家車隊上,數十輛車帳組在一起,場面極大,要想藏個人極為容易。 難道是…… 斬風不動聲色地看了一陣,帶著懷疑,他突然脫離了戰場,把魔蝠的難題再次扔給影門。 沒了斬風的保護,飄如月也不敢獨自衝入魔蝠群中,只能跟著他退走了。 影門弟子剛剛喘口氣,沒想到魔蝠又來了,斬風此時卻若無其事地獨自走開,心裹又恨又惱,有的還在心裹破口大罵。 米粟看得真切,斬風與身邊的少女一攻一防,把魔蝠打得落花流水,而影門百餘人卻忙得手忙腳亂,不禁大為感歎,道仙的確不是浪得虛名。 「師叔,你看!」 米粟甩眼望去,魔蝠群像是得到新的指示,突然抽離了戰場,轉而衝向民居,似乎要攻擊躲藏在內的平民。 郁流水高聲喚道:「魔蝠要吸血隱形,我們絕不能讓它們得逞。」 眾人這才發現魔蝠由始至終不曾隱影,說明它們還沒有吸取足夠的血液,連忙揮動長劍,舞出漫天劍氣衝擊魔蝠。 然而當他們剛剛出動,突然又發生情況,魔蝠的離開並不是真要攻擊難民群,而是要打亂影門的防禦陣式,當眾多影武士離開位置發起衝擊之時,這些訓練有素的魔蝠同時隱去身影,驟然消失在夜空之中。 「不好!」米粟意識自己上當,臉色大變,急切地喚道:「都回來,保持陣形,不許亂動。」 但一切都晚了,大部份影武士都已經衝了出去,要想在一瞬間回到原位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就在他們折返的一剎那,消失的魔蝠又出現。「救命啊!」 「啊——」 「救我……」 落單的影門弟子被結成小組的魔蝠群圍攻,片刻間便成了乾屍,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後面的人雖然想救,卻也來不及了,只能眼睜地看著同門慘死。 氣氛顯得蒼涼而又悲壯,也許是同門之死的刺激,也許是強烈的求生慾望,影門弟子的眼睛都紅了,用手攥著手中的兵器,嘴裡不斷發出怒吼與咆哮。 劍氣、刀光、拳雨、腿風,影武者們用盡他們所有的力量衝擊著魔蝠群,長於影術的他們並不是只會利用影術,與其他的武者一樣,他們也有自己的罡氣和真氣。 斬風本想尋找隱藏的魔蝠操縱者,但見局勢突然變得混亂,不願見死不救。 夜空中,一道妖異的紫芒彷彿神光一般從天而降,高舉紫芒的斬風就像是一個狂戰士,兇猛衝擊著魔蝠群,而魔蝠根本攻不破赤神衣強大的防護能力。 在斬風背後,飄如月的雷箭一次次炸得魔蝠暈眩,流千雪也現出了身影,用她的「神愈」之術,為兩人加上治療的聖衣。 僅此三人,原本岌岌可危的形式被突然扭轉了。 看著宛如天神般的斬風,稍稍得到喘息的影門弟子都不由自主地發出感歎,就連影虛幻也免不了有些慨然,有如此人物,難怪道士在朱雀國能呼風喚雨,但同時也感到更大的威脅感,這種人物進入青龍,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這才是真正的強者!」做為了一個對立者,米粟並不吝嗇給予對手極高的評價,因為上百名影門弟子都無法擊潰的魔蝠軍團,在斬風面前褪光褪色,變得一無是處。 「師叔,你怎麼也……」影虛幻抹了抹額上的汗珠,轉眼看著他。 米粟苦笑道:「沒什麼,這種人物不是我們能對付的,只能交給聖殿神武軍團的那些高手來應付。」 影虛幻捏緊了拳頭,心裡很不服氣,斬風比他年輕,但無論在力量還是氣勢上都比他強大,心中不禁湧起強烈的恥辱感和旺盛的鬥志。 很快,在斬風三人聯手的攻勢下,魔蝠突然退走了,只留下滿地的魔蝠屍體。 激戰之後的斬風像是沒事人似的,掏出手巾抹了抹染血的長刀,氣定神閒,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流千雪坐在他身邊,用手絹輕輕地在他臉上拭著,臉上滿是笑容,與心上人並肩作戰的感覺實在太美好了。 飄如月喜歡孤獨,因此獨自一人找了個空位坐著,也在抹拭著自己的寶弓。 「老大!還是你厲害。」鳴一笑著迎了上來。 「那當然,我風哥哥是天下第一。」幽兒抱著斬風的手臂,臉上滿是自豪。 「是啊!是啊!」鳴一連聲附和。 斬風並不認為事件就此結束了,陰謀一旦產生,在陰謀者沒死之前,是絕對不會消失的,為了這一夜能平安度過,他再次尋找隱藏在平民之中的陰謀者,只有如此才能徹底瓦解一切。 見斬風神色冷峻地走向辛家的車隊,鳴一驚愕地追了上去,好奇地問道:「老大!你要幹什麼?」 斬風沒有回答,手裡的長刀再度綻放出妖異的紫芒,冷冷地喝道:「魔蝠已經離開,請各位從車帳中出來一下。」 鳴一也明白了他的用意,神色一呆,驚呼道:「老大,你是說辛家……」 「出來!」 「我們出來,我們出來。」車帳中傳來哆嗦的聲音,接著馬車內的人們陸續走了出來,驚慌失措地看著斬風。 斬風冷眼掃視著每一個人,魔蝠大規模的進攻是有組織、有計畫的,絕不可能是個人行為。 辛老太爺拄著枴杖,顫顫巍巍地走到他面前,不安地問道:「你……你要幹什麼?要錢我給。」 斬風一言不發地盯著他,銳利的目光似是能看透人心。 辛老太爺哆哆嗦嗦地看著他,樣子倒也老實,看不出有什麼特別。 鳴一小心問道:「老大!真是他們?」 夜空中突然忽然飛來一道串銀芒,如流星襲向斬風。 斬風一直開著赤神衣,因此也沒有太在意,然後當銀芒擊中紅衣之時,一股強大的衝擊力從頭頂直下腳跟,整個人都顫了起來。 四周剛剛平靜,看著這一幕,所有人又緊張起來。 龐豹驚呼道:「那是什麼力量!好強大啊!」 「流星!」米粟半開玩笑地應了一句,心裡卻極為震撼,連斬風這種實力都被推開了幾丈,可見衝擊力是何等的強大,要是這種攻擊落在影門弟子的頭上,只怕無一倖免。 斬風摸了摸頭頂,如果不是有赤神衣護身,只怕這一擊就足以要他的命。 流千雪嚇得面色慘白,急忙撲到斬風身邊,拉著他憂色忡忡地問道:「怎麼樣?傷到哪裡了?」 看著她眼中滾動的淚光,斬風搖了搖頭,柔聲道:「沒事,只是砸了一下而已。」 流千雪這才長吁了一口氣,轉頭望向四周,憤怒道:「是什麼人這麼卑鄙,居然偷施暗算,真是可惡。」 斬風卻有些慶幸,如果流星能連續攻擊,後果實難預料,只是偷襲者沒有這麼做,似乎對方的實力不足以施展兩次。 飄如月忽然插嘴道:「剛才我看見東北方有人影晃動。」 「東北?」幾人不約而同朝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卻只見到一片漆黑,其他什麼也看不見。 鳴一用懷疑的目光看著她,問道:「你能看到?」 飄如月討厭被人懷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我是弓手,自然要先練眼力,光線雖暗,但我也能看到些東西,剛才那裡的確有人影晃動,不過行動很快,片刻間就消失了。」 斬風朝她點點頭以示感謝,心裡嘀咕道:看來剛才的偷襲是為了引眾人的注意,他好從容離開,的確陰險。 鳴一還是不太相信飄如月的話,喋喋不休地問道:「真的有人?你的眼睛也太神了吧?怎麼不用箭射他?」 飄如月懶得理他,哼了一聲,抱著弓走到一旁休息去了。 場面漸漸平靜下來,影門的弟子開始收拾同門師兄弟的屍體,空氣中充滿了哀傷,還不時地傳來陣陣哭聲。 平民們受到的衝擊相對少些,但也有十幾人遇害,死者的親人自然是哀嚎不止,其他人在慶幸自己獲生之餘,也在為死人哀悼。 郁流水和米粟等影門高級人員沒有參與收拾,而是聚在一起,商議著下面的行動。魔蝠的行動已證實有人在暗中控制,而且目標正是影門,這是關係到影門生死存亡的頭等大事,誰也不敢疏忽大意。 米粟沉吟道:「今夜的事情雖然完了,但我感覺這只是一切的開始,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正把目標指向影門,以後的日子一定還有襲生各種事件,或打擊影門弟子、或是破壞影門的威信,我們絕不能掉以輕心。」 「哦!師叔想到了什麼嗎?」 「我說過,這次事件很可疑,魔蝠的進攻根本就是有人在操控,而且一直圍攻我們影門的,說明他們第一個打擊目標就是影門。」 眾人都呆了呆:「您是說有人在針對影門發動攻擊?」 「細節不太清楚,但影門一定是要打擊的目標。」 「可他為什麼不攻擊總堂呢?那裡豈不是更多影門弟子?」 「總堂高手雲集,聖殿神武軍團的成員就有六個,再加上各分堂的領袖,擊潰這種形式的攻擊輕而易舉;而這裡就不同了,因為事情倉卒,我們無法調集更多的力量,還要顧忌平民,縛手縛腳的情況下,敵人便有機可乘。」 「好陰險,連平民都成為利用工具,還殺了這麼多人。」 「米粟說得有理。」郁流水看了看年輕的門人們,語重心長的道:「影門能有今天的地位並不是天生,而是經過了無數的爭鬥才得到的,出現敵人也是正常的事情。」 賈槍苦笑道:「想不到這次要靠敵人相救才能保住性命,真是丟人啊!」 一句話說到影虛幻的心裡去了,連連點頭,道:「是啊!今天死了這麼多人,卻成全了他的威名,那些師兄弟死得真不值啊!」 郁流水瞪了兩人一眼,輕喝道:「這能怨誰?學藝不精就是這樣的下場。」 龐豹轉頭看著斬風,喃喃地道:「真不明白他是怎麼練的!難道道術真有那麼神奇?可我們也殺了幾個道士,沒覺得他們有什麼特別,只是遁術比較討厭罷了。」 「是啊!那些魔蝠居然近不了他身,真是奇怪。」 「大概是有什麼力量吧?」郁流水也很驚訝,但為了使低落的士氣不再受刺激,並沒有說出真正的想法。 影虛幻此時最大的目標就是擊敗斬風,因此更想知道對方的優缺點,因而追問道:「可我們也有罡氣護體,那些可惡的魔蝠竟能噬咬罡氣,不然我們也不至於如此狼狽。」 米粟淡淡地道:「道術傳自於仙人,自然不能小噓,否則聖皇也不會讓聖殿神武軍出擊。」 「幸好我們還有聖殿神武軍團。」龐豹咧嘴一笑,轉頭看著影虛幻,問道:「聽說你就要進去了?」 影虛幻點點頭道:「上月我已通過了考核,下個月就能進去修煉了。」 龐豹羨慕道:「運氣真好啊!明年這個時候,我恐怕連一招都攻不了了。」 「我一定要戰勝他!」影虛幻狠狠地瞪了斬風一眼。 郁流水含笑道:「有志氣,不過眼下還是先想辦法解決了魔蝠的事情,對你、對影門的聲譽都有極大的幫助。」 「今日要不是他在,大概這裡已經變成死城。」雖然無奈,米粟還是不得不用感激的目光看了一眼斬風。 一時間,眾人都沉默無語,無力感像針一樣不斷刺痛著他們。 夜更深了,經過了緊張、慌亂和死亡,鎮子的氣氛更加陰森,即使重新點起了火堆也無法驅散。死裡逃生的人們依然驚慌不安,心有餘悸,卻又不敢逃,害怕落單之後會成為魔蝠的美食,都抱縮在一起,等待太陽的出現。 斬風也知道操縱魔蝠的陰謀者還會再來,因此沒有立即離開,帶著流千雪和幽兒又回到剛才的小屋裡休息。 鳴一則回到辛家車隊,安置剩下的幾人。 小屋中,流千雪再也睡不著了,蜷縮在斬風懷中,噘著嘴輕輕地呢喃道:「可惜我什麼也幫不了。」 「你的神愈術很高明,剛才不是很有用嗎?」 流千雪搖了搖頭,幽幽地道:「魔蝠根本碰不到你,就算沒有我的神愈也沒有任何問題。」 「我倒想讓魔蝠碰碰。」 流千雪在他胸口捶了一下,頃道:「說什麼呢!別嚇人了。」 「反正我的血沒用,吸乾了也不會死。」 流千雪嬌笑道:「那也沒必要讓魔蝠得益呀!」 斬風沉聲道:「其實我想看看魔蝠真正的力量,也許可以查出背後的主使者。」 「主使者?」 「剛才那流星般的攻擊力量極大,絕不是普通人能辦到的,我懷疑……」 話還沒出口,黑暗中一道幽光突然從門外射來,直刺斬風懷裡的流千雪。 斬風大吃一驚,猛地推開懷裡的流千雪,然而幽光來的太快了,沒等他避開已沒入身軀,這一剎那,他知道大麻煩到了。 流千雪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就連被推開也覺得莫名其妙,驚愕地回望去,卻發現斬風又伸手把她拉了過來,緊接著身上紅光急現,把她和幽兒一起罩住了。 一推一拉不過眨眼的工夫,還沒弄清發生了什麼事,她又回到了斬風的懷中。 「風!怎……」忽然,她發現斬風的身子在顫抖,鼻子裡無意識地發出微弱的聲音,似乎承受了極大的痛苦。 斬風痛得話都說不出,更何況外面還有潛在強大敵人,不容他分心。 突然,心頭湧入一陣涼意,彷彿盛夏吹來的掠風,讓人十分舒服,斬風驚訝地轉頭看望去,卻見流千雪雙眼緊閉,雙手放在胸口,一團濃濃的綠光正從她的掌心飄出,滲入自己的身體。 這一刻,他很想開心地笑一笑,但體內的傷實在太痛,即使流千雪的道術削弱了許多,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上一次他就幾乎死去。 玄光刺!斬風輕輕念叨著鬼術之名,殺氣騰騰的目光指向依然漆黑的外廳。 刺殺者沒有估算到斬風的實力,也沒有估算到流千雪的治療術,見受到玄光刺重擊的斬風居然還能坐著,心裡也大吃一驚,又見斬風身上那陣陣的紅光,更是感到不安。 「打我風哥哥,我打你!」比起刺客,幽兒更像一個幽靈,無聲無息間便衝到了隱藏者的身後。 刺客原本已被斬風的強悍嚇著了,沒想到這麼個嬌滴滴的大小姐也有這種實力,不敢冒險留下,一溜煙地潛走了。 「幽……兒,回來!」斬風咬著牙擠出了四個字,額上已是滿頭大汗,衣服都濕透了。 「風!」看著戀人痛成這樣,流千雪心都要碎了,一邊呼喚著名字,一邊拼全力施展她所會的最強治療術——「天心」 瑩瑩綠光像是溫柔的春風,不斷撫動著斬風的傷處,在流千雪的努力下,斬風艱難地挺住了體內的劇痛,雖是如此,也消耗了大部分體力,軟軟地倒在床頭。 幽兒像小妹妹,趴在斬風身邊,不斷地為他抹汗,俏臉上滿是憂色,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與此同時,斬風也極力地運用心神光,抗拒著玄光刺帶來的衝擊。幸好這一次他已進入了清神府,再加上玄光刺進入身體時,受到紫藍雙嬰的合力抗擊,將受傷的程度減到最低。 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裡面發生的事情,平靜的氣氛中藏著緊張和不安。 天邊漸漸吐白,太陽的光芒像是一隻手,撥散了小鎮的陰霾,人們的心裡在陽光的撫摸下完全平靜了,雖說魔蝠的威脅不會因為陽光而消失,但明亮的世界總是給人更大的安全感。 小屋中,斬風也度過了最難熬的一段時間,玄光刺的威力在三人同時的努力下漸漸消退了。 「呼!」他長長地吐了口氣,看著累得眼圈發紅,臉色蒼白的流千雪,又愛又憐又是感激,伸手輕輕把她擁入懷裡。 「謝謝你,辛苦了。」 此時對流千雪來說,沒有什麼比看著心上人脫離危險更令她興奮,蒼白的臉上泛起美麗的紅霞,手捂著胸口嫣然一笑,道:「嚇死了,幸虧你沒事,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這次多虧了你的道術,我才能挺得住,所以以後別說自己沒用,對我來說,你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價值。」 流千雪心裡甜滋滋,低著頭吃吃地笑了起來。 「我呢!」幽兒笑嘻嘻著爬到他身後。 「謝謝幽兒。」斬風親暱的摸了摸她的腦袋。 流千雪撫摸著他的心口,不安地道:「風!那人好厲害啊,居然能把你打成這樣。」 提到暗殺者,像湖水一樣平和的眼神頓時變了,變成一圈巨大的風暴,陰雲密佈。 「又是他們,像纏身的幽魂,揮之不去。」 「你說誰?你認識那殺手?」 斬風仰起頭,冷冷地看著屋頂,「玄光刺」毋庸置疑的是鬼族之術,暗殺者既然用了鬼族之術,不可能與鬼界無關,而且至今為止,學會「玄光刺」的人只有他的兄長,也正是從他那裡才知道「玄光刺」之名。 看來鬼界在青龍國也有滲透計畫,否則不會這麼大動干戈,讓魔蝠來對付影門。 想到鬼界在左明身上做的一切,答案已經十分清楚,像青龍如此龐大的國家,如果能完全控制,比朱雀更加有用。 因為兄長的出現,他原本不打算與鬼界敵對,因為此刻仙界才是最大的威脅,然而鬼界的勢力無孔不入,想避也無處可避。 他轉頭望向窗戶,這「夜的事再次印證了鬼界的陰險狠辣,為了達到目的,不惜用平民的死亡做為籌碼,結果廣苑城蕭條了,這鎮子死也了不少人。 鬼界好陰毒的勢力,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麼呢?消滅影門嗎? 嗯!恐怕只有這個原因,影門控制了雲絲省,這裡與朱雀國交界,如果可以取代影門控制這裡,鬼界在朱雀培植的勢力將可以從容進入青龍。 第二部 第一集 初入青龍 第九章 散仙降臨 第二部 第一集 初入青龍 第九章 散仙降臨 「風,好了嗎?」 斬風搖了搖頭道:「還有些影響,不過沒有大礙。」 「什麼力量這麼厲害?連你都這樣,我們要是受了一擊,恐怕早就死了。」 「他們要是敢向你們動手,我就算掀翻整個鬼界也在所不惜。」斬風眼中突然掀起殺氣潮。 「鬼……鬼界!」流千雪的臉更蒼白了。 「不錯,是鬼界。」斬風點點頭。 流千雪驚得呆若木雞,吶吶地道:「天啊!既要面對仙界,現在又沾上了鬼界,這路可怎麼走呀!」 斬風輕擁著她,道:「有你在,什麼也不怕,何況我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只要日夜修煉,對付仙鬼兩界也不是不可能的。」 流千雪露出幸福的笑容,但眼神中還是藏著絲絲不安。 斬風看了看窗縫滲入的陽光,一夜的緊張驚險在陽光中淡化,既然知道鬼界的目標是影門,對他而言也許是一場無妄之災,不需要太過擔心。「天亮了,我們出去。」 「你不休息一下?」 「嗚一他們大概要上路了,經過這一夜,只怕沒有人敢再待下去。」 正如他所說,當人們看到太陽升起,心裡便有一種強烈的逃亡意識,片刻也不想待在這危險的地方。 辛家逃走的人無一例外地成為了魔蝠的美食,剩下的老弱婦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 鳴一正想叫他,見他精神奕奕地走出屋子,笑道:「老大,我們要上路了。」 斬風抬眼看了看車隊,道:「看來死了不少人?」 鳴一苦笑道:「跑的都死了,剩下不是老就是弱,我們這些護院武師只剩下十幾個,一人趕一輛車,倒也還行。」 米粟忽然走到斬風面前,凝視片刻,正色道:「斬風,雖然你實力很強,但聖皇已下了驅逐道士的命令,你必須離開青龍國的國土,昨夜你出手救了我們,我們放你離開,算是還情了。」 「他是道士?」鳴一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忽然捂著小腹狂笑起來。 米粟被笑得很不舒服,臉色有些難看,瞪著他問道:「怎麼了?有問題嗎?」 鳴一強忍笑意,指著斬風道:「我老大一家都死在道官手裡,還成了針對道官的逆風盟,你說他可不可能是道官?」 「哦?」米粟將信將疑地看著斬風。 斬風不願解釋,淡淡地道:「我的青龍之行不會改變。」 米粟沉吟片刻,又道:「如果沒有證據,我依然會把你當成道士,離開這裡之後,你將是整個青龍要追捕的人,最好想清楚。」 「我不會離開,不過我也勸你一句,即回影門,不然後果難料。」 米粟臉色一變,盯著他的眼晴問道:「你想說什麼?」 「魔蝠的目的,你應該比我清楚。」 米粟凝視他片刻,拱了拱手,接著轉身離去。 「老大!你真成了道官?」 「沒有。」 流千雪接口道:「是戟布道仙硬塞給他的。」 鳴一眼晴一直,搖頭道:「天啊!我聽過有塞錢塞物的,沒聽過還有人塞道仙名位,老大就是老大,經歷也與眾不同。」 「上路吧!」 離開了小鎮,斬風三人隨同辛家車隊繼續東行。由於昨夜斬風的表現,沒有人敢在他面前擺架子,就連身為首富的辛家人也是戰戰兢兢,不敢得罪,因為他們很清楚,如果魔蝠再來,就只有靠斬風的神威了。 得到辛家優越的禮待,斬風也很高興,倒不是因為能得到什麼,而是讓流千雪和幽兒乘坐馬車,免去走路的辛苦。 鳴一成為了這輛馬車的車伕,伴著三人一路上說說走走,倒也輕鬆。 走了五天,他們終於離開了雲絲省,進入了天方城所在的安陽省,辛家的人經歷了一場大變,又死了親人,路上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走走停停,花了不少時間,斬風雖然想早些趕到,卻也沒有催促,一天到晚都在修煉。 流千雪也沒有停著,雖然與斬風相識不算短,但這還是第一次與他一起出遠門,經過小鎮的事件,她終於親身體驗斬風所面臨的危機,心裡有著一種強烈的慾望,要盡快提升自己的實力,因此也勤補修煉。 斬風把那本通玄真訣給了她,讓她嘗試著領悟仙術。另一方面,他也開始教幽兒修靈和冥術。 只是幽兒生性貪玩,要她靜靜坐著修煉難如登天,教了幾天都沒有任何成效,斬風拿她沒辦法,又捨不得罵她,只好由著她的性子。 見兩人勤於修煉,鳴一的心也活動了,主動找上了斬風。 「老太!你的實力這麼強,能不能教點給我?經過這次魔蝠事件,我可徹底明白了,沒有實力,幹什麼都是廢物。」 斬風一言不發,隨手從懷裡取出放著五十八張秘技的小盒。 鳴一看了看精美的雕紋木盒,詫異地問道:「這是什麼?」 「秘技。」 「哦!」鳴一一聽便樂了,連忙打開盒子,看了兩眼就驚呆了,吶吶地道:「這……這麼多?老大,你從哪裡得到這麼多寶貝?」 「有用就拿去練。」 若無其事的語氣令鳴一大為感歎,對於武者來說,盒中的東西都是寶貝,絕不可能輕易示人,斬風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不能不令他驚愕。 「這麼多一時也沒法練,我還是挑幾項吧!」嗚一在盒中翻了幾遍,最後挑了其中一紙,坐在馬車上捧著細讀。 斬風抬眼看著他,詫異地問道:「拿回去慢慢看就是了。」 「老大,你雖然不當回事,可這些都是寶貝,要是讓練武的看到這盒於,恐怕拼了命也要來搶,我可不想被人盯著。」 斬風淡淡地掃視著小盒,眼神忽然一凝,自言自語道:「太少了,還需要更多才行。」 「少?」嗚一聽得一臉茫然。 斬風搖了搖頭,本有去影門找冥術的打算,眼下已無法成行,只是寄望日後。 正說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忽然從遠處傳來,不到片刻,聲音已在車旁。 斬風探頭看了一眼,不禁愣住了,縱馬趕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口口聲聲要追捕他的米粟,身邊還有影虛幻等七人。 「風!」流千雪也發現了來人,臉色變得煞白,一把抓住斬風的手臂。 斬風在手背上輕拍了拍,示意她放心。 「斬兄弟……」 聽到這個稱呼,斬風又是一愣,似乎對方沒有再把自己當成道士,如果真是如此,以後的路就好走多了。「什麼事?」 米粟從懷裡取出一張通告,在他面前揚了揚,淡淡地道:「這是官衙正式發下的通緝令,你涉嫌殺死水陵三人,觸犯青龍國刑法,請跟我們走吧!」 聽到這個罪名,斬風知道他們換了個抓人的理由,似乎有意避開道士之事,也許是因為雲絲省離朱雀國太近,影門擔心抓捕道仙會掀起巨大的波瀾,不敢張揚。 米粟收起追捕令,淡淡地道:「公事在身,跟我們走一趟吧。」 鳴一在一旁叫道:「老大救了你們幾十個,連聲謝謝都沒有,現在居然還敢來拿人,簡直是恩將仇報,看來影門都是些卑鄙小人。」 「公是公,私是私。他犯的是國法,我憑律法抓人,沒有任何不妥。」 「算了吧,憑你們這幾個想抓老大,我看還是算了吧!」 米粟淡淡一笑,道:「我當然有自知之明,抓不到是一回事,抓不抓又是另一回事。」 鳴一這才明白,點頭道:」這還像句人話,你們不是我老大的對手,走吧!」 米粟斜眼看了看斬風,淡淡地道:「我沒有實力抓你,不等於青龍國沒人能抓你,想必日後有更強大的人來,你好自為之吧!不送!」米粟朝兩人拱了拱手,縱馬離開了。 米倉鎮,進入安陽省的第一個小鎮,這一路車馬勞頓,辛家的老老少少們吃不消了,因此就近找了一個小鎮小住幾天。 斬風見鎮中無聊,便帶流千雪和幽兒前往城東外的米倉山,觀賞奇石雲海。 被刺之後,他越來越感覺到與流千雪在一起的日子難得,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被突然而來的事情中斷這次旅程。 茫茫蒼山,淡淡雲海,美麗的景色前,兩人依偎而坐,享受美妙的時刻。「你不要修煉嗎?」 「我以前就在山上修煉,一直修煉了兩年。」 「兩年!」流千雪驚訝地看了看,忽然噗哧一笑,悄聲道:「那樣子肯定很難看。」 「這幾天我打算在這裡修煉,你要是煩了就回去吧!」 流千雪貼著他喃喃地道:「說好不分開,你修煉,我也修煉。」 「我也修煉!」幽兒笑嘻嘻地奔了過來。 斬風拉著她叮囑道:「幽兒,包袱裡準備了很多吃的,附近有山泉,要是真的挺不住就跟我說。」 「知道了,囉嗦,我又不是小孩。」幽兒噘著嘴在他身邊坐下,伸手從包袱裡掏出一塊小花糕,細細地咀嚼起來。 斬風和流千雪對視一眼,眼中都透出了笑意。 突然,天空中撒下無數白色的鱗片,彷彿鵝毛大雪一般,不同的是,鱗片在陽光下反射出潔白的光芒,並凝結成一團巨大的光霧,飄飄蕩蕩,直往山頭落下,宛如仙境一般。 「好美啊!」流千雪和幽兒都被眼前的奇景迷入了神,有生以來,她們還沒有見到過如此迷人的景致,竟有些酥麻的感覺。 斬風的反應卻截然不同,不平凡的經歷使他總是保持著一種危機感,因此當奇景出現之初,他便產生警惕,因為眼前的一切都不像是自然的產物,而是某種力量造成的。 更令他不安的是,隨著光霧的降落,心裡莫名地湧起一種懶洋洋的感覺,身體的反應也遲鈍了,這是平生從未出現過的事件,不能不使他小心謹慎。 他迅速跳了起來,右手抽出長刀,紫藍雙嬰也準備就緒,等待謎團的解開。 片刻之後,光霧中出現了一個身影,飄然立在空中,腳踏朦朧的光霧,身上白氣環繞,問題豁然解開了。 還是追來了!斬風心裡猛地一沉,一切彷彿都是宿命,即使想逃也逃不開。 「風!那位是……」 「仙人,散仙。」雖然看不清面目,但斬風知道,這人一定是仙界派來的三位散仙之一。 「散仙!」流千雪嚇了一大跳,甩頭望向空中的人影,除了仙人,她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營造出如此奇景。 一陣暈眩感出現在她腦中,眼晴也突然花了,她平生志修道仙,如今看到仙人製造出如此景致,既羨慕又渴望,然而想到仙人的來意,臉上的興奮之色突然消失了,驚恐的目光回頭看著斬風。 剛剛進入青龍國就遇上仙人,這是她沒有想過的事,原想著可以和斬風結伴生活一段很長的時間,可現在仙人出現,一切希望可能因此而破滅,裡突然揪得難受。 斬風的反應很平靜,自從進入人界,他就知道自己隨時會面對仙人的追捕,因此並不寄望旅程會很平靜。 而且仙人的到來並不意味著一切將要結束,就算死,他也會抗爭到底,因為他還有責任,還有希望,還有與戀人白頭到老的夢。 一切的一切都化成了強太的鬥志,不斷衝擊看他的心靈。 「風!」她一把抓緊戀人的手臂,害怕會失去他。 「我沒事!」斬風突然朝她微微一笑。 流千雪驚呆了,即使是情迷時刻,戀人也不曾這樣笑過,突然展現的笑容令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就像是鮮花凋零前最燦爛的一剎那。 飄在空中的是散仙武魂,手裡拿著斬風的畫像看了片刻,淡淡地道:「斬風,你是冥界的人,觸犯了四界和議,受到仙冥兩界的通緝,不想就此毀滅的話,就跟我去仙界。」 「無非一死,你就不必勸了。」斬風揚刀向天,一股冷傲之氣直衝雲霄,就連天地都似乎變了顏色。 面對如此強大的氣氛,武魂也不禁動容,仙人講的是神氣內隱,從不講什麼氣勢,而冥人以戰爭為生活的根基,氣勢是天生,更何況斬風遭遇了太多的事情,那股冰冷的氣息獨一無二。 「果然不同凡響,難怪屢屢擊敗仙士,不過散仙非同一般,絕不是仙士可比,你勝不了我。」 斬風橫刀一顫,傲然道:「打完了才知道。」 武魂不像仙士那樣浮躁,臉色由始至終都沒變過,神色平淡,意態從容,彷彿一切都已在掌握之中。 這才算是真正的仙人! 斬風看著也不禁暗暗佩服,仙士和散仙果然不在一個檔次,這種氣度才是仙人應有的氣度,由此可見,這場大戰一定非常艱苦。 武魂看了看流千雪和幽兒,淡淡地道:「仙界和冥界的事本不應有人界的人知道,你即使見了,我也不想做什麼,快快離去,不然會殃及池魚。」 流千雪這時突然清醒了,她知道,如果離開,這輩於都可能見不到斬風,心痛如絞,咬著下唇凝視著斬風片刻,忽然張開雙臂檔在斬風的面前。 「阿雪!」斬風被她的舉動驚呆了。 武魂皺了皺眉,平淡的表情終於有了點變化,不悅地問道:「你要幹什麼?」 流千雪長長地吸了口氣,正義凜然地應道:「他是我丈夫,你不能抓他,要抓他先把我殺了!」 「阿雪!」再次呼喚戀人的名字時,斬風的聲音急促顫抖了,流千雪所表現出來的勇氣和意志都令他深深感動,恨不得一把將她擁入懷中。 流千雪回眸嫣然一笑,深情地道:「我已經失去一個家,連你都不在,活下去也沒什麼意了。」其實她的心裡早已絕望了,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力量根本做不了什麼,也無法期待斬風擊敗如此強大的散仙,只能盡自己的能力做最後的努力。 斬風凝視她片刻,忽然伸手一把抱住纖腰,緊緊地擁入懷中。 幽兒忽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撿起地上的石頭狠狠地朝武魂娜去,邊哭邊尖叫道:「不許你帶走風哥哥,不許,我就是不許……」 面對哭泣和吵鬧,武魂沒有一絲反應,人界的感情對他而言沒有任何作用,平靜地道:「這是仙界的規則,不容挑戰。你們兩個不要吵鬧,這是我們的事情,若不走開,我會送你們離開。」 「不!我絕不走。」 斬風忽然鬆開了流千雪,用堅決自信的目光凝視著秋水般的眸於,沉聲道:「放心,他絕對帶不走我。」 「不!我不要。」流千雪心亂如麻,即使心上人的承諾也無法打消心中的疑慮,只有親手觸摸到他,心裡才微微平靜些。 斬風知道這一戰不可避免,戀人的癡情給了他最旺盛的鬥志,為了流千雪,無論如何都要留在人界。「相信我!乖,到山下去等我。」 「不!我要一直看著你。」 僵持之際,武魂突然灑下一片白光,流千雪和幽兒轉眼問都消失了。 斬風微微一愣,隨即明白,武魂製造了一個特定的虛空,流千雪和幽兒都在虛空之外,這樣可以避免外人受到干擾。 「如果你不願意走,我只好動手了。」 斬風知道這一戰的重要性,立即喚出赤神衣護身,紫嬰注入右手,藍嬰則守住心神,等待隨時展開的激戰。 「噫!」看著散發紅光的赤神衣,武魂著實吃了一驚,雖然沒有交戰,但他也能感覺到赤神衣強大的威力,那是一種與仙氣不相伯仲的力量。 斬風這段時間一直在琢磨心神光的作用,如此強大的力量只能用於防禦,似乎太浪費了。 只是心神光不像環氣府的氣流那樣容易被內元操控,因此並沒有太大的進展,但「死環」、「冥神之眼」等冥術,則在修煉中有了長足的進步,也就成了他應戰的籌碼。 拿什麼才能戰勝散仙呢?冥神之眼?紫月之瞳?上次面對散仙申豹,光是對上夜雞就幾乎喪命,這次可沒有那麼幸運,而且這個散仙似乎更強,也更沉穩,只怕很難取勝。 突然,他伸出左手在懷裡摸了摸,那華麗的小金盒就揣在懷中,盒內的刺血石擁有奇妙的力量,能將狼敖變成獨戰百人的狂人。 難道真要用這個? 他很不情願使用這種高危害性的物品,但如果這仗輸了,只怕以後想用也用不了,因此思想不斷掙扎著。 武魂也沒有急於動手,因為他並不認為斬風可以從這個虛空跑掉,只要他不解開虛空之鎖,斬風就永遠跑不出去。 「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跟我回仙界受審。放心,仙人是不會殺人的,只不過要留你在仙界住上一段日子。」 「沒什麼可說的,要戰就戰。」 斬風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伸手取出了小金盒,卻沒有打開,只是放在鼻子前輕輕嗅了嗅,一絲淡淡的奇香飄入鼻中。 雖然只嗅了一小口,但感覺就像一團烈火衝入了他的體內,五臟六腑都受到衝擊,全身的毛孔在張開了,像是有無形的力量從身於裡向外湧出。 好強的東西!盒子沒開就如此,要是打開盒子…… 他低頭看了看精美的盒子,沒敢繼續往下想。 武魂沒有在意他的變化,雙手突然一彈,兩道火刺一左一右向斬風攻擊,速度並不快,卻有著一種強烈的壓迫感,如果心智不堅定的人,只怕連走一步都難。 斬風旺盛的鬥志克服了一切,用影術避開了攻擊。 然而這次移動使他發現,虛空與真實世界有著極大的差別,行動的阻力極大,很難再像平常那樣行動自如,距離和時間的判斷必須做出改變,否則只有戰敗。 武魂察覺到他的疑惑,淡淡地道:「這是牢籠幻術,除非你擊敗我,否則無發逃出去,而且行動也會受到阻礙,你的勝機等於零。」 斬風的回答是兩道閃電般的冥殺氣,狠狠地刺向武魂的前心,由於心神的成長,以及紫藍雙嬰的進化,如今的冥殺氣增大了許多,發出時竟帶有海潮般的呼嘯聲。 「殺氣凝結!」 武魂一眼就看出冥殺氣是實質,臉色終於變了,一個人能把虛無的殺氣凝化成形,還能變化成銳利的攻擊手段,這種捏沙成團的能力絕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了。 隨著他雙手輕揮,一道紅色的光牆出現在面前,準備檔住冥殺氣的攻擊。 斬風的手段何止如此,冥殺氣剛出,他便貼了過來,仙人也是有影子的,他把自己的影子貼入武魂的影子,然後不斷從地面射出冥殺氣。 一輪狂攻,武魂著實感到有些吃力,對手的實力並不比他強,但戰爭的經驗比他強百倍,更清楚避短攻長是取勝之理。 斬風一步也不肯退讓,此時的他就像一個狂戰士,在奇香的刺激下釋放出自己所有的力量。 虛空之外,兩位少女正失聲哭泣著,因為看不到虛空,以為斬風被仙人帶走了,失去親人的痛苦狠狠地刺傷了兩人,卻又什麼也做不了,只能才包在一起痛哭。 「風!你真的就這麼走了嗎?」失魂落魄的流千雪幾乎喪失了思考的能力,坐在崖邊呆呆地望著前方的雲海,心裡漸漸湧起跳下去的想法。幽兒什麼也不知道,只顧著拚命地哭,哭得眼都腫了。 也許由於過於悲痛的緣故,眼中突然湧起一團黑色,片刻之後,白色的光霧團再次出現在她眼中。 「雪姐姐,快看呀!」 流千雪落寞地目光掃了一眼,喃喃地道:「什麼也沒有啊!」 幽兒用力拖她起身,指著眼前道:「風哥哥還在,真的還在。」 流千雪身子一顫,盯著她激動問道:「真的還在,我怎麼什麼也看不到?」 幽兒尖叫道:「我看到了,真的,沒騙你,風哥哥正和那可惡的仙人在打架呢!」 流千雪突然想起斬風說過的話,幽兒身上有著一種奇妙而強大的力量,連他也比不上,心裡再次出現了希望,緊張地道:「我什麼也看不見,把情況告訴我好嗎?」 幽兒點點頭,仔細地一看,發現斬風的情況並不太妙,臉色刷的白了,驚呼道:「風哥哥加油!」 聽了這話,流千雪知道斬風的情況並不好,但她什麼也做不了,只能默默地為心上人祈禱。 斬風的確有些吃力,畢竟實力就是實力,武魂的飛行能力使他避免受到直接的衝擊,大大地削弱了斬風的戰力。 勝利的天秤漸漸向武魂一方傾斜了…… 第二部 第二集 心神之失 第一章 心神之失 第二部 第二集 心神之失 第一章 心神之失 迷迷茫茫,悠悠蕩蕩,無盡的深淵就在斬風的身後,只要後退半步,他的人生就此終結。愛情,親情,友情,一切都會隨他而去,願望,希望,也都無法實現。 沒有退路了! 他默默地激勵著自己,武魂是仙界精心挑進的,算是散仙之中的頭號人物,差不多可以進入仙班,實力非常強大,遠不是當初那個申豹可比。 怎樣才能克制住散仙的攻擊?應戰之餘,他不時地用眼角的餘光搜索著虛空內的每一處,但卻只能看到白色的迷霧。 散仙武魂並不是像表面上那樣從容,進入清神府的斬風同樣擁有強大的實力,只是因為斬風無法將清神府的成力全部發揮出來,因此他才佔了上風。 沉默中,他的目光一直在打量著斬風,按照仙界的評估,冥皇的實力也不過散仙一級,甚至還要低。 仙界從未把冥界放在心上,[bbs.xwcu]這一次卻連番受挫,給仙界帶來不小的震撼,因此才派了三名散仙同時來到人界,甚至還破壞了人界與仙界的約定,進入了青龍國境。 果然是個出類拔萃的人物,要是多給他一些時間,只怕會和當年的冥皇那樣,叱叱風雲,席捲一方,看來仙界這次的追捕行動是正確的,防患於未然。 想到此處,他下手更狠了,手中一把紅色拂塵幻出千道火雨,從四面八方灑向斬風。 同樣是紅色,赤神衣綻放出艷麗的紅光,在火雨的衝擊下展現一道奇特的紅幕。 突然,武魂手法一變,不斷下落的火雨迅速凝合,化作一條火色巨龍,在空中張牙舞爪,咆哮著再次衝到斬風面前,所到之處帶來了巨大的旋風,氣勢駭人! 砰!強大的火龍再度掀翻了斬風,雖然在赤神衣的保護下沒有甚麼大礙,但他感覺到自己越來越吃力了,對手的攻擊無處不在,而他卻受制於虛空的特定限制,移動速度緩慢,幾次都是因為避讓不及而受了重擊。 真要想點別的辦法了,不然只有落敗一途!抹了抹嘴角的血絲,斬風毅然站了起來,身上赤神衣依然光芒耀眼。 藍光,紫芒,心靈的漣漪,斬風施[bbs.xwcu]展他所有的力量,希望可以衝擊對方的心靈,從本質上壓制對方的攻擊。 面對晶瑩的藍色,妖異的紫光,還有那無形無影的死環漣漪,武魂的攻擊頓時削弱了許多,即使是仙人,也無法完全清化自己的心靈。 武魂著實吃了一驚,對方的攻擊方式由外攻改為內擾,如果不是仙人的天性淡泊,加上他又是散仙中出類拔萃的人物,只怕元神早就控制不住了。 早就聽說冥界厲害,想不到居然厲害到這種地步! 為了控制元神,他立即放棄了進攻,轉而施展清神術,用仙力化解元神的躁動,片刻間己將斬風的攻擊化解了。 斬風見他顫抖的身軀突然平靜,也不禁暗暗感歎仙人的力量。 不能近身!冥武技沒有任何作用,冥術會的又不多,仙術中似乎有很多化解之法,除了一擊必殺,否則很難擊退他們,這可如何是好? 在強大的敵人面前,斬風再一次感覺初入冥界時那種對力量的渴望,那時他玩命地苦練,才有了後來的一切。然而,這一次不是流血和忍耐就能撐下去,沒有實力就算血流盡了也無濟於事。 突然間,一個想法進了腦海,左手不知不覺伸向了懷裡的小金盒。 真要用這個嗎? 看著手中的金盒,[bbs.xwcu]一絲不安縈繞在他的心上,這個邪物能把好好的人變成瘋子,也能把一個普通人變成狂戰士,使用之後也許會改變一切。 用?不用? 那是生死的抉擇,命運的抉擇…… 虛境之外,幽兒目睹了一切,心都縣到嗓子口了,站布崖卜又跳又叫,還不時地把戰況說給流千雪聽,忙得不亦樂乎! 聽到幽兒斷斷續續地描述,流千雪急得直掉眼淚,眼都哭紅了,可偏偏又看不見真實情況,心裡揪得難受,恨不得立即衝到虛空中,就算和斬風死在一起也是幸福的。 「風!真的能勝嗎?」 「風哥哥一定會贏的,風哥哥加油,打垮他,打垮他!」幽兒可不在意斬風聽不聽得見,一直大聲吶喊助威。 流千雪焦慮地喚道:「幽兒,看清楚一點他真的打不過嗎?別看錯了……」 幽兒突然一嚼,因為虛空裡的戰況又為之一變。 化解了對元神的攻擊,武[bbs.xwcu]魂開始再度轉守為攻,身上幻出米黃色的光暈,光暈中有許許多多微小的粒子在急速的飛舞,像是某種力量在凝聚。 斬風抬頭看了一眼,對手似乎正準備必殺一擊,己經沒有進擇的餘地了,突然間,平靜的表情被一種超常的堅韌取代,接著迅速打開小金盒。 美麗的小紅石,像血珠凝成一般,晶瑩剔透,就像一顆美麗的紅寶石光采奪目,乍眼一看,誰也不會想到它潛藏的巨大威力。 斬風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在等待,等待著刺血石的奇跡。 片刻之後,一抹嫣紅的輕煙從刺血石上飄起,鑽入斬風的鼻子,很快,他的眼珠子變成赤紅色,外面還縈繞著一小團鮮紅色的光霧,煞是嚇人。 刺血石彷彿有靈性,隨著斬風的變化,嫣紅色的煙霧越來越濃,石頭卻越來越小了,直到整塊刺血石都化成了紅色的煙霧,全部進入斬風的體內。 變化只在須臾,當斬風將刺血石完全吸入身體之後,整個人都變成了赤紅色,眼中的殺氣暴漲,實質化的冥殺氣刮起一陣強大的旋風,眨眼間己衝到武魂的身邊。 「這是……」 縱使武魂心如止水,卻也不得不被眼前的景象驚呆。 現在的斬風就像是個血色狂人,舉手投足都能揮出巨大的能量。 面對強烈的衝擊,武魂來不及凝聚更多的力量,只能利用現有的力量施展「仙牌之術」,身上的米黃色光暈突然回收,化作一條奇籐,狠狠地抽向斬風。 砰的一聲殺氣凝成的旋風與「仙脾之術」的力量猛然撞擊,產生巨大的氣流,倒捲著向武魂衝去。 「甚麼!」 武魂驚呆了,雖然「仙脾之術」[bbs.xwcu]沒能達到十成力量,但是他最強大的攻擊術,衝力非同小可,竟被對方的殺氣捲了回來,變化之大實在令人咋舌。 「噢吼!」 斬風嘴裡發出撕裂般的狂吼,竟如天雷一般,人也隨之像瘋子般撲了上去。 面對這樣的對手,武魂的心裡第一次產生了懼意。 太瘋狂了!這還是人嗎?要是所有的冥人都有這種狂暴變化,仙界恐怕也很難應付。 然而他並不知道,此刻的斬風己不在他自己的掌控之中,因為心神再次脫離了控制,內元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衝擊,被迫孤零零的縮入清神府中,等待心神的回歸。 刺血石!果然太邪了,居然有能力硬生生將內元和心神分開……不,應該是在瞬間強化了心神的力量,對內元產生巨大的壓迫感,逼著內元分開。 想到上一次心神失去控制後的情況,[bbs.xwcu]斬風心有餘悸,而這一次又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元神歸一,重新控制自己的身軀。 左明到底是怎樣找到這種邪物的?要是再多出現幾個,人界只怕要大亂了! 相比起清神府極度的寧靜,真實的世界卻是緊張而刺激,斬風變成血色狂人後,身軀在心神的控制下爆發出百倍的力量,赤神衣堅不可摧,殺氣旋風擊石成粉,紫藍雙嬰的力量更是強大。 武魂徹底驚呆了,無論他用甚麼力量,幾乎都被赤紅色的光芒擋住,即使拼盡全力突破了赤神衣,也被一藍一紫兩股力量化解掉剩餘力量,勝利的天秤完全傾向了斬風。 歡呼!雀躍!幽兒用最真摯的行動表達著心中的興奮,因為心中最偉大的風哥哥又要打勝仗了。 「他真的佔了上風?」看著手舞足蹈的幽兒,流千雪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幽兒揚起俏臉自豪地道:「當然!風哥哥怎麼可能輸呢?」 流千雪凝視著她那對靈秀的大眼睛,臉上也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很快,幻境消失了,在沒有任何勝算的情況下,武魂也不敢再逞強。這種對手不是他一個人能對付的,只有召集其他兩名散仙合力攻擊,也許才有勝機,因此倉皇之下只能趁機逃走。 斬風的身軀卻依然沒有脫[bbs.xwcu]離狂暴狀態,滿身赤紅色的他站在山崖邊。 「風!」 「風哥哥!」 流千雪和幽兒正歡呼著,沒想到竟是這麼一幅景象,斬風滿身赤紅,目露凶光,渾身上下都漫滲著濃烈的殺氣,樣子如癡如狂,根本不是那個沉穩冷靜的斬風。 「他……」流千雪只覺得腦子裡一片暈眩,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呆呆地看著身邊的幽兒。 「風哥哥他怎麼了?」幽兒也在看著她,眼裡同樣有些震驚和顫慄。 「難道是仙人?」看著斬風變成這個樣子,流千雪的心幾乎要碎了。 撲通一聲,斬風突然摔倒在地,失去了知覺,皮膚的赤紅色也漸漸消退。 流千雪立即撲了過去,看著他漸漸恢復正常的臉色,心稍微放了下來。 「雪姐姐!風哥哥他到底怎麼了?為甚麼會變成這樣?」幽兒瞪大眼睛看著流千雪,眼裡充滿了焦慮。 「我也不知道。」流千雪想叫喚卻又怕驚擾了斬風,急得想哭,幽幽地道:「他怎麼會這樣?難道是被仙術擊中了?可那仙人不是逃走了嗎?」 幽兒心裡急,突然伸手拚命地搖動斬風的身體,然而斬風卻像死人一樣動也不動,沒有任何知覺。 這一刻,流千雪真慌了,淚水嘩的流了下來,猛地撲到斬風身上,泣聲呼喚道:「風!醒一醒,快醒一醒啊!」 然而斬風根本無法甦醒,此[bbs.xwcu]刻的他只能控制內元縮在清神府,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了甚麼事,也不清楚自己是死是活,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心神的出現。 等待並不太久,心神很快便出現了。 再度見到心神,斬風高興極了,以為這一次可以逃過大難,可當他想將心神合一的時候,心神卻像流星般滑走了。 更令他不安的是無法與心神產生感應。 虛空中,心神煥發出赤紅色的光芒,像一顆火流星般滑空而過,向著虛空邊境衝去,速度之快,竟連紫藍雙嬰都被甩得遠遠的。 這是甚麼…… 斬風愣愣地看著,不明白為甚麼心神還不肯歸位,而內元與心神之間先天的感應也被封閉了,彷彿是心神之外包裹著某種強大的力量,使這原本己被削弱的感應更加淡化。 難道是因為…… 想到刺血石,除了苦笑,他真不知道[bbs.xwcu]還能做甚麼,因為那是唯一的機會,如今卻得到這樣的結果。 突然,清神府的上空竟被強大的心神衝出了一個漩渴狀的黑洞,心神隨即鑽了進去。 那是…… 沒等斬風回過神來,黑洞的漩渴便消失了,緊接著一切都恢復了正常,清神府裡依然是那麼寧靜,就像甚麼也沒有發生過似的。 心神……消失了! 斬風徹底驚呆了,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心底湧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剛才的一幕只有兩種解釋,一是心神徹底消失了,甚至幻滅了;另一個就是心神脫離了清神府,進入了新的虛空。 如果是前一種,他這一生都沒有希望了,而如果是後一種…… 按照環氣府的經驗,離開了該層次之後就再也回不去了,如果心神脫離了清神府,也就是說內元和心神再也無法合一,而他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這簡直是滅頂之災。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難道這一生都要被困在一個沒有感覺的身軀裡嗎? 困感,迷惘,斬風面臨一生中最大的危機。 阿雪!冥界!姐姐!幽兒……還有家族血仇!我還有很多事要做,難道就這麼結束了? 每個人的影像都出現在他的意識中,想到有可能再也見不到他們,他簡直要發狂。這是他第一次看不到自己的希望,前面就像那黑洞,被吸入就再也無法出來了。 不我絕不能放棄,只要[bbs.xwcu]有一線機會,我也要復原 旺盛的鬥志是拯救他的良藥,想到自己的希望和責任,鬥志就不斷的催動他振作起來,理智地面對眼前的絕境,想辦法化解。 事到如今,他只能希望是後一種的情況,如果心神進入了第三層的明若府,只要讓內元也升至明若府,就有可能與心神重逢,也就可能達到元神合一。 在這沒有知覺的身軀旁,流千雪哭了一整天,眼睛又紅又腫。她己經失去了家園,斬風是她生活的全部,沒有斬風也就沒有家了,淒涼感不斷從心裡冒出,無法抑制,心裡酸極了,甚麼都不想做,只是想哭。 天啊幫幫我吧我不能失去他 無助的流千雪只能仰望黑幕上的點點繁星,誠懇地向蒼天祈求援助。 幽兒癡癡地看著她,呢喃著問道:「雪姐姐,風哥哥會醒嗎?」 流千雪不知該怎麼回答,心裡[bbs.xwcu]自然萬分期待斬風的甦醒,但不知為何,從斬風展露那燦爛的笑容開始,心裡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現在果然出事了,絕望感總是不由自主地從心底冒出來。 「姐姐……」 「等等吧也許……」流千雪硬咽得說不下去。 面對第二次失去親人的可能,幽兒似乎變得成熟許多,凝望著斬風蒼白的臉,幽幽地道:「姐姐,我們想想辦法吧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 「對!」流千雪點點頭,用執著的目光看著她,「無論如何都要叫醒他。」 時間的流逝使她不再寄望於等待,決心用自己的力量和感情喚醒沉睡中的戀人。 黑夜中,瑩瑩綠光凝現在流千雪的手上,接著傳到斬風的身上,她將自己所會的道術全都施展出來,一個個施加在斬風的身上,希望可以刺激到斬風的靈魂。 決醒醒吧!風! 等待—嘗試—再等待—再嘗試 她忘記了自我,忘記了睏倦與飢餓,只盼著奇跡的發生。 並不只有她一個人在努力,斬風也在思索著[bbs.xwcu]如何才能破解眼前的危機,然而這一次,他找不到任何可行的辦法,也找不到任何希望。 要想元神歸一就必須找到心神,要找到心神就必須突破清神府,要突破清神府就必須大幅度增強內元。 然而這裡是清神府,按照之前的經驗,清神府是修煉心神的地方,內元得不到任何修煉的機會,內元得不到修煉,也就不可能憑著自身的力量衝破清神府。 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提升內元的力量,必須想出修煉內元的方法。 他再次仔細觀察清神府,空空蕩蕩,根本找不到一絲力量,也只有心神才能捕捉到這股看不到的巨大能量。 忽然他看到了紫藍雙嬰,這兩個力量源沒來得及跟隨心神,被扔在了清神府裡,正漫無目的飄蕩著。 紫藍雙嬰應該能感應到清神府的力量,它們一向依附心神,但現在只剩內元,恐怕不會聽話。 抱著嘗試的心態,內元開始接近紫藍雙嬰。 紫藍雙嬰最早進入清神府,也在這裡修煉了很久,自然能看見隱藏在四周的力量,只是沒有了心神,它們便失去束牌,而進化成紫嬰和藍嬰,也使它們的靈性增強,控制的難度增加不少,要想利用內元控制它們實在是一件難事。 紅色的內元停在藍嬰的旁邊,因為斬風[bbs.xwcu]知道這個力量原比起紫嬰溫和許多,只要能與藍嬰進行溝通,要控制紫嬰也就不難了。 藍嬰的反應果然較為溫和,並沒有排斥內元,也能夠溝通,斬風沒有想辦法控制藍嬰,只是讓內元依附藍嬰,希望得到更多的力量。 然而清神府是專供修煉心神之用,力量雖然強大,卻與內元格格不入,即使有藍嬰的幫忙,內元的進展還是極為有限。 雖然有些失望,但斬風還是努力地修煉,哪怕只有一絲的進展,他也絕不放過。 流千雪和幽兒在山崖上守了他三天三夜,連東西都沒吃,只是喝了點山泉,面容都憔悴了,臉色也極為蒼白,蓬頭垢面,面染悲色,昔日的美麗也褪色不少。 斬風的情況雖然沒有變壞,但也沒好轉,兩女的心裡越來越感到不安。 轉眼間,天又亮了,初升的朝陽充滿了活力的希望,將它的光輝灑遍大地。 幽兒抬頭迎著朝陽看了看,悲傷的神智漸漸清醒了,轉頭朝著流千雪道:「雪姐姐!風哥哥會不會冷呀?我們下山吧?這裡不太好。」 幽兒突然的一句話將流千雪從悲傷中驚醒,點了[bbs.xwcu]點頭,幽幽地道:「我們回去吧!找個地方先安置下來,然後再想辦法。」 「嗯!」幽兒溫順地點點頭。 兩個柔弱的少女艱難地托起斬風的身軀,一點一點地往山下挪,每一步都很吃力,但誰也沒有計較,只盼著可以早點回到鎮上將斬風安置好。 走了半天,她們才走到山腳。 流千雪身子嬌弱,再加上三天都沒有吃東西,身子極度虛弱,背人都覺得吃力,早己是汗流渙背,氣喘吁吁,連一步都走不動了,只能看著幽兒苦笑道:「幽兒妹妹,我走不動了,你去鎮上找鳴一。」 「嗯!」幽兒立即飛奔衝到鎮上,找到了鳴一。 一聽斬風受傷不醒,鳴一急得眼都紅了,二話不說就帶著幽兒奔到山腳,找到了正在密林裡的流千雪,發現她也伏在斬風的身上昏了過去。 「雪姐姐!」幽兒以為她也出了甚麼事,急忙搖動她的身子。 流千雪被她一搖幽幽醒來,抬眼看了她,又看了看鳴一,有氣無力地道:「幫我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看著她蒼白而憔悴的面容,鳴一又是一陣難過,極力勸道:「嫂子,你別急,這事交給我吧!」 「嗯!我實在沒力氣了。」 鳴一連忙摘下身上的包袱遞給流千雪,道:「裡面有水壺和肉乾,吃點東西吧!幽兒說你們三天都沒有吃了,這樣下去你們哪裡受得了,萬一老大醒來見到你們這個樣子,也會心痛的。」 流千雪傷心過度,沒有胃口,但為了斬風,勉強拿出一片肉乾塞入嘴裡。 鳴一托起斬風放在一塊石台上,出任過密探的他懂些醫術,察看了一番,發現斬風的身體沒有任何傷,只是昏迷不醒,心裡著實有些納悶,問道:「老大的身體好好的,怎麼會沒有知覺呢?是不是撞傷了腦袋?」 流千雪幽幽地道:「我也不清楚,他把[bbs.xwcu]仙人打跑後就是一副發狂的樣子,接著便倒地不起。」 「仙人!」鳴一無奈地苦笑一聲,世上敢和仙人作對的恐怕只有斬風一個,現在的結果怕是早就預定好了。 流千雪道:「我們先找個地方安頓吧!也許他會突然醒來。」 「對!對!我立即去找間客棧。」 流千雪搖頭道:「不行,我怕還會有敵人來。」 鳴一愣了一下,隨即醒悟,做了幾年暗探,他的處理能力和反應能力都比流千雪要高明太多,知道斬風打跑了仙人,其他仙人也許還會尋仇,說了一句「跟我來」,然後背起斬風又向山地走去。 流千雪在幽兒的攙扶下跟在後面,邊走邊問道:「我們去哪?」 鳴一含笑道:「找個農家租間小屋,這[bbs.xwcu]樣安全些,反正老大沒到過鎮上,只要辛家一走就沒有人認識老大,這樣才能不讓外人知道。」 流千雪點點頭。 山間的村落不少,鳴一雖然對這地方不熟,但覺得山野村民比較純樸,因此找了一個叫貓耳村的小村子。 這裡四面環山,山坡上都是梯田,村民以種田為生,人也都很守本分。 鳴一向一位老農租了田門的一間小茅屋,雖然有些簡陋,但也算潔淨。 進了屋子,他先把斬風放在黃草鋪成的床上,轉頭道:「嫂子,你們先住兩天,等辛家走了後,我再找更好的地方。」 流千雪看了看平躺在床上的斬風,輕歎道:「沒關係,我甚麼都不計較,只要他能醒來就好。」 「你們也多休息,別累壞了身子,我去[bbs.xwcu]買些必需品回來。」 「謝謝!」 送走鳴一,流千雪又坐回床邊,呆呆地看著斬風,心裡又酸又澀,又痛又憐。斬風的命太苦了,從人界到冥界,又從冥界回到人界,長山龍山,哪一處沒有留下斬風的鮮血?哪一次不是危機重重,拼了命才得以化解?他幾乎沒有片刻的平靜啊! 她伸手撫模著斬風的面頰,呢喃著道:「可惜我沒有早點在你身邊,也許這樣你的快樂會更多一些。」 「雪姐姐,你又哭啦!」 流千雪抹了抹眼角的淚花,看著她道:「你累了一天,睡吧!」 「嗯」幽兒爬到斬風的身子旁,[bbs.xwcu]貼著他沉沉地睡了。 流千雪本己累極了,但看著斬風,心潮總是起伏不定,腦子裡浮現出各種想法。 不行,我不能就這麼等著,一定要做些甚麼。 忽然,她想到了那本《通玄真訣》,臉色微顯喜色,喃喃地自言自語道:「對呀既然是被仙術打傷的,仙術一定能治,只要我能施展仙術,就一定能喚醒他。」 己經幻滅的希望又出現了,流千雪感到心頭有一股強大的動力在催促著她苦練仙術,決心一下,她便抱著《通玄真訣》坐上床,靠在斬風身邊細細地讀了起來。 因為這件突發的事,鳴一沒有再跟隨辛家的車隊,在鄉間找到了一間更雅致的小院,把流千雪和幽兒都移了過去。 小山村的生活簡單樸素,沒有任何紛爭,鳴一打點內外一切,幽兒只知道守護在斬風身邊,流千雪則忙著修煉仙術,對別的事情一概不過問 第二部 第二集 心神之失 第二章 心靈感應 第二部 第二集 心神之失 第二章 心靈感應 時光飛逝,轉眼又過兩個月,小山村迎來了初冬的第一場雪,為這蒼山點綴了片片銀裝。 小屋內點起了炭火,暖洋洋的,倒也很舒服。 「姐姐風哥哥睡了半年了,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流千雪幽幽一歎,苦笑道:「我正在努力修煉,他一定會醒的。」 「你的仙術練好了嗎?」 提起仙術,流千雪緊璧的眉尖微微舒展了,興奮地道:「己經有了成果,多虧上次虎極仙士傳授的修道之法,原來那就是修仙的入門之法,我現在感覺到自己開始對仙力有所感覺了。」 幽兒瞪大眼睛看著她,喜道:「真的嗎?那太好了,快給風哥哥試試吧」 流千雪早就想試,只是心裡沒底,怕自己學錯了,又怕力量不足,更怕弄巧成拙,反而傷了斬風的性命,因此一直猶豫不決。 「也許真該試試了。」 想著,她親匿地模了模斬風的前額,接著閉上眼睛,將自己初學的仙訣施展到斬風的身上。 潔白的光芒從指尖一滴滴地凝結,漸漸滲入斬風的眉心…… 斬風的內元仍依附著紫藍雙嬰在清神府裡遊蕩,成長卻是極度緩慢,相反,紫藍雙嬰都能利用清神府的力量修煉,增強的速度是內元的百倍,使斬風更難控制這對能量之源。 外面不知過了多久了,這麼下去,只怕冥壽盡了也未必能衝破清神府。 無奈的他離開了清神府,回到了原位,但少了心神還是無法控制身體,然而就是這次內元歸位給了他機會。 突然,一道白色的神光破體而入,劈開了內元。 在這一瞬間,斬風感覺到一股深情傳入,幾乎使意識麻木。他驚呆了,這是遇難後第一次見到外力的滲入。 這是甚麼?難道我被攻擊了嗎? 很快他就否定了這種想法,因為神光之後,他忽然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彷彿是心靈的聲音在迴盪。 「是誰?有人嗎?」 經歷了長久的孤獨,突然間感覺到別人的存在,難免有些激動。 就是這心聲,使流千雪驚呆了,一直以來她都以為斬風失去了意識,這次的嘗試也是為了喚醒他,沒想到得到的卻是心靈的呼喚,整個人隨之顫抖了起來。 幽兒見她臉色大變,驚問道:「雪姐姐,你怎麼了?是不是風哥哥他……」 流千雪精神突然又是一顫,開始搖動斬風的身子,驚喜叫道:「風,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看著如癡如狂的她,幽兒嚇著了,急得直哭,喚道:「雪姐姐,你怎麼了?」 流千雪突然平靜了下來,發現斬風沒有反應,再度用心靈與他溝通。 「風!是你嗎?醒一醒!」 「阿雪!你是阿雪!太好了,終於讓我感覺到你了。」 斬風歡喜得簡直要發瘋了,孤獨雖然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希望。戀人傳來的意識就像是一片聖光,引領出一條神聖之路。 同樣,「阿雪」兩個字傳到流千雪的心中時,她整個人幾乎要融化了,淚光嘩的流了下來,這不再是悲哀的眼淚,而是狂喜的淚光,纖弱的身軀也因興奮而顫抖了起來。 「雪姐姐!你怎麼了?又想風哥哥了嗎?」幽兒以為她思念過度,不安地問道。 「不是。」流千雪用力搖了搖頭,含笑道:「是他,我感覺到他了,他在跟我說話。」 幽兒呆了一呆,突然用力抓住她手,驚叫道:「真是風哥哥!他會說話嗎?怎麼不跟我說?」 流千雪頓時愣住了,這時才意識到情況並不樂觀,斬風的意識既然存在,也就是他沒有昏迷,但他的身體卻不能動,可見問題比想像中更加嚴重。 難道他…… 她猛地搖了搖頭,甩去不祥的念頭,再度坐回斬風身側,施展剛剛學會的「心靈安撫」。這原是仙界修煉元神之術,她因為看到了這種仙術能對別人也起到作用,因此才開始修煉,也許是天賜機緣,第一次使用就成功了。 斬風與她只說了兩句話,意識就中斷了,心中正感不安,擔心是自己的幻覺造成的,直到再次看見神光衝擊內元,立時又興奮起來。 「阿雪!真是你嗎?」 「風!你怎麼了?為甚麼身子不能動?話也不能說?」 「原來我還在人界?」斬風長舒了口氣,刺血石雖然製造了巨大的麻煩,但也擊退散仙,確保了留在人界的希望。 「風,你怎麼了?」 斬風無奈地把自己面對的窘境,簡單說了一遍。 流千雪不懂修靈,卻知道元神的重要性,聽說元神分離,而且失去了聯繫,驚得臉色煞白,一顆心不停地在顫抖。 「這麼說……你以後都不能動了?」 「要想恢復元氣就必須全力修煉內元,使內元可以突破現在的層次,也許在更高的層次裡可以找回心神。」 流千雪聽得似懂非懂,只明白斬風需要找回心神,才能元神合一。 「現在沒辦法嗎?」 「內元在清神府感受不到任何力量的存在,單靠自身的修煉,不知道還要等到何年何月,就算百年也是可能的,到時候一切都完了。」 這回流千雪聽明白了,臉色更加蒼白,問道:「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斬風沉默了一陣,道:「感覺到你的存在對我來說己是萬幸了,有你在身邊陪我,就算修煉一百年,也是件喜事,只是那些我該做的事就無法完成了。」 「我不要這樣,我要你完全康復。」流千雪知道他的身體沒有任何感覺,卻還是忍不住搖動著他的手臂。 阿雪,我一定會盡全力修煉,直到能親眼看見你。「 流千雪激動得又哭了起來,半晌止住,又道:「對了,我開始修煉仙術了,能和你感應就是仙術的力量,我想只要再練下去,也許可以幫你找回心神。」 斬風大為吃驚,流千雪只不過是道師,即使治療術十分出色,但總體實力還是極為有限,沒想到竟能領悟仙術,而且還能應用了。 「吃驚吧!其實我也很驚訝,不過總覺得仙術很適合我,尤其是練心之術,也許修道和修仙是一樣的,所以才會這麼容易,不過這也多虧了虎極仙士上次所說的修道要理。」 斬風心裡清楚,仙術絕不是普通人隨意就能修煉的,否則成仙的人不會這麼少,流千雪的成功也許是因為她的性格,純真善良,沒有野心。 「虎極!要是他在,也許可以幫我。」 這種時候首先想到的竟是昔日的敵人,斬風自己也有些意外,不過虎極與其他仙人不同,人性更濃一些。 流千雪突然驚叫道:「對啊!要是能找到虎極仙人,也許我的進展會更快,說不定能幫你找到心神。」 斬風知道仙冥兩術有根本上的差距,不可能幫他的內元突破清神府,但流千雪有這番好意,無論如何也不能拒絕,同時他也希望她在修仙的道路上能有更大的突破。 「幽兒他們都好吧?」 流千雪抬眼看了看幽兒,嫣然道:「還好,好像成熟了不少,經常會安慰我了。」 「這樣就好,對了,有人問起就說我在修煉,沒法說話。」 「知道了。」 聊了一陣,流千雪的心情好多了,臉色也漸漸紅潤起來,雖然心裡仍是擔心,但她相信希望還是存在的。 轉眼過了半月,流千雪像妻子般照顧著斬風,每天為他抹身換衣,熱了撥扇,冷了添被,一直守護著,屋子雖然不算很好,卻給了她家的感覺。 這一日,一個不速之客出現在流千雪面前。 由於鳴一出了遠門,去找弓弛等人前來幫忙,流千雪一大早就出外買東西,回程的路上發現身後有人跟著,回頭一看,整個人頓時呆住了,手上的東西也都散落一地。 站在她身後的不是別人,正是風映殘,只見他面帶寒氣,眼射怒火,朝著她冷冷一笑,揮劍指喝道:「你這賤人!居然勾引我弟弟,今天我就為他除了你這害人之物。」 「不要!」斬風現在這個樣子,流千雪如何也不甘心就這麼捨他而去,嚇得臉色慘白,卻不敢退縮,硬撐著哀求道:「求求你,現在不能殺我。」 風映殘怒目喝道:「不殺你?難道還讓你害我二弟?」 流千雪撲通一聲跪倒在他面前,淚流滿面,苦苦懇求道:「他遇上了天大麻煩,需要我幫助,為了他,你千萬不能殺我。」 風映殘臉色大變,緊盯著她片刻,厲色喝問道:「我弟弟怎麼了?是不是你給他惹了甚麼麻煩?」 「他被仙人打傷了,現在情況不好。」 「甚麼!仙人打傷他?」風映殘知道斬風一直被仙人追殺,被仙人打傷也在情理之中,不禁信了幾分。 流千雪急切地辯道:「我們就住在不遠處,他真的很需要我,只有我的仙術能引領他修煉。」 風映殘臉色一沉,冷笑道:「仙術引領冥人修煉?說謊也不找個好點的說,這種鬼話誰會相信!」 「我帶你去見他,見到他你就明白了,反正我也打不過你。」 風映殘的確討厭流千雪與弟弟的關係,但聽說弟弟出事,心裡多少有些不安,將信將疑地盯著她看了半晌,最後點了點頭,輕喝道:「走!帶我去,敢騙我要你好看。」 流千雪轉身默默地朝屋子走去,斬風的情況剛有些好轉,正是最需要她的時候,這個時候無論如何也不能死,否則斬風就真的沒有希望。 剛走到院外,兩人便與另一撥人不期而遇。 「你們要幹甚麼?」看著院門口的四人,流千雪驚問道。 出現在院門前的是四名勁裝之人,一身雪白的武服,背上繡有金色的龍紋,張牙舞爪,栩栩如生,胸口處還有一點藍紋,似乎是特別的標記。 四人見了兩人也是一愣,對視一眼後,一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漢子走了過來,冷眼掃了掃流千雪,當目光觸及那絕美的面容時,忽然愣了一下,回頭問道:「是她嗎?」 另一名二十七、八歲的女子從懷裡抽出一卷畫像,低頭看了兩眼,又看了看她,點頭道:「是她,一點不錯。」 中年漢子傲然喝道:「我們是聖殿神武軍團的人,前來捉拿殺人道士,你也是道士吧?」 流千雪的心又顫了,身後的風映殘殺氣未消,自己未必能活過今日,眼前又有了新的敵人,毫無疑問,這些人來的目的自然是斬風。 後面的風映殘皺起了眉頭,這聖殿神武軍團的資料早在他手上,這個強大的團伙正是鬼界勢力滲入青龍國的最大阻力,實力非同小可。 流千雪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應戰,唯一的希望就只有身後的風映殘,為了斬風,就算賠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想著,她回頭望向風映殘,哀求道:「他就在屋裡,這些人要抓他,請你幫忙。」 風映殘當然不可能袖手旁觀,冷冷地掃了一眼四人,喝道:「給你們一盞茶的時間,再不離開,從此就不用走了。」 中年漢人冷笑道:「你是甚麼人?外人不要膛這渾水,否則後果不是你能承擔的。」 風映殘雖然對聖殿神武軍團有些忌憚,卻沒把眼前四人放在眼裡,傲然冷笑道:「話只說一遍,我的耐性不好,不想死的就滾。」 「嘿敢在青龍國裡這樣對我們,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風映殘眼中寒光一閃,左手出現了一團玄光,其中又泛著點點白光,快速凝成一團能量球。 看到這一幕,四名聖殿武士再也不敢小覷這個青年,紛紛拿出兵器準備應戰。 「小心這人的力量奇怪,似乎不是青龍國的人。」 「老大放心,我們可是聖殿神武軍團的人,青龍國的精英。」 「站著別動」風映殘冷冷地瞥了流千雪一眼,話音剛落,左手忽然朝天一揚,掌中玄光如箭般竄向高空。 流千雪心裡只牽掛著屋內的斬風,一動也不敢動,就是擔心風映殘誤會自己想逃。 四名聖殿武士見風映殘不出手攻擊,卻把力量扔上了天,都感到極為納悶,紛紛抬頭朝天上望去,轉眼間,一團黑光彷彿流星群般從天而至,狠狠地向下砸來。 「不好」中年漢子看著墜勢極猛的黑光,心神大震,連忙高聲呼喚。 其他三人的臉色也都變了,這種攻擊方式還是第一次見,都不知如何應付,在首領的呼喚下才想到逃開,但一切都己經晚了。 風映殘沒有再動,自信地看著得意之技「死魂流星」。 中年漢子見攻擊面太大,躲避不及,又喚道:「快,全力頂住。」 然而,黑氣有著巨大的腐蝕力,不斷消磨著四人的力量,直到將他們全部吞蝕。 「咦」風映殘見四人受了「死魂流星」的攻擊居然還能站著,不禁有些驚訝,暗暗讚歎聖殿武士果然不同凡響,不愧是人界最強大的組織。 四人雖然還能站著,但力量消耗殆盡,再也無法出手了,甚至連邁出一步的力量都沒有,對手的實力之強是他們平生少見,心裡清楚憑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戰勝這個青年的。 中年漢子盯著他問道:「你到底是甚麼人?」 「下輩子再告訴你。」風映殘冷笑一聲,默然走到四人身邊看了兩眼,雙手又滲出一陣墨綠色的氣體,像氣團般裹住手掌,然後在每個人的後頸輕輕地拍了一下。 四人的臉色頓時變了,片刻之後,身體產生劇烈顫抖,臉被染成墨綠色,墨綠色的液體不斷從皮膚裡向外滲。 流千雪嚇得也顫了起來,這一生從未看過如此恐怖的場面,四個活生生的人就在眼前化成了一灘污水,屍骨無存。 風映殘習以為常,沒有絲毫動容,聽到身後有牙齒碰撞的聲音,回頭瞥了她一眼,冷冷道:「這是腐蝕術,你要是敢騙我,下場也會如此。」 流千雪猛地打了兩個寒嚓,心跳得飛快,臉色白得全無血色,顫聲道:「我沒騙你,他就在屋裡。」 風映殘抬腿踏入小屋,發現斬風果然平躺在床上,但身上也沒有甚麼傷,不禁又懷疑起來,轉頭盯著流千雪喝問道:「他不是好好的嗎?」 流千雪走到床邊憂傷地看著戀人,喃喃地道:「他的心神丟失了。」 「甚麼!」風映殘聽成了「元神」,愕了愕,臉色刷地變了。元神是甚麼他很清楚,元神丟失的後果他同樣瞭解,如果弟弟真是丟失了元神,這個人就幾乎等於廢了。 流千雪幽幽一歎,坐在床邊握住斬風的手,苦笑道:「現在只有我能和他說話。」 風映殘又是一愣,驚問道:「說話?元神丟失了怎麼說話?你想騙我?」 「不是元神,是心神。」 這一次風映殘徹底被震撼,如果說元神丟失,這倒也合理,鬼術中就有攻擊元神之術。 心神丟失卻是另一回事,只有內元和心神分離後,心神才有機會丟失,然而內元和心神是相連的,外人的力量再強也無法分離,最多只能摧毀,只有元神的主人才能將元神分離。 弟弟丟失了心神,也就是說他曾經強行分了心神和內元,以至於現在出現了這種情況。 他一直在懷疑弟弟進步神速的原因,因為弟弟一直都不是以資質見長的人,年少時無論在哪個方面都遜色於他,現在卻突飛猛進,實力幾乎與他一樣…… 直至此刻,風映殘才算明白了其中原因。 這二弟,居然連心神分離也敢碰,真是不要命了,要修煉也不能這麼急於求成呀!難怪實力提升得這麼快。 流千雪見他一直沉默不語,以為他在考慮如何處置自己,苦苦哀求道:「我求你了,要找回心神祇能靠我,我現在絕不能離開他。」 風映殘一句也沒有說,默默地看著弟弟的身軀。 門口忽然出現了幽兒的身影,她出去拾柴,回來卻發現屋裡多了一個人,一個箭步就撲到床上,張開雙臂護著斬風,瞪著風映殘叫道:「你是甚麼人?不許靠近我風哥哥。」 風映殘看了看她,認出是一直跟在斬風身邊的少女,對這個少女,他倒有些好感,如今見她奮不顧身罩著斬風,微微點了點頭道:「我是他親哥哥,不會害他。」 「親……哥哥!」幽兒聽得有些暈,瞪著大眼睛愣愣地看著他。 風映殘點點頭道:「沒錯,我是他哥哥。」 「雪姐姐,是真的嗎?」 流千雪無暇理她,望著風映殘繼續苦苦哀求:「求求你了,他真的需要我!」 風映殘盯著她問道:「你憑甚麼幫他?」 流千雪指著心口道:「我在修煉仙術,仙術很強大的,一定可以幫他。」 風映殘沉默了很久,忽然轉身朝門外走。 「你……」流千雪吃了一涼。 風映殘回頭看著她,冷冷地道:「你們的行蹤全在我的掌握之中,不要想別的心思,要是你敢跑,後果只有死路一條,聽明白了嗎?」 流千雪堅毅地道:「除非殺了我,不然我一輩子也不會離開他。」 風映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左手揮出一抹黑霧,霧中出現了一隻威武的黑色獅子,他騰身跳上獅背,轉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流千雪這時才長長地舒了口氣,雙腳一軟,坐倒在床邊。 幽兒到現在也沒弄清發生了甚麼事,好奇地問道:「雪姐姐!你怎麼了?到底出了甚麼事?」 「沒事了。」在幽兒的攙扶下,流千雪坐回斬風的身邊,通過心靈的交流,她把風映殘出現的消息告訴了斬風。 一聽到兄長,斬風立時想到他幾乎在古樹鎮殺了流千雪,心中一隱,緊張的問道:「甚麼!大哥來了?他沒傷你吧?」 深情的關懷隨著意識傳到流千雪腦海中,一團暖流瞬間湧入她的心中,甜絲絲,舒服極了。 「你放心,他沒有做甚麼,有四個人要來抓你,他還幫我打跑了他們。」 聽到這話,斬風頓時安心了,興奮地道:「大哥對我真好,我真是太高興了,我一直擔心你和幽兒的安全,現在大哥知道這裡,一定會派人監視,有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及時提醒,這樣我就可以放心了。」 流千雪知道院子外一定會有人,卻不單是保護,也是監視自己的一舉一動。 正說著,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吵雜聲。 流千雪驚魂初定,精神依然處於敏感期,聽到聲音立即緊張地跳了起來,急步衝到門外,發現是鳴一回來了,身後的兩人竟是弓弛和藏劍。 弓弛和藏劍一直在等待斬風的消息,聽說斬風出事,立即隨同鳴一而來。 鳴一朝著流千雪笑了笑,問道:「嫂子,大哥呢?還沒醒?」 流千雪搖了搖頭,又想起斬風的吩咐,道:「我和他心靈交流,他說要修煉很久,不知甚麼時候才能完成,讓我告訴你們別擔心。」 三人大喜過望,就連一向神色冷傲的藏劍,也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鳴一拍著胸口笑道:「太好了,老大原來在修煉,真把我們嚇死了。」 要是真的只是修煉就好了!流千雪的眼神閃過一絲憂色,但很快便掩飾了,熱情地招呼著三人進屋。 看著平躺在床上的斬風,三人的心情更好。 弓弛含笑道:「雪姑娘,我們是來接盟主的,這裡雖然不錯,但畢竟不是自己的地方,多少有些危險,而且也不方便,為了盟主的安危,你們還是跟我們回去吧!那裡環境不錯,也有人照應,對你們都有好處,收拾一下就跟我們走吧。」 「是嘛?那就好了。」流千雪正擔心風映殘的監視,趁他剛走,也許就可以擺脫他的控制了,當然,她也希望斬風能去更好的地方,因而欣然答應了。 「鳴一,你幫著收拾一下,藏劍,我們先把盟主抬到馬車上去。」 「好!」 一群人七手八腳地把院子收拾了一番,大部分都扔下了,只帶著一些隨手的物品上路。 弓弛和藏劍建立的新據點,還是在安陽省南部的一個海島上,離大陸岸邊大約有二里,出入都要靠船,但離主要道路很遠,因此一般不易發覺。附近的漁民雖然知道,但弓弛和藏劍把寨子打理得井井有條,與民無爭,有時還幫著一起打漁,沒多久就站穩了腳根,開始了異國的新生活。 走了多日,一行人終於來到了島上,島上的建築大都是新的,藏在茂密的小樹林裡,住著大約兩百多人,平時打漁練武,生活平靜,與普通的村民沒甚麼兩樣。 斬風被安置在臨海的一處獨幢小竹樓裡,流千雪和幽兒自然也住了進去。 面對藍天碧海,萬里波濤,聽著有節奏的海浪聲,嗅著濕潤的空氣,流千雪覺得整個人輕鬆了許多。 小山村的日子雖然寧靜,卻沒有安全感,又遇上了風映殘,更是不安,現在來到了斬風的寨子,就像回到了家裡,心情舒暢。 幽兒也感染了快樂,拍著手笑道:「這裡好漂亮啊!幽兒喜歡海!」 弓弛含笑道:「喜歡就好,你們安心住下,等盟主醒了,我們再做日後的打算。」 流千雪嫣然道:「謝謝你們,他一定會很高興來到這裡。」 「是都自己人,不必客氣,有甚麼要求就直說。」 「嗯!」流千雪回頭望著床上的斬風,呢喃著道:「風,這裡是我們的新家,希望能平平安安等到你甦醒的那一天。」 雖然這一行人行蹤隱密,卻還是無法逃過風映殘的眼線,他們上島之時,風映殘己坐上黑獅飛在高空之上,俯視著下方的一切。 他有些吃驚,沒想到弟弟還有這麼一個據點,看著井井有條的小島村落,打理者的能力自然不可言喻。 「這個二弟,想不到他還有點心眼,不愧是我的弟弟,看來對我的大業會有很大的用處,只可惜遇上了這種情況。」 盤旋了片刻,他駕著黑獅滑向了五十里外的豐收港灣。 第二部 第二集 心神之失 第三章 修元奇法 第二部 第二集 心神之失 第三章 修元奇法 豐收港灣是個臨海的小港口,是附近一帶漁船的停靠港,也是鬼界勢力在青龍國的一個分部所在,風映殘從朱雀國來,進入了別人的轄區,自然要與當地的鬼界首領見面。 在熱鬧的港口轉了一圈,他很快就察覺到鬼人的氣息,順籐模瓜地找到了豐收城的鬼部秘所。 對於他的出現,鬼部秘所的人都有些詫異。 一名灰衣男子迎了出來,見到他神色一寒,淡淡地道:「風少刺監,你怎麼到我這裡來了?」 風映殘依然是那副高傲之態,眉尖一挑,說道:「想來就來,鬼界又沒有規定不能到處走動。」 「你不是被安排負責朱雀國內鬼刺客的事情嗎?到我這裡來有何貴幹?」 風映殘毫不客氣地甩身坐在主位,輕蔑地看了看灰衣人,不屑地道:「沒辦法,骨戰軍那些廢物連吃敗仗,把鬼界的臉都丟盡了,我們刺監司自然要辛苦一些。」 灰衣男子正是的骼骸軍團的高級將領,位列「侍將軍」的裂魂,是骼骸軍團派在青龍國的最高指揮官,一聽這話怎麼忍得住?頓時勃然大怒,厲色吼道:「風映殘,別得意忘形了,爬得這麼快,小心摔得慘。」 風映殘眼中閃過一絲嘲笑,淡淡地道:「裂魂,骼骸軍團在朱雀被打得落花流水,鬼王都知道了,你的運氣好,沒在朱雀,不然早就完蛋。」 裂魂傲然道:「我在青龍國的大業正如火如茶,你的鬼刺客又幹了些甚麼?屁事都做不了。」 風映殘傲然一笑,淡淡地道:「我來這裡是找刺監的人。」 「找魅良?那個蠢材到皇都去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滾得越遠越好。」 「你自己也要小心了。」 裂魂怒目瞪著他喝問道:「你甚麼意思?」 「你自己明白,用不著我多說。」風映殘一甩袖子,離開了。 望向風映殘消失之處,裂魂是一陣冷笑:「野心勃勃的小子,兩年就竄到少刺監的地位,現在居然想把手伸到我的地盤裡來,不給你一點顏色看看,我就不是裂魂!來人啊!」 「是,將軍!」 裂魂厲色道:「給我盯著他,這小子不會無緣無故跑到青龍國來,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的手下一聽就傻了眼,鬼刺客的潛行極為高明,只有他們追蹤別人,沒人能追蹤他們。 「將軍,要追蹤刺監司的人,這……恐怕有點難。」 「沒人叫你跟蹤,我要你和各地的分部連絡,查明他的目的地。」 手下這才鬆了口氣,連連答應。 裂魂冷笑道:「在我的地盤跟我鬥,門都沒有。」 此時,風映殘又飛回了小島,悄然地出現在流千雪的面前。 「你……你怎麼又來了?」看到風映殘,流千雪心裡又是一陣慌亂,聲音也顫抖了。 風映殘看了一眼沒有任何知覺的斬風,眉頭皺了皺。 流千雪怕得要命,見他臉色一沉,連忙說道:「他還沒好,我們正在努力。」 「可惜!可惜!」 連說了兩次可惜,風映殘又消失在空氣中。 可惜?他是可惜弟弟,還是可惜其他?流千雪琢磨不透風映殘的行為,只覺得這個人很奇特,眼中總是閃動著強烈的慾望。 她坐上床,用心靈交流把風映殘出現的事告訴了斬風。 大哥來了? 沉默了一陣,斬風自言自語地道:「難道他有甚麼事要我幫忙?」 「風!我們繼續努力吧?」 斬風只能苦笑,雖然可以與流千雪溝通,但她畢竟不是修靈的人,連環氣府都進不去,可以提升的空間自然有限。 流千雪心細,察覺到他的變化,不安地問道:「風是不是有甚麼難處?」 「進展太慢,不知甚麼時候才能恢復。」 「對不起,是我太弱了。」 「和你沒有關係,你不是修靈者……」話說到一半,斬風忽然想起幽兒,心道:「要是能借幽兒的環氣府修煉內元,倒是可以大幅提升力 很快,他被這瘋狂的想法驚著了。元神是人之本,要突破肉身到別人的身上,本身就是難以想像的事,即使成功,還要想辦法進入幽兒的環氣府,那是幽兒自身的境界,別人能否進去,還是個謎。 「怎麼了?」 「我在想……也許幽兒能幫點忙。」 流千雪微微一嚼,好奇地問道:「幽兒?她連感應都做不到,怎麼幫你?」 「她也是修靈者,又進了環氣府,那是最好的修煉空間,如果能借她……」 流千雪這時才明白斬風在想甚麼,臉色一變,驚道:「難道你想把自己的內元移入幽兒的體內修煉?」 「我知道這事有些荒唐,但這也許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流千雪驚得呆若木雞,半天也不知道說甚麼才好,斬風的想法實在太異想天開了,平常人實在無法理解。 斬風當然知道想法過於瘋狂,但這也是無奈之下的決定,沉思了一陣又道:「阿雪,時間不能再拖下去,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即使冒險也在所不惜。」 「可是把內元移入別人的體內,那可能嗎?」 「所以我要嘗試,生死也沒有甚麼,只怕害了幽兒,我答應帶她見哥哥,到現在都還沒實現,現在又要她冒險,心裡實在不安。」斬風把幽兒當親妹妹看待,一直都很疼她,捨不得她受半點委屈,現在要她為自己冒險,心裡很是不安。 流千雪抬眼看了看歪在床邊睡著了的幽兒,應道:「我跟她說說,她這麼喜歡你,應該不會拒絕,只是……」 「你不高興嗎?」 「不是,我只怕……」 斬風明白了,流千雪是擔心自己的內元永遠存留在幽兒體內,那將是最壞的情況,誰也無法接受。想到這一點他也沉默了,半晌才回過神,口南喃地道:「能去就能回來,只要身體無損就行,何況我只借她的環氣府修煉,因此不需要長時間待著。」 流千雪瞭解他急於康復的心情,沉默很久終於答應,伸手搖醒了幽兒。 幽兒揉了揉眼睛,看著她問道:「雪姐姐,有事嗎?」 流千雪拉著她的手把斬風的想法細細地說了一遍。 「好玩!風哥哥到我這裡來,和我在一起,哈哈,真好玩。」幽兒聽了不但沒有害怕,反而高興地跳了起來,臉上笑逐顏開。 「你答應?」流千雪沒料到她會是這種反應,相比之下反倒是自己多慮了。 「當然!」幽兒興奮地催促道:「快叫風哥哥來吧,我和他一起玩!」 流千雪只得把幽兒的意思告訴斬風。 斬風瞭解幽兒的性格,早就料到會有這種反應,聽了並不驚訝,雖然得到同意,但實際操作卻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因為沒有先例,就像是在黑暗中模索道路。 更大麻煩卻在溝通上,因為幽兒無法與他直接溝通,一切信息都必須經過流千雪,無形中增加了實踐的難度。 「風!我們再好好想想吧!」 面對困難,斬風又陷入了沉思。 要想內元脫離身軀,原來的身軀會成甚麼樣子呢?是沒有意識,還是會死亡呢? 不能再猶豫了,最大的困難不是生命,而是時間,既然到了這個地步,顧慮死亡又有甚麼意義呢! 想著,他毅然道:「我沒有甚麼可顧忌的了,如果真的被鎖在幽兒的身軀裡,我的命運也就到此為止了。」 「可是……我們還沒有想出讓內元脫體的方法呢!」 「不嘗試是沒有辦法找出方法的。」抱著必須成功的決心,斬風開始了大膽的嘗試。 他首先進擇了血液,希望利用血液之間的交流把內元送到幽兒身上,卻發現內元無法跟隨血液,第一次的嘗試失敗了。 流千雪心疼地為他包紮好傷口,勸道:「從長計議吧!」 斬風雖然著急,但面對失敗也只能再重新計劃一切。 血液不行,還有甚麼可想的辦法呢?突然,一絲靈光閃現,他想起了紫藍雙嬰。 對呀!幽兒的黑靈並不是自身修煉的產物,而是外來,這就說明紫藍雙嬰也有可能脫離身體,進入別人的身軀,而內元這些日子一直都依附在藍嬰上修煉,如果藍嬰可以離開身軀,就可以把內元帶出去。 興奮之餘,他又想到了問題所在,如果只是內元脫體,這還不足以完成目的,必須讓幽兒接受紫藍雙嬰,然而幽兒無法控制,每次都是黑靈自動地產生力量,因此要找到恰當的時機非常困難。 拿捏時機必須恰到好處,否則紫藍和內元就缺乏外引力,無法脫體,這真是一項天大的挑戰。 幽兒和流千雪得知道他的想法後都很茫然,根本不清楚他想幹甚麼,只能暫時聽了。 為了盡快復原,斬風又開始了新的嘗試。 這一日,島上又來了一個客人,不是別人,正是孤傲不群的飄如月,引領她上島的則是鳴一。兩人在岸上相遇,得知斬風的情況,飄如月突然改變了決定,要求上島,因此鳴一才把她領來。 飄如月喜歡一個人,因此越發要求恩怨分明,被斬風兩番相救,覺得欠了他甚麼,心裡不太舒服,總想著要還情,因此聽了斬風的消息才決定上島。 弓弛和藏劍不知道她是甚麼身份,見她一個妙齡少女,也沒有說甚麼,欣然答應了她留在島上的要求。 與此同時,赤瑕璧、硯冰和幸丘三人剛剛回到赤蘭港,這些時日他們一直奔波在青龍國各地,尋找流千雪的下落,卻沒有任何結果,無奈之下只能回來找斬風。 明帥等人早就到了赤蘭港,一直都在這裡等待,斬風遲遲不見蹤影,赤瑕璧三人又久久不歸,正感到焦慮不安,見三人突然出現,心情頓時輕鬆了許多。 「你們可回來了!我們都等得急死了,又不敢出去找。」 赤瑕璧笑道:「辛苦各位了。」 看著風塵僕僕的三人,花舞忍不住問道:「那個姑娘還是沒有消息嗎?」 硯冰搖了搖頭,沉聲道:「道官的秘密組織全部被瓦解,聽說還殺了不少人,她現在生死不明,實在沒辦法查。」 「萬一她被殺……」說到一半,花舞的臉色突然白了,口南喃地道:「斬風發起火來可不是小事情,只怕掀翻一座城都在所不惜。」 赤瑕璧晃著腦袋勸道:「別亂猜,還是往好的地方想一想。」 硯冰心裡記掛著斬風,急切地問道:「他從天漩出來了嗎?」 「出來了!」 硯冰朝四周張望了兩眼,詫異地問道:「他呢?怎麼不見人?」 「他沒跟我們來,中途下了船,重新進入了朱雀國,我們也不清楚他要幹甚麼。」 「回去?」赤瑕璧知道斬風不會無的放矢,回朱雀國必有特別的原因,嘟嚷著道:「難道他得到了其他的消息?還是有甚麼突發事件呢?」 硯冰對斬風的性格很瞭解,如果沒有特別緊急的情況,他不會這麼做,憂心忡忡地道:「也許這段期間又發生了甚麼事情,逼他回到朱雀,不是流千雪的事情,就是幽兒的麻煩,嗯,也有可能是家門血仇有了眉目。」 「我們怎麼辦?回去找他?」 明帥搖頭道:「斬風兄弟說了,讓我們在這裡等他,以他的實力應該不會有甚麼大礙。」 赤瑕璧沉聲道:「我還是回去一趟,免得麻煩。」 「赤兄,我勸你還是別動了,這些日子追殺道士的風聲很緊,回去也許會有麻煩。」 赤瑕璧正想回應,原石突然從門外衝了進來,手裡還拿著一張黃色的卷紙,見了赤瑕璧三人先是一嚼,隨後咧嘴笑了起來。 「你們怎麼現在才到?這些日子可把我們急壞了。」 明帥笑道:「原石,甚麼事這麼氣急敗壞地跑來?不是發生甚麼大事了吧?」 原石聞言呆了一呆,臉色刷地又變了,指著手中的卷紙驚叫道:「不好了,青龍國出榜文通緝斬風老弟。」 「甚麼!」在場的人無不大吃一涼,都瞪大眼睛盯著他。 「這就是榜文,我偷偷揭下來的。」原石揚了揚手中的黃色卷紙。 硯冰心裡最急,一把搶下文告,細細讀了起來。 明帥好奇地問道:「上面寫了甚麼?」 「他來青龍了。」硯冰忽然笑了。 明帥接下文告看了一遍,驚歎道:「殺人?斬風老弟到哪裡都是轟轉烈烈,居然惹得青龍國下通緝令。」 幸丘笑道:「以他的實力,青龍國裡大概沒對手。」 花舞搖頭道:「這裡人才輩出,高手極多,單是聖殿神武軍團就不是一般人能對付的,否則道官的秘密組織也不會這麼輕易被瓦解。」 硯冰擔心的卻不是青龍國本身,而是這張文告一出,所有的人都知道斬風來了青龍國,其中也包括了鬼族和仙人。仙人在天漩無法抓獲斬風,一定會派更強的高手前來,因此斬風的情況並不輕鬆。 赤瑕璧看了她一眼,這些日子同行,對她的脾氣也越來越瞭解,嘻嘻笑道:「想他就去找他,走,我們去雲絲省找他。」 硯冰搖頭道:「他行蹤不定,不會走大路,要找他不太容易,還是在這裡等他更合適。」 正說著,外面突然傳來了吵雜聲和叫囂聲。 「來人啊!把院子給我圍住,不許放走一個。」 屋內的人面面相覷,都大為意外。 原石納悶地問道:「怎麼了?我們沒惹甚麼事吧?」 明帥心念一轉,又看了看手上的榜文,苦笑道:「大概是你揭文的時候被人看到了,覺得我們跟文告上的人有來往,所以才會被圍。」 硯冰沉吟道:「應該是這樣,殺人雖是重罪,但文告上面說斬風的身份是道仙,大概就是這個身份才會引發這麼大的反應。」 「我們怎麼辦?殺出去?」 明帥泰然自若地笑道:「眼前的事倒不難應付,赤兄,你幫幫忙。」 赤瑕璧心領神會,左手接下榜文,右手彈出一隻小火蝶,轉眼間就把榜文燒成飛灰。 「花舞,開門吧!」 花舞剛踏腿,大門被瑞開了,接著一群凶神惡煞的士兵衝了進來,挺著兵器揭著眾人。 領頭的將領臉帶寒色,冷冷地看著屋裡眾人,厲色喝問道:「你們與道仙斬風有甚麼瓜篡,為甚麼要揭榜?」 明帥淡淡一笑,反問道:「甚麼榜文?甚麼道仙?與我們有甚麼關係?」 將領愣了愣,回頭望著一名士兵,問道:「看清楚了嗎?」 士兵指著原石肯定地道:「沒錯,就是他揭了榜文,我認得。」 將領臉色又是一沉,盯著原石喝問道:「是你吧?」 原石也不是蠢人,撇著嘴應道:「沒有,我沒見過甚麼榜文,我好端端的怎麼會去揭甚麼榜文?真是奇怪。」 「不承認?來人啊!把他們都抓回去。」 硯冰秀眉一挑,冷冷地喝道:「憑甚麼?」 將領傲然冷笑道:「憑你們來歷不明,就可以。」 「來歷不明?」花舞突然閃身而出,朝著眾士兵妖媚地笑了笑,嫣然道:「我是鎮海督帥府的人,這還不夠嗎?」 「鎮海督帥府!」士兵將領都嚇了一大跳,青龍七大帥各鎮一方,地位崇高,實力強大,鎮海督帥就是其一。 花舞從懷裡掏出一塊金色方牌,上面有著鎮海督帥的海浪標誌,青龍國中無人不知,一見這牌,士兵都嚇得面如土色,原想著抓人立功,沒想到一腳踏進了深淵。 「不知道您是鎮海督帥府的人,小的眼拙,您恕罪。」將領點頭哈腰,一個勁的說好話,士兵們更是嚇破了膽,不用長官吩咐,灰溜溜的跑了。 看著對方的狼狽樣,眾人都笑了。 「花舞,原來你這麼有來歷。」 花舞聳了聳肩,輕笑道:「哪裡是我的來歷,不過是騙了一張金牌而己,拿來唬人罷了。」 明帥卻見她眼中閃過一絲陰霆,似乎金牌後面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若有所悟,不再追問,轉而說道:「雖然騙走了他們,不過我們也不能再留了,免得惹來更多的麻煩。」 「不如這樣,花舞、明帥,你們兩個留下,我們分幾撥出去找人,一個月後無論找到與否,全部都回來。」 「這倒也是辦法,斬風被青龍國通緝,情況也不好過,是該早點找到他們。」 硯冰忽道:「他也許會先去找部下。」 「部下?」赤瑕璧微微一嚼,道:「對了,好像是叫甚麼逆風盟。」 硯冰點點頭道:「不錯,朱雀四大寇中,我和藏劍、弓弛推舉他做了逆風盟主,藏劍和弓弛應該在青龍國內。」 明帥沉思道:「嗯!也許斬風兄弟先找到了落腳的地點,畢竟他身邊還有個幽兒,打不能打,跑不能跑,是個負擔。」 「既然如此我們就再等等,斬風知道這裡,就算不來也會派人送信的。」 「嗯!你們剛回來,也該休息幾天,花舞,給他們安排好住處。」 有了共識,硯冰三人便在這裡住了下來。 夜漸深,硯冰獨自一人站在窗前凝思,自從認識斬風以來,這一次是分別最久。思念越來越深,雖然一直不強求甚麼,但相見的慾望卻從來都沒有斷過。 「風!你沒事吧?唉!我怎麼會有不好的感覺?」她捂著胸口,總是有一種坐立不安的感覺,似乎會出甚麼大事。 突然,一把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不錯!他的確出事了。」 「誰!」硯冰嚇了一跳,急忙轉身回望,一名英俊的藍衣青年傲然而立,不是別人,正是風映殘。 風映殘深情地凝視著她,柔聲道:「你還好嗎?」 硯冰依然記著天漩求助的事,眼中露出厭惡的神色,淡淡地道:「沒事我要睡了。」 風映殘心中湧起一絲酸意,沉默片刻,道:「你不想知道二弟的消息?」 硯冰想起他剛才說的話,心頭一震,顫聲問道:「他怎麼了?」 緊張的神情讓風映殘又是一陣苦澀,幾乎想轉身離開,但他還是忍住了,正色道:「他被仙人打傷,心神喪失,己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了。」 硯冰腦子裡嗡的一聲,接著一陣暈眩,身子晃了兩晃,向後便倒。 風映殘閃身接住她的身子,勸道:「別太擔心。」 晶瑩的淚花從硯冰的眼角緩緩流下,她仰望星空,鳴嚥著道:「沒想到這麼快就出事了,仙人真是可惡極了。」 「不錯!仙人的確可惡,所以我們要連成一線,相互幫助,才能避免斬風落入仙界的手裡。」 「他現在在哪裡?」 「他在安全的地方。」 硯冰騰的跳了起來,用力抓著風映殘的手臂叫道:「快!帶我去見他。」 「我來這裡就是把事情告訴你,再帶你去見他。」 硯冰腦子裡一片慌亂,只想著盡快見到斬風。 風映殘指著門外問道:「他們都是二弟的朋友?」 硯冰這才想起同伴們,心頭稍安道:「是,都是他的朋友,我去告訴他們一聲。」 「去吧!我等你。」 硯冰一個箭步便衝了出去,拍開了所有人的房門。 「硯姑娘,出甚麼事了?」 硯冰急切地道:「不好了,斬風他出事了,我現在要去見他。」 「甚麼!斬風出事了?」赤瑕璧緊張地拉著她問道:「出甚麼事了?是不是……」 硯冰點點頭道:「是他們。」 言下之意只有赤瑕璧聽得明白,臉色大變,顫聲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斬風的……朋友來了,叫我快去,他們在安陽省西南的小島,我必須現在趕去,你們隨後跟來吧!」說罷硯冰便召出影雀騰空而上。 清況太突然了,明帥等人都沒反應過來,不禁面面相覷。 赤瑕璧心裡像著了火似的,捶胸頓足道:「那些人來得也太快了吧!怎麼……唉,這麼快就動手了。」 「赤兄,你在說甚麼?」 「我們立即收拾東西,連夜起程,早點趕到斬風身邊,也許可以幫上點忙。」 「現在?」 「去啊!都愣著幹甚麼?」赤瑕璧少有的喝斥著。 看到他這個樣子,眾人都明白情況遠比想像中要壞,全都一語不發的回到房中,默默地收拾好東西上路了。 空中,風映殘陪著硯冰向小島的方向飛去,氣氛有些凝重。 硯冰心痛如絞,想到斬風可能再也無法甦醒,眼淚嘩嘩地直淌,止也止不住。 「他真的還有救嗎?」 風映殘苦笑道:「我不是冥人,冥人的傷我也沒法治,一切只能靠他自己……還有那個女道士。」 「女道士?」硯冰愣了愣,盯著他問道:「是雪妹妹吧?」 風映殘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冷冷地道:「如果不是看在她有用的分上,我早宰了她。」 「你要殺雪妹妹!」硯冰不知道古樹鎮的事,聽他要殺流千雪,頓時嚇呆了。 風映殘不屑地道:「一個道士,沒甚麼可憐憫的。」 硯冰顫聲道:「可她是風的心上人,他絕不會讓你這麼做的。」 「這二弟,被女人迷花了眼,連家仇都忘了。」風映殘的眼中閃出一道寒光,殺氣騰騰,令人心顫。 第二部 第二集 心神之失 第四章 避禍之法 第二部 第二集 心神之失 第四章 避禍之法 硯冰深深地吸了口氣,誠懇地勸道:「一個普通的道官,又不是甚麼重要的人物,殺了她也解不了你的恨,而且還會破壞你們兄弟之間的感情,有害無益,何必呢?而且他現在正需要有個細心的姑娘在身邊照顧,雪妹妹不是最合適的人進嗎?」 風映殘點點頭道:「這話倒也不錯,我犯不著為了一個女道士和二弟爭吵,只要那個叫阿雪的別再做道士就行。」 「她如果肯做道士,就不會跟著風來到這青龍國了,你該幫他們。」 風映殘聽了漸漸心動,凝視著她道:「你呢?」 硯冰苦笑道:「我只盼著他平平安安就滿足了,一段不知甚麼時候就會被外力砍斷的感情,他們兩人的路還真苦。」 沉默了一陣,風映殘忽道:「其實我有個救二弟想法。」 硯冰驚問道:「甚麼辦法?快說呀!」 「我想把他帶到鬼界去。」 「甚麼!鬼界?」硯冰像被電擊似的突然停了下來,呆呆地看著風映殘。 「仙界正全力追捕他,他留在人界會很危險,不知甚麼時候就會被人帶走。鬼界卻不一樣,仙人絕不會想到我把他帶去鬼界,這樣可以避免許多麻煩。」 「可是……」硯冰懷疑地看了他一眼。 風映殘知道她在想甚麼,也不否認,坦言道:「不錯,我的確想讓他去鬼界幫我,不過帶他去也的確是為了他的安全,難道還有比這更好的辦法嗎?」 硯冰知道風映殘心高氣傲,野心勃勃,斬風雖然表面冷漠,但做事卻很體貼,也很直率,不會想太多陰謀詭計,如果跟風映殘在一起,只怕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 「放心,我自己的弟弟,我不會害他,而且鬼界好像有冥人的典籍和資料,也許可以幫他恢復。」 硯冰不再多說,現在斬風己沒有自我控制的能力,而自己又無法阻攔風映殘,他決心己下,外人極難改變。 「你也是鬼界的人,正好一起去,你娘和其他族人不是也在嗎?順便去看看吧!」 硯冰的確思念母親,只是擔心母親會逼自己離開斬風,因而猶豫了半天也沒有回應。 風映殘瞭解她,知道斬風如果去了鬼界,她不會不答應,所以沒有再問題,笑著催動坐騎加快行程。 碧水藍天之中,小島上突然多了一點歡樂,因為斬風經過了上百次的嘗試,終於找到了將內元脫離自身,進入別人身軀的方法,歡笑聲立即在小屋裡迴盪。 「成功了?」看著幽兒臉上的笑容,流千雪幾乎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嗯,嗯!成功了。」幽兒頭點得像雞啄米,笑道:「嘻嘻,風哥哥跟我在一起,在我的身體裡,真好玩,雪姐姐,我感覺到風哥哥了。」 看著她,流千雪有些羨慕,做為戀人,她更希望自己能這樣做,只可惜修靈不是一時半刻能練的,即使她從現在開始修煉,也要許多年後才能有小成,到時候一切都晚了。 「幽兒,別顧著玩,你風哥哥要修煉,別打擾他。」 「知道了。」幽兒雖然坐下,但在新奇感的刺激下還是坐立不安。 斬風的內元的確進入了她的體內,那是經過上百次試驗的結果,無數的失敗帶給他寶貴的經驗,知道必須有強大的外力才能過體,而黑靈就是其中的關鍵,這個不受約束的力量極為強大,相對而言,也極難掌握它的動向,要掌握時間就必須幽兒、流千雪和他一起合作。 當時,黑靈和紫藍雙嬰之間的共鳴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這種共鳴會使紫藍雙嬰有一種躍躍欲出的反應,依附的內元很容易就察覺到這種變化。 面對幽兒的元神,斬風雖然高興,卻還不算滿意,因為他的目標是幽兒的環氣府,否則效果與自己體內沒有任何區別,而且進來容易出去難,進來時靠的是黑靈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把紫藍雙嬰拉了過來,再想回去,只怕又要花費一番工夫,成敗與否還是個未知之數。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看來成敗只能憑天命了。 面臨危境,斬風依舊泰然處之,開始了前人從未嘗試的修煉方式—「借體修元」。 雖說一切都是被迫而為,但事實上卻也成就這獨一無二的修煉方式以及未來的因果。 黑靈,碩大無比的黑色能源,彷彿一顆黑色的太陽縣在空間之中,相比之下,紫藍雙嬰真像兩個嬰兒,陪在黑靈週遭來迴旋轉。 這就是黑靈?果然力量極大,單是黑靈周邊釋放的暗色光芒就蘊涵著無比強大的力量,內元還沒靠近,就被巨大的力量推開了。 幽兒的元神也附在黑靈之側,跟在斬風身邊,叫道:「風哥哥!這東西好厲害,拖著我到處亂跑。」 「這是黑靈,要修煉就要靠它打開環氣府的。」 黑靈靈性極強,而且不受束脾,很快便察覺到自己的領地之內多了一個內元,立即朝斬風衝來。 斬風知道這是生死存亡的關頭,如果黑靈容不下自己的內元,就有可能徹底被摧毀。 黑靈衝到內元旁邊,光芒突然收斂,似乎有意要讓內元靠近。 斬風吃了一涼,也感到十分高興,嘗試著與黑靈溝通。 此時紫藍雙嬰也聚了過來,陪著內元之側,周圍光芒閃爍,似乎在與黑靈溝通著。 斬風知道修靈的力量彼此間有共鳴,沒想到卻可以像人與人一樣溝通。看到這一幕,他似乎又明白了一些,也許黑靈的製造者己將它修煉到至極,靈性太強的它不需要就此消失,因此一再尋找寄主,而幽兒是無數寄主之中的一個,成就了她特定的命運。 一定是很久以前,有位冥界的高人將自己的黑靈修煉至極點,然而人卻因為某種原因不存在了,因此黑靈離開了主體,尋到了寄主。 大概不少人都受過幽兒的苦,只是沒幾個能挺過來,即便是幽兒,如果沒有她哥哥悉心照料,沒有天漩的偶遇,也許結果就像以前的那些寄主一樣。 想到這裡,他不禁替幽兒捏了一把冷汗,卻也為她感到慶幸。度過了這一關,幽兒的前景比任何人都好,在黑靈的幫助下,她的元神一定可以修煉到極高的境界,最終控制元神,成為自身的力量。 黑靈停留了片刻就飄離了,對於這個弱小的內元似乎沒有甚麼敵意,並發出強烈的黑光。紫藍雙嬰應和般各自發出強光,三組光芒交纏在一起。 得到這個訊息,斬風開始寄望著能利用黑靈進入幽兒的環氣府。 「風哥哥,這裡越來越熱鬧了。」 斬風卻沒有她那麼輕鬆,雖然黑靈與紫藍雙嬰產生共鳴,但沒有心神,他也無法控制紫藍雙嬰,因此眼前的一切是福是禍還難以預料。 突然,黑靈的周圍突然產生了巨大的黑色霧團,這種霧團張揚著,並凝聚著,片刻後開始旋轉。 「風哥哥,它又要到那霧氣騰騰的空間去了,你陪我去吧!」 斬風猛然一喜,幽兒說的無疑是環氣府,只要進了那個虛空,內元就可以得到最好的修煉環境。 很快,黑色的霧旋打開了一個黑洞般的通道。 幽兒又叫了起來,道:「風哥哥,就是這個,每次都是它拉我進去的。」 面前的一切對於斬風來說再熟悉不過,第一次進入環氣府時就是這個畫面,他想都不想就貼在了藍嬰之上,隨著黑靈一起鑽入了通道,衝向那嚮往己久的虛空。 漫天的氣流迷迷茫茫,似海似浪,似霧似雲,時而飄起,時而沉下,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斬風原本以為再也看不到這種幻象,沒想到在別人的虛空裡看到了同樣的景致。 來到這裡真好啊!有了這些力量,我就有了復原的機會。 黑靈並沒有修煉,它的力量雖然強大,但要衝破一個層次,所需要的不單是黑靈的力量,還需要主體的元神幫忙。 幽兒的元神雖然力量不強,但這是她的主體,沒有她的幫忙,黑靈的力量只會摧毀她,而不是幫助她。 紫藍雙嬰也早己突破了這個層次,環氣府是修煉內元的地方,它們也沒有修煉的空間,而幽兒只記著玩耍,根本沒有修煉的心,因此整個環氣府成了斬風獨有的修煉場,他也迫不及待地進行修煉。 一直等待的流千雪見幽兒和斬風都沒有回音,心裡十分不安,正想用仙術感應一下,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吵雜聲。 她滿腹好奇走到外面一看,發現島上小村裡的人都集中在空地上,兩百多人,黑壓壓的一片,手裡都拿著刀劍弓弩,似是一支將要出征的軍隊。 「出事了。」 流千雪看了看門口的飄如月,這個奇怪的少女上島之後就沉默寡言,很少與外人說話,白天就抱著弓守在小樓門外的竹台上,有時拉拉弓,有的抹抹弓,到了晚上就回到自己的小屋休息。 弓弛正和藏劍、鳴一正走上小樓,見流千雪站在門外的木台,含笑道:「雪姑娘怎麼出來了?」 流千雪指著人群問道:「出甚麼事了嗎?」 弓弛若無其事地道:「沒甚麼大事,只不過有些混蛋想來挑釁,不過你大可放心,那個傢伙我們會應付的。」 藏劍點頭道:「你看著盟主,其他的事我們會處理。鳴一兄弟,你也留下,萬一有人偷襲也有幫手。」 「放心,包在我身上。」鳴一笑著拍了拍胸口。 「如月姑娘也請多照應。」 飄如月淡淡地道:「我來就是要守護這裡。」 「好!」 弓弛、藏劍安排一切後下樓走了。 流千雪望著鳴一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鳴一輕鬆地笑道:「安陽省有許多勢力,我們的據點剛建立不久,不少勢力覺得我們侵入了他們的領土,所以要我們離開,我們當然不能答應,辛辛苦苦在島上建了村子,不可能就這麼丟了,所以就有了些爭執。」 流千雪輕歎道:「不就是一個無人的小島嗎?這有甚麼好爭的,唉,真不懂他們。」 「要是老大出面,那些人早就被打得落花流水,哪裡還輪到他們來挑釁?」鳴一嘟嘟嚷嚷嘮叨了一陣,又問道:「嫂子,老大他甚麼時候練完?」 流千雪滿懷希望地朝屋內看了一眼,含笑道:「不清楚,不過好像有了新的進展,相信不久就可以看到完好如初的他了。」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叫罵聲和斥責聲,緊接著便是兵器相交的聲音,叮叮噹噹響個不停。 流千雪平時最討厭打鬥和廝殺,但現在卻恨不得立即把敵人打跑,免得對斬風造成成脅。她催促道:「鳴一,你也去幫忙吧!我這裡不要緊。」 「嗯!你可以離開,這裡我來守護!」 看著飄如月,鳴一隻覺得頭大,這個女人在男人面前總是爭強好勝,一點也不肯吃虧,偏偏人長得漂亮,身手又好,島上不少青年都喜歡,卻無一不在她手下吃了大苦頭,名聲就此傳開了。 他硬著頭皮道:「你留下也好,我去了。」說完,便匆匆溜走了。 看著鳴一窘迫的表情,流千雪難得地笑了。 飄如月撇了撇高傲的紅唇,輕笑道:「妹妹,這些臭男人用不著跟他們客氣。」 「姐姐怎麼還沒走?」 飄如月看了看屋子,道:「我最不喜歡欠人,他兩次救我,我也要做點甚麼還他。」 「真是謝謝你了。」 「妹妹可別多心,我可沒別的意思。」 流千雪臉微微一紅,道:「我明白,姐姐是巾幗英雌,不願靠男人,也不願欠男人。」 飄如月嫣然一笑道:「還是妹妹貼心,明白我的意思,只要他醒來,我立即就走,絕不給你添亂子。」 「只是……」流千雪不安地回頭看了一眼,幽幽地道:「他不知道甚麼時候才好,這樣太拖累你了。」 飄如月毫不在意,嫣然道:「反正我四海飄泊,難得有這個好地方,就當是休息幾天,何況還有妹妹和幽兒妹妹在。」 「可是如果他一年都不醒呢?」 飄如月露出爽朗的笑容,不以為意地道:「一年就一年,我正好也苦練一番,免得下次又要靠男人救我。」 「姐姐真是瀟灑,妹妹自愧不如。」 「你有個好男人疼就行了,何必學我」話音剛落,飄如月柳眉一挑,迅速摘下鳳凰神弓,朝著海邊放出一枝滾雷箭。 流千雪嚇了一跳,急忙甩頭望去,這才發現海邊有十幾個人悄悄地爬上岸,似乎想從背後偷襲。 「放心,他們死定了」飄如月擎弓撥箭,火箭連珠,尾隨著滾雷箭而去。 轟隆一聲,滾雷箭在人群中央炸開了,巨大力量向四周擴散。 偷襲者大吃一涼,連忙躲避,但反應太慢,頓時被炸傷了幾個,餘下的人剛躲開,就被後面追來的火箭J良狠地釘死在沙灘上。 飄如月揚了揚眉,輕笑道:「嘿嘿!這點本事也敢來偷襲,找死!」 流千雪偷偷看了她一眼,沒想到這個面容秀美,看起來似乎柔弱的少女竟有這種風采。戰鬥中的飄如月英姿勃發,更是楚楚動人。 飄如月回頭朝她嫣然一笑,道:「沒事了,幾個小毛賊,沒甚麼大不了,妹妹進去休息吧,這裡我看著。」 「我還是留在這陪你吧。」 「也好!你的遁術高明,大概沒甚麼人能打傷你。」 此時聽到慘叫的鳴一帶著七、尹又個人衝到海岸,見到沙灘上的焦屍,都吃了一驚,禁不住望向小樓上的兩女。 「乖乖!這女人可真厲害,連樓都沒下就把人全宰光了,比我們男人都狠,還是躲遠點好。」 「鳴一大哥,那女人好厲害,有她坐鎮島心,偷襲就不怕了。」 鳴一眼睛一翻,瞪著說話之人道:「胡說八道甚麼,還不快回前面幫忙,嘮嘮叨叨,想找罵呀!」 看著他的表情,眾人都偷著樂,笑呵呵地走了。 鳴一又瞥了一眼飄如月,嘟嘟嚷嚷地走向前方。 斬風只能透過流千雪和幽兒瞭解外面的事情,得知據點被攻,也感到十分不安,但他唯一能做的只是修煉。 在環氣府的日子與以前沒有太大的區別,都是依靠力量凝成的氣流修煉內元,唯一不同的就是幽兒的元神也在其中,多少有些影響。因幽兒沒有修煉元神分離,進入環氣府全靠黑靈自身的力量,因此顯得很弱。 由於進入環氣府必須讓幽兒的元神引領,因此不知不覺中,幽兒的元神也得到了鍛煉,而且有了斬風帶動,她的興趣也提高不少,也許是天生的靈氣所致,她的進展非同小可,連斬風也不得不感歎。 修煉了很久,黑靈突然帶著幽兒的元神離開了環氣府,斬風雖然想獨自修煉,但為了嘗試回到自己身軀的方法,他也隨同離開了。 進來容易出去難,進入幽兒的身軀是靠黑靈,離開卻不容易,因為他的身軀沒有強大的力量做為吸力,因此這道關更難過。 內元無力,還是要依靠紫藍雙嬰,但這兩者卻貼上了黑靈,沒有辦法操控,這一情景讓斬風又是一陣不安,事情也許真像流千雪懷疑的那樣,內元被迫留在了幽兒體內。 有甚麼辦法才能回去呢?來的時候是黑靈與紫藍雙嬰之間的引力所致,要想離開似乎也需要黑靈的幫忙,可黑靈的靈性這麼強,想與它溝通實在是件天大的難事。 無奈之下,他只有暫時衝回環氣府,修煉內元。 隨著內元對氣流的控制,幽兒的身上出現了乳白色的氣流,環體而流,正是那強大的雪神氣盾。 奇跡就在此時發生了,黑靈不知從何得知斬風的意圖,竟也衝到環氣府裡,隨著氣流一起釋放能量。 紫藍雙嬰自然也不會坐視不理,於是環氣府裡光芒四射,氣流環舞,展現出前所未有的景象。 而在幽兒的身軀上,除了雪神氣盾循環流動之外,黑藍紫三種光也滲透其中,光芒力量和氣流力量交織在一起,彷彿是一條巨大的鐵鏈,牽引著周圍的空間。 流千雪驚呆了,她明顯感到幽兒身上釋放出巨大的牽扯力,拉著她的身子貼了過來,與此同時,斬風那沒有知覺的身軀也緊緊地與幽兒貼在一起。 幽兒的元神己歸位,神智清明,對眼前的一切看得很真切,也被嚇著了,顫聲叫道:「雪姐姐!怎麼會這樣?」 流千雪更是茫然,根本不知從何說起。 突然,光芒滲入了斬風的身軀,吸引力也隨之消失。 「這是……」流千雪爬了起來,呆呆地看著斬風和幽兒,剛才的一幕彷彿是幻境。 幽兒也跳了起來,低著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納悶地道:「臆!風哥哥好像不在了。」 「是嘛?」流千雪坐回床邊,用心靈叫喚斬風,「風!你回來嗎?」 很快,心裡傳來一把興奮的聲音:「嗯!我回來了。」 「怎麼樣?能行嗎?」 「算是成功,不過也可能是巧合,還是得進一步嘗試才清楚。」 「成功就好,對了,剛才有人衝上島來,不過被弓弛他們打敗了。」 「我對他們很放心,不過你也要小心,青龍國裡人才濟濟,高手實在不少。」 「我知道。」 赤蘭港到小島不算太近,風映殘和硯冰飛了幾天才到達小島,看著碧波中的綠色小島,硯冰的眼裡只有斬風的模樣,急不可耐的衝了下去。 風映殘看著直搖頭,硯冰對自己從來都沒有這樣的表現,心裡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但他是很理智的人,對自己的情感控制得極好,很快就平復了心情,追到硯冰身邊落在了岸邊。 剛剛經過一場搏鬥,島上的人十分敏感,見兩個陌生男女出現,立即叫了起來。 「這裡有人!都過來。」 硯冰雖然沒有上過千霞島,卻認出了其中不少是弓弛的部下,曾隨他一起去長山,心裡忽然湧起一陣親切感。 藏劍負責守島的事情,聽到叫喚立即衝了過來,見了硯冰臉色一變,隨即露出喜色,道:「是硯團長嗎?」 「藏劍閣主,好久不見。」 「你終於出現了,我聽說你早就到了青龍國,正想著甚麼時候再見到你呢!」說著,他的眼角瞥了風映殘一眼,好奇地問道:「這位是……」 風映殘還是那副高傲的樣子,淡淡地道:「我是斬風的朋友。」 硯冰愣了一下,隨即明白,斬風說自己全家被殺,如果說是他的哥哥會引來懷疑。 「原來如此。」 「藏劍,他呢?快帶我去見他!」 藏劍早就知道硯冰對斬風有意,見她如此情切並不意外,含笑道:「盟主在最南邊的小樓上,雪姑娘也在。」 說音剛落,硯冰己竄了出去,直奔島南。 風映殘身子一晃也跟了上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周圍的人看著都愣住了。 「藏劍老大,這兩個真是高人啊!」 「斬風盟主的實力強大,交的朋友自然也不會弱,你們各自回去巡邏吧」 小樓邊,飄如月見兩人衝來,臉色突變,立即張弓搭箭,高聲喝道:「甚麼人?」 硯冰認出她是被斬風救下的少女,也曾在船上照看過,高聲道:「是我,硯冰。」 飄如月在船上待的時間並不短,自然認得硯冰,也知道她和斬風之間的關係,神色立時鬆了下來,點頭道:「他在裡面。」 此時聽到聲音的流千雪走了出來,第一眼卻看到了風映殘,每次見到他,流千雪都像是見到了鬼似的,事實上風映殘也的確是鬼,嚇得她臉色慘白,心中亂跳,擔心這個男人不知道又要幹甚麼。 「雪妹妹!」 「是你」見到硯冰,流千雪心中的不安消了許多,又看了看風映殘,忽然想起他們前世的關係,因此也不再奇怪了。 凝視著流千雪動人的美貌,硯冰一陣慨歎,無論甚麼時候,流千雪看上去都是那麼純潔無瑕,讓人心生憐惜,難怪斬風對她癡迷如斯。 「冰妹,進去吧時間不多。」風映殘有意無意地輕輕推了硯冰一把。 硯冰點點頭,抬腿就往屋裡走。 第二部 第二集 心神之失 第五章 陰森鬼界 第二部 第二集 心神之失 第五章 陰森鬼界 「姐……姐,怎麼了?」流千雪感覺到兩人來此並不只是看斬風,下意識地退到床邊,用身邊擋住斬風。 「妹妹別慌,我們是來看他的。」硯冰淡淡一笑,轉眼望向平靜安躺的斬風,眼中同樣有著無限柔情和憐意。 「是嘛……」流千雪還是有些不安,將信將疑地看著兩人。 風映殘雖然放棄了殺死流千雪的念頭,但始終看她有些不順眼,淡淡地道:「直說吧我要帶二弟離開。」 流千雪嚇得臉色慘白,一把抱住斬風的身軀,驚慌失措地叫道:「你們要帶他到哪裡去?他現在正在修煉,哪裡也不能去。」 「修煉?」風映殘眼裡閃過一道寒光,冷冷地道:「失了心神還怎麼修煉?單憑這句話,我就可以殺了你。」 「不!他的確在修煉,只要把內元變得強大,就一定能找回心神,這是他告訴我的。」 風映殘懷疑地看著她問道:「修煉內元?你怎麼知道?難道你能跟他說話?」 「嗯!我能,這裡只有我能和他說話,不是用嘴,是用心。」 「這我倒是第一次聽見,冰妹,你信嗎?」 硯冰凝視著流千雪,從那美麗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狡猾,誠懇得讓人無法不相信,沉吟片刻點頭道:「也許吧,他們畢竟是相愛之人,心靈感應也是可能。」 「不是心靈感應,是……」流千雪忽然想起仙術的事非同小可,傳出去會引來大麻煩。 「是甚麼?」 流千雪支吾了一陣,見風映殘催得緊,又擔心他們真的把斬風移走,一切努力就可能前功盡棄,猶豫很久才道:「是仙術。」 風映殘和硯冰都嚇了一跳,雖說人界修仙是常事,但流千雪說的不是修仙,而是使用仙術,本質上就有了區別。要想使用仙術,就必須擁有仙力,而擁有仙力的人應該早己成仙。 「你升仙了?」 流千雪搖搖頭道:「沒有,我也不知為甚麼可以使用,也許是仙術與道術有相同之處吧!總之我和他之間有心靈感應,只要他不在修煉狀態,我們隨時都能說話。」 「道術!」風映殘的臉色又冷了,哼了一聲,喝道:「那不過是仙術控制人界的手段而己,沒甚麼值得驕傲的。」 硯冰知道他的身份,鬼界與仙界爭奪人界的控制權,自然會敵視仙界和仙術,插嘴道:「雪妹應該不會說謊,她也不希望斬風這樣過一輩子,你不必再懷疑了。」 嗯!「風映殘點點頭,又道:」雖然如此,但仙人的威脅並不會減弱,我必須把他帶到鬼界去,仙界的實力再強也不敢把手伸到鬼界去。「 「鬼……鬼界?」流千雪心頭一顫,身子也軟了下來。 風映殘淡淡地道:「鬼界沒甚麼好怕,也是一個世界,一個有人的地方,我弟弟在那裡會得到最好的照顧,不比這裡差,還有我這個少刺監照料,不會有人動他一根頭髮。」 「可是……」流千雪低頭看著斬風,呢喃著道:「他需要我和幽兒幫他修煉,否則無法找回心神,總不能把我和幽兒也帶去吧?」 風映殘立時皺起了眉頭,事前的確沒有把流千雪和那個叫幽兒的姑娘納入思考的範圍,帶個冥人去鬼界多少有些風險,現在又要多帶兩個人界的女子,問題就更大,畢竟鬼界不能主動參與人界的事務,萬一被察覺,後果極難預料。 硯冰知道把流千雪和斬風分開是一件很殘忍的事,卻也明白一個人界女子去鬼界會有甚麼樣的麻煩,沉聲道:「你還是想想吧,是否一定要把你弟弟帶到鬼界?」 「我的弟弟由我照顧,沒甚麼不妥。」風映殘主意己定,根本不容改變,唯一令他猶豫的就是流千雪和幽兒,如果她們真有辦法幫助弟弟,這個險倒也值得一試。 只是流千雪可以使用仙術,萬一身上出現仙氣,在鬼界將會是驚天動地的大事,他的少刺監職位雖然不算太低,卻也不足以影響到鬼界權力中心。 硯冰再三勸道:「你還是好好考慮一下。」 「父母不在,長兄為父,我決定了。」風映殘斜眼瞪著流千雪,輕喝道:「你,立即收拾東西,再把那個叫幽兒的帶上,跟我去鬼界。」 「我……」流千雪從未想過鬼界,有些不知所措。 風映殘厲色叮吟道:「我可有言在先,要是你敢在鬼界生事,我會將包括你在內的所有道士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流千雪早己沒有發言的餘地,只能低頭相應。 「冰妹,她們兩個的事交給你了,我去安排回鬼界的事。」說音剛落,風映殘己消失在空氣之中。 硯冰微微一歎,若論處事,風映殘的霸氣更盛,一言既出,絕不容任何人否定,與斬風的作風大相逗庭,斬風雖然處事果斷堅決,卻很能聽人的意見,有柔性的一面。 流千雪拉著她小聲問道:「姐姐,我們真的要去鬼界嗎?」 「難道你不想去?」 「我還有進擇嗎?」流千雪坐在斬風身邊,深情的凝視著他,喃喃地道:「家沒了,他所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硯冰聽得有些癡了,低著頭細細地琢磨話中深情。 幽兒去了海灘玩耍,此時才蹦蹦跳跳地走了進來,見了硯冰也不以為意,嘻嘻笑道:「冰姐姐也來啦!」 流千雪牽著她的手道:「幽兒妹妹,我們要換個地方,你去收拾點東西吧!」 「走?到哪去?不管風哥哥了嗎?」 「自然要帶他一起走,所以才叫你。」流千雪忽然想起一事,驚慌地問道:「幽兒需要食物和水,我也需要,這兩樣東西鬼界有嗎?」 硯冰倒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心裡也是打了個突,沉聲道:「他應該會有辦法,只要定時從人界送東西去就行,不過這事的確有些麻煩,還是跟他商議一下為妙。」 「姐姐不需要食物嗎?」 「我只需血。」硯冰苦笑一聲,轉眼望向斬風,這段時間沒有斬風提供鮮血,力量弱了不少,雖然可以找其他人代替,但不知為何,心裡總是有些彆扭。 這一夜,三個女人一直在商議前往鬼界的事情。 半夜時分,風映殘如鬼影般飄了回來,看著三個女人都伏在床邊,不禁一愣,抬眼又看了看弟弟,自己野心勃勃想得到鬼王之位,一直都在苦練,更花了大量時間四處鑽營,所以才有了現在的地位,心裡除了對未婚妻尚有感情外,別的女人都視為糞土,不屑一顧。 聽到聲音,硯冰抬頭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回來啦!事情怎麼樣了?」 「一切都安排好了,我的鬼刺客會掃平一切阻礙。」 「幽兒和雪妹妹需要食物和水,這一點你想到了嗎?」 風映殘皺緊起眉頭,不悅地道:「這倒是個麻煩,鬼界的食物她們可吃不了。」 「可也不能讓她們在鬼界活活餓死吧?」 沉吟片刻,風映殘淡淡地道:「放心,我會讓我的部下送食物和水去鬼界,這不是甚麼難事。」 「既然如此,我們立即起程吧!」 流千雪沒有驚動弓弛等人,只留了一封信,說斬風需要到特定的地方去修煉,其他的事一字不提。 當然,弓弛等人見到書信時,早己是人去樓空,就連飄如月也沒有任何察覺。 鬼界與人界之間的通道就在青龍國,座落於天山東面的山群之中,由於有鬼刺客的幫忙,走的又是人跡罕至的山林,一行人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順利的來到鬼門之山。 鬼門之山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山峰,通道就在山腰。這裡不像冥界的出口有著仙界的守護,且被設立為禁區,常人很難進入;這裡不過是一個無人的山峰,連獵人、樵夫都可以輕易到來,更別說神出鬼沒的鬼界高手。 爬上山腰,一個奇特的巨洞出現在眾人面前,洞裡幽深昏暗,有些陰森,但在陽光的照射下並不明顯,似乎與普通的山洞沒有太大的區 流千雪和幽兒都顯得忐忑不安,硯冰雖說是個活死人,卻也是第一次去鬼界,心裡有些不安,再加上身後那些黑衣黑褲的鬼刺客,更有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我們到了。」風映殘指著山洞。 「這裡就是?」硯冰詫異地看了看洞,又看了看他,問道:「這麼容易就爬上來,難道不怕有人誤闖鬼界?」 風映殘見她發問很高興,含笑應道:「看上去的確與普通的山洞沒有區別,不過進了洞你就知道了,想進入鬼界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風映殘走到漩渦狀的入口前,淡淡地道:「也許身體會有些不適,但很快就會恢復,你們不要大驚小怪,更不要隨便亂跑,出了事可別怪我。」說罷,雙手放出兩股黑色的閃電。 閃電衝到洞口時,原本空蕩的洞口突然幻出一層光壁,泛著陣陣漣漪,而在光壁之後,隱約可以見到一條昏暗幽深的通道。 硯冰等人這才知道洞裡有機關,普通人根本無法打開,需要有鬼界的人引領才能進入。 「原來如此!難怪鬼界這麼放心。」 「跟我走吧!進了這口就是鬼界,你們千萬記住,別給我惹麻煩。」風映殘傲然一笑,率先朝光壁走去。 三女相互牽著走入光壁,果然感到一陣陰氣直衝腦門,心裡冒出陣陣寒氣,身子情不自禁地顫抖起來,但當身子完全通過光壁時,一切又恢復正常了。 光壁之後是一條通道,光線很奇特,說暗不暗,說亮不亮,只把道路照得清清楚楚。 道路彎彎曲曲,看不到盡頭,三名少女戰戰競競地跟在風映殘的後面,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繞了幾重彎路,前面乾然開朗,一片巨大的玄光,刺得三女眼睛痛,站了一陣才適應過來,睜眼仔細再看,全都愣住了。 「這就是鬼界?」 「不錯!沒有想像之中那麼陰暗吧?」風映殘朝著硯冰微微一笑。 硯冰的確很吃驚,印象中鬼界是漆黑一片的地方,眼前的世界雖然以灰黑色為主,但亮度卻比想像中要強百倍,雖然天空全黑,但顏色黑到極點,因而發出極強的光芒,照亮了整個鬼界。 再轉頭望向周圍,這裡依然有山有水,也有花草樹木,只是顏色以黑白為主,形態怪異,與人界的花花草草大不相同。 「從現在開始,你們要格外小心,跟著我走,不許亂動。」風映殘再三叮囑著,畢竟鬼界有許多比他地位更高的人物,有的還是對頭或是競爭者,絕不能被他們抓住任何把柄。 「知道了,你帶路吧!」 也許是硯冰隨同在旁,風映殘的態度溫和許多,除了不時地提醒之外,還給她們講迷了一些鬼界的事情。 鬼界,一個白骨、幽魂、人形生物共存的世界,有自己的江河湖海,高山峻嶺,也有獨特的城鎮與文化。 風映殘所在的刺監司,是專門訓練和操縱鬼刺客的機構,是鬼界眾多部隊之一,擁有特定的能力和使命,也有特定的駐留地點,而鬼雲城就是刺監司的駐地。 風映殘身為少刺監,是刺監司的中級官員,刺監司轄下的四名少刺監之一,他直接聽命於大刺監,權力不可謂不大,更重要的是他有獨立的部下,不受其他人指揮,因此才敢把斬風等人帶來。 鬼界之地,人並不算多,更多的是骼骸白體、腐屍幽魂,除了高級的幽魂之外,其他幾種都是沒有智慧的,而且聽命於鬼人的控制,因此風映殘並不擔心他們會洩漏機密,還專門挑進了骼骼腐屍較多的地方,避免與高智商的鬼人相遇,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比起人界,鬼界平靜許多,只是隨時出現的白骨幽魂有些嚇人,其他倒也無事,因此流千雪和幽兒很快就平靜下來。 這一日,他們來到了刺監司所在的暗雲城,這裡是專門培養鬼刺客的所在,與其說是一座城,不如說是一座軍事基地,裡面設置了各種修煉場地,然而鬼刺客在鬼界大軍中的地位只能算是輔助系,無法與地位崇高的鬼師軍團相比。 剛到城門口,一個鬼人突然出現在眾人面前,陰笑看著風映殘,調侃道:「風少刺監,你不是率領部下在人界辦事嗎?怎麼回來了?不會是在人界待不下去了吧?」 風映殘抬眼一看,臉色立即沉了下來,面前這名鬼人也是少刺監,名叫且魂,資格很老,是下一任大刺監的有力競爭者,自從他登上少刺監之後就屢次尋事作對,可以說是他的死對頭。 「我到哪裡關你甚麼事?」 且魂撇撇嘴,輕笑道:「這倒也是,你風少刺監如今是平步青雲,從一個低級的刺士,一舉跳升到少刺監的位職,想當年我花了十年才能爬到現在的地位。」 風映殘怎會聽不出話裡有些酸酸的味道,傲然一笑,不屑地道:「有實力的人自然爬得快,比起有的人爬了十幾年才爬上來,高低立判。」 且魂臉色一沉,冷冷地看著他片刻,卻一時找不到話來回應,又把目光望向後面的人,硯冰的美貌首先映入眼簾。 鬼界可比不仙界或是冥界,仙人清心,冥人專武,對於人世享受的事一點也不關心。鬼人則不同,鬼人有著更大的野心和慾望,其中也包括情慾,即使女鬼也是一樣。 風映殘見他眼中燃起貪婪的火焰,微微一愣,順著眼神望去,發現他對硯冰垂涎欲滴,不禁勃然大怒,冷冷喝道:「我們要走了,請讓開。」 「原來你找到了這麼好的貨色,難怪突然回來,哈哈!」且魂大笑幾聲,帶著妒忌的臉色轉身離開了。 「該死的色鬼,遲早讓你毀在我的手裡。」風映殘望著且魂的背影陰陰一笑,接著回頭擺了擺手,示意繼續前進。 幽兒和流千雪為了防止被外人認出,都戴著面罩,因此才沒有被且魂留意。她們第一次進入鬼界的城市,既是害怕又是好奇,但踏入城中的街道,發現大街上甚麼都有,最恐怖的莫過於買賣人腸、人肉,嚇得兩女幾乎當場暈倒,幸好硯冰及時護住才沒有露出破綻。 「別怕,這就是鬼界。」硯冰看著也很不舒服,只是她見過更多的血腥和死亡,適應能力比其他人更強。 流千雪的心還在急促的跳動著,顫聲道:「這裡怎麼會這樣,太可怕了。」 「習慣就好,為了他,忍一忍吧!」 想到斬風,流千雪心裡的難受頓時減了不少,默默地點頭道:「我知道了,忍著就是。」 硯冰輕歎道:「斬風有你這樣的紅顏知己,真是幸運啊!」 流千雪心裡又是一陣甜蜜,現在除了幽兒,就只有她能和斬風說話。 其實斬風一點也不想來到鬼界,比起仙界,他更懷疑鬼界的用心。只是身不由己,兄長又堅持己見,根本不容他反對,幸好有流千雪相伴,內元也在不斷地修煉中,因此還能忍耐下去。 風映殘有自己的宅子,一行人進城之後立即衝入了宅子,不敢與外界交流。 流千雪一點也不想在宅外多待片刻,看著那些血淋淋的場面,腦子發暈,胸口發疼,很不舒服。 「你沒事吧?」硯冰見她臉色很難看,忍不住問道。 「沒事!」流千雪撫著胸口坐了一陣,情況才好了一些,拉著斬風的手又開始和他說話了。 「風!沒事吧?」 「沒事,對我來說現在只有修煉,沒有找回心神之前,一切都是空談。」 「我們到了鬼界,這裡可真嚇人,我的心到現在還在猛跳。」 斬風甚麼也沒有說,只是默默地聽著,他知道流千雪的處境,只有靜心聽她的傾訴才能化解她心中的鬱結。 流千雪每天都會拉著斬風的手用心靈和他說話,如果沒有這些,她實在不知道自己的精神是否會崩潰。 自從進了鬼界,幽兒也不像以往那樣嘻嘻哈哈了,甚至連房門都不敢邁出一步,害怕外面還會有更恐怖的景象出現。 硯冰雖然很想留在斬風身邊,卻怕流千雪誤會,同時她也希望藉著這個機會學會更多的鬼術,日後也好幫忙斬風闖過可以預見的重重難關。 風映殘沒有回人界,也留了下來,主動為硯冰拿來了不少鬼術的典籍,還親自指點她修煉。 硯冰也想盡快提升自己的實力,因此沒有拒絕,每天除了探望斬風,餘下的時間就是修煉。 風映殘難得有機會一個人陪在硯冰身邊,心裡很高興,又提出了新的建議。 「冰妹,想去見見你的母親嗎?」 硯冰正在修煉,聽了一呆,反應過來後沒有立即回答,沉思片刻才道:「好吧!既然來了,就沒有理由不見,麻煩你帶我去。」 風映殘欣喜地道:「這是我應該做的,不必客氣,咱們現在就走,他們在這裡不會有事。」 樂姬並不在鬼雲城,而是在遙遠的幽華城,即使有坐騎也要飛很久,能陪著未婚妻走這一程,而且見的又是岳母,風映殘心情大好。 兩人一走,流千雪和幽兒更覺得孤單,除非有必要,不然她們都一直守在斬風的房裡,除了修煉還是修煉,希望用修煉來化解心中的恐懼和不安。 然而危險還是隨著風映殘的離開到來了。 且魂自從見了硯冰的美麗容顏後,就一直念念不忘,一直派人打聽情況,由於鬼人的貪婪和慾望,風映殘的部下很容易就被收買了。 「甚麼,你是說他把人界的女人帶來了?」 「是,還有少刺監大人的弟弟,但那只是具身軀,不會動,也沒有說話,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少刺監大人不讓打聽。」 且魂陰陰一笑,道:「好啊!他竟然把人界的女人也帶回來了,雖說鬼界沒有明文規定不許人界的人進入,但這是不成文的約定,他敢冒大不勝做出這種事,就必須承擔後果。」 「且魂大人,您不是一直看不慣那個風映殘嗎?現在機會到了,我們現在下手把人搶過來,然後大肆宣揚,大刺監大人一定會有耳聞,一查之下,他風映殘甚麼機會都沒有了。」 「這話不錯,那小子連我都不放在眼裡,是該給他點顏色看看。」 屋裡響起一陣陰冷的笑聲。 很快,一隊鬼刺客在且魂的指揮下,大搖大擺地出現在風映殘的少刺監府門外。 且魂騎著骨馬而來,手中黑劍朝天揮,高聲喝道:「把這裡給我圍了!」 守衛在少刺監府門外的也是鬼刺客,見眾多同僚突然湧來,臉色大變,沉聲喝道:「你們要幹甚麼?這裡是風少刺監的住所。」 且魂陰陰一笑道:「你們給我聽好了,風映殘私自攜帶人界的女子回來,犯了大罪,我既負責暗雲城的治理,絕不容許這種事情的發展,你們給我讓開,否則我以同罪處理你們。」 守衛一聽都愣住了,以且魂的身份,的確有權力這麼做,找不出任何理由阻止他。 「讓開!」且魂勝券在握,正是洋洋得意之時,自然地擺出一副盛氣浚人的架式,一把推開守衛,帶著手下傲然衝入宅子。 在他身後,百名鬼刺客魚貫而入,開始對整個宅子進行搜查,目標自然是流千雪和幽兒。 就在此時,天空中突然出現了一隻雄峻的黑獅,獅背上不是別人,正是本該去幽華城的風映殘,硯冰也坐著影雀跟在後面。 風映殘得意地看了看下方,輕笑道:「嘿嘿!且魂這個蠢貨果然忍不住了,居然敢闖我的宅子,今天就是你的末日。」 硯冰凝視著風映殘的背影,原以為他真要帶自己去幽華城見母親,沒想到竟是計,被利用的滋味很不好受,這個男人詭計多端,幾乎可以用陰險來形容,與他英俊的外表實在不太相配。 以前的他似乎不是這樣,看來還是鬼界的環境改變了他,這個鬼界陰森森的,她不能讓風留太久。 「冰妹,你在這裡等著,我去收拾這群蠢貨。」風映殘回頭微微一笑,接著駕著黑獅衝到地面。 他的出現使府中所有的人都驚呆了,且魂更是慌張,這次拌查全是捕風捉影,如果沒有找出任何證據,他的境況極為不妙。 第二部 第二集 心神之失 第六章 黑靈之力 第二部 第二集 心神之失 第六章 黑靈之力 風映殘擺出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背著手慢慢地走著,眼睛掃視著身邊每個人,最後來到且魂的面前,含笑道:「你怎麼有空到我的地方?還帶了這麼多人,是抄家還是抓人?要是找東西,我幫你。」 且魂心裡慌亂至極,不安地道:「你別得意忘形,你的部下都說了,你私帶人界的女人來到鬼界,這是大忌。」 「大忌?鬼律中似乎沒有這一條,且不說這個,請問你搜到什麼了嗎?」風映殘像是在貓捉老鼠,先戲弄且魂兩下。 且魂知道如果搜不出證據,自己就要吃大虧,硬挺著道:「這要等搜過才知道。」 「好,你慢慢搜,只要搜到,我但憑你的處置。」風映殘微笑地在院中的凳子上坐著,臉色突然一變,厲色道:「如果搜不到什麼,你和這裡的人都別再想出去了。」 且魂瞪大眼睛看著他喝道:」你敢恐嚇我?」 「不敢,只是提醒你什麼是少刺監的權柄和地位,你也是少刺監,資歷又老,應該比我清楚。」 且魂臉色一變,心裡忽然明白了一切,咬牙切齒地道:「原來是你設下的計?那小子是你教唆的吧?」 風映殘輕笑道:「是嗎?我好像沒做什麼,只是有些人太蠢了,以為抓住了我的小小把柄,就可以除去眼中釘,只可惜他的如意算盤打得太快了,還有很多東西沒有想到。」 「你……你要怎樣?」且魂徹底慌了原本滿心興奮地來找證據,沒想到把自己陷進去了。 「我覺得四名少刺監太多了,對刺監可的前途有礙,依我之見,還是少一些為妙,最好明天就只剩三個。」 「你要我……」且魂很快就明白他的用意,臉色白得嚇人。 風影殘擺出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傲然道:「我什麼也沒有要求,只不過說點渾話而已,且魂大人,你是想留下還是想回去呢?」 且魂怎麼不明白他的要脅,心中又急又氣。可偏偏自己一時衝動,中了奸計才落得如此地步,事到如今,除了辭去職位再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看來你是想好了,既然如此我就不送了,各位請便,記住明天到我的衙門去領新職務。」 鬼人都是見利忘義之輩,見且魂勢敗,都擺出落井下石的樣子,正眼也不打量他,有的甚至開始向風映殘獻慇勤。 空中的硯冰大為驚訝,風映殘的手段的確狠辣,藉著這個本不是機會的機會,居然輕而易舉地把對頭給滅了,心裡不能不感到震撼。 風映殘處理完一切又回到她的身邊,滿臉得意之色,含笑道:「冰妹受驚了,且魂是我的大對頭,一心想把我整死,這次藉你們略施小技,千萬別見怪。」 「他們呢?你藏哪兒去了?」 風映殘輕輕一笑道:「動也沒動,就在屋裡。」 硯冰愣了愣,驚問道:「可他們怎麼沒搜出來?」 風映殘哈哈一笑道:「不是沒搜出來,是根本就沒有搜。」 「你的意思是……」 風映殘得意地揚了揚眉,笑道:「我早就收賣了他的人,他還被蒙在鼓裡,就算沒有這次的事情,他遲早也會栽在我的手裡,現在在這裡處置算是便宜他了。」 硯冰再次被他的心機嚇了一跳,心裡突然生出一種懼意,這個男人野心十足,不知還會有怎樣的企圖。 風映殘像是心有靈犀以的,含笑又道:「你是自己人,我也不怕跟你明說,我的目標是鬼王,然後讓鬼界凌駕其他三界,成為諸界之尊。」 硯冰大吃一驚,原己猜到他有不凡的野心,卻沒有料到竟是要成為諸界之尊。換而言之,他還要與人、仙、冥三界敵對,直到完全控制他們,這是何等的野心! 她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兩個字——「狂妄」。 風映殘顯得極為自信,傲然道:「不過現在我的想法改變了一點,既然二弟是冥人,就讓他做冥人之王好了,我們兩界一起壓制仙界。」 難怪他要把弟弟帶到鬼界來,原來是有這種用意,我還真是小看他了! 硯冰心裡冒起一股寒意,忍不住向斬風的屋子看了一眼。 在風映殘的野心極度膨脹之下,硯冰擔心斬風會成為被利用的犧牲品,就像天漩時的情況一樣,如果斬風的安全影響到鬼界的利益,也許風映殘會bbs.xwcu/毫不就豫地選擇鬼界,而不是弟弟。 風映殘沒有察覺到她神色間的變化,依然沉浸在擊敗對手的喜悅之中,含笑道:「現在我們真的可以出發了,走吧!」 「不!」硯冰搖了搖頭,道:「現在我不想去了,我要留在這裡。」 風映殘感到很驚訝,愣愣地盯著她問道:「為什麼?難道你不想見你娘?」 硯冰淡淡地道:『我早就見過了,也知道她在鬼界做事,等你弟弟的事情過了,再去也不遲,現在去見娘沒有什麼意思。」 風映殘凝視著晶亮的眸子,從那秋波般的目光中找到了不安和憂慮,心念一轉,已明白她是害怕斬風再次遇險,要留下來守護在側,一股酸意不禁湧上心頭,想不至自己的一番表現也無法改變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 硯冰淡淡地道:「我們回去吧!我該修煉了。」 「對了,你需要血吧?這裡有天然的血池,與人血無異,鬼人都用血池來修煉,我帶你去。」 硯冰搖頭道:「不必了,我一直都用他的血修煉,冥人的血有些特別強大的力量,不是一般可比的。」 風映殘驚道:「可是他還躺著呢!難道……」 硯冰淡淡地道:「他以前修煉就是我用血舞凝幫忙的,也許吸血會刺激心神,對他有好處。」 風映殘沉默了半天才緩過勁來,略帶苦澀地應道:「好吧!你去吧,我去處理些事。」 「嗯!」硯冰默然回到宅裡,走入斬風的房間。 幽兒正陪著斬風修煉,流千雪則獨自一人在讀《通玄真訣》,聽到腳步聲抬頭一看,見了她含笑問道:「冰姐,你不是出去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路太遠,不想去了,何況我還要修煉。」硯冰輕描談寫地應了一句,轉眼望向斬風,問道:「還在修煉嗎?」 「嗯!幽兒在陪他,不知道修煉得怎麼樣了。」 硯冰看著幽兒微微一歎道:「想不到要靠幽兒,也算是斬風好心有好報,如果不是斬風一直把她當親妹妹呵護,也許就不會有今天了。」 「是啊!」流千雪伸手摸了摸幽兒的秀髮,含笑道:「幽兒妹妹人長得可愛,性格又活潑可愛,討人喜歡,誰見了都會忍不住幫她。」 硯冰凝視著她道:「雪妹妹,我覺得鬼界始終不是你我該留的地方,還是另做打算吧!」 流千雪苦笑道:「我何嘗不想回人界?可來的時候你都看到了,如果沒有鬼人的引領,沒有人能進來,也沒有人能出去,我雖然不想留下,但也無可奈何。」 「真希望他能立即甦醒。」硯冰幽幽一歎,默默地低下了頭。 斬風又何嘗不想立即甦醒?然而修煉不可能一天就成功。 令他慶幸的是,黑靈似乎開始接受他了,也許是因為幽兒沒有進取心,而他卻一直渴望著突破,因此黑靈與紫藍雙嬰一起陪著他修煉。 這個靈性極強的能量源對內元有極大的幫忙,黑靈自身有強大的力量,內元可以盡情地做任何嘗試,因而所有的危險都被黑靈化解了。 幽兒的元神顯得最為輕鬆,時而跟著黑靈和紫藍雙嬰一起跑,時而繞著斬風的內元亂轉,時而又擺弄著力最凝成的氣流,倒也自得其樂。 不斷地修煉之下,環氣府的氣流漸漸被他控制了,相對而言,內元本身也得到了極大的鍛煉,然而他的目標太高,單憑內元的實力,要想突破清神府,不知要修煉多久。於是他又開始琢磨更快的方法,而黑靈就是最大的希望,因為越練他越覺得黑靈強大。 從未聽從幽兒元神召喚的黑靈,靈性如此之強。絕非她自身修煉的力量,這是來自於外面,也就是說,冥人的力量源是可以轉嫁的! 如果是這樣,不如將黑靈轉到我的清神府,讓它打通進入明若府的通道,這樣一來,效率會更高。 這個突然而bbs.xwcu/來的想法打破了他面前的一扇巨牆,一片新的天地出現在他面前。 借外力突破現有的境界,絕不是想到就能做的,雖然每次都借黑靈之力過體,但問題是黑靈願不願意進入另一個宿體。黑靈從未離開過幽兒半步,似乎早己習慣了這個宿主,要想借它的力量,只怕不太容易,而且進入之後會不會對自身帶來危險,這也是個疑問。 要是紫藍雙嬰能進化成紫靈和藍靈,就不必借助外力,只是進化並不是他現在的能力所能左右的。 看來還是要冒險嘗試一下,否則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尋回心神。 抱著一試的心態,他又開始嘗試引渡黑靈。 隨著他的修煉,幽兒身上的那件雪神氣盾越來越厚,進入大循環的狀態,整個人看上去竟似飄了起來。 修煉,等待,斬風和流千雪幾人只有這些事可做,生活很平靜。 風映殘接管了且魂的勢力後,力量越來越大,從人界取來了更多的水和食物,以及生活用品,他的家兒乎與人界沒有什麼區別。 風映殘卻一直在忙碌著,把且魂趕下台後,他的聲名更盛,在這暗雲城裡己經成了實權者。由於大刺監是一部首領,一直留在鬼王身邊,井不掌握鬼刺客,因此刺監司的部分實權漸漸落入了他的掌握之中,而他的眼睛又開始盯著更高的職位。 光陰似箭,轉眼又是一年,弓弛等人的小島隨著赤瑕璧等人的到來,實力強大了何止十倍,明帥與弓弛、藏劍聯手,把小島治理得井井有條。 硯冰信上說得很模糊,眾人都感到擔心,卻也無可奈何,只有在小島上先住下,等待進一步的消息。 小島風景秀麗,倒也是一個休養的好去處。 一個月之後,菊寧也帶著她的百花譜來到此處,只是沒有在島上落腳,而是尋了一個離岸更遠的面積更小的島,與世無爭。 流千雪等人的生活同樣寧靜,他們也過著與外界隔絕的生活,連院子都很少出去,更別說宅子了。 然而危機並沒有遠離他們,風映殘的崛起引起了剩下兩名少刺監的不滿,一些針對他的活動暗中進行著,風映殘擠入界運送食物和水的舉動,自然落入了他們的眼中。 風映殘聰明過人,自然不會沒有防備,因此才讓兩個對頭沒有動手的機會,雖說如此,但宅子外還是風聲鶴唳,沒有一刻平靜。其實這也是鬼界的特異之處,陰謀重重,而正面的衝突卻少之又少。 斬風的修煉也有了重大的突破,在成百上千次不懈的努力下,還有紫藍雙嬰的幫助,黑靈終於進入了他的空間,他的清神府。 嘗試雖然成功,但他並不瞭解成功的原因,因為黑靈的來歷太神秘,無法知道這種力量的全部。 有了更高的層次,強大的黑靈更是如魚得水,帶著紫藍雙嬰在虛空中盡惰的修煉。 斬風不同於幽兒,他對進入明若府的希望是何等的迫切,那是關係到他命運的大事,一刻也不曾忘記。而修靈的境界其實是主體意識自身的境界,外力是無法打開的,全靠元神自己的力量營造出修煉的虛空。 幸好斬風擁有的是內元,內元主管內在的一切。意識還足以影響內在的修煉,因此黑靈才能有發揮的餘地。 巨大的力量,加上強烈的意識,這就成為修煉成功的兩大因素,他也得以跨過了這道巨大的難關。 明若府!一個淺白色的虛空,環境與清神、環氣兩府截然不同,身在其中就像是被月光裹著似的,一切都朦朦朧朧,似幻似真。 面對新的境界,斬風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狂喜,新境界,新的力量,新的生機。 心神呢? 張望四周,一切都疑幻似真,看不清楚,也找不到心神的所在。 難道我猜錯了?心神沒有進入明若府,而是徹底消失了? 心咕咚一下又沉了。 突然,紫藍雙嬰飛快地向前竄去,像是感覺到什麼的存在。 斬風心中一動,忖道:對呀!紫藍雙嬰與心神之間有極度密切的聯繫,它們會找到心神所在。 帶著希望,內元隨著紫藍雙嬰之後跟了上去,果然,就在朦朧霧光之中,心神被紅色的光芒不斷滲出。 就光芒觸及內元的一剎那,內元與心神間那扇關閉很久的大門終於打升,斬風可以完完全全地感覺到心神。 斬風哪敢再等,迫不及待也召回了心神,讓元神合一。 明若府裡光芒萬丈,紫嬰藍嬰盤旋飛舞,黑靈釋放出玄色光,彷彿在慶賀著一代名出的康復。 然而就在元神剛剛合一之後,明若府的虛空上又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黑洞,接著一股強烈的力量竟牽引元神,將它扯向黑洞。 斬風才剛讓元神歸位,沒料到意發生了這種怪事,心下大驚,卻也無可奈何,因為明若府中有一種天然的神力,將元神的力量一一化解,直到被黑洞吞噬。 他以為自己完了,然而當元神穿過黑洞之後,竟發現元神又回到清神府的虛空之中,而紫藍雙嬰和黑靈也都被趕了回來。 愣了很久,他才反應過來,細細尋思著整個事件。 著來元神的bbs.xwcu/力量還不足以進入明若府,只是黑靈的力量太強了,硬生生打開了通道,才有了元神合一的一刻,幸好被送了回來,如果再留下去,只怕明若的力量會摧毀元神。 想到此處,他不禁抹了地把冷汗,一切真的太險了。 元神合一的喜悅是巨大的,感慨過後,狂喜再度充滿了身軀,想到能再次看到戀人,他迫不及待地將元神歸位,眼晴也隨之睜開了。 然而,眼裡卻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這樣的環境讓他大吃一驚,雖然這些時日沒有睜開眼睛,也沒有看到鬼人的世界,但流千雪用心靈把鬼界的情況仔細地描述了很多次,因此他對鬼界已經有了印象。 「我這是在哪裡?」 黑暗中,一把興奮激動的聲音傳來。 戀人的聲音就像一曲迷人的樂章,深深地牽動著斬風的心扉,激動非常,雙手情不自禁地伸向黑暗,朝那聲音傳來的地方摸去,嘴裡輕輕喚著戀人的匿稱。 「阿雪,是你嗚?」 一瞬間,流千雪彷彿融化了,激動的淚冰沿著腮邊兩落,聲音有些們斯啞,手腳微微顫抖著,這一刻不知多少次出現在夢裡,然而每飲夢醒都有無限的惆悵。 但這一次是真的,因為她握住了斬風伸來的手,溫暖的大手。 「雪!」分離太久,一向冷靜沉穩的斬風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一伸手把戀人拉入懷裡,緊緊地擁抱著,盡情感受這迷人的溫馨時刻。 流千雪感覺自己已經融化了,融化在戀人溫暖的懷抱之中,腦子裡只有幸福,其他的什麼也沒了,紅唇輕動,呢喃地吐露出自己的心聲:「你終於好了,我真是太幸福了,太好了,太好了……」 斬風一句也沒有說,只想更久地沉浸在這種感覺裡。 良久,流千雪羞紅的臉才離開了他的胸膛,輕輕地道:「幽兒也在。」 忽然,一個柔軟的身軀貼上後背,一對嫩滑的手臂抱著他的脖子,接著是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甜美的聲音讓斬風感覺更舒服.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臂.問道:「幽兒,沒事吧?」 「沒事呀!就感覺沒以前有力氣了,真是奇怪。」 斬風知道一定是因為黑靈進入了自己的身軀,歉然道:「別急,我會讓你像以前一樣。」 幽兒俏聲道:「對了,那個黑球在你那好嗎?怪想它的,嘻嘻。」 「嗯!一會兒我就把它還你。」 流千雪詫異地問道:「什麼黑球?」 「幽兒體力的黑靈,力量強大,要是發揮出全部的實力,就算我有一百條命也死定了。」 「呀!這麼厲害!」 「也是這個讓她吃了十幾年苦,不過現在好了,病不再犯了,還能幫她修煉,就是幽兒太賴,不然進展比我還快。」 幽兒吐了吐舌頭,又做了鬼臉,咯咯笑道:「黑球陪我玩還差不多,要我修煉,我才不幹呢!」 斬風著了看四周,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們怎麼會在這裡?出什麼事了嗎?」 「這裡好像是你大哥家的秘室,聽說有人要搜府,我們就急急忙忙下來了,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原來如此!」斬風點點頭,心裡琢磨一定是有人要對大哥不利,想抓把柄,所以來搜查,如今自己既然醒了,鬼界也沒有必要再待下去了,免得自己危險,還給大哥添麻煩。 「身體沒事吧?」 「沒事!元神合一,一切都正常了。」 流千雪嫣然笑道:「太好了,我們可以回人界了。」 斬風聽出話中有急迫之意,柔聲問道:「委屈你了,一定是在這裡住不慣吧!」 流千留偎入他的懷裡,輕輕地道:「這裡實在太可怕了,居然還有賣人肉的,我真的有點住不下去了。」 「等事情完了我們就走。」 突然,黑暗中閃過一道玄光,接著整個密室都亮了,門口也出現了一個冷艷美人。 「姐姐!」斬風溫和的目光伸向她。 「風……」目光相觸,硯冰頓時呆若木雞,直愣愣地看著他,心裡百感交集狂喜,興奮,驚愕,不知用什麼才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硯冰的背後,風映殘英俊的面孔也出現了,看著恢復後的弟弟,禁不住露出驚愕之色。一個人丟失了心神,那是天大的麻煩,他一直以為弟弟要康復不容易,至少也要十年八年,沒想到短短一年之間,弟弟又生龍活虎的站在面前,這種能力不能不令他微微有些妒忌。 他轉眼看了看硯冰,這一年來與未婚妻相處的時間多了無數倍,除了自己處理公務以及休息的時間外,一直陪在她的身邊,陪她修煉,陪她說話,日子bbs.xwcu/裡過得很舒坦,弟弟這麼一醒,硯冰的心只怕又飛到他身上了,相處的機會與時間也會大大減少,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斬風可沒有那麼多心事,見到兄弟立即高興地跑了過去,恭敬地道:「大哥辛苦了,我能復原全靠大哥的幫忙。」 風映殘笑了笑,親切地搭著他的肩頭,道:「自家兄弟,還談什麼謝不謝的,好了就好,大哥就盼著這一天呢!」 「嗯!」 硯冰凝視他片刻,含笑道:「你的事都快把人急死了,雪妹和幽兒都吃了不少的苦頭,你該好好謝謝她們。」 斬風感謝地回視兩女。 流千雪嫣然一笑,輕輕地搖了搖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走吧!我們上去說話。」 離開了地下秘室,一行人來到斬風的房間。 落坐後,斬風歉然地看著兄長,問道:「大哥,聽說為了我的事,這裡不時有人來搜查?」 風映殘輕輕一笑,若無其事的道:「那些人還奈何不了我什麼,你大可放心。」 斬風沉吟片刻,道:「我的意思是……既然康復了,就沒有理由再留在鬼界,一是不想給大哥添麻煩,二是阿雪和幽兒住得也不太舒服,還有危險,所以我想盡快離開。」 「是該回去了,都一年多了,島上的人應該都急瘋了,不回去交代一聲不大好。」硯冰也希望回到人界,她在鬼界雖然沒有危險,但這個世界充滿了陰謀詭詐,事事都要極度小心,一刻也不能放鬆,生活得很累。 風映殘淡淡地道:「急什麼,我們兄弟難得團聚,多住些日子無妨。」 「只是……」 「人界不是還有仙人在追捕你嗎?雖然過了一年,但據我所知,仙界的行動並沒有放緩,反而又增加了人手,透過官方之間的通道調查你的下落,現在回去,恐怕不太合適吧!」 「這……」斬風早就有心理準備,不怕與仙界敵對,但大哥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盛意拳拳,實在難以推辭,不禁轉頭看了看流千雪和幽兒。 幽兒的反應最率真,牽著他的手哀求道:「風哥哥,我們回人界好不好,這裡不想住。」 斬風點頭道:「嗯我帶你回去。」 風映殘皺了皺眉,沒想到斬風這麼看重這個少女,居然一呼就應,顯得有些不高興,但又不好說什麼,沉默了半晌,心中忽然一動,又道:「二弟,你不想回一趟冥界嗎?」 「冥界……斬風愣愣地看著他。 「對啊聽說人界進冥界的入口被仙界封死了,你也因此回不去,既然如此,何不從鬼界去冥界,這樣就不會驚動仙界了,豈不是一件好事?」 斬風怦然心動,在人界雖然沒有什麼成果,但有兩樣事十分重要,需要通知冥皇,一是有關人界存在冥術的事實,二是仙鬼兩界對人界的滲透與爭鬥,這兩件事都關係到冥界的未來,因此有必要回去告訴一聲。 第二部 第二集 心神之失 第七章 幽都之險 第二部 第二集 心神之失 第七章 幽都之險 見他低頭沉默,硯冰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事,道:「這也許是個機會,風,我看你也應寶該把握,不過雪妹和幽兒的確不應該再留下來了,這裡實在太危險,沒有必要繼續冒這個險,我看先把她們送回去,然後再去冥界,雖說繞了個大彎,但也算是個不錯的安排,你們看如何?」 風映殘早就想把兩女送回人界了,只是為了弟弟,沒有開這個口,聽了硯冰的話也附和道:「冰妹說的不錯,沒有必要再留下來冒險。」 斬州伸手牽著流千雪,道:「阿雪,你們先上島住幾天,我去了冥界後立即回去找你們。」 流千雪像只溫順的小羊羔,點頭笑了笑,什麼也沒有說。 斬風又望向兄長,問道:「大哥,你知道通往冥界的道路嗎?需要多少時間?」 風映殘沉吟了許久才道:「我對冥界知道的不多,這裡也沒什麼人提起,不過可以打聽,只是這種事只能私底下打聽,所以需要點時間。」 「沒關係,我可以等,或者我和她們一起回去,在人界等,大家有了消息就去通知我,我再來鬼界。」 風映殘沉吟道:「不少人知道你們來過這裡,這城的確不能再住,回人界等也是個辦法,只是進出鬼界都會有風險,萬一再碰上誰,只怕說不清楚,雖然你的力量不弱,但鬼界高手眾多,不是你能應付的,依我看,最保險的方法莫過於找個僻靜的地方先住下來,這樣一來省了一層麻煩。」 斬風不願讓兄長為難,點頭道:「我倒是沒有問題,只是幽兒和阿雪她們……」 風映殘的眉頭皺得更緊,他的部下並不可信,因此這次見面也不敢帶人來,擔心那些沒有骨氣的鬼人會出賣自己,如果再讓兩個人界的少女留下,簡直是自找麻煩。 「有難處嗎?既然如此,你幫我把她們送回種子島,我一個人留下,等你打聽到冥界入口。」 風映殘很想甩掉流千雪和幽兒這兩個包袱,一聽這話連連點頭,含笑道:「這倒是可行的辦法!這樣吧,你也跟我們走-趟,一起把她們送到鬼門,然後你和冰妹留下,我去安置她們。」 「謝謝大哥。」 風映殘笑了笑,親切地拍著他的肩頭道:「自家兄弟,用不著客氣,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日後還要你幫我呢!」 「大哥有什麼難處只管說,我一定配合。」 「不急,等我們把人送走再說,冰妹,你去安排一下吧!」 「風,好好想想,是不是現在一定要去冥界。」硯冰一直沒有說話,心裡卻明白,風映殘一心想讓弟弟幫他在鬼界爭霸,因此極力要把他留下,只是這種話有挑撥離間之嫌,實在不好說出口,心裡一直在猶豫著。 斬風愕然看了她一眼,沉吟道:「我離開了三年,是該回去看看。」 「不是有仙冥通緝令嗎?冥界也在通緝你,萬一回去後……」 斬風插嘴道:「冥界是個沒有陰謀的地方,你去了後就會明白,這麼做其實是在幫我,也是在幫冥界,減少我身上的負擔。」 「是嘛!」硯冰見他堅持也不好再說什麼,卻慶幸自己可以留在他的身邊。 主意一定,風映殘便著手準備送流千雪和幽兒離開鬼界,這一次他沒有讓任何手下參與,一是因為斬風不願意讓鬼界過多留意人界的那個小島,二是擔心其中有人心存不軌,會有後患。 一行人悄然離開了暗雲城,沿著無人走動的荒徑,迅速來到人界的入口,由於來往人界的鬼人並不多,因此他們盤桓了很久,認定沒有人進出鬼門,這才把流千雪和幽兒送到了口子上。 流千雪和幽兒都很想去冥界,但面對吃喝的問題,只能答應離開。 斬風見她們都有不捨之意,耐著性子解釋道:「別擔心,回人界有赤大哥他們,不會有事。我是冥人,也該回去一趟了,然後就去人界看你們。」 幽兒噘著嘴道:「風哥哥,你不是說哥哥在冥界嗎?真的不能帶我去見哥哥嗎?」 斬風親匿地摸著她的腦袋,道:「冥界沒有吃的,餓壞了我可沒辦法去見你哥哥,乖乖地回人界吧!」 「風哥哥壞!我不理你了。」幽兒噘著俏嘴,氣鼓鼓地跑到一邊,撇過臉不看他。 流千雪含笑道:「別擔心,她就是這個脾氣。」 「我知道,不過你也要小心,青龍國對道士下了誅殺令,你回去後千萬別到處走,有什麼事等我回去再說吧!」 「知道了。」 帶著濃濃的離愁,流千雪和幽兒在鬼門前與斬風分別,風映殘帶著兩女回到人界,而斬風則按約定,與硯冰到一處荒僻的小山,繼續他的修煉。 雖然元神回到清神府,但斬風明顯感覺到這段日子心神的力量又提高了許多,明若府的經歷也使他覺得自己離下一層次不遠了。 相比之下,硯冰的實力卻有了飛躍性的進步,不但學會了更多的血術,還學會了測魂術與鬼眼術,這些都是探查鬼人的最好技能,有了這兩個技能,以後再也不會被鬼刺客伏擊了。 等待的時間並不長,風映殘很快便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斬風擔心流千雪和幽兒,一見面就問道:「大哥,她們都平安上島了?」 風映殘笑著問道:「你懷疑我的能力嗎?」 「不是,只是有些擔心而已。」 風映殘微微笑道:「說笑而已,我們回去暗雲城。」 「回去?」 「當然,那裡才能找到與冥界有關的事情。」 斬風當然不怕再闖險地,只是擔心會牽連兄長,沉吟片刻,問道:「大哥是不是已有了安排?」 風映殘得意地揚了揚眉,笑道:「還是自己的兄弟明白我。不錯,我來這裡之前已安排好了,其實也用不著安排,冥人的氣息沒有人知道,因此你在城裡待多久也沒事,她們兩個可不行。」 斬風這才知道為什麼大哥急著要把流千雪和幽兒送走,心裡微微有些異樣。 硯冰忽然插嘴道:「我們還是在這裡等你,反正他又不能露面,查事情還是要你去,何必再冒進城的險。」 「放心,他們要對付的是我,不是你們。我才離開多長時間,似門居然已經有行動了,可見他們心有多急,想早點把我趕走,我們在一起會更安全。」 硯冰呆了呆,頓時說不出話了,風映殘做事都是早有預謀,等一切安排好了才展現全部,的確符合他的野心和慾望。現在要自己和斬風進城,分明是要借用弟弟的力量,幫助自己鞏固在刺監司的地位,可謂用心極深。 「好吧!我們跟大哥回去。」斬風從不考慮兄長會對自己耍手段,即使知道也不在意,因為親情在他心中有著絕對的地位,難以動搖。 「果然是我的好弟弟,哈哈!」 回到城中,果然一切都很平靜,除了鬼刺客的訓練所裡較為熱鬧之外,一切都如常。 風映殘沒有讓斬風和硯冰捲入鬼人間的暗爭,因為他不想讓這個籌碼過早的露面,當然,讓一個冥人捲入是非,多少要冒些風險。 斬風也不在意,一天到晚都在房裡修煉,進入明若府的時機就在眼前,因為只有瘋狂的修煉,才能真正面對散仙的圍捕。 因為風映殘的存在,視冰也不敢表現得太親密,怕刺激到他,因此每日只是修煉的時候才到斬風房中,其他時間都在細細鑽研著鬼術。 有了風映殘這個大靠山,城中的鬼術典籍她幾乎都看過了,只要她想學,就會有一大堆資料給她。 她明白,自己並不想成為真正的鬼人,一些只有鬼人才能施展的鬼術自然無法學會,只會了一些簡易能用的技能,像是操縱骷髏戰士,感應幽魂之術,最大的目的就是當日後斬風與鬼界敵對之時,她能幫上忙,因為她相信斬風是不可能投入鬼界的,只要鬼界的野心一日不消失,他與鬼界之間的爭鬥就一定會出現。 風映殘當然不會知道她的心思,此刻的心裡卻在盤算著,如何讓斬風可以堂堂正正地出現在鬼人面前而不用擔心後果。 而他卻想到了冥界,那個對他來說極其神秘的地方。 對呀!鬼界的敵人是仙界,我如果拉攏了冥界的勢力,也許鬼王也會另眼相看,這倒不失為一條陞官的捷徑。 想著,他更拚命尋找一切與冥界有關的消息,卻得知了冥界的事是鬼界禁忌,只能去鬼王之城才能查到更多的資訊,無奈之下,他只能帶著硯冰和斬風一起前往鬼王之城。 鬼王之城,地處鬼界的中央,建立於一座巨大的山峰之上,由於城是直接在山上鑿成,因此山城一體,既顯氣派,又顯威嚴,離遠望去就能感覺到鬼王高高在上的地位,和無比的威勢。 看著這座鬼界名城,風映殘的眼中閃爍出慾望之火,自從進了鬼界,他的腦渴就只有兩樣事,一是復仇,另一樣就成為鬼界之主,而這座鬼王之城,正是他最想據為己有的城池。 硯冰冷眼旁觀,早就洞穿了他的心思,暗暗搖了搖頭,風映殘無論在氣勢還是手段上都足以成為一方霸主,這與斬風重情輕利的性格截然相反。也許是不同經歷讓這兩兄弟走了不同的道路,若問哪一個好,實在難以比較。 遙望山一般的巨城,風映殘傲然笑道:「二弟,這就是鬼界王城,氣派吧!」 斬風忽然想起了冥都,那同樣也是一座氣派的大城,相比之下,鬼王之城雖然氣勢凌人,卻有一種陰森的感覺,即使沒有踏進一步,也能讓人感覺到裡面充斥著詭詐和陰謀,而冥都卻是強者之地,堂堂正正,一切憑實力說話,沒有任何邪氣。 「看呆了吧!告訴你,總有一天我會住在這裡,就在那城之巔,那裡才是符合我身份的城池。」 斬風知道大哥心高氣傲,雄心勃勃,想成為人上人,到了鬼界也沒有任何改變,因此毫不在意,名利和權勢對他來說都如糞土。 「大哥,我方便去嗎?」他知道鬼界很強,而鬼王之城一定是高手雲集之地,比散仙更強的大有人在,自己的身份很難不被識破。 風映殘也明白自己的地位並不算高,在這裡鬼王之城還沒有他的一席之地,帶斬風和硯冰進去的確有些冒險,然而他另有一番打算,並不只是查找冥界入口而己。 「放心,查出來也沒事,你自己不是紫衣冥使嗎?既然代表冥界去人界,自然也可以代表冥界來到鬼界,這樣不就能大搖大擺地進去了嗎?」 「大哥的意思是……」斬風大吃一驚,愣愣地看著他。 風映殘微微笑道:「你也清楚,仙鬼兩界一直在暗中競爭,冥界雖然被排斥在外,但多少也是一股力量,既然是力量,對仙鬼兩界都會有用,如今仙界要追殺你,這就是你最好的籌碼,一個能讓仙界追捕的冥人,實力如何可想而知,鬼王若是知道你來投,不會不歡迎。」 斬風又是一驚,急切地道:「大哥,我是冥人,不可能投向鬼界。」 風映殘擺了擺手,阻止他說下去,含笑又道:「放心,那不過是借口而已,如果你在冥界和鬼界都有了身份,出入就聲容易,也不會驚動仙界,對你和冥界來說不是好事嗎?」 「這……」論手段和口才,斬風遠遠比不上野心勃勃的大哥,一番話便說不下去了。 風映殘見他無語,繼續遊說道:「二弟,做大哥的自然希望你好,絕不會害你,相信我吧!這事對你一點壞處也沒有。」 斬風沉吟了半晌,如果有機會能重振冥界,個人的榮辱並不值得擔憂,只是鬼界的態度難以琢磨,這些年如果沒有鬼界封殺冥界,冥界也不會面臨人口短缺的問題,假如事實未必如兄長想的那樣,出了差錯,牽連的就不只是他一個,還有整個冥界,因此不能不深思熟慮。 硯冰也不希望斬風捲入風映殘的爭霸之中,忍不住說道:「風……大哥,不如你幫忙查一查,如果能直接找到入口回冥界,那就最好了。」 「冰妹,難道你也懷疑我會害自己的弟弟?」 硯冰張了張口,眼睛瞟了斬風一下,欲言又止。 斬風見大哥說話的語氣越來越重,不想惹他發怒,沉思了很久,最後終於點了點頭,道:「這樣吧,我以紫衣冥使的身份去見鬼王,希望兩界聯手。」 「你也不必勉強,依我看可以先這麼辦,若是不行再按我說的,只要活著就有希望,才能對冥界有幫助,你說是嗎?」 斬風除了點頭,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走!我們進城。」見到弟弟點頭,風映殘顯得很開心,駕著他的黑獅悠然地走向鬼王城的大門。 大門前是一片巨大的血池,紅通通的還翻滾著血泡,煞是嚇人,池上搭著一座白色的橋,橋頭立著一顆巨大的白骨爪子,尖指向天。 走進橋邊,斬風和硯冰都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走在橋上的竟沒有一個人形的生物,不是骷髏就是腐屍,白色的人骨還閃著鱗光,十分嚇人,而腐屍的身上散發出刺鼻的味道,離遠就能聞到,聞之令人作嘔。更恐怖的是數量,成千上萬的死屍白骨在面前走動,這場面不可謂不震撼。 硯冰看了一眼就覺得不舒服,搖頭道:「這地方陰森森,實在不是什麼好地方。」 風映殘不以為意,輕笑道:「這裡都是低等的奴僕,哪能與高貴的鬼人相提並論,更何況這橋也不是為我們這種身份的人而準備的。」 「哦!不是我們走的?」硯冰有些納悶,舉目四望,卻沒有發現第二個入口。 「雖然是鬼王之城,但也需要有些下人做事,這些骷髏都是沒有等級的死靈,在我們這些鬼人的操控下做事,他們不能飛,因此只能走橋。」 斬風這時才會意,抬頭望向了山上之城,喃喃地道:「難道要飛上去?」 「說的不錯,如果連飛的能力都沒有,這人根本不配進入鬼王之城。」 硯冰聽得有些刺耳,冷冷地道:「不會飛並不代表什麼,仙人會飛,不也被打得落花流水?」 斬風本沒有太在意,見她出言為自己說話,朝她微微點頭示意,表示感謝。 風映殘這才想起弟弟不會飛術,歉然道:「二弟,我……」 「沒什麼,我走過去。」斬風抬腿便住橋上走,縱使身邊全是骷髏白骨也絲毫不懼,露出-副氣定神閒的樣子。 硯冰看了風映殘一眼,急步跟了過去,隨在斬風的身側。 風映殘沒想到自己的一句把兩人逼了過去,頓時有些懵懵,反應過來之時,兩人己經走到橋中間了,混雜在一群白骨之中。 「這個二弟,想不到還有點傲氣,不愧是我風家的人。」風映殘微微一笑,坐著黑獅飛上半空,轉眼已竄到兩人身旁,勸說道:「這是何必呢,我們快走吧!」 斬風抬頭看著兄長,道:「大哥,這不是面子的問題,不會飛就是不會飛,沒有必要掩人耳目,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這裡既然也能進去,走這裡也無所謂。」 「可是……」風映殘極愛面子,覺得弟弟這麼做實在不妥,眉頭皺了起來,催道:「二弟,你是冥人的代表,怎能走這種地方,有損顏面啊!」 「大哥,顏面是虛的,既然大哥要我用冥人的身份前來,我就應該表現真實的自我,我只不過是個白級冥武士,是冥界最低的等級,沒有什麼可炫耀的。」 風映殘這才發現他脫了紫衣披風,只穿著一身白衣,驚問道:「你不是紫衣冥使嗎?怎麼這身打扮。」 斬風誠懇地應道:「冥皇有令,我是冥界派駐在人界的紫衣冥使,紫衣只能在人界穿,也就是說不能在冥界以外的地方穿,這是規矩。我是冥人,不能不信守諾言。即使冥界的人永遠不知道,我也不能失信於人。」 風映殘滿不在乎地道:「你……怎麼這麼死心眼兒?變通一下不行嗎?」 斬風正色道:「人無信不立,我沒有失信的理由。」 風映殘忽然覺臉上火辣辣的,不禁搖了搖頭,也知道這個弟弟有的時候很頑固,一旦下定決心,外人再勸也沒有用,只氣得火冒三丈,卻也奈何不得,沉吟了半晌又道:「既然如此,不如不進,你們在外面等著,我一個人進去。」 斬風掃了一眼前方,搖頭道:「只怕來不及了。」 風映殘順著他的眼神望去,發現一隊骨馬騎兵正向自己走來,眉頭緊皺,咕噥道:「這可麻煩了。」 斬風表現得很坦然,擋住硯冰,然後自己走向骨馬騎兵隊。 騎兵隊長是一個很高大的黑衣男子,身上飄著黑氣,臉罩在黑盔之中,看不清面貌,只給人陰森的感覺,胯下是一匹沒有血肉的骨馬,全身白色,只有兩隻眼睛散發著死亡的紅光,陰森森十分嚇人。 只見他揮動手中巨劍,指喝著斬風和硯冰問道:「你居然走這條通道?難道不知道這鬼王之城的規矩嗎?你們是什麼人?」 「冥人斬風。」 面對鬼人,斬風不願意隱瞞,坦然直率地說出了自己的姓名,連冥人兩個字也吐出了口。 騎兵隊長並不知道冥界的事情,對「冥人」這兩個字也沒有在意,淡淡地道:「既然不會飛,又不是軍人,你就沒有資格進入鬼王之城,回去吧!」 風映殘傲然插嘴道:「他是我的人。」 見他座下的黑獅,骨馬騎兵隊長立即作出恭敬的姿態,「骨馬衛隊長烏林,不知你是……」 「暗雲城少刺監風映殘。」 烏林看了他一眼,恭敬地道:「原來是少刺監大人。」 「他們是我的人,有要事必須進去。」 「既然有少刺監大人擔保,自然可以通行,只是前面都是骷髏和腐人的地方,只怕有辱大人的身份。」 風映殘皺了皺眉頭,「沒有什麼道路嗎?」 烏林指著血池之側道:「那裡有一條天梯可上中城,那裡有個角門。」 「嗯!我知道了。」風映殘由始至終都板著臉,露出一副傲然不羈的架式,因為他知道鬼界裡的軟弱等於陰險,只有擺出強硬的姿態才不會惹人懷疑。 「大人慢走。」 「我們走!」風映殘朝視冰和斬風揮了揮手,駕著黑獅飛離了大橋。 硯冰拉著斬風的手道:「風,我們繞過上去吧!」 斬風倒也不是要讓大哥為難,只是不願意勉強,見情況至此,也點點頭。 沿著小路,他們很快就來到位於半山的中城城門,守在門口的不再是骨馬騎兵,而是一些黑色的人形幽魂,感覺更加敏銳,斬風一到就感覺出他身上沒有鬼人的氣息,頓時都圍了上來。 「你不是鬼人吧?」 風映殘知道這一次無法再瞞了,搶在斬風面前,淡淡地道:「他是冥界派來的使者,求見鬼王陛下。」 「冥界?」這些都是低級的幽魂,不清楚冥界的事,無不面面相覷。 「我是署理人界鬼刺客的少刺監風映殘,你們如果不知道冥界就派人去向一向,相信會有人知道,當然,鬼王陛下一定會知道。」 幽魂們聽了他的身份,的確不敢怠慢,立即派人前去詢問,然而這一問卻像是巨石落入了水潭,激起了千層浪花,低級的鬼人雖然不知道冥界的事,但高位的人都很清楚,這鬼王之城下面當年就關著數以千計的冥術士。 風映殘其實並不知道冥界對於鬼界來說是個什麼樣的敵人,只想著利用冥界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力量做為後盾,使他的地位大幅提升。 然而五百年前那一場驚天動地的大仗,鬼界所受到的衝擊並不比冥界少,因為仙界除了派人圍攻冥皇之外,其他都是散仙和仙士,相比之下,鬼界傾盡全力,卻沒有想到冥人的反抗是如此強烈,以至於鬼界的力量受到沉重打擊,最後不得不放棄與仙界爭奪人界的控制權。 這數百年來,鬼界好不容易恢復了元氣,這才重新開始滲透人界的計劃,這也是人界平靜了數百年的主要原因。 鬼界的權力中心無時無刻不記著那場戰爭,他們看到了強大的冥界是如何戰敗,也看到了仙界的強大,因此他們更謹慎,更小心地處理侵謀人界的大事,冥界的事自然也在他們的考慮之中,只不過這個衰敗的勢力沒有什麼舉動而己。 如今竟有冥人到了冥界,而且還到了鬼王之城,這是何等的大事,怎能不驚動四方! 風映殘見報信的人遲遲不來,心中生疑,覺得事態並不像想像中那樣順利,低著頭嘀咕道:「怎麼這麼久都沒有反應?難道我的盤算錯了?」 「大哥,冥界與鬼界有世仇,時間也許不能化解一切,有什麼事發生都不必驚慌,我自己應對。」斬風處事遠比他冷靜,因為他沒有野心,自然可以像旁觀者一樣看待事情。 硯冰一直惴惴不安,風映殘雖然有智謀,但野必家容易被慾望蒙蔽了眼睛,不但害了自己,也會連累斬風。 風映殘正感心煩,聽了弟弟不吉利的話很不高興,瞪了弟弟一眼,道:「你怎麼不早說?」 斬風不以為意,道:「我說過,只是大哥沒有放在心上。」 風映殘愣了愣,想起二弟的確說過鬼界和冥界之間的仇不容易化解,心中一顫,驚道:「這可不好,萬一弄巧成拙,豈不是壞了我的大事?」 斬風從來沒見過他這種神情,滿臉憂色,心神不寧,竟然有些慌亂,一點也不像那個沉穩決斷的大哥,淡淡地道:「大哥別擔心,沒有人知道我是你的弟弟,只要這層關係不透露出去,就不會把你也牽連進去。」 硯冰聽了十分感動,斬風什麼時候都先為親人朋友著想,現在情況不明,對他而言,最好的辦法就是立即離開,憑他的能力,躲過搜捕也未必不可能。 然而他卻沒有一絲這樣的打算,分明是擔心自己逃走,兄長就會成為眾矢之的,這種捨己為兄的情懷,不能不令她欽佩。 風映殘拍了拍二弟的肩頭,什麼話也沒有說。 斬風知道自己危險,鬼界與仙界並齊,實力比散仙高的大有人在,憑他現在的本事,根本逃不出,倒不如坦然面對,也許還有希望。 硯冰拉著他走到一邊,小聲問道:「風,冥界和鬼界的仇,到底有多深?」 「不知道,我只知道五百年前有場大戰,冥界戰敗了。」 硯冰聽說鬼界不是戰敗方,微感慶幸,笑問道:「既然鬼界是勝方,應該不會記仇吧?」 斬風可沒有這樣的奢望,搖頭道:「難說,鬼人陰險狡詐,不知道會有什麼詭計。」 正說著,一群穿著長袍的鬼師,飄然出現在他們的身邊。 第二部 第二集 心神之失 第八章 陰謀暗生 第二部 第二集 心神之失 第八章 陰謀暗生 風映殘著實嚇了一跳,鬼師不比其他部隊,是鬼族大軍之中最強的一支軍隊,同時擁有著極高的地位和力量,也正因為如此,這些人都住在鬼王之城,單受鬼王的調遣,現在為了一個冥人,居然要出動他們,可見冥界在鬼玉心中的地位,心裡忐忑不安,不知這種關注是喜是憂。 「你是冥人?」 斬風冷然應道:「冥人斬風。」 「嗯!想不到冥人居然有本事來到這裡,想必是靠了鬼人的協助吧?」說著鬼師的眼睛瞟向風影殘,淡淡地道:「你是少刺監風映殘?」 「是!」 「是你把他帶來的?」 風映殘聽對方說得語氣凌厲,嚇了一跳,連忙躬身應道:「是,卑職受刺監司的命令處理人界事務,正好遇上他,他說有事要見鬼王,卑職以為他對鬼界有用,所以就帶來了,若是鬼師大人覺得不妥,卑職這……這就處置了他。」 硯冰驚得幾乎暈過去了,沒想到風映殘身為兄長,不保護弟弟,竟然說出這麼-番話,頓時覺得心痛如絞,幾乎暈倒。 斬風的神色依然沒變,如果能保住大哥,即使被殺也沒什麼可惜,伸手扶住硯冰,然後轉眼看著鬼師,坦然道:「我只是借道去冥界,其他沒什麼用意。」 鬼師上下打量了他兩眼,又問道:「你這身白衣是……」 斬風低頭看了看,淡然道:「這是白級冥武士的裝束,是冥界最低級的裝束。」 鬼師臉色一沉,冷笑道:「最低級的冥武士竟然有能力衝入人界,又來到鬼界,看來你的本事不小啊!」 斬風默默看著他,沒有回應。 鬼師見他身份卑微,不再理他,傲然喝道:「好了!風少刺監,他就交給我了,你可以走了。」 風映殘道:「卑職引領他進來,似乎應該負責到底。」 鬼師輕輕一笑道:「你倒很知趣,好吧,你也進城,到你該去的地方等待消息,也許鬼王會召見你。」 風映殘輕歎一聲,不敢再說什麼。 硯冰連正眼也不再看他,抬眼望夭,雖然天空極黑,但她卻覺得比眼前的一切都要舒服,只有這樣,她才能站著,然而淚水還是忍不住從眼角滑落。 斬風還是那麼坦然,若無其事地朝硯冰和兄長點了點頭,然後大踏步向城門走去,沒有一絲猶豫,如此氣度,如此威嚴,就連鬼人也不禁感到震撼。 鬼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微微點了點頭,如果沒有這種氣度,恐怕這個最低級的冥武士也無法來到這鬼王之城。 「冥人!果然像傳說中的那樣,個個都是一身鐵骨。」 冥人進入鬼界之都,五百年來的第一次,只是這消息因為鬼王的命令而被禁止散播。 斬風被秘密帶到了城中的一處石屋。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他更加坦然,神色輕鬆地張望著這鬼界之都,鬼界的中心。 強者之地,氣派果然不凡,比起人界和冥界,城裡的居民更多,種類也更多,卻打理得井並有條,的確有鬼王之城的氣派。 「這裡就是你的住所,有事我們會來叫你。」 斬風看了看偌大的石屋,四四方方,倒也乾淨舒服。 「鬼界的食物想必你不需要,不知冥人需要什麼食物?」 「不必了,我不需要吃喝。」 鬼師忽然想起書中的記載,冥人就像一隻石頭,不吃不喝,除了修煉和打架,其他什麼也不喜歡,不禁笑了笑,道:「聽說冥人都是天生的修煉者,果然不錯,哈哈。」 說完他便帶著人離開,只派了四個幽魂守在門口,管理很鬆,似乎一點也不擔心斬風會逃走。 斬風也沒有逃走的打算,鬼界與冥界不同,鬼界擁有許多比散仙更強大的人物,憑他現在的力量,根本無法逃走,出逃只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他找了一塊方石坐上去,將元神引入清神府,再也不考慮外界的事。 硯冰擔心極了,風映殘的誤算使斬風平白無故落入鬼王的手裡,後果難以設想,心一天到晚都揪著,又痛又酸,人也坐立不安,不知怎樣才好,很想跟去看看事態的發展,卻又沒有機會。 「想不到事情會這樣!」 風映殘少有地唉聲歎氣。 硯冰怨恨地看著他,冷冷地道:「這都是因為你的自以為是造成的,你的野心勃勃把弟弟送入了虎口,現在歎氣還有什麼用?」 「我也沒有想到呀!」 「沒想到?三個字就可以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硯冰原本一肚子的怨氣無處發洩,現在全都撒在風映殘的身上。 風映殘苦笑道:「我不是不想去救他,只是這裡是鬼王之城,我一個少刺監還沒有說話的權力。」 罵了一陣,硯冰心情微微好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你多少也應該些什麼吧?」 風映殘無奈地聳聳肩道:「只有等待,也許鬼王會召見我問二弟的事情,到時候我才能說上話。」 硯冰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脾氣也按捺不住,忍不住又說道:「都是你,一個人來查資料不就行了,偏偏要他用什麼冥人身份,這不是害他嗎?」 風映殘無話可說,只能默然領受,畢竟是他的決策失誤造成弟弟的危險。 「你還不去查冥界入口的資料?」 「不必了,如果鬼王肯放人,不用我查就能得到資料,如果不肯……」風映殘沒有說下去,微微一歎,搖了搖頭。 硯冰慌得幾乎想哭,但這裡是鬼王之城,是鬼界最高等級的地方,她的實力大概與-般的鬼刺客差不多,在這裡只能算是手無縛雞之力。 斬風的處境並不如他們想像中那麼差,鬼界的人對他這個不速之客倒也十分禮待。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他就在石府裡住了下來,卻也因此得到了修煉的好機會,在他的努力下,元神真正的突破了清神府,進入了新的虛空——明若府。 再度進入明若府,他終於能仔細地打量這新的空域。 霧濛濛的世界,迷迷茫茫,彷彿是清晨的山谷,籠罩在濃霧之間。 這是什麼樣的空間呢? 他有些納悶,如果這些迷霧就是力量,似乎太簡單了。 這一次他沒有將元神分離,之前的教訓太慘痛了,如果不是因為有幽兒的黑靈,到死也未必有復原的一天。 嗯!藍嬰和紫嬰呢? 他看了看虛空,紫藍雙嬰不知鑽到哪裡去了,正想尋找之際,忽然覺得有什麼力量在牽制著元神,仔細打量,迷霧不知何時變了,竟然凝成一團,對元神形成了壓力。 這是什麼?難道這個明若府還有自己的力量? 抱著一試的心態,元神開始用自己的力量去吸引虛空的力量,然而奇怪的狀況再次出現了,元神釋放的力量竟然化成霧狀,飄散在空間之內,再也無法凝聚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 忽然,意識中閃過一絲靈光。 難道這個空間的力量是不能凝聚的? 再次望向那霧濛濛的世界,斬風越來越堅信自己的判斷,煩惱也隨之而來,一個力量渙散無法凝聚的空間,拿什麼來修煉元神? 靈元九府,看來這第三府是個大難關,只怕很難才能突破它。 想到此處,他不禁記起了戟布,那個神秘人雖然只練到了環氣府,但對修靈知道極多,恐怕只有找到他才能真正瞭解這明若府。 看來赤神衣也用不上了,這可真是大麻煩,不過紫藍雙嬰都在,戰鬥力還能保持,只是想對付散仙恐怕就更難。 他作夢也沒想到努力突破清神府,得到的卻是這樣一個結果,而眼前將要面對鬼界壓力,是死是活還未可知。 面對一個不知道怎麼修煉的虛空,他也不敢再冒險,擔心元神的力量都變了霧氣,散在這虛空之內。 好在日子也算清閒,對於如何處置這個最低級的冥武士,鬼王座下的重臣都有些猶豫,照理說一個白級冥武士,或殺或放都不會帶來太大的影響,然而他們擔心的卻是冥界,這個被遺忘的勢力似乎又有了甦醒的跡象。 連一個小小的冥武士都能從容進入人界,而後又來到了鬼界,如果沒有足夠的能力和自信是達不到的。 種種原因,決議遲遲無法下達,斬風也因此有了安逸的生活,終日修煉,不問世事。 相比之下,風映殘和硯冰卻生活在焦慮不安之中,因為消息被封鎖,而決策者都是鬼王之下的重臣,以風映殘如今的身份,這鬼王之城中尚且沒有他的一席之地,更沒有資格主動要求參與斬風的事件,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鬼界沒有日月,天空始終都是那麼亮,因此也分不出時間的變換,幾乎讓人覺得時間停頓了。 終子在這一天,有人進入了石屋。 「你是冥人斬風?」 「嗯!」斬風正在沉思,聽到聲音,抬頭看了一眼,來人渾身上下罩在黑袍裡,看不清面目,只是身上環繞著金色的霧環,與別的人物不一樣,似乎是個很有身份的人。 來人冷眼打量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我是鬼師府掌魂使者灰權,負責主審此案,今天要帶你去查問,你準備好了嗎?」 斬風早就等著這一刻,立即跳下石台,整了整衣服,泰然自若地道:「帶路吧!」 灰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雖然第一次見面,但對方的氣質和氣度都給他留下深刻印象,點頭道:「冥人我雖然沒見過,不過你一個最低級的冥人居然有這種氣勢,看來冥界這個被遺忘的地方又復甦了。」 斬風緊盯著他,這話的語氣和含意都令他有些不安,冥界復甦是他最希望的事,然而現在的冥界卻不能有任何敵人,如果自己的出現使鬼界提高了對冥界的警覺,心裡實在難安。 灰權並不介意他的冷漠,平靜地道:「跟我來。」 斬風昂首挺胸,大步走出石屋,發現門外站著八名黑袍鬼人,胸前都有一個白色骸俄的標記,邊上還有一片黑雲,八人的後面有十匹白色的骨馬。 灰權指著一匹骨馬道:「這是骨馬,想必你沒見過,有了它走路會快一點,我會指揮它,你不用擔心。」 斬風摸了摸白骨嶙峋的骨馬,想都不想就跳了上去。 「走!」 在八名黑袍鬼人的「護送」下,斬風穿過了繞峰的小徑,越走越高,很快就來到位於頂部的幽都內城。 守在門口的不是幽魂,更不是骨馬騎兵,而是鬼師。雖說是鬼師中級別最低的,但比起少刺監那樣的身份還是高出許多。 灰權誇耀鬼界的強盛,指著內城道:「這幽都的內城,只有鬼師以上或是各軍的領袖人物才能進入,像少監刺之類的鬼人如果沒有鬼王的召見,是絕對進不來的,你能進來實在是天大的幸運。」 斬風並不希望兄長捲入自己的麻煩,聽了這些不但沒有任何擔心,反而有些慶幸。 灰權見他無動於衷,不禁有些氣堵,輕哼一聲,不再理他。 進了內都的城門,眼前的景象著實嚇了他一跳,整個內城都是鮮艷的血紅色,彷彿不斷有人用新鮮的血液淋洗著內城,屋子、城牆、宮殿,全都是紅色的晶體狀。 灰權自豪地道:「這些是血石,是鬼界最珍貴的石頭,天生就有巨大的能量,住在這裡會使鬼人進入最佳的狀態,修煉的效果也會因此而大幅提升。」 「血石?」斬風不禁想起吸入的刺血石,那極度邪惡的石頭,能刺激人的神智,卻也因此使他擊敗了散仙。 「怎麼?你見過?」 「沒有。」斬風故意嗅了嗅,卻沒有發現任何香氣,似乎血石與刺血石之間並沒有關聯。 繞過幾處大屋,馬隊在一座晶紅色的巨宅前停了下來,斬風抬頭一看,宅門前豎著一根大方開,上面刻著三個字—「拘魂所」。 森險的名字令人毛骨驚然,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好地方。 灰權淡淡地道:「這裡是你的暫時住所,一切盤查都會在這裡進行,只好委屈你一下了。」 斬風面無俱意,眼不都眨,抬腿就往裡走,彷彿面前不是難關,而是平坦大道。 「拘魂所」裡果然陰森,四週一片昏暗,紅色的牆壁滲著昏暗的紅光,就像是千了的血斑,再加上牆壁上的綠色鬼火,更是陰森恐怖,膽小的人只怕早就嚇暈了。 斬風掃了一眼通道,沒有一個鬼人,也沒有任何守衛,平靜得有些奇怪。 灰權淡淡一笑,道:「不必懷疑,像你這樣的白級冥武士,沒人擔心你會跑,何況進入了這鬼王之城,誰也別想跑。」 斬風沒有理會他的威嚇之辭,神色輕鬆地走過了通道。 通道之後,一個巨大的圓形廳出現在他面前,廳裡竟有數百多人,場面之大令他著實吃了一驚。 灰權淡淡地道:「進去了,他們都在等你。」 斬風很快便平靜下來,仔細打量著廳裡的環境。 大廳是正圓形的,但坐位卻呈扇形,分佈在東南西三個方位,而中央和北面地勢都低一點。中央放著一張石凳,而北面側是一條長長的橫桌,桌上堆著不少文書,後面已經坐了兩人,只留下中間的一張空椅,似乎是留給灰權的。 再望向周圍,那數百人正坐在觀眾的席位上,像看怪物似的盯著他,有的人還在竊竊私語。 看來是要審訊他! 這並不是他第一次面對審訊,早在風家全部被抓之時,他就己經試過了這種被審的滋味,只是場面沒有這麼大罷了,還少了一些刑具。 「你的座位在中間,過去坐下,審訊要開始了。」灰權指著了石凳。 斬風沒理他,悠閒地走到石凳上坐下,意態輕舒,一點也不像受審的犯人,反倒像是置身事外的觀眾。 灰權走到主位就座,抬眼看了斬風,喝問道:「你是冥人?」 「嗯!」 「為什麼要來鬼界?」 斬風想都不想就應道:「借路。」 「借路?」 對於這個答案,眾人都愣住了。 斬風淡淡地道:「冥界和人界之間的通道被仙界堵住了,所以來借路。」 灰權皺了皺眉,又問道:「你不是來談判的?」 「如果鬼界願意,我也不介意談判。」 平淡的語氣,沉穩的氣勢,讓在場的人都很意外,這個冥人與他的身份相比實在不太相襯,有的人開始懷疑起他的身份了。 主位的三人相互嘀咕了一陣,灰權又向道:「是冥皇派你去人界的?」 斬風見他目光閃爍,似乎藏著什麼陰謀,又想起鬼界這些人生長在陰謀之中,不能不小心應對,沉思片刻,心中忽然一動,忖道:難道鬼界這番舉動是有意套我的話?嗯!這些陰險的傢伙很有可能這麼做,如果承認是冥皇派遣,就是給了鬼界證據,證明冥界主動破壞四界和議,因此這句話絕不能說,否則必有後患。 想到這裡,他不能不慎重,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都可能成為冥界滅亡的緣由,都可能使他成為千古罪人。 灰權見他沉思不語,微微一笑,追問道:「怎麼?難道我說錯了?」 為了冥界,斬風已經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忽然從懷中掏出那張仙冥通緝令高舉過頭,揚聲道:「我為什麼到了人界?為什麼又來到鬼界?這卷文告上寫得清清楚楚,你們可以拿去看看。」 「拿過來。」灰權朝身邊的手下擺了擺手。 一名鬼師走到斬風面前取了通緝令,恭恭敬敬地送到灰權的面前。 灰權本也沒有在意,隨手接下《仙冥通緝令》,但當他斜眼看了片刻,臉色勃然大變,騰的站了起來,大聲驚呼道:「仙冥通緝令!」 旁邊的兩位鬼師都被他過激的反應嚇了一跳,齊聲問道:「掌魂使大人,什麼仙冥通緝令?」 灰權沒有回答,顫慄的目光看了看斬風,又低下頭,仔仔細細地把通緝令讀了一遍,神色越來越驚訝,看完後抬眼盯著斬風,搖頭歎道:「好個人物,居然讓仙冥兩界同時通緝你,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東西,單憑這張通緝令,普天之下只怕你寸步難行,能支撐到現在,不能不讓人刮目相看。」 「仙冥兩界同時通緝!」 在場的人無不勃然變色,這是何等的大事,一個小小的冥武士居然能有這種影響力,不能不令他們吃驚,這是千百年來不曾發生過的大事,誰能不驚?再次打量斬風,越發覺得這人氣度非凡,的確不是普通的角色。 斬風淡淡地道:「現在明白了吧?」 灰權不敢再小看他,點頭道:「原來你被仙冥兩界追捕,所以才想方設法來到鬼界。」 「也可以這麼說。」為了抹去冥界的痕跡,斬風一直都在用模稜兩可的態度。 周圍又是一片嘩然。 「一個冥人居然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來到鬼界豈不是把麻煩也帶到鬼界來了?萬一仙人來向我們要人,情況就會很不妙。」 議論聲此起彼伏,這些鬼界的高官們都被眼前的事態驚住了,這個冥人不再只是一個擅闖鬼界的小人物,而是影響到鬼界命運的關鍵人物,還可能影響到仙界與鬼界之間的關係。 斬風一心把一切都攬到身上,淡淡地又道:「一切都很清楚,我現在非冥非仙,非鬼非人,什麼都不是。」 灰權如何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一種結果,深深地看了他幾眼,眉頭皺得更緊了,向道:「你就不怕我把你送給仙界和冥界?」 「既然來了,如何選擇是你們的事。」 斬風的態度令灰權很不高興,這個燙手的山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實在為難,沉思了很久,覺得這麼大的事還是要稟告鬼王才能定奪,擺了擺手道:「你先下去休息,有什麼結果我會通知你。」 斬風站了起來,大步地離開了拘魂所,回到了石屋繼續修煉。 灰權則帶著審訊的消息來到了鬼王城之巔,面見鬼王。 聽了他的描述,鬼王對斬風倒也有些興趣,道:「這五百年來,難得有這麼一個人物,居然牽動了四界,的確是個奇人。」 灰權恭敬地察道:「冥界早已式微,昔日鬼界早就定策,要封殺冥界,所以我們一直與冥界沒有來往,這次的事情影響不小,重臣們無法決斷,請鬼王陛下作主。」 鬼王能爬到這個位置,心計極沉,他所看到的不只是斬風,還有整個冥界。沉吟片刻,道:「事情並不像想像中的那樣簡單,依我看是冥界蠢蠢欲動了。」 「屬下也是這麼認為,這些年封殺冥界,只怕那裡是危機重重,一定在想辦法改變現況,說不定這個冥人進入人界正是冥界的計劃,而那張仙冥通緝令只怕也是計劃的一部分。」 「不錯!冥界不會坐以待斃,一定會想方設法爭取力量。」 「既然如此,我們是不是該把他送到仙界,讓仙界去處理此事?」 鬼王陰陰一笑,反問道:「你說呢?」 灰權心中一動,含笑道:「想必鬼主陛下另有妙計,屬下想不出來,請您指教。」 「現在的情況與當年不同了,當年的大戰,我們鬼界付出的代價最大,收穫卻最小,以至於仙界控制了人界,這些年還培植了道官系統,幸好我們反應及時,也派人滲透,才有小成。」 聽了這沒頭沒腦的話,灰權先是一愣,隨即若有所悟的點點頭,問道:「您的意思是要利用冥界?」 「嗯!」 「只是我聽說冥皇的實力還不如一個散仙,如果真是如此,冥界的作用只怕不怎麼樣。」 鬼王冷笑道:「東西的價值並不是只在本身之上,還有它周圍的附加價值,這才是最重要的。」 「附加價值?」 「我們和仙界都不會把己經沒落的冥界放在眼裡,然而冥界雖弱,畢竟昔日的光環還在,也有眾多的冥人,不是一股可以完全漠視的力量,我在想是不是該讓這股力量成長。」 灰權恍然大悟,問道:「您要扶持冥界?」 「我們與仙界暗地裡爭奪人界的控制權,兩方勢力柑當,成敗還是未知之數,如果這個時間捲入冥界……」鬼王笑了笑,看著灰權沒有再往下說。 灰權若有所悟地道:「你的意思是想在冥界捲入之前控制他們。」 「不錯,正是這個意思!你想想,著著蒸蒸日上的冥界,仙界能不擔心?他們會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冥界的身上,同時,仙界又可以抑制冥界的發展,使他們的勢力無法增長,而我們便可以利用這個機會擴大在人界的影響。」 灰權笑道:「鬼王陛下果然眼光深遠,非我們所能及。」 鬼王陰陰笑道:「不過扶持冥界也要小心,聽說那是一股修煉的瘋子,除了修煉還是修煉,沒有任何享受的娛樂。」 「這種人不是更好利用嗎?」 「總之要小心行事,絕不能大意,這個冥武士讓我有些擔心。」 「鬼王陛下,那個斬風……」 鬼王道:「這事就交給你了,想辦法利用他操控冥界。」 灰權大喜過望,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自己,說明了鬼王的信任,只要辦好了,爬升指日可待,沉吟道:「這個小子不卑不亢,面對我鬼界精英居然沒有絲毫懼意,意態從容,只怕不好利用。」 鬼王淡淡地道:「問題在子手段,不在於對手,你如果覺得沒有能力,我讓其他人去辦。」 灰權嚇了一跳,鬼王說話越是溫和,心中的怒氣就越盛,如果再說下去,結果只有滅亡,連忙應道:「屬下一定辦成。」 「好了,你去辦吧,一切以滲透潛伏為主,冥界不過是個籌碼,適當的時候利用就行了。」 「屬下明白。」 第二部 第二集 心神之失 第九章 回歸冥界 第二部 第二集 心神之失 第九章 回歸冥界 帶著鬼王的命令,灰權半喜半憂的回到自己的宅裡,開始安排冥界計劃。 他知道這是個機會,也是個難關,辦好了一定爬升,甚至有機會成為下一任的鬼王,辦不好只有死亡。 因為有了自己的野心,他不願意找身居高位的同僚們幫忙,擔心他們會分功,也沒有找鬼王城裡的人,怕洩漏了機會,想來想去,他想到了風映殘,這種有些地位但資歷不足的青年,最容易控制。 風映殘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來到了灰權的宅子,知道必是因為弟弟的事,卻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司監大人,聽說您找我?」 灰權擺出了一副高傲的架子,斜眼瞥了瞥他,道:「嗯!有件事要你去做。」 「您請吩咐,任何事我都會辦妥。」 灰權忽然抬頭他,問道:「你真是只是為了給那個斬風帶路的?」 風映殘早就等著這一問,見機會到來,頓時心花怒放,急切地道:「屬下完全是為了鬼界著想。因為屬下一直在朱雀國,與仙界魔下的道官勢力直接碰撞,所以很清楚那是一股十分強大的力量。 「鬼界若想控制人界,就必須想辦法擠掉仙界,屬下一直在考慮如何才能應付這股力量,之後就遇上了……斬風,他說自己是冥人,來自冥界,屬下不清楚冥界是什麼地方,覺得是一股隱藏著的力量,如果可以加以利用,一定會成為我們壓制仙界的重要籌碼,因此便私下決定,把他帶來。」 灰權若有深意地看著他,道:「我還真小看你了,想不到你有如此心機。」 風映殘面露誠懇之色,恭敬地道:「屬下一直為鬼界爭霸的大業努力,不敢有絲毫懈怠。」 灰權點頭道:「看來我還真沒找錯人。」 「您的意思是?」 「那個冥人既然是你帶來的,想必你和他最熟,我現在就將他交給你,你要想辦法與他多親近一些。」 風映殘愣了慢,隨即領悟話中深意,眼睛一亮,心裡興奮極了,追問道:「司監大人是想利用冥界的勢力?」 灰權見他-點就透,倒也有些驚訝,抬頭多看了他兩眼,道:「有的話邇是不要說出口為妙。「 「屬下明白,屬下明白。」 「好了,你先把那個冥人接回去,好好的招待。聽說冥人好武好鬥,其他的什麼也不喜歡,你就想辦法投其所好。」 「是。」 風映殘口裡應著,心裡卻在暗暗歡喜,正好藉此機會與冥界拉上關係,以後也許能化為己用。 「安置好他後,你再來領命,我會有安排的。」 「是,我這就去見他。」 「去吧!」 灰權擺了擺手,又低了下頭。 懷著興奮的心情,風映殘急匆匆趕到了石屋,屋外的人早已撒走了,所以他直接闖了進去。 「大哥?」見到兄長,斬風不禁有些驚訝,急聲問道:「你怎麼來了?」 風映殘含笑道:「二弟,經過大哥的一番唇舌,鬼界的高官們終於答應不追究你的責任,讓你跟我走,我是特地來接你的。」 斬風吃了一驚,沒想到鬼界會這麼輕易地放過自己,不禁有些懷疑,但報喜的是兄長,沒有任何理由懷疑,因此也就才相信,感激地道:「多謝大哥幫忙。」 「自家兄弟,談什麼謝字,快跟我回去吧!冰妹知道你平安回去,怕是要高興死了。」 果然,硯冰見風映殘帶著斬風平安歸來,頓時呆若木雞,接著喜極而泣,激動得半天也說不出一句。 斬風倒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在兄長面前,吶吶不語。 風映殘含笑道:「哭什麼,二弟平安歸回來,應該高興才是。」 「是,是!」硯冰抹了抹眼淚,綻放出燦爛的微笑,凝視著斬風,道:「回來就好,他們沒有難為你吧?」 「沒有,就是審了一次,之後就沒下文了。」斬風也覺得很納悶,沒想到鬼人會這麼輕易地放過自己。 風映殘沒有把一切都告訴弟弟,現在灰權把事情交給他去辦,他使有了主控權,也相信自己能控制很好。 「別說這麼多了,我查到了鬼界通住冥界的幽徑,等二弟休息好了就可以上路。」 「真的理太好了。」 想到可以重回冥界,斬風的確很興奮。 「我先出去辦點事,回來就走。」風映殘笑了笑,離開住所又到了灰權的宅子,把事情稟告一番,請求下一步命令。 他知道現在不是表現自己精明的時刻,灰權要的不是精明的人,而是一個聽話的人。 灰權見他事事稟告,的確放心了不少,也有意提拔這個年輕有為的男子,含笑道:「辦的不錯,你再去趟秘典洞,把那些殘破的冥術卷一起交給那冥人,以示誠意,這樣他會更高興。」 「冥術卷?」 灰權撇撇嘴道:「那是五百年前冥人戰俘留下的,支離破碎,並不完整,我們也看不懂,留下來一無是處,原本就當是垃圾扔在那裡,現在能派上用場。」 「屬下明白您的用意。」 灰權微笑道:「還有一樣,我已把你調離了刺監司,你現在是司監府的長史,不過你的舊部暫時還歸你調遣,明白了嗎?」 風映殘眼光大亮,論地位,司監府的長史並不比少刺監高,卻能留在鬼王之城,並成為灰權司監的親信,這是爬升的良機,絕不容許半點失誤。 「好了,先把冥人送回冥界,順便探聽一下冥界的虛實,然後如實回報,這樣我才能制定下一步的計劃。」 「大人是要讓屬下做鬼界的使者?」 「不!你不能代表鬼界,你只是把誤闖鬼界的冥人遣送回去,其他的事與你無關。」 風映殘點點頭,含笑道:「屬下時白了。」 「好!我不給你一兵一卒,一切要靠你自己。」 風映殘看了看他,心裡卻明白,灰權並沒有把冥界的事放在眼裡,除了冥界這個籌碼,鬼界還有更多的手段能與仙界對抗。 看著兄長帶回來的冥術卷,斬風的心情更激動了,雖然只是一些殘破不堪的卷章,但這是冥人之物,是許多冥人的心血所在。 「高興吧!這些東西可是我好不容易得來的,你可要小心保管,丟了可沒第二份。」 「謝謝大哥,實在太謝謝了。」 風映殘笑道:「又來了,自家兄弟,不用謝,收拾好東西我們就上路,早點送你去冥界也好了了我的心事。」 硯冰詫異地問道:「你也要去冥界?」 「那是自然,二弟要回人界,不可能直接從冥界走,還是要先回鬼界的,我陪他去,再陪他回來,然後一起去人界,這樣不是更好嗎?」 斬風點頭道:「大哥說的對,我的確不能從冥界直接回人界,這樣會讓仙界懷疑冥界,就依大哥的安排吧!」 硯冰見他如此也無話可說,只是心裡懷疑風映殘還有什麼目的,雖說他不會主動害弟弟,但如果給斬風帶來危險,結果未必會像這次一樣幸運了。 回家的心情是激動的,離開了三載,斬風的確懷念只留了兩年的冥界,因為那裡沒有紛爭,沒有恩怨。 回去的路很長,他沒有堅持走,而是坐上了兄長的黑獅,希望早一刻回到離別三載的家園。 冥界依然美麗如昔,越過通道的一剎那,一抹淒美的藍光立即映入眼簾,藍色的世界,清新而寧靜。 明亮的天幕上,碩大的藍晶釋放著美麗的藍色,染得世界一片冷清,卻又說不出的舒服。 「好美的景象啊!」 硯冰忍不住發出了慨歎,這一路她都在想像冥界是個什麼樣的地方,為什麼會製造出像斬風這樣出色的男人,看到這溫和的太陽,她彷彿看到了斬風,這個男人也像這藍色的太陽,柔和而張狂。 「是啊,美麗的太陽。」 斬風聽了很高興,因為這裡是他的家園,他仰起頭,凝視著天空中的一輪藍日,心情突然舒楊了許多。 硯冰被藍色迷住了,久久都不能回過神來,嘴裡呢喃著對藍日的讚美之辭。 斬風看著她道:「姐姐要是多住些日子,一定會更喜歡。到了晚上,紫色的冥月就會升空,一切又會是另一種樣子。」 「紫色的月亮!」硯冰仰望天際,幻想著紫月當空的景致,更是心馳神往,這裡是斬風的家園,只要是他的地方,就值得欣賞和讚美。 「想不到天地間還有這麼一個地方。」風映殘習慣了鬼界的陰沉,對這藍色的世界並不在意,心裡多少也有點看不起冥界,畢竟實力代表一切。看了兩眼,問道:「二弟,我們一起去冥都吧,你知道怎麼走嗎?」 斬風搖搖頭道:「我在冥界只待了兩年,去過的地方不多,實在不清楚道路,不過可以去問問,只要有冥人的地方就會有人指點。」 「走吧!」 看著荒草漫漫的山嶺,風映殘覺得與想像中的冥界一樣,是個沒落的地方,不值得留戀。 當妖異的紫光灑滿大地之時,三人終找到了一座小城。 城門口很冷清,根本沒有人進去,甚至連守城的士兵都沒有,斬風見怪不怪,風映殘卻極為好奇,問道:「怎麼會這樣?為什麼連士兵都沒有?」 斬風解釋道:「冥界沒有軍隊,也不需要守衛,因為大家都沒有財物,沒什麼可偷的,而且任何紛爭都靠力量來決定,戰勝的人有選擇決定一切。」 「真是古怪?要是有人私下做手腳豈不是很容易?」 斬風忽然露出自豪的神色,傲然道:「冥界沒有卑鄙之人,也沒有耍手段、施陰謀的人,都是堂堂正正做事,堂堂正正地做人。」 風映殘卻聽著有些刺耳,鬼界就是陰謀充斥的地方,任何小事都可能充斥著各種各樣的陰謀,要在那裡生存,就必須擅長施展陰謀和化解陰謀,這也是他最拿手的事情,所以才能在短短的時間裡爬了上去。 「真是好地方啊!好想住下卻啊!」想到在一個沒有陰謀的地方生活,硯冰感覺整個人都舒坦了,無論是夜鷹團還是鬼界,都是充滿陰謀的生活,雖然那也是一種生活方式,但飄泊了這些年,她還是更喜歡平靜的生活。 「進城吧!」風映殘抬腿往城裡走去。 斬風急步搶到前面,領著兩人進城,卻發現城裡同樣荒涼,大街上只有一、兩個行人,不禁想起冥界面臨的巨大危機,覺得肩上的擔子更重了。 風映殘看得直搖頭,心裡也極感失望,如果冥界真的像眼前一樣,灰權便不會再重視這裡,而他的機會也會隨之消失,哺喃地道:「怎麼才這麼點人?難怪都說冥界蕭條,原來是真的。」 硯冰著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人少沒什麼不好,像鬼界那樣到處都是白骨腐屍,我寧願選擇這裡。」 風映殘笑了笑,不好再說什麼,心裡卻有種另一番的盤算,如果冥界的力量實在太弱,似乎真有必要讓冥界變得更強,這樣才有利用價值。 三個打扮奇特的人走在街上,過往的冥人很快就察覺到他們。 其中一名紅衣人首先迎了上來。 「你們是哪個城來的?」 斬風見他一身紅衣,知道是紅級冥武士,行了一禮道:「斷戈城白級冥武士斬風。」 「斬……風!」 這個名字早就在冥界家喻戶曉,無人不知那個戰勝仙人的勇士。 「是我。」 男子的臉色立即變了,恭恭敬敬地朝他鞠了個躬,道:「原來是紫衣冥使大人,我是紅級冥武士順恆。」 看著男子聽到名字後的神色,硯冰的心裡沒來由地湧出一股自豪感,斬風到哪裡都是名動一方,朱雀國如此,冥界更是如此,這才是真正的男人,真正的英雄,比那些只知爭權奪利、耍陰謀詭計的人不知要高出幾倍。 想著想著,她下意識的瞥了風映殘一眼,這個人雖然野心勃勃,手段高明,但到任何一處都不會得到這樣的尊敬。 「我在冥界只是白級冥武士,該向你行禮。」 順恆愣了愣,卻沒有改變自己的態度,因為斬風所做的事太驚天動地了,那一戰洗去了所有的冥人心中的委屈,使他們得以一吐多年來的胸中惡氣,沒有什麼比這樣的人更值得尊敬的。 「請問冥都怎麼走?我沒來過這裡,不認識路。」 順恆含笑道:「我帶你去城主府吧!城主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 「這……也好!」斬風欣然答應。 順恆又看了看硯冰和風映殘,好奇地問道:「這兩位是?」 「朋友,不是冥人,我有事要去冥都見冥皇大人,他們跟我一起回來的。」 「原來如此。」聽說不是冥人,順恆倒也很好奇,因為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外界的人,不禁多打量了幾眼,覺得並沒有什麼區別。 城主是黑級冥將豐天,對斬風的事跡更是瞭如指掌,聽說他出現在城裡,立即迎了出來,做為一城之主,他更清楚冥界面臨的危機,斬風是派往人界的第一人,肩擔著振興冥界的重擔,又授了紫衣冥使的封號,地位非同小可。 「斬風,真的是你,想不到你會到我這棘牙城來。」 斬風並不認識他,見他一臉和氣,與那冥皇的氣質倒也有些相似,躬身行禮道:「參見冥將大人。」 「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怎麼沒聽到消息?」 「剛回來,正要去冥都。」 豐天笑道:「你可是我們冥界的希望,這些年每次去冥都都聽冥皇大人說起你,大家都盼著你能早點帶來好消息,這次回來一定有好事吧?」 斬風沉吟片刻,道:「情況很複雜,我正打算去見冥皇大人,想請他替我決策。」 「嗯!沒問題,明天就我就送你去冥都。」 「這……」 「我是黑級冥將,這種事我怎能不參與呢!何況三年一度的盛會又要舉行了,我正好要去冥都。」 「盛會!」斬風微微一愣,立時想起了冥武典,不禁感歎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已是三年了。 硯冰和風映殘都感到好奇,問道:「是什麼盛會?」 斬風沒有回答,道:「去了冥都你們就清楚了。」 兩人都有些好奇,卻也沒有再追問下去。 在豐天的安排下,他們在城王府住了下來,準備翌日起程。 也許是進入冥界太興奮,斬風一點倦意也沒有,夜半之時一個人來到了院子裡,回想著以往的歲月。 「你還沒睡呀?」 銀鈴般的聲音,斬風一聽就知道是硯冰,頭也不回,問道:「是姐姐呀!」 離開了鬼界,硯冰明顯輕鬆許多,對環境也更加敏感,更懂得欣賞異域的美麗,仰望天空,月亮如同一顆紫色的晶石高高懸著,紫光柔和而奇妙,令她倦意全消,一直站著在院子裡看月亮。 「紫月真的是好漂亮啊!」 斬風凝視望紫月,心裡明白紫月之光蘊含著什麼樣的力量,那是足以讓人崩潰的妖邪之力,整個冥界也只有他一個人能利用這紫月之力。 「風,想不到你在冥界的名聲這麼響,真令人自豪。」 斬風喃喃地道:「是冥界給了我機會,如果當初沒有選擇冥界,也許就不會有今天的我了。」 「真羨幕啊!如果當時我不是變成了活死人,而是做了冥人,那該多好啊!」 「這就是命運吧!」 硯冰很少見他感歎,忍不住多看他幾眼,忽然問道:「你哥哥想你幫他,這事你應明白吧?」 斬風沉默了許多才吐出一句話——「我是冥人」。 硯冰嫣然笑道:「我早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不過我的確喜歡這裡,那些冥人真的很有禮貌,見面都先行禮,然後再說話,語氣也是畢恭畢敬的,眼睛沒有一絲邪意。」 「是啊!我也很喜歡這裡,不希望冥界滅亡,因此我必須盡我的力量,使冥界再次得到生機。」 斬風攥緊了拳頭,像發誓般高舉向天。 硯冰忽然伸手揉了揉他的肩頭,笑道:「擔子太重了,揉揉吧!也許會舒服點。」 「謝謝姐姐。」斬風的眼角不禁流露出一絲笑容。 「嗯!你們好悠閒啊!」 斬風回頭看著兄長,問道:「大哥,你也沒睡?」 風映殘深深地看了硯冰一眼,淡然一笑道:「我出去逛了逛,城雖然不小,但人沒幾個,沒什麼好看的。依我看,冥界還不如人界。」 「會有起色的。」 風映殘也希望冥界能有起色,成為可利用的勢力,問道:「有什麼辦法嗎?」 斬風見是兄長,也不好隱瞞,沉聲道:「冥界最強大的冥術丟失了,有不少散落在人界,我去青龍就是想收集各種奇術,可以讓冥人使用。」 「冥術!」 風映殘想起這次帶來的那些殘破不堪的冥術卷,這才意識到冥界衰落的真正原因,點頭道:「原來如此,這一點我倒是可以幫你。」 「大哥,你是說……」 斬風驚愕地看著他。 風映殘笑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放心,我會幫你的。」 斬風深深地看著兄長,重視親情的他不願意有一絲懷疑,只是回到冥界,感到肩上的壓力更大了,不希望冥界復興的道路上有任何的阻礙,因而搖了搖頭道:「這事不能讓鬼界出面,畢竟是冥界自己的事,鬼界插手對事情沒有好處。」 風映殘哪肯讓鬼界置之事外,笑道:「這不是見外嗎?我是鬼人,你是冥人,敵人都是仙界,為什麼不聯起手來?會有更好的結果。」 斬風沒有忘記鬼界同樣有殺害風家的嫌疑,只是當著哥哥的面,不好說出口罷了,如果真的讓鬼界捲進來,就會有更多的把柄落入鬼界手裡,萬一有一天鬼界翻臉不認人,冥界將會有天大的麻煩。 「怎麼?不相信你大哥有這種力量?」 「不是!我哪敢不相信大哥!」斬風搖了搖頭道:「只是鬼界那些人習慣了陰謀詭計,萬一大哥的手下有一、兩個生了異心,後果不堪設想,這事還是我自己去辦吧!」 「有仙界的追捕,你在人界的日子只怕不長,有鬼界的幫助,日子會舒服一些。」 斬風當然明白危機四伏,但那只是個人的危險,與冥界的危機相比不過是小事一樁,不值得考慮。 硯冰插嘴道:「風大哥,既然他有自己的打算,何必勉強。」 風映殘見她發話,也不再多說什麼。 翌日清晨,三人在豐天的引領下離開棘牙城,向冥都走去。 由於沒有飛行工具,因此一路上走得很慢,花了一個多月時間才來到冥界之都。 看著冥界之都,風映殘第一次感受到昔日那個強大的冥界,心裡十分高興,似乎冥界的精英力量都集中在這個城裡,還是有些利用價值。 這是斬風第三次進冥都,第一次是為了冥武典,第二次是從仙界重傷而歸,再次踏入冥都,心情多少有些激盪。 「好熱鬧啊!原來這裡也有熱鬧的場面。」硯冰好奇地左顧右盼,既然冥人不需要吃喝,也沒有娛樂,商舖和酒館之類的建築都不會存在,然而大街上來往的人潮卻不少,而且身上的衣服顏色分明,紅是紅,白是白,沒有一絲雜色。 斬風穿著白級冥武士的衣服,並沒有披上紫袍,因為那是冥皇賜給他在人界穿的,在這裡他依然是白級冥武士。 「冥武典又要開始了!」斬風望向豐天。 豐天笑道:「嗯!沒看這裡這麼熱鬧嗎?如果不是冥武典,街上又怎麼會有這麼多綠級以上的冥武士出現。」 「冥武典?那是什麼?」風映殘好奇地問道。 豐天解釋道:「是冥界最隆重的盛典,每三年一次,是重新定級別的機會,冥人會利用這個機會展示自己最強的一面,得到合適的地位。」 「哦!這麼說冥界的精英都會來?」 「那是當然。」 風映殘心中大動,知道這是判斷冥人實力的最好機會,因為冥界裡所有的精英都會露面,都會展示自己最強大的一面。 「我們可以留下來看看嗎?」 「當然,冥武典歡迎任何人參觀,斬風知道細節,讓他帶你們去吧!」 「謝謝你。」 豐天看著斬風笑道:「你回來的正好,這身白級與你的實力太不相襯了,正好趁這次冥武典的機會換一件衣服穿,也許可以成為冥界最年輕的紫衣冥帥。」 斬風並不在意自己穿著白衣或是紫衣,因此也沒有參加冥武典的打算,他想到的卻是冥界的那兩個朋友,布揚和元蘇,成為紫衣冥師的斷戈也應該會出現,只是不知天雲有沒有資格來參加。 「我們先去見冥皇大人吧!其他的事以後再說,也許我很快又要回人界了。」 豐天微微一歎,點頭道:「是啊!你的責任重大,冥界的希望都看你的了。」 「為了冥界,就算永不復生也在所不惜。」 話語鏗鏘有力,讓豐天極為感動,含笑道:「說的好,我相信你會為冥界帶來希望。」 第二部 第三集 冥鬼秘約 第一章 鬼人!使者! 第二部 第三集 冥鬼秘約 第一章 鬼人!使者! 踏入冥都皇城,藍色的議政大殿,立時出現在斬風的眼前,人生的光芒就是從這裡開始,望著那與天空一樣的藍色,心裡總覺得很安逸。 「這就是冥界的中心?的確挺氣派。」 由於對冥皇地位的輕視,踏入皇城的風映殘沒有任何崇敬感,甚至覺得一個名不副實的冥皇與這麼氣派的皇城大不相襯,這種感覺自然而然地從話語間流露出來。 豐天粗心,沒有聽出語氣中的不屑之意,以為他在讚美皇城,含笑介紹道:「這裡是冥都的皇城,是冥界的中心,冥皇大人就住在這裡。」 「是嘛!」風映殘撇撇嘴,轉眼看了看弟弟,眉尖忽然一挑,微笑著調侃道:「我覺得你也有資格住進這裡了吧?」 斬風猛地一愕,神色微變,驚訝地看著兄長,沒想到他竟在外人面前說出這麼一番話,覺得十分難堪,冥皇的地位何等崇高,他從來沒有想過要爭奪這個位置。 豐天也愣住了,驚愕地看了看風映殘,又轉頭望向斬風,臉上又是一變,斬風的名聲和威望如日中天,即使他離開了三年,冥人還是記著他擊敗仙人的壯舉,那是冥界的第一大事件,誰也忘不了。 現在面對面站著,斬風孤冷的氣質,沉穩的品性,處變不驚的能力,無一不令他感慨,心裡不得不承認,這個男子是下一任冥皇的最有利競爭者,如果要在冥界選擇一個人來接替冥皇,他會想都不想就推舉斬風。 坦率的他直言不諱地道:「說得不錯,斬風的確實力超凡,是冥界難見的人才,又擊敗過仙人,建立了無比的功勳,也許將來真的會住進這皇城。」 風映殘雖然狂妄,卻也不是蠢人,剛才的一番話其實也是試探之辭,想看看像豐天之類的高級官員,是如何看待冥皇以及未來的冥界,沒想到他對自己的唐突一點也不在意,反而點頭贊同,不禁大為意外。 想不到二弟在冥界居然有這麼高的聲望,我倒是沒有想到,不過這樣也好,二弟如果坐上了冥皇的寶座,對我也是大大的助力,不過他這人沒什麼野心,似乎我該多幫幫他,爭取早日成為冥界的首領。 想著,他便開始打起自己的如意小算盤,思索著如何才能幫弟弟成為冥皇。 然而,斬風聽了豐天的話,卻無動於衷,神色還是淡淡的,彷彿什麼也沒聽見,甚至連話也沒說。 豐天意猶未盡,含笑又道:「冥皇大人也一直在說要找個接班人,而且屢次在眾人面前讚揚斬風,我看他的心裡也是這個意思。」 「哦!」 風映殘大喜過望,有冥皇直接支持,弟弟離冥皇的寶座又近了。 就連一旁的硯冰也忍不住露出欣喜之色,冰霜般的面容上綻放出迷人的笑容,晶亮的眸子中,動人的目光凝視著斬風,替他感到高興。 「我沒興趣。」 斬風的淡淡一句話,像寒風般吹散了兩人的喜悅。 對於權力和地位,他素來只當是糞土,苦練不是為了爬升,而是為了報仇、為了拯救冥界,否則他也不會終日穿著白衣。 如今他的身邊多了個流千雪,因此就更沒有理由留在冥界了,因為冥界沒有食物,流千雪不可能長住,所以他只能留在人界陪伴戀人。只要冥界的危機能夠解決,他會毫不猶豫地帶著流千雪去到一個安靜的地方,而不是坐在冥皇的寶座之上。 風映殘和豐天對他的反應都很驚訝,卻也不好再說什麼。風映殘當然不肯放棄,冥界是他唯一可以借用的勢力,如果弟弟淡出,他的影響力會被大幅削弱,鬼王的寶位也就更加遙不可及了。 只有硯冰真正瞭解斬風的性格,見他如此回應並不奇怪,反而覺得他的精神可貴,一個沒有野心而有著旺盛鬥志的人,比起野心家更可愛。 正說著,議政大殿走出一名男子,相貌堂堂,眉宇間有一股冷傲之氣,不是別人,正是斷戈,晉陞紫級冥帥的他,已不是昔日那件黑衣,而是一身紫衣,腰間背上插著一把黑柄長劍,越發顯得他威風凜凜,氣勢逼人。 見到斷戈,斬風有一種親切感,初入冥界之時,正是斷戈引領他開始了冥人的生活。 「參見冥帥。」豐天首先迎了上去,恭敬地行了一禮。 「是你,你怎麼才來?」斷戈朝他點了點頭。 「有貴客來訪,所以走得慢了些。」豐天微微一笑,指著後方道:「您看誰回來了?」 斷戈順著他的手抬頭一看,整個人突然一震,情不自禁地驚呼:「是斬風……」 「是我,我回來了。」斬風走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禮。 一向冷傲的斷戈動容了,嘴角邊溜出一絲笑容,炯炯有神的目光盯著斬風看了半晌,然後衝到斬風面前,問道:「你怎麼突然回來了?斷戈城沒有得到任何消息,你是從哪裡回來的?」 「我是從鬼界回來的。」 鬼界! 斷戈勃然變色,上下打量了斬風兩眼,發現他成長了許多,氣質也變了,昔日的孤冷依然存在,卻也多了許多沉穩,殺氣內斂後,身上蘊藏著一種無形的氣勢。 「你是說你從鬼界回來?」 「是!」 斷戈沉吟片刻,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道:「嗯,你現在的身份特殊,理論上是不可能從人界直接回到冥界,從鬼界走倒是個好辦法,只是這事讓鬼人知道了,恐怕對我冥界也有不利,那也不是個好對付的勢力。」 風映殘聽著撇了撇嘴,眼中露出了輕視的笑意,心道:鬼界當然不好對付,單是刺監司一個部門就足以夷平整個冥界,更可況那還不是鬼界最強的軍隊。 硯冰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他不要說話。 風映殘朝她笑了笑,又聳了聳肩。 斬風明白斷戈在擔心什麼,自己現在是仙冥兩界通緝的要犯,這事可能被鬼界捏為把柄,對冥界不利,而且鬼界也是壓制冥界的勢力之一。 仙界的威脅雖然巨大,但他們作事總算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而鬼界則是無所不用其極,手段陰險毒辣,如今態度又曖昧不明,反而是冥界的心腹大患。 「無論如何,回來就好,冥皇正惦記著你呢!」 「嗯!我正有事稟報冥皇。」 斬風回頭喚道:「大哥,我們進去吧!」 風映殘正用尖銳的目光緊盯著斷戈,這個男子氣度從容,有一種不怒而威的氣勢,還有些斬風身上看不到的王者霸氣,這才是令他感到不安的,似乎這個男子是他利用冥界計劃中最大的阻礙。 斷戈也留意到風映殘,不禁多打量了幾眼,無論是樣貌還是氣勢,這個男人不可謂不出色,眉色間的傲氣也是強者應有的,只是眼中陰霾太多,給人陰冷的感覺,多少有些不舒服。 「這位是?」 「我的哥哥。」 「哥哥?」 冥界沒有血緣親情,自然也沒有兄弟姐妹,「哥哥」這兩個字對斷戈而言異常的陌生,因此聽了有些茫然。 斬風見他一臉迷惘,又解釋道:「他是鬼界的人,是他送我回冥界,不然我也許會被困在鬼界。」 「原來如此。」 斷戈這才明白斬風憑什麼借用鬼界之路,原來在鬼界認識人,心裡頗為驚訝,沒想到斬風交遊如此廣闊。 風映殘見他神色平淡,如何也琢磨不透他的心態,微微感到有些不快,也有些警惕,知道這個人不好應付,能不說則不說,免得說錯什麼引得滿盤皆輸。 「你是來見冥皇大人的吧?他在議政大殿,你直接去就行了,以你的身份,沒有人會阻攔,只是他們……」他十分謹慎地看了風映殘一眼,「還是先請示一下為好。」 「嗯,明白!」斬風點點頭。 「豐天,人是你帶來的,你負責安置他們,我還要去處冥武典的事情,就不奉陪了。」 「是。」 「斬風,事完了我再找你說話。」斷戈朝斬風點點頭,接著傲然走向皇城大門,淡漠的目光再也沒有望向何人。 硯冰微笑道:「風!他的氣質好像你啊!」 「他是誰呀?」為了日後的計劃,風映殘積極地打聽著對手的資料。 豐天搶著介紹道:「這位是斷戈冥帥,十大紫衣冥帥之一,是冥界最年輕的紫衣冥帥,當然,如果斬風參加冥武典,也許他才會是最年輕的。」 「斷戈!」 風映殘喃喃念了幾遍,似乎要把這個名字深深印刻在腦海之中。 豐天含笑道:「我們走吧!冥皇大人一定很希望見到你們。」 斬風點點頭,領著兄長和硯冰,來到了議政大廳門口。 大廳之外的守衛都認識斬風,見他歸來都露出喜色,只是正在執行任務,不敢有所表示。 豐天看了看風映殘和硯冰,道:「你們先在外面候著,我和斬風先進去面見冥皇,一會兒再請你們進去。」 風映殘自負是鬼界使者的身份,實力又不弱於冥皇,卻像是低級的小吏般等待冥皇的召見,心頭很不痛快,只是看在弟弟的面子上沒有發作而已,輕哼了一聲,雙手抱懷走到一旁。 大殿內正議論著典武殿的事,除了斷戈之外,其他的紫衣冥帥都在座,冥皇依然居中而坐,氣氛寧靜而祥和。 豐天知道眾人都盼著斬風回來,因而一進門就高聲道:「冥皇大人,斬風來了。」 話音剛落,整座大廳突然平靜下來,所有的聲音像是被抽空了,寧靜地讓人無法置信,柔和的目光突然變得極為銳利,如利劍般劃破空氣,直指大門處,在那裡有一個眾人期盼的身影。 斬風,對於冥皇和重臣們來說,是何等重要的名字,早已印刻在每個人的心裡,因為它可能標誌著冥界的再度崛起。 目光聚焦之下,斬風平靜地走了上去,首先朝著冥皇行了一禮,恭敬地道:「白級冥武士斬風參見冥皇大人。」 這一聲將冥皇從驚喜中拉出去,滿臉笑容的他用最溫和的眼睛看著斬風,這個青年被寄予了多少希望,經歷了多少磨難,現在終於回來了,平安地站在面前,心情不免有些激動,含笑道:「回來的好,回來就好啊!」 「各位冥帥大人好!」斬風轉身又向眾位紫衣冥帥一一行禮。 看著這個傑出的冥界新秀,這些冥界的老人們都露出欣慰之色。 界海最是豪邁,走上前拉著斬風的手咧嘴笑道:「斬風啊!這些日子我們可都在為你擔心,擔心你逃不過仙界的追捕,想不到這麼快又能在這大殿裡看到你的身影,實在太好了。」 丹師笑著附和道:「是啊,是啊!真的太好了,大家都說起你呢!」 斬風表面上還是淡淡的,這已經成了他的習慣,內心很感激這些人的關心。 冥皇卻感到有些汗顏,見到斬風,他不能不想起那張《仙冥通緝令》,雖然是違心所做,他的內心也不承認這張通緝令,但這麼做無法傷害了斬風的感情。 斬風盡心盡力為冥界做事,孤身一人獨闖人界,為冥界的復甦出生入死,而冥界卻如此待他,實在有虧欠。 想到這些,他實在無法端起冥皇的架子面對斬風,這些年他為冥界做的遠不如斬風,心裡著實感到慚愧,此時的他再也沒有冥皇的氣勢,而是像個父親般慈祥地看著斬風,歎道:「斬風,說起來是冥界對不起你。」 眾人都明白了話中之意,臉上都覺得辣辣的,熱鬧的氣氛也突然僵化了。 斬風絲毫沒有在意那張《仙冥通緝令》,其實自從有了這張通緝令,他才敢大膽地在人界做事,不必像最初那樣,擔心自己的所做所為會危害冥界。 「冥皇大人不必自責,我明白。」 冥皇輕歎一聲,苦笑道:「你明白是你的大度,可我們這些人卻終日難安,讓一個為冥界出生入死的英才蒙受這等冤屈,是我們的無能。」 話說中了其他人的心事,大家都低下了頭。 「都是我們無能,沒有辦法保護你,還把你推到懸崖邊緣,不是強者所為,慚愧啊!」冥皇連連搖頭,為自己所做的事自責不已。 斬風卻只說了四個字——「我是冥人」。 話雖少,卻如同驚濤巨浪般衝擊著每個人的心靈,他們的心中都有著一股傲氣,冥人的傲氣,此刻被斬風這股巨浪掀了起來,頓時覺得渾身上下熱血沸騰,鬥志在一瞬間膨脹了無數倍。 「說得太好了!我們是冥人,就應該為冥界盡我們所有的力量,這才是冥界的興旺之道!」 界海激動地大步踏前,右手親切地拍著斬風的肩頭,方型的大臉上露出發自內腑的歡笑。 其他人都隨聲附和,只有丹師一人神色凝重,盯著斬風半晌才道:「斬風,我們這麼做是為了冥界,要打要罵,我們絕無怨言。只是有一件事我想問清楚。」 「嗯!」斬風見了他沉重的表情,微微有些驚訝。 「你能回來固然是件好事,然而仙冥通緝令已下,仙界又知道你從冥界殺入人界,那麼冥界通往人界的入口,似乎應該有更嚴密的把守,你這次是怎麼回來的?殺回來的?若是如此,仙界必然得知你回到冥界,想必麻煩也會隨之而來。」 殿內的人這時才想到這個問題,臉色上的喜色驟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安之色,如果仙界利用這個借口壓迫冥界,冥界最後的希望也就沒有了。 斬風明白其中的關鍵,並沒有因為丹師言辭的尖銳而動怒,依然恭敬地應道:「我是從鬼界回來的。」 「鬼界!」 殿中一片嘩然,鬼界和仙界同樣是冥界之敵,雖然這些年與冥界不相往來,但暗中控制轉生堂,迫使冥界沒有新生力量替換,才有了如今危機,因此鬼界是個看不見卻切切實實存在的敵人。斬風竟說是從鬼界而來,不能不讓他們聯想到事件的背後是否隱藏著什麼。 丹師心眼最活,很快就聯想到這個答案背後所隱藏的問題,神色更是凝重,問道:「你從人界到鬼界,再從鬼界到冥界?」 「嗯!」 「也就是說,人界不止有仙界的勢力,也有鬼界的勢力存在?」 「是!」 在場的人都倒吸了口涼氣,按照四界和議,只有仙界能派人駐守人界,而且只限朱雀國所在,因為那裡是冥界進入人界的入口,如今鬼界的滲入人界,說明他們早已對四界和議視若無睹,也說明他們的野心早已膨脹到極點,對人界的爭奪又開始了。 丹師長長地吸了口氣,搖著腦袋道:「想不到啊!我們一直擔心自己破壞了四界和議,從而引來仙、鬼界的敵視,而今他先置之不顧,搶先爭奪人界的利益,興許五百年前的那一幕會再度上演,只是角色有所不同罷了。」 「你是說又會有四界大戰?」 冥皇插話道:「丹師的想法很有道理,經過了五百年的歲月,仙、鬼兩界都恢復了些元氣,也有能力爭奪人界的利益。」 「人界到底有什麼可爭的呢?」 斬風向來很好發問,然而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他的腦海中,是因為人界的潛在能力?還是因為諸界的野心? 問題尖銳而深刻,一語中的,在場的人都有些措手不及,但平靜下來再回想,問題的答案正是四界關係變化的關鍵,似乎人界才是諸界之爭的導火線,如果沒有人界,也不會有五百年前的四界大戰。 然而冥界正是當年主動出擊、挑起戰爭的一方,因此原因自然在冥界身上,身為冥人,不能不反思當年的因果。 「是啊!冥人崇尚強者,尊重弱者,似乎不應該是侵略者,然而當年的冥界為什麼會下那個決定的?」丹師低著頭喃喃自語著。 冥皇苦笑著道:「這個問題還真難回答,我雖然是冥皇,但對當年的事情一點也不清楚,實在慚愧啊!」 「難道是為了吸納更多人進入冥界?否則也不會出現冥引術,畢竟當年的轉生堂還是三界共同掌管,也不會有如今的危機。」 冥皇搖頭道:「都是陳年舊事,我看就不必多說了,還是言歸正傳吧!」 斬風執著地又問道:「冥界的事可以不想,但仙、鬼兩界爭奪人界總是事實,他們一定有特定的目的,不弄清這個,冥界永遠會吃虧。」 丹師聽了連連點頭,讚道:「說的在理,冥界這些年就是吃了消息閉塞的虧,所以才有危機,仙、鬼兩界原本也應該十分安逸,但他們卻處心積慮控制人界,一定別有用意。」 眾人見他也隨聲附和,也都不得不沉思起來,氣氛隨之變得凝重起來。 沉默片刻,冥皇含笑道:「斬風剛剛回來,大家應該高興才是,有什麼問題以後再談吧!斬風,你路上一定很辛苦了。」 「還好。」 語氣雖然淡,但眾人都很清楚,回程之路必定是艱難萬分,否則斬風不會事隔三年才回來。 「從鬼界走,沒有人刁難你吧?」 斬風搖頭道:「我前世的大哥正在鬼界任職,在人界時我遇上了他,在他的幫助下,我才有機會進入鬼界,又回到冥界,只是我出現在鬼界的事已經驚動了鬼王,有沒有什麼後患我不敢說,不過任何麻煩我都會一力承擔。」 「前世的大哥?」眾人都沒有親情的概念,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界海含笑道:「原來你在鬼界也有朋友,這倒是件好事。」 冥皇問道:「你大哥呢?」 「就在殿外等候。」 冥皇微微一笑,抬頭揚聲喚道:「請鬼界來客上殿吧。」 一名侍從應聲跑了出去,片刻之後,風映殘大踏步走進殿堂,抬頭挺胸,滿臉傲氣,頭微微仰起,目光側是微微俯視,擺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架式,絲毫沒有考慮到時間與地點。 目光頓時都聚焦在風映殘的身上,五百年來第一次有鬼人進入冥界,不免都有些好奇。 硯冰跟在風映殘身後,見了殿中的情景,立即移到斬風的身邊,不願冥人把自己當成鬼人。 「姐姐,你怎麼……」 硯冰搖了搖頭,小聲道:「沒什麼,我不是鬼人,算不上是鬼界的來使。」 斬風點點頭,指著冥皇道:「這位就是冥皇大人。」 硯冰抬眼打量了片刻,見冥皇氣度高雅,有一種皇者的威嚴,卻沒有咄咄逼人之氣,令人產生親近感。 另一邊,風映殘什麼話也沒說,逕直走到冥皇前方,淡淡看了一眼高台中央的冥皇,又掃了掃在場的紫級冥帥,嘴角撇了撇,露出淡淡的不屑。 如此傲慢的態度,誰見了也不會高興,這裡都是冥界的重臣,而冥界又是個極重等級和禮儀的地方,除了斬風這個特殊的例子,別人無不遵從。 現在風映殘搶先擺出高姿態,他們也不甘示弱,紛紛冷眼相望,有的甚至冷笑連連,只是礙於風映殘的身份以及斬風的面子,因此才沒有出言譏諷。 風映殘對於冰冷的目光視若無睹,他的眼裡只有自己,沒有旁人。 斬風感覺到氣氛怪異,不禁有些尷尬,指著風映殘道:「他是我前生的哥哥,現在在鬼界任職,靠了他的幫忙,我才有機會回來。」說完又指著硯冰道:「這位是我的朋友,從人界而來。」 「參見冥皇大人。」硯冰恭敬地行了一禮。 聽說是人界的,眾人都看了看她,見她顏容絕美,頗有好感,都朝她點頭示意。 冥皇含笑道:「來了就是客,歡迎!」 「謝冥皇。」硯冰笑了笑又退到斬風身側。 「鬼界使者風映殘,見過諸位。」 風映殘依然倨傲不恭,想到面前這個冥皇的實力連散仙都不如,更比不上他,實在無法用更好的禮節來應付。 他的這種倨傲不恭的態度立即引起了眾人的側目,傲氣是強者必有的特點,在場的人都有一份自傲,但自傲只是對自我的認識,不等於藐視對方,風映殘的傲氣中帶著輕視,這一點令眾人都很不舒服。 斬風也察覺到兄長眼神中的輕視,心裡也很不痛快,這裡是他的新故鄉、新家,兄長無論如何也該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表現得更和氣一些,這樣一來對大家都有好處,現在鬧得氣氛僵化,實在不是他想見到的情況。 然而兄長畢竟是兄長,他也不便說什麼,只是皺起了眉頭。 冥界沒有生育,自然也沒有親屬關係,都無法感覺親情,因此眾人並沒有在意斬風和風映殘之間的兄弟關係,但冥皇畢竟是一方元首,胸襟廣闊,他曾見識過仙界的輕蔑,也想到了鬼界對自己的態度,風映殘的態度與他想像中並無二樣,因此一笑置之。 「客從遠方來,是冥界的榮幸,歡迎,歡迎。」 「謝了。」風映殘微微點頭示意。 界海卻忍不下這口氣,狠狠地瞪著風映殘,冷冷地道:「客人也該有客人的禮節,難道鬼人都這麼沒禮貌的嗎?」 風映殘傲然笑道:「我的禮節有問題嗎?我既不是冥人,又不屬於冥皇管轄範圍,似乎沒有必要行跪禮吧?」 輕佻加上傲慢,冥帥們的臉色更沉了。 第二部 第三集 冥鬼秘約 第二章 傲慢的鬼人 第二部 第三集 冥鬼秘約 第二章 傲慢的鬼人 硯冰實在看不過去,忍不住扯了扯風映殘的衣袖,小聲道:「這裡也是你弟弟的家,多少也要給他點面子,不要太猖狂了。」 風映殘輕輕一笑,滿不在乎地道:「沒事!我想冥界的要員們,不會為了這麼點小事動氣。」 冥皇也不想在這種小事上做無謂的爭吵,擺了擺手道:「無論如何,我都要謝謝你把斬風送回來。」 風映殘含笑道:「他是我的弟弟,這是應該的。」 冥皇見他語氣溫和了不少,心裡的不滿也弱了些,點頭道:「嗯!既然如此,就讓斬風陪你在冥界多走走。」 風映殘心裡卻有另一番打算,要為利用冥界勢力做些準備,因而又問道:「聽說你們冥界通緝我二弟?是真的嗎?」 冥皇微微一愣,沒想到他竟說起這事,有些不知所措。 丹師一直在擔心鬼界會拿這件事做為把柄,見他主動發問,心道不妙,轉眼看著斬風,此事根源在他,只有他才能完好的化解事情。 「哥……」 風映殘只想利用此事,當然不會讓斬風插手,否則成果就難料了,因此朝他擺了擺手,眼睛盯著冥皇追問道:「這事本與我無關,只是我弟弟的日子過得很苦,朝不保夕,天天擔驚受怕,我這個做哥哥的看著,實在替他不平,所以想找冥皇大人討個公道。 「如果我弟弟真的有罪,你們怎麼不抓他?如果沒罪,為什麼又會與仙界一起發佈通緝令?」 一番話問得冥皇啞口無言,說真的必然成為把柄,說假的就必須把斬風抓起來,於心不忍,一時間找不到處理的方法,頓感為難。 丹師聽不下去了,如果再讓風映殘佔著上風,冥界將會受制於他,而他的背後是否有人指使,還是未知之數,若是鬼王授意,想利用事件控制冥界,就必須小心處理,以免整個冥界遭殃。 「這事很複雜,需要解釋的事情很多,相信斬風自己也明白,如果有興趣知道,我想他會有最好的解釋。」 風映殘不禁暗讚一聲「厲害」,淡淡的兩句,就把他的目標轉移到二弟的身上,沉吟片刻又道:「我弟弟的事我很清楚,只是不明白冥界為什麼讓他受這種罪,難道冥界的本質就是如此嗎?」 斬風終於忍不住了,雖然不知道大哥的用意,卻也不想見到他與冥界的重臣們爭吵不休,淡淡地道:「哥哥,一路上也累了,我們去休息吧,有什麼以後再說。」 風映殘瞪了他一眼,卻也奈他不何,利用冥界這種事情,如何也不能向弟弟透露,否則以他的性格,很有可能從中作梗。 丹師笑了,斬風這樣的反應,說明了他的心意,沒有他的協助,風映殘的意圖也無法得逞。 「冥皇大人,我們告辭了。」斬風也不願意兄長再糾纏這件事,搶先離開了大殿。 「去吧!傲人館那裡會有人接待你們。」丹師含笑送他出門,然後又回到原位。 沒有了弟弟,風映殘也做不了什麼,臉色有些難看,銳利的目光盯著冥皇看了片刻,也離開了大殿。 目送兩人離去,在場的人們都有一種想法,新時代就快到來了,四界將會發生重大的變故。 「冥皇大人,我們似乎應該準備了。」丹師若有深意地說道。 冥皇心領神會,點頭道:「不錯,冥界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了,必須進行改變,否則遲早會被其他三界淘汰。」 唏噓與期待,這冥界的權力中心,被一種新的氣氛籠罩了。 皇城之外,風映殘並沒有埋怨弟弟的不合作,因為他知道這種話絕不能放到場面上來說,否則會傷害弟弟的感情,所以一出大殿,他的臉上又掛上了燦爛的笑容,似乎剛才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反倒是斬風有不安,道:「大哥,不是我不幫你,那事最好別提,免得麻煩。」 「嗯!知道了!」風映殘裝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左顧右盼望了一陣,問道:「冥武典什麼時候舉行?我想去看看。」 「三天之後,大哥可以在城裡先逛逛,三天後我陪大哥去看冥武典。」 風映殘回頭掃了一眼藍色的議政大殿,嘟囔道:「三天時間,我倒想和裡面的那些冥界高手比試一下。」 斬風神色微變,急問道:「大哥你要挑戰冥皇?」 風映殘傲然笑道:「以我的實力,只怕他不敢應戰。」 斬風見他如此輕視冥皇,心裡著實不痛快,只是不想斥責,低著頭沉默了。 硯冰一直在外面等待,聽了風映殘的話,忍不住挺身而出說道:「別忘了這裡是冥界,你也太囂張了,要是冥人群起攻之,你連皇城都走不出去。」 風映殘臉色微變,凝視著晶亮的眸子片刻,輕笑道:「說說而已,何必如此動怒,何況我說的也是事實,冥皇的地位再高,可他的實力著實有限,不是說連散仙都應付不了嗎?我的實力大概可以達到散仙這個級別,自然可以勝他。」 硯冰冷笑道:「贏了又如何,我見冥皇堂堂正正,有仁主的氣度、皇帝的威嚴,值得人尊敬,不像鬼界的那些小人,位高權重,卻終日耍手段算計著別人,可恥。」 語氣說得極重,話裡又有影射之意,風映殘的臉頓時黑得像鍋底,輕哼一聲,不願與女人爭辯。 硯冰也哼了一聲,又道:「難道我說錯了嗎?鬼界的勾心鬥角我又不是沒少見,要不是你們鬼人的野心,我又怎麼會變成活死人?」 風映殘見她拿自己的事做證據,話就再也不能說了,否則一定會觸怒她,心裡多少有些捨不得,淡淡地道:「你說的對,鬼界就是那種地方,你不喜歡我也沒辦法。」 斬風見他們吵了起來,連忙勸道:「大家都累了,冥皇安排了傲人館給我們,我帶你們去休息。」 「不必了,我想到處走走,你們回去吧,我會找到地方的。」風映殘要打探冥界的虛實,因此有心甩開兩人。 斬風也想去武典區見一見布揚和元蘇,見大哥這麼說也就答應了。 硯冰不願意與風映殘一起,看著他道:「我跟你走。」 斬風頓覺尷尬,看了兄長一眼,也不好說什麼。 硯冰察覺到他的處境,微微笑道:「走吧!他有他的事。」說著便拉著他的手臂朝街上走去,根本沒有顧慮風映殘的感受,甚至是有意這麼做的。 「大……大哥,我們先走了。」這時斬風完全不知措,只能吶吶地朝兄長打了聲招呼,話音未落,人已被拉遠了。 風映殘知道硯冰的心裡只有弟弟,見到這種情境自然不痛快,然而他的心裡更看重的卻是自己的野心,同時也清楚弟弟有了女人,不會再對硯冰有任何感情,而在他的心裡,成為鬼王遠比愛情更加重要,思索之後轉身走向大街,去完成自己的目標。 斬風心裡很不是滋味,回頭看了一眼,見兄長不在視線之內,勸說道:「姐姐,這麼做不太好吧?大哥的傲氣是重了些,可你也不應該扔下他不管呀!」 硯冰白了他一眼,嗔道:「又說這個幹什麼?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我和他之間的婚姻是上輩子的事,現在已經結束了,我不是鬼人,也不想待在那個烏煙瘴氣的地方。」 「可是……」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囉嗦了?到底走不走?不走我自己走了。」只有在斬風面前,硯冰才展示出少女的性情,更是嬌美動人。 「好吧!等等我!」斬風實在拿她沒有辦法,搖了搖頭,急步跟了上去。 「這還像話,我們自己去逛逛冥都。」硯冰嫣然一笑,宛如冰雪裡的蓮花,動人極了。 斬風愕然問道:「你不是要回去休息嗎?」 硯冰指著藍色的太陽笑道:「這麼好的日子,回去休息太可惜了,反正我第一次來冥都,總該到處看看吧?難道你不情願?」 「不是,只是我要去見兩個朋友。」 「你的朋友我不能見嗎?」硯冰笑著反問道。 斬風連忙辯道:「當然不是。」 「不是就走吧!等一切都太平了,我也要到冥界來住,多認識幾個人也是好事。」 不知為何,硯冰總覺得進入冥界後心情就變得十分輕鬆,又有斬風相伴,臉上的笑容多了,話也多了。 斬風見一向冷若冰霜的她如此活潑,心裡也很高興。 冥武典是三年一度的冥界盛事,參加冥武典的人潮如萬川入海般湧入冥都,把偌大的冥都變得熱鬧非凡。 兩人沿著大街來到武典區時,街上早已是人頭湧湧,最熱鬧的地方莫過於參加冥武典的報名處,報名者把大街擠得水洩不通,由於報名的都是青級冥武士,因此一眼望去儘是碧色,深淵之水。 看到這一幕,斬風不由想起三年前的日子,那時的他只是初入冥界的小子。 硯冰好奇地問道:「風,他們在幹什麼?」 「報名參加冥武典。」 硯冰伸長了脖子朝前看了看,好奇地問道:「好像只有你一個穿著白衣。」 「因為我是白級冥武士。」 除了硯冰之外,其他人也留意到這萬綠叢中一點白,實在太顯眼了,因此斬風所到之處都有無數的目光注視著他。 由於這些青級冥武士大都是新人,一開始沒什麼人認出斬風,只覺得這個神色冷漠的青年身上有一股濃烈的寒氣,像是被一團冰氣包裹著。 站在冥界的大地上,斬風又回到了從前,身上那股孤寒的氣質更重,站在旁邊的人都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沖上心頭,都不禁為之側目。 「怎麼一個白級的冥武士也來了?」 「也許是工作人員吧!反正不會是來參加冥武典的。」 就在眾人的注意逐漸遠離斬風之時,一聲驚叫改變了整個氣氛。 「斬風!他是斬風!」 原本熱鬧的報名點突然變得異常寧靜,連呼吸聲都聽得清清楚楚,「斬風」,在冥人心中是多麼響亮的名字,也許認識他的人還不多,但絕對沒有人敢忘記這個名字。 斬風還是那麼沉穩泰然,表情絲毫未變,平靜的目光掃視前方,腳下也沒有停,慢慢地從人群中擠向街道的另一端。 「誰是斬風?他在哪裡?」站在外圍的人看不見斬風的身影,突然高叫了起來。 「穿白衣的就是。」報名處的一名黃衣青年高聲叫了起來,三年前正是他為斬風報名,至今記憶猶深,因此一眼就認出了他。 霎時間,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一點上,潔白的衣服,孤冷的氣質,俊朗的外形,再加上身邊伴著一名冷艷美人,每一樣都足以給人們留下深刻的印象。 硯冰的感慨最深,因為她看到了所有人的目光中都帶著尊敬和愛戴,即使他們的年齡都比斬風大,即使他們身上穿著更高級的青衣,但在他們眼中,斬風才是冥界的英雄,是冥界再度興盛強大的標誌,這些已經足夠令他們頂禮膜拜了。 這種景面強烈震撼著她的心,以前她只覺得斬風是個充滿堅毅的青年,有著旺盛的鬥志,即使敵人再強也絕不退縮,對朋友傾心相交,正是這些打動了她的心,而現在她卻第一次發現斬風身上的王者光環,雖然那不是他自己想要的,然而眾人的尊敬之心為他建立了這樣的光環,使他成為英雄。 這才是真的男人,不需要刻意張揚,不需要刻意展示,人們的目光就會自然而然聚向一點。 她想起了風映殘,那是個同樣出色的男子,然而做事卻張揚而狂妄,似乎每時每刻都需要別人的關注,只是這些關注並不全是尊敬,也有敵視與鄙視,而不是像斬風這樣,得到人們的尊敬。 想到這些,她越發覺得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跟著風映殘絕不會有舒心的日子,只有爾虞我詐。 「風!大家都在看你呢!」 斬風不太習慣成為注視的焦點,反應有些生澀。 黃衣青年忽然從報名點後衝到斬風面前,激動地道:「冥使大人,還記得我嗎?三年前就是我替你報名的。」 斬風打量了他片刻,腦海裡實在找不出任何印象,搖搖頭道:「不好意思,我不認得了。」 黃衣青年卻沒有一絲失望,笑道:「沒關係,那時你一個白級冥武士就要挑戰紫級冥帥,我就覺得你是不凡的人,後來果然成了冥界英雄,你戰勝了仙人,真是我們冥界的榮耀啊!」 這番話說中了周圍所有人的心聲,紛紛點頭附和。 「英雄啊!」 「是啊!不然怎麼能穿紫袍呢!」 硯冰感到一陣自豪,明亮的眸子緊盯著斬風,抿嘴一笑,俏聲調侃道:「風,你現在可是威風凜凜的大英雄。」 「我什麼也沒做。」 斬風沒有做英雄的慾望,虛榮心極弱,因此外人的吹捧,對他而言幾乎沒有任何作用,但他也明白這些人都是好意,希望從自己的身上看到他們的將來,因此沒有拒絕外人的吹捧,若無其事的站在中央。 人們都知道斬風被任命為紫衣冥使,並派往人界,如今他突然出現在武典區,消息一傳開,所有的人都跑了過來,爭著要近距離看一看這位冥界的大英雄,於是眾星捧月般擁著斬風進入了館舍。 「斬風!」 熟悉的聲音傳入斬風的耳中,他先是一愣,隨即想到了布揚和元蘇,平靜的眼神微微有些波瀾,目光掃視著身邊,終於在西北方鎖定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元蘇和布揚原本在館舍裡休息,正和斷戈城的同伴們說起當年斬風的事情,忽然聽到外面的聲音如雷如浪,都好奇的跑了出來,後來竟在人叢中聽到叫喚「斬風」,勃然大喜,硬是擠了過來。 見到昔日的兩個朋友,斬風的心情好極了,那段短暫的時光裡,只有為數不多的人捲入過他的生活中,最先一個就是布揚,然後是元蘇和夭雲,是這些人的出現,讓他感覺到自己生活在人的世界裡。 「我們的冥使大人回來了!哈哈!」布揚最是忘形,手舞足蹈地衝了過來,拉著斬風大笑。 「嗯……我回來了。」斬風被他舉動嚇了一跳。 看著他傻傻的神情,元蘇含笑道:「說話還是這麼簡單明瞭,反應也沒變,看來這三年的人界生活,一點也沒有影響你的性格。」 「嗯!」 布揚上下打量他兩眼,笑道:「好像長高了,人也俊了,哈哈。」 兩人的笑容,使原本過於嚴肅的氣氛一下子溫和了許多,周圍雖然還是用尊敬的目光看斬風,但行為已不像剛才那樣拘謹了。 「這裡人太多了,走,我們到裡面說。」爽朗的布揚拖著斬風就往館舍裡走去。 人群自動讓開了一條路,目送斬風進入館舍的大門,即使身影消失,他們還是沒有離去,都在議論著斬風回歸的事情。 隨著斬風的到來,館舍內又熱鬧了起來,不少人從外面湧了進來,把布揚等人的住所圍得水洩不通。 看著哄鬧的氣氛,斬風忽然懷念起那個沒沒無聞的日子,沒有人認識他,也沒有什麼人理他,可以盡情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即使受人白眼也沒有什麼,現在雖然成為了眾人口中的英雄,受萬人矚目,卻反而覺得有些不自在。 硯冰看著他窘迫的樣子,抿嘴笑了起來,小聲道:「風,你的名氣可真大,恐怕整個冥都的人都會來看你。」 斬風低著頭喃喃地道:「沒想到會這樣,真沒想到……」 硯冰笑著調侃道:「傻子,這有什麼想不到的,看你這樣子還真不能做英雄。」 「哦!」斬風吶吶地說不出話來。 布揚看了一眼硯冰,見她的穿著打扮都不像冥人,好奇地問道:「斬風,她是誰?」 「人界的朋友。」 「人界的!」屋內的人都驚呆了,紛紛轉頭注視著硯冰。 硯冰大大方方地坐著,沒有任何不適,自從進了冥界,她就打心眼兒裡喜歡這裡,心情極為放鬆,在人界時的仇恨和在鬼界時的不安都消失了。 「你們好,我是硯冰。」 「硯冰!」布揚細細打量半晌,嘟囔著道:「好像與我們冥人沒有什麼分別呀?就是人長得很好看些。」 硯冰嫣然笑道:「冥人也喜歡評論別人的樣貌嗎?」 布揚嚇了一跳,連忙擺手道:「不是,不是,只是有些新奇罷了。」 元蘇看著斬風笑道:「大家都在說你呢!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難得有機會,所以回來看看。」 難得有機會——話雖然說得極為平淡,但眾人卻能領略到進出冥界的艱難,眉頭都不禁皺了起來。 元蘇看了看眾人,見氣氛過於凝重,故意岔開話題,含笑問道:「人界的日子還好過吧?」 「嗯!還好。」 其實仙冥通緝令的事只有冥皇和紫衣冥帥知道,消息並沒有向外透露,因為在他們的心裡,沒有一個人承認那張通緝令,布揚和元蘇等人自然不知道這場變故,也不知道他在人界面臨的巨大壓力。 一名青衣男子好奇地插嘴問道:「見到仙人沒有,聽說有仙人在人界。」 「嗯,見了。」 「是贏是輸?」旁邊有人插嘴問道。 布揚瞥了他一眼,自豪地道:「這還用說,要是輸了,斬風還能坐在這裡和我們說話嗎?一定是又贏了。」 眾人連連點頭,臉上的興奮之色更濃,都在幻想著斬風如何在人界大發神威,擊敗仙人。 斬風見了眾人的表情,忽然有種感慨,冥人對人界瞭解得太少了,至少還是把自己與仙、鬼兩界並列在同一等級上,其實以冥界的實力,早已不及人界了,如果再不振作,日後的下場只怕更慘。 「夭雲沒來嗎?」 元蘇皺了皺眉頭道:「那個夭雲跟你一樣,兩次評核都沒有去,不知道跑哪裡去修煉了。」 斬風想起自己傳授了「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的修煉方法,又知道他一心想回人界看望心上人,此刻一定在某處苦練。 「對了,你上次送來的那人到了斷戈城。」 「上次……」斬風愣了愣,突然醒悟,問道:「是扇君嗎?」 「嗯,是他!他到了斷戈城,正在那裡修煉呢!」 斬風很想讓這扇氏兄妹團聚,又問道:「他的情況如何?」 元蘇和布揚對視了一眼,都搖了搖頭,道:「我們和他不在同一個地方,細節知道的不多。」 斬風這才想到兩人是青級,扇君從人界進入冥界,人界的力量應該沒有了,必須重新練起,自然不可能達到青級,心裡便有了前去斷戈城的打算。 「我還送來了八人,不知他們在什麼地方?」 元蘇搖頭道:「好像聽說過,不過不清楚在什麼位置。」 「哦!」 寒暄了一陣,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吵雜聲,似乎有什麼事情發生,眾人都是一愣。 「出什麼事了?」 「我出去看看。」布揚性子急,三步並作兩步就衝了出去。 門口看熱鬧的人也都散去了。 元蘇等人正感奇怪,布揚又跑了回來,剛進門就嚷道:「好小子,居然要挑戰所有人,真夠囂張的。」 眾人被他沒頭沒腦的話說得愣住了,都茫然地盯著他。 「難道是他又惹事了?」硯冰心中一動,似有所悟,眉頭微微蹙了起來,果然布揚的話印證了她的想法。 「有個奇裝怪服的男子要參加冥武典,負責報名的人一問之下,他竟是鬼界來的人,都感到很好奇,於是人都圍了上去,沒想到他竟然口出狂言,要挑戰十位紫級冥帥。」 「大哥!」斬風神色微變,騰的站了起來,轉眼看著硯冰。 硯冰點點頭,輕聲道:「一定是他。」 大哥到底要幹什麼?為什麼在冥界一再惹事?難道他有什麼目的嗎? 斬風著實有些納悶,但兄長如果是堂堂正正地要求比試,倒也沒有錯處,唯一令他擔心的就是兄長過度的傲氣,而且以兄長的實力,也許可以挑戰冥皇,萬一冥皇真的戰敗了,冥界的面子就全丟了。 不行!我要去看看。 做為冥界的一分子,他萬分不想看到冥皇有任何閃失,無論是什麼樣的敵人,他都要擋在冥皇前面做最後的屏障。 「走!我們去看看。」 元蘇對布揚口中的人極感興趣,冥界比試是常事,因此並不在意,反而興致勃勃,想見識一下傳聞已久的鬼人有什麼樣的實力。 隨著人潮,斬風和硯冰來到了報名點所在的大街上,離遠就能看到街內人頭湧湧,連街口都擠不進去。 「嘿!好多人啊!看來一定是個厲害的人物。」元蘇笑著望向斬風,問道:「他是跟你一起來的吧?」 斬風只是點點頭,什麼話也沒有說,心裡只覺得煩悶,自從與兄長重逢之後,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多年以來,他最看重的莫過於親情,那是因為失去親人的滋味太慘痛了,而這種痛楚和仇恨又是支撐他人生的支柱,雖然經過許多的事件,但他對親情的感覺一點也沒有變,這種感覺在遇見兄長後又是強烈。 然而,兄長卻從來沒有顧及他的感受,先是要殺流千雪,後又帶他到鬼界,這一切他都忍了,現在兄長卻又要在冥界惹事,這次他卻無法壓抑心中的不快。 「大哥怎麼一點面子也不給我?萬一惹出事情,我怎麼向冥皇交代?」 聲音雖然小,硯冰卻聽得真切,心裡微微有些喜意,之前斬風一直對兄長百依百順,就算被打得重傷將死,也沒有任何怨言,表現了斬風的對親情的重視,以及為人的寬厚。 但她卻一直在為斬風擔心,擔心他會受到兄長的唆使和利用,成為野心的工具,失去自身的光彩。雖然她多次想勸說,但一想到斬風的態度,總是話到嘴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只盼著他能自己從親情的固執中走出來,現在聽到了他的心聲,怎能不高興。 想到這些,雪白的面頰上綻放出迷人的微笑,秋波般的眼波迴盪在斬風的臉上,充滿了興奮。 太好了!他終於找回自我了,親情固然重要,卻不應該把弟弟變成大哥的工具,以後風映殘再提出要求時,他應該會考慮更多了。 第二部 第三集 冥鬼秘約 第三章 武典約戰 第二部 第三集 冥鬼秘約 第三章 武典約戰 忽然,前方的人群捲起一團黑煙,慢慢地向上飄起,緊接著風映殘坐著一隻黑色的雄獅,乘著黑煙飛上半空,傲然俯視眾人,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冥人只知道仙人會飛,卻不知道鬼人也有飛行術,都不禁露出羨慕的神色,對於崇尚強者為尊的冥人來說,實力就說明一切,風映殘有這種實力就值得尊重。 布揚都看得目瞪口呆,拉著斬風問道:「斬風,這人可不得了,居然能召喚黑獅,還能飛行,果然是高人,鬼界的實力的確太強了,只怕與仙界不相上下。」 元蘇發自內心地慨歎道:「鬼人都是這麼強嗎?看來冥界真的衰落了。」 斬風淡淡地道:「他的實力大概等於散仙。」 「散……仙!」 周圍的人聽了又驚呆了,接著一片嘩然,都在懷疑斬風所說的話。 風映殘此時得意極了,坐在黑獅上居高臨下,可以看到每個人的目光中都帶著羨慕和欽佩之色,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心裡更別提有多舒服,燦爛的笑容隨即出現在臉上。他要的就是這種萬人矚目的效果,這樣才能在冥界打響名聲,以便將來所用。 「冥武典不是冥界最高的武鬥盛會嗎?我為什麼不能參加?是不是怕我贏了所有的冥人,你們的面子上過不去?」 語氣極盡狂妄,聽著很不舒服,但由於他露了這麼一手,因此街上的冥人倒也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竊竊細語著,盤算著什麼樣的力量才能戰勝這個鬼人。 「看來要冥皇大人親自動了!」 「未必吧!我看十大冥帥就能制服他,能飛雖然高明,但不代表真正的實力。」 「這倒也是。」 議論聲傳到斬風的耳中,他閉上了眼睛,實在不想看到眼前這一幕。 硯冰忽然扯了扯他的衣服,小聲問道:「風!你就這麼站著?你可是冥人。」 聲音雖然小,進入斬風心中後卻像是天雷巨嘯,震得他神搖心顫,神色立變,冷然道:「我不該猶豫,我是冥人。」 看著斬風的身影擠向前方,硯冰又笑了,這是兩兄弟的分別,一個剛愎自用,不聽人言,另一個卻是從善如流,高下立辨,雖不說風映殘有什麼不對,只是他的作法容易令人不舒服罷了。 隨著斬風出現,人潮自動地分開兩側,讓出一條道路,由於在場只有一個白級冥武士,因此十分顯眼。 看到斬風像是王者一般排眾而出,風映殘臉上的笑容不見了,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平時的弟弟很少言語,除了在流千雪問題上力爭之外,其餘事件從不反對,因此在他的心裡總覺得弟弟有些軟弱。 然而踏入冥界後,他終於看清了弟弟身上那種獨特的氣質,就像是硯冰所說,斬風就像冥界的藍色太陽,將一切力量都內斂著,可以親近卻不可以冒犯,否則太陽巨大的力量會吞噬一切。 現在,他終於看到了弟弟真正的氣勢,這種氣勢在無數冥人的烘托下變得格外顯眼,宛如一位王者。 「二弟,你怎麼了?」 斬風平靜地看著他,誠懇地道:「大哥,你是冥界的客人,一定會受到大家的禮待,何必搞成這個樣子?」 風映殘傲然一笑,指著下方道:「我沒有惹事,是他們的問題。冥界不是強者為尊嗎?我有實力,為什麼不能參加冥武典?」 「冥武典是冥界的盛事,你……不是冥人。」 風映殘輕笑道:「我只想挑戰一下冥界的實力,如果冥武典不許我參加,我只好自己去找冥皇挑戰了。」 一個鬼人竟要向冥皇挑戰,原本對他極為友善的冥人們,開始改變自己的態度,一個外人挑戰冥界的至高者,那就是向整個的冥界挑戰,這已不再是力量比試的問題,而是鬼界與冥界之間的問題,不容馬虎。 聽著耳邊的議論聲和嘩然聲,斬風心裡更不是滋味,只是冥人不懂親情,也不知道兄弟姐妹,否則這些目光和議論也有他的一份。 「大哥,夠了!不要讓我難堪。」 斬風第一次用嚴厲的口氣對兄長說話。 風映殘微微一愣,沒想到弟弟居然強硬了起來,臉色變了變,突然滿臉笑意地道:「看你急成這樣,我不過是閒著沒事,想與冥人切磋一番,犯不著這麼生氣吧?」 兄長的反應大大出乎了斬風的意外之外,卻也令他很高興,道:「大哥,回去休息吧!」 風映殘搖頭道:「我不過是手癢,想打打架而已,這裡都是冥界的精英,難道切磋一下也不行,是他們害怕失敗,還是看不起我?」 話說得倒也誠懇,在場的冥人聽了都消了氣,沒有人再敵視他了。 硯冰有些納悶,沒想到風映殘變得這麼快,懷疑地看了他很久,然後走到斬風身邊扯了扯他的衣服,小聲提醒道:「你大哥有點奇怪,這似乎不是他的性格。」 斬風朝她點點頭,卻沒有回應,抬頭又道:「要打我陪你就是。」 風映殘搖頭道:「自己兄弟,平時常見,想切磋還不容易,難得到了冥界,就該和冥界的高手切磋,機會難得啊!」 「是嗎?你要是喜歡,可以參加冥武典。」 在場的人都是一愣,轉頭一看,卻是房簷上站著一名紫袍男子,表情平淡,神色冷然,銳利的目光一直在風映殘身上掃動。 「冥帥大人!」場上一片轟動,鬼人的挑戰終於引來了冥界的強者,眾人的眼中都有了一絲期盼。 來人正是斷戈,聽到手下的稟報立即趕來,見風映殘邀戰,一口就答應了。 風映殘對他印象很深,盯著他問道:「你是……斷戈?」 「是我!」斷戈有些同樣的傲氣,卻不囂張,冰冷冷地道:「冥武典難得有外人參加,是冥界的幸事,不過以你的實力,我看可以直接挑戰紫級冥帥,如果你有興趣,我倒可應戰。」 風映殘哈哈一笑道:「好啊!我正想找你比試,難得你主動提出來,我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三天後冥武典見,斬風,你帶他去。」話音剛落,紫袍已消失在空氣之中,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風映殘也不得不承認對手有些實力,戰意更是高漲,他希望的不只是戰勝冥人,而是在冥界揚威,樹立自己的威信,然後再拉攏冥界支持,這樣比軟求的效果會更好,這是他瞭解冥人的特性後,特意制定的計劃。 斬風見他要挑戰斷戈,心裡也有些懷疑,如果斷戈不勝,他是不是要挑戰冥皇。 「姐姐!沒想大哥這麼好鬥。」 硯冰冷笑道:「你大哥絕不是好戰的人,只怕別有用意。」 斬風嚇了一跳,低頭仔細琢磨了片刻,只覺得事情怪,卻猜不透兄長的心理,這也難怪,一個終日泡在陰謀詭計之中,一個素來堂堂正正,所想的自然不同。 「你等著吧!他不知道還會做出什麼事來。」硯冰對風映殘總是抱著懷疑的態度,徹底缺乏信任感。 「二弟,我先走了。」 風映殘得到了想要的東西,滿心歡喜地坐著黑獅騰空而去。 隨著風映殘的離開,人群也漸漸散去,議論聲卻依然不斷,都在談論著鬼人挑戰斷戈的事情。 斬風沒有回到住所,而是和布揚、元蘇回到了館舍,在這裡他可以找到更多親切感。 硯冰自然也不願意回去與風映殘單獨相處,因而也留了下來。 很快,冥皇與其他的紫級冥帥都知道了事情,由於是公開的挑戰,他們並沒有覺得不妥,反而很想見識一下鬼人的實力。 當夜,冥皇把斬風召到了皇城,白天有很多事都沒有說,因此想與斬風多談談,做陪的還有丹師。 「斬風,這三年的人界生活,應該經歷了不少事吧?」 「是。」 「昨天聽了你的話,大家都覺得冥界的政策需要改變,因此需要你提供更多有關人界仙界、鬼界的資料,今天找你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有什麼發現,說來聽聽。」 斬風看了看在場的眾人,一時不知該怎麼說才好,「冥界不及人界」之類的話,他實在有些說不出口。 丹師見他似有難色,心中微動,含笑道:「放心吧,我們什麼困難都見過,又活了百餘年,沒什麼可怕的。」 斬風沉吟了很久,才吐出了一句話——「人界似乎變得很強。」 「很強?」 丹師留意到他的用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裡藏著驚訝和愕然,他與眾人一樣,從來沒有把人界當成強大的勢力,見斬風不提仙界和鬼界,卻先提人界,其中必有原因。 「嗯!很強。」 斬風點點頭,目光從他面上掃過,伸向院牆之上的冥月,似是被藍色迷住了。 院子裡沉默了片刻,冥皇說話了,他摸了摸白色的鬍鬚,沉聲問道:「很強是什麼意思?」 斬風知道這些話不好說,琢磨了一下用詞,然後才道:「人界的人,能夠學習仙鬼冥三術。」 「什麼!」 冥皇和丹師都驚得站了起來,他們都很清楚,仙鬼冥三界各有奇術,差異很大,即使有心也難以偷學其他兩界的東西,也無法完全洞悉其中的精妙,這也是三界能相互抗衡的重要原因。 如果人界能學全三界奇術,無疑將會變成最強大的勢力,而且人類的數量眾多,不是仙鬼冥三界可比,萬一他們意識到自身的能力,然後大舉修煉,日後大有一統四界之勢。 剎那間,人界在眾人腦海中的形象,已經徹底改變了。 冥皇有些激動,拉著斬風的手臂急切問道:「人界真的變這麼強?」 斬風搖頭道:「大部分人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優勢,不過有少數正在突破中,甚至……甚至有人的實力超過了散仙。」 說著,他的腦海中浮現戟布的身影,那個同時修煉冥仙兩術的奇人,實力深不見底,至少無法估計他的實力達到何種地步。 「超過散仙!」 兩人又是一驚,都不禁想起那個傳聞中的說法——「冥皇與散仙同級」。 面對眾人的目光,冥皇心頭一陣酸楚,想不到堂堂的冥皇淪落至此,連一向不被人注意的人界都不如,不免有些心灰意冷。 丹師察覺到他的心理變化,好言勸慰道:「冥皇大人,我們冥界一定會有興旺的一天。」 「冥界到了這種地步,想再度興旺,只怕太難了,我們原本打算借用人界,按斬風的說話,人界的勢力也不好借用。」 冥皇苦笑道:「我身為冥皇,什麼事也做不了,實在慚愧啊!我看是該讓位的時候了,這次冥武典是個好機會,你們推選一下接任的人選吧!」 「冥皇大人!」丹師驚呼了起來。 斬風忽然道:「冥界的興盛之道就在人界。」 丹師盯著他問道:「又有什麼發現嗎?」 「我在人界發現了冥術和冥武技。」 這一句彷彿驚雷般在眾人耳邊炸響,尤其是冥皇,在場除了斬風之外,只有他明白冥術和冥武技的差別,也明白冥術對於冥界的復興有著什麼樣的意思。 「什麼!冥……術!人界真有冥術?」冥皇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聲音有些顫抖。 斬風點頭道:「不錯,人界的興盛與冥術和冥武技有些密切的關係,雖然與冥界的記載有些不同,但我能確認,其中有冥術。」 「人界……冥術!看來當年那場大戰之後,有許多冥術的典籍留在人界,一定是這樣,如冥界再度擁有冥術,我們就可以自興,不需要看外人的臉色行事。」 斬風點頭道:「我正打算在人界收集各方的秘技,無論是不是冥術或冥武技都帶回來,只是行程剛剛開始,散仙就追到了。」 「冥術!」丹師眼光大亮,彷彿看到了將要興盛的冥界,綻放出會心的微笑。 斬風仰頭向天,庭院上空高掛著紫色的冥月,妖異的紫光穿過眼睛,直入他的心底,想到冥界淪落為四界之末,還要被其他三界唾棄,心裡彷彿有一團烈火在燒,攥緊拳頭,冷冷地道:「冥月的紫色,會重新灑在人界的大地上。」 「說的好!」冥皇心中的鬥志之火被點燃,看上去彷彿年輕了幾十年,眉宇間也多了幾分英氣。 「想不到啊!在我冥界消失了五百年的冥術,卻在人界又出現了。」丹師忍不住長歎一聲,如果冥界擁有冥術,如今的尷尬境況就不會出現了。 「人界雖然能學習三種奇術,卻未必能修煉到極點,就像是冥術,他們沒有冥日冥月相助,無法修全天地日月四靈,也就是說無法達到極點。」 冥皇聽了卻舒服許多,朝著斬風點點頭,含笑道:「你這話我信,的確,每一界都有自己的特點,人界縱使能學全三界奇術,想必也是博而不精,未必發揮出極致,如果我們有了冥術,所能達到的境界遠不是人界能比。」 丹師點頭附和道:「嗯!冥術的確不是容易學的技能,人界雖然能學,恐怕還是冥人更有天賦。」 斬風本想說出修靈,然而自己正陷入明若府這個泥潭,進退不得,而且元神分離之險依然存在,使他不得不為之慎重。 丹師見他突然沉默了,好奇地問道:「怎麼?有麻煩嗎?」 斬風搖了搖頭,還是默然不語。 「也許我該退位。」 冥皇突然的一句話,使得斬風和丹師都跳了起來,驚愕的看著他。 「您的意思是……」 冥皇本是自言自語,見兩人反應激烈,微微笑道:「冥人不是永生的,我的冥壽也不長了,是該考慮這個問題了,現在的冥界需要一個更有魄力的人來領導,我老了,做事沉穩有餘,衝勁不足,對冥界來說不是最合理的人選,退位讓賢也是應該。」 說著有意無意地瞟了斬風一眼,眼中滿是期許之色。 丹師感覺敏銳,立即捕捉到冥皇的眼神,心中一動,接著退後了兩步,有意讓冥皇和斬風單獨對話。 「這……」斬風聽得有點懵,呆呆地看著冥皇。 冥皇微微一笑道:「冥界素來以強者為尊,現在你的實力應該比我更高,按冥界的傳統,你應該接替我成為新的冥皇。」 「我……我不能……」 斬風作夢也沒有想過成為冥皇,他不需要權力,不需要地位,更何況人界還有心愛的戀人在等著他,絕不可能留下做冥皇。 「為什麼不可能?我說錯了嗎?」 斬風思考了半天,誠懇地回應道:「冥皇大人,名義上我是仙冥兩界的通緝犯,本就不應該出現在冥界,如果我做冥皇,就等於違反了仙界和冥界達成的協議,也就意味著向仙界公然挑釁,甚至是宣戰,後果不堪設想,對冥界有害無益,而且我只能做事,沒有能力帶領整個冥界。」 這番話說得丹師十分動容,搶前一步,正色道:「冥皇大人,斬風說的沒錯,現在把冥皇之位讓給他,風險太多,即使您有心讓位,現在也不是最好的時機,為了冥界的將來,您必須繼續領導冥界。」 冥皇苦笑道:「冥皇永遠都是冥界最強的人,這是規矩,我頂著個冥皇的名位,卻無法成為最強者,心中不安啊!」 丹師含笑道:「斬風他是紫衣冥使,是冥界派駐人界的最高統帥,等位不低,現在又有了仙冥通緝令,不再屬於冥界,您就不必太介懷了,大家齊心協力,振興冥界才是正理,至於名位高低,想必斬風也不會計較。」 「是啊!」斬風點頭附和。 一番勸說之下,冥皇才勉強答應下來,雖是如此,他也有些意興闌珊,擺手道:「既然如此,我只好為冥界再努力些日子,不過冥界必須變革,明日的議政會議上,我會召集所有的紫級冥帥一起商議細節問題,你們回去休息吧!」 斬風本有更多事情想說,見他神情如此,只好閉口不言,與丹師一起離開了宮殿。 翌日清晨,斬風早早地來到了議政大殿,他知道今天的朝議極為重要,關係到冥界的未來。 踏入大殿,藍色的大殿內早已擠滿了人,不但紫級冥帥都出現了,連黑級冥將也都出席了朝議。 斬風還是一身白衣,在這黑色與紫色之間分外顯眼,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冥皇依然坐在中央的高位,氣度依舊,風采依舊,絲毫看不見昨夜的落寞,見斬風到來微微一笑,揚聲道:「人都到齊了,今天的議政就開始吧!丹師,你把我們昨夜說的事情說一遍。」 丹師欠了欠身,高聲將斬風口中的人界描述了一遍。 斬風一直默默地聽著,丹師的口才遠比他好,因此說得有理有節,動情動色,很快便帶動了人們的情緒。 隨著眾多驚愕的消息從他口中吐出,大殿的氣氛驟然下沉,凝重得讓人窒息,尤其是當重臣們聽說人界的力量超越冥界時,都覺得有些無地自容,這些年他們一直沒把人界放在眼裡,沒想到卻是這樣一個結果。 歎息聲,感慨聲,嘩然聲,此起彼伏,當他們聽到人界可以找到令冥界復興的冥術,又是一片歡呼聲,變化之快令人咋舌。 界海是個急性子,沒等聽完就嚷道:「冥皇大人,既然冥界唯一的復興機會就是人界,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了,一定要想辦法弄回冥術。」 「說的不錯。」冥皇微笑點頭,伸手指著斬風道:「斬風是我任命的紫衣冥使,我已授命他繼續去人界尋找殘留的冥術。」 豐天略有不安地問道:「這麼說,斬風又要回人界了?」 眾人都知道,如果斬風從此留在冥界,仙界就再也不可能找到他,也從此擺脫了危險,現在要他回人界,無疑是再讓他跳進火坑裡,受到各方的壓制與煎熬,心裡都有些不安。 斬風站了起來,淡淡地道:「過了冥武典,我就回人界。」 界海親切地拍著他的肩頭,讚道:「好啊,不愧是冥界的英傑。」 冥皇輕歎道:「你辛苦了,不過為了冥界,也只好委屈你了。」 斷戈忽然走了出來,冷峻的表情依然,眉尖輕揚,高聲道:「冥皇大人,我也想走一趟人界。」 突然的決定,令在場的人都吃了一驚。 「這次斬風從鬼界回來,無疑驚動了鬼界,既然如此,我們何不利用鬼界這條通道進出人界。」 界海沉吟道:「這……太危險了吧?畢竟要通過鬼界,會不會給了他們一個把柄?日後對冥界不利?」 斷戈沉聲道:「既然斬風在鬼界露面,把柄就已經落在他們的手裡,即使我們什麼也不做,他們也未必會放過我們,聽說昨天那個鬼人就提起這事的情況,依我看有要挾之嫌,既然如此,我們何不反利用他們。」 斬風聽他說起兄長的事,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有些無地自容。 冥皇盯著斷戈看了半晌,點頭道:「要是你能去人界,倒是件好事,只是這事風險太大,一旦失敗,後果不堪設想。」 「丹師不是說了嗎?仙界自己也違反了承諾了,派人進入了朱雀之外的國度,而鬼界也派遣了鬼刺客在人界活動,他們即使發現了,也說不了什麼,何況……」 斷戈頓了頓,臉色微沉,又道:「何況他們現在未必把我們放在眼裡,因為我們可能是四界中最弱的勢力,對於一個沒有威脅的勢力,我不認為他們一定要壓制我們,也許會選擇與我們合作。」 一番話說得有理有節,眾人都挑不出刺來,無不暗暗點頭,斷戈不愧是冥界新一代的強者,不但實力過人,處理事情的能力也極高。 界海不安地咕噥道:「不錯,打破仙、鬼兩界的制約,是冥界的希望之道,只是你和斬風都是冥界的希望,萬一都在人界出了事,冥界的將來可就完了。」 斷戈搖搖頭,正色道:「冥界的希望不是我們,而是所有的冥人,只有整體實力的上升才能振興冥界,因此我們需要進入人界,只要冥界每年有足夠新生力量,長此下去,一定會有比我們更優秀的人才出現。」 在場眾人無不感歎,斬風也不免動容,斷戈所想的遠比他要周全深遠,無疑更適合作為一個領袖。 丹師沉吟道:「既然仙、鬼兩界都在人界安插了勢力,我們也不能坐待良機,應該在人界建立我們自己的組織,這樣才能及時地收集各種有用的資料。」 「在仙、鬼兩界的注視下活動,只怕危機重重。」 「所以必須派最優秀的人去完成這項重要的任務,我覺得我是個合適的人選。」斷戈擺出一副決心已下的樣子。 無可否認,無論處理能力,管制能力還是應變能力,斷戈都是強者,對於他的選擇,其他人都無法再說什麼。 冥皇想了片刻,毅然道:「好吧!人界的情況如此複雜,我們已沒有再猶豫的時間,必須主動出擊,挽救冥界的將來。」 「斷戈一個人不夠,似乎應該多找些人。」 「就從這次冥武典裡挑選吧!」丹師看了看斬風,問道:「你有什麼意見嗎?」 斬風知道自己喜歡獨來獨往,並不適合做為領袖,道:「一切由斷戈冥帥決定吧!」 這句話使眾人忽然想到了人界組織的架構必須確立,這樣才能有效的在人界活動,因此必須在斷戈和斬風之間選擇一個做為領袖,然而這卻是一件令人十分頭痛的事情。 第二部 第三集 冥鬼秘約 第四章 兄弟之戰 第二部 第三集 冥鬼秘約 第四章 兄弟之戰 冥皇曾想把冥皇的位子交給斬風,卻被他拒絕,現在又要抉擇,心裡著實有些為難,斬風戰勝了仙人,斷戈也有極強的實力,哪個更合適,實在難以確定。 界海笑道:「冥皇大人,這事我們再商量吧,反正還有些日子,倉促決定沒有好結果。」 丹師沉吟道:「問題在於鬼界,我擔心他們會從中做些手腳,影響我們的安排,畢竟我們派去的人要從鬼界走,所以必須加以防範。」 「鬼界肯放斬風回來,似乎說明他們還不想與我們作對,是不是可以藉這個機會與他們談一談?」 丹師忽道:「依我看不如這樣,人界的組織分明暗兩線,斬風在鬼界露過面,在人界也有人知道他,他做名義上的領袖,但他受到的關注太多,不適合打理一切,所以他的責任在於引開仙、鬼兩界的視線,而斷戈做為暗線的首領,做事就方便多了。」 「這個主意好。」冥皇看著斷戈和斬風,問道:「你們兩個沒意見吧?」 「沒意見。」斬風覺得這樣的安排最適合自己,爽快地答應了。 斷戈深深地凝視著他,沉聲道:「我沒有問題,只是斬風辛苦了。」 眾人都明白,這樣的安排對斬風極不公平,他所面對的困難將是斷戈的千萬倍,而身邊卻又不可能有別的冥人幫忙,必須獨自面對仙界的圍攻,境況可想而知,然而,特定的身份,特定的情況,這個虛名領袖還必須斬風來做。 「斬風,你辛苦了!」 「我是冥人。」 「說的好!」冥皇笑了笑,道:「斬風還是紫衣冥使,斷戈以冥帥的身份進駐人界,是主持所有事務的,去人界的冥人就交給你挑選,冥武典之後把名單交給我。」 「是。」 「斬風,你受仙界追捕,身邊不適合再有冥人,我就不給你安排幫手了。」 「嗯!」 決議既定,眾人的心頭都像燃起了一團火,無不感到興奮莫名。 斬風從懷裡拿出一疊紙道:「這是我收集的武技和冥術,原來的版本還在人界,這些是我憑記憶寫下來的,其中有一項可用冥術,也許對冥界有用。」 「有冥術!」眾人大喜,這是何等貴重的禮物,斬風無私奉出,可見他的度量和胸襟,無不豎起拇指大聲讚揚。 冥皇接下冥術卷,心裡異常的激動,卻沒有急著打開,含笑看著斬風道:「做得好,這是冥界復興的起點。」 斬風掃了一眼在場諸人,道:「修煉冥術其實就是修靈,而修靈是冥人的根本。」 「修靈?」眾人都被這新的名詞吸引,喃喃念叨起來。 斷戈看著他問道:「什麼修靈?我們怎麼都沒聽說過?你說清楚些。」 冥皇道:「我倒是聽說過一些,不過資料極少,又沒有實際的證據,不敢公開,聽說那是冥人修煉的境界,是冥人最好歸宿。」 修靈,一個新的概念出現在人們的腦海中,在這之前,冥人想的只是修煉,目標也只是紫級冥帥,甚至更低,誰也沒有想過冥皇之上還有更高的層次,當然,這與冥術的失傳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仙人修真,冥人修靈,鬼人修魂,這是三界各自的發展方向,然而大多時候,我們只看到修煉的力量以及攻防作用,絲毫沒有想到自身修煉的境界。」 冥皇的話深深打動了在場的人,他們的心思正如話裡所說,只想著強大,卻沒有想過層次的提升,這不僅是力量的問題,更是意識的問題。 「看來四界和議的確陰險,居然把冥人根本給抹去了,沒有了冥術也就沒有人修靈,如此一來拿什麼去和他們爭?」丹師發出一陣感歎。 「斬風,你修煉了冥術?」斷戈緊盯著他。 「是!冥神之眼就是冥術。」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難怪冥神之眼極難修煉,而且攻擊力強大,原來是冥術,而不是冥武技。 冥皇看著斬風,意味深長地道:「斬風,自從四界大戰之後,你是第一個修靈者,說起來,你的層次應該比我們更高了。」 斬風不想說謊,坦然道:「修靈者修的是靈元九府,也就是九個層次,我剛剛進入了第三層的明若府。」 「第三層了!」 「這麼快!」 院內一片驚歎,都用讚揚的目光看著他,當年初見他時,還是一個略帶稚氣的少年,短短數年之間,竟從一個弱小的白級冥武士,搖身一變,進入了沒有人能想像的靈元九府第三層,這是何等努力才能達到的境界。 「修靈者」斬風,他們的心裡都有些同樣的概念。 冥皇搖頭輕歎一聲,含笑道:「難得啊!想不到人界之行竟然成就了如此佳績,實在是我沒有想到的事,想必也是你努力所得。」 「如果不是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讓我取得了冥日和冥月的力量,我也不會有現在的成就,說起來很幸運。」 「冥神之眼!」冥皇苦笑道:「我修煉了這麼多年,也沒有見自己進入靈元九府。」 斬風也很納悶,不明白連戟布都能進入環氣府,堂堂冥皇,修煉百年,進展卻如此緩慢,其中一定有些誤差。 「冥皇大人,我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寫在上面,也許對您有幫助。」 冥皇苦笑道:「我知道你的用心,不過我已經老了,冥壽將盡,也用不著再修煉了,倒是年輕一輩的人應該多學學,如此一來冥人的實力就會大增,即使沒有冥術,我們也能自然創造新的冥術。」 「是啊!」界海附和道:「斷戈,斬風,修靈是你們的事了。」 斷戈對修靈極感興趣,斬風之所以變得這麼強,應該與修靈有關,他如果要變強,也只有走修靈這一條路。 「冥皇大人,我一定全力修煉。」 帶著新的任命,斬風離開了皇城,回到了住所,風映殘一大早就出去了,只有硯冰一個在,見他回來立時迎了上去,含笑問道:「怎麼談了這麼久?」 「談回人界的事。」 「可惜人界的事太多,不然還可以在這多住一會兒了。」 看著硯冰的表情,斬風知道她是發自內心地喜歡冥界,心裡也很高興。 「大哥呢?不在嗎?」 硯冰撇撇嘴道:「一天都沒回來,不過這樣也好,我也清靜些。」 「姐姐,你和大哥之間何必鬧得這麼僵呢?」 硯冰臉色微沉,淡淡地道:「我和他之間一直都是這樣,他要是對你好,我也會對他好。」 「大哥對我不錯啊!」 硯冰秋波似地眸子微微一縮,凝視著他半晌,問道:「是真的嗎?問問你的心。」 斬風頓時啞了,沉默了半晌也沒有回答。 硯冰語重心長地道:「我不想破壞你們兄弟間的感情,只是想勸你凡事多思考一些,不要你大哥說什麼就做什麼,他野心勃勃你也清楚,任何人捲入野心之中,境況都不會太好。」 「大哥一向有抱負,在那裡、那種環境,也是合理。」 「那是他的事,你呢?你想要什麼自己應該清楚。」 斬風當然清楚,他要的是冥界擺脫危機,解決完然後與流千雪過些清靜的日子。 冥武典的日子,整座冥都沸騰了,這是所有冥人最嚮往的日子,他們將在這段日子裡爆發出所有的能量,爭取每一場戰鬥的勝利,爭取身上的衣服可以換一種顏色。 然而這一次的冥武典卻與以往不同,因為這是五百年來第一次有非冥人參加冥武典,而且還要挑戰十大紫級冥帥之一的斷戈,所有人都期待著這樣一場大戰。 一大早,武典區的會場外已聚滿了前來觀戰的人,正有條不紊地排隊進入會場。 斬風根本不想見到兄長與斷戈的一戰,因為他很清楚,斷戈與兄長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即使是他,也沒有戰勝兄長的信心。 雖然失敗對於冥人來說並不可怕,反而是一種促進,但兩人的身份特殊,如果因為斷戈的落敗而影響到冥人的信心,那後果就難以預料了。 風映殘卻等不及了,他要盡早在冥界揚名,提升自己的威望,以達到借用冥界之力的目標,因此一大早就來了,而坐著黑獅在離地面半丈的空中飛著,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斬風和硯冰無奈地跟在後面,不想與他一起。 風映殘的出場的確吸引了無數的目光,排隊進場的人都在看著他,議論著他。雖然硯冰不喜歡風映殘這種姿態,卻不能不承認,他的確有一種霸者的氣勢,那是一種極度自信凝成的霸氣,張揚而狂野。 「你們也來啦!」 斬風回頭一看,原來是布揚和元蘇等人。 布揚凝望著風映殘的身影,忍不住感歎道:「他可真威風,鬼人能飛,仙人能飛,為什麼我們冥人就不能飛呢!實在太不公平了。」 斬風心中微動,轉頭看了他一眼,低著頭琢磨,既然仙、鬼兩界都有飛行術,冥人不應該沒有,否則五百年前,冥人就不可能壓制三界,迫使他們聯手,也就是說冥人至少有克制飛行術的方法。 到底怎樣才能飛呢? 多次與敵交戰,他都吃過不能飛行的虧,尤其是仙人,他們無一不能飛行,而且擅長遠程的仙術攻擊,根本不必近身,遇到這種情況往往都是挨打,如果可以飛行,仙人的遠程優勢就會喪失,冥人的近攻擊強者將會發揮巨大的作用。 看來我要多研究一下飛行術,也許有一天我也能飛。 硯冰見他沉思入了迷,輕輕推了他一下,問道:「在想什麼呢?想得這麼入神。」 「飛。」 「飛?」硯冰先是一愣,隨即明白了,轉眼望向風映殘,嘴角微微一撇,道:「是該學學飛行術。」 「可惜我知道的冥術裡沒有飛行術,人界似乎也沒有能飛行的人,也許冥術中根本沒有飛行之術。」 「別灰心,一定會有的。」硯冰極力寬慰著他。 說話間,風映殘已從空中進入了會場,人潮再次湧向入口處,排隊之餘,人們開始談論斷戈和鬼人的比試,議論聲不斷鑽入斬風的耳中。 「這個鬼人要挑戰斷戈城主,不知道哪個會勝呢!」 「當然是斷戈城主。」 「可他會飛呀!要是一直躲在空中放冷箭,冥帥大人也無計可施吧?」 布揚也忍不住問道:「斬風,你覺得斷戈冥帥有勝機嗎?」 元蘇插嘴應道:「斬風不是說過了嗎?他的實力與散仙同級,斷戈冥帥能戰勝散仙嗎?」 「這可怎麼辦?輸給自己人倒沒什麼,輸給鬼人可不得了。」布揚的神色異常沉重,面帶急色,不安地嘟囔著。 元蘇同樣感覺到一股強烈的不安感衝擊心頭,如果是平常人比試,戰敗不過是小事,現在不再是個人的榮辱,而是關係到冥界的聲譽,就不能以平常心看待了。 氣氛變得有些凝重,斬風就在旁邊,自然能察覺到,銳利的目光從兩人的臉上掃過,然後伸向會場,眼神裡湧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決心。 順著人潮,他們很快就進入了會場,會場極大,呈圓型,中央則是方型的鬥場,面積很大,分成九九八十一個正方小格,可以同時容納一百六十二人在比武,正中央的方格比其他的都大,似乎有些特定的作用。 「好壯觀啊!」硯冰忍不住發出感歎聲,武鬥會雖然見過不少,但如此規模的武鬥會還是第一次經歷,站在十萬人觀眾之中,即使小聲說話,聚合起來也是震天動地。 布揚和元蘇雖然不是第一次來,但經歷了這種盛大的場面,熱血在不知不覺中沸騰起來,興奮得面頰赤紅,手舞足蹈。 斬風大概是場中最平靜的一個,他的目光只停留在兄長的身上,看著他耀武揚威般在鬥場的上空盤旋,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斬風,我們要先下去了,青級的比試最先開始。」 「好的!」斬風朝元蘇和布揚點點頭。 元蘇笑道:「走!今天一定要升級。」 布揚朝元蘇擠了擠眼,笑道:「你可別輸哦!要我升了你沒升,以後可就要向我行禮了。」 元蘇哈哈笑道:「要是你有那本事我也無所謂。」 看著兩人的背影,斬風感覺到強烈的鬥志,就像所有的冥人一樣,強大是他們的目標,也是唯一慾望。 片刻之後,冥皇和十名紫級冥帥都出現在會場中,坐在正北方的觀戰高台上,那裡是高級冥武士的專區。 冥皇掃了一眼左右,不見斬風的身影,詫異地問:「斬風呢?怎麼沒來?」 斷戈搖頭道:「不知道,這麼大的盛會,他應該來了吧!」 丹師抬頭看了看離鬥場最遠的觀戰區,咕噥道:「他在冥界好像還是白級冥武士吧!」 眾人一愣,這才醒悟到斬風的身份未變,不可能出現在觀戰高台上,以他的地位來說,只能在白級的觀戰區。 冥皇笑道:「是我糊塗了,忘了他還是一身白衣,不過這也是冥界的特例,像他這種實力的冥人,穿藍衣也是合情合理,卻一直穿著白衣。」 眾人都點頭附和,斬風是冥界唯一的修靈者,早已超越所有的冥人,穿什麼衣服都是合理的。 界海好奇地問道:「對了,他報名了嗎?」 「沒有。」斷戈搖了搖頭。 界海愕然道:「這麼好的機會,他居然不報名,我還以為他會挑戰我們之中的一個。」 冥皇忽然歎道:「雖然我不清楚他的實力究竟到了何種境界,但他是冥界唯一的修靈者,真正的冥人,一切就憑他自己的意思去做吧!」 這番發自內心的感歎,立即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鳴,修靈者才是真正的冥人,這是他們新的概念。 丹師點頭道:「是啊,由他去吧!他喜歡怎麼做就怎麼做,無論他穿著什麼顏色的衣服,都是冥界的強者、英雄。」 界海看著斷戈道:「你準備好了嗎?應付一個鬼人可不容易。」 「沒問題。」斷戈還是冷冷的,面無表情,外人無法看穿他的內心在想什麼。 丹師沉吟道:「雖說只是普通的比試,但在這麼多冥人面前,我們不能不考慮輸的後果。」 正說著,主持武典儀式的黑級冥將定川走了過來,道:「冥皇大人,可以開始了嗎?」 冥皇點點頭,示意冥武典開始。 「冥武典正式開始。」 在定川吼叫般的大喝之下,三年一度的冥武典就此開始,一開始都是青級的戰鬥,八十個鬥場都有人在比武,場面十分熱鬧。 風映殘高坐空中,俯視著整個比賽會場,留意著每一場比試,從而判斷冥人的實力,以便加以利用。 激烈的打鬥中,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第一輪八十場比試結束了。 風映殘忽然坐著黑獅衝到正中央的主戰台上,抬頭看著觀戰高台上的人,傲然道:「現在該輪到我了,斷戈,你敢應戰嗎?」 場中一片嘩然,進場之初,眾人就等著這一刻的到來,見到他公然挑戰,更是興奮萬分。 斷戈騰的站了起來,冷然掃了風映殘一眼,抬腿就往台階走去。 然而就在此時,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主戰台之上,孤冷的氣質,平靜的表情,不怒而威的氣勢,不是斬風又是誰。 「大哥,我先來吧!」 觀戰者們都驚呆了,斬風幽靈一般的行動震撼了所有的人,高級的都知道有「花月」之術,但能把影動術修煉到這種地步,實在難以置信,連冥皇也不禁感歎道:「這就是修靈者啊!」 風映殘也被突如其來的弟弟嚇了一跳,驚問道:「你上來幹什麼?」 斬風抬眼環視一圈,最後看著兄長平靜地應道:「我是冥人,替斷戈冥帥應戰也是合情合理。」 「胡鬧,還不給我下去,你不是我的對手。」風映殘要的是在冥人面前揚名立威,弟弟攪進來無疑會破壞整個計劃。 斬風淡淡地道:「大哥!我是冥人實力最強的人,打敗了我,其他人也用不著交手了。」 話說得極傲,這原本不是斬風的性格,風映殘一聽便知這是弟弟有心把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不禁又氣又急,喝道:「你還當我是大哥嗎?怎麼連我的話都不聽了?」 「我說的是實話,整個冥界只有我學會冥術,我才是真正的冥人。」 風映殘要的不是戰鬥的勝利,而是在冥界的威望,轉頭看著在場的人,弟弟的地位雖然不高,卻有些無與倫比的威望,甚至比高台上那些紫級冥帥還高,心裡暗道:「二弟的實力雖然不弱,但不是我的對手,要是先把他打敗,應該會有些效果。 「反正冥武典要舉行很長時間,如果效果不好再找其他人挑戰,甚至是冥皇。」 想到此處,他的眼神柔和了許多,看著弟弟溫言道:「既然你決定了,我當然不能拒絕,不過我們既然是兄弟,下手也會更有分寸,你放心,我是不會傷你的。」 斬風並沒有把握戰勝兄長,他不介意戰敗,如今明若府的情況奇特,至今都弄不明白為什麼那裡的力量無法聚凝,因此勝算幾乎等於零,但他要的就是取消兄長與斷戈之間的決鬥,希望用自己的名譽來換取冥界的和平。 「你自己小心了,免得我傷了你。」 斬風抬眼看著兄長,心道:看來今天還是要輸,力量無法凝聚,單靠紫藍雙嬰和元神的力量,不知能應付多久,只能堅持多久是多久。 觀戰高台上,斷戈的臉色變得有些陰沉,銳利的目光直視斬風,似乎有些不解,也有些不滿,這是他與風映殘之間約定好的,斬風橫插一手,分明是不給他面子,心裡不免有別的想法。 「這個斬風,怎麼不問我一聲?這是我的約戰!他怎麼能……」 「斷戈,回來吧!」 「冥皇大人,你怎麼?」 「給我坐下。」 冥皇深深地朝高台上看了一眼,斬風雖然年輕,做事也常有狂氣,但這次再見他,明顯比前沉穩許多,現在這麼做一定別有用意。 斷戈緊盯著他,眼神中充滿了不解。 丹師看出了他的心事,微微笑道:「斷戈,事已至此,你也用不著動氣,斬風這麼做是為你好。」 「為我?」 丹師語重心長地勸道:「我們都沒有見過鬼人,更沒有與鬼人交手的經驗,貿然應戰必定會吃虧,而這個風映殘卻對我們更瞭解,此消彼長,結果難以預料。 「而斬風有多次與鬼人交手的經驗,甚至與仙人大打出手,他替你出戰是要你看清楚這個鬼人的實力和優缺點,等你出戰之時會有更大的勝算。」 斷戈聽得愣住了,低著頭沉吟半晌,覺得丹師的話在情在理,無從辯駁,心裡的氣也消了,神色又恢復了平靜,安然坐回原位。 冥皇看著他這番舉動不禁笑了起來,讚道:「斷戈,你也變得更沉穩了,這才是領袖應有的氣質,不要為了小事動氣,否則做不了大事,這些年仙界騎在我們頭上,我們誰沒有屈辱,但日子總是要過下去,這樣才有機會改變一切。」 「是,冥皇大人,是我太衝動了。」 「好了,我們好好看看斬風是怎麼應戰,也許他又會給我們一個驚喜。」冥皇含笑望向斬風,這番話並不只是鼓勵,而是真心期盼斬風能勝。 主戰台上,隨著斬風和風映殘的出現,眾人的熱情再度高漲,一個戰勝仙人的冥人,一個能飛的鬼人,兩人之間交戰將會是何等的激烈,他們期盼著斬風再創奇跡,繼擊敗仙人後再擊敗鬼人。 「大哥,你的實力在我之上,我只好動刀了。」 斬風平靜如初,從容地從背上摘下長刀。 風映殘哈哈一笑,爽快地道:「用什麼都可以,自己兄弟切磋,沒有什麼禁忌,有什麼本事就使出來。」 斷戈一眼就認出那是自己送給他的長刀,沒想到三年之後依然完好如初,心裡一陣感動。 「想不到他還留著這刀。」 「噫!」界海忽然驚呼起來,因為長刀上突然染上一抹妖異的紫色,竟與冥月之光一樣,在這寬闊的鬥場之中分外耀眼。 「那是……」丹師轉頭望向冥皇。 「紫月之力!」冥皇長歎一聲,感慨道:「紫月的力量狡猾詭詐,令人難以琢磨,整個冥界,也只有斬風能領悟出利用紫月之力的方法,聽說還在心神中種下了力量種子,為他提供冥月之力。」 眾人恍然大悟,接著又是一陣歎息聲,他們天天看著冥日冥月,可誰也沒有想到利用它們來幫忙修煉,這也許就是成功者與失敗者之間的差別。 「冥月……」斷戈喃喃地念叨著,彷彿領悟到什麼。 豐天好奇地問道:「這麼說,冥神之眼是冥日之力?」 「不錯。」冥皇點了點頭,「我知道冥神之眼的力量來自於冥界,卻只能將之加用於眼睛,不能像斬風這樣從容地應用。」 界海苦笑道:「看來我們都錯過了大好的修煉機會啊!要是早知道冥日冥月能幫助修煉,冥界的情況早就改善了。」 「這就是斬風成功的原因,他能留意到我們無法留意的事情。」 丹師含笑道:「今天之後,想必冥人們都會開始留意冥日冥月,也許還會有第二、第三個斬風出現。」 「你們看。」界海的一聲呼喚,使他們的注意力又回到主戰台上,當目光掃見風映殘雙手的黑色亮光之時,臉色都變了 第二部 第三集 冥鬼秘約 第五章 死亡之運 第二部 第三集 冥鬼秘約 第五章 死亡之運 玄光殺嗎? 看著兄長的姿態,斬風不禁想起了兩次令他受傷的鬼術,心中微微有些顧忌。 風映殘的確想施展「玄光殺」,上一次弟弟竟然康復了,心裡便對他的實力有所瞭解,普通的力量只怕無法擊敗他,只有施展拿手的鬼術才能制勝,現在的問題是不但要勝,還要勝得光彩。 「二弟,雖然我會留手,不過你也要小心,鬼術強大,稍有不慎就會有危險,擋不住就不要擋了,直接退到台下吧!」 「嗯!」 面對兩次吃虧的鬼術,斬風並不想退縮,反而因為對手是哥哥,更希望藉此機會領悟克制的方法,免得日後遇上其他鬼人會再度吃虧。 重逢以來,這是兩兄弟第一次正面交手,心裡雖然都有些底,但感覺上卻很不一樣,一個志在揚名立萬,一名則想化解問題,立場不同,應戰的態度也不同。 硯冰著實沒有想到斬風會主動向兄長挑戰,心裡一陣高興,也是一陣不安,為了冥界,斬風終於站在了兄長的對立面,這是他在性格上自主的象徵與標誌,不能不為他感到高興。 但另一方面,論實力無疑是風映殘更高,斬風要承受著在十數萬人面前戰敗的結果,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眾目睽睽之下,她也不方便上台干擾這場萬眾矚目的大戰,只能緊張地看著台上兩人,希望只是切磋而不會有人受傷。 斬風把長刀橫放胸前,紫色的光芒照在他的臉上,映襯著眼中的鬥志,此刻的他只把眼前的人當成是對手,而不是兄長。 「大哥,開始吧!」 風映殘左手一揮,收起了黑獅,不想利用飛行術做為勝利的工具,這樣會使觀眾留下不好的印象,他要面對面擊敗弟弟,這樣才能得到尊重。象徵 黑色的霧氣像旋風一樣在雙手的手臂上盤旋著,陰氣極重,森森冷冷,無形中產生一股強大的氣勢,像海浪般不斷壓迫著前方。 進入明若府,斬風用不了赤神衣,也沒有了雪神氣盾,只有藍嬰的力量護著身子,這種戰法幾乎毫不置防,只能用進攻作為全部的賭注。 風映殘並不知道弟弟的近況,只聽說他進入了新的層次,有了新的發現,心裡多少有些顧忌,又礙於身份,因此沒有先出手。「二弟,不必客氣,來吧,」 斬風點點頭,眼光突然一挑,兩道白光如閃電般破突而出,直指風映殘。 風映殘身子一晃,讓開了攻擊,眉頭微微皺起,不悅地道:「怎麼打我的肩頭?你是不是還有顧忌?」 斬風搖搖頭,並沒有辯解,身子一晃,身影便鑽入影子裡伏著走。 「他消失了!」 「是花月嗎?怎麼可能隱身這麼久?連身體都消失了!」 會場聲起一片嘩然,人們都見過花月,雖然也是利用影子,但只是移動影子,身子不變,而斬風竟將內身化入影子,而且隨心所欲地在場上遊走,這是何等的力量,不得不讓他們感到欽服。 風映殘點了點頭,似是在讚賞弟弟的能力,影術移動的速度快如閃電,換了其他人只怕難以捕捉影子滑過的那一剎那,然而只有在這一剎那才有攻擊的機會。 「好厲害的手段!斬風的實力比起以前,真是不可同日而語。」界海發自內心地讚美道。 冥皇搖頭道:「這已經不是花月了,似乎是別的什麼力量,也許是冥術吧!」 「好像是影術!」沉默的斷戈突然插嘴。 眾人的目光頓時都指向他,等待他解釋下去。 斷戈沉吟道:「去年斬風送下來九個人,大家還記得吧?」 「的確有這事。」 「最先下去的那個就在我斷戈城裹,這事你們應該都知道。」 冥皇點頭道:「我記起來了,那個叫扇君的人說過,自己是什麼青龍國影門的人,與斬風有一面之識。」 界海著急地問道:「難道他也有種化身入影的能力?」 斷戈搖頭道:「不,他變成了冥人,人界的力量已經消失,實力大減,只是他還有人界的記憶,因此還記得人界修煉的東西。 「我和他談過,他告訴過我學的是影術,什麼化身入影,虛影實影之類,當時我們覺得人界的力量有限,因此沒有太在意,現在想起來,他所修煉的可能就是修改過的冥術。」 冥皇沉聲道:「這就是人界的變化吧?看來斬風說得沒錯,人界的實力有了飛躍性的發現,而我們冥界卻一直停滯不前,似乎已成為四界之末了。」 「是啊!當時我們不在意那些人界來的人,現在想起來實在太大意了。」丹師忍不住輕歎一聲,做為丞相,他不能卸責。 氣氛有些傷感,身為冥界的重臣,想到自身所在的地方是四界之末,誰也不會好受。 冥皇微笑道:「好在斬風及時回來,不然我們還以為人界不足慮呢!人界雖然在進步,但時間尚短,只要冥界同心,一定會超越他們的。」 說話間,主戰台上又發生了變化,風映殘雙臂黑色霧漩突然暴長,形成兩股巨大的鬼氣旋風,同時在黑影的上面不斷盤旋。 眾人都很納悶,旋風再強也是實力,而影子卻是虛幻的,怎麼可能有效呢? 斬風的感覺卻截然不同,旋風一起,他就感覺到四周有無數強大的陰氣對影子發起衝擊,開始時,這種衝擊並不強烈,就像漣漪一般,然而隨著旋風的速度越來越快,衝擊力以倍數增加,竟然連影子也被推動了。 雖然沒有實體,但斬風感覺到五臟六腑就像是被一隻鬼手抓扯,極不舒服。 大哥果然厲害,難怪短短幾年就成為了鬼界的少刺監,實力的確強大,看來我的勝算更小了。 心裡縱使感慨萬千,斬風的行動卻沒有絲毫遲緩,速度快如流星,極力躲開陰風的攻擊,同時也在盤算用什麼方法使自己可以支撐更久。 風映殘彷彿心有靈犀一般,輕笑道:「這是陰風之爪,專門對付有形無體之物,原本是用來對付鬼界那些不聽話的幽魂,對於像影子這類的攻擊手段有奇效。」 斬風想起鬼界的幽魂,心中一震,立即退到主戰台側,然後現出身影,再看身上,白色的衣服上出現了數百個小孔,斑斑點點,像是被萬千箭枝穿過,煞是嚇人。 觀圍者見了,更是大為嘩然,由於人多,聲音彷彿海浪般湧了起來。 「好厲害啊!」 「那是什麼力量?居然連影子都能攻擊,鬼人的確不能小看。」 「看來斬風有麻煩啊!」 議論聲此起彼伏,都為風映殘的手段而讚歎,風映殘聽了自然是得意萬分,這就是他所要的效果,讓冥界對他刮目相看。 觀戰高台之上,冥皇和重臣們看到的卻是更深的層次,冥武技都是實力,他們之中沒有一個人能對影子這類虛體產生有效的攻擊,也就是說,只要斬風化入影子,他們誰也別想戰勝斬風。 斷戈顯得有些落寞,現在終於認識到斬風出戰的真正原因,冷傲的表情中藏著許多無奈。 「看來斬風己是冥界第一高手,我們都遠不及他。」 界海苦笑道:「問題還不在斬風身上,他畢竟是冥人,輸給他倒沒什麼,我擔心的是人界,斷戈說的那個什麼影門,應該有許多人能施展這種技能,人界果然強大了。」 「斬風不是說了嗎?那是冥界的東西,只不過人界也學會罷了。」 丹師臉色陰沉地道:「最大的問題是那個鬼人,就連斬風這樣的實力還是落於下風,那人的實力可想而知,更麻煩的是,他在鬼人還不是什麼大人物,要是鬼王來了,整個冥界無人能生還。」 「其實這是應該可以想像的事情,鬼界與仙界並肩,這人的實力大概比散仙更高,戰勝斬風也不是什麼怪事,我們不必大驚小怪,既然知道自己不足,只要努力,就會有翻身的一天。」冥皇不得不擺出輕鬆的姿態安撫眾人。 風映殘沒有再追擊,而是面帶得意地看著弟弟,含笑道:「我的實力你見識過了吧?」 斬風抹了抹額上的汗珠,平靜地道:「大哥的實力我早就知道了。」 「再打下去恐怕你的面子不好看,我看還是就此罷手吧!」 斬風不是輸不起的人,何況對手還是親兄長,心裹早已沒有輸贏,此刻腦海中想的不是如何堅持,而是如何突破眼前的難關。 明若府,到底怎樣才能利用這個境界呢? 風映殘見他沉思,也不著急,笑著站在一旁。 片刻之後,斬風的頭忽然抬了起來,充滿信心的目光直視兄長,彷彿領悟到了什麼破敵之策。 風映殘見了這眼神微感詫異,卻也沒放在心上,含笑道:「怎麼?還想試一試?」 「嗯!再來。」 這時斬風把長刀插回背後,空著雙手走向兄長,神色坦然,也沒有什麼準備,如果不是在這主戰台上,也許沒人認為他在與人搏鬥。 風映殘心裡納悶,手上卻沒有任何的留情,這一次為了震撼在場的人,他用上了自己的絕技,黑獅之靈。 鬼氣化成的黑獅再度出現,然而這一次卻不是坐騎,而是一隻巨大的虛靈,渾身上下散發著陣陣陰氣,冷風陣陣,把主戰台變成了陰森世界。 斬風只覺得像是有一種無形的壓力,在衝擊著心靈。 腳後已是檯子的邊緣,退無可退,他再也沒有選擇餘地了,只能催動紫藍雙嬰做頑強的抵抗。 光芒彙集,兩股巨大的力量如海浪般衝擊對方,台上頓時響起了巨大的轟嗚聲,強大的氣流製成了巨大的狂風,迴盪在場地的四方,最遠的白級冥武士區都能感覺到撲面而來的狂風,無不為之驚歎。 再看台上,斬風身上的白衣變得破破斕爛,肩頭和腰部還有幾個大洞,多少有些狼狽。 風映殘還是那麼氣定神閒,含笑道:「二弟,怎麼樣?還行吧?」 「嗯!」斬風撥了撥身上的破布,神色依然平靜。 「剛才一擊我可沒用全力,接下去恐怕你就擋不住了。」風映殘眉尖揚起得意之色。 斬風當然知道兄長的實力不止如此,再打下去就必須考慮別的戰法,否則情況會更差。 好厲害的力量!大哥的確不同凡響,比上次的散仙似乎更強大,到底有什麼辦法才能抗擊這種力量呢? 他考慮的不只是這場戰鬥的勝敗,而是在考慮日後遇上同樣強大的對手時該如何應付。 紫藍雙嬰的力量已經到了極限,不會有更大的提升,看來只有從明若府裡尋找突破,只是明若府只能使力量渙散,不能凝聚……慢著! 腦海中突然閃過一絲靈光。 力量不能凝聚,也就是說外來的力量也無法凝聚,如果可以把攻擊力量牽引入明若府,力量就會自動的渙散,然後消減。 想到這裡,他的自信再度提升,即使不能領悟明若府的真諦,只要能善用它的特點,同樣也能克敵制勝。 風映殘正猶豫是不是要全力一擊,忽見斬風的氣勢急速膨脹,竟反壓自己,絲毫沒有受到剛才的影響,不禁有些納悶,短短的時間之內,弟弟的變化為何如此之大。 「大哥,再來吧!」 聲音洪亮而有自信,風映殘更是懷疑,自傲的他當然不希望被弟弟壓倒,使自己的計劃破滅,輕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留情了,你要小心,這次可是全力一擊。」 「來吧!」斬風把長刀插回背後。 「收刀?」 不但風映殘感到詫異,觀戰高台上的冥皇等人同樣感到驚訝。 「他要幹什麼?兵器的攻擊力不是更強嗎?」 丹師微笑道:「也許別有用意吧!別忘了,他可是修靈者。」 「修靈者」三個字頓時讓眾人平靜下來,的確,斬風如今的實力已不是他們所能想像的,也無法猜度他的用意。 風映殘也決心使用自己的絕技--「死亡之蓮」,只見他雙手平托,掌心放出陣陣玄光,片刻間,一朵由玄光幻化而成的蓮花冉冉升起來,直到眉心。 成形的蓮花立即放出一陣強烈的玄光,如同一個黑色的罩子護在風映殘身外,如此同時,蓮花的中心又升起一團白色的霧氣,漸漸形成一個骷髏頭的形狀,黑白光芒相交,顯得分外恐怖。 在場的人無不為之驚歎,想不到鬼術竟是如此變化萬千,著實大開了眼界。 變化並沒有完,隨著白色骷髏的雙眼閃出綠色,蓮花的下部突然滲出紅色的血霧,漸漸形成棍狀的物體,與蓮花和骷髏頭結合成一柄奇特的杖。 風映殘伸手抓住杖身,眼中突然閃爍極強的玄光,身上黑氣縈繞,整個人也進入了一種鬼魅的態勢。 這一幕深深地印刻在每一個冥人的心裡,平生以來,他們第一次見到如此恐怖的人物。 「這還是人嗎?」 「太強了,離這麼遠都能感覺到陰風陣陣,骨頭幾乎結冰了。」 硯冰再也坐不住了,騰地站了起來,緊張地盯著主戰台上的兩人,心裹七上八下,慌亂極了,在鬼界的日子,她讀了眾多有關鬼術的資料,雖然沒有學會多少,卻記住了不少,尤其是那些特別強大的鬼術,因此一眼就看出,風映殘施展的是「死亡之蓮」。 難怪他野心勃勃,原來暗中學會了這麼強大的力量。 她很清楚修煉「死亡之蓮」難度巨大,不但要走遍鬼界最難去的地方,還要修煉自己的魂魄,那會造成極大的痛楚,即使是鬼也未必能承受,除此之外,還要吸納無數的鮮血、白骨與幽魂,這樣才能修煉成形,然而要想大成還需要花費更多的精力和時問。 風!千萬小心,這一擊不是普通人能抵擋的。 斬風凝視片刻,也意識到這一擊非同小可,成敗就在於自己的想法是否可以實現,於是閉上眼睛,紫藍雙嬰聚在元神之側,開始施展起心神束縛術。 風映殘已經進入了一種狂暴的狀態,心中只有殺氣,眼中也只有殺意,無論對面是敵是友,都只有一個殺字,這也是由於「死亡之蓮」沒有修煉到極限的緣故。 而他自己並不知道這一點,因為他從來都沒有在外人面前展示過,所以沒有任何應用的經驗,自然就沒有人提醒他施術時的缺陷。 奇杖終於揮動了,紅色的血霧,黑色的玄光,綠色屍臭,三種色彩攪混在一起,如旋風捲向斬風,所到之處竟然連地面石板也被腐蝕了,出現了斑斑點點的小坑。 斬風傲然而立,眼睛還是閉著,只用紫藍雙嬰的力量探查外界的動靜,很快就察覺到有股強大的力量鋪天蓋地而來。 好強啊! 越是危機,他的鬥志越是高漲。 轉眼間,「死亡之蓮」的力量已經衝到了他的身邊,紫藍雙嬰便成了第一道屏障,阻擋了屍毒的力量,雖是如此,但血霧和玄光還是突破了防線,衝擊斬風的身體。 隨著力量的衝入,早已等待的元神開始發揮作用,心神束縛術不斷牽引著力量進入明若府。 然而「死亡之蓮」是風映殘的絕技,也是鬼術中極難修煉的一種,威力奇大,而且由於是三種不同的力量組合而成,相互問又有緊密的合作,心神束縛術也需要不斷的變化,從而適合不同的力量,難度之大常人難以想像。 斬風第一次切身體會到什麼叫作痛不欲生,不單是肉體的衝擊,還有精神上的衝擊,甚至是靈魂上的衝擊,痛楚彷彿把他撕裂成數十片,每一片都是獨特的痛感。 面目因為痛楚而變得猙獰,眼睛一袋充滿了血絲,身體急促地顫抖著。 由於場中光芒霧氣四溢,外人看不到裡面的真實情況,都只能看到朦朧的景象,都感到很不安,即便是冥皇,也從未看到過如此強勁的攻擊力量。 「斬風的情況不妙啊!」 「這個鬼人的確強大,看來冥界和鬼界的差距的確太大了。」 慨歎聲不絕於耳,他們也沒有任何辦法,畢竟這是一場公平的決鬥,誰也不便插手,即便想插手,在場的人都沒有這個能力。 「希望斬風能挺下去。」 冥皇意味深長地看著斬風的影子,初入冥界時,這個男子就表現出與眾不同的堅韌,之後的歲月,那種頑強不死的精神一直存在在他的身上。 忽然,斬風挺直了腰,臉色也好看了些,因為明若府終於發揮作用了,無論是什麼力量,只要進入了明若府,都會分解成力量粒子,再也無法發揮作用。 挺過了最痛苦的一段時問,之後便進入了消化力量的階段,紫藍雙嬰也從巨大的壓力中緩和過來,發揮出巨大的作用,極度削弱了痛楚,使斬風挺了過來。 看著巨大的力量在明若府裡化於無形,斬風長長地吁了口氣,心裡著實很高興,雖然一時間無法利用明若府攻擊,卻利用了明若府的特點,發明了新的作戰方法,如此一來,只要有足夠的力量引導外界的攻擊,自身就會立於不敗之地。 在強敵環伺的世界裡,立於不敗已是難能可貴,也使他有更多的時間去破解明若府之秘。 隨著風映殘攻勢的衰退,霧氣光芒漸散,斬風冷然的英姿再次出現在觀眾的眼中,變化實在太快了,剛才還落於下風的他,片刻之問已能與對手旗鼓相當,在巨大的壓力下寸步不移,所有的人都被驚呆了。 硯冰是最高興的一個,竟激動得身子急顫,明亮的眸子閃動著興奮的淚花,眉尖充滿了自一暈。 太好了!他沒事,真的太好了! 施術之後,風映殘終於從狂暴狀態中清醒過來,然而看著泰然無事的弟弟,頓時驚得呆若木雞,直愣愣地看著他,作夢也沒想到自己最得意的攻擊,竟然被弟弟輕描淡寫地化解了,而且看上去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不禁懷疑自己的判斷是不是錯了,弟弟的實力遠不是想像中那樣弱。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我沒有施展「死亡之蓮」?這不太可能吧?現在身體發麻,四肢冰冷,分明是施術之後的反應,可二弟怎麼可能一點事也沒有呢? 不解和懷疑充斥著他的腦袋,眼前的一切實在難以用言語形容,唯一的解釋就是,弟弟的防禦力足以化解「死亡之蓮」的攻擊。 過了半晌,風映殘還是沒有從驚愕中清醒過來,這也難怪,一直以來他都沒有把弟弟當成足以匹敵的對手,更不屑冥人的實力,如今一擊不中,彷彿當頭棒喝一般。 這怎麼可能?二弟應該沒有這種實力,難道他有什麼特殊的手段?還是有某種特長,剛好克制了我的力量。 充滿懷疑的他凝視著弟弟,道:「二弟,今天我真是要刮目相看了,想不到你竟然有這種實力。」 「遠不及大哥。」 斬風心裹清楚,自己雖然化解了兄長的力量,卻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並沒有反擊能力,也不值得自傲,而且身體所受到痛楚太強烈了,如果有第二次,他也沒有信心再堅持下去。 在場的十數萬冥人卻不這麼認為,風映殘所表現出來的強大是有目共睹,他們一直都在擔心斬風落敗,如此一來冥皇就不得不出戰,如果再戰敗,冥界的威信將受沉重的打擊。 如今斬風化解了鬼人強大的攻擊,而且看上去安然無恙,無疑是為冥界挽回了面子,這是何等的功勳,誰能不動容,誰能不為之歡呼雀躍。 剎那間,歡呼聲突然像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湧向主戰台,又如同洪流一般在會場中�蕩不絕,聲勢巨大,如雷如電,簡直驚天動地。 斬風這個名字第二次印刻在他們的心上,威信和聲望也因此大增提升,抗擊仙人,抗擊鬼人,對於多事之秋的冥界來說,是何等的功勳。 經過了這一戰,斬風赫然成了冥界第一人,如果說昔年戰勝仙人只是傳聞,沒有多少人親眼目睹,這一次卻是切切實實親眼所見,感覺更為真實,斬風的強大已無可置疑。 「斬風--斬風--斬風!」 偌大的會場上響起震耳欲聾的吶喊聲,熱血沸騰的人們都站了起來,一邊高高揮舞著雙臂,一邊大聲呼喚著強者的名字,氣氛瞬間攀升到極點,整個會場像是巨大的熔爐般熾熱。 觀戰高台上,那些白髮蒼蒼的老人也像少年般跳了起來,有的歡呼,有的擁抱,有的搖頭晃腦,歎息著斬風的功績。 「太好了!他果然挺住了。」 冥皇喜得眉開眼笑,打心眼兒裡樂了起來。 斷戈慨歎道:「如此強大的攻擊,換成我們之中任何一個,都只有死路一條,想不到斬風居然這麼輕易地就化解了對方的攻擊,真的沒有想到啊!」 界海也晃著白頭喃喃地道:「那個鬼人還真厲害,雖然沒有親身經歷,但我可以感受到他的強大。」 丹師想得更多更遠,掃了一眼在場同僚,苦笑道:「諸位都看到了,鬼人的實力是何等的強大,即使我們有了冥術,要想達到與鬼界和仙界平等的地位,大概也需要百年的時間,漫漫長路啊!」 「有斬風在和斷戈在,我大可放心。」 斷戈朝冥皇欠身道:「我一定竭盡所能,重鑄冥界的輝煌。」 「好!好啊!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冥皇呵呵一笑,心情大好 第二部 第三集 冥鬼秘約 第六章 復興計畫 第二部 第三集 冥鬼秘約 第六章 復興計畫 同樣是站在場中,風映殘卻感受不到一絲喜氣,甚至是熱氣,只覺得周圍寒風凜洌,陰森森的,如同鬼界一般。 雖然沒有戰敗,雖然一直壓著弟弟打,雖然他不承認自己失敗,然而挑戰的結果,卻與他想像之中大相逕庭。 期望在冥界建立威信的他什麼也沒得到,反而大幅提升了弟弟在冥界的威望和地位,此時的斬風無疑成為了冥界的象徵與標誌,即使他不是冥皇,卻建立了冥界第一強者的聲望。 想不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我失算了,不該讓弟弟替那個斷戈出戰,否則結果一定是我勝。 他後悔了,卻無濟於事。 硯冰早已衝到斬風的身邊,她知道斬風實力並不足以戰勝兄長,只是挺過來了而已,傷痛也一定存在,不過是他表情冷漠而平靜,外人看不出罷了。 「風!你沒事吧!」 斬風只是搖了搖頭,卻不敢開口,他擔心嘴巴一開,嗓裹的鮮血就會一起噴出,場內熱鬧的氣氛就會蕩然無存,剛剛為冥人建立的自信也會流失。 硯冰見他臉色白得可怕,心中微動,不顧風映殘就在旁邊,伸手扶住了他的手臂,嘴裡卻再也沒說什麼。 風映殘自然不喜歡眼前這幅景象,可今天他又偏偏是失敗者,心裡更不是滋味,臉色很沉,也是一言不發,只用眼睛盯著兩人。 硯冰看了看他,眼神中充滿了笑意,像是在說「看到了吧!你的弟弟並不比你差,更不是你的工具,他才是千萬冥人尊敬的強者,不需要陰謀,不需要虛偽」 風映殘很快就讀懂了眼神中的含意,心頭又是一陣不快,因為他知道自己在硯冰心目中的地位又降低了。 斬風知道不需要再戰了,慢慢地走下了主戰台,身影還是那麼孤冷,即使氣氛再熱烈,也無法改變早已定型的氣質。 硯冰凝視斬風的身影,在場十數萬人為他歡呼吶喊,如此熾熱的氣氛,他還是保持著一向的平靜,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冰山,即使烈火也無法使他融化,名利不為所動,勝敗不為所動,這才是男人。 雖然斬風平靜的反應與環境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卻也正是因為這一點使他有一種超然的氣質,就像烈焰中的一道強光,分外耀眼。 風映殘的心裡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一絲妒忌,弟弟的運氣太好了,每到緊要的時刻都能化險為夷,還能從中得到極大的好處,這一次還沒分出勝負,讚美和掌聲就全歸了他。 冥人,真的有那麼強大嗎? 他不是冥人,對冥界也不瞭解,自然無法領悟斬風為什麼擁有這種實力,然而他卻不知弟弟的領悟力根本比不上他,一切都是通過修煉得來的,再加上萬分的堅毅和耐力,這些是他不能比的,因為他以前太優越,不需要堅毅和耐力就能獲得成功。 冥皇走下了觀戰高台,來到斬風的身邊,用最溫和的笑容看著他道:「辛苦了。」 斬風搖了搖頭。 冥皇轉眼看著走近的風映殘,含笑又道:「這場比試雙方不分戰負,不過冥武典還有正式的比武,我看就不必再打下去了,言和吧!」 風映殘心有不甘,然而他無法琢磨出弟弟突然變強的原因,因此也就不敢貿然再戰,尋思著現在的氣氛已到了極點,即使這個時候擊敗弟弟,得到的也不會是尊重,而是所有的冥人的痛恨,這與他的本意不符。 心眼活絡的他,又開始打另一個主意。 嗯!其實讓二弟變成冥界第一人也好,怎麼說他也會支持我,而且只要答應給冥界更多的好處,相信沒有人會反對我的提議。 主意一變,他的表情也變得極為親和,拍了拍斬風的肩頭,笑道:「好小子,越來越強了,真不愧是我的弟弟,今天就這樣吧,以後有空再找你切磋。」 「嗯!」斬風根本不想再戰,看到兄長這番表示,欣然答應。 冥皇像父親一樣慈祥地看著他,含笑道:「你們都累了,休息一下吧,冥武典還要進行其他的比試。」 「是!」斬風對冥皇一直都懷著敬重之心,見他說話自然不會拒絕。 風映殘主動拉著弟弟走向出口,邊走邊笑道:「二弟,這下你在冥界聲望大振,所有的冥人都會把你當成英雄。」 硯冰白了他一眼,不悅地道:「只要你不找他麻煩,冥界沒人會惹他。」 風映殘用哈哈大笑遮掩了尷尬。 斬風朝看台上瞥了一眼,面對吶喊鼓掌的觀眾,覺得身上的壓力又重了。 風映殘含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作為兄長,我自然會幫你,等會兒我就去找冥皇談話。」 「談話?」 「嗯!談一談冥界和鬼界合作的事。」 斬風一直在考慮這事,見兄長主動提出,頓時大喜過望,急聲問道:「你有把握鬼界會答應嗎?」 風映殘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輕笑道:「把握自然有,如果沒有把握,我怎敢送你回冥界呢?別忘了我的新職位,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由於這場激盪的比試,觀眾們再也沒有看其他比試的心情了,久候的比試便在一種平淡的氣氛下結束了,直到觀眾離場,所有的聲音依然在談論著斬風與風映殘之間的那場戰鬥。 賽場之外已是紫月當空之際,在妖異的紫光下,人群三三兩兩地離開了,每個人都懷著興奮的心情,即使他們在升級的比試中失敗了。 風映殘一直都沒有離開,等到一切完結,他便找到了皇城,請求與冥皇面談。 冥皇立即把他迎到了偏院中。 「請坐。」他依然很和氣,也許是今天心情太好了,臉上的笑意很濃。 風映殘也不客氣,大馬金刀般坐下,一開口就是單刀直入:「今天來的目的很簡單,想與冥界合作。」 冥皇著實有些詫異,卻不意外,因為借用鬼界的道路進入人界,是他和眾人商議的決策,沒想到的是風映殘直截了當點出了要點。 「怎麼?太唐突了嗎?」風映殘見他神色愕然,微笑著反問道。 冥皇畢竟做了百餘年領袖,氣度自然不凡,神色很快便恢復,含笑道:「這是好事啊!只是不知道怎樣才能更好的合作呢?」 「我聽二弟說冥界人口短缺,從鬼界之問到冥都,這一路的確見到了冥界的現狀,果然人煙稀少,有的城竟只有幾百人,這在鬼界是難以想像的事,想必冥皇大人也在為此煩惱吧?」 冥皇並沒有直接回應,畢竟被人揭開短處滋味不太好受,平淡地道:「你觀察得很細緻。」 風映殘輕笑道:「其實這也沒有什麼大不了,只要和鬼界合作,問題就會迎刃而解,冥界的情況也會大為改善。」 冥皇知道這種事情不會如此簡單,淡淡應道:「哦!合作當然是好,只是鬼王真的能同意嗎?」 風映殘怎能聽不出,言下之意是懷疑他的身份,以及說話的份量,心念一轉,笑著又道:「我是鬼界的代表,不然也不會送二弟來冥界,臨來之前,負責冥界事務的灰權大人曾經囑咐我,希望建立與冥界合作的橋樑。」「是嗎?」冥皇這才微微有些動容。 「我知道你們未必相信,這也容易,這次二弟要回人界,我會負責把他送去,如果冥皇大人願意,也可以一起去看看,只要不驚動仙界,想必沒什麼大礙。」 冥皇大為意外,沒料到他竟然邀請自己去人界,這是從未出現在腦海的事情,愣了片刻才回過神來,對於風映殘也多了幾分信任,點頭道:「難得你一片熱忱,我自然不能拒絕,只是事關重大,還是要考慮周全為上。」 「這是自然,我沒有任何催促的意思。」 話鋒一轉,冥皇又問道:「不知這麼做對鬼界有什麼好處?」 風映殘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問,立即搬出早已想好的說辭,侃侃應道:「當然,沒有好處鬼界是不會做的,你也知道,仙人一直控制人界,這些年更是變本加厲,弄個道士系統,還不斷地向外擴張勢力,眼見就會把整個人界置於仙界的手中,鬼界實在是憂心忡忡,不能不加以防備。 「然而仙界的力量太強大了,不是鬼界所能應付的,只有聯手冥界,才能壓制仙界的野心,這樣對仙鬼人冥四界都有好處。」 話說得動聽之極,冥皇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口才,點頭道:「話說得不錯,要是四界的力量能相互制衡,和平就一定會到來。」 風映殘撫掌大笑,讚歎道:「不愧是冥皇大人,」語中的,這相互制衡四個字,恰好點出了和平的要訣。「 冥皇笑了笑。 為了表示自己的坦誠,風映殘突然擺出低姿態,小聲道:「其實,我個人也有點私心。」 「請說。」 「我的弟弟,也就是你的紫衣冥使,我希望他能成為冥界駐留人界的最高統帥,這樣我們合作起來就會更好,畢竟我們是親兄弟,不會計較個人恩怨。」 冥界對親情的領悟並不深,只是略懂「些,見他如此看重斬風,不禁笑了笑道;」我們本就想讓他負責人界的事務,這次他回去,就會籌建駐留人界的據點。「 風映殘大喜,點頭道:「這樣最好,我們兩個合作無問,一定會替鬼、冥界兩界帶來嶄新的局面。」 對付素來狡詐的鬼人,冥皇不得不小心,想了想又道:「只是他被仙界追捕,做事實在太難了,聽說鬼人在人界早已建立了勢力,還望你們能多幫他。」 「那是自然,我們既然是盟友,就應該相互照應,只要他有要求,我一定會盡全力去辦,絕不推托。」風映殘拍著胸口,擺出一副義無反顧的姿態。 冥皇也不是好騙的,這番舉動落在他的眼裡倒成了疑點,沉吟片刻,含笑道:「這事我們會仔細商議,有了決策再告訴你。」 「好!」 送走風映殘,冥皇立即召來了丹師,把風映殘的提議都告訴了他。 聽了冥皇的訴說,丹師沉默了許久,藉鬼界進入人界,這是既定的方針,然而如何合作則需要巧妙的安排,絕不能魯莽行事。 「這個機會正是我們所期盼的,只是聽說鬼人詭詐,必須小心處理。」 冥皇沉聲道:「我知道,雖然危機四伏,但機會只有這一個,再不把握,以後就不知道要等多久,即使他們在利用我們,我們也不能不做。」 丹師苦笑道:「是啊!這條獨木橋非走不可。」 「不過你的話沒錯,這事要小心進行,不能讓鬼界隨意利用我們。」 「他居然還要斬風去做人界的指揮,這一點我倒是沒有想到,難道是因為今天的大戰改變了他的看法?」 丹師笑道:「不必在意他有什麼打算,反正這和我們計畫一樣,完全可以答應他,然後再做打算。」 冥皇心裡早有定策,這番說法與他不謀而合,含笑道:「既然你也同意,事情就這麼定了,斷戈做為主要的指揮者,帶領第二批進駐人界,建立冥界的據點,斬風則是先頭人物。」 「不過我們對人界極為陌生,如何建立組織似乎需要斬風的支援,否則即便斷戈處事能力再強,面對一個新的環境,還是危機重重。」 「此言有理,冥武典還要舉行些時日,我們就利用這段時間組織好一切,然後一步步走,總會有光明的一天。」 兩人相視一笑,五百年來冥界最重大的決議就此誕生了,它的出現標誌著冥界轉守為攻,主動出擊,力求用自己的力量改變冥界的命運,而不是像以前那樣坐等機會。 做為成敗的關鍵,斬風對人界環境的描述至關重要,這影響到斷戈對整個計畫的安排,可他偏偏又不是個喜歡言語的人,說了幾次都沒有說到要害,於是他把硯冰也帶到了冥皇的面前。 看著面前冷若冰霜的美人,斷戈的表情依然冷傲,打量片刻後又轉頭看著斬風,詫異地問道:「你怎麼把她帶來了?我們可是商議冥界的大事,她在場似乎……」 「冥帥大人,她是我的朋友,對人界比我瞭解,也是個絕對可*的人。」 斷戈等人只注意到風映殘,沒有對硯冰仔細瞭解,只當是一個普通的隨行人員,此刻見斬風如此隆重的介紹,還讓她參與冥界最高的機密,關係自然不一般,不禁另眼相看。 硯冰在外人面前總是表現出最冰冷的一面,淡淡地道:「要是不喜歡我在場,我可以離開。」 斷戈倒也喜歡她的直爽脾氣,點頭道:「我相信斬風,既然他推薦你,想必一定有原因,我也不多問了。」 硯冰換上最柔和的目光看了看斬風,道:「只要是他的事,我一定全力相助。」 「好!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客氣了,請坐。」 硯冰在斬風身邊坐下,道:「冥界的事我都聽說了,我很喜歡這裡,也希望將來有機會長住。」 「難得。」斷戈的語氣溫和了許多。 硯冰朝門外望了一眼,輕歎道:「美麗的太陽,妖異的月亮,平靜的山川,我想沒有什麼地方可以比這裡更安寧。」 斷戈沒想到她對冥界竟有這種評價,心裡不免高興起來,對她也更有信心,道:「我也不繞彎了,由於冥界要進入人界建立據點,斬風對這一方面並不熟悉,所以推薦你來,還說你以前就是一個組織的首領。」 「我知道了,其實斬風在人界已經有了一個組織,人雖然不多,可其中不乏強手,你可以選擇在這個基礎擴大勢力。」 「哦!這事怎麼沒聽你說過?」斷戈詫異地望向斬風。 斬風坦率地道:「那不是我的勢力,只是一群朋友的住所,如果冥帥大人有用,我可以請他們幫忙,只是他們不是冥人,我不希望他們捲入這種事情。」 斷戈知道自己的使命,如果建立在已有的勢力上,無論在資訊還是組織上都會更容易,唯一的麻煩就是身份不能公佈。 「這些人知道你的身份嗎?」 「不知道。」 「一點也沒有察覺?」 斬風搖搖頭。 硯冰知道他不喜歡多說,插嘴應道:「你看看我就清楚了,如果在人界遇上我,你能分辨出我是冥人還是普通人嗎?」 斷戈凝視她片刻,最後搖了搖頭。 「這就是了,斬風這三年一直很好的隱藏了身份,雖然他名動四方,卻極少有人能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斷戈反應極快,立即察覺出她用了「極少」兩個字,換句話說,也就是有人知道他的冥人身份,臉色驟變,看著斬風問道:「有人知道你的身份?」 斬風原本沒有打算說出戟布的事,這倒不是他有意隱瞞,而是覺得戟布的身份疑雲重重,難以判斷他的真實目的,如果冥界知道了人界有人能修靈,也許會引起不小的風波。 沉吟片刻,他才應道:「有人知道冥術,見到我修煉冥術,所以猜出了身份。」 斷戈恍然大悟,遇上這種情況,想掩飾身份幾乎不可能,因此也就不介意了。 「原來如此,想不到人界居然有人能洞察冥術,這份眼力恐怕連我都不如。」 「我說過,人界的人類可以修煉仙鬼冥三術,昔年有眾多冥術流入人界,有人學了也是常事。」 斷戈追問道:「他們看穿了你的身份,難道沒有聲張?」 「沒有,因為他也在努力修靈,而且已經進入了第一層環氣府,比我更早。」 想到人界的人居然在修靈,斷戈心裡滿不是滋味,同時也暗暗發誓,一定要刻苦修煉,早些進入靈元九府,就早些得到力量,現在除了力量,他什麼也不需要。 「還是說說人界的情況吧!」 在斷戈的詢問下,硯冰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點一滴都說了出來。 斷戈越聽心情越是沉重,想不到人界的局面如此複雜,表面的道官,暗中的鬼人,還有人界自身的力量,各種勢力交纏在一起,情況錯綜複雜,一時間理不清弄不明,難以決策。「看來我還是仔細斟酌,你們回去休息吧!有問題我再找你們。」 「冥帥大人,我想回一趟斷戈城。」 斷戈愣了愣,問道:「你回去幹什麼?」 「去看看幾個人。」 「可是冥武典一完你就得趕回人界,這一去一回只怕沒時問吧?」 斬風指著硯冰道:「她有影雀,速度很快,只要停留的時間不長,冥武典結束前應該可以趕回來。」 「既然如此,你去稟告冥皇大人,請他示下。」 「嗯!」 即日,斬風便去到了皇城請命,冥皇爽快地答應了他的要求。 布揚和元蘇聽說他要回去,居然扔下了冥武典,一定要陪他回去,見兩人誠意拳拳,斬風除了感動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因此也就答應了。 由於全*腿走,四人只好日夜不停,花了半個月才趕到了斷戈城。 藍色光芒下的斷戈城依然如初,城門只有輕風落葉,再也見不到人影了,即使踏上城中的大街,所能見到的冥人也是寥寥可數。 「你又回來了。」布揚回頭看著斬風笑了笑。 「嗯!」踏入城門,斬風就開始打量著城市,事實上他只在這裡待了不到兩個月,城市有許多地方都很陌生。 「好荒涼啊!」硯冰微微歎了一聲,冥界是多麼美麗的地方,不應該有這種景象,心裡也開始期盼斬風能改變這一切。 元蘇見她發出感慨,含笑解釋道:「冥人不喜歡逛大街,現在這種時候,人人都在專心修煉,不會有人到處閒逛,而且冥武典剛過,消息也沒有傳來,否則他們一定會出現迎接斬風。」 硯冰舉目四望,這裡算是斬風的第二故鄉,能培養出這樣傑出的人物,這城應該有些不同的氣質,然而左顧右盼,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不禁有些詫異。 「風!你以前就住在這裡?」 「嗯!」斬風點點頭,接著轉眼望向布揚,問道:「扇君現在是什麼級別?」 布揚沉吟道:「他……好像一來就升了黃級,不過他的基礎不好,需要從低練起,因此後面的進展有些慢。」 斬風與扇君見面還不到一天,對他的瞭解極少,大部分都是從幽兒的嘴裡得知的,即便如此,也不瞭解扇君最真實的一面,這次來就是想和他談談,一方面詢問有關黑靈的事,另一方面也把幽兒的消息帶給他。 布揚搭著他的肩頭笑道:「走吧!他們應該都在練武場,你應該知道在哪裡。」 斬風抬眼望向東藏書閣的方向,急步走了過去,為了盡快幫助冥界在人界建立勢力,他必須盡快趕回人界,這一次本也不該來,只是心裡有所記惦,因此才抽空前來,因此也就不能多留了。 東藏書閣就在大街之側,很容易發現,他雖然只進出了幾次,但印象深刻,很快就走到了門外,眼前那座高大的石樓又勾起了無限的回憶。 硯冰見他忽然站在院前不動,急忙伸手斕住了布揚和元蘇兩人,小聲道:「別過去,讓他站一會兒。」 元蘇和布揚怎能不明白其中含意,相視一笑,都停下了腳步。 半晌,斬風才回過神來,轉頭看了看三人,淡淡地道:「我們進去吧!」 「他們應該在修煉場。」 「大概是吧!」 斬風抬腿就往修煉場走去,人還沒到門口,耳邊便傳來了修煉的聲一首,沉重的喘息聲,響亮的呼喝聲,高昂的吼叫聲,離遠就讓人感覺到一股逼人的熱浪。 硯冰有些怠外,沒想到這麼寧靜的城市裹,居然還有這麼熱鬧的地方。 元蘇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含笑道:「這裡是整個城最熱鬧的兩個地方之一。」 「哦!」 走入大門,揮汗如雨的修煉場景象立即呈現在幾人的面前,斬風對此再熟悉不過,三年前第一腳踏入之時,也是這麼一幅景象,至今未變,因為這裡是冥界,冥人的生命裹,修煉永遠是第一位,在旺盛的鬥志驅動下,每個人都拚命地成為強者。 斬風的殺氣不再像以往那樣張揚,那時寒潮般的殺氣可以影響整個環境,令人不寒而慄,現在的他內斂了許多,然而這種收斂卻比昔日更有威勢,因為現在的殺氣可以凝化成巨大的冥殺氣,甚至是殺人。 修煉的冥人們很快就察覺到氣氛有異樣,都抬起頭,片刻後,目光都聚焦在斬風的身上,一張張面孔都變得驚愕萬分。自從斬風進入冥界之後,除了他送來的扇君,再也沒有新人進入,修煉場裡都是亂血孔,自然都認識斬風,一個從弱者到強者爬升最快的人物,一個擊潰仙人的英雄人物,誰也忘不掉。 驚愕中,一個身影像風一般衝到斬風面前,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臂,急切地問道:「你終於出現了,我妹妹呢!」 第二部 第三集 冥鬼秘約 第七章 夭雲事件 第二部 第三集 冥鬼秘約 第七章 夭雲事件 斬風不用看也知道是扇君,才抬眼看了看他,見他一身黃衣,面容樣貌都沒有大變,只是表情極為凝重,眉宇間還有濃濃的憂色。 布揚瞪了扇君一眼,喝道:「你這是幹什麼?忘了規矩嗎?還不快行禮。」斬風擺擺手道:「我只是白級冥武士,不必了。」見了他身上的白衣,布揚也無話可說,只覺得有些彆扭,晃著腦袋走到一旁,嘴裡嘟嘟囔囔著道:「連仙人都擊敗,還穿著白衣,唉,看來這等級制度就快沒用了。」元蘇和硯冰都笑起來。扇君可不管那麼多,他的心裡只有妹妹,急不可待地問道:「幽兒沒事吧?她的病是不是更重了?這些日子生活的好嗎?有沒有哭……」斬風沒有立即回應,直到扇君一口氣問完了十幾個問題後,才應道:「她沒事,病已經控制了,一切很好。」 「病好了!」扇君驚得呆若木雞,片刻後,僵化的表情被柔和的笑容取代了,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狂喜,刺激到身體的每一寸。斬風點點頭。 「太好了,實在太好了。」扇君像發瘋似的在原地來回走動,捏緊的拳頭不斷揮舞著。看到他這副模樣,周圍的人都笑了。 斬風知道他疼愛妹妹,也不以為意,轉眼望了望在場的人,卻沒有找到天雲的身影,不禁有些納悶,回頭問道:「天雲呢?」 元蘇和布揚都已不是這裡的管理人,對於人事變化並不太清楚,不過城裡除了扇君之外,再也沒有其他新增人員,天雲應該屬於東邊的人。 「天雲呢?沒在嗎?」 督場的紅級冥武士名叫光渚,原本就是院裡的老人,是由橙級升上來的,也認識元蘇、布揚,見他們發問,急步趕了過來,應道:「天雲出去修煉了,至於去哪裡我也不清楚,好些日子都沒回來了。」 聽了這話,斬風不禁想起當年的自己,同樣也是離開斷戈城去到野外修煉,第一次花了半年,第二次更是花了一年半,天雲也知道這事,也許就是這麼做了。 「斬風,先住下來等吧!」 斬風算了一下,最多只能留三天,之後必須趕回去。 「只有三天,恐怕見不到他了。」 布揚和元蘇無奈地對視了一眼,都想不出好辦法,畢竟冥界中沒有人能限制別人合理的行動,天雲一個月都沒有回來,三日內回來的可能性極低。 這時,扇君從驚喜中緩過神來,盯著斬風問道:「幽兒過得還好嗎?」 「很好。」扇君長歎一聲,苦笑道:「我這個哥哥真沒用,連自己的妹妹都無法照顧。」 「冥界將要派人去人界,你還有機會。」 「真的!」扇君像得了空則以的,兩眼發光,眨都不眨地盯著他。斬風鄭重點點頭,道:「嗯!我要先回人界,以後的事,冥皇會有安排。」 「我一定會努力修煉。」扇君咬著牙吼了一聲,又道:「還是請你幫我照顧她。」 硯冰插嘴道:「他待幽兒比親妹妹還親,還拼了命護著她進了天漩。」 扇君感動莫名,握著斬風的手,幾乎說不出話來,半晌才激動地道:「一日相交就把妹妹托付給你,你卻如此盡心盡力地對幽兒,我我真不知如何報答你的大恩。」 「應該的。」 「可惜幽兒沒來,要是能見上一面該多好啊!」硯冰道:「只要斬風在的地方,幽兒死活都要跟著,要不是冥界沒有食物,幽兒也會跟來。」 扇君微微有些失望,沉默了片刻,誠懇地道:「斬風老弟,聽了這位姑娘的話,看來幽兒和你真是很親,她從小沒了爹娘,一直都靠我,現在有你這麼一個強者保護她,我也沒什麼不放心的,只是她那總也長不大的性格,令我有點頭疼。」 「沒關係,幽兒很可愛。」 「是嗎!這樣我就放心了,你剛到,先休息吧,我還要修煉呢!晚上再去找你說話。」說完,扇君又跑回修煉場中央苦練。 硯冰朝著斬風嫣然一笑道:「他還真拚命。」 看著扇君,斬風就彷彿看到了自己,當時的他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回到人界,報仇雪恨。報仇!這事我已經很久沒有時間去考慮了,冥界的事、幽兒的事、阿雪的事,事情實在太多了。 家族血仇就像一顆種子,深深地種在斬風的心底深處,等待時機便生長發芽。 硯冰偷偷瞟了斬風一眼,然後道:「風,恐怕他要把幽兒的一輩子都托付給你了。」 斬風沒領會到話裡的意思,淡淡地道:「這有什麼?」 硯冰張嘴一笑,瞠道:「你這人有的時候聰明,有的時候卻笨得像頭牛。」 斬風更是茫然,愣愣地看著她不知如何回應。「他要把幽兒嫁給你。」 「嫁……」斬風聽傻了,呆了半天才回過神來,甩著腦袋道:「開什麼玩笑,這怎麼可能呢?」 硯冰很少見他這副模樣,忍不住又笑了起來,道:「說句笑話,別在意,其實幽兒也真離不開你,我覺得她對你比她哥哥還親。」 「照顧她當然沒有問題,只是……」斬風張了張嘴,還是把下面的話嚥了回去。其實他的心裡一直隱藏著一種不安,尤其是對「婚姻」這兩個字,冥人沒有婚姻,也沒有後代,這是任何冥人都無法改變的事實,然而對於流千雪來說,似乎太殘酷,現在兩人之間固然柔情蜜意,心心相印,但一想到婚姻,心裡就有不安。 硯冰微感詫異,但細心的她很快便領悟到斬風的尷尬處境,以及內心的不安,不禁微微一歎,柔聲勸慰道:「別擔心,雪妹不會在意你是冥人,她需要的是你的心,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否則也不會放棄了道師的高位,跟你四處身波,過著漂泊不定的日子。」 想到流千雪的好,斬風心頭湧起一陣溫馨,人也輕鬆許多。「謝謝姐姐。」 「去休知創然後早點回人界,你好早點見她。」 「是該回去了。」斬風抬頭望向人界入口的方向,眼裡似有無限期盼。 等候了三天,天雲還是沒有回來,斬風只能與硯冰一起飛回了冥界,然而當他們趕到冥都城外之時,前面的景象令他們大吃一驚。晶藍色的陽光下,一隊冥界少見的鶴群在冥都的上空盤旋,鶴背上雖然沒有人,然而兩人一眼都認出這些仙鶴與虎極的仙鶴一樣,身上還有仙氣環繞,可想而知來自仙界,然而仙鶴不會自己飛來,一定是有仙人乘鶴而來。 「仙界派人來了!」斬風的神色突然緊繃,此時此刻如果讓仙界發現自己,冥界縱有百口也難以辯解,不知又要生出多少事情,也許還會波及整個冥界。 「風!怎麼辦?」硯冰更是慌張,驚得她突然收起了影雀,緊接著兩人竟從空中直直摔了下去。 「姐姐!」斬風嚇了一跳,連忙托起硯冰向上拋,自己則快速下降,直到離地面三尺才化入影子,之後立即現身,抱著從空中墜落的硯冰。 「謝謝!」硯冰依然心有餘悸,跳下地後伸手抹了抹額上的汗珠,目光又望向冥都的方向,「情況不妙啊!」 斬風的神色極度凝重,眼前冥都大門就在前面,腳卻不敢多走半步,自己的生死事小,如果讓仙人見到自己,一定會懷疑冥界,雖說仙界未必會向冥界發動戰爭。但仙界至少會監視冥界,如此一來,冥界的機會就更少了。 「怎麼辦?我們還進城嗎?」 「先躲起來。」斬風拉著她走到一片樹林之中。林子裡很下靜,硯冰這才稍微平靜下來,憂色忡忡地問道:「想不到仙人突然來了,這可如何是好?要是被他們發現,我們可就完了。」 「仙人突然來冥界是為什麼呢?難道是因為我?」斬風低著頭仔細琢磨了半天,想來想去,都是覺得只有自己的事情才會引起仙界的注意,而且上次擊退了散仙,仙界也許會向冥界施加更大的壓力。 硯冰見他面有難色,心裡不安,猶豫了一陣,忽道:「要不我進去看看,把你的消息告訴冥人,請他們出來接你。」 「仙人不是一眼就能認出你身上的陰氣嗎?」硯冰哪能不知這一點,苦笑道:「可……不進去總不是辦法,也許仙人只是禮貌性地訪問,與你無關呢?」 「禮貌性訪問?」斬風覺得這個想法實在有些匪夷所思,只是不進城的確無法瞭解真相,左思右想之後,點了點頭道:「也好,我們進去看看硯冰最欣賞他的從善如流,朝他嫣然一笑。 冥武典剛剛結束,不少的人都準備回城了,因此城外的大道難得有不少行人,這給了兩人更多的機會。 經過了冥武典,冥都內外的人都認識了斬風,而路上的人都親眼見證他與鬼人之戰,更是欽佩萬分,然而奇特的是,所有與他會面的人都沒有招呼,更沒有行禮,只是朝他點了點頭,然後揚長而去。 斬風並不在意行禮與否,只覺得奇怪。 「看來城裡果然有事,他們不是不想與你打招呼,只是怕暴露了你的身份。」斬風這才憂然大悟,心中不禁一陣感動,冥界是他的家,而其他的冥人就像家人一般。兩人小心翼翼地走到城門口,黑級冥將涉軍正守在那裡,這對從不設防的冥都而言,是個極為奇怪的現象。 涉軍見了到斬風大喜過望,立即迎了上來,慶幸地道:「冥使大人,你果然回來了,沒讓我白等。」 「怎麼回事?」斬風朝城裡瞥了一眼。「仙界的使團來了,冥皇大人擔心你得不到消息,貿然出現在仙人面前,因此命城裡所有的黑級冥將各自把守住一個城門,務必在你進城之前把你攔下。」 「明白。」涉軍笑了笑道:「其實城裡很平靜,沒事的,只要小心一點就好。」 「現在去哪?」 「你跟我走吧!仙界使團進了皇城,不可能隨意在城裡搜查,何況他們又不見得是為你而來。」 「好!」斬風一直跟在他身後,繞過幾處街角,最後來到了一個低級冥將士的修煉所,就像斷戈城的一樣。地方不小,進出的都是紅級以下的冥武士,因此黑級冥將的出現立即引起了眾人的注視,幸好一切早有安排,因此誰也不敢出聲,都只觀望著。 涉軍安置好斬風和硯冰,含笑道:「你在這裡等著,我去稟報冥皇大人。」 「嗯!」紫月當空之時,涉軍領著丹師匆匆趕了回來。斬風見兩人神色古怪,既沒有憂色,也沒有喜色,心裡納悶,卻沒有發問,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丹師拍了拍他的手臂,含笑道:「你辦得很好,沒有冒失地往皇城裡沖,否則就麻煩了。」 「仙人來了?」 「是啊!他們突然到來,弄得我們措手不及。」丹師慶幸地笑了笑,臉色忽然一沈,輕歎道:「不過從現在起,人谷那條路徹底不能走了,與鬼界合作勢在必行。」 「嗯!」斬風點點頭,等待他繼續往下說。丹師見他緊盯著自己,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搖頭道:「放心,他們不是因為你而來,也不知道你回到了冥界,不過這件事多少與你有些關係。」 「哦?」丹師歎了一聲,沉著臉道:「斷戈城有個名叫天雲的冥武士,居然又想從人谷硬闖人界,結果被仙人抓住了。」 「什麼!天雲他……」斬風如何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消息,頓時驚得呆若木雞,半晌也沒回過神。硯冰發現他的身子在微顫,大驚失色,連忙扶住他,緊張地問道:「怎麼了?」斬風作夢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情況出現,天雲對人界和情人的掛念他很清楚,因此才讓他去青龍國天方城,見見那個叫明依的姑娘,不想天雲等不及了,竟然自己硬闖,經過了他的事情後,冥界通往人界的出口早已是戒備森嚴,天雲的作法,無異於自尋死路。「天雲他怎麼樣?」丹師苦笑道:「被抓到仙界去禁錮了。」 「這」斬風又是一顫「這已經是第二次有冥人闖入人界了,不能不使仙界懷疑事件背後的真相,因此才派遣使團前來,名義上是要告訴我們所發生的事情,其實是要警告冥界,不要讓這種事情發生第三次。」 「第三次?」剛問出口,斬風已明白其中含意,眼中寒光一閃,冷冷地道:「看來他們來的原因還是因為我,天雲不過是個藉口而已。」丹師愕然看著他,不明白話裡的意思。斬風眼中的殺氣又現,冷冰冰地道:「我在人界毀了十一個名仙士的肉身,後來又擊退了散仙,仙界一定在懷疑冥界的實力、這次來也許是試探。」 「十一名仙士!」丹師聽得目瞪口呆,半晌也沒反應。「嗯!」 「這事你怎麼沒說?」 「忘了。」斬風輕描淡寫地應道。「忘了!」丹師不禁苦笑連連,毀了十一名仙士的肉身,這是何等的大事,斬風居然忘了,可見在他的心裡擊敗仙士已是平常之事,不值得一提。硯冰忽然插嘴問道:「現在該怎麼辦?等仙界的使團離去嗎?」丹師搖頭道:「冥皇大人說,仙界使團既然不是為斬風而來,他也不必捲進去了,一切由我們來應付,斬風,反正你在冥界的事情已經做完了,不如趁這個機會回到人界,也好為斷戈那一撥做好準備。」 「是!」斬風點點頭,凝視著他又問:「冥界真的不會有事嗎?」丹師沉吟道:「我想仙界的人不會停留太久,只要他們找不出任何破綻,冥界就不會有事,因此你的離開對冥界來說反而是好事。」硯冰勸道:「風露我們走吧,你不是也想早點回人界嗎?」 「嗯!」斬風點點頭,望著丹師問道:「我大哥呢?」 「大哥?」 「那個鬼界的人。」丹師恍然大悟,含笑道:「是他呀,他在住所,我們已經通知他了,相信很快就會趕來。」 「好!等大哥到我們就起程。」去鬼界的路上,斬風一直沉默寡言,天雲的事件對他來說無疑是一個刺激,無論怎麼說了,天雲都是他在鬼界的第一個朋友,也是他教授了天雲修煉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事到如今,他也不可能坐視不理。然而人被困在仙界,要想救他除非擁有絕對的實力,否則只是自尋死路,一切都是遙遙無期。 風映殘同樣沉默,但他的腦子卻一刻也沒停過,一直在思考著如何借用鬼界的力量,這次冥界之行的收穫,並不如預期之中那麼好,一是威信沒有真正的樹立起來,因為弟弟的出面,冥人所有的尊敬都轉移到他的身上。 再者,冥界的力量比起他想像之中要弱許多,能借的力量實在有限,必須扶植冥界強大,才能起到更好的作用。 三者,仙界的突然到來打亂了他的計劃,遍不得已急忙離開冥界,天雲的事件無疑會增加仙界對冥界的監察力度,利用冥界的難度也就更大了幸好鬼界沒有人知道冥界的真實情況,我必須把冥界的力量誇大一些,不然無法引起高層們的興趣,卻也不能過度誇大,這樣會使他們心存戒心。 忽然,他腦海中閃過一絲靈光,忖道:「噫!這次仙界的使團來訪倒是次好機會,我何不利用一下?」想到此處,嘴角邊不禁溜出一抹陰笑。這種古怪的笑容,立即落入心細的硯冰眼裡,心裡猛地打了一個突,風映殘的外表無可挑剔,然而這無意中顯露的表情才是最真實的內心寫照,此時面露陰笑,不知又在考慮什麼陰謀詭計。 他又在打什麼主意嗎? 不安的感覺促使硯冰靠向了斬風,這個外冷內熱的男子才能給她足夠的安全感。 斬風見她貼來,好奇地問道:「姐姐怎麼了?」硯冰笑了笑,搖頭道:「沒什麼,見你神不守舍的樣子,有些擔心而已。」斬風回望冥都的方向,沈聲道:「仙人開始注意冥界了,情況越來越不妙。」 「盡了力就好,這麼大的地方,也不能只靠你一個人來拯救,即使失敗,也不能把責任都推在你一個人的身上。」寬慰的話令斬風舒服了許多,不禁慶幸自己身邊總有人相伴。穿過通道,三人又回到陰風陣陣的鬼界,景色和氣氛驟然大變,天空黑得發亮,但光芒卻給人冰冷的感覺,四處灰灰黑黑,讓人心情不由自主地沉重起來。 硯冰反應最直接,立即露出厭惡之色,嘟囔著道:「這鬼地方真難受,真不想踏進來。」斬風的感覺與她相似,只是礙於兄長的面子沒有說出口而已。風映殘卻更習慣這裡的氣氛,聽了自然有些不高興,淡淡地道:「這是鬼界,自然有獨特的氣氛,住久了就慣了。」硯冰撇撇嘴道:「我可沒打算在這裡住久。」風映殘雖然不高興,卻也無可奈何,轉眼看著弟弟,問道:「我們還是到鬼王之城小住些日子吧?」 「不是先回人界嗎?」斬風記掛著流千雪和幽兒,恨不得立即就飛回人界。「這恐怕不好吧?冥界不是要借用鬼界進出人界嗎?你身為負責人,總該與鬼界的商議一下具體的安排,至少也該簽定一份約定,以便執行。」斬風原想著這種事應該由丹師來做,但回頭一想,早點簽定約定,斷戈就可以早些進入人界,對冥界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沉思片刻後點頭道:「就按大哥說的做吧!」風映殘很是高興,含笑道:「鬼王之城也是個熱鬧的地方,上次你們匆匆而來,匆匆而走,還沒有領略鬼王之城的妙處,這次正好趁這個機會多逛逛,也許會有不錯的收穫。」硯冰一想起那些賣人腸、狗頭的血淋淋場面,心裡就一陣不舒服,實在提不起興趣去領略鬼王之城的妙處,但斬風已經答應留下小住,她也只能跟隨了。再次進入鬼王之城,情況與當初已完全不同,風映殘已不是刺監司的少刺監,而是掌魂使灰權府內的長史官,已經擁有了在鬼王之城居住的身份,他讓斬風留在城門之外等待,他則來到了灰權的府第,稟報冥界之行的情況。 灰權對冥界的事情也有所寄望,聽說他來了立即召他晉見。 「拜見掌魂使大人。」在上司面前,風映殘總是擺出一副畢恭畢敬的姿態。灰權打量了他幾眼,微笑著問道:「回來得好快啊!不知這次冥界之行有什麼感想?」風映殘早已準備好一份說辭,見他相問,立即恭敬地稟道:「此行收穫很大,我見到了冥皇,他決心與鬼界合作。」 「哦!說仔細點。」灰權指了指一旁的椅子。「是!」風映殘走過去坐下,接著又道:「我去的時候正值冥界的冥武典,那是冥界最隆重的盛事,所有的高手都會出現,我從頭看到尾,冥界的實力雖然不強,卻也有利用的價值。」 「嗯!」灰權滿意地點點頭,道:「我猜得不錯,冥界雖然式微,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冥界的力量多少還存在些。」 「掌魂使大人英明,冥界也是知道自己的力量微不足道,只有合作才能使他們增強一些,只是不知道鬼界的本意,不好下決定。」灰權揚了揚眉,輕笑道:「鬼王大人已把冥界的事授權給我,由我全權負責,所以我說的話就是鬼界的決定,這事不容置疑,冥界的人也太小心了吧!哈哈!」 「既然如此,屬下就放心了。」 「既然他們不放心,你就再去一趟冥界,與他們正式談判。」風映殘讓弟弟來鬼王之城就是為了這個目的,見灰權提了,立即躬身應道:「這倒不必,那個冥人斬風就是冥界的談判代來,這次隨我一起回來,就是為了談判。」 「一個白級冥人?有這種資格嗎?」灰權懷疑地看著他。風映殘微微一笑道:「雖然他只是白級,但這次冥武典上大出風頭,以他的實力,在冥界來說,恐怕只在冥皇之下。」灰權頗感意外,但回想起斬風孤冷不群的氣勢,又覺得合理,點頭道「嗯!他的氣勢倒是不弱,想必實力也不會太差,既然如此,你就代來我去和他談,有什麼麻煩就來找我,我會處理的。」 「是!我現在就去找他談,相信一天之內就能定稿。」風映殘要的就是這個談判的權力,他早已料定灰權自降身份,看不起冥人,一定不肯親自談判。灰權臉色忽然一沈,厲色道:「不過你也要小心,我們是要利用冥界,不要反被他們利用了,因此談判不要急,拖一拖也能壓壓他們的氣勢,壞了我的事,後果你應該知道。」 「貪婪的東西。」風映殘暗罵了一聲,接著皺起眉頭,裝出為難之色,沉吟道:「只怕我們的談判不能太慢,遲則生變啊!」灰權詫異問道:「難道還有什麼麻煩嗎?」風映殘故意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說道:「屬下離開冥都之時,仙界使團突然到了,聽說這些仙人一改往常的傲慢之氣,變得客客氣氣,似乎有拉攏冥界之意。」 「什麼!」灰權臉色微變,深邃的眸子發出懾人的目光,直逼風映殘,嘴角也不時抽動著。「屬下親眼所見,絕對沒有看錯。」灰權站了起來,神色變得極為凝重,在屋內踱了幾步,邊走邊道:「仙界要幹什麼?難道他們也想拉攏冥界?這似乎不太可能吧?」 「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冥界如今的實力不強,最多與人界相當,對鬼界和仙界都無法形成威脅,因此也就沒有資格成為仙、鬼兩界的敵人,既是如此,仙界想利用冥界,也是合情合理的舉動。」 「由於仙、鬼界都不方便光明正大的滲入人界,也就無法將真正的力量輸入人界,鬥爭只在小範圍內進行,這種情況之下,冥界微弱的力量,便可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 「仙界不可能沒有顧忌!」風映殘陰陰一笑,道:「大人才智高遠,怎麼會連這一點都想不明白?冥人在人界做事有仙界支援,自然得心應手,萬一有什麼麻煩,仙界可以把事情都推到冥人的身上,如今處顯又是他們說的算,這樣一來,豈不是百刺而無一害?到時候真正受打擊的,就會是我們鬼界。」灰權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這青年居然有這種判斷力和分析力,實在不容小覷。「你說的不錯,仙界的道官勢力在青龍國吃了大虧,而且朱雀國內的道官也面臨分裂的大危機,長此下去,仙界影響力將會大幅削弱,也許他們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所以要拉攏冥界,冥人還有冥武技,可以組成一支奇兵,作用不小啊!」 「所以說我們必須盡早談判,待約定簽好,冥界也就無從反悔了。」灰權擔心地道:「有仙界在,冥界未必會選擇鬼界,即使選擇了鬼界,條件只怕也很苛刻。」風映殘輕笑道:「條件是談出來的,何況冥界的要求並不高,只不過是在人界建立自己的據點,從而保證每年有足夠的冥人,而且他們有自知之明,以他們的實力,是絕不可能動搖仙鬼兩界的影響力,因此也不可能提出什麼苛刻的條件。」 「更重要的是,這些年仙界一直公然壓制他們,他們心有疑慮,未必敢與仙界結盟。」 「你分析的很正確,事情交給你了,如果條件不苛刻,我可以全部答應。」 「是!」 第二部 第三集 冥鬼秘約 第八章 冥鬼秘約 第二部 第三集 冥鬼秘約 第八章 冥鬼秘約 在風映殘的吹噓下,四界之末的冥界驟然成了寶物,斬風也自然成為了貴客。 風映殘知道冥界需要什麼,再加上代表冥界的又是弟弟,因此只花了半天,就把所有的條件都談好了。 然而,鬼界裡爾虞我詐之事多如牛毛,灰權雖然把權力交給風映殘,卻也沒有完全信任他,為了證實冥界的事情,他把斬風獨自請到了府裡作客。 對於這個未來的盟友,斬風雖然厭惡,卻也沒有拒絕,泰然自若地來到掌魂使府。 「冥人的朋友,住在這裡還習慣嗎?」灰權一開始就用最誠懇的態度接待斬風,令他有些愕然。 「還好。」 灰權擅於耍弄權謀之術,這樣的做作早已是習以為常,表現得極為真實,親切地拍著斬風肩頭,含笑道:「冥界合作的誠意我都明白了,很好,鬼界永遠歡迎冥界這個朋友。」 斬風從來沒有獨自代表一方談判,缺乏經驗的他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幸好他處事沉穩,即使心裡沒有主意,表面上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叫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灰權對他多少有些忌憚,尤其是看著他那千年不變的表情,更是覺得有一種無形的威懾力,使他無法任意作為。 為了打破氣氛,他笑著道:「聽說冥界的冥武典是難得的盛會,有空我也想去看看。」 「嗯!」斬風平淡地點點頭。 灰權又找了一些話題,斬風不是點頭就是搖頭,再不就是一個「嗯」字,弄得他半天也找不到說話的感覺,話鋒一轉,他又回到了正題,沉著臉問道:「冥界要借鬼界之路進駐人界,這恐怕違反了四界和議吧?」 斬風這才抬眼看了看他,淡淡地道:「鬼界呢?沒有違反嗎?」 一句話便說中了要害,灰權原本是找話說,因此隨口說了一句,忘了斬風在人界待了一段時問,對於鬼界在人界的行動也瞭解不少,頓時啞然,支吾了半天才道:「既然大家都違反了和議,所以我們才能坐在一起,商議日後的大事。」 「請說正題。」 「仙界一直在人界擴大勢力,分明是有意把人界變成他們的屬地,鬼界看不慣他們的作法,因此才派人滲入人界,與仙界抗衡,這一點冥界必須清楚,不是我們想違反和議,而是仙界逼的,這一點你應該明白。」 斬風對於這種自欺欺人的辯詞不屑一顧,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鬼界可以幫冥界在人界建立據點,但冥界的發展,不能與鬼界的力量發生任何衝突,而人界四國中,朱雀已是仙人的勢力,青龍國是人界自身的力量所在,冥界的勢力只能在北面的玄武國發展,如此一來便可南北遙相呼應。」 斬風這時才微微有些動容,灰權的話表明他已經把冥界建立據點的構想納入思考範圍之內,日後若想擺脫鬼界的監視,自主行事,只怕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和氣力。 灰權一直在留意他,見他的眼神終於有些變化,心裡暗喜,知道說中了要害,表面上仍作不知,繼續侃侃說道:「我查過典籍,數百年前,冥人勢力範圍正是如今玄武國一帶,那裹民風剽悍,決鬥之風盛行,似乎是受了冥人的影響。」 斬風對玄武國知之甚少,聽說昔年冥界控制了那一片地域,心裡微動,琢磨著那裡可能才是人界武學真正的發源地,也是可能找到冥術的重要地點。 「怎麼?有問題嗎?」 斬風從思緒中回到現實,搖了搖頭道:「沒有。」 灰權含笑道:「沒有問題就好,鬼界會發給冥界一百張出入鬼界的權杖,除了鬼王之城,所有的地方都可以通行無阻,也可以自由進出。」 「一百張!」斬風吃了一驚,銳利的目光像暴風一樣襲向灰權。 灰權假裝視若無睹,輕笑道:「仙界對鬼冥兩界的監視很嚴密,一不小心就會闖下大禍,一切還是小心為上,免得壞了兩界合作的氣氛。」 斬風明白了,鬼界是要控制冥界在人界的勢力,使冥界不會成為鬼界的競爭者,而且冥界的勢力進入玄武國之後,鬼界也許會把這個消息透露給仙界,到時候仙界的注意力將會被分散,對鬼界意圖控制青龍國的陰謀大為有利。 這類的陰謀手段日後會層出不窮,冥界如果不小心行事,後果不堪設想。 「如果你沒有意見,事情就這麼定了。」 斬風思索了很久,鬼界的安排的確苛刻,嚴重限制了冥界的利益,然而冥界現在面臨重大的危機,任何機會都不能放過,而且他的心中另有打算。 反正冥界的組織將由斷戈冥帥負責,我不過是個幌子,只要我一直待在青龍國,仙界的注意力就會留在青龍國。 他明知道這種做法會給自己帶來多大的危險,但他覺得自己是冥人,就該盡全力為冥界做些什麼,反正仙界的目光永遠不會離開他,即使想躲也未必能躲,倒不如正大光明的出現,吸引仙界的力量,斷戈便有更大的活動空問。 明若府!要是能真正領悟這個虛空的力量,也許我就有與仙界周旋的力量了,看來我必須努力苦修才行。 灰權一直盯著他看,面對平靜不波的眼神,他猜不透斬風的心思,因此也就無法利用對手的弱點進行攻擊,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這個人還真難對付,喜怒不形於色,就連眼神也能保持一致,他到了人界,只怕不容易操縱。 雖說如此,灰權並沒有再提出要求,要讓冥界吸引仙界的注意,這個領袖人物就不能太弱,否則整個計畫很快就會被摧毀。 「掌魂使大人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灰權還是一副親善的態度,含笑道;「還有一件,我已稟告鬼王,在鬼王之城設立一個冥使館,請冥界派駐使者,以便兩方隨時進行溝通。」 「哦!」 「冥使館已經安排妥當,你是第一任冥使,離開之後就可以住進去了,我會讓人領你去。」 斬風搖頭道:「我是冥界派駐人界的冥使,不是駐留鬼界的冥使。」 「可你現在是談判者,自然也就是冥界的使者,當然有資格住進去,而且我們商議的條款需要寫成文書,然後由兩方簽署,如今冥界只派了你一個人,自然也需要由你送回去。」 話說得斬風無法拒絕,只能勉強點頭應允。 灰權實在不耐煩與他說話,見正事都說完了,不想再與他多說什麼,起身含笑道:「你也累了,我讓人帶你去冥使館,你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過兩天,我讓長史把文書以及一百個權杖送去,到時候你就可以自己選擇去留了。」 斬風還是淡淡的點頭示意後,抬腿便走。 目送背影消失,灰權搖了搖頭,罵道:「真是個難對付的人,看來冥界的那些人也不傻。」 「我看他也不怎麼樣。」門外走進來一名灰衣鬼師,傲然朝斬風離開的方向掃了一眼,然後大搖大擺地坐在斬風的座位上。 灰權斜眼瞄了︶下,淡淡地道:「冥人不少,自然不會都是蠢貨,何況能代表冥界出使兩界,並在仙人的追捕下安然無恙,蠢人能做到嗎?」 鬼師輕蔑地撇撇嘴,不屑地道:「不過是幾個仙士!憑我的實力,對付四、五個散仙都不成問題,何況是仙士。」 灰權也是一臉不屑,淡淡地道:「仙界也不是只有散仙和仙士,你要是敢出現在人界,仙界的大軍恐怕會立即出動了。」 灰衣鬼師擺手道:「算了,不說這個了,你叫我來有什麼事嗎?」 「冥界派人來了,鬼界自然也要派人去。」 灰衣鬼師瞪大眼睛盯著他片刻,突然咆哮道:「你叫我去做一個小小的鬼使?你是不是發瘋了,我可沒工夫陪你玩這種小遊戲。」 「你不敢嗎?」 灰衣白眼一翻,怒吼道:「誰說我不敢?你不是叫風映殘那個小鬼去嗎?現在又要我去,豈不是說我和他的身份一樣。」 「他不過是個探路的,一個長史,身份不夠,而且他要去人界,我自然要找其他人。」 「這倒也是,人界去不了,到冥界去玩玩也不錯,也許可以讓冥皇給我擦擦鞋,哈哈!」 灰衣鬼師滿身傲氣,眼裡除了自己再也沒有其他人了。 灰權沒有出言反擊,只是撇撇嘴,輕笑道;「仙界對冥界已有招攬之心,你去了可別誤事,萬一擾亂了鬼王的大計,你的下場可就……」 提到鬼王,灰衣鬼師的傲氣頓時收斂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貪婪的表情,獰笑道:「要不是他擊傷了我的鬼魄,我現在也不會連你都不如。」 灰權輕哼了一聲,目光中充滿了厭惡之色,更不願多搭理他,淡淡地道:「好了,我要說的都說完了,你可以走了,什麼時候出發到冥界,我會通知你。」 「知道了。」灰色鬼師身子一晃,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灰權部下的帶領下,斬風來到了新設立的冥使館,冥使館不大,只是座方形的宅院,坐落在住宅群之中,看上去並不顯眼。 風映殘和硯冰早已在門口等他,見他到來都迎了上去。 「你們都在?」 風映殘笑道:「我是灰權大人的長史,當然知道他的安排。」 「進去再說吧!」硯冰討厭站在鬼王城的大街上,拉著斬風就往裡走。 冥使館內房間不多,但小巧玲瓏,中央的花園也十分別緻,似乎經過精心處理,房內的東西也都是新的,感覺並不差。 斬風對這些事情向來不挑剔,進屋後只是隨便看了幾眼,什麼話也沒有說,反倒是硯冰評頭論足了一番,覺得這裡太寒酸,不像是一方來使的住所。 風映殘知道鬼界不可能高看冥界,這種安排已是不錯了,含笑道:「這裡很安靜,左右前後都是鬼王城裡官員的住宅,也算是名流之地。」 斬風淡淡地道:「我不會住太久,事情完了我就離開,以後會有新的冥使來住。」 風映殘拍著胸脯笑道:「放心,條約的文書我會盡快弄好。」 斬風略帶不滿地道:「只有一百張權杖,似乎太少了吧?人界太大,勢力眾多,一百個人只怕什麼也做不了。」 風映殘自然清楚其中原因,然而他的野心不比灰權小,要利用冥界就必須讓冥界變得強大,這是他固有的信念,一百個冥人難以在人界有什麼作為,最多只是替冥界傳遞一下消息而已,與他想像的大不一樣,只是事情是由鬼王決定,他無權過問,只能另想辦法。 他婉言勸道:「合作剛剛開始,你也不必心急,何況突然有大批冥人出現在人界,也不是一件好事,一百人這種規模,可以建立一個小勢力,然後再慢慢擴大就是。」 硯冰插嘴道:「鬼界的用意再明白不過,分明要是控制冥界的力量。」 風映殘有些尷尬,支吾片刻才道:「不管怎麼說,沒有鬼界,冥界就沒有機會在人界建立據點,二弟,你還是仔細考慮一下如何建立好這個據點,我會盡全力從旁協助。」 「謝謝大哥。」 斬風心裡主意已定,建立據點的事情交給斷戈去做,自己只負責吸引仙、鬼兩界的注意,而先決條件,就是要能擁有強大的力量與之周旋,即使不能次次戰勝仙人和鬼人,也必要有能力逃離他們的追捕。 硯冰再也不顧忌風映殘的想法,大大方方地留在了冥使館,鬼界太陰森了,只有斬風才能帶給她安全感,即使面對風映殘,她也是這樣說的。 風映殘奈她不何,只能任由她去了,當然他心裡也清楚,二弟心有所屬,是不會看上硯冰的,因此並不擔心。 時問總是過得很快,轉眼過了三天,風映殘終於帶著寫好的條約文本來到了冥使館。 「大哥,你終於來了。」見到兄長,斬風很高興。 風映殘把手中的文本卷軸遞給他,含笑道:「有了這個,你就可以放心離開了。」 斬風打開文本細細讀了一遍,神色微變,緊盯著兄長問道:「這怎麼和商量的不一樣?」 風映殘受了灰權的命令起草了這份文書,自然知道其中的誤差,沒想到弟弟一眼就找到了,不禁笑道:「差是差了一點,不過總體上大致不變。」 斬風指著文書道:「進出鬼界的持牌人必須記錄身份,以及在人界的活動以及住所,這是什麼意思?」 風映殘苦笑道:「這是灰權大人授意的,我也沒有辦法。」 斬風搖頭道:「這種條件沒有辦法答應。」 「難道你要拒絕?」 「我拒絕。」斬風鄭重地點了點頭。 風映殘也有私心,因為他也想控制這股力量,做為己用,又想著冥界早已沒有退路不可能不答應,卻如何也沒想到,弟弟沒有詢問冥皇的意思之前就一口拒絕,不禁大驚失色。 「二弟,這是何苦呢!不如去冥界問問,也許冥皇和其他人會接受呢?」 斬風淡淡地道:「冥界不是鬼界的奴才,他們寧死也不會簽訂這種東西,我不想浪費時問再跑一趟。」 風映殘被事情的突變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沉吟了半天也沒有說話。 硯冰陪坐在旁,她是局外人,說話一點也不客氣,冷笑道:「鬼界果然卑鄙無恥,居然要耍這種手段,真是小人行徑,風,我看你也不必指望鬼界了。」 「有話好說,這條款又不是我定的,別向我發火呀!既然你們不同意,我再去問灰權大人,也許他會讓步。」 硯冰冷哼一聲,厲色道:「最好如此。」 風映殘凝視著她問道:「冰妹,你說話怎麼像是冥人?」 「我喜歡那裡,自從去過那裡,我就把自己當成冥人,反正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冥人待人真誠,我願意留在那裡。」 風映殘搖了搖頭,苦笑道:「好,好,我回去問一問灰權大人,大家商量著辦,希望能拿出一個中庸的辦法。」 斬風只是點點頭,什麼話也沒說,如果不是兄長出面,他的態度絕不會如此平靜。 半日之後,風映殘又回來了,居然爽快地把斬風反應的條款刪了。 「這下你們滿意了吧!」 斬風仔細讀了一遍,覺得條件還算可行,鬼界讓冥人通過鬼界進出人界,而冥人的義務在於鬼界的勢力受到仙界攻擊時,有責任出手相助。 「沒意見,就帶著這文書回冥界吧!」 斬風二話不說,立即起程趕回到冥都,為了加快速度,硯冰的影雀是必不可少的交通工具,當然,硯冰也不願意一個人待在這陰森的鬼界。 當兩人回到冥都,仙界的使團早已離去,一切又恢復從前的平靜,丹師正準備起程,斷戈也已召集了一些冥人,準備進入人界,斬風的再次到來,給眾人帶來了不小的驚喜。 斬風逕自來到皇城,在議政大殿上把條約文本給了冥皇。 看著手中的文本,冥皇十分高興,笑道:「好啊!有了這東西,冥界就有希望了。」 丹師沉吟道:「一百人雖然不算多,卻是個恰到好處的規模。」 斬風原以為人數過少,沒想到竟然有這麼一番議論,不禁有些好奇。 「事情尚未明朗,我們也不能多派人去,而且人多也未必有用,畢竟一切都要從頭開始,還要秘密進行,人多了自然會引人注意,這一百人足以應付任何事情。」 斬風這才明白其中奧妙,點頭道:「原來如此,我還擔心一百個權杖不夠呢!」 「長遠來說自然不夠,如今事態複雜,千變萬化,將來如果有需要,我們再想辦法擴大駐留人界的人數,眼下的情況只能先作嘗試,等人界的組織站穩腳跟後,再作打算。」 冥皇含笑道:「斬風,這事辦得不錯,人界你比我們都熟,這次你帶幾個人先去人界,其他的人由斷戈指揮,等你們確立目的地,然後再一起行動。」 「是!」 「至於人選……」冥皇遲疑了一陣,轉頭望向斷戈,問道:「你都挑好了嗎?」 斷戈搖頭道:「之前不清楚人數,所以只選了五十幾個人。」 「還有些時問,這樣吧!斬風,你也去挑幾個吧。」 斬風腦海中立即浮現出扇君、布揚和元蘇,接著便把名字告訴了冥皇。 斷戈聽了眉頭微皺,沉吟道:「兩個青級,一個黃級,似乎能力太低了些吧?去到人界未必能發揮作用。」 冥皇也抱著懷疑的態度,看著斬風問道:「為什麼會選他們?」 「朋友!」 聽了這個解釋,屋內眾人都面面相噓,沒想到竟是如此簡單的理由,多少覺得有些兒戲。 「這是有關冥界存亡的大事,你還是仔細考慮一下吧!」 斬風不善言詞,沉思了片刻,才想好一番說辭,道:「我是仙冥兩界通緝的要犯,時刻會受到仙界的追捕,身邊如果跟著幾個高級的冥武士,一旦遇上仙人,會對冥界極為不利,布揚他們地位不高,可以說是我的同黨,有事的時候也不會牽扯上冥界。」 一番話說動了在場所有的人,想到斬風所面臨的危機,心中都感到不安和內疚,自然也想不出任何辯駁之詞。 冥皇欣慰地看著他,這個青年遠比自己想像之中更成熟,處理事情也更沉穩,有他在人界,冥界的希望就不會斷絕。 「好吧!一切都按你的意思去辦。」 斬風沉聲道:「不過斷戈城太遠,我不便久等,還是讓他們隨斷戈一起去鬼界,我會留下聯絡的方法,然後在人界等他們。」 「嗯!這樣很好。」 「另外,鬼界為冥界設立了一個冥使館,希望冥界派使者過去,隨時傳遞消息。」 冥皇點頭道:「是該派遣使者過去,以利冥人通過鬼界進出人界,丹師,你看誰去合適?」 丹師看了看在場的眾人,沉吟半晌,毅然道:「不如我去吧!」 冥皇嚇了一跳,連忙搖頭道:「你是冥界的丞相,有很多事情要你處理,怎麼能去鬼界做一個小小的冥使呢?」 「冥使是極為關鍵的職位,處理不好就會斷送冥界前途,責任重大,沒有處事能力的人絕不能勝任,我做了這些年丞相,是個最好的人選,而冥界內部事務不多,如今希望在前,人人都在苦心修煉,事情都會集中在人界的勢力上,因此我去鬼界最合適。」言詞極盡誠懇,令人動容。 「這……」冥皇一時問無法決斷,猶豫了起來,畢竟丹師是他的左右手,派到鬼界實在有些不方便。 丹師堅決地道:「冥皇大人不必猶豫,等到人界的事情安定下來,您可以派其他人替換我。」 冥皇見他盛意拳拳,不容推托,只好無奈地點點頭,道:「好吧!你就辛苦些,去鬼界待一陣,等斷戈他們在人界站穩了腳跟,我再挑選別人去替你。」 正說著,外人突然奔進來一名衛士,躬身稟道:「鬼界使者到了城外,要……要冥皇大人親自迎接。」 「鬼界使者?」冥皇騰的站了起來,臉色微變,盯著衛士問道:「來了多少人?」 「只有一個,騎著一隻黑雲化成的鬼虎,飛在空中。」 丹師心念一轉,淡淡地道:「看來鬼界是早有圖謀,他們為冥界設立了冥使館,冥界自然也要修建鬼使館,如此一來,鬼界的人就可以名正言順也探聽冥界的虛實。」 「看來要小心應付才行。」 丹師含笑道:「冥皇大人,您留下吧,我是冥界使者,我去見他最合適。」 「我也去見他!」斬風見慣了鬼界的陰謀詭詐,覺得自己能夠應付。 冥皇點點頭道:「你們兩個去我就放心了,一切小心。」 第二部 第三集 冥鬼秘約 第九章 鬼界突慶 第二部 第三集 冥鬼秘約 第九章 鬼界突慶 兩人出了城門,果然見到天空中飄著一隻鬼虎,身子沒有肉,而是包裡著一團黑氣,虎背上傲然坐著一名男子,一身灰色的衣抱,頭用帽子暈著,看不清面目,只覺得有一股森然的陰氣外溢,令周圍的空間都有一種之骨悚然的氣息。 地面上早已堆滿了圍觀者,自從見識過風映殘的實力,他們對鬼界的看法已大不一樣,這次的鬼使傲氣更甚,氣勢也更強。 鬼使正是灰權指派的灰衣鬼師,名叫刺魄,只見他坐在鬼虎背上,傲氣十足地叫道:「我是鬼界使者,冥皇為什麼不來接我?」丹師走到鬼虎下方,抬頭看了看他,淡淡地道:「我是冥使丹師,是來迎接你的。」 「冥使?」男子不屑地撇撇嘴道:「冥界除了冥皇,沒有任何一個人夠資格接待我,你是什麼東西,給我滾開。」丹師縱使氣度宏大也不晃動了怒,冷冷地道:「你是鬼使,我是冥使,身份相同,憑你的身份,也不需要冥皇大人親自迎接。」 「冥皇的實力連給我擦鞋都不配,何況是你們?惹惱了我,小心我把所有的冥人都殺光了。」刺魄把頭一揚,濃烈的殺氣如海潮衝向地面,竟掀起一陣烈風。與此同時,地面也有一股強烈的殺氣盤旋而上,如旋風般擊向刺魄。 「噫!」刺魄沒有想到冥人竟也有這種氣勢,微微有些吃驚,但高傲的他很快就端起了架子,冷眼打量著斬風,喝問道:「你是什麼人?」 「斬風!」刺魄仔細打量了兩眼才認出他,輕笑道:「哦!原來你就是那個被仙界通緝的傢伙,憑著這一點,你倒是有資格接待我。」斬風淡淡地道:「我不是來接待你的,只是召你進去城裡。」 「召?」鬼使陰陰笑道:「雖然你有點實力,可別得意忘形,就算整個冥都的人圍攻我一個,結果也一定是你們輸,我來冥界,並不是做一個微不足道的鬼使,而是要替鬼界監控你們,免得你們造成威脅。」在場有數以百計的冥人,聽了這狂妄傲慢的話,誰也按捺不住心頭的怒火,紛紛怒目而視,有的甚至大聲喝斥。丹師卻也沒料到對方竟然如此據傲不恭,心裡著實惱火,然而對方是鬼界的使者,任何舉動都可能會破壞兩個勢力問剛剛定下的盟約,因此他不得不三思。 斬風的反應與在場的冥人一樣,眼中的寒潮已不能用巨浪來形容,而是鋪天蓋地,狠狠地擠壓著鬼使。 「怎麼?不舒服嗎?隨便找五十個人來我坐著不動就能擊敗你們。」挺身而出的何止五十,五百也不為過,然而他們都是憑著一口氣,心裡卻明白自己的實力根本不足以對抗這個鬼人。在人群的最前方,斬風傲然而立,這次離開冥界,以後就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了,無論如何,在臨走之前,都要讓平靜的冥界維待原有的氣氛,任何破壞者對他而言,都是不共戴天的大仇人。 「這裡是冥界,主人尊重客人,卻不會故縱客人,請自尊。」斬風說得很客氣,也很理智,然而在鬼使的耳中卻是一種挑釁,對本已想在人面前大展神威的他來說,無疑是個絕佳的機會,只見他冷笑一聲傲然道:「既然你替冥界說話,就由你來出戰吧!讓我見識一下真正的冥人。」 「奉陪。」斬風沒有猶豫片刻,一口就答應下來。這一聲雖然不大,卻像是一股熱浪,吹入眾多冥人的心一袋,眼前的斬風是冥人中最強者,有他主動出戰,沒有人不放心。 丹師微微歎了一口氣,什麼也沒有說,冥界的危機一個又一個,每一次都是斬風出面,而且每一次都吃了不少的苦頭,冥界卻用一張通緝令來回贈,心裡實在難安。 「好啊!有膽氣,你的下場我也不多說了,一會兒就明白了。」鬼使揚了揚年,還是一副目中無人的架式。一路上,斬風一直在琢磨著明若府的事情,然而明若府是修靈者的第一大關,成敗在此一舉,不是輕易就能悟透的,因此他只能一點一點地摸索,上次與兄長一戰,使他找到了利用明若府的方法,雖說只能防禦,但那已是難能可貴了。 「大家讓開。」丹師擺了擺手,示意圍觀的冥人後退,讓出足夠的空間給兩人。斬風回頭看了一眼冥都,接著緩緩地向前走去,直到離冥都的大街百丈之外才停下腳步,這一次他不再是為自己而戰,而是為冥界,為身後的冥都,為所有的冥人而戰。 冰冷的外表下,熱血在沸騰,旺盛的鬥志隨著血液傳到了身體每一處。 他不是好戰者,也不是嗜殺者,更不介意成敗,但這一次他一點也不想輸,甚至有一股執著殺念縈繞在心頭,這是自從人界那場殺戮之後的第一次。 強大的殺氣如暴風疾舞,不斷拍擊著鬼使的衣服,使他不得不為之驚歎,即便是像他這種地位的人,也沒有見過能將無形的殺氣化成有形的力量,心裡不禁有些異樣,再次打量斬風,越發覺得這個青年不可小視,身上藏著一股永不言敗的氣勢。 即使心有顧忌,但素來狂妄的他還是選擇了傲慢,冷冷地道:「我不會留情,不想死的就早點認輸。」話音剛落,他胯下的鬼虎便化成一團濃密,將他包裡在內,緊接著一個巨大的虎頭出現在空中,然而這個虎頭沒有血肉,只有骷髏,周圍黑氣縈繞,十分嚇人。更奇特的是,空洞的虎眼處有一對墨綠色的光球,斗大如珠,散發著陣陣陰光,周圍的氣氛為之一變,陰森恐怖。 斬風在鬼界待過一段時間,見慣了死屍枯骨,眼前的恐怖景象對他起不了任何作用,冷眼望著鬼使,元神卻已準備著打開明若府,吸納對方的力量。 這一招其實極為冒險,要吸收力量就必須讓力量攻至身上,而那一剎那,元神的力量必須立即引導進入身體的力量匯入明若府裡,否則巨大的衝擊力,將會對身體造成重創。 而他依賴的是紫藍雙嬰,希望這兩股力量可以抵消攻擊對身體的衝擊。 鬼使坐在空中,見他依然平靜,不禁佩服他的沉穩,冷笑道:「送死就等著吧。」忽然,墨綠色的光球散發出一圈圈綠光的光環,緩緩伸向斬風,這些光環奇臭難當,光環上還飄著細之般的光絲,又如火焰般閃動著。圍觀的冥人從未看到這樣的攻擊方式,既是好奇又是擔心,因為他們離遠就能感覺到光環的巨大威力。 墨綠色光環衝到斬風身邊後,突然漲大,將他整個套在裡面。 斬風感覺自己被一股力量緊緊鎖住,更麻煩的是,這種力量既不進攻,也不退縮,只是停留在身側,無法使用心神束縛術吸納力量。 隨著光環的累積,光環最終像是暈子般把斬風暈住了。 「陰風鎖靈環可不是容易脫離的。」鬼使傲然一笑,手中又射出一團黑氣,直衝入虎口,虎頭突然向下俯衝,最後化作一把巨大的黑劍,狠狠地劈在光環上。剎那間,綠色的光環與巨劍融合在一起,光芒變成了一尾綠色巨蛇,纏繞在巨劍劍身,最後像烙印般嵌了進去,緊接著巨劍光芒大故,扇出陣陣烈風,拍打著四方。 變化雖然多,卻只是一轉眼的工夫,斬風剛從「陰風鎖靈環」裡脫出,立即就感受到巨劍力量。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冥都城外地動山搖,地面出現了一條巨大的劍痕,然而劍痕之中卻沒有斬風的身影,此時,他已飄然出現在五丈外,悠然地看著空中的鬼使。 鬼使正在得意,沒想到他竟然脫開了,臉色大變,厲色喝問道:「你是怎麼躲開的?」 斬風指著了地面。 「地下!」鬼使心頭又是一陣惱火,「陰風鎖靈環」的確鎖不住地下,自傲的他一擊失利,怎能不倍感憤怒,咆哮著道:「下一擊就沒這麼容易!」 斬風當然知道戰鬥不會輕鬆,剛才之所以能脫開了攻擊,是因為紫藍雙嬰削弱了墨綠色光環的力量,使他得以從容地利用影術從地面溜出。同樣是虎頭,同樣是綠色光環,這一次的攻擊方式卻截然不同,光環再也不是一個個衝向斬風,而是組成一條光環鏈帶,不斷地抽向斬風。 光環鏈帶所到之處腥風飄舞,飛散的光絲就像一支支小箭,從四面八方襲向斬風,防不勝防,虎口也噴酒墨綠色的光箭。 攻勢鋪天蓋地,根本無處可逃,斬風除了硬接之外,別無選擇。 「來吧!」斬風暗中低吼一聲,身子微微向下,紫藍雙嬰的力量散於全身,元神的力量提升到極點,等待接引力量進入明若府。看著他迎戰的架式,後萬的人群傳來震耳欲聾的驚呼聲。 霎時間,光箭如驟雨落在斬風全身,除了腳底之外,沒有一處能夠倖免。 幸好他有紫藍雙嬰,宿主的危機就是它們的危機,這兩個靈性極強的力量源,發揮出前所未有的能力,將那些細如牛之的光絲箭一一擋在了身外。 然而,真正的攻擊是虎口射出的箭,威力巨大,紫藍雙嬰的力量分散全身,無法抗拒一點的強攻,被綠箭破體而入,此時,心神束縛術的力量又到了……刺魄等了很久,見綠箭攻入身體後居然沒有反應,又吃一驚,神色漸漸有些凝重,冷冷地盯著他道:「你居然能接下我的攻擊,看來我還真小看你了,不過你是不可能勝我的,否則我立即回鬼界去,從此不來。」 斬風深深地吸了口氣,壓下衝到嗓子眼的血腥氣,看上去冷漠依然,平靜依然,彷彿剛才沒有受到過任何重擊。「別忘了你說的話。」 刺魄哼了一聲,冷笑道:「我當然知道我說了什麼,不過這場決鬥還沒有結束,等我倒下再說吧!」 雖然口中強硬,但他的心裡再也不敢小看面前這個青年,即使在鬼界,能抗拒他狂攻的人也不多,而這個青年看上去還很從容,實力深不見底。斬風知道自己力量消耗極大,畢竟牽引外力進入明若府也需要巨大的力量,接下去會越來越難打。 刺魄沒有主動發動攻擊,而是在盤算著如何戰勝他,這無疑給了斬風喘息的時間。 周圍的冥人不知道其中的內幕,都看得熱血沸騰,大聲叫好,就連冥皇也悄悄地出現在城頭之上,遠遠看著這場驚心動魄的決鬥。 「冥皇大人,這個鬼人好厲害啊!斬風似乎有些吃力。」 「的確厲害,我實在擔心斬風,這次回來是送信的,要是受了重傷,人界之旅就會受到影響。」冥皇的實力與刺魄不在同一個檔次,自然看不清刺魄的真實力量,只能憑著經驗來判斷對方的強弱。「怎麼辦?」 「其實讓這個鬼人留下來也是好事。」冥皇轉眼一看,丹師不知何時走上了城頭,正面色凝重地看著決鬥地點,眉尖緊皺。「鬼人派使者來無非是想探聽虛實,如果我們表現得太強,他們就會對我們產生敵意,如果太弱,他們也許會放棄合作計劃,因此要表現得恰到好處,才能使我們進駐人界的計劃順利實施。」 「有理。」 「剛才斬風接下了他的重擊,已經向他示了藏,表現出冥人強大的一面,再打下去恐怕就要結仇了,因此我想請冥皇大人去一趟,以使者之禮待他,這樣又表現了冥界柔的一面,剛柔相濟,應該是好的迎接方式。」 冥皇細細思量了片刻,覺得這話說得十分有理,含笑道:「好吧!我下去迎他,你們做好準備招待他。」 硯冰早已在人群中站著,她沒有隨斬風進入皇城,聽城外出了事才匆匆趕來。 「怎麼又打起來了?唉,想過一天平靜的日子都難。」 忽然,緊張的戰場響起來一陣鼓聲。這是冥界極少見的情況,對這些武士來說,音樂的作用微乎其微,只有少數的冥武士因為特定的原因才會被訓練在一些盛典之中演奏。 聽到樂聲,因為戰鬥而緊張的情緒突然鬆弛下來,冥人們都回頭朝城裡望去,這才發現冥皇到了,紛紛讓開一條通道。 斬風和刺魄正準備再戰,沒想到情況發生了突變,都停下來觀望。 「嘿!看來冥皇出來接我了,真不容易。」刺魄的話依然尖刻,卻少了些狂氣,這都是因為身邊的斬風改變了他對冥界的印象,一個青年向且有這種力量,身為冥界之王,冥皇的力量就更不能小覷了。由於有了這種誤解,他再也沒有向冥皇提出挑戰的要求。 丹師走到斬風的身邊,親切地問道:「沒事吧?」斬風忽然哇地噴出了一口鮮血,灑得地上斑斑點點。硯冰嚇得臉色慘!,急忙衝上來扶住他,憂心忡忡地問道:「怎麼樣了?要緊嗎?」 「沒事!謝謝姐姐。」斬風搖了搖頭,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色,然後神色平靜地追向冥皇的隊伍。硯冰忍不住埋怨道:「你這人,怎麼不愛惜身子?傷重了怎麼辦?」 「事情沒有結束,萬一那個鬼人再挑戰,還需要我。」 「你呀……哎……」硯冰歎了一聲,搖了搖頭,實在拿他沒辦法,只好扶著他向前走。丹師看在眼裡,又是一陣感歎,斬風的徹性和忍耐力實在太強了,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斬風知道自己的作用,為了不使冥皇面臨尷尬的情況,他還是要擋在最前面。 看到走在身邊的斬風,刺魄冷笑一聲,傲然問道:「你的實力不錯,在冥界應該數一數二吧!」斬風指了指身上衣服,淡淡地道:「白級冥武士,冥界最末。」刺魄臉色大變,緊盯著他片刻,又望向冥皇,問道:「他真的是白級冥武士?」 「嗯!」冥皇當然知道,斬風如今的地位,遠不是一件衣服能代表的,模稜兩可地點了點頭。刺魄臉色大變,不禁倒咬了一口涼氣,如果這樣的人物是冥界最弱的,那麼冥界的整體實力就不能不令鬼界擔心了。 丹師笑著道:「沒錯,他的確是白級冥武士,不過實力比低級的冥武士都高,只是幾次錯過了升級的比試,沒辦法重新排名,實在有些可惜,論實力應該在冥界排前十。」刺魄這才鬆了口氣,淡淡地道:「原來如此。」冥皇哈哈一笑道:「難得有客來,這是冥界的大事,請。」 「嗯!」等冥皇一行人進了皇城,斬風才悄然離開了,硯冰和丹師一起把他送回了住所。「斬風,你的傷怎麼樣?」 「還好,不過這個人很強,千萬不要應戰。」斬風捂著胸口,微微皺了皺眉。「我知道。丹師點點頭,苦笑道:「你回來的恰到好處,沒有你在,這裡只怕沒人能擋住他,今天一戰沒有勝敗,是最好的結果,一則殺殺他的傲氣,使他不敢小看冥界,二則也不會傷了兩界合作的氣氛,畢竟斷戈的那一組還沒有進入人界。」 「我明白。」硯冰憂心他的傷勢,勸道:「風,我們休息幾天再走吧!」斬風急著想見流千雪,歸心似箭,哪敢多留,搖頭道:「不了,我明天就走。」丹師點頭道:「也罷,人界的情況每天都在變化,你越快回去越好,免得節外生枝,我也該起程去鬼界了。」 「這裡沒事吧?」 「你是說那個鬼人?」丹師輕輕一笑道:「冥界雖然不喜歡耍陰謀,卻不是傻子,對付鬼人自有辦法,你就放心走吧。」 「這樣就好!」翌日一早,斬風便帶著傷上路了,然而當他們回到鬼界之時,發現氣氛變了,街上的人明顯少了許多,還有不少鬼軍在調動,似乎出了什麼大事,心裡納悶,不知道鬼界出了什麼事,直到見到兄長,才知道鬼界發生了驚天大事。「你們回來的正好,鬼界發生了叛亂。」 「叛亂?」斬風十分驚訝,沒想到有鬼王在,居然還有人敢叛亂。其實鬼界原本就個是慾望之地,鬼人貪婪成性,野心勃勃,所有的人都在期盼權力和利益,政變之事倒也不少,然而像這種幾處軍團獨立的情況卻很少見。 風映殘的臉上卻絲毫沒有憂心,還有些竊喜之色,幸災樂禍地道:「真是難得啊!想不到有人敢挑戰鬼王的權威。」斬風和硯冰看在眼裡,都感到詫異。「大哥,你沒事吧?怎麼一點也不擔心呀?」風映殘微微一笑,壓低聲音道:「二弟,我的機會來了。」 「機會?什麼機會?」 「嘿嘿!鬼界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必是用人之際,自然也是爬升的好機會,而且軍中有大批將軍參與了叛亂,一旦鎮壓成功,這些將軍的空缺就需要有人接替,這難道不是機會嗎?」斬風發自內心地感歎著,兄長真是雄心萬丈,任何機會都不會故過。硯冰對於權謀之事見識多了,因此很快就明白了風映殘的意圖,一陣不安感湧上心頭,忍不住偷瞟了斬風一眼,他在這個時候回到鬼界,也許會成為風映殘的工具。 果然,風映殘親切地拍著斬風的肩頭,笑道:「二弟,我們兄弟同心,一起在這鬼界幹一番大事業吧!對你對我都有好處。」 「這……」斬風絲毫沒有準備,頓時愣住了。 硯冰忍不住發話了,冷冷地道:「風大哥,他還要回人界呢!」 「是啊!大哥,我受了冥界的重托,要回人界,不能留下啊!」風映殘早已預備好了說辭,含笑道:「幫我也就是幫冥界,只要我立了功,掌了權,我就會開放人界入口,到時冥人就可以自由進出,這難道不是好事嗎?」 兄長的許諾對冥界固然是好處,但叛亂是鬼界內部的事,外界勢力參與未必是好事,只是兄長出言請求,面子不能不給,因此斬風猶豫了很久。 「我必須先回人界,然後……然後再做打算。」 他並沒有把話說絕,人界是他此行的目的地,不可能不去。風映殘要斬風留下有兩個用意,一是他自身的實力,二是他背後的勢力,如果斬風出面助他,就等於告訴鬼界的人,他有冥界做靠山,雖然冥界的影響力遠不如以前,但總是一方勢力,能夠動員這麼一個勢力支持,他的地位和聲望都會有所提升。 「我知道你要回人界,不過既然來了,先住兩天,我需要你表明態度支援,這樣我也會有更好的機會。」斬風沉吟片刻,琢磨著為兄長做點事也不為過,而且冥界如果能助鬼界平息內亂,會有更好的談判空間,丹師日後的工作也會更加容易些,因此點了點頭道:「這個不難,我可以表態,但不能久留。」 「表態就好,之後你可以先去人界,有什麼困難,我再請你下來幫忙。」話說到這個分上,斬風也無法拒絕,只能點頭答應了。硯冰總覺得不安,等風映殘走後,忍不住問道:「風,你真的要幫你大哥?」 「嗯!也許對冥界有好處,鬼界內亂,大概沒有心思再去管冥界了。」硯冰愣了愣,接著笑了起來,道:「我沒想到這一層,還打算勸你呢!看來不用我多事了。」 「大哥心志高遠,他的想法不是我們能想到的。」斬風有些無奈,也有些悵然。硯冰冷笑道:「野心勃勃的人,絕對沒有好下場。」斬風眉頭皺了皺道:「姐姐,這麼說不太好吧!」硯冰知道他重視親情,含笑道:「算我錯了,你快休息吧!帶傷走了這些日子,你也累了吧!」斬風搖搖頭,默默地走到石床上坐著,又開始研究明若府的奧秘,與刺魄之戰雖然沒有結果,卻使得他對這個奇妙的空間,又有了些新的瞭解。明若府裡的力量雖然渙散了,卻還是力量,遇到外力衝擊之時,這種細小的力量也同樣能發揮作用,就像是一顆隕石衝擊流沙,雖然可以擊出一個坑,卻無法擊毀流沙的整體。看來明若府的關鍵在於使用數量眾多而又微弱的力量分子,就像是要使用沙子。 沙子很小,單個根本無法形成威脅,但無數沙子組合成沙堆乃至於流沙,就可以侵吞任何地方。 沙子…… 第二部 第四集 隱秘幻術 第一章 鬼界亂象 第二部 第四集 隱秘幻術 第一章 鬼界亂象 陰森森,蒼茫茫,鬼界大地上掀起了巨大的政變風暴,這個充滿了慾望、野心和貪婪的地方,陷入了戰爭與混亂,也是野心家們最理想的場所。 風映殘,在鬼界的歲月,使他完全陷入對權力的慾望之中,像所有的鬼人一樣,把成為鬼王和統治鬼界,看成是畢生的理想,並且一直在努力著,對於這場暴風雨般的政變,野心和慾望膨脹到極點。 身為局外人,斬風和硯冰卻看清了鬼界最真實的一面,鬼人的強大不容置疑,然而過於旺盛的野心和慾望,牽制了鬼界的發展,內部的爭鬥更是耗盡鬼界蘊藏的力量,以至於當他們面對其他勢力的時候,總是無法佔上風。 即使精心策劃了五百年前那場四界大戰,結果卻便宜了仙界,自己則是千瘡百孔,直到現在才恢復。 鬼王之城表面上依然平靜如初,然而平靜之下早已是波濤洶湧,各個勢力都在進行自己的打算。 面對這樣的環境,斬風只想早點離開,不願意捲入事件之中,其實他心裡清楚,如果應用得當,鬼界的亂象可以給冥界帶來許多好處,然而他不是個陰謀家,也不習慣耍陰謀,想把這樣的機會留給就快到任的丹師。 因此他終日留在冥使館一步不出,除了修煉就是和硯冰說話,其他什麼也不做。 風映殘當然無法瞭解,弟弟為什麼會對誘人的權力如此冷漠,唯一清楚的是他對流千雪的思念,無奈之下只好帶著他和硯冰來到灰權的府裡,想讓弟弟瞭解更多,也許可以回心轉意。 灰權是鬼師兵團其中一系的領袖人物,這次叛亂中,鬼師兵團也有一半參與或是獨立,因此他面臨極大的難題,也同樣寄望能在這次的兵變中取得更高的地位。 在這種時候,他需要一切的助力,其中包括冥界,因此聽說斬風到來,一改往日冷淡高傲的姿態,主動迎了過來,把斬風請到了暗廳密議,風映殘也得以第一次進入以灰權為首的勢力中心。 暗廳是從一個很不起眼的角落進去,裡面裝飾的極盡奢華,完全符合鬼人永無止盡的慾望。 廳裡沒有窗,牆壁上和天花板上嵌著數十顆綠火石,像***一樣長明,照得屋內很亮。正中放著一方長長的石桌,紅色的石紋,白色斑點,似有些特別,斬風之後才知道這叫汗血石,是在血池浸泡了數百年的石頭。 石桌旁坐著八名黑衣人,分列左右,每邊四個,都是鬼師的裝束,頭罩在帽子裡,看不清面目,見灰權領著兩人進來並不意外,甚至連正眼也沒有看兩人。 風映殘在這府裡的日子雖短,但憑他過人的洞察力,再加上不時的打探,把這裡的一切都摸遍了,知道這間暗廳是灰權派系的權力中心點,一直期望有機會參與,無奈灰權議事從不叫他,所以這次進來分外高興。 感覺氣氣凝重的他,小聲問道:「掌魂使大人,您在商議平亂?」 「嗯!」對於風映殘,灰權還是端起上司的架子,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傲然道:「這種會議原本不是你能參加的,不過見你立了大功,所以讓你參與,不過你的嘴巴最好緊一點,不然後果可不是你能承受的。」 風映殘立即擺出一副正義凜然之貌,拍著胸脯道:「我是掌魂使府裡的長史,您就是我的主子,不靠您就沒有前途,這一點屬下十分清楚,請您千萬放心。」 「明白就好。」灰權見他畢恭畢敬,說話也很舒服,滿意地點點頭,指著末席道:「坐吧,叛軍勢大,時間緊迫,我們要盡快商議好對策。」 「是!」風映殘毫不在意,興高采烈地坐在末席上。 硯冰也被允許參與會議,因為在灰權的眼裡,她是斬風的親隨,為了斬風的面子,灰權安排她坐在屋角。 她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看著一個心高氣傲、以奪取鬼王之位為目標的風映殘,突然間變成了一個卑躬屈膝的小子,還是感到很驚愕,回思之後卻也有些佩服、有些害怕,能做到這一點,可見風映殘對目標的慾望之強烈,甚至連顏面和傲氣都可以放在一旁。 真是個可怕的人物,看來他的野心的確不小,與這種人物靠得太近實在危險,風還是早點回人界的好。 想著,她轉眼望向斬風,一母同胞,性格與作風的差異實在太大了。 斬風也從沒見過兄長表現得如此卑微,身上竟連一絲傲氣也察覺不到,臉上的笑容卻是如此燦爛,不禁大吃一驚,越來越琢磨不透這個兄長。 思緒很快被灰權打斷,他往主位上坐下,然後指著身邊最近的一張空位對斬風道:「冥界使者,坐這裡吧!」 霎時間,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斬風一個人的身上,八名鬼師第一次抬起頭,細細地打量斬風,因為只有灰權最信任的參謀才能坐在那個位子上,至今為止,能坐上去的只有一個人若不是出去辦事,座位也不會空著。 斬風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泰然自若地走到位子上坐下,神色平靜,既然灰權讓他坐,他沒有任何拒絕的道理。 灰權的確很看重他,倒不是因為斬風的力量,而是他的氣勢,一直處變不驚的氣勢,當然,斬風背後的冥界才是他的目標。 「各位,鬼界現在已是四分五裂,各地的勢力各自為政,又相互勾結,其中還有實力強大的鬼師部隊,因此事件十分棘手,當然,越是困難,解決之後的利益也就越大,所以招你們來商議事情。」 說話間,灰權的眼角總是閃動著慾望的火焰,就像看到珍奇寶貝的商人。 一名鬼師應道:「我們的實力比他們強,強攻就行。」 灰權冷冷地掃了他一眼,譏笑道:「若是如此簡單,這鬼王之城就不會如此熱鬧了。」 聽了灰權和手下的對話,斬風心裡一陣納悶,鬼王應該是鬼界最強者,只要他出手,鬼界之內應該無人能敵,平叛不過是舉手之勞,然而眼前的氣氛卻又是如此的凝重,處處都顯示出平亂的難度極大,情況十分怪異。 鬼界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難道鬼王不是最強者?還是有什麼別的原因呢? 「冥使……」 斬風從沉思中驚醒,抬眼看著灰權問道:「什麼事?」 「有什麼想說嗎?」 迎著灰權的目光,斬風感受到一種奇妙的壓力,這個鬼人似乎在暗示著什麼。 灰權見他反應遲鈍,微微皺了皺眉頭,眼角瞟了風映殘一眼,更坦率地問道:「聽風映殘說,你可以代表冥界表態支持我,是真的嗎?」 斬風正想回應,猛地意識到話裡似乎別有深意,灰權要他支持的對象不是鬼界,也不是鬼王,而是他自己,這一點耐人尋味,不能草率回應,否則會惹出大禍,到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尋思了片刻才應道:「是……我可以代表冥界支持鬼界的和平。」 風映殘的臉色首先變了,灰權的意思他一聽就懂,正希望弟弟有個美滿的答覆,沒想到這個做事簡潔的弟弟,居然也能看破話外之意,而且又有了這麼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既是驚愕又是不滿。 灰權臉色微變,眼中閃過一道厲芒,放在桌面的右手微微地抬起來,片刻後又放了下來,表情也恢復了原樣,含笑道:「好,好啊,有冥界的支援我就放心了。」 硯冰抹了抹額上的冷汗,心中暗道一聲好險,灰權實力非同小可,估算著可以與高等級的仙人相比,以斬風如今的實力,只要灰權動了殺心,想活著出去都難。 風映殘擔心弟弟的冷漠會給自己帶來不良的影響,忍不住插嘴說道:「冥界和鬼界的聯繫,完全是大人一手促成的,斬風經常跟我說冥界很感激您的這番努力,相信以後也會不遺餘力地支持您。」 灰權聽著心裡很舒服,對他的好感又提升了不少,點頭道:「想不到冥界如此客氣,真是難得,看來我幫助冥界是沒有錯的。」 斬風沉默了,只等著會議早點結束,然後便起程回人界,但灰權接下來的話又令他大吃了一驚。 「如今鬼王大人去了仙界,現在城內群龍無首,各個勢力派系都在爭搶平叛的大功,我們也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鬼王不在!難怪有人敢發動叛亂,只是他們不怕鬼王回來嗎?還是他們有對抗鬼王的辦法? 石桌的另一端,風映殘也是滿臉驚愕,這種時候鬼王居然不在,難怪那些派系敢公然調動自己的軍事力量,甚至還有人準備出兵。 看來機會真的到了,鬼王不在,灰權一定會自行出兵,如此一來我就有機會了。 他越想越覺得高興,暗暗竊喜自己離目標又近了。 「好了,我們開始商議如何出兵的事情……」 灰權滔滔不絕地說明自己的計劃,八名鬼師有時點頭附和,有時提供一些建議,並沒有在意斬風這個外人會洩漏機密,而這番議論的確令斬風對鬼界有了更深的瞭解。 鬼界大抵有著八個族群,而鬼王是八大勢力共同推舉出來掌握鬼界的,因此鬼王的實力雖然強大,卻不是最強的。 最強的人物,其實是八大勢力的領袖,這些領袖並不住在鬼王之城,而是留守在自己的勢力範圍之中,這次發動叛亂的主要原因,就是有一群人想從所在的勢力中獨立,這些人結成了聯盟,希望將八大勢力分割,建立十幾個勢力。 聽了這些,他忽然明白了,鬼王在這個時候去仙界,明顯就是要擺脫內亂的責任,讓這些野心家成功的獨立,如果鬼界的勢力越多,每個勢力的實力就越小,鬼王的權力也就越大。 這鬼地方任何時候都不會缺少陰謀!他越想越厭惡鬼界,包括人和事。 在場的人都明白鬼王的意圖,而且也知道,除非這些叛軍中有比八大族長更強大的人物,否則叛亂遲早會平息,因此灰權想做的不是平叛,而是利用叛亂奪取自己的利益。 看著這些貪婪的人,硯冰也產生了極度的厭惡。 風映殘卻聽得津津有味,心裡也在盤算,自己如果是灰權,該如何在這亂世之中取得最大的利益。 灰權忽然指著風映殘道:「你準備動身去暗雲城,把你的鬼刺客部隊全部帶到鬼王之城的附近,最好能把整個暗雲城鬼刺客部隊都拉過來。」 「屬下立即去辦。」風映殘大喜過望,有了任務就等於有了機會,恭敬地起身行了一禮,「只是……」 灰權一眼就洞穿了他的心思,微笑道:「你想要大刺監的職位是嗎?」 風映殘知道現在不能掩飾野心,坦率地應道:「若能成為大刺監,屬下更能盡心盡力為您做事,而且也能更好的控制鬼刺客部隊。」 「我當然想讓你控制鬼刺客部隊,大刺監由法是鬼相骷玄的人,骷玄的實力和地位都在我之上,現在還不是與他翻臉的時候。」 「嗯!屬下明白了。」風映殘失望地點點頭。 「你們的任務我已經說了,各自去辦吧!」說完,灰權忽然望向斬風,含笑道:「冥界使者,你隨我一起去議政堂。」 斬風原以為會議結束就能走了,沒想到還要去什麼議政堂,多少有些不情願。 灰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議政堂是鬼界重臣議事的地方,普通的鬼人連大門都見不到,帶你去是因為你的身份,既然冥界決定支持我,你也應該在議政堂上表個態,以示冥界的誠意,難道不是嗎?」 「好吧!」斬風沉吟了一陣才點頭答應,倒不是怕去議政堂,只是不想與這些陰險小人打交道,然而灰權是執行約定的關鍵,暫時還不能與他翻臉。 灰權滿意的點點頭,道:「議政會就快開始,你跟我去,其他人做好分內的事。」 「是。」 議政堂位於最頂部的內城之中,是鬼王與高級官員議事的地方,鬼界所有的重大決議都是在這裡決定的。 在灰權的引領下,斬風來到內城,正如灰權所說,他根本看不到議政堂的大門,只能看見空地上有道灰濛濛的霧牆,伸手去摸,什麼也摸不到,做為冥界的最強者,居然連門都看不到,鬥志像烈火般燃燒了起來。 「這座大門不是普通人能看到的。」 「我會看到的。」斬風狠狠地盯著霧牆。 灰權吃了一驚,沒想到隨意的一句話,竟然激起了這個冥人的鬥志,聲音是那麼的堅決,目光是那麼的銳利,心頭不禁湧起一絲懼意,這是前所未有的。 「讓冥界變強,真的沒有問題嗎?」 慾望的烈火很快又吞噬了他的心,為了爭取更高的地位,即使讓鬼界冒一次險也在所不惜,這是眾多鬼人最真實的寫照,個人利益永遠高於整體的利益。 他張開嘴巴,接著一道黑色的光束從嘴裡射出,沒入灰色霧牆的中央,片刻後,霧牆中央突然產生了漩渦,而且越來越大,直到擴展至整個霧牆,最後,中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鬼頭,大張著嘴巴,露出一片白色的牙齒,而這些牙齒就是進入議政堂的大門。 斬風不禁有些感歎,鬼術的確奇妙,如果鬼人少些慾望,多些團結,也許領導諸界的就不會是仙界。 「走吧!」灰權推開白色的大門。 走入大門,議政堂的一切便出現在斬風眼前,空間很大,到處都是迷霧重重。正中央是一條乳白色的長道,從大門口一直延伸到最遠端的高階之下。高階上,一張奇妙的大椅懸浮在雲霧上,那裡就是鬼王的座位。 他又望向兩側,黑色的鬼霧如同氈子般鋪滿了所有的空隙,所有的鬼人都坐在鬼霧上,人數達千人之多,一眼望去密密麻麻。 灰權的地位極高,他的出現立即引來了眾人的注視,很快,這種注視又轉移到斬風的身上,都為這陌生人的到來感到新奇。 然而灰權卻不急著介紹,領著斬風沿著白色的大道一直向前走,直到接近高階才停步,因為這裡的鬼人才是重臣中的重臣,鬼相和鬼師都在這裡。 鬼師無牙子打量了斬風兩眼,不悅地問道:「灰權,你怎麼隨便把人帶到這裡?鬼王雖然不在,但也不能壞了規矩。」 灰權輕咳一聲,故意高聲應道:「他是冥界使者斬風。」 「冥界」兩個字立即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在場有不少人聽說過冥人進入了鬼王之城,還設立了冥使館,但見過的人少之又少,眾人都想看看冥人的樣子,因此紛紛舉目相望。 斬風也在打量周圍的鬼人,這裡集中了鬼界最優秀、最強大的人,他們的實力加起來足以摧毀冥界和人界,任何一個都不是現在的他能應付的,是與仙班中的仙人同級的人物。 霎時間,議政堂裡每一張面孔都成為他的目標,要是想冥界興旺,冥界的議政大殿內就必須有同樣數量、同樣等級的強者。 總有一天,我會看到這裡的大門,並親手打開。 鬥志像烈火一樣燃燒著他的心,明亮的目光就像初次進入冥界時一樣,那時的冥皇對他來說,也是個難以逾越的人物,但他還是超越了,現在這些人雖然都很強,但他相信自己有能力比他們更強大。 在信心和鬥志的激勵下,他沒有流露出一絲懼意,平靜的神色給在場的鬼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感到難以置信,因為他們初次進來也不免心生懼意,戰戰兢兢,相比之下,斬風表現出一方使者的氣度,這使他們開始真正注意那個早已被遺忘的空間。 「這就是冥人!」 「挺有氣勢的,可惜沒什麼實力。」 鬼相骷玄的目光,一直在灰權與斬風之間遊蕩,這個瘦削的男人有著陰險的思想和毒辣的手段,思考的自然是這兩個人的目的,以及可能造成的影響。 沉思片刻,他忽然道:「灰權,聽說鬼王授權給你,讓你和冥界簽定了聯盟協定,看來鬼王大人的決定正確,真的是英明之主啊。」 一句話便把所有的功勞歸到了鬼王的身上,灰權彷彿只是一個跑腿的小丑,不值得任何人重視。 灰權當然不會讓他壓低了自己,傲然冷笑道:「說的不錯,在我的努力下,冥界同意合作,而且我已經得到了整個冥界的支援,他來的目的就是要表明態度。」 在場都是在陰謀中度日的人,怎能聽不出話裡的意思,無不勃然變色。 冥界勢力被遺忘了很久,一直也沒有人想去利用,然而灰權現在極力拉攏冥界,一方面顯露了他的野心,而另一方面,也說明了冥界的價值遠比他們想像中要高,因為灰權這種人絕不會做沒有利益的事情。 斬風這時才發現了灰權的陰謀,頓時感到異常的憤怒,也真正見識到鬼人的卑劣,心裡更加警惕,盤算著應該做些什麼來回擊灰權的陰謀。 「看來你真的花了不少時間。」骷玄冷冷一笑。 灰權傲然道:「如今叛亂叢生,為了鬼界我自然會盡心盡力,不像某些人只顧一己之私。」 話說得尖銳刻薄,骷玄內心早已是勃然大怒,表現上卻很平靜,看著斬風問道:「冥界使者,你是來支持他的嗎?」 斬風正等著反擊的機會,立即回應道:「我是代表冥界前來,希望見到一個和平的鬼界,兩方才能更好的合作。」 從頭至尾,他都沒有提及灰權,彷彿灰權與整件事毫不相關。 灰權的臉色驟沉,怒目瞪了斬風,卻發現這個冥界青年連正眼都不看他,氣定神閒地站著,縱使身邊高手如林,氣勢還是那麼強盛。 可惡的傢伙,我還真不能小看他! 骷玄卻對斬風的回應極為高興,鬼界內部鬥爭異常激烈,他這個鬼王之下的第一人,每天都會受到各方的挑戰,灰權就是挑戰最激烈的幾人之一,因此多少有些擔心,斬風的回應無疑說明冥界並不支持灰權一個人。 「很好,我很高興能與冥界結盟,如果有什麼需要儘管來找我,我這個鬼相還算有點權力,能幫的事件我會盡量幫你,有一點你要切記,千萬不要受到小人的調唆,免得中了人家的圈套。」 這話一出,原本被鬼人輕視的冥界突然變成了香餑餑,灰權意識到自己失算了,原是想向骷玄,爭取更多的權力,沒想到斬風不合作,而骷玄又趁機拉攏,萬一冥界倒向了骷玄,他的一番努力就白費了。 「嗯!」斬風不在乎與灰權或是骷玄合作,只要對冥界有利便可,因此爽快答應了骷玄。 鬼師無牙子也坐不住了,揚聲道:「既然合作,大家就是朋友,有空可以到我那裡去坐坐,我手下的大軍遍及各地,對你會有很多幫助。」 「嗯,好!」斬風又點了點頭。 看著同僚們輪番向斬風示好,這可急壞了灰權,卻又想不出辦法阻止別人的行動,只好扯了扯斬風的衣服,道:「你的事情完了,可以回去了。」 斬風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二話不說,轉身走出了大門。 灰權很快也追了出來,態度大為改變,再也不像以前那麼高傲,臉上多了些笑容,語氣也柔和了許多。 「斬風,冥界和鬼界聯手可是我一手促成的,你可不能過河拆橋啊!」 看到他這種嘴臉,斬風越發覺得厭惡,冰冷冷地道:「我立即動身去人界,鬼界的事與我無關,下一任的冥使很快就會到了,他會處理一切事情。」 灰權打心眼裡不喜歡斬風,卻又不能殺了他,因此最希望他能離開,免得給骷玄等人留下拉攏冥界的機會,聽到他要走頓時高興,只要日後拉攏下一任的冥使,冥界的勢力還是可以成為他的籌碼。 「嗯!既然如此我也不多留你,立即讓風映殘送你回人界。」 斬風早就等著這句話,想都不想就點頭答應,鬼界內部紛爭對他而言是個絕好的機會,可以在人界做更多的事情,而不受鬼界的影響。 回到冥使館,他立即收拾好東西,並把離開的消息告訴了兄長。 風映殘當然不願意弟弟就這麼離開,但當他發現灰權也在催促弟弟離開,便再也不敢說什麼了。 斬風要走,硯冰自然也不願留下,即使可以學到高明的鬼術,但沒有斬風的地方,她一刻也待不下去。 風映殘也奈她不何,只得讓她跟著斬風一起上路。 然而回人界的道路並不像想像之中那麼容易,自從斬風在議政堂出現過,他便成了鬼界重臣的關心人物,有的人想拉攏他,也有人想殺他,陰謀開始圍繞著斬風出現了。 第二部 第四集 隱秘幻術 第二章 兄弟聯手 第二部 第四集 隱秘幻術 第二章 兄弟聯手 離開了鬼王城,斬風和硯冰都感到心情輕鬆了許多,相較鬼人心中的險惡,鬼界的山山水水更令他舒服,即使大地上到處都是血池骨林。 與來的時候一樣,依然是三人同行,風映殘奉命去暗雲收攏部下,順便把弟弟和硯冰送回人界。 「大哥!你不回人界了?」 風映殘笑道:「如今鬼界大亂,正是我的機會,所以暫時不會回去了,你不留下來為冥界多爭取些利益,卻急著要回去,真是搞不懂你在想什麼。」 斬風搖頭道:「我是駐留人界的冥使,當然要回人界。」 硯冰駕著影雀跟在後面,聽到風映殘的話很不高興,噘著嘴埋怨道:「這鬼地方待一刻都難受,還是早點離開為好。」 「是嘛!」風映殘最不喜歡與她爭辯,聳了聳肩,不再往下說。 忽然,左後方飄來一片厚厚的黑雲,速度極快,如同風馳電掣一般,轉眼已逼近了三人。 風映殘首先感覺到異常,回頭掃了一眼,見黑雲上坐著一名黑衣鬼師,似乎來者不善,臉色漸變,沉聲道:「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叛軍?可這個地界不是叛軍的勢力範圍啊!」 「叛軍!」硯冰嚇了一跳,學習了幾個月的鬼術,鬼師的力量如何她很清楚,而且眼前這個鬼師手裡拿著銀骷杖,是高級鬼師的權力象徵,心裡就更沒底。 三人正感困惑,鬼師搶先開口了,用一把尖銳刺耳的聲音喝道:「你們不必走了。」 風映殘感覺到情況有些不妙,心念一轉,忽然驚叫道:「二弟,難道是有人不想讓你離開?」 「大哥!我們下去。」 風映殘心裡明白,如果有人下了刺殺令,目標就絕不會只是弟弟,自己和硯冰也會成為滅口的對象,只有殺了這名鬼師才有生存的機會,想到此處,他急忙喚道:「冰妹,快,下地面。」 「好!」硯冰靈活地操縱著影雀迅速降落在無人的山頭。 三人的腳剛著地,鬼師緊跟著也到了,冷眼掃了三人,身子忽然壓成了一個圓球,一層灰黑色的暗光隨之浮現在圓球的表面,看上去很怪異。 見了緩緩滾動的黑球,風映殘臉色大變,急聲叫道:「鬼胎!你們小心,別讓它碰著。」 聽到「鬼胎」兩個字,硯冰的臉色忽然青了,一把抓住斬風的手臂,急切地叫道:「秘玄七大鬼術之一,千萬不能碰它,否則立時就會化為血水。」 看著兄長的臉上出現了前所未有的驚恐表情,斬風意識到這是有生以來最危險的戰鬥。 與仙人的戰鬥無論多麼激烈,都不會有生死之憂,戰敗的結果也只是被仙界囚禁,而這一次將會截然不同。鬼界中有人動了殺心,要把他們置之死地,生死存亡便在這一戰,唯有三人合力擊殺這個鬼師,才有生存的機會。 他轉頭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硯冰,世上真正的親人只有他們兩個,能與他們並肩作戰,即使戰死也沒有任何遺憾。 「想不到我們有並肩作戰的機會。」風映殘彷彿應和似的,突然發出一聲感觸。 「是啊!第一次和大哥一起作戰。」斬風的眼神中充滿了興奮和激動。 硯冰掃了一眼這兩兄弟,突然覺得空氣中充滿了幸福感,只有在危急的時刻,才能體現出同舟共濟的情感。 要是一直如此,我也不必天天替他擔心了。 享受幸福的時刻是短暫的,因為充滿殺氣的鬼師根本不給她機會,鬼胎的移動速度越來越快,由於硯冰的速度最慢,風映殘和斬風必須聯手保護她,因此自己的速度也拖慢了許多。 硯冰感到極度不安,焦急地問道:「不能碰它,又要躲避,怎樣才能進攻呢?」 風映殘神色凝重地道:「鬼胎的速度會越來越快,而且力量會越來越大。」 硯冰瞪大眼睛看著他驚叫道:「你怎麼不早說?一開始就合力擊殺它不是最好嗎?」 「難!」風映殘搖了搖頭,正色道:「我們三個單打獨鬥絕不是它的對手,又沒有合作過,一上去就狂攻很容易出現破綻,我不喜歡沒有勝率的戰鬥方式。」 「現在呢?只有躲它?」 「鬼胎的力量雖然強大,但需要消耗很大的力量,成敗就在於它能堅持多久。」 硯冰哼了一聲,撇嘴道:「這還不是賭博!有什麼區別?」 「區別在於,躲避中我們已經有了默契,即使現在應戰,效果也比剛才好多了。」 一直沉默的斬風開口了,說道:「大哥說的沒錯,現在我們的步伐一致,速度也比剛才快了。」 硯冰這才發現自己與鬼胎的距離又拉遠了,嫣然笑道:「看來是我錯了。」 風映殘傲然一笑,自豪地道:「作戰並不是只看力量,而是看手段;有手段,即使小童也能殺了七尺壯漢。」 硯冰白了他一眼,轉頭望向斬風,問道:「你怎麼辦?真要等嗎?」 「它能攻擊影子嗎?」斬風忽然問道。 「影子?」風映殘皺了皺眉,「不清楚,不過現在這種情況下,沒有把握的最好別試,失敗的唯一結果,就是從此徹底消失。」 斬風並非不相信兄長的意見,只是鬼胎的能量越來越大,即使拉開了距離,鬼胎表面的霧氣還是向外蔓延,如果不想辦法,這些可疑的霧狀物體可能會給他們致命的一擊。 「大哥,不能再避了,那些霧飄過來了!」 風映殘也察覺到變化,臉色又變,憤然道:「可惡,這個鬼師的力量太強了,的確不能再退了,冰妹,你飛上天,伺機擾亂他,我們兄弟主攻。」 「是!」硯冰知道自己的力量與兩兄弟無法相提並論,立即駕著影雀飛上天,然而鬼胎的霧氣卻像一隻大手,快速地伸向她。 「不好!」風映殘立即喚出黑獅,疾風般衝上空中,把硯冰帶離了危險的區域。 可是他的離開就等於讓斬風正面迎接鬼胎的攻擊,剎那間,生死存亡只在毫釐。 斬風冷冷地盯著奇醜無比的黑色球體,黑色的霧氣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所到之處任何花草樹木都立即枯萎凋零,毒性之烈可想而知。 鬼胎!一定有克制的辦法,否則這些鬼師早就天下無敵,問題是如何才能找到破綻呢? 任何時候,斬風都能保持著冷靜的心態,而且越危險則越沉著,為了試驗鬼胎的力量,他首先放出了兩道冥殺氣,然而兩道光芒剛接近霧氣就消失了,鬼胎烈強的毒性竟連力量也能腐蝕,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空中,風映殘和硯冰都看到這一幕,心立時揪了起來。 「快,我們快下去。」 「你留下!」風映殘一把按住激動的身子,隨即駕著黑獅俯衝而下,與此同時,也放出了絕技「死亡之蓮」。 玄光凝合的蓮花冉冉升起,直至眉心,成形後立即幻化出白光罩住他的身子,形成一個強大的護罩,不多時,那根神奇的鬼杖便出現在他手中。 此刻,鬼胎的霧氣離斬風不過三尺之遙,如果有赤神衣,斬風根本不會擔心,只可惜進入了明若府,舊的作戰方式只能成為記憶。 不知明若府能不能化毒呢? 避無可避的情況下,斬風不能不作生死之搏,在死亡的刺激下,一股豪氣充滿了心頭,就連紫藍雙嬰也感覺到死亡的威脅,不需斬風操縱,自己便將力量發揮到極致,偉岸的身體散發出強烈的藍光和紫光,在山頭宛如一顆明亮的星星,分外耀眼。 同時,他也催動起元神,將心神束縛術提升到極點,準備迎接巨大的腐蝕力量。 然而,當霧氣逼近之時,強盛的紫光和藍光很快變得暗淡了,並且一點點被巨大的腐蝕力量消磨著。 斬風的腦海中突然想起了黑靈,如果紫嬰和藍嬰進化到「靈」的階段,絕不會有這種狼狽的情況。 我就這麼輸了嗎?不,絕對不能,阿雪還在等我,家族的血仇還在等我,大哥和硯冰也需要我支撐下去。 強烈的信念彷彿巨錘一樣敲打著他,彷彿大海上的暴風,掀起了鬥志的巨浪。 當然,戰鬥的不只他一個,風映殘的「死亡之蓮」開始發揮出作用,鬼杖頻繁地揮動著,紅色的血霧,黑色的玄光,綠色屍臭,三種色彩攪混在一起,狠狠地衝擊著鬼胎。 同樣是鬼界的奇術之一,「死亡之蓮」作用並不比鬼胎小,只是兩個人的修煉層次有差別而已。 在「死亡之蓮」的攻勢下,鬼胎對斬風的壓迫頓時減弱了許多,趁著這個機會,斬風離開了最危急的區域,卻沒有逃開,而是在想辦法做出反攻。 風映殘得意地笑了笑,更積極地催動「死亡之蓮」發動潮水般的狂攻,霎時間,他的得失便成為戰鬥的主軸。 硯冰雖然力量較弱,但憑藉著她的靈活,以及新學會的鬼術,從旁側擊鬼胎,起到一些騷擾的作用。 相比之下,斬風的攻擊顯得有些乏力,他的優點在於防守的韌性和耐力,然而鬼胎周圍都是劇毒,根本無法靠近,因而他連防禦的機會都沒有。 看著兄長和硯冰奮力激戰,他再一次產生了對強大攻擊力急切的渴望,以後的生活中,這樣等級的對手將會屢見不鮮,即使是現在,戰勝了這個鬼師,也並不意味著他可以平安地回到人界,因此必須有戰勝一切敵人的力量。 明若府啊!到底怎樣才能發揮它的作用。 他知道這個虛空中蘊藏著巨大的力量,然而這些力量就像一滴滴小水珠,無法凝合成大海,也就無法產生強大的攻擊力。 怎麼才能讓這些細小的力量凝合呢? 他又看了一眼戰場,風映殘的力量雖然不如對手,但戰法卻極為高明,時打時走,盡量保存力量,將戰事拖長,希望可以耗到對手力盡。 有了這個時間,斬風決定再次進入明若府的虛空,希望能找到取勝之道。 寧靜的虛空,力量的粒子像煙塵般飄散在空中,細小如沙,斬風的元神遨遊在其中,思考著虛空的奧秘。 所有的力量全都在這裡分解,但,是什麼令這些力量分解呢?是另一種極度強大的力量,還是明若府這個虛空的特性? 時間緊迫,他無法仔細地探討所有的秘密,只希望找到現在就能應用的力量。 其實分解力量本身就是一種奇術,只可惜…… 忽然,他的腦海中冒出一個奇特的想法,如果這種特性也能用於明若府之外,那麼身體就不需要與外力相觸,鬼胎的力量就無法直接攻擊到他的身軀,一切都會在體外被分成力量粒子,沉浮在空氣之中。 當然,這只是一個幻想,如果分解是虛空自身的特性,就不可能把這種特性延伸到體外,更別說拿來拒敵。 慢著! 望著眼前的力量粒子,另一種新的想法又湧入他的腦海中,既然力量在虛空會被分解,那麼這些力量粒子離開虛空之後,也許就會凝合。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根本不需要在虛空中凝合力量,只要把這些數不清的力量粒子放出虛空,分解的特性就消失了,一定可以凝合成巨大的力量。 新的想法帶給他革命性的改變,危急時刻,他迫不及待地開始嘗試著輸出力量粒子。 虛空本身是沒有出口的,是靠元神自身的力量打開進出虛空的通道,要釋放力量粒子,元神必須不斷進出虛空,將力量粒子帶出明若府。 果然,離開明若府的力量粒子在元神的引領下迅速聚合,而且隨著更多粒子的凝聚慢慢增大擴張。 然而,鬼胎也在這個時候發動了最強大的攻擊,攻擊的手段也不再是鬼胎自身和劇毒,高速旋轉的鬼胎帶動了周圍空間的潛在地方,一個巨大的力量旋風正在慢慢形成。 「不好!」風映殘倒吸了一口涼氣,緊張地道:「鬼胎引發了力量風暴,看來它要做最後的決戰了。」 硯冰打得汗流浹背,已是燈枯油盡,無力再迎接這最強的一擊,臉色慘白地道:「也罷,算是解脫了,以後再也不用做活死人了。」 「快走!」風映殘對她倒是真心,捨不得讓她死在這裡,催促著叫她離開。 硯冰望了一眼發呆的斬風,世上如果沒有這個男子,就沒有任何存在的必要了。 「風!你在幹什麼!」 「這個二弟,不會是中了毒吧!」風映殘茫然地看了看弟弟。 硯冰臉色忽然一變,驚呼道:「你看他的身邊!」 「他在幹什麼?怎麼會這樣?」風映殘隨意掃了一眼,臉色隨即大變。 斬風的周圍出現了米粒大小的光點,成千上萬,數之不盡,這些細小的光點在空中上下沉浮,既不消失,也不擴散,彷彿有一個空間限制了活動範圍,而且光點的數目還在不斷地增長。 片刻後,斬風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閃燦的光點,內心說不出的高興,這是明若府修煉的巨大突破,就像是打開了一扇大門,門後是無限的美麗。 「風!快來!」 硯冰驚叫打斷了他的思緒,定睛向前望去,巨大的黑色力量風暴讓他大吃一驚,沒想到片刻間戰況已發生了如此巨大的變化,充滿信心的他,帶著這些力量粒子衝了過去。 「不要亂來!」風映殘大聲喝斥,想阻止弟弟看似魯莽的舉動,然而他此時也是自顧不暇,根本做不了什麼。 就在兩人的驚叫聲中,被光點包裹的斬風與鬼胎正面接觸了。 奇特的是,無數散落的光點突然凝合,就像萬千小水滴突然凝成了大海,一團巨大的光芒狠狠地撞擊著鬼胎,以及力量風暴。 風映殘和硯冰都看呆了,心裡很納悶,剛才還是無力對抗的斬風,怎麼一轉眼就擁有如此巨大的力量?難道是上天賜給的力量? 「他到底在修煉什麼?冥術有這麼神奇?還是……」突然的變化,不得不使風映殘產生懷疑,是弟弟一直都在藏拙,還是突然得到一股不知名的力量? 硯冰激動的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剛才還是生離死別,現在卻是雲散霧退,萬里晴空,心裡一時間無法承受如此巨大的變化,思緒依然很混亂。 戰鬥的轉變遠比他們眼睛見到的還要巨大,明若府第一次被打開,除了本身的力量之外,先後又在兩次惡戰中吸納、儲存了許多的力量,如果不是要全心應戰,元神可以引出更多的力量粒子。 隨著元神的活動,包裹在斬風身體外的力量,由粒子狀漸漸凝合成晶體狀,射出百道更強烈的光芒,遠遠望去宛如一個白色的太陽,正從山頭冉冉升起。 「好厲害!」硯冰被光芒刺得目光酸疼,連忙撇過頭去,臉上卻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她知道,這一擊一定可以徹底擊潰鬼師。 光芒之下,力量風暴和鬼胎立時變得暗淡無光,鬼師也驚呆了,一個弱小的冥人居然有如此強大的力量,這是他從沒有想到過的,正是因為如此,他身後的那人才派他一個人來執行任務。 「可惡的小子,看來今天要毀在他的手上。」 生死之際,鬼師並沒有斬風的氣魄,滿心的傲氣被濃烈的懼意取代,侵蝕著身體的每一寸,最後他放棄了,然而這個決定卻直接把他推向了死亡,強烈的白光吞噬了他的身軀。 「好啊!」勝利的喜悅全寫在硯冰臉上,興奮地撲了過來,拉著斬風的手臂笑道:「剛才那是什麼,怎麼一下就把鬼胎給鎖住了,真是神奇。」 風映殘抹了抹額上的汗珠,也轉頭望向弟弟,內心的震撼是巨大的,斬風竟然能用一己之力控制住鬼胎的行動,而且自己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 斬風的身上卻看不見勝利者的喜悅,只見他仰起脖子,望著天空發呆,突然的領悟,突然的驚喜,剛才那一剎那,他明白了許多,明若府就如同天地。 天地之間有許多絲微的力量,當這些力量凝合,就會出現風雷雨電,海潮風暴,強大得足以摧毀一切,然而平靜的時候,這些力量又回歸成細小的粒子,浮游在天地之間。 對啊!讓明若府變成天地,吸納任何力量,無論是光芒,還是風雨,都是力量凝合,明若府自然也會分解這些力量,只要有足夠強大的元神,這些力量就能為我所用,當力量匱乏的時候,只要躺在太陽之下曬曬太陽,或是到山上吹吹風,也許就可取得足夠的力量。 他知道這些都不是現在就能達到,因為明若府和外界之間需要搭建一條通道,所以必須擁有強大的元神。 門已為他打開,迷惘徹底消失了,眼前有些明確的目標,只要努力,就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力量。 硯冰靜靜地站在他身邊,美麗的眸子中射出縷縷情絲,緊緊地纏繞斬風,也許是巧合,但這個男子總能在最危急的時刻,發揮出巨大的潛能。 半晌,斬風才回過神來,回頭看了一眼,地上只留下一些黑色的碎粉,鬼師已是屍骨無存,看到這樣的場面,他也不禁有所感歎,如果不是突發奇想,化成碎粉的恐怕會是他們三個。 「二弟,好厲害的手段,以前怎麼沒見過?」危機消失,一切恢復正常,風映殘臉上的傲氣又重現,說話也用的是長輩的語氣。 「剛剛想到的。」 風映殘愣了愣,懷疑地打量他兩眼,如果按斬風剛才所表現出來的戰鬥力,自己根本不是對手,然而長期以來的優越感,迫使他拒絕承認這一點。 「嗯,敵人死了,短期之內不會再有追殺,不過我們的危機並沒有解除,從這裡到人界的入口還有很長一段路,我們必須小心。」 「嗯,一切聽大哥的安排。」 風映殘抬頭望了望天空,沉吟道:「飛上天雖然快,但太顯眼,很容易就被人發現,我們還是從地面走。」 「走地面?」硯冰想起那些血池骨林,心頭就一陣不快,眉頭立時皺了起來。 風映殘瞥了弟弟一眼,輕笑道:「不走地面,只怕很快就有第二撥人來追殺我們,到時候二弟未必能像這次一樣有如神助吧?」 斬風知道自己已經突破一個困境,但他不想與大哥為這種事爭辯,一直保持沉默。 看著風映殘的表情,硯冰又是一陣不高興,剛剛建立的好感片刻間又消失了,冷冷地譏諷道:「有你這個長史在,還有什麼可擔心。」 風映殘頓覺尷尬,輕咳一聲,淡淡地道:「快上路吧,早點把你們送到人界。」 「嗯!我們走。」斬風心情極好,全副心思都在琢磨著,如何利用明若府的發現來修煉。 硯冰苦笑一聲,跟在兩人的後面繼續往鬼門走去。 經此一役,追殺者倒是沒有再度出現,然而道路也並非平靜,因為他們遇上了平叛的軍隊,十幾萬白骨士兵排著整齊的軍容,浩浩蕩蕩走在最前面,後面還有眾多部隊、骨騎兵、幽魂、鬼雀軍團。 硯冰第一次看到如此龐大的軍團,不禁有些擔心,轉頭問道:「我們是不是該繞開?」 「我去看看。」風映殘此時也不敢托大,畢竟鬼界比他實力高的人實在太多了,誰都有可能成為下一個殺手,然而仔細一看,臉上忽現喜色,叫道:「可能是你娘的部隊。」 「我……娘!」硯冰猛地愣住了。 風映殘指著大軍含笑道:「我見到大司命的旗幟,你娘是少司命,也許會在軍中,如果我們跟隨大軍走,可以免去許多麻煩。」 還有一點他沒有說,就是要利用這個機會與大司命以及背後的權力集團拉上關係,這裡雖然沒有強大的鬼師,但十數萬大軍也不可小覷,能利用的東西,他絕不會放過。 硯冰來到鬼界的這些日子,一直都沒有見到母親,現在又要離開,不免有些遺憾,沒想到會在這裡撞上,激動地叫道:「好,我們快去見娘,風,別發愣了,走啊!」 「哦!」自從創造了明若府的修煉方式,斬風一直在苦修,對其他的事情一絲也不關心,聽了也沒什麼感覺,隨口應了一聲,思緒又回到原處。 正如風映殘猜測的那樣,樂姬果然就在軍中,而且還是重要的指揮官之一,由於擔心斬風的身份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因此風映殘並沒有提及弟弟,只把硯冰的名字報了出來。 聽說女兒和風映殘到了,樂姬大喜過望,急匆匆從軍中衝了出來,見女兒和未來女婿一起站在樹林邊,樂不自勝,含笑道:「想不到你們居然在一起。」 「娘!」硯冰興奮地衝了過去,緊緊抱著母親。 樂姬高興極了,摟著女兒左看右看,笑道:「冰兒,你還是來到鬼界了,以後就跟在我身邊吧!」 突然間,硯冰的興奮消失了,驚愕地盯著母親看了一眼,接著轉頭望向斬風,眼中充滿了不安與不捨。 第二部 第四集 隱秘幻術 第三章 明媚人間 第二部 第四集 隱秘幻術 第三章 明媚人間 察覺到女兒怪異的表情,樂姬朝她身後看了一眼,目光從風映殘的臉上掃過,最後落在斬風的臉上,這是她第二次見到斬風,一個普通人居然也到了鬼界,不禁大驚失色。 「你怎麼在鬼界?是冰兒帶你來的?」 風映殘見她這副神情不禁詫異,插嘴問道:「伯母,原來您不知道?」 「知道什麼?」樂姬茫然看著他。 風映殘指著弟弟道:「他是我弟弟映寒,您當年應該見過。」 「什麼!」樂姬更是吃驚,愣愣地看著斬風,然而昔年的記憶並不深,因此看了半天也找不到當年的影子。 「風!這是我娘。」硯冰悄悄地扯了扯斬風的衣角。 親匿之態落入樂姬的眼中,心中又是一顫,這時才意識到,女兒喜歡的竟是風家的次子,未婚夫的弟弟。 「伯母。」斬風恭敬地行了一禮。 硯冰挽著母親的手臂,嫣然笑道:「娘,我要和他回人界,路過這裡,沒想到遇上您。」 「你……要和他回人界!」樂姬難以置信地看著風映殘,想不通他怎麼會讓自己的未婚妻跟著弟弟。 風映殘不喜歡此刻的尷尬,卻也無能為力,也不想為這種事與弟弟發生矛盾,畢竟鬼王之位才是他最喜歡的東西。 「是啊,這鬼地方我一天也不待,到處都是陰謀詭計,真煩!」 看著女兒眼中流露的厭惡,樂姬很不高興,指著身後道:「硯氏族人都在這裡,這裡是你的新家,不要再回憶過去了。」 「不!我喜歡人界。」 「你這孩子,怎麼變成這樣呢 硯冰噘著高傲的紅唇,眼角的餘光射向斬風。 樂姬一看就懂,沒有斬風的地方,女兒一刻也不會待,因此問題的根源在斬風身上,轉頭看著他問道:「你是映殘的弟弟,我也把你當成自己人,我記得你不是死了嗎?怎麼又活了?難道你也是鬼人?」 「我是冥人。」 樂姬愣了愣,忽然大聲驚呼道:「你就是那個冥界使者!」 「是!」斬風點點頭。 「天啊!居然是你。」樂姬這時才意識到,斬風的地位遠比她想像中要高出許多,只是「冥人」這個詞很陌生,一時間還無法重新定位斬風的價值。 硯冰滿臉自豪地笑道:「他現在是冥界第一人。」 「哦!」樂姬實在不知道用什麼詞來形容此刻的心情,太多的驚訝,太多的震撼。 風映殘忽道:「伯母,二弟的事不要對外人說。」 「怎麼了?」樂姬不解地望著他。 風映殘神色凝重地道:「有刺客追殺。」 樂姬驚訝地問道:「什麼人?是叛軍嗎?」 「不清楚,不過來的是高等級的鬼師。」 「高等級鬼師……」樂姬嚇了一跳,她的地位雖然不低,但比起高高在上的鬼師,還是遠遠遜色,實力更是不及。 硯冰笑道:「要不是風他緊要時刻擊殺了鬼師,也許我們就再也見不到娘了。」 「他?擊敗高等級鬼師?」樂姬不可置信地看著斬風。 「大哥和姐姐一起聯手。」 「哦!」樂姬這才有些相信。 「伯母,我奉了掌魂使大人的命令送二弟回人界,所以不能久留,能讓我們跟著大軍一起行動嗎?」風映殘現在聽煩的就是弟弟潛在的力量,自傲的他,絕不願意看著弟弟超過自己。 一聽是掌魂使的命令,樂姬也不便再說什麼,帶著三人進入了軍中,由於有了掌魂使這塊招牌,大司命對他們也格外禮遇,居然還派了一支軍隊把他們送到了鬼門。 硯冰雖然捨不得母親和族人,卻更捨不得離開斬風,即使樂姬百般勸說,還是執意跟著斬風離開了。 打開鬼門之後,風映殘深深地看著弟弟,沉聲道:「二弟,現在鬼界無暇顧及人界,只要小心仙界,你就可以在人界任意馳騁。」 「嗯,我知道了。」 風映殘傲然一笑,豪氣沖天地道:「你在人界干,我在鬼界干,只要我在鬼界掌了大權,就把人界劃給你,做個人界的皇帝也不錯,哈哈。」 「嗯!大哥保重,姐姐,我們走。」 「嗯!」硯冰微微一笑,跟在他身後越過了鬼門,踏上了人界大地。 眼前一片碧藍,金燦燦的陽光從天而降,鋪灑著大地山川,鬼界的陰霾蕩然無存,青山翠柏,輕風驕陽,又是一副生機勃勃的景象。 硯冰深深地吸了口氣,轉眼看著斬風,嫣然笑道:「終於離開討厭的鬼界,這裡真舒服啊!」 斬風的心情卻沒有她這麼輕鬆,如今鬼界內亂,無暇顧及他的行蹤,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必須利用這個機會為斷戈做好進駐人界的準備,當然,更重要的就是盡快學習吸納外力,為下一次戰鬥儲存足夠的力量。 沒有了風映殘在身邊,硯冰分外輕鬆,含笑問道:「我們回島嗎?」 「嗯!」斬風腦海中浮現出流千雪的倩影,平靜的心情頓時起了波瀾。 「想見她就快走,別磨蹭了。」硯冰哪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拖著他的手臂便往山下走去。 雖然遇上仙人的機會有限,但為了安全起見,他們沒有利用影雀飛行,而是沿著山路走,由於來的時候一個沒有知覺,根本不知道路,另一個心裡憂鬱,印象不深,因此兩人都對道路極為陌生。 山路漫漫,走了幾天,兩人終於離開了山區,進入了有人類活動的區域,景觀也隨之一變,滿眼全是農田阡陌,一副生意盎然的樣子。 路走得慢,但修煉卻一直沒有停頓,斬風不斷地嘗試將力量吸入,再分解出來,因此經常會出現一團光球在山林間飄動的景象。 越練,斬風越覺得修靈的強大。 力量原本有自然的特性,不同的力量就有不同的特性,然後經過了明若府的分解後再釋放出來,這些不同特性的力量粒子卻可以完美的凝合在一起,發揮出比以前更強大的力量。 有了這些力量,即使再普通的武技,也能發揮巨大的效果,因此他現在所想的是,學會更多的攻擊技巧 硯冰一直看著他修煉,每一次都有同樣的感慨,從第一次見斬風到現在,他的實力一直是飛躍性的增長。 出了山區,兩人來到了最近的一個村落,一問之下這才知道,自己竟然來到了雲絲省的北部邊界,往北去是慶平省,過了慶平省便可進入玄武國的境內。 「我們好像越走越遠了,似乎應該往東南走才對。」硯冰用詢問的目光看著斬風。 「是啊!不過我也該去一趟玄武國。」 斬風抬眼北望,越過雲絲省北面的慶平省,就是玄武國,冥界未來的據點所在,對他而言,那是一片極其陌生的土地。 如果要讓斷戈立足,就必須先去一次,瞭解玄武國的情況,然後提供足夠的資料給斷戈,只是心裡掛念著流千雪,希望帶她一起出行,否則現在就直接進入玄武國。 「是為冥界打探消息吧?」 斬風點頭道:「嗯,在鬼界耽擱了這些日子,斷戈他們應該已經起程了,我的行動也必須加快。」 「還是見雪妹妹要緊吧?」 斬風直言不諱地道:「我想帶她一起去。」 「是啊!像這樣平靜的日子可真不多,是該好好的在一起。」雖然有些惆悵,但硯冰還是衷心祝福著斬風和流千雪。 「先回島,然後再商量下一步的行動。」 「好!」硯冰指著東南方向道:「二十里外有個三山城,不過我們似乎不需要進城,一直向東南走就行了。」 「嗯!」斬風對喧鬧的都市沒有任何好感,欣然同意了硯冰的計劃。 然而走了半天,兩人才發現道路只有一條,必經三山城,周圍又都是水網沼澤地帶,行走起來很不方便,無奈之下只能穿過三山城。 三山依河而建,城牆不算高大,卻很堅固,都是用清一色的方石砌成,城外圍一圈護城河,引的是活水,河岸點綴著一片楊柳,輕風拂來,柳枝飛舞,細波蕩漾,風景十分怡人,來往的行人路過總是忍不住駐足看上幾眼。 難得兩人同行,心情又是如此輕鬆,硯冰拖著斬風走到了河邊。 斬風對硯冰一向禮敬有加,自然沒有拒絕,然而兩人剛走片刻,河邊的柳樹下,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映入兩人的眼簾。 「這不是兵燁嗎?」硯冰輕聲驚呼道。 「是他!」斬風細細打量,只見兵燁獨自一人坐在護城河河堤邊,雙手抱頭,似乎在發呆,不禁有些納悶,於是抬腿走了過去,喚道:「兵燁!」 兵燁依然呆呆地望著河水,一動不動,對斬風的叫喚沒有任何反應。 斬風知道必然有事情發生,回頭瞥了硯冰一眼。 「我來!」硯冰心思細密,見了兵燁這副神情,立即聯想到雅雅可能出事,秀眉微蹙,也不禁擔心起來,伸手搖了搖兵燁的肩頭,喚道:「兵燁,是我,你怎麼在這裡?」 兵燁這才反應過來,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是斬風和硯冰,像見了救星似的蹦了起來,一把抓住斬風的手臂,急切地道:「見到你們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硯冰見他眉頭緊鎖,氣色消沉,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臉色微變,詫異地問道:「別急,慢慢說,到底出什麼事了?是不是雅雅她……」 聽到「雅雅」兩個字,兵燁神色突然一黯,耷拉著腦袋沮喪地道:「雅雅被人搶走了,我打不過他們。」 斬風胸口處怒氣翻湧,英眉輕揚,眼裡泛起濃濃的殺意,冰冷冷地問道:「什麼人?在哪裡?」 兵燁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我不認識他們,不過他們說是雅雅的未婚夫家派來的,我想不出理由阻止他們,又打不過他們,所以坐在這裡想辦法。」 「未婚夫!她有未婚夫?」硯冰忍不住大聲驚呼起來。 斬風也嚇了一跳,原本見兵燁和雅雅如膠似漆,形影不離,早已當作一對了,沒想到雅雅居然有個未婚夫,頓時感到有些為難。 「是啊!」兵燁無精打采地坐回堤岸旁,眉頭鎖得擠成一團,不斷地唉聲歎氣,苦笑連連。 「姐姐!這……恐怕不好辦吧?」在這種問題上,斬風的處理能力遠不如硯冰,畢竟是有了婚約的人,硬去搶人反而理虧。 硯冰早已不把世俗規矩放在心上,否則也不會喜歡上斬風,聽了這話立時揚起高傲的眉毛,滿不在乎地道:「有什麼不好辦的,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把人搶回來,風,我們去搶人。」 「搶……人!」 硯冰重重點點頭,正色道:「兵燁和雅雅情投意合,那場面你又不是沒見過,就算有未婚夫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沒……沒什麼大不了?」兵燁被她的話嚇著了,這個冷若冰霜的少女,竟能說出這麼一番背世離俗的話。 自從成了活死人,硯冰對於世俗的禮教不屑一顧,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就算別人白眼相向也無所謂。 「走,我們去找雅雅,相信她願意跟你在一起,雅雅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是廢話,什麼禮俗,什麼婚約,喜歡就在一起,不喜歡就不應該在一起,這才是道理。」 她越說越覺得不痛快,一把抓住兵燁的手臂,拖著就往城門走去。 兵燁傻傻的看著她半晌,實在弄不明白她是什麼樣的女人。 「嗯!姐姐說的對,雅雅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斬風很欣賞硯冰做事的方法,果斷堅決,絕不拖泥帶水,也不計較外人的眼光,想到她敢把流千雪脫光了困在山洞裡,不禁搖了搖頭。 兵燁用力掙脫了硯冰的手,苦笑著道:「硯姑娘,可那是她的未婚夫家呀!我憑什麼去要人?」 硯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罵道:「你還是男人嗎?既然喜歡雅雅就應該盡全力去爭取,未婚夫又怎麼樣?雅雅又不喜歡他,我們不是去搶人,而是去救人,救人還要理由嗎?真想不通你還猶豫什麼?」 「這……」兵燁頓時語塞,心裡其實一百個願意,只是思緒被禮教束縛著,想做卻又不敢。 斬風也不是一個拘於禮數的人,朋友的幸福遠比世人的眼光更加重要,也走了上來親切地拍了他的肩頭,道:「帶路!先救出雅雅,要怎麼做,由她來決定。」 對於愛情的期盼,兵燁一點也不輸給『別人,只是信心不足罷了,有了斬風與硯冰的鼓勵和幫助,他的眼中又充滿了自信和鬥志,以及更多的期盼。 眺望城頭,他的臉上忽然現出憂色,咕噥著道:「那天他們消失的很快,我追不上,這兩天一直在城裡轉,可一直都找不到他們。」 「當時雅雅在哪裡被搶走的?」 「旅店!」兵燁神色又是一黯,苦笑道:「我原想回去打聽,可那裡的人都把我當成誘拐別人妻子的壞人,見到我就罵,我待不下去,只好跑到這裡來了。」 硯冰望著斬風道:「風!我們去吧!」 「嗯!」 「兵燁,你帶我們去旅店,我們會問清楚。」 兵燁點點頭,領著兩人進了城,繞過幾處街口,來到一間大旅店前,旅店很大,佔了半條街,門前車水馬龍,進出的人更是絡繹不絕。 「就是這裡。」 「風,我們進去吧!」硯冰心裡有氣,不等斬風回應,直接就闖了進去。 「兵燁,你在這裡等我們。」說完,斬風也追了上去。 旅店內部也很大,店夥計也十分慇勤,見了兩人立即迎了上來,含笑問道:「你們要住店嗎?」 硯冰冷冷地盯著他,問道:「有件事想問你。」 一聽不是住店,店夥計的笑容頓時收了起來,翻起白眼掃了掃兩人,若不是見斬風背後背著刀,只怕早就破口大罵了。 硯冰見慣了這些嘴臉,倒也不在乎,問道:「前兩天,這裡是不是有人搶女人?」 店夥計撇撇嘴道:「這事滿大街都知道了,還用問嗎?」 硯冰可不是忍氣吞聲的人,見他出言譏諷,面染薄霜,忽然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左掌也迅速抵住他的左肋。 「你……哎喲……」店夥計吃了一驚,正想破口大罵,忽然覺得全身血氣暴流,衝擊著身體的每一處,就像有一千萬把小錘同時捶打著,胸口更是痛得幾乎要炸開,冷汗直冒,片刻間已染濕了衣服,這時他才知道這個女人不好惹,想求饒卻連話也說不出口。 慘叫聲立即引來旁人的注意,紛紛轉頭向這邊張望,見一個蒙著面紗的少女揪著店夥計,都愣住了。 「姑娘,有話好說。」 硯冰隨手把面如土色的夥計扔到了院子的角落,冷冷地問道:「前天來搶女人的人是誰?」 聽到這個問題,店客們的臉色都變了。 「原來是為那小子找事的。」店主冷冷地掃了兩人一眼,傲然道:「人是聖殿神武軍團的人救走的,有本事就到軍團分部去搶人,到我這裡撒什麼野。」 「聖殿神武軍團!」 硯冰和斬風都吃了一驚,雅雅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少女,雖然長得俏麗可人,卻不是天姿國色,居然會引來聖殿神武軍團的插手,可見事件背後還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見兩人不說話,剛爬起來的店夥計又忍不住譏笑道:「嘿嘿,這下傻了吧!聖殿神武軍團,有本事就去惹吧,保證你們鼻青臉腫。」 硯冰眼中寒光暴閃,銳利的目光如刀子般刺向店夥計。 「你……你要幹嘛?」店夥計下意識地躲進了店客的後面。 「走!」斬風對這些小人沒有出手的興趣,轉身便離開了旅店。 硯冰可不願罷休,鬼魅般的身子突然飄到店夥計的身後,早已溢滿血霧的雙手緊緊地抓住他的雙肩,剎那間,店夥計的血液竟然透過皮膚滲了出來,並化成血霧狀,一一被硯冰吸取了。 看到如此駭人的一幕,店客們像見了鬼似的拔腿就跑,原本還算平靜的旅店,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硯冰沒想到殺人,教訓了一番後把失去知覺的店夥計扔在地上,然後泰然自若地走出了旅店大門。 斬風看了她一眼,什麼話也沒有說,反倒是兵燁好奇地問道:「硯姑娘,裡面出什麼事了?好像出了什麼大事,我見到不少發瘋似的人跑了出來。」 硯冰哼了一聲,道:「沒什麼,教訓了一個小人而已。」 「我們現在怎麼辦?找到線索了嗎?」兵燁焦急地問道。 「我們現在去聖殿神武軍團的三山城分部。」 「軍團分部?」 「嗯!」斬風點點頭。 硯冰對於事情充滿了疑惑,邊走邊問道:「這事怎麼會扯上聖殿神武軍團?兵燁,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沒告訴我們?雅雅到底是什麼身份?」 兵燁歪著腦袋想了片刻,搖頭道:「沒有啊!雅雅家境貧寒,我們從小就在一起玩,無所不談,似乎不應該有什麼秘密存在,我也相信她不會騙我。」 硯冰沉吟道:「如果問題不是在她身上,就必然與她身邊的人有關,她是藥擊師,聽說她師父是白虎國的名醫,說不定與這有關。」 「可那些人說是雅雅未婚夫家派來的人。」 「雅雅的未婚夫到底是什麼人?能調動聖殿神武軍團的人,身份不會太低吧?」 兵燁神色一黯,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事實上在我們前往天漩之前,雅雅還沒有訂婚,我們兩個原本也有這個打算,只是覺得兩情相悅,沒有那個必要了。 「可是從天漩回去的時候,雅雅的父母突然說已經為她訂了親,對方是白虎國的貴族子弟,好像還是什麼官的,當時我們都驚呆了,雅雅更是哭得死去活來,我也不想就這麼放棄,所以帶著她連夜就跑了出來,想來青龍國找你們,由於走的匆忙,我們也沒有仔細打聽。」 「白虎國的貴族子弟?即使是官員,但白虎小國,無論從地位還是影響力來看,都不足以調動聖殿神武軍團吧?背後一定有其他的原因。」硯冰懷疑地看著他。 「我實在不清楚,不過這些人實在是神通廣大,我和雅雅倉促離開,事先根本沒有設定路線,然而他們居然查到我們的逃離路線,還在這裡追上我們,難道他們是神仙嗎?」心上人被人劫走,兵燁方寸已亂,遇事手足無措,無法自控。 看著他這副失魂落魄的神情,硯冰和斬風都不禁感到心酸,單是這張苦瓜般的臉,便足以證明他對雅雅的感情,做為朋友絕不能不幫忙。 「放心,我們會盡全力救出雅雅。」 「謝謝你們!」兵燁感動地想哭,天漩之行本是冒失的舉動,卻換來了真摯的友誼,現在想來,那也許是一生中最值得驕傲的決定。 「風,兵燁的話點出了要害,對方並不是一個人,也不是一群,而是一個集團,有嚴密的組織,因此才能在得到消息後立即行動,想起來的確有些可怕。」 斬風雖然不長於計謀,但也不是蠢人,很快領悟到其中的要點。 「雅雅的事件並不簡單,只是我們現在還無法洞察真相,要找到雅雅並不容易。」 「不是去軍團分部嗎?」 硯冰看了一眼斬風,不安地道:「當然要去,聖殿神武軍團如果不肯合作,我們只有翻臉,然而一旦翻臉,不但我們的處境變得惡劣,紅髮鬼他們,還有小島,也會受到波及,這裡畢竟是青龍國的土地。」 兵燁驚得臉色慘白,喃喃地道:「是啊!憑我們幾個去與天下最強大的軍團對抗,實在是天大的危險,可是雅雅怎能不救呢?」 「當然要救!」斬風衝口而出,態度決絕。 兵燁感激萬分地看著他,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硯冰早就知道他不會退縮,微微一笑,又道:「即使要救,我們也要想清楚,雅雅是藥擊師,手段極多,要想抓住她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對方能輕鬆地劫人,可見實力非同小可,兵燁,當時是軍團的武士動手的嗎?」 「不是,不知怎麼,一轉眼雅雅就落入了他們的手裡,我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後來我去搶人,軍團士兵才出手。」 「看來白虎國來的人實力非同小可。」 斬風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兵燁急切地道:「無論如何,絕不能讓他們把雅雅劫回白虎。」 「問題是什麼時候去救?怎麼救?誰去救?」硯冰看了斬風一眼,沒有再往下說,現在斬風肩上任務極重,不是公然露面的好時機,過早引來仙界的注意,會使他的計劃受到拖累。 「怎麼?有問題嗎?」 「不是,只是這個聖殿神武軍團在青龍國內勢力極大,他們若想藏個人,只怕連仙人都難以找到,直接要人,一是不禮貌,他們即使知道也未必會說,二是他……」 斬風在青龍國仍然是被通緝者,硯冰擔心他的出現不但對事件無益,反而會立即引來追捕,影響他的工作。 斬風忽然插嘴道:「我們現在去軍團分部。」 硯冰大吃一驚,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焦慮地勸道:「風,可要想好了,你身上的任務那麼重,現在公然露面,以後的計劃就難了。」 「走。」斬風搖搖頭,義無反顧地決定了。 兵燁一心只在雅雅身上,一直都是六神無主,現在才留意到兩人的神情變化,不安地問道:「是不是有什麼困難?」 「沒事,我們走。」 面對斬風的堅決,硯冰也拿他沒有辦法,暗暗輕歎一聲,眼裡卻有了更多的尊敬與愛慕,不畏艱難毅然故我,這才是英雄本色。 第二部 第四集 隱秘幻術 第四章 迷夢幻象 第二部 第四集 隱秘幻術 第四章 迷夢幻象 聖殿神武軍團是最精良的集團,在各地都有分部,三山城做為雲絲省北部中型城市,自然也有分部,就座落在城南,宅院極大,比正規軍的兵營還要大,由此可見聖殿神武軍團的影響力。 三人來到軍團分部的北面,朱紅色的大門緊閉,門外也沒有人站崗,甚至連門外的大街上也沒有行人,極為寧靜。 走到門前,硯冰忽然拉住了斬風,沉聲道:「還是我去問,你的身份太敏感了。」 斬風搖頭道:「沒有必要。」 硯冰白了他一眼,嗔道:「有的時候你真是固執。」 「救人要緊,而且……我不認為他們會說。」 硯冰沉默了,其實她的想法也是如此,雖然他們可以漠視禮俗,但其他人不會。 聖殿神武軍團的人一定會認為自己做了些好事,相較而言,他們三個則是誘騙女人的壞人,軍團武士甚至會把他們當成壞人抓起來。 想到此處,她也放開了,含笑問道:「我們以什麼身份進去?要不要暴露真實的身份?」 斬風回頭看了看兵燁,淡淡地道:「就說是兵燁的朋友。」 兵燁大為感動,顫聲道:「我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雅雅就拜託你們了。」 「放心!」斬風走到朱門前,用力拍了拍黑色的門環。 片刻之後,側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名白髮蒼蒼的老人拄著枴杖走了出來,平和的目光掃了掃斬風,問道:「有什麼事嗎?」 面對一個和氣的老人,斬風也不便表現得太強硬,淡淡地道:「我來要人。」 「要人?」 「我朋友的妻子。」斬風指了指身後的兵燁。 老人更是納悶,臉色也沉了下來,冷冷地道:「小伙子,別胡說八道,這裡是聖殿神武軍團的分部,軍團武士都是受到百姓信任和愛戴的人。」 「可是聖殿神武軍團前幾天就在外面搶了女人。」硯冰忍不住插了嘴。 「搶人?你說我們這裡搶女人?太可氣了。」老人氣得滿臉通紅渾身亂顫,恨不得用枴杖敲人。 硯冰也不客氣,柳眉一挑,冷笑著問道:「晴雅雅,前天是你們搶來的吧?」 老人對這個名字有印象,神色一震,沉思片刻後猛地想起幾天前的任務,臉色大變,驚道:「你們要找她?」 「我們是來要人的。」 老人再次打量了兩人,雪白的眉毛微微一皺,喃喃地道:「我在這裡守了幾十年大門,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敢到這裡來要人,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知進退。」 斬風不想與一個守門人多費唇舌,身子化入影子,瞬間便進入了宅子。 「姐姐進來,兵燁在外面等著。」 老人只覺得眼前一花便不見了人影,再回頭,人已在院內,這才知道來者不善,不禁勃然變色,厲色喝問道:「聖殿神武軍團的地方,豈能讓你們任意妄為,都給我出去。」 「人在什麼地方?」比起平和的招呼,斬風更習慣面對冷言惡語。 正說著,門外傳來了一陣嘈雜聲。 老人頓時露出喜色,輕哼了一聲,咕噥著道:「他們喝酒回來了,看你們還敢撒野。」 斬風微微一愣,正想出去看看,耳邊忽然傳來了兵燁的咆哮聲。 「把雅雅還給我!」 「姐姐!快!」 斬風身子一晃又出現在朱門之外的台階,放眼望去,原本冷清的門口多了三十幾個人,身上都有酒氣,而兵燁正怒目瞪著這些人。 細細打量,三十幾個人都穿著同一款服飾,白色為底,上面有紅色的直線條紋,而雙肩各有肩章,用金線繡著不同的圖案,大部分都是紅色的飛鳥,只有一、兩個是銀色的狼,似乎是等級的差異。 這些人的年齡差距也極大,有的雙鬢斑白,有的稚氣未消,還是個青年。 「噫!這不是那個小子嗎?拐了人家的未婚妻還敢來撒野!」 「上次打得不夠狠,今天再教訓他一下。」 部分青年灌多了酒,只覺得酒氣翻湧,脾氣也控制不住了,捲起袖子就想打人。 到了這種地步,兵燁再無顧忌,虎眼猛地一睜,揮起拳頭就想衝上去,卻被斬風一把按住了。 「不急!找人要緊。」 兵燁看了他一眼,這才悻悻地收起了拳頭,眼中的怒氣和恨意卻有增無減,狠狠地盯著面前的人群。 另一邊,一名長相憨厚的中年漢子,也出手攔住了衝動的年輕同僚,正色道:「我們是聖殿神武軍團,不是惹事生非的流氓,別喝了酒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這番話讓那些青年都停下了腳步,也使斬風對聖殿神武軍團的印象改善了許多。 硯冰走過來小聲道:「風,看樣子這個聖殿神武軍團也不算太壞。」 「嗯!」斬風知道自己的敵人已經夠多了,不願再樹立新的敵人,然而為了朋友,就算不想,也不得不做。 中年漢子名叫漢樹,是聖殿神武軍團的銀狼級武士,兼三山城分部武教官之一,今天帶著弟子去喝酒,沒想到回來遇上了惹事的人,心裡很不痛快,卻按捺住性子,淡淡地道:「小伙子,發生的事你比我情楚,我勸你不要惹事,我們是秉公辦事,沒有告你拐騙罪就算不錯了。」 兵燁氣得渾身亂顫,卻說不出任何辯詞,畢竟對方說的是法律,是禮制。 硯冰聽不下去了,把手一橫,冷冷地道:「明明是你們搶女人,還在這裡大言不慚,真是不知所謂。」 「搶女人」三個字說得極重,漢樹和其他人都勃然變色,若不是見說話的是一個女子,早就圍了上去。 漢樹耐著性子問道:「姑娘,你不明是非,請不要隨便評論,我們依法辦事,依命而行,不會有錯。」 硯冰冷笑道:「把晴雅雅交出來。」 漢樹臉一沉,喝道:「你們再不走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不客氣?我已經夠客氣了,不然早就衝進去找人了。」面對外人,硯冰從來都是冷言冷語,漢樹這種程度的對手更是不放在眼裡。 「漢樹大哥,這些人無理取鬧,用不著和他們客氣,直接把他們趕跑算了。」 漢樹淡淡地道:「我們堂堂的聖殿神武軍團,豈能與一個女人一般見識,由她去鬧吧,我們進去。」 硯冰柳眉一豎,厲色質問道:「女人怎麼了?難怪你們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搶女人,原來是看不起女人,覺得我們這些女人只是物品,一切都由你們男子決定,真是可笑之極。」 漢樹沒想到這個女子這麼能說,偏偏說得又有理,雖然心裡覺得男人比女人強,但在女人面前卻如何也說不出口,頓時啞然無語。 硯冰見了眾人的表情,知道說中要害,得理不饒人的她繼續罵道:「你們搶人的時候有問過晴雅雅的意願嗎?她願意走嗎?如果不願意,你們的舉動與強盜有什麼區別?」 事情剛發生,漢樹等人當然記得事後晴雅雅哭求的表情,原本覺得替她夫家做事,是正義的,又有上司的命令,合情合理,無可挑剔,可現在想起來,的確沒有在意過晴雅雅本人的意願,舉動上也的確是在「搶」人。 這些聖殿神武軍團的武士都是一方的俊才,雖說有些傲氣,卻不是壞人,經此一罵,思考更深刻了。 「漢樹大哥,我們沒做錯吧?」 「這……」漢樹也是受了上司的命令才動手的,現在要他說出個道理實在有些為難,因此支吾了半天也沒有反應。 硯冰轉頭望向斬風,黑色面紗下露出得意的微笑。 斬風讚許似的朝她點點頭,論口才,一萬個他也比不上硯冰,因此這種遊說談判的場合併不適合他,不禁慶幸身邊有硯冰相助,辦事容易多了。 硯冰得理不饒人,催逼著問道:「怎麼樣?都沒話說了吧?沒話說就把人交出來,讓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漢樹長吸了口氣,沉聲道:「姑娘,無可否認,你說的是理,只是我們受命於上司,軍令如山,不得不做,這一點請你明白。」 硯冰見他一臉正色,倒也不好表現得太強硬,淡淡地道:「我明白,所以我只想要人,不想動手。」 漢樹搖頭道:「人,我們是給不了了。」 兵燁臉色大變,急切地問道:「人呢?你們弄到哪裡去了?」 「她未婚夫家的人把她帶走了,至於去了哪裡,我們也不清楚。」 兵燁腦子嗡的一聲炸開了,雙眼發直,臉色慘白,嘴唇微微顫抖著,喃喃地咕噥道:「完了,這下可怎麼辦?」 硯冰盯著漢樹問道:「真是她未婚夫家的人?」 漢樹愣了愣,詫異地問道:「是啊,有問題嗎?」 「你能確定是她未婚夫家的人?有什麼憑證?」硯冰一直懷疑這件事的背後,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漢樹頓時啞了,回頭看了看同僚們,一臉的茫然,而其他人的反應也與他一樣,劫人是因為命令,而不是因為對方的身份,現在想起來,來的四名使者似乎都很神秘,心裡也不禁生了疑。 「漢樹大哥,那張命令是絕不會有錯的,既然上司給了命令,說明他們的身份已經證實過了。」 漢樹聽了覺得很有道理,再次望向硯冰道:「他說的就是我的想法。」 到了這種地步,硯冰知道再說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沉吟道:「我們想知道他們的去向。」 漢樹面有難色,猶豫了半天才不情願地應道:「大概是回白虎國了吧?騎尉大人親自送他們出了門,之後的事我們就不清楚了。」 「漢樹,你在做什麼?」 宅門內突然的一聲斥喝,緊接著一名中年漢子傲然走了出來,冷眼掃了掃斬風三人,淡淡地道:「客人若是有事請到裡面去說,在這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東拉西扯,實在不成體統。」 斬風打量了他兩眼,一張國字臉,濃黑的眉毛像兩團黑雲,眼睛炯炯有神,面子微黑,更添了一種威嚴,身上是一件藍衫,肩頭也有徽章,是一隻金虎,繡得栩栩如生。 眾武士見了他立即收斂了許多,恭恭敬敬地朝他行了一禮。 「參見騎尉大人。」 中年漢子名叫裂千屻,是聖殿神武軍團的騎尉,掌管三山城的軍團分部,只見他臉色一沉,冷冷地盯著漢樹喝斥道:「漢樹,剛才站在門外就聽到你大呼小叫,這還不算,你居然隨便向外人洩漏軍團的機密,這可是重罪!如果不是念你在軍團效力已久,絕對饒不了你。」 漢樹的臉刷地一下全白了,戰戰兢兢地辯解道:「屬下失誤了,只是他們是那女子的朋友,我想也不是外人。」 「朋友?」裂千屻冷笑道:「你怎麼知道他們是朋友?有什麼憑證嗎?萬一是別國派來的密探,意圖打探消息,你這麼做會有什麼樣的影響?」 「這……」漢樹為人樸實,轉眼看了看斬風三人,雖然不算有什麼好感,卻也無法認同他們還有敵意。 裂千屻洞穿了他的心思,冷冷地又道:「怎麼?還不服氣嗎?來人啊!把他給我抓起來,關到後面去,等我有空再去處置他。」 聖殿神武軍團是最精良的集團,在各地都有分部,三山城做為雲絲省北部中型城市,自然也有分部,就座落在城南,宅院極大,比正規軍的兵營還要大,由此可見聖殿神武軍團的影響力。 三人來到軍團分部的北面,朱紅色的大門緊閉,門外也沒有人站崗,甚至連門外的大街上也沒有行人,極為寧靜。 走到門前,硯冰忽然拉住了斬風,沉聲道:「還是我去問,你的身份太敏感了。」 斬風搖頭道:「沒有必要。」 硯冰白了他一眼,嗔道:「有的時候你真是固執。」 「救人要緊,而且……我不認為他們會說。」 硯冰沉默了,其實她的想法也是如此,雖然他們可以漠視禮俗,但其他人不會。 聖殿神武軍團的人一定會認為自己做了些好事,相較而言,他們三個則是誘騙女人的壞人,軍團武士甚至會把他們當成壞人抓起來。 想到此處,她也放開了,含笑問道:「我們以什麼身份進去?要不要暴露真實的身份?」 斬風回頭看了看兵燁,淡淡地道:「就說是兵燁的朋友。」 兵燁大為感動,顫聲道:「我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雅雅就拜託你們了。」 「放心!」斬風走到朱門前,用力拍了拍黑色的門環。 片刻之後,側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名白髮蒼蒼的老人拄著枴杖走了出來,平和的目光掃了掃斬風,問道:「有什麼事嗎?」 面對一個和氣的老人,斬風也不便表現得太強硬,淡淡地道:「我來要人。」 「要人?」 「我朋友的妻子。」斬風指了指身後的兵燁。 老人更是納悶,臉色也沉了下來,冷冷地道:「小伙子,別胡說八道,這裡是聖殿神武軍團的分部,軍團武士都是受到百姓信任和愛戴的人。」 「可是聖殿神武軍團前幾天就在外面搶了女人。」硯冰忍不住插了嘴。 「搶人?你說我們這裡搶女人?太可氣了。」老人氣得滿臉通紅渾身亂顫,恨不得用枴杖敲人。 硯冰也不客氣,柳眉一挑,冷笑著問道:「晴雅雅,前天是你們搶來的吧?」 老人對這個名字有印象,神色一震,沉思片刻後猛地想起幾天前的任務,臉色大變,驚道:「你們要找她?」 「我們是來要人的。」 老人再次打量了兩人,雪白的眉毛微微一皺,喃喃地道:「我在這裡守了幾十年大門,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敢到這裡來要人,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知進退。」 斬風不想與一個守門人多費唇舌,身子化入影子,瞬間便進入了宅子。 「姐姐進來,兵燁在外面等著。」 老人只覺得眼前一花便不見了人影,再回頭,人已在院內,這才知道來者不善,不禁勃然變色,厲色喝問道:「聖殿神武軍團的地方,豈能讓你們任意妄為,都給我出去。」 「人在什麼地方?」比起平和的招呼,斬風更習慣面對冷言惡語。 正說著,門外傳來了一陣嘈雜聲。 老人頓時露出喜色,輕哼了一聲,咕噥著道:「他們喝酒回來了,看你們還敢撒野。」 斬風微微一愣,正想出去看看,耳邊忽然傳來了兵燁的咆哮聲。 「把雅雅還給我!」 「姐姐!快!」 斬風身子一晃又出現在朱門之外的台階,放眼望去,原本冷清的門口多了三十幾個人,身上都有酒氣,而兵燁正怒目瞪著這些人。 細細打量,三十幾個人都穿著同一款服飾,白色為底,上面有紅色的直線條紋,而雙肩各有肩章,用金線繡著不同的圖案,大部分都是紅色的飛鳥,只有一、兩個是銀色的狼,似乎是等級的差異。 這些人的年齡差距也極大,有的雙鬢斑白,有的稚氣未消,還是個青年。 「噫!這不是那個小子嗎?拐了人家的未婚妻還敢來撒野!」 「上次打得不夠狠,今天再教訓他一下。」 部分青年灌多了酒,只覺得酒氣翻湧,脾氣也控制不住了,捲起袖子就想打人。 到了這種地步,兵燁再無顧忌,虎眼猛地一睜,揮起拳頭就想衝上去,卻被斬風一把按住了。 「不急!找人要緊。」 兵燁看了他一眼,這才悻悻地收起了拳頭,眼中的怒氣和恨意卻有增無減,狠狠地盯著面前的人群。 另一邊,一名長相憨厚的中年漢子,也出手攔住了衝動的年輕同僚,正色道:「我們是聖殿神武軍團,不是惹事生非的流氓,別喝了酒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這番話讓那些青年都停下了腳步,也使斬風對聖殿神武軍團的印象改善了許多。 硯冰走過來小聲道:「風,看樣子這個聖殿神武軍團也不算太壞。」 「嗯!」斬風知道自己的敵人已經夠多了,不願再樹立新的敵人,然而為了朋友,就算不想,也不得不做。 中年漢子名叫漢樹,是聖殿神武軍團的銀狼級武士,兼三山城分部武教官之一,今天帶著弟子去喝酒,沒想到回來遇上了惹事的人,心裡很不痛快,卻按捺住性子,淡淡地道:「小伙子,發生的事你比我情楚,我勸你不要惹事,我們是秉公辦事,沒有告你拐騙罪就算不錯了。」 兵燁氣得渾身亂顫,卻說不出任何辯詞,畢竟對方說的是法律,是禮制。 硯冰聽不下去了,把手一橫,冷冷地道:「明明是你們搶女人,還在這裡大言不慚,真是不知所謂。」 「搶女人」三個字說得極重,漢樹和其他人都勃然變色,若不是見說話的是一個女子,早就圍了上去。 漢樹耐著性子問道:「姑娘,你不明是非,請不要隨便評論,我們依法辦事,依命而行,不會有錯。」 硯冰冷笑道:「把晴雅雅交出來。」 漢樹臉一沉,喝道:「你們再不走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不客氣?我已經夠客氣了,不然早就衝進去找人了。」面對外人,硯冰從來都是冷言冷語,漢樹這種程度的對手更是不放在眼裡。 「漢樹大哥,這些人無理取鬧,用不著和他們客氣,直接把他們趕跑算了。」 漢樹淡淡地道:「我們堂堂的聖殿神武軍團,豈能與一個女人一般見識,由她去鬧吧,我們進去。」 硯冰柳眉一豎,厲色質問道:「女人怎麼了?難怪你們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搶女人,原來是看不起女人,覺得我們這些女人只是物品,一切都由你們男子決定,真是可笑之極。」 漢樹沒想到這個女子這麼能說,偏偏說得又有理,雖然心裡覺得男人比女人強,但在女人面前卻如何也說不出口,頓時啞然無語。 硯冰見了眾人的表情,知道說中要害,得理不饒人的她繼續罵道:「你們搶人的時候有問過晴雅雅的意願嗎?她願意走嗎?如果不願意,你們的舉動與強盜有什麼區別?」 事情剛發生,漢樹等人當然記得事後晴雅雅哭求的表情,原本覺得替她夫家做事,是正義的,又有上司的命令,合情合理,無可挑剔,可現在想起來,的確沒有在意過晴雅雅本人的意願,舉動上也的確是在「搶」人。 這些聖殿神武軍團的武士都是一方的俊才,雖說有些傲氣,卻不是壞人,經此一罵,思考更深刻了。 「漢樹大哥,我們沒做錯吧?」 「這……」漢樹也是受了上司的命令才動手的,現在要他說出個道理實在有些為難,因此支吾了半天也沒有反應。 硯冰轉頭望向斬風,黑色面紗下露出得意的微笑。 斬風讚許似的朝她點點頭,論口才,一萬個他也比不上硯冰,因此這種遊說談判的場合併不適合他,不禁慶幸身邊有硯冰相助,辦事容易多了。 硯冰得理不饒人,催逼著問道:「怎麼樣?都沒話說了吧?沒話說就把人交出來,讓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漢樹長吸了口氣,沉聲道:「姑娘,無可否認,你說的是理,只是我們受命於上司,軍令如山,不得不做,這一點請你明白。」 硯冰見他一臉正色,倒也不好表現得太強硬,淡淡地道:「我明白,所以我只想要人,不想動手。」 漢樹搖頭道:「人,我們是給不了了。」 兵燁臉色大變,急切地問道:「人呢?你們弄到哪裡去了?」 「她未婚夫家的人把她帶走了,至於去了哪裡,我們也不清楚。」 兵燁腦子嗡的一聲炸開了,雙眼發直,臉色慘白,嘴唇微微顫抖著,喃喃地咕噥道:「完了,這下可怎麼辦?」 硯冰盯著漢樹問道:「真是她未婚夫家的人?」 漢樹愣了愣,詫異地問道:「是啊,有問題嗎?」 「你能確定是她未婚夫家的人?有什麼憑證?」硯冰一直懷疑這件事的背後,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漢樹頓時啞了,回頭看了看同僚們,一臉的茫然,而其他人的反應也與他一樣,劫人是因為命令,而不是因為對方的身份,現在想起來,來的四名使者似乎都很神秘,心裡也不禁生了疑。 「漢樹大哥,那張命令是絕不會有錯的,既然上司給了命令,說明他們的身份已經證實過了。」 漢樹聽了覺得很有道理,再次望向硯冰道:「他說的就是我的想法。」 到了這種地步,硯冰知道再說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沉吟道:「我們想知道他們的去向。」 漢樹面有難色,猶豫了半天才不情願地應道:「大概是回白虎國了吧?騎尉大人親自送他們出了門,之後的事我們就不清楚了。」 「漢樹,你在做什麼?」 宅門內突然的一聲斥喝,緊接著一名中年漢子傲然走了出來,冷眼掃了掃斬風三人,淡淡地道:「客人若是有事請到裡面去說,在這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東拉西扯,實在不成體統。」 斬風打量了他兩眼,一張國字臉,濃黑的眉毛像兩團黑雲,眼睛炯炯有神,面子微黑,更添了一種威嚴,身上是一件藍衫,肩頭也有徽章,是一隻金虎,繡得栩栩如生。 眾武士見了他立即收斂了許多,恭恭敬敬地朝他行了一禮。 「參見騎尉大人。」 中年漢子名叫裂千屻,是聖殿神武軍團的騎尉,掌管三山城的軍團分部,只見他臉色一沉,冷冷地盯著漢樹喝斥道:「漢樹,剛才站在門外就聽到你大呼小叫,這還不算,你居然隨便向外人洩漏軍團的機密,這可是重罪!如果不是念你在軍團效力已久,絕對饒不了你。」 漢樹的臉刷地一下全白了,戰戰兢兢地辯解道:「屬下失誤了,只是他們是那女子的朋友,我想也不是外人。」 「朋友?」裂千屻冷笑道:「你怎麼知道他們是朋友?有什麼憑證嗎?萬一是別國派來的密探,意圖打探消息,你這麼做會有什麼樣的影響?」 「這……」漢樹為人樸實,轉眼看了看斬風三人,雖然不算有什麼好感,卻也無法認同他們還有敵意。 裂千屻洞穿了他的心思,冷冷地又道:「怎麼?還不服氣嗎?來人啊!把他給我抓起來,關到後面去,等我有空再去處置他。」 第二部 第四集 隱秘幻術 第五章 隱密幻士 第二部 第四集 隱秘幻術 第五章 隱密幻士 硯冰關好門,舉著油燈蹲在黑影的身邊照了照,又伸手摸了摸,藉著***看清了黑影的面貌,是個男人,大約三十幾歲,一頭黑色的短髮,下巴有一排短鬚,嘴角邊流著白沫,還有黃綠色的液體,竟是被「死環」嚇破了膽,當場斃命。 她搖了搖頭道:「死了,嘴裡吐著綠水,看來是被嚇死的。」 「來歷呢?」 硯冰又檢查了一遍,搖頭道:「身上沒有任何物品,樣子也很陌生,找不出任何線索。」 「可惜!人死了,線索也斷了。」 硯冰俏臉一沉,冷冷笑道:「這條線索雖然斷了,但我們還有別的線索。」 「你是說……」斬風若有所悟地看著她。 「我們剛進入人界,知道我們消息的人極少,知道我們會往北走的人就更少了,換而言之,只有三山城聖殿神武軍團的那些人才知道我們會向北走,消息一定是從那裡洩漏出去的,這些人知道後立即趕來,想趁黑夜殺了我們。」 斬風眼中殺氣漸生,冷冷地道:「也就是說,他們不希望我們捲入雅雅的事件,擔心雅雅事件會把一大串不為人知的內幕牽扯出來。」 硯冰點頭道:「正確!這是一股很強大的勢力,而聖殿神武軍團中有人和他們勾結,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們派人潛伏在其中。 「我們可以這樣假設,他們正在進行某種陰謀,其中牽涉到雅雅,因此千方百計抓住她,這事又正好被我們趕上了,因為擔心我們追查下去,所以要殺我們滅口。」 「姐姐分析得很合理。」 「如果我猜的沒錯,那個裂千屻嫌疑最大,後來放我們並不是什麼善意,而是想在不知不覺中把我們幹掉,這個小人果然卑鄙無恥。」 想起裂千屻,斬風這時才醒悟自己為什麼對他抱有懷疑,沉聲道:「等兵燁醒來,我們立即回三山城,也許雅雅根本就沒有被送走,而是被送到了某一處。」 「很有可能,既然他們耍手段,就說明雅雅的親事有陰謀。」 「三山城的聖殿神武軍團分部是唯一的線索。」 「是啊!唯一的線索,如果這個線索斷了,要找人就麻煩了。」硯冰憂色忡忡地看著他道:「想不到還有這麼高明的幻術,我們必須小心。」 「幻術!」 斬風在腦海中搜括著有關幻術的資料,道術之中也有不少幻術,鬼術中的幻術更多,偷襲者的實力有限,絕不可能是仙界派來的,而地上這個人也只是個普通人,也就是說,人間還有一種他們不知道的奇術存在,但由於對白虎國的情況極為陌生,只能等待兵燁醒來再問。 硯冰不安地看著他輕歎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這次回人界,原本是要為冥界建立據點做準備,想不到又捲入了這件事,這事牽涉到白虎國和聖殿神武軍團,絕不會是一件小事,也許事件背後的牽連會更長更廣。」 斬風也不希望捲入無謂的事件,回到人界之初他就想過一切單獨處理,然而後來認識了太多的人,而在人界做事不可能完全忽視人際關係,既然有不同的人際關係,就不免捲入大大小小的事件,如今朋友有難,絕不可能袖手旁觀。 「在擔心嗎?」硯冰見他沉思,好奇地問道。 「我沒事,只是在考慮事情。」 「嗯。」 斬風看了她一眼,也不想隱瞞,喃喃地道:「人界四國,灰權不選白虎,不選青龍,卻選擇了玄武國做為冥界發展的空間,難道真是因為冥人曾在這裡住嗎?我覺得這裡面透露了某些秘密。」 「秘密?」硯冰沉思片刻,嘗試著分析道:「朱雀是仙界的控制區;青龍國獨立自主,實力強大,道官失敗了,鬼界想必也沒有什麼進展;玄武國平靜,不過聽說民風彪悍,從不敬神拜仙,對仙人一直保持著對立的態度。 「而白虎國最小,實力大概還不如青龍國的一個省,原本不足為慮,現在看來不能忽視它的存在。」 「白虎……」斬風從來沒有把這個弱小的國度納入思考的範圍,的確,對於冥界來說,只要有個立足點便可,至於在什麼地方、在哪個國度,那已經是願望達成之後的事情了。 是啊!人界的事情絕不會像想像中那麼簡單,斬風,你千萬不能大意,整個冥界在看你,即使是小小的白虎國,也足以影響整個情況的發展。 責任太重大了,斬風不得不再三警告著自己。 夜是平靜的,直到天邊泛白旭日初升,熱鬧的氣氛又再一次回到小鎮上,兵燁也由熟睡中緩緩醒來,揉了揉眼睛坐起來,見斬風和硯冰都坐在木桌旁,正聊著什麼,有些不好意思,吶吶地道:「你們怎麼沒休息,是不是我佔了床?」 硯冰瞥了他一眼,朝地上努了努嘴,調侃道:「睡得真香,不過差點做鬼了。」 兵燁愣住了,茫然地看著她,但當目光移到地面的男子,頓時嚇了一跳,驚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派來暗殺我們的。」 「暗……暗殺?」兵燁嚇得從床上蹦了起來,一個箭步就跳到兩人身邊,緊張地看著他們。 「嗯,這小子的幻術好厲害,差一點就翻船了。」硯冰狠狠地瞪了一眼死屍。 「幻術!」兵燁臉色大變,嘴巴大張,半天也說不出話。 硯冰對他的反應很高興,急著問道:「沒錯,是幻術,怎麼?你知道嗎?我們正想問你呢!」 兵燁低著頭喃喃地道:「怎麼會把那些人也扯進來了?不就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親事嗎?值得那些人千里迢迢跑到這裡來殺人?」 「喂,你在說什麼?」硯冰瞪了他一眼。 兵燁沒有回答,反而追著問道:「你們真的確定是幻術?」 「你是怎麼了?又不是沒見過什麼大事,怎麼這副樣子?幻術又怎樣?還不是被嚇破膽死了。」 「我也不太清楚。」話剛出口,硯冰銳利的目光又瞪向兵燁,嚇得他連忙辯解道:「我知道的是不多,只是白虎國傳聞說有一群神秘的幻士,從不公開露面,卻有些奇能,一百個人就能製造巨大的幻象,擊潰數萬大軍,因此白虎國雖小,卻能矗立不倒。」 「幻士?難道是道士之類的人物?」硯冰感到疑惑重重。 斬風陷入了沉思,幻士的出現絕非偶然,因為如此強大的幻術是不可能在短期內形成的,除非是某個勢力精心策劃。 幻士!既然出現在青龍國,也有可能出現在玄武國,也許會對斷戈的計畫有影響,不能不仔細調查一下。 一旁,兵燁苦笑著又道:「我也沒見過幻士,只是傳聞而已,因為你們說起幻術,所以突然想到了他們,不知道事實是不是那樣,你們也別放在心上。」 硯冰冷冷地道:「無論如何,他們都盯上我們了,而且想殺我們。」 「對不起,都是我的原因,把你們也捲進來了。」 「現在還說這話,快收拾吧,我們立即趕回三山城。」 「回……回三山城?為什麼?」 硯冰狠狠瞪了他一眼,罵道:「上馬再解釋,還不快動。」此時的她,就像上司一樣命令著下屬,潑辣的形象完全表露出來。 看到這樣的她,斬風不禁想起初見她的情景,當時的她也是如此,不禁湧起一陣親切感。 兵燁被罵得暈頭轉向,諾諾地跟在兩人身後上了馬,直到出了鎮子才知道回去的原因,著實吃了一驚,沒想到堂堂聖殿神武軍團內也有奸細。 很快,三人又回到三山城的軍團分部,然而等候他們的竟是五百人的軍隊,龐大的聖殿武士軍陣,黑壓壓的一片,把軍團分部外圍街道擠的水洩不通。 隨著三人到達,另外五百名騎兵立即出現在他們的後方,像蓋子一樣把唯一的出口封死,不留一絲空隙。 兵燁被眼前龐大的陣式嚇了一跳,驚愕地問道:「他們怎麼知道我們會回來?」 「看來我們的猜測沒錯,如果不是心裡有鬼,又怎麼可能事先安排好一切呢!」硯冰黑紗下的俏臉染上了厚厚的寒霜,冷笑從粉唇邊一絲絲地流了出來。 「你們走開。」斬風的銳利目光穿透了人群,狠狠地刺在裂千屻的身上,像這種小人,除了殺,再無第二個選擇。 硯冰看到了他眼中的殺氣,輕輕扯了扯衣角,喚道:「還不能殺他。」 斬風隨即醒悟,神色又恢復了平靜。 「風,我看還是我來吧,你現在不應該吸引別人注意。」 裂千屻傲然一笑,道:「把這三人抓起來,如有反抗,就地正法。」 「似乎沒有選擇了,姐姐在這裡等著,他們要是圍攻,你帶兵燁飛上去,單憑『死環』,他們也殺不了我。」斬風自信地看了看硯冰。 自從擊殺鬼師之後,硯冰信心百倍,不相信人界還有人能與他對敵,恨恨地道:「既然如此,這裡就交給你了,不過那個混蛋必須交給我處置,我要一根根拔光他的頭髮。」 「嗯!」 斬風緩緩地向裂千屻所在的位置走去,裂千屻召集這麼多人,明顯是要把軍隊和聖殿神武軍團也拉進來,只要他大開殺戒,從此就會與青龍國的兩大勢力結仇,因此他並不打算下殺手。 對於斬風的反應,無論是騎兵,還是聖殿神武軍團的武士們,都感到十分納悶。 「把人交出來。」斬風懶得與他廢話,單刀直入挑明來意。 裂千屻撇撇嘴,傲然冷笑道:「你還敢要人?你看看周圍這一切,恐怕是我向你要人吧?」 由於漢樹依然被關著,武士們只能聽從裂千屻的指揮,他們並不知道為什麼要針對這三個年輕人,一切只能奉命行事。 一名武士忍不住問道:「騎尉大人,他們犯了什麼事?居然連軍隊也要出動?」 裂千屻瞪了他一眼,喝斥道:「上司的命令,你們只有執行的權力,沒有質問的權力,不想幹就退出軍團,沒有人會阻攔你。」 這番話把所有的武士都震住,成為聖殿神武軍團的武士是何等的艱難,何等的榮耀,誰也不願意放棄,都默不作聲。 斬風右手一揮,長刀已抓在掌中,刀上隨意幻起濃烈的紫光,妖異異常,能使人感到不安。 裂千屻仔細打量了兩眼,覺得這些紫光很奇妙,並不是普通練氣之類的武技,而是一種從未見過的奇術,心中一動,忖道:難道他別有來歷?我是不是不該把他捲進來呢? 心中的猶豫並沒有使他改變主意,任何涉入計畫的人都不應該存活在世上,否則會影響到整個計畫。 他的眼裡閃動著一團戾氣,表面上卻一副正義凜然之色,傲然指責道:「果然是妖人,學了滿身的妖術前來惹事,我堂堂青龍大國,絕不容許你這種妖人作亂,就算只剩我一個,也要擋住你。」 話說得慷慨激昂,在場軍團武士和士兵們無不為之動容,有氣力者更是忍不住大聲為他喝采。 斬風見了太多的虛偽,這點技倆一目瞭然,卻沒有任何反應,身子一晃便衝到裂千屻的面前。 突然間,氣氛驟然變化,一股強大的氣勢如暴風雪般席捲而來,人們只覺得一把冰寒之劍刺入心中,渾身上下都覺得不自在。 斬風沒有任何興趣殺人,卻不會放過陰謀者,為了阻止其他人捲入殺戮,「死環」成為了抑制士兵和武士行動的最佳武器,當年發明「死環」的人怎麼也不會想到,殺人的冥術竟會成為阻止死亡的工具。 腳一步步向前,無論是士兵還是軍團武士,感覺就像是站在通向死亡的道路,被一股奇妙的力量一點點拖向那幽暗陰森的世界。 驚惶、恐懼、顫抖、退縮,即使他們的心境再堅強,在死亡的漣漪催逼下,還是守不住那最後的防線。 崩潰! 一張張無助的面孔露出絕望的神情,嘴角邊,驚魂的白沫一點點外流,因為他們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神經,酸軟的手足也不足以再支撐他們,一個個都倒在地上,由於人太多,所以身體都交疊在一起。 略微瘦削的身影此時宛如惡魔化身,輕輕的腳步聲如同催魂鐘,敲打著人們的心靈深處,他們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等待死亡的感覺一點點逼近。 氣氛異常緊張,聖殿武士們都是精英,情況還算好些,那些普通士兵可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氣氛,都感到心跳不穩,時快時慢,腦海混亂,四肢酸麻,全身都不舒服。 「他是人嗎?」 「太強了,這哪裡是人啊!簡直是惡魔,哎呀,又倒了一片,他連手都沒抬。」 也許是氣氛太壓抑了,就連戰馬也受不了了,突然發出一陣長嘶,接著撒腿就跑。 騎兵將領早就心驚膽寒了,只是礙於聖殿神武軍團的面子,不敢撤離,胯下的戰馬這麼一跑,他也順勢跑了,士兵們見上司逃了,也不敢再留,片刻間就跑得乾乾淨淨。 硯冰自豪地笑了,就算是千軍萬馬也擋不了斬風前進的腳步。 斬風還是那副冷漠的表情,他不喜歡陰謀,如果只是針對他,憤怒也許會少些,然而他最討厭任何人暗算身邊的朋友,陰謀者自然成為必殺的對象。 跨過倒地的人群,他慢慢朝著前方走去,五丈外,有一個唯一能站立的身影——裂千屻。 正如硯冰猜測的那樣,裂千屻的實力明顯高於同僚,臉上雖然有些痛苦表情,但從眼神來看,「死環」的力量竟被他壓制了不少,這是斬風施展「死環」以來極少遇見的現象。 裂千屻長長地吸了口氣,神色漸趨平靜,冷冷地盯著斬風,這個人物果然不出預料,擁有非同小可的實力,若不是利用幻術麻醉了心靈,下場將會與身邊的人一樣。 聖殿神武軍團果然不同!嗯,也許是幻術的作用吧! 思緒並沒有阻礙斬風的行動,當武士們都倒下的時候,他的身子突然消失在空氣中,片刻便出現在裂千屻的身後。 「可惡!腳居然不能動了,這是什麼力量,怎麼可能有如此強大的威力?」裂千屻揉了揉大腿的肌肉,回頭再次狠狠地瞪了斬風一眼,卻沒有任何逃走的意思。 斬風正感意外,眼前的景象突然全變了,倒地士兵不見了,巨大的宅院也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沒有邊際的血海,腥濃的血海中翻滾著血泡,而天空上也是血色的雲團,讓人既厭惡又恐懼。 「又是幻術!」 斬風感到極度厭煩,這種獨特的攻擊手段在於分散敵人的注意力,使施術者可以從容偷襲,明知眼前是幻象,卻又不得不看,難免心裡不痛快。 裂千屻見他突然停步,臉上露出一陣狂喜,嘴角邊閃過一絲獰笑,身子輕晃,一把明晃晃的小劍已持在右手上。 「去死吧!」 劍光一閃,化作一道寒光直插斬風前心,距離由於太近,斬風似乎已是死路一條。 「好啊!」沒有了「死環」,武士們的壓力驟減,只是暫時爬不起來,因為把希望都寄托在上司的身上,眼前強敵就要斃命,都忍不住大聲叫好。 硯冰早有準備,就在斬風停步那一刻,纖纖玉手便已揮出,一抹淒美艷麗的紅霧直衝到斬風身上,霎時間便擊中了小劍,噹啷一聲掉落地面。 武士們正感興奮,沒想到變化如此之快,淩厲的劍鋒轉眼間便消失了,心頭又是一沉,接著響起一片歎息聲。 難道聖殿神武軍團如此不堪一擊嗎? 做為聖殿神武軍團的成員,他們本是天之驕子,受到平民的尊敬,擁有著不一般的地位,如今集結了千人,卻還是擋不住一個青年,失落與惆悵湧上心頭。 「沒什麼吧!」硯冰快速移到斬風身邊,一把扶住他。 「沒事!」幻術消失,眼前的一切又恢復正常,斬風看了她一眼。 然而,新的幻術再次出現,而這一次施術的對象卻是裂千屻自己,讓外人看上去就像是他憑空消失了,這種現象與道官的遁術、影門的影術有相似之處,因此外人無法探知是人消失了,還是眼前的景象變了。 硯冰搜尋了一陣不見人影,納悶地道:「這小子跑得也真快,居然一眨眼就不見了。」 斬風無法斷定對手施展了什麼,多少有些無奈,在無數的對手中,裂千屻算是最難纏的一個,並不是因為他的實力高強,而是因為幻術太過玄妙,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令人無法適從。 軍團武士們見平時高傲的戰士竟然扔下部屬自己跑了,臉色都有些難看,心裡別提多不痛快,相互對視了一眼,只能無奈地等待對手處置。 兵燁見大局已定,蹬蹬跑了過來,急切地問道:「那人跑了?這可怎麼辦?」 斬風對突變產生了懷疑,只是初次迎戰幻術高手,一時間還找不到破解幻術的辦法,沉吟片刻道:「先進去找一找。」 硯冰掃了一眼依然倒在地上的聖殿武士,問道:「這些怎麼處置?」 「沒有必要浪費時間。」斬風連看都不看,直接走進大門。 硯冰知道他沒興趣擊殺弱者,嫣然一笑,揚聲道:「你們的運氣不錯,要是換作兩年前,早就做鬼,不過你們都給我記好了,我們只是要找裂千屻,不想與聖殿神武軍團有任何衝突。」 笑聲聽著心裡發毛,地上的人們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噤。 「兵燁,你進去找人,這裡我看著。」 硯冰得意地笑了笑,抬腳走進了宅院大門,卻沒有再往裡走,而是在門房小屋內搬了張椅子放在門口,然後悠閒地坐了下來,監視著眾武士的舉動。 兵燁心憂雅雅,什麼也不多說,沒命似的衝了進去,跟著斬風一起尋找。 宅院很大,劃分成數個小院,兩人一處處尋找,雖然院內也有不少人,但兩人所到之處如入無人之境,然而找了半天,什麼也沒有找到,只見到了被囚的漢樹。 漢樹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見兩人再度出現在牢獄中,不禁大為納悶,好奇地問道:「你們怎麼又回來了?居然還能進到這裡,難道外面沒有人管?」 斬風對他倒是沒有壞感,瞥了他兩眼,淡淡地問道:「那叫晴雅雅的姑娘呢?」 漢樹愣了愣,好奇地反問道:「走啦!我不是告訴你了嗎?」 兵燁按捺不住焦慮的心情,大聲叫道:「你在騙人。」 漢樹瞪著他叫道:「我漢樹從不說謊,不信你可以去問其他人。」 兵燁怒不可抑地叫道:「我們剛到慶平省就遇上刺殺,知道我們蹤跡的只有你們聖殿神武軍團,如果不是你們心中有鬼,為什麼會有人行刺?」 「刺……殺?」漢樹驚呆了,用詢問的目光盯著斬風,等待他的確認。 「沒錯。」斬風點了點頭。 漢樹低著頭喃喃地道:「這怎麼可能呢?我們聖殿神武軍團做事一向光明正大,就算出了幾個小人,也不應該做出這種卑鄙之事,到底是誰假冒我們做的?」 「漢樹,雅雅出城你親眼見了?」 漢樹搖頭道:「這倒沒有,客人是騎尉大人親自送出城的,出門的時候我們都見了。」 「果然是他!」斬風和兵燁對視了一眼,都看到對方眼裡的濃烈殺氣。 漢樹感到氣氛驟然沉了下去,抬眼一看,忽然發現兩人的眼中放射著濃烈的殺氣,心頭猛地一顫。 「怎麼辦?那傢伙不知逃到哪裡去了。」兵燁自知實力有限,眼下只能依靠斬風的實力才能救出雅雅。 「只有這一個線索,不能不查。」 斬風知道眼前的線索只有一個,抓不住裂千屻,雅雅的下落也不可能得知,然而裂千屻畢竟是聖殿神武軍團的騎尉,軍團分部的主管,地位不同,繼續追查下去也許會觸及聖殿神武軍團的內部,情況難以預料。 漢樹越聽越糊塗,好奇地問道:「你們這是怎麼了?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 「沒事。」斬風搖了搖頭,起身便往外走。 硯冰見他們這麼久沒出來,有些擔心,因而趕了過來,見兵燁一臉苦色,知道沒找到人,問道:「沒找到?」 「嗯!又是那個裂千屻,只有抓住他才有線索。」 硯冰瞪了一眼旁邊的漢樹,冷冷地問道:「裂千屻那個小人呢?打不過居然扔下部下跑了,真不是東西。」 「你……你在說什麼?騎尉大人他怎麼了?」 硯冰冷笑道:「我忘了,你是他的部下,他的家在哪裡?我非宰了他不可,居然派人去刺殺我們。」 「你說是騎尉大人派人行刺?」 「除了他還會有誰?這個卑鄙小人,我們還沒到他就召來了軍隊,布下陷阱想圍捕我們,結果被打得落花流水,最後逃之夭夭。」 漢樹聽得傻了眼,裂千屻對他雖然不好,卻沒想到會被別人貶低至此,覺得難以置信。 第二部 第四集 隱秘幻術 第六章 詐死幻術 第二部 第四集 隱秘幻術 第六章 詐死幻術 硯冰見漢樹這副表情,知道從他身上挖不出什麼東西,而且也擔心觸及太多聖殿神武軍團的秘密,會為斬風帶來更多的麻煩,沉聲道:「快說,裂千屻的家在哪裡?」 漢樹吶吶地道:「騎尉大人沒有家,只是一個人,一直住在這裡,我沒見他與家人聯繫過,連信都沒有。」 「沒有家人?難道他是白虎國派來的奸細?」硯冰望向斬風。 「有可能。」 「你們說什麼?」 硯冰打量他兩眼,心中一動,挑撥似的道:「你不知道嗎?他是個幻士,能製造幻象,是白虎國幻士集團的成員。」 漢樹焦急地問道:「幻士?幻象?你在說什麼,我怎麼沒聽懂?」 硯冰哼了一聲,道:「你是他的部下,當然不清楚,剛才我們與他交手,他可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使用幻術。」 漢樹低著頭喃喃咕噥道:「騎尉大人最拿手的不是夢魂劍嗎?怎麼會是幻術?」 「夢魂劍?那把小劍?」 「是啊!」 斬風冷冷地道:「那是幻術,不過是趁人被幻境迷惑,沒有防備,因而才能從容得手。」 漢樹大驚失色,顫聲問道:「真有這事?」 「當然,白虎國派來的人居然滲透進聖殿神武軍團,用意何在可想而知。」硯冰為了揪出裂千屻的下落一再挑唆,希望利用聖殿神武軍團的力量找到裂千屻。 漢樹將信將疑地看著三人,吶吶地道:「這事我作不了主,需要請求上面的支援。」 「我們只要人,不會管你們內部的事情。」 正說著,宅院外突然一陣鼓噪。 「又出事了?」硯冰眉尖微蹙,閃身便往外走。 「我也去看看。」漢樹不願意看著聖殿神武軍團的名聲受到任何玷污,急匆匆地跑到門外,卻發現一支軍容整齊的騎兵隊,把宅院團團圍住,領兵的是三山城將軍胡藍。 「這是怎麼回事?」 胡藍傲然道:「漢樹兄,我得到情報,這裡有白虎國密探,意欲破壞三山城的聖殿神武軍團分部,所以領了大軍前來抓人。」 硯冰冷笑一聲,望著斬風小聲道:「還真倒打一耙,不過由此看來,裂千屻還沒有離開三山城。」 「很好。」斬風莫名其妙地回了一句。 硯冰愣了愣,隨即明白話中之意,微笑道:「的確,原來我們只是懷疑,現在可以確定了,裂千屻是白虎國的密探,而我們因為雅雅捲入了他們的計畫之中,所以想殺我們滅口,嘿嘿,這才叫作繭自縛。」 兵燁憂心忡忡地道:「他們會不會因為擔心而殺了雅雅。」 硯冰皺了皺眉頭,沉聲道:「要是明帥在這裡就好了,對付陰謀他最在行。」 斬風猛地一愣,點頭道:「這個主意不錯,姐姐,你的速度快,快去小島把明帥他們請來,我和兵燁繼續追查雅雅的下落。」 「這……只怕不好吧!」 「快去快回。」 硯冰見他執著,無奈地點點頭道:「好吧!我立即回去,我想他們一定會來幫忙的,風,你要小心。」 「沒事,這裡我還能應付。」 硯冰又看了看面前的騎兵隊,輕笑道:「裂千屻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居然挑唆這些人出動,明知對我們起不到任何作用。」 「姐姐先走!」 「好。」硯冰身子一晃,從西北角衝出包圍。 硯冰的離去並沒有引起軍隊的注意,他們更在意斬風的舉動,因為士兵們親身經歷過「死環」的威脅,面對斬風都是如臨大敵,而軍團的武士被斬風強大的氣勢震撼了,誰也不敢向前,場面一直僵持著。 胡藍不明事情真相,眼睛瞪著斬風看了片刻,傲然問道:「是他嗎?」 「是他。」 「好,把他給我拿下。」 斬風回頭看了一眼兵燁,沉聲道:「你也走吧!」 「可是……」 「我一個人更輕鬆。」 兵燁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心念一轉,立即向硯冰離開的方位跑去,此時人們的注意力都在斬風身上,對他自然也就不在意了。 漢樹對斬風沒有壞感,也不想與他為敵,見氣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連忙大聲嚷道:「這是幹什麼?事情還沒有查清楚,不要動手。」 胡藍愣了愣,沒想到他跑出來阻攔,詫異地問道:「漢樹兄,不是有白虎國的密探嗎?」 「誰說的?」 「你們的人啊!我也奇怪你們的人怎麼會請我們軍部出動呢!」 漢樹沉聲道:「是誤報,這裡是私事,請你們回去吧!以後我再請你喝酒。」 「既然你這麼說,我們自然樂得輕鬆,我們走。」胡藍也不想多事,見漢樹如此也就順水推舟,領著人走了。 旁邊的武士們都愣住了,其中一人忍不住問道:「漢樹大哥,你怎麼說這話?他剛才羞辱了我們所有的人,不能放過他。」 漢樹沉著臉道:「我們聖殿神武軍團是青龍國的精英,是維持國家安全的神聖武士,怎麼能無事生非?他們是什麼人你們清楚嗎?動不動就要出手抓人?再這麼下去,聖殿神武軍團就快變成土匪了。」 這番話說得慷慨激昂,連斬風都動容,想不到這個看上去憨厚的男子,居然有這種胸襟。 軍團武士們被他說得都低下了頭,從頭到尾他們都不清楚為什麼要出動,只是奉命行事罷了。 「可他剛才……」 「戰敗算什麼羞辱,又不是喪命,以後苦練不就行了?」說完,漢樹又露出隨和的一面,咧著嘴笑了笑,親切地道:「好了,大家也辛苦了,騎尉大人不在,大家也不必太拘謹,事情完了我請大家去喝酒。」 這種為人,哪個不服,武士們素來愛戴他,見他如此也就一笑置之。 原本受人注意的斬風反倒被冷落在一旁,他也沒想到漢樹的力量竟比「死環」還大,不禁有些感歎,個人魅力有時還勝過任何力量。 漢樹朝斬風招了招手,含笑道:「兄弟,我這些兄弟不知道情況,都是奉命行事,你也別見怪,要是不嫌棄就和我們一起去喝酒,大家喝個痛快,什麼恩怨都化解了。」 面對這樣的人物,斬風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絕,微微點了點頭。 漢樹爽朗地哈哈一笑,揚聲道:「走吧,我們喝酒去。」 敵對的氣氛在笑聲中化於無形,在場的人們卻沒有覺得奇怪,很自然地接受了這種變化,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幻化成一名普通士兵的裂千屻,虛假的面孔下,猙獰的笑容微微牽動著嘴角,眼神中充滿了怨毒。 對像不單是斬風,還有化解恩怨的漢樹,這個高大的男子已不再是部下,而是「仇人」。 等著吧!我會消滅你們的。 陰冷的笑聲中,漢樹領著一群同僚笑呵呵地走向經常去的酒館,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似的。 「兄弟,我忘了問你的名字。」 斬風知道「斬風」這個名字在青龍國已經傳開,報了真名的下場一定又是一場打鬥,如果是裂千屻那樣的人,他根本不在乎,然而提問的是漢樹,心裡沒有一絲戰意,因而沉吟道:「不知道會更好。」 漢樹愣了愣,驚愕地看著他,沒想到他會這麼回答。 「怎麼?怕我們知道你的名字追殺你?」 斬風淡淡地道:「知道了對你們沒好處。」 旁邊的武士們都感到納悶,卻也不再多問,畢竟別人有權利不說。 「對了,剛才那招叫什麼,連手都沒抬就把我們全打趴下了。」 「死環!」 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都覺得這個名字起得好,剛才的感覺比死了還難受。 「那位姑娘呢?」 「走了。」 漢樹漸漸瞭解斬風的性格,見他不喜歡多說,也就不說了,轉與同僚們嘻嘻哈哈,直到夜深人靜,一行人才醉醺醺地回到宅院。 斬風並沒有立即離去,站在平靜的宅子前徘徊了一陣,忽然化作黑影進入了院子,跟在漢樹的後面,一直走到一座小院中,如今裂千屻下落不明,一定隱藏在某個暗處,要想把他揪出,這座宅院就是最好的場所。 漢樹喝多了,進了房間倒頭便睡,響亮的鼻鼾聲震天動地,睡得很沉,絲毫不知一件大事即將在他的小院裡發生。 半夜,月影高掛半空,皎潔的月光透過紗窗射入屋內,氣氛寧靜而祥和,屋外輕風拂動,沙沙的樹葉聲是最好的催眠曲,陪伴著人們渡過黑夜。 此時,一個身影悄然無聲地出現在漢樹的屋外,黑暗中,一對幽暗的眼睛射出陰冷的目光,嘴角發出輕微的冷笑聲。 「壞我的好事,今夜就讓你無疾而終!」 斬風守了一個晚上,等的就是這一刻,當影子趴在窗前,準備對屋內的漢樹行兇之時,四道寒光如同流星般從黑暗中飛出,竟將黑影的四肢狠狠地釘在牆壁上。 「啊——」 黑影的一聲慘叫打破了夜的寧靜,人們從熟睡中驚醒過來,紛紛衝了過來,只有像漢樹一樣醉了酒的人沒有任何反應。 「怎麼回事?」 「不知道,聲音是從西廂傳來的,一定發生大事了,我們快去看看。」www.shxsh.net 「走!」 很快地燈籠和火把點亮了小院,人們也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只見一個黑影被五把短劍死死地釘在漢樹屋子的窗外,身上血流如注,卻動彈不得。 「有刺客!」人們第一反應就是驚叫,仗著人多,緊張的氣氛很快就平靜下來,地位僅次於裂千屻的副都尉伐善急步走到窗前,舉高火把朝黑影的臉上照了照,突然驚叫道:「是騎尉大人1 院內一片嘩然,堂堂的軍團騎尉竟然狼狽地被釘在牆上,都感到不是滋味。 「是什麼人這麼厲害,居然無聲無息把騎尉大人打成這樣!」 「一定是白天的那個青年,除了他,三山城裡誰都沒這個本事。」 「住口,不許吵嚷!」伐善仔細又看,發現裂千屻嘴裡流血,眼睛翻白,竟是死了,不禁大驚失色,高叫道:「快!封鎖宅子,一個人也不許離開,務必將兇手抓祝」 混亂的場面在他的處理下很快得到控制,武士們迅速行動,把偌大的軍團分部封鎖得嚴嚴實實。 有的人心活,腦海中立即聯想到更多的事情,忍不住議論起來。 「騎尉大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真是奇怪。」 經過他這麼一說,眾人才開始留意裂千屻的姿態,發現他左手按窗,右手微舉,似乎正進行著某種動作。 「對啊!騎尉大人在這裡做什麼,難道是來看漢樹的?」 「看人也不會往窗子上趴吧?難道是死了之後被兇手故意擺成這樣的?」 斬風化作影子一直潛在暗處,本意是想揭露裂千屻的陰險,因此用了五把小劍,沒想到竟把他殺了,著實吃了一驚,忖道:我只釘住四肢,應該死不了,難道是自殺?還是…… 雖然滿心懷疑,但院子裡人多,無法現身親手證實自己的猜測。 屋內的漢樹被同僚搖醒了,酒氣仍在,因而迷迷糊糊地到屋外,見院裡全是人,問道:「伐善兄,你回來啦!噫,怎麼這麼多人?這……是怎麼回事?」 伐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喝問道:「怎麼回事?騎尉大人怎麼會死在你的窗外?你居然還問怎麼回事?這話是該我問你的。」 漢樹一時沒聽清楚,漫不經心地問道:「誰?誰死了?」 伐善扯著嗓門大聲道:「是騎尉大人。」 漢樹猛地打了一個寒噤,酒也頓時醒了,驚愕地問道:「怎麼回事?」 「你自己看看。」伐善指了指牆上的屍體。 漢樹衝上去一看,果然是裂千屻,更是驚出了一身冷汗,急切地問道:「為什麼會這樣?」 「我們都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兩天都沒見到騎尉大人了,昨天我就被大人關了起來,今天出來後也沒見著,誰知晚上就死了。」 「這麼奇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伐善是負責聯絡工作,這幾天去了聖殿神武軍團在雲絲省的省部,晚上剛回來,對發生的事件並不清楚,聽說事情解決了,因而也就沒有多問,這時才發現情況不對。 口齒快的武士簡練地把這兩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伐善能成為副都尉也不是無能之輩,聽了整件事便覺得疑點重重,沉吟片刻後盯著漢樹問道:「要抓那個姑娘的到底是什麼人?居然要動用到我聖殿神武軍團出手?我在省部怎麼沒有聽到這件事?」 「您沒有聽說過?可騎尉大人說是奉了上命。」 「上命?」伐善臉色微變,沉吟道:「他地位不同,也許請示了更高級的部門,這也是合理的事,何況那四人是白虎國來的,通告總部也不是奇事。」 「那青年說是他朋友的戀人,來自白虎,是來遊玩的,那四人說是未婚夫家的人。」 「未婚夫?就算是私奔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找官府去辦就行了,再不找軍隊也行,何必動用到我們?難道對方是什麼大人物?」 「屬下不清楚,一切都是騎尉大人安排的。」 伐善搖了搖頭,沉吟道:「這事透著邪,我看沒那麼簡單,你們這幾天都給我小心點,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查清楚,不然我沒法向上面交代。漢樹,你負責調查吧。」 「是!」 「好了,把屍體抬走,小心存放,等檢查完了再下葬。」說完,伐善晃著腦袋離開了院子。 剩下的人都有些無奈,想不到一件小事竟會有這種結果。 斬風沒有繼續留下,事情已經引起了聖殿神武軍團的注意,一定會查到底,雅雅的下落也將會是他們追查的目標,比他這個門外漢,這些武士更擅於刑偵方面工作,效率也許更高些。 帶著希望,他在城外的護城河邊找到了等待已久的兵燁。 兵燁等得心急如焚,見他平安歸來這才放下心頭大石,問道:「怎麼樣?沒事吧?」 「沒事,明天開始,聖殿神武軍團的人會查找雅雅的下落,我們在暗處查找,一定會找到。」 「希望如此,只盼著她別出事就好。」 軍團分部表面上恢復了平靜,然而就在***熄滅了之後,應該死去的裂千屻忽然又站了起來,正如以前一樣,他製造了幻象,將眾人眼前的自己變成了死屍,不但是視覺上的幻象,連觸覺也施展了幻術,所以漢樹才摸不到他的氣息。 「嘿嘿!這些蠢貨還真好騙,雖然沒了軍團騎尉這個身份,不過老子的幻術神妙無比,混個新的身份不過是舉手之勞,這一次換個什麼好呢?」 想著,他的腦海突然閃出一絲靈光,陰笑道:「對呀!變成他在這裡大開殺戒,視線就必然會轉移,也可解我心頭之氣。」 一夜平靜,旭日再度升起之時,三山城又恢復了往日的熱鬧,城門內外車水馬龍,人頭湧動,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聖殿神武軍團發生的事件。 人群中,軍團的武士一大早就出動了,三五成群在城中各處走動,查找著任何可用的線索,騎尉是分部的首領,被殺自然是驚天動地的大事,誰也不敢等閒視之,何況其中又夾雜著白虎國,還有些不明來歷的高手,這些資料串連在一起就不得不使人產生更多的聯想。 斬風和兵燁也進了城,在一間二層高的小酒館坐了下來。 斬風原本只是局外人,但當他發現整個事件藏著許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時,便開始有了向深處挖掘的想法,青龍國是人界的力量精華所在,代表著人界的興衰,它的存在其實也與冥界有些密不可分的關係,如果人界被鬼界和仙界控制,冥界也沒有任何復興的機會。 更令他好奇的卻是幻術,這明顯不是人界固然的力量,必然來自仙、鬼、冥之一,如今看來,仙界有了道士勢力,應該不會是幻士的製造者,因此鬼界的疑點最大。 可兄長從來都沒說過有關幻士的事,也沒有提及白虎國的實力,然而灰權在勢力的分配上又刻意避開白虎國,建議冥界把據點安置在玄武國,所以他不能不懷疑鬼界在白虎另有勢力。 「斬風,你說雅雅會在這個城裡嗎?」 「也許!」斬風爽快而簡單地回應了兵燁的問題。 兵燁苦笑了一聲,轉頭望向酒樓外的大街,喧鬧的集市與他此刻的心境格格不入,不免有些煩厭感。 「來了。」斬風的目光突然伸向左側,漢樹領著四名武士蹬蹬走了上來。 漢樹掃了一眼,忽然瞥見斬風,微笑著迎了上來,拱手問道:「兄弟,原來你在這裡,我正想找你呢!」 「嗯!」 「昨夜兄弟在哪?」 斬風沉默片刻,淡淡地問道:「找兇手?」 「你怎麼知道?」漢樹臉色大變。 斬風看了他一眼,沒有再往下說。 漢樹急著找出事情的真相,急切地問道:「兄弟,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我們雖說只認識了兩天,但總算是一起喝過酒的朋友,這點忙總該幫吧?」 斬風見他沒有動氣,反而誠懇相求,暗暗點了點頭,指著身邊的椅子道:「坐。」 漢樹撩衣坐下,繼續催問道:「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屍體還在嗎?」斬風反問道。 漢樹被問題嚇了一跳,半天也沒回過神來,愣愣地看著他發呆。 「裂千屻真死了?」斬風換了一種更直接的提問方式。 「這是大家親眼所見,能有假嗎?我還探了探他的鼻息。」 斬風心頭一震,忖道:如果真是用了幻術,這個人的實力就太強了,居然連觸覺都能製造出幻覺。 「怎麼了?難道兄弟發現什麼不對嗎?」 「回去看看屍體再來問我。」斬風雖然不長於計議,但經歷了血雨腥風和眾多的陰謀,直覺和分析能力都提升了不少。 漢樹對他的能力心悅誠服,也漸漸瞭解他的為人,如此冷漠的青年雖然古怪,卻給他一種信任感,因此絲毫也沒有懷疑他的用意。 想了片刻,他回頭指著一名矮個子青年道:「小安,你回去一趟,看看騎尉大人的屍體還在不在。」 小安納悶地問道:「老大,真要去看?」 漢樹瞪了他一眼,喝道:「跑一趟死不了,眼下沒有頭緒,任何機會都不能放過。」 「我看這個小子更可疑。」矮個子青年小聲嘟囔了幾句,不情願地下了樓,然而當他再回來的時候,表情完全變了,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還沒上樓就嚷開了。 「不好了,老大,屍體不見了。」 漢樹臉色大變,緊盯著斬風驚問道:「兄弟是怎麼知道的?難道你有天眼?」 「幻術。」斬風輕描淡寫的神情,彷彿在說著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幻——術!」漢樹第二次從他嘴裡聽到這個名詞,上次沒當回事,現在才不得不深思起來,呢喃著道:「真的是幻術?可我摸上去的感覺明明是死人,幻術能做到這一點嗎?」 斬風也無法回應,事實上幻術也只是猜測而已,細節方面就不得而知了。 「小安,分部裡面怎樣?」 「得知屍體不見了,大家都嚇了一跳,正滿院子尋找呢!只是伐善副都尉出城搜查了,一時沒有找到。」 漢樹看著斬風又問道:「兄弟,還有什麼消息能透露嗎?」 斬風沉吟道:「也許還會有事發生。」 「你是說騎尉大人他……」 「猜測而已。」 「這……」漢樹苦笑道:「若幻術真有如此神奇,眼睛,鼻子,耳朵,甚至是手都不能相信了,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麼辦法可以破解。」 斬風暫時也想不出破解之法,因此也是愛莫能助。 「如果真是騎尉大人,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昨夜又是誰把他釘在牆上?難道那也是幻象?」 「人是我釘的。」 「你……」 「你該想想他為什麼會在你的窗前。」 漢樹呆了一呆,很快就領悟話中之意,臉色勃然大變,顫聲問道:「你……你是說騎尉大人要對付我?」 斬風聳了聳肩。 「可我也沒有惹他呀?」漢樹沉思了許久,臉色又是一變,驚呼道:「難道是因為昨天的事?」 斬風掃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移向街道,淡淡地道:「答案很明顯。」 「不可能吧!昨天我只不過化解了一場紛爭,沒影響誰呀?」 忽然,一名藍衣武士衝了上來,緊張地道:「不好了,副都尉發瘋了,在分部裡面大開殺戒,已經死了十幾個了,大家都在往外逃了,漢樹大哥,你想想辦法吧?」 漢樹驚得眼睛都幾乎頓了,顫聲問道:「怎麼會出現這種事情?副都尉早上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突然變了?」 藍衣武士哭喪著臉道:「誰知道呀!剛剛還好好的,不知怎麼就變了,再不想辦法,他就要殺上大街上了。」 「什麼!」漢樹騰的站了起來,急切地叫道:「還不快去疏散分部附近的居民。」 「可是——」藍衣武士張了張嘴卻不敢說,這個時候跑都來不及,誰還敢往回走。 斬風忽然起身往樓下走去。 「兄弟,你去哪?」 「殺人!」 「殺——人!」漢樹又呆住了,回過神定晴再看,卻已找不到斬風的身影。 第二部 第四集 隱秘幻術 第七章 惹火燒身 第二部 第四集 隱秘幻術 第七章 惹火燒身 軍團分部此刻已變成了一座煉獄,走到近處便能聞到空氣中散發的血腥味,側門處還有一具屍體依門而立,似乎是逃到門口才被擊殺,牆壁和側門都印上了鮮紅的血手印。 斬風沒有現身,還是利用影子在地上滑動,從而監視任何可疑的人物,對於聖殿神武軍團發生的奇異事件,他認為絕不是偶然的,而是有人預謀。 進入了院子,眼前的景象真可以用地獄來形容,到處都能看到鮮血淋漓的場面,十幾具死屍橫臥在院子中央、牆角邊,還有花圃上,有的屍體的眼睛還是大睜著,真是死不瞑目,不知道為什麼會被自己的上司無情的殺害。 空氣中充斥著淒然悲愴,讓人渾身都不自在,斬風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但不知為何,這一次的感覺卻有些不一樣,以前那些血淋淋的場面,都是敵人之間造成的,然而這一次卻是同僚之間的殺戮,被殺者根本不知道原因就慘死刀下。 又是他幹的好事! 一股濃烈的殺意逐漸湧上斬風的心頭。 此時,一個身影悄然出現在庭院的角落裡,冷漠的目光掃視著院內的景象,似乎很滿意自己的傑作。 斬風沒有驚動他,把影子貼在角落裡,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動手雖然可以置兇手於死地,卻也會因此失去調查背後陰謀的線索,畢竟這件事可能與鬼界有關,自然也會影響到冥界的利益。 「看來效果不錯,下面該利用誰呢?嗯,那個可惡的小子,居然把我釘在牆上,害得我失去了騎尉的身份,該讓他嘗試一下被青龍國通緝的滋味。」 人影發出了毛骨悚然的笑聲。 「是嗎?」斬風悄然無息地出現在他的身後,冥殺氣如同利劍般穿透了兩側的肋骨。 隨著一聲慘叫,斬風眼前的景象又變了,然而這一次,他決定不再忍受幻象,一抹妖異的紫光開始出現在他的眼中,奇特的是,就在紫光出現的一剎那,幻象居然消失了,血淋淋的場景依舊,只是糢糊的人形變成了裂千屻。 「你……」裂千屻並不知道自己的幻術被破,卻發現斬風冰冷的目光正緊緊地盯著他,心頭被一陣寒意淹沒了。 原來「紫月之瞳」可以破解幻術! 有了破解之法,斬風的信心更足了,狠狠地一腳踏上了裂千屻的身子,再用冥殺氣切斷他的腳脛,想跑已是不能的了,裂千屻在痛苦中慘嚎連連。 「人呢!」 裂千屻臉色一變,強忍著劇痛抬頭看了一眼,驚叫道:「你……你能看到我?」 「晴雅雅呢?」斬風把藍嬰注入腿中,力量驟增,如同大山般壓住了裂千屻的身子。 「不……知道。」 對付敵人,斬風絕對是個魔鬼,凝化成針的冥殺氣一根根插入裂千屻的身體,把他的身子穿成了無數的小孔,鮮血橫流,慘不忍睹。 裂千屻本已受傷的身軀難以忍受更大的痛楚,豆大的汗珠一滴滴沿著面頰向下滾,身體也不斷地顫抖著,整個人都幾乎快要崩潰了,在這種情況之下,這個陰險的小子也表現出堅毅的一面,竟然咬舌自盡了。 「這惡賊居然……」 斬風吃了一驚,卻也無可奈何,只能彎下腰搜查他的物品,希望找到一些線索,翻了一陣,一把金色的小扇子出現在他眼前,這是一把特別的扇子,扇骨上雕刻著一些外人看不懂的圖案,似乎有著特別的意思。 「看來只有這個。」 雖然殺了兇手,但他還是感到不痛快,不禁想到了硯冰,如果有她在,也許裂千屻連自殺的機會都沒有了。 院門外,漢樹帶著人急匆匆趕到了,看著同僚們慘死的景象,頓時悲從中來,堂堂男兒也流下了淚水,一個個都撲到同僚的身邊,失聲痛哭起來。 漢樹心裡彷彿刀割一般,但還是強忍著悲痛,走到斬風身邊問道:「兄弟,見到伐善了嗎?真是他殺的?」 「這才是兇手。」斬風冷冷地指了指地面。 漢樹定晴一看,頓時驚呼道:「騎尉大人!」www.shxsh.net 眾武士都嚇了一跳,立即衝了過來,果然發現裂千屻倒在血泊之中。 漢樹面露痛苦之色,晃著腦袋喃喃地道:「這是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副都尉大人現在又在什麼地方?」 跟在後面的兵燁也衝到斬風身邊,看著地上裂千屻的屍體,驚喜地叫道:「你把他殺了?」 「嗯!」斬風正仔細地打量著手中的小扇。 兵燁順著他的眼神一看,臉色大變,再次驚呼道:「這不是白虎皇族的徽記嗎?」 斬風愣住了,望著他問道:「你認識?」 「白虎國沒有人不認識這個。」 漢樹抬頭看了一眼,沉聲附和道:「的確是白虎國皇族的徽記,我認得,前幾天來的那四人就有這種徽記,看來裂千屻真的是白虎國的人,還是皇族成員。」 「白虎國皇族!」斬風看了兵燁一眼,沉吟道:「看來他在聖殿神武軍團裡隱伏了很久,這次居然為了殺我們,不惜放棄辛苦得來的身份與地位,目的絕不簡單。」 一席話說得在場眾人都是一臉茫然,兩天之前,裂千屻還是他們尊敬的上司,做事簡練快捷,把三山城的軍團分部打理得井井有條,沒想到這個身影中藏著重大的秘密。 「裂千屻就算是白虎皇族,這也沒什麼不妥呀?能成為青龍國聖殿神武軍團的成員,是天下人的榮耀,我實在想不明白。」 一名武士忍不住插嘴道:「白虎小國,不會在耍什麼手段吧?說不定正在青龍國裡進行著什麼陰謀。」 漢樹神色一震,道:「對,這事情一定得向省部報告。」 「漢樹大哥,大家都聽你的,你說怎麼辦吧!」 「先去找副都尉大人的下落,小安,你去省府一趟,把這裡的事告訴他們,請他們出動高手調查,其他人清理一下這裡,讓死去的兄弟早點安息吧!」面對困難,漢樹顯得很沉穩,有條不紊地安排著手下人工作。 斬風拉著兵燁走到一邊,指著小扇道:「這是唯一的線索,你好好想想,有什麼可以利用的地方。」 兵燁出身底層,對於皇族的事情瞭解不多,只能憑著一些傳聞加以思考,只是整個事件都是陰謀,傳聞是不可能涉及的,因此想了半天也沒有結果。 斬風見他一臉苦色已知道答案,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硯冰和明帥的身上,他們更擅長對付陰謀。 在漢樹的控制下,軍團分部很快就平靜了,雖然空氣中依然存留著悲傷的氣息,但兇手已死,總算是有些安慰,只是裂千屻變化太快,還有些人無法接受。 傍晚時分,伐善終於回來,原來他被裂千屻用調虎離山之計引開,想嫁禍給他,得知發生的事情,伐善怒不可遏,立即召集了所有的人,準備徹底調查事件,斬風和兵燁也在邀請之列。 伐善對斬風很注意,一直在打量他,一個能破解幻術、擊殺裂千屻的人,絕不是等閒之輩,而斬風的氣質特別,神色冷漠,有一股懾人的氣勢,這一點也吸引著他的注意力。 「聽說裂千屻這狗賊是你殺的?」 斬風不置可否地望著他,沒有回答。 漢樹插嘴道:「裂千屻是咬舌自盡的。」 伐善淡淡一笑,盯著斬風又道:「想必也是你的功勞,不知你如何稱呼?」 「你沒有必要知道。」斬風冷漠地回了一句,伐善審問似的語氣令他很不舒服,神色也冷了下來。 伐善緊盯著他追問道:「整個事件我要寫件報告交到省部和總部,你也是事件參與者,怎能沒有姓名呢?」 無論是斬風還是風映寒,青龍國都有人知道,斬風自己也不想再編第三個名字,固執地道:「沒那個必要。」 伐善對斬風瞭解極少,因而對他產生了極大的懷疑,覺得這個神秘而強大的男子別有來歷,也許是事件的關鍵所在,甚至是整個事件的真正策劃者,因而窮追不捨地追問。 「既然如此,我就不得不請你留在這裡,等事件查完了再讓你離開,不過你可以放心,我們不會虧待你。」 眾人見他要軟禁斬風,都嚇了一跳。 漢樹急忙勸道:「副都尉大人,這位兄弟生性如此,您不必見怪。」 伐善正色道:「我與他無仇無怨,如果沒有需要,我不會把他留下,現在事情裡有太多疑點,不查清楚就不能斷定他與事件沒有關係,他留下也是合情合理吧?」 斬風淡淡地道:「留下倒是無所謂。」 「你願意?」伐善有些意外。 「我們也要找人。」 「哦!那個叫晴雅雅的嗎?嗯,我明白了,你們安心留下,人是我們抓的,我們會負責找到她。」 斬風漠然點了點頭。 裂千屻雖然死了,陰謀卻一刻也未停歇,就在城中某處簡陋的小院,一群人正在秘密商議著進一步的行動,斬風的來歷也成為他們查找的目標。 時間一天天過去,伐善每日都領著手下四處奔走,全力查找線索,斬風則安然留在住所,一方面修煉,一方面等待硯冰、明帥等人的到來。 七日之後,省部的調查團來到了三山城,斬風自然也成為他們調查的目標,一場審問會就在院子的正廳中召開了。 斬風正在修煉,聽說有人要見自己,便離開了住處,踏入大廳才發現聖殿神武軍團的人嚴陣以待,偌大的廳堂裡坐著二十七、八個人,主位坐著一名花甲老人,一身深藍色的武士裝,頭束銀冠,表情嚴肅,神色冷峻。 其他人分別坐在左右兩側,只留下中央一塊不大的空地,空地上還放著一張空椅,似乎是給斬風準備的。 看到這一場面,他知道這將是自鬼王之城後的第二次審問會,雖然陣式小了些,但氣氛更加嚴肅,一個個表情都很僵硬,不苟言笑。 隨著他走入空地,入口突然閃出八人,一字排開,把大門堵上了。 斬風回頭掃了一眼,表情依然沒變,只是眼角流露出淡淡的冷笑,然後泰然自若地在空椅上坐了下來。 坐在花甲老人右側的伐善首先站了起來,指著老人正色道:「這是省部調查團的團長輝月老人,他有話要問你,請你如實回答。」 斬風冷漠地掃視著所謂的審問者。 輝月老人正色道:「聽說你不肯說自己的名字,難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斬風最討厭無謂的解釋,何況還是一個外人,冷冷地道:「無可奉告。」 「你……」輝月老人氣得白鬚直顫,指著他叫道:「好個狂妄的小子,居然敢這麼對我。」 伐善皺起了眉頭,勸道:「問什麼你就答什麼,僵持下去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斬風騰的站了起來,冰冷冷地道:「我現在沒有興趣殺人,不過如果你們希望如此,我也不介意。」 「狂妄,狂妄之極。」輝月老人雖不是壞人,但身為聖殿神武軍團的官員,地位非同小可,自視極高,自然看不慣一個青年用這種態度對待他。 周圍的人都站了起來,紛紛出言指責斬風狂妄無禮。 斬風素來笑罵由人,聽了只當是耳邊風,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瞥了漢樹一眼,然後轉身便朝外走去。 「給我拿下。」輝月老人如何忍得下這口氣,大聲指喝手下抓人。 然而,堵住門口的八人卻紋絲未動。 輝月老人勃然大怒,吼道:「怎麼都變木頭了,快給我攔住他。」 話音剛落,八人突然一起倒地,嘴裡吐著白沫,身子在微微顫動著,臉色煞白,似乎受了巨大的驚嚇。 看到這種場面,調查團的武士們大吃一驚,騰的站了起來,手不由自主地伸向武器。 分部的武士更是不敢動彈,上次斬風連手都沒抬就壓倒了數百人,誰也不想再領受「死環」的滋味。 伐善不知道之前發生的事情,見手下不聽命令,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大聲喝道:「你們都在幹什麼,難道要違抗命令嗎?漢樹,你還不動手!」 漢樹除了苦笑,不知道該怎麼做,猶豫了半天也沒有動一步。 倒是斬風看不下去,冷冷地道:「他們不是對手,上次也是送死。」 伐善終於按捺不住了,身子一晃,如烈風般捲至他的身邊,雙手急旋,揮出一團淡藍色的氣團。 斬風連眼都不眨,注入紫嬰的右手隨手一揮,輕輕地拍中了淡藍色氣團,紫光之下,氣團被打得四散。 伐善沒出全力,想先試試他的實力,沒想到這麼輕易就被化解了,更覺得臉上過不去,寒著臉盯著他,沉聲道:「果然實力不凡,既然如此,何必害怕說出名字?」 「我再說一次,不要逼我動手殺人。」斬風眼中突然湧出兩道淒美迷人的藍光,如利劍般刺入伐善的眼中。 「冥神之眼」,自從學會了「死環」,他已經很少施展這項最先領悟的冥術了,因為「死環」是環形攻擊,沒有任何死角,而「冥神之眼」有它的局限性,再加上曾有一段時間失去冥日的力量源,所以就少用了。 然而,此時的「冥神之眼」不可與往日相比,力量之強早已在冥皇之上,普通人絕難抵擋。 伐善的感受最深,雖然他的實力非同小可,然而此刻的斬風與仙人同級,不是他所能抗拒的。 就在藍光進入眼睛的一剎那,他覺得整個人都軟化了,隨著心神被藍光鎖住,所有的怒氣與鬥志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內心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疲勞,頭腦發昏,四肢發麻,接著噗通一聲坐倒在地,麻木地連一根小手指也無法抬起。 看到這一幕,嘈雜紛亂的大廳突然變得鴉雀無聲,目瞪口呆地看著伐善,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就連正在氣頭上的輝月老人也驚呆了。 伐善,做為副都尉,實力和地位都非同小可,外人的實力再強,也不至於一個眼神就把他嚇成這樣。 他們看到了藍光,然後光芒逝如流星,轉眼便消失,彷彿夢中閃過的一道閃電,似有似無,令人無法琢磨。 當他們反應過來之時,斬風早已消失在大廳裡。 「副都尉大人!你是怎麼了?」 伐善的心境至今仍未平復,腦海中依然是藍光,他一生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藍色,刻骨銘心,難以忘懷,更令他慨然的卻還是當一刻的心境,人生至此,心情從未如此絕望,彷彿世界的一切都不重要了,沒有了野心,沒有了慾望,沒有了鬥志,也沒有了激情。 「他是什麼人?是人?是仙?還是魔鬼?」 呢喃的聲音傳到人們的耳中,不禁又是一愣,不由自主地抬眼望向大廳門口,即使那裡早已是空空蕩蕩。 漢樹苦笑一聲,扶著伐善的手臂勸道:「大人,他的實力非同小可,既沒有惡意,我們也沒有必要那麼待他,萬一真動起手來,只怕我們的損失更大。」 雖然不喜歡這種語調,但伐善不得不承認,兩個自己加起來也未必能戰勝斬風。 輝月老人恨恨地一跺腳,咕噥著道:「他到底是什麼人?」 手下都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這個青年的來歷。 「看來要我親自動手了。」輝月老人捲起袖子就想衝出去。 漢樹急忙勸道:「大人,事情還沒查清楚,我看不宜翻臉,如果他是無辜的,我們豈不是為自己樹立了一個強敵,對事件沒有任何幫助,反正他說了不會離開,還是先看看吧!」 「也罷,暫時先別惹他,以他的實力,恐怕只有我才能應付,只要他不準備離開,我們就先查別的,我已向總部請求調撥高手前來,到時候這小子插翅也難飛。」面對強者,輝月老人也不得不做出讓步。 漢樹暗暗鬆了口氣,他還真怕輝月老人一時衝動,硬要他去抓人,到時候的下場就難說了。 忽然,門口匆忙跑來了一個武士,跑到門口朝漢樹招手。 輝月老人眼尖,正好瞥見武士招手,不悅地問道:「怎麼一點規矩也不懂?什麼事?」 武士嚇了一跳,連忙施了個大禮,緊張地道:「門口有人送來一封信,說是有重大秘密要稟告。」 「什麼信?拿來給我看看。」 「是。」武士把信送到輝月老人的手上,然後離開了大廳。 輝月老人打開隨意掃了一眼,臉色忽然大變,騰的站了起來,驚呼道:「他是斬風!」 在場的人都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紛紛轉頭望著他。 輝月老人揚了揚手中的書信,興奮地叫道:「原來這個狂妄的小子,就是青龍國頭號通緝要犯,道仙斬風。」 這番話彷彿一聲驚雷,在廳中炸開,人們一片嘩然,卻又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這樣的人物,這樣的氣勢,這樣的實力,除了道仙斬風,還能有誰呢? 「什麼!是他?」漢樹嚇傻了眼,晃著大腦袋喃喃地道:「真沒想到,真是沒想到,他居然就是那個斬風。」 「難怪他不肯說名字,原來如此!」眾人忽然想起斬風那句聽似狂妄的話,心中暗暗苦笑,如果他真的說了名字,這裡能活著的人只怕沒幾個。 由於對斬風的印象極為惡劣,輝月老人武斷地道:「諸位,現在問題不簡單了,整件事是朱雀國道官搞的鬼,什麼白虎國皇族,不過是他們嫁禍的技倆。我們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把妖人斬風抓捕歸案,送交皇都,請皇上親審。」www.shxsh.net 「抓他?」在場眾人面面相覷,突然間覺得這兩個字竟是如此可笑,又是如此可歎。 輝月老人臉色一沉,喝道:「怎麼了?你們怕了?別忘了,我們是聖殿神武軍團,是青龍國最忠誠、最強大的勢力,怎麼能讓一個毛頭小子嚇住了呢?」 漢樹吶吶地道:「他畢竟是朱雀國排名前十的人物,我們這些人的實力雖然不錯,但要抓他只怕傷亡太重,是不是等總部派精英旅團來抓人,這樣似乎更好些。」 輝月老人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沉吟片刻後吩咐道:「我會請總部的人來幫忙,你們給我盯緊了,別讓他給溜了,表面還要裝作不知道他的身份。」 「案子不再往下查了?」 輝月老人狠狠地瞪了漢樹一眼,喝斥道:「還有什麼好查?結果不是很明顯嗎?一切都是朱雀國的陰謀,你難道不知,道官勢力一直在想方設法滲透到我國嗎?上次被我們摧毀了秘密道會,現在又在耍新的手段,這種彫蟲小技,豈能瞞得過我?」 漢樹嘟囔著道:「可裂千屻是他殺的呀?」 「那是殺人滅口,借裂千屻的手殺死我們的人,然後再殺了裂千屻,這種詭計連三歲小孩都能看懂。」 「可他為什麼要殺這麼多人?要是為了揚威,應該主動報上姓名,如果是仇殺,也用不著這麼大動干戈,以他的實力,隨便找個時候就能辦到,您不覺得這裡面疑點重重嗎?」 輝月老人不悅地道:「案子有疑點有什麼奇怪,把斬風抓住了審問,一切不就清楚了,何況他是通緝要犯,總部派了幾個人去抓他,結果音訊全無,一定被他殺了,就算他沒有涉案,也是我們要抓捕的對象。」 漢樹見他動怒,不敢再說什麼,但心裡還是覺得事情透著邪,絕不像輝月老人想的那麼簡單,只是自己地位低,說話沒有份量。 一時間,斬風成為整個宅院的焦點,所有的人都在監視他,但也都怕他,以至於不敢踏入斬風所住的小院半步,只有漢樹絲毫不受影響,坦然與斬風交往,當然,心情上多少有些變化。 「兄弟,在這裡還住得慣嗎?」 「外面似乎變了。」斬風察覺到氣氛的改變,多少有些擔心。 漢樹尷尬地笑了笑,支吾著道:「沒什麼。」 「事情查得怎麼樣了?雅雅有消息嗎?」兵燁是最焦慮不安的一個,雅雅的下落至今杳無音信,自己卻又受到聖殿武士的監視,心情難免不好,說話的語氣也硬了許多。 對於案件,漢樹不想隱瞞什麼,苦笑道:「調查停了。」 斬風神色微變,緊盯著他問道:「停了?為什麼?」 「大人說要等總部派人來支援,現在不宜打草驚蛇。」 「又要等總部?」兵燁急得跳了起來,叫道:「時間是不等人的,萬一雅雅出了什麼事,你們誰負責?」 漢樹苦笑道:「我也想查,只是一點頭緒也沒有,無從著手啊!」 「白虎皇族徽記,那不是線索嗎?」 「聖殿武士雖然地位顯赫,但要查他國的皇族,必須得到總部授權,否則就是違法,得不到批准,我也無能為力。」 兵燁憤怒地叫道:「你們不查,我自己去查。」 「只是你現在出不去,輝月老人吩咐了,你們不許出去一步。」 「我可不能就這麼坐著等消息,雅雅需要我。」兵燁情緒激動,說話都是吼出來的,院子外都能聽到。 斬風當然瞭解他的心情,沉聲道:「他說的沒錯,你們不查,我們自己去查。」 漢樹苦笑道:「不是我反對,是你們出去有些困難。」 斬風冷冷地問道:「真要逼我殺人?」www.shxsh.net 漢樹為難極了,但他清楚,如果激怒了斬風,同門非死即傷,沉思片刻忽然一咬牙,毅然道:「我不想和你動手,也不希望我的兄弟們受傷,你們走吧,我會安排好一切。」 斬風愣了愣,忽然伸手拍拍他的肩頭,道:「謝了。」 漢樹凝視著他道:「不過我也希望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如果可以,請你們不要殺傷聖殿武士。」 「永遠?」斬風懷疑地看著他。 漢樹搖了搖頭,道:「三山城裡。」 斬風點頭道:「嗯,我知道了。」 漢樹長長地舒了口氣,含笑道:「這樣對我的兄弟們算是有交代了。」 斬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越來越喜歡這個中年男子。 漢樹的安排得到了同僚們的支持,明知不敵的情況下,誰也不想與斬風為敵,也不希望因此而受傷送命,在這種默契中,斬風和兵燁兩人悄然地離開了宅院。 然而此時的斬風也並不清楚,自己的身份被潛在暗中的小人刻意揭穿了,用意不過是轉移視線,一石二鳥,使原本合作的兩方勢力相互對立,從而贏得時間與機會,只要斬風背上所有的罪名,這個潛伏的勢力依然可以像蛀蟲一樣留在暗處,噬人而肥己。 第二部 第四集 隱秘幻術 第八章 群豪齊聚 第二部 第四集 隱秘幻術 第八章 群豪齊聚 從容離開軍團分部,斬風與兵燁直接出了城,在一處野林裡落了腳。 「斬風,只有我們自己查了,只是這群人留在城裡,一定會阻礙我們的行動,該想點辦法才是。」 斬風沉思許久才道:「你不能同行,留在這裡,我回城裡去。」 「可是——」心上人被挾,兵燁哪肯坐著等消息,焦急地道:「這可不行,我不能坐著等。」 斬風明白他的心情,但情況晦暗不明,兵燁出面只會招來注意,對解決問題沒有任何好處,沉思片刻,他忽然指向北方,道:「既然是白虎國的人動手,他們就有可能回白虎國,你去北面,沿路追蹤白虎國人的下落,這條道路你比我熟,對白虎國的瞭解也比我深。」 「好吧!我騎馬沿著大道追蹤,到了玄武國的邊界就往回趕,相信到時候,硯姑娘他們也到了。」 「好!」 決定之後,兩人分道揚鑣,一個沿路搜尋資料,一個留在這裡繼續觀看事態的發展。 沒有了兵燁,斬風的壓力頓時減少了許多,聖殿神武軍團的力量暫時對他無法構成威脅,可對兵燁而言,卻是大敵。 輝月老人很快就得到了斬風和兵燁離開的消息,氣得暴跳如雷,立即下令關押了漢樹,然後四方安排人手去尋找斬風下落,又調動了城裡的軍隊和刑偵部隊,布下天羅地網,另一方面也派遣專人去省府和皇都稟報。 驟然間,三山城內如臨大敵,連普通市民都感覺到氣氛的變化,市井中傳言不斷。 輝月老人也沒有隱瞞,把斬風出現的消息宣告城中,霎時間「斬風」之名傳遍四處,到處都有人在議論。 斬風卻悄然無息地出現在軍團分部,關押漢樹的牢房中。 漢樹放走斬風的時候早有心理準備,看守者又是平時裡的好兄弟,因此在牢房倒也逍遙自在,只等過幾天事情平靜了再出去,沒想到第一個來看自己的竟是斬風,不禁大吃一驚。 「兄弟,你怎麼來了?不是離開了嗎?」 「這裡安全。」斬風看了牢房,除了裝飾簡陋了些,其他的,與普通住所沒什麼兩樣,甚至更好,連被子都是新的,桌上有酒有菜,暗暗點了點頭。 漢樹笑道:「這倒也是,誰也不會想到來這裡找你,不過像你這樣的大人物,在這裡實在太委屈了。」 「大人物?」斬風抬眼盯著他。 「道仙斬風,聖殿武士沒有人不知道,要不是昨天有人送信揭開你的秘密,我們都還蒙在鼓裡呢!」 斬風這才知道輝月老人的態度為何突然強硬了,低著頭沉思了起來。 有人送信?看來裂千屻的後面的確還有龐大的勢力,想利用我的特殊身份轉移視線。 「你在想什麼?」 斬風早已是通緝犯,而且是仙界在追捕,根本不在乎自己身上再多幾條罪名,此刻他所想的,卻是利用這個機會,把潛伏在地下的勢力引出來。 「沒什麼,我出去轉轉。」 又過了一天,硯冰坐著影雀出現在城中,卻發現原本熱鬧的城市變得嚴肅而緊張,到處有士兵和聖殿武士的身影,忙忙碌碌,似乎在搜捕著什麼,街上的商舖雖然開門,但行人少了八成,城門口則十分擁擠,不少商人都趕著出城,避開這個特別的時段。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風他……」 意識到情況變化,她急忙在城外的偏僻角落回到地面,然後從北門進城,尋找斬風的下落,由於守城的士兵和武士只查出城的人,進城的一概不查,所以她很輕易地進了城。 剛走上大街,斬風的身影便出現在她身邊。 「姐姐,你回來啦!」 硯冰驚愕地看了看他,然後回頭望向城門,好奇地問道:「怎麼回事?難道這些人是抓你的?」 「嗯!我們換個地方說。」斬風拉著硯冰穿過幾條狹小的巷子,來到一個貧民區。 硯冰急切地問道:「風,城裡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和你們有關?」 斬風點點頭,簡略地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硯冰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憂心忡忡地道:「我一直在擔心你的身份會暴露,想不到真的被他們查到了,現在真是麻煩了。」 「島上情況如何?」 「明帥他們聽說雅雅出事,都要來,我先走一步,他們安排好一切之後隨即趕來,想必已經上路了。」 「阿雪她……」 硯冰嫣然一笑道:「你在這裡,她當然不會留下。」 「這樣就好!」想到能見到流千雪,斬風沉重的心情多少得到些寬慰。 硯冰臉色一沉,憂色忡忡地道:「我進城的時候都看到了,如臨大敵,看來聖殿神武軍團把你當成了陰謀者,全力追捕你,高手只怕越來越多,我擔心驚動仙人,不如你離開吧,事情交給明帥他們,他們不會引人注意,處理起來更容易些。」 斬風知道自己是導火線,不能隨便出現,沉吟片刻問道:「他們什麼時候能到?」 「正在趕路,相信幾天後就到。」 「嗯,等他們到了,我去找兵燁,他一個人不容易。」 硯冰朝周圍看了看,又問道:「到底是什麼勢力,居然連聖殿神武軍團都敢埋伏人,而且一藏就是十幾年,圖謀一定不小,小小的白虎國,我不信他們有這種膽量。」 「如果是鬼界呢?」斬風隨口應了一句。 「鬼界?」 斬風沒有回答,嘴裡重複念叨著「幻術」兩字,裂千屻的幻術高明,攻防都在於幻術,因此真正的力量並不高,否則要想殺他只怕也不容易,「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雖然可以破解,但幻術時有時無,不可能隨時都測試一下。 硯冰忽道:「鬼術中好像也有幻術這一項,不過資料不全,當時我也沒在意,也許真是鬼界的勢力,不過你大哥他居然隻字未提,看來他也不知道,因此很難說是鬼界的勢力。」 「鬼界內亂,原以為可以輕鬆一下,沒想到又出現幻士。」 「是啊!最可憐的算是雅雅了,居然被捲入這種陰謀之中,唉!」硯冰忍不住歎了一聲。 「姐姐,這種事你比我強,你來指揮吧。」www.shxsh.net 硯冰很開心,沒有什麼比斬風的信任要更幸福的事了,想了片刻,含笑道:「現在能做的不多,我們在調查秘密勢力,聖殿神武軍團在調查我們,而那個潛伏的勢力又在同時算計兩方,三方勢力一定會有交會。 「雖然等候對雅雅很不利,但我們能做的也只有等待,等待線索出現在我們面前,然後牢牢地抓住它。」 「只有如此了。」 與此同時,影門的刑偵高手米粟也出現在三山城,聽說斬風出現,而且還與聖殿神武軍團鬧了起來,立即連夜奔來。 米粟的名聲在外,輝月老人與他已是老朋友,見他到來特別高興,親切地把他迎了進去。 米粟笑道:「我是特地來助陣的。」 輝月老人含笑道:「米粟,我一直在等你這個刑偵高手,你來了我就可以輕鬆些了,伐善,你把事情告訴他。」 「是!」伐善躺了幾天才能走路,現在的身體依然很虛弱,一閉上眼睛就看到那股奇妙的藍光。 聽了整件事,米粟的臉色就沉了下來,看了輝月老人一眼,沉聲道:「您的想法也不是沒有道理,只是我覺得事情錯綜複雜,單說是道官所為,恐怕未必,應該全方位的去查。」 「哦!」 米粟沉吟道:「裂千屻是關鍵,可惜死了,道官勢力的興起至強大不過數年,然而據我所知,裂千屻在聖殿神武軍團已經二十年了,那時道士還沒有出現,陰謀之說不太合邏輯。」 「難道不能是後來收買的嗎?為了侵入我青龍國,朱雀國的道官們費盡心機,有什麼事是做不出來的?」 米粟微笑道:「這也不是不可能,可誰又能證明呢?恐怕現在去朱雀問道官,也不會有人回答你,而且事關國與國之間的關係,不能隨便憑著猜測就定下結果,萬一引起兩國開戰,這個責任你我都負擔不起。」 見米粟把後果說得如此嚴重,輝月老人也不敢再堅持了,沉思片刻,問道:「你說怎麼辦?」 「查,全方位的查,任何線索都不能錯過,尤其是那把扇子。」 輝月老人皺著眉頭道:「扇子被斬風帶走了,不抓住他就拿不回來。」 「白虎皇族徽記,那可不是普通人能擁有的,聽說白虎國裡地位等級分明,皇族的用具在生產之初就會登記造冊,要想查清楚,只要找到扇子去白虎核對一下就可以了。」 輝月老人聽了立即撒手擰頭,道:「白虎國,開什麼玩笑,來去要多少時間!」 米粟正色道:「這不是開玩笑,恕我直言,如果是陰謀,只怕聖殿神武軍團內部還有敵人,而且是有組織、有計畫的,不查清楚,日後恐怕再生禍亂,到時候只怕連累的,再也不會是一個城的軍團分部,而是整個聖殿神武軍團。」 「你是說,軍團已被蟲蛀了?」輝月老人聽不得有人批評軍團,臉色立時就拉了下來,如果不是看在米粟的身份與威望,當場就斥責了。 米粟不以為意,卻也不肯放棄自己的觀點,直言道:「裂千屻在軍團任職已不是一年、兩年了,又掌握了三山城的權力,即使他不敢直接在軍團內安插自己人,這三山城內也必然有他的人。」 「我看你好像一直在為那個斬風說話?」 米粟淡淡地道:「我們影門和他有恩怨,他殺了我們三個人,我們也派人在雲絲省追捕他,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敗。 「後來魔蝠出現,驚擾四鄰,影門大舉出動,想消滅魔蝠,沒想到卻被魔蝠圍攻,這時候他出現了,居然憑著一己之力擊退了魔蝠群,直到現在,魔蝠再也沒有出現過。」 「一個人擊退了魔蝠?」輝月老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在雲絲省待了這麼久,魔蝠是什麼他很清楚,而且上次的事件也聽說了,百姓間談虎色變,斬風居然一個人就能擊退魔蝠,不能不重新估算他的實力。 米粟看了看在場的人,神色凝重地道:「不是我小看你們,憑三山城的力量,還不足以抓他,大概只有月老你才有實力與之抗沖,然而他不出面,想抓他幾乎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所以派人去總部了,我就不信抓不住他。」 米粟指著門口道:「大街上全是大人派出去的人,斬風學了影術,而且十分高明,憑他的能力,進城、出城如入無人之境,這麼做就等於告訴他,我們在懷疑他,還準備抓捕他,即使他是陰謀者,也不會再留下了。」 輝月老人被說得呆住了,沉思了一陣,越來越覺得米粟說的有理,現在這種情況想找到斬風,只怕是天大的難事。 米粟正色道:「這事關係可大可小,暫時就交給我吧。」 「好吧。」 「那就請月老下命令,先撤走所有的巡查人員,讓市面恢復正常。」 「一切照你說的做。」 在米粟的安排下,城裡巡視的士兵和武士都不見了,出城的盤查也取消了,一切似乎又恢復了平靜,街上多少有些生氣,百姓也開始出門了,然而影響並未完全消失,城市的空氣裡還是透著一種緊張的氣息。 斬風和硯冰找了間旅店落腳,每日都在城內外暗中巡視,外面的變化自然也落在他們的眼中,對於突然的轉變都有些意外,但這樣一來,潛伏在城裡的陰謀者們有了更大的活動空間,也有了找到線索的機會。 其實三方都在焦急的等待:斬風和硯冰擔心雅雅的安危;輝月老人擔心斬風在青龍國內製造更大的事件;而潛伏者們則擔心辛苦建立的勢力,會因為這個事件而被青龍國發覺。 這是一個三方較量的遊戲。 時間總是在不知不覺中流逝,潛伏在暗處的勢力似乎也察覺到危險,但依然沒有任何舉動。 轉眼又是五天,三山城外出現了九人,流千雪、赤瑕璧、明帥、花舞、原石、鳴一、飄如月、聿丘、幽兒,或騎馬或坐著馬車,急匆匆地趕到。 鳴一抬眼看了看城牌,撥馬揚聲道:「是這裡了。」 明帥勒住坐騎,沉聲道:「事態不明,我們暫時留在城外,鳴一,你進去找斬風和硯冰,告訴他們,我們在城南的小河邊等他們。」 「好!」鳴一是密探出身,這種事做慣了,輕鬆地笑了笑,縱馬便進了城。 半個時辰後,斬風和硯冰悄然出現在城南的小河旁。 「風!」分別數月再次重逢,流千雪的心都快融化了,一頭栽進了斬風的懷裡,雙手緊緊地抱著他的頸子,內心的狂喜已不是言語所能表達的,眼淚也不由自主地淌了下來。 美人入懷,斬風心都酥了,緊緊地擁住了她。 「你這壞人,怎麼這麼久才回來?都把我急死了。」流千雪撒嬌似的,用嫩滑的玉手輕輕敲打著寬廣的胸膛,梨花般白皙的臉上透出興奮的嫣紅,可愛極了。 斬風一句話也說不出,只能傻傻地看著她。 如此溫馨的場面,誰也不願意打擾,眾人相視一笑,悄然地走遠了,把時間和空間讓給這對久別重逢的戀人。 明帥邊走邊問道:「硯姑娘,情況怎麼樣?兵燁呢?」www.shxsh.net 「情況越來越複雜了。」硯冰搖了搖頭,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眾人的臉色都變了,沒想到事情如此複雜,不但牽扯了白虎、青龍兩國,還有聖殿神武軍團和隱藏的幻士勢力。 聿丘忽道:「白虎小國,國土不過是青龍國的一個省,聽說一直在擔心玄武和朱雀國會舉兵吞併,也許幻士就是他們培育出來守國的。」 明帥沉吟道:「雅雅和兵燁都是白虎國的人,如果不是白虎國潛伏的勢力,絕不可能這麼快就找到兩人,並從容下手,而且他們的實力都不弱,依我看,一定是中了幻術。」 赤瑕璧晃著腦袋咕噥道:「幻士,想不到還有這樣的人物,之前倒還真沒聽說過,能讓斬風頭疼,看來不會是普通人物。」 硯冰點頭道:「嗯!幻術我經歷過,實在很奇妙,就算閉上眼睛還是會受影響,視覺、聽覺、觸覺都會受到迷惑,中了幻術的人除非有隱身或是遁行的能力,否則只怕沒有活路。」 「看來我們都要小心,不然會很麻煩。」 明帥凝重地道:「我擔心的卻是幻術能改變形象,如果那些人化作我們的樣子到處大開殺戒,情況就麻煩了。」 「的確值得深思。」 硯冰輕歎一聲,無奈地道:「現在的線索只有那把小扇,雅雅的下落只怕不好找。」 明帥附和道:「是啊!對方的目的不明,力量不明,的確很難掌握,不過雅雅和兵燁的事,就是我們的事。」 原石扯著粗豪的大嗓門道:「不錯,我們不可能坐視不管,明帥,你的主意好,想想辦法吧!」 「好了,我們先商議一下。」 斬風挽著流千雪走了過來,見眾人都在商議,問道:「時間拖了很久,要盡快行事了,你們想到辦法嗎?」 明帥沉吟道:「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那四個帶走雅雅的人。」 花舞蹙著眉尖道:「只怕不容易找。」 明帥微微一笑,道:「依我看,他們還在青龍國境內,否則裂千屻不會派人去刺殺你們,因為他們擔心你們在青龍國境內找到線索。」 「有道理,只是時間過了這麼久,恐怕有些麻煩。」 「他們把斬風的名字捅了出去,說明他們想轉移視線,目的可想而知,他們不願放棄在這裡建立的勢力,希望把事情推到斬風身上,然後便可隨心所欲地做他們想做的事情,因此可以推斷,他們就快要行動了,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你的意思是,他們還在青龍國?」 「一定還在。」明帥看了看赤瑕璧和聿丘,含笑道:「你們辛苦一趟,用遁術在城裡轉一轉,尤其是聖殿神武軍團的內部,裂千屻是分部的指揮者,他一定會安插自己的人,因此,陰謀的發源還是來自那些聖殿武士。」 「這個辦法不錯,聿丘我們走。」赤瑕璧嘻嘻一笑,拉著聿丘朝城門走去。 明帥又望向花舞等人,囑咐道:「我們在城中沒有露過面,可以從容進城,然後小心觀察城中動態。」 「我們呢?」硯冰問道。 「兵燁一個人往北尋找線索,困難極大,危險也不小,你們幾個都在城中露過面,現在不宜留下,我想讓你們三個往北去,沿著道路尋找兵燁,同時也尋找線索。」 硯冰微笑道:「嗯,斬風就是這麼想的。」 「還有一種可能,陰謀者也在監視,他們看到你們也許會再次伏擊,這便是抓住線索的好機會。」 硯冰皺了皺眉,問道:「你是說讓我們去作誘餌?」 「憑你們的實力應該不會有問題,而且這是最快、最有效的辦法。」 能與流千雪在一起,斬風不介意任何環境,欣然點頭答應了。 「我要一起去!」幽兒像往常一樣笑嘻嘻地纏住斬風。 斬風親匿地摸了摸她的腦袋,看著硯冰問道:「姐姐呢?」 「當然和你們一起,你要守著雪妹和幽兒,遇上敵人可不容易。」 斬風當然希望能多個人一起照顧幽兒,點頭道:「我們走吧!明帥,這裡交給你了。」 「放心吧!」 剛剛相見,又匆匆而別,斬風帶著流千雪、硯冰和幽兒一起往北走,離開了是非之地,壓力稍稍緩解了,眼前是流千雪的美麗倩影,耳邊是幽兒天真的笑聲,心情很平靜,直到他們進入遇刺的雙雲堡鎮。 鎮子依舊,十幾天前的事已成過眼雲煙,埋沒在時間的恆河中,留有記憶的也只有斬風和硯冰。 踏入鎮子,硯冰縱馬貼近斬風,小聲道:「風!上次我們在這裡被人行刺,也許那些人在這裡有據點。」 「據點?」斬風微微一愣,低著頭沉思片刻,點頭道:「的確有可能。」 「既然如此,我們就招搖一些。」硯冰撥起黑色的面紗,朝他嫣然一笑。 「姐姐的意思是?」斬風有些茫然。 硯冰忽然摘下了臉上的面紗,露出絕美的面容,把馬緊緊地貼在斬風的坐騎,嫣然笑道:「一個青年帶著三個美人進城,大概不會有人不留意。」www.shxsh.net 「這……這是什麼計策?」斬風頓時傻了眼,呆呆地看著她,半天也說不出一句。 坐在硯冰懷裡的幽兒捂著嘴噗哧一笑,然後做了個鬼臉,俏聲道:「風哥哥樣子真好笑,嘻嘻,傻傻地。」 流千雪一直坐在斬風的懷裡,也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抿嘴笑道:「這麼好的事,難道你不喜歡?」 「不是……只是姐姐她?」 硯冰臉色一沉,不悅地問道:「難道我不配?」 「不是,不是,只是……」斬風變成了鋸嘴的葫蘆,支吾了半天也找不到說詞。 硯冰見他一臉難色,笑道:「都是為了雅雅,你就忍著點吧!」 果然,當四人進入小鎮中心之時,立即吸引了無數的目光,一個俊朗的青年男子,懷裡抱著一個俏生生的大美人,身邊還貼著兩個,硯冰冷艷無雙,流千雪秀美絕倫,幽兒也是俏麗可人,看得男人們是既妒嫉又羨慕,頓時議論紛紛。 斬風還從未遇過這種事情,素來不在乎外界的他也感到有些不自在了,但為了招搖,又不能找個地方躲,只能在三女的包圍下勉強挺著。 幽兒不時地轉頭,看著他的樣子總是忍不住偷笑。 硯冰更直接,瞪著他嗔道:「你就不能高興點?寒著臉走路,別人以為是我們三個在押送犯人呢!」 流千雪出言勸道:「好了,別打趣他了,這已經很難為他了。」 硯冰當然明白他不自在的原因是因為自己,心中微微一歎,臉上卻沒有一絲流露,微笑道:「走了一圈,鎮上的人大概都知道我們來了,今晚也許會很熱鬧。」 「嗯!」斬風掃視了一眼身邊的人,沉吟道:「對手出現越早,對我們越是有利,只是阿雪和幽兒要冒些風險了。」 流千雪嫣然道:「我會遁術,幽兒的影術也很高明,對手來就藏,不會有事。」 斬風搖了搖頭,道:「這次可不一樣,幻術很奇妙,讓人產生幻覺,這會影響判斷,等到你察覺到敵人接近,一切都已經晚了。」 硯冰見識過幻術的奇妙,如果不是斬風及時施展出「死環」,後果不堪設想,附和道:「這些日子我們四個別分開,相互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嗯!我們走吧!」 在鎮民的注目下,四人進入了一間旅店,只要了一間房,這一點又引起了旁人無限的猜想,最多的,自然是羨煞斬風的艷福。 然而硯冰的計畫似乎並沒有成功,四人在旅店過了一個晚上,情況一直很平靜,沒有任何異常的舉動。 第二部 第四集 隱秘幻術 第九章 小島噩耗 第二部 第四集 隱秘幻術 第九章 小島噩耗 早上的白光透過窗縫射入屋子,熟睡中的幽兒翻了個身,抱著枕頭又睡了;流千雪蜷縮在斬風懷裡,睡得也很香。只有斬風和硯冰兩個沒有合眼,一是為了隨時應戰,二也是因為睡覺對他們而言,遠不比修煉更好。 「一切都很平靜,看來我的打算落空了。」硯冰轉頭,朝斬風笑了笑。 斬風溫柔地撥了撥流千雪滑落的鬢絲,沉吟道:「希望明帥他們能發現線索。」 硯冰朝流千雪努了努嘴,苦笑道:「想不到一回來就遇上這種事,想平靜地過幾天都不行,真難為你們了。」 「習慣就好。」斬風輕輕地撫摸著流千雪白皙的面頰,心裡也是一陣慨然。 硯冰凝視著兩人,默默地低下了頭。 忽然射入屋子的陽光,突然變成了火紅色,緊接著整個房間燃起了熊熊大火。 「來了!」硯冰微微一笑。 「阿雪,幽兒,醒醒。」斬風用力推了兩人。 流千雪和幽兒睡眼惺忪地爬了起來,忽然發現眼前火光沖天,濃煙滾滾,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著火了,風,快走!」 「別動!」斬風把她按在懷裡,沉聲道:「幻術。」 流千雪愣了愣,再次環望屋內,眼前是一片火海,燒得霹啪亂響,更甚的是,鼻子竟能聞到木材被燒焦的味道,濃煙還使她們產生了窒息感。 等了一陣,硯冰感覺有些不對,再也坐不住了,沉聲道:「幻術虛虛實實,之前對手用幻術迷惑我們,目的是行刺,然而也有可能用幻術掩蓋現實,也許他們知道我們能察覺幻術,所以用了連環計,火是真的!」 斬風心裡猛地一顫,用力搖動流千雪和幽兒,急切地道:「阿雪,幽兒,隱身出去,姐姐,你也離開吧,幫我照顧她們。」 「你要留下?」 「我最後走,放心,影子是燒不死的。」 硯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點頭道:「好,就這麼辦了,雪妹,幽兒,快走。」 「嗯!」兩女正感驚慌失措,聽了指示立即隱身。 硯冰雖然學了些鬼刺客的潛蹤術,卻不熟悉,不敢冒險,因此喚來影雀,用力衝破了屋頂,直飛向天,轉眼間便沒入了雲端。 見三女都走了,斬風也化作了影子,悄悄地跟在後頭,發現事情如硯冰所料,大火的確是真的,而且比眼睛所見的烈火更加猛烈,幾乎要吞噬整座旅店。 住客們嚇得驚慌失措,有的連衣服都沒穿,光著身子就從被子裡逃了出來,有的人嚇得坐在地上大哭大叫,還有人走避不及,變成了火人,在庭院痛苦地掙扎著。 看到這些,強烈的怒火湧上斬風的心頭,殺意激盪,如果兇手在眼前,他會毫不猶豫將他撕成碎片。 旅店外,趕來救火的鎮民很多,把道路擠得水洩不通,然而火勢太猛了,一發不可收拾,人們雖然盡力,但也只能看著旅舍在大火之下,一點點化為灰燼。 斬風的影子徘徊在人群中,希望有所發現,只是人太多,除了驚慌的旅客,還有救火的人,以及許多圍觀的人,要從中找到放火的兇手,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看來這個鎮子裡,果然有那個勢力的據點,否則不會這麼快做出反應,一定還有人在場監視旅店的動向,這些惡徒,一個也不能放過。」 打定主意後,斬風立即加快速度,並找到了隱身遁行的流千雪與幽兒,一起尋覓敵人。 忽然,他的耳中傳來一陣怪異的笑聲,很輕微,如果不是有心探聽,很難發現到。 「這是……」他打量著身邊的人,一名老人進入了他的視線。 老人看上去已經七十多了,面形削瘦,滿臉皺紋,眉毛頭髮都白了,身上是一件單薄的布衣,打著幾個補丁,看上去與普通的老農夫沒什麼差別,照理不應該有什麼懷疑,只是這老人的神色很詭異,表情變化極大,時而狂喜,時而狂悲,完全不像一個看熱鬧的人。 難道是幻術? 斬風突然從影子裡跳了出來,右手用力掐住老人的咽喉,然後硬生生的把他向外拖走。 就在此時,老人變成了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男子,臉尖眼小,眼上竟沒有眉毛,看上去陰險而凶狠,嘴巴大張著想叫,卻被斬風狠狠地掐入咽喉,連呼吸都困難,更別說施展幻術來迷惑他。 眼前的變化使斬風確認了他的身份,心裡一陣高興,抓住了人就等於抓住了線索,為了控制男子,他施展出「紫月之瞳」,對於這個冷血的傢伙,沒有必要留情。 隨著兩道紫光鎖住心神,男子頓時軟倒在地,內心深處升起一陣陣求死的慾望,只是手足無力,什麼也做不了。 「幽兒,阿雪,快出來。」 兩女趁人不注意,悄悄擠到斬風身邊。 「風,這人是?」 斬風沉聲道:「別問,幫我把他運出去,就說被煙嗆暈了。」 「好!」 由於人們都在觀望火場的情況,斬風三人的舉動並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只所經之處有人隨意看幾眼,幽兒的天真笑容卻化解了他們的懷疑。 他們沒有停留,直接把人帶出鎮子,進入一片密林之中。 流千雪指著軟泥般的男子,好奇地又問道:「他是誰?」 斬風眼中殺意縈縈,冷冷地道:「放火的人。」 「是他!真是可惡。」流千雪的粉面上也染了一層薄霜,心地純和的她也難以忍受這麼冷血的行徑。 斬風仰天望去,淡淡地道:「等姐姐來了,交給她處理。」 「要不你去找一找?」 斬風搖頭道:「不行,現在只有我能破幻術,萬一對方有人追來,你們抵擋不了,即使能逃,也守不住這個重要的人質。」 流千雪溫柔地笑了笑道:「嗯,我們等吧。」 不久之後,硯冰果然找來了,見三人完好無損,心中的大石落了下來,微笑道:「都沒事吧?」 「沒事。」斬風指了指地上的男子,「就是這個人。」 硯冰一看就明白了,臉色驟寒,冰冷地緊盯著男子,冷笑道:「你可真是夠狠的,為了殺我們幾個,不惜拿整個旅店做為籌碼,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男子雖然四肢無力,卻一絲懼意也沒有,還睜大眼睛狠狠地瞪著他們。 「姐姐,交給你了。」 「放心吧,對付敵人我可不會手下留情。」硯冰冷笑一聲,抬起右腿狠狠地一腳踏在男子的小腹。 男子痛得悶哼一聲,幾乎暈過去。 「把你們的一切說出來,包括晴雅雅現在的位置,否則我會讓你生不如死。」此時的硯冰,就像一個冷血的女魔,話剛說完,血舞凝便發動了。 隨著一團血氣附著到男子身上,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巨大的衝力在身體的每一處製造著痛楚,只見他臉色大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眼珠子變成了赤紅色,身體在急促的抖動著,可謂痛不欲生。 看著男子極度痛苦的表情,流千雪心中一陣不安,忍不住把頭轉向一邊,不敢多看。 「我們走走。」斬風並不擔心硯冰的能力,輕擁著流千雪走出了十丈。 「哎!」流千雪歎了口氣,深邃的目光凝視著斬風,呢喃著道:「好不容易等到你回來,卻又遇上這種事,真是掃興,為什麼我們兩個就不能有平靜的日子呢?」 「等一等吧!」 流千雪心頭一喜,急切地問道:「等?等什麼?」 「等我的同伴們到來,我就可以把事情交給他們了,雖然未必能平靜,但壓力少些,可以有多點時間陪你了。」 「是嘛!」流千雪把頭枕在他的胸口處,輕輕地道:「真希望那一天早點來。」 斬風抬起頭,透過樹葉間的縫隙望向天空,一切都是他的希望,世事難料,就像這次一樣,原本打算去玄武國,一邊探查,一邊陪著流千雪過平靜的日子,可惜又出了這種事,還驚動了聖殿神武軍團,和那個潛藏著的勢力,不知何時才能完結。 慘叫聲並沒有維持太久,畢竟血舞凝製造的痛楚,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忍受的,當男子昏迷十次,又醒來十次之後,終於挺不住了,大聲求饒。 流千雪回頭望了一眼,微歎道:「硯姐姐還真有辦法。」 「對付這種人,她的手段比我厲害,我們回去吧。」斬風緊緊牽著流千雪的手,回到硯冰身邊。 「都說了。」硯冰得意地朝兩人微微一笑。 流千雪擔心雅雅,搶著問道:「雅雅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硯冰伸腳踢了男子一下,冷笑道:「他只是奉命行事,也不是高級官員,因此不清楚內幕。」 「下落呢?也不清楚?」 「這倒不是,雅雅原本是被送到了這裡,但後來被人帶走了。」 「白虎國?」 硯冰搖了搖頭,苦笑著道:「不是,雲絲省的省府。」 斬風大感意外,喃喃地道:「不去白虎,卻去省府,這又是什麼陰謀?難道省府有他們的總部?」 「說出來你也許不信,他們把人交給了裂千屻的直屬上司,聖殿神武軍團省部的上羽尉落林,由他處置後面的事情。」 斬風問道:「這麼說,的確是白虎國的勢力?」 硯冰點頭道:「是從白虎國而來,但他說對整個組織的目標並不清楚,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又是聖殿神武軍團。」斬風實在不希望現在與這股勢力正面衝突,但現實卻不從心願。 硯冰當然明白他的心思,輕歎道:「是啊!青龍國裡最不想碰上的就是他們,只是為了雅雅,再難也要做。」 「當然!」斬風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我們現在就走?」 「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嗎?」 「幻術!」斬風不加思索便脫口而出。 硯冰隨即領會,點頭道:「是該瞭解一下這種力量,居然連我都沒辦法看穿,必須找到破解的方法。」 男子早已痛得渾身乏力,只有說話的力量,聽見了兩人的問題,又露出一陣苦笑,每次出動都是勝利而歸,這一次卻是遇上了強者,只怕連小命都難保。 「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我知道的不多。」 「幻術是從白虎國學的?」 「不是,是我被安排到這裡以後,才開始學的。」www.shxsh.net 斬風想到他剛才施術時的表情變化,現在才明白原因,原來是技術不熟。 硯冰追問道:「是裂千屻教的?」 「他是其中一個,不過主要是聖殿神武軍團的西部指揮。」 雖然不知道西部指揮是一個什麼樣的職位,但聽上去遠比裂千屻的地位要高。 「看來這股力量滲透進了聖殿神武軍團的內部。」 硯冰憂心忡忡地道:「事情似乎比我們想像中來得麻煩,再追查下去,一定會觸及聖殿神武軍團的深處,只怕這些人會動用聖殿神武軍團來對付我們,我們要好好想一想下一步的行動。」 斬風當然明白她的意思,如今不可能直接告訴聖殿神武軍團,其內部有別的勢力滲入,即使把地上的人當成證據,對方也未必會信。 而且他現在的身份又是通緝犯,聖殿神武軍團不會相信他提供的證據,然而要救雅雅,就不能不去找這個西部指揮,發生正面衝突的可能性極大,後果也難以預料。 硯冰看了他一眼,提議道:「無論如何,總算是找了一點眉目,我們盡快回去吧!大家一起想辦法,總比我們四個人發愁強。」 「我們走!」斬風點點頭。 硯冰冷冷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男子,道:「這個交給我處理。」 面臨死亡,男子變得極度軟弱,無力起身的他,趴在地上苦苦哀求道:「不要殺我,我可以提供一個消息,只要你們不殺我。」 硯冰縮回手,冷冷地質問道:「什麼消息?快說!」 為了活命,男子迫不及待地叫道:「我們抓住一個叫兵燁的人,是你們的人吧?」 斬風猛地一震,冷眼瞪著他,喝問道:「人呢?」 「在……在鎮西的何家大宅裡。」 「那裡是你們的據點?」 「是兩省之間聯絡處。」 「可惡!」硯冰狠狠地踏踢了一腳,罵道:「剛才怎麼不說?看來真該宰了你。」 男子嚇得渾身直顫,哀嚎道:「現在不是說了,你們千萬別殺我。」 「你該去問問旅店裡被你燒死的人們。」硯冰根本沒有放他的意思,眼中寒光一閃,右手輕揮,帶出一道鮮紅的血氣,狠狠地劈在男子的心口,男子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直接氣絕身亡。 流千雪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搖頭歎道:「可憐。」 硯冰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走吧!旅店的人才是可憐。」 斬風挽住流千雪的手臂,柔聲道:「你和幽兒隱身藏起來,我和姐姐去救人就行了,沒見我們千萬別出來。」 「能行嗎?」 斬風自信地道:「仙人我都沒怕過,何況是幻士,不會有事的,救了兵燁我們立即離開。」 「小心!」流千雪依依不捨地凝視著他,片刻才把手鬆開。 斬風摸了摸幽兒的腦袋,柔聲道:「別跑遠了,跟著你雪姐姐。」 幽兒朝他做了鬼臉,吐著舌頭道:「就知道你不會帶我去,哼,我和雪姐姐自己去玩,不理你。」 想起她哥哥還在冥界苦修,斬風不禁暗暗感歎。 「走。」 再次進入鎮子,旅店的大火已經被撲滅了,留下一片頹垣敗瓦,還有一大群哭泣的人們,更多的則是咒罵之聲,旅店的東主最是可憐,被罵得狗血淋頭,可他自己卻不知道大火從何而起。 問明了何家大宅的位置,兩人馬不停蹄,直接奔到門口。 何家大宅是一座古樸的老宅,青磚灰瓦,面積不算太大,但在這小鎮上已能算是大宅,此時大門緊閉,門外的巷子也是空蕩蕩,大概人都跑去看熱鬧了。www.Shxsh.net 輕風從巷口吹來,帶著斬風的殺氣遍向巷尾,驟然間,冷清的小巷子寒風大作,氣氛變得壓抑而凝重。 自從在掌山大開殺戒之後,斬風從未像現在這樣憤怒過,長刀早已握在手中,明若府的力量粒子也已釋放出,點點光芒在他周圍起起浮浮,在外人看來就像是一個光球在飄動,根本看不清斬風的樣貌。 「風,我們殺進去。」 「姐姐,我來就行了,你救人。」 硯冰見他這種氣勢,知道他動了真怒,只怕連仙人都懼怕三分,這裡的人想活命都難,笑了笑,放心地走了。 影雀剛剛騰空,地面上便傳來轟隆一聲巨響,她好奇地往下一看,卻見一團光芒狠狠地砸開了大宅的門,院子的人還沒反應過來便倒了一地。 「看來他真的動了殺心。」 大宅中的人不多,聽到門口的巨響都衝了出去,見一團光球迎面撲來,都愣住了,就在這剎那間,一道道紫光如閃電般從光球中飛出,所到之處不是人頭落地,就是斷肢殘臂,他們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就死於非命。 很快,光球便消失了,斬風滿眼煞氣地站在血淋淋的庭院,長刀上染滿了鮮血,一滴一滴往下落。 硯冰也沒閒著,快速衝到後面,很快便在柴房中找到了被捆住的兵燁。 「硯姑娘!」兵燁驚喜地叫了出來。 「沒事了,我們走。」硯冰迅速解開他身上的繩索,拉著他衝了出去,卻發現前院屍橫遍地,鮮血淋漓。 兵燁目瞪口呆地看著地面,驚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這還用問,都是他幹的好事。」硯冰白了斬風一眼,嬌嗔道:「你也夠狠的,怎麼也不留個活口?說不定還有其他線索。」 斬風在死屍身上抹乾刀上的血漬,淡淡地道:「走吧,別讓她們等久了。」 雖然嘴裡說著,硯冰卻最喜歡這樣的斬風,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懾人的氣勢,見他轉身就走,笑著喚道:「快來幫忙呀,總不能叫我背著他吧?」 斬風回頭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轉身又走了回來,背起乏力的兵燁向外走。 「斬風,硯姑娘,你們找到雅雅的下落了嗎?」 「具體的地方不知道,但她離開三山城後被送入了省府,我們要去省府追查。」 兵燁精神大振,急切地道:「快,我們快點走吧!雅雅在等我們。」 「找到雪妹和幽兒就上路。」 「明帥他們來了嗎?」兵燁興奮地問道。 「嗯!都來了。」 有了希望,兵燁整個人都活絡了,在他一再的催促下,斬風四人沒有再停留,立即回轉三山城,然而,等待他們的,卻是一個驚人的噩耗——小島淪陷。 帶來消息的是藏劍和弓弛,兩個都身負重傷,找到明帥等人的時候,人已經虛脫了,如果不是救得及時,只怕連性命都保不住。 旅店的客房中,氣氛異常的沉重,悲傷的氣氛充斥著不大的空間,原本興沖沖趕回來的五人也沉默了,小島的時光雖然不長,卻是所有人的家,如今家園被毀,還有許多弟子被殺,誰的心情都不好受。 「此仇必報!」斬風的聲音像寒冬裡的風雪,氣氛更加沉重了。 原石猛地一捶桌子,怒吼道:「是怒鷹會等幾個幫會。」 由於在島上待的時間少,斬風對於小島的事情並不熟悉,因而有些茫然,問道:「為什麼?」 「雲絲省的勢力不接受我們的進入,一直都在想方設法驅趕我們,這一次又糾集了大批人馬前去攻島,正巧我們都出來了,島上的力量不夠,所以……」明帥長歎一聲,再也說不下去了。 赤瑕璧看了他一眼,接著說道:「對方似乎請來了高手,弓弛和藏劍被高手牽制,無法指揮戰事,因此大敗。」 鳴一苦笑道:「要是我們在島上就好了。唉!都是這些可惡的幻士。」 「都是我的錯!是我和雅雅連累了小島,連累了大家。」兵燁忽然用力捶打著胸口,滿臉痛苦之色。 聿丘拍拍他的肩頭,溫言安慰道:「事情已經發生,後悔也沒有用,還是想想我們將來的打算。」 明帥強打起精神,正色道:「大家放心,仇人是跑不掉的,憑我們這些人,屠光他們也不是什麼難事,只是眼下救人要緊,雅雅必須盡快救出來,而且弓弛和藏劍都受了重傷,需要時間調養,暫時不宜亂動。」 花舞附和道:「明帥說得不錯,救人要緊,等人都齊了再去報仇,最想報仇的人不是我們,而是弓弛,那些人都是從千霞島上來的,原本就是他的部下,沒有人比他更心痛的,所以這個仇,還是讓他親手去報比較好。」 赤瑕璧點頭道:「還是花姑娘心細,這一點我們也沒想到,的確應該等他傷好了再回去報仇。」 明帥望著斬風問道:「你們查到什麼了嗎?」 硯冰應道:「查到了一些線索,據稱雅雅被抓後,交給了聖殿神武軍團省部的上羽尉落林,這個人是關鍵。」 「省府!」明帥倒吸了一口涼氣,沉吟道:「這批人本事不小啊,居然滲透到聖殿神武軍團的中層。」 「好像還有個什麼西部指揮,我們不清楚是什麼人。」www.shxSh.net 明帥臉色大變,驚道:「西部指揮控制著青龍國西部幾省的聖殿武士,地位崇高,部下的戰鬥力極為強大,要想動他可不容易。」 斬風沉聲道:「救人要緊,顧不了這麼多了。」 「不是不救,只是要改變一下策略,不然我們將要與成千上萬的聖殿武士交戰,實力再強也耗不過呀!」 「策略?你有計畫嗎?」兵燁著急地問道。 明帥搖了搖頭道:「你們五個剛回來,先去休息吧!事情雖然急,卻不能亂,必須從長計議。」 兵燁知道他說的是實情,只能無奈地接受了。 「鳴一,去把他們的房間安排好。」 「嗯,我知道了。」 斬風看著戀人輕聲問道:「累了吧?」 流千雪搖了搖頭道:「我睡不著。」 「我也是。」斬風的心情很沉重,一點倦意也沒有,原本打算用小島做為斷戈進駐人界的跳板,沒想到就這麼被毀了。 「那麼美麗的小島,好可惜。」流千雪幽幽一歎,軟倒在斬風懷裡,眉尖緊緊蹙了起來。 「誓報此仇。」斬風緊緊握住她的手。 流千雪凝視著他片刻,又將頭埋在他懷中,呢喃著道:「其實,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 輕柔的聲音彷彿天音般,撫慰著憤怒至極的心靈,斬風一陣激動,緊緊擁住了她。 「謝謝你!」 也許是因為兩人的溫馨,氣氛在悄悄地改變著,只要人還在,希望就還會存在,前所未有的強大戰意和鬥志,逐漸凝合在眾人的心頭,如今只剩下他們十幾個人,團隊的凝聚力越來越強,一個以斬風為核心、明帥為智囊的隊伍,真正形成了。 第二部 第五集 逆風十五煞 第一章 禍起朝陽 第二部 第五集 逆風十五煞 第一章 禍起朝陽 一陣秋雨過後,夏天的燥熱戛然而止,空氣中散發著初秋的清爽氣息,太陽也收斂起它的狂野,溫柔的光芒,就像母親的懷抱一樣溫暖舒服。 陽光之下,那碧藍的大海泛起細碎銀光,似與蔚藍天際上飄動的白雲呼應。海浪嘩嘩地衝擊著柔軟的沙灘,留下一條長長的水線,濕潤的海風徐徐拂來,似要吹走人們心頭的鬱結。 海邊黑色的礁上,斬風等人靜靜地坐著,目光沿著海平面伸向南方,不遠處的那一點黑影,就是他們的家園,只是現在已經面目全非了,辛苦搭建的村落被一把火燒燬了,往日的歡笑聲和吵鬧聲都不見了,靜得讓人心顫。 「我們走吧!該行動了。」明帥首先站了起來,轉身走向沙灘後的草地,草地上,十匹駿馬正悠閒地在吃草,絲毫沒有感應到主人們的傷感與憤怒。 此時此刻,所有人的心情都異常沉重,誰也沒心情說話,默默地起身走向坐騎。 斬風沉默地牽著流千雪走到自己的馬邊,正想扶她上去,玉手忽然按住了他。 「風,等等。」 斬風愣了愣,抬頭一看,卻見流千雪嫣然一笑,解下包袱放在膝上,然後小心翼翼地從裡面捧出一件紫色物品,似是一件衣服。 「這是……」 看著手中的衣服,美麗的眸子中流露無限溫情,流千雪雙手輕輕一抖,隨風展開衣服,原來是一件紫色的披風,披風上繡著一幅畫,銀線繡成一把長刀,正破開一股黑色旋風。 「給……給我的?」斬風的聲音顫抖了,心情的激盪隨著波動的眼神流露,腦海中萬千思緒亂成一團,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定定地看著戀人。 「傻瓜,當然給你的。」流千雪嬌嗔著白了他一眼,隨即又嫣然一笑,走到他身邊,將披風披在他的背後,溫柔地繫上帶子,宛如妻子一般。 斬風緊緊地握住嬌嫩的玉手,深情的目光凝視著晶亮的眸子,心靈的觸碰,比言語更能表達他此刻的心情。 流千雪一邊繫著帶子,一邊輕聲呢喃道:「風,你是紫衣冥使,又是逆風盟主,所以我選了紫色,還有這個圖案,你喜歡嗎?」 「嗯!謝謝。」斬風用最簡潔的方式回應著,然而這一次卻是因為太過激動,所以不知該說甚麼。 流千雪完全瞭解他此刻的心情,以及所要表達的意思,俏臉微微一紅,踮起腳尖,輕輕地在斬風的面頰上親了一下,掩飾不住的喜悅從眼角悄悄跑了出來,沒有甚麼比這樣更幸福的了。 斬風心都要酥了,溫柔的一吻,彷彿春風般吹散了心上的寒氣。 溫馨的一幕,同樣拂去了其他人的憂傷,看著這甜蜜的一對,眾人都感覺到生存的美好,為了活著的人,也為了死去的人,他們需要的是理智與冷靜,不需要哀傷和抑鬱。 唯有兵燁觸景傷情,心裡越發記掛著雅雅的安危。 硯冰一直在看著他們,心裡沒有一絲妒意和酸意,反而替兩人感到開心,她很清楚這兩人將要面對甚麼樣的挑戰,短暫的幸福實在難能可貴,任何人都應該替他們高興。 幽兒傻傻地看了一陣,忽然扯了扯硯冰的衣角,小聲問道:「姐姐,風哥哥好像笑了,你看到了嗎?」 硯冰親膩地摸了摸幽兒烏亮的秀髮,含笑道:「幸福當然要笑了。」 「是嗎?」幽兒歪著腦袋嘟囔道:「風哥哥為甚麼見我不笑,難道見到我就不幸福了?真是奇怪。」 硯冰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伸手緊緊地摟著幽兒道:「誰見了我們的可愛幽兒妹妹都會笑的,你風哥哥當然一樣,只不過笑在心裡,你沒有看見罷了。」 「是嗎?」幽兒一本正經道:「下次我也到風哥哥的心裡去,看看他到底有笑沒笑。」 硯冰又咯咯笑了起來。 斬風扶著流千雪上了馬,自己跳坐在她的身後,撥轉馬頭來到同伴的身邊,平靜地道:「上馬!雅雅還在等著我們。」 「走吧!」兵燁急不可待,一躍上馬,抓著韁繩就準備疾行。 眾人相視一笑,都跳上馬背。 朝陽城。 這一日,天空分外的晴朗,萬里無雲,一片蔚藍,是個極好的日子,濕潤的海風不時地吹來,再加上午間的太陽,讓人昏昏欲睡,城門口站崗的士兵們,都倚牆而站,眼皮像掛上了鐵砣,怎麼也撐不住,一直往下掉,要不是進出城的人聲和馬蹄聲,他們恐怕早就趴下了。 唯一清醒的,恐怕要算城門尉了,因為只有他坐在陰涼處喝著茶,悠哉悠哉,倒也舒服,一邊哼著小曲,一邊歪著頭想著晚上到哪去鬼混,嘴邊還不時地露出一絲笑意。 「這麼好的天,要是有一壺酒,幾盤小菜,那就好了,再來個美人陪著,人生就沒有遺……」 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他的美夢,不高興地抬頭瞟了一眼延伸向西方的大道,發現遠處黃塵滾滾,直向朝陽城衝來,不禁撇了撇嘴,罵道:「哪個混蛋在大道上狂奔?過來我非教訓他不可,擾了老子的好夢。」 不一會兒,一團紫雲首先飄了過來,他定睛一看,發現馬上坐著一對青年男女,男子背上還背著刀,於是他多留意了幾分,接著,後面又出現了十匹馬,一共是十四人。 城門尉指著打瞌睡的手下叫道:「快去看看,是甚麼人?居然這麼招搖!」 士兵不情願地相互推委了一番,最後一名年紀最小的士兵,揚著槍走到大道中央,揚聲叫道:「站住,這裡不許縱馬狂奔!」 那團紫雲正是斬風,他衝到城門前勒住了馬,抬眼掃了掃城門上方的「朝陽」二字,眼中閃過一道寒光。 士兵忽然發現這個男子像一個冰人,全身上下都透著寒氣,就連周圍的空氣也被凍著了,心裡忽然怦怦地跳了起來,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臉上的傲氣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這裡不許奔……縱馬……奔……」 斬風沒理他,回頭望著趕到的同伴,沉聲道:「我們到了。」 這些日子,血淋淋的小島,每天都出現在他們的腦海,就連赤瑕璧的心頭也堆著一團怒火,到了朝陽城,所有的怒氣都爆發了出來,一個個面帶煞氣,目露凶光,看得守城門的士兵心底發毛。 城門尉坐不住了,蹬蹬跑了上來,指著斬風問道:「你們是幹甚麼的?」 「西部指揮所在甚麼地方?」 城門尉被寒冷的目光刺得心頭直顫,下意識地指了指城裡,道:「在城南……」 「走!」斬風不再理會,風馳電掣般衝了進城,後面諸人跟著他魚貫而入,浩浩蕩蕩地衝往聖殿神武軍團的西部指揮所。 「這群是甚麼人?都帶著刀劍?」 「廢話,一來就問西部指揮所,能是普通人嗎?說不定是甚麼重要人物。」城門尉嘟囔著,又跑回去睡覺了。 朝陽城是一省首府,是經濟、軍事、政治、文化的中心,因此市面非常繁華,剛踏入城門,便可以看見街上人來人往、接踵摩肩的熱鬧場面。 兵燁突然衝到最前方,然後勒住坐騎擋住眾人,臉上的急切表露無遺,問道:「我們現在怎麼辦?立即去找那個西部指揮嗎?」 眾人都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態,因此誰也沒有在意。 明帥沉吟道:「事情雖然急,但我們卻不能亂,西部指揮地位顯赫,普通人恐怕很難見到他,必須考慮周全,才能行動。」 「是不是先讓赤大哥和聿丘兄弟去查看一下,我覺得雅雅可能被藏在西部指揮所裡,因為那裡是最安全的,沒有人敢進去搜查。」 明帥點了點頭,道:「赤大哥、聿丘兄弟,你們就辛苦一趟。」 赤瑕璧豪爽地笑道:「我正想去看看呢,聿丘,我們走吧!」 「好啊!」 明帥看了看前方,見不遠處有一間三層樓的大酒肆,指著它道:「我們不必急著落腳,先到那裡坐一坐,一邊休息一邊等你們。」 「好!」兩人相視一笑,跳下馬背,鑽入了街道人流中。 其餘的人一起上了酒肆,在臨街的一張木桌邊坐了下來。 原石拍了拍巨劍劍身,咧嘴笑道:「這次恐怕會有一場大戰了。」 明帥正是為此擔心,己方只有十四個人,除斬風和赤瑕璧實力稍好外,只有聿丘和流千雪因為學了遁術尚能自保,剩下的都將面臨極大的危險,萬一處理不好,便可能送命。 花舞妙目輕轉,凝視他片刻,問道:「擔心我們實力不足?」 見她挑明,明帥也不隱瞞,點頭道:「雅雅不能不救,然而我們這些人的實力差距很大,能從容應付的,大概只有斬風和赤大哥,因此救人之餘,也必須考慮到我們自身的安危,以及退路。這一路我也考慮過,但看到這個城的佈局,心裡又有些不安。」 「這城?有甚麼不妥嗎?」 明帥右手伸出窗外,指著城門道:「你們看到沒有,這城只有一個城門,而另一邊應該就是海港了,因此退路只有這條陸路,否則就必須入海。」 斬風瞟了一眼,淡淡地道:「堵住門口就不怕了。」 「堵!」明帥等人無不面面相覷。 硯冰明白斬風的意思,點頭道:「救人的動靜不會小,這麼大的城,除了聖殿神武軍團外,一定還有大量駐軍,一旦得手,必然會引來追捕,也許只有堵住城門了。」 明帥苦笑道:「這話不錯,可是……」 「我能堵住一天一夜。」斬風若無其事地抽出長刀,仔細地抹拭著。 「你……」明帥瞪大眼睛看著他,輕歎一聲,伸手在他肩頭拍了拍。 等待是漫長的,過了很久,赤瑕璧和聿丘才回到酒肆。 「我們回來了。」 目光頓時都聚焦在赤瑕璧的身上。 赤瑕璧拉了一張長凳,與聿丘一起坐了下來,觀察了周圍後,才小聲說道:「真沒想到,西部指揮所那麼大,簡直與兵營沒有甚麼分別,我們估算了一下,最少有兩三千人。」 明帥驚訝地問道:「聖殿神武軍團不是精英制的嗎?不會有那麼多人吧?」 「嗯,我們偷聽了一陣談話,有兩千人是西部各省送來訓練的,之後便會參加考核,考核通過的人,才能真正成為軍團武士。」 聿丘插嘴道:「不過裡面的武士也不少,因為西部各省所有的新武士,都會在這裡訓練,然後分配到各城,恐怕也有數百人之多,再加上教官和指揮者,至少應該有三千人。」 「我們要和三千名精英對抗?真不容易啊!」花舞苦笑著搖了搖頭。 所有的人都感受到前行的艱難,神色都沉了下來。 兵燁心急如焚,坐立不安,根本不想等待,想了一陣子,便提議道:「我們可以不驚動別人,把那個西部指揮引出來,這樣不就可以省去許多麻煩嗎?」 明帥點點頭道:「這個建議的確不錯,只是要想把西部指揮引出來,可不是容易的事情,一個外來的人,居然能混到這麼高的地位,一定有極強的應變能力,而且他又是幻士,發現任何破綻,都能利用幻術逃走,甚至反擊。 「而這裡只有斬風一個人能破解,其他人遇上他,危險極大,萬一再有人陷進去,事情就難辦了。」 剛剛產生的希望,在瞬間又破滅了,兵燁失望地耷拉下腦袋,一臉的頹喪之氣。 「我做誘餌。」 眾人都嚇了一跳,驚愕地望著斬風。 流千雪抓著他的手臂,輕輕搖了搖頭,問道:「風,你說甚麼?甚麼誘餌?」 斬風甩頭望了一眼繁華的大街,平靜地道:「他應該也在找我們。」 「你在說甚麼?他在找我們?」 「斬風說的不錯!我們摧毀了幻士集團的連絡點,殺了幻士裂千屻,破壞了他們在青龍城的計畫,他們大概正在琢磨如何除掉我們。」明帥深沉的目光緊盯著斬風,眼裡充滿了感激,每一次危難時,無論多麼危險,斬風總是搶在最前面。 其餘的人這才明白斬風的用意,立時為之動容,紛紛投以敬重的目光。 赤瑕璧笑道:「風老弟,還是我和聿丘一起去吧!我們的遁術誰也追不上。」 「我去!」斬風絲毫不猶豫,一口便回絕了,而且神色毅然,堅決的眼神不容許別人再爭。 明帥沉聲道:「的確,斬風出面更有吸引力,只是你在青龍國已是通緝犯,露面後必然招來整個聖殿神武軍團的追捕,甚至還會出動大軍。」 「是啊!」硯冰急得眉尖緊蹙,神色緊張地勸道:「風,別忘了不只是青龍國在通緝你,萬一……」 「姐姐!」斬風用眼神制止她說下去,又看了流千雪一眼,決然道:「放心,就算散仙來了,我也不懼,何況聖殿神武軍團。」 明帥瞭解他頗深,知道他一旦下了決定,便再也不會更改,因此沒有勸他放棄,而是提議道:「不如讓赤大哥和聿丘一起去吧,你去吸引注意,他們在暗中監視西部指揮所的動靜,效果會更好。」 斬風思量此話後覺得有理,因此點頭答應了。 赤瑕璧很高興,嘻嘻笑道:「我們三人出手沒有不成的事,大家就放心吧!」 三人走後,餘下的人繼續在酒肆裡等待,商議著他們的行動,就在此時,樓梯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七八名穿著聖殿武士裝的男女走了上來,邊走邊說邊笑。 硯冰隨意掃了一眼,壓低聲音提醒道:「我們說話要小心了。」 「嗯!」 「雪姑娘!」武士中的一人突然叫了起來。 流千雪倏地一驚,下意識地轉頭望了一眼,赫然發現影虛幻的面孔,身子猛的顫了一下。 在座的人沒想到會有人認識流千雪,都吃了一驚,明帥立即朝眾人施了個眼色,花舞等人各自按住兵器,準備隨時應戰。 影虛幻的叫聲,吸引了其餘聖殿武士,當他們發現流千雪後,立時被她絕美的容顏驚住了,就連一同前來的女武士,也自慚形穢。 「影虛幻,這麼美的姑娘你認識?」 影虛幻突然想起與流千雪形影不離的斬風,神智立即清醒了,臉色驟沉,目光掃視著明帥等人,除了幽兒外都不認識,卻沒有發現斬風的身影,心裡忽然鬆了口氣。 一名武士見他有些神不守舍,笑著調侃道:「想不到咱們的影大公子也有了心上人。」 影虛幻瞪了他一眼,不悅地道:「你知道她是誰的女人嗎?」 「誰的?難不成她還是公主、王妃?」 周圍一片哄笑。 影虛幻冷笑道:「她是道仙斬風的女人,上次在雲絲省大鬧的,就他們。」 「甚麼!」眾武士臉上的笑容陡然消失,敵視的目光緊盯著流千雪。 聽了影虛幻的話,明帥等人已經知道壞事了,這戰不可避免。 明帥騰的站了起來,正色道:「雪姑娘、幽兒,你們先走,這裡交給我們了。」 「不!」心地善良的流千雪,哪肯扔下同伴自己逃命,堅定地搖了搖頭,正色道:「我不能扔下大家不管。」 明帥等人雖然感動,卻不能讓她留下,斬風正在冒險,若他們連流千雪都保護不了,實在沒有臉面對斬風。 「快走!我們與他們無怨,他們不會對我們如何。」 「想走?你們是在說夢話吧!」話音剛落,一名武士忽然出現在窗口,右手攀著窗沿,一手持著匕首,竟是吊懸在空中。 另一名藍衣武士正色道:「你們沒有犯案,所以不必擔心,只要你們說出斬風的下落,我們不會傷害你們。」 原石舉起巨劍扛在肩頭,咧嘴嚷嚷道:「想嚇唬我?你們才是癡人說夢,既然我們沒犯案,你們憑甚麼像審犯人似的問話?」 「那女人不是斬風的女人嗎?」藍衣武士指向流千雪。 流千雪有些緊張,玉貝般的牙齒輕咬著下唇,美麗的眸子裡,充滿了不安和自責,如果不是自己被認出,同伴們也不必涉險。 花舞妖嬈地笑道:「女人?你管她是誰的女人,更何況誰規定女人就一定要為男人所擁有?」 藍衣武士似乎不喜歡花舞這種妖艷女子,瞪了她一眼,不屑地道:「所以我只是查問,沒有說要抓她。」 影虛幻走了過來,善言勸道:「雪姑娘,青龍國內不許道官行走,請你告訴我們斬風的下落,我們只希望他離開青龍,並不想怎麼樣。」 流千雪顫聲道:「他不是道仙,你們誤會了。」 「不是道仙?不可能吧?」 「我沒必要騙你們,他從來沒承認過自己是道仙,不信你問他們。」流千雪指了指身邊的人。 藍衣武士皺起了眉頭,不悅道:「為了活命,居然連自己的身份都不敢承認,看來道官中,真沒有幾個好東西。」 流千雪正想反駁,被硯冰一把按住了,神色冷漠的硯冰,朝著聖殿武士們冷冷笑道:「快滾,別逼我動手。」 藍衣武士勃然大怒,盯著她喝問道:「好大的口氣,你又是甚麼人?」 硯冰明亮的眸子深處,突然浮出一道寒光,左手如同鬼影般的閃出一個血爪,狠狠地烙在窗外武士的身上。 那名武士的反應雖然很快,但血爪彷彿有靈性,沒等他騰身就封住了去路,因此他竟是自己主動承受了血爪的攻擊。 隨著一聲悶哼,身軀如隕石般墜在街面上,頓時引起一片慌亂,驚叫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聖殿武士們無不大吃一驚,紛紛怒瞪著硯冰,眼中怒火熊熊,若不是見出手的是個女人,早就衝上去狠狠地教訓一番。 明帥等人也吃了一驚,雖然知道此戰難免,但還是想用言語壓制住這些自命正義的聖殿武士,硯冰的出手,無異於主動宣戰,另一方面,他們也發現硯冰的實力有了飛躍性的進展,不禁想到她和斬風一起失蹤的日子,一定是有了甚麼特別的收穫。 「好狠的女人!」 硯冰還是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手指武士輕喝道:「你們這些自命正義的傢伙,也不想想到底是誰先惹事,我雖是女流,卻也不怕你們!」 藍衣武士怒喝道:「你們是通緝犯斬風的朋友,我們當然要過問。」 明帥眼中閃過一絲笑容,搶著問道:「請問你,青龍國裡有連坐的法律嗎?」 突然的問題,問得藍衣武士愣住了,茫然問道:「你說甚麼?」 明帥臉色一正,端起架子,傲然質問道:「就算我們是斬風的朋友,那又如何?如果沒有連坐的法律,似乎我們不必理會你們的問題,你們也沒有權力騷擾我們吃飯。」 「這……」藍衣武士口才有限,頓時被問住了。 明帥窮追不捨地斥道:「我是玄武國的人,在這裡既沒犯法,也沒有干涉過別人的事情,請問你用甚麼理由盤問我們?」 影虛幻可謂文武雙全,見同伴被駁得啞口無語,立即挺身而出,冷喝道:「聖殿武士有權協助追查罪犯,盤問任何影響安全的人,自然也有權力盤問你們,如今你們動了手,就是主動挑戰聖殿神武軍團。」 明帥看了硯冰一眼,沉聲道:「想知道甚麼自己去查,硯姑娘,那個小子鬼鬼祟祟趴在窗口,好像有不軌的企圖。」 硯冰見了他的眼色立即醒悟,冷笑道:「當然,這小子一臉色迷迷的樣子,眼珠子亂轉,對於這種淫賊,如果不教訓他,就當我是好欺負!」 兩人一番做作,便把話題轉移了,拒絕盤問變成了怒罰淫賊,氣得武士們火冒三丈,身子亂顫,硬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花舞素來大膽,因此表現得更強烈,右手從懷裡掏出一塊手絹,捂著眼角作欲哭狀,鳴嚥著道:「謝謝硯妹妹,剛才那淫賊一直盯著我的胸前,眼都不眨一下,可憐我一個弱女子甚麼也做不了,我不活了。」 這一哭一鬧,把聖殿武士弄得一個個面如土色,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耳中又不時地傳來食客們指指點點的聲音,消息若是傳到西部指揮所,肯定要倒楣。 「你……你們這些可惡的傢伙,這是栽贓陷害,聖殿神武軍團的名聲,是不容玷污的!」藍衣武士聲嘶力竭地叫道。 「栽贓?」硯冰冷笑連連,斥道:「似乎你們才是栽贓陷害吧!」 明帥淡淡地道:「我們也不想玷污你們軍團武士的名聲,只是你們自己也該約束一下,尤其是遇到像我們一樣守法的平民時,更不該如此猖狂刁難。」 影虛幻的目光一直緊盯著幾人,忽然伏在藍衣武士的耳邊,嘀咕了幾句。 明帥很快便察覺到兩人的舉動,心中微動,朝身邊的人施了個眼色,讓他們做好準備。 第二部 第五集 逆風十五煞 第二章 聯手拒捕 第二部 第五集 逆風十五煞 第二章 聯手拒捕 果然,藍衣武士忽然變得很和氣,微笑道:「剛才的事情需要澄清,所以我們希望幾位到西部指揮所去,我們會給你們公平申辯的機會。」 明帥一聽就知道是計,淡淡一笑,反問道:「憑甚麼?」 「幾位若不是心中有鬼,為甚麼怕跟我走一趟?」 「誰知道你們那裡安不安全?說不定你們幾個想殺人滅口,有話就在這裡說,除非你們自認為理虧,所以想找個僻靜的地方私下了斷。」保持沉默的飄如月,一開口就是最銳利的譏諷。 「好,你們等著,我現在就去找人來評理。」藍衣武士微微一笑,轉身看了看影虛幻,道:「影老弟,你辛苦跑一趟。」 飄如月微微一愣,略帶不安地望向明帥。 明帥笑著搖搖頭道:「沒事,有人陪我們也不錯,說不定還能見到西部指揮這樣的大人物。」 眾人一聽就明白了,如果西部指揮出動,斬風一定會跟隨而來,實力會大大增加,同時可以分散西部指揮所內的注意力,使赤瑕璧和聿丘有更大的活動空間。 等了不到半個時辰,七十名軍團武士趕到酒肆,見到這種陣仗,食客們哪敢再留,早已逃光了,整座小樓就剩下明帥一行人和軍團武士。 硯冰從窗邊看到下方的動靜,心中略感不安,沉聲道:「他們來了好多人,不過似乎沒有甚麼大人物,那個人想必沒有來。」 「是嘛!這倒有些麻煩,不過事已至此,我們只能隨機應變,好在聖殿神武軍團以正義軍團自居,不是不講理的人,只要在言語上駁倒他們,事情就容易多了,唯一值得擔心的是……」明帥望向流千雪,沒有再說下去。 流千雪知道自己的身份,做為斬風的戀人,就必須承擔同等的風險,雖然有些緊張,但神色卻依然平靜,微笑道:「我不怕,我相信他。」 硯冰斜眼瞟了瞟不遠處的軍團武士,忽然笑了起來,若無其事地道:「放心吧,這些人要是敢動雪妹一根頭髮,明天西部指揮所裡,就不會再有活人了,他現在的手段可是比以前厲害多了,就是散仙來了,也未必能動得了他。」 自信的語氣與神態,使周圍的人無法不信。 流千雪從她的眼神中找到了更多的自信,笑容也更燦爛了,想起斬風對自己的真摯感情,心中一陣甜蜜,她相信只要有斬風,自己就絕對不會有危害。 蹬蹬蹬,隨著一陣急促的樓梯響,十幾名武士裝束的人走了上來,走在最前面的,是名三十左右的女子,臉圓圓的,披肩的散發,面無表情,看上去挺有威嚴感。 「參見騎尉長。」 見到女子,藍衣武士等人都站了起來,恭敬地行了一禮。 女子點點頭,目光移向明帥等人,小眼睛瞇了一下,眉頭微微蹙著,問道:「這些都是與斬風有關的人?」 「是!那名女子就是斬風的女人。」 「哦!」女子盯著流千雪上下打量了一番,點頭道:「果然是亭亭玉立,我見猶憐,堂堂道仙的女人,的確不差。」 流千雪見她說話粗鄙,微感不悅,撇頭不再看她。 女子回頭瞪了一眼,喝道:「還愣著幹甚麼,把這些人都帶回去,盤問清楚要犯斬風到底在甚麼地方!」 「好霸道的聖殿神武軍團,理虧就想恃強劫人!」原石騰的站了起來,扯著嗓門大叫。 女子冷眼掃了掃幾人,冷笑道:「想反抗嗎?我可等著呢!」 明帥深深吸了口氣,壓抑住胸中怒火,沉聲問道:「聖殿神武軍團就可以隨便抓人嗎?」 「任何危害國家安全的人,我們都有權盤問徹查,給我帶走。」女子有些不耐煩地,再度喝斥身後的聖殿武士,催促他們抓人。 藍衣武士地位較高,指著影虛幻等新武士吩咐道:「把人帶走,如有反抗,可以動手,不過盡量不傷人。」 「是!」 「誰敢!」 硯冰掃了一眼同伴,在場實力最強的就是她,因此退敵的責任,也落到了她肩上,鬼魅般的身影晃到最前,擋住了武士們的去路。 騎尉長瞪大眼睛看著硯冰,這個冷若冰霜的美人態度高傲,令她很不舒服,喝斥道:「小姑娘,別仗著有點本事就逞能,我可不會憐香惜玉。」 硯冰冷笑著揚起右手,一團血霧如淡雲般飄至肩頭,凝而不散,隱隱散發出刺鼻的血腥氣,在場的人都皺起了眉頭。 騎尉長看著如此怪異的景象,也不禁皺起了眉頭,心裡暗暗琢磨,這個冷艷美人的來歷非比尋常,似乎不能以常人對待。 藍衣武士走到她身邊,小聲嘀咕道:「剛才傷人的就是她,手段很邪,不像是道術,無法判斷她的來歷。」 「嗯!」事情鬧到這地步,即使難度再大,也必須硬著頭皮做下去,否則就會有損聖殿神武軍團的聲威,女子繃著臉喝道:「怎麼了?一個女人都不敢上?你們究竟是不是聖殿武士?」 一番話說得武士們臉都紅了,再也顧不得對手是男是女,實力是高是低,一起湧了上來,把出路完全封死。 與此同時,樓下的大街上,也已被聖殿武士控制了,過往的行人都必須繞路走,防止有人逃走。 硯冰回頭看了一眼流千雪和幽兒,沉聲道:「你們沒有戰鬥力,先走!」 「我……」流千雪猶豫不決,神色略顯慌張。 「留下會拖累其他人。」硯冰知道流千雪善良,因此特意用了沉重的語氣,逼她離開。 流千雪凝視她片刻,幽幽一歎,身子隨即消失在空氣之中。 「遁術!」聖殿武士們臉色大變。 「原來是道士,難怪這麼鎮定。」眼睜睜看著要抓的人跑了,自己卻無能為力,騎尉長的臉色極為陰沉,心裡著實不痛快。 見流千雪平安離去,硯冰放下心中大石,轉眼望向明帥等人,沉聲道:「現在可以向他交代了,至於我們,就留下來陪他們玩玩吧!」 明帥哈哈一笑道:「不錯不錯,難得有這麼大的場面,是該多感受一下,武士朋友們,現在你們的藉口又是甚麼?」 「不用廢話,動手!」 騎尉長實在按捺不住胸中不快,雙手猛然揮出,一團足以開山裂石的威猛罡氣,破空襲向硯冰,所到之處,勁風如利斧般劈開一陣阻擋,連支撐房子的木柱,都被打出了一個窟窿。 硯冰左手微抬,中指彈出一滴血珠,疾速衝入肩上的血雲,突然間紅光大放,刺眼的光芒化無形為有形,彷彿一道屏障,霎時便與衝來的罡氣抵銷了。 這一幕讓在場的武士們都大吃一驚,騎尉長雖然是個女人,但罡氣已修煉到極高的境界,碎石成粉也不過舉手之勞,沒想到竟被這冷艷女子用一招邪術化解了。 「好,好,好!」騎尉長連道三個「好」字,接著發出一陣尖銳的笑聲,聽得令人毛骨悚然。 硯冰見慣了怪異的場面,對她的反應無動於衷,神色還是那樣的冰冷,趁著武士們發呆之際,雙手憑空一抹,一層如紙般薄薄的血氣立在空中,但瞬間又化作無數小型血箭,分刺在場的聖殿武士。 這些聖殿武士在軍團中的地位雖然不高,但實力卻不弱,危險將至,各自施展自己的絕學,或擋或避。 避的人還好,擋的人可就吃苦了,血箭的作用,並不在於力量上的攻擊,而是要藉由血術自身的邪惡力量,挑動各人體內的血液,使之產生不規則的流動,直接影響被攻擊者的身體,作用不可謂不毒。 剎那間,酒肆的二樓響起了一陣呻吟聲,不少武士都感覺到身體不適,血液的速度或是突然加快,或是突然減弱,都覺得頭昏眼花,精神不振,甚至連身體都有些控制不住。 看著同僚們的痛苦表情,僥倖避開的聖殿武士驚得目瞪口呆,沒想到這種血箭威力如此巨大。 硯冰其實也很吃力,這招「烈血箭」消耗力量極大,以她如今的實力,一天之中大概也只能施展一次,之後便需要大量吸血恢復力量。 「冰姐姐好厲害啊!」幽兒像只無憂鳥,高興地拍起了手掌。 硯冰回頭朝她笑了笑。 明帥發現她的笑容有些勉強,眼神也不像剛才那樣凌厲了,知道她耗力頗大,似乎不宜再戰。 沉重的表情提醒了其他人,意識到硯冰的危機後,眾人臉色都變了。 原石忽然扛著巨劍站了起來,扯著洪亮的嗓音道:「硯姑娘,該換我了,這些不講理的兔崽子,我也想教訓教訓!」 眾人先是一愣,隨即明白了他想藉著向聖殿武士挑戰,為硯冰爭取更多的休息時間。 明帥立即給兵燁和花舞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用車輪戰的方法出言挑戰,拖延時間,爭取等到斬風或是赤瑕璧回來,情勢便得以逆轉。 「怎麼?沒有人敢應戰嗎?」原石瞪著大眼睛盯著武士們,眼中露出嘲笑之色。 忽然,騎尉長身後閃出一名青年武士,指著他叫道:「我認識你,你是原石。」 原石愣了愣,詫異地打量他一陣,依稀有些印象,卻想不出他的身份。 「曇象,你認識他?」 名叫曇象的青年武士,得意地撇撇嘴道:「我當然記得,他考了三次,都沒有通過聖殿神武軍團的測試,一氣之下離家出走了。」 其他武士都哈哈大笑起來,眼中儘是嘲弄之色。 原石氣得臉色通紅,咬牙切齒地怒吼道:「軍團武士有甚麼了不起,一群看不起人的傢伙,幸虧我沒考上,不然像你們這樣胡作非為,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一番話挑動了所有軍團武士的怒氣,紛紛瞪著他。 「你敢污辱聖殿武士!」 「污辱?看來你們都不知三山城的事,堂堂騎尉殺了幾十名手下,鬧得滿城風雨,這就是武士本質,真是讓人心寒。」原石實在惱恨這些武士的輕蔑嘴臉,氣急敗壞之下,一古腦的把事情都說了出來。 消息雖然傳到了西部指揮所,卻沒有公佈,只有幾名高級官員知道這件事情,因此,在場的人都不知道,只有騎尉長略知一二。 騎尉長聽了後勃然變色,狠狠地瞪了原石一眼,只因三山城的調查報告還沒有傳來,因此無法做出回應。 其餘的武士見上司不說話,心裡都明白了,這個粗豪大漢並沒有說謊,軍團內部發生了重大的事件,而且已經到了要向下級保密的程度了。 「騎尉長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騎尉長冷冷地道:「這不是你們應該知道的,日後指揮大人自會告訴你們,現在你們的任務,就是把這群可疑人物帶回去盤查審問。」 「是!」 剎那間,武士們變得如狼似虎,一起湧了上去,根本不理會原石單打獨鬥的挑戰。 明帥等人知道只有一戰了,紛紛抽出武器,準備應戰。 就在此時,一團淡綠色的光芒,如雨點般從頭上落下,散在眾人的身上,結成一層薄薄綠色光層。 眾人吃了一驚,回頭望去,赫然發現流千雪微笑著站在窗邊。 「雪妹,你怎麼回來了?」 「我不能就這麼走了。」流千雪的臉上沒有絲毫懼意,嫣然笑道:「這是神愈術,可以自動療傷,大家放心動手吧!」 硯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轉頭朝著其他人道:「今天就為我們自己而戰吧!」說罷,她的身邊又出現一團血光,挾帶著血腥氣衝向前方。 花舞玉手輕舞,七條帶刺的花籐從地上蔓延升起,還帶著淡淡的花香。 最前方,原石的巨劍揮舞成風;兵燁似猛虎下落,勇不可擋。 藏劍的冰火雙劍也祭上半空,紅白相間的奇形古劍,帶著凌厲的劍鋒劈向來襲者;弓弛雖然傷勢未癒,但這種時候也顧不得了,眉尖青氣漫溢,在空中凝氣呈青紗狀,帶著輕風向對手捲去。 最後方,飄如雪的千羽箭由氣凝成,如飛蝗般散擊眾武士,不時還挾雜著火箭、雷箭,又燒又炸,成為最強的火力點。 明帥的實力最差,眼光卻很獨到,因而居中調度,將遠攻近擊重新組合,十人渾然一體,在這狹小的空間,發揮出巨大的威力。 就連幽兒也變成了奇兵,她的影術來去無蹤,時不時突然跳起,拍一下對手的後腦,然後又消失了,弄得武士們防不勝防,氣得牙癢癢,卻又奈她不何,就連影術高手的影虛幻也望塵莫及,因此聖殿武士們很快便落了下風,甚至被擠下了樓梯。 騎尉長做夢也沒有想到,這些人聯手會有如此強大的實力,臉氣得通紅,不斷大聲喝斥著手下,然而這些聖殿武士配合生疏,無法形成集體作戰,因而越打越是無力,完全退到了一樓。 戰鬥的聲音傳到了街上,遠近的百姓趕來看熱鬧,發現數十名聖殿神武軍團武士圍著酒肆叫囂,卻半天也攻不上去,都異常驚訝。 「這些是甚麼人?連軍團武士都打不過他們?」 「還用問,一定是賊人吧!」 「你看呀,二樓窗口的那個少女好美啊!真像畫上仙女似的,會是壞人嗎?」 一時間,圍觀的人群議論紛紛,說甚麼的都有。 騎尉長的臉變成了豬肝色,扯著破鑼嗓子叫道:「都沒吃飯啊?這麼多人看著,要是抓不住人,你們都給我滾回家去。」 武士們也覺得面目無光,又覺得輸得不服,若是單對單,他們早就贏了,然而這十人組成的陣式十分緊密,攻擊力強大,距離遠了有氣箭、雷箭、火箭,又炸又燒,近戰還有怪籐阻止行動,還有強烈的劍風,猛虎般的拳風。 再加上不時出現,最麻煩卻奇妙的治療,每次擊傷了對方,不到片刻又沒事了。 「可惡,這些到底是甚麼人,這麼難纏!」藍衣武士罵了一陣,轉眼望向影虛幻,問道:「你辦法多,現在有甚麼好辦法嗎?不拿下這群人,我們的臉就丟盡了。」 影虛幻初入聖殿神武軍團,也想藉此機會立功,更希望引出斬風與之挑戰,絞盡腦汁想了一陣道:「要想殺他們不難,只須放把火就行,不過這樣會影響我們的聲譽。」 「那是自然,這個辦法絕對不行,借助任何外物,都會影響我們的聲譽,必須用我們的力量把人抓住,才能挽回一切。」 影虛幻沉吟片刻後又道:「只有把他們引下來,在街上打,這樣他們就會失去位置上的優勢。」 「嗯,我們且戰且退,把他們引下來。」 「還有,我們各自為戰,雖然大家都很勇猛,但對方的陣式十分奇妙,單打獨鬥效果太弱,還是應該想想辦法,發揮整體實力,如果我們有同樣的佈陣,他們絕不是對手。」 騎尉長道:「不錯,我們必須組合陣式。」 這邊絞盡腦汁,樓上的明帥也煞費思量,但他的選擇更少,如今聖殿神武軍團執意要把他們帶回去審訊,不答應就必須一戰,雖然暫時佔據了上風,但他知道剛才一戰消耗極大,不能硬拚,唯今之計,只有等斬風他們三人回來,才能平安離開。 「這麼大的動靜,他們該察覺了吧?」硯冰抬眼朝窗外望了望。 原石豪邁地笑道:「要是不夠大,就再鬧大一點。」 弓弛和藏劍卻沒有如此樂觀,兩人都曾帶領部下迎戰強敵,清楚地知道每一個聖殿武士都是精英,眼前的優勢在於聖殿武士沒有團體合作,對方很快就會察覺這點。 「大家抓緊時間先修煉,堅持到盟主回來。」 想起斬風的實力,眾人心中的不安都抹去了,眼中充滿了自信。 花舞看了看街面,沉聲道:「明帥,有甚麼陣法可用嗎?就像上次在龜山島時用的陣法。」 「空間小了點,衝下去倒是可以擺個混元法陣,不過聖殿武士佔了街道,不可能讓我從容佈陣。」 「再想想辦法吧!」 當他們再次望向街面之時,發現武士們組成了七個小組,每組十人左右,似乎要用車輪戰消耗他們的力量。 花舞苦笑道:「各位,好日子過去了,接下來恐怕要累死我們了。」 明帥急得眉頭深鎖,但實力已經發揮到極點,如果沒有外援,只有束手就擒了。 沉吟片刻,他望著流千雪和硯冰,毅然道:「雪姑娘,你用遁術離開,硯姑娘,你能飛,把幽兒帶走。」 「這怎麼行,我絕不走。」流千雪態度很堅決。 「我也不走。」硯冰拍了拍幽兒,道:「幽兒,你用影術先走,去找你風哥哥吧!」 幽兒噘著俏嘴,擰著腦袋道:「不幹,我不要一個人走。」 看著兩個女子的執著,周圍的人都是一陣感動,這才是朋友,這才是團體。 流千雪忽道:「我跟他們走,讓他們放了你們。」 弓弛搖頭道:「這絕對不行,我們沒辦法向斬風交代。」 流千雪喃喃地道:「沒事,我相信他會去救我,一定會的……」 花舞摟著她的肩頭,嫣然笑道:「傻妹妹,你還以為他們會放過我們嗎?我們讓他們丟盡了面子,為了聖殿神武軍團的聲譽,他們必須抓住我們,你還是打消這個傻主意吧!」 「那我們該怎麼辦?」 「我出去試試。」硯冰忽然召出影雀,然後騰身便跳了上去。 聖殿武士嚴陣以待,正準備狂攻,忽然發現剛才的女子,竟然坐著影雀飛上了天,無不大驚失色,平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能飛,原本強盛的氣勢,在一剎那消失了。 不但聖殿武士如此,遠處圍觀的百姓也都發出驚叫聲,這也難怪,飛翔在他們的腦海中只個夢,然而這個夢,卻在眼前變成了事實。 騎尉長的臉色越來越沉了,對手的實力竟能達到這種境界,威脅性也越大,然而她卻不知,飛行只是一種手段,並不能代表真正的實力,只是因為他們無法飛行,因此把飛行能力看得極為高深。 「騎尉長大人,這可怎麼辦?他們要是各個能飛,我們根本抓不住呀!」藍衣武士緊張地問道。 「慌甚麼!我就不信他們都能飛,給我往上衝。」 沒等他們行動,明帥等人趁他們失去防備,從窗口一躍而下,搶佔了街側的一塊空間,與此同時,硯冰也在空中做出配合,凝造出血色太極高懸半空,血淋淋的太極圖,腥濃的血氣,再加上奇妙的飛行能力,聖殿武士們都不敢硬碰,紛紛退避。 硯冰為的就是給明帥創造出佈陣的機會,見聖殿武士退避,立即喚道:「明帥,快佈陣!」 「好的!」 聽到這番對話,騎尉長臉色大變,焦躁不安地喝道:「快,快阻止他們!」 然而,聖殿武士們的反應,還是遲了一步,明帥將九人布成混元法陣,一團黑色的殺氣從陣中升起,直衝天際,城中所有的人都能看到。 「慢!」強大的殺氣,使騎尉長不得不謹慎,大聲喝止手下的行動,然後走到混元法陣前,打量著陣式。 「大人,這是甚麼?」 「秘陣學,玄武國皇族的不傳之秘,想不到這群人裡面,還有玄武皇族之人。」 「玄武皇族!」武士們都吃了一驚。 藍衣武士緊張地道:「大人,這可不是小事啊!玄武皇族身份特殊,萬一因此與玄武國交惡,我們可擔當不起這個罪名。」 「我當然知道,所以才叫你們住手。」騎尉長瞪了他一眼,神色凝重地道:「玄武皇族與朱雀的道仙在一起,這裡面恐怕有甚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這兩國都是青龍的鄰國,說不定他們正在暗中策劃攻打我們。」 「這……這有可能嗎?」藍衣武士驚得聲音都顫了起來。 「快回去稟告副指揮使大人,等他決斷,我在這裡牽制著他們。」 「是!」藍衣武士知道事情重大,一刻也不敢怠慢,急匆匆地往回趕。 陣中,九人見對手停止了攻擊,都鬆了口氣。 流千雪嫣然笑道:「看來,能夠支持到他回來了。」 「是啊!」弓弛看了看陣法,感歎道:「想不到這麼個小陣,竟有如此威力,今天真是大開眼界了。」 明帥神色有些黯然,沉默地低著頭,似乎在回憶著甚麼。 見他這副神情,眾人都不敢打攪他,各自抓緊時間休息,準備更激烈的戰鬥。 坐了一會,飄如月忽然站了起來,拉開鳳凰神弓,朝天空射出一箭,只見一條火龍騰空而起,直竄入天,最後在半空中炸響,巨大的聲響傳遍城中各處。 明帥被爆炸聲從回憶中驚醒,看著她笑道:「好主意,這下他們一定能看見了。 第二部 第五集 逆風十五煞 第三章 刀痕留恥 第二部 第五集 逆風十五煞 第三章 刀痕留恥 果然,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一團紫影巍然出現在場中,海風拂來,吹得披風嘩嘩亂響,逆風之圖隨風舞動,深深印刻在在場每個人的腦海中。 「風!」流千雪興奮地呼喚心上人的名字。 明帥等人見他到來,立即收起了混元法陣,一起圍了上去。 看著汗流浹背,披頭散髮的流千雪,斬風心疼極了,一把將她擁入懷中,柔聲問道:「沒事吧?」 偎在戀人的懷中,流千雪的緊張與不安頓時消失了,湧起一陣幸福感,吃吃地笑道:「我知道你會來救我。」 斬風深情地凝望她片刻,目光隨即化為寒氣逼人的冰劍,狠狠地指向周圍的武士,吐著冰渣般喝道:「滾!」 「你甚麼人?」騎尉長被他冷傲的態度激怒,臉色沉得像暴雨前的天空。 影虛幻陰沉的目光一直盯著斬風,看到流千雪依偎在他懷中,滿不是滋味,一絲妒意從心底裡冒了起來,聽到上司詢問,憤恨地應道:「他就是道仙斬風。」 響亮的名字,如同烈風般吹過眾人的心頭,心裡都在問同樣一個問題─ 「這個冷漠青年,就是名列青龍國通緝榜首位的道仙斬風?」 「你就是斬風?」騎尉長臉色依然很難看,甚至比剛才更陰沉了,對手的氣勢比她想像中要更加強大,騰騰的殺氣從明亮的眸子中襲來,令人的心頭湧起一陣寒意,這可能會是她一生中遇到的最強大對手。 斬風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卻沒有理她,轉頭望向同伴們,問道:「大家都沒事吧?」 明帥抹了抹額上的汗珠,聳著肩笑道:「這點人都應付不了,我們逆風盟的名頭,豈不是就此毀了?」 「是啊!」鳴一嘻嘻笑道。 幽兒蹦蹦跳跳地衝到斬風身邊,一把摟住他的脖子,笑嘻嘻地道:「風哥哥,我今天也有幫忙哦!快誇誇幽兒吧!」 「真能幹呢!」斬風親膩地摸摸她的腦袋,忽然眼中寒光一閃,神色沉下了來,右手移到她的頸部,沉聲問道:「誰幹的?」 眾人見他滿眼殺氣,著實嚇了一跳,順著目光望去,赫然發現幽兒如玉石般美麗的頸部,出現了一道深深的刀痕,周圍還有凝結的血斑,不過血已經止住,傷口似乎已癒合,然而傷口的位置,以及刀痕的深度,都說明了危險程度,無不勃然變色。 斬風的心頭,被突然湧起的怒火填滿,暴風雪般的目光,掃視著聖殿武士,不少看熱鬧的百姓正盯著他,被眼光一刺,心臟都幾乎停止跳動了,有的撒腿就跑,有的嚇得雙腿一軟,「噗通」一聲坐倒在地,聖殿武士們的反應雖然好些,卻也不免露出懼意。 因為有流千雪的神愈保護,幽兒自己也不知受了傷,見了眾人的臉色,才伸手摸了摸,發現嫩滑脖上出現了一條長長的傷痕,俏嘴一癟,眼珠嘩嘩地流了下來,抱著斬風鳴咽道:「嗚嗚……風哥哥,我的脖子上有條傷痕,幽兒再也不好看了,風哥哥給我教訓那個壞蛋,快教訓他!」 看著梨花帶雨的俏臉,任誰看了都心疼,斬風與她感情深厚,心裡更是像火燒一般,狂怒地大吼道:「誰幹的,給我站出來!」 眾武士都面面相覷,剛剛一場混戰,誰也沒在意傷了人,更沒想到斬風會發這麼大火,狂怒的樣子,如一頭發怒的狂獅,隨時等著噬人,景象著實令人心驚。 斬風的強烈反應,連流千雪等人都愣住,不禁面面相覷,沒想到幽兒對他,竟有如此巨大的影響力。 幽兒的哭聲,彷彿尖錐般刺激著斬風的神經,殺氣如狂潮般飄散在空中,周圍的氣溫突降,初秋的微涼,驟然變成了深冬的烈寒,讓人毛骨悚然。 「誰幹的?」斬風吐著冰渣般,再度喝問。 騎尉長臉色有些蒼白,勉強壓抑住心中不安,端起架子正色道:「我是聖殿神武軍團騎尉長蕈夏,斬風,你是欽命要犯,跟我們回去受審吧!」 斬風此刻的眼光,除了殺氣,還是殺氣,右手從背後摘下長刀,一層紫光隨著附著在刀身上,幻出奇妙的刀光,與此同時,「死環」的漣漪在身邊擴散著。 美麗而妖異的紫芒,如同死神的眼睛,狠狠地盯上了這些武士,奇妙的光芒帶出陣陣的不安,總覺得碰上就會有死亡的危險,這些武士本都是精英,也有不少名動一方的英豪人物,然而在斬風面前,他們第一次發現自己是何等的渺小。 「都愣著幹甚麼,把這個要犯給我拿下!」蕈夏按捺不住心中的惶恐,急促催促著手下。 話剛出口,紫色的刀光便如暴風驟雨般撲至,速度之快,令人心驚膽寒,更令武士們心顫的是,身體居然不能動彈,挾著狂怒釋放的「死環」,比任何時候都更加強大。 死亡的漣漪不斷地衝擊著他們的心神,沉重的壓抑感,削弱了他們對身體的控制能力,這些精英們所能做的,只有全力抵抗,避免倒下。 斬風殺氣騰騰地走到蕈夏的面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後手起刀落,便朝她的頸子上狠狠地劈去。 「不要……」明帥大驚失色,雖然與聖殿神武軍團結了怨,卻還沒到仇視的地步,這一刀下去就等於正式宣戰,後果非同小可。 聖殿武士也看得勃然變色,只是身子軟弱無力,想叫都叫不出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刀光落在蕈夏的脖子上。 一道血光飛濺,斬風連正眼都不看一下,抬腿走向蕈秋旁的武士,接著對準他的頸子又是一刀。 一刀接著一刀,武士們除了等待,甚麼也做不了,只能眼睜地看著斬風走到面前,然後揮出一刀。 然而一刀過後,他們並沒有失去生命,只是脖子上多了疼痛與鮮血。 看著這樣的景象,人們都愣住了,卻也明白了這個殺氣騰騰的青年要幹甚麼。 「好啊,風哥哥快教訓他們,讓他們每個都變得和我一樣。」幽兒破涕為笑,拍著手又笑又叫,絲毫不知道斬風這番舉動意味著甚麼。 「想不到他會這麼生氣……」硯冰苦笑著搖了搖頭,伸手拍了拍幽兒的後腦,嗔道:「你這不懂事的妹妹,這回得意了吧?」 幽兒揚著俏嘴笑道:「當然,風哥哥對我是最好的。」 硯冰歎了一聲,轉眼望向流千雪,她們都明白斬風為甚麼會這樣,親情對他而言太重要了,失去親人曾經給了他巨大的痛苦,現在他再也不願看到任何親人受到傷害,哪怕只是一點小傷。 明帥一臉的無奈,搖頭輕歎道:「七十八刀,在七十八名聖殿武士的頸上留下了刀痕,這種手段根本是在羞辱他們,這恐怕比殺了他們更嚴重,從此以後,聖殿神武軍團再也不會放過我們了,至少這七十八個人,會仇視我們一輩子。」 話音剛落,只聽蕈夏羞憤地大叫一聲,接著口噴鮮血,昏死在地上。 明帥見了,又是一陣苦笑。 其餘受傷的武士從驚愕中清醒過來,一張張臉都變成了赤紅色,眼冒怒火,恨不得吞了斬風。 斬風的憤怒卻絲毫未消,手舞長刀指向眾武士,冷冷地喝道:「誰敢傷我的朋友,殺無赦,這是警告,再有下次,一刀斷頭。」 殺神般的身影,如同鑿子般,深深地刻印在武士們的心頭,同時留下的,還有恥辱和仇恨。 影虛幻無疑是最憤怒的一個,一心想用實力洗刷上次戰敗的恥辱,沒想到這次輸得更慘,還被對手留下可恥的印記,心裡像是千萬把小刀剮著,腦子裡嗡地炸開了,除了殺死斬風,再也沒有別的想法。 斬風並不是因為衝動而做出這番舉動,相反,此刻的他極為冷靜,聖殿神武軍團就像一群蒼蠅,不斷地在身邊騷擾,如果不震懾一下,以後這樣的事件還會發生。 一直以來,斬風都不願意輕易殺人,然而進入青龍後事情連連,萬一有了什麼閃失,受害的可不只是他一個人而已,還有身邊這些同伴。 因此,斬風認為必須用更狠辣強硬的手段,立下威名,而這次的舉動,也是給自己的一個底線,如果聖殿神武軍團再動手,他也就不會顧忌動手殺人了。 「風哥哥萬歲!」幽兒用歡呼和擁抱迎接著她的英雄,與後面七十八張憤怒的面孔相比,氣氛要溫馨許多。 斬風對這個俏麗的妹妹疼愛到了極點,並不僅是因為對扇君的承諾,幽兒天真的笑容,以及無憂無慮的性格,經常能化解斬風沉重的心事,總是能使他找到昔日美好的感覺,看著她,才能感覺到將來的幸福,所以對於破壞這一切的人,斬風自然是充滿了憤怒。 對於他的這番舉動,明帥等人都說不出甚麼,幽兒頸部的傷口歷歷在目,只要再深一點,咽喉就會被切開,後果如何,任何人都能想像出來,這也難怪斬風如此憤怒。 「算了,事已至此,我們盡快離開吧!」明帥笑著拍了拍斬風的手臂,表示理解。 「你們先出城,我看著他們。」 「好!」明帥知道,現在不是逞能的時候,正色道:「城裡的確不能再留了,我們立即出城,大家都上馬。」 流千雪捨不得離開斬風,深情地看著他半天,最後還是硯冰拉著她離開了。 目送同伴安全地離開了唯一的城門,斬風又回到場中,繼續用「死環」壓制著聖殿武士。 武士們都坐倒在地上,雖然滿懷恨意,但身子不聽使喚,只能等待援兵的到來,在他們身後,平民遠遠地站著,都在議論眼前的事情,早有些好事之徒跑向西部指揮所報告情報,也有的去找守城的軍部。 斬風留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然後收回「死環」,走到酒肆的馬廄牽出了自己的馬,朝著城門方向走去。 就在此時,一群騎兵忽然從城門的兩翼急速馳來,轉眼間已堵住了出口,而在另一方,上千名聖殿武士咆哮奔來,殺聲震天,轉眼間已把各條街道堵死,把斬風困在城門口一片空地之上。 「好大的場面!」斬風撥馬看了一圈,士兵加上武士,至少有兩三千人,黑壓壓圍著一圈,換作常人,插翅也難飛出去。 「你走不了了!」蕈夏剛從「死環」壓力恢復,捂著胸口,勉強站了起來,臉色通紅,眉尖縈繞著濃濃的怒氣,眼裡冒著熊熊的怒火。 斬風勒住坐騎,凌厲的目光掃過整齊的軍容,彷彿在看著自家擺設,絲毫不為所動,最令他安心的,莫過於緊閉的城門,既然此城只有一個城門,城門關閉,聖殿神武軍團和軍隊便無法追蹤同伴的行蹤。 看著如巨山般矗立的身影,周圍的人都不禁發自內心的感歎,這才是個人物。 當然,頸部受傷的七十八名軍團武士,只有仇恨和怨念,他們不但戰敗了,還被敵人刻上戰敗的標記,對於這些精英來說,是奇恥大辱。 蕈夏之後,更高級的軍團官員出現了。 一名身穿黑色錦袍的男子,跨坐在高大的白馬之上,面無表情,冷冷地看著被重重包圍的斬風,神色間彷彿對手已在掌握之中。 蕈夏走了過去,恭敬地行禮道:「驚動副指揮使大人,屬下失職。」 「算了!」男子朝她頸間的血漬瞟了一眼,淡淡地道:「朱雀國十大高手之一,敗在他的手上,沒有甚麼可恥的,退到後面去療傷吧!」 蕈夏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隨即變成紫紅色,殺氣騰騰的道:「請大人為屬下雪恥。」 「罷了,去後面治好傷再來,他跑不了。」 蕈夏狠狠地朝斬風瞪了一眼,轉身走到武士群中。 西部副指揮使名叫秋無情,素來以剛正聞名,但做事一昧剛硬,往往缺乏了柔性的一面,見到斬風如此囂張,還打傷了同僚,心裡有氣,大聲喝道:「小子,別想跑了!」 斬風忽然跳下馬背,拍了拍馬屁股,讓它自己走開,然後朝城門走去,神色依然平靜,彷彿面前沒有任何人。 「你走不了了,我勸你還是束手就擒吧,我們已經掌握了偵察遁術的方法。」 斬風根本沒理他,逕自走到軍隊陣前,淡淡地道:「不想死的讓開。」 領兵的軍官正想大聲喝斥,忽然發現斬風的周圍,飄起了粉末般細小的光點,數量越來越多,密度也越來越大,這些光點在斬風身邊的一丈內飄動,不升不沉,似乎有某種力量在牽制光點的行動。 面臨數千士兵,數百軍團武士,斬風也不想藏拙,明若府的巨大力量,是勝利最好的保證。 自從知道小島被毀那時起,他就一直在吸納力量,在風中,在雨裡,在浪花的衝擊下,任何蘊藏著力量的地方,都是他修煉的場所,這些不同特性的力量,在明若府中被分解,又被他引出體外重新凝合。 西部副指揮使秋無情被異象驚得勃然變色,即使距離有二三十丈,他也能感覺到虛空中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正在凝合,而且牽動著周圍的空氣,以至於不斷有微風從斬風身邊吹出,風力越來越強,地上的雜物和灰塵都被吹上半空,視線變得更加朦朧。 這小子的確不是普通人物,單看這一股股勁風,就知道不是等閒的力量,莫非這就是道仙真正的力量? 難怪說道術是仙界傳授的,實力果真非同小可,看來今天必有一場惡戰。 剛正的性格,使他只考慮抓人,沒有衡量自己的實力能否做到,當然,三四千人對一人,巨大的優勢多少蒙蔽了他的眼睛,削弱了他的判斷力。 信心十足的他跳下馬背,右手順勢從馬側摘下一柄奇形銀鉤,上面有七個太陽的圖案,周邊還鑲著七顆小紅寶石,隨著他手腕揚動,一圈熒熒碧光裹住了銀鉤。 周圍的武士見了碧光,都露出得意的微笑,眼神中充滿了自信,彷彿勝利已在眼前。 群敵在側,耳邊充斥著滿懷輕蔑的笑聲,激起了斬風胸中的一口狂氣,英眉一挑,雙手左右分揚,力量粒子群突然凝合,竟化作雄鷹狀飛逝如風,所到之處狂風大作,破風之聲如九天龍吟,直衝雲霄,高舉的軍旗不堪重壓,首先折斷了。 擋在城門口的士兵都當是看熱鬧,絲毫沒有想到斬風會先向他們下手,因此當刺眼的光鷹撲到面前時,只能束手以待。 一聲巨響,一陣馬嘶,一陣呻吟,厚厚軍陣不堪一擊,被光鷹沖得七零八落,士兵們或被拋向半空,或被猛力推後,或是被壓倒在地,轉眼間黑壓壓倒了一片,斷手斷腳的不在少數,吐血暈死的更多,就像是大戰之後的戰場。 斬風不過是嘗試將這些日子學的一些武技,換上明若府的力量,沒想到效果竟是如此強大,連他自己也吃了一驚,但回頭一想,這些力量,將天地之力凝萃揉合之後再合成,力量自然非同尋常,就算是仙人碰上也必須小心,何況這些舞刀弄槍的普通士兵。 滿地的呻吟聲變成了勝利的伴奏,回盪在斬風周圍,輕風徐來,紫色的披風飄然而起,面前是失敗者,背後是無數驚愕的面孔,沒有甚麼比用這樣的景象宣示勝利更恰當。 斬風回頭看了一眼如山如海的軍陣,那些木然的面孔,並沒有帶給他絲毫喜悅,心情反而沉重了,從今以後,青龍國的路就更難走了,然而這條路卻不能不走。 站了片刻,他走回去牽住坐騎,跨過倒地的士兵,走向黑色的城門。 「站住!」 秋無情再也忍不下去了,這個青年太強大了,強烈的氣勢,就連戰馬都被嚇得接連發出嘶叫,更別說早已被嚇怕的人。 如果就這麼讓斬風從容離開,別說他沒面子,整個青龍國都會黯然失色,這種責任誰也承擔不起。 斬風沒有理他,走到在巨大的鐵門前停下腳步,似乎在思考著甚麼,後面千百對眼睛望著他,卻沒有一個人敢真的上前阻攔他。 士兵們自知實力不濟,看著同伴哭嚎呻吟,哪敢往前衝,膽大的人最多跑前一點,把受傷的同伴抬回去。 後方,軍團武士們心裡滿不是滋味,他們並不是妒忌強者,大部分的武士都有著寬廣的胸懷,許多人甚至欽佩斬風的實力,然而斬風畢竟是對立者,有這樣強大的對手既是榮幸,又是值得憂心的事情。 忽然,城門出現了一團白光,光芒的強度比剛才更高,漸漸凝結成一個巨大的白色光團,把斬風整個人包裹在內。 不知是否由於太過害怕,軍隊的指揮官忽然下達了一個命令─放箭。 霎時間,萬千箭羽如飛蝗從天而降,密密麻麻的箭枝在空中滑動,帶出了巨大的聲響,然而結果卻是一片寂靜。 數千人的場面鴉雀無聲,靜得連針落地都能聽見,人們都在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靜靜地凝視著城門方向,滿地的箭枝橫七豎八地擺著,中央還是那個光球,一動不動,沒有任何變化,也沒有任何動靜。 更神奇的是,斬風身邊的那匹坐騎,竟然也安然無恙,悠閒地踱著小步,像是為他的主人展示勝利的姿態。 慢慢地,一絲絲微弱的聲音擠入空間,人們在自言自語,在驚歎,在感慨。 忽然,一聲雷鳴般的巨響,從城門傳來,兩扇巨大的城門轟然倒下,斬風身邊的光球也消失了,轉身牽著他那匹坐騎,緩緩朝城外走去。 太陽漸西,陽光下人影漸長,一點點向外移去,後面是倒地士兵,這樣的場面,看到的人一輩子也忘不掉。 蕈夏摸了摸脖子,怒氣又生,走到秋無情身邊,沉聲問道:「大人,我們怎麼辦?」 秋無情跳回馬背,喝道:「追!就算戰死,所有人也必須抓住他,這個人的存在,就是整個青龍國的威脅,絕不能讓他活著離去!」 軍方的將領也趕了回來,問道:「副指揮大人,接下去還需要我們嗎?」 察覺到他臉上的懼意,秋無情不屑地笑了笑,淡淡地道:「如果你怕就不必去了,我會請鎮海督帥。」 「別……別,我一定相助,我現在就回去調動大軍,就算用口水也要淹死他。」 看著匆忙而走的將領,秋無情又是一陣訕笑,回頭對蕈夏道:「你立即回去,調動所有可以調動的人,全力圍殲斬風。」 「是!」 秋無情抬眼望向城門口的影子,喃喃地道:「這樣的人物,說不定要動用整個聖殿神武軍團。」 斬風雖然走出了城門,卻並不急著離開,因為他瞥見了空中的硯冰,竟撥轉馬頭橫立在城門口,把朝陽城唯一的出入通道給堵住了。 硯冰坐著影雀飛到他身邊,滿懷笑意與自豪的目光穿過城門,掃視著逼近的人群,讚歎道:「風!你今天可真是出風頭了,這一戰後,將來青龍國的人見到你,恐怕都要退避三舍。」 「他們呢?」 「正在往北走,放心,不會有事。」 斬風淡淡地道:「姐姐回去吧!日落之前,不會有一個人踏過這道城門。」 硯冰朝前方看了一眼,皺著眉頭道:「他們的實力雖然沒法與你相比,可人數太多,硬是要衝,你也擋不住吧?」 「放心,赤大哥和聿丘會來的。」 「噫!他們還沒出現嗎?難道真的找到雅雅了?」硯冰好奇地望了望城內。 斬風沉聲道:「西部指揮不在,聽說去了三山城,他們正在指揮所裡尋找線索,那裡地方極大,大概還要些時間。」 「嗯!」硯冰不安地看了他一眼,心裡著實放心不下。 「姐姐,小心幻術高手。」斬風抬頭看了她一眼。 硯冰心中一緊,西部指揮既然是幻士集團的人,這城裡也許會有他的部下,若是趁此機會偷襲,明帥等人的處境將會十分危急,因此不再堅持,道:「你小心,我立即趕回去。」 「嗯!姐姐,用血術也許能破解幻術。」斬風見她聽了一臉茫然,耐著性子解釋道:「上次我用『死環』逼退了幻士,可見施術者不能離遠,姐姐的血術可以使周圍所有人的血脈不正常流動,痛楚也許可以打斷幻術。」 硯冰恍然大悟,不禁喜上眉梢,笑道:「對呀,這個辦法好,就是他們要吃點苦了。」 說話間,上百名聖殿武士已逼近城門,而且排列成方陣,前面的是肉搏為主的武士,後面的則擅長遠程攻擊,秋無情走在最前方,眉頭深鎖,神色凝重,一對鷹眼狠狠地盯著斬風。 面對黑壓壓的攻擊陣式,硯冰心中又是一陣不安,輕歎一聲,駕著影雀急速地向高空飛去。 第二部 第五集 逆風十五煞 第四章 車輪狂戰 第二部 第五集 逆風十五煞 第四章 車輪狂戰 也許是因為氣氛太過緊張,太過壓抑,就連這些經過訓練的精銳武士,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敏感的人甚至叫了起來。 「小心他跑了,快上!」 斬風抬頭看了一眼,神色卻越來越輕鬆了,氣定神閒之態,與武士的緊張表情形成鮮明對比,隨手把長刀扛在肩上,淡淡地道:「放心,日落之前我就站在這裡,你們還有時間。」 秋無情雙手一張,攔住了前進的部下,冷冷地喝道:「狂妄的小子,居然想以一人之力,封住千名聖殿武士?我看你是瘋了!」 斬風跳下馬背,輕輕拍了拍馬頸,讓坐騎跑到城外的草地去吃草,然後收起長刀,空著雙手往回走了兩步。 「上!」 隨著秋無情大手一揮,二十名武士如猛虎般撲出,剎那間,罡氣、刀氣、劍氣,氣流滿天飛舞,掀起一道道勁風,如排山倒海般逼近斬風。 斬風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剛才消耗了不少力量,現在正需要補充吸納,這種方式的攻擊無疑提供了一個最佳的場所,讓他隨心所欲的施展「心神束縛術」,將這空氣中充盈的力量,一點點吸入明若府中。 二十名武士一擊即退,後面的一排又再次衝來,這就是秋無情特意設置的潮水攻擊,一排又一排,無止盡地發揮最強的攻擊。 這裡累得滿頭大汗,斬風卻是彷彿魚游水中,鳥飛天際,悠然自得,額上連一滴汗珠都沒有,唯一的變化,就是兩側的城牆壁,印上了許多掌印、刀痕,地上的青石方磚,碎裂成無數小塊。 站在遠處的軍隊,只看到刀光劍影,罡氣橫流,聖殿武士的攻勢一浪接著一浪,氣勢似乎已壓倒了一切。 一些心急的人,以為斬風即將落敗,於是開始歡笑慶祝。 「嘿,這小子真夠強的,讓數百名聖殿武士狂攻到現在。」 「咱們可是開了眼界了,一個人居然能強大到這種地步。」 後方的歡笑與興奮,傳到前面,卻成了無情的諷刺與譏笑,秋無情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開始懷疑自己的戰法是不是錯了,不然為甚麼對方如此輕鬆? 騎尉儸砂見勢不對,提議道:「副指揮使大人,這個斬風太古怪了,我看還是先停一下,免得浪費了力量。」 秋無情絕不是輕易認輸的人,後面調來的三千軍隊正在看著,他們這些青龍國的精英若是一戰失敗,他只怕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了。 「不行,給我沖,我倒要看看他能支撐到甚麼時候,就算鐵打的人,也不可能撐到日落西山。」 儸砂抬頭望向天空,不禁露出一絲苦笑,太陽已經略略偏西,但離落山似乎還有一段時間,然而對方的實力還未見底,即使到了明天旭日初升,他也沒有足夠信心判定斬風會戰敗。 並不只是他有這種感覺,衝在最前線的武士們,感覺更真切,也更強烈,無論攻擊如何強大,對方都彷彿一座冰山,矗立不動,更令人不可置信的是,對方自始至終都沒有反擊,很難想像當這樣的對手全力反攻之時,會是怎樣一幅畫面。 時間一點點地流逝著,直到西山吞沒了半個太陽,赤瑕璧和聿丘才飄然出現在城門附近,望著黑壓壓的大軍,兩人都大為吃驚。 當他們用遁術走到城門之時,內心的震撼就更大了,只見昏暗的城門裡激戰正酣,刀光劍影之中,斬風偉岸的身影,在狂攻中毅然不動。 赤瑕璧頓時露出後悔之色,跺著腳道:「嗨!真是不走運,這種場面我居然錯過了,太可惜!」 聿丘知道他好熱鬧,笑道:「現在還不遲,一起上去露兩手吧!」 「好啊!」赤瑕璧迫不及待地衝到斬風身後。 聿丘也笑著現了身。 「風老弟,我們來了!」 察覺到身後出現的人影,斬風心中大安,頭也不回地問道:「找到了嗎?」 赤瑕璧手都癢了,笑著叫道:「不急,打完再說!」 群敵在前,兩人都立即施展出各自的絕技。 剎那間,九隻小火蝶組成的九宮陣,擋在了斬風的前方,緊接著空中又響起一片雷聲,閃電和驚雷,隨著聿丘的擎雷鞭,狠狠地砸向聖殿武士群。 紅火的九宮陣,白色的擎雷鞭,再加上斬風強大的力量,偌大的城門,被他們完全封堵了,武士們正為攻擊無效而煩惱著,突然遇到強襲,無不大吃一驚,最前面幾個頓時被擎雷鞭轟倒在地,其他的人紛紛催動力量,抵擋狂風暴雨般的攻擊。 秋無情大驚失色,沒想到斬風又來兩個幫手,而且一出手就是威力強大的奇術,連忙大聲喝道:「都退回來!」 武士們對視了一眼,情況突變,他們也不敢逞強,都乖乖地退了回去。 赤瑕璧和聿丘正想走前一些,腳下忽然一軟,竟陷了下去,低頭一看,地面的青磚變成了沙子,讓兩人的腳陷了進去,由此可見剛才的攻擊何等強大,不禁駭然。 「風老弟,你在這裡多久了?居然打成這樣!」聿丘伸手摸了兩側被削去半尺的城壁面,既是驚訝,又是感歎。 赤瑕璧嘿嘿笑道:「這還用問,成百上千的軍團武士,這架打得可真壯觀,可惜我來晚了。」 「他們向北走了。」斬風退後幾步,看了看漸沉的天色,又道:「再過一會兒我們也該走了。」 「他們恐怕不會同意吧?」赤瑕璧笑著擠了擠眼睛,揚聲喚道:「喂,我們有事,先走一步,就不勞大家相送了,各位請回吧!」 赤瑕璧輕佻的語氣,氣得武士們咬牙切齒,紛紛怒目相向。 秋無情擺擺手,冷冷地喝問道:「你們兩個又是甚麼人?」 赤瑕璧豎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嬉皮笑臉地道:「本人赤瑕璧,斬風是我兄弟,初來朝陽城,就把你們的大門打壞了,實在不好意思,大家見諒見諒。」 「道仙赤瑕璧!」秋無情臉色大變,驚出一身冷汗,一個斬風就如此厲害,如今又來了一個比他地位更高的道仙,情況更麻煩。 驚呼聲不小,周圍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也都勃然變色。 「又是道仙!怎麼全來了?」 赤瑕璧見武士們的臉色都變了,笑著又道:「大家不必害怕,我們只是來逛逛,沒甚麼惡意。」 「副指揮使大人,情況不太妙啊!」由於斬風的強大,人們對赤瑕璧的實力也產生了誤解。 秋無情神色凝重地點頭道:「兩名道仙突然進入青龍國,而且還無聲無息地來安陽省,看來一定有特別的目的,說不定是因為我們瓦解的秘密道會,所以特來尋仇的。」 「這個赤瑕璧打扮得如此古怪,還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他真是道仙嗎?」 秋無情點點頭,沉聲道:「沒錯,情報中描述的赤瑕璧,就是這副形象,紅色的頭髮,一天到晚嘻嘻哈哈,一點也不像身居高位的人,是道官中最奇怪的人物。」 「大人,同時出現兩位道仙,憑我們這些人,有取勝的機會嗎?」 秋無情神色很緊張,朱雀國的兩大高手駕臨,手下的武士雖然不少,在平常人的眼裡也都是出類拔萃的的人物,可在他們面前卻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誰都不要輕舉妄動。」 赤瑕璧朝斬風眨了眨眼睛,哈哈笑道:「看來老弟把他們嚇怕了,我們可以走了。」 「你們先走,我做完最後的事情再來。」 「哦!」赤瑕璧和聿丘對視了一眼,都好奇他接下來要做甚麼,因此沒有走遠,只走到城外的大道中央準備觀望著,剛一轉身,前方忽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城門附近的城牆竟然倒塌了,早已脆弱的城門部分向下墜落,把城市唯一的出口擋住了。 「他……」聿丘愣了半天沒說出話。 赤瑕璧抱著肚子哈哈大笑,道:「這個斬風,我真是服了他,臨走居然還來這麼一下,把人打得落花流水,還要拆人家的牆,想不招恨都難啊!」 「快走吧,他們往北去了。」斬風神色淡然地走到兩人身邊。 赤瑕璧笑著調侃道:「你把人家門給拆了,城裡的人只怕要恨死你了。」 「免得麻煩!」斬風走到草地邊牽回自己的坐騎,見兩人沒馬,因此牽著一起往北面的樹林走去。 城裡可是鬧開了鍋,地動山搖般的動靜,把整個城的人都嚇著了,有的以為是地震,有的以為是海嘯,沒命似的都逃到街上,卻發現唯一的城門塌了,無數碎石堆在一起,擋住了出城的道路,無不為之駭然。 城中除了聖殿神武軍團的西部指揮所,還有青龍七大帥之一鎮海督帥的府第,城口的激戰早已有人報告了他,只因是聖殿神武軍團的事,軍方不便過多插手,因此沒有出面,只讓部下領了三千人前來協助,城中的騷動,自然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作為安陽省的最高行政長官,他責無旁貸,衝到事發現場,立時被眼前的景象驚氣得臉色鐵青,怒目望向神色頹然的秋無情。 「這是怎麼回事?城門為甚麼會塌?」 秋無情的臉色別提多難看,恨恨地一跺腳,罵道:「可惡的道士,我一定要親手把他抓住。」 「副指揮使,現在恐怕不止是你們的事了,破壞城牆,可是向我國挑釁,我不能再坐視不理。」 「督帥大人,您的部隊,只怕連他的一根手指頭都碰不到!」 「我就不信我的十萬大軍還擰不掉他的手指頭!」鎮海督帥傲然一笑,指著身後的部下喝道:「立即畫出犯人的面貌,讓所有士兵都必須認清此人,前鋒營的五千人現在就出動,就算挖地三尺,也要給我把人找到。」 「是!」軍官很久沒有見到上司如此震怒,連忙答應下來,急匆匆地趕去調集兵馬。 秋無情也不示弱,朝軍團的各級官員道:「把人都叫齊了,五十人一組,一定要把他抓到,否則我們聖殿神武軍團的面子就全丟盡了。」 一時間,抓斬風竟成了軍方和聖殿神武軍團之間的比賽,一方是鎮海督帥,手下有雄兵十萬,另一方是西部指揮所,除了朝陽城的三千人外,還派人通知西部各省的軍團分部,布下天羅地網,準備抓人。 此時的斬風,剛剛找到藏在北面山洞的同伴。 看到三人,兵燁立時就撲了過來,焦急地問道:「找到雅雅了嗎?有線索了嗎?」 赤瑕璧臉上的笑容突然收斂了,轉頭望向聿丘。 見他這副模樣,兵燁心頭猛地一震,更是不安了,原本滿懷期望的心,此刻只盼著沒有壞消息,催問道:「沒有線索嗎?」 聿丘沉聲道:「人倒是沒找到,西部指揮百川去了三山城,不在這裡,不過……」 「不過甚麼?」 赤瑕璧道:「我們找到了百川的住處,在裡面翻了一陣,原本也沒發現甚麼,臨走時,聿丘不小心打破了一個花瓶,發現花瓶裡放著一本小冊子。」 聿丘從懷裡摸出一本灰皮小本,道:「就是這個。」 兵燁急忙搶下小本,然而看了半天也看不懂,不禁愣住了,問道:「這是甚麼亂七八糟的,又是數字又是人名。」 「這是陰文,是寫給死人的一種字體,很久以前就流傳下來了,知道的人不多,一般人也都看不懂。」 明帥接下小本看了兩眼,點頭道:「不錯,是陰文,一般不用它來記事,看來這本東西的確有古怪。」 兵燁著急地道:「誰認識就說一下吧!時間越拖越久了,再不找到雅雅,就麻煩了。」 赤瑕璧看了眾人一眼,沉聲道:「這小冊子是一個記錄本,記載著發生的事件,以及時期,其中有幾行,是關於雅雅。」 「哪裡?」兵燁搶回小本翻了起來。 赤瑕璧看了一陣,忽然按住他的手,道:「就是從這頁開始。」 「快念!」 「八月十一日,晴雅雅在三山城被擒,一切順利;八月四日,晴雅雅轉送指揮所密藏;八月十五日,朝陽城碼頭上船出海……」 「出海!」眾人都大吃一驚。 「出海去哪裡了?」兵燁拚命地搖動著赤瑕璧的手臂。 「很遺憾,冊子裡沒有寫,而且之後有幾天沒有記,最後一頁就是三山城的事。」赤瑕璧苦笑著搖搖頭。 兵燁大為失望,一屁股坐倒在地,雙目無神地望著前方,喃喃地道:「出海,他們要把雅雅送到哪裡去?」 明帥也在琢磨這件事,嘗試著分析道:「出海,也就是說,他們的目的地,需要坐船去,在朝陽城出海,不是往南,就是往東,往西南是朱雀國的海岸邊,往東則還在青龍境內,當然,也許還有其他不知道的地方。」 「這可如何是好,不知去向,怎麼查?」 斬風冷冷地道:「去三山城。」 明帥一拍大腿,讚道:「說的不錯,冊子雖然沒寫出海的目的地,可寫冊子的人還在,西部指揮百川,抓住他,就抓住了線索,所以我們必須立即趕回三山城。」 「好!」 眾人剛站起來,赤瑕璧忽然神色凝重地喚住他們。 「各位!還有一些事,也許你們有興趣知道。」 「甚麼事?邊走邊說吧!」 赤瑕璧指著冊子道:「這裡面透露了一些消息,也許能解開雅雅被抓之謎。」 「快說!」 「裡面提了一個名詞─獸人。」 「獸人?甚麼東西?」 赤瑕璧一邊翻動冊子,一邊讀道:「四月十七,白虎使者帶來秘令,獸人計畫總監失蹤,尋人;五月初八,西南秘使到,試驗品失蹤,又是尋人。」 鳴一晃著腦袋嘟囔道:「這是甚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怎麼聽不懂呀?」 飄如月白了他一眼,調侃道:「聽不懂就別打岔。」 「哼!難道你能聽懂?」 「所以我不說廢話!」 「你……」鳴一與她鬥嘴從來都輸,覺得沒意思,轉頭望向明帥,問道:「這是甚麼意思?甚麼是獸人計畫?」 斬風低著頭想了一陣,腦海中突然浮現出狼敖的身影,那個可以召喚狼影的怪人,擁有著強大的實力,似乎就是由人製造出來,而且還有那瓶救了他也幾乎令他失去心神的奇石。 「難道雅雅與那些事有關?」 流千雪見他若有所思,輕輕推了他一下,問道:「風,你是不是想到甚麼了?」 斬風望向硯冰,問道:「姐姐還記得狼敖嗎?」 硯冰冰雪聰明,一點即悟,驚道:「對啊,那個怪人有的時候像狼一樣,說他是獸人也不為過。」 「出海,獸人!」明帥臉色大變,驚道:「難道他們送雅雅出海的目的地,就是龜山島?」 硯冰沉吟道:「很有可能,西南密使,試驗品失蹤,說的也許就是狼敖!」 明帥又搖了搖頭道:「情況複雜,我們不能亂猜,一定要確認了一切才能行動,畢竟大家都在青龍國,要到龜山島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對,先抓住西部指揮再說。」 聿丘指著山外道:「現在想隨意行動,只怕不容易了。」 話音剛落,放哨的原石急匆匆地跑回來,神色緊張地道:「老大,都出動了,不但有聖殿武士,連大軍都出動了,正搜人呢!密密麻麻,像螞蟻群似的,我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多人來抓十幾個人,我們快走吧!」 赤瑕璧哈哈笑道:「他們居然還沒嚇怕,看來膽子也不小。」 「嚇怕?」鳴一最是好事,瞪大眼睛等著他說故事。 「我們邊走邊說!」 朝陽城在安陽省的南部,而三山城在雲絲省的西北部,隔著一個省,路途相當遠,一行人補足了馬匹後日夜疾行,由於大軍出動,再加上聖殿神武軍團的威脅,斬風和硯冰放棄了用影術率先行動的打算,與同伴一起翻山越嶺,直撲三山城。 聖殿神武軍團的情報網相當嚴謹成熟,就像一張大網鋪在青龍國的大地上,因此消息很快就傳到西部各省。 當十四人衝破重重圍堵,來到三山城附近時,城裡的百川已得到了消息,從北面慶平省請來的五萬大軍,已鎮守在三山城西面,五百精銳的聖殿武士,則埋伏在沒有大軍駐守的小徑上,守株待兔。 明帥、弓弛等人也不是傻子,有了赤瑕璧和聿丘,打聽消息易如反掌,很快就把消息送到了他們的手上。 「五萬大軍?」明帥苦笑著搖了搖頭,歎道:「為了抓我們十四個人,竟然要出動如此龐大的軍力,只怕是青龍國百年難見的奇觀。」 赤瑕璧輕鬆地笑道:「五萬人,嗯,場面一定不小,不如大家一起見識一下。」 花舞白了他一眼,嗔道:「你這紅髮鬼,說笑話也不分個時候,只怕見到了五萬大軍,我們的命也沒了。」 弓弛歎道:「聖殿神武軍團果然名不虛傳,我們速度已經夠快了,可他們的消息更快,而且已經布下了口袋,等待我們往裡面鑽!」 兵燁愁眉苦臉地歎了口氣,苦笑道:「看來百川猜到我們的目標是他,我擔心他跑了,名聲太響也是個麻煩,想悄悄趕來都不行,連山裡的小路都有士兵巡邏,真是煩人。」 「不!百川就在軍中,我和赤瑕璧看到他了,只是當時人多,他又是幻士,擔心打草驚蛇,所以沒有動他。」 明帥沉聲道:「看來他想用自己做誘餌,引我們進入口袋,這人陰險狡詐,智謀過人,不可小覷啊!」 斬風忽道:「你們繞道向西,進入山區,我去抓他。」 「老弟,總不能每次都讓你一個人承擔危險吧!」 「赤大哥和聿丘大哥一起去,姐姐在空中觀察,萬無一失。」 明帥知道這件事只能巧取,不能力敵,否則五萬大軍一起衝殺,就算實力再強,也無法保證所有人的安全。 硯冰提醒道:「上次一戰,他們應該得到了消息,知道我們這裡有道士,也知道斬風和幽兒會影術,百川也應該知道這一點,他還敢出現,是不是其中還有甚麼陰謀?」 「很有可能!斬風,你先別急著去,我們還是先找個落腳的地方。」 斬風搖頭道:「危險不算甚麼,時間不等人,雅雅的事不能再拖,即使危險也必須動手,赤大哥,聿丘大哥,我們走。」 眾人先是一愣,隨即慨然,無論面前有多大的危險,斬風總是義無反顧,這是何等的胸襟,不得不令人佩服。 兵燁更是激動地握住他的手,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斬風拍拍他的肩頭,轉眼看著流千雪道:「阿雪,你和他們走,我很快就會回來。」 「小心啊!」流千雪溫柔地為他整了整衣服,又重新繫好披風的帶子,就像是送丈夫出征的妻子。 感受完片刻的溫馨,斬風重新上馬,直奔五萬大軍陣前,而赤瑕璧和聿丘則用遁術潛行在側,準備伏擊。 翻過了一片小小的丘陵,前方豁然開闊,一片綠色的田野,遠處還可以眺望到三山城的城郭,然而就在這平坦的田野上,五萬大軍已經橫陣於此,黑壓壓一片,一眼望不到盡頭,而且士兵都整裝待發,彷彿知道斬風會出現在此地。 「嘿!這個百川還真不簡單,彷彿有千里眼似的。」赤瑕璧笑著調侃道。 聿丘的表情遠不如兩人輕鬆,浩大的陣式使他多少有些擔心,勸道:「還是小心點吧!」 「怕甚麼!就算來五十萬人,也擋不住我們三個人,聿丘,你也太小心了吧?」 「我先過去,你們看準時機,全力圍捕百川,別讓他們跑了。」 「放心,我和聿丘一個隱一個上,我不相信他的幻術能對無形的目標施展。」 斬風知道他一直在琢磨對付幻士的方法,因此很放心,平靜的目光掃了掃大軍,然後策馬衝下了山坡。 淡淡的煙塵隨著清脆的馬蹄聲飛起,在平坦而寬廣的大地上格外顯眼,大軍正等得不耐煩,這番動靜立即引起了他們的注意,遠遠望著,山坡上飄來一片紫雲,快速如風,很快就衝到陣前。 「唷!」斬風勒住馬韁,利刃般的目光,橫掃過旌旗蔽日的軍陣,心裡也有些驚訝,如何也沒有想到會遇上這樣的場面。 正面是清一色的騎兵,銀盔銀甲,騎著清一色的白馬,氣宇軒昂,英武十足,一看就知道是訓練有素的軍隊,正中間站著一名藍袍將軍,一頭黑色的長髮披肩,身上穿著火紅色的戰甲,手裡拿著鑲著銀色鬼頭的大劍,威風凜凜,氣勢不凡。 在將軍之側,一名布衣男子更加顯眼,墨綠色的衣袍,頭髮束起,削瘦的面頰,有一對炯炯有神的眼睛,散發著陰冷氣息。 「將軍,他到了!」 「我看到了。」 藍袍將軍名叫哲丞,是慶平省南部軍塞的將領,應百川的邀請帶兵前來助陣,對於出動五萬大軍抓捕一人,心裡著實不以為然,覺得這是小題大作,只是礙於聖殿神武軍團的面子,所以才勉強率兵前來。 百川聽出語氣中的不耐煩,微微一笑,問道:「將軍大概是在想,這麼一個青年,用不著動用五萬大軍吧?」 哲丞略顯尷尬,支吾片刻後臉色一沉,淡淡地道:「西部指揮的面子,我怎能不給?」 百川早就料到他會有如此反應,含笑道:「這可不是普通人物,你要是不信可以去試試,能碰到他的身上,就算我輸,晚上我請你和五萬大軍喝酒。」 「好!一言為定!」 哲丞揮劍一拍坐騎,黑色的戰馬如雲卷般衝到斬風面前,指著斬風喝道:「犯人斬風,乖乖投降吧,免得你後悔!」 第二部 第五集 逆風十五煞 第五章 力懾千軍 第二部 第五集 逆風十五煞 第五章 力懾千軍 斬風上下打量他兩眼,微微感到奇怪,這位藍袍將軍,一定不知道自己在朝陽城的事情,否則絕不敢一個人衝來。 哲丞也聽說過道仙之名,只是一直沒有見過,此刻見斬風年紀輕輕,除了氣質特別一些,其他沒有甚麼值得注意的地方,心中更是覺得百川大驚小怪。 「不說話我就動手了。」 斬風忽然揮著長刀,狠狠朝他頭上劈下,事先沒有任何徵兆。 刀鋒揮到一半,一抹晶瑩的藍光,忽然破空而出。 哲丞大吃一驚,下意識地舉劍迎去,隨著一聲輕響,又厚又重的大劍被長刀從中破開,斷成兩截,然而刀勢未停,依然向他的頭部劈下。 軍隊中,百川的臉色忽然露出陰冷的笑容,心裡得意洋洋地嘀咕:「這個蠢小子,殺了將軍,這五萬大軍還不跟你拚命?就算你本事再大,我的幻術也能讓你死在亂刀之下。」 然而,戰場中只有藍光,沒有血光,長劍劈至哲丞頂門之時,突然停住,然後緩緩滑落在他的肩頭。 哲丞死裡逃生,渾身上下早已是大汗淋漓,愣愣地看著斬風,沒想到自己竟是如此不堪一擊。 忽然,手部傳來一陣劇痛,哲丞低頭一看,右手已經腫得不似手形,虎口暴裂,鮮血沿著指尖慢慢滴下來。 斬風看了他一眼,抽回長刀,淡淡地道:「我和百川之間的事,外人不要參與。」 哲丞愣愣地看著他,直到斬風縱馬經過,才反應過來,撥轉馬頭追了上去,道:「斬風,不殺之恩,哲丞感激,只是你是國家通緝重犯,我勸你還是走吧,出了青龍國就好辦了。」 「想逼我殺人?」斬風轉頭冷冷地盯著他。 寒氣如利刃般刺人哲丞眼中,心頭噗通猛跳,連忙辯道:「小兄弟,我雖是將軍,也是皇帝之臣,不能為所欲為,要是我不抓你,百川去告我,我也吃不了兜著走。」 「那個布衣的就百川?」 「對,就是他!」 站在軍隊中的百川,見哲丞不但沒有死,竟與斬風聊了起來,不禁大感驚訝,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轉頭朝身邊看了看,嘴角又溜出一絲陰笑。 此時,潛伏在暗處的赤瑕璧和聿丘,都把目標對準了他。 一聲雷動,一團火花,在軍陣的正中央炸響,百川竟被炸得血肉橫飛,死於當場。 赤瑕璧和聿丘都愣住了,沒想到攻擊會如此順利,都覺得難以置信,畢竟對手是西部指揮,能坐上那個位置,實力不應該這樣差。 「不好!聿丘,快遁!」赤瑕璧腦子轉得快,危險的感覺倍增,立即遁了身。 聿丘比他做事更謹慎,攻擊之時就準備隨時隱身,因此反應更快,話音未落就消失了。 當兩人進入遁術狀態之後,忽然發現眼前的景象變了,倒在地上的不是百川,而是一名普通士兵,口噴鮮血,當場斃命,而百川則得意洋洋地坐在另一匹馬上。 這時,兩人才知道中了對手的幻術。 赤瑕璧恨得牙癢癢,暗暗罵道:「這個可惡的東西,還真不簡單,早就料到有人會來偷襲,因此一直在空間內施展幻術,可惜隱身無法攻擊,否則就不怕他的幻術了!」 其實赤瑕璧的實力並不比百川差,只是還沒有適應幻術,因此暫時落於下風。 兩人想不到破解幻術的辦法,只好又退回斬風身邊。 斬風自然看到了前方的變化,著實吃了一驚,因為在他眼裡出現的,是赤瑕璧和聿丘偷襲士兵的場面,因而猜到百川施展了幻術。 哲丞見手下被刺,大驚失色,急聲問道:「你還有幫手?」 斬風冷然盯著百川,雖然相隔不過十幾丈,但感覺上卻是相隔數十里,有一種遙不可及的感覺。 忽然,軍陣中傳出震耳欲聾的殺聲,大軍如巨潮般向斬風湧來,氣勢震天。 哲丞驚呆了,大聲叫道:「這是怎麼回事?誰下令衝鋒?」 軍隊的殺喊聲,如萬雷驚天,哲丞的叫聲隨之淹沒了,士兵們彷彿看不到他的存在,只顧著衝向斬風,眼中充滿了敵意與殺氣,彷彿有甚麼深仇大恨似的。 斬風心中一緊,知道必然又是百川的傑作,用幻術迷惑了這些士兵,想到此處,他自己化入影子。 就在此時,另一道影子悄然貼了過來,在這萬軍馬中根本無法察覺。 斬風發現之時,突然襲來的影子,已緊緊貼住了他的影子,雖然沒有任何攻擊,但感覺就像背後跟著一個人,很不舒服。 這是甚麼力量?莫非是影門的人…… 斬風知道,只要現身,就可以甩掉貼上的影子,只是戰場中有千軍萬馬,現身後還是要化入影子,除非施展遁術。 還是用「死環」! 對他來說,化入影子也能發動攻擊,這是所有影門弟子都辦不到的事情。 斬風消失後,士兵們失去了進攻的目標,都愣在當場,不明白發生了甚麼事,就在此時,中央忽然傳來一陣馬嘶聲,緊接著是士兵的呻吟聲和嚎叫聲。 所有的士兵都嚇了一跳,神色更加緊張了,紛紛湧向聲音傳來的地方,然而「死環」的威力並沒有因為人數的多寡而減弱。 很快,斬風身邊三丈範圍內,成了死地,所有接近這個範圍的人,都被放倒在地上,雖然沒有一個人喪命,但後面的士兵並不清楚,只看到一批批接近的同伴倒在地上,有的人事不知,有的痛苦呻吟,彷彿中了甚麼邪咒似的。 「上啊!宰了他!」 極度的恐懼,變成了神經質的狂躁,士兵們開始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拚命地向斬風衝去,甚至踩著同伴的身子向前衝,於是,在斬風身邊三丈範圍的土地上堆滿了人,一個壓著一個。 斬風的神色越來越冷,充滿殺氣的目光彷彿能穿透層層的士兵,指向躲在後方的百川。 「赤大哥,聿丘大哥,一起上!」 「好!」 斬風也學過遁術,只是練得也少,不太熟悉,此時用影術會被察覺,無奈之下,只有施展不熟練的遁術,跟著赤瑕璧和聿丘的後面。 由於戰場上的士兵太多,肉眼根本無法查清楚斬風的動向,原本用影術追蹤的影門弟子,突然丟失了追蹤目標,嚇了一大跳,連忙在大軍中搜尋斬風的行蹤。 百川正與幾名幻士觀望著事態的發展,他們製造出假象,讓大軍以為斬風斬殺了哲丞,挑起了士兵的殺心,才會出現成千上萬士兵衝鋒的一幕,同時又讓早就埋伏好的影門弟子用影術困擾斬風,使他無法脫出包圍。 「指揮使大人,我們的計畫天衣無縫,成功就快到手了。」 百川陰陰笑道:「這小子摧毀了我們一個連絡點,還擊殺了裂千屻,使我在軍團內部少了一個得力的助手,這樣的結果,算是便宜他了。」 「這五萬人真能殺了他?」 「當然不能。」百川滿不在乎地笑道:「就算這五萬人死光了,也未必能殺得了他,我只不過是想用這些士兵,消耗斬風的道力,等他脫困出來,我們再上前圍捕,一擊可定。」 「原來如此,只是另外那兩個道士有些難纏,他們的遁術我們無法察覺。」 「有幻士相助,他們也無可奈何。」百川越想越得意,竟然放聲大笑,連正眼也不看一看離他不遠的死屍,那個在幻術之中被赤瑕璧和聿丘擊殺的可憐士兵。 然而,得意的笑聲並沒有維持太久,他跨下的坐騎忽然長嘶一聲,前蹄飛踏,然後發瘋似的衝向前方。 百川愣了一下,急忙去拉韁繩,卻發現韁繩斷了,坐騎已不受控制,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指揮使大人小心!」 百川的確機敏過人,一聽就意識到有人在暗算自己,連忙施出幻術,就在此時,一陣莫名的驚慌傳到腦海中,原本輕鬆的心情突然繃緊,然後一股股強大的壓力,開始衝擊心頭。 「不好!」他大叫一聲,居然想化入幻影中逃走,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團奇妙的紫芒。 他生平從未見過如此美妙的紫色,紫的美麗,紫的妖艷,當這些紫色傳入心底深處,棄世的感覺油然而生,腦海中不斷浮現出人生的無奈與悲哀,越想越覺得死亡是一種解脫,求死的慾望,正在不斷地累積著。 在他面前,斬風的兩眼放著紫光,外人看上去,難免有毛骨悚然的感覺。 赤瑕璧和聿丘都很驚愕,尤其是目光與紫芒接觸時,思緒突然翻湧,情緒變得十分壓抑,卻又有一種莫名的躁動,兩人嚇得臉色慘白,連忙用力移開目光,這才好些。 「好邪門的力量!」赤瑕璧搖頭苦笑道。 聿丘甩了甩頭,歎道:「我們和風老弟的差距越來越遠了,要加把勁兒來苦練了。」 此時,百川的手下都衝了過來。 「快遁走,我來應付。」斬風收起紫月之瞳,冷冷地掃視著前方,接著揮動手中長刀,把百川的雙腿打斷了。 百川只慘叫了一聲,之後便昏死在地。 狠辣的手段,讓飛奔而來的幻士們嚇得臉色慘白,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應付,傻愣愣地站在當場。 斬風舉刀相指,冷冷地道:「聿丘大哥,動手。」 話音剛落,幾聲驚雷便打在幻士們的腦後,頓時把一群人炸暈在地。 此時,哲丞也控制了自己的軍隊,看著被自己人踩死踩傷的士兵,氣得臉色青了,咆哮著指責手下諸將領。 赤瑕璧和聿丘拖著四名幻士走到斬風身邊,含笑道:「一網打盡,沒想到這麼容易。」 「我們走。」 「這四個呢?」聿丘指著百川的四名手下。 斬風連正眼都沒看,冷冷地道了一個「殺」字。 赤瑕璧和聿丘苦笑著對視一眼,都覺得難以下手。 斬風不願解釋,也不想勉強,手起刀落就斬殺了四名幻士,然後拖著暈死的百川準備離開戰場。 在場除了軍方和百川的幻士小隊,還有百川預備的上百名聖殿武士,都在戰場之外監視,一直觀望著戰場內,見百川遇險,立時衝了過來,可一切還是晚了。 看著堂堂聖殿神武軍團的西部指揮使,像死狗一樣被對手拖著走,這些不明真相的軍團武士,無不氣得火冒三丈。 「留下指揮使大人!」 「抓住這個殺人犯!」 斬風把百川往地上一扔,淡淡地道:「赤大哥,你們帶人先走,這裡我來應付。」 「好!」沒有了幻士,赤瑕璧和聿丘都不再擔心他的安全,對視一眼,立即帶著百川高速遁走。 斬風的遁術很弱,也支持不了多久,因此沒有打算逃走,只見他神色一沉,身邊光點狂舞,轉眼間光點化作一道銀色的波浪,挾著勁風,排山倒海般向前推動。 突見銀色巨浪撲面而來,聖殿武士們都驚出一身冷汗,腦中再無別的想法,只知道快速閃避。 然而這是斬風全力一擊,威勢奇大,單是掀起的勁風,就足以斷樹折枝,武士們雖然防住銀色巨浪的攻擊,卻無法保持姿態,一個個被沖得四腳朝天倒在地上,斷手斷臂的也不在少數,顯得極為狼狽。 後面的大軍剛剛整編完畢,都看到斬風揮出銀色巨浪擊倒眾武士的場面,一個個嚇得面如土色,既後悔剛才的衝動,又慶幸自己依然活著。 哲丞最感為難,對方是通緝要犯,又抓走了西部指揮使,論理論法都該抓,可是對手的實力又是如此強大,就算去抓,結果也只會比聖殿武士還慘,猶豫了半天都沒下決定。 「借坐騎一用。」斬風移到一名騎兵的身邊,把他從馬上拽了下來,然後跨上馬背直奔西去。 「站住!」聖殿武士從地上爬來,發瘋般追了上去。 斬風縱馬跑了兩步,忽然又勒住韁繩,揮刀指著遠處那四具屍體,冷喝道:「誰敢跟來,下場就與他們一樣,影門的人,別逼我殺人。」 充滿殺氣的聲音回盪在空中,武士們心中一顫,都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呆呆地望著斬風,腦海中亂成一片,連手腳都不聽使喚了。 斬風不再多言,拍馬朝北而去。 眼睜睜地看著斬風飄然離去,哲丞忽然長長地吁了口氣,抹著額上的冷汗嘟囔道:「這種事以後打死我也不幹,太嚇人了。」 這一戰後,斬風的名聲更顯赫了,一個人獨戰五萬大軍,這是何等的戰績,任何人聽了,都不免為之驚顫,親自經歷的五萬士兵把消息傳到四方,而且還添油加醋,為斬風增添了許多神秘的色彩。 與此同時,西部指揮使百川被抓,同樣撼動了西部各處軍團分部,秋無情正率著西部諸省的聖殿武士趕往三山城,途中得知消息後大驚失色,心裡更是不安,立即派了手下高官急往京都,尋求聖殿神武軍團總部的支持。 此刻,斬風會同赤瑕璧和聿丘進入西面的山區,這片區域面積廣大,中央又是通往仙界的道路,因此人煙稀少,許多地方都是無人區,因此這裡是避開大軍搜捕的最佳藏身地點。 硯冰、明帥等人早就到了,藏劍曾在山區建立營寨,因此特別熟悉,在他的指揮下,一行人很快便在山中隱藏處,搭建了臨時的茅舍。 見三人成功帶回了百川,眾人都為之興奮,尤其是兵燁,竟忘形地一把抱住斬風。 「太感謝你們了,實在太感謝你們了。」 赤瑕璧嘻嘻笑道:「謝斬風吧!他可是在五萬大軍面前把人抓住的。」 「沒甚麼事。」 斬風的反應雖然平靜,但眾人想到在五萬大軍面前抓人的難度,都不禁慨然。 流千雪走到他身邊,掏出手絹,溫柔地為他抹了抹臉上的灰塵與汗珠,柔聲道:「累了吧?快去休息。」 斬風牽住她的手看了一陣,搖頭道:「不急,先把消息問出來,然後再休息,姐姐,麻煩你了。」 硯冰含笑道:「交給我吧,我會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弓弛和藏劍都知道她在夜鷹團的手段,相視一笑,都沒有異議,其他人見斬風要求硯冰審問,自然也都沒有意見。 硯冰提起昏死的百川,勸道:「風!你去休息,很快就會有結果。」 鳴一嘻笑道:「硯姑娘,我能不能去看看?」 硯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不害怕的話就來,以前有人看了半個月都吃不下飯,希望你不會。」 鳴一嚇得身子顫了顫,驚問道:「有這麼恐怖?」 「見過就明白。」硯冰像拖死狗一樣,揪住百川的後衣領,慢慢地進入旁邊的密林,片刻後,陣陣撕心裂肺的叫聲,開始傳入眾人的耳中。 鳴一驚得臉都白了,喃喃地道:「這麼一個大美人,怎麼手段這麼厲害?我干密探這麼多年,也沒聽過這麼慘的叫聲,頭皮都麻了。」 斬風沒有留下,在流千雪的陪伴下,進入了簡單的茅屋休息,赤瑕璧和聿丘也進了另一間茅屋休息。 百川雖然受到酷刑,但忍耐力卻極強,居然在硯冰的拷問下,支撐了一天一夜,直到翌日傍晚,臨近死亡的他,才下意識地吐出了真話,然而這個消息,卻令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 「甚麼!雅雅要被送到赤蘭港了?」 「嗯!」硯冰點點頭,道:「沒錯,是赤蘭港,我問了三遍,人藏在赤蘭港岸邊江姓富商的私宅裡,那裡是他們的一個連絡點。」 「沒說下一步會送去哪裡?」 硯冰掃了一眼在場所有的人,搖頭歎道:「這個答案,恐怕誰也不會想到。」 「哪裡?」 「朱雀國都。」 這樣的答案,果真讓所有人大吃一驚,白虎國的幻士、朱雀國的皇都、青龍國的事件,整件事牽連甚廣,前所未聞。 「他們怎麼不直接把人從朝陽城碼頭送過去?」 弓弛插嘴道:「我知道所有去朱雀的船,都會經過赤蘭港,然後再分別駛往各處,朝陽城的港灣太小,遠洋大船停泊比較麻煩。」 「原來如此。」 兵燁低著頭喃喃地道:「他們到底要幹甚麼?」 「獸人計畫!」明帥和硯冰異口同聲說道。 斬風忽道:「不錯!根源是在朱雀!」 「老弟,想到甚麼了?」 「左明!」 明帥隨即領悟,沉吟道:「不錯,龜山原本就有他的勢力,狼敖和玄氏兄弟都能和他扯上關係,只是白虎國的幻士怎麼會幫他做事呢?而雅雅又在扮演甚麼角色呢?如果左明的勢力如此龐大,怎麼又甘心在道官之下呢?太多的問題,想不明白。」 「先去救人吧!也許雅雅會知道真相。」兵燁極力催促著。 「大軍應該還在搜捕我們,數量會很龐大,畢竟我們當著那麼多人面前,擄走了百川,聖殿神武軍團為了面子,絕不會放過我們,軍隊也必然支持。 「若我們只是逃命,隨意往北往南都行,可如今我們偏偏要去赤蘭港,就必須突破一層層的包圍網,而且不能讓人知道,否則赤蘭港的那些人,就會事先察覺,說不定會立即把雅雅送走,或是……」 明帥體諒兵燁的心情,沒有把「殺人滅口」四個字說出口,雖是如此,但眾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心情沉重了許多。 斬風道:「還是我們三個去吧!一定把人救回來,你們留下。」 明帥拍著他的肩頭,笑道:「我知道你的能力,只是待在這茅屋陋室,也不是長久之計,總要找個合適的落腳點,但這樣一來,還是難以逃過盤查,因此大家分散反而有危險,我看可以用聲東擊西之計,派一人佯裝逃往玄武國,把注意力引到北面,然後其他人迅速南下,沿著海岸向東。」 弓弛點頭道:「是個好主意,我贊成。」 「青龍國地大物博,能人輩出,難保不讓人察覺,所以事情需要計畫周詳一些。」 「北面我去,其他的事你們決定。」撂下一句話,斬風又鑽回茅屋,自從離開冥界,日子就沒一天平靜的,這段時間更是連番激戰,身心都有些疲憊,下山後可能有更激烈的戰鬥,因此休息是必須的。 流千雪一直陪在他身邊,寸步不離,因為這種相聚可能隨時中斷,因此分外珍惜。 硯冰等人毫不在意,都埋頭商議著行走的路線以及落腳點。 忽然,風中隱約傳來一陣人聲,雖然很細微,但這片山林是無人區,任何人的出現都意味著危險。 「有人!」原石第一個跳了起來,正色道:「說不定是追兵了,這群小子還真夠討厭,到了這裡還追。」 藏劍冷笑道:「兵來將擋,山林地勢險峻,適合我們,不適合他們,先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再說。」 明帥擺擺手,勸道:「先不要緊張,還是查清楚再說,鳴一,你去看看,有任何情況立即來報,其他人收拾東西,準備隨時離開了。」 「我去看看。」打扮成獵人的鳴一,一溜煙地鑽進密林,但很快又回來了,笑道:「來者大約百人,不是軍隊,也不是聖殿武士,穿著打扮也不像是青龍國的人,說起來倒和老大的打扮有點像。」 「和斬風的打扮有點像?」硯冰暗暗吃驚,只有冥人才會是這身打扮,這裡就在鬼門附近,派入人界的冥人團隊,必然會走此處。 難道是他們,怎麼會在這種時候出現呢?真是太不巧了。 她走入茅屋,看了看閉目養神的斬風,沉聲道:「山上有動靜,鳴一去看過,回來說那些人與你裝束相似,是不是冥人團隊到了?」 斬風騰的站了起來,片刻沉聲問道:「在哪個方向?」 「就在前面不遠的山坳裡。」 「我去看看。」話音剛落,人已消失在空氣中,緊接著地面出現了一條黑影,飛快地離開茅屋,鑽入草叢中。 赤瑕璧愣愣地道:「他是怎麼了?急急忙忙跑去哪?一點也不像他。」 在場的人只有硯冰明白,冥界的人到了,對於斬風來說,這是天大的事情,是他的責任所在,因此顯得比平時更緊張些。 的確,鳴一見到的人群,就是由斷戈帶領的冥人部隊,一共百人,組成了一支特殊的小集團,名叫「紫月」,經由鬼界進入人界。 這些人都是第一次進人界,對任何事物都感到好奇,尤其是天空中橘紅色的太陽,火辣辣的,灼熱著他們的肌膚,他們都習慣了冥界的藍日紫月,這樣的景象,多少令他們顯得有些不習慣。 「冥帥大人……」 斷戈瞪了一眼,冷冷地喝道:「怎麼又忘了,這裡是人界,我們是一個叫紫月的組織,我是團長,你們是組員,所以你們必須稱呼我團長。」 「是!屬下錯了。」布揚嚇了一跳,連忙認錯。 斷戈看了看手裡的地圖,又仰頭看了看太陽,苦笑道:「地圖雖然畫得很仔細,可我們根本不知道東南西北,也無法辨別方位,這可不太好辦,要是能和斬風一起走就好了。」 布揚滿不在乎地笑道:「這沒甚麼大不了,下山問問就行了,斬風不是叫我們隨時找人問路嗎?」 「嗯!」斷戈小心翼翼地折好地圖放入衣服裡,正色道:「都聽好了,我們第一次進人界,肯定有很多地方與冥界不同,誰也不許大驚小怪,有甚麼事都先忍著,要哭要笑,找沒人的地方,壞了大事,整個冥界都不會饒了你們。」 「是!」 布揚湊到元蘇耳邊嘀咕道:「冥帥大人的氣勢越來越盛了。」 元蘇瞪了他一眼,道:「你也別嬉皮笑臉了,這裡是人界,小心點。」 「知道了。」 這一百人剛想走,林中忽然傳來充滿喜悅地叫喚聲。 「冥帥大人!」 第二部 第五集 逆風十五煞 第六章 冥人團隊 第二部 第五集 逆風十五煞 第六章 冥人團隊 「誰又在這裡亂叫?」斷戈怒氣沖沖地一回頭,卻發現斬風悄然出現在樹林間,不禁大喜過望,一個箭步就衝了過去,緊緊握住他的手, 略顯激動地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有人通知你了嗎?」 「沒有!」 斬風欣喜地看著這百人的小集團,第一次在人界看到這麼多冥人,心頭一陣欣慰,從現在開始,重振冥界的大業,將不再是他一個人的任 務了,這些同伴都會為他分擔壓力。 「斬風,多謝你把我們叫來,沒想到人界是這個樣子,果然大不一樣啊!」布揚和元蘇一左一右笑著迎了過來。 斬風高興地看著這些亦師亦友的同伴,雖然實力不算很高,但見到他們,心裡很舒服,畢竟是通過他的努力,其他冥人才能踏上人界的大 陸。 斷戈道:「斬風,你來的正好,我們暫時還無法分清楚東西南北,你帶路吧!」 「只要認清太陽從東方升起,西方落下,就可以辨識方向。」 「哦!」 斬風指著腳下道:「這裡是青龍國最西面的雲絲省,往北是玄武國,你們將要建立據點的地方,南面是朱雀國,那裡有道士和仙士,沒有 必要就不要去朱雀國。」 布揚笑道:「有你在,我們甚麼都不怕了。」 斬風搖頭道:「我不能帶你們去玄武國,因為整個青龍國都在追捕我,現在山外有十數萬士兵和武士在尋找我,因此我不能帶你們走,免 得你們受到牽連。」 冥人們無不大驚失色,沒想到斬風的處境如此窘迫,進入人界時興奮的心情頓時變得沉重。 「你又被通緝啦!」布揚苦笑一聲。 斷戈神色凝重地看著他問道:「為甚麼?難道他們發現了你的冥人身份?」 「不是。」斬風不想做過多的解釋,指著北方道:「你們往那個方向走,過了一排小山巒,就到了慶平省,然後再往北走就是玄武國,那 就是冥界將要發展的地方,可惜我沒有機會去搜尋更多的資料,因此你們只能一點點摸索了。」 斷戈早就知道斬風不會跟自己一起行動,他的作用在於吸引鬼界和仙界的注意力,肩上的壓力極大,伸手拍了他的肩頭,道:「既然如 此,你自己小心。」 斬風點點頭道:「你們快走吧!」 「嗯!」斷戈轉頭望向布揚和元蘇,囑咐道:「在人界,斬風是紫衣冥使,從現在開始,你們兩個是他的屬下,一切要聽他的安排。」 「是!」布揚和元蘇轉向斬風,恭敬地行了下屬之禮。 斬風反倒有些不習慣,吶吶地道:「我這沒有甚麼上下級,都是朋友。」 布揚笑道:「反正我們聽你的。」 斷戈道:「斬風,我們這個團隊叫紫月,剛好百人,以後就以紫月做為標誌。」 「好,我知道了,你們小心。」斬風剛轉身又停下來,喚道:「對了,我找個朋友來,他是玄武人,對那裡的瞭解應該很深,你們先等 等,我去叫他。」說罷,他便急速跑回流千雪等人的所在。 見他匆匆而去,又匆匆而回,眾人都感到好奇。 流千雪迎上去問道:「風,有甚麼事嗎?」 「一會兒再說。」斬風朝她點點頭,然後望向明帥道:「有事請你幫忙。」 「好。」明帥也不問甚麼事,爽快地答應下來。 「跟我走。」斬風引領著他,飛快地趕至冥人聚集的山坳。 明帥雖然沒問,心裡卻十分納悶,突然發現前方聚集著百人,都穿著褐色或是灰色的衣服,其中一人穿著紫衣,還有兩個穿著青衣,最奇 特的是,全身上下只有一種顏色,而且樣式的確與斬風穿的很相似,只是顏色不同罷了。 更重要的是,這些人看起來像一個組織,說明斬風也是這個組織的其中一員,背後一定隱藏著某種龐大的計畫。 「他們是你的朋友?」 「嗯!」斬風點點頭道:「他們要去玄武國建立據點,但對那裡一點也不熟悉,希望你能幫忙提供一些消息,把知道的告訴他們。」 明帥恍然大悟,笑道:「原來如此,這不是甚麼難事,玄武國的事,我雖說不上瞭若指掌,但也知道不少。」 看著斬風帶來的男子,冥人們都很好奇,不停地上下打量他,尤其對這一身文士的打扮特別好奇,有的還琢磨穿著這樣的衣袍如何打架。 斷戈回頭狠狠瞪了一眼亂哄哄的部下。 「團長,他是我的朋友,可以放心。」 明帥微微一揖,含笑道:「文士明帥,見過各位朋友。」 斷戈很有禮貌地行了一禮,道:「我叫斷戈,紫月團團長。」 短促而又簡潔的回答,讓明帥微微一愣,轉頭看了看斬風,不禁笑了起來,心道:「不愧是斬風的朋友,連說話的方式也一樣。」 「明帥,他們都是自己人,想說甚麼都可以。」 明帥笑了笑,低著頭整理了一下腦海中的資料,然後侃侃而道。 「玄武國不設省而設州,是最古老的建制,疆域內總共有十一個州,天氣很冷,尤其是北面,一到冬季便是風雪交加,不過那裡人煙相對 較少,若是不方便公開行動,那裡也許是個好地方。 「玄武國的南面,比較暖和一些,人也較多,經濟也較為繁榮,要是在那建立據點也不錯,因為工作很多,可以利用工作掩飾身份,唯一 的麻煩也是人多,你們必須小心人際關係,當然,如果不打算做甚麼不利於玄武國的事情,應該沒有甚麼大問題。」 斷戈發現這個男子說話有條不紊,分析時脈絡清晰,一聽就知道是個有主意的人。 「聽斬風說,那裡的人很喜歡練武?」 明帥笑道:「的確如此,玄武國的人生性剽悍,喜歡練武,如果你們想讓紫月團揚名,以武會友是個不錯的選擇,如果能擊敗高手,很快 就能在玄武國內建立聲望,官方和皇室也會特別尊重。」 斷戈沉吟片刻,點頭道:「謝謝,我們會仔細考慮。」 「沒甚麼,斬風的事就是我的事,現在青龍國鬧成這樣,或許我們也該換個地方了。」 斬風催促道:「團長,你們快走吧,我們也要動身。」 「好!等我們立足後,就會派人與你聯繫,不過你要給我們留下一個地址。」 斬風頓感為難,眼下大敵在前,行蹤必然受到影響,因而變得飄忽不定,小島據點又被摧毀,實在想不出任何能固定的連絡點。 明帥沉思片刻,問道:「風老弟,你打算繼續在青龍國待下去嗎?」 「雅雅不能不救。」 「我是說以後。」 斬風抬頭望天,喃喃地道:「這大概要看仙人的行動了。」 「我看救了人之後,先去玄武國暫避風頭,聖殿神武軍團再厲害,也不敢跨境追人。」 斬風根本不擔心聖殿神武軍團,他的目的在於吸引仙界的注意,然而事情鬧到現在,仙人並沒有出現,多少有些意外。 「以後再說吧!團長,我看你就在玄武國的邊境留幾個人,建立一個連絡點,有事情我會讓布揚和元蘇去連絡。」 斷戈點頭道:「嗯!這是個不錯的辦法,明帥先生,你知道哪裡最合適嗎?」 「邊境。」明帥低著頭想了一陣,道:「如果沒有甚麼禁忌的話,可以去北苑城,那裡是玄武國東南的重鎮,邊境貿易十分發達。」 「邊境貿易?」冥人根本不懂經濟貿易,對於這些新名詞聽得頭昏腦脹,不知如何應付。 明帥見他臉色古怪,好奇地道:「邊境貿易有甚麼問題嗎?」 「沒有……」斷戈苦笑著搖搖頭,心裡明白自己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不熟悉人界的生活習慣和生活規律之前,甚麼也都做不了。 斬風最能瞭解他的心事,道:「明帥,他們從小就專心練武,不按外事,農村小鎮似乎更好。」 「哦,這樣的話,就去北苑城北面一點的沙崗鎮吧。」 「好,我們就去那裡,斬風,記得連絡我們。」斷戈囑咐了兩句,帶著百名手下向北方的山嶺走去。 明帥對這群人感到特別好奇,無論是做事還是說話的方式,都與一般人不同,彷彿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忍不住問道:「斬風,他們究竟 是甚麼人?居然甚麼都不知道,像是從山裡才出來的,可我見他談吐有序,似乎不像是一無所知的人。」 「回去我會告訴大家!」見了斷戈,斬風心裡有了另一番打算,看著元蘇和布揚道:「很快就可能有大戰,你們要有心裡準備。」 兩人相視一笑,齊聲道:「都聽你的。」 「走吧!」 回到營地,眾人見多了兩個陌生人,都好奇地迎了上去。 布揚和元蘇十分隨和,滿面笑容,給眾人留下不錯的印象。 硯冰見過布揚和元蘇,而兩人出現在此,也在她意料之中,她拉著斬風小聲問道:「他們走了嗎?」 「嗯!去玄武國了。」 硯冰凝視他片刻,忽然抿嘴笑道:「從現在開始,你可以輕鬆些了。」 「嗯!」斬風的確有如釋重負的感覺,現在的他即使戰死,也不會影響冥界的復興計畫。 「斬風,這兩位是……」原石好奇地問道。 斬風沉吟片刻,神色忽然一正,指著兩人介紹道:「他們是布揚和元蘇,都是冥人。」 「冥……人!」眾人愣了半天,也沒有反應過來。 硯冰知道他的脾氣,主動解釋道:「世間除了仙鬼人三界之外,還有一個冥界,但一直不為人所知,斬風他就是從冥界而來的。」 「甚麼!」這句話更令眾人吃驚,沒想到一起出生入死的同伴,竟不是人類,而是來自神秘的冥界,然而回想斬風所表現出的實力,以及 流血不死的奇特能力,這時才有恍然大悟的感覺。 赤瑕璧忽然一拳捶在斬風肩頭,哈哈笑道:「你這小子,我說怎麼這麼強呢,原來你是來自冥界啊,居然把大家都瞞住了。」 赤瑕璧輕鬆的表現,使尷尬的氣氛驟然消失,人們的表情都恢復了正常,只是眉宇間還存留著驚訝與好奇。 流千雪摟著斬風的手臂,嫣然笑道:「甚麼人都一樣,只要是朋友就好,何必在意是仙是鬼。」 原石咧開大嘴豪爽地笑道:「說得不錯,世上有冥人朋友的人,只有咱們幾個,值得驕傲啊!」 「是啊,是啊!」其他人都紛紛點頭。 鳴一嘻笑道:「想不到我有個冥人老大。」 看著眾人的表情,斬風心頭一陣激動,既感到慶幸又感到自豪,崎嶇的人界之路,因為有了他們,才不覺得孤獨。 硯冰也暗暗吁了口氣,她真怕這些同伴知道實情後,會對斬風產生抗拒心理,甚至離開,如今見了他們的反應,心情大好,指著布揚和元 蘇道:「這兩個是斬風在冥界的朋友,以後會加入我們。」 布揚笑道:「我第一次來人界,甚麼也不知道,到現在我還分不清東南西北,大家可別笑話我。」 元蘇也笑道:「我們算是斬風的部下,所以大家不用太客氣。」 兩人友善的笑容,隨和的態度,都給眾人留下好感。 明帥等人也一一介紹了自己的姓名。 布揚和元蘇都是生性活潑的人,很快就融入了這個團隊之中,尤其是赤瑕璧和鳴一,他們兩個都是嘻嘻哈哈的人,因此與元蘇和布揚最是 投緣。 寒暄了一陣,元蘇轉頭望著斬風,擔憂地問道:「斬風,仙界還在追捕你嗎?」 「不清楚,我正在想辦法吸引仙界的注意。」 「甚麼!你要吸引仙人的注意?為甚麼?」 斬風點點頭道:「夭雲的事件,使仙人開始懷疑冥界的動向,我覺得有必要把仙界的注意力吸引在青龍國內,這樣團長他們才會有更寬鬆 的空間。」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這時才知道斬風為甚麼要大張旗鼓地在青龍國內惹事,原來竟是做給仙人看的。 流千雪最是不安,她一生的願望就是修煉成仙,因此最不希望看到斬風與仙人正面交戰。 「風!真要這麼做嗎?」 「阿雪,對不起!因為表面上,我仍是冥界駐留人界的最高指揮,必須發揮作用。」斬風伸手擁住香肩,歉然地看著她。 流千雪幽幽歎了口氣,低下頭不再說話了。 其他的人也覺得事情太危險,單是青龍國內的勢力就不好應付,若是再引起仙界的注意,前景就更難了。 硯冰忍不住勸道:「風,這麼做似乎太危險了,難道沒有其他辦法?我看仙人應該不知道冥人要在人界建立據點,也許不會有任何行 動。」 斬風決然道:「夭雲事件之後,仙界一定會盯住冥界的行動,而且……我擔心鬼界會出賣冥界,利用冥界引開仙界的注意,然後進行他們 的陰謀。」 想到鬼界的狡詐,硯冰也找不到辯解之詞,搖頭輕輕歎息著。 「斬風,把事情告訴我們好嗎?」明帥誠懇地看著他。 斬風掃視一圈,從同伴的眼中找到了同樣的要求,沉吟著道:「冥界面臨沒落的危機,因為仙鬼兩界控制了轉生堂,這些年再也沒有人轉 生冥界,而冥人是有冥壽的,總有一天,那裡會變成一個空蕩的世界,我要做的就是為冥界找到道路。」 「這麼說,仙鬼兩界與冥界是對立的?」 「嗯!」 明帥等人聽了,臉色越發凝重,這時才意識到斬風捲入的漩渦,遠比他們想像中要大得多,涉及到仙鬼人冥四界,盤根錯節的關係異常復 雜,危險也更大,漸漸明白斬風的性格為何如此堅韌,在這種沉重的壓力下,不是被壓力擊毀,就是變成像他這樣的人。 斬風依然很平靜,淡淡地道:「我一直在等他們,如今他們來了,我也該走了。」 「走?去哪裡?」 斬風抬眼望向東方,喃喃地道:「青龍全國都在注視著我,我留下會給你們帶來危險,事情是我惹出來的,目的又是為了冥界,沒有理由 讓你們涉險,因此我們幾個離開這裡,到青龍國的東面去。」 流千雪嚇得花容失色,顫聲問道:「你要扔下我?」 斬風摟著她的纖腰,柔聲安撫道:「我當然不會扔下你,有你在身邊,日子才有樂趣,你現在練了仙術,仙人是不會傷害你的,這一點我 放心,即使真的失手被抓,也能在仙界見到你。」 流千雪懸到嗓子口的心頓時放鬆了,美麗的臉上,綻放出幸福的笑容。 幽兒卻一點也不擔心,撲到斬風背後,摟住他的脖子,嬌笑道:「風哥哥不會不帶我去的,是吧?」 斬風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柔聲道:「你先跟我走,不過你哥哥正在冥界努力修煉,遲早有一天會回來的,到時候你就跟著你哥哥。」 「我不管,我要跟著你。」幽兒撒嬌般把臉貼在他的後頸上。 赤瑕璧忽然嘻嘻一笑,道:「老弟,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這麼好玩的事居然不讓我去,我可不答應,反正我光棍一條,沒家沒業,偏要 跟你去見識一下仙鬼兩界的高手。」 硯冰也著急了,道:「我也要一起去,風,這世界上,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了。」 兩人積極的態度,鼓動了所有人的情緒,雖然與斬風在一起,可能隨時會遇到危險,然而人生在世,難得遇上如此轟轟烈烈的大事,每日 的生活都充滿了刺激,這可不是一般人都能夠經歷的。 他們這些人,都不是能安靜生活的人,否則也不會冒著生命危險去闖天漩。 鳴一大聲嚷道:「老大,可不能扔下我,我可是千里迢迢從朱雀國跟到這裡,就這麼回去我可不幹,打死也不走。」 「是啊,是啊!」原石咧開大嘴豪邁地笑道:「一定要過著這麼刺激的日子,才不枉此生,斬風,就算我本事差了一點,可還有吶喊助威 的力氣,你放心,生死我自己負責,你不用為我擔心。」 花舞抿著俏嘴,咯咯笑道:「聽說仙人都是美男子,我想去見識一下。」 聿丘也笑道:「風老弟,我也與鬼界有怨,沒你幫忙可不行。」 霎時間,所有的人都表態不肯離開,而且態度堅決,沒有絲毫猶豫,可以看出都發自肺腑。 同伴的友情深深顫動了斬風的心,望著他們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 布揚和元蘇第一次進入這個小團體,也是第一次與這麼多人界的人相處,眼前的景象深深觸動了他們,感覺得到人界比想像中更好。 流千雪感動的流下了眼淚,扯了扯斬風的衣服,柔聲哀求道:「大家都不想分開,你也別堅持了。」 斬風從懷中的小包裡,拿出那張《仙冥通緝令》,語重心長地道:「我的敵人不單是青龍國,這是《仙冥通緝令》,是仙界下的,也就是 說,仙界會全力追捕我,無論我走到哪裡,他們都會追來。 「除了仙界,還有鬼界,他們在人界也有強大的實力,我也是他們的目標,現在雖然敵友未分,但我覺得總是會有翻臉的一天。 「而在青龍國,要抓我的人成千上萬,多不勝數,這就是我面臨的處境,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沒有理由讓大家一起受苦。」 眾人的臉色都變了,這才真正意識到,這段日子以來,斬風背負著的是甚麼樣的壓力。 仙界和鬼界,那是兩個誰也惹不起的勢力,任何人在這兩個勢力前,都弱小的如同地上的一隻螞蟻,而斬風現在卻要以微不足道的力量與 之抗衡,難度之大,並非尋常人所能瞭解。 硯冰忽然轉過身去,伸手拭了拭眼角的淚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段日子斬風是怎麼度過的,瘋狂修煉雖然帶給他強大的力量,但過程 中也承受了巨大痛楚,如果不是親身經歷,絕對難以想像。 「眼下,我根本無法過些平靜的生活,不過一切都習慣了,只是覺得對不起阿雪。」斬風還是那麼平靜,壓力和難關早已習以為常,最擔 心的,就是身邊的這些朋友。 滄桑的語氣與他的年輕大不相符,令周圍的人更是感慨,是甚麼樣的歲月,把一個青年變成如此! 「我很好,在你身邊就是最好的。」流千雪緊緊握住他的手,用柔情安撫著重壓下的心靈。 斬風深情地看了她一眼,又道:「仙人總會出現的,雖然他們不會對你們動手,但誰也不知道他們甚麼時候會出現,如果出現在不適當的 時機,大家都會有危險。」 「哪裡會沒有危險?」一直沉默的飄如月,忽然打斷了他的話,俏麗的眉尖揚了揚,淡淡地道:「只要在人群中,就一定會有危險,我從 十五歲開始,就一個人走天下,不知見過多少危險,就算沒有今天的事,日子也不會太平。」 鳴一笑道:「老大,連這個鋸嘴的葫蘆都開口了,說甚麼也沒用,反正我是跟定你了。」 「哈哈,你小子這話我愛聽。」赤瑕璧一巴掌拍在他肩上,笑道:「風老弟,平平安安過一輩子太沒意思了,我這種人會憋死的,說真 的,我還真想和仙人打幾架,以前總覺得沒有勝機,自從見你擊敗仙人,我也在想著自己有那麼一天。」 流千雪推揉著斬風的手臂,嫣然笑道:「大家都這麼說了,你還猶豫甚麼?大家在一起才快活嘛!何必硬要分開。」 斬風本就不是能言善道的人,眾人連番勸說下也找不到說詞,而他也是個爽快的人,點點頭道:「既然大家這麼說,我也沒意見了。」 「萬歲!」鳴一雙手高舉,一陣歡呼。 看著他的樣子,眾人都笑了。 赤瑕璧嘻笑道:「好了好了,逆風盟還是逆風盟,無論仙人是風,還是鬼人是風,我們都要試試逆風的滋味,說不定會有好的結果。」 鳴一嘻嘻笑道:「對啊,我們現在就下山去會會十萬鐵騎,打他們個落花流水,讓他們知道逆風盟的厲害。」 飄如月白了他一眼,不客氣地譏諷道:「你還是多練練吧,憑你這點本事,連士兵都不見得能戰勝,別說那些聖殿武士了。」 「你……」鳴一狠狠瞪了她一眼。 飄如月撇了撇高傲的紅唇,不屑地道:「怎麼?不服氣嗎?有本事打贏我再說。」 「你狠,好男不跟女鬥!我去打野味。」 鳴一哼了一聲,氣鼓鼓地就往林子深處走去。 眾人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笑了一陣,明帥忽然臉色一正,沉聲道:「如月姑娘剛才那句話很重要,現在我們的對手非同小可,要想在千軍萬馬中生存,就必須有足 夠的力量,這裡我的力量最弱,經常拖累大家,以後我也要加緊修煉了。」 兵燁感觸最深,若不是自己的無能,雅雅也不會被敵人搶走,相比之下,流千雪因為斬風的強大一直安然無恙,沒有足夠的實力,是無法 保護心愛的人的。 想著,他忽然望向斬風,懇求道:「斬風,以後我拜你為師吧!」 斬風愣了愣,搖頭道:「我可以把知道的告訴你,不過我不會教人,也做不了師父,還是請赤大哥教你吧!」 赤瑕璧嘻笑道:「要我教也可以,不過你也要讓我學學你的冥人之術。」 明帥指著山下笑道:「大家一起修煉吧,反正整個青龍國都我們的修煉場,邊走邊練。」 布揚插嘴道:「斬風,我們還要收集冥術吧?」 「嗯!」斬風點點頭,沉聲道:「其實許多武技,和所謂的異術,都是源自於冥界,影術是其中之一。」 眾人恍然大悟,這才明白斬風收集各種秘技的原因。 第二部 第五集 逆風十五煞 第七章 擎天督帥 第二部 第五集 逆風十五煞 第七章 擎天督帥 赤瑕璧對修煉最感興趣,一聽他們收集秘技,便知道人界的秘技與冥界有關,笑著問道:「這麼說,我們都能修煉冥術?」 元蘇笑道:「不錯,人界的人類,可以修煉仙鬼冥三術,而我們冥人,卻只能修煉冥術。」 「可斬風不是學了遁術嗎?那可是仙界傳授的。」 斬風道:「遁術源自於冥界。」 「甚麼!」赤瑕璧和聿丘都大吃一驚,沒想到用了這麼久的遁術,居然不是起源於仙術,而是來自冥界。 「實在想不到啊!」 「以後我還要收集更多秘技,這些秘技大家都可以學。」 赤瑕璧、布揚和元蘇都是修煉狂熱者,都大為興奮。 布揚笑道:「斬風,人界的事我們兩個不熟,下面要去哪,你說吧。」 「先去赤蘭港,救人。」 「救人?」 聿丘含笑道:「我們還有個同伴叫雅雅,被人抓走了,現在我們要去救她。」 「快走吧!真想看看這是個甚麼樣的世界。」初到人界,布揚和元蘇對任何事情都充滿了好奇,急著想想看人界的城市是甚麼樣子的。 斬風搖搖頭,指著明帥道:「不急,明帥是這裡的軍師,一切聽他的計畫吧。」 「哦!」布揚和元蘇都望著身邊這個瘦瘦的男子,沒想到一向獨來獨往,總是不合群的斬風也會聽從別人的安排。 明帥笑了笑道:「我沒甚麼本事,只好出出主意。」 「嗯,救了人後,我們又去甚麼地方?」 斬風沉默了,冥界的據點交給了斷戈,他的責任輕鬆了許多,腦海中又浮現出家族的血仇,那個被他放入心底深處的陰影。 戟布為甚麼要等我修煉到第五層才願意告訴我呢?是因為我的實力不足?還是有甚麼別的原因呢? 深沉的目光中透著淡淡的殺氣,流千雪和硯冰都嚇了一跳,這種眼神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他的眼睛裡,然而最初見面時,這卻是斬風常有的眼神,冰冷而充滿殺氣,彷彿眼前的一切都充滿了仇恨。 「沒事吧?」硯冰不安地問道。 斬風搖搖頭,轉眼望向明帥道:「啟程吧!」 「嗯!雅雅的事不能再拖,萬一真的出了海,要找就難了。」 聿丘笑著插嘴道:「你們不吃飯,總要讓他們填飽肚子,來得匆匆,甚麼都沒帶,都等著鳴一打野味回來呢!」 「等他回來,早就餓死了。」 三人轉頭一看,飄如月提著一隻野豬走了回來,神色輕鬆,似乎沒費多少力氣,在她身後,鳴一灰頭土臉地跟著,邊走邊搖頭晃腦地自言自語著:「女人真難伺候……」 片刻之後,山林中的一處傳出陣陣肉香,一群人圍著火堆而坐,一邊享受著美味的野豬肉,一邊閒聊著,氣氛融洽而和諧,除了雅雅,逆風盟的成員都在這裡。 鳴一最是好事,吃了一陣,忽然數起了人數,笑道:「加上雅雅,咱們一共十六個,以後不知還會不會有新成員呢?」 「恐怕不會了。」明帥笑了笑,他知道斬風的事情不能讓太多人知道,如果不是生死之交,絕不能透露。 「那我們就叫逆風十六煞吧!這名字夠響了吧?」鳴一得意洋洋地笑了。 眾人微微一愣,相互對視了一眼,都覺得這個名字不錯。 兵燁卻搖頭駁道:「不對,不對,還有雅雅沒來,應該是十七個人才對。」 鳴一搔著後腦勺笑道:「對啊!我怎麼把雅雅忘了,真是該死了,既然如此,就叫逆風十七煞吧!」 眾人都無謂,正欲點頭,幽兒卻噘著俏嘴嗔道:「我才不要做甚麼煞呢!難聽死了,我是幽兒。」天真無邪而又執著的表情令眾人都笑了起來。 流千雪攬著她的肩頭嫣然笑道:「我也不做,我陪你。」 「雪姐姐真好!」幽兒反手抱住她的脖子親了又親,看得眾人又笑了。 「鳴一一本正經點點頭道:」嗯,好吧好吧,我們是逆風十五煞,你們兩個都是老大的家眷,一個是盟主夫人,一個盟主妹妹。「 流千雪俏臉一紅,嬌羞著啐了一口,心頭卻是一陣欣喜。 飄如月撇撇嘴,嘲弄般笑道:「把你也算在裡面,好像有些濫竽充數了。」 鳴一瞪著她叫道:「你這臭婆娘,為甚麼總是挑我的毛病?我又沒惹你!」 飄如月高傲地揚了揚眉,淡淡地道:「誰讓你總是吱吱喳喳說廢話,吃飯時還這麼多話,吵得煩死了。」 鳴一氣得眼珠子幾乎都要飛出來,卻也沒話可說,拿著一大塊野豬肉,就往嘴裡塞。 見他這副模樣,眾人都哈哈大笑,就連斬風和藏劍這兩個平時不笑的人,眼中都閃爍出一絲笑意。平和的氣氛,令布揚和元蘇深受感動,這些人沒有冥人等級分明的禮節,無論實力如何,都親如知己,感覺既奇特又舒服。 「斬風,人界都是這個樣子嗎?」 斬風見他倆滿眼興奮,心中微歎,搖頭道:「不是,人界太複雜了,不像仙鬼冥三界那樣簡單,仙人孤高,鬼人陰險,冥人剛直,人界甚麼樣的人都有,許多人人心險詐,不能輕信。」 「是嗎?」元蘇二人都有些失望。 硯冰道:「你們兩個初來乍到,遇到事情讓我們處理,免得惹來麻煩,等你們熟悉了人界的遊戲規則,再獨自出去辦事。」 「嗯,我們知道了。」 斬風點點頭,伸手撕了一塊烤得金黃的野豬肉,塞到流千雪的手上,流千雪嫣然一笑,喜孜孜地細細嚼。 布揚和元蘇兩人早就留意到兩人非同尋常的關係,冥界沒有情愛,也沒有婚姻,男女之間沒有任何分別,然而斬風和這個美貌少女的親密,似乎已超越了朋友,不禁有些納悶。 布揚笑著問道:「斬風,你和她怎麼一直手牽著手,這是甚麼意思?」 一句話問得在場的人都目瞪口呆,沒想到他連這個也不知道,都感到好笑,卻又不敢笑出來,怕傷了布揚的感情。 斬風忽然想起冥人對於愛情的鄙夷,臉上少有地露出尷尬之色,吶吶地道:「她……是我的……」 流千雪沒想他回答的這麼不爽快,多少有些驚訝,愣愣地問道:「你怎麼了?」 「風,這有甚麼好猶豫,『心上人』這三個字,不好說嗎?」硯冰去過冥界,不過這方面的事沒有打聽,因此並不知道冥界的規矩,看著也挺納悶。 布揚嚇得跳了起來,驚道:「斬風,剛回人界沒幾天,你就染上這毛病了,回去冥界還不給罵死!」 「罵死?」流千雪也嚇了一跳,緊緊抓著斬風的手臂問道:「怎麼回事?」 斬風略帶無奈地道:「這個……冥界裡沒有這種事,所以……都很反感。」 眾人都明白了,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沒想到冥界居然連男女情愛都沒有。 流千雪也忍俊不禁,滾到他的懷裡咯咯笑了起來。 看著眾人都在笑,布揚更是納悶,茫然問道:「怎麼了,我說錯話了嗎?這種事在冥界,可是要受罰的。」 硯冰笑道:「布揚,你的想法要改一改了,這裡可是人界,這種事幾乎人人都會有,你們兩個也太大驚小怪。」 「這倒是,只是……」布揚搔了搔腦袋,總覺得事情有些點怪,看著也不太舒服。 元蘇歎道:「在這裡,我們就像是小童,甚麼都要學,布揚,以後奇怪的多著呢,別太衝動。」 斬風卻笑不出來,冥人對於愛情的鄙視根深蒂固,如果想保持與流千雪的愛情,就無法在冥界長住。 流千雪察覺到他的變化,心念一轉,笑容突然僵住了,愣愣地看著他,小聲問道:「冥界會反對我們在一起嗎?」 「我不知道。」 「這可怎麼辦?」流千雪從來沒有考慮過這方面的事情,頓時慌了神,心亂如麻地坐在斬風懷裡,不知如何是好。 斬風的愛情是狂野而張揚的,也不顧旁人看著,伸手把流千雪抱在懷中,輕輕撫弄著她黑色的秀髮,柔聲道:「一步步走吧!現在這種環境,本來就不知道將來會怎樣,生命都隨時會失去,這些事還有甚麼可顧慮的?」 「嗯!」流千雪點點頭,忽然發現眾人都看著兩人笑,頓時羞得俏臉嫣紅,嚶嚀一聲,嬌嗔著把頭埋入斬風的懷中。 明帥等人都笑了,只有布揚和元蘇看不懂,愣愣地看著對方,一臉的茫然。 夏末初秋的山林,染上了點點暈紅,紅一般的楓樹,用自己的顏色,點綴著雄山峻嶺,遠處,夕陽的餘暉,伴著淡淡的煙霞,又為這幅山景圖添上了美妙的一筆。 布揚和元蘇雖然對風景的興趣不大,卻不能不承認人界也像冥界一樣美麗。 坐在影雀上的硯冰看了看明帥,問道:「明帥,是時候了吧?」 明帥在山崖前勒住坐騎,用馬鞭指著東面道:「現在下山,天黑後進入平原,圍捕的大軍也會露出破綻,可以悄然無息地衝過包圍網,硯姑娘,斬風,靠你們了。」 「嗯!」斬風溫柔地摸了摸流千雪的秀髮,在深情目光的注視下,跳上了硯冰的影雀。 「你們小心,把敵人引開後,立即回來,我們會拚命往南衝,一直衝到海邊。」 「嗯!姐姐,我們走。」 在眾人的注視下,兩人騰空而起,趕往北面,吸引圍堵在山下的大軍。 三山城,帶著十萬大軍趕到的鎮海督帥,把中軍行營設在此處,打算以步步為營的方法,把包圍網一點點縮小。 另一方面,由於西部指揮的失蹤,秋無情變成了臨時的指揮,他的麾下也有數千,分佈在山區的外圍,以百人小組的方式進行搜捕,由於與軍方競爭,因此兩方並沒有合作,但正是因為這種各自為政的行動方式,武士組填補了軍方包圍網的縫隙。 雖是入了夜,但軍中的氣氛依然緊張,此刻「斬風」的名字,已經變成了惡魔的化身。 可以輕易推倒城牆,可以隨意抓走聖殿神武軍團的西部指揮使,可以施展奇妙而強大的奇術,雖然大部分的人都沒有見過斬風,但在他們的心裡,這個陰影一直在困擾著他們,因為他們現在的任務,就是要抓住這個惡魔。 軍營內外***通明,到處都點著火把,士兵們幾十個一群結伴而行,擔心落單之後,會成為攻擊目標。 斬風和硯冰飛到三山城的軍陣時,天已經全黑了,雖然下方的火光如星瀚般照得通亮,但兩人卻依然顯得很輕鬆。 硯冰駕著影雀,在空中盤旋了一陣,忽然指著一處喚道:「風,下面有帥旗,似乎是鎮海督帥到了。」 「嗯!應該是。」 「不如去抓住鎮海督帥,這樣大軍就會自動回收了。」 斬風沉吟片刻,點點頭道:「嗯,姐姐的辦法不錯,我下去抓人,姐姐在空中接應。」 「你不要我幫忙?」 「他們傷了不我。」斬風從影雀上一躍而下,如隕石般墜向城中。 城裡***通明,因此不少人都看到天空中墜下的黑影,頓時響起了一片驚叫,然後,當他們衝到黑影墜落的地方時,卻發現空空如也,甚麼人也沒有。 斬風化成影子,在城中遊蕩了一陣,最後跑到了城守府前,朝著火光最強的地方衝了過去。 城守府,此刻是鎮海督帥的臨時行營,坐鎮此處的他,正等著前方傳來消息,沒想到如惡魔般的對手,卻悄然出現在他的行營中。 悄悄進入屋子的斬風並沒有急著動手,而且貼在牆壁上仔細打量了一陣,這位地位崇高的鎮海督帥長得很魁梧,短短的頭髮,落腮鬍子,一對虎目炯炯有神,正坐在桌案後看書。 鎮海督帥感覺到了甚麼,抬頭看了一眼,赫然發現一名青年,神色冷漠地站在面前,一身雪白的衣褲,背後披著紫色披風,冰晶凝成的雙眼,閃發著陣陣寒光,如利劍刺來。 看著,他心中一動,驚呼道:「你就是斬風!」 斬風淡淡道:「不錯。」 鎮海督帥顯得很鎮定,只是微微有些詫異,並無驚慌之色,也沒有大叫「抓刺客」,平靜的目光望著斬風問道:「能推倒城牆,在五萬大軍前擄走聖殿神武軍團的西部指揮使,如今能從容穿過我的大軍到達這裡,不能不說個『服』字,只可惜像你這樣的人才,不為我國所用。」 斬風聽了這話,反倒略感吃驚,對手的鎮定,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一絲敬意油然而生。 鎮海督帥含笑又問:「不知道你來的目的是甚麼?殺我?」 「沒興趣。」斬風一口否定了他的猜測。 鎮海督帥微微一笑道:「說實在,你推倒了我的城牆,雖然可氣,卻又不得不令人佩服,敢在青龍國這麼做的人,到現在為止,只有你一個,我想問問你的目的何在,是為了朱雀國?還是另有目的?」 斬風本不想回答,但見這位鎮海督帥氣度不凡,樣子雖然粗豪,說話卻很文雅,不禁有些好感,淡淡地道:「救個朋友。」 「哦!」鎮海督帥若有所悟地點點頭,道:「如果是這樣,你這人倒是忠義有情,只是你毀了國家的器物,我卻不得不抓你,否則我鎮海督帥府的威信全無,日後的日子可不好過了。」 「現在我只要你撤兵。」斬風的語氣越來越冷。 鎮海督帥低著頭沉吟道:「我是個軍人,不是武士,動手絕對打不過你,又不願被你抓住,看來只好如此了。」說罷,他忽然抽出佩劍,就往脖子上抹去,手法乾淨俐落,沒有絲毫的猶豫。 斬風沒想到他如此剛烈,頓時嚇了一大跳,眼中冥殺氣一揚,將他的佩劍射落。 「還是你快了一步,看來被抓之辱是逃不掉了,隨你處理吧。」鎮海督帥搖了搖酸痛的右手,苦笑連連。 斬風凝視著他,問道:「何必如此?」 鎮海督帥眉尖一挑,傲然道:「我堂堂鎮海督帥,率十萬雄兵坐鎮一方,卻被你挾持出去,逼我撤兵,以後我還有甚麼面目活在世上?除了一死,恐怕再也沒有別的選擇。」 斬風大為動容,十分欣賞這位鎮海督帥的剛烈脾性,沉吟片刻後,提議道:「有句話你未必相信,聖殿神武軍團的西部指揮,還有這個三山城的騎尉裂千屻,都是白虎國幻士集團的臥底,他們抓了我一位從白虎國來的朋友,所以我必須對付他們。」 鎮海督帥凝視著他片刻,點頭道:「你的話我信,以你的實力,根本不必向我解釋甚麼,看來聖殿神武軍團內部,果真出現了蛀蟲。」 「相信就好!我的目標是他們,與其他人無關。」 「這麼說,你是在為聖殿神武軍團剷除蛀蟲?」 「也可以這麼說。」 「聖殿神武軍團是另一套體系,我雖然是督帥,卻無權插手,不過……」鎮海督帥忽然住口,想了一陣才道:「我可以撤兵,不過有個條件,你查清楚了,必須要向我鎮海督帥府投案。」 「投案?」斬風微微一愣。 鎮海督帥含笑道:「嗯!我給了你面子,你也該給我點面子,損毀了城牆雖然是大事,不過並無人命事故,因此只是錢銀賠償之事。」 斬風沉吟片刻,覺得還是眼下要緊,然而,正當他張嘴想回答之時,門外忽然衝入一名親兵,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張口欲說,可又發現屋內多了一個陌生男子,頓時愣住了。 鎮海督帥威然端坐,淡淡地道:「說吧,甚麼事?」 「天……天上有仙人!」 「你說甚麼?再說一遍!」鎮海督帥掩飾不住心中的驚愕,從椅子上一躍而起。 「有個仙人,飛到三山城上空……」 「不好!姐姐……」斬風大驚,硯冰此刻正在天上,仙人見了絕不會放過她,身子一晃便衝出屋子,直奔城中而去。 親兵被他鬼魅般的身影嚇了一跳,驚問道:「大帥,他是……」 「十萬大軍,如入無人之境,天下難得的英才啊!」鎮海督帥輕輕一歎,接著又笑了,道:「走,我們去看看。」 走出行營,鎮海督帥赫然發現行營裡空空蕩蕩,只有幾處篝火,沒有一個人,而巨大的嘩然聲,正不斷從城外傳來。 「大帥,您看!」親兵指著城西驚叫起來。 鎮海督帥抬眼一望,臉色也變了,西城的城頭白光閃爍,彷彿有一條流光瀑布正從天上傾下,潔白無瑕,彷彿能洗淨世上一切污物,令人有一種膜拜的衝動。 城外圍攏著大量的士兵,他們的感覺也和上司一樣,只是這個國度對仙界仙人只是崇敬,卻沒有像朱雀國那樣膜拜,因此沒有太大的動靜。 流光瀑布中,硯冰無助地高懸空中,痛苦地掙扎著,這些潔白的光芒,對她這種死靈體有著特殊的攻擊力,肌膚就像被毒水洗過,全身上下都刺痛難當,吸納在體內的血液,更是慢慢地蒸發著,隨著血液的減少,力量也漸漸失去,最後變成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斬風剛衝到城外的空地,眼見硯冰在空中受苦,自己卻因為不能飛行而無法相助,心如刀絞,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衝上天與仙人搏殺。 忽然,那名仙人左手一揮,流光瀑布驟然消失,硯冰無力的身軀,如隕石般向下墜落。 「姐姐!」斬風從人群中急速竄出,一把抱住硯冰無力的身軀,低頭一看,只見硯冰臉色慘白,粉嫩的紅唇不斷輕顫。 硯冰有氣無力地笑了笑,虛弱地說道:「他先出手,我來不及避開。」 「姐姐放心,這筆債一定要他償還。」斬風冷冷地望向天空,眼中的殺氣如潮水般湧出。 空中的散仙不是別人,正是武魂,這些日子,他一直在搜尋斬風的下落。 「斬風!還不束手就擒,隨我回仙界受審!」 這時,士兵們才知道,眼前的青年,就是他們正在追捕的斬風,無不大驚失色,更令他們驚訝的是,斬風不但被青龍國通緝,還被仙界通緝,一個人能被仙界通緝,無疑說明他的實力。 原本站在斬風身邊的士兵,嘩的一聲全都退開了,留下一片十丈方圓的空地。 副將走到鎮海督帥的身邊,小聲問道:「大帥,這就是斬風,我們要上嗎?」 鎮海督帥看了看天空的仙人,又看了看斬風,眼中露出欽佩之色,敢於挑戰仙界,這是何等的勇氣,青龍國的強者也不少,可誰也不敢在言語上對仙界不敬,更別說挑戰,無論斬風因為甚麼受到仙界追捕,但這分膽識,是令人讚歎的。 「通知其他部隊,明日天亮撤回駐地,追捕令取消。」 「大帥!」 鎮海督帥瞪了身邊的將領們一眼,怒喝道:「都給我閉嘴,千載難逢的大戰,我不想因為你們而錯過任何一幕。」 將領們都愣住了,萬人所在的現場,驟然間變得鴉雀無聲。 「大帥,你看!」 鎮海督帥連忙回頭望去,驚訝地發現斬風從背後摘下長刀,在手臂上劃開了一個口子,將鮮血滴入硯冰的嘴裡。 「這是要幹甚麼?難道他的血還能救人?」士兵們都納悶地嘀咕著。 斬風對周圍的議論置若罔聞,也不擔心武魂會偷襲,專心讓硯冰吸吮著新鮮的血液,從而減少身體的痛楚。 「夠了!小心身子,天上還有仙人要你應付呢!」硯冰勉強朝他笑了笑。 斬風不忍把硯冰放在冰冷的地面,回頭望著鎮海督帥,沉聲道:「借輛馬車。」 「好!」鎮海督帥點點頭,指著身邊的將領道:「去,弄輛馬車來,裡面鋪好錦被。」 「甚麼?」親兵聽得愣了眼,沒想到堂堂大帥,竟然這麼輕易地就答應敵人的要求,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鎮海督帥瞪大眼睛,喝斥道:「聽到沒有,還不快去!」 「是,是!」親兵見他又發火了,嚇得一溜煙就跑了,很快便弄得了一輛馬車,車廂內鋪上了軟墊,還放著一床錦被。 鎮海督帥指著斬風道:「給他送去。」 「是!」將領們都不知道鎮海督帥為何突然改變了態度,對國家重犯如此禮遇。 「大帥,您怎麼了?我們還抓不抓他?」 「抓個屁,你有本事抓嗎?」 「沒有!」 鎮海督帥滿懷敬意地道:「這種英雄人物,不是我們該碰的,給我好好的記著,以後別惹他,還有,聖殿神武軍團那群傢伙,不是甚麼好東西,以後他們的命令不必理會!」 場中,斬風小心翼翼地把硯冰放入馬車中,柔聲道:「姐姐休息一會兒,我來應付仙人。」 硯冰雖然喝了不少鮮血,卻還沒煉化入體,因此依然乏弱無力,緊張地看著他道:「千萬小心,這次沒有了刺血石,要打敗他恐怕更難了,這裡還有大軍,情況不妙就跑遠些,至少別讓這些士兵有機可趁。」 「姐姐放心,我絕不會留下姐姐一個人在此。」斬風在馬屁股上拍了一下,馬車帶著硯冰,朝著鎮海督帥衝去。 鎮海督帥彷彿心有靈犀一般,指著手下道:「都給我看著,誰也不許碰馬車裡的人,否則軍法處置。」 眾將面面相覷,大帥不但對犯人有禮,連犯人的女人也下令保護,實在不知道他的葫蘆裡賣的是甚麼藥。 「大帥這是怎麼了,好像和那個斬風結拜成兄弟了,居然這麼護著他。」 「不知道,大概是英雄相惜吧!」 第二部 第五集 逆風十五煞 第八章 再戰武魂 第二部 第五集 逆風十五煞 第八章 再戰武魂 武魂並沒有搶攻,仙人的風度依然體現在他的身上,即使心裡很想戰勝斬風,但行為上還是保持了禮節,坐著白雲飄到離地面一丈的地方,淡淡地道:「我知道你不會乖乖地跟我走,動手吧!」 斬風冷靜地將長刀插回背上,開始釋放明若府裡的力量,轉眼間,一道明亮刺眼的強力白色光芒,突然在大地上綻放,周圍的火把立時變得暗淡無光。 武魂一眼就看出,這是力量高度凝聚後發出的光芒,不禁勃然變色,想不到才過了將近一年的時間,對手竟變得如此強大。 周圍的士兵看不懂,都感到好奇,有的還調侃道:「嘿,這招真絕,以後行軍不用帶火把了,把他豎在戰場中央,跟白天一個樣。」 「刺得眼睛都疼,這是甚麼本事?」 「誰敢再多說一句,我砍了他!聽到沒有!」鎮海督帥咆哮著吼了一聲,又把軍中的騷動壓了下去。 武魂收斂心神,騰空至十丈,也開始施展仙術,這近一年的時間,他和其他兩名散仙,一直在青龍國尋找斬風的下落,也花了不少時間修煉,雖然進展幅度不大,但對他這種層次的強者來說,任何一點點進步,都足夠讓普通人大吃苦頭。 同樣是白色的光芒,冥力的剛猛如鐵,仙力卻柔軟如棉,武魂身邊的光芒如細雨般灑落,柔和而光潔,就像一隻潔白的玉手,在空中輕輕揮動著。 雖然數之不盡的力量粒子在面前飛舞,斬風還是能從光芒中洞察一切,上次一戰就領教過武魂仙術的厲害,二次交戰,他更加小心謹慎,因為這一戰絕不能敗,否則硯冰也會沒命,仙人是不會放過她的。 就讓仙人試試明若府的強大吧! 很快,他的身邊充滿了強大的力量源,等候他的使用,只見他眉尖輕佻,又自背後抽出長刀,狠狠地向天際劈去。 黑夜之下,一道白光呈波浪形破空而出,如天空劃過的一顆流星,燦爛奪目。 刀芒剛出,武魂就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勁風撲面而來,腳下的仙雲竟被迫向後倒飛,自從他成仙之後,還從未遇見過這種現象,這無疑證明了對手的強大。 只見他雙掌連揮三次,三道一丈長的烈火壁擋在他的面前,烈火熊熊,卻沒有一絲熾熱感,反而像寒冬的太陽,溫暖而柔和。 烈火壁之後,武魂十指飛彈,十團小型的烈火球飛馳疾走,並繞過烈火壁,從兩側砸向斬風,更神奇的是,火光之上還裹著陣陣仙氣。 白色的刀光,紅色的火球,在黑夜的襯托下,組成了一幅奇特的畫面。 如此壯觀的場面,士兵再也忍不住了,一起發出嘩然之聲,響徹方圓十里之內。 轟隆一聲悶響,白色的刀光劈開了三層烈火壁,但被武魂的流光瀑布化解了攻勢。 下方,斬風根本沒有理會火球來襲,因為在他的身邊,有大量力量粒子懸浮著,成為天然的防護層,火球只在光球上襲出了幾個小洞,很快又被無數的力量粒子填滿了。 第一擊不分高下,斬風信心更足,指著武魂冷冷地道:「你的實力不行,回去多叫幾個仙人再來抓我!」 武魂修養極好,對於斬風尖銳的諷刺,沒有任何反應,其實他心裡也明白,對方的實力已不在自己之下,要想抓住對手,的確不容易。 做為仙人,他要考慮的事很多,眼前有成千上萬人圍觀,此戰不打則已,一打就一定得勝,否則仙界在青龍國的影響力,將更大幅削弱。 白光紅影,戰爭從一開始就進入白熱化狀態,一個仙人,一個冥人,就在這人界大地上,展開了殊死的搏鬥。 圍觀的士兵越退越遠,最後都退到了城牆邊,擔心前方的激戰會殃及自己。 忽然,斬風身邊的白光,如同一對翅膀,突然向兩側張開,再次露出他的面目,冷冷地看著武魂,道:「散仙,你的實力抓不了我。」 武魂閉上眼睛,沉默了片刻,雙手一合,流光瀑布再次出現在他面前,然後眼睛大張,一對眼珠子竟變成了火紅色脫體而出,進入了如水般不斷流動的光芒中。 剎那間,流動的光瀑變成了火色,而且充滿了靈性,他竟是把自己的仙體凝合為珠,化入力量之中。 突然的變化,使斬風心生警惕,對手應該明白這一戰未必能勝,卻要強攻,一定有他的把握,眼前的異象,應該就是對手的最強一擊。 紅色流光如靈蛇般在空中漫舞,速度快如流星,轉眼消逝,轉眼重生,看著人眼花撩亂,只覺得不斷有紅光從眼前飛過,如夢似幻。 斬風雙臂一招,又把力量粒子結成球狀,然後慢慢地思考破擊之策。 忽然,光球產生了劇烈的晃動,他連忙打開通路觀察周圍,竟發現自己被紅色流光捲上了半空,而漸漸遠離三山城。 他……難道要將我捲上仙界! 想到此處,斬風大驚失色,沒料到對手竟然用這招,然而此時卻是騎虎難下,如果收了周圍的力量粒子,紅色流光的力量必然衝擊身體,後果難料,不收又無法進行有效的攻擊。 耳邊呼呼風聲說明位置越來越高,心裡的焦慮也越來越重。 坐在馬車中觀望的硯冰,嚇得面如土色,不顧身體剛剛恢復,拚命催動影雀,急速往天空追去。 地面上的人看得目瞪口呆,如何也沒有想過,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光球中,斬風的腦子在急速的思考著,許多方式如流水般經過腦海,卻沒有一個萬全的辦法,擺在眼前的只剩下兩條路,一是隨著武魂進入仙界,二是拚命。 仙界!現在還不是時候,還有太多的事等著我去做。 想著,他又仔細看了看紅色流光,暗暗琢磨:「我就不信他沒有破綻。」 對了,他的身軀呢? 斬風把頭移向下方,在光球底部打開了一洞,從洞口向下張望,赫然發現武魂的身體平躺在一片白雲之上,跟在後面慢慢地飄著,而白雲的下方,硯冰和影雀正在奮力向上攀升。 「姐姐!」 他知道硯冰絕不能進入仙界,否則後果比他還慘,為了這點,他唯有一搏。 忽然,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他意識到攻擊武魂的身軀是唯一的辦法,而攻擊的辦法,只有手中這柄長刀。 想到此處,他舉起長刀,灌注了所有的能量,奮然向下一擲。 紅色流光似乎察覺到他的用意,突然在空中停下,似乎猶豫著如何回應他的舉動。 斬風等的就是這個機會,立即吸納所有的力量,身子隨即向下墜落。 武魂大驚失色,身軀被攻,對手又逃走了,兩者之間必須選擇一樣,面對毀滅性的攻擊,最終選擇了身軀,白雲在他的控制下,迅速移向身軀。 「風!」硯冰飛快地撲向墜落的斬風。 「謝謝姐姐!」斬風一把抓住伸出的玉手,輕鬆地墜在她身後。 確認安全後,硯冰立即操縱影雀,在空中大迴旋,接著高速俯衝向下,試圖甩開武魂。 武魂的血色流光消耗了巨大的力量,此刻的他,其實已無法對斬風造成危險,面對功虧一簣的事實,他顯得很坦然,朝下方望了一眼,然後駕著白雲飄然而去。 硯冰情緒早已失控,見仙人遠走,緊繃的心情突然鬆弛,突然轉身,一把摟住斬風的脖子嚎啕大哭,嗚咽著道:「嚇死我了,真是嚇死我了,要是你被他帶上仙界,我可怎麼辦呀……」 斬風雖然與她很親,卻從未如此親密,心頭咚的一聲跳了起來,幾乎窒息,腦海一片混亂,吶吶地道:「姐姐,我沒事,放心,我沒事。」 自從重生之後,硯冰還是第一次嚇成這樣,六神無主,神魂俱喪,只知道抱著斬風大哭,其他甚麼也不顧了。 斬風雖然有些尷尬,卻也為之感動,也看到了硯冰最軟弱的一面,心中不禁產生憐惜,這個少女的命運比他還慘,帶著活死人的身軀生存至今,壓力是外人無法想像的。 他輕輕拍了拍硯冰的後背,柔聲安撫道:「姐姐,我們下去吧!」 「嗯!」 直到踏回地面,硯冰才從驚慌中平靜下來,看著自己的臉緊貼著斬風,雙手還抱著他的脖子不放,白皙的面頰頓時染上了一抹紅霞,低下頭幽幽地道:「對不起,我失控了,別見怪。」 斬風搖搖頭,柔聲道:「姐姐是因為掛心我的安危才這樣,我感激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怪你。」 硯冰仰天望向燦爛的星空,輕歎道:「真是把我嚇死了,他居然能把你拉上去,要是真去了仙界,一切就都完了。」 「幸虧手裡有把長刀,噫……長刀呢?」 「你的刀在這裡。」鎮海督帥捧著長刀走到他面前,含笑道:「今日真是大開眼界,想不到人界的人,竟有能力擊退仙人,經此一夜,不枉此生啊!」 「過獎了!」斬風接下長刀仔細看了看,見刀身無恙,心中大安,接著又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抹拭,這柄長刀,伴隨他度過了大大小小的劫難,直到今天。 鎮海督帥善意地拍了拍他,笑道:「早知你如此英雄,我就不帶這十萬雄兵來了。」 斬風淡淡地道:「我們走了,有空再去你的督帥府。」 鎮海督帥哈哈一笑,豪爽地道:「小兄弟隨意就好,我在朝陽城等你。」 「嗯!」斬風看著硯冰問道:「姐姐,還能飛嗎?」 硯冰嫣然道:「慢慢飛,應該沒事。」 「好,我們走。」 望著騰空高飛的影雀,鎮海督帥長長吁了口氣,搖頭歎道:「活了大半輩子,今天可算是真的長了見識,人活到這個分上,才能叫活著。」 一名副將走過來問道:「大帥,我們怎麼辦?」 鎮海督帥吹鬍子瞪眼般罵道:「廢話,回府呀!都愣著幹甚麼?真是一群廢物。」 「聖殿神武軍團的事我們不管了,他們會不會去皇上面前告我們?」 「回去把城牆搭好就行了,這樣的人物,我可不想跟他翻臉!」鎮海督帥哈哈一笑,大步走向城門。 沿著來時的路線,兩人藉著星光趕回山林,然而,當他們飛到茅舍所在的山林,遠遠地就聽到有利箭破空之聲時,都是一驚,放眼望著山腳,赫然發現山林中晃動著無數火把,有如一條火蛇,向山上慢慢移去。 硯冰沉聲道:「不好!我們的藏身之處被他們發現了。」 「快!我們下去!」 硯冰雖然吃力,但還是咬著牙加快速度,迅速降落在茅屋前。 黑夜密林,伸手不見五指,明帥見黑影突現,緊張地喝問道:「誰!」 「我們。」 明帥聽出了斬風的聲音,頓時鬆了口氣,興奮地道:「你們可回來了。」 斬風看了看正在高坡邊緣拉弓放箭的飄如月和鳴一,問道:「怎麼回事?」 「影門找到了我們。」 斬風恍然大悟,點頭道:「嗯,他們是有這種實力。」 明帥含笑道:「看樣子,他們原本是想偷襲,抓我們兩三個人,逼我們下山鑽入他們的圈套,沒想到他們先遇上了幽兒,當時誰也沒看出來,幽兒一眼就指出了他們的藏身之處,大家一擁而上,把他們逼退了,現在,他們又召來更多的人,看來要圍困我們。」 幽兒笑著衝了過來,抱著斬風的手臂,興奮地問道:「風哥哥,我厲害吧?」 「嗯!」斬風抱了抱她,望著明帥道:「我去應戰,幽兒留下來看著,其他人都別走散了,免得麻煩。」 布揚和元蘇平時都是修煉和比試,從來沒有參與過真正的生死決鬥,多少有些興奮,問道:「斬風,我們一起下去吧!」 斬風略感為難,兩人的實力只能算中等,應付一般的影門高手還可以,萬一來了門主之類的強者,他們的實力就不足以應付了。 「你懷疑我們的實力?」 斬風不喜歡說謊,淡淡地道:「去可以,不過不要隨便動手,影術你們應該清楚,比冥術花月更高明,不小心就可能會有麻煩。」 布揚興奮地道:「放心,我們不會魯莽。」 斬風轉頭又喚道:「阿雪,照顧姐姐,她剛才被仙人打傷了。」 「仙人!」布揚和元蘇赫然止步,驚愕地望著他。 「一會兒再說。」斬風一個箭步就奔下山坡,然後高速朝火把的方向衝去。 眾人的目光又移向硯冰,等待她的解釋。 硯冰的身體還很虛弱,剛才又耗費極大的力量操縱影雀,此刻已有些力不從心,靠著一棵大樹坐了下來,有氣無力地道:「剛才在三山城遇上散仙,斬風和他大戰一場,還差一點被捲上仙界,能平安回來真是萬幸。」 流千雪聽了幾乎嚇得要暈倒,顫聲道:「最後呢?」 硯冰微笑道:「斬風找到方法破解,散仙似乎用盡了仙力,因此退走了。」 眾人都長吁一口氣,雖然描述很簡單,但他們都能想像到事發時的危急程度。 「已經能與散仙不分勝負了,真不愧是冥界第一人啊!」元蘇發自內心地感歎道。 原石好奇地問道:「甚麼散仙?仙人也分等級嗎?」 「當然,仙人也有很多級,不過我們不太清楚,只知道散仙和仙士這兩級。」 原石感歎道:「能與仙界中位列第二級的散仙打成平手!斬風的實力果然很高強啊!」 明帥正色道:「現在不是聊天的時候,斬風在前面作戰,我們可不能閒著,大家都一起去,不然怎能成為逆風十五煞的一分子。」 「走!」原石舞著巨劍,興沖沖地衝向山坡,弓弛和藏劍等人也跟在後面。 山坡下,斬風已遇上了影門的主力,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影門的門主,因為受到秋無情的邀請,所以他領著上千門人殺上山,由於對地勢熟悉,加上門人中有許多傑出的人才,例如米粟之流,因此比其他勢力更早找到線索。 斬風見是影門的人,因此沒有施展影術,坦然出現在影門弟子前方。 「甚麼人?」 「斬風。」斬風平靜地掃視前方。 空氣中突然沒有了聲音,影門弟子都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氣勢壓迫而來,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影門門主從門人的手中接下火把,朝前方照了照,依稀看清了斬風的面貌,雖然聽過別人的描述,說斬風很年輕,如今親眼所見,才真正意識斬風的確年輕。 「你就是斬風?」 斬風沒有回應,淡淡地望向影門門主,五十歲左右的黑髮男子,身材瘦削,細眉秀目,一身簡樸的平民打扮,看上去頗有風骨,不像是邪 米粟應道:「門主,他就是斬風。」 「果然是少年英傑,年紀輕輕,就把青龍國鬧得天翻地覆。」 忽然,一名男子從影門弟子的隊列中衝了出來,憤怒地指著斬風叫道:「門主,就是這小子,我非殺了雪恥不可!」 斬風橫掃一眼,認出來人是影虛幻,但沒有任何反應,也不後悔朝陽城的舉動。 自從被斬風在脖子上留下了刀痕,心高氣傲的影虛幻又羞又憤,差點吐血,心裡一天到晚窩著火,時時刻刻都想宰了斬風,此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拔劍就想往前衝。 「門主,一定要宰了他。」 「虛幻,給我站住。」 「門主!」影虛幻不解地望向影門門主。 「有我在,你放心。」影門門主臉色一沉,冷冷地望向斬風,高聲問道:「閣下也太囂張了吧?上次殺我影門三名弟子,看在你擊退了魔蝠,我們在雲絲省已放你一馬,沒想到你恩將仇報,居然用卑劣的手段,羞辱我影門的人。」 「讓開道路,否則見血。」斬風還是一臉的冷漠。 旁邊又走出一名紅衣男子,指著他叫道:「狂妄,在門主面前,居然也敢出言恐嚇,真是不知好歹!」 影門門主擺了擺手道:「他有狂妄的資格,一個在五萬大軍面前抓走西部指揮使的人,我這個影門門主的名頭,也不算甚麼。」 斬風討厭這種無謂的口舌爭鬥,二話不說,拔出長刀灌入紫嬰,便衝了上去,對付這些人物,他還不想用上明若府的力量。 「死環」加上紫藍雙嬰,斬風如下山的猛虎,轉眼間已殺入影門的陣中,這些影門弟子雖然都見過世面,可遇上斬風可吃了大苦頭,不是被「死環」弄得心神離喪,就是縮入影子不敢抬頭。 看著門人如此狼狽,影門門主氣得身子急顫,怒吼道:「幻影大陣,把他給我鎖死。」 大喝宛如驚雷般,將慌亂的影門弟子驚醒,想到有門主在場,信心倍增,一剎那,所有的人都遁入了影子,地面上只剩下一些虛體。 斬風赫然止步,銳利的目光掃視著周圍,令他驚訝的是,影子不但在地面晃動,甚至連風中也有影子飄動,這一點他從未想過。 這就是影門的力量,的確很奇妙!看來還不好應付。 不但是風中和地面,就連水窪表面,火焰之上,都有影子存在,更令斬風吃驚的是,他的影子竟被死死地鎖在原地,雙腿動彈不得。 影門門主見他被幻影大陣鎖住,立即在遠處現身,淡淡地笑道:「斬風,你已被我幻影大鎮鎖住,還是投降吧!」 斬風低著頭看了看圍困自己的黑影,神色依然平靜。 影門門主見他沒有反應,不禁有些納悶,揚聲又道:「我這幻影大陣可以鎖你十年,你不必白費心機。」 斬風揚眉瞥了他一眼,舞動刀長就向下刺,刀上紫光大放。 「啊─」 血光伴隨著慘叫而現,接著斬風的右前方,出現了一名影門弟子,雙手抱著右腿痛苦地大叫,鮮血不斷從指間流出。 「你能攻擊影子!」影門門主瘦削的面頰失去了血色,驚愕地望著斬風,沒想到世上還有人能直接攻擊影子,如此一來,影術的優勢就徹底消失了。 斬風拭了拭刀上血漬,冷聲喝道:「下一個就不會是大腿了。」 話音未落,後面的赤瑕璧等人也殺到了,局勢頓時逆轉。 「撤!」畢竟是一方強者,影門門主知道眼前局勢對自己不利,留下只會增加死傷,當機立斷,命令門人撤走。 影虛幻寄望這次能一雪前恥,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突然從地上跳了起來,發狂般衝向斬風,嘴裡還喃喃念道:「我要雪恥,我要殺了你。」 「老大小心!」鳴一大聲喚道。 影門門主眉頭一頓,忽然出現在影虛幻身後,一掌擊暈了他,冷冷地道:「衝動的傢伙,越來越不像話,帶走。」 幾名影門弟子走上來,把影虛幻抬往山下。 影門門主搖了搖頭,抬眼望向斬風,拱手道:「今天我們甘拜下風,日後再來領教。」 斬風微微點了點頭,甚麼話也沒說。 赤瑕璧走到他身邊,一臉不甘地道:「哎!又錯過機會了。這麼快就解決了戰鬥,怎麼不留點我?」 「影門不可小看。」斬風凝望向山下。 「走吧,麻煩還沒完呢,這幫傢伙要是下了山,一定會把我們的位置告訴外人,明天這裡會更熱鬧。」 「熱鬧好啊!再打一仗就是,我們兩個都還沒動手。」布揚和元蘇都沒經歷過戰爭,感覺很新奇,很刺激。 斬風知道他們不懂甚麼叫生死相搏,淡淡地道:「沒必要再戰,回去收拾東西,立即啟程。」 見他如此,布揚和元蘇也不敢再說甚麼,只是覺得這趟人界之行,一定會留下奇妙的記憶。 回到茅舍,明帥已經清理好一切,正等他們,笑道:「走吧,這裡沒有我們的空間了。」 「明帥,你的手腳還真夠快的。」 明帥苦笑道:「我們的逃亡之路才剛剛開始,先要救雅雅,還要為小島上死去的兄弟報仇,這些事都必須在青龍國內進行,因此後面的路更難走。」說著他朝斬風笑了笑,又道:「幸好斬風的聲威嚇倒了鎮海督帥,以後不會有大軍圍捕,行動的空間大了不少。」 「現在我們怎麼走?」 「向西,進深山,然後沿著山勢往東南走,這樣就可以貼著邊境線到達海岸,若是有機會就走海路,這個季節的風雪利於東行,海路比陸路更快,麻煩也更少。」 「好!」 雖然危機重重,但一行人還是保持著輕鬆的態度,他們都很清楚,選擇留在斬風身邊,就等於選擇了危險,沒甚麼可擔心的。 旭日初升,秋無情得到消息,鎮海督帥號令大軍撤走了,轟動西部各省的追捕令也撤銷了,一切都恢復平靜,細細打聽,這才知道三山城外發生的事情。 斬風竟能殺退仙人,這對他們而言,無疑是晴天霹靂,為了成功抓捕斬風,秋無情並沒有逞強搜索山區,而是把人都撤了回來,留下更多的活動空間給對方,免得對手窮途末路之時,逃往別國。 另一方面,他加緊人手前往總部求援,能和仙人戰成平手,聖殿神武軍團總部一定會更有興趣。 山路崎嶇,走起來很不方便,天空中有仙人的威脅,山外有聖殿神武軍團的圍捕,但由於西部指揮被抓的事人盡皆知,斬風一行人,格外擔心雅雅會被幻士集團轉移,因此必須以最快的時間趕到赤蘭港。 他們都很清楚此行的重要,不顧疲勞,日夜兼程,花了七天終於衝到了岸邊,找到前往赤蘭港的客船。 夏秋之際的海面還是那樣美麗,碧光粼粼,水天一色,陣陣白浪湧起,泛起點點細碎的銀光,濕潤的海風拂面而來,帶著微微腥氣。 「終於要到了!」明帥深深吸了口濕潤的空氣。 弓弛笑道:「是啊!那條路可真難走,大家都瘦了一圈。」 明帥回頭望向依偎在另一側的斬風和流千雪,輕歎道:「以後,這樣的日子恐怕不會少,最好要有心理準備。」 「是啊!斬風遇事不躲,這種性格注定要面臨許多硬仗。」 藏劍捏緊拳頭沉聲道:「我們能做的只有拚命地修煉,成為他堅實的臂膀。」 「是啊!」弓弛看了看正在切磋的赤瑕璧、布揚等四人,笑道:「你看他們多積極啊!」 明帥點頭道:「馬上就到赤蘭港了,救雅雅只怕又是一場硬仗。」 「希望一切都能順利。」弓弛的臉色一沉,「救完雅雅,我們還有重要的事要做。」 「對!那筆債該還了。」藏劍冰冷的表情透著濃烈的殺氣,憤怒的拳打向欄杆。 明帥分別拍了拍兩人的肩頭,道:「放心,這筆帳一定會算清的。」 弓弛笑了笑,臉色微沉,沉吟道:「我現在擔心的是雅雅,拖了半個月才趕到赤蘭港,恐怕那裡的人早已得到消息了。」 「盡力而為吧!」 第二部 第五集 逆風十五煞 第九章 營救成功 第二部 第五集 逆風十五煞 第九章 營救成功 赤蘭港,一個天然的深水港灣,有著先天優良的環境,注定了它成為青龍國西南第一大港,航線四通八達,來往船隻連接青龍國沿海各港。 風和日麗的早晨,碼頭工早已是揮汗如雨,搬運工人們忙著把大包小包的貨物運上船,船主們在旁邊大聲吆喝,催促著工人們加快速度。 另一邊,客運碼頭擠滿了準備登船的人,從這裡啟程,分散到沿海各個港口。 「好熱鬧啊!」踏上碼頭,幽兒又變成了快樂鳥,在人群中跑來跑去,不亦樂乎。 硯冰笑道:「小心,別撞了。」 話音剛落,只聽幽兒哎喲一聲叫了起來。 眾人正忙收拾東西馬匹,聽到叫聲都吃了一驚,轉頭望去,幽兒與一名青年男子撞個滿懷,正坐在地上揉肩頭。 斬風一個箭步竄了過去,把她從地上拉起來,問道:「沒事吧?」 幽兒抬起擦破皮的一雙玉手,噘著俏麗的粉唇,撒嬌道:「皮破了,疼!」 「不怕,阿雪會幫你治好。」斬風親匿地拍拍她。 「不要,我要你背我。」幽兒一把抱著他的脖子,嘻嘻笑了起來。 斬風二話不說,把背上的長刀摘下放在地上,然後背起幽兒,右手再提起長刀。 「好啊!」 幽兒怎麼說也是十七八歲的大姑娘,長得又嬌俏可人,親匿的行為,立即引來周圍的目光。 「殺人啦!」 斬風和幽兒都是一愣,轉頭望去,赫然發現被撞趴下的青年,被一名好事人翻了過來,口鼻流血,竟已氣絕身亡,不禁都愣住了。 一聽殺人,立即引起一陣騷動,船客們都避得遠遠的,害怕自己會受牽連。 明帥等人剛登岸就發現異狀,飛快地圍了上來。 「怎麼回事?」 幽兒忽然撲入斬風懷裡,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嗚咽著道:「我沒殺人,我沒殺他,風哥哥,我沒殺人……」 斬風抱著她柔聲安撫道:「我知道,別在意。」 流千雪伸出右手,溫柔地為她拭了拭眼淚,嫣然笑道:「大家都知道幽兒妹妹最是天真可愛,當然不會殺人,別怕,有我們在。」 「嗯!」幽兒悄悄抬起頭看了她一眼,這才破涕為笑,抱著流千雪的手親了又親。 弓弛朝周圍掃了一眼,神色凝重地道:「本想悄然進城解救雅雅姑娘,現在出了這事,想避只怕就難了。」 明帥盯著屍體看了一陣,冷冷笑道:「想不到一上岸就收到這份禮物。」 「禮物?」布揚和元蘇沒有經歷過陰謀,因此都感到好奇。 「我也覺得事情蹊蹺,幽兒這麼柔弱的身軀,怎麼可能撞死人呢?除非此人已經垂死。」藏劍寒著臉說道。 硯冰若有所思朝四周張望了一陣,嘴裡喃喃地嘀咕著。 「硯姑娘,你怎麼了?」 硯冰扯了一下斬風的衣服,小聲道:「我剛才似乎感覺到有人施展鬼術,不過感覺消失的很快,我也沒有留意,現在才想起來。」 眾人的腦海中,同時出現了兩個字─「嫁禍」。 「慢著!」明帥擺了擺手,正色道:「這事不會如此簡單,我們一直都是騎馬步行,途中才改了乘船,除非對方一直派人盯在我們身邊,否則是不可能如此迅速地進行計畫。」 鳴一是密探出身,追蹤和反追蹤都有經驗,搖頭道:「船上所有的人我都聊過,也仔細研究過,應該不會是密探,除非船上有人一直在隱身。」 斬風搖頭道:「鬼刺客的潛行比遁術還要高明,不是鬼人絕難查出,不過有姐姐在,應該可以輕易查出,姐姐,你有發現鬼刺客嗎?」 「沒有。」 明帥思忖道:「也許是我們的運氣不好,一上岸就捲入了別的事情……」 斬風忽道:「還有一種可能。」 硯冰忽然領悟,小聲驚呼道:「幻術。」 「幻士?」鳴一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朝兩側瞟了瞟。 明帥點頭道:「不錯,幻士可以改變人的六覺,可以讓自己從所有人的眼睛裡消失,也許他一直在某個角落。」 「可剛才鬼術的感覺又是甚麼呢?」硯冰望向斬風問道。 斬風點點頭,沉吟道:「幻士和鬼人,也許是同樣的東西。」 時間不容許他們分析,管理碼頭治案的士兵,很快就衝到了碼頭,見屍體旁的十幾個人,立即又圍了上來。 為首的小隊長走到屍體旁,蹲下身查看了一番,沉聲道:「胸口受到重擊,肋骨斷裂,然後插入心室致死,這一擊可不輕啊!」 「不是我殺的,我只撞了他一下。」幽兒搶著叫了起來。 小隊長掃了她一眼,見是一個嬌俏可人的小美人,不禁微微一愣。 「你撞了他?」 「嗯!」幽兒一臉委屈地道:「我只是撞了他一下,他一聲不吭就倒了。」 看著這楚楚動人的幽兒,小隊長也不相信,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姑娘,能活生生把個大男人撞死,沉吟片刻道:「這人是甚麼來歷?」 「不清楚,我們剛下船。」明帥不想惹事,語氣很溫和。 小隊長不是糊塗人,沒有隨意判定誰是兇手,溫和地道:「屍體需要檢查,我希望你們能配合我的調查。」 明帥知道不答應就意味著開戰,然而為了雅雅的安全,此時此地絕不適合開戰,含笑道:「大人,我們這裡人多,一起過去治安所,怕是會妨礙你,不如找兩個代表就行,何況在場很多人都看見,這人死的時候,我們剛剛從船上下來,離這裡挺遠的。」 小隊長想了想後,指著幽兒道:「好吧!這位姑娘需要去一趟,其他人隨意吧!」 「是!」明帥笑了笑,轉身道:「弓老哥,我們走吧!」 「好啊!藏劍,你們先去找個地方住下,等我們回來。」弓弛也是個處事能手,雖然計謀不及明帥,但辦事更加幹練。 斬風放心不下幽兒,沉聲道:「我和阿雪也去。」 明帥知道幽兒離不開他,點頭道:「好吧!你和雪姑娘也一起來。」 斬風拉著硯冰,和赤瑕璧小聲道:「現在只有我們三個能破解幻術,你們小心,別中了幻術。」 赤瑕璧嘻笑道:「放心,我們會小心的,說實在,我正盼著他們出現,也好試試我的新術。」 「風老弟,走了。」由於斬風的名字家喻戶曉,明帥等人都不敢叫他的名字。 「嗯!」 在小隊長的引領下,斬風他們幾人,一同往治安所的方向走去。 「明依,我們該走了。」旁邊的人群中,忽然傳來一聲叫喚。 「明依?」斬風下意識地甩頭望去,發現右前方站著一名美麗的少婦,長得頗為秀麗,一席紅色長裙曳地,肩上披著雪白的紗巾,發上的粉色飄帶隨風擺舞,俏麗的紅唇微微帶著笑意,眉尖生情,眼角含春,一副楚楚動人的樣子。 少婦身邊站著一名青年公子,瘦頰尖腮,樣子長得有些猥褻,與少婦的美貌大不相襯,身上穿著銀絲織的衣袍,身後還跟著幾個彪形大漢,一看上去,就知道是個有錢有勢的人。 流千雪見斬風走神,順著目光朝人群望了望,好奇地問道:「怎麼了?」 回眸一瞥,妙目生情,美態百生,人群驚艷者不計其數,銀袍公子更是擺出一副垂涎欲滴的色迷迷樣子,竟不顧大庭廣眾,大聲讚歎道:「嘖嘖,好一位絕代佳人。」 聲音很響亮,自然傳到斬風和流千雪的耳中,兩人神色都變了,一個殺氣騰騰,一個面帶薄霜。 明帥感覺到氣氛驟冷,連忙扯了扯兩人的衣服,小聲勸道:「救人要緊,不要生事。」 斬風這才壓住心中怒火,挽著流千雪急步追了上去。 穿過碼頭,繞過幾戶民宅,他們最終來到位於碼頭東北方的碼頭治安所,這是一座民宅式的院落,門口插著一面青龍旗,做為官府部門的標誌,裡面有二三十個士兵,負責管理碼頭一帶的治安。 明帥做為代表,負責陳述和辯解,憑藉著過人的口才和學識,將士兵的疑點一一化解,因此不到一個時辰,小隊長便放他們離去,只是派人跟著他們到了客棧,記錄所住的房屋號。 客棧裡,弓弛等人早已安頓好一切,正等他們。 「沒事吧?」 明帥含笑道:「沒事,這裡的官員倒很正直,斷事也很嚴謹,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國,果然人才輩出。」 「幻士沒有出現吧?」斬風問道。 「沒有,看來碼頭的案件並非針對我們,而是另有陰謀,不過現在我們不需要考慮,全力去救人吧!」 「是啊,是啊!」離目標越近,兵燁越是心急如焚。 「走!先去看看。」從朝陽城到三山城,再從三山城到赤蘭港,這一去一回花費了許多時間,明帥對於能在赤蘭港成功救人的信心不足。 「走!」 帶著期望與不安,一行十六人,來到百川供出的地方─江家大宅。 江氏大宅是一座古樸的大宅,位於海邊的小山丘上,面臨碧波萬頃的大海,背靠鬱鬱蔥蔥的樹林,風景怡人,氣氛寧靜安詳,時而有陣陣海風吹來濕潤的空氣。 十六人來到朱紅色的宅門前,發現宅門居然大開著,門口停著不少馬車、牛車,還有不少人進進出出搬東西。 明帥喚住了同伴,自己走上前詢問了一番,這才知道這座大宅已經變成了貨棧,是江氏大族在赤蘭港的據點,而這個江氏大族擁有七條商船,來往於青龍國的各個港口,買賣運送貨物,最遠到過玄武國的港口,是一個商船貿易家族。 聽完了敘述,眾人都面面相覷,眼前大宅有這麼多人進出,抓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兵燁不安地問道:「難道他們要把雅雅當成貨物運走?」 「可能,不過這樣的地方最適合藏人,也許雅雅真在裡面。」 赤瑕璧含笑道:「這樣吧,還是我和聿丘先進去,見到雅雅,就先把她救出來。」 「也好!」明帥點點頭,望著弓弛和藏劍又道:「我們三個扮成客商,上去打聽一下,斬風,城裡也許有通緝你的告示和畫像,你就別露面了,帶著其他人到林子裡去坐坐,我們很快就會回來。」 「好!」 分工之後,三個小組便開始各自行動,不到一炷香的工夫,赤瑕璧和聿丘匆匆趕到林中。 「怎麼了,有消息嗎?」兵燁迫不急待地問道。 聿丘搖頭道:「裡面好多人,到處都是貨物箱子,幾乎沒有一間屋子是沒有人的,這種地方,只怕藏不了人。」 「沒有地下室之類的地方?」 「不像有這種地方。」 「難道百川騙了我們?」 硯冰插嘴道:「那種痛苦可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我不相信在那種情況,他還能保持理智。」 「這倒也是。」想起百川撕心裂肺的慘叫,兵燁無法相信那種狀態下的他還能說謊,沉思片刻,驚慌地又問:「難道被運走了?」 「難說。」 正說著,明帥三人也走了回來,神色同樣很凝重,沒等兵燁相問,開口便道:「看來我們撲空了。」 弓弛歎道:「根據送貨的工人說,前幾天是有一名少女出現在這裡,不過這兩天不見了。」 兵燁憤恨地道:「一定是知道我們抓走了西部指揮,因此臨時轉移了藏身之所,這群傢伙太可惡了。」 「線索又失去了,明帥,現在怎麼辦?」 明帥也想不到任何方法,搖頭苦笑道:「沒有線索,現在就是神仙也無能為力。」 斬風冷眼掃向江氏大宅,忽然提著刀走了過去。 「你想幹甚麼?」 「找線索!」斬風對於這幢屋子依然懷疑很深,雖然對幻士集團瞭解不深,但總覺得對手詭詐難料,而且幻術奇妙,眼前的景像一旦與幻術扯上關係,一切都變得不可信。 江氏大宅的門口依然很熱鬧,工人們忙忙碌碌地搬運貨物,誰也沒留意地面上多了一個影子,一邊搬著還一邊說笑。 「哎喲!」一名工人突然大叫一聲,接著昏死在地。 其他人還沒弄清楚發生了甚麼事,便接二連三地暈倒在地,對於他們這些普通人來說,斬風的「死環」就是魔咒,沒有一個能保持清醒。 轉眼間,工人倒了一片,斬風現身在大宅門口,冷眼看了看頭上那塊江家大匾,然後悠然踏入宅子。 屋裡的人都衝了出來,一個又一個倒在斬風的腳邊。 「老弟,門口我們守著。」 聽到呼喚,斬風回頭朝大門望去,只見赤瑕璧和聿丘守在宅子門口,再往天空望去,硯冰坐著影雀在低空盤旋,監視著整個大宅。 其實不只如此,藏劍、弓弛、原石、鳴一、兵燁、布揚、元蘇、花舞各守在宅外一處,呈八卦型站位。 飄如月持著鳳凰神弓站在高地,流千雪、幽兒和明帥在海灘上觀望。 封鎖如此嚴密,斬風大為放心,於是逐間屋子搜查起來,然後尋了一圈,的確沒有任何可疑的人,不禁有些納悶。 難道我猜錯了?雅雅真的被移走了? 他並沒有放棄,回到宅子中央靜靜地站了起來,然後再一次搜查整座宅子。 第二次搜到大宅正廳時,地上的磚石引起了他的注意,整個廳堂的地面都是青色的磚石鋪成,只有中央用白色的小方石砌成了九宮圖案,表面看像是裝飾,並沒有甚麼不同,只是當他走入這間大廳,覺得眼前景象好像是晃了晃。 難道這些圖案有問題? 他蹲了下來,用手敲了白色小方石,從聲音來看,石頭是實心的,下面也似乎沒有空間,雖然是如此,他還是一塊塊地敲打著。 忽然,當他的手指摸到了最左側的一塊白色小方磚,發現方磚有些鬆動,於是用力壓了壓,就在此時,眼前的景象又晃了晃。 「不對!」他意識到甚麼,卻又無法確定,神色一緊,忽然拔出長刀,將紫嬰之力灌入刀身,接著奮力朝白色小方石刺去。 喀嚓一聲,小方石被利刃擊碎,斬風眼前的景象也隨之改變,明亮的大廳,竟然變成了陰暗的小屋,地面上九宮圖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黑色的入口,似乎台階通往下方。 「風老弟,裡面怎麼了?為甚麼景象都變了?」 看到入口,斬風已能確定這就是雅雅的藏身之所,心中大喜,卻不敢聲張,擔心下面有人,萬一知道幻象被破,也許會禍及雅雅,因此沒有回應,閃身闖入地下室。 果然,地下是一排小房子,牆壁上點著油燈,一看就知道是關人的地方。 情況比斬風想像中要好,地下室中沒有一個守衛,似乎都以為地上的九宮圖足以抵擋一切,因此沒設置守衛。 斬風觀望了一圈,確認沒有人,才從黑影中現身,揚聲問道:「雅雅姑娘在嗎?」 「誰?」 聲音從最裡面的一間小屋傳來,雖然很輕,但由於四周很靜,因此斬風聽得清清楚楚。 「我!斬風。」 「啊!是你……」屋內的聲音顫抖了起來。 斬風衝到屋外,從門上的小窗口向內望去,雅雅憔悴的面貌,立時印入眼簾,靈秀的雙眸中,充滿了激動的淚水,臉色雖然不好,但重生的喜悅掩飾了一切。 「兵燁就在外面。」 「太……太好了!」雅雅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斬風不再多言,奮力一劍劈開了鐵門,道:「走吧!」 「謝謝!」雅雅一個箭步便衝出了鐵門,然後發瘋地向上衝,就像是在沙漠找到了水源,滿臉興奮,狂喜溢滿心頭,只盼著與心上人相見。 赤瑕璧等人因為斬風沒有回應,心中不安,所以一起衝了進去,見到披頭散髮的雅雅飛奔而出,都露出狂喜之色。 「雅雅!」兵燁發了瘋似的撲了過去,一把抱住分別已久的戀人,此刻的天地,只屬於他們。 晶瑩的淚花,從雅雅的眼角邊滾滾而下,柔弱的雙臂環抱在兵燁的腰間,頭深深地埋入他的懷中,不留一絲縫隙。 後面的人都悄悄地離開了,留給他們兩人獨處的空間。 流千雪依偎在斬風懷中,慢慢走在海灘上,呢喃道:「他們真幸福啊!要是我們一直這樣就好了。」 斬風不願讓煩惱破壞了此刻的氣氛,對於他們來說,仙界帶來的壓力越來越大,鬼界也是不安定的因素,不知甚麼時候,就會被人從背後捅刀子,眼前能做的,就是把握現在的寧靜。 「怎麼了?」流千雪見他不說話,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沒事!」斬風搖搖頭。 漫步走了半個時辰,兩人才手牽手一起回到江氏大宅,屋外躺滿一地的工人不見了,都被移到了地下秘室暫時關押起來,等離開之時再放他們走。 明帥等人都坐在左側的小廳內,商議著下一步的行動,如今雅雅被救,目標已經完成,做為一個團體,必須有他們共同追求的目標,這樣團體才能維持下去,明帥很清楚這一點,因此他要為這個小集團制定未來的計畫。 見兩人進來,鳴一笑道:「老大,我們正在說瓦解幻士集團的事,他們的獸人計畫實在太邪惡了,絕不能讓他們得逞。」 「哦!」斬風轉眼望向雅雅。 雅雅與兵燁手牽著手坐在一起,見斬風看她,忽然苦笑一聲,輕歎道:「如果不是這次被抓,我也不知道師父也參與了他們的行動,而且還是技術總監。」 弓弛搖著頭感歎道:「想不到世上還有這種技術,竟能把人獸化,這些是甚麼人,怎麼會想出這麼狠毒的計畫,難以想像啊!」 花舞緊緊蹙著秀眉,喃喃地道:「看來,那個狼敖八成就是他們的試驗品,那種實力實在太可怕了,一竄二十丈,還能在海面上奔跑,若是製造出成百上千個,豈不是天下大亂了。」 「所以我們要摧毀他。」明帥堅定地道。 弓弛附和道:「不錯,這個計畫不是無緣無故出現的,一定有它不可告人的目的。」 斬風和硯冰最清楚鬼界,那是一個充滿了慾望和野心的世界,人界是他們必須征服的目標,為了這個,風映殘才會出現在人界。 斬風喃喃地道:「仙界製造了道士出來,而鬼界製造了幻士,現在又開始製造獸人,遲早有一天,人界會成為仙鬼兩界的戰場。」 「戰場!」 斬風的話,深深地觸動了在場的人,他們突然想到仙鬼兩界在人界大戰的場面,心裡都不禁有毛骨悚然的感覺。 原石問道:「真有這種可能嗎?這可是人界啊!」 「五百年前,仙鬼冥人四界,就在北面的可樹平原,進行過一場大戰。」 斬風的話又嚇了眾人一跳,誰也不知道還有那麼一段歷史,然而想起那一場四界大戰,原石、藏劍等人都有一種熱血沸騰的感覺,腦海中彷彿出現了那個驚心動魄的戰場畫面。 赤瑕璧更是搖頭晃腦,大聲感歎道:「可惜,可惜,要是早生五百年,經歷那一場四界大戰,就算戰死也是值得啊!」 這番話說中了許多人的心事,都連連點頭稱是。 看著同伴激動的表情,斬風第一次認識到,人的骨子裡,其實隱藏著一種好戰的性格,並不只是鬼界和仙界在蠢蠢欲動,如果有能力,只怕人界會更早發動戰爭,因為人界的人類有著鬼人的慾望,仙人的高傲,以及冥人的好鬥。 如果人界強大了,仙鬼冥三界還有立足之地嗎? 做為冥人,斬風突然感到一陣擔心。 硯冰察覺他眼神的變化,移到他身邊,小聲問道:「你在擔心甚麼?」 斬風搖了搖頭,附和道:「無論是為了冥界,還是為了人界,獸人計畫必須破壞。」 硯冰點頭道:「是啊!一個連你大哥都不知道的計畫,可見背後的陰謀非同小可,趁著他們現在還在準備,盡早破壞了這個計畫。」 「之後呢?」斬風沒來由地咕噥了一句。 「之後?」硯冰也沉默了,只要仙鬼兩界不停止對人界的控制慾望,一切就永遠不會結束。 鳴一見兩人小聲嘀咕,笑著問道:「老大,你們在說甚麼呢?是不是想到方法了?」這一叫,把眾人的目光都吸引到斬風身上。 「我是冥人。」 莫名其妙的回應,令眾人都愣住了,只有布揚和元蘇略略有所體會。 明帥深深地望著他,勸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我們是一個團體,誰也沒有把你們三個當成另類,你不必在意我們,有甚麼想法就說吧!」 「是啊!」弓弛含笑道:「只要大家都好,沒甚麼仙鬼人冥之分。」 硯冰寒著臉道:「你們不知道,鬼界是個充滿慾望的地方,只要有鬼人存在,他們就會想盡辦法,侵佔任何可能侵佔的地方。」 藏劍道:「也就是說,只有四界的力量達到平衡,才有真正的和平。」 「不錯。」 聿丘苦笑著看了看在場的同伴,歎道:「憑我們十幾個人,不可能使四界達到平衡。」 明帥搖頭道:「這些日子你們也應該清楚,人界的人可以學仙鬼冥三術,其他各界的人,都只能學習其中一種,這是人界的優勢。」 斬風忽道:「現在還不能確定幻士是鬼人的勢力。」 硯冰微微一愣,沒想到斬風竟會為鬼界說話。 斬風若有深意地道:「沒有證據,任何猜測都可以誤導我們,後果不堪設想。」 明帥讚道:「說的極對,沒有證據不能隨便下定論,就把這個疑團做為我們的目標吧!」 花舞嫣然笑道:「算了,這種事以後再說,我們現在還在青龍國,是不是該想著換個地方。」 布揚望著斬風問道:「接著去甚麼地方?白虎國?」 斬風殺氣騰騰地站了起來,冰冷地道:「殺人。」 氣氛驟沉,布揚和元蘇大吃了一驚,愣愣地看了他兩眼,又望向其他人,卻發現弓弛、藏劍也在咬牙切齒,眼神中充滿了殺氣。 「斬風!怎麼回事?」 斬風沒有回答,提著刀逕自走向廳門。 弓弛寒著臉拍了拍布揚的肩頭,沉聲道:「報仇的時間到了,走吧!」 「去哪報仇?」布揚茫然不知所措,高聲嚷道。 「雲絲省!」藏劍冷冰冰地應道。 明帥高聲喚道:「斬風,回來坐下,我們現在有的是時間。」 斬風回頭看了他一眼,在門口停下腳步,倚門而站。 「雅雅吃了不少苦,需要休息,而我們這些日子趕路也很辛苦,雪姑娘、舞孃、幽兒都需要休息調養,我們幾個也有點吃不消,不如在這裡休息幾天,養精蓄銳之後,再去報仇。」 兵燁體貼地看著雅雅,含笑道:「是啊,該歇歇了,雅雅瘦了好多,不宜長途跋涉。」 斬風望向流千雪和幽兒,兩人都瘦了許多,臉色都有些蒼白,心中微痛,便不再說甚麼。 明帥見眾人都沒有意見,起身道:「走吧!我們到城裡找間客棧,這裡不宜久留,免得再生事端。」 幽兒興沖沖地跑到斬風身邊,拉著他的手撒嬌道:「風哥哥,帶我去逛街吧!這幾天坐船坐得悶死了,幽兒要去玩。」 「嗯!」斬風從來都不捨得拒絕她,欣然答應下來,目光望向流千雪與硯冰,「阿雪,姐姐,一起去吧!」 「好啊!」兩女相視一笑。 踏出大宅,一陣海風迎面拂來,吹來頭髮亂舞,斬風撥了撥漸長的黑髮,腦海中忽然浮現出碼頭的那個美麗少婦,以及「明依」這個名字。 明依,難道會是她?沒有這麼巧吧!不過我也該去一趟天方城了,夭雲在仙界受苦,無論如何,都要去看看這位明依姑娘。 第二部 第六集 大海揚波 第一章 少婦明依 第二部 第六集 大海揚波 第一章 少婦明依 夜幕下的赤蘭港分外熱鬧,這裡聚集著眾多的商人,黑幕降臨,碼頭的事再也無法進行,這些有錢的主便開始了風花雪月,因此城中的花街柳巷特別繁華,酒館食肆也格外熱鬧,到處***通明。 「風哥哥,我們到那邊去看看。」幽兒像只快樂的小鹿,拉著斬風在繁鬧的市集中跑來跑去,悅耳的歡笑聲迴盪在大街上。 斬風總是順著她,這次也不例外,任憑她拖著跑,一點脾氣也沒有。 流千雪和硯冰等人跟在後面,望著到處亂跑的兩個身影,都不禁莞爾。 赤瑕璧忍不住笑著調侃道:「風老弟這個樣子就像鄰家的大哥哥,一點也不像叱吒風雲的英傑人物。」 聿丘笑道:「我倒覺得他這個樣子很好,一天到晚寒著臉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我看還是別管他們了,我們喝酒去,這地方還真不錯,一邊吹著清涼的海風,一邊喝著美酒,真是人生一大享受啊!」赤瑕璧笑著走向左側的一間酒館。 其他人都很享受這難得的平靜,一起進了酒館,流千雪和硯冰猶豫一陣,急步追上斬風。 「噫!這不是白天那個美人嗎?」 調戲的語氣傳入兩女的耳中,都不由自主地朝身邊望了一眼,發現一群人正站在名叫「匯泰豐」的豪華酒樓門前,朝著她們指指點點。 硯冰臉色立時就沉了下來,沒有戴面紗的她卻更加冷艷,看得男子們都是一愣。 「嘿!這個妞也不錯。」一名滿口酒氣的男子色迷迷地盯著硯冰,還伸手朝她臉上摸去。 硯冰可不是好惹的,氣得柳眉倒豎,杏眼圓睜,裹著淡淡血霧的右手狠狠地抓住男子的右手,只聽喀嚓一聲,男子的右手竟被硬生生折斷了,痛得他大叫一聲,捂著手臂斷處竟然聲淚俱下,哀嚎連連。 這一幕把周圍的人都嚇壞了,誰也沒想到這麼一個嬌滴滴的美人竟然如此狠辣,無不大驚失色。 「你……你敢行兇!」傷者的同伴目瞪口呆地盯著硯冰,事發突然,驟然間不知道怎樣應對。 硯冰冷冰冰地掃視著面前的幾人,冷笑道:「動手我就折手,動腳我就折腳,想斷手斷腳的就只管來,看看誰吃虧。」 幾人知道自己理虧,卻又想強詞奪理,然而當他們接觸到冰冷如劍的目光,耳中聽到周圍紛雜的議論聲,都開不了這個口。 「甚麼事?」一名錦袍男子從酒樓裡走了出來,一臉不悅地瞪著手下,似乎在怪責他們驚擾了酒興。 「主人,這個潑婦折斷了辛四的手。」 「廢物!」男子狠狠地瞪了一眼,接著轉頭望向前方,神色突然一變,臉上的怒氣居然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慇勤的笑容。 只見他長身一揖,嘻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兩位美人大駕光臨,歡迎歡迎,是不是這些不長眼的狗腿驚擾了你們?如果需要,我一定狠狠地教訓他們。」 硯冰對他色迷迷的眼神極度討厭,冷哼一聲,扯著流千雪的衣服喚道:「妹妹,我們走,這種人不必理他。」 「站住!」錦袍男子對兩女驚為天人,一心想佔為己有,哪肯這麼容易就放她們離開,一個箭步就跑到前面,然後笑咪咪地張手攔住道路,調笑道:「兩位美人,我可是大名鼎鼎的西家少爺,何不跟著我回去,穿金戴銀、享受榮華富貴?」 「無恥!」流千雪又羞又惱,忍不住罵出聲了。 硯冰冷笑道:「妹妹不必生氣,要對付不過是舉手之勞。」 流千雪雖然討厭錦袍男子,卻不願意在赤蘭港再惹事,扯了扯她的衣服,小聲勸道:「算了,我們走吧,大家好不容易才有這麼平靜的生活。」 硯冰聽了覺得有理,因而也猶豫起來。 錦袍男子還不知道自己死期將至,一味地調笑道:「兩位美人,不必猶豫了,我可是出了名的憐香惜玉,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疼你們的。」說著,竟伸手去抓流千雪。 「收起你的狗爪!」 冰冷的喝斥聲如驚雷在場中炸響,錦袍男子嚇得一哆嗦,伸出的手又收了回來,轉頭望去,見白天那個冷漠青年,正牽著一名俏麗的少女擠到場中。 「風!」流千雪一直生活在道官中,與外界的交流不多,處事的能力很弱,因此從一開始就顯得手足無措,見到斬風就像見到了主心骨兒,嬌柔地偎入他的懷中。 斬風冷眼掃了掃男子,然後伸出左手擁住纖腰,柔聲道:「放心,有我在。」 看著美人投入別人懷抱,錦袍男子頓覺妒火中燒,心頭大感不快,撇撇嘴不屑地道:「真是晦氣,兩個大美人居然落入這種賊民的手裡,太不值了。」 一名手下走上前,小聲提醒道:「老爺!這個男子就是白天的那個人。」 錦袍男子輕蔑地道:「我當然知道,只是可惜了這兩朵牡丹,嗯,還有一朵可愛的白菊。」 「老爺,屬下的意思是……」僕人陰陰一笑,伏在男子的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男子開始時還板著臉,可越來越是高興,嘴角邊溜出一絲笑意。 這邊,流千雪也以難得平靜為由,勸阻了斬風施展報復手段。 斬風也懶得和旁人過多的糾纏,安慰流千雪一陣,望著硯冰道:「姐姐,我們走。」 「嗯!」 四人正想離開之際,一把嬌滴滴的聲音,忽然從酒樓大門前傳來。 「怎麼都跑到外面來了?」 斬風轉頭看了一眼,出來的女子,正是白天在碼頭上見的那名俏麗少婦,此時正裹著一件水藍曳地長裙,肩上披著鑲著金色的白紗,貴氣十足。 錦袍男子見了少婦一臉笑容,走上前擁著少婦纖腰問道:「明依,怎麼不在裡面等我?」 明依眼角微微一挑眉,露出濃濃春色,抿嘴笑道:「那些人都膩死了,我出來看看熱鬧。喲!辛四怎麼成了這個樣子,誰打的?」 「明依」兩字與少婦妖嬈的表情相襯之下,斬風著實不痛快,搖了搖頭,喃喃地嘀咕道:「看來不是她,夭雲的未婚妻不可能是這個樣子。」 流千雪好奇地問道:「你在說甚麼?」 「沒甚麼。」斬風搖搖頭,回頭又望了一眼,然後帶著三女離開了。 突發事件掃了他們的興致,都不想再逛了,於是進了酒肆與明帥一起坐著聊天,然而坐下不久,一群衙役突然衝了進來。 「大家不必驚慌,我們找到人就走。」 聽到躁動聲,斬風回首望向門口,發現白天見的那名小隊長帶著十幾個手下,堵住了酒肆的大門。 小隊長掃了一眼,當目光移到斬風臉上的時候突然停下,然後急步走了過來,拱手道:「對不起,上司有命,要把當事者緝押,我是奉命行事,請見諒。」 眾人都沒有想到早上的事情還有下文,臉色都變了。 小隊長感覺到氣氛驟沉,心頭被沉重的壓力壓著,連忙道:「諸位不必如此,我只是公事公辦。」 明帥緊盯著他沉聲問道:「為甚麼?難道事情還沒有說清嗎?」 小隊長苦笑搖頭道:「我覺得事情已經清楚,只是上面要抓人,我也沒有辦法。」 斬風森然問道:「你要把我們都帶去?」 「上司命令說你們兩個有重大嫌疑,必須歸案,其他人不必同去,在客棧等候消息就行了。」小隊長手指向幽兒。 幽兒緊緊抓著斬風的衣袖,淒苦地哀求道:「風哥哥,幽兒不要去坐牢!」 「放心!沒人能搶走你。」斬風親膩拍拍她的頭頂,目光隨之化為利劍,狠狠瞪著小隊長,冷冷地道:「誰敢動手,我宰了他。」 小隊長和他的手下都感到周圍的空氣驟然變冷,接著連打了幾個寒噤,臉色頓時白了。 明帥伸手按住斬風,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衝動,雖然這些人不是對手,但眼下還不是惹事的時候,因而搶著道:「不知是因為甚麼又下了命令了?白天不是已經認定我們沒有嫌疑嗎?你的上司還在懷疑甚麼?」 「不知道。」小隊長露出為難之色,苦笑道:「我也有點過意不去,只是上命難違,就麻煩你們和我們走一趟,我想應該不會有甚麼大事。」 見他這副表情,斬風也收斂了許多,對他而言,去一趟倒是無所謂,只是不想讓幽兒進入那種地方。 流千雪走上來柔聲勸道:「風,大家好不容易才有一天的平靜,還是別惹事了。」 「嗯……好吧!」斬風遲疑了半天才點點頭,轉眼看著幽兒問道:「我陪你去好嗎?」 幽兒美麗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忽然嘻嘻一笑道:「好啊,有風哥哥在我不怕。」 小隊長長長地吁了口氣,雖然沒有動手,但他能感覺到對方都不是好惹的,萬一真鬧起來,自己肯定吃不了兜著走,因此他也沒敢給斬風和幽兒上鎖,只是讓幾名手下在旁邊護著。 斬風坦然面對,牽著幽兒悠然地走在大街上,看上去根本不像是要去關押的人,反倒像是衙役護送的重要人物。 目送兩人離開,明帥等人都沒有喝酒的興致,坐著面面相覷,都覺得事情有些蹊蹺。 「明帥,那個小隊長甚麼也不知道,他的上司卻命令抓人,這事是不是有點怪?」 明帥點頭道:「沒錯,其中有詐,聿丘兄弟,你跑一趟,跟著那個小隊長,看看他的上司到底是誰,為甚麼要下這個決定。」 「兩位美人,我們又見面了。」 聿丘還沒起身,錦衣公子忽然面帶微笑地走到桌邊,色迷迷的目光來回在流千雪和硯冰的臉上掃動。 硯冰正感到心情煩躁,眼睛一瞪,怒聲問道:「你還敢來?」 錦衣公子撇撇嘴,高傲地道:「我為甚麼不敢來?我又沒犯事被抓,不過是來看看兩位美人,難道不許嗎?」 「你!」硯冰騰的站了起來,卻被旁邊的花舞按住了肩膀。 花舞俏聲嬌笑道:「別急,在這裡他可討不了好,放心吧!」 錦衣男子的目光又掃見花舞和飄如月,嘖嘖讚道:「哎呀!真是沒有想到啊!這裡聚集了這麼多美人。」 飄如月用眼角的餘光瞟了一下,淡淡地道:「再多說一句,我立即把你的牙全拔光。」 錦衣男子被她凶狠的目光一瞪,心中大顫,表面上還是硬撐著,耀武揚威地道:「先讓你們神氣兩天,然後再讓你們知道我的手段。」說完,大搖大擺地走了。 「甚麼東西,居然敢在我們面前叫囂,真想揍他一頓。」鳴一端起酒碗一仰而盡,然後罵罵咧咧地。 飄如月撇了他一眼,道:「認識你這麼久,今天這些話最中聽,要不是你們不願打破現在的寧靜,我早就拔光他的牙了。」 聿丘笑道:「算了,別管他,一個紈褲子弟,沒甚麼大不了。」 明帥忽然擺擺手道:「不對,官府剛把人帶走他就來了,除非早就知道這事,否則不可能這麼快。」 「你是說,是他搞的鬼?」 明帥冷笑道:「色迷心竅,有甚麼做不出來?」 硯冰和流千雪臉色都變了,沒想到事情起因竟是為了自己二人。 「這個可惡的傢伙,我非剁了他。」硯冰殺氣騰騰地就往外衝去,誰也攔不住。 流千雪急聲問道:「明帥……怎麼辦?硯姐姐不會手下留情的。」 明帥輕輕一笑,若無其事地道:「各位,喝酒時間結束了,我們也該做點事了,走吧!」 「好啊!我正手癢呢,正好拿這混蛋開開葷。」原石喜得磨拳擦掌,迫不及待提著巨劍就往外走。 眾人相視一笑,提著兵器一起湧出酒肆。 半個時辰後。 城南的一處大宅院內飄起了濃烈的血腥氣,庭院中散佈著十幾具屍體,鮮血淋漓,宛如死殿鬼域一般,煞是嚇人,連聿丘和兵燁這些男人都看不下去了,更別說雅雅和流千雪這些柔弱女子,早就躲到屋子裡不敢出來。 「硯姑娘,夠了。」明帥看著被大卸八塊的屍體連連搖頭,忍不住出言勸硯冰。 硯冰狠狠殺了一陣,這時心頭的怒氣才漸漸消減,冷笑道:「死有餘辜,沒甚麼可惜。」 「姐姐,這樣似乎可惜了。」 牢獄根本關不住斬風和幽兒,剛進去就出來了,也參與了這場殺戮。 硯冰輕笑道:「我可不想讓這種人的血,混入你的血液中,那是對你的羞辱。」 明帥和聿丘聽著都不禁皺起眉頭,如果讓這兩個人放開手腳,到處都會變成恐怖的死城。 「那個女人呢?」斬風一直對那個叫「明依」的少婦心存懷疑,見屍體中沒有她,因而開口詢問。 「你要找她?」 「嗯!」 硯冰朝正房努努嘴道:「早就嚇暈了,雪妹和雅雅把她抬了進去。」 「我進去看看。」斬風拭了拭長刀上的血液,抬腿邁向正房。 明帥喚道:「我們也進去吧!這裡的血腥味太濃了,實在受不了。」 硯冰淡淡一笑道:「比起鬼界,這場面不算甚麼。」 鳴一嚇得一哆嗦,晃著腦袋喃喃地道:「那鬼地我可不想去。」 屋裡,明依幽幽醒來,腦海中忽然又跳出那血淋淋的碎屍景象,腦子一暈,幾乎再次昏倒,身子勉強晃了晃才坐了起來。 她抬眼一看,發現自己在一間乾淨的房間內,沒有屍體,也沒有鮮血,心頭稍安,然後當目光移到房的另一側,赫然發現斬風和流千雪等人的身影,心頭一突,猛地打了個寒噤,臉色刷的又白了。 「醒啦?」硯冰轉頭瞟了她一眼,神色極度冷淡。 「你……你們殺了我的相公!」明依受驚過度,身子很虛,想站卻又站不起來,只好扶著床頭的木欄而坐。 硯冰冷笑道:「這樣的丈夫不要也罷,居然為了搶女人而製造陷阱,謀殺一個陌生人,卑鄙無恥之極。」 明依忽然捂著臉大哭起來,眾人見她哭得梨花帶雨,傷心之極,都不忍再刺激她,哪知過了片刻,她邊哭邊嘮叨了起來。 「哎喲……我好不容易嫁到西家做妾……衣食不愁……還能穿金戴銀……現在你們把人殺了……叫我可怎麼辦呀……大夫人肯定把我趕出來,我可不要再回去做窮人,我的命可真苦呀……」 看著明依哭爹叫娘般大喊大哭,眾人都是面面相覷,沒想到她竟是這種人,臉色都有些難看。 斬風的心情更是難以言喻,天下之大,叫明依的女子應該不在少數,只是在他所認識的人中只有這麼一個,而心裡又一直盼著替夭雲找到他的未婚妻。 為了與未婚妻相見,夭雲憤然衝入人界,卻被仙人擒上了仙界,這個事件使他對明依這個女子更有期待,不願她是一個如此貪慕虛榮的女人。 「風,你的臉色好白啊!」流千雪不安地看著他。 「沒事。」斬風搖搖頭。 原石忽然啪的一拍桌子,大聲喝道:「哭甚麼!趕快收拾了回家,不然宰了你。」 「你殺了我吧,反正回去也會被趕出來,我不活了!」明依根本不理他的恐嚇,竟然變本加厲,潑婦般在床上大吵大鬧,還拿著枕頭扔向原石。 「真是活見鬼了,怎麼遇上你這種女人!」原石氣得哇哇大叫,如果不是看在對方是個女子,早就揮劍殺人了。 飄如月忽然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厲色瞪了一眼,接著啪啪甩了她兩個耳光,嬌嫩的肌膚上頓時留下兩個鮮紅的巴掌印。 「你……」明依被打懵了,捂著臉驚愕地看著她。 「有手有腳,沒男人會死嗎?真是沒出息的東西。」飄如月狠狠地又瞪她一眼,然後回到原位。 鳴一笑嘻嘻地道:「還是我們的如月大小姐更厲害,兩耳光就搞定了這潑婦。」 飄如月白他一眼,淡淡地道:「想罵我潑辣就直接說,用不著這麼拐彎抹角,別當我是傻子。」 鳴一見她如此,嚇得吞了吞口水,不敢再說話了。 被甩了兩個耳光,明依不敢再鬧,掏出手巾抹了抹眼角的淚光,漂亮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奇地打量著眼前這些人,隨意之間倒是生出許多媚態,這是流千雪和硯冰所沒有的,與花舞倒是有些相似,只是沒有她放浪形骸,任性自我,而是有一種小婦人的羞媚之態,頗為誘人。 弓弛望著明帥問道:「她醒了,我們是不是也該走了?」 明帥點頭道:「嗯,等天亮了我們就上船。」 「喂!你們不能不顧我呀!」明依媚態十足地撒著嬌。 飄如月白眼一翻,大聲斥問道:「你又想怎樣?」 「你……們把人都殺……殺光了,叫我一個弱女子怎麼辦呀?」明依用手巾捂著臉,又裝出一副要哭的樣子。 鳴一輕笑道:「不然你想怎麼樣?難道還要我們把你送回去?」 「我現在……無家可歸了……嗚嗚……」 一聽到哭聲,眾人都覺得頭皮發麻,渾身的不自在,這個女人太會裝了,一會兒鬧一會兒哭,一會兒又撒嬌,十足的小妖精。 硯冰最討厭這種女人,瞪著她冷冰冰地喝道:「從哪來回哪去,惹火了我一刀宰了你,像你這種女人,殺了一點也不可惜。」 明依頓時嚇得面如土色,不敢再哭了,怯生生看著眾人,一臉的委屈,彷彿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你……你們這些混蛋,我要去官府告你們。」 斬風一直心存疑慮,臨走之時也想確定一下心中的猜測,拍了拍硯冰的肩頭,然後排眾而出,走到明依的身邊,問道:「你住在甚麼地方?」 明依最怕他,一見到那殺氣騰騰的眼睛,便想到自己男人死時的慘狀,因此下意識地哆嗦了一下,又偷偷抬眼瞟了瞟他,發現斬風眼神平和,雖然表情冷漠,看上去卻有一種獨特的氣質,不禁多看了兩眼,吶吶地問道:「你要幹甚麼?」 「問問而已。」 「我……我原本住在天方城……」 「天方城!」斬風心頭猛地一跳,目光隨即變得銳利,盯得明依心裡一陣發毛,寒氣上湧,頭皮發麻。 明依嚇得竄入床角,連看也不敢看他,瑟縮著身子顫聲問道:「怎……怎麼了?是……天方城……沒錯啊!」 斬風忽然沉默了。 真是天方城嗎?太巧了吧!要真是她的話,夭雲就太不值了。 其他人見他這樣子都覺得很奇怪,不明白斬風為甚麼對這樣的女子特別在意。 藏劍勸道:「盟主,這種女人不必關心她,我看了一下她的東西,活十輩子都花不完,居然還在這裡大哭小叫,真是可惡。」 流千雪依稀瞭解一些事情,走上前挽住斬風的手臂輕聲問道:「是因為那個朋友嗎?」 斬風看了她一眼,轉頭又問道:「你……認識夭雲?」 「你怎麼會知道他?難道你也是天方城的?」明依臉色大變,驚愕地看著他,眼神中充滿了詫異和不解。 見到這副神情,斬風已完全明白了,心頭忽然湧起一陣強烈的怒火,為了這個女人,夭雲冒著巨大的危險硬闖人界,最終被抓上了仙界,而她卻跟了別的男人,這本是合理的事,然而明依的貪婪、小器和做作,卻與這份感情極不相襯。 除了那張媚態十足的臉,沒有任何一處值得夭雲為她付出這麼多。 可惡!這種事情,怎麼能告訴夭雲,不把他氣死才怪。 明依察覺到斬風眼中的殺氣,頓時慌了,一把抓住他的手,媚態十足地膩聲哀求道:「求求你,別殺我,我甚麼都給你好了。」 斬風對她充滿了厭惡感,恨不得一刀砍了她,只是夭雲對這個女人念念不忘,如何處置應該讓他自己決定。 想著,他仰頭望向屋頂,長長地吸了口氣,平抑胸中的怒火,然後淡淡地道:「我們雇輛馬車送你去天方城。」 突然死裡逃生,明依頓時喜出望外,竟不顧在場眾人,竟主動把柔軟的嬌軀貼到斬風身側,媚眼橫流,挽著他的手臂膩聲道:「你真是天大的好人啊!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要不我以後跟著你,服侍你如何?」 流千雪的臉刷的全白了,作夢也想不到這個女人如此無恥,氣得身子直顫,嘴裡卻說不出半句。 「給我滾開!」硯冰氣得臉色陰寒,一個箭步就衝了上來,右手一甩,狠狠扇了她一個耳光,厲色喝道:「收起你那狐媚手段,再讓我看到,我一定宰了你。」 明依捂著臉頰恨恨瞪了她一眼,接著又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嗚咽著道:「我又沒幹甚麼……你們憑甚麼打人……」 硯冰揮拳又想打,卻被斬風按住。 「風?為甚麼要護著她。」 斬風搖了搖頭,淡淡地道:「算了,找輛馬車送她走。」 明依彷彿找到了靠山,連忙縮到斬風背後,指著硯冰怨道:「他是你的男人吧?怎麼連自己男人的話都不聽?難不成你在吃醋?最多我不跟你爭就是了,你做大我做小。」 一番話又把硯冰氣得半死,再出手就不是普通的攻擊了,而是帶著血腥氣的血手。 斬風還是揮臂阻止了她,接著狠狠瞪了明依一眼,冷聲斥道:「再敢多說一句,我先劈了你。」 明依居然一臉不以為意,嬌笑道:「是,是,你說甚麼我就做甚麼,要我不說我就不說,現在你是老爺,奴婢一切都聽您的。」 斬風氣得頭都大了,對付這個女人簡直比對付仙人還要麻煩,殺又殺不得,實在拿她沒辦法,轉眼望著花舞道:「舞姐,她交給你了。」說罷便走出了屋子。 第二部 第六集 大海揚波 第二章 鬼人之邀 第二部 第六集 大海揚波 第二章 鬼人之邀 其他人弄不清斬風為甚麼要護著這個女子,都面面相覷,擔心這個女人會影響流千雪和斬風的感情。 最輕鬆的反倒是流千雪,見大家都看她,忽然微微一笑,拉著硯冰的手勸道:「姐姐別生氣了,我們也出去走走。」 「嗯!」帶著一臉薄霜,硯冰伴著她走到院子裡,卻見斬風臉色鐵青地站在樹下,像是在思考著甚麼,不悅地道:「風!她到底是甚麼人?為甚麼要這麼護著她?」 斬風抬頭看她一眼,無奈地道:「夭雲死前的未婚妻。」 「夭雲?就是那個闖人界被抓上仙界的人?」硯冰大感意外。 「嗯!」 硯冰瞠目結舌地回頭朝屋子望了一眼,難以置信地嘟囔道:「就為了這樣的女人?值得嗎?」 流千雪柔聲勸慰道:「姐姐,所以他才這麼生氣,我們應該理解他。」 硯冰點點頭,氣憤地道:「這種事想想就生氣,風,你的脾氣還真好,要是換成我,早就劈了她。」 斬風眉尖一挑,恨恨地道:「我恨不得現在就劈了她,可夭雲不明白事情真相,因此我才留下她,等夭雲自己來處置她。」 「這倒也是,只是這個女人看著就生氣,我再也不想看到她了。」 「把她送到天方城我們就走。」 「好吧!不過……」硯冰摸了摸流千雪的秀髮,勸道:「你不要去送,讓舞姐和如月姑娘幫忙走一趟。」 斬風哪能不明白話中之意,其實他也不想走這一程,點頭道:「嗯!我知道了。」 流千雪知道他體貼自己,露出幸福的微笑,嫣然道:「謝謝你們。」 硯冰笑道:「這個蕩婦剛死了男人就想找新人,碰她一下都嫌髒,更別說送她回家,這事只有我們幾個女人才合適。」 「這裡也不能久留了。」明帥從屋裡走了出來,含笑看著三人,道:「我們殺了這麼多人,血腥氣太重,事情很難隱瞞,是時間離開了。」 「你有甚麼主意?」 明帥含笑道:「這西家著實有錢,若不是老弟要留給那女人,我們應該有錢買艘船。」 「你想買船?」 明帥點頭道:「嗯!往東南方向走是青龍國最大的島,東苔島,建制為東苔省,是青龍國南疆諸省之一,聽說風情與其他省都不一樣,是個不錯的地方,也許我們可以去走一走。」 斬風點點頭道:「嗯,我倒是沒甚麼意見,只是幻士集團的事情還等著我們去辦。」 明帥笑著道:「幻士集團已經存在多時,一時半刻不可能瓦解他們,而你既然打算在青龍國內待下去,我們就必須找幾條行動的路線,建立幾個熟悉的據點,這樣一來才穩妥。我想過了,陸地麻煩太多,不如以海路為主。」 「海路!」斬風若有所悟地沉思起來。 「我們以航線為主軸,以港口為據點,在青龍國沿海一帶活動,而且可以沿著海岸線到達朱雀國或是玄武國,大海茫茫,景致如一,就算有百萬大軍,要想在海中找條船難比登天,如此一來就不怕有大軍騷擾了。」 「好主意!」硯冰連連點頭,興奮地道:「風,就這麼決定吧!海上可比陸地輕鬆多了。」 「的確是妙計,謝謝你,明帥。」 明帥笑道:「自己人不用客氣,這也是為了我自己著想,要是留在陸地上,今天這種事情可能天天發生,我們可沒那麼多精力去辦這種小事。」 硯冰忽道:「坐船去白虎國,也許更好些。」 「不錯,我正是有這種考慮,才希望購買我們自己的船隻,大海磅@,不是千軍萬馬所能駕馭的,而且硯姑娘和赤大哥都能飛,斬風你又能在水上行走,更加適合海路,甚至可以建立海上船隊。」 「海上船隊!」 斬風從未想過建立甚麼勢力,因為仙界太強大了,人界任何勢力都不足以與之對抗,所以在思考事情的時候都是從個人的觀點出發,明帥的話無疑為他打開了一扇大門,使他看到了更廣闊的天地。 更重要的是,在波濤萬頃的大海上,即使仙人出現也不會對同伴帶來任何威脅,因為仙人的高傲不容許他們對普通人下手,這一點他很有信心。 「我的能力有限,一切就拜託你了。」 明帥呵呵笑道:「我和弓弛、藏劍商量過了,都覺得這個計畫可行,只是小島被攻破,我們手上可用的資金實在不多,因此暫時還只是打算。」 「要錢還不容易,反正要去報仇,順手牽羊就是。」硯冰若無其事的神色,讓周圍的人都吃了一驚。 明帥不禁暗暗感歎,這些人中要數做事狠辣的人,硯冰絕對是第一人,處處都帶著邪氣,做事從不擔心別人的指責和眼光,要不是有斬風在,只怕這個女子能翻天。 斬風從認識硯冰的第一天起,就瞭解了她那充滿邪氣的性格,因此毫不在意,反而附和道:「這個辦法簡潔可行,就這麼辦吧。」 正說著,其他人也走出了屋子,而明依軟軟地搭在飄如月肩頭。 飄如月見眾人的眼光都有詫異之色,淡淡地道:「我打暈了她,這樣容易些,你們商量好了嗎?」 斬風道:「麻煩你們了,把她送到天方城,交給她的父母。」 「放心,一定辦到。」 斬風轉頭望著硯冰道:「姐姐,能不能……」 沒等他說完,硯冰毫不猶豫地道:「我會跟著,這種女人的確要小心點,不然會壞大事,我會跟著去看看。」 「煩勞姐姐了,我們在赤蘭港等你們。」 「放心!」硯冰朝花舞和飄如月點點頭,一起走出了宅子。 目送三女離開,明帥沉聲道:「此地不宜留久,我們也該離開了。」 「去哪?」 「去看看船。」 「看船?」 明帥微微一笑道:「大海才是最安全的地方,雖然辛苦點,不過少些麻煩總是好事。」 「自己的船嗎?太好了。」鳴一興奮地叫了起來 「走吧,我們去碼頭,商量一下買船、造船的事,然後找地方弄錢。」 十幾人把宅院內值錢的東西洗劫一空,然後趁著黎明前的黑暗悄然離開了宅院,去到碼頭邊的海灘上等候。 天亮後,碼頭又恢復了往日的熱鬧景象,斬風一行人把洗劫的東西賣了,然後帶著大批金銀進了造船場,商量買船的事宜,直到正午才離開。 一行人剛回到大街,一名黑衣男子突然出現在他們的面前,頭上戴著頭罩,外人根本看不見樣貌,只露出一對炯炯有神的眼睛。 他看了看眾人,然後面向斬風,淡淡地道:「斬風,我們老大有請。」 來人一眼就認出斬風,眾人都有些吃驚,然而這人沒有聲張,說明不打算與他們翻臉,因此提起的心稍稍放下。 明帥卻不一樣,對方明知斬風的身份卻不公佈,其中必有所圖,也許有更大的陰謀和危機在等著他們。 「找我甚麼事?」斬風緊緊盯著男子。 「去了就知道。」男人的態度很冷淡,言語中傲氣十足,似乎自恃身份高人一分,而且說完話根本沒等斬風回應,轉身就朝港口的西北部走去,彷彿認定斬風一定會跟來。 「斬風!恐怕有陰謀,慎重啊!」弓弛不安地提醒。 斬風隱約察覺到男子身上異樣的氣息,沉吟道:「只怕不去不行,他們早就認出我了。」 明帥神色凝重地分析道:「弓弛說的沒錯,這人一來就直奔老弟,說明他們早就留意到我們的舉動,也許我們一到碼頭,他們就盯上了我們。」 斬風心頭一動,喃喃自語道:「難道與碼頭上的事有關?」 一席話觸動明帥等人的思緒,頓時沉寂下來。 鳴一和布揚等人雖然不明白,卻不敢出聲,生怕驚擾了他們。 片刻之後,明帥打破了這種沉寂,道:「如果我沒猜錯,碼頭的事情是他們做的,其中必定有他的緣由,現在來找斬風老弟,大概是想借用他的實力,我倒是不擔心見面會有甚麼麻煩,只是覺得之後會有更大的陰謀。」 「我該去看看。」斬風看了看流千雪和幽兒,然後急步追上了男子。 男子一直都是慢慢地走著,既沒有催促,也沒有離去,直到見他追來才加快腳步。 斬風邊走邊琢磨,如果硯冰當時的感覺沒錯,這些人應該屬於鬼界的勢力,如今鬼界與冥界結成同盟,協議上也有互助的條文,因此在人界的鬼人勢力極有可能與他聯繫,這一點並不需要擔心,唯一的問題在於,鬼人是否也在監視斷戈那一路的動向。 莫非鬼界的內亂平定了,他們又要開始人界的計畫? 幻士集團給他留下極深的印象,如今斷戈一夥人剛到人界,一切還未步入正軌,如果這個時候鬼界再生事端,對冥界進駐的計畫將造成極大的阻礙。 走著走著,男子忽然閃入了一條窄巷。 斬風在巷口停下腳步,仔細打量了一眼,巷子寬不過一丈,卻很長,而且另一側不像是有出口,似乎是條死路,而且兩側的院落都長著高樹,寬大的樹冠伸到巷頂,形成了天然的罩子,因此巷子裡光線不足,顯得格外陰森。 「這裡。」男子聽不到腳步聲,回頭掃了一眼。 斬風聽出語氣中有輕蔑之意,似乎在譏諷他膽小,微微有些不快,然而他不是衝動的人,又打量了一番才抬腿向裡面走去。 沿著昏暗的巷子走到盡頭,一扇黑色的大門出現在他面前,原來這條巷子是宅子的私道,直通宅子其中一門,而巷子的左右兩側都屬於宅子的範圍。 男子走到台階上,伸出右手按住沒有門環的黑色大門,一股青氣從掌心溢出,慢慢從門縫鑽了進去。 片刻之後,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門內出現另一名男子,斬風打量了兩眼,男子一身灰衣,頭上沒有戴帽子,因此可以清楚地看清面目,發現這人臉色白得幾乎沒有血色,表情冷淡,不喜不怒,與死人無異。 他們難道是…… 斬風又打量著引他前來的男子,發現他的氣質十分相似,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這些人都是像硯冰一樣的活死人。 「這裡走。」灰袍男子指著身後的一扇角門。 「嗯!」斬風泰然自若地跟在後面慢慢走著。 宅子很大,但四處都有樹,沒有樹的地方也搭著竹棚,上面爬滿了茂密的籐類植物,與樹木枝葉結成一體,形成一個巨大的天棚,阻止光線的進入。 院中的氣氛極度陰森,走在其中就像是走在鬼界大地上,越走越覺得這裡的氣氛詭異。 更令斬風驚訝的是,宅院裡住著許多人,有男有女,也有老人,清一色都是活死人,只有少數骷髏人與眾不同,還有一兩個幽魂在空中飄著。 看到這些,斬風已經明白了,這裡是鬼人勢力其中一個據點。 這些活死人和幽魂見到斬風,都沒有在意,依然故我地做著自己的事情。 來到一處別緻的小院,灰衣男子停下腳步,指著正前方的一間小屋道:「進去吧,我們老大在裡面等著。」 「嗯!」斬風點點頭,毫不猶豫就抬腿走了進去。 屋內點著燭火,並不太暗,但偌大的屋子沒有幾樣擺設,就連椅子也是石頭做的,令人感覺陰沉、冰冷、恐怖。 屋子中央的石凳上坐著一名鬼人,黑色的頭髮披散在肩上,臉上滿是皺紋,穿著打扮與風映殘很相似,地位似乎不低。 鬼人抬頭掃了一眼,淡淡地問道:「你是斬風?」 「嗯!」斬風凝視著鬼人,憑他在鬼王之城住的記憶,這種打扮的鬼人應該是中層級別的官員。 果然,沒等他出言詢問,鬼人自己道出了身份。 「我是駐留赤蘭港的督司元染。」 「有甚麼事?」 「坐!」鬼人指了指一旁的石凳,道:「根據冥界提供的資料,你是冥界駐留人界的最高指揮官,紫衣冥使,負責處理人界內所有有關冥人的事宜,做為這裡的主持人,我有要事與你商議,因此把你叫來。」 「說。」 元染淡淡地道:「既然是同盟,大家就應該合作,如今有兩件事,想請冥人朋友助我們一臂之力。」 「快說吧!」對著鬼人,斬風的態度一直都很冷淡。 「第一,你在三山城和朝陽城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聖殿神武軍團那些傢伙敗在你的手裡,看來聖殿神武軍團也不怎樣。」 「嗯!」 元染臉色一沉,冷冷地道:「我聽說有些能製造幻術的人,而且還滲透入了聖殿神武軍團,我想知道幻士的背後到底是甚麼勢力,這事你已經捲了進去,他們也會再找你,因此我希望你能查清楚這個勢力。」 斬風微微一愣,原以為幻士集團是鬼界的勢力,可這個督司元染卻要自己幫忙查一查,不是在故弄玄虛,就是幻士集團的事件另有隱情。 元染見他沉默不語,微感不悅,冷冷地問道:「有困難嗎?可以說出來。」 斬風緊緊盯著他,心裡嘀咕著幻士集團的事早晚要查,既然鬼界要他插手,無論怎麼查都是順理成章的事,即使查到幻士集團與鬼界有關,也無後患可慮。想到這裡,他爽快地應允道:「可以考慮,第二件事呢?」 元染滿意地點點頭,接著又道:「第二件事是有關道士的事情,如今鬼冥兩界聯盟,仙界就是你我共同的敵人,而道士是仙人的傀儡,要對付仙人就必須先剷除道官勢力,做為盟友,我希望你去對付一批道士。」 「道士?」斬風異常警惕地看著他。 「嗯!這也是冥界表達合作誠意的一次行動,我想你不會拒絕吧!而我這裡有事,只能請你們代勞了。」 斬風隨即陷入了沉思,赤瑕璧和聿丘雖然脫離了道官,卻還是道士,絕不可能動手去殺道士,流千雪更是以修道修仙為目標,更會百般阻止,因此這個要求絕不可能答應。 更令他擔憂的是鬼界的態度,平白無故讓他去殺道士,分明是想讓他從暗處走到明處,直接暴露在仙界的面前。 元染若有深意地盯著他,輕笑道:「難道冥界一方面想與鬼界聯盟,另一方面又打算向仙界示好?如果不是,冥使大人為甚麼如此猶豫?如果真有麻煩,我可以找鬼界的大人們幫忙,請冥界派合作的人來處理此事。」 斬風眉尖微挑,眼中寒光閃爍,冷冷地喝問道:「你想要挾我?」 元染撇撇嘴,傲慢地道:「既然你不肯合作,聯盟也沒有任何意義,為了鬼界的利益,當然需要換一個合作者前來才行。」 斬風最討厭受人要挾,按鬼人狂傲的態度來說,如果答應這次的要求,下一次鬼人就會提出更苛刻的要求,後果將會更加嚴重,因此他一點也不願讓步,冷冰冰地道:「鬼界和冥界是對等關係,不是臣屬關係,要我們幫助可以,但想命令我們、控制我們,休想!」 元染似乎沒有料到他會如此強硬,霎時間也愣住了,呆呆看著他。 「第一件事,我會考慮,第二件事你們自己去辦,鬼人在人界的勢力比冥界強千百倍,這麼點小事不可能辦不成。」 元染沉默了一陣,又道:「那好,第二件事先放著,你先去調查那些製造幻象的人到底有甚麼來歷。」 「嗯!我會去查。」斬風對鬼界的動向心存懷疑,因此不敢過早地把消息透露給他們。 「之前,你不是交過手嗎?難道沒有發現甚麼?」 「你們沒有交過手?」斬風反問。 「這……」元染頓時語塞。 斬風緊盯著他的眼睛,陰暗的目光令他心中的懷疑更深了。 他一直相信鬼界只是暫時利用而已,不可能真心實意地幫助冥界,因為鬼界一定會為冥界的發展設下許多障礙,如今元染要自己去查幻士集團,很有可能是想為剛剛進駐的冥人樹立敵人,拖延勢力的發展,甚至借外人之力來削弱他們的力量。 看來和這些鬼人打交道一定要小心,不然後果難料。 元染見他不說話,含笑道:「既然如此,就麻煩你們幫忙去查一查。」 「知道了,還有別的事嗎?」 「沒事了。」元染忽然意味深長地道:「第二件事既然你不辦,我會找人辦,你不要後悔啊!」 斬風怎能聽不出話裡有話,心裡又有些懷疑,但話說到這一步已沒有迴旋的餘地。 元染沒有再說下去,微微一笑,起身離開了屋子,接著,引他來的灰袍男子走進來恭敬地道:「請隨我離開。」 「嗯!」斬風點點頭,跟在他後面出了宅子,可腦海中還是元染離開時的那詭異笑容,總覺得有些不安,但又說不出為甚麼。 明帥等人正在街道旁的茶鋪裡等著,見他出現都長長地吁了口氣。 流千雪緊張地問道:「怎麼回事?」 斬風看了看人來人往的街道,沉聲道:「換個地方再說。」 「好!我們去海灘。」 一行人迅速離開街道,來到了港外的海灘,這裡視野開闊,行人稀少。 明帥看了看四周,含笑道:「附近無人,可以說了,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鬼界。」 布揚啊的一聲叫了起來,驚問道:「鬼界叫你去幹甚麼?」 「要我調查幻士集團。」 眾人面面相覷,都大吃一驚。 聿丘好奇地問道:「這麼說,幻士不是鬼界的勢力?」 「不知道。」 明帥沉吟道:「此事有兩種可能,一是鬼界故意用計,讓我們誤以為幻士與鬼界無關,二是他們真的不知道,想利用我們試探幻士的真實力量。」 鳴一嚷道:「無論是哪一個,都是不懷好意,我們沒必要理他們。」 斬風搖頭道:「暫時還不能翻臉,所以我答應幫他們查,何況這也是我們的目標。」 弓弛含笑道:「我們不是也正打算查嗎?萬一出了問題就往鬼人身上推。」 「還有……」斬風猶豫了一下,轉眼看了看流千雪,又望向赤瑕璧,沉聲道:「他們還要我去殺一批道士。」 「啊─」流千雪的臉刷的一下全白了。 「放心,我拒絕了。」 流千雪激動地一把抱住他的脖子,眼中儘是感激,她知道斬風對道士並無好感,而且還存在家族血仇的懷疑,這麼做完全是為了自己,她顫聲道:「你這麼做太好了,我太高興了。」 「沒甚麼,我不想成為鬼人的傀儡。」 赤瑕璧感歎道:「說實話,除非是那斯然,其他道官還真下不了手。」 聿丘點頭道:「是啊!我們雖然離開了道官,但還是有感情的。」 「事情並不是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目光立即都聚焦在明帥臉上,發現他的神情十分凝重,都感到有些詫異。 「怎麼了?」 「我對鬼界的瞭解不多,但憑著斬風的描述,依稀知道一點,既然鬼界要在人界擴大影響力,仙界必然是最大的競爭者,做為仙人的同盟,道官系統的出現使仙界得以控制人界。 「現在要我們去打擊道官,分明是想讓斬風所在的冥界勢力與仙界做正面的對抗,從而為鬼界的行動營造更大的空間。」 「沒錯,我們都明白他們的陰謀。」赤瑕璧等人聽得連連點頭。 明帥凝視著斬風又道:「如果你的目標是吸引仙界的注意力,讓冥界的勢力在玄武國生根發芽,這兩件事你都應該答應,但不是做為行動者的身份出現,而是協助者。 「如此一來,事態的發展就會掌握在我們的手中,萬一有甚麼變化才能盡早知道,從而想出對策,而不是把事情都推給鬼人。」 斬風恍然一悟,沉聲道:「是我疏忽了。」 「有赤大哥和聿丘在,道官系統不應該成為我們最大的敵人,甚至還能在某些時候幫我們,就像是菊寧姑娘和她的百花譜,在天漩和龜山島時就幫了大忙,相信大家都不希望這些有助的道官勢力成為鬼人的攻擊目標,保護敵人的敵人就是保護我們自己。」 一提起菊寧,赤瑕璧立時緊張起來,臉上的笑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不安,寬厚的嘴唇喋喋不休地嘟囔:「對啊,千萬不能讓她們捲入這場鬥爭,太危險了,實在太危險了……」 聿丘忽道:「菊寧道仙她們不是一直在坐船周遊嗎?難道這些鬼人對付的就是她們?」 赤瑕璧猛地打個了寒噤,驚叫道:「很有可能,萬一真是她們可怎麼辦?」 「我們現在沒有任何線索,除非……」 「我再去!」斬風不加思索地起身往港口走去。 「老弟!」赤瑕璧感動得聲音都顫抖了。 斬風剛剛拒絕了鬼人的邀請,現在又回去主動要求參與事件,無疑是自打嘴巴,是一件極沒面子的事情,略有傲氣的人都不會去做。 赤瑕璧很清楚斬風的脾氣,如果不是為了他,斬風絕不會忍氣吞聲去求人。 「等我!」淡淡說了兩個字,斬風便消失在空氣中。 明帥輕歎一聲道:「交到這樣的朋友,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是啊!」聿丘歎道:「我們最好的回報就是苦練,如果我們有了實力,也就不必事事都要斬風去做了。」 赤瑕璧堅定道:「說的沒錯,我們快點買條船出海,找個平靜的地方修煉兩年,一定能有所突破。」 「等硯姑娘她們回來我們就去弄船,早上看的那些船都不錯,只是價錢貴了些,還需要找地方弄點錢。」 幽兒興奮地笑道:「大海嗎?我喜歡,我要出海。」 笑聲中,眾人不約而同望向港口,輕輕地,海風掀起淡淡的銀光,碧波上點點白帆順風而動,畫面美極了,腦海中都不禁幻想著與同伴們一起揚帆出海的景象。 第二部 第六集 大海揚波 第三章 精英旅團 第二部 第六集 大海揚波 第三章 精英旅團 斬風匆匆而去又匆匆而回,神色依然平靜,似乎甚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但眼中滾動的殺氣,讓其他人都感覺到他此刻的心情。 「辛苦你了,事情怎麼樣?」赤瑕璧滿懷歉意地迎了上去。 「沒事!果然是菊寧和她的百花譜。」斬風搖了搖頭,彷彿要甩去心中的不快。 「啊!」赤瑕璧臉色大變,眼中少有地湧現出殺氣,顫抖著聲音罵道:「這群可惡的鬼人,小菊她們與世無爭,憑甚麼要對付她們?我絕不容許有這種事發生,絕對不能!」 聿丘拍著他的肩頭安慰道:「放心,現在事情被斬風攬下了,動不動手由我們作主。」 弓弛也勸道:「是啊!現在知道鬼人盯上了她們,我們可以搶先找到她們,讓她們躲到安全的地方去。」 「是啊!」赤瑕璧一把抱住斬風,感激地道:「太謝謝你了,我替小菊她們感謝你。」 「沒甚麼,都是自己人。」 明帥問道:「斬風,他們到底怎麼說?」 「殺!」 赤瑕璧身子又是一顫,驚問道:「為甚麼?」 斬風沉聲道:「她們摧毀了鬼界的一個據點,鬼人知道我和她是朋友,故意為難我。」 「甚麼!」赤瑕璧驚得目瞪口呆,喃喃地道:「小菊不是好戰的人,這是怎麼回事?」 「去了就知道。」聿丘拍拍他的肩頭,轉頭問道:「現在菊寧道仙她們在哪裡?」 「鬼人說在東苔省獅門港。」 「東苔省,那是甚麼地方?」赤瑕璧對青龍國的版圖不太熟悉,因而急切地望向明帥。 「東苔省在赤蘭港的東南方向,是海外的一個大島,建制為省,獅門港也是東苔省四大港口之一。」 「這麼說要坐船過去。」 「嗯!正好要買船,東苔之行就算是第一程吧!」 「可我們的資金……」 明帥忽然微微一笑道:「你們放心,硯姑娘也許會帶回來,如果沒有我再想辦法。」 「她?」眾人都是一愣,只有斬風領悟到話中之意。 城中的謀殺案很快就被人發現了,衙役和士兵都趕到了現場,抬出來的卻是一具具屍碎,事情轟動了整座城市。 然而由於屍體身上的衣服,都被赤瑕璧的火蝶燒光了,肢解的屍身也被燒成焦炭,因此查不出真實身份,調查者只能憑著院落估計是西家一夥人,由於找不到證據,這案也變成了無頭公案。 為了等待硯冰三女,明帥一行人在港外租了幾間漁家小屋,晚上修煉,白天休息,過著平靜的生活。 兩天後硯冰回到赤蘭港,並找到斬風,也帶來了一個壞消息,飄如月和花舞失手被擒。 一聽花舞被擒,明帥顯得最為緊張,緊盯著硯冰顫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舞孃和如月姑娘為甚麼會被抓?」 想起舊事,硯冰恨得臉色痛快,憤然道:「都是明依那個可惡的女人,路上我們不小心說了斬風的名字,被她偷聽到了,這個女人居然一直不動聲色,到了天方城就說自己回家,不用我們送了。 「我們也不想理她,因此在城裡就把她放了,沒想到這個惡毒的女人居然去官府報信,因此我們三個剛出城就遇上了追捕的聖殿武士。 「這群聖殿武士與以前見的大為不同,實力超強,我雖然能應付一時,可如月和舞姐擋不住他們的攻勢,失手被擒,我知道憑一己之力很難救人,因此急忙衝回來通知你們。」 「可惡!都是我的錯,這種女人,早該殺了她!」斬風氣得揮起拳頭狠狠砸在木質的牆壁上,頓時擊出一個大洞。 鳴一甩著腦袋嘟囔道:「世上還有這種女人,真是氣死人了,女人還是少碰為妙,不然死了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明帥臉色很難看,憂心忡忡地道:「甚麼都別想了,快去救人吧,兩個女人,長得又漂亮,萬一有甚麼不測……」 「走!上馬,誰敢碰她們一根頭髮,老子活劈了他。」原石提著巨劍就往外衝。 「慢!」弓弛喝止了原石,老成持重的他更加謹慎,問道:「這裡要不要留幾個人?畢竟這裡有鬼界的勢力,他們一定也在監視我們。」 「鬼界!」硯冰驚愕地看著斬風。 斬風沉聲道:「這事以後再說,救人要緊,大家一起去,而且有姐姐在,鬼界的探子無法潛行。」 「是啊!我們逆風十五煞同進同退,當然要一起行動。」鳴一笑著竄了出去,片刻後便傳出一陣馬鳴。 斬風看著硯冰道:「姐姐累嗎?」 「沒事,我帶著幽兒,你帶雪妹。」硯冰見他體貼自己,心裡一陣暖意,含笑搖了搖頭,然後伸手牽著幽兒走出屋子。 天方城。 赤蘭港北面的一座大城市,擁有著相同的結構,四方的城墩,高大的城樓,進進出出的商隊和行人,組成了天方城的全景圖。 「且慢!」明帥看了看剛剛進入眼簾的城郭,忽然攔住了馬隊,回頭提醒道:「他們應該知道我們在雲絲省做的事情,也一定會料到我們前來救人,城中想必已有準備,赤大哥和聿丘,麻煩你們兩個先去偵查一下。」 「好!」赤瑕璧心裡牽掛著菊寧,恨不得立時飛到東苔省獅門港去確認她的安全,因此脾氣顯得比平時更加急躁,想都沒想就隱身遁往城中。 明帥歎道:「赤大哥對菊寧道仙可真是情真意切,認識他這麼久,從來沒見他這麼著急過。」 「是啊!居然連我都不等。」聿丘笑了笑,也跟著遁行而去。 明帥看著剩下的同伴又道:「斬風你還是主力,赤大哥和聿丘助你應戰,硯姑娘現在應該最疲勞,就留下來與我們一起佈陣抗敵。」 「好!」 等了沒多久,赤瑕璧和聿丘又回到了隊伍中,樣子很輕鬆。 「怎麼樣?」 聿丘應道:「城裡一切如常,沒有任何動靜,似乎有些奇怪。」 「沒有動靜?」明帥感到難以置信,斬風如今在青龍國是家喻戶曉的人物,又與聖殿神武軍團結了仇,不可能不設法對付,除非城裡的聖殿武士覺得自己實力不足以設下埋伏。 弓弛沉吟道:「這事有點怪,沒有埋伏我反而覺得更加危險。」 鳴一苦笑著插嘴道:「不會又是幻術吧?」 赤瑕璧搖頭道:「我已有破解之法,剛才試了試,不像是有人在施展幻術。」 「找到花舞和如月姑娘了嗎?」 「沒有,我們跑到軍團分部去看了,裡面有些裝束奇特的聖殿武士,大約五十人左右,氣氛很輕鬆,不像是如臨大敵。」 鳴一嘟囔道:「難道他們不相信那女人的話?」 明帥搖頭道:「不可能,否則他們不會動手抓人。」 斬風忽道:「還一種可能。」 「哪種?」 「他們有絕對的自信戰勝我們。」 眾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如果真是這樣,情況就更麻煩了。 斬風充滿鬥志的目光伸向城頭,淡淡地道:「無論如何都要救人,大家一起去。」 「好啊!」原石揮動手中巨劍,豪氣沖天地叫道:「無論對手是誰都無所謂,大不了一死,然後跑到冥界繼續做兄弟,哈哈!」 原石的豪情刺激了眾人的情緒,想到死後可以再生,對死亡的感覺頓時淡漠許多,連死都不怕,對方再強也不過如此。 「說得好啊!」藏劍揚了揚眉,首先衝了出去,這些時間他總覺得自己的實力不足,對這個集團沒有太大的用處,總想找些自己能夠發揮的地方,如今正是需要勇氣的時候,而他最不缺的就勇氣。 看著同伴英姿,其他人都覺得胸口有一團豪氣撐著,一起拍馬揚鞭追了上去。 驟然間,城外揚起了一片塵土,十幾匹快馬如流星般飛馳而過。 城裡的防禦很鬆懈,幾名守城的士兵只是看了看這十一匹快馬,既不盤問也不阻攔,任由他們飛馳入城。 在赤瑕璧和聿丘的帶領下,十幾人一直衝到軍團分部的門口。 軍團分部與三山城的佈局大同小異,面積也頗大,門外還站著兩名聖殿武士,見十幾匹駿馬飛馳而來,居然一點也不驚慌,冷眼掃了掃他們,傲然道:「早就等你們來了。」 原石怒哼一聲,舉著巨劍指向說話的聖殿武士,大聲喝道:「把人交出來,不然血洗了這裡。」 「不自量力的傢伙,這種大言不慚的話居然也敢說出口,實在是可笑之極。」 「你……」原石本來就不是擅長鬥嘴的人,被對手一反諷頓時氣得哇哇大叫。 聖殿武士冷笑道:「實話告訴你們,總部派來的精英旅團正等著你們。」 「精英旅團!」眾人都有些驚訝。 聖殿武士指著他們傲然道:「其實我們早就料到你們會來,精英旅團的前輩都在裡面等著,既然到了就自己進去吧!」說完走到一邊坐了下來,不再理會他們。 斬風挽著流千雪一躍下馬,平靜的目光掃了一眼大門之內,然後泰然自若地踏入宅子,就像是一對小情侶在逛街。 守門的聖殿武士狠狠地瞪著他,卻沒有阻攔,嘴角還溜出一絲冷笑。 明帥等人見斬風如此,都跳下坐騎,把馬拴好後魚貫而入,追到斬風身後。 宅院頗大,一進大門就是一座廣場,廣場用白色的方石板拼成,除了兩側有些石凳外,再無別的裝飾。 廣場的入口在西面,東南北三個方向各有一排屋子,每排大約有十幾間屋子,而兩個角落各有一道門,通往別的院落,看上去簡潔舒服。 此時的院落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影,只有陣陣的清風吹過,拂動起眾人的衣角。 藏劍忽然感慨道:「雖然沒有一個人,但感覺就像是站在千軍萬馬之前。」 「是啊!氣氛沉重得連呼吸都受到影響,看來這是他們故意擺下的陣式,想殺殺我們的威風。」弓弛附和道。 硯冰想起上次那一戰,神色異常的凝重,走到斬風身邊小聲提醒道:「這個精英旅團可不能小看,上次抓人的聖殿武士一定就是他們,我自問血術已有所成,但在他們的圍攻下也佔不了甚麼便宜。」 「哦!」聽到如此的評述,斬風也不禁對這個精英旅團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從來都不懷疑人界會出現強者,因為人界自有自己的特性,如果能集三家的長處,同樣能成為高手。 明帥沉聲道:「一個旅團,人數不會太少,我們這裡雖然都能戰,但強弱差距極大,一切要從大局考慮。」 「大局!」斬風回頭看了一眼同伴,每一張臉都帶著堅決的神色,並沒有被氣勢壓倒,做為最強者,他必須承擔更多,想到這裡,他望著明帥鄭重地說道:「明帥,佈陣以保安全,戰鬥的事交給我。」 明帥微微笑道:「放心,難得有這麼大一片空地,當然要布下戰鬥法陣,讓這些精英們看看我玄武秘陣學的精妙。」 眾人對他那些離奇古怪的陣式都感到很好奇,也有心想學一學,但每次求教都聽得一頭霧水,不知所以然,因此都放棄了。 「斬風,你的實力太強,進入陣中反而會失去平衡,所以不必入陣,赤瑕璧和聿丘的遁術神妙,是陣中的利器,雪姑娘的治療術和雅雅姑娘的藥擊術都有奇效,是保證安全的關鍵,必須重點保護,唯一的問題是幽兒……」 幽兒一聽就不樂意了,噘著俏嘴嗔道:「我不是問題,我很厲害的。」 「她跟著我吧!」斬風親膩地攬住她的肩頭。 「只是……」 斬風看了看幽兒,自信地道:「你們別小看她,她的實力如果真能施展出來,一百個我也擋不住。」 「一……百個?」鳴一難以置信地看著幽兒,吶吶地道:「這也太誇張了吧!」 幽兒朝他做了個鬼臉,又吐了吐舌頭,嬌笑道:「鳴一哥哥打不過我。」 「你這丫頭……」鳴一生性豁達,絲毫不以為意,哈哈一笑了之。 爽朗的笑聲打破院落寂靜,也打破了過於壓抑的氣氛,斬風一行人竟反客為主,成為氣勢的主導者。 忽然,正前方屋子緩緩走出一群人,屋前一字排開,大約有四、五十人,有男有女,身上都穿著純白色的衣褲,胸前繡著一隻黑狼,額前都綁著黃色的頭帶。 「人果然不少啊!」鳴一朝明帥笑了笑。 「哪位是斬風?」一名留著短髯的方臉漢子,從聖殿武士群中走了出來。 「幽兒,我們走!」斬風牽著幽兒緩緩行至廣場中央,冷眼看著前方,面前的漢子年齡大約在三十五、六歲左右,個子挺高,看上去並不壯,卻給人健實的感覺,下巴短密的黑鬍子更添了一分陽剛之氣。 方臉漢子打量他一陣,又問道:「你就是鬧得四方大亂的斬風?」 「你是甚麼人?」 「聖殿神武軍團轄下,精英旅團團長夢還鄉,奉總部之命,調查三山城事件,以及西部指揮被擄事件。」 斬風淡淡地問道:「我的朋友呢?」 夢還鄉微笑道:「放心,她們沒有犯罪,青龍國也沒有連坐之類的法律,因此我沒有對付她們,只是請她們暫時留下而已,既然你來了,我會放人。」 對方的爽快令斬風多少有些驚訝,單憑這幾句話,夢還鄉給他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把人帶上來!」 夢還鄉回頭朝手下揮了揮手,飄如月和花舞立即被四名聖殿武士押了出來,身上既沒有繩索,也沒有受傷,但感覺上兩人都受到了某種力量的控制,無法逃走。 「團長,人已帶到。」 「放了!」 四名精英旅團團員同時揮動右手,兩女不由自主向前衝了兩步,但很快就站穩了。 花舞掃了同伴一眼,嬌嬈地笑了笑道:「來得真快啊!我還以為要多等幾天呢!」 「你先回去。」飄如月揉了揉雙臂,並不著急離開,回頭冷冷看著夢還鄉,問道:「我的弓呢!」 「拿去!」女武士拿著鳳凰神弓送到飄如月面前。 飄如月哼了一聲,拿著弓就往同伴的陣營走去,走到斬風身邊時停下腳步,沉聲道:「這些人不好對付,小心。」 「嗯!我知道了。」 夢還鄉揚聲道:「人我已經放了,現在該是你和我之間了結事情的時候,不知你有甚麼想說的?」 斬風盯著他看了半晌,冷淡地回應道:「我的話你未必相信。」 「你的意思是,聖殿神武軍團首先向你挑釁?」 「我沒興趣解釋。」 夢還鄉微笑道:「看來你還是個固執的人,這種情況下都不肯解釋,事情會對你很不利。」 「沒有必要為正確的事解釋。」 夢還鄉哈哈一笑道:「好氣魄,如果不是我們之間還有別的事,我真想請你喝一杯。」 「哦!」斬風泰然看著他。 夢還鄉臉色一正,道:「我身為旅團團長,受總部密令調查事件,還是希望你能說明一下整個事件,我並不想偏袒自己人。」 「既然如此,你為甚麼不去問問鎮海督帥撤兵的原因?」 「你說仙人的事?」 「不,我說的是他不再追查下去的原因,鎮海督帥雖然只是個武夫,卻是豪爽剛烈的人,如果沒有原因,就算我殺了他全家,他也不會改變自己的軍令,不想追查是因為不值得,而為甚麼不值得,團長你最好自己去問。」 夢還鄉若有深意地盯著他看了半晌,臉色忽然一沉,大聲喝道:「上!」 五十名精英旅團的成員如狼似虎般撲向斬風,這些人與普通的聖殿武士大不一樣,每一個都能稱雄一方,更重要的是他們能凝聚成團,發揮整體的效用。 進入人界以來,斬風從未感受過如此強大的氣勢,彷彿一排巨浪鋪天蓋地咆哮而來,即使當年連戰十一仙人的時候,也沒見過這麼強大的氣勢。 更令他驚訝的還是這五十人的實力,雖然只是一剎那,但空中萬千幻身,地上黑影搖晃,還有烈火與泉水四處翻滾,每一個人所表示的力量早已超脫了普通武技的層次,更貼近於仙鬼冥三術。 看到這些精妙的攻擊手段,斬風彷彿看到了五百年前,仙鬼冥在這片土地上施展自己的力量,製造出一場驚天動地、光彩炫目的大戰,心情忽然有些激動。 後面的赤瑕璧等人雖然離戰場有一段距離,卻與斬風有著同樣的感覺,再也不是刀光劍影的拚殺,而是一種神妙,晴日灑雨,干地燃火,細塵化霧,清煙成風,還有剛猛的破山之氣。 「好厲害的一群人,不愧是精英旅團,果然強大,這種攻勢可不是一般人能抵擋的。」 「我們上吧!」原石急得直跳腳。 「不行!」 明帥雖然實力不足,但眼光獨到,一眼就看清了戰爭的態勢,精英旅團每一個都是高手,更可怕的是他們擅於結合各自的長處,產生更強大的攻勢,相對而言,斬風如一葉扁舟在浪濤洶湧的大海中飄蕩,然而他的防禦相當穩健,因此能與對手持平。 原石不解地問道:「為甚麼不行?難道我們要站在後面看著他拚命?」 「實力差距太多,斬風現在足以自保,如果我們參戰,他必然需要分神保護我們,如此一來就等於害了他。」 原石明白自己與斬風相差太遠,只是心有不甘,不忍心站在一旁看著斬風獨自作戰。 赤瑕璧道:「明帥說的沒錯,風老弟現在不需要幫忙,我們別打擾他,看熱鬧吧!」 原石一臉失望地走回原位,不忿地道:「唉,我們可真要苦練幾年,不然每次打架都只能看著,多沒意思啊!」 聿丘笑道:「陰謀永遠不會終結,想打架以後有的是機會。」 身處風暴的中心,斬風最清楚周圍的力量何等強大,感覺就像是回到與十一仙人的天漩之戰。 那時是最絕望的時刻,一個弱小的冥人要對抗十一名力量強大的仙人,以當時的實力而言,任何一個仙人都可以與他戰成平手,幸好有天漩的奇特地形,有幽兒的黑靈,有狼敖的突然到來,才有了最後的成功。 如今雖然只是五十名人界精英,但感覺絲毫不亞於當時,這裡每一個人都有與狼敖相若的實力,全力圍攻之下,令斬風有一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這就是人界的潛力,只要修煉得法,仙鬼兩界絕不敢進犯人界。 威脅越大,他的鬥志越是旺盛,明若府中的力量粒子又開始向外釋放,這次是有備而來,運用的力量粒子非同小可,唯一的限制就是釋放的能力,還有控制力量的能力。 直徑三丈的光團從斬風體中慢慢膨脹開來,驟然間把五十人的攻勢壓了出去。 初次面對如此神奇的力量,五十名精英都顯得十分謹慎,沒有強行攻擊,不約而同退出兩丈,站在光團的外圍觀望著,眼中多了些許緊張,卻又有一絲興奮和一絲不安。 根據同僚間的描述,這就是在朝陽城攻潰上千名聖殿武士的力量,也是與仙人並駕齊驅的力量,無法不小心應付。 然而,如果能擊倒斬風,就可以證明他們也有與仙人相近的力量,這將是無上的榮耀。 「赤大哥,上!」明帥見精英武士退開,戰事緩和,知道是投入力量的時刻。 「風!我們合擊!」硯冰首先衝上半空,手中血氣盤繞,準備隨時從空中攻擊。 地面,赤瑕璧和聿丘一左一右遁至廣場兩側,準備從側翼進襲精英旅團;而在中央,布揚、元蘇、弓弛、藏劍、原石組成了外五星,流千雪、幽兒、飄如月、花舞、明帥組成內五星。 「原來是玄武國皇族的秘陣學!好濃烈的殺氣啊!」夢還鄉看著這陣式,臉色驟變,忍不住出聲讚歎。 明帥見陣式齊備,高聲喚道:「斬風,可以放手一搏了。」 光團忽然從中央破開,接著如花瓣般向四面打開,最後浮在一尺高的地面上。 這「青玄之荷」本是武技,施技者將自身罡氣釋放出來,呈荷花形四散,攻擊四面八方的敵人,是斬風收集的武技之一。 這次同時面對五十名強大的對手,斬風想做更多的嘗試,因此用了明若府的力量,將「青玄之荷」的威力提升至新的層次,無形的罡氣換成了刺眼的白光,單是氣勢上就足以壓倒一切。 精英武士都不是泛泛之輩,各施奇技,將衝擊自身的攻擊化解,卻也不敢貿然行動,平靜地圍著斬風,等待夢還鄉再度發出指令。 夢還鄉有些遲疑,深沉的目光一直盯在斬風身上,雖然來此之前做過許多調查,但親身面對,感覺截然不同。 明帥布好了新陣,也不急著動手,如今花舞和飄如月平安回來,所以能不出手就盡量不出手,免得多生事端。 對峙的情況維持了很久,雙方只是站著,一動也沒動,只有幽兒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左看右看,臉上滿帶笑容,看不出一絲緊張,也不受力量粒子的攻擊,這一點讓在場的人都感到不可思議。 尤其是夢還鄉和他的精英旅團,如此強大的力量從她身邊經過,可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大姑娘居然若無其事,不是她的實力超群,就是有甚麼不受攻擊的方法,無論哪一種解釋,都說明這名少女不簡單。 「風哥哥,我站累了。」 斬風摸了摸她的頭,轉眼問道:「夢團長,還要打嗎?我妹妹站累了,想休息。」 「想不到如此一場激鬥,竟會因為這種理由而結束,實在是想不到啊!兄弟果然不是普通人。」夢還鄉哈哈一笑,擺手喚道:「都收了吧!」 五十人似乎早就知道會有這種結果,二話不說就退回到屋子,只留下夢還鄉一個人。 第二部 第六集 大海揚波 第四章 海上風暴 第二部 第六集 大海揚波 第四章 海上風暴 夢還鄉就像甚麼事也沒發生過,親切地笑了笑,道:「斬風,你的幾位朋友請到西廂坐坐,裡面已經擺上瓜果酒宴,我們兩個到東廂去談。」 斬風覺得他沒有惡意,回頭望向明帥,徵求他的意思。 明帥看見棈英旅團退走,大為納悶,早就迎了上來,發現斬風在看他,沉吟片刻後道:「好,我們進去。」 斬風拍了拍幽兒的香肩,指著流千雪道:「去找雪姐姐。」 「嗯!」 夢還鄉含笑道:「好個乖巧可愛的姑娘,聽說你為了她脖子上的一道刀痕,竟在七十八名聖殿武士的脖子上各揮一刀,留下同樣的刀痕。」 「說正事。」 「好,好,做事說話簡潔幹練,的確是個人才,跟我走吧!」夢還鄉笑著把斬風引到東廂的一處小廳中。 廳中擺設很雅致,並無金銀器之類的俗物,只擺著幾個瓷器,還有幾盆花草,正中的八仙桌上放著一些瓜果點心,看上去倒也精緻。 夢還鄉直接走到主位坐下,然後指著客位道:「坐吧!」 斬風想都不想便坐了下來。 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夢還鄉已略略瞭解斬風的性格,不再囉嗦,開門見山地說道:「其實來這裡之前,我們已經到過朝陽城,與秋無情、鎮海督帥都見了面,也知道了一些事情。」 「哦!」 夢還鄉含笑道:「鎮海督帥對你推崇備至,還告訴我聖殿神武軍團有其他勢力的內奸,而你殺的騎尉裂千屻和西部指揮百川都是內奸,是這樣嗎?」 「不錯。」 「其實這次出行就是想和你見一面,瞭解一下潛入聖殿神武軍團的勢力。」 斬風坦言道:「那是白虎國幻士集團。」 「白虎國的人……」夢還鄉有些意外,臉色微微沉了下來,嘀咕道:「看來青龍國是樹大招風,連白虎小國都開始有行動了。」 斬風見他沒有懷疑自己的話,也微微感到驚訝。 夢還鄉察覺到他眼中的疑色,微笑道:「不瞞你說,這兩年我率領精英旅團,一直在追查聖殿神武軍團內部的奸細。」 「你們早就發現了?」 「聖殿神武軍團是青龍國的頂梁之柱,任何一個小孔都足以影響到整個國家,我精英旅團直接受命於皇帝,負責督察內部事情,因此知道的事也不少,只是沒有想到竟然涉及到像西部指揮這樣的高官,乍聽起來實在令我心驚膽寒。」 斬風點點頭,沉默了片刻又問道:「這麼說,你們早就知道幻術?」 「嗯!兩年前就有所發現了,只是情況不明,因此一直不動聲色,暗中查訪,只是那些人太過狡猾,幻術又十分奇妙,線索經常會斷,所以成果不明顯,這次由於你的出現,就像翻土一樣,把土裡的害蟲都翻到表面上,這樣才有機會把它們都殺掉。」 斬風忽然醒悟,花舞和飄如月被抓竟是要引自己前來,目的不是要殺自己,而是因為自己也在追查幻士集團。 「這件事對青龍國舉足輕重,關係到國家的生死存亡,我身為青龍國民,不能不重視,這一點希望你能理解。」 斬風盯著他問道:「你的意思?」 夢還鄉含笑道:「你是一支犁耙,我需要你幫忙把青龍國所有的泥土都翻一遍,找出所有潛在的危險。」 「我?」斬風頗感意外。 夢還鄉點頭道:「現在你是眾矢之的,又殺了他們兩個重要人物,必定會成為他們追擊的目標,只要你一直出現,他們也會隨之行動,我帶領精英旅團暗中查訪,如此一來,一定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 「你想讓我作餌?」 夢還鄉不答反問:「難道你不想早一點清除這些污泥?我想這事對你來說將會有莫大的好處。」 斬風心裡暗暗琢磨,鬼界要他查幻士集團,聖殿神武軍團也要他查幻士集團,既然答應了鬼界,自然沒有理由不答應聖殿神武軍團,但兩者的分別在於鬼人知道他的身份,那是一種危機四伏的關係,而聖殿神武軍團卻是青龍國內部勢力,影響力有限,卻能給他更大活動空間。 嗯!答應倒是無妨,只是這個精英旅團…… 夢還鄉沒有再催他,轉眼望向門外的空地,忽然微微歎了口氣,無奈地道:「青龍國表面上平靜如昔,但我總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四面八方好像有無數對貪婪的眼睛,正虎視眈眈地盯著這片大地。」 「不錯!」斬風聽了有所感悟,話語衝口而出。 夢還鄉本是隨口而言,卻得到沒來由的一句回應,不禁有些詫異,凝視他半晌問道:「難道你知道甚麼?」 斬風不願意看著人界捲入仙鬼兩界的爭鬥之中,這樣會大大減少冥界復興的機會,同時也不希望引發青龍國的動盪,沉吟道:「也許禍亂來自於外部……」 「你是說……」夢還鄉愣了愣,忽然領悟到甚麼,緩緩點了點頭,意味深長地道:「沒錯,人界就算再亂,也有解決的辦法,但如果禍亂來自外部,情況就複雜的多了。」 斬風沒有繼續往下說,這個男子能領悟到這些,足見他思緒清晰、目光銳利,再說下去難免會暴露他的身份。 「對了,聽鎮海督帥說,仙界正在通緝你。」 「嗯!」 若無其事的神色令夢還鄉既是感歎又是敬佩,含笑道:「雖然被通緝不是件好事,但世上能讓仙人通緝的只有你一個,人生能達到這種境地,死也無憾了。」 斬風不願說自己的事,淡淡地道:「說正事吧!幻士集團的事我可以查。」 「老弟果然是個直爽的人,我也不繞***,雖然我們請你幫忙,但以後你還是做你的,我依然查我的,表面上你還是通緝犯,我也還是追捕者。當然,這都是做給外人看,真正的目的除了我精英旅團這五十一人外,再無旁人知道。 「暗中你我聯手,查清楚這股危害到你我雙方的勢力,然後想辦法一舉擊破。」夢還鄉微微一笑,粗豪中添了些許儒雅之氣。 「嗯!可以。」斬風爽快地答應下來,無論精英旅團目的何在,少一個敵人就可以騰出多一些時間和精力,對付更強的敵人。 夢還鄉顯得很高興,親切地笑道:「先祝賀我們合作成功,我會通知總部,以後捉拿你由我全權負責,這樣你就可以少些麻煩。」 「嗯!」 「以後你我之間保持單線聯繫,任何事情我都會親自前來與你商議,除非我死了,否則絕不會假手他人。」 「可以,不過……」 「有甚麼麻煩嗎?」 斬風盯著他半晌,沉聲道:「我們要出海。」 「出海!」夢還鄉心念一轉便明白其中之意,含笑點頭道:「好主意,茫茫大海,波濤無情,縱使有千軍萬馬也未必能找到你,的確是個極好的藏身之所,只是這麼一來,那些幻士豈不是會失去你們的下落?」 斬風淡淡地道:「我答應並不等於我的朋友也需要為你冒險。」 夢還鄉臉色有些異樣,盯著他半晌後又恢復了原貌,點頭道:「我能理解。」 「有事到海上找我。」斬風站了起來,轉身便走。 「需要船嗎?」 「不必了。」 夢還鄉向著他的背影揚聲喚道:「雖然我不與你為敵,可你還是青龍國的要犯,最好不要惹事,否則事情鬧得太大,我也保不了你。」 斬風已走到門口,突然停步轉身看著他,淡淡地道:「我正要去殺人,想阻止現在就動手。」 「你……」 夢還鄉苦笑著搖了搖頭,一個連仙人都敢觸怒的人,要他聽話簡直難比登天,因此甚麼話也不說了。 斬風抬腿出門,穿過寬廣的廣場後走入西廂。 「風!」流千雪和硯冰立即跳了起來,憂色忡忡的俏臉忽然綻放出濃濃的喜色。 「沒事。」斬風朝兩女點點頭,示意自己一切安好。 明帥拉著他坐下,急切地問道:「老弟,精英旅團團長找你有甚麼事?」 「合作。」 「合……作?甚麼意思?」 斬風簡單地把事情說了一遍,聽完了他的描述,眾人都感到吃驚,沒想到聖殿神武軍團的總部早已察覺到幻士集團的動靜,而且還開始有所行動,這對他們而言,無疑是個喜訊。 弓弛喜道:「這下好了,用不著我們動手,幻士集團在青龍的勢力也一定會被瓦解。」 原石等人連連點頭附和,唯有明帥卻依然沉著臉,看不出一絲喜色。 見他如此,眾人的心情都沉重了,因為他們對明帥的智慧和判斷力都相當信服,這副表情說明事情並不是表面上那麼值得高興。 「怎麼了?有問題嗎?」 明帥搖頭道:「問題倒是沒有,只是有些擔心。」 原石不解地問道:「我看精英旅團這些人都不錯,有甚麼可擔心的?」 明帥掃了一眼,道:「我們這個勢力總共不過十七人,戰力也還不夠強,卻同時與鬼界勢力和精英旅團合作,也就是要同時與他們的敵人戰鬥,以我們如今的實力,恐怕難以周全,更重要的是,與這兩個勢力結盟,就等於隨時需要暴露出我們的行蹤,危險也會隨之而來。」 一席話說得眾人都皺起了眉頭。 鳴一晃著腦袋嘟囔道:「對啊!一方是幻士,一方是鬼人,一方又是仙人,還有聖殿神武軍團甚至是道官勢力,沒有一個是好惹的,可現在我們都要惹,難度還真不小啊!」 明帥望向斬風問道:「你有甚麼打算?」 「先出海。」 明帥明白他的意思,先擺脫世事的纏繞,然後再選擇介入的事件,這樣一來空間更大,危險會降至最低。 「好!我們出海,不過在這之前,我們先要弄錢去。」 「去哪弄錢?」布揚在人界住了一段日子,知道錢是商品與商品之間的交換物,有了錢就可購買任何可以買到的東西,因此特別好奇。 藏劍拍案而起,冷冷地道:「當然是問那些債主要錢。」 幾天之後,雲絲省的地方勢力突然受到襲擊,先後十幾個幫派的據點被毀,死傷者不計其數,據點裡所有的財物也都被席捲一空,留下的只有五個字─「逆風十五煞」。 三山城的事件剛剛緩和,死亡和殺戮再度充斥雲絲省的大地,小島死的都是跟隨弓弛多年的部下,親如兄弟,等報仇這一天已經很久了,現在有機會可以忘情地復仇,他自然不會放過。 受到他的情緒影響,其他人也都把失去家園的憤怒通通發洩出來。 雲絲省的這些勢力和幫派作夢也沒有想到,剿滅了一個普通的小島竟然會引來滅頂之災,當他們看到那些繡著圖案的紫袍時,都意識到自己的衝動和莽撞早已掘下了墳墓,傳聞中的斬風就是那小島的主人,有了這樣的敵人,他們連一絲機會都沒有了。 然而奇怪的是,不但影門沒有反應,就連軍方和聖殿神武軍團也沒有做出反應,這對於那些幫派無疑是雪上加霜,除逃走外別無他法。 轉眼間,秋霜漸濃,楓葉更紅了,只有大海依然不變,還是藍天碧水,濕潤的海風拂動著一排又一排的銀色浪花,永不停歇。 碧波蕩漾的海面上,巨大的黑帆正迎風招展,帶動著逆風號大船飄泊在大海中,駛往東南方的東苔島。 一道俊朗的身影依傍在船邊,深邃的目光從明亮的眸子射出,灑落在藍天與碧水之間,黑色的瞳孔中映襯著點點白光。 新的船隻,新的旅程,一切都重新開始,雖然舊日的煙塵還未散盡,但新的氣息令他感覺很舒服。 多好的一條船啊!呼吸著新鮮的空氣,看著氣勢磅@的大海,一直希望能過得這麼平靜。 身邊的事情越多,斬風越是珍惜難得的平靜。 「風!在想甚麼?」流千雪悄然走到他身邊,美麗的眼睛眨了眨,泛出迷人的笑容,還夾雜一絲絲柔情。 斬風伸出右手攔住柔軟的香肩,輕聲道:「一起出海真好。」 流千雪把身子偎在他懷裡,嫣然笑道:「是啊!心好靜啊,從來也沒有這麼平靜過,就好像所有的煩惱都被海浪沖走了,又舒服又輕鬆,真盼著以後都能這樣。」 金燦燦的陽光灑在兩人的身上,並行的兩個的影子凝合成一個,彷彿畫裡的情景,讓其他人都看癡了。 硯冰坐著影雀飄在船的上空,監視著海面的動靜,看到如此溫馨的場面,心頭微感異樣,流千雪讓斬風享受愛情的甜美,幽兒能讓斬風感受到兄妹的溫馨親情,而她的存在,似乎沒有特別的意義,只有一個令她討厭的身份─風映殘的未婚妻。 「我還能為他做甚麼呢?」 迷惘的目光朝著水天交接處望去,心情很複雜。 除了斬風和流千雪,船尾還有兩對,兵燁和雅雅一直親密無間,相偎一側呢喃說著悄悄話,看上去同樣溫馨。 另一邊,明帥與花舞也一起在看海,雖然沒有任何曖昧舉動,但任何人都能看出兩人的投契,空氣中還不時會飄蕩著兩人爽朗的笑聲。 甲板中央,原石、藏劍、弓弛、鳴一、布揚和元蘇正在苦練,赤瑕璧和聿丘則在船艙裡修煉道力,他們已經閉關十幾天了。 只有幽兒最是清閒,帶著兩隻捕鼠用的小花貓在船裡奔來跑去,玩得不亦樂乎。 流千雪回頭看了一眼,含笑道:「大家都在努力啊!從上船開始誰也沒閒著。」 「敵人太強大,大家都知道擁有力量才能擁有生命。」 流千雪凝視著他問道:「風!你的修煉好像停了,為甚麼?」 「我也不知道。」斬風仰頭望天,眼中充滿了惆悵。 自從瞭解了明若府的奇妙特性,他就一直在利用這個特別修煉,然而坐船的這些日子,他發現自己只是在利用明若府,而不是真正悟透了明若府,更令他擔心的,是自身對明若府的依賴性,修煉到了這一步似乎遇上了瓶頸,無法再有飛躍性的發展。 這才第三層啊!以後還有六個層次需要突破,我怎麼可以滿足於明若府暫時的強大呢!敵人不斷地變強,新的敵人也不斷地出現,修煉絕不能再停滯不前,否則總會有失敗的一天。 環氣府修煉內元,清神府修煉心神,都是最基本的修煉,而這個明若府,難道只是個分解力量的虛空? 絕不可能,這個虛空必然有它的妙處,只是我沒有領悟而已。 到底明若府的真正含意是甚麼呢? 流千雪與他心心相印,又怎會留意不到他眼中的迷惘?心揪了起來,卻不想影響他的心情,思考片刻後把頭枕在他的肩上,嫣然笑道:「風,我最近是不是胖了點?」 話題一轉,斬風的思緒也被打斷了,看著戀人嬌美的面容,心情大好,柔聲道:「你永遠都是最美的。」 流千雪吃吃笑道:「你甚麼時候也學會貧嘴了?」 「我可是真心話。」 流千雪回頭看了看,見沒人注意,然後踮起腳尖把臉湊到斬風面前,香唇輕點,度盡無數相思,喜得斬風眉頭舒展,沉醉在柔情蜜意之下,暫時忘記了心中的疑難。 看著戀人的神色,流千雪很高興,因為她知道在修煉的道路上自己甚麼也做不了,只能用自己的溫柔化解戀人的愁思。 迷醉過後,斬風的心情依然蕩漾,柔情凝望著流千雪,輕聲道:「我們去海上走走。」 「海上?」流千雪愣了愣。 不等她點頭,斬風忽然一把緊緊攬住纖腰,然後蹤身一躍飛出了甲板,墜向波瀾起伏的大海。 「啊!」流千雪嚇了一跳,忍不住大聲驚叫起來,頓時引來所有人的目光。 然而就在腳尖將要觸到波浪時,一團白色的光點如蓮花般出現在兩人的腳下,片刻間,光點急速凝合,又變成一塊白色的光毯,平平地鋪在海面上。 「沒事的!」斬風伏在她耳邊柔聲說道。 流千雪根本來不及思考,身子就落在光毯上,忽然發現起伏的光毯竟如實地一般,平穩地托起兩人的身軀,不禁又驚又喜又是好奇。 這一幕自然也落在水手們的眼中,無不都看得目瞪口呆,有的甚至直冒冷汗,作夢也沒有想到世上有人能踏水而行,敬畏之心油然而生,歎息聲也此起彼伏。 明帥等人見慣了,因此都不以為意,只是笑了笑而已。 看著起伏不定的海面,流千雪還是有些戰戰兢兢地,雙手緊緊摟住斬風的脖子,擔心光毯隨時會消失。 斬風柔聲道:「放心,力量本身是沒有危害性的,只要駕馭好,就會成為最好的助手。」 流千雪瞪大漂亮的眸子看著他,在鼓勵的目光支持下,再次小心翼翼地踏上光毯,發現光毯雖然起伏不停,卻不會下沉。 「沒事吧?」 「嗯!感覺真奇妙,你到底是怎麼辦成的?」流千雪樂開了懷,抱著斬風的手臂在海浪上又跳又笑,開心極了。 「力量是有靈性的,只要能控制,就不會帶有任何攻擊性。」見戀人如此開心,斬風的心情十分舒暢,再次攬著纖腰,擁著她在光毯上坐下。 流千雪偎依在斬風懷中吃吃笑道:「以後我們可以這樣去看夕陽,一定很溫馨。」 「好!」 坐了一會兒,流千雪忽然想起大船仍在行駛中,臉色大變,急忙甩頭向身後望去,竟發現大船就在身邊,不禁大為驚訝。 斬風道:「我們跟著船動,這也算是一種修煉吧!」 流千雪這才知道他一直在控制光毯前進,抿嘴笑道:「這哪是修煉,簡直就是享受。」 「這麼不好嗎?」 「當然好,要是修煉仙術也這麼輕鬆就好了。」 「慢慢練吧!」斬風在她耳須處輕輕吻了下。 流千雪頓時覺得渾身發軟,嚶嚀一聲,軟倒在他懷裡。 溫馨氣氛感染下,船上船下的人都覺得心情輕鬆,連天空和大海都覺得比平時更藍了。 航行了一個時辰,海面的景致依然沒變,然而天邊卻泛起一點黑色,與廣闊的藍色相比並不起眼,但行船的人都知道,那是風暴前夕的景象。 瞭望台的水手首先發現了,連忙大聲叫道:「船長,遠方有風暴。」 船長名叫毛岸,是弓弛他們在小島時就認識的一名船夫,性格爽朗豁達,除了喜歡喝兩杯,沒有其他別的嗜好。 一聽有風暴,毛岸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神色凝重地喚道:「各位英雄,風暴來了,大家做好準備。」 明帥與花舞走了過來,問道:「情況嚴重嗎?」 毛岸正色道:「你是個能人,應該知道大海無情,看這片黑雲的寬度,應該是場大風暴,我能做的只有掌好舵,盡量在風暴中保持安全行船,不過出海這些年,風暴也經歷了不少,應該沒有大礙。」 「拜託了!」 毛岸笑道:「好了,我要去準備了,看看能不能避開這場風暴,你們也去通知一下,免得到時候慌亂。」 明帥笑道:「知道了,我們會準備的。」 毛岸抬頭看了看飛在空中的硯冰,搖頭晃腦的道:「也是,有這樣的能人在,實在用不著太擔心,可要是人人都能飛,我們這些船夫可都得回家抱孩子了。」 明帥和花舞聽了都不禁莞爾。 斬風和流千雪聽到船上的吵雜聲,一起回到船上,看著明帥問道:「怎麼回事?」 明帥含笑道:「沒甚麼,一個風暴而已,以後的生活中會遇上很多次,所以適應一下挺好。」 「哦!」斬風抬眼望向天邊漸大的黑雲塊,忽然有一種親近感,比起仙、鬼、人、冥四界來說,自然雖然強大,卻更簡單直接,不需要顧慮太多。 明帥留意到他的眼神,微感詫異,問道:「老弟,看你這神色,好像挺高興的。」 斬風喃喃自語道:「力量來自天地自然,風暴也是極好的修煉場所,也許我該去試一試。」 花舞和明帥面面相覷,沒想到斬風面對風暴竟是這種想法,的確與眾不同。 「沒錯。」硯冰從空中飄然落下,看著斬風問道:「風,一起去修煉吧!」 「好倒是好,只是這裡……」斬風遲疑了一下,轉眼望向明帥。 明帥知道他擔心甚麼,含笑道:「毛岸是有經驗的船長,不會有事,你們去吧!順便試試風暴的強度。」 毛岸在一旁正吩咐水手做事,聽著猛地打了一個寒噤,回頭目瞪口呆地盯著斬風和硯冰,心裡暗道:我活了大半輩子,還是頭一回聽說試試風暴的強度,風暴也是能試的嗎?這些人可真邪門! 硯冰雖然沒有要求甚麼,卻也希望為斬風多做點事情,一直以來最享受的,莫過於載著斬風騰空飛起,所以才搶先提出這個建議,見斬風答應,心裡很高興。 第二部 第六集 大海揚波 第五章 同伴失散 第二部 第六集 大海揚波 第五章 同伴失散 風暴來得很快,兩人飛了一陣便已感覺到身邊的風力不斷地增加,海面碎碎的銀光變成了白色的咆哮,十丈高的大浪如巨魔般張牙舞爪。 除了風還有雨,當兩人接近風暴中心時,瓢潑般的大雨傾盆而下,豆大的雨點劈劈啪啪地打在兩人的身上,多少有些疼痛。 兩人都見識過天漩的強大,風暴雖然強大,卻也無法與之相比。 「姐姐,沒事吧!」斬風關心地問道。 硯冰搖搖頭,嫣然笑道:「既然是修煉,環境越惡劣效果越好,這麼強勁的大風正適合鍛練影雀的操縱力,你就放心吧。」 「好!我下去了。」 「下去?」硯冰原想載著他在空中修煉,聽了有些意外,望著下方翻滾的白頭巨浪,又有些擔心,不安地問道:「在空中修煉不行嗎?我們一起練。」 「我的力量取自於天地,只有親自感受風暴才能達到修煉的效果。」斬風神色泰然,說完就從影雀背上一躍而下,絲毫不考慮個人的安危,這是因為一直以來他的修煉都與危機有關,因此相信只有危機才能促進修煉,突破眼前的瓶頸。 望著墜落在巨浪中的身影,硯冰既有些感慨又有些失望,巨浪濤天,狂風大作,她的實力雖然不弱,卻也不敢像斬風一樣冒險挑戰,只能遠遠地躲在空中觀望著。 洶湧的波濤中,一個明亮的銀色光球正在海面沉沉浮浮,任由巨浪、狂風和大雨猛烈地衝擊。 練了一陣,他竟然又收起力量,將身子全部暴露在風暴中,只把紫藍雙嬰注入雙腳,使自己能夠站在海面上。 一排又一排的巨浪沖擊,轉眼間身子已經濕透了,但他卻很喜歡這種修煉方式,當巨大的壓力衝擊身軀的時候,全身的力氣都會一古腦地釋放出來,有一種痛快淋漓的感覺。更重要的是,元神可以牽引著自然的力量匯入明若府,雖然速度極慢。 硯冰在空中運用血術操縱著影雀向勁風相抗,練了一陣,盡量保持在斬風的上空。 忽然,她眼角察覺到海浪中有黑點在晃動,從形體上看不像是人,心感好奇,於是猛地向前衝了一段距離,赫然發現驚濤駭浪之中,有一艘大船在海面上起伏不定。 「居然有船捲了進來。」 自從變成活死人,她的性格也漸漸變得冷酷,只對斬風和他的朋友友善,其他人的死活根本漠不關心,因此對於大船的出現本也沒有太在意。 望著動盪的船體,硯冰忽然想到自己的船,心頭一跳,連忙朝飛來的方向望去,卻發現身後一片昏暗,狂風大雨嚴重削弱了視線,更麻煩的是無法辨別方向,自然也就不可能找到自己的船,臉色頓時白了,心裡又驚又怕。 「這可怎麼辦?光顧著修煉,沒想到這個問題,現在連方位都不知道,怎麼找船?難道要我們自己飛到獅門港去?」 六神無主之時,她想到了斬風,想到兩人一起飛去獅門港,情緒又穩定下來,甚至還有一絲竊喜。 可當她回到原位想尋找斬風,卻發現雨更大了,眼前霧茫茫的,連周圍三丈外的景象都看不清楚,更別說海面的情況,自然也找不到斬風的身影,頓時又慌了神。 「風!你在哪裡?」 波浪越掀越高,雨也越下越密,視線大受影響,聽覺更是幾乎失去了作用,雷聲、雨聲、風聲、浪聲,聲音全攪混在一起,顯得格外吵雜,就算近在咫尺也聽不見別人說話,何況硯冰身在高空。 面對茫茫大海,萬頃波濤,硯冰的精神幾乎崩潰了,失去了大船並不擔心,但失去了斬風,她連活下去的勇氣也沒有了,對斬風深厚的感情一古腦湧上心頭,腦子裡混亂如麻,嚇得放聲大哭,一邊哭一邊駕著影雀在風暴中沒天沒地的尋覓。 「風!你在哪裡……」 深情的呼喚很快就湮沒在風雨聲中,自然是無情的,只有勇者才能面對,脆弱的人只能受到無情的打擊。 風暴並沒有因為一人一事而停止它的腳步,巨大的風暴方圓幾十里,掀起的巨浪如群山奔湧,把天地間攪得亂如一團,想要在裡面找人,不過癡人說夢。 孤燕般的身影在空中起伏,硯冰徹底忘記了自身,忘記了影雀需要消耗極大的力量,當力量耗盡、精神崩潰的時候,嬌柔的身軀黯然殞落在波濤洶湧的海面上…… 風暴過後的洋面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大海從狂暴的野獸狀態回復到溫柔的母親形象。 就在大海的某一處,細碎的銀浪上飄浮著飽經風雨的船隻,黑色的大帆上依然殘留著風暴洗禮的痕跡,到處都掛滿了水珠,甲板上也是濕漉漉的,甚至還有幾尾被巨浪沖上來的魚。 毛岸抹了抹臉上的海水,站了起來,雖然甲板上一片狼藉,但經歷了這麼大的風暴,船體安然無事,桅桿和巨帆也依然完好無損,心裡著實感到高興,笑著嚷道:「風暴過去了,大家仔細檢查船體,有任何問題立即報告,千萬別大意,這可關係著你們的生命。」 明帥等人從船艙中走出,樣子都有些狼狽,雖然不是第一次出海,但這麼大的風暴卻是第一次經歷,而且還是在海上。 相比之下,花舞、鳴一等人更慘,由於禁不住風浪,都出現暈船的強烈反應,紛紛倒在船艙的床上。 剩下的人忙著照顧病人,花了很多時間和力氣,才安置好一切。 回到甲板上,眾人看著紛亂的景象,都感歎著坐船出海並不如想像之中那樣輕鬆,自然的力量太大,像這樣的風暴還會不斷出現。 幽兒雖然沒有暈船,臉色卻不好,漂亮的大眼睛圓溜溜亂轉,到處搜尋著斬風的身影,卻如何也找不到,俏嘴一噘,扯著流千雪的衣角問道:「風哥哥呢?」 自從上了甲板,流千雪的目光就一直在搜尋,聽了幽兒的問題,臉色微白,不安地道:「他和硯姐姐出去修煉了,怎麼到現在也沒有回來?難道他們找不到船了?」 明帥也擔心地皺起了眉頭,道:「大海茫茫,除了天就是水,哪裡都一樣,不像陸地還有山嶺河流可以做為路標,這場風暴來的太快,我們的船不知被吹到哪裡了,只怕他們真的找不到船。」 「這可怎麼辦呀!」流千雪顯得憂心忡忡。 幽兒一聽眼淚就流了下來,吵著鬧著要她的「風哥哥」,看得旁人都是一陣心酸,卻也不知如何是好,畢竟大海茫茫,想找個人實在太難。 明帥安撫道:「大家都別慌,海洋雖大,對斬風和硯姑娘卻不是障礙,他們一個能飛,一個能渡海而走,又不需要食物和水,因此不會有生命危險。 「而且他們也知道此行的目的地是獅門港,如果找不到我們,就一定會去獅門港,憑他們的實力,活著應該沒有問題,就是時間也許會長一些,反正我們暫時的目標就是去通知消息,應該不會有問題。」 赤瑕璧不安地道:「小菊她們被盯上了,我們要是去晚了,事情就難辦了,不如我們立即趕到獅門港,一邊等他們,一邊處理小菊的事情。」 「眼下只有如此了。」明帥點點頭,走到毛岸身邊吩咐了幾句。 毛岸雖然見識過斬風的神奇力量,卻對於他能生存下去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問道:「真的不管了?這裡離陸地還遠著呢!就算他能踏水而走,可這一路沒吃的沒喝的,就能把他活活餓死。」 明帥笑著拍拍他的肩頭道:「小看我們的盟主,可是要後悔一輩子的,放心開船吧!他一定沒事。」 毛岸見他執著,無可奈何地聳聳肩,然後率領著水手們再度揚帆啟航。 在他們南面五十里外,也有一艘白帆大海船飄泊在大海上,暴風後的殘跡同樣出現在甲板上,到處都濕漉漉的,陣陣海風吹來,海水的腥味更重,剛剛經歷風暴的乘客們還沒緩過氣來,被腥味一熏,頓時覺得胃氣上湧,喉嚨發癢,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狠狽的乘客中只有一位美人光彩依然,雍容華貴的身姿如一片彩雲,飄移在甲板上,美麗的眸子掃視著甲板,邊走邊喚道:「不舒服的都回去躺著,沒事的人把她們扶進去,然後也休息一下。」 「師父,你看呀!」 女子秋波流轉,疑惑地望向船頭,忽然發現那裡多了兩個人,仔細打量後神色微變,驚呼道:「斬風!」 坐著船頭的正是斬風,懷中緊緊抱著昏厥的硯冰,兩人頭上身上全是水,像是在水裡泡了很久,黑色的長髮濕漉漉地貼在臉側,眼睛還是那麼有神,銳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樣,令人無法親近。 「原來這是你們的船。」斬風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打量前方,被眼前的麗人嚇了一跳,眼中現出興奮之色。 說來也是運氣,硯冰從空中墜落海面時,正好掉在斬風附近,由於風雨的關係,他也在尋找硯冰的位置,見空中有黑影落下立即游了過去,發現硯冰力盡昏厥,連忙施放出力量粒子,將他和硯冰包裹在力量球中。 風暴離開之後,他便帶著硯冰漂泊,見有大船停在海面上,因而踏了上來,沒想到竟是菊寧的船,不禁又驚又喜。 聽到菊寧的驚呼,周圍的少女好奇望了過去,立時認出了斬風的樣貌,都大為驚訝。 這些歲月她們坐船四處漂泊修煉,偶爾在碼頭停留,聽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有關斬風的傳聞,都知道這個氣質獨特的青年成了青龍國第一通緝犯,對這次他會突然出現在船上都很好奇。 菊寧很欣賞斬風,因此對他格外和顏悅色,美麗的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還這副樣子?出甚麼事了嗎?」 斬風沒有回答,滿眼憐惜地看了看硯冰,問道:「能先幫她洗洗嗎?海水泡久了不太好。」 「當然可以,銀萱、雪櫻,你們把她抬到船艙去,好好照料一下。」 「不必了,我自己來!」斬風知道硯冰的小腹上還插著那把小劍,事關她的身份秘密,絕不能被外人得知,因此只能硬著頭皮自己動手。 菊寧看了看硯冰,見她容顏美麗,活脫脫一個大美人,頓時若有所悟。 斬風察覺到她的眼神,知道她誤會,卻也不願意解釋甚麼,雙手托起硯冰,跟著雪櫻走到了下層的客艙中。 水手很快就端來了一大桶淡水,大雨過後,船上的淡水儲備多了不少,因此顯得很慷慨,若是換成平時,絕不可能允許這麼一桶淡水用來梳洗。 送走了水手,把門關上,斬風卻為難了起來,縱使房中沒有一人,可心中對硯冰的敬意使他有些膽怯。 猶豫了半天,斬風還是沒有為硯冰梳洗,只能把她整個人泡在淡水中,讓淡水洗去身上海水的腥味和鹼味,最後用乾布包裹著她的身軀放到床上,再用被子蓋住。 硯冰實在太累了,一直沒有醒,沉沉地睡著。 「姐姐,休息一下吧!」斬風對硯冰除了親人般的感情外,還有額外的憐意,同樣的遭遇,同樣的目標,他從硯冰身上看到了自己,因此有一份很特殊的感情。 甲板上,菊寧已安排好一切,正等著斬風,見他回到甲板上,問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修煉。」 「說話還是那麼簡練。」菊寧眉尖舒展,嘴角邊溜出一抹笑意。 「上次謝謝你送信。」 「哦……嗯!」菊寧愣了一下,很快想起流千雪的事情,含笑問道:「那位道師沒甚麼大礙吧?」 「沒事,她很好。」 「沒事就好。」菊寧微微一笑,又問道:「對了,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為甚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你從陸地一直走到這裡?」 「我們正要去獅門港找你們。」 菊寧微感詫異,盯著他問道:「找我們?難道發生了甚麼事?」 她是個極度高傲的女人,對外人極少用溫和的語氣,就連面對赤瑕璧也改不了話中的傲氣,唯一不同的就是斬風,一方面是對他的實力感到好奇,另一方面也很欣賞他永不放棄的性格。 斬風忽然沉默了,猶豫著要不要把鬼界的事情告訴她,畢竟菊寧是一個極度崇拜仙人的道士,對鬼界的態度也會大為不同。 「看來是有甚麼難言之隱,不如我們進船艙細談。」菊寧也是冰雪聰明的人物,見了浮動的目光便知道他在猶豫。 斬風忽道:「我接了一個任務。」 「哦?」話說得沒頭沒腦,菊寧也不禁感到茫然。 斬風迎著迷惘的目光望去,淡淡地道:「有人要追殺你們,要我們幫忙,我答應了。」 「甚麼!」即使菊寧的控制力再強,也無法抑制心中的震驚,臉色刷的白了,愣愣地看著他,滿眼疑惑。 周圍的女道士無不勃然變色,嬌俏可人的少女們驟然間變成了女煞星,氣沖沖地跑了上來,把斬風團團圍住。 「你這惡人,休想打我們的主意!」 「嗯!我還以為你是好人,原來也是混蛋。」 「哼!有師父在,誰也別想對付我們。」 嬌叱與指責此起彼伏,不絕於耳,雖然斬風對外人的評價一向不予理會,但被一百名少女怒目瞪著,難免有些不適。 菊寧滿心懷疑,知道斬風一定別有用意,否則早就動手殺人了,因此臉色一沉,擺出長輩的架子,高喝道:「吵甚麼?沒點規矩,沒看到我在說話嗎?」 「師父,他要對付我們?我們拼了吧!」 菊寧鐵青著臉斥道:「他要想動手,你們就算有十條命都沒了,哪還輪得著你們說話!都給我滾到一邊去。」 少女們見她發怒,這才怏怏地走開,臨走時一個個特意瞪了斬風一眼,像是告誡他不要輕易動手,否則沒有好果子吃。 斬風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角流出一絲苦笑,百名少女的怒火比千軍萬馬更難應付,他寧願上戰場也不想面對這些少女。 菊寧放低聲音,用柔和的語氣道:「這些沒規矩的丫頭,你不必理會她們,繼續說下去。」 「這個任務沒有期限。」 菊寧隨即明白了,含笑道:「原來如此,那個紅髮鬼雖然沒一天正經,但辦事不會這麼莽撞,看來你們是想保護我們。」 「是!雖然我們插手,但那方勢力不可能放任不管,因此你們最好暫時不要上岸,海面上最安全,只是……」斬風轉頭看了看正在修補船帆的水手們,又道出四個字:「小心眼線。」 菊寧揚了揚高傲的眉毛,冷笑道:「居然敢打我們的主意,這些人真是活膩了,說,是甚麼人?我一定去教訓他。」 「這些人暫時不能惹,否則事情就會擴大。」 「為甚麼?那些人到底是甚麼人?難道連你也對付不了?」 菊寧的追問讓斬風多少有些尷尬,沉吟片刻,指著百花譜道:「青龍國內部紛爭,情況錯綜複雜,為了她們,你不應該冒險。」 菊寧依然抓不住問題的要害,唯一知道的是自己正被一股強大的勢力追殺,斬風則要勸她們避開鋒芒。 沉思片刻,她又問道:「紅髮鬼也是這個意思?」 「嗯!他更擔心,因此急著趕去獅門港,希望在那方勢力插手前找到你們,沒想到遇上風暴,如今大海茫茫,恐怕在海上找不到他們。」 菊寧忽然回頭高聲喚道:「船長,回獅門港,快!」 「你……」斬風沒想到她會有這種反應,頓時愣住了。 菊寧放眼朝東方望去,嘴裡喃喃地道:「那個瘋子,找不到我不知又會幹出甚麼事,還是去一趟比較好。」 斬風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許多,也領悟到一些,因而不再說話。 女弟子擔心斬風下殺手,都在觀望,聽到師父的命令都吃了一驚,不禁面面相覷,不明白師父和斬風之間到底發生了甚麼。 船長爽快地答應了,立即命令水手改變航向,往獅門港而去。 菊寧對事情依然充滿了疑惑,沉默了許久後又問道:「是不是因為我們在獅門港殺了十幾個人?」 「不錯!」 菊寧冷冷地道:「那些人果然詭異,十幾個人居然令我的百花譜受傷過半,如果多來幾個,她們之中恐怕有人永遠也回不來了。」美麗的眸子裡充滿了憂色,也充滿了憤怒。 「你們不打算回朱雀?」 「朱雀?」菊寧不屑地訕笑道:「朱雀國被那斯然弄得烏煙瘴氣,我可不希望這些純潔的弟子捲入那些紛爭,我們的目標就是修煉成仙,其他任何事都比不上這一點,所以只打算找個平靜的地方,沒想到那些惡徒敢打我們的主意,不殺他們,難平我心中怒氣。」 斬風沒有勸說,只盼著早點到達獅門港,讓赤瑕璧來勸阻菊寧。 在海風的帶動下,巨帆招展,大海船折向東面的獅門港疾行。 硯冰到晚上才醒來,腦海中還是暴風中波濤萬頃的景象,想到斬風不知所蹤,騰的跳了起來,嘴裡不由自主地驚叫道:「風!你在哪?」 「姐姐!現在安全了。」 熟悉的聲音彷彿一陣暖流,湧入硯冰的心頭,顫抖的目光朝聲音處望去,赫然發現斬風安然無事地坐在床邊,心情一陣激盪,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竟忘形地撲了過去,一把摟住他的脖子,把臉緊緊地貼在他臉側,喜悅的淚水不斷湧出,沿著面頰滴在斬風的脖子上。 「你……把我嚇死了……我還以為再也找不到你了……」 斬風卻是一陣心顫,這已經是硯冰第二次表現出過分親匿的舉動,流露出的感情深厚且真切,然而這種感情似乎有些複雜,並不只是單純的關心。 硯冰見他身子突然僵直,心頭一跳,很快便恢復了理智,忽然重重地一拳捶向斬風胸口,怨道:「你這傢伙,就知道逞能,害得我嗓子幾乎喊破了,回來一定叫雪妹狠狠地治你。」 見了這副神情,斬風慢慢長吁了口氣,覺得是自己多心,因此人也輕鬆多了。 硯冰有意引開他的注意力,朝四周望了望,好奇地問道:「我們回到船上了嗎?」 「沒有,在菊寧姐的船上。」 「菊寧?」硯冰愣住了。 「嗯!恰好遇上她們。」 硯冰沉吟道:「難道那風暴中的大船就是她們的船?」 「大概就是她們。」 硯冰笑道:「怎麼這麼巧?我們去找她們,反倒在這裡遇上了。」 「姐姐,你的身體沒事了嗎?」 硯冰抹了抹嘴角的血斑,嫣然道:「你又給我灌血了,我能不好嗎?」 「見到姐姐平安無事我就放心,白天姐姐一直昏迷不醒,我都嚇壞了。」 「真的嗎?」硯冰身子一顫,抬眼凝視著他,目光閃動著無盡的喜悅。 斬風點點頭,又道:「姐姐,我把事情告訴了菊寧姐,船正往獅門港去,只要與赤大哥他們會合就可以確保無事,不過鬼人陰險詭詐,菊寧毀了他們的據點,又殺了十幾個人,一定會報仇,為了確保安全,我想讓姐姐幫著查一查這船上的水手,看看有沒有鬼人在。」 「當然沒問題。」硯冰開心地笑了,對付鬼人是她最高興的事,只有在這個時候,斬風最需要她,因為只有她能感應鬼人的氣息。 「到獅門港還有一段日子,因此事情不急,姐姐休息一夜,明天再暗中查訪。」 「好。」難得享受斬風的體貼,硯冰也不希望破壞這種好氣氛。 船上的生活十分安逸,自從那場風暴過後,天氣越來越好,船上的少女們因為多了兩名船客,都有些興奮,沒事的時候都在聊斬風的事情。 第二天晚上,硯冰和斬風離開了房間,開始秘密調查船上的水手,以及所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天空星瀚燦爛,星光點點灑在海面,四周都很平靜,由於順風順水,再加上天氣又好,因此守夜的水手只有四人,都聚在船尾閒聊。 斬風和硯冰兩人佇立船邊,在外人看來像是一對情侶正甜蜜地沐浴在星光之下,因此誰也沒有在意。但事實上,硯冰正用她敏銳的感覺搜尋著船體。 站了片刻,硯冰的俏臉上忽然綻放出一絲笑意,轉頭看著斬風小聲道:「你猜的不錯,的確有人。」 「在哪裡?」 「下面,具體位置要下去才知道,只是,現在動手好嗎?那人藏了這麼久都沒有動手,似乎別有所圖,也許可以從容應付。」 斬風冷冷地道:「毒刺越早拔掉越好。」 硯冰見他這麼執著,不再多說,挽著他的手臂輕聲道:「我們下去逛逛。」 斬風感覺右臂貼上了柔軟的嬌軀,心頭微顫,轉頭一看,硯冰小鳥依人般偎在肩窩處。 「姐姐……」 「不想打草驚蛇就別說話。」硯冰朝他笑了笑,卻把身子貼的更緊,幾乎密不可分。 斬風無奈,只好任她偎著。 由於硯冰上船時已昏厥,又是個活死人,鬼人的氣息降到了最低點,因此隱藏的鬼人並沒有察覺到她。 走到水手住的區域,硯冰忽然止步,指了指身邊的一間船艙卻不說話。 斬風明白她的用意,眼中寒光一閃,身子突然化入影子,藉著油燈的光芒悄悄地進入艙室。 前面放著四張雙層木床,此刻正有四名水手在裡面閒聊,話題自然是船上那些美麗嬌俏的少女,口沫橫飛,都顯得十分興奮。 斬風無法辯認誰才是鬼人,因此首先催動了「死環」,這種心神攻擊術對仙人尚且有效,何況是普通人,死亡的漣漪只晃動了一下,其中三人就口吐白沫,昏死在床上。 「甚麼人?」剩下的一名男子,臉色慌張地看著周圍。 斬風脫出影子站在他的面前,冷漠的眼神盯著他看了看,淡淡地道:「你該下船了。」 「斬風,聽說鬼界和冥界成了聯盟,你我應該是自己人。」 話音未落,一團血色的力量粒子如霧般捲了過來,竟把男人裹住。 這本是隨意一擊,但看著與身體相連的銀球,斬風忽然高興起來,這種攻擊手段雖然受到距離的限制,卻是抓人的好招術,只要不斷鎖住銀球,對手就無法出來,而且還可以利用收縮銀球進行攻擊。 「這招不錯,看來要好好琢磨一下。」 第二部 第六集 大海揚波 第六章 再回朝陽 第二部 第六集 大海揚波 第六章 再回朝陽 硯冰在門外等了一陣,見屋內說了兩句話後就沒有了動靜,心裡不安,推門衝了進去,發現面前放著一個人形高的銀色球體,斬風則望著銀球發呆。 「風,怎麼了?人呢?」 斬風指著銀球道:「鎖在裡面。」 硯冰愣了愣,忽然笑了起來,嗔道:「你居然也有貪玩的時候,還不快解決了他,免得驚動別人。」 「沒事,我在琢磨這一招,等我力量再增加些,就可以把力量推遠一點,然後像這樣把人鎖住,既可以抓活人,也可以注入更多的力量,把人殺死在銀球內部。」 硯冰聽了既好氣又好笑,勸道:「先把這事處理了,然後再慢慢想,最多我陪你練就是了。」 「你去叫菊寧姐來,只要她一個。」 「知道了。」硯冰笑著跑了出去,很快就把菊寧請到門口。 看著床上和地上的四人,菊寧頓時愣住了,驚訝地問道:「怎麼回事?」 「菊寧姐,這人是那個勢力的暗線。」斬風指著腳邊的死屍。 菊寧眉尖一挑,冷笑道:「該殺。」 斬風沉聲又道:「不但他該殺,我看其他船員也該換了。」 菊寧哪能不明白話中之意,點頭道:「為了封鎖消息,這些人必須換,只可惜我們不會駕船,否則用不著外人。」 硯冰冷冷一笑,邪氣十足地道:「要是我,現在就把所有人趕下船。」 菊寧錯愕地望著她,搖頭道:「有很多都是從朱雀國跟來的老水手,應該不會有事,只需要處理那些青龍國籍的水手就行了。」 斬風知道殺人的消息不能外傳,一旦鬼人知道,一定會對付他們,甚至威脅到冥界的發展。 「菊寧姐,消息必須隱瞞,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三思!」 硯冰緊蹙著眉尖,沉聲道:「除非都殺光,否則不可能隱瞞。」 菊寧搖頭道:「殺光我們就到不了岸邊了,我不會這麼做,事情就這樣吧,到了岸邊再做打算。」 斬風見她固執己見,也不說甚麼,把現場交給她,然後與硯冰回到了自己的艙中。 菊寧把鬼人的屍體扔進大海,希望事情從此了結,然而當第二天太陽升起的時候,船上所有的水手居然都死了,而且死狀都一樣─中毒! 看著整齊排列在甲板的屍體,殺氣從菊寧明亮的眸子中溢出,冰冷冷地道:「看來船上還有鬼人,我們失查了。」 硯冰最感氣憤難平,昨夜的搜查都是她完成的,本以為已經清除一切,沒想到還有漏網之魚,望著偌大的海船,忍不住憤怒地道:「這人實在可惡,把水手都殺光了,想讓我們都困死在大海中。」 菊寧這時才意識到問題的重要性,寒著臉怒聲罵道:「這招真是陰毒,想不到我的船還藏著這樣一個高手,神不知鬼不覺就把人都毒死了。」 「菊寧姐,其實很幸運。」 菊寧臉色沉重地道:「不錯,要是他向我的徒弟們下毒,後果不堪設想。」 硯冰凝望著斬風問道:「你這一夜守在船艙通道中央,難道就是擔心這個?」 「嗯!」斬風若無其事地點點頭。 「難道說你……」菊寧和硯冰突然頓悟,不約而同驚愕地看著他。 「事情平息了。」斬風仰望天際,神色淡然。 「師父!」得到消息後,菊寧的女弟子們全都慌慌張張地衝到甲板上,望著甲板上的屍體,嚇得面如土色,驚呼不止。 「慌甚麼!」雖然嘴上喝斥著徒弟,但菊寧的心裡卻十分不安,大海茫茫,方位很難辨認,差之毫釐,失之千里,一旦走錯了路線,她和所有的徒弟都將會迷失在大海之中。 「師父!現在怎麼辦?」雪櫻怯怯地問道。 菊寧冷冷地道:「還能怎麼辦?現在你們都是水手,都給**船去。」 「可是……我們都沒做過,不知道怎麼做呀!」女弟子們都露出為難的神色。 菊寧心情不好,脾氣也難以控制,扯著嗓門叫道:「這麼點小事就把你們難倒了?真是沒用,我留你們幹甚麼?」 漂亮的少女們嚇得一溜煙都跑了。 菊寧氣得臉色鐵青,重重一拍船欄,憤然道:「讓賊人擺了一道,真是氣死我了。」 「還是他們?」硯冰望向斬風。 「沒錯,不過我想不明白,為何他們現在才動手。」 「也許……」硯冰轉眼望向碧藍的海面,心頭微感異樣,總覺得有甚麼地方不妥,但一時間又想不出到底是甚麼。 菊寧不但美麗動人,也是個很能幹的人,很快就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冷靜思考了一陣,沉聲道:「好了,我們不能在海面亂逛了,一天之內必須掌握駕船技巧,然後全速北行。」 「北行嗎?嗯,北面一定是陸地,這麼做最安全,只是這樣一來,去獅門港的時間就要拉長了。」 硯冰點頭道:「菊寧姐的話沒錯,這樣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斬風對航海幾乎是一竅不通,也沒有自信想出更好的辦法,只能接受這樣的辦法,想到流千雪和幽兒不知會為自己擔心成甚麼樣子,心裡總有一絲不安。 硯冰忽然朝他古怪地擠了擠眼,調侃道:「這下你要辛苦了。」 「怎麼了?」斬風茫然看著她。 「現在船上有一百零二個女人,只有你一個男人,你可要小心啊!」硯冰朝左邊努了努嘴。 斬風一聽就傻了眼,愣愣地朝周邊望去,放眼望去全是俏麗可人的少女,圍在一起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頓時覺得頭腦發脹,渾身都不舒服。 「這……菊寧姐會安排吧!」 菊寧不禁莞爾,與斬風認識以來還沒見過他這副神情,就像一個剛剛從家門出來的少年,充滿了稚氣與生澀感。 「斬風,你可是船上唯一的男人,駕船這種事,總不能讓這些嬌滴滴的小姑娘去做吧?」 被兩個女人用話一擠,斬風甚麼也說不出來了,只能傻傻地站著。 清除了船上的死屍,氣氛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少女柔和而又爽朗的笑聲不時地從各處傳出。 原本由於斬風的出現,少女們還有些顧忌,不敢大聲說笑,擔心會惹惱了這位表情冷漠的「道仙」,然而相處久了,都發現斬風的脾氣比平常人還要溫和,有時候傻傻的表情更是可愛極了,因此再也不把他當成「道仙」。 斬風平時很隨和,又不習慣與女孩相處,因此常常成為少女們戲弄的對象,日子一長,與眾人的關係也變得親密起來,有的時候還指使他幹活。 花了兩天時間,斬風和少女們才掌握了一點點駕船的技巧,但對於風向和方位的判斷力還是很弱,因此船無法直線行走,不時會被風刮得轉幾個圈,好在有日月做為方位的標準,只要是北方,任何一點都能到達陸地。 因此,船雖然走得很慢,但半個月之後,北方的海平面上還是出現了陸地。 「我們到了!」 「我們成功了!」 少女的驚叫響遍整艘海船,這些日子她們都吃了不少苦頭,跟在斬風身邊一起駕船的幾人更是辛苦,素來自豪的雪白肌膚也曬黑了不少,看著陸地就在眼前,巨大的成就感洗去了一切不快和疲勞。 擁抱,歡呼,放聲大笑,所有的人都在做著同樣的舉動。 菊寧也露出了欣慰的微笑,感歎道:「這群孩子辛苦了,想不到她們還真能幹。」 硯冰拍了拍斬風的肩頭,調笑道:「最辛苦的還是他,這幾天被你的弟子們呼來喚去,幾乎沒停過。」 「是啊!看著你這副千年不變的表情,怎麼也想不到脾氣這麼好。」菊寧心裡高興,笑容也燦爛了,散發出一種高貴動人的氣質。 斬風也很高興,但更多的卻是對流千雪和幽兒的思念,輕聲道:「能到岸就好!可惜我們還要趕路。」 菊寧抬眼望向長長的海岸,喃喃地道:「這裡是甚麼地方?希望不要離東苔島太遠。」 當船靠近岸邊,斬風發現竟到了朝陽城的碼頭,不禁大感意外。 「朝陽城?」硯冰不禁苦笑起來,當日就是在這裡,斬風憑一人之力摧毀了城門,才引發了後面的連鎖事件。 菊寧坐船來過這裡,多少有些印象,微笑道:「能找到這樣的大港算是不錯了,休整一下我們再上路。」 硯冰不安地問道:「風,你恐怕不方便露面吧?」 「沒事,我答應了鎮海督帥去見他,現在阿雪她們都不在,時機最合適。」 菊寧不知道斬風的事情,卻也沒有多問。 這群人剛上岸就引起了轟動,菊寧的百花譜是經過精心挑選的,就算不是美若天仙也是俏麗佳人,三、五個走在一起就足以吸引所有的目光,如今百名美少女走在一起,不時地傳出銀鈴般的笑聲,如同百朵鮮花同時盛放,場面十分壯觀。 時間恰好是中午,碼頭上的人最多,到處都是等船的船客以及搬貨的苦力,見到這種畫面,沒有一個不看呆的,有些人看得甚至連口水都流了下來。 在這百花叢中,斬風的出現顯得尤為礙眼,一個青年男子跟著百名美貌的少女,想不引人注意都難,偏偏他長得俊朗,氣質特別,一身打扮頗有豪俠之氣,頓時引起一片嘩然之聲。 斬風的滋味卻不好受,被人看得頭皮發麻,嘴角邊一直掛著苦笑。 最調皮的茜草忽然捂著嘴偷偷一笑,附在同伴的耳邊嘀咕了起來,接著眾女的臉上都露出奇怪的笑容,斬風正感納悶,茜草揚手叫道:「大哥,快到中間來,大家陪你走。」 「過來呀!」其他的九十九名少女也同時招手呼喚。 一百名美貌少女,一百道最嬌嗲的聲音,斬風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斬風大哥,大家都等著你呢!」茜草嘻嘻一笑,走上來挽住他的手臂,硬把他扯向少女隊列。 也許是因為他太隨和了,少女們特別喜歡拿他開玩笑,硬逼著他走在中央,幾名最喜歡搗蛋的少女還親匿地挽住他的手臂,故意讓他成為焦點。 碼頭上男人們看的眼都直了,對他們而言,只要能在這百花譜裡挑一個人已經算是進了天堂,這個青年卻被百位美人簇擁著,心裡既是妒忌又是羨慕。 忽然,人群中發出一聲驚叫。 「他……是斬風!」 驟然間,妒忌和羨慕變成了恐懼和驚慌,只要在朝陽城待過,就不可能不知道斬風單人擊毀城門的故事。 經過說故事人的添油加醋,斬風在故事裡的形象已大為改變,有的說是英雄,有的說是惡魔,現在斬風出現了,這個消息如驚雷般在人群中炸起,誰也不敢再留,下意識地撒腿就跑。 看著四散奔走的人群,百花譜這些少女們都大吃一驚,沒想到斬風的名字竟然有這種威懾力,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菊寧此時才明白硯冰的擔心,轉頭看了她一眼,問道:「斬風在這裡做了甚麼?」 「沒甚麼,只不過拆了一座城門而己。」硯冰傲然一笑,表情和眼神都充滿了自豪。 硯冰的聲音很大,因此少女們都聽得清清楚楚,臉上頓時露出敬畏之色,就連喜歡開玩笑的幾個也是肅然起敬,一個人能產生這樣的威懾力,足以證明他的實力。 「斬風大哥,你好厲害啊!」 「是啊,是啊!真厲害。」 嘰嘰喳喳的讚美聲令斬風有些不自在,傻傻地道:「沒甚麼,沒甚麼。」 菊寧喚道:「好了,都不要鬧了,斬風,你過來。」 斬風穿過少女群,走到菊寧面前。 「你怎麼沒告訴我?這種情況應該換個港口,免得橫生枝節。」 斬風歉然道:「我也沒想到,不過這裡的鎮海督帥是個豪爽漢子,港口由他管理,應該不會有事,如果聖殿神武軍團要鬧事,我會應付。」 菊寧對她的百花譜愛惜極了,不希望她們受到任何傷害、遇到任何危險,沉吟了一陣,揚聲吩咐道:「都給我回船,購物的事交給硯姑娘去辦。」 辛苦了十幾天,少女們早就想逛一逛城市,現在有了機會卻要放棄,都是一臉的不樂意,一個個都跑到菊寧身邊撒嬌。 「師父,就讓我們逛逛吧!」 「是啊是啊,我的胭脂水粉用完了,不買不行啊!」 菊寧瞪著美麗的大眼睛斥道:「怎麼這麼不懂事,道官在青龍國本就是不受歡迎的人物,每次上岸都要小心翼翼,而牽涉到斬風的事情,麻煩就更多,要是強敵來攻怎麼辦?」 少女們都噘著嘴,轉眼盯著斬風,哀求他幫著說句話。 最淘氣的茜草扯著斬風的衣袖哀求道:「斬風大哥!幫忙說句話吧!」 斬風有些尷尬,支吾了半晌才道:「不如你們在碼頭上等一等,我去找人幫忙。」 硯冰笑著問道:「鎮海督帥嗎?」 「嗯!」 處理好船隻的事情,兩人便往城裡走去,可是沒走幾步,軍部和聖殿神武軍團的人就都出現了,一方是聖殿神武軍團的秋無情,另一方是軍方的鎮海督帥。 硯冰臉色一沉,冷笑道:「來的好快啊!」 「沒事!」斬風掃了一眼秋無情,然後朝鎮海督帥走去。 「老弟,你果然來了!」鎮海督帥笑著迎了上來,瞟了一眼碼頭上千嬌百媚的少女們,嘖嘖讚道:「我覺得這次比上次還要轟動,乖乖,這裡怕是有一百個?都是美人,我看連皇宮也比不上,老弟好艷福。」 斬風被調侃得很不自在,偏偏又不擅辯解,搖頭道:「她們不是……」 鎮海督帥哈哈一笑,親切地搭著他的肩頭,擠眉弄眼地調笑道:「算了,別解釋了,這也沒甚麼不好,年少風流本是人之常情,你又是一表人才,實力超群,要是我有女兒,一定嫁給你。」 斬風暗暗苦笑,沒想到二次朝陽之行竟得了個風流之名,真是哭笑不得。 另一邊,秋無情看不下去了,做為新任西部指揮,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查清楚三山城案件。 「督帥大人,這人是欽命要犯,你這麼做恐怕不好吧?」 鎮海督帥睜大眼睛瞪著他,道:「他就是來投案的,我帶他回府,有甚麼不對嗎?」 「投案?」 「你不會不知道吧?城門不是還在修嗎?他當然要投案,至於你和他之間的事,等我把案子處理完再說。」 「好吧!我就在指揮所等著,督帥大人辦完了案子最好通知一聲。」秋無情知道自己不是斬風的對手,只是職責所在,不能不有所行動,見鎮海督帥執著,也不敢駁他的面子,於是又把目光轉向菊寧和她的百花譜。 「怎麼?老弟也喜歡看美人?」鎮海督帥調侃道。 秋無情冷冷地道:「督帥大人,你沒看她們都穿著道袍嗎?想必都是隨斬風從朱雀國來的道官,是青龍國不受歡迎的人物。」 「你還真是冷酷,她們這些嬌滴滴的小姑娘能礙你甚麼事?腳剛踏上陸地,你要趕她們走?這種事我可做不出來,何況地面治安是我軍部的事。」 秋無情見他不肯讓,態度也隨即變得強硬,直言駁道:「皇命所在就是我聖殿武士的職責,請督帥大人不要插手。」 斬風指著他冷喝道:「秋無情,不要逼我殺人,我不會有任何顧忌。」 秋無情絲毫不為所動,淡淡地道:「打不過你是一回事,但打不打是我自己的事,你沒有權力干涉。」 鎮海督帥嫌他囉嗦,拉著斬風就走,邊走邊道:「放心吧,有我在他們幹不了甚麼,走,到我府裡喝酒去,你的這些女人我會安排人保護,不過不能走遠,免得秋無情那小子囉嗦,就在碼頭一帶活動吧!」 「謝謝。」 斬風輕輕甩開鎮海督帥的手,轉身走到菊寧的身邊,把鎮海督帥的安排簡單說了一遍。菊寧也不想惹事,上岸只是補充淡水和食物以確保下一程海路,因此爽快地答應了。 聽說能在碼頭一帶活動,百花譜這群少女們都高興的不得了,都圍在斬風身邊又笑又跳,羨煞旁人。 秋無情越看越生氣,狠狠地瞪著鎮海督帥道:「大人,你要想好了,這可是違法的事情,縱虎為患。」 「喂!秋小子,論官位,我和你們團長同級,你這個西部指揮想指揮我,還沒這個資格,等你坐上團長的位子再來教訓我吧!」鎮海督帥哼了一聲,轉身指派手下,把碼頭一帶商業區納入嚴密監視的範圍。 秋無情也知道青龍七大帥地位非同小可,轄地宛如國中之國,就連皇帝也要禮讓三分,憑他如今的地位的確動搖不得,也只能暫時忍耐。 「老弟走吧!」 「好。」 菊寧不願與外人來往,帶著弟子在碼頭一帶活動,而斬風則與硯冰一起到了鎮海督帥的府第。 府第在城東,與碼頭相去不遠,特地從外面搬了土來把地勢堆高,站上宅中的高台,北可以鳥瞰全城,南可以遠望大海,彰顯著鎮海督帥的地位與身份。 鎮海督帥把斬風奉若上賓,早就準備好一切,當斬風到達府門,兩側的迎賓馬隊都豎起手中鋼刀,向他行了軍人最高的刀禮。 斬風出身貴族,雖然遠在朱雀,但也知道這種軍隊的禮儀,不禁大為感動。 「老弟,我只能做到如此,比不上你的群芳陣。」 「群芳陣?」硯冰好奇地看著兩人。 鎮海督帥一拍腦門,笑道:「不好意思,我把這位姑娘忘了,該打該打。」 硯冰見他眼帶笑意,心念一轉便明白話中之話,不禁暗暗好笑,想不到斬風這趟朝陽之行,居然留下了風流之名。 斬風十分尷尬,默然搖了搖頭,抬腿就往府門走去。 斬風的再度出現使整個城市都沸騰了,北面的城門尚在修建中,當日激戰留下的痕跡依然可尋。 然而,被消息所吸引的人不止是平民,還有潛伏在城中的兩股勢力─鬼人與幻士。 城中某一處的宅院裡,「侍將軍」裂魂請來了城中的鬼刺客部、活死人部和幽魂部的最高領袖,在暗廳中商議著對策。 小廳很暗,只點著幾根蠟燭,昏暗的空間內卻閃爍著一對綠色的鬼眼,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綠光。在綠光之下,腐爛的下巴一張一合,緩緩地訴說著碼頭所發生的事情。 裂魂寒著臉沉聲道:「這個斬風不是應該去東苔省嗎?怎麼會出現在朝陽城呢?更何況只有他和硯冰。」 鬼刺客隊長狐畏不安地道:「總監大人不是調他們離開嗎?怎麼又回來了?有他們兩個在,事情就麻煩了。」 「這次的行動是侵吞軍權,是發動對朱雀戰爭的重要一步,沒想到居然發生了這種事情,看來事情要延期了。」 「快!把督帥府的人都撤回來,硯冰可是活死人,能夠察覺到鬼人的氣息。」 「裂魂,用不著這麼擔心吧!斬風是冥人,是我們的盟友,他不敢壞我們的計畫,不如把他也拉下水,這樣事情就好辦了。」 「這種事情怎能讓冥人知道?萬一他們把事情捅給仙界,我們可都要完蛋。」 幽魂部的指揮忽道:「這還不簡單,聯手把他殺了,反正我們只是想借用冥界來吸引仙界的注意,少一個人不會有甚麼問題。」 他的提議立即引起了其他三人的附議,雖然斬風表現出強大的實力,但對於這些鬼人來說,冥人都是沒用的廢物,永遠不可能戰勝鬼人。 裂魂陰笑道:「今天照常行動,把鎮海督帥府變成我們的傀儡領地,斬風如果敢出手,我們就幹掉他,冥界不可能為了一個人和我們翻臉,他們沒那個膽量。」 陰謀就像一個毒果,正在等著人們吞下。 鎮海督帥府此時***通明,因為斬風的到來,鎮海督帥擺下了最豐盛的宴席,還準備了歌舞。 斬風雖然不感興趣,但為了尊重主人,還是一直留至夜深才告辭。 「督帥大人,我們該回去了。」 鎮海督帥愕然問道:「不在這裡住幾天?」 「我還有事,明天就出船遠行。」 鎮海督帥豪爽地道:「好吧,以後坐船一定要記著來朝陽城。」 「一定。」 「來人啊!把東西帶上來。」 片刻間,督帥府的親兵拖來十幾個大箱子。 「這是……」 鎮海督帥笑道:「與老弟相識一場,這點禮拿著路上用吧!海路不好走,各地的港口也不一樣,有點東西在手會好些。」 斬風大為感動,這個男子不但剛毅豪爽,而且重情重義,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人物,能與他相交實在是一件痛快的事。 「打開!」 隨著一聲令下,親兵一起打開箱子,裡面除了金銀之外,還有許多絲綢布匹,甚至是首飾。 「老弟那麼多女人,我想應該很需要這些,由於時間太短,無法做衣服,所以就每人送一匹絲綢、一匹布,做為我的見面禮,你就收下吧!」 斬風暗暗苦笑,卻也不想解釋甚麼,遲疑了一陣才點頭道:「好吧!我收下。」 「這才是爽快的人。」鎮海督帥笑了笑,揚聲吩咐道:「把東西抬到船上。」 「是!」親兵們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然後抬起箱子送往碼頭。 「大哥,我真該走了。」斬風拱手再次告辭。 「這聲大哥聽得真舒服,我就不客氣了,哈哈!」 鎮海督帥拉著斬風又喝了許多酒,然後親自把兩人送出府。 第二部 第六集 大海揚波 第七章 箱中陷阱 第二部 第六集 大海揚波 第七章 箱中陷阱 回到船上,斬風發現所有的人都在甲板上,問道:「怎麼都在這裡?」 菊寧白了他一眼,道:「還不是那些上等絲綢布匹,還許多金銀首飾,弄得她們一個個興奮地睡不著覺。」 茜草抱著一匹水藍色的絲綢,衝到斬風身邊,笑道:「謝謝斬風大哥,絲綢好漂亮啊,用來做道裙一定很好看。」 菊寧伸手在她腦門上敲了一下,嗔道:「你這丫頭,見到好東西就得意忘形。」 茜草吐了吐舌頭,嘻笑道:「師父,你穿上一定更美。」 「還不快去睡覺,明天一大早就要出航了。」 見師父發怒,眾女才悻悻地離開了,但看著懷裡的上好絲綢,又露出開心的笑容。 時值初冬,碼頭上海風呼嘯,天氣越來越冷了,人們都躲入了溫暖的船艙之中美美地睡上一覺,一切都顯得那麼平靜。 然而就在這夜黑風冷之際,一批鬼人悄悄地衝入了鎮海督帥府…… 清晨,火紅的太陽從東方升起,溫暖的陽光抹去夜的寒涼,海面上泛起金色的波浪,斑斑點點,在碧水的襯托下分外美麗。 菊寧像平時一樣起得很早,梳洗完畢之後喚醒弟子們,然後踏上甲板,準備吃完早飯就啟航前往獅門港。 踏上甲板,陽光曬得身子暖洋洋,雖然修道多年,但身體最基本的感覺並沒有變化,還是很享受這種感覺。 「好舒服啊!」 燦爛的金光下,美人慵懶地伸著懶腰,畫面美極,令碼頭上守了一夜的士兵,都頓時清醒了許多。 「早!」硯冰和斬風一夜沒睡,就守在甲板上,用修煉代替了休息,同時也起到監視作用,畢竟船裡坐著百位妙齡少女,個個都樣貌出眾,難免會引起外人的覬覦之心。 「辛苦了,等船拔錨起程,你們就去休息吧!」菊寧已把兩人當成了自己人,因此態度很溫和。 硯冰含笑道:「沒事,我們習慣了。」 菊寧望向漸漸熱鬧的碼頭,道:「幸好這個鎮海督帥為人不錯,不然麻煩會不小。」 「嗯!」斬風想起鎮海督帥倍感親切,如果不是急著要與流千雪等人會合,一定會在督帥府多住幾天。 硯冰問道:「我們起程,你要不要去道個別?」 斬風沉默片刻,抬腿就往跳板上走去,準備前往督帥府辭行,可腳剛踏上碼頭,一名軍官模樣的男子忽然迎了上來,很有禮貌地行了一禮,恭敬地道:「我們督帥今天有重要軍務要處理,抽不出時間前來送你們,命我們代他表示歉意,並再次奉上重禮。」 「哦!」 「來啊!把禮物送上來。」軍官朝身後揮了揮手,二十名壯健士兵抬著十口大木箱走了上來。 斬風有些驚訝,昨夜才收了大量的禮物,今天又有十口大箱子,鎮海督帥的豪氣實在令人佩服,如此盛意拳拳不可能拒絕,他也是豪爽的人,因此甚麼也沒有問,就讓士兵們把箱子抬上了甲板。 艙中的少女們剛剛梳洗完畢,登上甲板準備吃早飯,見士兵又抬來十口大箱子,頓時都議論了起來。 菊寧不願意這些人進艙,招手喚道:「就放在這吧!我們自己抬進去。」 軍官和善地笑道:「各位都是千金之軀,怎能幹這種粗活,還是我們直接把箱子送到船中的倉庫吧!」 菊寧見他態度誠懇,想了想也就答應了。 「兄弟們,抬東西。」軍官領著手下,把十口大箱子送進了船底層的倉庫。 眼見軍官走回甲板,又告辭上岸,硯冰忍不住說道:「風,鎮海督帥這個朋友還真值得交往,太爽快了。」 「是啊!昨天還說要送我一條船,我嫌禮太重,所以沒要。」 菊寧笑道:「若不是斬風有這種影響力,他也不可能化敵為友。」 半個時辰之後,吃完早飯的少女們一一回到船上,巨大的白帆再次揚起,船緩緩駛離岸邊,向著東南方的獅門港駛去。 出了海,船上又平靜了下來,菊寧領著徒弟坐在甲板上修煉,斬風跑上瞭望台坐著,身邊海風輕拂,耳中是海鷗的叫聲,鼻子裡聞的是清新濕潤的空氣,全身上下都透著舒服。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太陽又落至西方的海平面,只剩下半輪殘日。 就在此時,船底傳來一陣尖叫。 菊寧跳了起來,高聲問道:「怎麼回事?」 修煉中的少女都面面相覷,不知發生了甚麼事。 很快,負責打掃工作的槐蕊氣急敗壞地衝了上來,一見菊寧就驚叫道:「師父,不好了,底艙有水,好像船底漏了。」 「甚麼!」菊寧也驚得呆住了,這一天順風順水,船離岸已經很遠了,如果在這裡沉沒,所有人都只有死路一條。 斬風和硯冰動作極快,二話不說就往船艙底下衝。 剛走到第二層,硯冰猛地一把拉住斬風,驚叫道:「小心!」 斬風心中一跳,很快就領悟了,周圍甚麼都沒有,引起硯冰緊張的原因只有一個,她感覺到鬼人的存在,腦海隨即聯想到那十口大箱子,暗道一聲「不好」,伸手拉起硯冰就往下衝去。 剛走到通往底層的樓梯口,就聽到下面不斷傳來少女的嬌叱,還有一些水聲。 「姐姐,快!」斬風摘下長刀就往下衝,赫然發現十個男人正與十名少女激戰,腳下已有些三寸多高的積水,踏上去鞋都濕了。 「斬風大哥,快來幫忙!」 話音剛落,紫色的刀光挾著濃烈的殺氣,如流星般撲向十名男子,刀光雖過,卻沒有見到一滴鮮血,積水中則多了兩截殘肢,怪異的景象嚇得這群少女無不花容失色,戰意頓時沒了,都縮到斬風身後,指望他能處理一切。 「活死人!」硯冰捂著嘴驚呼起來。 剩下的九人勃然變色。 「你敢壞我們的事!」 斬風頓時全明白了,鬼界的勢力要暗算菊寧和百花譜,由於擔心鬼人的氣息會被察覺,因此才安排了氣息最弱的活死人,騙過了硯冰的感覺。 「風!你看他們中央。」 斬風從思緒中驚醒,定睛一看,這才發現九名活死人布成方陣,方陣正中央有一個泉眼,海水正不斷往上湧,如果不及時堵住入水口,船很快就會下沉。 情況危急,不容他有半點猶豫,刀光一起,身影隨動,巨大的衝擊力很快就解決了九名活死人。 這十個活死人的實力並不高,遠遠比不上硯冰,就是百花譜中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戰勝,只是她們臨場經驗不足,心裡又存著懼意,因此短時間無法戰勝。 其實她們的出現,是起了關鍵性的作用,活死人剛從箱子裡出來,也剛剛鑿開了一個洞,而這些少女本是好奇,想看看又送來甚麼好東西,沒想到遇上了活死人,逼得十名活死人停止了鑿洞,大大減化了危機。 轉眼間,水已漫過膝蓋,斬風想都不想,突然釋放出無數力量粒子,結成圓盤狀,竟硬生生堵住了洞口,但他也被迫坐在海水中。 硯冰衝到他身邊,問道:「沒事吧?」 斬風看了看身邊的積水,催促道:「立即返航,朝陽城出事了。」 硯冰怎能不明白這件事背後的陰謀,神色凝重地道:「他們居然直接向你動手,看來他們甚麼也不在乎。」 此時菊寧也衝了下來,看著慌亂的女弟子,喝道:「慌甚麼,沒看到斬風堵住了洞嗎?快去拿桶,把這些水都弄出去。」 見了師父,少女們才從驚慌中清醒過來,發現斬風坐在水中,用身子堵住了洞,心中大為感動,飛快地衝上二層,拿著水瓢、水桶之類的容器,把底層的積水一點一點清理乾淨。 菊寧涉水走到斬風身邊,感激地道:「還是你反應快,要是沒有你在,後果實在難以想像。」 「沒甚麼,這裡被我堵住,暫時不會有問題,只要船進入港口就能修補。」 「我已經吩咐轉航了。」菊寧看了看十口大箱子,臉色微寒,冷笑道:「這個教訓一定要記住,就算收禮也必須小心陰謀。」 由於手中沒有足夠證據,斬風也不想辯駁甚麼,但活死人的出現說明鬼界捲入了事件,而且他也不相信鎮海督帥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他開始擔心起鎮海督帥的安全。 硯冰拉著斬風小聲嘀咕道:「怎麼辦?鬼界現在不顧你的死活,看來他們是鐵了心要殺掉菊寧姐和這些姐妹,這樣下去我們就會與鬼界正面對立,會不會對冥界有甚麼影響?」 斬風當然不希望冥界和鬼界現在決裂,但他更無法看著這些沒有任何野心的少女捲入陰謀,成為鬼人對付仙界的犧牲品。 「無論如何,她們不該死。」 「你決定了?」 斬風點點頭,沉聲道:「鬼界勢力既然不在乎我的生死,以後就還會有同樣的事情,一味的退讓只有死路一條,只有強硬的態度和足夠的力量,才能讓他們滾開。」 「我明白了,無論甚麼決定我都支持你。」硯冰嫣然一笑。 斬風沉聲道:「姐姐,我走不開,麻煩檢查全船,看看還有沒有漏網之魚。」 「嗯!」 在眾人的努力下,底層的積水被清理乾淨了,船也藉著夜色緩緩駛向北方,因為擔心船體,斬風不敢嘗試其他方法,一直用自己的力量壓著洞口,他也因此變成了少女們的英雄。 這百名少女一撥接著一撥去看望他,有的拿了食物,有的拿了水,還有的帶著毛巾、手絹為他擦汗,反倒弄得他手忙腳亂。 硯冰看著有些不樂意,沒多久就把人都趕走了。 花了一整天,船再度回到了朝陽港附近,這一次他們沒有把船駛入港口,而是直接衝上了海岸。 踏上陸地,菊寧長長地鬆了口氣,怒火隨之湧上心頭,如果不是斬風和硯冰的努力,自己和百名弟子都要葬身在大海之中,這口氣無論如何也嚥不下去,臉色一寒,揚聲道:「都下船,我們報仇去。」 斬風清楚鬼界的實力,菊寧雖然不弱,但與鬼界結下仇後事情就會變得沒完沒了,因而不願看到這樣的情況,連聲勸阻道:「菊寧姐,不要衝動。」 菊寧冷笑道:「我長這麼大,還沒吃過這樣的虧,這仇不報我也沒臉活下去。」 斬風連忙給硯冰施了眼色,讓她幫著勸說。 硯冰心領神會,柔聲勸道:「菊寧姐,這兩天大家都累壞了,就算報仇也要先養精蓄銳,否則這麼多姐妹難免會有傷亡。 「而且事情並不簡單,也許背後藏著更大的陰謀,如果只殺了蝦兵蟹將,放走真正的元兇,報仇就沒有意義了,不如先在船上休息幾天,我和斬風出去調查背後內幕。」 菊寧只是一時氣憤難平才急著要報仇,冷靜之後再思考,覺得兩人說的不無道理,再望向身後的弟子,短短兩天海路都瘦了一圈,精神也不振,現在作戰危險極大,心裡不捨,沉吟片刻終於點頭答應了。 「風,我們去吧!」 「姐姐,我一個去。」 硯冰瞪大眼睛望著斬風,無法理解他為甚麼要撇下自己。 斬風指著擱淺的大船道:「這裡需要有人偵測鬼人,否則她們會很危險,鬼人的目標是她們而不是我。」 硯冰沉默了,雖然知道他的想法合理,心裡卻捨不得讓他一人前去冒險,畢竟現在鬼人已不顧他的死活,隨時都有可能痛下殺手。 「沒事,我走了!」藉著皎潔的月光,斬風化入影子,飄然移向朝陽城。 夜已深,除了迴盪在空中的陣陣海風,城裡沒有任何聲響,一切都顯得那樣祥和寧靜,察覺不到一絲異樣。 斬風在城中徘徊了片刻,最後決定去找鎮海督帥,如今船底破了,需要借船趕往獅門港,只有權傾一方的鎮海督帥才有這個能力。 然而當他踏入督帥府,忽然發現府內的氣氛很詭異,四周極其寧靜,雖然有親兵在府中巡邏,但空中似乎隱藏著一種陰森的氣息。 怎麼回事?難道這裡也出事了? 此刻的斬風並沒有意識到,整個督帥府都已落入鬼人的掌握,畢竟他不像硯冰一樣,察覺得到鬼人的氣息。 在宅院內尋覓了許久,他並沒有找到鎮海督帥的身影,不禁有些失望,除了鎮海督帥,他無法相信任何人,因此徘徊了很久也沒有露面,最後只好無奈地離開了。 同樣在此時,督帥府地下的一間倉庫內,正醞釀著一場巨大的陰謀,參與者是鬼界四部的指揮─骷髏軍團的裂魂,鬼刺客部的下刺監戎凡,活死人部的東方大臣盤極,幽魂部的司魂副監魁慶。 「除了鎮海督帥外,其他人都投入了我的勢力,現在是開始第二步的時候了。」 「可惜那個鎮海督帥太頑強,不然一切就更順利了。」戎凡望向魁慶和盤極,問道:「控制的時間,每次只能一個時辰嗎?」 盤極點頭道:「控屍術只能這樣,而且隨著屍體的腐爛,時間也會越來短,所以只能讓他盡量少露面。」 裂魂滿不在乎地道:「只要有督帥大印,軍令就可以隨意下達,十萬大軍也任由我們指揮,隨時都可以進攻朱雀。」 霎時間,偌大的倉庫內充滿了陰邪的笑聲。 戎凡忽然皺了皺眉,沉聲道:「不知船上的那批活死人,能不能完成任務?要是讓那個斬風活著回來可就麻煩了。」 裂魂嗤笑一聲道:「怕甚麼,不過是一個冥人,我們連他們的冥皇都不放在眼裡,何況是一個斬風,就算能活著回來,他也不敢說甚麼,攻擊朱雀就是攻擊仙界的勢力,這對冥界有天大的好處。」 魁慶沉吟道:「聽說鬼王城挺重視這個冥人,連鬼相、鬼帥都對他另眼相看。」 「真的?」其他三人都吃了一驚。 「嗯!好像是這樣,我猜是為了拉攏冥界,你們應該都很清楚,現在的鬼界亂成一團,都在忙著擴大勢力,冥界當然也是拉攏的重要目標。」 裂魂三人聽了都不說話了,他們的心思何嘗不是如此,只是身在人界,要想擴大勢力就只能從人界著手,這就是他們不顧仙界察覺的危險,硬要殺掉鎮海督帥的主要原因。 「好了,現在這裡是我們四個人的天下,也是我們爭取更高地位的籌碼,希望大家通力合作。」 四個心懷鬼胎的人就在小屋內達成了協議,然而就是這四人,掀起了另一場更大風暴的序幕。 回到船上的斬風立即被菊寧叫住了,雖然答應休息幾天,但心裡依然氣憤難平,急著想知道背後是甚麼人要殺她們。 「查到甚麼了嗎?」 「沒有。」斬風明知是鬼人做的,卻不想讓菊寧捲入三界爭鬥中。 菊寧俏臉染著厚厚寒霜,森然冷笑道:「一定是派你去殺我們的那些人,這些可惡的傢伙,不剷除他們遲早會有下一次。」 硯冰勸道:「大家都沒事已是萬幸了,菊寧姐,修船大概要不少時間,要忙的事還很多,你去休息吧!」 菊寧凝視著兩人,問道:「你們是不是有甚麼事瞞著我?」 斬風討厭撒謊,但這事件牽扯太大,實在有些難以啟齒的感覺。 硯冰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他不要說。 「菊寧姐是自己人,我也不想隱瞞。他們不是人,是鬼。」 「鬼!」菊寧驚得花容失色,若不是手捂著嘴,幾乎大叫起來。 斬風拉著她走到無人的沙灘上,小聲說道:「事情很複雜,不過,要追殺你們的是鬼人,而你們在東苔省摧毀的是鬼人的據點,因此他們耿耿於懷,一定要追殺你們。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你們的道官身份。鬼人與仙人處於一種競爭的狀況,因此,道官是他們針對的目標。」 菊寧這時才恍然大悟,臉白的全無血色,一直以來只想帶著徒弟們全心修道,不問世事,沒想到竟然捲入了這樣一場紛爭之中,聰明的她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這可怎麼辦?鬼人的實力好像不弱,我這些徒弟雖然學了不少道術,可真要打架都不行,上次船上的事情你都看見了,那十個人根本沒甚麼本事,可我這些徒弟卻嚇得不敢動手,要是鬼人來了,可怎麼辦!」 看著眉頭深鎖的俏臉,斬風和硯冰都能理解她此刻的感覺,鬼界就像一座高牆般突然出現在菊寧面前,換成誰都會一樣感到彷徨。 菊寧默默地走到海邊,美麗的眸子充滿了惆悵,夜色下的海浪聲一下下衝擊著心頭,擺在她面前的難題,就像廣闊的大海一樣難以逾越。 斬風和硯冰對視了一眼,沒有打擾她,靜靜地坐在沙灘上等待。 站了很久,菊寧忽然轉身望向斬風,沉聲問道:「你們留在青龍的目的,就是為了他們?」 斬風搖搖頭,發自內心地訴說:「為了和平的人界。」 「人界的和平!」菊寧若有所悟地點點頭,清澈的目光移向燦爛的星空,默默地看著。 「菊寧姐,你沒有必要捲進來,赤大哥也是這個意思。」 菊寧苦笑道:「現在不想捲進來都不行了,斬風,我對事情不太熟悉,你多說說吧!」 斬風根本不想多提,轉了話題說道:「菊寧姐,我和赤大哥正打算以大海為家,四處遊走,這樣就可以避免許多麻煩,你們也可以如此,或者找個海外小島修道。」 「海外小島嘛!」菊寧望向海船,如果只是她一個人,根本用不著考慮後果,可現在有百名心愛的弟子跟著,不能不為她們的安全著想。 硯冰也勸道:「菊寧姐,要想報仇其實很容易,只要把赤大哥他們一起找來,憑我們的實力一定可以成功,沒有必要讓她們涉險。」 「好吧!我們明天找人來修船,修好了就出海,朱雀國不能待,青龍國也不能待,似乎只有海外的無人小島才能保證她們的安全。」菊寧對徒弟實在太鍾愛了,不願意讓她們受一點委屈。 硯冰和斬風總算鬆了口氣,現在事情已經夠多了,如果百花譜再捲進來,玄武之行和白虎之行又要壓後了。 天明後,菊寧換上了一襲長裙,帶著兩名穿著便裝的徒弟出去尋找修船的工匠,斬風在這城裡已是家喻戶曉,西部指揮所離得又近,擔心會引來麻煩,因此和硯冰一起留在船上看著。 半天後,菊寧帶著幾名工匠回來查看了一番,船底的洞雖然不大,但關係到整艘船日後航行的安全,不能隨便補漏,需要大修,因此一行人便在岸邊又住了半個月,才終於起程往獅門港。 東苔省是青龍國最南的省,四面環海,一切運輸都需要用船,因此海運業和造船業十分發達,也是船路貿易的一個重要據點,而獅門港是東苔省四大港之一,位於東苔省的西南部海岸。 時間已是十一月,天氣漸寒,雖然東苔省偏南,但氣候還是很冷,再加上海風吹襲,氣溫就更低了,因此港口的百姓早已換上了冬衣。 經過一條不平凡的海路,菊寧的船總算到了獅門港,這是她們第二次進入這個港口,因此輕車熟路,很快就找了一間很大的旅店。 斬風和硯冰把她們送進旅店,然後就出門尋找赤瑕璧等人,剛走到門口,旁邊兩名旅客的對話使他們停下腳步。 「知道嗎?仙人出現了。」 「仙人」二字立即引起了斬風的注意,停步望向坐在一旁喝茶的兩名旅客。 左側的旅客手捧著瓜子,一邊吃著一邊說道:「青龍國可是從來沒出現過仙人啊!這次可是開了眼界了,坐在仙鶴之上,身邊仙氣繚繞,面帶微笑,看著就覺得心情平靜,甚麼煩惱都忘了。」 「有那麼神奇?」 「當然,我可是親眼所見,當時我就跪下了,直到仙人離開才爬起來。」 硯冰扯了扯斬風的衣服,不安地道:「仙人又出現了,這可怎麼辦?」 「沒事的,我不在,仙人應該不會對付他們。」 硯冰提醒道:「可布揚和元蘇在場,他們可是冥人。」 斬風心頭頓時一顫,神色大變,驚慌地道:「對啊!我怎麼把他們忘了,只要他們一動手,仙人立即就能認出冥人身份,後果不堪設想。」 硯冰苦笑道:「現在只希望他們不要逞能。」 「走!我們快走。」斬風的心情如港外的大海,波瀾起伏,拉著硯冰急忙朝外奔去。 硯冰哪能不瞭解他的心情,反手握住他的手,一起奔上了喧鬧的大街。 第二部 第六集 大海揚波 第八章 怒髮衝冠 第二部 第六集 大海揚波 第八章 怒髮衝冠 由於沒有城牆的限制,獅門港面積很大,居住區一直伸延到十里外的山邊,要想在這裡找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兩人奔波了一整天也沒有發現,直到天全黑了才無奈地回到旅店。 菊寧也很著急,見兩人空手而回,不安地問道:「沒有找到他們嗎?」 硯冰沉吟道:「按照明帥的做事方式,一定會安排人在港口等我們,除非有甚麼突發事件,迫使他們無法留在港口。」 「突發事件……難道是仙人!」斬風喃喃地嘀咕著。 菊寧臉色一變,驚問道:「甚麼仙人?」 「剛才我們聽到一些旅客在談論仙人出現的事情,也許他們因此改變了計畫。」 菊寧一心想修煉成仙,對仙人素來懷著崇敬的心態,聽說仙人出現,立時露出了喜色,興奮道:「只要把鬼界的事情告訴仙人,他們就不能再攪亂人界了。」 斬風被她的話語嚇了一跳,急聲勸道:「菊寧姐,不能告訴仙人。」 「為甚麼?仙人是人界的守護者,自然會幫人界對付任何破壞人界和平的勢力。」 「不,絕對不行。」 菊寧有些不高興,臉色微沉,盯著他問道:「這是為甚麼?」 硯冰搶著應道:「人界應該由人界的人來管理,一味讓仙人的勢力坐大不會有好結果,鬼界就是因為仙界控制了人界……」 「不!我相信仙界,仙人是公正的,是人界的守護者,不容置疑。」在仙人的問題上,菊寧顯得格外固執,不容許任何污辱仙界的聲音出現。 斬風和硯冰都後悔了,早知菊寧如此執著,當初就不該把鬼人的事告訴她,如果仙界得知了鬼界的行動,一定會增加駐留人界的力量,他們和冥界勢力的生存空間就更少。 「你們休息吧!我出去找找仙人。」菊寧不再多話,走到院外召出一朵巨大的菊花,飄然飛上半空。 「這可怎麼辦?看她的樣子,似乎把解決問題的希望完全寄托在仙人身上,雖然可以解決鬼界的麻煩,可對你來說實在太危險了。」 斬風當然明白其中關鍵,但菊寧這麼執著,除了殺了她,根本無法阻止,然而無論是他和赤瑕璧的兄弟之交,還是與菊寧之間的友誼,都不容許他下這樣的決定。 斬風無奈地道:「算了,反正我就是為了吸引仙界注意而出現的。」 「可仙人一來,一定會對你下手,我們趕快找到人換地方吧!這裡不能久留。」硯冰急得淚水在眼眶裡滾來滾去。 「嗯,我們再出去找找。」 沒等他們出去,菊寧忽然又出現在門外,在她身後站著一名紅髮男子,不是別人,正是赤瑕璧。 赤瑕璧一個箭步就衝到斬風面前,激動地道:「老弟,可等到你了。」 斬風見他神色閃爍,眼睛飄浮不定,不像是正常的他所應該表現出的樣子,連笑容都僵硬了許多,不禁心中生疑,問道:「赤大哥,你怎麼了?出甚麼事了嗎?」 赤瑕璧面帶難色,看了看菊寧,又看了看硯冰,支吾了半天也沒有說出甚麼。 斬風疑心更重了,銳利的目光緊緊盯著赤瑕璧那張尷尬的臉,沉聲問道:「到底怎麼了?」 「你別急,坐下慢慢說。」 「說!」斬風提高聲量咆哮著喝問道。 赤瑕璧晃了晃腦袋,忽然長歎一聲,歉然道:「瞞人的滋味真不好受,老弟,我也不想瞞你,雪姑娘被仙人抓走了。」 「甚麼!」 斬風的腦子嗡的一聲炸開了,身子晃了晃,若不是硯冰伸手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子,他早已坐倒在地。 「風!冷靜點!」硯冰極力柔聲安撫他的情緒。 斬風早就失去冷靜與沉穩,陷入一種瘋狂的狀況之中,臉色發青,赤紅的眼珠散發出奇妙的光芒,任何與之目光相觸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那不是一個人應有的目光,凶狠而又滿帶殺氣,就像是死神正通過他的雙目觀望人間。 「阿雪……阿雪……」 赤瑕璧和菊寧都感到一種強烈的不安全感,心裡的寒意不斷往上湧,本想用來勸說的話都突然忘得一乾二淨。 「風,醒一醒,別嚇我啊!」硯冰用力搖動斬風的身子,希望他能恢復理智。 突然,空氣出現無數如螢火蟲大小的光點,由一生二,二生三,斬風就像一個凝聚核,吸引著這些細小的光點。 屋中三人都感歎這些光點的威力,連武魂這樣的散仙都無法破解,更別說普通人,無不勃然變色,不知道他要幹甚麼。 驚愕間,白色的光點群化作一圈銀色波浪,漣漪般向外擴散。 赤瑕璧三人大驚失色,連忙向上飛起,腳剛離地不久,銀浪便向越過三人,狠狠地衝擊四方,只聽轟隆一聲,雅致美麗的屋子竟然變成一堆廢墟,四周的牆壁都倒了,碎石散落一地,而附近的其他房間也被沖塌了半片,驚叫聲隨即從四面傳來。 此刻的斬風已經完全陷入瘋狂的狀態,胸中有萬千怒氣需要發洩,喉嚨裡不斷發出低吼的聲音,如野獸一般。 「風,千萬冷靜啊!」 「還我的阿雪……」斬風仰天長嘯一聲,身子隨即化作一道流星,高速衝向大街。 可憐這繁華的港口遇到了天劫,斬風所到之處屋倒牆塌,沒有一處房屋可以倖免於難,如果身在高空就可以看到,地面有一團銀光從城的中央滑向碼頭,所經過的大街都變成了災區,牆塌聲、求救聲、咒罵聲頓時攪成一團。 硯冰、赤瑕璧和菊寧自忖沒有能力阻止,只能飛上半空觀望事態的發展,見了斬風如此強大的破壞力都目瞪口呆,除了苦笑,誰也不知道能做甚麼。 「哎!我就知道他會發狂,可對著他偏偏說不了謊,可憐這個港口要毀了。」 菊寧白了他一眼,怨道:「找個野外說多好,這樣下去整個青龍國都要震動了。」 赤瑕璧苦笑道:「反正又不是第一次這樣,讓他發洩一下吧!這消息的確挺難接受的。」 硯冰一邊緊盯著斬風風馳般的身影,一邊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仙人怎麼會抓走雪妹,是因為他嗎?」 「原本一切都很好,我們到港口,又租了屋子,然後派人到處搜尋小菊她們的下落,而雪姑娘和幽兒她們幾個留在宅子裡等候消息,誰知前幾天忽然來了仙人,說是發現雪姑娘身上有仙氣要帶她走,當時屋子裡只有幽兒和雅雅,誰也阻止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人被帶走。」 硯冰倏地一驚,顫道:「原來是因為仙術,我們都沒想到,事情果真麻煩了。」 「甚麼仙術?你們在說甚麼。」菊寧茫然看著兩人。 赤瑕璧輕歎道:「斬風從仙人那裡搶了一本《通玄真訣》,是修仙的書,後來交給了流千雪姑娘修煉,哪知她竟然悟到了修仙之法,身上開始有了仙氣,仙人到來自然就會發現,只怕她現在已被帶上仙界了。」 硯冰捶手怨道:「這怎麼辦呀!萬一真的送上了仙界,斬風肯定往仙界沖,憑他現在的實力,只怕會陷進去,再也回不來了。」 赤瑕璧和菊寧的臉都白了,以斬風的性格來說,硬衝仙界救人是絕對可能的事情。 「怎麼辦?快想辦法吧!這麼下去會毀了他。」 硯冰苦笑的望著港灣。 發狂的斬風正在港外的海面上興風作浪,掀起數丈高的巨浪沖向碼頭,破壞力比風暴還要強,所有停泊在碼頭的船隻,都被打得東倒西歪,甚至被衝上了岸,擱淺在陸地上,那些小漁船就更慘了,不是被大船撞爛,就是被壓在下面。 岸上,看熱鬧的人早就跑光了,面對數丈的巨浪和發狂的身影,哪能不害怕,都躲到了遠處,害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硯冰三人衝到斬風的上方,卻不敢下去阻攔,現在的斬風根本不可理喻,除非發洩完胸中的怒氣,否則誰也勸不住。 硯冰急的眼淚直掉,既擔心斬風的身子,又擔心斬風的將來,嗚咽地叫道:「怎麼辦呀!快想辦法,赤大哥,幫忙想想辦法吧!」 赤瑕璧沉吟了很久,忽道:「我去把幽兒叫來,也許可以疏緩一下他的情緒。」 「幽兒!」硯冰呆了呆,連聲道:「快,快去吧!我在這裡看著。」 「嗯!」赤瑕璧低頭看了看,無奈地離開了。 菊寧擔心徒弟們的安全,也回到旅店的位置,安撫受驚的弟子。 大海中,斬風正瘋狂的發洩著情緒,渾身上下早已濕透了,長髮披散,看上去與瘋子沒甚麼兩樣。 這些日子以來,他所受的壓力實在太大了,幸虧有流千雪在旁疏導了許多,現在突然聽到流千雪被抓,巨大的失落感彷彿巨錘狠狠地砸在他的心頭,以往所積壓的怨氣一古腦地湧了出來,因此情緒才會極度失控。 對他而言,人界的道路充滿了荊棘、曲折、怨氣與仇恨,是流千雪的出現,才使這條路變得祥和而又充滿生機,如今伊人被抓,心頭的支柱也隨之消失,一直充滿鬥志的他也有了放棄的想法。 不知過了多久,瘋狂的世界裡突然傳入一聲親切而又悅耳的叫聲,如春風一樣顫動了幾乎麻木的神經。 「風哥哥!你在幹甚麼?」 「幽兒?」斬風手腳一停,身子隨即沉入海中,嘴裡還自然而然灌入了幾口海水,窒息的感覺使他的神經更加鬆弛。 我是怎麼了? 看著沉浸在海水裡的身軀,斬風也是一臉茫然,隨著記憶的恢復,心中的傷痛再次湧現。 阿雪!仙人為甚麼要抓她?難道…… 想到那本《通玄真訣》,斬風又是一陣心疼,如果不是他藏著那本修仙的書,流千雪也不會落到這個境地。 阿雪一定會被他們帶上仙界,就算不追究她的責任,也不會容許她再回到人界,我豈不是永遠也見不到她了? 想到這裡更是心如刀絞,幾乎肝腸寸斷。 「風哥哥!你在水裡幹甚麼?快上來。」 幽兒的聲音多少是種安慰,想到還有這個妹妹要照顧,斬風的心情才稍好一些,帶著濕漉漉的身軀走上岸邊。 幽兒一頭扎入他的懷裡,嗚嗚地道:「風哥哥,雪姐姐被那些壞蛋抓走了。」 斬風緊緊擁著她,目光移向天空,即使今夜星光燦爛,在他眼中卻是一片昏暗。 「風!」硯冰小心翼翼地走到海灘上,挽住他的手臂,柔聲勸道:「仙人應該不會處置她,我們還有辦法。」 「辦法?不錯,我怎麼可以沒有辦法呢!」斬風眼中忽然閃動著一種超強的鬥志。 硯冰一看就明白了,但心裡怕的也正是這一點,連聲勸道:「先別著急,我們與大家會合後,再想辦法吧!」 「是啊!」赤瑕璧也飄然而下,勸道:「你看這港口變成甚麼樣子了?快走吧,不然這裡的人會吃了我們。」 在兩人死拉硬拽下,斬風終於坐上了硯冰的影雀,一起來到了赤瑕璧等人安身的村落。 見到斬風,明帥等人都面有愧色,默默低下頭不敢正視他。 斬風的情緒已經從狂躁變成了極度的冷靜,甚至是冷酷,就像是從烈火熾地突然變成寒冰極域,臉色比以前更加冷漠,眼中的殺氣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來,令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異常寒冷。 沉默了很久,明帥才尷尬地打破了寧靜,歉然道:「對不起,我們……」 斬風擺擺手,淡淡地道:「不必道歉,事情與你們無關。」 「唉,無論如何,都是我們一時疏忽,沒有留意仙人的動靜。」 「仙人!遲早會讓他們自食其果。」斬風不但氣質變了,就連說話也透著濃濃的殺氣,叫人聽得心生寒氣,難以自處。 這種氣勢之下,原本想勸的人都閉上了嘴,擔心說了不中聽的話,會激起更強烈的迴響。 硯冰心中不忍,再度柔聲勸道:「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睡醒了我們大家一起想辦法。」 斬風冷冷地道:「辦法我已經想好了。」 硯冰心頭一抖,顫聲問道:「你要幹甚麼?」 「劫仙。」 兩個很簡單的字,但組合在一起卻是那樣的驚天動地,劫持仙人換回情人,斬風大膽的計畫令在場的人都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回神。 「大家回去休息,阿雪的事我自己會處理。」斬風面無表情地牽著幽兒走入了住所,不容其他人再說甚麼。 眾人面面相覷,都不知所措。 鳴一著實替斬風擔心,忍不住嘟囔道:「唉!老大這回可傷心死了,換成我也一樣,那些仙人怎麼這麼可惡,這麼善良可愛的姑娘都要抓,真是沒人性。」 弓弛緊皺著眉頭道:「一直見盟主做事乾淨俐落,處事果斷堅韌,沒想到竟是這麼癡情的人,可歎啊!」 明帥長歎一聲,苦笑道:「這可是逆風盟第一大危機,弄不好以後就沒有這個組織了。」 硯冰瞪著幾人道:「說這些有甚麼用,還是想想辦法吧!」 明帥朝屋內瞥了一眼,無奈地道:「硯姑娘,你也看到了,斬風的態度是何等堅決,誰說也無濟於事,更麻煩的是對手,仙人的實力太強,除了赤大哥,其他人根本不是對手,想幫忙也不容易啊!」 赤瑕璧道:「現在最希望仙人沒有把雪姑娘送上仙界,這樣還有斡旋的餘地,否則真的只有斬風那個辦法了。」 一群人愁眉不展地坐在廳裡哀聲歎氣,卻總也想不出好計策,畢竟事關仙界,已經超越了他們所能控制的範圍。 斬風這次的態度十分堅決,第二天一早,他就孤身一人來到獅門港,經過昨天一鬧,現在獅門港港口部分還是一片混亂,到處都是碎石碎瓦。 大街兩側的店舖都毀了一半,店主們一個個都站在沒有大門的店舖裡,一邊破口大罵,一邊小心翼翼收拾著東西,任何人接近都會狠狠地瞪著他,生怕有人趁亂偷東西。 「那個混蛋,老子非要宰了他不可。」 「可惡的傢伙,不打他一頓難平我心中之氣。」 咒罵聲中,斬風殺氣騰騰地穿過大街一直奔到港口,他的出現立即引起了全城的轟動。 昨夜天色昏暗,人們只見到一團銀色光芒衝過,誰也沒有見到真面目,但憑著這股寒潮般的氣勢,都認出是昨夜的人,不禁又怒又怕,護店的商人再也顧不得店裡的貨物,臉色慘白地跑開,擔心今天還會有事情發生。 同樣,看熱鬧的人也越來越多,滿是瓦礫的大街很快就被人擠滿,但一直與斬風保持著五十丈的距離,以便隨時可以逃走。 斬風對眼前的亂象絲毫不為所動,他的目的只在於揚名,然後招引仙人前來抓他,走了一陣,身後圍了黑壓壓的一片人。 他忽然跳上一間房子的頂部,冷冷地喝道:「我是斬風,決心要向仙人挑戰,借你們的嘴把消息傳出去,從今天起,我就在這獅門港等仙人出現與我決戰。」 圍觀的人群響起一片嘩然聲,這個冷漠的青年竟然口出狂言要挑戰仙人,沒有人不為之動容,雖然他們不像朱雀人那樣崇拜仙人,但潛意識中仙界高高在上,普通人永遠也無法挑戰,斬風的作法無疑動搖了他們的信念,有些熱血青年甚至開始傾向斬風了。 「真是英雄啊!居然揚言挑戰仙人,這可不是小事啊!」 遠處,追來的明帥等人都露出無奈的苦笑,斬風的這種作法,無疑將他暴露在所有的敵對勢力面前,危機必然會隨之出現。 「明帥,這可怎麼辦?這麼一嚷,天下都會知道斬風在獅門港挑戰仙人,消息傳出去,麻煩可就大了。」 明帥沉吟道:「現在擔心也無濟於事,仙人早就知道斬風是冥人,因此公開露面暫時不會引起太多的麻煩,只是布揚和元蘇兩位兄弟不要露面就好。」 布揚和元蘇對視一眼,齊聲問道:「我們能做甚麼?」 「斬風這個狀態你們也看到了,事情短期內不會結束,而且會引來眾多勢力,這個時候你們不宜留在此地,依我看,你們不如先去玄武國,把斬風的事情告訴他們。」 「嗯,我們明白了。」 明帥轉眼望向藏劍和弓弛,道:「藏兄和弓兄,你們兩個露面不多,就陪他們一起去吧,你們處事經驗老道,順便幫著斬風的那些朋友建立好據點,肅清可見的威脅,這也算是我們對斬風的一點補償吧!」 弓弛心領神會,問道:「你打算甚麼時候去玄武?」 明帥苦笑道:「事情鬧得這麼大,這裡待不長了,我們留下來看著斬風,只要他改變主意,或是事情解決,我們立即北上,暫時去玄武國避一避風頭,所以你們責任重大,要在我們到達之前安排好一切。」 「放心,為自己建設家園,義不容辭。」 明帥看著其他同伴,問道:「人都在這裡,誰想去可以一起去,不過不宜太多。」 原石粗聲應道:「我在這裡幫不上甚麼忙,仙人也對付不了,我看我也去吧,能出點力就好。」 「好!你們回去準備吧!」 弓弛五人行了一禮,一起離開了。 送走五人,赤瑕璧朝海邊望了望,道:「小菊一向敬仰仙人,只怕會和斬風對立,這可如何是好?」 硯冰沉聲道:「斬風救了她們,我想總不至於翻臉,紅髮鬼,你去勸勸吧,讓她們躲到安全的地方去,斬風的事必然引來鬼人注意,她們的處境也極為不妙。」 「嗯!」赤瑕璧憂心忡忡地走向觀望中的菊寧。 此時,城中的守軍被驚動了,數百名士兵一起湧到碼頭,把斬風團團圍住。 除了仙人,斬風對其他的事都不感興趣,一眼都不看身邊的士兵,目光一直停留在波濤起伏的大海上,只有這樣才能稍微化解心中的煩躁。 幽兒也變了,見士兵們持刀動槍圍著她的「風哥哥」,氣得俏臉通紅,張開雙臂護在斬風身後,叫道:「都給我走開,不許打擾風哥哥。」 面對俏麗少女的嬌叱,士兵們都啞然失笑,其實他們也感到膽顫心驚,擔心自己會被這個狂人誤傷。 領兵的軍官小心翼翼地走了上來,問道:「你是斬風?」 幽兒眉尖一揚,怨道:「我都說啦,不許打擾我風哥哥,再不走我就不客氣了。」 「姑娘,你看看你哥哥把碼頭弄成甚麼樣子,還在這裡大呼小叫,說甚麼要挑戰仙人,我們身為地方治安官吏,怎能不管?」 幽兒俏嘴一噘,揚首說道:「我也不管,誰打擾了我風哥哥,我就打他。」 「你……算了,好男不跟女鬥,來啊!把斬風帶回去。」 幽兒一聽就生氣了,身子一晃就出現在軍官的身後,隨手一拳砸在他的後腦勺上,當場就把他打暈了。 「哼!打擾風哥哥的都是壞蛋,都走開。」幽兒撇了撇高傲的玉唇,然後蹦蹦跳跳跑回斬風身邊坐下,陪著他一起看海。 這種場面可苦了後面的士兵,幽兒的速度快如閃電,他們根本沒看清動手的過程,只見人影一閃上司就暈倒了,這種手段不是他們能應付的,一個個都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應付。 「你們走吧!」斬風頭也不回,淡淡地說了一句後又沉默了。 一句話如同聖命般,幾十個士兵不敢再留,抬起上司撒腿便跑。 士兵跑了,圍觀的平民又湧了上來,對斬風都感到好奇,如果不是擔心安全,只怕都會跑上來近距離看看這位奇人。 硯冰排眾而出,走到斬風身邊,無奈地歎道:「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只是要抓仙人需要良好的狀況,你這個樣子,還是回去休息一下吧,就算是修煉也比這樣呆坐強。」 斬風忽然問道:「姐姐,我是不是太執著了?如果放棄一些事情,帶著阿雪躲到沒有人的地方,也許能平安地過一段日子。」 硯冰聽得有些癡,沉默了很久才呢喃著應道:「可惜你不是會放棄的人,雪妹也不希望你是個容易放棄的人,就是你的鬥志和決心感動著大家。 「仙界,鬼界,那是甚麼樣的勢力,大家明知與這兩個勢力鬥是沒有好結果的,可偏偏都跟著你走,因為大家都信任你,喜歡你永不放棄的鬥志,你可不能就此放棄啊!不然雪妹妹也會失望的。」 斬風轉頭看了看她,輕聲道:「謝謝。」 「算了,誰讓我只有你這麼一個親人,陪你看一會兒海吧!」硯冰笑了笑,也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硯冰的話像一股暖流,注入斬風冰封的心境,雖然無法融化寒冰,卻也能帶來絲絲暖意。 士兵走了沒多久,聖殿神武軍團的人又出現了,當然,這些人也不是斬風的對手,隨便幾下就被硯冰打走了,斬風的名聲也更盛了。 斬風天天坐在海邊看海,幽兒和硯冰也總是陪在他身邊,日子一長,人們都習慣了,軍方不敢管他,聖殿神武軍團雖然經常來,但每次都被硯冰打得落花流水,而管理治安的官府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偶爾經過還誇上幾句,讚他是真漢子,敢於挑釁至高無上的仙人。 弓弛、藏劍等五人也上路了,菊寧卻沒有離開,而是帶著弟子移居到港口外的山上,自己修建了一座茅舍,然後一邊修煉,一邊等候仙人的到來。赤瑕璧雖然屢次勸說她離開,但都被她拒絕了。 她說留下來不但要看仙人的反應,也要看看鬼人的反應,希望仙人的出現能徹底化解她與鬼人之間的矛盾,免得背上這個問題生活一輩子。 碼頭和港口的市面經過一番整理,很快的恢復了正常,以往熱鬧的港口依然如故,卻多了一道景象,所有到獅門港下船的人,只要朝斬風望上兩眼,就會有好事之人把斬風鬧港口的故事,添油加醋地說一遍。 第二部 第六集 大海揚波 第九章 驚世之戰 第二部 第六集 大海揚波 第九章 驚世之戰 消息不脛而走,一開始人們還當是笑話,但隨著消息越傳越廣,相信的人也越來越多,一些勢力也開始有所行動。 第一個找到斬風的不是鬼界,而是精英旅團。 帶著滿腹的疑問,夢還鄉出現在海灘上。 「斬風,你到底要幹甚麼?難道忘了你我的約定了嗎?」 「我記得。」 「那你現在……」 斬風淡淡地道:「我和仙界的事,與你無關。」 夢還鄉氣得七竅生煙,大聲質問道:「你……真是氣死我了,這麼做有甚麼意思?」 斬風冷冰冰地道:「與你無關,捲進來對你沒有好處。」 「你也太狂了,挑戰仙人雖然不是甚麼壞事,但你要知道現在的處境,你的身份還是通緝犯,如果皇上下令,我也必須動手。」 「姐姐,幫我送客。」斬風的腦海裡只有戰勝仙人,交換流千雪,其他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與精英旅團的合作也毫不動心。 「算了,你鬧去吧!」夢還鄉氣得面紅耳赤,甩袖就要走。 硯冰忽然冷冷笑道:「你又不是蠢人,怎麼連眼下的情況都弄不清?」 「你說甚麼?」夢還鄉停下腳步,回頭望著她。 「你也不想想,他這麼做,幻士集團會無動於衷嗎?只怕早就在城中觀望了,你不去暗中查訪,在這裡大呼小叫有甚麼用?」 夢還鄉微微一愣,隨即意識到硯冰說的有理,微微行了一禮道:「是我太激動,抱歉!」 「我在等人,不會動手。」斬風淡淡地道。 「放心,這是我精英旅團的工作。」夢還鄉抱了抱拳,然後消失在夜色之中。 硯冰笑道:「風!看來會有額外的收穫。」 斬風捏著拳頭恨恨地道:「我只要阿雪平安歸來,其他的事與我無關。」 「其實進入仙界原本就是雪妹的夢想,萬一……萬一真的不行,就把這事看成是雪妹修煉成仙吧!心裡會好受些。」 斬風愣了一下,接著默然低下頭。 硯冰拉著他的手勸道:「好了,夜色深了,海也看夠了,該回去了,你看,幽兒都睡著了。」 「走吧!」斬風看了看依在懷中的幽兒,輕托起她的身子,緩緩朝住所走去。 忽然,一把熟悉的聲音從夜色中傳來。 「斬風,你好威風啊!」 斬風面無表情地轉頭看了看,見夜色中走來四人,竟是龜山島天漩十二星中僅存的四人,劍戊、橘子、亂午和天丑。 劍戊笑著走了上來,親切地拍拍斬風的手臂,笑著打趣道:「你在這裡振臂一呼,整個天下都動盪了,我們可是專程來看熱鬧的。」 見到故人,斬風心情又好些,坦然道:「無可奈何,只能如此。」 硯冰不願意他想起憂心的事,連忙岔開話題,拉著橘子問道:「妹妹這身打扮,一定是成親了吧?」 橘子俏臉一紅,偷偷看了劍戊一眼,羞澀地點點頭。 劍戊哈哈笑道:「嫁給我這個沒用的人,實在委屈她了。」 看著朋友有情人終成眷屬,斬風既是欣慰又是感傷。 「斬風你看。」劍戊忽然揮手朝後指去。 斬風正是心潮起伏,沒有心思再理其他事情,只是隨意地抬頭望了一眼,但這一眼卻讓他驚呆了,只見劍戊身後數十丈外,站著黑壓壓的一群人,大約有七、八十個,有的帶刀,有的提劍,都是一身武士的打扮。 「這些人是……」 劍戊豪情笑道:「都是受到你的感召,從青龍國各地趕來的豪傑壯士,聽說你在這裡揚言挑戰仙人,大家都激動不已,一定要親身來看看這場舉世矚目的大戰,會一會你這位天下第一豪士,我們在路上碰到他們,因此都聚在一起。」 斬風原是為了心上人被抓,一怒之下才做出這狂妄的舉動,沒想到竟會招來四方豪士,而且還成了人們心中的英雄,不禁大為驚訝。 天丑咧嘴笑道:「老弟,你現在可是天下豪士敬仰的目標啊!我告訴他們你戰勝過仙人,可他們一定要親眼看一次,說是錯過這次機會就會遺憾終生。」 劍戊笑著朝後面揮了揮手,揚聲道:「這位就是斬風,大家打聲招呼吧!」 「斬風兄!」 七、八十人同時抱拳向斬風行禮,聲音又十分洪亮,立即傳遍了整個碼頭,人們原本就在意斬風的事情,現在看著這麼多武士向斬風行禮,又開始竊竊細語。 「各位辛苦了。」 斬風點點頭,但表情依然沒變,孤冷的氣勢越發明顯,看在別人眼中卻有一種不怒而威的感覺。 這七、八十名武士的態度卻更加尊敬了,來獅門港的路上,他們早就聽說了朝陽城和三山城的事情,因此都覺得斬風有驕傲的資格。 站在旁邊,硯冰深切地感受到斬風所展示的威懾力,倍感自豪,胸自然而然挺了起來,滿懷深情的目光緊緊盯著斬風的背影。 這才是男人啊! 斬風依然沉默寡言,不願外人打擾沉睡中的幽兒,淡淡地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斬風兄慢走。」七、八十人的聲音又同時響起。 「姐姐,走吧!」斬風抱著幽兒,慢慢走向住所。 劍戊好奇地問道:「他怎麼一副落落寡歡的樣子?雖然他的表情一直都是那樣,但這次好像更冷了,我沒感覺錯吧?」 「沒有!」硯冰搖了搖頭,輕歎一聲,急忙追了上去。 劍戊四人面面相覷,發現事情並不如想像中那麼簡單,斬風也不是為了挑戰仙人,而做出這麼驚天動地的壯舉。 懷著滿腹的疑惑,四人跟著硯冰和斬風回到他們的住所,見了明帥等人才終於瞭解到事情的始末,都吃了一驚,同時也感歎斬風對感情的執著。 從這一日開始,斬風又在獅門港掀起了新的波瀾。 為了觀望人仙激戰,四面八方的武士和好事之徒都往這裡趕,獅門港的旅客越來越多,旅店很快就爆滿了,老闆們每天都忙得不亦樂乎,原本惱怒斬風的人也改變了態度,見到他就像見到財神似的,忙著點頭哈腰。 官員見到這個場面更是不敢說話了,他們巴不得這個港口天天繁榮,即使斬風是通緝犯,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更甚的是,斬風每天觀海的海灘,在官方的默許下竟被劃成專有區,除了斬風的朋友外,其他人都不許接近,還有士兵在外圍巡邏,一是怕趕走了這個財神,二是擔心誰再激怒他,又把港口鬧得一團大亂,不可收拾。 這樣的場面更令那些遠道而來的武士們肅然起敬,一個連官府都不敢碰的人物,足可見他的威望與實力。 當然,隨著人流的增多,敵對的勢力也湧到了獅門港,聖殿神武軍團的另一部,南部指揮攸曹帶著轄下的百名高手也到了,同行的還有青龍南部諸省的門派團伙的領袖,都是應攸曹的邀請而來。 另一邊,裂魂和魁慶也帶著一批手下,從東苔省西北面的鶴揚港登陸,然後悄悄地進入了獅門港,觀望事態的發展。 到了十二月底,連皇室都派出觀察團來到獅門港,個人事件已經上升至全國的層面,誰都知道,這並不是一場普通的挑戰,無論結果如何,都有著深遠的影響。 看著越來越多勢力來到獅門港,明帥等人的心情反而輕鬆了,如今的斬風受天下關注,要想在他身上施手段,就必須承擔嚴重的後果,無論是鬼人還是幻士集團,抑或是聖殿神武軍團,絕不敢在這個時候動斬風,否則將會受到所有人的指責,這絕不是聰明人會做的。 當然,他們也有著急的事。 「眼看新年到了,仙人怎麼還不來?真是急死人了。」鳴一捶手頓足地罵道。 雅雅幽幽歎道:「這個事件不知還要持續多久,斬風好可憐啊!」 花舞一邊用手巾抹著眼角的淚珠,一邊歎道:「是啊!看著就讓人掉眼淚,他的命已經夠苦了,全家被殺,自已也禁受過裂刑之苦,肩上負著家族的血仇、冥界的興哀,現在又要面對失去最愛的人,換成誰也受不了,他能支持到現在太不容易。」 「我們這群朋友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甚麼也幫不了,真是窩囊。」赤瑕璧也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氣,狠狠地一拳砸在牆壁上,心裡充滿了自責。 明帥拍拍他的肩頭以示安慰,勸道:「我們不是甚麼都不能做,斬風的敵人是仙人,而我們的敵人就是想對付斬風的人─幻士集團、鬼人、聖殿神武軍團。我們要像掃帚一樣,將隱藏在暗處的敵人都清掃一遍,使斬風能專心對付仙人。」 「沒錯!」聿丘連連點頭,道:「赤大哥,這裡你的實力最強,你可不能亂啊!」 「知道了!」赤瑕璧臉色一正,表現出異常的冷靜和沉穩。 明帥分析道:「現在諸勢力間互相壓制,因此才有現在的平靜,但表面上的平靜並不代表安全。」 「不如我去把小菊叫回來,大家在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明帥含笑道:「我就是這個意思,現在可用的人不多,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 「好,我現在就去。」赤瑕璧轉身就奔出宅子。 沙灘上,剛剛登岸不久的皇族觀察團找到了斬風,並向他提出了一個奇特的要求。 「把決鬥場改在都城?」聽了對方的要求,斬風微感吃驚,茫然地望著面前一群身披皇家服飾的人。 「不錯。」皇族觀察團的領袖名叫枯肅,年紀已近五旬,頭髮斑白,長得又高又瘦,笑起來臉上皺紋很多。 斬風冷冰冰地斥道:「我不是在做表演。」 枯肅含笑道:「你誤會了,我們不是這個意思,你是朱雀的道仙,論理說是青龍國不受歡迎的人物,不過皇上聽了你的事情,覺得你是個英雄人物,所以特旨下令,奉你為上賓,請你到京都作客。」 「沒興趣!」 枯肅脾氣很好,雖然有些尷尬,卻沒有動怒,含笑又勸道:「你要挑戰仙人的消息已經傳遍天下,只是仙人顧忌身份,恐怕不會出現。」 「甚麼意思?」 「我青龍是人界諸國之首,一直以來奉行的宗旨,就是人界由人來治,不希望仙、鬼插手人界的事情,但仙人太強大了,誰也沒想過凡人可以對抗仙人,而英雄你的出現,如黑夜升起的驕陽,抹去了百姓眼中的黑幕,因此這次挑戰對所有人都有重大的意義。」 斬風見他天花亂墜說了一通還是不著邊際,突然喝道:「說重點。」 「皇上想樹立你為人界的標誌,用來告訴諸國,人界是有能力自治的,不需要外部勢力指手畫腳,干涉人界內部的事情。」 硯冰一直沒有說話,聽了這番話,終於忍不住插嘴道:「你們皇帝的意思,不過是想借他增加皇室的威望,這麼淺顯的計策居然也敢來說,可笑之極。」 枯肅正色道:「姑娘!話可不能這麼說,青龍國已是諸國之首,皇上根本用不著靠外人來增加威望,這麼做完全是為了人界能掌控自己的將來。」 斬風再度抬頭望著他,眼中的寒氣弱了些,淡淡地問道:「你們皇帝在擔心甚麼?仙人?還是鬼人?」 枯肅為難地笑了笑道:「這就不是做臣子的所能知道的事情,等英雄你去到京都就會明白一切。」 「現在不去。」斬風沒有改態度。 枯肅愣了愣,沒想到說了這麼大堆的話還是無效,頓時為難。 後面的皇族們可不像他這麼好脾氣,見斬風從頭至尾連正眼都不看,心裡很不痛快,現在又一口否決了皇帝的命令,頓時鼓噪了起來。 「你甚麼東西,居然敢藐視皇上,真是不知死活。」 斬風決心已定,對其他人的話無動於衷,靜靜地望著海面一言不發。 枯肅擺了擺手道:「不要吵了,我們回去再說。」 「皇叔,就這麼放過他?這小子也太狂了。」 「敢挑戰仙人,沒有這點狂氣能做到嗎?你們這些傢伙,也不好好想一想,連十萬大軍都不放在眼裡的人,憑你們幾個能抓住他嗎?」 「可是這口氣怎麼嚥得下呢?」 枯肅淡淡地道:「嚥不下也得咽,無論如何他都是在我青龍的國土上挑戰仙人,同時也象徵著青龍國獨立自主,不受仙界統制的決心,這才是重點,誰要是搞砸了,別說皇上,我先砍了你們的腦袋。」 眾人嚇了一跳,都不敢再說甚麼。 「你們記住,現在獅門港變成皇屬地,由皇族全權管理,所以你們的任務是確保沒有人打擾這場比試。」 「萬一仙人不來呢?難道要一直拖下去?」 枯肅臉色稍緩,微笑道:「不來也沒甚麼不好,反正名聲已經傳出去了,仙人不來就是我們的勝利,時間拖得越久,效果越明顯,影響也越大,而且我們主動向斬風伸出了友誼之手,以後的處理手段更多了。」 「皇叔果然是智謀深遠。」 「拍我馬屁沒用,你們這些小子也該長長見識,免得總在京都風花雪月,不知外面天多高地多厚。」枯肅瞪了部下一眼,傲然離開了海灘。 硯冰對這些青龍皇族很不放心,等他們走了立即提醒道:「風,千萬要小心,這些人不知在耍甚麼心眼。」 「不用理會,我只在意仙人。」 斬風雖然不在意,可城裡的各個勢力都被驚動了,獅門港成為皇家直屬地,城中防務和治權都落在了皇族觀察團的手上,這意味著皇室對待斬風的態度,產生了重大的變化。 聖殿神武軍團最為緊張,精英旅團的夢還鄉和南部指揮攸曹,連忙找枯肅問清事情。 斬風現在是一座冰山,身邊風潮急湧,可他卻矗立不動,甚麼事也無法吸引他的注意力,雖然日夜坐在海邊,其實大多數時間都在修煉,只是外人不知道罷了。 幽兒日夜伴在他身邊,也在修煉,黑靈的巨大力量使她每每事半功倍,修煉速度之快,連斬風都望塵莫及。 遠處的礁石上,裂魂和魁慶悄然藏在暗處,靜靜望著沙灘上的人影。 裂魂撇著嘴道:「想不到來了這麼多人,這個斬風還真不一般。」 魁慶冷笑道:「是我們太小看他了,原以為只是個冥人,想不到心計如此毒辣,他這麼一鬧,天下都在關注獅門港,同樣也在關注青龍,平時放在一邊的警惕心都拾了起來。」 「我們的計畫不會受影響吧?」 「嗯,現在的目標只是製造朱雀和青龍兩國之間的小磨擦,應該沒有甚麼問題,但將來就不好說了。」 魁慶頓了頓,望著斬風沉聲又道:「仙人就算不來,也會對青龍國更加注意,甚至會趁這次事件把勢力伸向青龍國,憑我們四個人的力量,暫時還無法與仙界相抗,鬼界的那些重臣也不會支持我們,所以必須小心。」 「的確是個大麻煩,最好宰了他。」 「你不會說真的吧?」 裂魂恨恨地道:「當然不是,現在成百上千的眼睛都在瞪著他,就連他身邊的人也成了保護者,除非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解決了他,否則吃虧的會是我們。」 魁慶點點頭,道:「等待時機吧。」 與此同時,在沙灘另一側也有兩人在窺探斬風。 「想不到他來這麼一手,如此一來我們想報仇也不能了,可恨啊,三山城騎尉,西部指揮,這兩個職位耗了我們多少力氣,此仇怎能不報!」 「仙人隨時會出現,現在絕不是出手的時機。」 「怎麼辦?」 「想辦法對付他身邊的人,如果不行就只有再等。」 「那個精英旅團正在對軍團內部進行調查,一切還是小心為上。」 陰謀,英雄,這兩樣東西就是兄弟,永遠也離不開對方。 斬風沒有想成為英雄,但在所有人的眼中,他都是不折不扣的英雄,一個敢於挑戰強者的英雄,出現在他身邊的人,自然也受到各方勢力和豪傑的關注,然而令人沒有想到的是,第一個出事的竟是幽兒。 從她出生開始,黑靈就一直伴隨著她成長,雖然為她帶來了巨大的痛楚,卻也改變了她的身軀,看似纖柔的身體經過了黑靈之力的洗禮,防禦能力非同小可,如今有了斬風的引導,幽兒的元神漸漸有能力配合黑靈一起修煉。 時至年關,碼頭上寒風凜冽,又濕又冷的風吹得人發抖,尤其是海邊的沙灘上,四周空曠,風就更大了。 原本熱鬧的碼頭也因為天氣而變得冷清許多,只有些武士依然在碼頭和附近的空地上練武比試,也有的喝酒交談,氣氛卻也不錯。 專區內,幽兒裹著厚厚的棉衣,坐在斬風懷裡,修靈不像修道一樣,需要特定的姿勢,因為一切都在虛空中進行,外界的變化對修煉影響極少,因此斬風特意把幽兒擁在懷裡,免得她禁不住海風的寒冷。 忽然,天空撒下點點雪花,飄飄蕩蕩落在地上,為這海濱大港營造出一點浪漫的氣氛。 「下雪了!」 武士們正練得熱火朝天,見雪花撒落都停下了手,滿眼興奮地望著雪中的美麗港灣,新年將至,這場雪可以算是上天的禮物。 斬風緩緩睜開眼睛,看了看衣袖上的雪花,神色微微一愣,隨即又將目光移向懷裡的幽兒,俏麗的臉蛋凍得紅通通,像熟透的蘋果,可愛極了。 由於擔心幽兒生病,因而想喚醒她,卻發現如何搖動也沒有反應,幽兒彷彿睡著了似的,一動不動。 「幽兒!幽兒!」斬風心中一慌,急忙在她耳邊連連呼喚。 忽然幽兒的身子動了動,緊接著他就感覺到一股強力的力量將自己向外推開。 這是…… 他連忙喚出明若府的力量粒子,這才抵銷了巨大的力量,低頭再看,發現幽兒的身上有強烈的紅色射出,對他而言,這種光芒再熟悉不過,除了心神光,不會有第二個答案。 心神光!難道幽兒她衝入了清神府? 斬風把幽兒放在沙灘上,然後退了兩步再仔細地打量,幽兒渾身上下被紅光包著,就像披了一件紅色的霞衣,襯著美麗的容顏更添俏色。 的確是心神光,幽兒果然是修靈的天才啊!短短的時間內竟然突破了環氣府,進入清神府,其中又沒有經過甚麼重大的變故,完全靠自身的力量修煉成功,如果再這麼下去,恐怕很快就要超過我了。 想到幽兒的黑靈,斬風神色一黯,不禁又想起流千雪的音容笑貌,如果有她在身邊,現在就可以借用她的力量進入幽兒的身體,看看她修煉的成果。 「你們快看沙灘!」沙灘邊忽然響起一聲驚呼。 隨著這一聲,所有的目光不約而同移向沙灘,幽兒身上滲出的紅光都令他們大吃一驚,自從來到獅門港,這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奇象,更驚愕的是,紅光並非來自斬風,還是一直陪同在側的少女。 由於仙人一直沒有出現,一些人開始質疑斬風的實力不足,因此仙人不想理會他的挑戰,現在這一幕立時掃去了一切懷疑,連身邊的女人尚且有這種實力,更別說斬風自己。 「想不到一名女子竟然有這種實力,斬風的確不是小人物啊!」 「那是甚麼力量?」 「不清楚,不過一定是一項奇術。」 「廢話,我當然知道是奇術,我是想問……」 幽兒忽然動了,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看了看四周,最後在背後找到斬風,俏聲笑道:「風哥哥,黑球帶我跑到一個新的地方了,那裡有好漂亮的光芒。」 「嗯!我知道。」令斬風驚訝的不是幽兒進入清神府,而是她在這麼隨意的狀態下,還能將心神光釋放出體外,沒有絕對的操控力是不可能做到的,而她才剛剛進入清神府! 幽兒低頭看了看身子,嘻嘻笑道:「好漂亮的紅光啊!像披了件新衣服,真好看。」 斬風問道:「黑球還在裡面嗎?」 「嗯!它一直在動,好像很開心似的。」幽兒笑的很天真,像是得到新玩具的小女孩。 「嗯!」斬風釋放出力量粒子裹住右臂,然後才拍拍她的腦袋。 銀光包裹的手又令後面觀望的武士們吃了一驚。 「噫!這是甚麼力量,好奇怪啊!」 「你去試試就知道了。」 「別去,聽說那天斬風全身包裹著這種銀光,所到之處牆倒屋毀,衝入海裡掀起幾丈高的巨浪,把碼頭停泊的船沖得東倒西歪,力量的強度可想而知。」 眾武士聽了都勃然變色,神色更加崇敬了。 就在細雪紛飛的黑夜,天空忽然傳來一聲清脆嘹亮的鶴鳴,從雲霄直穿而下,迴盪在海浪聲中。 斬風猛然地揚首向天,眼窩裡流露出刺人的殺氣。 幽兒被他的反應嚇著了,立即收了心神光,雙手緊緊握著微顫的臂膀,嘴裡輕輕喚道:「風哥哥……風哥哥……是甚麼聲音啊!」 「仙人。」 吐著冰渣般冰冷的聲音,嚇得幽兒哆嗦了幾下,臉色漸白,身子不由自主地偎在斬風懷裡,靜靜地望向風雪加交的天際。 鶴鳴還在迴盪,彷彿是從遙遠仙界傳來,悠遠而悠長,整座港口都被這獨特的聲音籠罩著。 「甚麼聲音?怎麼能傳這麼遠?」 「風聲吧?」 「這麼尖銳的叫聲,怎麼可能是風聲!」 「可的確是從天邊傳來,不是風聲又是甚麼?」 議論聲中,斬風忽然牽著幽兒走到碼頭的最前方,背後的長刀也被抽了出來,插在身邊的木地板上,一副臨戰的姿態。 看到他這樣,人們的臉色都變了,除了仙人,不可能有其他人能讓斬風如此,因此人群中又是一陣轟動。 「是仙人來了嗎?」 「應該是吧!我的心跳得好快啊!真是興奮極了。」 「我也是,真想早點看到斬風挑戰仙人。」 答案很快就出現在天空,暗雲中幻出三道潔白的光芒,如同一條白色的瀑布,連接天空與海面。 白光之上,一隻神駿的仙鶴首先出現,仙鶴背上駝著一人,周圍有白色的仙氣繚繞。片刻之後,又有兩團碧雲飄落,上面也都站著一名仙人,三名仙人呈品字型移動。 「三個!」幾乎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沒想到斬風的挑戰,竟然引來了三位仙人。 不知是因為聖潔的白光,還是因為對仙人的敬畏心理,開始有人跪倒膜拜,但更多的則是用一種深度鞠躬的形式表達內心的崇敬。 斬風一動不動地站著,充滿鬥志與殺氣的目光,快速遊蕩在三人之間。 三個嗎?也好,該來的總會來,就讓這一戰決定一切吧! 第二部 第七集 虛冥之體 第一章 大戰觸發 第二部 第七集 虛冥之體 第一章 大戰觸發 碎雪紛飛,伴隨著濕冷的海風迴盪在天地間,氣溫冷得讓人難受,若是平時,人們早早就回到住所,圍在火爐邊,吃著熱騰騰的飯菜了,而今天他們的心情,卻如同夏日的太陽一樣熾熱,即使漫天風雪,也擋不住一睹人仙大戰的慾望。 畢竟這是千古難見的大事,誰也不想錯過,如今三散仙灑著聖潔的仙光而來,港口的氣氛高漲至極點。 武士、軍人、平民……不同的人有著不同的感覺,也有著不同的期待。 武士們希望通過這次戰鬥,瞭解人界與仙界的差距,甚至偷學幾招;皇族們卻希望斬風能有作為,打破仙人至上的觀念,使他們的統治更有權威性;平民們的期待最簡單,他們只想看到一場精采絕倫的打鬥,為將要結束的一年,留下最美麗的記憶。 「仙人果然來了,真令人興奮啊!」 「是啊!這場大戰到底誰會贏呢?」 爭鬥其實從仙人出現的那一刻便開始了,冥人與仙人的氣氛,雖然普通人無法洞察,但斬風與三散仙都心裡有數。 心愛的人被抓,斬風心頭彷彿有萬千小刀不斷翻滾,早已打定主意要抓仙人換回戀人,面對仙人自然不會客氣,充滿殺氣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天空,寒潮般的殺氣與冬日的烈寒攪混在一起,空氣驟然間變得更冷,如同北國冰原一般酷寒難耐,觀戰的人們,在殺氣與風雪的衝擊下,都不由自主地微顫著。 空中,三散仙同樣受到殺氣的衝擊,心潮再也無法平靜下來,相互對視了一眼,只是礙於仙界崇高的地位,都沒有行動。 港口處突然變得鴉雀無聲,在斬風強大殺氣的衝擊下,一個個噤若寒蟬,膽子小的人,甚至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此時,明帥等人剛剛趕到港口,遠遠就看到昏暗的天空,灑著三道瀑布般的仙光,聖潔美麗,仙光之上站著三名仙人,正在半空觀望。 「真的來了!」硯冰驚得身子微顫,晃了兩晃幾乎暈倒。 幸好,雅雅扶住了硯冰,柔聲勸道:「姐姐別擔心,他一定會勝利。」 「希望如此!」硯冰凝望港灣,一顆心緊緊地揪著,又酸又痛。 她原本對斬風的實力充滿信心,然而此時此刻強敵在前,深厚的感情,使她再也無法用平常心面對,身子在顫抖,心也在顫抖。 「這一戰一定驚天動地。」明帥情不自禁地長歎一聲,聲音中充滿了無奈與不安。 這場舉世矚目的大戰震動天下,仙界為了自己的地位和面子,絕不會手下留情,斬風面對的,將會是一場生死之搏的惡戰。 赤瑕璧和聿丘都很不是滋味,曾幾何時,這三位飄逸出塵的仙人,是他們最崇敬的對象,現在卻因為斬風變成了對立者,更甚的是,他們心中竟然對仙人沒有一絲敬意,反而有些敵意。 「怎麼辦?老大能贏嗎?」鳴一與斬風交情很深,搓手晃腦地走來走去,神色十分緊張。 「還能怎麼辦?現在誰也幫不了斬風,只有靠他自己了,不過……」明帥抬眼望向前方,一團紫雲伴隨著孤單的身影矗立風中,透著剛毅堅韌與不屈,就像一座大山,心頭又湧起一股信心,沉聲道:「不過,他現在應該是最佳狀態,再加上雪姑娘的事,就算拼了命也在所不惜,天下最強大的莫過於死士,我覺得他還有勝機。」 「一定要贏。」硯冰從未像現在一樣缺乏信心,心口揪得又酸又疼,兩道彎彎的細眉也緊緊蹙著,臉色慘白,粉紅香唇輕輕顫抖著。 這並不是一場簡單的大戰,如果斬風戰敗,就意味著兩人從此訣別,世上沒有任何事情,比這件事更令她害怕,失去斬風的日子會是甚麼情況,她一點也不願多想。 「別太擔心了。」花舞按住她的肩頭,可話音裡明顯信心不足。 忽然,一朵潔白的菊花,從人群之後升起,菊花上站著一名美麗的女子,一身菊白色的長裙,鬢上插著一朵粉白色的小菊,更是楚楚動人,不是菊寧又是何人。 幾乎凝固的氣氛,被她的出現而打破了,圍觀的人群訝異地望著她。 「這女人是誰呀?怎麼這個時候跑出來?居然還會飛!」 「誰知道呀!不過這女人飛起來可真美,像仙女似的。」 菊寧對仙人太過敬畏,因此心裡產生了衝動,要親自向仙人行禮問候,因此不顧眾目睽睽,衝上雲霄。 「甚麼人?」右側駕雲的仙人,突然向前移了一步,擋住了她的去路。 「道仙菊寧,拜見三位上仙。」菊寧恭恭敬敬地伏倒在菊花上,行了大禮。 「道士!」三名仙人對視一眼,臉上都露出微笑,道士是仙人的傳承者,因此特別有親切感。 武魂微笑道:「我是武魂,他是未華,這位是申豹。」 菊寧滿臉興奮地望著三散仙,含笑道:「沒想到能在這裡遇上三位仙人,實在幸運。」 「你是為了他而來嗎?」未華指著碼頭的斬風。 在仙人面前,菊寧不敢有一絲不敬,更不敢撒謊,恭敬地道:「我和他一起來到這獅門港,但不是為他而來。」 「你和他一起來的?」 「是,我們是舊識,這一次他性情大變,突然要挑戰仙人,我也不知怎麼辦。」 未華微微一笑道:「他找的是我們,自然由我們來應付,你站在一邊看著就行了,不必太在意。」 菊寧猶豫了一陣,伏倒又道:「三位仙人,我還有要事求助。」 「說吧。」 菊寧整理了一下思緒,侃侃稟道:「這次青龍之行中,我和弟子遇上追殺,聽斬風說那是鬼界的勢力,實力強大,弟子力不能及,只能來求助三位仙人。」 「鬼界!」聽到鬼人侵擾的消息,三名散仙臉上的微笑突然消失了,驚愕地對視著。 鬼界,那一個比冥界威脅更大的勢力,如果說,針對斬風的抓捕行動,是為了維護仙界的尊嚴,而鬼界的入侵行動,就直接關係仙界的切身利益,一個虛名,一個實利,孰輕孰重一目瞭然。 更令他們擔憂的,還是鬼人的這次秘密行動,不知道開始了多久,也不知影響有多大。 申豹緊盯著菊寧問道:「你能確定那是鬼人?」 菊寧恭敬地應道:「弟子檢查過了,死者的身體裡沒有血液,應該是鬼人沒錯,而且斬風也確認過了。」h 聽到斬風也確認死者的身份,三散仙終於確信菊寧的話,心情也更加沉重了。 未華神色凝重地看著兩名同伴道:「事情極其嚴重,必須盡快通知仙界,及早壓制鬼界在青龍國的發展,否則麻煩會越來越多,鬼界可不像冥界那麼好對付。」 申豹點頭道:「沒錯,我們一直懷疑鬼界在人界正進行活動,只是一直以來苦無證據,現在終於找到證據,必須給予沉重的打擊,否則這些陰險的小子會更加肆無忌憚,把人界搞得烏煙瘴氣,難以收拾。」 武魂最平靜,對於鬼界的事情顯得漠不關心,飄逸出塵的目光,彷彿把俗務都看透了似的,但其中又有一絲雜念,來自於斬風身上。 「武魂,你的意見呢?」 「散仙盟負責管理人界事務,我不是散仙盟的人,只是受到邀請,協助處理斬風之事,你們自行決定吧!」 未華微笑著點了點頭道:「好,就這麼辦了。」 見仙人打算出手對付鬼人,菊寧心頭的大石終於落了下來,美麗的面容上,綻放出會心的微笑,內心對仙人的崇敬感又增加了,然而她此刻並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話,掀開了仙界與鬼界全面對立的一頁。 「菊寧,你的消息很重要,做為仙界的朋友,你的舉動,是對仙界最好的禮物。」 菊寧樂開了懷,笑容燦爛,再次伏倒在菊花上,恭敬地道:「菊寧一心修煉成仙,日後還望三位仙人指點迷津。」 未華含笑道:「像你這樣心誠的人,仙界是不會錯過的,放心吧,我會讓駐留人界的仙人,傳授你更多道術,甚至是仙術。」 「實在太感謝了,弟子一定全心修煉,不負眾望。」菊寧喜不自勝,在菊花上拜了又拜。 武魂忽道:「下面的確有微弱的鬼人氣息。」 未華知道他的能力,臉色微變,望著他問道:「你的意思是……」 武魂淡淡地道:「我沒有任何意思,只是提個醒,畢竟我只參與斬風之事,其他的事情與我無關,我也不想過問。」 論起仙人的雍容氣度,未華和申豹遠遠不及武魂,對於俗事卻更加關心,對視了一眼後,兩人都開始測探鬼人的氣息,果然感覺到下方黑壓壓的人群中,有微弱的鬼氣。 「嗯,好像還不只一個。」 菊寧接口道:「聽斬風的語氣,似乎這股勢力非同小可,似乎越早剷除越好。」 申豹詢問道:「怎麼辦?我們現在先對付冥人,還是先對付鬼人?」 「兩個都不能放過,不過這個斬風狂妄自大,在這些人面前,挑戰仙界的聲威,如果不教訓他,會嚴重削弱仙界的影響力。」 「好吧!」 申豹和武魂都與斬風交過手,一個失去了坐騎夜鳩,另一個兩度戰敗,對這一戰都沒有必勝的信心,而未華卻不同,他第一次回到人界,仙人的地位和力量,使他極度漠視斬風,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 未華指著菊寧道:「你先下去吧,等我們處理好冥人的事,就會幫你剷除鬼界的威脅。」 「冥人?甚麼冥人?」菊寧好奇地問道。 未華指著斬風道:「他不是人界的凡人,而是來自冥界,是一個受到懲戒的勢力,因此他沒有資格出現在人界。」 菊寧此時才恍然大悟,妙目中生出無限驚色,低頭望著斬風的身影,暗暗歎道:「想不到他也別有來歷,難怪實力如此高強,從出道到現在短短幾年,已從一個普通人,搖身一變,成為名動天下的奇士,原來是因為冥界。」 「這裡的事交給我們,你快離開,免得捲進來。」 「是!」 帶著喜悅與不安的菊寧腳剛著地,赤瑕璧便風風火火地衝過去,緊張地問道:「小菊,你跑上去說了甚麼?」 菊寧面帶怨色地嗔道:「仙人駕臨,你自己不去拜見,怎麼問起我來了?」 赤瑕璧朝天空瞟了一眼,搖頭道:「風老弟現在的處境很危險,我巴不得仙人早點離去,哪有心情拜見甚麼仙人?」 菊寧一聽,俏臉就沉了下來,滿眼怨憤地盯著他,斥道:「你身為道仙,應該最瞭解仙界的強大,怎能用這種態度面對仙人?太失禮了。」 很久以前,菊寧就知道赤瑕璧喜歡自己,然而這些年,菊寧一直都不愛搭理他,原因就是兩人對仙人的態度差距太大。 赤瑕璧是個實用主義者,道術強大,他就學道術,遇到奇特的武技,他也會不恥下問,而且學得津津有味,因此成為道士中的異類。 菊寧一味獨尊道術,覺得道術之外再無奇技,因此不滿赤瑕璧的態度,討厭他學著不入流的「異術」,覺得他這種做法,是對仙人的不敬。 赤瑕璧清楚地瞭解兩人間的差距,因此也不強求甚麼,苦笑著道:「風老弟好不容易才過上幾天舒心的好日子,身為朋友,我們應該為他多做一些。」 菊寧張了張嘴,突然又把話嚥了回去,經過這段海路,與斬風之間早已結下友誼,內心也不希望他受到傷害。 赤瑕璧凝望半空,不安地問道:「你是不是把鬼界的事情,告訴仙界了?」 菊寧正色道:「當然要說,仙界是我們的保護者,為了防止以後再受鬼界的侵擾,這事必須告訴仙界。」 赤瑕璧苦笑著長歎一聲,搖頭道:「這下麻煩了。」 「為甚麼?仙人不是我們的同盟者嗎?為甚麼不能把鬼界的事情告訴他們?」菊寧用質疑的目光看著他,並不認為自己做錯了甚麼。 赤瑕璧對仙界只有尊敬,沒有畏懼,與斬風一起飄蕩的歲月,又見識過鬼界的陰險與狡詐,視野更加廣闊,能看到更深層次的東西。 「小菊啊!你修道比我專注,這一點我很佩服,但對於修道以外的事情,我看得比你更清更深,雖然你的想法也有道理,但你只考慮到道士自身,沒有考慮整個天下。 「仙界確實強大,但鬼界的強大也無庸置疑,當這兩者正面對立後,就會像兩座巨山狠狠地撞在一起,所影響的不只是巨山本身,它產生的巨大能量,會波及周圍的世界,這件事如果引發仙界與鬼界的戰爭,人界不可能置身事外,到時候真正倒楣的會是誰?自然是人界。」 一番語重心長的解釋,驚得菊寧臉色煞白,堅定的目光,被驚愕與不安代替了,嘴唇輕輕顫動著,像是在嘀咕甚麼。 百花譜見兩人小心密議,原本都在偷笑,忽然發現師父臉色大變,滿眼驚慌,都嚇了一跳,一起圍了過來,嘰嘰喳喳地詢問著。 「事情既然到了這個地步,你也別想太多,要發生的遲早會發生。」赤瑕璧實在不忍心責備她,溫柔地拍了拍香肩,然後又走回明帥等人身邊。 見了赤瑕璧的神情,明帥已明白一切,苦笑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仙人高高在上,仙術強大,崇拜他們的人比比皆是,為了做仙人的弟子,她這麼做也是無可厚非。」 「我知道,只是有些失望。」赤瑕璧苦笑著搖了搖頭,又把目光伸向港口,歎道:「風老弟不知能否闖過這一關,實在令人擔心。」 忽然,巨大的嘩然聲,從人群最前方傳來,緊接著又傳來轟隆一聲巨響,本已翻滾的海浪被掀高了,如同一面巨牆推向天空。 大戰終於開始了,斬風用他的雙手,掀開了人生新的一頁。 雪越下越大,鵝毛般大小的雪花,頻繁地撒在大浪滾滾的海面上,天空是雪,大地是雪,水面上綻放著白雪的浪花,整個世界都變成了銀白色,茫茫一片,視線也受到了阻礙。 雖然看不清楚海面上的人仙大戰,但碼頭的人潮絲毫未退,甚至還有更多觀眾從城外趕來。 驚呼,哇然,鼓掌,叫喊……人們的情緒,隨著斬風出手而高漲,他們的心裡都有一份期待,期待著斬風彰顯凡人的力量,期待斬風能用一場驚世駭俗的大戰,提升人界的地位。 最瘋狂的,莫過於武士們,一個個磨拳擦掌,興奮得坐立不安,若不是沒有船夫敢駕船出海,他們早就衝到海面,近距離觀看這場驚世之戰。 白茫茫的世界中,一團刺眼的強光,突破了風雪的阻礙,映入眾人的眼簾,就像一盞巨燈,照亮漸漸昏暗的天空。 斬風比任何人都渴望勝利,因為只有勝利,才能讓心上人回到自己身邊,哪怕勝利的機率不到半成。 極度的冷靜,極度的瘋狂,兩種對立的情緒,同時出現在斬風的身體內,巨大的力量被摧動了,力量凝聚在他周圍三丈內的空間,形成一個光環。紫藍雙嬰分別注入雙腳,產生天然的浮力,使他可以從容地在波浪之巔起伏跳躍。 在釋放力量的同時,他也在吸納海浪中蘊含的巨大潛能,腰部以下沒有用明若府的力量保護,因此一直受到海浪直接衝擊,強大的元神利用這個空間,不斷吸納大海的力量。 這段等待的日子裡,斬風一天也沒有閒著,所有能學的武技都學了,就連赤瑕璧和聿丘的道術,以及硯冰的血術都仔細琢磨過,雖然不能學,卻也吸納不少戰鬥方式與方法。 除了明若府的力量,海面上又升起一把紅白相間的冰火奇劍,斬風把紫嬰從腳下抽起,注入冰火奇劍之中,使原本散發著紅色與白色氣體的劍身,包裹住一層妖異的紫光,在雪中分外顯眼。 這是他從藏劍的絕技中領悟的新術,由於施術的力量來自於明若府,因此威力大幅增加。 空中,武魂等三人都感覺到斬風的強大殺氣,神色凝重了許多。 「誰先出手?」身為散仙的未華,不屑與其他人聯手對付一個冥人。 申豹看了看兩人,沉聲道:「武魂兩次戰敗,似乎要聯手才能對付他。」 「下面這麼多人看著,即使聯手戰勝了斬風,只怕對仙界的聲譽沒有任何好處。」 「我再去試試。」武魂的勝負心極淡,對於戰敗並不感到羞恥,飄然飛至斬風頭頂,右手從衣服裡掏出一枝銀棒,輕輕一揮,帶出一片純白的流光,星星點點,如細雨般灑向斬風的頭頂。 斬風無法飛行,必須把仙人引至海面才有機會,因此他並沒有立即應戰,而是冷靜地沉入海中。 看著被浪花沒頂的身影,武魂微微一愣,隨即明白了他的用意,眉尖多了一份憂色,沉吟片刻,又揮動銀棒,灑出更大一片流光,方圓五十丈內的海面,都被籠罩在流光之中。 斬風用力量粒子裹住身子,使身軀固定在海面下方一丈,而那把紫色的冰火奇劍高懸在頭頂上方,隨時準備攻擊。 隨著武魂的流光與奇劍相觸,海面突然掀起一股巨浪,衝上十幾丈高的半空,絢麗的光芒,隨著浪花衝上天際,又灑落海面,宛如一片煙花盛放,再加上雪花的映襯,畫面美極了。 岸邊傳來一陣陣驚歎之聲,畫師們更是迫不及待地拿著紙筆,要為這驚世之戰,留下最美麗的畫面。 能看懂戰況的人,其實只有空中的未華和申豹,此時此刻,他們才真正瞭解斬風的強大,未華不得不收起心裡的輕視,開始認真地觀看戰鬥。 「看來,武魂一個人想贏他,不大容易。」申豹自言自語地嘟囔著。 未華臉色微變,然而剛才話說得太滿,現在拉不下面子參戰,心裡不禁大為後悔。 申豹一眼便看穿他的心思,沉吟片刻後,提議道:「這樣吧,我全力封鎖空間,不讓外人看到戰鬥的場面,你進入空間,與武魂一起圍攻他。」 「也好!」 申豹閉上雙眼,嘴邊唸唸有詞,片刻後,眉尖出現了一隻金色的眼睛,眼睛中射出一片白光,在空中結成球狀,將武魂與斬風交戰的空間罩住。 與此同時,未華衝入了被封鎖的空間。 這一變化,頓時引起圍觀者的一片嘩然,以為是因為風雪太大的緣故,一個個睜大眼睛朝海上張望,希望能看到夢寐以求的大戰,然而無論他們如何張望,空中只剩下申豹一人,其他三個身影,彷彿憑空消失了似的。 「人呢?」硯冰太緊張了,見斬風的身影無故消失,緊繃的神經,突然急促地顫動起來,雙手一揚,便想召出影雀。 赤瑕璧知道,這個時候召出影雀,一定會引起仙人的注意,萬一硯冰有甚麼不測,無法向斬風交代,嚇得一把抓住她的手,勸道:「硯姑娘,冷靜點,風老弟應該沒事。」 硯冰的精神已在崩潰的邊緣,思緒無法轉動,望著波濤起伏的海面放聲大哭。 雅雅和花舞一左一右攙扶著她,看著硯冰無力的身影,心裡也很難受。 「妹妹,別太傷心,仙人沒走,說明戰事還沒有結束。」 「是啊!也許這些只是幻象。」 除了等待,他們甚麼也做不了,唯一例外的就是幽兒,水靈靈的眼睛一直盯著半空,眨都不眨,目光穿透了空間,進入武魂的虛空領域,目睹了斬風發動的第一波攻勢,看得眉飛色舞,拍手叫好。 她這一番奇怪舉動,立即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花舞攬著她問道:「幽兒妹妹,你在幹甚麼?」 幽兒嘻笑道:「看風哥哥打架呀!」 「打架?」眾人抬眼向天空望去,除了風雪,甚麼也看不見,不禁更是納悶。 硯冰神智稍清,忽然想起斬風多次說過,幽兒與他一樣也是修靈者,而且天分極佳,靈性極高,體內還潛藏著巨大的力量,意識到她能看到旁人看不見的東西,急忙拉她入懷,焦急地問道:「幽兒,看到你風哥哥了嗎?」 「是啊!」幽兒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指著空中道:「風哥哥就在那裡呀!」 聽了這話,眾人這才知道,這個俏麗的小姑娘,遠比想像中要強大,難怪斬風這麼疼愛她。 確認斬風存在,硯冰的心情頓時輕鬆了許多,柔聲問道:「他沒事吧?」 幽兒忽然噘起俏嘴,臉上微現怒氣,不滿地道:「那兩個壞蛋壞死了,一起圍攻風哥哥。」 「二對一!」赤瑕璧望著聿丘,苦笑一聲。 聿丘輕歎道:「難怪不肯讓外人看見戰況,兩個仙人聯手對敵,就算勝了,也會影響仙界的聲譽。」 硯冰望著空中剩下的仙人,擔心這個仙人一旦參與圍攻,斬風的壓力會更大。 第二部 第七集 虛冥之體 第二章 突發異變 第二部 第七集 虛冥之體 第二章 突發異變 封鎖的空間之內,斬風超強的防禦力,正在發揮極效,武魂和未華,雖然使出渾身解數,短時間也無法攻破斬風身外的力量防禦層。 力量,無數的力量,如雪花般,在虛空戰場內飛舞起來,散狀的力量粒子沒有攻擊性,但武魂和申豹都沒有輕用,而是摧動體內的仙氣,保護身子。 然而,危機也在慢慢地滋生,空間被封鎖,外界的風雪與巨浪都被隔絕,斬風無法從自然中吸納力量,只能依靠明若府內現存的力量。 若是對付普通人,這些力量綽綽有餘,然而面對兩位散仙,力量的消耗是平時的百倍,更何況還有一個散仙沒有加入戰鬥。 斬風當然明白危機四伏,一旦力量耗盡,就只能束手就擒,只是三散仙聯手,兩人在內一人在外,根本無法離開這個空間,更談不上吸納力量。 交戰之餘,他抬眼看了武魂和未華,兩人舉手投足,依然飄逸出塵,絲毫看不出有削弱的跡象,心裡微微有些擔心。 為了展示自己的實力,未華突然揮手,一抹粉紅色的香氣,從白皙的手掌中快速滲出,結成一個桃子狀的實體,然後擲向斬風。 斬風並沒有特別留意,還是利用力量粒子封鎖身軀。 粉紅色香氣,看似柔弱無依,但一遇上力量粒子,就變成了一塊吸石,逐漸把斬風釋放出來的力量,吸在表面。 未華見斬風身外的光點漸漸稀薄,臉上露出成功的微笑。 內部的武魂,與外部的申豹,也察覺到未華周詳的攻擊計畫,準備出手相助。 斬風雖然吃驚,但表面上還是不為所動,釋放力量粒子的用意,並不在於攻擊,而是在於擾亂。 當未華得意洋洋地吸附力量之時,一藍一紫兩道光芒,如流星般直插未華兩側,不但如此,斬風也利用這個力量,迅速地用影子移至未華身後,並釋放出「死環」的力量,希望能壓制他的行動。 「好個小子!」 未華沒想到他還能反應,而且力量十分強大,一紫一藍兩顆光團,更是充滿了靈性,普通的力量根本無法抵擋。 武魂發現情況有變,連忙施展仙術援救未華,白色的流光與紫藍雙嬰的力量糾纏在一起,一時間難以分出高下。 一場仙術與冥術的大戰,最終演變成力量的比拚。 斬風原本最喜歡進入力量相拼的戰鬥狀態,因為他擁有心神束縛術,經過長期的修煉,強大的元神,使心神束縛術更有效,可以為他提供源源不斷的力量,但申豹營造出的空間,切斷了力量的來源,迫使他落入下風。 這樣下去一定會輸,他必須想辦法。 想到戰敗後再也見不到心愛的阿雪,見不到親密朋友們,斬風心中的鬥志,像烈火一樣熊熊燃燒起來。 忽然,一個念頭如流星般,閃入他的腦海中。 既然不能吸納外力,就必須在這個空間內尋找力量源,唯一的選擇就是─仙力。 他不是沒有想過吸納仙力,自從學會了心神束縛術,他就知道,總有一天會用它吸納仙鬼之力,但那些力量,與天然的力量大不一樣,是經過特別煉化的力量,一般來說,只有它的主人才能駕馭它。 忽然,一道金光射入空間,如細雨般衝向斬風。 武魂和未華對視了一眼,都知道申豹放鬆了對空間的控制,將一部分仙力投入攻擊中,從而增加對斬風的壓力。 斬風並不知道,封鎖空間的力量被削弱了,也不知道以他的力量,完全可以衝破空間的封鎖,此刻他的腦海,只想著如何吸納仙力,轉化為自己的力量,申豹的參戰,再一次逼使他冒險。 元神開始顫抖,心神束縛術也漸漸展開,彷彿一隻又一隻的手,抓向看不見卻又強大的仙人之力。h蠻酷中文論壇獨家首發 仙人之力自然充滿了仙人的靈氣,比自然之力更難以束縛,斬風的力量已經消耗了許多,因此捕捉仙力變得更加困難。 三散仙並不知道他的用意,只覺得他的攻勢有所減弱,都以為這是力量將要耗盡的前兆,感到勝利就在眼前,於是全力催動最後的力量壓迫對手。 但當他們釋出仙力,想鎖住斬風之時,一股強大的反彈力,把他們推了出去,空間的封鎖也被解開。 他們的如意算盤很快就被打破,當淡紫色的薄光,包裹住斬風的身軀時,一股巨大的力量,將他們的攻擊反彈出去,三散仙措不及防,被彈出數十丈。 他們都驚得目瞪口呆,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疑惑的目光望向斬風時,赫然發現他變了,一層淡紫色的光芒包在肌膚表面,雙腳各有一團光芒,一個是深紫色,另一個是晶藍色。 被封鎖的空間也被打開了,斬風和三散仙的身影,再次出現在觀圍者的眼中,頓時引起一片嘩然。 「出現了,他們出現了!」 人們鼓掌拍手,興奮地又叫又跳又笑,但沒有一個人知道,天空中發生了甚麼事,即使看到斬風身上發出紫色,也當是他在施展某種奇術。 硯冰當然也看到了,當目光與斬風的身影接觸之時,心臟都幾乎停止了跳動,緊接著,一陣狂喜湧入心頭,美麗的臉上,綻放出迷人的微笑,紅唇輕碰,呢喃著說道:「太好了,他沒事,實在太好了。」 赤瑕璧等人見了,也是欣喜若狂,相擁微笑,以示慶賀,旁邊的劍戊等武士,更是看得眉飛色舞,激動不已。 明帥雖然也很高興,卻對斬風奇特的形態感到有些擔心,雖然他的力量微薄,但目光獨到,心思細密,無論是別人說的,還是親眼見的,斬風都從未展現過這樣的形態,即使是面對數萬大軍、神秘的幻士,和強大的精英旅團,也是如此。 天空,三散仙依然處於驚愕之中。 「這是甚麼……」未華忍不住咕噥道。 武魂神色變得極為凝重,深沉的目光,緊緊盯著斬風淡紫色的奇特身影,道:「那層淡紫色,是一股強大的力量,就像……就像時空的外壁。」 「時空的外壁!」申豹被他的用詞嚇了一大跳,時空包容萬千力量,無論是自然之力,還是仙、鬼、人、冥四界的力量,都無法突破。 武魂搖搖頭道:「我也不清楚,但我們的攻擊,的確被彈了回來,連空間的封鎖也被打破了,那絕不是等閒的能力。」 「我再試試!」 未華不信斬風突然變得如此強大,手拈仙訣,一道紅色仙帶憑空出現,如靈蛇般捲向斬風,但當仙帶與淡紫色光芒相觸時,竟自動彈開,驚得他呆若木雞。 申豹見狀,苦笑連連,搖頭歎道:「想不到連鎖身帶都攻不進去,現在就算他不動手,我們也無可奈何,留下來也不過是自取其辱,還是先回仙界,再想辦法吧!」 未華雖然憤憤不平,卻也無可奈何,恨恨地望了斬風一眼,隨著兩位仙友衝入雲端,消失在天地之間。 仙人走了,帶著淡淡的哀思遠去,海港的人潮,卻久久沒有散去,一個個神情恍忽,目光呆滯,雖然眾人只看到最後的一幕,但絢麗的戰鬥畫面,卻深深地印在他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海面上波濤依舊,大雪也似乎沒有停的意思,一直飄著鵝毛般的雪花,鋪天蓋地灑向大地,風雪中只有一個淡紫色的身影,隨著波浪起伏不定。 人叢中突然竄出兩道身影,騰空而起,如離弦之箭般劃過天空,一直衝到斬風身邊,臉上都露出狂喜之色。 「風!你贏了……」 看見仙人離去,硯冰的心裡,彷彿抹上了一層蜜糖,興奮不已,因此不顧在場還有鬼人,召來影雀急速撲向斬風,然而當她看清楚斬風的奇異形態時,整個人驚呆了。 一起飛去的,還有赤瑕璧,他故意落在後面,讓硯冰先見斬風,沒想到卻是這樣一個結束,看著淡紫色的身影,他驚得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 在外人眼中,斬風現在只是一個散發淡紫色微光的身影,還有一紫一藍兩個光團在身影中遊走,既不像人,也不像魂,反而像是煙霧中的幻影。 斬風也被自己突變的形態驚呆了,目光呆滯地看著海面,思緒已經完全停頓,身子失去了所有的質感,甚至連心跳都無法感覺。 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風!你在幹甚麼?」硯冰呆呆地看著他,不明白斬風為甚麼還不解釋這個奇特的形態。 赤瑕璧還沒有意識到危機,以為斬風因為沒有拿住仙人,所以處於極度失望之中,勸道:「老弟,想開點,這次雖然抓不住仙人,一定還會有其他辦法,無論如何,你都使三位仙人無功而返,有這麼多人見證,從此以後,你的名聲會更響。」 「是啊!一定還有機會,別灰心。」硯冰溫柔地勸道。 斬風沒有任何反應,還是站在海面上發呆。 赤瑕璧和硯冰對視一眼,意識到情況並非想像中那樣,似乎有甚麼事發生了。 「風!你別嚇我,出甚麼事了?」硯冰忍不住伸手去抓斬風。 當手指與淡紫色光芒接觸之時,她赫然發現,手指被一層看不見的東西擋住,無法觸摸到斬風的身軀,與此同時,一股力量從指尖傳回來,把她的手向外推了出去。 「怎麼會這樣?風……你怎麼了?」她急得想哭,想伸手去摸卻又不敢。 赤瑕璧驚得臉色大變,急聲問道:「硯姑娘,風老弟他怎麼了?」 「我……我摸不到他。」硯冰嚇得目光呆滯,神情恍惚,晶瑩的淚水從硯冰的眼角滾滾而下,彷彿三魂失了二魂。 「摸不到?」赤瑕璧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去碰斬風,結果還是一樣,心裡也慌作一團,不知道斬風是生是死。 「風!快回答我呀,你現在是人還是……」硯冰緊張地幾乎語無倫次。 斬風甚麼也沒聽到,依然低著頭發呆,腦海中一直在回憶剛才的一幕,將仙力吸入明若府的一剎那,似乎有一股強大力量出現,隨後明若府內部的力量粒子突然膨脹,不斷向外擴張,之後就變成了現在的狀態。 難道是吸納仙力造成了巨變! 除了這個解釋,他再也想不出第二個理由。 斬風心裡一陣悵惘,一直以來都在擔心吸納仙力、鬼力後,造成不良的反應,如今孤注一擲,結果卻變成這個樣子,現在無法恢復原狀,而釋放出的力量,都被封鎖在紫色光層之下,彷彿身軀進入了另一個空間,與現實無法進行任何交流。 無法交流!那豈不是永遠都無法觸及其他人? 阿雪,幽兒,還有朋友們……以後就只能隔著這層光壁相望? 斬風終於抬起頭,正迎向一張梨花帶雨的嬌容,充滿柔情的眼神,更讓人心顫,心頭怦的一跳,迷亂的神智恢復了正常,定睛再望,卻見硯冰楚楚含淚地望著自己,神色似有淡淡的幽怨,又有絲絲興奮。 「老弟!你……沒事吧?」 斬風不知用甚麼詞來形容此刻的心情,更不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態,搖頭道:「大概吧!」 硯冰輕咬著下唇,幽怨地問道:「你到底怎麼了?這層東西,到底是甚麼?」 「不知道。」 硯冰一愕,俏臉又現出驚色,顫聲問道:「你……真的還好嗎?」 「我也不清楚,一切都太突然了。」 赤瑕璧感覺氣氛過於沉重,勸慰道:「有甚麼問題以後慢慢解決,畢竟今天擊退了三位仙人,怎麼說也是一件大喜事。」 斬風感激看了他一眼,正想說話,忽然聽到有人在叫自己,揚頭一看,發現一艘小船正迎著風雪駛到身邊,明帥等人坐在船上,揮手示意。 原來,明帥見三人在海中久久不上岸,心中不安,於是便找船主借了條小船。 經此一役,斬風的名聲大振,已是高不可攀的人物,一聽是他的朋友,船主哪敢不答應,立即讓出一條有篷的小型海船給他們。 看著斬風奇特的形態,明帥等人原以為是新的修煉形態,又見硯冰哭得滿臉淚痕,這才知道情況比想像中要差,神經都繃了起來,定睛望著斬風。 斬風當然明白眾人的意思,只是他自己都不清楚身體發生的變化,自然也無法解釋。 見他沉默不語,眾人都感覺到事情棘手。 「風!」硯冰幽怨地看著他。 「別打擾他,他自己應該也在深深地疑惑。」 明帥攔阻了硯冰的行動,含笑勸道:「無論如何,事情暫時結束,雖然我們無法看出誰輸誰贏,但斬風留下,仙人離開,對我們來說就是勝利。」 聿丘贊同道:「不但我們這麼想,想必碼頭上成千上萬的人都看到了,我想從今日起,誰也不敢再打斬風的主意,與一個能壓倒三名仙人的強者相抗,那不單需要力量,還需要勇氣,不過我不認為他們有這種勇氣。」 赤瑕璧嘻嘻一笑,指著港口道:「你們看看就知道了。」 眾人見他神色古怪,詫異回頭望去,當目光掃至港口,神色都為之一顫,滿臉驚愕,身子也僵住了。 不知何時,岸上成千上萬的觀眾,一起伏倒在地,恭恭敬敬地向斬風行了大禮,竟比剛才對仙人更加隆重,黑壓壓一片,場面之大,令人瞠目結舌。 斬風憂上加憂,心情很亂,對其他事情更加漠視,因而只用眼角掃了一眼,並沒有任何反應,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盡快解開突變之謎。 「這……這是怎麼回事?太誇張了吧!」鳴一驚得說話也結巴了。 「哈哈……哈哈哈……」明帥忽然仰頭向天,放聲大笑。 眾人都愕然看著他。 明帥興奮地笑道:「從今以後,天下第一英傑的名銜,非斬風莫屬,做為他的朋友,怎能不開懷大笑,難道你們不高興嗎?」 「是……是啊!該笑!」 眾人這才醒悟,頓覺心花怒放,為擁有這樣的同伴而自豪,不知是不是上天有所感悟,細碎的雪花,變成了鵝毛大雪,像是一朵朵美麗的白花,為這場名動天下的大戰做點綴。 聿丘輕晃著腦袋,喃喃地道:「對仙界的膜拜也不過如此,斬風在他們心裡的地位,只怕比仙人還要高。」 「風老弟被神化了!」赤瑕璧擠眉弄眼地朝他笑了笑,神采飛揚,剛才的不安一掃而空。 所有人中,只有斬風沒有任何表情。 一定是修靈中出了問題,這若是無法得到解決,以後的修煉都會受到影響,斬風心想,為了我自己,也為了阿雪,我絕不能放棄。 「明帥,斬風他……」硯冰半喜半憂,斬風現在的狀況,著實令她放心不下。 明帥吩咐道:「斬風現在名聲雖響,但這裡已不是久留之地,赤大哥、聿丘,你們先回船上,把一切準備好,我們要離港入海,斬風現在最需要有個安靜的環境。」 「對,對,我們快點離開這裡。」 與此同時,岸上的各方勢力,也在研究如何應對新的形勢,斬風擊退了仙人,在平民的心中,樹立了天人一般的形象,以至於萬人伏拜在大雪之中,這種場面沒人不為之動容。 皇族成員們再也不敢小看斬風,求賢的渴望也越來越沉,枯肅更希望讓斬風成為青龍國的官員,如此一來,青龍國就可以分享斬風帶來的一切。 以夢還鄉為首的精英旅團,早已與斬風結盟,現在則希望有更緊密的合作。 幻士集團的人悄悄退走了,斬風所表現出來的實力,大大出乎了他們的意料,現階段也不想再惹這個鋒頭人物。 裂魂和魁慶,是岸上最平靜的看客,他們都是極為自負的人,相信自己也有能力戰勝散仙,因此對於斬風擊退三散仙,只是微微有些意外,而他們此刻所想的,卻是千里之外的邊境,那邊正準備進行一場由他們策劃的戰爭,五百年以來的第一場戰爭。 斬風卻再也沒有進入獅門港,而是一直在海面沉浮,直到赤瑕璧和聿丘等人把逆風號大船駛出港口,才離開海面,踏上甲板。 與逆風號一同出海的是菊寧的船,再一次見證仙人戰敗,她的心裡很不是滋味,情緒也顯得有些低落,如今仙人已走,鬼界的威脅卻還存在,見赤瑕璧、聿丘駕船出海,知道獅門港不宜久留,便帶著百花譜一起上了船,一起離開了港口。 偌大的港灣,正等著迎接英雄的回歸,枯肅忙著準備禮品和說辭,準備遊說斬風加入青龍國,官府和軍方也都積極準備著慶典,而平民們自然樂於在這年關之際參與這個盛事,大街小巷都洋溢著一種奇特的氣氛,沒想到斬風不再上岸,而是登船出海了。 消息一經傳出,整個港口都騷動了,人們爭相湧到港口,希望再次一睹英雄的風采,因此到處都是人影,亂成了一團。 赤瑕璧等人的行動很快,當人們湧到港口時,黑色巨帆載著千萬目光,迎著風雪,飄然駛向遠方。 斬風呆呆地坐在船頭,迷惘的目光,穿過大雪紛飛的空間,一直伸到邊界,彷彿在尋找解開謎題的答案。 硯冰等人都站在後面無奈地看著他,不知該怎麼做才好。 「仙人沒有留下,雪姑娘的下落也無從得知,能平安固然可喜,可是斬風的心情……」明帥歎了口氣。 「他的身子之外是甚麼能力?連風雪都無法穿過。」 硯冰憂心忡忡地看著,暗紫色的斬風,周圍堆著淺淺的積雪,而他身上卻沒有一片雪花,更奇特的是,強烈的海風吹到他身上,竟然變成了風漩渦,在他身外不斷盤旋,這一點從雪花怪異的飛行路線就能察覺。 飄如月忽道:「他不像是人了。」 「怎麼可能!」硯冰忘形地大聲呼喝著。 「別激動。」 赤瑕璧安撫道:「斬風現在似乎進入了一種不為外人知曉的形態,雖然不能確定那是甚麼,但他還能行動,還能說話,說明還有變化的餘地,說不定這樣的形態是好事而不是壞事,畢竟我們對冥人都很陌生,對冥界的奇術也毫不瞭解。」 「希望如此。」 幽兒蹦蹦跳跳跑到斬風身邊,想像往常一樣摟著他的脖子撒嬌,卻發現手觸及斬風身外,就被擋住了,不禁大急,俏嘴也噘了起來。 「風哥哥,幽兒為甚麼摸不到你?」 斬風回頭看了她一眼,也想伸手去摸她,然而手臂一揮,竟然將幽兒推了出去。 「風哥哥不要幽兒了,風哥哥壞!」幽兒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 斬風愣愣地看著自己的雙臂,明明一絲力氣也沒有,幽兒卻被推了出去,說明有股力量在中間阻隔,然而幽兒只退了一步,又說明這股力量不強,也沒有任何攻擊性,只是像一面透明的牆壁一樣,阻隔了身軀與外界。 暗紫色的薄光,這是甚麼力量? 三位散仙的離去,就是因為這層看不見的力量嗎? 唔,一定是這樣,他們無法突破這層阻隔,以為他練成了無與倫比的力量,因此才被迫離開。 這層光壁居然連仙力都能阻擋,要想打破它恢復原來的形態,只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風哥哥!幽兒要你抱。」幽兒噘著嘴,又在撒嬌。 斬風不是不想讓她過來,只是身外這股奇怪的阻隔,連他自己都不清楚,更別說破解,相隔不過半尺,卻彷彿生死之隔,雙方永不觸碰,心頭頓時湧起孤單的感覺。 硯冰也有相同的感覺,近在咫尺卻不能相碰,心裡很不舒服,不安地問道:「風!你弄清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嗎?」 斬風搖了搖頭。 「這可怎麼辦?」硯冰攬住發脾氣的幽兒,神色黯然。 斬風略顯無奈,低頭沉吟著道:「仙人抓不住,計畫失敗了,阿雪遠在仙界,我必須盡快找到這種變化的奧秘,否則一切都太遲了。」 明帥勸慰道:「我們已經離開了獅門港,眼前只有茫茫大海,不會再有人打擾我們,可以慢慢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走,但在那之前,我覺得大家都應該休息一下,這段日子,大家一直處於緊張狀態,想必都累了。」 「是啊!」聿丘附和道。 赤瑕璧抬眼望向緊跟在後的船,喃喃地道:「不知道小菊現在有甚麼打算,這次她可是闖下大禍了。」 斬風不想浪費時間,要盡快弄清楚現在的狀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然後才能想辦法解決,之後還要去仙界營救被抓的戀人,這一切都不容他有片刻喘息。 「盡快上路吧!」 明帥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含笑勸道:「青龍國的事情已經結束,是時間離開了,老弟,下一個目的地,還是你決定吧!去哪裡都沒有問題。」 鳴一提議道:「我看應該去玄武國,弓老大他們先行一步,現在去正好能趕上他們,那裡不會有人認識我們,可以過兩天安逸的日子了。」 花舞嫣然笑道:「是個好主意,不過從海路走,就必須繞著青龍國的海岸線走一圈,恐怕至少要半年,甚至更長時間。」 「半年!」鳴一這時才想到路途的遙遠。 明帥笑道:「陸路走的是直線,跨越兩個省就到了邊境,而海路要經過所有沿海的省分,還要受到風向、海潮的影響,半年能到,已經算是慶幸了,保守的話,恐怕要七、八個月。」 飄如月插嘴道:「我們現在不缺時間,反正大家都要修煉,在海上修煉也不錯。」 眾人都捨不得這艘大船,傾向坐船環遊青龍國海岸,再去玄武國。 硯冰見斬風沉默不語,問道:「你有甚麼打算?」 「去朱雀!」斬風望向西面,世上唯一能解開奇異形態之謎的人,就在朱雀,他別無選擇。 眾人聽了都吃一驚,愣愣地望著他。 「朱雀?你回去幹甚麼?還要去找仙人嗎?」硯冰緊張地回道。 「戟布。」 「戟布道仙!」赤瑕璧和聿丘不約而同驚呼起來。 「嗯!」斬風點點頭。 聿丘不解地問道:「為甚麼?難道他能幫你?」 「他也是修靈者,世上除了我以外,唯一的修靈者。」 說到戟布,斬風有一種奇特的感覺,這個高深莫測的男子,比任何一個冥人都瞭解冥術,如今只有他才能幫助自己破解一切謎團。 「甚麼!他……他是修靈者?」赤瑕璧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聿丘目瞪口呆地盯著他,喃喃咕噥道:「戟布竟然是修靈者,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人真的可以同時修仙修靈?這也太……太古怪了吧?」 「很久以前他就是修靈者。」 鳴一等人面面相覷,這個消息太突然了,道士中的第一人,竟然是仙、冥兩術雙修。 明帥沉聲道:「我們還是先找個港口,補充淡水和食物,走的太急,艙裡的物資太少了。」 「好!」 第二部 第七集 虛冥之體 第三章 愛的表白 第二部 第七集 虛冥之體 第三章 愛的表白 正月中旬,逆風號大船,迎著冬日的寒風,停泊朝陽城的碼頭邊,時值正午,碼頭本應很熱鬧,但當斬風一行人踏上岸邊,卻發現到處都冷冷清清,絲毫不見當日繁華的景象。 鳴一望著同伴,納悶地問:「這裡是怎麼了?天氣雖然冷了些,但也不至於這樣吧?」 「的確有些怪異。」 明帥抬眼望去,碼頭只有稀稀落落幾名工人,閒坐在碼頭邊的小酒館門前,雖然有不少船隻停泊在港口,但沒有人運貨,也沒有人登船,彷彿整個港口被棄用了。 斬風沒有把港口的異狀放在心上,一臉冷漠的走過跳板,他如今的狀態世所罕見,再加上流千雪情況不明白,他的心情灰沉沉的,就算天塌下來,也是無動於衷。 「走吧!上岸就知道。」 硯冰三步並作兩步,趕到斬風身側,深情的目光瞟了他一眼,然後默默地低下頭,斬風雖然就近在眼前,感覺卻像是分隔在兩個世界,失落與慌亂,一直縈繞在心頭。 港口的人,原本沒有在意逆風號,只是斬風的形態太特別,因此才多看幾眼,淡紫色的光壁弱化了視線,人們大都只看到紫光中的人影,但看不清楚真面目。 「我去問問。」 鳴一搶著跑到小酒館前的酒桌旁,擺出一副江湖浪子的姿態,抱拳含笑問道:「幾位大哥有禮了,請問這裡怎麼了?為甚麼這麼冷清?去年年末我來的時候,這裡很熱鬧。」 酒客們原本很討厭被人打斷說話,不約而同抬起頭瞥了一眼,見他言語謙卑,笑容友好,這才消了氣,其中一人隨口應道:「打仗了,能跑的都跑了,誰還敢留下。」 「打仗?和誰?」鳴一頓時懵了,天下雖然分成四國,卻和平了數百年,就算有紛爭,也在各方的干涉下握手言和,因此從來沒有大動刀兵的情況,現在聽說打仗,怎能不大吃一驚。 酒客見了他的傻樣,都笑了起來,語氣也更加溫和,解釋道:「這還用問!這裡是雲絲省,接壤的就只有朱雀國,鎮海督帥的十萬大軍已經到了邊界,正與朱雀的大軍在邊境交戰,去朱雀的船都停了,其他船隻擔心海戰,都不敢來,不然我們幾個,怎麼可能有空在這裡喝酒?」 鳴一著實嚇了一大跳,連「謝」字都忘了說,急忙衝回同伴的身邊,把消息告訴他們。 「打仗?」明帥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喃喃地道:「這可是震動天下的大事啊!自從四國建立以後,這是頭一場戰爭,雖然和平是沒有永久的,可沒想到戰爭會出現在這裡,而且事先沒有任何徵兆。」 「難道出甚麼事了?」 「那斯然、典羅他們野心勃勃,現在又控制了整個道官勢力,聽說道士軍團已經成立了,會不會是他們主動挑釁?」聿丘疑惑地望向赤瑕璧。 「那兩個黑心賊,早晚會坐不住,就算不是他們發動戰爭,也會樂於捲入戰爭,要不我們去看熱鬧吧,看看這兩個傢伙怎樣被人打得落花流水。」 自從流千雪被抓,斬風進入了怪異的狀態,赤瑕璧爽朗的笑聲少了許多,只是偶說兩句。 明帥望向斬風,問道:「老弟,你真要去朱雀?」 「嗯!必須去一趟。」斬風回答的很乾脆。 「不如我們一起去吧!」 斬風搖搖頭道:「這一次我誰也不帶,只有我一個去。」 眾人其實都知道他要硬闖仙界,不想連累其他人,因此不願讓同伴跟去,只是假裝不知,沒有點破而已。 硯冰深情的目光一直凝視著斬風,早已心亂如麻,斬風決心已定,不容更改,雖然她很想跟去,卻找不到任何借口。 「先找港口的管理所,把船收起來,然後我們再商量怎麼走。」 「好。」 明帥帶著鳴一,找到船隻管理所,花了大價錢買個泊位,把船泊好,然後會同斬風等人,一起走上街。 大街上遠比港口熱鬧,市民們依然正常地生活著,只是氣氛變了。 仔細觀察可以發現人們走動的頻率加快了,挑東西的時候,也沒有以往那麼從容,彷彿身後有股無形的力量在催逼著他們,空氣中夾雜了一絲緊張與不安。 明帥是何等眼光,一眼就看出了氣氛的變化,微微歎了口氣,感慨著和平的時代終結,一切都被打亂了,習慣了和平的百姓,還沒有完全適應新的生活環境,這種情況,也許會隨著戰爭的全面展開,而波及整個天下。 「明帥,戰爭時代真要來了嗎?」赤瑕璧望著他。 明帥苦笑一聲,搖頭歎道:「仙界現在知道了鬼界謀奪人界,一定不會善罷甘休,這兩股勢力若是選擇人界做為戰場,天下想不亂都難。」 「不如我們……」聿丘張了張嘴,又閉上了,仙、鬼兩界的勢力何等強大,一旦決心開戰,他們這些人根本無法阻止。 「算了,還是先想想我們自己的事吧!」明帥望向斬風問:「你打算怎麼走?」 斬風沉吟道:「我現在的狀態,大概騎不了馬,只能走回朱雀。」 「你們在這裡等一會,風,你跟我來。」硯冰實在忍不住了,喚了一聲扭頭就走,不給斬風任何機會拒絕。 斬風納悶地望了望纖柔的背影,急步跟了上去。 硯冰似乎早已知道他會跟來,頭也不回地向前走,一直走到港外一處無人的樹林,才停下腳步。 「姐姐!」在她面前,斬風總表現得與他年齡相若,有些忐忑。 「我要去朱雀。」硯冰開門見山地說了心底的話。 「姐姐……」 「一定要去。」硯冰瞪大眼睛看著他,寶石般的眸子,透著執著與堅韌,她本就是個率性而為的人,只在斬風面前,才會表現出體貼與溫柔。 斬風頓感為難,支吾著道:「姐姐,你還是帶著幽兒去玄武國吧,我是去修煉。」 硯冰鼓起腮幫子嬌嗔道:「哼!別騙我了,你分明是要去闖仙界,怕我們阻攔你。」 斬風知道躲不了,語重心長地道:「姐姐,我的確要去找戟布,求教修靈之法,然後再去仙界救阿雪,以我現在的狀態,似乎可以免受仙人的攻擊,因此這是去仙界最好的時機。」 「我不管,我不會離開你,永遠也不會。」硯冰越說越激動,眼角竟滲出晶瑩的淚珠,看得斬風一陣心顫,一陣慌亂。 「對不起!我……別哭了……啊!對不起。」缺乏口才的他,嚇得手忙腳亂,想去伸手去為硯冰拭淚,身體又無法觸摸硯冰,反倒把她推了出去,又忙著道歉。 硯冰白了他一眼,執著地又道:「我說了,永遠不會離開,聽到沒有,永遠!」 「姐姐,你……」斬風傻頭傻腦地看著她。 「在人界,我只有你一個親人,永遠的親人,除了你,世間沒有任何事物值得我留戀,離開你就等於讓我去死,難道你願意嗎?」 斬風忽然領悟到甚麼,臉色刷的一下全變了,身子也顫抖了起來。 硯冰察覺到他的反應,白皙的俏臉上,泛起一抹暈紅,忽然大聲叫道:「我喜歡你!聽到了沒有?我喜歡你,我不會讓你回到孤獨。」 直白的表達,讓斬風腦海裡一片空白,心裡撲通亂跳,手腳都麻木了。 說出了心底最深處的秘密,硯冰舒服多了,含情脈脈地凝視著他,柔聲又道:「我只是個活死人,我甚麼也不要,也沒有那個資格,只要能讓我留在你身邊,陪著你闖蕩天下,就足夠了。」 「大哥……」 硯冰臉色突然沉了下來,用命令般的語氣叫道:「不許提他,我和他沒有關係!他只是我喜歡的人的哥哥,除此以外沒有甚麼。」 「大哥他喜歡你。」 硯冰突然扯開衣服,露出小腹上那把令人毛骨悚然的匕首,淒聲道:「這把匕首切斷了前生的一切,我留著它,就是不想再受任何羈絆,你可以阻止我的感情,辦法就是用一把匕首插入我的心口,只要你能做到,我絕不留戀。」 斬風全身都在顫抖,濃烈的愛情,像海洋一樣把他包圍了,鋪天蓋地,無法躲避,呆站了很久,嘴裡才呢喃著道:「姐姐,不要這樣……」 硯冰緊緊盯著他的眼睛,執著地道:「我只要像以前那樣,一起對付強敵,一起說話,其他的我都不要。」 斬風聽得傻了,呆呆地望著腳下,腦海裡一片空白。 硯冰也沒有再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他。 一陣海風吹來,又濕又冷的空氣,吹走了樹上最後的枯葉,飄飄蕩蕩飛向遠方。 斬風終於打破了沉默,抬眼望著硯冰的眼睛,道:「能得到姐姐的感情,是我的幸運,只是我沒有資格得到它。 「其實我本不應該愛上阿雪,只是情根深種,無法自拔,這次的分離早晚會出現,也在我們的意料之中,阿雪本就是修仙的人,她應該出現在仙界,而我是冥人,是紫衣冥使,必須留在人界。」 硯冰一歎,輕輕地道:「你知道嗎?鬼人的壽命只有五十年,比人界的凡人更短,就算鬼王也不能例外,而我這樣的活死人,生命就更短了,也許是十年,也許是二十年,也許只有三、五年,注定得不到甚麼。」 「啊─」斬風按捺不住心中的驚慌,失態地驚叫起來,雖然在鬼界住了一段時間,但對鬼人的瞭解極少,直到現在才知道,鬼人的壽命是如此短暫。 硯冰苦笑道:「沒想到吧?雖然我想永遠陪著你,可惜時間不容許。」 「嗯!」斬風木訥地點點頭,自言自語道:「我還以為鬼人與仙人一樣是永生的,就算不是永生,至少壽命也會比我長,我從來沒考慮過姐姐會離開。」 硯冰愣了愣,心頭的酸楚,立時被一股甜意沖走了,俏臉上綻放出美麗的笑容。 「你還有一百多年的壽命,我注定是無法陪你到老,只希望這短暫的時光可以多陪陪你,這樣也不行嗎?」 話說到這個分上,斬風的思緒完全亂了,只能喃喃地問道:「我能做甚麼?」 硯冰柔聲道:「甚麼也不要做,就像現在一樣,我陪著你,成為你最好的幫手。」 「大哥他……」 「你大哥知道我喜歡你,只是不說而已。」 「啊─」這消息更讓斬風吃驚,半天沒反應過來。 硯冰白了他一眼,嬌嗔道:「沒甚麼好吃驚的,他就是這麼有城府的人,對他而言,女人只不過是享受的工具,爭霸才是人生的目標,任何有衝突的事情都可以放棄,也包括我,他希望你能因此而幫他奪取鬼王的寶座,所以才肯讓我跟著你。」 「大哥他是這樣的人嗎?」 斬風覺得難以置信,印象中的兄長,只是心高氣傲些,然而硯冰所描述的,卻是一個十足的卑鄙小人,與他心中的兄長大相逕庭,因此難以接受。 「是真是假,你以後就會知道,現在我只問你,朱雀之行還要一個人嗎?」 「這……」斬風知道自己的力量,都被封鎖在淡紫色光層之內,不會被人傷害,也不能傷人,因此也無法保護別人。 而這次朱雀之行,風險不少,一是鬼界的勢力,早就通過左明滲入國中;二是仙界會加強對人界的控制,朱雀國必然會出現更多仙人,硯冰會成為攻擊的目標,危險度極大。 「怎麼樣?」 斬風點頭道:「我還是一個人去。」 硯冰氣得臉色通紅,扭頭不再看他,嬌嗔道:「真是固執得像頭牛。」 斬風苦口婆心地勸說道:「姐姐,你是我最尊敬的人之一,我不希望你受到傷害,現在的朱雀國,應該到處都藏著危機,而且幽兒需要人照顧,除了我和阿雪,她只信任你,沒有你在,她一定不肯去玄武國,到時候就更麻煩了。」 硯冰像小姑娘一樣噘起俏嘴,嗔道:「哎!看來我的表白一點用都沒有,早知如此就不說了,你這個木頭,怎麼點也點不透。」 斬風大為尷尬,雖然硯冰說了甚麼也不要求,但心裡總有些不自在,腦海中總是浮現出硯冰說「我喜歡你」時的樣子。 說出了心底話,硯冰感覺心情輕鬆了許多,斬風的反應雖然模稜兩可,但也總比一口回絕要好,同時她也知道,在修靈的道路上,自己幫不了斬風甚麼,於是嫣然一笑,道:「算了,我們回去吧!」 斬風心情很亂,只是沒有表現在臉上而已,一直以來,他都把硯冰當成最親的親人,如今親情突然變成了愛情,心裡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 回到城中,明帥已安排好了一切,只等斬風做最後的決定。 「老大,你真的要一個人?」 「嗯!」斬風望向幽兒,柔聲勸道:「幽兒,你跟冰姐姐一起。」 幽兒還在生他的氣,撇頭不看他,噘著嘴道:「風哥哥最壞,不理你了。」 斬風知道她是孩童心性,並不在意,轉頭對明帥說道:「我這一去不知道要多長時間,雖然你不是冥人,但我還是想拜託你,幫一幫我的冥人朋友,只要他們能安穩地在玄武國立足就行。」 「放心吧!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明帥點點頭。 斬風又望向硯冰,面對滿懷柔情的目光,他實在不知道說甚麼才好,暗暗歎了一口氣。 硯冰知道斬風此刻一定還處於混亂狀態,不能再對他要求甚麼,幽幽一歎,撇頭望向旁邊。 帶著些許遺憾,她領著幽兒與明帥等人,一起往北方去了,前往玄武國與弓弛等人會合。 通往邊境的大道上,斬風孤單的身影,化作一團紫光,穿梭在山林之中,此時邊境兩側十里範圍內都劃入戰場,城裡能逃的都逃了,只剩下一些老弱,村鎮中逃亡的人數,相對較少些。 青龍國統兵的是鎮海督帥,因此斬風並不擔心青龍國一方會對自己不利,因此到達邊境時離開了山林,走上了官道,希望有機會見他一面。 邊境上有一座不起眼的小村落,名叫北口村,坐落在一座山崗上,附近被一片稻田圍著,只有小路連接外地,應該是個無憂無慮的和平村落,然而,當斬風翻山到達這裡時,看到的卻是激烈戰鬥後留下的慘狀。 原本生長水稻的田間屍橫遍野,田野四周用來灌溉的水槽,被凝固的血液染成赤紅色,空中裡還散發著腥濃的血氣。 「戰爭。」斬風的腦海裡,只浮現出這兩個字。 「過去看看,那邊是甚麼?」 聽到聲音,斬風轉頭望了一眼,一隊朱雀國的士兵,正朝他所在的地方走來,手裡都拿著刀槍,刃上甚至還殘留有褐紅色的血斑,但從他們的臉上,卻看不出任何大戰的影子,一個個面帶笑容,彷彿得了寶貝似的。 朱雀勝了? 這也難怪,道官畢竟是道官,如果聖殿神武軍團不出手,普通士兵根本抵擋不了道術。 「甚麼人?」 h蠻酷中文論壇獨家首發 士兵們留意到前方的紫光,放鬆的神經又緊繃起來,組成半月形陣式,向前移去。 斬風不想與這些士兵糾纏,只是現在的形態下用不了影術,因此他沒有避也沒有退,依然故我地向西南方向走去。 「站住!」 斬風回頭掃了一眼,從士兵們緊張的表情來看,很難相信他們經歷了一場大戰。 「你是甚麼人?」 懾於斬風奇特的狀態,士兵們不敢靠得太近,都伸長手臂,用刀槍指著斬風。 「斬風!」 「啊……」領兵的小隊長嚇得身子一哆嗦,雙腿一軟,竟然跪了下來。 其他士兵雖然不像他這樣,但也嚇得不輕,一個個面如土色地看著斬風。 斬風擺擺手道:「做自己的事去,不必管我。」 「道……道仙大人,要……不要我去通知道官們?」小隊長緊張地說話都不利索了。 斬風原想回絕,忽然想起自己要找戟布,利用道官傳達自己的想法,是最快捷的方法,因此轉過身看著他問道:「道官在哪?」 為了邀功,小隊長一臉獻媚地道:「小的帶您去吧。」 「嗯!」 斬風點了點頭,在小隊長地帶領下,穿過了廣闊的田地,來到位於山崗上的村落,道官軍團的小部隊,就駐紮在村子裡。 當他踏入村子的那一刻,所有的目光就聚焦在他的身上,光是道仙的名頭,就足以在朱雀國呼風喚雨,更別說像斬風這樣名聲遠播的人物。 村子裡大約有二十名道官,都很年輕,最大的不過二十七、八歲,職位最高的涼新也只是道佐,只能算中下層的道士,只因是那斯然的嫡系,因此有了今天的地位,一聽斬風到了村子,嚇得他連滾帶爬地衝了出來。 「道……道仙大人……屬下是……道佐涼新。」見到斬風的形態,他著實嚇了一跳,但很快就恢復了,以為斬風正在修煉某種奇妙道術。 斬風淡淡地問道:「戟布在甚麼地方?」 涼新從未見到有人敢直呼戟布的名字,頓時愣住了,半天沒反應過來。 「戟布呢?」斬風盯著他又問道。 「不……不知道。」 「誰知道?」 涼新思索片刻,指著東南方道:「典羅道仙,他老人家現在是道士軍團副團長,這次率兵出戰的,就是他老人家。」 斬風對典羅的印象不深,腦海中只有個模糊的樣子,也不清楚他的為人,因而猶豫了一下,又問道:「他在哪?」 「東南方二十里,有座古寧軍塞,他老人家就駐守在裡面。」 「嗯!」斬風轉身就往東南走。 涼新沒想到他說走就走,急步追上去,慇勤地道:「道仙大人,不如屬下帶您過去!」 斬風沒理他,但也沒有加快速度。 涼新得不到回應,既不敢再問,又不敢放棄,只好快步搶在前面,引領斬風朝古寧軍塞走去。 古寧軍塞是一座早已荒廢的要塞,坐落在一座小山上,居高臨下,可以眺望二十里的邊境線,但由於長久無戰事,最終廢棄了,只是偶而有巡邏隊經過。 此時的軍塞,卻有近三千名道士據守,典羅的道士軍團行轅,就設在軍塞中最大的宅子內。 斬風的到來,使整個軍塞沸騰了,都跑出來看熱鬧。 典羅得到消息,大吃一驚,斬風這些年,在青龍國聲威大震,一人敵萬軍的故事,早已傳到朱雀國,成為酒館、茶舍裡最熱門的話題之一,做為掌權的道仙不可能不知道,只是因為斬風一直留在青龍國,所以沒有太在意,此時斬風突然出現在朱雀境內,不能不使他感到擔心。 「這個斬風,初出道便一鳴驚人,在龍山擊敗仙人,搖身一變成了道仙,他到底是如何修煉的呢?進步也太快了吧!」 然而,當他見到斬風奇特的形態時,驚愕感就更大了,淡紫色光芒籠罩下的斬風,充滿了神秘,還有一種無法言喻的奇妙氣勢。 斬風見到典羅,微微點了點頭,然後開門見山地問道:「戟布在甚麼地方?」 僵硬的語氣,令典羅有些不悅,身為朱雀國三大領袖之一,早已習慣了別人獻媚或是敬畏的目光,除了那斯然和戟布之外,沒有第三個人敢用這種口氣對他說話,而斬風在名義上只排道仙之末,根本無法與他平起平坐。 「斬風,你就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 隨著典羅的發作,氣氛頓時緊張起來,原本打算拜見斬風的道士,都停止了行動,愣愣地看著兩位道仙,意識到兩人之間並不是那麼和諧。 斬風沒有興趣捲入朱雀的紛爭,對於典羅的質問,表現得極為冷淡,漠然道:「我問你戟布在甚麼地方。」 道士們聽著頭都大了,兩位都是道仙,態度都是如此強硬,這樣下去,也許會出現一場火並。 典羅做為軍團的副統帥,觀察力極好,很快就察覺到部下的反應,心想這個時候正與青龍交戰,如果引發內哄,後果難以預料,然而那斯然一直把斬風、赤瑕璧、菊寧一夥人當成眼中釘,如果可以趁這個機會剷除斬風,他的權力就會更鞏固。 思索再三,他決定剷除斬風,保全自己的地位,眼中殺氣漫溢,臉色也沉了下來,指著斬風喝道:「來人啊!把他給我抓起來,送交道官內庭審查。」 眾人都愣住了,不少人都想著,多了個道仙相助,對青龍國的戰爭會更有利,沒想到典羅竟要捉拿同僚。 典羅的親信們反應極快,一眨眼地功夫,就把斬風團團圍住,他們都見識過斬風在龍山擊敗仙人的場面,但對斬風的評價卻沒提升。 「道仙大人,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斬風冰冷的目光,掃視著這些道士,除了兩名道師外,其他都是地位顯赫的道聖或是道君。 劍拔弩張之時,一名道士忽然高速遁至場中,現身之後,立即高聲叫道:「敵軍殺來了,敵軍殺來了!」 在禦敵和抓人之間,典罹難以取捨,斬風是那斯然的心頭大患,一心要除之而後快,青龍國則是整個道官勢力的大敵,按照那斯然的計畫,侵吞雲絲省,是必然的舉動,因此,這次戰爭的成功,直接影響到整個計畫。 「道仙大人,我們出戰嗎?」包圍斬風的道士們都在觀望。 「列軍出戰。」 思考了一番,典羅還是選擇了戰場,斬風的實力不俗,要想抓住他,需要消耗大量道力,還會使不少部下受傷,甚至死亡,對於整個戰事極為不利。 斬風沒有再說話,平靜地望著前方。 典羅自然不會任他自己行動,指著身邊的四名道君道:「你們幾個留下,把他給我看好了,別讓他跑了。」 「是!」 四名道君雖然拍著胸脯大聲答應,然而他們心裡卻沒有一絲把握,畢竟道君與道仙之間差距太大,斬風如果真要跑,四個人根本攔不住,只是典羅出征在即,誰也不敢潑冷水。 「你給我老老實實待在這裡,否則別怪我不客氣。」典羅一臉傲笑地瞪了斬風一眼,然後大手一揮,與三千道士同時消失在空氣之中。 第二部 第七集 虛冥之體 第四章 星火燎原 第二部 第七集 虛冥之體 第四章 星火燎原 連仙人都沒怕過,斬風又怎麼可能害怕典羅的恐嚇,只是不想動手而已,見眾道士離去,他也抬腿朝外走。 「站住!」 四名道君迫於形勢,同時衝到斬風前方,伸手想攔住他的去路,然而等待他們的,卻是一面巨牆,將他們重重地推了出去。 斬風神態自若地走著,絲毫沒有在意身邊的動靜,就好像前面甚麼人也沒有。 「你給我站住!」 四名道君急得臉色大變,不知道斬風用了甚麼力量,居然連手都沒抬,就把他們推了出去,然而使命感迫使他們爬起來,又衝到了斬風的前方。 斬風這時才抬眼掃了掃四人,淡淡地道:「別費力氣了,仙人都打不開的這層光壁,更別說你們。」 「仙……人!」 對於這些道官來說,仙人是無上神君,尊貴得不能再尊貴的人物,一聽這兩個字,便肅然起敬,因此臉色刷的全白了。 斬風沒有往南走,而是向北走去,第一次親臨戰場,多少有些好奇,因此來到一處高地眺望。 四名道君見他沒有走遠,如影隨行地跟了上來,神色都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這個年輕而又神奇的道仙要做甚麼。 震耳欲聾的殺聲,刺激了斬風的神經,忍不住又向前走了一段,那是一塊巨石,站在上面可以清楚地看到整個戰場。 鋪天蓋地的青龍士兵,如潮水般向南衝來,刀槍並舉,旌旗蔽日,殺聲如九天雷動,不絕於耳,遠遠望去,彷彿能看到大軍的上空,有一團殺氣,如驕龍般翻滾起伏。 相比之下,朱雀的軍隊,無論在氣勢上,還是在實際的戰鬥能力上,都遠遠遜色,主要的原因莫過於軍權的旁落,自從以風家為首的軍方幾大家族被清除後,軍中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名將,而長久的和平,使這些士兵疏於訓練,以至於到了戰場上手足無措。 有的朱雀士兵,因為害怕而變得狂暴莽撞,沒等將令就衝鋒,結果成為了箭靶。 也有的膽小怯弱,見到敵方整齊的軍陣腿就軟了,再聽到震天的殺聲,屎尿都嚇得出來了,逃跑的士兵更是不計其數,陣形很快就亂了。 軍方的指揮者,只能無奈地揮動手中配劍,斬殺幾名逃跑的士兵,但也只能約束身邊的一小撮士兵。 當然,軍方的懦弱,並不等於朱雀的失敗。 道士軍團的出現,代替了刀槍廝殺的戰爭方式,雖然只有三千道士,但相比起正規軍,這些道士顯得訓練有素;五人一組,十組一個方陣,因為這些都是專攻一門道術的道士,而形成了水系道術方陣、火系道術方陣、雷系道術方陣、風系道術方陣…… 典羅的身邊,則有幾個特性小隊,有的是御劍小隊,有的是幻旗小隊,這些方陣相互之間配合,默契十足,殺傷力極強。 最舒服的莫過於典羅,坐著一團黑雲,飄在十丈高的空中,居高臨下,整個戰場的動向一覽無遺,身邊還有四名道聖,兩名道君,一起圍坐在半空,像是看熱鬧的觀眾,神色間看不出一絲緊張。 北面,青龍國的大軍後方,也出現了幾個奇特的身影,不是別人,正是暗中控制青龍大軍鬼刺客部的下刺監戎凡,活死人部的東方大臣盤極,以及他帶來的手下,其中活死人一百名,鬼刺客七人。 這些鬼人準備趁亂擊殺高級道官,然後把罪名推到青龍大軍的身上,使朱雀與青龍之間的仇恨增加,從而引發兩國之間真正的戰爭,而不再是小規模的邊境磨擦戰爭。 望著高懸空中的七名道士,盤極露出陰冷的笑容,沉聲道:「戎凡,看來我們的運氣不錯,對方來了不少高級道官。」 戎凡陰笑道:「我都打聽了,率隊來的是典羅,那斯然的得力助手,還帶來了四名道聖、兩名道君。」 「看來,我們的目標是他了。」 戎凡擺擺手道:「不!現在殺了他,只會弱化那斯然的實力,若是讓戟布重新控制整個道官系統,就麻煩了,那可是厲害的角色,刺監司先後派了五撥鬼刺客去殺他,結果卻是折戟沉沙,誰也無法動他分毫,依我看,他的實力大概不在你我之下。」 盤極凝視他片刻,忽然露出更陰險的笑容:「我明白了,你想把那四名道聖殺了,從而激起典羅的怒氣。」 「對,只有這樣,才能使朱雀國主動進攻青龍國,兩相火並,我們正好漁翁得利。」戎凡身子一晃,便與七名手下消失在空氣中。 蒼茫的大地上,掀起了腥風血雨,數萬大軍在寬廣的田野間,進行著人類最殘酷的行為。 山風吹來,帶著濃濃的血腥氣,飄到斬風身邊,他雖然聞不到,但守在身邊的四名道君,都皺起了眉頭。 「好慘烈的殺戮啊!」 面對無情的戰爭,斬風陷入了沉思,世上只有他一個人去過仙、鬼、人、冥四界,對四界的人也都有所瞭解。 鬼人的貪婪,冥人的生存危機,都使他們把目光移向人界,是天性使然,無可厚非,唯一令他不解的,就是仙人。 正統的仙人,應該像虎極一樣,對權力沒有任何慾望,一切以修煉成仙為重,不應該執著於對人界的控制,但仙人執著地控制著人界,因而使他一再陷入困境,甚至連累到身邊的人,所以他很想知道其中的奧秘。 「我們反攻啦!」 身後的一聲歡呼,把斬風從思緒中拉回現實,抬眼望去,赫然發現典羅身邊的四名道聖、兩名道君,一起衝向戰場中央,似乎要一舉控制戰場的主動權,早早結束這樣慘烈的殺戮。 然而,在戰場中等待六人的,卻是陰謀與死亡。 本應是氣絕的屍體忽然動了,六人雖然道力非凡,卻是第一次與鬼人正面交鋒,更可憐的是,他們根本不知道,暗中有鬼人這麼一個強大的對手存在,因此眼睛只盯著那些仍在揮刀的青龍士兵,絲毫沒有留意到身後那一具具變黑髮臭的屍體。 屍體動了,散發著強烈屍毒的身軀,高速向六名道聖衝去,雖然是屍體,但行動卻極為靈活,為了避免屍毒因為碰到其他人而減弱,鬼刺客們施展出全部力量控制毒屍,途中沒有碰到其他任何一人。 六名道士不知道攻來的是甚麼,以為是有人詐死偷襲,因而各自施展出道術反擊。 火球、雷擊、電劈、水刺,帶著劇毒的屍體,承受了強大的道術攻擊,因而被炸得粉碎,但這又是鬼刺客的陰謀,因為每一塊屍肉,都帶著劇毒。 六名道士都是高手,最終還是避開了屍肉的攻擊,但看著四散的屍肉,都有些心有餘悸,但也為自己的反應感到自豪。 可是,他們高興的太早了,一切都是鬼刺客安排的計策,藏身在屍肉中的他們,突然從碎肉中蹦了出來,八道黑光,隨即沒入了六人的身軀。 從六人落地到死亡,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戎凡和他的七名手下,幾乎用盡所有的力量,上演了一幕最精采的刺殺術,然後用僅存的力量,消失在混亂的戰場中。 戰場上,死亡是最常見的現象,殺昏頭的士兵和道士們,依然在奮力拚命,雖然不少人看到六名道士一同倒下,但誰也沒有反應過來,因為在他們的前方還有敵人。 留意到變化的只有斬風,雖然不能像硯冰一樣察覺鬼人的氣息,但與鬼人交手多次,對於他們的手法,多少有些熟悉。 當斬風發現事情不對勁,並衝向事發地點的時候,典羅卻在看著他,見他衝入場中大吃一驚,急忙從空中飛撲下來,搶在前面,把斬風截住。 「你要幹甚麼?」 斬風連正眼也沒看他,依然故我地向前走,所到之處,沒有一個人能站著,不是被撞飛,就是被撞倒在地,偌大的戰場中,出現了一條沒有戰事的真空地帶。 典羅被他的手段嚇了一跳,無論是刀劍還是道術,攻到斬風身上,都會反彈回來,不但傷不了對手,反而會傷到自己,這種反擊手段他從未見過,也聞所未聞。 同樣吃驚的,還有戎凡與盤極。 盤極納悶地問道:「這不是斬風嗎?他應該在獅門港與仙人決戰啊!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難道他打敗了仙人?」 戎凡寒著臉應道:「沒錯,是他,只是他身上這層淡紫色薄光有點奇怪,似乎接觸到的人都被彈開!」 盤極雖然看不起冥人,但斬風氣勢逼人,身上的紫光又透著神秘的氣息,沒有把握之前,不想輕易出手,詢問道:「這個時候他居然出現,我們的計畫是不是要改一下?畢竟他是冥使。」 戎凡知道,斬風與少刺監風映殘有密切的關係,心裡多少有些顧忌,點頭道:「反正我們已經達到目的了,我看先撤吧!如今典羅失去得力的六名親信,一定氣得暴跳如雷,至於這個斬風……等裂魂、魁慶他們到了再說。」 鬼人消失之際,斬風也從屍體上,察覺到鬼刺客的痕跡,心裡猛然一跳,忖道:「鬼人怎麼會出現在戰場上?難道這場戰爭是他們策動的?朱雀國畢竟是仙界的直屬地,隨時都可能有仙人出現,他們敢這麼做,難道他們已經決定與仙界正面對抗?」 無數的疑問湧入腦海,原本簡單的戰事,突然變得撲朔迷離,背後似乎隱藏著種種不為人知的陰謀。 因為在他的印象中,任何事與鬼界沾上邊,就意味著陰謀,也意味著會對仙、鬼、人、冥四界,產生各種後果,所以不能不引起他的擔心。 典羅顧不得身邊的戰鬥,一直衝到斬風身邊,緊張地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一副如臨大敵的姿態。 忽然,北方傳來敲響收兵的鑼聲,奮勇拚殺的青龍士兵,如退潮般收了回去,雖然受到道術的衝擊,但這支經過系統訓練的大軍,依然顯得有條不紊,後撤時也保持著一致的戰線,直到所有的士兵都退入青龍國的境內。 空氣中少了幾分緊張,卻多了幾分悲涼,凝結後的鮮血,變成一塊塊血斑,遍佈在戰場各處,傷者的呻吟聲不絕於耳,聞之心酸,但他們還算是幸運的,因為就在他們的身邊,躺著無數失去靈魂的身軀。 「我們勝利了,我們打退了青龍大軍……」 勝利的歡呼聲,突然從道士群中傳來,似乎勝利只屬於他們,與戰場的悲涼氣氛有些格格不入,尤其是那些軍人,他們的地位本就比道士低了一大截,戰爭中付出了更多生命,但勝利卻不屬於他們。 典羅也高興不起來,因為他終於發現了六名親信的屍體,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眼中冒出熊熊怒火,齜牙咧嘴地叫道:「是誰殺了他們?是誰!我非殺了他不可。」 道士們正在慶賀勝利,聽到上司的咆哮,都驚呆了,喜色一掃兩空,都愣愣望著典羅。 斬風知道是鬼刺客下的手,卻不想多說甚麼,因為像典羅這種人,知道了真相只會添亂,不可能有任何建設性的意見,他唯一想告訴的人,只有戟布。 「想跑!沒那麼容易,來人啊,把他給我抓起來。」典羅憤怒已極,無法控制自己的脾氣,再次咆哮著叫人捉拿斬風。 「道仙大人,真要動手……」剛才看著斬風的四名道君,終於忍不住提出疑問。 典羅正在氣頭上,哪能忍受手下的懷疑,怒目喝道:「沒聽到嗎?把他給我拿下,如有異動就地正法,出了事我負責,給我上。」 一聽這話,道士們哪敢怠慢,凶神惡煞地將斬風團團圍住。 斬風顯得極不耐煩,抬腿就想走,腦海忽然現出一個念頭,與其自己花時間尋找戟布,不如把事情鬧大,讓戟布來找自己,效率會更高。 想到此處,他把目標鎖定在周圍的道士身上,腳下依然保持著平常走路的速度,看上去似是在閒逛。 正面面對他的道士們都很緊張,催動最拿手的道術準備應戰,水火風雷,各式道術,把緊張的氣氛,再次帶回這片剛剛平靜的土地。 然而他們的躁動,並不能阻止斬風,等待他們的,是一堵無法抵擋的堅壁,所有與之相觸的人或物都被撞開,甚至道術也無法延緩片刻。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斬風表現出來的強大實力,已經超越了他們的想像範圍。 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每個人都被迫發出最後的吼聲,起來,我們萬眾一心,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 典羅第一次從他身上感受到沉重的壓力,現實中的斬風,與印象中的那個青年差距太大了。 斬風揚手指著他,冷喝道:「派人去通知戟布,我在龍山等他。」 典羅臉色一沉,怒道:「你居然敢指揮我!」 斬風挑釁般冷喝道:「不服氣來試試。」 典羅定睛凝視他片刻,思緒如波濤般起伏不一,道仙在朱雀國中的地位,幾乎遍及仙人,受到大部分人的敬仰,這幾年的道仙生活,使他越來越享受現有的權力與地位,同時也害怕失去一切。 因此,典羅會敵視任何挑戰他地位與權力的人,而眼前的這個青年,就是現今最大的威脅。 從斬風出現在長山城開始,地位上升極快不到兩年功夫就被戟布看中,直接指派他出任第十道仙,現在實力再度增強,下一個衝擊的,必然是其他九名道仙,其中自然也包括他。 不,我絕不能讓這種人騎在我頭上!隨著勇氣的積累,以及對權力的慾望,他最終決定奮力一戰,用實力鞏固地位與權力。 「斬風,不要以為學了些古怪的異術,就能在朱雀國內撒野,你所學的根本不是道術,也沒有資格成為道仙,更不應該留在朱雀國,因為你是異術師,是朱雀國不受歡迎的人物。」 斬風忽然有些感慨,青龍國說他是道仙,因而要捉拿他、驅逐他,而朱雀國卻說他是異術師,是不受歡迎的人物,也要驅逐他。 典羅能擠身道仙之列,實力不容小覷,只見他從腰間掏出一支海藍色的小笛,小心翼翼地用手拭了拭,然後放在嘴邊,細細吹奏起。 斬風從未見過這種道術,不禁有些好奇,仔細地端詳著典羅的一舉一動。 輕盈的笛聲忽然一變,竟吹奏出各種流水之聲,泉水叮咚作響,小溪潺潺顫動神經,江河的奔騰聲,如戰鼓敲打在聽眾的心上,而又響起瀑布擊石的聲音,彷彿雷滾九天般震顫著大地,除此之外,還有海潮澎湃之聲,湖水蕩漾之聲。 聲音只是道術的一部分,最神奇的,莫過笛孔中竟湧出一團藍色的水霧,凝結在十丈高的空中,面積逐漸增大,最後變成了一片晶色的水雲。 典羅的弟子們一看,就知道師父施展拿手的道術—水之旋律,都露驚喜之聲。 斬風仰著頭望著藍色水雲,忍不住暗暗讚賞著道術的奇妙,鬼術陰邪詭詐,仙術最飄逸最美麗,部分道術傳承了仙術特性,施術時往往能製造出美麗動人的畫面,而且不帶一絲殺氣。 美麗並不代表柔弱,藍色水雲,轉瞬間便化成了一座巨型冰塔,從半空狠狠砸向斬風的頭頂。 斬風沒有躲避,一動不動地站在原位,直到巨型冰塔將他罩住。 看著晶瑩的冰塔,典羅的方臉上,洋溢起勝利的笑容,但笑容維持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驚愕。因為,冰塔的一側垮了,斬風安然無恙地從破口走了出來,神色泰然。 「你……你怎麼可能抵擋得住水雲塔的力量!」 「水雲塔!」斬風回頭看了一眼藍色的冰塔,神色間有些訝異,由於身體被奇妙的力量包裹著,因此無法探知冰塔的攻擊,只覺得冰塔內部似乎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卻不知道是什麼。 典羅最清楚冰塔的威力,除了巨大的重壓力之外,內部還會釋放出極寒的氣體,可以把困在冰塔內的人與物凍化成冰,然後擊碎。斬風在塔內待了一段時間,肯定受到極寒氣體的攻擊,卻能安然無恙地離開,怎能不讓典羅吃驚? 「記住,替我傳話給戟布,我在龍山等他。」 無數驚愕的目光注視下,斬風悠閒地離開戰場,此時此刻,再也沒有人敢阻攔他的去路。 半個月後,戟布終於出現在龍山,由於北面邊境爆發戰爭,雖然那斯然主管道官政務,但身為道仙之首的他,還是出現在北面,視察戰事的變化,聽說斬風要找他,立即飛往龍山。 斬風一直坐在半山腰的平台上,身體的善令他憂心忡忡,無論他怎麼修煉,元神都無法進入明若府,也無法吸納外界的力量,一切都莫名其妙的停頓了,雖然與身外這層紫色光壁有關,但想破腦袋,也想不出真正的原因。 戟布第一眼看到他,便驚呆了,深沉的目光,緊緊鎖住淡紫色的身軀,透出極度的驚愕。 看到他,斬風就感覺到希望,騰的從地上跳了起來。「我在等你。」 「我明白了,人樂必擔心。」戟布意味深長地點點頭。 「你果然知道。」 戟布從驚愕中恢復過來,沉聲道:「我知道一些,不過你現在的狀態,的確讓我驚訝,不應該是震驚。」斬風聽了有些欣慰,問道:「我想知道,這層淡紫色的光壁到底是什麼?」 「這不是光壁,是力量虛空的力量壁。」 「力量虛空?」 戟布的面頰微微抽搐了一下,手指撣了撣白色的道袍,緩緩說道:「力量虛空,就是修靈所營造的虛空,也就是靈元九府。」 「什麼!」斬風按捺不住心中的驚愕,大聲驚呼起來。 戟布抬頭望向天際,嘴裡喃喃地道:「淡紫色的光芒,虛幻的人影,這分明是虛冥體,想不到這種罕見的修靈形態,居然出現在你的身上!」 「虛冥體?」斬風低頭看了看非實非虛的身軀,神色茫然。 戟布收回目光,伸手輕輕碰了光壁,立即感覺到一股彈力自然生成,將手指彈開。「果然是靈元九府,一般修靈者的靈元九府,都會自動隱藏在身軀之內,外人無法看到,只有極少數的修靈者,會遇到靈元九府反嗤的情況,此時靈元九府不再存留本體內,而是製造出一個力量虛空,把身軀包裹在內,形為虛冥的狀態,又稱虛冥體。「 斬風點點頭,仔細地聆聽戟布的解釋。 「靈元九府反嗤之前,你在哪一層?」 「明若府。」 戟布倒吸了一口涼氣,驚訝地上下打量他,慨歎道:「進步真快啊!我才剛剛進入第二層環氣府,你居然已經達到第三層了,這淡紫色的光壁之內,就是你的明若府。」 第二部 第七集 虛冥之體 第五章 虛冥之體 第二部 第七集 虛冥之體 第五章 虛冥之體 戟布聽了大為動容,既不是因為他的大膽和勇氣,也不是因為他能在三散仙的圍攻下安然無恙,而是因為他敢挑戰極限,吸取仙人的力量,最終進入虛冥狀態。 「你竟然把仙力引入明若府!難怪會引發明若府的反噬,只是這個過程似乎又與正常的虛冥狀態有區別,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果然是吸取仙力造成的。 斬風腦海中浮現出當時場面,散仙製造出虛空戰場,自然的力量被隔絕在外,無法補充力量,而激戰之下,明若府的力量又快用完,最後只好嘗試著吸取仙力,變化也隨即發生了。 瞭解了事發的經過,戟布的臉上再也沒有初時的驚色,反而有一種興奮的神色,對他來說,修靈充滿了神秘感,也充滿了誘惑,斬風的出現,猶如一面鏡子,使他從實例中瞭解修靈。 虛冥狀態極為少見,書中只有旁人的描述,沒有詳細記載,因此他格外好奇,也許有一夭,他也會遇到同樣的問題。 「不如你隨我一起修煉,合你我兩人之力,解決這個問題,效率應該會更好些。 「不必了,我還有事要辦。」斬風由始至終都無法摸透這個男子,因此既用且防,不願過於接近他。 戟布似乎早就料到他會有這種反應,表現得滿不在乎,淡淡地道:「我不勉強,你自己斟酌決定,其實你這樣的形態也是好事,人界之中,恐怕沒有任何人能打破這層光壁,因此也不會有人影響你的修煉,除非還有第三個修靈者。 「修靈者能突破力量壁? 「我不清楚,也從未嘗試過,只是提出一個假設而己,畢竟靈元九府只有修靈者才能感覺到。 修靈者!斬風猛然想起幽兒的黑靈,那是一股強大的力量源,也許能依靠它衝破現有的難關。 對啊!幽兒不就是修靈者嗎?上次依靠黑靈進入明若府,也許這次的突變與黑靈也有關係。 戟布留意到他眼中突現的光彩,心中一動,知道他想到了辦法,卻沒有多問,無論斬風成敗與否,對他而言,都是寶貴的經驗。 雖然找到唯一的辦法,斬風卻猶豫起來,流千雪被仙人抓上仙界,如果不能見她一面,心根本無法平靜,也不可能專心致志地修煉。 戟布突然問道:「聽說你見過鬼人。」 「嗯!」 戟布望向北面的邊境,又淡淡地問道:「這場戰爭與他們有關嗎?」 斬風微微一愣,不禁為他高明的洞察力與分析力驚歎不己。 「看來是真的,這些鬼人野心勃勃,居然派人五次行刺我。」戟布的嘴邊流出絲絲冷笑。 「五次!」 戟布平靜的眼神,變得殺氣騰騰,冷笑地道:「那些刺客的行刺手段實在高明,可謂無所不用其極,最初那三次連我都騙過了,若不是我反應快,早己變成一灘血水了。」 斬風深深地看著他,鬼刺客的暗殺術夭下第一,當年他也吃了一大虧,若不是硯冰有偵測鬼人的能力,自己也己是刀下之鬼,而戟布在無法探知鬼人的情況下,五次逃過暗殺,實力可見一般。 「原本我還以為,是那斯然派來的人,可是那些刺客居然沒有血液,身體還有淡淡的腐臭,這時才知道不是凡人,自然也不可能是仙權或是修靈者,唯一的解釋,只有鬼人。」 「嗯。」斬風從不懷疑戟布的博學,他連消失了五百年的冥界都知道,不可能不知道鬼界鬼人。 戟布深邃的目光中多一份凝重,略帶感歎地道:「人界的平靜結束了,大概會有一場漫長而持久的動亂期,這場邊境戰爭就像導火線星火燎原啊!」 「也許不會維持太久,仙人己經知道鬼人的事情。」 「哦!」戟布先是一愣,隨即若有所悟地點點頭,道:「嗯,如果仙界介入,動亂不會太久,只是強度恐怕會增大百倍,那將是一場常卷整個人界的大亂。」 斬風感到憂心忡忡,冥界好不容易在人界建立了小勢力,戰亂過早到來,會影響冥界的計畫,他望向北方暗暗嘀咕道:「這會很辛苦吧!」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仙界。」 戟布愕然一愣,詫異地問道:「為甚麼?」 「沒甚麼,私事。」 「去仙界可不容易,沒有仙人引領,只怕進不了仙門。」 斬風走過仙冥之路,從未由人界進入仙界,聽說要仙人的引領,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戟布沉吟片刻忽然道:「聽說你和虎極散仙交情不錯?」 「嗯。」 「既然如此,何不請他幫忙?」 一句話猶如當頭棒喝,斬風頓時愣住了,想起流千雪算是虎極的弟子,應該知道流千雪的近況,心中一陣歡喜,急切地問道:「虎極還在人界?」 「上個月我在京城見過他,當時北部邊境己發生小磨擦,他說要到北面來巡視,我想此刻應該就在附近。」 「嗯。」 戟布轉頭望了一圈,道:「這樣吧,你就留在這裡,我飛上天找找,應該可以找到他。」 「有勞。」 斬風至今仍然懷疑戟布幫他的動機,但現在卻也只能依靠他了。 「你好自為之,若是想找我,就來龍山,不是我誇口,世上最隙解修靈的人,就是我。」戟布淡淡一笑,駕著紅雲飄然而去。 斬風很想追問家族血仇的事情,但現在的他,即使知道了真相,也無法報仇,因而又把這個念頭壓了下去。 兩日之後,虎極果然坐著仙鶴,出現在龍山。 看到斬風後,虎極英俊的面孔,染上一層淡淡的灰色,他幽深的目光緊鎖著斬風,瞳孔映襯著一對殺氣騰騰的眸子,然而最令他感到驚愕的,還是斬風如今的形態,暗紫色的淡光,包圍著身軀若隱若現,一切都是那麼神奇。 「阿雪呢?」斬風絲毫不加隱晦,一開口便切中了要害。 「我正打算找你呢!」虎極苦笑著搖了搖頭,相比起同為散仙的武魂,他的俗世之情更重些,所表現出來的塵俗之氣也更濃些,更加有人情味。 「找我?」斬風緊盯著他不放。 虎極仰頭向夭,默然凝望著雲層深處,呆站了半晌後,才應道:「是我把她送上仙界的。」 「你……」斬風神色大變,銳利如劍的目光,直插虎極眼窩深處,彷彿要看穿他內心的一切。 「沒錯,是我把她送上了仙界,近幾日我才剛剛從仙界回來。」 「為甚麼?」斬風的態度和語氣,再也不像初時那麼平和了,凜冽的寒潮和濃烈的殺氣,伴隨著每一個字流露出來。 虎極的反應依然平靜,俊朗的玉面上,泛起陣陣微笑,溫言應道:「不必太吃驚,其實這對她有好處。」 「好處?」斬風又是一愣,神色也平和了許多。 「你搶了一本《通玄真訣》,如獲至寶的給了她,可是你根本不知道修仙的艱難。」 虎極略帶感慨,而又語重心長地解釋道:「一個凡人,固然可以強練仙訣,可是他們的難度,是仙人的百倍,因為他們沒有仙體,因而沒有仙氣護身,元神也沒有煉化成靈,一旦在修仙之道上遇到難關,他們的身軀,根本無法承受任何一次失敗,因為他們沒有仙體,後果將是灰飛煙滅。 斬風激盪的神情越發緩和,人也變得深沉,思考片刻後,又問道:「送阿雪去仙界,就不會有危險?」 聽到這樣的問題,虎極知道他終放理解了自己的好意,笑容更是燦爛,點頭道:「雖然不能保證萬無一失,但以她如今的層次來說,一旦出現問題,只要有個散仙在身邊,就可以化解。」 「原來是這樣……」斬風沉默了。 虎極含笑道:「你的心情,我多少可以理解一些,但這一切都是為了她好,其實早就注定有這麼一夭。」 「我知道。」 虎極臉色突然一沉,深沉道:「現在的你,恐怕沒時間考慮她的事情,擊退三名散仙的事,轟動了青龍國,想必朱雀國也必然如此。 「這個事件,嚴重打擊了仙界的成信,散仙盟是不會放過你的,他們正組織更大規模的圍捕行動,下一次來的恐伯就不是三個了,也許是三十個。」 斬風絲毫不為所動,彷彿在聽別人的故事似的,淡淡地道:「散仙奈何不了我。」 「哦!見在的狀態是有些怪,就好像……」虎極沉吟片刻後,又道:「好像是你我在不同的空間,只是我能看到你而已。」 聽到如此的描述,斬風不得不為他的靈敏感覺而驚歎,正如他所說,自己此刻正處淤虛冥狀態,身體在明若府的虛空之內,與這個空間的無法觸,能說話已經不錯了。 「你不阻攔?」 虎極搖頭道:「我當然不會阻攔,而且還要帶你去仙門,否則你根本不可能進去。」 「哦!」 仙界是個平靜祥和的地方,也許去了那裡,你的殺氣會少些,心境也平和些,對你會有好處。 斬風微微一愣,這才明白他的用意,不禁有些感動。 「走吧」 我帶你游一遊仙界,讓你明白,真正的仙界,並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樣。」 虎極微微一笑,隨手喚來一片白雲,落在斬風腳邊。 斬風毫不猶豫地踏了上去。 再次上路,他的心情卻舒坦了許多,流千雪是由虎極親自送入仙界,情況比他想像中要好,再者明帥等人,都會前往玄武國暫時停留以他們的智謀和實力,在玄武國站穩腳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因此沒有甚麼後顧之憂。 虎極帶著斬風飛越群山,來到天山之巔,直到看見雲端處那扇彩虹狀的仙門。 「就是這裡了。」 清寒的山風,迴盪在群峰之間,周圍白雲飄浮,展現出雲海壯觀場面,高聳的山峰,在這裡就像是一座座小島,失去了它應有的威嚴氣勢,就在雲端,一團彩虹高掛空中,為這白與黑的世界,點綴了絢麗的色彩。 斬風平靜的目光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在彩虹狀的仙界入口,入口在空中,不能飛行,根本無法接近,因而杜絕了凡人誤闖的事件發生如果沒有虎極帶領,他也無法進去。 虎極含笑道:「平常人是無法進去的,因此你一個人來也無法進去,除非你能飛,又能打開這扇仙界之門。」 「你不怕我進入仙界鬧事?」斬風緊盯著他。 虎極笑道:「我有甚麼可擔心?你是仙界的通緝犯,我能把你帶上仙界,就是大功一件,何況仙人大都自己修煉,就算散仙盟的人不高興,也奈何不了我。」 「嗯!」最後的顧忌,隨著這番話消失了,斬風的心情很輕鬆。 虎極飛到仙門處,用手中長戟點了點,彩虹狀的仙門幻出一條彩光,如地毯般伸了出來。 「走吧!」 「嗯!」斬風藉白雲之力,踏上彩虹地毯,輕鬆地越過了仙門。 剛進入仙界,斬風就感覺氣氛完全變了,不但身子變輕了,就連思緒也變輕了,望著仙霧繚繞的仙府之地,沒有一處不覺得舒服,殺念也削弱了許多。 虎極微笑著問道:「怎麼樣?感覺不錯吧?」 斬風心裡只有流千雪,自然漠視眼前的一切,淡淡地道:「問題在人,不在地方。」 「說的不錯,仙界是沒有爭鬥的地方,仙人們各自修煉,只可惜……」虎極彷彿被說中了心事,沒由來的歎了一聲。 斬風雖然覺得詫異,卻也沒有多問,轉眼望向四周,到處都是白色的仙雲,沒有宮殿也沒有樓宇,不禁有些納悶。 虎極整理了自己的心情,指著腳下道:「這裡是清仙環嶼。」 「清仙環嶼?不是仙界?」斬風有些驚愕。 虎極含笑道:「這裡當然是仙界,不過真正算起來,應該是人界與仙界之間的一片聖地,由七十二座仙島組成,每一個島各有功能,也各有特色,不同的仙人在不同的地方修煉,統稱為清仙環嶼,仙士和散仙,都在清仙環嶼內修煉。」 斬風更是吃驚,沒想到仙界居然分了兩層,這一點,連冥皇都沒有提起。 「過了清仙環嶼,是內仙界,進入仙班的仙人,都在那裡修煉,而我們這些散仙、仙士,所要做的就是在此苦修,從而進入內仙界,成為真正的仙人。」 真正的仙人!真正的仙人…… 斬風暗暗念了幾遍,腦海中也似乎打開了一扇窗戶,使他看到更多有關仙界的事情,也解開了不少疑團。 真正的仙人,應該對俗務漠不關心,但一直以來,他所接觸的仙人,都似乎擁有著普通人的感情,甚至是對權力的慾望,與想像中的仙人大相逞庭,現在才明白其中的原因。 虎極感歎道:「想進內仙界可不容易,清仙環嶼與內仙界有一段煉仙之路,暗藏無數強大而奇特的力量,如果不能成功度過,就算是仙人,也會面臨灰飛煙滅的下場。」 「哦!」 斬風從修仙想到了修靈,修仙之路艱苦難行,修靈之路又何嘗不是如此?雖然進步神速,然而遇到的危機也多,先是元神分離,差點丟去了心神,現在又變成虛冥體,被隔絕在另一個空間之內。 虎極自言自語般輕歎道:「我才剛剛修煉至散仙一層,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嗯!」 斬風能理解他此刻心情。 虎極笑了笑道:「我們走吧!這清仙環嶼很大,要走很久才能逛完。」 「我只想見阿雪。」 「放心,我會帶你去。」 在虎極的引領下,兩人首先穿過厚厚的仙雲,進入一條花園隧道,再爬上一條夭梯,最後才到達第一個仙島一蔚雲島。 這裡沒有任何建築,鮮花遍地,翠樹青籐,空氣中飄散著陣陣異香,這是通往其他仙島的跳板,一座座仙橋連接各處。 登上蔚雲島中央的小山之巔,周圍的景致一覽無遺,山的左方,有一池碧水,水中漫散著仙氣,遠遠望去,香氣竟似化成女形,在空中搖搖擺擺,充滿了靈氣。 虎極看了斬風一眼,見他神色冷淡,對美麗的風景無動淤衷,知道他一心牽掛流千雪,景色再美也無法打動他。 「往哪裡走?」 虎極指著左前方的一座仙島道:「那是衰玉仙島,經長橋可以到達島上,初入仙界的人,最先在那裡修煉,因為那裡有最淺白的修仙真訣,還有值日散仙教授修仙之道,是修煉之路的開始。」 斬風抬眼望去,碧水仙霧之中,果然有一條時隱時現的仙橋通向遠方,曲狀的橋身,玉色的橋面,宛如一條玉龍在碧水間飛騰,美輪美負,動人之極,看到這些,他也不得不承認仙界之美讓人心動神馳。 虎極含笑道:「修仙在齡清心,在按忘我,在齡釋物,仙界的一切,都蘊含著修仙的奧理。」 「哦!」斬風漠然點點頭。 虎極指向另一側介紹道:「往那邊去又是幾座仙島,最中央有一座氣勢磅@的山,名叫藏典嫣,散仙級以下的修仙真訣,都放在那裡,是這清仙環嶼的中心,那裡有一條朔仙長徑,是通往內仙界的唯一道路,煉仙之路,就是長徑的中央一段。」 斬風對內仙界頗感興趣,一直以來,遭遇的都是散仙和仙士,控制人界和道官勢力也是他們,真正的仙班之人從未出現,他很想見識一下,甚麼是真正的仙人。 仙界居然一分為二,也許控制人界的主意,並不是來自仙界的高層,而是仙界外圍的散仙和仙士,如果是這樣,仙界在人界的所做所為,就不難解釋了,因為散仙們得不到更高層次仙人的支持,他們必須利用其他力量,延續仙界對人界的影響力。 虎極見他沉默不語,笑著問道:「在想甚麼?」 「散仙盟到底是甚麼?」 虎極猶豫了一下,沉思很久,才應道:「管治清仙環嶼的組織,修仙原本是自我的行為,但清仙環嶼還不能算是真的仙界。 「早期的時候沒有道士,因此挑選仙人,就成了散仙必要的工作,他們會從人界挑選出色的人才進入仙界,這種行動必須有組織策劃,所以才有了散仙盟這個組織。」 斬風恍然大.悟,創立散仙盟的原意是好的,目的在齡導人修仙,現了變化。午他們接觸了太多的凡人,思緒中雜存著人界的七情六慾,因此出現了變化。 虎極忽然長歎一聲道:「散仙盟的事情我一直不願理會,也不受他們控制,只是覺得有些可惜,控制散仙盟的散仙們,十有八九都沒有能力突破現在的層次,進入內仙界,也許正是這個原因,他們開始把注意力放在人界,背離了修仙的真諦。」 話雖然不多,卻如同一把鑰匙,解開了斬風心中最大的謎團。 一直以來,他都在考慮,為甚麼仙人會積極參與人界的事情,以至淤壓制冥界,扼制鬼界,成為道官勢力,真正的原因,竟是來自淤修仙,由淤無法進入內仙界,他們開始產生絕望,從而把目標移向人界。 「原來一切都緣自齡修仙不成!」 「正是如此,修仙之路異常的艱難,雖然仙班之內有許多出色的仙人,然而更多的人,卻在通往內仙界的道路上,失去了一切。」 悲滄的語氣刺激了斬風,心頭猛然一跳,忽然想起自己現在的境況,神色微變,暗道:「修靈與修仙雖然不同,但面對的困難應該很相似,我現在的虛冥狀態,應該就是其中一大難關,是否修靈者也有同樣的問題呢? 「只是冥界大地,就像人界`鬼界一樣,似乎沒有內外之分.....」 沉思之際,長橋上忽然飄來幾名仙士,見了斬風都感到詫異,一起飄然落在兩人面前,正想出言詢問,忽見虎極是散仙,連忙恭敬行禮。 「參見散仙。」 虎極擺了擺手,含笑道:「不必多禮,你們自己修煉去吧!」 「這個人是……」 「你們不必多問。」 「是!」 仙界的規矩很嚴格,等級之間的差異極大,因此仙士對散仙不敢有任何不敬,雖然四人心存疑惑,但不敢多問,行完禮都走了。 虎極含笑道:「我們也該走了。」 「好!」 長橋看上去很長,但走上去就更長了,縱使虎極有仙獸又有仙雲,但飛了很久,還沒走到一半。 就在此時,又有幾名仙人駕著薄雲,從長橋橋面上滑過,最前面一個竟是武魂,不但斬風吃驚,就連虎極也嚇了一跳,沒想到在這裡遇上熟人。 自從人界捉拿斬風失敗後,武魂就放棄了這項任務,希望專心修煉,找到破解斬風護身力量之謎,今日他是衰玉仙島的值日散仙,剛列傳授了一番修仙真訣,沒想到與斬風撞個正著。 武魂比兩人更加驚訝,愣愣地看著斬風,問道:「虎極!你怎麼把他帶來了?」 虎極也平靜了下來,含笑道:「他要來仙界看看,我就帶他來了。」 「可散仙盟正在追捕他,現在到仙界來……」說到一半,武魂忽然想到,突變後的斬風,擁有抵抗仙術的能力,頓時明白了許多。 斬風對武魂沒有任何敵意,甚至還有些好感,這位仙士與未華等人不同,仙風道骨,身上沒有一絲俗氣,就連戰鬥之時,也沒有任何殺氣。 三次敗在斬風手下,武魂似乎己經習慣,看著他微微一笑道:「我己經推掉了任務,不用再抓你了,有機會我們再切磋。」 對手如此寬容,斬風當然不會冷言相向,微微欠身行了一禮,道:「有機會一定奉陪。」 和諧的氣氛,極大感欣慰,雖然把斬風帶上仙界,用意卻是要減弱他對仙界的敵意,難得武魂不計前仇以禮相待,他又怎能不高興? 「好啊!難得你們盡棄前嫌,真是可喜可賀啊」 武魂淡淡地道:「若想修成真仙,世俗之事還是少理為妙。」 「是啊!」虎極深有體會地點點頭。 站在武魂身後的幾名仙士,瞪大眼睛看著三人,武魂平素對人很平淡,不喜不悲,也不愛多說,今夭居和一個怪人聊了起來,都有些納悶。 「仙師,這位是哪裡的仙人?」 武魂膘了弟子一眼,淡淡地道:「他是斬風。」 第二部 第七集 虛冥之體 第六章 冥界叛徒 第二部 第七集 虛冥之體 第六章 冥界叛徒 「他就是那個被仙界通緝的冥人?」其餘的仙人都瞪大眼睛打量斬風。 「是他,我和他三度交手,都沒能抓住他。」武魂絲毫不在意說出失敗,看著斬風身外那層淡紫色的薄光,素來平靜的心頭,忽然湧起一股鬥志,想要嘗試打破這股神奇的力量。 斬風並不介意武魂把他當成奮鬥的目標,還特地朝他點頭,表現自己理解。 仙士們可沒有武魂的仙人氣度,或者說他們的世俗之氣還沒有完全洗淨,因而臉上都有些異樣的表情。 「他居然自投羅網,散仙盟一定會很高興。」 不少仙士不相信冥人能擊敗仙人,居然躍躍欲試,想挑戰斬風。 雖然仙人環立,斬風卻不擔心自己的安危,無論是虎極還是武魂,都無法攻入明若府的力量,而清仙環嶼內,最高只是散仙,因此他很放心。 「走吧!」虎極不想橫生枝節,因而催促著他。 「嗯!」斬風腳踏紫藍雙嬰,緩緩走向震玉仙島。 仙士們都有些納悶,為甚麼兩位散仙任由冥人橫行無忌,卻不加以阻止,紛紛投以懷疑的目光。 「他不是通緝犯嗎?我們是不是應該動手?」 虎極搖頭道:「你們都別浪費力氣,他進入了虛冥狀態,無法攻擊外人,外人也無法攻擊他,除非是仙班內的人,否則我們連碰都碰不到他。」 武魂親手測試過斬風的力量,對放他身外這層虛空護壁一籌莫展,表現得很坦然,點頭道:「不錯,我們三散仙聯手,都無法打破這層力量,那是另一個空間,一個不屬讚我們的空間。」 仙士們都吃了一驚,轉頭盯著斬風的身軀,淡紫色的光芒,將他們阻隔在不同的時空內,卻又能望見對方,感覺很奇妙。 在這片仙人的空間內,斬風也不想表現得太張揚,只希望成為一名過客,找到流千雪後就離開,因此行事比以往更加低調,雖說如此但他所散發的強大氣勢,還是很引人注目。 虎極不希望斬風與眾仙友發生衝突,含笑勸道:「眾位仙友放心,他雖然是冥人,但對仙界並無仇恨,這次前來,只是想看一看仙界何況他現在無法攻擊,所以絕不會在仙界生事,我帶他遊逛一圈。」 「前幾夭,那個人好像也是來逛一逛。」仙人們忽然訕笑起來。 斬風聽到笑聲,詫異地望向虎極。虎極也不明所以,好奇地問道:「出甚麼事了嗎?」 一名仙士滿臉自豪地說道:「前些日子,有個冥人被仙界感化,願意從此投向仙界,被仙界派往人界做觀察使,監視冥人的舉動。」 斬風驚得臉色大變,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為在仙界的冥人,只有天雲一個,仙士所說的冥人,只可能是他。 難道是他?這怎麼可能,他不應該是那種人。 想到夭雲對未婚妻的迷戀程度,斬風的心情又是一沉,他對未婚妻的癡狂程度,不亞放自己對流千雪的眷戀,自己為了心愛的人勇闖仙界,他也可以為了未婚妻做任何事情,包括投向仙界,換取回到人界的機會。 「是那個叫夭雲的冥人?」虎極問出了斬風心中的問題。 「除了他還有誰?雲林散仙親自遊說,他連想都沒想,一口就答應下來,還簽下了契約,看來冥人都是軟骨頭,一嚇就怕,然後就只會求饒了,哈哈!」 充滿輕視與不屑的笑聲,傳入斬風的耳中,心裡滿不是滋味,沒想到冥界中最好的朋友,竟然背叛了冥界,投向仙界。 雖說他被情所擾,為了見到心愛的女人不惜任何代價,有理由這樣做,但在感情上,斬風實在無法接受與認同。 令他更擔心的,還是斷戈的「紫月團」,冥人剛進入人界不久,一切都還在初步階段,夭雲如果發現他們,並報告給仙界,冥界所有的計畫都會落空,而且還會引起來仙界的敵視,甚至拿這事,做為攻擊冥界的藉口,後果不堪設想。 「這事必須通知斷戈,否則所做的一切就會前功盡棄,我身為冥人,絕不能看著冥界最後的希望就此落空。」 斬風眼神中的變化,自然逃不過虎極的眼睛,雖然帶斬風進入仙界,但他的心裡,一直都在擔心惹出事端,如今斬風知道了夭雲叛變的事件,散仙盟絕不會讓他回到人界,破壞自己的計畫,斬風很有可能從此被留在仙界。 其他的仙人並沒有察覺,主要是因為他們對人界已經很陌生了,並不知道人界正在醞釀的巨大風暴,也無法了解散仙盟所做的事情。 「虎極仙友,我們還有事,先走一步。」武魂朝虎極點了點頭,又望斬風道:「如果你能在仙界待久一些,我歡迎你去找我。 「好!」斬風思緒很亂,隨口應了一聲。 武魂微微一笑,駕著祥雲飄走了。 剩下的都是仙士,雖然對斬風感到好奇,但由放他是虎極散仙的客人,他們也不敢過問,朝虎極行了禮後,也離開了。 送走了眾仙友,虎極的臉色突然大變,急聲勸道:「斬風,你現在必須離開仙界,否則就再也無法回到人界了!」 斬風正被混亂的思緒所擾,聽了沒甚麼反應,依然低著頭,琢磨著如何應對天雲叛變的現實。 「你聽到沒有,立即離開仙界!」 咆哮般的叫聲,終放引起了斬風的注意,抬眼看了看虎極,發現他一臉急色,不禁有些納悶,問道:「你說甚麼?」 「我勸你立郎離開仙界。「離開?」斬風更是茫然。 虎極正色道:「天雲的事情連我都不知道,想必是散仙盟內部的消息,這種秘密讓冥人知道,後果會是如何,你不會不清楚。」 斬風隨即領.晤他的意思,心頭大震,驚愕地望著他,嘴裡輕聲嘟噢道:「散仙盟派個冥人進入人界,分明就是針對冥界的舉動,一定認為冥界會所有行動,因此才有這樣的計畫,如今被我得到消息,散仙盟絕不可能讓我回到人界,破壞他們的計畫。」 「所以你必須立即離開仙界,錯過了機會,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斬風正想走,忽然又想到流千雪,千里迢迢來到仙界,為的就是見她一面,眼看就要見面,卻又要回到人界,難免心有不甘。 但他隨即一想,自己現在是虛冥體,不受外力的攻擊,似乎仙界困不住他,心裡不安頓時一掃而空。 「我現在是虛冥體,就算是散仙盟傾巢而出,也抓不住我。」 虎極搖頭道:「沒錯,散仙是無法攻擊你,卻可關閉仙門,把你強留在仙界之內,憑你現在的狀態,絕不可能憑自己的力量打開仙門。」 斬風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如果散仙盟真的關閉仙門,他的確沒有任何辦法打開。 「快走!」虎極不斷催促他上路。 思索了片刻,斬風毅然選擇了離開,從而放棄與流千雪相見的機會,畢竟夭雲事件關係到整個冥界,身為冥人責無旁貸,必須通知斷戈等人。 遙望不遠處的寰玉仙島,斬風的心情難免有些失落,如果不知道夭雲叛變的消息,此刻應該正與流千雪甜蜜的相會。 「放心,仙人不會傷害任何修仙者,流千雪身纏仙氣,已經可以算是半仙之體,在這裡不會有任何麻煩,你不必牽掛。」 斬風知道自己不可能沒有牽掛,卻不能因為一時的歡愉,影響冥界的未來。 也許是命運使然,當兩人回到仙門的時候,恰好遇上準備進入人界的七名散仙,這七人都是散仙盟的成員,其中一個,正是參與獅門港之戰的散仙未華。 「斬風!」淡紫色的奇特形態,一直存留在未華的腦海中,因此一見斬風,便認出了他,臉色驟變,忍不住大聲驚呼。 斬風之名已傳遍整個清仙環嶼,其餘六名散仙都散仙盟的成員,很清楚人界發生過甚麼事情,聽說面前男子就是斬風,無不勃然變色,銳利的目光緊盯著斬風與虎極,眼中充滿是詫異與驚愕。 「一個冥人居然出現在仙界,虎極,是你把他帶來的嗎?」 「不錯。」虎極表現得坦然,看不出一絲驚慌,但在暗中卻一直提醒斬風衝出仙門。 斬風雖然明白此刻應該做的事情,但他現在受到虛冥體的限制,無法疾速前進,因此很快就被其中一個叫莫遙的散仙看破,急聲叫道「他要逃,快阻止他。」 「放心,他跑不了。」一名穿著黃色仙袍的女散仙,揚起手中玉枝,灑出點點玉光,在斬風前方製造出一片玉光漩渦,阻擋他前進。 身處仙界,隨時都可能出現更多仙人,斬風已別無選擇,必須立即衝出仙門,幸好靈元九府的力量非同尋常,仙術固然強大,卻無法突破明若府,自然也無法阻止他的行動。 看著淡紫色的身影,在玉光漩渦上滑動,女散仙驚得目瞪口呆,在這清仙環嶼內,能從容度過玉光漩渦的仙人並不多,就算能過,也必須施展出強大的仙術。 因為玉光漩渴會產生強大的吸力,只有化解這種吸力,才能度過,而眼前這個青年男子甚麼都沒有做,卻如此從容地越過了玉光漩渦不能不令她吃. 冥人有這麼強大嗎?這不太可能吧!連冥皇都未必是我的對手,他一個小小的冥武士,怎麼可能化解我的仙術…… 就在她思考之際,另外兩名仙士騰空而起,在半空織出一黑一白兩張仙網,從上往下罩向斬風的頭頂,這黑白仙網由仙力生成,發揮到極限時,能裹住日月光輝,威力強大,但到了斬風面前,還是無功而返,被力量壁彈了出去。 其餘的散仙更加吃驚,小小的一個冥人,居然一連破解三名散仙的攻擊,從他身上彷彿看到昔日強大的冥界,心中駭然。 虎極知道真正的原因,為了避免問題擴大,急聲勸道:「各位仙友,斬風現在的狀態,可以抵禁任何攻擊,包括仙術,再打下去也是無補贊事,還是讓他離開吧!」 「抵禁任何攻擊!」七散仙聽了更是驚愕,一同望向虎極,等待他進一步解釋。 虎極不願多說,道:「斬風,你還不快走,仙界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斬風朝他點點頭以示感謝,然後用最快的速度衝向仙門。 七散仙當然不願意看著這個屢次讓仙界受辱的冥人就此離開,然而面對一個能抵梁任何攻擊的人,他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下手,不禁面面相覷。 望著斬風踏上仙門的台階,虎極長長地吁了口氣,雖然他是散仙,地位崇高,但在仙界也不能為所欲為。 未華大聲質問道:「虎極,他到底來仙界千甚麼?」 虎極輕鬆地笑了笑道:「他想來仙界看看,我就帶來了,希望他看到如此美麗的仙界,能夠心有所悟,從此不再與仙界為敵。」 話說得很圓滿,找不出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七散仙都不好再說甚麼。 女散仙嫣真道:「這事似乎必須通知散仙盟總部。」 未華點頭附和道:「不錯,這個冥人不知修煉了甚麼,居然連仙術也無法攻擊,如果冥界人人都能達到這種境界,後果非常可怕。」 「嗯!所有冥界的典籍,都放在藏典峙,是五百年前存留下的,應該有這方面的記載,也一定有破解之法,如果不能抓住他,這人就可以耀武揚威地出現在任何地方,包括仙界,傳出去會對仙界的聲譽造成重大的影響,我們必須阻止他。」 嫣真正色道:「我回去通知,順便查找冥界典籍,你們六個按照原來的計畫進入人界,調查鬼界的真正動向。」 「好。」 未華等六散仙一起跳入仙門,嫣真則駕著玉色漩渦,飛向散仙盟的總部。 虎極沒有追出仙門,也沒有跟著嫣真去散仙盟總部,而是靜靜地在仙門前站了一陣,然後轉身往震玉仙島飛去。 震玉仙島的某處花林中,一個美麗的倩影正坐在玲瓏石上,手捧著香腮望著面前的花林發呆。 「千雪。」女子正是流千雪,聽到叫喚,猛地回頭望了一眼,俏臉忽現喜色,喚道:「虎極仙師,你怎麼來了?」 虎極放走了仙鶴,提著戟走到林中,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流千雪見他神色古怪,好奇地問道:「出甚麼事了嗎?」 「他來過。」 流千雪的瞳孔突然放大,櫻桃小口張得大大的,半夭都沒反應過來。 「不過發生了些事件,他被迫回到人界。」 「是嗎?」流千雪神色一黯,默默地低下頭,眼角滲出點點淚花。 虎極看了她一眼,勸道:「別想太多,你現在必須小心修煉,否則走火入魔,後果不堪設想。」 流千雪幽幽地道:「我是不是不適合修仙?來到仙界己經有一段日子了,可我的心還是不能平靜,不如算了吧,我想回到他身邊,做個普通人。」 虎極作夢也沒想到,她會說出這麼一番話,曾經的她是多麼渴望成仙,如今為了斬風,不惜放棄畢生追求的目標,即使離目標近在咫尺。 「也許該讓他留下。」 流千雪苦笑道:「仙界不是要抓他嗎?怎麼可能讓他留在這裡?」 「也不是不可能。」 「哦!」流千雪欣喜地望著他。 虎極輕輕一歎道:「當散仙盟對他無可奈何的時候,他們就會希望斬風留在仙界,而不是待在人界影響他們的計畫。」 流千雪喃喃地說道:「他不是那樣的人,為了冥界,他會不顧一切。」 「其實我覺得,亥給與冥界生存的空間,只要在控制範圍內就好,可惜這不是我能決定的。」 「虎極仙師,我還要多久才能自由行動?」 「以你的天資,大約一年就夠。」 「一年!」流千雪喃喃念叨著這個數字,盼望著這一年快點過去。 虎極沒有把斬風現況告訴流千雪,因為他很清楚,只要說出這個消息,流千雪的心就徹底亂了,不可能安靜地留在這裡修煉,對斬風,都沒有好處。 冬季快要過去了,天山腳下還是一片銀裝素裹,山嶺上的幾處梅花,藉著最後的寒潮盛放,清淡的梅香,伴雜著凜冽的山風,吹遍山區。 積雪的山路上,一個淡紫色的身影,正慢慢地往山下走去,前方的山嶺越來越矮,說明己經到了山區的邊緣。 「真是陰魂不散。」進到一處山崖,他忍不住朝天空望了一眼,眼中充滿了厭惡。 回到人界後,他便打算一直往北走,希望早些趕到玄武國,然面,隨後進人界的六散仙,卻不肯放過他,派了未華跟隨他,不讓他有任何躲藏的機會。 因此,斬風改變了主意,不再往北走,而是折往西去,打算先進入白虎國,再折往玄武國,希望進入人群聚居的區域,可以甩掉仙人。 未華知道自己無法攻擊斬風,卻不清楚斬風是不是也無法攻擊其他人,因而不敢過淤接近,一直飄蕩在十丈高的空中,由放山嶺荒蕪無人,所以不怕被其他人看到。 又翻過幾座小山,視野突然開闊,也能感受一種欣欣向榮的氣氛。一片蒼茫的平原出現在斬風的面前,山上的融雪水匯成小河,滋潤著山下的土地,雖然是冬天,卻也能感受到一種欣欣向榮的氣氛。 「這就是白虎國」 踏入最小的國度,斬風的腦海中,立即出現了「幻士集團」這個名詞,這個來自白虎的勢力,充滿了神秘,鬼人在追查,聖殿神武軍團也在追查,至今誰也無法瞪解,幻士集團的背後是甚麼樣的勢力。 當然,還更令他煩心的,還是空中的未華,這個散仙竟然放下了高傲的架子,像影子般緊緊貼住他,一刻也沒有停頓,似乎進入城市也不會放棄。 他抬頭望了望天空,喃喃自語道:「該找個方法把他調開,否則甚麼事也做不成。」 又走了十里,他終淤離開了山區,進入開闊的平原地帶。 白虎國有一半的土地是沙漠,因為在白虎國西面海岸線上,坐落著一條巨大的山脈,名叫落虎山脈。 山脈以西是白虎國的中心,幾乎所有的大城市,都在山脈與海岸之間,只有少數幾個在北面與玄武國接壤的邊界,以及南面與朱雀國接壤的邊界。 山脈以東又是另外一番景象,由淤雲層雨帶無法翻越高山,落虎山脈以東降雨稀少,長年吹著乾旱熾熱的焚風,人們只能依靠不多的地下水源,生存環境十分惡劣,到了白虎國的正中央,那是一片完全沙漠化的地帶,為數不多的綠洲,成為人類聚居地點。 沙漠與山區之間,是一片狹長的平原地帶,由按有山區融雪水的滋潤,這片平原擁有肥沃的綠地。 斬風第一個到達的城市,名叫花湖城,是山區外圍的一個盆地,四條溪流從山上流下,匯聚在盆地中,形成了花湖,城市依湖而建,所以命名為花湖城。 有了花湖,城市周圍都是肥沃的良田,湖裡還有充足的魚類資源,因此城市居民生活相當富裕。 剛踏入農田,未華就從斬風的頭頂消失了,雖然如此,斬風卻沒有一絲輕鬆的感覺,反而更覺得不自在,仙人也有自己的遁行之術,消失並不等放離去,必須時時刻刻都要留意身邊的變化。 斬風不禁暗暗惋惜自己沒有機會看到冥術典籍,否則學了冥術中的遁行之法,就可以擺脫仙人的追蹤。 走到這一步,即使有仙人監視,也不能回頭,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繼續往花湖城走去。 淡紫色的身影十分顯眼,所有經過他身邊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幾眼,還有人特意走到他身邊近距離觀望,想看清楚到底是人還是怪物。 「好奇怪的人啊!身上居然有一層紫光。」 「嗯,也許是甚麼奇人異士,從遠方來到花湖城,聽說青龍、朱雀、玄武有許多高手,我們白虎國不也有傳說的幻士嗎?」 「難道他就是傳說中的幻士,」 「幻士」兩個字就像是催化劑,頓時提高了圍觀者的注意力,再次凝望斬風時的眼神也變了,有的懼怕,有的敬畏。 斬風對身邊的議論無動淤衷,依然故我地走在黃土道上,慢慢地走到花湖城。 進入城市,街上行人多了,注意他的人也更多了,一路上都有無數的人對他指指點點。 雖然身邊有各種各樣的目光,但斬風覺得很自在,因為這裡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身份。 隨著觀看者的增加,傳言也越來越多,但看著斬風似幻似真的身影,大多數人都猜測斬風就是傳聞中的幻士。 斬風不需要吃喝,也不需要住店,進入城市的原意,是想甩掉仙人,然而現在仙人不知所蹤,卻引來了一大群看熱鬧的百姓。 由於圍觀的人太多,阻塞了大街,因此又引起官方的注意,一群身著紅黑色制服的衛士,很快趕到街上。 「散開,散開,這裡是大街,不許阻礙正常的交通。」 見官方來了人,觀看者這才不情願地散開了,但很多人不願走遠,躲到兩側的店舖裡,繼續看熱鬧。 衛士隊長也被斬風的形態嚇了一跳,卻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盯著斬風看,他也是修煉者,知道夭下奇術眾多,這種形態雖然奇怪,卻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位兄弟,不知你從哪裡來,要去甚麼地方?」 「出遊,沒有目的地。」斬風擔心仙人就在身邊,因此沒有說出玄武國。 衛士隊長透過紫光上下打量他,發現他背著一把奇形長刀,有點像刀客,但他的身上沒有包袱,除了刀再也沒有其他物品,又不像是漂泊之人,不禁有些狐疑。 「你……一個人嗎?」 「嗯。」 「沒帶包袱?」衛士隊長看著他又問。 「不錯。」斬風的語氣依然冷淡。 衛士隊長雖然不太喜歡他的態度,但也找不到抓人的理由,淡淡地道:「你可以走了,不過不要在城裡惹事,否則我們會依照白虎國的法律懲治你。」 斬風從他身側越過,然後直往北走去。 衛士隊長忍不住轉頭望向淡紫色的身影,心裡滿是狐疑,雖然這個青年說話不多,卻能讓人感覺到一股巨大的氣勢,走到近處時,自然而然就會壓低說話的聲音,甚至還會不停地看他的表情,擔心自己說錯話。 「好出色的人物,不知是甚麼來歷,希望別惹出甚麼事就好。」 斬風並不想惹事,然而他的身邊卻總是不缺突發事件,這一次也不例外,當走到北城大街的時候,面前突然傳來一聲馬的嘶叫聲,緊接著,一匹快馬飛奔而來,嚇得街上行人到處亂竄。 「躲開……馬受驚了……」馬背上坐著一名黑衣青年,身後背著一柄銀劍,雙手緊握鞭繩,嘗試著控制受驚的坐騎。 斬風抬頭看了一眼,然後若無其事地望回地面,仿拂前面甚麼也沒有。 看到這一幕,街上的行人都驚呆了,卻只能看著駿馬狠狠地撞向淡紫色的身影。 砰的一聲,一團黑影被撞上半空,然後重重地摔在一堆水果上面,緊接著又傳來馬的慘呼與人的驚叫。 第二部 第七集 虛冥之體 第七章 初走沙漠 第二部 第七集 虛冥之體 第七章 初走沙漠 「馬……被撞飛了!」 人們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戰馬奔馳而來,力貫千鈞,被它撞上不死也是重傷,然而這個奇特的青年,竟能把馬撞的倒飛回去,只能用奇跡兩個字來形容。 青年棋手從水果鋪裡蹦了出來,摸了摸頭上的瓜汁,滿眼驚愕地望著緩緩行走的斬風,一時間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斬風沒有任何感覺,依然低著頭往前走。 「這……這位兄弟,請留步。」 青年騎手衝上去想拉斬風,卻又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了出去,再度摔回水果鋪裡。 這一次,人們終於確認,剛才所見是真的,這個淡紫色的身影,的確把奔馬撞了出去。 耳邊的嘩然聲引起了斬風的注意,回頭望去,發現一名青年傻乎乎地站在背後,滿臉都是瓜汁,正愣愣地看著自己發呆。 青年騎手並沒有因為自己的狼狽而惱羞成怒,反而興奮地衝到斬風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禮,然後很有禮貌地說道:「兄弟,你真是太厲害了,這是什麼奇術,居然有這麼強的防禦力!」 斬風打量他兩眼,人長得很俊俏,就是皮膚有些黑,笑起來有些憨厚,一看就知道是老實人,心中產生些好感。 青年騎手很有禮貌地抱了抱拳,含笑道:「我是沙漠武師義連,請問閣下是……」 「沙漠無事?」斬風對這個新名詞十分好奇。 義連咧嘴憨笑道:「看來你不是本地人,不知道這個職業,其實我只不過是個小武師,護送商隊進出沙漠。」 「哦!」斬風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義連扭頭,看了看躺在地上動不了的坐騎,慶幸地道:「剛才那馬不知為什麼發了狂,到處橫衝直撞,拉都拉不住,幸虧你把它攔住,不然我還真怕把人撞死了。」 斬風見他神色輕鬆,並沒有因為失了坐騎而發怒,直到必是個爽快豪邁的人,心裡又添了幾分好感。 「兄弟,這樣撞見也算是有緣,不如一起喝一杯。」 斬風哪有心思喝酒,何況現在的狀態也無法喝酒,因而搖頭道:「不必了。」 義連愣了愣,盯著他半晌,若有所悟地道:「你一定在修煉吧,所以才會出現這樣的狀態。」 斬風不置可否地看著他。 「我看你在這城裡,應該也沒什麼書史之人,不如到我那裡去,雖說不是什麼好地方,但也能勉強湊合一夜。」 義連的熱忱,終於感動了斬風,面對初次見面的人就能如此豪爽,只有真漢子才能如此,因而點頭答應下來。 「你等我一回。」 義連笑了笑,然後走到坐騎旁看了看,臉色一沉,抽起背上的銀劍,狠狠地刺入馬的心臟。 斬風見他動手試乾淨利落,沒有一絲猶豫,不禁有些差異,義連用劍的狠辣,與他的性格恰好相反,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很難相信義連會有這樣的一面。 然而下面的事情,更令斬風驚訝,義連殺了坐騎並沒有離開,也沒有把馬肉切下帶走,只見他把銀劍拭乾淨後,插回背上,然後雙手托起馬屍,扛在肩上,神色沉重地向城外走。 圍觀的人都驚歎他的神力,如此一匹駿馬在百斤以上,義連扛在肩頭,連眉頭都沒皺過,可見他力大無窮。 斬風雖然也在感歎他的神力,但真正觸動他的,卻是義連的品行,這個青年不但對人種後,對自己的坐騎也保持仁愛之心,並沒有把坐騎當成畜牲,而是像同伴一樣看待。 義連走到他身邊,歉然道:「不管怎麼說,它都陪我走了不少路,也是我的朋友,剛才撞斷了肋骨,內臟受了重創,以後再也跑不起來了,我不忍見它痛苦,只好送他上路,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出城把它埋了。」 「應該!」除了這兩個字,斬風再也不知道用什麼樣的語言,來表達心中的感慨。 義連朝他笑了笑,表示感激,然後扛著馬屍走向城門。 斬風默默地望著他的背影,忽然抬腿追了上去。 義連見他出現在身邊並不意外,又朝他笑了笑,像是在說「好兄弟」。 兩個人把馬埋在花湖邊的一個樹林裡,然後又回到城裡,在義連帶領下,到了西門附近的一個大宅院。 走到宅院門口,斬風發現門口用樹枝為了一個很大的馬廄,裡面養著二、三十匹駿馬,四名漢子正抱著乾草餵馬。 「義連,你的馬呢?」 義連苦笑著應道:「死了,剛才突然發瘋,撞斷了肋骨,我只好殺了它。」 「是嗎?」四名漢子都是一臉惋惜。 義連忽然笑了笑,指著斬風道:「這是我新認識的朋友,實力高強,,就是他把我的馬撞斷了肋骨。」 自從斬風出現,四人就已經留意上他了,只是沒有任何表示,現在聽說了這樣的故事,怎能不為之動容,一個個都驚得目瞪口呆。 「風老弟,我們進去吧,宅子裡人多,都是沙漠武師,所以就聚在一起,也好有個照應。」義連一邊往裡走,一邊介紹宅院的情況。 宅子裡很亂,只有中央的練武場收拾得乾乾淨淨,似乎只有這裡每天有人打掃,其他的原子都很髒。 義連笑道:「髒是髒了點,誰讓住在這裡的都是男人,不會像小媳婦那樣天天收拾屋子,所以就變成這樣,你可別介意。」 「不會。」 「走吧,我的屋子在左邊。」 義連領著他穿過幾個小門,來到最裡面的院落,這裡同樣很凌亂,唯一的區別,就是院子裡種了花,還有一棵很高的槐樹,因此空中多了一分植物的清香。 見斬風望著槐樹,義連含笑道:「這是我跑到野外搬來的,院子裡有棵樹,好像舒服些。」 「嗯!不錯。」 義連走到左側的屋子前推開門,撩起竹簾,笑道:「進來吧!裡面還算乾淨。」 斬風走進門一看,物資沒有旁人,但擺出三張床,都很凌亂,旁邊放著兩個櫃子,地上還有些日常用品。 義連笑道:「他們兩個都跟商隊出去了,現在只剩我一個,所以你可以睡我的床。」 斬風搖頭道:「我不用睡覺。」 義連愣了愣,好奇地問道:「你在修煉什麼奇功?居然連睡覺都不用!」 斬風搖頭不答,沉默片刻後,問道:「沙漠武師的收入很低嗎?」 義連愣了愣,隨即明白她的意思,笑道:「也不算最低,真想住好一點,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我們都有假藥照顧,有的要照顧老人,有的要照顧其二,為了家裡,只好省吃儉用。」 「噢!」斬風沒有窮過,自然不知道窮的滋味,聽了義連的話,才多少領悟了些。 「一個商隊需要二、三十個沙漠武師,價錢太高,他們承擔不起,所以我們的收入有限。」 「二、三十個?沙漠有強盜?」 「強盜也有,不過那還不是最大的威脅,沙漠巨蠍才是商隊最擔心的問題,這些巨蠍帶有劇毒,半日內不能解毒就會死,就算沒有中毒,巨蠍的巨鉗,也能把人夾死,而且這些巨蠍往往四、五個一起活動,為了安全起見,只有二、三十個人一起上,才能應付。」 正聊著,屋外忽然傳來一把粗豪的聲音,叫道:「義老弟,有活幹了,快走吧!」 義連一聽聲音,就知道是好朋友魯揚,臉上頓時露出喜色,但看了斬風一眼後,又有些猶豫,揚首朝著窗外高聲問道:「我今天早上剛回來,怎麼又要出去了?家裡沒人了嗎?」 「這幾天也不知怎麼了,商隊來的特別多,能出去的都出去了,家裡只剩下十二個,其中四個受傷了,兩個病倒了,只剩六個。」 「只有六個?」義連立時露出苦笑,打開無門朝外望去,院子站著一名虎背熊腰的大旱,不是魯揚又是誰,赤裸的上身,露出古銅色的肌肉,十分壯實,大嘴咧著,滿臉喜色,像是得了寶貝似的。 魯揚笑著道:「不是六個,是十個,商隊從其他地方找了四個。」 義連又搖了搖頭,勸道:「十個人怎能上路,這不是找死嗎?別說遇上巨蠍,就算遇上一夥強盜、土匪也應付不了,老魯,這份工作還是別接了,太危險。」 魯揚對他很瞭解,因此毫不在意,神色依然興奮,繼續說道:「我當然知道危險,可那商隊說了,十個人給五十個人的錢,也就是一人賺平時的五倍,所以我才答應找人。」 「五倍?」 義連有些心動,低著頭沉思起來,現在這份工作實在不容易,沙漠之路難行,就算本事再好,一個月最多只能走一趟,一般來說,一年平均只能走十趟,而這次的護衛工作酬勞,是以往的五倍。 「義老弟,你不是一天到晚惦記著湊錢給你爹治病嗎?這麼好的機會,怎能放過?」魯揚對這份工作志在必得,但也害怕人數太少,路上會很不安全,因此極力遊說義連。 義連與他是同鄉,直到他為了兒子入官讀書,一直都在拚命工作,就算再卑微的工作也從不推辭,心裡又有些活動了,畢竟這是一件對人對己都有利的事情。 魯揚親切地拍著他的肩頭,含笑道:「其實你也不用太擔心,沙漠的道路我們月月都走,已經摸透了,再加上這幾天,天天有商隊來往,因此路上很熱鬧,強盜和巨毒物出現的機會較少。」 義連搖了搖頭,臉色一拉,正色道:「我們的生死實效,但做這一行就要對得起僱主,絕不能恃強逞能,否則萬一不能完成任務,我們可對不起商隊。」 魯揚滿不在乎地道:「我當然知道這一點,但這一次不是我們逞能,是商隊堅持要今天出發,就算沒有護衛,他們也不會改變行程,因此一切責任由商隊負責,而且僱主答應先付錢再上路,就算路上出事,我們也有比錢寄安家。」 義連回頭看了看屋子,神色間還是有些猶豫。 屋內的斬風,已經完全明白義連的工作,作為保護商隊的武師,每個月都要進出危機四伏的沙漠,更令他感動的是,義連做這份工作,是為了湊錢給父親治病,他自己因為家門的慘案,無法與父母團聚,因此最敬重守孝道的人,所以對義連也更有好感。 魯揚見他遲遲不肯下決定,漸漸有些著急,眉頭擠得像鐵鎖一樣。 「義老弟,你要是不肯,我就把我的妻兒托付給你,萬一出了什麼事,你幫我照顧一下,等我兒子長大了,讓他孝敬你。」 一聽這話,義連不再猶豫了,毅然地應道:「好,我去,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 「太好了!走,我們現在就去見商隊老闆,拿到酬金再回來。」魯揚大喜過望,拉著他就往外走。 義連撥開他的手,指著屋門道:「屋內還有一個朋友,剛坐下,凳子都還沒熱,我不能就這麼走了,要不你替我去吧!」 「有朋友?」魯揚朝屋子望去,當眼神與淡紫色身影相觸之時,立即被斬風的形態嚇了一跳,臉色大變,顫聲問道:「他怎麼這個樣了?」 義連指著斬風自豪地道:「我這朋友正在修練一種奇術,所以才會變成這個樣子,你不必害怕,她可是個厲害的角色。」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修練形態,的確很特別,兄弟,我叫魯揚。」 聽說是修練的狀態,魯揚頓時輕鬆了,緊皺的眉頭舒展開,滿是肉的方臉掛上了憨厚的笑容,其實他的性格與義連很像,都是一樣的豪爽,只是多了一份粗獷,少一份理智。 「風映寒!」斬風說出了前世的名字,因為在白虎國內,絕不會有人知道這個名字。 義連看著他歉然道:「風兄弟,實在不好意思,有了個商隊要進沙漠,魯老哥叫我一起做,我答應了他,因此今日要出趟遠門,不能招待你,不過你可以放心在這裡住下去,想什麼時候走,就什麼時候走,要是沒什麼急事,就等我回來。」 「沒關係。」斬風還沒有決定自己的形成,因此只是隨口應了一句。 魯揚盯著斬風上下打量著,臉色時陰時陽,琢磨半天忽道:「馮兄弟,我看你身上背著刀,想必是個四海遨遊的刀客,不如和我們一起走一趟沙漠,見識一下茫茫沙漠的壯觀畫面,還能賺點路費。」 「沙漠?」斬風心中一動。 「魯老哥,風兄弟是客,這種事怎能叫他去?太危險了,雖然他的實力很強,但沒有行走沙漠的經驗,再加上這次行動比以往危險,我覺得不該去。」 義連為人忠義,總是替朋友著想,答應魯揚冒險就是最好的例子,卻不願別人為自己涉足危險,因此出言勸阻魯揚。 魯揚咧嘴笑道:「我們人手不足,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你說風老弟實力高強,我當然相信你的眼光,他這樣子,天生就有股懾人的氣勢,敵人見了,氣勢馬上就會減去三分,動起手來輕鬆許多,而且我覺得他是個敢挑戰危險的好漢。」 斬風現在的處境也很為難,夭雲叛變的消息,他必須告訴斷戈,但身邊又仙人監視,去玄武國無疑會暴露出冥界的據點,後果十分嚴重。 斬風思忖著:「夭雲的事情不能拖太久,否則對冥界將是最大的威脅,不過夭雲對明依一往情深,回到人界後,一定會先去天方城。」 「只要他進入青龍國,就一定會得知我的消息,以他的性格,也許會去找我,不是在青龍國內尋找,就是去朱雀國找我,無論是哪一個答案,短時間內他應該不會去玄武國,因此還有些時間,考慮如何甩掉那個散仙。」 想到此處,他決定跟著義連和魯揚走一趟沙漠,用新的行動方式,迷惑跟蹤在側的仙人,就算仙人不放棄跟蹤,也會把目標鎖定在白虎國內,而不是遙遠的玄武國。 當然,他更希望仙人就此離開。 「怎麼樣?一起去荒蕪的沙漠走一趟,吹吹風沙,感受一下渴的感覺,這才是真漢子應該擁有的經歷,整天躲在城裡的人,就算實力再強,也不能算是真男子、真漢子!」 斬風知道他在用激將法,因而沒有理他,望著義連說道:「我也想走一趟沙漠。」 「太好了!」魯揚咧著嘴放聲大笑,覺得自己的激將法說動了斬風,神情很是得意。 義連也大喜過望,與斬風這樣的高手通行,危險最少可以減去一半,興奮地一個箭步就衝到斬風身邊,想去握他的手,但手剛伸出,腦子裡浮現出坐騎被撞死的一幕,連忙收回了手,憨笑道:「想不到你會答應,不過有你在,我會放心許多。」 「走吧,我們一起去見商隊的人,然後再回來收拾東西。」魯揚熱情地領著兩人朝外走。 剛出宅院大門,占鋒發現剛才餵馬的四人正在等候,手裡都提著兵器,看樣子也是沙漠武師。 果然,其中一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盯著魯揚不悅地問道:「怎麼這麼久?」 「義連和這位風老弟原本不去,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們勸去。」 四人掃視著斬風,神色間並無喜色,反而有些不悅。 「他也一起去?」中年男子沉著臉望向魯揚。 魯揚沒有察覺到中年人嚴重的陰霾,爽快地解釋道:「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對這次任務有好處,何況義連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 四個人的淒涼遠遠不如義連和魯揚,聽說斬風也要作擔任商隊虎威,臉拉得更長,眉宇間湧起一團黑氣,很不滿意斬風分薄了他們的酬金,只是礙於情面,沒有說出口罷了。 斬風看在眼裡心知肚明,但他素來對金錢視為糞土,因此也沒有太在意。 「好了,還有四個是商隊自己找的,不屬於我們院子,我們不必再等,走吧!」魯揚驟然成為了其人小組的帶頭人。 在他的帶領下,七人來到城中最大的一間旅舍,旅舍全是用天然的花崗岩砌成,因此旅舍的名字叫做石莊。 石莊的面積很大,東西南北各有一座小樓,中央則是一片空地,搭著一座很大的竹篷,竹篷中有很大的馬廄和貨場,有不少交易直接在貨場進行。 「貨物就在貨場裡,你們在這裡等著,我去找貨主。」魯揚說完,便興沖沖地離開了。 義連看著斬風,小聲問道:「真的沒問題嗎?我擔心會影響你的修煉。」 「沒事。」 「沒事就好,這份工作看上去簡單,只要把東西護送到目的地就行,其實中間藏著很多學問,初入行的人,很容易吃虧。」 「嗯!」 斬風並不嫌他囉嗦,反而很欣賞這種作風,只有最親近的朋友,才能吐露出發自內心的善勸,義連敢於出口,說明已把他當成了自己人,相識不到半天就能有這種信任,非常難能可貴。 貨場很熱鬧,三十輛馬車排著隊,停在貨場邊,一輛接著一輛,駛入貨場中央的裝卸區,數十名工人在裝卸區和倉儲區之間來回走動,將堆在貨架上的貨物搬下來,然後整齊地裝在馬車上,裝完一輛換下一輛,如此流水作業,效率很高。 看著長蛇般的馬車隊列,等候中的六人都吃了一驚,如此龐大的馬車隊,只有區區是一名武師,令人難以置信。 等了一陣,魯揚從北面的小樓跑了出來,義連一把抓住他,憂心忡忡地問道:「這麼多貨,只有我們是一個武師保護?這能行嗎?」 「不必擔心,貨主會出來,仔細說明一切。」魯揚滿臉笑容,看不出一絲擔心。 「真的?」義連將信將疑地盯著他。 「貨主來了,不信你自己去問。」魯揚笑著指向北樓。 義連抬頭望去,果然見一群人從樓裡走出來,為首的十一個矮胖子,穿著貴族常穿的華麗套服,頭上頂著小圓帽,與他那隻小眼睛很相襯,手裡提著一根馬鞭,頭微微仰起向天,目光斜視,眉頭揚起,展現一副趾高氣揚的架式。 矮胖子的身邊,為這四、五名文士,手裡拿著一疊文書。文士之後,是一群虎背熊腰的大漢,一看就知道是保鏢。 「來了!」 聽到聲音的斬風轉頭看了一眼,四名餵馬的武士,不約而同露出興奮的神色,眼睛發亮,貪婪的目光,直直地盯在矮胖子的身上,心裡不禁微感不屑。 矮胖子傲然走到其人面前,淡淡地掃視了一圈,當目光移到斬風臉上時,微微一愣,多停留了片刻,但沒有放在心上。 此時斬風也沒有留意他,深邃的目光穿過層層人群,射向站在最後的一名女子身上。 女子穿著一件墨綠色的長裙,面上帶著黑色的面紗,因而看不清真實面目,只能接觸到一對靈秀有神的大眼睛,而這對眼睛一直盯著斬風。 在綠衣女子身邊還站著一名黑衣男子,年紀很輕,大概與斬風相差無幾,白皙的肌膚,臉上鷹鉤狀的鼻子特別顯眼,一對炯炯有神的眼睛,也在盯著斬風。 不知為何,見到兩人之後,斬風感到有一種輕微的壓迫,似乎這趟沙漠之行並不簡單,但他還是默不作聲,深色依然平靜,讓外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人到了嗎?」矮胖子傲然指著魯揚。 魯揚含笑道:「我們這邊都到了,一共七個。」 矮胖子溜溜轉著小眼睛,在七人臉上掃來掃去,然後轉頭望向貨場東面的馬車停泊區,高聲問道:「剛才來的四人呢?」 「我們在。」馬車群眾走出四人,兩男兩女,看上去像兩對夫妻,年紀都在三十歲左右,都穿著武士服,手裡拿著兵器,肩上背著沉重的包袱。 義連和魯揚首先應上去打招呼。 「我是義連,它是魯揚,那個一身紫色的是風映寒風兄弟,還有木鳴、柳柏嚴、淨正、光和。」 兩男兩女也和氣地抱了抱拳,然後道出自己的姓名,他們果然是兩對夫妻,一對是名叫許羽、孟鈴,另一對夫妻是顏華、柳芷青。 矮胖子輕咳一聲,高聲說道:「我是嵩陽君,要運一批貨,去牙古洋。」 「牙古洋?」 古怪的地名吸引了斬風的注意,當他用詢問的目光看著義連時,發現他臉色蒼白,眼中有猶豫之色,不禁有些奇怪,她轉頭再看其他人,發現所有的人都是同一個表情,驚愕中帶著恐懼。 嵩陽君似乎早就料到會出現這種反應,輕輕一笑,道:「我知道地方很片,平時沒什麼人走,因此我決定將酬金再提高一倍,希望大家合作愉快。」 巨大的利益,必然伴隨著巨大的風險,這是這些沙漠五十多年沙漠旅程留下的寶貴經驗,聽說酬金加倍,臉上不但沒有喜色,反而顯得憂心忡忡。 斬風一直在觀望,他本就不是為了酬金而參加這次行動,也不懼怕任何危險,因此嵩陽君的話對他不起作用。 「怎麼?還不滿意?」嵩陽君見眾人沒有反應,神色有些尷尬,臉也沉了下來。 對視了一陣,許羽首先打破了沉寂,不安地問道:「嵩老,沙漠缺糧,這一點我們都知道,也護送過這樣的部隊,只是牙古洋那地方是在偏遠難行,人口極少,似乎沒有必要運送這麼多糧食過去。」 嵩陽君輕輕笑道:「那裡剛剛發現了金礦,附近又有小型綠洲,最近有不少人前去開礦,用黃金換取糧食,利潤很高,不然我又怎麼會千里迢迢,跑到那鳥不拉屎的地方?」 聽說早有工人到達,眾人的緊張稍減,相互對視了一眼,都覺得既然答應做這份工作,就沒有反悔的理由,反正這一行都是刀頭舔血的日子,這一程要是能平安度過,幾乎一整年都可以休息,甚至還能買幾塊田,做個富農。 「我們去!」 木鳴四人被高額的酬金吸引,很快就作出回應,許羽等兩對夫妻隨即也點頭答應,魯揚等著這筆酬金送兒子上學,早就下定了決定,此時也不想改變。 十一人中,只有義連和斬風,沒有任何反應。 第二部 第七集 虛冥之體 第八章 白虎皇族 第二部 第七集 虛冥之體 第八章 白虎皇族 由於斬風特別的形象,嵩陽君一直都很留意他,見他沉默不語,開口問道:「你不想去嗎?」 斬風淡淡地道:「去不去都無所謂。」 也許是因為過高的酬金,義連顯得格外謹慎,指著數十輛馬車問道:「這些都是去牙古洋的嗎?」 「不錯。」 「我們只有是一個人,而這裡的馬車不下百輛,只怕難以兼顧。」 嵩陽君笑了笑,胸有成竹地道:「不必擔心,我還有幾位朋友,他們會在暗處照顧車隊,絕不會出事。」 聽了這番話,義連等人才知道,原來嵩陽君早有安排,叫他們來只是認路,有是的時候充個場面,並不是真的看重他們的能力,不僅都有些氣餒,雖然沙漠武師地位不高,但都是一方好漢,讓外人這樣看輕,心裡都不是滋味。 當然,凡事有利,必然有弊,雖然被人輕視,但也因此卸去了責任,萬一出了實情,自然會有高手出面,安全方面,也會受到了保障。 想到這些,木鳴等人都露出了喜色,更加覺得結下這份工作是萬幸。 義連和魯揚雖嚴憤憤不平,卻也無可奈何。 嵩陽君又道:「先透露一個秘密,我不知真正的貨主,只是一個管家,貨主其實是皇族成員,不方便出面此事而已,也不能動用軍隊,所以你們要記清楚,誰要是在中途逃跑,後個將會極其嚴重。」 一聽到白虎皇族,斬風即想到裂千韌,那名幻士的身上,就有白虎皇族的印記,也就是說,白虎皇族與幻士集團,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這批貨既然是皇族的,牙古洋的金礦,說不定也是皇族所有,甚至還有其它不可告人的秘密。 看著這次選擇沒有錯,如果那散仙還在附近,正好讓他們知道幻士的存在,也許可以更糟的揭開幻士之謎。 他的目光又移向人群最後的一男一女,兩個人雖然沒有說話,但身上有一種難以掩飾的貴族氣息,只有長期在貴族家庭中生活,才會有這種氣質,斬風也是出身貴族,自然洞若觀火。 難道,他們就是白虎皇族? 雖然幻士集團與他沒有直接的怨仇,但為了冥界的將來,斬風不得不小心研究幻士集團所帶來的威脅。 義連習慣了他的沉默和冷漠,見他盯著前方發呆,以為他在猶豫,小聲提醒道:「牙古洋是一出戈壁,我很久以前去過一次,那裡其實沒什麼綠洲,只有幾個泉眼而已,環境十分惡劣,我勸你還是別去了,犯不著為這麼點錢去賣命。」 「你呢?」 義連苦笑道:「我是幹這個的,就算危險也不能不做,你不一樣。」 「沒什麼不同,既然答應了,就沒有理由放棄。」 義連凝視他片刻,臉上綻放出親和的微笑,道:「老弟是個豪爽的人,我也不多勸了,其實我也希望,有你這樣一位高手在旁邊。」 斬風搖搖頭道:「我只能護身,無法攻擊,多我一個其實沒用。」 「在沙漠中能護身就好,,那些巨蠍、毒蛇不需要貨物,能保住性命,就等於成功守護貨物,何況這次有高手壓陣,我們的責任不是退敵,而是守護貨物。」 斬風暗暗琢磨,虛冥狀態雖然絕對安全,但沒有任何攻擊力,也無法像常人一樣做事,這一段旅途不但要自保,還需要援救他人的能力,因此必須想辦法在虛冥狀態下,找到合理合適的攻擊方法。 身體在明若府之內,擁有的力量無法突破明若府的外壁,也就無法攻擊別人的身軀,難道要用拳頭打...... 他有些迷茫。 一旁,嵩陽君見他們再無異議,轉身朝一名文士招了招手,喚道:「歸延,獎酬金分給他們。」 「是!」文士微微欠身行了一個禮,然後前踏出兩步,淡淡地道:「酬金約定好出發前先付,現在你們一個跟著一個,到我這來領酬金。」 話音剛落,木鳴等人就擁了過去,許羽夫妻也排了隊,義連和魯揚排在最後,只有斬風孤零零站在原地。 「兄弟,過來領酬金呀!」魯揚喚道。 斬風淡淡地道:「義大哥,你幫我收著,我沒包袱!」 義連頓時愣住,這筆錢已經不少了,但聽他的語氣,似乎不懈拿這筆錢,不禁大為納悶。 魯揚含笑道:「風兄弟既然信任你,你就收下吧,到時候給他就是。」 「也好。」義連走上前邦斬風領了錢袋,小心翼翼的放懷中,彷彿怕有人偷去似的,反倒是自己的那份,隨手繫在腰間。 見十一人領了酬金,嵩陽君的臉色突然一變,還是用上司對下屬的態度,命令眾人。 「都給我聽好了,沒收拾東西的現在回去,一個時辰後回到這裡,等貨裝完了立即起程,聽到了嗎?」 「是!」 義連等人恭敬的應了一聲,然後衝回住所裝好行裝,一個時辰後,隨著龐大的商隊厲害了西門,前往浩瀚的沙漠。 車隊共有九十五輛馬車,其中三輛馬車做人,還有五輛放著食物和水,其他的馬車都裝滿了貨物,每部馬車都跟著一名車伕,一夫,再加上嵩陽君的護衛和保鏢,整個商隊有兩百多人。 十一名沙漠武師分成三撥,四人在最前面,四人在中間,義連、斬風、魯揚三人留在商隊最後,負責墊後工作。 義連早已習慣了夜行,到了晚上,還是精神奕奕,仰頭看了看了天空,含笑道:「老弟,看這幾天的天氣都不錯。」 「嗯!」 「你大概不知道,沙漠裡下雨,可是一件天大的麻煩,因為餘下的很密,水流極大,瞬間會變成洪流,在荒漠中飛瑞,商隊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流沙吞沒。」 「哦!」斬風看了看長長的車隊,忽道:「車上裝的是糧食嗎?」 義連微微一笑,小聲道:「原來你也發現了,車上不可能是糧食,否則不會這麼輕,不過幹這行不能亂打聽,否則會出大事,你就裝作什麼也不知道。」 斬風原本就不是個好舌之徒,也不想過問別人的事情,因此不再說話。 走了兩天,商隊終於離開了狹長的平原地帶,進入沙漠區,景象也隨之一變,面眼儘是黃沙碧天,沙丘起伏不定,一個連著一個,像每一樣伸向天邊,根本看不到盡頭,一陣風吹過,鋪天蓋地都是細沙,吹得滿頭臉都是,滋味很不好受。 義連等人走慣了沙漠,因此早有準備,用布把頭、臉、手都包了起來,鞋子也用布袋套了起來,便於在沙漠上行走。 其他人也都學者把自己包裹起來,只有斬風一個對沙漠無動於衷,任憑在大的風沙,他也穩若泰山。 這兩天的路程,人們發現他不睡不吃,彷彿銅鑄鐵打一般,都打心眼兒裡佩服。 當然,也有些人抱著懷疑的態度,嵩陽君和他的手下更是感到威脅,開始派人跟在車隊的後段,美其名是幫助管理,其實也是件事斬風的用意。 斬風並沒有在意外界對他的主意,路上只有偶爾和義連與魯揚說個兩句,其餘時間都沉默不語,甚至閉著眼睛走路。 開始的這一段路程還在平原,一直都很平靜,因此他一直在研究虛冥狀態,正如戟布所說,虛冥狀態下修煉的效果極佳,明若府中的力量粒子更是活躍,力量也更強,連紫藍雙嬰都得到極大的修煉,力量與日俱增。 由於力量粒子無法突破明若府,因此斬風只有籍紫藍雙嬰成為試練場,力量從明若府傳入紫藍雙嬰,並在裡面凝合,之後又被釋放出來,在明若府裡分解,如此一進一出,凝合的效率又提高了許多。 義連與斬風的關係最好,一直把他當成朋友,也時常留意他的舉動,經常看到斬風閉著眼走路,淡紫色的身影,還不時地泛出陣陣白光,越來越對他的修煉好奇。 上路不久,斬風便發現,車隊附近多了一對騎士,總共九人,都是一身白衣,臉上和身上也都用白布包裹著,騎著駿馬跟隨在側。 他本也沒有在意,以為是嵩陽君安排的虎威,但在與義連的談話中,發現義連居然看不見這些騎士,這才意識到這九個人的來歷不簡單,心裡懷疑是幻士,但沒有聲張,保持著沉默寡言的形象。 太陽再度西沉,車隊又上路了,斬風與義連、魯揚依然走在商隊的最後方,但當長長的車隊啟程之後,他們忽然發現穿這黑衣的青年退到後面。 「風兄弟,他好像在盯著你。」 斬風早就留意到這兩名貴族男女的動向,只是不動聲色而已,此時黑衣青年突然退到商隊最後,必然有特定的用意。 忽然,黑衣青年移到斬風身邊,盯著發光的身軀問道:「你在修煉什麼?」 斬風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彫蟲小技。」 黑衣青年當然不肯相信,繼續盤問道:「聽你的口音,不是這裡的人,你是從哪裡來的?」 斬風知道口音這一項很難隱瞞,坦率地道:「朱雀。」 黑衣青年瞳孔一縮,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冷冷地問道:「你在修煉道術?」 「道術?」斬風啞然失笑。 義連一直在靜靜的聽著,此時忍不住說道:「他沒穿道袍,不會是道士。」 「哦!」黑衣青年明顯對道士不瞭解,第一次知道道士要穿道袍,因此感到極為新奇。 正當他想再度詢問時,義連赫魯揚忽然停步,手按劍柄,神色緊張地望著正北方。 黑衣青年愕然問道:「怎麼了?」 義連神色凝重地道:「風聲不對,那邊一定有事件發生。」 魯揚點頭道:「嗯!不是暴風雨就是龍捲風,而且威力不小。」 黑以男子將信將疑的望向北面,此時天色漸昏,視野不清,只能看著被風刮起的沙影,除此之外,什麼也沒看見。 馬車隊列並沒有留意到他們的舉動,依然很有節奏的向西走,很快就拉開了一段距離。 綠衣少女發現他們脫節,立即縱馬趕過來,妙目瞟了一眼黑衣青年,好奇地問道:「表哥,出什麼事了?為什麼不走?」 黑衣男子撇撇嘴,不屑的指著義連道:「他們說北面有異動,建議車隊停止前進,還要我們派人去查清楚。」 綠衣女子滿不在乎的道:「只要車隊離開這片地區,就算有異動也不會影響到我們,表哥,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小心了。」 被表妹一陣調侃,黑衣男子面子上有些掛不住,狠狠地瞪了義連一眼,拔馬朝車隊追去。 義連突然躥到馬前,雙手張開攔住他,正色勸道:「沙漠千變萬化,如果真是暴雨,影響範圍可不能小,如果出現沙塵暴或龍捲風,範圍就更大了,以我們的速度,根本無法擺脫。」 綠衣少女輕笑道:「難道停下來就有辦法?」 「至少可以做些防禦措施,減少事故所造成的破壞。」義連顯得非常執著,義正詞嚴,有一種不打成目標誓不罷休的氣勢。 斬風很欣賞這種擇善固執的性格,認為對的事情,就該全力去爭取。 魯揚也幫著說道:「我們在這裡走了無數次,應該不會有錯,兩位雖然都是高手,但對沙漠沒有我們熟悉,為了大家的安全,我看還是小心為上。」 黑衣男子有些惱羞成怒,用馬鞭指著他的鼻子,大聲斥道:「你是什麼東西,敢對我指手畫腳,我看你是活膩了,再不滾開我可不客氣了。」 「世情關係到兩百人的性命,必須小心行事。」 義連一步也不肯退讓,因為他知道,這時候妥協,就等於置兩百人的性命不顧,違背了他們做人的原則,也違背了對這份工作的責任感,因此手拉著韁繩死也不放,眼神中透著堅決。 「給我滾開了!」黑衣男子氣的面臉通紅,情緒激動之下,甩手就是一鞭子。 義連沒想到他的動手,心頭微微一顫,但身子卻沒有動,依然固執著拉著馬疆。 眼見馬鞭就要落在義連的臉上,一隻手突然橫架在義連頭頂。 「風兄弟!」看到眼前掠過的紫光,義連已經知道是什麼人,忍不住驚呼起來。 啪的一聲,馬鞭抽種了斬風的手臂,明若府外壁蘊含著無比的力量,結實的馬鞭被反彈出去,黑衣男子拿捏不住,如斷線的風箏般飛了出去。 黑衣男子驚呆了,綠衣少女也驚呆了,魯揚第一次看見斬風動手,更是嚇了一跳。 斬風欣賞義連地耿直,不願見他受辱,因此出手為他擋了一鞭子,見義連沒事,冷冷地指著黑衣男子道:「提個建議而已,何必如此。」 黑衣男子不知是氣糊塗了,還是有意殺一殺斬風的銳氣,竟然施展出了拿手的絕學。 色大變,忍不住大聲制止。 黑衣男子沒有理她,滿臉怒氣的瞪著斬風,不教訓他一番,決不罷休。 義連和魯揚見他要動手,都搶了過來,想勸阻他,但身子剛動,突然發現眼前的景象變了,一條猙獰的巨蛇,正吐著蛇信,纏向他們的咽喉。 「蛇!」 斬風見兩人突然發瘋似的向後跑,手舞足蹈,彷彿被什麼纏住似的,心中一震,定眼望向黑衣男子,發現他的嘴裡不斷噴出黑煙。 難道是...... 他又望向義連和魯揚,兩個人倒在地上,手掐著自己的脖子,舌頭伸得很長,彷彿頸部被纏著,呼吸不暢,想用手拉開。 黑衣男子正洋洋得意,甩頭望向斬風,想看他除醜的樣子,卻見淡紫色的身影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不禁大為驚駭。 「你為什麼......」 綠衣女子也驚得身子直顫,玉唇喃喃的道:「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斬風幾乎可以確認這兩人施展了幻術,心頭一陣歡喜,自從百川和裂千韌死後,幻士集團的線索全斷了,如今在白虎國見到幻士,可以確認幻士集團的確在自白虎國。 他回頭看了看,希望跟蹤自己的仙人能看到這一幕,但風中只有飛沙,並沒有仙人的身影。 黑衣男子依然處於驚愕狀態,口不則言的問道:「你是什麼人,怎麼可以破解我的......」 「表哥!」綠衣少女反映極快,一聲嬌叱打斷了黑衣男子的話,然後狠狠瞪了斬風一眼。 斬風一心要查清楚幻士集團的內幕,不肯現在表露身份,若無其事地反問道:「破解什麼?我什麼也沒做。」 黑衣男子與綠衣女子詫異的對視一眼,心裡都暗暗鬆了口氣。 「沒什麼!」黑衣男子收起幻術,假裝什麼事也沒發生過,騎著馬追上車隊。 綠衣女子卻沒有離開,妙目凝視著斬風,似乎要看穿這個奇怪的青年,這一打量,卻發現斬風張得很俊朗,而且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氣質,不禁又多看了幾眼,嘴邊咕噥道:「想不到還是個俊小子。」 斬風沒理她,轉身走向義連。 義連和魯揚剛回過神來,驚愕的看了看四周,其聲問道:「蛇呢?」 綠衣女子怕斬風說什麼,搶著道:「哪有什麼蛇,你們兩個像中邪一樣,到處亂跑,攔都攔不住。」 「什麼都沒有?可我們明明看到......」兩人面面相顧,腦海中只有蛇的印象。 綠衣女子瞪著兩人喝道:「別說了,車隊都走遠了,在不追上就麻煩了。」 義連忽然甩頭望向北方,臉色又變,驚叫道:「不好,是暴雨!」 「下雨?沙漠下雨有什麼大不了,最多淋濕罷了。」綠衣女子對他激烈的反映不以為然。 義連氣急敗壞的道:「這裡的大雨可不比其他地方,雨來得快,但雨勢極大,瞬間就會在沙漠中匯聚成洪流,情況很危險!」 綠衣女子神色大變,驚問道:「真有這麼厲害?」 義連苦笑道:「我第一次進沙漠,就遇到了洪流,整個商隊只有三個人活了下來。」 「不行,我要去告訴他們!」綠衣女子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驚慌,用力一甩馬鞭,飛快的奔向馬車隊最前方的嵩陽君。 義連看了看兩個同伴,道:「恐怕來不及追上車隊了,我們快找個高地,否則就沒命了。」 「那裡有個沙丘。」魯揚一邊跑,一邊指著左前方的沙丘。 斬風雖然不怕,但也不希望二人為他擔心,跟著他們爬上了一個沙丘的頂部。 天空很快就被烏雲吞噬了,聚然見,傾盆的暴雨從天而降,豆子大小的雨點辟辟啪啪的打在地上,由於雨點太大,來不及下滲,沿著沙丘表面朝地處滾去,很快就匯聚成一條小溪,無數小溪又匯合成一條小河,向更低處蜿蜒流淌。 雨勢太大了,天色又暗,肉眼只能看五丈以內的變化,再遠就看不清了,義連和魯揚站在沙丘頂部,一方面擔心沙丘會因為大雨而下陷,另一方面又擔心車隊能不能及時躲到高出,避過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 「不知道商隊怎麼樣了,千萬別出事啊」雖然已經受了豐厚的酬金,義連卻還是不忘自己的職責,憂心忡忡地望著車隊應該出現的方向。 魯揚安撫道:「放心吧!木鳴他們幹這行業不短了,因該知道對應的方法。」 義連點點頭,望向斬風,問道:「兄弟,沒事吧!」 「沒事!」 李他們百丈外的另一座沙丘上,木鳴等四人的屍體,正被雨水沖刷著,血水匯入小溪。 雨來得快,去的也快,不到半個時辰,天空已經放晴,誰也逐漸蒸發了。 義連站起來,撣了撣身上的沙子,輕鬆的笑道:「開來運氣不錯,這裡不是最低處,否則沙丘一垮,我們都完蛋了。」 「我們福大命大,老天爺美捨不得我們死。」魯揚哈哈一笑,望著斬風問道:「兄弟,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吧?」 斬風搖了搖頭,抬眼望向四方,金黃的沙丘一個接著一個,卻看不到馬車隊的蹤影。 「慢慢找吧!沙漠沒有任何標誌,又剛下過雨,腳印都被水沖掉了。」 三人向西走了一陣,陣風忽然發現沙子裡欠著一點紅色,立時定下腳步。 「怎麼了?」 義連好奇的超沙面上看了一眼,也發現了一絲淡淡的紅色,不禁大為好奇,蹲下身子用手摸了摸,然後放在鼻子嗅了嗅,眉頭頓時皺了起來,喃喃的道:「怎麼有血腥氣,難道是血?」 「放心吧,大約不會讓人流血,只會把人淹死,所以這些不會是人血,也是是馬車隊避雨時,匆忙傷了哪匹馬,因而留下了淡淡的血跡。」 義連本有些懷疑,但心裡更急著找到車隊,因此沒有在深究。 三人與車隊匯合,是次日清晨的事情了,車隊多在一片沙巖區中休息,離遠就能聽到嵩陽君扯著嗓門罵人的聲音。 「不會出什麼事了吧?」魯揚不安的問道。 「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義連快加腳步衝了過去。 三人的出現,並沒有引起太大的反應,嵩陽君隨意瞟了一眼,淡淡的道:「還不錯,你們還能回來,不像那四人,一走了之了。」 義連聽得莫名其妙,用詢問的目光,望向許羽等兩對夫妻。 許羽走到他耳邊,小聲嘀咕道:「木鳴他們四個趁著大於跑了,還拿走了一些貨,貨主從昨晚一直罵到現在了,連我們也要受白眼,真是可氣。」 義連氣得肺都要炸開,鐵青著戀罵道:「這四個混蛋,真是無恥之極,居然作出這種醜事。」 魯慨歎道:「是啊!想不到他們竟是這種小人。」 斬風隊木鳴等四人的印象很差,因此對他們的離去漠不關心,也不想理會他們的生死,只是聽了這件事後,覺得事情有些蹊蹺,腦海中又浮現出沙丘上淡淡的血跡,心裡一陣狐疑,眼光掃視了一眼圈,最後停留在躲在陰暗處休息得兩名貴族男女。 難道這次沙漠之行是場陰謀?還是...... 他又想起許羽所說的話,木鳴四人不但逃走,還拿了一些貨物,也就是說它們知道車上裝的是什麼,而且只得用信用和名聲,來換取這些東西。 「兄弟,再想什麼呢?」 「沒什麼,只是覺得有些突然。」 義連憤恨的道:「早知道他們是這種人,打死我也不會與他們住在同一院子裡。」 正說著,嵩陽君臉色鐵青的走道他們面前,狠狠地訓斥道:「想不到沙漠武師居然是這種貨色,你們幾個給我聽好了,要是誰敢有下次,我有辦法讓你們稱為全國通緝犯。」說完氣沖沖的走向自己的馬車。 許羽等人嚇得面如土色,唯唯諾諾連聲答應。 斬風掃是整齊的馬車隊,心裡的懷疑又加重了,洪水雖然危險,但木鳴四人既然有能力逃跑,就必定有能力找到不受洪水侵害的安身之所,也就是說,他們並不是害怕洪水而逃,有可能是別的原因。 別的原因! 他心中一動,目光再次移向馬車,車上一袋袋的貨物,對方的很整齊,與啟程時一模一樣,根據義連得觀察,這些絕不是糧食。 難道幻士的據點,就在沙漠中央? 斬風的腦海中,突然想起義連的話。 如果那裡只有幾個泉眼,不應該吸引如此龐大的商隊,而且義連、魯揚,每個月都進出沙漠,如果真有金礦,他們不可能不知道,但從兩個人當時的表情來看,應該不知道金礦的事,也許那裡的卻是一片綠洲,只不過當外人接近的時候,幻士就會用幻術迷惑他們。 想到前去的地方,可能是幻士集團重要的據點,斬風心理一陣興奮。 第二部 第七集 虛冥之體 第九章 神秘貨物 第二部 第七集 虛冥之體 第九章 神秘貨物 走了一夜,魯揚和義連都累了,靠著沙巖作了下來,最厲害再嘮叨著木鳴四人逃走的事情「哎,這下我們可抬不起頭了,那個四個小子也真是的,糧食有什麼好偷的。」 聽了魯揚的話,義連微微一愣,神色突然平靜下來,開始意識到事情有些怪異,低著頭細細的思考了一陣,越發覺得事件疑雲重重。 「魯揚,我記得木鳴他們也跟過大車隊。」 魯揚點頭道:「當然有,去年他們四個護送過特大型的商隊,運的都是上等的玉石,每一塊都價值連城。」 魯揚很快就領悟到話中之意,驚得大張著嘴巴,愣愣的看著義連。 義連用眼角的餘光,掃視著馬車上的貨物,小聲道:「這批貨物肯定不是糧食,木鳴他們不可能因為害怕暴雨而逃走,也就是說,他們的失蹤,肯定與這批貨有關係,也許是他們從貨物中發現什麼重要的物品,偷了足以養活他們下半輩子,因此才起了貪念。」 「有可能。」 斬風一直沒有說話,此刻忽然道插嘴道:「還有一個可能。」 「是什麼?」兩人一起望著他。 斬風掃視著用幻術隱藏在最遠端的九名騎士,冷冷的道:「也許車上的貨物見不得人。」 「見不得人?什麼意思?」魯揚茫然的問道。 義連望著馬車上的貨物,心頭一動,腦海中浮現出另一種假想,驚的心臟都幾乎停止跳動,纏聲問道:「你是說......他們被殺?」說到最後兩個字,聲音幾乎細若游絲。 魯揚的臉色,刷的一下全白了,顫抖的雙唇輕輕碰了碰,吐出一句連自己也聽不見的話:「可能嗎?」 「也許。」斬風知道手裡沒有證據,一切都是推測。 沙漠又吹起揚沙,炙熱的陽光,吸乾了所有的水分,空氣變得又乾又熱,然而義連和魯揚,卻覺得身邊冷颼颼的,一陣陣陰寒之氣,正由四面八方湧來,事情的發展,已經超越了可以處理的範圍。死亡的陰影正慢慢移來。 義連猛地想起那灘淡淡的血跡,當初見到的時候就有所懷疑,現在與斬風的推測相互印證,更覺得可以,喃喃的道:「看來,那些淡紅色的血跡,的確是人血,也許那裡就是他們被殺的地點。」 「應該沒錯。」 魯揚和義連對視了一眼,都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眼角瞟了瞟車上的貨物,身子下意識的向後縮了縮,彷彿離貨物太近,會有殺身之禍。 「兄弟,別嚇我,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事情。」 斬風實在不忍心看著兩個人在迷茫中擔驚受怕,手指微微一抬,指著九名騎士所在的地方道:「那個沙巖壁邊,其實站著九人。」 兩人往了一陣,除了沙巖之外,哪有什麼人?但同伴又不像是在說笑,一股寒意又湧上心頭。 「九人?沒有啊!兄弟,真有人嗎?」 斬風點點頭道:「我知道你們看不見,但他們的確存在,從我們進入沙漠的那一刻,這九人九騎,就一直跟著車隊。」 「可......為什麼我們什麼都沒看見?」 兩人的臉都白得毫無血色,做這份工作以來,從未遇見如此詭異的事情,要他們真刀真槍的拚命,他們誰都不怕,可面對這種神秘事件,心裡自然就起了波瀾。 魯揚忽然想起一種事情,纏聲問道:「難道是......鬼!」 斬風淡淡的道:「你們都是白虎國的人,應該聽過幻士這兩個字。」 「幻......士!」 兩人的耳邊彷彿炸起來了一聲驚雷,嚇得幾乎要暈倒,沉默了半天,情緒才稍稍平靜。 白虎國內,一直有幻士的傳說,而且繪聲繪影,把幻士描述成無人能敵的強者,雖然沒有人見過,卻深深的埋在各人的心底,現在突然聽說有九名幻士在前方,情緒再也無法控制。 魯揚呆呆得靠著沙巖壁,無神的目光盯著忙碌的車伕,喃喃的道:「真有幻士......居然真的有幻士......」 義連稍微平靜一些,眼中儘是疑惑,如果真有幻士,那麼這個車隊的背後,一定藏著更大的秘密。 斬風淡淡的道:「幻士護衛的貨物,必定十分貴重,而且目的地也一定與幻士有關。」 魯揚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咕噥著道:「這顆麻煩了,萬一目的地真是幻士的據點,危險就大了,說不定我們會被滅口。」 斬風也在懷疑這一點,只是沒有說出口而已,見魯揚提起這事,才應道:「如果木鳴四人被殺,是為了滅口,我們這些人的下場,也會一樣。」 義連苦歎道:「現在逃走也是一個死字,去也要死,不去也要死,看來我們的命運早已注定了。」 「義老弟,都是我貪心害了你,我對不起你啊!」死亡的威脅,向一塊巨石壓抑著魯揚的神經,使他情緒變得極度低沉。 「別說這話,是我自己想來,與你無關。」 義連又望向斬風,誠懇的道:「兄弟,你的實力比我們高牆,要是能逃就逃吧,不用管我們,只求你幫我們把家裡值錢的東西帶點送回老家,我們就感激不盡了。」 斬風望著九名幻士道:「幻士也是人。」 義連搖頭苦笑道:「話雖如此,可我們兩個實力有限,連看都看不見,更別說對付不了。」 斬風也感到事情棘手,虛冥狀態雖然足以自保,卻無法保護同伴,義連和魯揚的實力有限,根本不是幻士的對手,必須想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否則兩人都可能死在幻士的手裡。 魯揚拍了拍腰間的錢袋,苦笑道:「這次賺了不少錢,只要能帶回去,家裡應該可以支撐一段時間,只是不知道誰能逃出去。」 「不要太灰心。也許事情與我們想的完全不同,也許幻士是好人,也許幻士會放我們離開,只要我們一直假裝不知道。」義連極力安撫同伴。 「希望如此。」魯揚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斬風思緒如潮,空有一身力量,卻受制於明若府的力量壁,心裡滿不是滋味。 「走一步算一步吧!」義連總覺看開了,沙漠之行,本就是刀頭舔血的日子,死亡也是早就預料到的事情,想多了也沒用,還不如快活的度過剩下的日子。 傍晚時分,太陽西沉,氣溫舒適了許多,車隊又再一次上路了,少了四名沙漠武師,剩下的七人重新分配任務,斬風一個被安排到車隊的最前方,與嵩陽君等馬車一同行進,義連和魯揚依然留在最後。 綠衣女子對斬風特別感興趣,縱馬退到他的身邊,問道:「你叫風映寒?」 「嗯!」斬風認定她是幻士,反應雖然如初,但心態變了。 「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嗎?」綠衣女子紅唇輕吐,秋波暗送,雖然黑紗遮面,邱娥還是掩不住濃濃的媚態。 斬風隊女色沒有任何興趣,與流千雪之間的愛情,也是基於一個情字,而不是色慾,因此這類用色挑逗的把戲,對他而言絲毫不起作用,他就像一座冰山似的,散發著濃烈的寒意。 綠衣女子見他一臉冷漠,對自己的熱情無動於衷,眼中湧出一股殺氣,冷笑道:「別自命不凡了,像你這樣的男人我見多了,爬上床還不都是一個德性。」 斬風見她說話露骨,絲毫沒有大家閨秀的姿態,不禁皺了皺眉頭,暗暗感歎堂堂貴族之女,竟變得如此放蕩。 帶著滿臉的不悅,綠衣女子回到表哥的身邊,恨恨的道:「到了地方,我一定親手宰了他,不然難解我心頭之氣。」 黑衣男子輕笑道:「反正都要死,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 氣了一陣,綠衣女子又回頭看了看斬風,道:「表哥,我總覺得他是個威脅,會壞事,是不是早點下手?」 「像那四個一樣?」 「不行嗎?」 「那時剛好洪水出現,大家走散了,因此才能深不知鬼不覺地宰了他們,現在一切都很正常,可不能平白無故向他動手,何況......」 黑衣男子冷冷的盯著斬風,「他居然不怕我的幻術,太不可思議了,這是一定要查清楚,否則對我們將是最大的威脅。」 綠衣女子驚問道:「你要把他帶去調查?」 「嗯!我們的實力有限,還是讓長老他們調查他更合適。」 「只是這樣一來,豈不是要讓他知道哪裡?」 黑衣男子獰笑道:「怕什麼!反正他進去,就出不來了。」 綠衣女子倒也不是可惜斬風的性命,見表哥胸有成竹,也就不再多說了。 義連和魯揚雖然走在最後,卻一直在留意斬風,自然也見到綠衣女子的舉動,都感到有些不安。 「那姑娘好像看上風兄弟了!」 「這女人雖然用黑紗遮臉,但沒見春意難掩,一看就知道是淫娃蕩婦,希望風兄弟不要被它迷惑。」 「放心吧!我看風兄弟連正眼都不看她,應該沒事。」 義連擔心斬風,因而趁休息的時候,跑到斬風身邊問道:「那個女子想幹什麼?」 「沒什麼。」斬風搖搖頭。 義連語重心長的道:「風兄弟,事情如此複雜,你要多加小心啊!我和魯揚實力有限,但你不一樣,最好早點打算,能跑就跑。」 「我知道。」斬風感激他的關懷,因而努力的思考著,如何才能令兩人安然回到花湖城。 洪水似乎把車隊的霉雲都沖走了,之後的幾天一切都很順利,既沒有盜匪,也沒有沙漠巨蠍。 然而,義連和魯揚卻無法享受平靜的氣氛,自從知道有幻士跟著車隊之後,兩人的心情就一直無法平靜,雖然經常相互安慰,但離目的地越近,危機感九越重,因此吃不好睡不好,人都憔悴了。 斬風看在眼中,心裡也是焦慮不安,危險就在前方,卻不能用自己的力量化解,只能運用智慧想辦法解決,然而面對沙漠瀚海,即使成功逃走,還要考慮水源和食物問題,以及幻士的追捕。 如何才能讓他們兩個躲過幻士的追捕呢? 他思考了很久,覺得只有把所有幻士引開,才能給兩人營造逃亡的空間,只是這樣一來,探查幻士據點的計劃,就必然會落空。 這日早上,車隊又吵了一片沙巖區停歇,斬風像往常一樣,找到義連和魯揚。 「兄弟,路不長了,你想好了嗎?」 斬風點頭道:「我引開幻士,你們想辦法逃。」 義連和魯揚都一愣,眼角閃爍出激動地淚花。 「好兄弟,不枉我們相識一場,不過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憑我們的腳力,只怕跑不了多遠,就被追回來了。」 斬風指著了地下,小聲道:「如果藏在地下,也許能逃過追捕。」 「地下?」兩人都愣住了。 「這幾天盡量收集食物,我會想辦法引開他們。」 義連和魯揚本來就不想死,只是一隻覺得沒有希望,所以不肯做最後的抗爭,此時見斬風如此胸有成竹,也覺得最後的機會不能白白放過。 「我們干吧!」 「好!」 看著兩人眼中旺盛的鬥志,斬風很欣慰,無論成敗與否,能爭取的,就決不能放棄。 又走了三天,他們離開了起伏的沙丘,進入一片戈壁,這裡更加荒涼,然眼望去,全是大大小小的碎石,走起來很不方便。 這三天,義連和魯揚想盡辦法,與分配食物的保鏢搞好關係,每餐都能多領一份食物,然後他們便把這些食物藏起來。 憑著多年的沙漠經驗,他們已經計劃好逃跑路的路線,只等找到合適的地方,便開始行動。 斬風沒閒著,一方面努力鑽研虛冥狀態下的攻擊方式,另一方面也在觀察九名幻士與兩名貴族男女,尋找他們的行動方式。 夜又深了,沙漠的天空星瀚燦爛,整條星河都能清楚地看見,氣溫很低,人們都縮在厚厚的毛皮衣服裡,慢慢的行走在凹凸不平的戈壁中。 義連和魯揚正留意四周的情況,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怪聲,憑著兩人的經驗,知道這必然是沙漠巨蠍的進攻,若在平時,他們會很緊張,然而現在威脅最大的幻士,因此巨蠍的到來,反而是一種機會。 義連反應最快,扯了扯魯揚的衣服,小聲問道:「這是最好的機會,怎麼樣,我們行動吧?」 「你說利用巨蠍引起的混亂逃走?」 「不,我們詐死。」 魯揚恍然大悟,微笑道:「這個主意不錯,黑夜之中誰也看不清,我們率先衝向巨蠍。」 「這個地方挖個坑,只怕不容易。」 魯揚笑道:「沒事,石頭比沙子好,空間大,不容易悶死在裡面。」 「好了,我想辦法通知風兄弟。」 義連加快腳步,趕到黑衣男子的馬側,緊張的道:「不好了,風聲中有些古怪。」 自從上次暴雨之後,兩名貴族男女再也不敢懷疑義連的判斷力,見他又來稟報,心裡一緊,沉聲道:「我知道,你回去吧,我會通知其他人。」 「不如讓我和魯揚去看看吧!我們對沙漠熟,就算有麻煩也能避開。」 「這......」 義連笑道:「難道你們怕我們逃了不成?我們沒水又沒糧食,逃了是死。」 黑衣男子盯著他片刻,最終點了點頭道:「好吧,我會讓車隊停下,你們兩個快去快回,一定要弄清楚發生了什麼。」 義連大喜過望,表面上卻依然不動聲色,恭敬地行了一禮,然後往回走,路斬風身邊之時,身子微微一頓。 四目交流,斬風立即明白他們有所行動,問道:「又是暴雨嗎?」 「也許是沙漠巨蠍。」義連並沒有壓低聲音,用意就是要讓車伕們聽到,從而引起騷動。 果然,眾人一聽是沙漠巨蠍,臉色都變了,相互間開始交頭接耳,都在擔心車隊的安全問題。 人多口雜,聲音自然就大了,趁著這個機會,義連在斬風耳邊小聲吐了兩個字——詐死,然後在保鏢控制場面之後,敢回魯揚身邊。 雖然只有兩個字,但斬風心領神會,已經知道兩個人的逃跑方式,心裡開始琢磨自己的行動。 難得有這麼一個機會,也許用不著她去引開幻士的主意。嗯!這樣也好,它可以留下,跟著車隊到目的地。 黑衣男子原本有些擔心,但見斬風安然根在車隊旁,似乎沒有其他的意圖,心中的不安又消失了。 忽然,黑夜傳來兩聲慘叫,由於四處一片寂靜,所以聲音特別嘹亮,所以人們都聽得清清楚楚,無不勃然變色。 斬風心理暗喜,直到逃跑計劃終於開始了,眼角瞟了瞟馬上的九名幻士,發現他們的神色也緊張起來。 送養軍跳出馬車,神色不安的問道:「出什麼事了?」 黑衣男子應道:「義連和魯揚說發現風聲不對,有可能是沙漠巨蠍,因此前去察看,似乎真的遇上麻煩了。」 嵩陽君對這兩個人的死活根本不感興趣,只擔心車隊的安全,看著兩名貴族男女,壓低聲音道:「麻煩兩位去先看看,我會派幻騎士跟去。」 黑衣男子傲然道:「沒問題,我還沒把沙漠巨蠍放在眼裡。」 綠衣女子更是狂妄,冷笑道:「我會讓沙漠巨蠍在這個區域絕跡。」 頌揚軍隊兩人十分恭敬,不敢含笑道:「有勞了。」 然而兩人剛跑了不到十丈,幾個巨大的黑影,就出現車隊的左側,立即引起一陣慌亂。 「沙漠巨蠍來了。」 「快跑啊!」 車伕們不比幻士,見了巨大的蠍影,早已嚇得面如土色,四腳冰冷,手足無措,有的撒腿就跑,有的縮到馬車的下面,還有坐在地上大嚷大叫,場面頓時亂作一團。 嵩陽君氣得臉色通紅,指著保鏢叫道:「愣著幹什麼!還不把人都追回來。」 「是!」 混亂之中,只有斬風一個人沒事人似的,悠閒坐在地上,靜靜的望著九名幻騎士與沙漠巨蠍搏鬥。 有了九名幻騎士出手,綠衣女子和黑衣男子都沒有參戰,而且站在車隊中控制場面,斬風自然成為重點監視的目標。 在兩人與保鏢的合作下,車隊又恢復了平靜,與此同時,九名幻騎士已把巨蠍引開,風中只聽到巨蠍異動的聲音。 黑衣男子走到斬風身邊,冷冷得道:「你倒挺悠閒。」 斬風頭也不抬,隨口應道:「你們都不怕,我有什麼好怕的,何況還有九個實力高強的騎士保護,對了,你們應該就是幻士吧?」 兩人臉色大變,驚愕的看著斬風,沒想到他竟能識破了用幻術隱身的幻騎士,還能直接道破「幻士」。 「你......你是什麼人?」 「普通人,只是眼睛比平常人銳利一些。」 黑衣男子按耐不住心中的驚慌,急切地問道:「我問你怎麼知道幻士?」 斬風還是一幅泰然自若的樣子,淡淡的道:「白虎國恐怕沒有人不知道幻士。」 黑衣男子頓時啞了,停了一陣,又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能看穿幻士?」 綠意女子忽然扯了他的衣服,指著斬風身上的淡紫色光芒道:「一定這個東西化解了幻象,所以它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這話有理。」黑衣男子殺氣騰騰的盯著斬風,冷笑道:「閣下趕在我們面前說出幻士,想必是胸有成竹了,有什麼本事儘管是站出來。」 「沒興趣。」 「你......啊!」兩人氣的臉色通紅,同時揮拳擊向斬風,卻別力量壁彈出去,重重摔倒在地上,地上滿是大大小小的碎石,兩人都被撞得頭破血流,全身巨痛,半天才爬起來。 嵩陽君一直在留意九騎士,沒想到這邊也出事了,聽到聲音回頭一看,頓時嚇傻了,急匆匆地趕到兩人身邊賠禮。 「屬下無能,兩位沒事吧?」 綠意女子平素最鍾情自己的容顏,趕到面頰一陣疼痛,知道被石子刮破了,心中大痛,一邊掏出手絹擦拭著血跡,以便咆哮著叫道:「還愣著幹什麼?把他給我宰了!」 「那個鳳映寒?」 黑衣男子捂著額頭上的傷口,怒斥道:「出了他還有誰,而且他能看到幻騎士,不傻了他會有後患。」 嵩陽君的臉色更加蒼白,顫抖的目光掃了掃斬風,咕噥道:「他能看見幻騎士!不可能吧?」 「廢什麼話,叫你動手聽到沒有,快呀!」 「是!」嵩陽君不敢怠慢,帶著保鏢,氣沖沖的撲到斬風身邊,道:「你這奸賊,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了!」 斬風連正眼也沒看一眼,眼睛一直望向幻騎士離去的方向,似乎在等待他們的回歸。 車伕們和許羽兩對夫妻,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驚愕的看著斬風。 「把他拖遠點。」 嵩陽君不想引起更大的騷動,因此想秘密處決斬風,然後保鏢們無論怎麼動手,都一次次被掀倒在地,別說抓人,就連身子都碰不到,嚇得他們面如土色,急忙求助於兩名貴族男女。 「他身邊好像有什麼力量護著,我們動不了他。」 「廢物!」黑衣男子雖然嘴上罵著,但心裡知道斬風有奇特的力量護體,普通力量本本無法突破這個防禦層,唯一的希望就是九名幻騎士。 斬風既沒有走,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坐著,因為他很清楚,如果把事情張揚出來,所有的車伕都會被滅口。 很快,九名幻騎士帶著勝利的喜悅衝回來,卻發現兩名同伴神色凝重的瞪著他們。 「傑容,出什麼事了?」幻騎士隊長望向黑衣男子。 傑容指著斬風道:「那小子能看破幻術。」 幻騎士隊長臉色大變,驚道:「這麼說他能看到我們?」 「嗯!」 綠衣女子接口道:「所以必須剎了他,否則後患無窮。」 幻騎士隊長臉色一沉,冷笑道:「殺了太便宜他,應該把他帶回去,交給長老們處理。」 傑容略帶無奈的說道:「他身上有一層防禦層,任何攻擊都無效,我們兩個還撞得頭破血流,只能請隊長出手了。」 「真有這麼厲害?」幻騎士隊長感到難以置信。 斬風忽然站了起來,逕自走到九名幻騎士的面前,淡淡的道:「幾位辛苦了,是不是要抓我?」 「你......狂妄之極!」幻騎士們紛紛投以憤怒的目光,狠狠盯著他。 「不用廢話,要動手就快,不然就帶我去你們的據點。」斬風反客為主,竟然逼著九名幻騎士動手。 眾人這才明白他為什麼沒有逃跑,原來競想利用他們,找到幻士的據點,臉色又為之一變,知道事情比想像之中更加嚴重,必須殺掉這個男子,否則會對幻士集團造成極大的影響。 「動手吧!」 幻騎士隊長翻身下馬,大喝一聲,首先發動了攻擊,其他人也紛紛下馬,各自施展拿手絕學,圍攻斬風。 然而,無論他們如何狂攻,斬風就像是一座巨山,雖經風霜雪雨兒不倒,這也難怪,連散仙都無法衝破力量壁,憑他們幾個人,又怎麼能擊倒斬風? 漸漸地,幻士們的目光,從憤怒變成了驚訝,再由驚訝變成恐懼,開始懷疑自己的力量是否足以擊倒對手。 「怎麼辦?」傑容不安的望向幻騎士隊長。 幻騎士隊長早已沒有戰意,對手連手都沒抬,就擋住了所有的攻擊,如果發動進攻,他們誰也跑不掉,更令他擔心的是暴露幻士的據點,同僚們一旦被抓,難保不吐出據點所在,沉思片刻,他忽然翻身跳上馬背,高聲叫道:「撤!」 眾人先是一愣,隨即明白他的用意,只有立即撤走,才能避免對手找到幻士據點,因此紛紛上馬,跟隨幻騎士急奔而去。 斬風騎不了馬,也跑不快,更沒有追得意思,他的目的就是要趕跑這些幻士,使那些什麼都不知道的車伕們,有機會逃走。 嵩陽君也是幻士,因而清楚地看見交戰的場面,自然也不敢再流,扔下車隊不管,帶著保鏢匆忙往西面逃。 目送敵人離開,斬風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絲笑意,一直以來,都靠力量戰勝敵人,而這一次卻依靠智慧,心情顯然不同,深邃的目光伸向西面,喃喃得道:「幻士的秘密,就在這一片沙漠之中,為了冥界,必須把這股勢力,從陰暗處挖出來。」 第二部 第八集 北國玄武 第一章 狐人狐礫 第二部 第八集 北國玄武 第一章 狐人狐礫 沙漠的春天就像是一個任性的小孩子,天氣時好時壞,說變就變。冬日的冷酷雖然少了幾分,卻又換上本不該屬於這個季節的蒼涼秋意,絲毫沒有近春時節的祥和氣息。 漫漫黃沙一望無際,如大海般浩瀚壯麗,蔚藍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彩,陽光放肆地灼洗著每一塊地表,氣候多少還算溫和。 嚇走了幻騎士,斬風拋下上百名懵懂不知的車伕,帶著一片紫影在黃沙上,慢慢向西面走去,他知道魯揚和義連可以帶著這些無知的人們遠離死亡之路,回到他們本該屬於的地方。 此時此刻,他的腦海中只有四個字─「獸人計畫」。 這個名字源自於百川的一本小冊子,一直以來只是個籠統的概念,直到他看到箱子放著無數人骨、獸骨和死胎時,才明白了更多,雖然運用獸骨和死胎也不算甚麼,但他的心裡突然產生了極度的厭惡感。 獨自一個人在沙漠裡行走,原本就是一件極其恐怖的事情,終日對著黃沙戈壁,酷日大風,誰也會受不了,斬風卻無動於衷,有明若府的力量壁護著,就算陽光再烈,風沙再大,也無法對動搖他半分。 唯一的麻煩就是,做一些細微的動作會有所阻礙,經常一陣風沙把他的身子埋了半截,用手扒沙的時候往往把沙子壓成了碎粉,大風就你把這些粉末捲上半空,成為一片黃色的粉塵。 根據義連的指引,一直向西便可以到名叫「牙古洋」的沙漠綠洲。 義連原本不願意讓斬風個人冒險,硬是要跟來,但斬風以上百名車伕需要有人引領回去為由拒絕了,因此才不得已揮淚而別,他和魯揚兩個打心眼兒裡感激斬風,如果不是斬風指出幻士,並嚇走幻士,這一程就算不是死路,也恐怕是條不歸路。 大約走了五天,遠處忽然微微有些綠色,這是旅客們最喜歡見到的顏色,有了綠色就等於有水。 果然,又走了大約四、五里,一片沙漠灌木帶出現在他的面前,都是些荊棘植物,例如仙人掌、仙人球之類,佔了整片沙地,偶而還能見到一些小型動物在植物間快速竄動。 既然有植物就說明附近有水源,斬風爬上一處高地,仔細地望向四方,發現西面有片低地,一群禿峰坐落在低地之中,周圍還有一片綠色,明顯是一片茂盛的樹林,在黃沙滾滾的世界看到這些,的確有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這就是牙古洋了吧!」 牙古洋,沙漠內一處隱蔽的綠洲,並不是它的面積太小,相反,它的面積相當大,位於沙漠中的一群禿峰之中,群山環抱,中央一處暗湖,外界看不見,由於有山蔭遮蔽,所以蒸發量較少,因此才得以保持水源,再加上中腹的地勢較低,地下水會不斷填入中央。 然而由於路程很遠,需要大規模的商隊才有能力到達,只是附近沒有甚麼礦產,也無有價值的東西,因此極少有人前來,只有一些發瘋想找財富的人才會到這一帶來找礦藏,但全都是失望而歸。 走到離樹林地帶五里左右的地方,一片仙人掌林擋住去路,雖然仙人掌林並不密,但從外面看上去層層疊疊,似乎像是迷宮,感覺有點像明帥的法陣。 他在仙人掌木外站了很久,雖然眼前寂靜一片,但他相信附近有一定的暗哨,而且恐怕早就監視他了。 果然,沙地上忽然一陣起伏,似乎有甚麼東西在沙子下面游動。 「來了?」由於處於半無敵狀態,他甚麼也沒有做,安靜地看著四周,等待對手的進攻。 片刻之後,一道淡灰色的光芒從沙子下面射出,從斬風的腳邊射向他的心口,卻見光芒被淡紫色的力量層擋住,光芒被擊散,慢慢消失在空中。 「這是甚麼?」斬風正往左側張望,沒有留意到腳下的沙層,被攻擊後才反應過來,心裡微感詫異,如果不是有明若府護著,這樣的衝擊實在不易抵擋。 潛伏在沙層下面的人大吃一驚,沒想到奮力一擊竟然毫無效果,在無法探知對手實力的情況下,他不再停留,立即潛入深處不露蹤跡。 斬風等了一陣,見地面平靜如常,剛才那一擊彷彿幻夢一般,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果然有高手埋伏! 雖然立於不敗之地,但他還是顯得極其小心,畢竟這次的目的是要深入幻士集團的據點,一味的好戰只會浪費時間。 整理了一下思路,斬風繼續向禿峰帶走去,再也沒有理會隨時出現的伏擊。 地下的潛伏者並不甘心讓他從容進入仙人掌林,再三從地下騷擾,然而面對堅不可破的力量壁也只能徒歎奈何,打了一陣,他的想法開始改變了,由阻止對方進入禿峰,改成引走。 斬風當然不會上當,他的眼裡只有那一圈高聳的禿峰,除此之外再無旁物,無論身邊發生甚麼事情,眉都不皺一下。 糾纏了很久,地下的擾動終於停止了,斬風離開了仙人掌林,又進入了一片寬廣的沙漠區域,區域的另一邊便是禿峰下的樹林帶,一片綠盈盈,看著很舒服。 就在此時,左側的沙丘忽然出現了十匹戰馬,坐著十名男子,罩著防沙的白色斗蓬,腰間或背上插著武器。 斬風知道這些人一定是幻士據點的防衛者,於是停下腳步,仔細地打量這十個人,從外表看這十個人與常人無異,像是十名遊蕩四方的沙漠騎士,最令他驚訝的不是這十人,而是站在十人身側的一名男子,雖然距離很遠,卻能感受一股巨大的壓力從他身上傳來。 這十人都是狐組的幻騎士,正在沙漠裡修煉,見到斬風時並沒有太驚訝,因為這一帶也時常有些尋寶人到訪,所以都很鎮定,唯一驚訝的是斬風能通過仙人掌林區。 「既然他到了這裡,我們是不是讓他自動離開?」 「也好,就當是修煉吧!狐礫就不要出動了,免得見血。」 其中一名青年忽然指著斬風道:「不對,他好像能看到我們?」 其餘九人猛地一顫,不約而同望向斬風,果然見到他一直朝十人落腳處張望。 「這不太可能吧!我們輪流施展幻士隱身,除非他能看穿幻術,否則不可能發現我們。」 「聽說護送材料的幻騎士,被人識破幻術後擊敗了,灰頭土臉的跑了回來,難道就是這個人?」 「我去看看!」一名穿著銀衣罩著白袍的青年縱馬奔向斬風,一邊跑一邊觀察紫影人,發現他轉動了身子,明顯是因為自己,確認對手能認破幻術,心中又驚又愕,思索片刻後立即撥轉馬頭奔回同伴身邊。 「怎麼樣了?」 銀衣青年神色凝重地道:「沒錯,他能看見我們,不必再施展幻術了。」 九人聽了無不倒吸了口涼氣,都知道遇上了勁敵,相互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望向坐在地上打盹的狐礫,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斬風見十人遲遲沒有行動,感到很意外,不願意再耗下去,於是繼續往禿峰帶走去,沒走幾步,側面忽然傳來尖銳的叫聲。 他轉頭望去,發現一名男子正高速奔來,令他驚愕的是男子不是用兩腿跑步,而是用四肢奔跑,就像一隻靈活的野狐在追逐著獵物,輕靈而迅捷。 「難道是獸人!」想到狼敖所表現出來的強大勢力,他忽然對這個狐狀奔走的男子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沒有繼續再往前走。 狐礫果然像野狐般狡猾,奔到離斬風十五丈左右距離時突然停下,充滿狐疑的兩對眼睛溜溜亂轉,似乎是在分析環境與作戰方式。 斬風轉身正面對著他,平靜的目光仔細觀察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細節。 狐礫小心翼翼地向前爬了五丈,神色更是緊張,行動也更小心,身子匍伏在地表,擺出臨戰的姿態。 斬風無法攻擊,因此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望著他。 時間拖得越久,狐礫疑心越重重,行事就越是小心,於是兩人就在沙漠中對峙著,誰也沒有動。 後方的幻騎士們感到有些不耐煩,有的人開始提議催促狐礫主攻,但也有人立即表示反對,就在他們爭論不休之際,戰場中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幻流沙!」 隨著狐礫一聲尖喝,天空轉眼間被一片黃沙籠罩,鋪天蓋地,一眼望不到邊際,連高懸的驕陽也退避三舍,空中還隱隱傳來風雷之聲,彷彿被觸怒的風神駕臨世間,氣勢大的嚇人。 斬風原本以為是幻術,因此反應稍慢,待他醒悟,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黃色,急速飛舞的沙子不斷衝擊他的身軀,在力量壁上撞出一個又一個小點,隨即又煙消雲散。 「看來幻士並不只會幻術,這才是幻士真正的實力,如果沒有明若府的防護,恐怕也要疲於奔命。」 他雖然有些驚愕,但明若府畢竟是另一個力量虛空,連仙術的攻擊都無法衝破,何況這些沙子,唯一令他感到不舒服就是視線受到影響,無法看清對手施術的方式與狀態,無法更深入地瞭解對手的攻擊模式。 十名幻騎士早已躲得遠遠,這種程度的攻擊連他們也無法承受。 「這次看來可以殺了他。」銀衣幻騎士箭飛深沉的目光,移向正站在沙丘上施術的狐礫。 這是獸人計畫第二代產品,年紀才十六歲,弱小的身形看上去的確像隻狐狸,雖然身形矮小,實力是非同小可,如果堂堂正正的交戰,他的幻流沙足以讓二十丈內的所有人窒息而死。 更可怕的卻是他那對狐狸般的碧眼,殘忍中透著狡猾,陰狠中藏著怨毒,就算是幻騎士們也不願意與他對視,每次見到他不是低頭就是仰首,擔心與那刺人的目光相觸會令自己發瘋。 其餘幻騎士的眼光不盡相同,充滿了期盼,也充滿了厭惡,討厭與這樣可怕的人物待在同一片天空下。 狐礫忽然縮了縮短短的背部,陰霾的目光更添殺氣,狠狠地瞪著前方的施術範圍,一絲獰笑溜出嘴邊,融化在又乾又瘦的臉上,面孔顯得越發獰猙。 「卡嗚!」 他怪叫了一聲,身子像狐狸般匍伏在地上,兩隻小眼睛突然放大,並閃爍著奇光,令人望而生畏,漸漸地,這股奇光像有意識般的回捲,在身體的表面附著,逐漸將整個身軀吞入奇光之中,幻流沙也隨即消失了。 見到他這副模樣,幻騎士們的臉色都變了,若不是對手太強,幻流沙無法攻克,狐礫也不會展現出獸化形態─幻沙靈狐。 再次見到碧空藍天,斬風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雖然黃沙的攻擊沒有產生實質的傷害,但那咄咄逼人的沙暴令他很不舒服,就像是被人關在一間又黑又暗的小房間內,內心充滿了爭脫與尋求自由的慾望。 好厲害的人物! 當他的目光再次移向狐礫,烏黑的瞳孔突然向內一縮,然後又變得深沉,有種寒風肅颯的感覺。 在他的眼中,漫漫黃沙之中匍伏著一隻碩大的狐人,綠黃紅三色的奇光扭曲勾結,組成了狐的外形,巨大的尾巴搖搖擺擺,尖尖的狐嘴,巨大的四爪,都顯示出狐的特性,然而在狐的中央,明顯可以看到一個瘦小的人影匍伏在心臟的位置,身上不斷閃放著光芒,就像血液般支持著整個光狐的外形。 獸人!斬風的腦海立時浮現出這兩個字,隨後又想起狼敖發狂時的奇妙形態,那是一隻光芒凝結的藍色狼影,而面前這個是隻狐狸。 「看來我已經接近了他們的中心,所以才派出這樣的人物出戰,分明是不想讓我再走出沙漠。」 他轉頭望向左側,遠處沙丘下的十騎正往沙丘頂部退去,這一幕又給了斬風新的提示,面前這只狐人將要發動一輪強大的攻擊,攻擊的強度連幻士也無法抵擋。 也罷,獸人既然是幻士集團發展的主力,要想摧毀幻士集團就必須先有足夠的力量對付獸人,狼敖的實力與仙士相差無幾,這個狐人想必也不會太弱。 狐人狐礫眼睛一瞪,奇光凝合成的外殼突然射出無數道黃色光柱直指向天,衝到大約二十丈後,光柱頂部突然發生爆炸,噴出無數細沙般的黃色光點,似天雨般灑在百丈方圓的土地上。 斬風見他不攻擊自己,卻落下這些黃色的沙雨,知道必有奇效,但由於現在不受任何攻擊,因而無所懼怕,竟主動移向沙雨的範圍。 此舉令遠處觀望的幻騎士們都吃了一驚,狐礫要幹甚麼他們很清楚,這巨大的沙雨其實是將細小的力量衝向沙層下方,令整片沙層都充滿了不穩定因素,讓狐礫可以隨意操縱,因此斬風的大膽舉動無疑是將自己推向最危險的區域。 這一點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看著黃沙中紫色的身影,沒有一個人認為他無知魯莽,反而隱隱感到一絲不安。 狐人陰霾的目光一直盯著斬風,見他踏入攻擊範圍,狐臉閃過一絲冷笑,接著左前肢重重地拍了一下身體下方的沙層。 驟然間,沙面突然發生了強烈的震動,緊拉著尚算堅固的沙層變成了流沙區,並像潮水般向兩側湧去,中央的部分隨即下陷,身在其中的斬風也隨著下沉的沙面一直陷了進去。 斬風並沒有任何反應,蒼勁的目光依然淩厲,靜靜看著蠕動的流沙,觀察著每一個變化和每一個細節,希望從中找到狐人攻擊的模式,讓逆風盟和紫月團的朋友們也學會應付獸人的方法。 斬風平靜的反應,令圍觀的幻騎士們都感到不解,雖然狐礫的流沙之墓很難化解,卻也不是不可能,其他獸人與他交戰時就曾經化解,因此沒理由讓生存的機會白白從手裡流走。 「這人好奇怪啊!從頭到尾似乎都沒有進攻,只是一味的防禦。」 箭飛搖了搖頭,沉聲道:「他連手都不抬,連防禦都算不上,恐怕是本身就有這種防禦能力。」 「難道他也是……」 「難說!至少說明他不是普通人。」箭飛不禁苦笑一聲,輕歎道:「一個普通人,又怎麼可能與獸人相抗?」 旁邊一名黃衣幻騎士忍不住怨道:「這些獸人一個比一個厲害,若不是醫聖中途跑了,恐怕現在還會有更厲害的獸人,連我們都無法控制的獸人。」 同伴的牢騷令箭飛很不高興,臉色一沉,銳利的雙目斥責般地盯著同伴,冷冷地道:「我們可是白虎皇朝挑選出來的精英,強大的幻騎士旅團,國家給了我們多麼豐厚的待遇?你們怎麼可以說出這些不忠的話?簡直太不成體統了。」 這一番斥喝說得其餘幻騎士都不敢說話了,想起自己的騎士爵位,富麗堂皇的毫宅,巨額的賞金,實在不應該對國家的決定提出任何異議。 箭飛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又把目光伸向戰場,發現對方已經被狐礫活埋了。 「這麼快就結束了?」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狐礫就像狐狸一樣疑心重重,因而也沒有脫出幻沙靈狐狀態,慢慢地走向斬風被埋地方,用鼻子嗅了嗅,又用爪子扒了扒壓緊的沙層,這時收起陰邪的神情,邁著優雅的步伐跑回山丘,像勝利者般揚了揚脖子,然後趴在沙子上睡覺了。 「結束了?」幻騎士們面面相覷,原以為可以看到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這樣的結果著實令他們很失望。 「要不確定一下,我看那小子沒這麼容易死,也許他有沙中潛行的能力,正伺機反擊呢!」 箭飛也不相信對手就這樣輸了,沉吟片刻,右手輕捶在左掌中,正色道:「我們暫時還不能回去交差,等找到屍體確認死亡後才能離開,嘉平,你回去一趟,把蠍組叫來,讓他們到沙裡把屍體找出來。」 「是!」一名黃衣幻騎士應了一聲,撥轉馬頭朝著禿峰奔去。 沙子被狐礫壓得很結實,幾乎沒有一絲縫隙,換了別人早就被悶死了,但斬風有明若府的力量壁相護,就算被埋在沙裡百年,也不會有任何危險,之所以沒有反應,是想試試在這種環境下找出虛冥狀態的攻擊方式,因為他不想像蚯蚓一樣一點一點鑽出去。 這層力量壁固然強大,連散仙也無可奈何,但散仙之上的仙班呢?他們難道也無法攻破這層力量? 不,這應該不太可能,否則每個修冥者都將自己修煉成虛冥體,世上就再也沒有人能奈何冥界,也就是說仙班之內的高級仙人,才有能力打破這層力量壁,因此必須首先突破,這樣才能,何況…… 每每想到流千雪嬌柔秀美之態,心裡便不由自主地對身外這層紫光感到厭惡,這層力量壁阻止了他與世上任何一個人進行直接的交流,就像被孤立在另一個時空之中,即使擅於忍耐孤獨和寂寞,但忍耐並不等於喜歡。 強大的力量壁鎖住了身軀,也封鎖了力量與外界聯繫,除非練到隨意進入虛體狀態,否則這兩樣都不能成為作戰的工具,換而言之,只能從其他方面考慮。 除了力量,還有甚麼能突破這層力量壁呢?斬風幾乎忘記了自己還在戰場,靜靜地埋在沙裡思考著。 沙面上一切平靜,狐礫的疑心被這種平靜逐漸消磨光了,開始不耐煩地在沙面上走來走去,還不時地望向幻騎士們,眼神中充滿了怨恨與憤怒,似乎對幻騎士要他留在這裡感到極度不滿。 箭飛等人與他相處的時間頗久,哪能不知道他在想甚麼,都不禁露出苦笑。他們也不想留下,只是在蠍組沒有到來之前不敢掉以輕心。 幸好,蠍組終於在半個時辰後趕到了沙丘上,這一組共有十人,五名幻武士,四名幻騎士,為首的是一名神幻士,四十五、六歲,個子很高,左面頰上有一條長長的刀疤,像條蜈蚣爬在臉上,樣子十分邪惡。 箭飛甩頭望了一眼,瞥見神幻士的身影時微微一愕,驚問道:「叔叔,你怎麼也來了?」 神幻士名叫箭御環,是箭飛的親叔叔,地位卻比他高出許多,架子與氣勢也截然不同,朝侄兒微微點了點頭,目光又掃向狐礫,見他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問道:「那小子真的埋在沙子裡了?」 「應該是,而且半個時辰一點動靜也沒有,為了安全起見,我才去請蠍組來幫忙,沒想到驚動了叔叔。」 「這人能識破幻術,又能道出幻士的名字,想必在其他地方與幻士接觸過,甚至交過手,知道一些幻士的內幕,因此上面很重視這個人,若是沒死正好抓回去盤問。」 箭飛皺了皺眉,提醒道:「叔叔,這小子天生俱有強大防禦力,抓他似乎比殺死他更難百倍,而且十分危險。」 「為了國家的榮耀,這點危險算甚麼,虧你是狐組的幻騎士長。」 箭飛躬身道:「侄兒不敢忘記職責,只是……只是擔心叔叔的安全。」 言語中充滿了摯誠與愛戴,箭御環眼中閃過一絲溫情,微笑拍了拍他肩頭,溫言道:「我知道,箭家全靠你我叔侄才有今天的榮耀,我不會掉以輕心,你也要努力啊!聽說要組建新的銀風幻騎士旅團,上面正在考慮正副旅團長的人選,叔叔雖然極力推薦你,但你也要爭氣才行。」 得到這個消息箭飛大喜過望,連忙向叔叔行了大禮,心裡充滿了對榮升的期盼。 箭御環收回溫情,換上一副嚴正的神色,指著沙面朝身後的隨從吩咐道:「叫蠍女去把人拖出來。」 「是!」五名幻武士躬身一禮,走到沙子上布下五星形陣式,五對眼睛互相看了一眼,然後一起閉上,雙手合於胸。 片刻間一團微弱的幻光從手掌的縫隙間射出,衝向陣式的中心,當五道幻光聚集之後,陣中的沙面突然發生了顫動,一個擁有赤色肌膚的女子匍伏著出現在沙面上。 蠍女睜著金魚眼抬頭看了看,左右臉頰赫然出現兩道蠍紋,看上去煞是恐怖。 五名幻武士看慣了這張噁心的臉,因而無動於衷,為首一人指著沙面道:「去把沙子裡的人找出來。」 蠍女甩了甩長長的黑髮,恐怖的臉上忽然露出笑容,卻更顯得醜陋,還用眼角的餘光掃了掃狐礫,似是在向他示威。 狐礫也不甘示弱,在空中翻了個觔斗,然後齜牙咧嘴地怪叫一聲。 遠處的箭御環看著皺了皺眉,喃喃地道:「他們的野性似乎又增加了,看來要著手準備新的駕馭方式,免得日後麻煩。」 忽然,遠處傳來一聲尖銳的狼嘯,如一支飛矢直穿雲空,聲音嘹亮而壯闊,昭示著狼嘯者。 在場的人無不勃然變色,就連蠍女與狐礫也露出了緊張的神色,下意識地擺出臨戰之姿態,準備隨時攻擊來敵。 第二部 第八集 北國玄武 第二章 狼嘯四方 第二部 第八集 北國玄武 第二章 狼嘯四方 「叔叔!」箭飛被叫聲驚得憂心忡忡,望著箭御環的眼神也散亂了些。 箭御環還是那副從容表情,同時搓動雙手,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興奮的表現。 「嘿嘿!我們的第一個製成品,當時技術還不算太完美,因此人性太多了些,所以被他逃脫,總部正想辦法追捕他,想不到他自己回來了!」 「要抓他?」 箭御環胸有成竹地點了點頭,輕笑道:「有蠍女和狐礫在,足夠應付他了,而且人性太強也是弱點,因為人性遠比獸性脆弱許多,唯一所慮的就是他再度逃走,因此我們必須防患於未然。 「小飛,你帶著他們去東面,我帶來的人守北面,我一個守住南面,西面是我們是地盤,不必擔心。」 「是!」箭飛躬身領命,帶著同伴們朝東面移去,雖然他還不是狐組的首領,但有箭御環在場,其他的幻騎士即使心懷不滿也不敢露出絲毫不快,默默地跟著他守住東面。 在任何勢力生存都是一樣,沒有強硬的後台就只能忍耐,忍耐到自己有足夠的權力揚威之時。 箭御環悠然走到沙漠區域的南面,嚴謹的臉上微微露出得意,狼敖是幫中重要的目標之一,若是把他擒住交給總部便是大功一件,神幻士的地位雖然不低,但他還想要更多,甚至是整個集團的領袖。 得意之際,腦海中忽然又想起那魔鬼一樣的幻幽十老,猛地打了個寒顫,心道:那些傢伙簡直不是人,整天與他們泡在一起也未必是好事,還是找個機會跑到玄武或是青龍國,去做個分部首領更舒服些。 思緒突然變得紛亂雜陳,連戰場的變化也忘了,再次集中望著前方時,赫然發現黃沙之上傲然矗立著一匹藍色巨狼,千條藍色的光尾上下飛舞,散發著無比強大的氣勢,凶狠的眼睛狠狠地盯著幻騎士們。 箭御環隨意打量了兩眼,雖然相距很遠,但明顯感覺到狼敖的實力比前強大了許多,尤其是那千條狼尾,靈動活躍,彷彿擁有了一千隻手。 「想不到離開這裡也能提升實力,獸人計畫的確太奇妙了。」他不禁暗暗感歎,能想出獸人計畫的人實在是個天才。 其他人卻不像他這樣鎮定,狼敖展現出來的凶相與殺氣咄咄逼人,無形中似乎一把利刀劈來,嚇得他們心驚肉跳。 蠍女和狐礫已竄到了狼敖的兩側,一左一右匍伏在地面,與狼敖相隔大約二十丈左右。 兩人都進入了獸化狀態,一個變成幻沙靈狐,另一個則化為赤紅色的巨蠍,通體發亮,最恐怖的莫過於尾部,藏著巨毒的鉤子紅得發黑,周圍還散發著薄薄的紅黑色淡霧,也帶著殺人的劇毒。 狼敖對蠍女很陌生,因而只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並沒有太留意,而狐礫剛出現時曾短暫與他待在一起,兩者之間廝殺過無數次,對雙方都十分熟悉,因而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狐礫的身上。 蠍女見他把頭朝向狐礫,而把屁股和尾巴對著自己,心裡十分憤怒,覺得這是對她的極度藐視,震怒之下,蠍尾急速地搖動起來,周圍紅黑的霧氣也隨著灑向周圍,漸漸凝成一團紅黑色的霧團,浮現在蠍頭的上空。 感覺到身後的殺氣,眼露凶光的狼眼回頭掃了一下,狼嘴忽然微張,露出一排鋒利的牙齒,彷彿朝蠍女冷笑,笑她不自量力。 蠍女很快就領悟到笑容中的含意,怒氣更盛,突然擺動四肢舞著赤色的大鉗向狼敖衝去,頭上的紅黑色霧團也跟隨著頭頂上,而且開始閃發出紅色的閃電,如利刃般劈向周圍的地面,黃沙被紅色的閃電擊中,立即變成一團黃煙,還發出啪啪的聲響。 「彫蟲小技!」 狼敖比蠍女和狐礫的人性更多,獸性更少些,再加上野狼天生的冷靜,因此他更關注於思考,即使變入千尾狼影,獸性提升到極點,人形化的思維還是繼續運轉著。 狐礫有著野狐一般的狡猾,見蠍女首先發動進攻,眼睛一轉,竟然向後退了十丈,希望狼敖和蠍女兩敗俱傷之後,他再發動攻擊,可以輕易取勝。 他的這番舉動自然逃不過箭氏叔侄以及其他幻士的眼睛,眉頭都不禁皺了起來,尤其是箭御環,他想要的是盡快解決戰鬥,然後帶著狼敖和沙子下的屍體回去領功,狐礫的這種作法雖然讓取勝機會增加,卻可能使蠍女受傷甚至死亡,失去獸人是天大的罪責,功勞再大也無法抵銷。 「該死的東西,真像野狐一般狡猾。」 嘴裡雖然埋怨著,但箭御環心裡清楚,這種事只能交給侄兒去辦,只有他們這組人才能控制自己組的獸人,當然,首領級的人物也有辦法,但他怎麼可能往自己臉色抹黑,因而飛快地衝到侄子的身邊。 「小飛,催促狐人進攻,狼敖出去的日子不短,不知道實力是增是減,蠍女一個人對付恐怕有些吃力。」 箭飛含笑道:「叔叔,小侄正想請命,沒想到您就到了。」 「快去吧!」箭御環一邊說著話,一邊盯著蠍女,若是有任何閃失,他就會自己衝上去應付狼敖。 蠍女的實力並不弱,尤其是她能潛入沙中作戰的特性,給狼敖製造了不小的麻煩。 交戰甫一開始,她就感覺到狼敖的力量太強大了,晶藍色的千條尾巴不斷飛舞,掀起的風把紅黑色的霧團吹得七零八落,使她無法聚合最強大的毒霧發動致命的進攻,而她的巨鉗同樣受制於狼敖的利爪,雖然沒有受傷,但每次的攻擊總是被狼敖凶狠的打斷。 無奈之下,她突然潛入沙面之下,卻把劇毒的團霧凝結在沙層的表面,並通過快速的移動讓毒霧去碰狼敖的四肢。 狼敖找不到實體攻擊,心裡既是不耐又是憤怒,仰起狼頭狂野地沖天長嘯,聲音迴盪千里。 「噢嗚!」 看到這一幕,狐礫更是不敢向前,一是擔心發狂的狼敖無法抵擋,二是擔心自己會被蠍女的毒霧誤傷,雖然有辦法醫治,但那種痛楚滋味可不好受,所以他還是沒有參戰,即使箭飛與同伴衝過來催動,也只是在沙丘上磨磨蹭蹭,半天還沒走下沙丘。 狼敖被蠍女陰險的攻擊方式徹底激怒,盯準沒有毒霧的後方,猛撲過去。 毒霧凝集於蠍女的頭部,因此身子和尾部上方都沒有毒霧保護,狼敖正是看準這一點才敢發動進攻,他的千條狼尾像風輪般高速轉動,刮起一陣陣強力大風,試圖把蠍女上方的沙層吹走。 蠍女很快就做出反應,紅得發黑的尾部不斷地伸出沙面,向狼敖的身軀螫去,尾巴上藏著劇毒,只要碰一下就可能致命。 狼敖的活動同樣靈活,每每閃過蠍尾的攻擊。 如此循環往復,蠍女越潛越深,狼敖則不斷把沙子吹向四周,沙地上很快就出現了一個直徑十丈的圓形大坑。 說也算是巧合,蠍女潛沙的地方正是斬風埋身的地方,因此大坑深至一丈的時候,地下忽然滲出淡淡的紫光,令攻擊的雙方都大吃一驚。 斬風全副心思都放在修煉上,並沒有留意到外面的動靜,漆黑一片的沙土下突然射來一絲陽光,不禁微微一愣,晃了晃腦袋,抬頭朝上望去,發現一隻巨大的蠍子正伏在頭頂處。 「這是甚麼……」 蠍女被身下的紫光嚇了一跳,猛地向側面跳開。 狼敖也停止了狂攻,跳回沙坑的邊上,居高臨下觀望著地下的紫光。 斬風知道藏不住了,雙手一撥便鑽了上來,轉眼看了看蠍女,對這張猙獰恐怖的模樣著實不敢恭維,看了兩眼又向上望去,赫然發現熟悉的千尾狼影,不禁愣住了。 狼敖見沙中走出一個紫衣的身影,神色也緊張了起來,狼眼緊緊地盯著紫影的頭部,隨著斬風抬頭向上,也認出了他,同樣大吃一驚。 「是你!」 愣了一陣,斬風忽然想起這裡是幻士的基地,也是實施獸人計畫的區域,狼敖既然是獸人計畫的成果,出現在這裡合情合理,並不值得大驚小怪,神色又恢復了正常,再望向身邊那只赤紅色的蠍子,知道這蠍子也是獸人化成的。 見了斬風,狼敖的眼中鬥志突然高漲,但殺氣卻消失得無影無蹤,獸化狀態也隨即解除,露出原本的面目,頭髮還是那麼長,不梳不理,亂糟糟地披在身後,身上藍色的武鬥服倒是挺新,似乎是最近才弄上身的。 蠍女見狼敖變回人形,心裡詫異,又打量了斬風兩眼,然後也變回了女子狀,高高躍上了坑邊。 周圍的人看不到坑中的變化,都感到十分愕然,兩人鬥得正激烈,正是你死我活,卻突然變回正常形態,若沒有突發事件,不可能出現這種異常現象,因此都對大坑很感興趣。 箭飛望著叔叔不安地道:「叔叔,那裡好像就是那人被埋沙的地點,是不是他們發現了甚麼?」 蠍女無恙,狐礫還沒有出手,幻士都還健在,因此箭御環的心情很輕鬆,並不擔心會出現甚麼意外,淡淡地道:「事情總是會發展下去的,靜觀其變吧!」 極度的自信與鎮定感染了箭飛,臉色的緊張一掃而空,也不再回到原處,留在箭御環身邊觀望事態的發展。 答案很快就出現了,當紫色的身影走出大坑時,人們的臉色都變了,尤其是狐組的幻騎士們,他們親眼見到對手被活埋了,時間過了這麼久,居然一點事也沒有,都按捺不住心裡的驚慌,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 「果然是他!」箭飛驚得衝口而出,血液彷彿突然被抽乾了似的,俊朗的面孔失去血色。 箭御環沒有見過斬風,但侄子蒼白的臉色是對手實力的最好證明,臉色也沉了下來,銳利的目光鎖定在斬風的身上,只是紫光太厚,距離又遠,看不清對手的面目,從偉岸的身形以及壯實的身軀來看,覺得應該是個年輕人。 箭飛緊張地又道:「他就是那個看破幻術的人,身上那層紫光似乎是很大的防護壁,狐礫的幻流沙也無法攻破。」 「幻流沙!」 箭御環終於真正感到吃驚,獸人的絕技是幻幽十老按他們的特性特別設計的,絕對不會有第二個人學會,而且威力強大,就連他這樣的神幻士應付起來也感到相當吃力,往往需要用幻術讓獸人迷失才有機會獲勝。 「怎麼辦?要向上面求援嗎?」 「求援」兩個字讓箭御環感到極度不快,幾乎是對他的羞辱,狠狠瞪了一眼侄兒,冷冷地道:「蠍女和狐礫都在,還有我坐鎮,難道你想回去告訴別人,我們沒打就怕了?」 「侄兒知道這對箭家不利,只是……」箭飛不安地看了一眼斬風,他比箭御環更有責任感,覺得國家的利益比箭家更重要,因此只要達到目標,個人的利益可以不計較,眼前的兩個敵人都有著強大的實力,關係到整個集團,乃至整個白虎國,似乎應該更加慎重,讓更多的人來圍捕,成功率會更高一些。 箭御環知道侄兒年輕氣盛,滿腦子忠君報國,為了國家不惜犧牲,因此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笑著溫言道:「要對自己有信心,相信自己有能力辦成,否則上面又怎麼會把銀風幻騎士旅團交到你的手裡? 「現在我們依然佔有絕對的優勢,狐礫與狼敖還有得一鬥,蠍女可以牽制這個紫影人,我們這十幾名幻士也不是等閒之輩的,加入任何一方都可以扭轉戰局。」 「叔叔教訓的是,侄兒記住了。」 箭御環淡淡地道:「好了,回去把人都叫過來,我要統一指揮。」 「是!」箭御應了一聲,急驅步往同伴處。 坑邊,斬風與狼敖這對昔日的對手,竟旁若無人地聊了起來。 「你跑到這裡來幹甚麼?」狼敖的語氣還是又直又硬,不留餘地。 斬風冷漠的目光掃視著禿山群,淡淡地道:「來看看幻士集團。」 「果然你也知道了。」狼敖也轉頭望向禿峰,原本目露凶光的狼眼中流露出一絲懷念,一絲期盼。 斬風留意到他的眼神,心中微感詫異,印象中狼敖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瘋子,就算面對十仙士也敢盡力狂攻,沒想到還有這麼溫情的眼神,似乎回到這裡就是為了找回這一點溫情。但他不是好事的人,沒有出言詢問。 靜了片刻,狼敖的眼神又恢復原有的凶狠,緊緊瞪著集結成一團的幻士們,冷笑道:「這些人還是那麼可惡。」 斬風淡淡地道:「看樣子他們要動手了。」 狼敖忽然轉頭盯著他問道:「你要哪個?」 斬風知道狼敖要他在狐人、蠍女和幻士中挑選一個。他淡淡地問道:「如果全給你,你能應付嗎?」 狼敖狂放的性格再度彰顯,傲然叫道:「就算這裡所有的人都來,我也不怕。」 「既然如此就都給你了,我不出手。」 「你可別後悔!」狼敖傲然一笑,向集結的幻士群走去,就像一隻失去部下的狼王,雖然獨自面對無數強大的敵人,卻不失王者般的氣勢。 斬風開始打心眼兒裡欣賞他,欣賞他的王者氣勢,欣賞他的執著與堅韌,即便他的身上擁有狼的野性。 箭氏叔侄並不知道兩個人在說甚麼,卻知道兩人是舊識,還有過一段交情,這令他們懷疑狼敖是紫影人召喚來的。 箭御環跳上自己的白馬,從腰間摘下一柄金絲細劍,揮劍指著前方高聲喝道:「所有的人聽好了,這兩個人是集團最重要的通緝犯,抓住他們將是無上的榮耀,對國家是巨大的貢獻,我們必須完成這個神聖的任務。」 「遵命!」幻武士和幻騎士一起躬身相應。 做為神幻士,箭御環的幻術力量非同小可,而且也不只是產生幻象之類的小幻術,而是「幻」變成了力量,形成實質的衝擊。 狼敖對幻士集團內部的組織很清楚,一眼就認出箭御環神幻士身份,眼中驟然多了一份謹慎,人性化的思維開始思考著應對之策。 斬風也在觀察箭御環,無論是氣勢還是裝束,這人看上去都像是首領,手段也必然更加高明。 又是一聲狼嚎,狼敖幻化成狼,這一次卻不是千尾狼影,而是更高層次的獨角狼影,額上奇特的尖角閃爍著奪目的藍光,震懾了所有的幻士,由於狼敖並非由他們看管,因此不清楚獸人還有第二層進化,見到這個獨角怪狼才知道,獸人的形態會隨著力量的增長而變化。 狐礫和蠍女感覺到對手的能力增強了,也都顯得格外謹慎,居然一起退到箭御環的兩側,希望與人類一起擊敗這個強大的敵人。 箭御環平靜的表情被打亂了,神色越來越凝重,眼中的自信也縮減了不少,感歎道:「想不到第一件成品這麼成功,居然已經學會了第二種獸化形態。」 「叔叔!狐礫和蠍女都只有一種形態,似乎不太妙啊!」 「看樣子那個紫影人暫時不會插手,你們負責監視他的一舉一動,只要他有所行動,立即上前拖住他。」 「是!」 「進攻吧!」 狐礫和蠍女都被狼敖的新形態所懾,雖然向前移動,卻顯得有些猶豫。 狼敖睜大狼目,挑釁般瞪著他們,像是在嘲弄對手的懦弱。 蠍女性格火爆,受不得刺激,面對狼敖的目光突然狂性大發,舞著巨大的蠍鉗衝了過去。 這一次狐礫沒有等待,狡猾的他知道蠍女應付不了對手,只有兩人合力才能有所作為,因此也撲了過去。 一場狼、狐、蠍子之間的獸人大戰,便在這黃沙之地上演了。 戰鬥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狀態,狐礫召來了沙塵暴,沙面上狂風大作,細沙飛揚,到處黃塵滾滾。蠍女潛入沙面下方,不斷將毒氣附在沙層的表面。 然而這一切都無法對狼敖造成實質的傷害,奇特的獸角射出陣陣碧光,將身軀周圍的空間都染成碧色,無論是毒霧還是沙暴都無法衝入碧色空間。 隨著時間的推移,風暴中不斷傳出的狼嚎就像一把把利刃,衝擊著狐礫和蠍女的神經,獸化後的他們反應更加直接,害怕就是退縮。 箭御環看得眉頭深鎖,知道憑蠍女和狐礫的實力動搖不到狼敖,不禁驚訝狼敖的實力增長是如此之快,與第二代獸人的差距拉得太大了。 「叔叔!」箭飛更是緊張,狐礫是他們狐組精心調教出來的,見他不停地往後退,知道他怯了,若不加以援手,只怕這些日子以來的努力都要白費了。 箭御環冷笑一聲,喝道:「你們繼續監視紫影,我去應付狼敖。」說音剛落,他便從狼敖的視線中消失了。 狼敖雖然佔了上風,卻沒有一絲放鬆,他知道自己的敵人不只這兩個,神幻士才是最強大的對手,因此狂攻之餘留了不少力,否則蠍女和狐礫早就敗了。 此刻他見神幻士消失,知道必是用了幻術,立即警覺起來,獨角忽然向下彎曲,朝著自己的雙眼分別射出一團碧光,隨著碧光呈現,箭御環的身影再度出現在眼前。 後方,斬風一直仔細地觀望著戰局的變化,箭御環的參戰令他多少有些擔心,狼敖雖然野性十足,卻像個有風度的武士,給他留下不差的印象,不希望他喪命於此,只是現在的他沒有任何攻擊手段,除非用無敵的身軀去阻擋箭御環的進攻。 不知不覺中,他離開了原來的位置,慢慢向場中走去。 箭飛等人見他一動,立即縱馬迎了上去把他圍住。 「想參戰,先過我們這關再說。」 斬風沒有把這些人放在心上,冷冷地掃了一眼正前方的幻騎士,旁若無人般繼續向前走,彷彿面前甚麼也沒有! 「狂妄」的態度頓時激怒了所有人,紛紛怒目相向。 迎著斬風而立的是一名幻武士,手裡提著把沙漠彎刀,見斬風走向自己冷笑一聲,右手一抬,左手在刀鋒上掠過,撒下一層奇特的金色光點,虎目突然大睜,雙手抓著刀柄狠狠地向斬風面門劈去。 撒下金色光點,其實是一種名叫鎖刃術的特殊技能,也是他的得意之技。只要刀鋒接近任何物品都會在瞬間將它固定,雖然時間不長,卻足以使對手喪失做出反應的時間。 斬風卻連正眼都不看他,任由彎刀狠狠地劈在臉上。 見同伴如此輕易得手,周圍的人都愣了愣,腦海中剛浮現出為他喝采的念頭,情況忽然急轉直下,砰的一聲,得意揚揚的幻武士被一股巨大的反震力拋上了半空,然後重重地摔在沙丘上,之後便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 其他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同時也明白了對手為甚麼沒有讓避,因為他的身上擁有一層極強的防護層,就算是刀槍也無法動他分毫。 箭飛想起紫影人抗擊「幻流沙」時的情景,心頭猛然大顫,連獸人都攻不破這層紫光,憑他們這些人更是無法破解這層防護壁,而幻術又完全失效,沒有任何手段能夠阻止對手的行動。 「他到底是甚麼來歷?實力高得恐怖,而且至今沒有出過手,以他的實力,一旦出手恐怕不是輕易能抵擋的,戰又不能戰,走又不能走,這可怎麼辦呀!」 焦急之餘,他又甩頭朝另一個戰場望去,叔叔已經參戰了,與狐礫、蠍女組成進攻三角,徹底挽回了剛才的敗勢,而且稍稍佔了上風,這個時候若是讓這個紫影人捲入戰鬥,叔叔的努力就完全白費了,而且在場所有的人都會有生命危險。 為了國家,為了叔叔,他決心用命賭一次,伸手從背上摘下兵器高舉向天,揚聲道:「大家動手,一定要擋住他,那邊就快成功了。」 幻士們都看到另一邊的戰局變化,雖然這裡吃了點虧,但只要箭御環、狐礫與蠍女擊敗了狼敖,就可以騰出手一起消滅眼前的這個怪人。 「動手!」隨著箭飛一聲大喝,十幾名幻士各施絕技,不同的力量,不同的兵器,同時落在了斬風的身上。 斬風的目光從未離開狼敖,身邊無論發任何事都置之不理,十幾把刀劍劈在身上時,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平靜得就像一池清水,平緩無波。 那漠視一切攻擊的氣勢就像一把把巨錘,狠狠地砸在攻擊者的身上,他們原以為拼著性命奮力攻擊,可以稍微減緩對手的行動,然而事實抹去了所有的幻想,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斬風離開。 箭飛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殺又殺不了,擋又擋不住,只得大聲叫道:「叔叔,他過去了,快呀!」 箭御環正打的得心應手,眼見狼敖的攻擊全被壓制了,只要再過一陣就要大功告成,侄兒的話著實令他吃了一驚,眼角瞟了瞟另一個戰場,赫然發現紫影在重重攻擊下悠然自得地向這邊走來,幾乎看傻了,身子突然一頓。 狼敖等的就是這個機會,見他攻擊一緩,額上的獨角再次化成藍光,卻不是變回千尾狼影,而是化成一對翅膀狀的藍色光翼,從背部向左右兩側伸開…… 第二部 第八集 北國玄武 第三章 守護蒼狼 第二部 第八集 北國玄武 第三章 守護蒼狼 狐礫一向多疑,見了這新奇的招術便不硬碰,希望讓箭御環和蠍女先去試試威力,因此向後閃了一下,然而箭御環的思緒受到斬風的影響突然放緩,尚未做好充分的準備,等他清醒過來時已經晚了。 藍色光翼表面噴出無數細小的光點,轉眼間密密麻麻佈滿狼敖背部,隨著身子的急速旋轉,這些光點也在空中飛舞,形成了一團流星般的藍色光團,拖著長長的光尾。 箭御環見一團藍色撲面而來,想避已是不可能了,只好咬緊牙關,將幻力發揮到極至,拼全力抵擋這一重擊。 然而他失策了,藍色光團雖然來勢洶洶,卻不帶任何力量,只是擾人耳目而已。 當他發現這一點時,整顆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心裡大叫一聲「完了」。 念頭剛起,一陣劇痛突然從左臂和左肋傳來,緊接大叫一聲仰天便倒。 原來真正的攻擊隱藏在光團長長的尾巴裡。 那是一隻瘋狂的狼,朝著箭御環半邊狠狠咬了一口,不但左手小臂被整個咬掉,就連左肋也被咬下了一大塊肉,鮮血狂噴,灑了一地。 突變震撼了所有的人,就連斬風也沒有想到狼敖會有這樣的手段。 箭飛更是呆若木雞,整個人彷彿跌入了無盡的深淵,眼前一片漆黑,甚麼也看不到了,嘴邊喃喃自語道:「完了……完了……」 然而變化並沒有停止,狡猾奸詐的狐礫是在場最清醒的一個,表現出極冷漠的性格,看都不看箭御環,趁著眾人發呆的機會如閃電般竄向狼敖。 狼敖身上逐漸被沙塵裹住。 狼敖全力施展了「天狼之噬」擊敗箭御環,此時伏在地上急促地喘著氣,抬眼看了看黃塵包裹的狐礫,連動都沒動。 狐礫看在眼中有說不出的歡喜,連最後的懷疑也消失了,身子在地面彈了一下,加快速度衝到了狼敖的面前。 眼見狼敖將要被黃塵吞沒之際,看似力盡的狼敖突然又竄了起來,張開血盆大口狠狠地咬在狐礫的背部。 狐礫猝不及防,背部被咬下了一塊,身子去勢未消,帶著一片血雨衝到三丈外的沙土上。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次的贏家卻是蠍女,她趁著狐礫受傷的機會突然甩動蠍尾,像鞭子一樣重重抽在狼敖的背部,頓時帶起一片血肉,更重要的是蠍尾的劇毒也灌入了狼敖的身體內,背部的血還沒來得及流出就被腫大的肌肉堵住了。 整個過程只是眨眼之間,眾人從驚愕中清醒之時,箭御環、狐礫和狼敖都倒下了,黃沙上血漬斑斑,一陣風吹過帶起了腥濃的血腥氣。 做為最後的勝利者,蠍女揚揚得意地變回了人形,帶著滿眼的殺氣走到狼敖身邊,準備給他致命的一擊。 「夠了!」斬風冰冷的喝聲突然從她身後傳來。 蠍女回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揮出右手直捶斬風面部,赤紅色的指甲帶著與蠍尾一樣的劇毒。 斬風還是那副冷漠的表情,右手迎著蠍女的拳頭輕輕揮了過去,接著便傳來蠍女的一聲慘叫,原來她的右手被反彈回去,竟插入了自己的左眼,左眼頓時瞎了,鮮血從眼中溢出,本已醜陋的臉更加猙獰,她還沒來得及回應就昏倒了。 後面的人這時才反應過來,顧不得斬風的威脅,狐組和蠍組各自奔向自己的獸人,而箭飛早已抱起奄奄一息的叔叔,奔向禿峰群。 斬風低頭看了看狼敖,背部腫得像駝峰一樣高高聳起,臉色灰濛濛的,雙眼緊閉,唯一證明他還活著的就是那微微顫抖的十指。 站了一陣,他靜靜地坐在狼敖的身邊,雖然有很多事情等著去辦,但他實在無法扔下受傷的狼敖一走了之,剛才的驚天一噬印象太深刻了,每當想起那巨大的狼頭從光團尾部伸出來的時候,他便慨歎不已。 兩組幻士都帶著自己的獸人走了,狐礫生死未卜,蠍女的眼睛注定要瞎,箭御環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雖然擊傷了狼敖,但這場戰鬥中他們的損失太多了,這還要謝謝斬風的袖手旁觀,否則沒有一個人能活著離開。 當夜幕降臨之際,幻士又再出現了,但人數並不多,只有三個,走到離斬風還有十丈距離時停下腳步,靜靜地觀望著前方,在皎潔的月亮照耀下,紫色的光芒上鋪了一點點銀白色的月光,在黑夜中更加詭異,更加顯眼,如同夢幻一般。 斬風頭也不回,冷冰冰地道:「若是向我動手,請自便,動他─絕對不行!」 「一頭死狼我們沒有興趣。」 斬風不再說話,又閉上了眼睛。 「閣下是甚麼人?為甚麼要到這裡來惹事?」 斬風還是一言不發,然而他的心裡並不平靜,狼敖就伏在面前,生死未卜,要守護他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畢竟他沒有任何攻擊手段,只能製造出強大的氣勢,迫使對方不敢接近。 冷漠至極的態度令三人很不滿,他們都是這個據點的高層人物,白天的事情轟動了整個據點,兩個獸人、一個神幻士都受了重傷,這是幻士集團創立以來最慘的一仗,做為主管級人物,不能不來探個究竟。 「我試試他!」站在中央的男子手裡早已捏著一個白色光球,在他的催動下,光球如同流星般劃出一條光帶。 斬風騰的站了起來,卻沒有轉身,直接用背部迎向光球,一聲悶響之後,他又坐回原位,彷彿甚麼也沒發生過。 一擊無功,三人的臉色更加陰沉,眉毛像鉤子一樣緊緊勾在一起,對方的防禦如傳聞一樣強大。 「怎麼辦?要不要再試試?」 「不急,看他的樣子似乎等狼敖康復才會離開,然而蠍女的劇毒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狼敖的死活仍是個未知之數。」 「也罷,商議之後再慢慢對付他。」 聽著遠去的馬蹄聲,斬風暗暗鬆了口氣,對方如果決心要對付狼敖,他也無能為力,現在這個樣子是最好的結果。 斬風這一坐便是整整一個月,雖然不時有幻士前來騷擾,但經過上次一戰,沙漠秘所的幻士們都知道他可以抵禦任何攻擊,因此誰也不願自討沒趣,偶而有幾個嘗試偷襲也都無功而返,因此只在外圍監視他的行動,再也沒有派人對付他。 狼敖受的傷極重,即便他的堅韌一直支撐著身軀與毒液纏爭下去,但巨大的痛楚還是每日侵蝕他的精神,虛弱疲勞的身軀連坐都坐不起來,更別說走路了。 但他的神智經常保持清醒,也知道斬風一直坐在身邊,兩人就像一母雙胞似的,形成了天衣無縫的默契。 一個月後,狼敖終於從地上跳了起來,甩了雙臂,又蹬了蹬腿,覺得傷勢已沒有大礙,然後默默坐在斬風面前。 「好了?」 「差不多了。」 「我該走了!」 斬風站了起來,略帶失望地看了一眼禿峰帶,夭雲進入人界已有一段時間,必須把消息通知斷戈,探查幻士秘密的計畫也必須押後,幸好知道了這個據點的位置,也見識過其他獸人的力量,收穫頗豐,也算是不虛此行。 狼敖騰身擋在他的面前,執著地看著他道:「我要向你挑戰。」 斬風搖了搖頭,淡淡地道:「現在就算是神仙也無法動我分毫,你不行。」 狼敖執著地叫道:「我一定要試試,如果我贏了,帶我去見她。」 斬風微微一愣,隨即明白話中的「她」指的是硯冰,不禁一陣感歎,想不到狼性十足的狼敖也會如此癡情,果然是人性比狼性更強。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斬風仰頭看了看灼熱的太陽,辨認了一下方位後,抬腿往北走去,邊走邊道:「如果你能攻入我身上的這層紫光,我就答應你的要求。」 「這可是你說的!」 又是一聲狼嚎,狼敖不顧傷勢未癒。再次化身為藍色的孤狼,帶著強大的衝擊力撲向斬風,動作彪悍凶狠,眼中殺氣騰騰,如果不清楚兩人的關係,看到這一幕一定會以為斬風激怒了這頭惡狼。 斬風依然故我地走著,甚至連頭都不回,對耳中的狼嘯也是無動於衷,任由藍色的狼影在身邊撞來衝去,又抓又咬。 走了三十里,狼敖也攻了三十里,一刻也沒有停,然而無論他如何執著,也不得不面對失敗的結果,帶傷的他終於停了下來,氣喘吁吁地看著紫色的身影,眼神中包含了各種意思,不憤、不解與無奈。 「這到底是甚麼光?」 斬風這時才停下腳步,用溫和的目光看著蒼白的臉,淡淡地道:「虛冥!」 「虛冥!」狼敖輕輕念叨著兩遍,神色忽然一變,再次化身為千尾狼影,急速撲向斬風。 斬風吃了一驚,沒想到他還要來打,下意識地讓了讓。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藍色的狼影突然竄到他的身下,竟把他駝在力量凝成的藍色狼背上,然後飛快地向北方衝去。 狼敖身上的藍色也是力量凝合,雖然不及明若府的力量壁強大,但兩者之間呈水平狀,並沒有任何衝突,因此狼敖才能背負起虛冥狀態的斬風。 他這是…… 愣了一陣,斬風突然明白了,心也顫抖了,狼敖是在用這種方式回報他守護一個月的恩情,不禁暗暗感歎,獸性並不代表無情,有的時候這種感情更加直接、更加純正,比起人與人之間關係要簡單的多。 「狼敖!」他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只是暗暗念叨著狼敖的名字,這個名字將永遠印刻在心中,朋友的那一欄中。 黃沙漫漫中突然劃出了一條美麗藍色,偶而還有一聲尖銳的狼嘯直穿雲端…… 從北面離開沙漠後,斬風逕直往玄武國去,再也沒有參與任何事情,他的身邊已經沒有了狼敖,這只孤傲的蒼狼把他送出沙漠之後,一句話也沒說便消失在蒼茫的天地間。 路雖然不長,卻給斬風留下了終生難忘的記憶,懷著這份美好的記憶,他踏入了玄武國境。 進入玄武國,他就發現這裡的確與其他三國大不相同,所有的居民都是短裝打扮,不少人更是直接穿著各式各樣的武鬥服,處處顯示好武之氣。 不知為何,進入玄武國後斬風便有了一種親切,彷彿回到了自己的家鄉一般,感覺十分奇怪,思索之後,覺得與這片土地曾經被冥人統治過有關,是冥人為這片土地留下好武的風氣。 也許是因為玄武國擁有太多武士、太多的奇特武技,因此紫影狀態下的他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注意,人們見了只是驚奇地看兩眼,接著便是朝他笑笑,以為他在修煉甚麼奇術。 當然也有人跑到他面前詢問他在修煉甚麼功夫,甚至還有人要拜師求學,弄得他頭痛不已。 這日,他踏入梧州重鎮棗陽。 一進城,斬風便被大街上熱鬧的情景吸引,因為滿街都是手拿刀劍,身穿武服的武人,大都是七、八個人聚在一起,也有幾十個成一堆的,臉上都有期盼之色,似乎在等待甚麼事情。 他素來不是好事的人,進城也只是隨意逛逛,並沒有甚麼打算,見街上人多便想離開。 他繞城而走,哪知當他轉身向後一望,後來的武士把出路給封死了。此刻進也進不了,退也退不了,又不想硬擠出去,擔心力量壁會對旁人造成傷害,無奈之下只好站在原地等待人群散去。 在他左側站著三名青年武士,裝束打扮一模一樣,都是藍衣藍褲,背上背著長劍,正在茫然地站著,偶而朝身邊一瞥,發現斬風身上的紫光很奇特,正感閒著無事,於是主動找他聊了起來。 站在左側的一名方臉青年,很有禮貌地朝斬風抱了抱拳,微笑著問道:「這位朋友,你這身上光芒很特別啊!能告訴我們在練甚麼功嗎?」 又是這個問題!斬風感到一陣無奈,還是以慣常的方式回應:「我也不知道名字。」 「無名神功?」三名青年調侃似乎笑了起來。 斬風無動於衷,也不置可否。 笑了一陣,另一名尖臉青年又問道:「你也是來參加武議會選拔的?」 「武議會?」斬風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茫然地看著他。 見了這副表情,三人知道他不是為此而來,神情更加輕鬆,方臉青年笑道:「看來你不是本地人,難怪不清楚,玄武國練武之風極盛,到處都是武館武院,有的武院在當地的影響力比官府都大,為了約束這麼多武士,國家設立了武議會,一共有一百五十個席位,由全國各個武院的代表競爭。」 「哦!」想到冥界勢力將要在玄武國發展,因此斬風也開始關心有關玄武的消息,聽得很仔細。 青年見他靜心聆聽很高興,說得更起勁了,侃侃又道:「武議會的成員可以直接面見皇帝,也擁有相等爵位的頭銜,負責監管全國武院,調解糾紛,必要時發動全國武士參戰護國,在民間享受很高的聲望。」 「嗯!」斬風點點頭,像玄武這樣的武士之國,政府管理武士,遠不如讓武士自我監管更為有效。 「武議會三年一屆,今年的武議員選拔就在這裡舉行,所以滿街都是等候報名的武士,除了各院的代表,不然就是他們的同門,因此人也越聚越多。」 尖臉武士指著三人介紹道:「我們三個是洛安州的武士,陪同門而來,他們去找吃的,留下我們在這裡等著。」 斬風終於完全明白了,武議會的評選就等於三年一次的武技大比拚,這與冥界的冥武典幾乎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最後得到的榮耀與地位─冥武典的作用是等級的重新排定,而武議會卻是精英人才的集中地。 想了片刻,他心中忽然一動,忖道:既然是全國武院都派代表前來,不知道斷戈會不會也派人來呢?如果要在玄武國發展,有個武議員坐鎮似乎會更輕鬆些,要是明帥在這,也許會建議斷戈派人來參加。 想著,他望向方臉青年問道:「你們知道一個叫紫月團的嗎?」 「紫月團?」三人對視了一眼,都搖了搖頭。 斬風正感失望,身後卻傳來一把聲音。 「紫月團今年竄升的很快啊!」 聽到聲音,斬風急忙轉頭向另一側望去,發現一名中年漢子與一名青年正在說話,相貌很像,似乎是兩父子,剛才的話似也不似對他所說。 只見中年漢子微微一歎,沉聲道:「紫月團團長斷戈實力非同小可,大概在玄武國可以排入五十名之內,若是來爭武議員一定可以成功。」 五十名!斬風聽了不禁咋舌,斷戈在冥界已是十大紫衣冥帥,然而在這玄武國內卻還不能排入前十,可見玄武國的整體實力達到何種境界!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外人不知道斷戈的真正實力,因此產生了誤會。 青年笑著道:「父親,怎麼說也是我們州的光榮,多爭取一個武議員的席位,對所有的武院都有好處。」 「不知斷戈來了沒有?」 原來他也不知道!斬風本以為他們知道斷戈的行蹤,因此微感失望,只能自己花點氣力四處尋找一番。 由於街上的人太多,城門口又不斷有人進來,因而發生了小規模的推撞,說話的兩人也被城門擠過來的人潮推了一下,中年男實力深厚,運力之後站穩了腳步,但兒子卻沒有這麼幸運,被這一撞推向了斬風。 斬風知道這一撞對青年會造成傷害,因此想避開,但周圍全是人,根本無處可避,只能眼睜睜看著青年撞在了力量壁上。 青年見要與人相撞,連忙伸手向前一推,希望減緩衝力,然而這一推卻壞了事,撞擊力雖然不大,卻也引起了反彈力。青年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左半邊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推回來,由於腳步不穩無法定身,竟被拋上了半空,然後重重地摔向人群。 不知是他的運氣太好還是太差,墜落的地方偏巧有人舉著鋼槍,他本是擔心槍尖傷人,因此一直朝上,沒想到空中會飛來一人,而且正好落在槍尖處,頓時驚得面如土色,想把槍移開卻也來不及了。 只見空中突然灑出一陣血雨,一聲慘叫之後青年昏死在地,鋼槍的槍尖刺穿了青年的肩窩,雖然不致命,卻也是重傷。 拿槍的男子被噴了一臉鮮血,頓時驚呆了。 這聲慘叫立即喚來所有人的注意,中年漢子像突然被抽乾了血,臉色沒有一絲血色,目瞪口呆地望向兒子墜落處,半晌後反應過來,雙腿一蹬,身子如飛梭般竄上半空,然後一個前翻落在兒子昏厥之處。 「不關我的事,是他自己墜下來的!」拿著鋼槍的武士還未從驚愕中清醒,見了有人撲來連忙大聲為自己辯解。 中年漢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卻也顧不得責怪,急忙蹲下身一把抱住兒子,手指探了鼻息,又摸了摸脈搏,雖然受傷,但暫時性命無礙,懸到嗓子口的心也放了下來。 然而槍身仍然插在肩窩,鮮血還在不斷往外流,他很想拔槍,又擔心血流得太快會致命,急得滿頭大汗,托起兒子站了起來,騰身又縱往半空,邊躍邊道:「我兒子受傷了,請讓一讓。」 這一喝引來了所有人的關注,街上武士眾多,很快就有人認出了他。 「柬信之,他不是上屆武議員嗎?」 聲音一出,人們都肅然起敬,自動讓開了一條通道。 「多謝各位!」柬信之騰身急馳,幾番起伏便已經到了街尾。 把人撞成重傷,斬風感到很過意不去,本想上去看看,但一想到自己身外這層力量壁,又放棄了這個念頭,忽然覺得擁有無敵的防禦壁,並不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看來必須盡早突破這層封鎖,不然以後還會有這樣的事情。」 他身邊的三名青年清楚地看到整個過程,臉色都顯得蒼白,驚愕地對視了一眼,又呆呆地望著斬風,終於意識到這層淡淡的紫光,威力何等強大。 過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柬信之又殺氣騰騰地沖了回來,腳還未落地便在空中抱了抱拳,高聲道:「剛才哪位朋友看小兒或是敝人不順眼,要出手對付小兒,請當面賜教。」 話中帶著威逼的意思,眾人一聽就知道,他在向撞飛兒子的人挑戰。 斬風不想在玄武國惹事,可事情偏偏找到他,也是無奈之極,現在對方出言挑戰,若是露面必然引起注意,不出去更是無理之舉,連自己這關也過不去。 方臉青年知道身邊這個紫影青年委屈,忍不住挺身而出,朝空中抱了抱拳,揚聲道:「柬信之前輩,這位兄弟正在修煉,是令郎被人推後撞在他身上彈了出去,實在不是他有意而為。」 話音一出,無數目光立即聚焦在他身上。 柬信之躍到他身邊冷冷地掃了他一眼,然後又望向斬風,見他一身紫光,也不禁暗暗稱奇,表面上卻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淡淡地問道:「你是甚麼人?」 「風映寒。」斬風知道自己現在名動天下,為了低調些,他還是用了舊名。 柬信之思索了一番,腦海中並沒有這個名字的任何記憶,知道不是玄武國的高手,臉色一沉,道:「果真如他所言,是小兒撞上了你,然後自己飛了出去。」 「嗯!」斬風點點頭。 兒子重傷未醒,做為父親,柬信之的心情很不好,忍耐度也比平時低了許多,再加上他又是個記仇的個性,因此並不在乎斬風的解釋,只想著好好教訓他一番,為兒子出口氣。 「好!想不到閣下護身力量如此大,我也想試試這一撞之力,不知風兄弟答不答應?」 圍觀者一聽就知道他的意思,名為試驗,實際上是以此做為挑戰的方式。 眾目睽睽,斬風避無可避,何況他也不是怕事的人,淡漠地道:「隨你便。」 「好!」柬信之見他如此鎮定,微微一笑,身子忽然如閃電般衝來,所到之處竟刮起一陣烈風,如刀子般率先攻擊紫色光壁。 斬風輕輕一歎,知道這撞來勢極猛,力量壁的反彈能力也更強,恐怕這個柬信之的下場比兒子更慘,再想低調行事也不行了。 果然,當柬信之的身子觸及力量壁,心裡就知道不妙了,一股比他衝擊力更大的力量猛然襲來,不等他做出反應,便硬生生灌注半邊身子,縱使力量再強也是血肉之軀,怎能經得起這麼一撞,半邊身子頓時沒了知覺,血氣隨之猛烈翻湧,眼前一黑便昏死在地,人事不知。 斬風無奈地看了看倒地的身軀。 周圍的人可沒有他這麼平靜,柬信之是上一界的武議員,也就是玄武國排名一百五十之內的強者,實力非同小可,但這麼一撞竟被撞得吐血昏死,可見紫影人的防禦力何等強大,都不禁勃然變色,愣愣地看著他。 「這麼厲害!看來今年又是新人輩出。」 「唉!柬信之這下可虧大了,憑他的實力最少也能排到一百二、三十名,連任武議員應該問題不大,這一撞恐怕要被迫放棄了。」 一些好事之徒更是自以為是地解釋道:「好高明的四兩撥千金,他將借力打力的技能發展到極點,因此才能反擊得手。」 這些解釋隨即又引來一番駁斥。 斬風對眾多的議論充耳不聞,只想著如何救起地上的柬信之,又擔心力量壁再次發生作用,使柬信之傷上加傷,因而只能求助於身邊的人,望著三名青年道:「麻煩三位幫我把他送去治療,我的手不方便碰他。」 三名見了他手上也包裹著紫光,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對視了一眼後,便一起點頭答應,然後抬起昏死的柬信之往街尾走去。 送進了柬信之,斬風微微鬆了口氣,沒想到一進城便傷了柬家父子,現在受到眾人的注意,再想低調行事幾乎不太可能了。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不過這麼一來就不能與斷戈他們太親近,免得被仙人、鬼人得知斷戈的安排。 第二部 第八集 北國玄武 第四章 不期而遇(上) 第二部 第八集 北國玄武 第四章 不期而遇(上) 傷人事件並沒有完結,武議員受傷是件大事,負責新一屆武議會籌備的管理部門十分重視這事,派了上屆副議長啟光前來調查事件。 「風映寒是哪一位?」 斬風好不容易擠到啟光面前,靜靜地打量了兩眼,這個男子大約五十歲左右,兩鬢微微有些白髮,但不明顯,臉色紅潤而有光澤,氣質高雅,站著就有一種高手的氣勢。 啟光上下打量了他片刻,點頭歎道:「這身紫光的確有些古怪,只是沒想到柬信之,竟受不了一撞之力,看來是一種強大的防禦壁,可以化解或反彈外力。」 斬風見他沒出手就知道了力量壁的效用,心裡很佩服他的分析能力。 啟光寬容地笑了笑道:「年輕人,雖然從頭到尾你都沒有出手,但畢竟是有人受傷,我們不能不調查清楚,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斬風也不想在人群中繼續成為焦點,欣然點頭答應要求。 啟光朝周圍拱了拱手,高聲勸說道:「還有半個時辰報名工作才正式開始,大家不必著急,其實過兩天再來也是可以的,現在最好不要在大街上聚集,免得再發生悲劇,若是要留也可以,但只希望報名者留下,其他人還是各自回去休息吧!」 話說得極為誠懇,武士們無不動容,再加上他是上屆的副議長,實力超凡,都對他格外尊敬,因此許多武院都響應他的號召,只留下報名者,其他人陸續回到旅店休息。 「謝謝大家。風映寒,你跟我來!」見武士們都願意聽從勸告,啟光很高興,朝著眾人抱了抱拳致謝,然後轉身朝北走去。 斬風靜靜地跟在他身後,腦子琢磨著如何化解這次事件帶來的影響。 啟光邊走邊細細打量他,紫光很薄,看上去並沒有任何威脅感,能產生如此巨大的力量有些難以置信,忍不住問道:「年輕人,你到底在修煉甚麼?」 對於這種身份的高手,斬風知道「無名」兩個字絕對無法搪塞,沉吟片刻後應道:「虛冥!」 啟光倒吸了口涼氣,喃喃地道:「好名字,一聽就知道此術如虛冥幻狀,深不可測。」 斬風原是從虛冥體想到的,沒想到他這麼重視,不禁啞然失笑。 穿過兩個街口,一座巨宅出現在兩人面前,啟光腳不停步逕自走了進去。 斬風在宅前停了停,仰頭看了一眼宅前的巨匾,上面寫著四個金色大字─「昭武行署」。 「進來吧!」啟光回頭看了一眼,見他站在門口,於是喚了一聲。 踏入巨宅後斬風發現到處都是人頭湧湧,文士打扮的書吏們,捧著一堆堆文書在宅門奔來跑去,似乎在為武議員的報名做最後準備。 啟光領著斬風穿過一條長長的迴廊,轉過兩處彎角,最後進入了一座別緻的小院前。 兩人還沒進門,迎面走出來一名俊朗的青年,青年瞥見紫影猛地止步,接著驚喜地喚道:「風老弟!」 斬風正打量著小院,當熟悉的聲音傳到耳中時心頭猛地一顫,急忙抬頭向前望去,赫然發現明帥滿臉笑容地站在面前,心頭也是一陣驚喜,正打算找這些朋友,沒想到竟在這裡不期而遇。 啟光見兩人居然認識,不禁吃了一驚,望著明帥問道:「明侯,你認識他?」 明帥笑道:「他是至交好友,來玄武就是為了探望我。」 聽這話,啟光對斬風的態度變得更加和氣,含笑道:「原來是明侯的好友,難怪如此出色。」 明帥這才想起斬風與啟光一起進來,好奇地問道:「出了甚麼事嗎?」 啟光含笑道:「上屆武議員柬信之父子撞了他,結果雙雙受傷,總監要我去處理一下,所以就把他帶來了。」 「柬信之父子撞他!」明帥苦笑著搖了搖頭,輕歎道:「這與自尋死路有甚麼區別?唉!」 啟光聽他如此評價斬風,不禁對這個年輕人更感好奇,若不是事務繁忙,真想當場試一試他的實力。 「其實事情與他無關,只是想問個清楚,既然是明侯的好友,就不必再去了,你可以自由行動了。」 「嗯!」斬風點點頭。 「風老弟,到我房間去談。」明帥知道斬風和冥界的人要在玄武國生根,一心想避人耳目,不願聲張,因此不敢在庭院中隨便說話,領著他走入左側的廂房。 屋裡有一個文士和一名丫鬟,正整理著文件,見了明帥進來立即欠身行禮。 明帥擺了擺手,溫言道:「你們出去吧,我有事和他說。」 「是!」 待兩人離開後,明帥才笑著問道:「老弟甚麼時候來的?」 「剛到。」斬風隨意打量了兩眼,這間書房似的房屋,又把目光移到他臉上,見他氣色不錯,知道沒有甚麼大事發生,心裡也舒服了許多,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明帥無奈地聳聳肩道:「大家到了這裡後都想著過一段平靜的日子,我見沒事就回家看看,哪知道被皇帝知道了,因此委派我到這裡任職,正好這邊也沒甚麼事,我也就沒有推辭。」 「原來如此!」 明帥笑道:「推選武議員是玄武國的盛會,他們應該都會來,你也不必走了,就在這裡留下吧,一會兒我派人送封信出去,把你到玄武國的事情告訴他們一聲,他們一定很興奮,尤其是硯姑娘和幽兒。」 想著硯冰的那番表白,斬風至今仍感到面上火辣辣的。 明帥打量了他兩眼,英俊的眉毛微微一皺,沉聲問道:「你的狀態還是沒變?」 「嗯!沒有絲毫變化。」斬風無奈地搖搖頭。 「戟布也幫不了你?」 面對朋友斬風總是很坦白,直言不諱地道:「他要我留下來與他一起修煉,我沒有答應。」 明帥不解地問道:「為甚麼?既然是機會就不能放過。」 「我擔心阿雪,所以去了趟仙界。」 明帥深知他對流千雪的眷戀,這種舉動也在情理之中,現在他一個人出現在玄武國,說明仙界之行並沒有把流千雪救回人界,心情也不會好。 明帥不想再觸及他的心事,轉而說道:「回來就好,你一直說要來玄武國尋找冥界,這次既然來了就想辦法到處走走,這次推舉武議員也是個好機會,你可以看看玄武國強者的實力。」 「嗯!」斬風沉默了一陣,問道:「斷戈團長有沒有參加?」 明帥搖頭道:「不知道,我只見了他一次,之後就沒再見面了,他的性格很冷,說話很少,外人無法知道他真正的打算。若是想在玄武國更好的立足,成為武議員是個很不錯的選擇,不過他剛到玄武國,暫時還沒有機會參加,下一屆我再推舉他參加。」 「我有事要見他,要是他不來,只好我去找他。」 明帥沉吟道:「我一併寫信過去,他應該會來。」 「好。」斬風瞭解斷戈的性格,琢磨著他不會太在乎人界的名聲,應該會將更多的時間放在為冥界輸送新人上。 明帥忽然笑著問道:「老弟不會想參加吧?」 「不會,見斷戈團長之後,我打算在玄武國內到處走走,邊走邊修煉,希望早日解除這個狀態。」 聊了一陣,剛才在屋內辦公的文士走進來,朝明帥行了一禮,恭敬地道:「明侯,總監大人請您和這位一起過去。」 「哦!」明帥看了看斬風,苦笑道:「老弟不動手就撞傷了兩個,想不出名都難,這下連我伯父都要見你,再想清靜就難了。」 「去看看再說。」 斬風打算在玄武國長久立足,一方面修煉,另一方面尋找可能失散在玄武國的冥術,只要不暴露斬風的身份,倒不介意用風映寒的身份出現。 「走吧!現在想不見都難。」明帥笑了笑,領著他走到了總監辦公的地方。 總監叫明朗,是皇室委派的官員,也是明帥的遠房伯父,一直很喜歡聰明好學的侄兒,因此把他叫來幫忙,聽了啟光的回報特別好奇,便此把明帥和斬風都叫了過來。 「參見大伯,這位是侄兒的好友……風映寒。」 明朗上下打量了斬風半晌,花白的眉毛像鉤子一樣勾在一起,似乎在懷疑斬風的身份,望著明帥問道:「我怎麼從來都沒有見過他,是在哪裡認識的朋友?」 「是……是在天漩認識的,他幫了侄兒不少忙,因此就結為好友。」 「天漩!這麼說他是朱雀人?」 「是!」明帥聽出語氣有些異樣,心裡頓時有些不自在。 啟光忽然插問道:「風公子,你在練道術?」 「不是。」 啟光緊緊盯著他的眼睛,卻找不到一絲閃躲的意思,雖然被紫光染了色,還是能看出清澈坦蕩的眼神,漸漸相信了他的話。 「聽說朱雀國排斥道術之外的一切,統稱為異術師。你是朱雀人,不練道術卻來練這個……」明朗忽然想起還不知道這個青年練的是甚麼,轉眼望向啟光。 啟光小聲道:「虛冥。」 「對,虛冥,為甚麼你不練道術,卻來練虛冥?」 「沒甚麼,不想練道術而已。」 明朗對這個答案很不滿意,卻也想不出追問的方法,只好忍住不問。 明帥對伯父的態度感到極度不解,心道:這分明就是在盤查斬風的來歷,難道他看出了甚麼?不,這不可能,知道斬風的人雖然很多,但見過他的人卻不多,伯父一直在都城辦事,不可能見過斬風,也就是說他懷疑斬風與我交往別有用心。 斬風很平靜,即使他知道明朗在盤問也無動於衷,他不想在玄武國與當地人發生任何糾紛,也不願意與任何玄武人動手。 明朗彷彿抓住了甚麼,咄咄逼人地問道:「你來玄武的目的,除了見明帥,還有甚麼?」 斬風淡淡地道:「遊覽。」 「哦!這麼說你想走遍玄武各地?」 「也許。」 明朗不再說話,望著他靜靜地沉思著,目光深沉得有些可怕,還藏著一些敵意,這一點令斬風十分不解,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這位老人。 「伯父,若是沒事我想和風老弟出去逛逛。」 明朗從思緒中驚醒,老臉一板,正色道:「報名工作馬上開始,你這個副總監責任重大,怎能離去?」 「侄兒知道,侄兒是說報名完畢之後。」 明朗模稜兩可地應道:「到時候再說吧,這是皇上委派的工作,不是我能決定,等你回去向皇上覆命之後再做決定吧!」 第二部 第八集 北國玄武 第四章 不期而遇(下) 第二部 第八集 北國玄武 第四章 不期而遇(下) 「既然是這樣,侄兒告退了。」 明朗喚道:「明帥,你先留一下,我有話說─風公子,你可以走了。」 明帥正想出言詢問,卻被明朗一個眼神制止了,等斬風離開後才板著臉問道:「你這孩子怎麼不長記性,盡與這些異類交往,難道以前吃過的虧全忘了嗎?」 「可……」明帥對伯父的評價實在不敢恭維,只是礙於身份,沒有出言反駁。 明朗苦口婆心地勸道:「堂堂玄武皇族,又是皇帝喜歡的人才,應該盡心盡力為國效忠,不要與這些來路不明的人交往過密,這會影響到你的前途。」 明帥見伯父貶低斬風,終於忍不住了,淡淡地應道:「風老弟此人俠肝義膽,對朋友極好,您怎麼會如此評價他?」 明朗哼了一聲,不悅地道:「這人一點規矩都不懂,進來之後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問他話竟給我臉色看。」 明帥這才想起伯父的古板,忍不住笑道:「他一個朱雀人怎麼會知道皇族的規矩?更何況風老弟天生就是這副表情,喜怒如此,我認識他幾年都沒變過,並不是有意給您臉色看。」 「總之此人來歷不明,說不定是朱雀的奸細。」 「朱雀的奸細!」明帥覺得這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之一,斬風全家被朱雀皇帝殺光了,連他自己也經歷過殘忍的裂刑,怎麼也不可能成為朱雀的奸細,顧不得伯父與啟光在場,放聲大笑起來。 「怎麼?我說錯了嗎?」 明帥知道自己太過放肆了,收起笑容誠懇地道:「若說我自己是朱雀奸細,還有點可信度,說他是朱雀奸細,殺了我也不信。」 「總而言之,你好自為之,不要老是在外面無所事事的閒逛。」明朗哼了一聲,甩袖離開了屋子。 明帥這才明白伯父不喜歡斬風的原因,以為是自己的朋友,令自己終日流連在外,不肯回來做官,不禁替斬風叫屈。 明帥回到自己的屋子立即向斬風解釋,斬風本就沒有放在心上,因此甚麼也沒有說。 經過撞人之事,風映寒的名聲被付予了「紫影」的稱號,成為武士們議論的話題之一。 斬風一邊等待斷戈的到來,一邊苦思著攻擊術,在房裡一坐就是十天,半步不出,滴水不進。 明帥知道他的身上有許多奇特之處,擔心被外人知道,因此把整個院落都給了他,也沒有派人照料他的起居。 首先到來的是硯冰與幽兒,得知斬風出現,兩人迫不及待地坐上影雀飛到棗陽城。 見到兩個最親的親人,斬風打心眼兒感到高興。 「姐姐,幽兒。」 自從上次吐露愛意之後,硯冰再也用不著掩飾自己的感情了,含情脈脈地凝視著他,雖然沒有擁抱,但只要見他平安歸來,懸著的心就能放下了,溫柔地問道:「風!你的身子沒事吧?」 溫柔語氣讓斬風再度感到臉上火辣辣的,吶吶地應道:「沒事,很好。」 「風哥哥!」 見到紫影中的斬風,幽兒只想撲到他的懷裡撒嬌,但想到這層討厭的紫光會把人彈開,俏嘴一撇,鼻子一酸,眼淚如珍珠般一顆顆往下掉。 「怎麼了?」斬風憐惜地看著她。 「我要你抱!」幽兒朝他張開雙臂,可憐巴巴的樣子讓任何人都無法拒絕。 斬風本也是無奈,忽然想起幽兒也是修靈者,上次借體修元,自己就曾進入了她的環氣府,換句話說,幽兒也應該能進入自己的明若府,想到此處不禁大喜,急忙喚道:「幽兒,試試叫黑球出來幫你。」 「黑球嗎?」幽兒瞪大眼睛,在斬風鼓勵的目光注視下,開始叫喚強大的黑靈。 漸漸,幽兒身上出現了一層黑色的光芒,很淡很暗。 「過來試試碰我。」 在斬風鼓勵的目光支持下,幽兒將閃爍著黑光的手伸向紫光,奇怪的紫光沒有任何反應。 「我摸到了,哈哈,我抱住風哥哥了。」 幽兒樂得手舞足蹈,不顧一切地投入紫光,雙手緊緊地抱著斬風的腰間,俏臉上充滿了幸福的笑容,彷彿一個離家出走的少女又回到溫暖的家園。 指尖傳來溫暖嬌柔的感覺,斬風忍不住緊緊地擁著幽兒,這時他才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硯冰心裡有說不盡的羨慕,她也希望自己是幽兒,雖然不期望擁抱,但至少能觸摸到他。 撲入斬風懷裡的幽兒死活也不肯離開了,嘻嘻笑道:「以後我都要這樣抱著風哥哥,不然下次又摸不到了。」 天真的笑容讓斬風心裡暖洋洋的,定睛打量幽兒,忽然發現這個小妮子長大了,面容比以前更美了,唯一不變就是臉上那讓人心動的天真笑容。 「姐姐,幽兒沒給你添麻煩吧?」 硯冰白了一眼,道:「你妹妹就是我妹妹,麻煩點也沒甚麼,就是整天吵著要見你,我也沒辦法。」 幽兒朝她做了鬼臉,嘻笑道:「冰姐姐自己天天念著風哥哥,還敢說我,羞羞!」 硯冰瞪了她一眼,卻沒有阻止,這些話雖然說不出口,卻也想讓斬風知道,因此眼角一直瞟著斬風,想看他的反應。 斬風覺得從臉到腳尖都是火辣辣的,從來沒有覺得這麼尷尬,雖然硯冰不求甚麼,但感覺太古怪,令他不知所措。 硯冰見他一副傻樣,抿嘴俏聲笑道:「看來以後有辦法治你了,甚麼時候你不聽話,就在你耳邊說三個字。」 「三個字?」斬風愣愣看著她。 硯冰知道他不懂,故作神秘地笑了笑,然後轉開話題問道:「幽兒為甚麼能碰到你?」 「她也是修靈者,而黑靈又擁有強大的力量,與我身外這力量壁產生共鳴,所以不受阻擋。」 「原來如此。」硯冰羨慕地看著幽兒,幽兒雖然不說話,卻是一副得意揚揚的,看得她又可氣又可笑,真想在那嫣紅的俏臉上捏兩下,嗔道:「你這小妮子,別以為有風哥哥撐腰就可胡來,出來再收拾你。」 「有風哥哥在,我不怕。」幽兒吐了吐舌頭,抱得斬風更緊了。 溫馨歡快的氣氛令斬風十分舒服,若是流千雪也在這裡,一切就更完美了。 硯冰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知道他思念流千雪,問道:「你……去了仙界嗎?」 「嗯!」 「見到雪妹了?」 斬風搖了搖頭,想起只差一小段路就可以見到玉人,心裡就有數不清的後悔,若不是遇上武魂,知道夭雲叛變的消息,就可以與戀人相會了。 「放心吧!一定可以見到她。」硯冰宛如妻子般,細語柔聲勸慰著。 斬風點點頭,心裡也堅信著這一點。 「現在有甚麼打算嗎?」 「見了斷戈以後,我打算在玄武各地走走,尋找流失在這裡的冥術,也許對我脫離這個狀態會有幫忙。」 「我也要去!」幽兒俏聲叫著。 「姐姐也一起去走走吧!」 「當然!」現在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能讓硯冰從斬風身邊離開。 初春時節,武議會的評選正式開始了,幾乎全國的武院都派人前來,把整個城市變得擁擠不堪,街上到處都是人,旅店都住滿了人,不少人要住到城外的村鎮,氣氛熱鬧極了。 斬風迫切想見的斷戈終於到了,布揚和元蘇兩人也一同跟來,見斬風平安都很高興。 斷戈早已從布揚和元蘇嘴裡知道斬風現在的狀態,見了這一身紫光並不驚訝,甚至連問都沒問。 想起夭雲的事情,斬風也沒有心情寒暄了,直接把三人帶到自己的小院,又讓硯冰和幽兒在院外守著。 斷戈很少見他這副神情,詫異地問道:「斬風,甚麼事這麼緊張?」 「我去了趟仙界。」 「仙界!」斷戈冷峻的表情驟然凝固了,滿眼疑惑地看著他,不知他下面要說甚麼。 「在仙界我得到一個消息。」斬風頓了頓,長長地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深沉地道:「夭雲投靠了仙界,並代表仙界來到人界,作用就是尋找冥界在人界的勢力與人。」 斷戈聽完了一動也沒有動,表情還是那樣冷峻,但細心的人可以發現他的身子微微顫動著,兩隻拳頭緊緊攥著,捏得嘎嘎作響,眼中殺氣更是如風暴中的大海般洶湧澎湃。 布揚和元蘇像殭屍一樣坐著,表情也僵住了,頭緩緩轉向側面,對視了一眼後就轉不回來了。 院內一片寂靜,氣氛有些恐怖,牆頭上吹過一陣清風,拂來陣陣春意,卻無法融化空氣中的寒氣。 冥人叛變是幾百年來從不曾發生過的事情,也難怪他們這樣! 斬風沉默了一陣,終於再次打開話匣子,道:「夭雲見過我們,如果被他找到紫月團的據點,然後報告仙人,冥界就會有毀滅的危險,因為我才匆匆趕來。團長,你要千萬小心。」 「該殺了他!」 憤怒的聲音從斷戈的牙縫裡擠了出來,如同山間吹來的一股烈寒之風,氣溫驟然下降。 斬風心頭一顫,無論如何夭雲都是他在冥界的第一個朋友,雖然現在已經成了敵人,但他還是希望夭雲找到明依後過平靜的日子,不要再捲入任何紛爭之中。 元蘇心懷疑慮,嘗試分析道:「他真的背叛了嗎?是不是該弄清楚再下決定,萬一這是仙人的詭計怎麼辦?」 「說的沒錯,也許是詭計。」 布揚到現在還是無法相信冥人會背叛,因為冥人不會有太強的物質欲和權力慾,唯一的慾望就是將自己變得強大,但這一點似乎不足以成為夭雲背叛的理由,因為冥人是絕對不可能修煉仙術的,也就是說投靠仙界對他理應沒有半點好處。 元蘇聽了連連點頭,附和道:「團長,是要小心應付,夭雲的確被抓上了仙界,這不等於說他背叛了冥界,說不定是他找到了機會逃出仙界,仙人說他投降是為讓我們誤以為他叛變,然後替仙界清除了他。」 斷戈漸漸冷靜下來,但眼中的陰霾卻有增無減,沉默了半天也沒說話,也沒有任何表示。 斬風知道他的心情,正想出言勸解,忽見斷戈望了他一眼,眼角流露出一絲異樣的光芒,包含著一種令他無法捉摸的深刻含意,不禁愣住了。 團長怎麼突然變了個人似的,難道他就這麼相信夭雲會背叛嗎? 的確,夭雲背叛的消息對斷戈是個重大的刺激,徹底改變了心裡對某種事情的看法,從此他的行事作風和思想也隨即轉變,並發生了一些令斬風意想不到的事情。 第二部 第八集 北國玄武 第五章 裂痕暗伏 第二部 第八集 北國玄武 第五章 裂痕暗伏 坐了很久,斷戈終於打破了沉默,卻不再說有關夭雲的事情,轉而談起紫月團的發展。 「斬風,你擊退了三散仙,已是名動天下,似乎不應該與我們走得太近,否則會引起懷疑。」 「我知道,我是來通知夭雲……」 「我明白。」斷戈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冷漠的目光瞥了他一眼,「這裡的事交給我來辦,你應該盡快離開玄武國。」 語氣生硬而冷漠,幾乎是不近人情地要趕斬風離開,布揚和元蘇聽了都皺起眉頭,覺得這麼說太過了,何況兩人的地位相若,似乎不應該用這種口氣。 斬風聽了也是一愣,卻沒有任何表示,沉吟道:「恐怕不行,現在青龍、朱雀、白虎三國都在尋找我的下落。」 「你是意思是,把他們引到玄武國來就沒事?」斷戈的語氣更沉重了,甚至有些喝斥的意思。 斬風沒想到他的反應如此激烈,呆了半天才回應道:「應該……不會有事,我不會和你在一起,今日之後我會遊走玄武國各地,尋找失落的冥術。」 「尋找冥術!」斷戈神色緩和了些,沉思片刻後道:「尋找冥術的事情交給我,你回一趟冥界,一是避開耳目,二是把人界的事情告訴冥皇,讓他們也好有個準備。」 「回冥界嗎?」斬風雖然不太情願,但見斷戈所說也不是沒有道理,因而猶豫了起來。 元蘇忍不住插嘴道:「團長,聯絡冥界的事似乎該由我和布揚負責,斬風還是留在人界比較好,多少也是個照應。」 斷戈哼了一聲,淡淡地道:「他是紫衣冥使,怎麼決定,他說的算,我不過是提個建議而已,若是不願也就算了。」 斬風實在弄不清斷戈為甚麼會如此抗拒他留在玄武國,但不想引發冥人內部的爭執,點頭道:「我會考慮清楚。」 「從現在開始,我們之間不能有直接的聯繫,有事叫你的人界朋友通知我們,冥界的事叫他們兩人跑一趟。」 斷戈冷冰冰地說完話,閃身離開了小院。 布揚和元蘇面面相覷,都不明白他為甚麼突然變成這樣。 「團長變得還真快,來的時候還很高興,現在怎麼會變成這樣,難道夭雲的事情給了他這麼大的刺激?」 布揚苦笑道:「也許吧!反正團長的脾氣我是摸不透。」 斬風默默沉思了一陣,道:「團長說的也沒錯,我留在玄武國的確有機會引起四方的注意,只是……」 「怎麼了?」 「青龍有聖殿神武軍團,鬼人也在那裡安插了勢力,朱雀是道士的天下,而白虎又出現了幻士集團,只有玄武國似乎比較平靜,但難保沒有幻士與鬼人的蹤跡,他們會對紫月團造成極大的威脅,斷戈團長不方便出面對付他們,我出面是最合適的。」 布揚和元蘇參與逆風盟的行動,知道幻士集團的威脅,神色漸漸凝重,望著斬風問道:「你想找出玄武國內潛伏的幻士和鬼人?」 斬風點頭道:「嗯!若想紫月團有個更好的生存,必須剷除玄武國內的敵對勢力,尤其是幻士。」 「我們陪你去吧!」 兩人對視一眼齊聲說道。 斬風沉吟道:「看情況再決定,而且人多了礙眼,你們留在明帥的身邊,團長那邊有甚麼事情,立即通知我。」 「嗯!」兩人明白自己的實力相差太遠,跟著去也幫不了甚麼,只得答應下來。 帶著些許遺憾,斬風離開了小院,原想著把幻士集團的情報告訴斷戈,讓他小心防備,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 硯冰和幽兒一直在院外等著,見他出來都圍了過來。 「你的神色似乎不大好,出甚麼事了嗎?我見斷戈團長匆匆走了,臉上殺氣騰騰。」 「沒甚麼。」斷戈的變化大大出乎了斬風的意料,言語有未盡之意,似乎還有許多話沒有說,擔心這種變化會產生不可估算的後果。 幽兒俏聲道:「鳴一哥哥他們都到了,都在明帥的住所,我們快點過去吧!」 「好!」想到與久別的朋友相見,斬風的心情又好了些。 似乎受到夭雲事件的影響,斷戈第二天就離開了棗陽城,斬風也沒有觀看推舉武議員的盛會,早早帶著硯冰和幽兒離開了棗陽城。原石等人想看比武,因而留了下來,商議著盛會結束之後在都城集合。 時至春季,覆蓋北地山川的冰雪開始融化,早春的新芽悄悄地冒上枝頭,搶著吸取溫暖的陽光。冰凍的溪水又變得流水潺潺,在山間奏起了叮咚的山之音。整個冬天躲在家的農夫們也開始了新一季的農耕工作,田野間再次呈現揮汗如雨的工作場面。 「風哥哥!我們現在去哪呀!」自從可以觸摸到斬風之後,幽兒幾乎寸步不離,整天躲在斬風懷裡。 「皇都。」出發之前,斬風特別詢問了明帥有關玄武國內古跡的事,明帥則從伯父明朗那裡取了一份手諭,讓他到皇室書苑去查找有關武學與古跡的資料。 「皇都?好玩嗎?」幽兒雙手環交頸後,整個人幾乎吊在斬風身上,親匿的景象令所有經過的人都為之側目,有的甚至感歎世風日下。 硯冰聽入耳中,滿不是滋味,嬌嗔道:「幽兒,一個大姑娘別這麼沒正經,你看,多少人看著你指指點點。」 幽兒朝她做了鬼臉,噘著俏嘴道:「我和風哥哥好,關他們甚麼事,哼!我不理他們。」 硯冰又瞪了斬風一眼,嗔道:「你也不治治她,這小妮子越來越黏了。」 斬風哪裡捨得斥責幽兒,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道:「由她去吧,沒甚麼。」 「冰姐姐在吃醋,羞羞!」幽兒調皮地朝硯她擠眉弄眼,樣子可愛極了。 「看我不教訓你!」硯冰假裝板著臉,衝到她身邊,嚇得幽兒吱吱亂叫,抱著斬風晃來晃去。 看著兩女嘻笑,斬風不禁又想起流千雪,望著天空默默地念道:「阿雪,你也應該在想我們吧?」 「噫!這位不是紫影嗎?」 斬風朝聲音傳來處望去,一隊武士正走來,身上的裝束很相似,似乎是同一個武院的。 「風兄好!」武士們一起朝斬風抱了抱拳。 「好!」斬風還了一禮,懷中的幽兒也俏聲道:「你們好。」 見兩人如此親匿,武士們都不禁咋舌,雖然這種事很正常,但對一般的武士來說,絕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與女子如此親密相擁。 「原來也是風流人物。」 「人不風流枉少年,他年紀輕輕,這種事也很正常,何況他又不是玄武人,沒那麼多講究。」 「風流!」斬風看看貼在懷裡的幽兒,大感無奈。 硯冰看在眼中忍不住偷笑。 走在最前的武士朝斬風抱了抱拳,又問道:「這條路是去皇城的,莫非風兄也是去皇城?」 「嗯!」 武士笑道:「原來同路,我們也要回去,不如一起走吧!」 斬風沉思了片刻,雖然與武士走在一起不太自在,但混入武士中卻可避人耳目,想片刻便點頭答應了。 武士們都很高興,紛紛自報姓名,都是來自皇都尚武院的武士,這次也派了代表參選武議員,可是運氣不好,第一輪就遇上去年的武議會議長,號稱玄武第一高手的刀無界,輸得心服口服,也就沒有甚麼可留戀的,沒等結束就離城回家了。 「風兄是打算在玄武國遊歷,還是想留下來?」 「遊歷之後留下。」武士們的爽朗令斬風很有好感,因此直言不諱。 「玄武是個好地方,有空的話請到尚武院去坐坐。」 「好。」 幽兒卻不喜歡這些人,牽著斬風道:「風哥哥,我要休息一會兒,讓他們先走吧!」 話說得如此明顯,眾武士哪能聽不懂話中之意,都笑了起來,武士們抱拳道:「不打擾兩位,我們先行一步。」 N 斬風也不知說甚麼好,只能尷尬地抱了抱拳,待送走尚武院的武士後,轉頭輕輕在幽兒頭頂敲了一下,道:「再這樣我可不管你了。」 幽兒吐著舌頭嬌笑道:「我不管,誰叫你不理我,下次我還這樣,現在我能抓到你了,再也別想甩開我。」 斬風實在拿她沒辦法,只好求助般望著硯冰,硯冰卻撇頭不再看他,似乎在說「自己寵壞了她,自己解決」,弄得他無話可說,只得用力敲了敲幽兒腦袋以示懲戒。 幽兒根本不怕他,嘻嘻一笑,肆無忌憚跳他的懷裡,要他抱才肯往前走。 斬風只得雙手托著柔軟的嬌軀走路,樂得幽兒咯咯笑了起來。 望著撒嬌的幽兒,硯冰的心底深處忽然浮現出一絲懼怕,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甚麼,只是隱隱感覺到幽兒會給斬風帶來威脅。 玄武國的皇都坐落在中央的廣川平原,雖然是玄武國的中心,卻不是最大的城市。這裡與其他國家不同,皇都確實是名符其實的皇室之都,城裡只住著有皇族血統的人,被一圈軍營圍著,沒有官衙,也沒有平民的居所。 主要的官衙、民居和商業活動都在皇都南方五十里外的中州城,重要的指令由皇都傳到中州城的各方衙門,再從這裡散發到全國各地,因為民間稱中州為皇城,與皇都有所區別。 因此皇都並不是任何人都能進去的,而皇家書苑也只有擁有特許的人才能進去,斬風雖然拿著明朗的手諭,卻還是不能直接近入皇家書苑,而是要到中州城的有關衙門上承手諭,由衙門轉交皇城,等到皇城允許後才會簽發通行令,手續十分繁雜。 斬風得到明帥的指點,因而沒有去皇都,而是來到了中州。 這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巨城,東西南北的長度完全一致,城裡的佈局也十分嚴謹,所有的街道都是直的,到處都是四四方方,看上去既壯觀又整潔,而且斬風發現這裡竟與冥都有些相似之處。 事實上這座巨城就是冥人所建,由於沒有受到戰火的波及,因此保留至今,成為玄武國的經濟、文化、政治、軍事以教育的重心所在。 踏入繁榮的中州城,幽兒又變成了快樂的小鳥,到處看看到處走走,見到好吃的要吃,見到好玩的要玩。由於難得輕鬆,斬風和硯冰也不想太拘謹,順著她到處亂逛逛。 走到一處街角時,迎面走來一群武士,身上都背著刀劍,但與棗陽城看到的武士不同,這些人的臉上看不見一絲武人的正氣,不是凶神惡煞,就是滿臉淫邪,所到之處行人都自動避開,可見這群不是善類。 一名尖嘴猴腮的青年男子斜著眼盯向幽兒,滿臉淫邪,陰陰笑道:「這個妮子不錯,看來是個處子。」 玄武國是個多豪傑、多搶匪的國家,因為民風好武,所以出現了許多高手,然而這裡不像冥界那種寡慾無求,當擁有力量的時候,慾望往往也會隨之增加,不少人會利用強大的力量為自己爭取利益。 「老三,剛從妓院出來你怎麼又動淫心了?這可是武院的大忌。」 「切!做的乾淨些不就行了。」被稱作老三的男子直勾勾地盯著幽兒,就像盯著一顆剛剛成熟的桃子,只覺得淫心大動,恨不得立時摟住求歡,因此也顧不得許多,一個箭步就跨到幽兒的面前。 幽兒正興奮地跑著,沒料前面突然有人,頓時撞了個滿懷,不禁哎喲一聲叫了起來。 「好香啊!」老三淫笑著掃視驚慄的嬌容,腦海中儘是些不堪入目的想法。 也是他時運不濟,撞上了斬風等人。他才剛剛伸手摸向幽兒的胸前,忽然感覺手腕處一陣劇痛,如電擊般傳入腦中,接著整個腦袋痛得像炸開一樣,散亂的目光掃過右手時才發現整隻手被人硬手扯了下來,肩部鮮血狂噴,心裡猛地一跳,隨即昏死在地。 硯冰隨手扔掉血淋淋的斷手,滿臉煞氣地瞪著餘下幾人,冷冰冰地喝道:「找死的儘管來。」 這幾人都是慣犯,因為武士們都跑到棗陽參加武議員的選拔,所以才敢這麼大搖大擺地在中州城中閒逛,沒想到竟遇到硯冰這個煞星,一出手就硬生生拔斷了同伴的手,鮮血淋漓的場面嚇得他們心驚肉跳,轉身撒腿就跑,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硯冰看了看地上的淫匪,轉頭望斬風,見他滿眼殺氣,已知道他的意思,只是大街上實在不是殺人的地方,正猶豫如何處理,忽然聽到身邊卡嚓一聲,轉頭再看,驚見斬風狠狠地一腿踢在老三的頭部,頸子頓被踢斷了,老三連哼都沒哼一聲便氣絕身亡。 「風!」 「沒事!」斬風討厭任何對付朋友的人,這人居然敢擺動淫爪猥褻幽兒,單憑這一點就該大卸八塊,這樣處置已經算是仁慈了。 事已至此,硯冰也無可奈何,看了看四周,發現居然沒有一個人跑開,反而有的人笑逐顏開,似乎在為老三的死而慶賀,懸著的心頓時放了下來,知道為街上除害,不但無罪,反而有功。 這裡學武成風,就連平民百姓也喜歡學幾招,本事大了,膽子自然也大了,因此見了血絲毫不怕,都湧了過來。 「這一腳踢得真痛快。」 「別怕,我們替你們作證,絕不會吃官司。」 N 玄武國任俠之風很盛,因此打抱不平的事時常出現,剛才這幾個人出現便有人想出手,只見他們人多勢眾,所以打算多叫幾個人圍捕,沒想到斬風三人這麼快就動手了,無不感到暢快。 不遠處的雜貨店旁站著一名清瘦的男子,冷眼望著人群中的斬風,眼中寒光閃爍,冷冷地自言自語道:「原來你到了中州。」 彷彿心有靈犀一般,斬風感覺到有種令人不快的目光正盯著他,猛地甩頭朝左側望去,只望見一個清瘦的身影遠遠走開,身上有著一種似曾相識的味道。 鬼人還是幻士呢? 他望了望硯冰,見她毫無反應,說明監視者不是鬼人,而是幻士。 連道官密集的朱雀國都敢派人,何況是玄武國,這裡又是玄武國的中心,幻士和鬼人都可能設有據點。 硯冰正忙著應付觀圍者,偶而抽空瞥了他一眼,發現他正望著左側沉思,於是順眼目光望了望,卻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人物,不禁有些好奇。 畢竟是一國的首府,街上出現殺人事件,區域的治安巡邏隊很快就到達了現場,見了地上的死屍和斷手,知道事情不假,巡邏隊長看了看聚集的人群,問道:「是誰幹的?」 「我們。」硯冰坦然應了一聲。 巡邏隊長見答話的人是一名面戴黑紗的少女,不禁有些詫異,又望見紫光包裹的斬風,更是驚訝,單看氣勢便知道這兩個人絕非等閒之輩。 沒等他問話,旁邊的圍觀者便熱情地解釋了事件的經過,從這幾個人的身份,說到死者動手調戲幽兒,再到兩人憤而出手殺人,整個事件說得仔仔細細。 巡邏隊長似乎習慣了這種場面,耐心地聆聽著每個人的解釋,又讓手下去查一查死者的身份。 「隊長,這是那七條孽狼的老三,有名的淫賊,通緝榜上有他。」 巡邏隊長臉色頓時溫和了許多,望著硯冰微微笑道:「殺了被通緝的犯人有功無過,你們不必擔心,可以隨我們去領賞。」 硯冰不想多事,淡淡地道:「不必了,若是沒甚麼事我們就走了。」 「你們可以走了。」 「對了,問一下承宣司在甚麼地方。」 巡邏隊長一聽「承宣司」便知道是要排隊等候進皇城的人,能有這種資格非富則貴,還要有足夠的名望,因此肅然起敬,恭敬地道:「若是你們不嫌棄,我讓手下帶三位去。」 「不必了,告訴我們方位就好,我們未必現在就去。」 「好的。」巡邏隊長指著身後一處道:「從這條街一直向前,到了第七個街口轉左,然後一直走就到了。」 「謝了!」硯冰朝他點點頭,摟著受驚的幽兒,道:「風,我們走吧!」 「嗯!」斬風正在想幻士的事情,思索著他們找到自己的行蹤會做出甚麼樣的舉動。 「好像是幻士。」 「他們在這裡有據點?」硯冰聽過斬風在白虎國的故事,對幻士又有了新的評價,把他們看成與仙鬼兩界具有同樣威脅的勢力,因此特別重視。 斬風冷冷地道:「應該有,玄武國的邊界盤查不太嚴,而且武人太多,幻士很容易便混雜在其中,除非他們施展幻術,否則根本無法辨別。」 硯冰蹙著柳葉彎眉,輕歎道:「可惜紅髮鬼和聿丘去修煉,若是有他們在,就可以用遁術暗中察訪。」 「不必著急,他們會搶先動手,只是幽兒沒事就好。」 幽兒漸漸恢復,聽到斬風說起她,噘著嘴道:「這些人真壞,幽兒又沒惹他們,為甚麼要欺負我。」 硯冰笑道:「誰叫你長得越來越漂亮。」 幽兒被她一讚,笑得很開心,大眼睛盯著斬風問道:「我真的變漂亮了嗎?像雪姐姐那樣漂亮嗎?」 斬風見她拿流千雪相比,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畢竟一個是妹妹,一個是心上人,觀點不同,角度也不一樣,因此模稜兩可地「嗯」了一下。 幽兒卻歡歡喜喜地笑了起來,剛才的不快也忘得一乾二淨,就像甚麼事也沒發生過。 到了承宣司,因為有明朗的手諭,因此三人很快就辦理好申請進入皇家書苑的事情,然後找了一間小客棧等待皇都發給通行證。 拿到通行證的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就結伴來到皇都。 「好漂亮啊!」望著藍色皇都城池,幽兒興奮地大叫。 藍色的建築令斬風想到了冥都的政議大殿,建築風格竟與玄武皇朝十分相似,不禁產生一份親切感。 城門是白色的,似乎每天刷洗,因此看上去一點雜印也沒有用,城門邊整齊站著兩排皇家衛士,一身純白色的制服,上面用金線繡著圖案,既美觀又華貴。 皇家衛士很客氣地把三人攔下,仔細地檢查完通行證後才把城門打開,放他們進去。 看著嚴密的防禦,三人本以為皇都內部也是如此嚴謹,但進了大門之後才知道自己錯了,皇都裡沒有密集的樓宇,讓人感覺整個空間很寬闊,每一處都經過精心打理,地上很乾淨,花草樹林也經過了特別的修理,與建築物融合在一起,相當協調的感覺。 「這裡好舒服啊!」幽兒的性格最是率真,因此說話也最直白。 硯冰笑道:「是啊!若是單看城外的封鎖,很難想像裡面會是這樣一副景象。」 「去書苑吧!」 進了城後,斬風心中便多了一分緊張、一分期待,當年冥人統治了這片地區不短的時間,即使被仙人搜查過也一定會留下許多典籍與資料,甚至是殘留的高級冥術。 硯冰很少見他如此輕浮,卻不想打擾他的興致,滿臉微笑地跟在後面。 皇家書苑坐落在皇都的東部,是一座獨立圓頂的建築,乳白色的圓頂看上去高貴而雅致,漢白玉的樓梯與石柱點綴得莊嚴肅穆。 高階上站著四名衛士,與一般衛士不同是,四人沒有穿盔甲,而是穿著特製的白色禮服,手裡拿的也不是刀槍,而是一根銀槊。 凡是進入皇都的人都經過了嚴密的盤查,因此四人沒要求盤查,恭敬地向三人行了一禮,左側的衛士見了三人的裝束,知道不是皇族,和氣地解釋道:「裡面很大,入口處有指引,若是不清楚可以看一看再進去尋書。」 「謝了。」 書苑是皇族子弟學習的地方,裡面極大,分成文、武、史、軍、雜、秘陣六大區別,其中秘陣區位置頂部,只對皇族子弟開放,外人即使有通行證也不能進去,其他五大區可以任意閱覽。到了夜間周圍都會點燈,照得如同白晝,就算在這裡通宵達旦也不 會被趕走。 看完指引,硯冰望著斬風問道:「我去哪個區?武區嗎?」 斬風對玄武國立國的歷史很感興趣,因此首先選擇了收藏歷史書的白色區域。白色區域在二樓,他們沿著雲石鋪成的樓梯走到二樓,穿過一條寬闊的通道,最後來到了白色區域。 剛踏入這裡,斬風三人就被眾多的書架驚呆了,每一座書架竟然高達三丈,而書架旁都放著一張白色的梯子,供人爬到高處取書。 「這麼多書,要找到甚麼時候啊!」硯冰不禁露出了苦笑。 旁邊忽然傳來一把聲音,道:「如果有書名的話,可以在這裡查。」 三人轉眼望去,左側的牆邊有一排矮桌,七、八個人正坐在桌邊看書,身上都穿著各色龍服,而說話之人更是穿著一身黃色的龍袍,氣度雍容華貴,樣貌也很英俊,一對會說話的大眼睛滿帶笑意。 第二部 第八集 北國玄武 第六章 玄武太子 第二部 第八集 北國玄武 第六章 玄武太子 黃袍青年見三人看著自己發愣,友善又笑了笑,伸手指向牆角的一座木架,道:「都放在那裡。」 「謝了。」斬風對青年的友善與誠懇頗有好感,朝他點了點頭表示感謝。 硯冰走到木架隨意抽了一本,發現冊子上密密麻麻寫著許多書名,書名下面還有內容的簡介,條理清晰,一看就懂。 幽兒不太喜歡看書,見架子上放著這麼多書,噘著嘴怨道:「這麼多冊子,要找到甚麼時候才是啊!」 「慢慢看吧!」 黃袍青年放下手中書本走了上來,善意地問道:「你們需要甚麼書?也許我可以幫點忙。」 斬風見他如此熱情,爽快地應道:「有關玄武國以及建國以前這片區域的歷史書。」 黃袍青年眼睛一亮,驚喜地問道:「想不到還有人喜歡研究歷史,我真是遇到知己了。」 聲音很大,周圍的人都抬頭看了看,嘴裡不約而同閃過一絲異樣的笑意。 斬風沒想到他的反應這麼強烈,呆了片刻才點了點頭道:「有點興趣而已,想找找玄武國各地的古跡,最好是幾百年前的古跡。」 黃袍青年哎喲叫了起來,手掌一拍大腿,笑道:「真是知己,我一直想致力於尋訪各地的歷史和古跡,這次回來就是想查查書。」 斬風正愁對歷史沒有研究,感到無從入手,黃袍青年既然醉心歷史必然知道很多,正是他最大的幫手,因此也樂於與他攀談起來。 黃袍青年領著三人坐了下來,笑說道:「玄武國的歷史很長,最前面這一排書架都是,《北帝傳》,《玄武史選》,《中州史集》,這些都是很好的史書。」 幽兒捧著腮幫子坐在斬風身邊,不敢插嘴,又想說話,急得滿頭大汗,不知應該怎麼辦。 硯冰知道她的性格,問道:「公子,你既然知道這麼多,不如給我們講玄武國的歷史吧!我們也用不著去翻書了。」 「講甚麼好呢!」黃袍青年思索了一陣,皺著眉頭道:「不知為何,開國初期近百年都沒有留下任何歷史記錄,也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只知道幾代皇帝的尊號,其他的都沒有。」 斬風心裡清楚,這必然是仙鬼兩界的決定,要把四界大戰徹底從人界的歷史上抹去。 「真正的玄武國記史,應該是從立國一百零三年開始,那年聖宗皇帝繼位。」 斬風微感失望,他要的是就是玄武開國初年的歷史,這樣才能找到冥術和冥武技演變成玄武武學的過程,從而找到冥術的原本,而不是修改後的版本。 「難道那百年和之前的歷史,一點記錄也沒有?」 這句話又提高了黃袍青年的興致,笑著說道:「這就是我醉心歷史的原因,我也想知道以前發生甚麼事情,這幾年也有點成就。 「據說玄武國的歷史是從一個被稱為『***者』的偉大人物開始的,這個人物民間有很多傳說,雖然大都不可信,但多少也有研究的價值,至於他與皇室有甚麼關係,就不得而知了。」 「***者!」斬風喃喃地念叨了幾遍,印象中並沒有這個人物存在。 難得有這樣的聆聽者,黃袍青年似乎有一吐為快的意思,越說越起勁,說到高興處竟然手舞足蹈,周圍的人看了都暗暗訕笑。 玄武國的歷史雖然很平和,但也發生過一些重大的事件,再加上黃袍青年口才很好,因此說得繪聲繪色,不僅幽兒入了迷,就連硯冰也投入到玄武國的歷史之中。 不知不覺黃袍青年說了一天一夜,卻只是說了一百年的歷史,當第二天有借閱者又來到白色區域時,發現這四個人還在說,都不禁啞然失笑。 「太子,您怎麼還在說?不會一天一夜都沒出去吧?」 幽兒和硯冰聽得正入迷,因此也沒有在意,斬風雖然聽得很仔細,但神智清醒,一聽太子兩字頓時愣住了。 黃袍青年沒有理會身後的人,也沒有停下的意思,繼續演說著最心愛的歷史。 一名穿著藍色龍衣青年走上來道:「太子,您今天不是有武修課嗎?」 「課?」黃袍青年呆了呆,忽然笑道:「難得有這麼一個知己,管甚麼武修文修,來,我們繼續說歷史。」 斬風忍不住問道:「你是玄武國太子?」 「別說這些沒用的,我們還是繼續昭武民變吧!」 果然是玄武國的太子!斬風微感驚訝,原以為像玄武這樣尚武的國家,皇太子應該是武技高手,沒想到卻是這麼一個醉心歷史的文士,多少有些意外。 黃袍青年的確是玄武國太子,名叫明神昶,自幼喜讀史書,醉心研究各種歷史,與那些醉心秘陣學和武學的皇族格格不入,因此被皇族們稱為「古怪的太子」,都不大願意與他相交。 明神昶見他望著自己,停下來問道:「有甚麼問題嗎?」 「你不是說找到以前的歷史嗎?能不能先說說那個。」斬風倒也不在乎他的太子身份,只覺得這個人文雅中透著靈秀之氣,令人很舒服。 「原來你想知道我的研究成果,怎麼不早說呀!」明神昶更是開心,從懷中掏出一本厚厚的書,打開之後竟全是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 斬風一看就知道是他嘔心力作的成果,相比之下一個皇子能做到這一點實在難能可貴,他自己也是出身貴族,與朱雀皇族也有來往,朱雀皇族中的年輕一輩只知玩樂,像玄武太子這樣的人實在太少了,眼光中多了些敬意。 明神昶小心翼翼翻了一陣,含笑道:「今年沒怎麼出門,因此收穫很少,不過前年倒是不錯,秋天的時候我去過一個叫化雲谷的地方,找到一處很古老的廢墟,在亂石中發現了一塊石碑,字雖然有些殘存不全,但我還是抄了下來。」 「嗯!」 「意思基本上看不大懂,最後有一個落款,灰級甚麼武士。」 斬風一聽就知道是「灰級冥武士」,心頭猛的一顫,急聲問道:「這碑在甚麼地方?」 「你想去?」 「嗯!」 「真是知己啊!我也覺得這個碑值得研究。」明神昶笑了笑,神色忽然一黯,苦笑道:「自從去年的那次事件之後,我現在很難出門了。」 斬風緊盯著他道:「你告訴我地址,我自己去。」 明神昶皺著眉頭道:「那個位置我也說不清楚,只有去了才能找到。」 難得找到與冥人有關的線索,斬風哪肯放過,問道:「你真的不能去?」 「我也想一起去,只可惜父皇不大喜歡我做這些,這倒是其次,去年我出去尋找古跡的時候突然有人行刺,幸好有刀無界在旁邊,替我打走了刺客,之後父皇就不許我出皇都了。」 「行刺!」斬風很想與這位熟知歷史的皇太子一起去尋訪古跡,只可惜自己現在只能自保,沒有任何攻擊手段,否則倒是可以保護他出行。 想到出行無望,明神昶一臉的無奈,也不願再說起這事,沉默了一陣又道:「算了,不說這事了,我們還是繼續說玄武國歷吏吧!」 明神昶剛想往下說去,通道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有侍女高聲叫道:「皇上駕到。」 屋內的人頓時緊張地跪倒在地,明神昶也不敢怠慢,乖乖跪倒。 難得來到皇家書苑,斬風也不想太過無禮,給硯冰施了個眼色,也行了大禮。 隨著一陣腳步,一名身著九龍皇袍的花甲老人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堆人,有衛士,有宮女,還有大臣。 玄武皇帝盯著太子厲色喝問道:「太子,你還在這裡幹甚麼?為甚麼不上武修課?」 明神昶恭恭敬敬跪地稟道:「兒臣昨天交了一位興趣相投的摯友,說了一夜的話,因此忘了時間。」 「摯友?」玄武皇帝端著臉看了看場中的人,目光最後落在斬風的身上,問道:「是你嗎?」 斬風點頭道:「太子殿下智識淵博,對玄武國歷史細無不知,所以說了一夜。」 「歷史?」玄武皇帝哼了一聲,斥道:「整天把心思放在那些故事上,萬一哪天朕駕崩了,恐怕你要拿著歷史書治理國家。」 皇太子滿肚子委屈,卻不敢辯解,伏倒在地一句話也不說。 玄武皇帝不想在眾人面前斥責兒子,於是又把氣撒在了斬風身上,不悅道:「看你這樣子也是個修武的人,怎麼不與太子說些武學、武道?」 斬風看了明神昶一眼,淡淡地道:「我們說的就是武學的歷史。」 玄武皇帝微微一愣,臉色寬容了些,問道:「甚麼武學的歷史?」 「玄武國最初百年沒有歷史,而武學卻是在那個時期發展起來,要研究武學就必須研究那段時期的歷史,因為那才是武學之源。」 硯冰沒想到斬風突然變得這麼能說善道,詫異看了他一眼,嘴角溜出一絲笑意,心道:若不是發動了那場突變,這個男人也許會是政務能手,或是善辯之士。 玄武皇帝想了想,覺得他說的挺有道理,臉色漸漸露出笑容,又問道:「你說的倒也沒錯,只是武學一直在向前發展,研究舊武學有用嗎?」 「追本溯源,也許可以找到某些武學難題的源頭,從而加以修正。」 這番話說得玄武皇帝深有同感,心中的不滿徹底消失了,和顏悅色地道:「這話極是,朕也有許多武學難題沒有解開,問遍了國中高手也無濟於事,也許研究舊武學可以解開朕的謎團,既然如此朕也不追究你們了,都起來吧!」 斬風絞盡腦汁才想到這番說辭,見事情過去,長長地鬆了口氣,暗暗苦笑道:「說這麼多話還真累!」 「你叫甚麼名字。」 「風映寒。」 玄武皇帝想了想,回頭朝著隨侍問道:「朕好像在哪見過這個名字,一時想不起來。」 一名同樣皇族打扮的男子躬身應道:「皇上,就是明朗奏文中提到的那個紫影人。」 玄武皇帝恍然大悟,含笑道:「果然是他,難怪朕見到這身紫色就有種熟悉的感覺,原來奏文中見過。」 「明朗好像說他性格古怪,臣下卻覺得他還挺不錯的。」 「朕也這麼認為。」玄武皇帝轉眼看了看唯一的兒子,雖然板著臉教訓他,但心裡也清楚這個兒子的個性,知道他沒有甚麼朋友,一直都很孤獨,因而終日與書相伴,著實心疼他,難得他交了個朋友,人也開朗多了,怎麼也要想辦法維持下去。 想到此處,他的目光再度落在斬風身上,含笑道:「朕聽說過你的名字,想不到你和太子這麼投契,這也是難得的緣分,朕就在中州賜你一間宅子,有空過來陪太子聊聊武學。」 「謝皇上!」斬風深知宮廷禮儀,雖然不想要甚麼宅院,卻也不願因此駁了皇帝的面子,欣然答應下來。 明神昶格外高興,笑道:「皇上英明,有空兒臣就可以去中州找他。」 玄武皇帝花白的眉頭皺了皺,勸道:「你還是少出去為妙,去年的那場行刺案件至今未破,也許正在策劃新的陰謀,等你武技有成再出去吧!」 「是。」明神昶一臉無奈,只能低低地應了一聲。 斬風對那場行刺頗為懷疑,擔心是白虎國利用幻士所製造的陰謀,忽道:「皇上,我在中州看過一些可疑人物,也許與太子被刺案有關,如果可以,我也想查一查。」 玄武皇帝現在最擔憂的就是明知國中暗藏敵人,卻不知道敵人的底細,因而無法有所行動,斬風的話擊中了他的心病,想都不想就道:「查,你儘管查,只要查到是誰做的,朕重重有賞。」 斬風淡淡地道:「賞賜不敢要,只希望能與皇太子一起出遊,看一看玄武國的名勝古跡。」 明神昶聞言大喜過望,滿腹的希望都寄托在斬風的身上,希望盡早找到刺客,查明真相,他就可以再次去考察國中的古跡了。 玄武皇帝雖然不明白斬風這番話的用意,但見兒子喜形於色,知道他喜歡,於是點點頭道:「朕答應你。」 「謝皇上。」斬風心裡開始盤算著調查,暗忖,過些日子明帥他們該回來了,再想辦法把赤大哥和聿丘大哥一起找來,一起查清楚潛伏在暗處的勢力。 玄武皇帝親匿地拍了拍兒子的肩頭,微笑道:「你快去上武修課吧,朕也該回去處理政務了。」 「是!」明神昶走到斬風面前感激地道:「太謝謝你了,查刺客的事情就拜託了。」 斬風點頭道:「沒關係,為了查訪古跡,這些阻礙必須清除。」 「有空常來這裡坐坐。」明神昶笑著揮手作別,隨著父親離開了書苑,白色區域也隨之沉靜下來。 硯冰見眾人都走了,輕歎道:「這個太子的確有些古怪,不過他說歷史的本事還真不錯,說得我都入了迷,過了一天一夜也沒發現。」 幽兒點頭道:「是啊,是啊,這個哥哥說故事真好聽。」 斬風滿懷期望地道:「有他幫助,尋找殘留的冥術會更容易些。」 「所以你才答應幫他找出刺客?」 斬風沉吟道:「也不全是,我在想那些刺客會不會是白虎國派去的。」 提起白虎國幻士,硯冰不再說話了,這個神秘的集團擁有奇特的力量,隨時都可能左右仙、鬼、人、冥四界勢力的變化。 「現在怎麼辦?」 斬風沉吟道:「既然打算請太子這本活歷史書幫忙,我們也不必再尋書,回去尋找兇手似乎更合適。」 「可我們沒有任何線索啊?連事發的經過都不清楚。」 「不礙事,我們在皇都隨便找個人問問,然後再去找負責調查事件的部門。」 硯冰見他佈置的有條不紊,暗中讚道:不愧是軍人世家子弟,辦事雷厲風行。 出了書苑,三人找到了門口的四名衛士,詢問起太子遇刺的事件,四名衛士剛才都隨皇帝到了過白色區域,也知道皇帝答應斬風查訪案件的請求,因此都很合作,把所知的細節都告訴了他們。 事情發生在去年的初冬,太子明神昶出去查訪古跡,回途之中在中州西面的柳川歇腳,太子去溪邊洗手的時候,水中突然竄出一名刺客,幸好刀無界就在太子身邊,因此擋住了刺客的偷襲,刺客見一擊不中,潛水而走。 斬風雖然不關心政治,卻不是一竅不通,聽完之後便覺得事件古怪,刺客為甚麼會選擇在刀無界在場的時候行刺?照理說就算他再小心,也不會全天跟在明神昶身邊,刺客應該有更多的選擇空間。 帶著疑問,他回到了中州城,開始秘密查訪,因而來到了事發地點,柳川的河岸。 望著清澈見底的小溪,斬風和硯冰不禁面面相覷,心裡都在問著同樣的問題,溪水如此清澈,刺客在這種地方埋伏,為甚麼直到刺客動手才發現他的蹤跡,似乎太不合理了。 「難道衛士們說的不是真的?」 「也許他們只聽到傳聞,以訛傳訛的事太多了,他們沒有親歷現場,被傳聞誤導也是可能的事情。」 斬風騰身跳入溪水,發現水深不到腰間,要想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藏身幾乎不可能,心裡懷疑更深了。 硯冰帶著幽兒在岸上尋找,由於事發已經幾個月了,地面曾被冬雪覆蓋,因此甚麼線索也沒有找到。 帶著更深的疑問,三人回到了中州,剛走進城門,一名皇族成員打扮的青年忽然迎了上來,滿帶微笑看著斬風,道:「你就是那位紫影風映寒?」 「是我。」 「我是明思遠,皇上的侄輩,奉了皇命前來找你。」 「甚麼事?」 明思遠從懷裡拿出一份文書遞向斬風,微笑道:「這皇上的手諭,允許你調查太子被刺一案,你可以去有關衙門翻閱此案的卷宗。還有,皇上說給賜你一座院子,地方已經選好了,在東城二街七號,你可以直接入住了。」 斬風給硯冰施了個眼色,讓她從明思遠手裡接下東西,然後點頭道了聲謝。 明思遠笑道:「聽說你和太子一見如故,說了一天一夜的玄武國歷史,大家都在傳說這事,有空到皇都去坐坐,不少人想認識你。」說完又笑了笑,接著跳上拴在一旁的坐騎,策馬跑了。 「玄武國的皇族還挺奇怪的,不過比朱雀皇族好多了。」 「我們去官衙查一查卷宗!」 「好!」 半個月後,明帥終於回來了。 他的專長是秘陣學,因此對武學的興趣不大,又擔心斬風不能順利進入皇家書苑,因此沒等推選武議員的盛會結束就回來了,其他人見他回去也不便再留,跟著他一起到了中州。 明帥是皇族,將花舞等人安置在中州的私宅後立即趕到皇都,一進皇都就聽說皇太子與斬風徹夜長談之事,不禁大感驚奇。 他又得知斬風向皇帝請命追查太子被刺一案,還接受了皇帝賜給他的院子,更是連連稱奇,以斬風的性格,若不是有特別的目的,絕不會這麼做,因此問明斬風的住所後,便把逆風盟的人都叫去了。 這半個月來,斬風一半時間在皇家書苑,一半時間在查案,兩邊都沒有甚麼收穫,案子絲毫找不到頭緒,絲線又一個個斷掉,心裡很著急,因此見到明帥格外高興,立即把他請入了院子。 「老弟,想不到你也想破這個案子。」 斬風沉聲道:「皇太子醉心歷史,我留在玄武國的目的就是要尋找冥術和冥人遺跡,他是這一方面的能人,如果能一起考察會事半功倍。」 明帥點頭道:「這倒沒錯,我這個堂弟從小就喜歡研究歷史,長大後整天想著往外跑,若不是被去年行刺的事件嚇怕了,現在就該在某處山谷找古跡了。」 「要讓皇帝答應他出遊就必須破了這個案子,所以我們才提出這個要求,可惜到現在依然毫無頭緒。」 明帥沉吟道:「這案子我也略有耳聞,只是知道的不詳細。」 「資料都在這裡。」硯冰抱著一疊文書放在院中石桌上。 明帥隨手拿起一份細細讀了起來。 鳴一閒不住,見無所事事,笑道:「這次我們逆風盟又有事幹了,真是高興啊!」 原石咧嘴笑道:「是啊!好久沒有好好地在一起了,這次正好借破案一起說說話。」 明帥忽然放下手中宗卷,臉色陰沉地道:「這案子疑點重重,有的地方更是牛頭不搭馬嘴,就像這裡,明明是水清見底,可太子走到溪邊卻甚麼也看不見,連刀無界這樣的絕頂高手也視若無睹,這也太離奇了吧?」 「我去現場看過,文書上寫得沒錯,環境的確如此。」 「哦!」明帥低下頭,鎖住的眉頭又緊了些,臉色灰灰沉沉,半晌都沒有說話。 花舞凝望著他柔聲問道:「真有這麼難辦?」 明帥沒有回應她的問題,又拿起其他文書細細看了一遍,最後望著斬風道:「刀無界和皇太子的敘述一模一樣,說明他們見到的景像是一致的,答案只有兩個,有人行刺,或是根本沒有人行刺。」 鳴一忍不住笑道:「這根本不是答案啊!」 飄如月瞪了他一眼,道:「你甚麼都不知道就別插嘴。」 明帥笑了笑,神色漸趨凝重,問道:「斬風,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斬風當然明白,因此才沒有說話,行刺事件已經成了全城的大消息,現在再來說根本沒有人行刺,人們只會當是笑話,然而如幻士捲入事件,這種假設就變成了可能。 如果幻士利用幻象製造了刺客行刺的畫面,明神昶和刀無界就會見到幻象中的人物在眼前出現,因而演變成現在的局面。 如果真的有人行刺,刺客也有可能利用幻術,將自己從畫面中抹去,然後突然出現行刺明神昶。 無論是哪個假設,只要證明幻士參與了事件,就都可能成為事件的真相。 「如果真是他們,目的又是甚麼呢?」 明帥沉默的原因也是因為這個,整個事件必然有個原因,真相如果是第二種假設,刺客用幻術令自己在水中的影子消失,目的自然就是要殺死皇太子,令玄武國產生內亂,然而玄武國的皇室比其他國家都要穩定,太子一死,第二天就會有新太子出現,絕 不會拖泥帶水,引發宮庭爭鬥。 真相是第一個假設,問題就複雜的多,如果幻士刻意製造行刺的假象,也就是說他們不想殺死皇太子,只想製造這個事件,問題是這樣一個轟動的事件,對他們會產生甚麼樣的好處? 斬風對玄武國內部的事情不太瞭解,無法再深入的分析案件。 沉默了很久,明帥搖了搖頭道:「無論如何,我們先假設這個事件與幻士有關,從現在開始以幻士做為調查的目標,即使不是他們,也可以將他們驅逐出玄武國,免得引來其他麻煩。」 斬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點頭道:「就這樣吧!」 明帥看了看在場的人,輕歎道:「要是赤大哥和聿丘在就好了,他們的遁術是查案好用的工具。」 雅雅含笑道:「盡力而為吧!畢竟不是我們自己的事情,也沒有破案的時間限制,壓力會小些,只要大家努力,相信會成功的。」 「說得真好。」兵燁笑了笑,親匿地擁住香肩,雅雅雖然與他相戀已久,臉上還是綻放出片片桃花。 第二部 第八集 北國玄武 第七章 明查暗訪 第二部 第八集 北國玄武 第七章 明查暗訪 斬風深知如果幻士不施展幻術,與平常人一樣,根本無法分辨,中州巨城住著百萬人口,要想從中找出幻士就像大海裡撈針,不會有甚麼結果,與明帥商議後便想出了一條引蛇出洞的計策。 為了更好的查案,明帥帶著斬風回到皇都求見皇帝。 玄武皇帝對這個侄子的才幹十分欣賞,一直想讓他做官,只是這些年都找不著人,這次好不容易留在了皇都,便想著趁機把他拉入官場,因此很快就把他和斬風召到了文華殿。 「明帥,有甚麼事要見我?」 明帥恭敬地道:「風映寒是我是摯交好友,因為他在查太子遇刺一案,所以臣也想參與此案,這次來是請皇帝授權給臣侄全權處理此案。」 玄武皇帝驚訝地看著兩人,含笑道:「風寒映,想不到你的人緣倒是挺好,不但與太子一見如故,結成好友,連我這個才華橫溢的侄子也是你的摯友,看來你的確不同一般啊!」 「風兄為人仗義,待友如同兄弟,遇事拚死命相助,說來慚愧,臣因為妻子之事幾乎想跳海自盡,若不是風兄弟及時勸阻,臣永遠也見不到皇上了。」 玄武皇帝聽了大驚失色,這才知道兩人之間有這麼一件事,不禁對斬風更是刮目相看,含笑道:「明帥是我皇室的奇才,你救了他就是對我玄武皇室有功,朕要重重賞你。」 斬風正想拒絕,卻被明帥按住,又連施眼色,阻止他說話,見此情景,他也只好閉口不言。 玄武皇帝沉思了一陣,眼角又瞟了瞟明帥,這個侄子雖然有才,這些年卻不願作官,想著利用這次機會把他鎖在官場,免得又跑了,而這個風映寒文武都不錯,留在明帥身邊是個極好的幫手,因此也想招攬,心念一轉道:「明帥,升你為御前大臣,專查 此案,風映寒封紫騎將軍,隨你一同辦案吧!」 明帥吃了一驚,御前大臣是極尊貴的職位,一般人職位再高,也最多在中州城裡辦事,而御前大臣是在皇都辦事,幾乎可說是皇帝在中州的替身。聰明的他很快就猜到皇帝的用意,暗暗苦笑了一聲,卻也只能答應。 「還有別有的事嗎?」 「臣有重要事情稟報。」 「說吧!」 明帥整理了一下用辭,然後侃侃稟道:「最近臣與風兄一起查出白虎國有種叫幻士的高手,他們人數眾多,並形成集團,似乎圖謀不軌,似乎還派人滲透進入我國,我們懷疑他們就是太子遇刺一案的主謀,所以想請皇上下令。」 玄武皇帝第一次聽到有關幻士的消息,心頭不由地一震,緊張地問道:「這些幻士真有這麼大的威脅嗎?」 「他們擅於製造幻象,不但能蒙蔽眼睛,還能影響思維,再加上幻士與普通人一樣,事前無法察覺,因此防不勝防,臣在青龍國時,發現他們居然成功滲入青龍國最強大的聖殿神武軍團內部,因此擔心會同樣滲透進我國。」 玄武皇帝突然覺得座位之下有把火,烤得他坐立難安,憂心忡忡地道:「連聖殿神武軍團都被他們成功滲透,可見他們的野心不小,玄武國與白虎國接壤,更方便他們滲透,看來國內還真要查一查,太子的事件很有可能與他們有關。」 「風……紫騎將軍大人有奇功,可以看穿一切幻術,是幻士的天敵,只要他在這裡,皇上便可放心。」 玄武皇帝擔心幻術迷人心竅,防不勝防,正想找個萬全之策,一聽這話大喜過望,更想挽留他在皇都,以防幻士偷襲,只是皇都之內就算是衛士也有皇族血統,讓一個外人前來有違體制,因此感到有些為難。 「皇上,臣等希望把所有的幻士清除出國境,因此想請皇上下令,全國清查幻士,獎勵報信之人,使幻士在國中風聲鶴唳,不敢再留下去。」 「好,好,好,朕既然委任你為御前大臣,你就放手去做吧,朕給你撐腰。」 「謝皇上。」 「至於紫騎將軍……」玄武皇帝實在想把他留在皇都,做為身前的一道屏障,沉思了片刻忽然想起一策,朝明帥招了手,把他叫到面前,小聲問道:「紫騎將軍能看破幻術,實在有大用,朕想把他留在皇都,但又不合體制,因此想出一策,找一名皇族女 子嫁給他,這樣他就可以進駐皇都了。」 明帥聽得傻了眼,說出斬風能看破幻術原是想讓皇帝寬心,沒想到皇帝竟看中了他,為了留他還想讓皇族女子嫁給他,這種事斬風無論如何都不會回答,小聲稟道:「他已有妻室,讓皇族女子嫁給他也不合體制,不過皇上放心,幻術雖然高明,卻有缺陷, 只要發現眼前景象突變,立即運功護身,幻士雖會幻術,但武技不強。」 玄武皇帝微感失望,但這位「紫騎將軍」既然有了妻子,也不敢強迫他,道:「好了,朕知道了,一切交給你去辦。」 「是!」 斬風無端得了個將軍名銜,感覺有些彆扭,出了文華殿便問道:「為甚麼不讓我推辭?」 「你既然要抓人就必須動用官府的力量,有個身份會容易一些,何況你以後還要到各處遊歷,萬一出了甚麼事,也可以就近要求軍方或是武議會的支持。」 斬風知道他為長遠考慮,也就不再多說甚麼。 明帥一臉的苦笑,邊走邊道:「做了御前大臣就等於上了一把黃金打造的鎖,以後想跟大家一起出去就難了。」 離開文華殿後,兩人奔向皇家書苑,找到了沉醉在歷史書中的明神昶。 「啊!你……們都來啦!」 由於明帥博學多才,對歷史也有涉及,在皇族的兄弟中與他關係很好,沒想到明帥與這個一見如故的好友風映寒也是密友,明神昶心裡就更高興了。 「太子,今天來找你是想讓你幫個忙。」 明神昶爽快地應道:「有甚麼事就說吧,我一定盡力去辦。」 明帥看了斬風一眼,道:「想借太子的車輦用一下。」 「為甚麼?」 「自然是抓刺客。」 「好啊!」明神昶巴不得現在就抓到刺客,這樣他就可以出去考察古跡,因此想都不想就同意了。 明帥早就知道他會如此,笑道:「放心,我們會想辦法讓你出去的。」 明神昶興奮地道:「真希望這一日早點到來,這幾天我又查到幾處古跡,很有考察的價值。」 「快了。」明帥對他研究歷史的專注度,佩服得五體投地。 出了皇都,兩人搖身一變成了玄武國重臣,身份不同,得到的資源也大不一樣,尤其是明帥的御前大臣身份,回到中州時消息已經傳了過去,因此到哪裡都如眾星捧月一般。 利用手中的權力,明帥開始安排一系列的行動,首先起草了一份全國通緝令,第二天這道通緝幻士的命令便由中州傳向全國各地,命令各地方全力搜捕任何與幻士有關的人和物,提供線索的都有重賞。 玄武人第一次知道幻士這個名字,都感到極度好奇,但由於這次是全國性通緝,說明幻士對玄武國產生了威脅,因此人們對幻士全無好感,都開始留意身邊的人和事,一場全國性的大清洗也隨之展開了。 玄武國內的確有幻士集團的分部存在,而且已經站穩了腳跟,正伺機發展,沒想到出來這麼一份通緝令,逼得他們龜縮起來不敢隨意露面。 第一步走完,明帥的第二步又開始。請了皇命之後,他讓太子的車輦每天進出皇城,經常跑到中州附近的深山野谷,希望製造出一個假象,通緝令是為了壓制幻士的行動,為太子的出遊而頒布的特別法令,其實坐在車輦內的是硯冰與幽兒,斬風等人則隨 著車輦而走。 領了這麼一個好差使,斬風自然不會拒絕,每天跟著太子車輦出行,駕車的是鳴一,布揚、元蘇、原石、飄如月、藏劍、弓弛等人換成侍衛裝束,騎馬跟隨在兩側以及車後,花舞、雅雅、兵燁則留在明帥身邊幫忙。 雖然名義上是引蛇出洞,但斬風也不願浪費時間,搜羅了中州附近所有古跡的資料,然後一處處到訪考察,不過這些古跡大都只有百年歷史,與早期的文化背景已大不一樣,一些石雕畫像也都是現在玄武人的裝束,與明神昶所說的三、四百年前已有區別, 更別說那段失去的歷史。 中州巨城並沒有因為突然冒出了幻士這個新名詞而有任何改變,依然是車水馬龍,熱鬧非凡,隨著新一屆的一百五十名武議員回到中州,熱鬧的氣氛被推向了高潮。 中州是武議會所在,三年之中他們會在這裡辦公,接受來自各方的敬意與愛戴。 所有的居民都走到大街上,爭先恐後地想一睹新任武議員的風采,這也是成為武議員的榮耀之一。 這一日,斬風一行人像往常一樣從皇都門口出發,朝著北面的肅山石碑前進。 弓弛幹練老辣,剛上路就小心提醒道:「今天中州全城都在慶賀武議員的到來,因此幻士很有可能出動。」 「嗯。」 鳴一一邊駕車一邊回頭問道:「你們說這一百五十個武議員裡,會不會有幻士?」 飄如月駁道:「當然不會,武議員一定要是玄武人,還要有當地官府的證明,以及所屬武院的資格,因此連盟主都沒資格參加,白虎國人自然也沒這個資格。」 鳴一硬是辯道:「為甚麼幻士就一定是白虎國人,他們也可以找玄武國人加入呀!」 飄如月知他強辭奪理,撇撇嘴不和他辯。 斬風聽了卻若有所悟,既然幻士可以成功滲入聖殿神武軍團,自然會考慮把黑手伸入玄武國最權威的武議會中,這樣對他們的發展大有好處。 「姐姐,你覺得有這個可能嗎?」 坐在車內的硯冰思索了片刻,應道:「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只是這一百五十人是玄武國的精英,地位崇高,若是沒有根據就去調查,只怕會引起皇室、武士與平民的不滿,反而使我們自己陷於被動。」 「有道理。」 「可惜我們沒有熟人進入武議會,否則倒是可以查一查。」鳴一是密探出身,對調查特別感興趣。 硯冰心念一轉,又道:「沒有熟人倒不是問題,以明帥如今的地位與身份,想必武議員們也樂於結交,只要找到有影響力的人即可。」 原石插嘴道:「硯姑娘說的很有理,武議會開幕的盛典我們就不必去湊熱鬧了,還是去遊山玩水吧!」 「走吧,走吧!」幽兒俏笑著催促上路。 剛走了不到百丈,身後的皇都忽然傳來整齊的馬蹄聲,眾人回頭一看,發現皇都正門打開,皇家儀仗隊威風凜凜地走在通往中州的大道上,最前方是威武的皇室騎衛,金色與白色相襯的特製制服讓他們格外顯眼。 一排皇旗過後,皇帝的龍輦慢慢地走著,兩側都有騎衛用身軀做為屏障,擋著住龍輦的主要部分。龍輦之後是其他皇族,有的乘馬車,有的騎馬,一個個都是盛裝出現。 「這是……」斬風這時才想到,如此重要的慶典皇帝和太子不可能不出席,而自己坐著太子車輦出去似乎沒有意義了。 硯冰蹙著柳葉彎眉說道:「太子應該也在這支隊伍中,若是他出現在中州,我們沒有理由跑到別處去。」 「是啊!」鳴一用他密探的觸覺嘗試分析道:「說不定幻士會在今天出現,畢竟皇族中的重要成員都出現了。」 飄如月搶著駁斥道:「你別忘了,玄武國的高手也都在中州城。」 鳴一朝她擠了擠眼睛,笑道:「你別急呀,我還沒說完呢!」 飄如月哼了一聲,揚起高傲的額頭不再看他。 鳴一有意賣弄一番,煞有其事地分析道:「幻術既然可以製造幻象,就可以在人群中製造混亂,例如把皇帝幻化成刺客,武士們被幻象迷惑,衝上去救皇帝,卻發現眼前之人成了刺客……又例如把皇子變成刺客,讓他們父子相殘,又例……」 「夠了!」 飄如月狠狠瞪了他一眼,臉色卻是灰沉沉的,還有些發青,似乎被鳴一的假設嚇著了。 其實感到驚訝的不只她一個,其他的人也都不約而同打了個寒顫,一股烈寒沿著脊背往下滲,渾身透涼,雖然只是假設,但當他們的腦海中浮現出各種可能出現的景象,誰也無法平靜,就連斬風也感到憂心忡忡。 鳴一被眾人的表情嚇了一跳,回想起自己所說的話,臉色也白了,著實嚇得夠嗆,吶吶地道:「不……不會真的發生吧?」 斬風忽然喚道:「鳴一,回去,快!」 「老大,真的會發生嗎?」 鳴一愕然望著他。 「為防萬一。」 斬風神色陰沉地望著龍輦。 鳴一嚇得不敢再說甚麼,連忙掉轉馬頭朝著皇族隊伍駛去。 皇室衛隊很快就發現了車輦,他們都知道這是明帥的安排,因此並沒有太緊張,只是把事情報告了玄武皇帝。 玄武皇帝探頭看了一眼,派了一名皇室騎衛趕到太子車輦前問道:「皇帝派我來問你們,是不是也去中州?」 N 鳴一看了看斬風,含笑應道:「我們來護駕。」 「哦!」皇室騎衛點點頭,又跑了回去稟報玄武皇帝。 玄武皇帝雖然不算聖君,卻也是不錯的皇帝,沉思了一陣後忽然喚停龍輦,把斬風叫到了車前,問道:「紫騎將軍,是不是出了甚麼事?」 斬風平靜地道:「沒有,只想更安全些。」 玄武皇帝盯著他深邃的眸子,彷彿想看穿最底層藏著的東西,沉聲道:「今天是武議員的就任慶典,是全國的盛會,全國的高手都會出現中州城,應該很安全。」 斬風聽出話中略帶不悅之色,覺得自己太小心了,淡淡地道:「幻術迷惑人心,越是高手越是危險,如果幻士把皇上你幻化成刺客……」 玄武皇帝的身子猛地一顫,身子彷彿被抽光了血液,臉色煞白,發青的嘴唇微微顫抖著,喃喃地道:「果然可怕之極,若如此,所有的人都會把朕當成刺客,群起而攻之……」 皇務大臣明郃走到龍輦旁躬身稟道:「皇上,再不走就遲了。」 「知道了,朕還有事要談,你讓後面的皇室宗親先去。」玄武皇帝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是!」皇務大臣明郃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詫異地看了斬風一眼,滿腹狐疑地走開了。 「紫騎將軍,你有甚麼辦法?」 斬風沉聲道:「不是我信不過您的衛士,但他們無法看穿幻士,我希望由我的朋友替皇上駕車,我跟在龍輦邊守護,再請太子回皇都坐鎮,若有事情發生,可以及時調動皇都周圍的大軍馳援中州。」 也許是因為這片國土曾是冥人的地盤,斬風對玄武國懷有一種特別的感情,再加上皇太子和明帥等人都給他留下極好的印象,他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國家在陰謀的攻擊下滅亡,因此才如此盡力。 「這個安排很好,就按你說的去做。」玄武皇帝的情緒明顯受到影響,說話的氣也顯不足,高聲道:「傳朕的口諭,命風映寒暫任龍輦司駕,太子回皇都坐鎮。」 突然的安排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尤其是命太子回皇都,這是難以想像的事情,因為武議員就任是國家重要慶典,照例是由太子頒發武議員金印,皇帝的這個安排實在是有違常理,於是都把目光鎖定在斬風一行人的身上,知道必是他們說了甚麼,皇帝才 會突然改變主意。 明神昶也大吃一驚,連忙趕到龍輦旁,見斬風在側,朝他點了點頭,然後不安地問道:「父皇,是不是兒臣做錯了甚麼?」 玄武皇帝神色凝重地道:「不是你做錯了甚麼,是朕需要你回皇都坐鎮,萬一中州發生變故,你立即調派軍隊前往救援。」 明神昶鬆了口氣,接著又擔心起父親的安危,望著斬風問道:「中州會出事嗎?」 「預防萬一而已,有紫騎將軍在,你不必擔心。」 「哦!我明白了。」明神昶很信任斬風,含笑道:「雖然有很多高手在場,但我還是最信任你,父皇就交給你了。」 「放心!」斬風現在擔心的反倒是他,沉思片刻囑咐道:「回去後最好坐在空曠之地,二十丈之內不許任何人進入,可以避免受到幻術的侵擾。」 「知道了。」由於偏愛歷史,明神昶沒有甚麼朋友,父親不在的時候經常會感到孤獨,斬風的關懷令他十分感動。 玄武皇帝感受到斬風的關懷,高興地看了看唯一的兒子,有了這樣的朋友,以後的路似乎會平坦許多。 斬風回頭望著硯冰道:「姐姐,皇都就交給你了,有甚麼事就把太子帶走。」 「放心吧!有我在他不會有事。」硯冰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勉強答應了。 玄武皇帝這時才留意到硯冰和幽兒,硯冰戴著面紗,看不見樣子,幽兒卻是明眸皓齒,白皙嬌嫩的肌膚像雪堆出來似的,臉上掛著天真純潔的笑容,活脫脫一個美人胚子,不禁想起明帥所說的話,含笑問道:「這兩位就是愛卿的妻室?」 斬風愣了愣,尷尬地不知怎麼回應。 玄武皇帝見他如此哈哈一笑,沒有追問下去。 送走了明神昶和硯冰,斬風讓鳴一駕車,他則帶著幽兒走在車邊,原石等人不便混入皇室騎衛中,因此率先奔向中州,通知明帥有關的安排。 平靜氣氛下帶著一絲緊張,連後面的皇族都感覺到了,不禁議論紛紛。 車隊中只有幽兒最是正常,第一次見到皇帝的龍輦顯得格外高興,左顧右盼,不時發出銀鈴般的嬌笑,見了皇帝也不怕,還不時地轉頭朝他微笑。 見了這麼一個可愛的少女,玄武皇帝的心情輕鬆多了,笑著問道:「你叫甚麼名字?」 「我叫幽兒啊!你叫甚麼?」 玄武皇帝笑道:「朕是皇帝。」 「哦!」 「你一直和他在一起?」 幽兒也不顧有人看著,親匿抱住斬風的脖子嬌笑道:「是啊!風哥哥對我最好,而且世上只有我一個人能碰到風哥哥。」 「哦!」玄武皇帝盯著斬風身上的紫光看了看,好武的他對任何奇術都感興趣,見到如此奇怪的力量自然也不放過。 斬風感覺到身後異樣的目光,頭也不回淡淡地提醒道:「最好不要碰我。」 玄武皇帝正將體內罡氣運入掌中,想試一試紫光的威力,一聽這話連忙散功,眼神卻是將信將疑。 若說紫光具有強大的防禦力他還能相信,可要說世上僅有一個人能突破紫光,實在有些匪夷所思,但既然說出這種話,做為皇帝也不便置疑。 斬風毫不在乎皇帝怎麼想,他現在所想的只是如何應付幻士隨時可能發動的偷襲。 一行人順利到達中州北門,朝臣早已安排好接駕的儀式,各級官員都早早來到城門外等候皇帝的到來,皇家御樂隊也等待在城門邊,見遠方皇旗搖動,立即奏起了御樂,文武百官也都跪倒在地。 當他們見到駕車的不是龍輦司駕,而是一個便裝青年,都感到十分驚愕,再望見龍輦身邊的紫影就更吃驚了,即使地位再高,如果不是皇族成員就沒有資格站在皇族的隊列中,而眼前這一幕徹底打破了慣例。 官員中有不少機靈人,見到異象立即有所驚惕,今年的慶典會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特別,說不定還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而負責中州治安防務的中州武衛司更是緊張,若是慶典出了甚麼大亂,他可吃不了兜著走,因而連忙命令手下各部人馬監密嚴視全城,任何不尋常的人物或是事物都必須隔離或是清除。 歡慶的氣氛中頓時透出一絲緊張。 當然,城裡的百姓不會察覺到任何異常,所有的人都沉醉在慶典的歡樂中,街頭載歌載舞,氣氛越來越熾熱,並隨著皇帝的到來推至極點。 玄武皇帝很信任身邊這個紫影人,因此像往常一樣站在龍輦前的平台,朝著夾道歡迎的子民揮手致意,雍容高貴的氣度立時引來一陣陣轟動,到處都可以聽到人們三呼「萬歲」。 龍輦邊,斬風一直小心翼翼地盯著周圍。 新一屆武議會就職的慶典是中州,甚至是玄武國的大事,為了這場慶典,中州的各部門都早已做了準備,位於中州城西北的講武堂佈置得十分華麗,地上鋪著猩紅的長氈,白色的牆壁用銀色的武器點綴,顯得威風凜凜,氣勢磅@,又符合了武士的身份。 明帥做為新任的御前大臣,自然也要參加如此重要的慶典,除了他之外,皇都裡重要的人物都出動了。 其實他也擔心皇帝路上的安危,只是捕風捉影的猜測無法說服皇帝,而他自己又沒辦法做甚麼,見到原石等人後,知道了斬風的安排,心中大安。 「臣明帥參見皇上。」 「起來吧!」玄武皇帝被群眾的群情所感,心中的擔憂早已化作煙雲,滿面春風地看著心愛的大臣,含笑道:「一切都佈置好了嗎?」 「皇上放心,一切妥當。」 「好!我們走吧!」玄武皇帝在眾官員的簇擁下走入了講武堂。 第二部 第八集 北國玄武 第八章 慶典生變 第二部 第八集 北國玄武 第八章 慶典生變 議場佈置得富麗堂皇,街道上也是一片歡慶,如今安全又有了保證,明帥心情大好,走在斬風身邊笑著讚道:「老弟的安排十分妥當,有你們在想必不會出事。」 斬風壓低聲音說道:「現在擔心的只是武議員。」 明帥倏地一愣,臉色刷的白了,眉頭緊緊扣在一起,滿臉憂色地道:「我把他們忘了,真是該死,若是混進去一、兩個幻士,後果不堪設想。」 「皇帝不會有事,至於其他問題我就無能為力了。」 明帥知道他指的是突發事件的後續影響力,沉吟道:「我現在就去找幾個皇族在講武堂內布下清心法陣,只是面積太大,恐怕作用有限,還需要老弟你保護皇帝。」 斬風對秘陣學一無所知,只是點了點頭,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踏入講武堂,一個巨大的扇形大廳出現在斬風面前,武議員們早已安坐在自己的座位,見皇帝到來紛紛起身。 「各位坐吧!」玄武皇帝滿面笑容,一邊走一邊揮手示意。 扇形大廳的柄部是一座高台,兩側有台階可上,台中央放著一張金黃色的雕龍大椅,鋪著一張完整的虎皮,龍椅的兩側各斜放著七張雕花木椅,上面鋪著羊皮墊子,是給陪坐的大臣們預備的。 見到這樣的場面,斬風稍感放心,皇帝的座位與武議員相隔了一段距離,即使有甚麼異動也有足夠的時間應付。 玄武皇帝在侍從的攙扶下走到龍椅上坐下,明帥等大臣陪坐在兩側,斬風的位置顯得有些尷尬,他雖然有將軍銜,卻沒有資格坐在高台上,只能站在玄武皇帝的身後充當侍衛。 在場的許多武議員都見過這個紫色的身影,啟光等人更知道他是朱雀人,一個初來乍到的外人竟能相伴在皇帝身側,不禁大為驚訝,但在這種場面誰也不會自討沒趣,去懷疑斬風的資格。 受印儀式是閉門進行的,因此當所有參加者都進入大廳坐定之後,講武堂的大門被緊緊閉上,室內也漸漸平靜下來。 玄武皇帝首先站了起來,面帶笑容高聲說道:「今日就職之後,諸位英豪便是我玄武國新一屆的武議員,具有光榮的身份與使命,希望你們發揚武人的精神,懲戒惡小,讓玄武國的武人有更公平的發展空間。」 「是!」一百五十名武議員同時起身相應,聲音如九天驚雷,在講武堂內不斷迴盪著。 一群皇家侍從自兩側走來,手裡各托著一盤放滿金印的木盤,標誌著授印儀式即將開始。 這是整個儀式中,武議員與皇帝最接近的時刻,因此明帥顯得格外緊張,目不轉睛地盯著武議員們。 斬風表面上依然平靜,但內心卻做好了一切準備,隨時應付突發事件。 不少武議員是連任,以往都是太子授印,今天卻是皇帝親授,感到分外高興,一個跟著一個走上高台,從皇帝手中接過代表武議員身份的金印。 整個儀式一直都很正常,轉眼間已經有一百零二人接了印,並沒有明帥和斬風擔心的事情出現,但兩人仍然不敢放鬆。 第一百零三人名叫松林,他與其他人一樣喜孜孜地走上台準備接印,玄武皇帝朝他笑了笑,然後轉身去拿金印,眼角掃見側面時臉色驟變,滿眼驚愕地指向明帥所坐的方位大叫道:「刺客,給我抓住他。」 武議員松林正在等著接印,沒想到突然發生這種事,想都不想就竄了出去,雙手自然地運上了力氣,一團青色附在了掌上,帶著一股勁風襲向明帥。 明帥雖然足智多謀,可作夢也沒想到自己會成為被攻擊對象,根本沒有任何反應,直愣愣地看著青色的勁風襲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團紫色飄然而至,擋在了明帥的身前,嚴嚴實實地受了松林一掌。 只聽一聲巨響,松林像斷線的風箏般倒飛了出去,被同僚接下身子之時已經暈了過去,兩隻手掌腫得像豬蹄。 「明帥,快!」斬風震飛了松林,連忙叫喚明帥。 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明帥猶有餘悸,但神智已經清醒,騰的站了起來,大聲喝道:「清心法陣,快!」 然而守在台下的四名皇族都被突變驚呆,腦子根本聽不見他的叫喚,都望著皇帝發愣。 其他的武議員根本不知道真相,只知道皇帝大叫刺客,松林攻向一名大臣,卻被紫影人擊退,以為皇帝真的遇到有組織的刺殺行動,一個個怒目而視,紛紛衝向高台。 斬風看著心裡著急,若不是受到力量的限制,他大可施展「死環」破解幻術,現在除了超強的防禦力之外,再無其他手段可用。 就在此時,玄武皇帝身子一搖,接著便向後栽倒,臉色發青,似乎是受到幻像的驚嚇所致,他這一倒令本已混亂的場面更加一發不可收拾。 武議員們都以為皇帝中了刺客的毒手,一雙雙怨毒仇恨的眼睛立即對準斬風,恨不得立即撕碎了他。 場面太混亂了,到處都是咆哮與怒吼,拳風刀風隨之而來,斬風雖然知道幻士就在身邊,卻根本沒有時間去搜查,因為明帥和幽兒都需要他照顧,身子向前一衝,硬生生承受了七名武議員的攻擊。 由於衝力太猛,七名武議員還沒反應過來就一陣巨大的力量向後掀了出去,幸好他們是用罡氣和武器攻擊,身體沒有觸及力量壁,所以沒有受重傷,只是其中兩人的兵器被毀了,虎口也被震得裂開了。 擊退了第一輪攻擊後,斬風急速退至玄武皇帝身邊,忽然抬起右腿高懸在皇帝頭頂上方,然後滿眼殺氣地掃向台外的武人,大聲喝道:「再走一步他就沒命!」 大喝如同驚雷般將混亂的人們震醒了,正準備發動攻擊的武人們也收回了攻勢,怒目瞪著斬風。 「你敢亂來誅你九族。」 「放了皇帝,有本事跟我拚個高低。」 斬風根本不理會旁人的叫喚,回頭看了一眼明帥,問道:「沒事吧?」 「沒事!」明帥的臉上一絲血色都看不見,驚顫的目光掃了掃在場的人,然後撲到皇帝身邊,急聲喚道:「皇上,醒一醒,快醒醒。」 斬風收回腳,冷眼掃視著面前一百多對充滿敵意與憎恨,並沒有為自己的舉動而辯解,銳利的目光端詳著每一張臉,大門仍然緊閉,說明幻士仍在屋內,但屋內的人實在太多,要分辨施術極難。 憑著幾次與幻士交手的經驗,他認為幻術受到距離和時間的限制,不可能長時間施術,也難以大面積施術,因此高台上的這些官員最可疑。 看了一陣,他忽然轉頭在幽兒的耳邊小聲地嘀咕了兩聲,幽兒瞪著水靈靈的大眼睛,一臉的茫然,半晌才反應過來,嘻嘻一笑,閉上眼睛。 一股紅光從幽兒身上滲出,紅色之中又藏著一團玄光。 眾人不知道這個美麗的少女要幹甚麼,神經都像拉滿的弓弦般緊繃,手拿著兵器,準備隨時迎戰。 然而幽兒只是一動不動地站著,片刻之後便見台上的那些大臣們捂著胸口,口吐白沫,悶哼一聲最後昏死在地。 「你要幹甚麼?」 武議員們又咆哮起來。 斬風連眼都不抬,目光一直盯著腳下,隨著最後那一聲悶哼傳出,眼中寒光突閃,右腿向上一抬,然後猛然向下一跺,只聽卡嚓一聲,木質的檯面被踹了個大洞,再低頭望去,洞中赫然有一個身影倒臥在地上。 「果然躲在這裡。」他朝明帥望去,卻發現他昏倒在皇帝身上,這才想起幽兒還在施展「死環」,喚道:「幽兒,該停了。」 「嗯!」幽兒嫣然一笑,停止了施術,身上的心神光也隨之消失了。 「把他抓上來。」 幽兒躍到洞中,把人提了上來。 斬風低頭打量了兩眼,赫然發現男子嘴角流血,竟是咬舌自盡了,定是剛才受到死環攻擊時發出悶哼,暴露了行蹤,想逃又渾身無力,所以才拼著最後的力氣咬舌自盡。 「啊!他死了!」 幽兒怕血,嚇得縮向了斬風。 台外的武人早已把斬風當成刺客,見少女從洞裡提出一名穿著玄武國官員的男子,都沒有太在意,此時聽說男子死了,更是憤怒,上屆議長刀無界大步走到台下,指著斬風厲色喝道:「該死的混蛋,還不快放了皇帝!」 「不許罵我風哥哥!」幽兒氣他罵人,身子一晃便出現在刀無界面前,隨手揮出一拳。 在場都是高手,哪能不知道青龍國的影術,見了她移動的方式都忍不住驚呼起來。 「青龍國影術!」 刀無界是何等人物,哪能被影術擊敗,只見他左手劃出一個圓圈,右手一挑,把幽兒狠狠摔回台上,冷笑道:「我還以為是何方高人,原來是青龍國影門弟子,我們兩國素來相安無事,閣下這麼做是受了上命還是別有他圖?」 「風哥哥,我的手……好痛!」 幽兒坐在地上哇得一聲大哭起來。 斬風嚇了一跳,甩頭望去,發現幽兒的右手又紅又腫,連手指都腫得變形,不禁暗暗吃驚,幽兒已經修煉至清神府,而且還有黑靈護體,這擊必是迅猛之極,連黑靈都無法作出反應,感歎刀無界不愧是玄武高手,隨手一擊就把幽兒傷成這樣,若是全力回擊,只怕幽兒連命都難保,心中一陣後悔。 刀無界冷笑道:「我素來不願與女人動手,所以給了她一點小小的教訓而已,否則早就要了她的命了。」 幽兒梨花帶雨的嬌容讓斬風著實心疼,雖然能理解刀無界的感受,但還是決定事情結束之後,再向他討還這筆債。 死環的力量消失後,第一個醒來的是玄武皇帝,揉了揉眼睛坐了起來,見台上一片狼藉,刀無界與斬風相峙,大為驚愕,忽然想到剛才眼前所見,心頭猛地一跳,喃喃地道:「刺客明明刺了我一劍……」 「皇上,那是幻象!」 「幻象!」玄武皇帝猛地想起他一再聲明的幻士,心頭又是一震。 刀無界冷笑道:「皇上,所謂幻士是他們故佈疑陣,令皇上相信他們的話,使他們可以留在皇上您的身邊,因此才會出現今天這件大逆不道的事情。」 斬風冷冷地道:「要殺皇帝不過是舉手之勞,就算現在也一樣。」 「未必吧!」刀無界移到台前就是為了尋找機會傾力一擊,見紫影人面向皇帝,知道機會到了,身子一翻竟在空中刮起一道烈風,如利刀般劈向斬風。 「風刀術!」在場武人都認得這招,忍不住驚呼起來。 斬風根本沒有放在心上,竟然轉身面向皇帝,把背部送給了銳利的風刀,只聽嘶的一聲,紫色薄光晃動了兩下又恢復了平靜,彷彿甚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刀無界原本有兩手準備,若是對手硬扛,他就狂攻,若是對手避開,他就趁機會衝到皇帝身邊護駕,但卻沒想到竟是這樣一個結果,幸好他反應極快,衝至半空的身子突然一頓,接著倒翻回原處。 「妙啊!」玄武皇帝竟忘了所在的場面,撫掌大聲讚道:「紫騎將軍果然沒有說謊,全天下能突破紫光的,確實只有這位姑娘。」 「皇帝,刺客在這裡,死了。」斬風指了指死者。 玄武皇帝聽說抓住了刺客,臉色驟變,騰的站了起來,走到死者身邊看了一眼,臉色微變,驚呼道:「弘延!」 其他武人與刀無界一樣對斬風充滿了敵意,紛紛出言辯解。 「皇上,別相信他的話。」 「這是他的詭計!」 玄武皇帝卻是明白人,若不是斬風建議把太子留在皇都,說不定受迷惑者就完全不一樣了,雖然如此,他卻沒有為斬風辯解,反而想看看這位年紀輕輕的奇男子,會如何應付這樣的危機,因為與這一百五十名武議員對立就等於與全國的武院對立,若是缺乏勇氣與信心的人只能選擇離開。 皇帝安然無事,幻士也已經死了,斬風再也沒有甚麼可擔心的,因此把精神放在了同伴的身上,走到明帥身邊小心翼翼地用手推了推他。 受到壓力,明帥很快就從昏迷中甦醒,見到斬風先是一笑,接著又想起發生的事情,彷彿豹子一樣從地上竄了起來,卻見玄武皇帝平安地站在台上,正望著一具屍體若有所思,不禁愣住了。 斬風安撫了幽兒兩句,然後指著刀無界冷冷地道:「你傷我妹妹,這債以後再找你。」 「一定奉陪!」 斬風走到明帥身邊問道:「你怎麼樣?」 明帥搖了搖頭,苦笑道:「頭很疼,不過還好。」 刀無界見他離開了皇帝,立即竄了過來,扶著皇帝問道:「皇上,您沒事吧?」 玄武皇帝搖搖頭,望著屍體喃喃地道:「弘延的妻子好像是白虎國的人。」 明帥走上躬身道:「不錯,他的妻子的確是白虎的人,還是出了名的美人。」 「美人!我明白了。」玄武皇帝臉色一沉,望著身邊的刀無界道:「無界,帶幾個人去把弘延的一家都給我抓起來,一個也不許放過。」 「皇上……」 玄武皇帝望了望斬風,輕笑道:「朕還沒那麼脆弱,去吧!」 「是!」刀無界不情願地轉身下台,隨便點了七、八個人就準備出門。 就在此時,門縫突然湧進一陣濃煙,火舌也冒了進來。 守在門口的皇家衛士嚇得臉色慘白,大叫道:「不好啦,著火了。」 斬風與明帥對望了一眼,門外一定有幻士施展幻術迷住了守衛,因此才從容的放火,屋內的人被台上的事情吸引,對外面疏於防範,才會中了埋伏。 玄武皇帝倒是很鎮定,喝道:「殺出去。」 除了受傷的松林外,其他一百四十九名武士都憋了一肚火的無處發洩,見外面還有敵人,頓時把火都撒在這裡,一個個如下山的猛虎般往外撲去,有的摘下椅子,有的拿著地氈,還有的乾脆在牆上打出一個大洞,從洞口往外衝。 「明帥,你和皇帝一起走。」 「你呢?」 斬風淡淡地道:「這種火燒不死我。」 明帥想起紫光的奇效,微微一笑,扶著皇帝在眾武士的保護下往外衝,其他的皇族也反應過來,在皇帝身邊布下天風法陣,一股烈風隨之在皇帝周圍刮起,把火向兩側吹去。 斬風蹲下在弘延的屍體邊看了看,又小心翼翼撕開衣服,檢查身上的物件,但甚麼也沒有發現,最後失望地離開了。 離開了被大火吞噬的講武堂,斬風赫然發現街上橫七豎八地倒臥著不少皇家衛士,身上都有刀劍傷,倒在地上呻吟。 「怎麼回事?」 明帥苦笑道:「還是幻術,他們以為對方是叛軍,所以就拼了起來,幸好兩方都是高手,打鬥雖然激烈,但沒有死亡。」 「我們一直小心防備,結果還是出事了。」 明帥臉色一沉,憤怒地道:「他們竟敢公然向皇上動手,說明幻士集團已經開始向玄武國發動攻擊了,以後還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我一定要把他們一網打盡。」 「幻術奇妙,防不勝防。」 明帥沉吟道:「只好集合皇族的精英,研究秘陣學的精要,將整個中州城都納入法陣之中,這樣才能克制幻術對城市的影響。」 「法陣嗎?」 斬風突然感到好奇。 「秘陣學中也有製造幻象和破解幻象的法陣,只是局限於佈陣的區域,不像幻士這麼輕鬆,所以學的不多,我也不太懂,要去皇家書苑查一查。」 明帥雖然從斬風嘴裡瞭解了一些有關幻士集團的事情,卻對幻術本身沒有太多的認識,因此只能從實戰中尋找破解之法。 一場驚變加上一場大火,武議員就職慶典的喜慶氣氛被一掃而空,人們的心裡除了憤怒還多了猜疑,斬風依然成為大多數人懷疑的對象,這個身份不明、來歷不明的男子擁有太多神秘,令人無法不對他產生懷疑。 玄武皇帝卻對斬風青睞有加,若不是他的果斷,明帥恐怕早已死於非命,場面會變得更混亂,幻士可以隨意把任何人變成殺手,因此任何人都可能成為這場陰謀的犧牲者。 事情如此敗興,他也沒有心情再留在中州,立即登上龍輦回到皇都,一百五十名武議員也跟隨他到了皇都,在文華殿中領取了武議員的金印,雖然到皇都本就是行程之一,但此時誰也沒有興致感受到皇都的貴氣。 授完了金印,玄武皇帝的臉又拉了下來,憤怒地道:「今天的事大家都看到了,有人在針對玄武國發動陰謀,今天若不是有紫騎將軍護駕,朕早已成了刀下亡魂,因此從今日開始,全國都進入防禦狀態,封鎖通往白虎國的一切通道。」 刀無界對幻士的說法依然存疑,對明帥和斬風兩人也有疑慮,提醒道:「皇上,情況還沒有查明,還是等屬下查清楚……」 「查?」玄武皇帝有些不高興,指著斬風問道:「你的意思無非是查他吧?」 刀無界雖然身為武士的領袖人物之一,但對皇帝還是懷著至高的忠誠,恭敬道:「恕臣直言,這位風將軍剛才在講武堂的舉動實在耐人尋味,我們這一百五十名武議員希望以武議會的名義調查他,如果他沒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應該害怕我們調查。」 玄武皇帝斜著眼睛瞥了斬風一眼,雖然很信任這個冷漠的青年人,然而刀無界和這一百多名武議員是玄武國的精英,在社會上有著廣大的影響力,若是一味護著斬風,必然令他們不快,雖然不至於背叛,但辦事的熱情度多少會減些,而且他們的弟子同門遍佈國內,也會產生反感。 想到這些,他不得不做出讓步,露出一副寬容的表情,含笑道:「想查就查吧!我相信紫騎將軍一身清白,也沒甚麼可查。」 斬風並沒有打算依靠皇帝,他沒有把這些武士當成敵人,卻不想向他們低頭,冷漠地掃視著面前的一百四十九人,暴風雪般的目光透著烈寒,冷然清喝道:「要查我當然可以,只要你們有實力碰到我。」 極度狂傲語氣頓時激怒了在場所有武士,就連皇帝也皺起了眉頭,埋怨他太過張揚,只有明帥瞭解斬風的性格,就算刀架在脖子也不會低頭,這種反應也在情理之中。 刀無界冷笑道:「我知道你的實力極強,但這種語氣分明是瞧不起玄武武士,我們今天就要試一試。」 斬風回身望向皇帝道:「皇上,請借個地方。」 事已至此,玄武皇帝也無法挽回,指著明帥道:「叫人把演武殿打掃一陣,一會兒朕和愛卿們一起去觀戰。」 「是!」 斬風搖頭道:「只有我和他們就夠了,其他人就不必去。」 玄武皇帝很想看一看這場比試,聽到斬風拒絕任何外人觀戰,心裡有些不樂意,問道:「連朕也不能?」 「是。」斬風態度很強硬。 玄武皇帝盯著他半晌,最後壓抑了心中的不快,答應讓斬風與刀無界等人閉門挑戰。 在皇家侍衛的引領下,斬風等人離開了文華殿,前往演武殿。 玄武皇帝有些坐立不安,走下龍椅來到明帥的身邊,問道:「這樣做好嗎?」 明帥微笑道:「放心吧!他不是好鬥的人,我想會有好結果的。」 笑容與寬慰並沒有洗去玄武皇帝心中的不安,眉頭緊緊勾在一起,喃喃自語道:「刀無界他們都是武士中的領袖,各個心高傲氣,戰勝了還好,萬一戰敗了,說不定還會引發更多的麻煩,國家正值多事之秋,內哄可不是件好事。」 惶惶不安地在文華殿中徘徊了一個時辰,斬風和一百四十九名武議員再次回到文華殿,皇帝心裡著急,立即迎了上去,卻發現刀無界等人的表情都很奇怪,既沒有喜色也沒有憂色,個個面無表情,也沒有人提及剛才的事情,不禁大為好奇。 「情況如何?」 刀無界看了斬風一眼,躬身應道:「臣等答應他永遠不說出演武殿裡的事情,請皇上見諒。」 「連朕也不能說?」 「是!」 玄武皇帝極度失望地看了看兩方,知道誰也不會吐露實情,只得作罷,唯一令他高興的是兩方之間氣氛平和,刀無界再也沒有提出調查「風映寒」的事情。 「皇上,今天的事情不但是對您的羞辱,也是對整個玄武國武界的羞辱,我們商量好了,號召全國的武院一致對抗陰謀者,並組織大規模的清洗行動,掃蕩山寨匪巢。」 玄武皇帝收斂心神,正色道:「這是你們武議員上任的第一件大事,儘管放手去辦吧!朕全力支持你們。」 「謝皇上。」 刀無界伏倒在地行了大禮,然後默默地退回武議員隊列中。 想到今天的遭遇,玄武皇帝花白的眉毛又勾了起來,憂心忡忡地道:「幻士如此猖狂,幻術又難以防禦,這皇都也極有可能成為他們的目標。」 明帥躬身應道:「臣想用秘陣學對付幻術。」 「秘陣學?嗯!是個好辦法,皇都的防務也該由皇族成員自己負責,朕讓皇極堂的秘陣聖師研究此事,你去安排吧!」 「是!」 皇帝又望向刀無界等人,吩咐道:「你們也累了一天了,回去好好休息,紫騎將軍,你留下。」 「是!」刀無界等行了一禮,又望了斬風一眼,平靜地離開了。 這些人一走,玄武皇帝立即問道:「風將軍,他們似乎不再敵視你了,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斬風搖頭不語,不願解釋。 玄武皇帝知道他也要保守承諾,失望的歎了口氣,接著又笑道:「無論如何,今日你立了大功,朕要重重賞你,嗯……封你為柳川侯,特准你留在皇都,不過為了皇都的規矩,不能給你宅子,叫明帥在家給你特設一個小院吧!」 明帥大喜過望,斬風留在皇都是皇室最大的保證,連施眼色,要他謝恩。 斬風還是那副樣子,平靜地行了一禮以示感謝。 處理完事情,玄武皇帝感覺身心疲憊,困意上湧,連打了幾個呵欠,擺手道:「好了,朕也累了,你們回去吧!」 「是!」 第二部 第八集 北國玄武 第九章 巧計驅敵 第二部 第八集 北國玄武 第九章 巧計驅敵 離開了文華殿,斬風總算鬆了口氣,呆呆地望著被夕陽染成黃色的天空,不知在想甚麼。 明帥伸了個懶腰,轉頭見他似有心事,問道:「怎麼了?有心事?」 斬風沉聲道:「幻士終於向玄武動手了,不知青龍和朱雀的情況如何。」 「潛在青龍國的幻士被你殺了兩個,應該不會這麼快有行動,朱雀的道官勢力太強,而且道士也有能力化解幻士,只有玄武國一直處於和平狀態,才會成為他們的首要攻擊目標。」 斬風望向皇都的城門,提醒道:「小心幻士混進來。」 明帥笑道:「放心,回來的時候我在城門佈置了法陣,除非他們會飛,否則絕對不可能用幻術混進來。」 「希望如此!」斬風不再多問,慢步走向皇家書苑,與等候在那裡的硯冰和幽兒會合。 明神昶依然在白色區域內讀著最心愛的歷史,硯冰正抱著一本書給幽兒讀故事,聽到腳步聲立即跳起來,見是斬風才放鬆下來,含笑道:「聽說今天很熱鬧。」 明帥笑著應道:「是啊!差一點天翻地覆。」 斬風看了一眼正在查找資料的明神昶,問道:「這裡沒事吧?」 「沒事。」硯冰指明神昶道:「他甚麼也不顧,有書在手他就滿足了,不過書苑的人都撤了出去,就算幻士也動不了他一根頭髮。」 「我們走吧!弓弛他們還在中州等著我們。」 第二天,玄武皇帝頒下了聖詔,把講武堂的事情告訴平民,再次點出幻士的危害性,要求全國人民一致對抗幻士。 講武堂大火早就傳遍各處,只是說法不一,而當事人都三緘其口,絕口不提講武堂內發生的事情,因此百姓們都很好奇,聖詔一下,所有的人這才知道真相,對幻士從好奇變成了敵視,甚至是仇恨。 與此同時,以刀無界為主的武議員發出一份通告,要求各城的武院結成聯盟,清剿本城附近的匪巢,以及調查任何有關幻士消息。 霎時間,一場針對幻士的掃蕩,轟轟烈烈地展開了。 另一方面,明帥在皇都城門附近布下的法陣也有收穫,兩番失敗後,潛伏的幻士勢力的確把目標移向了皇都,並派人向皇都內滲透。 然而,當他們進入明帥的裂風法陣時,都受到風刀的攻擊,威力雖然不大,卻足夠阻礙幻士施展幻術,兩名幻士因此暴露在人前,日夜輪班埋伏在側的皇家衛士頓時一擁而上,可惜兩人知道無法逃離之後,雙雙自殺身亡。 急忙趕來的斬風和明帥,看著兩具屍體都有些失望,沒有活口就查不出幻士的據點,無法一網打盡。 「太可惜了。」 皇家衛士長泰豐含笑道:「雖然有點可惜,不過也證明法陣可以破解幻術,有了這法陣,以後我們就不怕了,如果大肆推廣,應該可以收到奇效。」 明帥點頭道:「這話倒是不錯,只是秘陣學是皇家專有,若是要在全國佈陣,恐怕需要幾年才行。」 「先保住皇都和中州再說,然後再慢慢佈置其他地方,幻士雖然狠毒,卻沒有這麼多人力。」泰豐並不是直系皇族,本在軍中任職,因為娶了皇族女子才調任皇家侍衛長,地位比明帥不知低了多少,因而姿態放得很低。 明帥點點頭,盯著兩具屍體忽然心中一動,道:「泰豐,今晚的事不許向外洩漏一句,明天一早派人去中州,大張旗鼓地告訴百姓,就說抓住兩名入侵皇都的幻士。」 泰豐十分老練,一聽就明白話中之意,豎起大拇指讚道:「大人妙計啊!如此一來既可以讓百姓安心,又能引起那些賊子的注意,他們必然擔心這兩個人會供出據點地址,一定有所行動。大人不如再下一道命令,中州周圍地區的百姓一個月內不許搬家。」 「嗯,這個主意不錯。」 明帥不禁對泰豐刮目相看,這條命令一下,幻士更加擔心同門供出據點所在,肯定在中州待不下去,只要他們一走,中州至少會安靜一段時間,還能憑著左右鄰居描繪出犯人的畫像,以便全國通緝。 斬風指屍體道:「查一查屍體身上的東西。」 衛士早已搜查過屍體,所有的東西都用盤子盛裝完畢,見他相問,立即托著盤子走過來。 明帥明白斬風的意思,隨手翻了翻盤子裡的東西,似乎沒有甚麼特別,當他翻到一塊玉時,斬風忽然叫了一聲。 「這個!」 明帥愣了愣,低頭仔細地端詳著手中之物,發現是一塊上好的白玉,上面有白虎國皇家的標誌,頓時心領神會,道:「看來沒錯,是他們幹的。」 「白虎皇室!」泰豐輕輕地驚呼了聲。 明帥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泰大人真是見多識廣。」 「大人過獎了,只是以前見過類似的東西,因而有些印象。」 「好了,你先去辦事吧,記住,明天一早。」 「大人放心,卑職知道怎麼做。」 隨著消息傳出,中州再次轟動了,全城都在說兩名幻士被抓的事情,酒館如此,茶舍如此,街頭街尾也是如此,除了潛藏在城裡的幻士,沒有一個不高興的。 與此同時,「禁止遷居令」也頒布了,令上更仔細說明是因為抓住幻士,等候搜捕幻士的據點,為防幻士利用搬遷逃避追捕,所以才下了這道命令,還勸喻全城百姓相互監督,報告任何違令搬遷的消息都會得到賞金。 此令一下,全城都處於戒備狀態,人人都恨幻士,希望早日抓住這些破壞和平的匪人,因此每間屋子的門口都坐著人,監視其他屋子的動靜。 城中某處的宅院,幻士集團的人可愁壞了,同伴被抓,不知道會不會供出據點所在,而城中的禁遷令又抹殺了轉移據點的機會,現在除了離開中州,再也沒有別的辦法。 「怎麼辦?今夜我們必須決定,否則官兵隨時都可能到來。」 「怕甚麼,用幻術讓他們自相殘殺就是。」 「糊塗,別忘了紫影人可以看穿幻術,我們無所遁行,而玄武國的高手也不是浪得虛名,上次刀無界不就破了我們的幻術嗎?」 「這麼說只有離開了?」 「為了保全實力,還是離開為妙,再派人通知總部,讓他們想想辦法。」 黑夜中,幻士分成幾批先後離開宅子,在酒館茶舍閒逛了一陣後,一批批往北門竄去,趁著夜色離開中州。 最後一批的兩名幻士子夜時分才到城門,城門依然大開,士兵的盤查很嚴密,每個進出城門的都會受到嚴密的盤查。 說來也是這兩個幻士運氣不好,他們雖然是幻士,但表面上與常人無異,本可以大大方方地出城,然而這兩人看到城門口的盤查有些作賊心虛,商議了一番後決定用幻術出城。 與此同時,也有兩個身影在暗中疾行,剛進入城門,其中一人突然停下腳步,仔細地打量著城門。 「聿丘!我怎麼覺得眼前突然少了兩個人?」 「不會吧!」 「不對!剛才左邊的確有兩個男子,突然從眼前消失了。」 這兩個人正是聿丘與赤瑕璧,這些日子一直在山上修煉,不久前到了紫月團的所在,得知斬風回來了,立即趕到中州找明帥,沒想到在城門口竟遇上了幻士。 聿丘沉吟道:「不是幻士就是鬼人,我們要不要查一查?」 「查!你左我右。」赤瑕璧不加思索地點點頭,然後飛快循到城外,無論是鬼人還是幻士,到了無人地帶就不會再隱身了。 兩人一左一右地遁行在城外的大道兩側,由於已是子夜,大道上幾乎沒有人,任何突然出現的人影都是可疑人物。 走了大約百丈,城門口景像已經開始模糊了,兩個黑影突然出現在路邊左側的草叢後方。 「沒事了。」 兩人整了整衣服正想離開,頭頂突然響起一聲驚雷,兩人還沒反應過來,腦袋就被閃電劈個正著,立時昏倒在地上。 赤瑕璧聽到雷聲急忙衝了過來,看了一眼地上的兩人,笑道:「看來是幻士,我們的運氣不錯。」 聿丘高興地笑道:「算是給風老弟的見面禮吧!」 「說的不錯!」赤瑕璧嘻嘻一笑,回頭看了看中州的北門,「有人來了,我們各帶一個進城再說。」 「好!」 兩人各自挾起一人飛快地遁入城,來到明帥在中州城內宅子。 「紅髮鬼!聿丘!」原石、花舞等人正談著幻士的事情,驚見兩人出現,都高興地圍了上去。 「大家好啊!」赤瑕璧嘻嘻一笑。 鳴一見他們各挾著一人,好奇地問道:「這兩個人是?」 赤瑕璧擠眉弄眼地笑道:「見面禮。」 「見面禮?」眾人愣愣地望著兩名昏厥的男子,實在不知道兩人葫蘆裡賣的是甚麼藥。 見了眾人茫然的表情,赤瑕璧得意地笑了笑道:「兩個傻瓜在城門口施展幻術,正好被我們撞見,所以就抓來了。」 「幻士!」鳴一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十倍,人也跳了起來。 赤瑕璧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問道:「你們怎麼這副樣子?」 原石興奮地笑道:「明帥和斬風這幾天正絞盡腦汁想抓一個幻士,沒想到被你們得手了,真是天意!」 花舞嫵媚地笑道:「明帥這下可高興了。」 赤瑕璧和聿丘對視一眼,都忍不住大笑起來。 弓弛沉吟道:「他們兩個在皇都,要不要現在就去給他們送個信?」 藏劍分析道:「紅髮鬼說他們正在城外走,而且還帶著包袱,說明幻士中了明帥的計畫,害怕被查出來,所以連夜逃離中州,我想他們即使發現失去同伴也不敢再回來尋找。」 雅雅勸道:「幻術太難對付,還是把他送到牢裡安全些。」 「這還不容易!把腿都弄斷了,就算有幻術也跑不了。」飄如月淡淡一笑,狠狠地一腿踢在其中一人的膝蓋上,那人慘叫一聲,身子高高彈起後又跌了回去,緊接著又痛昏了過去。 鳴一看得毛骨悚然,搖頭道:「女人還是溫柔些好,這麼狠,難怪男人都怕你。」 飄如月狠狠瞪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就怕才好,省得你們男人覺得女人好欺負。」 聿丘笑了笑,道:「我看還是連夜送去給他們吧!說不定還能抓住其他幻士。」 弓弛歉然望著兩人道:「只好再辛苦你們走一趟皇都了。」 「沒事,我們也想看看風老弟。」兩人對視一笑,各自挾起一名斷腿的幻士,很快就來到皇都城外。 看著眼前藍色的城池,聿丘忽然止步,問道:「要遁進去嗎?」 赤瑕璧沉吟道:「找人太麻煩,還是找人去通知一聲吧!」 「也好。」 兩人在城外現出身影,然後挾著人慢慢走到城門口。 守城的皇家衛士見兩人的打扮立時警覺,退到法陣的邊緣喝問道:「你們是甚麼人?這麼晚到皇都來有甚麼事?」 聿丘溫和地笑道:「我們是明帥的朋友,路上抓了兩名幻士,聽說他急著要,所以就連夜送來了。」 「幻……士!」衛士吃驚得看著兩人,兩人神態都很輕鬆,就像是街邊抓隻雞一樣簡單,都感到難以置信。 赤瑕璧見衛士目瞪口呆地看著兩人,愛說笑的性格又冒了出來,嘻嘻調笑道:「要不我把他們弄醒,讓你們再抓一次?」 「別,別,我這就去稟報御前大臣。」其中一人說完轉身就往前跑。 過了很久,明帥和斬風才急匆匆趕到門口,見赤瑕璧和聿丘笑呵呵地站在門口,地上的確放著兩人,不禁大喜過望,都歎兩人來的正是時候。 「風老弟,這位見面禮不錯吧!」赤瑕璧見到斬風格外高興,擠眉弄眼地調侃著。 斬風嘴角邊遛出一絲笑意,道:「嗯!來的正好。」 聿丘打量著斬風道:「你怎麼還是這個狀態?」 沒等斬風回應,明帥笑著插嘴道:「先麻煩兩位把他們關起來,然後到家裡慢慢聊。」 「好!」 在明帥安排下,兩名幻士被安置在一間布下法陣的囚室內,四肢都被鎖煉鎖住,嘴也被布團塞著,防止他們自殺,囚室的周圍都被封鎖住,沒有明帥的命令不准進去,從而避免守衛被幻術迷惑。 一切安置妥當後,四人滿心歡喜回到了明帥的住處,硯冰和幽兒見了兩人也很高興,六人說了一天的話,直到天明才睡了一會兒。 次日,幻士落網的消息傳到玄武皇帝的耳中,大喜過望的他立即把四人召到了文華殿,不等四人行禮立即問道:「明帥,真的抓住幻士活口了?」 「是!」明帥心情大好,笑容也比往日更加燦爛。 玄武皇帝笑逐顏開,興奮地道:「太好了,有了活口就可以動手了。」 明帥指著赤瑕璧和聿丘道:「這兩位也是我的摯交好友,來中州看我和風將軍,沒想到進城時發現幻士的蹤跡,所以就把兩名幻士抓來了。」 「哦!」玄武皇帝打量了兩人,見赤瑕璧滿頭紅髮,半邊短髮半邊長髮,裝束十分古怪,不禁嚇了一跳,問道:「兩位是……」 赤瑕璧笑道:「我叫赤瑕璧,他叫聿丘。」 「多虧了兩位相助,才能抓住這些逆黨,朕一定重重有賞。」 「隨手抓了兩隻老鼠,沒甚麼大不了,賞賜就不必了,宮裡有好酒的話倒是可以給兩醰.」在皇帝面前,赤瑕璧還是一副嘻皮笑臉的樣子。 玄武皇帝心情極好,自然也不在意他的隨意,哈哈笑道:「好好,朕就賞你們美酒佳餚。」 明帥躬身道:「皇上,兩名幻士是離城時被抓,身上還有包袱,說明幻士集團中了我們的計,嚇得不敢在城中待下去,皇都與中州城暫時都會太平。」 「很好,很好!」 明帥見皇帝樂得有些過頭,忍不住潑了盆冷水,沉聲道:「幻士集團野心勃勃,絕不會就此罷休,一定會捲土重來,為了國家長治久安,似乎應該重新整理對內的治安,對外也要小心白虎國。」 玄武皇帝這才平靜下來,點頭道:「很有道理……」 斬風三人都不是議政之才,對朝政一點興趣也沒有,等到明帥把政務說完已經過了一個時辰,赤瑕璧更是差點睡著了。 玄武皇帝哪能看不見三人的表情,心裡暗笑,卻不以為意,越發覺得像明帥這樣的政務能手難得,暗暗得意自己把他拉入了官場,並委以重任。 「一切事情就按愛卿說的去辦,風將軍,現在幻士的威脅暫時緩解,朕希望你出任新職……」 「皇上!」斬風最擔心就是這個,不顧禮儀打斷了皇帝的話,「我還有事要辦,恐怕不能做甚麼。」 玄武皇帝大為失望,卻也不想勉強,道:「好吧,你有空就去看看太子,陪他說說武學。」 斬風想起此次的目標,再次提出讓太子出遊的要求。 「這……」敵人雖然被趕出中州,卻沒有在玄武國的土地上消失,威脅依然存在,因此皇帝很不放心,不禁遲疑了。 明帥滿懷自信地道:「皇上,只要有他們三個人在太子身邊,就算千軍萬馬也絲毫不懼。」 「真的?」玄武皇帝對斬風信心十足,但對赤瑕璧和聿丘認識不多,顯得信心不足。 明帥躬身道:「臣用性命擔保。」 玄武皇帝還是沒有點頭,猶豫道:「朕相信你,只是太子的安危關係到國家命運。」 「皇上,讓太子出去歷練一下,觀察民生時政,比他整天待在皇家書苑要強百倍,何況白虎國如此野心勃勃,難保將來不會有戰爭,讓太子經歷一下危難,對他、對國家都有好處。」 玄武皇帝雖然認同他的話,但讓唯一的兒子出去遊歷,心裡著實放心不下,腦海中便想到了武議會,道:「武議會正要到四方去巡察各地武院,你們和太子跟他們一起去,應該會更安全些,這樣朕也放心了。」 明帥用詢問的目光看著三位同伴。 赤瑕璧聳聳肩頭道:「我無所謂,只要他們不介意我的存在就行。」 聿丘性情溫和也不介意,於是明帥把目光投向斬風。 自從演武殿事件後,斬風也想見識一下玄武國各個武院的絕技,因為每一種絕技都可能與冥術或是冥武技有關,刀無界等人是武學高手,知道的應該更多,與他們一起雖然不太方便,但也有價值,想著便應道:「可以。」 玄武皇帝又高興起來,含笑道:「既然如此你們回去準備,等朕和刀無界商量出行之日再通知你們,明帥,審問兩名幻士的事情也交給你了,務必讓他們吐出更多的消息。」 「是!」明帥看著三人笑道:「我對付不了幻術,審問的事還要靠你們。」 斬風不加思索地應道:「姐姐是最適合的人選。」 「不錯,不錯,沒有人比她更合適。」赤瑕璧和聿丘都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想起硯冰審問時的冷酷手段,兩人都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半個時辰後,囚室裡開始傳出淒厲的慘叫聲,守在最外層的皇家衛士都聽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斬風四人坐在臨近的小花園中等候結果,聽著這一聲聲慘嚎,赤瑕璧晃著腦袋歎道:「這種事交給我還真辦不到,我寧願殺了他們也不想聽到這些慘嚎。」 斬風最明白硯冰,是那段悲慘的經歷造就了今天的性格,心裡湧起一陣憐意,但想到她的感情,思緒又亂了。 「原來你們在這裡!」 四人回頭望去,發現明神昶滿臉興奮地跑過來,知道他一定從父親那裡得到了出行的允許。 果然,明神昶一開口先向四人道謝,感謝他們說服了父親讓他出去考察古跡。 「太子,風老弟要找遠古的遺跡,需要你幫忙。」 「我的想法也一樣。」話剛說完,屋內又傳來一連串的慘叫,明神昶嚇了一大跳,臉色也白了,顫聲問道:「那是怎麼回事了?」 斬風淡淡地道:「沒甚麼,正在審問兩個犯人。」 「聲音這麼可怕,是在動大刑吧?」明神昶眼中忽然流露出同情之色。 四人看在眼裡都是一愣,不禁面面相覷,沒想到這位皇太子性格如此軟弱,連這種犯人都付予同情,在這武學極盛的國度裡的確算是異類。 明帥感到特別擔心,以堂弟這樣的性格,日後要如何駕馭那些桀驁不馴的武人們? 明神昶輕歎了一聲,低著頭喃喃自語道:「史書的教訓歷歷在目啊!替陰謀者做事的人往往是最悲慘,他們受到陰謀者挑唆利誘,做出違背本身意願的事情,也替陰謀者們承擔了大部分罪責和刑法,而陰謀者們卻在暗中逍遙法外,就算失敗,也不過一死 而已,不像這些人要承受這麼多劫難。」 一番話雖然聽起來有些囉嗦,內容卻是無比的深刻,四人無不為之動容。明神昶對犯人的同情並不是軟弱,而是通過歷史看透了事件的本身,因而發出感歎,四人不禁為自己剛才的評價感到慚愧。 明帥笑笑地拍著他的肩頭讚道:「太子真是深明事理,事情看得比我們都透澈,日後一定是一代名君。」 明神昶搖頭歎道:「名君、名將、名帥,哪一個不是無數屍骨堆出來的?其實不必有大作為,讓百姓自主就好,他們最清楚想要的是甚麼。」 赤瑕璧嘻嘻一笑,道:「管他甚麼名君名帥,逍遙快活就好—噫!硯姑娘出來了。」 眾人的注意力從明神昶的身上移向一身寒氣的硯冰,想起剛才的慘叫都不禁搖了搖頭,這樣一個大美人,手段竟然如此狠辣,叫這些鬚眉男子自愧不如。 「硯姑娘,怎麼樣?都招了嗎?」 「嗯!」硯冰點點頭,將手裡的記錄塞到他的手裡。 明帥急忙打開記錄仔細閱讀了一遍,神色漸漸凝重,英眉緊緊擰成了一個疙瘩,邊看邊咕噥道:「好大的手筆,看來白虎國真的坐不住了。」 「怎麼了?」明神昶好奇地問道。 「白虎國已在玄武國二十四座城設立了據點,勢力遍及各地,人數總共有三、四千人。」 一堆數字聽得赤瑕璧和聿丘兩眼發直,齊聲問道:「三、四千名幻士?」 「幸好不是,否則玄武國早就完蛋了。」雖然嘴說幸運,但明帥陰森森的臉色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喜氣。 明神昶輕歎道:「又多了幾千個犧牲者。」 「有了這東西,大概可以一網打盡了吧?」 「恐怕不容易。」見五人都望著自己,硯冰淡淡地又道:「他們組織很嚴密,每城的分部獨立運作,受到頂層直接操控,他們兩個雖然是幻士,但也只是中州分部的中層首領,知道這麼多已經不錯了。」 明帥心情糟透了,玄武國內藏著這麼大股勢力居然沒發現,不能不說是官員的失職,最令他不安的莫過於獸人計畫,製造強大的獸人,目的應該是針對玄武國眾多的武人。 硯冰理解他的心情,溫言道:「沒有二十四座城的名字,也沒有具體的位置,的確不好辦,事已至此只能暗中密查。」 「密查?」明帥搖頭道:「不能密查,而是要大張旗鼓地追查,讓白虎國的人感到風聲鶴唳。」 「不怕狗急跳牆?」 明帥冷笑道:「與其守株待兔,不如直搗虎穴,只有三、四千人,應付起來不算太麻煩。」 「這倒也是,現在跳總比他們安排好了再跳更容易應付。」 明帥微微笑道:「你們去安排出行的事吧,這些是玄武國的內務,我會處理好。」 斬風、赤瑕璧、聿丘、硯冰,四人對望了一眼,都看到同伴眼中的擔憂,明帥雖然足智多謀,但保護自己的能力實在太差,如今決定對白虎國的潛伏勢力動用強硬手段,必然引來仇恨。 聿丘提議道:「我們之中必須留一個,萬一遇上幻士也能應付。」 明帥知道朋友們關心自己,心裡感動,微笑道:「你們不必擔心,我會在所到之處都布下法陣,幻術雖然高明,但他們的武技似乎還不如我身邊的人。」 斬風搖頭道:「只怕困不住獸人。」 明帥臉色一白,不再說話了。 「還是我留下吧!」聿丘知道斬風為了這趟出門費了不少力氣,而赤瑕璧也喜歡熱鬧,硯冰離不開斬風,數來數去只有自己合適,因此主動請纓。 赤瑕璧摟著他的肩頭嘻笑道:「果然是好兄弟,既然如此明帥就交給你了,少一根頭髮我可要找你算帳!」 聿丘笑著反問道:「多一根頭髮是不是我找你算帳?」 赤瑕璧呆了呆,忽然放聲大笑:「真是近墨者黑,想不到你這古板的傢伙也學會說笑話了,不錯不錯。」 明帥忽道:「其實我倒是寄望你們這次出行能有所收穫。」 硯冰明白話裡的意思,望了明神昶了一眼,點頭應道:「太子的確是一件最誘人的誘餌。」 明神昶迎著五人投來的目光,忽然覺得背上涼嗖嗖的,渾身都不自在。 第二部 第九集 塵封歲月 第一章 尋古之旅 第二部 第九集 塵封歲月 第一章 尋古之旅 「太子真的出遊了?」 「是!隨行的還是刀無界等五十名武議員,那個……那個名叫風映寒的紫影人,也跟著一起出遊。」 嗒嗒……嗒嗒……隨著一個瘦削的身影移動,陰暗的房間內,響起一陣很有節奏感的踱步聲。 「要行動嗎?」牆角處傳來一聲似鬼泣般的尖冷聲音,彷彿一陣寒風吹入屋內,空氣驟冷。 踱步聲依然持續。 「看樣子,這次玄武太子出遊時間不會短,似乎要走遍玄武國各地。」跪在地上的人琢磨不透上司的意思,只好繼續稟道。 嗒嗒……嗒!踱步聲戛然而止,瘦削的身影突然停下,深沉的目光如利劍指向周圍的身影,冷笑道:「諸位,報仇的機會到了,我要集合境內所有的力量,組織一次殲襲戰。」 室內諸人肅然而立,殺氣騰騰的目光,在昏暗的空間中交流了一下,一股強大的戰意之火熊熊燃燒了起來。 「殲襲戰的對象是……」 「嘿嘿!」鬼嚎般的冷笑代替了回答。 三月了,青草冒出了碧綠的嫩葉,樹枝綻放出嬌俏的小芽,偶然一片迎春花開的山間絢麗芬芳,也開得人們心怡神清。 一陣和暖的輕風拂過大地,預告著春天的腳步加快了,絲絲暖意吹送到每個人的身上,撫慰著飽經嚴寒侵蝕的身軀,同時吹去了因為幻士陰謀而殘留的輕霜。 走在這春光明媚的山野之間,皇太子明神昶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燦爛笑容,那是只有在無拘無束的野外,才能出現的會心微笑,皇都雖然佈置得高雅清新,卻只是一條縛足的彩鏈,如今彩鏈被移去了,收縮已久的翅膀也可以繼續騰飛了。 斬風此刻的心情與他一樣,暫時放開了所有煩心事,用輕鬆享受的態度,迎接這段尋找冥人足跡的旅程,即使他早早就知道這條路不會太輕鬆。 他轉頭看了看隨行的同伴們,赤瑕璧、硯冰、幽兒、飄如月、布揚、元蘇、鳴一,加上他一共是八人;而兵燁、雅雅、花舞、原石、聿丘、弓弛、藏劍七人留在中州,協助明帥處理事情。逆風盟的人中除了流千雪還在仙界外,其他的人都已經把家安在了玄武國。 玄武國大概就是大家的歸宿吧!他暗暗琢磨著。 見斬風的目光掃過自己,硯冰用眼睛笑了笑,從現在開始,她又可以跟在他身邊一起做事、一起聊天了,心情就像是這三月的天氣,暖洋洋的。 也許走在暖和的陽光下太舒服了,赤瑕璧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嘖嘖讚道:「出來的感覺真好啊!」 「是啊!」布揚和元蘇慚慚習慣了火紅色的太陽與皎白的明月,也開始享受日光與月光。 相比之下,隨行的百名皇家衛士以及五十名武議員,卻顯得格外的緊張,在他們看來,這是玄武國未來皇帝巡視國境的行動,而不是一次簡單的訪古考察,即使沒有幻士這個威脅存在,也應該擺出皇者姿態,讓人民們感受到皇家尊貴無上的氣質,這樣才能張顯國家的聲威。 帶領著皇家衛士隊的是衛士長泰豐,由於在捉拿幻士的行動,表現出不俗的機智與沉穩,明帥對他的評價很高,因此特意挑選了他擔任車輦衛隊的指揮。 得到如此重要的任務,泰豐滿心感激,發誓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將太子平安送回皇都,每每想起臨行之時皇帝的重托,神經就會繃得很緊,不苟言笑,一天到晚板著臉。 他的這種超常表現,也感染了下屬,皇家衛士們雖然都是皇族,但大都是遠親,只是沾著個邊而已,平時即便是恭恭敬敬,也不敢有半點疏忽,離開皇都後也同樣是小心翼翼,話能不說就不說,事情不需要做的就不做,這種死板的做事方式,令喜歡熱鬧的赤瑕璧、鳴一等人大感到氣悶,卻也無可奈何。 赤瑕璧本是一副悠然得意之態,眼光掃見皇家衛士們死板的表情,實在有點看不下去,瞇著眼睛,晃著腦袋輕聲嘟囔道:「明明是藍天白雲,青山綠水,多麼美好的春天啊!可惜偏偏與這群人走在一起,到處都像被蒙上了一層灰色,一點情趣都沒了,這哪裡是出遊呀?簡直就是出殯!」 走在一起的鳴一與布揚等人都忍俊不禁,捂著肚子放聲大笑起來,就連斬風和硯冰兩個在外面不笑的人,也都露出了一絲笑意。 飄如月笑得花枝亂搖,指著他薄嗔道:「這種話你也敢說出口,留點口德吧!讓人聽了又是惹事。」 赤瑕璧嘻嘻一笑,指著皇家衛士嘲弄道:「我說錯了嗎?你們自己看,一個個板起張臉,哪裡不像弔喪的?若是走路時腿直一些,腰挺一點,手抬一點,活脫脫的一群殭屍。」 他一邊說,還一邊繪形繪色地扮殭屍,幽默的語氣加上生動的表情,使剛剛平靜下來的眾人再次放聲大笑。 幽兒正揉著笑疼的肚子,聽了這話一下滾到硯冰的懷裡,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捂著肚子叫道:「不……不行了……肚子都笑疼了!」 「你呀……」 斬風指著赤瑕璧搖了搖頭。 哄笑聲如同一陣小雷霹啪乍響,很快就引起四周的注意,皇家衛士們不知道自己成了笑話中的主角,都愣愣地瞪著大眼看著這一群人,滿臉詫異之色。 明神昶也從車輦裡探頭出來,好奇地問道:「有甚麼可笑的?」 赤瑕璧意猶未盡,故意板著臉一本正經地回應道:「我們在說殭屍。」 「殭屍?」 明神昶聽不懂他在說甚麼。 赤瑕璧朝他身邊努努嘴,調侃道:「問問他們就清楚了。」 明神昶伸長了脖子,仔細觀察身邊的皇家衛士,半晌後突然放聲大笑,邊笑邊指著赤瑕璧道:「他們還真像。」 皇家衛士們這才知道自己才是笑話的主題,臉都紅了,紛紛怒目瞪著赤瑕璧,卻也奈何不了他。 赤瑕璧笑著朝他們拱了拱手,賠禮道:「小弟只是見各位都板著臉,弄得我覺得自己像是去刑場似的,所以就說了個笑話,各位千萬別放在心上,一會兒到了鎮上,我自罰三大杯向各位賠罪。」 見他如此,泰豐也無話可說,卻也不願理他,因而撇頭望向另一邊。 明神昶也覺得氣氛的確有些沉,雖說研究歷史考察古跡也是項嚴謹的工作,卻不必把氣氛弄成這樣,更何況還在路上,說說笑笑才顯得出出遊的趣味。 「泰豐,你們用不著這麼緊張,有風兄弟和刀無界他們在,有事也用不著你操心。」 「是!」 雖然口裡應著,但泰豐的表情一點沒變,還是那麼嚴肅,反倒是衛士們聽了太子的話都放鬆了下來,表情也不像先前那樣死板了,雖然不便放浪形骸,但也表現出普通人正常的狀態,氣氛突然為之一變。 赤瑕璧撫掌大聲讚道:「這才像樣吧!我可不想把出遊變成弔孝。」 又是一陣哄笑,這次連衛士們都忍俊不禁,紛紛大笑起來,只有泰豐一個人還緊緊繃著。 這邊嘻嘻哈哈,氣氛活躍,走在最前的刀無界等武議員卻看得頻頻搖頭,臉上有不憤之色,想不通皇帝為甚麼要讓這些不懂規矩、不知道禮數的人隨同出行。 這些武議員的年紀都偏大,一般都在四十歲上下,三十五歲以下的只有三個,然而六十歲以上的卻有八個,刀無界本身也有四十五歲了,這次出行的人選是他親自選的,因此著重選擇有資歷的老人。 畢竟要出任武議員先要有紮實的武技,這不是簡簡單單就能辦成的事情,而且參選武議員首先要成為武院的代表,每個武院都有不少出色的人才,要競爭成為代表,除了實力,還要有聲望和資歷,因此代表武院出戰的,往往都是上了年紀、有資歷有實力之人。 武議員永樂忍不住朝著刀無界說道:「刀兄!他們大庭廣眾之下這麼放浪形骸,實在有點太不像話了,一點武人的風度都沒有,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不成體統了。」 在刀無界旁邊偏巧站著一名年輕武士,見自己也在批評之列,忍不住插嘴辯道:「玄武國的年輕武士向來知節守禮,絕不會做出這種放浪形骸之事。」 刀無界瞥了他一眼,認出是今天冒出的青年三傑之一的孜一羽,不到三十就躋身武議員之列,是武士界最受矚目的新星之一,他曾經觀看過孜一羽在推選武議員的表現,雖然還有些地方顯得稚嫩,但總體來說是位不可多得的青年人才,他也頗為欣賞,神色因而緩和了許多。 「若是他們都像你一樣知禮知節,這一程就好走了。」 孜一羽對刀無界十足敬畏,見他如此評價自己,不禁大喜過望,曲身行禮,恭敬地道:「議長過獎了,一羽一直謹記玄武武人之風,片刻也不敢忘。」 「嗯!這樣就好。」 孜一羽瞥了一眼正放聲大笑的赤瑕璧,輕笑道:「姓風防禦力超強,我現在還沒想到辦法突破,不過他身邊的人可未必有他的那種防禦。」 刀無界凝視著他片刻,從眸子深處領悟到話下之意,微笑著點點頭道:「你的想法不錯,出行之初是給他們一點警告,教訓他們不要太得意忘形,忘了甚麼叫分寸。」 孜一羽年紀很輕,因此鬥心很強,上次在演武殿看著一群武議員攻不破風映寒的防禦壁,心裡著實氣憤,總想找個機會做點甚麼,為玄武國的武人挽回些顏面,現在見同僚們都對斬風身邊的人感到不滿,希望搶先出頭,為嶄新的武議員生涯製造一個完美的開場。 刀無界與皇帝父子相交了十幾年,深知皇帝對太子的期望,不願意讓他沉迷於歷史古跡之中,忘了做皇帝的本分,因此不喜歡讓太子去看甚麼古跡,更不願意讓太子按照斬風一行人的意思行動。 他希望帶著太子游視全國,看看各地的武院、武場,從而吸引他更關注武修,將來登上帝位,也不會忘了對武士的支持。 「一羽,一會兒休息的時候你去挑一個試試,不過不可傷人,免得太子責怪。」 孜一羽揚了揚眉,信心十足地應道:「議長放心,我不會給大家丟臉的。」 刀無界卻不太放心,風映寒身邊的這些人看似普通,但他感覺到這些人都不是一般人物,尤其是紅髮之人,雖然一直嬉皮笑臉,但舉手投足之間都表現出高手的氣質。 「一切小心!」 「是!」 孜一羽倒也不是輕敵,只是鬥心太強,缺了些謹慎而已。 武議員們的嘩然聲也傳到赤瑕璧的耳中,閒聊之餘,他也抽空用眼角觀察武議員們的反應,見他們的眼中似乎有些鄙視的神色,大為氣憤,心念一轉,便想著出手教訓一番。 幽兒見他突然止住笑聲,瞪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嘻嘻問道:「紅髮大哥哥,你又在想甚麼笑話嗎?」 赤瑕璧朝她擠擠眼睛,神秘地笑道:「現在不告訴你。」 「紅髮大哥哥最壞,不理你了。」 幽兒朝他做了鬼臉,然後撇頭不再看他。 鳴一笑著接口道:「這還不清楚,赤大哥怕是又手癢了,想找他們打幾架。」 赤瑕璧哈哈一笑,拍著他的肩頭讚道:「不愧是兄弟,還真明白我的心,難得碰上這麼多高手,每天不打幾架豈不是太浪費了?」 布揚和元蘇不禁莞爾,與這些人相處久了,越發覺得有趣。 又走了大約五里路,明神昶見皇家衛士的臉色有些乏意,知道累了,便喚來了刀無界,讓隊伍在道路左側的一座草丘上休息。 「各位休息一陣再走!」刀無界嗓子用力嚷了一聲,然後特意看了看孜一羽。 孜一羽早已做好準備,見他望來知道時機到了,於是離開了武議員的隊列,緩緩朝斬風幾人休息的地方走去,旺盛的鬥志像烈火一般在眼中熊熊燃燒,所到之處彷彿都被他灼熱了。 赤瑕璧面對孜一羽而坐,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戰意,心裡明鏡似的,笑道:「嘿嘿!那些自命不凡的武議員終於忍不住了。」 眾人紛紛回頭打量著孜一羽,在眾多年長的武議員之中,這個男人最年輕,因而特別顯眼,剛出發的時候眾人就留意到他了,只是武議員不願與他們走在一起,所以一直都沒有交流。 孜一羽充滿鬥志的眼睛掃了掃面前八人,很有禮貌地抱了抱拳,端起架子揚聲問道:「在下孜一羽,來自北皇州越龍城剛武館,休息時間無聊,想找人切磋一下,不知哪位有興趣出來玩玩?」 赤瑕璧早就等著這一刻,笑了笑便想站起來,旁邊忽然傳來一聲嬌叱。 「我!」 「你!」 孜一羽順著聲音望去,赫然發現一名美麗的少女挺身而起,一身紅色的緊身服,外面披著白色的羽衫,背上背著一張雕有鳳頭的彩弓,看上去英姿颯爽,氣度不凡,那秋水盈盈的目光中,同樣藏著火一樣的鬥志。 赤瑕璧大驚失色,沒想到飄如月搶了自己的機會,朝著她拱手作揖,哀求道:「如月姑娘,還是讓我先來吧!我手都癢了。」 飄如月俏嘴一撇,拒絕道:「我也想玩玩,你自己去找對手吧!反正武議員多的是。」 「你……哎!」赤瑕璧抱著頭晃了兩圈,露出一臉痛苦之色,但最後還是乖乖地坐回原位。 孜一羽不大喜歡與女人交手,興沖沖的神色頓時黯了下來,目光瞟著鳴一、赤瑕璧、元蘇和布揚,就不往飄如月臉上移。 飄如月周遊天下,閱歷十分豐富,見他這副神色,已經明白他心裡在想些甚麼,心頭一陣不快,一層薄薄的輕霜染了面頰,冷冷喝問道:「怎麼?看不起女人嗎?」 孜一羽這時才再次將目光移到她的臉上,淡淡地道:「如果你堅持要動手,我也可奉陪。」 言語之間還是藏著高出女人一等的口吻,氣得飄如月柳眉輕佻,從背上摘下鳳凰神弓,不由分說的便朝著孜一羽拉成了滿月狀,嘴邊冷笑連連,道:「要動手還要看你夠不夠資格,小小的武議員居然敢用這種語氣說話,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姐姐現在就教你不能小看女人。」 這麼一鬧,周圍的人都望了過來。 刀無界等人一直都在觀望,他們見多識廣,遇過不少實力高強的女性,武議員中也有女子,因此並不懷疑飄如月的實力。 而且,眾人見到她背著的那張鳳凰神弓,都知道那是把寶弓,能擁有這種寶器的人,一定有獨到之處,也正等著看孜一羽與她一戰,沒想到孜一羽橫生枝節,輕視的態度引發了這場風波,把好好的一場切磋搞得如此麻煩,心裡不禁埋怨起來。 「年輕畢竟是年輕,做事一點分寸也沒有。」 年近七旬的武議員僚華慢吞吞地道:「無界啊!你上去看看吧!一羽孩子武技不錯,就是做事稍顯稚嫩,別讓他太難堪。」 僚華輩分很高,曾是兩屆武議會的議長,實力非同小可,只是由於年紀大了,不願意再處理武議會裡的繁瑣事務,因此才沒有連任。 刀無界對他十分尊敬,見他說話連忙應了一聲,起身走向孜一羽。 孜一羽也被飄如月的話挑起了戰意,右手從腰間摸出了一條精鋼煉製的九節軟鞭,傲然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氣了。」 飄如月哼了一聲,忽然憑空放了一箭,只見一支氣箭驟然生成,如流星般捲向孜一羽的面目。 孜一羽原本見她弦上無箭,因此沒有太在意,沒想到隨著弓弦一響,一支光箭飛出彩弓,來勢極快,轉眼間已到了面門,這才知道她已經練到了凝氣化箭的境界,心頭不禁大震,輕視的念頭也隨之消失,連忙晃動身子向左閃去。 「你上當了!」飄如月滿臉得意地笑了起來。 孜一羽醒悟到光箭並不一般,這個念頭想起,光箭便已飛至右側面頰處,堪堪貼面而過,他剛鬆了口氣,耳邊忽然傳來了一聲怪響,竟似有人放屁,不禁愣住了。 周圍的人也愣住了,飄如月凝氣化箭與孜一羽如貓般靈動的閃避,都令他們交口稱讚,沒想到居然生出了這聲怪響,時間在這一瞬間彷彿凝固了。 突然的一聲狂笑打破了寧靜,赤瑕璧趴在草地抱著肚子大笑,笑得眼淚鼻涕都流了出來。 「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人們又是一愣,隨即也明白過來,飄如月這一箭竟是為了捉弄孜一羽,皇家衛士們首先哄然大笑,一個個笑得前仰後翻,俯首拍地,連泰豐再也繃不住了,與手下們一起滾到地上放聲大笑。 同僚被人用這種不可理喻的手法奚落,武議員們都覺得面目無光,然而事情是孜一羽挑起的,對方這麼做也在情理之中,只能硬生生吞下這口氣,把怒火轉向了斬風,覺得一切都是他的主意。 孜一羽從未遇過這樣的戲弄,尷尬得無地自容,一張俊臉頓時變成了豬肝色,眼中閃動著憤怒之火,狠狠地瞪著飄如月,恨不得一口吞了她。 飄如月撇了撇高傲紅唇,揚揚得意地調侃道:「小子,你太嫩了,這就是你小看女人的下場,下次可不只是聲音這麼簡單。」 「你……你……」 孜一羽氣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胸口彷彿有一團烈火灼著,指著她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 飄如月挑釁著又問道:「怎麼?還要切磋嗎?」 「當然!」 孜一羽知道只有堂堂正正地戰勝這個女人,才能挽回失去的面子與聲譽。 第二部 第九集 塵封歲月 第二章 夕年恩怨 第二部 第九集 塵封歲月 第二章 夕年恩怨 「這是怎麼回事?」 赤瑕璧搖頭晃腦地讚歎道:「如月姑娘真是神機妙算,居然還有這麼一手功夫,以後要多和她打幾架才行,不行了,越想手越癢!」 斬風與硯冰驚訝地對視一眼,雖然從來都沒有輕視飄如月的實力,卻也沒想到她是如此強大。 皇家衛士們被猛虎和銀龍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因此看不到飄如月是如何閃開的,不禁都把目光投向旁邊的武議員們。 刀無界和僚華對視了一眼,眼中都是驚訝之色。 「想不到她已經練到這種境界,風映寒的身邊還真是藏龍臥虎,一個也不能小看啊!」 僚華卻緊盯著飄如月的俏臉,忽然呵呵笑道:「這姑娘不錯,看上去倒是與小羽很匹配。」 刀無界呆了呆,沒想到這位老人居然還有這種心思,不禁笑了起來。 場中的孜一羽卻沒有同伴那麼輕鬆,原本算計無誤的攻勢,竟然被對手巧妙的躲開了,心裡更不是滋味,異樣的目光盯著飄如月。 飄如月表面上雖然還是氣定神閒,但暗地裡還是被孜一羽的攻勢驚出一身冷汗,秋水般的眸子盯著他看了兩眼,道:「這下服了吧?」 孜一羽忽然微微一笑,努了努嘴道:「看看自己的衣服。」 飄如月低頭一看,小腹的衣服被撕開了一個口子,連褻衣都給抓破了,露出一小塊雪白的肌膚,臉刷的紅了,連忙用手摀住小腹,又羞又憤地瞪了孜一羽一眼,沒等她發怒,旁邊忽然跳起一人,指著孜一羽破口大罵。 「呀呀的,你這小子真是他奶奶太無恥了,對一個大姑娘用這麼下流的招數,虧你還是個男子,丟了面子就用這種手段,要是我早就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就連孜一羽也被罵得懵了,呆呆地看著罵個不停的鳴一。 飄如月不用看就知道是鳴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罵道:「你給我閉嘴坐下,沒你甚麼事。」 鳴一突然一改表情,笑嘻嘻地道:「小月兒,罵完這一輪你也該休息了吧?別忘了欠我一個人情,晚上的酒錢你來付。」 飄如月白了他一眼,懶得和他囉嗦。 目瞪口呆的人們這才知道他這番破口的用意,幾個正在喝水的皇家衛士忍俊不禁,張口便噴了同僚一臉,接著抱著肚子大笑起來。 緊張的戰鬥氣氛被鳴一這麼一弄,頓時變得有些滑稽,孜一羽失去了再鬥下去的興趣,卻又不願就此罷休,尷尬地站著。 「不打了,沒勁!」飄如月也沒了興致,氣沖沖跑到鳴一身邊,朝他的屁股狠狠地踢了一腳,罵道:「都是你這東西,害我沒了興致,下次再這樣,小心我射穿你的舌頭。」 鳴一揉著屁股笑嘻嘻地跳開到一旁,擠眉弄眼地道:「免得你連衣服都被那小子扒光。」 「你……」飄如月一手捂著小腹,一手提著鳳凰神弓便要追打他,卻被硯冰攔下。 「如月,包上就沒事了。」 硯冰拿著一條白色紗巾綁在飄如月的小腹上,把破口完全堵住,看上去就像是繫著一絲腰巾,反而更顯出俏色。 「謝謝!」飄如月嫣然一笑,又朝鳴一狠狠瞪了一眼。 明神昶笑著起身道:「好了,我們該上路了。」 「是!」泰豐立即領著皇家衛士安置車馬,扶他安坐車輦之中。 孜一羽一臉失望地跳上坐騎,隨著武議員的隊列慢慢走著。 刀無界縱馬來到他身側,微笑著安撫道:「不必太失望,那女子的實力不在你之下,平手是最好的結果。」 「想不到這風映寒身邊,這麼多高手。」 刀無界回頭盯著斬風看了一眼,淡淡地道:「物以類聚,高手身邊的人自然不會太差,你還年輕,只要苦心鑽研,一定會成為真正的強者。」 「謝議長指點。」 「這次我們會巡視全國的武院,你也可以趁這個機會多觀察、多請教,雖說武議員是精英,但還有許多高手暗藏在民間,不願參加武議員的推舉。」 「是!」 刀無界抬眼望向身邊的武議員們,沉聲道:「敵人已經開始對玄武國發動攻擊,我們的擔子比以前更重了,只有不斷提高自己的實力,才能應付強大的敵人。」 「敵人!」孜一羽不由自主地望向西南方。 在刀無界的安排下,出行的第一個落點,選在了一座名叫落英的小城。剛進城門,刀無界便與泰豐嘀咕了起來,明神昶見車輦突然停下,探頭問道:「怎麼了?」 刀無界恭敬地應道:「稟太子,我們正在商議行程。」 「行程?不是定好了嗎?落英湖邊的煙雨長廊歷史悠久,附近有不少古跡石刻,我想先去那裡。」 刀無界眼中閃過一絲無奈,搖頭道:「城中的落英武院在武界名聲頗響,又是武議員謙鶴的出身之所,所以我們打算先去巡視。」 明神昶笑道:「這還不容易,你們去武院,我們去落英湖。」 「臨行前皇上秘命,我們不許離開太子百丈,所以……請太子一起去落英武院。」 明神昶一聽就傻了,在皇都被父親管著,原以為出來可以自由自在,沒想到還要被這群武議員管著,頓時沒了興致,暗暗苦笑道:這哪裡是出巡,分明是父皇要他們帶我走遍全國的武院,根本不給我機會考察古跡,這樣的話還不如留在皇都,至少還有些史書可讀。 斬風見車輦停下,走過來掃了刀無界一眼,望著明神昶問道:「太子,出了甚麼事了?」 明神昶哭喪著臉道:「他們要去甚麼落英武院,不讓我去煙雨長廊。」 刀無界正色道:「巡視各地武院是太子的職責所在,並不是我們無理取鬧,何況去完了落英武院再去煙雨長廊也不遲。」 「可……風將軍,你說呢?」 明神昶打心眼兒裡不想去甚麼武院,可刀無界句句在理,說得他無言可辯,哭喪著臉望向斬風。 刀無界見他詢問旁人,已是心知肚明,卻不願給斬風說話的機會,忽然撩衣跪倒在車邊,行了跪拜大禮,並大聲道:「請太子以國家為重。」 後面的四十九名武議員也都撩衣跪向車輦,齊聲道:「請太子以國家為重。」 這番舉動立即引來街上行人的注目,百姓的指指點點令明神昶很不自在,不情願地道:「好了,好了,去就去吧!去完了武院再去落英湖。」 刀無界沒有回應,起身喚道:「起程,去落英武院!」 在皇家衛士與武議員們的簇擁下,明神昶像是一隻球,被推到了位於城東的落英武院。 斬風與赤瑕璧等人對於參觀武院倒也沒有反感,只是覺得太子可憐,被迫去做不喜歡的事情。 謙鶴就在隊列中,這次帶著太子與四十九名同僚回來,彷彿衣錦還鄉一般,更要顯示一下自己的威風,因此早就送信回來,當車輦到了武院外的大街時,鞭炮鑼鼓如雷鳴般的響個不停,氣氛立時被掀上了高潮。 明神昶雖然不情願,但皇族出身的他知道禮數,因此還是表現出太子的風度,一一接見了排在門口迎接的武院弟子,還與他們親切地交談了一陣,最後才在眾人的簇擁下來到落英武院的修煉場。 木質的修煉場內佈置得很樸實,地上整整齊齊鋪著幾排軟墊,謙鶴把太子請到第一排中央就座,其他武議員也分別坐在兩側與後排,武院的弟子們則坐在最後幾排。 斬風等人在武院外張望了片刻,最後才進入修煉場,卻發現所有的軟墊都坐滿了,連剛入門不到十歲的小弟子都有座位,偏偏把他們八人漏落了。 赤瑕璧不怒反笑,看著身邊的斬風道:「看來我們還真招人忌恨,弄得連座位也沒有。」 鳴一說得更是刻薄,嘟嘟囔囔地道:「甚麼武議員,原來這麼小器,連張墊子都捨不得,玄武人還真不怎麼樣,小國就是小國,比起青龍人,真是差遠了。」 武院的人正為太子來訪興奮不已,修煉場內氣氣熾熱到頂點,赤瑕璧和鳴一的譏諷就像一盆涼水,頓時把所有笑容都凍結了,一個個驚訝地看著門口這八名男女,這才發現他們沒有位置,知道的暗自偷笑,不知道的面面相覷。 刀無界雖然不喜歡他們,卻更不喜歡這種沒有風度的做法,還被赤瑕璧和鳴一抓住把柄,連削帶打,把整個玄武國也給罵進去了,心裡很不爽,可偏偏又無法反駁,不禁冷冷地掃了一眼若無其事的謙鶴,不悅地喝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謙鶴有意給斬風八人一個下馬威,因此特意不給他們留位,見刀無界冷冰冰的目光掃來,含笑應道:「他們都是貴官,我不知道讓他們坐在哪裡,只好委屈他們先在門外待一陣。」 話音未落,卻惹惱了明神昶,原本來此就滿肚子不情願,謙鶴居然這樣對待自己的朋友,素來溫和的他也發了脾氣,騰的站了起來,沉聲道:「我也坐不下去了,刀無界,武院也看過了,我該去落英湖了。泰豐,我們走!」 泰豐和皇家衛士們都知道他性情溫和,平時能忍就忍,從來就不喜歡與人爭執,今天居然發脾氣,說明他是真怒了,臉色都變得十分難看,紛紛從墊上跳了起來。 謙鶴一張臉掛不住了,急忙勸道:「太子殿下,不是說好了等這裡事情結束再去落英湖嗎?」 明神昶滿臉怒氣地瞪著他道:「我的朋友千里迢迢而來,居然連個座位都沒有,這麼小器的武院,多留一刻都是羞辱。」 說著一甩袖子就往門口跑去。 「這個太子還真是不錯,有義氣!」 赤瑕璧幸災樂禍地朝鳴一笑了笑。 鳴一嘻嘻笑道:「這就叫報應,狗眼看人低的報應。」 謙鶴原想讓斬風八個吃點虧,大家嘲笑兩聲也就算了,哪裡料到太子會有這麼大的反應,為了八人居然一點面子也不給自己這個武議員,頓時嚇懵了,不知道該如何收場才好。 刀無界雖然恨他畫蛇添足,卻不希望太子與武議員之間出現任何矛盾,連忙攔住了明神昶的去路,恭敬地道:「太子請留步,謙鶴只是一時失察,請太子不要記恨,臣現在就去安排風將軍他們八個的座位。」 謙鶴被同僚扯了扯衣服才反應過來,連忙賠笑道:「是,是,臣一時失察,這就去安排座位。」 明神昶是真的生氣,冷冷地道:「算了,反正我對這裡一點興趣也沒有,以後再來吧!」說著還要往外衝。 刀無界不想放又不好攔,為難極了,心裡大罵謙鶴多事,把好好的安排弄砸,現在正好給了太子離開的理由;但做為臣子,他也只能勸說,不敢強留。 「太子,今天天氣不錯,落英湖的風光想必很美,我們走吧!」赤瑕璧、鳴一特意給這些武議員難堪,主動走到明神昶的身邊護著,不讓刀無界等人有機會阻攔。 原本喜慶的氣氛變得尷尬無比,落英武院弟子哪裡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件,都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滿不是滋味。 謙鶴則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想把太子攔下,又不敢向皇家衛士動手。 轉眼間,氣憤不平的明神昶已走出了修煉場,迎面走來一名六旬老人,頭髮、鬍子已全白了,臉色卻紅潤光澤,走起路來也是步履從容,顯不出一絲老態,臉上也掛滿笑意。 謙鶴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見了老人像救星一樣,急忙叫道:「師叔,太子要走!」 老人正是這間武院院主孝和,難得太子駕臨,是落英武院天大的榮耀,又因為刀無界請他向太子講解武學之道,因此準備了一番才來拜見,沒想到一來就遇上太子要走,急得臉色大變,若是就這樣讓太子離開,落英武院的臉就丟大了,身子一晃便衝到明神昶的身前,然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恭敬道:「落英武院院主孝和參見太子殿下。」 明神昶看了他一眼,見他鶴須童顏,知道是修煉有成的高人,也不敢太失禮,停步朝他行了一禮,問候道:「老人家好。」 「難得太子駕臨,若有甚麼不周之處,就請看在老夫的面子上算了吧!」 「這……孝院主起來再說。」 孝和從地上爬了起來,正想懇求太子留步,眼角忽然瞥見太子身邊的赤瑕璧,臉色驟然大變,眼中湧入濃烈的煞氣,瞪著他喝道:「是你!」 這一嚷,把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赤瑕璧的身上,明神昶也因此忘記了離去,好奇地看著赤瑕璧與孝和。 赤瑕璧上下打量了孝和一陣,只覺得眼前之人很陌生,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謙鶴見眾人的注意力轉向別處,尷尬才少了些,走到孝和的身邊小聲問道:「師叔,他是誰?您認識他?」 孝和咬牙切齒地叫道:「就算他化成灰,我也認得他。」 眾人見他如此憤怒,明白他與紅髮人有舊仇,卻沒有人說話,刀無界等人也恨赤瑕璧冷嘲熱諷,把座位的事情擴大,因此才誘使太子生氣離席,此時都樂得看熱鬧。武院弟子更是希望院主能教訓一下這群人,挽回失去的顏面。 鳴一扯了扯赤瑕璧的衣服,瞪大眼睛望著他問道:「赤老大,你認識他?」 赤瑕璧無辜地聳聳肩,嘻笑道:「不知道,不過看他的樣子似乎跟我有仇,大概是我以前找人打架時揍過他。」 孝和氣得白髮亂顫,指著他的鼻子叫道:「赤瑕璧,當年朱雀都城之辱,小老兒一直記著,今天一定讓你加倍奉還。」 赤瑕璧眼睛一直盯著他看了片刻,忽然一拍大腿,笑道:「啊!我記起來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 赤瑕璧正想回答,但想起當年的事實在忍俊不禁,捧腹大笑起來。 眾人見他這樣子,知道必然是孝和在他手下吃過苦頭,見他笑得這麼古怪,都在暗暗猜測事情的真相。 笑聲化作一根根銳利的鋼針,狠狠地紮在孝和的心上,氣得臉色就像香爐裡的灰,又青又灰,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在哆嗦。 鳴一見了兩人的表情,心裡更是癢癢的,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扯著赤瑕璧的衣服又問道:「先別笑,說說是甚麼事吧?大家都想知道。」 赤瑕璧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停了好一陣才緩過氣來,搭著鳴一的肩頭嬉皮笑臉道:「其實……我也沒做甚麼……就是一把火……把他的鬍子燒光了。」 眾人都是一呆,不約而同望向孝和,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幻想起他的鬍子被火燒的樣子,也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卻礙於孝和的面子不敢放聲大笑。 鳴一抱著肚子一邊大笑,一邊還不忘調侃道:「難怪他的鬍子稀稀落落,我還以為是被誰給拔了,原來是被燒了。」 赤瑕璧嘻笑道:「我原本也想一根根拔下來,可惜他躲得太快,總是拔不到,只好用火燒了。」 平生的恥辱落在對手的嘴裡卻彷彿一場遊戲,孝和哪裡還按捺得住,氣得渾身冰涼,咬牙切齒地叫道:「赤瑕璧,我跟你沒完,今天我一定要報仇雪恥!」 幽兒瞪著水靈靈的眼睛問道:「紅髮大哥哥,到底為甚麼要燒這位爺爺的鬍子?多疼啊!」 赤瑕璧聳了聳肩,一臉委屈地道:「那可不怪我,他當時揪住一個小子往死裡打,人家又是求饒又是磕頭,可他還不放手,根本就是想把人打死,我看不下去,所以忍不住幫了那小子一把。」 「那小子是賊,偷了我的錢。」 赤瑕璧臉色一沉,板著臉反唇相譏:「賊又怎麼樣?送進牢裡就是,用得著那麼打嗎?再說他三天沒吃飯了,不偷難道要等著被餓死?」 這麼一番解釋,眾人才知道兩人之間恩怨,雖然感情上各有偏向,但道理上卻不能不認同赤瑕璧。 孝和見了眾人的臉色已知道他們的想法,心裡著實委屈,又叫道:「我哪知道他三天沒吃飯?我們武人寧肯餓死,也絕不做偷盜這種下流之事。」 他話說得正義凜然,眾武士們都有所共鳴,紛紛點頭稱是。 飄如月忽然冷笑道:「大言不慚,等你餓了三天再來說這話吧!沒挨過餓的人,沒資格說這話。」 孝和剛剛有些得意之色,又被打得煙消雲散,瞪著飄如月看了兩眼,不願與女人多費唇舌,指著赤瑕璧喝道:「來吧!今天這場架你跑不掉了。」 赤瑕璧嘻笑道:「我正手癢呢!難得有機會打架,我可不會放過。」 「好!我們進去修煉場。」孝和氣呼呼地衝向修煉場,見地上全是墊子,喝道:「把東西都收起來。」 明神昶見赤瑕璧要打架,知道暫時走不成了,只好在皇家衛士簇擁下,又回到了木製的修煉場內。 刀無界等人對赤瑕璧的身手一直都有懷疑,因此特別感到興趣。 斬風擔心虛冥體會壓壞木製的地板,因此沒有進去,與幽兒、硯冰一起站在門口張望。 赤瑕璧還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右腿踩了地面,笑道:「這麼好的修煉場,要是被火燒起來可不大好,不過既然你不在乎,我也沒甚麼可顧慮的。」 孝和厲色大喝道:「別廢話了,你這些技倆我全清楚,當日就被你這樣嘻嘻哈哈的引開了我的注意,否則你不可能得手。」 赤瑕璧伸出右手平攤在面前,隨著一片光色閃動,九隻小火蝶在掌上翩翩起舞,紅色的火光照得屋內暖洋洋的。 看到這九隻巴掌大的小火蝶,落英武院的年輕弟子們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交頭接耳議論著這樣的攻擊手法簡直像兒戲一般。 刀無界等高手卻勃然變色,表情越來越凝重,眼中的那個紅髮人,再也不是一個小丑般的人物,而是擁有著超強實力的高手。 這些日子與斬風一起奔波各處,赤瑕璧並沒有忘記修煉,反而因為有斬風和聿丘兩個好對手,促使他的實力大幅提升,火系道術的控制力與威力也更加強大,這九隻小火蝶的形體雖然比以前更小,卻是力量極度凝化的標誌。 他嘻笑道:「孝老頭,小心你的鬍子,別再讓我燒焦了。」 孝和氣得哇哇大叫,雙臂外側,擺出鶴舞之態,身上也湧出一股罡氣。 「先和你玩玩!」 赤瑕璧微笑著右手輕揚,九隻小火蝶慢慢悠悠地飛向孝和,彷彿只有九隻火紅色的蝴蝶在花叢中飛舞,不帶一絲殺氣,而且速度極慢。 「這麼慢,小孩都能閃開了。」一名落英武院武士忍不住笑了起來,但隨即引來一片憤怒的目光,嚇得連忙摀住嘴巴。 刀無界看了看身邊的僚華,問道:「您怎麼看?」xYwcEpJjgL 僚華緊緊盯著小火蝶,臉色再也不像平常那麼輕鬆了,沉吟道:「無論是甚麼力量,能將力量控制得如此緩慢,就不是簡單的事。」 周圍都是高手,聽了都紛紛點頭,若想快很容易,慢卻很難;力量離開身體後便會不受控制,直到消散或是找到承受力量的物體,但這九隻小火蝶離赤瑕璧越來越遠,卻似乎依然在他的控制範圍之內。 「不管是甚麼,擊散就行了!」 抱著這個心態,孝和身子急速旋轉,片刻後飛出一道淡黃色的烈風,如同一隻神駿的仙鶴快速地拍向小火蝶。 「不錯,不錯,比當年大有進步,居然化氣成形了。」 赤瑕璧竟像是師父指點徒弟,一邊笑,一邊贊,對孝和的攻勢一點反應都沒有。 在場的人,都看不懂他的葫蘆裡賣的是甚麼藥,只有斬風明白小火蝶並不是普通的火,而是道術凝化的成品,看似像火,但用水潑是絕對潑不滅的,只有用更強大的力量將它擊散,才能真正化解。旋風很快就衝到小火蝶旁,九隻火蝶受到力量的衝擊,在空中停了下來,卻沒有熄滅,也沒有減弱,令孝和更是憤怒不已。 觀賞高手對戰其實就是最好的學習機會,武議員們雖然都已經是高手,但都仔細地研究著兩人的攻防,從中吸取實戰經驗。 「無界,若是換成你,你會如何應付?」僚華笑呵呵地問道。 刀無界沉吟道:「這九隻火蝶十分古怪,不過暫時還沒看出它的攻擊力如何,若是攻擊性不強,我會直接攻他的本體,不必理會這些擾人耳目的東西。」 「好主意,不過—如果這九隻火蝶攻擊力極強,肉身無法抵擋呢?」僚華若有若無地望了孜一羽一眼。 孜一羽心領神會,不加思索地道:「還是攻擊主體,不過我會先用虎嘯天形纏住它,只是要耗些力氣,不知他近戰實力如何?因此勝算只有五成。」 沒等僚華和刀無界回應,場面忽然又發生變化,赤瑕璧如鬼魅般突然消失,瞬間便出現在孝和面前,九隻小火蝶彷彿心有靈犀,竟然學他一樣突然消失,然後出現在孝和腦後。 見到這種攻擊手段,刀無界和僚華臉色突變,身子猛地踏前一步,齊聲驚呼道:「道家遁術!」 孝和眼睛一眨,便看到赤瑕璧紅色的頭發出現在面前,嚇得心都幾乎停了,連忙運起鶴羽天罡護住全身,雙腿用力一蹬,側身飛出三丈。 赤瑕璧對偷襲失敗滿不在乎,嘻嘻笑道:「不錯,不錯,跑得挺快,不然鬍子又沒了。」 孝和腳剛踮地便驚呼道:「原來你是道士!」 第二部 第九集 塵封歲月 第三章 湖中奇襲 第二部 第九集 塵封歲月 第三章 湖中奇襲 赤瑕璧竟是道士! 場內一片嘩然,雖然玄武國與朱雀天南地北,但道術的威名早已傳遍天下,都知道道士擅長遁術,可以消失得無影無蹤,又能隨時出現,神妙異常,今日第一次見人使出,都驚歎不已。 赤瑕璧這才發現自己露了餡,伸手搔了搔後腦勺,朝門口的斬風歉然一笑,道:「不好意思,看來我玩得太忘形了。」 「沒事,放手玩吧!」由於玄武國的武技很有可能傳承自冥術或是冥武技,因此斬風有心看看這些武人如何應付神妙莫測的道術。 「謝啦!」 赤瑕璧哈哈一笑,雙手叉著腰,高聲喚道:「風老弟既然叫我放手玩,我就不客氣了,孝老頭,還玩不玩?不玩我找別人了。」 孝和這才想起當年是在朱雀遇見赤瑕璧,只是一直沒有見他穿過道袍,所以從未想過他是道士,神色不禁凝重起來。 「原來那是道術,難怪控制的手法與我們大不一樣!」孜一羽望著小火蝶,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僚華微笑道:「武技與道術的對碰,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無界,你說是不是?」 刀無界低著頭似乎在想甚麼,一直保持沉默,連問他也沒有回應,僚華和孜一羽見他如此都有些好奇。 「孝老頭,別猶豫了,快來動手吧!」 孝和想起當年之辱,怒氣再次翻湧,冷冷笑道:「道士又怎麼樣?我們的武技也不是彫蟲小技!」 「別廢話了!快來吧!」 赤瑕璧學著孝和的姿態雙臂一張,擺出鶴舞之形,雙臂上隨即出現了一排熊熊燃燒的烈火。 孝和身為武院院主,師侄又是武議員,實力並不弱,兩師侄都是以一手「鶴舞天涯」名動四方,見對手實力強勁,他也不敢怠慢,只見他突然向上騰起,雙臂後張,左腿盤在右腿腿彎處,黃色的罡氣溢出體外,又形成一隻鶴狀。 「院主終於用絕招了!」 落英武院的武士們都露出興奮之色。 對手越強,赤瑕璧越是高興,從周圍的議論得知孝和用了絕技,眼光大亮,雙臂的火焰突然彈出,在空中布下了個九宮火陣。 忽然一聲鶴鳴,孝和在空中如旋風般轉動,鶴體迅速離身,在空中劃出了一道黃色,然後狠狠地衝向九宮火陣。 隨著黃鶴飛舞,修煉場中勁風驟起,地上的墊子都被掀上了半空,飛向四面的牆壁,力量較弱的年輕武士更是連站都站不穩,跌跌撞撞退到牆壁側才穩住身子,不禁驚歎院主這一擊的威力。 赤瑕璧對武技雖然不是一竅不通,但自身的防禦力卻很弱,這種範圍性的勁風,對他也形成了強大的干擾力,腳下也站立不穩,被勁風推著轉了幾個圈後,退向牆壁。 這一幕,令在場的武士們都興奮不已,他們終於找到了道士最大的弱點,肉體的抵抗力很弱,只要實實在在地擊中道士的身軀,就可以給他們帶來重創,甚至立即結束整場戰鬥。 孝和最是興奮,覺得這次有機會一雪前恥,因而再度進逼。 然而事實並不像他想像的那樣輕鬆,道士的身軀雖然脆弱,但他們的遁術彌補了這個缺點,使外人極難真正攻擊到他們的身軀。 赤瑕璧臨戰經驗豐富,見他的舉動便已經明白了他的用意,忽然微微一笑,接著便消失在空氣之中。 突然失去攻擊目標的孝和微微一愣,攻勢也緩了下來,明知對手就在身側,偏偏眼睛甚麼也看不見,不禁氣得大叫道:「無恥小子,躲躲藏藏算甚麼英雄,出來和我一較高低。」 鳴一忍不住譏諷道:「真是廢話,人家是道士,擅長的就是遁術,有本事把他擊出來,在這裡鬼叫算甚麼呀!」 鳴一的聲音很大,因此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武院的武士便紛紛叫囂起來,指責聲越來越大。 僚華笑呵呵地對孜一羽道:「讓對手捨去自己的長處,用自己的短處戰鬥,這種想法還真是天真。」 聲音雖然不大,卻彷彿在每個人的耳朵邊說話似的,都聽得清清楚楚,武院的人們聽了都面紅耳赤,不敢再說話了。 鳴一也不是一味惹事,見僚華出言公正不偏,不像其他人那樣一味偏袒,不禁豎起大拇指讚道:「老爺子真是剛正不阿,佩服!有空我請你喝酒!」 僚華也很喜歡他活潑爽朗的性格,捻著白鬚笑呵呵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氣了。」 這邊氣氛漸漸祥和,場中卻是越來越緊張。 赤瑕璧隱身的時間越久,孝和的壓力就越大,身上流轉的罡氣一刻也不敢停,眼睛不斷掃視著周圍,腳步也在緩慢地移動著。 身為觀眾的武議員,個個緊張地把心提到了嗓子口,他們都在想著如果自己是孝和,置身於這樣的環境,面對一個隨時隱身現身的對手,到底應該如何應付才是最好。 孜一羽恭敬的問道:「僚老爺子,這樣的對手應該怎麼應付才好?萬一他一直不出現,我們豈不是永遠都無法應付?」 僚華沉吟道:「我對道術沒有任何瞭解,若是他們一直不出現,倒也真的無可奈何,不過遁術也需要道力,不可能無休止地遁行。」 孜一羽苦笑道:「遇上像赤瑕璧這樣的道士,豈不是只有避讓?」 「那倒未必,現在孝和還沒有承受到任何攻擊,不清楚道術的威力如何,如果我的力量足夠抗擊道術,即使他隱身也不必太擔心,只要保持武人的警覺就可以。」 周圍的武議員聽了都連連點頭,暗暗讚歎僚華不愧是前任議長,眼光的確獨到。 赤瑕璧並沒有打算一直耗下去,其實他早已現身在修煉場外,正與幽兒嘻嘻哈哈的說笑著,只是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孝和周圍,誰也沒想到他會跑到屋外去。 斬風與硯冰都知道他在戲弄孝和,因此誰也沒有說甚麼。鳴一卻覺得孝和的樣子傻得可愛,捂著嘴偷偷笑了起來。 玩了一陣,赤瑕璧才再次從門口擠了進來,假裝一臉驚愕地看著孝和,問道:「我在外面等你這麼久,你還在這裡幹甚麼?」 周圍一片嘩然,這才知道他跑到外面去了,不禁又好氣又好笑。 孝和知道自己又被對手耍弄了,臉拉得更長,憤憤地道:「你這縮頭烏龜,有本事就在這裡跟我決一勝負。」 「勝負?不是早已分出了嗎?」 「哪有?」孝和咆哮著叫道。 「那是甚麼?」赤瑕璧笑著指了指他的肩頭。 孝和下意識地轉頭望去,發現肩頭甚麼也沒有,知道自己又上當了,對方一定是趁這個機會偷襲,不加思索便向後急退。 赤瑕璧對他的反應瞭若指掌,身子一晃便出現在他身後,九宮火陣也隨即懸在半空,待孝和退到身邊時立即下落,將他罩在了九宮火陣之中。 孝和感到一股熱浪從上方逼來,心裡大叫一聲「不好」,卻再也來不及躲避了,情急之下急忙運起罡氣護體,希望能擋住這一擊,然後再想辦法反攻。 九宮火陣是赤瑕璧的得意之技,攻擊力雖然不算十分強大,但變化多端,妙用也層出不窮。 當火陣罩住孝和身軀之時,他並不急著催動力量圍攻,而是將火陣再度變化成一條長長火繩,把孝和的兩腿綁在一起,熊熊的火焰不斷上竄。 孝和感到熱浪並沒有攻擊,而是向下移動,低頭一看,才發現雙足被烈火綁在一起無法行動,既是詫異又是驚訝,正想催動罡氣衝開束縛,哪知這一切都是赤瑕璧的計策,真正的攻擊此時才到。 赤瑕璧特意留了一手,見他全力對抗火繩,突然彈出一點紅光直衝孝和。 「哎喲!」孝和突然覺得下巴劇痛,立即捂著下巴大叫起來。 赤瑕璧笑嘻嘻道:「叫你小心些,可惜你偏偏不放在心上,唉!可惜了一把鬍子。」 眾人這才發現雪白的鬍子居然全被燒光了,連下頜也被燒出了一個水泡,顯得格外狼狽,都不禁面面相覷,沒想到孝和敗得這麼古怪。 「赤老大幹得好啊!」鳴一鼓掌大讚,與武院武士憤怒的表情形成鮮明的對比。 「你……」孝和輸得一點都不服,對手晃來蕩去,兩人之間連一次正面交鋒都沒有,這樣的輸法,實在太窩囊。 武院的弟子人數眾多,也不認為院主輸了,一起破口大罵。 「卑鄙小子,不敢與院主真本事應戰。」 「紅髮鬼,你手無縛雞之力,居然用這麼卑劣的手段,我們不服,院主沒輸。」 赤瑕璧聳了聳肩,輕笑道:「無所謂,如果大家都覺得我輸了,我認輸就是,反正架打完了。」 「我們再來!」孝和狂嘯一聲提氣又想進攻,面前忽然閃來一人,擋住了他的視線,仔細一看竟是武議長刀無界。 刀無界閃身擋在孝和面前,神色嚴正地朝赤瑕璧抱了抱拳,問道:「閣下是不是朱雀的赤髮道仙?」 赤瑕璧皺了皺眉,回頭看著斬風等人,問道:「有赤髮道仙這個名頭嗎?我怎麼沒聽過?好像都叫我紅髮鬼,這麼難聽的名字誰起的?」 得到了回應,刀無界突然眼前一亮,面前這個人便是朱雀十大道仙之一,青龍的聖殿神武軍團和朱雀的十大道仙,都是他夢寐以求的對手,只是國內事情太多,無法離開玄武國,如今十大道仙之一的紅髮鬼居然就站在面前,一股鬥志湧上心頭,旺盛的戰意也開始燃燒著他的血液。 一個道士出現在玄武國本已是奇事,而這個道士居然是道士之首的「道仙」,更令人瞠目結舌。 孜一羽望了一眼悠然站在門口的斬風,小聲嘟囔道:「他的身邊居然都是奇人,那個女子弓術出神入化,這個更是十大道仙之一,其他人想必也都來歷不凡,能擁有這些朋友,他的確不簡單啊!」 僚華抖動雪白的鬍鬚喃喃說道:「看來姓風的是這群人的首領,身為道仙的赤瑕璧肯屈居其次,可見他才是真正的厲害人物,到現在為止他一次都沒出手,就連講武堂那次只是隨手抵擋,若出手,恐怕會是石破天驚。」 聲音雖然不大,但周圍都是高手,耳目靈敏,因而聽得清清楚楚,不約而同把目光移向斬風,眼神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充滿敵意,卻多了一層懷疑。 這群人到玄武國來的目的到底是甚麼?難道只是四處遊覽嗎? 赤瑕璧嘻笑道:「我早就不做道士了,也不是甚麼道仙,叫我紅髮鬼就行了。」 孝和懾於道仙的威名,不敢再隨意挑戰,只是下巴的灼傷不斷刺激著虛榮心,如果就這麼忍氣吞聲,不但名聲會受到影響,就連落英武院的聲譽也會大受影響。 「我們決鬥吧!」 刀無界一聲並不算響亮的叫喚,立即把所有的目光拉回場中。 赤瑕璧眼中精光大放,早就想與這位玄武國武界的名人交手,只是總找不到機會,難得對方挑戰,他當然不會拒絕,笑意盈盈地看著刀無界道:「我等了好久了。」 「議長居然主動提出挑戰,百年難遇啊!」 「對手也不弱啊!朱雀國十大高手之一,地位相符,看來是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 武議員們一個個磨拳擦掌,都在等待著觀賞這場難得一見的激戰。 「這一戰可不小啊!」 僚華又嘟囔了一句。 孜一羽也沉浸在興奮中,笑著回應道:「幸好這次出來了,否則就錯過這場舉世矚目的大戰了。」 僚華若有深意地道:「小羽啊!這一戰可不同凡響,你……」 沒等他說完,孜一羽搶著道:「是啊!武議長與道仙之戰,這是人界難得一見的大戰,當然不同凡響。」 僚華神色凝重地道:「我說的不是這個,這是武技與道仙的巔峰之戰,如果輸了……」 孜一羽微微一愣,轉頭看了看赤瑕璧與刀無界,臉上的笑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擔憂與不安,僚華的意思他全明白了,這不單是兩人之間的比試,還代表了兩種不同的修煉方式,甚至是兩個國家之間的較量。 然而在喧囂的讚賞中,能夠領悟到這一戰背後含意的人寥寥可數。 斬風遠比武士們更加平靜,赤瑕璧身份的敗露意味著會帶來許多變數,有好處也有壞處,無論戰勝或是戰敗都會衍生出新的麻煩,想到這裡,他第一次踏上了修煉場的木板地。 「赤大哥,等一等。」 他的出現令熾熱的氣氛驟然冷卻,人們的心裡甚至在埋怨他來得不合時宜。 赤瑕璧也興奮不已,笑著問道:「老弟,有甚麼事嗎?不會是要跟我搶著打架吧?」 斬風走到他身邊小聲勸道:「閉門比試更好。」 赤瑕璧呆了一呆,驚問道:「你的意思是?」 「輸贏都不要讓外人知道,免得麻煩。」 赤瑕璧雖然一時間無法領悟話中深意,但知道斬風絕不會無的放矢,爽快地笑道:「當然可以,反正打架又不是為了讓別人看的。」 刀無界站在旁邊自然清楚地聽到兩人的對話,眉頭微微一皺,似乎有些不大情願,但當他從歡呼聲中發現僚華深沉的目光時,心裡才有所頓悟,細心的想了一陣,他也意識到這一戰背後的意義,風映寒的話明顯就是針對這一點而說,雖然閉門作戰缺少了點氣氛,但對玄武國來說卻有好處。 因而,他沒等赤瑕璧開口,朝兩人點點頭道:「我沒有意見,就按你們說的做吧!」 赤瑕璧嘻笑道:「我們對這裡不熟,一切由你安排吧!反正我甚麼時候都可以。」 「旅途才剛剛開始,不如……」刀無界沉吟了一陣,忽然走到他身邊貼著耳朵嘀咕了一陣。 赤瑕璧點頭笑道:「當然沒問題,到時候我一定如期赴約。」 刀無界回頭看了一眼殷切希望觀戰的武士們,平靜地走回原位。 眾武士都愣住了,紛紛出言詢問,刀無界見群情洶湧,這才淡淡地解釋道:「我們決定把這場較量押後,而且不會讓任何人觀戰,請各位見諒。」 「押後!還要閉門比試!」 「議長!為甚麼要這麼安排?」 刀無界不再解釋,平靜的目光望向赤瑕璧,偶爾爆發出一絲火花。 僚華對他的作法十分欣慰,笑呵呵地樂個不停。 期盼變成了失望,武士們的心情明顯受到影響,對後面的活動顯得意興闌珊,做為事件挑起者的孝和更是尷尬,刀無界搶先與赤瑕璧達成了邀戰之約,他現在挑戰也不是,不挑戰也不是,氣得連太子到訪都不顧了,一甩袖子怏怏而去,留下一個爛攤子給謙鶴。 「既然不打了,我們該去落英湖了!」明神昶的心早就飛到落英湖上的煙雨長廊,見事情暫時結束,又吵著要離開。 刀無界原本還要帶他去別的武院,但經此一事,再也沒有情緒來管他,因此一行人離開了落英武院,前往落英湖。 落英湖位於城的西北方,也是這座城市唯一沒有城牆的角落。 四月的北國也已是春意盎然,湖邊的楊柳已經生出嫩芽,桃花更是迎風怒放,為這碧水青柳的湖光美景增添了最美麗的一筆。 與城相連的一角是最美麗的地方,經過數百年的修整,湖邊出現了各式建築,都出自玄武國各代名匠之手,層層疊疊,高低錯落,將繁華的城池和寧靜的落英湖完美的結合在一起,使遊人們未到湖邊已彷彿感受到水天一色的妙景。 明神昶所說的煙雨長廊,位在落英湖中央的兩座小島之間,是一條幾乎與水面平行的長廊,兩側只有矮矮的欄杆,裝飾的作用遠遠大於安全功能。 望著浩瀚煙波,明神昶的心情完全不同,走到湖邊長長地吸了口氣,清新而濕潤的空氣讓人心曠神怡,渾身都透著舒服。 「太子,上船吧!」走到這裡,刀無界的心情才完全平復下來。 明神昶雖然不是第一次來煙雨長廊,但看著這些歷史悠久的古跡,總比看武人打鬥更舒服,欣然點頭道:「好啊!」 因為赤瑕璧的道仙身份,刀無界對斬風這群人的總體印象也大為改觀,猶豫了一下,覺得有必要詢問他們的意見,因而轉頭看著赤瑕璧問道:「你們……」 沒等他說完,赤瑕璧便笑著應道:「不必了,我們坐後面的船,反正都一樣。」 「好!」刀無界禮貌性地點點頭,拉著明神昶便往岸邊的小木船走去。 明神昶知道這些武人根本不懂歷史古跡,希望與斬風坐同一條船,回頭朝他招了招手,喚道:「我們一起走吧!」 「我自己過去!」斬風搖了搖頭,不加思索地便往碧波粼粼的水面踏入,輕鬆之態如同走在自家的後院,踏上水面後並沒有前行,而是站在細波上回頭望著眾人。 後面跟著百餘名武士,都看得真真切切,無不感到驚訝,他們之中有不少人能踏水而走,但要像斬風這從容不迫地站在水面,只怕沒幾個能做到。 「好厲害啊!」明神昶看得連聲讚歎,忘了自己一直不喜歡武技。 刀無界此時才發現風映寒對太子的影響力如此巨大,這些事要是放在別人身上,太子只會一笑置之,現在卻表現得如此興奮,可見他的喜好並不絕對,只是因人而異。 僚華小聲點頭道:「看來要想太子專心修武學,只怕要從他入手。」 「嗯!只是這個人來歷古怪,恐怕不好應付。」面對斬風,刀無界感覺就像是看著另一個時空,似乎永遠也觸摸不到。 「慢慢來吧!這才是出巡的第一站。嗯,我就不過去了。」僚華笑著拍拍他的肩頭,退到後面的木榭中坐了下來,一邊品茗,一邊觀賞湖景。 船上雖然有槳,但這些人都是高手,隨手一揮小船便逝如飛箭,轉眼間已經駛入湖中。 硯冰和赤瑕璧不願隨意顯露飛行術,因而都坐上了後面的小船,鳴一又是愛玩之人,拿起木槳笑道:「划船遊湖才有意思,我們別學他們那樣。」 「好主意!」赤瑕璧也興致勃勃拿起另一支木槳划了起來。 落英湖確實很大,與城相接的不過是一角,煙雨長廊所在的小島雖然也在視線中,卻變成了一個小點,要劃過去也不簡單,不過這些人抱著遊樂的心情,說說笑笑,偶爾潑水戲弄一番,走得很慢。 斬風也不著急,跟在小船邊慢慢走著。 暖和的陽光,美麗的湖光,再加上輕舟漫渡,氣氛平靜得讓人心醉,人們的警惕心也隨之削減了,然而就在這平靜的湖面之下,一個黑影悄然無息地移到了明神昶所乘小船的下方,晶亮的眸子散發凌厲的殺氣。 刀無界沒由來的一陣心悚,似乎有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武人的警覺使他立即收斂心神,仔細地觀察著周圍。 水面開始湧起一陣細小的波紋,與湖水原本的波紋交替在一起,如果不仔細觀察根本無法發現。 此時明神昶的周圍還跟著幾艘船,相互之間的距離很近,因此誰也沒有留意到水面的變化,反倒是漸漸貼近的斬風發現水紋異樣。 原本他以為是自己的力量壁改變了波紋,但仔細一看,發現波紋是從明神昶等人所乘的小船下方傳出,似乎水裡有甚麼東西在動,心頭一緊,正想高聲詢問,平靜的湖水突然被掀起十餘丈,四面巨大的水幕直衝向天,將中央幾條船都卷在水幕之中。 「不好!」斬風大叫一聲,抬腿便往前奔去。 赤瑕璧和硯冰對視了一眼,各自騰空飛向水幕,準備隨時擊敵。剩下的鳴一等人不敢太靠近,留在二、三十丈外緊張地觀望著,飄如月更是持弓在手,隨時可以發動攻擊。 巨大水幕重重地拍回湖面,掀起的浪花向四面八方湧起,水幕中的小船承受不住重擊,頓時碎成了幾塊。 船上的武議員們都是玄武國的精英,雖然突然遇襲,但反應極快,一個個踏船而飛,紛紛往附近的長廊躍去。 刀無界一手挾著明神昶,一手揮出裂雷風刀,將不斷拍來的浪花一一擊退,在場只有他一個人真正受到攻擊,因此他很清楚,這次行動就是針對太子而來。 令他驚訝的是,湖水彷彿有靈一般,將晶瑩的湖水變成了一隻隻手,狂暴地向他發動進攻。 不斷上湧的水浪將他的身子一次次推高,又一次次墜下,他原想躍上長廊,卻發現四周的水幕都蘊含著強大的力量,將他的行動完全封死。 如果手裡沒有太子,也許可以一擊而破,現在卻有些無可奈何,而守護太子是他的責任所在,無論如何也不願放棄,只能支撐下去,盼著同僚們會施以援手。 然而其他武議員的遭遇並不比他舒服,腳剛踏上長廊之際,眼前的景象立即變了,都看到太子被一團巨浪打入了水中,正在痛苦地掙扎著,而一層層的浪花將他越推越遠。 不少性格急躁莽撞的武議員立即跳進了湖裡,在幻象中拯救著太子。 「不許亂動,是幻象!」武議員常顏年近七旬,經驗老道,察覺不對立即大叫,制止了其他想跟著跳入湖裡的人。 這是他們第一次與幻術正面交鋒,都沒有經驗,有的閉上了眼睛,想除去幻象,卻發現幻象依然存留在腦海裡,不禁大驚失色。 第二部 第九集 塵封歲月 第四章 天衣無縫(上) 第二部 第九集 塵封歲月 第四章 天衣無縫(上) 斬風受虛冥狀態的影響,無法加速,見長廊一片混亂,知道對方早有埋伏,要用幻士拖住武議員們,然後全力對付刀無界和太子,不禁暗暗心驚,急忙揚聲喚道:「姐姐對付幻士,赤大哥,先去救人!」 硯冰與赤瑕璧並不答話,各自飛向自己應去的地方。 踏上長廊,硯冰的眼前立即幻象叢生,但她有過多次對付幻士的經驗,不加思索地便施展出「血舞凝」,一邊施術一邊輕喝道:「血氣翻湧不要亂動,也不要抵抗,破了幻術立即消失。」 武議員們都是高手,一聽便心領神會,盡量控制自己的心境,片刻之後,一股巨大的力量牽著血液,肌膚、四肢、內臟、大腦,所有血液流經的地方都受到衝擊,產生巨大的痛楚,從外一直痛到內,但幻象也隨即消失了。 幻象一除,硯冰立即散功,坐上影雀在空中搜索幻士,發現有六個黑影同時奔向長廊盡頭的小島,見她追來立即躍入水中。 硯冰從未在水下作戰,心裡有些虛,不敢再追,只是坐在影雀上在空中遊蕩,從高處觀察水下的黑影。 這邊幻象解除,刀無界卻把明神昶丟了,他原本一直很小心,只是身子與明神昶之間有空隙,不斷鑽進去一些細小的水滴,這些水滴在兩人之間產生了隔離與潤滑的作用,當力量存到一定之後,突然產生一股向下的拉扯力,明神昶就像坐著滑梯般的滑了下去。 「太子!」刀無界大驚失色,再想去撈時卻又被周圍的水浪纏住,迫使他騰不出手腳拯救明神昶。 明神昶驚得不知所措,連掙扎都忘了,重重墜入水中,水下的黑影趁勢抓住他的衣領,飛快地向湖底潛去。 赤瑕璧在水幕的上面,視線被起伏的水幕遮住,巨大的水響以及武議員們的呼救,又掩蓋了刀無界的叫聲,因此也沒有發現明神昶落水,正想辦法如何破解這些翻滾水幕。 斬風剛剛奔來,正好瞧見到太子落水被擒,心中大驚,尋找冥術全靠這位博學的太子,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遇難,突然向上一竄,然後重重地落在黑影上方的水面。 水面受到力量壁的擠壓,立即產生傳動效用,一股巨大的震盪力從斬風的腳下擴張開來。 黑影剛剛抓住目標,心裡正感高興,沒有想到敵人會用這種方式攻擊他,在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突然而來的衝擊力使他身子急震,雙手不由自主地向外彈出,連明神昶也被拋了出去。 明神昶還沒來得及反應,又重回水平面之上,但墜落的區域還是黑影的控制範圍,黑影很快便從震盪中平靜下來,立即伸手去抓墜落的身影。 就在此時,一支白色氣箭貼著水面呼嘯而至,狠狠地撞在了明神昶的腰間,此時明神昶半個身體已在水裡,小腿又被黑影抓住,正是最危急之時,卻又被這一箭平著推出了十幾丈,再次延緩落水的時間。 斬風正感憂色,見到白色氣箭便知道飄如月的用意,連忙向前奔去,邊跑邊喚道:「赤大哥,快!」 赤瑕璧這時才發現太子脫離了水幕,正往這邊撲來,沒等斬風說話,已飄向明神昶二次墜落的水域,搶在黑影動手之前一刻將明神昶提上了水面,急速帶向高空。 從斬風動手,到飄如月放箭,再到赤瑕璧出現,整個過程就像是事先預定好似的,配合得天衣無縫,就連三人也感到意外。 水中的黑影狠狠地朝天空瞪了一眼,卻也無可奈何,轉身迅速潛入了深處。 斬風望著天空中飛翔的赤瑕璧,長長地舒了口氣,轉身走向正往這裡劃來的小船。 明神昶剛剛緩過氣來,心有餘悸地望了望碧波蕩漾的湖面,感激地看著斬風與赤瑕璧道:「謝謝你們!」 「自己人,不必說個謝字。」赤瑕璧提著受驚的明神昶回到煙雨長廊,落在刀無界的面前,微微笑道:「想不到你支持了那麼久,少一刻都無法救回太子。」 刀無界伸手接住明神昶,百感交集地望著赤瑕璧身後的那對飛舞的火靈神翼,不愧是朱雀十大高手之一,這神奇的飛翔術著實讓他大開眼界,雖說能飛不一定就是最強者,但在這種危難時刻極度需要這種能力。 「謝謝!」 赤瑕璧拍拍明神昶的肩頭,嘻嘻笑道:「太子也是我們的朋友,誰都不想看到這麼好的太子出事。」 「剛才有六個從左側的小島跳水潛走了,要追就快!」 刀無界抬眼望去,赫然發現硯冰的嬌軀從空中滑過,平穩地落在鳴一等人所坐的小船上,心裡又是一震。 從旅程開始,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斬風的身上,後來逐漸發現了赤瑕璧與飄如月的能力,對其他人也不敢太小覷,卻如何也沒想到,這個一直戴著面紗、冷若冰霜的少女,居然也有飛行能力,而且身外沒有任何物體,不像赤瑕璧那樣要借用一對火翼飛翔,單論飛行能力似乎在赤瑕璧之上。 想著,他忍不住喃喃地道:「好高明的身手,她也是道士?」 「她?」赤瑕璧看了看硯冰,嘿嘿笑道:「她雖然不是道士,不過現在的實力不在我之下,而且手段比我狠辣千倍,沒事的話千萬不要惹惱了她。」 刀無界原本極為自信,但與這些人一起,第一次認識到天地之間還有很多高手,即使成為玄武國第一高手,也並不意味著天下無敵,只要踏出國界,就有許多與他在伯仲之間的對手存在。 他轉眼又看了看四十九名同僚,有的黯然神傷,有的暴跳如雷,有的長嗟短歎,這一役對於武議員們來說簡直是天大的災難,也是平生最大的恥辱,五十名玄武國的頂尖高手,居然連太子都保護不了,還要外人插手才能避免更大的恥辱! 恥辱就像一把鋒利的小刀,在武議員們的心裡不斷的翻滾,痛苦不已。 赤瑕璧知道他們的心情不好,不想再刺激他們,帶著滿面微笑回到船上,先伸手與飄如月合掌一擊,又朝斬風笑了笑,興奮地道:「剛才的合作真是天衣無縫啊!」 飄如月笑道:「我們的配合真是默契十足,感覺很舒服。」 「是啊!沒想到群體配合作戰也可以這麼過癮,以後我們也要多練練。」 鳴一羨慕地道:「要是我也能幫忙就好了。」 布揚和元蘇對視一眼,心裡都有同樣的感覺,在冥界時雖然一直努力修煉,但都很輕鬆,因為那時沒有敵人,也沒有時間窘迫性,而現在時刻都要面對強大的敵人,壓力驟然增加,迫使他們須盡快提升實力,否則只會成為同伴的包袱。 想到自己與赤瑕璧這個人類的差距,兩人心裡頓時冒出了一團烈火,點燃了旺盛的鬥志。 飄如月白了鳴一一眼,道:「斬風給你那麼多秘技,到現在連一個都沒學會,你還真夠笨的!」 鳴一被她說得無言以對,尷尬地道:「我也想盡快修煉有成,可那些東西都不是一、兩天就能學會的,我也沒辦法。」 赤瑕璧笑著打趣道:「鳴一,不如拜飄如月為師吧?我們這裡不缺戰士,卻缺少像她這樣的遠程攻擊手。」 「不要!」 鳴一和飄如月異口同聲地回答,對望了一眼又立即撇開目光。 眾人談笑風生之餘,斬風卻一直盯著水面,似乎在思索著甚麼。 硯冰對他的反應一直都很敏感,見他如此,好奇地問道:「怎麼了?」 「湖裡的那個……」 赤瑕璧忽道:「嗯!剛才接近水面時看到他的手有點像鴨蹼,當時沒有太在意,現在想起來的確有些怪。」 「看來沒錯。」 斬風眼中寒光閃了一下。 赤瑕璧和硯冰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驚呼道:「獸人!」 武議員們正在商議如何對付幻士,聽到驚呼都轉頭望了過來。 斬風沒有理會他們,自言自語道:「居然連他們也出動了。」 鳴一忍不住問道:「這麼說幻士集團要進行全面性的進攻?」 「無論如何,他們已經把目標鎖定為玄武國,以後大概還會再出現這類的事情。」 斬風望了一眼被武議員們包圍的明神昶,沉聲又道:「太子現在的情況恐怕不是很妙。」 赤瑕璧搖頭道:「我倒覺得今天這個事件是個好事。」 「為甚麼?」鳴一搶著問道。 赤瑕璧微笑道:「讓這些倨傲不恭的武議員們,知道對手的陰險與狡詐,從現在開始,打鬥再也不是比試,而是生死相拼,沒有人會點到即止,心態上的改變,應該可以讓他們發揮應有的作用。」 硯冰點頭附和道:「是啊!他們的實力一點也不差,只是我們一直在生死邊緣打滾,每次戰鬥都拼盡全力,只要有一絲疏忽就不可能走到今天,在死亡線上徘徊的感覺,不是比武就能感受到的。」 斬風覺得兩人都說得有理,觀念也隨之改變,沉聲道:「如果他們真能相互合作,利用團體力量,幻士再強也應該足以抵擋。」 看著遍地積水的長廊,鳴一不禁搖頭歎道:「不過這些幻士還真夠猖狂的,這麼多高手在場也敢強搶。」 赤瑕璧望了一眼平靜的湖面,讚道:「幻士的這種攻擊方式還真新鮮,算計十分精妙,從開始到結束,把這些武議員的反應都摸透了。」 幽兒嬌笑著插嘴道:「可惜少算了我們幾個,我們是最強的。」 「說得不錯,我們是最強的!」 眾人都笑了起來。 煙雨長廊中的氣氛卻沉到了極點,武議員們都把這次事件引為平生奇恥大辱,一個個面帶煞氣,緊捏拳頭,咬牙切齒地大罵對手卑劣,若此刻有幻士在前,一定會群而攻之以洩心頭之氣。 刀無界落寞地走到同僚身邊,輕歎道:「各位,這是武議會成立以來遭受的最大恥辱,我做為議長難辭其咎,回去之後我會辭去議長一職。」 眾人嚇了一跳,都望向他。 「議長,這不是你的錯,是那些人太狡猾、太卑劣了。」 「對呀!這些人若是堂堂正正交手,我們一定可以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 刀無界苦笑著搖搖頭,深沉地道:「我們不能要求每一個對手都用堂堂正正的方式交戰,他們是敵人,不是切磋的對手,無論任何手段都是合理的、正常的,我們的心態已經不合時宜 第二部 第九集 塵封歲月 第四章 天衣無縫(下) 第二部 第九集 塵封歲月 第四章 天衣無縫(下) 一番話說得眾人面面相覷,隨即都沉默了。 是啊!敵人是來要他們性命的,沒有任何理由非要使用正當的手段,只能改變自己的心態,去適應陰險狡詐的對手。 孜一羽沉痛地道:「議長,您不必自責,這事我們都有責任,您若是辭職,我們這些人也都沒有臉面再待下去了。與其自責,不如好好考慮一下如何找到擊敗他們的方法,此仇不報,我們有甚麼顏面再做武議員? 「反正只要皇室還在,這些人就一定會捲土重來,報仇的機會很快就會出現。」 「說的沒錯。」僚華雖然遠在湖邊,卻一直在留意湖中的動靜,水幕一起,他便衝上了一艘小船,飛快地奔向長廊,又詢問了孜一羽事發經過,知道了整個事件。 他為人老成持重,生性也很豁達,微笑安撫道:「大家不必灰心,有了這次經驗,下次就知道如何對付幻術了。」 刀無界終於相信了幻士之說,神色凝重地看著同僚們道:「從現在開始,白虎幻士是我們最大的敵人,我準備以武議會名義動員全國武院,全面向白虎幻士宣戰,無論如何都要將他們徹底清除。」 僚華知道現在需要自己出面穩定人心,指著硯冰沉聲道:「我聽小羽說了那位姑娘對付幻士的手段,相信大人也都經歷了,任何形式的範圍性攻擊,都可以打斷幻士施術,只要幻術一斷,我們就能及時做出反應。 「當然,最好是像這位姑娘的內侵性的攻擊,免得別人受傷。」 刀無界沒有感受過血舞凝的力量,不禁好奇地盯著硯冰看了一眼。 僚華笑著又道:「既然一切平靜,大家先在這裡休息一下,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只要我們努力修煉,提高臨戰的反應,報仇之日很快就會到來。」 在他的安撫下,眾人的心情才緩緩好些,各自找了個地方坐下,開始思索如何修煉才能應付幻術的威脅。 刀無界滿臉歉疚地看著僚華,苦笑道:「還是您高明,我這個議長太不稱職了。」 僚華雙目如炬,板著臉喝問道:「無界,不過是一次小小的挫敗,你的心理承受力不會脆弱到連這種事都禁受不起吧?」 「我……我明白了!」 刀無界長長地吸了口氣,又緩緩地吐出,似乎要將胸中的悶氣一掃而空。 僚華這才滿滿地點點頭,沉聲提醒道:「無界啊!你現在的責任非常重大。」 「我知道,我會盡力保護太子。」 「不是這個,我是指武議會,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散漫了,這事說來我也有責任,因為太平的日子太久了,大家都沒有了警惕,所以才會出現今天的事情,你要仔細思考,然後在武議會中推行改革,使我們這些武學精英成為守衛國家最強大的屏障,而不只是一道擺設。」 僚華的侃侃之言像一把巨錘,砸開了一扇封塵已久的大門,為刀無界打開了新的空間,他沉默了很久,點頭說了一句「我知道了」,然後轉身走向剛剛登岸的斬風等人。 明神昶的心情已經平復,正與斬風等人說著話,見刀無界走來,轉眼望向他。 刀無界向他深深一揖,滿臉愧色地道:「屬下未能保護太子,請太子重重治罪。」 「議長,全靠你支撐了這麼久我才沒事,你是第一大功臣。」 難得太子如此褒獎,刀無界心裡更是慚愧,一時間不知說甚麼好,愣了片刻才道:「幻士如此大膽,攻擊還會接二連三的出現,太子的旅途似乎應該到此為止,立即回到皇都,安全會更有保障。」 「不要!」 雖然成為攻擊的目標,但明神昶探察古跡的信念卻一點也沒變,一口回絕了。 刀無界誠懇地勸道:「太子,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明神昶笑道:「有你們在,就算有危險我也不擔心。」 刀無界愧然道:「臣慚愧,若不是他們出手,太子此時只怕已被他們抓走了,臣擔心自己無力保護太子。」 「下次小心點就是,大家不是都知道破解幻術的方法嗎?只要事先檢查一下周圍,就算有幻士,也能找出來。」 刀無界其實也不希望就這樣把太子送回皇都,這樣會顯示武議會的無能,影響全體武士的形象,但這一役他感受到光擁有強大的武技並不足夠,還需要配合與協調,想到赤瑕璧三人剛才那天衣無縫的配合,心裡便不是滋味。 武議員一共有五十位,卻無法保護一位太子,赤瑕璧、風映寒、飄如月不過三人,但憑著天衣無縫的配合,從敵人手裡把人救了回來,這絕不只是個人實力的問題,而是一種心理與習慣。 武議員都是名震一方的人物,遇事總是習慣於單獨解決,從來都沒有與旁人聯手出擊的先例,一是為了大家的顏面,二是沒有聯手的必要。 然而,剛才若是赤瑕璧這三個人也抱著單打獨鬥的想法,太子就不可能得救,擁有道仙這種地位尚且樂於與人合作,這便是他們這些武議員最需要改變的。 他越想越覺得有必要進行僚華所說的改革。敵人在變,他們也必須做出相應的改變,固守舊習只會被時間淘汰。 心意一定,他立即把同僚再一次召集起來,神色凝重地道:「各位,為了玄武國的將來,這個武議長我一定會做下去,不但如此,我還要對武議會現在的制度與安排進行改革,首先就從編製開始。」 「編製?」 眾人都是一臉茫然,因為武議會從來都沒有編製,有事的時候,隨便叫幾個武議員出面處理,平時出巡也沒有組織,到一處便看一處。 「改革就從我們這五十人開始,大家會被分成十個小組,每組五人,由組長率領,行動的時候以小組為單位,不許再擅自行動,保護太子也是以組為單位,兩組留守,八組巡視周圍,做到內外都有人在。」 僚華笑呵呵地捻髯附和道:「應該這樣。」 刀無界又道:「分組之後,大家要首先培養小組成員之間的默契,遇上敵人同進同退,就算只有一個敵人,也是五個人一起動手。」 「這……不太合規矩吧?」 刀無界眼睛一瞪,喝問道:「敵人跟你講規矩嗎?」 「可是……」 武議員們還是無法接受小混混的那種群毆的戰鬥方式。 僚華含笑道:「各位要把敵人和對手這兩種人物分開,對手是值得尊敬的,可以講規矩,但敵人是要殺我的,難道為了規矩我要任由敵人動手嗎?這不可能,所以分辨好這兩點,大家的心裡就不會有疙瘩了。」 武議員面面相覷,還是沒有反應過來。 刀無界沉著臉道:「我的敵人再也不是玄武國的那些武人,動手也不是切磋武技,而是生死相搏,這些敵人的實力並不比我們弱,而且比我們更陰險狡詐,會使用任何手段對付我們,所以我必須放下武議員的架子,學習任何需要的技能。」 要這些武議員霎時間改變固有的習慣,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刀無界雖然說得振振有辭,但心裡明白,改變不可能一朝一夕就完成,需要一個相當長的過程,做為議長,他需要做的就是令這個過程越短越好。 那邊的動靜自然也落入赤瑕璧等人的眼中,赤瑕璧笑著對斬風道:「這個刀無界還真的不錯,雖然為人古板了些,但做事可不含糊,看來不用我們太操心了。」 明神昶忽道:「其實武技與秘陣學結合起來使用十分強大,可惜秘陣學只限於皇族,而武士們又不屑去學秘陣學,不然玄武國會是個很強大的國家。」 斬風等人沒想到他對這個也有研究,都很好奇。 明神昶含笑道:「這也是看史書學來的,三百多年前,曾有上千名高手從青龍國流竄到玄武國成為流寇,這些人不但強大且默契配合,擊敗了許多玄武高手,連軍隊圍剿都被打得落花流水。 「有一次皇族秘陣學高手明長風與武學大師沾亞,從青龍國回來,路上一起遇到了十幾名流寇正在強搶一個村子,他們也變成了被攻擊的對象。 「若論單打獨鬥,兩個都不是對手,沒想到的是憑借兩人之力,居然把流寇們殺得大敗,因而悟到了秘陣與武技聯合作戰之法,後來便召集了百名武學大師與百名皇族,在雲鼓山大戰流寇。 「這二百人不但殺了六百七十二名流寇,連他們的地盤也被摧毀了,從此流寇之患便瓦解了。」 故事雖然說得很簡單,但斬風等人都入了迷。 「秘陣學加武技!」 斬風忽然想起明帥在皇都城門佈置的法陣,即使幻士也無所遁形。 明神昶苦笑道:「皇族不願被武人學了秘陣,武人也不屑去學,久而久之,武技與秘陣配合作戰的方法也遺失了,真是可惜啊!」 赤瑕璧拍著他的肩頭哈哈笑道:「這就是鑽研歷史的好處。」 「我只是見這個故事有趣,所以就記了下來。」 明神昶露出羞澀的笑容。 鳴一指著圍在一起說話的武議員問道:「他們不知道嗎?」 「知道的人應該不多,那故事沒有記錄在正史裡,我是從明長風的日記裡找到的。」 飄如月正色道:「應該讓他們知道,也許秘陣學加武技真有奇效。」 明神昶聳了聳肩道:「說也沒用,這裡沒有一個人學過秘陣學,而且兩者之間似乎需要某種配合才能產生效用,否則這些年也應該有所發現,當年明長風與沾亞也是在偶然巧合中碰上的。」 「太子,你不是帶了百名皇家衛士嗎?為甚麼不讓他們試試?」 「他們……只怕不行,就算會擺法陣也無法發揮威力,當年可是兩位宗師級人物聯手才能成功,不過有空的話可以試試。」 鳴一等人都跟明帥學過兩天秘陣學,覺得內容深奧難懂,因此誰也沒有興趣再學,即使是現在也不打算學,都在想著如果明帥也在就好了。 明神昶望了一眼優美雅致的煙雨長廊,興奮地道:「風大哥,我們去看古跡吧!兩邊小島都有古跡。」 「嗯!」 斬風見事情已經平息,皇家衛士們也都坐著船趕來了,整個湖都在嚴密的封鎖之下,因此也就放鬆心情,與太子去看古跡了。 第二部 第九集 塵封歲月 第五章 改革議會 第二部 第九集 塵封歲月 第五章 改革議會 左側的小島叫煙島,右側的叫雨島,所以中間的長廊才叫煙雨長廊。 明神昶興致勃勃地把斬風帶到煙島,島的最高處建有一個六角小亭,是用來觀賞湖景用的,令明神昶感興趣的是,亭中的石板上有一個六角形的圖案,十分奇特,幾次來都無法領悟圖案中的含意。 「就是這個。」 明神昶一見到地上的圖案就入了迷,坐在地上沉沉地思索著,斬風就坐在他的對面,也盯著圖案細看。 鳴一等人對此都沒有興趣,因此站了片刻便各自去看湖了,亭中只留下他們,而登亭的道路被泰豐和皇家衛士死死封住。 「風大哥,你看出甚麼沒有?」 斬風搖搖頭,圖案表面上並不複雜,外面是六角形,裡面分成六格,每一個格都畫著一堆符號,應該是代表著甚麼。 明神昶沉吟道:「這個圖我也畫了回去,可這些年都沒有領悟。」 斬風望了望亭子,「這亭子是甚麼時候建的?」 「聽說最早是四百年前建的!後來又翻修過。」 一聽只有四百年,斬風頓時沒有了興趣,只有五百年以上的古跡才可能與冥界有關。 明神昶的心思都在圖案上,沒有留意到他的表情。 「附近有沒有五百年以上的古跡?」 明神昶皺著眉頭想了一陣,咕噥道:「由於沒有歷史記載,所以不能確切地指出是四百年還是五百年,唯一可以辨認的就是所用的材料與樣式,因為五百年前還沒有玄武國,也沒有玄武歷,因此沒有刻上玄武歷而又古老的古跡,就可能是五百年前的。」 「玄武歷?這裡有嗎?」 「當然!磚上就有。」明神昶隨手指了指身邊的一塊灰磚。 斬風探頭看了看,果然刻有「玄武四百二十五年鑄」幾個字,似乎是最新一次重修的年分。 「我們看圖吧!」 斬風已經沒有心思看圖了,又不想離開,轉頭隨意看了看周圍,走到北面角落的方凳時,忽然發現陰暗處有一塊磚似乎不大一樣,於是蹲下身子看了一眼,發現上面刻著「玄武元年」四個字,不禁一愣,喚道:「這塊磚是玄武元年的。」 「啊!」明神昶突然大叫一聲蹦了起來,一步就衝到斬風身邊,不顧地上陰冷,爬到角落仔細看了一眼,欣喜萬分地道:「這是寶貝啊!天大的寶貝啊!玄武元年……玄武元年……原來這個亭子開國之初就建好了,我居然沒有發現,真是太大意了。」 泰豐等人聽到叫聲都緊張地衝了上來,卻見太子趴在地上不知在看甚麼,苦笑著對視了一眼,又悄悄走了。 斬風望著灰磚想道:玄武元年,應該就是四界大戰後的一、兩年,當時冥人應該已經被趕回冥界了,這裡也應該與冥人無關,而且這樣一個沒有太大實用的亭子,不應該與冥術有任何的關係。 太子的思緒完全被灰磚佔據,趴在地上看來看去,總是覺得看不夠。 斬風站了起來,抬眼望了一下落英湖,湖面的一切都盡收眼底,即便經歷了陰謀詭計,也無法改變這滿湖的春意。 冥人統治過這裡,應該留下許多足跡,到底甚麼地方才能找得到呢? 忽然想起明神昶說過,有個石碑刻了灰級冥武士的字樣,連忙問道:「太子,上次說的那個石碑在甚麼地方?」 「甚麼石碑?」 「就是刻了灰級武士的石碑。」 明神昶這時反應過來,笑道:「那個石碑在東面,離這裡很遠。」 「是嘛!」 「看來風大哥對五百年前的歷史特別感興趣。」 「不錯!我的目標就是來找玄武開國前後的歷史。」斬風直言不諱地應道。 明神昶沉吟道:「雖然千年的古跡也有,但五百年左右的古跡似乎最少,好像那個時候沒有興建甚麼。」 斬風清楚那是一段甚麼樣的歲月,冥人本就不是喜歡享樂的種族,任何建築都是為了實際的目的而興建,像這種涼亭花園幾乎沒有,就連冥都皇城的院落也沒有甚麼亭台樓閣,因此在人界也不會留下類似的古跡。 倒是那些被冥人統治過的人族,也許會留下某些紀念性的建築,這個亭子大概就是那個時代所建的。 直到黃昏兩人才離開亭子,在武議員和皇家衛士更謹慎的的護送下,回到落英城裡休息。找到古代灰磚的明神昶格外興奮,一進城便叫皇家衛士們在城中尋找史書。 相比之下,武議員和皇家衛士們的心情卻無法輕鬆下來,擔心敵人再一次發動進攻;他們已真正認識到對手的狡猾與強大,吃完飯,便聚在一起商議如何安排後面的行程。 斬風八人比任何人都要清閒,便一起坐在特意撥給他們的小院,一邊看星星一邊聊天,有時還說些修煉的事情。 說笑了一陣,赤瑕璧忽然望著斬風問道:「老弟,我現在的實力到底怎麼樣了?以前有戟布他們做比較,只要打一場就清楚了,現在的對手不是鬼人就是武士,再不就是幻士,他們的實力高低我都不清楚。」 斬風想了想道:「不如你攻擊我試試。」 「這可是你說的!」 赤瑕璧嘻嘻笑了笑,也不做大動作,先是靜氣凝神,臉色微微一沉,右掌輕輕向斬風推出,掌心漸漸凝出一個細小的火紅色小點,晶瑩剔透,彷彿一顆晶亮的紅寶石,在夜幕下閃動著絢麗的光芒。 鳴一等人從來沒見他用過這種手法,而這次動手的目的是試驗實力,出手就必然是最強大的一擊,因此顯得格外好奇,緊緊盯著火紅色小點。 斬風泰然自若地坐在地上動也不動,目光凝視在小火點上。 當小火點觸及斬風身外紫光的那一刻,赤瑕璧突然一聲清嘯,小火點瞬間化作火團,將斬風整個人裹在裡面,最奇特的,莫過於火團的表面出現了一些特別的符號,就像符咒一樣。 看著熊熊的火光,硯冰和幽兒都不由地一陣心驚,開始擔心起火團中的斬風,是否真的水火不侵。 斬風的身體雖然沒有任何感覺,卻可以從力量壁反彈的力量判斷攻擊的強弱,赤瑕璧這種攻擊手法的威力,令他吃驚不小,這個火團並不只是烈火,他能感受到像火焰般燃燒的力量中,隱約有風雷之聲,巨大的壓力不斷衝擊著力量壁表面,產生了一陣又一陣的反彈力。 赤瑕璧目不轉睛地盯著火團,發現火團不斷地向外擴大,這絕不是火團攻擊的本性,而是斬風的反擊力量,心中暗暗驚歎:風老弟的防禦力簡直恐怖,居然連鎖都鎖不住。 鳴一看不懂,好奇地問道:「赤老大,這個招數,到底有甚麼用?」 赤瑕璧笑著道:「這叫烈焰天繭,將道力凝聚成火焰狀彈出,遇到攻擊目標後立即釋放出力量,像雙手一樣把對方牢牢捏緊住。這些日子我跟聿丘學了一些雷劈術與電擊術,也加在裡面,所以被攻擊的人同時被火燒、電擊、雷劈,還要承受巨大的壓力,撐不住就完蛋了。」 鳴一嚇得吐了吐舌頭,搖頭歎道:「乖乖!要是我被抓住還不變燒豬了。」 飄如月嘻嘻一笑,調侃道:「沒想到你也覺得自己是豬,我還想給你高一點的評價,看來不用了。」 鳴一擠眉弄眼地問道:「小月兒,衣服補好了沒有?」 飄如月不自覺地摸了摸小腹處,接著輕哼了一聲,甩眼朝斬風望去,發現赤瑕璧已經收了道術,而斬風身邊出現了直徑一丈的圓形焦土,這片焦土呈下凹形,可見除了雷電烈火之外,還有巨大的下壓力,不禁嚇了一跳。 「好厲害的手段!」 「紅髮大哥哥真厲害!」幽兒拍著手嬌笑道。 斬風還沒有說話,院門處忽然傳來一陣掌聲,接著有人笑道:「果然是厲害的手段,看來我要多加小心了。」 眾人回頭一望,只見孜一羽面帶微笑地走入院中,邊走邊道:「老遠距離就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撲面而來,以為發生了甚麼事,原來是赤道仙在演練道術,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 經過了今日之事,孜一羽對他們的感覺也大為改觀,笑容變多了。 赤瑕璧笑道:「有甚麼不妥請儘管說。」 「我對道術可是一竅不通,你這一問簡直是對牛彈琴了。」 孜一羽笑了笑,望著斬風道:「風將軍的防禦力也實在太強了,水火不侵,刀槍不入。」 鳴一笑著問道:「你怎麼有空跑到我們這裡來?不是來找小月兒打架吧?」 孜一羽尷尬地看了一眼飄如月,連忙擺手道:「不是,不是,只是路過而已。」 飄如月白了鳴一一眼,淡淡地問道:「那些武議員還在爭吵?」 「不是爭吵,是爭論!」 糾正了用辭後,孜一羽忽然輕輕一歎,苦笑道:「經過今日之事,大家都意識到玄武國的武士界必須進行改革,但對於改革的幅度與方向卻各有意見,而且這次只來了五十名武議員,因此必須與留在中州的那一百人商議之後,才能進行真正的改革。」 硯冰淡淡地道:「多吃幾次虧就不會有意見了。」 「各位自便,我還有事。」孜一羽尷尬笑了笑,抱了抱拳後退出了小院。 「這個孜一羽還不錯。」赤瑕璧望著飄如月嘻嘻一笑,調笑道:「與你挺匹配的啊!要不要考慮一下?」 「呀!看我不劈了你。」飄如月眼睛一瞪,二話不說,隨手抄起凳子就往赤瑕璧頭上砸去,潑辣爽直的性格表露無遺。 「不愧是如月姑娘,還真敢動手!」赤瑕璧笑著跳開,轉眼望向斬風問道:「怎麼樣?我的實力如何?」 斬風沉吟道:「攻擊力在仙士之上。」 「真的!」赤瑕璧眼睛突然放亮,興奮之情不言而喻。 「不過仙人擅長防禦與治療……」 赤瑕璧立即領悟話中之意,自己攻擊有餘防禦不足,道術中的治療之法更從未涉及,這樣的戰鬥難免有些缺陷。 「防禦性道術我倒是還有機會學學,至於治療術……」想到最擅長治療術的佐思已進入仙人之列,他的徒弟中又沒有甚麼能人,仙人也不可能再傳授道術,赤瑕璧不禁有些頭疼。 由於明神昶對那塊灰磚很感興趣,因此一行人在落英城住了三天才離開,趕往第二站月嶺武院,並把太子遇襲的消息送往皇都,斬風也讓硯冰代寫了一封信,一起送往皇都。 皇都並不平靜,當太子在落英城遇到幻士襲擊的事件傳入時,整座城市都被震動了,講武堂事件的陰霾還沒消除,中州正在嚴密監視城內外的動靜,此時太子又被襲擊,人們都感覺到一股風暴,已經出現在玄武國的上空,隨時都會帶來滅頂之災。 明帥與所有的大臣一樣,都在緊張而忙碌地處理著太子遇刺事件。聿丘終日跟在他身邊,保護他的安全,而花舞等人也得到皇帝的特別准許,搬入明帥位於皇都的住所,隨他一起辦理政務。 然而就在這緊張時刻,守衛皇都的八名衛士在一天早上同時被殺,兇手不但殺人,還用死者的鮮血在城牆兩側各寫了一個偌大的殺字。 事情驚動了皇帝,明帥等重臣一大早便被叫到文華殿議事。 帶著一臉的疲色,明帥匆匆回到住所,看著同伴們沉聲道:「各位,昨夜守護皇都的八名皇家衛士被殺,兇手還在城牆上寫了兩個殺字。」 「啊!」 原石等人都驚得跳了起來。 弓弛慨歎道:「這是對玄武皇室公然的挑戰。」 明帥撩袍轉身坐下,臉色陰沉地又道:「太子剛剛遇刺,這裡突生事端,看來幻士是鐵了心要對付玄武國皇室,我們現在只有奮力回擊。」 原石跺了跺腳,歎道:「可惜斬風他們不在,不然根本不用怕他們。」 明帥搖頭道:「玄武國這麼大,不能處處都靠他們,我們必須找到自己的解決辦法,否則數十年後幻士再度入侵,後代也會遭殃。」 花舞見他一臉憂色,心裡也不快樂,握著他的手柔聲勸道:「不如把他們叫回來吧!對太子、對皇帝都有好處。」 明帥還以關懷的微笑,回應道:「他們這次出去並不只是巡遊,同樣也是利用太子這個誘餌吸引幻士,然後瓦解各地的白虎國據點,這比守衛皇都更加重要。」 「可是這裡能防得住嗎?」兵燁不安地問道。 明帥沉吟道:「幻士殺了人卻沒有進城,看來城門的法陣起到了作用,暫時應該沒有大礙。」 正說著,門外忽然走入一名皇家衛士,捧著一封書信稟道:「大人,這是風將軍的信。」 「哦!」 明帥有些好奇,斬風從不寫信,這次這麼做必有深意,連忙從衛士手裡接下信,拆開一看,臉上忽然浮現出會心的微笑。 「他們說了些甚麼?」 明帥興奮地道:「信上說了一個故事。」 「故事?」 「是啊!一個非常有用的故事,可以讓我們更有效的守護皇都與中州。」明帥微微一笑,心裡已有了全新的計畫。 月嶺武院建在神月山的半山腰,是一個以練修身為主的武院,雖然沒有出過甚麼人才,卻擁有不少熟知武學經典的大師,而且山上風光秀麗,景色怡人,還有些石碑、古屋,正合了明神昶的心願,因此選擇了這裡。 離開落英城後,武議員的十個小組都已成功編組,兩組守護太子身邊,八組巡視四方,再加上百名皇家衛士,明神昶的身邊幾乎連只蚊子都飛不進去。 斬風八人還是那麼輕鬆,也開始研究聯合作戰的方式,有時也與武議員隨意切磋兩下。 斬風倒是頗有收穫,所見到的武技大都能夠變成冥武技,甚至還找到一項名叫「劍環天」的冥術,只是受到虛冥體的限制,冥術的力量無法釋放出來,因而無法知道這項冥術的效用。 月嶺武院院長駿若華,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子,也隆重地接待了這一行人,太子和武議員們自然被奉若上賓,對斬風等人也是禮敬有加,一切都無可挑剔。 在名叫養氣堂的大廳落坐之後,駿若華笑著問道:「太子,這裡風景不錯吧?」 明神昶點頭笑道:「真是妙了,我以前就聽說過這裡,只是山上有個武院,怕驚動你們,所以沒敢上來。」 駿若華嫣然笑道:「只要太子願意,隨時都可以來住。山頂上有個逐日台,風景更好,我每天都帶著弟子在台上吸取天地靈氣,助養體內罡氣。」 僚華笑道:「我早就聽說月嶺武院有種萬息神功,可以吸取天地靈氣為己用,想不到駿院主天天都在吸納天地靈氣。」 「僚老爺子過獎了,其實我也不知道甚麼是真正的天地靈氣,只是坐在上面練氣進展比平時稍快,弟子便隨口瞎說,造成了外界的誤會。」 「吸取天地靈氣」這幾個字,觸動了斬風舊時的記憶,剛到冥界之時便在山上待了兩年,從日月光輝中滋養了兩顆力量種子,才有今天的故事與成就。 我只修煉了「日」和「月」,「天」與「地」兩部都無法參透,幽兒的黑靈是「地」,戟布的力量則是「天」,可惜幽兒直接吸納了黑靈,不然倒是可以試試修煉「地」,也許會有不同的效果。 硯冰見他一副若有所思樣子,小聲問道:「在想甚麼呢?」 「修煉。」 硯冰嫣然一笑,壓低聲音道:「我就知道你不會想其他的事情,他們看樣子還要說一陣,不如我們上山看看吧!」 幽兒哀求道:「這裡好無聊,我們去爬山吧!」 斬風朝廳內掃了一眼,駿若華與刀無界等人正津津有味地說著武學,恐怕一時半會兒走不了,於是便給赤瑕璧等人施了個眼色,趁著別人不注意悄悄離開了養氣堂,興致勃勃地往山頂爬上去。 登山的石階都修在懸崖旁邊,坡度傾斜,十分險峻,再加上山風吹來呼呼作響,嚇得幽兒臉色蒼白,緊緊縮在斬風的懷裡,直到爬到頂部的逐日台。 「噫!」鳴一第一個爬上逐日台,抬眼一看,忽然愣住了。 後面的人見他突然停步不走,都十分好奇,加快腳步衝了上來,也愣住了。 逐日檯面積不小,最奇特的是,逐日台的中央有一塊長寬三丈的正方形石板,上面畫了一些符號與標誌,與斬風在煙島見到的十分相似,分別在於那一個是六角形,這是正方形,裡面的符號也有些區別。 「誰這麼無聊,居然在這種地方畫圖?不會是月嶺武院的人吧?」 斬風走到石板上仔細地觀看了一眼,覺得這種圖案一定有特別的用意。 其他人也都走到石板上觀看,無不連連稱奇。 「噫!黑球找我!」 話音剛落,幽兒便已經坐下,雙眼緊閉,四肢放鬆,身上漸漸有紅光滲出,斬風一看便知道進入了清神府。 「幽兒怎麼了?」鳴一好奇地問道。 「修煉。」 鳴一更是驚訝,平時幽兒最討厭修煉,每次斬風叫她修煉都是又哄又求,這次居然不吭不響地便修煉起來了。 斬風也沒有太在意,黑靈力量強大,拉著幽兒修煉也不是甚麼奇怪的事情,抬眼看了看四方,逐日台的風景果然秀麗,四周都是雲海,一直接到天邊,蔚為壯觀。 「好舒服啊!」 鳴一找了塊大石躺了下來,一邊曬著太陽,一邊吹著山風,別說多愜意了。 「你們看幽兒!」 飄如月忽然驚呼了一聲,眾人不約而同向石板望去,赫然發現幽兒的身上散發出一層淡黑色的光芒,竟連陽光都逼開了。 斬風雖然一直帶著幽兒修煉,卻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狀態,不禁大為驚訝,心道:黑光大概是黑靈的力量吧!怎麼突然之間變得如此強大?難道有了新的進展? 「大家不要靠近。」 眾人以為他擔心幽兒被干擾,都點了點頭,並不知道斬風其實是擔心黑靈強大的力量,會對他們造成危險。 斬風慢慢接近幽兒,並將手伸向黑光,想試一試黑光的力量。 黑色光芒果然順利地穿越了力量壁,與手指有了直接接觸,就在這一剎那,斬風忽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傳來,紫藍雙嬰頓時有了反應,像是受到老朋友招喚似的,變得極為活躍,而斬風的元神也受到了牽制,開始脫離身軀,進入身軀與力量之間的明若府虛空。 他嚇了一大跳,心道: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黑靈要把我拉到幽兒的清神府中?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黑靈果然把紫藍雙嬰和元神,一併帶過去。 「風哥哥!」幽兒見到斬風的元神立即興奮地衝了過去。 「幽兒!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黑球突然跳了出來,然後就把我拉到這裡來了,對了,外面還有黑色的光芒湧進來,不知道是甚麼。」 斬風張望了一眼,也發現清神府的虛空滲透著許多淡墨色的光芒,形狀不一,形態也不相同,但它們似乎都受到黑靈的牽引,慢慢向它靠近,最後化入黑靈散發的光芒之中,再也不見了。 看到這些,他忽然明白,這是黑靈在吸納力量,就像自己吸納日月之光一樣。 這些黑色的光芒一定是大地的精華,看來是黑靈感覺到大地精華,所以突然把幽兒的元神帶入這裡一起修煉,我的元神和紫藍雙嬰都是被這股巨大的牽引力吸進來的。 解開了疑團,斬風也輕鬆下來,難得再有機會與黑靈一起修煉,他自然不放過,與紫藍雙嬰一起嘗試著貼近黑靈。 然而此時的黑靈似乎完全進入了修煉狀態,沒有理會紫藍雙嬰發出的信號,一直在吸納著大地精華。 紫藍雙嬰乾脆直接貼在黑靈的外側,感受著大地的精華。 幽兒正想叫斬風一起玩,忽然從黑靈體內傳來一股強大的力量,把她的元神硬生生拉了過去,被黑靈身邊的一團黑光包裹住,再也動彈不得。 斬風雖然不是第一次進入幽兒的虛空,卻是第一次見到黑靈這樣強迫幽兒的元神修煉,既好氣又好笑,索性也貼了上去,嘗試著感受大地精華帶來的衝擊。 其他六人見斬風忽然也坐了下來,身上的紫光逐漸被黑光籠罩,都感到萬分驚訝。 「老大不會也跑去修煉了吧?」 硯冰沉吟道:「雪妹說過,他曾經失去了心神,被迫跑到幽兒的身體內修煉,也許這次也一樣吧!」 「借體修煉!」布揚和元蘇第一次聽到這事,都大吃一驚。 赤瑕璧盯著石板中的兩個黑色身影,喃喃地道:「借別人的身體修煉,這樣做有甚麼好處呢?也許是因為不同的體質會有不同的修煉效果,人人都有元神,也許我也可以試試。」 元蘇看著布揚道:「斬風這種實力都不忘天天修煉,我們只有更加勤練才能把差距縮小。」 布揚爽快地道:「還說甚麼,現在就開始吧!」 「好!」兩人一起走到平台的東北角修煉了起來。 受到感染,剩下的四人也都各自尋找地方修煉,平台上頓時一片寂靜,只有呼呼的風聲作伴。 第二部 第九集 塵封歲月 第六章 古怪法陣 第二部 第九集 塵封歲月 第六章 古怪法陣 在清風白雲相伴下,斬風八人靜靜修煉了一個時辰,直到山道上響起了人聲,赤瑕璧等人才停了下來,不約而同望向中央,斬風和幽兒依然被一團黑色的光芒籠罩著,動也不動。 鳴一離台階最近,探頭看了一陣,問道:「有人上來了,應該是這裡的院主帶著太子和刀無界他們來遊覽,我們要不要叫醒他們兩個?」 「叫醒?」赤瑕璧一臉苦笑地搔了搔後腦,嘟囔著道:「恐怕碰一碰都沒有好下場,我看還是算了。」 硯冰等人連連點頭,現在去碰斬風與找死沒甚麼分別,誰都不敢觸這個霉頭。 「來了!」 鳴一轉身退到赤瑕璧身邊。 先走上來的是一群月嶺武院的弟子,見逐日台上有人先是一愣,隨後又發現中央的石板上有兩個黑光包裹的人影,無不大驚失色。 「師父,師父,快來啊!」 「吵甚麼!一點禮數都不懂,不知……」 駿若華一邊喝斥一邊走了上來,但看到逐日台上的情景之後,也驚得說不出話來。 刀無界和明神昶等人也隨後走了上去,見了場中的兩人並沒有太驚訝。 孜一羽打量了幾眼,笑道:「風將軍和……那個叫幽兒的姑娘好像在修煉,他們還真會找地方!」 「他們是……」 駿若華雖然對八人十分禮遇,卻沒有放在心上,連名字也沒記住,轉頭用詢問的目光看著刀無界。 刀無界微笑道:「太子的兩位朋友,都是高手,想必是見了這裡風景秀麗,也想感受一下天地靈氣。」 駿若華點點頭,盯著黑光看了半晌,忽然皺起了眉頭,自言自語道:「他們身上的好像不是罡氣。」 刀無界等武士其實一直都很好奇,斬風身上到底是一種甚麼樣的力量,居然到了水火不侵、刀槍不入的地步。 鳴一見眾人都是一臉驚訝之色,忽然感到自豪,洋洋得意地插嘴道:「我老大的本事可不能小看,就算從這峰頂上跳下,也傷不了半根頭髮。」 月嶺武院的人聽了都露出不信之色,只是不知道他的身份,不好意思駁斥他,個個交頭接耳說他胡扯。 刀無界等人雖然不信他這種誇張的說法,卻絲毫不敢小看斬風的實力,畢竟他是能讓道仙俯首稱臣的人。 駿若華對斬風幾個本就不太在意,也不想過問太多,朝著太子微微一笑,道:「這裡就是逐日台。」 明神昶笑道:「風景真是美極了,就是爬上來有些累!」 「爬上來也是一種修煉,出了一身汗之後坐在這裡看看風景,再吹吹山風,滋味截然不同。」 「這倒也是─噫!」 明神昶忽然瞥見石板上的圖案,不禁大喜過望,興奮地一個箭步便衝了過去,連斬風和幽兒正在修煉的事都忘了。 硯冰與赤瑕璧等人都站在逐日台邊緣觀望,原想提醒眾人不要靠近,因為人多口雜,一時插不上嘴,所以沒來得及說,忽見明神昶冒失地衝了過去,臉色大變,但再想出手卻已經晚了。 「哎呀!」 隨著一聲大叫,明神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外推去,整個人立時被拋上半空,遠遠地扔出了逐日台外。 駿若華正打算介紹月嶺武院的練氣之法,明神昶突然跑開本也沒有在意,此時見他被急速拋出逐日台,嚇得渾身冰涼,臉色刷的全白了。 「太子!」 刀無界等人也沒有料到會發生這樣的變故,頓時驚出一身冷汗,想出手去救,卻因為明神昶被拋得太高,他們用盡全力也無法摸到。 「我去吧!」 赤瑕璧立即召出火靈神翼,快速地向崖邊衝去,在空中穩穩接下了明神昶,平安地把他帶回逐日台。 大部分的人還沒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僚華和刀無界反應最快,一左一右抓住了明神昶的雙臂,齊聲問道:「太子,沒事吧?」 明神昶彷彿知道會有人救他,反應竟比其他人更加平靜,微笑道:「沒事,有赤大哥他們在,不會有事。」 僚華滿眼感激地看著赤瑕璧道:「赤道仙,這次可真是多虧了有你在,不然我們這些人萬死難辭其咎。」 赤瑕璧笑道:「都是風老弟惹的禍,我們也是疏忽,沒有及時警告大家不要靠近。」 這時後面的人才回過神來,駿若華一個箭步便衝到明神昶面前,嚇得滿頭大汗,心如鹿撞,緊張地問道:「太子,您沒事吧?真是嚇死我了,怎麼會突然飛起來了?」 「沒事!」 明神昶笑了笑。 駿若華把目光移向赤瑕璧,驚愕地問道:「請問閣下是何方高手,竟……竟能飛?」 僚華呵呵笑道:「這位是朱雀國大名鼎鼎的道仙赤瑕璧。」 駿若華又是一驚,上下打量了幾眼,慨歎道:「原來是道仙大駕光臨,難怪擁有奇術,若華失禮了。」 赤瑕璧嘻笑道:「院主不必多禮,不過麻煩你告訴武院的人,我風老弟的身子絕對碰不得,再出甚麼事我可就無能為力了。」 駿若華心頭一震,不可思議地回頭望著兩團黑影,以為兩人也是道士,喃喃自語道:「道術果然神妙,今日終於大開眼界了!」 「院主,風老弟練的不是道術。」 「不是?」 刀無界點點頭,道:「既然風兄弟在這裡修煉,我看大家還是先回去吧!別打擾了他。」 「嗯……好!」 駿若華原想展示一下月嶺武院的武學經要,但逐日台中坐著兩個奇人,碰又碰不得,喚又喚不醒,只好點頭。 月嶺武院的弟子早已心怯,得到院主的允許頓時往台下湧去,急急忙忙回到半山腰的武院。 赤瑕璧等人依然留在逐日台上,一邊修煉一邊監視四周的動靜,避免再有人上來。 斬風和幽兒這一坐便坐了三天三夜,不食不飲,不眠不休;鳴一和飄如月都撐不住,先後回到武院吃飯休息,然後再上來;硯冰、布揚、元蘇不需要吃飯,因此都沒有動,赤瑕璧也可以忍受一個月不進食,因此都在台上陪著。 這番狀況令武院裡的人又是一陣驚訝,但有了前幾次受驚的經歷,很快就適應了。 其實斬風並非不想停止修煉,只是黑靈巨大的牽引力,限制了元神與紫藍雙嬰的行動,無奈之下,只好一直貼在黑靈之側修煉元神。 吞噬了無數大地精華之後,黑靈的表面更亮,彷彿一個黑色太陽,在清神府的虛空中散發出黑色的光芒,氣勢更加宏大,力量也更強了。 「風哥哥!」幽兒的元神也被黑靈放了出去,但她似乎不知道發生過甚麼事,好奇地問道:「我好像睡了一覺。」 斬風卻發現幽兒的元神也在散發黑色的光芒,知道大地精華通過黑靈進入她的元神,她未來一定會更加強大,著實替她感到高興。 「好累啊!我好像還想睡,風哥哥,我們離開這裡回去睡覺吧!」 「嗯!」 其實斬風的元神和紫藍雙嬰都感到極度的疲勞,擺脫了黑靈的牽制後立即回歸原體。 「斬風,你醒啦!」 元蘇第一個發現兩人身上的黑光消失,立即站了起來。 其他幾人聽到聲音也都停下修煉,紛紛轉頭望向中央。 斬風一臉疲憊地點了點頭,低頭看了看幽兒,卻發現她已經沉沉地睡著了,身上卻多了一層極淡的黑色光芒,知道是修煉的成果。 硯冰察覺到他眼中的疲憊,走到他身邊柔聲問道:「累了吧!快回去休息吧!都三天三夜了。」 「三天!」 斬風吃了一驚,猛地抬頭望著充滿柔情的眸子。 赤瑕璧接口應道:「是啊!太子他們因此也留了三天,都在等你們醒來。」 「想不到居然三天了!」斬風搖了搖頭,望著硯冰道:「你把幽兒帶下去休息吧!我就在這裡休息一陣。」 「這裡?」 斬風點頭道:「我現在的狀態睡哪裡都一樣,這裡方便些。」 硯冰沒有勉強,朝他嫣然一笑,抱起幽兒飛下了逐日台。 斬風看了看赤瑕璧、布揚和元蘇,甚麼也沒說,躺在地上便睡著了。 刀無界很高興能多留三天,因為駿若華是武學理論的大師,連續三天為明神昶講解了武學的經要。明神昶雖然不大情願,但由於斬風還在修煉無法下山,只好在眾人的簇擁下聽了三天武學經要。 斬風睡了一天才醒,一覺醒來後,忽然發現自己的元神強大了不少,紫藍雙嬰也有所成長,不禁感歎黑靈的力量,然而,此刻的他並沒有意味到引發大地精華的力量。 四人回到武院,明神昶一見到他們就嚷著要起程,刀無界等人都知道他這幾天憋壞了,又聽了三天的武學道義,心裡早已知足了,自然也就順水推舟,答應了離山的要求。 臨行之前,明神昶再次登上了逐日台,小心翼翼地把石板上的圖案畫了下來,這才心滿意足地上路了。 自從太子和皇都先後兩次遇襲後,幻士集團的活動突然沉寂下來,再也沒有發生任何事情,但皇都與太子兩處都不敢大意。 然而春風雖然和暖,卻吹不走藏在陰暗處的濃濃寒意,就在某城的一座大宅中,玄武國二十四個白虎國據點的首領正聚在一起,共同商議著下一步的行動,由於白虎國的制度是直系控制,因此這次也是二十四個首領第一次會聚一堂。 「兩邊的行動都以失敗告終,該是改變策略的時候了,所以我請示了上面的意思,要我們暫緩行動,讓玄武國平靜一段時間,然後再進行更大的行動。」 最先說話的是一名藍衣漢子,臉上劃著三條刀疤,一條比一條長,就像三條蜈蚣趴在臉上,醜陋不堪,他就是被明帥的巧計趕出中州城的幻士,隱然也是二十四人之中的首領。 「要等到甚麼時候?」 藍衣疤面人陰陰笑道:「等到玄武計畫的主力從白虎趕到。」 在座的人都騰的站了起來,言下之意誰都明白,真正的攻擊將要開始了。 「要全面開戰嗎?」 藍衣疤面人臉色一沉,冷笑道:「到時候自然知道,不過我們不能坐著乾等,要想辦法挑唆一些強盜、山賊出來作亂,給太子那邊增加點壓力,最好讓玄武皇帝再調些高手過去,這樣一來中州和皇都的防禦就更弱了。」 「主意不錯!」 「可是皇都有秘陣學護著,我們能攻破嗎?」一人懷疑著問道。 藍衣疤面人不屑地撇撇嘴,輕笑道:「等那批人到了,連城牆都頂不住,那些破玩意兒還有甚麼作用嗎?」 咯咯!屋內頓時響起一陣陰風刺骨的笑聲。 然而,這些洋洋得意的白虎國奸細們,卻如何也沒有想到,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落在潛伏者的眼裡,當聚會散場之時,潛伏者也悄然離開了大宅,穿過一排橫街,來到一處陰暗的角落裡。 「看樣子,他們正等待國內派出更多的幻士,似乎還有些更厲害的人物,但都沒有正面提及。」 「更厲害的人物!」另一個黑影從陰暗中閃身而出,冷冷地道:「繼續跟蹤下去,一定要查清楚是甚麼厲害人物。」 「是!」 話音剛落,潛伏者如鬼魅般的人影便已消失在黑暗中。 「有那個人陪在皇太子的身邊,幻士的計畫未必能成功,不過如果那些更厲害的人物出現,只怕他也難以顧及周全,我似乎應該多幫他一把,免得這裡失控。」 黑影喃喃地嘟囔了一陣,忽然抬起頭,厭惡地望了一眼火紅的太陽,隨著一陣陰冷的笑聲,身影再次沒入黑暗之中平靜的氣氛下,明神昶的旅程越來越順暢,除了每到一處都必須去參觀當地重要的武院外,其餘時間都沉浸在悠遠的歷史中,時而是古墓石碑,時而是老宅舊苑,時而又是古書古畫,忙得不亦樂乎。 斬風八人整日都跟在他旁邊,雖然沒有找到任何與冥人有關的古跡,卻也瞭解了不少玄武國的歷史,而且在路上不斷修煉,幾個人之間的配合越來越有默契,尤其是赤瑕璧、硯冰與飄如月三人。 斬風礙於虛冥狀態的限制,因此沒有參與聯合,而是以一抗三,成為三人的陪練對象。 平靜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轉眼春去夏至,熾熱的太陽肆無忌憚地在高空釋放著它的能量,樹木茵翠,蟬鳴陣陣,又是一番新的景致。 太子之旅已經過了四個月,一行人一直往西北方向走,巡視過四、五十個大大小小的城鎮,還有些山野的別苑山莊。 這一日,他們來到一個名叫黃龍鎮的地方,這裡屬於玄武國的北面,氣候較冷,因此沒有南面的城鎮那麼繁華,不大的鎮子透著樸實與清幽,別有一番滋味。 一進小鎮,明神昶便開始留意建築樣式與材料年代,把其他的事情統統扔給了泰豐與刀無界。 然而走了一陣,卻毫無所獲,他不禁有些失望,於是便望向身邊的赤瑕璧,微笑懇求道:「赤大哥,能不能幫我問問這裡的鎮民,鎮裡或是附近的山林野地有沒有古跡,或是歷史悠久的事物與建築。」 「沒問題!」 赤瑕璧知道刀無界不讓任何陌生人與他有直接的接觸,正好他的酒興又起,便藉著打聽消息的機會,拉著鳴一走入路邊一間不起眼的小酒鋪,坐下後便揚聲喚道:「老闆,先來兩罈好酒。」 「您稍候!」 老闆笑了笑,一手夾起一個酒罈子走到桌邊。 赤瑕璧打量了兩眼,老闆是個六十多歲的男子,長著一對會笑的小眼睛,臉上皺紋滿佈,頭髮也白了一大半,一看就知道是久歷風霜之人,只是神色清明,行動也算效率,抱著兩罈子酒不搖不晃,不禁笑著讚道:「老人家的身體真好啊!」 老人笑了笑道:「還算康健,這裡是兩罈好酒,兩位慢用!」 赤瑕璧要打聽消息,哪肯放他離去,一把拽住他笑道:「老闆,別急著走呀,反正店裡沒人,跟我們一起喝兩杯如何。」 酒鋪老闆也很爽快,欣然坐下,一邊為兩人斟酒,一邊問道:「這小鎮偏遠,沒甚麼好東西,兩位來這裡幹甚麼?」 赤瑕璧拿著酒碗咕嘟一口喝完,抹了抹嘴角的酒液,笑道:「好酒─我們是遊客,喜歡到處尋訪古跡,聽說這一帶有不少古跡,所以就來了,只是在鎮上轉了半天也沒見一處。」 「古跡?」酒鋪老闆歪著頭沉思片刻,忽然一拍大腿,笑道:「說到古跡還真有一處,在鎮西北黃龍山的密林深處,很久以前鎮上的一個獵人有次來店裡說的,不過那林子很深,路又難走,連樵夫都不會進去。 「以前獵人們偶爾心血來潮還會進去看看,現在可沒人去了,聽說山裡多了不少猛獸。」 「黃龍山!」 赤瑕璧抬眼朝西北望去,果然見遠處隱隱有一座高聳入雲的大山。 鳴一笑道:「赤老大,看來我們要入山了!」 赤瑕璧皺了皺眉頭,搖頭道:「只怕刀無界他們不肯,山林裡很難防範偷襲。」 酒鋪老闆以為他們在說野獸,笑著又道:「是啊!前幾天還有人說聽到虎嘯,嚇得樵夫們都不敢去了。」 又喝了一陣,赤瑕璧與鳴一回到在鎮外設置的營帳區,把黃龍山的事情告訴眾人。 「黃龍山!我們明天就去,那裡人跡罕至,如果有古跡一定是難得的好東西。」 明神昶一聽就興奮起來,望著西北的大山,兩眼發亮,彷彿看到了寶藏一般。 正如赤瑕璧所料,刀無界一聽果然皺起了眉頭,沉吟道:「太子,山林茂密,最容易埋伏偷襲,我們又不可能把樹都砍了,所以還是別去為妙。」 明神昶一顆心早就飛到黃龍山裡去了,哪肯聽他勸,立即辯駁道:「樹木又不會施展幻術,我覺得山裡應該比鎮裡更安全吧!只要事先搜一搜,幻士想隱藏都難。」 刀無界深知山林茂密之處不見天日,在這種環境下,很容易把幻象與真實混淆,萬一察覺不到,後果不堪設想,而且林深樹密,如果對手突然放火,想逃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濃密的眉毛緊緊擰著。 「太子,若真是想去,還是先把大軍調來封山?清理了之後再進山吧!」 明神昶恨不得現在就起程,哪肯再等大軍,搖頭道:「有你們這些高手在旁邊,我覺得十分安全,事情就這麼定了,今天麻煩大家去準備進山的物品,明天一大早就出發。」 說完不等刀無界回應,便急步離開了。 刀無界無奈地看著同僚,苦笑道:「這位太子有的時候實在很任性。」 僚華沉吟道:「看來進山是不可避免了,依我看不如今夜就派人去探一探,也好有個準備。」 「現在?」刀無界望了一眼圍坐在不遠處的斬風等人,「他們似乎比我們更合適,有任何意外都能飛出山林。」 「你是議長,去求外人幫忙不大好,還是我去吧!」 僚華笑呵呵地起身走到斬風一群人的身邊,拱手道:「幾位,太子要進山,這事你們也都聽到了,山中情況不明,我們擔心會有危險,赤道仙和這位姑娘都有飛行術,所以小老兒想請兩位辛苦一趟,去山裡看看。」 斬風正有這個想法,見僚華來請,點頭應道:「我們正打算走一趟。」 僚華捻髯笑道:「看來我們越來越有默契了,很好很好!」 赤瑕璧沉吟道:「鳴一,你們四個留下,我和風老弟、硯冰以及幽兒一起去。」 僚華詫異地望了望縮在斬風懷裡的美人兒,微微一愣,這些人當中,最看不透的就是這個名叫幽兒的少女,怎麼看都不像是高手,可講武堂事件中,這個少女卻起到了關鍵的作用,而且在逐日台的表現,也給他留下了深刻的記憶。 斬風一直擔心硯冰的影雀無法承受自己,因此總是步行,不敢隨意嘗試,想到自己與兩人的速度上的差距,提議道:「姐姐,你和赤大哥先走一步,我帶幽兒步行過去。」 「好!」 硯冰和赤瑕璧對視一眼,一起飛上天空,往黃龍山的方向急飛而去。 望著空中閃動的身影,正忙著生火做飯的武士們有說不出的羨慕,這種技能太實用了,可以解決不少麻煩。 斬風帶著幽兒起程趕往黃龍山,正式的官道並不入山,在山的外圍轉了幾個彎後,就折往正北方向,因此他們需要先走官道,然後沿著樵夫、獵人踏出的羊腸小道向山邊走去,到山腳之時天色已經全黑了。 赤瑕璧與硯冰早已在山腳等候多時,並將小火蝶懸在林子上空做為信號,因此斬風和幽兒輕鬆地找到兩人。 「山裡有甚麼嗎?」 「山太大了,逛了一圈沒有看到甚麼古跡,不過林子裡的確有些石雕,似乎曾經有人住過。」赤瑕璧和硯冰不約而同搖了搖頭。 「嗯!」 走了幾個月都沒有收穫,斬風也不敢抱太大的期望,抬頭望了一眼,漆黑的夜色中,黃龍山就像一個連接天地的巨人,氣勢磅礡,他的心裡卻有一種莫名的衝動,似乎在這山中藏著神奇的寶貝。 硯冰詢問道:「我們要等到天亮,還是進山看看?」 「進山!」斬風毫不猶豫地應道,除了仙、鬼兩界的高手,其他很難動搖這四個人的組合,因此也沒甚麼可怕的。 「我帶路!」 赤瑕璧搶先走在最前面,一邊控制著小火蝶,一邊笑道:「這山還真是座荒山,羊腸小道到了這一段就斷了,往山上走根本沒有路,荊棘、山籐到處都有,走起來很困難,看來真的很久沒有人進山了。」 硯冰接著道:「沒有人的地方才可能有所發現,也許真能找到有用的東西。」 「嗯!」 斬風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找到解除虛冥狀態的辦法,其他的事沒有多想。 沉默了一陣,赤瑕璧覺得山風陰冷,氣氛又過於沉重,有些不自在,便開始尋找話題,含笑道:「其實老弟可以去找戟布。」 斬風搖頭道:「他只知道一些資料,並沒有任何解決方式,所以破解之法只有兩個地方可以得到,一個是人界的這些古跡之中……」 硯冰好奇地問道:「還有一個是甚麼?」 「仙界!」 兩人聽了都傻了眼,這個選擇幾乎不可能實現,斬風到現在為止還是仙界的通緝犯,上了仙界一定會受到嚴密的監視,不可能讓他隨意翻閱冥術典籍。 斬風卻不是沒有想過去仙界,上次聽說所有的典籍都放在藏典嵨便有些心動,只是夭雲的事情太棘手,逼得他不得不回到人界,況且現在沒有虎極相助,也飛不上仙界。 「走吧!也許會有所收穫。」 沒了明神昶這個負擔,赤瑕璧顯得格外輕鬆。 夜幕中,九隻小火蝶引領著四人漫步在深山密林之中,周圍一片寧靜,只是偶爾有幾聲野獸的叫聲,卻絲毫沒有影響他們的行程。 火蝶的光芒自然比不上太陽之光,因此能見度也受限制,漫無目的的逛了一陣,赤瑕璧憑記憶領著斬風來到一處山崖石壁,指著石壁前的空地道:「這裡有個圖案,面積不小。」 斬風又向前走了兩步,藉著火蝶的光芒低著頭看了看,平滑的石面上的確雕著一個圖案,四四方方,上面刻著一些深奧難解的符號,乍眼一看彷彿是星圖,但仔細再看又不像,不禁想起逐日台上的那個四方形圖案,兩者的外形一模一樣,雖然裡面的符號有些不同,但應該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 「怎麼樣?有用嗎?」赤瑕璧見他望著石板沉思不語,不禁有些好奇。 第二部 第九集 塵封歲月 第七章 黃龍山中 第二部 第九集 塵封歲月 第七章 黃龍山中 斬風輕輕晃了晃腦袋道:「看不懂,不過……與逐日台的那塊有些相似,落英湖裡的也有一塊,不過那個是六角形,似乎都是出自同一個人的手筆,而且有著特殊的作用,只是不知道是甚麼。」 提到逐日台,硯冰和赤瑕璧都有些興趣,走到石板邊仔細觀察了一陣,但誰也看不出其中奧妙。 「風!我覺得這樣的巡視始終不是辦法,就算有冥術存留下來,也未必對你現在的狀態有所幫助。」 「現在一切都很平靜,而且紫月團有斷戈打理,沒有甚麼事需要我做,一邊尋找一邊修煉也是一種辦法。」 斬風當然知道這樣尋找如同大海撈針,但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之前只能這樣。 幽兒最是無拘無束,見三人都在研究石板不理自己,俏嘴高高噘起,忽然蹦到石板上故意擋住三人的視線,撒嬌般叫道:「不看了。」 「幽兒,別鬧了,坐下休息一會兒!」 幽兒哼了一聲,一屁股坐在石板中央,怨道:「我不管,不許你們再看這破石頭。」 斬風知道她這麼做無非是想找人陪她玩,正想安慰她兩句,忽然發現幽兒身上隱隱有玄光閃動,知道黑靈又跑了出來,不禁一愣,好奇地問道:「幽兒,你的黑球怎麼又跑出來了?」 幽兒嘻嘻笑道:「黑球真好,知道我無聊,自己跑出來和我玩,噫……它又要拉我進……」 「去」字還沒說出口,她的元神已被黑靈帶走了。 斬風大為驚訝,上次在逐日台黑靈也是突然出現,帶著幽兒進入清神府,並大量吸收大地精華,他也跟著受益,卻一直以為黑靈找到了合適的地點,所以才會突然行動。 但這一次又是突然帶著幽兒的元神去修煉,氣候不同,環境不同,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有這麼一個正方形的圖案,他的思緒第一次把圖案與修煉拉在了一起。 難道是因為這個圖案,黑靈才會有所反應?這怎麼可能呢!我的紫藍雙嬰可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赤瑕璧和硯冰都沒有在意,見夜風清冷,便想在石頭上坐一會兒再走,身子剛坐下,心頭猛地撲通一跳,緊接著一股巨大的壓力襲上來,彷彿有一隻無形的巨手正在捏著他們的心臟,渾身上下都十分難受。 兩人對這種感覺並不陌生,分明是斬風的冥術「死環」威力,心中既驚且憂,以為發生了甚麼事。 然而斬風此時竟然也有同樣的感覺,學會死環以來,他還是第一次嘗到死環巨大的壓迫力,不禁大驚失色,令他不安的是,居然連明若府的力量壁都無法阻擋這股力量,可見力量非同小可。 「風!」硯冰實在受不了,用盡全身的力量向前衝去。 赤瑕璧也無法承受這股壓力,急忙用遁術飄離了十丈,力量才完全消失,心神稍定後再望向身邊,忽然發現斬風和硯冰都倉惶逃了過來,心中更是驚愕,急聲問道:「老弟,不是你在施展死環?」 斬風捂著心頭喘息了半天才平復下來,驚異的目光回望幽兒,輕歎道:「不是我,是幽兒!這股力量連我都受不了。」 「啊!」赤瑕璧和硯冰驚得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望著幽兒。 斬風的感覺比兩人強烈多了,幽兒的死環攻擊範圍竟然達到十丈,而他卻只有五丈,足足多了一倍,而且強度也更是提升了十倍。 難道這就是黑靈真正的力量? 赤瑕璧和硯冰對視一眼又露出一臉的苦笑,他們兩個在人界都可以算是超一流的強者,然而在幽兒的身邊卻如此不堪一擊,心裡滿不是滋味,更驚愕的卻還是斬風的反應,幽兒力量居然可以突破斬風身上水火不侵的力量壁,威力之強可想而知。 硯冰深深地凝望著幽兒,輕歎道:「風!你說的沒錯,幽兒果然是我們之中最強大的一個,如果再修煉下去,只怕誰也擋不住她。」 斬風憂心忡忡地道:「強大的不是幽兒,是黑靈!」 「黑靈!」硯冰突然沉默了。 赤瑕璧目測了一下距離,驚歎道:「乖乖!看來攻擊範圍有十丈,這可不是開玩笑,老弟,我記得你的攻擊範圍好像才五丈吧?」 「嗯!」斬風此時的心情十分複雜,幽兒柔弱的身軀包含著如此強大的力量,不知會不會帶著甚麼不良的影響。 硯冰忽然薄嗔著怨道:「這個幽兒,施展冥術也不說一聲,害得我差點暈過去。」 赤瑕璧笑著道:「老弟,你應該多訓練幽兒,我們的力量就更強大了。」 「她不願意,沒人能逼她。」 斬風忽然想起幽兒不會無緣無故施展死環,一定是發生了某種原因才會如此,心道:難道真是地上的那個四方形圖案引發了一切? 可是,冥界從來都沒有人提及任何有關圖案的事情,戟布對冥術瞭解極深,也從未說過任何有助冥術修煉的圖案,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無數的疑問一古腦湧入心裡,他卻百思不得其解。 赤瑕璧找了棵樹靠著坐下來,眼睛瞟了瞟幽兒,見她一動不動地坐著,樣子與修煉無異,笑道:「看樣子還要等一陣,老弟,坐下來聊聊吧!」 幽兒身邊被死環的威力籠罩,斬風也無能為力,只得在赤瑕璧面前坐了下來。 硯冰坐在兩人之間,懷疑地問道:「風,幽兒的實力一直都是這麼強大嗎?」 「不清楚,我也是第一次無法承受她的力量。」 「我總覺得這事有點古怪。」硯冰滿臉疑惑地凝視著幽兒。 斬風點頭道:「我也覺得有點怪,卻怎麼也想不出合理的解釋。」 赤瑕璧見兩人說得嚴重,也望著幽兒思索起來,半晌後忽然驚呼道:「會不會和地上的那個圖樣有關?」 斬風心頭一震,連赤瑕璧都想到這一點,說明這種想法並不是無的放矢,如果幽兒的強大與地上的圖案有關,就等於在說地上的圖案與修靈有關,這對他而言是天大的事情,想到這裡他再也坐不住了,騰的跳了起來。 「風!你知道答案了?」 「不是!」斬風剛向前走了兩步,死環的壓力又湧入心頭,迫使他再次退回原地,雖然心裡焦急,但在幽兒沒有解除死環之前甚麼也做不了。 赤瑕璧盯著他追問道:「你到底想到甚麼了?」 「你們想想,如果地上的圖案可以使死環的力量增強,也就是說這些圖案與冥人有關,正是我要找的東西,不但如此,落英湖中小島也有類似的東西,其他地方也許還會有……」斬風越說越興奮,竟一改寡言的性格,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 硯冰與赤瑕璧對視了一眼,臉上都露出興奮之色,如果一切如斬風猜測的那樣,這次出巡的確沒有白費。 「我們不必亂猜,等幽兒醒來一切就清楚了。」 「嗯!」不知為甚麼,斬風始終無法平靜,目光像裝上了鉤子一般,緊緊地勾在幽兒的身上,一刻也不曾離去。 時間一點點過去,轉眼間天色已經吐白,一抹晨光突破了漆黑的黎明,為大地帶來光明,斬風三人終於看清楚了周圍的環境,面前是一幅巨大的石壁,石壁間伸出幾株挺拔的蒼松,山壁下是一個平台,地上橫七豎八地鋪著大大小小的石頭石片,只有幽兒所在地方是一片平滑的石板,似乎是人力製成的。 「她居然還沒醒!」硯冰揉了揉眼睛,苦笑著望向斬風。 「等吧!」斬風此刻的腦海中只有等待這兩個字,其他的事都不顧了。 赤瑕璧朝南面望了一眼,問道:「太子他們該動身上山了,我們是不是該主動喚醒幽兒?」 斬風此時才想起太子準備登山一事,頓時感到為難,沉吟了很久才道:「赤大哥,麻煩你到山下看看,他們到了就來通知我們,如果那時幽兒還沒有醒,我和姐姐再想辦法喚醒她。」 「也好!」赤瑕璧笑了笑,遁身往山下衝去。 「風!你也別抱太大的希望,畢竟只是推測,我們可是一點證據也沒有。」 硯冰的安慰令斬風突然一愣,隨即陷入了沉思。 忽然幽兒從石板上蹦了起來,抬頭看了看四周,發現硯冰、斬風、赤瑕璧都不在了,不禁大急,正想叫喚,忽然瞥見斬風與硯冰在十丈外的樹蔭說話,這才轉嗔為喜,興沖沖地撲了過去,邊跑邊叫道:「風哥哥,冰姐姐,幹麼跑那麼遠呀。」 悅耳的叫喚傳入斬風耳中,他立即如豹子般竄了出來,轉眼間就到了石板上。 幽兒正張開雙臂要他抱,忽見他從身邊穿過,頓時愣住了,回頭再一看,發現斬風跪在石板上專注地看著圖案,俏嘴又噘了起來,正想撒嬌時,忽然一隻玉手拍在她的肩頭。 「別去打擾他,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硯冰愣愣盯著斬風,深知他對這塊石板寄予了無限希望,而她又何嘗不是?每日相見卻又觸摸不到,感覺別提多難受,就算不能像流千雪和幽兒一樣偎在斬風懷裡,至少也能握著他的手,說些體己的悄悄話,慰一慰越來越深的那份感情。 「嗯,我不生氣。」幽兒性格直率,說到做到,表情立即恢復了平常,挽著硯冰的手臂,靜靜地看著斬風。 斬風趴在圖案上看了半天,卻甚麼也感覺不到,接著,便學著幽兒的姿態在石板上坐了下來,又嘗試施展死環,希望感受到截然不同的變化。 坐了很久,一切沒有改變,頓時感到極度的失望,抬眼看了看幽兒,喚道:「過來。」 幽兒彷彿小鳥般撲到他身邊,嘻嘻一笑,問道:「風哥哥也想與石頭人玩嗎?」 「石頭人?」斬風原是想問她修煉時的感覺,聽她一話頓時愣了。 幽兒嬌笑道:「是啊!剛才黑球帶我到一個新的地方,那裡有些會動的泥土人和石頭人,我和黑球一起與他們打架,好玩極了。」 「打……架!」斬風聽得一臉茫然,愣了愣,望了一眼站在旁邊的硯冰。 硯冰聳了聳肩,也不知道幽兒到底在說些甚麼。 「幽兒,說清楚點。」 「嗯……」幽兒歪著腦袋想了一陣,然後慢慢述說道:「昨天夜裡,風哥哥、紅髮大哥哥還有冰姐姐在這裡看地板……不理我……我跳了上來……然後黑球突然跳出來找我玩,我就跟它去了…… 「不過去的地方我不認識,好像……到了另一個地方,不過那裡比以前那兩個都好玩,不但有花草樹木,還有會動的泥土人和石頭人,它們見到我和黑球就衝過來要打架……結果就打了起來,一直到剛才,黑球好像累了,我就被扔出來了。」 斬風喃喃自語道:「好像不是幻象。」 硯冰看了他一眼,苦笑道:「似乎也不是夢,否則不會施展死環。」 斬風點點頭,又嘗試著分析道:「清神府之後是明若府,如果幽兒突破了清神府,見到的應該是明若府這個虛空,可她又說有花草樹木,分明就是另一個世界。」 「甚麼另一個世界?」幽兒水靈靈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兩人。 「如果幽兒所見是真的,也就是說,她擁有你所沒有的力量或是特性,因此你無法感應到她所見的東西。」 「我沒有的力量或是特性?」斬風抱著腦袋苦苦思索起來。 我和幽兒都是修靈者,而且我已經到了第三層明若府,我沒有的大概就是黑靈,難道這個圖案只能對黑靈產生效用?如果差異在此,為甚麼要有這種差異呢? 硯冰能做的只是引導他的思路,其他的事就愛莫能助了,因此一直讓他靜靜地沉思。 忽然赤瑕璧出現在兩人身邊,看了一眼低著頭發呆的斬風,好奇地問道:「怎麼回事?幽兒不是醒了嗎?」 「噓!」硯冰做了個不要說話的手勢,引著他向外走出十丈後才問道:「到了嗎?」 赤瑕壁點點頭,又不安地看了斬風一眼,問道:「那圖案真的有效?」 硯冰搖頭苦笑道:「就是無效才這麼煩惱。」 「是嘛!」赤瑕璧也露出失望之色。 硯冰微微蹙起眉尖,擔憂地說道:「昨夜幽兒的冥術的確威力強大,你我都感受到了,這卻不是幽兒本身引發的力量,所以他正在尋找原因。」 「嗯!太子他們在山腳等著,風老弟需要多少時間?」 「叫他們上山吧!爬到這裡也應該差不多了。」 「好!」赤瑕璧深深地瞥了斬風一眼,再次遁身飄往山下。 片刻後,斬風忽然從石板上蹦了起來,看著幽兒喃喃自語道:「冥皇大人說過,冥術分為天、地、日、月四部分,各有特性,我身上有日月雙嬰,幽兒身上則是地靈,這就是我和幽兒最大的差異。 「如果這個圖案代表了地,自然無法與日月雙嬰產生共鳴,那麼就一定有圖案代表日和月,落英湖中的那個圖案必然是天、日、月中的一種。」 硯冰見他反應古怪,走到身邊柔聲問道:「想好了嗎?」 斬風沒有回應,望著幽兒道:「幽兒,再坐上去試試,讓黑靈陪你到另外兩個地方去看看,發現有甚麼變化記得告訴我,知道了嗎?」 幽兒見他一臉神秘,覺得事情有趣,笑嘻嘻地坐回石板上,也許是因為元神主動傳達了意識,黑靈立即有所反應,釋放出一團黑光裹住她的身子。 斬風和硯冰依然走出十丈外坐下,目不轉睛地看著幽兒。 這一次等待的時間更長,一直到了正午時分還沒有醒來,明神昶此時也在刀無界等人協助下,來到斬風三人所在的位置。 望著石壁下的黑影,眾人都有些詫異,又看了看斬風,都沒有多問,知道那個叫幽兒的少女正在修煉。 明神昶心裡一直想著山中的古跡,一見斬風便急著問道:「風大哥,你們找甚麼了嗎?」 斬風見到他心中一動,不答反問道:「太子,你還記得落英湖的那塊有六角形圖案的石板嗎?」 明神昶笑著應道:「當然記得,那天我差點沒命,想忘都難。」 斬風指著幽兒身下的石板沉聲道:「這裡也有一個圖案,與逐日台上的圖案一樣,都是正方形。」 「是嘛!太好了。」明神昶大喜過望,只是礙於幽兒正在修煉,不敢再像上次一樣冒失地衝上去。 斬風追問道:「除了這三個地方之外,其他地方還有沒有類似的石板?」 明神昶不加思索便回答道:「當然有,還有好幾塊,不過沒有人能解讀圖中的意思,我也只能依圖畫了下來,收藏在皇都裡。」 「除了正方形和六角形,還有其他圖形嗎?」 明神昶想了想道:「好像還有圓形和三角形,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也許還有一些別的。」 斬風心中暗道:如果只有這四種圖形,正好符合天、地、日、月四部分,但現在還是不能確定一切。 明神昶見平時沉默寡言的他,今天卻問東問西,感到特別好奇,忍不住問道:「你有甚麼事嗎?」 斬風直言不諱地道:「我突然想收集這些圖案。」 「啊!」明神昶驚叫一聲,接著笑容滿面地道:「原來你對這個有興趣,早知道我們就在落英湖和逐日台多留兩天。」 「請太子把圖案出現的城市與位置告訴我,我自己慢慢查訪。」 明神昶爽快地應道:「當然可以,這東西一直沒有人能懂,要是你能破解圖案之秘,就太好了。」 刀無界走上前道:「太子,山林太大了,恐怕三五天之內無法離開,不如先找個平坦地方安下行營,然後再到處探查有沒有古跡。」 「好啊!你們去辦吧,我和他們在這裡待一會兒。」 刀無界看了看斬風和赤瑕璧幾人,有這幾個人在太子身邊,安全應該能得到保證,轉頭吩咐道:「一羽,你和泰豐帶幾個人去找一處平敞通風的地方,附近最好要有水源,其他人跟我去巡山,先把這一帶搜個乾淨。」 「是!」 鳴一見幽兒閉眼睛坐在石地上,心裡好奇,想走前看一看,卻被硯冰一把攔住,喝道:「除了斬風誰也不許過去。」 「干……幹甚麼?」鳴一嚇了一跳,驚愕地望著她。 硯冰淡淡地道:「幽兒在修煉,連斬風都擋不住她的力量,你過去是找死。」 「啊!幽兒這麼厲害!」不但鳴一感到難以置信,就連布揚和元蘇都驚住了。 明神昶盯著幽兒好奇地道:「她在幹甚麼?修煉嗎?」 「算是吧!」斬風的回答有些模稜兩可。 等待的時間越來越長,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明神昶等人實在坐不住了,在刀無界的安排下到了臨時安扎的營地休息,派到各處尋找古跡的人也陸續回到營地,第一天的尋山活動也就此告一段落。 斬風和硯冰一直守在幽兒附近,從日落又等到第二天清晨,幽兒一直都沒有醒來,而且再次施展出死環。 吃完早飯,明神昶讓皇家衛士連同各組武議員到各處尋找古跡,他則在刀無界和僚華兩個武議員的陪同下看望斬風,看到石板上那黑色的身影都感到驚訝。 「她居然還在修煉!」明神昶沒想到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小美人,居然也有這份耐性和毅力,不禁起了一陣感歎。 刀無界和僚華也是暗暗稱奇,不過他們都不希望太子參與巡山的活動,留在這裡有斬風和赤瑕璧等人守護,比任何地方都安全,因此沒有催他離開。 沒過多久,武議員象巒忽然飛似的衝了過來,一直跑到明神昶面前,躬身稟道:「太子,我們在很隱密的地方發現了一處舊宅,您要不要去看看?」 一聽有古跡,明神昶哪裡還顧得上其他事情,興奮地一把抓住象巒激動地道:「快,快帶我去。」 刀無界看了看斬風幾人,問道:「幾位是不是也一起去,其他組都在巡山,恐怕一時來不及回防,有幾位在的話更加安全些。」 赤瑕璧看了看斬風,見他神情專注地盯著幽兒,知道他此刻沒有心情理會其他事情,含笑應道:「我們幾個一起去,風老弟留下照看幽兒。」 「好!」象巒對這位道仙的實力頗有信心,笑了笑,領著一行人往山裡走去,只留下斬風和幽兒兩個。 他們走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幽兒終於清醒了,睜開眼睛見斬風看著自己,嘻笑道:「我把三個地方又逛了一遍。」 「有甚麼變化嗎?」 幽兒托著腮想了想才回答:「好像沒甚麼變化,原來那兩個還是一樣,新的地方也沒有變化,就是黑球比以前好玩了。」 這番回應,還是無法證明圖案與修靈之間的關係,斬風微微有些失望,但事情如此,著急也沒有任何作用,無論如何,地上的圖案都是一個突破點,至少證明對幽兒是有效的。 幽兒彷彿感覺到他的心情,抱著他的腰部俏聲笑道:「可惜風哥哥不在,不然可以一起進去玩了。」 斬風當然想進去幽兒的靈元九府一探究竟,只是她的死環太強,身軀無法承受,自然也就無法接近黑靈。 幽兒忽然呢喃著說道:「可惜雪姐姐不在,不然一定更有趣了。」 想起流千雪,一股思念之情湧上斬風心頭,如果她能留在身邊,一切都會大不一樣,至少這次的旅途會更有趣味。 「我們走!」他晃了晃頭,暫時甩開對流千雪的思念,牽著幽兒朝眾人離去的方向走去。 第二部 第九集 塵封歲月 第八章 冥皇之墓 第二部 第九集 塵封歲月 第八章 冥皇之墓 刀無界顧慮到幽兒隨時都會結束修煉,擔心黃龍山太大,他們找不到大隊,因此特意在沿途留下孜一羽這一組的武議員,因此斬風和幽兒很順利地來到發現古跡的地點。 「就在那裡……」 斬風順著孜一羽的手指望去,只見到林子的盡頭有一處平台,許多人影正在平台上晃動。 「平台的左側連著一面斷壁,斷壁的那一頭連著一處凹地,發現的石屋就在那裡,由於斷壁的頂部與平台平行,形成了一條三丈寬的通道,不過旁邊就是萬丈深淵,走過去也要些膽量。」 斬風點點頭,往前急走了一陣,很快便踏上平台,發現刀無界等人神色凝重地擠在平台上,目光都望向一側,知道必然有事發生,沉聲問道:「出甚麼事了?」 武議員們紛紛回頭,見是他們兩個,神色又輕鬆了許多。刀無界皺著眉頭應道:「出了點麻煩,似乎過不去了,你可以過去看看。」 「嗯!」斬風穿過武議員們讓出的道路,來到平台左側與斷崖的連接處,發現明神昶和赤瑕璧等人都站在小路的中央,似乎受到了甚麼阻礙,探頭看了看。 古跡位於山腰的一處凹穴,凹穴的下方是深不見底的陰暗山谷,兩側都是山峰,並向外伸出,像兩幅屏障擋住了風雪,使凹穴不受自然的侵蝕,算得上是山中最寧靜的一處,能想到在這裡建屋實在是智慧的表現。 他一邊張望,一邊揚聲問道:「赤大哥!怎麼回事?」 赤瑕璧見了他像是見到救星似的,飛快地竄了過來,氣急敗壞地道:「路上不知道有甚麼,把走在最前面的幾個皇家衛士封住了。」 「封住?」 「過去看看就明白了。」 帶著滿腹驚愕,斬風走到最前方,赫然發現斷崖中的小路上站著七名皇家衛士,都像木頭人一樣動也不動,仔細一看,他們連表情都僵化了,如同泥塑石刻一樣。 「老大,路上似乎有古怪。」鳴一指了指皇家衛士的腳下。 斬風順著手指望去,七人站在一片碎石上,原本也沒有甚麼奇特之處,但只要稍加留意就可以發現,地上的碎石並不是堆在地上,而是嵌入地表之中,組成了一段十丈餘長的特殊路段。 硯冰在他耳邊小聲道:「我和赤瑕璧原想飛過去看看,飛到這條道路的上空時,忽然有一股不明來歷的力量把我們彈開。」 「不明來歷的力量?」 硯冰指向地面道:「似乎這些地面藏著強大的力量,把通往石屋的道路封住了。」 「地面?」斬風再次盯著這十丈長的路段觀察了一陣,漸漸發現碎石路段分四小段,每一段路面的碎石看似混亂,其實是一幅複雜的圖畫。 明神昶也在最前面站著,古老的石屋就像一位美人誘惑著心靈,然而現在卻只能遠觀,無法到近處細細考究,心情差到極點,哭喪著臉道:「風大哥,快想想辦法吧!」 赤瑕璧苦笑道:「原本只困住三個,後來刀無界他們說可能是皇家的秘陣學,其他四個人又走去解陣,卻都陷了進去。」 「秘陣學?有可能。」斬風見識過明帥布下的法陣,威力的確不俗。 明神昶哀求著問道:「怎麼辦?那屋子的樣式,與玄武國現在的建築大不一樣,似乎很有歷史價值,就這麼白白放過我不甘心啊!」 斬風朝前方望去,路的頂端的確有一間四四方方的石屋,上面爬滿了青籐,單看表面似乎很普通,不像有價值的所在,但能把石屋建在這裡,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而且門前石路上又加以佈置,似乎有意阻止外人接近石屋,由此可見,石屋一定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硯冰擔心的說道:「風!這裡的佈置奇特,最好不要到處亂闖。」 斬風沒有回應,若有所思地看著石屋。 靜了一陣,刀無界忽然走了過來,婉言勸道:「太子,連皇家衛士們都無能為力,其他人更是無法解開地上的奇陣,依我看還是放棄吧!損失了七個人已經是天大的不幸。」 明神昶極不情願就此放棄,卻也不希望因為自己對古跡的偏好,而害了別人性命,就算眼前這七人他已是悔恨莫及了,因此甚麼話也說不出口,默默地點了點頭,失魂落魄地往回走,連斬風也沒有再理了。 「我去試試!」斬風忽然把幽兒往硯冰懷裡一推,排眾而出,抬腳便走向那十丈碎石路。 他這一伸腳立時引來後方一片驚呼,古怪的力量連刀無界這些人都不敢嘗試,哪知斬風膽大包天,居然不顧死亡的威脅硬闖,都不禁為他捏了一把冷汗。 赤瑕璧和硯冰早就料到他會如此,雖然沒有驚訝之色,卻顯得憂心忡忡。 一隻腳剛踏上第一段碎石路,斬風就感覺到身邊的一切都變了,腳下的道路竟像是變成了泥潭,周圍的山道、小屋被一陣狂沙遮住了,唯一能見的,就是那七座泥塑木雕般的皇家衛士。 果然是秘陣學,不過威力似乎比明帥的法陣厲害百倍,難怪這些皇家衛士進來就被泥漿封住了,若不是我有力量壁護著,恐怕也和他們一樣。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領略秘陣學的奧妙,空中的狂沙和地下的泥潭,看上去與幻術有些相似,但他能感受到這些力量都是真的,並非幻象。 雖然力量壁能夠有效地防禦法陣的攻勢,但腳下的泥潭卻令他十分無奈,只能一點點地向前挪動。 踏入第二段區域,法陣又為之一變,這次不再是狂沙泥潭,而是滿天白色光劍,如同驟雨般不斷往下墜落,整塊區域都在劍雨的籠罩之下,根本無處可避,只有撐過光劍雨的攻擊,才能通過這個法陣。 忽然,一直藏在身體中的紫嬰突然脫體而出,在身軀以外的明若府虛空中上下翻騰,最令斬風驚訝的,莫過於紫嬰發出的光芒,竟然對空中的白色光劍產生了作用,妖異的紫色光芒就像一個充滿誘惑力的寶物,將周圍的白色光劍都吸了過來,甚至穿越了水火不侵的力量壁。 受到明若府特性的影響,光箭被分解成力量粒子,卻沒有分散,而是被紫嬰完全控制,在明若府中飛舞起來。 這……這是甚麼?斬風驚呆了。 紫嬰雖然靈性十足,卻從來沒有這樣的表現,那些白色光劍更是神奇,竟能在紫嬰的控制下離開明若府,然後重新凝聚成白色光劍;紫嬰雖然沒有離開,卻能控制這些重組的白色光劍,繞著斬風身邊飛舞。 這些光芒是怎麼鑽進來的?難道紫嬰還能對外界的力量產生作用? 突然的發現令斬風又驚又喜,前進的腳步也因此停了下來,仔細地觀察紫嬰的變化,希望這種突變可以解決受困虛冥狀態的問題。 紫嬰從力量種子進化成「嬰」狀後,靈性得到大幅提升,可以自主地控制周圍的力量,這次散發出的紫光就像是一隻隻的手,將外界的力量變成明若府可以接納的力量,然後加以吸收。 所有的人都在看著斬風,見他從容通過皇家衛士被封的那段路時,都為他感到高興,此時見他突然停步又吃了一驚,隨即發現他身上泛起點點白光,還有一團濃烈而妖異的紫光,在身軀裡上下移動,都感到憂心忡忡。 站在後面的刀無界等人心情很複雜,都希望風映寒最終能解決問題。 最緊張的莫過於幽兒和硯冰,目不轉睛地望著斬風,唯一不同的是兩人的表情,在強大黑靈的幫助下,幽兒的目光可以洞穿法陣的外壁,清楚地看到斬風,甚至是他身上的紫嬰,以及那些被分解後的白光,只是由於不在法陣之內,看不到斬風身外的變化。 「老大不會有事吧?」鳴一不安地看著赤瑕璧,得到的答案卻是同樣的不安。 飄如月忽然舉著鳳凰神弓,朝斬風輕輕射了一支光箭,但光箭剛剛進入碎石路的上空,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被甚麼吞噬了似的,苦笑一聲,搖頭歎道:「好厲害的力量!看來我也無能為力。」 斬風的心情卻越來越好,第一次發現紫嬰不但能吸收外界的力量,還能將力量送出力量壁,這對修靈來說無疑是一項重大的突破,如果能把力量送到外面,就意味著他再次擁有攻擊的力量。 高興的同時,他也感到深深疑惑,尋思道:奇怪!為甚麼平時紫嬰的力量無法穿越呢?難道是因為這個法陣?又或者是…… 一個念頭突然躍入他的腦海,這段碎石小路上的圖案,似乎與那塊石板上的圖案有關,因此眼前這些圖案也許不是秘陣學的法陣,而且另一種奇特的技能,也有可能石板上的圖案就是秘陣學的法陣,只是沒有發動而已。 一直以來,他都認為秘陣學不是武技,也不是冥術,應該是玄武國的人自己發明的,現在他才意識到,秘陣學很有可能就是冥人留下的。 如果秘陣學是冥人創造出來的力量,可為甚麼冥界從來都沒有這種東西呢?冥皇大人也從來沒有提及,更重要的是,製造出這些圖案的目的,又是為了甚麼呢?只是用來防禦嗎? 他沉入了思緒的最深處,破解了這個問題,就有可能找到冥術的殘留痕跡,但暫時一切都只是猜測。 對了,那間小屋!他猛地抬起頭望向前面,雖然視線被光劍遮擋,但眼睛卻像是看到小屋似的。 如果設置這些碎石陣的人學過冥術,那間小屋內也許有存留在人界的冥術,甚至是有關修靈的資料。 想到此處,他再也顧不得紫嬰,急匆匆向前奔去,然而第三個碎石陣再一次將他攔下,一股陣中強大的旋風,竟把他推回第二個碎石陣中。 好厲害的風!斬風思索了一陣,再一次踏入第三個碎石陣,旋風依然留在中央,想要通過就必須承受旋風巨大的拋力,他頓時感到為難,力量壁根本擋不住旋風的力量。 想了片刻,他決心運用紫藍雙嬰,試試它們是否能將力量伸出力量壁。 但令他驚愕的是,紫藍雙嬰居然一下子便突破了力量壁的封鎖,各自釋放出力量,與旋風緊緊糾纏在一起。 斬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些日子以來無論他用甚麼辦法,力量壁就像一扇大門,把他與世界隔開,然而現在力量壁卻彷彿不存在似的,不但碎石陣的力量能衝進來,紫藍雙嬰也可以衝出去。 這又是怎麼回事?難道我已經突破了虛冥狀態?不對!力量依然存生,似乎只是失去了力量。這到底是甚麼樣的陣式,居然能突破力量壁的防護,真是不可思議! 他既興奮又迷惘,又有些不知所措,愣愣地看著紫藍雙嬰與旋風激烈地搏鬥著。 忽然,腦海中浮現出幽兒所說的泥人和石人,心頭猛地一震。 難道幽兒所說的新地方就是指碎石陣?嗯!應該不會有錯,碎石陣對她和黑靈產生了作用,因此才會以為到了另一個地方。 想著想著,他朝身後看了一眼,果然看不見硯冰和幽兒等人,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斷,但另一個疑問也隨之出現在腦海:既然碎石陣對修靈者產生作用,當他坐在石板上的時候,也應該見到同樣的東西,但事實卻又不是如此。 思考之餘,他抬眼又看了看紫藍雙嬰,卻發現眼前白光耀眼,定睛細看,紫嬰竟喚出剛才的白色光劍相助,對旋風發起了強大的攻擊,旋風被擠到一邊,留下了中央的空位。 難道這些碎石陣還能訓練紫嬰? 雖然滿腹懷疑,但他知道猜測是不會有結果的,何況後頭還有許多人正等著他,因而收起滿腦子的雜念,趁這機會向前走去,終於順利地通過了中央,來到碎石陣的另一邊。 紫藍雙嬰似乎知道他安全了,沒有再打下去,一起回到他的體內。 向前走又是一個新的碎石陣,經歷了三個碎石陣內的奇異事情後,斬風完全平靜了,而且確認了碎石陣都與冥術有關,因此這第四個碎石陣也應該如此。 事實正如他所料,第四個碎石陣裡也有著強大的力量,整個空間都被染成橘紅色,無所不在的光芒,像是烈火一樣灼痛著他的全身,這次被引動的卻是藍嬰,隨著一團藍色的光芒罩照住他的身軀,熾熱感頓時消失了。 不但如此,藍色光芒居然一寸寸地吞食著空間內的橘紅色,直到整個空間都變成藍色。 斬風原本讓元神感應紫藍雙嬰,從而瞭解更多,卻又發現元神與它們之間的感應力突然中斷了,似乎紫藍雙嬰進入了某種不知名的狀態,無奈之下,他只能把一切記在心裡。 看著斬風踏上石屋前的空地,眾人都長長地舒了口氣,緊張的氣氛也隨即消失了,無不慨歎斬風超人的實力與膽量,缺少一樣都不可能通過這條詭異的碎石路,然而他們並不知道,這條路對斬風甚至整個冥界,都有著深遠的影響。 「風哥哥!」幽兒興奮地朝他揮手示意。 「不要過來。」斬風大聲制止了幽兒的躁動,同樣也在警告其他人。 赤瑕璧和硯冰對視了一眼,都踏前一步擋在碎石路段的邊緣,防止再有人誤闖進去。 明神昶羨慕地看著斬風,高聲喚道:「風大哥,裡面到底有甚麼東西啊?快告訴我!」 斬風點點頭,轉身面向石門的正門,門是木製的,早已腐爛了,門前掛著長長的青籐,像是一串門簾擋住了他的視線。 他隨手撥開細長的青籐,同時伸出右腿邁進石屋,然而腳還沒有落地,眼睛忽然一直,臉色刷的全白了,滿眼驚色地騰騰倒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倒在屋前的空地上。 怪異的舉動立時引起一片驚呼,連斬風這樣的實力都驚成這樣,由此可見屋內一定藏著奇異的事物。 「風哥哥!」幽兒急得想哭,用手甩開硯冰便想衝過去,卻又被硯冰一把抱在懷裡。 「別去,聽話!」硯冰的心早已提到了嗓子口,如果沒有中間這段路的阻礙,她早就撲過去了。 赤瑕璧也走了過來,親切地按住幽兒的肩頭,柔聲道:「你去了風哥哥會不高興,乖乖地待在這裡,他很快就會回來。」 「真的嗎?」幽兒天真無邪的目光看著他。 「真的。」赤瑕璧指了指前方,笑道:「你看,他不是又站起來了嗎?」 幽兒轉頭一看,斬風果然從地上爬了起來,再次往石屋走去,喜得大聲叫道:「風哥哥加油。」 斬風的腦子一片空白,甚麼也聽不見,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睛,極度震驚的目光,望著門前密密麻麻的青籐。 隨著顫抖的右手緩緩撥開青籐,屋內的景象再次映入他的眼中,瞳孔猛地一縮,忽然又恢復了正常,然後向左側移了一步,被身影遮擋的光線再度射入,照在屋子最深處的石壁上,上面刻著四個大字浮現在斬風的眸子,又深深地牽動著他的心,因為那四個字是─「冥皇之墓」。 斬風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急劇地顫抖著,身子也彷彿隨著心臟而顫動,幾乎不受控制。 冥皇!這兩個字原本並不特別,如果出現在其他的地方,他也許會想起那個教會自己「冥神之眼」的冥皇,但此時此地,這四個字的意義就完全不同了,這個冥皇,一定就是五百年前帶領冥界挑戰仙、鬼、人聯軍的那個冥皇。 那是一段被塵封已久的歷史,冥人都知道冥皇失蹤了,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甚麼地方,或是遇到了甚麼事情,只知道冥界大軍由於沒有了冥皇的指揮而大敗,然後便是五百年的痛苦掙扎。 冥皇為甚麼會扔下自己的大軍不管?當時發生了甚麼事情?而他的墓又為甚麼會在這裡?是因為他死在這裡?還是有人特意為他在此建墓…… 無數的疑問湧入心頭,斬風的思緒變得異常混亂,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即便是素來沉著的他也無法適應這一切,只能沉默以對。 外面的人們一直盯著小屋門口的身影,一種奇怪的氣息忽然湧入他們的心頭,心情也隨之變得陰沉。 鳴一愣愣地問道:「那小屋裡面到底是甚麼?為甚麼老大站了這麼久?」 赤瑕璧聳了聳肩,苦笑道:「我也想知道,不過看他剛才的舉動,也許與他們有關。」說著朝布揚和元蘇努了努嘴。 「你的意思……」布揚和元蘇突然領悟話中之意,臉也白了。 硯冰憂心忡忡地道:「希望不會有甚麼麻煩,可惜我不能過去。」 幽兒噘著嘴道:「風哥哥為甚麼會變成這樣?真是奇怪。」 硯冰摟她的香肩輕歎道:「他應該不會有甚麼事,只是屋子……哎!」 斬風忽然從思緒中清醒了,情緒也漸漸恢復了平靜,靜靜地走入石屋,然後慢慢地在石碑之前跪了下來,這位冥皇給冥界帶來了五百年的厄運,但也是叱吒風雲的人物,他做為一個冥人,應該向已故的冥皇行大禮。 行完禮,他的目光從石壁上移開,打量著不算太大的石屋,然而屋內很暗,沒有窗的兩側顯得極度昏暗,一切都看不真切,下意識地回頭朝屋外看了一眼,這時才發現已經是黃昏了。 「先跟他們打聲招呼吧!」他站了起來,慢步走到石屋門口,習慣昏暗環境的眼睛被夕陽一射,微微有些刺痛。 「風哥哥!」幽兒的歡呼聲還是那麼悅耳。 斬風抬頭望了望,所有的人都還在原處等著他,心裡微感歉意,揚聲道:「各位久等了,今夜我要留在這裡,你們先回去吧!」 見他能說話,眾人心中最後的擔憂也消失了,刀無界早已安排皇家衛士安置好營地,現在見斬風無事都慢慢散去了。 赤瑕璧和硯冰雖然不知道他為甚麼要留下,但誰也沒有多問,朝他笑了笑,都隨著大隊離開。幽兒雖然不太情願,但在斬風的催促下也只能跟著硯冰離開了。 送走了所有人,一切又恢復寧靜,光線也更暗了,當斬風轉身走進石屋,屋內暗得幾乎甚麼也看不見,但他並不急著查找甚麼,在門口坐了下來,開始整理自己凌亂的思緒。 對於那段歲月的歷史,他知道的並不多,只是聽冥皇簡單的說過,依稀記得戰場在如今青龍境內的可樹平原,而冥皇應了仙人和鬼王之邀,在大戰前夕離開了軍中,從此再也沒有出現。 「這位冥皇大人有勇氣帶著冥人殺入人界,然後又敢於挑戰三界聯軍,一定是個豪氣沖天的英雄人物,絕不會臨戰逃走,也不會無緣無故跑到這地方來,這裡的墓大概是後人為他建的,這間石屋和外面的碎石路,也應該是那個人建的。」 斬風看了看漆黑一片的空間,心中又道:這屋子如果是四界大戰之後所建,那個時候仙、鬼兩界已完全控制了人界,所有的冥人又都被趕回冥界,到底是誰這麼大膽妄為替冥皇建墓呢? 一個普通人不顧仙、鬼兩界的禁令,在這深山之中為冥皇搭建了這個石屋,他可以想像得到,那人的心裡一定藏著對冥皇的深厚感情,足以使他忘記一切恐懼,為敬愛的人物興建這座石屋與冥皇之墓。 「看來當年並不是所有人都討厭冥界的入侵!」 想到冥界的制度,他忽然有所領悟,冥界那是一個沒有罪惡、沒有仇恨的世界,雖然等級制度很嚴格,卻不允許任何欺負弱小的事情發生,自然也就不會有恃強凌弱、爭權奪利這些事情,生活在這樣的國家裡一定會很輕鬆。 「嗯!玄武國這一帶受冥人的影響應該最深,說不定他們都盼望冥皇做他們的領袖。」 他忽然想到了玄武皇室,如果外面的碎石陣就是皇族特有的秘陣學,那麼建石屋的人,也一定與玄武皇室有些密切的關係,甚至是皇室秘陣學派的始祖,心裡不禁大感後悔,應該在皇都內多瞭解一些秘陣學的知識。 思緒如大海的波濤般不斷地翻滾,直到第二天陽光再次射照在石壁上。 望著四個大字,斬風不由自主地又拜了三拜,冥皇的膽略與豪氣,值得任何人對他肅然起敬。拜完之後,他再次打量石屋,終於看清了整間屋子。 石屋的左側牆邊有一座方形的石台,上面似乎原本放著些東西,但由於歲月的洗禮,布質的東西都風化了,只留下一些生蛌漯鷵旓鼓哄A最顯眼的就是一把匕首,一把鑲著寶石而又袑騑陷釭漱P首。 他走到石台邊正想拿起來,忽然發現石台表面居然也刻著圖案,四方形的石台表面被一個十字分成四格,每一格都自有獨特的圖案。 「正方……六角……圓形……還有三角形!這些不正是那些石板上的圖形嗎?看來秘陣學的確與冥人和冥術有關。」 他的心裡一陣狂喜,這些圖案既然能幫助紫藍雙嬰修煉,說不定也能幫助冥人修煉,更可能藏著解除虛冥狀態的方法。 斬風看了一眼正中的石壁,心道:看來這個建屋人也在修煉冥術,也許正是冥皇傳授他冥術,所以才會冒著生命危險,為冥皇立碑。 呆站了片刻,他伸手拿起牆邊的匕首,這是一把女人用的匕首,使他不禁懷疑建屋者是個女人,但仔細一看,卻發現匕首上刻著幾個小字─「冥術士阿依」。 「冥術士阿依!看來是這把匕首的主人,應該不會是建屋者,嗯─也許是建屋者的心上人。」 想到人類與冥人的愛情,斬風不禁想起流千雪,對這個建屋者又有了一份特殊的好感,四界大戰之後,所有的冥術士都被關在鬼界,這份愛情只怕也不會有結果,心中便有些傷感,又想到自己與流千雪之間的感情不知是否會如此,更是黯然神傷。 「風哥哥!」 悅耳的呼聲把斬風從傷感的思緒中拉回現實,小心翼翼地把匕首放回原位,又盯著看了兩眼,然後走到石屋門口向外望去。 赤瑕璧和硯冰等人都到了碎石路的邊緣,幽兒更是吵著要過來,斬風擔心她受不了這些法陣的威力,於是穿過四個法陣走到同伴的身邊。 第二部 第九集 塵封歲月 第九章 大軍壓境 第二部 第九集 塵封歲月 第九章 大軍壓境 幽兒第一個衝到他身邊,雙手緊緊挽住他的手臂,興奮之情不言而喻。 硯冰不安地問道:「是不是屋內發現了甚麼?」 斬風不願對同伴隱瞞,因而點了點頭,目光又掃向布揚和元蘇,沉聲道:「這裡是冥皇之墓。」 「啊!」除了幽兒之外,其餘六人都驚呼起來。 「冥皇大人不是……」布揚說到一半,忽然領悟這個冥皇不是現在的冥皇,而是當年的冥皇,心頭猛地亂跳,訥訥地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元蘇也是半天才反應過來,盯著斬風問道:「真的是那位冥皇?」 「嗯!應該就是五百年前的那位冥皇大人!」 元蘇長長吸了口氣,晃著腦袋歎道:「那位冥皇大人的下落是冥界最大的疑問,沒想到他的墓竟然在這裡。」 布揚也緩過神來,急切地問道:「發現其他東西了嗎?」 斬風搖頭道:「暫時還沒有,不過─」目光掃向碎石路段,沉聲又道:「這些碎石陣應該就是秘陣學中的法陣,而且我感覺這些法陣可以幫助我們修煉冥術。」 「啊!」兩個冥人又是一驚,布揚搶著問道:「你是說,玄武皇室的秘陣學來自於冥界?」 「我沒有證據,昨天我經過這些法陣時,紫嬰和藍嬰都得到了修煉。」斬風早已把自己修煉冥術的經歷告訴兩人,雖然這裡沒有冥日冥月,但兩人一直在嘗試感應天之力與地之力,都知道紫嬰和藍嬰是甚麼。 布揚驚歎道:「我們的運氣真是不錯啊!如果法陣可以用來修煉冥術,冥界就有希望了。」 「是啊、是啊!」元蘇欣喜若狂地附和道。 三人說得興致勃勃,赤瑕璧和硯冰都插不上嘴,而且冥術與他們沒有直接的關係,不願驚擾了他們的喜悅。 直到三人住口,赤瑕璧才嘻嘻笑道:「既然秘陣學與冥術有關,我們應該立即趕回皇都,讓明帥把所有的法陣都教給你們。」 斬風搖頭道:「這裡的法陣,比明帥擺出的法陣強大不止百倍,而且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弄清,幽兒昨天修煉的那個法陣對我沒有任何效果,所以我想留在這裡多研究一陣。」 硯冰驚問道:「你的意思是要在這裡修煉?」 「現在還不清楚,不過想多留幾天,先把屋內的情況檢查清楚,然後再試試這四個法陣。」 鳴一笑著道:「多留幾天應該沒有問題,你就放心,太子那裡有我們這些人在,應該不會有事。」 幽兒忽然叫道:「我也要去屋子裡修煉。」 斬風也想過這一點,但四個法陣的力量還沒有弄清楚,他不敢讓一知半解的幽兒冒險,萬一適得其反就麻煩了,柔聲問道:「進去就要一直修煉,你不是不願意嗎?」 幽兒的確討厭枯燥乏味的修煉,歪著頭想了一陣,又看了看黑乎乎的石屋,心裡也有些害怕,最後搖頭道:「我不要修煉,我跟著冰姐姐走。」 斬風親匿地拍了拍她的香肩,然後望著赤瑕璧道:「替我告訴太子和刀無界一聲。」 「嗯!你就放心吧!反正幾天就出來。」 斬風也覺得隨時可以離開,因此並不擔心發生甚麼事,送走七人後立即回到石屋裡。 斬風再次踏入石屋,目光自然而然掃向右側,發現那裡空空蕩蕩,甚麼也沒有,但是牆壁上卻畫著許多方方圓圓的圖案,圖案都很小,乍眼望去根本看不清楚,他走近一看,竟有上百個圖案,不禁嚇了一跳,喃喃自語道:「原來有這些圖案,真是沒想到啊!」 他仔細地數了一遍,總共有一百四十八個圖案,也就是一百四十八種方陣。 太子說過,秘陣學與武技結合起來能發揮強大的力量,看來那不是武技,而是冥術,是這些法陣將冥術的威力擴大了! 突然之間,他看到了一片嶄新的天地,如果每一種法陣對應一種冥術,只要找到對應的冥術與法陣,就能將冥術的威力發揮到極點,也許這些法陣就蘊含著冥界丟失的冥術。 太好了,實在太好了,冥界復興的機會就藏在這些法陣之中,無論如何我都要熟記這一百四十八個法陣,然後把它帶回冥界,幾十年後,冥人就會再次擁有與仙、鬼兩界同等的力量,再也不必受到壓迫了。 他笑了,笑得很燦爛,回到人界有兩個目的,一是帶給冥界復興的機會,二是找出家族血仇的真相,現在第一個目的就快達到了,他興奮地無法控制自己的心情。 過了很久,興奮的心情才稍稍平息了一些,再次望著滿牆的法陣圖,腦子忽然生出一個疑問,為甚麼在冥界從來都沒見過類似的東西?如果對修煉冥術有利,各城之中都應該有類似逐日台或落英湖中石板那樣的東西。 想到這裡,激盪的心情突然一沉,人也完全冷靜下來。 他又看了看屋子,目光掃到方形石台時,想起上面的居然同時刻著四個法陣,似乎是建屋者修煉之用,忽然心血來潮要感受一下建屋者坐在石台上修煉的感覺,因而跳上石台。 沒等他坐下,一股強大的力量突然把他向下扯去,元神與紫藍雙嬰突然釋放出強大的力量,一個奇妙的空間展現在他的眼前…… 經歷了數個月的平靜,講武堂事件漸漸淡化,只是人們茶餘飯後偶爾閒聊的話題,但人們沒有忘記幻士,因為刀無界以武議長的身份通知全國武院一致備戰,謹防幻士突襲,因此所有的武院都在緊張的訓練中。 就在武士們如火如荼地搜查幻士之時,一批白虎國人悄悄地出現在玄武國邊境上,這次來的不只是幻士,還有他們引以為傲的產品─「獸人」。 與此同時,一封密信悄悄送到了明帥的宅子,由於信上沒有落款,守門的衛士猶豫了很久,才把這封信送入宅內。 明帥像往常一樣正在書房處理著政務,花舞則與聿丘在一旁說著話,見衛士拿著信進來,知道是給明帥,她搶先迎了上去,微笑道:「給我吧!」 花舞等人在宅子裡住了幾個月,這些衛士都混熟了,都知道這個妖嬈的艷麗女子,遲早會是宅子的女主人,因此對她格外尊敬,恭敬地把信交到她的手上,然後悄悄退了出去。 「我的信嗎?」 花舞回頭見明帥看著自己,嫣然一笑道:「你的反應還真快。」說著把信送到他的面前。 明帥看了看信封,見上面既沒有落款也沒有地址,不禁有些詫異,然而當他打開信一看,臉色刷的白了,起身驚呼道:「白虎國有大行動了。」 花舞原想著是政務,因此也沒有放在心上,聽了這一句也嚇得臉色發白,急步衝到他身邊接下信掃了一眼,只見上面扼要地寫著:「白虎國主力本月潛入境內,並帶來秘密武器,意欲對皇都發動強攻,速叫斬風回防,否則皇都難保。」 聿丘也衝了過來,看完了信後神色凝重地道:「這人知道斬風,一定是舊職,無論說的是真是假,讓斬風他們立即回來最妥當。」 明帥點了點頭,眉頭深鎖地指著信上道:「我擔心的是秘密武器,應該說的是獸人,那個狼敖的實力我們都見了,上百個人圍攻都無懼,一躍二、三十丈,還能踏水而行,要是多來幾個像他那樣的獸人,皇都只怕難以保全。」 「先把他們叫回來,然後再商議對策!」 「我立即寫信請他們回來,皇都的事情也必須提前安排。舞孃、聿丘,去把消息告訴弓弛他們,再想辦法給斷戈團長送封信,希望他們能幫點忙。」 聿丘和花舞對視一眼,都覺得他這番處置無可挑剔。 明帥抱著後腦勺仰頭望著屋頂,長長歎了口氣,苦笑道:「戰火終於燒來了,太平的日子結束了。」 明神昶的行程每天都由沿途的官衙呈報皇都,因此明帥的信很快就送到了黃龍鎮。 此時斬風已經在石屋中待了一個月,硯冰等人都是心急如焚,不知斬風到底發生了甚麼,但受制於四個法陣,誰也不敢輕易冒險,只能每日到碎石路外的平台上,一邊修煉一邊等候。 刀無界見時間拖得久了,於是帶著主隊回到山下的黃龍鎮,沒有了赤瑕璧等人的相助,他也不想帶著太子亂跑,因此就在黃龍鎮住了下來,藉此機會每天傳授太子武技和武學經要,相互之間也在不斷切磋武技。 接到明帥的信件後,刀無界大吃一驚,立即把武議員和泰豐召集到一起,把白虎國準備強襲皇都的事情告訴了眾人,大家無不感到心驚肉戰。 僚華的老臉拉得很長,滿是皺紋的眼角滲出陣陣寒氣,冷冷地道:「看來白虎國要決戰了,我們必須立即趕回皇都備戰。」 刀無界沉聲道:「回去是必定的,只是信上提到風映寒他們幾個,現在風映寒已在石屋待了一個多月,不吃不喝的,也不知道情況如何,只怕他們不肯走!」 僚華一改往日溫和的態度,果斷地道:「赤道仙和那位硯姑娘都有飛行能力,皇都非常需要他們,萬一情況不妙,還能帶著皇上與太子飛上天空,免遭不測,所以無論如何都要把他們請到皇都去。」 刀無界沉思了很久,眉尖忽然一挑,正色道:「為了皇上和太子,為了玄武國的未來,就算要我跪著求他們也在所不惜。」 僚華撫掌大聲讚道:「好!不愧是議長,這才是大將風度,你快去吧!我在這裡整理一切,回來後立即起程,片刻也不能耽誤。」 刀無界身子一晃消失在人群中,以最快的速度奔至黃龍山腰的那塊平台。 赤瑕璧等七人在平台上搭了幾個帳蓬,旁邊堆放著不少糧食和蔬菜,都是皇家衛士送上去的,夠他們吃一、兩個月,此時都在修煉,只有幽兒捧著腮幫子望著石屋發呆。 「誰!」硯冰第一個跳了起來,冷眼望向樹林。 「我!」刀無界急速奔至台上,先朝石屋望了一眼,問道:「風兄弟還沒出來嗎?」 七人不約而同露出苦笑,幸好知道斬風不需要吃喝,否則早已急出病了。 刀無界見了他們的表情已知道答案,明白不能再拖下去了,從懷裡掏出明帥的信遞給赤瑕璧,正色道:「白虎國要強襲皇都,還帶來了秘密武器,聽說實力非同小可,這是明帥的告急信,讓我們立即奔回皇都護衛,赤道仙和硯姑娘都有奇能,如月姑娘的箭術也是出神入化,我希望幾位跟我們一起回去。」 七人都嚇了一跳,連忙朝明帥的信仔細地讀了一遍,臉色都顯得有些蒼白。 秘密武器是甚麼他們都很清楚,白虎國既然敢動用獸人,就說明他們已經孤注一擲了,皇都的情況的確不妙,然而斬風的狀況同樣令他們揪心,取捨之間不禁大感為難。 刀無界察言觀色的本事十分老道,一看就知道他們在想甚麼,臉色一端,忽然撩袍便向赤瑕璧下拜,道:「玄武皇都危急,請各位相助。」 他這一拜頓時使眾人心裡的天秤向他這邊倒來,赤瑕璧驚得連忙扶住他,感動地道:「刀兄對國的忠誠,我打心眼兒佩服,明帥也是我們的兄弟,為了他們八個的安危,我們無論如何也會回去。 「風老弟雖然一個月沒有動靜,我想大概是進入了修煉虛空,不知道時間的變化,應該沒有大礙。」 硯冰捨不得撇下斬風,但見他把話說得這麼滿,也不好再說甚麼,而且皇都的那八人都是生死與共的知己,如何也不能讓他們出事,因而點頭道:「我們現在就下山。」 「謝謝各位!」刀無界感激地握住了赤瑕璧的手,此刻他並不知道自己這一拜,竟完全改變了玄武國的歷史,也不知道他名字會因為這一拜而名垂青史。 幽兒是唯一一個叫嚷著要留下的人,但經過硯冰和赤瑕璧又哄又騙才勉強同意。收拾好行裝後,七人隨著刀無界回到黃龍鎮,之後便往皇都急行。 玄武國的天空陰雲密佈,一場巨大的風暴正逐漸形成,然而南面的朱雀國早已是戰火紛飛,硝煙瀰漫,原本只是拘限於邊境的戰爭,因為道官軍團的全面參戰而被擴大,朱雀北部與青龍國的雲絲省,都是戰爭影響的範圍,商業活動被迫停止,逃難的民潮也開始湧現。 事情震動了青龍國的中央政權,各地的大軍開始湧向雲絲省,兩國之間的戰爭全面爆發了。 朱雀國受襲,也使道士集團背後的散仙盟感受到壓力,更多的仙人被派往人界,雖然沒有直接參與戰爭,卻也對青龍國造成了巨大的壓力。 夏末時節,秋蟬的鳴叫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了,黃葉也悄然無息地爬上了樹枝,一股肅殺的秋意不知不覺中滲入了空氣之中,玄武國皇都的氣氛顯得異常緊張。 在得到明帥的消息後,玄武皇帝也感覺到事態不尋常,全國的軍隊和武院都進入戒備狀態,隨時可以集結出動。 幻士集團也展示出他們的實力,一支千餘人的奇兵突然襲擊了邊境的守軍,竟然狂殺了兩萬大軍。 消息傳到皇都和中州立即震起軒然大波,玄武皇帝真正認識到幻士集團的威力,知道他們下一步一定會向皇都而來,懷著沉痛的心情開始組織皇都保衛戰。 另一方勢力也在暗處嚴密監視各方的動靜,對於雙方的態勢都很滿意,唯一感到擔憂的,就是斬風突然消聲匿跡。 皇都內,赤瑕璧等十五人再次聚集一堂,少了斬風和流千雪,都覺得有些遺憾。 「斬風他真的不會有事嗎?」聿丘十分不安。 「以他的實力,應該沒有太礙,只是我覺得這次修煉的時間大概不會太短。」 布揚苦笑一聲,插嘴說道:「斬風修煉起來簡直是個瘋子,他到冥界沒幾天,就跑到山上一個人修煉去了,第一次待了半年,第二次更是待了一年半,回來後實力大增。」 聿丘和赤瑕璧都深有同感,一個在孤劍峰上被迫狂練了十天十夜,另一個則在龍山也連續修煉了三天,而且修煉強度極大。 明帥雖然也很掛念斬風,但此刻最擔心的還是幻士集團,忍不住打斷話題,沉聲說道:「幻士集團和他們的獸人相信已經到了玄武境內,雖然已經做了一些佈置,我還是十分擔心,你們有甚麼想法嗎?」 元蘇忽然問道:「斷戈團長怎麼沒來?」 明帥苦笑道:「他回信說只在暗中幫忙,我也不便勉強。」 元蘇和布揚心裡都明白,斷戈一心都在冥界復興的事情上,不會為人界的事情影響到冥界的將來,這原本也是合情合理的想法,但他們加入逆風盟的這些日子,越來越看重彼此間的友情,斬風那種為了朋友不惜拚死一搏的心態,深深地觸動了兩人。 「風說過秘陣學源自於冥界,對冥術有益,而玄武國的武技似乎也是源自冥術和冥武技,我想是不是可以從這方面著手?」硯冰輕輕插了一句,自從回到皇都後,她一直都沉默寡言,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眾人都知道她的心情,也都沒有介意。 元蘇點頭附和道:「我和布揚希望跟你學一學秘陣學,也許可以發現兩者之間配合的方法。」 這些日子明帥一直在著手這事,皇都裡所有的秘陣學大師都被他請出山,又找來眾多武議員,研究秘陣學與武技的配合,但一直都沒有甚麼成果,心裡非常著急,突然聽說秘陣學傳自冥界,不禁愣住了。 「真的傳自冥界?」 「斬風說過,五百年前玄武國這一帶是由冥人統治的,許多武技都是冥武技的變種,我和布揚與這裡的武士切磋過,也有這種感覺,所以秘陣學自然有可能是冥界傳來的事物,雖然我們在冥界都沒有聽說過。」 明帥盯著兩人沉思了片刻,忽道:「既然如此,就請兩位哥哥幫忙一起研究秘陣學,我會把所學的都告訴你們,這裡有更高明的秘陣學大師,可以隨時請教,至於身份的問題我會向皇上說明,現在是非常時期,應該可以通融。」 布揚和元蘇的冥壽已經四十了,在冥界來說就等於十八、九歲的青年,但在人界卻已步入中年,因此眾人平時都以哥哥相稱。 「好!」 赤瑕璧望著聿丘和硯冰道:「這裡大概只有我們三個有可能抵擋獸人的攻擊,這些日子我們勤快點,想辦法增加攻擊力,只要做到三個人聯手能除掉一個獸人,情況就會更加平穩。」 聿丘雖然實力大幅提升,但自知比不上赤瑕璧,沉聲道:「赤大哥,我們三個以你為頭,我們兩個輔助你吧。」 「嗯!」赤瑕璧雖然不喜歡麻煩,但現在也不得不挺身而出了。 鳴一忽然晃著腦袋歎道:「要是老大在這裡該有多好,就算獸人再厲害,我們也不會擔心。」 「是啊!」 眾人都深有同感,沒有斬風在身邊,的確少了一份信心和安全感。 黃龍山,修煉了半年之後,斬風終於睜開了眼睛,忽然覺得眼皮很重,隨手一抹,發現眼皮上積了厚厚的一層灰,不禁大為詫異,喃喃自語道:「我修煉很久了嗎?怎麼像是一轉眼的功夫?」 呆坐了片刻,他又低著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力量已經不見了,衣服上積了厚厚的一層灰,虛冥狀態果然在修煉中被解除了,除了灰塵外,身邊一藍一紫兩團光芒,仔細一看,竟是進化後的紫元和藍元破體而出,跟在身邊飛舞著,心中又是一喜。 對呀!我進入了盈實府,紫嬰和藍嬰也進化了。 想到這段日子修煉的成果,他的心裡一陣興奮,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石台上的法陣,心道:原來這些圖案可以用來修靈,真是奇妙啊!為甚麼冥界和戟布都不知道呢?要是早點知道,也許我現在早已升到凝絡府或是了心府。 胡思亂想了一陣,他滿懷感激地看著昏暗的石屋,暗暗念道:「多虧這位前輩建了這間小屋,不然我永遠都不會知道還有幫助修煉的圖案,他到底是誰呢?」 目光仔細地掃視著屋子的每一處,希望找到建屋者的姓名,更希望找到有關法陣的一切資料。 然而屋內空空蕩蕩,並沒有甚麼奇特的事物,斬風不禁有些失望,轉眼望向正中的那塊石壁,恭敬地道:「冥皇大人,我一定會盡全力讓冥界復興。」 走出石屋,周圍一片寂靜,他有些詫異,雖然修煉了很久,但以硯冰和幽兒的性格,應該會一直等下去,但碎石路另一端的平台上只有一些破損的帳蓬,還有一堆發了霉的糧袋,似乎曾有人在此守候,但後來因為某件事離開了。 「難道出甚麼事了?」 他突然想到幻士集團,心中一顫,擔心幻士集團對皇都發動更強烈的攻擊,不禁大為緊張,立即沿著碎石路過四個法陣,最後走上平台。 斬風掃了一眼面前破爛的帳蓬以及糧袋,正想離開之時,忽然身側的地面上刻著一行字,定睛一看,竟寫著「幻士集團帶獸人大舉進攻,見字速回皇都」,頓時驚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們終於進攻了!居然把獸人也帶來了,看來是打算全力一擊消滅玄武國皇室!」 斬風冰冷的目光望向皇都方向,眼中殺氣騰騰,自從發現了石屋中的秘密,玄武國皇室就與冥人冥術有了密不可分的關係,對皇室一族的親切感也大幅提升,加上又有明帥在內,更覺得像親人一般,因為他們的努力才把秘陣學延續到今天,這對冥人來說是天大的功勞。 這間石屋也是玄武皇室與冥皇有過交情的標誌,單憑這一點就足以值得冥人尊敬,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幻士破壞玄武皇室。 紫元身上的光芒忽然晃了晃,隨後釋出那千把白色光劍圍在周圍,在空中組成了一個光盤狀的圓形物體,直徑有兩丈,最神奇的地方在於整個光盤懸浮在空中。 斬風知道紫藍雙元靈性又有所增長,卻沒想到它們還能飛,呆站了半晌,才領悟到紫元的意思,心頭大震,驚呼道:「難道要帶我飛回去?」 紫元回應般閃動著身上的光芒。 斬風大喜過望,竟有些不知所措,一直以來他都盼望自己能飛,但按照冥皇的說法,冥界一直沒有飛行術,因此便放棄了,沒想到紫元進化到這一步居然能變成飛行的器具,怎麼不感到興奮莫名。 此刻他並不知道,紫藍雙元脫體本來就是異兆,是因為經歷了虛冥狀態後才發生的突變,否則擁有黑靈的幽兒早就應該能飛了。 高興了片刻,他踏上光盤,在紫元的帶動下飛往玄武皇都。 皇都明帥府,一名衛士臉色蒼白地衝進書房,驚顫的目光掃了一眼在場眾人,氣急敗壞地稟道:「不好了,白虎國上千人突然出現在西面百里之外,似乎正向皇都而來。」 眾人騰的站了起來,神色都顯得異常凝重,原本以為對手會從暗處進攻,沒想到他們居然這樣大搖大擺地進攻,分明就是要以正面攻擊瓦解玄武國的權力中心,給整個玄武國的百姓強烈的震撼。 「終於來了!」明帥目光呆滯地看著前方,嘴裡喃喃念叨了兩聲,神色忽然一正,緊張與不安突然消失了,平靜地看著身邊的同伴。 敵人已經攻至城下,再也沒有猶豫的機會了,生死在此一搏,文弱的他也露出戰士一樣的神色,摯誠地說道:「我是玄武國人,又是皇族,應戰是我的分內之事,而你們原本不必捲入,現在卻都在這裡與玄武國上下並肩作戰,說聲謝字遠遠不夠,我只盼著得勝回來,與大家痛飲一場,就算醉也無謂。」 明帥的豪情帶動了眾人的鬥志,都感到胸中有一股浩然之氣,全身都彷彿注滿了力量,赤瑕璧哈哈一笑,拍著他的肩頭道:「衝著你這番話,我們即使要死也只能醉死,不會有其他死法。」 聿丘也一改溫和的態度,傲然道:「我們逆風盟一起給他們致命一擊吧!」 原石性情最剛烈,提著巨劍第一個向外衝去,邊走邊叫道:「我們走!先宰他幾個再說!」 其他人對視一眼,帶著騰騰的殺氣一起步出宅子,衝向那血與汗、生與死的戰場。 所有的皇室早已知道會有這一天,這些骨子裡充滿武人之氣的皇族,沒有一個貪生怕死,自覺的拿起了武器,如潮水般湧到皇都中的廣場,轉眼間已經彙集了數百人,其中還有老人和孩子。 玄武皇帝做為一方領袖更是義不容辭,滿臉豪氣的他站在人群的最前方,高聲叫道:「敵人的實力很強大,這千餘人已經摧毀了兩萬人的軍隊,但這並不能動搖我們抗擊外敵之心。 「今日便是生死一戰,秘陣大師們已經在城外擺下了七個巨型法陣,我們要利用皇家秘陣學的特點,對這些窮凶極惡的敵人給予迎頭痛擊,讓他們有生之年再也不敢踏入玄武國半步。」 人群中爆發震耳欲聾的吶喊聲,一個個被熾熱的氣氛所染,都感到渾身上下熱血沸騰,不約而同揮舞著手中兵器高舉向天,像是在向天宣誓,要與來犯之敵拚死戰到底。 隨著玄武皇帝舉劍一揮,所有的皇族一起湧出皇都,準備在皇都與中州之間的平原上,與強大的敵人殊死一戰。 正如皇帝所言,皇族的秘陣學大師已在平原上布下了七大陣,佈陣的人包含了一百五十名武議員,以及中州附近所有武院的武士,遠處望去彷彿有七條巨龍伏在大地之上,氣勢大得嚇人。 明帥十五人走在最後,他們沒有隨著皇族們一起進入七大法陣,自己在七大法陣中間擺下了一個混沌法陣,他們並不是要標新立異,只是那七大法陣威力雖大,但會限制赤瑕璧、聿丘與硯冰的發揮。 刀無界所在的隱龍法陣就在旁邊,正面對十五人組成的小型法陣,除了明帥之外,其他十四人都不是玄武國人,卻願意與玄武國共生死,心裡一陣感動,抱拳揚聲道:「大恩不言謝,刀無界從此之後與各位就是生死之交,如果這次死不了,以後各位就是我的兄弟姐妹。」 「刀兄客氣了。」赤瑕璧朝他笑了笑,道:「別太緊張,只要控制好他們的秘密武器,問題應該不會太大。」 「希望如此!」面對沒有退路的情況,刀無界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懼色。 請繼續期待斬風第二部續集 第二部 第十集 飛翔之風 第一章 巨鼠橫行 第二部 第十集 飛翔之風 第一章 巨鼠橫行 蒼茫茫的冰雪覆蓋了北國大地,玄武皇都在肅殺的寒風中迎來了入冬的第一場雪。雪不算太大,稀稀落落,飄飄蕩蕩,若是落在詩人的眼中,也許該成為吟誦的對象,然而此時此地卻顯得有些不合時宜。 戰場上的氣氛緊張、凝重而又熾熱,雪花連停留的時間都沒有,落地即化,與鮮血融合在一起,弄得大地一片泥濘。 明帥伸手撥了撥肩上的融雪水,平靜而又欣慰地看著同伴們。敵人的第一次猛撲,被成功的擋住了,並肩作戰的感覺真好,若是斬風和流千雪也在這裡,一切就更加完美了。 布揚忽然喃喃地感歎道:「只不過是五百年的歲月,人界居然變得如此強大,實在是難以置信。」 明帥苦笑一聲,搖著腦袋應道:「五百年並不足以讓人界變得強大,否則……」 他掃視了剛剛退回陣地的幻士軍團,目光又伸向視線的極限點,那裡正站著黑壓壓的一群人,有士兵,有農民,有商人,也有文弱的書生,不論何種身份,手裡都拿著兵器,虎視眈眈地看著戰場。 他不禁感歎著又道:「否則這一千多人絕不敢踏入玄武國半步。」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都忍不住暗暗歎息。 雖然大敵當前,玄武皇帝卻禁止任何軍隊與平民參戰。 因為兩萬大軍被屠的事情,深深觸動了他。普通人與幻士的差距太大了,就算一擁而上,也只能為戰場多添一些血腥,對戰局沒有任何幫助,所以戰場上見不到任何一個士兵。 「獸人還沒出動?他們如果只用幻士攻擊,似乎勝算不大。」鳴一不解地望向明帥。 「大概在等甚麼吧?」明帥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似乎身邊有某種未能察覺的陰謀在進行著。 念頭方起,腳下的大地忽然顫抖了一下,緊接著左前方傳來轟隆一聲巨響,流風法陣所在的草地突然下陷,法陣裡的人猝不及防,隨著泥土一起滾翻下去,落在三丈深的巨坑之中,佈置法陣的人一亂,法陣的力量也隨即消失。 就在此時,一隻血紅色的巨鼠從地上鑽出了,面目猙獰地朝四周齜牙咧嘴,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傑作。 原來草地之下的土層被巨鼠挖成中空! 「獸人!」 赤瑕璧等人臉色驟變,無不驚呼起來,這才知道獸人早已出動,只是沒有從地面上發動攻擊而已。 其他人沒見過獸人,忽見一隻體形碩大的巨鼠站在面前,斗大鼠眼中目光如炬,一層血紅色的光芒覆蓋全身,眾人心中產生片刻的茫然,沒想到天下還有這種人物。 「看來這就是秘密武器!」刀無界喃喃地咕噥了一句,臉色卻一直很深沉。 他望著那碩大的土坑,心裡一陣掙扎,按事先的計畫,一切戰鬥都在法陣內完成,絕不能在沒有法陣的保護下作戰,但眼見同僚好友陷入土坑之中,不可能見死不救。 青年武士們的反應更加直接,一邊往外衝一邊叫道:「快啊!快去救人!」 「走啊!和這頭老鼠拚了!」 然而一切都晚了。 巨鼠似乎不太滿意眾人的反應,恐怖的鼠臉,忽然露出一絲獰笑,接著身子向下一伏,捲成一個血紅色的肉球,往下陷的土坑裡滾去,身上漫溢出血紅色霧氣,霧氣裡還夾雜著一股臭味。 可憐法陣裡的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在巨鼠的攻擊下被壓死燒乾,還有些混在土裡,正奮力向外爬。 而巨鼠卻像一個巨型鐵球,把土層壓實,那些人剛剛看到生機就又被活埋了,場面之慘烈令人髮指。 數百名青年武士正從法陣中往外衝,見這一幕眼都紅了,法陣之中有他們的親人、朋友、戀人、同門,淒厲的呼喚聲此起彼落,像錐子一樣衝擊著所有人的心靈,使他們的牙齒咬得喀喀作響。 「父親—該死的老鼠,我要活劈你!」 一名武士發狂似地仰天大叫一聲,拿著武器高速竄出,臉上早已哭成了淚人,滿佈血絲的雙目吐著噬人的仇恨之火。 他狠狠地盯著巨鼠,恨不得一刀把它劈成兩半。 他的衝動隨即引發了法陣內的混亂,義憤填膺的武士們如同受了傷的猛獸,帶著滿腹的怒火與殺念,發狂地向法陣外衝去。他們滿腦子都是報仇,再也顧不得甚麼作戰計畫。 佈陣的是玄武國內頂尖的秘陣學大師,他們深知要想法陣發揮威力,就必須保持穩定,武士們這麼衝動很容易影響法陣的效用,甚至完全破解了法陣,紛紛急得大叫。 「不要亂動,佈陣要緊。」 玄武皇帝心中的憤怒不輸給任何人,氣得臉上時青時紅,殺氣凝現在目光。 若是在平時,他也會像其他武士一樣衝上去拚個你死我活。 然而現在情況複雜,這一戰關係到玄武國的未來,關係到整個玄武國的百姓,不再是私人恩仇,因此必須要以極度的克制與冷靜來面對。 「各位武士立即歸位,不然會讓敵人有機可乘!」 刀無界也忍著心中的劇痛大聲喊道:「我以武議長的身份命令,所有武士回到法陣之中。」 武士們已經被憤怒沖昏頭腦,眼中只有「殺敵」兩字,耳朵更是完全失靈,甚麼也聽不進去。 巨鼠見了眾武士衝動的表現格外高興,吱吱叫了兩聲,巨大的身子靈活地在空中翻成一圈,然後又化成一團紅色肉球往武士群中碾去。 武士們一邊大聲咒罵,一邊施展出各自的絕技,一排排罡氣排山倒海般衝擊著紅色肉球,轉眼間便掀起了巨大的風暴。其中不少青年高手以罡氣駕馭兵器,只見空中刀劍飛舞,如驟雨般插向巨鼠。 雖然只是一些青年武士,但這些人狂暴式的攻擊威力非同小可,傳自冥武技的玄武武學,素來以攻擊力強勁見稱,罡氣掀起的巨浪,很快就把紅色肉球的前進之勢瓦解,巨鼠雖然擁有奇特的力量,此時卻也是無可奈何,只氣得吱吱亂叫。 遠處觀望的幻士們見到這一幕無不大驚失色,紛紛把目光移向總指揮。 「別動!那不過是他們狂暴後的躁動,把全身的力量都放在一兩擊之中,鼠靈的攻勢被阻擋也在情理之中。」 作為這次行動的總指揮,一級神幻士術炙並沒有小看玄武國武士的力量,進入玄武國之後沒有立即發動進攻,而是試驗性地攻擊了兩萬人的駐軍,然後便收集各方面的資料,因此年末才發動了這次總攻。 這次擔任進攻任務的有蒼虎和銀風兩個幻騎士旅團,一共六百人,還有狂沙幻武士團一千人,再加上五組獸人隊和神幻士等高級幻士,總共出動了一千八百多人,如果不是蠍女和狐礫在沙漠之戰中被狼敖重傷,實力會更加強大。 有了這些部下,術炙早已把勝利看作是囊中之物,態度十分囂張,否則也不會這麼大搖大擺地衝到皇都前面決戰。 玄武這邊,不少聽到勸導回歸原位的武士,見巨鼠的攻擊受堵,心中又起波瀾,紛紛躁動不安地望向各個法陣的指揮者,要求出擊。 玄武皇帝和刀無界都知道,暫時的勝利只是眾人躁狂的表現,然而難得有機會壓制敵人,若是借這機會擊殺巨鼠,必定能提升士氣。 「皇上,他們這個狀態維持不了太久,而且脫身不易,是不是我帶兩組武議員去沖一下?」 「也好!」 就在此時,空中突然響起一連串驚雷,巨大的轟鳴聲,頓時將這些武士從狂暴狀態中驚醒,愕然向四周張望,不知發生了甚麼事。 聿丘和赤瑕璧等人同樣被巨鼠的凶殘激怒了,但他們多次面對強大的對手,養成了臨戰冷靜沉穩的性格,雖然憤怒卻不衝動,熟練地運用早已練習多次的合戰方式。 他們一個從空中飛去,一個用遁術在地面疾走。硯冰的速度稍慢,跟在後面為兩人的側應。 武士的攻擊驟然停頓,巨鼠也活躍了起來,受到剛才受制的刺激,它變得更加暴躁凶狠,咆哮著尖叫了一聲後立即衝向武士群,忽然一團火光擋在它面前,將去勢封住。 赤瑕璧早飛到它的頭頂,冷冷地喚道:「死老鼠,你的對手是我,我今天拿你要做老鼠湯。」 刀無界此時也帶了兩組武議員衝出法陣,擋在眾武士的前面,喚道:「這裡沒你們的事,各歸原陣,這隻老鼠交給我們了。」 見赤瑕璧三人與武議員組同時出擊,武士們的情緒都穩定下來,感覺到力量消耗過度,有些力不從心,都不敢再逞強,在武議員組的護衛下紛紛退入法陣。 巨鼠被赤瑕璧激怒了,扔下武士不管,如炬的鼠眼狠狠地盯著空中的紅髮,發出挑戰般的吱吱叫聲。 赤瑕璧三人都不著急,回頭見武士們都退了回來,心頭一鬆,朝著刀無界揚聲道:「刀兄,這隻老鼠交給我們了,你們回去吧!護陣要緊。」 刀無界這兩組人戰意旺盛,原想殺敵立威,沒想到赤瑕璧三人捷足先登,也擔心法陣有事,無奈之下只好退了回去。 這邊硯冰也趕到了,三人相互施了個眼色,二話不說便聯手發動了進攻。 赤瑕璧深知第一擊的重要性,因此一出手就是最強的「烈焰天繭」,晶瑩的火紅色小點如流星般破空而出,直衝巨鼠面門。 巨鼠不知道這是甚麼,抬起右爪隨手一拍,然而紅色小點觸到身體後立即擴散,火焰般的力量貼著它的身軀蔓延,轉眼間就把整個身軀吞噬在內,只留下腹部一個一尺方圓大小的空位。這是留給聿丘的攻擊點。 聿丘就站在圓形空位旁邊,右手早已用道術凝結出一團墨黑色的雲霧狀物體,這是他與赤瑕璧最新領悟的合擊道術——「火雷驚天」。 強大的驚雷與赤瑕璧的火焰力量融合在一起,使巨鼠全身上下每一個部位,都受到雷火的衝擊,同時又產生巨大的下壓力,硬生生地把巨鼠的半個身子按入土裡。 硯冰當然也不會閒著。她繞到巨鼠的背後,一手化出「血色太極」護住身前,另一手施展出「血舞凝」。 這種只牽動血脈的力量並不受道術的影響,因此可以直接攻擊巨鼠,唯一的限制就是,攻擊不能波及赤瑕璧與聿丘。 三人的配合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巨鼠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徹底壓制了,血舞凝與雷火內外相攻,痛得吱吱亂叫。 玄武武士們見到怪鼠在三人的壓制下痛苦地大叫,無不大呼爽快,六個法陣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與鼓掌聲,那些失去親人、朋友的人們,更是激動地揮動著拳頭,嘴裡大叫著「報仇」、「殺死它」的話,氣氛一下子攀升到頂點。 玄武皇帝欣喜地望著回到身邊的刀無界,讚歎道:「道仙之力果然不同,再加上有兩個合作無間的夥伴,這隻老鼠看來死定了。」 刀無界點點頭,轉眼凝望著戰場的局勢,其實他有自信帶著兩組武議員擊殺巨鼠,只是不願與赤瑕璧搶對手而已。 巨鼠的弱勢引得幻士陣營也是一片嘩然,尤其是鼠組的幻士們更是吃驚,他們終日與鼠靈在一起,深知這獸人的力量,現在居然輕易地就被壓制下來,不能不感到憂心。 他們紛紛將目光投向術炙,卻發現高級幻士們都顯得很平靜,似乎這一切早已在意料之中。 術炙淡淡一笑,轉眼望向身邊的神幻士,若無其事地道:「道仙果然不同凡響!一上手就徹底控制了鼠靈的攻擊,鼠靈失了先機,沒有及時避開,看來已經沒甚麼作為了。」 「瓦解了一個法陣也算不錯了。」 鼠部組長伏藜終於忍不住插嘴問道:「總指揮大人,如果不去救它,只怕鼠靈撐不了多久。」 術炙冷然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難道對自己培養出來的獸人都不瞭解?」 「您意思是?」伏藜知道他的脾氣,寧願被罵也不敢胡亂猜測。 果然,術炙罵了一聲「蠢貨」,然後指著戰場揚揚自得地道:「我先讓鼠靈出去,一是為了偷襲,二是因為它的防禦力高,道仙雖然厲害,但要在短時間內擊敗它卻不容易,讓鼠靈先消耗他們的力量,之後才輪到主角出場。」 伏藜這才知道術炙要讓鼠靈去做肉盾,消耗道仙的力量,不禁一陣心疼,暗罵術炙卑鄙無恥,表面上卻裝出一副受教的樣子,連連稱讚了幾句,直到術炙冷傲的嘴邊露出笑意,才悻悻地回到原位。 術炙所料不錯,鼠靈的確能抗,但力量上的抗力與心理上的抗力完全不同,赤瑕璧和聿丘給予實質性攻擊的同時,硯冰的血舞凝一直在製造沉重的心理壓力。 老鼠本就是一種膽小的動物,獸化後的鼠靈也具有這種性格,反抗了一陣見毫無成效,開始有些害怕,想盡辦法在包裹身軀的力量上尋找突破口。 這場戰鬥早在眾人的意料之中,因此幾個月前,玄武皇帝就和刀無界等人商議臨戰時的應對之策,以守代攻,讓對手的力量消耗在法陣之中,然後再考慮反攻。 現在赤瑕璧三人成功壓制了對手,玄武卻變成了主攻的一方,雖然成果不俗,但刀無界和佈陣的秘陣學大師們卻感到十分為難。 按照事先預定好的安排,他們必須依藉法陣禦敵,也就是說只能看著三人出戰,然而這三人都不是玄武國的人,讓外人為國家殊死戰鬥,自己卻安全地躲在法陣之中,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明帥彷彿看透了眾人的心態,忽然揚聲提醒道:「皇上、議長、各位大師,他們三人都有奇能,就算遇到危險都有能力離開,所以我們千萬不能離開法陣。」 玄武皇帝微微一歎,走到法陣邊緣望著他道:「明帥,朕明白,只是這實在是太辛苦他們了。」 明帥豪邁地笑道:「皇上放心,逆風盟裡沒有膽小鬼,既然答應與玄武國生死同在,就一定會盡全力相拚,就算戰死在此也毫無怨言。」 眾人知道這十幾個是一夥的,但都是第一次聽到「逆風盟」這個名字,心裡都在暗暗感歎,這個組織人數雖少,卻個個都是精英。 「風映寒」幾乎無敵的禦敵能力;赤瑕璧與聿丘的道術都非常強大,還有熟練的合擊能力;冷若冰霜的硯冰雖然很少出手,但武議員們都領教過血舞凝的力量,記憶猶新;飄如月雖然不像他們四個那樣神奇,但弓術出神入化;就連幽兒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小美人身上,也有著奇特的力量。 「逆風盟!逆風盟!」玄武皇帝喃喃念叨了兩遍,心頭彷彿注入了一針強心劑,整個都輕鬆下來。 這些人來自四面八方,卻因緣巧合來到玄武國,不能不說是冥冥中注定的安排,似乎上天也不願意看著玄武國被侵吞。 刀無界忽然欠身道:「皇上放心,我們武議會的實力也不容小覷,一定會用自己的雙手保衛國家。」 玄武皇帝笑了笑,親切地拍著他肩頭道:「連客人都肯為玄武國拚命,我又怎麼會不相信你們呢?待敵人發動總攻之際,就是你們大展神威的時候了。」 「我們會讓天下知道玄武武士絕非浪得虛名!」刀無界一改往日沉穩的氣度,激昂地揮動拳頭,渾身上下充滿了鬥志。 他自問實力不在赤瑕璧之下,同僚中也有許多人的實力與自己相若,既然三個人就能困住敵方的秘密武器,他自信也能做到這一點。 其餘武士也應和著揮動拳頭,剛剛因巨鼠而受挫的士氣又提升了。 玄武皇帝看在眼中笑在心頭。玄武國擁有這些忠義之臣,何愁敵人不滅,手捻著短鬚對明帥又道:「這是所有玄武人的戰爭,你們不要太勉強,有甚麼麻煩立即退入陣中。」 「謝謝皇上的關心!」明帥道。 明帥微微曲身行了一禮,然後又把注意力集中在赤瑕璧三人身上,對於他們遲遲不能擊倒巨鼠有些焦急。 赤瑕璧一邊催動道力,一邊留意著幻士陣營中的變化,見他們一直在觀望,琢磨片刻便已知道其中的用意。 他轉眼望著聿丘嘻嘻笑道:「看來他們想用這隻老鼠拖垮我們,不如我們就給他來個活剝老鼠皮如何?」 聿丘笑著應道:「聽說有道名菜叫「叫化雞」,是用泥土包起來烤的,烤完之後雞毛和雞皮則被泥土自動帶走。」 「好主意,可惜我們都不會用土系道術!」赤瑕璧哈哈大笑兩聲,臉色忽然一正,盯著幻士陣營道:「他們開始有動靜了,我們要快。」 「好!」 三人同時催動力量,巨鼠身外的火焰層急速向內收縮。 眼見巨鼠的身形被一再壓縮,術炙終於坐不住了,立即派出蒼虎幻騎士旅團,向他們發動進攻,三百人的旅團同時消失在眾人的眼線。 赤瑕璧雖然看不見幻士,卻知道他們要幹甚麼,隨即大聲叫道:「硯姑娘、聿丘,我們全力殺了這隻老鼠,然後退回陣中!」 三個人的攻擊力與仙士在伯仲之間,奮力一擊之下,巨鼠突然發出一聲慘嚎,身形隨即收縮,被迫放棄了獸化狀態回復原形。 「交給我,你們走!」 「好!」赤瑕璧和聿丘同時收手,地上的小坑隨即出現鼠靈頹靡的身影。 「嘿嘿!別浪費了。」 硯冰冷冷地掃了鼠靈一眼,右手五指如鋼針般,狠狠地插入鼠靈的小腹。 這段時間斬風無法提供血液,她被迫吸取別人的血液,剛才一戰消耗了不少力量,自然不會放過鼠靈。 說來也是鼠靈的報應,屠殺兩萬士兵的戰役中它是主角,孤身一個就殺了五、六千人,凶殘的樣子,連幻士們自己都看不下去,硬是逼著鼠組控制它的行動,否則死的人還要更多,現在卻成為了硯冰吸取力量的工具。 硯冰知道敵人的騎兵正衝來,不敢在地面吸血,召來影雀帶著鼠靈一飛沖天。 身影剛起,三百名幻騎士便出現在她的身下,抬頭望向天空都有些無可奈何。 「要它?給你們!」硯冰冷笑一聲,遂將變成乾屍的鼠靈扔向幻騎士,然後高速飛回法陣。 吸血的一幕嚇呆了不少人,一個嬌滴滴的女子竟然吸血修煉,這是武人們所不齒的。 若是平時,一定會引來各方的指責,但巨鼠剛才坑殺了不少人,如今慘死當場,人們的心裡別提多痛快了,沒有一個質疑硯冰的舉動,甚至還有人為她鼓掌叫好。 鼠組的幻士們看著面前的乾屍無不大叫心痛,他們吃了無數的苦頭,才把鼠靈煉得如此強大,如今標誌著他們的地位與榮耀的獸人戰死,他們在幻士集團中的地位必然大幅下降,以往擁有的地位和財富都可能會失去,心裡怎能平靜? 他們怨毒的目光先掃了術炙一眼,然後死死地盯著硯冰,恨不得將她扒皮抽筋,才能一解心頭之恨。 蒼虎幻騎士旅團接到鼠靈後無不臉色大變,看硯冰的眼神也變了,這個女子的手段比惡魔還毒,不但殺了獸人,還吸乾了血。他們個個覺得頭皮發麻。 術炙的臉色也青了,熟悉他的人便能從微微顫動的眼神中,找到心底翻湧的懼意。 獸人是幻士集團的寶貝,任何人令獸人死亡,都會受到極為嚴厲的懲罰。這次雖然死於敵人之手,但也會給他帶來極大的麻煩。因為這次行動的真正指揮者並不是他,而是幻幽十老中的九長老。 他下意識地望了望身後,心裡暗暗琢磨,只有取得大勝才能抹去這項罪責。 於是他又端起總指揮的架子,高聲喝道:「蒼虎旅團與獅組和蛇組衝擊左面第一個法陣,銀風旅團與豹組衝擊右側第一個法陣,狂沙幻武士團與鷹組、鱷組集中攻擊中間的小型法陣。」 命令發出後居然一點回應都沒有,幻士們都在望著他,沒想到他居然讓擁有千人的狂沙幻武士團和兩組獸人隊,去攻擊僅僅十五人的小型法陣。 「有問題嗎?」術炙不悅地喝問。 三名團長都不大同意他的想法,覺得應該直接攻擊皇帝所在的法陣,引誘其他幾個法陣的人出手援救,這樣法陣才會露出破綻,有利於整個戰事。 但術炙是一級神幻士,又是此戰的總指揮,命令一下誰也改變不了,只能默默領命。 這邊分歧漸大,玄武一方卻是上下同心,見敵人要發動總攻,佈陣的秘陣學大師們都忙著檢查法陣,確保任何意外發生都有辦法補救。 明帥卻顯得有些猶豫,不知是併入大法陣好,還是固守現在的法陣,再伺機擊殺一兩名獸人,於是詢問同伴的意思。 弓弛和藏劍都曾是領袖,對於排兵佈陣也有研究,都覺得應該退。鳴一和原石等人都覺得應該乘勝追擊,躲入大型法陣後就會失去主動。 沒有等他們決定,千名幻武士忽然現身在法陣之外,把這小型法陣圍得水洩不通。 第二部 第十集 飛翔之風 第二章 狂狼之誼 第二部 第十集 飛翔之風 第二章 狂狼之誼 「似乎不必再說了!我們拚了吧!」原石舉起巨劍,隨手揮出一團劍風。 花舞伸手緊緊地握住明帥的手,四目相交生出一片愛情漣漪,所有的話語都在眼神間傾訴了。 在他們的身邊,雅雅和兵燁也在相互凝望著,這一戰生死難料,唯一慶幸的就是能與愛人在一起。 「放心吧!我們一定會活下去。」聿丘用笑容鼓勵著同伴們。 赤瑕璧忽然想起了菊寧,自從斬風與仙人在獅門港大戰後,她就一直保持著沉默,沒多說一句就帶著徒弟飄然離去。 明帥看著坐在地上的硯冰問道:「沒事吧?」 「沒事,只是吸獸人的血覺得不大舒服。」 硯冰搖了搖頭,轉眼看著幽兒,若是她能發揮出在黃龍山所表現的實力,單憑那一手「死環」就足以擺平周圍這些幻士。只是幽兒的實力時有時無,不知甚麼時候才會發揮出來,因此也不能寄予厚望。 被上千名敵人圍著,氣氛壓抑而沉重,幽兒早就嚇得面色發青,蜷縮在飄如月的身邊,身子還在微微哆嗦著,慌得眼都不敢看敵人。 硯冰心念一轉,忽然拉著她說道:「幽兒,這次如果打輸了,你就再也見不到風哥哥羅。」 幽兒倏地一愣,臉色上的血彷彿被突然抽光了,一絲血色也沒有,呆呆地看著硯冰片刻,忽然晃著腦袋大叫道:「不要不要我不要,我要風哥哥!」 硯冰雖然有些不忍,卻明白如果能讓幽兒發揮作用,勝算將會高出數倍,因此拉著她的手柔聲囑咐道:「好好記住,有甚麼事就叫黑球出來,用你風哥哥教的方法打他們,千萬別讓他們靠近你。」 受到刺激的幽兒下意識地點頭,瞪著水靈靈的大眼睛道:「這些壞蛋不讓我見風哥哥,我要教訓他們,用風哥哥的辦法教訓。」 明亮的眸子透出旺盛的戰意,硯冰知道自己成功了,受到刺激的幽兒,就算不能幫忙也足以自保。 「你們這些壞蛋!」幽兒睜大眼睛,狠狠地看著正準備圍攻的幻武士們,突然像發瘋似的往外衝去。 眾人沒料到她會跑出法陣,都嚇得臉色慘白。 最吃驚的卻是上千名幻士,他們正猶豫著是直接攻入法陣,還是讓兩名獸人先去試探一下法陣的實力,忽見法陣內衝出一個靈秀俏麗的小美人,不禁都愣住了。 也許是因為幽兒的美貌,幻武士們都不捨得下殺手,一個個面面相覷,最後把目光聚焦在狂沙幻武士團團長身上。 團長名叫峨峰,見到這樣的場面自然很不高興,厲色喝道:「還愣著幹甚麼!去幾個人把她帶到總指揮那裡。」 然而話音剛落,幽兒衝去的方向突然傳來一陣驚呼,接著整群幻武士倒地不起,捂著胸口大聲呻吟著,臉色或青或白,都露出痛苦的神色。 幽兒的情緒受到很大的波動,身上不但釋放出死環,還同時使用黑靈的力量,與強大的心神光,因此防禦力極高,別說殺她,能走近三丈之內就已經算是高手了。 赤瑕璧、聿丘和硯冰正想衝出去把她搶回來,卻沒想到竟然會是這麼一幅場景。他們都想起斬風對幽兒的評價,一旦黑靈發揮力量,就算十個散仙也奈何不了她,不禁都對她寄予了厚望。 被他們這麼樣一鬧,幻武士團的陣形被徹底打亂了,站在兩側大法陣裡觀望的人們,無不欣喜若狂,眼見千名幻武士在面前一個個倒下,心裡都別提多興奮了,再加上幽兒長得嬌俏可愛,更加驅使這些孔武有力的大男人們鼓掌叫好。 但死環並不能致命,因此當幻武士們脫離死環範圍一段時間後,一切都恢復了正常,只是心裡的壓力卻依然存在,見到幽兒都紛紛閃避。 「大家先宰幾個再說。」硯冰一馬當先,跳出法陣,衝到倒地的幻士身邊時,雙手如利刃般插入他們的身體,然後一手提著一個幻士吸血。 飄如月也沒有閒著,站在法陣內箭雨連發,幻武士們被幽兒與硯冰的兩番攻擊打懵了,根本來不及反應,七、八名幻武士立即被釘死在地上。 鳴一也摘下背上的黃樺弓拉弓放箭,居然也殺了兩個,頓時意氣風發,哈哈大笑道:「你們這些兔崽子,吃我鳴一大爺一箭。」 原石、弓弛等人見同伴殺得興起,也忍不住了。弓弛的「天圓」、藏劍的「冰火奇劍」、原石「破山劍氣」紛至沓來,把本已混亂的幻武士們殺得哭爹叫娘。 花舞和雅雅也聯手攻擊,一個不斷散發出花朵,另一個則藉著花朵傳播藥性,也迷倒了不少幻武士,只是兩人都不是凶狠的人,因此沒有再下毒手,只想讓人麻痺不能動彈。 赤瑕璧、聿丘和明帥三人不喜歡殘殺倒地的傷者,因此都沒有動手,只在陣中觀望。 設置七大法陣原本就是為了相互之間的遠程協助,只是眾人被諸多事件擾亂了情緒,一時沒想到,現在見飄如月等人站在法陣裡也能殺敵,頓時驚悟起來。 「大家一起揍他們啊!」刀無界大叫一聲,接著隨手就是一陣風刀。 一時間,甚麼「穿雲劍」、「射日刀」的刀氣劍氣橫空出世,「劈空掌」、「破山拳」掌風拳風漫天飛舞,打得幻武士們一個個抱頭鼠竄,好不狼狽。 不但狂沙幻武士團吃了大虧,就連蒼虎、銀風兩個旅團都受到波及,滿肚子怒火的武士們,都站在法陣內向周圍的敵人發動進攻,這些偶而的突襲比正面強攻還要有效。 峨峰本以為千人圍攻一個小法陣,不過是手到擒來之事,沒想到剛剛開戰就死了十幾個人。 看著自己一手打造的幻武士團如此狼狽,他的臉頓時沉了下來,卻不屑與一個女人動手。 他端著架子再次大聲斥罵道:「你們居然被一個小姑娘像趕鴨子似的到處跑!幻武士團的聲譽都被你們丟盡了,還愣著幹甚麼!反攻呀!」 幻武士們都覺得無地自容,臉上火辣辣的,但看著一身紅光的幽兒,又不禁想起被攻擊時的痛苦,實在想不出有甚麼辦法可以對付她,不禁懼意叢生,越退越後面。 幽兒其實心裡很害怕,只是一時激動衝了出來。忽然發現人人都怕她、都躲著她,童心大起,俏臉也綻放出美麗的笑容,像玩遊戲一樣追逐著幻武士,邊跑邊嘻嘻笑道:「好玩,好玩,別跑啊!」 硯冰擔心周圍的攻擊會波及幽兒,忽然高聲叫道:「幽兒,用影術跑!」 幽兒愣了愣忽然停下腳步,就是這一愣之際,黑靈、心神光與死環的力量居然同時消失了。 「不好!」硯冰原本希望她多堅持一陣,因此才會出言提醒,見她如此不禁大為後悔,立即轉身向她撲去。 赤瑕璧和聿丘一直在觀察兩人的行蹤,見到幽兒收步,立即從左右兩側衝了出去。 峨峰是個很機靈的人,見硯冰撲出立即醒悟這個怪異少女出了問題,回頭望著姍姍來遲的兩個獸人組,大聲喚道:「獸人組在幹甚麼?還不叫獸人上!」 獸人組也沒有想到戰線會突然崩潰,走到一半才意識到不對,這才匆匆趕來,見峨峰急得臉色都變了,不敢怠慢,立即放出鷹、鱷兩名獸人。 「第一隊、第二隊護衛兩壁,其他人全力圍攻,一定要把這群壞蛋給我抓回來!」 幻武士被幽兒弄得極為狼狽,一直想找機會挽回面子,見她似乎沒了力量,都如狼似虎地撲了上去,幻術的力量也被釋放出來。 沒了死環和心神光,幽兒又變成了弱不禁風的少女,眼見黑壓壓的一群人朝自己撲來,嚇得愣在當場,連逃跑都忘了,突然被幻術迷惑,嚶嚀一聲便向後倒去。 赤瑕璧和聿丘的後發先至,搶在幻武士之前衝到幽兒身邊,不等她倒下立即抱住身子往法陣急撤。 硯冰卻沒有這麼幸福,由於赤瑕璧和聿丘都是隱身遁行,她自然成了主要攻擊目標,不但幻武士們向她圍攏,兩名獸人也以閃電般的速度向她撲去。 硯冰直奔幽兒而去,見到赤瑕璧和聿丘把人帶回了,心裡剛鬆了口氣,回身也想退回法陣。 轉眼一看,前方黑壓壓一片,自己與法陣之間短短十餘丈的距離,竟被幻武士填了一層又一層,連法陣都給遮住了,心頭不禁猛跳。 就在此時,左側跳來一個尖嘴猴腮的青年人,看樣子也只有十八、九歲,臉色灰沉,眼睛裡藏著陰霾,目光像鉤子一樣,掃得硯冰渾身不自在,便想著召來影雀騰空飛起。 然而尖嘴青年的動作實在太快了,利刃般的右手如鬼影般突然出現在腹部,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腹部劇痛,竟然已被對方開膛破肚了。 尖嘴青年揚揚得意之際臉色忽然一變,像是被甚麼咬了似的,猛地收回右手,赫然發現右手血淋淋的,竟劃開了一道大口子。 硯冰是活死人,這種致命傷對她而言只是疼痛些,並沒有大礙。 她只是驚訝對方的速度,伸手摸了摸皮開肉裂的小腹,又看了看對方的手,意識到是那柄一直插在腹中的匕首割傷了對方,心裡一陣慨然,當年用這把匕首了斷前生,沒想到現在卻靠它救了自己一命。 不但青年大吃一驚,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嚇得面如土色,獸人雖然古怪,卻也還是一個生命,然而面前這個女子,被人破開小腹居然滴血不流,而且看上去彷彿甚麼事也沒有發生,還能伸手將一小段外露的腸子向裡面推去。 這景像在平常人眼裡看來,實在是太恐怖了,頓時覺得頭皮發麻四肢發軟,一步也不敢踏前。 硯冰很快從驚愕中反應過來,趁敵人發愣之時立即召來影雀,匆忙騰空而起,飛到約二十丈高才檢查小腹,不禁暗自慶幸擁有這個活死人的身軀,只要大腦和心臟不受損,就能存活下去。 由於匕首邊的肌肉被尖嘴青年撕裂,因此匕首也插不住了,她輕輕地拔了出來放在眼前,忽然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覺得這是上天給她的警示,讓她徹底忘卻前世,快樂地活在世上。 「我還有他,還有這些朋友,從此以後都不需要這把匕首。」 想著,她隨手一拋,手剛伸出又收了回來,覺得這麼好的匕首丟了可惜,心念一轉,忽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然後又小心翼翼收入懷中。 腹部的肌肉雖然被擊潰了一部分,但只要修煉血術就會自行重生,因此她並沒有放在心上。 本想休整片刻再發動攻擊,忽然感覺到一股力量正朝她衝來,下意識往左面避了避,一團黑光從原來的位置一飛沖天。 她驚愕朝上空望去,赫然發現一隻黑色的雄鷹正張開巨大的雙翼盤旋在上方,銳利的鷹眼緊緊盯著自己,隨時都會俯衝攻擊。 會飛的獸人!硯冰大吃一驚,忽然想起那個尖嘴青年,這才意識到他就是眼前的這個鷹人。 她又低頭看了看下面,明帥的混沌法陣正被一隻鱷狀獸人攻擊著,千名幻武士從旁協助,因此赤瑕璧和聿丘不可能飛上半空幫她,意味著她必須以一人之力擊退鷹獸人。 一個人!我行嗎? 雖然沒有足夠的信心,但她知道自己已經別無選擇,只能拚死一擊。 黑色的雄鷹突然高鳴一聲,緊接著化作一條黑線直衝硯冰的頭頂,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從剛才的一擊,硯冰已經知道鷹人的速度極快,普通防禦只怕擋不住,她的右手忽然揮出一團血光,重重拍在影雀的背上。 影雀被血光所罩,進化為血影雀,速度快了幾十倍,搶在黑鷹之前逃開了,然後反向追擊黑鷹,於是天空中隨即出現了一紅一黑,兩條光帶相互追逐的場面。 混沌法陣裡剩下的武士正奮力與獸人激戰,赤瑕璧和聿丘連手擋住鱷人的狂攻,其他人則守住法陣,防止其他幻士衝進來。 這混沌法陣與周圍的六個大型法陣都不同,是專門用來防禦的。因此法陣周圍凝聚著所有的力量,對任何試圖侵入法陣的敵人都會給予迎頭痛擊。 然而隨著獸人的參戰,戰況又開始偏向幻士一方。 倒也不是玄武國的力量不及,只是力量分在了六個法陣。剛才一役,將法陣之間的巧妙處展現無遺,除了圍攻明帥等人的狂沙幻武士團外,其他人不是直接衝入法陣就是退到外圍,不讓後面的法陣有機會攻擊他們,使法陣的效用大減。 而獸人衝入法陣後雖然受到一定的限制,但它們強大的力量也逐漸擾亂了法陣內部,迫使法陣的力量有所減弱,幸虧刀無界和僚華各帶了幾組武議員及時趕到,再次控制了局面。 戰鬥進入白熱化狀態,兩方都感受到對方的實力,氣氛越來越顯得凝重。 術炙尤其不安,五個獸人已經戰死一個,剩下的四個要是再有甚麼閃失,他的麻煩就更大了。 但玄武國的實力,大大出乎他的預料,尤其是赤瑕璧這一組人,一千名幻武士加上兩名獸人,居然到現在還沒有取得任何進展,心裡很不是滋味。 「總指揮,我們是不是該參戰了?」 看著身邊的五名神幻士,術炙沉吟道:「現在還不是時候,一旦我們也出戰,恐怕他們會撤掉兩三個法陣來全力對付我們,而鷹人與那個女人之間,應該很快會分出勝負,只要它能取勝,局勢就會立即扭轉。」 「嗯!」五人對視一眼,都覺得他說得有理。 忽然,北面的皇都城頭傳來一聲狂野的狼嘯,頓時震懾了在場所有人。獸人們的反應特別強烈,居然停下攻勢,還有的從法陣中竄了出來,望著狼嘯的方向齜牙咧嘴,擺出一副強敵當前的樣子。 兩個法陣原本岌岌可危,獸人的避戰給了他們機會,即將崩潰的防禦體系得以重新建立,刀無界等人更是趁機又撲殺了十幾名幻騎士,人們都長長地吁了口氣,失去的士氣和信心又回來了。 受到狼嘯影響的還有硯冰,斬風將白虎國沙漠發生的事情完全告訴了硯冰,包括在狼敖身邊守了一個月的這件事。 因此硯冰最清楚狼敖到玄武國來的目的,臉色驟然一變,速度也慢了下來,好在鷹人也停止了追擊,神色凝重地盤旋在空中,才沒受到攻擊。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術炙喃喃地自語著。 「總指揮,他可是反出了幻士集團,不會在這裡與我們為敵吧?」 「先看看再說!」 一匹晶藍色的巨狼出現在空蕩蕩的皇都城頭,狼敖坐在千尾狼影之上,此時的他已經不需要像其他獸人那樣變化,可以隨心所欲地把人與狼兩種力量分開。 他狼王般的氣勢,比以前更強,目空一切的眼神俯視著整個戰場,最後凝視在硯冰的身上。 戰場中的兩方都感到極度不安,幻士集團知道他已經獨立出去,不再受到幻士的控制,上次沙漠之戰咬傷了狐礫、擊瞎了蠍女,是幻士集團建立以來最慘痛的一役,現在突然出現不知用意何在。 玄武國人正被獸人壓得喘不過氣,刀無界等人雖然自信可以應付,但由於獸人身邊還有一千多名幻士,一旦進攻必然會形成混戰,對玄武皇室不太有利,因此遲遲未動。 現在面前又出現了一個獸人,而且單看氣勢就知道這個獸人,比戰場中的任何一個都要強大,更是頭疼。 「狼敖來了,這可麻煩了!」兵燁和雅雅齊聲驚呼起來。 他們都曾經與狼敖作戰,當時的狼敖以一敵百而毫無懼色,最後僅僅敗在斬風手裡,實力可見一斑。 赤瑕璧和聿丘的眉頭都緊緊攥著,他們有信心與這裡任何一個獸人相抗,卻沒有信心與狼敖交戰。 當年狼敖與斬風聯手在天璇擊敗了十一名仙士,雖然那場勝利與地形有關,卻也能證明狼敖實力之強,幾乎追上斬風。 狼敖掃視了一圈,突然朝鷹人狂嘯一聲後從城上躍下,帶著一條藍色的光帶衝向硯冰的下方。 硯冰對他也沒有敵意,只是害怕狼敖的感情,不願意與他接觸。然而此時情況緊急,若有狼敖相助,對玄武國大大有利,冷靜思索後,她毅力向下俯衝,落在狼敖的身邊。 「你……好!」狼敖愣愣地凝視著黑紗上那對水晶似的眸子,臉上竟然露出青年的羞澀,這也是他人性化的表現。 「斬風說你是朋友,我也當你是朋友。」硯冰一眼都沒有看他,目光掃了掃鷹人,又回頭望向身後的法陣。 「真的?」狼敖大喜過望,高興地咧嘴笑了起來。 硯冰蹙著眉尖又道:「可惜斬風不在,這裡情況不大好。」 狼敖高傲地掃了一眼,冷冷地道:「難怪被幻士壓得喘不過氣來,原來他不在,不過我來了,沒有人能傷害你一根頭髮。」 硯冰沒有回答,撥了撥被風雪吹亂的頭髮,目光第一次停留在狼敖的臉上,但旋即又轉開。 玄武國的武士正緊張地商議著如何應付新出現的狼人,見硯冰竟然和他如此親密,都大吃一驚,隨即又高興起來,如果能有這樣的強者歸入己方,一定會扭轉整個局面。 鳴一更是興奮地手舞足蹈,開懷笑道:「狼敖居然變成了自己人,真是神奇啊!」 赤瑕璧嘻嘻笑道:「還是硯姑娘有魅力啊!俘虜了這麼一個高手。」 花舞白了他一眼,道:「她的心思誰不知道,讓她聽到這話你就別想活了。」 赤瑕璧哈哈笑了兩聲,臉忽然一正,望著聿丘道:「走,我們再出去殺一陣,最好把鷹人宰了,這樣空中就不會再有威脅了。」 「好!」 「慢!」明帥急聲喚住兩人,道:「趁獸人離開,我們立即衝入皇上所在的法陣。」 「也好!」赤瑕璧望了望正往狼敖走去的鱷人,臉上浮現出會心的微笑。 這邊一施眼色,玄武皇帝與身邊的刀無界都心領神會,以刀無界為首的武議員小隊立即衝了出去,迅速與赤瑕璧幾人會合。 幻武士們雖然各施奇術,無奈刀無界等人都知道了破解之法,人沒到,先推出一股巨大的罡氣,把幻士們撞得東搖西擺,無法施展幻術;而他們的武技,又遠遠不及這些整天泡在練武場的武士們,因此只能望著明帥等人從容進入法陣。 玄武皇帝早在法陣邊緣等待,一見明帥便緊緊握著他的手,感歎道:「慚愧啊!居然要靠你們主攻。」 明帥微笑道:「只要皇上和太子無恙,我們就算戰死也沒有關係。」 玄武皇帝感動地熱淚盈眶,再也說不下去了。 刀無界指著狼敖問道:「那個狼人是你們的朋友?」 明帥沉吟片刻後道:「算是吧!他只與風老弟和硯姑娘兩人比較熟,別人的話都不會聽。」 「我們走了!」說話間,赤瑕璧和聿丘已離開法陣,高速衝到硯冰和狼敖的身邊。 正如明帥所說,狼敖只認斬風和硯冰兩個,對其他人都是一臉敵意,見了兩人一點也不客氣,孤傲地道:「這裡我對付,沒你們的事。」 赤瑕璧嘻嘻一笑,指著空中的鷹人道:「這小子剛才打傷了硯姑娘,我們來找硯姑娘一起教訓他。」 「受傷!」狼敖臉色大變,緊張地看了硯冰的身子,這時才發現小腹處衣服破爛,部分傷口也露了出來,可看到白色的肌膚,不禁勃然大怒,狂野地朝天空的鷹人吼道:「你給我下來,我要撕碎了你。」 鷹人是獸人計畫第三批產品,比狼敖要晚很多年,對他認識不深,一見面就覺得這匹藍色怪狼很不順眼,早就有意挑戰。 此時見他出言不遜,立即朝下俯衝,尖銳的鷹嘴對準狼敖的左眼,試圖啄瞎他,一對翅膀同時飛出許多黑色的小羽,化作一支支小箭後發先至,連硯冰三人也都納入攻擊範圍。 狼敖被鷹人的狂傲徹底激怒了,身子突然縮入千尾狼影之中,然後高速旋轉千條尾巴,掀起一陣烈風,不但把小箭吹散,連鷹人也被吹得向高處翻去。 此時鱷人、豹人和蛇人都到了,各自佔據一方,雖然彼此之間沒有任何感情,但它們同樣感受到狼敖的威力,被迫聯手戰鬥。 一邊是四個獸人,一邊是三人一獸,頓時成為注目的焦點。 赤瑕璧沉聲道:「硯姑娘,我們還是聯手應戰。」 「嗯!」硯冰和聿丘都自動移到他身邊,問道:「先殺哪個?」 赤瑕璧瞥向空中的鷹人,沉聲道:「我和硯姑娘能飛,先對付它,聿丘,你的雷系道術遠程攻擊很強,就在地面支援我們。」 「好!不過剩下的三個,狼敖能應付嗎?」聿丘看了一眼狼敖。 「憑它們三個奈何不了我。」狼敖傲然一笑,眼睛卻瞟向不遠處的術炙等神幻士,心裡卻很謹慎,上次沙漠一戰原本應付兩名獸人綽綽有餘,都是箭御環的參戰改變了整個局勢。 赤瑕璧望著他的眼睛似乎察覺到甚麼,不敢再拖下去,與硯冰一起飛上空中,一左一右夾著鷹人。 聿丘其實也能召雲飛翔,只是還不熟練,又擔心狼敖,因此留在了地面,卻用道力結成了一片雷網送上空中,限制鷹人發揮它驚人的速度。 狼敖也不再遲疑,甩動著尾巴冷冷地掃了三名獸人一眼,最後把目標鎖定在蛇人的身上,鱷人皮厚耐抗,豹人靈活難捉,蛇人雖然張著猙獰的毒牙,卻是最容易擊倒的一個。 第二部 第十集 飛翔之風 第三章 幻幽長老 第二部 第十集 飛翔之風 第三章 幻幽長老 刀無界等人見獸人都跑開了,正是反攻良機,哪裡還按捺得住,除了保持皇帝的法陣依然堅守外,其餘五個法陣的武士一擁而出,在刀無界等武議員的帶領下,發動了開始以來最強大的攻擊潮。 「大丈夫生死榮辱在此一戰,怕死的後退,不怕死的衝!」隨著刀無界一聲大喝,早已等待多時的武士們如海潮般撲了過去。 飄如月等人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紛紛施展出拿手絕技擊殺敵人。 幻士們人數雖然不少,但氣勢遠遠比不上這些武士,每當玄武武士們的眼光,掃過那個被壓平的大坑時,心頭就爆發出巨大的殺念,打起來根本不要命,就像是同歸於盡,也在所不惜。 幻士們則不同,他們是侵略者,為的是自己的地位與榮譽,因此決心和鬥志都相差太遠,見了一雙雙赤紅的眼睛早已有些心怯,又沒有了獸人相助,更是不安,轉眼間已被數千名武士壓得喘不過氣,死傷不計其數,在三名團長的全力指揮下且戰且退。 「殺啊!」 刀無界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面,身邊風刀狂湧,幻士們本有聯手施展幻術的絕技,但陣形突然被衝亂,一時間無法集結起來施展大面積的幻術,只能以小股的形式鏖戰。 術炙氣得哇哇大叫,臉色十分難看,原本大好的局勢,因為狼敖的出現而驟然改變了,如今玄武國大舉反攻,戰線無法鞏固,再這樣下去只有失敗一途。 他心裡又急又氣,又不能不顧,沉著臉望向身邊的五名神幻士,道:「看來狼敖徹底反了,今天要趁這個機會把他也殺了。」 「他現在的實力……」想到箭御環的下場,神幻士們都面帶憂色。 峨峰冷笑道:「放心,我也會出手,何況我們後面還有九長老!」 「九長老」三個字像是一陣驚雷,炸得神幻士們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懼怕之意不言而喻,五人不再猶豫,夾著一陣烈風衝向戰場,要一顯身手殺一殺武士的威風。 「總攻,總攻!獸人組回來,其他給我衝上去。」峨峰叫了一聲,自己帶著四個獸人向狼敖衝去。 刀無界正殺得眼紅,忽然見到身邊出現了一名中年男子,神色冷然,便知道敵方的高手出動了。 他心中一震,臉上卻還是一副狂傲不羈的樣子,冷笑道:「來得好,我正等著高手呢!」 「猖狂!」神幻士刁式勃然大怒,大喝一聲捲著烈風便衝了過去。 刀無界和身邊的四名武議員立即擺出聯手作戰的陣式,與刁式攪在了一起。 蒼茫的天地間彷彿只剩下殺戮,雪早已停了,寒風再次從北面吹來,帶著陣陣濃厚的血腥氣,連幾十里外的中州城都彷彿能夠聞到。 遠處,十萬大軍與數十萬平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的領袖在戰場上浴血奮戰,卻無法提供任何幫助,心裡都不是滋味。 帶領這些人的正是皇太子明神昶,為了保全皇室的血脈,他被迫換上了軍服,與大軍躲在安全的地方觀望戰事。 戰爭就像是一個噬血的魔王,不斷吞噬著一條又一條生命,武士這方面幸好有雅雅這個藥擊士,所到之處挽救了不少垂死之人,幻士一方卻是沒有任何退路,傷者只能等待死亡的到來。 武士雖然受到武技的局限,沒有道術的華麗、幻術的奇妙,但他們的力量一點也不含糊,即使五名神幻士帶著剩下的高手捲入戰場,也無法立即扭轉整個局面,而且隨著兩名神幻士的陣亡,實力受到了重創。 與兩名神幻士同歸於盡的,卻是僚華這位始終笑呵呵的老人,在戰場上他展現出一代武議長強大的實力,用死亡作為代價,一舉擊殺兩名神幻士,徹底奠定勝利的基礎。 「僚老爺子!」武議員們無論長幼都非常敬重這位老人,見他戰死眼都紅了。 刀無界正與神幻士刁式及十幾名幻士激烈的搏殺著,眼角忽然瞥見僚華的身影轟然倒下,眼淚倏地迸了出來。 他胸口一緊,接著狂嘯一聲,竟迎著刁式的攻擊而上,硬生生用身體承了他一擊,同時親手摘下了刁式的腦袋,然後高舉向天,用嘶啞的聲音嚎叫道:「僚老爺子一路走好。」 隨著他這個榜樣,幾乎所有的人都發狂了,不顧自己的身軀能否承受攻擊,都拚死要擊殺敵人,祭奠老人的英靈。不到片刻,數十顆血淋淋的人頭被高舉向天。 「老爺子一路走好!」 與此同時,另十幾名武士來不及叫喊就轟然倒下,手裡還提著敵人的人頭,場面悲壯至極。 面對一群瘋子般的對手,幻士嚇得面如土色,甚至大小便失禁也全然不顧,帶著一股臭氣向己方陣中狂奔,戰爭似乎已經趨向結局。 站在法陣中的玄武皇帝早已熱淚盈眶,若不是武議員等人死死地攔住他,他早就衝出去了。 刀無界又是一陣狂砍嚇走了身邊的幻士,然後箭一般衝到僚華的身邊,小心翼翼地抱起僚華的身體,神色悲壯地交給同時衝來的孜一羽,沉聲道:「送老爺子回陣。」 孜一羽早已顧不得武士的體面,哭成了淚人似的,顫抖的雙臂接下老人的身軀,小心翼翼奔向法陣。 「媽的!老子不滅了你們,怎麼對得起老爺子!」 素來重視武士禮儀的刀無界,再也顧不得其他,狠狠地罵了一聲,從地上撿起一把鋼刀,飛鳥投林般再次衝向幻士。 這邊幻士大舉潰敗,另一邊的局勢卻是幻士佔優,術炙與獸人組的參戰,使地面的戰況開始傾向幻士一方,幸好赤瑕璧、硯冰和聿丘及時擊殺了鷹人,這才替狼敖擋下了術炙與獸人的狂攻。 「謝謝!」狼敖凝視了硯冰一眼。 硯冰正全力施展血色太極,替他擋住來自頭頂的攻擊,見他望來淡淡地道:「專心打架。」 「知道了。」不知是否因為與硯冰並肩作戰的緣故,狼敖的精神忽然一振,身上藍色光芒更加晶瑩通透,攻勢也越來越猛了。 雖是如此,但四人的情況還是岌岌可危,聿丘完全放棄了防禦,把自己的安危交給了硯冰,硯冰顧著保護狼敖和聿丘,對自己卻甚麼也沒做,因為在她的身後是赤瑕璧。 赤瑕璧以攻代守,一刻也不停歇,因為任何疏忽,對自己和硯冰都是致命的,硯冰出事的話,其他兩個也難保。 他們就像四個環,緊緊地扣在一起。 術炙越打越不耐煩,明明實力高出許多,卻每每因為赤瑕璧三人天衣無縫的合作,化解了致命一擊,耳邊又不斷傳來慘叫聲,如果不盡快解決四人,自己的部下恐怕會被玄武武士殺光。 在這種情況下,他的脾氣顯得越來越暴躁,大聲喝斥道:「快上呀!你們這些沒用的獸人!」 獸人的脾氣也不好,朝他齜牙咧嘴地叫了兩下,居然全部撤出戰鬥,弄得他手足無措。 就在幻士集團將要全線崩潰之時,西面的天空忽然飄來一個灰黑色的霧團,所到之處都帶來一陣惡臭。 正在遠處為幻士的崩潰而大聲歡呼的人們被臭氣一薰,頓時倒了一片,更多的人趴在地上不斷的嘔吐,幾乎連腸子都吐出來了。 術炙正在發愁,忽然聞到空中的臭味,臉色忽現喜色,喃喃地道:「九長老到了,這下有救了。」 武士們被臭味一薰都皺起眉頭,手上卻沒有停,依然追殺著四散而逃的幻士。 刀無界殺了一陣後心情漸漸平復下來,雖然心中的傷痛無法抹去,但眼前的戰事同樣重要,當天空的霧團出現他便警覺了起來。 原本狂野不羈的獸人因為霧團的到來,突然變得寂靜無聲,甚至乖乖地匍伏在地面。 狼敖雖然沒有趴下,但臉上卻露出了畏懼之色。 硯冰留意到他的變化,心頭猛地一顫,連他都感到害怕,可見這團灰霧非同小可,急忙喚道:「別打了,天上那個才是勁敵。」 赤瑕璧和聿丘對視了一眼,都住手不戰,一個召來白雲,一個召來火靈神翼,都飛上了半空,神色凝重地監視著霧團的動向。 霧團突然傳出一道難聽的聲音,冷喝道:「你們這班無用的廢物,居然要讓我親自出手。」 術炙慌得連忙伏倒在地,恭敬地道:「有長老您在,我們自然必勝無疑。」 霧團漸漸向兩側伸開,雲上露出一個身影,竟是一名樣貌俊朗的青年,一身華麗的錦袍,手裡拿著一把扇子。 在場的人都是一愣,沒想到敵人竟會是一個風度翩翩的富家公子。 青年臉上面無表情,冷眼掃了一圈,最後落在赤瑕璧三人身上,問道:「他們就是道士?」 「是!」術炙爬了起來,在旁邊垂手而立,神色恭敬,絲毫看不出總指揮的氣勢。 幻士被殺得抱頭鼠竄,此時見了青年到來終於找到依托,都露出興奮之色,紛紛向青年靠近。 刀無界對青年的身份十分懷疑,不敢再放任武士們任意追殺,揚聲道:「大家小心,都退回去。」 眾人雖然不解,但議長的話也不敢不聽,都慢慢地向中央法陣圍攏。 青年微微一笑,揚聲道:「不錯,不錯,想不到居然需要我親自出手,道士—就先從你們下手吧!」 說話間他彈動左手食指,一團帶著惡臭的黑泥狀物體疾速飛出,不到一丈就一分為三,分別指向三人。 赤瑕璧三人不知道攻來的是甚麼,只覺得惡臭難當,同時都選擇了避開。 然而短短幾丈的距離,三個黑點再度分裂,由三變九,由九再變八十一,轉眼間漫天都是發著惡臭的黑點,赤瑕璧三人根本無從躲避,無不大驚失色,連忙催動力量,在身邊布下防禦網抵禦攻擊。 「小心!」地面的狼敖忽然扇動尾巴,掀出一陣烈風捲向黑泥狀物,希望把青年的攻擊吹散。 然而黑點就像是通靈一樣,居然會避開大風,還能尋找赤瑕璧三人最脆弱之處壓迫。 三人神色大亂,硯冰急忙喚出血影雀疾飛而走,赤瑕璧和聿丘也不敢硬碰,連忙跳回地面用遁術隱去。 青年忽然哈哈一笑道:「道士也不外如此,只不過是一團爛泥,居然嚇得倉惶而逃,真是可笑之極。」 刀無界等人的臉色都變了,青年舉手投足便迫得三人逃走,若是真正攻擊,只怕在場的人誰也擋不住,勝利的喜悅頓時化為烏有,緊張地叫來秘陣學大師重新布下法陣。 硯冰三人驚魂初定立即退回地面,相互對視了一眼,都從同伴的眼中看到懼意。 聿丘眉頭緊鎖地道:「這人的實力非同小可,恐怕我們不是對手。」 赤瑕璧苦笑道:「不是對手也沒有辦法,只有奮力一擊了。」 狼敖忽然奔到硯冰身邊,緊張地道:「你快走吧!幻幽十老的實力,絕不是我們能對抗的。」 「幻幽十老?」硯冰詫異地望著他。 狼敖指著空中的青年道:「幻幽十老是十位幻士的製造者,他是九長老,實力非同小可,我……不是他的對手。」 赤瑕璧若有所悟地道:「這麼說他現在這個樣子也是幻術的成果?」 狼敖卻沒有理他,望著硯冰緊張地催促道:「快走吧!他的實力恐怕連斬風也應付不了,何況你們!」 「連斬風也應付不了?」三人異口同聲地驚呼起來。 雖然覺得難以置信,但狼敖素來沉默寡言,這次這麼主動完全是因為硯冰,沒有說謊的必要,都不由地相信了,心裡咯@一沉。 狼敖見硯冰站立不動,越來越緊張,忽然伸手抓她,卻見硯冰閃了一下,厲色地道:「不許碰我。」 狼敖倏地一愣,神色隨即黯淡下來,失落地望著黑紗中晶瑩的眸子。 難得狼敖一片好心要保護她的安全,硯冰不忍讓他太難堪,用平和的聲音道:「謝謝你,不過我們不會扔下同伴自己逃走。」 「同伴……」狼敖用奇怪的目光看著她,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在沙漠時,斬風守護自己一個月的景象,心頭升起一陣暖意。 赤瑕璧知道他不理會旁人,但還是笑著勸道:「狼兄弟,你也不必勸了,我們是不會走的,何況就算想走,這個九長老也未必會放過我們,倒不如拚死一搏,也許還有機會。」 狼敖還是沒有回應,卻多看了他一眼,緊張的神色忽然舒緩了許多,望著九長老的眼神也不再像剛才那樣閃躲了。 刀無界領著幾個武議員走了過來,問道:「赤兄,情況怎麼樣?」 赤瑕璧聳了聳肩,指著空中的九長老道:「恐怕要我們一起聯手才有機會抵擋。」 刀無界烏黑的瞳孔微微一縮,驚呼道:「有這麼厲害?」 聿丘苦笑道:「恐怕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厲害,何況那三個獸人也還在,我們的情況很不妙。」 刀無界回頭望向中央的法陣,那裡還放著僚華的屍身,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含恨而去,為了玄武國,就算拚盡最後一滴血也在所不惜。 「無論如何,先打再說。赤兄,這次我們主攻,你們協助吧!」 赤瑕璧從來都沒有小看這些武士的實力,因此爽快地道:「沒有問題,不過這樣的對手我們也不會袖手旁觀,這樣吧,我們三個在空中攻擊,你們負責地面。」 「好!」刀無界伸出右手迎著赤瑕璧拍了一下,接著兩人都笑了。 「看來你們都商量好了,既然如此就動手吧!」說話間九長老飄然而至,帶來了一陣腥臭的味道。 刀無界回頭喚道:「武議員—出列!」 百餘名武議員刷的一聲,排眾而出,神色毅然地走到刀無界身後,眉宇間看不出任何懼意。 看著這些剛剛就任不到一天的同僚們,刀無界滿腹感慨,數了一下人數,悵然之情就更濃了,一百五十名武議員中已有七人戰死,許多人身上都帶著傷。 一老人揚聲叫道:「我們都是武院院主,都有點實力,希望議長准許參戰。」 刀無界心頭一陣激動,沉聲道:「現在不是人多就能取勝,我希望我們這一百多人倒下之後還會有第二批補上,所以等我們都戰死了你們再來吧!」 「知道了!」老人拱了拱手,帶著眾人向後退了十丈,卻沒有走遠。 九長老冷冷一笑道:「不必著急,這裡所有的人都會死,誰先誰後不必爭了。」 說著雙臂微張,然後猛然一合,只聽啪的一聲,雙臂之間的縫隙中,突然發出一群黑色的蒼蠅,數量越來越多,積聚一片黑雲,帶著巨大的嗡鳴聲朝下方俯衝。 「屍蠅,快避!」狼敖臉色大變,立即跳上千尾狼影向旁邊竄去。 場中的武議員們卻沒有一個閃躲,臉上都凝聚著安詳的笑意,一百四十三人同時催動罡氣朝天空推出,這一百多人的聯手一擊威力震天,巨大的罡氣如同一片無形的巨牆,向屍蠅群壓去。 屍蠅群竟也沒有避讓,硬生生撞上了罡氣,居然被打得七零八落,幾乎沒有幾隻屍蠅存活。 「好啊!」、「成功了!」 周圍頓時響起一片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狼敖驚訝地看著這些武士,沒想到他們合力一擊,竟然會產生這麼強大的力量,不禁駭然。 其實刀無界只比他稍弱一些,而其他的武議員與刀無界相差不大,這一百四十三人聯手足以壓倒散仙,奈何九老長的實力更在散仙之上,因此這一擊並沒有對九長老造成重創。 九長老感覺到一股勁風吹到身邊,微微皺起了眉頭,這些武士的實力令他頗為驚訝,喃喃地道:「想不到人界這幾百年間,居然增加了這麼多高手,難怪幻士會潰敗。嘿嘿!要是讓他們再發展下去,豈不是連仙、鬼兩界都不是對手!」 刀無界見傷不了霧上的青年,心頭一緊,知道赤瑕璧說得沒錯,這樣的人物只怕聯手也未必能夠取勝,但事已至此多想無益,唯有拚死攻擊才能向百姓彰顯武議員的風骨。 排山倒海的罡氣潮一浪接著一浪,空中的赤瑕璧、聿丘和硯冰也沒有閒著,各自施展出絕技,霎時間九長老的身邊充斥了各種力量。 九長老卻還是一副輕鬆之態,連眼都不眨,十指輕彈間已把攻擊一一化解,甚至還能抽出時間反擊。 然而他心裡卻很惱火,抵擋這些攻擊消耗了不少力量,尤其是空中的三人,天衣無縫的配合,大大增加了攻擊的威力,也需要更多的力量才能化解。 忽然,他抬眼緊緊盯著硯冰,冷冷地道:「血術!想不到這裡竟會有活死人,倒也難得!」 硯冰臉色大變,除了斬風之外,沒有一個人確切地知道她在修煉甚麼,就連赤瑕璧等人也只知道她修煉的力量與血液有關,而九長老一眼就認出自己的力量,可見他對這種力量很熟悉。 九長老的臉色越見陰冷,陣陣殺意湧上雙眼,手上卻還是隱而不發,等待眾人力盡之時再一網打盡。 「議長!看來要想想其他方法。」孜一羽不安地道。 刀無界心裡明白,這不是戰術的問題,而是實力的問題,兩方之間的實力差距太大,即使改變戰術也無濟於事,唯一的指望大概就是奇跡了。 術炙和三名獸人並沒有任何行動,因為他們知道幻幽十老都是孤傲不群的性格,討厭別人幫忙,一旦出手不但無功,反而會惹來九長老的不滿。 打了半個時辰,武議員們開始有些氣力不濟,一些年紀較大的感覺頭昏眼花,出手慢了許多,就連刀無界、孜一羽這些人也都感到無法繼續下去,心裡越來越絕望。 「赤兄!皇上和太子就拜託了!」 赤瑕璧正在苦思戰勝九長老的方法,一聽這話就知道刀無界失去了勝利的信心,心頭驟然一沉,低頭望了一眼人群中的明帥等人,也不願就此離去。 九長老被壓制了很久後終於反擊了,第一個目標不是別人,正是硯冰,而且出手又狠又快,一團黑霧化作樹枝狀,朝著硯冰灑出一片腥臭的黑色液體。 硯冰雖然迅速躲避,最終還是沒有全部躲開,左臂被液體潑上,頓時肌膚潰爛了。 她感到左臂沒了知覺,彷彿早已不存在,定睛再看,手掌的肉幾乎腐爛光了,被毒液染成烏黑的指骨裸露在外,場面恐怖之極。 她咬牙拔出懷中的匕首,一下就把左臂砍斷,露出白色的臂骨。 「硯姑娘!」赤瑕璧和聿丘都嚇得臉色慘白,驚顫的目光盯著她身上,好半天都沒有移開。 九長老若無其事地盯著硯冰的斷臂處,微微一哂,道:「果然是活死人。」 狼敖突然發狂般怒吼一聲,隨即轉化為獨角怪狼,藍色的角不斷射出碧光,向九長老射去。 地面的數千人看到硯冰斷臂的一幕,都驚得目瞪口呆,一是感歎黑色液體的毒性,二是感歎硯冰狠辣。 「哎喲!這可壞了,要是老大見了……」鳴一又悲又痛又惱又恨,急得直跺腳。 「硯姑娘……是我對不起你!」明帥雙目緊閉,淚水從眼角滾滾而下。 硯冰的樣貌可算是國色天香,冷艷無雙,如今為了玄武國失去了一條玉臂,明帥心裡如刀絞一般,悲痛萬分,牙齒咬著幾乎滲出血。 「是朕對不起你們!」玄武皇帝長歎一聲,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 失去左臂的硯冰反而顯得極度冷靜,看了一眼身邊的赤瑕璧與聿丘,沉聲道:「不能再打了,叫他們散了吧!」 「不行,我們要為你報仇。」赤瑕璧盯著斷臂,平生第一次流下眼淚。 聿丘咬牙切齒地叫道:「不殺了九長老,我們沒臉見你,也沒有臉再見斬風。」 「站住!」硯冰憐惜地看了一眼斷臂,決然道:「不要再做無謂的反抗了,他的實力應該在散仙之上,怕是別有來歷。」 「可……」 忽然,天邊劃過一條晶瑩的白光,轉眼之間便已飛到場中,白光上站著一人,不是別人,正是斬風。 看到斬風,赤瑕璧和聿丘欣喜若狂,然而想到硯冰此時的樣子,整個人又呆住了。 斬風並不會飛行術,只是用心神控制紫元,再由紫元帶著他飛翔,速度上自然就會慢了些。 他在遠處就看到地面上黑壓壓的一片人群,知道發生了大事,再往前走,赫然發現皇都外的平地上圍著一大群人,赤瑕璧三人正在空中,而在三人旁邊還有一人飛在空中,正與下方百餘人交戰著。 看到斬風,硯冰沒來由的一陣心顫,下意識地伸出右手掩住左臂斷處,原本已是個活死人,如今又成了廢人,突然見到朝思暮想的男人,心裡湧起一陣自卑感,不禁一陣淒苦,剛才還是剛毅無雙的她,頓時淚如泉湧,竟在空中嚎啕大哭起來。 赤瑕璧和聿丘慌得手足無措,又擔心九長老再次攻擊,一左一右夾著硯冰,帶著她往斬風飛去。 與朋友相逢是件極度開心的事情,斬風見他們平安,心裡原本很高興,忽然發現硯冰哭成個淚人,心頭猛地一顫,紫元感應到他的急迫心緒,加快速度衝了過去。 沒飛幾丈,他忽然瞥見硯冰空蕩蕩的左側,身子急速顫抖了起來,心頭彷彿被巨錘重擊,整個人嚇懵。 「風!」硯冰不顧一切一頭便栽入他的懷裡,哭得越發傷心了,不到片刻,嚶嚀一聲竟昏了過去。 第二部 第十集 飛翔之風 第四章 殺氣驚天(上) 第二部 第十集 飛翔之風 第四章 殺氣驚天(上) 斬風右手剛好觸到失去手臂的左肩,心頭頓時像是被千萬把小刀慢慢刮著,痛不可言。 忽然他仰天大吼了一聲,滿腔的怒火隨著聲音直衝雲霄,彷彿九天雷動,連大地都被震動了。 赤瑕璧和聿丘覺得硯冰的受傷全因自己的無能,都覺得臉上火辣辣,既羞又愧,還有無盡的恨意湧滿心頭,對視了一眼,都低下頭道:「對不起,我們沒能保護她。」 斬風牙齒咬得喀喀作響,冷冰冰地問道:「是誰?」 赤瑕璧轉身指向九長老恨恨地道:「是他的毒沾上了硯姑娘的左臂,因為毒性太強,硯姑娘沒有辦法解毒,只能自斷左臂。」 「自斷左臂!」斬風憐惜地看了看懷中的硯冰。 他最清楚她是何等珍惜自己的容貌,想到她自斷左臂時的心情,又想到她剛剛痛哭失聲的樣子,心裡徹底明白了。溫柔的目光剎那間化作一場兇猛暴風雪,挾著驚天的殺氣指向九長老。 九長老也在留意斬風,見他腳下的紫元奇特,知道實力不弱,卻也沒有太重視,只當是赤瑕璧一類的道人。 他正想對地上的百名武議員發動總攻,忽然感覺到背後殺氣衝來,心頭猛地一震,連忙回頭望去。 這一望竟發現對手的殺氣,凝化成一把鋒利無比的冰劍狠狠刺來,不禁令他大吃一驚,連忙閃身避開,這還是他參戰以來第一次不敢正面迎接攻擊。 雖然斬風及時出現,但除了明帥等人外,沒有人感到特別高興,就連玄武皇帝也喃喃地道:「風將軍應該來帶太子遠走高飛,不應該再捲進來。」 鳴一瞪了他一眼,不顧他皇帝的身份直言罵道:「你這皇帝怎麼一點信心也沒有?我老大力量超強,連仙人都不是對手。」 玄武皇帝呆了一呆,驚問道:「你……你說甚麼仙人?」 「沒甚麼,反正我老大一定會宰了這個……」說到一半,鳴一忽然一呆,捶手頓足地道:「老大怕是要氣壞了,哎!硯姑娘好好的一隻手就這麼沒了。」 明帥知道眾人信心大失,士氣不振,如果把斬風的真實身份與戰績說出來,一定可以刺激他們。 但想到玄武國的將來,他還是沒有說出口,只勸道『九月論壇bbs.sept5.com』:「皇帝,安心等待吧!會有好結果的。」 「希望如此!」玄武皇帝歎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眉宇間還是一點自信都沒有。 一會兒你就知道老大的厲害!鳴一哼了一聲,目光又移向空中。 斬風的心頭早已點燃了復仇的火焰,憐惜地看了一眼懷裡的硯冰,然後把她交到赤瑕璧的手裡,森然道:「我去報仇,你們躲遠點。」 赤瑕璧知道現在天王老子來了也無法阻止他,提醒道:「老弟,這個人的實力還在散仙之上,你要小心啊!」 「散仙之上!」 斬風微微一愣,但殺念和戰意很快就掩蓋了一切,怒氣沖沖地駕著紫元飛到九長老的面前,二話不說立即放出藍元攻向九長老。 藍元又進化了一層,靈性大增,已經可以自我領悟和施展冥術,甫一出現,便像冥日一樣向四面八方射出藍光,連正常的光線都被趕到外圍。 對手強大的力量使九長老不得不收起輕視之態,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藍色太陽般的光源,對斬風的來歷越來越感到好奇。為了試一試對手的實力,他又重施故技,再次潑出散發惡臭的黑色液體。 斬風掃了一眼,已知道就是這些液體逼得硯冰自斷左臂,心裡的恨意如烈火般燒得更旺,憤怒的他居然不顧液體的毒性,右手從背上摘下長刀,左手在刀上一抹,長刀的表面,竟然凝固了一層晶亮的白色物體,原本只有幾尺長的刀身竟然擴大了數倍,然後狠狠地朝九長老劈去。 九長老的眼力自然比旁人都高明,一見刀身外的光芒,便知道是力量凝合的產物,手中的扇子,也突然變成一把白色的骷髏長杖,長杖的前端噴出一個灰色的人頭,飛快地向長刀迎去。 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刀身厚重的力量劈開了人頭,但去勢也被迫停下。 與此同時無數黑色的液體也灑到斬風身上,然而斬風的身上,突然出現了一層半透明的光鎧,完全擋住了液體。 兩人的攻擊手段早已脫離了武技的層次,看得人們目瞪口呆,沒想到世上還有這種戰鬥方式。 由於斬風成功擋住了黑色液體的侵蝕,人們的信心又漸漸恢復了,覺得這個冷俊的青年也許能擊敗敵人,徹底挽回不利的局面。 「噫!老大身上的紫光不見了,攻擊力似乎比以前更強了。」鳴一興奮地手舞足蹈。 「是啊!實力強了不少。」布揚等人也喜得眉開眼笑,讚歎不已。 玄武皇帝終於相信了明帥和鳴一的話,激動地一把握住明帥的手,欣喜萬分地道:「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風將軍的實力真的這麼強大!」 「是啊!」明帥心裡卻在暗笑,三名散仙都奈何不了他,實力自然非同小可。 九長老被斬風的實力徹底震撼,斬風是他進入人界以後,所遇的人中最強大的一個,「陰腐水」強大的腐蝕力連力量都能侵蝕,但對手身上的光鎧狀防禦層卻毫無所動。 難道他已經修煉到將力量凝結成固體! 他猜的不錯,將力量凝化成固體正是盈實府的特性,所有力量進入那個空間後都會被固化,甚至可以凝成刀劍之類的實物。 斬風在石屋裡平台上的法陣中修煉了很久,才學會將外在的力量固化成形,進而有了長刀上那晶瑩的力量層。 一擊不中,斬風忽然施展了冥武技「煙雨」,巨大的刀身散發出奪目的光芒,將面前扇面的空間都納入攻擊範圍,隨著刀光閃動,一陣淒美的煙雨灑向了九長老。 「看來不能留手了!」 九長老神色一正,臉色更加陰沉。出戰以來,第一次用認真的態度看待這場激戰。 他右手的白骨長杖向天一舉,一團灰色的力量像噴泉般噴了出來,在他身外凝結成一個灰色罩子,將煙雨般的刀光一一擋住。 斬風雖然憤怒已極,卻並不衝動,對手所表現出來的力量實在非同小可,腦海中忽然想起鬼使刺魄,那是他平生所遇最強大的對手,眼前這人似乎只比刺魄略弱一些。 這樣的實力不可能來自人界,他身上沒有仙氣,而仙界也沒有這樣陰邪的仙術,莫非他是鬼人? 他心中一陣狐疑,因為青龍國的鬼人也曾叫他調查幻士,這說明了鬼人並不知道幻士背後的力量。 「嘿嘿,人類居然能練到這一步,我還真小看了人界,小子,能讓我全力應戰的人只有你一個。」 九長老陰陰一笑,鬼頭白杖再次舞動,三個白色的光團,突然射出,從三個方向攻向斬風。 斬風原本打算用光鎧應付,但光團飛到近處,他才發現這三個光團竟像是三個嬰兒的胚胎,就和他在鬼界城市看到賣人肉、人骨時的感覺一樣。 他心裡一陣厭惡,越發覺得眼前之人與鬼界有些關係。 斬風揮動手中長刀灑出片片刀光,三個胚胎靈性十足,居然在空中突然轉向,沿著刀身衝向他的手臂。 斬風並沒有反擊,只是呼喚藍元,用那藍色的光芒削弱胚胎的攻擊。果然,在藍色光芒的照耀下,三個胚胎顯得極為不安,攻勢頓減,徘徊了片刻又退到九長老的身邊。 九長老看著三個胚胎嘀咕了一陣,點頭道:「哦!原來藍光可以化解殺意,這倒有些奇特。」 斬風緊緊盯著他問道:「你是鬼人?」 「你知道鬼人!」九長老呆了呆,隨即『bbs.sept5.com九月論壇』露出不屑之色,冷笑道:「鬼人算甚麼,我是陰屍族。」 「陰屍族?」斬風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不禁有些茫然。 「嘿嘿!等你死之前我再告訴你。」 九長老揮著長杖在三個胚胎上敲了一下,白色的胚胎頓時裹上了一團黑霧,然後再次攻向斬風。 斬風重施故技,藍元高懸到頭頂,不斷射出藍色的光芒,所到之處殺意盡消,被力量晶體包裹的巨型長刀,帶出片片刀光,再加上身上那件晶瑩通透的力量光鎧,威風凜凜,彷彿戰神一般。 地上的武士哪裡看過這樣的戰鬥方式,無不看得如癡如醉,不時還發出如浪潮般的驚歎聲。 玄武皇帝更是忍不住大聲讚道:「風將軍真是天將臨世!」 明帥等人也沒有見過斬風這副英姿,都知道必然是這半年苦修的成果,不禁相視一笑,都替他感到高興,同時也為有這樣的同伴而感到自豪。 鳴一和幽兒揮舞著雙臂,不斷為斬風吶喊助威,他們的舉動感染了周圍的武士和皇家衛士,眾人一起高舉雙臂向天空,剎那間吶喊聲震天動地。 然而斬風這次卻有些失算了,三個胚胎經過九長老的重新施術,力量得到了強化,竟一舉衝破了刀鋒與藍光,狠狠地撞在光鎧之上。 斬風原本沒有放在心上,但突然感到肩頭一陣劇痛,似有甚麼東西鑽入了光鎧,不禁大驚失色。 他完全沒想到,這三個胚胎竟然能透過光鎧攻擊,仔細一看,才發現胚胎將力量集中一點,在力量凝成的光鎧上鑽出一個小孔,接著胚胎噴出陰腐水,從小孔滲了進去,沾上了他的身軀。 「這水……」 九長老見他身子微顫,知道戰術成功了,不禁開懷大笑,停下手不再攻擊,只等斬風被陰腐水化成白骨。 等了片刻,斬風不但沒有受傷,還修補好了光鎧,揚聲喝道:「彫蟲小技,再來!」 九長老驚得神色驟變,世上雖然有人能克制陰腐水,但大多數的人都會受點傷,只有一類人能完全克制這種陰屍族的奇毒,驚得脫口問道:「你是冥人?」 斬風原本也有些擔心,見他大聲驚呼,忽然想起冥人的身軀不懼天下任何劇毒,頓時平靜下來,冷冷地應道:「屍毒也不過如此。」 九長老臉上驚色未褪,驚顫的目光緊緊盯著斬風的臉,嘴裡喃喃自語道:「這怎麼可能?冥人不是被仙、鬼兩界封鎖了嗎? 「聽說冥皇的實力還不及散仙,可這小子的實力早已在散仙之上,這又是怎麼回事?是冥界又復甦了,還是他別有來歷?」 左思右想還是不得其解,他只好暫時收起思緒。由於陰腐水無效,他不得不另想攻擊方法。 「看來真的要全力一搏了。」 斬風知道與這樣的對手交戰,勝負只在一線之間,除了力量外還需要巧妙的戰術,剛才一時大意被對手攻至身軀,幸好冥人不懼毒水,因而才倖免於難,使他也不得不思考更好的方法應戰。 「風!小心啊!」 深情的呼喚顫動了他的心,回頭望去,硯冰不知何時已經醒來,在赤瑕璧和聿丘的攙扶下停在空中,正緊張地朝自己張望,關懷表露無遺,不禁大為感動。 世上真正的親人只有她和大哥,現在她卻失了一條手臂,心頭又憐又怒,暗暗發誓,無論如何都要擊殺敵人為硯冰報仇。 「受死吧小子!」 九長老卻趁他回頭之時,突然發動偷襲,四團由腐屍氣結成的旋風,排成彎月形朝斬風捲去。 斬風也不甘示弱,大吼一聲帶著長刀就往前衝去,身上不但有光鎧,還有環氣府的雪神氣盾以及清神府的赤神衣,幾重力量保護之下,防禦提升至極點,雖然沒有虛冥狀態那樣強大,卻是堅韌難摧。 第二部 第十集 飛翔之風 第四章 殺氣驚天(下) 第二部 第十集 飛翔之風 第四章 殺氣驚天(下) 突破了明若府後,第一階段的三個層次一氣貫通,元神可以隨心所欲地進出環氣、清神與明若三府。 利用這三府的力量,以往受到限制的冥術也可以施展了。 同時[紫月之瞳]與[冥神之眼]再也不需要用眼睛施展,充滿靈性的藍紫雙元代替了他的眼睛,將兩種冥術力量的攻擊效用大幅提升。 九長老的奇術也是層出不窮,而且所施展的力量都帶有強大的腐蝕力,不但能腐蝕實物,就連虛幻的力量都能構腐蝕。沒戰多久,身外的力量晶體就變得坑坑窪窪,需要斬風不斷修補。 同時,他也釋出一團帶著惡臭的氣體。佈滿交戰的空間。這些氣體除了奇臭難當,以及帶有腐蝕力外,還與籃元釋放的光芒糾纏在一起,降低了光芒對他的影響。 一場罕見的大戰就在空中展開了,一個強攻硬守,一個陰險詭詐,地上的人們只見到空中光芒大盛,時而藍光壓倒灰霧,時而黑氣衝散紫芒,不禁又捏了一把冷汗。 兩股巨大的力量相互衝擊,掀起了一陣又一陣的狂風,還帶著陣陣惡臭,不少人掩鼻而退。 面對如此激烈的戰鬥,赤瑕璧和聿丘都不敢靠得太近,擔心會受到波及,因此一起把斷臂的硯冰帶回地面。 明帥等人立即圍了過來,硯冰與流千雪一剛一柔,都是絕美的女子,看著斷臂處白骨,都忍不住一陣心酸,雅雅和花舞更是忍不住哭了起來。 花舞一邊哭一邊拉著雅雅問道:「你是醫師,想個辦法吧!」 雅雅抹著眼淚嗚咽著應道:「手臂已經斷了,我也無能為力,可憐姐姐……」 硯冰心裡也是酸楚難耐,但事實已經如此,悲傷也無濟於事,只是自卑感一時難以驅散,幸好斬風表現出的極度憤怒,使她的心情稍微好過些。 望著兩張梨花帶雨的俏臉,她微微歎息了一聲,反而安撫兩人:「別哭了,能保住性命已經不錯,至少還能見到大家。」 眾人一聽不禁肅然起敬,失去了寶貴的手臂還能如此,可見硯冰的堅韌與頑強。 其實,她能夠支撐到現在全因斬風的出現。現在還要拼著性命為她報仇,因此無論如何她都要挺著。 周圍不少武士都望著硯冰,這個少女為了玄武國失去了寶貴的手臂,心中生出無限的敬意與同情,同時也對她的傷口不流一滴血感到很好奇。 一道藍色的光帶忽然穿越人群,飛一般衝到硯冰的身邊。 赤瑕璧等人不必看也知道是狼敖,都沒有說什麼,給這位剛剛並肩作戰的朋友讓出了位置。 狼敖的眼裡,除了硯冰再無旁人,顫抖的目光,始終盯著硯冰的斷臂,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 從硯冰斷臂的那一刻起,他就像發了狂似的,滿腦子都是揮刀斷臂的景象,心中的憤怒甚至比斬風還強,但他沒有力量也沒有信心對抗九長老,心裡充滿了愧疚,甚至還有點怕見硯冰。 而他看著斬風突然出現並出手為硯冰報仇,心裡就更不是滋味了。他沒有任何時候,像現在這樣渴望強大的力量。 硯冰望了他一眼,幽幽地歎道:「看到了吧!我根本就是一具屍體,只是靈魂不死而已,所以是一個活著得死人。」 é活死人û的身份除了鬼人就只有斬風和流千雪知道,明帥等人只知道她需要不斷吸血,都以為她在練功,沒想到背後竟藏著天大的秘密,都呆住了。 é屍……屍體!û狼敖驚的臉色慘白,呆滯的目光掃視著硯冰的眼睛,身上那股狼王般的狂敖氣勢也消失的無影無蹤,腦子裡一片空白,心裡亂糟糟的。 硯冰不想讓自己的事攪得大家不高興,指著天空道:é他在為大家作戰,大家最應該做的就是想辦法幫助他,對手太強了,我感覺他有些吃力。û 明帥聽著又是一陣感動,點頭附和道:「硯姑娘說的不錯,我們應該想辦法幫幫風老弟。」 聿丘苦笑道:「我們和他們根本不在一個層次,參戰恐怕只會妨礙了斬風。」 「是啊!」赤瑕璧輕歎一聲,歪著頭嘟囔道:「如果不能參戰,我們還能為他做些什麼?」 眾人望向天際,任何力量捲入都可能改變整個戰局,導致斬風無故落敗,這是他們都不想見到的。 硯冰忽道:「他說過秘陣學能幫助修煉冥術,如果能擺下一個法陣,讓他在法陣裡動手,也許會有幫助。」 「對阿!」明帥眼睛一亮,轉身就往中央的法陣衝去。 玄武皇帝正目不轉睛的望著天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差點沒挑出來,擔心這一戰若是不能取勝,玄武國的命脈會就此中斷,連明帥衝到身邊都沒有留意。 「皇上!」明帥喚了一聲。 玄武皇帝看了他一眼,見他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神色間有些喜色,納悶的問道:「明帥,有什麼事嗎?」 明帥含笑道:「皇上,我想到辦法幫斬風戰鬥了。」 玄武皇帝心頭一顫,抓著他的手臂緊張的催問到:「什麼方法,快說!」 「法陣!」明帥微微一笑。 天空中激戰正酣,力量在天地間肆意橫流,不時在地上掀起強勁的大風,威力足以將石壓成碎分,若想在這樣的地方布下法陣,不但需要有高超的秘陣學知識,還需要有過人的膽氣以及強大的防禦力。 畢竟上空著兩個人的力量太強大了,一不小心就會被力量波及,輕則受傷,法陣被破,重則當場斃命,所以挑選佈陣者就顯得格外重要。 明帥沒有選擇最高明的秘陣學大師,因為這些人終日投身於秘陣學的研究之中,對外事的處理能力不高,也不擅長武技,一旦遇襲毫無自我保護能力,法陣很容易被擊破。 所以他需要像刀無界這樣有勇有謀的高手,即使不能理解法陣的原理,只要守住自己的位置,再由他自己引動法陣,一切都會很順利。 經過了一番籌備,一個新的法陣在戰場之中出現了,這是明帥所學的法陣中攻擊力最強大的一個,名叫鐵輪法陣。 法陣一旦引發,裡面就會出現一牌鋼刀般的滾輪來回飛舞,攻擊佈陣者所指的目標,希望能憑此助斬風一臂之力。 除了刀無界外,赤瑕璧、聿丘也都在佈陣者列。 硯冰雖斷了臂還是堅持站在陣邊觀望,花舞和雅雅一左一右扶住她,狼敖則騎著千尾狼影護在她身後。 飄如月則張弓搭箭,將周圍百丈之內都納入攻擊範圍,防備幻士和獸人突然偷襲。 當一切就緒,明帥開始大聲呼喚斬風。 「老弟,快下來!」 斬風正與對手殺的天昏地暗,打從冥界回到人界後,沒有一站像這次持續了這麼久,以致敵我兩方都掛了重彩,卻還是奮力激戰者。 論實力,的確九長老要高出斬風一些。 然而他剛才與武議員們激鬥了很久,雖然沒有出手,但抵擋也花了不少的力量,再則他的陰腐水對斬風起不了效果,少了用毒這個手段,打起來很不舒服。 而斬風卻是挾著狂怒而站,立誓要為硯冰報斷臂之仇,根本就是玩命的死站,出招時往往不顧自身的安危,力求擊傷對手。 但九長老則很是愛惜自己,不敢與他以命相搏,因此微微落於下方,但離分出勝負還是很遙遠。 聽到叫喚,斬風用眼角餘光朝下瞥了一眼,忽然發現下面布了一個六角形的法陣,隱隱風雷之聲,似乎威力不小,而明帥政站在法陣中朝天叫喚。他心念一轉便已明白他的意思,不禁有些喜色。 對呀!若是能借助法陣,冥術和紫藍雙元的威力將會大幅提升,應該可以一戰成功。 想著,他便開始琢磨如何將九長老引下去。 九長老哪裡知道他的心思,這是他有生以來最激烈的一戰,生死只在一線之間,為了自己的野心與慾望,他把全副心思都放在了交戰中。 斬風看準機會突然移向他上方,用一輪狂攻,奮力將九長老向下方壓去。 激戰正酣之際,九長老不敢向其他地方張望,何況在他的心裡也沒有其他人可以與他一戰,因此絲毫沒有料到明帥會布下法陣等著他。 直到他發現四方景象突變,一排鋒利的鋼輪帶著烈風疾性而至,這才知道中了對手的計,不禁大為惱火。 斬風可不給他任何反攻的機會,咬著牙關用所有的力量,封堵住所有的攻擊角度,甚至連自己也置於鋼輪的攻擊範圍之中。 然而法陣對他的幫助不大,甚至因為要配合法陣的攻擊,他的戰術被迫做出改變,優勢也一點點消失了。 他抽空看了一眼六角形的法陣,忽然想起六角形的法陣應該是天部的法陣,自己練的日部與月部,似乎應該用圓形或是三角形的法陣才能有效。 想著,他頭也不回的叫道:「明帥,換陣,要圓形或是三角形的法陣。」 明帥眼見法陣無效,心中正感失望。直到聽了這句話才明白,自己布下的法陣無法配合斬風的力量。 於是他當機立斷高叫道:「大家一起退走,我們重新佈陣。」 刀無界等人反應極快,立即向後疾推,法陣也驟然消失了。 九長老明白他們要佈陣,不禁冷笑一聲,大喝道:「一個破陣就想困住我,你們也太小看我了。」 斬風故意刺激他說道:「等他們布完陣,你的死期就到了。」 九長老果然中了他的激將法,冷冷地道:「好啊!我就等著這破陣布好,一起吧你們都砍了。」 奔行中明帥已想好了新陣,腳一站穩立即把佈陣者叫到身邊,簡要地把新陣的站位與要點講了一遍,也不問他們領悟了沒有,立即拉著他們又排起了法陣。 試了幾次,一個圓形的渾日法陣終於出現在大地上。 此刻的斬風早已全身是傷,鮮血順著身軀一滴滴往地面落下,把草面染的斑斑點點。九長老身上的傷處並不比他少,只是因為體內無血,因此看上去似乎佔了上風。 硯冰目不轉睛的望著空中,緊張的冷汗直冒,連肩部的疼痛也忘記了。 狼敖的目光不時在她與斬風之間游動,那緊張的神情自然落在目中,神色不禁一黯,卻沒有任何妒忌之色,望著斬風的目光清澈而溫和,就像看著一個要好的朋友。 這世上只有兩人他永遠也不願為敵,一是硯冰,二是斬風。 「風老弟,快下來。」 望著地面的圓形大陣,斬風長嘯一聲,駕著紫元突然向下俯衝。 九長老剛才把花說滿了,此刻就算不願意,也不得不追著斬風進入了渾日法陣。 第二部 第十集 飛翔之風 第五章 人陣相合 第二部 第十集 飛翔之風 第五章 人陣相合 甫一入陣,斬風身上的藍元便有了反應,彷彿太陽高高昇起,掛在法陣的最上方,並且射出無數道藍色的光芒,使整個法陣變成藍色的世界。 這些力量就像是冥日之光,力量豐厚卻又內斂,對佈陣者沒有任何傷害。 渾日法陣內原本散發著奪目的金光,此時都被藍光一一吸收變成自己的藍光,在場的人只有斬風感覺到藍元的變化,心頭一陣歡喜。 雖然法陣對力量的提升,遠不及石屋的那些法陣,但兩方勢均力敵,任何力量的增減都可以改變整個戰局,如今藍元的力量得到了增強,他信心也更強了。 九長老原本還有不安,發現藍光對自己並沒有任何攻擊力,不禁冷笑連連,得意洋洋地道:「果然是廢物,故弄玄虛對我起不了任何作用。」 斬風深知藍元的力量並不在主動攻擊,而是在於封鎖和化解對方的攻擊,就等於整個空間都變成了他的防護層。 他冷冷一哂,右手依然揮動長刀,左手則利用盈實府的特性,開始固化藍元所釋放出的強大力量,不到片刻,一個晶藍色的力量光球出現在左掌之中。 刀無界等人看得真切,都吃了一驚,這種將虛擬力量凝固成實物的手法,實在太過匪夷所思。 九長老打量了兩眼,只覺得與刀上那些力量晶體沒什麼區別,因而沒有太在意,依然催動力量展開攻擊,然而當他將灰濛濛地腐氣散發出身體的時候,忽然發現身邊的藍光開始把腐氣一一化解,這才知道法陣的效用,不禁大為後悔。 此時斬風也扔出手中的光球,九長老用長杖結出了一個防禦層,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藍元的光芒削弱了防禦層的力量,竟被光球一舉擊破,狠狠地打在左胸上,隨著一陣劇痛,光球竟然穿肋而過,在空中劃了一個圈又回到斬風的手裡。 斬風也是第一次嘗試,沒想到藍元竟把靈性也注入光芒之中,因此光球自身也帶有靈性,不禁大喜過望。 「可惡的小子!」九長老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被打穿的左胸,臉上殺氣漸濃,身子與長杖同時舞動,一個由腐臭氣體凝結成的氣環騰空而出,直劈斬風的腦門。 斬風急忙閃身避開,隨手又扔出光球,然而氣環突然在空中分裂成兩個彎月,一個旋轉著橫切脛部,另一個豎旋者從上往下劈。 只聽嘶的一聲,一道彎月從他的肩頭後部直劈而下,在背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從肩頭直到脊骨中段,鮮血頓時噴了出來。 斬風雖然有赤神衣與雪神氣盾兩層保護,卻還是無法完全抵擋九長老的全力一擊,但他覺得這是給對手致命一擊得好機會,於是咬緊牙硬撐著受了這一擊,並將腳下的紫元注入了長刀,變成一把紫光瑩瑩的奇刀。 紫元完全控制了長刀,直劈向九長老。 藍色光球心有靈犀般,與紫刀配合的天衣無縫,再一次成功的洞穿了九長老的右胸,而這一擊幾乎要了九長老的命。紫刀也趁此機會狠狠劈下了九長老的左臂。 九長老重傷之後不敢再戰,大叫一聲轉身就逃。 斬風雖然想追,無奈身上的傷太多了,力量又無法為繼,身子剛董就覺得全身酸軟,撲通一聲跌倒在地面。 成功變幻只在瞬息之間,佈陣的諸人只看到光芒交錯飛逝,最後便是九長老離去,斬風滿身鮮血的坐倒在地。 「風!」看著斬風背部狂噴的鮮血,硯冰一個箭步就衝了進去,用自己的身子抵住了他,不讓他倒下,這是屬於他的時刻,現在倒下就太可惜了。 受傷太重,斬風精神不振,半睜著眼睛回頭看了看她,失望地道:「我只砍下一條手臂,讓姐姐失望了。」 「你這傻子!」硯冰心頭一酸,眼淚又禁不住流了下來,單臂抱著他的脖子小聲抽泣起來。 明帥等人雖然很想和斬風一起分享勝利的喜悅,此時此景誰也不願打擾他們,相互對視了一眼,都把目光鎖定在餘下的幻士與獸人身上。 隨著九長老地離去,戰局開始偏向玄武國一方。 赤瑕璧帶領著逆風盟的同伴們一起衝出法陣,發起了攻擊,赤瑕璧的「火蝶」、聿丘的「驚雷」、藏劍的「冰火奇劍」、弓馳的「天園」、飄如月的「嵐海箭雨」,對幻士造成了沉重的打擊,剎那間血肉橫飛,慘叫連連,剩下的獸人則成為他們的主攻目標。 在他們的鼓動下,刀無界等人也夾著滿腹的怒火與悲憤傾巢而出,誓要為戰死地僚華與眾多武士報仇,一個個都殺紅了眼。 相對而言,幻士一方則是士氣大跌,漸漸失去戰意,被殺的哭爹叫娘,只有術炙和一名神幻士成功逃走,其他的人都成為眾人發洩地對象,慘死在亂刃之下。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皇都外的平原上寒風凜冽,吹得讓人難受,然而此時的人們早已忘記了寒冷,忘記了風雪,到處都洋溢著勝利的喜悅。 遠方,數十萬軍馬如萬川匯海般湧向戰場,向他們心中的英雄們致以最崇高的敬意,擁抱、歡呼、雀躍,還有載歌載舞,每個人都沉浸在這場來之不易的勝利中,久久不願離去。 「風!」硯冰緊緊抱著渾身是血的斬風,心頭五味雜陳,久別重逢地喜悅,再次觸摸地興奮,擔心傷勢過重而心酸,失去手臂的悲痛。 「姐姐,我沒事。」斬風臉上的確看不見一絲的痛苦,反而少有的朝她笑了笑,歉然道:「對不起,我沒能抓他,不過以後一定會抓住他交給姐姐報仇。」 硯冰激動的搖著頭道:「我不在乎,只要你沒事就行了。」 「我沒事,只是姐姐……」斬風的目光停留在她的斷臂處,憐惜地伸手摸了摸。 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自己心中的自卑感,硯冰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幽幽歎道:「你傷的這麼重,回去養傷吧!」 斬風轉頭望向旁邊,到處都漫溢著勝利的喜悅,目光在人群中搜尋了一陣,忽然問道:「狼敖呢?」 硯冰微微一愣,這時想起同樣受傷的狼敖,抬起頭在人群中尋覓了一番,忽然發現遠處的山頭上有一個藍色的小點,但很快就消失,心頭有些歉疚,輕歎道:「別找了,他走了。」 「哦!」斬風沒有再提狼敖,因為他知道只要提起他,話題最終還是會回到自己身上。 「你的傷……」 斬風沒等她問完,搖頭道:「沒有大礙,不過—」 望著歡呼雀躍地人群,他的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九長老地實力強的無法形容,如果不是得到法陣的相助,令藍元力量倍增,勝負還是未知之數。 硯冰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柔聲安慰道:「有的事情是人力無法改變得,做了自己應該做地就夠了,不必強求最終的結果,難道不是嗎?」 話題有意無意又移向了感情問題,斬風只覺得頭皮發麻,渾身不自在。 眼見如今硯冰失了左臂,不忍再傷她,顧左右而言他道:「嗯,是啊是啊!幻士背後的力量才剛剛浮現,的確不能太強求什麼,更何況還有鬼人、仙人以及人界其他三國,慾望是永遠不會結束的,陰謀和爭鬥也決不會停止。」 硯冰暗自歎了一聲,斬風從來都沒有正面響應國有關感情的問題,雖然不強求什麼,但至少希望他能平常的看待這個問題,不會像現在這樣閃縮躲避。 說了一會兒話,幽而不知從哪裡蹦了出來,也不顧斬風滿身血漬,一頭栽如他的懷裡,撒嬌著道:「風哥哥真壞,扔下幽兒這麼久,我要你賠。」 "賠,賠什麼?"斬風楞楞地看著這張越來越俊的臉蛋. 硯冰制動幽兒要什麼,抿嘴笑到:"還不明白,要你抱抱她唄."" 斬風恍然大悟,卻沒想到幽兒越大越膩人,輕輕地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再親切的抱了抱這位可愛的妹妹. "風哥哥真好"幽兒這才轉嗔為笑,忽然又把嘴湊到硯冰耳邊,狡黠地眨眼笑道"嘻嘻,冰姐姐也天天念叨風哥哥,要不要也抱一個?" 硯冰大羞不已,用勁在她腦門拍了一下,薄嗔到:"你這丫頭越來越放肆了,看我不教訓你." 幽兒卻不怕她,還故意挑開她面上的黑紗,看到一張羞紅的俊臉,咯咯笑道:"風哥哥快看呀!冰姐姐紅著臉好漂亮啊! 硯冰嬌嗔不已,斷臂的傷感也在幽兒天真爽朗的笑容間淡化了. 看著一對解語花般的姐妹,斬風的心情才略好了一些,但每次看到斷臂處,心裡都包含著一萬分的愧疚. 他凌厲的目光突然掃向西南方,緊攥著拳頭恨恨地道:"陰屍族,我遲早會為姐姐報仇. "在說什麼呢?"赤暇壁和明帥都圍了過來,一個個面帶笑容. "沒什麼!"斬風打量著每個同伴,見他們都完好無傷,心裡頓覺安慰略帶感歎的語氣說道"都沒事就好." 雅雅心最軟,忽然捂著嘴伏在兵燁的肩頭小聲抽泣. 這一哭將眾人臉上的喜色都哭掉了,不約而同望向硯冰,都露出傷感之色.如此絕代佳人竟然失去一條玉臂,誰都會為她感到惋惜,更何況是朋友. 斬風喃喃地道:"姐姐比任何人都要堅強." "是啊"明帥感慨地點點頭,忽然伸手拍拍他的肩頭,小聲勸道:"我知道你和雪姑娘兩情相悅,可硯姑娘現在這樣,希望好好待她." "我......"斬風想說什麼,卻又想不出該說些什麼,凝望她片刻後,從地上爬了起來走到硯冰和幽兒身邊,柔聲道:"姐姐,我們回去休息吧!" "好!"硯冰朝她嫣然一笑,伸出右手想扶住他,卻被斬風搶先伸手扶住了腰間,神色微微一楞,隨即開懷地笑了. 刀無界和孜一羽等正想走過來和斬風說話,卻被明帥伸手攔住了,沉聲道:"現在誰也不許打擾他."堅決的態度令刀無界等都感到茫然. 赤暇壁也一改往日嘻嘻哈哈的態度,冷冰冰地道:"誰去打擾他們,別怪我不客氣." 刀無界似乎領悟到什麼,定睛望向斬風,赫然發現他的右肩至脊骨間一片血肉模糊,鮮血竟還在外滲,不禁嚇了一跳,發自肺腑地驚歎道:"風兄弟真是鋼人!" 眾人這時才想起來還沒給斬風療傷,哎呀叫了起來,雅雅抹乾了眼淚,急忙就往前跑,卻被飄如月一把拉住,道;"你看他走路的姿態,幾乎看不出受傷,我想應該沒事,過一會兒再過去吧!" 刀無界忽然問道:"風兄弟的來歷恐怕不簡單吧!那位硯姑娘也是奇人,斷了一臂居然滴血不流." 明帥沉吟了一陣,凝望了他片刻,忽然壓低聲音道:"風映寒是他的本名,但外人都知道叫他斬風." 刀無界身子忽然一顫,瞳孔放大,眼睛睜圓,半晌才從震驚中醒來,吶吶地道:"原來他就是在獅門港擊敗三仙人的那位奇士,沒想到竟然這麼年輕,真是沒想到啊!" "議長是武士中的典範,我素來敬重,所以才告訴實情,希望議長不要告訴其他人,否則會給玄武國帶來麻煩." 刀無界臉色一正道:"明大人放心,我刀無界不是多嘴之人." 明帥輕歎道:"我們打算在玄武國定居了,這裡就是我們的家,所以不希望太受人注意,這對玄武國也有好處." 刀無界明白話中之意,含笑道:"放心吧!這裡會是你們最好的家園!" 明帥開懷地笑了,轉眼望向周邊,人們還在歡呼雀躍,就連玄武皇帝也突然變成少年,拉著太子和家人與老百姓一起唱歌跳舞,樂得眉開眼笑. 歡慶勝利的活動持續到第二天,斬風和硯冰沒有參加任何活動,使各項慶典多少留有遺憾,然而兩人都受傷了,玄武皇帝不敢勉強,趁著慶典的空檔,帶著武議員與朝中的大臣一起來到明帥的宅中探望兩人. 斬風的傷雖重卻不致命,加上雅雅的精心治療,一夜間已有所好轉,正陪著硯冰和幽兒說話,見皇帝和太子都來了,連忙起身相迎. 玄武皇帝見他精神弈弈,轉頭對身邊的刀無界笑道:"議長說他是鋼人一點也沒錯,只過了一夜,風將軍就這麼精神." "是啊!"經歷了昨日一戰,有知道了斬風的身份,刀無界對斬風的態度,已從友善變為尊敬,燦爛的笑容一直掛在臉上,看不出一絲議長的架子. 玄武皇帝轉頭望向硯冰,由於硯冰沒有帶面紗,因此眾人是第一次看到她的容貌,都感到一陣驚艷.峨眉冷黛,粉面如雪,表情雖然冷漠,卻掩不住綽約風姿,著實是個大美人.然而容顏的美麗和空蕩蕩的左袖,相襯顯得極為刺目,神色都黯了下來. 經過一夜,有得到斬風的百般安撫,又有幽兒這個開心果在身邊,硯冰的心情早已平復了,顯得比任何人都要安寧,只是不願面對這麼多人,撇過頭和幽兒說話,沒有理會其他人. 玄武皇帝約想約覺得不安,滿臉愧疚地道:"姑娘為了我玄武國成了廢人,朕......" "皇上!"斬風不願意任何人有廢人評價硯冰,連皇帝也不留情面,突然大喝一聲,冷熱道:"姐姐不是廢人." 後面的大臣和武議員們都大吃一驚,沒想到斬風用這種語氣與皇帝說話,都感到極為驚愕,只有硯冰含笑望著斬風,心裡著實很開心. 玄武皇帝卻沒有放在心上,反而連聲道歉:"對對對,是朕用詞不當,硯冰風姿颯爽,風采依舊哪裡像是廢人,為了玄武國痛失左臂,朕心裡難安." 硯冰還是無動於衷,連正眼也不看他,斬風見她如此替她答道:"姐姐很好,只希望各位不要打擾她休息." 大臣們見斬風一點面子也不留給皇帝,心裡都有些不快,只是礙於他的聲望與實力,不敢發作而已. 玄武皇帝見硯冰神色淡淡地,似乎不想多說,不再勉強,溫和地點點頭道;"好,好,我們出去大廳說."說完率先走出了房間. 明神昶拉著斬風親切問候道:"你的傷沒事了吧?" 斬風點點頭道:"沒事!" "對了,黃龍山山上的那個石屋有什麼發現嗎?" 斬風知道他對歷史的偏愛,不以為意,道:""嗯!有空再告訴你." "真的,太好了!"明神昶喜不自勝,笑呵呵地退開了. 玄武皇帝則拉著赤暇壁等人說了一陣,轉眼望著斬風含笑道:"你們逆風盟千里迢迢跑到玄武國來,又為我國擊退強敵,這份天大的功勞朕會永遠記在心中,太子也一樣." "這裡是明帥的家,也是我們的家."自從在石屋,斬風便對玄武皇室產生了親切感,再加上明神昶的友情,更把玄武國的事當成家事. 玄武皇帝笑得很開心,讚道:"說得好極了,玄武國以後就是你們的家,我決定給逆風盟皇家地位,以後可以隨意進出皇都." "謝皇上!"明帥代表其他人向皇帝行了大禮. 玄武皇帝意猶未盡,有含笑道:"既然你們以後要在玄武國定居下來,這是玄武國安危的最大保障,所以朕要封一塊地作為居所,你們願意住在皇都附近,還是有別的地方?" 明帥知道自己離不開皇都,轉眼望向同伴問道:"你們有什麼意見嗎?" "封地嗎"鳴一一本正經地琢磨道:"太遠也不好,太冷又不舒服......" "黃龍山"斬風直截了當提出了要求. 玄武皇帝雖然算是勤政的皇帝,但對這些荒山野嶺一點也不熟悉,茫然望向身邊的人. 明帥含笑道:"在皇都西北,靠近雪原那邊,山上風光倒是不錯,山下有個黃龍鎮,算是一片的修養之所,風老弟這些日子就在那裡修煉." 有了這群人就等於在玄武國建立了一道堅實的屏障,別說是一個黃龍山,就算是再大的封地玄武皇帝都願意給,他毫不猶豫地應道:"哦!原來如此,風將軍不愧是高人,不求顯耀,卻求清幽山林,可見性情高雅." "好吧,朕連山下的黃龍鎮也一併給你們作封地,明帥,細節由你安排,一切照你們的意思去辦就好." 明帥從同伴的嘴中聽過石屋的情況,知道斬風一定發現了什麼,所以指名要黃龍山也不會拒絕,連忙又行了禮謝恩. 斬風心裡卻有另一番打算,陰屍族九長老實力尚且如此,其他九個人如果同時出現,玄武國根本無法抵擋,大概是受制於仙、鬼兩界,所以他們還不敢任意妄為. 但從這次的行動上看,白虎國向外擴張已是迫在眉睫了,如果不能盡快提升實力,後面的危險更大,因此有必要帶著朋友們一起修煉幾年,鳴一和原石等人提升到聿丘現在的層次. "風將軍還有沒有別的要求?" 玄武皇帝含笑道:"說吧,什麼要求朕都會答應你." "我希望藉閱所有的秘陣學典籍,還有全國武院的武技,包括秘技." "秘陣學的事沒有問題,叫明帥帶你去就行,至於武技......"玄武皇帝有些為難,轉眼望去刀無界問道:"議長,這能辦到嗎?" 刀無界爽快地道:"武議員們應該沒有問題,其它武院雖然有些麻煩,但以風兄的本事,斷然用不著偷學什麼,我只是想知道有什麼用處." 斬風沉聲道;"將玄武武學還原到原始模樣." 刀無界不禁倒吸一口冷氣,這可是一項巨大的工程,如果成功,玄武國將擁有一套完整的武學典籍,從源頭到轉變,每一部分都會有記錄,這對修煉極有的好處,從此玄武國的武學再沒有學院之分,只要有能力就能學習能學習的武技. "這事恐怕不太容易吧?" 斬風坦言道:"九長老實力在我之上,昨天如果沒有法陣幫忙,勝利者會是他." "法陣" 玄武國的武學傳承自遠古,雖然不知原因,但每項武學都有相對應的法陣,修煉者通過法陣提高修為,臨戰時也能擴大威力,明帥的渾日法陣對我就有所幫助." 斬風並沒有說清楚,其實他還不能確定是否連冥武技都可以利用法陣修煉,但為了尋找一切有可能的冥術,他只能想辦法讓刀無界把所有的武技弄來. "居然有這種事."刀無界和玄武皇帝聽了大吃一驚. 明神昶笑著插嘴道:"他說得應該沒錯,三百年前有過這樣的事,只是後來皇室不願意傳授秘陣學,武士們也討厭秘陣學,因此兩者之間的合作才會消失." 明帥幫著勸道"皇上,讓斬風去做吧!成功了將會把玄武國變得更加強大,足以抵擋任何侵略者,就算不成功也有修煉的價值." 玄武皇帝笑道:"我當然支持,這種事對朕有好處,只要武士們沒有意見." 刀無界知道武院之間多少存在些門戶之見,都保留著自己的秘技,讓他們來出來給斬風看並不太難,但要他們把秘技交出讓所有人修煉,恐怕就不會太情願了. "風兄弟受了傷,還是先修養一段日子,我回去和武議員們商議一下,盡可能配合." "也好"玄武皇帝回過頭卻,勝利並非沒有代價,像僚華這樣的忠義武士,從此就要長眠與此地了,不禁有些慨染,沉默了片刻輕歎道:"慶典過後還有一大堆葬事要辦,像僚老爺子這樣的忠義之士,朕要將他們風光大葬." 一提到僚華,刀無界等人又是一陣傷感,氣氛頓時沉寂下來,誰也沒心思再講什麼,坐了一陣都離開了." 眾人一走,鳴一就活躍了起來,嘻嘻笑道:」我們現在也有封地了,明帥,快去辦吧!我們也好早點到封地去逛逛.」 明帥笑了笑,望著斬風問道:"看來老弟早已有一番打算了." "嗯!九長老的實力大家都見了,既然是幽幻十老,說明還有九個像他這樣的實力高手,要是一起殺到玄武國來,根本沒人抵擋得住." 明帥一聽臉色就白了,點頭道:"是啊!玄武國危機重重.現在只不過暫時的喘息而已." 斬風望著硯冰輕歎道:"我不願意再有人受傷了,所以想叫他們一起去黃龍山修煉." 望著硯冰,眾人心頭都燃著一把火,深深感覺到提升實力的迫切性. 斬風凝望著明帥有道:"明帥,我希望你也一起去." "我......"明帥皺著眉頭微微一歎,"我當然也想跟大家一起去,只怕皇帝不肯放我走." 斬風執著地道:"這次修煉必須借助法陣,我在石屋上找到一百四十八個遠古法陣,與你的法陣有相似之處,但威力卻強大百倍,如果能研究成功將會對大家都有好處." "百倍......"明帥嚇了一大跳,"遠古法陣真有那麼厲害!" 斬風見屋裡都是自己人,也不想隱瞞什麼,坦言道:"你們也知道,玄武國曾經是冥人的領土,而秘陣學則應該是由冥人發明的,現在卻成了皇家秘陣學,可見冥人與玄武皇室有著密切的關係." 明帥對石屋法陣也充滿了好奇,咕噥道:"原來秘陣學傳自冥界,難怪力量非凡,若真是如此,我們這一族一定與冥人和冥術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的確是應該去瞭解一下遠古法陣的奧妙!" "有了法陣相助,我們的修煉應該會更快些,至少我、布揚、元蘇和幽兒都能盡快提升實力,而人類也可以修煉冥術或冥武技,戟布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只要我們找到方法,鳴一他們幾個也能受益." 鳴一和原石等人無不大喜過望,都盼著能早日練到斬風的水平,以後就不必總是待在後方看熱鬧了. 第二部 第十集 飛翔之風 第六章 三年苦修 第二部 第十集 飛翔之風 第六章 三年苦修 明帥打心眼兒願意與同伴們在一起,只是怕皇帝不肯,沉吟一陣後問道:「大概要多久?」 斬風想了一會才道:「至少三年!修煉不可能一朝一夕完成。」 「三年!」赤瑕璧等人眼睛大亮,腦海中都幻想著三年之後的自己,會達到甚麼樣的境界。 明帥擔心幻士不會就此退卻,不過這場大敗後幻士元氣大傷,三年之內大概沒有能力大舉進攻了,除非那幻幽十老一起出現,如果真是如此,斬風他們留下來也無濟於事。 於是他點頭道:「好吧!我去求皇帝放行,不過這事不必太急,你還有傷,又要去研究秘陣學,還要等議長把各家的武技秘技交上來,算起來也要三五個月才能出行。」 斬風知道這是大事,因此沒有再逼他,點頭道:「我們先在這裡修煉,黃龍山的事就拜託你了。」 「好!」明帥笑著點點頭。 元蘇望著斬風問道:「是不是應該把冥帥他們也叫去?畢竟修煉冥術是冥人的大事,不通知他們似乎不太好。」 斬風欣然點頭道:「當然應該。所以我想請你們跑一趟,把我的意思告訴斷弋團長,請他帶著人到黃龍山去,那裡可以做為紫月團的根據地。」 布揚喜道:「對呀!那是玄武皇帝親封的土地,就是冥人的家,大家住在那裡絕不會有麻煩。 「冥人的家!」斬風轉眼望向窗外,窗外輕雪又至,寒蟬白羽染得大地一片晶瑩,彷彿是歷史之手用新的一頁掩蓋了舊頁的血污。 皇都很快恢復了原貌,唯有學武之風卻越來越盛,這一場驚變,讓玄武國從上到下都意識到國家的力量必須增強,否則無法抵禦越來越強大的敵人。 玄武皇帝也深知道國家的力量不足,不但以政官的名義鼓勵各地學武,還撥出大量的金錢資助各地武院,更讓皇家子弟進入各家武院修學做為表率,因此每地的武院門口都大排長龍,請求加入武院修煉。 斬風一直留在皇都內,得到玄武皇帝的特許後,來到皇家書苑秘陣學區域,終日埋首於對秘陣學的研究,發現玄武皇室所掌握的陣法居然比石屋裡還多,但經過幾番試驗,威力卻大幅降低,似乎有人有意所為,不禁大為納悶。 奇怪!這麼強大的法陣為甚麼要削弱呢?難首是因為擔心玄武國的實力太強了?嗯!有這個可能,當仙、鬼兩界強權在上,這片土地又曾受到冥界管制,一定受到嚴密的監視。 「難怪這幾天找不到你,原來跑到秘陣區來了。」明神昶笑呵呵在桌邊坐下。 斬風看著他問道:「有事嗎?」 「沒甚麼事,只是聽說你打算去黃龍山修煉,有點捨不得,所以來看看你,還想知道那石屋到底是甚麼。」 斬風不願讓太多人知道冥界的事情,擔心仙、鬼兩界會前來破壞,因此沒有說實話,微感歉疚,道:「玄武國地大物博,一定還會有其它古跡。」 「對了,你不是要去看那塊寫著甚麼武士的石碑嗎?」 斬風經他一提才想起那件事,不禁猶豫起來,現在一心在秘陣學上,對石碑的興趣驟減,沉吟片刻後道:「等我從黃龍山回來再去吧!」 明神昶原是想找機會再出去尋古跡,見他拒絕,也只好無奈地面對現實。 斬風忽然指著秘陣學書籍道:「這裡面就包含了話多遠古的東西,太子為甚麼不試著研究一下? 明神昶瞟了一眼書本,苦笑道:「不知是不是我資質太愚鈍,一直都沒有學會,看來我天生與這些東西無緣。」 硯冰單手抱著兩本書走了過來,淡淡地道:「太子你好。」 「硯姑娘你好!明神昶看著空蕩蕩的左袖心頭一聲歎息。 硯冰把書放在斬風面前,嫣然道:「這兩本好像沒看過,先看看吧!「 「謝謝姐姐!「 明神昶見了這番情景也坐不下去了,笑了笑起身道:「我還是回藏書區看書吧,你們慢慢坐。」 「太子慢走!」斬風朝他點點頭,又把目光凝聚在書本上。 目送明神昶離開,硯冰摘下面紗,露出美麗容顏,嫣然道:「聽說皇城有不少人吵著要拜你為師。」 斬風微微一楞,搖頭道:「現在沒時間做其它事情,等斷弋他們一到,我們就差不多該起程了。」 正說著,布揚和元蘇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硯冰抿嘴笑道:「剛說起他們,他們就出現了。」 斬風望著奔到身邊的兩人問道:「斷弋團長呢?「 布揚和元蘇對視了一眼,一起搖頭應道:「他們搬了。」 「搬了!「斬風吃了一驚,騰的站了起來追問道:「沒出甚麼事吧?」 「我們也擔心出事,所以問了附近的村民,他們說半年前的某天突然搬走了,去向不明。」 布揚接著說道:「我們兩個猜想會不會是因為夭雲的事情,冥帥擔心會被發現,所以找了一個更隱蔽的地方。」 斬風微微舒了口氣,納悶地咕噥道:「奇怪,搬了怎麼也不通知我們?」 這也是布揚和元蘇不解的地方,斬風名義上是冥界駐人界勢力的領袖,至少與斷弋平起平坐,重大決定都應該由兩人商議決定,現在斷弋帶著人不聲不響地離開了,事情的確透著蹊蹺。 斬風忽然想起那時斷弋一直要他離開玄武國,神色執著,似乎不想與他待在同一個地方,心裡突然升起一個念頭,忖道:「難道是因為我選擇了留下來,所以斷弋才帶著人離開? 他知道這是猜測,因此沒有告訴布揚和元蘇。 硯冰插嘴道:「他們應該有更好的地方才會搬走,我想不必太擔心他們,其實我們逆風盟的人自己去也好。」 斬風按下心中的胡思亂想,點頭道:「姐姐說得對,布揚、元蘇,你們回去休息,我們會盡快起程。」 「嗯!」 兩人走後,斬風的思緒又被斷弋搬遷的事情困擾著,總覺得事情中透著某種意思,但他清楚斷弋一心為冥界,不會因為甚麼地位權力而針對他。 斷弋到底在想甚麼呢? 硯冰不敢打斷他的思路,單手托著腮幫子望著他發呆,自從失了左臂後,他對自己越來越溫柔,幾乎是無徽不至,卻又顯得堂堂正正,讓她喜也不是,怨也不是,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滿不是滋味。 另一邊,明帥也找到玄武皇帝,正式提出離職三年的想法。 玄武皇帝大為驚愕,手下雖有不少能臣戰將,但現在這種時刻。多個人才就多一分力量,哪裡捨得放他走。一聽就搖起了腦袋,微笑道:「這怎麼行!你現在是朝中的股肱之臣,還有許多事情等著你去辦,朕可是一天也離不開你。」 「更何況,你又不是練武的材料,跟他們去也幫不了甚麼,還是安心留在這裡吧,黃龍山那邊你大可放心,朕會派專人照料,絕不會有半點虧待。「 明帥伏倒在地誠懇地求道:「皇上,這次勝利只不過是暫時的勝利,幻幽十老一共有十人,這次只來了一個就幾乎滅了玄武國,硯姑娘的手臂也失了,若是十人一起來,根本沒有任何人可以抵擋他們,為了玄武國,逆風盟要去黃龍山修煉,臣是他們的一分子,保護玄武國又是本分,請皇上見諒。「 道理堂皇,玄武皇帝根本想不出任何可辯之詞,卻捨不得就這樣放走一個傑出英才,猶豫了半天還是不說話。 「請皇上以國家為重,放臣離去!」明帥恭敬地叩了三個頭。 玄武皇帝長歎一聲,擺手道:「好吧好吧!不過只給你三年,三年這後你要是不回來,朕可要親自去黃龍山接你。」 「謝皇上天恩!」明帥高興地又叩了三個頭,喜孜孜地回到宅子裡,開始準備一切路上所需以及這三年中修煉所需要的用具。 皇家秘陣學的所有秘本都需要他親自謄作抄本,還要刀無界遊說各家武院,交出武學以及秘技,這些都不是簡單的事情。 知道斬風一行人要進山修煉,刀無界等人抓緊時間來找斬風切磋,弄得斬風終日不得安寧,不停地在皇都與中州城之間兩邊走,雖然辛苦,但刀無界準備了許多武技甚至是秘技,他又不得不去,只能硬挺下去。 花了一個月多,直到第二年的一月下旬,斬風一行人才終於起程了。 秘陣學的抄本雖然齊全,但武技卻沒有完備,許多武院都抱著秘技不傳外人的心態,即使皇帝和刀無界出面,也只是把一般的武技交了出去。 他們答應讓斬風去武院觀望,但不能謄抄,因此所得的秘技,大都是武議員私自交到斬風手中,還有些是斬風憑著記憶寫出來的。 一路上馬不停蹄,這十六人很快就到了黃龍鎮,然而剛到小鎮眾人就驚呆了,不知是誰透露了風聲,引來四方武士都聚集在鎮上,等待與斬風見面,也不許多人是專程拜師而來。 望著鎮外的數千人,斬風等人感到十分無柰,都把目光投向明帥,他現在是封地的主管,又兼朝遷的職務,這種事也只能由他處理。 明帥看著鎮上聚集了這麼多人也感到頭疼,但事已至此只能硬著頭皮解決,於是整了整衣服走到人群前方,拱手道:「我叫明帥,是這片封地的主管,各位遠道而來,我感到十分榮幸。」 「請風兄出來吧,大家都等著見他呢!」人群響起了一聲尖叫,接著眾人都點頭附和,聲勢如潮,擾得四方不得安定。 明帥臉色刷的沉了下來,知道如果不用強硬手段,自己這一行人連上山都難,更別說修煉了。他冷冷喝道「都給我閉嘴!」 一聲大喝震得四周鴉雀無聲。 「這裡是我們的封地,外人不許擅進,除了本地平民之外,請各位盡早離開,還有黃龍山山區從今日起就是禁地,任何不得我們允許擅自進入山區的人,都以國法對待,絕不留情,請各位自重。」 眾人原本興高采烈而來,一聽這話都傻了眼。 「我是御前大臣,代皇帝管理此處,誰再不走,就別怪我下手狠毒。」一聲令下,人群頓時走了一大半,這些都是各城的小混混,想在斬風門下混個名聲,回去也好騙吃騙喝,聽說要殺頭哪裡敢再留而剩下的都是武士,是來切磋武藝的,因此都有些猶豫。 明帥目光銳利,一眼看出這些人的心思,回頭看了看同伴們,問道:「這些應該是來討教的武士,如果你們需要找過些人切磋,留下他們也無防」斬風根本沒有切磋的打算,因此沒有說話,把決定權交給同伴們。赤瑕壁沉吟道:「偶爾找些人切磋也不是壞事,但這麼多人實在有些麻煩」「恩要是人少些,再定個時間,誰有空就留下來玩玩。明帥點點頭,轉身朝著意興闌珊的武士們喚道:「風將軍要閉關修煉,不會與大家切磋,如果你們找其他人倒是還有商量的餘地」赤瑕壁的道仙之名已經揚開,飄如月的弓術也是如此,雖然不能與斬風切磋感到有些遺憾,但還是有不少人表示要留下。明帥又定下規矩,每個月一號是演武日,山上會有人下來與武士切磋,這才把眾武士勸走,鎮子也隨即恢復了平靜。 小鎮並不繁華,也沒有什麼人打理,一向都是自給自足,突然升格成了封地首府,都有點不習慣,好在明帥的手腕高明,不多時就把小鎮治理的井井有條。與此同時,斬風等人在山中一處風景秀麗的地方搭建了七,八間木屋,還有糧倉與貨倉,並不斷從山下購買了糧食及日常用品運往山上,直到第二年的開春時節,修煉才真正開始。站長自己親手搭建的木屋前,眾人都很高興,自從小島家園被毀之後,這是他們第二次動手為自己建造家園,從此黃龍山便是他們十六人的家,心情截然不同,就連斬風也難的笑了。 硯冰望著斬風問道:「你要進石屋修煉嗎?」斬風點點頭這寫日子他也沒閒著,除了搭建木屋之外,還把石屋中的一百多幅法陣圖都描了下來,與明帥一起細細研究,發現這寫遠古的法陣的確威力強大,而且許多法陣都不需要有人發動,只要布好陣發揮效果。布揚和元蘇對視了一眼,忽然齊聲問道:「斬風我們也想成為修靈者,請你教我們」斬風皺了皺眉頭,沉吟道:「我只會日部與月部,可這裡沒有冥日和冥月,我也無能為力,不過既然有人領悟到「天」和「地」,你們也許可以從這兩方面嘗試」「天,地」兩人愕然對望了一眼。 明帥含笑道:方形是地部,六角形是天部,圓形是日部,三角形是月部,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幫你們找一找方形與六角形的法陣,也許有效」斬風忽然道:「上次那個方形對幽兒的黑靈有效,你們也許可以去試試,不過那個對我起不到任何作用」明帥猜測道:「那個法陣也許需要外力引發才能發揮作用能夠,幽兒之所以會有感覺,也許是黑靈的力量引發了陣式。」「既然如此你們就去試試,我也希望你們能夠成功」「一定!」布揚和元蘇相視一眼,四手緊緊握在一起,都發誓要成為斬風之後,第二和第三個冥術士。「這麼辛苦搭了幾間木屋,不住兩天太可惜,老大,你也住幾天吧!」鳴一一邊笑著拉著斬風往最左側的一間走去。 「這裡是老大你和硯姑娘還有幽兒的住所。斬風一心打算長期在石屋內修煉,對於安排倒也無所謂。硯冰聽了,臉卻不禁紅了起來,雖然平時與斬風親如姐弟,也沒有什麼顧忌,但真要住在一間屋裡,忽然心如鹿撞,偏又沒戴面紗,羞得一頭躲進了屋子。斬風心思不在這個上面,因此也沒有留意,走入屋子打量了幾眼。屋子經過精心的佈置,既簡單又雅致,東西也很齊全,可以算是應有盡有,就連書房也特別佈置過,很有家的味道,忍不住點頭讚道:這裡好舒服啊!幽兒嘻嘻笑道:這是我和冰姐姐一起佈置的,好看嗎?「恩」斬風親暱地摸了摸她的腦袋,望著硯冰道:「我要在石屋裡修煉,住的機會不多,姐姐照顧幽兒辛苦了」硯冰見他神色平和,羞澀感也漸漸退去,何況流千雪,遲早會回來,這裡也是她的家,心情就更平靜了,嫣然道:「你放心去修煉吧,我帶著幽兒就好了。 斬風想起她的修煉,道:「姐姐修煉需要鮮血,這恐怕不好辦吧?」硯冰望著他笑到:「沒事,等你出來我再修煉,反正血術練到這個地步也已經差不多,要想修煉必須回到鬼界,所以我也不抱什麼希望,何況……」她俏皮地笑笑反問:「你不是說要保護我嗎?有你在我還怕什麼?斬風忽然張開雙臂,輕輕抱了抱她,感歎道:「有姐姐在身邊實在太好了」硯冰知道這一抱並不代表什麼,只不過是親人之間的擁抱而已,因此並沒有亂想,卻很享受這中溫馨的氣氛。站了片刻,斬風忽道:「姐姐,敵人是不會給我們時間的,我現在就去石屋。」 硯冰對他的性格瞭若指掌,嫣然笑道:「去吧!這裡有明帥和赤瑕壁,不會有什麼大事。」「嗯!」斬風有抱了抱幽兒,然後就帶著旺盛的鬥志飄向石屋。 赤瑕壁與津丘在屋間的空地上閒聊,望著消逝的身影,不禁歎道:「風老弟永遠都是那麼拚命,看來我們也不能閒著了」「是啊既然連戢布都在修煉冥術,我們也應該試試」好!」在斬風的帶動下,所有人都陷入了瘋狂的修煉狀態,除吃飯和睡覺外,所有時間都在修煉。斬風第一次走出石屋,已經是一年之後的事了但他旋既投入新的修煉之中。 此時明帥已經可以擺出所有的法陣,因此斬風將一項項武技都拿了出來,與法真進行比對,試圖從中找出與某一法陣相應的冥術。 這不是一項簡單的工作。一百多個法陣,上千種不同的武技和秘技,需要一個個組合搭配,來找到讓法陣產生不同效果的冥術,更重要的是,必須有人施展該項冥術。雖然要學會如門的工夫,就可以辨認出冥術的真假,但要學會上千種「秘技」,這比找到相應的法陣更加困難。 斬風發動所有人一起修煉,每個人都要修煉百種以上,而且還要在短期內領悟做基礎的入門層次。有的法陣可以搭配兩三種冥術有的連一個也沒有,因此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找到了三十二中能與法陣配合的冥術,但還有數百種沒有修煉到。幽兒是最懶的一個,幾乎沒有修煉什麼,每次都是斬風修煉入門層次後,再教她,讓她進入法陣去嘗試搭配。硯冰由於是活死人,算是鬼人的一種,無法修煉冥術,因此就成了這個小村莊的管家,與不擅長修武的明帥一起大力,做事,洗衣,打掃都要他們來做,還有負責將已修煉的武技,冥術以及法陣做分類整理。明帥除打理山上的小村莊,還要處理黃龍鎮的事情,應付絡繹不絕前來拜訪求學的武士們,簡直忙的焦頭爛額。日他的人雖然每日的生活都是修煉,吃飯。睡覺。然而沒有一個覺得無聊,反而感到十分充實,都學了一身的入門武技或冥術。 眼見又是大雪封山的日子,布揚和元蘇覺得每天學習這些粗淺的入門工夫進展太慢,便一起向斬風提出了建議。「斬風,現在找到三十二種各類型的冥術,成績算是非常好了,是不是應該改變一下呢?這兩年以來,我們的整體實力並沒有得到明顯的提高」赤瑕壁等人深有同感,只是見斬風如此專注,不忍破壞他的興致。斬風看了看在場的眾人,大部分人都瘦了一圈,知道這一年都很辛苦,實力卻並沒有提升多少心裡不免有些不甘。他沉吟片刻後點頭道:「好吧,從現在開始大家都停下來,幫忙在山上布下這三十二種冥術的法陣,以後大家就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冥術進入相應的法陣修煉,實力很快就會有所提升。」話音剛落立即響起一片歡呼,眾人都掩飾不住內心的興奮與喜悅,笑得十分燦爛。 斬風又道:「我和明帥把月嶺逐日台上的那個大地法陣找了出來,既然黑靈能通過那個法陣吸取大地精華,我想那個法陣可能會幫我們得到地之力。」「布揚。元蘇,你們兩個先去試試,如果有效,在讓明帥多擺幾個大地法陣,如此一來大家就都可以擁有新的力量。」想到成為修靈者眾人更是興奮不已,尤其是原石,鳴一,兵樺,他們一直是逆風盟中最弱的,同時特最渴望得到力量。斬風想到自己的元神,也需要修煉,從而更好的利用盈實府的特性與力量,同時三十二種冥術都已在他腦子裡,就算沒有法陣,相助也能修煉,似乎需要再次閉關。 明帥見氣氛如此熾熱,心裡也很高,他雖然沒有修煉什麼武學,肚子和卻裝滿了遠古法陣,想到從此之後皇族秘陣學的威力將大幅提升,著實感到欣慰,笑這道:「我看今天大家就休息一天,下山去弄點好酒上來,大家慶賀一番,明天開始各自苦煉,等斬風出關之時,相信大家的力量都會得到提升。」 「這個提議好!津丘,我們下山去弄點好酒上來。」赤瑕壁好久沒喝酒了,一聽到酒字,心頭就像爬滿了螞蟻般癢了起來,拉著津丘就走。「我去打點野味回來。」飄如月笑著走回屋子,提著鳳凰神弓就往山裡奔去。雅雅也望著花舞和硯冰提議:「我們去做點好菜吧!」「好!」幾個女人就嘻嘻哈哈得跑向廚房,幽兒也蹦蹦跳跳的跟著,剩下的幾人便在屋間的空地悠閒得聊了起小小的山莊充滿了家庭式的溫馨。 就在這溫馨的氣氛中,一群不速之客,忽然出現在山中。「是這裡嗎?別走錯了!」「這的確是黃龍山,斬風他們應該就在這裡,上山仔細找找一定能找到。」飄如月剛打了一隻野豬,兩隻山雞,正提著獵物回去,忽然瞥見山林間有人影晃動,心頭不禁一緊。黃龍山是玄武皇帝封的禁地,就算是刀無世風人也不敢隨意亂闖,敢往山裡做的人一定別有目的。而她顯得十分小心,放下手中的野豬,拉滿弓大聲喝問道:「什麼人鬼鬼祟祟?」「不要動手」一名書生打扮的青年男子從茂密的林中走了出來。 第二部 第十集 飛翔之風 第七章 兄妹喜逢 第二部 第十集 飛翔之風 第七章 兄妹喜逢 青年很有禮貌地朝著她微微欠身行了一禮,含笑問道:[請問你是山中獵戶?} 說話間書生的身後又走出八人.卻都是一身武士的裝束. 飄如月見對方竟來了九人,心裡更是謹慎,手中的鳳凰神弓拉的更滿,銳利的目光上下打量幾人,見書生彬彬有禮,神態平和,似乎沒有什麼惡意,微微有些好感,淡然道:[是又如何?你們難道不知道這裡是禁區嗎?] 青年書生含笑倒:[我們是來找人的.請問....奧,風映寒是在山上嗎?] 飄如月微微一愣,對方既然知道斬風的名字,應該是斬鳳的舊識,上山也就不是誤闖,而是有目的而來,臉色微沉問道:[你們問他幹什麼?] [我叫扇君,是他的朋友.] 書生正是扇君而他身後的八人,就是天璇十二星中戰死的龜山島的八人,一起從冥界來投奔斬風,因而到了黃龍山. 飄如月邊一呆,驚問道:[你是幽兒的哥哥?] 提起幽兒扇君眼中精光大放,臉上的笑容更是燦爛,興奮地點頭道;[不錯,我是幽兒的哥哥,幽兒也在山上吧!] 飄如月的心情頓時鬆了下來.微笑道:[他們都在山莊裡,我帶你們去.] [有勞了!]扇君又是行了一禮. 成酉搶先抗起地上的野豬.微笑道:[我來吧!] [跟我走吧!]飄如月也不客氣,背好鳳凰神弓裝身就往山莊走. 山莊裡眾人正在閒聊,忽然飄如月從林子裡鑽了出來,正要前來相迎,卻瞥見她後面竟然跟著九個男子,不禁愣住裡. 斬風自然認識這九人,每一個都是經他之手,用冥引術送往冥界,不曾想過他們會在這裡出現,不禁大吃一驚. 他一個箭步便衝到扇君面前,驚問道:[你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赤瑕壁等人正想出言詢問來人身份,見到是斬風的舊識,便知道是從冥界來的朋友,神色頓時放鬆裡. [冥使大人!]扇君與身後八人見到斬風也很高興,一起向斬風行了個拜見之禮,在溟界的數年都喜歡了這些禮節,比斬風還要在行. 步揚和元蘇與扇君雖然不太熟,但也見過幾面,一左一右把他圍住,笑道:[你們不是在冥界修煉嗎?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扇君新裡記掛著多年不見的妹妹,一把抓住斬風的手焦急的問道:[幽兒呢?她在哪裡?] 斬風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回頭高聲喚道:[幽兒,快來,我答應你的事終實現了.] 幽兒正在廚房裡偷吃,聽到了叫聲,拿著一塊排骨蹦蹦跳跳地跑了出來,眼睛忽然掃見分別多年的大哥,身子猛第一顫,手上的排骨也滾落地面,沸騰的血液將臉染上了一曾深紅,目光顫動,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其他女子聽見外面熱鬧,都跑了出來,卻發現多了九張生面孔,都有些納悶. 只有硯冰見過這九人,知道是從冥界過來,又見幽兒這副傻樣,平時的機靈一點都不見了,心中暗暗好笑.她走上前輕輕推了一把柔聲道:[平時總想著見各個,現在見到了怎麼還不過去?快去吧!] [各個!]幽兒忽然沒命似的奔了過去,一頭載入扇君的懷裡,幾十年來相依為命,兩兄妹的感情好到了極點,這幾年不知道多少次想起哥哥,每次都流下了眼淚,現在再次見到,喜得心花怒放,淚水又流了下來. 扇君也是喜極而泣.他淚流滿面,緊緊地抱著柔軟的嬌軀,這幾年幽兒張大了,也漂亮了,十足的每人坯子,楚楚動人之態別有一番風韻.若不是那一聲[哥哥],他幾乎不敢上前相認. [幽兒,哥想死你了!] [我也是!] 眾人都被如此溫馨的場面所感動,一個都沒說話,靜靜地看著這兩兄妹.扇君捧者妹妹的臉呆呆地凝視著,喃喃地道:[幽兒,你長大了,都是大姑娘了!] 幽兒含著淚嬌笑道:[各個一點都沒變,還是以前的那個樣子] 扇君轉眼望向斬風,感激地道:[冥使大人,多虧了你的成全否則我再也見不到妹妹了.] 幽兒忽然離開哥哥的環抱,興奮的蹦向斬風的面前,親暱地摟著他的脖子在面頰上親了一口,嘻嘻笑道:[風哥哥真好,果然沒有騙我,哥哥真的回來了,風哥哥萬歲扇君臉色微微一變,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隨即面帶微笑的走了過來,含笑道:[幽兒還是這麼調皮,冥使大人受累了.] [沒什麼!]斬風早已經習慣了幽兒這種親暱之態,也不以為意,親切地摸了摸她的腦袋,柔聲道:[去和你哥哥多說說話吧!] [恩!]幽兒溫順地點點頭,又似小鳥依人般貼住了哥哥,嬌俏之態實若人疼愛. 扇君見到妹妹滿肚子話想說,朝斬風笑了笑,然後牽著妹妹走到一旁細細傾聽. 斬風轉眼望向寧亥八人,問道:[你們在冥界還好吧?] 寧亥等八人相視一笑,有朝他恭敬地行了一禮,道:[如果不是冥使大人恩澤,我們八個那裡知道人界之外還有那麼多奇妙的地方,更不可能在次回來,大人之恩,我們八個一生難忘.] [都是舊識,叫我斬風吧!你們怎麼到這裡來?] 和含笑應道:[斷戈冥帥回了一趟冥界.....] [斷戈回了冥界!]斬風大吃一驚,愣愣地看著布揚和元蘇. [應該是那件事!]想到冥皇和丹師聽到夭雲叛變時的感覺,斬風不禁一陣感歎,望著八人又問道:[是叫你們到我這裡來嗎?] 和點頭道:[斷戈冥帥帶著冥皇的命令,要我們幾個一起來人界聽您的指揮,我們雖然不知道原因,但能回到人界都感都很高興.後來一起到了冥都,冥皇大人傳下命令,將我們九個合稱為[冥九衛],只聽您指揮.] [九冥衛!]斬風不知道這是斷戈的意識,還是冥皇的意思,雖然事情來的有些突然,但多了九個幫手是件好事,而且來得正是時候,剛剛找到的三十二種冥術,會大幅度提升他們的戰鬥力,逆風盟的實力也回更強大了. [來了就好,在這裡大家都是好朋友.]斬風指著鳴一等人一一介紹. 八人很有禮貌地向眾人一一行禮,唯有見到硯冰只剩一臂時都愣住了,驚鄂地看著她說不出話來. [你們好.]硯冰大大方方地朝八人點頭示意. 斬風總是不大喜歡別人用異樣的目光看待硯冰,輕輕咳了幾聲,道:[人界的事由斷戈冥帥主持, 我這裡沒什麼事,大家正準備苦修一年,你們也留下來修量吧!] [是!] 鳴一嘻笑道:[山莊有熱鬧了,不過這裡似乎應該在蓋兩件屋子才行.] 原石笑道:[著還不簡單,這麼多人我看一年就夠了.] 正說著,空中忽然有人笑道:[噫,好熱鬧啊!"" 眾人知道是赤瑕回來了,向天空望去赤瑕抱著兩個酒罈子飛老,片刻後穩穩落在地上. 赤瑕兩人不認識扇君,卻認識寧亥八人,驚訝地打量了兩眼,轉頭朝斬風笑道:[冥引術還真是神奇,想不到人死了還能回來.] 斬風把八人的來意簡單地說了一遍. 赤丘二人都是爽快的人,多了九個同伴都很高興,笑道:[來得正好,這裡有好酒,今天我們一嘴方休] [這四罈子酒只怕不夠吧]鳴一笑著伸手去槍酒罈子. 赤瑕璧身子一旋便讓開了他的手,嘿嘿笑道:[這四罈子我一個人喝差不多,這麼多人當然不夠!我們兩個用明帥的名義,叫附近的軍隊送百罈好酒上來,很快就到上下了.] 明帥微微一愣,笑道:[你們還真會想辦法,居然連軍隊都敢指派.] 赤瑕璧擠眉弄眼地笑道:[有你這個御前大臣坐鎮,哪個敢不聽使喚!] 眾人都是笑了起來. 氣氛活絡,新來的九人也很快融入了這個群體之中,說說笑笑好不快活. 半日後,軍隊把酒送到了山下,眾人一起跑到山下把百壇還酒都抱了上來,此時眾女子以做好了飯菜,還有香噴噴的烤山豬,烤野雞,引的眾人食指大動,垂延不己. [來來來,我們先敬新來的九位朋友.]赤瑕璧和鳴一都是搞氣氛的高手,一開場便勸起了酒,頓時傳杯換盞.氣氛更是熱鬧. 斬風和硯冰對食物沒有太大的興趣,坐在一起看著眾人吃喝,心裡也很輕鬆. 扇君感到彷彿回到了從前.自己與妹妹相依為命的時候,總是把最好的東西給妹妹,心裡一陣溫馨. 他拿著一塊香噴噴的烤山雞腿,塞到妹妹的碗中,摸著腦袋柔聲道:[多吃點.] [恩!謝謝哥哥.]幽兒嫣然一笑,美美地吃了起來. 望著狼吞虎嚥一點也不顧儀態的妹妹,扇君眉間忽然凝出一絲優色. 妹妹這容顏也算得上的絕色佳人,卻整天與一群武人混在一起,混身上下竟看不出一絲文氣,雖說出門影門,也算是武人,但是他卻還是希望妹妹過些平靜的日字,而且不是與刀劍為伍. 妹妹今年已經二十出頭,若換成平常人家早該出嫁,甚至做了母親了,現在卻還是混跡山野,新裡不能不感到擔憂. 更令他不安的卻是妹妹與斬風的親暱之態,在冥界待的這幾年,漸漸知道,冥界沒有婚姻也沒有子女,對男女之情更是極度排斥,引為冥人只恥.因此妹妹與斬風之間,也不可能有什麼好結果,何況斬風身邊還有硯冰以及那位去了仙界的美人. 妹妹不是冥人,嫁人生子是人生必經之路,如果一直在這山林中生活,只到了三十歲也未必能出嫁,扇君的的血脈只怕也要到此斷絕,看來不能再待下去了. 想到此處注意已定,等酒宴散盡,各人回去休息時,他拉著幽兒走到林中. 幽兒膩在哥哥的懷裡,重逢的喜悅還在刺激著她的心情,嘻嘻問道:[哥哥以後都不走了嗎?] [恩!以後都陪在你的身邊.] 幽兒更是興奮了,抱著他的手臂笑道:[我有風哥哥,還有哥哥,以後就更快樂了.] 扇君見她竟然把斬風放在自己的前面,可見這些日字斬風對他的照顧得無微不至,連自己十幾年的照料之情都蓋住了,心中微微一歎,卻更加擔心了,知道不能直接叫她離開,尋思片刻道:[幽兒,我們很久沒有去給爹娘掃墓了,他們明天開始修煉,我們回家掃墓吧?] 幽兒瞪大眼睛看著他,問道:[要下山嗎?] [是啊!我們是家在青龍國雲絲省,難道你忘了嗎?] 幽兒不捨地望向山莊的方向,撇這嘴道:[等風哥哥出關了我們再去吧!] 扇君哄著道:[他要修煉.你又見不到他,在山上等也是白等,不如我們先去,一年後回來時,就可以見到他了.] 幽兒哪裡知道哥哥別有用心,雖然滿心不情願,但不想違背哥哥的意思,又覺得他說的有點道理,默然底下頭不說話了. 扇君知道妹妹答應了,十分高興,有開始琢磨回到影門後如何妥善安置妹妹. 翌日清晨,天變剛剛泛白,斬風出了自己的木屋,準備修整一下,就進入石屋閉關修煉. 剛出屋,扇君便領著妹妹走到面前,斬風見幽兒眼睛有些紅腫,像是哭了很久,納悶地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扇君含笑道:[風老弟,我九個進入人界後就直奔這裡,這些年漂泊在外,家也沒有回去過,所以我想帶妹妹回一趟影們給父母掃掃墓.] 幽兒撇起了俏嘴,一臉的不情願,只是因為哥哥注意堅定,逼著他一起離山.才不得以點頭同意. 一提掃墓二字,又勾起斬風對親人的思念,藏在心裡深處的仇恨也在次翻滾起來,若有所思地向南面的天空望去,覺得自己離開了朱雀數年,似乎也應該回去祭祀亡靈. [老弟!]扇君見他望著天空發愣,忍不住輕喚了一聲. 斬風收回思緒,點頭道:[回家掃墓是應該,等我這次修煉結束後也想回去掃墓,你們放心去吧!這裡沒甚麼事。] [謝謝老弟!]扇君高興地笑了。 [我要在石屋修煉一年以上,你們可以隨意活動,不過青龍國正和朱雀國在打仗,雲絲省也是戰場,你們要小心點。] [打仗!]扇君嚇了一跳,數百年來四國之間雖然有糾紛存在,卻從來沒有真正動手,現在居然打仗了,可見人界的一切都變了。 [嗯!似乎是鬼人有意挑起的,現在的情況我就不知道了。] [打仗,影門弟子應該不會袖手旁觀,我必須回去一趟。]扇君越想越著急,已是歸心似箭,拱手又道:[既然如此,我就帶妹妹回去一趟。] [去吧!] [風哥哥!]幽兒忽然雙手抱住斬風的腰間,滿眼的不捨之情。 斬風抱了抱她,柔聲勸道:[聽話,跟你哥哥回家掃墓,一年後我們再見。] [哼!風哥哥也是壞人,不理你了!]見斬風也不肯挽留,幽兒有些生氣,甩著小辮跑開了。 扇君笑道:[妹妹還是這麼刁蠻,真是拿她沒辦法。] 斬風沉聲道:[扇兄,幽兒已是修靈者,不過不太會使用,如果遇上危險能避就避,不能避就讓幽兒呼喚黑球,也許會有奇效。] 扇君不知道妹妹現在的實力,見斬風說的嚴重,滿不在乎的笑到:[這裡取雲絲省應該沒什麼麻煩,進了雲絲省就是影門的地盤,自然就更不會有事了。] 斬風知道他還是把影門看得很強大,雖然在青龍國如此,但與越來越強大的敵人來比,差距就十分明顯了,而且鬼人既然挑動了戰爭,雲絲省內必然會有給人出沒,惹上麻煩並不容易化解。 扇君哪裡知道青龍國現在的狀況,感覺就像回家一樣,朝斬風笑了笑,轉身去追妹妹。 斬風被他勾起了回鄉之念,一時間連閉關的事都忘了,靠著門框,呆呆的望著天空。 過了一陣,明帥走過來道:[扇氏兄妹已經下山了,我給他們準備了乾糧和銀兩,還有一張出入各官衙的手諭,在玄武國內可保通行無阻。] 斬風回來神來,道:[謝謝。] [都是自己人,應該的。。。。。。]明帥說了一半忽然頓住了,望著他面有難色。 [怎麼了?] 明帥憂心忡忡地道:[冥界幾次派人進入人界,這本也沒有甚麼,只是現在冥界把玄武國當成了據點,日後不知會不會把成千上萬的冥人都送過來。] 斬風微微一愣,但轉念一想,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鬼人願意,任何冥人都可以來到人界。 他點頭道:[如果鬼界的目的,是想利用冥界吸引仙界的注意他們就會放任更多的冥人進入玄武國,而他們則將力量放在青龍與朱雀之間的戰鬥上。] 明帥坦言道:[我們相交深厚,我也不妨直言,這些年接觸的冥人沒有一個壞人,都是光明磊落的武士。但玄武國畢竟與冥界不同,還有許多百姓,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只是想著漁樵耕讀,好好地過一輩子,我作為國家重臣,希望他們的生活不要牽扯太多外事。] 斬風知道這是肺腑之言,如果不是朋友決不會說出口,因此毫不介意,略顯無奈得道:[這事我也做不了主,斷戈才是真正的領導者,不過倒是可以跟他談一談。]想著,他高聲喚道:[寧亥、和巳,麻煩你們幾個來一下。] 八人早已起身,正在梳洗,見他叫喚立即奔了過來,恭敬地問道:[冥使大人有什麼吩咐嗎?] [斷戈冥帥現在的駐地在甚麼地方?我有事找他商量。] 八人面面相覷,齊聲應道:[冥帥大人沒說。] [沒說?]斬風更是驚訝,連這些人都不肯說,分明就是不想讓自己知道他的據點所在,也說明不信任的存在。 斬風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但斷戈這麼做必然有他的理由,不明白真相之前,也不好妄下斷論。 他一改話題,淡淡地道:[我和這些朋友剛剛找到了三十二種冥術,你們可以選擇最適合自己的修煉。] [冥術!]八人又驚又喜,在冥界就聽說冥術已經失傳,只有斬風一個領悟出冥術,現在居然有三十二種冥術供他們修煉,只要修成一樣,他們就可以從冥武士晉陞為冥術士。 [我要閉關修煉至少一年,有什麼不明白就問布楊和元蘇,明帥對法陣知道的最多,這方面可以向他請教。] [是!] 斬風正想離開,忽然又囑咐道;[你們對玄武國的情況不熟悉,所以沒有必要最好不要下山,一切都聽明帥的安排。] 八人齊聲應道:[冥使大人放心,我們會一直留在山上,您出來之前決不下山一步。] 斬風滿意的點點頭,轉眼望著明帥到:[辛苦你了,他們都在人界住過,應該很快就可以適應這裡的環境。] 明帥含笑道:[放心吧,我會盡力的,何況還有硯姑娘幫忙。] 斬風回頭望了一眼屋內,硯冰正坐在鏡前梳妝,因而朝鏡子點了點頭,然後踏上藍元飛向石屋。 和巳好奇得道:[明帥兄,真的找到了三十二種冥術?] 明帥含笑道:[我們十六人花了一整年的時間,才找出這三十二種冥術,你們不必太著急,一會兒叫布楊和元蘇帶你們去看,這裡沒有等級分別,大家都是朋友,也不必爭什麼,想學什麼就去學,一切自由。] 八人對明帥都頗有好感,笑著道了聲謝。 走了幽兒這個開心果,山莊裡的笑聲少了許多,不過多了寧亥八人,人氣卻也旺了些。 平靜的氣氛下,眾人齊心合力又搭建了兩間木屋,還在山上各處平地設置了三十二個法陣,並在法陣邊用木牌寫著相應的冥術與修煉之法,頓時把個黃龍山變成了修煉的道場,人們各自尋找自己喜歡的冥術修煉起來。 修煉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轉眼又過了一年,斬風再次踏出小屋,卻沒有立即回到山莊,而是站在屋前的平台上望著天空發呆。 [風!你果然出來了,在想什麼呢?]硯冰悄然走到斬風身邊。 路上的碎石陣已被明帥破解了,眾人都瞭解通行的方法,因此石屋也不在是禁地了,只是斬風在此,誰也不會來打攪他。 斬風伸手扶住她的身子,問道:[姐姐不是在修煉嗎?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想著你該出來了,我哪有心思修煉下去,這幾天一直在等你。]硯冰凝望著俊朗的身形,這些日子他對自己十分體貼,照顧的無微不至,但她明白這是因為失去左臂的緣故,雖然如此,心裡還是很滿足。 斬風雖然在石屋修煉了一年,但成果卻與想像中相差甚遠,前半年還好,到了後半年心裡忽然一陣煩躁不安,腦海中總是浮現出流千雪的身影,揮之不去,無法靜心修煉。堅持完一年覺得再也練不下去了,只好放棄修煉出來看看風景,希望整理一下混亂的思緒。 [怎麼了?] 斬風對她從不隱瞞心事,便把心裡的煩惱說了遍。 硯冰哪能不知他的心思,抿嘴笑道:[雪妹去了仙界也已經三年,想必已成仙子了。] [也許我也該走一趟仙界!]斬風抬眼望著蔚藍的天空,如果不能見她一面,根本無法集中心思修煉。 硯冰早就料到他會有有這種想法,並沒有妒忌,反而鼓勵道:[去吧!你現在的實力已在散仙之上,只要不進哪個什麼內仙界,應該不會有什麼事,雪妹也許正等著你接他回來.] [是啊!不知道他這三年過得怎麼樣,以她的悟性,大概真的成仙了吧!] 斬風對自己的修煉很有信心,這些年在明帥的幫助下,學會了一百多個陣法,並將從武議員處得來的武技和秘技加一試練,最後找到三十二種與法陣對應的冥術,由於沒有時間一一修煉,他只專著學了五種,其他的時間都放在領悟盈實府的奧妙之中. 突破明若府是第而個層次,元神可以隨心所欲地進入環氣清神和明若三府,雪神氣盾赤神衣等,自己領悟的冥術也再次可以運用而最大的發現,莫過於他現在可以做到吸納空間內的力量,並把力量邊成固體收藏起來,然後慢慢吸納應用. [莊子裡沒什麼事吧?] 硯冰嫣然笑道:[還能有什麼事,一個個都像瘋子一樣日夜修煉,尤其布揚他們十人,不吃不喝不睡不走,都要領悟著什麼地之力不過布揚和元蘇好像成功了其它似乎還有待努力.] [是麻!]斬風聽了十分高興,布揚和元蘇是正統的冥人,又是多年苦心修煉,半年能悟到地之力實屬不易,但有了這個力量源後,他們的實力必然突飛猛進,很快就能打開靈元九府的大門. [老大!] 斬風一聽就知道是鳴一,回頭望去果然見他蹦蹦跳跳地衝來. 第二部 第十集 飛翔之風 第八章 舊友反目 第二部 第十集 飛翔之風 第八章 舊友反目 這一年來硯病最趕驚訝的不是赤暇壁,也不是布揚等十位冥人,而是鳴一,他似乎對冥術和冥武技有天生的領悟力,雖然不像布揚和元蘇那樣在心神中種下大地種子,卻學會了三種冥術和七種冥武技,只是修為還不能算精通,層次也有待提升,但本身的實力,已擠身於高手的行列。 「鳴一現在很強了。」 「是嘛!」 鳴一練的有些煩,所以出來走走,沒想到遇上了斬風,喜孜孜的道:「老大!我學了三項冥術,正想找人請教呢,你出來就好了。」 「三項!」斬風著實吃了一驚,雖然知道鳴一所練的冥術不是真正的冥術,因為他沒有力量7源,只依靠武學的力量,雖然如此也是一項不小的成就。 硯冰卻道:「鳴一,他有事情要做,你還是自己修煉吧!」 「有事?老大要去哪?」 「沒什麼,想下山走走。」 鳴一呆了一呆,涎著臉笑道:「帶我去吧!這些年只有明帥一個人下過山。再不出去逛逛,我身上都發霉了。」 斬風坦言道:「我去仙界接阿雪,你不能去。」 「仙界!」鳴一嚇得吐了吐舌頭,笑道:「那裡我可去不了,還是乖乖再山裡待著吧!不過嫂子也該回來了,著三年不知再仙界折磨成甚麼樣了。」 「姐姐我現在就走。」 硯冰見他一臉急不可待,微微一歎,道:「去吧!小心點,仙界畢竟是仙界。」 「嗯!我知道了。」斬風不再由於,立即放出紫元,並用心神束縛術,將力量凝結在紫元周邊,竟做出一匹紫色的天馬,他跳上馬背朝硯冰揮了揮手,然後一飛而去。 鳴一看得極為羨慕。嘖嘖讚道:「老大得實力強的離譜,看來我一輩子都追不上了。」 硯冰目送斬風遠去,心理微微一歎,斬風對流千雪鍾情太深,居然連修煉都無法專心,不禁擔心兩人之間萬一出現問題,斬風能不能承受這個刺激。 鳴一見她眉心微蹙,以為她在擔心斬風得感情,嘻嘻笑道:「硯姑娘不用擔心,老大雖然對嫂子一往情深,卻也不會忘記硯姑娘。」 硯冰俏臉一紅,啐了他一口罵道:「你這傢伙說話越來越沒有分寸了,我又不是想這事,你胡說甚麼呀!」說完一甩袖子就走了。 鳴一笑著嘟囔道:「難怪有人說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看來的確沒有說錯。」 硯冰彷彿聽到了他的話,回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罵道:「再布回去修煉,小心如月妹子又把你打得落花流水。」 「我現在可不怕她了,嘿嘿!」 走回山莊,兩人忽然發現一個黑衣人站在中間的空地,正左右張望著,似乎在尋找甚麼,不禁都楞住了,自打上次九冥衛出現,山區就再也沒有其他人影。 黑衣人聽到腳步聲,轉身一望,臉色刷的變了,身子如同鬼魅般飄至硯冰面前,喜逐顏開地笑了笑,正想說話,眼角忽然掃視空蕩蕩的左臂,心頭大震,騰騰倒退三步,滿眼驚愕地望著她,半晌沒說出一句話。 硯冰也認出黑衣人就是風映殘,心頭猛地一緊,但隨即又放鬆了,過去的一切都隨著那把匕首離開了身軀,現在她只為他活著,其他人怎麼樣已經不重要了。 她淡淡地問道:「你不是在鬼界媽?怎麼忽然到這裡來了?」 風映殘指著空蕩的手臂驚問道:「冰妹!你的手怎麼......怎麼會這樣?」 鳴一不認識風映殘,見他眉宇間長得與斬風有些相似之處,好奇地插嘴問道:「硯姑娘,他是甚麼人?」 「斬風前世的大哥,現在鬼界出任高官。」硯冰嘴角微微一撇,似乎有不屑之色。 鳴一嚇了一跳,再次上下大量風映殘,點頭笑道:「難怪長得有點像。你好,我是鳴一,斬風老大的小弟。」 風映殘整個心都泡在驚愕與震怒之中,對鳴一視而不見。陰寒的目光緊緊盯著斷臂處,隨即又冒起熊熊怒火,冷冷地崔問到:「怎麼會這樣?」 硯冰伸出右手若無其事地擺弄著空蕩的衣袖,平靜地應道:「沒甚麼,打架總會有死傷,能保住命算不錯了。」 風映殘厲聲咆哮道:「是誰幹的?二弟在幹甚麼,他不是一直保護你嗎?難道就是這樣保護嗎?」 「和他無關,他當時不在,至於敵人......」硯冰見他斥責弟弟,心裡十分不快,臉色也沉了下來。 「是誰?」 硯冰想起斬風一直懷疑陰屍族是鬼界的勢力,現在正好是解開謎底的時候,反問道:「你知道陰屍族嗎?」 「他......他們!」風映殘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不可置信望著硯冰。 硯冰聳了聳肩輕笑道:「我似乎沒有必要騙你。」 得到確認,風映殘臉色更沉了,低著頭沉思了片刻,喃喃自語道:「想不到他們居然也把手伸進了人界,真是有點奇怪,憑他們的力量,似乎連鬼門都到不了就被趕回去了,究竟是怎麼辦到的呢?」 硯冰見他的神情已知道答案,冷冷地道:「斬風果然沒有猜錯,陰屍族的確是鬼界地人,青龍國地鬼界居然還要他幫著查幻士,連自己人也要查,真是可笑。」 風映殘神色一沉,搖頭道:「你說得不對,鬼界駐留人界的勢力,並不知道陰屍族到了人界,我如果不是來這一趟也不可能知道這事,他們做的太隱密了,居然連鬼刺客都能曼過。」 「陰屍族既然是鬼人,又怎麼會......」 風映殘擺了擺手沒讓她說下去,沉思片刻後解釋道:「鬼界只是個統稱,原本有九個族,陰屍族的屍人也是鬼界的一族,卻是鬼界的棄族。」 「棄族?」 「嗯!八大族一起決定將陰屍遺棄在鬼界的角落裡。」 「為什麼?」 「陰屍他們總是喜歡把身子泡在腐液之中,弄得皮膚潰爛,全身惡臭難當,鬼人雖然和屍體打交道,卻也都受不了他們的味道和樣子。」 「後來他們學會了幻術,將自己的樣貌改變,但還是無法除去身上的惡臭,結果八大族與鬼王聯合起來,把陰屍感到鬼界的邊緣腐屍森林,不許他們進入鬼界的任何城市沒想到他們暗中把勢力伸到人界來了,這可是天大的消息,我必須回去稟告鬼王。」 經過他這麼一說,硯冰才明白其中的故事,就像仙界一樣,不知內情的人,絕不可能猜到有內外仙界之分,偌大的鬼界也必然藏著許多隱秘的故事。 風映殘握住她的右手正色道:「放心吧!陰屍族敢把手伸入人界,就等於與鬼王和八大族公然對抗,這個仇我一定會幫你報。」 硯冰甩開他的手,淡淡地道:「其實有沒有手都無所謂,只要日子過得好就行了,你也不息太在意我的事。」 風映殘心中一黯,為了掃去尷尬的氣氛,轉眼打量著四種問道:「二弟呢?他在幹甚麼?」 硯冰遲疑了一陣才應道:「他去了仙界。」 風映殘大感意外,仙界正在追殺弟弟,沒想到這個時候他居然還敢往仙界闖,不禁搖頭歎道:「二弟做事就是太衝動了,整個仙界都在追查他,他居然還敢闖仙界,真是不想活了嗎?」 硯冰立即露出滿臉的自豪,傲然道:「他的實力已在散仙之上,不會有甚麼問題。」 「散仙?」風映殘烏黑的瞳孔微微一縮,臉色深沉了許多。 這幾年他一直都在處理鬼界內亂的事情,現在一切平定了才又回到人界,沒想到弟弟的進步這麼快,實力居然已經趕上散仙,實在難以置信。 硯冰知道他一直小看自己的弟弟,淡淡地道:「如果沒事地話我要去修煉。」 風映殘一聽就知道這是在請自己下山,心中微感不悅,卻沒有發作,望著周圍的木屋道:「看來你們在此定居了,環境也倒也不錯。」 「這是我們的家。」 「家?」風映殘搖頭道:「冰妹,你應該知道自己的身子,鬼界才是你的家,否則你的壽命.......」 硯冰決絕地說道:「不必說了,我現在只為他一個人活著,他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風映殘地臉色越來越難看了,凝視著她半天沒說話。 鳴一早已躲到屋子裡去了,卻一直在聽兩人的對話,這才知道原來斬風的大哥喜歡硯冰,心裡不禁打了個突,喃喃地道:「兄弟爭妻!這可不是好事,不過一個冥人一個鬼人,還有一個活死人,還真是難辦。」 說話間,赤暇壁和聿丘修煉完畢一起回到山莊,忽然發現空地上多了一個黑衣人,立即迎了上來。 風映殘只想來看看硯冰和弟弟,不願與其他人過多糾纏,淡淡地道:「冰妹,你自己保重,報仇地事我會去辦,有空再來看你,二弟回來告訴他一聲,鬼王叫他去鬼界一趟,他若是回來就讓他直接道鬼門關去。」 「鬼王找他?」 「保重!」風映殘沒有再說下去,隨手召來黑獅飛走了。 赤暇壁和聿丘都聽到「鬼王找他」四個字,心中不安,立即圍了過來問道:「甚麼鬼王找他?找風老弟?」 硯冰點點頭,憂色忡忡地道:「不知鬼界又要耍甚麼手段,看來我們平靜地生活就快結束了。」 赤暇壁、聿丘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攥緊了拳頭,似乎是時候展示這些日子以來修煉地成果。 從黃龍山飛到大陸中央地天山之巔並不近,一路上高山峻嶺,深谷大河,斬風一直任由紫元自己飛行,同時他也將飛馬變幻成一個圓形地飛盤,可以讓他坐在飛盤上繼續修煉。 不知過了多久,他心中忽然感覺周圍似有人聲,不禁一愣,能飛的不是仙人就是道人,再不就是鬼人,每一類都可能引來麻煩,於是睜開眼鏡朝前方望去,先入眼簾的是一片高聳入雲的山峰,白雲飄在其中,似乎一切都很平靜。 忽然,他的左下方傳來一聲驚呼:「是你!」 斬風轉眼望去,臉色驟然沉了下來,在他左前方正飄來一片白雲,雲上站著兩個人,左側是散仙申豹,而右側卻是他進入冥界的第一個朋友,也是冥界有史以來第一個叛徒--夭雲。 申豹瞥見斬風臉色大變,神色略略顯得有些緊張,上次獅門港一站,三散仙聯手都無法擊敗斬風,心裡便有了陰影,後來查閱了冥人典籍,知道那是虛冥狀態。 現在斬風雖然沒有了淡紫色的光層,腳下卻多了一個晶瑩剔透的圓形飛盤,中央是一團紫色,而周圍是半透明的白色晶體,似乎實力又有所提升。 斬風平靜的目光掃過他的臉上,最後落在夭雲的身上,過了幾年,夭雲的容貌沒有太大的變化,但眉宇間卻多了許多陰戾之氣,臉色陰沉,眼中射出帶著怨毒的目光,絲毫看不出當年那個柔弱溫文的氣息,不禁為他感到惋惜。 夭雲瞪著他冷冰冰地喝道:「斬風,我找你很久了!」 斬風聽出語氣中藏著濃烈地恨意,微微有些意外,自己似乎與他沒有任何仇恨,不應該用這種語氣說話,轉念一想又明白了,一定是那個明依在他耳邊說了甚麼,才使得他地性情大變。 「怎麼一句話也不說?見到我是內疚了,還是慚愧了?嗯!也許是想著怎麼把我抓回冥界吧?不過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已今非昔比了。」夭雲的太堵越發咄咄逼人,話語間竟有主動挑釁的意思。 斬風平生最討厭為自己沒有做過的事解釋,夭雲的冷嘲熱諷令他極為不快,但沒有惡語相向,微微一哂,說道:「如果你相信別人的話,我也不勉強你。」 夭雲被刺中了心情,嘴角猛地抽搐幾下,眉尖輕佻,哼了一聲怒喝道:「別人!那是我的妻子!你們居然這麼對我的妻子,我一定會報此仇。」 斬風見他提到妻子兩個字時眉尖微微舒展了一下,知道他已經被那個女人徹底迷惑了,心裡忽然有些後悔,應該聽硯冰的話一刀把那個女人殺了,他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了。 夭雲凝視他片刻後轉頭看著申豹,傲然問道:「申散仙,這個人是仙、冥兩界的通緝犯,是不是應該動手把他抓回仙界?」 斬風雖然不喜歡他這個樣子,卻也沒有想把他抓回冥界,沒想到他竟然主動要抓自己,心裡生出一片寒意,舊日的情誼已蕩然無存了。 「不錯,只是......」申豹尷尬地看著斬風,倫理他應該立即動手抓人,可是心裡知道打不過對手,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夭雲一眼就洞穿了他的心思,微微一哂,略帶不屑的語氣說道:「既然你不敢動手,就待在一邊看著,這個人交給我了。」 申豹狠狠地瞪了一眼,恨他挑破自己地傷疤,卻也沒有阻止他的舉動,看著兩個冥人相互拚殺,對他而言是一件不錯地事情,最好兩敗俱傷,他漁人得利。 斬風沒想到夭雲與此狂傲,心裡微感詫異,自己比他早兩年領悟日、月兩部,似乎沒有理由這麼猖狂,除非別有奇遇。 想著,他抬眼又細細地打量著夭雲,忽然發現他地眉尖有紅光泛出,知道已經進入了清神府,然而令他吃驚地不是這個,而是夭雲四肢所呈現地四團光芒。 黑......白......藍......紫...... 他居然得到了日、月、天、地四部力量! 這時斬風才明白夭雲如此狂傲地原因,日與月是他傳授地,如今夭雲又吸取了天地靈氣,種下了四種力量種子,實力必然突飛猛進,的確有狂的本錢,而且他一直懷疑學全四種力量會有特別的效果 他到底是怎麼學會天與地兩部的呢? 布揚和元蘇是在大地法陣中修煉了一整年,才種下了地力種子,卻還沒有進入環氣府,夭雲進展如此之快,一定是得到了甚麼奇遇。 忽然,他想起仙界收藏了眾多的冥術經典,心有所悟,必然是仙界讓他借閱了冥術典籍,希望將來他有能力對付冥人,而不需要仙界出手,這樣就可以避免引起鬼界的不滿。 想不到仙人的用意也這麼陰險,散仙盟這個組織與鬼人沒甚麼區別。 雖然思緒萬千,但斬風卻絲毫不懼,畢竟清神府與盈實府相差並不只是兩級,而是兩個階段的差異,單以力量而言,夭雲毫無勝利的機會。 夭雲哪裡知道斬風心裡在想甚麼,員頓的目光緊緊盯著他,冷笑道:「天、地、日、月四力我都有了,說來還要謝謝你,若不是你教了我接引日月之力,我也不會衝上人界,也就不會被仙人抓住帶到仙界,更不會成為仙界的反對冥界的勢力。」 斬風從她身上已經找不到一點當年的影子,不禁感歎那個女人竟然有這種力量,把一個人變成這樣。 夭雲見他表情冷漠,神色平靜,絲毫不受自己擁有四力的影響,不禁暗暗吃驚,這才仔細地打量起他。 他目光掃到斬風腳下地光盤時,瞳孔微微一縮,,低著頭思索片刻後臉色大變,輕笑道:「我還以為我地進展極快,看來還是你厲害,短短幾年居然已經修煉道盈實府了,還讓月之種子進化成紫元,相比日之種子也變成藍元了把!」 斬風隨手一招,藍元彷彿一輪被縮小地冥日,高高掛在斬風身後,綻放著藍色地光芒。 由於紫元被力量晶體包裹著,所以表現出來地力量並不明顯,藍元卻是光芒萬丈,十分搶眼。 夭雲也是修靈者,同樣在修煉日之力,自然清楚知道藍元現在的狀態意味著甚麼,臉上的狂傲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嫉妒與怨恨,還有一絲不安,目光開始朝兩側遊蕩,似乎在尋找著退路。 看到夭雲的眼神,斬風突然發現自己錯了,並不是明依將夭雲變成這樣,而是他的骨子裡就藏著這樣的性格,只是相處的時間不多,沒有察覺到深層的夭雲。 舊日的友情逐漸消退,斬風淡淡地道:「你現在不是我的對手,我也沒有興趣把你抓回冥界,你走吧!」 「你......你不要太狂了,將來你一定會是我的手下敗將。」夭雲陰霾的目光狠狠地盯著他,並沒有動手。 一旁申豹更是巴不得斬風立即離開,哪肯多說一句,眼鏡望向旁邊,連正眼都不多看一下。 「夭雲,別忘了自己永遠是冥人!」 斬風並不喜歡與人鬥嘴,但見到夭雲這個樣實在忍不住說了一句,臨走時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在紫元地帶動下飄然往仙門飛去。 夭雲被他地氣勢所壓,因而不敢動手,心裡卻是忿忿不平,忽然望著他地背影叫道:「你去找你地女人吧?嘿嘿,她在仙界可是跟無數仙人打得火熱......」 斬風猛地回頭,銳利地目光像刀子一樣砍斷了他的話。 夭雲沒由來的一陣害怕,嚇得話也說不下去了,直到斬風身影消失才清醒過來。 申豹對他最後的話感到季度不滿,冷喝道:「你對付她我沒意見,但不許你侮辱仙界,仙界可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夭雲聳了聳肩輕笑道:「走吧!我還瞪著回家做你所說的亂七八糟的事情呢!」 申豹恨不得一腳把他踢下雲摔死,只是礙於散仙盟的命令,才按捺住心中的怒火,悻悻地瞪了他一眼。 在他的護送下,夭雲很快就回到位於朱雀國都的大宅。 這裡時仙界特別吩咐那斯然安排的,而他現在在朱雀的地位與那斯然平起平坐,已是名傳四方的人物了,也參與青龍國之間的戰鬥,還被封了爵位。 明依像往常一樣打扮得十分嬌艷,正打算出去逛逛,一見到他便如小鳥依人般撲入懷裡,用柔軟的身軀在他身上磨磨蹭蹭,膩得夭雲渾身舒坦。 這些日子就憑這一手,他便把夭雲弄得服服帖帖,使夭雲對他以前的事不再理會,還明媒正娶把她娶回了家,終日百般呵護,奉若掌上明珠。 有了這個靠山,明依已經成了朱雀國上流場合種最耀眼的人物之一,她那香艷的打扮,妖嬈的風姿,吸引了不少貴族紈褲子弟的追逐。 「夫君,累不累呀,我給你捶捶?」明依乖巧地為夭雲寬衣脫鞋,又拿來了熱毛巾擦面,還為他捏骨敲背,極盡溫柔。 夭雲很享受這一刻,閉著眼鏡輕輕哼起了小曲,腦子力越想越覺得自己傻,要是早這麼做,就不必在冥界吃那麼多苦了。 明依摟著他地脖子膩在他懷裡,嬌柔地道:「夫君,你臉色不好,是不是遇到甚麼麻煩了?」 夭雲立即露出一臉不耐煩的表情,輕輕哼了一聲,憤恨地道:「回來地路上,居然被我碰見了斬風。」 「啊!」明依嚇得蹦了起來。 因為害怕斬風等人把自己過去地事都說出來,所以她一直挑撥這個男子,把斬風一群人都殺了,然而斬風等人沉寂了很久都沒有出現,見見地她也忘記了,現在斬風地名字突然提到,她的心事又被勾了起來。 如今地生活這麼美好,明依更害怕斬風一群人會來擾亂這種生活,殺意更濃了、 夭雲練習地抱著纖腰,柔聲道:「別怕,有我在。」 「你殺了他沒有?」明依美麗地眸子閃動著陰狠地光芒。 「沒有!」夭雲啪的一拍桌子,憤然道:「原本我以為擁有天、地、日、月四力,又進入清神府,實力已在他之上,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快就進入第四層盈實府,還擁有紫元和藍元。」 明依聽不懂甚麼盈實府、清神府,之知道這個男子的實力比斬風差,臉色頓時就拉了下來,嘴角微微抽搐,扭頭冷笑道:「我原以為自己的丈夫事天下少有的奇才,沒想到連那人都不如,我真是命苦啊!怎麼就嫁給你這麼一個廢物!」 夭雲被她罵得面紅耳赤,怒火又湧了上來,騰的站了起來,狠狠地道:「明依,你放心,雖然現在我比不上她,但我擁有天、地、日、月四力,他只有一半,遲早會是我地手下敗將!」 明依這才轉嗔為喜,拋了媚眼給他,然後嬌嗲地奉承道:「我就知道自己地夫君將會是天下最強的,遲早有一天會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最後將是人界之主。」 「人界之主!」 明依一臉興奮地道:「怎麼?不行嗎?仙人有他們地仙界,鬼人也有自己地鬼界,如果夫君是人界最強地人,就應該把四個國家統一了,然後成為天下唯一的皇帝。」 明依雖然妖媚,卻是個擅長心計的人,昔日嫁給豪門為伽,在那深宅大院之中,便已盡耍手段,把正妻鬧得幾乎要上吊,而她這個未名小妾卻能隨著丈夫四處遊玩。原因一是有些姿色,二就是性格貪婪陰險,手段毒辣,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 這些日子周旋在朱雀的王公大臣之間,引得一班色鬼對她垂涎三尺,卻個都得不到手,偏偏又不肯放棄,全成了她的裙下之臣,這些事情都勾起了她對權利和地位得慾望。 她心裡清楚,只有強者才是依靠的對象,所以一心要藉夭雲奪權。 夭雲從未想過這一點,此時不禁怦然心動,反正冥界是回不去了,仙人只要他辦事,絕對不會讓他留在仙界,鬼界又沒有任何交情,留在人界做了人界之主是個最好的選擇。 此刻他當然不會知道,就是這番心思又把人界搞的亂七八糟。 「夫君,難得你回來,配我出去逛逛好不好?這些日子我都寂寞死了。」 醉人的嬌嗲膩得夭雲幾乎連骨頭都酥了,一把摟住嬌妻,狂吻了一陣才心滿意足地摟著纖腰慢慢走出門外。 這邊春風醉人,斬風在仙界卻是另一番景象。 第二部 第十集 飛翔之風 第九章 迷情仙境 第二部 第十集 飛翔之風 第九章 迷情仙境 憑著舊時的記憶,斬風很快便找到了仙門的位置,雖然沒有虎極的指引,但他現在的力量已足以打開仙門,因此很順利地便進入了仙界。 仙界還是他記憶中的那個樣子,到處都是仙霧繚繞,他觀察了一陣。最後人定了宸玉仙島方向急馳而去。 沒走多久,他背後忽然穿來一陣笑聲。他回頭望去,發現有七名散仙也正從仙門進入仙界。 『斬風!』 這七散仙正是散仙盟派去人界的七人,剛剛從人界回來,沒想到一進仙門就遇到了宿敵,都忍不住大聲驚呼。 斬風雖然想低調行事,無奈又被散仙發現,知道一場爭鬥在所難免,索性停下腳步等待七散仙做出反應。 七散仙上次在仙界也圍攻過他,卻受制於虛冥體,後來查閱了冥術典籍,才知道虛冥體的特性,心中都感不忿,此時見他恢復正常,覺得有機可乘,立時圍了上來。 七人眼神中的變化自然逃不過斬風的眼睛,心裡一點也不害怕,只是覺得沒有見到流千雪就要與這些人交手,多少有些不舒服。 未華冷笑道:『虛冥狀態消失了嗎?我還以為你真是無敵,原來靠著一個虛冥狀態才在獅門港逼走我們,你唬人的本事還真不錯,可惜今天又給我們撞上了。』 『不服氣就過來!』斬風急著見流千雪,心情早已不爽,見了他這副嘴臉,更覺得不舒服。 『想找死我就成全你』 未華氣得面紅耳赤連仙人的氣度也不顧了,要籍這次機會洗去兩次戰敗之辱,手輕輕一抖帶出純白的流光,如同撒下一片初春時節的細雨。 斬風早已不把他放在眼裡,連手都沒抬,雪神氣盾、心神光和力量光鎧一層層套在身上,細雨全部灑在他身上,帶出點點星光,卻又如同一陣煙花迅速消散了。 七散仙哪裡見過這種防禦力量,又是氣流又是紅光,還有晶瑩通透的力量光鎧,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們這才意識到,即使沒有虛冥狀態的斬風,也不是想像中那樣的不堪一擊,他們神色騶然凝重。 未華一擊失敗,面子頓時掛不住了,盯著斬風的臉嘟囔道:『看來這幾年你的實力又提升了,一個冥人能練到這種地步實在不容易,不過這不代表你可以在仙界隨意行動』 斬風冷冷地道:『我沒時間等你,要打就打,不打就算』 『嘿!好狂妄的傢伙,別忘了這裡是仙界!』 斬風懶得多費唇舌,忽然將藍元換成腳下的紫元,因為紫元更有攻擊性。 剎那間,一團紫光在仙雲繚繞的空間內肆意放射,彷彿仙界升起了一輪的紫月,把四周都納入月光的控制範圍。 斬風有意速戰速決,因而利用紫元把『紫月之瞳』的威力也釋放出來。所有的光芒都帶著 『紫月之瞳』的力量,任何人只要進入紫光的範圍就會受到攻擊,而且力量是由紫元引發,威力更加強大,這也是一年來他閉關修煉的成果。 七散仙被紫光一照,立時覺得渾身都不舒服,彷彿有一種妖異的力量,正在牽動著他們的心神,還有一種求死的慾望正在逐漸累積著。 七人無不大驚失色,紛紛向紫光的範圍外退走,以他們的修為尚且有求死的慾望,更別說低一級的仙士了。 這時他們才明白,對方的真正實力恐怕已不在散仙之下,若論單打獨都,這清仙環嶼之內,恐怕沒有一個人能有必勝的把握。 『難怪他敢一個人來仙界,居然已經練到這個地步!』 這些散仙從成仙之時開始,就沒有遇過比散仙更強大的對手,雖然有高級仙人,但都在內仙界,不會輕易出來,因此突然發現這樣的對手就在眼前,心裡不由地一陣悚然。 斬風雖然不喜歡仙界,卻也不想結仇,淡淡地道『我來找人,沒興趣跟你們動手,下一次可就沒有這麼客氣了。』 未華看了看六名同伴,心有不忿地說道:『看來只有圍攻才有取勝的希望,我們一起上吧!不能再讓這個冥人嘲笑仙界無能。』 『這樣好嗎?萬一讓別的散仙或仙士見到,我們的仙譽可就都完了!』 未華憤憤地道:『仙譽?讓一個冥人在仙界肆意橫行,難道就有仙譽嗎?我看只會招來冥界的恥笑,別忘了幾年來冥皇的實力還不如我們。』 『我看不如先別理他,反正他一個人在仙界也掀不起什麼大浪,我們應該把事情告訴散仙盟的各位,大家決定的事情總比我們幾個好些吧!』 『對啊!如果大家都認為應該圍攻,我們再動手就不會有人說閒話了。』 未華覺得話說得有理,點頭答應道『好,就這麼辦。回去讓散仙盟的人都來,無論如何都要把這小子永遠留在仙界,不然冥界遲早會駕馭在仙界之上。』 斬仍見七人圍在一起嘀咕,也不理他們,操縱著藍元繼續向宸玉仙島飛去。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他越來越緊張,分別三年多了,心裡也開始胡思亂想。 不知道啊雪變成什麼樣子?不知她成仙了沒?唉!這三年多苦了她了…… 『斬風?』 突然的一聲交換將他從思緒中驚醒,抬眼望去,發現虎極從西面乘鶴而來,神色頓時輕鬆了許多。在仙界能算得上朋友的人,只有虎極一個。 虎極飛到他的面前,上下大量了他幾眼,驚歎道:『從未聽說過冥人會飛,想不到你別出心裁,竟然自行領悟了飛行術,真是不簡單啊!』 斬風滿腦子都是流千雪,哪有心思說別的事情,急聲問道:『啊雪呢?』 虎極臉色微變,面有難色地沉吟片刻,猶豫著道:『千雪……她已經成仙,是仙士裡的一員,仙友們都稱呼她雪仙子。』 『是嘛!果然成仙了!』 斬風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來到,心裡既為她高興又有些不安,從次以後流千雪就屬於仙界,萬一仙、冥兩界再次發生爭端,兩人必然會站在對立的陣營,無論如何他都不想見到那一刻。 『你……專程來接她?』 『恩』 雖然早已猜到答案,但虎極聽了還是勃然變色,沉聲道:『修仙將會淡化一切,包括情愛之事,你想必應該明白。』 『你這花是什麼意思?』 虎極用極度誠懇的語氣勸道:『我希望你能為她著想,既然成為仙人就只有全力修仙,力求進入內仙界,否則仙劫一至,只有等死的分了。』 斬風徹底沉默了,原本的興奮也被這一番話打散,忽然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呆呆地望著幽雅的仙境,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虎極微感歉意,又擔心其他散仙來找斬風的麻煩,勸道:『你還是盡快離開仙界吧,讓散仙盟的人見到你,又會惹來一身麻煩。』 『不行,無論如何我都要見她一面』斬風執著的目光望向宸玉仙島。 虎極見他這神情知道無法再勸,猶豫了一陣變指著宸玉仙島左側道:『她不在宸玉仙島了。她搬到梅雲仙島的玉雪宮修煉,你沿著我手指的方向一直飛去,就能見到梅雲仙島,其它的事你自己斟酌。』 『謝了!』話音未落,斬風便似飛矢般衝了出去。 虎極連連歎了幾聲,卻沒有跟去,站在空中沉思著該如何處理他們之間的感情問題,忽然發現身後有一大群散仙飛來,而且都是散仙盟的人,臉色微變,轉身就走。 『虎極仙友留步。』未華知道虎極與斬風交往深厚,因此搶先喚住了他。 虎極知道躲不過去,微笑地轉身問道:『各位興致不錯啊!居然一同出遊。』 『虎極仙友,見到你的那位冥人朋友了吧?』 虎極輕笑道:『見到又如何?沒見到又如何?』 女散仙嫣真輕喝道:『見到就把他的去向說出來。』 『這清仙環嶼有七十二仙島,我又怎麼知道他飛到哪裡去了?』 未華冷冷地道:『我看也不必問了,那冥人一定是去找流千雪仙士,我們去梅雲仙島。』 一群散仙撇下虎極高速飛往梅雲仙島,虎極則眉間緊鎖,沉思道看來事情鬧大了,這麼多散仙一起出動說明他們志在必得,一定要抓住斬風。 想到此處,他忍不住地往梅雲仙盜飛去。 梅雲仙盜顧名思義,仙島上空飛舞著梅花似的仙雲,風光修理,景色宜人,是個極好的修仙之所,斬風遠遠就看到梅花般的仙雲,知道地方到了,一頭便衝了下去。 沒走多久,一群仙士迎面而來,斬風雖然實力大增,卻也擋不住幾十人圍攻,便想找個地方躲起來,避免在沒有見到流千雪之前與人動手。 但他剛想離開,眼角忽然瞥見仙人中,有一個風姿卓越的白衣仙子,她不是流千雪又是誰! 思念之情如泉水般湧上心頭,雙腳竟然像綁了兩座山,如何也拔不動了,深情的目光望著那個心愛的倩影發呆。 仙人們一直在說說笑笑,開始時並沒有留意到斬風,一名仙士偶然瞥見斬風,原本也沒有太在意,只是目光掃到斬風腳下的光盤時微感好奇。 於是他磚頭指著斬風向其它人問道:『前面那是什麼仙術?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眾人都隨著他的手指望去,流千雪一看就驚呆了,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她原本只想在仙界待上一年,化解修仙之路上的難關,誰知一發不可收拾,在虎極的教導下,越來越享受修煉的感覺,而且仙界沒有日月也沒有時間,她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一名女仙士見她望著男子發呆,好奇的搖了搖她的身子,問道:『雪仙子,你認識他嗎?』 流千雪現在恍若在夢中一般,哪裡還聽得見仙友的問題,斬風的身影,每一天都出現在她腦海中。 如今親眼見到他的身影,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嘴裡嘟囔著:『是他嗎?那真的是他嗎?』 周圍的人見她這副神態,都有些驚愕,仙士雖然也有感情,但象流千雪這樣癡迷的仙子卻極少見。 斬風忽然化作一陣輕風飛至眾仙的面前,目光從未離開過流千雪的眼睛。 近距離大量了斬風後,眾仙士這時才發現面前的男子不是仙人,無不勃然變色,大聲叱喝道:『你是什麼人?居然敢擅闖仙界聖地!』 斬風心無旁騖,跟本聽不見別人的質問,深情的呼喚道:『啊雪』 流千雪心頭湧出一陣洪流,身子急速顫抖著,眼淚也禁不住淌了下來,呆呆地看著熟悉的面孔。 『雪仙子,他是什麼人?』 流千雪這時才從夢中驚醒,意識到自己還在仙界,臉色大變,忽然撲到斬風身邊緊張的勸道:『風,快,快走吧!這裡是仙界,萬一讓散仙盟的人發現就麻煩了。』 斬風顯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深情的目光凝視著寶石般的眸子,柔聲問道:『啊雪,跟我走吧!』 『走……』 流千雪這些日子一直沉浸在修仙中,離去的念頭不像剛來時那樣強烈,乍聽斬風要帶她離開,突然感到一陣茫然。 斬風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心情突然下沉,虎極的話又浮現在他耳邊,這本就是早已料到的事情,然而真正面對的時候,心中的酸楚還是一直不住。 他喉嚨竟似有東西堵著,哽咽著道:『是啊!都三年了,你終於成仙了,恭喜你!』 『我……』 『看來已經習慣了仙界,你本就是要成仙的人,是我糊塗了,不該胡思亂想,其實能見你一面我已經很滿足了。』 斬風伸出右手輕輕撫摸著白皙的面頰,眼淚竟忍不住滾了下來。 流千雪徹底驚呆了,這個男人是多麼堅強的一個人,除了在父母親人的屍骨前痛哭失聲外,再也沒見他為任何事流過淚,幾次受傷垂死也都咬著牙硬挺過去。 她迎著那淒然的目光,心揪得又酸又痛,幾乎要碎成幾塊,想說些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你自己保重,我有空再來看你。』 斬風訣別般的目光再凝視她片刻,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駕著紫元急速飛走,飛了不久,身子突然一軟,跌坐在紫元之上。 流千雪的腦子一片空白,身子不聽地顫抖著,嘴唇也哆嗦了起來,心裡就像是被千萬把小刀狠狠地刮著,一時間也沒有反應過來,更忘了去追。 仙士們看得懵了,半天沒明白是怎麼回事,見流千雪站著一動也不動,好半響才有一名女仙士推了推她,輕輕喚道:『雪仙子,你怎麼了?我們還要去值日散仙那裡報到呢!快走吧!』 流千雪突然驚醒,焦急地朝前方望去,卻發現斬風的身影早已不見了,淚水嘩地一下就流了下來,一想到斬風那淒然的目光,心就像被人挖空似的,什麼修真成仙都拋到腦後,腦袋裡只存了一個念頭,就是永遠都不要再讓斬風的眼中出現那樣的神情。 『不……不是那樣……我不是……風』 他忽然明白了斬風的心情,心如刀割,發瘋般大叫一聲,然後沒命似的往斬風離去的方向衝去…… 兩人剛走沒多久,散仙盟的人就到了,見眾多仙士在盜上,都不願有失仙人風度,因此整了整衣服,才悠然飄落島上。 島上全是仙士,見散仙一擁而來都有些詫異,但礙於禮貌都先行了禮。 未華最是迫不及待,行禮完畢後立即問道:『剛才有一冥人擅自闖入仙界,次人是仙界的通緝犯,似乎往梅雲仙盜而來,不知哪位仙友見過,請告訴我們。』 在場的仙士大都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事情,不禁面面相覷,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冥人,居然也敢闖上仙界。 與流千雪在一起的幾名仙士,又跑到值日散仙那裡報到,此刻都不在盜上,因此未劃等了很久都沒人響應,大失所望。 虎極也趕到盜上,見了這番景象知道斬風和流千雪都不在,心中暗暗慶幸,隨即轉身離開。 他在心裡盤算著如果兩人離開了仙界,一切麻煩都迎刃而解,如果還在仙界,就必須在散仙盟找到兩人之前發現他們,然後竟快送他們離開仙界。 未華等人自然心有不甘,這不單關乎私人恩怨,還關係到仙界的面子,以及對冥界的控制力。 『流千雪仙友在嗎?』嫣真高聲喚道。 一名仙士走上來行了一禮,應道:『他們幾個去值日散仙那裡報到,已經離開了一段時間。』 『值日散仙!』眾散仙對望了一眼,再次騰雲離開,直奔值日散仙的宮殿。 此刻的斬風並不知道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他彷彿丟了魂魄似的,在仙界漫無目的地飛著。 他原本以為自己像鋼人一樣,能夠應付任何事情。但在這一刻,他忽然發現自己是那樣的脆弱。 他以前所有的勇氣、毅力與剛強都建立在家族的血仇,以及對流千雪的感情上,現在失了感情,就像是靈魂被抽走了。 飛了不知多久,眼前出現一個巨大的仙島,比之前見到的都要大,與其他仙島不同的是,這仙島被一圈玉液般的仙池圍繞著,池上還有玉色的仙霧繚繞漫溢,景致截然不同。 島上沒有仙霧,景象清晰可見,一片絕妙華貴的宮殿座落在仙池之畔,整座大殿都似由白色的玉石雕成,遠遠望去便感到一種超然脫俗的雅氣。 大殿前仙草茵茵,偶爾有幾株仙葩,點綴得雅而不俗,又與宮殿仙池渾然一體,相得益彰。 也許是眼前的仙境太美,斬風神智也情醒了些。 『我怎麼到這裡來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想使自己更情醒一些,卻又想到與流千雪說再見的一幕,不禁暗自神傷,卻沒有再頹靡不振。 他輕歎著自我教訓道:『啊雪是天生的修仙者,我應該為她的將來著想才對,怎麼能自私地要她陪在身邊呢!幸虧我沒有那樣做,不然就太對不起她了。』 隨著玉色的仙霧飄來,一股奇香鑽入他的鼻中,精神忽然一震,不禁好奇地大量著仙池香霧、瓊樓玉宇,喃喃地道:『這是什麼地方?我還在仙境嗎?』 周圍一片寧靜,斬風站了很久也沒有任何變化,思緒則漸漸正常了。 他心道:啊雪雖然留在仙界,但想見總是能見到的,人界卻越來越混亂,我應該早點回去,免得發生什麼事情。 想著他便想尋路離開仙界,但這清仙環嶼之大遠遠出乎他所料,放眼望去只能看見繚繞的仙霧,仙門更是不知在何方,不禁大感頭疼。 『想不到竟在仙界迷路了,真是諷刺!』 思索片刻,他忽然把目光移向下方的宮殿,似乎除了找仙人問路以外,恐怕再也沒有別的方法。 他巡視四周,發現只有眼前這麼一個仙島,應該有仙人駐守,就算會惹來麻煩,也必須進去看看。 他想到便做,飄然落在仙池旁邊,張望了一陣,發現周圍一個仙人也沒有,無奈之下只好走向正前方的宏偉宮殿。 腳剛踏上台階,天空忽然傳來一聲呼喚,將他的腳步硬生生逼了回去。 『風!你在哪兒呀?』 『啊雪!』 斬風本已打算放棄這段情感,然而這一聲呼喚卻將所有的意志都打碎了,沉寂的心靈再次活躍起來,湧起一股強大的渴望,渴望再次擁抱那美麗的身影。 不加思索的跳上紫元就往上方衝去,沒飛多遠就見流千雪駕著祥雲裊裊而來,俏臉掛滿了淚痕,大聲呼喚著他的名字,心頭幽是一陣甜蜜。 是我錯了,啊雪並沒有放棄,只是我太沖都了!想到此處他真想打自己兩下。 『風!』流千雪忽然瞥見他,身子微微一頓,然後飛快地衝到他面前,深情的目光緊緊盯著俊朗的面孔,輕咬下唇滿帶幽怨地道:『為什麼不等我說話就跑了?』 斬風盯著寶石般的眸子歉然說道『對不起!我……害怕!』 『害怕?』流千雪呆了呆,忽然明白了其中意思,抿著最吃吃地笑了起來。 她玉指輕戳了一下寬廣的額頭,嬌嗔道:『人家又不是說不跟你走,只是高興得說不出來,你居然扔下人家就跑,害得人家跑這麼遠,真是可惡。』 斬風哪裡還控制得住,一把將她緊緊摟在懷裡,在她耳邊呢喃著道:『對不起,是我太衝動了,對不起……』 流千雪完全融化在深情之中,只覺得身子軟綿綿的,一動都不想都了。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停頓了,除了感受彼此的深情,什麼事都不做了。 不知過了多久,斬風才鬆開雙臂,雙手牽著柔薏,問道:『你真的願意跟我一起回人界嗎?』 流千雪白了他一眼,嬌嗔著道:『誰讓你這麼久不來接我,以後我要天天煩你,煩到你不要我為止。』 『我哪裡捨得呀!』斬風雖然高興她能陪在身邊,卻又不忍破壞她的修煉計劃,吶吶地問道:『只是你的修煉……怎麼辦?』 流千雪回以甜美的微笑,嫣然道:『誰說修煉一定要在仙界?我到人界也可以繼續修煉啊!留在你身邊修煉也許進步更快。』 『為什麼?我又不會仙術?』玉面如花,笑語嫣然,加上一裘白色的長裙,斬風竟看得癡了。 流千雪見他一臉傻相,捂著嘴撲哧笑了起來,打趣道:『你這人修煉起來像個瘋子,我想不修煉都難。』 『對了,你怎麼會跑到了這裡來?』 斬風尷尬地搔了搔後腦梢道:『我迷路了,不知道仙門在哪裡?』 『啊!』流錢雪捂著嘴驚呼起來。 斬風嚇了一大跳,緊張得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流千雪朝他做了鬼臉,吐著舌頭笑道:『我也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兩人不禁相視一笑,一切誤會都在這笑容間化為烏有。 第二部 第十一集 煉仙之路 第一章 藏典仙嵨 第二部 第十一集 煉仙之路 第一章 藏典仙嵨 冥人闖入仙界的消息很快就四散傳開,七十二島的仙人們無不感到異常驚愕。 不少仙人一直在仙島中專心修仙,對於人、鬼、冥三界的事件毫不知情,突然聽說被仙人壓制了幾百年的冥人,居然有能力硬闖仙界,一時間都無法相信。 散仙盟的人最是緊張,盟內所有的仙人都出動了,散落在仙界各處搜尋斬風的下落。 與此同時,虎極也在極力尋找斬風與流千雪,希望可以讓他們平安離開仙界,他知道只要流千雪回到人界,斬風斷然不會再闖仙界。 仙池之畔環境怡人,風光秀美,斬風和流千雪相擁坐在池邊相互傾訴著,久別重逢,心裡似乎有無數的話要告訴對方,一慰相思之苦,連身處仙界都不顧了。 「硯姐姐他們還好嗎?」 提到硯冰,斬風不由自主想起她的斷臂,溫馨氣氛頓時消失了,人也清醒了許多,輕輕歎道:「姐姐她……作戰時失去了左臂。」 「啊!」乍聽噩耗,流千雪臉上鮮花般的笑容驟然凋謝。 想起硯冰那張冷艷無雙的嬌容,心裡彷彿刀絞一般,酸痛難當,話未出口眼圈先紅了,晶瑩的淚珠沿著面頰一滴滴往下滾落。 見她這麼難過,斬風心裡也似乎被甚麼壓著,著實替硯冰感到惋惜,可惜手臂不比其他,無法第二次生長,幸好硯冰表現豁達,心裡才有些安慰。 「姐姐吃了很多苦,現在又斷了左臂,雖然她一直表現得很豁達,可我知道她很在乎自己的容貌與外形,唉!」他輕輕擁著香肩連聲歎息。 「是啊!硯姐姐那麼美,沒有了左臂,實在是一種缺憾。」流千雪幽幽一歎,眉尖愁得糾在一起,就像自己遇到同樣遭遇似的。 斬風感歎她的善良,柔聲又勸她道:「想辦法讓姐姐開心地生活下去,才是最好的辦法。」 流千雪忽然問道:「風,難道沒有其他辦法為硯姐姐續手嗎?雅雅不是藥擊士嗎?她也沒有辦法嗎?」 「續手?」斬風微微一愣,隨即陷入了沉思。心道:阿雪說的沒錯,天下這麼多奇術,說不定真有續手之術,姐姐對我這麼好,我應該為她做更多的事情。 流千雪滿眼期待地道:「我想一定會有辦法的。」 「我也希望如此!」 流千雪點點頭,下意識往空中瞥了一眼,臉色突變,指著天空驚呼道:「風!有仙人來了!」 斬風心頭一顫,趕忙順她的手指向空中望去,果然發現仙雲之上站著四名仙人,似乎正在搜尋著甚麼。 這時他才想起自己在仙界迷失了方向,正在找路回人界。 他心中暗道:這次無論如何都要帶阿雪回人界,眼前這四個仙人應該不難對付,只是阿雪她大概不願看到我與仙人動手。 流千雪見他眼中閃過絲絲寒光,身上的殺氣也漸起,心頭大震,知道他要下手了,連忙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苦苦哀求道:「風,無論怎麼說,我現在也是仙界的一分子,不要向他們動手好嗎?」 「……只怕他們不肯放過我!」 流千雪心裡也很著急,希望仙門就在眼前,這樣兩人就可以避開仙人的追截了。 只是仙門不知在何處,眼前只有玉色的仙池,還有身後高雅的宮殿,想到宮殿,她忽然靈機一動,拉著勸道:「快!我們快進去避一避吧,他們找不到我們就自然會離開,到時候我們再慢慢尋找出路。」 「好吧!」 斬風不願讓她失望,溫柔地攬住纖腰急速竄向宮殿,原本也曾想過進去看看,只因流千雪突然出現才沒有進去。 上空的四名仙人其實早已看到兩人,只是礙於自己的實力,不敢貿然行動,又想著其他人很快就會趕到,因此留在原地等候。 忽見兩人奔入宮殿,臉色都變了。 「他們居然跑進藏典嵨了,這可如何是好?」 「這有甚麼問題?只要把藏典嵨團團圍住,再派人進去搜查,他們絕對逃不了。」 「廢話!要是他們肯待在藏典嵨裡面當然沒有事,就怕……」 「你是說煉仙之路!」 「哎!要是讓他們跑進內仙界,我們的臉可就丟大了。」 四人正發愁之際,後面又飛來了幾名散仙,未華也在其中,見四人站在天上說話,立即衝了過來,問道:「找到冥人了嗎?」 「他們進去了!」一名仙士指向仙池方向的宮殿。 未華臉色大變,驚愕地看了看同伴,沉聲道:「藏典嵨!這可麻煩了,萬一讓他們衝入煉仙之路,內仙界必然會知道。」 「讓內仙界知道也未必是件壞事,畢竟仙班之人已經上百年沒有出來,若是能引出幾位上仙真仙,對我們也有好處。」說話的散仙名叫子陽,並不是散仙盟的成員,只是因為斬風是仙界的通緝犯,又私闖仙界,所以才加入搜尋的隊伍。 未華暗暗瞪了他一眼,有這個散仙在身邊,許多話都不便說出口。 旁邊另一名散仙廣淵接口應道:「這種小事最好還是別驚動內仙界了,不然我們這些散仙都會變成沒用的廢物。」 「可他已經進去了,除非我們在他踏上煉仙之路前,衝進去把他抓出來,否則也是無可奈何。」 未華實在想不出任何辦法,猶豫了半天還是一籌莫展,以他們的實力,根本無法踏入煉仙之路,就算有實力的人,也不願意在毫無準備下進去,因為一旦失手,他們連復生的機會都沒有。 空中的氣氛越來越凝重,相反,藏典嵨內卻是一片祥和。 踏入宮殿大門,首先映入兩人眼簾的是一塊巨大的玉壁,高聳入天,頂部竟被仙雲所蓋,站在下方看不真切,但玉壁中央的三個大字卻清晰可辨。 「藏典嵨!」斬風忍不住驚呼起來。 流千雪喜不自勝,挽著他的手臂興奮地叫道:「原來這裡就是藏典嵨,我到仙界三年,還是頭一回來到這裡,聽說這裡收集了清仙環嶼之內所有的修仙真訣,是清仙環嶼的聖地,原來就是這裡,真是太好了!」 她的興奮也感染了斬風,突然想起虎極所說的話,這裡既然是仙術典籍的藏書地,自然也有可能收藏著冥界的典籍,心裡頓時湧起一團熾熱的烈火,銳利的目光快速地掃視左右。 這塊前殿並沒有任何藏書,兩側也都是玉色的牆壁,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事物,兩側的玉壁上雕刻著許多小字,最奇特的莫過於每個字都閃爍彩色的光芒。 「我們過去看看。」 流千雪變成一隻快樂的小鳥,拖著斬風奔到左側的玉壁下,抬頭細細讀了起來,表情越來越驚訝,忍不住歎道:「這裡果然收藏著散仙級和仙士級的修仙真訣。」 斬風詫異地掃視了一圈,如此重要的地方居然沒有一個人看守,不像冥界的藏書樓一個月才開放一次,還有等級之分。 看著滿臉興奮的流千雪,他忽然想到她需要在人界住很長的時間,似乎應該尋找些仙訣帶到人界,方便她的修煉,提議道:「阿雪,你進去拿幾本仙訣,去了人界也好修煉。」 流千雪愣愣地問道:「這……不太好吧?」 斬風勸慰道:「你不是說去了人界也要繼續修煉嗎?沒有修仙真訣怎麼練?而且學成後可以還回這裡,這與你在仙界借閱沒有甚麼區別呀!」 「嗯……走吧!我們進去看看。」流千雪猶豫了很久,似乎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轉過玉壁背後,兩人都覺得眼前一亮,原以為後面是一個廳,沒想到竟是一片仙池玉榭,中央有一條曲橋通往仙池中央的六角小亭,小亭連著八條曲橋,通往八個方位,亭子被玉色的仙霧圍繞,清雅脫俗,令人心曠神怡。 「好舒服的地方啊!」流千雪禁不住驚歎道。 斬風抬頭望了望上方,在外面時並不覺得宮殿很高,但此時卻發現竟然看不見屋頂,彷彿站在人界的大地上看著天空一般,感覺浩瀚而又縹緲,心裡也不禁感歎仙界的神奇。 兩人手牽手走在曲橋之上,被重重玉色的仙霧包裹,剎那間彷彿一切的煩惱都消失了,只剩下溫馨與浪漫。 斬風喃喃地道:「這裡才能算真正的仙界,感覺真的很特別。」 「是啊!」流千雪把身子偎入他的懷裡,膩聲道:「這才是我希望見到的仙界,不受俗事俗物騷擾,心裡平靜祥和,甚麼煩惱都一掃而空。」 呢喃之聲傳入斬風耳中卻化作風雷,震得心搖神動,這隨口一言,便將流千雪對修仙的嚮往表露無遺,使他不能不思索自己的執著是否合適。 流千雪感覺到他有些異常,詫異地回頭看了他一眼,好奇地問道:「怎麼了?在想甚麼?」 「我在想,是不是我太自私了。」 流千雪聽得愣住了,略加思索,領悟到這句話裡的意思,白了他一眼,嬌嗔道:「你這傻瓜又多想甚麼,剛才不是已經說好了嗎?不在這裡我也可以修煉。」 斬風輕歎道:「說得也是,相比起仙人的永生,冥人只有大約兩百年生命。」 流千雪慌得一手摀住他的嘴,怨道:「難得這麼一個好地方,你偏偏說些生死之事,多掃興啊!不許說了,不然我可要惱了!」 斬風生性豁達,又經歷了冥界重生的日子,將生死看得極淡,從不在意自己甚麼時候會死,只是想到冥人與仙人間的差距,微微有些感歎而已。 鬼、人、冥三界都有壽命的限制,正如刺魄說的那樣,浪費一生去爭取沒有意義的目標,只有傻子才會做。 鬼人最大的心願就是成為鬼王,其他一切行為都是為了成為鬼王而策動;冥人最大的意願是成為最強者;人界則擁有更多不同的慾望,也最為複雜;只有仙人令他感到迷惑,虎極所表現的仙人氣度與散仙盟大相逕庭,分不清哪一種才是真正的仙人 因見流千雪這麼緊張,知道她還看不開,斬風柔聲安撫道:「不過是隨口一說,你又不是不知道,生死這種事我早就看開了。」 流千雪又白了他一眼,忽然抿嘴一笑,嬌聲道:「我不管,在我面前就是不許提。」 笑語嫣然,美眄流彩,斬風早已酥倒悅耳的笑容間。 踏上仙池中央的亭子,又有一塊玉碑豎在正中,上面密密麻麻地寫著小字,每個小字同樣散發奇妙的彩光。 「藏典六道,身、意、心、智、神、元……」斬風望了望八條曲橋,喃喃地道:「這八條曲橋一條通往外面,其中六條大概就是藏典六道,不知剩下一道又是甚麼?」 流千雪忽然指者玉碑驚道:「噫!下面說這裡是通仙之所。」 斬風猛地想起虎極所說的煉仙之路,自言自語道:「莫非這裡就是通往內仙界的路?」 流千雪身子一顫,表情彷彿被凍住了似的,愕然望著他,顫聲問道:「你說這裡就是煉仙之路!」 「嗯!我聽虎極說過這事,只是沒有太在意。」 斬風的目光掃視著四面,周圍都被玉色的霧所罩,看不見任何通往內仙界的指示,卻能感覺到處都充滿了神秘氣息,真正的仙界就在這一片玉霧之後,心裡忽然有一種強烈的慾望,想見識一下真正的仙界與仙人。 流千雪卻感到一股烈寒襲上心頭,這三年中不只一次聽到有關煉仙之路的事情,但每每仙士們談虎色變,彷彿臨近煉仙之路就等於走到了懸崖邊,更是有不少仙人就此放棄,甘心在清仙環嶼等待著仙劫的到來。 想著,她的手緊緊攥著斬風的衣袖,眼中飽含懼色,吶吶地道:「風!不……不如我們離開吧!」 「離開?為甚麼?」 「聽說多達一半的散仙都會在這條煉仙之路上失去一切,我才是仙士,離散仙還有很遙遠的路要走,根本不可能應付路上的危機,所以還是別太接近。」流千雪柔弱無力的目光移向玉霧之中,雙腿像是綁了兩座大山,竟是寸步難移。 斬風見她嚇成這樣,伸手擁緊了香肩,柔聲道:「傻妮子,怕甚麼,不進去就不進去唄,我們又不是非要進去不可,過幾年等你成了散仙,我陪你一起去試試。」 「真的?」寶石般的雙眼突然射出驚喜的光芒。 「我還騙你不成?好了,我們去看看藏典六道,找幾本有用的仙訣吧!」 兩人思考了一陣,決定沿著正右方的曲橋前進。 走了一段,玉霧的霧氣中突然現出紅光,像路上的一盞明燈指示他們前進的方向。 兩人追著紅光又走了片刻,終於來到曲橋盡頭,玉色之霧淡了許多,可以清楚地看到曲橋兩側的空中,上下飛舞著八盞巨大的宮燈。 「這是甚麼意思?」斬風原以為會進入一個書庫,沒想到空間內只有八盞宮燈,除此之外一無所有,不禁大感驚訝。 流千雪走到燈下張望了片刻,還是找不出任何線索,有些灰心,望著斬風苦笑道:「看來我還不夠資格進入這裡。」 「原來有這些機關,難怪沒有人把守!」斬風喃喃嘟囔了兩句,見流千雪一臉無奈,柔聲安撫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們去其他地方看看。」 「嗯!」 流千雪再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挽著斬風出了曲橋踏上亭子,又往正前方的曲橋走去,然而結果還是一樣,曲橋的盡頭是一間晶藍色的小樓,散發的光芒化成迷霧,把小樓的入口掩住。 「我們不必再找了,還是走吧!」有了心理準備,她倒也沒有太失望。 相比之下斬風更顯得失望,所有的冥界典籍就藏在這謎題一樣的環境之中,卻又觸摸不到,望著小樓興歎不已。 忽然,玉霧之中傳來一陣人聲,兩人心頭都是一震,目光旋即對視,一邊是驚慄不已,另一邊卻是寒潮漸漸,殺氣暴漲。 「他們追進來了。」 流千雪知道他在詢問自己意向,是打還是躲,按她的想法,最好是避開任何與仙人發生衝突的機會,然而眼望四周並無出路,只有仙池與玉霧,不禁深鎖眉尖幽幽歎道:「難道真的沒辦法了嗎?」 斬風忽然伸手按住香肩,淡淡地道:「你留下,我去應付他們。」 流千雪知道他要讓自己擺脫仙界的責難,獨自承擔一切,心頭急顫,雙手不由自主抱住斬風的腰部,感動地道:「謝謝你。」 斬風又撂了撂長長的秀髮,然後輕輕推開她,甩身就往藏典嵨中央的八角形小亭奔去,腳剛踏入亭中,出口的方向便閃出一群黑影。 「果然在這裡!」未華望著斬風冷冷一笑。 群敵在側,斬風卻連正眼也不望一下,走入亭中之後右手從背上摘下長刀,雙手按著刀柄撐在地上,悠然地望著亭中玉碑。 冷漠的態度頓時激怒了身後仙人,紛紛投以憤怒的目光,有些仙人並非散仙盟的人,只是好奇所以來看看,見他這種態度都開始敵視他。 斬風並不是故作姿態,只是覺得自己與仙界之間不可能有甚麼和平,自然也就用不著向仙人示好賣乖。 虎極來得稍晚,見藏典嵨外聚集著眾多仙人,知道斬風必然進了宮殿之中,心裡納悶,不明白他為甚麼不回人界,而要跑到這種地方,無奈之下只好混入人群之中跟了進來。 「這個斬風也真是!」 望著亭中冷傲的身影,虎極既好氣又好笑,卻也感到十分無奈,第一次見他便是這樣,神情冷漠到了極點,身上殺氣四溢,彷彿暴風雪一樣吹襲四方,相處之後卻發現這個青年內在的性格,遠比他表面展示的特性更為複雜。 為首的是散仙盟的盟主青雲,他排眾而出,冷眼望著斬風喝道:「你這個冥人太放肆了,竟然不把眾仙放在眼裡,仙界斷然不會容許你來挑戰我們的威信。」 斬風橫眼一掃,目光第一次投向眾仙,最後落在青雲臉上,這位散仙的衣著打扮與其他仙人大不一樣,一身明黃色的仙袍,竟像人界的龍袍般繡上了九條袞龍,彷彿在昭示仙界之皇,暗暗冷笑:想不到仙人也眷戀人界的皇權。 青雲見他冷冷地望向自己,傲然笑道:「我是青雲,散仙盟盟主,今天要替仙界捉拿你這個要犯,我勸你還是乖乖投降。」 「投降吧!」未華領著諸仙人一起大聲叫囂。 虎極看著很著急,眼見斬風沒有了絕對防禦,要想抵擋這麼多人聯手攻擊,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再加上這藏典嵨環境特殊,玉霧中藏著仙力,對仙術大有增益,使眾仙的力量大大增強,無形中削弱了斬風逃生的機會。 這個斬風再不想辦法離開,恐怕再也離不開了!但在這種環境要跑也不容易,怎麼辦呢? 做為斬風唯一的仙人朋友,虎極不希望這樣的傑出人物毀在仙界,心念一轉,忽然計上心頭,混在人群中揚聲叫道:「他已是甕中之鱉,不過大家小心,別讓他逃入煉仙之路。」 斬風一下就聽出是虎極的聲音,轉念一想便明白話裡之意,暗示自己往煉仙之路逃才是唯一出路,既是感激又是慨歎,立即投以感謝的目光,像虎極這樣重情重義、明白事理的仙人,實在不多。 青雲、未華等人聽了卻皺起了眉頭,他們雖然把斬風團團圍住,但依然擔心他會往煉仙之路逃走,如此一來便陷他們於兩難的境地。 未華反應很快,回頭瞪了一眼,厲色喝道:「大家小心了,不要讓他逃了,否則便是我仙界的奇恥大辱。」 虎極見斬風動也不動,知道他決定與眾仙一戰,心裡越發著急,可再也想不出甚麼辦法勸他離開,目光掃向周圍,忽然發現左側的玉霧中隱隱有一道苗條倩影,眼睛一亮,立即轉身騰飛了過去。 他來到近處,果然發現流千雪憂心忡忡地站在曲橋上,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雙手緊張地緊緊攥在一起。 「雪仙子!」 「啊!虎極師父!」 流千雪以前拜在虎極門下修煉,所以一直以師父稱呼,又知道他與斬風交好,見到他便像見到救星似的,一個箭步便衝了過去,急聲問道:「有甚麼辦法可以救他嗎?」 虎極神色凝重地道:「仙人太多,群起圍攻的話,斬風絕不是對手,我原本暗示他進入煉仙之路,可他太固執了,不肯示弱。」 流千雪很瞭解斬風的性格,他最討厭受到別人脅迫,寧死也不肯妥協,仙友們這樣逼他,就算殺了他也不會逃走,心裡揪得更痛,顫聲呢喃道:「這……這可怎麼辦才好!」 「辦法倒也不是沒有,只是……」虎極盯著流千雪欲言又止。 「有辦法?虎極師父……快說呀!」流千雪心裡只有斬風的安危,其他的事情都顧不得了。 虎極微微一歎,像流千雪這樣沉溺愛河的仙人,還真是頭一次見到,對修仙絕對不利,因而不知是該替她高興還是替她傷感,只是見她如此緊張,又不忍拒絕。 猶豫之際,虎極忽然感到身後湧起一股力量,心頭一震,轉眼回視,果然見斬風動手了,巨大的紫日高懸在他頭頂,將整個八角亭都納入紫光照射的範圍,力量所至,竟將亭子附近的玉霧逼開了。 「他……動手了!」流千雪身子猛地顫抖了幾次,彎彎秀眉蹙得更緊,最不願意見到的一幕終於發生了。 虎極知道不能再拖,拉著她小聲道:「雪仙子,你現在就往煉仙之路跑,我去提醒他,他若知道你進了煉仙之路,絕不可能再戰下去。」 「要我闖煉仙之路?這……我能應付嗎?」流千雪驚得呆住了,對她而言,煉仙之路是高不可攀的境界,離她十分遙遠,突然間要她往煉仙之路闖,怎能不大吃一驚。 虎極深知這個安排對流千雪極度危險,但眼下已無計可施,他們兩個之中,必有一人要面對生死之險,如何選擇就只有靠他們自己。 於是他沉聲道:「對,是煉仙之路—我知道你的實力離煉仙之路還差很遠,但斬風的實力應該足以應付煉仙之路內的困難,只要他小心一點,你們應該可以在裡面躲一陣,這些仙友不可能一直守在藏典嵨,久了必然散去,到時你們再出來。」 流千雪嚇得腦袋一片空白,甚麼也想不起來,喃喃自語道:「萬一出不來怎麼辦?我倒是無所謂,可他不能被困在煉仙之路內。」 虎極反手指著戰場催促道:「他現在的危險並不比煉仙之路小,你必須盡快決定,否則就來不及了。」 流千雪望著亭中,斬風身著光鎧,手提長刀,猶如戰神般抵擋著未華和青雲等人的聯合攻擊。 雖然表面上還是那樣泰然自若,但見他一味防禦毫無攻勢,便知道是仙人聯手的壓力太大,他騰不出手反攻,長此下去,情況只會越來越不妙。 心裡咯登一沉,她毅然道:「好吧,我去煉仙之路。」 第二部 第十一集 煉仙之路 第二章 煉仙之路 第二部 第十一集 煉仙之路 第二章 煉仙之路 虎極指著正對出口的一條曲橋道:「往那裡一直走便是煉仙之路的入口,你繞路從池面上飛過去,我去通知斬風。」 「好!」流千雪駕雲剛剛飛起,忽然又轉頭問道:「我們不知道仙門所在,離開了藏典嵨應該往哪個方向走?」 虎極啞然失笑,這才明白他們兩個為甚麼沒有離開仙界,原來竟是迷了路。 「這裡出去向玉池方向飛是通往人界的仙門,不過這裡離冥界入口較近,越過宮殿後的仙山飛一陣,就可以到達迎仙崖,反正斬風是冥人,進入冥界也會較為安全。」 「我明白了!」流千雪不再多言,急速往煉仙之路飛去。 虎極感慨地望著玉霧中的倩影,情之所至,竟連煉仙之路的危險都置之不顧,只怕連修仙都沒有這麼熱忱。 他凝望著前方直到倩影消失,才轉身縱向八角亭,搶在眾仙之前衝到最前方。 青雲和未華等人正全力狂攻,忽然見虎極衝入都感到十分好奇,因為虎極自從晉級散仙之後,從不參與散仙盟的活動,這次居然主動出擊,實在罕見。 「虎極仙友,這麼做才對嘛!大家都是為仙界出力,應該同心協力。」青雲一心要拉攏更多散仙,因而大聲讚揚虎極,希望他能加入散仙盟。 虎極沒有理他,身子裹著一圍碧光便貼上了斬風的光鎧,心裡卻在暗笑他們糊塗。 斬風見他急速衝來,氣勢極猛,感到十分驚訝,但不相信他真的攻擊自己,因而將針對他的力量大幅削弱。 虎極打了片刻後找準一個機會,貼在他身側小聲道:「雪仙子進了煉仙之路,你留在這裡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快去保護她,不然她抗不住。」 斬風大驚失色,煉仙之路是一個連散仙都望而卻步的危境,流千雪竟然會衝進去,實在難以想像,但轉念一想便已明白此舉的用意,是想讓自己脫離戰鬥,心裡一陣感動。 「你背後的曲橋通往煉仙之路,快去!」 虎極小聲又提醒了一句,接著舞動手中龍鳳火戟,竟揮出一個巨大的火幕,將眾仙人的視線阻擋,也堵住了仙人們的攻擊方向。 「謝謝!」斬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就往煉仙之路奔去。 虎極見他竄走立即大聲叫道:「不好了!他逃向煉仙之路了!」 青雲和未華等人正想繞過火幕繼續攻擊,一聽這話都驚得臉色大變,異口同聲叫道:「快收仙術!」 虎極立即收回火幕,然後指著正前方的曲橋道:「他逃過去了,快追!」 眾仙人根本沒想到一切都是虎極安排的,只想著若是讓斬風進入煉仙之路,他們就再也無法追截了。雖然煉仙之路危險重重,說不定斬風也會藏身此處,但這樣會令內仙界的仙人們察覺,因此都不敢怠慢,飛快地衝向煉仙之路。 虎極雖然跟著人潮一起跑,但越跑越慢,很快就退到了人群最後,望著玉霧中的人群微微一笑,轉身往出口飛去,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不需要他了。 斬風以最快的速度飛到曲橋盡頭,果然發現流千雪正站在一塊閃著玄光的玉壁前,緊張地張望,欣然喚道:「阿雪!」 見他平安到來,流千雪臉上頓時綻放出燦爛的笑容,衝上來握著他的手便往玉壁衝去,邊走邊道:「甚麼也別說,我們先進去。」 斬風知道事已至此,似乎只有進入煉仙之路才能解決問題,因此任由她拖入了玉壁。 踏入玉壁的一剎那,兩人忽然感覺到身下傳來強大的吸力,身子急速墜落,眼前也被重重仙霧所罩,甚麼也看不清楚。 「風!」流千雪只覺得耳邊灌風,嚇得面如土色,雙臂緊緊抱著斬風的腰間,頭埋在懷裡,甚麼也不敢看。 斬風也沒料到剛進來就遇險,可偏偏飛行術又被下方吸力化解,只能任由身子往下墜,心裡也是忐忑不安,不知道會是怎樣的下場。 過了很久,下墜之勢依然沒有完,兩人彷彿進入了沒有底的深淵,都感到十分驚訝,不明白要墜至甚麼地步才算完結;但也漸漸習慣了,好在兩人相擁而墜,就算死了也沒有任何遺憾,心境越來越平和。 「風!怎麼感覺總是墜不完似的?」流千雪縮在斬風懷中,盡量享受著隨時可以終結的溫馨氣氛。 「不知道!」 斬風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想早點墜至實地,另一方面又擔心會一起摔死。 流千雪凝望著令她魂牽夢縈的面孔,煉仙之路必然危機重重,就算平安著地,也必須面對一道又一道的難關,但這條路是她選擇的,事到如今也只能順著命運的安排。 「沒事的!」斬風依然溫柔地安撫她的心。 流千雪忽然把臉靠近,湊上紅唇印在斬風的嘴上,除了報以溫柔,她不知道用甚麼方法才能化解心中的歉疚。 深情的一吻瞬間便化盡一切煩憂,斬風拋開所有思緒,盡情品嚐玉唇丁香。人生如此,就算死了也沒甚麼可惜。 突然,四周乍然放亮,迷濛的仙霧消散了,腳下也隨即傳來巨大的浮力,完全吸收了下墜重力,將兩人的身子輕輕托起。 「到了!」 兩人在空中墜了很久,又是醉意情濃之際,腳下突然踏上實地,感覺很不自在,驚訝地對視半晌才回神過來,低頭一看,腳下是一片厚厚的仙雲,像棉花般吸收了兩人的下墜之力。 「你看!」流千雪忽然指著前方大聲驚呼起來。 斬風抬眼望去,陡然發現前方矗立著一座巨山,由於山太高了,根本看不見山巔。望著巨山,人的心中不由自主產生無力感,因為人與山相比實在太渺小了。 難道這才是真正的煉仙之路? 他又將目光掃向周邊,兩側的仙霧形成牆狀,只留下中央的一條白色仙雲之路,除了爬山再也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流千雪挽著他的手臂,一臉歉然地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會是這樣。」 斬風親匿地擁著香肩,柔聲勸道:「沒甚麼,就當是一種修煉吧!」 「可是……你要是不管我一個人走,應該不會有甚麼問題。」 「事情既然做了就沒有必要後悔,還是想想怎麼通過煉仙之路吧!」斬風指著通往山腳的仙雲大道。 流千雪仰頭望向沒入雲端的巨山,無力感再次加重了,幽幽歎道:「這麼高的山,只怕我們爬不上去,唉!」 「走吧!只有這一條路。」斬風心裡也有同樣的感覺,只是情況稍好而已,拉著流千雪的手慢慢向前走。 離山越近,兩人的心裡越是感到不安,彷彿巨山不是擺在眼前,而是壓在心中,渾身都覺得不自在,走一步都覺得步履艱難。 流千雪的感覺尤為明顯,若不是斬風拉著,她連一步都走不了,心裡只有濃濃的懼意,只覺得灰心失意,做甚麼都不會成功。 「風……我們放棄吧……山這麼高……我們是爬不上去的……別再走了!我不走了……別再拉我! 「聽到沒有?我說我不走了……放過我吧! 「我們就留在這裡吧!兩個人能在一起也不錯啊!」 流千雪嚇得臉色慘白,身軀不斷地顫抖著,不停勸說斬風放棄。 斬風心裡也有強烈的墮意,腳下彷彿墜著千鈞,寸步難移,但他心裡多了分執念,千辛萬苦跑入仙界,為的是把流千雪帶到人界,與眾多朋友一起過開心日子,而且還有家族的血仇等著他,因此一種巨大的推動力化解了墮性和灰心,促使他不斷地向前走。 他知道只要自己腳下停一步,就可能再也邁不動下一步了。 煉仙之路果然厲害,看來這第一步就是對心的考驗,是對耐性與毅力的考驗,只要心裡有任何缺陷,都無法通過這裡。 他回頭看了一眼流千雪,發現她滿臉淚痕,竟是被嚇哭了,臉色又青又白,眼睛卻是又紅又腫,像小孩一樣踢打哭鬧,甚至抓著他的手又扯又咬,就是不肯再走一步。 「我……我不要走了……我要停下來……嗚嗚……」 斬風不由地輕歎一聲,暗道:阿雪果然還不夠資格來這煉仙之路,看來這一程旅途凶險異常,若是不想個辦法讓她振作起來,只怕連我也要陷在這裡了。 望著流千雪哭得梨花帶雨,心裡不禁生出憐意,竟產生答應她停步的念頭,嚇得斬風連忙甩了甩腦袋,撇頭向前不敢再看她。但他清楚這只是治標不治本,要想一勞永逸,就必須讓流千雪變得堅強。 怎麼辦呢? 想著,拖著流千雪的右臂突然用力一扯,流千雪猝不及防,「哎喲」一聲便滾入了斬風懷中。沒等她反應過來,斬風雙手環著纖腰而抱,接著低頭吻在嫣紅的玉唇之上。 「唔……唔!」 流千雪彷彿被電擊一般,整個人呆住了,腦海中一片空白,所有的胡思亂想被一掃而空,呆呆地望著心上人片刻,很快便沉醉在柔情蜜意中,甚麼也不怕了。 斬風輕舒猿臂,把她整個攔腰抱在懷中,將臉對向自己,免得她見了巨山又胡思亂想。 這一招果然靈驗,望著戀人的面孔,流千雪整個人都安詳起來,喃喃地問道:「我剛才怎麼了?」 「沒事!」為了安撫她的情緒,斬風罕有地露出微笑。 流千雪感覺身子幾乎要融化了,軟泥般躺在他的懷裡,暈紅著俏臉吃吃笑道:「你這人,吻得人家幾乎喘不過氣來。」 斬風溫柔地笑了笑,臉色忽然一正道:「從現在開始你只能望著我,不許看周圍,知道了嗎?」 流千雪癡癡地凝望他道:「我永遠都望著你。」 「如果沒有你在身邊,也許我也未必能撐到現在!」斬風點點頭,然後把目光伸向巨山,這條路雖然凶險萬分,卻也是最好的修煉之所。 走了很久,兩人終於來到巨山腳下,一條玉石鋪成的山路隨即出現在面前,山路之側,還立著一塊仙霧凝結的碑,上面寫著幾行閃光的小字。 「天路萬仞,腳不停步踏過十萬天階,方可得仙之緣……」 十萬天階!斬風嚇了一跳,抬眼望向玉石山路,果然一眼望不到盡頭,而且碑文說腳不停步踏過十萬階,這不但是對體力的考驗,也是對心力和耐心的試驗,只要有一點缺失就可能功虧一簣。 「怎麼了?」 流千雪知道自己的抗力遠不如他,因此眼睛一刻也不敢離開他的臉,發現他的眼中閃動著驚愕,心裡微驚,下意識轉頭望向碑文,臉色刷的白了,顫聲道:「十……十萬台階!還要一次登上去!」 「看著我!」斬風近乎咆哮般大喝一聲。 流千雪嚇了一跳,連忙把目光移到他的臉上,吶吶問道:「怎麼了?」 斬風溫柔地道:「沒甚麼,只是怕你又著魔。」 「我知道了。」流千雪閉上眼睛,盡可能不給斬風製造麻煩。 斬風望向高高的台階,眼中閃動著鬥志之火,他這生最不缺的就是鬥志與毅力,正是憑借這兩點才有今日的成就,十萬天階雖然很恐怖,但他很快便調整好心態,讓自己的心覺得登山是在修煉,而不是受苦。 正當他想抬腿登山之時,身邊忽然閃出一個身影,著實嚇了他一跳,轉眼望去,一名散仙跌坐在地上,神色頹喪,眉宇無神,低著頭連連歎息,彷彿遭遇了極大的挫折。 「怎麼了?」流千雪見他停步不前,好奇地睜眼看了看他,卻看他滿眼驚訝地望向左側,知道他必然有所發現,卻再也不敢多望。 「有位散仙突然出現,似乎不是從清仙環嶼而來。」 聽到有人說話,散仙微微一愣,抬眼望去,這時才發現身邊站著一名俊朗的青年,一身白色的武士裝,身後背著一把長長的刀,懷裡還抱著一名少女,少女身上仙氣繚繞,似乎是仙人,而這個男子卻沒有任何仙氣,不禁大為驚訝。 「你們是甚麼人?」 斬風淡淡地道:「爬山之人。」 「你身上沒有仙氣,難道你不是仙人?」 到了這裡,斬風也不願撒謊,傲然道:「我是冥人。」 「冥人!」 散仙驚得跳了起來,愕然望著他半晌,眼中儘是懷疑之色,嘴裡更是喃喃自語道:「冥人不是被封鎖在冥界了嗎?怎麼可能跑到這裡來?難道外面又出甚麼大事?」 斬風聽了微感吃驚,似乎這位散仙已困在此處很久了,對外界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流千雪聽到外人說話,想起自己被斬風抱在懷裡,頓時羞得心如鹿撞,滿臉嬌羞不已,心裡更是緊張,擔心斬風與仙人發生衝突,小聲勸道:「風,沉住氣,別惹事。」 「嗯!」斬風溫和點點頭,目光則一直停留在散仙身上,琢磨著該如何應付此人。 散仙嘟囔了一陣,忽然長歎一聲,搖著腦袋無奈地道:「冥人也罷,仙人也罷,到了這裡都一樣,若是過不了這十萬天階,最終都只能留在這裡。」 流千雪忍不住悄悄轉頭望向說話的散仙,見他鶴髮童顏,身上仙氣如雲,論實力,不知比自己高出幾百幾千倍,只是眉宇間頹色太重,好奇地問道:「這位仙友,你也在爬十萬天階嗎?」 「爬?也是……到了後面只能用手爬了!」散仙望著天階就像望著平生最大的關卡,滿臉無奈。 「您……失敗了嗎?」 「嗯!失敗了,第三百七十八次失敗!」說起自己的「光榮」戰績,散仙更是長吁短歎,苦笑連連。 斬風和流千雪卻被這數字嚇了一跳,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的眼中找到莫名的懼意,這條十萬天階實在太恐怖了。 散仙用眼又瞥了瞥兩人,問道:「對了—冥人,外面現在是甚麼時代?」 「時代?你進來的時候是甚麼時代?」 散仙歪著頭邊想邊嘟囔道:「嗯……我好像是四界大戰後不久就進來了。」 「啊!」斬風和流千雪的臉色突然一陣發青,張大嘴巴半晌也說不出一句話。 「怎麼了?過了很久是吧!這很正常,爬一次十萬天階就要花許多日子,三百多次,只怕也該有三百多年了吧?」散仙好奇地望著兩人。 流千雪吶吶地應道:「四界大戰到現在已經五百多年了。」 散仙也嚇了一跳,烏亮的瞳孔微微一縮,驚歎道:「居然已經五百年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斬風和流千雪沒回應,心裡都在想著同樣的事情,在這如果克服不了這條十萬天階,自己就會像他一樣被困在這裡數百年。 不對,我只有兩百年的冥壽,如果無法成功,就會永遠埋骨在此,從此以後,就剩下阿雪一個人孤伶伶面對這十萬天階,所以我絕對不能失敗。 「我們不能失敗!」流千雪也突然變得堅強,充滿鬥志之火的眼睛望著斬風,得到的是同樣熾熱的鬥志之火。 散仙晃了晃身子,苦笑道:「說的容易,我一開始也是如此,可惜當真正面對十萬天階中的困難時,結果都是失敗。你們別以為只有我一個人失敗,其實在這條天階中還有無數的散仙正在嘗試,只是你們看不見罷了。」 斬風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氣餒,冷冷地道:「連這種小難關都克服不了,還不如死了更好。」 「死!」散仙聽了竟露出期盼之色,彷彿嚮往著死亡,由此可見十萬天階給他造成了何等壓力,斬風兩人看在眼中又是一陣不安。 「你沒事吧!」 散仙搖頭道:「到了這裡想死都沒辦法,要是能死,我早就想辦法死了,大不了重新修煉,這條天階可以吞噬一切力量,只能憑著徒手攀登,摔倒就會回到這裡。」 流千雪心裡有些動搖,望著斬風問道:「我們能成功嗎?」 斬風若無其事地點頭道:「還有許多事等著我去做,絕不能讓這條天階擋住我的去路,我們開始吧!」 「嗯!」流千雪被他的自信感染,忽然從他懷中跳了出來,牽著他的手嫣然道:「路很長,我還是自己走吧,萬一不行你再幫我。」 散仙卻又潑了盆冷水,淡淡地道:「這條路沒有人可以幫你,除非你自己走到頂,否則結果都是一樣,最終進不了內仙界。」 聽了前半句,斬風和流千雪都勃然變色,心裡開始忐忑不安,然而聽了後半句,兩人忽然相視一笑,齊聲應道:「我們不去內仙界,只要回到人界!」 散仙大吃一驚,沒想到兩人竟抱著這種心思,然而他從未登頂,也不清楚到了頂上是否可以選擇離開煉仙之路,因而再也沒有說話,閉上眼睛休息,準備下一次登頂。 「阿雪,走吧!」 「嗯!」 兩人手牽著手一起踏出第一步。 走入天階,眼前的景象突然為之一變,兩側的仙霧變成了鮮花盛放的山林,飛鳥齊鳴,花香四溢,說不出的美麗。 流千雪只看了一眼就被面前的美麗風光吸引了,迷醉般望了望花海仙林,腳下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就在這一剎那,一道白光突然從天階中鑽了出來,裹住嬌軀便送到了山下。 斬風雖然也為美景感歎,卻一直都沒有停步,忽然發現身邊沒有了流千雪,心中大驚,腳也停下來,同樣被白光裹著送回了山下。 「風!我們怎麼了?」流千雪不知所措地茫然望著他。 斬風也著實納悶,望著天階感慨萬千。 正在休息的散仙見兩人這麼快就回來了,微微一歎,說道:「看來你們沒走兩步就停了,是不是遇到了甚麼東西?」 「嗯!」流千雪點點頭,無辜地道:「山邊的景色很美,我好像停了一停就被一團白光送了下來。」 散仙輕輕笑道:「你也太不小心了吧!這條路可不是給你們欣賞美景的,山道兩側會出現許多誘人或是嚇人的事物,那些都是考驗,任何驚、喜、悲、樂都會影響你們的步伐,只要一步停頓就會前功盡棄。」 流千雪嚇得吐了吐舌頭,不安地望著斬風說道:「這可麻煩了,萬一分了神就會停步,一切就要重新開始。」 斬風凝望天階喃喃地道:「看來只有心無旁騖才能突破十萬天階。」 「說得不錯!」散仙插嘴說道:「但說得容易做起來難,要做到心無旁騖絕不是等閒人所能做到的。」 斬風忽然彎腰重新把流千雪橫抱在懷中,淡淡地道:「我們再試試。」 「這樣行嗎?」流千雪擔心地皺起了眉頭。 「你只需看著我的臉,其他的事都交給我吧!」斬風不再多言,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大步登入天階。 天階兩側還是花海仙林,風景美得難以用筆墨形容,若是文人雅士到此,必然駐足吟誦一番才肯罷休,但在斬風眼中卻如同漫漫黃沙,毫無樂趣,因而走得很順。 登了大約一千多階,前面忽然出現了幾個仙人的身影,都在慢慢往上走,他們這才相信天階中藏著無數仙人。 沒走兩步,兩側忽然奔來一群美貌女人,雍容華貴的貴婦,清純可愛的少女,風騷入骨的蕩女,撫琴吟唱的才女,總之,世上所能見的美貌女子都展現在斬風的身邊,有的主動挑逗,有的眉目傳情,有的詩畫表心,有的笑語嫣然,都將自己最美的一面表現出來,動情之處令人無法自拔沉溺其中。 「好美啊!」流千雪雖然是女子,但偶而瞟了一眼,竟也被眾美人所展示的美貌吸引,不禁為之咋舌。 「別看!」 斬風並不是好色之徒,何況眼中心中只有流千雪一個,其他的女人再美也無動於衷,見到這些美女如同見到白骨,連眼都不眨一下,而且心裡還在暗笑,自己早已算是冥人中的異類,若是其他冥人見到這些必定會大加申斥,根本不會受任何影響流千雪吐了吐舌頭,心裡卻是甜絲絲,斬風所表現出來的冷漠,正說了他對愛情的忠誠,表明一生除了她再也不需要第二個,又怎能不心花怒放呢? 她不禁吃吃笑道:「你對我真好!」 斬風啞然失笑,忍不住調笑道:「一會兒說不定還有美男子。」 「你怎麼也學會貧嘴了,不理你!」流千雪啐了他一口,然後把頭深深埋伏在他的懷裡,甚麼也不再看。 斬風哈哈一笑,心志也更加堅定,腳下的頻率也更快了,如今有美人在懷,人生早已無憾,任他世間美貌女子眾多又如何! 心境到了這種地步,連克制都不用,只用平常心看待周圍的美貌女子,雖然欣賞卻不動心,比起剛才要用功力來禁錮心境,層次提升了何止一倍! 流千雪伏了一陣又覺得無聊,抬頭瞥了一眼,忽然發現斬風的神色輕鬆許多,左顧右盼,神色泰然,而且步不停氣不喘,轉眼又望向兩側,眾美人依然展示無限風情,不禁暗暗好奇,問道:「風!你好像變了?剛才還是板著臉,現在怎麼突然輕鬆了?」 斬風爽朗一笑道:「是啊!突然覺得剛才的心態實在不對,如果遇事都用克制的力量才能限制自己的心思,總有無法克制的時候,到時候只怕會越陷越深,倒不如以平常心看待,只要不動心就不會有事。」 望著眉宇間那瀟灑流轉之態,流千雪竟癡了,像小貓般伏在懷裡呢喃自語著。 第二部 第十一集 煉仙之路 第三章 十萬天階 第二部 第十一集 煉仙之路 第三章 十萬天階 又登了一陣,他們開始越過慢步的散仙。 散仙們見斬風健步如飛,不禁為之咋舌,十萬天階若是全以這種速度攀登,不累死才怪,然而誰也沒有心思想別人的事,都小心翼翼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以免被兩側的景象迷惑。 看著眾散仙極力克制自己的心性情緒,斬風忽然有一種超然的感覺,若是自己在仙界修煉,大概可以輕鬆通過這條煉仙之路。 他一邊走一邊觀望登山的散仙,不時會發現眼前白光一閃,接著散仙便消失了,心裡不禁感歎連連,難怪許多散仙都不肯來煉仙之路嘗試,這樣苛刻的試煉之所,絕不是普通人所能面對的。 看來散仙盟的仙人,就是因為這些而放棄進入內仙界! 「你不是仙人!」一名仙人忽然驚叫起來,卻因分神而導致腳下停步,隨著一道白光消失了。 「好可惜啊!」流千雪聽到叫聲再次睜開眼睛,忽見斬風的臉色又變得冷漠之極,彷彿一個冰人在走,心裡微微有些害怕,眼角的餘光掃向兩側,心頭彷彿被雷擊一般,整個身軀顫了起來。 山道的兩側居然飛舞著無數陰魂,淒厲地叫喚著自己的兒子,聽者無不動情,流千雪頓時想起出生時便死去的父母,眼中也不禁流出了淚珠,淒然歎道:「我還沒有見過爹娘一面啊!」 斬風平生最重親情,遇到這種情況其實早已神動心搖,只是過人的毅力支撐著他的神經,忽然聽到懷中玉人傳來哭聲,心頭猛地急顫,思緒也開始混亂了起來,自己死時的慘狀,以及父母親人受刑時的樣子,一一呈現眼前,頓時覺得腳下像是綁住了一座大山,寸步難移。 「風!」流千雪感覺到移動的速度突然放慢,驚得大叫一聲,就是這聲拯救了斬風、也拯救了自己。 斬風心神一振,腦海中的幻象漸漸消失,人也清醒了,長長地舒了口氣後溫言謝道:「幸虧有你在,不然這次又要失敗了。」 流千雪嫣然笑道:「有的時候相互扶持才能成功。」 「是啊!相互扶持才是成功之道。」 斬風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周圍的散仙,修仙雖然是自己的事情,但人生不能只顧自己,只有與朋友們一起相互扶持才能擁有美妙的人生。 看來做凡人比做仙人要幸福,至少不必事事都只能依靠自己。 想法的改變使他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眼前的天階似乎也變短了,信心十足地往上疾奔。 流千雪擔心地問道:「跑這麼快不會有事吧?」 「沒事,睡吧,很快就到山頂了。」斬風溫柔地安撫了一句,腳下依然有節奏地走著。 十萬天階的難度,在於兩側總是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場面,對人的心理是一種極大的挑戰,有毅力和耐性並不足夠,還要放棄一切慾望以及各種情感,喜、怒、哀、樂、愛、惡、憎,只要牽一情,腳下就會不由自主地停步。 看著這條天階,斬風開始對內仙界的仙人們產生了敬意,他們可以杜絕一切執念與感情,而通過這條天階。 雖是如此,但他並不想成為這樣的人,他更喜歡與朋友在一起聊天喝酒的感覺,更喜歡與流千雪相依相偎的感覺,就算仙界有千般好處,他也照樣沒興趣。 見爬山無聊,他低頭望著流千雪說道:「修仙還真是孤獨,永遠都要自己一個人克服所有問題。」 「是啊!」流千雪歎了一聲,凝視著他幸福地笑道:「幸好你在我身邊。」 「其實仙界還算是個不錯的地方,可惜名聲都讓散仙盟給毀了。」 流千雪聽了大喜過望,現在最擔心的除了能否回到人界外,就屬斬風與仙界的恩仇,見他對仙界懷有好感,哪能不喜逐顏開,興奮地道:「只要我們別惹散仙盟,應該不會有甚麼麻煩。」 斬風淡淡地道:「只怕他們不肯放過我。」 「我想……不會吧!」流千雪也沒有甚麼把握,只盼著散仙盟的仙人專心修煉,少理人界俗物,這樣兩人的生活就會平靜許多。 斬風輕蔑地揚了揚眉,冷冷地道:「你看看這條十萬天階就明白了,他們根本不敢進來,所以就開始墮落放縱,我看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像鬼界一樣覬覦人界的控制權,到時候想平靜都難。」 流千雪不禁想起剛才那位散仙的話,心中一涼,幽幽歎道:「進入內仙界如此困難,的確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事情,但我覺得似乎沒有必要放棄吧!」 「要是人人都像你這樣善良,就不會出現散仙盟了。」斬風一邊聊一邊奮力往上爬。 名為十萬天階,但其實台階之數多不勝數,再加上兩側的幻象騷擾,否則也不必花一年多才能登上頂部。 煉仙之路沒有日月輪換,因此兩人都不知道世界的變化,只想著早一刻到達頂部。 此刻的黃龍山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卻是硯冰的母親樂姬,從風映殘的嘴裡聽說女兒失去手臂後,驚得無法自處,因而沒命似的趕到黃龍山中。 山中一切太平,明帥等人忙著修煉,日子倒也過得愜意,唯一的不足就是斬風遲遲不歸,都感到有些擔心。 硯冰無法修煉冥術,因此只能與明帥一起照料山中小村,這本不是她喜歡做的,再加上身邊沒有了斬風,也沒有了幽兒這個開心果,覺得更加孤獨,原本就是冰冷的表情更是嚴如深冬,自從斬風走後一次也沒有笑過。 眾人見她如此都替她感到擔心,即使知道原因所在卻也無力改變,而樂姬的到來使硯冰彷彿找到了發洩的地方,見到母親甚麼也不顧了,一頭便撲入懷中失聲痛哭起來。 「娘!」 她表面上雖然十分剛強,但心裡卻積累了許多苦惱與傷感,此刻都化作淚水流淌不止。 「女兒,真是苦了你了!哎,怎麼會遇上陰屍族那幫傢伙?我一定要替你報了此仇。」 樂姬憐惜地抱著女兒,右手輕輕撫摸著失去手臂的左肩,心裡也是十分傷感,一直以來她都因女兒的美貌而自豪,此刻變得如此,心裡的憤怒竟比女兒還重。 村子裡的人都出去修煉了,明帥也下山去黃龍鎮處理事情,因此小村只剩下母女兩人,說起話來更加隨意。 哭了一陣,硯冰漸漸平靜下來,抹了抹眼角的淚痕,好奇地問道:「娘!你怎麼來了?是他告訴你的嗎?」 「是啊!」樂姬輕撫著她的秀髮,柔聲勸道:「其實他還是很關心你的,特意把消息告訴我,讓我來看看你,你應該……」 硯冰一聽就知道母親想說甚麼,低下頭輕輕地道:「娘,您不必說了,女兒心意已決,就算死也要跟在他的身邊。」 這「他」與樂姬所說的「他」大相逕庭,樂姬知道女兒的心意,卻沒想到女兒這麼決斷,表情頓時有些僵硬,有些話反而不好出口了。 她尷尬地望著硯冰,想了半天才再次開口說道:「我的意思是,你該好好的修煉一段時間,他的敵人全都是頂級的高手,陰屍族的那群傢伙雖然被八大鬼族聯手放逐,但論實力仍是非同小可,就算娘現在的力量也未必能應付他們。 「你如果想留在他的身邊,就必須擁有強大的力量,否則不但對他沒有好處,反而會拖累他。」 硯冰心頭一震,這就是三年來的心結所在,這裡所有的人都可以依靠修煉冥術來提升實力,只有她一個例外。 眼見同伴的實力突飛猛進,連最弱的鳴一都變成一流高手,而她自己卻毫無進展,心裡很不是滋味。 她一直覺得自己是斬風最好的幫手,總是可以留在他身邊為他出謀劃策,應付些連斬風都無法處理的棘手問題。 然而隨著實力的差距越來越大,許多事情都顯得有心無力,她自信開始大幅下降,越來越覺得自己沒用,往日那種英姿颯爽的風采也漸漸消失了。 樂姬對女兒的性格瞭如指掌,見了她的眼神便知道她心動了,含笑道:「你是活死人,只有去了鬼界才有真正修煉的機會,如果你想幫他,就跟我走吧!」 硯冰的確想去鬼界修煉一段時間,只是斬風遲遲不歸,想確認他平安後再離開,猶豫著說道:「可……修煉要很久吧?」 樂姬捂著嘴咯咯一笑,道:「你這傻女兒,怎麼連鬼人的特性都忘了?鬼人在短短五十年的歲月中,將實力提升至仙人的等級,靠的不是苦修,而是頓悟,是爆發式的修煉,只要你找到自己力量的爆發點,就可以變得很強大。 「風映殘到了鬼界不過短短幾年,能坐到如此的位置,靠的就是突然爆發的力量。」 「突然爆發的力量!」硯冰彷彿看到一扇可以令自己脫胎換骨的大門,心裡充滿了興奮與渴望,如果半年內也找到爆發點,就可以大幅提升實力,到時候再回來也不遲。 樂姬因為鬼界內亂的事情一直待在鬼界,並不知道斬風現在的實力非往日可比,因此心裡一直都傾向風映殘,不喜歡女兒留在斬風身邊,覺得這樣會浪費了女兒的美貌。 此刻見女兒心動,自然趁熱打鐵,她含笑勸道:「走吧!現在就跟我一起回鬼界,也許一年之內就可以令你變得很強大,甚至成為活死人部的領袖。」 硯冰只要力量,對成為領袖一點興趣也沒有,淡淡地道:「我只要力量,對甚麼活死人部沒有任何興趣。」 樂姬早已料到她的反應,輕笑道:「你這傻瓜,權力和勢力才是保障一切的基礎,風家老二的實力雖然不錯,但他的敵人更強,一個人要想同時與仙、鬼、人三界相鬥,那個人不是瘋子就是傻子,你既然喜歡他就要替他分擔更多,手裡沒大勢力可不行。」 硯冰明知母親在遊說自己去鬼界發展,卻又不能不為之心動,現在的實力的確無法保證她站在斬風的身邊。她沉吟了很久,終於點了點頭。 「果然是我的好女兒,你放心,娘這個少司命還有些勢力,再加上風映殘的勢力,除了鬼王之城,任何地方都不會有甚麼危險。」樂姬大喜過望,笑著便要拉她離開。 硯冰忽然甩開母親的手,淡淡地道:「我要去告訴他們一聲。」 「他們?不必了吧?」樂姬擔心女兒會再次變卦,不肯跟她去鬼界。 「你放心,我既然決定了就不會改變。」硯冰看穿了母親的心思,淡淡掃了一眼,然後轉身奔向山林。 離開親手建立的家園和朝夕相處的同伴們,硯冰的心裡十分不捨,帶著離別的愁緒,找到了正在修煉的赤瑕璧和聿丘。 赤瑕璧見她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以為還在擔心斬風,含笑勸道:「放心吧!風老弟不會有事的。」 硯冰苦笑道:「我母親來了。」 「你母親?」 赤瑕璧和聿丘驚訝地對視一眼,眼中都有些茫然,硯冰活死人的身份已被眾人得知,突然提到母親,都感到有些突然。 「她從鬼界來!」 赤瑕璧見了她的表情已略略猜到了一些,沉聲問道:「要離開嗎?」 「嗯!母親叫我去鬼界修煉。」硯冰依依不捨地望向身後點了點頭。 聿丘驚訝地問道:「不等風老弟回來?」 硯冰苦笑著搖了搖頭,如果斬風站在身邊,她怕自己沒有離別的勇氣。 赤瑕璧似乎明白她的心思,點頭道:「也好,風老弟回來我們會告訴他,反正以他的實力隨時都可以進出鬼界,到時候去接你就行了。」 硯冰忍不住輕歎一聲,喃喃地道:「這三年大家的實力都有明顯的提升,只有我一個在原地踏步,而我們的敵人卻越來越強大,再這樣下去,也許剩下的一隻手也保不住了。」 赤瑕璧和聿丘都露出慚愧之色,當時三人聯手對敵,全因他們保護不周,才導致硯冰失去左臂,心裡一直耿耿於懷。 硯冰忽然笑了笑,道:「放心吧,我不會回去太久,我想一年之後一定能回來,你們保重!」說罷轉身便走。 「保重!」兩人也不知道說甚麼好,只能用關懷的眼神目送她離去。 傍晚時分,明帥等人回到了小村,聽說硯冰被鬼界來的母親接走了,都感到有些悵然若失。 雅雅伏在兵燁肩頭幽幽歎道:「斬風走了,千雪妹妹也走了,現在硯姐姐也走了,心裡空落落的,很不舒服。」 原石晃著大腦袋歎道:「是啊!硯姑娘平日裡說話不多,只在風老弟身邊才多說一些,原本也沒覺得怎麼樣,突然走了反而有些掛念了。」 明帥含笑道:「這很正常呀!我們是一個團體,大家就像兄弟姐妹一樣,任何一個人離開都會有失落感。」 赤瑕璧嘻笑著調侃道:「你說這話不會是想著要離開吧!」 明帥神色忽然一黯,默然沉吟了片刻,點頭道:「不錯,我是要下山了!」 花舞含情脈脈地望著他,兩人暗中有約,這次下山便是兩人的成親之日,因此離別的傷感中又帶著絲絲興奮。 在場眾人不但沒有驚訝,反而都笑了起來。 明帥沒想到眾人會有這樣的反應,反而被嚇了一跳,愣愣地望著眾人。 赤瑕璧重重拍著他的肩頭,嘻嘻笑道:「下山?好事啊!我們也要下山了。」 明帥呆了呆,詫異地問道:「你們下山幹甚麼?」 眾人相視一笑,齊聲道:「當然是去鬧洞房!」 明帥驚呆了,愣愣地看著花舞,這事原是兩人密約,不想打擾其他人的修煉,沒想到眾人都知道了。 鳴一笑嘻嘻地道:「我們早約定好了,寧亥他們八個留下來一邊修煉一邊守家,其他人都到皇都去,修煉了這麼久也該放鬆一下,原想著硯姑娘也可以一起去,可惜她突然走了,想必是走得匆忙,所以把這事給忘了。」 明帥恍然大悟,笑著望向花舞,心裡充滿了甜蜜感,沒有甚麼能比得上這麼多朋友的祝福更值得開心。 平時落落大方的花舞,此刻也不禁羞紅了臉,偷偷瞟了明帥一眼,眼中閃爍著幸福的喜悅。 這一刻,小村的寧靜被徹底打破了,空氣中充滿了幸福喜悅,每一個人帶著一張燦爛笑臉,為朋友的終生大事而感到興奮。 明帥爽快地笑道:「既然大家都決定了,我當然不會反對,只是我答應了皇帝三年後回去做官,到時候就不能陪你們回山了。」 聿丘略帶遺憾地感歎道:「可惜風老弟、硯姑娘和雪姑娘都不在。」 提起斬風,眾人都露出不安之色,就算他的實力高強,但一個人獨闖仙界仍是危險重重,而且以他的實力,居然過了這麼久還沒有回來,便說明發生了某些突發事件,延阻了他的歸期。 明帥見氣氛突然變得沉重,含笑道:「風老弟的實力大家有目共睹,依我看也不必太擔心,吉人自有天相,他和雪姑娘一定會平安回來。」 花舞笑著勸道:「是!大家應該開心些才是,我可不想看見你們黑著臉去鬧洞房。」 嗚一也笑著附和道:「說的對啊!老大是萬能的!」 沉抑的氣氛在笑聲間化於無形,收拾好行裝細軟,一行人抱著期盼而興奮的心情離開黃龍山,路上早有皇帝的護衛隊親自前來迎接,不到一個月便已回到皇都。 玄武皇帝見明帥如約回歸,心裡分外高興,唯一的遺憾,就是見不到斬風這位護國大功臣,但這種遺憾很快就被明帥婚事所帶來的喜悅沖淡了。 「你要成親了嗎?」 「是!」 玄武皇帝喜逐顏開,明帥的未婚妻與弟弟私奔之事全城皆知,自此便再也沒有聽到他提及婚姻,心裡一直感到擔心,正想為他指婚,沒想到他竟已有了新娘,不禁老懷安慰,捻著白鬚笑道:「好好好,明帥,這是天大的喜事,朕一定要親自為你主婚。」 「謝皇上恩典!」明帥滿心歡喜,笑容也格外燦爛,伏倒在地連連叩了三個頭。 「這次你回朝任職,依然是朕的御前大臣,另外朕再加封你一等護國公,做為新婚之禮。」 明帥年紀不過三十出頭,卻得到如此殊榮,頓時成為玄武國最矚目的新星,再加上他有斬風和赤瑕璧等高手相助,連刀無界等人也禮敬有加,朝裡朝外沒有一個不羨慕的。 赤瑕璧站在一旁擠眉弄眼地笑道:「明帥恭喜你啊!又娶老婆又陞官,天下的好事全讓你一個獨佔了,小心有人嫉妒。」 「呵呵!」明帥開心極了,只顧著笑。 玄武皇帝的心情也是極好,含笑道:「好了,你們回去休息吧!朕會命人準備婚慶之事。」 「是!」 就在明帥府中張燈結綵,準備籌辦婚事之際,暗處也有人正進行謀劃。 中州城東北方六十里外的興安城中某處大宅,一群人在籌劃著針對這場婚事的行動。 「確定明帥要成親了嗎?」黑暗中閃動著一雙陰邪的眸子。 「千真萬確,可……我們真的要動手嗎?」負責辦事的武士們圍坐在廳外,至令仍不清楚首腦的身份,每當聽到那尖銳的聲音便感到毛骨悚然。 黑暗處又傳來陰邪的笑聲,道:「當然,喜慶之日是防備最鬆懈的日子。」 「可那是皇都啊!自從明帥在城門口布下法陣,皇都便像鐵桶一般,外人根本無法進去,更別說動手了。」 又是一陣冷笑。 「你們這群蠢物,皇都也必須吃喝,需要有人把食物送到皇都。」 武士們顫聲問道:「您要從食物下手?」 「嘿嘿!這難道不是最好的方法嗎?」 「可武議員們都會去,其中有不少醫學高手,皇室也有御醫,他們不會發現嗎?」 「我不需要整個皇室死亡,只要一個人病倒。」 「誰?」 「新—娘—子!」 聲音故意拖長,武士們彷彿被一陣陰風襲來,身子猛然一顫,心頭被重重寒意包裹。 在座的武士哪裡知道他的心思,相互對視了一眼,若是目標只針對新娘,危險度便小了許多,也更容易得手,而且這次出價極高,無不為之心動,猶豫片刻便爽快地答應下來。 「好了,你們聽我的安排……」 一片陰雲漸漸出現在興安城的天空,並慢慢移向皇都。 轉眼已是明帥大喜之日,皇都舉城歡慶,到處都是張燈結綵,一場小小的婚宴變成了整個皇都的盛大慶典。 這不能不說是玄武皇帝特別鍾愛明帥的表現,朝廷內外羨慕者、嫉妒者不計其數,但面對站在峰頭浪尖的明帥,誰也不敢不來慶賀,各地官員送禮的數不勝數,明帥中州城的外宅門前每日都是車水馬龍,人潮洶湧,禮物早已堆得像座小山。 婚慶的禮堂設在明帥位於皇都的宅中,內外早已佈置妥當,花舞是青龍國人,家族遠在青龍國境內,一時難以請到,因此赤瑕璧等人便成為了女方的親戚。 眾多大臣也得到皇帝的特別准許進入皇都,參加這樣的盛事。 如此喜慶之日,赤瑕璧、聿丘、鳴一等人格外興奮,酒宴還沒開始,便已抱著酒罈子到處亂逛,見到熟人便勸酒。 明帥做為新郎自然比任何人都感到興奮,笑得合不攏嘴,得到玄武皇帝親自主持,與妻子早早便行完大禮,新娘被送入洞房,自己則站在府中接待眾賓客。 赤瑕璧等人自然不會放過他,拉著他喝了不少酒才肯把他放回洞房。 明帥走到洞房門口,丫鬟和僕人早已散去,洞房內一片寂靜,與外面的熱鬧形成鮮明對比。 「舞孃!」他興奮推門而入,首先溫柔地喚了一聲,卻發現沒有任何反應,以為新娘害羞不肯答應,笑容更加燦爛,轉過小廳踏入紅色的新房。 年過三十終於成家,心情特別溫馨,原本有個未婚妻,卻與親弟弟私奔逃走,最終客死異鄉,而他自己也漂泊了幾年,如今終於建立了家庭,從此以後再也不是形孤影只,日後生兒育女,終生便有了依靠。 「舞孃!」他又親匿地喚了一聲,卻發現床邊沒有新娘,不禁愣住了,喃喃地道:「舞孃呢?新婚之日怎麼會不在?真是奇怪!」 納悶之際,他正想上前,腳下忽然被甚麼絆了一下,身子喝了酒後有些軟,踉蹌幾步撲倒在地,隨意回頭望了一眼,整個人突然像冰凍住似的僵在原地。 鋪著大紅色喜布的圓桌邊,趴著一個紅色的身影,一身新娘嫁衣,不是花舞又是何人? 明帥忽然覺得喉嚨像是被甚麼堵住似的,心裡也似被揪住,腦海中一片空白。 呆坐片刻,他忽然反應過來,臉色刷的白了,如驚虎般衝到妻子身邊,目光掃見花舞的臉,一張美麗的臉變得又青又紫,還高高腫起,若不是這身嫁衣幾乎認不出她的身份,身子又是一顫,臉色由白轉灰。 「舞……舞孃!」 明帥從未像現在一樣驚慌過,心都彷彿要跳出喉嚨,只知道不停地搖動妻子的身軀。 花舞彷彿死人一般動也不動,無論他如何推攘都沒有反應,見到如此景象,新婚的喜悅驟然被抽空了,淚水不由自主地流下面頰。 砰的一聲,新房的大門忽然被用力推開了。 第二部 第十一集 煉仙之路 第四章 花舞之劫 第二部 第十一集 煉仙之路 第四章 花舞之劫 明帥嚇了一跳,猛地轉眼望去,只見赤瑕璧和聿丘幾位好朋友,醉眼惺忪地提著酒壺跑進來,邊跑邊嘻嘻哈哈地說笑著。 「明帥……我們來鬧洞房了,新娘子呢!快叫出來。」 「對啊,對啊,快叫出來。」 明帥被他們一鬧頓時清醒過來,一把抱起昏死的花舞奔到床邊,邊跑邊叫道:「兵燁……快叫雅雅,快啊!」 幾個男子正嘻嘻哈哈想鬧洞房,忽見明帥急得滿頭大汗,眼神更如火焰一般,再望向他的懷中,新娘子的臉腫起一片紫青,根本看不出樣貌,驚得酒醒了一半,一起衝到了床邊。 「怎……怎麼回事?」 「有人下毒!」 明帥小心翼翼把妻子放在床上,殺氣騰騰的目光如利劍指向圓桌上的茶壺,還有那只被打翻的茶碗,知道必是有毒,心頭又驚又怒。 驚的是對方居然能混入防衛嚴密的皇都,怒的是對方只對妻子下毒,分明是有意針對他們,平生最高興的時刻竟然遇上這種事情,做為男人又怎能不怒! 「下毒!」兩個字將赤瑕璧等人另一半醉意也驚醒,嚇得面面相覷,一時間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明帥心裡又急又躁,又怒又恨,脾氣也控制不住了,見幾人站著發呆,忍不住咆哮叫道:「聽到沒有!快去叫雅雅,叫御醫啊!」 「我……去!」兵燁驚得臉色煞白,三步便躍出房門,直奔外廳。 外面熱鬧非凡,勸酒的勸酒,猜拳的猜拳,連玄武皇帝也放下了身份,與眾人鬧在一起,笑聲更是不絕於耳。 雅雅與飄如月正坐在席間閒聊著,忽見兵燁臉色慘白地跑出來,頓時嚇了一跳,驚問道:「出甚麼事了?」 「不……不好了!舞姐被……被人下毒,臉……都腫了!」兵燁驚魂未定,說話也有些結巴。 兩女乍聞噩耗,頓時驚得呆若木雞,臉上毫無血色。 兵燁一把扯住雅雅的手臂,叫道:「雅雅……快進去,救人要緊。」 「舞姐!」兩女對望一眼,騰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發瘋似的奔向洞房。 好友在新婚之夜竟遇到這種劫難,兵燁的心情也差到極點,轉眼望了一眼廳中滿臉笑容的賓客,不禁想起新娘子的慘狀,心裡頓覺不爽,怒氣沖沖地大聲叫道:「別喝了,都給我停了!」 廳中的喜氣與歡聲彷彿在片刻被抽乾,靜得鴉雀無聲,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他身上,見他臉色通紅,目中怒火熊熊,都吃了一驚,不知道發生了甚麼大事。 玄武皇帝詫異地站了起來,問道:「兵燁,出甚麼事了?」 兵燁見是皇帝,不敢太過無禮,冷冷地指著新房道:「有人下毒毒害新娘,新娘現在不省人事,正等著救命呢!」 「甚麼!」 廳中一片嘩然,慶典般的喜事竟會出現這樣的事情,沒有一個人能坐得住,都驚得站了起來,望著身邊的同僚面面相覷。 玄武皇帝和刀無界等人反應更快,下毒者竟然在這防禦嚴密的皇都來去自如,並從容下毒,這是何等的手段,萬一對象是皇帝或是太子,後果不堪設想!想到事件背後所透露出的危機,無不驚出一身冷汗。 刀無界沉聲勸道:「皇上,絕不能讓兇手跑了!」 「對!絕不能讓兇手在我們的眼皮底下跑了!」玄武皇帝的心情由高峰突然跌至谷底,臉色黑得像鍋底,眼中更是殺氣騰騰。 明帥是最心愛的大臣,這次盛會就是專門為他準備的,沒想到卻適得其反,心裡憤怒難以用言語形容,指著新任的皇都指揮使泰豐厲色喝道:「立即封閉皇都,不許一個人外逃,朕要親自追拿兇手。」 「皇上放心,臣一定辦好。」 泰豐榮升皇都指揮使,負責皇都的防衛,正是意氣風發之時,哪裡想到會遇上這種事,只覺得面目無光,心裡更憎恨這個兇手,應了一聲立即狂奔出廳,大聲吆喝著手下封鎖皇都唯一出口,不讓任何人有機會離開,並要求調查酒宴前後任何離開皇都的人。 剎那間,整個皇都都因為這個事件亂成一團,玄武皇帝認為這是新一輪對皇室的挑戰,擔心是幻士再度出擊,因而下令停止宴飲,並親自帶隊搜索全城。 刀無界等人也覺得事態嚴重,都賣力地四處搜捕。 洞房內卻是一片消沉,雅雅與眾御醫都為花舞把過脈,脈象細若游絲,卻又綿長不斷,知道毒性已深入身體,一時間難以拔除。 明帥急得五內如焚,卻又幫不上忙,只能在屋內來回踱步。 赤瑕璧見到如花似玉的新娘子落得如此下場,心中不斷湧出強烈的怒氣,自從硯冰斷臂之後,他便暗暗發誓要全力保護身邊的朋友,沒想到剛下山不久就遇到這事,再也無法按捺,怒氣沖沖地吼道:「讓我知道是哪個混蛋做的,一定扒了他的皮!」 明帥緊攥著拳頭冷冷地道:「赤大哥說的沒錯,讓我抓住非扒他皮不可。」 雅雅擔憂地看了他一眼,心情也是極為沉重,神色凝重地走向正在檢查茶水的御醫們,問道:「查到是甚麼毒了嗎?」 御醫院院正沉聲道:「暫時還不能確定,不過有點像是歸雲島的紫羅仙果。」 雅雅熟讀醫書,自然知道這種毒果,以仙果為名其實是一種諷刺,意思是吃了這果就快去見神仙了,不過這種毒果只生長在青龍國東海外的歸雲島,海路凶險,極少有人會去摘采,知道的人也極少。 「甚麼紫羅仙果?」明帥乍聽毒名心情激盪,一個箭步就衝了過來,凝望著眾御醫,等待他們的解釋,緊張的樣子就像犯人在等待判決。 御醫院院正沉著臉道:「那是一種生長在青龍國東海的毒果,兇手既然跑到那麼遠取來毒果,看來用心良苦啊!」 「致命嗎?」明帥最關心的只有這一點。 雅雅插嘴道:「暫時還不會有事,不過這毒會隨著時間而增強,最終自然會致命。」 明帥身子一顫,急聲又問道:「能活多久?要甚麼藥才能解毒?」 「若是任由毒性自由增長,大概只能活半年,我們雖然沒有解毒之法,卻有能力壓製毒性,大概還能多支撐五、六個月,因此一年之內必須取回解藥。」 明帥聽說還有一年時間,心中略安,然而剛剛鬆了口氣,卻又聽雅雅苦笑道:「解藥在歸雲島,這裡去青龍的東海岸路途遙遠,無論是走水路還是陸路,都無法保證可以在一年之內取回來,而且聽說島上凶險異常,似乎還有奇獸盤踞。」 「就算再危險我也要去!」 赤瑕璧忽道:「我看還是我去吧!我能飛行,速度比你們都快,只要找到正確的方位一定能取回來,而且就算有危險我也可以運用遁術。」 聿丘附和道:「是啊!還是我們兩個去吧!新娘子現在不省人事,需要你在身邊照料,若是醒來見你在身邊,生命力也會旺盛些。」 明帥知道任何感謝的話都不恰當,只能感激地望著兩人。 赤瑕璧望著聿丘片刻,搖頭道:「我看還是我一個人去吧!你留下。」 聿丘愕然問道:「為甚麼?」 赤瑕璧神色顯得異常凝重,沉聲道:「對方既然有能力下毒,一定可以選擇更烈的毒藥,那樣的話花舞早就沒命了。 「但他們跑到那麼遠去取毒,居然還不是致命的毒藥,分明是要引我們前往歸雲島取解毒之物,不是設下陷阱引我們上鉤,就是想用調虎離山之計把我們騙走,然後攻擊玄武國的中樞,也就是說一定還會有下一波攻擊。 「明帥他們不會遁術,無法暗中偵查危險,硯姑娘和斬風也都不在,所以說你必須留下。」 明帥心思混亂,原也沒有想太多,此刻經他提醒,腦子這才活動起來,沉吟著道:「赤大哥說的沒錯,他們一定別有目的,也許是幻士集團擔心我們的存在,會影響他們的進攻計畫,因此想把我們引出玄武國,令他們有機會再度入侵。」 在場的人都驚得臉色煞白,只有鳴一一人冷笑連連,傲氣十足地道:「我們逆風盟已今非昔比了,雖然老大和硯姑娘不在,剩下的幾個也不是好欺負的。」 「說得好!」原石憤怒揮舞著拳頭叫道:「幻士集團的人膽敢再來,就讓他們吃我一拳。」 明帥當然知道這三年多眾人的實力都大幅提升,尤其是布揚和元蘇,都已步入冥術士的行列,但陰屍族實力高強,連斬風都認為單打獨鬥未必是對手,如果沒有聿丘留下幫助,的確很危險。 想著,他望向赤瑕璧問道:「赤大哥一個人沒有問題嗎?」 沒等赤瑕璧回應,聿丘搶著說道:「還是我去取藥吧!赤大哥的實力比我高,遇事也比我有主見,留下來會更加有用。」 赤瑕璧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但想到對方可能在路上設下陷阱,如此一來聿丘的處境就會格外危險,而且取藥失敗還會影響到花舞的生死。 他低頭思考片刻後回應道:「我看不如這樣,你把兵燁和雅雅也帶去,雅雅知道解毒之物又擅於治療,兵燁如今也算一流高手,萬一島上出了事也容易應付,有他們相助,取藥會容易些,這裡由我和明帥主持,若是斬風或硯姑娘回來,我再飛去迎接你們。」 「嗯,這個辦法好,我看就這麼辦吧!」聿丘轉眼望向雅雅和兵燁,徵求他們的意思。 在逆風盟之中,兩人算是最弱的,但豪情義氣卻不輸給任何一人,於是不加思索便點頭答應。 商議之後,聿丘立即召來祥雲,與雅雅和兵燁帶著足夠的金錢踏上雲端,直往東方疾飛而去。 知道妻子有藥可救,明帥的心情輕鬆了不少,坐在床邊深情地望著妻子那張浮腫的臉,柔聲道:「舞孃,放心吧,大家拼了命也會為你求來解藥。」 看著美艷的新娘子變成這樣,眾人的心情依然十分沉抑,都一言不發地站在床邊。 過了片刻,玄武皇帝帶著太子明神昶踏入了洞房,一進屋子便感受到凝重的氣氛,心裡頓時下沉,好好的喜事變成這樣,都不約而同歎了口氣。 「明帥,你夫人沒事吧?」玄武皇帝走到明帥身邊伸手按住他肩頭。 明帥欠身應道:「謝皇上關心,夫人中了劇毒,不過我已請幾個朋友去青龍國取解毒之物。」 「是嘛!有希望就好。」 玄武皇帝見他的情緒還算正常,微微鬆了口氣,轉眼又看了看床上的花舞,如花似玉的一個美人竟變成這樣,心裡也覺得氣憤難平,沉聲道:「你放心,朕正帶人全力搜捕,一定會把兇手抓出來。〕 明帥眉尖一挑,冷冷地問道:「有眉目了嗎?」 「朕已下令封城,到處都布下法陣,就算蒼蠅也飛不出去。」 明帥略加沉思後又道:「下毒之人必然來過洞房,這裡一直有丫鬃在場,男子很難進來,下毒之人只怕是女眷,我看應該從這方面著手。 「女眷!」玄武皇帝皺了皺眉頭,轉眼望向站在門口候命的泰豐,厲色問道:「查過女眷嗎?」 泰豐微微一楞,略顯尷尬地應道:「女眷都是官眷,我們這些武夫查起來似乎……」 玄武皇帝明白沒說下去的是甚麼話,淡淡地道:「現在是非常時期,就是女眷也不能免查,不過一這事還是女眷去查較好。」 「無界,你把幾位女武議員請出來主辦此事;明帥,你的朋友中好像也有女子,一併請出來主持女眷的查問。這次無論如何都要查個水落石出,絕不能讓這麼大的事情不了了之。」 「是!臣這就去辦!〕刀無界微微欠身行禮,然後急步走出洞房。 明帥轉眼望向飄如月,道:「如月姑娘,如今我們這裡只剩你一個女人,事情就拜託了。」 飄如月沉著臉點頭應道:〔你放心,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線索,敢對舞姐下毒手,就算是女人我也會扒她的皮。」 「有勞!」 飄如月與花舞交情很好,心裡早己積壓著一團怒火,殺氣騰騰離開洞房後,立即會同七名女武議員,一起盤問所有的女眷與她們帶來的侍女,同時又讓赤瑕璧潛在暗中監視。 論手段,飄如月雖然比硯冰溫柔了許多,但受審的都是身嬌肉貴的官太太,哪裡見過刑房,一見刑具就暈了一大半,有的嚇得口吐白沫,需要御醫治療之後才能審問。 查了一夭後,果然發現一名中州都衛求發的妻子形跡可疑,經過再三審查,果然是她藉探視新娘之機下了毒。 玄武皇帝勃然大怒,臣子的妻子竟然做出這種事情,如果下毒的對象是他或太子,後果更不堪設想,立即帶著明帥等人親自審問。 明帥清楚這次事件並不單純,而是針對玄武國的大陰謀,一點也不敢大意,見到犯婦先打量了一陣。 女子的樣貌很普通,只是受到些驚嚇,所以臉色慘白,目光無神,身軀還在不斷地顫抖著。 〔開始吧!〕玄武皇帝雖然親臨,卻沒有主審,把審問的權力讓給了明帥。 明帥冰冷的目光凝視著求氏,淡淡地問道:「把知道的都招了吧!免得我用刑。」 「我真……真的不是有意……」求氏嚇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明帥皺了皺眉頭,知道要她坦白似乎不太可能,沉著臉撇向兩側的刑吏,冷喝道:〔你們知道怎麼辦。」 「是!」八名刑吏如狼似虎般撲向求氏,一排刑具很快便陳列在她的面前,求氏眼睛突然翻白,竟昏死過去,但很快就被冰水潑醒了 妻子昏死在床上,性命堪憂,明帥的同情心早己被噴怒吞噬,望著一臉慘狀的求氏冷笑道:「到了這裡,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只有說實話的選擇,快說吧!不然你會後悔一輩子。〕 「我……」 求氏平時是個極為伶俐的女人,在官眷中也小有名聲,此刻卻被嚇得?院了神,腦海中一片空白,支吾了半夭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泰豐要洗刷自己防衛不力的罪責,不等明帥出口便厲色喝道:「快說!是誰指使的?說!」 「是……我表哥元英!〕求氏終於撐不下,說完之後人也軟倒在地,只有喘息的分了。 明帥眼睛一亮,轉頭望向被鎖在一旁的求氏,喝問道:「元英是甚麼人?」 求發最是無辜,根本不知道妻子這麼大膽,敢毒害明帥的夫人,早已嚇得屁滾尿流,巴不得洗千淨自己。 他連忙應道:〔他是個浪蕩武士,沒事就惹事生非,調戲民女,被中州刑衛衙門抓住幾次,也關過幾次,小人早就不認這個親戚了,沒想到這個賤婦居然與他還有聯絡,還千出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可惡之極。」 明帥對這樣的答案卻不滿意,但見求發這副神情,知道問不出甚麼,沉吟片刻後又望著求氏喝問道:「為甚麼要下毒?」 求氏伏倒在地喃喃應道:「我和表哥一直在中州私放高利貸,前幾日表哥說新娘的手上有我們犯案的證據,成親之後就會上告皇上,將我家滿門治罪,我怕死,所以就……」 明帥大感意外,沒想到妻子竟然是因為這個蠢婦的作賊心虛而遇害,心裡真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他也清楚,背後的原因斷然不會如此簡單。 玄武皇帝也不肯相信事情這麼簡單,喝道:「如今看來只有從元英身上順籐摸瓜了一傳旨捉拿元英歸案。 泰豐領命後急忙離去,不到半日便回到了皇都,但結果卻令所有的人都感到極度失望,元英在案發前日暴屍街頭,線索也隨之斷了。 線索雖然斷了,但卻告訴了所有的人,下毒事件是早有預謀的計畫,不只是因為求氏的作賊心虛;但線索一斷,事情便查無可查,事件也成了無頭公案。 明帥自然不肯讓妻子吃這啞巴虧,但也沒有向外聲張要徹查事件,只在暗中與赤瑕璧等人聯手調查。 元英所有的朋友都在調查之列,最終赤瑕璧查到他事前曾到過興安城,並把消息帶回皇都。 「興安城?」明帥沉默了一陣,輕聲咕味道:「對方既然早有準備,也必然會離開興安城,現在去只怕也找不到甚麼線索。」 鳴一皺著眉頭口郁甫自語道:「這下可麻煩,萬一真的不是幻士干的,後果可能更加嚴重。」 明帥沉聲道:「說的沒錯,如果不是幻士干的,就說明暗中還有其它勢力潛伏在玄武國內,威脅著國家的安全。」 〔會是甚麼人呢?朝中勢力?還是在朝的野心家?」 沒有足夠的資料,明帥也無法做出正准的判斷,眼見妻子一直昏迷不醒,心裡越來越感到焦慮不安,脾氣也大了許多,忽然大聲喝道:〔來人啊!我要再審求發夫妻!」 其實主導這場計畫的不是別人,正是負責玄武國區域的鬼使奉源,前次向玄武皇室察報幻士行動的也是他,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玄武國的變化進入他所佈置的軌道,任何妨礙這項計畫的人都是他針對的日標。明帥與斬風所建立的逆風盟是玄武國安定的目標,只要這些人在,鬼人就無法如願控制這裡,因此只有逼走這群人,才能使玄武國的發展回到原有的軌道。 他雖然圖謀不軌,但要他真的下毒殺死斬風身邊的人卻不敢,一是因為斬風的實力,二是因為斬風在鬼界內依然有影響力,是鬼王之城眾多鬼界高官拉攏的對象,因此只想讓斬風這群人為了治療而東奔西走,離開玄武國。 奉源做為玄武國地域的鬼人首領,所想的,其實與引發青龍、朱雀戰爭的四鬼人一樣,利用人界的活動提高自己在鬼界的地位,從而凱覷鬼王之位。 只是玄武國內的鬼人較少,活動也不頻繁,因此造就了他一人獨大的局面,甚至把玄武國看成是自己的領地,不容外人前來影響他的控制權。 事發前後他都一直在中州觀望,原以為赤瑕璧和明帥等人必然會帶著病人四處求藥,沒想到只有幸丘三人離開,心裡著實感到納悶,卻也不敢胡亂猜測。 然而正當他想再度下手之際,卻從手下處得知幻士集團又有行動了。 「你們真的查清楚了?」 刺探情報的鬼刺客伏身應道:「絕對沒錯,最近有不少人從白虎國滲入玄武國境內,似乎有意重建各城的據點。」 「這些可惡的幻士到底是甚麼來歷?怎麼如此神通廣大,才過三年多時間便已恢復元氣,他們韌性還真強。」 「大人,我們針對逆風盟的行動要繼續嗎?」 奉源陰陰地道:「當然不行,玄武國若是陷入內亂,白虎國就會趁虛而入,現在我們的力量還不足以控制玄武國,必須循序漸進,所以這次還是要助玄武國擊退幻士。」 「屬下明白!」 「你立即回去探查白虎國的動向。」 〔是!」黑影一閃便消失在空氣之中。 奉源厭惡地望了一眼窗外的陽光,喃喃地道:「看來一切都還沒到時候,是我太著急了,真正的心腹之患應該是幻士集團,斬風的逆風盟雖然有些討厭,不過冥界與鬼界有條約在,暫時還不至干與我為敵。」 「嗯一既然如此,就把這次下毒的事情栽在白虎國的身上,一切從頭再來。」 沒有硯冰相助,明帥等人無法探查鬼人的動向,自然也查不出真正的兇手,但他們都感覺到山雨欲來風滿樓,平靜了三年的玄武國只怕又要陷入爭鬥之中。 這邊密查暗訪,感受風雨將至,那邊斬風和流千雪的日子也不好過。 十萬夭階高聳難攀,兩人好不容易登上了夭階之巔,剛想喘口氣,但當流千雪興奮地從斬風懷中跳落地面時,一道白光又把她捲走了 「阿雪……」 看著玉人憑空消失,斬風驚得楞在當場,連續的攀登耗費了他極大的精力,不曾想過會有這種事情發生,望著深不見底的十萬天階,心裡湧起一陣無奈。 流千雪並非靠自己的力量爬上十萬夭階,自然也就無法得到認可,這本是應該可以想到的結果,只可惜一時興奮忘了思考,使得流千雪又回到山腳下,需要重新攀登。 雖然無奈,但如果沒有他的幫忙,流千雪將會永遠被困在巨山腳下,他的眼前只有一種選擇,因此他毫不猶豫的住山下狂奔。 登山的散仙們哪見過有人從上往下跑,都驚得目瞪口呆。 上山雖難,下山卻更難,既要保持平衡又要保持速度,還要避讓登山的散仙們,因此斬風所耗費的精力竟比登山時還要多,但他還是以最快的速度奔回了山腳。 踏上白雲之路,果然見流千雪坐在地上,一臉無奈地望著夭階發呆,連他出現也沒有任何反應,而在流千雪的身邊多了幾名散仙,都是一臉頹喪,似乎也都是登山失敗者。 第二部 第十一集 煉仙之路 第五章 冥界驚變 第二部 第十一集 煉仙之路 第五章 冥界驚變 斬風走上前輕輕搖了搖流千雪的身子,柔聲喚道:「阿雪!」 流千雪呆呆地轉頭望向他,片刻後忽然一頭栽入他的懷裡,失聲痛哭起來,心裡充滿了歉意與自責。 斬風哪能不知她為何而哭,柔聲勸慰道:「別哭了,再爬就是。」 「可是……你爬得那麼辛苦,我卻……」流千雪說著又嗚嗚哭了起來。 斬風蹲下身子擁她入懷,右手輕輕在背後拍著,柔聲安撫道:「既然成功了第一次,第二次也不會失敗,只是多花些時間而己!冷目信我,我一定會把你平安帶回人界。」 迎著斬風自信的目光凝望片刻,流千雪也似乎找到了信心,重重地點了點頭,道:「你累了吧?不如先休息一下。」 玉人如此體貼,斬風自然不會拒絕,兩人相擁而坐,在夭階下休息了一陣,便再次上路了。 同樣的姿態,同樣的經歷,同樣的攀登,這次斬風一鼓作氣直到頂部,卻再不肯讓流千雪離開自己片刻,一直把她抱在懷裡。 「到了!"踏上最高的一層台階,斬風長長地舒了口氣。 流千雪突然緊張了起來,伏在懷中幽幽問道:「現在怎麼辦?」 斬風低頭在玉石般光滑的額頭上吻了一下,柔聲道:「從現在開始我一直背著你,直到離開這煉仙之路。」 流千雪知道除此之外再無別的辦法,幽幽一歎,雙手環抱住了他的脖子。 斬風隨手把她的身軀甩到身後,然後雙手兜著腿彎處,將她穩穩地背在身後。 趴在斬風背上,流千雪第一次看到山巔的景致,四周被仙霧籠罩,並沒有甚麼奇特的地方,不禁好奇地問道:「難道登上山巔就算結束了?」 斬風轉了一圈,忽然瞥見身後雲端有座閃著光芒的大門,道:「那裡大概就是藏典塢的入口。」 大門看似不遠,但雲海相隔卻如同相距夭涯,令人有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覺,流千雪顯得心事重重,整著眉尖嘟嚷道:「這裡好像有種力量限制了飛行術,到底怎樣才能過去呢?」 斬風舉目四望,山巔只有一條路通往與出口相反的方向,但由於雲霧太重,山路很快便沒入雲中,無法看到前方的景致。 「如果不能飛翔,就只有沿著煉仙之路一直走到內仙界。」 「可……萬一仙班內的仙人要抓你怎麼辦?」 斬風豪邁地笑道:「那又如何?只要能將你平安送出去,雖死無憾。」 流千雪心頭大震,感動得又想哭,卻怕眼淚沾濕了他的衣服,只得用手抹了抹眼角滲出的淚珠,輕聲道:〔萬一……萬一真的沒有辦法,還是不要冒險了。」 斬風明白她的意思,卻不願意把生命耗在這無盡的虛空之中,搖頭道:「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讓你平安離開這裡。」 正說著,後面又有一名散仙成功登頂,踏上山巔,他並沒有表現出狂喜,眼光伸向遠處,彷彿有一種參悟仙路的神采。 斬風和流千雪從他身上感受到飄逸出塵之氣,都露出敬意,齊聲賀道:「恭喜!」 散仙朝著兩人微微一笑道:「無喜無憂才是修仙之道,兩位不必恭喜我,不過我倒是很佩服你們,爬上來居然又跑下去,現在又爬了上來,這條在散仙眼中恐怖難登的十萬天階,在兩位的腳下卻如履平地,看來兩位的修煉比我高明得多。」 流千雪一臉愧色地應道:「我甚麼也沒做,全靠他帶我上來的。」 「無論如何,能上來就是仙緣,又何必在意是怎麼上來的?一切隨緣就好。」 流千雪這才轉憂為喜,嫣然笑道:「謝謝仙友指點迷津。」 「煉仙之路還很長,你們好自為之了。」散仙說罷便越過兩人往山道走去。 望著瀟灑出塵的身影,兩人深深地感覺到甚麼才是仙人的氣度。斬風呆站片刻,忽然問道:「請問有甚麼辦法回去嗎?」 「回去?」散仙露出吃驚之色,好奇地打量了兩人,反問道:「難得走到這裡竟想放棄?」 流千雪應道:「我們進來並不是為了進內仙界,只是一時誤闖而己,現在想回去,卻又不能飛,不知如何是好,請仙友再次指點。」 散仙若有所思地望著閃光的出口,半晌後忽道:「仙路便在腳下,你們何不試試直接走回去!」 〔走回去?」 散仙微微一笑,若有深意地問道:「若是心中沒有懼意,又何懼腳下是空的?」 流千雪低著頭喃喃地嘀咕了一陣,眼中突然精光大放,面上露出頓悟之色,喜道:「仙友說的是,我明白了。」 「好自為之吧!不過我相信你們隨時都可以通過這條煉仙之路。」散仙哈哈一笑,飄然沒入雲中。 流千雪望著消失的背影,羨慕道:「真是位道行高深的仙人啊!不知我甚麼時候才能修煉到他這種境界! 斬風沒有響應,腦子裡一直在想方才散仙所說的話,眼睛一直盯著山巔與出口之間的雲霧層。 「我們過去吧!〕流千雪神色輕鬆,彷彿腳下已出現通往出口的大道。 「真的要過去?〕斬風反倒猶豫了起來。 流千雪嫣然笑道:「當然,若想達到目標首先便要無懼,十萬夭階中那麼多誘惑你都不怕,現在怎麼猶豫了?」 想起十萬天階中種種奇遇,靳風彷彿當頭棒喝,腦海中的一處陰影彷彿被一把利斧劈開,使整個心緒更加清晰,大笑一聲抬腳便往雲上踏去,此時心裡腦中空無一物,目光中也只有出口。 一步接著一步,雲霧彷彿有靈,托著他的身子在空中慢慢移動著,直到兩人踏入出口才散去。 隨著一陣光芒,眼前的景象又為之一變,玉色的仙霧再次出現在兩人的面前,腳下也踏上了實地。 「到了!〕流千雪興奮地抱著他的脖子在面頰上親了一下,然後雀躍地跳回地面,竟牽著他的手跳起舞來。 斬風回頭望向煉仙之路的入口,心裡卻是百感交集,這段路所修煉的不是力量,而是心境,經過十萬夭階,他覺得自己心境更加堅定了,所有懼意一掃而空。 「在想甚麼呢?」 「走吧理〕斬風牽著她沿著曲橋慢慢走著,偌大的藏典塢中沒有一個人影,一切都很寧靜。 「那位散仙說一年多才爬一次,我們爬了兩次,不知道是不是己經過了三年了?」 斬風想起硯冰和赤瑕璧等人,思念之情油然而生,突然加快腳步,邊走邊道:「我們快點回人界吧!大家應該都在為我們擔心。」 〔嗯,〕想到自己在心上人懷裡待了三年,流千雪心裡湧出無限甜蜜,這段旅程將會終生難忘,不禁露出甜甜的笑容。 出了藏典塢,明亮的仙界又映入兩人眼簾,斬風忽然想起兩人仍然不知道仙門所在,不禁有些犯愁,擔心又惹來散仙盟的圍捕。 流千雪一看就明白他的心思,含笑道:「不用擔心,虎極師父早就告訴我方向了,往正前方去就是仙門,越過後山是迎仙崖。」 〔迎仙崖!〕斬風猛地想起自己的責任,如今己尋獲三十二種冥術,應該盡早送到冥界,使冥武士們可以更早開始修煉,「阿雪,不如我們……」 「去冥界是嗎?我早就知道你會這麼做,走吧!〕流千雪笑著做了個鬼臉,然後召來祥雲,領著斬風向山後飛去。 再次踏上迎仙崖,斬風頓時想起當年自己第一次來仙界時的情景,不禁感慨萬千。 「這裡好美啊!〕流千雪嫣然一笑,興奮地撲入花海仙林之中,望著美麗的仙芭簡直愛不釋手,看了這個又看那個,活脫脫像個貪玩的少女。 斬風原想著早點通過仙冥之路,望著仙株、仙芭中的那動人的俏影竟看得癡了,腳下一步也挪不動了,心裡既是感歎又是慶幸,此生能得到如此絕色仙子的垂青,也不枉人生走這一遭。 流千雪聽不到動靜,好奇地回頭看了一眼,見心上人傻傻地看著自己,滿目情深,俏臉不禁一紅,心裡竟也有些癡迷。 一個來自蔑視愛情的冥界,一個來自無慾無求的仙界,原本都不應該有這段戀情,可偏偏造化弄人,一個拋開了冥人的枷鎖,一個放棄了仙人的清修,不顧一切地愛在一起。 凝望了半晌,兩人相視一笑,齊聲道:「走吧!」 走入仙冥之路又是另一番景象,周圍一片昏暗,不像鬼界那麼陰森恐怖,卻也有些沉鬱的氣息。 流千雪第一次走入冥界,心裡多少有些忐忑,雖然從斬風嘴裡聽了不少有關冥界的事情,但想到將要到達的世界敵視男女歡情,不禁有些擔心,斬風對冥界如此忠誠,不知道會不會因為冥界的反對而放棄愛情。 斬風並不知道流千雪的不安,再次回到冥界,又帶回了好消息,他全身都充滿了興奮,恨不得立時回到冥都,把所有的發現都告訴冥皇,因此一路上幾乎沒有停頓。 流千雪如今己是仙人之身,身上的仙氣一目瞭然,自然瞞不了冥人,因此對於進入冥都顯得有些猶豫,在斬風的勸說下才勉強飛到皇城的上空。 然而兩人剛想降落,一名男子突然駕著一隻鬼虎竄上了高空。 斬風冷眼打量片刻,認出是鬼使刺魄,還是那副老樣子,一身灰色的衣袍,臉被完全罩著,使外人看不清楚真面目,胯下一隻神峻的鬼虎,散發著不一樣的陰森氣息。 他心中微微有些緊張,面前這個鬼人,是他遇到的對手中最強大的一人,還在九長老之上,突然擋住去路必然有所圖謀。 流千雪在鬼界住過一陣,倒也沒有太害怕,只是對於在冥界看到鬼人有些驚訝。 刺魄的面罩中,突然射出兩道陰冷的日光掃視著流千雪,接著發出一陣刺耳的尖笑聲,道:「想不到有仙子光臨冥界,真是少見啊!」 怪異的笑聲令流千雪渾身都不舒服,但她是第一次來冥界,對冥界的一切都很陌生,不敢隨意響應,因而轉頭望著斬風。 斬風早閃身至流千雪身前,用身軀護著她,然後冷冷地問道:「你要幹什麼?」 刺魄銳利的目光在斬風臉上掃了片刻,陰陰笑道:「沒甚麼,只是突然感覺到兩個高手在天空飛翔,心裡覺得奇怪,所以上來看看。」 〔嘿嘿!想不到冥人居然也能飛,這倒是第一次見。一直聽這裡的冥人說,你才是冥界第一高手,看來這話果然不錯,有空的話我想討教幾招。」 「有空的話我不介意,可惜我現在要去見冥皇大人,沒工夫陪你玩。〕 斬風顯得特別謹慎,倒也不是害怕這個鬼人,只是摸不透他的深淺,一個深不見底的人物比任何人都難以應付。 刺魄眼角餘光膘向流千雪,陰陰問道:「不知這位美麗的仙子,有沒有時間陪我玩玩呢?」 斬風聽出話中竟有些淫邪之色,不知是有意挑釁,還是發自內心,但無論是哪一種都令他無法忍受,突然大喝一聲,指著刺魄的鼻子道:「你不要太放肆,這裡是冥界,不是你的鬼界。」 刺魄用暖昧的目光掃視著兩人,忽然咯咯一笑,嘲弄道:〔我還以為冥人都是木頭,見到美人連眼都不抬,想不到居然還有冥人喜歡女色,不錯不錯,我喜歡這樣的冥人。」 斬風面無表情望著他道:「我的事與你無關。」 刺魄一本正經地道:「鬼界與冥界同盟,你這個冥界第一高手的動向,又怎麼與我無關?何況還找了個仙子情人,嘿嘿,這就更加不能不管了。」 斬風不再理會他,伸手牽著流千雪便往皇城落去。 「小子,我勸你還是別下去,不然失望的一定會是你。」 流千雪回頭看了一眼,不安地問道:「是不是冥都發生甚麼事了?」 〔鬼人狡詐,他們的話根本不可信,別放在心上。〕斬風牽著流千雪越飛越低,快到地面時,忽然發現冥皇等人早己站在空地上望著自己,心裡又湧起一陣親切感。 「冥皇大人,果然是斬風啊!不過他怎麼會和仙人一起回來?難道他也……」 孤臣歎道:〔唉!沒有發生關雲事件之前,誰又能想到冥人會叛變呢?我當然不希望像斬風這樣的人才也背叛冥界,但為了冥界,我們不能不防啊!」 「是啊!我看斷戈冥帥所說才是至理名言。」 提起斷戈,冥皇的臉色更是陰沉,眼神中卻透著無奈與失落,沉吟道:〔斷戈提出的議案由我來告訴斬風,你們不要胡亂出口,免得橫生枝節。」 「是!」 界海搖了搖頭,喃喃嘟嚷道:「外敵還沒來進攻,我們卻在這裡自折手臂,長此下去冥界不亡才怪。」 冥皇站得最近,自然聽得清清楚楚,臉部忽然有些扭曲,心裡有些不快,憤然盯著界海,卻見他回以執著的目光,忽然微微一歎,甚麼也沒有說。 孤臣見自己的話引得氣氛沉重,心中不安,轉換話題說道:「想不到冥人居然也能飛翔!看來斬風的實力又提升了許多。」 望著飛翔的斬風,在場的人都不由自主發出驚歎,數百年來從末見冥人飛翔,這是他們最大的遺憾,然而斬風的表現卻打破了冥人不能飛翔的定義,都感到興奮異常。 界海咧嘴笑道:〔斬風早就是冥界第一高手,自創飛行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這才是冥界的人才啊!」 冥皇雖然很高興,但眼睛掃見流千雪時,笑容卻又收斂了。 說話間斬風己帶著流千雪回到地面,一個箭步便衝到冥皇面前,以白級冥武士的身份伏身行禮。 「白級冥武士斬風參見冥皇大人!」 「起來吧!」 冥皇拉著斬風起身,用慈祥的目光仔細端詳了片刻,含笑讚道:〔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今日才知原來冥人也可以飛翔,這是冥界的一大創舉,可以永記史冊了。」 斬風謙遜地應道:「冥皇大人過獎,只是偶然領悟!」 「你也不必過謙,你的才能和資質我很清楚。」冥皇笑了笑,又把目光移向流千雪,神色漸冷,眉頭也擰成了一個疙瘩,淡淡地問道「這位仙士到訪冥界,不知所為何事?」 「我……」流千雪被冰冷的目光一攝,嘴邊的話也吐不出來,不安地看著斬風。 流千雪閃躲的目光令孤臣等人更覺得可疑,斬風自己也成了懷疑對象。 斬風忽然感覺到氣氛有些生硬,眾人的反應也不如想像中那樣友善,不少人的目光中還有些冷意,心裡著實感到納悶,卻又不好多問只好指著流千雪道:「冥皇大人,她是我的朋友。」 「朋友?」孤臣等人對視了一眼,眼神變得更加陌生,還露出提防之意。 面對這些防賊似的目光,斬風滿心的興奮都一掃而空,感到很不痛快,神色冷了下來,淡淡地道:「不錯,是我的朋友,我把她帶來並沒有特別的意思,只是希望回人界之前拜見一下冥皇大人。」 孤臣望向身邊的同僚小聲地道:〔看來斷戈冥帥說的一點也沒錯,的確有必要下決心整頓冥界。」 話語傳到界海耳中,立即狠狠地瞪了兩人一眼,然後親切地拉著斬風笑道:「回來就好,我可是一直在想你。」 界海的親切,與其它人的冷淡形成鮮明的對比,斬風心裡一陣感動,態度也溫和了許多,感激地道:「我也想念冥帥大人。」 「我們別在這裡待了,進去多說說話吧理機會不多了。」 斬風見冥皇說話奇怪,不禁微微一楞,沉吟片刻後又道:「冥皇大人,我在人界找到了三十二項冥術。」 「冥術」 眾人眼中的瞳孔突然放大,臉上展現了極度的驚愕與狂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連冥皇也楞在當場,他們都知道找到冥術,就意味著冥界找到了復興的道路,從此以後冥界將再次擁有強大的冥術士。 冥皇一把抓住他的雙臂,顫抖著聲音問道:「斬風……你說的是真的嗎?真的找到冥術了?」 斬風鄭重地點頭說道:「除了三十二種冥術之外,我還發現了一百多種法陣,可以配合冥術修煉。」 「法陣!〕冥皇與眾人一樣都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顯得有些茫然。 「是!」 「斬風,辦得好啊!實在太好了。」 冥皇眼圈一紅,竟激動流出熱淚,緊緊地抓住斬風的手,甚麼不滿都拋之九霄雲外,腦子裡只記得這個年輕的冥人,達成了他畢生的心願,使冥界找到最好的復興道路。 其它冥人紛紛投以感激的目光,無不誇讚斬風有勇有謀,辦事得力,氣氛也隨即變得熾熱起來,就連孤臣等人也拋開了成見,與眾人一起享受這興奮的時刻。 界海的反應最激動,也最強烈,抱著斬風叫道:「你是冥界的大恩人啊!我看誰敢再說甚麼,」 斬風聽不懂界海話中的含意,以為他高興地語無倫次,因而沒有深究。 眼見心上人受到如此尊重,流千雪心裡說不出的高興,俏臉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斬風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木請地看著圍在身邊的冥皇與冥帥。 〔走!我們進去說!」冥皇實在太高興了,連儀態都不顧了,拉著斬風就往議政大殿走去。其它人也簇擁在後,如眾星捧月般把斬風推進了藍色的議政大殿。 流千雪忽然發現自己被冷落了,不知如何是好,忽然瞥見斬風投來的目光,心裡一陣溫暖,無論甚麼時候心上人總是那樣的體貼,笑著跟了進去。 眾人的心都在斬風身上,因此也沒有人在意流千雪的行為,直到進了議政大殿才發現她出現在斬風身側,臉色都不禁微微一變。 冥皇望著流千雪皺了皺眉頭,沉吟片刻後道:「既然是斬風帶來的,也算是冥界的貴客,界海,你把這位仙士送到館舍去休息。」 「嗯!」 界海深深地看了冥皇一眼,這種事本不需要他去做,冥皇這麼做無非是要讓自己暫時離開,免得攪亂了事情,心裡雖然極度不忿,但冥人尊卑有分,不敢不領命,輕哼了一聲,走到流千雪面前招了招手,道:「請跟我走。」 流千雪雖不情願離開斬風,但又找不到拒絕的借口,只能跟著他默然離開大殿。 目送兩人離去,冥皇含笑望著斬風問道:「這些冥術是怎麼找到的?」 「事情是這樣的……」斬風簡單地把尋找冥術的經歷說了一遍。 眾人聽了不勝感歎,想不到人界居然還有昔日冥皇的墓,更想不到的,竟是人類替冥界保存了眾多冥術,還有他們從未見過的法陣。 冥皇慨歎道:「看來我們派人去人界是對的,若非如此,冥界永遠也不會出現冥術。」 斬風問道:「斷戈冥帥的成績也應該不錯吧?」 一提起斷戈,眾人看他的目光都有些異樣,還有些欲言還休的表情,斬風不禁有些詫異,再聯想到斷戈在人界的舉動,意識到斷戈在這裡做了些事情。 偌大的議政大殿突然變得鴉雀無聲,寧靜得令人害怕,一個個都低頭思索著,只把斬風一個人茫然不解地撂在場中。 半晌,冥皇終於打破了寧靜的氣氛,深沉的目光盯著斬風的眼睛,沉聲問道:「斬風,夭雲的事情真的確定了嗎?」 冥皇的語氣令斬風心頭一沉,意識到夭雲事件給冥界帶來的影響,比他想像中要大得多,心裡很是忐忑,默然點了點頭。 〔真是冥界的恥辱啊!〕冥皇長長地歎息了一聲。 斬風想起進入仙門前與夭雲相遇的事情,又說道:「我回來之前在人界見過他。」 眾人微微一楞,接著露出憤怒之色齊聲問道:「為甚麼不把他抓回來?」 斬風知道自己與夭雲之間的友情己經不存在了,卻並不想置他干死地,當時也沒想把他抓回冥界,如今面對眾人的質問,一時間不知說甚麼才好,半晌才道:〔他己經領悟了天、地、日、月四部的力量。〕 其它人不知道冥術,都顯得茫然,冥皇卻深知道斬風這話的含意,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驚歎道:「想不到他居然變得這麼強大!一身擁有夭、地、日、月四種冥力,實力定然非同小可,可這短短的幾年時間,他到底是怎麼修煉的?」 「仙界!」 簡潔的回答像是一聲驚雷,在大殿中炸開了,冥帥冥將們都意識到夭雲得到仙界的全面支持,否則不會將冥術傳授給他,由此可見仙界的目的在子利用他對付冥界,不禁面面相覷,都露出憤然不平之色。 「可惡!想不到仙界也如此卑鄙,居然要借冥人之手對付冥人,如此一來,我們就沒有任何反駁的借口了。」 斬風雖然不願多想,但眾人咒罵夭雲的時候,眼神總是有意無意向他移來,似乎把他當成夭雲的同類人,心頭忽然一沉,腦海中又想起自己帶著流千雪剛剛出現時眾人的眼神,心裡頓時明白了許多。 難道他們以為我也……看來是這樣了!想不到我竟然會被懷疑。 剎那,斬風忽然覺得議政大殿是那樣的蒼茫,冥皇和在場的冥帥、冥將們變得陌生了。 第二部 第十一集 煉仙之路 第六章 驅逐出鏡 第二部 第十一集 煉仙之路 第六章 驅逐出鏡 既然提起夭雲的事情,冥皇再也忍不住了,沉聲道:「斬風,前些日子斷戈從人界回來,向我們提出一個建議……」 斬風見他說到一半沒再說下去,知道事情必然與自己有關,轉眼望了望四周,發現冥帥、冥將們的眼中又流露出剛才那種異樣的眼神心裡己洞若觀火了。 冥皇露出漸愧之色,猶豫了半晌才再次說道:「由於夭雲的事件對冥界打擊太大,為了不讓以後有類似的情況發生,斷戈提議從此以後禁用冥引術。」 斬風一時沒反應過來,楞楞地看著冥皇,禁用冥引術乍聽似乎與他沒有任何關係,眾人也不應該露出這樣的表情。 冥皇凝望著他苦笑道:「我們實在沒有想到,你這次能夠帶回來三十二種冥術,為冥界立下不世之功,堪稱是冥界的大英雄……」 「冥皇大人,我……」 「聽我說完。」冥皇擺了擺手打斷他的話語,「冥界是一個強者為尊的世界,大家唯一的雄心就是成為強者,為此每日不斷地修煉,追求更高的境界,因此冥人沒有其它的慾望與野心,然而夭雲的事情說明冥人也會受到物慾的影響。」 斬風腦海中靈光一現,一團混亂如麻的思緒突然間完全解開了。 禁用冥引術……我明白了。原來竟是這層意思,難怪上次斷戈冥帥表現得那麼冷淡,想不到他把夭雲叛變的事件看得如此之重,竟然聯想起整個冥界的未來,不愧是斷戈啊! 此時的他除了苦笑外,也無能再做些什麼,斷戈的心裡己把所有從冥河進入冥界的人,都看成是異類,夭雲如此,自己如此,他認為這些異類會把人界的陋習與慾望帶入冥界,從而破壞冥界的安寧。 他一定認為夭雲的事情只是開始,我們這些異類都會有叛變的一日! 斬風雖然覺得很無辜,卻也無法阻止別人這麼想,畢竟夭雲的事件產生了極壞影響,在冥界內部造成了分裂與不和諧,冥人之間原本堅實的互相信任基礎,被徹底打破。 為了冥界的將來,這種互信的基礎必須重新建立,而由冥河進入的異類,就全部成了替罪羔羊,成為斷戈重整冥界信心的犧牲者。 原來上次斷戈冥帥回到冥界,目標是把像我和夭雲這一類帶有人界記憶的冥人,全趕回人界。 看來扇君他們九冥衛突然出現在人界是早有安排的,並不是因為要派他們去幫助我,而是把所有的異類都趕到人界,避免他們的意識影響其它冥人。 想到自己與流千雪之間的愛情,他不能不承認斷戈所說的話,在某一層面上是正確的,人界的記憶的確帶給冥人另類的慾望,因而改變了冥界純樸的武人世界。 然而想到自己為了冥界,出生入死做了這麼多事情,到頭來卻被歸入異類,而且要放逐人界,心裡滿不是滋味。 「我是異類!」斬風閉上眼睛長長地吸了口氣,想辦法控制自己激盪的情緒。 他知道從很久以前開始,自己就被標上了「異類冥人」的標誌,無論自己做甚麼,只要牽涉到武人以外的慾望,便不是純正的冥人,他很清楚自己永遠也不會放棄與流千雪之間的感情,也就是說,自己必然成為被放逐人界的冥人。 冥皇察覺到他眼神的變化,心裡一陣難過,忽然起身朝他鞠了一躬,誠懇地道:「你為冥界做了那麼多,我們都不忍心這麼做。」 「但斷戈的意見同樣正確,現在冥人之間出現了互不信任的情況,猜忌和懷疑也漸漸出現,為了重新建立冥界的秩序,以後只能請你在人界活動了。」 斬風突然睜大眼睛,冰冷的目光從每個人的臉上掃過,最後停留在冥皇的臉上,淡淡地問道:「這麼說從現在開始,我和九冥衛再也不能踏入冥界一步?」 冥皇無奈地苦笑一聲,溫言勸慰道:「我知道你的心情,不過大家己內定斷戈是下一界冥皇,他的意見我們不能不考慮,其實你留下來也沒有甚麼好處。」 「下一任冥皇?我明白了!」斬風對於冥皇的寶位毫不動心,但以實力而論,他遠在斷戈之上,冥皇和紫衣冥帥們選擇斷戈除了他本身的力量,還因為他不是異類。 冥皇婉言安撫道:「雖然你在人界,但你永遠都是冥人,永遠都是冥人崇敬的紫衣冥使,這一點誰也沒有辦法改變。」 斬風忽然覺得「崇敬」這兩個字是何等的諷刺,過不了幾年,他和所有的異類都會成為冥人眼中的危險人物,而被所有的冥人敬而遠之,大概也不會有甚麼人會用「崇敬」的目光看待他和扇君等人。 「放心吧!只要我在冥界一日,就絕不容許任何人輕視你們。」 「冥皇大人,你們不能這麼做,斬風是冥界的英雄!」界海突然大吼著狂奔而入,眼睛掃了一圈,感覺氣氛異常凝重,知道冥皇己挑明了事情,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他是反對最激烈的一個,胸襟寬廣的他,最討厭為了所謂的大眾而犧牲個人利益,不願意讓斬風這樣的優秀人才,為了冥界背上「異類」這兩個字,因此斷戈提出建議之初就極力反對,無奈人單力薄,又因等級差異,無法改變冥皇的決定,但心裡一直不服。 「冥帥大人!」此時此刻能得到界海的挺身而出,斬風分外感動。 界海閃身擋在斬風身前,大聲吼道:「冥界沒有卑鄙小人,也絕不容許犧牲別人做為復興的代價,要想振興冥界,靠的是我們自己的力量,而不是斷送別人的榮譽換取機會,如果以後的冥界變成隨意犧牲別人的地方,我寧願看著冥界就此滅亡。」 一番話義正詞嚴,志不可奪,眾人聽了不禁打心底佩服他的剛直。 斬風更是感動,男兒之淚也禁不住流了下來,滿眼崇敬地望著界海鋼板一樣的面孔,想不到冥界中的知己不是夭雲,也不是冥皇,而是這位白髮蒼蒼的老將。 界海說得血氣翻湧,一張老臉漲的通紅,扯著嗓門又道:「冥界的復興固然重要,但我們不能為了目標不擇手段,這樣與鬼界那些陰險的傢伙有甚麼不同?」 「現在我們有了冥術,只要全力修煉,我們就會再次擁有與仙、鬼兩界抗衡的實力,轉生堂再也不會受到他們的控制,我們就會再次擁有新鮮的血液注入冥界。五十年後,一百年後,冥術又會變得興旺,何必要這麼著急?」 「為了一時的困難,就要將冥界百年難見的人才驅逐出冥界,有這個必要嗎?」 冥皇被他說得無話可說,界海與斷戈同樣是為了冥界的將來,但手法不一樣,角度也不一樣,一個以領袖的視角去看事情,一個以普通冥武士的眼光看將來,想法自然會有所差距。 「界海啊!別再說了,你的想法大家都很清楚,我們既然決定把冥界的未來交給斷戈,他便是大家的領袖,自然要以他的意見為主。」 界海指著斬風正色道:「冥界以強者為尊,若論現在冥界的最強者,誰能與斬風相提並論?如果真要按傳統處理,斬風現在就應該是冥皇,受到所有冥人的敬仰。」 「冥帥大人,我不會做冥皇,我不合適。」斬風顫抖著握住他的手。 界海凝望他兩眼,苦笑著搖頭歎道:「算了,我說甚麼也沒用,斬風,我們走吧!這裡己經不是我們說話的地方了。」 「好!」 斬風知道事情己經無法挽回,何況在這種情況下留在冥界也沒有任何意思,走上前緊緊握住界海的手,掃了在場眾人一眼,揚聲道:「我會在把三十二項冥術抄寫完畢後,立刻就回去人界。」 界海回頭朝著眾人一曬,左手指著斬風道:「如果這就是你們所謂的異類,我也寧願成為異類。各位,從現在開始我就不來了,紫級冥帥的位置找個人代替吧!」 眾人的臉上再次露出虧欠之色,紛紛低下了頭,為了冥界的未來,他們都覺得必須淨化冥人的思想,也就必然會有犧牲者出現。 「界海……」 冥皇伸手想喚住他,但最終還是把話嚥回了肚子裡,淨化冥界的計畫,經過所有冥帥一致通過,又得到他的允許,已經成為事實,不可能再更改,只能默默地望著斬風離去的身影,歎息著。 受到界海的感染,另一名紫級冥帥夜熾終於忍不住問道:「冥皇大人,斬風對冥界做出了這麼大的貢獻,我們這麼做是不是……」 冥皇擺了擺手,意味深長地道:「你們也都看到了,他與那名女仙士如影隨形,分明是有了愛慾之心,這種事在人界雖然很普通,但對於大多數冥人卻是不能接受的事情,因此回到人界對他來說也是最好的選擇,斬風應該知道這一點否則他不會這麼平靜地離開。」 夜熾搖頭歎道:「哎!感覺像是把他們遺棄了似的,心裡很不舒服!」 「我們要對整個冥界負責,個人的友誼只能放在一邊了,當然,斬風永遠都是冥界的紫衣冥使,在人界享受絕對的權力,這一點不容置疑。」 冥皇的話雖然安撫了眾人的情緒,但彼此的心情都不太好。 其實界海早已鐵了心,無論身後傳來怎樣的呼喚,他都會義無反顧,在斬風的攙扶下慢慢走出了議政大殿,就在雙足踏出大門的一剎那,他彷彿突然間老了十歲。 斬風看在眼裡,心裡揪了起來,輕歎道:「冥帥大人!您何苦為我如此?」 「算了,我這個人固執,決定的事情永遠也不會改變,在這議政大殿裡站了一百五十八年也站夠了,從現在開始我要全力修煉冥術,希望在臨死之前嘗試一下施展冥術的滋味,這一生也就不枉了。」 界海灑脫地笑著,眼中精光大放,旺盛的鬥志化作烈火在他心裡熊熊燃燒,竟不輸給任何青年。 老人剛直的性格,寬闊的心腦,豁達的人生,旺盛的鬥志,每一樣都深深地刺激著斬風,眼中閃動著興奮之火,讚歎道:「我對您實在佩服得五體投地。」 界海哈哈笑道:「別佩服了,要是想謝我,就多教我一些修煉冥術的心得。」 「一定!」斬風緊緊地握住老人的手,久久不放。 界海回頭凝望著藍色的議政大殿,咕味著道:「我對斷戈沒有任何意見,也希望他能用自己的方法把冥界帶向輝煌,不過千萬別像五百年前的那位冥皇,再把冥界引向戰爭。」 同樣望著大殿,斬風卻顯得有些落寞,雖然得到界海的支持,但他還是無法擺脫被驅逐的命運,這次恐怕是人生最後一次近距離觀賞議政大殿的雄偉。 雖然他生性豁達,但遇上這樣的事情,任誰也不免有些情緒低落,斬風也無法例外,把界海送回家後,他一個人在街上瞞姍了許久後才去找流千雪。 一向沉穩冷靜的他,也忽然覺得眼前沒有了方向,把冥人帶入人界,又找回三十二種冥術,他的使命似乎己經完結,接下去冥界將不需要他再做甚麼,換而言之,以後的日子他只為自己而活。 流千雪見他一回來就坐著發呆,知道發生了大事,像只小貓般伏在他身側,柔聲勸道:「回來不是挺高興的嗎?有甚麼事就看開些,我可是第一次來冥都,你總該帶我到處逛逛吧!」 「嗯!」 斬風握著纖纖玉手輕輕地搓弄著,目光凝視著水晶般的眸子,忽然覺得冥界把自己當成甚麼並不重要,就算冥界沒有任何舉動,他也會選擇與心愛的人一起留在人界,因此沒有必要介意甚麼。 「怎麼了?」流千雪見他凝視著自己發呆,不禁有些好奇。 斬風長長地吸了口氣,柔聲道:「我要把三十二種冥術默寫出來,然後再帶你出去逛逛,你幫我整理文稿吧。」 「好的!」流千雪溫順地點點頭。 花了幾天時間,斬風把所有記住的冥術都默寫了出來,還畫出了相應的法陣,其實他並不會佈陣,對法陣也是一知半解,只是把覺得對冥界有用的東西,毫無保留地都寫出來。 直到寫完第三十二項冥術「鳴沙箭」,他才長長地鬆了口氣,卻又有些惆悵,彷彿這最後一筆之後,自己便與冥界再無瓜葛。 流千雪一直坐在他旁邊整理稿件,並將整理好的冥術重新抄錄一份,見他這副神情有些好奇,柔聲問道:「怎麼了?有甚麼事不能告訴我嗎?」 斬風雙手放在腦後,仰起頭呆呆地看著屋頂,口南喃應道:「沒甚麼,不過這次可能是這輩子最後一次回到冥界,有些感慨罷了。」 「最後一次!」語氣雖然平淡,但流千雪還是嚇得跳了起來,驚愕地望著他問道:「為甚麼是最後一次?出了甚麼事嗎?」 斬風伸手握住柔黃,淡淡地道:「沒甚麼,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流千雪終於意識到是甚麼事了,臉上的血色陡然被抽乾了,白得像雪粉堆出來似的,顫慄的目光凝望著心上人。 斬風輕輕一扯把她拉入懷中,抱著溫玉般的嬌軀,心裡頓時好了些,低頭在她耳邊呢哺著道:「別擔心,鬼使刺魄雖然面目可憎,但話卻說得沒錯,我不是個守規矩的冥人,在這裡算是個異類,住長了對別人的影響不好,還是人界適合我們。」 「對不起!都是我影響了你。」流千雪幽幽一歎。 斬風豁達地笑道:「傻妮子!你不也放棄留在仙界修煉了嗎?這樣才叫公平嘛!」 流千雪感動地不知說甚麼好,把頭深深埋入他的懷中,感受他的心意。 「嘿嘿,好一片旖旎風光,想不到冥界中也有如此春色!」院外忽然傳來一陣尖笑。 「甚麼人!」斬風一把按住掙扎著要起身的流千雪,銳利的目光如刀子劃向門口。 「怎麼?難道害怕了嗎?」刺魄笑吟吟地走了進來,目光從流千雪羞紅的面頰掃過,落在斬風面上。 斬風冷冰冰地道:「你又來千甚麼?」 刺魄大搖大擺地在斬風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陰陰笑道:「情緒還不錯嘛!想必是這位美仙子的功勞。」 斬風挪了挪位置,讓流千雪擠坐在身邊,確定自己可以完全封堵攻擊角度後,才略略放心,盯著刺魄又問道:「你到底想說甚麼?」 刺魄又發出一陣陰冷的笑聲,道:「其實早在你回到冥界之前,冥皇他們就決定,要將你這種『異類』冥人驅逐出冥界,而消息早己傳遍了整個冥界。」 「異類!驅逐!」流千雪被兩個詞深深地嚇壞了,若不是犯了彌天大罪,斷然不會用到這兩個字,忽然明白斬風為何露出落寞的神情,原來竟有這種遭遇,臉色更是蒼白,顫聲問道:「風……是真的嗎?」 「嗯!」 斬風見話己說開,便坦然相對,點點頭後望著刺魄冷喝道:「這事與閣下無關,你來到這裡不會就是要對我說這些吧?」 「哎!其實我是很同情你,天下誰也不會想到你這位冥界第一高手竟然會被放逐,那位斷戈冥帥好高明的手段啊!居然以一件突發小事為由,把你這個冥皇寶座最強有力的競爭者排擠出去,看來下一任冥皇非他莫屬。」 斬風一聽就知道他在挑撥自己對冥界的感情,心裡冷笑連連,森然應道:「你的手段還真差,這種伎倆對我毫無用處。」 刺魄顯得滿不在乎,陰笑著又道:「你要怎麼想與我無關,我只是替你感到碗惜,在這強者為尊的世界裡,你這個最強者本應坐上冥皇的寶座,如今卻要被放逐,這簡直是可笑之極。」 「不要廢話,直接說出你的來意。」 刺魄撫掌一笑,壓低聲音道:「既然冥界不要你,我要你,做我的部下如何?我需要像你這樣的人物幫忙。」 「做你的部下?」斬風不禁啞然失笑,若想在鬼界發展,早就投到大哥麾下了。 刺魄見他神色古怪,眼神似笑非笑,讓人琢磨不透,不禁有些惱怒,冷嘲地道:「沒有了冥界的支持,你就是四界的棄民,沒有屬於你的地方。」 四界的棄民!五個字雖然簡短,但斬風聽了不禁有些動容,雖然刺魄別有用意,但這句話卻是沒錯,沒有冥界的支持,他現在的確成了四界的棄民,沒有自己的歸屬,這一刻他忽然想起硯冰,她也是個沒有歸屬的人。 視姐姐以前的心情,大概就像我現在這樣吧! 刺魄一直緊盯著他,見他若有所思,再度問道:「怎麼樣?跟著我吧?」 「不要!」 流千雪見斬風眼中有迷惘之色,著實擔心他會被這個鬼人迷惑,忽然大叫一聲,凝望著斬風勸道:「你不是甚麼四界棄民,你還有我還有赤大哥和視姐姐他們,你是逆風盟主,是大家的夥伴。」 斬風的精神陡然一振,眼光又恢復原有的寒光,冷冷地道:「不錯,我為我自己活著,也為我的朋友們活著,根本沒有必要去做誰的下屬。」 刺魄原本以為可以遊說成功,沒想到被流千雪破壞了好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冷笑道:「小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斬風毫不相讓,反唇相譏道:「憑你還不配讓我效忠。」 刺魄忽然潛行奔出屋外,然後揚聲道:「既然如此,今天我就要見識一下冥界第一高手的實力。」 斬風原本顧忌冥界與鬼界的聯盟,因此一直不願與他動手,此時肩上再無壓力,做事更加爽快豪邁,眉尖一揚,牽著流千雪奔至院中,盯著他冷冷地道:「奉陪到底!」 「我們上天!」刺魄隨手召來鬼虎,高速飛往半空。 斬風也喚出藍元做為飛行器,與流千雪一起追了上去。 飛到二十丈的高空,刺魄忽然停了下來,回身指著下面笑道:「嘿嘿,我們大概是第一對在冥都上空決鬥的人。」 斬風低頭望了一眼偌大的冥都,這裡的回憶雖然不多,但每一段回憶都是那樣深刻,終生難忘。 「風!小心啊!」流千雪朝他嫣然一笑,手指虛空劃了幾下,一團綠色的光芒突然浮現,像戰袍一樣披在斬風身上。 斬風感激地點點頭,他並不是好戰之人,也從不在乎甚麼決鬥的規矩,因此並不介意流千雪用仙術助陣。 刺魄見流千雪施展仙術,不但不以為意,反而顯得很高興,尖聲笑道:「有意思!一個仙子幫一個冥人與一個鬼人決鬥,太有意思了。」 斬風並不響應,隨手從背後摘下長刀,隨著指尖在刀身上輕輕一抹,力量晶體很快在刀身凝結,片刻已凝成一把一丈長的巨刃,晶體的表面反射著燦燦的光芒,彷彿空中高懸的明星。 這是刺魄第二次與他交手,望著晶瑩通透的巨刃,心裡大為動容,一看就知道刀上的晶體是力量凝結後的產物,能做到把虛幻的力量凝化成固體,沒有相當的實力是絕對做不到的。 「不錯,不錯,你的實力大有進步,看來我不必擔心對手太弱了。」 斬風轉眼看著流千雪道:「退遠一點免得被誤傷。」 「沒事!」流千雪微微一笑,玉雕般的纖指在胸前舞了一陣,一團綠白相間的奇妙霧氣在身前快速凝結,最後像罩子一樣把身軀罩在其中,還散發出怡心的香氣。 斬風知道她這三年苦修頗有成果,見她如此自信更是欣慰,開始集中注意力應付刺魄。 由於不想讓流千雪的仙術白費,他沒有催動自己的防禦層,身上既沒有力量光愷,也沒有雪神氣盾與赤神衣,只有一層薄薄的綠光罩著。 「小子,輸了可不要哭啊!」 刺魄有心教訓他,因此一出手就是絕技,隨著他絕招施展,一個巨大的黑色氣漩逐漸在空中凝結,並慢慢旋轉著,氣漩中央的風眼伸出一隻巨大的黑虎頭,兩眼呈黑紅色,面上虎斑點點。 「大言不慚!」斬風一動不動地站在空中,右手巨刃倒提,面無表情地望著黑色氣漩,平靜的神色下,隱隱散發出凶狠如獅的氣勢,彷彿一股寒潮湧至,整個空間都凍結了。 在他背後,一團紫芒冉冉升起,而在天邊也有一輪紫月升了起來,一大一小兩團紫色相映成襯。 也許受到冥月光芒的刺激,紫元所釋放出的光芒比以前猛烈數倍,妖異的紫光就像一隻隻手在空中舞動。 空中的異象很快就引起冥都的注意,所有的冥人都湧出街道,仰頭觀望著空中,他們都見過刺魄的黑色氣漩,卻沒有見過斬風的紫元無不感到十分震驚。 第二部 第十一集 煉仙之路 第七章 鬼人野心 第二部 第十一集 煉仙之路 第七章 鬼人野心 冥皇、冥帥等人得到消息也奔了出來,都站在議政大殿外的空地上觀望著,心裡的震撼並不亞幹任何冥人。 這些年刺魄一直留在冥界,實力有目共睹,十大紫級冥帥除了斷戈待在人界外,其它人都是刺魄的手下敗將,而且敗得很慘,冥皇礙於身份沒有答應交手,但他心裡也明白,自己根本不是刺魄的對手。 如今望著與刺魄交戰的斬風,他們都有一種期待,期待斬風能為他們一雪前恥,然而想起自己趕他離開,又覺得滿不是滋味。 「冥皇大人,斬風的實力,恐怕己經到了我們無法想像的境界了。」 冥帥夜熾雖然不像界海那麼執著,但也是反對驅逐異類的人之一,心裡很贊同他的意見,也同樣欣賞斬風,只因冥皇下了決定,所以才勉強同意。 可他心裡一直都不以為然,覺得既然冥界以強者為尊,像斬風這樣的高手絕不應該棄之不用。 冥皇掃了他一眼,心裡明白他要說甚麼,按照冥界「強者為尊」的規矩,斬風早就應該代替自己成為冥皇。 一位黑級冥將忽然皺了皺眉,道:「奇怪,心裡好像被甚麼力量揪著,很不舒服!」 他這麼一說,其它的人都紛紛點頭附和。 「冥皇大人,你感覺到了嗎?」夜熾感覺到有一種奇怪的力量壓抑著心頭,但感覺很淡,因而所影響並不大。 冥皇也感到十分奇怪,看了周圍後並沒有發現甚麼,子是又把目光移向天空。 忽然他瞥見斬風背後那個發散紫光的光團,心中一動,臉色刷的變了,涼呼道:「難道……」 「難道甚麼?」 冥皇深沉地道:「似乎他己經把紫月之瞳融入了光芒,變成大範圍的攻擊性冥術,只要與光芒接觸,就能感受到紫月之瞳的威力。」 「紫月之瞳?就是那個與冥神之眼異曲同工的冥術?」 「不錯,就是斬風自創的那項冥術,想不到他又改良了。」冥皇忍不住連連感歎,斬風對冥術的貢獻沒有任何人能比。 夜熾欣慰地笑道:「看來這次我們冥人有機會贏一場。」 冥皇搖頭道:「只怕不容易,這個刺魄曾經挑戰鬼王的寶座,雖然失敗,但也說明他的實力僅僅比鬼王稍低一些,斬風就算再強,光幾年時間也絕不可能達到鬼王的程度,兩人的差距不小。」 斬風很清楚自己的實力,連應付九長老都顯得有些吃力,更何況是這刺魄,即使這些日子又有些進展,但總體上也是有所不及。 刺魄感受到紫光帶來的壓力,倒也不敢太大意,旋即駕著鬼虎沒入黑色氣漩之中,天空只留下一黑一紫兩團光芒。 「風!他的實力好強,小心啊!」 流千雪素來不怕這紫月之瞳,因此被紫光照著像沒事人似的,見刺魄在萬丈紫光中來去自如,忍不住提醒一句。 斬風根本就沒有想過輸贏的問題,只是心底潛藏著一絲不快,想大打一場發洩出來而己,因此想都沒想就帶著一陣狂風衝向黑色氣漩。 氣漩中央的虎頭突然張開血盆大口,射出數道黑光,以梅花型陣式向斬風衝去,雖無強烈的氣勢,卻給人一種厚重的感覺。 斬風不思抵擋,雙手擎住巨刃奮力迎向黑光,只聽喀嗦一聲,兩種力量相合,竟然發出雷鳴般的聲響,震得空氣激盪,掀起一陣亂流而斬風也被掀出數十丈才定下身子。 刺魄從虎口處探頭出來看了看他,陰陰笑道:「小子,看來你還真想打場架,居然連避都不避。」 斬風一心想發洩情緒,懶得與他多費唇舌,舞著巨刃又撲了上去,這次連紫月之瞳都收了起來,直接把紫元注入劍身,使他手中這把巨刃紫光盈盈,氣勢更旺。 刺魄見他殺氣騰騰地撲來,反倒沒有了興致。 他收了黑色氣漩,隨手召出一隻滿身黑甲的鬼虎向斬風交戰,自己卻坐在一旁看熱鬧,一邊看,一邊還用眼角的餘光膘向流千雪問道「美仙子,你男人沒有吃錯藥吧?」 「甚麼意思?」 刺魄撇撇嘴道:「到了我們這個程度居然還用兵刃相拼,他根本就沒打算比試,只不過想找我發洩而己。」 流千雪也感覺到斬風的異常,見刺魄收手,因而騰雲飛了過來,一把按住斬風的肩頭,柔聲勸道:「還是不高興嗎?」 斬風甩了被汗水沾濕的頭髮,舞了一陣刀覺得神清氣爽,甚麼不快都沒有了,朝她微微一笑,道:「我們現在就回人界吧!」 「現在?」 「嗯!」 斬風朝下方望了一眼,臉色又冷了下來,淡淡地道:「該做的都做完了,既然是不受歡迎之人,也沒有留下去的必要,人界還有許多事等著我們去做,該回去了。」 「好!」流千雪像只溫順的小兔,攙著他的手臂慢慢地飛走了。 下方的冥人都等著欣賞一場驚世之戰,沒想到斬風就這麼走了,不禁大為失望。 冥皇和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斬風和刺魄到底在做甚麼,但他們都不能飛行,只能望天而歎。 刺魄也被斬風的率性嚇了一跳,沒想到他說走就走,連聲招呼都不打,楞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立即駕著鬼虎追到斬風身邊,好奇問道:「小子,要走了嗎?」 斬風瞥了他一眼,冷冷地道:「我在人界等你。」 「嘿!有點志氣,可惜你現在還不是我的對手!」 斬風見他態度溫和,與想像中的形象差別很大,不禁有些好奇。 刺魄的目光彷彿洞穿了他的心事,尖聲笑道:「鬼人雖然奸詐陰險,但還是會分對象的,傻子才會費盡心機為沒有利益衝突的人設置陰謀,我只會對利益耍手段,對你一暫時沒有那個必要。」 坦白的言語令斬風更加意外,腳下一停,轉身再次仔細打量著刺魄。 從現在開始他沒有任何身份,不用再介意甚麼仙、鬼、冥人之分,也不必因為冥界而敵視別人,刺魄的威脅也就不存在了。 刺魄嘿嘿笑道:「小老弟,像你這樣的人才沒有人會拒絕,既然你脫離了冥界自立,一定會成為仙、鬼、人三界拉攏的對象,說來我還是真搞不懂冥界這些白癡,放著你這樣的人物不用也就罷了,居然還要把你趕走,難怪冥界會沒落至此。」 斬風對冥界依然懷有感情,聽他批評冥界微感不舒服,然而沒等他說話,刺魄又搶著堵住了他的嘴。 「我知道你不喜歡聽這些,不過這些都是事實,我也沒有挑撥離間的意思,過些日子你大概就會明白了。」 刺魄轉眼望了望冥界大地,苦笑道:「說來我也是被放逐之人,你去人界,我來冥界,大家算是同病相憐吧!」 「你被放逐?」 斬風對他的事知道的不多,因此格外好奇。 刺魄嘿嘿笑道:「說來也沒甚麼丟人,我密謀奪取鬼王之位,最終失敗,所以就被放逐到冥界來做甚麼鬼使,其實也就等於被鬼界遺棄。」 斬風這才瞭解刺魄的背景,見他如此坦然,倒有些刮目相看。 「所以我們這兩個同病相憐的人應該合作才是,可惜你只顧著享受溫柔鄉。」刺魄不忘幽了他一默。 斬風沒有理會他的拉攏,沉吟片刻後問道:「鬼界的目標是甚麼?人界?還是一統四界?」 刺魄呆了呆,忽然放聲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無法自制,斬風和流千雪都感到莫名其妙。 「怎麼了?我問錯了?」 刺魄笑了很久才停下來,反問道:「你應該知道鬼人只有五十年壽命,全盛期只有十五至二十年,我們這些野心勃勃的小人,又怎麼可能花時間去做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呢?」 斬風聽得呆住了,腦海中一直以為鬼界野心勃勃,志在控制人界,最終成為四界之主,沒想到刺魄卻連連否認,而且解釋得合情合理。 以鬼人的壽命來看,的確很難征服四界,想到自己在煉仙之路的經歷,更加覺得內仙界絕不可能被征服,但想到鬼人在人界的所作所為,又感到無法理解。 刺魄從眼神中看出迷惘,陰陰又道:「嘿嘿,鬼人的確是野心勃勃,不過成為鬼王才是最大的野心。」 「整個鬼界那麼多人,要想成為鬼王就必須盡畢生之力,哪還有精神去管甚麼人界!那不過是鬼王鞏固權力的手段而己,大家都心知肚明。」 〔其實,根本沒有人在意人界的事情,更不想花時間去管,就算被迫派駐人界,也會千方百計想盡辦法回到鬼界任職,因為只有在鬼界才能修煉,才有機會向鬼王發起挑戰。」 斬風還是沒有響應,但眼中多了許多懷疑,若鬼界對人界真的沒有野心,五百年前就不會參與四界大戰,現在也不會挑起青龍與朱雀兩國的戰爭。 「不相信沒關係,反正我只對鬼王的位置有興趣,其它的事情,都只是為了爭奪鬼王寶座而做。」 流千雪一直沉默不語,見刺魄一直跟著,忍不住問道:「你也要去人界?」 刺魄擠了擠眼睛,陰笑道:「當然不是,只是這個冥界實在太無聊,沒人能打得過我,那些女人一個個都像根木頭,一點也不解風情,只有你們兩個似乎有趣些。反正我是駐留冥界的鬼使,沒有人規定我只能待在冥都」 「怎麼,不願意與我這個奸詐卑鄙的小人在一起嗎?」 斬風很少聽到有人自稱是奸詐卑鄙的小人,雖然刺耳,卻難得他爽快,厭惡感少了許多,淡淡地問道:「說這麼多不怕洩漏秘密?」 刺魄哈哈笑道:「整個鬼界都知道我圖謀鬼王的寶座,只不過我技不如人,打不過現在的鬼王而己,他要想殺我早就殺了,所以沒甚麼好害怕,過兩年等他老了,我一定會回去殺他。」 提到鬼界,斬風忽然想到陰屍族的幻幽十老,心中一動,問道:「陰屍族是甚麼人?」 刺魄微微一楞,接著皺起了眉頭,望著他驚道:「你居然知道陰屍族,那可是連普通鬼人都不知道的種族。」 「我和他們動過手。」 斬風想起硯冰失去的左臂,臉色忽然殺意凝現,寒氣四溢,貼在他身側的流千雪竟忍不住打了個寒嚓。 「動手!」刺魄意識到發生了甚麼,臉色又是一變,驚問道:「莫非是在人界?」 「嗯!〕斬風緊摸著拳頭陰森森地道:〔我正在找他們。」 刺魄長長地吸了口氣,抬頭望著天空發果,片刻後眼睛突然射出奇光,喃喃自語道:「他們居然也坐不住了,真是沒想到啊!嘿嘿,看來鬼界又有好戲上演,說不定正是我的好機會。」 流千雪早已從斬風嘴裡知道硯冰斷臂的事情,一直都很擔心,對於陰屍族也有些恨意,插嘴道:「風,要為硯姐姐報仇啊!」 「當然。」 刺魄上下打量斬風片刻,嘀咕道:「憑你的實力,似乎還不足以應付陰屍族的進攻,想必對手只有一個吧?」 「嗯!」事實如此,斬風也不想否認。 「嘿嘿,你的運氣還真是不錯,要是同時遇上三名陰屍族的高手,就連我都不敢說必勝。」 斬風聽他說到〔三」字時特別加重了語調,似乎這個數字別有意思,沒等他出言詢問,刺魄又道:「陰屍族修煉基本上以三人為一個單位,當然也有單獨修煉的,但三人聯手成力奇大,屍毒的威力會大幅提升,普通人只有死路一條,不然,當年也不需要八大鬼族聯手把他們驅逐到鬼界的邊界。」 「風,這可怎麼辦呀?」流千雪緊張地用力抓住他的衣服。 斬風將這個消息深深記在腦中,以便將來面對陰屍族的時候不會手忙腳亂。 刺魄在冥界待得太無聊,偏偏冥人都像石頭一樣,只顧著修煉,其它的事一概不問,難得遇上斬風和流千雪,他才感覺到稍有樂趣,因此一直跟在兩人身邊說話。 斬風和流千雪大部分時間都是默然不語,只有他一個人說話,卻也樂此不疲,直到進入人谷才揮手作別。 短短的旅程使斬風對他有了明顯的改觀,臨別之際,竟也有惺惺相惜的感覺。 再次踏上掌山的人界出口,斬風和流千雪都深有感觸,當年他們就是在這裡相遇。那是一次奇妙的遭遇。 凝望著心上人的面頰,流千雪忽然想起,第一次見面就被迫在他懷裡待了整整兩天,當時的感覺又羞又怕,真想死了算了,哪裡想到現在竟是濃情蜜意,兩情相悅,再也離不開對方了,不禁吃吃地笑了起來。 斬風所想的遠比她要多,上一次出現在這裡,心裡只有仇恨和冥界的重任;第二次走到這裡,一切都變了,家族血仇雖然一直存在,但己埋在心底深處,不再像那時衝動了,冥界的重任更是圓滿地完成了,卻也結束了冥武士的生涯。 「在想甚麼呢?」 「現在開始我們要為自己戰鬥了。」斬風此刻想的是為自己和朋友們,在玄武國營造一個和平的生活環境。 流千雪問道:「我們現在去哪裡?黃龍山嗎?」 「嗯!玄武國始終受到陰屍族的威脅,他們的處境並不安全,我想盡快回去見一見他們。「嗯!」 當兩人正要離開之際,一群大約十四、五名仙士突然出現在兩人的面前,呈環狀將兩人包圍。 斬風早知出口有仙人把關,見他們出現並不在乎,也沒有放在心上,冷眼掃視了一眼,發現都是仙士,人數雖然多卻不足以成脅他,心中大安,神色也輕鬆了。 為首的一名仙士瞥見流千雪身上飛舞的仙氣,微微一楞,詫異地問道:「這位仙友?你怎麼會與冥人在一起?」 突然被眾仙友包圍,流千雪嚇了一跳,不知如何解釋,神色不安地望了望斬風,支吾著道:「我……我是從仙界……」 斬風捏了捏流千雪的手以示安慰,冷然應道:「我們從冥界過來。」 「果然是冥人,你難道不知道冥人禁止進入人界嗎?」 斬風淡淡地道:「我叫斬風。」 短短四個字驚得仙士們勃然變色,竟不約而同騰騰倒退了四、五步,驚愕地打量著斬風,他們都是後期才派駐人界的仙士,從來都沒有見過斬風,卻知道這個人物。 流千雪不希望看到斬風與仙人發生衝突,柔聲勸道:「各位仙友,他沒有任何惡意,只是決定以後定居在人界,不會對仙界造成威脅希望大家能夠體諒。」 「這位仙友,你怎麼替他說話,難道不知仙界的命令嗎?」 流千雪幽幽地道:「你們不是他的對手,我不希望看到你們受傷。」 她雖然是出自一片好意,但過於直白的解釋,卻刺傷了這些仙士的自尊,臉上都露出憤然之色。 斬風拍了拍香肩示意她不必解釋,冰冷的目光挾著暴風雪般的殺氣,橫掃了一圈,將仙士們的氣勢完全壓制,然後挽著流千雪繼續往前走,絲毫沒有將仙士們放在眼中。 「站住!仙界有令,不許任何冥人擅闖人界。」說話的仙士名叫截御,自忖實力與散仙相若,也是散仙盟的成員,因此挺身而出。 斬風現在是自由之身,也沒有顧忌,就算仙人也不給面子,冷冷地瞥了一眼,森然喝斥道:「這裡是人界,還沒輪到你來發號施令。」 「你……」截御雖然出言阻攔,卻也不敢一個人獨戰斬風,轉眼望著同伴們質問道:「大家受命守衛此地,難道就這麼看著仙界的通緝犯逍遙法外嗎?」 眾仙士都曾聽說斬風擊敗三散仙的故事,自忖實力與散仙還有一段距離,就算動手也未必能勝,只是職責所在,又不能任意放行,正感為難,眼角又掃視怯生生站著的流千雪,便想通過她來遊說。 「這位仙友,這個斬風是仙、冥兩界的通緝犯,你與他在一起似乎不太好吧?」 流千雪雖然早有心理準備,會遇到這種尷尬的情況,但真正面對卻還是顯得很緊張,支吾著道:「他…他己經改邪歸正了,不會對仙、冥兩界造成威脅。」 「既然如此就跟我們去一趟仙界,如果沒有問題再回來也不遲。」 斬風知道流千雪不可能勸說這些人收手,右手緊了緊纖腰,面向眾仙士冷然又道:「你們也不必逼她,數年前我己在天漩連殺了十一名仙士,憑你們的實力,除了被打回元神,絕不會有第二種結果。」 眾仙士都不知道天漩的事件,乍聽仿若驚雷一般,相互對望了一眼,都發現同伴們眼中含著懼色。 仙人雖然號稱不死之身,然而被打回元神重新修煉卻是天大的災難,誰也不願意為了俗事毀了修仙之路。 截御原想替散仙盟抓住這個大敵,但回頭一想,仙界並沒有甚麼地位之分,就算立了大功,最多也是稱讚幾聲。 相反,如果不小心被毀了肉身,就必須度過極其漫長而又艱險的復原期,心裡也有些退縮。 斬風不再浪費時間,帶著流千雪一飛沖天。 仙人們面面相覷,誰也不敢追捕,只能商議著把事情通知仙界,讓散仙來應付斬風。 望見古樹鎮,流千雪不禁想起死去的師父,心裡一陣悲傷,可偏偏殺死師父的卻是心上人的哥哥,這筆仇只怕終生難報了,拉著斬風到師父的墳前痛哭了一場。 斬風體貼她的心情,沒有催她上路,反而護著她在墳邊守了三日,弄得流千雪過意不去,終於抱著依依不捨的心情離開古樹小鎮,飛往北方玄武國。 穿過天山山脈,越過玄武國大地,兩人一刻也沒有停留,一起飛到黃龍山上的小村莊。望著這個親手建立的小村,斬風突然找到失落的親切感與歸屬感,心裡特別舒暢,站在屋間的空地上呆望了良久。 流千雪第一次踏上玄武國的土地,對一切都很好奇,見小村雖然簡單,卻透著家的溫暖感覺,感到分外親切,知道這裡將是自己與斬風的相守之地,心裡就更喜歡了,嫣然一笑,問道:「怎麼沒見有人?」 「大概都出去修煉了吧!」 斬風走入屬子自己的那間木屋,屋內的擺設還是那樣,只是桌上鋪了點灰,似乎幾夭沒有人打掃了。 流千雪抹了抹桌面,發現指尖沾著不少灰,詫異地問道:「這裡不像有人經常住呀?難道他們不在嗎?」 斬風納悶地道:「硯姐姐也住在這個屋內,有她在應該不會這樣,難道他們下山了?」 「看這灰的厚度,大概四、五天沒有人打掃了,說明山上還是有人,不過也說明硯姐姐並不住在這裡。」 想到虎視眺耽的陰屍族和幻士集團,斬風的心一下便提到嗓子口,咕味著道:「下山……難道皇都又出事了?還是有甚麼其它的事情呢?」 正當兩人猜測之時,屋外忽然傳來一陣人聲,兩人對視一眼,都興奮的衝了出去,發現寧亥等人正說笑著走入小山村。 「只有你們八個?」斬風搶著問道。 八人見有人衝出屋子,都嚇了一跳,定睛細看,見是斬風和流千雪,頓時放鬆了神情,興奮地圍了上去。 「參見冥使大人!」 聽到這個稱呼,斬風忽然有一種無奈的感覺,這八個人與自己一樣,都是被冥界放逐的人,只是名義上好聽些而己。 八人見他眼神怪異,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情,都面面相覷,滿心狐疑。 斬風整理了一下心情,指著屋子問道:「怎麼只有你們八個?其它人呢?」 和巳含笑應道:「您離開沒多久就都下山了。」 斬風己經沒有了時間觀念,不知道自己離開了多久,問道:「一年還是兩年?」 「您己離開兩年多了。」 斬風倒吸了口涼氣,轉眼望向流千雪,從水晶般的眸子也感到同樣的驚歎之色,沒想到十萬天階竟花了兩年時間。 「硯姑娘最先離開,好像是她的母親來把她接走了。」 「母親!哦……我知道了。」 斬風一聽就知道硯冰被樂姬帶回了鬼界,心中一陣悵然,硯冰比任何人都討厭去鬼界,沒想到還是肯跟母親回了鬼界。 「可惜見不到硯姐姐。」流千雪也露出惋惜之色。 斬風沉默片刻,望著八人又問道:「明帥他們呢?」 八人相視一笑,道:「明帥與花舞要下山成親,大家都去喝喜酒了。」 「成親!」斬風不禁驚喜交集,明帥的遭遇他最清楚,弟弟與未婚妻私奔,心裡一直耿耿子懷,就盼著他能早點成家,解開這個心結這個消息著實令他開心不己。 流千雪嫣然笑道:「想不到這些日子發生了這麼多事,沒趕上明帥的婚禮真是可惜啊!想必一定會很熱鬧。」 開心之餘,斬風忽然隱隱感到有些不妥,這裡是大家辛辛苦苦建立的小村莊,是所有人的家,下山成親雖然是大事,但這一去便是兩年,一個也沒有回來,唯一的解釋,就是山下發生了甚麼事情,使他們不能再回山裡繼續過平靜的生活。 莫非幻士又出現了?還是有其它的危機呢? 斬風突然間覺得這個世界很陌生,沉吟片刻後望著流千雪道:「山下應該發生了甚麼事,硯姐姐母親既然能來人界,就說明鬼界的內亂平息,鬼人又開始在人界活動,陰屍族也是極大的威脅。」 流千雪緊張地道:「我們去皇都吧!」 「嗯!」斬風轉眼望向寧亥八人,猶豫著該不該把冥界的命令告訴他們,但轉念一想,他們在冥界的時間不長,應該更喜歡留在人界,因而決定不說。 「冥使大人,有甚麼吩咐嗎?」 斬風神色一黯,「沒事,你們自己決定行動,想下山也可以,小心些就好。」 八人又驚又喜,興奮地問道:「我們可以下山?這裡怎麼辦?」 「總會有人回家的。」斬風充滿感情的目光掃視著偌大的村莊,似乎想找回兩年前的記憶。 流千雪知道他的心裡依然存有陰影,溫柔地站在一旁靜靜看著他。 「走吧!」斬風甩了甩頭,臉上又恢復冷峻的表情,帶著流千雪再度騰空,直往皇都而去。 第二部 第十一集 煉仙之路 第八章 新的人生 第二部 第十一集 煉仙之路 第八章 新的人生 秋天的皇都是那樣的美麗,藍色的宮牆在太陽照射下,透著不一樣的神采,皇家衛士嚴密監視著皇都的出口,氣氛平靜而又藏著絲絲緊張的氣息。 望著如臨大敵的皇家衛士們,斬風知道敵人又出現了,心頭不禁一緊,牽著流千雪直接落在皇都的廣場中央。 廣場中央也有不少巡邏的皇家衛士,見有人從天而降,無不大吃一驚,立即發出警報系統,隨著一陣刺耳的鑼聲,四面八方都湧出皇家衛士,向廣場中央合攏。 帶頭的正是皇都指揮使泰豐,他率先衝到廣場上,忽然發現了斬風的身影,不禁大喜過望,一邊回頭呼喝著手下停步,一邊衝到斬風面前,恭敬地道:「風……將軍,原來是您回來了,我們還以為是幻士呢!」 斬風眉尖輕佻,銳利的目光盯著他問道:「怎麼?幻士又出現了?」 泰豐微微一歎,慨既然道:「白虎國野心勃勃想吞併我國,當然不會輕易罷手。」 〔是嘛!〕斬風眼中殺氣又現,沒有了冥界的重擔,硯冰斷臂之仇便成了他心頭最大的事情。 泰豐轉憂為喜,含笑又道:「幸好有人給我們密報消息,前些日子議長他們才破獲了白虎國三個秘密據點,大家這才鬆了口氣。」 「密報消息!」 斬風很不喜歡這樣的字眼,同時也感到懷疑,報信的人怎會如此神通廣大,居然連白虎國的消息都瞭如指掌。單是這份能力就值得懷疑,除了仙、鬼之外,似乎能與陰屍族對抗的並不多。 莫非是斷戈?如果是他,又何必鬼鬼崇崇暗中密報?但如果不是他,那個潛伏的勢力就更可怕了。 他很快便想到了鬼界,但由於沒有證據,所以一言不發。 「現在您回來了,我們的實力就更強了,以後再也不用擔心會受到幻士的攻擊。」泰豐見到他就像見到了救世主,笑得合不攏嘴。 斬風正想詢問明帥等人的消息,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叫喚。 「風……老弟!」 斬風回頭望去,玄武皇帝滿臉笑容走了過來,身邊還跟隨著眾多文武大臣。 「我還以為發生甚麼事了!原來是你,真是嚇了一大跳啊!」 玄武皇帝笑呵呵地打量著斬風。 只要有這個人在,玄武國便能得到最大的保障,兩年多前明帥等人回到皇都,斬風卻沒有出現,心裡一直記掛,現在人到了,懸著的心也完全放了下來。 「這位是……」 玄武皇帝一心只在斬風身上,聽到身邊的人不斷發出驚呼,這才把目光移向斬風身側,發現一名仙子般的美人,乍看之下也不禁為之驚艷。 粉白嬌嫩的肌膚如玉雕一般,俏臉嫣紅彷彿能凝出汁來,身上白色的霧氣上下飛舞,更顯得風姿綽約,亭亭玉立。他雖身為帝王見過無數佳麗,但像眼前這樣飄逸出塵的仙子,卻是頭一次見到。 〔好一個絕代佳人!」 流千雪被眾人望得有些害羞,下意識縮到斬風身後。 眾人驚艷的目光被斬風的身子一擋,這才回過神來,無不交頭稱讚。 「這位是……」玄武皇帝看了看斬風,忽然若有所悟,暖昧地朝他笑了笑,道:「看來這次收穫不小啊!哈哈!」 斬風還是那副模樣,臉上看不出悲喜,只有眼神流露出淡淡的笑意,問道:「皇上,明帥他們呢?」 玄武皇帝的臉色忽然一沉,眼光移向夭空,透著一陣迷惘與不安,猶豫了半晌才苦笑著應道:「兩年前明帥成親之日,新娘子突然中毒……」 斬風和流千雪都不禁勃然變色,齊聲驚問道:「然後呢?」 「新娘中的毒並不是立即致命的毒藥,御醫們檢查過本以為是紫羅仙果的毒,便請了那位幸丘去青龍國採藥,採回來才知道判斷錯誤是另一種奇毒。」 「只可惜玄武國內無人能認出那種奇毒,無奈之下,明帥只能帶著妻子離開皇都,前去尋找解毒之法。 斬風和流千雪驚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反應回來。 「是甚麼人幹的?」 玄武皇帝被冰冷的目光一攝,心頭竟生出烈寒,不禁暗暗吃驚,這個青年所釋放的殺氣,實在是平生僅見。 「據線索報稱是幻士,但其中疑點重重,到現在都還沒有弄清楚。」 斬風恍然醒悟,對手只對花舞下手,分明是有意將逆風盟引出皇都,甚至使其離開玄武國。 好卑鄙的手段,到底是甚麼人在策劃呢? 幻士?這似乎不像他們的做事方法,反倒是有些像鬼人,可他們似乎沒有必要向花舞動手。 「風老弟,別在這裡站著了,我們進去說。」玄武皇帝親切地拉著他往文華殿走去,其它的文武大臣也都擁著流千雪一起。 斬風問道:「明帥他們去了甚麼方向?」 玄武皇帝搖頭歎道:「他們己經走了一年了,現在在甚麼位置朕也不清楚。」 偌大的天下,想要找到合適的解藥並不太容易,而且明帥等人連毒性都不清楚,尋找解藥之路便如同大海撈針。 斬風可以想像他們現在是何等的急躁與不安,心裡像似著了火似的,突然停步,望向流千雪問道:「我們去找他們吧!」 「好!」流千雪理解他此刻的心清,欣然點了點頭。 幻士集團己威脅到玄武境內,玄武皇帝哪肯輕易放他們離開,倍加親切地挽留道:〔天下這麼大,要找他們並不容易,不如讓朕派人出去查訪,得到消息再回來通知你們,這樣豈不方便?」 斬風知道他在想著甚麼,但想起花舞中毒危在旦夕,實在無法安坐等待消息。 現在對他來說,任何一個朋友都比勝命更加重要,因而毅然回絕了玄武皇帝的提議,沉聲道:「我想親自去找他們更好些,何況我還要去青龍國找朋友,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上路。」 「這……」玄武皇帝見他神色堅定,知道無法挽留,只得勸道:「怎麼也該吃點東西、休息一天再走吧!」 斬風搖了搖頭,淡淡地道:「不必了,我們不需要食物,阿雪,我們走!」 「嗯!」流千雪牽著他一起騰空飛住高空。 在場眾人沒想到他們說走就走,一點餘地也不留,都楞住了,回過神時,己見兩個身影消失在雲端,既是碗惜又是感歎。 斬風和流千雪雖然急切上路,卻不知該往何處去,天下太大,又沒有任何可用的線索,要想找到明帥等人並非容易的事情,因此兩人在天空盤旋了很久並沒有飛遠。 「風,你說他們會到甚麼地方去求藥呢?」 斬風思索著應道:「他們己經離開皇都一年多了,照理說玄武國境內應該已經搜尋完畢,而白虎國地方不大,又有幻士這個麻煩,似乎也不會去白虎國,最有可能會去的是青龍國,我們的逆風號一直停泊在朝陽城碼頭,有了船會方便許多。」 「青龍國那麼大,只怕也不好找。」 流千雪的眉尖緊緊地整起,原本打算回來與朋友歡聚,過些舒心的好日子,沒想到卻還是要四處奔波。 沉思片刻,斬風忽然想起幽兒。 她與哥哥離開黃龍山己經三年多了,卻一直都沒有回來,除非有甚麼突發事情,否則按照幽兒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在影門待這麼久,想到此處心裡便湧起一陣不安,衝口說道:「我們去影門!」 「影門!哦一你要去看幽兒嗎?好啊!我也想她。」流千雪想起幽兒天真無邪的樣子,心裡也很記掛。 「嗯!」 找到了目的地,兩人便以最快的速度橫越玄武國大地,一直飛到雲絲省的上空,來到雲絲省最北面的三山城,才第一次踏回地面。重遊故地,兩人發現城裡的氣氛己大不相同。 空氣瀰漫著緊張與不安,每個人的臉上都帶有憂色,路上行人也都是行色匆匆,彷彿有種莫名的壓力使他們不敢多作停留。 街上的酒樓食肆幾乎沒有客人,不少夥計站在門口木然呆望天空。 〔這裡……好奇怪啊!」流千雪喃喃地道。 「戰爭氣氛很重。」 斬風雖然出身軍人世家,祖父和父親都是名將,卻對戰爭這個軍人發跡的場合,一點興趣也沒有,甚至還有些討厭。 流千雪不喜歡周圍的氣氛,催促道:「我們還是盡快找人問一問影門的位置吧!」 「嗯!」斬風抬腿正想走,眼角忽然瞥見橫街閃出一個熟悉的身影,神色微變,竟楞住了。 流千雪見他突然不動,好奇地望了他一眼,發現眼神異樣,又順著目光向橫街口望去,發現一名三十餘歲的男子也在望著兩人,俊朗的面孔上染著厚重的霜氣,神色冷然。 「風,他是甚麼人?」 斬風眼中忽然露出苦笑,一言不發牽著她走到男子面前,淡淡地道:「想不到會在這裡見到斷戈冥帥。」 「啊!」 流千雪大吃一驚,沒想到眼前這冷傲男子便是斷戈,就是這個人害得斬風被逐出冥界,從此身份皆無,再無歸屬,心裡不禁有氣,憤然看著斷戈。 斷戈冷傲的目光在她臉上掃過,落在斬風身上,淡淡地道:「好久不見。」 斬風默然打量著斷戈,神色表情與舊時毫無分別,眉宇間也沒有任何愧疚之色。 「我剛從冥界回來。」 斷戈楞了楞,臉色漸漸有些變化,點頭道:「你既然去了冥界,想必知道了些事情。」 「嗯!」 斷戈看了看四周,朝他招了招手,然後閃身又退入無人的橫街。 斬風知道他有話要說,牽著流千雪追了進去。 斷戈停在一間大宅的角門外,望著他正色道:「斬風,我對你們沒有任何恩仇,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冥界。」 「我知道,當我們這些異類離開冥界後,所有的目光就會再次望向外面。」 斬風雖然能理解他的用意,但成為犧牲品的滋味並不好受,尤其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感覺像是被出賣似的。 斷戈露出激昂的神色,捧著拳頭道:「你說的不錯,想要一個勢力再次興盛,所有人的目光都必須一致,絕不能有人算計或是懷疑身邊的同伴,那樣只會招來滅頂之災,因此只能委屈你們幾個。」 望著斷戈,斬風微微有些感慨,不可否認他是一個絕對沒有私心的人,對冥界懷有絕對的忠誠,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冥界整體的利益。 然而沒有私心就代表著絕對的冷酷和理性,正是如此,才會利用犧牲別人來爭取團體的利益,顯示出最冷酷無情的一面。 「紫月團己經退出玄武國,所以你不必擔心會受到影響,以後我的紫月團與你的逆風盟互不統屬,你做事不必有甚麼顧忌。」 斬風忽然露出無奈的笑容,話中深層的意思,其實是想表明他所做的一切,都再與冥界無關。 他不是個記仇的人,被逐出冥界的不快,也早己被流千雪的溫柔所化解,留在人界本就是他希望的事情,因此冥界的決定對池的影啊微乎其微。 就算扇君等九冥衛也沒有回到冥界居住的打算,因為這裡有比冥界更高級的冥術,有更合適的修煉場所,除了冥日和冥月無法代替之外,其它應有盡有。 「無論是甚麼異類,冥人就是冥人,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事情。」斷戈伸手搭在他的肩頭。 斬風並不需要安慰,現在的他只想找回朋友,沉默了一陣問道:「明帥他們離開了玄武國,我在找他們,你有他們的消息嗎?」 斷戈思索片刻,應道:「一年前見過,他們說要找解毒的藥物,見了一面就走了,也沒有說去甚麼地方,不過好像往東南方向走了。」 「果然來了青龍國!」雖然只有大概的方向,但斬風已經很高興了,他點頭道了聲謝,轉身往大街走去。 斷戈靜靜地目送兩人離去,心裡對自己的決定並不後悔,只要對冥界有利,就算犧牲的是自己也在所不惜。 冥界裡我無論如何都要它變得像以前那樣強大…… 與斷戈的一席話使斬風輕鬆了許多,擺在眼前的路只有一條,再也不需要為了選擇而為難,身邊還有個絕代佳人相伴,心情越來越好。 流千雪一直很擔心他,卻發現他目光清澈,神色平和,像沒事一般,不禁好奇地問道:「他說的話一點人情味都沒有,你不生氣嗎?」 斬風淡淡地道:「他就是這樣的人,一個沒有私心的漢子,其實事情本來就沒甚麼大不了一聽扇君說過,影門的總部設在青龍國雲絲省中部的華績谷,一問便知,我們問了路就啟程吧。」 「嗯!」 華絞谷位於桐家山中,是一片矮丘陵地帶,到處都可見起伏的山巒,但山勢並不高。 影門的所在果然人人都知道,斬風隨便找了個人打聽便己得知方位,帶著流千雪飛在天空。 「好大啊!」 流千雪原以為華絞谷只是一個小山谷,沒想到山谷不但很大,而且建築物極多,竟比山外的小鎮還要繁華,此外山上還有眾多梯田,谷內還有養魚的池塘,彷彿世外一國。 斬風也暗暗吃驚,這才相信扇君所說之言,影門的規模果然非同小可,站了一陣,他轉頭說話:「我們下去。」 流千雪一把拉住他,憂心忡忡地問道:「我們與影門有過幾次衝突,還是秘密潛行進去較好。」 斬風搖頭道:「這麼大的地方,不知道要找到何時,還是直接闖谷更簡單。」說著便往谷外的山林墜去。 流千雪拗不過他,只得跟著他一起落在林中。 穿過密林,兩人很快便來到谷口,發現谷口守衛嚴密,豎著一排兩丈左右的木牆,中間開了一個六丈寬的入口,兩側建有瞪望台,上面各站著四名影門武士,而大門口更是有二、三十名影門武士,正在門外的草地上修煉,但外人一看便知道他們的真正用意。 此時谷內忽然走出一名中年漢子,兩人一見便認出是影門高手米粟。 米粟剛走出門,眼角忽然發現前方有人,隨意抬眼看了看,當目光掃及斬風臉部之時,整個人彷彿被電擊而僵住了,目瞪口呆地望著前方,半天沒有反應。 斬風見他發現了自己,逕直迎了上去。 「是你!」米粟整理了一下激盪的心情,使自己表現得更加沉穩,寒著臉望著斬風問道:「你來影門總部幹甚麼?」 「找人。」斬風以他慣有的簡潔方式響應著。 「找人?」米粟猛地想起曾經跟在他身邊的扇幽兒,心頭又是一震。 扇幽兒的事情鬧得影門總部幾乎翻了天,好不容易才被她哥哥關了起來,到現在還是如此,看斬風的樣子,似乎與扇幽兒之間有些特殊的感情,萬一得知事情牽怒影門,只怕又會惹起事端。 為了影門的安全,他冷冷地響應道:「扇氏兄妹己經不在影門,你不必進去了。」 「不在?」斬風將信將疑地瞥了他幾眼,轉頭望著流千雪道:「阿雪,你進去看看他們在不在。」 「嗯!〕流千雪溫順地點點頭,隨即便消失在空氣中。 米粟見他懷疑自己,不禁勃然大怒,指著他的鼻子喝問道:「你也太無禮了,居然不相信我的話?難道我還騙你不成?」 斬風撇開目光不再理他,只等流千雪回來,確認扇氏兄妹在與不在後再做打算。 米粟見他擺出一副冷傲不羈的姿態,心裡又氣又急,還擔心流千雪查到扇君兄妹的下落,事情反而會變得更加複雜,怒哼一聲甩袖就往谷內走去。 等了大約半個時辰,谷內忽然飄出一團黑光,如離弦之箭般衝向斬風,人未到聲先至。 〔風哥哥!我想死你了。」 斬風一把抱住紮入懷中的嬌軀,像大哥哥般溫柔拍了拍背後,問候道:「幽兒,你果然在谷裡。J說罷轉眼望向隨即出現的流千雪,滿眼感激之情。 流千雪的表情有些凝重,看著幽兒的背影微微一歎。 斬風見她表情古怪,倍感好奇,問道:「怎麼了? 流千雪幽幽歎道:「幽兒……被他們鎖了起來。 「甚麼!〕一團強烈的殺氣從斬風眼中暴射出來,連周圍的溫度也突然下降。 幽兒雙手抱著斬風的腰間,仰頭望著斬風,面露淒苦之色,幽幽地道:「哥哥……哥哥……逼我出嫁! 「出嫁!〕斬風彷彿被冰水淋身,殺氣與怒氣驟然消失,楞楞地看著幽兒。 流千雪也吃了一驚,按著幽兒的肩膀問道:「只是為了這個把你困住? 「嗯!」幽兒像是做錯事的小孩,頭一低,雙手相互搓弄著。 斬風和流千雪對視了一眼,知道以幽兒的性格一旦弄起事來,事情便不會簡單,正想再問,一群影門武士忽然從谷內衝了出來,以半月型的陣式擋著谷口,扇君也赫然在列。 扇君聽到消息急步趕了出來,果然見斬風彷彿冰山一樣站在門口,強大的氣勢化作一道冰牆,將出口完全封死,心裡不禁駭然。 「您怎麼了? 斬風見扇君平安無事,心中略安,淡淡地道:「來看看你們。 想到自己帶著妹妹下山三年多都沒回去,扇君心裡大感慚?傀,這次回來,他並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冥人的身份,只想做回影門弟子。 「冥使大人,您先走吧,我們到外面再說,這裡不太方便!J回到影門後,扇君也聽了斬風與影門之間發生的衝突。 「不要!」幽兒像是遭溺的人遇到了一塊浮木,死死地抱著斬風不放,哀求道:「風哥哥,幽兒不要嫁人。 斬風原本就特別疼她,見她這副慘樣早就投了降,一手摟著幽兒香肩,一手拭了拭俏面上的痕珠,眼睛則盯著扇君,納悶地問道:扇君,你怎麼把自己妹妹逼成這個樣子,這也太……」 扇君面露尷尬之色,又見身後還有眾多同門,許多話不便出口,猶豫片刻朝前踏了一步,壓低聲音小聲道:r冥使大人,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請您去山外的蘆花城等我,我很快就來。」 斬風知道這事本是扇家的內務,只是與幽兒兄妹情深,實在不想看著她這樣,沉吟片刻後點頭道:「我帶幽兒先去。 「幽兒……就不必去了吧? 斬風越發覺得扇君舉止古怪,不由得再打量他幾次,懷疑般問道:「到底有甚麼事?要把幽兒逼成這樣? 扇君見他生疑,知道不能不說清楚,苦笑一聲,指著幽兒道:「幽兒今年己經二十出頭了,換成平常人家,早就做母親了,可她現在死活不肯出嫁,再過幾年就成老姑娘了,到時候想找婆家都難。」 斬風一直把幽兒當成妹妹,對她身體的變化向來不在意,經扇君一提,才刻意打量起幽兒。 她渾身上下都透著成熟味道,豐美的身段玲瓏浮突,動人之極,嬌嫩的肌膚吹彈欲破,秀髮披肩,現出婀娜之態,除了表情和眼神依然帶有稚氣外,其它任何一處無不動人。 扇君長歎一聲,發自肺腑地說道:「幽兒與我們不一樣,傳宗接代是她的夭職,我如今又是這個身份,扇家的血脈只能靠她了,怎麼可能不出嫁呢?]斬風和流千雪面面相覷,由於身份所限,兩人早己沒有了傳宗接代的觀念,也從未想過這方面的事情,然而扇君的話雖然有理,但幽兒不願意,強迫終究不是辦法,一時間都感到頗為為難。 「幽兒乖!我給你找了個很溫柔的丈夫,一定會對你很好的。 「不要l」幽兒高高撅起俏嘴,雙手死命地抓著斬風的衣服,一刻也不肯鬆開。 斬風深知幽兒潛在的力量,一旦爆發起來,他與流千雪聯手都未必能制服,沉思片刻後婉言勸道:r還是讓幽兒?rg』漫接受吧!這種事急不得。」 r都三年了,她還是一點沒變。1扇君也不想逼妹妹,但家族血脈必須延續,所以他的面前沒有第二種選擇。 斬風面對強大的敵人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卻不善子處理這種事情,猶豫了半夭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把目光投向流千雪,偏偏流千雪是個不能決斷的人,也在望著他,四目交投,無言以對。 扇君伸手抓住幽兒的手臂,柔聲勸道:「幽兒,回去吧裡聽話。 「不要,打死我也不要! 幽兒鐵了心不肯回去,一屁股坐倒在地,然後死死抱著斬風的大腿,擺出一副寧死不降的架式,氣得扇君漲紅了臉,卻也奈何她不了這番擾攘早已引起了整個影門總部的注意,各處的影門武士都急匆匆趕了出來,山谷外頓時擠了數千人,都在觀望場中,其中就有扇君打算聯姻的速洋。 速洋見幽兒抱著一名青年男子的大腿不放,神色親暱,臉也掛不住了。 在場眾人都知道自己己下了聘禮,而扇君也接了聘禮,如果不是幽兒幾次大鬧,早己成親了。現在未婚妻與外人如此親近,心裡很不高興。 他一個箭步就衝了出來,望著扇君冷冷地質問道:「扇師兄,這是怎麼回事?幽兒既然心有所屬,我速洋願意成人之美,不過還望扇師兄把事情說清楚。」 扇君嚇得面色大變,連忙擺手道:〔速洋師弟,幽兒和他親如兄妹,這些日子都是他代我以哥哥的身份照料幽兒,所以他們的感情極深,至干冥??一斬風心裡早有所屬,便是這位仙子。」 速洋與在場所有人一樣,都被流千雪所展露的美麗容顏與綽約風姿驚懾,此刻近距離觀看,更覺得她的身上隱隱有一種超然脫俗的氣質,令人肅然起敬,不敢生出冒犯之念。 斬風擁有仙子般的妻室自然不會看得上幽兒,速洋因而也就信了,點頭道:「恕我冒犯了,但親事還望早日有個了斷。 扇君抹了抹額角的冷汗,尷尬地道:「聘禮我都收了,又怎麼會反悔呢! 速洋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未婚妻,美麗的容顏與夭真率直的性格相映襯,讓他愛也不是,恨也不是。 第二部 第十一集 煉仙之路 第九章 宿命之敵 第二部 第十一集 煉仙之路 第九章 宿命之敵 爭孰之際,影門門主忽然排眾而出,在各系長老與米粟的陪同之下,來到斬風面前,已漸花白的眉毛徽微一揚,冷眼望著斬風,拱手道:「難得貴客到此,在下有失這迎了。」 影門門主名叫煉影子,年紀已近六十,在雲絲省內可謂呼風喚雨,一生極少失敗,而最後一次失敗便是敗在斬風之手,連幻影大陣也瓦解,這件事一直令他耿耿於懷。 後來聽說斬風在港擊退三仙人,才真正瞭解斬風的實力,雖然對報仇不抱希望,但封他仍沒有好感。 再加上近未朱雀國的道官軍國連番入侵雲絲省,先後有不少影門子弟,為了保家衛國而戰死沙場,身為道仙之一的斬風也要負上責任因此說話的話氣極冷。 門主與各系長老都出現了,扇君和速洋不敢再銳,恭敬地行了禮,然後各自往後退了幾步,等著煉影子主持一切。 斬風還是那張千年不變的臉,目光也極為平靜,淡談地掃視著著面前的眾人。 「這位可是仙界的仙子?」煉影子首先找上流千雪,他們雖然不像朱雀國人經常見到仙人,但流千雪所表觀出來的氣質與神韻與眾不同,有一種超脫的感覺。 流千雪見他禮貌相問,嫣然一笑,溫和地回應道:「不錯,我是從仙界來的,冒昧來訪,請勿見怪。」 「哪裡!難得仙子到訪,影門蓬壁生輝,高興還來不及,哪敢見怪,仙子實在太客氣了。」 煉影子笑臉相陪,憋度也很添敬,但眼神中還是微微露出異樣的神情。 朱雀國正興兵攻打雲絲省,做為雲絲省第一勢力的影門,一直在為前線戰事奔波,而朱雀的道宮卻得到仙界的支持。 換言之,仙人也是影門的敵人,只是他們沒有人能抵抗罷了。 流千雪之人都以真情相待,哪裡知道對方別有心思,只當一切都是真的,所以顯得很高興,對煉影子也很有好感。 斬風對外人素來冷漠,也從不在意外人的評價,並沒留意煉影子的反應,伸手挽住流千雪的玉臂,柔聲道:「阿雪,還是正事要緊。」 「嗯!」流千雪回以溫柔的笑容。 見兩人如此親暱,儼如情侶一般,煉影子更是心驚,早就聽說斬風擊敗三仙人的故事,如今卻與美麗的仙子以情侶狀態示人,實在弄不清斬風到底是什麼背景。 「咳咳!雨位到影門來到底有什麼事,請指教。」 斬風手指著扇君淡淡地道;「我只找他們兄妹。」 煉影子心中略安,為了確保萬一,繼續追問道:「哦!難道不是為了戰事?」 「戰事?什麼戰事?」斬風茫然望向扇君。 煉影子一直留影他的眼睛,見了這種眼神,知道他的確不知道朱雀太軍已殺入雲絲省,心念一轉,含笑道:「沒事,青龍國與朱雀國在邊境上有些小磨擦,而閣下身為道仙,是朱雀國的中流砥柱,我以為你是來談判的。」 斬風微微一楞,兩國的邊境戰爭他曾親身經歷,但當時只限於邊境,然而從煉影子的表情和語氣中可以察覺他的緊張滿似乎戰事擴大了許多。 道官的實力雖然很強,但青龍國地大物傅,總體實力應該高出朱雀不只一番,難道他們敢主動進攻?還是散仙盟有什麼新的指示?雖然離開了冥界,但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擺脫四界之間的糾纏。 流千雪離開人界更久,根本不知道已以發生了戰爭,聽得一臉茫然。 周圖的影陰弟子見門主這麼客氣都很意外,自從白虎國殺入青龍國邊境,道士就成了所有影門的敞人,還持地下了一道命令,凡是進入國境的道士殺無赦;斬風雖然聲威震天,卻名最十大道仙之一,當然也在「必誅」的名單之中。 地系長老走到煉影子背後小聲道:「門主!他們終究是個威脅,我看不如請他們入否做客,這樣既了禮儀,又可以化解潛在危機。」 煉影子正有追番打算。微微一笑,友善地道:「遠來都是客,難得兩位大駕光臨,影門總該招呼一下,谷裡請!」 斬風和流乾雪對望一眼,馮著兩個人的實力,要想離開不過是舉手之勞,不用擔心煉影子會耍什麼花樣,一起點頭答應。 煉影子見安排得計,心中大喜,揚聲吩咐道:「大家列隊歡迎叫谷內準備,我要宴請兩位。」 各系長老心知肚名,都相視一笑,周圖的影門弟子卻大惑不解,但門主之命不可違,只好列成兩排整齊的隊伍,迎接斬風和流旎雪入谷。 踏入谷中,斬風更加感覺影門的繁華,偌大的山谷中搭建了上千座屋子,有平房也有小樓,各處還有大小池塘,小的種花,大的養魚,既蓄水又可以生產,而街道兩側的店舖應有盡有,貨品更是琳螂滿目,比外面的小城鎮還要繁華。 煉影子讓弟子們各自回家,只帶著各系長老一起。扇氏兄妹的地位不高,原本沒有資格陪同進入總堂,但因斬風點名要帶著幽兒,因此也都跟入了處理影門事務的凰鳴堂。 為了讓斬風和流千雪在谷內多留些時間,煉影子和各系長老暗中商量,每一系輪請兩人到訪,再安排各種節目,如此一來最少可以把兩人拖住半個月。 斬風和流千雪並不知道他們的用意,只覺得影陰的招待十分周全,無論吃喝玩樂都安排妥委當當,每天都有專人服侍,一應俱全。再加上扇氏兄妹相伴,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一晃便是五天。到了第六天凌晨,影門像前五天一樣安排了緊密的行程,帶著他們登上了山谷北面的視霧嶺,並在山上佈置好營地,讓他們得以觀看美麗的日出。 踏上山嶺,天邊剛剛泛白,一輪槓日慢慢爬入眼簾,與雲霧山領相稱分外美麗。 流千雪果然被美麗的山色吸引,很快就忘卻了時間;斬風對風景興趣一般,但有美人相伴感覺自然不同,原本也沉醉在溫馨的氣氛之中,但幽兒突然的一句話,卻令他從迷情中驚醒。「哥哥,這兩天總部裡怎麼空蕩蕩的?」 扇君乍聽之下也沒有反應過來,隨口感聲道:「這還用問,前方戰事不妙,大家都去打仗了。」 話剛出口,他已徑知道說錯話了,驚愕地望向斬風,卻見他緊緊盯著自己,頓時露出尷尬的神情 「朱雀大軍殺進來了?」 扇君支吾了片刻,又不想說謊,吶吶地道:「是有些不妙,這次對方領軍的是新任大將軍,實力高強無比。」 「哦!」 斬風有些詫異,朱雀國的高手都是道宮,扇君說「大將軍」而不說「道官」,可見指揮戰爭的不是道士,而朱雀國內非道士的高手幾乎不存在,因此不能不感到驚訝。 扇君見事情說開也就無所顧忌,苦歎道;「聽說那位大將軍會釋放出四色光芒,一下就擊散了青龍的軍隊,所以我們節節敗退,已被對方攻到了雲絲省的中腹,戰場離這裡只有百里之距。 「為了守衛國土,幾乎全部的影門武士都出征了,組成了影門戰陣,希望能阻止朱雀大軍咄咄逼人之勢。」 「四色先芒!」斬風倏然一驚,緊盯著他追問道:「那人叫什麼?」 扇君道:「對了,那人的姓氏有些奇怪,姓夭。」 話音剛落,斬風猛然拉著流千雪便縱上天空,邊飛邊叫道:「你們先回去,我要去戰場。」 扇君被他.激烈的反應嚇得愣住,回過神時兩人的身影已沒入了雷端,不禁又驚又急,卻也無可奈何,只好帶著幽兒往谷中走去。 空中的斬風卻心急如焚,以最快的速度往西南飛去,希望盡快趕到戰場,想確認一下朱雀的大將軍,是否就是冥界叛徒夭雲。 流千雪也被他的舉動嚇得臉色煞白,呆呆地問道:「你。。。怎麼了?」 「朱雀國的大將軍很有可能就是夭雲。」 「啊!」流千雪又吃了一驚,臉上最後的血色也彷彿被抽光了,白得像用雪堆砌似的,顫聲問道:「他怎麼會變成未雀的大將軍?」 「去了就知道。」 斬風的神色極度凝重•原以為夭雲被感情所迷,投靠仙界進入人界,為的就是與明依長相廝守,因此並不想追究他帶給自己或冥界的影響。然而如果其中還保含了其他的慾望,做為被影響的人就不能不過問了。 流千雪很少見他的目光如此焦躁,從很久以前開始,斬風就成了他的主心骨,喜怒哀樂都會隨著他的變化而變化,緊眼地抓住他的衣服柔聲勸慰道:「別赫我。」 「放心,沒事的!」 雖然嘴上安慰著,但斬風瞭解自己的脾氣,如果夭雲真的要倦入四界的爭鬥,從而帶給冥界負面的影響,做為冥人就必須解決他,即使是昔日的好友。 但好友相殘是人世最的的事情之一,遇到這種情況,誰的心情都不會好,就算是斬風也不能例外。 在陰沉的氣氛之下,兩人終於飛到了戰場的上空,居高臨下遠遠望去,戰場座落在一片平原之上,兩側各有一片略高的小山坡,雙方的主陣都放在小山坡上,藉助高地優勢固守本陣。 「好多人啊!好像比大道法會時還要多!」 流千雪平生第一次經歷戰場,望著黑壓壓的大軍,感覺截然不同,既覺得好,又感到厭惡。 斬風深沉的目光掃著兩陣,雖然看不見旗幟,但東面的軍隊必然是青龍大軍,而西面一定是未雀大軍,以軍隊的規模來看,似乎青龍國的人數較多,陣式也更加龐大。 但他此刻並不關心戰事,只關心戰場上有沒有他最不願見到的身影。 「風,我們下去嗎?」 流千雪話還沒問完,斬風己帶著他急速下降,往戰場中央的平地落去。 正如他所料,青龍國部隊據守東面山坡,而未雀大軍則立於西面,逕經了幾天的交戰,戰場中央的平地,到處都可以見到戰爭留下的痕跡,乾涸的血漬,折斷的旗幟,什麼沒有收拾的屍體。 流千雪只看了一眼,心口就開始發脹,有一種作嘔的感覺,新的一天,兩軍都已徑列好軍隊,準備新的戰事,然而戰鼓聲未起斬風與流千雪便飄然而落。 「是仙人啊!」 「還有一個,--好像是那個斬風」 隨著斬風橫空出現,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見遇他真面目的人顯不多,因此對這個擊敗三仙人的英雄很感興趣。 戰場中,斬風那戰神般的身影,毅然矗立在藍色光盤之上,鋼鐵般的目光,凝視著未雀軍隊中那面顯眼的黑色大旗,上面用金鑲繡出四了固太字--「大將軍夭」。 果然是他,想不到短短兩年,他竟然成為了朱雀國的大將軍,看來他並不打算帶著那個女人平安度日,而是。。。 夭雲一改往日文弱的形象,身空銀色雅鷹戰甲,兩肩各伸出一個鷹頭,背上披著墨色戰袍,手裡握著一把雪白色的長劍,跨坐在一匹通體雪白的戰馬之上,看上去竟也威風凜凜。 越打量斬風越感心驚,如果不是相貌不變,他幾乎無法相信這人就是他熟悉的夭雲,尤其是眉宇簡自然流露出的霸氧,顯然他己不是第一次領兵出戰。 一個雜貨店出身的小人物能有這種表觀,一定是受到某方面的影響。 明依,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居然能把人改造成這樣,當初真是小看她了。 雖然有些感歎,但斬風從來不願為過去的事後悔,既然問題己經出現,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才是重要,心念一轉,開始琢磨著如何化解夭雲與明依帶來的破壞。 當斬風觀望夭雲的峙候,夭雲也緊緊盯著斬風,然而眼神卻截然不同,目光中充滿了妒忌與不快,擁有四冥力的他本應該是最強的冥人,但卻無法像斬風這樣天空翱翔,心裡難免有些不平衡。 然而更令他妒忌的原,卻是左斬風旁邊的人。 當目光掃見流千雪眼睛突然一亮,臉上乍然露出驚艷之色那踏在雲端的倩影美得讓人心醉,彩霞流轉,雪白的面頰上掛著迷人的微笑,彷彿一尊最精美的玉雕,明依雖美,但與流千雪一比便如同鴉雀與鳳凰之比,不平衡的心理就更強烈了。 好美的仙子,我在仙界怎麼就沒想去見一見她呢!真是可惜啊!難怪連一個冷冰冰的斬風都控別不住,這樣一位絕色仙子,換成誰都一樣忍不住,可惜便宜了斬風! 野心總是伴著慾望而來,當他對權力充滿慾望時,其他的慾望也會隨之而來,終日浸泡在權力場這個大染缸裡,面對唾手可得的酒色財氣,他也不免墮落了。 雖然腦中千思百想,但他還是保持了必要的沉穩與冷靜,斬風的實力畢竟不俗,還有仙子相助,加入任何一方都會使得戰局完全改觀。 他深知自己叛離了冥界,上次又出言挑釁,斬風一定不會助他,為了不使自己的進攻計劃前功盡棄,有必要先逼走這兩個潛在的敵人。 想著,他忽然駕馬衝出軍陣,橫劍向天一指,冷冷喝道:「斬風,這裡沒有你的事,我勸你還是不要捲進來,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看著夭雲意氣風發的樣子,斬風的腦海中突然出現斷戈所說的話。 他不的不承認擁有人間的記憶的確會改變冥人的性格,慾望和野心也會更強,根豐不可能達到斷戈無私無己的境界。 也許斷戈是對的吧,冥界的復興也真的需要改革。 「怎麼?不說話了?怕了嗎?」夭雲還是那麼咄咄逼人。 這些日子明依一直在他的耳邊鼓動,要他清除斬風一黨,免得反遭殺害,雖然開始沒有放在心上,但隨著權力與地位的增長,野心漸漸膨脹,越來越感到斬風的威脅。 斬風雙手扶刀而立,表情冷漠到了極點,如同冰般不可動搖,但語氣依然平和,淡淡地道:「夭雲,這裡是青龍國,似手也沒有你的事。」 夭雲傲然一笑,自豪地道:「我現在是朱雀國的大將軍,欽封平東郡王,是朱雀國大軍的最高指揮,這是朱雀典青龍的戰爭,又怎麼可能不關我的事?真是可笑?」 斬風暗暗倒吸了一口氣,短短兩年夭雲竟爬到追種地位,實在出乎他的意,即使有仙人相助,但要成為一軍之帥絕不是容易的事情。 他的目光旋即擇向夭雲身邊的那斯然,這個人一直野心勃勃,應該不會容許有人與他分享權力,但如今卻成了夭雲的副手,心裡很是懷疑。 「大將革,再說下去天就要黑了。」那斯然不經意瞥了夭雲一眼,眼睛最深層的地方閃動著陰狸與怨恨。 「我知道了!」 夭雲不耐煩地頂了一句,眼睛依然盯著斬風,雖然雄心萬丈要做人界之主,但面對斬風多少有些心怯,何況斬風身邊還有一位仙子相助。 青龍國一方也感到有些不耐煩,但將領都知道斬風是大十道仙之一擔心他會出手幫助朱雀國,不散逼他太甚,私下商量了一陣,最後由精英旅團團長夢還鄉出面。 兩國之間的戰爭本僅是邊境戰鬥,並設有引起青龍國中央的注意。 但隨著新任大將軍夭雲的出現,朱雀大軍開始連戰連勝,近期已攻至雲絲省的中腹,青龍國中央才匆忙派遣要夢還鄉率領精英旅團迎戰,希望憑著一場大勝,收復失地。 夢還鄉策馬衝到斬風的下方,仰頭朝天上的斬風抱了抱拳問候道:「斬風兄別來無恙?」 斬風的心思都被夭雲牽著,這時才看到夢還鄉,回頭掃了一眼青龍國的軍隊,除了正規軍隊外,還有武士方隊,最強大的聖殿神武軍團,則獨立站左西面的小山坡上,人數大概有五、六千。 他駕著藍色光盤向下滑落,點頭應道:「夢兄有禮了。」 夢還鄉凝視著他又問道:「斬風兄這次是來助朱雀還是助我青龍?」 「我只找他!」斬風隨手朝夭雲一指。 夢還鄉一聽心中大安,如果斬風加入朱雀一方,他實在沒有什麼信心可以取勝,如今斬風與朱雀主帥有舊怨,似乎勝利的天秤已徑倒向他這一方了。 他拱手含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等你辦完事我們再戰。」 斬風點點頭,冰冷冷地道:「夭雲,我送你去轉生堂。」 「你…你要殺我!」夭雲氣得臉色鐵青,充滿殺氣的眼睛狠狠瞪著斬風。 斬風不再說話,隨手召出紫元高舉頭頂,將百丈方圓的戰場,都納入紫月之瞳的攻擊範圍,力量光芒再次罩滿全身,外面紅色的赤神衣,遠遠望著,就像一片烈火披在斬風身上。 夭雲幾番出戰,兩邊的士兵都見過冥術的奇妙,但看著斬風所表現出來的力量,仍然驚得目瞪口呆,尤其是空中圓月般的紫色之瞳,此時,又見斬風披上了光芒四射的戰甲,更是驚愕。 望著斬風所展示的氣勢風采,夭雲也不得不承認對手太優秀了,轉眼望向身邊,無論將領還是士共都是流露出一種敬畏的神情,彷彿在看一位英雄橫空出世,心裡不是滋味,同時也清楚如果不能擊敗斬風,他的大軍就不會再有戰意。 想著,他忽然高舉配劍,雪白的劍身忽然綻放出黑、白、藍、紫四色光芒,將他的身子籠罩在其中,氣勢也是不俗。 「所有阻攔我軍者-殺無赦!」 朱雀國的士兵見主帥揚威,精神都為之一振,大軍同時高舉兵刃向上,大聲齊呼「殺無赦!」 率領青龍大軍的,是青龍七大帥之一的擎夭督雷嗚,與精英旅圖的夢還鄉一起處理軍務,見到這般情景也舞動手中的長槍,青龍大軍也拉著嗓門大叫,為斬風搖旗吶喊。 兩側的喊聲震天動地,如同九天雲動一般,數十里外都能聽見,聲勢極浩大。 「風,你真要殺他?難道不能勸他悔改嗎?」流千雪不安地望向斬風。 斬風輕輕地撫摸著長刀刀刃,平淡地回應道:「有的時候殺人並不是讓人死亡,而是重生。」 「你……」流千雪吃鶯的望著他,原以為他會地昔日好友手下留情,沒想到殺意竟然會更濃,一時間無法接受。 斬風溫柔地看了他一眼•勸道:「你飛上去吧!下面我能應付。」 流千雪不願看著兩個好友相互廝殺,幽幽歎了一聲,騰身飛上高空。 斬風並不想見到這一幕,但心裡很清楚,如果繼續放任夭雲下去,他的野心會隨著實力而膨脹。 擁有四冥力的他終有一天會超越自己,到那時候人界再也沒有人能制約他了,素來使事果斷的他絕不容許這天的到來,因此現在只有殺戳才能解決簡題。 夭雲提著閃動四色先芒的長劍,衝到斬風面前,冷冷地道:「想不到你我也有今夭,不過早點解決更好,免得日後麻煩。」 「不錯!」 此刻的斬風的眼裡沒有了夭雲,只有「敵人」這兩個字,從而表現出最凶狠的一面,殺氣如水銀般灌入眼中,染得眸子晶亮。論氣勢,天下幾乎無人能與斬風相比,夭雲雖然也是殺氣滿面,但左斬風龐大的氣勢壓迫下,頓時顯得暗淡無光。 「我會將你與那個女人一起合葬,放心吧!」 冷漠無情的聲音,如同刀子一樣劃在夭雲心頭,眼中突然溢出寒意,沒有想到斬風連明依也要一起殺,心裡又氣又惱,卻也感到透心的涼氣。 「你……居然連一個弱女子也不放過!」 斬風指在刀身一抹,力量隨即凝聚在刀身,一把細長的刀身變成了一丈長的巨刃,通體晶瑩,在紫元之光的照耀下幻出妖異的先芒。 夭雲從未與他交手,只知他己進入了盈實府,如今見他竟能將虛幻的力量化為實物,看了手中的長劍,雖然注入了夭、地、日、月四 冥力,但氣勢遠遠不如斬風,心裡又驚又妒,暗道:看來他已徑明白了盈實府的特性,居然能凝虛為實,還真不好對付。 周圍數十萬大軍看得更是目瞪口呆,都露出興奮之色,意識到這一場驚天之戰。 只是那斯然例外,這些日子夭雲突然冒升,還成為了大將軍,更得到了仙界的全力支持,礙於仙人的面子以及夭雲所表現出來的實力,所以一直忍而不發,如今斬風與夭雲決戰,心裡只盼著兩人同歸於盡。 「道仙大人,大將軍能勝嗎?」一位將領不識趣地問道。 那斯然瞪了他一眼,還沒說話,周圍忽然響起驚呼,立即轉眼望向場中,發觀斬風已徑進攻。晶瑩的巨刃帶著一抹奇光破空劃向夭雲頭頂,快如疾風,刀勢凶狠,刀身還裹著滾烈的殺氣。 「就讓你試試四冥力的厲害!」夭雲冷笑一聲,忽然翻身躍下馬背,倒轉劍身插入土中,剎那間,夭雲身邊出現了一個直徑五丈的光圓,升起白、黑、藍、紫四色光芒,如利刃般往天空中的斬風衝去。 斬風感覺自己如同跳入大海一般,一股強大的力量把他的身子往上托,心裡暗感吃驚:四冥力相輔相成,果然別有奇效,若不是我有光愷搶罩住身子,只怕也擋不住,而且他還只是在清神府的層次。 朱雀國大軍見夭雲隨意便化解了斬風的攻勢,頓時又喧囂了起來,吶喊聲此起彼落,聽得夭雲滿心舒服,笑盈盈地望著空中道:「看到了吧?這就是四冥力聚合所產生的威力,即使你進入了盈實府也奈何不了我了。」 笑贊未落,斬風突然化作一團紫影,在夭雲身還極速環繞, 夭雲愣了愣,腦海中隨即想到一種冥術,不禁臉色大變,額頭也冒出冷汗,驚呼道:「千月歸元!」 第二部 第十二集 風雨欲來 第一章 功虧一簣 第二部 第十二集 風雨欲來 第一章 功虧一簣 剎那間,無數紫色彎月出現在夭雲身邊,結合成一堵環形的紫色圍牆。 紫色圍牆由千輪彎月組成,層層疊疊,在紫元的照耀下閃動著奇妙的光芒,夭雲的視線完全被光芒所擾,根本看不見外面的景象。 「千月歸元」是斬風精研的七冥術之一,威力極強,因為這些千輪彎月會反射紫元的光輝,而光輝之中又帶著紫月之瞳的力量,每一輪彎月反射的力量並不融合,而是交疊在一起。 也就是說,同時有一千個人在施展紫月之瞳,這對被攻擊者的心靈會造成極大衝擊。 夭雲所知道的千月歸元是一種封鎖術,沒想到斬風竟把紫月之瞳的力量也加了進去,只覺得上千隻手正伸入他的身軀,用力撕扯著心神,全身上下劇痛難當。 情急之下,他又重施故技,將配劍插入土地,四冥力呈圓形出現在地面,並射出陣陣光芒,緩衝了千月歸元的力量。 好險啊!他伸手抹了抹滿額的冷汗,慶幸自己反應及時,不然肯定會崩潰。 斬風並未失望,與這樣的對手交戰,絕不可能片刻間就能分出勝負,但他相信紫藍雙元的持久力,必定遠遠高於四冥力種子,因此只要堅持下去就必定能取勝。 夭雲自然很清楚自己的優劣所在,「種子」與「元」的等級差距太大,持久戰必敗無疑,他必須用四冥力俱全的優勢發動猛攻,這樣才有獲勝機會。 「用甚麼冥術好呢?」 他的腦海中突然閃出一道靈光,嘴角不由自主地撇了撇,露出得意之色,暗暗冷笑道:斬風對天、地二力的瞭解極少,如果從這兩方面著手,他也許不知道如何應付! 斬風一直緊盯著他,見他表情微變,眼神也變得更加凌厲,知道他要反攻,立即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力量隱而不發。 「千月歸元算甚麼,看我的『龍旋嘯風』!」 話音一落,夭雲張開雙臂急速旋動,帶出一團旋風舞上兩丈高的空中,淡灰色的旋風彷彿有靈性一般,不斷向四面八方射出小股的旋風,小旋風靈性更強,空中或排成陣式,或組成一列,狠狠地撞擊彎月聚成的圍牆。 斬風自然也不甘示弱,立即催動冥力將千輪彎月向中央合攏,達到「歸元」之態。 夭雲冷笑一聲,雙臂突然收縮,飛舞的小旋風向他身邊收攏,進入圓形的光域,被光芒染成了黑、白、藍、紫四色,力量突然增強,抗擊著斬風的千月歸元。 偌大的戰場中因此出現一道奇觀,環形的千輪紫色彎月不斷向內收縮,而內部吹動著無數的小旋風,不斷傳出叮叮噹噹的敲擊聲。 士兵們見慣了刀劍相搏的血腥場面,看著絢麗無雙的戰場畫面,都感到新奇與興奮,就連那斯然和夢還鄉等人也忍不住暗暗感歎。 「好漂亮的戰鬥,光芒四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戰鬥!」 「是!感覺就像是表演,一點也不像殊死拚殺。」 那斯然與他的道士軍團更加吃驚,因為兩人施展的都不是道術,也不像仙術,但所展示的力量卻是如此強大,站在百丈之外就能感覺到強大的壓力。 「道仙大人,大將軍和斬風道仙練的是甚麼?」 「我怎麼知道!」那斯然臉色又青又白,狼眼似的目光狠狠地盯著戰場中的兩人。 這些年把精力花在了爭位奪權,修煉的時間反倒越來越少,單是眼前,斬風和夭雲便足以置他於死地,心中又嫉又妒。 他忽然意識到權力並不是絕對,在這個強者為尊、實力至上的世界裡,只有力量才能帶來權力,而不是權力帶來力量。 真是可惡,想不到人界的強者越來越多,再這樣下去,我遲早變成一無是處的小人物,這絕對不行,看來我也該閉關修煉了。 「啊!」 一陣驚呼突然把他喚醒,抬眼望去,只見夭雲腳下出現了一個以他為中心、直徑五丈的白色光圓。 光圓中射出純白色的光芒,就像一個直徑五丈的圓形光柱從地下伸出。 斬風正全力施展千月歸元,想把夭雲完全鎖住,沒想到夭雲應戰之餘還有力量偷襲,因此猝不及防,被光柱一下衝上十幾丈的高空,千月歸元的威力也隨之消散了。 突然的變化引來四方驚呼,站在高空觀望的流千雪驚得心都幾乎跳了出來,身子一閃便想衝去,卻見斬風腳下忽然現出藍元和光盤,將他平穩的托在空中,這才放下心頭大石。 她欣慰地看著巍然的身影,心忖:這些日子的苦練果然沒有白費,在如此劣勢下卻毫髮無傷,絕對是力量的表現。 「這是……」 斬風靠著藍元在空中穩住身形,心裡萬分驚愕,感歎四冥力聚合後,所表現出來的威力果然非同小可。 他低頭望去,只見夭雲腳下的圓形已經擴大至十丈,天、地、日、月四個區域也隨之擴大,光線從泥土中、草叢中射出,高達十丈,形成一個直徑十丈、高十丈的圓形四色光柱,而衝擊他的那道白色光柱卻不見了。 「可惡的傢伙,要不是能飛,早就被我殺了!」 夭雲滿臉陰霾地望著天空,雖然偷襲成功,把斬風擊至空中,無奈對手能飛,身上又有強大的力量光鎧將他的攻勢化為無形,最終功虧一簣。 斬風感覺到四色光柱中殺機重重,夭雲在短短的日子裡,能把冥術練到這種地步,足見天資聰明。 「剛才那股力量剛猛之極,又是白光,想必是天部的冥力,他果然能靈活應用四冥力,真不能小看他,再過幾年必然成為人界最強大的人物之一。」 「怎麼?不敢下來了?你不是要殺我嗎?」 夭雲知道這四冥力組成的光陣耗力極大,不可能久用,若是斬風一直憑著空中優勢進攻,他也無能為力,因此想用激將法激他回到地面作戰。 「風!不要下去!」流千雪雖然不忍看好友相殘,但還是擔心斬風,見夭雲的實力如此強大,心裡既是駭然又是擔心。 「我要正面擊敗他!」斬風眉尖一揚,殺氣騰騰地落在光陣之外,心裡盤算著可用的冥術。 夭雲等的就是他主動進攻,站在光陣之中嘲弄般挑釁道:「有膽量就進吧!否則乖乖給我滾回冥界去,這裡是我的人界。」 斬風素來冷靜沉穩,自然不會中他的激將法,卻被他言語中表現出的野心震撼了。 「人界是我的」這五個字將夭雲的野心表露無遺,到了此刻,斬風更覺得必須要剷除這個「朋友」,否則他將會是一個火種,將四界本已緊張的氣氛攪得更加激烈,甚至會引發新一輪的四界大戰,後果不堪設想。因此沉吟片刻後,他抬腿便走向光陣。 「來吧!讓你見識一下四冥力聚合化成的神冥力有多強大。」夭雲以為他中了自己的激將法,心中竊喜,只等斬風踏入光陣的一剎那便發動猛攻,希望一擊將其斃命,永絕後患。 「神冥力!名字不錯。」斬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走到光陣邊便停下,將長刀恢復原形插回背上,然後又將雙手緩緩伸入光陣。 夭雲見他如此小心,心裡又恨又惱,正想冷嘲熱諷,逼他進來,忽然發現光陣出現不穩的情況。抬眼細看,才發現斬風伸入法陣的雙手閃著奇妙的光芒,而且不斷凝合出一塊又一塊力量晶體。 令他更不安的是,力量晶體竟然自動進入光鎧,成為光鎧的一部分,使力量光鎧的表面釋出一種彩虹般的七色光芒,煞是耀眼。 「你……要幹甚麼?」 斬風動也不動,專注地將光陣的力量煉化成力量晶體,連眼都不抬。 夭雲感覺到光陣正在緩緩縮小,而對手身上的彩光越來越強烈,終於意識到對手正在吸取他的力量為己用,突然間嚇得臉都白了。 「難道他能……這不大可能吧!」滿心狐疑的他不敢亂動,小心翼翼地望著斬風。 斬風雖然教了他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卻沒有傳授心神束縛術,因此夭雲並不知道斬風能吸收力量。 光陣雖然強大,卻也是力量,只要是力量,他就有辦法吸納。 偌大的光陣原本是要用來殺他,此刻卻成了他吸收力量的修煉場,不能不說是一種諷刺。 眼見光陣片刻間便被吞噬了一塊,夭雲嚇得面如土色,知道再堅持下去會被對手吸光所有的力量,連忙撤去光陣,反身後退三丈,不安的目光掃視光彩照人的斬風,顫聲問道:「你……施展的是……是甚麼冥術?我……怎麼沒見過?」 斬風還是沒有理他,將手上最後的力量晶體吸入光鎧中,隨手一拍,又把光鎧的力量送回盈實,藏在那滿是力量晶體的虛空中,然後才抬眼淡淡地望著他,冷然應道:「心神束縛術,我自創的。」 夭雲一聽名字便知道此術的用途,心裡既怕又怒,更別提有多惱火,忖道:「想不到他居然自創了這種冥術,把敵人的力量化為己用,此消彼長下,哪有可能戰勝他? 「除非有能力阻止他吸取力量,可我現在的修煉等級依然停留在第二層清神府,而他卻已經進入第四層,力量肯定比我強大,恐怕很難阻止他吸納力量,這可如何是好?難道我注定要失敗?」 想到明依,想到權力,想到成為人界之主的目標,夭雲不願就此放棄,但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掉,恨得咬牙切齒。 他凝望斬風片刻,話鋒忽然一變,猙獰的面部被誠懇的表情覆蓋,用溫和的語氣問道:「你真的要我死?難道忘了我以前幫過你嗎?」 斬風的態度卻更加冷漠,夭雲所表現出來的虛偽,更令他看清對手的真面目,決心也更加堅定,不為所動地應道:「轉生堂才是你應該去的地方。」 「你……我不服!」夭雲被他冰冷的語氣一激,臉色頓時漲得通紅,怨恨的目光死死盯著他,彷彿要用眼神殺人。 可惜他不是斬風,不能把殺氣變成實質的力量。 斬風也不想浪費時間,左手輕揚,右手橫掃,紫藍雙元各自射出一團光芒,兩團光芒交會融合後急速衝向夭雲。 夭雲雖然領悟了四冥力,還閱讀了冥術典籍,但他修煉的時間畢竟較短,所學的冥術有限,一時也認不出斬風所施展的是甚麼,只好重施故技,用四色光陣護身。 然而藍紫光團衝到他面前時突然擴張了數十倍,形成了一張碩大的光網,將他罩在地上,雖然他不斷反擊,但光網不但鎖人,連他的力量也鎖在其中。 與此同時,紫藍雙元一左一右呈弧形往夭雲衝去。 「為甚麼……我不服!」夭雲身子被光網鎖住,眼見兩道光團飛近,心裡又憤又怨,怨恨上天為甚麼對自己這麼不公平,剛剛到手的美人與權力就此煙消雲散了。 千鈞一髮之際,一團白色如流星般的光芒衝到夭雲身邊,隨即又化成一隻巨手,把他從光網中拖了出去,在紫藍雙元攻擊前救出夭雲。 「誰!」斬風冷眼掃去,空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團紅雲,雲上不是別人,正是一直高深莫測的戟布,而夭雲像死屍一樣躺在雲上,似乎暈了過去。 「戟布!」那斯然也吃了一驚,這些年戟布一直很少出現,也從不過問戰事,因此他才能為所欲為,眼見夭雲將死,心裡正感慶幸,哪知道戟布突然而至,還從死亡邊緣救下了夭雲,心裡一陣惱怒。 青龍國一方更是緊張,眼見敵方主將就要喪命在斬風手上,都感到十分興奮,哪知道突生異變,剛剛放鬆的神經又緊緊繃了起來。 夢還鄉受了上命領著精英旅團趕來,這一仗關係整個聖殿神武軍團的聲譽,以及國家安全,不容絲毫怠慢,見敵方來了強者,立即給手下施了眼色,百名旅團成員各自拿起武器,準備殊死一擊。 氣氛越來越凝重,兩方都擺出劍拔弩張之勢,一陣大混戰隨時都可能展開,然而身為當事者的戟布卻沒有理會旁人,逕自飛到斬風面前,仔細打量他一陣,含笑道:「好小子,看來你又有進展了。」 斬風冷冷地指著夭雲問道:「你是甚麼意思?」 「當然是救他!」戟布似乎早已習慣斬風的冰冷,絲毫不以為意。 斬風依然緊緊盯著他,等待他進一步解釋。 戟布知道他在等甚麼,微微笑道:「難得有人修齊了天、地、日、月四冥力,這麼好的修煉試驗品,我又怎麼會放過呢?」 斬風眉頭微微一皺,冰冷冷地問道:「你是要……利用他?」 「這麼好的試驗品毀了太可惜,不如交給我吧!」戟布朝腳下的夭雲瞥了一眼,眼中沒有一絲憐憫只有冷漠,還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厭惡感,但這種神色極淡,而且稍縱即逝,外人根本察覺不到。 「可他做的事,你不會不知道吧?」 戟佈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反問道:「難道沒了他,人界就會太平嗎?」 斬風愣住了。這話說得沒錯,即使沒了夭雲,還有許多野心家在覬覦人界的統治權,陰屍族和散仙盟似乎都以控制人界為目標,部分鬼人也想利用人界的力量爭取鬼界的地位,有這些勢力存在,人界似乎永遠都不會太平。 戟布對他比任何人都客氣,含笑勸道:「看來你也認同我的話,既然如此,就把這個試驗品交給我吧!用完了我再交給你。」 望著戟布那張充滿笑容的臉,斬風實在看不透這個人到底在想些甚麼,若說弄權,可他放任那斯然控制道官,又放任夭雲突然竄升,除了修煉,再也看不到戟布為任何人或事費心費力。 「有空的話可以跟我一起去修煉,不過─」戟布朝高處的流千雪望了一眼,含笑道:「不過你大概沒時間。」 斬風盯著他身邊的夭雲,殺他的原因並不是因為私仇,而是夭雲背叛冥界,成為仙界的棋子,必然會對冥界造成影響,即使他現在被逐,但身份依然是冥人,這是永遠無法改變的事實,因此才對夭雲動了殺心。 「不行!今日我非殺他不可。」 戟布原本以為他已經被說服,沒想到竟是如此倔強,眉頭微微皺了起來,語氣也強硬了許多,淡淡地問道:「你真的決定了?」 「非殺不可!」斬風回答得斬釘截鐵,沒有半點猶豫。 「看來只有一戰了!」戟布忽然伸腳狠狠踹在夭雲腰間,冷喝道:「還不滾起來,不然小命就沒了。」 夭雲根本不知發生了甚麼事,只覺得眼裡白芒一閃,身子就不受控制,然後便暈了過去,此時突然被喚醒,神色十分茫然,抬頭看了一看,發現斬風就在面前,身子像受電擊般彈了起來,滿臉懼色地望著。 「放心吧!有我在。」 夭雲轉頭一看,這才發現戟布,在朱雀的這幾年只見過他一次,對此人也覺得高深莫測,沒想到在危急時刻竟是他拯救了自己。 「別發呆了,我們要動手了!」戟布淡淡一笑,手中的拂塵輕揚,帶出一片銀光,如細雨般灑在夭雲身上。 夭雲頓時覺得渾身舒泰,心境也平和了許多,這才知道戟布不愧為道仙之首,實力深不可測。 好厲害的人物!看來我要在朱雀爭權,最大的對手不是皇帝也不是那斯然,而是這個戟布,似乎有必要先摸清他的實力到底達到甚麼境地。 戟布依然看穿了他的心,眼也不抬便喝道:「別想些無用的東西,專心對敵吧!沒了性命甚麼也做不了。」 夭雲吃了一驚,越發覺得這個人物難以對付,心裡七上八下,自己落在此人的手上,不知將來的命運會如何。 斬風也沒料到戟布這麼強硬,現在要同時對付兩人,多少感覺有些吃力,尤其是一向高深莫測的戟布,誰也不知道他的實力到了何種境界,對陣時不能不謹慎小心。 戟布銳利的目光直入他的眼中,微笑問道:「怎麼樣?你覺得自己能戰勝我們兩個聯手嗎?」 夭雲聽說戟布要與自己聯手,喜出望外,不等斬風說話急切地道:「戟布道仙,我們聯手殺了他,免得後患無窮。」 戟布冷漠地掃了他一眼,沉聲喝道:「你給我聽好了,我不是你的同盟,也沒有興趣做你的幫兇,要殺人你自己憑本事去殺,我不阻攔你─當然,也要你有能力才行。 「對付他?你至少還要多練五年。」 「你……」夭雲從仙界回來後,所到之處都受到熱情的招待和吹捧,哪裡受過這樣的指責,頓時氣得臉色漲紅,彷彿有甚麼東西堵著心頭,感到氣血不順。 戟布對他沒有任何好感,更不在意他的感受,指著他鼻子冷冰冰地斥道:「要活命就要聽我的,否則我直接把你交給他,下場會是甚麼你比我清楚。」 夭雲頓時嚇得說不出話來,愣愣地看著他,不明白這個男子到底有甚麼用意。 斬風雖然對戟布懷有戒心,卻並不懼怕,他做事一向執著,目標既然定下就要全力去爭取,而且事情到了這一步也沒有轉圜的餘地。 打就打吧!反正現在沒有後顧之憂,索性奮力一搏,試試戟布真正的實力,免得以後措手不及。 他正想著,流千雪忽然從天空飄落,神色緊張望了望他,接著又望向戟布,很有禮貌地問候:「道仙大人,你好,我是流千雪。」 戟布對她的印象不深,只知斬風有個情人叫流千雪,原本是道師,後來跟了斬風離開道官系統,並沒有把她放在心上。剛才見天空有仙人觀戰,本已覺得奇怪,聽到「流千雪」的名字後才恍然大悟,原來眼前這名美麗少女就是斬風的情人。 令他吃驚的不是流千雪的美貌,而是她身上的仙氣,自從佐思成仙之後,這幾年再也沒有其他道官成仙,而流千雪分明已是仙人,想到一個妙齡女子從道師一躍成為仙人,其中的變化實在耐人尋味,不禁大感好奇。 「應該是我向仙子你行禮才對,呵呵,想不到有人能在短短幾年內成仙,真是大出人意料之外啊!」 流千雪嫣然笑道:「多虧了虎極師父親自指導,還有……還有他。」她轉眼望向斬風,眼中滿是柔情。 斬風不顧周圍關注的目光,伸手緊緊握住柔荑,用行動表達自己的心意。 戟布似乎對流千雪特別感興趣,若有深意地盯著她片刻,含笑又問道:「仙子大駕光臨,這是人界的福氣,只是在這種場面有些唐突。」 流千雪點頭道:「是啊!我也不喜歡戰爭,希望兩方能和平回國。」 戟布眼光大亮,笑著又道:「這麼說仙子不贊成殺人?」 「當然!」流千雪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這話也在指責斬風,驚得臉色刷的白了,不安地回頭望向他。 斬風捏了捏柔軟的玉手,正想說話,戟布卻搶先一步,含笑讚道:「仙子氣度果然不凡,既然如此我們現在就離開,大軍也會離開,請仙子放心。」 「嗯!」流千雪哪裡知道自己被他的話套住,還以為朱雀國真的要撤退,高興地笑起來。 斬風知道她天性純真,不懂這些陰謀詭計,立即大喝道:「戟布,人我今天殺定了,誰也阻止不了,阿雪,你還是上去觀戰吧!」 「風,你這是……」流千雪瞪大眼睛望著他,兩國罷兵是天大的喜事,對雙方都有利,不知道斬風為甚麼不肯罷休。 「相信我!」斬風沒時間向她解釋,冷冷的目光只盯著夭雲,藍元和紫元同時躍出身軀,一左一右高懸頭頂,日月爭輝,同時釋放出強烈的光芒。 流千雪凝望片刻,知道自己勸不動他,輕歎一聲又飛上高空,還是無法明白他為甚麼不阻止戰鬥。 戟布早已躲在遠處觀戰,對斬風的實力有了更新的瞭解,因而見到紫藍雙元並不驚訝,反而很有興趣地觀察起來,邊看邊讚道:「真是罕見啊!子嬰元靈,冥人的力量源都是藏在體內,想不到你居然能把力量源釋放出體外,嗯─想必是因為經歷了虛冥狀態。」 「不錯!」斬風對他的眼光從不懷疑,這個男子見多識廣,知道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手裡更握有修靈書卷。 戟布眉頭忽然一皺,沉聲道:「把力量源放離身子,身軀就會變得脆弱,你居然把兩個都放出來了,看來真要與我們生死相搏。」 夭雲聽了眼中精光大放,狠狠地盯者斬風的身軀,陰陰笑道:「原來身軀是弱點,嘿嘿,我明白了!」 「不必廢話,來吧!」斬風身子一抖,力量光鎧再度罩住身軀,外面還有赤神衣與雪神氣盾,赤神衣微帶紅光,雪神氣盾是隱形的,所以外人只能看到微帶紅光的力量光鎧。 第二部 第十二集 風雨欲來 第二章 冰雪戰隊 第二部 第十二集 風雨欲來 第二章 冰雪戰隊 戟布和夭雲都是修靈者,自然能看見三層防禦層,表情各有變化。 戟布尤其驚訝,盯著看了半晌,喃喃地道:「修靈果然以三層為一個階段,到了盈實府便能隨心所欲地控制環氣、清神、明若三府的力量,真是神奇啊!」 夭雲一直以為戟布想修道成仙,不知道他也是修靈者,聽了這話驚得目瞪口呆,呆呆地望著他半天沒有反應,堂堂的道仙之首竟也在修煉冥人之術,這消息說給任何人聽,都難有人相信。 斬風知道一把長刀絕對應付不了眼前這兩人,只有發揮冥術才有機會克敵制勝,暗暗琢磨戟布同時修道修靈,先守後攻似乎更好些。 有了強大的幫手,夭雲剛才的頹喪一掃而空,再次露出意氣風發的高傲之態,指著斬風大喝一聲,四冥力種子放置四肢,然後便朝斬風衝了過去。 斬風見戟布不動,右手急速拔出長刀,隨即灑出一片晶瑩的刀光,如同初春時節的煙雨,濛濛一片。 「煙雨!」夭雲一看就知道是甚麼招式,面露不屑之色,手中長劍輕輕舞動,也灑出一片劍芒,卻是四色分明,如同煙花般灑落,煞是好看。 斬風的用意只在引戰,見他搶在戟布前動手,突然撤回長刀插回背部,紫藍雙元也吸入體內,隨後十指輕舞,幻灑出一片銀色的光芒,周圍十丈之內都籠罩著細雨般的光點。 這種冥術名叫「月雨流光」,領悟自黃龍山石屋前四法陣之一的月系法陣,斬風選中這項冥術修煉,是因為它攻守兼備,而且攻擊範圍頗大,混戰很有用處。 夭雲雖然熟讀冥術典籍,但大都是強記在腦海,真正領悟的不多,見銀色光點不帶任何殺氣,臉上的不屑之色更濃,冷冷一笑,繼續將四冥力聚在劍上。 戟布站在後方動也不動,眼睛緊緊盯著銀白色光點,彷彿是一個研究者正在觀賞心儀的事物,絲毫沒有動手之意。 斬風動手時眼角一直留意戟布的動靜,見他臉上神色,已明白他的用意,想藉兩人對戰瞭解更多不同的冥術,只要夭雲沒有生命危險就不會插手。 夭雲進入月雨流光攻擊範圍後便後悔了,光芒雖然不帶任何殺氣,但觸及身軀後卻突然炸開,化成更細小的力量攻入體內。光芒單體的攻擊威力雖然不大,但萬千細小的光點聚合後,威力卻大的驚人,如果不是他四冥力種子在體內自然護衛,早就被炸得粉身碎骨了。 更令他吃驚的是戟布,嘴上說的是同盟,現在卻袖手旁觀,心裡既恨且惱,一邊硬撐著,一邊回頭喚道:「戟布……道仙,你怎麼不動手啊!」 戟布淡然笑道:「我和他無仇無怨,沒必要幫你殺他,我只保證你不死就行了。」 夭雲恨得牙癢癢,又不敢得罪他,沉吟片刻後,忽然放緩手腳,使自己變得險象環生,隨時都有被殺的危險,從而逼戟布出手。 「卑鄙!」戟布暗暗罵了一聲,卻也不敢放任不管,手中拂塵一晃,身子便衝了過去。 斬風見他參戰,立即打醒十二分精神全力周旋,所學的七種冥術一一施出,再配合心神束縛術。 驟然間,戰場被光芒與氣流攪混在一起,觀戰的人們只能看到人影在其中晃動,強弱勝負再也分不出了。 三人激烈交戰時,遠方的天空忽然飛來一團紅光,速度極快,如同閃電一般,轉眼已衝至斬風頭頂,在場只有斬風和流千雪認出這是硯冰極少使用的血影雀。 「難道是……」一陣狂喜湧入斬風心頭,立即閃身退出十丈,抬頭望向天空,猛然發現一群大約五十人都平坐在空中,全是女子打扮,帶頭一個正是相別兩載的硯冰。 硯冰還是一身黑色衣裙,臉上用面紗罩著,乍眼望去難辨身份,但斬風與她相處數年,感情深厚,因而才能一眼認出。 「停下!」 硯冰見到空中的流千雪已是一愕,臉上露出狂喜之色,目光又掃至戰場,赫然發現斬風的身影,彷彿雷擊般顫抖起來,猛地朝身後眾人擺了擺手,然後滿臉興奮地縱身落在斬風身側,卻不說話。 她摘下面紗露出美麗的容顏,水晶般的眸子靜靜地凝望著深愛的男人,雖然只是兩年,但對於僅有五十年壽命的鬼人來說,時間已經不多了,能多望一眼也覺得人生是幸福的。 「姐姐,你回來啦!」斬風踏前一步,興奮地看著依然美麗的面孔,離開的兩年來,心裡一直記掛著失去手臂的硯冰,後來聽說她隨母親去了鬼界,心裡更是擔憂。如今見她平安回來,心中的大石總算放下了。 充滿關懷的問候像是一團暖流注入硯冰心頭,激動的身子微顫,淚珠在眼眶裡滾來滾去。 「硯姐姐!」 一把嬌柔的聲音忽然傳入硯冰的耳邊,轉眼一看,果然是流千雪那張俏臉,牽著她的手,上下打量,抿嘴笑道:「好美的仙子啊!難怪他在仙界待了這麼久都不肯回來。」 「姐姐怎麼一見面就拿我取笑!」流千雪羞得俏臉通紅,眼中卻綻放幸福的光芒。 硯冰轉眼望向斬風,見他依然盯著自己發呆,抿嘴一笑,調侃道:「怎麼看傻了?有這麼好看嗎?以前怎麼沒見你多看幾眼?」 「姐……」斬風大為尷尬,望著她不知說甚麼才好。 「好了,不說笑了。」看著窘態十足的俊臉,硯冰開懷地笑了笑,臉色隨即一沉,陰狠的目光掃視夭雲與戟布,冷冷地問道:「這些傢伙想幹甚麼?要不要我殺了他們?」 斬風很少見硯冰露出這種目光,不禁嚇了一跳,立即聯想起她在鬼界的兩年生涯,開始有些擔心了,抬頭望向空中,那五十人依然坐在影雀之上動也不動。 硯冰留意到他眼神的變化,又順著眼光朝天空看了一眼,語氣一軟,含笑道:「別擔心,都是我的部下。」 「部下?」斬風更是吃驚。 「先解決了眼前的麻煩再說。風,要怎麼處置他們?」 陰狠的語氣,自信的眼神,斬風感覺硯冰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又回到最初見她時那樣,做事狠、準、快,與他如出一轍,甚至還要狠毒,心裡微感擔心,不知道這樣的變化對她的發展是好是壞。 戟布和夭雲也吃了一驚,硯冰帶來的五十人雖然不多,而且清一色全是女子,但所表現出來的實力非同小可。 「你是甚麼人?」夭雲定睛打量硯冰,雪蓮般的面孔美到極點,也冷到了極點,在那淡漠的目光前,所有的人和物都彷彿會被冰封。 「硯冰。」 戟布對這個名字依稀有些印象,沉思片刻忽然想起一事,微微一愣,詫異地問道:「夜鷹團團長?」 硯冰淡淡笑道:「那是過去,現在我是『冰雪戰隊』隊長,這些都是我的部下。」 「冰雪戰隊?」在場的人都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不禁面面相覷。 硯冰英眉輕揚,自豪地道:「不錯,是我新組建的隊伍,為的就是剷除像你們這樣的敵人。」 斬風伸手按住她的肩頭,淡淡地道:「姐姐,讓我來吧!這是我自己的事情。」 硯冰回以迷人的微笑,道:「我的冰雪戰隊歸屬逆風盟,你是盟主,這種小事用不著你出場,不然會讓別人看輕的。」 「可……」斬風感覺到她的實力有明顯的提升,但心裡還是很擔心。 「不相信我的實力?這兩年我可不是白活的。」硯冰揚了揚空蕩蕩的左袖,嫣然一笑,雪白的眉尖忽然染上一片桃紅,紅色越來越濃,彷彿凝脂一般,並漸漸滲出肌膚,在眉尖形成了一顆晶瑩剔透的紅痣。 斬風和流千雪都看得莫名其妙,夭雲還是那不屑的神情,覺得一個殘廢的少女不可能做甚麼;只有戟布一人若有所悟地凝視著硯冰,眼中露出淡淡驚訝之色,但一句話也沒說,只是靜靜地望著。 答案很快就展現在眾人面前,空蕩蕩的左袖近肩部處突然膨脹了起來,接著一直伸延至袖口,一團粉紅色的霧氣從袖口中伸出,很快又凝合在一起,竟形成手的形狀。 望著粉紅色的手,在場的人都驚訝地張大嘴巴,就連戟布也露出驚歎之色,喃喃自語道:「好奇妙的鬼術。」 硯冰舉起左手在斬風面前揚了揚,得意地笑道:「怎麼樣?還不錯吧?就是顏色紅了點。」 「你的手……這……實在太好了!」斬風激動地衝上去一把抱住她。 硯冰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但很快便反應過來,感受到斬風發自內心的喜悅與祝福,雖然沒有男女間的感情,但那濃厚親情也足以將她融化了。 斬風做事素來率性而為,根本不在乎身邊有十數萬大軍看著,緊緊地抱著硯冰不放,心裡激動極了。 流千雪當然明白斬風的心情,她也激動得喜極而泣,伸手拉著硯冰默默地凝視著。 真摯的親情,真摯的友誼,令硯冰感覺自己不枉人世走了一遭,眼中的淚花也滾滾而下,安慰道:「大家都看著,別誤了正事。」 斬風開心到極點,對殺戮再也提不起興趣,冷冷地掃了夭雲一眼,淡淡地道:「沒有必要為了他們擾了興致,姐姐,我們走。」 「不,還是辦事要緊,該殺就不能放過,免得日後給我們添亂!」難得斬風體貼,硯冰早已心花怒放,也更想為他做事,隨手召來影雀飛到空中,望著五十名女人揚手喝道:「給我盯著這兩個人,跑了唯你們是問。」 「是,隊長!」 戟布忽然撫掌哈哈一笑,道:「想不到啊!這裡居然聚合了仙、鬼、人、冥四族,真是難得的盛會。」 斬風沒有在意話中透露出來的玄機,冷冷地問道:「戟布,你還想護著他?」 「只要我願意,當然會這麼做!」說著戟布揚起拂塵,一片銀光從天而降,籠罩著整個戰場。 就在這一剎那,每個人的心情都變得異常祥和,沒有殺氣,也沒有怨言,平靜的一句話也不想說,只想享受這一刻美妙的氣氛。 這是…… 斬風數年前已見識過這種手段,並沒有任何攻擊力,只是一種平和心境的道術,然而隨著戟布笑容一冷,右手捏成拳狀輕輕一握,他忽然覺得心頭被一股奇妙的力量重壓。 「這是鎖心術,時間不長,也不足以致命,不過你們也抓不住我們─老弟,我可不想殺你,所以以後可不要記恨哦!後會有期。」戟布大笑幾聲,帶著夭雲騰雲而去,轉眼已沒入雲端。 斬風與硯冰驚愕地對視一眼,自己實在太大意了,居然小看了戟布的手段。 「你們……沒事吧?」流千雪是唯一不受影響的人,見他們兩個都沒有行動,以為兩人放棄了追擊,心裡的興奮化作笑容展現在臉上。 「沒事吧?」 斬風搖搖頭,目光移向戟布離去的方向。 「要追嗎?我們還有血影雀,不怕追不上他們。」硯冰面露不忿之色。 「算了,難得與姐姐重逢,而且……」斬風搖了搖頭沒有說下去,深邃的目光凝望著西南方的天空。 這一戰將他與夭雲間感情徹底撕裂了,心裡隱隱有種感覺,夭雲是生命中的宿敵。 硯冰明白他的意思,戟布的實力深不見底,若沒有十足把握的確沒必要招惹這個人物,柔聲道:「既然如此,我們走吧!」 「嗯!阿雪走。」 「好的!」流千雪笑得很燦爛,戟布是她以前最尊敬的人之一,不希望看到他與斬風發生任何衝突,現在這樣的結果令她很滿意。 扔下數十萬驚愕不已的大軍,三人一起飛上高空,硯冰的五十名手下也駕著影雀跟隨在後。 剛剛離開戰場上空,硯冰忽然從手下中拉出一名同樣戴著面紗的少女,含笑問道:「你們猜猜她是誰?」 望著冷艷孤高的美人轉眼變成俏麗調皮的少女,斬風和流千雪都露出驚訝之色,雖說硯冰在他們兩人面前一向隨和,但這種表情還是頭一次看到,不禁對她身邊的少女分外好奇。 兩人仔細打量了幾眼,少女身形體態並不熟悉,面部又被黑紗蒙住,根本看不出樣貌,都搖了搖頭。 「我就知道你們猜不出來。」硯冰俏皮地吐了吐舌頭,笑著摘下少女面上的黑紗,露出一張娟秀可親的面孔,嫩白的面頰上露出甜甜的微笑。 「好久不見。」 斬風乍看覺得有些陌生,又似乎有些印象,轉念想了片刻,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個名字,瞳孔突然放大,嘴巴大張了半天才叫出聲音,「是……平兒!」 平兒略帶羞澀地點點頭,細聲道:「見到你們真的很高興。」 流千雪與平兒素未謀面,但對她的事情也知道不少,因為同是出身道官,感到特別親切,伸手拉她到身邊,含笑道:「原來姐姐就是平兒,我聽說很久了,想不到在這裡見面,真是太好了。」 斬風吃驚望著硯冰,為了平兒,聿丘沒日沒夜的苦練,為的就是令自己變強,把平兒從鬼界的控制下救出來,想不到這個願望竟由硯冰幫他達成,心裡的高興自然是不用說,然而他很清楚平兒不能與聿丘相聚的原因,硯冰這麼做必然會引來壓力與危險。 「姐姐,這是怎麼回事?平兒怎麼會是你的屬下?」 「還不是你大哥惹出來的事。」 「我大哥!」斬風更覺驚奇。 硯冰略帶苦笑地道:「嗯!他把我的消息告訴了娘,娘便到了黃龍山,勸我到鬼界修煉,我也覺得自己實力太弱,所以就跟著娘到了鬼界。 「一年多的時間略有小成,偶然的機會遇到了她們這些活死人,覺得活死人雖然半死不活,但也有自己的想法與信念,不能任由鬼人隨意擺佈,所以一怒之下就殺了管理她們的鬼人。 「原想著出了大事,沒想到娘和你大哥都出來支持,幫我在活死人部爭取了身份,因此她們就變成我的部下了。」 「這麼說姐姐現在在鬼界任職?」 硯冰搖了搖頭,凝望著他笑道:「我永遠都是你的部下,鬼界與我沒有關係。」 話中所蘊含的感情真摯深厚,斬風望著她的目光竟有些顫抖,心裡更是震盪不已,然而他知道此刻任何感激或是道謝的話,都無法表達自己的心情,硯冰也不需要這些話。 硯冰彷彿知道他的心情般笑了笑,指著其他的少女道:「這次回去收穫很大,不但領悟了血霧手,還找到了這些好姐妹,她們都和我一樣,是活死人。」 斬風甩眼望向平兒等五十名少女,一個個都很年輕,可見她們死的時候正是風華正茂,雖然保住了記憶與外貌,卻也成了不死不活的活死人,心裡多少有些感歎。 「其實她們和鬼人不一樣,因為她們保留了人界的記憶,不像其他鬼人那樣充滿野心與貪慾。」硯冰細長的秀眉高挑,說話間神采飛揚,儼然有一種領袖的風範與氣度,少女都微微朝她欠身,臉上同時露出敬愛之色。 斬風聽得入了神,同樣是擁有人界的記憶,冥人與活死人的境況卻大相逕庭,一個是引以為傲,成為她們的優勢,另一個被醜化為異類,甚至被驅逐,對比之下,他不能不感慨造化弄人,有的時候即使有天大的力量也無力回天。 「風!在想甚麼?」 硯冰說得正高興,忽然發現斬風的眼神深沉了許多,不像以前那樣銳利,但冷漠有過之而無不及,變化十分明顯,因而心中生疑。 她扯了流千雪的衣服,把嘴湊到她耳邊小聲問道:「他怎麼了?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是不是出甚麼事了?」 流千雪輕歎一聲,苦笑著應道:「他被冥界驅逐了,從此以後再也不能回到冥界,他嘴上雖然不說,但我知道他的心裡依然耿耿於懷,就算再豁達的人,恐怕也不容易接受,不過我想慢慢會好的。」 「甚麼!」硯冰捂著嘴驚呼一聲,臉色也沉了下來,憤怒代替了笑容顯現在臉上,凝望著斬風怒聲道:「冥界實在太可惡,你為他們出生入死,他們卻這麼對你! 「風,你是冥界第一強者,為甚麼不教訓他們一下?知道你的厲害,他們也就不敢這樣對你了。」 斬風的神色極其平靜,只是眉角微微動了一下,淡淡地道:「我本就沒打算留在冥界生活,沒有必要做無謂的事情。」 硯冰臉氣得通紅,眉間浸滿怒火,彷彿自己受到委屈似的,還是不依不饒,恨恨地道:「不能就這麼算了,這樣太便宜冥界那群傢伙了。」 斬風沒想到她竟然如此激動,沉默了片刻才道:「姐姐,我的敵人已經夠多了。」 硯冰正在氣頭上,乍聽之下有些茫然,但很快就理解了話裡真正的意思,脾氣漸漸收斂了些,但臉上的憤然之色依然存在,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為甚麼會這樣?」 流千雪接口道:「都是因為剛才那個叫夭雲的人,他和風都是從冥河進入冥界的,因此帶著前生的記憶,可他背叛冥界投靠仙界,因此冥人認為所有從冥河進入冥界的人都是異類,對冥界有害,結果把這種人都趕了出來。」 「難怪他要殺那小子!」硯冰臉色一寒,攥著拳頭冷笑道:「遲早讓他試試我們的厲害。」 流千雪不想讓這種氣氛延續下去,挽著她的手柔聲道:「現在姐姐回來了,又練成了血霧手,看他的樣子很高興。」 想起斬風見到血霧手後衝動又直接的反應,硯冰心頭又湧起一陣溫馨:是啊,在動盪的歲月中,能平安相見已是萬幸,感受這一刻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是我不對,我太激動了。」 沒有其他男人在場,硯冰不再掩飾自己的美麗,清波流轉,嬌靨上浮起陣陣紅霞,藏在骨子裡的美態像迷霧般裹住了嬌軀,連平兒這些少女都為之驚艷。 突然綻放的美艷之花連斬風也為之一愣,硯冰溫柔的一面還是那樣動人,且更加親切。 流千雪抿嘴一笑,玉手在他腰眼上輕輕戳了一下,打趣般問道:「硯姐姐是不是很美呀?」 「嗯……是……是……」斬風被突然的尷尬弄得手足無措,夢囈般應了一句,連自己都不知道說了甚麼。 流千雪最喜歡他這副憨傻的樣子,忍不住又調笑道:「難怪你看得眼都直了,十萬天階那麼多美女也沒見你這副傻樣。」 周圍的少女初見斬風便是他大展神威之際,孤冷的氣質、銳利的目光、冰山般的身形,都給她們留下深刻印象,此刻見他這副樣子都忍不住捂著嘴笑了起來,又轉眼望向她們的隊長,卻發現硯冰的臉上沒有一絲羞澀,笑盈盈看著流千雪調侃斬風。 硯冰此刻的心境幾乎到了通達的地步,活死人短暫的生命使她對許多事情都看開了,就算要她當面坦承感情也不會有任何猶豫。 看著流千雪俏皮的眼神,她知道這個美麗的少女也變了,也許是因為成仙的緣故,心境似乎有所變化。 「雪妹妹,人家可是千里迢迢追到仙界去找你!」她也忍不住打趣道。 流千雪輕輕啐了一口,嬌羞無限地望著斬風,眼中無限柔情。 硯冰忽然想起一事,臉上的笑容頓時收斂,沉聲道:「戟布是個可怕的對手!」 「嗯!深不可測。」斬風深有同感。 硯冰搖了搖頭,神色凝重地道:「我說的不是這個,你記得他剛才說過的一句話嗎?」 「甚麼話?」斬風剛才一心都在夭雲身上,根本想不起來戟布說過甚麼。 「他說這裡居然聚合了仙、鬼、人、冥四族,他能認出你們兩個的身份也就罷了,可我並沒有出手,而活死人的鬼人氣息極淡,他居然一眼就能看穿。」 斬風經她提醒才想起這事,心頭猛然一驚,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喃喃自語道:「他能看穿鬼人身份,難道……他也在修煉鬼術!」 在場的人都驚呼起來,戟布的形象剎那間被放大了無數倍,自古以來就沒有一個人能同時修煉三術,戟布如果真如斬風猜測那樣,將是千古第一人,實力也會進入一種前所未有的新境界。 硯冰尤為擔心,眉尖蹙得更緊,凝望著他問道:「你的意思是他同時修煉道術、鬼術和冥術……這可能嗎?」 「只是猜測。」 流千雪驚得臉色煞白,捂著嘴巴細聲道:「戟布大人……他可是道仙之首!為甚麼會……」 斬風搖搖頭沒有回答,心裡卻明白,追求力量的更高境界是許多人的夢想,在修煉上,戟布與赤瑕璧一樣,從不計較所謂的正統與名門,鬼術雖然陰險毒辣,卻也有可取之處。 如果他真的將三術揉合成功,四界的格局將會徹底被打破,人界可能會成為控制三界的主導力量,對仙、鬼、冥三界來說,這絕對不是好事,可是我呢…… 沒了歸屬,他感覺到自己的位置很尷尬,雖然心裡依然向著冥界,但歷史的潮流絕不是一個人能抵擋的,也沒有人能阻擋人界變得強大。 他忽然想到黃龍山的小村莊,自己似乎也在干同樣的事情,如果硯冰把鬼術傳授給別人,赤瑕璧和鳴一他們會變得像戟布,甚至會更加強大。 流千雪和硯冰見他低著頭沉思,沒再說話,對望一眼,意識到四界間的關係,在不久的將來必然會發生巨大的變化。 第二部 第十二集 風雨欲來 第三章 鬼界暗湧 第二部 第十二集 風雨欲來 第三章 鬼界暗湧 沉重又寧靜的氣氛終於被平兒打破了,見到斬風的那一眼就想問聿丘的消息,此刻終於忍不住,怯生生地問道:「請……請問,聿丘他還好嗎?」 「聿丘大哥很好。」斬風抬頭看著她點點頭。 「是嘛!只要他平安就好。」平兒長長地鬆了口氣,露出燦爛的笑容。 知足的表情像海浪一樣衝擊著斬風的心靈,暗道:是啊!只要平安就好,何必在意力所不及的事情?人界的強大大概會出現在幾百年後吧,那時也許我已經轉生成人了…… 想到此處,他的心情也舒展開了,轉眼望著硯冰道:「姐姐這次可是功德無量,聿丘大哥一定很高興。」 「是啊!」硯冰滿懷感情地看了看這些姐妹,眉尖微微一挑,正色道:「最好能讓所有活死人從鬼界獨立出來,這樣他們就不必成為鬼人的工具了。」 斬風愣住了,沒想到鬼界之行竟使她定了這麼大的抱負,與當年只想著報仇的少女截然不同,秀眉英目間透著淡淡的領袖氣息,更顯得英姿颯爽,他讚道:「姐姐越來越有王者風範了。」 硯冰抿嘴一笑,卻不願深入話題,顧左右而言他道:「風!既然回不去冥界,你就放心留在人界吧!反正有雪妹在這裡,世間大概也沒甚麼可擔心的了,大不了在黃龍山做個逍遙山民,那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斬風正想點頭,忽然想起花舞和明帥,沉聲歎道:「舞姐中了劇毒,不知道他們找到藥了沒有。」 「舞姐中了毒?誰下的?」硯冰的笑容剎那間被冰封了。 「不清楚。」 流千雪哀歎道:「在新婚大喜的日子中毒,下毒的人真是可惡之極。」 硯冰面染寒霜,冰冷冷地道:「這仇非報不可。」 斬風眼中閃爍著同樣的寒氣,淡淡地道:「先找到明帥他們再說。」 流千雪感覺周圍的空氣突然變冷,心裡很不安,斬風和硯冰的性格與氣質都十分相近,如果兩個真的下定決心,絕對可以鬧得天翻地覆,連忙岔開話題,問道:「姐姐是特地來找我們的嗎?」 硯冰搖頭道:「我怎麼會知道你們在戰場,不過是去戰場找活死人部的東方大臣盤極。」 「他在戰場?」斬風的注意力都在夭雲身上,連鬼人的事也忘了,經她一提才想起是鬼人挑起兩國間的戰爭。 「嗯!」硯冰點點頭,回眸望著手下道:「盤極不是活死人,卻掌管青龍國內的活死人,而青龍國內的活死人佔了人界成員的八成,所以我這次要向他挑戰,把東方大臣的職位搶過來。」 看著硯冰認真的表情與堅定的決心,斬風知道她確實變了。 流千雪對權力的爭奪一直懷著負面印象,蹙著眉頭問道:「姐姐的決定沒錯,但這麼做會不會太冒險,還是想點好辦法吧!」 硯冰搖了搖頭,語重心長地道:「雪妹,你現在沒有仙界的支持,他也沒有冥界的支持,我更不指望鬼界會支持。 「眼見四界就快有一場大戰,我們只有不斷壯大自己才能平安活在世上,畢竟仙、鬼、人、冥任何一方,都可能成為我們的敵人。」 斬風並不喜歡成為掌權者,但不得不承認硯冰所說都是正確的,單是一個陰屍族就不容易應付;仙界雖然只有散仙盟參與人界的事情,但散仙盟人數不少,應付起來也不簡單,還要顧及功力較弱的同伴,的確有必要壯大力量。 「我們兩個自由慣了,一切由姐姐作主吧!我們會全力協助。」 硯冰欣然笑了笑,接著又沉吟道:「鬼界應該一直都在監視我們的舉動,也許可以從他們的嘴裡知道明帥他們的下落。」 「嗯!」 「幽兒呢?她怎麼辦?」流千雪很喜歡幽兒這個可愛的小妹妹,想到她尋死覓活地不肯嫁人,心裡著實有些擔心。 硯冰怔怔地問道:「幽兒怎麼了?」 流千雪苦笑應道:「被她哥哥逼著出嫁,可她死活不幹,一直被關著。」 「啊……還真像她的性格,別擔心,我去把她帶來,相信沒有人敢說甚麼。」硯冰嫣然一笑,轉身就往影門飛去,「你們回地面等我,我知道影門的位置,很快就回來。」 望著美麗的倩影,斬風不由地讚歎道:「姐姐還真是雷厲風行。」 「是啊!我想就算給她一個國家,她也會是很好的女王。」 「你呢?」斬風有意無意地調笑道。 流千雪偎入他的懷裡,頭枕在胸膛上,嬌羞無限地道:「我是你的妻子呀!」 斬風眼睛大亮,即使冰封的面孔也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緊緊擁著「妻子」。 很快,硯冰便把扇氏兄妹都帶來了,兄妹二人的表情截然相反,一個興奮地手舞足蹈,另一個愁得眉頭擰成了疙瘩,滿臉的不情願。 「風哥哥!」幽兒蹦蹦跳跳撲到斬風身邊,頑皮摟著他的脖子盪鞦韆。 看著妹妹親膩的舉動,扇君的眉頭皺得更緊,隨意拱了拱手道:「參見冥使大人。」 斬風搖頭道:「不必再叫甚麼冥使大人。」 扇君微微一愣,詫異地望著他問道:「怎麼了?」 斬風神色一黯,把冥界的決定簡要地說了一遍。 扇君在冥界的日子不長,心裡又一直把自己當成影門弟子,並不在意失去冥界的居留權,只是覺得事情太突然了,有些不可思議。 幽兒一心要離開影門,怕他們說起旁事忘了自己,連忙打斷話題,緊張地問道:「風哥哥,我們去哪玩啊?」 扇君瞪了妹妹一眼,端起兄長的架子喝道:「成了親自己要和丈夫一起過,哪能到處亂跑!給我乖乖地回去。」 「不要,我才不要和那個壞蛋在一起呢!打死我也不回去了。」幽兒俏嘴一噘,哭喪著臉躲到斬風身後。 扇君氣得臉色發青,如果不是斬風在場,早就撲上去教訓妹妹一番。 硯冰看著心裡不爽,冷冷地問道:「人活著最要緊的就是令自己高興,幽兒既然死也不願意出嫁,難道你要逼她死嗎?」 扇君看了她一眼,礙於斬風的關係,不便直言駁斥,淡淡地道:「她是扇家唯一的血脈,必須負起家族血脈傳承的責任。」 硯冰眼睛一瞪,厲色喝道:「甚麼血脈家族都是廢話,你看看我們這裡,風、雪妹,還有我,哪一個有甚麼家族血脈?斷了就斷了,有甚麼大不了?難道為了這些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要幽兒痛苦一輩子?」 扇君一直被人界的禮俗束縛,哪裡聽過這種背世脫俗的論調,頓時被罵得愣住了,呆呆地看著她沒有反應。 硯冰越說越是氣憤,俏臉被怒火染得通紅,手指著扇君的鼻子繼續罵道:「從現在起幽兒跟我了,你要是不改想法,以後別來見她。」 扇君一臉委屈地道:「可……她是人類,總要嫁人吧?」 「那也要她自己願意,不然誰也不許為她作主。」硯冰擺出一副蠻不講理的姿態,還伸手把幽兒拉往懷裡。 「冰姐姐萬歲!」幽兒興奮地摟住硯冰的脖子,在她臉上親了又親。 扇君傻了眼,遇上硯冰這種強橫不講理的人,打又打不過,說又說不過,一臉的委屈,只能用求助的目光望向斬風。 斬風明白扇君的心態,但覺得不應強迫幽兒出嫁,拉著流千雪轉身說起悄悄話。 扇君人單勢孤,知道留不住妹妹,長歎一聲問道:「幽兒,你真要這麼做?」 幽兒朝哥哥做了個鬼臉,嘻笑道:「哥哥不如跟我們一起走吧!別去那鬼地方,既無聊又無趣。」 看著妹妹水靈靈的大眼睛,扇君長長地歎了口氣,他也不想強迫最疼愛的妹妹,但一想到扇家從此絕後,心裡就很不舒服,覺得九泉之下對不起死去的父母,然而現在幽兒找到了靠山,再想說服她只怕難如登天。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我是影門弟子,以前是,以後也是,反正冥界不要我了,正好讓我全心全意做個影門弟子。」 硯冰倒是很欣賞他的這份忠誠,語氣溫和了許多,道:「你要盡忠我們當然不會阻止,不過幽兒以後就跟我們走了,你不必擔心,我們會經常帶她見你。」 想到要離開哥哥,幽兒又感到不捨,眼巴巴地跑到哥哥身邊,握著他的手搖了搖,道:「哥哥,是幽兒不好,惹你生氣了。」 扇君歎了聲,反握住妹妹的雙手語重心長道:「跟他們在一起既安全,又不安全,你自己要小心啊!哥哥以後都會住在影門,只要想我就回來看看。」 「嗯!」幽兒知道哥哥其實非常疼她,溫柔地偎入哥哥的懷裡。 斬風三人早已退開了,把時間與空間留給惜惜相別的兩兄妹。 流千雪有些不解,道:「硯姐姐,你為甚麼一定要把幽兒帶走?其實她哥哥現在應該不會逼她再嫁了。」 硯冰朝斬風努努嘴,微笑道:「還不是為了他。」 「他?」流千雪茫然望著兩人,不明白話中之意。 斬風也聽不懂,愣愣地問道:「我?為甚麼?」 硯冰抿嘴笑道:「你不是說,幽兒將會是我們之中最強大的一個嗎?把她留下來才能跟你學冥術,才能變得強大,這對大家都有好處。」 斬風恍然大悟,點頭道:「沒錯,幽兒的黑靈的確很強大。」 硯冰撫弄著自己的左袖,眼睛瞟向聚在一起說笑的姐妹,略帶感慨地道:「反正我們這些人注定是最早離開世間,過一天就少一天,能多聚一天也是好的。」 斬風大驚,急聲道:「姐姐你不要……」 硯冰沒等他說完便搶著道:「放心,我沒事,我充滿了鬥志,為了讓活死人擺脫鬼界的奴役,還有許多事情等著我去做。」 斬風深受感染,初入人界,他的肩上承受了整個冥界興衰的重擔,又有家族血仇刺激,心裡充滿了火一般的鬥志,促使他拼全力面對每一個敵人、每一次困難,但這次離開冥界後,心裡一直空落落的,總覺得無事可做。 是啊!我也該燃燒起鬥志,家族血仇拖了這麼久,一切都還是謎,大哥又常在鬼界,根本沒時間去解開血案之謎,現在既然有空,應該辦好這事,使九泉之下的父母親人得以安息。 硯冰和流千雪相視一笑,都很高興看到斬風恢復以前的鬥志與戰意。 說話之間,扇君已經離去了,只剩下幽兒呆呆地望著哥哥的背影,久久不語。 「走吧!」硯冰和斬風一左一右牽著她的手,他們都知道與親人離別是甚麼滋味。 為了尋找明帥等人的下落,眾人離開了雲絲省前往朝陽城,除了幽兒之外都能飛翔,因此旅程很快便結束了。 時值初秋,空氣中依然殘留著夏日的酷熱,清新的海風彷彿一劑清涼藥,吹得人心曠神怡。踏上朝陽城碼頭,陣陣海浪很有節奏地拍擊著碼頭的石柱,發出韻律般的潮水聲。 斬風心頭突然湧起對往日的懷念,朋友們一起買了一艘大船,原打算揚帆出海,過著漂泊又溫馨的生活,可惜世事難料。 「我們的船真的在這裡嗎?怎麼沒見到?」流千雪努力地搜尋著逆風船的蹤影,卻沒有絲毫收穫。 「難道他們出海了?」硯冰回頭望向部下,吩咐道:「你們到各處看看,問問有沒有逆風號的消息。」 「是!」五十名少女三五成群地走向碼頭各處。 「姐姐要找鬼界的人嗎?」 「嗯!」硯冰望著城中心的方向道:「我記得這裡有鬼人的據點,你大哥也說過盤極近兩年都在這一帶活動,找一找應該可以找到。」 斬風知道她這次行動並沒有收到鬼界的命令,完全是個人行為,雖然有大哥與她母親為她撐腰,但如果真正追究起來,她有擅離鬼界的罪責。 沒等他開口,硯冰彷彿心有靈犀般笑著道:「你現在的身份太顯眼,雪妹的仙子形象外人一看便知,去了城裡一定會引起轟動,反而麻煩,不如你們就在碼頭等我,我去找找。」 「你……」 硯冰假裝板起臉問道:「你怎麼還不相信我的實力?」 斬風拍了拍香肩,甚麼也不說了。 「等我!」 聲音未落硯冰便進入潛行狀態,速度比以往快了許多,看到這一幕,斬風才確認她的實力的確有所提升。 他見無事可做,便帶著隱身的流千雪與幽兒走到碼頭無人之處,靜靜坐下來看海。 「想甚麼呢?這麼入神?」 斬風捏緊拳頭道:「這些年為了冥界的事奔波,風家的血案也擱在一邊,現在是時候解決它了。」 一提「血案」兩個字,流千雪的眉頭立時皺了起來,擔心他又像以前那樣大開殺戒。 坐了沒多久,硯冰突然駕著血影雀飛撲而至,身子剛停便急切地叫道:「快,跟我走。」 「怎麼了?」三人騰的跳了起來。 「沒時間多說,跟我走就是了。」硯冰不顧身在碼頭鬧市區,駕著影雀飛快地往回飛。 斬風和流千雪驚訝地對望一眼,知道有大事發生,不敢怠慢,帶著幽兒急忙騰空追去。 硯冰邊飛邊回頭,見兩人追到身邊,神色凝重地道:「鬼界的活死人部知道我擅自帶部下離開鬼界,派了總管大臣前來,偏巧你大哥也在這,他擋住總管大臣,我便來叫你。」 「他來追捕姐姐?」斬風神色驟冷,殺氣如怒潮般湧起。 「算是問罪吧,反正我不在乎。」硯冰嫣然一笑,示意他安心。 斬風對鬼界的瞭解頗深,既然出動了「總管大臣」,說明硯冰要讓活死人部獨立的舉動引起鬼界注意,這是分裂鬼界的舉動,鬼王一定不會袖手旁觀。他開始意識到硯冰所做的事情是何等危險,而他們也會被捲進去,突然間,消失的壓力再次回到身上。 壓力雖大,但他早已習慣,想到像平兒這樣的少女要受到鬼人的利用與欺凌,更加堅定了信念,決心幫助硯冰完成目標。 硯冰洞若觀火,坦率地道:「我知道自己的計畫很危險,不過我已經下定決心了。」 「我們會支持你。」 來到城東的一處暗宅上面,幾人立即感覺到下方力量暗湧,似乎仍在戰鬥之中,對視一眼立即往下方撲去。 宅子的花園中,風映殘冷然站在西面,令斬風吃驚的是他竟然動用了絕技「死亡之蓮」,眉尖緊皺,神色十分凝重,由此可見對手的強大。 「二弟!」風映殘朝他點了點頭,目光忽然掃見流千雪,神色不禁一愣,沒想到幾年不見,當初那個嬌滴滴的小美人竟然成了仙,實在有些意外。 幾乎所有的人都被流千雪的出現嚇了一跳,鬼界在人界的活動本是秘密進行的,為的就是避開仙人耳目,沒想到仙人竟然找到這朝陽城的鬼界據點之中。 除了風映殘,其他鬼人並不知道流千雪與斬風的關係,以為自己被仙人盯上了,都顯得十分緊張,一個個如臨大敵般盯著流千雪,有的準備作戰,有的準備逃走。 院中的氣氛原本就沉抑得令人心顫,此刻更是像被寒風吹過,一切都僵化了。 斬風和硯冰都發現氣氛怪異,原本以為是因為硯冰,然後當他們發現所有的目光都盯著流千雪,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誤,不應該讓流千雪公然在鬼人前露面,這樣會引起整個鬼界的震動,說不定還會引起鬼界與仙界間的正面衝突。 然而事到如今也只能硬著頭皮面對現實,斬風閃身擋在流千雪的身前,冰冷目光掃視院內的鬼人,小聲道:「有甚麼異動你先走,我、大哥還有姐姐能應付。」 流千雪幽幽一歎,沒想到成了仙人這麼不方便。 「你是甚麼人?」 斬風順著聲音望去,發問的人一身灰黑色的長袍,從頭罩到腳,臉都被罩了起來,只能看見一對鬼綠般的眸子,樣子陰森地有些嚇人。 「斬風!」 聲音不大,但眾人都被震動了。 這個名字在鬼界並不算響亮,但在青龍國卻是家喻戶曉的人物,一人獨戰三仙的故事傳遍各地,連三歲小童都知道這個故事。 總管大臣婁衣冷眼打量斬風片刻,用陰森又深沉的語氣說道:「原來你就是斬風,一個冥人居然同時與仙人和鬼人混在一起,你的野心不小啊!」 斬風知道他有所誤會,卻懶得解釋。 婁衣陰冷的目光掃視著流千雪,沉聲道:「想不到在青龍國能與仙士相會,真是難得,不知這位仙子到這來有甚麼事嗎?」 斬風看了流千雪一眼,搶著應道:「她現在是我的人,與仙界無關。」 「你的人!」不但婁衣大吃一驚,其他鬼人也都發出驚呼聲,仙人地位崇高,而冥人卻是四界之末,堂堂一位仙子竟然願意做冥人的部下,這事非同小可。 「是真的?」 流千雪點點頭道:「我跟他來的,與仙界無關。」 婁衣淫笑道:「小子,手段不錯呀,居然收服了仙人,還真不能小看你。」 硯冰冷笑著插嘴道:「不只是她,連我都是斬風的人,只要你們去過玄武國,那裡的人就會告訴你一個叫逆風盟的組織,斬風是盟主,我們都是成員。」 斬風和流千雪都是一愣,沒想到她在這裡揚出逆風盟的名字,但似乎別有深意,因此都沒有說甚麼。 「逆風盟?」總管大臣第一次進入人界,對人界的事情毫不知道,因而懷疑地望向身邊的鬼人求證。 一名冥人閃身而出,點頭道:「我聽玄武國的奉源說過,斬風率領逆風盟擊退白虎國的幻士集團,成員中有兩名高級道官,不過沒有提到她們兩個。」 婁衣輕笑道:「道官、仙人、活死人、冥人,還有人類,好奇怪的組織,真是包羅萬象啊!」 硯冰聽出話中的嘲弄之意,正想反唇相譏,婁衣忽然緊緊皺著眉頭,望著風映殘驚問道:「你好像稟告過鬼王,幻士集團的背後是陰屍族?」 「陰屍族!」除了知情的幾個,其他鬼人有的吃驚,有的茫然不解。 「沒錯,我就是負責調查幻士集團的冥巡使。」風映殘傲然一笑。 婁衣也是個極聰明的人,這次專為硯冰私入人界之事前來,並不想捲入其他事情,沒想到硯冰牽扯出風映殘這顆鬼界的新星,其後又與冥人、仙人扯上關係,更加覺得整個事件很不簡單,心思細密的他立時擺出一副平易近人的姿態,謀而後動。 「原來是冥巡使,風老弟近來在鬼界真是春風得意啊!」 風映殘嘿嘿一笑,一臉得意之態,自從依附了鬼王之城第四號人物灰權後,他的地位便如平步青雲、扶搖直上;這次把陰屍族滲透人界的計畫帶入鬼王之城,立即引起強烈的轟動,名聲也越來越響,否則也輪不到他出任冥巡使。 婁衣話鋒一轉,輕笑著道:「想不到風老弟與仙界還有瓜葛。」 風映殘的表情突然僵化,冷冷地盯著他,這句話分明要指他與仙界勾結,這可是極大的罪名,心裡不禁有些慌。 硯冰洞若觀火,冷冰冰地道:「總管大臣,你也不必往他身上潑髒水,仙子是我的朋友,你大可去鬼界告狀,不過……」 「不過甚麼?」婁衣對她的態度很不舒服,一直冷眼相向。 「不過你要有命回去才行!」硯冰冷冷一笑,空蕩的左袖突然漲起,一隻血紅色的手出現在袖口,血氣化作一條血龍,纏著整條左臂。 婁衣知道她要滅口,急忙倒退一步擺出臨戰姿態,卻也沒有把一個獨臂之人放在眼裡,然後看到這只血龍纏繞的左手,他終於明白硯冰為甚麼這麼膽大妄為,心頭不禁大震。 風映殘已不好對付,現在硯冰擁有血霧手,實力一定不在風映殘之下,再加上擊潰三散仙的斬風,還有這個看似嬌弱的仙子,突然覺得自己生機渺茫。 其他的鬼人也嚇了一跳,雖然向上級挑戰的事情屢見不鮮,但硯冰與婁衣之間地位懸殊,這番舉動的確駭人聽聞。 風映殘原打算壓制住婁衣,然後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免得橫生枝節,沒料到硯冰竟早已抱定了誅殺婁衣的打算,因此才會急匆匆把弟弟叫來,心裡頓時掙扎了起來,如果幫她出手,自己就會淪為她的一黨,成為活死人部的對頭。 思緒未落,婁衣忽然化身無形,想急速潛行逃走,哪知道硯冰早有準備,他的身子剛剛消失,纏在硯冰左臂上的血龍便騰空而起,彷彿有靈性般朝他潛行方向撲去,速度快得驚人。 婁衣感覺身後壓力驟增,回頭一看,血龍已纏繞身軀,知道潛行無用,只得再次現身,冷眼掃視著硯冰和斬風,決心背水一戰。 斬風很清楚讓這個人走掉的後果,硯冰會成為鬼界的叛逆被追殺,他、流千雪以及幽兒也必須面對不斷出現的對手,因此早已動了殺心,不打招呼便施展出千月歸元。 剎那間婁衣的身邊浮現出一圈紫色的彎月,層層疊疊,在紫元的照耀下閃爍著奇妙的紫芒,將婁衣全身上下都染成了紫色。 第二部 第十二集 風雨欲來 第四章 血魂之手 第二部 第十二集 風雨欲來 第四章 血魂之手 在場的鬼人對斬風聞名已久,近距離觀看他出手卻是第一次,轉眼間婁衣就被無數紫色彎月包圍,心裡著實駭然。 風映殘並沒急著動手,而是冷眼打量弟弟,心裡也大吃一驚,幾年不見,弟弟的實力又有了飛躍性的提升,單看這輪紫月的氣勢便可見一斑。 「我幫你!」硯冰平生最高興的就是與斬風並肩作戰,朝他嫣然一笑,然後舞動血龍從空中撲至婁衣的頭頂。 流千雪則挽著幽兒站在後方,觀望著戰場的變化。她與以往一樣,仍舊不擅於攻擊,學的仙術還是以治療、防禦為主,不過仙術的長處就在治療和防禦,因此實力倒也不差。 雖然斬風和硯冰合力出擊,但婁衣畢竟是活死人部的總管大臣,地位等同風映殘以前的少刺監一職,實力不差,眼見對手攻勢強盛,雙手第一次伸出衣袍,卻是一對白骨嶙峋的手。 只見他摘下自己的左手食指放入嘴裡,片刻後又吐了出來,卻變成一支鬼頭杖,淡藍色的杖頭特別顯眼,杖上也有條盤龍,卻是深紅色,就像鮮血凝結後的血斑一樣。 他的嘴唸唸有詞,盤龍從杖上彈出,在他身邊來回盤旋,形成一個圓柱形的深紅色光壁。 風映殘皺了皺眉頭,自言自語地道:「屍氣骨杖!想不到他還得了這麼一件寶貝,不過吸取活死人的精華實在有些卑鄙!」 硯冰一聽就怒了,活死人本已不人不鬼,居然還要成為婁衣這種人的修煉工具,眼見杖上的盤龍靈氣十足,一定是用無數活死人的精華才能煉成。 她氣得臉色鐵青,眼神冷得彷彿能結出冰,尖嘯一聲,喝道:「風,讓我進去,我要撕碎他。」 打了一陣,斬風感覺婁衣的實力大概與散仙差不多,閃身退開,收起千月歸元,讓硯冰去戰他。 紫光消失,空中成了兩條龍的天下,一個張牙舞爪,上騰下伏,一個左右盤旋帶著紅色腥霧,煞是好看。 風映殘緊皺眉頭看著弟弟,沉聲問道:「二弟,你真的撤了?」 斬風信心十足地道:「大哥,硯姐姐既然想獨戰,一定有足夠的信心。」 風映殘也不清楚硯冰的實力究竟到甚麼境界,只是從樂姬的嘴裡略略知道一些,目光掃視著戰場,暫時似乎還能與婁衣不相伯仲,心也漸安了。 有了斷臂的經歷,硯冰作戰比以前更加勇猛,又是挾怒而戰,攻勢如潮水般一浪接著一浪,壓得婁衣幾乎喘不過氣來。 「冰姐姐好威風啊!」偎在流千雪懷中的幽兒忽然笑嘻嘻叫了起來。 風氏兄弟對硯冰的作戰姿態都很驚訝,這種不要命的打法極少會出現在女子身上。 「二弟,冰妹的實力越來越強,真好啊!」 斬風感覺話中似乎別有深意,納悶地看了兄長一眼,卻見他凝望著戰場,眼中閃動著興奮的火花,心中一動,眉尖不禁皺了起來,暗道:難道大哥要姐姐幫他奪取鬼界的權力? 沉思之際,場中忽然傳來一聲慘嚎,他頓時顫了一下,抬眼望去,發現硯冰一腳踏在婁衣的身上。 風映殘首先踏步而出,撫掌大聲讚道:「冰妹,打得好啊!想不到你居然練成了鬼界七大絕技之一的血舞天涯!」 硯冰朝他微微點頭表示謝意,卻望著斬風嫣然一笑,問道:「我的實力不錯吧?」 斬風尷尬地搔了搔後腦,吶吶道:「對不起,我剛才走了神,沒看見姐姐大發神威。」 硯冰白了他一眼,嗔道:「你居然敢走神,幸虧我贏了,要是輸了還指望你來救呢!」 剛才還是勇猛作戰的女戰士,片刻已變成了嬌弱的美少女,兩種截然不同的風采,在場的鬼人都看呆了,連風映殘也是如此,然而想起她對自己和弟弟兩種不同的態度,心裡便微微有些不快。 硯冰一腳踏開婁衣的屍身,眼神乍冷,又掃向剩下的鬼人,冰冷冷地問道:「盤極呢?」 「他去了青龍都城。」 「都城?」硯冰皺了皺眉,沉吟片刻後吩咐道:「替我告訴他,青龍國的活死人由我接管,有甚麼不滿叫他來找我。」 風映殘聞言大吃一驚,衝上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驚問道:「冰妹,你……你居然要搶權,沒有鬼界的命令這可是大忌啊!」 硯冰冷冷地應道:「我管不了那麼多,為了一根屍氣骨杖,不知多少活死人成為你們鬼人的修煉工具,我不想看到這種事情再發生。」 風映殘見她用了「你們」兩個字,心念一轉,終於意識到她要幹甚麼,嚇得面如土色,拉著她走到院子的角落,小聲問道:「冰妹,你難道想讓活死人部脫離鬼界?」 「不行嗎?」硯冰瞪著他反問道:「活死人不是鬼人,自然應該獨立出來。」 「可沒有鬼人哪來活死人?」 硯冰冷笑道:「人死了轉生就是,偏偏鬼人弄個活死人出來,其中用意你比我清楚。」 隨著語氣轉強,風映殘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硯冰一旦反叛,自己絕對脫不了關係,爭奪鬼王之位的大計也付之東流,這是他絕不能容忍的事情。 他苦口婆心地勸道:「你可要三思啊!這是反叛鬼界的舉動,與挑戰鬼王沒有分別,只要消息傳出,你就會成為整個鬼界的敵人,鬼王之城的高手將會出動,那些人絕不是你和二弟能應付的,聽我一句,凡事不要太衝動,其他活死人關你甚麼事?還是顧著自己吧!」 硯冰一言不發,緊盯著他打量片刻,眼神忽然變得極其陌生,半晌後才淡淡地道:「你說的沒錯,還是顧著你自己吧!我們不會連累你。」 「你以前不是這麼固執,看來都是二弟帶壞了。」 硯冰露出自豪笑容,道:「如果你覺得我和你弟弟是一樣人,我會很高興。」 風映殘氣得身子亂顫,甩身走向斬風,厲色道:「二弟,你知道冰妹在玩火吧?與整個鬼界對抗?她簡直瘋了,這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再不阻止她,所有的人都會遭殃。」 斬風搖頭道:「姐姐的決定沒錯啊!我支持她。」 「你……」 斬風淡淡地道:「反正人總是要死的,仙人也有遇上仙劫的時候,該做的就不必猶豫。」 一番話讓硯冰喜極而泣,一個箭步就衝了過去,緊緊握著他的手激動地道:「聽到了吧!我再尊稱你一聲大哥,你放心,我們不會強迫任何人捲入這件事,你也一樣,不高興就不要參與。」 「你也瘋了,都瘋了!」想到與整個鬼界為敵,風映殘心裡恐懼到了極點,這種恐懼使他的情緒變得極不穩定,說話幾乎是在咆哮。 硯冰不再理他,望著剩下的鬼人問道:「誰知道赤瑕璧一行人的下落?」 一名鬼人戰戰兢兢地應道:「他們出海了,之後便沒有消息。」 「果然是出海。」 硯冰臉色一寒,指著剩下的鬼人問道:「風,他們怎麼辦?殺光嗎?」 斬風漸漸習慣了她的變化,淡然道:「姐姐決定吧!」 硯冰沉吟片刻,眉尖突然一挑,輕喝一個「殺」字,身子隨即撲了出去,斬風隨著她而動,既然要殺就要狠、準、快。 剩下的鬼人沒有高手,哪裡是他們的對手,三兩下就都被消滅了。 滿地的死屍,卻沒有一絲血腥,只有淡淡的屍臭飄散在空中。 風映殘看得頭皮發麻、四肢冰冷,兩人這番舉動就等於向鬼王宣戰,心慌意亂,平時處事明快的他也變得茫然不知所措,愣愣地站在院中。 流千雪一臉苦笑掃視院落,實不知用什麼詞語表達此刻的心情,只覺得渾身不自在,喃喃道:「用不著這樣吧!」 「雪妹還是這麼心軟。」硯冰牽著她的手嫣然一笑,忽然伏在她耳邊小聲道:「不過以後可不能太心軟了,尤其是面對鬼人。無論是仙、鬼、冥人,只要是大美人,他們絕不會放過,你沒發現他們看你的眼神都是色瞇瞇的嗎?」 「啊!」流千雪身子一抖,表情也凝固了。 「開玩笑的!」硯冰咯咯笑了起來,笑得花枝亂顫,少有地露出嫵媚之態,動人極了。 流千雪捂著起伏的胸口,瞪了她一眼,嬌嗔道:「姐姐太壞了。」 「大哥,你沒事吧?」 風映殘目瞪口呆地看著滿地屍骨,心中一直在發抖,歇斯底里地叫道:「你們……真是氣死我了,二弟,你一向冷靜理智,怎麼會下這個決定,難道不怕會牽連到冥界嗎?」 面對唯一的兄長,斬風也不想隱瞞甚麼,淡淡地道:「我已經被冥界逐出,現在不屬於冥界,只屬於我自己。」 「甚麼?被冥界驅逐?」風映殘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是。」 「怎麼可能,以你的實力該是冥界第一號人物,誰有能力驅逐你?這不是太可笑了嗎?」 斬風淡淡地道:「我本就沒有打算住在冥界,所以也不算是被驅逐。」 風映殘凝視弟弟片刻,忽然轉怒為喜,親切地拍著他肩頭勸慰道:「你也不用生氣,離開就離開,沒甚麼大不了,天下之大,還怕沒有藏身之處嗎?」 見到了飛揚跋扈的夭雲,斬風覺得冥界的決定有它合理的地方,慾望的確可以改變人,無論他是仙、鬼、冥人,當受到慾望控制的時候,任何事情都做得出來。 風映殘早就有意思拉攏弟弟幫自己成為鬼王,現在見他實力大增,又沒有冥界的包袱,更是心動,含笑又勸道:「二弟,我們兄弟倆很久沒有在一起了,既然你不再受冥界約束,以後就留在我身邊吧!我們兄弟兩個聯手,任何敵人都不用怕。」 斬風深知兄長的野心,正如刺魄所說,每個鬼人都夢想成為鬼王,沒人例外。他不願意捲入任何鬥爭,但又不忍直接拒絕兄長,沉吟片刻後婉言道:「我的幾個朋友不知所蹤,我和阿雪正在找他們,其他的安排等找到人再說。」 風映殘彷彿認定了二弟無處可去,終究會投到他的麾下,大方笑道:「這是當然,你放心去找朋友,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 「謝謝大哥。」 「自家兄弟,不必言謝,說不定什麼時候我就需要你幫忙了。」 斬風知道這句話是對將來而言,但既然大哥沒有說明所指的事情,自然也找不出任何理由拒絕,故左右而言他道:「現在我沒了責任,想順便把風家和硯家滅門慘案的真相挖出來,不能讓真正的兇手逍遙。」 一聽這話,風映殘頓時皺起了眉頭,略帶不滿地看著弟弟,淡淡地道:「難道到現在你還不相信是道士干的?」 流千雪臉色刷的白了,不安地望著斬風,雖然她已經成仙,但心理還是記掛做道士時的一切,對道士懷有深厚的感情,不願意看到斬風對道官進行殺戮。 斬風當年第一個被處決,並不清楚後來發生的事情,只覺得事件疑雲重重,難以明晰,碰巧戟布又說當年事件還有未知的真相,因此下決心徹查,他不願與兄長頂撞,淡然道:「反正沒什麼可做,查一查也是好的,如果是道官做的,下手也會爽快些。」 流千雪心頭猛地一顫,急忙伸手抓住他,想為道官辯解,卻被斬風反手握住,又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衝動,這才安靜下來。 風映殘含笑道:「算了,你既然想做就去做吧!以後我們兄弟會有好日子的,爹娘在天之靈也一定會感到心安。」 硯冰實在不願意看著斬風與他哥哥攪在一起,含笑插嘴道:「風,有我的冰雪戰隊相助,又有整個玄武國支持,沒什麼可怕的。」 風映殘只在青龍國活動,對玄武國情況並不瞭解,聽了這番話微微一愣,驚喜地問道:「二弟的逆風盟得到玄武國的支持?我怎麼不知道?」 「黃龍山就是我們的封地,而且逆風盟的成員享受玄武國皇族的待遇,這還不叫支持嗎?」 風映殘大喜過望,笑道:「太好了,想不到二弟也開始有所作為,真是可喜可賀啊!你放心,我會想辦法讓玄武國的鬼人全力助你,絕不會讓別人染指玄武國。」 得到這樣的承諾本應是高興的事情,斬風卻擔心把本已飽受侵害的玄武國,拖入戰亂的深淵,然而兄長的一番好意也不能拒絕,點頭道:「謝謝大哥,我希望玄武國能保持現在的穩定。」 風映殘另有所悟,含笑讚道:「不錯,既然是根據地就不能亂,這樣才能保證將來發展。」 斬風知道他誤會,只是懶得多解釋,轉而問道:「陰屍族的事查清了?聽說近來白虎國又有行動了。」 風映殘緊緊地皺起眉頭,沉聲道:「事情有些棘手,鬼王之城雖然派我來調查這事,但我覺得鬼界的重臣們似乎對這事不太關心。」 「是嗎?」斬風轉眼望向硯冰,「似乎要憑我們自己守護玄武國了。」 硯冰眉尖一挑,眼中流露出戰士般的英武豪氣,傲然笑道:「怕什麼,兵來將擋,殊死一拼未必不能勝。」 斬風被她的豪氣所染,心裡也感到一股氣流翻湧,點頭讚道:「姐姐說的對,那裡有我們建立的家園,絕不容許任何人破壞。」 望著兩個突然高大數倍的身影,風映殘忽然有些擔心,弟弟現在沒有束縛,一切為自己而戰,如果野心和權力慾隨之膨脹,必然會影響到他;但從另一方面看,二弟手中勢力強大,也可以成為他的後盾,支援他爭奪鬼王之位。 「二弟,你們現在去哪裡?」 為了防止斬風被兄長利用,硯冰搶著道:「他答應陪我去找盤極,順便找我們的朋友。」 「盤極?」風映殘心頭又是一顫,驚問道:「冰妹,難道你真的想讓活死人脫離鬼界?」 「沒錯,我就是這麼想的,怎麼了?不行嗎?」 風映殘忍不住又勸道:「這完全是不切實際的做法,鬼王之城可以容許鬼人有叛逆之心,卻不容許任何分裂鬼界行為,活死人既然是鬼人的一部分,就絕不容許獨立。」 硯冰嗤之以鼻,冷冷地道:「笑話,活死人根本不是鬼人,只不過是鬼人利用的工具,根本不把我們當人看,你看看鬼界的那些人,哪一個不是把活死人當奴僕驅使? 「這兩年我一直在鬼界,活死人的遭遇我最清楚,否則……否則早就成為你們鬼人玩弄的工具了。」 斬風原本只覺得硯冰的計劃很大膽,卻不知道其中緣由,此時一聽不禁勃然大怒,硯冰雖然羞於啟齒,不敢明言,但他可以想像得到,像硯冰這樣美麗的女子,在充滿慾望的鬼界會有什麼樣的遭遇,沉聲道:「姐姐,我一定支持你。」 硯冰倍感幸福,親切地笑道:「我就知道你會支持我。」 風映殘找不到話說下去,瞪著兩人看了一眼,心中忽然一動,尋思如果暗中支持硯冰收攏活死人部隊,並阻止消息傳開,活死人部就將完全倒向他這一方。 「嗯——既然你決定了,而且二弟又表明態度支持,我也會幫你。」 兩人見他態度突然轉變,都大感驚訝,但支持總比反對要好,於是心情上都很輕鬆。 風映殘又道:「既然由我調查,我會向鬼界請求調動活死人部協助調查,以活死人部的特殊身份與地位,鬼王之城不會不答應,到時候你就可以趁機奪取控制權。」 硯冰心思細密,很快就察覺到他的真正用意,但這種安排對自己有百利而無一害,因此並不點破,心裡暗道:他一定又在為自己的野心做安排,只要活死人部落入我的手裡,以後就由我控制,成為逆風盟的堅實後盾,絕不能聽人擺佈。 「這個安排太妙了,風大哥,既然如此你要盡快回鬼界請命,我去找盤極,一定暗中把他除掉。」 「好!」風映寒毫不在意她洞穿了自己的心思,只要活死人部的大權落在硯冰手上,他有自信可用高明的手腕與心計加以控制,使她成為有力的幫手。 斬風喜歡直爽痛快,一向討厭耍權謀耍手段,見大哥和硯冰兩個親人似乎也在爾虞我詐,心裡很不痛快,挽著流千雪和幽兒走到一旁。 「風,你不覺得氣氛很怪嗎?」流千雪天性單純,哪裡知道鬼人的狡詐,只是感覺有些異樣。 「別擔心,姐姐其實也是為我們著想。」 斬風知道自己並不擅長權謀,但這是必須的,因為無論是仙界還是鬼界,或是潛在暗處的陰屍族,都在耍手段,為了守衛在黃龍山建立的家園,需要名帥和硯冰這樣的好幫手。 流千雪幽幽歎道:「看來我太天真了,還以為能不受冥界和仙界的影響,我們可以過些清閒的日子,想不到還是免不了捲進紛爭。」 「我們只是在守衛自己的家園。」 「家園!」想起黃龍山中那美麗的小山村,流千雪心頭又湧起一陣溫馨,轉憂為喜,嫣然道:「嗯,我知道了,我也會努力保護我們的家園。」 說話間,硯冰與風映殘聊完了,雙雙走了過來。 「二弟,我先走了,你們自己保重,不過以你們的實力來說,在人界已經罕逢敵手,我也很放心。」 「大哥保重。」 風映殘掃了一眼硯冰,然後召來黑獅騰空而飛,急匆匆往鬼門趕去。 剩下四人商議了一下,既然沒有明帥等人的下落,只有先去青龍國的首都,邊走邊打聽他們的下落。 青龍國幅員遼闊,商貿繁榮,城市間的交通十分發達,為了打聽消息,四人放棄飛行,轉而買了一輛馬車,沿著寬廣的大道向東行。 洗馬城,位於青龍國中部的山陰省內,因為城北有一個洗馬湖而得名,傳說是當年青龍國開國皇帝率大軍來到此處,見水清湖美,親自為坐騎洗馬,隨後改湖名為「洗馬湖」。 雖然西部戰事頻生,但踏入中部的山陰省,斬風四人絲毫感受不到戰爭的氣氛,周圍十分平靜,大道上不時有大型商隊經過,路過的城鎮也都很繁榮,一片國泰民安的景象。 路過洗馬城,他們像往常一樣打算進城投宿,讓旅途疲勞的幽兒可以好好休息一下,順便找一找明帥等人的下落。 然而剛踏入城門就遇上了熟人,不是別人,正是影門的影虛幻,進入聖殿神武軍團幾個年頭,他的身份地位已大不一樣,現在是洗馬城軍團分部的主管。 「是你們!」看到斬風,影虛幻的眼中瞬間燃起熊熊烈火。 斬風對他頗有印象,因此也認出了他,他沒有太在意,目光在他臉上掃了一下後,又望向他身後的車隊,華麗的馬車吸引了他的注意。 四匹駿馬拉車本已不多見,而這四匹駿馬都是清一色的白馬,通體雪白,找不出一根雜毛,如同雪雕冰鑿一般,車身被綠色絨布所罩,上面用金線繡群鶴圖,神態倨傲,擺出高人一等的架式,此外還有十幾名聖殿武士在影虛幻的率領下擔任護衛。 眾人見影虛幻突然止步,都嚇了一跳,連忙止住車馬,吃驚地望著他。 「怎麼回事?」車內傳出不悅的喝問。 影虛幻緊盯著斬風沉默片刻,回身恭敬應道:「王爺,是斬風。」 周圍的人嚇得幾乎蹦起來,「斬風」這個名字在青龍國內已是家喻戶曉,甚至某些家長教訓兒女之時,也常用「斬風」這個名字起到嚇唬的作用,聞名以久的英雄人物突然出現在眼前,誰都無法自制。 車簾嘩的一聲被撩開了,裡面露出一張俊朗的面孔,明亮的眸子透出驚喜之色,叫道:「斬風在哪裡?我要見他!」 斬風沒想到竟是這種反應,不禁愣住了。 看著喜歡的人受到如此尊敬,硯冰既自豪又歡喜,抿嘴一笑,伏在他耳側小生調笑道:「看來以後你也要戴面紗上路,不然到處都會有人找你。」 斬風一聽便傻了眼,愣愣地看著她。 「傻弟弟,我不過是說笑罷了啊!」硯冰最喜歡看他這副傻傻的表情,笑容更是燦爛,就連隱身在側的流千雪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踏入城市的範圍,流千雪的仙子形象分外顯眼,幾次都引來人潮,她被嚇怕了,此後每當接近城市都隱身在側,免得橫生枝節。 「就是他!」影虛幻並沒有因為斬風如今的身份而另眼相看,依然把他當成自己的目標,相信自己有一天也能達到斬風如今的實力。 車內青年像兔子一樣竄了出來,急忙衝到斬風面前,激動地一把握住他的手,興奮叫道:「原來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斬風,見到你真是三生有幸啊。」 斬風哪裡見過這麼熱情的擁護者,顯得不知所措,吶吶地道:「你好,你好。」 其他護衛也都圍了上來,爭先恐後要與斬風握手,彷彿握了手就能得佑終生似的,反倒是影虛幻等聖殿武士被扔在一旁,原本備受百姓尊敬的他們現在卻被冷落,心裡滿不是滋味。 看到斬風如此受歡迎,硯冰和流千雪感到格外驚訝,同時也感受到斬風在青龍國內的聲譽與威望,心裡倍感自豪。 城門是行人出入最多的地方,隨著青年一行人的舉動,斬風出現的消息很快就傳入城中,無數人湧向城門,想見一見傳聞中的強者,轉眼間城門口便擠得人山人海,水洩不通,場面既混亂又熱鬧。 第二部 第十二集 風雨欲來 第五章 尋覓 第二部 第十二集 風雨欲來 第五章 尋覓 硯冰和流千雪連站都站不住,只好退到遠處,望著黑壓壓的人群相視一笑。 「他好威風啊!」 硯冰滿眼欽慕,感歎道:「他大哥汲汲營營,拚命想提升自己的聲望與地位,到現在還是不如人意,而風一直率性而為,卻受到如此的愛戴,這大概就是心胸與氣質的差異。」 流千雪雖然高興,但也感到一陣擔憂,再這樣下去,自己與斬風就很難有平靜的日子。 硯冰見她沒有反應,好奇地轉頭看著她,發現眼中微染憂色,心念一轉便己明白她在擔心什麼,擁著香肩含笑勸慰道:「放心吧,他從來都漠視權力,以後也會一樣,不會變成夭雲那樣的野心家。」 「可是人界這麼亂,想過點平靜的日子不容易啊!」 硯冰苦笑道:「要想四界和平,大概只有等到四界的力量均衡,相互牽制,這樣才不會有戰亂,不過那會是很遙遠的事情,不到我等不到那一天了。」 「硯姐姐,你怎麼也說這種喪氣話,一點也不像你。」 硯冰嫣然笑道:「是啊,我不該說這種話,因為我還有大事要做。」 「風哥哥好像脫不了身,我們要不要救他?」幽兒伏在流千雪懷中,瞪大眼睛望著兩人。 「雪妹,你現身吧!」 「我?」 硯冰擠了擠眼,笑著打趣道:「這麼美麗的仙子駕臨,他們的注意力一定會被你吸引的。」 「姐姐比我美,應該是你現身才對。」流千雪嬌慎著白了她一眼,卻按她所說,飛至半空現出身影。 「仙……仙子啊!」 不知道誰叫了一聲,所有的目光隨之移向天空,赫然發現一名美麗的仙子腳踏仙雲,身披仙霧,彷彿夢境一般,都看得目瞪口呆。 斬風趁眾人發呆連忙召出藍元載他飛向天空,迎著流千雪而去。 在場的人都知道斬風擊退仙人的事情,一時間被流千雪的美麗迷住了,直到斬風騰空才反應過來,又開始擔心斬風會對這位仙子動手。 「又要動手嗎?」 「這麼美麗的仙子,打架不太好吧?」 影虛幻知道斬風有道仙之名,因此對他會飛並沒有太驚訝,只覺得差距越來越大,目標的挑戰性也越來越高。 正當眾人擔心之際,卻見斬風飛到仙子身邊,竟伸手擁住了纖腰,相攜飛往雲端,這才知道兩人是一對,都暗暗讚歎這對神仙眷侶。 硯冰和五十名手下則悄悄地移到城外的洗馬湖邊,與斬風和流千雪會合。 「怎麼辦?這麼一鬧恐怕城也進不去了。」 硯冰笑道:「別忘了我的五十名姐妹。」 流千雪望了一眼在湖邊戲水的五十名少女,恍然大悟,含笑道:「我把她們忘了。」 硯冰喚來了平兒,叫她帶了幾個人進城買些食物給幽兒,自己則安排手下在湖邊休息。 這些少女雖然換了身份,但人界少女的天性卻沒有喪失,更沒有鬼人無限的慾望,在這美麗的湖邊戲水嬉玩,不時傳出銀鈴般的聲音。 看著一個個天真可愛的少女,斬風也越來越贊同硯冰的想法,雖然這些少女無法改變自己活死人的身份,卻可以永遠保持著這份純潔,的確有必要讓她們脫離鬼人的統治,避免成為鬼人的工具。 輕鬆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轉眼己是夜幕降臨,天邊最後一抹紅霞消失後,四周變得十分昏暗。 硯冰騰的站了起來,不安地望著洗馬城的方向,憂色仲忡地道:「平兒她們幾個怎麼去了這麼久?不會出甚麼事了吧?」 一名叫倩蕊的少女插嘴道:「隊長,她們怕是遇上甚麼麻煩,否則以她們的本事,應該早就回來了。」 「嗯份沒錯,一定出事了!」 硯冰轉眼望向斬風,道:「你們在這裡坐坐,我去看看。」 斬風起身應道:「還是我走一趟,你照顧她們。」 硯冰微微一楞,知道他不習慣與這麼多女子相處,沉思片刻後點頭道:「也好。」 「風!要我去嗎?」 「不必了,你去了又要隱身,實在很麻煩。」斬風還以溫柔的目光,然後飄身疾走。 白天的喧囂早己變成了歷史,城門口一片平靜,入夜之後己沒有多少行人,只有一隊士兵聚在一起閒聊著。 斬風不敢再露面,因而施展了影術,利用微弱的星光高速移動。 城市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要找三名女子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先在大街上逛了一圈,並沒有發現平兒三人的下落,無奈下只好進入酒樓餐館尋找。 既然是進城買食物,這個地方應該是最容易找到她們的身影。 走到一處偏僻的角落,他忽然發現昏暗的巷口有幾個黑影正聚在一起,還不時傳來細小的聲音,似乎在談論著甚麼。 斬風本也沒有興趣偷聽別人說話,但巷口是唯一的信道,他才剛急速劃過,影子移到幾人身邊之時,其中一人忽然向左橫移,望著影子淡淡地道:「斬風,出來吧!] 斬風倏地一驚,雖然白天在城門口引發了騷動,但能從影子中辨認出他,可見對手絕不簡單,他立即現身巷中,冷眼掃視著面前這個人。 一名男子迎著他走了上來,身上頭上用布罩著,冷冷地問道:「怎麼?不認識我了?」 斬風打量他幾眼,認出是當年叫自己探查幻士的鬼人元染,是赤蘭港的督司,沒想到卻在這裡遇上了,點頭應道:「原來是你。」 元染陰冷的目光掃視片刻,道:「嘿嘿!想不到一個冥人搖身一變,竟然變成千萬人矚目的大人物,真是沒想到啊!」 打量了片刻,斬風心中忽然一動,琢磨著城中既然有鬼人,就一定會察覺到平兒三女的身份,三女至今未歸,似乎與這四個人有密的關係。 「你們有甚麼事?」 「你不是去了仙界嗎?怎麼會在這裡?」 元染的話令斬風大吃一驚,知道他去仙界的人寥寥可數,除了仙人就只有逆風盟的朋友知道,元染並不是鬼界的高層人物,卻知道個消息,絕不可能是仙界透露,換言之,消息來自於明帥等人。 「你怎麼知道我去了仙界?」 元染淡淡笑道:「鬼界素來消息靈通,再秘密的事情我們也清楚!」 話音剛落,斬風己衝到他的面前,為了一擊而中,紫藍雙元同時出擊,像兩隻巨手封鎖了他的退路。 元染在鬼界的地位雖然不高,但實力算是不俗,轉眼間竟被一個冥人輕鬆鎖住,剩下的三名鬼人都嚇了一跳。 斬風彷彿煞星般一腳踢翻元染,然後踩住他的前胸,冷喝道:「說吧,明帥他們在甚麼地方?你只有一次機會。」 元染早就懵了,覆身的光網又鎖著身子動彈不得。 「三……二……」 「我說!」 元染搶在他數「一」之前叫了起來,「三個月前我在巴陵港見到他們,暗中跟蹤了一陣,所以偷聽到你的消息。」 「三個月前,巴陵港!」斬風不知道巴陵港在甚麼地方,但可以確定他們坐船沿著海岸線而走,要找他們也可以循著這條路線,比茫茫在陸地內部搜索要容易許多。 元染與其它鬼人一樣詭詐多智,深知對手現在是強勢,與他發生纏糾沒有半點好處,涎著臉陪笑道:「還有甚麼事要問嗎?我一定回答。」 斬風沉思片刻忽然想起平兒三女,冷然喝問道:「白天有三個活死人進城,是你們把人弄走的吧?」 四人正在說這事,不曾想斬風與活死人還有關係,神色更顯不安,但元染畢竟是有地位的人,心思也轉得極快,試探著問道:「怎她們是你的朋友?」 「嗯!人呢?」 「在……」元染想起自己的安排,心頭突然一顫,望著旁邊三人道:「還是叫他們把人帶來吧!免得你再跑一次。」 斬風一聽就知道他對三女做了甚麼,想著只要把元染留下,三女安全就會得到保障,因而點了點頭,望著三名鬼人冷冷地道:「快去快回,否則別怪我心狠手辣。」 三鬼人的實力都在元染之下,哪還敢有半點違抗,連忙點頭答應,然後撒腿就跑,不到半個時辰,便領著三女回到了巷子。 斬風卻發現平兒三人表情木然,眼中藏著哀色,見到自己只是微微一笑,他心裡詫異,問道:「平兒,他們幹了甚麼?」 平兒幽幽一歎,搖頭苦笑道:「還能千甚麼,都是那些。」 「那些?」 斬風聽得一頭霧水,再次打量三女,見她們的眼中有一種怨憤而無奈的神色,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之事。 他心裡更是懷疑,腳下突然用力向下一壓,喝問道:「元染,你讓她們幹甚麼了?」 元染不屑地掃視三女,居然擺出高傲的姿態,陰笑道:「除了那些,活死人也千不了甚麼。」 「說清楚點。」 「斬風,你這個冥人當然不會明白,許多官員巨商都喜歡這一味,她們這些年輕的少女自然最合適。 斬風的腦海中突然蹦出一個名詞,眼神乍變,掃過三女眼睛時,發現她們都有些羞愧之色。 他心口彷彿被甚麼東西堵上似的,氣憤難平,踏著元染的腳面突然凝出力量晶體,化為一排鋒利無比的小劍,接著隨腳一踢,元染身體便化成了數塊。 平兒三女以及三名鬼人都沒有想到他的反應是如此激烈,連身為督司的元染也敢隨意殺害,都驚得呆若木雞。 斬風雖然殺了元染,但胸口怒氣難平,凌厲目光隨即指向剩餘的三名鬼人。 「不……不要!」三名鬼人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撒腿就跑,然而剛邁出一步,身軀便與元染一樣,被斬成了數截,散落在地上。 「你……你居然殺……殺了他們!」平兒嚇得臉色慘白,說話也哆嗦起來。 斬風知道幸丘對她一往情深,心裡早己把她當成了嫂子,聽到她受到那樣的羞辱,心裡怎能不怒,意猶未盡的他冷眼瞪著地上的屍體淡淡地道:「死有餘辜。」 平兒心頭一顫,突然撲到牆邊嗚嗚地哭了起來,其它二女受她感染也是泣不成聲,彷彿要將一生所有的屈辱都哭出來。 斬風最怕這種場面,連忙勸道:「三位姑娘,還是快點離開,她們還在湖邊等著。」 「嗯!」平兒哭了一場,覺得心情好多了,抹了抹眼角的淚花,點頭道:〔我知道了,我們現在就回去。」 「謝謝你幫我們出了這口惡氣,哎!活死人命如草芥,想不到除了隊長還有人為我說話。」 「走吧!」 平兒急步追到他身邊,雙手撥弄著衣角,羞澀地道:「我……我們的事不要對幸大哥說,好嗎?」 「嗯,當然!」 第二部第十二集風雨欲來第五章尋覓2 斬風知道這種事只怕換成任何人都無法忍受,不難想像幸丘知道心上人受到這種屈辱,會有甚麼樣的反應,心裡微微一歎。 回到湖邊,眾少女立即圍了上來,嘰嘰喳喳問起事發經過。 硯冰見斬風滿臉殺氣,微感異樣,狐疑地看了三女一眼,走到斬風身邊問道:「出甚麼事了?你怎麼這樣?」 斬風摸著拳頭冷冷地道:「我殺了督司元染,還有三個鬼人。」 「是因為她們?」 「嗯!」 硯冰冰雪聰明,略加思索便己知道發生甚麼事陳臉色也沉了下來,咬牙切齒地罵道:「殺得好,對那些禽獸不如的傢伙不用客氣!」 流千雪卻不明白發生了甚麼事,驚慌地問道:「元染是甚麼人?」 「鬼人。」 「為甚麼要殺他?」 硯冰猶豫片刻,,又看了看她,坦白地道:「雪妹,你性格單純,如同白絹一樣,不知道鬼人卑鄙,這些變成活死人的和一般的少女並無不同,但她們只是鬼人的工具,除了力量,還……還包括她的身體。」 流千雪自懂事起就住在古樹鎮,那裡的生活單純樸實,幾乎沒有罪惡,後來雖然離開,但總是與道士、仙人在一起,與斬風在一赴歲月雖然凶險,卻也沒有真正經歷人界都市的生活,因此還是聽不懂硯冰的話。 看她茫然的眼神,硯冰忍不住伸手擁她入懷,這個少女真是純潔可愛,實在不忍心告訴她任何罪惡。 「怎麼了?」 「沒甚麼。」硯冰笑著搖了搖頭,眼睛則瞟向斬風徵求他的意見。 斬風從見到流千雪的第一天起,就知道她是個開心溫柔的少女,也不願意她那純潔心靈受到這種事情的影響,柔聲道:「沒甚麼,事情我和硯姐姐會處理,你別擔心。」 「哦裡這樣就好。」 「風,現在你應該明白,我為甚麼要幫她們脫離鬼界了吧?」 「嗯!我會盡全力幫你。」斬風轉頭看著圍在一起的少女,死亡對普通人來說己經是最痛苦的事情,死後卻還要受到污辱和利用,群少女實在可憐。 硯冰定睛凝望著他,腦海中忽然湧出一個念頭,心頭急跳,緊張地辯解道:「風,我……我沒有像她們……那樣……」 斬風聽得茫然,呆呆看著她問道:「姐姐怎麼了?」 「我的意思是……我沒有……」說到自己,硯冰忽然顯得口舌不清,說了半天也沒說全一句。 斬風見她神色古怪,琢磨了很久才想到原因,心頭也是一跳,吶吶地道:「我可從來沒懷疑過姐姐。」 硯冰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幽幽歎道:「比起她們,我算是很幸福,在鬼界有娘照顧我,不然也免不了被鬼人騷擾。」 看著冷艷無雙的面容,斬風知道如果不是大哥與她母親護著,那些色中惡鬼絕不會放過她,心裡既是慶幸又是憤怒。 「你們在說甚麼?我怎麼一點也聽不懂?」 「沒甚麼,天黑了,幽兒也累了,休息吧!」 斬風忽然想起元染的話,道:「三個月前,元染在巴陵港見過明帥他們登岸。」 「這個消息太好了,既然是登岸,他們一定走的是海路,我們明夭就往南走,沿著海岸線尋找。」 「我也是這個意思。」 巴陵港,經過近半個月的飛行,一行人終子來到了這個位子青龍國中南部的港口,由子遠離戰場的關係,港口並未受到任何影響,靜的海風護送著大大小小的船隻進出港口。 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眾人在港口的樹林落地,然後分成幾批進城,流千雪依然隱身在斬風身邊。 雖然有了元染提供的消息,但消息是三個半月前,因此斬風也不寄望能在港口遇上明帥等人,只盼著能找到更進一步的消息。 青龍國海運事業十分發達,因此設有專門的港務局,專門負責登記進出港口的船記錄,因此他們到了碼頭就直奔港務局而去。 硯冰知道斬風不善言辭,流千雪又無法現身,故一切都由她負責,而她也樂意成為斬風最得力的助手。 「我們想查一條船。」 港務局的書吏很客氣,將紙和筆遞到他們的面前,含笑道:「因為進出港口的船隻實在太多,因此查找船隻需要花點時間,你們要調查的船隻名稱和船主的名字寫下來,明天過來就可以得到消息了。〕 「謝謝!〕硯冰拿起筆飛快地寫下了所需的資料,然後遞還給書吏。 書吏看了一眼,隨手放入一個方形的木盒之中,笑著又道:「你們可以走了,明天這個時候再來。」 「好的!」硯冰點點頭,轉眼望向斬風,問道:「我們現在去哪?」 「隨便。」 「我要去吃好吃的!」幽兒搶著叫了起來。 「好!」 斬風正愁與一群少女逛街會渾身不自在,而流千雪隱身暗處,無法化解他的尷尬,更擔心自己會被人認出來,急忙帶著幽兒跑到緘最大的茶樓。 硯冰和流千雪都明白其中的緣由,都笑了起來。 四人正想離開,書吏忽然問道:「你們要去看海上妖獸?」 「甚麼海上妖獸?」 「原來不是,沒甚麼,只是好奇問一問。」書吏笑了笑沒有再說下去。 四人面面相覷,都對這個海上妖獸感到好奇,但想到還是該先追蹤明帥等人的下落,只好收起好奇心,一起離開了港務局。 見無所事事,四人在港口找了一間食館。 招呼他們的是一名少女,穿著白色的制服,看上去清爽可愛,含笑問道:「你們好,請問是三位嗎?」 「嗯!我們要吃最好吃的!」幽兒興奮地晃著腦袋。 少女嫣然笑道:「我們這裡有很多好吃的,尤其是海鮮,你們一定不枉此行。」 正走著,店中食客的談話吸引了四人的注意。 「你也要出海去見妖獸嗎?」 「當然!聽說殺了妖獸可以得到很多寶石。」 「寶石?不對吧?我怎麼聽說是一塊擁有神奇力量的天石,得到它就可以成為強者,甚至與仙人並駕齊驅。 斬風四人面面相覷,好奇心更濃了,坐下之後硯冰拉著少女問道:「怎麼到處都在說妖獸,那到底是甚麼?」 少女笑了笑道:「最近巴陵港流傳著一個傳聞,說是港口南面的大海中有一隻妖獸,又聽說妖獸盤踞的小島上藏著奇珍異寶,還有麼天石之類的神奇對象,所以近來港口多了很多人。」 幽兒好奇心最重,瞪大眼睛問道:「真的有寶貝嗎?」 「我也不知道,不過大家都這麼說,也許真的有吧!」 硯冰隨便點了幾樣食物,把少女打發走,然後道:「這事似乎有點古怪,從來也沒聽說甚麼妖獸。」 斬風點頭道:「我也覺得有些古怪。」 幽兒嘻笑著插嘴道:「古怪才好玩啊!不如我們也去看看吧!反正你們都能飛,很快就到了。」 硯冰心中一動道:「風,傳言好像說殺了妖獸會有寶物,也許明帥他們會被吸引。」 「姐姐的意思是……」 「舞姐的毒來歷不明,連御醫都束手無策,可見毒性很怪,正常途徑很難找到解毒之法,一些偏門的方法反而會引起他們的注意。妖獸既然傳得這麼神奇,恐怕會吸引他們前去。」 斬風點頭道:「姐姐說的不錯,如果找不到解毒方法,他們的確有可能去試試,既然如此,明天拿了逆風號進出港口的資料後,我就去看看妖獸。」 話音剛落,旁邊忽然走來一名壯漢,拱手道:「剛才聽到兩位在說妖獸,冒昧問一句,幾位也要去殺妖獸嗎?」 硯冰打量他兩眼,見他長得虎背熊腰,反問道:「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那邊有幾個正打算組團前去殺妖獸,如果幾位願意可以加入。」壯漢回首指向不遠的一張大圓桌,桌邊坐著八個人,有男有女,邊大都放著兵器。 「加入你們?」硯冰淡淡一笑,轉頭看著斬風問道:「有這個必要嗎?」 斬風忽然想起當年去天漩的情況,就是那次認識了兵燁、雅雅、花舞、原石,才有了後來的交情,心裡多少有些懷念,沉思片刻後一頭:「可以。」 硯冰微微一楞,以他們的實力可以直接飛過去,不必再受海浪顛簸之苦,不明白他為甚麼會答應與外人組團。 壯漢見他回答得很爽快,高興極了,拱手笑道:「既然如此,大家從現在開始就是同伴了,不如過去坐吧!」 「不必了,我們吃完再過去。」 壯漢含笑道:「也好,反正坐船還要一段時間,大家總有相處的機會。」 「嗯!」 「我叫孫鶴,住在望海旅舍,你們可以去找我,我會告訴你們詳細的安排。」 硯冰插嘴問道:「我們的時間不多,沒有耐性等待,你們打算甚麼時候出海?船隻準備情況如何?飲水糧食、應用的器具,都需要先準備。」 壯漢吃驚地望著她,沒想到這個女子竟是管理高手,一開口就切中要害。 「不會還沒有船吧?」 壯漢笑道:「當然不會,這次出海殺妖獸是巴陵港港務局組織的,在下只不過是收錢替他們跑跑腳而己。」 「港務局?」視冰皺了皺眉頭,沉吟道:「他們怎麼會參與這種事情?難道也想找寶貝?」 「說是為了海路安全,有必要剷除一切威脅,其它的細節我不清楚,他們會派人出來通知。」 「嗯!知道了。」 「請問幾位的名字?」 「風映寒。」斬風毫不猶豫應道,手指著幽兒道:「她是扇幽兒。」 硯冰也報了自己的名字,只有流千雪隱身在側,誰也看不見。 孫鶴像是完成了一項任務,高興地笑了笑,轉身回到圓桌邊坐下,身邊八人聽說又有了同伴,紛紛投以目光,但誰也不認識斬風。 他們見三人一個孤冷不羈,一個戴著面紗,神色也很冷漠,還有一個美麗的少女,不過臉上還有稚氣,似乎都不是高手,因而很快收回了目光。 第二部 第十二集 風雨欲來 第六章 妖獸傳聞 第二部 第十二集 風雨欲來 第六章 妖獸傳聞 硯冰對斬風的決定大惑不解,凝望著他小聲問道:「以我們的實力,飛過去輕而易舉,何必與別人組團?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斬風耐著性子解釋道:「明帥他們未必會去,既然去的人多,也許可以打聽出逆風號的下落。」 硯冰楞了楞,低頭琢磨了片刻,覺得他的想法不無道理,因而也就不再說話,沉默了一陣,忽然道:「我那五十位姐妹呢?她們怎麼辦?青龍國鬼人活動猖撅,萬一遇上鬼人可就麻煩了。」 「一起帶去就是。」 「一起?」硯冰用怪異的目光盯著他,忽然咯咯一笑,調侃道:「你不怕了?」 斬風倏地一呆,吶吶地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硯冰抿嘴笑道:「好吧!你是盟主,一切聽你的。」 片刻後美味的菜著送了上來,幽兒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還沒吃完,孫鶴又走了過來,含笑道:「我們先走了,有事到望海旅舍找我。」 「喂!」硯冰忽然喚住他,淡淡地道:「忘了告訴你,我還有五十名手下,也要一起去,港務局的船夠大嗎?」 「五十人?」孫鶴的眼睛像星星閃著光芒,驚喜地問道:「你真有五十名手下要去?」 硯冰瞪著他道:「廢話!不去問你幹甚麼?」 壯漢的態度更是慇勤,賠著笑臉道:「你放心,港務局是甚麼地方,那可是官方的衙門,所用的船隻都是軍用的戰船,一條船就可以乘載幾百上千人,五十不過是個小數目。」 「嗯!明白了,你去吧!」 「幾位還沒有安排旅店嗎?不如就住在望海旅舍吧!」 硯冰和斬風對望了一眼,自從離開黃龍山後,已經不知多久沒有沾過床了,幾乎忘記了居所的感覺,想起來倒也有些懷念。 「嗯,我們自己會去。」 「好的。」孫鶴彷彿找到了寶藏似的,笑咧咧地離開了食館。 硯冰臉色突然一沉,冷笑道:「港務局的安排一定有古怪。」 斬風點點頭,淡淡地道:「我知道。」 流千雪隱身在側,見周圍沒有人留意他們,插嘴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出海誅殺妖獸本是義舉,也是好事,可他卻像買東西似的,好像多一個人去他就多一分利益,這一點很值得懷疑,還有……」 硯冰望了望斬風,沉聲又道:「我看妖獸這個傳聞本身就可能是一個騙局,目的雖然不明確,但絕不會有好事。」 「嗯!」 硯冰沉吟道:「風,我們似乎沒有必要捲入無謂的爭端,還是抽身離開吧旦沒有必要為他們浪費時間。」 斬風低著頭沉思,片刻後搖了搖頭,道:「反正要打聽消息,出海看看也好。」 又坐了一陣,四人離開了食館,問明方向後,直奔望海旅舍,剛踏入旅舍所在的大街,他們就感覺到截然不同的氣氛。 與其它的街道不同,這裡聚集了不少武士,有的一臉凶神惡煞,身上還有刺青,手裡大都拿著兵器,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見到斬風等人只是隨意瞥了一眼,誰也沒有在意他們的出現。 硯冰冷笑道:「人還真是不少,看來那小子的口才還真不錯,騙了這麼多人。」 「吸引他們的恐怕是寶物。」斬風深深明白慾望對行動的主導性,妖獸越是強大,背後可能存在的寶物就越珍貴,吸引力也就越大。事實上街上的武士比他想像中要少了許多。 「我們呢?」硯冰意味深長地問道,眼睛同時也緊緊盯著他的眼睛,彷彿在測試。 斬風保持著固有的表情,淡淡地道:「到現在為止還沒有興趣。」 踏入旅舍,四人發現裡面的人更多,而且清一色都是武士,由於空間較小,因此雜音很大,氣氛也極為熱烈。 張望之際,一名藍衣青年迎了上來,含笑問道:「幾位也是準備加入誅殺妖獸的行動嗎?」 硯冰點頭道:「有這個打算。」 「需要安排住所吧!我可以幫你們,因為戰船還沒有到港,所以還需要等兩天。 「哦裡這麼說人夠了? 藍衣青年指了指店內,笑道:「你看看這裡的環境就知道了,原本己經打算出發了,但突然湧來了大批武士,船隻不夠,只好從其它港口調集戰船,行程也延遲了。」 「嗯!幫我們安排一間房。」 「一間?」藍衣青年暖昧的目光掃了掃三人。 硯冰一看就知道他在想甚麼,狠狠瞪了他一眼,冷冷地問道:「有問題嗎?如果是,我們可以換一間旅店。」 「沒……沒問題。」藍衣青年沒想到她說話這麼橫,楞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賠著笑將他們引領至櫃檯,辦好入住手續後又領著他們進房。 好不容易送走了藍衣青年,硯冰甩身便坐在床邊,一臉不情願地道:「要不是為了明帥他們,我才不跟這些人一起,真煩。」 「姐姐不覺得與天漩有些像嗎?」 硯冰呆了一呆,這才轉慎為笑,點頭道:「這話倒也沒有錯,不過這次的人可比那時多多了,那條船才一百人,這裡……只怕不下兩千人,這麼多人去殺一隻妖獸,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實在難以想像。」 「姐姐,調查的事情還是要麻煩你。」 「放心,平兒她們反正沒事做,讓她們去做就行了。」 「嗯!」 等待的時間並不長,第二天中午便有人領著他們五十三人上了船。 這次出海一共有一千四百人,有探險者、武士、富人,還有觀光客,港務局派了三條大戰船載著這些人揚帆出海。 船上的氣氛很熱烈,人們都在談論有關妖獸的傳聞,只有斬風一行人最為悠閒,白天就在甲板上看海,晚上在艙中閒聊。 轉眼已航行了五天,船隊終於靠近了一群小礁石小島,遠遠望去,每座礁石小島都不大,但連成一片,形成一條長長的礁石島帶。 「到了!」不知道誰叫了起來,立時引起船客們的喧囂,紛紛湧向船邊觀望,船身受壓突然向側面傾斜,嚇得船客們連忙往回跑,這才保持住平衡。 又走了大約兩里,岸邊的近貌漸漸出現在眾人眼中,令他們驚訝的是,島邊居然停泊著許多船隻。 「到了!」硯冰意味深長地道。 「嗯!」斬風謹慎地看著四周,等待港務局露出真面目。 船長不知何時登上了隙望台,揚聲道:「妖獸所在的小島到了,大家交了船費就可以坐小船登島,大船會在這裡等候三天,然後回程。 斬風和硯冰愕然對望了一眼,忽然感到哭笑不得,一直以為港務局別有用心,暗中設好了陰謀,沒想到如此轟轟烈烈的誅殺妖獸行動竟然只是港務局招攬生意的方法。 「姐姐,看來我們錯了,他們只想要錢。」 硯冰嫣然笑道:「算了,反正這幾天也挺舒服。」 流千雪忽然叫道:「咦?幽兒呢?」 斬風和硯冰緊張地朝身邊張望,果然不見了幽兒,正感焦急,忽見幽兒站在左側船邊朝他們招手,連忙跑了過去。 「風哥哥,你們看啊!」幽兒興奮地指向岸邊。 斬風三人放眼望去,赫然發現岸邊停泊的船隻中,有一艘掛著黑色旗幟的大船,正是他們的逆風號,不禁大喜過望。 「他們真的在這裡! 硯冰眉尖忽然一壁,沉聲道:「元染說三個月前在巴陵港見到他們,也就是說,他們至少在島上待了兩個多月,看來島上還真有古怪的事物。」 「我們上去看看。」 「好!」 由於礁石太多,大船不能靠近岸邊,必須停泊在深水區域,然後用小艇登島,因此船客們紛紛湧向小船,想早一步登島。也有的十分謹慎,躲在後面不動,想讓別人先去試一試妖獸的危險。 為了避免引起別人注意,斬風他們也排隊坐小船登岸,在岸邊聚集後,先往逆風號所在的海岸奔去。 剛跑沒多久,前方忽然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頭髮像火一般紅,不是別人,正是分別兩年多的赤瑕璧。 「赤大哥!」見到朋友斬風倍感興奮,說話也帶著喜色。 「風老弟!」看到斬風、硯冰和幽兒,赤瑕璧喜出望外,一個箭步就衝到他們身邊,一把抱住斬風,哈哈笑道:「老弟平安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赤大哥,他們呢?」 「都在島中,走,我帶你們去見他們。」赤瑕璧拉著斬風興沖沖便往島中最高的山峰走去。 走了兩步,他忽然發現後面還跟著五十名少女,這才知道她們與斬風四人一起登島,笑著調侃道:「老弟,你甚麼時候開始喜歡這玩意兒了,乖乖,一下就五十個。」 斬風尷尬地道:「她們是姐姐的部下。」 「哦!」赤瑕璧笑著望向硯冰,道:「難怪硯姑娘走了這麼久,原來訓練了一隊娘子軍,看來實力都不弱。」 硯冰沒理他的調笑,神色凝重地問道:「舞姐的毒怎麼樣了?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提到花舞的毒,赤瑕璧臉上的笑容驟然收斂,輕歎一聲苦笑道:「毫無進展,到現在連甚麼毒都不清楚。」 硯冰眉頭皺得更緊,道:「有性命危險嗎?」 赤瑕璧神色稍鬢,道:「這倒沒有,兩年多過去了,人也己經醒來,但身子不能動,話也不能說,像是木頭人似的,大家看著都很心疼,明帥更是瘦了一大圈,哎,看著真可憐。」 流千雪問道:「你們上島已經不少日了吧?」 「整整兩個月了。」 「難道島上有解毒的藥?」 赤瑕璧搖頭道:「這倒不是,只是在島上遇到了雅雅的師父,也就是白虎國的醫聖……」 斬風三人大喜過望,異口同聲道:「這是好事啊!難道他能治?」 赤瑕璧的神色依然凝重,沉吟道:「能不能治還不清楚,醫聖一直在給狼敖治病,而且身處險境,根本無暇分身。」 「狼敖也在島上!」硯冰猛地打了一個寒噤,想到狼敖眼中那熾熱的情火,她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斬風望向登島的武士,問道:「大家所說的妖獸,難道就是他?」 說起妖獸赤瑕璧頓時笑了起來,道:「呵呵,不錯,妖獸就是他,結果人人都以為島上有寶貝,都跑來了,連我們也被騙了。」 「他怎麼了?生病了?」斬風早己把狼敖當成了朋友,對他的病情極為關心。 「聽雅雅說,好像獸人計畫開始進行的時候有缺陷,狼敖剛好到了那個階段,所以不時會發狂。 斬風不安地問道:「你們沒有……」 赤瑕璧含笑道:「他認識我們,所以從不攻擊我們,倒是上島的這些武士騷擾了他的治療,所以我們現在要輪流守護洞口,防止外面的人往裡沖。說來這兩個月天天都在打架,真是痛快極了。」 斬風、硯冰和流千雪面面相覷,沒想到竟會是這樣一種情況。 礁石島帶很長,赤瑕璧帶著他們越過了兩個礁石島,來到一個較大的島。 這裡地上再也不是光禿禿的礁石,而是被泥土和青草覆蓋,還有一些矮小的灌木,正中央是一座石峰,被一片不大的樹林圍著,樹林外的草地上圍坐上百人,黑壓壓的一片,還搭建了一些簡陋的帳篷。 「好多人啊!」 赤瑕璧笑道:「看到了吧!這些人都是上島殺妖尋寶的人,死活不肯離去,差不多每一個都和我交過手,有幾個實力還真不錯。」 硯冰淡淡地道:「把他們打走就是了。」 赤瑕璧嘻嘻笑道:「都不是壞人,只是貪心了些而己,能忍就忍吧!」 「吃虧就不會這麼說了。」硯冰哼了一聲,腳下突然停住,回頭望著手下吩咐道:「用血舞凝把他們都趕到其它島去,告訴他們,這裡是逆風盟的地盤,擅入者殺!」 「是!」五十名少女恭敬地應了一聲,然後一起召出影雀飛上半空。 赤瑕璧被硯冰的舉動嚇了一跳,雖然知道她做事果斷,但這番話幾乎可以用霸道來形容,似乎這兩年中性格又變了。 樹林外的人們看著五十名少女殺氣騰騰地朝他們衝來,以為也是來搶寶的,眼中都懷有敵意,跳起來準備應戰,然而血舞凝的作用在牽動他們的血脈,這五十名少女的實力雖然不及硯冰,但也有小成,衝到人群中立即引來巨大的騷動。 「啊!好痛!」 「這是甚麼邪術?我的血倒流了。」 硯冰擔心手下實力不足,身子一閃如同一條黑鳳衝進人群,所到之處,人們大都因為血脈的顫動而昏死摔倒,勉強支撐的人也是動彈不得,被其它少女一個個扔出小島。 赤瑕璧沒想到這群少女的手段居然如此狠辣,看著直搖頭,等硯冰回到身邊時忍不住道:「硯姑娘,你的手段越來越痛快了。」 硯冰淡淡地道:「如果你覺得用殺人的方式趕走他們更好,我也不會介意。」 赤瑕璧被她一陣搶白頓時無話可說,也發現從鬼界歸來的硯冰,其性格與處事作風有些變化,不但果斷,而且冷酷執著,心裡暗暗有些擔憂。 「風老弟,硯姑娘似乎又回到以前那樣了。」 「嗯!這樣挺好。」斬風關心花舞的毒與狼敖的病,急切地衝向石峰。 越過一片亂石區,穿過小樹林,一個陰森幽黑的洞窟出現在他們眼前,布揚、元蘇和鳴一正站在洞口守衛,忽見斬風身影出現在面前頓時興奮大叫。 「老大!可把你盼來了!」 斬風拍了拍他的肩頭,眼光則掃視布揚和元蘇,見到他們就想起冥界的新制度,同樣是冥人,自己與兩人卻被劃分成「正統冥人」與「異類冥人」。 「斬風,回來就好。」布揚和元蘇還是那樣親切,令斬風倍加感觸,雙手緊緊握住兩人,這一刻沒有「正統」與」異類」之分,只有朋友的情誼。 硯冰和流千雪清楚斬風的際遇,見他這番表現都有些感慨,一個憤怒,一個歎息。 鳴一道:「老大,硯姑娘,還有嫂子,你們的實力高強,快進去幫幫狼敖吧,把他治好了,醫聖才能早些為舞姐治病,不然他們夫妻太可憐了。」 斬風點頭道:「嗯!快帶我去。」 踏入山洞,斬風才發現洞內很深,一條幽暗的信道一直往下延伸,看不見盡頭。 流千雪好奇地問道:「為甚麼要選擇在這裡治療?」 赤瑕璧解釋道:「醫聖說狼敖的病要用岩漿蟲的鱗片才能治療,不然會有性命危險,這裡下去可以到達一個岩漿池,裡面就有幾條巖槳蟲,但裡面的溫度實在太高了,而且岩漿蟲又難抓,每次都需要用血液引它離開岩漿,然後用力量在它身上擊下鱗片,難度很大。」 「岩漿蟲!」新的名詞讓斬風幾人都很納悶,想不到狼敖的病居然這麼難治。 又走了很長一段路,一群人進入一個較大的洞穴,四周的牆壁點起幾盞油燈,把室內照得通亮,坑窪不平的地面填了一些沙石,鋪出了一塊平地,上面鋪著一些千草,似乎是休息的地方,平地四周還堆放著一些食物和盛水的器具。 「斬風,硯姑娘,還有雪姑娘!」 飄如月和幸丘等人都坐在乾草上修煉,聽到腳步聲才張開眼睛看了一眼,昏暗的光線中只能看到許多身影出現,最顯眼就是流千雪身上的仙氣,因此都蹦了起來。 好友相聚是一件極為高興的事情,洞內的氣氛既溫馨又高興,都圍著斬風三人問個不停,斬風卻排眾而出,逕自走到明帥身邊。 明帥見到他也格外開心,只是妻子正在喝水,因此無暇起身相迎,見他走來笑了笑,問候道:「這段日子還好吧?大家都很擔心。」 「很好!」斬風點點頭,深沉的目光移向平躺在被子裡的花舞,藉著昏暗的光線,隱約看到一對無神的眼睛閃動著相逢的喜悅,靜靜地看著自己,心裡突然一沉,像是一隻手揪著心口,很不舒服。 流千雪和硯冰也走了過來,蹲下身子近距離打量花舞,發現她整個人都憔悴了,又瘦又弱,面頰下陷,唯一令她們欣慰的就是眼神。 「舞……姐!」流千雪心腸最軟,一見這情形眼淚就止不住了,握住花舞的手硬咽道:「舞姐,我們回來了,你放心,我們一定想辦法治好你的毒,一定……」 如果說她的反應是柔性的代表,硯冰卻是剛性的代表,冰冷的目光化作一雙利劍,吐著冰塊般冷冷地道:「舞姐,你放心,我一定會將下毒者碎屍萬段。」 明帥早己流下了熱淚,感歎道:「現在只有等雅雅的師父治好了狼敖,然後再細心調理舞孃的身子,相信一切都會好轉的。」 斬風拍拍他的肩頭以示安慰,看了一陣,眼睛移向旁邊,問道:「雅雅和師父呢?」 「他們去捉岩漿蟲了。」明帥指向洞穴角落的一個小洞,「從那裡進去一直往下走就是岩漿池。」 鳴一接口道:「捉一次幾乎要一天一夜,而且必須在狼敖清醒的時候去抓,因為大家都要耗盡全力制服發狂的他。」 「嗯!」斬風再次打量花舞,臉上的黑斑很明顯,一看就知道是中毒的症狀,眉頭微皺,問道:「真的查不出是甚麼毒?」 明帥搖搖頭,苦笑道:「醫聖看了看也認不出毒性來源,需要仔細的研究才行,這是現在唯一的希望。」 硯冰原本也沒有在意,聽了這番話才開始細心留意花舞的神色,看了片刻,臉色越來越沉重,喃喃地道:「這毒好像……」 明帥一聽就緊張起來,急著問道:「怎麼?硯姑娘認識?」 硯冰沉默片刻,望著斬風道:「這好像與屍毒有些相像。」 「屍毒!」所有的人不約而同驚呼起來。 硯冰點點頭,沉吟著又道:「我不擅長這個,知道的有限,不過既然連御醫和醫聖都無法分辨,也就是說可能不是人界的毒。」 「鬼界有許多種屍毒,大部分都不曾在人界出現過,沒有人認識也很正常。」 幸丘皺著眉頭問道:「你的意思是……鬼界下的毒?」 「很有可能。」 明帥騰的跳了起來,怒氣沖沖地咆哮道:「我們與鬼界無仇無怨,他們憑甚麼這樣害舞孃!」 硯冰也算是鬼人的一分子,自然首當其衝成為他咆哮的對象,但眾人都明白明帥現在的心情,沒有人計較這些,反而極力安撫他的情緒。 幸丘按著他的肩頭勸慰道:「明帥,你先冷靜一下,陰屍族也是鬼族,幻士是他們的傀儡,也許真是他們幹的。」 明帥也知道自己的反應過激,先向硯冰道了聲歉,誠懇地問道:「如果真是屍毒,能有辦法救嗎?」 硯冰點頭道:「應該有辦法解,只是……我對屍毒實在沒有甚麼研究,需要其它人幫忙。」 「其它人?」 硯冰沉思片刻,道:「這如果真是屍毒,必需要鬼人才能解毒。」 「鬼人!」明帥眉頭皺得更緊,不安地問道:「能不能請……」 硯冰明白他的意思,望著斬風道:「現在恐怕只有你和我走一趟鬼界了。」 斬風搖頭道:「你私自進入人界,這樣回到鬼界只怕會有麻煩,還是我去吧!有大哥在,應該不會有甚麼麻煩。」 「可你大哥己經回了鬼界,只怕你找不到他。」 明帥當然明白去鬼界並不是容易的事情,兩人都需要冒著生命危險,心裡很過意不去,但妻子的復原只能依靠兩人,心裡十分矛盾。 「好吧!我們走一趟。」斬風轉眼望向流千雪,伸手撫弄著細長的鬢絲,柔聲道:「阿雪,你留下來吧!捉岩漿蟲的事你應該能幫忙。」 流千雪含笑道:「嗯!我明白,你放心去吧!一切以舞姐的安危為重。」 明帥感激得不知道說甚麼才好,握著斬風的手久久說不出話來。 「放心吧!我們一定還你一個好妻子。姐姐,我們盡快上路。」 「嗯!」硯冰忽然想起一事,轉身面向幸丘,含笑道:「你跟我們來,有事要你做。」 「我?」幸丘楞楞地看著她。 硯冰神秘地笑了笑道:「當然,有件禮物要送給你。」 「給……給我?」幸丘被她的表情弄得一頭霧水。 其它人也感到很好奇,紛紛望著硯冰。 硯冰見幸丘一臉的傻相,璞味一笑,道:「算了,我把禮物拿來吧!你等著。」說罷便往地面奔去。 「風老弟,硯姑娘她……」 斬風拍著他的肩頭道:「等一等就明白了,放心,絕對是你想要的禮物。」 眾人猜測之際,硯冰又出現在洞穴中,身後還跟著一個瘦削的身影,縮在她的身後,因此看不清楚樣貌。 第二部 第十二集 風雨欲來 第七章 鬼界求援 第二部 第十二集 風雨欲來 第七章 鬼界求援 硯冰俏皮地擠了擠眼睛,調笑著問道:「幸丘,準備好了嗎?」 「你的意思是……」幸丘楞楞的看著她,還是不明白她葫蘆裡賣的是甚麼藥。 硯冰用力一扯,把身後的平兒向他甩去。 平兒心裡又喜又怕,突然被拋出去驚得叫了起來,卻發現身子狠狠地撞在一人的懷中,抬眼一看,竟是朝思暮想數年的幸丘,身子彷彿被冰封般僵住了。 幸丘也嚇了一跳,目光掃見懷中少女的面孔時,也如受雷擊般木然不動,楞楞地凝視著平兒,臉上的喜色一點點浮現出來,接著大叫一聲,緊緊地摟住了嬌軀。 在場見過平兒的寥寥可數,但都知道幸丘有個心上人,沒想到卻在這種情況下相逢,因為花舞而沉抑的氣氛突然注入了快樂的元素,都高興地看著兩人,心中抱著最摯誠的祝福。 「幸丘,我的這份禮物不錯吧!」 「太……太好了!」幸丘喜得不知所措,腦海裡更是一片混亂。 平兒像只乖巧的小貓,羞澀地縮在他的懷中,一句話也不說,完全沉浸在幸福的氣氛中。 看著好友與心上人重逢,明帥也倍感欣慰,雖然妻子依然不能動,但硯冰的出現使他找到了病源,有了病源就等於找到解決問題的信道,即使過程艱難,但他相信一切都會美滿。 「我去看看狼敖。」斬風轉身走入通往岩漿池的信道。 走了片刻,原本冰冷的信道逐漸熱了起來,當他接近岩漿池的時候,空氣瀰漫著熱氣,氣溫極高。 走出信道,一片翻滾的岩漿首先映入眼簾,岩漿池邊,幾個身影正站在一起,似乎在等待甚麼,也許是因為精神太專注了,所以誰也沒有發現斬風的到來。 他看了看腳下,離岩漿池邊有一段平台,情況還算好。 「來了!」 突然的一聲大叫吸引了斬風的注意,抬眼望去,岩漿表面翻騰起一條蟒蛇般的紅黑色物體。 能在岩漿裡生存,一定不會是普通生物,見到這條岩漿蟲,震撼感就更大了,這條蟲不但體型很大,而且十分靈活,要想捉住它一點也不容易。 岩漿蟲滾騰了一陣,似乎感覺到池裡的血腥氣,一個翻身便到了池邊,小心冀冀地張望了兩下,卻對站在池邊的幾人視若無睹,然後大搖大擺地爬上了池邊的平台。 「上!」紅色為主的空間突然湧入一團藍色的光芒,狼敖瞬間化身成千尾狼影,並立即舞動千條光尾,彷彿上千隻藍色的手抓向岩漿蟲。 岩漿蟲靈性十足,狼敖剛剛變身成千尾狼影,它己開始朝岩漿池急速退卻。 狼敖在此治療的時間己經不短了,因此早己熟悉了它的移動模式,很快就攔住了它的去路,與此同時,其它三個身影同時撲了上去,與岩漿蟲搏鬥。 由於岩漿蟲剛從岩漿裡出來,表面的溫度奇高,平常人沾上即死,因此狼敖四人顯得分外小心,一直在利用地形牽制岩漿蟲的行動,想辦法消耗它的力量,等待最後的一擊。 斬風皺起了眉頭,沒想到捉岩漿蟲這麼辛苦,別說捉拿,就算在池邊站的時間長了都會令人室息。心裡雖然擔憂,但他卻沒閒著,身子一閃便出現,一招千月歸元便將岩漿蟲封在千月陣之中。 「誰?」四人都吃了一驚,不約而同向兩側跳開,仔細一看,才認出是斬風。 「斬風!」兵燁和雅雅高興得心花怒放,立即撲了過去。 醫聖不認識斬風,卻從徒弟和狼敖的嘴中知道斬風,見他輕易便鎖住了巖槳蟲,不禁又驚又喜。 狼敖一言不發,銳利的目光緊緊盯著斬風,夾雜著外人無法看懂的意思。 斬風沉聲道:「先抓蟲再說,我困住了它,下一步怎麼做?」 醫聖緊張地道:「千萬別傷它。」 「嗯!我只守著千月陣不攻,它死不了也跑不了。」 醫聖大喜,點頭道:「好!你先支持一會兒,它沒有甚麼耐性,很快就會認輸了。」 「好的。」斬風全力施展千月歸元,用千月陣把岩漿蟲死死鎖住,連頂部都被封住,就像是在岩漿蟲周圍搭建了一個密封的盒子。 四人長長舒了口氣,向他身邊圍了過來。 斬風一邊護著千月陣,望見了狼敖,問道:「沒事吧?」 狼敖忽然問道:「她也來了?」 斬風微微一楞,接著點點頭。 狼敖精神一振,眼中精光大放,身軀像是注入了無限的活力,整個人都精神了。 醫聖從來沒見過他這種神情,頓時吃了一驚,暗暗歎道:想不到還有事物能引起他這麼強烈的反應,如果天天這樣,相信病情很快就能得到控制。 「狼敖,你沒事吧?」 「沒!」狼敖臉上露出一種急迫之色,竟有些坐立不安,眼睛不斷膘向出口。 醫聖見他如此古怪,心裡越來越好奇,想知道是甚麼東西能令他變成這樣。 兵燁滿眼羨慕地望著紫色的彎月,喜孜孜地讚道:「要是我們有這種能力就好,不用每天都跑過來捉它。」 「是啊!」 雅雅問道:「師父,如果我們完全捕捉住岩漿蟲,狼敖的病是不是就可以立即得到全面的治療?」 「嗯!我要的是岩漿蟲的鱗片,每次都要擊下它的鱗片入藥,看來這次可以多取幾片了。」 正說著,流千雪也飄了進來,感覺氣溫高得令人室息,立時灑出一片綠光,將包括斬風在內的五人全部籠罩在內,氣溫驟降,眾人都感到神清氣爽。 「雪姑娘!」雅雅衝上前拉著流千雪左看右看,笑道:「不對,現在該叫雪仙子了。」 流千雪嫣然一笑,問道:「好了嗎?」 「快好了!」雅雅拉著她走到師父面前,含笑介紹道:「這位就是我的師父,白虎醫聖。」 「你……你……是仙人!」 白虎醫聖第一次近距離觀察仙人,望著流千雪幾乎說不出話來。 雅雅挽著她的手笑問道:「雪仙子,這次不會再走了吧?」 「嗯!」 雅雅膘了斬風一眼,抿嘴調笑道:「那太好了,免得斬風他天天記掛著。」 流千雪抿嘴笑道:「可他要走了。」 「走?去哪?」 「和硯姐姐一起去鬼界,為舞姐找解毒之法。」 雅雅師徒聽了都是一呆,異口同聲驚問道:「找到毒性來源了?」 「嗯!硯姐姐說可能是鬼界屍毒,人界沒有這種毒,所以找不到解毒之法。」 白虎醫聖驚得呆若木雞,作夢也沒有想到病人所中的毒來自異界,忽然發現學識不足,只知道人界的病與毒,卻不知道人界之外還有奇藥、奇毒、奇病。 「屍毒,還是來自鬼界的屍毒,難怪我們辛苦找了兩年多都一無所獲,可惜硯姐姐走得匆忙,要是她也參加了婚宴,我們就不會繞了這麼一個圈了。」 「對了,幸丘的心上人也來了。」 兵燁喜道:「真的太好了,這兩年多大家都幾乎沒笑過,現在終干可以開懷大笑了。」 此時,岩漿蟲一動不動地伏在地上,即使斬風收回了冥術也沒有反應。 白虎醫聖急忙走到岩漿蟲旁邊,小心冀冀地揭下蟲身的奇形鱗片放在手帕中,邊揭邊歎道:「想不到這麼輕鬆。」 「師父,狼敖的病可以控制了吧?」 「嗯!再過一個月應該沒有問題了。」白虎醫聖數了數鱗片,笑著站了起來,道:「它也被我們折騰很久了,還是把它放回去吧,這種靈物天地所生,傷了實在可惜。」 「好!」斬風在雙手外結出力量晶體,彎腰托起岩漿蟲的身體,然後拋入岩漿。 一入岩漿,岩漿蟲又恢復了靈活,在巖槳中翻騰跳躍,像是一個回到家的小孩,興奮極了。 事情一畢,狼敖第一個轉身朝信道衝去,一臉迫不及待的樣子。 「這個狼敖,今天是怎麼了?平常可不會這樣。」 斬風和流千雪深知其中原因,卻又是一陣歎息,硯冰只怕永遠也不會接受狼敖的感情。 回到洞穴,幸丘和平兒依然沉浸在相逢的喜悅中,縮在洞邊細細地傾吐相思之苦,其它人都圍在硯冰身邊觀看血霧手,無不拍手稱奇。 狼敖一言不發地站在旁邊,眼睛卻從未離開硯冰的臉,那執著的神情讓硯冰感到很不安,更不敢看他。 白虎醫聖從狼敖的目光中找到了答案,他仔細打量著硯冰,也不禁被她的美麗驚住了,暗暗感歎道:「難怪狼敖動心,果然是個絕色人物,只是……」 望了一陣,他忽然發現硯冰只對斬風一個人露出笑容,對其他人都是淡淡的,感情歸屬不言而喻,心裡忽然有些擔憂。 「師父來看看舞姐吧!」 「是屍毒嗎?我再看看。」白虎醫聖也算是個醫癡,遇上自己從未見過的毒更是好奇,急步衝到花舞身邊,仔細觀察了一陣,點頭道:「嗯,的確不是普通的毒,脈象很奇特,似乎真有可能是異界之毒,老夫我平生還沒遇過這種事情,真是大開眼界啊!」 硯冰忽然問道:「老爺子,你不是替陰屍族做事嗎?應該知道鬼人的毒吧?」 「陰屍族?」白虎醫聖茫然望著她。 「就是幻幽十老,他們也來自異界。」 白虎醫聖大吃一驚,歎道:「原來如此,難怪他們的身上總是有一股難聞的惡臭,原來是屍臭,可惜他們不讓我接近。」 赤瑕璧嘻嘻笑道:「好了,好了,幸丘的老婆來了,明帥老婆的毒找到根源,我們應該慶祝一下才是。」 「是啊,是啊!」鳴一和原石都是愛熱鬧的人,這兩個月的洞中生活快被憋死了。 硯冰卻道:「風,我們還是早點去吧!你殺了元染和三名鬼人,事情只怕紙包不住火,等到鬼界都知道,我們再去就危險了。」 斬風想了想,覺得她說的有理,而且只要她出現在鬼界,私自帶部下離開鬼界的問題相信也可以化解,點頭道:「嗯,我們立即上路只是你的部下……」 「平兒過來。」硯冰朝縮在幸丘懷中的平兒招了招手。 平兒像兔子一樣蹦出幸丘的懷抱,衝到她面前恭敬地問道:「隊長,有事嗎?」 「我們兩個要回一趟鬼界,那些姐妹暫時交給你。」 平兒不安地道:「可我沒有這能力呀。」 硯冰指著明帥又道:「凡事你就向他請教,決定好了再下命令,應該不會有甚麼問題。還有,叫姐妹們不要亂跑,我不在這裡,沒有人能為你們說話,萬一再被哪個混帳鬼人叫去,可別怪我沒有提醒。」 平兒的臉色刷的全白,忙不迭地應道:「我一定小心,一定不會讓她們惹事。」 硯冰望著明帥又道:「這裡太顯眼了,說不定甚麼時候鬼人就到了,他們見到我這些部下一定會鬧事,到時候只怕你們應付不了,所以還是早點上船為妙,解毒的事交給我們兩個。」 明帥的情緒完全穩定下來,點頭道:「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硯冰忽然歎了口氣,道:「現在不比從前了,我們已經無路可退,一切都要靠自己,而敵人卻一個比一個強大,只有保全實力才是最明智的作法。」 「怎麼了?出甚麼事了嗎?」 「讓雪妹跟你們細說吧!風,我們走。」硯冰拉著斬風便往洞外奔去。 鬼界。 硯冰雖然一心要為活死人爭取自主權,但在鬼界她還只是一個弱小的人物,鬼王之城內不知道有多少鬼人比她強大,因此心裡有些緊張。 「姐姐,不如我一個人去找大哥吧。」 斬風的體貼令硯冰緊張的心情很快鬆弛下來,與喜歡的人一起行動,就算是死也無所懼怕,嫣然笑道:「既然到了這裡就沒有理由退縮,走吧,我們先去找娘。」 「嗯!」 樂姬的少司命府在陰孤城,原本是傳達鬼王之城命令的部門,由於掌有傳令之權,因此地位得到提升。 見女兒回來,樂姬十分興奮,但看到她身邊的斬風,臉色就再也高興不起來,淡淡問道:「聽說你為了一個美仙子跑到仙界了,是嗎?」 斬風坦然應道:「嗯,我去接阿雪。」 「阿雪?嘿嘿!」樂姬轉眼望向女兒,冷嘲道:「你都聽到了,這小子絕對是個沒良心的傢伙,以後最好少接近他,免得沾上了他的壞習氣。」 斬風大為尷尬,但批評他的是硯冰的母親,也是他的長輩,無法反駁,只好默認了。 硯冰一聽就不樂意,淡淡地道:「娘,我們是來辦事的,你說這些幹甚麼?」 樂姬道:「娘可是為了你好,為了這小子你居然私自把手下帶到人界去,這可是鬼界的大忌啊!弄不好可是要吃大苦的。」 「我不怕。」 「你不怕我怕。」 「我還要讓活死人從鬼界獨立。」 樂姬嚇得一哆嗦,連忙摀住她的嘴,顫聲道:「我的小祖宗,這話可不是鬧著玩,這可是叛逆大罪,千萬不能再說。」 硯冰撥開母親的手,冷冷地道:「活死人的苦己經受夠了,我不能再看著她們變成鬼人的工具!娘,你不用多說,這事我們兩個己經決定了。」 樂姬把氣撒在斬風頭上,罵道:「你這人也真是,好的不學,怎麼盡出些壞主意,反叛鬼王可不是鬧著玩的。」 斬風知道自己現在說甚麼也沒用,平靜地看著她,表情冷然,對任何罵聲都顯得無動於衷。 硯冰淡淡地道:「不說這個了,我們來找風大哥,他好像回來了。」 「嗯!不久前來過,後來去了鬼王之城,說是要請命。」 「我們的朋友中了屍毒,要為她解毒,有甚麼辦法嗎?」 樂姬皺著眉頭問道:「解毒方法倒是不少,不過屍毒千萬種,你們知道是甚麼毒嗎?」 硯冰頓時一楞,回頭望著斬風苦笑道:「我們好像忘了這事。」 斬風沉吟道:「看來只能請大哥去看看舞姐,然後再找解毒方法。」 「嗯!」 樂姬不願讓女兒與斬風單獨在一起,挽著女兒的手道:「既然來了就別閒著,去修煉吧!」 硯冰遲疑了片刻,又望了斬風兩眼,問道:「你也一起去嗎?」 樂姬笑著慎道:「傻丫頭,他又不是鬼人,去了也沒用,而且讓別的鬼人看到會引起麻煩。」 斬風點頭附和道:「伯母說的不錯,姐姐去吧!我在這裡修煉。」 「嗯……好吧!」硯冰在母親的死拖硬拽下離開了少司命府。 斬風見無所事事,便在府內修煉起來,沒坐多久,樂姬又跑了回來,臉色陰沉地看著他。 「伯母,有事嗎?」斬風知道她不喜歡自己與硯冰在一起。 樂姬盯著他的臉看了片刻,論起樣貌,斬風遠不及他兄長風流瀟灑,氣質又冷冰冰的,越看越覺得風映殘更好。 於是她臉色更差了,冷冷質問道:「你怎麼一點都不懂事,冰兒是你大哥未過門的妻子,你怎能跟她這麼親近?這不是讓你大哥難堪嗎?做弟弟的怎能這樣?」 斬風淡淡地道:「我把硯姐姐當成親姐姐。」 樂姬立即嗤之以鼻,譏諷道:「你又不是傻子,不知道她在想甚麼嗎?姐姐?她可不是這麼想,你如果真為她好就應該斷了她的念頭讓她回到你大哥的身邊,這才是做弟弟應該做的事情。」 斬風無言以對,心裡雖然清楚硯冰根本就是討厭大哥,但這是他們之間的事情,自己不應該插手。 樂姬冷笑道:「沒話說了吧?沒話說就立即回人界吧!冰兒留在這裡由我照顧,以後別來騷擾她。」 「不行。」斬風不加思索一口回絕。 樂姬頓時一愕,沒想到他敢用這種口氣與自己說話,頓時氣得臉色鐵青,冷冷地道:「要等你大哥嗎?冰兒會告訴他,你在人界等他就行了。」 斬風一直坐在地上修煉,此刻才緩緩站了起來,凌厲的目光盯著樂姬片刻,神色微微一鬆,淡淡地道:「我答應過守護姐姐,絕不食言。」 「你……這麼大個人怎麼不懂事呢?」 斬風深知樂姬與其它的鬼人一樣,對鬼王的寶位充滿了慾望,說這麼多話無非是擔心少了女兒這麼一個好幫手。 「伯母!姐姐在想甚麼我很清楚,鬼人只有五十年壽命,活死人也許更短,她想利用剩下的二十年歲月多做些事情,希望您能支持。」 樂姬忽然晃動身子,擺出一副臨戰的姿態,冷笑道:「算了,你那點心思我都明白,無非是捨不得冰兒這樣的絕色美人,這麼多年也便宜你了。」 話說得難聽,斬風的怒氣也按捺不住,往上直翻,神色冷了許多。 「娘!你在幹甚麼?」硯冰彷彿預見有事會發生似的,突然竄了回來,見母親擺出動手的姿態,臉色勃然大變。 樂姬哭喪著臉,委屆地叫道:「冰兒,這小子對娘不敬,還……要打娘。」 硯冰臉色一沉,淡淡地道:「娘,你的手段我都清楚,就不必對我演戲。風,你沒事吧?」 「沒事。」 樂姬見女兒只關心斬風,氣得臉色灰沉,罵道:「你這不爭氣的女兒,人家己經有女人了,你還硬要攪進去,難不成要給他做小?」 「做小我也情願,這是我的生活,我自己決定。」硯冰冷冰冰地頂了一句。 「你!」樂姬氣得一肚子話說不出來,憤憤地甩袖就走。 斬風也被嚇了一大跳,急忙轉頭去看她,卻見明亮的眸子正對著自己,眼中閃過一絲狡黯之色,接著抿嘴一笑,悄聲道:「別害怕,我嚇嚇娘,免得她總是來糾纏,煩死了。」 斬風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 硯冰俏皮地調笑道:「怎麼?難道我連做小都不配嗎?」 「不是……」 「算了,不拿你開玩笑了。」硯冰嫣然一笑,正色又道:「娘這麼煩,說不定還會出些鬼主意逼你離開,我們還是離開這裡吧!」 斬風沒想到她這樣評價自己的母親,有些不知所措,不安地問道:「避開你娘?這……不好吧?」 硯冰膘了他一眼,從眼神中己知道他在想甚麼,雪堆出來的面頰染上一層灰色,眉尖微整,略帶不悅地道:「你不知道,這兩年娘可給了我不少苦頭吃!」 「不知是不是變成鬼人的都這樣,所有的事情都以利益為先,雖然還是娘,但無論在公在私都感覺不到親情的存在,我真懷疑她的心裡還把不把我當成女兒。」 「姐姐!你不能這麼想,她畢竟是你娘。」斬風最重親情,不喜歡對親人懷有任何疑忌之心,聽了有些不高興,語氣也加重了。 硯冰哪能不瞭解他的心思,若在平時一定順從他的意見,但這一次她卻很執著,搖頭道:「我是實話實說,世上沒有女兒喜歡這樣數落自己的母親,我也不願意,但娘變了,還有這裡的親人們都變了,變得更加貪婪市儈,變得野心勃勃。」 斬風徹底沉默,從神色和語氣,他清楚地感受到硯冰的失望與無奈。 「你知道他們現在想甚麼嗎?奪權做鬼王!」 「這與我要把活死人帶出鬼界同樣危險,可他們從來都沒有考慮過危險,還想把我拖下水,為他們的野心拚命,反對我和你在一起是為了利益,反對我帶領活死人反叛也是因為利益,總之在這裡,利益代表了一切,其它的都不重要了。」 硯冰越說越平靜,彷彿所說的事情與自己毫無關係。 斬風半晌才打破沉默,開口說道:「不管怎麼說,感覺到親人的存在就是一種幸福。」 「所以我寧願到人界去,離他們遠些,腦子裡只會想起美好的時光,這樣才能感受到親情的可貴。」 斬風深有所悟,離開並不等於忘懷,反而會因為看不見邪惡的一面,使彼此之間的感情更深。 「我明白了!」 硯冰甩開一切不快,灑脫地道:「我們走吧!做自己想做的事去,再也不受任何人束縛。」 兩人沒有通知任何人便悄然離開陰孤城,沒有了羈絆,沒有了束縛,雖然到處都是危險,但心情卻十分輕鬆。 斬風清楚地知道自己在這片空間裡依然是弱者,不可能像在人界或是冥界那樣揮灑自如,談笑間便可摧敵破陣,尤其是在鬼王之城內,那裡就像內仙界一樣,到處都可以找到強大的對手。 對兩人來說,踏入鬼王之城就等於走進一座隨時噴發的火山,瞬間就可以將他們融化。 以硯冰的身份原來是進不來的,因為斬風曾經出任冥使,所以鬼王之城的守衛才允許她隨同進入。 斬風到來的消息由守衛傳入城中,這一次的待遇與上次截然不同,上次是滿城關注,這次是無人問津。 雖然他在人界展現出強大的實力,但依然不足以造成任何威脅,而且冥使丹師在這裡己經待了數年,鬼界的重臣都覺得沒必要為一個低級的冥人大費周章,因此迎接他們的只有丹師。 第二部 第十二集 風雨欲來 第八章 丹師的憤怒 第二部 第十二集 風雨欲來 第八章 丹師的憤怒 「斬風,你怎麼來了?」能在異域見到冥人,丹師顯得格外高興,親切地拉著斬風的手。 「左相大人!」丹師與界海一樣,都是斬風的忘年之交,當年和他一起去仙界的事情依然歷歷在目,見到他倍感親切,然而剛想行禮,忽然想起自己己不屬於冥界,又不知道該行甚麼禮,身子微微一曲便僵住了。 丹師見他的行為古怪,詫異地打量他幾眼,又看了看旁邊的硯冰,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笑著道:「走,到冥使館去。」 冥使館還是老樣子,四方形的屋子,屋內冷冰冰的,甚麼也沒有,不過對子不講究享受的冥人來說不算甚麼。 丹師拉著兩人在石桌邊坐下,含笑問道:「斬風!你怎麼會跑到這裡來?有事嗎?」 斬風直率地應道:「嗯!有個朋友中了屍毒,來請鬼人治療。」 「人界的朋友?」丹師對於斬風在人界的生活感到很好奇,擔心這個氣質古怪的男子,無法應付人界的詭詐與陰謀。 「是!」 丹師笑著拍了拍他的肩頭,道:「每次見你都覺得你身上有一種拒人千里的氣質,現在居然會為朋友勇闖鬼界,看來人界的生活改變了你。」 斬風默默點了點頭,的確如他所說,有流千雪這麼溫柔的戀人,有硯冰這樣體貼的親人,還有像赤瑕璧及幸丘那樣的朋友,即使冰封千年的心靈也會被打開一角,露出一顆真摯善良的心。 「看來我真的不必擔心你了,人界的生活怎麼樣?冥界復興的重任壓在你肩上,想必不是件輕鬆的事情。」 斬風微微一楞,從這句話可以斷定,丹師不知道自己被冥界驅逐的事情,不禁大感詫異,以丹師在冥界的地位,這麼重大的決定不應該不通知他。 丹師習慣了他的沉默,本也沒有在意,目光掃過他刀削般的面頰時,忽然發現一絲異樣,那原本充滿殺氣與仇恨的眼眸深處,竟透出失落之色,自從認識斬風以來,他從未想過會在他眼中見到這一幕。 他心裡漸漸生疑,正色問道:「斬風,你的樣子很奇怪,是不是出甚麼事了?」 硯冰最清楚斬風的性格,討厭像弱者一樣訴苦,又不甘心他默默忍受,憤憤地搶著答道:「還不都是因為冥界!斬風為了冥界做了多少事情,三番兩次差點喪命,還為冥界帶回了三十幾種冥術,那可是冥界夢寐以求的東西……」 「啊!」丹師露出狂喜的表情,震驚地望著斬風,有了冥術,冥界就有復興的機會,再也不必依靠其它勢力的相助,這是天大的功勞與成就。 他像老頑童般興奮地一把抱住斬風又跳又叫,然而硯冰接下去的一句話,便將所有的喜氣都打散了。 「冥界不顧道義,把他逐出冥界,這種恩將仇報的手段,換成您也無法接受。」 「甚麼?驅逐出冥界?」丹師彷彿被一盆冰水澆在頭上,木頭人似的呆呆望著兩人。 斬風給硯冰施了個眼色,示意她沒有必要說下去,事情己經發生,多說無益,何況他現在已經不寄望回到冥界生活了。 硯冰卻視若無睹,越說越生氣,聲音也越來越大,手指著門外道:「你不信就回去問問,這事千真萬確。」 丹師如電擊般彈了起來,神色凝重地看著斬風問道:「是真的嗎?」 既然話說開了,斬風也不再諱言,平靜地道:「是斷戈冥帥的決定。」 「這絕對不行!」丹師甩手一個箭步就往門口衝去,邊走邊叫道:「我現在就回冥界,一定要改變這個錯誤的決定。」 「左相大人!」斬風沒想到他與界海一樣,心裡大為感動,卻不願意看著冥界內哄,然而正當他想勸阻之時,硯冰忽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腰,使他不得不停了下來。 「你阻止不了他!」 硯冰知道這是斬風藏在深處的心結,無論他表現的如何灑脫,但她仍能感受到這種失落。 「可……」 「我們跟他一起去冥界。」 「姐姐,我們還要找大哥去救舞姐。」斬風眉尖微微抽搐了一下。 硯冰嫣然一笑道:「你不是有個鬼人朋友在冥界嗎?找他幫忙還不一樣?嗯,也許會更簡單些。」 斬風沒想到她竟打起了刺魄的主意,著實嚇了一大跳,驚問道:「你想求刺魄入人界?」 「有的時候真小人比偽君子更值得信賴。」 話裡雖然沒有明指,但硯冰意思十分明顯--風映殘表現得謙厚有禮,其實內心陰險狡詐,是個偽善君子。 刺耳的語言令斬風很不舒服,只是她沒有指出所說的人,也不好出言為大哥辯解。 相隔不到一年再度踏上冥界的大地,斬風的內心充滿了抗拒感,做為一個武人,他也有自己的傲骨,只是硯冰從鬼王之城開始就緊緊地貼著他,死拉硬扯才把他拽入了冥界。 丹師真的是氣極了,放棄斬風,就等於放棄了冥界最堅厚的屏障,看到斬風的飛行能力,滿腹的不滿更是昇華成憤怒,路上一句話也不說,一直都在沉思,似乎在計畫著甚麼。 斬風和硯冰並沒有前住冥都,他們的目的只是刺魄,不願驚動其它冥人,因此在冥都城外把丹帥送回地面,然後悄然移向刺魄的住所。 「丹師!你怎麼回來了?」 見到多年共事的朋友,冥皇喜出望外,興奮地從椅子上衝了下來,滿懷笑意地走向自己最忠實的部下,然而走到近處,卻發現蒼蒼白髮下,是一張充滿憤怒與不滿的臉。 「你怎麼了?」 丹師強行壓住心中的怒火,屈身行了應有的禮節,然後才質問道:「斬風被驅逐了,是真的嗎?」 一聽這話,議政大殿的眾人立即明白了,丹師突然回來,是要為斬風被逐的事興師問罪,不禁都吃一驚。 冥皇被戳到痛處,心裡的興奮頓時化為烏有,沉聲道:「丹師,事情己經決定了,你就不必說了。」 丹師凝望著他一向最尊敬的上司,漸漸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神色,卻沒有出言為斬風的事情辯護,點頭應道:「我知道,按照冥界的規定,冥皇的決定只有您自己才能更改,我這次回來不是希望您更改決定。」 冥皇聽了長長地鬆了口氣,丹師在冥界的影響力很大,他的反對必然會引起界海等人的支持,造成冥界內部的混亂與分裂,只要不影響冥界的發展,任何事情都可以商量,含笑道:「這樣就好,我們的決定是為了冥界著想,絕不包含任何私人感情。」 丹師又朝他行了一禮,恭敬地道:「冥皇大人,請恕屬下冒犯,屬下這次來是要以紫級冥帥的身份提出一項建議。 「說吧!」 丹師眉尖一挑,正氣凜然掃了一眼在場眾人,揚聲道:「我提議舉行冥皇挑戰大會,重新推選冥皇。」 議政大殿內的氣氛突然凝固,彷彿套在咽喉上的繩子猛地扣緊,令人室息、無法喘過氣來,剎那間,所有的聲音都被抽空,只剩下一張張驚愕面孔。 冥皇極力想說話,但只見嘴巴顫抖著動了一陣,似乎在問甚麼,卻發不出一絲聲音,如果有外人在場一定會看著發笑,然而此刻卻沒有人能笑得出來。 丹師的態度十分堅定,凜然面對眾人的目光,鏗鏘有力地道:「根據冥律,身為紫級冥帥的我,有權力要求重新挑選冥皇,現在提出這項建議,冥皇大人您是無權反對的。」 「是……這樣沒錯,可你……」冥皇突然變明白了,驅逐令己下,丹師自知無力回天,所以要求重選冥皇,新的冥皇上任就可以否定舊的制度,單論實力,斬風在冥界早已無人能敵,丹師這麼做分明是想用計改變決定。 丹師單膝跪倒在地,右手捂著心口,目光朝天,鄭重地道:「我丹師以紫級冥帥的身份,推薦斬風做為下一任冥皇的繼任者。」 「斬風!」 又是一片嘩然,但這次的聲音中少了幾分驚訝,多了些憂色,因為他們都很清楚斬風的實力以及斷戈的聲望,隨著推舉冥皇的行動展開,這兩人必定會成為兩大候選人,而冥界也必然會面臨分裂的局面。 冥皇呆呆凝視著丹師,沒想到跟隨自己一百多年的部下,竟然做出這樣的提議,思緒彷彿亂麻般攪在一起。 做為一個冥人,站在冥皇的寶位上代表了強者的身份,是無上的光耀,在此之前,他雖然想過有一天會離開這個寶位,但總覺得那是死亡之後的事情,因此內部雖然議定斷戈為下一任冥皇,卻沒有立即進行交接的儀式,是準備等他冥壽將盡之時才進行替換。 「丹師,你真的要這麼做嗎?」他還是無法相信丹師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丹師不加思索地點了點頭,義正辭嚴地道:「我的內心對冥皇大人充滿了敬意,然而冥界的傳統絕不能丟棄,斬風,包括所有的冥人都可以為了冥界而犧牲,但他們絕不能不明不白地被放逐,這是本質上的區別。」 「冥皇雖然是最高的統帥,也無權否定冥人的身份,斷戈的目的雖然很好,但作法過於激進,也不合理,我不能答應。」 看到丹師執著的神情,冥皇知道分裂的種子早己發芽了,大家都在為冥界的復興而奮鬥,然而想法不同,走的道路也不一樣,這種差異就像一把利劍,破開了冥界的天空,他最擔心的就是這一點但該發生的事終究避免不了。 「我附議!」 一個高大的身影突然滑步而出,站到了丹師身邊,眾人驚訝地望去,發現是另一名紫級冥帥夜熾。 「夜熾,你也……」冥皇的臉色更加蒼白,十大紫級冥帥中界海的反應最強,現在丹師又來發難,想不到連夜熾也出言附和。 「冥皇大人,我和丹師想的一樣,並不想看到忠心耿耿、為冥界著想的功臣被放逐。」夜熾的表情與丹師一般,卻多了一分剛陽之氣那巨岩般的身影更訴說著無比的決心。 「丹師冥帥,夜熾冥帥,你們這樣做是會引起冥界內部分裂,後果極其嚴重,希望你們慎重考慮。」說話的是剛剛升入黑級的光耀,神色依然恭敬,但語氣卻很強硬。 夜熾冷眼一掃,輕喝道:「這是紫級的權力,你不要插嘴。」 「你……」 冥皇擺手阻止了還想辯駁的光耀,微微一歎道:「現在應該才是冥界有史以來最大的危機,外界的壓力再大也不要緊,只要我們團結力量、一致抗外就可以,然而內部的分裂是任何組織都承受不起的災難。」 丹師淡淡地道:「冥皇大人,改變傳承自遠古的傳統才是冥界的災難,冥界以強者為尊,這才是冥界的生存之道,斷戈為了利益而改變傳統,無論他的目的何等偉大,這種作法都是不能允許的。」 冥皇看著爭吵不休的議政大廳,一向團結合睦的冥界居然也會有這一幕,心裡有一種酸楚的感覺,忽然覺得自己這個冥皇實在不稱職竟然無法凝聚冥人的心。 當然,他很清楚,因為有了兩個出色的人物,自己的光輝早被淹沒了。 想到這裡,他毅然道:「不必爭了,大家的想法無法統一,看來只能讓新的冥皇決定冥界的方向。」 「我同意。」丹師與夜熾同聲應和,然後對望了一眼,眼中都有會心的微笑,只要成功召開大會,斷戈絕不會是斬風的對手,一切就可以恢復原貌了。 在場眾人心裡各有所思,大部分還是傾向冥皇與斷戈,然而紫級冥帥的確擁有召開冥皇挑戰大會的權力,因此誰也沒有再說甚麼,都暗暗琢磨著一場關係到冥界未來的大戰,將會在斬風與斷戈之間展開。 論實力,現在的斷戈應該不會是斬風的對手,問題在角逐冥界寶座的人都不在冥界,這場大會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舉行。 斬風!果然是影響冥界發展最大的人! 冥皇滿心感慨,當年斬風踏入冥界的第一步開始,就彷彿注定要成為改變冥界的人物。 斬風此刻卻與硯冰一起悄然來到刺魄的鬼使莊院。 刺魄見到兩人並不驚訝,而且對他們來找自己很感興趣,一個被冥界驅逐而沒有歸屬的強者,任何野心家都會全力拉攏,他自然也不會例外。 望著美麗的硯冰,他的眼中夾雜了一絲妒意,嘖嘖讚道:「好個冷艷無雙的美人,在鬼界也不多見,老弟,你的手段可真不錯啊!一個仙子、一個鬼女,這日子過得可真美啊!」 硯冰知道鬼人都是貪淫好色之徒,之前在鬼界修煉不知遇上多少次調戲,只是在陰孤城有母親撐腰,才沒有受到太大的騷擾,卻也瞭解了鬼人的本性,雖然憤怒,但沒有行動,只用眼睛膘著斬風。 刺魄並沒有給斬風發作的機會,淡淡地道:「來找我有事吧?儘管說。」 一開口用上了演戲的手段,如果不是知道他的為人,斬風和硯冰幾乎以為是真的,心裡不禁暗暗嘀咕:這人做戲的本事可真是一流。 「去人界,救一個人。」斬風簡潔道明來意。 「人界!有趣有趣,說來我還真沒去過,雖然沒有鬼界有趣,不過比這冥界可好多了。」刺魄眼中精光大放,興致勃勃地望著兩人。 斬風本不想找他,只是突然來到冥界,又急著要救花舞,加上硯冰一再堅持,只能硬著頭皮前來,見他目光閃爍,知道必然又在打甚麼主意。 硯冰卻是喜形於色,催問道:「你真的答應了?」 刺魄話鋒一轉,望著她纖柔的腰輕笑道:「這麼做我有甚麼好處嗎?」 斬風一聽就知道麻煩到了,與這種小人只有用利益說話,但唯一的好處也是這一點,利益放在明處,不會藏在暗處。 硯冰早己料到他會提出條件,聽了並不驚訝,淡淡地應道:「你可以提出條件。」 「我的條件嘛……如果說我想要你……」刺魄淫邪的目光像掃帚一樣在硯冰身上掃過,沒等兩人發怒,話鋒又一轉,微笑道:「雖然我很想要你,可惜你是風老弟的人,所以我不會動你。」 斬風剛剛按下心頭的怒火,聽了這句頓覺尷尬,這種時候承認不是,不承認也不是,最後只好沉默了,這種態度看在硯冰和刺魄的眼中,就等於默認了暖昧關係。 硯冰對人生的成敗得失十分豁達,就是真與他有甚麼關係也無所謂,見他如此,心裡微微一樂,望著刺魄又道:「其實這是合作的第一步。」 「第一步?」刺魄凝望著清澈如水的眸子,躍動的目光,意識到這個女子並不簡單,表面看似輕鬆,暗中則擺出了防備之態。 硯冰眼中閃過狡黯的神色,又問道:「你現在大概在想,如何回到鬼界爭奪鬼王寶座吧?」 刺魄微微皺了皺烏黑的粗眉,謹慎地反問道:「不錯,難道你也想?」 「我沒興趣,只要在他身邊我就滿足了。」硯冰瞥了斬風一眼,在外人面前如此坦白還是第一次,因此特別在意斬風的反應。 果然,斬風像受了驚的兔子般身子猛然一顫,整個人彷彿冰封住似的,瞳孔微縮,頸子僵直,連思考都幾乎停頓了。 刺魄對面前這個美人越來越感興趣,不但是美麗的容顏和誘人的身軀,還有那眼中閃過的狡黯之色,透著一種無法用語言說清的魅力。 「你想說甚麼?」 「如果我們幫你重返鬼界……」硯冰說到一半突然頓住,用眼角膘了膘刺魄,沒有再說下去。 刺魄在陰險的鬼界打滾了多年,幾乎問鼎鬼王寶座,硯冰的這點技倆自然洞若觀火,立即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半癱在石製的椅子上,將全身放鬆,懶懶地用眼角餘光掃視著硯冰的面孔,彷彿懶得連話都不願多說,淡淡地道:「沒事我就休息了。」 硯冰咬了咬下唇,眼中閃動著莫名的寒光,卻也奈何不了他。 斬風雖然不擅長權謀手段,但憑著冷靜沉穩的心境和旁觀者的角度,可以令他看到更多東西,知道硯冰不是刺魄的對手,冷冷地插嘴道:「願不願意隨你,反正鬼界能解屍毒的人很多。」 刺魄在冥界快要憋瘋了,正絞盡腦汁想離開,難得有人協助,他又怎麼可能放棄?只是故作姿態而已,見斬風神色冷冷,連正眼都不看他,彷彿在說「答不答應隨你的便,我們不缺人」,心裡很不爽。 這個小子雖然話不多,卻比那美人難對付多了,算了,就讓他贏一次吧,反正這事對我有利無弊,不答應是傻子。 「好了,好了,我們現在就回人界,不過我可事先說好,出了事我可不負責。」 硯冰哼了一聲,道:「出了事我就把你的事揚到鬼界去,你的死敵們大概會很有興趣。」 「我的大美人,你也不必嚇唬我,反正我也沒幾年好活,臨死前最多還有一次機會,我可不會白白浪費。」刺魄朝她擠了擠眼睛,伏在她耳邊小聲調笑道:「甚麼時候風老弟玩厭了,我一定要你。」 「你敢!」 硯冰瞪了他一眼,身子卻不由自主地粘上了斬風,顯得心裡發虛,這種反應自然不會逃過刺魄的眼睛,哈哈一笑,道:「放心吧!我這人利益為上,美人雖然重要,可永遠也比不上鬼王的寶座。」 斬風隱約猜到他們兩個在說甚麼,冰冷的目光裡寒潮翻湧,冷言喝道:「你要是敢打姐姐的主意,我一定碎了你。」 堅定的語氣傳入硯冰耳中卻是那樣的悅耳動聽,舒服得眼都瞇了起來,呆呆地看著斬風的背影。 「放心,放心,你的女人我哪敢碰一好了,我們說正事,現在就起程吧,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斬風哪裡知道議政大殿己是天翻地覆,也急著要離開冥界,心中的傲氣不容他待在一個驅逐自己的地方,哪怕心裡依然喜歡冥界的一切。 當丹師和夜熾尋找他們的時候,三人己經離開冥都,飛往人谷。 就在天空上,硯冰又提出了一項建議,而這項建議才是她慫恿斬風來找刺魄的真正原因。 「甚麼,你要我支持你讓活死人部離開鬼界?」 刺魄發現自己小看了這個美人,想不到她竟有這樣的野心,雖然比起爭奪鬼王似乎要渺小許多,然而難度卻一點也不低,鬼人可以允許有人爭奪王位,卻未必能容許有人分裂,尤其是那八大鬼族。 「我們支持你奪取鬼王寶位,你助活死人部脫離,這個條件很公平,其實對於鬼界來說,活死人部的重要性遠遠低於其它部門,有沒有影響都不大。」 「我的大美人,你還真敢想,我算是服了你,不過……你知道這會帶來甚麼樣的影響嗎?就算我做了鬼王,也不許公然答應讓你分裂鬼界。」 硯冰信心十足地道:「我要的不是名義上的獨立,那個沒有任何意思,我要的是活死人部的自主權。」 斬風根本不知道她的打算,沒想到她竟要與刺魄聯盟,還答應助他爭奪鬼王之位,這種事就連親哥哥都沒答應,現在答應外人,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急得一把抓住她,小聲問道:「姐姐,你真要這麼做嗎?」 「對不起,我沒有事先告訴你,其實我來冥界就是想與他結盟,他的實力大概只稍遜子鬼王,對我們來說是個強援,而且他對人界沒有野心,對我們家園還是其它人都有好處。 「還有,一旦鬼界發生動亂,鬼人們不會再有心思捲入人界的紛爭,在人界我們就少了鬼界的威脅,可以全力對付散仙盟和幻士集團這兩大敵人。」 她不想瞞著刺魄,說話的聲音很大。 「好手段,分析的不錯。」刺魄撫掌笑道:「風老弟,你的女人真是不錯,有她在你可以省一半的心了。」 斬風沒理他,沉聲道:「可大哥他……」 硯冰膘了刺魄一眼,轉眼朝靳風笑了笑道:「就算他成功登上鬼王寶位,你覺得他能坐幾年?我看最多不過五、六年吧?是不是?刺魄!」 「沒錯,以鬼人的壽命來算,我最多還有七、八年可活。」 「他死後,鬼王的寶位又空了出來,你大哥自然又有機會了,何況以他現在的實力和地位,十年之內絕不可能問鼎鬼王寶位,這事如果告訴他,我相信他比任何人都要高興。」 刺魄很感興趣,陰笑道:「哦!想不到你還有個哥哥在鬼界,這樣可更好,不用我在鬼界多露面了,去人界後你們把他叫來見我,對付鬼人我可比你們厲害多了。」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兩人興高采烈地達成協議了,把斬風這個當事人扔在一邊,只是斬風對這種事情沒有興趣,因此回人界的途中一直都沉默寡言。 硯冰和刺魄兩個人越談越投契,定了合作同盟後,兩人便開始討論如何讓刺魄順利回歸鬼界,又如何讓他掌握權力和人脈。 言談之中,刺魄所展現出來的手段與才華著實令一硯冰欽佩不已,就連漠不關心的斬風,都覺得刺魄這個人實在是個人才。 第二部 第十二集 風雨欲來 第九章 風雨欲來 第二部 第十二集 風雨欲來 第九章 風雨欲來 進入人界,斬風輕鬆引開守在出口外的眾仙士,使刺魂神不知鬼不覺的混入人界,然後一起往東西飛去,路上腳不停步,一直飛到海中的小島才落地。 從人界到鬼界再到冥界,最後又從冥界回來,雖然他們全力飛行,但也花了半年的時間,小島周圍依然停泊著大大小小的船隻,大批的尋寶人,甚至連各地的官府都派人前來巡視,只是懾於赤瑕壁等人的實力,不敢進犯。 有了刺魄的相助,花舞屍毒自然順利化解,僵直的嬌軀再度變得柔軟如綿,失落的美態又一次出現在花舞的臉上。 看到妻子大病初癒所展現的神采,明帥喜極而泣,一把就抱住了妻子。 「舞孃!」 「夫君!」 覺悟的呼喚,熱烈的擁抱,歡喜的淚水,情濃時刻將窨點綴的特別溫馨,令所有人都深為感動,流千雪和雅雅等少女更是一邊流著淚,一邊默默為他們祝福。 只有刺魄一個人無動於衷,蹺著二郎腳從在洞壁邊的石頭上,詭異的目光掃視著洞內每一個人。 這是他第一次進入逆風盟這個***,看了一陣子就發現這個小集團擁有強大的力量,斬風、布揚和元蘇的冥術,流千雪的仙術,硯冰的鬼術,兩名道士的道術,其他人的特點雖然不像這幾個人那樣明顯,但馮著他幾十年的經驗,可以感覺到他們身上的力量。 最令他吃驚的莫過於幽無和兒狼敖。 幽兒誘人的嬌軀中,隱藏一股極強大的力量,連他這種等級的高手,一時間也無法清楚判斷出力量的強度,只覺得與冥力有關。 而狼敖的獸人力量是他從示見過的,因此格外好奇,研究了很久也找不出什麼,只覺得他的身上散發獸味與野性。 嘿嘿!這個斬風還真是不能小看,想到他的手時已經聚集了這麼多人,如果沒有外力的干擾,必將是人界最強大的勢力,一個連仙界和鬼界都必須正視的集團,與他們合作似乎真的有機會。 「好了,好好,別抱了,再抱新娘的腰就斷了。」 赤瑕壁的笑聲打斷了剌魄的思緒,抬眼望去,一群人正圍著明帥和花舞兩人嘻嘻哈哈地說笑著,氣氛越來越好。 當他留意別人之時,也有人因為他的出現而感到憂心忡忡,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流千雪。 與刺掀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她已相當瞭解這個鬼人,斬風選擇請他幫忙,而不是去找他的大哥,這點令他十分驚訝與不解。 嬉鬧一番後,她把斬風拉到一旁,小聲問道:「你怎麼會和那個鬼人合作,他不是小人嗎?」 斬風略顯無奈應道:「姐姐與他達成了協議。」 「協議?」 「嗯!」 斬風簡略地把事情說了一遍,流千雪知道硯冰的心願,卻沒想到她真有這份膽識與豪氣,心裡既是欽佩又擔心。 「會不會是與虎謀皮呢?鬼人是信不過的。」 斬風平靜地道:「成也好,敗也好,做了就不必後悔,姐姐希望在有生這年做些事情,再危險我也會全力支持她。」 「知道了。」流千雪溫柔地笑了笑,雖然嘴上一直沒說,但心裡很清楚硯冰對他的感情,也知道他的心意。 像斬風這樣外冷內熱的男人,既然沒有辦法用感情回報硯冰,做會用盡一切方法做為補償,就算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你們高興完了吧?」刺魄突然走了過去,背著雙手圍著人群轉了半圈,一臉笑咪咪的樣子,但陰邪的笑容卻無法級人留下任何好感。 刺魄來的很突然,明帥當時只想著盡快救人,還沒來得及詢問,此刻想起他,連忙接著花舞曲身一揖,感激地道:「感謝你救了我妻子。」 「不必謝他。」 眾人都是一愣,發現硯冰神色冷漠地走到刺魄面前,淡淡地道:「這裡沒有你的事,你可以走了。」 「硯姑娘!你怎麼……」 硯冰擺了擺手打斷明帥的話,淡淡地道:「這是條件交換,你們不必謝他,快去收拾一下,我們要盡快離開這裡。」 冷淡的態度令在場的人都大吃一驚。 刺魄顯得滿不在乎,找了塊石頭大咧咧地坐下,陰笑道:「大美人,想走的時候我自然會走,你不必擔心。」 兩人似友非友,似敵非敵的態度令眾人十分不解,都把目光投向斬風。 「走吧!上船再說。」斬風答應替硯冰完成心願,卻不想整個逆風盟捲入事件。 刺魄感覺到斬風對自己的戒心,微微一笑,顯得毫不在意,左顧右盼坐了片刻,眼中忽然閃過一道血色,輕笑道:「好久沒有動手了,聽說人界的人被殺後會流出鮮紅的血液,今天該風識一下。」 略顯躁熱的空氣中忽然吹來一股肅殺的陰風,在場的人感到一陣惡寒由心裡發出,接著刺魄的身影就消失了。 「他……是認真的嗎?」 鳴一驚得聲音都顫了起來,生平也風過不少殺手,但刺魄這樣的人卻是平生僅見,正想向斬風求問,忽然發現他的眼中冷卻著刺骨寒芒,心頭又是一跳,湧到嘴邊的話也嚥回了肚子裡。 斬風與刺魄交過手,雖然沒有真正決戰,但對他的實力瞭解很深,任他隨意動手,島上沒有一個人能活著,不假思索便想追擊阻止。 「隨著身子急震,一團烈火猛然從斬風的心底湧出,狠狠灼燙著整個胸口,目光如炬賢緊鎖著水晶般的眸子。 目光是那樣的冰冷,那樣的陌生,硯冰第一次從這雙眼睛看到這樣的目光,轉瞬間化成了一座大山,重重地壓在心頭,整個人忽然顫抖了起來。 氣氛突然變得極其怪異,重生的喜悅也在這一該被完全掩蓋了,明帥等人無不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麼。 「姐姐……」看著花容失色的面孔,斬風心頭一軟,搖了搖頭默然離開了洞穴。 踏出洞口,一陣濃烈的血腥氣立即鑽入斬風的鼻子裡,本已不快的心情更是一沉,抬眼望去,數十塊被撕成碎片屍體散落在島的周圍,刺魄像野獸般穿梭在驚慌失措的人群中,所到之處都帶出一片腥風血雨。 「住手!」斬風不假思索便衝了過去,身上早已披上力量光鎧,淡紅色的心神光,照得身軀更高大,彷彿戰神般擋在刺魄面前。 刺魄偏下腳步,不屑地掃了掃地上的屍片和血漬,輕笑道:「人類實在太弱了,與冥人一樣,打起來畏首畏尾,一點也不過癮,不過血氣挺好聞。」 斬風淡淡地道:「既然對人界沒有興趣,就不要惹事。」 「你什麼時候變成人界的守護者了?」刺魄饒有興致的看著深不見底的黑瞳。 「你可以走了,別再惹事。」斬風第一次感覺到鬼人的暴戾,心裡了厭惡,連話也不願多說。 刺魄淡淡地道:「馮你眼中的殺氣,還有身上的血腥氣,只怕你殺的人不會比我少。」 斬風突地一愣,隨即想起剛入人界時掌山的那場殺戮,思緒忽然掙扎起來,但只維持些少許工夫,眼神又變成得劍。 「該殺就殺,不要做無謂的事情。」 「好,好,好。」刺魄撫掌大笑,讚道:「你果然是個人才,做事當機立斷,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斬風這樣明白他竟是用殺人試驗自己,一陣寒意籠上心頭,與鬼人相處的確不能大意,任何衝動都是中足以引來致命的效果。 「生生死死,其實沒什麼區別,這次死得痛苦,誰又知道下次活得不會更快樂?」刺魄轉眼間由一個殺人惡魔變成說教先生,變化之快令人咋舌。 「是又如何!」斬風緊守著自己心境,避免在言語間被強大的對手誘導。 「說的好,是又如何?」笑聲間,刺魄又隱去了身影。 斬風抹了額頭上的冷汗,平生大戰小戰不如經歷了幾回,沒有一次比說這幾句話更累,感覺就像一座大山壓在頭上,說錯一個字,哪怕是一個音都會玉石俱焚。 回到洞穴,眾人已收拾好東西,硯冰彷彿變成了一個失去心靈的軀殼,心跳隨著斬風的腳步聲而跳動,直到淡淡的目光裡帶著一絲溫柔迎而掃來,心情才好些。 氣氛依然很古怪,沒有人問斬風發了什麼,默默地收拾好行李後,一起離開住了一年的山洞。 刺魄並沒有立即離開,他對逆風盟極感興趣,這個小集團包含了人類、冥人、仙人、鬼人,還有從未見過的獸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長絕技。 由於硯冰三番兩次的「提醒」,再加上島上的血腥場面,其他人都對這位「盟友」敬而遠之,只有斬風、狼敖和赤瑕壁這些不怕事的人,才敢與他接近,而流千雪等女子更是避之則吉,擔心貪淫好色的鬼人會不懷好意。 在海上航行了數日,刺魄開始受不了大海的無聊和頃悶,雖然偶而可以與赤瑕壁和斬風等人打幾架,但水天一色的環境對他而言實在太無聊,不願意把剩餘不多時間浪費在這樣地方,因此突然決定離開,臨走前還與硯冰嘀咕了很久。 有白虎國醫聖和雅雅兩師徒用心照顧,妻子花舞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好,明帥又恢復了高明的分析和觀察力,無論在船上哪個角落都能感覺到刺魄的壓力,像這樣的人物絕不會答應前來救人,必定是斬風和硯冰答應了什麼條件,因此刺魄一走他就找到了硯冰。 硯冰也沒有隱瞞,如實把自己的打算一字不漏地告訴他。 明帥雖然不清楚活死部的事情,卻明白分裂一個勢力將會產生什麼樣的危險,而硯冰又捲入了鬼王寶座的爭奪,事情將會變得更加詭異複雜,這種事情與玩火沒什麼區別,隨時都會燒到自己身上,然而看著那五十名「活死人」少女,實在無法拒絕拯救她們。 「既然風才弟答應助你,我們自然也有異議,不過這後果可大可小,一定要小心。」 「謝謝你們!」硯冰點點頭,目光移向流千雪相偎站在般邊看海的斬風,輕歎道:「其實他不喜歡我借助刺魄,只是因為我下了決定,所以什麼也沒說。」 明帥溫言安撫道:「風老弟對你比任何人都好,他是真心把你當成親人。」 「我知道,我也知足了。」 真的知足嗎?她不知道問了自己多少次,答案似乎很堅定,一次也沒有猶豫,這一次也不例外,但她還是忍不住要問自己。 狼敖還是走了,雖然他捨不得離開硯冰,然而習慣孤獨的他依然選擇了孤獨。 擺脫了病魔與屍毒,逆風盟就像大海裡的波浪歡騰翻滾,然而歡快過後,呈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重要的選擇。 人界大地已經進入英雄爭鬥的時代,在個人強大的力量下,軍隊與群眾已經變得極其弱小,強者所展示的光耀開始籠罩更廣大的區域。 朱雀的戟布與夭雲,還有隨時出現的散仙盟,都展現了超強的實力。白虎國有幻幽士老,還有正在成長的幻士部隊,青龍國雖然沒有外界的強者,但聖殿神武軍團的真正實力仍然沒有展示,團長依然龍潛深淵,隨時會掀起巨大的浪潮;而精英旅團的團長夢還鄉也擁有超強的實力。 玄武國自然上逆風盟為首,但以刀無界為首的武議會也釋出強大的光芒,兩個組織就像玄武國的兩根巨柱,支撐著北國的天空。 山雨欲來風滿樓,只要進入天下任何一座大城市,都可以從酒樓餐館中聽到有人談論著英雄爭霸的時代。 當斬風一行人踏入玄武國內時,一股暗流正撲向北國山河,領導者自然是幻士集團。 九長老和兩大幻騎士旅團的戰敗,在白虎皇室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浪,「風映寒」這個名字就像一座巨山,擋在了玄武國擴張的道路,如果不能剷除他,白虎國就無法染指玄武國的土地。 而在白虎國的東南,散仙盟已經正式駐進朱雀國,成為皇室之上的最高統治者,這個消息一傳入,白虎國更加期盼自己發展,玄武國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這一閃進入玄武國的只有三個,卻是幻幽十老的其中三個,還有一些潛伏在玄武國邊境的白虎國密探。 皇都內,玄武皇帝和群臣擔心受怕了一年,終於等到逆風盟的回歸,全城都熱鬧了起來。玄武皇親自迎了出來,並把眾人接入了文化殿。 「我們可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讓皇上擔心,是臣下之過,臣下在國家需要之際為了私事荒廢了責任,請皇上降罪。」明帥人伏倒在地,花舞也跟著丈夫一起行了叩拜大禮。 「回來就好,有功無過。」看著兩夫妻平安歸來,玄武皇帝打心眼兒裡感到高興,唯一的遺憾就是現在還沒有找出下毒的真兇,深感慚愧。 明帥心憂國家安危,急不可待地問道:「皇上,玄武國一切平安嗎?幻士還有沒有來生事?」 玄武皇帝微笑搖頭道:「嗯!幸虧不斷有消息傳入,刀無界與軍方合作,瓦解了不少白虎國的據點,國內一切太平,現在你們回來我就更放心了。」 「消息!」明帥並不感到高興,反而有些擔心,送消息的人如此神通廣大,居然連白虎國幻士的行蹤都瞭若指掌,可見這個勢力有超強的偵察能力,而且已在玄武國布下了完整的網絡。 玄武皇帝留意到他眼中的憂心,略加思索已明白他在擔心什麼,輕聲吧道:「我知道這股勢力擁有潛在的威協,只是你們不在,刀無界他們都是武夫,雖然實力很強,但不擅長做這種事情,幸好這段期間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一名皇家衛士突然氣急敗壞的跑入大殿,跪倒在地稟道:「皇上,又有人送來消息了。」 「又來了!」玄武皇帝笑了笑,指著皇家衛士問道:「說吧,什麼事?是不是又找到白虎國的秘密據點?」 「不是。」皇家衛士微微顫抖的手指揚了揚手中的紙片,不安地道:「幻幽十老中的三老已越過邊境,目標是……風映寒!」 偌大的殿堂突然變得極寧靜,所有的目光不約而同的指向斬風。 流千雪嚇得打了個激靈,刺魄清楚地說過,陰屍族修煉三位一體,所爆發的力量連刺魄都未必能從容應付,斬風現在的實力還不及刺魄,面對三位陰屍族高手,情況極度危險,她心湧到嗓子口,手指緊緊捏住斬風的衣服。 斬風彷彿木人似的站著,神色間看不出一絲緊張,反而有一股強大的寒潮從身軀向四方溢散,偌大的殿堂已經成為他的空間。 除了逆風盟這些人,玄武人並不知道陰屍族,也不知道三位一體,當他們想到斬風以一敵三擊退敵人的事情,心裡的不安自然而然被驅散了,冰封的氣氛被一股喜氣化解的乾乾淨淨。 「可以看到一場驚世之戰了。」 「斬風當年力退三仙,那是何等的豪氣!」 樂觀主志開始在大殿上滋生蔓延,幾乎所有的大臣都抱著樂觀其成的態度,就連刀無界等武議員也在期待著一場大戰。 硯冰等人的表情卻截然相反,驚愕、不安、擔憂,就連幽兒的臉上也沒有了笑容,這一次斬風成為對手的目標,換言之,逆風盟第一次面臨主動攻擊,而且還是超強的高手,都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 玄武皇帝笑了一陣,忽然發現氣氛有些怪異,詫異的問道:「明帥,你們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明帥緊皺著眉頭,沉思片刻,覺得沒有必要讓皇室也跟著擔心,欠身應道:「皇上,幻幽十老的力量不凡,上次那位九長所展示的力量大家也看過了,一切還是慎重些好,請允許我們回府商討對策。」 玄武皇帝含笑點點頭道:「嗯,說的沒錯,畢竟是生死攸關,不能草率,你們回雲吧!晚上我再設宴為你們接風。」 「遵命!」 刀無界似乎領悟到什麼,若有深意地望著斬風等人的背影。 「好漂亮的屋子啊!」 平兒帶著五十名活死人少女興奮地在明帥府到處亂跑,初入玄武皇都,對一切都感到好奇,自從跟隨了硯冰,她們知道遇到了命運之神的眷顧,臉上再也沒有了昔日的憂愁,更多是歡快的笑聲。 「那邊有個很大的花園,我們去玩吧。」 走過一間屋子門口,屋內突然傳來一陣沉重的聲音,緊張而又沉抑的氣氛像一把鉗子,捏住了少女的歡笑聲。 平兒停了下來,不安地站在門口朝內張望,她知道逆風盟的成員都在這間書房商議大事。 「平兒,怎麼了?」 「你們去花園吧!」 平兒朝同伴笑了笑,然後躡手躡腳地走進書房,果然發現一張張凝重的臉,就連平常最愛嬉鬧的幽兒也被氣氛感染,乖乖地縮在斬風的懷裡動也不動。 正在說話的明帥,看了平兒一眼,繼續又道:「既然連實力在鬼王級刺魄都覺得他們不好對付,可見我們的處境非常不妙,然而白虎國的目的就是要擊殺風老弟後大舉入侵,也就是這場仗不打也不行。」 鳴一點點頭道:「是啊!只能硬著頭皮迎戰,好在我們的人都到齊了,硯姑娘和雪姑娘的實力都有有提升,大家聊手的話還有勝利的機會。」 聿丘挪了挪位置把平兒拉到身邊,伏在耳邊小聲道:「你也是逆風盟的人,一起聽聽吧!」 「嗯!」平兒溫順地點點頭,接著又把目光稱向斬風。 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還是連麟雲道聖都無法應付的小人物,短短幾年間,竟然一躍成為舉世矚目、影響四界的大人物,變化之快著實令他驚訝。 雖然強敵壓境,但斬風依然很平靜,見眾人都望著自己,不經意地道:「沒什麼,大不了殊死一拼。」 眾人不能不佩服他的豪氣,強敵來犯敢於正面對敵,這才是英雄本色,然而他們也清楚,正面應戰是最壞的選擇。 「其實逐一擊破也有取勝的機會。」明帥突然的一句話引得眾人眼前一亮,紛紛抽以期待的目光。 聿丘生性凝重,沉聲道:「逐個擊破,這倒是不錯,只是他們應該很清楚三人聊手的威力,如果沒有絕對的把握,絕對不可能分開行事,而且他們的目標是風老弟,要讓他們分心不是件容易的事。」 硯冰心中一動,沉聲道:「我有辦法。」 「你?」 硯冰望了一眼偎在戀人中的平兒,毅然道:「陰屍族偷偷進入人界,必然不希望被鬼界知道,我帶幾個人故意洩漏身份,只要引超陰屍族的注意,他們一定不會袖手旁觀,否則消息傳到鬼界,就算他們的實力再強大,她會被八大鬼族聊手摧毀。」 「不行!這太危險了!」斬風大聲打斷了她的話。 其他人都默不作聲,硯冰的辦法的確可行,但危險度也極高,即使她的實力大幅提升,也未必能夠逃過幻幽長老的毒手。 「還有其他辦法嗎?」硯冰凝視著斬風。 斬風被問得啞口無言,但他寧願戰死也不想看硯冰危險,固執地道:「我不同意,絕不同意。」 「我決定了。」 「不行!」 「不同意也行,我去找刺魄幫忙,只要他出戰一定能勝。」 「姐姐!」斬風突然提高聲音,近乎哆嗦般叫了起來。 硯冰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抿嘴笑道:「既不想讓我找刺魄,只好按我的方法了。」 斬風知道馮自己的口才說不過她,只能用眼睛瞪著她。 爭執之際,明帥忽然問道:「硯姑娘,你覺得送消息來的人會是鬼人嗎?」 硯冰微微一愣,沉吟著道:「嗯……很有可能,鬼刺客的潛行能力極強,只胡他們才能監視像幻幽十老這樣的高手。」 明帥用力一拍大腳,笑道:「如果可以把鬼人的勢力從暗處拉向明處,再讓白虎國的密探知道他們的存在,必然會透露給幻幽十老,幻幽十老的注意也許會被引開。」 赤瑕壁拍手笑道:「這個辦法不錯,危險度也低,讓鬼人去做替死鬼,我們從側面襲擊幻幽長老,成功率應該會更高。」 硯冰和斬風對視了一眼,都不說話了。 明帥的眉頭忽然一皺,沉聲道:「問題還是在於他們三個會不會一行動,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斬風和鬼人同時在不同的地方出現,他們就必須選擇,是分力攻擊,全力攻擊一方面放棄另一方。」 有了應付的辦法,眾人感到壓力稍微減少了一些,但即使成功把三名幻幽長老分開,也需要擁有強大的力量擊殺落單的人,上次斬風與九長老一戰,依靠的是個人的頑強以及法陣的助力,這次來的幻幽長老必然有所準備,就算以多戰少也沒有十足把握。 「硯姑娘,尋找鬼人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硯冰嫣然道:「放心,我有五十個姐妹幫忙,應該不會有困難,一會兒我安排他們出去巡視。」 「好!」明帥轉眼望著赤瑕壁和斬風又道:「強敵在前,誘敵之計未必能成,我們必須做最壞的打算。」 眾人明白最壞的打算是什麼,紛紛點頭應著。 也許是受到斬風的影響,赤瑕壁顯得並不緊張,嘻笑著道:「說來我們逆風盟還沒有正面對抗過敵人,這一次怎麼也要打場漂亮的仗。」 「不錯,我們現在最需要做的事是研究配合作戰的技術,包括在各種法陣中扮演的角色。」 面對前所未有的壓力,所有人不敢有絲毫馬虎,立即開始著手準備一切。 硯冰將五十名部下分成十組,按著事先制定好的路線派往各地;明帥聲浪研究陣法,其他人則都在練習配合作戰的技巧。 冬天又到了,刺骨的寒風掠過大地,彷彿在預示著玄武國又進入了生死存亡的關頭。 第二部 第十三集 鏖戰黃龍 第一章 野心蠢動 第二部 第十三集 鏖戰黃龍 第一章 野心蠢動 又是一場冬雪,鵝毛般的雪片從天空洋洋灑灑、飄落而下,將大地染得一片銀光。蒼茫的夜色中,一個纖瘦的身影迎著風雪站著,焦慮不安的目光,不斷在昏暗的夜色中掃視前方。 半晌,風雪中隱約閃來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在雪地上急速竄動,轉眼已來到女子面前。 「情況怎樣了?」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硯冰,回到玄武國後就一直負責國內的偵察工作,甚至把正式官府的刑偵任務都接了過來。 「隊長,找到了,幻幽三老在黃龍山附近。」 「黃龍山!他們怎麼會在黃龍山?」硯冰緊緊皺起了眉頭,那裡是大家辛辛苦苦興建的家園,她萬分不願把戰火燒到那片寧靜的山莊。 「我也不清楚,不過很多人都知道那裡是逆風盟的封地,也許……」 「知道了!」硯冰恍然醒悟,打斷她的話又問道:「鬼人那裡有消息嗎?」 「有,姐妹們在南面的長川城找到一名鬼人,從他口中打聽到不少消息,玄武國的鬼人組織很小……」女弟子仔細地把所有消息告訴硯冰。 硯冰細細聽完了報告後,沉思了很久,半晌才擺擺手道:「知道了,辛苦你們了,回去休息吧!」 「是!」少女的背影迅速消失在風雪中。 「黃龍山!」硯冰凝視著不斷飄落的雪花,彷彿連眼神都凍住了,一動不動地站著。 片刻後,一個巍然身影慢慢出現,剛健的步伐踩得雪地吱呀作響。 雖然風雪擋住了視線,但硯冰永遠也不可能認不出這個身影,心頭怦的一震,這種時候斬風應該和明帥等人討論利用法陣退敵的事情,忽然出現在這裡必然是察覺到什麼。 他察覺到什麼呢?難道…… 突然的一陣心慌使她的表情很不自然,不由自主後退了一小步,顫聲問道:「風!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斬風一聲不吭地走到她身邊,深邃的目光如一雙手,扒開了風雪與夜色,伸向那遙遠的西北方向。 硯冰見他不說話更覺得慌張,不自然地瞟了他兩眼又低下頭,思緒像是沸水般不斷地滾動著。 「姐姐兩年的鬼界生活一定很辛苦。」 斬風的聲音很怪,溫情中帶著一絲傷感,周圍的氣氛也隨之改變,硯冰沒來由地一陣緊張,不安地問道:「你……你想說什麼?我沒事啊!」 斬風轉眼凝視著她。 硯冰寶石般的眸子早已失去了以往的光采,只留下空洞的黑瞳,表面上還蒙著一層驚色,目光不斷地閃躲著,像是害怕被看穿藏在心底深處的秘密。 「姐姐!」 又一聲呼喚,又一陣顫抖,硯冰在斬風面前永遠無法表現出堅強的一面,心裡慌急了,想說些話,但腦子裡卻是空白一片,什麼也想不出來。 斬風似乎看到了什麼,凝望她很久後忽然轉身往皇都的方向走去。 「風!」硯冰忽然撲了上去,從背後一把抱住斬風的腰,唯一的右手死死地扣住斬風腹前的衣服,彷彿一鬆手就會失去似的。 斬風目光緩緩下移,落在唯一的玉手上,心頭一震,腳下彷彿灌入了千鈞,再也走不動了;但他沒有轉身,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站著,即使雪花掩面還是動也不動。 「對……不起!我隱瞞了私心。」硯冰把臉貼在寬廣堅厚的背部,溫暖的身體使顫動的心靈稍稍平靜下來。 「無論姐姐想做什麼我都會幫你,只是不要牽涉太多人。」 硯冰冰雪聰明,哪能不知道話中之意,低聲喃喃地道:「我的確是想讓活死人部擺脫鬼人的騷擾和控制。」 斬風沒有回應,等待她下面的話。 硯冰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雖然看不見眼睛,卻能想像這個男人的眼中是什麼樣的神色。 終於,她按捺不住,畏畏縮縮地解釋道:「你別這樣,我說了,我是想成為鬼王。」 斬風長長地吸了口氣,刺骨的寒風隨著鼻息鑽入身軀,衝擊著五臟六腑,然後輕慢地呼了出去,彷彿要把感覺都帶走似的。 「你在鬼界的日子不長,不知道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所有的人都在算計你,就算……就是娘也在算計我,我不能不保護自己,所以……」 「所以姐姐變了!」 「嗯!」硯冰默默地點點頭,手抱得更緊了,呢喃著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我正打算收編玄武境內的鬼人勢力,希望可以成為我們的助力。 「這事並不只是為了我自己,也為了大家,我要用收編後的鬼人部隊做誘餌,把幻幽三老引到各處,這樣我們的機會就更大了。」 斬風想轉身,卻發現硯冰的手像鐵鉤一樣鉤著衣服,不用力根本拉不開,但又不忍用強力扯開,無奈之下只好站著不動。 「姐姐,真的決定了嗎?」 「我……也不是一定要做鬼王,只是覺得敵人太多了,到處都是高手,沒有勢力遲早會被這時代所遺棄。」硯冰坦白地道出了心裡話。 斬風心裡很清楚,是這兩年的鬼界生活,使她的思想越來越接近鬼人,野心也越來越大,如果不加以約束,遲早會變得像鬼人一樣陰險狡猾,甚至連朋友都會成為她利用的工具,這是他最不願見到的。 到了這一刻,普通的話似乎已無法改變她的想法,何況憑他的口才也說不過硯冰,沉思片刻後毅然轉身,柔聲道:「姐姐的心意我明白,我和阿雪間的感情姐姐也最清楚……我無法分割感情,但是我會一輩子守護著姐姐。」 這是斬風第一次正面回應硯冰的感情,語氣雖然波瀾不驚,卻透著誠摯與親切。 默默地望著那雙溫柔的眼睛,硯冰既是失望,又是高興,雖然不敢寄望什麼,但與心愛的人終日相處,總是免不了有些憧憬。 現在這個夢不用作了,換來的卻是相伴一生,是好還是壞,她也說不清楚,只知道斬風敢做出這樣的承諾,心裡必然已排除了兄長帶給他的陰影,不免有一種輕鬆的感覺。 「我相信你。」 斬風感覺到靈動的眸子中透出一股少女獨有的活力,頓時放心了許多。 幸好姐姐還有感情! 雪忽然停了,兩人的身邊已堆了厚厚的積雪,彷彿一對雪人站在曠野中…… 「幻幽三老出現在黃龍山附近。」 當這個消息傳到明帥等人耳中時,他們幾乎都露出吃驚的表情。 「難道他們知道那是我們的據點?」鳴一的反應最直接,急得臉都綠了,好不容易建了個家,絕不能容忍被敵人摧毀。 「是我們失策了,整個玄武國都知道逆風盟的封地在黃龍山,白虎國的密探自然不會不清楚。他們這次的目標是斬風,換言之也就是我們逆風盟,直接前去黃龍山找我們的機會很大。」 赤瑕璧拍著桌子就跳了起來,叫道:「我們快走,絕不能讓他們把我們的家毀了。」 「是啊!」布揚點頭附和道:「那裡只有八冥衛守著,他們的實力雖然不弱,但與幻幽三老的差距還是太大,只怕抵擋不住。」 明帥沉吟道:「情況很麻煩,萬一他們用的是調虎離山之計,皇都就會很危險,而且這次的對手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強大,兵分兩路只會削弱實力。」 「不是用鬼人去引開他們的注意嗎?」聿丘問道。 「時間恐怕來不及了,現在我們必須選擇是去還是留。」 「那是我們的家啊!」飄如月輕輕晃了晃腦袋,眼中流露出無限的溫情,飄泊在外這麼多年,黃龍山是第一個親手建立的家園,每當想起那裡都會感覺安心。 她的感歎勾起眾人對小山村的思念,都露出同樣的神色,只有平兒一個人沒去過,但也能感受同伴們的心境。 「幾年沒有回去了,不知道那裡怎麼樣了?」雅雅最是多愁善感,眼圈一紅,淚珠也擠了出來,強忍著不敢掉下來。 斬風看了一眼身邊的流千雪,忽然伸手握住她,沉聲道:「我和阿雪先去,有仙人接近,他們不敢亂動。」 明帥眼睛一亮,微笑讚道:「這個辦法不錯,陰屍族不知道仙人的深淺,應該不會主動向仙人挑釁,這樣只會對他們不利。 「如果雪姑娘能在黃龍山現身最好,只是風老弟,你會不會……」說到一半他忽然住口不言,斬風與流千雪間的感情誰都清楚,要他看著戀人冒險絕不可能。 「你們隨後跟來,硯冰去找鬼人,應該可以引開幻幽三老的注意。」斬風望向硯冰,投以信任的目光,使得硯冰心中彷彿裝著一個太陽,渾身都暖洋洋的。 「我一定會做好。」 消息並沒有傳開,為了控制情況,明帥只把事情透露給玄武皇帝和刀無界,遇到這種程度的對手,人數已不再是決定勝負的關鍵,在這個英雄輩出時代,戰場永遠是屬於菁英的。 「明帥!辛苦你們了。」 玄武皇帝很清楚知道這一戰的重要性,斬風和他的逆風盟,就等於玄武國的一道堅實屏障,一旦失去這道屏障,玄武國就幾乎完蛋了。 在這個新時代,皇帝再也不是守護國家的領袖,而要扮演一個組織者和策劃者的角色。 刀無界凝望著明帥的面頰久久不語,論實力他並不差,甚至比兵燁和雅雅等人都要強大,然而作為玄武國武議會的會長,他的責任和義務都在皇都,即使心裡萬分渴望與斬風並肩作戰,也不得不按捺心中的慾望,默默地守護玄武國的中心。 明帥與他共事多年,對他們的脾性都很瞭解,望著他輕歎道:「成敗仍是未知之數,皇上和太子就拜託議長了。」 「放心!我將與國共存亡。」刀無界厚實的聲線展現了足夠的信心。 「是啊!真的到了共存亡的地步了。」上次一戰讓這位養尊處優的皇帝,見識到什麼才是真正的力量,心態比以往要謹慎了許多。 刀無界沉聲道:「明帥,還有什麼需要的嗎?」 「不必了,我們已經有了一套計畫,只要皇都沒事,我們就可以放心動手了。」 刀無界騰的站了起來,朝著明帥曲身一揖,鄭重地道:「我以性命發誓,至死方休。」 明帥一個箭步跨到他面前,四隻手緊緊握在一起,雖然危機重重,但兩人都為活在這英雄時代而感到興奮不已。 第三雙手也握了上去,玄武皇帝一手握住一人,欣慰的目光在兩人臉上掃動,此刻他的眼裡早已沒有了臣子,只有朋友。 「明帥,你們出征前,朕在皇廷設下御宴為你們送行。」 「不必了!風老弟和雪仙子已經出征了。」明帥微笑著搖了搖頭,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上方。 天空中,斬風和流千雪彷彿一對流星,悄悄地劃破漆黑的夜幕,直往西北方滑動。 為了牽制幻幽三老的行動,便於硯冰和明帥發動計畫,他們必須以身犯險;其實他們心裡很清楚,憑兩人現在的實力要想擊敗三位一體的幻幽長老,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阿雪,怕嗎?」 流千雪溫柔地望著心愛的男人,嫣然道:「我一直都在夢想與你並肩作戰,現在希望終於實現。」 「你永遠都會在我身邊。」斬風捏緊牽在手中的玉掌,確信兩人的生命線早已連在一起,就算上天也無法分開。 流千雪明白仙人與冥人不可能有「永遠」,但這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兩人都把與對方共同生活,當成了人生最重要的事情。 「你和硯姐姐說過了嗎?」 「嗯!」提起硯冰,斬風已經不像以前那麼緊張了。 「她怎麼……」流千雪張了張嘴,忽然覺得問下去不大合適,又把話嚥了回去。 斬風牽著她的手放入懷裡,凝視著她柔聲問道:「我們一起守護她二十年,好嗎?」 「好!」 陰謀就像寒冷的烈風,從北方冰原長途奔襲而下,吹遍了整個玄武國,陰屍族、逆風盟與鬼人,都為生存拼盡全力。 長川城東的一間大宅中,玄武地域的鬼人領袖奉源,也在安排新一輪的計畫,斬風的回歸使他的計畫受到重大的影響,正想著如何驅使這股新生的勢力離開玄武國時,卻因幻幽長老的出現使他感覺到更大的危機。 單以實力而言,北國大地將是幻士集團與逆風盟兩虎相爭,他擔心白虎國吞併了玄武國,勢力必然會受到影響,同時也擔心逆風盟勢力坐大,一旦連刀無界的武議會都依附在逆風盟之下,北國地域將再也沒有他的立足之地。 對他而言,唯一的機會就是驅使兩個勢力鬥得兩敗俱傷,因此幾乎召集了所有的鬼人小頭目開會,其中有幽魂,有鬼刺客,也有活死人部。 「玄武國內進入了非常時期,為了我們日後的利益著想,我要安排新一輪的計畫。」 「是!」 「幻幽長老正往黃龍山撲去,目標很明確,一定是為了逆風盟而去,如今皇都已經得到消息,想必斬風正往黃龍山趕去,一場大戰即將在黃龍山上演,這是我們的好機會。」 看著上司眉飛色舞的神情,在座的鬼人都有些不安,奉源的野心眾人都很清楚,然而這些年的人界生活,使他們認識到人界的力量正在急速增長,一個刀無界就令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如今又加上斬風的逆風盟,威脅就更大了,不禁擔心自己會否成為奉源的犧牲品。 鬼刺客小隊長束賴忽道:「大人,最近有一批活死人進入玄武國境內,來歷不明,動向不明,而且清一色都是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哪處的活死人部有所行動。」 「活死人?」奉源臉上露出不屑之色,眼中閃爍著陰狠的光芒,冷笑道:「一定是盤極那傢伙覺得在青龍國受到的限制太大,想跑到我這裡來混飯吃了。」 「我們怎麼辦?」 奉源瞪了手下一眼,輕喝道:「這還用問!直接找到她們的頭,告訴她這裡是我的地盤,要想進來也可以,但一切行動都要聽我的,誰敢不遵我就讓她灰飛煙滅。」 話音剛落,院中忽然傳來一陣刺耳的冷笑。 「你還真是大言不慚。」 「誰?」奉源臉色大變,憑他的實力整個宅院都在掌握之中,然而對方到了院中自己還沒察覺,可見對方實力之強,心裡怎能不感到驚愕,身子一晃就飄了出去。 幾天的大雪染得院中一片潔白,雪地上站著一名風姿綽約的黑衣少女,最令奉源驚訝的是,少女只有一條右臂,空著的左袖被塞入衣帶中,高@的身材,冷傲的氣質,面部雖然被黑紗遮住,但一對靈眸卻將整個人的靈魂展示出來。 「活死人?」鬼人對活死人的氣息十分敏感,因此奉源一眼就看出了對手的來歷,心裡的驚訝也更多了。 活死人在鬼界的地位很低,僅比沒有意識的白骨戰士和腐屍高一點,一個活死人能修煉到這種境界實在罕見。 來的正是硯冰,斬風和流千雪出發去黃龍山的同時,她也帶著手下出發了。 這些日子平兒等人一直在追蹤鬼人的動向,由於活死人的地位低微,她們又是女子身份,雖然引起了鬼人的注意,卻沒有誰去調查她們,因此很快就找到了奉源的藏身之所。 硯冰本不想這麼快就露面,只是如今情況緊急,如果不能分開幻幽三老,斬風和流千雪將會受到巨大的壓力,因此再顧不得安排細緻的計畫,直截了當地出現在奉源的面前,用實力收服玄武國境內的鬼人勢力。 「奉源,我是硯冰,冰雪戰隊的隊長,你現在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是死,二是做我的部下。」 「做你的部下?」奉源突然放聲大笑,覺得這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他的部下們更是笑得前仰後合。 譏笑聲激起了硯冰的怒火,在鬼界的日子裡,這種場面遇過無數次,正是因為這樣才激起她收編活死人的決心。 笑了一陣,奉源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定睛再看,正迎上陰冷的目光,頓時感到一股強大的殺氣突然滲入肌膚,身子沒來由地顫了一下,渾身上下都不自在,這才意識到對手的強大,神色又為之一變,臉上略顯謹慎之色。 除了殺氣之外,他還感覺一股潛在威脅,而且就來自她空蕩蕩的左袖,彷彿那裡隨時都會爆發他不能抵擋的力量。 「你……到底要幹什麼?」 聲音弱了許多,顯示出底氣不足,硯冰立即洞穿了奉源的心裡變化,嘴角微微一撇,不屑地道:「怕了嗎?怕了就過來拜見上司,說實話你還不夠資格跟我動手。」 「真是狂妄的女人,可惡,看我怎麼教訓你……」 奉源被話一激,頓時勃然大怒,心念一動便想動手,但眼前突然閃出一團鮮紅色的血氣,他身子猛地一顫,睜大眼睛細看,赫然發現對方原本空蕩蕩的左袖,被一股紅色血氣撐了起來,袖口外的血氣漸漸凝結成手的形狀。 「大人,這是什麼鬼術?」站在奉源身後的鬼人不知道血霧手的來歷,紛紛投以詢問的目光。 奉源臉上的怒色和傲色都不見了,剩下的只有謹慎與小心,他當然知道這只用血氣凝成的手代表著什麼。 「血霧手!難道你為了練這個把自己的手砍了?」 「你覺得不值嗎?」硯冰狠狠地頂了他一句。 奉源說不出話了,能做到這一點的確需要過人的勇氣和膽量,而一個少女居然敢做,他心裡的懼意不禁更濃了。 他很清楚對方要什麼,然而在玄武國經營了這麼久,要將成果拱手相讓實在無法割捨。 硯冰察覺到他的用心,血霧手輕輕一揚,帶出一條一丈長的血蛇,蛇身細長,在空中鑽來蕩去,不時還放射出腥濃的血氣,樣子頗為嚇人。 「我數一二三,再不決定我就只好動手了,一……」 咄咄逼人的姿態令奉源滿心惱火,堂堂一方地域的主管,居然被一個地位低下的活死人逼到這個地步,虛榮心被狠狠地刺激了,本已沒有血色的面孔染成了青灰色,凶狠的目光死死盯著黑紗上的一對靈眸。 「女人,我很欣賞你的膽識,不如跟了我?我們一起開創自己的勢力。」 「我的男人叫斬風!」 話音剛落,血霧凝成的左臂突然膨脹,巨大的血霧團將硯冰的身子裹在一起。 居然是他!「斬風」兩個字恍若驚雷一般,在奉源的腦子裡炸開,他的腦海中隨即又浮現出一個長年相伴的名字─「硯冰」。 對普通人來說,這些只是茶餘飯後的名字,然而野心勃勃的他,一直在監視逆風盟的一舉一動,自然深切地瞭解斬風的名聲和地位,那是一個連仙人都不敢小覷的強者。 沒想到他敢收編活死人為部下,嗯,還有那個仙子,這小子的野心可真不小,我還真低估了他…… 他的思緒很快就被洶湧而來的攻擊狂潮打斷。 硯冰所練的「血舞天涯」號稱鬼界七大奇術,內容博大精深,練至深處威力奇大,雖然她只是初練不久,但攻擊的威力也不容小覷。 剎那間,血霧化成了細小的鮮紅色血點,分得很散,漫布在整個院落之中,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只有站在其中才能感覺到威力。 鬼刺客們首先按捺不住,紛紛潛入黑暗中準備伏擊硯冰,然而他們很快就被血舞天涯的力量轟了出來。 因為每一個細小的血點都像是一顆心臟,不斷地伸縮,隨著膨脹和收縮,一股股細若游絲的力量波不斷向外傳散,這些力量波交疊在一起後不斷擴大,然後再往外擴散,因此離血點的距離越遠,受到的力量衝擊越大。 血舞天涯對於血液的刺激最大,其次才是心神,最後是肉身。雖然鬼人沒有血液,但他們的心神受到的衝擊也不小。 「啊─」 宅院之外忽然傳來幾聲慘叫,幾名路過的行人,不幸地受到力量波的衝擊,血液亂流,全身的血管在瞬間炸開,飛濺的血液噴灑向天,部分越過院牆灑在宅院內,在地面上染出幾點血花。 奉源自然知道血舞天涯是什麼,親眼見證了鬼界七大絕技的威力,心裡一陣發顫,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很不妙。 「大人,這女人到底在施展什麼?」 「血─舞─天─涯!」 聲音拖得很長,將奉源內心的恐懼完全展現出來,他的手下們一聽就懵了,自從跟隨了這位上司,還從未見他如此慌張。 漸漸地,他們也挺不住了,臉部的表情開始扭曲,手腳也不能動彈,只能用求助的眼神凝望著上司,等待他施以援手。 「你們不是我的對手!」硯冰寶石般的黑瞳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 「別得意的太早。」奉源眉尖一挑,臉上閃過一絲陰霾,高高舉起雙手向天,掌心噴灑出一片黑漿般的物體,飄浮在一丈高的空中,很快凝結成一片黑雲。 喀嚓一聲,一道黑色的閃電從雲中劈出,帶著腥濃的屍臭攻向硯冰。 第二部 第十三集 鏖戰黃龍 第二章 家園被毀 第二部 第十三集 鏖戰黃龍 第二章 家園被毀 硯冰冷笑一聲,身子突然消失,隨即出現在院子的西南角。 血舞天涯其中一個特性就是幻移術,施術者可以出現在任何一個血點所在的位置,因此只有攻擊血點才能對她造成實質性的衝擊。 奉源並不知道這項血術的奧妙,自然無法形成有效的攻擊,一道道黑色閃電在他的控制下不斷劈向硯冰,結果全部落空,只在地面上劈出一個又一個小坑。 硯冰的目的在吸納玄武國的鬼人勢力,有意賣弄身手,使鬼人產生敬畏之心,以便日後控制,因此並不直接攻擊奉源,只如一隻黑色的蝴蝶在院落中翩翩起舞,閃躲游移。兩人的實力高下立辨。 鬼人們也都不是傻子,看到這一幕都明白最終的結局會是什麼。 「奉源,投降吧!你不是我的對手。」 「不要廢話。」奉源的臉色難看到極點。 「既然如此,我只好下殺手了。」硯冰冷笑一聲,所有的血點突然向奉源聚攏。 奉源剛才的攻勢消耗了極大的力量,此時已經無力回天,只能眼睜睜看著血點化成血繩,把自己的身子捆得結結實實。 硯冰以勝利者的姿態走向奉源,看著他輕輕一笑,冷傲地道:「早就告訴你,你不是我的對手,真是浪費時間。」 成王敗寇,奉源早已說不出話了,他心裡清楚,憑硯冰現在的實力,已經夠資格進入鬼王之城,就算有十個他也不是其對手。 硯冰像王者一樣傲然掃視著剩下的鬼人,右手輕輕一揚,將一團血花灑向天空,片刻之後,二十名冰雪戰隊隊員突然竄入院子,把奉源和他的手下緊緊圍住。 看到這些婀娜少女,奉源又嚇了一跳,驚問道:「你還埋伏了人?」 硯冰滿臉得意地笑了笑,傲然道:「我知道你的感覺很靈敏,所以讓她們躲在你能察覺的範圍之外,剛才灑向天空的血花,其實就是召她們過來的暗號。」 「好細密的心思,我還真是小看你了。」奉源知道自己大勢已去,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條路,投降或者死亡。 「隊長,這些人怎麼辦?」 硯冰淡淡地掃了一眼並不回答,甩身大步走入廳中,大刺刺的在主位上坐了下來,玉臂一揮,喚道:「把他們押過來。」 身心疲憊的奉源和他的手下被少女們押入廳內,全部按倒在硯冰的面前,接受勝利者的宣判。 硯冰臉色一沉,冷冰冰地問道:「奉源,皇都下毒事件是你千的吧?」 聽了硯冰的身份後,奉源早就意識到會有此一問,頭微微一撇,冷冷地道:「沒證據不要胡說,不是我做的。」 「不是嗎?其他人只怕不會這麼說吧?」硯冰甩眼望向其他鬼人。 被利劍般的目光掃過臉上,鬼人們都感到莫名的驚慌,紛紛往後縮,卻被冰雪戰隊隊員們死死按住。 「說!」 一名幽魂終於抵擋不住心靈的衝擊,顫聲應道「是……奉源吩咐我們做的,都是他的責任。」 「奉源,你沒話說了吧!」 想到明帥和花舞,為了這次中毒事件受了多少苦,硯冰的心頭就像火燒一般。 她話音剛落便如豹子般竄到他的身前,右手抓住奉源的左臂用力向外一扯,硬生生地把一條手臂扯了下來。 沒有血腥,沒有慘叫,奉源痛得兒乎昏死過去,卻咬著牙硬撐著,鬼人的手段他見識得太多了,自己會受到什麼處置也早已猜到,因此對於硯冰狠辣的手段並不驚訝,只是覺得心有不甘。 硯冰處置他並不只是為了洩憤,還要讓其他人見識自己的手段,因此目光一直掃視著其他鬼人。 鬼人都是見利忘義之徒,看著上司被硯冰這麼折磨,以往的「忠心」都沒了,紛紛把目光移向硯冰,這個女人將是他們的新上司。 「大人,請讓我為您效忠吧!」 「為了大人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一時間偌大的廳堂內不斷響起獻媚之聲,一個個都忙著表示效忠,場面令人作嘔。 硯冰見慣了鬼人間的爾虞我詐,聽了後也不表態,一腳結果了奉源的性命,然後淡淡地問道:「幻幽長老的事情是誰在打聽?」 「是我!」一名長相狠瑣的男子從地上爬到硯冰腳邊,陪著笑臉道:「您有什麼吩咐,屬下一定照辦。」 硯冰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指著奉源的屍身道:「你和我的手下把他抬到黃龍山附近,記住,一定要讓白虎國的密探發現屍體,至於細節怎麼做,你可以問我的手下。」 「是!」 「紅雲,你帶五個人去,把該做的做了。」 「是!」名叫紅雲的少女點了五個同伴。 硯冰掃了一眼狠瑣的男子,淡淡地道:「這事要是辦砸了,以後就不必回來了。」 「屬下知道。」 橫掃屋子,滿眼儘是畏縮與敬畏的面孔,硯冰的心裡得意極了,然而當斬風那冰冷的目光出現在腦海中時,這種感覺頓時化為烏有。 她知道如果自己沉迷在權力中,下場就會像夭雲一樣,成為斬風的敵人。 他們應該快到了,我也該動身了…… 黃龍鎮,冬天的風雪,早己將遠處雄峻的高山點綴成冰雪世界,到處都是銀妝素裹,瓊枝玉樹。 天氣實在太冷了,黃龍鎮變得很冷清,除了當地的居民,再也沒有外來的商旅停留,因此大街上幾乎看不到人,就連喜愛玩耍的小童也禁不住凜冽的寒風,縮入了溫暖的室內。 鎮外忽然走來兩個身影,一個穿著藍色的棉袍,另一個則是披了一件虎皮袍子,雙手插在衣袖裡,瑟縮地走在雪地上,踩得嘎吱作響。 「我們到了!」穿虎皮袍子的男子,望了一眼孤伶伶飄蕩在鎮口的玄武旗幟,眼中突然閃爍出奇異的火花,就像是看到獵物的獵人,充滿了興奮與欲求。 藍衣漢子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蒼茫的雪地上只有兩人留下的腳印,然而他心裡清楚,那三人正在天空中等待著。 「真的要這麼做嗎?太……太殘忍了吧?" 穿虎皮袍子的男子冷冷地道:「不這麼做,死的是我們,幻幽三老可不管我們的死活。」說完他仰頭向天長歎一聲,蒼涼的聲音彷彿一隻雄鷹飛快地鑽向天際。 片刻後,天空飛來了三個黑色的霧團,遠遠就飄散出一股濃烈的腐臭味。 地上的兩人雖早早就用衣袍掩住鼻子,但奇臭還是鑽進了鼻子,胃部頓時急速抽搐,酸氣一陣上湧,兩人忍不住彎下身子嘔吐起來,直到把今天吃的東西都嘔了出來才停止。 空中的幻幽三老沒有理會兩人的死活,鷹鉤般的目光只盯著小鎮,冰珠似的瞳孔不斷閃動著殺戮的興奮。 「風映寒這麼久還不出現,該給他點顏色看看了。」 「就從這裡下手吧!」 「好!」 殺戮在三人的眼中己經變成了家常小事,不值一哂,更沒有把鎮民的死活放在心上,鬼人的陰狠與殘酷,在他們身上赤裸裸地展示著,連一點掩飾都沒有。 隨著三團黑霧衝入鎮口,血腥的屠殺便開始襲捲整個黃龍鎮。 三個人並沒有用什麼奇術,因為他們的實力太強了,單是屍毒就足以薰死人,隨手一揮便能推倒一間房子。 偌大的黃龍鎮沒有一間房子倖免,也沒有一個人能逃出,所有的鎮民都面臨著同樣的命運,等待他們的不只是死亡,還有死亡前的折磨和痛苦。 只過了一柱香的時間,幻幽三老便離開了黃龍鎮,鑽入了高高的雲端,去尋找可以讓他們浸泡的腐液。 引路的兩名白虎國密探等到三人離去才敢靠近小鎮,卻都被鎮子的慘狀嚇傻了。 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血腥氣,寒風襲來,將血腥氣與殘留的屍臭味攪混在一起,剛剛恢復的胃部又受到了強烈的刺激,胃酸不斷向上翻湧。 藍衣漢子首先哇的一聲吐了出來,接著便一發不可收拾,吐得頭暈眼花,幾乎連腸子都要吐出來了,他平生雖然遇過不少大風浪,但像這麼殘忍的屠殺還是第一次遇上。 「好狠的手段啊!" 「廢話,這個世界就是弱肉強食,力量決定了一切,老弟,收起你的慈悲心腸吧!和平時代已經過去了,在幻幽三老面前我們是絕對的弱者,最好小心點。」穿虎皮袍子的漢子雖然也吐得四肢發軟,嘴裡卻依然在為幻幽三老辯解。 「哎!」藍衣漢子無奈地歎了口氣。 穿虎皮袍子的男子拍了拍藍衣漢子的肩頭,眼睛卻一直掃視著被摧毀的小鎮,到處都是斷臂殘肢,血腥的場面深深刺激他的神經,眼睛漸漸變得赤紅,嘴巴也張開了,像狼一般露出一排發黃的牙齒,舌頭不斷伸縮著,像是在等待美味入口。 「我不行了,你去放火吧!」只看了一眼,藍衣漢子的胃部又是一陣抽搐。 場面實在太恐怖,一柱香的時間之前,這裡還是生機勃勃,轉眼間已成了死域,他的精神也同樣受到了刺激,不同的是他看到了弱者的悲哀。 「真是廢物!」 穿虎皮袍子的男子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從寬大的衣袍中拿出一支準備好的火把,又掏出一個酒壺,把烈酒倒在火把前端,再用火石點著,然後提著火把走入村子。 片刻後,黃龍鎮陷入了火海,強勁的北風也不甘寂寞,掀起了巨大的火焰,濃烈的黑煙滾滾而上,數十里外也能看到,一個小鎮,數百條生命,就在這一天全成了冤魂。 斬風和流千雪趕到小鎮時,火己經滅了三天,化為灰燼的小鎮只留下焦黑的痕跡,因為沒有完整的屍體,所以也沒有留下焦屍,都化成了骨灰留在了他們的家園。 「這……這是怎麼回事?」流千雪一下就被嚇呆了。 斬風眼中閃動著噬人的火苗,殺氣從每一個毛孔往外滲透,周圍的空氣彷彿突然凝固了,竟比天氣還要寒冷,摸緊的拳頭高高揚起,吐著冰渣般冷冷地應道:「一定是幻幽三老干的。」 「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流千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淚水像山洪爆發似的淌了下來,很快就沾濕了胸前的仙袍,生性開朗柔弱的她,完全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一頭便扎入了斬風的懷裡,哭聲也越來越大了。 斬風緊緊擁著起伏不停的嬌軀,憤怒就像一頭猛虎狠狠地撕咬著心靈,全身的經絡都因此感到劇痛,急切地想找個地方發洩。 「要下去看看嗎?」 流千雪揚起煞白的粉臉看了看他,然後微微點了點頭。 兩人在鎮口落地,一入眼簾便是高掛在焦黑旗桿上的黑色物體,如果近距離觀察可以發現,那是一個燒焦的頭骨,空洞的眼部像是訴說著它的不幸與委屈。 「啊!」斬風氣得眼睛噴火,他知道這是對他的挑釁,整個黃龍鎮的人都因為逆風盟而被殺。 隨著一股強烈的怒氣衝入腦門,他終於忍不住了,輕輕推開流千雪,隨即伸手拔出長刀,憤怒的一刀便把旗桿砍了下來,接著舞動長刀便往鎮子裡衝去。 望著發狂的斬風,流千雪並沒有勸阻,她知道斬風怒到了極點,如果不讓他發洩一下,只怕整個人都會爆炸。其實她的心情同樣沉重,只是多了些悲傷,少了些炭氣。 踏入鎮內,環境帶來的衝擊感就更強烈了,憤怒之火也燒得更旺,這些鎮民的遭遇使斬風想到了自己,當年無情的殺戮與眼前沒什麼兩樣。 轉眼間,焦黑的小鎮捲起了巨大的刀風,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鎮中殘留的遺跡也被摧毀了,只留下一片黑色的空地。 流千雪站在鎮外默默地禱告上天,希望鎮子裡的怨靈們可以得到安息,下一次轉生去到更好、更和平的地方。 發洩過後,斬風心裡的憤怒並沒有一絲減少,如鉤的目光緊緊地盯著雄峻的黃龍山,白色的山峰就像一個聖潔的女神,然而他心裡明白,幻幽三老不會放過山中的小村,心裡一陣焦躁,擔心和巳等八冥衛的安危。 「風!我們走吧!」 斬風用衣袍抹了抹長刀,插回背上,然後走到流千雪身邊牽著她的手,沉聲道:「上山看看。」 「嗯!」流千雪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溫順地點了點頭。 希望總是與現實有一段距離,當兩人踏入黃龍山腰的小村時,展現在兩人眼前的景象與黃龍鎮沒有太大的區別,唯一不同就是地上沒有屍體,也沒有火燒過的痕跡,只有一堆瓦礫。 「我們的家!」 站在變成瓦礫的村落,斬風感覺就像站在烈火之中,渾身上下都被煎熬著,心痛的感覺很強烈,就像針扎似的。他曾無數次幻想與流千雪在這裡生活,也曾無數次期待在這找到平安的生活,然而一切都化成了泡影。 赤紅色的雙眼望向遠方,斬風的腦海裡除了報仇之外,再也沒有別的事情,此時此刻的他又回到初入人界時的狀態,凶狠而冷酷,只要敵人站在面前,他會毫不猶豫揮刀殺人。 「風!冷靜一點。」 流千雪能體會他此刻的心情,擔心他又會發狂,只好用柔軟的嬌軀貼著他,用溫柔化解他心中的憤怒。 「阿雪,我很冷靜。」斬風溫柔地看了一眼,沉痛地道:「我曾經無數次幻想,能和你在這裡平靜的生活下去,幻想著和大家在一起,可現在……」 「沒事的,村子毀了我們還能重建,別氣壞了身子。」 斬風如此憤怒的真正原因,並不只是因為小村被毀,而是感覺到一種巨大的壓力,這種壓力使他無法實現心中的理想,無法與流千雪過幾年平靜的生活,而且這種壓力,會隨著仙界和鬼界變得更大,尋求平靜的願望也越來越難實現。 「阿雪,辛苦你了。」 「沒什麼,有你在身邊就好。」流千雪幽幽一歎,扶著他找了一棵大樹坐下。 坐了一天一夜,斬風終干站了起來,身上的殺氣一點也沒少。 「我們去哪?」 「報仇!」斬風的聲音很決絕,不帶絲毫的猶豫。 戰鬥來臨得遠比他們想像中更快,當兩人沿著山路走向冥皇之墓的石屋時,忽然聞到一股惡臭鑽入鼻中,流千雪沒有與陰屍族交過手,因此並不知道原因。 斬風卻曾與九長老生死相搏過,這種味道十分熟悉,臉色勃然大變,目光也變得銳利如劍。 「他們在前面。」 「誰?」 「他們!」斬風的聲音更沉了,隱隱還帶著殺氣。 流千雪頓時反應過來,臉部的血液彷彿被突然抽千了似的,白得全無血色,驚慄目光不斷朝林子深處張望。 突遇凶險,斬風習慣性地用右手從背上摘下長刀,左手輕輕一撥把流千雪撥到身後,用身軀擋住她的要害,雖然動作很隨意,卻可以看出他對戀人的感情之深,早己把保護戀人變成了生活的一種習慣。 流千雪感動地幾乎想哭。 「阿雪,我們上天。」 「嗯!」流千雪知道這次來的目的,就是用仙人的身份震懾幻幽三老,阻止他們輕舉妄動,因此正面的衝突在所難免。 踏著白雲與光盤飛出被雪染成白色的樹冠層,三團灰黑色的霧團隨即呈現在遠處的山坳上空,霧團之上各坐著一人,渾身氣卿包裹在灰色她,著卞面」,雖然距離褪,卻還是能嗅勤空氣中淡淡的惡臭。 「幻幽三老," 本就難以平復的怒火又被掀了起來,在眼眸間熊熊燃燒著,懾人的氣勢仿如一隻無形的大手撕開了他的理性,殺性如脫繆的野馬般在他的心神間肆虐。 看著漸漸變成赤紅色的雙眼,流千雪緊張極了,擔心他被殺性干擾了本性,不顧一切地衝上去報仇。 干是她急忙用力挽住他的手臂,柔聲提醒道:「風,冷靜啊!別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 「我很冷靜。」斬風口裡雖然答應,眼睛卻一刻也不肯離開幻幽三老,不知不覺中,強烈的殺氣化虛為實,兩把利刃猛地飛向幻幽三老。 如此明顯的攻擊,像幻幽三老這種程度的高手自然輕易察覺,不約而同轉頭望向兩人,當目光觸及流千雪身上的仙氣時,三人同時發出了驚呼。 「仙人!」 斬風身子急促的顫了顫,心裡所有的衝動都在這一刻全被打消,神智也清醒了,雖然他才是幻幽三老攻擊的目標,但流千雪的出現必然帶給三老巨大的衝擊。 壞了!他們三個一定不知道阿雪離開了仙界,現在一定在猜疑仙人出現的目的,為了掩飾陰屍族進入人界,他們必然會選擇殺人滅口,阿雪現在的情況只怕比我還危險! 想著,他不由自主地移到流千雪的身前,沉聲提醒道:「阿雪,小心,他們如果有任何行動,你立即後退,知道嗎?我想辦法拖住他們。」 出乎他的意料,平時很溫順的流千雪竟一口回絕了他。 「不要,我要陪在你身邊。」 「聽話,他們顧忌仙人,也敵視仙人,現在擺在他們面前只有兩條路,殺我們滅口,或是承擔被仙界討伐的風險,我想他們一定會選擇第一個。」 流千雪明知他說的有理,卻如何也不肯離去,並肩作戰是她的夢想,情況再危險她也無所畏懼,凝視著他正色道:「不要!死也要和你在一起。」 斬風猛地一顫,心裡像開了花似的,又酥又甜,回頭凝望玉人,靈動的眸子沒了往日的軟弱,只剩下堅定的信念與旺盛的鬥志。 「好!死也在一起。」 雙手相合,十指緊緊纏在一起,情況雖然惡劣,兩人的心境卻越來越平和,都覺得人生終是不免要死,與心上人一起戰死,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 相比之下,幻幽三老顯得更加緊張,做為鬼人的一員,陰屍族自然也清楚四界之間的瓜葛,如今仙界依然領導四界,與仙界為敵絕不明智。 「仙人不是只出現在朱雀國嗎?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難道是因為我們?」 「不可能,仙界不知道鬼界內部的事情,自然也不會知道我們陰屍與其他鬼人間的矛盾,這次出現一定是巧合。」 「這也太巧了吧?」六長老陰霆的目光緊緊盯著流千雪片刻,然後又移向旁邊的斬風,忽然發現他身上散發著強大的氣勢,明顯感覺到壓力,心中微微一愣,沉聲又道:「這小子是什麼?我看不像普通人。」 「難道他就是風映寒?」 「先別理他,我們必須決定是走是留,要留就必須一舉擊殺仙人。」 想到仙人的實力,三老都不免有些顧忌,他們擔心的,不是能不能擊殺面前這位美麗的仙子,而是能不能連她的元神也一併擊毀,否則仙界一定會知道這裡發生的事情,留下無窮的後患。 沉默片刻,四長老首先發話道:「我們既然要從人界下手,遲早有一天要與仙界對立,今天就試一試仙人的實力,就算仙人跑了,我們也可以把事情推在鬼王身上。」 「好辦法!」五長老陰陰笑道:「反正我們三位一體,殺這兩人應該易如反掌。」 六長老性子最急,見兩位同伴都同意滅口,首先向流千雪和斬風衝去。 斬風右手橫刀,左手依然牽著流千雪,擺出一副臨戰姿態,見六長老一人衝來,心中半喜半憂,喜的是對方只有一人衝來,可見幻幽三老輕視兩人的實力;憂的是三老選擇了正面相迎,可見他們打定了滅口的主意,一場惡戰絕難避免。 「這位是仙人吧?」 六長老雖然對斬風獨特的氣質和強大的氣勢頗感意外,卻沒有把他放在心上,目光從他臉上掃過,最終落在流千雪的俏臉上。 強烈的惡臭隨著六長老的接近越來越濃,流千雪最愛乾淨,頓時皺起了眉頭,只是她生性溫順,不喜歡給臉色看,捏著鼻子應道:「我是仙人,你是什麼人?」 六長老一聽就愣住了,沒想到她連鬼人都認不出來,然而流千雪的下句又使他的想法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你們在這裡幹什麼?還想放火燒村嗎?」 「你果然是為了我們而來。」六長老陰陰一笑,動搖的信念又堅定了。 斬風一看就知道流千雪說錯了話,事到如今除了一戰,己經沒有其他辦法了。 「阿雪,退!」 不等流千雪回應,他駕著藍元突然向前竄出,右手迅速將長刀插在腰間,緊接著雙手奮力張大,然後猛地向中間一合,隨著啪的一聲輕響,一團晶瑩剔透的紫光從雙掌中飛出。 六長老作夢也沒想到他說打就打,一眨眼工夫就見紫光直向面門撲來,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一邊暗罵對手,一邊晃動著身下的黑霧凝成盾狀,阻擋紫光的攻擊。 既然選擇了突擊,斬風所施展的力量自然不是輕易就能化解的,而且這一擊幾乎消耗了他一半的力量,威力之強非同小可。 站在遠處觀望的四長老和五長老都被嚇了一跳,作夢也沒想到,眼前這個青年居然有這種力量。 斬風見六長老像隕石般向下方的森林墜去,知道不能再留,轉身便撲向涼魂未定的流千雪,拖著她的手疾速往南飛去。 第二部 第十三集 鏖戰黃龍 第三章 雪霧巧戰 第二部 第十三集 鏖戰黃龍 第三章 雪霧巧戰 四長老和五長老頓感為難,一方面擔心同伴的生死,畢竟陰屍族修煉三位一體,一個受傷,必然會影響剩下兩人的戰鬥力。 然而讓仙人逃了後果更加嚴重,萬一驚動仙界,消息必然會傳到鬼界,要讓八大鬼族再度聯手,陰屍族恐怕會被滅族。 「怎麼辦?」 「老四,你去追,我下去看看,如果老六沒事我們一起追上去,讓他們跑了後果太嚴重。」 「好!」四長老駕著黑霧團,轉身就往斬風和流千雪離開的方向追去。 兩人的安排正好中了斬風分而攻之的計畫,見只有一人追來,斬風拉著流千雪立即往下墜去,如今大隊人馬還沒趕到,如果能擊傷或擊死其中一人,勝利的機會就會大增。 四長老並不蠢,追到一半發現兩人墜入了密林,頓時變得十分謹慎,身子在空中盤旋了片刻,直到找不到兩人的身影才高速下竄。 經過短暫的激鬥,流千雪漸漸平靜下來,站在雪堆仰望天空,問道:「風,我們不把他引開嗎?」 斬風搖頭道:「剛才那人受傷不重,只是被光網鎖住而己,我們必須利用僅有的時間擊傷此人。」 「能行嗎?」 「我主攻,你側擊,應該多少可以讓他受點傷。」斬風像狸貓一樣突然竄向剛落地的四長老。 四長老遠比六長老小心謹慎,下降之時一直擺出臨戰的姿態,身上還用屍毒迷霧裹著,防備突然而來的襲擊,因此斬風一出現他就開始反擊。 強烈的屍毒在寒風下向四方散開,所到之處樹木立即枯死。 斬風絲毫不懼,迎著屍毒迷霧向四長老衝去。 「找死!」 四長老深知自己的屍毒,乃是提取自鬼界天然的腐屍液,奇毒無比,就連「正常」的鬼人都不願碰,人界就更不在話下了。而且進入人界後他也用活人實驗過,碰到毒霧的人會立刻化成毒水,連骨頭都不剩。 但他失策了,冥人天生具有抗毒的體質,再強大的毒也傷害不了他們半分,眼見斬風毫髮無傷地衝入毒霧中,驚得他三魂不見了兩魂,只憑著下意識躲過第一波的攻擊。 斬風志在必殺,早己將安危置之度外,這一擊雖然不如剛才那麼強大,卻更加凶狠,將冥術「夜潮」的威力發揮到極致。 四長老雖然擋住了正面的攻勢,然而夜潮的力量就像海浪般一浪高過一浪,頻率越來越快,紫光形成了波浪,將直徑五十丈的區域都納入攻擊範圍。 流千雪雖然柔弱,卻也明白現在是關鍵時刻,如果不能擊傷幻幽長老,後果不堪設想。思索片刻,她也施展出唯一具有攻擊性的仙術一「真元淨化」。 皎潔的白光如月光般灑開,像一條白色的綢帶緩緩地鋪在大地上,就連地上的積雪也比不上。 四長老對仙人懷有畏懼心意,覺得仙術是天下最奇妙的力量,是他的剋星,因此流千雪剛有行動他就開始向後撤退。 斬風要的就是這一刻,以兩人的實力正面攻擊,片刻間很難分出勝負,只有側擊應和才有勝機。 海浪般的紫色光潮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卻是「千月歸元」,一層又一層的紫月像籠子一樣把他包裹在中間。 「什麼東西!」 四長老隨手揮出一道灰氣,狠狠地砸在千月陣的護壁上,只聽喀嚓一聲,厚厚的彎月層竟然被打出了一個大洞。 斬風對敵人的實力早有心理準備,見千月陣無法阻攔,只是微微一愣,神色更是凝重了,認定對手的實力遠在散仙之上。 「阿雪,走!」他突然大叫一聲,舉起巨刃掀出一排銀色的刀浪,洶湧地撲向對手,刀剛揮出,身子便急速後躍,拉著發愣的流千雪轉身就走。 他很清楚這樣的對手絕不是死拼就能擊敗的,而且其他兩人隨時都會出現,以寡敵眾不過是逞一時之勇,解決不了問題,更何況身邊還有一個流千雪要保護。 經歷了實戰,流千雪漸漸習慣這種緊張的氣氛,腳下生出白雲,載著兩人迅速飄上高空,邊走邊問道:「對手太強了,我們怎麼辦?」 斬風回頭望去,四長老也駕著黑霧追了上來,在他之後還有團黑影,一看就知道是剩下的兩名幻幽長老。 他的心情像緊繃的弓弦,目光迅速在周圍遊蕩著,腦子轉得飛快,極力搜刮著應戰之策。 「你們走不掉了!」 一團漿糊狀的灰色物體,從四長老的手中彈出,瞬間化成了網狀,高速罩向斬風和流千雪。 「我來!」流千雪朝斬風嫣然一笑,雙手結成蓮花狀,升起一道粉紅色的輕煙,接著香舌輕吐,一個拳頭大小的草綠色光球迅速結在面前,與輕煙相合後散發出一股奇妙香氣。 香氣半粉半綠,香氣撲鼻,但乍眼一看並沒有什麼特別,然而當漿糊狀的灰網觸到香氣時,頓時變成一股灰氣,很快便消散在空氣之中。 這一幕不但讓幻幽長老大吃一涼,就連斬風也愣住了,與流千雪相識到現在,第一次看見她用仙術反擊。 「還好,他用的果然是陰邪之毒。」流千雪拭了拭額角的汗珠,妙眸輕轉,朝著斬風微微一笑,道:「看來我還能應付。」 「我的阿雪越來越強大了。」 斬風親暱地捏了捏粉嫩俏麗的下巴,心裡別提多高興了,若不是大敵當前,他真想緊緊地抱著她。 流千雪心有靈犀地湊上紅唇,在他的唇邊輕輕一點,嬌聲道:「是這樣嗎?」 香唇醉人,斬風心都要酥了,眼角卻瞥見四長老越追越近,只好按捺住心頭的迷醉感,全心全意控制藍元的飛行。 流千雪的回擊對幻幽三老的內心造成極大的震撼,剛才的一幕,令他們看到了仙術對鬼術的制約力。 四長老的「屍液天網」本是拿手絕活,選乎百發百中,而且網上帶著強烈的屍毒上一觸即死,沒料到這麼輕易就被化解了,心裡的畏懼影響了他們的行動,差距也越拉越大。 見情勢有些不妙,四長老放緩了追蹤的腳步,等兩名同伴追上才再次加速,此時的流千雪和斬風己經變成了一個小黑點,飄蕩在高空。 「仙人的手段果然厲害,好像專們克制我們的屍毒。」 「難道就此放棄?」 六長老被斬風突擊得手,雖然沒有什麼大傷,但在同伴面前吃了這啞巴虧,心裡惱火極了,恨不得立即殺了斬風洩憤。 五長老讀懂了他眼中的含意,淡淡地道:「老六,放下你的臭架子吧!反正也只是受了點小傷。」 「不行,這口氣我如何也嚥不下去,而且玄武國有這樣的人,我們的計畫就會受到嚴重阻礙,一定得解決了他們兩個。」 六長老性格固執,不等同伴答應就快逮往前衝,目光緊盯著前方的黑點,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燒。 四長老和五長老對視了一眼,很有默契地達成了共識,決定以三位一體的方式擊殺這一名仙人。 「老六,合!」 六長老回頭掃了一眼,眼中閃動著興奮的火花,身子開始急速顫動,接著不斷向外膨脹,最後與身下的黑霧凝合成一團黑色的物體。 其他兩老也進行著同樣的變化。 片刻之後,三團黑色的物體像漿糊般豁在一起,在空中形成一頭黑色的巨形屍人,渾身上下都是黑色的,頭部呈半腐爛狀,披散著幾根黑色的長髮,面部極其醜陋,平常人只怕看一眼就會大吐不止,更噁心的還是表皮上不斷湧動的黑色濃漿,散發出極難聞的臭氣。 合體之後,速度加快了五倍,與斬風和流千雪間的距離也越來越短。 感覺空中的臭氣越來越濃,斬風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望著那高大的屍人身軀,心頭猛地一顫。 「啊!」 聽到驚呼斬風急忙回頭,卻見流千雪嚇得渾身直顫,緊緊地縮在他的懷裡,連頭也不敢抬。 「別擔心。」斬風輕輕撫摸著她的背部,神色卻越見凝重了。 巨型屍人必然是三位一體的表現,按刺魄的評估,這個巨型屍人的實力僅次於鬼王,憑兩人的實力絕對不可能擊敗鬼王。 怎麼辦呢?難道真的沒有出路了? 他很不甘心就此終結一生,更何況還有一個流千雪需要他的保護,沉思片刻,他忽然捧起流千雪的頭,沉聲道:「阿雪,我們分開跑,你向東,我向西。」 「為什麼?」 「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將他們分開,無法發揮三位一體的力量。」 流千雪回頭看了一眼,身子又猛地哆嗦起來,緊張地道:「萬一他們放棄一個,只追另一個怎麼辦?」 「事到如今只能聽天由命。」 斬風一直相信自己能掌握命運,然而面對這窘境,他實在無能為力,除非可以回到虛冥體。 虛冥狀態,是啊!要是還能回到那個階段,幻幽長老的實力再強都無所畏懼,現在雖然有力量光愷,可是阿雪的防禦力不足。 「他們又追近了。」流千雪驚叫著提醒道。 斬風狠狠地一咬牙,指著東面道:「快,你快向東跑。」 流千雪望著他一眼,眼中充滿了不捨。 「快啊!再慢就來不及了。」 流千雪的思緒混亂如麻,在斬風再三催促下,才駕著白雲往東面飛去。 斬風望著倩影深深一瞥,彷彿要將她烙印在心室之上,然後轉身便往西去。 巨型屍人的行動果然停了下來,望了望東,又望了望西,似乎在猶豫著朝哪個方向追截。 「老四,去哪邊?」 「先把仙人幹掉再說,免得召來其他仙人。」 「好!」 斬風並沒有全力向西跑,他知道流千雪的目標比自己大,幻幽三老有九成機會向東追截流千雪,因此巨型屍人剛剛轉身,他便向對方衝去。 「要想吞併玄武國,先殺我斬風。」 他本不是喜歡張揚的人,但為了吸引幻幽三老的注意,只好口吐狂言,希望激怒他們。 巨型屍人向前衝了兩步突又停住,隨即分解成三個黑霧團,接著幻幽三老再度露出身影,以品字型將斬風包圍在中央。 「你是斬風?」 斬風揚刀指著四長老的鼻尖傲然冷喝道:「不錯,我就是斬風,也就是你們要找的風映寒。」 「是你!」三老的神色立變,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半天,雖然覺得斬風氣質特殊,看著他就像看著一座冰山似的,然而擊敗九長老的戰績實在太震撼了,難以相信這樣一個毛頭小伙子有這種能力。 斬風明顯感覺到三人對自己的輕視,心裡並不在意,以實力而言,三人聯手的實力必然在他和流千雪之上,要想平安度過眼前的危機,對手應戰的態度將會成為最關鍵的因素。 「你們給我記好了,玄武國是我的領地,陰屍族都給我滾回鬼界去。」 「你知道我們是陰屍族!」幻幽三老見他一言道出自己的來歷,都大吃一涼,知道鬼人並不奇怪,但知道陰屍族便不簡單,就連一般鬼人都不知道陰屍族,何況是普通人類。 斬風並不答話,只是回以冷冰冰的日光。 四長老獰笑著道:「看來我們還真低估了人界,想不到居然有人知道陰屍族,既然如此就不能讓你活著,受死吧!」 斬風身上早己披上了力量光愷,並附著了赤神衣和雪神氣盾,將自己的防禦力提升至最高;為了釋放藍元,加強攻擊的手段和力量,他迅速往地面墜去,希望在地面應戰。 幻幽三老洞察了他的想法,品字型向中央收縮,試圖阻攔他回到地面,然而斬風的行動只是佯動,實際目的卻是要引他們進入霧塵。 面對以多敵少的情況,幻幽三老多少有些輕敵,相互對視了一眼,都覺得為了一個青年聯手有失身份。 「輸給這種對手,老九真是丟人啊!」 六長老淡淡地道:「他不是說了嗎?與幾萬人打了很久才遇上這個風映寒,當時力量有些不濟,所以才選擇離開,如果正面決戰,這小子絕不是老九的對手。」 「我們呢?" 「老六,你去試試他,這樣的對手我暫時沒興趣。」五長老不屑地撇撇嘴。 「嗯……好吧!」六長老的感受與他相若,顯得極不情願,但礙於地位差別,還是點頭答應了,騰身朝斬風飛去。 四長老和五長老對視一眼,都擺出一副看熱鬧的架式,想當然地認為同伴會輕而易舉地擊敗對手。 當六長老衝過去之時,斬風忽然以最快速度往黃龍山飛去。 「想跑!沒那麼容易。」幻幽三老化作三道黑光,從左、中、右三個方位追向斬風。 遠處,流千雪按照斬風的話,老老實實跑了一陣,感覺身後沒有壓力,這才停步轉身,赫然發現斬風帶著幻幽三老住黃龍山衝去,頓時明白了他的用意。 斬風要用他自己的性命做為賭注,使自己得到逃生的機會,心裡被深深地感動了,淚水不禁奪眶而出,呢喃著道:「傻子,沒了你,活著還有什麼趣味!」 黃龍山依然平靜,強烈的寒風刮起一陣陣雪塵,鋪天蓋地向四方捲去。 瞥見濃烈的雪塵,斬風心中微喜,一頭便紮了進去,他在山中住了三年,雖然大多數時間都在修煉,但對山勢和山路也有頗深的瞭解。 幻幽三老身上都有明顯的氣味特徵,距離的遠近可以憑著臭味的濃度判斷,外人很容易發現,而他的身上沒有特殊的氣味,在視線受阻的情況下,很難發現他的蹤跡,因此進入雪塵帶對他極為有利,同時也帶來了勝機。 幻幽三老停在雪塵帶的外圍,斬風的用意很明顯,他們不得不小心行事。 「怎麼辦?等雪塵帶過去?還是直接衝進去?」五長老用詢問的目光看著兩名同伴。 四長老沉吟道:「這裡是冬季,聽說狂風終日不停,不知要等多久才會停。」 六長老討厭等待,於是道:「衝進去吧!三個對一個,我不相信這種優勢也會輸,就算他利用雪塵帶偷襲又如何,剛才我也被他偷襲了,不也是沒事嗎?走吧!快下去,不然他要跑了。」 四長老和五長老仔細琢磨了片刻,覺得他說的有理,以他們的實力,沒有任何需要猶豫的理由。 「走!」 隨著三道黑光鑽入潔白的雪塵帶,一場暗戰便在山林間展開了。 被冰雪覆蓋的山林寂靜無聲,只有空中咆哮的風雪不斷肆虐。 某一處密林內,斬風早已潛行其中,等待著幻幽三老的到來,為了掩蓋一切痕跡,他選擇了影術,這項源自子冥術的技能,對他而言駕輕就熟,而且施展出來的成力,遠不是影門弟子所能相比。 淡淡的雪光裡,一個似有似無的影子貼在黃松的樹幹上,乍眼一看只會以為是樹斑,更何況此刻的能見度等於零。 嗯,一對三,正面作戰只有戰敗一途,現在只有靠伏擊才能克敵制勝,只是可惜沒有幫手,不然可以利用聲東擊西的方法將他們分散,然後想辦法偷襲騷擾。 等待了很久,一絲淡淡的臭味忽然傳入他的鼻中,他知道對方終於選擇了進攻,此刻大概正在森林的某一處尋找著他的下落。 他們果然來了,看來我的運氣不錯。 斬風依然沒有動,就像一隻偽裝後的蜥蜴,正等待著獵物自己送到嘴邊。 漸漸地,腐屍的臭味越來越濃烈,踩在雪地的腳步也越來越清晰,標誌著兩方的距離正在接近。 忽然,第一個黑影隱隱約約出現在白色的雪塵之中,斬風用目光量了量距離,以現在的能見度來算,距離不超過兩丈,可以說是近在咫尺,但幻幽長老沒有任何動靜,說明他們無法破解影術。 這一點又給了斬風更多自信,萬一一擊不中,只要雪塵仍在,他依然能夠利用影術退走。 片刻後,第二個和第三個黑影也出現了。 「視線這麼差,要找個人可真不容易。」六長老忍不住嘮叨起來。 五長老撇撇嘴教訓道:「廢話!要不是這裡視線差,他也不會躲進來。放心吧,他會主動衝出來攻擊我們。」 四長老瞪了兩人一眼,輕聲喝道:「少說話,他可能就在附近,知道我們三個在一起,他未必敢出來。」 他的地位較高,一開口兩人都不敢再說什麼,按照相互之間的默契開始向三個方向散開,試圖引蛇出洞,然後再聯手擊殺。 幻幽三老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斬風離他們只有兩丈,所有的話他都聽得清清楚楚,得知對手的打算後,他的心裡又開始盤算新的計畫。 看來他們打算分開後再引我出去,我的機會也就在於他們的分開,問題是我必須在他們聚合之前完成整個攻擊行動,無論成敗都必須安然退開。 在這特殊的環境之中,敵我雙方都在絞盡腦汁,互相算計。 忽然,斬風的腦海中跳出一個新的念頭,眼角禁不住流露出一絲笑意。 對啊!我怎麼把黃龍山最強大的東西給忘了。 時間似乎很慢,又似乎很快,隨著黑夜的降臨,寒風吹得越來越猛,到處都可以聽到風雪的咆哮聲。 在大風的帶動下,雪塵範圍越來越大,濃度也越來越密,光線減弱,視線就更差了,連影子都看不到,兩方都只能一步步探索著。 斬風顯得比平時更加小心,因為每走錯一步都可能會帶來滅頂之災。 喀嚓一聲,森林的某處忽然響起樹林被折斷的聲音,聲音原本不大,再加上風雪之聲,一般人根本聽不到,然而對於幻幽三老,聲音卻像雷鳴般響亮。 尋覓到現在終於有了一點線索,三人都感到莫名的興奮,不約而同撲了過去。 又是喀嚓一聲,這一次聲音向西移了三十丈。 三人像靈貓一樣在空中轉了個身,又往聲音處撲去。 聲音不斷地傳來,三人不斷地變換方向,其實他們心裡都明白,這是對手的誘敵之策,但也為他們指明了對手所在的位置,既然遇上陷阱,他們相信憑自己的力量應足以應付。 「老五、老六,小心點那小子很機靈。」 「放心吧,就算我們中了陷阱也沒什麼大不了。」 六長老的話剛說完,眼前忽然一亮,景象完全變了,被雪塵封蓋的樹林變成了空蕩蕩平地,沒有樹林, 也沒有山嶺,彷彿幻境一樣。 什麼鬼東西! 幻幽長老是幻術的始創者,對幻覺特別敏感,因此一眼就看破了眼前的幻象,然而看破與破解是兩回事,他雖然很想離開,卻發現天空下起了雨。 白色的雨點輕飄飄地落下,直到近處他才發現那不是雨點,是一顆顆米粒大小的光球,看上去並沒有任何攻擊性。 但當他的手觸及光球時,細小的光球突然爆開了,掀起一股範圍極小,卻衝力極大的力量流。 「哎呀!」六長老痛得叫了起來。 力量流的攻擊面大約只有指甲蓋大小,也正是由子攻擊面小,因此力量高度集中,衝擊力極大,再加上光球的數量多如春天的綿綿細雨,不斷地往下落,六長老吃的苦頭就大了。 他雖然很自負,但面臨新的攻擊方式,反應很快,迅速施出幻象術,讓幻影替自己抵擋光雨的衝擊。 「好個卑鄙小子,居然玩這種手段,我非撕了他不可。」 斬風的影子早己貼在旁邊,看著六長老被困在法陣中,心裡著實感到興奮,另一方面也在感歎創造法陣的人是個難得的天才。 由於視線受阻,四長老和五長老只能憑著臭味和聲音聯繫,忽然感覺六長老的臭味淡了許多,知道必然有事發生,頓時緊張起來。 「老六,說話呀!」 「老六,你在哪裡?發生什麼事了?」 無論兩人如何叫喚,六長老始終沒有回應,只有風聲呼嘯而過,像是一把錘子狠狠地捶向兩人的心頭,內心第一次產生了懼意。 沒想到斬風如此難纏,一轉眼的工夫就解決了同伴,突然間覺得自己的處境也很不安全,立即施展技能,小心冀冀地護住全身,擔心隨時而來的攻擊。 斬風當然不會就此滿足,法陣雖然強大,但幻幽長老實力超凡,一旦找到了法陣的弱點必然可以輕易逃脫,因此必須繼續行動,直讓他們感到留下來會有生命危險,才能將他們暫時驅走。 他又開始向前移動,尋覓下一個可鎖人的法陣。 四長老和五長老等待了很久,六長老還是沒有回應,他們開始感到絕望了。 陰屍族修煉素來都是三位一體,他們三個能爬到如今的地位,與他們間密切的合作分不開,少了一個得力的夥伴就等於失去了地位與實力,心裡百般不是滋味,對斬風也是恨到極點,卻也怕到極點。 「老五,我們怎麼辦?」 「一定是那小子用計把老六困住了,我相信他還會回來的,不如先在這等著。」 四長老琢磨了一陣,正想同意,遠處的密林忽然傳來一陣尖銳的鳥鳴。 第二部 第十三集 鏖戰黃龍 第四章 初戰告捷 第二部 第十三集 鏖戰黃龍 第四章 初戰告捷 「是他!」 五長老心裡像是被燒似的,恨不得一步就衝過去,但他遠比六長老謹慎,行動之前先問道:「老四,我們去不去?」 四長老陰陰笑道:「他既然叫陣,我們怎能不去?不過我們兩個不能分開,要一起行動,看那小子還能如何。」 「好。」 兩人並肩而行,急速往鳥鳴處撲去,走了片刻,風聲忽然變大了,似大海正在咆哮翻滾,又似九天雷動,滾滾而來。 「小心!我們好像到了崖邊。」 四長老一把拉住五長老,抬眼望去,忽然發現前方的視野清晰了許多,心中大喜,道:「哈哈,他終於失算了,居然把我們引到這裡,沒有了雪塵帶相助,看他還能如何。」 「走,去看看。」 五長老小心翼翼向前走了十幾丈,發現自己到了一個平台,前面是一處懸崖,夜幕之下只能感覺到崖下呼嘯的寒風。 四長老甩眼朝山坳處望,接著黯淡的夜色,隱約感到不遠處有一座方型的小石屋,心中一動,道:「老五,快看,那裡有屋子,想必就是斬風的住所。」 「過去看看。」視線恢復正常,自信的目光又回到兩人的眼中,眼睛盯著小石屋打量了一陣,便急匆匆地往前走。 他們還是大意了,石屋雖然沒有什麼特別,但通往石屋的道路上,卻布下了四個強大的法陣,身為修靈者的斬風,當年都要費盡力氣才能通過,更別說旁人。 兩人剛進第一個法陣就被泥濘的地面阻住了去路。 「怎麼突然變了?難道是幻象?」 「不是幻象還會是什麼?想不到那小子也會利用幻象攻擊,真是太低估他了。」 按真實的實力算,兩人與斬風只在伯仲之間,由於輕敵加上對環境不熟,才會被斬風利用法陣將三人分開。 看到兩名幻幽長老進入了法陣,斬風立即從小屋裡鑽了出來,踏上藍元便往困住六長老的地方衝去。 幻幽長老都被法陣困住,攻擊落單的那個必不會受到其他人的夾攻,是反攻的最佳時機,而且法陣對冥術有幫助,可以提高冥術的攻擊效果。 正當他在天空飛馳之際,一道熟悉而又溫柔的聲音忽然傳入他的耳中。 「風!」 「阿雪!」 斬風倏地一頓,驚喜地望向身側,果然發現流千雪悄然無息地朝自己飛來。 流千雪幽怨地看了一眼,嗔道:「你這傻子,有什麼事只讓自己扛著,一點也不知道別人會擔心。」 「你沒事就好,現在我困住了他們。」 「我知道,我一直都在旁邊看。」 「啊!」斬風呆了呆,這才想起她會遁術,道:「我把遁術給忘了,早知如此就叫你幫忙了。」 流千雪白了他一眼,嗔道:「現在才想到我,看來在你眼裡我一無是處。」 「好了,好了,有什麼話以後再說,時機不等人。」 「嗯!」 來到六長老被困的法陣,斬風一把拉住了流千雪,沉聲道:「你不是冥人,法陣對你有害無益,所以你先別進去,幫我監視其他兩個的動靜,萬一他們衝出法陣立即來告訴我,我再想辦法。」 雖然不能與斬風並肩作戰而感到有些遺憾,流千雪還是溫順地點了點頭。 斬風長長地吸了口氣,又將三層護身力量召來,狠狠地一咬牙便衝入了法陣。 隨著時間的變化,六長老漸漸熟悉了法陣的力量,光雨雖然厲害,但實質性的傷害卻不大,只要用幻影代替自己就可以抵擋住攻擊。 「嘿嘿,我正等你呢!你終於來啦!」他的眼睛發出野獸般的青光,死死地盯著斬風不放。 斬風二話不說,身子化作一道白光,與漫天的光雨連成了一片。 六長老發現他的速度突然增加了許多,不禁吃了一驚,目光掃了掃周圍,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這個陣不但具有攻擊性還能輔助佈陣者,產生一些特別的效果。 真是可惡,原來他早就想好了要在這裡攻擊我,早知如此我該衝出去,在外面與他決戰才是,可現在似乎晚了。 眼見斬風的攻勢如潮水一般向他湧去,別說離開,就連應付都不容易。 潔白的光雨,紫色的月芒,再加上藍色日輝,三種光芒在偌大的空間內相互輝映,斬風將自己所有力量,都在這短短的時刻內發揮地淋漓盡致,狂風暴雨般的攻擊,從四面八方捲向六長老。 六長老與他的實力本就在伯仲之間,在法陣內決戰已吃了啞巴虧,動手又失了先機,頓時落入下風,眼見情勢不妙,他的心裡又幻起齷齪的念頭,決定用屍毒做反擊的跳板。 黑芒一動,他再次幻出兩個分身,靠著化虛為實的手段,兩個分身肩負起防禦的責任,而他自己則躲在分身的防禦範圍內,積聚著體內存放的屍毒。 斬風雖然見他有所異動,卻沒有放在心上,因為現在的他已經進了狂暴狀態,所有的攻擊都是最強的,不可能再有別的變化,除非把流千雪也捲進來;但他感覺勝利的機率有七成,因此咬緊牙關堅持下去。 六長老以為自己計策成功,嘴角流露出一陣陰冷的笑意,暗暗譏諷道:年輕就是年輕,無論實力如何強大,沒有經驗的人最終還是會輸。 冷笑過後,兩個分身突然消失,真身像氣球一樣迅速膨脹,表面還裹著一層極臭的黑色霧氣。 噗的一聲,六長老獰猙的臉面突然張開了一個大口,一股黑色的液體像噴泉般噴了出去,直飛向斬風。 斬風皺了皺眉頭,眼中閃動著憎惡之色,身子卻沒有動,反而迎著黑色液體衝過來,直到液體堪堪及身,身子像旋風般轉了起來,讓開了黑色液體的正面衝擊。 六長老顯得毫不在意,還洋洋得意地看著刮起的紫色旋風,等待著對手倒地身亡的一刻。 畢竟這股毒漿在他體內積存了很久,毒性極烈,只要沾上一點就能致命,除非對方有奇術可以解毒。 他萬萬沒有想到,冥人的特性就是拒毒,任何毒性在他們身上都不起作用,因此當毒漿濺在斬風身上時,只不過留下毒味而已,身體則毫髮無傷。 「這怎麼可能!」面對突然撲來的紫色旋風,六長老差點嚇暈過去。 如此劇烈的屍毒居然殺不死人,他有生以來還沒有見過這麼恐怖的事情,心裡像被倒了一盆冰水似的麻木了。 斬風並不給他閃避的機會,到這種地步連招式都免了,直接用包裹在力量光鎧內的身體,狠狠地撞了上去。 砰的一聲巨響,六長老像斷線風箏被拋上了半空。 出生以來還沒有遇到這麼大的挫折,巨大的力量幾乎將他撞成了肉泥,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感到疼痛,然而他連叫痛的機會都沒有,紫色的旋風再度捲著烈風朝他撲去。 事到如今,除了敗退沒有第二條路可選,他硬忍著身軀的劇痛,拚命地向陣外衝去。 他雖然敗在斬風手裡,但實力依然存在,再加上早已熟悉了法陣的要點,因此成功地脫離了法陣的束縛,鑽入蒼茫夜色狂奔而逃。 流千雪焦急地等待著結果,見六長老狂奔而走,知道必是斬風勝了,提到嗓子口的心終於落回原位,含笑望著走出來的斬風問道:「贏了吧?受傷沒有?」 斬風搖了搖頭,手扶上了她的肩頭,身子微微一傾又直了起來。 流千雪這才留意到他滿頭大汗,眼神也顯得黯淡無力,似乎有些消耗過度,連忙伸手扶住他的腰身,緊張地問道:「累了吧?要不要緊?」 「沒事!」斬風撐著站了起來,然後找了棵大樹靠著坐下,等待力量的回復。 流千雪坐在他的懷裡,溫柔地替他抹拭額上的汗珠,柔聲道:「既然贏了就多休息一陣,別太著急。」 斬風閉著眼睛搖了搖頭,沉聲道:「那邊還有兩個,趁著他們還沒脫困,我還要做點事情。」 「還要打?不是已經達到目的了嗎?」流千雪幽怨的眼神緊盯著他,似乎在怪他不愛惜自己。 斬風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憐惜地摸了摸秀美的長髮,柔聲安撫道:「現在不做點事,以後會更麻煩,我只是有點脫力,不是傷,休息一陣就好。 「逃走的幻幽長老受傷不輕,一個月內應該無法復原,到時明帥他們都到了,我們就有反擊的實力了。」 「可……」流千雪見他說話都有氣無力,居然還要出手,急得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可他說的又很有道理,一時間也找不到話辯駁,只能盯著他不放。 斬風不再說話,閉上眼睛靜靜地休息。 山林又回復了平靜,偶而的風號像是戰鼓般刺激著他,突然,遠處傳來兩聲巨吼,斬風騰地跳了起來,神色凝重地望向吼聲傳來的方向。 「是他們嗎?」 「那個方向……應該沒錯,是石屋的位置,想不到他們這麼快就擺脫了法陣的束縛。」 「我們還是忍一忍吧!你才剛歇息不久,力量一定還沒復原。」 斬風想了想,搖頭道:「不行,我擔心石屋,一定要把他們引開。」 「這太危險了。」 「那裡是冥皇之墓,引敵人打擾冥皇之靈已是大不敬了,不能再讓它有任何損傷。」 流千雪愣住了,雖然知道斬風外冷內熱,卻沒想到他竟如此重情義,對五百年前的先人也如此崇敬,心中不禁又多了一份敬意。 「阿雪,這次靠你了,你用遁術想辦法引開他們的注意,我用影術潛伏在側,尋找機會偷襲。」 「好!」 聽了這話,流千雪的心頭湧起一陣豪氣,這是心上人第一次安排自己出戰,心裡別提多高興了,剛才的不安早已煙消雲散。 帶著興奮的心清,流千雪很快地出現在幻幽二老的面前。 兩位長老好不容易擺脫了法陣的糾纏,憑他們的身份竟被一個毛頭小子玩弄於股掌間,心裡惱火之極,巴不得敵人立即出現在眼前,沒想到斬風沒有出現,反是美麗的仙子現身於十丈之外。 夜色雖濃,但流千雪身上的仙氣十分顯眼,兩人一眼就看到她的動靜,神色隨即變得凝重,行動謹慎了許多。 這一夭真正的交手雖然不多,但兩人都感覺到對手的手段厲害,再也不敢小看,而仙人更令他們感到顧忌,尤其想到方才對方的仙術曾化解了屍毒。 「老五,你左我右,趁那小子沒來之前先千掉她。 「好!」五長老身子一晃便出現在流千雪的左側,虎視眺眺盯著她,準備隨時進攻。 流千雪的用意只在誘敵,五長老身子剛動,她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幻幽二老沒有與仙人交戰的經驗,初見遁術都大吃一驚,以為是幻覺,但仔細張望,周圍除了樹影和黑夜,再沒有別的事物,這才知道對手是真的消失了,不安感油然而生,面對一個時隱時現的敵人,每一刻都必須保持高度的集中力,否則很有可能被一擊斃命。 「老四,傳說仙人會遁行果然不錯,好像不比鬼術裡的潛蹤術差。 五長老將強烈的屍毒化作盾牆護在身邊,狐狸一樣的小眼睛不斷地亂轉,緊密地掃視著周圍,即使風聲大些也能立即有所反應。 四長老性格較為沉穩,分析力極強,小心冀冀地掃視周圍,沉聲道:「不必太擔心,她既然不敢與我們正面相抗,估計實力不會比我們高,否則早就解決了我們,現在隱去身子大概是想利用我們注意力分散時偷襲,所以不必擔心。 五長老一直敬重他的智能,點頭道:「你說的對,我們的實力在鬼界也是數一數二,一個普通的仙人不可能輕易擊敗我們,我們就等她出現吧!」 沒等話說完,流千雪又現身了,這一次不在地面,而在樹頂。 夜色中,美麗的倩影在枝頭隨風輕擺,身邊仙氣環流起伏,顯露出難以言喻的美態。 「在上面!」四長老大喝一聲,身子剛想拔起,倩影又如幻夢消失了,只留下一片馨香。 五長老無奈地苦笑道:「這種技能實在很討厭,可惜我們不會潛蹤術。 四長老冷笑道:「我也有幻術,真真假假,我料她也無能為力。」說著身子一晃便出現了兩個分身,與真身呈品字站立。 五長老也不甘示弱,同樣幻出兩個分身,女口此一來崖邊的平台上,就出現了六個身影。 伏在暗處的流千雪大吃一涼,開始猶豫自己的下一步該怎麼辦。 出現了六個,而且不知道哪個是真身,萬一弄錯就麻煩了,我該怎麼辦呢? 就在她身邊不遠,斬風也在觀望著事態的發展,從六長老那裡早己見識過分身的厲害,因此他知道那四個分身並不是虛影,而是實體還具有強大的攻擊力和防禦力。 遲疑了一陣,流千雪忽然振奮起來,心中暗暗告誡自己:我是他的人就要為他分擔壓力,不能總想等他做決定。 想到此處,她毅然又一次現身,而這一次離平台很近,相距不到三丈,沒等對方反應過來又一次隱身了。 如此一隱一現,幻幽二老的神經始終處於緊繃的狀態,雖然他們實力高強,但長時間的精神疲勞也會影響他們的集中力與判斷力。 隨著時間推移,兩人越來越覺得這種打法極度消耗精力與時間,對手明明就在眼前,打又打不到,逃跑又不甘心,厭煩感從心裡不斷往外湧,就像是剛吃了一盆油膩的肥肉,面前又端來了一盆。 「我受不了了!」五長老恨恨地跳著腳叫道:「該死的仙人,你到底打不打?要打就出來,不打就給我滾蛋。 四長老並沒有阻止同伴的躁動,眼睛不斷地在四周掃動,希望對手被激出來。 然而他的打算最終還是落空了,流千雪並沒有受激出戰,因為她本身就不是一個好戰者,就算在這種情況下也沒有多少戰意,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斬風。 平靜就像一頭怪獸,狠狠地撕咬著幻幽二老的神經,他們再也受不了這種煎熬,臉色越來越差,脾氣變得極度暴躁,甚至用摧毀樹林的方式發洩心中的煩悶。 斬風等的就是這樣的機會,化作影子的他,早已?倩俏地移向平台與碎石路的邊緣。 「老六怎麼還沒有消息,他到底怎麼了? 「附近已經沒有了他的氣味,不是凶多吉少就是已經離開這一帶。」四長老望了望夭空,夭幕星光黯淡,只有幾顆星微微綻放著光芒斬風察覺到兩人有離開的意思,眼中突然射出兩道冥殺氣,萬良狠地指向離他最近的五長老。 五長老雖然背對著斬風,但由於對遁術的戒心,因此一直在留意周圍動靜,冥殺氣剛射出他便感覺到了,身子下意識地向前一傾,堪堪避過了攻擊,臉色隨即大變,狠狠地望向身側,赫然發現斬風的身影飛快向石屋前的碎石路衝去。 F是他! 四長老反應極快,斬風的身子剛從地面躍起,便立刻追了上去,掌心同時凝聚出一個黑色的屍氣烈水彈。 斬風知道兩人在第一個法陣上停留了很久,選擇那裡對自己的優勢不大,因此迅速越過第一個法陣,鑽入了第二個法陣。 四長老和五長老的情緒幾乎到了崩潰邊緣,早已氣昏了頭,見到斬風就像遇上宿敵一般,非要殺了他不可,因此想都不想就追了過去第一道法陣並未造成太大的阻礙,這一點又給了他們更多的信心,然而當他們踏入第二道法陣時,眼前的景象又為之一變,新的攻擊方式出現了。 兩人意識到自己又中了計,沒想到一條不長的小路上居然設下了這麼多埋伏,都忍不住破口大罵,心裡同時也在感歎對手周詳的計畫其實斬風甚麼計畫也沒有,一切都是臨時想到的,待兩個對手都進了第二道法陣,他又退到了第三個法陣內,因為那是月系的法陣,對他的攻擊極為有利。 四長老和五長老在第二個法陣內掙扎了很久才脫離,踏入第三道一步立即又退了回去,並不是因為害怕法陣,而是感覺到處都有法陣存在,而且每一次都要大量消耗力量和精力應付,經歷過的兩個法陣,幾乎已經消耗他們所有的力量,擔心再戰下去連性命都難保。 兩人心有靈犀的看了一眼,同時一起衝出去,頭也不回地往南方衝去。 流千雪現身在平台上,默默地望著逐漸消失在夜空的身影,憑著兩個人的智能與合作,終干把強大的敵人趕跑了,心情頓時輕鬆了許多。 斬風在法陣中等了很久,見沒有動靜才跳出法陣。 出來後見流千雪站在平台上發呆,知道幻幽二老必然離開了,望著黯淡的夜幕長長地吁了口氣,平生經歷了無數戰鬥,但任何一次都不如這次驚險,在處於絕對劣勢的情況下作戰,讓他上了寶貴的一課。 「阿雪,沒事了,你做的真好! 「我們的運氣真好啊!」流千雪開心地笑了,像是沒有骨頭似的軟倒在斬風的懷裡,整個人彷彿虛脫了。 斬風緊緊地擁著嬌柔的身軀,心裡也感到很慶幸,如果換一個地方與幻幽三老戰鬥,結果必定失敗。 幸好這裡有許多強大的法陣,將三名幻幽長老分隔在兩個法陣,使他們無法聯合作戰,無法發揮三位一體的強大力量。 雖然保住了性命,但他也感覺到陰屍族的強大,若是幻幽十老同時出現,只怕散仙盟所有的成員聯手,也沒有必勝的把握;而逆風盟加上九冥衛和冰雪戰隊也不過數十人,而且實力參差不齊,抗擊幻幽十老的難度實在太大了。 「你沒事吧?嗆……居然沒受傷,真是萬幸啊! 休息了一陣,流千雪漸漸恢復了氣力,在斬風身上摸索了半夭,』涼奇地發現他的身上沒有一處受傷。 「嗯 與六長老的那一撞雖然重創對手,但斬風的內腑也受了重傷,只是沒有表露而己。 更重要的是,六長老被撞之際還暗暗下了黑手,施展了「千刃陰雲」。 這種力量可虛可實,由干斬風身外有力量光愷保護,因此他伺機將虛幻的力量從眼、耳、口、鼻滲入斬風體內。 斬風雖然反應很快,用紫元的力量保住了身軀,但第一波的攻擊仍然給他帶來巨大的傷害,痛得他連話都說不出來。 漸漸地,流千雪感覺到他臉色變了,嘴唇開始發青,身子微微顫抖著,這才意識到自己判斷錯誤,斬風不但受了傷,而且傷還很重,嚇得她臉色刷的白了,手扯著他的衣服緊張地問道:「你受傷了嗎?傷在甚麼地方?快給我看看。」 斬風的神色很平靜,輕輕拭了拭粉臉上的污跡,然後才指了指胃部。 「這裡?」流千雪伸手在他的胃上輕輕按,堅強如斬風也忍受不住突然湧起的劇痛,身上的汗頓時滲了出來,整個人彷彿剛洗過澡似的。 這嚇得她大聲驚叫道:「對……不起, 斬風搖了搖頭,閉上眼睛長長地吸了口氣,希望用冰冷的空氣凍住傷口的痛楚。 流千雪也閉上眼睛,雙手漸漸滲出綠光,像薄膜一樣附在斬風的體外,接著便不斷散發出迷人的清香,似是香草,又似是幽蘭。 斬風輕輕地吸了一口,香氣從嘴巴往身體內流動,很快也變成了薄膜狀依附在五臟六腑,片刻間,傷口的痛楚己小了許多。 「阿雪,這是甚麼仙術?好舒服啊!」斬風親暱地捏了捏粉嫩的下巴。 流千雪見他神色正常,終於鬆了口氣,嫣然笑道:「這是香熏治療法,你這人總不愛惜自己,所以我特地去學的,治療效果很好,可?借我的力量不夠,否則你的傷勢可以好一半。」 「有你在身邊真好。」斬風緊緊擁住嬌軀。 度過了緊張刺激的一夜,兩人都有一種死裡逃生的感覺,如果沒有那場雪塵,結局將會大不一樣。 經歷生死邊緣,現有的一切就變得更加珍貴了,斬風是死過一次的人,感受更深,整夜都緊緊擁著流千雪不放。 流千雪溫順如小貓般膩在他的懷裡,不願離開片刻。 「他們一定還會回來,我們怎麼辦?是離開還是在山中躲起來? 斬風很討厭「躲避」兩個字,但現在似乎除了等硯冰等人到來外,沒有其它辦法。 沉思了片刻後,他道:「其中一個受了重傷,短期不會復原,其它兩人見到同伴的下場,必然不會貿然行動,我們還有時間。 「要不我們先回皇都吧? 不必了,我們去石屋住幾天,姐姐與我們一起離開皇都,事情順利的話,應該很快就能到達這裡。 正如斬風猜想的一樣,硯冰處理完奉源和鬼人勢力後,立即趕往黃龍山,就在幻幽三老離開的三夭後,便已出現在山上。 第二部 第十三集 鏖戰黃龍 第五章 求婚 第二部 第十三集 鏖戰黃龍 第五章 求婚 成功收編了鬼界的勢力,視冰滿心歡喜,一路上都以最快的速度飛行,希望早點把消息告訴斬風。 當她飛至小村上空,赫然發現親手建立的家園變成了一堆瓦礫,頓時大吃一涼,心揪了起來。 她擔心斬風和流千雪的安危,急急忙忙衝入廢墟,卻發現一身仙氣的流千雪,正在瓦礫堆中尋著甚麼,不安立即減弱了一半。 〔雪妹,你在找甚麼? 見到視冰,流千雪顯得格外高興,三夭時間雖然不長,但她總是在擔心幻幽三老會再次出現,每夭都在期待同伴的到來。此刻視冰的出現,使他們的實力大幅提升,心裡又怎能不興奮呢! 「硯姐姐,你來的太好了。 她高興地衝到她身邊,雖然趕跑了幻幽三老,但她知道這只是暫時,硯冰的到來為他們多添一分勝算。 [他呢?〕硯冰心痛地看了一眼被摧毀的家園,卻更擔心斬風的安危,見不到他的身影總覺得心裡不踏實。 流千雪隨手朝石屋的方向指了指,嫣然道:「受了點傷,正在石屋裡修煉,我見沒事可做,所以就跑過來收拾東西。 「受傷!」硯冰倏地一涼,突然抓著她的手臂緊張地問道:「你們和幻幽三老交手了?戰況如何? 想起那夭的情況,流千雪依然心有餘悸,輕歎道:「嗯!我們交手了,那三個人真的很強,如果不是利用法陣成功周旋,我們只怕連見你的機會都沒有了。」 [真……的!〕硯冰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早已預料到對手實力強勁,但總覺得憑斬風和流千雪的實力,應該可以從容避開,沒想到斬風還是受了傷。 流千雪親暱地挽著她的手臂,嫣然笑道:[姐姐,我帶你去看看他吧! [好!〕硯冰早就心急如焚,只是在流千雪的面前不敢表現得太過分,見她主動提起立即答應。 再次踏入石屋,硯冰望著「冥皇之墓」的四個字,心裡忽然一陣發抖,五百年前的冥皇是何等的威風,然而在歲月的面前又是何等的渺小,最終也逃不過死亡的命運。 聽到腳步聲,斬風緩緩地睜開眼睛,一入眼簾便是視冰關懷的目光,心裡湧起一股溫流,柔聲道:「姐姐路上辛苦了。 「我沒甚麼,你的傷沒事吧?」硯冰走到他面前仔細端詳起來,見他臉色正常,最後的不安也掃淨了。 「有阿雪在,甚麼傷都沒有問題,她的治療術越來越高明了,術法一出便己好了大半,再加上休息了三夭,任何傷都己經治癒。 斬風向流千雪投以感激的目光,換來一張開懷的笑後。 沒有甚麼能比為心上人做事更感高興的事情,得到如此嘉許,流千雪心裡綻放出最絢麗的花朵。 [是嘛! 硯冰察覺到屬於兩人的溫馨,不由自主露出羨慕之色,她也希望用自己的能力,幫助斬風克敵制勝,可•藉機會總是擦肩而過,這一歡還是晚了一步。 沉默了一陣,斬風望著她問道:「事情辦完了? 硯冰嫣然一笑,面露得意之色,他的實力雖然不俗,但不是我的對手, 自豪地道:「我親自出馬,事情當然圓滿完成。當時鬼人首領奉源正召集手下開會,被我抓個正著, 三兩下就被我擊倒了。 「其它鬼人都是牆頭草,見我擊倒了上司,紛紛向我投誠,現在整個玄武國的鬼人勢力,都在我的控制之下。 「真是恭喜姐姐。 斬風對權力不感興趣,視冰獲得權力後的興奮使他多少有些不安,擔心她的野心會隨著權力的增長而不斷膨脹。 硯冰變得極其敏感,斬風雖然道賀,眼裡卻沒有多少喜色,可以看出他對這件事並不在意,連忙辯解道:〔你可別多心,我做這事完全是為了大家的安全著想,絕對不是為自己打算。」 「我當然相信姐姐。」看著因緊張而變紅的嬌臉,斬風覺得自己多心,略帶歉意地點點頭。 硯冰如釋重負般地長長地吐了口氣,整個人輕鬆下來,一邊打量石屋內部,一邊感歎道:「幸虧這裡沒讓那三個混蛋毀了,不然就可惜了。」 斬風的瞳孔突然收縮,目光聚斂,咬著牙殺氣騰騰地道:「他們要是敢碰這裡一塊石頭,我勢必滅了陰屍族。 硯冰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連忙柔聲勸慰道:「說笑而已,別在意。」 斬風卻顯得極為認真,憐惜的目光掃視了一圈,沉聲道:[這裡是我心中的聖地,與冥界是同等的地位,誰敢冒犯都是向我挑戰,在我有生之年,絕不容許任何一人裹讀這裡。」 視冰和流千雪對視了一眼,默默地點了點頭。 「不知幻幽三老甚麼時候會再來。哎!真是擔心啊!」流千雪望著屋外漸暗的山景,幽幽歎了一聲。 硯冰挽著她的手臂微笑道:[放心吧!我的人已經行動了,見到鬼人的屍體,幻幽三老膽子再大也不敢貿然行動,他們一定會派更多的人打探消息。有我的人在,白虎國密探一定會得到應該得到的消息,所以短期之內不必擔心。」 局勢的發展的確如硯冰所想的一樣,白虎國的密探很快就發現了奉源的屍體,最重要的是,奉源衣服中藏著一封密信,白虎國的密探「恰好」找到那封密信,並得知鬼人要對付幻幽三老這個驚人的消息,自然連屍體帶信一起送到了幻幽三老的面前。 鬼人 看到屍體,三老的臉色頓時都變了,原本己難看的臉變得更加猙獰,眼中閃爍著懼意,仙、鬼兩界都是他們懼怕的勢力,如果被鬼界發現他們的身份,將會給整個陰屍族帶來滅頂之災。 「三位長老,他真是鬼人? 「沒錯,的確是鬼人。」六長老被斬風擊成重傷,但表面上還是保持著幻幽長老的架子,說話冷冰冰的,一點感情都沒有。 [這麼說信上的東西都是真的了? 四長老掃了一眼手中的信,這封信他己經看了三遍,幾乎每個字都仔細斟酌,鬼人的確很有可能發現了他們的蹤影,而送信人卻不知道被誰殺了,因此消息也就斷了。 「老五、老六,我們的麻煩到了,鬼界知道我們有所行動,只怕很快會派人來調查。 五長老沉吟著道:「沒辦法,鬼刺客的偵察能力太強了,我們雖然一直想辦法隱藏,但身上的氣味始終無法除去。 白虎國密探頭子捏著鼻子掃了三人一眼,心中暗道:這味實在太臭了,就算三十里外也照樣能聞到,要想隱藏幾乎是天方夜譚。 六長老彷彿猜到他在想甚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嚇得他幾乎失禁了,然後才說道:「鬼王的人暫時還是不要惹,免得惹火上身。 「我也是這個意思,只是我們剛與仙人動了手,萬一引來仙界的注意,我們也很麻煩。 「仙人又如何,就算那個仙人知道我們的身份,只要我們矢口否認,他們拿不到證據也無可奈何。 五長老陰陰一笑,指著地上的屍體道:「更何況我們手裡還有這個,足以證明有鬼人在活動,把責任推到鬼王身上就行了。 [辦法倒是不錯,可是我們總不能就這樣無功而返吧IJ六長老兩次在斬風面前挫敗,還受了重傷,引為奇恥大辱,不報此仇嚥不下這口氣。 四長老和五長老對視了一眼,也都不願意就此撤退,畢竟他們三人在白虎國是神一般的人物,受到白虎皇帝的高度禮遇,一直奉若上賓,若是灰溜溜的跑回白虎國,對他們的聲望和面子都會產生沉重的打擊。 更重要的是四界正處干動盪時期,陰屍族要想獨立出鬼界就必須有所作為,人界是他們最理想的跳板,最終的願望還是控制整個鬼界因此才會選擇白虎國做為基地。 四長老瞥了一眼密探頭子,擺了擺手道:「你可以走了,有甚麼事我們會通知你。 〔是! 密探頭子早己被惡臭熏得幾乎暈厥,答應了一聲轉身就跑,連儀態都顧不得了。 「老六身子還沒好,暫時不能出戰,不過我們也不能閒著,讓他們嘗試一下陰屍族的手段。 〔老四,你想到甚麼好辦法了? 四長老陰陰笑道:「別忘了我們是學甚麼的,就算不親自出手,照樣能鬧得他們焦頭爛額。 五長老和六長老心有靈犀地點點頭,都露出陰邪的笑容。 冬天的太陽並不驕艷,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溫暖,隆冬季節能在太陽底下曬一曬,可以說是人生一大享受。 斬風和逆風盟的存在就像是冬天的太陽,使玄武國進入了短暫的平靜期,幻幽三老也像蛇一樣潛伏在暗處。 以明帥為首的逆風盟大部隊很快也到了黃龍山,面對己變成廢墟的家園,沒有一個不咬牙切齒,破口大罵,連一向文靜的雅雅也忍不住罵了出來。 赤瑕璧生性豁達,對外物都看得頗淡,見眾人氣得臉色或青或紅,出言勸道:「好了,這一次大家都在,我們就重建一個更好的家園 [我們開始吧l要建一個比以前更漂亮的家。〕鳴一首先跳了起來,原石和兵燁等人也紛紛點頭,氣氛 唯一沒動的只有明帥,他的感覺遠比其它人更深,尤其是想到被屠的黃龍鎮,內心又痛又恨,封地受到這樣的蹂躇,自己卻無法保護自責感就像針刺一般刺激著心。 花舞溫柔地勸道:「相公,大家都興高采烈地重建家園,你也別愁眉苦臉地掃大家興致,我們一起動手吧l 明帥寒著臉道:[舞孃,想到黃龍鎮那些無辜的平民,我的心裡就很不舒服。 花舞輕歎道:「我也不舒服,但事情己經發生了,我們需要做的不只是•惋惜與悼念,還要想盡辦法為他們報仇,否則玄武國會出現第二或是第三個黃龍鎮。〕 妻子的一席話彷彿當頭棒喝,敲醒了明帥,緊皺的眉頭豁然展開,沉聲道:「你說的對,我要為死人報仇,為活著的人除害。 [走吧,我們一起去清掃。〕花舞抿嘴一笑,挽著丈夫的手臂走入廢墟。 沒過幾夭,平兒帶著二十名冰雪戰隊隊員趕上了山,有了她們相助,山村的重建工作進行地更加順利。 大量的石材和應用的工具、物品,從山外的城市不斷運往山上;鳴一等人利用自己的力量伐木,也是一件輕鬆的事情,不到兩天,所需的木材、石材以及工具都齊備了。 有了前次的經驗,這一次搭建的速度更快,不到三夭,二十座木屋便出現在原來的地方,為了加強防備,木屋區的外圍搭建了一圈的圍牆,使村落變成了一座莊院。 「好啊,我們又有家了。 完工的一刻,所有人都感到異常的興奮。 冰雪戰隊的少女們顯得格外高興,雖然在人界和鬼界工作多年,也有過無數的居所,但從來都沒有家的感覺,而眼前這一幢幢小屋是她們辛苦完工的,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覺。 她們覺得這個山莊才是真正的家園,因為在這裡沒有人會逼她們做不願做的事情,尤其是那些航髒的勾當,心情特別的激動,有的大跳大叫,有的抱在一起失聲痛哭。 斬風一手擁著流千雪的纖腰,一手牽著幽兒,欣喜地站在屬干自己的小屋前面,這座小屋是他為自己和流千雪建造成的,兩人雖然都不需要住所,但有了家才有真正的夫妻感覺。 凝視了很久,斬風突然說道:「阿雪,我們成親吧l 聲音雖然不大,卻如同驚雷般在流千雪耳中炸響,顫抖感從耳朵傳到頭腦,一直傳到腳底,一顆心如鹿撞般坪坪亂跳,幾乎要跳出嗓子口,肌肉因為興奮和緊張而突然收縮,紅唇微張,眼睛直勻勾地望著斬風,感覺彷彿在夢中一般。 硯冰就站在兩人身後,因此聽得清清楚楚,剎那間也驚得目瞪口呆。 一個冥人與一個仙人本就不該有感情存在,現在兩人不但有了至死不渝的感情,還要正式拜堂成親,這一幕的確匪夷所思。 雖然眾人早已默認了兩人的關係,但誰也沒有想到他們真要舉行成親的儀式,畢竟那些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個虛幻的過程,沒有任何實質的作用。 硯冰羨慕地望著兩人,心裡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不知斬風為甚麼要當她的面向流千雪求婚。 他是要表達甚麼嗎?還是有別的意思? 突發的事情嚴重影響了她的思緒,無數的念頭與畫面飛快地出現在腦海中,又飛快地消失,身體有些麻木,四肢也有些僵硬。 「風……你……你再說一遍!」流千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像傻子一樣緊盯著斬風的眼睛。 斬風轉頭凝視著她晶亮的眸子,神色堅定地重複著剛才的請求:r我們成親吧! 流千雪腦子嗡的一聲炸開了,所有的感覺都匯聚在腦子裡,不知是喜是樂、是笑是哭,整個人都不知如何是好。 過了片刻,晶瑩的淚花忽然奪眶而出,像一顆顆珍珠滾落面頰,臉上卻掛上了最迷人的笑容,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狂喜。 「我……不是在作夢吧! 斬風猿臂輕舒,將她納入懷中緊緊地擁著,低頭在她耳邊輕輕呢喃道:r是真的。 「鳴嗚……真好……」流千雪伏在他懷裡失聲痛哭起來。 這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雖然很想笑,但淚水總是止不住,如泉水般住外湧。 溫馨的一幕連視冰也感動得流下了眼淚,他們都是異類,都經歷了許多的苦難,能獲得幸福是多麼美好的事情,心裡不斷默默祝福著兩人。 幽兒呆呆地看了一陣,忽然拍著手跳了起來,邊笑邊叫道:「風哥哥要成親哆!雪姐姐要成親哆!嘻嘻,好玩好玩。 斬風親暱地摸了模她的腦袋,卻沒有阻止她的叫聲。幸福是需要分享的,他希望所有的同伴都能分享此刻的幸福。 尖銳的聲音果然引起眾人的注意,正在各處觀看的人們紛紛湧了過來,發現流千雪羞態可掬地站在斬風身邊,臉紅得像熟透的桃子,雙手撫弄著衣裸,露出一副小女子嬌羞的樣子,可愛極了。 雪妹,怎麼了?臉好紅啊!〕飄如月不識趣地問了一句。 流千雪羞得不知如何響應,頭更低了,隨著斬風輕輕一扯,她哩吟一聲又扎入了斬風的懷裡,再也不動了。 這一刻是每個少女夢寐以求的時刻,她原以為自己等不到了,因此當求婚的一幕出現在眼前時,整個人都不知所措。 眾人見慣了兩人親暱之態,本也不以為意,只是覺得兩人的神情有些異樣,不禁有些好奇。 「出甚麼事了? 視冰長長地吸了口氣,嫣然笑道:「有人要成親了。 〔要成親?誰要成親?是老大嗎?〕鳴一狂喜般衝到斬風身邊。 斬風點點頭。 老大,你終於開口啦,真是太感動了! 鳴一一把抱住斬風,竟比當事者還要興奮。 流千雪羞意難當,身子不斷向斬風懷裡擠,頭也埋得更深,幾乎整個人都吊在斬風身上。 「老弟,恭喜你啊 藏劍和弓弛是斬風最早認識的朋友,首先跑過來慶賀,赤瑕璧與其它人也紛紛衝了過來,把兩人團團圍住,賀喜聲響個不停,頓時將山莊內的氣氛掀至高潮。 在場的只有布揚和元蘇沒有動,聽到斬風要娶妻都感覺有些古怪,雖然在人界待了幾年,對人界的習俗也有了深切的瞭解,但想到一個冥人要娶妻,心裡總覺得有些彆扭,更何況斬風娶的還是位仙人,感覺就更奇特了。 〔斬風這麼做沒事吧?萬一傳到冥界可不好辦。〕兩人並不知道斬風被冥界驅逐之事,還在為他的將來擔心。 「希望不會出甚麼問題,不過他既然是紫衣冥使,地位在我們之上,我們只好聽他的。」布揚的心思更活絡,接受新事物的程度也較 雅雅發現兩人孤伶伶站在一旁不動,不禁撅著嘴嬌慎道:「喂{你們兩個怎麼連笑都不笑,是不是有甚麼異議啊? 「沒……沒有,我們哪有甚麼異議。」布揚尷尬地笑了笑。 元蘇更是不知說甚麼,只能盯著斬風發呆。 斬風清楚他們的感覺,並不想勉強他們接受,朝兩人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布揚和元蘇對視了一眼,最終還是走入了人群,和同伴一起慶祝這喜慶的日子。 哄鬧了一陣,硯冰漸漸從人群中退了出來,站在邊緣望著斬風發呆。 成親之後的花舞更加成熟,一眼就洞穿了硯冰的心思,一直在留意她的反應,見她退後便跟了上來,輕輕地在她肩頭拍了拍,小聲問道:「沒事吧?」 硯冰心中一酸,眼淚幾乎奪眶而出,最後還是咬著牙忍住了,搖頭道:「舞姐,我沒事。 「我也覺得很意外,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決定了,而且還選在這個時機,不過他在生活上本就是個不拘小節的人,這決定想必也下得很倉促。」 花舞望著被人群包圍的斬風,心裡一陣慨歎,愛上這樣的男子是一種幸福,也是一種悲哀。 相比之下,明帥雖然不如斬風出眾,卻更有安全感。 硯冰喃喃道:r是我促成了他們,直到現在我依然覺得那個決定沒錯,他們實在是夭造地設的一對,而且早己心心相印,任何事都不可能破壞他們的感情。 「他選擇了正式成親,我想一定是因為強敵在前,時刻都有可能遭遇不測,因此不想留有遺•博,不過我想他們一定會很幸福。 花舞•涼訝地掃了她一眼,卻發現她的眼中充滿了最真摯的祝福,心頭又是一陣感動。 「你說的沒錯,我們的處境的確很危險,所以要盡量把握眼前的幸福。 視冰臉色一正,道:「我大概還有二十年的壽命,他們至少還有兩百年,能看到這一幕,我己經很滿足了。 「說實在,我真的沒想到斬風這麼有勇氣,他是個寧可自己吃苦也不願朋友受難的人,這種時刻還想到成親,必然己經領.悟了甚麼。 花舞明白她的意思,斬風和流千雪的婚姻既不會得到仙界的認同,也不會得到冥界的允許,反而還會招來強烈的反對,甚至會用實際的行動來阻止兩人,因此成親需要極大的勇氣和膽量。 一輪歡笑掩蓋了兩人的對話。 新屋落成,再加上斬風和流千雪將要成親的消息,所有的人都受到了刺激,整個山莊全洋溢在歡樂與幸福的海洋中。他們都知道眼前強敵環立,隨時都可能有危險,所以更珍惜喜慶的氣氛,希望用喜氣掩去戰前的緊張。 這一夜,很多人都醉了,鳴一和原石抱著酒罈子醉倒在雪地上呼呼大睡。 夜闌人靜,斬風擁著流千雪坐在木屋門前,靜靜地望著燦爛的星空,享受著兩人間的溫馨。 「為甚麼?」到現在流千雪還是有種如在夢中的感覺。 〔不願意? 流千雪白了他一眼,嬌慎道:「哪有不願意,只是有點好奇而己。」 「成了親,我就可以徹底擺脫冥人身份帶來的束縛。 流千雪恍然大悟,斬風的心裡一直糾纏著冥界的事情,徘徊在走與回之間,求婚除了是因為感情所致,還包括了對人生的一種選擇,選擇成親就等於選擇永遠離開冥界。 「謝謝你。 「除了九冥衛,朋友們都在,婚禮應該會很熱鬧。 「一個冥人,一個仙人,我們大概是有史以來最古怪的夫妻。」說到夫妻兩個字,流千雪又露出可愛的羞態。 「應該是四界中最幸福的夫妻。 斬風非常渴望有個家,一個真正的家,只是因為種種因素,他與流千雪相聚的時間總是無法平靜下來,不是仙界惹麻煩,就是人界生事端,直到這一刻他才找到最合適的時間。 然而他也清楚,爭鬥還沒有結束,幻幽十老還會捲土重來,而且一次比一次更危險,這一次與三老相抗,幾乎就喪生在黃龍山中,這件事對他造成很大的刺激,在生命隨時受到威脅的情況下,他不願留下終生的遺憾,因此毅然決定成親。 流千雪抿嘴一笑,調笑著問道:「我以後叫你甚麼呢?像舞姐一樣叫相公?還是叫風哥? [我的妻子!〕斬風喃喃念叨了一陣,雙臂用力緊緊抱住流千雪,突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舒服。[就叫風吧!] 第二部 第十三集 鏖戰黃龍 第六章 屍人大軍 第二部 第十三集 鏖戰黃龍 第六章 屍人大軍 在山莊外的密林中,硯冰也在靜靜地望著星空,這一夜她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 「隊長。」 硯冰回頭看了一眼,平兒俏生生站在身後,問道:「平兒,幸丘呢?」 「他醉了,我把他送回了屋子,現在大概正在說夢話呢!」平兒嫣然一笑,在硯冰身邊坐了下來。 硯冰深有感觸地道:「你該多陪陪他,活死人生命太短了,活一夭就少一夭,能多陪一刻也是好的。」 平兒與她相處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聽她說這麼軟弱的話,知道她此刻心情不好,婉言勸道:「隊長,想開點,風大哥不是寡情的人,他……」 硯冰擺擺手道:「我很清楚他是甚麼樣的人,也想過會有今夭的場面,你放心,我的承受力不差。 「可為……」 「他答應守護我二十年,有這句話已經足夠,如果再苛求就會甚麼也得不到,我可不想與他形同陌路。」硯冰瀟灑地笑了笑,然而平兒卻從眼眸深處找到了一絲失落。 「風大哥是個專一的人吧?」 「嗯……他是個傻得很可愛的男人。」想到每次拿斬風開玩笑時的情景,硯冰忽然露出幸福的表情。 「可愛?」平兒吐了吐舌頭,俏聲笑道:「敵人只怕不會這麼認為。」 硯冰笑了笑,催促道:「你快回去吧,多陪陪他,這麼平靜的日子越來越少了。 「不了,我陪彌。」 硯冰嫣然一笑,伸手攬住她的香肩,調笑道:「想不到我把你們收到魔下還有這種用途。」 第二夭山莊更加熱鬧了,眾人都忙著給斬風和流千雪佈置喜房,由子沒有外人,一切都要*他們自己去做,卻也從中找到了更多的樂幸丘和平兒一大早就跑去城市,收集了一大堆紅布紅紙,把整個山莊裝飾得紅通通的,與莊外晶瑩的雪地相互映襯,喜氣更濃了。 斬風和流千雪都是不通俗務的人,也沒有操辦過像婚禮這樣的俗務,看到堆積如山的事情都傻了眼,只好把事情全權交給明帥,兩個人跑到石屋去修煉了,這就成了山莊中說笑的話題。 年關越來越近,明帥等人商議了下,決定把婚禮放在新年的第一夭。 鑒於敵人隨時都會再來,他們一邊辦理婚慶事宜,一邊也不忘修煉,畢竟對方的實力與斬風相若,三位一體的作戰方式力量更強,只能拚命修煉合戰之法。 表面雖然很平靜,但暗流一直在平靜的冰河下湧動著,幻幽三老正籌劃著新的一輪攻擊,為了加強攻擊手段,他們又急忙從白虎國內招來幻士,因此時間上耽擱了一陣,當新編的烈火幻騎士旅團趕至玄武國時已是除夕。 因為幻士的存在,硯冰佈置的密探受到不小衝擊,冰雪戰隊的隊員們無法辨別幻術,所以幾次都被幻士從眼皮底下溜了。 隨之反間諜行動的失敗,黃龍山的情報也逐漸落入了幻士的耳中。聽說山上要舉行婚禮,幻幽三老立即制定了一個新的計畫,這一次發動攻擊的不是人,而是屍。 幻騎士旅團由神幻士尹羅率領,帶了三百名幻騎士,有了上次兩個幻騎士旅團覆滅的經驗,這次挑選的都是幻騎士中的菩英人物,而且行動十分小心,從不走有人的地方,因此才能悄然無息地進入玄武境內,在一處無人的山嶺內駐紮下來。 「有三位長老在,逆風盟再強也終究會覆滅。」尹羅是白虎皇族成員,最懂得說話,一見幻幽三老先說奉承話。 四長老寒著臉道:「叫你來是為了幫我們做點事,現在的情況有些複雜,逆風盟的斬風好像與仙界也有聯絡,現在黃龍山的據點中有仙人坐鎮,我們雖然不怕仙人,但不想讓仙界捲入兩國間的爭奪,這樣會對我們的計畫產生難以估計的影響。」 「仙人」 尹羅大吃一驚,雖然幻幽十老展現出無比強大的力量,但在他的心裡,仙界是不可挑戰的勢力,想到逆風盟有仙人相助,便覺得這次的勝算極低。 五長老從他的眼中找到一絲懼意,冷笑著問道:「怎麼?怕了?怕就回去,我們不需要懦夫。」 尹羅哪敢惹惱這三個魔頭,連忙陪笑道:「屬下不是害怕,只是在琢磨為甚麼仙界會捲進來。」 六長老獰笑道:「你也不必太擔心,我們三個有周詳的計畫,你只需要按照計畫進行就可以了。」 是!」尹羅偷偷膘了三老一眼,心裡忽然生起一股寒意,這三個怪人一定是又在打嫂主意。 度過了除夕的歡慶之夜,黃龍山上迎來了斬風和流千雪成親的大日子,到處都張燈結綵,熱鬧非凡。 在明帥的主持下,斬風和流千雪進行著最古老的成親儀式,將一對披紅掛綵的新人折騰了好一陣。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兩個人都經過精心的打扮,換上一身新郎的紅衣,斬風失去了戰神般的氣勢,變成了一個文弱的書生,加上木諭的神色,所有人看著都感到很新奇。 「老大,這大喜的日子,好歹你也笑一笑啊!」 「鳴一,你這話就不對了,沒看他早就樂傻了。」赤瑕璧朝他擠了擠眼睛。 明帥笑道:「別吵了,輪到新娘掀頭蓋了。」 「對啊!快掀啊,看看新娘漂亮不漂亮。」一群女人也開始起哄。 斬風傻傻地點了點頭,就在喜堂上從新娘頭上掀開了大紅色的頭蓋。 夢寐以求的景象變成了現實,他興奮極了,平時就沉默寡言的他,更喜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呆呆地望著披著霞衣的新娘子。 今天的流千雪美到了極點,鮮紅色的嫁衣裹著嬌俏玲瓏的身段,將她的美麗全都展現出來,烏黑的髮鬢用點點小花裝飾,既雅觀又新奇;最奇特的莫過干身邊飄舞的白色仙氣,與一身紅裝相襯成趣,別有一番美態。 「阿雪!」 流千雪還是那麼羞態可掬,頭放得很低,眼睛只盯著自己的腳尖,雙手不自然地擺弄著衣角,掩飾不住的歡喜從眼角眉梢偷偷地溜了出來。 「新娘子這麼美,快去親一口吧」 赤瑕璧和鳴一幾個愛鬧的人又開始起哄了。 硯冰等女人也把羞澀的流千雪推到了新郎的懷裡,然後都捂著嘴偷偷地笑了起來。 斬風從不吝子表達自己的感情,溫柔地擁著新婚的妻子,雙唇緊緊地印在了紅唇上,丁香暗吐,生出無限柔情密意。 如此溫情的場面勻起了眾人的心事,明帥與花舞、幸丘與平兒這兩對自然也是柔情密意;赤瑕璧想起了不知身在何處的菊寧,心裡微微有些失落;硯冰雖然己經看開,但心裡多少也有點不是滋味。 轉眼熱鬧的婚禮過去了,山莊漸漸恢復平靜,所有人都知道大敵當前,唯有苦練才能提高自己的實力,汗水代替了歡笑,每個人都跑到法陣裡修煉。 這份平靜並沒有維持多久,就在婚禮過後的第七天,大批灰色身影出現在黃龍鎮的方向,並慢慢地往山區走來。 首先發現異常的,是正在修煉飛行術的赤瑕璧。 這一日他像往常一樣飛出黃龍山,朝黃龍鎮遺址飛去,剛飛到一半路程,白雪皚皚的大地忽被一群灰色的身影取代,放眼望去只見黑壓壓的一片,數量多得驚人,竟然一眼望不到尾,不禁大吃一驚,連忙飛過去查看。 然而當他飛至近處,眼前的景象就更恐怖了,每一個灰影都是一個人,更準確的說是一具會走動的屍體,屍體全身都在腐爛,到處都是腥臭的黃色膿液,散發出熏人的腐屍氣味,身上掛著破爛不堪的衣服,而且都己經變成了黑色。 這是甚麼東西? 赤瑕璧看得懵了,呆了很久才反應過來,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能操縱屍體的只有鬼族。而玄武國境內的鬼人勢力已在硯冰的控制之下,換言之,這一大批的屍體,一定是幻幽長老製造出來的產物。 「他們果然捲土重來了,數量這麼多,只怕不好應付,必須盡快通知他們才行。」想到此處,他轉身就往山莊飛去。 山莊內很平靜,幾乎所有的人都出去修煉,只有硯冰和平兒帶著活死人少女留在莊內,正圍坐在木柴堆上閒聊著,見赤瑕璧急匆匆從天而降,立即意識到發生了甚麼事,對視一眼後一起迎了上去。 「是不是幻幽長老又到了?」硯冰開門見山地問道。 赤瑕璧喘了口氣,神色凝重地說道:「我沒有見到幻幽長老,不過有一批像死屍一樣的物體,正從黃龍鎮的方向往山區走來,我不知道那是甚麼,但可以肯定是幻幽長老們新的攻勢。」 「屍體?」 硯冰看了一眼平兒,沉吟道:「那必然是鬼界的東西,也許幻幽長老對我們有所顧忌,不敢親自應戰,或者這是他的計策,等待時機偷襲我們。」 明帥正在屋內研究法陣,聽到聲音也衝了出來,瞭解事情後臉色驟沉,凝重地道:「事態緊急,我們己經沒有太多時間考慮了,平兒麻煩你把他們都叫回來。」 「好,」平兒轉身就往山林衝去。 明帥目送她離開後轉頭又道:「硯姑娘、赤大哥,我們去前方看看,順便制定一下作戰計畫。」 「我們?不等他們?」 明帥沉聲道:「既然赤大哥說他們行動緩慢,想必此刻還沒到山腳,一去一響應該還來得及,何況你們都能飛,只要飛上夭就不會有危險。」 硯冰和赤瑕璧對視一眼,都點了點頭。 三人騰空而起飛到南面山腳上空,屍人己經開始接近山下的林帶,放眼望去還是黑壓壓的一片,數目多得驚人,單以目測就不下萬人明帥和硯冰看著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硯冰苦笑道:「的確是屍人,不過與一般的屍人不同,只怕藏著甚麼陰謀,而且數量太多,一個個應戰只怕連手都砍斷了。」 明帥輕歎一聲,神色凝重地道:「問題在於這是全部攻擊,或只是序幕。」 「序幕!」 硯冰禁不住打了個寒嚓,在鬼界的歲月中,她見識過巨大的白骨戰士軍團,那上百萬的白骨戰士,連鬼王之城的高手都會害伯。 明帥皺著眉頭口南喃自語道:「白虎國離這裡相隔數千里之遙,這些死屍不可能無聲無息地出現,除非幻幽長老有能力把他們瞬移過來」 赤瑕璧豪爽的個性再次展現,笑道:「到了這個時候,怕也解決不了問題,山莊剛剛建好,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這些臭氣熏夭的東西毀了我們的新家。我去叫人,先把這些東西解決了再說。」 望著騰飛的火冀,明帥和硯冰的眼中都冒起熾熱的戰意。 二人又觀望了一陣,覺得屍人的行動不但緩慢,而且很有規律,只朝一個方向行進,途中不會轉彎又不會變向,即使遇到阻礙也只是跳過去而不會避開,說明這些屍人沒有意識,只接受操縱者的控制。 找到了這個特點,明帥很快就制定出相應戰法,在屍人大軍上山的道路中找了一處狹口,大概只有十丈寬,兩側都是垂直的岩層,以屍人的行動方式絕對爬不上去,因此只要守住狹口就可以避免屍人大軍衝向山莊。 而且在狹口上方百丈處還有一個突出的平台,居高臨下,可以看到狹口內外的動向。 其它人得到平兒的通知很快就趕回山莊,之後又一起聚到平台上,看到像螞蟻一樣的敵人,都露出厭惡的神色。 斬風觀望了片刻,忽然問道:「姐姐,這些屍人有甚麼特別嗎?」 硯冰搖頭苦笑道:「這似乎不是一般的屍人,我在鬼界也沒有見過,想必是陰屍族特有的攻擊手段。」 「幻幽長老既然動用了這些屍人,說明對這些屍人的攻擊力很有信心,當然,一切都有可能只是個序幕,真正的攻擊還在後面。」 飄如月插嘴道:「屍毒實在太麻煩,舞姐上次吃了那麼多苦,我們還是小心點好,不如就以遠攻為主吧,我打頭陣。」 明帥沉聲道:「嗯,如月姑娘說的沒錯,最好讓擅長遠攻的擔任主攻,用強大的攻擊封住狹口,其它人守護通往莊院的道路,並監視其它方向的動靜。」 「我先來!」 飄如月一心要彰顯自己的弓術,不等眾人響應便躍上平台邊的一塊大石,一雙玉臂灌入神力,將鳳凰神弓拉成滿月狀,一支閃爍著電光的奇形長箭很快出現在弦中。 「看我的千雷引!」隨著一聲嬌叱,閃著電光的箭支一飛沖夭,在半夭劃出了一條弧線,然後飛快地向屍人的頭頂墜去。 轟隆一聲巨響,一顆驚雷在林間炸開,釋放出強大的閃電流,像是鎖鏈般從一個傳到另一個,頓時炸倒一片。 飄如月瀟灑地甩了甩飄逸的長髮,回眸朝著眾人嫣然一笑,得意地問道:「怎麼樣?我的箭術不錯吧?」 「如月姐姐好帥啊!」幽兒興奮地拍著雙手。 幸丘最擅長就是雷電攻擊,見她的攻擊有效,心裡早已癢了,哈哈一笑揚聲叫道:「接下來看我的!」 說罷手中幻出細長的「擎雷鞭」用力向外甩去,鞭梢處閃動的小雷如連珠炮般往山下炸去,屍人的反應本就遲緩,根本無暇躲避,最前方的一群立時被炸得七零八落,殘肢亂飛。 鳴一也學過箭術,這幾年又練了冥術,實力大增,自信也倍增,接著也站在平台邊張弓搭箭,朝屍人大軍裡射出。 見同伴紛紛出手,身為主將的斬風自然不願意閒著,憑冥人天生不怕毒的特性,他決定衝下山一搏,用刀光封鎖住狹口,回頭朝布援和元蘇招了招,沉聲道:「我們三個衝下去,先殺他一片再說。」 「好啊!」 布揚和元蘇都己進入了環氣府,實力比以前不知提高了多少倍,一直都沒有機會試驗自己的實力,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走」 斬風殺氣騰騰的目光狠狠地掃了一眼,指尖在長刀上輕輕一抹,然後手提著增強的巨刃,身披淡紅色的力量光愷,雙腿一蹬便從平台邊緣躍下,急速衝到狹口前便站立不動,如殺神般擋在屍人大軍的前方。 屍人大軍的持久力很強,雖然兩次被遠程攻擊打中,但剩下的屍人依然向前,根本不考慮個人安危,即使身邊的屍人被摧毀也無動於衷,依然向前方導兩動。 面對排山倒海而來的屍人,斬風感受到巨大的壓力,再加上獰猙的外表和腥臭的屍味,意志力弱的人早就被嚇跑了。 實在太多了,要怎麼殺呢?他隨手砍翻了一排,刀還沒收回,另一排又到了,他所能做的只有加快速度不斷地揮刀收刀。 硯冰和流千雪都在平台上張望,見斬風彷彿蛟龍般在屍人之中翻來殺去,所到之處必定死傷一片,都露出欣喜之色,卻不知道斬風現在的困境。 「斬風,我們來了。」布揚和元蘇隨後也衝了進來。 他們兩個都不擅長兵器,身上用斬風傳授的雪神氣盾護身,然後各自施展拿手的冥術,「驚華夭」與「攝雲地」。 兩團淡黑色的光芒從兩人手中射出,一團高飛向夭,在三丈高的空中張開,形成了一層布狀的薄光層,而另一團下潛入地,然後在地表上浮現出一張同樣大小的薄光層,這一天一地就形成了天然的配合,合擊術的強大成力也隨之表現出來。 他們兩個知道自己修煉的時間太短,單獨作戰效果不佳,因此一直著力於合擊之術,這一天一地相輔相成,而且用的都是大地種子的力量,彼此間可以產生強烈的共鳴。 圓形的空間內光芒四射,淡黑色的力量如飛劍般上下飛竄,地面和空中的光層就像兩面鏡子,不斷反射帶有攻擊性的光芒,任何事物只要走入其中,就會被不斷地攻擊,直到死亡或是退出攻擊範圍。 雖然兩人的冥術合擊力量強大,但沒有思想的屍人仍一直前仆後繼地往前走。 兩人的攻擊範圍雖然有限,但配合斬風的攻擊,再加上狹口的寬度,剛好封堵了屍人上山的道路。 看著被擠在狹口外的屍人大陣,明帥長長地舒了口氣,慶幸己方及時發現對手的攻勢,否則一旦把這麼多的屍人放上山,憑這些人的力量根本無法控制。 剩下的弓弛和藏劍等人都是近身作戰為主,懾乾屍毒的成力,明帥不允許冥人以外的人參與近身搏鬥,因此他們也只能看著。 在三個冥人控制了戰況後,時間彷彿停頓了似的,敵我兩方保持著同樣的態度,如果不是斬風偶而發出的嘯聲,幾乎讓人感覺自己停留在一個畫面上。 身在戰場,斬風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對手的可怕,除了排山倒海的壓力外,還有屍人那永不退縮的行動方式,感覺就像掉進一個沒有邊際的大海,永遠也看不到希望。 怎麼這麼多?這些屍人到底是怎麼來的? 斬風奮力揮動手中的巨刃,每一刀都帶出數件殘肢,即便如此,擋在他身前的屍人反倒越來越多。 一個人無論多麼強大,力量也是有限,雖然現在對付屍人還是綽綽有餘,但他知道再這樣打下去遲早會被累死。 想著,他開始改變戰法,身體急速轉動,施展出千月歸元,千道彎月形成環形護住斬風的身影,像一朵盛開的白蓮不斷地旋轉著,屍人的攻擊被彎月層吸納並反擊回去,經此一變,戰況頓時穩定下來。 此時天空中又多了一個攻擊點,好鬥的赤瑕璧自然也不會閒著,利用飛行的優勢衝到空中,將小火蝶化成火雨向下灑落,無數屍人被火點燃了,卻沒有發出任何慘叫聲,依然不斷的向前衝,直到身體被燒垮為止。 漸漸地,飄如月射了百餘箭後開始有些力不從心,眼見下方屍人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感覺越來越多了,身體的疲憊逐漸影響心理,眼中的自信與瀟灑也蕩然無存,臉上漸漸現出優色與厭惡。 「如月姑娘,休息一下吧!」明帥見她一臉疲態,眉頭緊皺,擔心她撐不下去,連忙制止她。 聲音彷彿聖音般舒服,當飄如月的心情放鬆後,身體積聚的疲勞感突然湧現出來,身子一軟,一屁股坐倒在巨石上,再也爬不起來了她長長地吐了口氣,無奈地苦笑道:「太可怕了,我還從來沒遇過這樣的戰場,屍人多得簡直像螞蟻群,怎麼殺也殺不完,再這麼下去遲早會被他們活活累死!明帥,快想想辦法吧!我看斬風他們三個也撐不了多久。」 明帥一直在觀望戰局,早已洞若觀火,知道必須遏止屍人大軍前進的腳步,否則只有敗退一途。 沉吟片刻,他轉眼望向硯冰問道:「屍人沒有智商,應該是受到甚麼人的控制,只有找到這個操縱者才能瓦解屍人大軍的活力,這事只有辛苦你了。」 「沒錯,只是……」硯冰朝山下望了一眼,眉頭皺了又皺,不安地道:「如果操控者是幻幽長老,我恐怕應付不了。」 明帥點點頭,屍人的攻擊一定與幻幽長老有關,讓硯冰貿然下山查探的風險實在太大,現在的戰力本就不足,不容許再失去硯冰這樣的高手。 「到底怎麼辦才好呢?」鳴一累得*在一棵大樹上連喘著粗氣。 明帥又張望了片刻,沉聲道:「斬風他們三個暫時還能守住那個狹口,屍人不會攀爬,只能走動,暫時還能應付。」 流千雪目不轉睛望著剛剛成親的丈夫,心裡焦憂萬分,擔心強大的幻幽長老隨時出現,斬風就算實力再強也無法應付。 「不如我去看看吧!」 「雪妹!」硯冰驚得一把抓住她,柔聲勸道:「你不擅長攻擊,這種事還是讓我們辦吧,你只要看著他們三個,一旦有人受傷立即上前治療就行了。」 「可是……」流千雪不是愛爭的人,見她極力阻止也就不再勉強了,其實她的真元淨化對付陰邪之物作用極大,上次在法陣中全*真元淨化才克制了幻幽長老的攻擊。 硯冰並沒有意識到仙術對鬼術的克制力量,印象中流千雪還是那個柔弱的形象,每一刻都需要旁人照顧,因此沒有再留意她,轉眼望著明帥又道:「試試用法陣吧!你不是己經找出用物體佈陣的要訣了嗎?」 「法陣」 明帥的臉上忽喜忽憂,現在戰事己經展開,要想佈陣就必須在狹口之上,也就是說需要放棄狹口這個天然的地形優勢,萬一法陣無效屍人的攻擊面就會大增,防禦的難度也會更大。 硯冰想了想又道:「你先在山莊附近布下法陣,能擋一陣是一陣,免得莊子受損,萬一不行我們還能退入莊子裡守衛。」 「也好!」兵燁、原石、藏劍兄、弓老哥你們跟我來。 四個人異口同聲點了點頭,跟著明帥便往山莊衝去。 硯冰的實力僅次於斬風,但她一直都沒參戰,只是站在平台的巨石上觀望著整個戰場,防備敵方的伏兵偷襲。 第二部 第十三集 鏖戰黃龍 第七章 菊寧百花 第二部 第十三集 鏖戰黃龍 第七章 菊寧百花 天公湊趣似的又刮起了烈風,捲得雪塵飛舞,在山腰形成了一片雪霧帶,視線驟然下降,斬風三人所在的狹口剛好在雪塵帶的邊緣,因此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其它甚麼也看不見了。 又是雪塵帶!他不禁暗暗苦笑,上一次靠著雪塵帶擊敗了幻幽三老,這一次卻被雪塵帶拖累,如今視線不明,無法清楚地看到戰況,情況對他極為不利。 「元蘇,布揚,你們小心!」他一邊控制著千月歸元,一邊提醒同伴。 「知道了。」 雪塵中傳來宏亮的聲音,斬風想到他們的攻擊方式,心中稍安,再次集中注意力對付屍人。 平台上的人比他們更緊張,尤其流千雪、硯冰和幽兒,突然失去斬風的身影,三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焦急地張望雪塵,平生沒有一次像現在這麼憎恨雪。 「風哥哥!」幽兒首先按捺不住要往山下衝,卻被硯冰死死抓住。「不許去。」 「不,我要下去……」幽兒對斬風的依賴感極重,見不到他就像天地失去了光明似的,心裡慌作一團,死拽硬扯,非要衝下去。 硯冰心裡本就焦躁不安,被她一鬧心裡也冒出了怒火,大聲吼道:「再不聽話,我叫你風哥哥從此以後不要你了。」 這句話比聖旨還靈,幽兒頓時嚇得不敢說話了,不高興地嘟起俏嘴,眼睛卻不時往下膘,希望可以看到斬風的身影。 由於看不清下方的戰情,休息過的飄如月和幸丘也不敢貿然出擊,只能等待雪塵散去,然而風越來越大,雪塵也越來越濃,而且還有住上飄的趨勢。 就在眾人焦躁不安之時,雪塵之中突然升出一輪紫月,閃爍的紫光將雪塵染成了紫色,在空中飄飄蕩蕩。 「啊!」所有人同時驚呼起來,隨之而來是會心的微笑,他們知道這是斬風給他們的信號,告訴他們一切平安。 「他沒事!他真的沒事。」流千雪激動地流下了熱淚。 「別忘了他是誰!」硯冰微微仰起下巴,神色間充滿了自豪。 斬風雖然升起了紫元,境況卻並不好,由干看不清周圍的景物,只能憑著感覺戰鬥,又擔心傷及布揚和元蘇,出手十分謹慎。 忽然,雪霧中傳來布揚的聲音:「斬風,狹口寬度大約十丈,我們能守五丈,剩下五丈只能靠你了。」 「知道了!」斬風應了一聲,沉思道:千月歸元的攻擊範圍差不多五丈,現在正好封住了上山的狹口,只是屍人真的會這麼聽話嗎? 屍人會聽話嗎? 這個問題同樣出現在硯冰的腦海,她的目光己從戰場離開,遊蕩在山林之間,偌大的黃龍山不只一條信道通往山莊,敵人既然要對付他們,一定會做好周全的準備,而且她很清楚鬼人,那是一個甚麼事都能幹得出來的族群,陰屍族也不會例外。 突然,一個問題跳入她的腦海,幻幽三老應該看到了鬼人的屍體,因此才會一個多月沒有行動,也就是說他們擔心自己的行動會被鬼界發現。 但現在派了這些屍人前來,說明他們必然己經想通了,而且有了萬全準備,不擔心八大鬼族找他們的麻煩。 甚麼樣的攻擊才會避免鬼界找他們的麻煩呢?硯冰嘗試著從陰屍族的角度思考,左思右想都覺得事情有蹊蹺。 「硯姐姐,這些不會是幻術嗎?」 「幻術!」硯冰的心坪的一跳,瞪大眼睛望著流千雪。 對呀,不留痕跡的攻擊才不會受到外界的懷疑,如果一切都是幻術,自然不會留下陰屍族曾經參戰的痕跡,無論是仙界還是鬼界都找不出毛病。 流千雪被她熾熱的目光嚇著了,吶吶地道:「我……沒說錯甚麼吧?」 沒等硯冰響應,飄如月晃著腦袋插嘴道:「這裡離下面至少有數十丈,幻術再強也不會影響到我們的感覺吧!而且剛才的攻擊很有實感,很真實,不像是幻影。」 「幻幽長老既然是幻術的始創者,一定有他們的獨到之處,化虛為實也未嘗不可。」說話的是剛剛布完法陣回來的明帥。 硯冰心頭猛地一震,神色凝重地道:「明帥說的沒錯,陰屍族偷偷模摸跑到白虎國建立的勢力,一定在擔心被其它鬼族發現,只有不留痕跡的攻擊才能使鬼王抓不住把柄,幻術是最好的方式。」 「幻術真能化虛為實嗎?」鳴一喃喃地道。 硯冰沉聲道:「世上的奇術眾多,難免有我們無法想像的奇術存在,這樣吧,我下去看看,赤大哥和幸丘你們監視兩側。」 「好。」赤瑕璧和幸丘同聲答應。 硯冰甩眼望了望平兒,吩咐道:「叫姐妹們隨時準備,情況不妙,就準備好把人帶上天。」 「知道了。」平兒點了點頭。 硯冰身子一晃便消失在平台上,轉眼間又如鬼魅般出現在斬風身邊。 「是姐姐嗎?」 硯冰笑了,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裡,斬風居然一下就認出了自己,可見心裡早有靈犀,心裡高興極了,嫣然道:「除了我還會有誰。」 「有甚麼事嗎?」 硯冰知道他需要全力應戰,無暇分心,急忙解釋道:「我懷疑這一切都是幻術,想證實一下。」 「幻術?」斬風大吃一驚,仔細琢磨剛才打鬥的過程,攻擊到的屍體都似是實物,而且戰鬥期間也用了「死環」,對方一點反應也沒有,似乎不太可能是幻影,尤其是橫飛的殘肢,不時會觸到肌膚,可以確定是實物。 硯冰第一次接近屍人,同樣感覺到屍人的真實感,然而心裡還是不肯放棄原來的想法。 「姐姐,既然是幻術就必然有施術者,現在這種情況可不好找。」 「是啊!就算沒有雪塵,這麼黑壓壓的一片,要找個人實在不容易。」硯冰也皺起了眉頭。 堅持了一陣,風漸漸小了些,雪塵也飄落地面,視野再度清晰,一入眼簾還是黑壓壓的屍人大軍。 「風!你看!」硯冰突然朝地下一指。 斬風一邊施術,一邊抽空住身邊望去,瞳孔突然放大,地面上竟然連一具屍骨都沒有! 打了這麼久,被殺的屍人成百上千,若是真人早己堆積如山,然而身邊連一具屍體都沒有,說明被攻擊的不是真人,而是幻象。 「真是幻術?可他們的攻擊都是真的!」 「別忘了施術的是幻幽長老,他們可是幻術的創造者,必定有許多高明的手段,化虛為實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斬風聽了心頭一沉,沉聲道:「如果是實體倒也好辦,殺光就可以,幻影是永無止境的,只要不殺掉施術者就會沒完沒了,而且這些幻影同樣會造成實質的攻擊,這裡還是一樣要守下去。」 硯冰整著眉尖沉思了片刻,問道:「你還能擋多久?」 「一個時辰大概沒有問題,只是布揚和元蘇只怕撐不了那麼久。 硯冰轉眼朝左側望去,果然見到布揚和元蘇累得滿頭大汗,攻擊的力量也開始變得不大穩定,點頭道:「這樣吧,我去讓明帥下來布下法陣,先替他們兩個擋一陣再說。」 望著歸來的倩影,明帥急切地問道:「怎麼樣?」 硯冰點頭道:「沒錯,是幻術,但很高明,可以化虛為實,形成實質的攻擊,所以他們還不能撤。」 眾人聽了臉都白了,確定是幻術就等於說這種攻擊會持續不斷,直到施術者停止攻擊。 明帥輕歎道:「化虛為實,也就是說屍人的攻擊將會無窮無盡,長此下去絕無勝機。」 「明帥,你去佈陣,能擋就擋,反正布揚和元蘇己經撐不住了。赤大哥、幸丘,我們上天,察看一下屍人軍陣的後方,也許可以找到化解的方法。」 「好。」 無休止的攻擊,無休止的殺戮,尤其是面對不喊不叫、不痛不癢的屍人,殺戮更是一種煎熬,斬風從未像現在這樣討厭殺戮,但他還是要不停地施術、不停的殺戮,胃部幾乎有了抽筋的感覺。 旁邊的布揚和元蘇更是幾近虛脫,望著屍人沒有鬥志也沒有殺意,只有嘔吐的感覺,手也累得不想抬起。 明帥幾人通力合作,在兩人身後布下了法陣。 「元蘇、布揚,退吧!」 「好!」明帥的一句話彷彿神諭般動聽,兩人不加思索便往後躍去。 攻擊一撤,屍人立即往前湧去,很快衝進狹口,卻又被法陣所阻。明帥布的是流沙之陣,目的就是為了拖延時間,屍人們進入法陣後就像是陷入了流沙,動彈不得。 雖然布揚和元蘇得到了休息,斬風的壓力卻更大了,露空的左側也成為被攻擊的目標,因此他需要防禦的面積也有所增加,需要消耗更多的氣力。 幸好等待是短暫的,硯冰、赤瑕璧和幸丘轉了一圈後很快就回到平台,並給他們帶回來一個好消息。 「怎麼樣?」 「屍人軍陣的末端在黃龍鎮的廢墟。」硯冰看了看赤瑕璧和幸丘,沉聲又道:「我們在鎮上觀察了片刻,發現有一點很特別,黃龍鎮裡有一批屍人一直沒有動靜,但顏色都與山下這些屍人有些區別。」 眾人聽了隨即動容,腦海中浮現出長達十數里的屍人大陣,都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心裡浮現出無力感。 幸丘插嘴說道:「我們還發現了一個異象,當時我嘗試著用『烈雷火』擊殺一個屍人,發現龐大的軍隊立即出現許多空隙,但很快被填滿。」 鳴一反應極快,驚訝地問道:「難道那批屍人才是真的,而這些都是利用那些屍人製造出來的幻象?」 「極有可能。」明帥轉眼望著硯冰又問道:「黃龍鎮有人把守嗎?」 硯冰不加思索地應道:「嗯!在鎮外看到十幾個人類,但還不清楚是甚麼人,我們擔心幻幽長老也在附近,所以沒敢深入調查。」 明帥沉思片刻,忽然一捶手心,正色道:「依我看黃龍鎮才是要點,我們必須集中力量攻擊黃龍鎮,這裡的威脅便會迎刃而解。」 「辦法是不錯,這裡怎麼辦?」 明帥想了想說道:「我再布些法陣,盡量拖遲屍人移動的速度,只要解決了施術者,這裡的危機也會迎刃而解。」 「這……太危險了。」 明帥毅然道:「不怕,只要請硯姑娘留兩個手下在這裡,一旦情況不妙就把我帶上天空,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而且我不是他們主要攻擊的目標。」 眾人對視了一眼,覺得這是唯一的辦法,齊口同聲答應了。 「我去告訴他。」做為妻子,流千雪希望一直站在丈夫的身側,搶著衝到他身邊,道:「風,明帥要我們強攻黃龍鎮,這裡由法陣守著。」 「黃龍鎮?」斬風略加思索便己明白其中用意,點頭道:「知道了,你也去吧!我再撐片刻。」 「不要,我要陪著你。」流千雪笑了笑,雙手結成蓮花狀,手縫中升起一道粉紅色輕煙,緊接著紅唇微張,吐出一個拳頭大小的草綠色光球,光球與輕煙相合後散發出奇妙的香氣。 斬風見過她施展這項仙術,知道對陰邪之物有神效,心中大喜,於是放緩了手腳 第二部第十三集鏖戰黃龍第七章菊寧百花2 果然如他所料,不到片刻真元淨化的神妙之處便呈現出來,隨著香氣向山下飄散,屍人只要一沾就會自動消失,一片紅綠相雜的香氣撒出,屍人軍陣立時倒退了二十丈。 出乎意料的成功令平台上的人都喜出望外,原以為流千雪只擅長治療,沒想到竟有如此神妙的仙術,失落的信心頓時又恢復了。 流千雪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威風,一群令所有人都談虎色變的對手,卻輕易地敗在她的手上,巨大的成就感深深刺激著神經,越打越是興奮,不但擊敗了身邊的屍人,連法陣裡的屍人也一併擊散,整整把屍人大軍的前鋒逼退了百丈。 有妻子相助,斬風終干鬆了口氣,收起冥術靜靜地看著妻子退敵的英姿,眼中充滿了自豪與喜悅。 「風,我做的不錯吧?」流千雪邀功似的朝他笑了笑。 「以你為榮。」 四個字雖短,卻是最媲械南□Γˍ糔U┬┌椎牧成險婪懦鱟畈永玫男θ藎荊J俸匣ㄒ謊〢齠f耍辛磟茈Bi┤跬說校罋葎g煌吩F胝煞虻幕忱鎩? 明帥等人實在太吃驚,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工夫才清醒過來,一方面讚歎仙子的力量,另一方面也開始準備移師黃龍鎮。 在眾人的協力合作下,他很快就在通往山莊的山路上佈置了幾排法陣。 硯冰安排手下帶著不會飛的人衝上半空,然後衝到斬風身邊,沉聲道:「該走了。」 望著妻子所展現出來的英姿美態,斬風真捨不得走,但他知道眼前都是幻象,如果不挖掉根源始終解決不了問題,身子突然竄前一把攬住流千雪的纖腰,不等她反應過來便抱著她衝上了天空。 「千甚麼呢?人家好不容易才找到發揮的機會。」流千雪白了他一眼,撒嬌般膩在他的懷中,新婚情濃,她也放開了,不再掩飾自己的感情。 「誰敢說你沒用,我一定不放過他!」斬風一邊享受著妻子的嬌憨美態,一邊加速追上大部隊。 變成廢墟的黃龍鎮如今只是一片空地,北方襲來的寒風吹過曠野分外凜冽,守在黃龍鎮外的白虎國密探們,找了幾塊石頭堆成牆壁,然後圍坐在火堆旁邊,一起吃著香噴噴的烤肉,還興高采烈地談論著這場看似一面倒的戰事,哪裡知道自己死期將近。 率領這支小隊的首領也是幻士,名叫和樂,原本是個盜賊,後來被幻士集團收納,成為了幻士的一員。 「隊長,我到現在才真正見識到幻幽長老的實力,真是太強了,有了這種幻術,就等子有了永無止境的軍隊,為甚麼不早點施展出來?否則我們早就吞併了玄武國。」 和樂瞪了手下一眼,輕斥道:「你懂甚麼?這些屍人沒有血性,放他們出去只會殺人,萬一驚動了仙人,計畫就完了。 正說著,一名幻士忽然發現地面出現了許多晃動的人影,下意識地抬頭朝上看了一眼,瞬間整個人變得呆若木雞,張大嘴巴半夭沒說出一句。 其它人見他這副神情,都好奇地往上望,赫然發現有數十人高高飛在頭頂,臉色都變了。 「殺」 硯冰嬌叱一聲,載著背後的飄如月一起衝向地面,血霧手挾著淡淡的血腥氣橫掃而下;飄如月的裂心箭更快,剎那間便己穿透了一人的身子,只聽轟的一聲,整個人被炸成幾截。 其它人也不甘示弱,紛紛從空中躍下,這些人被屍人圍攻了近兩個時辰,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見到始作俑者哪還肯放過,瘋子一樣衝向幻士,如斬瓜切菜般殺得白虎密探們哭爹喊娘。 敵方轉眼間已被誅殺殆盡,和樂雖然施展幻術想逃走,但在硯冰的強大實力面前,還是乖乖地束手就擒了。 另一邊,斬風和流千雪撲向了製造幻術屍人的本體,一個揮手硬殺,另一個懸在空中用真元淨化洗出屍人身上的屍毒,夫妻間本就心靈相通,配合得妙到毫巔,再加上布揚和元蘇兩名冥術士左右夾擊。 真正的屍人並不像虛影那樣脆弱,不但能發射身上的毒液,還能發動團體攻擊,攻擊的範圍也很大,奈何遇到三個不怕屍毒的冥人,優勢被完全克制,再加上流千雪的真元淨化,攻擊的威脅被大幅削弱,只能任由斬風的巨刃破開他們的身軀,變成一堆堆沒用的廢肉。 攻勢遠比他們想像中更快結束,一直擔心的幻幽三老也沒有出現,都感到異常的興奮。 「大功告成了,真是爽啊!」鳴一振臂高呼,將心裡的歡喜全都喊了出來。 布揚笑道:「早知如此,我們也不必在山腳花那麼多氣力了,直接衝過來砍人就行了。」 赤瑕璧拍著他的肩頭笑道:「這樣不是挺好嗎?真正的戰鬥才能提高我們的經驗和力量,你不覺得你們的合作越來越純熟了嗎?」 「這倒也是。」 歡慶之餘,明帥仍然保持著平靜的情緒,沉著臉提醒道:「各位別高興的太早了,相信這只是前奏,真正的血戰想必還在後面。」 氣氛驟然下沉,巨大的壓力開始襲上人們的心頭,敵人依然躲在暗處,下次會是甚麼樣的攻擊仍是未知之數,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敵人的攻擊會越來越凌厲,死傷的機率也越來越高。 明帥也不願看著氣氛過於凝重,溫言又道:「大家也不必太擔心,只要我們齊心協力,再強大的敵人也一定能戰勝。 硯冰點頭附和道:「是啊,都別太擔心了,大家先回家休整一下,再吃點東西,保持最佳狀態迎接下一波攻擊。」 「好」 正當他們準備回山之際,飛在空中監視的平兒忽然大叫起來。 「大家小心,東南方來了一群人,好像有幾十人,速度很快,而且……時隱時現。」 眾人原本就不柑信幻幽三老只有這一輪攻勢,剛剛放鬆的神經再度繃緊,不約而同望向東南方向。 明帥右手一揮,急喝道:「大家小心了,按預先定好的戰略,立即布下法陣,布揚、元蘇東面……」 在他有條不紊的指揮下,逆風盟的人迅速在空地上布好了靈風大陣,這個法陣屬子夭系法陣,藉著刮來的烈勁寒風為引,發動法陣內的狂風,在法陣周圍建立巨大的風壁,用來防禦隨時出現的偷襲。 硯冰沒有入陣,而是飛上半空,與二十幾名手下一起佈陣,準備與地面形成立體作戰網,以求達到最佳的效果,萬一戰況不妙還能突然下撲,把陣內的人往空中運走。 「平兒,人呢?」 「那裡!」平兒指了指東南方向。 硯冰順著她的手指張望了片刻,的確看到大地上有數十個人影晃動,移動的速度很快,而且總是一隱一現。 奇怪的舉動令她對來者的身份產生了懷疑,隨著距離不斷接近,人影漸漸清晰了,可以看到紅紅綠綠的身子,似乎都是女子,臉色又是一變,狐疑地看了平兒一眼。 「好像都是女的。」 硯冰心裡的懷疑更重,又不願冒險去查看,低頭朝著地面喚道:「不像是幻士,好像都是女的。」 「女的?」陣中諸人紛紛抬頭向夭,投以詫異的目光。 「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不是敵人?」 明帥反應很果斷,道:「赤大哥、幸丘,你們兩個去看看,其它人不要亂動,駐守法陣以保萬一。 「知道了。」赤瑕璧和幸丘不加思索便遁身朝東南方向衝去,不到片刻,兩人喜氣洋洋地沖了回來,赤瑕璧更是喜得眉飛色舞,剛現身就急著嚷道:「大家別慌,是自己人,是小菊,小菊來了。」 隨著一片嘩然聲,眾人都長長地舒了口氣,隨即又露出興奮之色,菊寧身為道仙,實力不俗,如果能說服她加入戰鬥,實力必然會大增。 「收陣收陣,小菊她們很快就到了。」幾年不見,赤瑕璧一直惦記著菊寧,突然的重逢使他格外興奮,樂得手舞足蹈,不斷伸長脖子朝東南方張望。 斬風等人深知他對菊寧的感情,都替他感到高興。 明帥等人與菊寧和百花譜曾在獅門港見過,又在海上一起漂泊過一段時間,雖然沒有太大的共鳴,但也算是朋友,在這種情況下到來簡直是雪中送炭,山莊的實力又增強了。 不到一炫香的時間,菊寧和她的百花譜果然出現在黃龍鎮外。 時間過得很快,經歷了幾年的漂泊生涯,昔日的妙齡少女都己經二十了,菊寧更是過了三十,但一個個看上去依然美麗動人,一個個出落得桃艷李白,荷青蘭幽,再加上銀鈴般的歡笑聲,更是顫人心扉。 「小菊!」望著那每日思念的倩影,赤瑕璧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喜孜孜地衝了上去,目光像膏藥一樣貼在她的粉臉,再也拉不開了, 上次相見己是數年前的事了。 菊寧剛才已感覺到他的存在,因此並不意外,見他放肆地看著自己,白了他一眼,略帶嬌慎地說道:「你怎麼還是老樣子,一點禮儀都沒有。」 「我有沒有變不要緊,你沒變就好,還是那個美麗小菊,越來越有韻味了。」赤瑕璧毫不吝音地表達自己的感情。 「油嘴滑舌,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了。」十年前菊寧己知道他的心意,只是一心求道,不想沾染情愛之事,又不願傷他,因而一直拖著現在年紀大了,對婚姻的感覺更淡了,但對子感情卻越來越重視,因此只是瞪他兩眼,並沒有避開或是否定。 彷彿幽蘭般的笑容直接開在了赤瑕璧的心房裡,這些日子看著幸丘、明帥以及斬風都成雙成對,替他們高興之餘也時常想起自己的感情歸屬。 百花譜的少女長途奔波早就累壞了,只是師父在身邊,不敢表露出來,見了赤瑕璧,知道行程終於結束了,不等菊寧下令便一起坐倒在地,有的揉著小腿,有的掏出梳子整理散亂的秀髮。 明帥等人有意給兩人製造空間,因此都悄悄退後了,站在十幾丈外含笑看著兩人。 第二部 第十三集 鏖戰黃龍 第八章 反擊行動 第二部 第十三集 鏖戰黃龍 第八章 反擊行動 菊寧忽然發現眾人都在看自己和赤瑕璧,臉微微一紅,又不想解釋甚麼,只好把目光移向兩側,這才發現所在的環境很古怪,地面明明有房屋的痕跡,卻是一片空地,不遠處還倒著十幾具屍體,詫異地問道:「你們在這裡千甚麼?」 赤瑕璧簡單地把事情說了一遍。 菊寧越聽臉色越白,當她聽到對方的實力還在散仙之上,整個人就像被抽空了血液,不但臉無血色,就連身體都僵住了,若不是赤瑕璧扶著,幾乎要坐倒在地。 赤瑕璧沒想到她的反應這麼強烈,挽著她的手臂柔聲勸慰:「你也別太擔心,我們大家齊心協力,己經擊退了陰屍族的第一輪攻擊,雖然他們還會再來,不過我相信我們一定會取勝。」 「想不到這裡也不得安靜,早知道就不必千里迢迢趕來了。」菊寧苦笑著搖了搖頭,臉上露出無奈之色。 「怎麼了?出甚麼事了嗎? 菊寧平常在徒弟面前一直都端著架子,很少吐露自己的心情,只有在赤瑕璧面前才有一吐所感的地方,娓娓說道:「我帶著她們坐船到處漂泊了很久,一開始還好,可這兩年感覺朱雀國和青龍國都進入了戰爭狀態,那斯然派人找我,要我幫朱雀參戰。」 「你知道我不喜歡這些俗務,當然不願意,因此朱雀的港口也就不能去了,免得他們抓我的徒弟要脅。」 「青龍國也知道我的身份,像仇人一樣防著我,每到港口都有人盯著,想找個平靜的地方修煉都難。」 「我這些弟子實力有限,不可能不吃不喝,因此海外的小島也不能久留,想到玄武國比較平靜,所以把她們一起帶來了,沒想到這裡還是一樣。」 赤瑕璧溫柔地拍了拍香肩以示體諒,微笑著勸道:「你選擇這裡是對的,這裡就是你的家,只要擊退了幻幽長老,遏止白虎國的野心我們就可以有平靜的日子了,黃龍山很大,我們可以建一個修道館給你們,大家自行修煉,敵人出現就一起作戰,這不是很好嗎?」 「你不是說他們的實力還在散仙之上嗎?我們這些人……」赤瑕璧用言語勾畫出的藍圖深深地吸引菊寧,然而想到敵人的強大,她的眼中又失去了自信。 「你可別小看我們這些人,只要我們配合得好,沒有不可能戰勝的敵人。」 赤瑕璧傲然一笑,回手指著同伴自豪地道:「你看我們這裡的人,斬風是冥界第一強者,他的實力己在散仙之上,有他在絕沒有難事」 「硯姑娘雖然是活死人,但她學了七大血術之一的血舞天涯,現在又控制了玄武國的鬼人勢力,手下的冰雪戰隊實力也不俗。」 「除此之外還有雪仙子,就是你認識的千雪姑娘,她也己經成仙了,一手真元淨化便把屍人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其它人也各有絕技,明帥雖然力量弱了些,但他的法陣獨步夭下,就算仙人、鬼人也未必能突破他的法陣,有這些人在,只要我們同心,一定會取勝。」 菊寧這時才真正打量退到十丈外的人群,赤瑕璧的確振奮了她的心,斬風在獅門港擊退三散仙的場面終生難忘,經常浮現在她的腦海中。 她轉頭看了在場眾人一眼,目光突然停在流千雪身上,這個美麗的少女,數年前還只是個普通的道師,如今己是仙體,變化令她既羨慕又佩服,迎上去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大禮,道:「道士菊寧參見仙子。」 流千雪一向沒有仙子的架子,也不認為仙子高人一等,見她如此隆重的行禮,頓時慌了手腳,連忙應道:「不必多禮,不必多禮,大家都是朋友。」 赤瑕璧知道菊寧的脾氣,扶著她肩頭笑道:「別看她是仙人,她現在是風老弟的妻子,與凡人沒甚麼兩樣,所以不必太拘謹,就當是姐妹好了。」 「妻……子!」菊寧像是突然窺見天大的秘密,驚得面如土色,不可置信地看著流千雪,在她的思想裡,仙人己經超然物外,不應該再有人界的情慾,更不應該與婚姻扯上任何關係,而流千雪的事情,像是一把重錘狠狠地敲中了她。 流千雪大大方方地朝她點點頭,含笑道:「別太拘謹,當我是普通人就好。」 一聽仙子成親,百花譜的少女們都跳起來,瞪大眼睛看著斬風和流千雪,不禁想起當年斬風為了流千雪挑戰虎極的事情,沒想到事隔數年,玉人雖然成仙,卻仍甘心下嫁,整個故事就像童話般美麗動人,深深打動了她們的心,也帶來了強烈的震撼感。 赤瑕璧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把嘴湊到菊寧的耳邊小聲嘀咕道:「看到了吧,連仙人都不歧視婚姻,你又何必那麼執著呢」想開點吧! 菊寧還沒有從驚愕中清醒,木鈉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敵人並不容許她多想,當眾人輕鬆地接迎客人時,幻幽長老的第二波攻擊又到了,這次的攻擊並不是來自地面,而是來自黃龍鎮廢墟之下。 平靜的大地突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緊接著整個黃龍鎮的地表急速向下陷落。 在場都是高手,感到不妥立即騰身,能飛的飛上夭空,不能飛的先躍上半空,讓會飛的人來解救。 最不幸的要數剛剛到來的百茬譜,相比之下她們的臨戰經驗少的可憐,最多也就同門間的切磋,並沒有生死之憂,遇上突襲的反應都很遲緩,有的甚至驚得傻了,呆呆地站著不動,任由身軀隨著下陷的地表一起墜下去。 更殘酷的還在後面,等待她們的不只是陷落,還有早已準備好的一池毒屍液。 「徒兒!」看著徒弟墜入屍液池,菊寧眼都紅了,發了瘋似的要往下撲,卻被赤瑕璧死死抱住不放,他很清楚屍毒的厲害,放任菊寧下去只會增加危險,幹事無補。 「不要下去,你不行,這種事只能讓風老弟他們三個去做,只有他們有先夭的抵抗力,其它人絕對不行。」 菊寧急得眼淚一直往下掉,耳邊傳來的驚叫與慘嚎像千支小針,不斷扎痛她的心。 「可……有幾個己經下去了……一個個救只怕來不及。」 赤瑕璧固執地道:「來不及也不能下去」聽好了,這池子裡的毒液,只能由風老弟他們三個碰,其它人都不許碰,再吵我就打昏你。 菊寧掙扎了很久也沒法掙脫,最後只能無助地看著下方。 斬風不需要旁人提點,當屍液池出現時他便己跳了下去,身邊還有布揚和元蘇,浸泡在腥臭的屍液裡並不是一件舒服的事,但他們無法眼睜睜看著一群如花似玉的少女,就此被奪去生命,何況她們還是千里迢迢前來投奔自己,做為主人,無論如何都要把她們救起來。 幸好這裡不是鬼界,幻幽長老找不到更強的屍液,池裡的液體都是在玄武國境內調配的,不但毒素較低,而且效用也較慢,跌落池中的少女大都是被惡臭熏暈過去,也有被石頭壓傷,動彈不得,還有幾個因受驚過度而昏倒,在斬風三人的努力下,一個個被拋上了地面。 流千雪和雅雅一個淨化一個治療,百花譜的少女雖然吃了不少苦頭,但性命總算是保住了;幾個遇溺和被砸的傷勢較重,被硯冰安排首先救治。 說來也是幻幽三老失策,他們最大的錯誤就是不瞭解斬風的來歷,若知道斬風是冥人,絕不會有這樣的安排。 「運氣真的不錯。」赤瑕璧其實也很緊張,他知道這些徒弟都是菊寧的命根子,要死了一個就不得了,見斬風成功救了人,才放下心頭大石,又嬉皮笑臉地說。 看著徒弟們一個個被拋上平地,菊寧這才稍稍放心,回頭一看,發現自己被赤瑕璧緊緊地摟在懷裡,一張如玉的俏臉頓時羞紅了,活脫脫像是一個未出嫁的小姑娘。她不敢大叫,只得低著頭輕吟道:「放開我。」 赤瑕璧難得與她如此親暱,哪肯就此放手,手不鬆反緊,還振振有辭地辯解道:「不行,放了你,你又會跑下去救人,給我老老實實待著別動,聽到了?]菊寧羞得連耳根子都紅了,平時的道仙氣派早已不知丟到何處,明知他的用意,卻連話都說不出去,更不敢大聲嚷,既怕面子掛不住又擔心影響下面救人,只能咬著牙硬忍著。 撐了片刻她又覺得太難受,想著赤瑕璧這份癡情可敬可佩,到這地步也沒甚麼羞人的,索性放軟身子,依偎在赤瑕璧懷裡,當是酬報一下赤瑕璧付出了十年的感情。 軟玉溫香在懷,十年感情得償,赤瑕璧得意極了,一生都沒有這麼舒坦過。 其實他心裡明白,菊寧除了他不會再接受第二個人,只是為了修仙心裡放了堵高牆,硬是擋了十年,心裡竟有些感謝幻幽三老,若不是他們設下毒計,自己不知何時才能這樣親暱摟著心上人的嬌軀。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眾人聯手把受傷的少女們送回山莊,安置在各間木屋中,原本還顯寬敞的山莊,驟然間變得很擁擠,但誰也沒有在意,強敵在前,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力量,就算力量不足,心理上也是一種安慰。 安撫好傷者之後,剩下的人都圍坐在山莊中央的空地上,商議著下一步的行動,平兒則帶著冰雪戰隊的姐妹在黃龍山附近巡邏。 菊寧一直以修煉為主,從不關心政治,因此才會被逼得走投無路,現在面對強敵,腦裡早就沒了主意,一切也只能聽從赤瑕璧的安排。 赤瑕璧本就活躍,有了菊寧在身邊顯得更積極,剛落座便搶著道:「對方已經出了兩招,第一招令我們頭疼了一陣,不過都化解了;第二招雖然陰毒,但有風老弟他們三個在,也平安無事,不過我相信下一次他們會施展更陰毒的手段。」 「不錯!」明帥身為整個集團的智囊,肩上的重任並不輕,回來的路上,已經開始琢磨下一步的應戰方略,見話題挑明也不再隱瞞,坦言道:「事到如今,與幻幽三老之間將會有最後的決戰,風老弟見識過共位一體的戰法,實力非同小可,單打獨鬥沒有一個是對手。」 「為了以後的太平,我們的出路只有一條,就是正面擊敗敵人三位一體的戰法,這樣陰屍族才會有所收斂。」 硯冰接口應道:「我己經發出信號,讓部下全力追查幻幽三老的藏身地點,如果可以的話,這一次我們要主動出擊,與他們決一死戰。」 明帥含笑道:「現在有菊寧道仙的加入,我們實力又強大了些,只要大家花點時間建立默契,成功的希望還是很大的。」 菊寧一心修煉成仙,以為仙人便是世間至高點,直到此刻她才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是何等可笑,單以實力論,世上的高手太多,仙、鬼、人界,世界比她想像的要大許多,而高手大都隱藏在暗處,不易得見。 腦海中忽然閃出剛才被赤瑕璧死死按在懷中的一幕,無論怎麼掙扎也動彈不得,明顯感覺到他的實力大幅提高了。 她想著,眼角的餘光偷偷膘了赤瑕璧一眼,正遇上赤瑕璧似笑非笑的目光,俏臉突然染上一席桃紅,像抹了胭脂似的,散發出一種動人的魅力,看得赤瑕璧坪然心動,一向放縱的他根本不理會別人的目光,伸手攬住了香肩,順手一帶便帶向懷中。 菊寧本想掙扎,眼睛忽然掃見依偎在斬風懷中的流千雪,俏麗的面容上綻放著幸福的光芒,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幸福感,不禁看得有些癡了,身子一鬆便被赤瑕璧攬住懷裡。黃龍山眾人正在討論應戰之策時,幻幽三老也在商議著下一步行動,然而和樂的出現帶給他們一不幸的消息,兩輪攻擊都失敗了,對方幾乎毫髮無傷,安全退回山中。 意料之外的失敗使三人又驚又愕又惱,原本寄望兩重攻擊可以造成一定的傷害,第三輪攻擊就可以收穫更多,沒想到都以失敗告終,心裡滿不是滋味。 陰暗空間沉默得有些可怕,和樂越待越感到不安,眼角不斷掃視著三人,希望找到喜怒的痕跡,只可惜三人的頭部都被包著,根本看不清真面目,甚至連眼神都藏在黑洞之中。 六長老首先打破了沉默,喃喃自語道:「他們到底是怎麼破解的?真是太奇怪了,雖然屍毒弱了些,但除了斬風幾個,其它人應該會受到影響,為甚麼會沒事?難道他們都會飛?」 尹羅小心冀冀地解釋道:「我帶著人一直在遠處觀望,一開始屍人幻術的確發生了效用,但他們派人飛到黃龍鎮偵察,之後便棄了山莊衝向黃龍鎮。」 「沖?怎麼沖?」 「他們之中有一大批人能夠飛行,有了這些人,不會飛的也可以飛了。」 四長老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沉聲道:「看來是我們設想不周,沒料到他們有那麼多人會飛。」 五長老不耐煩地道:「失敗就失敗,下一次我們憑著實力主動進攻,絕不可能再輸給他們。」 和樂聽到了一個「再」字,心頭頓時一涼,原以為三老己是高手中的高手,沒想到也敗在敵人手中,開始為自己的退路打主意了。 四長老望向六長老,問道:「你的傷還需要多久?」 六長老揮了揮手臂,高聲叫道:「我現在就可以把他們打成肉泥。」 四長老搖頭道:「不行,敵人的力量不弱,不能太小看了他們,這一次必須成功。」 「好吧,好吧,再等幾夭就是,反正也差不多。」 「尹羅,你的實力大概可以參戰,不過你的部下就差太遠了,我看你們還是先移到黃龍山的附近監視著。」 「屬下明白。」 因為六長老的傷勢,黃龍山又得到了將近一個月的休整期,這一個月中所有人都在拚命修煉,明帥每天都組織眾人進行合戰演練,希望無論是兩人還是一組,抑或是全體合戰都有足夠的默契。 最活躍的人莫過子赤瑕璧,菊寧雖然沒有明言,但行動上已經默認了兩人的關係,想到終生有伴,沒有甚麼比這個更值得高興的。 二月的北國依然寒冷,黃龍山仍是冰雪世界,只有幾片梅林不懼寒冷、傲立風中。 這一夭,一名活死人少女帶著幻幽長老的消息來到山莊,打破了山莊的平靜。硯冰急匆匆召集了所有人聚集在山莊中央的空地。 「幻幽三老在禿鷹峽,此外還有一支烈火幻騎士旅團,正在附近監視我們的動靜。」 「禿鷹峽?」明帥在腦海中搜刮了一陣,露出恍然大悟之色,道:「我想起來了,那是接近白虎國的一片山域,的確是藏人的好地方。」 「我們上吧!」赤瑕璧雀躍地跳了起來。 「對啊!明帥,我們主動出擊吧!」原石、鳴一、兵燁、藏劍、弓弛不約而同站了起來。 明帥沒有立即回答,目光轉向硯冰和斬風,兩人現在是團隊裡最強的人,必須聽聽他們的意見。 斬風早己做好了臨戰的準備,因此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硯冰做事果斷卻不莽撞,沉思了片刻後問道:「幻騎士旅團是個麻煩,我們是不是該把他們清理了再說?」 明帥深以為然,點頭道:「這話有道理,雖然幻騎士旅團的實力與幻幽三老相差太多,但也不能小覷,若是在我們疲憊不堪的時候出手,麻煩也不小。」 「既然如此,我們就拿這支幻騎士旅團開刀,試驗一下辛苦修煉的成果。」 「好」 強敵在前,不容許他們有半點猶豫,決議後立即展開行動,除了受傷的幾名少女,其它人都參戰了。菊寧、赤瑕璧和幸丘三人帶領著數十名女道士遁身從地面行動,硯冰的冰雪戰隊則載著不會飛行的布揚等人從天空進襲。 斬風和流千雪這對眷侶飄然飛翔在白雲之上,跟在大部隊的後方。 和樂作夢也想不到自己會成為試刀石,當逆風盟出動之際,他正奔往禿鷹峽的道路,因此發現黃龍山上有蠢蠢欲動之勢。 「和樂,怎麼像烏眼雞似的跑來了?出事了嗎?」六長老傷勢初癒,心裡積了一肚子火,說話像噴火似的。 和樂習慣他的脾氣,也不敢發作,只好忍下這口氣,沉聲察道:「黃龍山上的人似乎有行動跡象,不知道他們要千甚麼。」 「難道要跑?」六長老回頭望向兩位同伴,問道:「老四、老五,萬一他們真的躲起來,或是去找仙人求援,我們可就麻煩了,不如現在就上山消滅他們?」 兩長老對視了一眼,都覺得有這個必要,爽快地答應了。 「走!」六長老一馬當先飛上了夭,四、五兩長老隨後也跟了上去。 和樂不會飛行,更不願直接捲入三人的行動,因此樂得逍遙。 當然幻幽三老來到黃龍山南部的峽谷時,逆風盟誅滅幻騎士旅團的行動己經結束,彷彿知道幻幽三老要來,所有人都停在峽谷口。 「你們看」」六長老第一個衝進峽谷,見的卻是遍地死屍,血淋淋的戰場異常刺眼,濃烈的血氣訴說著戰鬥的殘酷「可惡的東西,居然……居然敢搶先向我們動手,真是活膩了!」 上次一戰已失去了兩個幻騎士旅團,現在好不容易組建了第三支幻騎士旅團,沒想到第一仗就被人滅了,想到這十幾年的辛苦都白費三人恨得咬牙切齒,目露凶光,像野獸般死盯著地面,恨不得立時就把兇手揪出撕碎。 「你們來晚了。」 聲音細若游絲,卻又透著一股刺人的寒氣,三人身子微微一顫,急忙順著聲音望去,斬風和流千雪如同旭日般出現在峽谷另一端的上空,所有的憤怒與憎恨都轉移到兩人的身上。 斬風冷冰冰地掃視三人,右手朝前一指,用最狂傲的口氣說道:「想在這裡鬧,先問過我。」 「果然是你們幹的好事!小子,今天你再也跑不掉了。」六長老兩次栽在他手上,積聚了許多怒火與怨恨,此刻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咆哮著便想往前衝,卻被兩名同伴按住了。 「別急,有的是機會。」四長老獰笑著用眼角瞥向斬風,聲音如金石般尖銳,藏著濃濃的殺意。 「跑不了。」五長老卻是陰笑連連,像是看著籠中的獵物般瞪著斬風。 斬風早已做好了最後決戰的準備,三老不除,玄武國永無寧日,慶幸的是自己成為白虎國首要的攻擊目標,而不是皇都或者其它地方如此一來就不必四處奔波。 「阿雪,你守在我後面,不許亂動。」 流千雪還是第一次聽到他用這種嚴正的語氣對自己說話,知道他心疼自己的安危,心裡甜甜的,嫣然道:「放心,我不會攪你的事,何況下面還有明帥他們的埋伏。」 斬風深情地看了她一眼,然後駕著藍元便飛向三老,身上依然是三層護甲,右手撤下長刀摸在手裡,卻沒有像以往那樣結成巨刃,而是將紫元移向刀身。 剎那間,灌入紫元神力的長刀煥發出強大的紫光,將整把刀身都染成了紫色,漸漸地以刀為中心形成一個直徑百丈的紫光光域,並隨著斬風的移動而移動。 幻幽三老還是用慣常的品字型隊列迎戰,四長老居中,五、六兩長老分居左右,各自都釋放出陰屍之力,身上裹了墨色的氣霧,三團氣霧相互吸引伸展,最後形成了以三人為頂點,相互連接的墨色三角,高高的懸掛在半空。 紫與黑,圓形與三角,對立何其分明,躲在下方觀戰的人們都不禁感到一陣緊張,為斬風捏了把冷汗。 以一敵三,斬風處於絕對劣勢,然而這一場決戰的成敗就在此處,絕對劣勢在某些時候也會轉化為優勢。 戰爭平靜地展開了,斬風殺氣騰騰地舞動長刀率先衝了過去。 三老一起修煉、一起作戰,早己建立了默契,連招呼都不用打,便達到夭衣無縫的配合。 只見三個角同射出一團黑氣,彷彿早己計算好飛行軌道似的,在到達斬風面前一丈時,自然凝合成一股黑色球體,體積不但沒有增大反而縮小一半,顯得更有質感,去勢也更凶。 斬風沒有閃避,雙眼突然大睜,龍吟般清嘯一聲,雙手舞動紫色長刀在空中畫出一道絢麗的光芒,狠狠地劈在黑色球體上。 隨著一聲悶聲,兩股力量相擊之處,綻放出刺眼的白色,如閃電般射向四面八方,強烈的光芒刺得觀眾們幾乎睜不開眼睛,片刻後視覺才恢復正常,再度望向半空,赫然發現斬風被硬生生逼出了幾丈。 「三人同擊的力量果然強大。」明帥皺著眉頭喃喃自語,信心微微有些動搖。 硯冰深諳斬風的性格,敵強越強,遇上這樣的對手,這樣的絕境,一定有兩倍以上的鬥志與戰意驅使他作戰,實力也會漸漸發揮到極點,因此雖然緊張卻不憂心。 她看了一陣,見雙方還是穩定的攻防形態,便把目光移向身邊的同伴,沉聲道:「赤大哥、幸丘、菊姐,別看迷了,我們隨時準備出擊。」 「知道了。」赤瑕璧笑了笑又膘向菊寧,心裡微微有點擔心。 菊寧的實力雖然不弱,但在這種環境,只能與布揚和元蘇等人排在一個等級,連幸丘都比不上,要她參與強攻,深怕她有些力不從心見到半空中敵我雙方強力的攻擊,緊張的程度竟比當時獅門港外那一戰還要高,菊寧這時才確信對手的實力更在散仙之上;而斬風的實力又有長足的進步,只伯三兩個散仙已不是對手,不禁暗暗慨歎,同樣都在修煉,斬風的進展與她的進展簡直是夭淵之別。 然而她卻不知,斬風的實力是在半修煉半戰爭中成長,生死關頭所能領悟的,遠比平時漫不經心的修煉要多。 第二部 第十三集 鏖戰黃龍 第九章 山峽絞殺 第二部 第十三集 鏖戰黃龍 第九章 山峽絞殺 戰鬥對斬風來說己成了家常便飯。 在這起乎每到一處都有戰鬥等著他,強如刺魄抑或幻幽三老也是如此,因此越打越是放鬆,即使戰況一直傾向幻幽三老。 三角形的攻擊方式是陰屍族獨特的攻擊,在這種陣型下,三人的力量是相通的,因此施展出的力量並不會出現高低參差的情況,這樣才能保證力量聚合點的距離以及時間。 站在斬風身後的流千雪也沒有閒著,打從戰鬥開始,便利用真元淨化幫斬風化解幻幽三老攻勢中的陰毒之物。 唯一的障礙,就是仙力與斬風的冥力無法合作或是交融,因此時常會出現紫元的力量驅散仙力的情況。 即便如此,流千雪還是盡到了自己的職責,用盡一切方法配合斬風作戰。 憑著流千雪的仙術以及三層強大的護甲,斬風在幻幽三老的合攻中,挺了大約整整一個時辰,寸步未進,也寸步未退,雙方一直僵持著。 斬風的頑強令幻幽三老不禁暗暗心驚,敵人再強也不怕,怕的是敵人擁有一顆永不放棄的心,斬風的力量明顯抵不住三人合擊,卻能撐到現在,實在大大出乎意料之外。 「這小子還真能撐。」 「老六,別大意了,這樣的對手最難纏,說不定還有後著等著我們呢!」 六長老不屑地撇撇嘴,傲然道:「我們早己立於不敗之地,用不著擔心,何況逆風盟再沒有第二個人有他這樣的實力,就算偷襲也傷不了我們。」 語氣雖然極傲,四、五長老聽了卻覺得很舒心,他們也覺得除了面前兩人之外,逆風盟的其它人根本不足為慮。 說話間,三個人突然往三個方向移動,黑色三角的範圍又擴大了,攻擊也越來越猛。 地面的明帥見到這一幕,知道時機到了,回頭掃了一眼硯冰、赤瑕璧四人,沉聲道:「成敗在此一舉,你們按計畫強攻,我去引發峽中的龍吟大陣。藏劍兄、弓老哥,你們也按計畫進入法陣守陣,千萬記住不能慌亂。」 「知道了!」 響應是何等的宏亮堅決,每人眼中都閃動著決絕的興奮,強大的鬥志幻化成光亮,隱約展現在每個人的臉上。 然而就在他們準備發動最後決戰之際,夭空突然飛來一個黑點,速度極快,轉眼間己經來到峽谷之上。 「別動!」 明帥臉色一白,連忙喝止同伴的行動,所有的安排都算到了極點,任何變量都會破壞全盤計畫,因此他被迫制止了正在發動的攻勢。 突然的變化像是一盆涼水澆熄人們心中的戰意之火,紛紛抬頭向夭,望向不明來客。 「是他!」 硯冰突然捂著嘴驚叫起來,黑色的小點轉眼間變成了雄駿的黑獅,張牙舞爪地在空中疾奔,獅上那熟悉身影不用問也知道是誰。 來者正是風映殘,他原來是往黃龍山去,只因為見到有奇光閃動,便繞了過來,一眼便看到了弟弟,不禁楞住,再朝斬風對面望去,發現一個奇怪的黑色三角高高掛在半空。 這是……好臭啊」難道他們就是陰屍族? 他仔細打量了幻幽三老,神色越來越凝重。 風映殘的突然出現不但干擾到明帥的作戰計畫,也嚇著了幻幽三老。 同為鬼界成員,三人很容易就察覺到來者身上的鬼人氣息,心頭大震。 流千雪的出現本就使他們擔心仙界會介入玄武國的事情,如今還來了鬼人,又在避無可避的環境中,一時無法判斷怎麼做才正確,只好罷手不戰,使自己冷靜下來思考應對之策。 壓力消失,斬風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抬頭見是兄長到來,問道:「大哥,你怎麼來了?」 這一聲叫喚更令幻幽三老吃驚不小,由此可見來者並不是無意路過,而是有意而來,也就是說,斬風不但與仙界有聯繫,還與鬼界有瓜葛。 「這小子真是交遊廣闊,仙、鬼兩界都有朋友助陣。」 四長老臉上一陣陰霆,冷冷地盯著斬風道:「看來我們還是失策了,沒想到他還有這種背景,早知如此,寧可去碰朱雀國這顆硬石頭也不來玄武國。」 「老四,事到如今己經沒有回頭路了,除非我們投降認輸。」 「不行!」六長老咆哮著叫起來,眼睛死死地瞪著兩個同伴。 五長老掃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別激動,現在就算我們想投降,他們也未必肯。」 六長老陰笑道:「既然如此還楞著千甚麼,直接上去把人都宰了,神不知鬼不覺就把消息蓋住了。 「嗯!」四長老輕輕點了點頭,卻沒有行動,眼睛一直盯著風映殘。 同為鬼人,單靠眼睛便可以瞭解對方很多情報,雄駿的黑獅固然說明了對手的能力,同時也展現了真正的實力。 鬼界的坐騎無非就是魂類生物的死物,鬼獅雖然氣勢凶狠,其實與硯冰的鬼雀屬於同類,等級並沒差距,真正的差距是來自操縱者的實力。 五長老心有靈犀般說道:「我看這個鬼人倒也不差,實力大概與我們相若,就算他們合力,最多也只是打個平手,要走不難。」 「你的眼光不錯,他的實力一般,在鬼界大概只能算是中等偏上,不算是高手,而且孤身前來,不像我們三個還有合體之術。」 四長老臉色一正,沉聲道:「老五、老六,合體吧!這樣的對手要速戰速決,誰知道斬風還有多少朋友,要是再來個仙人,我們可就麻煩了。」 幻幽長老彼此對望一眼,開始縮小黑色三角。 風映殘摸不清這三人的實力,只好移到斬風身邊,問道:「他們三個就是陰屍族的人?」 「嗯」 「實力如何?」 「單打才相若。」 「哦!」風映殘有些動容,卻不意外,陰屍族這樣的邊緣族類,不動則已,一動便要達到目的,否則便會對自己造成重創,因此被派 到人界來的鐵定不弱。說話間可眼角忽然膘了膘流千雪。 流千雪雖然己經成仙,卻依然很怕他。 這個人的手段陰狠毒辣,為了逼自己離開丈夫,不惜衝入古樹鎮殺人,師父死的一幕依然歷歷在目,那時心裡便牢牢刻下了這個人的名字。 斬風見兄長望向妻子,忽然露出幸福表情,興奮道:「大哥,我和阿雪成親了,可惜你不在。」 「成……成親!」 風映殘聽得借了,作夢也沒想到成仙後的流千雪,會嫁給身為冥人的弟弟,張大嘴巴瞪著兩人,半夭沒反應過來。 流千雪正感不安,忽然瞥見幻幽三老的變化,忍不住驚叫道:「你們小心!」 風氏兄弟不約而同回頭張望,臉色都為之一變。 風映殘只聽說過陰屍族的名字,沒有親眼見過,更不知道這族擅長的技能,乍一見合體後的巨型屍人,整個人幾乎看傻了。 斬風見識過巨型屍人的力量,神色極為沉重,同時也意識到兄長來的不是時候,打亂明帥的安排,頭也不回地叫道:「姐姐、赤大哥你們上來。」 不等他說話,硯冰、赤瑕璧、幸丘和菊寧四人便己騰空而起,高速衝到他的身邊。 硯冰先狠狠瞪了風映殘一眼,冷冰冰地道:「都是你攪了我們的安排,現在麻煩大了。」 「我……」風映殘一臉委屈地看著她,苦笑道:「我哪知道你們的安排?不過是路過罷了,見了你們有難自然要來幫忙,何況我們這麼多人,難道還敵不過他們?」 「陰屍族三位一體,攻擊力會大幅增強,刺魄說這個屍……」 「刺魄?哪個刺魄?被送到冥界擔任鬼使的那個? 「除了他還有誰?他可是能挑戰鬼王的高手,連他都沒有必勝的把握,由此可見對方的實力。」 「是又如何,我偏不信邪,打不過大不了把命給他就是!」風映殘暗暗倒吸了口涼氣,嘴上卻不肯認輸。 斬風沉聲道:「現在只能硬拚了。」 硯冰一把抓住,勸道:「你都撐了一個時辰了,還是以一敵三,下去休息一會兒吧!我們應該能應付一陣。」 風映殘一邊暗暗驚歎二弟的實力,另一邊也對硯冰旁若無人的親暱感到不滿,淡淡地道:「冰妹說的沒錯,這裡就交給我們吧!我就不信鬼界兩大絕技對付不了他。」 望著兄長自信滿滿的眼神,斬風不想與他爭辯,而且他的確累了,力量也消耗了許多,因此不再推辭,轉身往下方飄去。 「你也下去休息。」風映殘指了指流千雪,又望著赤瑕璧、幸丘和菊寧道:「我們兩個鬼人聯手,你們從旁協助。」 「不過鬼術與道術不同,同時出手不可能產生正面效果,只會相互影響,因此開戰以我們為主,若是需要,中間再換你們。」 赤瑕璧八面玲瓏,哪能不懂話中之意,擺明了就是指他們實力不濟,與他一起作戰沒有效果。 三人心裡都有些不忿,但礙於他是斬風兄長,戰況又十分緊急,都點頭答應了,一起退到百丈之外。 地面的人看到這一幕都楞住了。 「他們在搞甚麼?難道只是兩個鬼人出戰?這也太冒險了吧?」鳴一心直口決,心裡不滿便說了出來。 斬風聽得神色有些陰沉,盯著兄長的背影望了許久,腦海中不時浮現出硯冰的評價。 大哥太傲了,這種時候還要擺架子,萬一失手,後果不堪設想,不過大哥的「死亡之蓮」和姐姐的血舞夭涯都是鬼界七大秘術,應該可以抵擋一陣。 「看我死亡之蓮送你去死吧!」 風映殘一聲大喝,手中玄色蓮花己冉冉升起,蓮花下部滲出暗紅色血霧凝合成的細長杖柄,與蓮花結合成強大的「骸骸蓮花杖」。 陰屍族雖然被驅逐到鬼界邊域,但對鬼界的奇術一向都有研究,幻幽三老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厲害,一見這柄杖便已知道對手接下去要千甚麼,心裡不禁大震,對手若真能把死亡之蓮的真正威力發揮出來,他們的勝率便沒有了保障。 硯冰第一次單獨與風映殘並肩作戰,心裡多少有些不情願,但眼下情況危急,也就顧不得願不願意了。 風映殘的確很喜歡硯冰,只是野心更大,無暇顧及罷了,再加上其中還牽扯到二弟,更不願為了一個女人失去強大的助力,此刻與硯冰並肩作戰,頓時覺得意氣風發,鬥志和戰意都高漲了起來。 他突然龍吟般長嘯一聲,揮著骸骼蓮花杖指著巨型屍人叫道:「我是鬼王專派人界巡閱使,專門調查陰屍族圖謀不軌之事,你們束手就擒吧,] 這一聲叫喚沒有嚇到幻幽三老,反而使他們的決心更堅定,既然連鬼王都知道陰屍族的行動,一切就不必再隱瞞,終究是要拚死一戰 巨型屍人身上突然噴出一團灰濛濛的氣體,將全身罩住。 硯冰狠狠地瞪了風映殘一眼,冷冷地道:「沒事少廢話,難道他們會因為你一句話就投降嗎?」 風映殘傲然一笑,洋洋得意地道:「這樣才能名正言順。」 硯冰不再理他,身子向橫移了兩丈,隨著血術的施展,身上血氣大盛,血霧手再出現在左袖中,絲絲血氣如游龍般在手臂上飄移著,透出陣陣煞氣。 這一幕看得幻幽三老楞住了,打硯冰出現,他們便認出她的活死人身份。 其實轉化活死人的技能原本就傳自陰屍,起源干陰屍族最擅長的控屍術,只是其它族加以改變,形成了今天的活死人。 他們很清楚活死人的陰氣遠遠不如真正的鬼人,原本沒有把硯冰放在眼中,等見到這隻手才意識到對手也不是個弱者。 硯冰有意與風映殘互拼似的,不但召出了血霧手,還立即施展出血舞夭涯,無數小血點從她手間射了出去,十丈方圓的空間形成了血點區域。 場內見過這血舞夭涯的只有風氏兄弟,其它人見了都暗暗稱奇。 幻幽三老則又一涼,血舞夭涯是甚麼他們也很清楚。 他們完全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同時碰到死亡之蓮和血舞夭涯兩大鬼界奇術,既是驚訝又是緊張。 奇術便是奇術,誰也不知道當成力真正發揮出來的時候,會有甚麼樣的效果。 「鬼人大戰?」明帥轉眼望向正在休息的斬風,「他們行嗎?」 斬風沉吟了很久,又朝上空望了兩眼,接著搖了搖頭道:「不清楚,不過能拖上一段時間,我們再想辦法強攻。」 「也只能如此了。」明帥微微一歎,若是按照自己的計畫,用強攻將幻幽三老分割,再用法陣限制他們的戰鬥力,勝機就會一點點出現,但現在對手己經進入最強狀態,心裡實在沒有把握。 戰鬥華麗地展開了,風映殘為了彰顯自己的強大,一開始便將死亡之蓮的力量提升到極點。 墨綠色屍氣,暗紅色的血霧,黑色的玄光,三種暗沉的色彩攪混在一起,化成旋風撲向巨型屍人。 硯冰見他突然動手大吃一驚,不滿地掃了他一眼,卻也不敢不理他,只好將血舞夭涯的攻擊範圍急速擴大,向巨型屍人身邊衝去。 巨型屍人雖然體型龐大,行動卻十分靈活,原本空無一物的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把巨刀,刀身上燃燒黑色的火焰,竟是由屍氣凝合而成,輕輕一揮便掀起一道巨大的風牆,推向襲捲而來的三色旋風。 雷鳴般的一聲巨響,震得夭地動搖,而從懸崖邊碎裂的大小石塊紛紛往下墜落。 風過了,夭地一片寂靜,留下隱隱的喘息聲。 最吃驚的莫過於風映殘,剛想著自己奮力一擊多少會有些收穫,如今不但沒有收穫,身子卻被反震的餘波推後了十幾丈,衝擊力大得根本無法化解。 看來他們沒有說錯,這怪物的確太強了,剛才那一刀根本就是隨手一擊,卻有如此效果,長此下去勝敗只伯難說。 硯冰也是第一次與巨型屍人作戰,反應卻比他冷靜多了,有了斬風這個試驗石,她己經大概瞭解對手的實力,因此當風映殘趕開斬風和流千雪等人時,心裡就早己預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巨型屍人得意地舉起了巨刀,皮膚表面流動的黑色濃液,突然向四面八方飛濺,每一團濃液都有一丈大小,速度奇快。 兩側山壁以及峽谷內的地上,都留下了大大小小的黑洞,直徑大約有一丈。 明帥等人站在谷口,自然也受到濃液攻擊,但在斬風等人的努力下,濃液一一被擊散化解,望著眼前數之不盡的黑坑,眾人臉色都變了。 「實在太強了!」平兒的口南哺自語道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明帥沉著臉看了看同伴,道:「對方的實力太強了,我們己經無路可退,現在是背水一戰,不勝即死,大家也不必多想甚麼了,將自己的力量完全都發揮出來,至少死也死得光榮些。」 嘶啞而又沉痛的聲音像是刀子,在眾人心壁上狠狠地刮著。 斬風默默地把抹拭千淨的長刀插回背上,冷漠的目光掃視著巨型屍人,一聲不響地便飛上了半空。 「二弟……」 風映殘看著他張了張嘴,又把話嚥回去了,眼底流露出淡淡的失望感。 巨型屍人意猶未盡,繼續噴發身上的濃液,攻勢鋪夭蓋地,打得地面的人手忙腳亂,只好退到了谷口之外,藉著狹窄的谷道保護自己 硯冰一邊閃避濃液,一邊慢慢移到斬風身邊,沉聲道:「似乎遠程攻擊作用不大,恐怕只有近身肉搏才有機會,只是太危險了。」 「你們留下,我去!」 斬風突然竄了出去。 鬼人擅長偷襲、用毒等陰謀技倆,正面應戰無論在攻擊力還是防禦力都不如冥人,斬風有三層強大的護甲,又具有冥人獨特的抗毒體質,因此才敢撲上去。 他的行動令眾人大吃一涼,硯冰急得想追過去,卻被流千雪攔住了。 讓他去。 「雪妹你……」硯冰吃驚地看著流千雪,忽然發現這個溫柔的少女,不知不覺成熟了許多,眼中雖然有同樣的憂色,但也有同樣的堅毅與信任。 流千雪勉強笑了笑道:「我們的防禦力不如他,韌性也不如他,就讓他去吸引巨型屍人的攻擊,我們用遠程側擊。」 沒等她話說完,巨型屍人己經停止噴灑濃液,開始把注意力移到斬風身上,那把燃燒黑色火焰的巨刀又出現了,斬風以刀制刀,手裡的巨刃增強了又增強,如同一頭猛獅與巨型屍人絞殺在一起。 「上!J赤瑕璧和幸丘心有靈犀大喝一聲,一左一右如兩道流星劃向巨型屍人的側面,一火一雷,都將自己平生所學發揮出來,助斬風克敵。 菊寧遲疑了一下,隨後也跟了上去,她的長處在克制敵人的能力,「憐花影」將萬千小花遍撒出來,飛舞在巨型屍人的身邊,每一片花瓣都會吸附一定的力量,然後爆炸分解。 然而巨型屍人的力量實在太強大了,與她相差甚遠,因此絕技憐花影在敵人面前,也顯得乏弱無力,還沒近身就爆了一片,遠遠望去只見萬千片各色的花瓣,在空中飄來蕩去,片刻後又化作一陣輕煙飄散了。 相比之下,硯冰的血舞天涯顯得更為實用,這種合作性極強的力量群,將巨型屍人身軀裹得嚴嚴實實,細若游絲的力量波在敵人身邊布下巨網,衝擊著幻幽三老的心神。 地面諸人見同伴浴血奮戰,不願坐享其成,急速奔往坑坑窪窪的峽谷內,終於找到了一處較為開闊的平地,在明帥的指導下,很快就布下了蛛網結陣,這是一種以束縛為主的大陣,攻擊範圍極大,因此才能容納巨型屍人龐大的身軀,而且強大的束縛力嚴重地影響了屍人的行動,甚至是攻擊。 斬風站在最前方,直接承受著巨型屍人強大的攻擊力,卻一步也沒有退。 因為他感覺到身後有無數只手,撐著他的身軀,使他擁有足夠的信心與力量與對手相抗,本是平平無奇的揮刀,剎那間綻放出絢麗的光采,照亮了整個峽谷。 風映殘看得驚呆了,作夢也沒有想到二弟竟然如此神勇,憑著自身的力量與敵人相抗,這似乎己經超出了本身實力。 「你不懂,這才是團體,自私的鬼人是永遠不會明白的。」 硯冰惡萬即良的刺了他一句,若不是他無端出現,攪亂了戰前的佈置,局勢遠不會像現在這樣被動,斬風也不必冒險上前硬抗。 風映殘有些不服氣,覺得二弟能做到的事情自己也能做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一個騰身便衝到巨型屍人身邊,然而迎面而來的衝擊力卻又將他掀了回去。 「好強的力量!」 驚訝之餘,他也意識到自己太衝動了。 鬼人與冥人不一樣,依靠的不是力量相搏,而是詭詐的戰術和陰險的偷襲能力,絕不會像冥人一樣堂堂正正地與對手對抗。 看樣子目前只能用死亡之蓮與他周旋!想到此處,他又召出了骼骼蓮花杖。 隨著紅、綠、黑三色力量捲入戰場,情況又為之一變。 由於風映殘的攻擊是面化攻擊,攻擊範圍很大,不但對巨型屍人造成影響,同時也對斬風造成衝擊,即使風映殘想方設法避免這種影響,但結果還是不能盡如人意。 戰場中,斬風正心無旁鶩地奮戰著,眼見三色力量突然而至,知道兄長又動手了,心裡正感高興,沒想到鬼人的力量不分敵我,進行大面積的殺傷。 他的實力本就不如巨型屍人,承受能力自然也比巨型屍人低,所受的衝擊更大,只覺得週身都被屍氣、血氣、屍毒包圍著,連護身的力量光愷也變薄了。 下方佈陣的人們看到都大吃一涼,鳴一更是直接破口大罵:「哪個混蛋瞎了眼?也不看看戰況就隨意攻擊,媽的,不想打就給老子滾。」 硯冰萬嘟良地瞪了風映殘一眼,來不及罵他,急急忙忙跑下去為斬風解困。 場中只有斬風一人能正面抗擊巨型屍人的攻擊,若是沒有他,其它人都要完蛋。 流千雪也在手忙腳亂的施展真元淨化。 風映殘也嚇了一跳,沒想到自己竟控制不住攻擊範圍,臉色一陣紅一陣青,慌忙收回死亡之蓮。 然而這一擊的影響是深遠的,在死亡之蓮和巨型屍人的雙重攻擊下,斬風的三層護身層竟被一一攻破了,強大的屍氣攪渾著各種力量一起侵入斬風的肌膚。 突然間,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隨即傳入他的心中,就算當年被裂刑殺害時,也沒有此時這般疼痛,只覺得渾身上下都被煎熬著。 看著那痛得蜷縮成蝦狀的身軀,所有人的心臟都幾乎停止了跳動,一張張面孔都沒有了血色,白得可怕。 「風」」流千雪慘叫一聲,沒命似的向斬風衝了過去。 「可惡!幸丘,小菊,我們殺!」赤瑕璧大吼一聲,咬著牙齒向巨型屍人發動了超越自身力量的攻擊。 幸丘和菊寧也亂了,跟著他一起拚命攻擊,希望把巨型屍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布揚和元蘇同為冥人,抗擊力僅次子斬風,對視了一眼,不加思索便衝了上去,希望為斬風分擔更多的壓力。 轉眼間峽谷光芒萬丈,雷電交鳴,所有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拯救瀕臨死亡的斬風。 硯冰恨得真想一刀劈了風映殘,但見眾人都慌了,知道現在必須穩定戰局,使斬風有喘息之機,望著巨型屍人高大的身影,狠狠地一咬下唇,然後也飛向斬風。 斬風雖然痛楚難當,但神智還算清醒,他知道自己被巨型屍人的力量所侵,只有重建護甲才能再戰,因此咬牙把藍元紫元收了回來護住身軀,而元神衝進了盈實府,想把所有的力量都搜刮出來。 然而當元神出現在盈實府的虛空之際,偌大的空間突然產生了扭曲,變成了一個漩渦狀的黑洞。 這是甚麼? 難道我被幻幽三老擊敗了? 斬風驚得楞住了,盈實府一向平靜不波,如今突生異端,一定是發生了甚麼重大的變化。 突然,紫藍二元又衝了進來,盤旋在元神周圍。 這一點令斬風更加吃驚,如今身軀沒有了藍紫雙元保護,根本不可能抵擋巨型屍人的攻擊。 難道命運己注定了我的結局? 一陣失落感頓時湧上心頭。 想到新婚的妻子,想到眾多朋友仍在戰場上奮力拚殺,他一點也不想就此放棄。 不行,我要出去,我還要戰鬥! 然而,黑洞的力量太強大了,無論元神如何掙扎,最終還是免不了被吞噬的命運…… 請繼續期待斬風第二部續集 第二部 第十四集 血仇秘聞 第一章 水態力量 第二部 第十四集 血仇秘聞 第一章 水態力量 一陣寒冷的北風從峽頂呼嘯而過,吹得人們的心頭一陣發悚,斬風的身軀彷彿風暴中的一葉扁舟,在巨型屍人強力的衝擊下搖搖欲墜,隨時都會灰飛煙滅。 「風!」流千雪看著心都碎了,止不住的淚水如泉湧般往外淌,眼前天空剎那間都變成了灰色。 「老大─撐住啊!」鳴一急得雙目赤紅,如同拚命般朝著巨型屍人撲去。 除了明帥因為近戰實力太弱無法上前外,其他人都只有一個想法,要搶在巨型屍人對斬風下最後殺手前把他救出來。 第一次見到斬風在敵人面前失去還擊能力,硯冰幾乎崩潰了,斬風的存在就是她的一切,動盪的情緒早已進入瘋狂狀態,眼裡除了殺意就是恨意,沙啞的呢喃聲不斷從顫抖的雙唇間傳出。 「不許傷他,誰也不許傷他……」 黑色的動人嬌軀高懸半空,渾身上下透出濃烈的殺氣,烏亮的長髮隨風飛舞在身後,散發出一股奇妙的黑色力量,星星點點的血點飄散在周圍,絢麗的黑色之舞與血點相應,展現出一幅絕美的鳳舞圖。 彩光如水般流動,鮮花慢慢飛舞,烈火驚雷鋪天蓋地,還有刀光劍影夾雜其中,然而所有的努力都無法喚醒斬風。 黑暗中,斬風正在看似永無止盡的漩渦內無助地飄蕩著,心境如同周圍環境又灰又暗,巨型屍人就像是一座大山重重地壓在心上。 這是通往轉生堂的空間嗎?還是就此煙滅? 我這一次終於撐不住了,大概命運就到此為止了吧!多活了這些年真好,我有了阿雪,有了姐姐,有了許多朋友…… 突然,一片光芒如利劍般破開了黑暗,一切又都變了。 光芒,漫天的光芒,就像整條星河漫在身邊,無數細小的光點組成了帶狀,卻又在不斷地移動,看上去就像一條條小河在空間內流淌著,有的相互交織彙集成大河,有的相互錯開,縱橫連接,彷彿血管經脈一般。 斬風感覺仿如隔世,腦海中還來不及回味黑暗的恐怖,就要面對新的震撼。在光芒之河的帶動下,藍紫雙元與元神被沖得飄來蕩去,隨著一條漂到了另一條。 他驚呆了,眼前的虛空比以往所見都要巨大,一眼望去全是流動的河流,竟望不見邊界。 這裡難道是……一個名詞突然跳入他的腦海。 凝絡府!難道我沒有進入轉生堂的通道,而是進入了凝絡府? 這怎麼可能,我明明…… 再度打量奇妙的空間,所有的景物都不像是轉生堂的模樣,反而與之前的盈實府有些相似,就是空間變大了,光芒的表現也與眾不同。 斬風雖然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變化,但不同的是這次正處於最緊張的戰事中,一時之間根本想不到自己的境界會發生變化。 看來真的是凝絡府! 確認了真相,斬風高懸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進入了新的層次就意味元神完好無損,而且實力又有所提升,是件天大的好事,一時間所有的憂色似乎都一掃而空。但這種歡喜的情緒並沒有維持多久。 戰事!不好,沒有我抵擋巨型屍人的攻勢,他們不知道能不能支撐下去?還有我這身體,如果在這種狀況下被屍人擊殺,只怕連進入轉生堂的機會都沒有。 斬風憂心忡忡地觀察了凝絡府片刻,整個空間與盈實府有些相似,唯一的不同,就是固態的力量晶體變成液態的光流,但憑過往的經驗,光流便是這片虛空所蘊藏的力量。 流動的力量,會是什麼樣的呢? 浩瀚如海的光流,說明了凝絡府是個極其強大的虛空,若能領悟其中真意,將可以再度提升自身的實力,只是現在沒有時間讓他細心研究。 帶著無奈與期盼,元神與紫藍雙元一起回到了原位,斬風睜眼一看,巨型屍人高大的身影如一座大山阻擋在面前,身上黑色的屍液像泉漿般不斷翻滾湧動。 而在巨型屍人的身邊流動著各種力量,硬生生地壓住了巨型屍人的力量。 只看了一眼,斬風就明白自己仍活著的原因,心頭一陣溫熱,有同伴在身邊實在是人生最美妙的事情。 危機並沒有解除,他也無暇再享受心靈的舒適,右手迅速拔出長刀準備應戰。 「風!」 喜悅的淚水從流千雪紅腫的眼圈裡奪眶而出,那偉岸俊朗的身影一如既往,彷彿冰山一般擋住了巨型屍人凶狠的攻勢,立時將略顯下風的局勢逆轉了。 「老大萬歲!」鳴一歡呼雀躍。 斬風回頭掃了一眼所有同伴,每一雙眼睛都流露出同樣的關懷與期待,心頭頓感一熱。為了這些朋友,就算戰死也無憾了。 他一句話也沒有說,默默地轉頭盯著巨型屍人醜陋的面孔,對朋友最好的回報就是清除眼前敵人,然而當他打算召出力量光鎧之際,卻發現一切都變了。 正如以前一樣,進入凝絡府後,盈實府便無法進入,因此也無法將力量化成晶體召喚出來,只有第一層的三府依然如常進出。 沒有了力量光鎧,他只能召喚出雪神氣盾以及赤神衣,防禦力量驟然下降了許多,而長刀也無法幻化成巨刃,作用大大削弱。 進入新的層次本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但在這種時候反倒成了壞事,力量的缺失,使許多本應發揮作用的冥術也無法施展了,而對手依然強大,他不得不放棄衝鋒,開始思考此時此刻所能應用的戰法。 真是可惡!早不變晚不變,偏偏在最緊要的關頭進入凝絡府,流動的力量能發揮出力量光鎧巨大的防護力嗎?若是不能,這些新形態的力量又有什麼特性? 由於時間太短,他根本無法瞭解凝絡府的特性,只能把紫藍雙元召出來保護身軀,幻著藍紫奇光的身影在力量橫流的戰場赫然壯大。 「噫!」正躊躇著如何應戰,他忽然發現巨型屍人依然停在原地,並沒有因為自己的突然變化而取得優勢。 驚訝之餘,斬風很快便明白了原因。 站在巨型屍人面前那飛舞的黑色倩影,彷彿女神般擋住它的攻勢;元蘇和布揚則似兩座小山,在法陣的威力扶助下,成功阻擋巨型屍人腳部的行動;赤瑕璧、聿丘、菊寧等人也在旁敲側擊,分散巨型屍人的注意力。 這是逆風盟第一次真正的合戰,所有人都把自己最強大的一面展現出來。 感動之餘,斬風更迫切地希望自己能發揮更大的作用。沉思片刻,他決定冒險試試新的凝絡府未知的力量。 紫元護體,藍元則與元神又一次回到凝絡府,既然盈實府的力量可以在身外凝結,凝絡府的水態力量必然也有些共通性,若是能將虛空中浩瀚如海的光流引出體外,至少可以像力量光鎧一樣阻擋巨型屍人。 出乎意料的是,虛空內的光流遠比想像中更有活力,也更有靈氣,當藍元在空間內釋放力量時,如水般的光流突然向它急速匯聚並且不斷增強,竟會合了藍元所釋放出來的光芒,向外擴散。 斬風感覺彷彿是虛空之中突然升起了一輪冥日,將四面八方都染成藍色,流動的光芒就像是蔚藍大海。 這是怎麼了?難道這些漫無止盡的光流,天生就擁有靈性? 藍元似乎被什麼吸引,在光流的簇擁下不斷移動著,就像一個找到同伴的小童,快樂的四處奔走。 斬風猶豫一下,也開始將元神的力量釋放出來。隨著一股淡紅色的光芒滲出,光流又受了刺激,原本包圍在藍元周圍的光流之海,開始向元神移來。 看來凝絡府的力量有向心力,噫…… 元神突然顫抖了起來,一陣陣奇妙的共鳴不斷傳入,彷彿有無數聲音。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這些光流的力量? 斬風驚訝地看著周圍,空間內除了光流就只有藍元和元神,不斷傳入的聲音既然不是藍元,就必然是水態力量的傑作。 共鳴感好強啊,更高層次果然不同凡響,看來這裡所有的力量都帶有靈性,這裡是一個充滿靈性的層次,與以前的那四個層次不大一樣。 雖然新的發現使斬風很興奮,然而想到身外的處境時,便再也高興不起來了。 現在沒有時間研究了,一定要想辦法利用這些力量,否則根本無法抵擋巨型屍人。但是,如何才能引導這些力量離開身軀呢? 靈性十足的光流似乎讀懂了元神意念,原本平和的光流突然急速地竄動起來,就像一條條光龍在空間內不斷地翻騰,還散發出散雨般的銀色光點。 奇妙的變化令斬風大吃了一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難道……難道這些力量能明白我在想什麼?還是它也想離開這個空間呢? 思緒剛剛浮現,光流群立即回應似的綻放出一團強光,竄動的幅度也更大了,在元神旁邊盤旋起舞。 噫!它們真有反應,似乎真的能看懂我的心思! 斬風感覺眼前突然打開了一扇門,門後出現一個嶄新的世界,對普通人來說,力量是無情之物,需要加以控制,而凝絡府帶給他全新知識,原來力量自身也可以擁有靈性,不需控制,只要擁有共鳴。 然而有靈性也就有自主性,要想這些力量成為助力,就必須擁有足夠的共鳴感,使它們自動出現在最需要的時候。 這些力量都明白我的意思,那就試試歸位吧!也許是一種突破。 外界的危機,促使斬風進行大膽而又沒有任何把握的行動,利用元神和藍元對光流的吸力,一點點離開凝絡府回歸原位…… 「老大動了!真的動了!」守著法陣的鳴一一直留意斬風的動靜,首先叫了起來。 「風!你沒事了嗎?」流千雪喜極而泣。 元神歸位,斬風的神智頓時清醒了許多。 呼嘯的攻擊聲與山風伴雜著傳入斬風的腦海,睜眼相望,巨型屍人赫然站在面前,距離比剛才更近,屍人所釋放出來的力量,在身邊形成了一個強大的攻擊層。 突然,一陣驚呼聲傳入耳中,斬風微微一愣,甩頭朝後方望去,卻發現流千雪和硯冰等人都面露驚色,愣愣地看著自己,不禁更是納悶,不經意地低頭掃了一眼,看到綻放著強烈白芒的光流,竟不斷地從身體內往外湧出,而且不斷聚集在藍元的周圍。 「這是……」他愣了片刻,很快地狂喜湧上心頭。 凝絡府的力量果然帶著極強的靈性,對於元神和藍紫雙元有極強的向心力,不需要召喚便能隨著藍元離體。 巨型屍人似乎感覺到光流的強大,突然停止前進的步伐,轉而將巨大的攻擊力移向斬風。 一股強大的黑色旋風驟然生成,散發出腥濃的屍臭,如泰山壓頂般從上而下擊向斬風頭部,試圖一舉擊殺這個最強的對手。 失去盈實府固化力量的特性,紫藍雙元再也不會形成光盤狀的飛行物,斬風自然無法飛行,雖然他反應極快,但速度已不能與以前相比,而黑色旋風的攻擊面極廣,剎那間竟無法完全避開。 就在此時,藍元與紫元一起高高飛起,在光流的襯托下彷彿日月同升,照得整個峽谷或藍或紫,景象十分奇特。 「這些力量居然能自己產生防禦!」斬風大感意外,開始嘗試著用元神透過藍紫雙元去解讀這些新的力量。 然而更奇特的地方還在後面,當黑色旋風挾著雷暴之威衝到他頭頂大約五丈時,竟被奔騰而起的光流捲了起來,就像一艘黑色大船在藍紫色的海洋中被巨浪捲去,轉眼之間一切都恢復了平靜。 這一幕不但他看呆了,周圍所有的人也驚得目瞪口呆,巨型屍人的力量何等強大,憑藉眾人之力才壓制了這麼久,如今竟被一團如流水般的光芒一卷而去,簡直不可思議。 光流並沒有停止活動,隨即分化組合成一條條細光織成的長鏈,在斬風身邊凝現,就像編織毛衣一樣,織出一件光芒四射的球狀物體,表面的光線或左或右,或上或下,交織縱橫,最神奇的莫過於光鏈像河流一樣,力量在其中不斷流動,彷彿人體血管。 如此奇妙的景象不但外人吃驚,就連斬風自己也是一臉茫然,作夢也沒想到新的層次竟是如此奇特。 看了片刻,他心裡忽然一動,忖道:看來這像水一樣的力量極其強大,如果讓這種力量纏住巨型屍人,就等於把護壁攔在對手的身前,只有擊破這層水態力量,才能攻擊到周圍的人和物,這樣不但我自己得到了保護,其他人也會更加安全。 紫藍雙元與他的元神心靈相通,不用吩咐便已領悟到他的用意,帶著光鏈般的力量朝巨型屍人飛去。 巨型屍人依然被硯冰等人的力量壓制,行動不便,無法避開紫藍雙元的衝擊,只好用力量相抗;但不知為何,無論巨型屍人施展任何力量,都被水態力量從容化解,不留一絲痕跡。 巨大光衣就像量身訂做似的剛好套住了巨型屍人,將它所有的攻擊角度都封死,屍人的攻擊必須突破光衣,才能對斬風等人產生衝擊,但由於水態力量擁有奇妙的防禦力,因此斬風等人的壓力完全消失。 斬風並不清楚這些力量能維持多久,因此絲毫不敢放鬆,望著目瞪口呆的同伴們大聲叫道:「全力圍攻!」 眾人依然沉浸在極度驚愕之中,被這一聲大喝驚醒,這才匆忙施展各自拿手絕技,朝巨型屍人發動最猛烈的攻擊。 凝絡府的水態力量除了含有極高的靈性,還有一種特性——無論哪一點受到衝擊,整個水態力量系統包含的力量,都會在瞬間凝聚在那一點,因此可以發揮最強大的力量。 斬風此刻還無法瞭解這一點,只知道凝絡府是個奇妙的層次,擁有著前所未見的力量,只要專心修煉必然可以達到更新的境界。 水態力量編織的光衣將巨型屍人罩在其中,並隨即發動了攻勢,流動光芒不斷把力量集中然後再分散,以保證整個脈絡暢通無阻。 水火飛舞,雷電交加,巨大的轟鳴聲迴盪在山峽,幾乎連大地都顫動了…… 「贏了!」 隨著轟隆一聲巨響,巨型屍人終於被擊散了,幻幽三老並沒有出現,他們的身軀被強大的光鏈吞噬後擠成碎粉,永遠離開了世間。 斬風難以置信地望著在身邊流動的光芒,在紫藍雙元的渲染下,透出淺紫和淡藍色的光芒,如今看來是那麼的美麗。 周圍的人也都看呆了,他們從未看過這種形態的光芒,流質卻堅實如鐵,更重要的是這種力量具有靈性,整個水態力量就像一個有生命的系統,可以自己調節力量,以最強大的力量對抗外來的壓力。 太神奇了,難道這才是力量真正的形態嗎?移動如流水,堅硬如金石,攻擊如暴潮,防禦如鋼壁,擁有這樣的力量,天下誰能擊破! 斬風知道這一場勝利全賴這種奇妙的力量,卻又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因此既興奮又好奇,心裡有一種急迫感,希望瞭解凝絡府的一切。 他呆站了片刻,思緒才回到現實,抬頭望向站在半空發呆的流千雪,死裡逃生之後,擁抱親人的感覺更加強烈。 「阿雪!」 這一聲大叫把如在夢中的同伴們都喚醒了,這時才意識到勝利是真的,然而大多數人第一個反應卻是坐倒在地,因為每個人都拼出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力量,現在實在太累了。 「我們贏了!我們贏了!」鳴一像發瘋似的又跳又叫又笑,此時此刻沒有任何人會嘲笑他,因為他們的心情都是一樣的。 流千雪像是被汗水浸泡過似的,渾身上下都是濕的,丈夫的呼喚如一絲聖音傳入,整個人都軟了,靈眸邊滾動著幸福的淚水,用了最後的氣力衝到斬風身邊,然後像沒了骨似的軟倒在丈夫的懷裡。 「阿雪,謝謝。」斬風緊緊地擁住了柔軟的嬌軀。 依靠在堅實的臂彎內,流千雪舒服地幾乎想哭,最後還是笑了。 沉醉片刻,她又把目光移向呆呆站在空中的硯冰,小聲道:「硯姐姐剛才真是很……拚命。」 「嗯!」斬風輕輕點了點頭,感激地望著黑色的身影,偏巧硯冰癡癡的目光掃來,四目相投,一種震撼顫動著他的心靈。 情緒激盪的他,竟忘了無法暫用紫藍雙元飛行,然而水態的力量卻自然而然包裹著紫藍雙元,變成一張光芒四射的水氈,載著他與流千雪飛快衝上了天。 「你……沒事了吧?」硯冰的聲音溫柔似水,絲毫看不出一絲異常,與剛才的癡狂大相逕庭。 斬風沒有見到硯冰作戰的英姿,卻可以想像她的心情與反應,伸出手臂用衣袖拭了硯冰臉上灰塵,柔聲道:「姐姐辛苦了。」 硯冰猛地一顫,淚水欲奪眶而出。「你……沒事就好,真的太好了。」 流千雪望了一眼坐在地面休息的同伴,慨歎道:「是啊!大家都沒事,真是太好了。」 「幻幽三老聯手的確非同小可。」斬風感到很幸運,如果不是突然進入凝絡府,得到謎一樣的力量,如今的結果可能完全相反。 硯冰嫣然一笑,問道:「剛才你怎麼突然沒了反應?差點把大家嚇死。」 「元神突然進入新的層次,一時失去對身軀的控制力。」 「新的層次?就是那些像水一樣,還能發光的力量?」 「嗯!」 「看來還是上天眷顧我們。」心情愉快的硯冰也說起笑。 「是啊!」流千雪輕輕撫摸著堅實的胸膛,上天只會眷顧努力的人,若不是斬風拚命地修煉,即使有上天的眷顧也無濟於事。 就在眾人為勝利歡呼慶祝之際,一道身影卻悄悄黯然離開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風映殘。 從開始的驚訝到最後的震驚,他見證了弟弟的強大與頑強,心裡有些酸意,沒想到一直不如自己的二弟,不知不覺間竟然已到了這種地步,第一次真實認識到自己的實力與價值,面對不屬於自己的勝利,他實在沒有臉面對眾人,無奈之下只好選擇離開。 二弟的變化也太強了,冥界可不是爆發式的修煉,他到底是怎樣修煉的呢?真是難以置信。 論資質、論才學,二弟根本比不上我,可為什麼他的進步如此之快? 雖然巨型屍人的力量已被眾人消耗了大半,但他那種流動的力量實在太過奇妙,我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力量…… 他一邊胡思亂想,一邊駕著黑獅疾奔,一口氣便越過玄武國境,進入青龍國境內。 如今幻幽三老被徹底擊敗,他的任務已經完成一半,為了將現在這個職位的價值利用乾淨,因此選擇回青龍國。 這裡是人界鬼人勢力最大的地域,他希望能像硯冰一樣,暗中在人界建立自己的小勢力。 飛至雲絲省的上空,他忽然發現遠方的雲端竟有幾道身影在晃動,不禁愣住了,雖然鬼人會飛,卻不會如此從容地停留在天上。 在好奇心的驅動下,他朝著人影處飛近了些,鑽入一團白雲中偷窺前方,仔細一看卻大吃一驚,前方的身影竟是幾名仙人。 居然是仙人!他們什麼時候敢公然進入青龍國了,真是奇怪!難道他們有什麼企圖不成? 嗯!無論如何這對鬼界恐怕不是什麼好事,也許仙界真的坐不住了,想要把青龍國納入他們的控制範圍,這可麻煩了。 最令他擔心的是仙界決定主動進攻,他們這些在人界活動的鬼人,必然成為主要的攻擊對象,以他的實力應付兩、三個散仙倒也不怕,但仙人一旦不顧面子群起圍攻,他也只能退避三舍。 在雲中思考了很久,他忽然想到仙人行動必有目標,而這個目標能使仙界打破慣例,可見來歷非凡,決定回到地面查訪一下,探清仙界的行動是為了鬼人,還是另有目的。 他帶著滿腹的懷疑回到地面,這才發現所處的位置就在天山山脈的東面,離鬼門不算太遠,心裡咯@一下跳了起來,更覺得事態可疑,急忙用散仙都難以察覺的潛蹤術隱去身子,然後飛快地朝著仙人所在位置的下方衝去。 翻過幾座小山丘,越過一大片密林,一座小小的村落出現在他眼前。 村落被幾重密林包圍著,與山外城鎮相距很遠,而且無路可通,這一點便已引起風映殘的好奇心。 觀察村內的佈局他就更感新奇,村內房屋的樣式與眾不同,居然都是正方形,而且全是石屋。 「好古怪的地方,我怎麼從來沒發現呢?看來不像是普通人建立的。」 他慢慢地接近村子,很快便發現村中的空地上正聚集大約上百人,氣氛十分緊張,似乎發生了什麼大事,而且每個人看上去都是一副臨戰的姿態。 第二部 第十四集 血仇秘聞 第二章 義赴青龍 第二部 第十四集 血仇秘聞 第二章 義赴青龍 風映殘不敢走得太近,擔心會被人發現,張望了片刻後感覺這批人身上沒有鬼氣,必定不是鬼人,心裡的不安漸漸消失。 「原來仙人不是為鬼人而來,看來是我太小心了,仙界膽子再大,也不敢冒著挑起四界大戰的罪名前來惹事,只是……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來歷,為什麼能引起仙人的注意呢?」 新的問題又挑起他的好奇心,他沉思片刻後決定上前看看,於是潛行走到村邊,依附在一片灌木叢中,靜心聆聽著村人們的對話。 一把尖銳的聲音首先傳入他的耳中:「團長,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殺!」聲音冷得能結冰。 風映殘看不清楚說話之人的樣貌,轉而爬上一棵高樹,潛行躲在枝幹上,監視下方的動靜,村中的一切立時一目瞭然。 上百人聚集在空地上,黑壓壓一片,卻很有秩序,整齊地圍成圓形,而人群中鶴立雞群般站著一名紫袍男子,高大的身影透著陣陣寒氣,正指著身邊的人教訓著什麼,似乎是這幫人的領袖。 「這幾年你們每天都在修煉,現在就是表現修煉成果的時候了,仙人雖然強大,卻不是不可能戰勝,想想當年的斬風,一個白級冥武士,尚且就能在迎仙崖殺得仙人落荒而逃,我們絕不能輸給他。」 「是!」所有人都朝紫袍男子屈身一躬,神色間洋溢著興奮與鬥志。 斬風?他認識二弟,難道是冥人?嗯,除了鬼人,就只有冥人能誘使仙人打破約定,衝到青龍國境內。 風映殘看了一陣,忽然想起二弟的打扮,再細細打量面前這些武士,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 仙冥之戰對於鬼人來說是件好事,然而野心勃勃的風映殘卻不願意袖手旁觀,這次峽谷之戰使他真正認識到弟弟的實力,雖然羞愧而走,卻沒有放棄借用二弟的力量,幫助自己在鬼界爭奪權力,反而因為瞭解弟弟的實力,對他的期待更大。 「如果把這個消息告訴二弟,他一定會很感激,日後再求他辦事……」 風映殘判斷力極強,做事也很果斷,覺得有利可圖便下決心,騰身就往北方急竄,待到距離拉開便召出黑獅急飛上天,以最快的速度往黃龍山衝去,希望用這樣的信息做為籌碼賣人情給弟弟,日後爭位也好有個結果。 黃龍山,大戰之後一切都恢復了平靜,山莊內到處都洋溢著輕鬆歡快的氣氛,百花譜與硯冰的冰雪戰隊都是妙齡少女,最愛玩鬧,沒幾天就混熟了,山莊一天到晚都可以聽到銀鈴般悅耳的笑聲,三五成群的美少女為山莊增添了以往不曾有的氣息。 斬風剛剛進入凝絡府,雖然在戰場上應用過凝絡府的力量,但對這個新的層次還是很陌生,因此休整了一天便立即投進新的修煉。擊敗幻幽三老並不意味著戰鬥結束,反而會招來更強大的敵人,如果剩下的幻幽七老連袂而來,以他們如今的實力根本無法抵擋。 流千雪和硯冰也在積極修煉,峽谷之戰雖然經歷危險,卻也建立了她們的自信心,相信自己的力量可以幫助斬風應付非常情況。 其他人也都認清了自己的實力,各自尋找合適的方式進行高強度的修煉,偌大的黃龍山,幾乎到處都可以見到修煉者的身影。 唯一沒有修煉的便是明帥,他在聿丘的護送下離開黃龍山,以最快的速度奔向皇都。 這一戰的意義重大,影響也極其深遠,做為一國重臣,他不能不把消息告訴皇帝,畢竟事情牽涉到整個玄武國的未來;同時他也希望朝廷不要主動捲入事件,免得給逆風盟帶來不必要的壓力。 坐鎮皇都的玄武皇帝,一直在擔心幻士集團的事情,見明帥平安歸來顯得分外高興,但當他聽完明帥的報告之後,臉上的喜色頓時煙消雲散,轉露出沉重的表情,沒想到在境內竟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 「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不告訴朝廷,萬一失敗了怎麼辦?」玄武皇帝用略帶責怪的眼神看著他。 明帥誠懇地道:「食君之祿,擔君之憂,臣知道這一戰的重要性,敵人既然朝著逆風盟而來,自然由逆風盟應付,這樣才不會波及平民。」 玄武皇帝大為感動,親自拉著他起身,溫言慰問道:「你辛苦了。」 「微臣分內之事,應該的。」 玄武皇帝微微一歎,神色凝重地望著一旁的刀無界道:「一山還比一山高啊!議長,我們似乎太自信了。」 刀無界聽到消息也驚出一身冷汗,面對皇帝掃來的目光,心頭一陣不安,想到敵人竟然要斬風和赤瑕璧等人聯手才能擊破,如果換成以皇都為攻擊目標,武議會的這些人根本無法抵擋。 「幸好有逆風盟在這裡,不然就麻煩了。」 「是啊!」玄武皇帝輕輕一歎,望著明帥又問道:「現在的敵人已不是朕能應付的對手,只能依靠逆風盟和武議會攜手合作了,你們下一步打算如何?」 明帥回來只是稟告消息,讓皇帝有心理準備,並不希望皇室捲入,因此故意流露出自信的表情,含笑道:「敵人全軍覆滅,短期內應該不會有太大的舉動,斬風打算在黃龍山休整一段時間,畢竟憑我們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主動出擊,因此只能抓緊時間提升實力。」 「也只好如此了。」 刀無界忽然問道:「你們要一直待在黃龍山嗎?」 明帥一聽就明白話中之意,笑了笑道:「並不是我們堅持要留下,而是黃龍山有特別的環境,最適合修煉。回皇都也未嘗不可,只是敵人不知何時才到,誤了修煉反而有損無益。」 「可皇都的防衛……」刀無界烏黑的眉頭緊緊皺著,臉上掛滿了憂色。 明帥深知一旦幻幽七老把目標轉向皇都,這裡根本守不住,然而就算逆風盟移防皇都,結果只怕也是一樣,沉吟著道:「議長大人擔心的事情,我很清楚,不過敵人最強大的力量還沒有展示出來,大家還需要修煉,否則結果也是一樣。」 「最強大的力量!」刀無界臉色又是一變,緊盯著他片刻,苦笑道:「是啊,世上的高手太多了,我們這些人都成了草芥,那些普通士兵就不必說了,現在只能聽天由命了。」 明帥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現在這時代充滿了太多不穩定的因素,鬼、仙兩界一念之差便可以改變一切,那是個人力量都很難阻擋的。 帶著些許失落感,明帥和聿丘兩人又匆匆回到黃龍山,卻與剛從青龍國趕到的風映殘不期而遇。 「真是巧了,你們怎麼一起回來了?」看著同時到達到的兩撥人,眾人都很驚奇。 這一路上風映殘早已做好準備,見到弟弟搶著說道:「二弟,大事不好了,我在青龍國發現仙人正與一隊冥人作戰,擔心事情與你有關,所以急忙趕了回來。」 「仙人和冥人作戰?」斬風神色微變,愣愣地看著兄長片刻,轉眼掃向布揚和元蘇,沉聲道:「應該是斷戈冥帥的紫月團。」 布揚憂心忡忡地道:「他們怎麼會被仙人盯上呢?這下可糟了,萬一被仙人圍捕,就會留下冥人破壞四界和議、私自進入人界的證據。」 元蘇的臉色也驚得煞白,不安地道:「我擔心斷戈冥帥他們的安全,只是這裡相隔太遠,就算現在啟程只怕也無濟於事。」 「大哥,他們的戰況如何?」 風映殘並沒有看到戰鬥,連忙把預先準備好的說辭講了一遍,竟然說得頭頭是道,再加上逼真的表情,讓外人感覺不到絲毫異樣。 斬風三人都皺起了眉頭,斷戈的紫月團實力雖然不差,但也擋不住仙人的攻擊,這一戰只怕凶多吉少。 「情況就是如此,為了趕回來報信,我也不敢再待下去。」 斬風沉吟了一陣又問道:「大哥,你飛了多久?」 「嗯!十天左右吧,這已經是我的最快速度了。」風映殘想都不想便應聲答道。 「十天!」斬風知道即使現在去救,也不可能趕上那場戰鬥,而且他已經不算是冥界的一分子,再去救人感覺有些奇怪。 硯冰彷彿心有靈犀般冷冷地勸道:「風,別管他們的死活,這些無情無義的小人,活該他們倒楣,死了也許一切都變好了。」 布揚和元蘇至今都不知斬風被逐出冥界的事情,見硯冰的反應如此激烈,似乎與冥界有仇,不禁愣愣地望著她。 斬風理解硯冰的心情,但這麼做並不符合他的性格,無論冥界做什麼都無法改變他的身軀,也無法抹殺這份情感,搖頭道:「我畢竟是冥人,不能見死不救,現在去雖然有些遲,不過我還是想去一趟,也許可以查到些東西。大哥,我們現在就上路吧!」 「我們呢?」布揚和元蘇齊聲問道。 斬風擺手道:「事情有些複雜,我不想把其他人捲進去,你們也留下吧,陰屍族隨時都會來,這裡需要人,我和大哥兩個去就夠了。」 「可……散仙盟也不弱啊!」流千雪緊張地看著丈夫,雖然放棄了仙界的生活,但她還是不想看到丈夫與仙界正面為敵。 斬風挽著她的手柔聲安撫道:「不必擔心,我現在的實力並不比他們差,應該可以應付。」 流千雪輕輕咬著下唇,猶豫了半晌道:「不行,我也要一起去。」 斬風沒有心情糾纏在這種問題上,深情地凝視著寶石般的眸子,從中找到了濃烈的擔憂與不安,似乎與巨型屍人一戰中,那短暫失去知覺的一幕依然困擾著她。 「好吧,我們現在走。」 風映殘卻把目光移向硯冰,昔日的未婚妻雖然芳心他屬,但實力卻有了跳躍式的進步,而且同為鬼人,爭取到她的支持無疑是如虎添翼,既然感情方面無法下手,他選擇了另一種方式。 「冰妹,你也一起去吧!有你在,實力會提升不少。」 斬風愣了愣,目光移向硯冰。 硯冰很想與斬風一路同行,只是他沒有開口,不便搶先提出,風映殘的這一句正好給了她一個台階,道:「嗯,我沒有問題,部下交給平兒就行。」 「這……好吧!」斬風沒有反對,手挽著妻子便飛上了高空。 事發突然,明帥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直到四人消失在眼中才回過神來,不禁面面相覷,想不到剛平靜了幾天又生波瀾。 四人的飛行速度有差別,走起來快慢不一,必須相互牽就,即使日夜不停飛行,也花了十二天才進入了青龍國的地界,之後在風映殘的帶領下直撲紫月團的小村。 斬風只知道斷戈帶人進入了青龍國,但並不知道住址,雖然第一次來到小村,但看到與冥界一樣的建築風格後,就確定這裡是冥人的住所。 村子藏在深山中,群峰環繞,周圍是一層又一層的密林帶,若是平常人極難發現這座村子。踏入村口,四人發現村內鴉雀無聲,靜得連針落地都彷彿能聽見。 斬風的心情也像周圍的環境一樣空蕩蕩的,即使離開了冥界,他還是對冥人懷有深厚的感情。 「好像沒人。」硯冰仔細地掃視了一圈。 「嗯,大家四處找找。」風映殘雖然嘴裡很積極,但臉上卻有一種如釋重負的神情,因為他並不想正面與仙界發生衝突,這樣對他百害而無一利,如今仙人不在,他便不用在仙人面前露面,留給他發揮的空間也大了許多。 斬風一言不發牽著妻子在村子裡急速查看著,一間間平常的石屋沒有任何裝飾,屋內也沒有什麼家俱,連床都是用整塊石板砌成的,與冥界一般,不禁勾起對冥界的思念,雖然在那裡住的日子不長,卻有強烈的歸屬感,想到再也回不去了,不禁一陣悵然。 巡視了一圈,四人都沒有任何發現,一起回到村口商議下一步行動。 「二弟,這是冥界的事,我能做的已經做了,下一步你看怎麼辦吧!」 硯冰瞥了他一眼,這番話既彰顯了自己的功勞,又把責任與自己撇清,不禁暗罵他狡猾。 斬風沉思了很久才吐了一個字─「找」。 硯冰顯得有些不樂意,淡淡地道:「這些人那樣對你,你又何必這麼緊張?這是他們的報應,活該倒楣,你能來已是仁至義盡了,我看該回去了,剩下的幻幽七老才是我們的大敵。」 斬風瞥了她一眼,卻沒有回應,轉眼看著流千雪道:「阿雪,我們四處找找。」 「好。」流千雪溫順地點點頭。 硯冰眉尖緊緊蹙了起來,她深知斬風的脾氣,一旦下了決定便很難更改,如今幻幽七老的威脅依然存在,無故招惹仙界將會陷眾人於不利的局面,而且會嚴重削弱黃龍山的實力。 「風,你要想清楚,不能意氣用事,我們的敵人已經不少了,剩下的幻幽七老也都難以應付,如果再加上仙界,我們沒有任何機會,想想黃龍山的同伴吧!」 斬風依然堅持己見,沉聲道:「我是冥人,冥界的事情也許我管不到,可這裡是人界,我不能不管。」 風映殘想摸清楚硯冰和弟弟的心思再說話,因此早已閃在一旁靜靜地觀望著,見兩人意見出現分歧,插嘴勸道:「不必爭了,你們兩個說的都有理,二弟基於對冥界的恩情,冰妹也是為了大家考慮,我看還是取中庸之道吧! 「我們就近查訪,查到就繼續查,查不到也就是天命了,你們看如何?」 斬風擔心的不只是斷戈等人的安危,更擔心這次事件會被仙界用來對付冥界,或是威脅冥界,影響冥界的復興之路。 「姐姐要是不願意就回黃龍山吧!把阿雪也帶回去,冥人的事情我自己解決。」 硯冰氣得臉都紅了,卻也奈何不了他,瞪著他看了半天,忽然苦笑一聲,搖頭歎道:「你真是我命裡的魔星,這種時候還要逞強,唉,算了,你喜歡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流千雪抿嘴一笑,打趣道:「我還以為姐姐會再堅持呢!沒想到這麼快就投降了。」 硯冰被她一鬧心情舒服了些,嫣然笑道:「他的脾氣你又不是不清楚,就算我說破嘴也沒用。」 斬風搔了搔後腦,尷尬地道了一聲「對不起」。 硯冰白了他一眼,嗔道:「算了,要查就快,時間越長,線索越少。」 「這樣吧,你們三個去查,我去附近的鬼人據點問問,也許會有仙人的動向。」風映殘見兩人達成協議,笑了笑隱身就走。 硯冰隨即露出鄙夷之色,淡淡譏笑道:「別以為他真有那麼好心,依我看只是不想與仙界交手罷了,臨走還裝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真是可笑。」 斬風不願指責兄長,選擇了沉默。 流千雪討厭過於沉重的氣氛,挽著斬風的手嫣然道:「別想太多了,盡我們的能力做吧!」 三人還沒走出村莊,上空突然傳來一陣清亮的鶴鳴。 「那是……仙人!」斬風倏地一驚,這分明就是仙人坐騎的聲音,虎極便有這種仙獸做為坐騎。 「怎麼辦?」流千雪臉色刷地白了。 「上!」 硯冰抬頭看了看天空,嘴角撇出一絲冷笑,看得流千雪心底發寒,驚聲問道:「硯姐姐,你不是反對現在與仙人為敵嗎?」 「避無可避也就無須再避。」硯冰換上溫柔的笑容,親切地拍拍她的香肩。 流千雪聽不懂話中深意,納悶地盯著她看了兩眼,又轉頭望著斬風。 斬風並沒有反對,因為他知道流千雪的潛行術在仙界並不算高明,鶴鳴如此清亮說明仙人已近,流千雪無論是飛是潛,只怕都難以逃過仙人眼睛,與其退縮不如主動出迎。 「上天。」 硯冰嫣然一笑,召來影雀一馬當先竄出樹林,斬風攜著流千雪隨後也飛至樹頂,一眼望去,果然見七、八名人影正停在不遠處,其中只有兩名仙士,各自坐在一隻神駿的仙鶴之上,其他都是道士。 「典羅!」斬風突然發現人群中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禁有些意外,當散仙盟進駐朱雀國後,像那斯然、典羅這些人的地位明顯有所下降,沒想到竟是他帶著仙人找到冥人居所。 「怎麼是他!」典羅也認出了斬風,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斬風的故事早已家喻戶曉,傳聞中被描述成神魔一樣的超強人物,擁有與仙界為敵的實力,他雖然沒有全信,但心裡也不自覺地打了個突。 其他仙士沒有參與藏典嵨追捕斬風的行動,因而不認識他,雖然感到吃驚卻也沒有放在心上,目光在他臉上掃過後便落在了流千雪身上,臉色緩和許多,各自駕著坐騎飛了過來。 流千雪心裡本就惴惴不安,又見仙人飛來,神色更是驚慌,縮到斬風身邊小聲問:「怎麼辦?他們好像是來找我的。」 「沒事,不用怕。」斬風握著她的手輕輕捏了一下,目光隨即化作利劍直指仙士,如今的仙士在他面前與凡人無異,根本不值得擔心。 「兩位上仙,別去!」典羅對斬風的實力極為顧忌,擔心兩位仙人也不是他的對手,連忙喚住兩人。 兩名仙士突然停下,不約而同回頭問道:「典羅,你怎麼了?」 「他……他就是斬風。」 兩名仙士像被雷擊似的顫了一下,臉色也變青了,相互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找到了濃濃懼意。 斬風進入煉仙之路的事情,已經傳遍整個仙界,數年來也沒有動靜,都以為他被困在煉仙之路,沒料到居然還能活著出現在人界。想到斬風能通過那條整個仙界都談虎色變的煉仙之路,兩人的自信心便被打得煙消雲散。 斬風見他們停步不前,拉著流千雪主動迎了上去,直到距離十丈的空間停下,揚聲問道:「下面村子的人呢?」 聲音並不大,語氣頗為平和,但典羅等人聽了卻像是寒潮暴襲一般,整個身子都僵直不能動,半晌也沒能說出一句話。 「人呢?」 語氣漸重,典羅等人感覺到的壓力就更大了,斬風的實力遠在他們之上,戰只有敗亡一途,逃又無法可逃,心裡沉甸甸的,彷彿揣著一座大山似的。 硯冰很有默契地飛到典羅等人背後,與斬風一前一後把八個人夾在中央,準備隨時殲滅敵人,「血舞天涯」的細小血點,早已纏在了血氣蒸騰的衣袖內,一旦戰事開始,便可以迅速布好血點陣,對敵人造成沉重打擊。 見八個人被斬風嚇得啞了,她忍不住噗哧一笑,戰意也蕩然無存,抿嘴笑道:「我說你們幾個,快點回答問題吧,萬一他動了怒,你們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兩名仙士突然意識到自己被嚇得失態,心裡又羞又惱,眼睛卻不敢直視斬風,不斷相互對望,誰都不願放下仙人的架子。 倒是典羅首先打破沉默,帶著一臉尷尬飛到斬風面前,躬身道:「有十幾個被上仙們抓到朱雀國去,剩下的在他們團長的帶領下逃了。」 「逃?」斬風微微一愣,斷戈的實力與仙界相比並不算強,被仙人突襲,居然還能帶著人成功逃走,可見實力遠不是想像中那麼弱。 嗯,斷戈團長也許是利用影術之類的冥術擺脫仙人的追纏,無論如何,能成功逃走就是好事,只是那十幾名被抓的冥人恐怕有些麻煩。 雖然沒有了冥人身份,但斬風每次見到冥界有難,都覺得自身有責任做些什麼,此刻也不例外,心裡思索著要在冥人被抓上仙界之前救出他們,破壞仙界責難冥界的證據。 典羅見他表情冷漠,眼神寒冷,低著頭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心裡頓覺七上八下很不安穩,等了一陣便耐不住性子,小聲問道:「您還有什麼問題嗎?」 「人關在什麼地方?」 「這個我不清楚,當時上仙們直接把人帶走,我和剩下的幾位一直在附近巡視,沒有回朱雀國,因此沒有任何消息。不過我猜想不是在龍山,就是在都城。」 典羅倒是有一說一,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在權力場中沉浮這些年,他也學會了應付之道,如今斬風是強勢,而且又以手段冷酷著稱,為仙人的事惹惱他並不值得。 「阿雪,我們走!」得到答案後,斬風不想再耽誤時間,挽著流千雪便向朱雀國的方向飛去。 硯冰見他們突然離開不禁有些意外,迎著兩人飛到近處,詫異地問道:「怎麼過來了?不動手了?」 斬風淡淡地道:「沒必要做多餘的事情,我們去龍山。」 「龍山?」 「嗯,有十幾個冥人被抓了,可能在龍山或是都城。」 「是他們說的?」硯冰用不信任的目光掃了掃八人。 「嗯!」 「嘿嘿,這些人都不是什麼好人,他們的話哪能全信?還是抓個人質比較穩妥。」硯冰冷冷一笑,突然甩下兩人飛快衝向典羅。 血霧手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典羅剛想避讓便被抓住了衣服,然後被硯冰像拎小雞似的扯到身邊。 「典羅道仙,乖乖地跟我們走一趟,不然我只好吸乾你的血。」 典羅只聽過斬風的故事,卻沒有親眼見過,如今見到斬風身邊的女人都有這種實力,心裡更是畏懼,哪敢說半個「不」字,連聲應道:「是,是,我給你們帶路。」 斬風見硯冰像拎小雞似的提著典羅,眉頭輕輕一皺,卻沒有說話,擁著流千雪便往龍山方向飛去。 第二部 第十四集 血仇秘聞 第三章 舊都尋人 第二部 第十四集 血仇秘聞 第三章 舊都尋人 龍山距離雲絲省很近,不到一日四人便已飛到龍山附近,風景依舊秀麗迷人,群峰疊起,雲霧繚繞。斬風盤繞了半圈,最後帶著三人落在當年與赤瑕璧一起修煉的小山上。 斬風朝下方的鎖春谷掃了一眼,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以散仙盟的實力,自己四人如此明目張膽地飛至上空,一定會群起而出,現在四周如此平靜,既沒有仙人也沒有道士,不像關押要犯的地方。 「是這裡嗎?」硯冰狠狠地瞪著典羅。 典羅一路上連哼都不敢哼,直到腳踏上實地,才稍稍放下了心,同時又覺得有些可歎。 曾幾何時,做為道仙的他受到何等的敬仰與愛戴,所到之處,百姓都把他當仙神一樣膜拜,不敢有一絲不敬,而今強者輩出,堂堂道仙竟淪落至此,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 「我不是說過了嘛,我一直都在青龍國境內,不知道這裡的情況,似乎……似乎不在這裡,也許他們被押到了都城。」 硯冰又瞪了他一眼,轉頭問道:「風,我們還要去都城嗎?」 斬風沉吟片刻後應道:「我下去看看,你們在這裡等我。」 「一起下去吧!留在這裡反而麻煩。」 斬風頓有所悟,因此也不再堅持,攜著妻子緩緩落在鎖春谷內。 谷內四季如春,到處都是一片花團錦簇的景象,流千雪最愛這樣的環境,一入谷中便被如畫的美景吸引,一頭便栽入了花叢之中。 「好美啊!」 當年舉辦大道法會時她被派到了青龍國,沒有機會前來,數年之後再來已是仙人,想到世事的變化又不勝感歎。 在群花相伴下,流千雪優雅高潔的氣質像花一樣綻放出來,動人之極,連典羅都看直了眼,更別說傾心相愛的斬風,見谷內沒有人也就放任她遊玩。 典羅仔細地觀察一陣,確認谷內的確沒有人後才長長地舒了口氣,卻又不敢完全放心,害怕斬風還要把自己帶到都城去。 若是都城百萬居民看到自己這副狼狽模樣,所有聲譽和威望必會蕩然無存,日子也不好過了。 硯冰一直監視他的動靜,見他表情怪異,略略猜到了些東西,淡淡地道:「收起你的心思,找不到人之前你休想離開。」 典羅心裡暗暗叫苦,落入這幾個魔頭手裡實在是天大的不幸。 一道紫色的身影悄然出現在谷外,望著谷中晃動的人影猛地一顫,但隨著斬風的轉身,臉色才稍稍平靜下來,卻又多了幾分懷疑,猶豫片刻後搶步走了進去。 「斬風,你怎麼來了?」 斬風猛地轉頭朝谷口望去,發現斷戈冷然走來,身上的紫袍被劃開了一個大口,周圍還有無數細小的裂口,樣子多少有些狼狽。 硯冰認得斷戈,因為驅逐斬風的事情而對他一直懷恨在心,見他如此模樣不禁冷冷一笑,嘲諷似的道:「斷戈團長,怎麼搞成這模樣?太失禮了吧?」 斷戈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卻沒有理她,依然把目光停留在斬風的臉上,淡淡地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斬風沒有回應,問道:「聽說你帶了不少人成功逃離戰場,他們沒事吧?」 「嗯!」戰敗的恥辱令斷戈的神情有些異樣,但他對個人的榮辱看得很輕,很快便恢復正常,神色更加冷傲,攥著拳頭憤憤不平地道:「被抓了十幾個,剩下的還好。」 「我知道!」斬風眼中寒芒一閃。 「是他告訴你的?」斷戈冷眼掃向典羅,冰冷的目光看得他身子微微一顫。 「不錯,我得到消息立即趕到山村,已是人去樓空,在那裡剛好遇上他,才知道仙界把人抓到了朱雀國,所以到這裡來尋找。」 斷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對他依舊心繫冥界似乎有些感動,又似乎有些不解,沉默了片刻後,掃了掃美麗的鎖春谷,淡淡道:「看來不在這裡。」 「嗯!我們找過了,這裡沒人,典羅說可能在都城。」 「都城!」斷戈緊緊皺起眉頭,憑他如今的實力,要想進入仙人聚集的中心救人,難度太大,卻又不能不救,否則可能會對冥界有深遠的影響,心中大感為難。 「我們去都城吧?」斬風轉頭用詢問的目光望向二女。 硯冰打心裡不喜歡替冥界做事,覺得斬風既然不是冥人,就沒有必要為離棄自己的勢力去拚命,而且現在陰屍族之患還沒有根除,貿然去惹仙界是自討苦吃。 她冷冰冰地道:「不去,冥人的事讓他們自己解決,你現在又不是冥人沒必要湊熱鬧,就算冥界滅亡也與我們無關。」 語氣又冷又硬,矛頭直指斷戈。 斷戈淡淡地望了她一眼,表情依然不變,但細心的人卻能發現眼神像刀子一樣鋒銳,似乎「冥界滅亡」四個字深深地刺痛了他。 「硯姐姐,讓他自己決定吧!」流千雪柔聲勸道。 硯冰越說越氣,蒼白的臉氣得通紅,根本不理會任何勸告,怒哼了一聲,指著斷戈鼻子罵道:「沒有斬風,冥界能有今天?你們這些忘恩負義的無恥小人,我就看看你拿什麼與散仙盟對抗!不是我看扁你們,如果斬風不出手,就算整個冥界加起來也打不過散仙盟。」 斷戈淡淡地道:「冥界的事與你無關。」 硯冰被噎了一下,氣得臉都青了,丟下一句「我走了」後,轉身便走。 「姐姐!」斬風伸手按住她的肩膀。 硯冰瞥了他一眼,心裡頓時軟了下來,微微歎了一聲不再說話。 斬風雖然不喜歡斷戈對硯冰的態度,但心裡明白他也沒有惡意,只是習慣如此而已,淡淡道:「斷戈冥帥,被抓的人我必定去救,也不是為了什麼人,只是因為自己想做,你也不必放心上。」 斷戈默然盯著他看了一陣,淡淡又道:「無論如何我都要替冥界謝謝你,至於你想怎麼做,我也無法阻止。」 硯冰聽著很不舒服,哼了一聲又想出言指責,卻被流千雪硬扯著走開了。 斷戈和斬風都不是愛說話的人,事情說完後便相對無語,沉默了很久誰也沒有再開口。 「我先走了。」斷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便走向谷外,很快便消失在山林深處。 「假惺惺!這種人最討厭。」硯冰望著他的背影狠狠瞪了一眼。 「姐姐,阿雪,我們走吧!」 硯冰蹙緊眉尖,盯著他問道:「你真要去?」 斬風鄭重地點點頭,正色道:「其實並不是去救人,還有一個約定需要我去完成,因此必須去一趟都城。」 「約定?和誰?」流千雪和硯冰異口同聲問道。 「戟布。」 斬風的腦海中,浮現當年與戟布約定時的場面,當年的他還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卒,如今事過境遷,一切都發生了變化,而且戟布身邊又多了一個夭雲,態度也似乎有些轉變。 「你想去殺那個夭雲?」 「不,是家仇!」斬風深邃的眼眸中燃燒起熊熊的烈火,仇恨之火。 幾年的戰爭使朱雀國的國力明顯下降,由於道官與軍方的地位急速上升,平民的生活相對而言更苦了,龐大的軍費開支大都轉嫁到他們頭上,若是遇上貪婪的官員或道官,境況便更糟了。 斬風、流千雪和硯冰都是出身朱雀國,雖然已離開很久,但心裡依然在關心這片土地,看到城市中蕭條的景象,心裡都很不舒服。 散仙盟雖然強大,還被朱雀百姓奉若神明,卻是不折不扣的無能之輩,尤其不擅長治國,眼看好好的一個國家弄成這樣,他們都覺得很生氣。 此刻他們三個的身份已大不同了,尤其是流千雪,一身仙氣的她到哪裡都會引人注意,何況朱雀人對仙界一向抱著無上的崇敬。三人擔心會引來散仙盟的圍捕,商議之下不作停留,一直飛到朱雀國都城。 這一次他們沒有帶著典羅,雖然典羅與那斯然算是一黨的,但與斬風幾人並沒有私人恩怨,看在赤瑕璧和菊寧的面子上便放了他一馬。 典羅倒也識趣,見識了斬風的強大後,深知這樣的人物必是仙界大敵,他這種層次的人物根本沒有資格參與其中,竟連朱雀國也不回,隱跡山林,開始了真正的修道生涯。 飛到都城附近,斬風的心裡突然變得複雜。 這座城池帶給他最痛苦的回憶,隨著年齡和經歷的增長而漸漸埋入心底深處,但此刻又被勾了起來。 硯冰雖不是死在都城,但反應比斬風更加強烈,自從斬風告訴她與戟布的約定,心裡便一直惦記著當年血案的真相。 「你們別這樣,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無力的安撫,根本無法平息兩人心裡的那股怨恨,不同的身軀散發著同樣的氣息,一陣陣寒流湧入流千雪的心頭。 「你們留下。」 斬風的眼神像刀子一樣盯著城頭,腳下如軟氈般的光波在空中劃出一道異芒,轉眼間已衝至城上。 流千雪嚇了一跳,沒想到他竟如此衝動,心裡既憂且急,連忙望向硯冰,卻見她雙眼冒火,胯下的影雀不知不覺已跟了上去。 「你們……」 「雪妹,你留下!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們了。」硯冰回眸掃了她一眼,冰冷刺骨的目光,刺得流千雪心裡直顫,雙腳彷彿被釘子釘住似的,寸步難移。 都城的反應比他們想像的要快得多,當斬風出現在城牆上時,十幾道光芒從龐大的朱雀都城各處竄上天空。 死亡之地,恩怨之所,怒氣如潮水般襲上斬風心頭,俊朗的面孔結了一層厚厚的寒霜,暴雪般的目光狠狠地掃視著擋在前方的仙人們,剎那間彷彿連天地都凍住了。 「斬風!」一名散仙突然驚得大叫起來。 隨著這一聲叫喚,眾仙人感覺心頭被一座大山壓著,幾乎喘過不氣來,再瞥見他腳下如流水般的光流,心情更是沉重。 就是眼前這個人幾次三番令仙界顏面無光,獅門港之戰、藏典嵨之戰,每一次都是以仙界的失敗告終,「斬風」這兩個字就是一塊貼在仙門上的魔影,永遠也撕不掉。 最令他們不安的莫過於力量不足,因為散仙盟的主力並不駐守在都城,城中雖然有些仙人,但能與斬風相提並論的高手寥寥可數,此時此刻只有兩名散仙坐鎮,對付斬風沒有十足的把握。 「我找戟布,與你們無關,滾開!」 冷冰的語氣連一點面子也不給仙人留下,不少仙士當場就被激怒了。 「狂妄,冥人不許在人界停留,你現在已經違反了規定,我們絕不容許你在人界為禍,你還是乖乖投降吧!」 斬風懶得與他們糾纏,頭也不回便向硯冰說道:「姐姐,交給你了。」 「放心!我不會手下留情。」硯冰冷冷一笑,美麗的面容上,流露出連斬風也沒有的陰邪殺氣。 這些仙人在朱雀國內可以說是被奉若天神,每一個人見到他們都會行跪拜大禮,就連大聲說話也不敢,更別說口出狂言。 他們再次被激怒,轉眼瞪著硯冰。 斬風不再理會仙人的舉動,駕著更加靈動的飛行器急速向城中降去,幾名仙人想出手攔截,但身子剛動,就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血點擋住。 硯冰沒有心情與這些人浪費時間,一出手便是最強大的血舞天涯,經過幾次實戰,這項鬼界絕技在她手裡發揮的威力越來越大,龐大的血點陣散佈在仙人的周圍,不但數量有所增長,釋放的力量流也越來越強。 她的實力在逆風盟內僅次於斬風,與赤瑕璧相若,實力早在仙士之上,與散仙相比也不落下風,突然的出手立即造成了巨大的震動。 兩名散仙的反應還好,其他仙士卻吃了不小苦頭,他們雖然在朱雀國內被奉若天神,但在血舞天涯的攻擊下,很快便感覺力不從心,尤其是血點釋放的力量波,對心神造成強大的衝擊力,就連幻幽長老都有所顧忌,更別說這些仙人。 斬風深知硯冰的實力,即使有兩名散仙在場,一時片刻也無法擊敗她,因此放心地鑽入都城尋找戟布的下落。 像戟布這樣的名人,知道他行蹤的人除了仙人就只有高級道官,因此斬風直接奔向皇宮,因為那裡必然有道官的身影。 朱雀國立國近五百年來,都城一直未變,數百年的經營,使這座皇宮變得更加富麗堂皇,每一處都經過精心設計,幾乎無可挑剔。然而在斬風眼裡,再美麗的宮殿也無法掩飾其中的黑暗。 仙人的突然騰空本就引起全城的轟動,皇宮也不例外,幾乎所有的衛士都進入戒備狀態,還有許多宮中之人跑到露天空地觀望事態的發展。 斬風的降臨立即引起巨大的騷動,平時作威作福的衛士都嚇得慌了手腳,宮女們嚇得四散而逃,到處都亂作一團。 斬風選擇在金鑾大殿外落地,周圍早已遍佈衛士,但誰也不敢接近,都靠在周圍的高牆之側,一張張面孔都染滿了驚色,許多人甚至嚇得雙腿發軟。但這些感覺很快便消失,因為兩名散仙也到了,一左一右把他夾在中央。 「斬風,夠了,這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躲藏著的衛士們都長長鬆了口氣,紛紛跑出來觀看,在他們心中,仙人是神聖不可侵犯的,敵人再強也不可能對付得了仙人。 斬風平靜地掃了一眼,既然兩名散仙都落至地面,硯冰的處境應該更加安全,想到被仙人抓去的冥人,心中怒意又生,冷然喝問道:「被抓的冥人在什麼地方?」 兩位散仙知道他獨戰三散仙的故事,不敢有絲毫大意,更不敢貿然出手,對望一眼後不約而同應道:「你束手就擒後便可以見到他們。」 斬風冷漠如冰的表情吹起了一陣寒風,嘴角微微抽搐起來,手突然一抬,紫元和藍元分別擊向兩人,伴隨著雙元的,還有那柔軟如水、剛硬如鐵的光網。 兩散仙哪裡見過這種形態的力量,不禁大感好奇,因此並沒有直接出手,而是靜靜地張望著,直到或紫或藍的光流衝到面前。 過度自信是仙人常有的毛病,在人界這個弱小的空間裡,仙人的力量對於普通人來說都是無法用腦子想像的,久而久之便造成了他們的優越感,即使明知對手強大,實際行動還是顯得略為遲鈍。 受到紫藍雙元的影響,靈性十足的光流像一張大網,在仙人周邊圍成了一個圓柱型物體,看上去就像一股浮動的光旋風,將兩人緊緊鎖在中央。 兩位散仙的表情依然很平靜,仙人最強大的地方,就在於防禦和治療力量,然而他們很快便感覺到情況不妙。 柔軟如水的力量看上去輕若無物,但當他們施展力量加以攻擊時,才發現自己錯了,事實與想像出現了差距,無論他們施展什麼力量,都被水一樣流動的光芒吸收和化解,別說突破,就連自保都似乎有問題。 「這是什麼力量?」 「可惡!」 兩人一邊齜牙咧嘴地叫罵,一邊絞盡腦汁想辦法突破這層封鎖。 周圍的旁觀者正等著仙人大發神威擊敗入侵者,沒想到他們轉眼間已被困在場中,動彈不得,無不嚇得面如土色,無法想像眼前所見的會是事實,一向高不可攀的仙人,竟在敵人面前沒有任何反擊之力,眾人面孔或青或綠,逃跑的心思也跳了出來。 「那是什麼力量?怎麼這麼厲害?連仙人都……」 「不清楚,反正是個大人物,不然仙人也不必以多打少。」 斬風絲毫沒有理會旁人的議論,目光一直在兩位散仙之間游動,這種攻擊方式是峽谷之戰後才想到的,直接把自身的護甲送到了對手的身邊,如此一來活動便更加靈活,萬一這層光網被攻破,還有足夠的時間佈置下一步進攻。 兩名散仙此時才真正意識到對手的強大,然而一切都已經晚了,巨大的脈絡狀光網,將他們的出路完全封死,只有打破這層封鎖才能保全自身,之後才能破敵。 到了散仙這一級,兩人的力量非同小可,各自施展拿手的道術,向周邊發動猛烈的攻擊,然而凝絡府的特性抹殺了所有的希望,帶著靈性的力量總是在受攻擊時自動集結,因此每一點的力量都是最強大的。 斬風一邊嘗試著從戰鬥中解讀凝絡府的特性,一邊打量周圍。如此動靜,一定會引起整個都城的注意,皇帝或那斯然必然會出現。 果然,當消息傳到城內各處後,皇帝和皇宮中的要人都來了,其中還包括夭雲的妻子明依。 自打夭雲成為軍隊統帥,她更是意氣風發地在都城內頻繁活動。哪知青龍一戰,夭雲被戟布弄走了,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擔心自己再也找不到像夭雲這樣聽話又有實力的高手,一切榮華富貴都會付之東流。 滿懷怨恨的她一眼就認出了斬風,恨得牙根都疼,憤憤地罵道:「怎麼會是他?這個該死的傢伙,為什麼總是跟我們過不去!要是我有力量一定宰了他。」 「夭夫人,你認識他?」 「化了灰我也認得,他就是那個該死的斬風。」 「啊!是他!」皇族群內一片嘩然,「斬風」這個名字早已名動天下,如雷貫耳,獅門港一戰像神話一樣傳遍各處,皇族們茶餘飯後常談論此事,沒想到竟是這樣一個俊朗而又冷漠的青年。 朱雀皇帝此刻已淪為傀儡,一切權力都在那斯然的道官勢力以及散仙盟的手裡,面對強敵壓境也是無能為力,只好派人急速去請那斯然。 聽聞斬風殺到皇宮,老奸巨猾的那斯然以為必是為了夭雲而來,不但不驚,反而有些高興。夭雲的實力在他之上,同樣野心勃勃,現在雖然在戟布手裡,但難保將來不會受戟布指使搶奪他的權力,因此並沒有挺身相助。 相比之下,另一個權力者更早到了現場,不是別人,正是左明。 如今的左明雖然官位顯赫,但實權和真正的地位遠不如從前,夭雲的爭權是其中的關鍵,不但削弱了他在軍中的影響力,還危及他的丞相之位,他心裡一直盤算著借用外力壓倒夭雲和那斯然。 「幾年不見,這小子實力增長的速度實在快得驚人,應付仙人竟也如此從容,看來可以多加利用。」 為了權力,左明投向鬼界學習鬼術,成為鬼界勢力在朱雀國內的一顆重要棋子,但他並不清楚鬼人並不重視人界,利用他的目的,只是為了阻止仙界對人界的控制。 由於散仙盟全面進入人界,他的身份也變得越來越尷尬,終日都擔心仙人會從自己身上看出鬼界的影子,日子並不好過;斬風原本已被戟布立為道仙之一,如今見他與仙人徹底反目,覺得這是個絕好的機會。 「相爺來得好快啊!」明依嫵媚一笑,裊裊婷婷地走到左明面前。 左明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憑著夭雲迅速竄升的勢力,這位風騷入骨的夫人,已經成為貴婦內最耀眼的明星,每天都積極地在官場裡竄動。 「原來是夭夫人,怎麼有空跑來看這種無聊的打鬥?」 明依故意聽不懂話中的嘲諷之意,玉手捂著嘴妖嬈笑道:「連相爺都有興趣的事情,賤妾又怎敢不來呢?嗯……聽說相爺曾與敵人有些交情。」 左明久在官場,自然不會理會這種挑撥,淡淡一笑便不再理她,一個婦人對他而言還不成對手,目光又落回戰場之中,黑瞳猛地收縮,臉上也露出驚訝的臉色。 用光鏈鎖住兩位散仙之後,斬風並沒有等待,找到朱雀皇帝的身影後便直奔而去。 這番舉動嚇得宮中衛士們面如土色,明知對方實力非自己能擋,卻又不能不上前,一個個就像臨上刑場砍頭似的,進兩步退一步。 斬風根本沒把衛士放在心上,甚至連手都不抬,只披著一身的赤神衣,任由衛士們刀劍相加也毫髮無傷。 雖然只是一件赤神衣,但在普通人眼中無異於仙袍,任憑他們如何攻擊也傷不了斬風,卻被反彈的力量震得七倒八歪,不到片刻,朱雀皇帝前便倒了一片人,一個個摔得鼻青臉腫,爬都爬不起來。 朱雀皇帝早已沒有了實權,只是名義上的皇帝,但威儀仍在,見斬風撲到面前嚇得腿肚子發軟,但還是硬撐著架子不倒,大聲喝道:「大膽狂徒,還不給朕站住,再踏前一步殺無赦!」 斬風赫然停步掃了他兩眼,眼中的怒火更加灼熱,當年便是這個人親自下令殺了自己。 當年皇帝下令誅殺他的那張猙獰面孔,至今仍記憶猶新,那一刀一刀的裂刑更是難忘,因此對皇帝的仇恨還在其他人之上,數年前初見皇帝輦駕便已出手行刺,若不是戟布出手,皇帝只怕早就成了刀下之鬼。 朱雀皇帝被他的眼神嚇得腸子都青了,身子顫得更厲害,問道:「你……你要幹什麼?朕可是一國之主,你……這是大逆之罪!」 斬風突然如獵豹般竄了出去,眨眼間便落在朱雀皇帝的身後,不知何時持在手中的長刀平著架在他的脖子上。 第二部 第十四集 血仇秘聞 第四章 血濺皇宮 第二部 第十四集 血仇秘聞 第四章 血濺皇宮 「給我老實點。」 聲音冷得幾乎能凝水成冰,朱雀皇帝的膽早已嚇破了,架子再也撐不住,雙腿一軟向下便倒,卻被斬風用左手拎著衣領提了起來。 「別……別殺我!」到了這一步,貴為皇帝也只能放下架子哀聲求饒。 此刻任何求饒都無法化解斬風心中的仇恨之火,朱雀皇帝的軟弱不但不能舒緩仇恨,反而令他更加不快,冷笑一聲,厲色喝問道:「我問你,當年以風家為首的幾大家族一夜被誅,是你下的令吧?」 話剛問完,朱雀皇帝脖子一歪竟昏死過去,這也難怪,斬風來勢洶洶,實力又在仙人之上,他早就嚇得半死,再聽到風家被誅的問題,心裡再也承受不住壓力。 面對仇人斬風絕無半點仁慈,左腳一抬,狠狠地踢在朱雀皇帝的左腿膝蓋,竟硬生生把骨頭踢碎了,朱雀皇帝被劇痛驚醒,隨即又慘嚎一聲痛暈了過去。 一層又一層的衛士圍了上來,把偌大的金鑾殿外圍擠得水洩不通,只是皇帝在斬風手裡,誰也不敢輕舉妄動,此時見他如此凶悍狠毒,竟對皇帝下毒手,無不嚇得面如土色,在打與不打間猶豫。 「你……你這是殺頭之罪!」 「快放了皇上,不然誅你九族!」 一番恐嚇不但沒嚇倒斬風,反而深深刺激了斬風心底的痛處,尤其是「誅九族」之類的威脅,更是像利劍劈在心頭一般。 站在不遠處觀望著的文武大臣們都嚇著了,紛紛向四周可以藏身的地方退去,能安然站著的只有左明一個,他見慣了大場面、大人物,斬風的舉動雖然出乎意料,他卻不覺得奇怪,反而像沒事人似的,走上更高處津津有味地觀望。 「看來他果然與仙界鬧翻了,而且還是水火不容,這是意想不到的事情,有他在此,仙界想控制人界只怕要大費周章才行。」 望著雙眼赤紅的斬風,左明明顯感到他身上散發著強大的殺氣,心裡卻有一陣快感。 自從當今皇帝繼位之後,他的權力和地位都受到重大的衝擊,換個皇帝對他而言未嘗不是好事。 想到此處他挺身而出,指喝著禁軍將領道:「誰也不許亂動,匪人窮凶極惡,千萬不要激他出手。」 其實不用他多言,也沒人敢搶先出手,現在有了他的命令,更是名正言順地躲起來。 動心眼兒的不只是他,還有明依,雖然她早已與其他女人趁亂躲到遠處的角落,但腦子一直沒有停。 斬風與夭雲已經勢成水火,她做為始作俑者自然清楚其中利害,然而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感覺到斬風的強大。 好一個人物,憑著這股氣勢足以笑傲天下,夭雲若是能像他這樣就好了。 扼腕歎息之際,她也明白了現實,這不是單憑手段和計謀就能為所欲為的時代,實力才是爭奪權力最有價值的籌碼,要想更上一步就必須讓夭雲提升實力,還要培養一大批高手,否則永遠也成不了大事。 斬風的眼中只有敵人與血仇,情緒極度冷靜又極度躁動,變得極不耐煩,左手啪啪甩了兩個耳光,把昏厥的朱雀皇帝又摑醒了。 精神一復,斷腿處的劇痛隨即傳到全身,一生養尊處優的他何曾經歷過這種事情,痛得齜牙咧嘴,鬼哭狼嚎般大叫起來。 「怎麼回事?」 斬風猛地回頭掃了一眼,見硯冰驚愕的望著自己,淡淡地道:「我在審問當年慘案的細節。」 硯冰微微一愣,臉色也沉了下來,盯著朱雀皇帝冷笑道:「這種人該活剮了他,我看這裡就不錯。」 「不急,先問事情。」 「我……我說……」朱雀皇帝痛得滿頭大汗,臉都青了,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擠出了一句,隨即又昏死過去。 斬風沒想到他這麼弱,如此下去什麼也問不到,眉頭不禁緊緊皺了起來。 「我來吧!」硯冰的嘴角溜出一絲冷笑。 硯、風兩家際遇相近,她心裡的恨意並不比斬風少,裹著一層血氣的纖纖玉手,狠狠地拍在朱雀皇帝的斷腿處。 又是一陣劇痛催醒了朱雀皇帝,但痛楚很快便消失了,他無力地撥了撥散亂的頭髮,露出一張又白又青的臉,驚愕的目光掃了掃自己的斷腿處,又望向硯冰和斬風,奇怪這兩個煞星怎麼會如此好心地治療斷腿處的劇痛。 硯冰哪裡是好心,只不過是徹底擊斷了斷處的血脈,一條沒知覺的廢腿,自然也就沒有了疼痛感。 硯冰冷笑道:「不疼就快說吧,不然下一次讓你疼得後悔在這個世上出現過。」 朱雀皇帝嚇得一哆嗦,心裡早已放棄了抵抗,乖乖地說道:「那……那次不……不是我做的。」 斬風眼睛突然大睜,瞪著他厲色喝問道:「還敢說謊!」 「我……我說的都是真的,當年我是下了命令,可事情都是十大道仙讓我幹的,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根本抓不了人。」朱雀皇帝露出委屈的神情,若不是穿著皇袍,很難相信他就是皇帝。 硯冰冷冷地道:「風,這次你信了吧?我早就說過是道仙指使的,現在連他都承認了,我們是時候報仇了。」 斬風卻不肯輕信,因為十大道仙中的赤瑕璧和菊寧都是莫逆之交,絕不相信他們捲入事件,而且事出必有因,沉吟片刻又說道:「把當年的事情說一遍。」 朱雀皇帝看了看左右,見衛士們都站在遠處觀望,而自己卻被人踩在地上盤問,臉上頓覺火辣辣地,尷尬地問道:「能不能換個地方說?不如去殿內吧?」 斬風回頭掃了一眼被光鏈困住的兩散仙,似乎藍紫雙元還能堅持下去,轉眼看著硯冰又問道:「姐姐,那些仙士如何?」 硯冰輕笑道:「放心,他們早就被你的實力嚇跑了,我用血舞天涯擾亂了他們的心神,一時半刻還無法平復,而且有你在,給他們十個膽也不敢再來。」 斬風點點頭,提著皇帝便往金鑾殿內走去,所到之處衛士、宮女紛紛躲避,把偌大的金鑾殿讓給了斬風。 左明突然排眾而出,用不屑的目光掃了一眼皇帝,然後拱手向斬風兩人問候道:「兩位別來無恙。」 「是你!」 硯冰和斬風都知道左明可以算是鬼界的人,但真正的用意,無非是利用鬼界為自己奪權,突然出現必有陰謀,因此都顯得很小心。 「你來的正好,跟我們走一趟吧!」硯冰冷冷笑道。 左明打量硯冰幾眼,曾幾何時,這位冷若冰霜的美人,還是鬼界不知名的小人物,伴上斬風後搖身一變成了高手,不禁大為感歎。 斬風對左明也有所懷疑,硯冰的意見正中他下懷,半推半押下,把左明和皇帝都帶到了金鑾殿。 「說吧,當年風氏幾族的慘案,到底是怎麼回事?」 左明倏地一驚,臉色刷地全白了,沒想到斬風和硯冰來勢洶洶竟是為了這事。 硯冰察覺到他眼神的變化,盯著他問道:「左大人,你當時正在掌權,應該也知道不少事吧?」 左明心念一轉,暗暗猜度,眼前這兩個人,與當年幾豪族被滅族的事件有何關連,思索了片刻才應道:「皇上就在這裡,我也不敢說假話,其實你們應該很清楚,當時我也是受害者,自從那場變故之後,我的權力被道官嚴重削弱,現在這個丞相有名無實。」 「這事我們知道,我們是問那件事是誰主持的,是他嗎?」硯冰憤然一指朱雀皇帝。 朱雀皇帝猛地打了兩個寒噤,連聲辯道:「不……不是我主持的,是道官,是十大道仙,他們叫我做的。」 左明一邊盯著皇帝,一邊急速思考著應對之策,猶豫了半天才插嘴說道:「不錯,是道官,還有仙人,風將軍他們幾大家族反對道官入主朝政,因此也反對由他們擁立的皇上。」 「哦!」 硯冰對道士、仙人沒有半點好感,聽了兩人的話,越發覺得慘案是他們製造的,冷冷地道:「風,不要猶豫了,我們去報仇吧!」 「十大道仙有誰參加了?」 朱雀皇帝想都不想張口便道:「他們全都參與了。」 斬風眼中寒光一閃,冷喝道:「赤瑕璧當年在天漩修煉,怎麼可能出現在都城? 「還有菊寧,她對政務權力沒有絲毫野心,根本沒有必要捲入事件。看來你從頭到尾都沒有說實話。」 朱雀皇帝自然不知道,赤瑕璧和菊寧已是斬風的朋友,而那斯然又是皇族,所以想盡量保全那斯然,把責任分給其他道仙,一聽這話才知道自己說錯了,連忙應道:「是,是,是我說錯了,應該是以戟布為首的道仙決定的,因為當時我在都城,並沒有參與真正的追捕。」 左明沉吟道:「這倒是沒錯,當年事情發生的很突然,我知道消息時事情已經結束,若我早點知道,幾家就不會遭此厄運了。」 他猜度著,斬風和硯冰與那幾家被滅門的豪族有關,為了搏取好感,話語間故意表露出對幾家豪族的惋惜之情。 斬風沒有理他,帶他來,只不過是為了證實皇帝的話而已,想了想後轉眼望著硯冰道:「看來只有去找戟布了。」 硯冰冷笑道:「反正你和他有約在先,非去不可。這兩個怎麼辦?」 染著烈寒氣息的目光,在空中劃出一道寒芒,狠狠地指著朱雀皇帝的眼睛,無論當年是誰主謀,行刑時,皇帝那猙獰醜陋的表情,永遠都留在斬風心頭。 硯冰感覺到強烈的殺氣,正從他身上翻湧而出,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知道斬風動了殺意,朱雀皇帝活不成了。 「當年你下令殺我,今天是你還債的日子了,去死吧!」 隨著一聲清嘯,半空突然劃出一道銀光,直落朱雀皇帝的面門。 一股鮮血如泉般噴灑而出,旁邊的左明被濺得滿身是血,臉上最後的一絲血色也悄然消失。 他可憐這堂堂一國之君,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多少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這一刀揮出斬風滿腔的怒火,人心隨即平靜下來,看著倒在地上被劈成兩半的皇帝,然後走到御案前扯下一塊黃布,抹拭長刀上的血漬。 左明用袖子抹了抹臉上的血漬,心裡卻更安慰了。皇帝一死,斬風必與仙界結仇,他的地位相對更穩固,蒼白的臉色漸漸被笑容掩蓋。 「你們應該知道,我是鬼界的人,這位硯姑娘也是鬼界的人,可以算是自己人,日後若是有什麼事情只管來找我,力所能及之事左某一定辦妥。」 硯冰早已見過鬼界那些陰謀詭詐的技倆,左明的心思一聽便懂,淡淡地道:「左明,你要什麼我們都很清楚,朱雀的事情我們兩個不想管,你自己看著辦,不過別把我們拉下水,否則這狗皇帝便是你的下場。」 左明毫不動怒,微微笑道:「姑娘真是爽快,話說到這一步我也就直說了。我只想要權力,可惜現在的朱雀國實際上已經成為仙人直接控制的國家,我雖然名為宰相,說話也沒幾個人會聽,所以衷心希望你們能把仙人趕跑。」 斬風很討厭這種野心家,懶得與他多費唇舌,甩身便往門外走去。 踏出殿外,眼前忽然一黑,仔細望去,竟發現成千上萬的士兵把寢殿圍得水洩不通,黑壓壓一片,一直延伸到城牆邊。 「斬風!」 斬風順著聲音朝上望去,赫然發現那斯然與十幾名仙士高高圍坐在雲上,似乎正等著自己出來。 此時,紫藍雙元帶著流光異彩飛了回來,在他身邊盤繞飛翔,由於凝絡府的力量靈性極強,促使藍紫雙元的靈性也有所增長,由受到元神控制的力量源,進化成擁有極強獨立性的個體,甚至是思想。 硯冰跟在他身後也走了出來,見到如此場面,粉臉又生寒潮,冷若冰霜的表情,與斬風的冷漠十分合襯,就像一對冰山震懾著大地。 「看來今天是要大開殺戒了。」 硯冰有意無意的挑撥,並沒有影響斬風的情緒,因為他渾身上下早已被濃烈的殺氣包圍。 「你們走不了的!」那斯然一身黃色道袍,上面還繡著五爪袞龍,儼如皇帝一般,氣勢強大,竟與當時在戰場相見截然不同。 硯冰和斬風都有些詫異,以那斯然的實力,似乎不會擺出如此狂傲的姿態,除非他有強援在側。 「風!情況似乎有些不妙,小心!」 「嗯!」 斬風點點頭,銳利的目光在龐大的軍隊中掃視了片刻,慢慢又移向皇宮之外。 突地,一絲不祥的念頭出現在腦海之中,衝口道:「阿雪呢!難道她出事了?」 硯冰心頭一緊,眉尖立時皺了起來。 單以戰爭實力而論,流千雪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仙士,根本無力對抗散仙盟,若是對手抓住流千雪加以要脅,情況將對他們極為不利。 雖然兩人極不希望流千雪出事,但現實擺在眼前,一群仙人突然出現在都城北面的城牆上空,其中一個美麗的倩影不是別人,正是本應在城外等待的流千雪。 「阿雪!」 斬風如同被萬千隻蜜蜂同時螫中,全身都感到陣陣刺痛,剛剛平靜的眼神更為凌厲,眼睛也紅了。 「散仙盟果然卑鄙。」硯冰不屑地啐了一口,右手緊緊握住斬風的手,小聲道:「別緊張,應該不會有問題。」 「誰敢動她一根頭髮,我連仙界都不會放過!」怨毒的聲音像利刃破開了時空。 那斯然卻是一副悠然自得之態,轉身看著飛來的眾仙,微微欠身行了一禮,恭敬道:「幾位上仙辛苦了。」 為首的一名仙士微微一笑,淡淡地道:「這也是仙界的事,不必言謝。」 流千雪早已沒有行動能力,她的身軀上束縛著幾條彩虹狀的氣鏈,遠遠望去就像披身的綵帶,她所有的力量都被封死了,只能望著下方的斬風。 「斬風,你的……你的朋友在我們手上,若想她安然無事,你還是乖乖投降吧!」 斬風討厭受人要脅,那斯然這番舉動並沒嚇住他,反而刺激了他本已躁動的情緒。 一藍一紫兩條光帶突然騰空而起,如靈蛇般竄上半空,然而攻擊的對象不是仙人,卻是流千雪。 眾仙人都是一愣,誰也沒想到他會對自己的女人下此殺手,一時之間都有些不知所措。 流千雪卻顯得安詳了許多,場中只有她和硯冰能讀懂斬風此舉的意思,俏麗的臉上多了幾分笑容。 當所有的目光都被光芒四射的光帶吸引時,真正的殺傷性攻擊卻悄然出現,硯冰的血舞天涯雖然不像光帶那樣絢麗奪目,卻更加陰狠毒辣。 數千枚細小的血點散在金鑾殿前的廣場上,那裡聚集了成千上萬的士兵,擠得幾乎水洩不通,根本沒有疏散的空間。 當血點之間散出強烈的心神衝擊波,成千上萬的人同時發出慘叫,聲音聚合起來是那樣的恐怖、響亮,幾乎整個都城都能聽到,就連仙人們聽了都不禁顫抖起來。 與此同時,飛翔的藍元突然折返地面,以最快速度載著斬風一飛沖天,整個變化不過眨眼之間。 那斯然以為人質在手,又有群仙守護,優勢十分明顯,作夢也沒有想到斬風是個不受威脅的人,當他反應過來之際,斬風已經衝到了天空。 砰的一聲,紫元狠狠地砸在了流千雪的身上,奇怪的是,如此強大的力量並沒有傷及流千雪,反倒是恰到好處地把她身上那些彩虹般的氣鏈擊碎,完成任務的紫元隨即回撤至斬風身邊。 「快動手!快擋住他!」 那斯然雖然實力不及仙人,但處理事故的能力卻遠在眾仙之上,反應也極快,見情勢不對立即大聲提醒。 經此一喝,仙人們才反應過來,然而面對如狼似虎、殺氣騰騰的斬風,他們知道一切都完了。 斬風真的怒了,如果對方以力相拼,他絕不會如此,然而對方卻愚蠢地選擇了要脅,而對像還是他的至愛,強烈的屈辱與憎恨充滿心頭。 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一浪接一浪湧向眾仙,偌大的都城上充斥著紫、藍兩種光芒。 轉眼間血光如雨,灑向驚愕的人群,衛士們抹了抹臉上的鮮紅,表情幾乎凝化了,這是他們第一次看到仙人之血,原來也是紅色的。 一個,二個,三個…… 一個又一個元神無奈地離開了身軀,朝著仙門而去。 一舉擊殺七仙士,剩下的人都傻了眼,宮內雖然有成千上萬的人看著,卻靜得彷彿連針落地都能聽見,士兵們甚至驚得捂著嘴巴,生怕呼吸重了會引起天上這位殺神的注意。 那斯然嚇得腿肚子都軟了,目瞪口呆地看著斬風,心裡涼透,與這樣的對手為敵,簡直是自取滅亡。 流千雪看傻了,心裡五味雜陳,斬風的瘋狂源自於對她深厚的感情,這一點讓她很感動,但看著曾經同在仙界修煉的仙士被打出元神,要經歷漫長的重修期,又有些不安與愧疚。 「太好了,風!」 硯冰看得眉開眼笑,斬風偉岸的身影深深地印刻在心靈深處。 連劈七名仙士,斬風的怒氣才稍稍平和了些,殺神般的身影也停止了前進的步伐,揚了揚沾滿仙人之血的長刀,森然喝道:「把人交過來。」 抓著流千雪的仙士們驚得面如土色,早已忘記對流千雪的控制,流千雪不費吹灰之力便脫離了束縛,但她也沒有立即回到斬風身邊,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與斬風相處這些年來,這是她第一次親眼看到他斬殺仙人,而且還是一連七個,強烈的震撼感顫得她心搖神動,腦子裡一片空白。 硯冰用欣賞的目光看著滿身殺氣的斬風,眼眸深處滲出無限愛意,這樣的人物才值得她傾心所愛,含笑飛到他身邊讚歎道:「你做得太好了。」 「對阿雪下手的人絕不輕饒!」斬風的聲音還是那麼冰冷。 硯冰嫣然一笑,揚手喚道:「雪妹,還愣著幹什麼?快過來呀!不會還想看他大發神威吧!」 調笑似的一句嚇得僅存的幾名仙人一哆嗦,竟巴不得流千雪早點離開,免得再次激怒斬風。 流千雪也是一顫,駕著白雲呆呆地飄到斬風身邊,神智卻依然處於混亂的狀態。 「阿雪!沒事吧?」斬風激動地衝上前一把擁她入懷,被逐出冥界後,流千雪便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物,不願看著她受到絲毫傷害。 被溫暖的身軀相觸,流千雪怦然驚醒,迎著深情的目光凝視了一眼,忽然幽幽一歎,搖頭道:「我沒事,只是你……哎!不說了,都是我不好。」 斬風當然清楚她為何歎氣,但他並不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沉聲道:「我絕不容許他們拿你來要脅,絕不!」 濃烈的愛意滲入嬌軀,緊緊裹住流千雪的心,彷彿被無數鮮花包裹,又像是浸泡在溫泉之中,渾身都透著舒服。 見兩人這般光景,硯冰知道他們不會再理會剩下的事情,坐著影雀飛到那斯然等人面前,冷笑道:「七仙人的下場你們都看到了,即使是仙人也有斷魂之時,何況是你們。」 那斯然現在還未成仙,死了連元神都留不住,哪敢說半個不字,滿臉尷尬地應道:「你們這些惡徒還想幹什麼?」 「過來。」硯冰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 那斯然雖然討厭被人呼來喚去,但在此時也不能不低頭,端著皇族的架子飛到硯冰面前,卻將身子微微後仰,以防硯冰突然施襲。 硯冰見他擺出一副如臨大敵的架式,微微一哂,問道:「當年幾大家族被誅,想必你也應該知道,我想知道當年是誰下的命令,又是誰制定那個計畫?說清楚我就放了你,否則你的下場比那七仙人還慘,聽到沒有!」 那斯然心裡一直猜度斬風三人的來意,沒想到竟是為了十年之前的那件公案,長臉蒙上了淡淡的灰色,黑瞳微縮,閃動著不安的神色。 「看來是你指使的。」硯冰眼睛一睜,美麗的眸子閃爍出火花般的怒意。 「不,不,不是我……我也不過是奉命行事,一切都是戟布指使的。」 那斯然三魂被嚇掉了二魂,剩下的一魂也被斬風嚇入了冰櫃,哪敢再承擔半點責任,連忙找辦法推卸。 「戟布?」硯冰皺了皺秀眉。 十大道仙中只有戟布最難對付,到現在仍然是謎一樣的人物,實力似高非高,似低非低,既學道又學修靈,甚至還有可能修煉鬼術,可以說是全才,如果真正的仇人是他,自己和斬風的復仇之路便難以預料了。 第二部 第十四集 血仇秘聞 第五章 驚聞真相 第二部 第十四集 血仇秘聞 第五章 驚聞真相 那斯然一直在察言觀色,見她眉頭微皺,知道必是顧忌戟布的實力,心裡有了底:如果斬鳳和硯冰無法擊敗戟布,自然也就不會再找自己的麻煩。 想到此處,他繼續把責任推給戟布。 「我記得很清楚,是戟布下的命令,沒有他下令我們都無法行動,不信你可以去找他,還有不少道官也知道那道命令,例如麟雲他們幾個。」 硯冰一聽到麟雲便想起那一個恐怖的夜晚,眼中怒火竄動,幾乎不可自制,嚇得那斯然轉身就想跑,最後還是硬咬著牙挺住。 硯冰倒也沒有發作,凝視他片刻忽然微微一笑,問道:「這麼說,你也參加了那次行動?」 那斯然嚇得汗如泉湧,整件道袍幾乎濕透了。 仙人戰敗,身邊再也沒有可以依靠之人,如果不能打消對方的仇恨,自己的性命難保,可怎麼也想不出好辦法,哆嗦一陣顫聲問道:「你們是甚麼人?為甚麼要調查那幾家的事情?」 硯冰冷冷一笑,指著斬風森然道:「他原名叫做風映寒。」 一聽姓風,那斯然慌得腿肚子抽筋,心裡如同鹿撞,整個人幾乎崩潰了。如果是風系遺族找來尋仇,他也算是罪魁禍首之一。 「當年就在這座城市,風家七十二口滿門被殺,而當時第一個被殺的就是他,風家的二公子風映寒。」 硯冰越說越慢,語氣森然,彷彿鬼魅一樣,再加上離奇的故事就顯得更加陰森。 那斯然再也站不住了,身子一軟便如損石般墜向地面。 硯冰可不想讓他這麼摔死,像拎小雞似的將他提在半空,冷冷又道:「想死沒這麼容易,你的死活己經輪不到自己決定了。」 那斯然顫巍巍地看了一眼斬風,當時行刑之時他也在場,印象頗深,記得第一個被殺的是一名少年,沒想到就是如今名震四界的斬風。 一個被處死的人竟又活了,而且還擁有強大的實力,這是他作夢也不可能想到的事情,心裡的驚訝不是言語所能表達的,更多的是恐懼與驚謊,經歷了那樣的血仇,一定在心中積聚許多恨意。 「難怪他的手段如此狠毒,殺七個仙人連眉頭都不皺一下,真是可怕的人物!」望著斬風,他的心裡又是一陣哆嗦。 斬風怒殺七仙士救回妻子,心裡的怒氣己經平息,安撫了一陣流千雪後心情更是平和。 硯冰提著那斯然飛到他身邊,沉聲道:「風,我問過了,他說當年行動的命令出自戟布之口。」 「是他!」斬風大吃一驚,想到戟布這些年所表現出來的神秘之態,心裡也不禁懷疑起來。 流千雪對戟布有些好奇,不是因為他的實力,而是因為他所表現出的「與世無爭」,見矛頭突然指向戟布,心裡有點不太相信,但又找不出任何可以辯駁的理由,婉言勸道:「我們去找戟布道仙吧,問問他真實的情況。」 「嗯!」斬風當然不願意輕易處理家仇大恨,神色陰沉地看著嚇得半死的那斯然,冷言問道:「戟布在甚麼地方?」 想到一個死了的人在對自己說話,那斯然又是一哆嗦,他不是不知道人界之外還有仙人和鬼人,只是他與平常人一樣都把「鬼」當成一種妖物,心中不由自主地產生了懼意。 「說!」硯冰的手段更狠,直接用血術挑動那斯然體內的血液,使他渾身上下像千萬把小刀一起割著似的,痛癢不止,慘嚎聲脫口而出,嚇得下方的皇宮衛士們一個個面如土色,若不是擔心上司責難早就逃之夭夭了。 「我說,我說,戟布在西南的房山羽林峰修煉。」受不了酷刑的那斯然最終選擇軟弱。 硯冰一手劈昏了他,轉眼看著斬風問道:「這些人如何處置?」 流千雪急忙勸道:「查清楚再作決定吧!別枉殺了好人。」 硯冰冷笑道:「雪妹,別忘了你剛剛還被他們用來要脅我們,這些卑劣小人必須斬草除根。」 斬風沉默了片刻,忽然抬眼掃向剩下的幾位仙人,冷然喝問道:「被抓的冥人關在甚麼地方?」 剩下的兩名散仙、三名仙士並非沒有實力逃走,只是斬風剛才狠辣的手段,徹底摧毀了他們逃走的意識,呆呆地停留在空中半步也不敢動,直到此時才反應過來。 「說!」 一名仙土受不了強大氣勢帶來的壓力,顫聲應道:「在……在南濟島。」 硯冰插嘴道:「風,那是仙人駐守的小島,就在離天漩不遠的地方。」 「原來那叫南濟島。」斬風恍然大悟地點頭道,神色也變得更加凝重。 在人界的用意是甚麼,他並不清楚,但南濟島是仙界的據點,必然擁有強大力量,散仙盟主力也會在那裡,再想再救人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即便他現在的實力在散仙之上也無濟於事,散仙盟一旦群起而攻之,恐怕連刺魄也要焦頭爛額。 硯冰盯著他看了一陣,很快便猜度到他心中所想,提議道:「我看南濟島的事可以先緩一緩,仙人既然把人押在那裡,遲早會提出要求,我們還是先解決眼前的事情,免得再生枝節。」 斬風沉吟了很久,如果想救人,就必須集合逆風盟最精銳的力量,赤瑕璧和幸丘都是高手,實力更在仙士之上,此外還有布揚和元蘇雖然進展不及自己,實力也不可小覷,有他們相助,救人的事情才有把握。 也許…… 一個大膽的念頭突然出現在他的腦海,仙界的麻煩源自於散仙盟,最好的辦法就是徹底擊破散仙盟,使他們沒有力量再干涉人界的事情,然而這樣的計畫絕不能靠他一人完成,也許需要整個冥界的支持。 冥界如果沒有仙界的壓制,情況大概會完全不同,再加上重新擁有冥術,冥界的振興將會指日可待。 流千雪和硯冰見他沉默不語,以為他在抉擇先去救人還是先去找戟布。 「風!你沒事吧?」 斬風定了定神,思緒又回到現實,銳利的目光掃視了一圈,淡淡地道:「我們走。」 「他?」硯冰指了指手裡拎著的那斯然。 「殺!」冷漠的聲音如同利錐般刺入了那斯然的心臟,瀕於死亡的邊緣,無力的他也開始最後的反擊,希望將自己從死亡的懷抱裡掙脫出來。 「好!」硯冰笑了,笑得很高興,心愛的男人還是那樣果斷決絕。 流千雪的感覺恰好相反,想到一個人隨隨便便就了結了別人的生命,這個人還是一生最親密的人,不禁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 「你們……」 「阿雪,我們走吧!」 斬風沒有親自動手,看著妻子蒼白的臉色,便知道她心裡不舒服,輕輕擁著香肩往更高處飛去。 那斯然所做的事情就死有餘辜,當年的慘案他已是禍首之一,不殺他對不起父母親人在天之靈,絕不容許半點憐憫。 「要殺我沒那麼容易!」 本已像條軟蛇的那斯然突然大吼一聲,爆發出驚人的力量,一股黃色的沙塵暴從他的身邊旋起,以極快的速度增強增大,而沙塵暴中每一粒小砂子都帶有強大的攻擊力,這正是那斯然最強大的道術一「沙龍騰舞」。 隨著黃龍飛騰,他竟從硯冰的手裡掙脫出來,一頭便鑽入了沙塵暴之中。 硯冰早就防備他臨死前的反撲,卻沒料到力量竟是如此兇猛,多少有些吃驚,怒極反笑道:「不愧是道仙,還算有點實力。」 沙塵暴並沒有向她進攻,而且以極快的速度往南方衝去。 那斯然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斬風的對手,就算眼前這個女人似乎也能置自己於死地,但一戰鬥就等於自殺,因此在萬千人的眼前選擇恥辱的逃跑。 「想逃?沒這麼容易。」硯冰冷笑一聲,右手挾著一道血氣重重拍在影雀之上,無形的影雀立時化成速度奇快的血影雀,轉眼間便已追到沙塵暴的後面,與此同時,無數小血點布成的陣式牢牢套住了沙塵暴。 那斯然沒到她的速度如此之快,嚇得臉色青了,更甚的是四周血點散發出的力量波,竟然穿透強大的沙塵暴,直接攻擊他的身軀,強大的心神衝擊力使得神經繃到了極點,整個人都快崩潰了。 硯冰像是在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並不急著殺死他,悠然地坐在影雀背上操控著,聽到不斷從沙塵暴中傳出的慘叫,心裡便有強烈的快感,多少年來的屈辱與不幸,似乎都在這一刻得了些微的補償。 慘叫聲也嚇住了都城裡觀望的人們,堂堂道仙竟然淪落到這種地步,每個人的心裡都有點不是滋味,斬風帶來他們新的視野,原來人也可以修煉到這種境界,連一向無法戰勝的仙人,也似乎變得不堪一擊,實力上巨大的差別嚴重影響他們的心態。 躲在斬風懷中的流千雪卻再也忍不住了,看著以前曾敬愛的道仙落得這種下場,心裡很不舒服,顫聲哀求道:「硯姐姐,算了吧,他都這麼慘了。」 硯冰「玩」得正高興,聽到這句話微微有些不快,轉頭看了斬風一眼,見他皺了皺眉,眼中生出一絲憐意,知道他更在意妻子的感覺,淡淡笑了笑,左袖一揮收起所有血點。 那斯然的心神之弦早就被撥亂了,壓力一消,人隨即也支持不住,一頭便栽下了皇宮,若不是剩下的兩名散仙及時出手,小命也難保。 「謝謝姐姐。」看著飛來的硯冰,流千雪眼中滿是感激。 硯冰親暱地摸她的臉頰,輕聲歎道:「你實在太善良了,像這種惡人,根本沒有必要給他第二次機會,放虎歸山是要吃虧的。 流千雪開心笑道:「反正他的實力不足以威脅我們,殺了他也沒甚麼意思。」 「這倒也是!」硯冰低頭冷冷地掃了一眼,心裡又有另一番打算,等到真相查明之後,那斯然定然逃脫不了關係,到時候再來殺他也就名正言順了。 「走吧,去房山。」 一切謎團將要到房山解開,斬風的情緒變得急躁不安,在萬千觀眾的注目下,擁著妻於急速朝西南方飛去。 都城血案震動了整個朱雀國,堂堂一國都城,還有仙界保護,卻被斬風帶著兩名女人殺入都城如入無人之境,宰了國君後揚長而去,並順手劈翻了七名仙士,擊敗道仙之一的那斯然,這是何等的氣魄、何等的膽識! 整個國家都被他沖天的氣勢所震懾,提到」斬風」兩個字無不談虎色變,也是茶餘飯後人們閒聊的焦點。 消息很快傳入青龍與白虎兩國,所有的武士無不感到熱血沸騰,為與斬風這樣的人物生存在同一個時代而自豪。 象從上次斬風與夭雲一戰後,青龍國的軍威大盛,在精英旅團團長夢還鄉的協助下,青龍大軍一舉收復了整個雲絲省,把邊境還原到以前的狀況。 與朱雀大軍隔境相對的他,聽到這樣的消息無異於撥雲見日,朱雀皇帝被誅殺,軍心定然不穩,入侵的機會微乎其微,青龍國的壓力也必然驟減。 消息在白虎國的震懾力就更大了,潛藏在暗處的幻士集團與幻幽長老們,一直在研究對付玄武國的方法,斬風聲勢浩大的動作像是一把巨錘,狠狠地砸碎了不少人的夢,北國玄武有這樣的人物坐鎮,外人若想染指就必須付出沉重的代價。 而幻幽三老戰死帶來的陰影越來越大了,出擊計畫也因此而夭折,陰謀家們開始更小心地研究天下局勢,重新制定擴張方案。這消息對斬風來說是個絕佳的消息,然而,他此刻根本沒有心情去理會其它事情。 房山,坐落在朱雀國西南部偏僻的山區之中,這裡地廣人稀,景色雖然秀麗,但山勢險峻,又有猛獸出沒,遊人不多。 羽林峰是山區群峰中的一座孤峰,因為山上有不少像羽毛般的豎巖倒插著,所以稱為羽林峰。 斬風三人從未來過這一帶,因此尋了很久才找到羽林峰。 飛到峰巔,斬風三人果然發現頂部的一片亂石中,搭建了一間不大的石屋,三面都有在然的石壁所擋,只留一面細小的出口,因此不受山頂的強風侵擾。 「我先下去!」 「不行!」硯冰一對寶石般的眸子緊緊盯著他,勸道:「戟布可不是個容易對付的人物,萬一動手,多一個人也就多一分力量。」 斬風沉聲道:「正因如此,你們要留在外面,戟布的實力雖然深不可測,但要想一擊致命只怕不大可能。」 硯冰和流千雪對視了一眼,知道他的決定不容更改,便都不說話了。 面對即將解開的疑團,斬風長長地吸了口氣,又緩緩吐了出來,然後駕著藍元飛去降落在石屋門外,腳剛落地,屋內便傳來了戟布的聲音。 「你來啦!」 「嗯!」斬風應了一聲緩步走入屋子,一抬眼便看到戟布盤膝坐在前方,神色平靜,雙目緊閉,似乎正在修煉。 「原以為你早就該來了。」戟布並沒有急著睜開眼睛。 「我們的約定該兌現了。」斬風凝視著面前這個神秘人,解開風家血案疑團的鑰匙,就在此人身上。 「約定?」 戟布倏地一楞,腦海中隨即浮現數年前的一番對話,身子猛地顫了顫,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射出涼愕的目光直指斬風。 細細打量之下,他果然發現這個擁有奇妙氣質的青年,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身邊飛舞的紫藍雙元並不足為奇,奇特的是,紫藍雙元周圍那些像水一樣流淌著的光帶,看上去充滿了靈性,彷彿一條條靈蛇舞動。 再望斬風的眉間,赫然發現一團普通人無法察覺的靈光浮現在眉心,靈光呈圓形,與紫藍雙元周邊的光芒一樣,像流水般不斷旋轉,給人一種靈透清明的感覺。 「你……進入了第五層凝絡府?」 「不錯!」 戟布呼吸突然一停,接著仰頭向上,呆呆地凝望著昏暗的石屋頂部,深沉的黑瞳中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感慨,其中還夾雜著一種莫名的興奮。 「好快啊!真是太快了,斬風,你修煉了幾年?」 「大概十年吧!」到了這裡,斬風焦躁的情緒反而緩和了許多,覺得像戟布這樣的人物,絕不會說些無用的話來搪塞他。 戟布的呼吸又是一頓,若有深意地凝視著斬風,過了很久才緩緩點了點頭道:「我原以為你的資質並不算太優秀,沒想到只花了十年時間便己進入了第五府,實在難以置信。」 「的確難以置信。」斬風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也覺得自己進步得太快了,尤其是這一次,事前毫無跡象,完全是突發事件,幾乎還連累他喪命,回想起來總覺得修煉太順利不是一件好事,多少有些隱憂。 突然進入凝絡府給他許多疑惑,因為他並沒有完全領悟盈實府的真意,似乎冥冥之中有一種無形的力量,正牽引著他向更高的層次突破。 戟布那對能洞察心扉的雙眼緊緊盯著他,忽然微微一笑,問道:「看來你自己也很迷惘吧?」 「嗯!」 戟布笑了笑,從懷裡拿出一本書,書皮是藍色的,乍眼看上去沒有甚麼特別,他隨手翻了翻,道:「你知道嗎?凝絡府雖然是第二階段的一個層次,卻是靈元九府的分水嶺,到了這一層次,你會發現許多特別的東西,都是以前沒見過的,例如……」 他抬頭看了看紫藍雙元旁的水態力量,笑了笑。 斬風點點頭,凝絡府的確與以前的層次大為不同,不單是指水態力量,還有力量奇妙的靈性,至今他仍然無法明白,為什麼水態力量可以在瞬間將整個體系的力量都凝集在一點,就像人體的血脈,突然把血湧向心臟似的,而那只是一剎那,當力量受外力衝擊時便會發生。 「到了了心府,感覺會更強烈,以你的速度,大概不會等太久。」戟布翻到書的後面,臉上忽然露出一絲惋惜之色。 斬風雖然很想與他探討一下修靈,然而心裡另一種力量正在催促他——那是復仇的力量。他的眼神不再平靜,帶著暴風雪般的烈寒襲捲而出,直指戟布。 「不過,我現在只想知道那場血案的真相,這是約定,我完成了,該輪到你了。」 聲音冷得彷彿能凝水成冰,卻不能動搖戟布分毫,只見他淡淡一笑,起身背著手在屋內踱起步,似乎在怎考著甚麼重大的事情。 斬風沒有再催他,凌厲的目光隨著他的腳步不斷移動,等待著疑惑解開的那一刻。 戟布突然停步,望著他笑了笑道:「其實你也不必著急,事情是瞞不住的,遲早會讓你知道。」 「我現在想知道。」 「好吧!」戟布為難地歎了口氣,問道:「你既然親身經歷了那場變幫,應該知道那場變故的後續吧?」 「後續?」斬風楞了楞,接著搖頭應道:「我當時第一個被殺,後面的事情不清楚。」 「難怪……難怪你甚麼也不知道,事實上知道那件事的人不多,能瞭解其中奧秘的就更少了。」戟布的表情變得很奇特。 斬風還是沉默。 戟布楞楞地望著石屋頂部,一邊回憶當年的景象,一邊感歎說:「那時的天下真是太平啊!可惜現在再也看不到了。下一個太平歲月大概要等幾十年吧!」 斬風見他突然岔了話題,微微有些不快,主動問道:「那斯然和皇帝都指證當年的命令是你下的,是真的?」 「嗯……這話沒錯,雖然事情不是我主持的,不過那個命令的確是我下的。」戟布的坦白爽直,出乎了斬風的意料。 「為甚麼?」他的語氣突然變冷,如寒潮般湧向戟布。 「因為……那個時代很太平,為了保持太平的景象,不安的因素需要去掉,有些不該存在的人也必須解決;對個人而言,也許是殘酷的,但就天下大局來說,卻是天大的好事。」戟布的輕鬆與斬風的殺意,形成鮮明的對比。 「不—該—存—在!」斬風彷彿被烈焰淋身,全身上下幾乎都沸騰了,殺氣騰騰的雙眼狠狠地盯著戟布。 戟布絲毫不受影響,漫不經心地掃了他一眼,淡淡地又道:「事情並不是我親手處理的,一開始我也沒有在意,因為當時的我正全力修煉,本不想管這些事情,不過看到外面送來的資料後,覺得他們的想法沒有錯,某些人的存在的確是人界的威脅。」 「你……是說我風家的存在,對人界是個威脅?」斬風聽得有些惜,激動的情緒驟然降溫,眼中充滿了疑惑與不解。 戟布並沒有直接回答,自言自語地道:「你……嗯!你的父母是最後處決的,由於人太多,一個個行刑,還要一個個收屍,到你父母時天色己或昏暗,雖然點了燈,但視線還是不太清晰,因此誰也沒有留意。」 「你到底要說甚麼?」 戟布並不著急說出答案,若有深意地凝視著斬風,眉宇間浮現出淡淡的皺紋,似乎在猶豫著甚麼。 斬風從未見他這副表情,心中突然一涼,意識到家族血仇遠比他想像的更加複雜,甚至關係到整個人界的命運。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父母的身份和那位獨臂姑娘是一樣的。」 石破天驚的一句話震得斬風呆若木雞,沒有血液代表了甚麼他很清楚,那只有一個原因—父母都是活死人。 這種身份意味著兩種可能,一是父母一直都是活死人,而他們兄弟姐妹也都不是親生的;二是父母生了他們兄弟後,因為某些事情而變成了活死人。但無論如何,父母都在為鬼界做事,自然與自詡為仙人門徒的道士水火不容。 「你……你說甚麼?」 戟布歪著頭想了想後,平靜地響應道:「嗯,那類人似乎應該稱作活死人,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 平靜的語氣傳入斬風耳中,卻如一根根鋼針紮在心頭,整個人恍若失去了知覺,眼前一片昏暗。 「你是說……我的父母是活死人?」 「沒錯。」戟布斬釘截鐵地點點頭。 斬風徹底傻了,消息來得太突然也太驚人了,從小敬愛的父母竟然不是活人,他如何也無法相信這個事實。 第二部 第十四集 血仇秘聞 第六章 仙人圍攻 第二部 第十四集 血仇秘聞 第六章 仙人圍攻 「這不可能,我的父母怎麼可能是活死人呢?絕不可能!」 戟布早己料到他有這種反應,淡淡地道:「現在也不怕告訴你,我除了修煉道術和冥術之外,還有研究鬼術,所以對鬼人有一定的瞭解,當年我檢查了屍體,自然十分清楚其中真相。」 「鬼術!」斬風微微一楞,但情緒很快又被家族的消息掩蓋了,如果戟布確認無誤,父母便真的是活死人。 「難怪父親後來那麼反對道士,原來……」 除了苦笑,他實在不知道還能做甚麼,問題繞來繞去竟牽上了鬼界,要相信這些「真相」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父親帶頭與道士作對只是對外的解釋,知道真相的並不多,現在還在人界的大概.只有我一個。」 斬風騰騰退了幾步,靠著冰涼的石壁發呆,思緒像暴雨中的大海,不斷起認翻騰,千回百轉而又混亂如麻。 爹娘都是活死人,那我是誰?我真是風家的人嗎?還有大哥、妹妹,他們都是風家的嗎?還是為了掩飾身份而「製造」出來的? 戟布似乎有意刺激池的情緒,沉吟著又道:「斬風,你想想,你的父親當年勇冠三軍,成為國中知名的大將,若沒有活死人的力量,能有那樣的成就嗎?再者,你父親在軍中掌權,依靠的也不只是個人的力量。」 「你是說……」 「早在你被殺之前,你父親麾下的幾名重要將領便己被誅殺了,結果一樣,他們都是活死人,都是鬼界為你父親安排的手下,用意如何你應該清楚。」 斬風當然明白其中的含意,朱雀國是仙界唯一駐留的國度,要想監視仙界的動靜,抑制仙界對人界的控制,朱雀國是必爭之地,鬼界為了對付仙界,自然會在朱雀國內做些手腳。 「現在你該明白了吧?用你曾說過的一句話,殺人有的時候是救人,死了還有機會轉生,人生也重新開始,這樣總比為禍世間要好。」 斬風此時甚麼也聽不進去,腦子裡雜亂如麻,怎麼也無法接受父母是奸人。聽了戟布的話,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戟布視若無睹,輕輕笑道:「其實你也不必太在意,冥人沒有甚麼不好,冥術是天下最強大的攻擊術,相信你也深有體會。你現在是斬風,再也不是昔日那個風家的少年,何必為了過去的事耿耿於懷?就算你報了仇又如何,難道你還能做回那個人不成?」 「血仇?甚麼是血仇,父母不是父母,家人不是家人,我到底是誰?我的家族又在哪裡……」 斬風突然感覺眼前一片昏暗,迷迷濛濛看不清楚,整個人生也隨之變得惘然。 翰布還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平靜的就像一尊石雕。 斬風的思緒已經徹底亂了,連夭雲的事情都無暇詢問,呆呆地走出了屋子。 望著失去白影的虛空,戟布意味深長地輕輕一歎。 流千雪和硯冰在天空等得萬分焦急,不知道屋內出了甚麼大事,商量了一陣便想下去看看,卻見斬風衝出石屋,卻在屋前摔了一跤,滾落到懸崖邊才停。 以他的實力居然還會摔倒,這是二女都無法想像的事情,因此倍感驚訝,連忙一起衝了下去。 「血仇是甚麼?我到底在幹甚麼,這些年居然一直把仇恨當成最大的事情,真是可笑,可笑之極!」 斬風抱著頭蹲在縣崖邊,身子微微發顫,臉色白得全無血色,一向銳利如劍的眼神,也變得空洞無神。 流千雪和硯冰從未見他這副神情,嚇得三魂不見了二魂,臉色或青或白,六神無主地抱著斬風的手臂。 「風!你怎麼了?」 「你說話呀,別這樣!」 家族一直以來都是斬風心裡最重要的東西,甚至高於生命,是支撐他整個人生的堅實支柱,而戟布的消息像一把大錘,狠狠地砸斷了這根支柱。 他心裡空落落的,空虛與無力感充斥著整個身軀,懶得一動也不想動了。 硯冰和流千雪驚愕對視了一眼,眼中都有茫然之色,從斬風進入小屋到出來,氣氛一直很平勢,唯一令斬風變化的原因只有家仇。 「是不是風、硯兩家的事情有甚麼變化?」硯冰心裡一陣慌亂,由於在鬼界見刻了母親和許多族人,因此她對家仇的怨念並不如斬風強烈,其中大部分都是因為自身不幸的遭遇而產生的。 斬風身子一顫,散亂的目光迎著硯冰黑瞳,凝視了很久才用最沉痛的聲音說道:「姐姐,原來我一直沒有家,沒有親人。」 硯冰楞楞地問道:「你……這是甚麼意思?甚麼叫沒有家?」 流千雪班緊張地問道:「風,說清楚些,到底怎麼了?」 斬風長長地吸了口氣使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苦澀地說道:「戟佈告訴我當年血案的真正原因,原來我的父母都是活死人,似乎還有許多風家的至交好友也都是活死人,他們在為鬼界做事,為鬼界監視仙界的動靜,所以一直都反對道士勢力掌握權力,因此才有了後來的慘案。」 硯冰和流千雪嚇得跳了起來,身子彷彿突然被凍住似的,手腳發僵,嘴巴大張著卻說不出一個字,過了一陣才反應過來。 「甚麼?活死人?這怎麼可能?」硯冰雖然經歷過太多的不可能,還是不免被消息驚住了。 「活死人不可能有孩子,父親和母親如果是在我出生之後才變成活死人,我還算是是風家的人,如果他們原本就是活死人,那麼世上就根本沒有甚麼風氏家族,有的只是鬼界建立的一個組織,一切都是為了掩人耳目,而我只是……一個工具。」 斬風苦笑著歎了口氣。 「活死人!鬼人!難怪娘他們幾個都在鬼界,還有……你的大哥!」 硯冰突然想起自己的家族大部分都投入了鬼界,母親更成為少司命,如果以前沒有打好基礎,絕不可能有現在的地位,心裡開始有些動搖,但看著斬風落寞的神情,她知道這種事情絕不能讓它成真,否則斬風的鬥志與信心都會受到沉重的打擊。 斬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苦笑道:「沒錯,看來幾大家族都與鬼界有密切的關係,仙人與道官聯手,就是為了要清除鬼界潛藏的勢力。」 流千雪緊緊揪著斬風的衣袖,顫聲問道:「風,你沒聽錯吧,這怎麼可能呢?」 「是啊!」硯冰知道眼下的局勢危機重重,絕不能讓斬風意志消沉,神色凝重地勸道:「戟布的話也未必可信,說不定他在騙你,道仙之中除了紅髮鬼和菊寧姐之外,其它都不是甚麼好人。」 「戟布這人立場搖擺不定,一時幫你,一時幫別人,上次如果不是他突然出手,夭雲早就被我們除掉了,現在又擺出好心說甚麼真相真是可笑之極,依我看他在打擊你的鬥志,千萬別相信他的話。」 斬風微微一楞,定睛凝視她半晌,一番話聽得心情好了不少。的確正如硯冰所說,戟布與自己之間沒有任何利益交換,對方沒有必要向自己說真話,其中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也未可知。 流千雪看著心疼,情不自禁伸手抱住他的肩頭,將柔軟的嬌軀緊緊貼注丈夫,希望用柔情化解他心中的煩憂。 「別這樣,無論發生了甚麼,都己經是過去的事情,現在你有我和硯姐姐,還有很多朋友在支持你,千萬別放棄啊!」 斬風心裡跟明鏡似的,只是事情太震撼了,又有切膚之痛,情緒一時無法平復,經過美妻的一番真心安撫,心裡暖和了不少。 硯冰見他神色漸緩,知道勸說已有成效,又道:「對了,夭雲不是被他救回來了嗎?說不定一切是夭雲之計.目的就是令你的情緒不穗,他才有足夠的時間擺脫我們的追殺。」 「夭雲」兩個字像一盆冰水潑醒了斬風,神色驟然一冷,眼神再度凌厲,盯著石屋暗暗嘀咕。 難道其中還有其它的因素?不過以戟布的實力,如果想保全夭雲似乎不必耍甚麼手段。 急於尋找真相的他卻發現真相越來越模糊,也越來越可疑,謎團就像是一個無底的深淵等待著他。 流千雪用最溫柔的聲音勸道:「風,我們回黃龍山好嗎?一邊修煉一邊休息,有甚麼事以後再解決吧!」 經過思想的一番掙扎,斬風的情緒漸漸穩定,戟布雖然解釋了很多,但當年的事情還有許多疑點,戟布自己承認只是下了命令,並沒有參加策劃和實際行動,因此要想知道真相,就必須從整個事件的策劃者身上下手。 戟布彷彿知道他還有話要問,心有靈犀般從石屋中慢步走出,神色平靜,舉止優雅而又帶著霸氣,平淡的目光看了看硯冰和流千雪二女,對於她們的出現並不感到奇怪。 「斬風,你應該還有事情要問吧?趁我還沒走就問吧,下一次我可未必開口了。」 沒等斬風說話,硯冰突然衝前一步,怒瞪著戟布喝道:「你這卑鄙小人,要保護夭雲那小人就直說,何必編查這些謊言來騙人!這種技倆連三歲小兒都會,想騙倒我們真是異想天開。」 戟布毫不動怒,聳了聳肩笑道:「該說的我都說了,信不信由你們,其實對你們而言,那都是上一世的事情,早就該忘了,隔世尋仇這種傻事不是你們應該做的。」 「斬風,我勸你還是好好修煉,免得到頭來功虧一簣。」 斬風不理他的勸說,直率地問道:「當年的主持者是誰?那斯然?皇帝?還是你?」 「都不是。」戟布搖了搖頭,沉吟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佐思安排的,包括那一夜的行動計畫。」 「佐思?」斬風楞了楞,猛地想起那個最早成仙的道仙,不禁大感驚訝。 戟布微笑道:「很奇怪吧?一個排名最末的道仙為甚麼有這樣的能力,其實論道力他一點也不比那斯然差,悟道更是眾人之上,十大道仙中他第一個成仙,由此可見一斑。」 斬風暗暗尋思,戟布如果只是命令簽署人,真正瞭解一切內幕的人是佐思,那麼要找他就必須去仙界,剛剛在都城怒殺七仙士,把他們打回元神,散仙盟必然不會善罷甘休,一旦闖入仙界,一場激戰恐怕在所難免。 看來要弄清楚當年的真相,就必須走一趟仙界,這又是一個麻煩,而且以我如今的實力,應付太多散仙似乎還有些吃力。 流千雪緊緊抓著他的手臂,再度勸道:「別想太多了,我們先回黃龍山吧!大家一起商量後再從長計議。」 「是啊!先回去再說,仙人大概正找我們麻煩。」硯冰擔心散仙盟為了都城的事情群起而攻之,自己三人勢單力薄,留在朱雀國沒有任何好處,而且如果要救被扣在南濟島的冥人,也需要回去找更多的人前來。 「找你們麻煩?你們又幹了甚麼?」戟布納悶地看著三人。 硯冰傲然一笑,自豪地道:「沒甚麼大不了,只不過有七仙士自不量力,被斬風一刀劈了。」 戟布呆了一呆,隨即露出苦笑之色,沉聲提醒道:「雖然你們的實力很強.斬風更己在散仙之上,然而散仙盟盟主青雲的力量不是你們所能想像的,他的實力早己超越了散仙,要想贏他可不容易。」 斬風並不懷疑他的話,然而這場戰鬥終究會上演,擔心對手實力,倒不如努力修煉提高實力更加實際。 硯冰卻對戟布抱有極深的懷疑,總覺得這個人的身上藏著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試探著問道:「戟布,夭雲呢?你把他藏到哪裡去了?」 「那小子?嗯……修煉去了,有斬風這麼強大的對手時刻壓制著他,他哪敢有半點懈怠。」戟布暖昧地笑了笑,表情間透著一種神秘。 硯冰冷冷地譏諷道:「你果然不安好心,這麼做大概是想為斬風樹立對手吧?」 「沒錯。」戟布坦白得令人不可置信,一對深沉的眼睛微微轉了半圈,輕笑道:「斬風的進展太快了,對他來說絕不是甚麼好事,有了對手應該可以給他更多的啟發。」 斬風此刻己沒有心情再去理會夭雲,雖然是個麻煩,但暫時還不可能造成太大的威脅,眼下迫在眉睫的,就是拯救冥人和尋找家仇真相這兩件事情,眼見戟布不可能再吐出甚麼有用的消息,也沒有心情再留下來。 「阿雪,姐姐,我們走。」 「好!我們回黃龍山吧!」流千雪巴不得他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喜孜孜地拖著他的手便往天空飛去。 硯冰深深地看了戟布一眼,隨即也跟了上去。 離開了房山,斬風的思緒依然混亂如麻,家仇雖然有了些眉目,卻帶給他更多的疑惑,事到如今竟不能礁認目己姓風,聽起來滑稽可笑,流千雪和硯冰雖然百般安慰,也無法改變他略略低落的情緒。 然而這種情緒很快就被突然出現的「仙人軍團」掃走了,都城七仙士被殺的事情,嚴重打擊了散仙盟乃至整個仙界的聲譽和形象,對散仙盟繼續控制朱雀國造成了巨大的衝擊。 斬風強大的形象己深入人心,而仙界也不再是不可戰勝的勢力,百姓心裡對仙界的崇敬之心,正在悄悄發生著變化。 加上道官控制下的朱雀國連年征戰,經濟不振,民心疲乏,開始有人傾向斬風這類的強者,甚至有的人己把斬風的地位擺在了仙界之上,這些都是散仙盟不能容忍的事情,整個散仙盟在盟主青雲的帶領下,全面出動。 由於斬風曾經詢問過戟布的居所,因此房山周圍區域成了搜查的重點,兩陣相遇也成必然發生的事情。 流千雪身為仙人最怕的就是與仙界對立,現在兩陣相對敵我分明,她己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為了斬風只能成為「叛徒」。 果然,仙人的矛頭第一個便對準她。 「這是千雪仙友吧?堂堂仙子,受到萬世敬仰,你居然自甘墮落與這個仙界的大敵在一起,真是可恥之極,我勸你還是早點回頭,免得受到整個仙界的唾罵。」帶頭的散仙不是別人,正是昔日獅門港的手下敗將未華。 他深深知道斬風實力強大,因此想拖延時間,讓周圍巡邏的仙人有足夠的時間趕來會合。 流千雪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身子還在微微顫抖著,「受到整個仙界的唾罵」這句話,造成了極大的壓力,畢竟仙界是她所信奉的力量被自己信奉的力量拋棄,這是何等的殘酷。 深愛的妻子受辱,斬風頓時勃然大怒,心頭的陰霾在剎那間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的怒火與奔騰的殺氣,所有的怨念暫時都轉嫁到這些仙人的身上,摘下長刀憤然一指,咆哮般大吼道:「閉嘴!她是我妻子,誰敢對她有一絲不敬,朱雀皇帝就是榜樣。」 「妻子?」 仙人群中突然發出一陣刺耳的譏笑,仙界沒有親屬關係,自然也沒有夫妻,堂堂仙人竟然下嫁「無能」的冥人,在他們看來只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笑得最大聲的卻不是仙人,而是陪同仙人而來的道仙那斯然。 上次都城戰敗,他的聲望大幅下降,人們對他雖然也很恭敬,卻是因為他的地位,而不是緣自於他的個人威望,如今有了眾散仙相伴自以為有了靠山.因而變得肆無忌憚,絲毫不知大禍將至。 硯冰一眼就看到仙人群裡的那斯然,那張狂的樣子令人作嘔,心裡別提多生氣了,斜眼瞥了瞥臉色慘白的流不雪,淡淡地道:「雪妹你都看到了吧?你的善良並沒有帶來好結果,看看那斯然那副得意的面孔,就知道甚麼才是無恥小人。」 流千雪默默無語地撲入斬風懷裡,若不是有丈夫相伴,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應付眼前這種尷尬的局面。 斬風的情緒本就處於極不穩定的狀態,見到這種情況哪裡還能控制,突然龍吟般長嘯一聲,捲著一片藍波掃向仙人群。 這一擊挾著沖夭的怒火與怨氣,將斬風的力量發揮到極致,氣勢大的嚇人。 未華吃過他的苦頭,眼見攻勢太強,嚇得連忙後退,避開斬風的鋒芒。 其它仙人的反應也是極快,只有那斯然一個走避不及,笑容還沒收斂,便被藍色的波光捲走了。 斬風沒有給他任何機會,只用藍元和光鏈便把那斯然鎖在半空,然後用最原始方法狠狠一刀劈了下去。 鋒利的長刀自那斯然的左肩沒入身子,又從右肋滑了出來,緊接著鮮血暴灑,如驟雨般伴隨著兩片屍體朝下方的山林落去,可憐這位堂堂道仙、一國的掌權者,最終還是免不了荒山埋骨的命運。 怒劈那斯然後,斬風氣勢未減分毫,攻擊的力量也沒有減弱,強大的光鏈突然伸長,如靈蛇捲向周邊的仙人們。 「快!一起上!」未華與斬風交戰幾次,對他的實力早有瞭解,眼見那斯然一動未動便被劈成兩片,察覺到斬風的實力又有所提升,這才想起臨行前青雲叮囑的事情,知道憑借三兩個散仙絕不可能擊倒斬風,唯一的方法就只有圍攻。 在他的指揮下,這些高傲的仙人們放下了架子,與同伴們一起展開對斬風的圍攻。 斬風既不逃也不避,彷彿天神般站在半空,身邊光波流動,綵帶飛舞,任憑周圍諸仙群攻也毫不動搖,彷彿一座矗立不倒的冰山。 「雪妹,你怎麼辦?」硯冰很想上前協同作戰,又怕仙人再次以流千雪做為要脅,頓感為難。 流千雪知道日己在仙界只能算是小人物,戰鬥力相差太遠,出戰只會招來麻煩,沉吟了片刻,輕咬著下層說道:「姐姐你去幫他,我自己應付,出了事也不必管我,一切以他的安全至上。」 硯冰深深地看著她,這時才發現這個柔弱的少女竟然有剛毅的一面.心裡不禁一陣感動,情不自禁伸手抱了抱她,小聲道:「這場戰鬥非同小可,他們要殺斬風和我,所以我們絕對不能輸。」 「我知道,放心吧:我沒事。」 「好!」 硯冰嫣然一笑,甩身便往斬風身邊衝去,她的實力與散仙相若,不能應付太多人,但鬼術的優勢在於偷襲與暗擊,因此她並不著急與處於風暴中心的斬風會合,而是在外圈急速遊走著。 也許是因為斬風所展現的壓力太大了,仙人們對硯冰的舉動並沒有太在意,當硯冰突然出手的時候,可憐的受害者才意識到自己的愚蠢。 硯冰並沒有施展血舞天涯,甚至連血霧手都沒有顯露出來,只是用了一種名叫「空切」的招式州坐著影雀飛向戰場的途中突然催動最快的速度,身子在一瞬間消失,而這消失的一瞬間,卻使她凝合了全身的力量,當身子再次出現時,力量也隨即爆發出來。 淒厲的慘叫動人心魄,被斬風嚇得心驚膽寒的仙人們終於清醒過來,望著殞石般落荒山的身影,一個個都變得更加小心。 未華指著身邊的兩個同伴道:「你們去解決那個鬼人,其它人全力對付斬風,一定要把他們擊殺在這裡,以除後患。」 硯冰卻沒有給他們機會,偷襲得手後立即召喚出血霧手,並用血舞天涯的力量突破仙人們的阻擋,然後一直衝到斬風身邊。 「風!我來了。」與斬風並肩作戰是她最大的樂趣,敵人雖然強大,但她臉上只有興奮沒有恐懼。 斬風一邊引導著強大的凝絡府釋放出力量,一邊說道:「阿雪呢?」 「放心,她躲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是嘛!」斬風朝四周看了看,果然沒有找到妻子美麗的身影,心情更輕鬆了。 硯冰觀察了一下戰況,斬風身邊由光鏈組成的攻擊面相當龐大,散仙們的攻擊只能在光鏈之外發揮作用,根本無法衝擊斬風的身體,她心中大安,含笑問道:「這是甚麼冥術,怎麼沒見你用過?」 「無意中領會的。」 斬風也在研究這種新的戰法,腦海中浮現出戟布的話,第五層凝絡府是修靈的分水嶺,前後會發生巨大的變化,他正揣摩著凝絡府之後會是怎樣的一個天地。 硯冰並沒有動手,因為鬼術與冥術的力量並不能相輔相成,擔心隨競出手會影響斬風的作戰計畫,所以一直停留在他身邊觀望著戰局的變化,並不斷向斬風提出意見,如此一來斬風就等於多了兩隻眼睛,對付圍攻的手段更加靈活。 這些散仙們哪裡知適凝絡府力量的特性,只覺得每一次攻擊都受到巨大的力量反擊,心中不禁駭然,沒想到斬風的力量足以應付他們這麼多人。 隨著時間的推移,更多的仙人趕到並加入了戰團,對斬風造成的壓力也更大,在這種情況下,斬風的攻擊幾乎全被壓制了。 然而,凝絡府的特性使斬風的防禦達到了新的層次,除了虛冥體的無敵防禦外,水態力量便是最強的護甲,而這層護甲的範圍越大,力量就越是強勁,因為力量的總量增加,就等於每一點的力量在上升。 「上,別給他喘息之機!」未華咆哮著大聲呼喝,然而誰也沒有在意他的無禮,因為戰況實在太詭異,沒有一個人能著出成敗得失。 第二部 第十四集 血仇秘聞 第七章 冥王之位 第二部 第十四集 血仇秘聞 第七章 冥王之位 仙人的攻擊似乎看上去遠比斬風更有氣勢,天火地水,雷動電襲,乍眼望去氣勢磅#宏大,壯觀的巨型火環將天空染成了火紅色,飛舞的電劍雷刀製造出震耳欲聾的聲音,夾雜著冰雪的風暴鋪天蓋地,那洶湧竄動的海潮在空中衝來蕩去,竟似大海被搬來似的,還有那仙蓮朵朵、瓊花片片,讓人感覺彷彿在夢中一般…… 種種仙術在天空中產生了奇妙的景象,然而仙術的強大在於恢復力與持久性,攻擊並不是他們最擅長的求西,即使是散仙,所能爆發的攻擊力也是有限度的。 一場不期而遇的戰鬥,似乎正漸漸演變成決定兩股勢力命運的大決戰,散仙盟與逆風盟,兩個原本不屬於同一天空的力量,在這巍峨山巒中碰撞出燦爛的火花。 天空彷彿湊趣似的灑下點點銀白,為激烈的戰鬥點綴了一絲詩意,如銀龍般盤旋起伏的光鏈,帶著斬風所有的力量奔騰在群仙之中,任憑風霜雷電,日月盤桓也無所動搖。 這些仙人平時都是各自修煉,何曾見過如此壯觀的戰鬥場面,自己也不禁嚇了一跳。 日夜輪轉,戰鬥居然拖了七天七夜,儘管仙人增加到二十幾人,情況還是沒有任何改變,仙人主攻,斬風主守,天空的景象還是那樣的燦爛絢麗。 風暴中心,斬風利用難得的實戰機會,仔細研究凝絡府和水一樣的力量,此刻家仇身世都已被拋之腦後,如果此戰不勝,一生就到此為止,其它的事情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戰況雖然平穩,但他深知自己的防禦系統並不是牢不可破,因為任何一點都是所有力量的聚集中心,只要對方擊破任何一點,整個防禦體系就分崩潰,所以必須在這之前尋找到更有效的防禦方式,甚至是反攻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戟布的話一直縈繞在他的腦海,散仙盟盟主青雲的實力早在散仙之上,如果他一旦出現,壓力將會大增。 硯冰一直在身邊陪伴著他,經歷這七夭後,她對仙術和冥術有了更深切的體會,仙、鬼、冥三術都有它獨到之處,任何一項都不能小看。 「風,不能再戰下去了,萬一整個散仙盟都趕來,我們就沒有退路了。」 「我知道。」斬風平靜地點點頭,他並不是沒有嘗試過,只是幾次突襲雖都擊傷了仙人,然而仙人強大的治療力量又使這些嘗試無功而返,因此要想突破就必須大範圍地殺傷仙人,使仙人無法在剎那間填補空缺。 仙人們同樣感到焦躁不安,斬風的耐力超乎所有人的想像,沒想到使出車輪戰法依然無法擊倒斬風,而且對方由始至終力量都沒有絲毫削減,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因此都在擔心無法抵擋斬風突然爆發的反擊。 「盟主怎麼還沒來?郁至不是已經去了嗎?再不來可就麻煩了。」未華抽空望向身後的女散仙含韶。 「嗯!按照事先的安排,盟主應該就在南邊,也許發生了甚麼事情。」 未華緊緊皺著眉頭道:「斬風的防禦力太強了,看來只有盟主才能擊破他的防禦。」 「是啊!」含韶水晶般的眸子瞥了瞥坐在光鏈中心的斬風,眼中除了驚訝還有些許畏懼,從斬風的身上她看到了冥人頑強的作風,如果讓冥界復興將是極其恐怖的事情。 在銀白色的山巔,還有一個身影也在緊張地觀望著戰況,不是別人正是流千雪。 她自知力量不足,因此不敢接近戰場,一是擔心自己會影響斬風,二是不想與仙友們發生正面衝突。 她孤伶伶站在白雪皚皚山地上,心中的焦慮都映現在蒼白的面孔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天空。 突然,一道黑影悄然無息的出現在她身後。 「很擔心嗎?」 流千雪整個心思都在戰場上,聽到聲音倏地一驚,反射般向左側跨了一步,然後急忙轉身望去,赫然發現鬼人刺魄笑咪咪地站在身後,眼神在她臉上掃過後又望向天空。 「不錯,不錯,他的實力又增強了,看來離我又近了一步,以後可以和他玩玩了。」 「你……你怎麼來了?」 刺魄笑著反問道:「我怎麼就不能來?難道你忘了我和他還有一個約定呢?」 「約定?」流千雪楞了楞,猛地想起硯冰答應幫他爭奪鬼王寶座的事情,臉上最後的血色也蕩然無存,驚顫的黑瞳緊緊盯著他的臉。 刺魄不屑地掃視著空中諸仙,撇著嘴道:「這些仙人實在太廢了,二十幾個人居然打成這樣,看來仙界真的墮落了。」 「你到底要幹什麼?」流千雪的語氣和眼神都充滿了敵意,眼前這個人比散仙盟更令她擔心。 「當然是幫你救出心上人,嘿嘿,不願意嗎?」刺魄調笑著擠了擠眼睛。 流千雪哪有心情開玩笑,總覺得刺魄的笑容裡有些不懷好意,不安地道:「你……別亂來。」 「亂來?值得我亂來的只有鬼王的寶位,這些散仙還不值得我費神。」刺魄哈哈一笑,神色據傲,擺出一副漠視天下的姿態,「只不過你的心上人似乎無力擺脫困局。」 流千雪沉默了,雖然不想看到刺魄插手斬風的事情,但斬風眼下的確需要有外力相助,心裡十分矛盾,因此只交選擇沉默。 刺魄彷彿洞穿她的心境,微微笑道:「說實話,若是換了一個人,我一定把他宰了,然後把你據為己有。」 流千雪嚇得一哆嗦,眼中充滿了恐懼,不由自主地向後倒退了幾步。 刺魄調笑般朝她眨了眨眼,哈哈笑道:「別擔心,我對鬼王的寶位更動心,沒有他們兩個相助,我的野心便無法達成。」 流千雪這才微微鬆了口氣,卻再也不敢接近刺魄,擔心這個鬼人不知甚麼時候會對自己下手。 刺魄臉色突然一沉,嘴色撇出陣陣陰笑,身子一晃便出現在十丈高的空中,身邊黑氣凝現,片刻間己化成一團厚厚的黑色氣狀漩渦,緩慢地朝戰場飄去。 散仙們很快便發現下方有異動,都感覺到黑色氣漩中夾雜著陰邪而強大的力量,竟比斬風更具威脅性,無不勃然變色。 「是……鬼人!大家小心。」女散仙含韶第一個叫了起來,話音剛落,黑色氣漩突然劈出一道黑色閃電,去勢極快,眨眼之間便已衝到她的面前。 她嚇了∼跳,連忙用仙力相抗,淡淡的粉紅色輕煙剛剛升起,便被黑色閃電擊得四散,整個人也被巨大的衝擊力拋了出去。 「含韶!」其它仙人無不大驚失色,含韶的實力並不弱,即使倉促還手,也應該有足夠的防禦能力,卻落得如此結果,對手的實力可見一斑。 這一楞便給了斬風機會,銀龍般的光鏈帶著他與硯冰飛捲而出,勢如破竹地穿過群仙的包圍網。 到了平安之所,硯冰長長地舒了口氣,滿臉春風地望著黑色氣漩,興奮地道:「刺魄來了,他的實力果然強勁,這些散仙有難了。」 斬風卻不喜歡鬼人插手,如今平白無故得到刺魄幫忙,無論是否心甘情願,這份人情都己件欠下了,日後也許會帶來更大的麻煩。 刺魄一擊打飛了含韶後並沒有乘勝追擊,這些散仙對他而言就是三歲小童,即使贏了也勝之不武。 「斬風,你們還不快走,我可不想與這些傢伙浪費時間。」 斬風深深地看了黑色氣漩一眼,然後一頭便栽向流千雪所在的山頭。 硯冰猶豫了一陣,並沒有跟隨而去,轉身望著刺魄道:「刺魄,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放心,我比你更緊張。你們先走,這裡交給我了。」 「好。」硯冰嫣然一笑,駕著影雀便追上斬風和流千雪,一起往北飛去。 未華等人自然不甘心,然而他們根本沒有機會去追,因為黑色氣漩突然釋出一頭黑色的巨獸,似虎似獅,渾身上下充滿了邪惡之氣,像一座巨山擋住群仙去路。 轉眼間,些地位崇高的仙人變成了無力的弱者,巨大的壓力下,他們被迫聚集在一起…… 離開了戰場,斬風並沒有感到絲毫輕鬆,沒了生死存亡的壓力,家族謎團再一次成襲上心頭,無法確定自己的身份便使他渾身不自在。 硯冰洞悉他的心事,微笑道:「別想太多了,其實要想查清事件的真相也不算太難,既然戟布說你父母都是活死人,活死人部的檔案中應該有記錄,若我能控制鬼界的活死人總部,要查這些事情如同探囊取物。」 斬風倏地一楞,若有深意看著她,最後點了點頭,知道她說的沒錯,既然是鬼界的安排就一定有記錄,而且事情才發生了十年,當年主持整個計畫的鬼人應該還在,只要找到他們便可以找到真正的答案。 難道真要去鬼界? 「有刺魄的幫助,相信一切都會實現。」硯冰的眼中閃動著興奮的火花,似乎已經預見自己真正掌控活死人部的一幕。 流千雪現在只想過平靜的生活,擔心斬風捲入鬼界的爭端會越陷越深,冰不住辯道:「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過點平靜的生活不好嗎?為甚麼要捲入那些無謂的爭端。」 斬風心裡很贊同妻子的意見,然而他知道暫時不可能放棄一切回歸平淡,被困在南濟島的冥人需要救援,而冥界如今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完成,必須由他出手;而家族的事情就像一根針插在心上,如果不拔去就永遠無法平靜。 飛回昔九山的路上,他一直沉默不語,眼睛失去了以往銳利的目光,變得空洞而幽深,就像一池深水看不到底部、長情也淡淡的。 如果說以前的他像座冰山,現在的他就像一淵冰封的深潭,只能看到表面厚厚的浮冰。 面對這樣的斬風,黃龍山上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涼,目瞪口呆地望著他們心中的強者,誰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大!你……回來啦!」鳴一驚得連說話都變得結巴了。 「嗯!我去修煉了,阿雪,姐姐,你們好好休息吧!」斬風平靜地朝眾人點頭示意,連自己的屋子也不回,直接奔向山坳處的石屋。 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心情一時間無法平靜,只有修煉才能暫時化解心中的煩憂。 目送落寞的背影離去,眾人看得眼都直了。 鳴一幾乎看傻了,呆呆地問道:「嫂子,老大怎麼變成這樣?這還是那個英明神武的老大嗎?」 幽兒也急得想哭,斬風居然沒抱她,這還是第一次,心裡很不高興,扯住流千雪的衣袖撅著嘴問道:「風哥哥怎麼了?」 流千雪不知該如何解釋,微微歎了口氣,幽幽地道:「他心情不好,大家別在意。」 「他似乎受到甚麼打擊,希望不會有甚麼事。」明帥察言觀色的能力在眾人之上,從斬風無神的眼神中似乎找到了甚麼,當年未婚妻與弟弟私奔之時,他也曾有過同樣的眼神,再度看到時自然產生了共鳴。 硯冰臉色一寒,冷冷地喝道:「那是斬風自己的事情,誰也別插手。」 「硯姑娘,是不是發生甚麼事了?大家都是生死與共的朋友,有甚麼困難我們一定鼎力相助。」幸丘心憂斬風,還是忍不住出口詢問。 「沒甚麼。」硯冰不願多談風家的事情,話鋒一轉,自豪地道:「大家不用擔心,這次在朱雀都城,斬風一舉擊殺皇帝,連殺七名仙士,後來在房山刀劈道仙那斯然,二十幾名仙人圍攻之下毫髮無傷,用不了幾個月,整個天下都會知道斬風之名。」 整個山莊頓時嘩然。 鳴一樂得手舞足蹈,嘻嘻笑道:「老大做的每一件事都那麼驚人,現在大概連三歲小孩聽到老大的名字都會嚇得大哭,哈哈!」 赤瑕璧嘿嘿笑道:「恐怕是嚇得不敢哭出聲。」 明帥卻皺起了眉頭,斬風公然殺了朱雀皇帝,擺明與整個朱雀國以及仙界為敵,在幻幽長老這強敵未清之時又立新敵,事情雖然令人振奮,但後果卻使他無法開懷大笑。 只有流千雪不關心這種事情,獨自離開人群,前往石屋陪伴斬風。做為妻子,這是她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 然而,當流千雪來到石屋卻發現斬風並不在裡面,心裡極為納悶,於是走入山林中尋找,最後在後山的衣冠塚邊找到了斬風。 斬風靜靜地站在衣冠塚前,呆呆地望著墓碑,嘴微微顫動,似乎在訴說甚麼。 流千雪猶豫了一陣後還是走到斬風身邊,現在她是斬風的妻子,也算是風家的人。 斬風轉眼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移向墓碑,甚麼也沒有說。 流千雪雙腿一彎跪倒在墓碑之前,誠懇地道:「爹娘,媳婦沒有見過您二老,也沒能一盡孝道,不過媳婦打心眼兒感激您二位,無論風哥是不是風家的子孫,但總是您二老扶養成人,沒有您二老也就沒有今天的他,也就沒有媳婦的好丈夫,希望您二老在天之靈能勸一勸他,讓他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 聲音很溫柔,似是自言自語,但聽在斬風耳中卻像是說給他聽的。 是啊!無論自己是不是風家的子孫,無論風家是否真的存在,扶養之恩總是存在的,單憑這一點就不能抹殺父母的恩情,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想到此處,他的神情突然放鬆了,彎腰握住流千雪的手將她拉起,然後一把攬往懷中,擁有這樣的妻子己經沒有甚麼遺憾。 「阿雪,謝謝你。」 一個月後,朱雀事件傳入玄武國立即引起軒然大波,堂堂一國之君,竟然如此輕易就被人殺了,舉國上下一片嘩然,只是大部分的人仍然不知道,斬風就是他們引以為傲的護國英雄「風映寒」。 玄武皇帝與刀無界知道一切,都不禁為之咋舌,雖然他們不明白斬風為什麼要這樣做,但心裡還是不能不驚歎他的豪氣。 奇怪的是,朱雀國在失去皇帝之後並沒有四處尋查斬風的下落,甚至連軍隊也停止了活動。 黃龍山平靜地度過了一年,幻士集團和幻幽長老再也沒有來打擾這片國度,除了明帥常在黃龍山與都城之間走動外,其它人幾乎寸步不離山區,因為誰都知道下面的戰鬥將會更加殘酷。 一個不速之客打破了這種寧靜。 「哥早!」看到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兄長,幽兒興奮地大叫起來,一頭便栽進扇君的懷中。 扇君含笑擁住妹妹,眼中卻閃過一絲憂色,眼見妹妹的年紀漸長卻還是待字閨中,心裡總是有些不忍。 「扇兄,你怎麼有空到這來?是有甚麼事吧?」 扇君望著明帥點了點頭,表情漸變凝重,掃了一眼在場的人,見斬風不在,問道:「斬風兄弟呢?」 「他在修煉,找他有事?」硯冰隱隱感覺到又有事端,眼中流露出不安之色。 「斷戈團長突然找到我,要我帶個消息給他。」 「斷戈?他能有甚麼消息?難不成要斬風去南濟島救人?」硯冰緊張地催問道。 「南濟島?不是。」 硯冰長長地舒了口氣,現在去南濟島就等於送死,就算拼著一死也不能讓斬風去涉險。然而扇君帶來的消息還是嚇了她一跳。 「斷戈冥帥讓我告訴斬風兄弟,冥相丹師與夜熾冥帥一起提出動議,要求重新挑選冥皇,兩位推薦了斬風做為下一任冥皇的人選,所以要召斬城回去參與挑選冥皇儀式。」 在場眾人一聽都傻了眼,楞楞地看著扇君。 鳴一的表情很怪,歪著頭喃喃地道:「冥皇?他們要老大去做冥皇?不是把老大驅逐出冥界嗎?」 「紫級冥帥有權力提出重選冥皇,且冥皇無權拒絕,因此重選冥皇勢在必行。」 最高興的莫過於布揚和元蘇,這次斬風從朱雀國回來便把被逐的消息告訴他們,心裡便有了陰影,此刻都感到喜出望外。 「這實在太好了,斬風可以回冥界了。」 「是啊!像斬風這樣優秀的冥人,就應該成為領袖。」 硯冰淡淡笑道:「我看他不會回去。」 元蘇和布揚呆了呆:齊聲問道:「為甚麼?」 「難道稱們能接受冥皇擁有一個仙人妻子嗎?」硯冰對斬風的個性十分瞭解,神色間顯得胸有成竹。 「這……」兩人都傻了眼,冥界連成親都沒有,更別說娶個仙人做妻子,消息若是真的傳回冥界,整個一冥界恐怕都會沸騰,這一點的確不太適合成為冥皇。 扇君聽得有些茫然,身為冥人不可能娶妻,斬風怎麼突然冒出個妻子來了?雖然知道他與流千雪之間的感情,但想到流千雪的仙人身份更覺得匪夷所思。 硯冰從他眼神中看出了疑問,解釋道:「嗯,斬風己經正式迎娶雪妹,其實以他們的身份,根本用不著這些無謂的儀式,這麼做無非是要告訴冥界,他這個異類己經徹底擺脫了冥界傳統的束縛。」 明帥和赤瑕璧對望一眼,兩人早就對斬風的心思洞若觀火,聽硯冰所說便知道自己的判斷沒錯,斬風選擇永遠留在人界,即使冥界來召並以冥皇之位相誘,素來漠視權勢的斬風想必不會動搖。 「扇兄?」斬風不知何時回到山莊,見眾人圍在一起微感好奇,沒想到卻是扇君到了。 找到了正主,扇君急步走到他面前,簡單地把來意說了一遍。 斬風聽完微微皺起眉頭,驚顫的目光中閃爍著一絲感動,上次找到刺魄就離開了冥界,沒想到後來發生這麼多事,更沒撼到丹師竟然不顧與冥皇百餘年的情誼,毅然提出這項驚人的提案。 扇君與他相處時間並不長,見他聽了後表情還是淡淡的,開始相信硯冰的話,不禁有些著急,冥皇是何等地位,這麼好的機會竟然白白放過,實在有些不可思議。 硯冰卻笑了,對斬風心意的揣度沒有人能與她相比,擁有這份能力是她最為自豪的事情。 「風,怎麼這麼早就出來了,不是要修煉嗎?」 「結束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並不能抹去眾人的驚愕,雖然沒有人能明白他現在在修煉甚麼,卻知道層次越高,修煉時間也會相對增加,像斬風這樣越練越快的人實在是個怪物。 斬風沒有理會眾人的反應,轉眼看著扇君問道:「扇兄,仙界有行動了嗎?」 「仙界?」扇君似乎會錯了意,含笑道:「你幹的事也太驚人了,連仙人也無所顧忌,居然跑到朱雀都城把皇帝給宰了,怎麼,現在擔心了?」 斬風搖搖頭道:「我是問被抓的冥人,仙界抓了他們不會沒有行動吧!」 「被抓的冥人?我不知道呀裡」扇君茫然看著他。 斬風微微一楞,心中暗道:難道斷戈沒有把紫月團的事情告訴冥界了!嗯,可能扇君在他眼中是我的人,沒有必要說吧!可是散仙盟抓了人必然有所行動,不然一切就沒有意義,但到現在都沒有行動,又是為了甚麼呢? 布揚和元蘇都皺起了眉頭,這半年來,幾乎每天都在擔心同伴在南濟島的命運,只因那是散仙盟的主巢,守衛的實力必然十分強大,逆風盟這些人的實力雖然己經很強,但救人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斬風,斷戈冥帥不會……不會放棄他們了吧?」元蘇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對冥界信心不足。 扇君離開了很長的日子,斬風的消息都是從傳聞中聽說的,只覺得斬風這些日子風光無限、聲威震夭,赫然己成為人界最耀眼的明星,然而此刻他才意識到風光背後的無奈,以及潛藏的危機。 「斬風,我只是負責傳話,冥界的事情似乎還需要你親自走一趟。 「嗯,我知道了。」斬風不置可否地點點頭,此刻他根本沒有心情理會這種事情,家仇與拯救冥人佔據了他整個腦海。 硯冰見他淡淡的,知道他不想多提這事,插嘴道:「幽兒,難得你哥哥來了,好好陪陪他吧!」 「嗯!哥哥,我們走,幽兒有很多話要跟你說。」生性開朗的幽兒自然不去理會眾人的煩惱,興奮地扯著哥哥衣袖便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目送兩兄妹親親密密地走入屋子,硯冰忽然眉尖微蹙,不悅地道:「斷戈到底在幹甚麼,手下被抓甚麼也不做!」 「大概正在想辦法吧!」 斬風瞭解斷戈的性格,無私的他為了冥界,就算拼了性命也不會有半點猶豫,到現在都沒有動靜只有兩個原因—一是仙界直接找上冥界,問題已經在某種程度上解決,二是他知道冥界沒有實力營救,正在積蓄力量。 「我們怎麼辦?要回冥界嗎?」 「這裡情況緊急,時刻都可能有戰事,沒聲時間回去。」斬風一口否定了元蘇和布揚的想法。 「也對。」元蘇二人雖然有些失望,但也能理解這種安排,畢竟危機隨時都有可能出現。 「好了,大家各自修煉吧!」斬風轉身想走,卻被元蘇的一句話喚住了。 「幽兒.最近的狀態有些奇怪。」 「奇怪?」斬風這半年忙於修煉,對外事不太關心,也沒有留意幽兒的變化,因此倍感驚訝。 「我和布揚得到的都是大地之力,與幽兒的黑靈屬於同一系,所以我們的感覺大概最清晰,幽兒的黑靈最近很不安定,常常釋放出強大的力量。」 斬風對幽兒疼愛有加,簡直把她當成掌上明珠,聽說她有異象頓時緊張起來,求證般望向硯冰和飄如月,這些日子一直是她們在照顧幽兒。 「沒錯,幽兒的力量越來越強。」飄如月迎著目光點了點頭,」你的實力超強,所以感覺不出,但我們這些人卻都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壓力,大家都有些不安,但又不知道這種變化是好是壞。」 「是嗎?看來真要仔細檢查一番。」斬風一直擔心幽兒的身軀,能否承受得住黑靈強大的力量,只是天漩之後她已擺脫髮病的痛楚,不安才漸漸減弱,現在恐怕又有變量了。 第二部 第十四集 血仇秘聞 第八章 鬼王之死 第二部 第十四集 血仇秘聞 第八章 鬼王之死 扇君在山莊裡住了半個月,這半個月他的感觸極大,原本己覺得逆風盟的總體實力有限,只靠斬風和赤瑕璧幾個人撐著,然而看到鳴一和原石等人的實力後,唯一的想法,就是逆風盟是人界最強大的團體,一個足以影響任何一個國度的勢力。 事實上,連菊寧的百花譜以及硯冰的冰雪戰隊,都擁有強大的戰鬥力,更別說領頭的人物,只要這些人團結一致,逆風盟的威懾力會籠罩整個人界。 斬風試探了黑靈的動靜,令他感到驚訝的是,黑靈的力量不但沒有增強,反而匪夷所思地變弱了,這是他從不曾想過的現象。 「削弱了?」布揚和元蘇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從幽兒身上感覺到日漸增強的壓力,一點都不像被削弱。 斬風自己也不相信,黑靈靈性十足,如果要隱藏甚麼也不是不可能。 黑靈到底要做甚麼?幽兒己經進入清神府,照理說黑靈的狀態應該很穩定,為甚麼會出現變化呢?是要進入新的層次,還是…… 一個驚人的念頭突然襲上心頭,斬風臉色刷地白了。 眾人都留意到他的變化,心裡也湧起不祥的念頭。 「怎麼了?是不是有甚麼危險?」 「不濟楚。」斬風自知對冥術的瞭解不足,一切都是自己摸索出來的,與正統修靈存在著某種程度的差異,世上堯真正瞭解冥術的恐怕只有一個。 「難道又要去找他嗎?」 坐在他身側的流千雪聽到了他的口郁甫自語,不安地問道:「要去朱雀找戟布嗎?」 斬風沒有直接響應,望著不遠處與百花譜幾名少女玩耍的幽兒,那銀鈴般的笑聲和俏麗的面容,都使他心生憐意,為了這個「妹妹」,即使去闖仙界也絕無異議。 流千雪和硯冰從他眼神中找到了答案,都露出不安之色,上次如果不是刺魄突然出現,最後的結果仍未可知,如今再闖朱雀必然更加凶險。 「這一次我帶幽兒去,你們都留下。」斬風終於下了袂定。 幽兒聽斬風提到自己的名字,好奇地望了過來,嬌笑著問道:「風哥哥,叫我嗎?」 「過來。」斬風招了招手。 單看卑材和年齡,幽兒已是個成熟的大人了,只是臉上的稚氣仍然未消盡,笑容還是那麼夭真爛漫,再加上一張趁娃臉,乍眼看去根本不像已經過了二十。 幽兒像往常一樣一頭栽入斬風懷中,摟著他的脖子問道:「要我幹甚麼?」 「我們去一趟朱雀,你回去收拾東西吧。」 「好啊!」幽兒像只快樂的小鹿,興奮地又跳又叫,天真的樣子可愛極了。 又是房山,又是石屋,又是那熟悉的身影,重遊故地並沒有太強烈的感覺,唯一引起他興趣的就只有戟布,因為斬風總覺得自己與這個滿身神秘的人物之間,有一條眼睛看不到的線,總是把他們拉在一起。 「怎麼?還有甚麼不解嗎?嗯,看來另有其事。」留意到斬風身邊的幽兒,戟布修正了自己的用辭。 斬風毫不諱言道:「嗯,我是為她而來,想請你幫忙。」 「哦!」戟布定睛打量幽兒一番。 這不是他第一次見到幽兒,上次相見便己被她體內的黑靈驚住,這次相見除了感覺形體上成熟以外,還感覺到幽兒身上藏著一股巨大的力量,帶給他極大的壓力。 「清神府,看來她的進步也很快嘛。」 斬風單刀直入問道:「最近黑靈有不穩的跡象,我檢查了很久也沒查出甚麼,所以想請你幫忙。」 戟布瞥了他一眼,像斬風這樣的人物絕不輕易求人,這次的舉動說明他對身邊的少女是何等的疼愛。 「我還沒到靈的階層,知道的也不多,不過……「戟布頓了頓,似乎在等斬風出言詢問,然而斬風卻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突然的沉靜使氣氛變得有些古怪,戟布不禁有些尷尬,只好含笑又道:「以黑靈的層次,絕不會安於清神府,如果宿主無法再進一步,恐伯它要更換宿主了。」 「更……更換?甚麼意思?」戟布過於凝重的表情,如重錘般敲在斬風的心頭。 戟布搖頭道:「這我就不清楚,也許直接就能離開,也許……需要舊的宿主死亡。」 「甚麼!」軟風心頭大震,臉色都變了,為了承受黑靈強大的力量,幽兒從小就吃盡了苦頭,如今好不容易過了幾年安穩的生活,卻又遇上這種事情,就連他都難以承受這種結果。 戟布很少見他如此神情,不禁有些意外,沒想到這樣一個少女會令他如此憂心,淡淡笑道:「你也別太過心,一切都是我的猜測,畢竟這是極少見的現象,即使冥界的典籍恐怕也不會記錄這些。」 「難道只能聽天由命?」斬風憐惜地看著偎在身邊的幽兒,風家的疑團未解之前,幽兒、流千雪和硯冰便是最親近的人,無論如何都不願看到她們出事。 「倒也未必,看她,也看你,如果她能再進一步進入新的層次,也許黑靈的狀態就會穩定下來。」戟布同情般再次安撫道。 「進一步?」斬風凝視著幽兒,黑瞳深處似乎閃動一種奇妙的光芒,像是一層薄霧蒙在水靈靈的大眼睛之上。 幽兒嫣然一笑,好奇地問道:「風哥哥在看甚麼?我的眼睛有甚麼問題嗎?」 「沒甚麼。」斬風親暱地模摸她的腦袋,心中微微感慨,這麼一個嬌滴滴的美少女,竟要承受那樣的命運。 忽然,一個奇特的想法跳入他的腦海中,如果幽兒的身軀無法承受黑靈的力量,不如把黑靈引導到自己的身軀,如此一來,便可以見去幽兒做為宿主被黑靈又噬的慘劇。 念頭只是一閃而過,他並不清楚自己的身軀是否能承受黑靈的力量,在危險沒有真正降臨之前,還沒有必要冒這個曉。 戟布察覺到他眼中閃動的光芒,卻假裝沒有發現,淡淡地道:「朱雀國被你弄得人仰馬翻,連仙人都焦頭爛額,你的膽子也太大了吧,居然把鬼人也招來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戟布正想說話,眉頭忽然皺了皺,轉眼望了望石屋門口,喃喃自語道:「他還真是猖狂,這時候居然還敢出來,看來性格也能決定一個人的命運。」 斬風見他表情奇特不禁有些好奇,順著目光也朝門口望去,赫然發現一個久違的身影。 「是你!」斬風隨即一聲驚喝。 門外的男子臉色大變,轉身向後便逃。 「夭雲,站住!」斬風對夭雲並沒有恨意,卻堅持要殺他,因為他很清楚夭雲的存在會危害整個冥界,使冥人永遠也抬不起頭做人。不禁俊臉生寒,殺氣騰騰地追了出去。 然而戟布的反應更快,斬風還沒動,他便已經擋住了石屋的出口,微微笑道:「斬風,我的事你就別管,還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 斬風左手一揮,一團半透明的液態光團突然出現面前,表面不斷起伏蠕動,就像一個氣泡飄浮在空中。 「炸!」 隨著一聲大喝,液態物體突然向四方炸開,釋放出強大的氣流,轉眼間便把堅實的石屋炸得粉碎,細碎的石粉像濃霧般飄散在空中。 粉塵中,斬風猶如離弦之箭高速向上竄起,脫出戟布的控制範圍後,突然一個急轉彎,追向異騰在山路的夭雲。 「幽兒在山上等我!」 「好強的力量啊!」戟佈滿眼驚愕地望著飛逝的身影,心裡一陣感歎他無暇顧及被轟毀的石熨,捲著一團白雲尾隨斬風而去,看上去輕飄飄沒甚麼速度,但一起一落間,竟把與斬風之間的距離一點點拉近。 夭雲跑了一陣感覺背後生寒,似有濃烈的殺氣襲來,頓時驚出一身冷汗。自從那一戰之後,他才真正認識到斬風的實力,既感到嫉恨,又感到畏懼。 「你跑不掉了。」斬風抽出長刀奮然一劈,一道淡藍色的刀光破空而出,挾著風暴般的聲勢直撲夭雲。 烈風如潮撲背而來,夭雲知道這一下絕對躲不開,突然止步,怨毒的目光回頭一瞥,雙手微揚,擺出防禦力最強的「四極冥陣」。 剎那間黑、白、藍、紫四道光柱,突然出現在前後左右四個方向,形成一個光柱陣,夭雲站在四道光芒交匯的中心,身軀被四色光芒照耀,顯得極為詭異。 轟隆一聲巨響,藍光狠狠地破了白色光柱,雖然擊出一個大缺口,卻沒達到四力交混的中心。 一擊失敗,斬風絲毫不受影響,彷彿早已預見攻擊會失敗,沒等結果出現便突然竄前,直接用身軀去接觸夭雲的四極冥陣。 夭雲見防禦有效正感得意,笑容還未展開,便見斬風挾著驚天之勢撲到面前,表情頓時僵住,缺乏實戰經驗的他,手忙腳亂的控制著四極冥陣頑抗。 斬風深知四冥力一旦齊全便可以發出奇妙的力量,不加思索便甩出紫藍雙元。 「住手!」看到紫藍雙元的水態力量,戟布的表情驟變。 斬風哪肯聽他的話,瞬間看似乎水泡般輕柔的力量,撞在了四極冥陣的光柱上。 又是一陣巨響,山腰突然釋放出極強的光芒,巨大的光束一直竄上天空,就像一道接通天地的光柱,壯觀而美麗。 夭雲可沒有心情去欣賞空中的美景,身處四極冥陣中心的他也受到波及,如斷線的風箏被拋了出去,若不是戟布反應極快,他早就摔成重傷了,即便如此,他還是嚇得三魂不見了二魂,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狠狠盯著斬風,心裡更是驚恐萬分,這一擊使他瞭解到自己與斬風之間的差距。 「太強了!實在太強了!這小子只有日、月兩種冥力,實力為甚麼會這麼強?真是不可思議!」 戟布雖然出手救他卻並不高興,冷漠的目光掃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現在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他如今己達第五層凝絡府,這是靈元九府中衝擊力最強大的一個層次,每一點都匯聚所有的力量,就算是我也未心能防禦他的力量,你居然自己跑來送死!」 「我……我怎麼會知道他在這裡!」夭雲抹了抹額上的冷汗,依然心有餘悸。 「還不快滾!否則你的小命就沒了。」戟布一腳端在他的腰間,把沒有防備的夭雲直接端下了近乎垂直的山崖,然後立即朝斬風飛去。 斬風被眼前巨大的光柱震撼了,隨著光柱漸漸消失才清醒過來。 「到此為止吧!」 「為甚麼?」斬風殺氣騰騰地瞪著他。 戟布輕笑道:「我不是說過了嗎?世上同時修煉天、地、日、月四力的人只有他一個,我可不希望這個試驗品就這樣被你殺了,最好是留給我慢慢研究。」 「如果你控制不了他呢?」 「在那之前我會先宰了他。」戟布眼中第一次閃出殺意。 斬風微微一楞,印象中,這個男子對甚麼事都是平淡置之,現在居然動了殺念,可見他並非在說假話,到了夭雲不受控制時,第一個動手的人絕對會是他。 「沒話說了?沒話就回去吧!我還要重建石屋呢。」戟布又換回高深莫測的表情,平靜地走向變成廢墟的石屋,彷彿甚麼事也不曾發生。 斬風實在看不透戟布到底是甚麼樣的人,與這樣的人相處實在不是甚麼好事。 「幽兒,我們回去吧!」 然而沒等他離開,又一個不速之客悄然而至,不是別人,正是刺魄。 「是你?」刺魄見到他也很意外,隨即換上興奮的表情,笑道:「我正打算去玄武國找你呢!沒想到在這裡遇上了,真巧啊。」 斬風對他心懷戒心,謹慎地問道:「找我?有甚麼事?」 刺魄發出一陣尖笑,眉宇和眼眸間突然流露出強烈的期盼,陰笑道:「一會兒再告訴你。戟布,你的鬼術練得怎麼樣了?」 他果然也在修煉鬼術!斬風深深地看了戟布一眼,這是第一個同時兼修仙、鬼、冥三術的人,開創人界的先河,也許四界的變化就由此人身上開始。 「還好。」戟布淡淡應了一句,眉頭微微皺起,深邃的目光橫掃兩人,這兩個人實力強橫,若是聯手對敵,恐怕連散仙盟也未必是對手。 「是嗎?」刺魄笑了笑。 「刺魄,沒事別住朱雀國跑,我可不想仙人找我的麻煩。」 刺魄一點也不介意他的無禮,陰陰笑道:「自從上次聽了你說的事後,我就一直想看看人界的人可以達到甚麼樣的程度。」 「不勞費心,你還是去奪你的鬼王寶座吧!聽說鬼王死了,你的機會到了,沒必要在這裡浪費時間。」 「鬼王死了!」斬風大吃一驚,同時又恍然大悟,難怪刺魄滿臉興奮,原來是競爭對手死了,鬼王的寶位空缺,他的機會又到了。 刺魄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陰笑道:「沒錯,我的機會到了,不過我現在孤身一人勢力太弱,所以要壯點幫手。戟布、斬風,你們跟我去一趟鬼界如何?」 「你還真是異想天開,我憑甚麼幫你去奪鬼王之位?」 刺魄開門見山地提出了條件:「一旦我成功,我讓你隨意翻閱鬼術典籍,想學甚麼就學甚麼,你看如何?」 不等戟布響應,刺魄又轉眼望向斬風,」你也一樣,只要我成功了,我立即發動八大族壓制陰只族,再讓你的女人掌控活死人部,我刺魄雖然野心勃勃,卻從不食言。」 條件恰到好處,切入了斬風與戟布的要害——一個同修仙、鬼、冥三術,取得鬼術典籍對修行有莫大的益處;另一個受到陰屍族的威脅倍感頭疼,如有鬼王出面壓制,威脅也就迎刃而解。 聽了這些條件,兩人都想不出拒絕之辭,卻也沒有立即答應。 「條件似乎不錯。」一絲奇光從戟布眼中一閃而過,隨即又恢復正常。 刺魄淡淡地道:「機會就這一個,稍縱即逝,一旦鬼王人選決定下來,一切都完了。」 斬風沉吟片刻道:「我要回一趟黃龍山,這不只是我自己的事情。」 「可以,我在鬼門等你。」 斬風不再多言,帶著幽兒便往黃龍山飛去。 鬼王的死像一股巨浪,掀動了整個時空。鬼人壽命短暫,即便是鬼王,也無法擺脫這樣的命運,終於走過了屬於自己的道路。 回黃龍山的路上,斬風一直思考著刺魄的提議,這本就是既定的約定,素來信守承諾的他井不想食言,唯一的擔心就是一旦事敗,新任鬼王是否牽怒人界,轉而引發一場新的四界大戰。 想到與刺魄和戟布並肩作戰,感覺總是怪怪的。人界的頂級高手,冥界的第一號人物,再加上擁有近乎鬼王實力的鬼人,這種力量揉和在一起會發出甚麼樣的效果,這一點令斬風頗為心動。 然而當他回到黃龍山時,鬼界的消息早己傳開,帶來消息的正是風映殘。 鬼王一死,鬼界的權勢需要重新整理,野心勃勃的風映殘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做為灰權一系的人,他的目的並不是這屆鬼王,而是利用次機會為以後鋪路,因此需要拉攏更多的力量來增加自己的籌碼,硯冰和斬風甚至整個逆風盟都是他要爭取的同盟者。 「二弟,你可回來了,鬼王死了,鬼界大亂,大家都等著你拿主意呢!」風映殘表現得比任何時候都更加親切,若是不知真相的人見了,還真以為兩兄弟的關係一直都是這麼好。 看著兄長興奮激動的神情,斬風己經猜到他的來意,不置可否地點頭問候道:「大哥辛苦了。」 冷淡的神情就像一盆涼水淋在風映殘的頭上,呆了呆驚問道:「你怎麼這副神情,難道已經知道了?」 「嗯,刺魄找過我。」 「刺魄?你和他有交情?」風映殘並不知道硯冰與刺魄達成協議的事情,只知道這個鬼人實力極大,野心也極大,在鬼王最強盛的時代就敢發動政變挑戰鬼王的權威,以至於被放逐冥界,如今二弟居然提起他,不禁倍感好奇。 「認識。」因為家族的疑團,再次面對昔日敬愛的兄長時,斬風突然有一種陌生的感覺,面對兄長時感覺也怪怪的。 「風,你答應了?」硯冰的眼中閃動著興奮的火花,一旦刺魄登上鬼王寶位,她的夢想也就實現了,因此與風映殘一樣很興奮。 「還在考慮,嗯,他還邀請了戟布。」 「戟布!」周圍響起一片嘩然之聲,赤瑕璧和菊寧更是瞳目結舌,堂堂道仙之首、仙界在人界的代言者,竟賈去幫一個鬼人爭奪鬼王寶位,任誰聽了也不會相信。 硯冰卻是另一番反應,斬風的實力她最清楚,刺魄更是強者,戟布素來高深莫測,這三個人若是聯手作戰,場面將是何等壯觀,一想到這裡就覺得興奮不已。 「不必猶豫了,我們準備好就啟程吧!」 風映殘滿臉疑惑看著硯冰與二弟,漸漸領悟到兩人與刺魄之間藏著某種關係,忍不住問道:「冰妹,二弟,你們到底怎麼打算?難道要去幫刺魄爭奪鬼王之位?」 「是又如何?」 風映殘頓時急了,激動地叫道:「這怎麼可以!你們是我的人,要幫我才對呀!」 「你?」硯冰放肆地笑了起來,忽然想到斬風的感覺,略略收斂張狂的態度。 「恐怕現在還沒有實力搶鬼王寶位吧!只有你背後的灰權才有這種資格,我們與他沒有任何交情,而且他的勢力不小,手下能人極多,以我們的地位即使加入他的陣營也不會受重視,自然也不會有任何好處。 「刺魄沒有勢力,助他便是雪中送炭,一旦成功我們才能得到想要的東西。」 她的一番話分析得頭頭是道,連明帥都連連點頭,風映殘雖然心機極重,卻也找不出可辯之辭,急得眼都紅了。 「二弟,你真要去助刺魄?他可是鬼界的棄兒,在鬼界無權無勢,根本沒有資格爭奪鬼王寶位,一旦失敗,你們這裡所有的人都要受到牽連。」為了阻止弟弟投向刺魄,風映殘無所不用其極。 硯冰自然不會坐視不理,連忙又為刺魄說了一大堆好話,兩人之間敵我分明,儼然一山不容二虎之勢,絲毫不見當日情意,看得斬風好不心煩,突然甩身擁著一言不發的流千雪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明帥和赤瑕璧等人無不面面相覷,這種事與他們沒太大的關係,鬼界的事情也輪不到他們插手,但誰也不願看到平靜和諧的山莊被這種氣氛攪亂,紛紛出言相勸。 沒有了遊說的對象,硯冰和風映殘也都無話可說,對視一眼各自走開,昔日的一對未婚夫妻,到此是真正的分道揚撼了。 斬風雖然拂袖而去,趕心裡卻一直在考慮眼下的出路。 陰屍族和散仙盟是兩個最大的敵人,不但對自己造成威脅,還威脅黃龍山諸人甚至是整個人界的安危,是現在主要的敵對目標。 而逆風盟的實力只能面對其中一個勢力,幻幽長老雖然掩旗息鼓,但野心是不會消失的,不知何時便會發動攻擊。 而散仙盟雖然強大,但礙於仙人的面子,不到沒有退路的時刻,是不會使出鬼人的陰毒手段,因此首要的目標是陰屍族。 「你想借鬼界的力量去壓制陰屍族?」流千雪不安地問道。 斬風喃喃應道:「這樣似乎最有效,以我們的實力,同時對付剩下的幻幽七老似乎有些辛苦,而且陰屍族必然不只十名高手,如果傾巢來襲,我們即使能守住,也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也許你是對的,但是……」 流千雪在鬼界待過一段日子,那是一個恐怖的空間,高手如林,許多鬼人的力量可以與內仙界的仙人相比,斬風雖然在人界所向披靡,但到了鬼界只能變成一個普通的高手,危險也會隨時增加。 斬風知道她在擔心甚麼,柔聲安撫道:「別擔心,我會小心。」 「風,不如我陪你一起去吧!仙術對付鬼術似有些奇效。」 斬風哪肯帶她赴險,柔聲安撫道:「黃龍山也必須有人留守,因此帶誰去還要考慮。」 「我不想天天坐在山上等你的消息,那樣實在太難受了,讓我陪你一起去吧!」流千雪近乎哀求地望著他。 斬風早就心軟了,然而妻子畢竟是仙人,出現在鬼界必定會引起軒然大波,後果難料,而且到了那種危機重重的地方,憑自己的實力未必能保護她的安全。 「不急,大哥有時間趕來求援,想必推選鬼王的過程不簡單,應該還有時間安排一切。」 答案其實己經在他心裡,這一次捲入鬼王之爭凶險萬分,絕不可能讓妻子涉險,因此他決定到最後一刻再把自己的決定說出來。 流千雪溫柔地點點頭,卻不知道此行對斬風來說意味著甚麼。 決定既下,剩下的,就是要考慮以如今的實力在鬼界能發揮甚麼樣的作用,最少也要有自保能力,否則去了也是白去。 時間如此倉促,再修煉也不會提升多少實力,只能想其它的辦法填補現在的不足。似乎那個「計畫」可以開始。 斬風知道提升實力唯一的機會就是幽兒的黑靈,一旦成功,困擾幽兒一生的麻煩,將會徹底根除,她可以過上平常人的生活,而他有了強大的黑靈相助,在高手林立的鬼界才真正有立足的能力。 當然,危險總是伴隨著抓會一起出現,若是失敗,將會同時傷害他與幽兒,甚至是死亡。 第二部 第十四集 血仇秘聞 第九章 兄弟分崩 第二部 第十四集 血仇秘聞 第九章 兄弟分崩 「我要閉關十天。」 決定本身並不奇怪,只是在這種時候就變得很突然,硯冰和風映殘都等著他的響應,沒想到他留下一句話便帶著幽兒進入石屋閉關,甚至連話都是經流千雪轉達,他們連詢問的機會都沒有。 素來果斷爽直的斬風突然變得深沉了,除了知道內情的流千雪外,其它人都感到十分意外,更奇怪的是陪同斬風修煉的居然是幽兒,在這種時候似乎顯得不太合理。 風映殘急得像火上的螞蟻,簡直可以用坐立不安來形容,與硯冰意見相左,己使他沒有能力爭取到硯家在鬼界勢力的支持,除非弟弟答應相助,否則硯冰不可能再倒向自己。 自己手中只有一部分鬼刺客部隊,然而在高手林立的鬼王之城,鬼刺客沒有太大的作用,充其量只能搖旗吶喊壯壯聲威而己。 急切之下,他幾乎想直接衝進斬風閉關的石屋,卻被早有準備的硯冰攔下。 「想幹甚麼?別妨礙他修煉。」硯冰看他的眼神己經從冷漠變成了敵視,心態上也變成了競爭者。 望著這個風姿綽約卻冷若冰霜的美人,風映殘心裡積了熊熊烈火,俊朗的面孔上閃動著陣陣寒潮。 「冰妹,你真要一意孤行?」 「你為甚麼不能變通呢?」硯冰毫不客氣地反唇相譏。 「夠了!這裡是黃龍山,不是鬼界。」流千雪突然出現在兩人中間,一向隨和的她也不免動氣了,慾望只會為斬風帶來危險與麻煩,不會有任何好處,如果不是為了清除陰屍族的威脅,她絕不會答應斬風前往鬼界。 風映殘狠狠地看她一眼,卻也不敢太放肆,二弟如今的實力未必在他之下,身邊還有眾多高手相助,反目對他沒有任何好處,哼了一聲甩袖便走。 硯冰拉著流千雪小聲問道:「他到底怎麼了?真的不想去鬼界嗎?」 流千雪與她感情很好,也不想瞞她,看了看周圍小聲道:「他似乎決定幫助刺魄。」 「真的!」硯冰喜形干色,興奮地道:「我就加道他不是失信之人,一定會這麼做,真的太好了。」 「不過他也沒有多大的自信,那裡的高手實在太多了。」流千雪緊蹙著眉尖,如果可以選擇,她寧願斬風徹底退出紛爭,在山林做個隱士。 「有刺魄這面大旗在前,他不會成為主要的攻擊目標,而且鬼界大亂,各大勢力都在拚命,像我們這種小勢力很不起眼,這樣才有可趁之機。」 說起陰謀詭計硯冰總是頭頭是道,流千雪原本就不如她伶牙俐齒,因此也想不出甚麼話可說,只能蹙著眉尖暗暗為丈夫擔心。 得到流千雪的消息,硯冰心中大定,再也不去與風映殘爭辯甚麼,為了鬼界的大事,她也帶著冰雪戰隊忙於操練。 看著意氣風發的硯冰,風映殘感到陣陣不安,懷疑弟弟最終選擇了硯冰,野心勃勃的他又開始重新為自己打算。 斬風的修煉很順利,由於不是第一次引導黑靈入體,所以他顯得很有自信,再加上以凝絡府的力量做為誘餌,黑靈果然乖乖地進入斬風身軀。然而這只是第一步。 黑靈的力量太強,對斬風的紫藍雙元、心神以及凝絡府都是潛在的威脅,因此斬風必須想方設法控制黑靈,使黑靈與自己的元神產生共鳴,如此才能有效的利用黑靈的力量,同時也避免過盛的力量傷害身軀和元神。 失去力量的幽兒突然變得極度虛弱,一直在斬風懷中昏睡,直到流千臂出現才把她送回屋子。 送走了幽兒,斬風立即全心投入修煉,鬼界之行在即,時間不容許他過分奢望成果,要在短時間內控制黑靈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他並不強求這一點,而是希望能自如地引導力量進出身軀,同時也在想辦法避免紫藍雙元受到黑靈影響。 流千雪知道這次修煉對他的重要性,因此不辭辛勞日夜守在門口。 「風映殘在我的手下活動?」眼見十天之期已滿,硯冰正等著好消息,沒想到平兒竟送來這樣一個消息.頓時又怒又驚,氣得臉都紅了。 平兒皺著眉頭小聲道:「沒錯,這幾天他一直混在姐妹們身邊,隊長你也知道,風大哥樣貌出眾,實力高強,手段又多,萬一哪位姐妹把持不住可就麻煩了。」 「這個色鬼,果然和其它鬼人沒甚麼區別,把我們活死人當成是利用的工具,真是可惡之極。」 硯冰冰冷一笑,甩身往屋外走去,在平兒的帶領下來到密林的一處,果然見到風映殘與她的手下擠在一起說說笑笑,樣子很親密。 平兒見她滿面寒霜,知道她動了真怒,搶先跑到前面高聲叫道:「你們在幹什麼?還不快回去修煉!」 見到隊長突然而至,少女們嚇得臉如土色,乖乖地起身走到硯冰面前。 「隊長我們……」 「你們幹的好事,難道都忘了自己為甚麼離開鬼界嗎?」硯冰狠狠地瞪了手下一眼。 「沒……沒有!」 「沒有就好,到一邊坐著,剩下的事我來處理。」硯冰不想責怪手下,擺了擺手便走向風映殘。 風映殘坦然坐在原地,神色間沒有絲毫不安,反而有一種理所應當的意思,優雅地笑了笑道:「怎麼?說幾句話都不行嗎?冰妹你治軍還真是嚴啊!」 硯冰撇嘴冷冷一笑,毫不客氣地斥責道:「少打我這些姐妹的主意,她們可不是你們鬼人玩弄的工具,再有下次別怪我不客氣了。」 語氣極重,話裡還有弦外之音,除了「色鬼」兩個字沒出口外,幾乎是指著鼻子指責風映殘。 風映殘脾氣再好也不免動怒,何況他早就有心生事,自然順勢而起,沉下臉喝道:「冰妹,你也太無理了,論私誼我們是朋友,論身份我怎麼說也是你的上司,我還沒指責你,你居然先指責我?難道你忘了是誰在鬼界替你母親的族人撐腰嗎?」 「那是他們的事,與我無關,也與我的姐妹無關。」硯冰的聲音越來越大,語氣越來越強硬。 風映殘輕笑道:「做為上司總有責任管教下屬,她們資歷尚淺,萬一走錯路就不好了,鬼界規矩多,可不像在人界這樣隨意,萬一惹怒了甚麼少人物可就麻煩了。她們可不像你,找到了二弟這樣的人物。」 硯冰氣得想哭,身子不斷地發顫,風映殘的話雖然聽起來很有道理,但骨子裡卻是極度輕視活死人的地位,尤其是女性,在他心中只怕與「妓女」沒有任何區別。 「你……你給我滾!滾出黃龍山!滾回你那航髒的鬼界去!」 「憑你還沒有這個本事,冰妹,我以往都讓著你,再說下去我可就不客氣了。」風映殘挑釁般冷笑道。 「不客氣又怎樣?我就讓你試試血舞天涯的厲害!」硯冰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脾氣,閃身便衝了過去,黑色長髮隨風輕舞,帶出一道黑芒。 「好啊!我就讓你見識一下甚麼才是真正的鬼術!」 風映殘也不甘示弱,俊朗的臉上露出陣陣冷笑,急忙召喚出「死亡之蓮」相抗。 冰雪戰隊的少女們,被隊長的雷霆之怒嚇得一個個花容慘淡,急得直掉眼淚,卻又無計可施。 「隊長,是我們不好,求你別打了。」 「別打了,你們都別打了,快停手!」平兒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卻又沒有能力阻止,猶豫片刻忽然轉身往足子衝去,現在能阻止他們的只有莊子裡的人。 林外打得熱火朝天,莊內莊外修煉的人們自然都被驚動了,紛紛跑到事發現場,看到硯冰與風映殘各自施展血舞天涯和死亡之蓮,把整片樹林打得樹倒葉飄,到處都是一片狼藉。 「快、快住手!」 「別打了,都是自己人!」 明帥和赤瑕璧等人雖然連聲勸說,無奈戰場中一個有心生事,一個怒不可抑,任何勸說都聽不進去,不但沒有住手,反而打得更凶。 就在這混亂之中,一道玄光突然破空而出,竟在硯冰與風映殘之間築起了一道玄色的水波幕牆,將兩人徹底分開。 硯冰和風映殘打鬥正配,被突然而來的水幕嚇了一跳,死亡之蓮和血舞天涯都是鬼界奇術,雖然兩人都沒有達到頂峰,但威力已不容小覷,這道水幕竟能同時承受兩人的力量,不能不使他們吃驚。 「姐姐,風大哥,住手吧!自家人別傷了和氣。」流千雪溫柔的聲音像是一股春風,蕩去了空中的殺氣,氣氛頓時媛和了下來。 眾人轉眼望著,斬風與流千雪相攜站在一棵大樹之下,令他們驚奇的是,斬風的身軀散射著淡淡的玄光,看上去氣勢更盛,不怒而威,與一身白色仙氣的流千雪合襯極了。 斬風沒想到剛出關就遇上這種事,心裡很不舒服,沉聲問道:「大哥,姐姐,這是怎麼回事?」 風映殘早就算到他會出現,搶先衝到他的面前,一臉委屈地道:「我只不過和幾位姑娘聊聊,冰妹不知怎麼就生氣了,還要把我趕下山,哎!大概是怨我拉攏你去鬼界吧!」 斬風皺了皺眉,轉眼望向硯冰,卻見她一言不發地望著自己,眼中閃爍著憤怒之火,心中禁一動,想了想後淡淡地勸道:「都是小事,算了,都是自己人。」 「冰妹的性情太急了,在鬼界的時間也不多,並不能真正瞭解鬼界的現實,二弟,你可要三思啊!做決定一定要小心。」風映殘並不知道弟弟的心思,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因為斬風重視親情,以為只要削翼硯冰的影響力,便可以引導弟弟的思路。 硯冰並不擔心斬風會改變主意,還是沒有解釋。 斬風知道大哥的心思,事到如今也不能不言明了,誠懇地道:「對不起,大哥,我決定加入刺魄的陣營,事情就到此為主吧!」 這番話如同巨浪年撲來,瞬間衝擊了在場所有的人,只有流千雪和硯冰早知此事,都不露聲色。 風映殘這時才瞭解這十天硯冰為何如此平靜,強烈的怨憤突然湧上心頭,眼睛也氣紅了,死死瞪著二弟半晌,突然咆哮著道:「好,好,好!你居然幫外人也不幫自己的兄弟,我沒你這個兄弟。」 「姐姐也是自己人,當初為了給舞姐治毒,我和姐姐答應了刺魄的要求,不想失信於他。」斬風長長地吸了口氣,平抑激動的情緒。 明帥和花舞等人這才明白其中奧妙,不禁大為感動,明帥更情不自禁地衝上來,緊緊握住斬風的手顫聲道:「老弟,我真不知道該說甚麼才好!」 「沒甚麼,反正我還有其它的事情要辦,鬼界勢在必行。」 另一邊,流千雪不忍見斬風兄弟相爭,柔聲勸道:「風大哥,你不能也加入我們嗎?大家一起不好嗎?」 風映殘並不是沒有想過這一點,然而刺魄在鬼界一點勢力也沒有,他根本不相信他會成功,不願意把時間和精力耗費在一個沒有希望的人身上。 「好吧:既然我們各為其主,日後就在鬼界相見吧!萬一你們失敗可別怨我沒有提醒。」 帶著滿腹的怨氣,風映殘召來黑獅飛快地消失在雲端。 斬風有些悵然,卻沒有後悔,現在的他代表著整個黃龍山的利益,為了這裡的朋友,他必須選擇一條最合適的道路,自然也就不得不放棄一些個人的利益和感情。 「風,你做得很好。」硯冰笑著走到他身邊。 「可大哥他……」 「這一點你用不著擔心,他是個甚麼樣的人我很清楚,一旦刺魄得勢,他保證第一個跑回來,而且沒有半句怨言,所以我們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幫刺魄登上鬼王之位。」硯冰越說越興奮,眼前彷彿已看到了成功的一幕,臉色因此變得通紅。 明帥插嘴問道:「風老弟,既然你決定了,我也沒有甚麼意見,只是人員如何分配?全部都去還是……」 「不!我和姐姐去,你們留下。」 流千雪驚問道:「你不帶我去?」 斬風拍拍她的手背,柔聲道:「你就留下吧!」 硯冰正色道:「雪妹!你是仙人,去了鬼界會引起不可預計的反應,甚至是危險,所以你最好留下來,而且你的仙術對付陰屍族十分有效,對山莊也是最大的保障。」 流千雪急得想哭,卻也不知該說甚麼。 鳴一嚷道:「老大,這麼好玩的事情,怎能不帶我們去?大家一起去吧!」 斬風搖了搖頭,堅定地道:「這一次只有我和姐姐去,你們都留下。」 赤瑕璧嘻嘻笑道:「這次我可不聽你的,難得有這麼好的機會見識一下鬼界的方量,我非去不可,何況戟布也會去。」 布揚和元蘇齊口同聲道:「我們也一比去。」 斬風原打算悄悄離開,沒料到大哥會和硯冰大打出手,所以才漏了消息,看到同伴們躍躍欲試的反應不禁大感為難。 明帥誠懇地道:「憑我的實力應該去不了,這裡就交給我吧!」 硯冰掃了一眼所有的同伴,提議道:「風,我看紅髮鬼、元蘇、布揚他們幾個可以去,其它的就算了,畢責鬼界沒有人界的食物。」 鳴一等人頓感失望,卻也無話可說,在一個沒有食物和水的地方,的確沒法堅持多久。 斬風不想看到低落的氣氛,沉吟片刻後眉尖突然一揚,鏗鏘說道:「我決定,還是我和姐姐兩個去,赤大哥、元蘇、布揚,你們留下加緊修煉吧!等我們回來以後,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那才是真正的戰鬥。」 「更重要的事情?」、「真正的戰鬥!」 所有的目光剎那間都聚焦在斬風身上,他的神情和語氣顫動了他們。 斬風最後清清楚楚地說了一句:「剿滅散仙盟。」 「你真要剿滅散仙盟?我們的實力夠嗎?」 斬風轉頭看了硯冰一眼,從黑瞳中找到不安與擔憂,點頭應道:「嗯,是真的,他們既然離開了仙界進駐朱雀國,就說明他們要對整個人界下手,我們避無可避。」 「是啊!避無可避。」 「到了!」斬風指了指下方。 硯冰從思緒中抽離,低頭看了看下方的鬼門,赫然發現一大批人正聚集在鬼門之外,黑莊壓的一片,最少有千人,不禁大吃一驚。 「這些人是刺魄的部下?」 正當他們感到懷疑之時,一道黑影突然竄上空中,正是刺魄,難以掩飾的興奮與激動佈滿臉上,含笑道:「你們果然來了。」 「我們信守承諾,希望你也一樣。」 「放心,我不會食言。」 硯冰指著下方的人群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你的人嗎?」 「當然。」刺魄朝她擠了擠眼睛,笑著又道:「別忘了我以前也挑戰過鬼王的寶位,雖然失敗了,但舊部並沒有完全消失,這些被送來人界的鬼人大都是我的舊部。」 硯冰喜出望外,正擔心刺魄孤家寡人實力不足,沒想到他還擁有自己的勢力。 刺魄露出王者般的狂傲之態,輕笑道:「不要懷疑自己的選擇,我的勢力可不僅於此,到了鬼界你們就會真正瞭解了。 「戟布呢?」斬風忽然問道。 「山裡修煉。」刺魄朝左側被雲霧包裹的山峰,努了努嘴。 硯冰驚歎道:「他還真的來了,沒想到啊!」 「誰也不會放棄眼前的利益,我如此,戟布如此,你們何嘗又不是如此?」 語意深長的話觸動了斬風和硯冰,不禁對視一眼,都感覺到刺魄的確不簡單,除了野心之外,還有洞察人性的敏銳鍾覺。 刺魄笑了笑又道:「既然來了就是朋友,大家共同進退吧!」 「甚麼時候去鬼界?」 刺魄微微一笑,道:「等大家都準備好了再說,現在可不同往日,鬼門也不能隨便進出,只怕我們一進鬼門就要面臨一場大戰,所以還是準備妥當為上。」 斬風和硯冰兩人都楞住了,以刺魄的能力要進入鬼界,本應該是神不知鬼不覺,現在看他這副樣子,似乎要大張旗鼓地行動,一時都不明白他到底要幹甚麼。 「你們可以找個地方坐著,等大家都準備好了再叫你們。」刺魄沒有繼續往下說,笑了笑又回到地面。 硯冰輕鬆笑道:「看樣子我們還真低估了他的能力,似乎除了我們和戟布,他還有許多強援,這次鬼界之行也許會很順利。」 斬風自離開黃龍山,心隋一直很輕鬆,這次行動以刺魄為主,不需要他承擔領袖的責任,壓力自然小了許多。 兩人並沒有接近鬼門外的人群,找了一處顯眼的平台坐了下來,一邊修煉一邊等待出戰,氣氛顯得頗為平靜。 一晃又是三天,鬼門外的人群越聚越多,嘈雜聲也越來越大,硯冰等得有些不耐煩,正想下去詢問,卻見刺魄又飛了上來,召喚道:「你們隨我下去,我介紹些人物給你們認識。」 「嗯!」斬風和硯冰默然隨著他飛向地面,此時戟布也駕著紅雲飛了過來。 「你們果然也來了。」戟布的表情淡淡的,眼神也平靜無波,看不出任何情緒變化。 斬風點點頭沒有說話,看到戟布就不禁想起家族之謎,心情又變得沉重起來。 地面聚集的數千人全是鬼人,有的原本就駐守在人界,有的是從鬼界悄悄趕來,等待聚合之後再一起行動。 直到此時,斬風才知道刺魄早己和幕僚團商議好了整個計畫,而他們的加入只分增添了幾枚籌碼而己。 刺魄的幕僚團由七人組成,刺魄也將這些親信一一介紹給斬風,卻沒有提及名字,只用號碼代替,從一號到七號。 而這七人都用黑布包頭,臉上散發出薄薄的黑霧,讓人看不清他們的真面日,然而從七人活動的身手與身軀散發的氣勢來看,絕不是普通的鬼人。 「看來都是強手,有他們在,也許我們根本就不必出手。」硯冰對鬼界的瞭解並不少,但她並沒有機會真正瞭解鬼界的核心—鬼王之城,因而對鬼界真正的高手瞭解不多。 斬風並不這樣認為,像刺魄這種人物,如果自己沒有作用他絕不會用心招攬,因此必定有某些事情必須由他和硯冰完成,而其它鬼人無法代替。 當刺魄報出「斬風」之名時,在場的鬼人無不感到驚奇,只要踏入人界就不可能不知道斬風的名字,一年前,斬風突襲朱雀、怒殺七仙的故事,己經傳遍了整個人界。 「風,大家都在看你,看來連鬼人都懾於你的雄威。」硯冰親暱地把手搭在斬風肩上,心裡充滿了自豪。 斬風不愛張揚,成為眾人的焦點也沒有任何反應,平靜地看著手中的長刀。 戟布更是低調,由始至終連眼都不抬,彷彿石雕般站著一動不動。 刺魄登至高處,以宏亮的聲音高呼道:「各位,成敗榮辱在此一舉,為了你們自己的利益努力吧!」 硯冰輕笑道:「為了利益努力!這還真像鬼人說的話。風,你不覺得這次會很有意思嗎?」 面對俏務上突然閃現的嫵媚,斬風頓時楞住了,沒有戴面紗的硯冰本就動人之極,這副神態更是誘人,但與她自身的氣質似乎有些背道而馳,看上去總覺得有些彆扭。 此刻的硯冰幾乎把成功當成了囊中之物,在自信心過剩的情況下,人也顯得浮躁些。 「姐姐,別太大意。 「放心吧!我會小心,走吧,進鬼門了。」硯冰興奮地挽住斬風的手臂走向鬼門,彷彿將要面臨的是一次輕鬆的旅遊,而不是生死之戰。 穿過鬼門,天空的顏色頓時一變,墨色的天空黑得發亮,氣氛隨即變得陰森幽沉。 鬼人們經常來往,自然不會有任何感覺,戟布卻像是初到新世界的小童,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左顧右盼忙得不亦樂乎。 硯冰和斬風也多次穿梭人、鬼兩界,本也不會有甚麼感覺,然而鬼門之外不知何時建起了一座黑石城,城牆極高,城外還有血色的河流繞城而流,城上還有陣陣黑霧飄著。 「甚麼時候蓋了這城了我怎麼沒見過?」硯冰忍不住嘀咕起來,然而命運沒有給她留下時間感受異樣的天空。 「停!」刺魄突然大喝一聲,臉上的笑容早己不見了,表情變得極為凝重,就像一位即將指揮大戰的將軍,與以往的形象有著天淵之別。 斬風和硯冰微微有些詫異,但很快就明折了原因。 黑石城門打開了,成千上萬的骷髏士兵像螞蟻般湧了出來,手裡都拿著綠色的屍刀,樣子恐怖猙獰,多看一眼都覺得不舒服。 不到片刻,漫山遍野的骼骸士兵把大地染成了白色,與黑色的天空相映成趣。 「這麼快就開戰了?鬼界怎麼知道我們要來?」突然的變化徹底擊碎了硯冰腦中的幻象,眉頭緊皺,臉色也沉了下來,身子不由自主地靠向斬風。 斬風緩緩摘下長刀擎在右手,腳向左側一橫,用身子擋住了硯冰,眼睛卻掃向盡一側的戟布。 戟布還是老樣子,不急不躁,不憂不喜,目光掃過如潮湧來的敵人後又移向周圍,似乎鬼界的山水更加有趣。 「他還真沉得住氣。」硯冰順著斬風的日光看了一眼。 戟布優雅地笑了笑,淡淡地道:「事到如今,害怕只會自亂陣腳,還不如坦然處之,何況這樣的對手還用不著我們出手。」 第二部 第十五集 鬼域風雲 第一章 任務 第二部 第十五集 鬼域風雲 第一章 任務 黑亮亮的天空,就像一對明亮的眸子,將鬼界照得通亮。黑壓壓幾千人穿梭在濃密的山林。 「想不到幾百萬的骨頭人也要費這麼大勁,還以為三兩下就可以擺平了,那些骨頭人還真是麻煩。」 鬼人的話傳到戟布耳中,嘴角微微一撇,露出奇妙的笑容。 硯冰用手肘輕輕碰了碰斬風,見他轉頭望向自己,壓低聲音道:「看來這場仗不好打,想不到連這些沒有智慧的白骨士兵,都能製造如此強大的阻力,其他的鬼界大軍只怕更不好惹,刺魄這幾千人能發揮多少作用實在成疑。」 斬風早就預料到,現實絕不像硯冰所想的那樣簡單,鬼界是龐大的社會,結構和勢力分配,遠比冥界和仙界複雜千倍,人數相差更大,如果連白骨士兵也算在內,總數只怕比人界還多,只是內部爭鬥使得這片空間永遠無法達成真正的統一。 雖然他是第一次真正參與戰爭,然而出身將門、自小學習軍事兵法的他很清楚現狀,在這片黑光照耀的時空中,他的實力已經不像在人界時一一擁有優勢。 鬼界強者無數,像刺魄這樣的高手,絕不會只有一個,在遙遠的鬼王之城中,灰權等人都應該擁有相近的力量,還有那隱藏在周邊謎一樣的八大鬼族。 這場別人的戰爭,卻關係到冥界和人界的將來,他不得不以命相搏。 硯冰忽然發現自己看不透斬風的心思,不禁有些詫異,沒等她再問,旁邊的戟布忽然開口了。 「戰爭與比試兩者是毫不相關,殺人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就像吃東西一樣,胃口再大的人總有飽的時候,但是看食物還是源源不絕地往面前放,那種感覺實在不好受。」 硯冰忽然想起漫山遍野的白骨士兵在衝殺的場面,雖然隨手一擊就可以殺死一片,然而看到不斷湧來的白骨士兵,心裡確實有種吃膩想吐的感覺,想到此處頓感不寒而慄。 她偷偷看了戟布一眼,沒想到這個人居然還有這樣的眼光。 斬風一絲表情也沒有,就像一個旁觀者,彷彿從來都不曾發生過什麼。 「你們沒事吧?」 硯冰望著突然出現的刺魄點了點頭,斬風和戟布卻不置可否。 「剛才肯定不太習慣,不還很快就會習慣了—硯姑娘,斬風,我想交付你們一個任務。」 做為整支隊伍的指揮官,也是實力最強的一個,刺魄對斬風和硯冰異常的客氣,硯冰見過他訓斥鬼人手下的樣子,與現在相比簡直是天使與惡魔的差異。 硯冰有些不安,轉眼看著斬風。 「說!」 刺魄微微一笑道:「我們的勢力你也看到了,憑這些人還不足以說服八大鬼族推舉我登上鬼王寶位,所以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擴大勢力。」 「我們?」斬風抬起眼凝視著他,這個狡詭的鬼人總讓他保持在最謹慎的姿態。 「我們有約在先,硯姑娘要整個活死人部的指揮權,現在我也需要活死人部的支援,所以希望你們去接收活死人部。」 斬風擰頭望向硯冰,恰好硯冰也在看他,眼神中毫不掩飾地表露出興奮之色,心裡頓時明白了,點頭應道:「好。」 硯冰笑得很燦爛,玉石般白皙的肌膚染上了一絲嫣紅,美麗像香氣般隨風飄飄,看得刺魄瞳孔微微一縮,當她目光掃見斬風時,又露出一絲惋惜之色。 驚艷的目光,還包括了跟隨在刺魄身後的幕僚長,那個以「一」字為號的神秘男子,他被黑氣裹著的面孔中射出兩道奇異的光芒,片刻不離地掃在硯冰臉上。 只有斬風無動於衷,在很長的歲月中,硯冰與他形影不離、生死與共,這種美麗動人的畫面,早已不知見過多少次了。 「你覺得憑我們兩個夠嗎?」他很坦率地表達了自己的想法,在這種地方根本不需要隱藏,只要刺魄動手,他和硯冰恐怕都沒有逃生機會。刺魄早已料到他會有此一問,微微笑道:「當然不會只有你們兩個,我和幕僚長計畫好了,硯姑娘的母親樂姬出任少司命,手下也有不少能人,有他們相助應該會更容易些,路上你們再去一趟寧廣骨堡,那裡也會有人支援你們的行動。」 「當然,沒有事情是絕對的,成敗還要看你們的手段和能力。」 幕僚長陰冷的目光掃過斬風俊朗的面孔,黑暗中的嘴角忽然流出一絲冷笑,跳前一步插嘴道:「我覺得讓硯大人去就夠了,那邊是有人接應,派個冥人去似乎太顯眼了。」 理由雖然沒錯,然而斬風和硯冰都感到一種針刺的感覺,在這種危機重重的空間,兩人都不願意分散,因此都表態反對。 刺魄似乎也對幕僚長的插嘴有些意外,回頭深深看了他一眼,一絲寒芒掠過眼底,臉上卻還帶著微笑。 「沒關係,認識斬風的人很少,而且大都在鬼王之城,見到盤查就說是活死人,應該沒有問題。」 又是一道寒芒閃動,刺魄彷彿鬼泣般發出陰冷的笑聲,「萬一不行殺光就是了,高手們現在都忙著爭權,路上不會有什麼厲害角色,記得斬草除根就行了。」 「恐怕沒那個能力。」幕僚長微微一哂,聲音雖然小,硯冰和斬風卻聽得清清楚楚,語氣中輕視不言而喻。 兩人雖然不知他的來歷,但從這句話就能看出他對人界的事並不清楚,否則也不會漠視一個要出動整個散仙盟去追捕的強者。 斬風還是淡淡的,從來不在乎評論的他,絲毫沒有把這句話放在心上,用詢問的目光看了看硯冰,得到答覆後便帶著她一飛沖天。 「你的脾氣怎麼還不改,又不是沒有見過女人,為什麼著急?壞了大事唯你是問!」 斬風和硯冰剛走,刺魄便忍不住厲色斥責親密的部下,爭奪鬼王之位,是一條艱難而又危險的道路,絕不容許有半點差錯。 「活死人還不就是那回事?用不著假正經,何況—」 幕僚長不以為然地輕輕一笑,任誰都能看出他眼中的輕視與不屑,意味深長地瞥了刺魄一眼,陰陰笑道:「這個不一樣,有野心,有味道,比起那些只知唯唯諾諾的女人好上千萬倍,只怕連你也動心了吧?」 「沒有比鬼王寶座更令我動心的事情。」刺魄絲毫不受部下有意無意的挑撥,微微一哂,緊盯著他道:「別小看了斬風,單論力量他大概不比你高,不過真動起手來,你未必是他的對手。」 幕僚長一臉不屑地撇撇嘴,彷彿聽到天下間最不好笑的笑話:「絕不可能,一個冥人算什麼東西,閉著眼睛都能幹掉他。」 「嘿嘿,以後你就知道,冥人可不是好對付的角色。」在幕傣長懷疑的目光下,刺魄帶著淡淡的微笑離開了。 「可惡,沒想到這麼麻煩!」 一飛上天硯冰就開始大吐苦水,鬼界的事情比她想像中要複雜許多,更重要的是她發現自己與刺魄的天秤出現了大幅度的傾斜,傾斜的方向自然是倒向刺魄,就連斬風的地位也大不發前,這並不是因為實力,而是因為環境的轉變。 在任何人看來,刺魄是君,其他人都是臣子,地位不可能平等,而不平等的地位,必然影響兩者之間的平衡。 進入鬼界完全是為了與刺魄的約定,然而隨著地位變化,這種約定也彷彿變得朦朧,履行約定與否,已經輪不到她與斬風插嘴,刺魄是否願意信守承諾決定了一切。 以硯冰對鬼人的瞭解,鬼人的承諾永遠是建立在利益之上,一旦失去了利用價值,承諾也會變成一句空話,所以她現在很擔心自己能否永遠有存在的價值。 「沒有選擇了。」 斬風抬眼望著天空,比起強大的鬼界,逆風盟弱小的就像大象腳邊的一群螞蟻,除非有一天螞蟻可以變成大象,否則注定難以抗衡。 他很清楚自己的實力,要想與刺魄這一類鬼界高手平起平坐,至少要再爬升一到兩個層次,現在雖然有強大的黑靈附體,但能否運用得當將是成敗的關鍵,一旦力量反噬,不用敵人動手就會死得很慘。 迎著深沉的目光,硯冰才稍稍平靜下來,但心裡的煩憂依然掛在臉上,在摯愛面前不需要任何掩飾。 斬風自然看得清清楚楚,在這種時候失去自信無異於自殺,一直沒把自己當成領袖的他,開始發揮隱藏己久的天賦。 「冷靜、自信,如果辦不到我們立即離開鬼界,回黃龍山全力抵抗陰屍族。」 硯冰愣住了,從與刺魄定約到鼓動斬風參戰,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現在害怕的也是她,不禁露出一臉愧色,默默地低下了頭。 「姐姐決定吧,我沒有意見。」 斬釘截鐵的聲音如雷鳴般迴盪在硯冰耳邊,像是一隻巨手把她推向了三岔路口,逼她立即做出選擇——是戰?還是走? 看了看黑亮的天空,看了看蒼茫的大地,輕風帶著陰森的寒氣襲至肌膚,硯冰彷彿被電了一下,想起平兒,想起那些活死人少女天真爛漫的笑容,想起活死人世代受到的污辱,又想起血仇聯繫著。 「你會陪著我,是吧?」玲瓏剔透的眸子,像寶石一樣發著奇妙的光芒,玉石般的面頰上染著淡淡的嫣紅。 斬風不加思索回應道:「不錯,我和阿雪會永遠陪伴姐姐。」 永遠?最多也就二十年吧! 硯冰暗暗歎息著,失落中又有一絲欣慰,自信也漸漸回到眼中,雖然斬風不是鬼界最強的人,也沒有絕對把握能保護她,但她卻覺得斬風身上有一種天地難以動搖的凜然威勢,就算鬼王來了也一樣會倒在他的面前。 「去見娘吧!先解了你心裡的疑感。」硯冰嫣然一笑,僅剩的一臂緊緊挽住斬風的手,親密的就像一對夫妻。 斬風有些猶豫,卻沒有掙扎,他知道硯冰現在需要自己幫她建立自信。 踏入樂姬所在的陰孤城,兩人赫然發現這裡己經大大地變了樣,原本平靜的城市變成哄鬧一片,大街上不斷有鬼人奔來跑去,整個城市都籠革在一片緊張的氣氛中,彷彿暴風雨前的蟻窩。 他們當然知道是怎麼回,鬼王一死,權力必然會重新分配,得勢的派系必然會佔據更多要職,大司命駐留鬼王之城,少司命就成了一城之主,統領著轄內所有力量,且是傳達鬼王命令的機構,地位也不可小覷,為了保全位置,月孤城自然也不會閒著。 硯冰忽然皺起了眉頭,喃喃地道:「不知道娘會選擇哪一方勢力呢?萬一發生衝突就麻煩了。」 斬風心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眼神越發深沉,卻沒有說什麼,拉著躊躇不前的硯冰飛落少司命府。 天空突降兩人,少司命府的衛士們都嚇了一跳,以為是敵對勢力前來挑釁,嚇得四處嚎叫,「敵襲!快,把他們圍住。」 「保護少司命大人," 樂姬正在處理事務,聽到叫聲也嚇了一大跳,但當硯冰與斬風出現在眼前時,神色立時輕鬆了許多。 「娘,我們來了。」硯冰不安地看著母親。 樂姬忽然板起臉,敵視的目光掃了掃斬風,之後朝衝到門口的衛士擺了擺手,揚聲道:「自己人,回去吧」 一聽這句,慌忙集結的衛士們才長長地舒了口氣,神色輕鬆地朝上司行了一禮,然後迅速撤離院落。 「娘……」 「我知道你們的來意。」沒等女兒說完樂姬便打斷了她的話,沉著臉道:「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居然勾結刺魄前來奪位,真是昏了頭了。」 「娘……我!」硯冰想為自己辯解,無奈又被樂姬打斷了。 「風映殘來過,他要我支持灰權,我答應了,所以不會答應你們支持刺魄,你死了這條心吧。」樂姬知道女兒的口才,一開口就封死了道路,不給她留下任何機會。 硯冰的臉刷地全白了,沒想到母親如此決絕,心裡頓時涼了大半截,如果沒有少司命府的支持,收編活死人部的力量就會變得十分薄弱,即便刺魄另有伏兵,恐怕也起不了作用。 樂姬把女兒拉入懷中,用最磁性溫柔的語氣勸道:「刺魄是什麼人你也許不大清楚,他十年前就曾挑戰鬼王之位,最後被打得落花流水,如果不是己故的鬼王大人心慈手軟放他一馬,他恐怕早就死了,現在還想奪位,簡直是癡人說夢,有資格坐上寶位的人全在鬼王之城內,絕對不可能輪到他。」 硯冰的確動搖了,刺魄固然表現出強大的個人實力,然而想起剛入鬼界的那一場大戰,心裡不禁一涼,再強大的人也有力盡之時,個人的力量絕對不可能與整個時空相比,就算仙、冥兩界也是如此,否則當年冥王藏刃就不可能失敗了。 真是我判斷錯誤了嗎? 如果是,我是不是該立即改變態度呢?只是到了這種時候,誰還會接納一個活死人?就算有這樣的勢力,我這樣的人應該也不會受到重用。 想到平兒等人在鬼界的命運,她實在不敢想像,與那些高等鬼人在一起會發生什麼事情,更何況她的身邊還有一個斬風。 「風,你說呢?」 斬風就像一座深井平靜地讓人難以置信,聽了硯冰的問題才微微動了動身子,淡淡地道:「我己經問過你了。」 「我……」硯冰低下頭,「沒有自信就這樣回去。」 這是斬風的原話,從中她又領悟到另外一層意思——除了刺魄,他不會再支持任何鬼界勢力,哪怕是風殘映所在的勢力。 然而她不明白斬風為什麼只對刺魄感興趣,如果是為了剷除陰屍族這個目的,幫助任何一方都有可能辦到,因為陰屍族是整個鬼界唾棄的蟑螂,絕對沒有一個人會對他們抱著憐憫之心。 母親在場,她不敢直接相問,沉默了一陣道:「風,陪我出去走走。」聲音就像她的表情一樣蒼白無力。 樂姬知道女兒猶豫不決,正想再下幾劑猛藥,把她完全拉到自己這一邊,卻被女兒掙脫了,但她並不擔心斬風,總覺得斬風不足以控制女兒。 「冰兒,仔細想一想吧!別走錯了路。」 「為什麼?」走到陰孤城外無人的黑森林,硯冰才打開了話匣子。 斬風孤冷的雙瞳射出陣陣寒光,指向黑亮的天空,彷彿那裡存在著什麼令人厭惡的東西似的。 「我討厭叛變。」 五個字簡潔明快,如電擊般震動了硯冰的思緒,瞳孔微微縮了一下,蒼白的臉色平和了許多,低聲連連說了幾遍「難怪」。 的確,斬風像憎恨仇人一樣討厭叛逆者,這也是他不顧舊情非要誅殺夭雲的原因。 在他心裡,冥界就像一隻病獅,雖然病懨懨爬不起來,但藥已經找到,遲早會精神抖擻地彰顯獅王雄風,而夭雲的背叛,就像一片飄在獅子頭頂的毒雲,就算獅子病癒站起來,也會受到毒雲侵蝕。 這樣一個討厭叛逆的人,自然不會成為背叛者,選擇刺魄並非草率決定,而是經過慎重考慮才下的決定,至少在此時看來,一切才剛剛開始,成敗還未決定。 「可他真的能成功嗎?" 斬風淡淡地反問道:「你覺得奪位失敗的這十年,他真有那麼安穩嗎?" 「你是說……」硯冰彷彿看到了什麼,眼前突然一亮。 「鬼門己經在他控制之下,要想進入鬼界很容易,他卻停留在人界不動,在這種時間緊追的時候,他似乎不應該那麼鎮定。」 硯冰恍然大悟,俏臉突然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對成敗過度緊張蒙蔽了她的雙眼,經過斬風點醒,她已經清楚地看到了事實。 「不錯,不錯,他是個野心家,就算挑戰失敗也絕不會甘心,這十年一定在暗中積蓄力量,就等著鬼王死後權力真空這個機會,而且他有過一次經驗,這一次如果沒有把握,他絕不會輕易出手。」 「相比之下,鬼王之城的那些權臣們,雖然一直處心積慮著奪位,卻一直保持著制衡的力量,勢力雖然有所發展,也必然會受到限制,而刺魄卻是一直受到忽視,因此他手中潛在的力量可能是最大的。」 她越想越興奮,臉紅得像蘋果,不斷在林中走來走去,嘴裡嘟嘟嚷嚷地說了一大堆話。 斬風知道她的心結己經解開,從此不必擔心,然而這一點也讓他另起新愁:硯冰與其他鬼人一樣,心裡都藏著一股慾望,只是不像鬼人那麼強烈罷了,如果給她足夠的力量與機會,斬風相信她會毫不猶豫衝向崇高的鬼王之位。 望著滿臉興奮的硯冰,斬風心裡有些愧疚:姐姐,這方面我絕對不會讓你得逞,我將如大山一樣封擋這條道路。讓你高高興興、平平安安地度過剩下的歲月,是我最應該做的。 帶著燦爛笑容回到城裡,迎接硯冰和斬風的卻是冷冰冰的刀劍長矛,上千名盔甲鮮明的戰士,像潮水一樣瞬間將兩人圍攏,明晃晃的鋒刃指著兩人,殺氣騰騰,只要上司一聲令下,就要把眼前的敵人砍成肉泥。 「娘!」硯冰驚呆了,做夢也想不到母親會這樣對待自己。 斬風依然平靜,這一切早在他預料之中,鬼人擅長陰謀,現在又是非常時期,放縱一個強大的敵人,就等於在自己身邊插著一把刀,樂姬在短短幾年爬到少司命的職位,絕不是等閒之輩,沒有足夠的智慧與手腕是辦不到的。 「姐姐,我們走吧!」 從喜到驚,硯冰的神經還沒有反應過來,呆呆地點了點頭,便被斬風攬住腰迅速朝天空飛去。 就在兩人騰空之際,城中也飛出上百名鬼人,清一色坐著影雀,手裡拿著各式武器,虎視耽耽地盯著斬風,眼中進發濃烈的殺氣,彷彿跟面前之人有不共戴天之仇。 「斬風,你走不了了。」樂姬冷冰冰的面孔很快出現在斬風前方,彷彿感到斬風的強大,她一改往日艷婦的打扮,竟也換上了一身戎服,黑色上衣,黑色長褲,胸前繡著三個白色骸骼圖案。 陰風拂動,帶著一絲絕情的冷意徘徊在空間中,偶而的呼嘯,彷彿是天空在嘲鬧著敵對的兩方。 硯冰驚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反應過來,銳利的目光緊緊盯著母親,充滿不解、疑惑、淒苦。 「娘!這是為什麼?」 樂姬對女兒眼中的感情視若無睹,敵視的目光像鏈子般緊緊鎖著斬風,冷笑道:「我知道你喜歡這小子,只要他說話,你絕對不會投入到我們這邊,所以必須殺了他。」 「不!」硯冰歇斯底里地大叫一聲,身子突然一橫擋在斬風身前,發狂般大聲叫著:「不行,絕對不行,要殺他先殺我!」 斬風心中一顫,眼神也變得溫柔了,右手輕輕地按住香肩,雖然沒有用力,但硯冰還是感到一座巨山壓來,激盪的心情也在瞬間平靜下來。 回眸一瞥,遇到的卻是如春風般溫柔的眼神,心裡有說不出的舒服溫暖,這種眼神雖然不是第一次出現,但對像只有流千雪一個,現在的對象卻是她,心裡突然一酸,令目水奪眶而出,忍不住撲在斬風肩頭失聲痛哭起來。 「對不起!」 「沒什麼。」 「冰兒,還不過來,他己經沒有前途了。」美艷的婦人轉眼間變成了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雙眼射出的凶光彷彿能把人殺死,這一刻,斬風終於明白了她是如何爬上少司命之位。 雖然不是第一次對鬼人動手,但獨自對付這麼多正規軍卻是頭一次,他也沒有必勝的把握,但為了將來,只好拚命一搏。 首先發難的卻是硯冰,斬風的溫柔,重新撐起了她幾乎倒壕的鬥志之柱,柔弱的少女,也在瞬間化成了英姿颯爽的女戰士,左手血氣翻騰,巨大的力量開始向外一點點滲出。 做為老師兼母親,樂姬親眼看著女兒練成了「血霧手」,又學會了「血舞天涯」,實力非同一般,以她的想法,女兒的實力還在斬風之上,畢竟她沒有親眼見過斬風動手。 看著親生母女刀兵相見,並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雖然周圍的鬼人無動於衷,斬風還是無法忍受這一點,他橫跨一步擋在硯冰的身前。 「我來。」 兩個字雖短,卻將斬風的體貼表露無遺,同樣的親人,母親的冷漠與心上人的溫柔成了鮮明的對比,硯冰感動地想哭,但還是忍住了,溫順地朝斬風點點頭後,默默地退到了後面。 樂姬饒有興致地打量了斬風幾眼,雖然不及風映殘風流瀟灑,但斬風也算是個俊人,獨有的氣質,使他的身軀自然釋放出一種奇妙的氣勢,她忽然有些憐惜,收斂殺意,輕輕笑道:「你大哥和我想法一樣,你要不要也過來?」 「不必了。」 斬風回絕了樂姬「善意」的勸說,下一步就揮刀,眼都不眨地,就把明晃晃的長刀揮了出去,如暴風般的刀勢勢如破竹,眨眼間便已攻至樂姬身前,刀身上那波浪狀力量的黑色光芒,就像鬼界的天空一樣。 第二部 第十五集 鬼域風雲 第二章 寧廣骨堡 第二部 第十五集 鬼域風雲 第二章 寧廣骨堡 樂姬嚇了一跳,沒想到斬風出手這麼快、這麼狠,且刀勢中藏著濃烈的殺氣,更令她吃驚的是刀上的黑色水狀光芒,經驗告訴她,這種光芒一定是力量凝結後的狀態,而且威力不同凡響,這一刻她才意識到自己低估了對手的實力,但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幸好,斬風並不想了結她,刀鋒衝到樂姬面前突然向左一旋,變成了一道迴旋刀,眨眼間就把樂姬身邊的五名鬼人攔腰斬斷。 樂姬嚇得面如土色,明白了刺魄為什麼會邀請一個冥人加入陣營,並不是單純為了獲得冥界勢力的支持,而是因為斬風擁有強大的實力。 「姐姐,我們走。」刀劈五人,斬風看清了這些人的實力,與以前讓他吃過苦頭的鬼刺客相差無幾,但他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斬風,而且這一刀用的是黑靈之力,就連刺魄也要皺一皺眉。 硯冰知道他體貼自己,不願看著自己與母親決裂,心裡又是一暖,嫣然笑了笑,駕著影雀親密地貼在他身側,人生有此知己已經無憾了。 「上!」不知是沒有領悟斬風的好意,還是覺得斬風該死,樂姬竟不知死活地大喝一聲,帶著城中所有會飛的鬼界戰士,一窩蜂地朝兩人衝去。 斬風皺了皺眉,樂姬的冥頑不靈令他很不解,卻又不能不理,畢竟他們還有一項艱巨的任務要完成,根本沒有時間與這些蒼蠅般的鬼人糾纏。 這一次硯冰不再留手,早就憋了一肚子氣正愁沒地方發洩,沒等斬風說話,便反身迎了上去,血霧飛騰,血光點點,強大的血舞天涯在一瞬間迸發了。 陰風陣陣,帶著濃烈的血腥氣四散開去,點點紅光就像誘人的果實,引誘著人們一點點走向死亡。 血色背後,寒域吹來的風暴閃著奇光緊緊跟著,就像是死神的夥伴,用最熱情的禮儀迎接著死亡領域的新人。 「現在只能靠我們自己了。」想起離開陰孤城時母親憤怒的眼神,硯冰暗暗歎了一聲,眼角掃見身邊的斬風,不安與落寞又消失了。 有他相伴,人生還有什麼遺憾呢! 斬風也沒有想到那一戰會如此慘烈,樂姬會拚命出戰令他很意外,那張猙獰的面孔,依然縈繞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真的這麼恨我嗎? 「怎麼了?」硯冰感覺他的眼神有些怪。 「沒事。」 硯冰笑了笑,又問道:「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辦?寧廣骨堡?」 這本是他們唯一的出路,但不知為何,斬風沒有立即回應,沉默了片刻才點點頭。 硯冰以為他是擔心刺魄的安排,並沒有放在心上,挽起他的手臂往寧廣骨堡方向飛去。 寧廣骨堡對於鬼人來說並不陌生,這是一座宏偉的巨型軍塞,座落於著名的三河流域,在它的西面是鬼王直屬的中央區,北面是閻磬鬼族的管轄區,東南是漠陰鬼族的控制區,駐紮了成千上萬的鬼界精壯部隊,名義上是鎮守一方,實際上是監視兩大鬼族的動向,一旦兩個鬼族之間產生戰亂,就可以立即揮軍制止。 這樣同時也防備著鬼族對鬼王之城的活動,當然,在鬼界悠遠的歷史中,從未發生過這類事情,因為鬼王一直都是八大鬼族推選的。 站在血紅如海的三流交會口,斬風和硯冰都有同樣的感覺,彷彿身邊就是地獄,一片血色的地獄,似乎能嗅到那若隱若現的血腥氣味。 河上不時刮起奇妙的旋風,鮮紅的河水出現一個又一個漩渦口,像是一個個惡魔正張開血盆大口;風中的咆哮聲時高時低,如同千萬惡魔巨獸奔騰。 硯冰沒來由的一哆嗦,下意識地貼住斬風的身子,小聲道:「這個地方真恐怖。」 「嗯!」 斬風親切地拍拍香肩,眼睛不斷在四處張望。周圍除了紅色之外,還有不遠處那高聳的黑影,那裡應該就是寧廣骨堡所在。 但不知為何,他忽然有一種不安的感覺,似乎那裡有種不可預知的力量,會對他們造成難以估計的傷害。 「飛過去看看。」 「好的。」蒼涼陰森的氣氛,平時很有主見的硯冰突然有一種無力感,變成了一隻溫順的小貓。 兩人剛飛上天,骨堡就有所反應,一群龐大的黑影突然出現在骨堡上空,然後飛快地朝兩人飛來。 「風,你看。」硯冰首先發出了驚呼。 斬風深邃如淵的眸子微微一縮,左手不知不覺中攬住了硯冰的纖腰,小聲道:「別太擔心,刺魄叫我們來一定別有用意。」 想到刺魄那高深莫測的笑容,硯冰稍稍放心,定睛細細打量飛來的人群,發現這是一批鬼雀士兵,與她胯下的影雀不同,鬼雀軍團的士兵使用的是速度更快的魂雀,近看就像騎著一團飛鳥形狀的灰霧。 為首的一人穿著鬼族軍官的衣服,手裡提著一把白色鬼頭重劍,飛至近處喝停了手下,然後揚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闖入寧廣骨堡軍事區?」 斬風仔細看了他幾眼,與其他鬼人一樣,鬼族軍官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白得讓人心顫,眼睛卻很有神,還有一種奇妙的神彩,自信與野心的交織。 「找人。」 冷漠的聲音像刀子一樣劃過呼嘯的風聲,在鬼雀軍團士兵的耳邊迴盪著。他們忽然覺得自己是多麼的弱小,弱小的連風都似乎能把他們吹走。 唯一沉著的只有這個英俊的鬼族軍官,明亮的眸子突然一縮,驚愕的望向冰山般的身影,鬼界高手雖然不少,但九成都在鬼王之城,因此城外中央區軍隊的力量最大,這個小小的人物居然如此強橫,實在出乎意料,更何況這個「小人物」身上竟沒有一絲鬼氣。 「你們是什麼人?」 斬風微微皺了皺眉頭,當初刺魄叫兩人前來並沒有說明原因,甚至連接頭人都沒有說,除非整個寧廣骨堡都是刺魄的勢力,否則與這些低級軍官透露詳情,會引來天大的麻煩,甚至是滅頂之災。 「我們要見骨堡裡最高級的官員。」 「你們要見總領大人?」鬼族軍官明顯感到不快,目光也變得更加銳利,懷疑地掃視著面前兩人,像是在說「你們似乎沒有資格」。 硯冰也感到為難,刺魄這個名字在鬼界仍是禁忌,不敢輕易吐出,但不說名字,眼前這個死板的軍官未必會帶他們去見骨堡總領。 該死的刺魄,什麼都不說就叫我們來找人,現在這樣怎麼找啊!真是可惡! 突然,一個念頭閃入腦海,她連忙甩頭看了斬風一眼,心裡暗暗嘀咕:難道是刺魄故意讓我們難堪? 不,不可能,殺了我們對他沒有好處。嗯,原因大概是他想試驗我們的能力,這個可惡的傢伙。 雖然隱約猜到刺魄的用意,但一切都無濟於事,無法解決眼前的麻煩後果極其嚴重,單是眼前這批鬼雀部隊,就可以讓他們焦頭爛額。 「為什麼不說話?」鬼雀軍官疑心越來越重,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鬼王之城的巨大影子。 鬼王死後權力真空,本應在三日內決定下任鬼王人選,然而八大鬼族竟沒有一個表態,使得整個鬼王之城陷入混亂的狀態,有勢力的人都在四處奔走,寧廣骨堡是重要的軍事要塞,雖然單體實力遠不及鬼王之城的高手們,但巨大的軍力依然是鬼王強力的後盾。 想到此處,他又再度打量著面前的兩人。 斬風一直在留意他的表情,見他眉頭微皺,臉色冷漠,知道他起了疑心,心裡也在暗暗琢磨應對之策,無論如何刺魄的名字都不能輕吐,如果不能從容而退,就只有…… 一道寒光閃過眼中,斬風彷彿變了個人似的,渾身上下殺氣騰騰,就像一座快要爆發的火山。 驟然變冷的氣溫,讓在場的每一個士兵都緊張起來,面前的男子雖然沒有一絲鬼氣,卻有無與倫比的氣勢,就像一股巨浪把他們壓倒。 俊朗的軍官臉色鐵青地看著斬風,手指早已按在劍柄上,身子微微前傾,擺出一副臨戰姿態,只要對方稍有異動,他便會以雷霆萬鈞之勢加以消滅。 氣氛如緊繃的弓弦,隨時都會突變。 就在此時,一隻玉手握住了斬風的手,輕聲勸道:「沒有必要。」 斬風轉過頭,等待他的是一張美麗的面孔,還有眼中狡黠的目光,心裡一動,身上的殺氣也隨之散去,平靜得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殺氣消失,壓力自然也隨之消失,突然的輕鬆使鬼族士兵們有些不適應,都茫然地看著上司。 鬼族軍官從刀柄上抽回了手,淡淡地道:「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這裡是軍事重地,擅闖者殺無赦,不想沒命就走吧!」 硯冰扯了扯斬風衣服,小聲在他耳邊嘀咕幾句。斬風先是一愣,隨即陷入了沉思,半晌後點了點頭,轉身便往回走。 鬼族軍官望著兩人的背影長長地舒了口氣,露出一副劫後餘生的表情,看得手下都很納悶。 「大人,怎麼讓他們走了?不是說擅闖者死嗎?」 「不知道的最好別打聽,否則……嘿嘿!」鬼族軍官微微一笑,看得手下們毛骨悚然,誰也不敢再問一句。 回程之際,他又望著硯冰和斬風離開的方向,臉上又是另一種笑容。 「先壓壓你們的氣焰,等你們走投無路的時候,還不是乖乖地回到這裡,這樣才能讓刺魄大人見識我的手段。」 然而現實與他所想完全不同,他雖然看到了斬風和硯冰的窘迫處境,卻不知道兩人的堅韌。 活死人部的總部在陰森的枯骨森林,面積比玄武國的皇都還要大,然而這裡沒有城牆、沒有市鎮、沒有商舖,只有簡陋的住所,周圍被流淌著紅色液體的血河環繞,環境可說是十分惡劣。 對於大部分活死人來說,男人就是僕人,女子就是女奴,去了人界的還好,留下來的幾乎每天都要飽受鬼人的驅使和羞辱。 離開了寧廣骨堡的範圍,兩人都意識到依靠刺魄辦事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即使拿下活死人部,刺魄的勢力還是會滲入其中,對於日後控制這支隊伍並沒有好處。 「我們兩個能行嗎?」 硯冰雖然滿心希望計畫能夠成功,但憑著兩個人的力量要想控制龐大的活死人部,的確有些異想天開的味道,自從離開寧廣骨堡後,她的心裡就一直忐忑不安。 「沒有退路了。」 「是啊!」硯冰知道現實留給她的只有這一條路,要想完成拯救活死人部的宏願,這次行動就必須成功。 「下去?」斬風知道她來過這裡,冰雪戰隊就是從這裡拉到人界的,處理這些事情她更得心應手。 硯冰的眼睛恢復清明,望著下方呆呆地想了片刻,嘟囔道:「活死人部的實力最差,這種時期大概沒有什麼人會想到他們,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 猶豫之際,遠方的天空忽然飛來一隊人,胯下還是鬼界最普通的飛行工具影雀,速度來得快,在這無雲的天際根本無處躲避,所以兩股人很快就照了面。 「啊!」掃見領頭之人,硯冰捂著嘴輕聲驚叫了起來,隨即甩眼看著斬風道:「他就是活死人部的總司監都良,是鬼王之城派出來的,不是活死人,沒想到他居然從鬼王之城跑回來了,情況恐怕不妙。」 斬風平靜地點了點頭,事已至此,慌張沒有任何作用,定睛仔細打量都良。 與鬼王之城的高級官員一樣,這個男子也將身子裹在巨大的黑袍之中,臉上同樣蒙著黑色的霧氣,使人無法看到他的臉,唯一可以辨別身份的,就是胸前的銀色骷髏勳章和三顆黑色星星。 都良和隨從也發現兩人,走到近處才看到兩人的臉,瞥見硯冰那張芙蓉般的嬌容之後,都良眼睛突然一亮,臉前的黑霧突然消失,露出一張慘白的臉,黑色瞳孔散發著陰邪的氣息。 硯冰心裡一震,往斬風身邊更貼近些。 都良的眼神是什麼意思她很清楚,幾次前來她都用黑紗罩面,不敢讓好色的鬼人看到她的真實面目,擔心會成為他們的目標,這次有斬風在身邊,因此沒有戴面紗,沒想到竟撞上了活死人部的最高統帥。 斬風很快便讀懂了她的行動,一團怒火湧入心頭,殺氣騰騰的雙目緊緊盯著都良,殺氣像暴風一樣四散,滲透著直徑十丈的空間。 「你們都是活死人部的?」都良雖然對硯冰的美貌心動,但身處高位的他,還是保持著謹慎的態度,懷疑地打量兩人一陣,很快就被斬風的氣勢吸引,因為這個人的身上感覺不到一絲鬼氣。 「是!」硯冰諾諾應了一句,腦子飛快地轉著,希望找到解決的方法,然而地位的差距、實力的差距,都令她無計可施。 「到我這裡來。」都良朝硯冰招了招手,他的隨從都明白了上司的意思,嘴角紛紛掛起曖昧的笑容。 驟然間,寒光從斬風眼中跳出,如利劍般掃過諸人。 「姐姐,殺!」 他根本沒有興趣多說什麼,都良既然是活死人部的統帥,要奪取活死人部就必須剷除這個人,動手是必然的事情,誰先出手往往決定了最後的結果,身為冥界第一高手的他,自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流水一樣的光芒突然泉水般爆發,結成細長的紫色光鏈向四面八方伸展,轉眼間便在都良與隨從周圍建立了巨大的光鏈球體,將他們封鎖在其中。 都良和隨從向來不把活死人放在眼中,雖然擺出謹慎的姿態,卻如何也沒有料到,面前這個不知死活的傢伙敢搶先動手,但當他們看到周圍光彩奪目的紫色光鏈時,都不禁為異象所驚。 妖異紫色,彷彿不為人知的妖獸,正在天空張牙舞爪準備吞噬敵人,奇妙的光芒連天地都為之失色。 這是什麼力量,我怎麼從來都沒見過! 都良本已慘白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他知道自己失去了先機,對方的實力,遠遠超乎了他的想像,這一仗生死攸關。 「上!」一聲輕喝,都良的隨從們同時出手了,黑色的鬼氣,紅色的血氣,白色的骨頭,鬼人衛士們都拿出看門本領,應對不斷向內收縮的紫色光鏈。 斬風的表情平靜如水,彷彿眼前不是生死之戰,只是一場小小的比試而已。 硯冰自然也不會閒著,活死人部是她全部的希望,要收編活死人部,都良便是障礙之一,必須徹底清除。 光亮的天空又染出一抹緋紅,彷彿美人面頰上淡淡的羞澀,美得動人心魄,美得懾人心扉。 「血舞天涯!」 都良是識貨之人,鬼界七大絕技當然不會不認識,卻未曾想過會從一個活死人少女手中施展出來,而且威力還是如此強勁,再加上紫色光鏈的封鎖,一向自傲的他也不禁懷疑自己能否活下去。 聽到上司的驚呼,鬼人衛士們的臉上都劃過同樣的驚色,眼睛同樣變得黯淡無光,那紅色再也不是美人羞澀的面頰,而是屠夫刀上的鮮紅,一滴滴滲著死亡的恐懼。 「上啊!」 都良再一次喝叱著手下,他自己也在狼狽的抵抗著斬風與硯冰的聯手進攻,出手雖然氣勢十足,戰局也算僵持,但心虛還是表露無遺。 斬風彷彿心有靈犀一般,全力出擊的同時,還給她留下了一個半丈長寬攻擊的平面,於是血氣便湧了進去。 硯冰笑了,這時她才發現斬風力量比她想像中更加強大,她不知道那十天閉關斬風做了什麼,只知道現在的斬風強大得讓她心顫。 控制了主動權,斬風加緊攻勢,紫色光鏈只是外圍,最強大的攻擊卻是一團黑色的波紋,淡淡的,輕輕的,沒有殺氣,沒有衝擊力,就像水池裡的水,讓人感受不到任何力量。 「先衝出去!」 都良並沒有在意這團灰色的「水」,打了一陣,他發現自己的實力足以應付紫色光鏈和血舞天涯的圍攻,信心大增,認為對手的實力已經見底,再也不用擔心生死。 「是!」 他的衛士們並不如他這般從容,單是血舞天涯的力量,就在他們的心神上製造了巨大的壓力,再如此紫色光鏈圍攻,唯一支撐他們的就是都良的自信。 然而他們都錯了,斬風一直沒有動用黑靈的力量,一是擔心施展後無法控制,二是不想過早地暴露實力,眼見敵方站穩腳跟,知道再不出手情況會變得更糟,無奈之下只好應用黑靈之力。 黑靈本就是一個躁動不安的力量體,在斬風的凝絡府中翻江倒海,沒有一刻安寧,突然被釋放出來,就像一個突然獲得自由的囚犯,興奮莫名,沒等斬風驅使就向都良等人衝去。 靈的層次到底有多麼強大,斬風不知道,硯冰也不知道,他只見到比天空還要強烈的黑光突然炸開,刺得眼前一陣白芒,白芒過後,紫色光鏈消失了,斑斑血點也消失了,偌大的空間裡只有一團黑色,還有一個人形的物體。 說人形物體已經算抬舉都良了,一隻左手和一隻右腿已經不見,剩下的右手和左腿被撕去了大塊肌肉,甚至可以看到粼粼白骨,一張臉像是被人用狼牙棒砸碎,一片模糊,只差沒有流血而已。 「風……」 硯冰驚呼一聲,卻再也說不出話了,憑都良的實力竟然也落得如此下場,斬風的實力可想而知。 看到這樣的景象,斬風也嚇了一大跳,他終於明白為什麼當年冥皇藏刃敢挑戰其他三界,單是黑靈便如此強大,若是再加上白、紫、藍三靈,又有四冥力聚合後的強化特性,那種力量超乎了普通人所能想像的範圍。 這才是冥術真正的力量嗎?不需要什麼招式,不需要耍什麼花樣,只是普普通通把力量送到敵人身上,僅此而已,勝負卻已分明。 一聲細微的歎息聲從他嘴邊溜出。 他不知道到「靈」的階段,需要達到哪一個層次,照他的猜測,似乎應該是最後的層次,那可能是很久遠之後的事情,也許要等一百年才能領悟真正的靈元九府。 硯冰彷彿聽到了那一聲歎息,轉頭凝視著他,這個不愛張揚的男人,總會綻放出燦爛的光芒。 「風!」 斬風從思緒中抽回心神,抬眼看了看都良,居然能支持到現在實在不容易,不禁有些佩服這個鬼人。 都良的身邊已經沒有了衛士,弱小的衛士們早已被撕成碎片被風吹走,戰敗的他出奇的平靜,眼睛看都不看自己的身軀,彷彿沒有任何痛楚。 「你們是什麼人?我是活死人部的總司監,是鬼王之城的成員,你們這是謀逆,鬼王之城絕不允許你們這麼做!」嘶啞的聲音像是鈍器磨擦的聲音,讓人聽得很不舒服。 然而硯冰和斬風都沒有在意,對他們而言都良只是歇斯底里的瘋叫,沒有任何值得關注的價值。 都良幾乎破碎的眼珠子動了動,望著硯冰冷喝道:「你身為活死人,居然敢造反,不想活啦!難道你不知道活死人部是怎麼對待反叛的嗎?」 硯冰冷冷一哂,反唇相譏道:「活死人部從此由我掌握,我的命令就是法律,我看你才是反叛。」 說話中,英眉微微揚起,頭也向上抬了抬,傲氣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來。 「你……」都良這時才明白,這個美麗的活死人少女為什麼有如此膽識,敢對自己下手,原來也是因為野心的驅動。 活死人部的地位雖然卑微,卻也掌管著四十萬活死人,而且大部分都曾受到軍事訓練,擁有一定的力量,組織起來的戰鬥力不亞於正統的鬼人部隊。 「可惜你不是活死人,不過我可以收留你。」單論實力,硯冰不及都良,但在氣勢上卻像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更何況她現在是勝利者。 「鬼人眾多,活死人部不過是九牛一毛,你們沒那麼容易控制這裡,鬼王之城還有眾多高手,就連仙界都不放在眼裡,更別說你們兩個卑微的活死人。」都良完全瞭解了情況,知道自己是對手爭權道路上必須清除的障礙,死亡已是定局。 可惜現實總是殘酷的,藉由黑靈相助,斬風的實力有了飛躍性的增長,他現在的力量稍遜於刺魄而已,這還是黑靈沒有完全發揮威力下的成果,戰勝都良幾乎立於不敗之地,旁邊又有硯冰相助,雖然打得很艱苦,但最終結果卻是早已決定了。 「鬼人死了會去哪裡呢?」摘下都良腦袋的同時,硯冰俏皮地笑了笑。 斬風沒有說話,因為他依然為黑靈的強大力量震撼著,同時也在為幽兒慶幸,如果不是他當機立斷,幽兒那脆弱的身軀會像都良和他的手下們一樣。 戟布!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能看得如此準確? 第二部 第十五集 鬼域風雲 第三章 活死人部 第二部 第十五集 鬼域風雲 第三章 活死人部 硯冰好奇地看著他,雖然斬風經常喜怒不形於色,但這種眼神卻很少見,似乎在思考著某種無法解釋的難題。 「怎麼了?有問題嗎?」 「沒有。」斬風回過神,朝下面的活死人部張望了一眼,問道:「姐姐有什麼打算?」 硯冰微微一笑,提著都良人頭的右手揚了揚,道:「原本是有些麻煩,不過現在有了這個東西,大概可以震懾活死人部裡的反對聲音。」 「你要利用這個?」斬風雖然不是什麼正統主義者,但他更喜歡直接解決問題。 「控制活死人部的有一隊鬼人,人數不多,我記得大約有四、五十個,都是高級軍官。」說起鬼族官員,硯冰的臉色突然沉了下來,眼中跳動著仇恨的火花,右拳也攥得喀喀作響。 斬風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很快就明白了什麼原因,一定是她在活死人部見到鬼人官員虐待活死人的場面,一直懷恨在心,現在起了報復之心。 他也知道,這四、五十名鬼族高官必須殺乾淨,否則將會後患無窮,因此他也沒有說什麼。 「風,現在只有我們兩個,對方除了實力不弱的鬼族高官,還有十數萬不明事理的活死人,情況對我們很不利。」 硯冰表現出來的冷靜與沉穩令斬風很欣慰,在仇恨面前還能控制自己的情緒,成功便為期不遠了。 為了鼓舞硯冰的鬥心,他有意無意地說道:「成功了,整個活死人部就屬於你,十幾萬人的領袖。」 硯冰果然被觸動了,寶石般的眸子放射出興奮的火焰,玉石般白皙的臉頰也灼得通紅,滿眼期待地道:「我們下去吧!」 斬風搖搖頭,沉吟道:「要想辦法先殺了那些鬼族官員。」 硯冰隨即領悟,連都良都死了,那些官員自然不會乖乖留下來,只要跑了一個,消息馬上會傳到鬼王之城,很快就會有人來調查都良的死因以及追捕兩人。 她皺了皺眉,嘀咕道:「是要想辦法,不過要一次全殺死似乎不太容易。」 「只要他們聚集在一起,要剷除他們並不難。」 硯冰心頭一跳,隨即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紅色河水繞著活死人總部靜靜的流淌著,這片黑森林像往常一樣沉靜,雖然得到第二次生存的機會,但活死人們感受不到任何生存的喜悅,每一天等待他們的都是奴役與屈辱,生存的價值簡直連螞蟻都不如。 在這裡沒有一張笑臉,沒有一聲歡笑,沒有喜慶的日子,有的只是淒涼與無奈。 硯冰不是第一次走入這片區域,但環境帶給她的震撼與第一次沒有任何區別,心情也十分複雜,憤怒、感慨、無奈、同情、憐憫、煩悶、期待……她自己也不清楚是什麼,只知道很不舒服。 有人留意到她,但也只是多看了一眼,隨即又把頭低下,美麗的硯冰就像花朵一樣惹人疼愛,然而在這裡美麗就是一種罪惡韌建裾j毦瓾S嗟那e瑁妤S岬奶鞠5q尤嗣塹淖燉開砮?p> 「好漂亮的姑娘,可惜了。」 「還少了一隻手臂,不知是給哪個混蛋鬼人弄的,哎,可憐啊!」 硯冰聽到了,也明白了,但她的眼中卻藏著一絲微笑,這裡的人既然還有同情心,就說明他們還有恥辱感與反抗之心,缺的只是火種而已,現在自己要做的就是點燃火種,為活死人帶來新的希望。 帶著一種獨一無二的神韻,她飛快地走在黑色的大道上,輕快的腳步,飛揚的神采,像是一股春風蕩漾在活死人部的街道上。 死氣沉沉的空間突然變了,人們不由自主地抬起頭張望,當他們看到硯冰美麗的身影時,都有同樣的一種感覺—新時代到了。 所有人的心裡也都在問同一個問題—「她是誰?」 「我叫硯冰!」 司監載渾正悠閒的坐在軟椅上閉眼養神,琢磨著鬼王奪位之戰的最後結果,思緒被打斷顯得很不高興,睜眼正想喝叱,卻發現門口站著一名風姿綽約的女子,高挺的鼻子,寶石般的眼睛,淡紅的櫻唇,心裡怦然大動,衝到嘴邊的罵詞又嚥了回去。 他笑咪咪地問道:「還以為活死人部裡的美女都被搶光了,想不到還有一個天香國色的美人,不錯,不錯。」 一絲寒光從硯冰眼中閃過,隨即又露出迷人的微笑,道:「是司監大人嗎?」 「嗯!我是司監載渾。」 「是總司監都良大人叫我回來的。」 一聽是都良的人,載渾眼中的淫蕩突然消失了,惋惜地搖了搖頭,像是錯過了人生最大的幸福似的。 可惜啊!讓都良大人佔了先。 「有什麼事嗎?」 「因為鬼王之位,都良大人要延遲回來,那邊事情太多,又抽不出人手,所以就派我先回來了。」硯冰將事先準備好的說詞一一吐出。 「哦!」也許鬼界太平靜了,也許是因為活死人部一向不受重視,載渾根本想不到有人會算計這個時常被人遺忘的地區,淡淡地笑道:「知道了。」 「都良大人讓我轉告司監大人,請司監大人暫時代理總司監職位。」 「哦!」載渾眼睛一亮,心裡猜度著,都良一定是在鬼王之爭中得到了什麼允諾,很快就會高昇,所以要提拔自己成為心腹,不禁暗暗高興。 活死人部本就不是個好地方,但成為領袖就不一樣了。想著想著他瞥了一眼硯冰,嘴角溜出一絲淫笑,意思明白到任何人都能看懂。 硯冰暗中冷笑一聲,臉上卻流露出動人心魄的媚色,抿嘴笑道:「都良大人已經投靠了灰權大人,要大人替他召集所有的鬼族大人,把這個消息通知下去。」 想到自己能以領袖的身份出現在城中議事廳,載渾心中有說不出的興奮,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現在就去召集他們。」 望著載渾略胖的背影,硯冰又是陣陣冷笑,雖然鬼人陰險,但也不是各個都像刺魄那樣聰明,過度的自信使他們忘記了危險。 這個白癡司監居然連查都不查,看來是天意要讓我得到活死人部! 斬風悄然出現在她身邊,掃了一眼遠去的背影,沉聲道:「下面的事交給我了。」 「辛苦你了,我去找幾個朋友,一定將他們一網打盡。」硯冰用信任的目光看著他。 「朋友?」 「嗯,上次來認識了不少,當時擔心帶太多人離開會引起麻煩,所以讓一些人留了下來。」 「哦!」斬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硯冰沒有留意他,低著頭想了想又道:「這裡面積不小,要召集所有的鬼族高官也要些時間,聚集的地點一定是在中央的議事廳,風,你沿著大街一直往下走就行了。」 「好!」 載渾並不知道自己死期將至,他並不是蠢人,否則也不可能做到司監的位置,只是長久以來活死人實在太弱了,根本不可能想到他們會造反,這種想法已經深深植入大部分鬼人的腦海中。 得到他的通知,所有的鬼族官員都聚集在議事廳,相比起活死人的住所,議事廳可以算是天堂,美麗的裝飾,豪華的佈置,都彰顯著鬼人貪慾的一面。 然而氣氛卻顯得有些陰沉,就算只有四、五十個鬼人,內部的爭鬥也非常激烈,因為活死人部是個地位低下的部門,沒有一個人會喜歡留在這裡,為了離開這裡,他們都必須拚命往上爬,做到了都良的位置,才有機會進入鬼王之城。 如今都良似乎要調升,總司監的位置便空了下來,載渾自稱代理總司監職權,這不能不使別的鬼人有所猜疑,反應最強烈的莫過於同級的另外三名司監,平素不和的他們在利益的驅使下站成一線,一起質疑載渾的身份。 「別開玩笑,憑你也配做代理總司監?真是天大的笑話。」 「是啊!是啊!除非都良大人親自前來,否則我們絕不相信。」 激烈的言詞彷彿一盆冷水澆在載渾頭上,看到如此場面,他意識到麻煩跟隨機會同時出現了。 「我有證人,是她帶來都良大人的意思,我去找她。」為了平息內部矛盾,鞏固自己的地位,他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不知名的美麗女子身上。 「不必了!」 議事廳的大門被輕輕推開,隨即刮進一股刺骨的寒風,在偌大的空間打了幾個轉,空氣驟然變冷,變得就像是冰原雪地,冷得讓人受不了。 載渾打了兩個寒噤,凍僵的眼皮用力抬了抬,發現門口走來一朵紫雲,細看之下,才看清楚進來的是名男子,年紀不大,長得挺英俊,只是表情冷得能結出冰。 「你是什麼人?這裡是議事廳,只有鬼族人才有資格進來,你太放肆了。」另一名司監允啟搶先斥責起來,一邊說話還一邊用眼角瞥向載渾,最後那句話其實是對他說的。 載渾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狠狠地瞪了同僚一眼,隨即擺出代理總司監的架子,臉微揚,眉毛挑起,身子微微後傾,斜視的目光盯著冷漠男子喝道:「滾出去!」 斬風平靜的目光掃了掃屋內,彷彿面前無人。 「你聾啦?還不快滾。」載渾加大了聲量,同僚的排擠本就令他怒火沖天,現在連一個小小的活死人都對他的命令置之不理,怒氣就更濃了。 旁邊的鬼人反而不著急了,相視一笑,都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門口這個「該死」的活死人,做了他們想做的事情。 載渾感到如芒在背,如果不能樹立威信,這個代理總司監根本坐不住,然而樹立威信最好的方法就是—他的眼睛瞟向斬風,濃烈的殺氣瞬間充斥了整個眼珠。 殺! 刀光閃動,一個身影倒了下來,當幸災樂禍的鬼族高官訕笑完後,他們才發現倒下的不是活死人,而是自稱代理總司監的同僚。 這一刻他們都慌了,驚恐的目光紛紛投向敵人,載渾雖然可惡,但他的實力不弱,雖然有些大意,但這個活死人竟能一擊置他於死地,擁有這種實力絕不是普通人。 斬風刀劈載渾後又恢復了平靜,左手從腰後摘下一個黑色東西,朝驚愕的鬼人們扔去。 鬼人們以為他又發動進攻,紛紛向左右閃避。 咕咚一聲,黑色的東西在地上滾了一陣後才停下來。 就在議事廳外面,紫色的光鏈織出了巨大的罩子,把華麗的屋子完全封死,燦爛的光芒吸引了無數活死人的注意,然而沒有人敢走近,只是遠遠的張望著,心裡卻有一種莫名的期待,期待新時代的來臨。 「啊!」 議事廳內突然傳出一陣刺耳的尖叫,如閃電般劃破了天空,周圍的活死人一個個嚇得面如土色,都慌忙逃回自己的屋子,然後把門開個小縫,眼睛湊到小縫觀察周圍的變化。 議事廳內,所有的鬼人都驚得呆若木雞,忽然覺得眼前景象猶如夢境一般不可思議,因為在他們眼前的是都良的人頭,活死人部實力最強大的人物,有資格進入鬼王之城的人物,卻無聲無息的死在活死人手中。 突然,他們發現門口這座冰山竟沒有一絲鬼氣。 「你……你是什麼人?」高高在上的鬼人突然發現自己的形象是那麼弱小,自信早就蕩然無存,聲音更是無力,眼神也有些顫抖,尤其是他們看到地上都良的人頭時,心幾乎跳出嗓子眼了。 鬼人也不過如此!斬風暗暗冷笑,與仙界並肩的鬼界,本應該是個強大的地域,在鬼王之城時他已經確信了這一點,因為那裡有太多強者,然而這一刻的景象,將他對鬼人的印象再次推翻。 他忽然想起十萬天階頂端遇到的那位不知名仙人,在他所遇過的人中,只有那個人給他一種飄逸出塵、需要仰視的感覺,其他的強如灰權、刺魄,也不過是血肉之軀。 喀嚓!牆壁左側忽然傳來木板斷裂的聲音,屋子也顫了下來。 鬼人們這時才反應過來,相互對視了一眼,嘴角不約而同流露出一絲獰笑—對手只有一個人,還是活死人,就算實力再強也擋不住他們的圍攻,而且對手殺死了都良和載渾,只要他們殺了兇手就可以取而代之。 在巨大的利益驅動下,四十幾名鬼人同時如狼似虎地撲向斬風。 就在此時,一連串的木板斷裂聲從四面八方傳來,一剎那過後,整座議事廳就像小孩的玩具一樣,被捏成了碎粉。 紫色在四周環繞,那流水般的光芒輕飄飄地,既絢麗又透著神秘的氣息,鬼人們都驚呆了。 斬風不知何時退出了紫色光鏈的包圍網,平靜地看著被光鏈鎖在裡面的鬼人,就像是劊子手正在看將要行刑的犯人。 「大家上啊!」鬼人咆哮了,奔騰了,力量像暴風雨般突然爆發出來,巨大的風暴,連緊緊相扣的紫色光鏈也不禁搖晃了起來。 斬風微微皺了皺眉頭,卻沒有釋放黑靈的力量。 誅殺這裡所有的鬼人是必須的,然而不同的殺戮方法也會帶來不同的效果,他原本可以在議事廳內釋放黑靈,四十幾人的力量雖然不弱,但以黑靈的力量來算,就算艱難些,最後也會取得勝利。 但他要的不只是勝利,還有勝利所帶來的巨大影響。 踏入活死人總部之初,他就感覺到這裡死氣沉沉,活死人人數雖然龐大,卻早已失去了鬥志和信心,要讓他們聽命於沒有威望的硯冰,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其中最大的障礙就是他們對鬼族的畏懼,因此有必要讓他們親眼看看鬼族不是無敵的,是有可能被擊敗的。 整個活死人部都在注視著這場變化,妖異的紫光像一陣大風,挑起他們的好奇心,望著被紫光鎖困在內的鬼人,他們的感覺就像是一陣陣巨雷在頭上炸響了似的。 第一次,他們看到鬼人的狼狽;第一次,他們感到鬼人的弱;第一次,他們感覺到內心的火熱。 早已藏在深處的火星變成了火苗,火苗又變成了火焰,灼熱著早已冰冷的心。 門打開了,一個個活死人走出屋子,臉上充滿了興奮與驚訝,踏出屋子的那一步,就像是踏出新生的第一步,雖然艱難,但還是踏出了。 在人群中的還有硯冰,她身後跟著四名少女,五人匆匆趕到了事發地點。 望著光芒奪目的紫色鏈球,硯冰很快就明白了斬風的用意,心頭不禁一陣感動,以斬風的性格,寧可一刀宰了這些人也不願意做這種事情,一切都是為了她,為了日後更好控制這群可憐的活死人。 謝謝你!硯冰默默念叨著,卻沒有上前,她知道現在還用不著自己出頭。 情況僵持著,四十幾名鬼人施展渾身解數衝擊紫色光鏈,而斬風則在奮力維持著光鏈,一攻一守拉鋸不斷。 時間一長,活死人們漸漸習慣了,眼前的驚愕變成了尋常與普通,沒有任何值得驚奇的地方,甚至連看一眼都覺得無聊,然而不知不覺中,鬼人的失敗、受困、無力也變成了尋常與普通,眾人心中鬼人不可戰勝的形象一點點被抹去。 「鬼人也不過如此。」 「我們居然被他們壓制了這麼久,還要受他們的奴役和屈辱,真他媽見鬼了。」 「該死的鬼人,你們死定了,殺了他們,撕碎他們!」 看到漸漸散去的活死人,硯冰知道斬風的計畫成功了,微笑著走了上去。 「風,是時候了。」 斬風回頭看了一眼,原本黑壓壓的人群消失了,留下的是一片空曠,還有幾個散亂的人影在晃動。 一念之間,戰鬥結束,堅持了太久的鬼人們早就力不從心,只是求生的意念驅使著他們堅持再堅持,但實力上的差距終究決定了一切。 輕風徐來,吹散了化成碎片的鬼人,象徵著鬼人對活死人部的統治告一段落,以後將是活死人自我統治的時代,也就是硯冰的時代。 硯冰笑了,笑得很開心,斬風從未見過她笑得如此燦爛,像是花一樣美麗的笑容。 「我們成功了,我們成功了。」也許是太興奮了,像花一樣的美麗身影,竟不顧儀態突然摟住斬風的脖子。 斬風親切地拍拍她的後背,能看到她這副神情,心裡也很高興。 興奮之餘,硯冰忽然發現自己還摟著斬風,臉微微一紅,俏皮地朝他吐了吐舌頭,然後把頭枕在他的肩頭,小聲道:「借我靠一下,這一刻太美妙了。」 斬風呆了一呆,驚愕的眼神很快又變得溫柔,早在與流千雪在仙界相會的那一刻,他的心意就已經定了,猶如鑽石一樣恆久不變,任何親暱之態都無法改變,即使是硯冰也沒有這個能力。 站在兩人後面的四名女子默默地凝視著他們,在活死人的生活裡,感情只能在夢境裡才能得到。 面對隨時的死亡與屈辱,她們再也不敢觸碰那本是與生俱來的東西,然而從眼前這兩人的身上,她們感受到真實的感覺,屬於人性的感情,像春風、像花海、像溫泉,讓人很舒服,腦海中不禁想到了從前。 一瞬間,她們都產生了一種慾望,想要愛情、想要親情、想要友情,這種感覺強烈到讓她們快要發瘋了。 久久,硯冰才滿足地離開斬風的肩頭,唯一遺憾的就是斬風溫柔卻又平靜的眼神,少了她所期待的那一種。 活死人部原本沒有多少人,自從都良掌權之後,便刻意擴大活死人部的規模,因此每年都不斷引進活死人,用意再明顯不過,都良通過壯大活死人部來增加自己手中的籌碼,要向更高的地位攀登。 在他的「苦心」經營下,如今的活死人部已是擁有四十萬人的龐大體系,其中有一半留在人界,大約十五萬留在總部受訓,餘下的都被都良當成禮品送給各部門的首腦做奴僕,一方面是巴結他們,另一方面也可以作密探之用。 要整編十五萬人的龐大群體,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硯冰在這裡名不見經傳,一躍成為首領,所面對的難度就更大了,因此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立威,讓自己的形象在活死人部不斷放大,成為眾人效忠的對象。 有意無意間,斬風保留了都良的人頭,當硯冰提著都良的人頭大步踏出議事廳廢墟的時候,早已煥然一新的活死人總部再次震動了。 「都良啊!」 「連總司監也被他們殺了,真是難以置信啊!」 看著她手上的人頭,這些戰戰兢兢忍辱活下來的活死人,緊張得連大氣都不敢喘,眼中卻都閃爍著同樣的快感。 喧嘩聲中,硯冰從人們眼中看到了期待,看到了鬥志,看到對幸福生存的渴望,內心之火燒得更烈更猛,灼熱著整個胸膛,整個人生沒有比這一刻更令她激動的。 斬風不願與她爭奪目光與榮耀,默默地退到三丈外的屋簷下,躲入了陰暗中,靜靜地看著矗立風中的倩影。 他忽然露出驚訝之色,動人的嬌軀竟似有淡淡的霞光閃爍,美麗極了。 跟在硯冰身後還有四名女子,是這個區域內僅有的幾名親信,出身和來歷都與平兒差不多,背負著活死人的屈辱與苦難度過了幾年青春,就像花兒陷入了黑暗,如今光明再現,青春的足跡再次映現在她們臉上。 她們都望著改變一切的硯冰,就像望著聖潔的女神一般。 「我叫硯冰,這裡認識我的人不多,但從現在起,你們都會認識我,因為我殺了總司監都良,將是你們新的領袖。」 清脆悅耳的鳳吟隨風飄遠,傳遍了整個活死人部,彷彿是打開春天大門的鑰匙,為十幾萬人開啟了新的時空,一個美麗的時空。 四名親信以最崇敬的目光看著美麗的身影,身子緩緩下沉,直到跪倒在地上。 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然而畢竟一切來的太突然,心理上都沒有做好準備,雖然滿懷期待,卻又猶豫不前,因為他們想到了鬼人的陰險,想到了陰森的鬼界大地。 反叛之後還能生存嗎?這是所有人的心結。 硯冰對他們的表情洞若觀火,提著人頭的右臂高高舉起,揚聲道:「我也是活死人,是你們的同伴,絕不會像那些無恥的鬼人一樣欺負自己的同胞,如果你們不相信我可以選擇離開,只要你們能繼續忍受現在的痛苦與恥辱。」 做為鬼界的「賤民」,沒有一個活死人不想改變現狀,過上正常的生活,他們是一群沒有將來的群落,因為活死人不能生育,所以也不會有傳宗接代的問題,死了就結束了,不必為了子孫後代著想,因此能影響他們想法的只有現實。 「大家不要猶豫了,讓新任的總司監大人拯救我們吧!我們的人生應該掌握在自己手裡。」跪倒在硯冰身前的一名少女突然站了起來。 許多人認識她,一樣過著悲慘的女奴生活,看到她那堅定的表情,人們心動了。 「我不要再過這種生活,我要離開這裡!」一名少女奔出人群,隨後第二個,第三個…… 第二部 第十五集 鬼域風雲 第四章 大遷移 第二部 第十五集 鬼域風雲 第四章 大遷移 轉眼間,無數人拜倒在硯冰腳邊,淚水沿著沾滿泥灰的面頰流了下來,帶出兩道黑印,但此刻誰也沒有心情笑話,他們的眼神是那樣的真誠。 有這麼多人帶頭,後面的人不再猶豫,一窩蜂擁了上來,黑壓壓地跪了一大片,聽到消息的人不斷趕來,不到片刻,十幾萬人全都拜倒在硯冰的面前。 硯冰從沒有遇過這樣的場面,望著一眼看不到尾的人群,想到十數萬人向自己膜拜,這是何等的威勢,眼眶早就紅了。 與此同時,另一種感覺也不由自主地跳了出來,榮耀、權力、地位、野心,鬼人為之奮鬥一生的原因,就是眼前這一幕。 當千萬人同時向自己膜拜時,會是怎樣的場面呢?她不禁想到。 突然,一道寒光從身後襲來,冷得就像是千年不化的冰山,她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轉眼看去,正好碰到深沉而又凌厲的目光。 他不喜歡我這樣! 這是硯冰腦海中閃過的唯一一句話,虛榮心也在這瞬間消失了,比起榮耀與地位,她更在意身邊這個男人,一喜一怒、一憂一愁都牽動她的神經,永遠都無法自拔。 看著明亮的眸子漸漸失去光芒,斬風知道她瞭解了自己的意思,走向前淡淡地道:「姐姐,既然答應了,就去做吧!」 「我知道了,我會完成自己的承諾,帶給大家更好的生活。」硯冰低下了頭,雖然年齡比斬風大些,但氣勢上卻如同一個仍然拖著鼻涕的小女孩,正向說教的大哥哥撒嬌。 斬風點點頭,悄悄又退回了黑暗處。 硯冰望著他平靜的表情肅然起敬,整個安排由兩人共同策劃,但大部分的工作都由斬風完成,特別是最危險的部分,現在他卻甘於平靜,默默把榮耀讓給自己,心裡又怎能不為之所動? 沉默片刻,她再次望向黑壓壓的人群,忽然感到有些不安,自己何曾管理過如此龐大的隊伍,想到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心裡一陣發悚,但事到如今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做下去,因為這是她的目標與夢想。 喧鬧的群眾再一次恢復了平靜,但氣氛大不一樣,沒有了以往的死氣沉沉,代替的是生氣勃勃的新景象,人們的臉上多了笑容,青年男女們再次散發出青春的魅力,如果不是黑色天空、紅色的血河,幾乎讓人覺得這是人界的繁華城鎮。 現實的改變其實很小,真正的改變是他們的心境,由死變生。 硯冰和她的四名親信立即開始著手接收整個活死人部。 斬風忽然跳出了黑暗,一把拉住了興奮莫名的硯冰,小聲提醒道:「雖有這麼多人,但並沒有完全臣服於你,要小心。」 淡淡的一句將斬風的關心表露無遺,硯冰心頭一暖,竟然有想哭的衝動,但她還是忍住了,道:「放心,我知道怎麼做,何況有你在我身邊。」 斬風不再說什麼,抱著長刀走到一塊大石上坐下,靜靜地看著硯冰整編新部隊。 收編活死人部的任務比預期快了許多,都良的死固然是關係,但最大的原因莫過於「輕視」這兩個字,一群被整個鬼界輕視的人,又有著自己的上司與編製,自然不會引起鬼王之城裡那些野心家的注意。 然而收編是一回事,管理又是另一回事,硯冰雖然擔任過夜鷹團團長,但管理如此龐大的部伍,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次,許許多多以前沒有想過的問題,一一羅列在她面前,不到兩天時間她便被鬧得焦頭爛額,差點沒吐出血來。 雖然看到硯冰日夜不停地處理事務,斬風卻一次也沒有插手,即使硯冰無數次用求助的眼神看他,結果還是一樣,出身將門的他,知道帶兵打仗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人多也未必能取得勝利,讓硯冰自己打消野心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對權力感到厭惡,如此一來,不用勸說就會離開權力與野心。 到了第四天,硯冰終於忍不住跑到他的面前,軟語哀求道:「幫幫我好嗎?我快累死了,這些事情千頭萬緒,攪得我腦子都要炸了。」 「休息一會兒吧!」斬風只回應了一語。 硯冰以為他答應了,美美地睡了一覺然而當她睡起來後,等待她的是更多問題,都是睡覺期間積壓下來的,看到這些硯冰差一點暈過去。 斬風當然不會無聊地坐在一旁等結果,突然要控制十幾萬人的思想行動絕對不簡單,而且硯冰一直不在鬼界,在這批活死人面前威望不足,唯一壓制眾人的就是都良的那顆人頭,想到這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力殺都良,反叛分子就再也不敢動了。 為了保證硯冰的安全,他也幾乎沒有休息,除了硯冰睡覺的時候守護在側,其他時間都在活死人總部巡查,在高明的影術、熟練的技巧、細心的觀察下,一些隱藏在暗處的異議分子被他挖了出來。 鬼界沒有日月輪迴,自然也沒有時間概念,硯冰只記得自己處理事務幹得昏天黑地之時,刺魄的使者到了。 「幹的不錯,兩位。」 代表刺魄來的是七號幕僚,臉部遮得嚴嚴實實,根本看不清樣貌,斬風和硯冰只能看到一副瘦長的身軀,還有身軀外包裹的黑布。 「有什麼事嗎?」硯冰對來使充滿了敵意,就像是剛剛得到心愛玩具的小孩,覺得任何人都不懷好意。 「你們兩個居然沒有動用我們的伏兵,也沒有派人去通知他們,所以刺魄大人要我代表他來看看,沒想到就憑你們兩個竟能收編這批活死人。」七號幕僚發出清吟般的笑聲。 硯冰自豪地看了一眼巨大的活死人總部,還有那黑壓壓的人群,憑著她和斬風的努力,這些活死人終於擺脫了鬼人的直接統治,雖然還有許多問題要解決,但有個好的開始就是成功的一半。 剛才還和顏悅色的七號幕僚突然壓低聲音,冷冰冰地斥道:「刺魄大人叫你們尋找我們的人以後,再組織有效的進攻,全面控制活死人部,你們居然不聽命令,自大的以為憑著兩個人的力量就能控制一切,先不說你們的舉動像白癡,你們這是抗命,按照軍法是要重懲的。」 指著鼻子的臭罵罵得硯冰臉都黑了,雙眼直冒火光,彷彿要把面前的七號幕僚烤熟似的,拳頭攥得喀喀作響,空蕩的左袖也慢慢撐了起來。 七號幕僚絲毫沒把兩人放在眼裡,雖然見硯冰按捺不住即將發火,嘴裡還是說個不停:「……你們要知道,這不單是你們兩人的事情,還關係到刺魄大人的整個計畫,不能出現半點馬虎,而且你們兩個實力太弱,眼前的成功不過是幻象,萬一總司監都良從鬼王之城趕回來,你們的下場會很慘,刺魄大人也救不了你們。」 硯冰傲然一笑,隨手指著頭頂冷冷地問道:「你是說他嗎?」 七號幕僚微微一愣,順著她的手指朝上望了一眼,赫然發現都良的人頭高高懸在旗桿頂部,身子不由自主地顫了顫,嘴巴張得大大的,半晌也說不出一句話。 就憑他們兩個能幹掉都良?這也太離譜了吧? 都良雖然不能與刺魄大人相提並論,但在鬼王之城中也是能數得上名字的高手,一個活死人和一個冥人怎麼可能有這麼強的實力? 滿腹狐疑的七號幕僚並不知道斬風的實力,懷疑兩人做了什麼手腳。 硯冰一直用眼角留意他的反應,見他驚得呆若木雞,心裡別提多痛快了,譏笑道:「想不到閣下對這樣的對手如此敬畏,真是難得啊!」 黑布包裹的臉孔突然一紅,隨即又沉了下來,銳利的目光掃視著兩人,目光中藏著幾層含意—驚訝、懷疑、不安。 再看看斬風,他第一次感覺到這個人的強大,悠然卓越的身影,如冰山般的氣氛,幽遠深沉的目光,彷彿傲視天下的戰神。 難怪刺魄大人會邀請他們加入。哦,對了,我怎麼忘了他是冥人,五百年前的冥界比鬼界要強大太多,看來冥界開始復甦了。 心念一轉,態度也截然不同,看著兩人的眼神變得溫和許多,但口氣還是頗為強硬,淡淡地道:「雖然你們殺了都良,但總司監之下還有許多鬼人官員,像是東方大臣盤極,他們都對這十數萬人有著非比尋常的影響力,要想真正控制活死人,還需要做很多事情。」 「不勞費心,我們正在處理。」硯冰緊緊地盯著他,眼中充滿了敵意,認為身邊任何人都可能是覬覦心愛玩具的敵人。 「這件事你們兩個需要親自向刺魄大人匯報。」 「我沒空,這裡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硯冰一口回絕他的提議,龐大的活死人部剛剛到手,整編的工作正進展得如火如荼,現在離開就等於把剛剛到嘴的肥肉吐給別人。 七號幕僚一眼就洞察了她的心思,暗暗冷笑一聲,沉著臉道:「難道刺魄大人還無法召喚你嗎?」 話說到這個地步已經不用再掩飾了,硯冰板著臉冷冰冰說道:「閣下不要逼人太甚,活死人部由我接收,這是我和刺魄的約定,誰想染指就是我的敵人,希望閣下不要插手。」 「約定?」七號幕僚驚訝的看著硯冰,如此重大的事情刺魄居然沒有告訴他,實在難以置信。 斬風忽然插嘴道:「你可以走了,回去告訴刺魄我們完成了任務,現在不宜離開。」 七號幕僚臉上泛起薄怒,幕僚團是僅次於刺魄的重要人物,手握重權,也是實行整個計畫的重要樞杻,面前兩人居然不把他放在眼中,這怎能讓他高興?森然道:「你們真的要這麼做?」 斬風眉尖一挑,冰冷冷地還了他一招,輕喝道:「幕僚閣下,活死人部是屬於她的部隊,如果你堅持,我們一樣會殺了你。」 也許是因為聲音過於冰冷,也許是因為氣勢的壓迫,也許是因為斬風那對懾人的雙目,七號幕僚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兩步,才定住身子,嘴巴微微張開,似乎是在說「這人的氣勢太強了」。 為了守住硯冰的夢想,斬風此時已經無所顧忌了,就算刺魄站在面前,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動手,更何況只是一個幕僚。 「你們……等著!」七號幕僚也不知自己為什麼會害怕,自忖實力還在都良之上,應該足以制服面前這兩人,但斬風的影子就像一座大山重重地壓在心上。 望著遠去的黑影,斬風和硯冰都鬆了口氣,如果真要動手,他們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回去吧!」硯冰朝他嫣然一笑,兩人之間的情誼已經不用言謝。 「你說刺魄會是一個什麼反應?」 「不知道。」斬風搖搖頭,刺魄雖然從不掩飾自己的野心,卻也從未透露過自己的計畫,自己也是到了鬼門看到那數千人才知他早有準備。 硯冰抬頭望向黑亮的天空,喃喃自語道:「估計他不會去招惹鬼王之城的那些高手,第一站,大概是去八大鬼族其中一個吧!」 處理活死人部的過程中,她見到許多以前所不知的資料,八大鬼族就像八個國家,置於鬼王之下,而每一屆的鬼王都必須得到大多數鬼族的支持,才能坐穩寶座。 斬風卻相信刺魄已經得到其中一、兩個鬼族的支持,甚至是三、四個,否則當年他絕不可能有膽量挑戰如日中天的鬼王。對於任何野心家來說,膽量是實力的代名詞。 「你說他已經得到鬼族的支持?」硯冰驚愕的看著他,但很快也明白了其中奧妙,不禁又看了他一眼。 平日裡管理方面的事情都是由她或者明帥處理,因此從來都沒有發現斬風在這方面的才能,直到此刻她才明白什麼叫做軍人世家—雖然那可能是鬼人特意製造出來的家族。 斬風平靜地看著自己白皙的手指,決定相信刺魄就是有實力。 「我們現在怎麼辦?」發現斬風的能力後,硯冰突然放低自己的位置,以一個參謀的角度面對斬風,她相信斬風才應該是真正的指揮者。 「你看著辦吧!」斬風並沒有成為指揮者的慾望,他們所處的位置很尷尬,兩個非鬼族的人捲入鬼族的內鬥,一不小心就會陷入無盡的泥沼,只有清醒的看待整個事件,才能做出最明智的選擇。 「你也變滑頭了,看著我忙得要死也不幫我一把,做你的部下真是不幸。」硯冰白了他一眼,接著又撒嬌著抱怨起來,俏麗的樣子讓斬風心裡一陣狂跳,連忙避開對視的目光。 「姐姐辛苦了,我去修煉了。」說罷從硯冰的懷中抽出手臂,緩慢地消失在硯冰的視線中。 硯冰呆站了很久,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個奇妙的想法—如果沒有流千雪的出現,現在我們又會是怎樣的情況呢…… 她恍若遭遇電擊般顫了顫,用力地甩頭,急切地把這個念頭從腦中甩掉,流千雪此時不但是斬風心愛的妻子,還是他最重要的支柱,任何敢打壞主意的人,都必然會遭到斬風最猛烈的攻擊。 我是怎麼了,這種情況又不是第一次,今天怎麼突然……哎! 她急匆匆趕回總司監的府第,再次埋首於那堆怎麼處理也處理不完的問題。 正如兩人所料,刺魄現在的確到了八大鬼族之一魔昂族的領地,這個位於鬼界大地西南角的鬼族,擁有龐大的領地,強大的鬼人隊伍,還有無數高手坐鎮,威望雖然比不上矗立在鬼界中央的鬼王,但實權卻一點也不差,只是八個鬼族相互牽制,任何一個都成為大多數,自然也就無法統一鬼界全境。 「哦!他們兩人居然收編了整個活死人部?真是沒想到啊!」雖然成功早在刺魄的預料之中,但七號幕僚帶來的消息,還是令這個野心勃勃的鬼人動容。 坐在他下手的首席幕僚長冷冷地道:「大人,您似乎看走眼了,斬風和硯冰的實力遠在我們的估計之上,都良的實力不弱,我和他動過手,要想殺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憑他們兩個就解決了都良和其手下,不是都良犯了致命性的錯誤,就是他們兩人一直在掩藏實力。」 「難道我真的看走眼了?」 為了這次行動,刺魄日夜奔波,策劃著一項又一項的安排,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麾下又有這麼多人要處理,還要琢磨八大鬼族與鬼王之城的動向,根本沒有時間理會斬風和硯冰,現在想來,斬風的確與以往有了一些不同的變化,尤其是他身上那淡淡的黑色,原來以為是因為鬼界的光線,仔細琢磨後才覺得有異。 七號幕僚插嘴道:「對了,雖然我去的比較晚,但他們身上看不到受傷的跡象,不知是因為實力太強,還是因為那場戰鬥有什麼變數,而且……」 「而且什麼?」 七號幕僚苦笑一聲,道:「說起來挺丟人,我原想把他們叫回來讓大人問話,不過那個時候我真的感覺到,那個叫斬風的人像座巨山一樣壓在我頭上,似乎只要我再堅持下去,就會立即死在當場。」 幕僚長騰地站了起來,滿眼驚愕地看著同僚問道:「這怎麼可能,你可是……鬼界的高手之一。」 「不知道,反正當日就有那種感覺,那種狀況下,就算我堅持動手,也無法發揮出十成力量,因此只好放棄了。」 「他們不肯回來?」首席幕僚長冷冷一笑,轉眼望著刺魄道:「他們的用意很明顯,要把活死人部據為私人勢力,大人您是不是……」 「他們動手倒挺快的。」刺魄笑著擺了擺手,平靜地道:「活死人部本來就是我允諾的條件。」 果然是真的!七號幕僚偷偷看了一眼刺魄,心裡忍不住暗暗琢磨,首領從人界召來的人到底有什麼妙用。 「好了。」刺魄一按椅柄坐了起來,笑臉吟吟道:「既然他們兩個人能擺平活死人部,我們就不必擔心了,等我們說服了魔昂鬼族,再去見他們。」 首席幕僚長的眼中射出一道寒光。 鬼王一死,鬼王之位懸空,整個鬼界大地都在顫動,各方勢力積極奔走,為下一任鬼王而拚命流血,在這巨大的時空中,大概只有三個人對周圍的一切無動於衷—高深莫測的戟布,初掌大權卻喜憂參半的硯冰,還有表面平靜不波暗中卻憂心忡忡的斬風。 他擔心的自然不是鬼界。 人界,那個複雜而混亂的時空,朋友們都在那裡,危機也隨時會發生,他擔心陰屍族會突然出現,攻擊實力未足的黃龍山。 他也擔心散仙盟,那個被野心慾望薰黑的仙人群體,不知道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刀劈七仙士、力斬朱雀皇帝之後,散仙盟一直沒有動靜,就像一條冬眠的毒蛇,他擔心這條毒蛇隨時都會甦醒,然後肆意咬人。 不過擔心也就只能是擔心,身處茫茫鬼界大地之上,局勢的變化根本輪不到他左右,在這裡,他只是個普通的強者,而且除了身邊的硯冰,再也沒有任何值得信賴的人,其中也包括兄長風映殘—雖然他的心裡很不喜歡這種感覺,黃龍山的決裂以及兄長的野心,使他不能不加以提防。 命運總是喜歡捉弄人的,有的時候怕什麼就會出現什麼。 在鬼界,斬風最怕的就是與兄長發生正面衝突,就在活死人部漸漸納入硯冰掌握的時候,風映殘出現了。 「是大哥!他果然來了。」望著天空突然出現的神駿黑獅,斬風面如死灰,眼神中充滿了無奈,命運如此安排,人力再大也無濟於事。 硯冰卻擺出一副臨戰之態,板著臉回頭喝道:「傳我命令,集結所有部隊。」 「是!」四人親信恭敬地行了一禮,飛快地消失在視線之中。 看著手下的背影,硯冰有股說不出的驕傲,憑著靈活的手腕,這群活死人已經漸漸習慣了新的統治,忠誠度也越來越高,只要把他們帶出鬼界,這會是一支絕對忠誠的部隊。 當然,困難也不是沒有。 這些日子中,硯冰不斷向活死人灌輸新的思想,希望挑起他們的反抗之力,同時不斷招攬親信,讓他們在生活中也宣揚這種思想,所有的活死人都想提高自己的地位,但在道路的選擇上卻發生了分歧。 這也難怪,畢竟活死人部受壓了很久,突然要他們反抗實力強大的統治者,信心略顯不足,實力上的差距也在打擊他們的自信。 見到空中出現大批飛行軍,活死人們都顯得惶惶不安,擔心新任總司監會帶領他們走向死亡之路,然而他們還是以最快的方式集結,無論如何,他們在人數上已經佔了絕對的優勢,上司一旦翻臉,可以迅速包圍來者,並將其全部誅殺。 風映殘其實並不是為了活死人部而來,都良並不屬於灰權的勢力,但與灰權有些交情,暫時還沒有真正表明態度,因此是灰權極力拉攏的對象。 看到地上黑壓壓的人群,即使身在高空,也能感受到濃烈的戰意與殺氣,風映殘著實嚇了一跳,久在鬼界的他自然知道這是臨戰之態,卻不明白一向軟弱無力的活死人部,為什麼突然有了生氣。 「這是怎麼了?難道都良投向了別人?」 一名鬼刺客部下湊上前小聲問道:「大人,下面好像有動靜,要不要下去看看?」 風映殘停在空中沉默了一下,滿腹狐疑地又朝下方張望了一眼,確認底下的活死人部散發著強烈的抵擋意識,腦海中又想起灰權拉攏都良的事情,如今鬼王之位的爭奪已經到白熱化的境地,多一個或少一個敵人可以產生關鍵性的作用,即使對象是活死人這種弱小的勢力。 看來是要做些什麼,也許我去探望都良可以留下好印象,如果能讓他立即表態支持灰權大人,更是大功一件,可以在灰權眾多的親信中揚眉吐氣,為日後的大計鋪路。 嗯!下去看看也好,說不定能撈到什麼甜頭。 自從遊說弟弟失敗後,他的手裡就只有鬼刺客部隊,但人數不多,實力有限,因此他現在最著急的除了灰權榮登鬼王之位外,擴大自身的勢力也是重要的一環。 親信很快便讀懂了他的眼神,回頭輕喝一聲,一大群鬼刺客簇擁著風映殘,風馳電掣般朝下方俯衝。 「大哥!」斬風猶如天神般突然騰空而起,擋住了眾人的去路。 鬼刺客見一道紫蓮冉冉升空都吃了一驚,瞬間便組成了防禦陣式,將斬風的攻擊角度全部封住。 「大膽!小小的活死人敢擋我們的路,還不滾開!」 斬風冷冷地掃視前方,冷傲的目光穿過人群直接逼視兄長,彷彿鬼刺客陣列是透明似的。 「上!」 沒等風映殘反應過來,鬼刺客們便凶神惡煞的衝向斬風,憤怒之下忘了觀察斬風,也沒有想到他不是鬼人。 斬風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斬風,區區幾個鬼刺客並不放在眼裡,連手都沒抬,紫元自動帶著凝絡府的水態力量圍了上去,紫色光鏈像鏈牆一樣鋪在身前,在黑色的天空下綻放著奇妙的光芒,照得鬼刺客們一個個目瞪口呆,衝鋒的腳步赫然停下。 第二部 第十五集 鬼域風雲 第五章 內憂外患 第二部 第十五集 鬼域風雲 第五章 內憂外患 「回來!」風映殘一眼便認出空中的紫芒,隨即也認出那天神般的身影,不是弟弟又是何人?不禁瞥了一眼下方的活死人,心中一陣狂跳,連忙喚住手下。 鬼刺客雖然不明白其中緣由,但見上司神色大變地衝了上來,都不敢逞強,連忙退了回去。 「大哥。」斬風平靜地看著兄長,雖然不喜歡現在的場面,但事到如今己經不容他有別的選擇。 風映殘對活死人部依然抱著最後的幻想,盯著弟弟逼問道:「你怎麼在這裡?下面又是怎麼回事?」 「姐姐收編了活死人部,由於大哥帶著人突然出現在空中,他們以為有敵人來襲,所以正在動員部下備戰。」 「甚麼!」風映殘吃驚地看了看弟弟,又看了看下方,黑壓壓的大軍,濃烈的戰意,都印證了弟弟的話,然而想到總司監都良的實力,再想到活死人部內在的問題,似乎不應該這麼快就得到解決。 「大哥,你怎麼來了?難道……」 「路過而己。」風映殘表面上還是一副悠然之色,絲毫看不出任何驚色,笑了笑又道:「看來要恭喜你們了,這麼快就取得了活死人部,冰妹大概很高興吧,終於成為四十餘萬活死人的領袖。」 「嗯!姐姐的確很開心,不過要做的事很多,她很忙。」 風映殘皺了皺眉頭,硯冰的「忙」,一定是為重新整編活死人部,使這支長期被鬼人輕視的大軍,轉眼間變成她的私兵,既羨慕又妒忌,最恨的是硯冰堅持投入刺魄的陣營,否則這支活死人軍也會是他的私兵。 冰妹果然不同凡響,一眼就洞穿了時局的要點,實力才是保障一切的源泉,換了二弟一定不會這麼快動手,可惜我晚了,不然…… 他沒有讓思緒延伸下去,現在想這些己經沒有用了,如何利用眼前的變化才是關鍵,身邊只有一隊鬼刺客,與龐大的活死人實在相差太遠,根本不可能再從硯冰手上搶回權力。 「在哥要不要下去坐坐?」 「這個……」風映殘還真有點害怕硯冰,論獨戰實力他自己也許高些,但坐擁十幾萬大軍,硯冰的力量已經今非昔比,萬一對自己下手就麻煩了。 他正想響應,一道黑色的倩影急速竄上半空,穩穩地停在斬風身後,隨在身後還有五百名活死人衛士。 「原來是你們。」 「冰妹!」 硯冰心憂斬風的安危,見他盤桓在空中不動,以為發生了甚麼事,立即帶著一隊活死人衝上天空,五百名活死人戰士騎著影雀,把風映殘和他的部下圍住。 自從黃龍山分裂,硯冰再也不把風映殘當成自己人,敵視的目光掃過俊朗的面孔後,落在斬風臉上,憂心地問道:「風,沒事吧!」 「沒事。」 「冰妹別來無恙。」風映殘嘿嘿一笑,親切的口氣一如當年,臉上也是笑吟吟的,看不出一絲敵意,彷彿兩人之間甚麼也沒發生過似的。 看著這張臉,硯冰的心裡突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因為她清楚地知道,在這張笑臉上,隱藏著巨大的野心與慾望。 風映殘輕笑問道:「二弟,刺魄對你們還好吧?」 「嗯!不錯,挺自由。」 鬼界的這段生活使斬風更加看清了現實,與刺魄之間只是利益交換,談不上好與不好,活死人部只是開端,他相信刺魄邀請他,絕不只為了一個小小的活死人部,而是有更大的企圖,因此真正的危險還在以後。 風映殘掃了掃周圍,的確沒有看到一個鬼人,心裡微微有些好奇,活死人部一直都由鬼人控制,沒想到硯冰清除得這麼徹底。 「鬼人都被你們殺了?」 「嗯!」硯冰揚著秀眉,一副自豪的樣子。 風映殘心頭一寒,臉上依然不動聲色,撫掌讚道:「好手段,真是不能不說聲佩服,都良呢?」 「也殺了。」硯冰得意地笑了笑,眉尖傲氣凝現。 「殺了!」風映殘驚得張大嘴巴,目瞪口呆地盯著兩人,半晌也沒反應過來,若說兩人合力殺了鬼人官員倒也可信,但若說是都良,他實在不敢輕信,擁有進入鬼王之城資格的人無一庸手,都良也不例外。 看著這副表情硯冰有說不出的痛快,抿嘴笑道:「怎麼?不才相信嗎?」 風映殘心念轉了又轉,突然眉頭一皺,冷冷喝道:「你們……你闖了大禍了,都良是鬼王任命的重臣,你們這麼做就等於向鬼王之城挑戰。」 硯冰顯得滿不在乎,輕笑道:「不要危言聳聽,鬼王之城內各大勢力現在恐怕都在四處奔走,哪有時間理會小小的活死人部,我可不會蠢到為了這些話丟下活死人部不管。」 風映殘原想把她嚇走,進而控制活死人部,沒想到她如此精明,一時間倒也想不出甚麼好辦法對付她,瞥眼看了看斬風,冷淡的表情看不出一絲端倪。 怎麼辦呢?放任他們還是……灰權大人估計沒工夫理會這種小事,而我又肩負重任,沒時間在此停留,看來只能放任他們了。 「算了,你不怕就好,我還有事要辦,就不打擾了。」 「大哥慢走。」一直沉默的斬風禮貌性的打了聲招呼,然而在風映殘聽來,卻有催他離去的意思,不禁有些意外,回眸凝視,斬風深沉的目光沒有透露出任何線索,看了一陣後只好放棄。 硯冰擺了擺手,圍困風映殘的五百名活死人戰士立即散開,整齊的隊伍,快速的反應,都使風映殘認識到硯冰的手腕,心裡不禁有些後悔,若不是二弟橫空出世,奪取了她的芳心,現在他與硯冰應該是很好的合作夥伴。 可惜啊! 帶著一點點遺憾,他又踏上了旅途。 硯冰的臉色卻越來越凝重,沉聲道:「看來這裡不能再留了,我們要立即轉移。」 斬風很快就讀懂了她的意思,神色有些異樣。 「沒錯,我在擔心他,他這個人與其它鬼人沒甚麼區別,只要有利益,就會像蒼蠅一樣盯著不放,現在見我們兩個控制了活死人部,一定會打我們的主意,所以趁他動手之前必須轉移,這可是我們在鬼界唯一的籌碼,絕不能輕易送出去。」 硯冰神色堅定,看著手下像看著自己的私有財產,不容任何人有凱覦之心。 斬風甚麼也沒說,點頭後飛回地面。 活死人部全民皆兵,沒有甚麼主力和非主力之分,在硯冰的安排下分成了五個大軍團,每個軍團三萬多人,大軍團之下又分成五至六個小軍團,各置官員,形成一個完整的軍隊體系。 五大軍團長中有四個是女性,原因自然是因為硯冰是女的,另一個原因則是,留在鬼界的活死人大都是女性,男性活死人除了分到各城做僕人外,還有很大一部分在人界活動,尤其是青龍國。 看著圍攏在身邊的十幾名將領,虛榮感又襲上心頭,硯冰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像是在享受做統帥的榮耀。 「各位,剛才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我們被少刺監發現,他是灰權一系的人,可以算是我們的敵人,因此我們不能再留在這裡,必須立即轉移居所,等待最佳的時機再出戰。」 硯冰偷偷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斬風,這個命令表明了自己對風映殘的不信任,斬風最重親情,自然不會高興,心裡微微有些擔心。 斬風彷彿甚麼也聽不到似的,專心致志地抹拭著長刀,擦了又擦,拭了又拭,似乎總嫌刀身不夠亮似的。 這個傢伙甚麼時候也學會裝傻了,真是的!硯冰嘟嘟嚷嚷地收回目光時,身邊的親信林雙己開始迷自己的觀點了。 「總司監大人說的沒錯,為了活死人部的獨立和自由,我們不能再落入那些鬼王之城高官的控制,這裡也不能再留了。」 「是啊,反正我們都不用吃喝,隨便找到偏僻的地方躲起來就行了。」說話的是五大親信中唯一的男性皮藍,頭髮斑白,死的時候己經四十幾了,混到現在居然還沒死,也算是個奇跡,不過誰都能看出他的日子不多。 硯冰對眾人的反應很滿意,點頭含笑道:「既然大家都同意,事情就這麼定了,現在我們商議一下遷到甚麼地方最合適,現在八大鬼族都在竄動,鬼王之城的動靜更大,選錯了位置對我們會更危險,我在鬼界的日子比不上諸位,所以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於是眾人都提出了對各個可以藏匿的地點,某某山脈,某某山谷。 硯冰也沒有立即決定,回頭看了一眼斬風,問道:「風,你說呢?」 斬風想都不想就吐出兩個字一「鬼門」。 偌大的活死人部很快就變成了一片虛墟,當刺魄帶著人饒有興致地趕來參觀之時,只見到簡陋殘缺的房屋。 「這是怎麼回事?人呢?」刺魄驚訝地回頭看著隨同而來的幕僚團。 「不清楚,但看地上的痕跡,估計走了一段時間了,那兩個人果然不是甚麼好東西,搶了寶貝就跑。嘿嘿,不堪大用啊!」幕僚長輕笑著踢了踢散落在地面的雜物。 與其它鬼人不一樣,他們除了血液並不需要其它物品,然而人界的記憶依然殘留在腦海之中,因此活死人住的地方總是會有些人界的物品。 刺魄與斬風相處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有頗為深刻的瞭解,如果斬風稍有野心,整個冥界都是他的,根本不必參加這次行動,一個被宗族驅逐的第一高手能乖乖的聽令,活死人這種小勢力自然不會看得上眼,帶人走自然有走的道理。 七號幕僚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心中一動,小聲提醒道:「也許是其它勢力來找麻煩了。」 刺魄眼光閃過一絲異光,沉吟道「很有這個可能,想擴充勢力的不只我們一個,如果高手找上門,他們就算不想離開也不行。」 幕僚長似乎對斬風和硯冰很有偏見,冷冷地插嘴道:「大人,還是小心點吧,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們兩個也是一樣的道理。」 「怎麼,你好像對他們一直很有意見。」 幕僚長對刺魄不敢露出傲慢的態度,但語氣還是一樣的冷酷,森然道:「他們不過是兩件工具,能被我們所用己經是天大的光榮了,居然還想從虎口奪食,真是不自量力。」 刺魄微微一哂,拍著他的肩頭笑道:「老弟,你還是那麼自大,跟從前一個樣子。」 「在大人面前,屬下不敢。」 「有足夠的自信固然是好事,不過有的時候太自信就會壞事。」刺魄瞥了一眼活死人廢墟淡淡道:「你們可別忘了,五百年前鬼界的龐大軍陣被冥人打得落花流水。」 幕僚長忍不住辯駁道:「那是以前。」 「沒錯,是以前,不過你口中的那個冥界小子,就是現在的冥界第一高手。」 「啊!」 刺魄抬頭望著黑色天空,喃喃地道:「我第一次見他好像也就幾年前,他那時的實力,還不及我們帶來的這些鬼族戰士,可現在的他卻能殺死都良,再過幾年……恐伯連我都制不了他。」 兩個幕僚驚愕的對望一眼,都不再說話了。 刺魄自顧自地說道:「還有他身邊的那個活死人,幾年前,連人界的所謂高手大概都能置她於死地,現在卻能施展鬼界七大奇術之一的血舞天涯,如果再給他們一段時間,你們覺得他們的實力會提升到甚麼境界?」 「屬下不知,不過這跟我們沒甚麼關係吧?畢竟鬼王之位近期內就要決定,不會拖那麼久。」 刺魄微微一笑道:「不會沒有關係,人界第一高手和冥界第一高手都在我們陣營之中,這就是籌碼。」 「人界第一高手?你說的是那個啞巴?」 戟布進入鬼界後一直沉默寡言,斬風和硯冰接到收編任務之後,他更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像只孤魂野鬼似的,任何人都看不穿他的心思,就連幕僚團裡那些擅於揣摩人心的高手,也看不出任何東西,所以私下都叫他啞巴。 「啞巴?」刺魄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放聲大笑起來。 他笑了一陣才說道:「他可是人界第一高手,又是道士之首,也就是仙界的親信頭目,因此他同時代表了仙界和人界。」 兩位幕僚對視了一眼,都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刺魄招攬兩人並不是因為他們的身手,而是因為他們的來歷,當鬼界知道刺魄的背後有仙、冥、人三界的支持,一定可以造成巨大的震動。 「大人真是深謀遠慮,屬下不及萬分之一。」 馬屁拍到妙處,刺魄聽了覺得很舒服,笑笑又道:「放心吧!斬風是個極守信用的人,不用我們找他,他自己就會找到我們。」 「可……活死人部……」 「活死人雖然人數不少,不過算不上真正的鬼族,讓他們帶到人界去也沒甚麼大不了,又住前走去,而且……」刺魄陰陰一笑沒有再說下去,轉身又往前走去,剩下半截話其實是指一活死人到了人界後,同樣可以替鬼界辦事。 望著刺魄的身影,幕僚長突然一個箭步追了上去,沉聲道:「大人,既然明知斬風會變得更加強大,為甚麼不趁早處置他?」 「哦?說說原因。」刺魄眼中閃動著無人讀懂的光芒。 「五百年前冥界大舉攻入人界,難保五百年後的這個斬風沒有同樣的想法,我們雖然不稀罕軟弱的人界,但看著冥界坐大不是一件好事。」 刺魄緊緊盯著他,銳利的目光彷彿能穿透肌膚,看到人心的最深處,幕僚長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身子微微一縮。 刺魄突然哈哈一笑,拍著幕僚長的肩頭深沉地道:「老弟,你還太嫩了,要想別人相信,首先要使自己相信,連自己都不相信的話,別人又怎麼能相信呢?」 「大人!」 刺魄擺擺手打斷他的話,輕笑道:「你的心思我明白,無非是看上了那個女人罷了,所以一心想剷除斬風。」 「我……」 「聽我說完,只要不破壞我的奪位計畫,我不在乎你做甚麼,但是一」刺魄神色一沉,狠狠地道:「如果你影響了我的計畫,我會毫不猶豫殺了你,哪怕你身後有整個鬼族支持,御名!」 「是!屬下不敢,擁立您登上鬼王之位是我族的目標,我也不是蠢人。」 「是啊!你也不是蠢人。」 刺魄神色一緩,微笑著又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想約束,不過我可給你提個醒,斬風並不是對付的人,別看他終日沉默不語,他的心裡可清楚得很,而且我看他的實力不在你之下,萬一被他宰了可別怪我。」 御名陰陰笑道:「屬下自有打算。」 「好了,我們該回去了,八大族長會議就快舉行了,那是奪位之路的關鍵。」 「您己經有三族支持,想來已有五成勝算了。」御名獻媚道。 刺魄哈哈一笑,心裡說不出的得意,鬼王之城的高官們都以為他是個被放逐的失敗者,孰不知他才是真正的主導者。 鬼界面積廣大,隱密處也不少,然而十幾萬活死人行軍並不是一件小事,為了掩人耳目,硯冰只能盡量帶著人往森林山區這些地方行走。 他們沒有親人,沒有未來,現在的一切都是為了贏取小小的尊嚴,因而選擇了跟隨硯冰走上一條艱險的道路。 為了避免在空中遇到鬼人,硯冰拒絕了屬下使用飛行的提議。 斬風依然默默地支持硯冰的一切決定,從行軍開始他就一直在監視整支隊伍,由於隊伍剛剛編成,硯冰的威信也沒有達到頂點,不滿的大有人在,然而每一次騷動都被他扼殺在襁褓之中。 「不走了,我們不走了,活得好好的幹麻受這些苦。」 越過一處山嶺,一個男子突然叫了起來,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少人深有同感,都學他的樣子坐了下來,表情絕然,似乎在告訴其它人「就算打死他也不會再走一步。」 隊伍龐大,硯冰也照料不過來,眼見騷動有擴大的跡象時,一道紫影突然出現在事發地點,冰冷的目光就像刀子一樣在暴動者的臉上掃過,不但掃了眾人的憤怒,就連聲音也在這瞬間被切斷了。 「誰不想走了?」 聲音雖然不大,卻像冰原吹來的暴風雪,寒冷刺骨,周圍的人無不僵化,甚至連氣都不敢喘。 「沒意見就上路。」斬風平靜地掃視在場的人,眼神就像天神的命令,讓人無法拒絕。 剛才還叫得最響的那位第一個跳了起來,頭也不回地就扎進龐大的隊伍之中,一句話也不敢說,甚至連一眼都不想回頭看。 其它的人你望我、我望你,都默默地站起來加入長蛇般的大軍之中,繼續往鬼門方向行動。 當然,也有見了斬風依然不聽話,下場就是被光鏈纏著身子倒吊在懸崖邊,山崖不但危險,而且陰風陣陣,膽子再大的人也受不了,掛了沒多久鬧事的漢子就投降了,當他被拉回來的一剎那,整個像爛泥一樣軟倒在地,嘴裡還在感謝斬風的救命之恩。 硯冰看在眼裡不知道笑了多少回,斬風是最好的軍法官,只要他那張冰冷冷的表情一出現在人們面前,頓時會變得鴉雀無聲。 她的幾名親信也被斬風嚇得半死,都跑來詢問斬風的來歷。 硯冰自然把握機會,把斬風吹噓得天上有地下無,是天下難得的英傑奇才,一群活死人聽得彷彿冰水淋頭,全身發寒,誰也不敢對斬風有一絲不敬。 離鬼門越來越近,硯冰突然有一種小鳥期待破籠而飛的感覺,越過鬼門就是人界,只要越過那道門,就預示著活死人部徹底擺脫鬼人的控制,成為獨立的群體,雖然沒有將來,但自由是彌足珍貴的。 「總司監大人,我們回人界吧!」 近在咫尺的鬼門,也挑起了活死人們心裡原已死去的心,想到燦爛的金色太陽,想到皎潔的月光,想到人界的瓊樓玉宇,想到人界的山山水水,再想到昔日的親人、朋友、愛人,他們的心活了,因為這再不是夢,只要邁過鬼門,夢想就會實現,一生都會變得美好。 望著一張張期待的面孔,硯冰心裡如同刀絞一般,同樣是活死人,她又怎能不明白他們的感覺呢! 人界是他們的共同的夢。 猶豫不決的她只好求助於斬風:「風,不如我們回去吧!反正目標己經達成了。」 斬風只淡淡的回了兩個字一「承諾」。 硯冰隨即慚愧地低下了頭。旁邊的人卻有此不以為然。 「鬼人只講利益不講承諾,他們根本就是不守信的人,我們又何必自討苦吃。」 「是啊!他們壓制了我們那麼久,也應該讓他們嘗一下痛苦的滋味,這叫惡有惡報。」皮藍激昂的聲音立即引起了巨大的迴響,就連硯冰也不禁動容了。 一道寒光掠過斬風眼中,冷冷地丟下一語「我不是鬼人」,甩身便走。 「風!」硯冰嚇得一把拉住他,心裡明白現在沒有他的支持,自己根本無法堅持下去,「看在我的面子,別跟他們一般計較。」 美人溫語相求,斬風除了無奈還是無奈,只得留下,事實上,他也無法任由硯冰自己處理如此龐大的軍隊。 望著手下那殷殷目光,硯冰實在不想打破他們的夢想,而現實畢竟是現實,沉吟了許久,她把親信大將召到了一起。 「大家的心思我都明白,我何嘗不想帶大家回到人界呢?為了這個,我們才會千里迢迢冒著危險來到鬼界,但是一」 硯冰頓了頓,「我們的眼光必須放長一些,沒錯,現在我們回到人界也診會有一段好日子,然而那種日子能維持多久呢?一年還是兩年?」 林雙和皮藍等人都沉默了,眼中的期待也蕩然無存。 硯冰隨手指向鬼王之城的方向,正色道:「如果沒有那裡的同意,活死人將是鬼界的叛族,必然會受到強烈的鎮壓,雖然我們都有些實力,但比起強大的鬼界,我們就像螞蟻一樣脆弱,為了將來,我們必須忍耐。」 沉默了很久,林雙抬頭望著硯冰問道:「要忍耐多久?」 「相信我,鬼王之位不可能懸空太久,只要支持我們的刺魄登上鬼王寶座,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脫離鬼界,去到我們想去的地方。」 激昂的聲音,堅定的目光,將領們被感染了,眼前彷彿看到了美好的將來。 硯冰卻在暗暗苦笑,為了建立手下的信心她不得不做場戲,然而她的心裡也明白,承諾是否能兌現,完全在刺魄一念之間。 在她的努力勸說下,活死人部的高級將領不甘心地收起了闖回人界的念頭,在鬼門西北方的山林中駐紮下來,這裡遠離主要的交通路線、最近的城鎮都相隔很遠,不擔心會有人來打擾。 第二部 第十五集 鬼域風雲 第六章 一號幕僚 第二部 第十五集 鬼域風雲 第六章 一號幕僚 安置好手下後,硯冰和斬風又商議起下一步計畫,既然活死人部己要想找個人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下面該做的事情就是幫助刺魄奪位,但眼下與刺魄失去聯繫,鬼界龐大,要想找個人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怎麼辦?」 斬風打算履行自己的承諾,因此決意要找刺魄,硯冰卻擔心這十幾萬活死人失去控制後會發生叛變,也許會不聽勸告闖入人界。 「看來只好分頭行事了。」 硯冰嚇得臉色慘白,鬼界高手實在太多,她雖然自忖有點實力,但不安的情緒一直困擾著她,若是斬風離開,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真的要走嗎?沒有你我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望著剛才還在手下面前豪言壯語,要為活死人的平等、自由、獨立而戰,現在卻變成了嬌弱無力的美少女,斬風花了很大的氣力才適應過來。 「他們安全了,我留下來沒有意義,還是讓這場王位之爭盡快結束較好。」斬風歸心似箭,根本不想留在鬼界。 硯冰卻不以為然,主動權並不是掌握在他們手裡,即使去了也必須聽命於刺魄,想到斬風被人呼來喝去做這做那,她的心裡就很不舒服。 「姐姐,我們不能再拖了,阿雪、赤大哥他們還在黃龍山等著我們回去,散仙盟和陰屍族隨時都可能發動進攻,因此鬼界的事情必須盡快解決。」 硯冰悚然一驚,這段卡子她整個腦袋只裝著活死人,想的都是如何令活死人強大,如何像拯救之神一樣帶著他們離開萬惡的鬼界,去到理想的國度,至於什麼黃龍山、陰屍族、散仙盟,一次也沒有想起過,心裡不禁有些同;慚愧。 「你是對的,我支持你。」 突然,天空中飛來一片紅雲。 「戟布,你怎麼會找到這裡?」 戟布淡淡地道:「這還不容易,既然你們收編了活死人部,就必然要把他們帶離鬼界,如今鬼界局勢不明朗,你們又不敢貿然行事,鬼門周邊的無人地域就是最好的藏身之所。」 斬風和硯冰不禁面面相覷,原以為藏在鬼門附近是個絕妙的安排,進可以參與鬼界內亂,退可以回到人界,然而戟布的三言兩語卻將其中的弊端全部抖了出來。 「連你都能想到,不用說刺魄那個狡詐陰險的傢伙……」 戟布淡淡一笑,望著斬風問道:「你們大概也在找刺魄的下落吧?」 「嗯!沒錯。」既然被戟布找到斬風也不想隱瞞,大家都坐上了一條船,自然不希望出現沉船。 「跟我走吧!」 「你專門跑來接我們?」硯冰驚訝地望著他。 「不是你,是他!」戟布隨手指了指斬風。 硯冰又是一驚,急問道:「為甚麼只是他?難道是刺魄的決定?」 戟布瞥下眼活死人群落,不答反問:「你敢離開他們嗎?」 硯冰心頭一震,轉眼看了看活死人的新家,正如戟布所料,她現在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自己的隊伍。 戟布不再多問,淡淡地道:「還有些時間,你們商量再起程。」 硯冰拉著斬風走遠些,小聲道:「風,你要小心啊!刺魄的敵人都是高手,千萬別強出頭,有甚麼讓刺魄去解決,我們只是答應助他並不是要為他賣命。」 「我明白。」 「我等你回來。」硯冰凝視著斬風,彷彿妻子在望著即將出征的丈夫,眼中充滿了柔情與不安。 「姐姐放心,我會回來的。」斬風沒有迴避熾熱而又溫柔的目光,「你也要小心,這裡雖然人煙稀少,但難保不會有人發現。」 「我知道。」硯冰心頭一酸,突然衝上前緊緊摟住他的脖子。 「我會回來的。」 夜明城,中央區西北邊域的一座大城,駐守著龐大鬼族軍隊,雖然一直是重要的地域,但沒有任何時刻比現在更加重要,因為八大鬼族的領袖都聚集在這裡,準備推舉下一任鬼王,使得這座城池就和它的名字一樣,在黑色世界裡綻放光芒。 這種時刻,鬼王之城那些野心勃勃的高官們,自然不會坐等結果,他們各自帶著親信來到夜明城。 鬼相骸玄、鬼帥無牙子、總司督破魂、掌魂使灰權,這鬼王之城的四大勢力都到了,隨同而來的還有他們的部下。 刺魄是個例外,手中握著三個鬼族的支持,勝利的天秤己經向他傾斜,然而這種時刻卻也是最危險的時刻,一旦鬼王之城的四大勢力知道這一點也許會放棄爭鬥,共同剷除他這個最大的威脅。 刺魄選擇了留在城中,身邊只有人界跟來的幾千人以及幕僚團隊,比起四大勢力如海的陣式,有些在淵之別,自然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當然,老謀深算的野心家們,深知任何競爭者都存在著威脅,因此都派了人監視刺魄的一舉一動,以防不測。 刺魄表現得很悠閒,有空的時候就帶著幾個幕僚到城裡去享樂一番,在外人看來他們只想混水摸魚,沒有問鼎王座的實力。 斬風和戟布的回歸,並沒有引起太大的震動,刺魄見到斬風更是甚麼也沒有問,只說了一句「回來就好」,然後就丟下他跑進城了。 最注意斬風的是御名,一見斬風,他那陰冷的眸子就散發出陣陣寒潮,彷彿遇上了在生的對頭。 「斬風!」 斬風正想離開,聽到叫喚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首席幕僚正盯著自己,眼神中有著難以言喻的意思,似是敵視,又似是妒忌,心裡微微有些驚訝,自己與他之間沒有任何交流,更談不上衝突,似乎沒理由露出這樣的眼神。 旁邊的戟布雖然表情淡淡的,眼睛瞇成一條縫,顯得漠不關心,然而他的眼底卻閃爍著陣陣異光。 「有事嗎?」斬風朝前走了一步。 「聽說你收編了活死人部,恭喜啊!」御名微微一笑,說詞雖是恭喜,語氣卻沒有一絲喜氣。 「謝謝。」斬風點了點頭。 御名眼中閃過一絲寒光,斬風的冷漠令他很高興,敵意也更濃了。 「你回來的正好,現在八大鬼族族長正在城中商議下一任鬼王的人選,各大勢力都蠢蠢欲動,一場好戲成要上演了。」 「是嘛!」 御名淡淡地問道:「難道你不關心嗎?這可是關乎我們生死存亡的大事,不過你這樣也對,冥人畢竟是冥人。」 咄咄逼人之態令斬風很不舒服,雖然不知道原因,卻明白這個幕僚長對自己有敵意,心裡微微一緊。 「好了,你們回去休息一下,很快就會有任務分配給你們。」 「知道了。」斬風轉身看了一眼戟布,抬腿便往林子深處走去。 身影的背後突然閃動著一道寒光,御名一陣冷笑。 「他似乎很不喜歡你。」戟布饒有興致的看著斬風。 「哦!」斬風還是很平靜。 戟布抬眼望向在空,喃喃地道:「鬼界沒有日月,也不知道我們來了多久。」 斬風心頭一緊,這些日子一直忙忙碌碌,連日子也忘了。 踏入夜明城東的森林,沉抑的氣氛頓時為之一變,不時傳出的哄鬧聲打破寧靜。斬風和戟布對視了一眼,心裡都有著同樣的感覺,如此緊張的時刻,刺魄的部下居然還有心情玩樂,不是這批手下無知,就是他們對鬼王之位充滿了信心。 「看來我錯過了甚麼?」斬風詢問的目光看著戟布。 「你甚麼也沒錯過,他們一開始就是如此,只是近來……更輕鬆了。」 「是嘛!」斬風沒有再追問下去,事情果然如他所料,刺魄是有備而來,八大鬼族中至少有兩個以上決定支持他,否則不可能如此輕鬆。 難道鬼王之位己經內定?一切即將結束? 他搖了搖頭,如果真的這麼簡單,刺魄也不必拉攏他和戟布。 其它鬼人倒不像御名那樣對兩人懷有敵意,不少人都是從人界而來,知道斬風和戟布的名聲,因此對兩人倒挺客氣,頻頻向兩人點頭示意。 走到近處,兩人忽然發現了人們的眼中依然藏有淡淡的不安,不禁又對視了一眼,似乎這種神情才是現實的寫照。 刺魄的部下大都在準備即將到來的決定性時刻,也許一切和平,也許是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會戰,真正能保持平靜的只有戟布和斬風。 兩人各自坐在一棵樹下靜靜地修煉著,彷彿周圍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直到御名再次出現。 「斬風,休息好了嗎?」御名笑吟吟地看著斬風,真誠的語氣感人心扉,可惜這番做作還是派不上用場,斬風連眼都不睜。 「嗯!」 一陣狂怒襲上御名心頭,身為鬼族的重要人物竟然受到如此輕視,這口氣無論如何都嚥不下去,想到自己的安排,嘴角不禁撇出一絲冷笑。 「咳咳,斬風,我受刺魄大人之命前來宣佈你的新任務。」 「說。」斬風依然閉著眼睛。 御名獰笑道:「如今的局勢估計你不太清楚,爭奪鬼王寶位最激烈的有五派,除了我們,還有鬼相骼玄、鬼帥無牙子、總司督破魂、掌魂使灰權,他們是鬼王之城的四大派系,也是我們的死對頭。」 斬風此時才睜眼看了看他,只是表情還是依舊冷淡。 御名收斂起猙獰的笑容,變成了一個謙謙君子,微笑道:「這四派人對我們虎視眺耽,他們都派出了奸細在附近監視,這些人對我們的行動構成了威脅,必須加以剷除。」 斬風忽然明白了他的用意,心裡一陣冷笑:借刀殺人?鬼人果然卑鄙。 「由於八大鬼族正在商議,夜明城禁止一切形式的戰鬥,所以我們不方便動手,而你是冥人,不受約束,因此這件事希望你能辦好。」 「禁止一切戰鬥?難怪周圍如此平靜,想不到鬼界還有這麼文明的制度。」 略帶譏諷味道的聲音激怒了御名,他憤怒地甩臉望向戟布,卻見說話之人閉著眼睛,彷彿甚麼也沒做過似的。 「殺光?」斬風忽然問道。 「當然是殺光,你們既然投奔到刺魄大人的麾下,總該做點事吧?怎麼?不敢去?還是沒有能力?」御名忍不住譏諷道。 斬風從不受人挑撥,這些話對他起不到任何作用,御名的敵意很明顯,借刀殺人的用意也昭然若揭,問題在於這個命令若是刺魄下的,他多少也該做些甚麼,如果不是又另當別論。 沉默的戟布又開口問道:「都是些甚麼人?」 「鬼相派來的叫光泛,灰權派來的是內使官,叫風映殘……」 斬風猛地一顫,兩隻眼睛狠狠地盯著御名。 御名被如劍的眼神嚇了一跳,此時才領悟到七號幕僚所描述的感覺,心頭的確像被大山壓著,幾乎喘不過氣來。 「你怎麼了?有問題嗎?」 斬風很快收回目光,沉默片刻後再次閉上眼睛。 等了半天,御名有些不耐煩,催問道:「這是命令,你聽到了嗎?」 「我拒絕。」 「你……你說甚麼?」御名呆住了,這個小小的冥人竟有如此膽量,實在難以置信。 斬風沒有響應,閉著眼睛繼續修煉,彷彿聾了一樣。 御名沒想到他會拒絕,如此一來借刀殺人的妙計便落空了,不禁恨得牙癢癢的,表面上卻裝得正義凜然,指著斬風厲色喝道:「放肆!你是刺魄大人的部下,執行大人的命令是你的職責,如果你敢拒絕,我就能以軍法處置你,絕不會容情,聽到了沒有!」 戟布又不識時務的開口了,淡淡地問道:「刺魄甚麼時候跟你說過我們是他的部下?我們好像從沒聽說過這個字眼。」 御名恨不得宰了他,可偏偏這又是個殺不得的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反問:「你是甚什麼意思?」 戟布輕笑道:「我們只是答應來幫助他,算起來應該是盟友,並沒有從屬關係,你以上司的身份命令斬風做事,似乎有些不合適。」 語氣雖然平,字眼卻藏著咄咄逼人的氣勢,頓時將御名的氣焰壓了下去。 御名愣了很久回過神,仇人般的眼神瞪了他一眼,大聲喝問道:「放肆,難道你們想造反嗎?」 「放肆?嗯……也對,放肆就放肆一下吧!有什麼問題叫刺魄來處置我們。」說罷戟布也閉了眼睛。 御名氣得臉色通紅,狠狠地瞪著兩人,恨不得扒了兩人的皮,抽了兩人的筋,拳頭緊緊捏著。 「可惡,你們居然藐視我……」 終於他忍不住,雙手猛然一推,兩股螺旋形的黑光從掌心奔騰,隱隱帶著風雷之聲,分別罩向兩人。 黑光一出,林中風雲突變,周圍的鬼人都感覺到勁風撲面,以為敵人來襲都嚇得跳了起來,卻發現動手的是一號幕僚,都大吃一驚。 猙獰的笑容,強大的攻擊,御名彷彿看到了兩人狼狽的一幕,然而勁風只吹倒了兩人身後的大樹,斬風和戟布依然一動不動地坐在原地,連眼都不睜。 斬風身邊裹著一個淡黑色的光球,光球表面有流水般的波紋,透著一股神秘的氣息。在他對面,戟布的周圍卻是光彩奪目,紅、藍、黃、綠各色光芒幻化成迷霧狀,將身軀完全包裹在裹面,外面望去朦朦朧朧,看不清是甚麼力量。 「好厲害!」 不知誰輕呼了一聲,周圍隨即應和,御名的力量他們都很清楚,而斬風和戟布則是第一次在他們面前動手,知道兩人實力的人還好,不知道的人無不勃然變色,第一次意識到冥人與人類也可能擁有強大的力量。 御名臉色慘白地看了看兩人,第一次意識到他們的實力,腦海中忽然想起刺魄對兩人的評價,又驚又怒。耳邊的驚歎聲像是是一隻隻手,狠狠地摑著御名耳光,憤然一擊居然落空了,臉上火辣辣的,自出生以來從未感到像現在一樣的恥辱。 這兩個混蛋,想不到他們的實力這麼強,雖然我沒有用上全力,但他們也似乎沒有盡力,似乎任何一個人都與我旗鼓相當,早知如此我就全力一擊,現在…… 眾目睽睽之下,他知道自己沒有第二次出手的機會,只能硬壓出手的衝動。 情況不利,御名也不敢逞強,鬼人的強大除了力量之外,還有他們的陰險惡毒,御名見正面攻擊無法成功,自然而然想到別的手段。 「好手段,好本事,難怪刺魄大人千里迢迢把你們招來,大人的眼光果然不同凡響,我只是試一試兩位的實力,冒犯之處還望兩位見諒。」剛才還殺氣騰騰的御名,轉眼間又變成了至誠君子,變化之快令人咋舌。 斬風和戟布對視了一眼,腦海同時浮現出一個字眼一「無恥之極」。 「既然你們不肯出手,我也不便強迫,我現在就回去請示刺魄大人,等大人決定。」御名笑了笑,身子一轉卻又變回那猙獰陰狠的表情。 瞬間,一切又恢復了平靜,若沒有周圍鬼人驚訝的目光,似乎此處甚麼也不曾發生。 戟布和斬風都沒有說話,雖然一個是人,一個是冥人,但兩人之間卻有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默契。 望著離去的背影,斬風意識到自己在鬼界樹立了一個大敵,雖然不清楚一號幕僚的來歷,但看他的神態與表現出來的姿態,地位一定不低,而且似乎還有強大勢力支持,與這樣對手為敵,若不能將他剷除,將永無寧日。 突然,一陣暴風雪從斬風的眼中吹出,冷凍了周圍的空間。 沒過多久,七號幕僚的身影出現在林中,對像依然是斬風和戟布,但這一次卻沒有帶來甚麼任務,而是刺魄請他們一起進城。 「進城?」 斬風和戟布對視了一眼,明白刺魄邀請他們加入就是為了這一刻,雖然不知道他要幹甚麼,但這條路絕不輕鬆。 七號幕僚對兩人很客氣,含笑道:「不用猶豫了,這次進城是去參加重要的會議,能與刺魄大人進城的都是高手,而且……你們是第一個冥人和第一個人類參加這種會議。」 「好,我們走。」戟布爽快地答應了。 斬風也點了點頭。 比起一號幕僚,這位七號幕僚的態度明顯溫和,陪著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說笑笑,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他在說話,但平易近人的態度給斬風和戟布留下了好感。 穿過樹林,三人來到接近夜明城的一處小山,刺魄的指揮所就建在這裡,小山方圓一里內都受到嚴密的監控,所有進入區域的人都需 要受到盤查,緊張的氣氛就像一面警鐘,告誡斬風不能大意。 有七號幕僚帶路,他們很快就越過了封鎖線,來到了山坡頂部,這裡像人類的中軍大營一樣,外圈用籬笆圍成一個圈,附近不斷有整隊的鬼人衛士巡邏。 走到中央的大型帳幕門口,一道身影突然撩簾而出,陰冷的目光掃見斬風突然一楞,隨即露出燦爛的笑容。 斬風只看了一眼就驚得呆若木雞,俊朗的外貌,高傲的氣質,不是兄長又是何人。 「大……大哥!」 戟布和七號幕僚都吃了一驚,不約而同望向斬風,眼神中包含著同樣的驚訝與懷疑,冥人沒有兄弟姐妹,鬼人也一樣,這聲「大哥」似乎顯得太突然了。 風映殘滿臉微笑迎了上來,拉著弟弟的手道:「想不到我們在這裡又遇上了,不愧是親兄弟,真是緣分啊!」 斬風半夭沒反應過來,兄長在黃龍山是那樣的決絕,寧願與他們決裂也不肯投向刺魄,而且不久之前,一號幕僚還命令他擊殺代表灰權來監視刺魄的兄長,如今兄長卻在刺魄的中軍大營出現,如此重要的軍機要地,沒有一定的身份絕不可能進來。 「別發楞了,進去吧!」風映殘親密地拉著他往帳幕內走,看上去的確就像親兄弟。 七號幕僚和戟布對望了一眼,眼中卻有不同的神色,一個疑惑,一個深沉。 走進帳幕,斬風發現裡面坐了不少人,聽到聲音都望向門口。 「風老弟,你來的正好,坐吧!」刺魄雖然熱情,卻沒有起身,端著架子巍然坐在中央,神色凜然,氣勢充斥著整個空間,儼如一方之霸主。 斬風點點頭,目光掃向兩側,左右兩側放著兩列坐墊,但大都坐了人,幕僚團的人坐在左側,而其它人則坐在右側。斬風除了幕僚團的人外,其它都不認識。 七號幕僚走進來行了一禮,便走向自己的座位,斬風看了他一眼,目光自然而然掃過幕僚團,一對冰冷的眸子迎了上來,不用細看也知道是誰,但他沒有在意,又把目光移向右側,近門口的地方有兩張空墊子,他知道這是自己與戟布的座位。 在場的人都知道,座位離刺魄越近地位越高,斬風和戟布在刺魄心中的地位,也就不言而喻了。相對而言,風映殘的地位要高許多,他的座位在右側後排第二個。 斬風和戟布都不是計較的人,見有空位便坐下,絲毫沒有在意別人的眼光。 御名卻顯得很得意,又有一點點失望,座位是他安排的,為了讓斬風和戟布難堪,故意讓他們坐末席,原想挑起兩人的怒氣,沒想到兩人像石雕般坐著不動,一聲都不吭。 刺魄好奇地看了看風映殘,又看了看末席的斬風,笑著問道:「聽說你們以前是親兄弟?是真的嗎?」 風映殘剛剛坐下,一聽這話立即起身,恭恭敬敬地道:「是,就是因為知道二弟在大人手下做事,所以我才決定棄暗投明,向大人效忠。」 話剛說完,對面的御名冷冷地譏諷道:「效忠?風大人身為掌魂使灰權的親信,居然跑到刺魄大人這裡來說甚麼效忠,你不覺得可笑嗎?」 斬風心中一緊,知道這個一號幕僚必然是因為自己的關係敵視兄長。 風映殘似乎習以為常,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笑吟吟地道:「人界有句俗話,良禽擇木而棲,我以前是在灰權的府裡做事,那又如何?我是鬼王之臣,不是灰權的家臣,如果下一任鬼王即將登位,我自然要向下一任鬼王宣誓效忠,這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眾人都知道,這番話的言下之意,無非是「刺魄是下一任鬼王,我要向他效忠」,但話說得巧妙,既反擊了御名的譏諷,又拍了刺魄馬屁,還彰顯了自己的忠誠,不禁都暗暗讚賞他的應變能力和口才。 斬風深知兄長口才與反應都是超一流的,見他如此,知道御名奈何不了他,緊繃的心情驟然鬆弛了下來。 刺魄顯然對風映殘的反應很高興,微笑道:「你的忠誠我很清楚,以後就在我這裡好好幹,我不會虧待自己人。」 「謝大人。」風映殘又恭恭敬敬行了一禮,然後得意洋洋地坐回原位。 刺魄掃了一眼在座諸人,沉聲道:「好了,言歸正傳,八族族長派人送信來,要我去參加會議,所以在去之前,我把你們找商量一下應變之策。 御名傲然笑道:「我們有三族的支持,不必太擔心。」 斬風心頭一震,暗道:刺魄果然是有備而來,八族內拉攏了三族,只要再拉攏一族就佔了半數,其它勢力根本無法競爭,就算只有三族支持也佔有優勢,其它四個勢力總共才有五族的支持,除非他們聯合起來與刺魄相抗,否則鬼王的人選己是板上釘釘了。 第二部 第十五集 鬼域風雲 第七章 鬼王之位 第二部 第十五集 鬼域風雲 第七章 鬼王之位 「沒錯!」刺魄笑了笑,眉宇間透著得意,說話卻依然穩重,沉吟著道:「畢竟三族還不到半數,危機依然存在,因此我們需要多加小心。」 「大人,您不是說崎林鬼族有意支持我們嗎? 刺魄看了一眼四號幕僚,隨即轉向風映殘問道:「你剛剛說過,崎林鬼族與灰權鬧得不歡而散?」 「沒錯,崎林鬼族答應支持灰權,但條件是要他把鬼相之位交給崎林鬼族的人選。灰權當然不願意在自己脖子下面放把刀,更不願成為傀儡,因此沒有答應,我聽其它人說,崎林鬼族有意來找大人您。」 「要是有了崎林鬼族的支持,我們就有半數支持,立於不敗之地,鬼王之位非大人您莫屬。」 「不愧是灰權的心腹之一,可惜他不會用人,哈哈!」刺魄忍不住放聲大笑,宏亮的笑聲迴盪在偌大的帳幕內。 其它人都陪著笑了起來,只有御名一邊笑一邊用陰冷的目光掃視風映殘。 風映殘迎著他挑釁似的笑了笑,像是在說「看誰有本事」。 御名恨在心頭,心念一轉道:「大人,風映殘的話未必可信,灰權是甚麼角色,大家都很清楚,在這種時候,我不認為他會為了鬼相之位與崎林鬼族翻臉,失去支持,他就徹底與鬼王之位無緣了。」 鏗鏘之聲恍若一把利刃,剪斷了熾熱的氣氛,笑聲戛然而止,人們紛紛甩頭望向風映殘,等待他的響應。 斬風和戟布則是例外,作為旁觀者,他們清楚地看到風映殘與御名之間的敵對關係。 難怪他叫我去殺兄長,原來他早就與大哥敵對,只不過想借我的手殺死大哥,再把罪責推到我的身上,這人的確卑鄙。 一股殺念從斬風心底深處冒起。 「刺魄大人,這位號稱是您的首席幕僚,想不到竟會見識如此淺薄,真是讓人大失所望。」 「你說什麼!」御名不顧刺魄在場,瞪著風映殘大聲咆哮。 風映殘善於察言觀色,很快就留意到刺魄眉間閃過的不快,輕笑道:「為甚麼八大鬼族遲遲沒有最後的決定,就是因為大人的出現讓他們感到不安、感到猶豫,就算支持我們的三族,也難免會有這樣的想法,畢竟大人離開鬼王之城己經很久了,他們不敢確定大人登上鬼王之位後,會為鬼界帶來怎樣一個局面。」 「這又如何?」 「其實八大鬼族都在看著大人,他們都可能倒向大人,也可能一起反對大人,因此大人要做的就是讓他們建立信心,只要表達出友善與誠意,我相信他們一定會支持我們。」 看著吵吵鬧鬧的兩人,斬風沒來由的一陣厭煩,政治、權力就是如此,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一句話都可以殺人。 他腦海中忽然浮現出黃龍山的景象,那裡充滿了祥和與寧靜,鳥語花香,風景秀麗,還有親密的朋友在一起生活、一起修煉,那樣的人生才算是真正的人生。 要是能早點回黃龍山就好了,阿雪、赤大哥、明師……他們都在等我回去。 「斬風!」 突然的叫喚將斬風從思緒中拉出,抬眼茫然看了看戟布,問道:「怎麼了?」 「要參加會議了,刺魄要我們一起去夜明城。」 「哦!」斬風這才留意到,偌大的帳幕只剩下自己和戟布,連忙爬了起來,整了整衣服後一起踏出帳幕。 第一次踏入夜明城,斬風的感覺並不好,城裡到處都擠滿了人,人一多,市面自然就亂了,那些血淋淋的人頭、人心、人肉更令他不舒服。 城裡己經分成了五個區,鬼王之城來的四大勢力分別佔了東南西北,中央是八大鬼族首領的居所,也是目光聚焦的地方。 穿過密集的城區,越過血紅色的血珠河,踏入中央區域後情況才有所好轉,這裡原本是夜明城的軍政中心,大都是共享建築,雖然有不少宅院,但都是要員和高官的住所,密度自然較低。 代表八大鬼族迎接一行人的,正是崎林鬼族族長剛武,與一般鬼人不同,這位剛武族長身高體胖,身體像是由幾個肉珠組成,可笑之餘又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各位辛苦了,進城沒發生甚麼吧?」 刺魄走上前親切地握了握手,笑道:「幸虧眼神不能殺人,否則剛才我們經過總司督破魂的控制區時,早就被砍成肉泥了。」 「這麼久不見,你還是這麼風趣,哈哈。」剛武厚厚的嘴唇顫了幾下,發出刺耳的笑聲,目光轉向刺魄身後。 身為一族之長,普通人物自然不會引起他的興趣,目光很快從幕僚們朦朧臉部掃過,最後落在斬風和戟布身上,因為他沒有感覺到鬼氣。 「這兩位是?」 「兩位朋友,這位白衣紫披風的是斬風,冥界第一高手,下屆冥皇的不二人選……」 剛武神色大變,目光緊緊盯著斬風,像是要看穿他每一寸肌膚似的。 「這位是戟布,來自人界,不知族長您聽過道士沒有,他就是道士中的第一高手,大概也是人界的第一高手。」 剛武的臉變了又變,但很快恢復原狀,只是眼中還殘留著些狐疑。 「好手段,想不到連冥界和人界的第一高手都成為你刺魄的朋友,勢不可擋啊!」 刺魄微微一笑,眉宇間又揚起得意之色。 斬風和戟布對視了一眼,心裡都明白,自己成了刺魄的籌碼。 看著斬風和戟布受到關注,御名顯然有些氣憤,這種場合又不敢挑起內哄,冷冷地瞥了兩人一眼,心中暗暗盤算如何才能一解心頭之恨。 這並不是刺魄第一次到訪,卻是第一次以王座競爭者的身份出現,雖然這早己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但挑破了這層窗戶紙,一切都變了。 會議地點在夜明會議堂,這是原任城主召集手下議事的地方,現在成為整個鬼界的中心,新的鬼王也將要在此誕生。 還沒進入會議堂,眾人便感到一股強大的壓力從門內傳來,都不禁暗自驚,不愧是鬼界的強者們聚集的地方,單憑這股氣勢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思緒還未結束,六號和七號幕僚就撐不住了,晃晃悠悠地逃了出去。 刺魄看著皺了皺眉頭,眼中閃動著不悅之色,七名手下雖然不全是高手,但也算是精英,連這種場面都受不了,日後難成大器,更重要的是剛武在旁看到了一切,不免會想「部下如此不堪,主人也未必有能力」。 「你們都退出去吧,一號,二號,三號,還有……斬風和戟布,你們隨我進去。」 眾人都面面相覷,他們知道這種時刻能被刺魄點名的,都將是最親密的親信,日後刺魄成為鬼王,分到的利益也最大,心裡多少有些妒忌,然而想到會議堂內的景象,心中又有一分慶幸。 斬風和戟布還是一臉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只是朝刺魄微微點了點頭。 「走!」刺魄大手一揮,帶著五名親信踏入了會議堂的大門。 六人背後,一雙雙眼睛透著複雜的光芒,只有一個人例外,風映殘的臉上煞氣凝重,渾身上下都燃燒憤怒的火焰,一絲絲獰笑不時地流出嘴角。 「走吧!還是外面比較安全。」 望著慢步而出的同僚,風映殘暗暗罵了一聲「蠢貨」,唯一安全的就是效忠的對象成為鬼王,否則任何地方都不安全。 剛武打開議事堂的厚重石門,卻沒立即進去,回頭看了一眼,意味深長地道:「風映殘,你似乎不應該在這裡。」 風殘映獻媚般陪笑道:「族長您放心,我明白該做甚麼。」 剛武不再多言,抬腿踏入了石門。 石門吱呀呀緩緩的關閉,就在這道門的後面,新一屆的鬼王可能就會誕生,風映殘在石門前站了很久,貪婪的目光像是能穿過石門,看到議事堂內針鋒相對,熱火朝天的景象。 「遲早有一天我也會坐在裡面,一定會!」 備受關注的議事堂內卻異常的平靜,然而平靜並不等於祥和,看不見的氣勢像一股股激流,在空中衝來撞去,一直不休,幾乎每一個到場的人都張揚地釋放著自己的氣勢。 斬風獨特的氣質轉化成特有的氣勢,就像一條冰龍在他身邊盤旋飛舞,擋住了來自四面八方的衝突,遠遠望去就像一座冰山般,矗立在議事堂的北面牆壁之下。 灰權、破魂等人都見過他,看著他隨同刺魄進場時都有些驚訝,但誰也沒有放在心上。 這也難怪,在場的都是鬼界的精英,冥人根本不足為懼,唯一令他們好奇的,大概就是斬風的膽識,如此場面、如此氣勢,居然可以安然就坐,實在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斬風與戟布靠著北面牆壁閉目養神,這種地方不需要他們說話,也輪不到他們說話,出現在這裡,無非是為了壯一壯刺魄的聲勢罷了,然而刺魄的手下過於無能,因此議事堂內就數刺魄這系的人馬最少,顯得十分單薄。 「請大家來的目的,相信大家都心知肚明,鬼王之位懸空太久了,我們需要新的領袖,而在座各位都是鬼界的精英,都有能力承擔這份責任,因此我們希望在眾位之中挑選最優秀的人。」 刺魄咯咯一笑,插嘴問道:「怎麼選擇?一起打一架嗎?」 「實力固然重要,但還有許多因素需要考慮。」 冗長的會議,在剛武鏗鏘有力的聲音中展開了,大多數的人都選擇靜觀其變,只有刺魄的臉上帶著笑容,不時地插兩句嘴,但精明的人都能看出,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引導會議進行的方向。 斬風和戟布自然也能看得出來,但他們都涼訝灰權等人的反應,既沒有制止,也沒有發言,平靜地看著刺魄,就像在看小丑表演似的,甚至嘴角還能看出不屑之色。 他們憑什麼這麼鎮定呢?難道…… 一絲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斬風抬眼看看看周圍,身邊的三位幕僚外,灰權等人的親信們都是一樣的表情,沉穩、寧靜、平淡,彷彿這只是一場無關痛癢的會議,與鬼王寶座沒有任何關係。 忽然肋下被人撞了一下,他轉眼望去,戟布正凝視著他,用眼神說道:「情況似乎不妙!」 斬風點點頭,眼神相問:「怎麼辦?」 戟布伸手指了指八大族長。 斬風一時看不透他的意思,盯著八人思考了很久才明白,鬼界真正的鬼王其實是八大族長,只有得到他們的認同,鬼王之位才能坐得安穩。 刺魄雖然才能卓越,但也召來了麻煩,做為一代鬼王,當然不願意成為八大鬼族的傀儡,然而若想擴大鬼王的影響力和實權,就必然會與八大鬼族發生衝突,他們寧願選擇一個較弱的人物成為鬼王,以便控制,三族選擇了刺魄,用意恐怕就是如此。 越想越覺得危機四伏,正當他苦苦思索解決方法之時,刺魄忽然叫了他的名字。 「斬風,到這裡來。」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斬風的身上,包括八大族長。 斬風一直在思索,沒有兒留心刺魄剛才說了甚麼,突然被點了名有些茫然,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面無表情起身走向中央巨型桌子。 「這位就是冥界第一高手斬風,認識他的人恐舊不少,我就不多介紹。」刺魄笑了笑,看著斬風道:「把你到鬼界的來意說一下吧!」 「來意?」斬風更是茫然,弄不清刺魄的葫蘆裡賣的是甚麼藥,沉吟片刻淡淡應道:「我是為陰屍族而來。」 刺魄笑著插口道:「我說的沒錯吧?陰屍族正在肆意擴張,據說在人界己經建立了龐大的勢力,而且還進行獸人計畫,聽說製造出來的獸人實力極強,連仙人都未必能勝。」 「是真的嗎?」灰權問道。 「嗯,」斬風對刺魄知道獸人計畫有些驚訝,但隨即又釋然了,兄長投到他魔下,自然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知道這種事情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不明白他為甚麼在這種場面提出此事。 八大族長都皺起了眉頭,陰屍族實力強大,當年八族聯手才把他們驅趕到鬼界邊緣,平靜了這些年以為沒事了,沒料到陰屍族竟然把勢力伸入了人界,以鬼人的性格,陰屍族的目標絕不是人界,而是鬼界,而他們將是陰屍族最想剷除的人物。 突然間,橫流的氣勢消失了,偌大的議事堂變得鴉雀無聲。 陰屍族的潛在威脅,打破了因為鬼王之位而產生的緊張與對抗,這也許就是每一個勢力的共同點,沒有外敵就會出現內部分裂與競爭,然而一旦外敵出現,這些拼得你死我活的人們,又不得不放下彼此間的敵意,共同對抗足以令鬼界翻天覆地的力量。 沉默了很久,剛武第一個打開了話匣子,緊盯著斬風問道:「你們是不是有些危言聳聽?」 斬風聳了聳肩,淡淡地道:「信不信是你的事。」 剛武感到這個話題說下去不會有什麼結果,想了想又問道:「你是冥界派來的?」 斬風感受到周圍熾熱的眼光,知道自己現在成了暴風中心,不小心就會玉石俱焚,如果讓鬼界留下冥界插手內部的壞印象,不但對他不利,也對冥界的將來有著極大的影響。 「不是,這事與冥界無關,我為人界而來。」響應很乾脆,而且鏗鏘有力,讓人無法懷疑。 「是嘛!」 一直沉默的灰權突然插嘴問道:「冥使丹師突然回到了冥界,是不是冥界發生了甚麼事情?」 「不清楚,我一直在人界。」 「這麼說你隨刺魄來鬼界,完全是為了陰屍族?」 斬風淡淡地道:「不只如此。」 眾人倏地一驚,漸漸放鬆的神經突然繃緊,不約而同緊盯著冰山般的人物。 刺魄比其它人更加緊張,剛武和灰權等人百般盤問斬風的用意很明顯,要證明自已破壞了鬼界的規則,把冥人和人類帶入鬼界的內部事務,雖然有三界支持,但從議事堂的氣氛中,他領悟了不少東西,發現自己的勢力其實很弱,一切都建立在鬼族的支持上。 「除了陰屍族,你還有甚麼目的?」灰權急迫地追問。 「仙界!確切的說,我的另一個目標,就是清除仙界在人界的勢力。」 偌大的議事堂隨即響起一片嘩然聲,灰權和剛武也驚得目瞪口呆,這種念頭連他們都不敢有,而一個冥人卻隨口而出,實在有些令人難以置信,但看著斬風毅然的神色,知道他沒有說謊。 刺魄剛鬆口氣,隨即又皺起了眉頭,因為他並不知道這件事情,感慨之餘難免也有些不高興。 剛武輕咳了一聲,又問道:「仙界固然是冥界的敵人,但駐留人界的權力是人界答應的,你這麼做又是為了甚麼?」 「鬼界是鬼人的鬼界,人界是人類的人界。」 聽著模稜兩可的回答,其中卻藏著深意,在座都是聰明之人,哪能聽不懂話中之意,隨即都陷入了沉思。 「五百年前的冥皇要是有這樣的胸襟,也許……哎!」聲音小得只有他一個人能聽見。 斬風突然沉默了,殲滅散仙盟只是心裡的一個計畫,然而散仙盟的實力太強了,不但需要鬼界的支持,還需要仙界的支持。 「大家都聽到了,我這個朋友光明正大而來,陰屍族的事不必我多說,大家應該清楚他們的目標;仙界己經大舉進入人界,目標雖然不清楚,但對鬼界總不是好事,聽說最近接二連三發生針對鬼人的行動,似乎是衝著我們而來。」 一番話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因為說話的是刺魄,斬風則是名義上的同盟者。 刺魄越說越激動,大聲又道:「鬼界表面上依然強大如昔,但強敵在側,需要一個強有力的人物領導鬼界,保護鬼界。」 若是片刻之前,這番話會引起強烈的抨擊,但此刻卻沒有一個人出言指責,因為刺魄的頭頂上罩著一把「拯救鬼界」的大傘,就連八大鬼族的首領也敢說甚麼。 然而鬼人是自私的,這是天性,任何事情也無法改變,刺魄雖然把握機會為自己遊說,希望憑著三個鬼族的支持榮登大位,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原本支持他的三個鬼族族長,都沒有站出來替他說話,卻與剛武等其它族長聚在一起小聲嘀咕了起來,片刻之間便宣佈了結果一新任鬼王選舉押後。 「怎麼會這樣,真是不可思議!」剛回到駐地,刺魄便忍不住大發雷霆。 御名有心嫁禍,冷冷地道:「大人,都是那個斬風胡言亂語,把大好的形勢斷送了。」 「你想說甚麼?」刺魄狠狠地盯著他。 御名冷笑道:「屬下覺得斬風是奸細。」 刺魄沉默片刻後搖了搖頭,淡淡地道:「御名,不要把個人的事情與鬼王大業混為一談,你看上那女人我知道,不過這是你的私事,如果讓我發現你因私廢公,壞了我的大事,我絕不輕饒。」 冰冷襲面而來,御名打了個冷嚓,乾笑了幾聲道:「屬下不敢,屬下只是覺得斬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何況他今天說的話太多,對我們不利,是不是考慮調他離開?」 「嗯!這倒是可以考慮。」刺魄多少有些擔心,擔心斬風會成為其它四個勢力攻擊自己的工具與借口,反正他己經出了場,所有的人都知道斬風是自己的朋友,利用價值小了許多。 御名陰陰一笑,壓低聲音在刺魄耳邊嘀咕了一陣。 刺魄先是一楞,思考一番後點了點頭。 「去辦吧,」 「擔任信使出訪陰屍族?」 聽到這個命令,不但斬風吃了一驚,就連戟布也大吃一驚,不約而同地睜開眼睛望向御名。 御名聳了聳肩,輕笑道:「不用看著我,雖然討厭你們兩個,但也不敢傳達偽命,這次的確是刺魄大人下的命令。」 「白天你們都在場,心裡應該都很明白,那個卑微種族的用意十分明顯,他們竟然想挑戰八大鬼族,這是鬼界絕不能允許的事情,所以必須加以制栽,而你的任務是把信交給陰屍族族長,這麼簡單的任務不會拒絕吧?」 「大家都感覺到陰屍族的威肋,現在這事變成了頭等大事,連選舉新任鬼王的事情都押後了。大人既然把你們帶來,又把消息放出去自然也會進一步處理,如此一來才能表現出他的能力。」 斬風看著御名遞來的書信猶豫了一陣,最後還是接下信放入懷中,御名的敵意很明顯,這次任務有沒有別的陰謀也難以預料,然而化解陰屍族的威脅,是他加入刺魄陣營的兩大目的之一,如今活死人己在硯冰控制之下,剩下的就是要化解威脅,只是他原以為這件事情要等到新任鬼王登基才有眉目,沒想到刺魄這麼快就有了反應。 戟布一言不發,默默地看著他,眼中波光閃動,似乎在思索著甚麼。 御名見斬風收了書信顯得很高興,微笑道:「等辦好了事情,刺魄大人的聲望必然大幅提升,鬼王之位除了他不會有第二人選,到時候你也可以風風光光的回到人界。」 斬風冷漠以對,刺魄雖然有優勢,但危機更重,白天在議事堂中,三個支持他的鬼族,竟然一句好話也沒有替他說,可見他的勢力是建立在沙子上面,根基不穩,就算成為鬼王也未必能坐得住。 「好了,既然你接下了任務就盡快啟程吧!穩定了陰屍族的麻煩,刺魄大人的威信也會更高。」 斬風恍然大悟,暗道:原來如此,難怪刺魄在這個時候派人去陰屍族,他在鬼界的威望不足,因此需要爭界、人界甚至是陰屍族來推動他的腳步。 「無言,你過來。」御名朝身後招了招手,一名削瘦的矮個子鬼人應聲而來。 「他是個鬼刺客,名叫無言,曾經去過陰屍族刺探情報,熟悉去陰屍族的道路,這次行動由他帶路,相信效率會更高些。」 「嗯!」斬風點點頭。 「有甚麼問題你就問他,他會告訴你,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御名不再多言,心滿意足地離開了森林,嘴角的笑容越來越濃,彷彿心頭大患就此了結。 斬風看了看名叫無言的鬼人,不知為何,無言平靜的目光總是透著陰霾。 「我們甚麼時候上路?」無言表現得很恭敬,就像下屬對待上司一樣,真誠得無可挑剔。 斬風隨口反問:「你覺得呢?」 無言含笑道:「最好現在就啟程,刺魄大少需要我們的好消息,而且這裡離陰屍族領土很遠,速度不快的話要飛很久。」 語氣淡淡的,但斬風卻聽出其中的譏諷之意,似乎在諷刺他的飛行能力。 「那就啟程吧!」話音剛落,水波狀的光毯便出現在斬風腳下,載著他緩緩升上在空。 無言第一次見到這種飛行方式,不禁楞了一楞,眼神更加複雜,呆了片刻也追了上去。 戟布深深地看了一眼,目光隨即轉向御名離去的方向,眼中浮現一絲殺意。 第二部 第十五集 鬼域風雲 第八章 出使陰屍 第二部 第十五集 鬼域風雲 第八章 出使陰屍 飛上天空,無言發現斬風的速度比自己還快,而且看上去很輕鬆,相比之下,他的速度雖然快,但清耗的力量也多,開始還能維持與斬風之間的距離,沒有多久就覺得力不從心,反倒要斬風放慢腳步等他。 自此,無言不得不收起了輕視之心。 「聽御名大人說你與陰屍族有些淵源。」 「御名大人?」 無言沒想到斬風不知道御名的名字,呆了一呆,意識自己說錯了話,乾笑了兩聲又問道:「聽說陰屍族己經滲透進人界,你也曾經遇過。」 「嗯!」斬風平靜如昔,敵對者的名字對他而言也只是一個名字而己。 無言的眼中忽然流露出懼色,喃喃地道:「雖然是被放逐的種族,他們的實力可不容小覷,尤其是奇妙的幻術,遇上他們很麻煩嗎?」 聽出聲音有些異樣,斬風看了他一眼,不禁想到峽谷之戰的慘烈,心裡也深有同感,陰屍族被同類放逐,心中一定懷著巨大的怨氣,這股怨氣必然成為動力,促使他們變得更強大。 斬風忽然有一種感覺,四界之間微妙的關係會因為這一族人而改變。 「能在他們手下脫生,逃得一定很辛苦吧?」無言有意無意在「逃」字上加了重音,用意再明顯不過,以冥人的實力不可能戰勝陰屍族。 斬風眉尖微微一挑,隨即又恢復了平清,淡淡地道:「逃?沒有必要。」 無言呆了一呆,不加思索問道:「難道他們放了你們?」 「也不是。」 「那是……」 「殺光了。」 無言彷彿被一桶冰水淋頭,整個人都顫抖起來,他以往曾經刺探過陰屍族的領地,卻被打得落荒而逃,如果不是陰屍族擔心鬼人報復不敢殺他,他早就變成白骨了,而身邊這個「弱小」的冥人,竟能殺死陰屍族的高手,實在不可思議。 斬風當然不會告訴他那是整個逆風盟的戰果,御名的敵意如此明顯,他所派來的人自然也不會是甚麼好東西,名為帶路,實際上也許是監視,甚至是暗殺。 由於兄長和硯冰的關係,他知道了許多鬼族的暗殺手法,就連許多正統的鬼術也源自於暗殺,那層出不窮的暗殺手法,就連鬼人自己也不敢掉以輕心。 這一路兩人走得很快,無言總是有意無意地試探斬風真正的實力,而斬風的反應不是點頭就是搖頭,可以說是惜字如金,連一絲線索都不肯輕吐。 緊張的奪位之戰戛然而止,這是誰也沒有想到的結果,更令人驚訝的是,八大鬼族族長一起決定成立執政聯盟,成員除了八位族長,還包括灰權和破魂四人,再加上一個刺魄,這十三人成為了鬼界新一代的領導者。 新的體制徹底改變了以往的模式,八大族長這八位實權者從幕後走到了幕前,以統領聯盟成員的身份參與政務,灰權四人本就有職位在身,現在無非是加了一個頭銜而已,雖然野心得不到滿足,但頭上去了鬼王,他們便是領導者,做事也再沒有壓力了。 唯一忿忿不平的當然要屬刺魄,他本來野心勃勃要成為鬼王,現在卻只是執政聯盟的成員之一,要與其它十二個人分享鬼王的權力,心裡實在不平衡。 然而他也清楚,沒有鬼族的支持,單憑手下這些人根本做不了甚麼,無奈之下,只好接受了八大族長的提議,成為鬼界的監察總監,做為八大族長的代表巡邏鬼界,監管各個部門的工作。 成功畢竟還是成功,從被放逐到擠身權力頂峰,刺魄轉眼間己是鬼界深具影響力的人物,屬於刺魄陣營的數千人,轉眼間成為了鬼界的新貴,尤其是那七位幕僚,他們都被委以各種要職。 御名身為幕僚長,居功至偉,但他是除了戟布和斬風外唯一沒有擔任職位的人,因為他的野心在於族長之位,成功將刺魄推至權力頂峰,在族中的地位己經躍升至高點,現在他所想做的就是享受成功。 硯冰,他現在最想要得到的是「物品」。 鬼門離夜明城很遠,在這片沒有鬼人的平靜地域,有關鬼王之位的消息根本無法傳來,氣氛雖然平靜,但硯冰和她的十幾萬活死人手下卻越來越焦慮不安,每天除了修煉就是等待,等待著一個人的回歸。 「總司監大人,他怎麼去了這麼久?」 「我也想知道,也許……也許鬼王之位有些麻煩。」安撫部下的同時,硯冰也在安撫自己不安的心靈,鬼王之爭危機四伏,強者刺魄也朝不保夕,更何況是斬風! 「都這麼久了,鬼王之位應該己經定了吧?」 硯冰幽幽一歎,苦笑道:「也許吧!為了大家的安全,我不敢隨意派人出去打探消息。」 周圍一片吧息,自從離開了駐地,他們的命運就改變了,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噫!好像有人飛來。」不知道誰叫了一聲,所有人不約而同抬頭向天,望向鬼王之城的方向,天邊果然出現一團黑影,並不斷接近。 難道是他回來了! 硯冰心頭一陣潮湧,騰地站了起來,突然湧出的思念像大海一樣包圍了她,此時此刻再也顧不得其它,召來影雀不顧一切地迎了過去,然而等待她的卻是失望與驚訝。 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一名俊雅的鬼人,臉色很白,只是眼中藏著陰邪,破壞了一切好感。硯冰看了很久才認出,來者是那位被稱為一號幕僚或是幕僚長的鬼人。 「怎麼是你!」硯冰大吃一驚,眼睛不由自主望著御名的身後,期待另一個身影的出現,但她再次失望了。 御名彷彿看穿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貪婪的目光掃視著玲瓏的嬌軀,道:「在等那個冥人?」 硯冰懷疑的看著他,如果鬼王之位未定,這個人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如果鬼王之位已定,回來的應該是斬風和戟布,不應該是這個鬼人,心裡不禁一陣發慌,擔心斬風出了甚麼事情。 御名陰邪的目光放肆地在她身上掃了片刻,微笑道:「我是來接你的。」 「接我?」硯冰感覺到一絲不祥,下意識地向後縮了縮。 御名獰笑道:「是啊!你這麼美麗動人,我第一眼就看上你了,可你偏偏跟著那個該死的冥人,真是太可惜了,現在他不在,自然由我接收你。」 硯冰身子一震,這才弄清楚對方的來意,心頭一陣惱火,活死人在鬼人的眼中,永遠都只是玩弄的工具,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任何價值。 礙於對方的身份,她也不敢撕破臉,淡淡地道:「你說甚麼我聽不懂。」 「你是個聰明人,就別跟我裝傻了,現在你的路只有一條,就是跟我回去,否則……嘿嘿!」 硯冰狠狠地盯著御名,對方如此猖狂一定別有所恃,只怕斬風出了甚麼意外!想到這裡,心頭一陣刺痛,臉色更加蒼白,眼神也更加銳利。斬風就是她的人生,除此之外任何人都別想染指。 「別想了,走吧!」御名的語氣越來越重,就像在命令自己的家奴似的。 怒火中燒,硯冰再也忍不住了,冷哼了一聲,譏笑道:「憑你這樣子給我擦鞋都不配,快滾吧!」 御名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活死人居然也敢這麼對她說,不怒反笑,陰陰地道:「實話告訴你吧!那個冥人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硯冰最擔心的就是這個,一聽這話差點暈過去,穩了穩情緒顫聲問道:「你……你把他怎麼了?」 「我沒做甚麼,只是把他派去出使陰屍族,估計他現在正在陰屍族做客呢,不過以陰屍族的習慣,估計是永遠也回不來了,哈哈!」御名越說越得意,最後放聲大笑。 「陰屍族?」 硯冰恍若被電擊了,臉色由白轉青,又由青變成死灰色,當年親眼見過幻幽三老的實力,憑著逆風盟傾力合作才得以成功,如今想起猶有餘悸,斬風一個人跑到陰屍族其危險可想而知,而這個鬼人的用意也不言而喻。 一陣絕望湧上心頭,失去了斬風就等於失去生存意義,她突然覺得好累,累得甚麼也不想做了,累得再也不想活下去了。 「嘿嘿,你現在明白了,鬼人對於想得到手的東西是不會放棄的。」御名瞟了一眼下方,淡淡又道:「我知道你要甚麼,以我如今的身份,只要我開口,你就可名正言順地成為這批活死人的領袖,怎麼樣?跟我走吧!」 硯冰的精神已經麻木了,御名在說甚麼她根本聽不到,腦海中不斷閃過與斬風在一起的片段,曾經是那樣的溫馨美妙,淚水悄悄滾下面頰,沾濕了衣襟,嘴裡呢喃著「為甚麼」三個字。 御名聽了半天才聽明白,陰陰笑道:「原因很簡單,我看他不順眼,一個冥人不配佔有你。」 硯冰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沒想到一切竟是為了自己,心裡有說不出的恨,恨御名,也恨自己,眼淚如泉水般滾滾而出。 御名見她哭成了淚人,覺得自己的言語擊中了她的痛處,很快就會變得軟弱。 忽然,他發現硯冰抬眼看著自己,眼神變得極為古怪,心中一喜,以為她想通了,正想說話,又發現硯冰的表情越來越怪,眼中流露出一種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禁楞住。 她怎麼了?難道瘋了?要是瘋了就可惜了。 歎息之餘,一陣強烈的心跳突然傳來,緊接著背後又傳來一陣熾熱,熱得就像是火山岩漿噴發。 御名嚇了一跳,但他畢竟也是高手,知道必是有人在背後偷襲,下意識地朝左側閃動,身子剛定,他迫不及待地回頭張望,想看看是誰這麼大膽敢偷襲,然而他看到的卻是一團紅色,乍眼看上去真的像是一團岩漿。 不,應該是紅得像岩漿一樣的物體,巨大而又熾熱,閃爍著強烈的光芒,猶如旭日東昇。 除了紅色,他再也看不到其它的東西,也沒有機會看了,因為他的身軀被另一團紅色吞噬掉,直到此刻他才意識到,眼前的紅色只是虛幻。 「啊一」黑色的身體隨著聲音消失在紅色之中。 紅色很快的消失,後面悠然出現一片紅雲,雲上之人不別人,正是戟布,神色依然平和,但急速起伏的胸口和大幅度的喘氣,說明剛才一擊耗力極大。 硯冰突然發瘋似的衝到戟布身邊,緊緊抓著他的手臂,顫問道:「他說斬風去了陰屍族,是真的嗎?」 「真的。」戟布長長地吸了口氣,目光轉向遠處。 硯冰突然很討厭自己,討厭自己的野心,討厭自己的慾望,討厭自己與刺魄的約定。 「他不會死。」 戟布的聲音像聖音般,將硯冰從崩潰的邊緣拉了回來,呆滯的目光看了戟布很久,吶吶地問道:「為甚麼?」 「因為……他是斬風。」 此時的斬風剛剛到達鬼界的邊域,這裡比其它地方更加兇惡,有些地方光禿禿寸草不生,就像人界的荒漠,但山是黑色,地也是黑色,再加上黑色的天空,感覺就像進入了一個黑暗世界。 踏上黑色的山峰,無言突然顫了一下。 斬風詫異地掃了他一眼。 無言眼中懼意漸濃,小聲嘀咕道:「我們到黑荒漠了。」 「黑荒漠?」斬風再次眺望眼前,果然地如其名,眼前是連綿的黑色群峰,寸草不生。 「陰屍族所在的地域,就在黑荒漠的另一邊。」 「哦!」斬風點了點頭。 無言突然加大聲量叫道:「你聽到了嗎?我們要穿過這片可怕的黑荒漠!」 「這又如何?」 無言氣得七竅生煙,指著前方忿忿地道:「這片地域不但荒蕪一片,而且還藏著許多危機,能不能活著過去還是一個問號。」 「陰屍族不也活著過去了嗎?」 「那些傢伙當然不同,他們無路可走,不過去只有死路一條。」 看著氣急敗壞的無言,斬風知道他怕了,淡淡地道:「你不想過去就回去。」 無言盯著他,沉默很久也沒說出話來,御名的命令原是讓他在路上找機會下手,但一路走來,他越來越感覺到這個冥人的強大,對自已的信心也就越來越少,甚至不想動手了。 忽然,天上刮起了狂風,風力強得連人體高度的巨大石頭也被吹上了天空,體積龐大的石塊在空中飄來蕩去,看似輕若羽毛,但斬風和無言都知道,任何人都無法承受巨石的撞擊。 果然是個可伯的地方! 斬風有勇氣有膽識,卻不是莽漢,這種惡劣的情況下也不敢在天上飛,只找一處山坳躲著,等待強風過去。無言早已嚇得面如土色,跟著他也躲了起來。 黑色的天地,呼嘯如雷的狂風,巨大的飛石,組成了一幅恐怖的畫面,斬風雖然見識過天漩的神奇與壯觀,但這片黑荒漠相比之下也絲毫不輸天漩,若不是親身經歷,他實在無法想像天下還有這樣惡劣的地方。 他不禁想起陰屍族,雖然是那樣一個邪惡的種族,但被放逐到這樣的地域,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單是越過這片恐怖的區域,就不知道有多少陰屍族人葬身於此。 無言跟在他身邊,此時此刻,他的臉上再也看不到狂傲與輕視,有的只是懼怕和不安,嚇得伏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只有這一條路?」 「嗯!」無言抬頭看了一眼,但猛烈的風聲又把他按回了原地,「越過這片風石區便是腐屍森林,那裡同樣可怕。」 「哦!」斬風輕描淡寫地點點頭,眼中看不到一絲懼意。 無言第一次感覺到這個冥人的強大,那不是實力的強大,而是性格的強大,堅韌不拔,強大的忍耐力,魔鬼一樣的膽識,天神般的勇氣。 「你既然到過腐屍森林,也應該成功越過這片荒漠。」 無言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但很快就變得頹然,苦笑道:「這話倒是沒錯的,只是當時來的不只我一個,回去的卻只有我一個。」 斬風不禁有所懷疑,有這樣一片荒漠擋著,陰屍族不可能來去自如,然而他們不但通過了這裡,還在八大鬼族眼皮底下悄然無息地滲入人界,如果不是他們力量太強,就是他們找到其它通往人界的道路。 難道還有第二個鬼門不成? 他忽然想起白虎國中部的那片沙漠,還有幻士集團總部所在的綠洲。 莫非那裡就是第二個鬼門所在?嗯,很有可能,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從容地進出人界。 雖然有所懷疑,但沒有證實之前,他也不敢肯定,只有越過黑荒漠到達腐屍森林,才能確認真相。 無言見他沉思不語,不敢打擾他,心裡也有另一番思緒,原本以為半路就可以完成任務回到鬼王之城,沒想到一直拖到黑荒漠的邊緣。 等待了一陣,風聲漸小,在天空飛舞的巨石一一落地,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直到完全沉寂。 「好了,我們走吧!」斬風撣了撣身上的灰塵跳了起來。 無言忽道:「我不去了。」 斬風彷彿早就知道,微微點了點頭,一句話也不說便往黑荒漠走去。 不知為何,無言心裡忽然湧起一陣歉疚感,不加思索地揚聲叫道:「黑荒漠中央有條長溝,沿著溝底走比較安全,颳大風的時候記得躲進旁邊的洞穴。」 「謝了。」斬風頭也不回地鑽入了黑色的天地中。 「我是怎麼了,明明要害他,怎麼會幫他呢?真是奇怪。」無言楞楞地望了很久才回過神,臉上露出苦笑,邊走邊喃喃自語。 踏入黑荒漠,斬風真正感受到甚麼是昏天黑地,天和地的顏色是一樣的,唯一的區別就是天空黑得發光。 大風過後,荒漠靜的恐怖,除了沙沙的腳步聲外,再也沒有其它聲音,這裡沒有植物,更沒有動物,只有孤伶伶的一道身影。 人界。 硯冰終於帶著十幾萬活死人回到了人界。 踏入光明空間,一切都變得美好而又充滿希望,金色的陽光照耀在每個人身上,暖洋洋的,幾乎所有活死人都感動得想哭,他們知道從現在開始,他們的生命只屬於自己,再也不必成為鬼人的奴僕。自由,終於變成了現實,哪怕只是短短幾十年。 硯冰抬起頭望著金燦燦的太陽,眼前一片暈眩,很快又消失了,斬風生死未卜,她的心一直高懸在嗓子口,緊鎖的眉頭並沒有因為達到目標而舒展,原本應該欣喜若狂的時刻,因為少了一個人,一切都變得黯淡無光。 若不是為了這些活死人,她會義無反顧地撲向腐屍森林。 戟布殺了御名後並沒有立即離開鬼界,為了閱讀鬼術典籍,他又回到了鬼王之城,只是在臨走之前向她提出一個建議,因此她才敢帶著這些活死人回到人界。 「如果他也在這裡,一切就完美了。」硯冰忽然發現嘴裡有些苦澀。 「大人,他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看著部下堅定的眼神,硯冰彷彿找到了依靠,默默地點了點頭。 「總司監大人,我們現在去甚麼地方?」林雙等幾名親信敬仰地望著他們的拯救之神,人生的希望早己寄托在這美麗的身軀上。 「走,回家吧!」 「回家?」 「對,回家。」 硯冰撩望西北,若想抵抗陰屍族,這十幾萬人可以發揮巨大的作用,更重要的是那裡還有朋友。 鬼王之城裡,無言風塵僕僕趕了回來,沒有休息便立即求見刺魄。 「他真的去了?」刺魄驚愕地望著滿臉倦意的無言,心裡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無言重重地點了點頭,沉聲道:「嗯!屬下親眼看著他走入黑荒漠。」 「不愧是斬風啊!」望著窗外黑色的在空,刺魄一陣感慨,眼前彷彿看到了那偉岸的身影不斷擴大,直到變成頭頂天、腳撐地的巨人。 屋內突然沉默了,只有淡淡的喘息聲。 無言揚起頭盯著刺魄,正色道:「大人,恕屬下大膽直言,是不是該考慮派人去協助斬風?」 刺魄又是一震,御名派無言隨同斬風前去的真正原因是甚麼,他很清楚,沒想到這個刺客竟被斬風的魅力所感動,感歎之餘也又感覺到斬風的可怕。 他低著頭思索了片刻,再次抬頭時,整個表情都變了,像是換了個人似的,嘴裡喃喃地念道:「王者氣度,是王者氣度啊!」 「大人,您在說甚麼?」無言茫然地望著他。 「沒甚麼。」刺魄臉色一正,「我身為監察總監,怎能看著一個冥人搶盡風頭?把人都叫進來,我有事要宣佈。」 「是!」無言的眼中閃爍出興奮的火花。 很快,刺魄便向執政聯盟提出了剿滅陰屍族、永除後患的建議。 新的體制下,鬼王己經成了過去的名詞,因為鬼王之位而產生的矛盾也緩和了許多,當刺魄提出永遠解決陰屍族的威脅時,反對聲音出奇的微弱,尤其是當稍他們聽到斬風己進入黑荒漠時,全部人都沉默了。 冥人,五百年來一直都是弱者的代名詞,如今一個冥人打破這個觀念,他的堅韌與勇敢,連一向自私的鬼人都為之動容,更何況剿滅陰屍族的獲益名單中也有他們的名字,因此找不出半點理由反對刺魄的建議。 「是該做個了斷了,如今陰屍族進入人界,萬一被仙界發現,也許會誤以為我們在挑釁,雖然我們不怕仙界,但為了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開戰,實在不值得。」 「沒錯,陰屍族那群傢伙一定要徹底消滅。」 鬼帥無牙子更是拍案而起,沉聲道:「我們可不能輸給小小的冥人,這次就由我親自帶兵兵吧!」 決議很快就通過,這一次不但要動用鬼王之城和中央區的軍力,就連八大鬼族也動用了族兵,整個鬼界都被震動了,自從五百年前的四界大戰,鬼界還是第一次動用如此龐大的軍力。 各式兵種都參與了這次影響深遠的遠征,成千上萬的骼骸士兵、鬼騎兵、鬼刺客,像海水一樣朝著腐屍森林的方向湧去。 身處極地的斬風,自然不會知道自己的行動給鬼界帶來了甚麼樣的反響,在這昏天黑地的地域中,他所想的只是盡快離開。 環境實在太惡劣,在黑荒漠邊緣觀看是一回事,親身體驗又是一回事,即使有黑靈和紫藍雙元相助,他也顯得極為狼狽,紫袍被碎石割出了大口子,頭髮散亂,臉上儘是灰塵。 更麻煩的是那些隨時刮起的暴風,轉眼間就可以改變地方,在這沒有日且的空間內,判斷方向便是最難的事情。 好在一切的惡夢總有過去的時候,當他攀上一座高峰向前張望,一片寬廣無邊的森林出現在眼前,他知道這必定就是腐屍森林。 突然,一陣強烈的惡臭鑽入鼻子,他本就是忍耐力極強的人,卻還是不禁皺起眉頭,空氣中的臭味太濃烈了,彷彿整個森林都在散發惡臭。 「不愧是腐屍森林,單是這股惡臭就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他忽然想起幻幽三老,他們的身上也有著惡臭,想必就是因為在這片腐屍森林待久了。 惡臭雖然難擋,咬一咬牙還是能忍,但另一個問題卻令斬風束手無策,沿著山路一直走到腐屍森林的邊緣,他竟發現整片腐屍森林都泡在黑色的液體之中,根本無路可行,更麻煩的是,這些液體不斷結成墨色的霧氣向上空飄去,使得天空混濁不清。 無奈之下他只好飛到高空,避開腐屍森林上空的墨色霧氣,但如此一來,地面的景致就變得很模糊。 找了很久還是沒有收穫,因此他被迫回到低空,在黑水與樹冠之間緩慢飛行,身邊用水波狀的力量包裹著,防備一切突發事件。 第二部 第十五集 鬼域風雲 第九章 鬼族失蹤 第二部 第十五集 鬼域風雲 第九章 鬼族失蹤 深入腐屍森林,斬風才真正感受到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黑荒漠雖然惡劣,但只要小心謹慎,像無言這樣的人也能平安度過;腐屍森林卻完全不同,這裡到處都充滿了危機,浸泡森林的黑色液體,其實就是陰屍族常用的「陰腐水」,毒性極強,是普通鬼人無法承受的強烈毒性。 這裡還有紅色的蛆蟲攀附在樹幹之上,數量多的驚人,有的地方放眼望去,被染成一片赤紅。 斬風飛過之時,這些紅色蛆蟲竟然吐出黑色泥漿般的液體,若不是有力量層保護,就算不受毒侵,也會被這些液體淹死。 除了蛆蟲還有飛蛾,飛蛾的身軀極大,與人界的禿鷹相差不多,騰飛之時雙翼和眼睛都釋放出綠光,這些飛蛾的食物就是紅色蛆蟲,兩者之間不斷發生戰鬥。 斬風有心瞭解這片神秘的區域,因此不放過周圍的一切變化。 看到種種危機,他終於認識到,為什麼八大鬼族一直沒有對陰屍族下手,單是這些外圍因素,就足以擊潰任何一支鬼界大軍。 與此同時,陰屍族強大的適應能力也令他驚歎不已,他無法想像,當陰屍族第一次出現在腐屍森林,第一次遇上這些紅色蛆蟲,會是怎樣的一副景象。 難怪他們要前往人界,這種惡劣的情況實在無法壯大發展。 一個種族擁有如此頑強的個性原本是件好事,然而想到陰屍族在黃龍鎮所做的事情,憤怒立時掩蓋了同情。 另一方面,他又感到十分擔心,陰屍族的鬼人連這種環境都能克服,說明他們的力量相當強大,族長也許是一個比鬼王更難對付的人物。 一片山峰突然出現在他眼前,四面都是森林,突出的山峰格外顯眼。 莫非那裡就是陰屍族的巢穴? 斬風在半空停下,謹慎地看了看山峰周圍,似乎一切都很平靜。 飛了這麼久,陰屍族依然不見蹤影,看到的只有蛆蟲和飛蛾,他不禁產生了懷疑,陰屍族是否真的被趕到了這裡,畢竟這是一個被遺忘的族群,即使他們離開了腐屍森林,只要他們沒有與其他鬼人接觸,便不會有鬼人留意他們。 想著,他回頭張望,黑荒漠的山峰已經不見了,目光所到之處全是森林,像海一樣看不到盡頭。 鬼界面積巨大,要找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應該不是難事,也許陰屍族早就離開了腐屍森林,找到了另一塊更合適的區域。 站在山峰之巔眺望山下,除了森林還是森林,一個人影都沒有,也沒有任何有人居住過的痕跡,這使斬風的懷疑更深了。 就這樣漫無目的地尋覓了很久,他終於放棄了,堅信陰屍族並不像其他鬼人所說居住在腐屍森林,而是悄然無息地搬到另一片無人知曉的區域。 帶著失望與無奈,他離開腐屍森林,穿過惡劣的黑荒漠。 但當他飛躍到黑荒漠邊界的山峰時,立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大地上密密麻麻鋪著鬼界的軍隊,數量最多的自然是骷髏士兵,白色的骷髏連成一片,如海如潮,竟然望不到邊際,而在天空,強大的鬼雀兵團聚集在一起,遠遠望去就像一大片黑雲。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八大鬼族一起出兵討伐陰屍族?」他回頭望了一眼,想到那險惡的腐屍森林,心頭一陣冰涼,穿過黑荒漠,進入腐屍森林,這支大軍只怕剩不了幾人。 鬼人們一直在觀察黑荒漠的變化,自然很快就發現有人飛來,無不為之驚訝,刺魄和無牙子等領兵大將都飛了上來。 「斬風,你怎麼變這副樣子?」 斬風低頭看了看自己,這時才發現衣服被撕成條狀,身上臉上都是黑塵,看上去與人界的乞丐一樣,狼狽之極。 無牙子皺了皺眉頭,以為是與陰屍族戰鬥的結果,好奇地問道:「陰屍族真有這麼強大?」 斬風搖搖頭道:「腐屍森林沒有陰屍族。」 石破天驚的一句,使周圍的鬼界重臣們無不大驚失色,很久以前,陰屍族就被八大鬼族聯手趕到了腐屍森林,這個消息就像真理一樣,一直刻在所有鬼人的心裡,提起陰屍族,每個鬼人就會自然而然聯想到腐屍森林,突然聽到這樣的消息,誰也不敢相信,一個個愣愣地看著斬風,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斬風知道他們難以置信,就連他自己也在腐屍森林遊蕩了很久,才相信這是事實。 刺魄第一個反應過來,緊緊盯著他追問道:「你確定腐屍森林沒有陰屍族?」 「至少我沒有找到。」 刺魄皺了皺眉頭,轉頭望向無牙子,沉聲道:「如果這是真的,那將是鬼界最大的新聞。」 「也是最大的麻煩。」無牙子眺望腐屍森林的方向,表情十分凝重。 刺魄明白他的意思,陰屍族敢離開腐屍森林,說明他們已經有與八大鬼族對抗的決心與實力,如果不是這次斬風闖入腐屍森林發現真相,也許陰屍族會突然發動猛烈的攻擊,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無牙子掃了一眼龐大的軍陣,不禁露出一臉的無奈,勞師動眾遠道而來,敵人卻不翼而飛,苦笑之餘他又感到慶幸,幸虧斬風及時出現,否則單是這片黑荒漠,就不知會吞噬多少軍力。 「刺魄,你說陰屍族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刺魄緊皺著眉頭,鬼界太大了,他雖然跑了許多地方,但還有太多不為人知的地方,要想一個個尋查,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才能做到。 「難說,也許就在我們眼皮底下,只是我們沒發現罷了。」 無牙子苦苦思索了半天還是一無所獲,最後只能放棄,沉聲道:「刺魄,這個消息必須立即送回鬼王之城,讓他們加緊刺探陰屍族的藏身地點,這次我們大量集結軍力,中央區和各鬼族的實力明顯不足,一旦陰屍族發起進攻,後果非常嚴重。」 「我明白,我親自跑一趟,你帶著大軍走。」 「好!」 沉重的危機,將這兩個原本貌合神離的重臣擰在一起,他們都知道一旦讓陰屍族得逞,他們將死無葬身之地。 刺魄轉眼望向斬風問道:「你要去哪?」 斬風想都不想接口應道:「回人界。」 「嗯,也對,人界有陰屍族鬼人,從他們身上也許可以找到他們的老巢。」 斬風深深感覺到陰屍族帶來的壓力,恨不得立即飛回黃龍山,只有看到同伴安全,心情才能放鬆。 因為擔心,他連調查家族血仇和自身來歷的事情也拋在腦後,畢竟活著的人比過去的事情更加重要。 鬼王之城,經歷了無數鬼王的統治後,如今真正變成了鬼界的權力中心,斬風和刺魄以最快的速度回到這裡。路上,刺魄把鬼界的改變告訴斬風。 驚歎之餘,斬風也感到一陣輕鬆,不必再捲入鬼王的爭鬥,對他來說是一件好事,然而想到硯冰的希望,心中又有些不安。 刺魄感覺到他的變化,搶先說話道:「活死人部的事情我沒辦法完成承諾,不過這批人已經劃入了我的麾下,因此我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硯冰把人帶走,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嗯!」 斬風沒有再說什麼,以刺魄如今的身份,能做的的確只有這些,雖然不完美,但總算沒有空手而歸。 也許是因為無法完成承諾,刺魄的眼神有些怪異,失信本是平常之事,尤其在這爾虞我詐的空間,但面對一個信守承諾的冥人,又是另一番感覺。 「到鬼王之城了,你進去嗎?」 望著矗立在巨峰之上的鬼王之城,斬風猶豫了一下,最後搖了搖頭,他很想進去查看活死人的記錄,確認父母族人的身份,但陰屍族的壓力一直縈繞在心頭,促使他不得不立即趕回人界。 「也好,你在這裡等一等,我派個人送你回人界。」 「好!」斬風停在空中,靜靜地望著刺魄飛入鬼王之城。 原本以為刺魄與灰權等人之間會爆發衝突,甚至是戰爭,沒想到結果卻是這樣,更沒雲有霄想王八到蛋,自己成為改變鬼界歷史的重要因素。 沒有了鬼王,大概這裡會平靜些,人界也會平靜一些。 他突然覺得陰屍族的存在是一件好事。 「您回來啦!」 激動的聲音把斬風拉回現實,低頭望去,無言熟悉的面孔出現在眼前。 「嗯,回來了。」 無言顯得很激動,敬畏心使他不敢與斬風並肩而站,故意降低飛行高度,並以一種仰望的方式看著他。 「您沒事吧?」 「沒事,我們走吧!」 「好的。」 在無言的指引下,斬風以最快的速度衝出鬼門,回到人類的世界。 暖風中的黃龍山鳥語花香,林幽山清,一片春光明媚,然而再美的景色也掃不盡人們臉上的憂愁,自硯冰回來之後,整座黃龍山就陷入了陰雲愁霧之中,斬風生死未卜成為所有人的心頭大石。 流千雪和硯冰早已不知流過多少次淚,幽兒更是哭得昏天黑地,幾次暈倒,失去黑靈的她與普通少女沒有什麼區別,傷心使她的身體顯得更加虛弱。 「哎!老大再不回來,這裡就快變成眼淚村了。」活潑的鳴一也沒有了生氣,望著屬於斬風的小屋連聲歎息。 「大家應該相信他,憑他的實力與毅力,一定會平安回來。」明帥雖然心憂,卻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修煉,畢竟強大的敵人依然存在,黃龍山也隨時會受到攻擊。 突然,冰雪戰隊的一名少女高速衝入山莊,跪在硯冰身前,望著硯冰稟道:「隊長,山下有人來了。」 「是不是他回來了?」硯冰騰地跳了起來,但隨即又頹然坐回原位,因為斬風絕不可能從山下回來。 流千雪和幽兒的反應與她一樣。 明帥苦笑了一聲,問道:「是什麼人?」 「來人自稱叫夢還鄉,是什麼精英旅團的團長。」 「他?」明帥皺了皺眉,轉眼掃向同伴,見每個人都是一副懶洋洋的表情,知道他們沒有心情接待外賓,整了整衣服站了起來,跟著活死人少女走出山莊。 來到半山腰的哨崗,果然見一人滿臉焦急地走來走去,明帥迎上去問道:「你是夢團長?」 夢還鄉見山上來人精神一振,由於只見過明帥一次,而且僅是匆匆一瞥,並沒有留下什麼深刻印象,問道:「閣下是……」 「我是明帥。」 「哦!原來是逆風盟的軍師,失敬了,在下夢還鄉,青龍國聖殿神武軍團屬下,精英旅團團長。」 明帥從他的神色間感覺又有大事發生,問道:「夢團長千里迢迢到我黃龍山來,所為何事?」 夢還鄉長歎一聲,苦笑道:「我來請斬風幫忙。」 「風老弟暫時不在山上。」 想到斬風現在的處境,明帥不禁暗暗歎道:青龍國需要他前去解困,可誰又能為他解困呢! 「啊!」夢還鄉頓時露出失望之色,焦急地捶手頓足,「怎麼會這樣?」 「有什麼事可以先對我說,若是他回來,我替你轉告他。」 夢還鄉微微一愣,定睛看了他一眼,點頭道:「斬風的朋友也不會是弱者,告訴你也好……」他細細地道出了青龍之難。 原來幾個月前,朱雀國的散仙盟突然派出使者,前往青龍國國都面見皇帝,提出了兩國合併的要求,廢除兩國國號,成立一個「聖仙皇朝」。 整個青龍國都被這個要求嚇著了,朝廷上下更是人心惶惶,青龍皇帝心裡一百個不願意,而文武大臣們也是激烈反彈,然而提出要求的是仙人,使他們不得不小心應對,不敢當面拒絕。 但仙人使者很快就發現青龍皇帝的用意,大怒之下出手擄走了青龍皇帝,並留下書信,命令青龍國半年之內給予答覆,否則仙界將會派人強行進駐青龍國。 消息一出,整個青龍國都憤怒了,然而對手是仙人,就算實力強大的聖殿神武軍團,也沒有把握成功。無奈之下他們想到了斬風,因此夢還鄉馬不停蹄立即往玄武國趕來,一方面向玄武皇帝提出結盟之事,共同對抗仙人,另一方面也希望把斬風請到青龍國,幫他們奪回被擄的皇帝。 聽完了故事,明帥也驚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反應過來,神色越來越凝重,仙人既然主動出擊,目標絕不會只是青龍一國,而是要將整個人界變成「聖仙皇朝」的領地,而白虎與玄武國將會是下一個目標,為了玄武國的將來,此事不能不理。 「夢團長,這事關係到整個人界的未來,我們不能不理,斬風雖然不在,但我們會立即著手準備,等他回來立即行動。」 夢還鄉想不到他這麼爽快就答應,心頭一陣感動,緊緊握著明帥的手道:「謝謝你們,聖殿神武軍團會是忠實可靠的朋友,大家一起並肩作戰吧!」 明帥嘴裡一陣苦澀,沒有斬風,他也沒有多少信心,只是事情迫在眉睫,他與黃龍山都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夢團長,你先去休息,我準備一下就陪你去皇都,事關玄武國的將來,需要通知皇帝一聲。」 「好的。」 安排好夢還鄉的住所,明帥匆匆趕回山莊,把消息告訴同伴們,整個山莊隨即震動了,散仙盟主動出擊,野心昭然若揭,妄圖控制整個人界,成立他們的新政權。 「難怪朱雀國這麼久都沒有動靜,原來他們在準備更大的行動,這些可惡的仙人,沒一個好東西。」原石罵了一陣,忽然發現菊寧神色黯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嚇得連忙閉嘴。 菊寧勉強笑了笑,道:「大家不必顧忌我,仙、鬼、人、冥其實都一樣,有好人也有壞人。」 赤瑕璧親暱地在香肩上拍了拍以示安慰,然後望著明帥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仙人來勢洶洶,威脅比陰屍族更大,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我已經答應了夢還鄉的請求,逆風盟會站在他們那邊。」 「這是應該的。」 「可惜老大不在,不然什麼都不用怕了。」鳴一的一聲歎息引起了眾人的共鳴,氣氛突然沉下來。 強敵將至,明帥不願看到這樣的氣氛持續下去,再次發言:「事情關乎玄武國的存亡,我要去一趟皇都,赤大哥,你陪我去吧!」 「好的。」 明帥突然騰身而起,正色道:「各位,無論如何,這次的難關是整個逆風盟的難關,大家必須同心協力才能克服,我不想見到你們這樣的神情,希望當我從皇都回來,見到的是生機勃勃的你們。 「而且我相信,斬風一定會回來,就算為了他,我們也不能讓逆風盟被擊倒。」 赤瑕璧大聲附和道:「是啊!風老弟一定會回來的,我們必須在他回來之前守住逆風盟這塊金字招牌。」 兩人一唱一和,氣氛頓時熾熱了起來,想到斬風的實力,眾人都相信他能從危機四伏的鬼界平安歸來,帶領逆風盟清除散仙盟的勢力。 然而正當眾人躊躇滿志、全力對付散仙盟的同時,硯冰派出去的鬼人探子,卻帶回來另一個消息─幻士集團又有行動了。 剛剛提升的鬥志驟然消失,想到兩面為敵的窘境,明帥和赤瑕璧再也想不出任何字眼來激勵鬥志了,苦笑著對視一眼,腦海中出現了一句俗語─「禍不單行」。 「媽的!不來都不來,一來全都來,難道他們商量好了不成!」鳴一氣得破口大罵。 如此窘境,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投向明帥。 明帥雖然滿腹計謀,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逆風盟的人都在這裡,不可能兩面對敵,陰屍族的對象很有可能是黃龍山,壓力比散仙盟更大,但他卻已經答應了夢還鄉,大丈夫一諾千金,若是失信,逆風盟將會留下臭名,他日無顏面對斬風。 看到他的表情,眾人明白抉擇的艱難,隨即都沉默了。 藏劍忽然提議道:「硯姑娘帶回來十幾萬人,能否讓他們守住黃龍山?」 「這倒是個辦法,只是……」 明帥不敢確定這支活死人大軍的戰鬥力有多少。 十幾萬活死人大軍去年冬季突然出現在玄武國境內,全國都震動,玄武皇帝連忙派人調查,見到硯冰才知道是她的部下,這才鬆了口氣。 這十幾萬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大約也就等於玄武國一個中等城市的人口,為了安置這批活死人,玄武國皇帝特許硯冰在黃龍鎮的舊址建造一座新城,如今這十幾萬人都在山下建城。 面對同伴們投來的目光,硯冰一時間不知如何回應,活死人大軍的實力雖然不俗,但比起陰屍族相差很遠,而且她把活死人帶到人界的目的,是希望他們能安度餘下的時光,不願意再為他們帶來戰爭與災難,然而危機迫在眉睫。 明帥知道眾人的情緒沒有平復,一時間不可能想出好辦法,只好說道:「事關逆風盟的存亡,大家各自回去想想辦法吧!」 流千雪和硯冰不約而同望向西南,心裡默默禱告著,期待斬風平安回來,只要有那道身影,即使一言不發也能激發所有人的鬥志,發揮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力量。 無巧不成書,正當青龍國和玄武國為散仙盟之事震盪的時候,剛剛離開鬼門的斬風就遇上了仙人,而且是整整一隊仙人。 仙人們同樣大吃一驚,這段時日斬風一直悄無聲息,他們都以為斬風在玄武國閉關,沒想到竟在這種地方相遇,看著斬風背後的山林,他們忽然想到那是鬼界的入口,換言之,斬風是去了鬼界。 五百年來,仙界與鬼界幾乎沒有什麼交流,自然也不清楚鬼界的現狀,在仙人心中,鬼界是一個強大的地域,一個足夠與仙界抗衡的勢力,斬風出入鬼界,不免有與鬼界勢力勾結的嫌疑。 未華也在仙人群中,看著同伴們驚愕的目光,知道大家的想法都一樣,沉聲道:「各位,要是讓斬風與鬼界結成聯盟,我們的處境就會變得非常困難,無論如何都要擊殺斬風,免除後顧之憂。」 「上次二十幾個仙人都無法擊殺他,我們能行嗎?」 未華掃了一眼身邊的仙人,沉聲又道:「我們這裡也有十幾人,其中散仙就佔了十位,聯手相擊,斬風雖然強大也未必能堅持下去,與此同時我們再派人回去要求增援,我就不信他一人之力可以抵抗幾十名仙人的攻擊。」 雖然信心不足,但仙人們還是同意了未華的建議,斬風的實力越來越強大,除了盟主青雲,散仙盟內再也沒有人能與他單打獨鬥,如今又加上鬼界,若是不除後患無窮。 看到仙人眼中的敵意,斬風知道這一戰在所難免,上次被仙人圍攻,若不是刺魄出手相助,結果仍是未知之數。 「斬風,這一次你哪也別想跑,就算追到天邊,散仙盟也不會放過你。」 斬風對他們的心思瞭若指掌,在援兵到來之前,他必須迅速擊潰這些仙人。 黑色的光芒從他身軀射出,光芒泛起水狀的波紋,在他身邊結成了各式光鏈,為了速戰速決,他再一次釋放出黑靈。 未華等人不是第一次與他交手,然而這一次的感覺與以往大不一樣,第一次見到黑色光芒,所有的仙人都有同樣的感覺,這股力量也許是他們平生見過最強大的力量。 由於夭雲的關係,他們對冥界的力量也有了一些瞭解,知道天、地、日、月四種冥力,也知道同時擁有四冥力可以激發出更強大的力量。 夭雲就是一個典範,論實力他遠在斬風之下,但憑著四冥力激發的力量,每次都能在斬風手下逃生。 一直以來,斬風都只用紫色和藍色力量,也就是日與月,現在這黑色光芒代表斬風擁有了第三種冥力,而且已經達到了極高的層次。 未華等人不能不擔心當斬風擁有四冥力的時候,散仙盟將沒有一個是他的對手,那時便是散仙盟的末日。 想到這些,群仙擊殺斬風的想法更加堅定,一個個施展出拿手絕技,不顧一切地朝斬風發動攻擊。 黑靈的力量究竟能達到什麼樣的層次,斬風自己也不知道,在鬼界的歲月裡不只一次運用黑靈的力量,幸運的是沒有產生任何負面效果,而黑靈似乎也很樂意留在凝絡府中。 不知為何,他有些不安,總覺得黑靈不會乖乖地聽話,就像對待幽兒一樣,會給他製造出各種麻煩。 面對群仙拚命圍攻,黑靈之力雖然強勁,一時也奈何不了,打鬥之餘,斬風開始細細琢磨黑靈。 靈與元雖然只差一個層次,但無論是靈性還是力量都有巨大的差距,許多元神無法做到的事情,黑靈輕而易舉地就做到了。 最令他驚訝的還是黑靈與元神之間的感覺。 每當他修煉之時,黑靈總會自動往元神靠近,並且釋放出一種他暫時還無法領悟有何作用的光芒,只知道每次出現光芒之時,元神就會發生一種幾乎無法察覺的變化,一種莫名的心顫。 散仙們的神色越來越凝重,對手的力量之強平生罕見,黑色光芒所到之處,立即掀起陣陣勁風,力量稍弱的仙士竟然無法穩定身子,被吹得東倒西歪,心中驚駭不已。 斬風並沒有留意周圍的動靜,此刻他全副心神都放在黑靈上,因為那種心顫的感覺又出現了。 驚愕之餘,黑靈的光芒猛然暴漲,比以往更加明亮,亮得讓人無法睜開眼睛,就連火熱的陽光也被無情地驅逐出空間。 請繼續期待斬風第二部續集 第二部 第十六集 黑靈作祟 第一章 黑靈作祟 第二部 第十六集 黑靈作祟 第一章 黑靈作祟 奇妙的黑光,彷彿一隻怪手,不斷傳散著奇妙的音符,將一陣陣異樣的心顫,送入斬風的身軀。 不只是斬風,圍攻他的十幾名仙人,都感到一種無形的音波傳來,一陣陣擾動著心神,時間一長,心神竟變得難以控制,攻擊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眾仙驚得茫然不知所措,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唯一慶幸的是,對手似乎也受到了影響。 黑靈的攻擊同樣停了下來,斬風疲於應付不斷傳來的心顫,根本沒有精神理會外界的變化,偶然眼角掃過前方,才發現戰鬥停止了。 一場激烈的大戰戛然而止,敵我雙方都感到莫名其妙,只有斬風知道事情與黑靈有關,但無法得知其中究竟。 「古怪,太古怪,我怎麼一點戰意也沒有?」一名散仙忍不住嘀嘀咕咕。 這番話很快得到其他仙人的共鳴,他們有生之來第一次碰到這種事情。 眼前的奇男子,是散仙盟有史以來最強大的對手,難得有這麼好的機會可以將之圍殺,現在卻連手指都不能動,更別說動手殺人,心裡別提有多著急了。 驚愕的同時,他們都感到擔心,哪一方先解除這種異狀,哪一方就可取得先機,甚至能在對手毫無還手能力的情況下取勝,因此都顯得格外緊張。 莫非黑靈正在發生異變? 斬風眉頭深鎖,臉色鐵青,神色異常凝重,黑靈是唯一可以解釋事件的因素,因此他不得不放棄對身邊十幾名仙人的關注,一心一意研究躁動不安的黑靈,這個強大的力量遠比散仙更令他擔心。 未華等人卻被他的狀態嚇了一跳,身外的黑光比太陽還要刺眼,好不容易頂著強光望去,卻只能見到一個直徑三丈左右的黑色球體。 「這是什麼東西?竟比太陽還亮。」 「未華,你跟他交手多次,知道他在幹什麼嗎?」 此言一出,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未華的身上。 未華卻是有口難言,雖然與斬風交手多次,但每一次都被打得落荒而逃,連一次值得自豪的戰績都沒有。 這種事情當然不能出口,但面對眾仙殷切的目光,又不得不有所交代。 沉吟了半晌,他神秘地笑了笑,小聲道:「這種事還不明白,他知道擋不住我們這些人的圍攻,逃生唯一的辦法,就是全力保護自己,就像烏龜把頭縮在龜殼裡一樣。」 「是這樣嗎?」 眾仙都露出懷疑之色,但誰也無法證明未華的說詞,因為這一句話的工夫,斬風與黑光竟然憑空消失了,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 「人……人呢?」 未華頓時傻住,就算仙人也不可能毫無聲息的消失,無論是遁術還是潛行之術,都是施展力量後的產物,空間內會有力量波動的痕跡,分別僅是大小而已,但以他們的能力,絕對可以發現的。 可斬風的消失竟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若不是斬風練成了一種更高明的潛形術,就是他的力量已經到了散仙無法察覺的層次。 無論是哪一種解釋,都足以令這群仙人感到震驚。 「對了,他不是進了煉仙之路嗎?怎麼又到了人界?難道他已經通過煉仙之路?」 無心的一句話,勾起眾仙心底的恐懼,臉色都變得煞白。如果斬風的實力足以進入內仙界,他們這些人根本沒有機會取勝。 未華也嚇得半死,喃喃地道:「這可是天大的消息,一定要盡快告訴盟主,不然就麻煩了。」 這個意見很快就得到眾仙的同意,一起飛向朱雀國。 斬風當然不會憑空消失,更不會臨陣脫逃,一切都是黑靈在作怪。 黑靈綻放出黑色的強光之後,斬風心顫的感覺越來越頻繁,甚至元神都在顫動,緊接著光芒突然再度增強,一切都改變了。 當光漸漸減弱之時,眼前又是另一番景象,蔚藍的天空下,大海翻滾著細碎的銀白,空氣中發出濃烈的海水氣味,又鹹又腥又濕。 海? 斬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這麼一陣工夫,自己居然從蒼茫高聳的天山山脈到了大海之濱,眼前和風朗日,氣溫暖和,讓人有種懶洋洋的感覺,感覺就像到了朱雀國南方的海濱。 一陣清涼的海風襲來,斬風身子一激,神智清醒了些,轉眼看了看身側,肆虐的黑靈不見了,身邊也沒有了黑光,除了眼前的景致大變,其他一切如常,平靜得讓人難以置信。 我是怎麼了?這不會是夢吧? 他甩了甩腦袋,又跑到海邊用清涼的海水洗了洗臉,讓自己的神智完全清醒過來。 坐在海邊,清涼的風拂動衣角,思緒也漸漸打開了,他開始回憶離開鬼門之後發生的事情:偶遇仙人,大打出手,釋放出黑靈,然後一切都變了。 為什麼會有心顫的感覺?害怕?激動?緊張?還是…… 他實在想不明白那種心顫的感覺是什麼,只覺得冥冥中有什麼力量在提醒他,提醒他提防什麼。 提防? 兩個字挑起了一點靈感,黑靈的強大與威脅並存,這早已是不言而喻的事情,以他現在的實力,需要提防的也只有黑靈。 難道凝絡府還不足以滿足它的要求? 依照他的估算,由「元」進化至「靈」最少要進入第三層以後,甚至需要修煉至最後的寂無府。 如果黑靈不安於凝絡府,會產生兩種可能,一是更換更強大、更有潛力的宿主,但四界中修煉層次最高的就是斬風,靈性十足的黑靈未必不知。 另一種可能,就是黑靈用自己的力量催逼紫藍雙元與元神,加速它們修煉的進展,使其更早進入更高的層次。 想來想去,斬風覺得第二種想法更切合實際,黑靈的躁動是在刺激凝絡府,刺激紫藍雙元,也刺激元神。 而元神是生命的根本,壓力太大就會產生負面的影響,黑靈雖有靈性,卻不可能像人一樣思考,他實在擔心過分的壓迫會傷害元神。 然而一切只能是估計和猜測。 自從第一天開始修靈,一切成果完全依靠斬風自身的努力,沒有老師,沒有典籍,只知道進了一個又一個新的層次,然而過程有沒有出差錯,他真的一點也不清楚,因此他從來不懷疑有一天會遇到難以想像的困難,就像現在這樣。 就算再努力、再拚搏,他畢竟只是血肉之軀,是一個有感情、有喜怒的人,要他在一個黑暗的世界找對道路,簡直是強人所難,這一次無論他如何思索,答案始終沒有出現在腦海之中。 一陣無力感湧上心頭,斬風雖然不曾放棄,但信心已經不多了。 斬風抬頭朝海面望去,忽然發現天色暗了下來,幾縷殘紅映射在海面上,帶出最後的點點金光,遠方的海平面越來越黑,彷彿預示著他的將來。 這時他才發現海是東,背後的群山是西,換言之,他所在的海岸,不是南面的朱雀國就是北面的玄武國,當然,青龍國也有向東的海面,但那是大陸最東頭,離天山實在太遠了。 怎麼跑到這裡來了?不行,我要立即趕回黃龍山,免得他們擔心。 他搖了搖頭,想召喚紫藍雙元出來,卻發現一向聽話的它們,居然沒有任何反應,著實吃了一驚,再聯想到黑靈剛才的異象,心裡就更慌了。 莫非紫藍雙元也出事了? 一陣心慌湧上心頭,接二連三的異象,確切表明了他所遭遇的窘境。 抱著一絲希望,他將元神移向凝絡府,試圖尋找紫藍雙元不聽召喚的原因,然而這個決定,實實在在改變了他的一生。 進入熟悉的凝絡府,水狀的力量像往常一樣不斷流動著,然而偌大的空間有了極大變異,黑靈釋放出的光芒,將水態力量染成了淡墨色,更令他吃驚的還是紫藍雙元的狀況。 它們周圍被一團黑霧似的東西困著,看上去就像兩隻被獵人捕獲的獵物,拚命掙扎卻無濟於事,距離靠近些後,元神很清晰地感受到紫藍雙元所發出的求救訊息,一陣接著一陣。 見到這種景象,斬風徹底驚呆了,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召喚不出紫藍雙元,黑靈強力控制了紫藍雙元的行動,迫使它們留在凝絡府中。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難道黑靈要封鎖它們?可黑靈為什麼要這麼做呢?這樣對它似乎沒有好處。 現實沒有給他太多思考的時間,黑靈的目標不只是紫藍雙元,還有元神,正當他驚愕得不知所措時,一股強力的黑色力量悄悄地伸了過來。 當斬風發現情況不妙時,一切都已經晚了,元神已被黑靈之力緊緊鎖住,並拖到它的身邊,與紫藍雙元攪成了一團。 事情實在太突然了,斬風過了很久才真正反應過來,卻已經成了黑靈的階下囚,心中大震,如果這種情況維持下去,身軀會變成行屍走肉,並以這種狀態到老到死。 我怎麼這麼大意!明知黑靈存在危險,卻魯莽地闖進來,哎! 其實他心裡明白,沒有這次也一定有下一次,失去紫藍雙元,對他的實力有巨大的影響,不可能永遠坐視不理。眼下雖然被困住,但黑靈必然有它的目的,只要目的達到,應該不會為難宿主。 想到這裡,他又放鬆了些。 隨著時間推移,等待黑靈釋放元神的機會越來越渺茫,紫藍雙元也放棄了掙扎,無助地依附在元神旁邊。 自從那次元神分散被困之後,這是斬風平生遇到的最大危機——元神被鎖,失去意識的身軀沒有任何作用,而他的敵人們不會等待,陰屍族、散仙盟,他們都會把握機會向人界、向逆風盟發動進攻。 想到同伴們被強大的敵人攻擊,自己卻無能為力,斬風感覺如同刀絞一般痛不可當。但他很清楚自己的現況,如果黑靈不肯釋放元神和紫藍雙元,唯一拯救自己的方法,就是讓元神和紫藍雙元變得更加強大,強大到足以應付黑靈的力量。 莫非黑靈要用這種方法逼我盡快修煉? 除了這個原因,他實在想不出別的理由,因此他也只有一個選擇——修煉,不停地修煉。 看清了現實,他不再浪費時間,與紫藍雙元一起進入了忘我的修煉境界。 自從在鬼門外出現之後,斬風就音訊全無,然而他的影響力卻一點也沒有減弱。 當未華等仙人回到總部,把與斬風交戰的經過告訴青雲及同僚後,斬風的名聲就更響了,更重要的是,他們極大幅度地調高了對斬風實力的評估,認為他經過煉仙之路的洗禮,已經擁有和仙班同等的實力,比普通散仙都要強大,只有盟主青雲才有實力與之一戰。 這樣的評價多少有些高估現在的斬風,也阻擋了散仙盟前進的步伐,往後決策之時,不得不考慮斬風這個因素,斬風所在的玄武國絕不能隨意碰,其他的計畫也要盡量避開斬風。 另一邊,鬼界也開始龐大的巡查工作,整個鬼界都是搜尋的範圍,可以說是史無前例,與此同時,他們也派出了工作組進入人界,希望從幻士集團身上,尋找到陰屍族的資料,而帶隊的不是別人,正是風映殘。 新的體制下,風映殘離開了灰權的府第,官位也升了一級,成為掌管鬼刺客的大刺監,無論權力和勢力都比以往大了許多。 鬼界的政權日漸穩固,風映殘雖然野心勃勃,但在現有的體制下,短時間內很快爬到權力頂峰,因此他不得不壓抑自己的野心,全力做好分內的工作,希望當灰權、破魂這一批人死後可以取而代之。 在這種狀況下,風映殘與硯冰之間的磨擦小了許多。 「二弟沒有回來?」 聽到這個消息,風映殘著實吃了一驚,雖然斬風的實力並不算最強,但在鬼界已是名聲顯赫的大人物,就連執政聯盟的巨頭們,也不時提起這個奇特的人物。 硯冰和流千雪異口同聲問道:「他不是出使陰屍族嗎?」 風映殘愕然搖頭道:「沒錯,他是曾經出使陰屍族,不過陰屍族不見蹤影,他早就回人界了。」 「真的!」 莊內之人同時露出驚喜之色,只要斬風回到人界,他們就有與散仙盟和陰屍族抗衡的信心。 一直沉鬱的氣氛豁然解開,到處都洋溢著喜氣,流千雪更是笑臉盈盈,十足一個幸福的小女人。 興奮了一陣,硯冰忽然想到了什麼,不禁皺起眉頭,憂心忡忡地問道:「他什麼時候回人界的?怎麼一直沒有回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眾人都是一愣,笑聲戛然而止,不約而同轉眼緊張地望向風映殘。 風映殘也是一臉茫然,沉思片刻後應道:「估計至少三個月,至於他為什麼沒有回來,就不得而知了。」 「三個月!」 屋內一片驚呼。 流千雪和硯冰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憂慮,以斬風的實力,從鬼門飛到黃龍山不過是幾天時間,三月不歸定然發生了事情,嚴重阻礙他的歸期,否則像他這樣喜歡家庭的人,不可能扔下嬌妻不顧。 「老大也真是的,回到人界也該先回山呀!怎麼一聲不吭就跑了?難道他遇上了什麼事?」鳴一嘟嘟囔囔地嘀咕起來,卻也道盡了眾人心頭疑惑。 風映殘眉頭深鎖,道:「鬼界派我帶人來調查幻士集團與陰屍族的關係,原本是希望二弟一起去,現在他遲遲不歸,我也不便久等,這樣吧,我先帶人在人界活動一段時間,有空再回來找他。」 「嗯,好的。」明帥點點頭。 他剛從皇都回來,玄武皇帝已答應夢還鄉的請求,與青龍國結成同盟,共同抵抗仙人的壓迫,原本擔心陰屍族和幻士集團會威脅黃龍山,如今有鬼人行動小組前去偵察,後顧之憂大減。 「好,幻士集團和陰屍族的事情就交給我們。」風映殘溫和笑了笑。 斬風如今在鬼界名聲大震,重視程度還在他之上,更沒有理由與弟弟決裂,這次黃龍山之行,他從頭至尾都擺出低姿態,緩解以前的緊張氣氛。 明帥看了看同伴,沉聲道:「風老弟既然已經回到人界,大家也不必擔心,人界不比鬼界,他的實力足以應付任何狀況,遲遲未歸也許是發現了什麼新的情況,必須前去調查。」 想到斬風在人界的地位,人們心情才漸漸好起來,若說在仙界、鬼界,還有許多人比斬風更強大、更具威脅,但在人界除了散仙盟和幻幽長老們外,再也沒有人能威脅斬風,因此眾人心頭的大石又落了下來,臉上也漸漸有了些笑容。 「夢還鄉已經回國,我們也不能再閒著,大家回去收拾一下,明日我們就前往青龍國,與聖殿神武軍團一起抵抗仙界。」 風映殘正想離開,聽到這個消息大吃一驚,急聲問道:「青龍國怎麼了?仙界入侵人界了嗎?」 明帥神色凝重地點點頭,正色道:「散仙盟挾迫青龍國與朱雀國合併,然後建立聖仙皇朝,由仙人統治……」 沒等明帥說完,風映殘驚呼道:「狼子野心,想不到仙界居然會幹出這種事情,這分明是要親手控制整個人界!」 「沒錯,他們的確野心勃勃,這一次關乎人界存亡,所以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一向平和溫雅的明帥就像一個伺機而動的獵豹,渾身上下都充滿了鬥志。 布揚和元蘇感觸最大,五百年前冥界就是這樣侵入人界,試圖一統人界,製造出理想國度,然而人界的頑強,仙、鬼兩界的強大,使威震一時的冥皇藏刃不得不以敗亡告終,五百年後,同樣的事情再度上演,而這次的主角卻是仙界。 難道又會有一場四界大戰? 兩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歎了口氣,以冥界如今的實力,連人界都難以相比,更別說與仙界對抗。 「幸好只是散仙盟,實力不算太強,如果鬼界出動,應該很快就能瓦解這次危機。」赤瑕璧見氣氛過於沉重,有心輕減眾人的心理壓力。 「散仙盟?」新名詞再度引起風映殘的注意。( 赤瑕璧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散仙盟只是仙界內部的名詞,除仙界之外就只有斬風和他們這些人知道,雖然不算是什麼大事,但鬼界畢竟是異域,而且鬼人一直野心勃勃,如果知道干涉人界事務的只是散仙級的人物,只怕會挑起他們的野心。 明帥反應很快,裝著若無其事,笑道:「散仙盟,是我們稱呼仙界駐留人界的力量,因為他們以散仙為首,也沒有嚴密的組織,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鬆散的聯盟。」 「哦!」風映殘點點頭,沒有再追問下去。 他的印象之中,駐留人界的仙人只有散仙和仙士,再也沒有更高級的仙人,但他覺得這是仙界的手段,避免引起鬼界和冥界的懷疑。 稍坐片刻,他便告辭了,帶著自己的偵察小組飛往白虎國。 送走了風映殘後,整個山莊都動了起來,為了遠赴青龍參戰做最後的準備。 他們知道,這可能是人生中最慘烈的一戰,雖然仙人不像陰屍族那樣殘暴,但戰爭是無情的,誰都有可能死在強大的仙術下,只是這一次他們別無選擇了。 與他們一起出征青龍的,還有山下黃龍城的十幾萬活死人部隊。 他們原本不必捲入這場紛爭,然而他們卻選擇了加入,因為他們都很清楚,活死人沒有下一代,也沒有將來,有的只是現在,是硯冰和斬風的努力給了他們自由的天地,為了這份恩情,就算再艱難的事情也義無反顧。 硯冰沒有拒絕他們的好意,這些活死人雖然不像她這樣強大,卻都擁有飛行的能力,與仙人作戰,也許會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 十數萬人浩浩蕩蕩從黃龍山出發,如同一條巨龍蜿蜒游向東方,一個月後到達皇都附近。 令他們吃驚的是,早已得到消息的玄武皇帝,竟親自帶著一萬名玄武武士等候在皇都外,當明帥等人準備向皇帝辭行之時,卻被告知,皇帝要親自帶領玄武國最精銳的武士,前往青龍國助戰。 「皇上,您說您也要參戰?」明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看著披掛整齊的皇帝,卻又不得不信。 玄武皇帝微微一笑,自豪地道:「玄武皇室都是天生的武士,這次你們為了人界和玄武國的將來,冒險出戰仙人,我身為皇帝又怎能坐視不管! 說著他一指身後,笑著又道:「你看看,我已將全國武院的精英都調來了,組成了一支萬人武士隊,為了人界和我們自己的國家,大家都不願袖手旁觀。」 刀無界一臉決然地應道:「沒錯,我們早有戰死的準備,為國盡忠,這才是武夫最好的結局。」 明帥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刀無界,顫聲勸道:「皇上您是國家支柱,此去凶險,萬一您要是……」 玄武皇帝擺了擺手,滿不在乎地道:「放心,有太子在朝,他會處理好一切,就算我出了事,玄武國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再說——如果我們都戰敗了,玄武國大概也不會存在了。」 明帥頓時啞然,一方面為皇帝的這份精神而感動,另一方面卻感到憂心忡忡。 刀無界縱馬跨前一步,含笑道:「明帥,連你這種身手都打算與強敵搏命,更何況我們這些以武為生的武夫。久聞青龍國武士很強,聖殿神武軍團更是人界第一軍團,我很想與他們切磋一下。 「不必多言了,盡快上路吧!」 既然皇帝主意已定,明帥也想不出任何理由反對,唯一的擔心,就是青龍國那方面的反應,讓十幾萬人進入國境並不是一件小事。 玄武皇帝彷彿知道他在想什麼,笑了笑道:「放心,這事我已經派人知會了青龍國方面,青龍國駐守西北省分的震雷督帥,將全力配合我們的行動,無論我們派多少人去,他們也不會阻攔。」 「這樣我就放心了。」 明帥深知這是一場決定人界命運的戰爭,誰也輸不起,也絕不能輸,唯有團結整個人界,才能抗擊散仙盟的強橫與壓迫。 在仙人強權陰霾籠罩下,緊張的氣息,像瘟疫般開始在人界大地上快速散播,尤其在東方與北方,面對滅國危機,青龍與玄武兩國第一次建立了同盟關係,當玄武皇帝與刀無界領著萬人武士隊踏入青龍國境的那一刻開始,人界大地終於掀開了反擊外敵的序幕。 這是有史以來,人界第一次要靠自己的雙手,保護自己的領土,即使敵人是數百年來倍受世人尊敬的仙人。 想到自己正參與一項如此偉大而又有時代意義的行動,玄武國的武士們都顯得異常興奮,經歷了幻士集團的入侵,他們的膽識與勇氣更勝從前。 感受到高昂的士氣,玄武皇帝和刀無界等領袖們更相信這場戰鬥,必將以人界的勝利告終,眉宇間甚至看不出一點大戰將至的緊張與不安,一路上歡聲笑語不斷。 歡快的氣氛,簡直讓逆風盟眾人不敢相信,他們大都懷疑這是一種自我催眠,忘卻失敗的可能,只想著成功與勝利。 明帥明白武士們的心情,這是一場無可避免的決戰,是喜是悲都必須面對,既然如此,倒不如抱著希望而戰。 第二部 第十六集 黑靈作祟 第二章 兩國聯盟 第二部 第十六集 黑靈作祟 第二章 兩國聯盟 行走了二十幾天,玄武皇帝和萬人武士隊,在青龍國北部海岸的皎子城,與青龍七大督帥之一的震雷督帥見面,受到非常隆重的接待。 硯冰和其他逆風盟的成員,則帶領十幾萬活死人大軍在後。為了避免引起太大騷動,硯冰禁止活死人使用影雀,因此這十幾萬人一路上跋山涉水,與玄武皇帝一起到了皎子城。 見到這支完全不像軍隊的大軍,青龍人都感到十分詫異,卻也沒有多問,因為玄武武士聲名遠播,以為這支大軍是玄武國召集的武士。 稍做停留後,這十數萬人在震雷督帥的引領下,浩浩蕩蕩又向青龍都城進發,那裡才是戰場所在。 所到之處,人們一聽是玄武國前來增援的盟友,而且是由玄武皇帝親自帶隊,立即表達最熱烈的歡迎,不少官員事先得到通知,組織了許多活動迎接遠道而來的貴客。 玄武皇帝與刀無界等人,也再三警告隨行武士,要求他們對當地百姓秋毫無犯,而武士們也都緊守著武士的道義,一時間,玄武武士都變成了英雄,受到青龍平民的愛戴。 很快,青龍皇帝與玄武皇帝的手,在都城遠郊緊緊地握在一起,象徵著反抗仙界的聯盟正式成立,歡呼聲震天動地,如海如潮,竟長達一個時辰而不間斷,歷經五百年和平的青龍都城踏入了戰爭時刻。 表面上,玄武與青龍兩國力量成功合流,建立了人界最強大的勢力,然而所有的人都知道,這場戰鬥必須等待一個人,一個足以影響整個戰局,甚至人界未來的奇男子——斬風! 世事就是如此奇妙,散仙盟建立的時間在百年之上,從一開始的幾個人小團隊,到如今擁有五十六名散仙,四百九十五名仙士,還有數以萬計的龐大道士軍團,無論實力還是影響力都足以震懾人界。 然而如此強大的勢力卻一直無法控制整個人界,先是人界與鬼界暗中破壞,接著斬風和逆風盟橫空出世,再加上道官勢力的內部分裂,迫得散仙盟不得不改變方針,把主力由仙界移至人界,希望用一種泰山壓頂之勢控制整個人界。 可惜,他們的如意算盤始終無法打響,若是在幾年前,憑仙界崇高的地位,根本不必出手就足以震懾任何一個國家,甚至是任何一個人。 然而他們卻選擇製造出道士這種新興勢力,首先把仙界的地位,從廣受眾人膜拜,變成帶有威脅性的人界組織,大大降低了仙界在人們心中的威信。 而斬風的出現,使仙界的威信再度大幅下降。 獅門港一戰,仙界三散仙居然打不過一個普通人,這場戰鬥,打碎人們心中仙界不可戰勝的形象,甚至有人開始反思對仙界的態度。 漸漸地,人們對仙人只有冷漠與敵意。 面臨如此的困境,散仙盟知道這個難題不可能單靠道士集團完成,因為他們發現,人界擁有許多能與道仙抗衡的高手,甚至是仙士一級的高手,道士集團根本沒有任何優勢可言,不得已之下,他們只好放下仙人高高在上的架子,親自出馬奪取人界的控制權。 這一舉動,更激化了人們對仙界和仙人的形象,從一個受崇拜者變成了敵人。 青龍國做為人界最強大的國家,必然成為人界的標誌,擊倒它,就等於擊倒整個人界,因此也就注定成為散仙盟的攻擊對象。 當仙人不合理的要求由青龍皇室傳揚出去之時,整個青龍國都沸騰不已,反對仙界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簡直是聞「仙」變色。 青龍國的權力中心,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在他們的大肆宣傳下,仙人很快便從神聖者變成了惡魔的化身。 然而在瘋狂的吶喊下,也有不少客觀的聲音,仙人的力量如何他們大都沒見過,只知仙人能在天空飛來飛去,單是這一點,就足以令無知的平民們膽寒心驚。 玄武皇帝帶著十數萬人到來,如同一股暖流,湧進人們發寒的心中,突然間感到眼前一片光明。 為了在人民心中營造出人界強大的印象,青龍國皇帝為玄武國的盟友們舉行了一場極其盛大的歡迎會,竟比登基大典還隆重,青龍國的文客更是以「人界歷史最偉大的時刻」來形容青龍、玄武兩國的結盟。 與以往的盛宴不同,這次的迎歡會主會場,設在金鑾前的青石廣場上。 不但邀請了玄武皇帝等重要人物,就連硯冰手下的十幾萬活死人也在邀請之列,再加上青龍國的賓客,使得原本可以容納二十萬人的廣場,竟也顯得十分擁擠,到處人潮洶湧,若不是四周朱紅色高大宮牆圍著,感覺就像大海一樣。 青龍皇帝與玄武皇帝自然不會與眾人擠在廣場之中,金鑾殿內另外設了御宴,招待玄武皇帝以及地位顯赫的人士,青龍國的高官和擁有較大影響力的武人也在招待之列。 「好多人盯著我們啊!」雅雅湊在花舞耳邊小聲嘀咕。 花舞妙目輕轉,掃了一眼目光如熾的幾名青龍武士,抿嘴調笑道:「說不定看上你了。」 「姐姐壞,不理你了。」雅雅羞紅著臉啐了一聲,轉頭望向身邊的兵燁,俏臉紅得彷彿能凝出脂來。 兵燁正與原石、鳴一等人說笑著,他們幾個都是平民出身,在玄武國所受的禮遇已經讓他們感動莫名,更別說像青龍這樣的超級大國,臉上都不由自主閃動著興奮的光芒。 當然,笑容之間還是隱藏著淡淡的不安,尤其當他們的目光掃過硯冰和流千雪的時候,這種不安就更濃了,斬風離開鬼界已經很久了,至今音訊全無,流千雪和硯冰,還有留在玄武皇宮的幽兒,都為斬風的失蹤而憂心忡忡。 「斬風怎麼還不回來?」 這個問題已經成了逆風盟的每日一問,但沒有一人能回答。 流千雪和硯冰都是少見的美人,一個柔美如同春日芙蓉,一個冷艷如冰山雪蓮,竹清蘭幽,各擅勝場,很快就引起了參加宴會的青龍官員注意。 然而,當他們的目光從美麗的顏容轉向身軀時,卻無不變色,令他們關注的是流千雪身上那飄逸出塵的仙氣。這原本像聖潔無瑕的仙氣,在青龍國的君臣眼中,卻像是勒住脖子的死扣,只要被扣住就恐無葬身之地。 騷動不斷在大殿內迴盪,很快就成為主流,並影響到歡快的氣氛,青龍皇帝正與玄武皇帝談笑風生,沉鬱的氣氛很快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什麼事?」青龍皇帝看了看陪坐在旁邊的宰相帕名。 帕名尷尬地看了玄武皇帝一眼,支吾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青龍皇帝更覺得奇怪,看了一眼玄武皇帝,板著臉不悅地道:「玄武、青龍都是一家人,有什麼可顧忌的,說!」 「其實也沒有什麼,玄武國援兵中有一位仙子,大家正在說如何反抗仙界,見到她都覺得有些怪。」 青龍皇帝見到流千雪也有些驚訝,一是感歎她的絕色美貌,二是驚歎玄武皇帝怎麼會帶一個仙人來抗擊仙界,雖然滿腹疑慮,但玄武皇帝千里迢迢不計生死前來助戰,實在不好意思懷疑對方的誠意,因此不敢多問。 玄武皇帝似乎早就料到會有此一問,而且把這事引以自豪,微笑應道:「那位雪仙子是斬風的妻室,當然要來。」 解釋引起了青龍皇帝與帕名更大的好奇,目瞪口呆地望著人群中最美麗的倩影,半晌才反應過來,齊聲問道:「仙子也嫁人?」 看著兩人眼中的驚愕,玄武皇帝說不出的得意,眉尖微微一揚,笑著道:「斬風可是連仙界都頭疼的人物,娶個仙子也不是什麼怪事,何況以他的地位,你們不覺得只有雪仙子那樣秀美絕倫的女子,才配得上他嗎?」 望著席間流千雪美麗的容顏,兩人不自主點點頭。 「對了,斬風怎麼沒來?」 玄武皇帝最怕提到這個問題,臉色微微有些異樣,好在他見慣大場面,用笑容掩飾了心中的不安:「沒什麼,為了對付仙界,他正在全力修煉,這種宴會對他而言只是個形式,因此托我在此向您表露歉意。」 「哦!原來如此,不愧是一代名士,一切行動都以人界的利益為先。」 帕名在旁也連聲吹捧,把斬風捧得「此人只得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見」。 此時,誰也不知道斬風的處境相當不妙,他的面前,有一個必須戰勝的對手黑靈,不成功就會永遠被囚禁在體內。 黑靈不但禁錮了元神與紫藍雙元,整個凝絡府也被它黑色的力量完全佔據了,力量的流動竟也隨著它的意念改變。 如此窘境,斬風顯得很無奈,幸好紫藍雙元也面對同樣的境況,逼使它們與元神緊密地聯合在一起,相輔相成,利用各自獨特的力量提升實力,時間一長,斬風發現原本獨立性很強的紫藍雙元,竟能與元神共用能力。 他此刻並不知道,這是修靈最重要的一步。 以前是利用元神與力量源之間的感應,控制力量源釋放出的力量,而今,它卻成為元神力量的一部分。 如果說,以前的紫藍雙元是兩把鋒利的武器供他使用,現在的紫藍雙元就是一雙手臂,揮灑自如,伸縮如意。 拚命修煉之際,他也在為黃龍山的同伴們暗暗祈禱,希望他們能在散仙盟與陰屍族兩大敵人的壓力下支撐下去。 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散仙盟吞併人界四國的行動突然停了下來,雲絲國的邊界也異常的平靜,讓備戰已久的青龍國和玄武國都大惑不解。 他們當然不會知道,斬風在鬼門外的一戰造成了什麼樣的影響,當未華等十幾名仙人回到南濟島總部之時,整個散仙盟都被震動了。 十幾名仙人即使不能擊殺斬風,也應該可以把他困住,然而,斬風卻在一眨眼的工夫便消失了,就連散仙也無法察覺他的動向。 這使仙人們感受到強大的威脅,無不認為斬風是擋在散仙盟前方的大山,阻擋他們一統人界的大計,如果不能剷除這個強大的敵人,散仙盟的計畫必將失敗。 最令他們感到棘手的,還是斬風的實力,除了盟主青雲之外,普通散仙單對單根本不是對手,貿然出擊只會造成傷害,從而削弱散仙盟的實力,因此,他們都把希望寄托在盟主青雲的身上。 青雲從未在同伴面前表現出真正的實力,他的來歷是一個謎,就連關係親密的幾名散仙也毫不知情。 與仙人們躁動的情緒相比,青雲顯得格外平靜,即使未華等人說到斬風談虎色變,他還是沒有任何表情,就如一池潭水,幽深寧靜,讓人無法琢磨。 「盟主,你說句話呀!這一次散仙盟可是孤注一擲了,我們所有的人都到了人界,萬一失敗,只怕連仙界都難回。」 「是啊!再不做出點成績出來,我們的辛苦就白費了。」 島上一片鬧哄哄,仙人們的身上再也看不到那雍容高貴的氣度,也沒有優雅脫俗的氣質,有的只是躁動不安的心情,以及眼中閃動的欲焰。 半晌,青雲才睜開眼睛看了看,神色平淡如初,淡淡地道:「斬風是冥人,讓冥界去管不好嗎?」 未華聽了眼前一亮,急不可待地問道:「你的意思是,給冥界製造壓力,逼他從人界召回斬風?」 青雲並不答話,看了他一眼又閉上眼睛。 未華跟隨他多年,知道他的性格,這個樣子其實就是默許,心中不禁大喜過望,轉身望著同僚們笑道:「還是盟主的主意高明啊!我們立即派人去冥界,要求冥皇立即召回斬風,否則就是對仙界的挑釁。 「果然妙啊!如今的冥界根本不敢違抗仙界的命令,只要我們給他們壓力,他們一定會乖乖地聽話。」 一句話就把眾仙人心頭陰影清除乾淨,半個月之後,散仙盟的使者越過冥界大門,進至冥都與冥皇交涉。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正是這個安排,摧毀了他們吞掉人界的機會。 此時的冥界,已經和以往大不相同,自從斬風帶回了三十二種冥術,整個冥界立時掀起了學習冥術的風潮,上至冥皇,下至最低級的冥武士,都在修煉冥術,練有小成的冥人也不在少數。 然而這種熱鬧的氣氛,並不能掩飾早已出現的裂痕,自從丹師提出重選冥皇的提議之後,冥都便分成了兩派,一派支持斬風,另一派支持斷戈。 仙人的到來,像是一塊巨石掉入平靜的池塘內,掀起一陣波瀾。 冥皇緊急召集十位紫級冥帥和眾多黑級冥將,商議如何應對仙界的壓力。 「冥皇大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仙界為什麼會突然派使者前來?」 夜熾大聲問道,做為丹師派或說斬風派的支持者,他依然保持了應有的禮儀,只是言語間的敬意比以前少了。 冥皇早已習慣沒放在心上,沉著臉道:「仙界使者要求我們召回斬風,以及所有駐留在人界的冥人,否則就以破壞四界和議為名,懲治冥界。」 話音未落,殿中響起巨大的喧嘩聲。 「懲治!他們也太猖狂了,我倒要看看,是誰懲治誰!」 「說的沒錯,他們太囂張了,絕不能答應他們。」 做為斬風最大的支持者之一,也是冥皇的智囊,丹師並沒有立即表態,仙界派使者前來顯得很突然,斬風到人界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之前便有《仙冥通緝令》,現在突然要求冥界召回斬風,背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陰謀。 看著群情洶湧的大殿,冥皇明白他們的心情,這件事已不只關乎斬風一個人,而是整個冥界的榮譽,如果冥界乖乖聽從仙界命令,就表示冥界向仙界臣服,這是冥人無法接受的,驕傲的冥人寧願戰死也不願意受到屈辱。 他看了看一言不發的丹師,猶豫了一下,問道:「丹師,你覺得如何?」 躁動之音戛然而止,冥界重臣們不約而同望向丹師,這個冥界智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一句話就可能決定冥界的未來。 「這事有點怪。」丹師沒正面回應,低著頭喃喃地說道。 冥皇應和般點點頭,沉聲道:「嗯!是有些奇怪,以仙界的力量,要想捉拿斬風恐怕不是難事,用不著千里迢迢派使者來。」 丹師沉吟又道:「依我看,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們已經沒有實力擊敗斬風,而斬風又做了什麼妨礙仙界的事情,無奈之下只好向冥界施加壓力,希望我們幫他們除掉斬風。」 雖然有些危言聳聽,但在場的人都沒有提出異議。 想到斬風的實力連仙界都感到頭疼,冥帥冥將們的心情都有些異樣,支持斬風的人既高興又擔心。 高興的是斬風實力超群,斷戈絕不是他的對手,未來冥皇之位非他莫屬;擔心的是斬風成為仙界的眼中釘、肉中刺,必要除之而後快,斬風能否平安回來還是個疑問。 支持斷戈的人們感覺更是古怪,一個冥人能讓仙界如此懼怕,他們都感到很自豪,可偏偏斬風又是異類冥人,更是被他們驅逐的對象,讓他回到冥界一定會掀起大風波,對漸有起色的冥界而言未必是件好事。 氣氛平靜得有些可怕,這次的決定影響深遠,關乎冥界的未來,誰也不敢輕下決定,就連冥皇也不敢。 「我認為應該答應。」 第一個發言卻是飽受關注的斷戈。 在人界駐足多年後,他最終還是帶著紫月團回到冥界,勤奮地修煉冥術,由於他與斬風都是下一任冥皇呼聲最高的候選者,一言一行都倍受關注,使得一向沉默寡言的他顯得更沉默了,不肯輕易說話。 「為什麼?」 「冥界現在還不足以與仙界對抗,我們不能留給仙界攻擊冥界的藉口,而且召回斬風對冥界本身不會帶來傷害,只有面子問題而已,為了冥界的將來,有些時候,無謂的面子必須割捨。」 丹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這番話義正詞嚴,挑不出半點毛病,引得在場不少人點頭應和,然而話中並沒有切中問題要點,仙界並不是以一個對等的態度召回斬風,而是用一種高壓的態度,即使冥界答應要求並召回斬風,仙界也許還會進一步要求冥界處死斬風。 更令他擔心的還是冥界的故步自封。 自從斷戈回歸冥界,冥皇就選擇取消派遣使者駐留鬼界,自此以後,冥界對外界的消息一無所知,長此下去冥界就會與其他三界徹底脫節,必會出現其他危機。 丹師轉眼望向冥皇,卻見他一臉笑容,似乎很滿意斷戈的建議,心中不禁一涼。 「斷戈冥帥說的不錯,冥界的將來才是頭等大事。」冥皇的態度決定了一切,其他人見冥皇發表了意見,都不再說話了。 丹師知道自己沒有決定權,只有建議權,冥皇既然下了決定也不好反對,思考片刻後沉吟道:「既然冥皇大人已經決定,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只是談判不能太軟弱,否則仙界會得寸進尺,我們必須保持冥界應有的尊嚴。」 斷戈皺了皺眉,問道:「丹師大人,您這是什麼意思?」 丹師淡淡道:「我們不是仙界的從屬,不能讓仙界在冥界指手劃腳,就算答應也只是協助仙界,並非接受命令,做的事雖然一樣,但其中的意思卻大不一樣。」 「照您說的,那我們應該怎麼辦?」 「對等的談判通常由雙方提出條件,然後共同簽定協議,仙人的條件是要我們召回斬風,我們自然也要提出相應的條件,這樣才能表達雙方的對等關係。」 「條件?」 斷戈雖然聰明幹練,卻不如丹師老謀深算,一時之間也猜不透他要幹什麼。 「不錯,我們的條件就是——」 丹師掃了一眼在場諸人,微微一笑,傲然道:「讓冥人重新加入轉生堂的控制小組,從此以後仙界不再封鎖冥人。」 突然間,所有的聲音都彷彿被抽光了,偌大殿堂內寂靜無聲,時間如同停頓了一般。 片刻之後,雷鳴般的叫聲在殿內炸開了,每一張面孔都露出興奮之色——只有打開轉生堂大門,冥界才能算是真正的復興。 斷戈和冥皇都不禁動容了,暗暗佩服丹師的智慧,藉著這次機會提出轉生堂的條件,仙界如果答應,對冥界將是天大的好消息,就算不肯答應,責任也在仙界身上,對冥界並沒有任何損失。 「丹師的主意不錯,就這樣決定吧!」 歡騰的氣氛,一名黑將忽道:「等斬風回來,那場比試也該進行了吧?」 不合時宜的話題,立即改變了室內的氣氛,眾人都露出尷尬的表情,目光不約而同投向斷戈。斬風一旦回歸,下一任冥皇便已注定了,斷戈就算再強也不可能是斬風的對手。 斷戈的神色平靜如常,看不出一絲憂色,也沒有半點喜色,彷彿眾人在說著一件與他無關的事情,唯一的動作就是用右手捏了捏左手手指。 冥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斷戈是他心目中最佳的繼位人選,然而冥界的規矩是強者為尊,即使是冥皇也不能指定人選。 他不敢讓這種氣氛維持下去,說了一聲「散會」便離開了,其他人也不敢多說什麼。 丹師看了斷戈一眼,正想離開,忽然被他叫住了。 「冥相大人,您覺得我的想法不對嗎?」 丹師驚訝地又看了一眼,這本是禁忌的話題,平時誰也不願輕易涉及,斷戈開門見山的詢問著實嚇了他一跳。 「天下沒有絕對的正確和錯誤,只是大家的理念不一樣罷了,我們爭辯的核心,在於如何達到目標,大家的目標都是一致的就是要讓冥界復興,既然心態是正確的,就沒有錯與對之分。」 「嗯……也許是這樣吧!」 斷戈沉默了片刻又問道:「如果斬風成為冥皇,他會帶著冥界走上一條什麼樣的道路呢?」 丹師想了很久才說:「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那個人鬥心很強,雖然一身殺氣,但性格又是極其溫和,簡直是個矛盾體,在他身上,我看到了許多種不同的特質,到底哪一種會成為主體,我也不清楚。」 「是嗎?」斷戈陷入了沉思。 「不過……」丹師忽然驟了驟眉頭,喃喃自語道:「我倒是擔心他對冥皇之位沒有興趣,這個傢伙似乎不大喜歡權力,真是個怪人。」 斷戈聽不清楚他說什麼,好奇地望著他問道:「您說什麼?」 「沒什麼。」 丹師頓了頓又道:「如今的冥界正走在鋼絲線上,一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但又不能不向前走,因為只有走到鋼絲對面的高台,才是真正的安全。」 他話說得很含蓄,斷戈想了很久才略略領悟了一些。 第二部 第十六集 黑靈作祟 第三章 仙冥談判 第二部 第十六集 黑靈作祟 第三章 仙冥談判 冥界的反應著實讓散仙盟的使者嚇了一跳,沒想到冥界居然這麼大膽敢提出條件,然而對方態度溫和,又擺出合作的姿態,他也不敢亂發脾氣,無奈之下,只得以自己無權答應條件,必須回去請示為由離開了冥界。 當使者回到南濟島把冥界的反應告訴青雲、未華等人時,仙人們無不大吃一驚。 「嘿!冥人也學聰明了,居然趁機提出條件,真是可惡,我遲早帶人把冥界滅了。」 青雲還是一副淡淡的表情,盯著使者問道:「你說了什麼沒有?」 使者對他極度敬畏,躬身應道:「沒有,我只說了召回斬風的事情,其他一個字也沒有說。」 青雲點點頭,若有所思地想了一陣,喃喃自語:「他們察覺到我們遇上麻煩,所以才敢提出條件要脅,看來冥人不像以前那麼頭腦簡單了。」 「盟主,現在怎麼辦?」 青雲似乎不想與斬風正面死拼,沉吟半晌後望著使者又道:「你回去一趟,告訴冥界我們答應他們的條件,不過一切要在他們屢行承諾之後才能生效,否則仙界會以強硬的態度對付冥界。」 在場的仙人無不大驚失色,未華更是驚叫道:「盟主!轉生堂的事情我們可管不了,那可是內仙界的事情,你怎麼……」 青雲擺擺手打斷他的話,淡淡地道:「我只答允他們重新派人進駐轉生堂,卻沒答應送他們進去,畢竟那是個普通散仙無法到達的地方,而且我們也沒有義務送他們去。」 未華愣了愣,隨即露出惡魔般的笑容,點頭道:「盟主果然厲害,我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冥界!」 青雲突然抬頭望向蔚藍的天空,眼神變得異常沉重,還有些傷感。 未華從未看到他這副神色,不禁嚇了一跳,本想問一問轉生堂的事情,此刻也都嚥回肚子裡了。 仙使再次進入冥界,帶來令冥人振奮的消息。 得到確切的答覆後,整個冥界都被震動了,人們競相奔走,迫不及待地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同伴,說得最多的一句話是「復興有望了」。 處在權力中樞的冥帥冥將,都被這突來的歡欣弄得心神不寧,這是所有冥人的夢想,突然告訴他們夢想成真,都有些不敢相信,就連冥皇也被狂喜沖昏了腦袋,暫時失去了判斷力。 聽到消息唯一沒有笑的人只有丹師,仙界爽快地答應令他很不安,換了從前,要仙界退讓簡直是天方夜譚。 這百餘年來,他一直和冥皇一起與仙界打交道,還幾次出使仙界,仙界強硬的態度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如今仙界爽快地送出大禮,說明他們的企圖極大,而且丹師覺得他們的誠意不足,只因冥界對外界的變化一無所知,使他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 人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居然要仙界花這麼大的資本!可惜斷戈回來了,斬風也沒有消息,否則應該可以猜到仙界想幹什麼。 不祥感一直停留在腦海中,他不得不加以深思。 夜熾忽然興沖沖找到他的家,見他一臉憂色,不禁笑道:「丹師,你怎麼還是這副表情,重回轉生堂可是天大的喜事啊!應該高興才是。」 丹師凝視著他片刻,問道:「如果你是仙界,又封鎖了冥界五百年,會這麼輕易就打開枷鎖嗎?」 「這……大概不會,除非有什麼大事發生。」 夜熾也不是蠢人,經丹師提醒,也意識到事情並非表面那樣美滿。 丹師正色道:「冥界大都是武人,他們習慣了爽直的做事方式,不屑陰謀詭計,看事情也往往只看表面,不會做深層次的思考,然而我們卻不能這樣,冥界的命運就在我們的手裡,一個決定就可能毀滅冥界,除了事情真的發生,否則,我們絕不能輕易相信任何口頭上的承諾,包括仙人。」 「我明白了,只是我們現在沒有消息來源,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可惜斬風沒有消息……」想起斬風,夜熾忍不住長歎一聲。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我們的消息來源被封鎖了,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就像走在一條黑暗的道路上,一不小心就是摔倒。」丹師越說臉色越沉,眼中的憂色更濃。 夜熾沉默了一陣,又道:「還是往好的方向想吧,也許仙界是有他們的企圖,但冥人再次進駐轉生堂,冥界就真的有希望了。」 「你知道轉生堂在哪裡嗎?」丹師凝視著他。 夜熾倏地一愣,隨即又沉默了,不但他不知道,就連冥皇也不知道,其他冥人就更不清楚了,即使得到允許,但找不到轉生堂的所在也一樣沒用。 「這就是仙界狡猾的地方,他們明明知道五百年來沒有冥人進駐轉生堂,也知道當年進駐轉生堂的人都已經死了,答應這個條件根本就等於……唉。」丹師輕輕一歎,與幾次與仙界談判,他發現仙人遠不像傳說中那麼正直無私,至少某一部分的仙人是這樣。 「我們可以要求仙界啊!」 丹師苦笑著搖頭道:「要求?憑什麼要求?仙界會說他們已經屢行了承諾,其他就是冥界自己的事情。」 夜熾頓時啞了,的確沒有任何理由要求仙界給冥人指路,但如果找不到轉生堂,冥界同樣沒有機會。 明明看到道路,偏偏又被一陣霧擋住了方向,心裡別提多彆扭了。 「別太擔心,一切會好的。」丹師拍拍他的肩頭以示安慰。 「這事不讓冥皇知道嗎?」 「現在整個冥都都沉浸在狂喜之中,而且冥皇當場一口答應仙界的要求,恐怕我說什麼也沒有用,只能等他們平靜下來再分析給他們聽。」 丹師忽然壓低聲音道:「你幫我帶個口信給界海,請他去一趟人界,我需要足夠的消息。」 夜熾隨即明白其中用意,點頭道:「嗯,我會安排好,只是擔心人界出口那裡會有仙人把守。」 「沒關係,反正仙界要我們召回斬風,我們派人去人界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好,我會告訴界海你的指令,我想他一會定盡快打聽到人界的消息。不過這事我去是不是更好些,畢竟界海老爺子年紀大了,精力只怕不如從前。」 「我何嘗不想讓你去,只是你的身份太高了,派你去人界過於顯眼,界海老爺本應是紫級冥帥的身份,只不過放棄了而已,但這並不表示他的實力有任何程度的削弱。」 丹師拍拍他的肩頭,感歎道:「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這次的事件會像五百年前的那場四界大戰一樣影響深遠,所以一步也不能錯啊。」 夜熾茫然地看著他,雖然不明白話中之意,卻像以往一樣堅定的信任這位冥界智囊。 得到冥界的回應,南濟島的散仙盟也展開了新一輪的行動。 擋在面前的大山即將得到清除,仙人們都暗暗地舒了口氣,斬風的名字就像燒紅的鐵板,只要提起就覺得心頭火辣辣般疼痛。 一場誰都能預見的戰爭突然沒有了下文,一直處於緊張備戰狀態的青龍人都感到不可思議,仙人的態度是那麼強硬,實力又是那樣強大,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讓他們停止計畫。 眼見玄武國的盟友來到一年多了,戰事依然沒有打響,青龍國的君臣都有些不好意思,只能以最高規格的禮儀禮待他們。 玄武皇帝倒也不在意多等幾天,暫時的平靜並不能代表一切,他相信散仙盟一定會出現,現在他們所能做的只有日夜不停地備戰。 無論是青龍國武士還是玄武國武士,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修煉,這倒給了兩國武學一次交流的好機會。 為了抗擊仙界,他們想盡一切方法提升自己的攻擊力和防禦力,甚至成立了各式各樣的武學研究會,將玄武和青龍的武學特點融合貫通,力求達到前所未有的境界。 單是這一年多,人界的武學有了飛躍性的發展,出現了不少新武學,而舊的武學也得到改進,此時此刻可以說是人界武學發展最輝煌的時刻。 逆風盟自然也投入大部分的時間修煉,他們的修煉很快就吸引了眾多武士。 無論是鳴一還是原石、弓弛、藏劍,他們除了修煉本身的武藝外,還主攻斬風發現的三十二項冥術,都或多或少有些成就,實力早已超越一般的武士,然而為了隱藏實力,他們都拒絕了切磋的要求。 慶幸仙人沒有動靜的同時,他們也在為斬風遲遲不出現而感到不安,距離風映殘所說的時間已經近兩年了,斬風依然沒有消息。 時間一長,人們自然而然把他的失蹤與散仙盟的現狀扯上關係,都認為是斬風令散仙盟暫停了前進的腳步,甚至有人傳言斬風已經成功擊敗了仙人,迫使他們收斂。 在沒有證據的前提下,一切都只能是猜測,是茶餘飯後閒聊的話題罷了。 青龍都城外的觀日峰是一處著名的旅遊地點,由於散仙盟的地位及影響力,青龍皇帝特意把這裡撥給逆風盟做為駐地,然而終日面對美麗山巒與晨光,也化解不了心頭的煩憂。 這日,一個曼妙婀娜的身影像往常一樣悄然站立觀日峰頭,柔弱得彷彿隨時都會被風吹走,靈動的雙眼眺望遠方,彷彿能看到極遠處那瀟灑的身影。 「風,你在哪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不回來見我,知道我在為你擔心嗎? 「不只是我,還有硯姐姐,還有大家,整個青龍國都把你當成了救星,他們每一個人談到你的時候,眼睛都會閃動崇敬的神采,每一次我都覺得無比自豪,為你而自豪,因為你是英雄,我的英雄,快回來吧……」 喃喃細語道不盡湧滿心頭的相思之苦,此刻的仙子,只是一個盼望愛人歸來的小女人,與普通人有一樣的煩惱。 背後忽然傳來一聲輕輕的歎息,那同樣是一個美麗的身影,冷艷清麗。 硯冰已經站了很久,流千雪的話一字一語傳入耳中,心頭一陣感動。 「雪妹,又在想他?」 「姐姐,你來啦!」流千雪勉強笑了笑,卻還是掩飾不住心頭的煩憂,眉宇悄悄地帶出了一絲幽怨,一絲悵然。 硯冰不願再觸動她受傷的心弦,顧左右而言他道:「嗯!都城的人來了,請我們過去議事,大家都準備好了,只等你,走吧!」 「又是議事,不去行嗎?」流千雪不喜歡議事,每一次去大家都會說到斬風,又會勾起她的心事,每一次回來心情都不好。 硯冰神色一緊,眼中煞氣凝現,用低沉的聲音說:「這次不一樣,聽說朱雀方面又有行動了,似乎散仙盟重新開始他們的計畫。」 流千雪嚇了一跳,臉色變得蒼白,驚問道:「怎麼會這樣?我以為他們放棄了。」 硯冰撇撇嘴,不屑地道:「那群廢物根本做不了真正的仙人,只能自暴自棄,不見棺材不掉眼淚,要他們放棄,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可是……不是說他壓制了散仙盟嗎?」 硯冰苦笑一聲,輕歎道:「那些都是猜測,誰也不知道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以他的性格,除非不能動彈,否則就算爬也會爬到你身邊。」 流千雪嚇得面如土色,顫聲道:「姐,別……別嚇我!」 「傻妹子,我只是打個比方,你別太擔心,其實我倒不擔心散仙盟能傷他,反而有些擔心黑靈。」 「黑靈?幽兒的黑靈?」 「嗯!」 硯冰點點頭,深邃的目光一直伸到峰下,半晌才再次開口:「當初為了增強實力,他吸納了幽兒的黑靈。 「你也知道那東西很邪門,幽兒好好一個姑娘被它弄得痛苦了十幾年,現在失去了黑靈,幽兒又變得極度柔弱,風吹即倒,我見猶憐,一點也不像以前那個活潑的幽兒,所以我總覺那是個不祥之物,留它在體內也許是最大的危機。」 流千雪被嚇著了,手捂著急促起伏的胸口,眼睛直直盯著硯冰,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硯冰正想說下去,後面突然傳來赤瑕璧的聲音。 「你們姐妹一說起話就忘了時間,大家都等著呢!快走吧!」 硯冰和流千雪對視了一眼,暫時把不安收到心底深處。 這一年多時間,皇城的金鑾殿內幾乎每半個月就會有一次大型會議,參加者包括青龍、玄武兩國的重要人物,逆風盟做為對仙界作戰的主力之一,也是必邀之客。 明帥等人像往常一樣來到金鑾殿內,坐在他們專屬的區域,緊貼著玄武皇帝與刀無界;在他們下手是百名武議員,對面則是聖殿神武軍團的領袖們,包括一向神秘的團長侍軍,精英旅團團長夢還鄉,以及各部的總監。 由於朱雀國有了新的動向,這一次的會議氣氛比前幾次都要緊張,還有些壓迫感,眾人都相信仙界終於坐不住了,一場人、仙兩界的大戰將要在青龍國上演。 青龍國皇帝做了簡短的開場白後便切入主題,高聲說道:「邊境傳來確切的消息,仙人在朱雀國內頻繁活動,道士軍團也有行動的跡象,相信這一切都是針對我國。 「最終決戰的時刻就要到了,這次戰爭關乎青龍、玄武兩國的命運,關乎人界的存亡,為了人類,為了我們自己,為了所有無辜的百姓,讓我們拿起武器戰鬥吧!」 激昂高亢的聲音極富挑動性,武士們的心弦都被撥動了,像海潮般一浪高過一浪,興奮與狂野瀰漫在空氣中,人們或揮動拳頭,或舞動兵器,或高聲附和,轉眼間氣氛就被推到了頂點。 就連玄武國的武士也被說得熱血沸騰,如果仙人在前,他們便會毫不猶豫地抽刀上前,狠狠地砍上幾刀。 刀無界、明帥、夢還鄉等人都顯得很平靜,仙人作戰與平時比試大不一樣,單是飛行術就足以令人界武士無技可施,這方面只能靠逆風盟僅有的幾名能飛之人應對。 青龍皇帝很滿意自己的扇動,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平靜,然後揮著拳激動演說:「大家記著,你們不是孤獨的。 「青龍和玄武國的百姓都在支援你們,兩國皇室也在支持你們,此外還有你們的家人、情人、朋友,他們需要你們的保護,需要你們挺身而出,為人界奮鬥。」 「萬歲!萬歲!」 當眾武士激動地三呼萬歲之際,鳴一撇頭朝赤瑕璧笑了笑,小聲調侃道:「這皇帝還真能說,不做皇帝去說書一定很出名。」 沒等著赤瑕璧笑出聲,飄如月先白了他一眼,嘟囔道:「有膽量就大聲點,讓他們都聽到。」 鳴一雖然性格不變,但已年過三十的他,明顯成熟多了。他朝飄如月擠擠眼睛,笑而不語。 飄如月俏臉突然一紅,撇過頭與雅雅密語去了。 殿內沸騰之時,殿外卻突然傳來一陣巨大的轟鳴聲,彷彿萬千雷鳴同時炸響,震得金鑾殿似乎在晃動。 殿內的歡鬧聲戛然而止,彷彿某種力量突然抽走了所有聲音,人們轉動僵化的臉望向殿外。 「出什麼事了?」 一名衛士打破了寧靜,如受驚的獵物般慌忙衝入殿中,伏倒在地急喘了幾口粗氣,然後慌張地指著殿門大聲稟道:「皇……皇上,大事不好了,仙人來了。」 青龍皇帝驚愕地轉眼看著玄武皇帝,在他臉色看到了同樣的表情,「等了這麼久,仙人終於出現。」 「仙人來了!」 武士們同聲驚呼,其中以青龍國的武士聲音最大,除了少數在獅門港見過斬風獨戰三仙的人,大部分連仙人的模樣都沒有見過,更別提與仙人作戰,雖然每天都想著這一刻的到來,但真正面對時都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仙人畢竟是仙人,青龍國的武人雖然滿懷抱負,一心要盡自己最大的力量保護國家,然而當仙人出現在面前,即使勇氣化解了懼意,但還是免不了過分謹慎,即使強如聖殿神武軍團的團長,以及精英旅團團長夢還鄉,都無法自持。 相比之下,逆風盟成員都顯得十分平靜,絲毫看不出半點緊張。 這也難怪,他們與斬風一起出生入死無數次,強如幻幽三老也曾親身相抗,仙人再厲害也不過一個「強」字,這生死無常的關頭,害怕也無補於事。 察覺到過度緊張的潛在隱患,明帥突然起身,不顧禮儀地大聲喝道:「兩位陛下不必驚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仙人雖然強橫,但還有些人性,不會貿然偷襲。」 突然的大喝立即吸引了眾入的注意力,轉頭一看,發現是明帥,都有些詫異,望著那對閃動著鬥志與信念的眼睛,武士們很難相信這種眼神會出自一個連普通武士都打不過的文人。 赤瑕璧抱著銀製的酒壺站了起來,笑嘻嘻地道:「沒事,沒事,不就是仙人來了嗎?別這麼大驚小怪,來來來,大家再喝兩杯,抖擻精神再去和仙人們玩。」 「我先來!」 鳴一搶下他的酒壺倒口便灌,沒喝兩杯又被赤瑕璧搶回來,像抱著寶貝似的摟在懷裡,嘟嘟囔囔地道:「這是我的酒,想搶?沒門!」 這兩個活寶一番嬉戲,眾人無不啞然失笑,緊張的氣氛也化解於無形,漸漸平靜下來,兩位皇帝對視了一眼,都察覺對方眼中的感歎,逆風盟的確與眾不同,單是這份膽識就足以笑傲天下。 青龍皇帝心頭一輕,臉上也多了笑容,望著報信的衛士問道:「來了多少人!」 「七個。」 一聽只有七人,武士們都鬆了口氣,神色寬容了許多。 青龍皇帝朝衛士擺擺手,平靜地吩咐道:「把他們請進來,讓他們看看人類的膽識與勇氣。」 「是!」 彷彿受到氣氛的感染,失去的自信又回到衛士的眼中,挺胸收腹,大踏步走出殿外,不一會兒引著七名仙人回到金鑾殿。 偌大的金鑾殿靜得彷彿時間停頓似的,一個個都顯得格外好奇,伸長了脖子打量仙人,見他們長相與自己差不多,最後的不安也消失了。 仙人使團的領袖名叫清明,也是一位散仙,斬風的威脅解決之後,青雲開始大展拳腳,再次派人來到青龍國都城,希望以高姿態摧毀青龍國的反抗力量。 「人好多啊!」 清明高傲地掃了一眼。 青龍國的金鑾殿中同時出現七位仙人,還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宴席中的文臣武將再也坐不住,紛紛往四周散開,大部分人擋在皇帝身前,也有不少人貪生怕死,逃到兩側的牆壁下或是柱子後,觀望事態的發展。 只有逆風盟的十幾人仍悠然坐在原位,絲毫不為所動,而且神色平靜,彷彿來的不是仙人,只是鄰家的青年而已,旁人看在眼中既是欽佩又是感慨,心中暗暗讚揚這些遠道而來的盟軍。 仙人也留意到逆風盟的反應,微微有些詫異,但看到身裹仙氣的流千雪時就更吃驚了,不過,他們很快就猜到了她的身份,又都皺起了眉頭。 清明對斬風多少有些顧忌,由於斬風的關係,玄武國是散仙盟最後的目標,沒想到這批人竟在青龍國出現,用意十分明顯,一定是為了幫助青龍而來,隨時要與仙界剋星斬風相遇,心裡多少有些緊張,但想起剛剛簽定的協議,緊張又消失了。 「雪仙子,你們為什麼在這裡?」 見仙使一開口就找到自己,流千雪微微有些驚慌,臉色蒼白,眼神有些散亂。 硯冰按下流千雪欲起的嬌軀,望著清明淡淡地道:「這裡是人界的地方,她是人界的客人,在這裡有什麼奇怪?不像有些人以勢欺人,卑鄙無恥之極。」 若是換了旁人一定勃然大怒,清明倒還有些仙風道骨,彷彿聽不到硯冰的話似的,淡然一笑。 他轉眼望著緊張的青龍國武士,揚聲道:「我代表仙界前來與青龍國商議並國之事,人界本是一統,分裂絕不是平民所望,再次統一是眾望所趨,希望青龍國不要推卻。」 一番話說的官冠冕堂皇,幾乎無可挑剔,可最愛挑刺的鳴一忍不住雞蛋裡挑骨頭,嘻嘻笑道:「這話說的沒錯,仙界不愧是仙界,真是深明大義,體貼民心。」 尖銳的聲音迴盪在偌大的金鑾殿中,青龍國的君臣都倍感詫異,弄不清這個嬉皮笑臉的男子到底在幹什麼,然而熟悉鳴一的人卻都忍不住笑了起來,知道他要調侃仙使。 赤瑕璧一向愛玩笑,見鳴一開口也忍不住了,擠眉弄眼地笑道:「是啊!天下一統真是民心所向,民心所向啊!」 清明一直都在仙人群中,習慣了那種高雅的交談,哪裡遇過這種情況,不禁傻了眼,弄不清這兩個人是在幫他還是在罵他。 「喂,我說你們幾個,怎麼聽不懂我們的話呀?」 「你們說的不錯,仙界很感謝你們的深明大義。」 一名仙士開口回應,認真的態度讓赤瑕璧和鳴一都忍不住抱著肚子大笑起來,其他人更是忍俊不禁。 青龍國君臣看到這一幕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無不莞爾一笑,緊張的氣氛也隨即沖淡了許多。 第二部 第十六集 黑靈作祟 第四章 逆風勁舞 第二部 第十六集 黑靈作祟 第四章 逆風勁舞 仙使們再蠢也知道自己被人戲弄了,平日極受尊敬的他們哪裡想過這種情況,一張張臉都漲得通紅,眼中怒火漸起,有幾個甚至有動手的打算。 幸好清明很鎮定,靜心的修為很高,聽了也不動氣,淡淡地掃了鳴一和赤瑕璧一眼,然後又把話題移回正題,揚聲道:「這是仙界的最後通知,事情若是不成,後果由青龍國自付。」 「後果?難道你們還想殺光青龍國的人嗎?」硯冰冷冷地譏諷道。 「仙界會懲罰那些有違仙道的人。」 明帥一直在觀望事態發展,盤算著如果動手能否把這七人留下。 眼下己方之中,明確能與散仙相抗的只有硯冰,赤瑕璧和聿丘雖然不弱,但沒有動手之前,勝負依然成疑;菊寧又次一等,大概只能與仙士相若;至於其他的人就很難說了,雖然大家都學了冥術,但對手不同,成效也難以預料 仙使礙於面子,估計不會動手,不過這邊的態度如此強硬,他們也不會乖乖離去,想必會挑起事端,給青龍國製造巨大的壓力,也許會選擇性的動手。 事情的發展果然不出他所料,清明雖然態度平和,涵養功夫很好,但他也不是善男信女,來到這裡讓鳴一和赤瑕璧羞辱了一番,青龍皇帝又當面拒絕要求,為了完成任務,他不得不發出挑戰。 然而令眾人意想不到的是,挑戰的對象竟是流千雪! 「我?您挑戰我?」流千雪傻了眼,如何也沒有想到堂堂散仙竟會向低級的仙士挑戰,完全不知所措。 清明淡淡地道:「同為仙人,大家平時不都經常相互切磋道術嗎?難得有這麼一個機會,我也想試試雪仙子的實力,聽其他仙友說,你的實力早在散仙之上了。」 流千雪知道,什麼「實力早在散仙之上」都是說詞,無非是要逼她動手。 她心裡一陣慌亂,若說對付陰屍族,她絕不會如此,然而她一直以修仙為人生目標,最害怕的就是與仙界作戰。 其他人也都大吃一驚,然而仙使以仙人間切磋道術做為交戰的藉口,他們根本找不出任何反對的理由,就連明帥這樣的智者也是苦笑連連,千算萬算沒有算上這一層。 硯冰自然清楚流千雪的為難,雖然不太喜歡她的軟弱,卻也欣賞她的善良,此刻見她眉頭深鎖、臉色慘白,知道她就算動手也發揮不了真正的實力,心裡也替她著急,沉思片刻,又看了清明,忽然把嘴湊到流千雪的耳邊嘀咕了兩句。 流千雪先是一愣,隨即展開了笑靨,彷彿最美麗的花朵突然綻放,整個金鑾殿都為之驚艷。 清明皺了皺眉頭。 流千雪裊裊起身一福,嫣然道:「謝謝仙友的邀請,不過千雪只是剛剛成仙,實力不濟,不會是仙友的對手,若是仙友堅持,千雪只能認輸了。」 「認輸!」 殿內一片嘩然。 明帥看了硯冰一眼,不禁微微點了點頭,除了「認輸」的確沒有更好的方法,反正千雪只是仙士,地位上輸了一截,戰敗本就是正常的事情。 對於青龍、玄武兩國的武士來說,未戰認輸絕對是可恥的事情,然而此時卻沒有一個人有這種念頭。 事實上,他們都認為像流千雪這樣嬌滴滴的美仙子根本就不應該動手,向她挑戰更是一種褻瀆。 清明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還呆呆地問道:「你要認輸?」 「是啊!打不過當然要認輸。」流千雪笑得很燦爛,不必與仙人作戰,心情頓時輕鬆了許多。 清明一時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畢竟他在仙界的時間太長了,人界的記憶早已化作煙塵,倒是他身邊的幾名仙士成仙時間尚短,反應更快些,紛紛把嘴湊到他耳邊小聲嘀咕。 「斬風似乎不在這裡,也許我們可以趁機會消滅他的黨羽,免得日後麻煩。」 「不如把青龍皇帝擄走,這樣就可以迫使他們屈服,我們也省點力氣。」 清明雖然是散仙盟的成員,同樣懼怕煉仙之路的潛在危機,但比起同伴來說,他還有平和親切的一面,流千雪的退讓他找不到辦法應付,沉吟了一陣便不再說話了。 倒是他的隨從們顯得咄咄逼人,其中一名仙士自恃比流千雪更早成仙,見清明不說話便搶身而出,老氣橫秋地指著流千雪喝道:「你這個仙界的叛逆,仙界至今不處置你,是想給你改過自新的機會,你居然不思進取,一直與這些匪人為伍,簡直無可救藥。」 他話還沒說完,旁邊忽然有人尖聲尖氣地說道:「沒錯,與這些人為伍真是不思進取……」 仙士以為是同僚助言,正有些揚揚得意,漸漸又覺得聲音不對,轉頭朝聲音來處望去,發現一名男人正捏著鼻子嬉皮笑臉地說著,周圍的人都是一臉笑容,眼睛還不時在他臉上掃動,目光中藏著譏笑與不屑,氣得他頓時紅了臉。 說話的還是鳴一,自斬風與流千雪成親後,他對流千雪就像對斬風一樣懷有忠誠與尊敬,仙士的話令他很不爽,忍不住出言諷刺。 在青龍國的眾武士看來,這絕對是一件大膽的舉動,大多數人都是第一次見到普通人類敢用這種態度對待仙人,不禁都豎起了大拇指,暗暗讚歎「斬風身邊無弱者」。 受到眾多目光的刺激,鳴一從未像現在這樣自豪,心頭像火燒般興奮起來。 他笑嘻嘻跑到仙士面前,裝模作樣地從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後回頭擠擠眼睛,手指仙士的鼻子道:「人人都說仙士是精英,我看也不怎樣,還不是一個鼻子兩隻眼,又不見得比我們多條毛。」 「你……」倍受崇拜的仙士哪裡受過這種窩囊氣,氣得混身亂顫,瞪著鳴一半晌也說不出一句。 最後睜得像牛眼般的眼珠子一陣泛紅,緊接著軀體居然燃燒起來,熊熊火焰從他體內竄出,彷彿穿了一身火衣。 殿內的人無不驚呼起來,烈火出現得太突然了,離鳴一又近,雖然都很想出手拯救這個調侃仙人的「英雄」,卻無能為力。 明帥等人雖然吃驚,但很快就平靜下來,因為他們都很清楚鳴一的實力與仙士相差無幾,只是臉上一直掛著燦爛的笑容,外人不易察覺而已。 由於出身低微,鳴一比任何人都珍惜變強的機會,除了斬風之外,他是修煉最刻苦的人。 其實這些年他進步神速,學會了一個又一個冥術,單以學會的冥術種類計算,甚至比斬風還要多。 當然,力量的強度是他的弱點,因為時間不長,所以積累的力量有限,發揮不出冥術的全部威力,即便如此,他的攻擊力也不是等閒人能承受的。 驚呼聲再次持續下去,而這一次的對象則是鳴一,仙士身上的烈火剛剛噴出,他的面前便已出現了一道黃色的沙牆。 薄薄的像紙一樣,遠遠望去有點像黃絲織的薄紗,弱不禁風地飄在半空中,怎麼看都不像能擋住紅色火焰的逼近,但它卻實實在在地擋住了。 「看到沒有,都說仙人沒啥特別了,噴點小火燒不死人。」鳴一的嬉皮笑臉逗得殿中一片哄笑。 驚歎聲中,能明白鳴一這一擊真正意義的人卻不多,這看似隨意的一擊,徹底掃去了青龍武士心中對仙人的畏懼。 鳴一雖然出身逆風盟,但看上去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人類,既然玄武國的武士能擋住仙人的攻擊,他們也一樣可以,這種情緒不知不覺中在眾人間散播。 青龍皇帝望著身邊的玄武皇帝輕輕歎道:「逆風盟真是人才濟濟啊,想不到這個看似小丑一般的人物也有這等實力。」 玄武皇帝客氣了幾句,眉尖卻有揮之不去的自豪與傲氣。 刀無界看了皇帝一眼,心裡暗暗一歎,初見鳴一時,他的實力只算稍強,與「高手」這兩個字連邊也沾不上,短短數年間已進步如此,近來玄武國武士界內常常稱黃龍山為武士的「聖地」,如今看來「聖地」兩字的確實至名歸。 仙人一方卻陷入了震驚,斬風的強大眾所周知,因而被散仙盟列為頭號大敵,為了避開他還特意派人去遊說冥界將他召回,如今不見他在場,以為冥界已經行動,心中大安,可是鳴一的實力又令他們緊張起來。 清明不敢托大,連忙對挑起事件的仙士施了眼色,然後跨前一步擋在兩人面前,散仙的實力著實不同凡響,一火一沙頓時被他分隔開了。 「我們是仙界的使者,不是來惹事的。」 鳴一見好就收,收回冥術微微笑道:「還是這位老兄說話好聽,大家和和氣氣不是很好嗎?何必劍拔弩張。」 清明淡淡地道:「你們是斬風的屬下吧?」 「嗯……那又如何?」 「仙界已與冥界達成新協議,所有冥人都將被召回冥界,你們如果是冥人的話應該回冥界,不要在這裡惹事。」 「什麼!他被召回冥界了?」 流千雪和硯冰異口同聲高呼一聲,臉色也變得煞白,斬風遲遲不出現,她們都感到莫名的擔心,聽到這個消息怎能不驚。 赤瑕璧和明帥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這個消息,畢竟消息來自仙人之口,用意自然值得懷疑。 青龍皇帝和玄武皇帝根本不知道冥界的事情,其他人就更不清楚,一個個聽得莫名其妙,唯一明白的事情,就是斬風並不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他的背後還有一個強大的勢力,強大得足以控制這個被人界譽為「國士無雙」的英雄。 能夠擁有並控制這樣一個人物的勢力,到底是怎麼樣的呢?殿內大部分的人都在想著這個問題。 流千雪慌得不知所措,她知道斬風的對冥界的感情與忠誠,擔心得坐立不安,想到分隔兩界的生活,眼圈也紅了。 硯冰很快便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冷眼撇了撇了清明,拉著流千雪小聲道:「不必擔心,他是什麼人大家都很清楚,你應該對他有信心才是,為了家仇他能拼了性命,為了你,就算冥皇之位也打動不了他,即使他要回冥界也一定會把你帶去。」 一番話如同暖流般匯入流千雪的心房,美麗的眸子中也閃動著興奮的光芒。 是啊!他就是那樣的男人,忠誠守信,重情重義,絕不會不告訴我一聲就走。 想到斬風在愛情方面的狂野與熾熱,流千雪徹底沉浸在幸福的海洋,美麗的臉上所綻放出的光芒,足以傾倒在場任何一人,就連青龍皇帝那些美麗的嬪妃們也驟然失色。 清明不願意招惹斬風的這些同伴,擔心逼急了,斬風會不顧冥界的命令返回人界,到時候必定會對散仙盟造成負面影響,因此有心逼使逆風盟的人離開。 「仙界不想與冥界交惡,因此不會把逆風盟當成攻擊的對象,你們可以離開了,我可以保證仙人不會動你們一根寒毛。」 青龍國自皇帝到普通衛士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連仙人都懼怕逆風盟,可見斬風和這些人的實力,然而得到仙界的許諾,只要逆風盟退出這場人仙之爭,他們就可以得到和平與安全,在這個時代不能不說是極大的誘惑。 但對他們而言,失去逆風盟和斬風,抗擊仙界入侵的戰線將會全面崩潰,勝利的希望也會隨之消失。 大殿內突然變得異常寧靜,還有點壓抑,彷彿一下句話就注定了人界的命運,急促的喘息聲像是心跳般一下接著一下。 赤瑕璧忽然噗哧一笑,拿起銀壺灌了兩口,嘻嘻笑道:「你們弄錯了吧?我們可不是冥人,什麼協議、條款,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再說了,這裡是人界,應該是由我們來決定你們有沒有資格留下來,因為我們才是主人,世上哪有客人趕主人走的道理!」 語氣很輕浮,像是在開玩笑,但誰能都聽出這番話的份量,它代表了逆風盟的目標與信念,代表了人界的希望之光依然閃亮。 數百個眉頭同一時間舒展了,數百張緊繃的面孔展開了笑容,數百對眼睛閃動著興奮與喜悅。 清明的表情很平靜,似乎早已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打量了赤瑕璧幾眼後,他轉頭望向坐在中央的兩位皇帝,揚聲道:「想必你們就是青龍和玄武兩國皇帝,我代仙界下最後通牒,如果一個月後,青龍、玄武兩國不同意併入聖仙皇朝,仙界將會派人接管青龍國,後果也請你們自己承擔。」 也許受到鳴一等人的影響,玄武皇帝也表現出皇者的傲氣,微微一哂,冷笑道:「一群畜牲要來家裡搗亂,還告訴主人後果自負,真是天下最可笑的笑話。」 「你敢污辱仙界!」 「自敬者人敬之,自賤者人賤之,要做人還是做畜牲,你們自己決定。」刀無界狠狠地頂了一句,最後還不忘幽他們一默。 殿中一片哄笑。 「回去墊高枕頭,想想做人還是當畜牲吧!」鳴一手舞足蹈地大聲叫著。 仙人們氣得身子都僵了,其中四名仙士首先按捺不住,如離弦之箭射向玄武皇帝,速度快得驚人。 就在此時,一道閃電突然劈至,在他們的面前劃過一道電網,與此同時,一群血紅色小點如流星般移到兩位皇帝的前方,散發出強大的力量波,對四名仙士發動了由外至內的攻擊。 「血舞天涯」是鬼界奇術,經過幾年苦修,硯冰所能發揮出的威力已經不小,仙士哪裡抵擋得住,瞬間便感受一股力量透身而入,像無數只手撕扯著內腑,就連無形的心神也被緊緊纏住,幾乎喘不了氣。 四人無不大驚失色,連忙施展最擅長的仙術相抗,一時間殿內紅光四起,白霧交纏。 清明深知斬風身邊還有不少能人,上次在朱雀國便有強大的鬼人相助,因此一直隱忍不發,沒想到身邊的同伴這麼沉不住氣,幾句話就挑動了他們的情緒;另一方面,清明也感歎這些仙界的新人修為不足,只有力量不求內修,難怪不敢挑戰煉仙之路。 事到如今,他也不能坐視不管,兩隻手驟然合併,手縫處射出一道淡藍色似霧似光的力量,瞬間便捲入了四仙士的身軀,然後立即向後收縮,將他們拉出了血舞天涯的攻擊範圍。 「慌什麼,不就被說幾句嗎?連這種涵養都沒有,我看你們該回仙界重修了。」 在硯冰手下吃了大虧,又被清明一陣臭罵,四名仙士耷拉著腦袋不敢再說什麼。 硯冰見自己的攻擊成功壓制了四仙士,想著如果赤瑕璧和聿丘同時出手,應該可以抑制清明的力量,其他人就能對付剩下的二名仙人,如此一來,七名仙人一個都跑不掉,一旦擊殺七仙人,己方的聲勢必然大漲,同時也可以削弱散仙盟的力量。 想到此處,她閃身走到大殿中央,右手指著七仙人冷聲喝道:「既然來了就不必走了,反正你們不敢走煉仙之路,就讓我們送你們去重新修煉吧!」 赤瑕璧和聿丘對視一眼,都領悟了她的用意,出身道官的他們雖然不想擊毀仙人的肉身,但事到如今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何況斬風早就定下目標,要徹底摧毀散仙盟,擊殺落單的小股敵人是削弱對手的最好方法,因此兩人很快便下定決心,身子隨即閃出,一左一右夾著清明。 紅艷的火光,白色的閃電,兩種力量緊密地交織在一起,迅速組成紅白相間的罩子鎖向清明。 清明反應極快,雙手在空中一抹便劃出了兩道霧牆,將兩股力量擋在外面,可惜他不是戰士,更沒有作戰的謀略與經驗,根本不知道兩人的目的不在攻擊,而在限制他救援同伴。 「你們要幹什麼?我是仙界使者!」 赤瑕璧一邊催動力量,一邊調侃道:「我們殺的就是仙人,誰讓你不好好在仙界修煉,跑到人界來撒野。」 聿丘在另一邊也插嘴道:「我們盟主說了,除惡務盡,散仙盟必須剷除,你就認命吧!也許經此一劫,你可以成功度過煉仙之路。」 清明此時才意識到自己是多麼愚蠢,只想著自己給人界製造壓力,卻沒有想過自己也會成為人界狙擊的目標,可惜現在為時已晚,猛烈的火焰化成球狀已將他完全包裹在內,而白色的閃光附著在火焰內側,不斷攻擊清明的身軀,迫使他無法突圍。 「可惡的人類,仙界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赤瑕璧臉色一沉,冷冷地譏諷道:「算了吧!仙界又不是你說的算,你們不過是一群沒有膽量踏入煉仙之路的廢物,就算死了也沒什麼可惜。」 清明啞然無聲,低著頭奮力抗擊赤瑕璧和聿丘的攻擊,期待其他六仙能助他一臂之力,只可惜另一邊的六仙人情況更糟,因為他們才是逆風盟主攻的目標。 其餘六仙各有力量,反應也相當迅捷,只是他們從未配合作戰,更談不上什麼聯手,當他們衝擊清明身外的牢籠時,赫然發現身邊的環境變了。 逆風盟相處了數年,又經歷了生死,早就建立了常人無法想像的默契,三人剛動,其他人也立即有所反應,或左移、或右跨、或前躍、或後退,轉眼間已構成了法陣陣型,本就站在中央的明帥根本不需要移動,隨即發動「冰風之陣」 平靜的空間驟然刮起了強勁的寒風,其中還夾雜著鋒利如刀的冰刃,漫天飛舞,攻擊六仙人每一寸肌膚,雖然六仙人各有自保之術,卻被法陣限制了行動,只能各自催動力量,試圖向清明聚攏。 仙人們也大吃一驚,高姿態來到青龍國本是在心理上造成壓力,沒想到竟是羊入虎口,成為逆風盟首戰的獵物。 利用不斷變化的法陣,硯冰一點點將其中五仙向外引出,並以強大的血舞天涯將他們圍困,而其他人全力攻擊剩下的一名仙士,使他無法追上其他人的腳步,最終只能各自為戰。 一轉眼的工夫,戰鬥便分成了三段,先是赤瑕璧和聿丘纏住清明,而後硯冰困住五仙人,最後其他逆風盟成員全力圍攻落單的仙人。 整個行動不動則已,一動便如離弦之箭,勢不可擋。 他們事前並沒有進行任何商量,但整個佈局卻妙到毫巔,就像手指一樣靈活,由此可見這些人有何等的默契,旁人無不看得目瞪口呆。 情勢急轉直下,高貴的仙界使者只能做困獸之鬥。 從開戰到定局只是短短的一盞茶工夫,氣氛緊張得讓人窒息,人們都下意識地放緩呼吸,呆呆地看著突發的戰鬥。 雖說早有與仙人開戰的準備,但在這種情勢下動手誰都意想不到,在其他人的心裡,仙人主動,他們只是被動的防禦,能擋住仙界已是不錯了,如今逆風盟率先反守為攻,他們誰都沒有反應過來。 「怎麼會這樣?」 青龍皇帝連說了兩遍,又吞了吞口水,然後揉揉自己的眼睛。 成功發動陣勢後,明帥已退到了法陣邊緣,一邊觀望著陣內的戰況,眼角掃見其他人都沒有反應,神色微沉,輕喝道:「還愣著幹什麼?這一仗遲早要打,殺一個是一個,上啊!」 與仙人交戰是一回事,主動攻擊仙人又是另一回事,前一個是為了自己的責任,後一個則是思想與膽量的問題,有的人甚至下意識說出「兩國交戰不斬來使」這類不合時宜的話。 明帥聽著差點氣暈過去,如果兩方勢均力敵,這種禮貌性的舉動倒也無傷大雅,可現在是危急時刻,論單打獨鬥沒有幾個人能支撐下去,為了面子強要說什麼「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只會縱容對手,並削弱了自己的機會。 他氣得眼睛大瞪,狠狠地盯著說話之人吼道:「人界面臨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收起你們那些無謂的武士規矩,再不動手我們立即離開青龍國。」 刀無界反應最快,深知時機的重要性,不等皇帝下令便大手一揮,高聲喝道:「玄武國的武士們,殺敵的時候到了,一起上,就算死也不能放走這七個仙人。」 「殺啊!」 雖然只有百人,喊殺聲卻如同雷鳴般迴盪在大殿中,眼見逆風盟成功困住了七仙人,都顯得對勝利極有信心,一個個如狼似虎地撲到法陣之外。 在殺聲的刺激下,玄武皇帝也坐不住了,同樣是武學高手的他一個跨步便衝到法陣外圍,銳利的目光掃了掃混沌的法陣,然後高舉右手向天,大聲叫喊道:「聽我號令,眾武士布泥沼大陣,死也要把他們留在這裡!」 這幾年他對秘陣學也有所研究,見法陣有效便傚法明帥。 武議員們早已操練多時,話音剛落不久,他們便已奔到自己該在的位置,冰風之陣外圍很快便出現了一個方形的泥沼大陣,這個巨型法陣幾乎將整個金鑾殿都納入其範圍 第二部 第十六集 黑靈作祟 第五章 了心新境 第二部 第十六集 黑靈作祟 第五章 了心新境 為了保證法陣的效率,玄武人也頗不得甚麼禮儀.竟反客為主把還在發聘的青龍國人「請」出了大段。 青龍君臣還沒明白發生了甚麼事便被轟了出來.一個個面面相覷,直到皇宮鐘鼓大作.衛士們如海般湧到殿外.他們才反應過來。 青龍皇帝再也按捺不住了,指著大殿喉道:「居然讓客人替我們打了第一陣,我們實在太沒面子了,青龍國的武士們,看看殿內的武人吧!」 「同樣是人類,他們見到仙人絲毫不懼,相比之下,我們的反應簡直是可恥。我們一向自負人界第一大國,這種事情絕不能讓盟友我們拚命,大家上啊!」 武士們都有些忿忿不平,異口共聲吼道:「殺回去.宰了仙人!」 倒是夢還鄉等人清醒些,認為玄武國有自己的作戰方式,尤其是以刀無界為首的武議員,這些人都是高手,每走一步都經過深思熱,外人隨意插手反而有害無益。 青龍皇帝也不是無能之輩,很快就領悟其中奧妙,立即阻止了跳動不安的武士衝擊金鑾殿,轉而調來了大批弓箭手,把金鑾殿四周得水洩不通。 武士們都留在箭手方陣外圍,甚至還派許多擅長弓箭的武士登上了殿頂.偌大的全鑾殿很快便被封鎖得嚴嚴實實,滴水不漏。 戰鬥維持了很久,因為七仙人很快就發現了自己處於極度劣勢,奇妙的鬼術令他們心神受擾,而強大的冥術則對他們造成沉重的打擊,迫使他們最終完全放棄了進攻,將所有的力量都投入最擅長的治療與防禦,如此一來,硯冰等人的攻擊效率大幅下降。 殿外的軍隊換了一批又一批,可戰鬥還是沒有結束.青龍皇帝等人急得像熱鍋上的媽蟻,卻又插不了手。 可惜仙人沒有緩兵,因為誰也沒有想到他們會在這裡折戟沉沙,因此對散仙盟第一場戰鬥最終以逆風盟大獲全勝而告終,七仙人無例外,全被毀了肉身,元神歸入了仙界。 這一夜,青龍國的都城發出了地震般巨大的歡呼聲.方圓十幾里外都能聽到。 逆風盟並沒有參與歡慶會,他們悄然無聲地回到了觀日峰,一戰成功後必招來更強大的對手,最令他們擔心的,還是清明透露有關斬風回冥界的消息,如果屬實,對日後作戰將有極其深遠的影響。 「老大挽及時趕回來嗎?對付七個仙人都要花這麼多精力,再來幾個就更難應付了。」勝利後的鳴一出奇地沉穩.展現出他成熟的一面。 「希望吧!」明帥苦笑著搖了搖頭,消息既然從仙人口中傳出,說明他們與冥界有接觸,斬風回歸冥界必然與他們有關. 元蘇和布揚卻顯得有些興奮,如果冥界願意召回斬風,說明冥界改變了主意,重新承認斬風的權力,這對冥界來說是件好事。 正當眾人為斬風的歸期擔心時.他卻剛剛度過了人生最無助的時刻,開始新的階段,因為他進入了了心府。 了心府,一個完全不同的虛空。 這是一個青色的虛空,除了一片青色夕卜甚麼也沒有,有點像是清神府,至少斬風透過元神甚麼也沒有看到,然而就在這看似虛無的間內,他又感覺到無形力量在空間內流動.甚至還能推湧看元神不斷向前移動。 令他驚訝的卻是元神,經歷了凝絡府幾乎瘋狂的修煉之後,原本紅白相雜的元神變成了半透明狀,在紫藍雙元以及黑靈的光芒照耀下,呈現出奇特的狀況。 最該他高興的事莫過黑靈的變化。 進入了心府之後,黑靈似乎找到了能吸引它的東西,顯得格外高興,居然放開束縛己久的元神和紫藍雙元,在虛空裡飄來蕩去,就像一個在海邊戲水的少年。 難得有這樣的機會,斬風再也顧不得仔細觀察了心府的狀況.匆匆忙忙帶著紫藍雙元逃也似的離開了心府,回歸原位。 斬風睜開雙眼.呈現在眼前的是一片蔚監的天空,白色的浮雲慢慢飄動,與泛著銀色細浪的大海相互輝映。 一切還是那麼平靜,還是那麼美麗,與元神被鎖前所見的景象幾乎一摸一樣,彷彿時間完全停頓了似的。 他起身伸了個傾腰,發現身子幾乎僵了,活動了很久才略為舒暢些。 他意識到自己在這裡己經坐了很久。他又深深地吸了氣.濕潤的空氣夾雜著陣陣寒氣鑽入體內,身心一陣透涼,感覺舒服極了。 「好舒服阿!」 雖然一切看似沒變,但不時刮來的寒風還是說明了季節的轉變,現在大概己近初冬了。 看來過的時間不短,這段時間只顧著昏天暗地的修煉,不知道黃龍山怎麼樣了,希望他門能撐住…… 忽然,一道倩影跳入腦海,眼前彷彿看到那對含情脈脈的雙眼,斬風心頭一陣火熱,恨不得立即回到妻子的身邊。 阿雪她還好嗎?應該也在想我吧!那個傻丫頭.沒有我在身邊一定很難受,真想她啊! 散仙盟進入人界後該有行動了吧?不知鬼人找到陰屍族了沒有,幻幽長老實在是很難對付的人…… 想起逆風盟的兩大強敵!!散仙盟與陰屍族,他的心情又有些焦躁不安。 陰屍族失去了三老,按理說必然會向黃龍山尋仇.而散仙盟的野心己昭然若揭,也是他決心剷除的對象。 但當他又想起黑靈恐怖的力量時,心中又有些不安.如果元神再次被黑靈鎖住,不知又要在了心府裡停留多久。 尷尬的是,如果不嘗試領悟和利用了心府的力量.他就會變成廢人。 別說與仙人和陰屍族作戰,就連飛翔的能力也會失去,換句話說,他只能憑著兩條腿走回黃龍山,從此以後也要過普通人的生活,到冥壽用盡的一日。 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是拼著危險試一試了心府的力是.二是放棄修煉,從此不再進入靈元虛空,從此放棄剷除散仙盟.讓逆風盟的朋友自己去對抗陰屍族。 他很快就做出了決定,平生最重情義的他,不可能舍下心愛的妻子,放棄忠誠的朋友,這比殺了他還痛苦.因此可以選擇的道路只有一條.就是再次回到了心府.盡快瞭解新層次所蘊含的力最.並有效加以利用。 抱著最後一摘的心態,他義夭反顧地將元神移入了了心府,紫藍雙元也戰故兢兢地跟了進未,再次面對空蕩蕩又蘊含無形力量的青色虛空,還有那個怪異的黑靈。 很快的斬風便發現,禁錮元神許久的黑靈,此刻對它居然不屑一顧,只是高高掛在青色大幕的一個角落.與在凝絡府時不同,不斷綻放的黑色光芒竟無法伸遠,無形中有著強大的力呈阻礙了黑光的滲透。 斬風一陣欣慰,黑靈的力量並非絕對強大,了心府無形的力量制約了黑靈,使它不能無所顧象地發揮,元神和紫藍雙元的安全也得到了保障,至少短期內黑靈不會向更高的層次挑戰,他也少了一個大麻煩。 看來暫時不必擔心黑靈再鬧出甚麼事情,不過這樣一個連黑靈都受到制約的虛空,想必蘊含的力量也是前所未見的,要想在短時間內控制並發揮力量,只怕不容易。 平靜的氣氛下.他第一次仔細觀察了心府。 空蕩蕩的空間,暗處流蕩著無形的力量,元神和紫藍雙元被無形的力量簇擁若在空中朝蕩,感覺一點也不像在修煉,倒像是三個頑皮的少年正在海邊嬉戲,說不出的悠閒。 觀察了一陣,力量化干無形應該就是了心府的特色,雖然看不見力最,但元神清楚地感覺到力最的存在,時間一長,感覺就更深了 這些看不見的力量似乎像水狀流淌,忽然又會變得像霧狀,有的時候卻如金石一樣剛硬,形狀似乎不斷在變化。 經歷過盈實府與凝絡府,斬風發現第二階段的三個層歡主要是力最形態的變化,由最初環氣府的氣霧狀力量,變成盈實府的固化力量,再到凝絡府的水態力量,因此池早就猜測到,力量形態會在新的層次有所轉化。 了心府,隱隱有結束的含意,做為第二階段的最後一個層次.既然前面兩個層次都以力量形態的轉化為主,這裡也應該是力量變化的終結點。如今看來.了心府果然是力量轉化的最終形態,有形化千無形,常態變成無常。 當然,他並不認為了心府只是力量轉化的終結點,一定還有共它更深的蘊意等待他發掘,畢競後面還有三個層次。 心靈深處彷彿有一種聲音傳來,這裡的修煉將會影響的一生。 會有甚麼樣的變化呢?他忽然有些不安。 思索了半夭,他實在想不出這裡會發生甚麼,唯一可以預見的就是紫藍雙元將會在這裡發生變化,因為他己經發現這兩個力量有所改變。 在黑靈的長期禁錮下.元神和紫藍雙無一直處於危險狀態,為了求生,它們都拚命地修煉,希望早些達到足以與黑靈抗衡的層次。 正因如此.元神與紫藍雙元間幾乎達到三合一的境界。 進入了心府後,他只顧著擔心黑靈,沒有留意變化,平靜後仔細一看,赫然發現紫藍雙元所發出的光芒變了,變得張揚,變得銳利竟有些像黑靈,只是顏色淡了些。 難道紫藍雙元開始進化到靈的層次?這……不大可能吧!嗯,也許是因為了心府的力量是無形的,因此紫藍雙元的力量也發生了變化,無論如何,不必再受黑靈的控制就是天大的好事。 突然脫困,斬風彷彿沉浸在興奮中,並沒有繼續研究紫藍雙元的變化,孰不知自己已經踏入一個嶄新的階段,一個他想都沒有想過階段。 此刻他的腦海中充滿了愛人的倩影,根本無法靜下來領悟了心府的奧秘,只想著盡快找到飛行的力量,然後回到妻子身邊。 紫藍雙元與他心神相通.幾乎成為一體,自然也知道這番心意,這一藍一縈兩團光芒主動帶著他離開了心府.當元神歸位後又主動離開了軀體,盤旋在身邊。 斬風習慣了紫藍雙元自主行動,見它們靈性十足.心戀一動,此刻讓元神去領悟了心府實在有些困難.倒不如讓本身就是力量源的紫藍雙元去感應,即使不能領悟其中奧妙,只要能利用力是飛行就足夠了。 念頭剛起,紫藍雙元就收了信息,響應似的在身邊繞了幾圈,然後一起綻放出強烈的光芒。 在凝絡府禁錮的歲月中,它們的力量都得到極大程度的提升,力量所能影響的範圍也擴大了許多,轉眼間便在空中形成了一個直徑十丈的光盤,一半籃一半紫.載著斬風的身軀冉冉上升。 斬風又驚又喜,沒想到紫藍雙元的自身力量已足夠飛行,接著又想起元神的變化,忽然對黑靈多了些好感,若不是這番禁錮,元神和紫藍雙元也不可能達到這種境界。 一陣輕風拂未,帶動紫藍色的光盤越飛越高,腳下的事物也漸漸變小,放眼遠眺,斬風這才發現腳下是一個海灣,碧藍的大海傳送著一排又一排的銀浪捲向海岸。 金黃色的海岸邊是一片蒼綠,樹林很茂密,周圍也不見農田,似乎是一個無人居住的荒野,再往更遠處眺望,海灣周圍被一片群山包圍。 好漂亮的地方,不知道這是哪一國的領地?是青龍還是朱雀呢? 他一邊朝著西面飛,一邊猜測著自己的位置,越過密林帶之後,又跨過了一條小河,一陣炊煙忽然從前方的樹林中裊裊升起,曠野格外顯眼。 嗯!居然有人住在這裡! 斬風很高興,只要下去問明道路,就可以迅速回到黃龍山與妻子、朋友相見。 他一邊下降一邊打量下方,發現林子中央有一片空地,面積不大,只蓋了幾間木屋,屋間有片小空地,周圍還有幾片零碎的小片農地,似乎是種著蔬菜。 為了不打擾村民,他選擇在林中落地.然後慢步走向了小村。 剛踏入村外的空地,一道熟悉的身影忽然映入眼簾.斬風不禁呆了呆,沒等他反應過來,那熟悉的身影首先原叫起來。 「冥……使大人!」 斬風這才反應過來,赫然認出眼前的人是八冥衛中的和已。 村子不大.和已的叫聲很快便驚動了所有居民,各屋同時傳未吱呀的開門聲,緊接著一個又一個熟悉的面孔紛紛出現。 「若未……重申……還有劍戊!」 斬風大吃一驚,沒想到村民不是別人,正是天漩十二星.除了八冥衛外,連劍戊和橘子等四人也在。 天漩十二星都為突然而至的斬風吃了一驚,不約而同留了上來,有的驚喜,有的不安。 「斬風!你怎麼來了?真是沒想到啊!我們剛才還在說甚麼時候去看看你呢!」劍戊像往常一樣流露出親和的笑容。 沒等斬風響應,八冥衛突然在斬風面前排成一排.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齊聲道:「參見冥使大人!」 「冥使?哦……我倒忘了這事!」 劍戊四人呆了一果,這才想起同伴說過有關冥界的事情.都感到+分好奇. 「想不到你們都在這裡,真巧!」斬風與他們相處的時間並不算長,卻很喜歡這十二個人,覺得他們都是重情重義的好漢,值得一交 和已知道他性格隨和,不再回執子上下級的禮儀,笑著問道:「冥使大人!您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我們到這裡後還沒見倒一個外人呢!」 斬風不答反問:「這裡是甚麼地方?」 眾人都楞了一下.隨即釋然.相視一笑.都明白斬風不可能特意來到這種偏辟的地方.出現在這裡只是巧合而己。 劍戊笑道:「這裡是玄武國的東部海岸,遠離城市,一般人不會到這裡,看來我們真是很有緣,居然在這種地方都能碰上。」 「哦!原來我一直在玄武國,回去應該很快。」知道了確切的位置,斬風心中大安,再次打量面前+二人。 歲月催人.當年英氣勃發的天漩十二星,現下都己是三十左右的成年人了。 目光落在橘子懷裡,一個可受的嬰兒正躺在母親的懷裡沉沉睡著,與俏麗溫純的橘子組合出一幅極美的畫面,令人有一種安詳感。 劍戊見他看著孩子頓時露出了笑容.摸了摸兒子柔軟的頭髮.一臉幸福地道:「孩子才一歲。」 「看到你們這樣,感覺真好。」 斬風羨慕地看著這一家三口,這副景象正是他理想中的生活畫面.雖然他和流千雪之間不可能有孩子.但仍然可以擁有這份寧靜與福.只要解決兩大敵人就可以實現。 劍戊和橘子相視一笑,旁人看在眼裡都感受到兩人間的那份溫緣。 斬風轉頭看著和已等八冥衛問道:「你們怎麼到了這裡?」 重申笑著應道:「我們見山上沒甚麼事.又想念會城他們,決定一起下山闖蕩,沒想到剛剛走到玄武國的邊界就遇上了劍戊他們四個,商議之後大家都想在一起生活,因此就到了這個無人的地方。「 「哦!」斬風點點頭。 和已知道斬風面對眾多強敵,身為其衛,本該留在他身邊效力,但卻跑到這裡過上悠閒舒適的生活.心中有些愧疚,不安地問道:「外面怎麼樣了?散仙盔和陰屍族還在針對大人嗎?」 斬風原想直言,眼角掃見橘子懷裡的孩子,不忍破壞小村的溫馨氣氛,也不願再把他們捲入紛爭與戰亂,淡淡地道:「沒甚麼.我能應付,你們不必擔心。」 「是嗎?」 八冥衛相互對望了一眼,心裡都舒服了些。 和已遲疑了一陣吶吶問道:「如果大人需要……」 「你們不必跟著我,散仙盟和陰屍族不是你們所能應付的。」 新風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話,語氣裡透出極度的自傲,和已等人與他相處時間雖然不長,卻瞭解這個奇男子,知道他是故意的,裡都暗暗感動。 斬風看了看漸黃的天色,轉而問起了時間,一問之下,才發現自己竟然被黑靈禁錮了差不多兩年,與他之前猜測的半年差距極大。 斬風心裡頓時著急了.以仙人和陰屍族的力量,幾天時間就足以發生無數事件,如今己過了兩年,如果散仙盟對人界發動全面進攻人界恐怕早就變成了仙界的屬地。 他想問問外面的情況,但這十二人一直過著捕魚打獵的生活,與外界早己隔絕,無法提供任何消息,無奈之下.他只好放棄了小聚打算,告別十二人後立即高速飛往黃龍山。 時至初冬.高聳的黃龍山己經下了入冬後的第一場雷,山林一片雷白,遠遠望去就像一位聖潔的女神站立在天地之間. 小山莊也被白色籠革,與山林相映.別有一番美態,看到自己的家園,斬風心頭一陣火熱,迫不及行地衝了下去。 然而他踏入山莊之時,卻發現這裡己是人去樓空,木屋內外都是厚厚的灰塵,屋角牆壁也掛上了蜘蛛網,說明己經很久沒有人住了 驚訝像洪水般沖掉了所有的興奮與甚悅.熱情驟冷,取而代之的是慌張、不安、恐俱,還有無盡的幻想。 發生甚麼事了?阿雪、姐姐,她們到哪去了?為甚麼大家都不在?大家辛辛若苦建立的家園,最少應該有人留下才是。 難道仙人來過了?還是陰屍族又攻來了? 一陣陣心慌如潮水般襲上心頭,素未冷靜的他,也按捺不住激盪的情緒,臉色越未越難看。 眉頭緊緊擠成一團,眼神煞氣十足,斬風在山莊內狂奔了一陣後,他又發瘋似的飛上半空,圍著偌大的黃龍山山區繞了十幾個***,從山頂到山腳,找遍了每一寸土地,卻還是一無所獲。 接著他又跑到山下,看到了活死人所建的那座新城,看到城的規模,他相信這裡本應是活死人的居所.現在也一樣是一座空城.甚至許多房子只蓋了一半.表示活死人離城很倉促。 與活死人相處日久,他知道這批人最希望過著平靜自由的生活,夢想著擁有目己的新家,這座新城想必就是他們的人生目標,除了有特別的原因,否則絕不會離開這裡。 連十兒萬活死人都被迫動用.可見當時的逆風盟正面臨何等的壓力.他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唯一令他安心的就是到處都沒有打鬥過的痕跡,可見對方並不是以黃龍山為目標。 在空城內盤桓了一陣,他再也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只好奔向玄武皇都,只有那裡會有最確切的消息。 這次他沒有失望.最終在皇都內找到了菊寧和她的百花譜。 見到斬風歸來,菊寧驚得嘴都合不攏,半晌都沒反應過來。 這兩年不斷有信使來往千青龍國與玄武國之間.信件上除了說明青龍國的狀況之外,問得最多的一個問題就是一斬風回來了嗎?" 赤瑕璧的書信更是直接指出要點,沒有斬風坐鎮的兩國聯盟就像缺少了主心骨似的,很本不足與散仙盟抗衡。 每當看到這些書信,身在遠方的菊寧就感到強烈的不安與擔憂,此時再見斬靳風,所有的情緒一古腦地都翻了上來,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菊寧姐?他們呢?阿雪呢?一斬風見她呆呆看著自己不說話,心裡更是慌張,用力搖了搖她的手臂。」 「斬風啊!你可回未了,再不回未要把人急死了。」 「阿雪呢?她沒事吧?」 「沒事,都在青龍國的都城呢!」 斬風長長地鬆了口氣,神色也輕鬆了許多.嘴角竟溜出一絲笑意。 如此難得一見的表情.讓菊寧看得抿嘴一笑,道:「放心吧!仙人那邊似乎還沒有甚麼大行動,不過最近一封信裡說他們圍殺了七仙人.散仙盟等不到信使回去.估計很快就會發動最猛烈的進攻.你現在出現正是時候。」 斬風又是一果,驚問道:「兩年時間仙界居然沒有行動?」 「這都是你的功勞,聽說散仙盟為了避開你,特意派人去了冥界,要求冥界召你回去,因此耗費了不少時間,前些日子他們才又開行動。」 「召我回其界!」 斬風微微皺了皺眉頭,以冥界如今的實力絕對承受不了仙界的壓力,即使只是散仙盟也足以擊垮冥界,萬一冥界迫於壓力答應了要求這倒是一件為難的事情。 菊寧正想說話.一陣香風忽然鑽入鼻子.緊接著傳來一把柔弱女聲.聲音透著狂喜與興奮。 「風哥哥回來了呵?他在哪?風哥哥在哪?」 斬風一聽就知道是幽兒的聲音,想起這個可愛的小妹妹.心裡著實記掛,連忙轉身朝後望去,只見一名柔若楊柳的身影搖搖晃晃地奔來。 第二部 第十六集 黑靈作祟 第六章 驅虎吞狼 第二部 第十六集 黑靈作祟 第六章 驅虎吞狼 這是幽兒嗎?如此活潑的幽兒變成了病懨懨的美人,雖然別有一番風采,但當斬風想起那個追兔撲蝶的活潑倩影,心頭湧起一陣酸楚。 「幽兒!」 看到熟悉的身影,幽兒的大眼睛又恢復了往日的神采,一邊叫著一邊急步衝去,可惜腳下無力,小跑幾步便「哎喲」一聲,踉蹌著向前撲倒。 斬風嚇了一跳,身子一晃便出現在幽兒身邊,一把摟住前撲的嬌軀。 「風哥哥!」 隨著年紀的增長以及失去黑靈,幽兒變得弱不禁風,走路都搖搖擺擺,看著就讓人憐惜,這些日子一直都在床上休養,聽說斬風回來才從床上爬了起來。 依偎在熟悉的懷抱裡,幽兒再也按捺不住激盪的心情,哇的一聲大哭不止,似乎要把幾年來的委屈與眼淚一古腦的扔給斬風。 斬風最憐的就是她,體會過黑靈的可怕後,心裡就更明白了,擁著幽兒輕聲安撫道:「幽兒,身子好一點嗎?」 「風哥哥,你怎麼走了這麼久,幽兒想你快要想瘋了,雪姐姐和冰姐姐都不在,只有菊寧姐姐陪著我,可我還是覺得好孤單啊!」 幽兒像無力的小貓,縮在斬風的懷中喃喃細語,一邊說一邊流著眼淚。 斬風看在眼裡很是心疼,好好的一個少女,因為黑靈折騰了十幾年,好不容易擺脫了黑靈,身子卻又變得如此柔弱,憐惜地拭了拭幽兒的眼淚.柔聲道:「別哭了,我不是回來了嗎?」 「雪姐姐不在,你很快又要走了吧!」 斬風吃了一驚,幾年不見,這小丫頭變聰明了,居然學會察言觀色,若在幾年前實在無法想像幽兒會變成這個樣子,只可惜身子太柔弱,不然一切就完美了。 突然,斬風有一種衝動想把男靈還給她,讓她變回那個活潑可愛的少女,然而想到黑靈所帶來的災難,心裡又是不忍,連自己都難以駕馭的力量,幽兒絕對無法控制,甚至會帶來滅頂之災。 他親暱地撫弄著長長的黑髮,柔聲道:「嗯,我去接阿雪,很快就會回來。」 「嗯!」 哭鬧了一陣,幽兒早己乏透了,只是重逢的喜悅勉強支撐著無力的嬌軀,此刻再也撐不住了,偎在斬風懷裡沉沉地睡著。 斬風微微歎了口氣,左手伸到腿彎處抄起,將輕若無物的幽兒橫抱在懷中,然後送回了她的臥室,輕輕放在特製的軟床上。 即使回到床上,幽兒的手依然抓著斬風的手腕,彷彿害怕失去他似的,充分說明她對斬風的依戀。 斬風既是感動又是心疼.輕輕撥開無力的手,把它塞回被子裡,又在床邊坐了一陣,直到幽兒發出均勻的呼吸聲才悄悄離開。 回到菊寧的屋子,他赫然發現屋內多了不少人,第一個就是玄武國太子明神昶,站在他身後的是留守國都的大臣。 「斬風,你可回來了,父皇都快急死了!」明神昶一個箭步就衝了過來,緊緊握住斬風的手,彷彿一鬆手他就會消失。 斬風當然知道事情的急迫性,散仙盟一旦全面開戰,攻勢將銳不可當,即使他加入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太子,事情緊急,我立即前往青龍國,應該可以及時趕到。」 也許是對斬風對別有信心,明神昶絲毫不懷疑斬風的影響,大聲叫道:「好啊!有你在,這場仗我們一定能勝。」 安撫了太子與朝臣們,屋子又恢復了平靜,一直沉默的菊寧開口了,直接了當地問道:「有勝機嗎?」 「有!」斬風毫無猶豫地響應。 「多少?」 「不多。」瞭解人界的局勢後,斬風一直在考慮如何應付爆發的決戰,「要想瓦解散仙盟有兩個辦法,一是殺光他們,二是摧毀他們信心,使他們主動放棄對人界的侵略。」 菊寧默然點點頭,成仙是她一生的宿願,可現在卻要與仙人為敵,要想著如何擊毀仙人的肉身,心裡很不舒服。 「第一個方法難度較大,因為消息不足,無法全面評估散仙盟的實力,像『散仙盟有多少成員』、『有多少成員到了人界』,這些問題都沒有答案,要殺光他們應該很難。」 菊寧蹙著眉尖問道:「你的意思是,要瓦解散仙盟的鬥志?」 「嗯!聽說盟主青雲是他們的領袖,實力早在散仙之上,甚至足以列入仙班,卻不知道為甚麼不肯通過煉仙之路,如果可以解決掉這人,估計散仙盟就會處於半癱瘓狀態。」 「擒賊擒王,想法雖然不錯,可青雲會輕易涉險嗎?」菊寧懷疑的目光凝視著他。 「當然不會,所以需要我們要製造出其它仙人無法處理的麻煩,到時候他自然就會出面。」 望著斬風那對決絕而又充滿信心的眼睛,菊寧再也找不到任何字眼來懷疑,沉默了一陣後喃喃又道:「希望一切真能解決。」 「幽兒就交給菊寧姐你了,她的身子太弱,唉!」斬風說到一半突然住口,不敢往下說。 菊寧知道他要說甚麼,眼中流露出同情的目光,點頭道:「放心吧!我的治療術雖然有限,但多少也有點作用。」 斬風正打算做最後的告別,天空突然滑過一道黑色,在蔚藍的天際格外明顯,不但斬風和菊寧看到,守衛皇都的衛士們也看到了,各處都響起驚叫聲與命令聲。 「各處小心。」 「小心天上,有異象!」 驚叫聲拖住了斬風離去的腳步,雖然散仙盟是現在主要的敵人,但陰屍族的威脅依然存在。 那是一個遠比散仙盟更強大的勢力.不同的是陰屍族有鬼界的壓制,做事多少有些顧忌,如今鬼界內部穩定,決心剷除陰屍族,因此威脅相對少一些。 「我去看看!」 斬風駕著紫藍雙元一飛沖天,以最高速度追截閃過的黑色。 黑色似乎在察覺得後方的異動,突然停在半空,黑色的形體也隨之展現在斬風眼前,竟是熟悉的那只黑獅,還有獅背上的身影。 「大哥!」 風映殘也看清了來者,反應比斬風更加強烈,不等斬風說話便連珠炮般問道:「二弟?怎麼是你?你不是在青龍國與仙人打仗嗎?怎麼到玄武國來了?出了甚麼問題嗎?」 斬風被他問得楞了半晌才反應討來,搖頭道:「我沒去青龍國,這兩年我一直在修煉,現在正打算去青龍與他們會合。」 風映殘眼睛大睜,驚訝地打量了弟弟幾眼,隨即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點頭道:「原來你一直不在青龍,我還以為你正和仙界打仗,真是沒想到啊!只怕連仙界都被蒙騙了,否則不會輕易放過機會。」 「鬼界知道仙界的行動了?」 「嗯!這麼大的舉動,鬼界不可能不知道.只是……」 風映殘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無奈,輕歎道:「鬼界現在最大的目標是陰屍族,那是鬼界的內患,對鬼界的未來有著深遠的影響,所以一切力量都投入對付陰屍族。 「仙界的行動雖然可疑,但鬼界沒有力量兩線作戰,因此對這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似乎要等處理完陰屍族的事情再考慮是否插手。」 斬風並不寄望鬼界會向仙界宣戰,因為鬼界根本不知道發動入侵的不是整個仙界,只是散仙盟而己,而他也不想把這個消息告訴鬼界,畢竟鬼界也同樣存在成脅。 「陰屍族的事怎麼樣了?兩年了,該有好消息了吧?」 風映殘再次皺緊眉頭,眼中泛起陣陣怒氣,憤然說道:「情況有點不妙,經過我的調查,陰屍族似乎悄無聲息地把主力搬入了人界,而且還在白虎國培養了一批獸人,為了調查,我帶來的手下有一大半都喪生了。」 提起獸人,斬風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狼敖,那個足以與仙人相抗的獸人,如果陰屍族擁有大批這樣的獸人,情況的確不妙。 風映殘怒哼一聲,殺氣騰騰地說道:「那些獸人實在可惡,表面看上去與野獸沒有任何區別,就連氣息也一樣,從平常狀態到發動攻擊只是一眨眼的工夫,而且攻擊力強大,還能借用天象地理,就算我也要小心應付,看來,不出動鬼界大軍難以剿滅他們。」 「鬼界大軍!」 斬風心頭一緊,擔心成千上萬的白骨戰士出現在人界會造成巨大的影響,弄不好會製造出更大的麻煩,想了想問道:「陰屍族的主力都在白虎嗎?」 「在白虎中部的沙漠區。」風映殘點點頭,盯著他又道:「不過最近有一批人將要進入玄武國,我以為他們要對黃龍山下手,想去通知你們,沒想到那裡一個人也沒有,現在打算到青龍去找你,卻在這裡遇上了你。」 「辛苦大哥了,這的確是非常重要的消息,皇都空虛,根本無法抵擋陰屍族的攻擊,一旦讓陰屍族殺入皇都,後果不堪設想。」 斬風越想心裡越煩,一個散仙盟就攪得天下大亂,偏偏在這個緊要關頭陰屍族也不甘寂寞了,無論是玄武國還是青龍國都無法兩線作戰。 「冰妹她們應該都去了青龍國,你一個人能應付陰屍族嗎?」 斬風沒有響應,思考了一陣後,目光再次投向兄長,問道:「鬼界能壓制陰屍族的行動嗎?」 風映殘搖搖頭,深沉的目光朝西南方掃了掃,沉聲道:「陰屍族敢動手殺死鬼人,說明他們已做好了與八大鬼族正面交鋒的準備,實力應該不容小覷,我必須回鬼界尋求更多支持,時間上只怕來不及。」 「是嗎?」 斬風微感失望,但兄長說的是事實,眼下已無法寄望鬼界發揮甚麼作用,一切只能靠他自己。 然而進入了心府後,他還沒有真正修煉過,倉促應戰.恐怕戰鬥力不足,但如果對方殺到玄武皇都,就算為了幽兒也必須迎戰。 「看來我只有兩個選擇,戰和撤這兩個選擇。」 「不!」風映殘眼睛一轉,心裡浮現出一個新的念頭,陰笑道:「你還有第三個選擇——拖!」「哦!」斬風追問般緊盯著兄長。 「仙界既然想染指整個人界,白虎國必然是他們的目標,之所以沒有行動,大概是想先控制青龍國這個人界最大的國家,如果讓他們覺得白虎國的陰屍族才是一統人界的最大障礙,他們也許會把目光從青龍國移開。 「而陰屍族好不容易在白虎國建立了新勢力,絕不肯把到手的肥肉拱手讓人,利益衝突必然驅使兩股勢力爭個你死我活,鬼界和人界都可以坐收漁人之利。」 「大哥的意思是……」 風映殘陰陰一笑,森然道:「驅虎吞狼,讓散仙盟去對付陰屍族,如此一來就可省去許多麻煩。」 斬風聽得毛骨悚然,沒想到兄長的手段如此陰狠歹毒,但對付像散仙盟、陰屍族這些力量,似乎也只有陰險的手段才足以應付。 「計策好是好,只是實施起來不太容易,而且陰屍族的人已經潛入國中,恐怕要先解決眼前的麻煩才能想將來。」 風映殘沉吟道:「其實要對付潛入玄武國的那批人並不難,只要找個仙人在皇都晃幾晃,再讓皇室做場戲,讓那些人以為玄武國成為仙界的屬地,他們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找個仙人?」斬風立即想到妻子。 風映殘看出他的心思,淡淡笑道:「快去把她找來吧,這樣也許可以拖延陰屍族的行動。」「可這裡……」 「很簡單,讓皇室都躲起來,留給陰屍族一個座空蕩蕩的皇都,他們的目標是摧毀玄武國的中樞指揮,絕不會佔領皇都,到時候只要你們回來演一場戲,一切又可以恢復現況。」 斬風左思右想,覺得這是唯一的辦法,除此之外再無良策,點頭道:「好,我現在就安排,大哥你有甚麼打算?」 「當然是立即趕回鬼界,調集更多的人手。」 提到陰屍族,風映殘的眼中滿是殺氣,對付陰屍族是新政權建立後,議會授予他的第一項任務。任務雖然完成,但也死了一大半手下,風映殘覺得面目無光,心裡很不平衡。 兩兄弟就在皇都的天空分道揚鑣,一個高速飛回鬼界請求援兵,另一個回到皇都,把敵人來襲的梢息告訴了理政的明神昶。 在兩人的合作下,所有的皇室成員,當天就全部疏散到玄武國各地,菊寧帶著百花譜進入了南部的山區,斬風則帶著幽兒飛往青龍國。 這一路上斬風飛得極快,只是因為擔心幽兒的身體受不了高空的寒冷,因此盡量貼著地面飛行,速度稍微有些影響。 自從圍殺七仙,青龍國都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尤其是那些經歷過圍殺行動的武士,無時無刻不在準備隨時到來的攻擊,反倒是平民百姓因為消息被封鎖,顯得依然平靜。 斬風的到來彷彿平地一聲驚雷,震動了整個城市,從皇帝到普通官員無不欣喜若狂,彷彿有了斬風,就等於有了勝利。 面對潮水般的掌聲和讚美聲,斬風充耳不聞,見到刀無界只問了一句「他們在哪?」 得到答案的斬風直撲觀日峰,將成千上萬趕來看他的人扔在了都城,就連趕來的玄武皇帝也只能望天興歎。 這種態度令不少青龍國的武士感到不快,但這種聲音很快就被其它人壓制,因為斬風有這種資格。 冬日的山峰很冷,到處都被冰雪覆蓋,景色卻出奇的美。 流千雪還是如往常一樣,站在懸崖邊眺望遠方,兩年來,這已經成了她的習慣,風雨不改,只有這樣才能撫慰空虛的心靈。 等待的歲月到這一天終於結束,因為他出現了。 望著天空中飛來的身影,流千雪激動地連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傻傻的看著前方,不知是被風吹的,還是太興奮了,粉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可愛極了,興奮的淚花滑出眼眶,延著面頰一滴滴往下掉,在雪地上留下了一個又一淚印。 空中的身影似乎看到她了,身子突然一顫,接著如飛矢般衝到崖邊,放下幽兒後便不顧一切地把她擁在懷中,緊緊地抱著。 「阿雪,我回來了!」 深情的呼喚,喚起了兩年的相思之苦,流千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哇的一聲大哭不止,頭貼在斬風胸口,雙手緊緊地摟著他的脖子,生怕他再次從眼前消失。 「你這個……壞蛋……嗚嗚……兩年了……為甚麼不來見我……不知道人家擔心你嗎……嗚嗚……」 看著哭成淚人的妻子,斬風心頭一陣溫暖,蜻蜒點水般吻了吻雪白嬌嫩的前額,左手溫柔地擦拭著珍珠般的淚水,柔聲道:「別哭了,是我不好,我該早點回來。」 流千雪嬌嗔著白了他一眼,淚水漸漸止住,哽咽著問道:「發生甚麼事了,你怎麼現在才回來?我都快擔心死了。」 斬風看了一眼傻傻站在一旁的幽兒,欲言又止,遲疑了片刻後道:「先去見姐姐他們吧。」 「嗯!」流千雪溫順地點點頭,眼角忽然掃見幽兒,這才意識到剛才的一幕被她全看到了,俏臉頓時紅了起來,如受驚的兔子般從斬風懷裡脫出。 幽兒身子很弱,受不住山頂的寒風,身子縮成一團,並微微顫抖著,但精神卻很不錯,臉上充滿了天真的笑容,笑嘻嘻地道:「雪姐姐,好久不見,你還是這麼漂亮。」 流千雪紅著臉走上前拉著幽兒的手,上下打量了一陣,蹙著眉頭道:「幽兒,你怎麼越來越虛弱了,這樣可不行,我幫你治一治吧!」 「嗯!」站了這麼久,幽兒實在受不住山上的寒風.瑟縮著半偎半靠在她身上,臉上的表情卻很興奮。 斬風憐惜幽兒身子弱,不敢再留,連忙抱起了幽兒,在流千雪的帶領下,來到位於山腰的莊院。 不一會兒,莊院便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叫聲,緊接著又是一片歡笑聲,熾熱的氣氛,彷彿連山上的積雪都要融化了。 道盡了相逢之喜,硯冰等人興奮地把斬風拉入大廳,還未落座,眾人便七嘴八舌地問起了這兩年的事情。 斬風沒有隱瞞,簡簡單單把自己的經歷說了一遍。 眾人聽說他被黑靈所困,無不面面相覷,誰也沒想到,最大的凶險不是散仙盟和陰屍族,而是一直困擾幽兒的黑靈,而且黑靈仍然存在.危險也會延續下去。 重逢的喜悅很快就被這個消息掃淨,氣氛沉重了許多,眾人臉上的笑容也不見了,都顯得很緊張,如果斬風出了事,這場大戰就更加艱難了。 硯冰關懷地目光緊緊盯著他,不安地問道:「風!難道沒有辦法把黑靈驅逐出身體嗎?」 「我現在還沒有這個能力,大概要到紫藍雙元進化為靈,我才能控制黑靈。」 「那要多久?」 斬風搖頭道:「不知道,也許很快,也許要很久。」 流千雪雖然一句話不說,但從她不自然的動作,就可以看出她紛亂的情緒。 斬風知道不能繼續這個話題,話鋒一轉,便說起了玄武國面臨的危機,把兄長提供的消息告訴了同伴。 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住了,聽說陰屍族再次對玄武國下手.都露出焦慮的情緒,相比之下,幻幽長老的實力更加恐怖,手段更陰毒,也更難應付。 「這群可惡的傢伙,一定知道我們到了青龍國,所以才敢這麼猖狂,等我們解決了散仙盟,一定要好好教訓他們,為黃龍鎮的那些百姓報仇。」原石恨恨地拍打著桌面,發出低沉難聽的聲音。 鳴一嚷道:「我們殺回去吧,反正散仙盟一時半刻不會有甚麼動靜,先解決那批傢伙,再回來與散仙盟決一死戰。」 「不妥!」 明帥一口否定了他的提議,侃侃分析道:「從我們殺死七仙到現在,時間己經不短了,散仙盟應該有所察覺,他們的飛行速度驚人,不知哪一刻就會出現在國都上空,我們根本來不及增援。」 「可……總不能不管皇都吧?」 「我大哥說了一個計策,大家看看可不可行。」 斬風簡單道出了兄長的建議,眾人聽到驅虎吞狼之計都眼前一亮,無不大讚計策奇妙,雖然陰狠了些,但敵人太強,不這麼做實在難以應付,就連明帥聽了也連連點頭,暗暗感歎鬼人的手段。 聿丘笑道:「既然有這麼好的計策,我們就該開始準備,風老弟就和雪姑娘先回玄武一趟,擺平了幻士集團那些傢伙再回來。」 「這裡怎麼辦?」 明帥沉吟道:「現在我們缺的是時間,只要拖延散仙盟兩、三個月,風老弟就有足夠的時間處理玄武國的問題,到時候鬼界的支持也該到了,到時候只要把事情交給鬼人,他們就可以回來。」 「問題是,怎麼才能拖延散仙盟的腳步呢?」 「散仙盟幾次派人用高壓姿態逼迫青龍國投降,說明他們並不想開戰,或是對勝利沒有把握,既然如此,我們就利用他們這種心情,主動派使者去朱雀國與他們談判,甚至可以假意答應合併,利用談條件來拖延時間。」 「這倒是個辦法,只怕……」 赤瑕璧沒有說下去,但眾人都明白他要說甚麼,青龍、玄武兩國的武士自從圍殺七仙後,鬥志異常高漲,此時要他們放低姿態並不容易。 明帥看了斬風一眼,正色道:「風老弟,我覺得你有必要掌握更多的權力。」 「權力?為甚麼?」斬風茫然不解地看著明帥。 「對散仙盟的戰爭,關乎人界的將來,但兩國的武士過於注重所謂的武士精神,絲毫不懂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做大事就不能太在乎個人的榮譽,否則只會束手束腳,不能成就大事。 「兩位皇帝雖然都不壞,但他們礙於身份,不會輕易卑躬屈膝,既然他們不願做,只能我們自己去做了。」 斬風沉吟道:「我不懂,但我相信你,既然你覺得應該做,那就做吧!」 明帥很高興能得到他的信任,含笑道:「事情我會想辦法,以你的聲望,以及逆風盟的影響力,相信兩位皇帝不會不答應。」 「嗯,知道了,我和阿雪立即出發了,這裡就拜託大家,幽兒也麻煩你們照顧。」 斬風憐惜地看了看幽兒,把她帶到戰場上,心裡實在不安,但玄武國也是危險之地,相比之下還是這裡更加安全。 幽兒彷彿瞭解他的心情,嫣然一笑,柔柔地道:「風哥哥別擔心我.幽兒會每天為你向上天禱告,保佑你平安回來。」 「謝謝你,幽兒。」斬風走上前抱了抱她。 眾人心頭都有一種說不出的酸楚,雅雅和花舞的眼圈都紅了,兵燁、聿丘則低下了頭,雖說斬風和流千雪只是回玄武國做場戲,然而誰都知道陰屍族的威脅。 如果去的是幻幽長老,斬風夫妻的處境將極度危險,可以說是生死難料,想到這點,眾人心裡難免有些生死別離的感覺。 而他們的處境也一樣,強敵在前,誰也不知道能不能看見明天的日出,此刻沒有比離別更傷感的事情,因此眾人都站了起來,依依不捨地看著生死與共的同伴。 流千雪和硯冰的眼圈早就擠滿了淚珠,尤其是硯冰,無法與斬風並肩作戰,她感到十分傷感,但為了其它的同伴,只能按捺住思念之苦。 「風,千萬別逞強,該跑的時候就跑。」 「知道了,姐姐保重。」斬風像抱幽兒一樣抱了抱她。 硯冰卻把頭一撇,不願讓他看到自己落淚的樣子。 「老弟!喝一杯再走吧!」 赤瑕璧忽然跳了起來,狂奔而出,片刻後又跑了回來,手裡多了一個銀製的酒壺,遠遠就能聞到壺嘴飄出的濃烈酒香。 「赤大哥!」 「我先喝!」赤瑕璧灌了幾口,然後把酒壺塞入斬風手裡,笑道:「好久沒這麼痛快了。」 斬風拿著酒壺仰頭便倒,剛喝了幾口,卻被赤瑕璧一把搶回酒壺,他楞了一下,不解地看著赤瑕璧。 赤瑕璧嘿嘿一笑,道:「想喝就快點回來吧!這半壺酒,我留著等你一起喝!」 斬風的眼睛濕了,凝視著火焰般的紅髮片刻,突然一把握住流千雪的手,飛一般衝了出去,頭也不回直奔上天,片刻後傳來龍吟般一聲長嘯。 「風!別出事啊!你答應過守護我一生!」硯冰望著天空默默地禱告著,晶瑩的淚水沿著面頰一滴滴滾了下來。 在她背後,一把更輕的聲音也在禱告著。 「只要風哥哥平安回來,幽兒無論怎麼樣都願意。」 第二部 第十六集 黑靈作祟 第七章 百仙圍城 第二部 第十六集 黑靈作祟 第七章 百仙圍城 就在斬風離開的第三天,仙人又一次出現在青龍國都的上空。 與前幾次不同,這次出現的仙人竟達百人之多,雖然大部分都是仙士,但上百名仙人同時出現在天空,所營造的氣氛足以嚇倒大部分平民,甚至是武士和官員。 令人窒息的空氣,像繩扣一樣緊緊套在兩位皇帝的脖子上,就算早有心理準備,這種場面還是讓他們目瞪口呆,他們分不出誰是仙士、誰是散仙,只知道滿天都是仙人,都是足以毀滅這塊大地的人物。 刀無界、夢還鄉等人都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皇城,準備以性命保護他們效忠的對象。 「太……太多了!這麼多仙人能打得過嗎?」一名武士道出了大多數人的心聲,他們早抱著必死的決心,但他們還是懷疑,即使自己戰死也無法阻止仙人的腳步。 兩名皇帝除了苦笑還是苦笑,事到如今,除了戰鬥再也沒別的選擇,即使明知失敗,他們也不得不戰。 「人生苦短,這一戰足以讓你們每個人名留青史,為了人界,為了我們自己,戰鬥吧!」 在皇帝的激勵下,武士們也發出了怒吼:「不管了,和他們拼了!」 「拼了!宰個仙人,死了也不虧。」 「殺吧!」 就在眾人抱著必死之心,準備戰鬥之際,北方的天空忽然又飄來一片巨大的黑雲,不!那是由成千上萬的人所組成的軍隊,放眼望去黑壓壓一片,竟達十數萬人之眾,巨大的人潮,幾乎把國都的天空都遮蓋了,氣勢更加宏大。 都城的百姓哪裡見過這等陣式,都被嚇著了,紛紛逃回屋子裡躲了起來。 相比之下,散仙盟的百人小陣便顯得微不足道,所營造出來的氣勢與壓力也蕩然無存。 氣氛一變,城裡的人們,都感覺套在脖子上的繩扣消失了,不約而同地長長舒了口氣。 皇城中的人們,都認出這片黑雲就是隨同逆風盟而來的大軍。 今日以前,這十幾萬人一直保持低調,從不與外人交流,也沒有展示出自身的實力,兩位皇帝及眾多武士都以為他們也是武士,沒想到竟都能飛翔,還在最危急的時刻挺身而出,緩解了國都的壓力。 決定活死人出擊的是明帥,他深深知道,上百名仙人同時出現是何等的震懾,沒有感受過仙人強大的青龍人,很難保持冷靜的心態。 做為領袖,硯冰並沒有出現,因為不少仙人都認得她,所以這次領軍的是平兒,只見她駕著影雀,一馬當先站在最前面,面對群仙,她的眼中看不出絲毫懼色,只有濃濃的殺意。 當然,這一切都是明帥事先吩咐好的,國都實力不足,斬風又不在,而仙人有高空優勢,單憑兩國的武士根本不足為戰,因此只有嚇退仙人。 「鬼人!」 領頭的仙人並不是青雲,而是他的得力助手未華,帶領百名仙人前來,是要給青龍留下最強烈的震撼,迫使他們投降,沒想到即將成功之際,會突然出現成千上萬的鬼人,心裡一陣不安。 平兒駕著影雀朝前移了幾丈,手指仙人厲色喝道:「仙人狼子野心,意圖吞併人界,鬼界絕不會坐視不管,我勸你們最好想一想五百年前冥界的下場,免得後悔終生。」 這群仙人只知道鬼界的存在,對鬼界內部的狀況一點也不清楚,當然不會知道活死人與真正鬼人的區別,更不會知道硯冰帶著活死人部脫離了鬼界,都以為鬼界真的派大軍增援人界,無不勃然變色。 未華心裡一陣狐疑,按照青雲的想法,不清楚仙界狀況的鬼界,絕不敢與仙界發生正面衝突,而且這段時間,也沒有鬼界大軍進入人界的消息,然而鬼人確確實實地出現在眼前,十幾萬人不是小數目,不可能悄無聲息地進入人界,說明鬼界有備而來。 「你們是鬼王派來的?」 平兒冷笑道:「這還用問嗎?除了鬼王,誰有這個權力動用十五萬鬼人大軍進入人界?鬼界並不想惹事,然而五百年前的四界早有和議,仙人只能在朱雀一國活動,現在你們妄圖破壞協議,這是鬼界絕不能容忍的事情,我勸你們回去好好思考一下。」 未華聽她說到四界和議,心頭頓時一涼,知道這個名詞的人很少,就算同行的百名仙人,也只有小部分知道,這個鬼界女人居然知道,一定是鬼王親口告訴她的。 未華暗道:「這下麻煩了,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鬼界會動用這麼多人,雖然打起來未必會輸,然而一旦動手便等於向鬼界宣戰,只怕連盟主都沒有這個膽子,這可如何是好。」 平兒遠不如硯冰那麼心思細密,反應也較為遲鈍,只不過將明帥教她的話重複一遍而已。 「鬼界不想捲入人界的麻煩,只是你們做的太過分了。」 未華心中一動,道:「既然鬼界希望談判,仙界也不願意破壞仙、鬼兩界之間的和睦,我會把鬼界的意思帶回去。」 眾人聽了都鬆了口氣,雖說十五萬活死人數目龐大,但他們並沒有硯冰那樣的實力,即使圍攻仙人,也未必能勝。 事實上,硯冰想過利用人數的優勢圍殲這批仙人,但當她看到其中有十五名散仙,便立即打消了這個念頭。 一百隻兔子不可能咬死一隻老虎,現在的情況正是如此,憑著逆風盟的力量,同時對付四、五名散仙大概還有勝機,再多就等於自殺了,十五名散仙不是他們能應付的,何況還有八十五名仙士在一旁虎視耽耽。 百名仙人興沖沖而來,卻是一無所得,都顯得很失望,然而沒有足夠的訊息,強如仙人也無法做出最正確的判斷。 如果這百名仙人選擇強攻,青龍、玄武兩國組成的聯軍絕對無法抵擋,可惜未華的一念之差,斷送了散仙盟大好的形勢,也斷送了散仙盟最後的機會。 望著遠去的群仙,眾人心頭的大石落回了原位,背上涼颼颼的,早就被汗水濕透了。 「好險啊!我差點嚇死了。」平兒回頭朝衝來的聿丘嫣然一笑。 聿丘親暱地擁著嬌軀讚美道:「你做的真好。」 明帥比任何人都要緊張,整個計畫是他佈置的,任何一點差錯,都足以導致不可預估的結果,一連吸了幾口氣才平靜下來。 「幸虧仙人不是萬能的,否則還真沒有辦法把他們弄走。」 「明帥,我們現在怎麼辦?」 鳴一的一句話,將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明帥身上。 他沉思了很久很久,按照斬風的想法,散仙盟必須徹底清除,像剛才這種情況一定還會出現很多次,所以必須想辦法削弱仙人的實力。 「硯姑娘,斬風所說的驅虎吞狼之計,你認為如何?」 硯冰想都不想就答道:「很高明的主意。憑我們現在的實力,很難徹底消滅散仙盟,必須先削弱他們的力量,然後才有機會攻擊他們的中心。陰屍族正是最好的磨刀石,把散仙盟的外殼磨乾淨。」 「我在想,也許我們這場戲還可以演下去。」 「演下去?」硯冰有點不明白。 「斬風不是想找辦法,把散仙盟的注意力引向陰屍族嗎?現在就是一個好機會,我們可以派人假扮鬼界使者與散仙盟談判,言語間把陰屍族的事情透露給他們,再暗示鬼界大軍進入人界的主要目的是陰屍族……」 冰雪聰明的硯冰一點就透,驚訝之後,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點頭道:「好辦法,散仙盟既然想一統人界,他們肯定不願看到鬼界的大軍進駐人界,這樣會限制他們的行動。 「而且陰屍族佔據了白虎國,也是他們統一人界道路上的障礙,對付這樣的對手,他們沒有任何顧忌,可以放膽動手。 「因此,對他們而言,這是絕佳的機會,一方面可以示好鬼界,另一方面剷除潛在的對手。」 其它人此時才恍然大悟,無不感歎明帥此計刁毒。 聿丘皺著眉頭問道:「辦法是好,不過這個使者可不好做,萬一露餡也許適得其反,硯姑娘與風老弟幾次出生入死,認識她的人不少,平兒雖然可以,但她……」 他頓了頓,歉然看了一眼戀人,又道:「但她性格太軟,不是談判的適當人選,其它活死人雖然也有精英,但這種關鍵時刻,我們必須選擇可靠的人。」 明帥點頭道:「我知道使者是關鍵,不過這個問題並不難解決,我們不需要派人去朱雀國,而是在這裡等待散仙盟再次派人前來,在自己的地方,信心會好些,我們這些人也可以從旁協助。」 「哦!這樣就沒有問題了。」 「我希望仙人的使者能早一點來,這樣就可讓散仙盟早些對白虎國下手,風老弟那邊的壓力也會小些。」 提起斬風,眾人都沉默了,目光不約而同望向西面,默默地為親愛的夥伴祈禱。 暫時放下了散仙盟這個大包袱,斬風將全副心思都放在陰屍族上,這一次他只能與妻子並肩作戰,守護這個己經度過五百多個春秋的國家。 流千雪甚麼也沒有問,她知道無論是斬風還是她都沒有選擇,不能解決散仙盟和陰屍族,幸福永遠不會到來。 而令她最擔心的還是斬風體內的黑靈,自從聽了元神被鎖的故事,她的心裡便有了陰影。 回歸皇都之前,斬風走了一趟山區,召喚菊寧加入了隊列,然後才按約定地點,找到了明神昶以及大部分玄武皇族。 明神昶雖然一直躲藏在暗處,但他的部下並沒有停止活動,透過秘密調查,很快就查到一批神秘人物曾偷偷進入無人的皇都,之後迅速離開。 在不顯眼的角落裡,斬風利用這些消息,很快便制定出最新的安排。 第二天,中州城的各級官員全力散播玄武國與仙界結盟的消息,宣稱太子明神昶親赴朱雀,請來仙人入駐皇都,玄武國從此變成仙界的直轄地。 消息傳出舉國嘩然,百姓都傻了眼,軍隊也亂成一團。 這些當然都是斬風早就想到的現象,然而要演戲就必須演全套,沒有平民和軍隊的配合,陰屍族的人不可能相信這會是事實。 明神昶並沒有出現在皇都,斬風代替了他的位置,坐著太子的車輦,在數千皇家衛士的護衛下來到皇都大門外。 流千雪自然也有她的角色,陰屍族見過她的只有幻幽三老,為了防止萬一,她用仙霧包裹身軀,外面看來整個人一片朦朧,即使近在咫尺也看不清真實的面目。 按照事先的安排,兩人在皇都大門進行了最隆重的迎接仙人儀式,正式向外面昭示玄武國向仙界臣服,不明事理的平民和武士們都流下痛苦的淚水,為玄武國的沒落痛哭,這些景象更增添了事情的真實性。 藏在人群中的白虎密探看得清清楚楚,很快就把消息傳給藏在深山的白虎國人,這一次帶隊的是一名幻幽長老,由於四、五、六三位長老失蹤,陰屍族停止了入侵玄武國的計畫,這次派人前來主要是刺探消息。 陰屍族雖然敢於挑戰八大鬼族,卻不願意與仙界為敵,聽到這個消息也是半信半疑。 斬風和流千雪則進駐了皇都,成為這座城市的主人,對他們來說,生活很悠閒,只是心裡卻不敢有半點放鬆,因為陰屍族隨時都會出現在城裡。 然而,他們等來的第一個客人不是陰屍族,也不是白虎人,而是久違的朋友——狼敖。 「你怎麼來了?」 斬風對他的到來非常驚訝,也感到很高興,這個有著強大實力的獸人,是個值得信賴的朋友,也是最好的幫手。 狼敖像老朋友一樣打量了他幾眼,沉聲道:「有獸人進入玄武國,我來看看。」 「所以你特意來提醒我?」斬風很高興他能有這份心意。 狼敖點了點頭,直率地道:「我想看看她,她在嗎?」 「不在。」 狼敖立即流露出失望的表情,低著頭沉思了片刻,說了一聲「我走了「,然後轉身便往外走。 「等一等。」 斬風忽然想起一事,連忙伸手喚住他。 「還有事嗎?」狼敖停步回頭看著斬風。 「從白虎國來嗎?」 「嗯!」 「聽說獸人的數目大幅增加了。」 浪敖碩大的眼睛裡泛起一陣藍光,殺氣也隨即射了出來,恨恨地道:「那些可惡的傢伙,我遲早會毀了那裡。」 「幫我個忙好嗎?」 「說。」 「姐姐在青龍國,情況有點危險,我沒辦法去那裡,替我去守護她一陣。」 狼敖瞳孔猛然一縮,吃驚地看著斬風,半晌後爽快地點頭道:「好,我去。」 斬風甚麼也沒有再說,他知道狼敖是一言九鼎的人,說到做到,自己出現在硯冰身邊之前,他會用生命守護硯冰。 直到藍色背影消失,流千雪才開口問道:「這樣做好嗎?硯姐姐未必喜歡吧?」 斬風沉聲道:「現在我們需要力量,狼敖去了,那裡又多一個能與仙人相抗的高手,更容易應付各種突發情況。」 「可硯姐姐她……」 「別擔心,姐姐會明白我的。」斬風輕輕擁住香肩以示安慰。 流千雪點了點頭,又問道:「一個月了,陰屍族一直都沒出現,我們就在這裡一直等下去嗎?」 「當然不,我們不能在這裡浪費時間,戲演夠了,是時候離開了。」 「回青龍嗎?」 「不,我有了新的打算,要去先去一個地方。」 「哪裡?」 「仙界。」 再次踏入仙界,感覺別有一番滋味,以前來到仙界,不是為了流千雪就是為了冥界,而這一次卻是為了四界的和平,目標不可說不大,然而這一次的遊說必須成功,否則圍剿散仙盟的計畫就會失去作用。 第一次以妻子的身份陪同丈夫回到仙界,流千雪有些忐忑不安,卻又有一陣莫名的興奮。 如果沒有斬風的出現,這裡將是她的歸宿,也許終年碌碌無為,困死在十萬天階,也許進入仙班,成為真正的仙人,但現在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 「風,真的行嗎?」 斬風不敢隱瞞自己的想法,搖頭道:「沒把握,只能寄望虎極。」 想到那個仙路的引路者,流千雪眼中充滿了敬意,若不是虎極盡心教導,她此刻一定還只是個道士,更重要的是,虎極屢次幫助他們兩個,甚至是與強大的散仙盟作對。 「不如我去找吧,你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太顯眼了?」 斬風也明白這個道理,只是有些擔心,雖然散仙盟大舉進駐人界,但並不表示仙界沒有他們的人。 經過這些天,估計整個仙界都知道流千雪與他的事情,流千雪的出現,必然會引起別人的注視,而在仙界,流千雪的實力根本不足以自保,想來想去仍是捨不得讓她去冒險,因而一口否絕了她的提議,擁著她緩緩地向仙界內部飛去。 飛了一陣,兩人忽然發現前方的天空圍著一群人,黑壓壓一片,就像一片烏雲遮天,在白色的雲上顯得格外突出。 流千雪知道仙人雖然多卻極少有大型聚會,平時都是各自修煉,像這麼多人聚集在一起,必然發生了大事,心頭一陣不安,扯了扯斬風的衣服,不安地道:「先停下吧,前面出事了。」 斬風也感到詫異,論理說仙界內沒有大事,除了有關鬼、冥兩界的事情,但此時鬼界正全力追查陰屍族的事情,冥界更是不可能插手仙界事務。 兩人猶豫之際,遠方的仙人群已發現了他們,隨著一陣清亮的鶴鳴,虎極飛快地衝了過來。 「虎極師父!」流千雪又驚又喜,興奮地叫了起來。 虎極還是那麼英俊瀟灑,出塵飄逸,遠遠望去就是一座最完美的雕塑,找不到一絲缺點。 他朝流千雪優雅地笑了笑,轉眼看著斬風問道:「你們怎麼來了?有事嗎?」 「是有些事……不過,那邊是怎麼回事?」 虎極回頭看了一眼,眉尖微皺,沉道:「散仙盟近來的行動越來越古怪,剛剛從人界派來使者,說是人界將要爆發大規模的反仙界活動,是對仙界的嚴重挑戰,要求非散仙盟的仙友也要去人界相助。 「為了這事,整個清仙環嶼都鬧翻天了,有的傾向散仙盟,有的覺得他們不該捲入人界事務。」 流千雪與斬風驚訝地對望一眼,沒想到散仙盟居然要發動總動員了,說明他們的決心已定,要徹底操控人界,甚至不惜擾亂仙人的修煉。 「虎極師父,你打算怎麼辦?」流千雪顯得很緊張。 虎極皺緊眉頭沉吟道:「我當然不會去支持散仙盟,仙人的責任就是修煉,根本沒有資格插手人界的事務,而且這次散仙盟的舉動,明顯是要把人界變成仙界的屬地,這對仙界以往保護者的形象大相逕庭,我真不知道那群人到底發了甚麼瘋。」 流千雪頓時鬆了口氣,臉上掛滿了燦爛的笑容,嫣然道:「這樣就好,我還擔心虎極師父會被散仙盟利用呢!」 「當然不會!」虎極笑了,又問道:「我雖然很久沒有去人界了,但散仙盟大舉進駐人界,相信人界的情況一定很亂吧!」 「嗯!有點亂。」斬風點點頭。 「虎極師父,我們這次來是專程找你幫忙的。」 「找我幫忙?」虎極帥氣的大眼睛大睜,緊緊盯著兩人。」是啊!我們希望你能幫我們剷除散仙盟。」虎極大為驚愕,楞楞地著了看流千雪,又看了看斬風,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對付散仙盟並不奇怪,因為散仙盟早就把斬風當成目標,為了自保也不能不有所作為,然而流千雪用了「剷除」兩個強烈字眼,說明他們的目標,是徹底摧毀散仙盟這個組織,以流千雪的性格,她絕不會這樣對付仙友,必定是斬風所做的決定。 斬風還是一臉平靜,看不出一絲變化。 虎極的表情自然也落入他眼中,他並不覺得奇怪,畢竟找仙人對付另一批仙人,聽起來的確有些荒謬。 「我不知道散仙盟為甚麼要完全控制人界,但我清楚這種行為對人界沒有任何好處,要制止這事就必須拔除禍亂根源。」 虎極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在理,散仙盟的存在,不但嚴重擾亂了人界的秩序,還破壞了清仙環嶼的和諧氣氛,修仙本就是一條艱辛的道路,精神上任何的怯弱與懼怕,都足以摧毀他們的修煉,而散仙盟的存在,使那些本就害怕煉仙之路的仙友懼意更濃。 「虎極師父?你不同意嗎?」 流千雪那對水靈靈的大眼睛,看得虎極很不自在,做為一名仙人,為了仙界的榮譽與形象,以及眾仙友的前途,散仙盟必須剷除,然而他知道自己的實力絕不是青雲的對手。 私下裡,眾仙友常說青雲早己超越了散仙的層次,卻都不明白他為甚麼不肯踏入煉仙之路。 他苦笑一聲,無奈地道:「不是我不想幫你們,事實上我也希望散仙盟可以解散,讓眾仙友有個和諧的修煉環境,可惜我的實力根本不足以對付散仙盟,他們網羅了不少散仙和仙士。」 「我知道。」 「那你……」 「我並不幻想仙人會倒戈對付他們,只是希望能把他們的歸路堵住,免得我們功虧一簣。」 虎極再次瞪大眼睛,同樣的驚愕,感覺卻截然不同,從斬風的話中他找到了決心,找到了自信,似乎單以他的力量,就足以應付散仙盟,只是擔心仙界,甚至內仙界會插手這事。 「這樣都不行嗎?」流千雪見他啞然不語,微微有些失望。 「這……倒不是不行,只是事情太突然了,我也沒有把握,畢竟我的影響力遠遠不及散仙盟,未必有人肯聽我的。」 「這麼說你同意了?」 虎極低頭沉思了很久,又抬頭看了看兩人,這對原本可以過著悠閒生活的男女,為了仙、鬼、人、冥四界的和諧,毅然挺身而出,這種精神著實讓他欽佩不己。 做為朋友,他心裡早就一萬個願意,只是事清牽涉極廣,影響深遠,不可能隨口答應,這不但是對仙界的不負責任,也是對斬風和流千雪不負責任。 斬風並沒有催他,只是平靜地看著他,然而內心卻並不平靜。 踏入了心府,一切都在改變之中,最令他擔心的是力量的變化。 無可否認,自從進入了心府後,元神和紫藍雙元都變得更加強大,但這種強大只限於自身,作戰的攻擊力卻似乎有下降的現象。 這一點令他十分不解,明明提升了層次,元神和紫藍雙元都得以加強,而雙元更在變化之中隱隱有進化為靈的跡象,但當他釋放出力量之時,卻總覺得不如凝絡府,尤其是攻擊力。 因此他暗暗猜測,修靈並不是一味提升力量,當修煉到某種境界之後,外部力量的修煉似乎會轉化成內在的修煉,這已不是單純的力量修煉,而是靈的修煉,一種與現實沒有太大關係的修煉。 更麻煩的還是黑靈,這個力量源實在太活躍了,而且自身的靈性與力量都難以控制,暫時雖然得以掌控,但不知甚麼時候又會發生意想不到的變化。 鑒於這一點,他覺得有必要趁著自己如今攻擊力仍然強大,而防禦力又有所突破之際,解決兩大心頭之患,然後再來慢慢處理修靈所遇到的問題。 事實上,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成為真正的修靈者,只是因為家族血仇必須得到力量,如果一切都得以解決,修煉也就沒有意義,更何況現在身邊有一個美麗的妻子,還有答應守護一生的硯冰,更有失去黑靈變得柔弱的幽兒。 第二部 第十六集 黑靈作祟 第八章 界海之死 第二部 第十六集 黑靈作祟 第八章 界海之死 相別日久,虎極也漸漸發現斬風變了,表情依然冷漠,說話還是那麼簡潔,然而氣質卻大不一樣。 如果說以前的斬風是一座冰山,讓人望而生畏不敢接近,如今的斬風就像是冰封的河道,表面上的冰層掩蓋不住下面的流水。 「斬風,你真的決定這麼做嗎?」 「是!」 「然後呢?冥皇?還是人界之王?」 虎極試探著問道,其實他很瞭解斬風的性格,但眼下這件事驚天動地,就算有萬分之一的差錯也不容發生。 斬風搖搖頭,誠懇地道:「我和阿雪成親了,雖然在仙界和冥界的眼中,這也許是個笑話,但我還是決心信守諾言與這份可貴的感情,做一個好丈夫,僅此而己。」流千雪凝望著他,水晶般的眸子不斷綻放出幸福的光芒。 「嗯!我明白了,我會盡力促成此事,只要得到大部分仙人的支持,我們就可以合力封鎖仙門,希望能把散仙盟永遠隔絕在人界。」 「永遠……」斬風若有所思地呢喃著。 虎極挑眉遠望,聚集的仙人還留在原位,原來的清仙環嶼絕不會出現這種現象,每個仙人都會努力地修煉,使自己能成功度過煉仙之路,成為真正的仙人。現在卻因為散仙盟而變得惶惶不可終日,甚至連最大的目標都被迫暫時停頓。 「仙人的壽命比其它人都長,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能力擊敗整個散仙盟,但我相信只要散仙盟仍在人界,就不會再有人修煉成仙。」 「虎極師父,封鎖了仙門後,以後修煉成仙的人還能進入這裡嗎?」 虎極搖搖頭道:「只要仙門不開,再也不會有人進來,等你們瓦解散仙盟,仙門自然就會打開,問題在於你們需要多少時間才能剷除散仙盟,一年、兩年,還是十年、二十年?」 「不知道,十年大概也夠了吧!」斬風真的不知道甚麼時候可以剷除散仙盟,未知之數實在太多了。 「只是你們真的能戰勝散仙盟嗎?盟主青雲的實力超凡入聖,其它散仙的實力也不弱,而且即使封鎖了仙門,他們也可以進入冥界或是鬼界。」 斬風冰冷冷地道:「我要同時封閉人界通往冥界和鬼界的信道,讓散仙盟無路可逃。」 「鬼界倒是可以,但冥界……」虎極搖搖頭,言下之意很明顯,憑冥界的實力還不足以阻擋散仙盟的腳步。 斬風早就想到這一點,冥界的出口就在朱雀國,散仙盟隨時都可以入侵冥界,然後由迎仙崖進入仙界,到時候便很難再剷除他們,因此冥界的人谷必須有強大的力量封鎖入口。 「還有最重要的一個問題,一旦散仙盟瓦解,仙界的實力必然受到影響,素來陰險的鬼人會不會趁這個機會控制人界? 「這雖然對仙界沒有任何影響,但會對你們造成巨大的成脅。」 斬風心頭一震,比起仙界,他更擔心鬼界,雖然在鬼界有些威望,但他自知實力與鬼王之城的當權者還有一定的距離,除非能將紫藍雙元修煉成靈,否則根本不足以制衡鬼界。 是啊!不能讓鬼界知道仙界只有散仙盟插手人界事務,否則他們會變得有恃無恐,如此一來,剷除散仙盟就等於驅虎吞狼,雖然殺了狼,卻留下了更凶狠的老虎。 虎極想了想,又道:「依我看,最好的方式就是仙界、鬼界和冥界達成協議,約定一起撤出人界,放棄對人界任何形式的控制,並宣告散仙盟是仙界的叛逆,如此一來,鬼界所知道的就是仙界出了叛逆,需要剷除,卻不會懷疑仙界的力量。」 「嗯,是個辦法。」 斬風點點頭,卻沒有給意見,這種方法必須有一個前提,就是虎極能代表仙界發出命令。 虎極也明白其中的奧妙,思索片刻緩緩說道:「我會盡力說服其它仙人,現在的清仙環嶼充斥著各種不穩定因素,大多數仙友都希望有個好的環境修煉,不願看到自己的修煉被中斷或有負面影響。 「如今最大的阻礙,就是散仙盟派回仙界的那三個使者,未華、諾仁和明河。」 一絲寒芒閃動,斬風眼中殺氣漸生,冷冷地道:「我明白了,交給我去辦,還有其它人嗎?」 「沒有了,散仙盟的主力大都在人界,剩下的一些仙士都只是名義上的成員,其中有不少還跟著我修煉,因此我很清楚他們的現狀,只要大多數人同意封鎖仙門,他們絕不會跳出來干涉。」 「那三個人在哪?」 「在散仙盟的總部雲虛仙島,我可以帶你們去。」 「不!」 斬風擺了擺頭,沉思了很久才又說:「你必須去告訴他們,我到了仙界。」 「這是為甚麼?不怕打草驚蛇?」虎極茫然不解。 斬風心裡自然有一番打算,「據說散仙盟曾經派人去了冥界,要求冥界把我召回……」 虎極忍不住插嘴歎道:「想不到青雲居然這麼做,看來他真的很忌憚你的實力。」 斬風點點頭沒有響應,順著自己的話題繼續說:「他們一定想知道我來仙界的目的,你再引他們去找我,我會處置他們。」 「好!」 虎極爽快地應了一聲,為了清掃修煉的環境,偶而必須做一次惡人。 「你們先到藏典嶼去,那裡去的人不多,離冥界入口也近,更容易讓他們相信。」說著,他指了指左前方。 聽到「藏典嶼」三個字,斬風與流千雪不禁相視一笑,正是十萬天階的經歷,使他們之間的愛情最終融為一體,那裡雖然充滿艱險,卻也充滿了幸福與溫馨的感覺。 瑤池仙境,瓊樓玉宇,座落在清仙環嶼中央的藏典嶼,有著別然不同的高雅氣質,遠遠望去,就像一位優雅脫俗的神人傲然聳立。 斬風與流千雪相擁站在仙池之畔。 「風,你真的要把他們打回元神嗎?」 流千雪知道修煉的艱辛,深深領悟被打回元神的痛苦,溫柔善良的她忍不住勸說丈夫手下留情。 斬風緊了緊搭在香肩上的手,柔聲安撫道:「別擔心,我不會下殺手。」 「可……」 斬風回頭掃了一眼藏典嶼巨大的宮殿。 流千雪順著他的眼神望了一眼,先是有些茫然,片刻後眼睛突然一亮,驚喜地問道:「你要把他們送進煉仙之路?」 「既然他們自己不敢進去,只好我送他們進去,是死是活,還是被困在煉仙之路數百年,就看他們自己的本事了。」 流千雪挽著他的手臂嬌笑道:「你真聰明,這個辦法我怎麼想不到呢!」 「可惜不能把散仙盟的人都送進去。」 流千雪神色一黯,幽幽歎道:「我不明白他們為甚麼對人界那麼感興趣,就算不敢進入煉仙之路,在這清仙環嶼修煉不也很好嗎?」 「因為他們不是真正的仙人。」 自從與散仙盟交惡以後,斬風越來越發現到,所謂的散仙、仙士不過是力量的差距,並不能代表他們的心境,只有像在十萬天階頂部遇見的那名仙人,才有資格進入內仙界。 換而言之,真正的仙人不但要有強大的仙術,還要他們的心性與心智也達到仙人的層次。 「真正的仙人!」 流千雪不斷重複著這個字眼,眼睛盯在斬風臉上,眼神變得更堅定了。 「對不起!」 斬風將她整個身子擁入懷中。 「我不後悔。」 溫馨的時刻很快被三個不速之客打斷,三散仙以最快的速度衝到藏典嶼,並在仙池之畔發現了斬風和流千雪,神色都有些異樣,知道憑著自己三人的力量,無法抓住這個散仙盟的頭號大敵。 「來了!」憑著對仙術的感覺,流千雪首先發現了天上的仙人,然後扯了斬風的衣服。 「我們走。」 斬風看也不看,擁著流千雪便往藏典嶼走去,兩人剛走到門前,背後便傳來一聲大喝。 「站住!」 斬風回頭冷冷地掃了一眼,淡淡地問道:「甚麼事?」 「斬風,你不在冥界,到仙界來幹甚麼?」 「拿書。」 「拿書?」 「冥術典籍都放在這裡,我替冥界取回去。」斬風平靜的表情讓三人無法看透其內心。 三散仙都感到意外,相互對望了一眼,都覺得不能讓斬風再度變強,否則後患更大。 「這裡是收藏仙術的地方,哪有甚麼冥術典籍。」 「天雲的冥術,不就是從這裡學的嗎?」 三人這時才想起那個投降的冥人,臉色變得很難看。 斬風不再理會他們,擁著流千雪快步走入殿內,然後直奔後面的仙池。 三散仙不敢貿然行事,聚在殿外嘀咕了起來。 「這事與我們無關,我看別管了。」 「其它人倒是不怕,可他是斬風,天雲練成了四冥術,實力已在仙士之上,說不定哪天就會與我們散仙平起平坐,要是讓斬風學會了那些冥術典籍,只怕要請仙班內的人才能壓住他,因此我覺得不能讓他為所欲為。」 「憑我們三個行嗎?毀在他手上的仙人己經有幾十個了,我可不想從元神開始修煉。」 未華也害怕,幾次三番在斬風手下逃生,難保這一次就不會成為斬風誅仙記錄的新名字,眼神變得閃爍不定,還透著陣陣懼意,沉吟了很久才道:「想必冥界己經召回了斬風,為了冥界,我看他不敢向我們動手。」 「萬一動手呢?」三人驚粟地顫了顫,相互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流露的意思——打不過就逃。」 三散仙不知多少次進出這藏典嶼,卻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戰戰兢兢、哆哆嗦嗦,眼睛像防賊似的左右亂掃,走一走、看三看,仙人的風範與氣度早就丟到爪哇國去了。 穿過大門進入仙池地帶,視線被飄散在空中的仙霧所擋,他們顯得更加小心,蹣跚地走了很久才踏上中央的亭子,發現斬風和流千雪站在通往煉仙之路的信道上,不禁都是一楞。 難道他們要去內仙界? 三人驚愕地對視一眼,心裡更是不安,他們曾親眼見到斬風和流千雪進入煉仙之路,本以為都死了,因此沒有在意,沒想到這兩人居然成功從煉仙之路走了出來,這件事在散仙盟內部造成了巨大的震撼。 根據前輩們對煉仙之路的描述,那是一條易進難出的道路,有能力出去就等於有能力通過,因此都懷疑兩人己經通過了煉仙之路,使散仙盟不得不重新調整對斬風實力的評估,甚至把他與內仙界放在同等的位置。 這也是青雲不願與他正面作戰,而選擇迫使冥界召回他的主要原因,因為沒有人有信心擊敗他。 更令未華三人擔心的,還是內仙界的反應。 散仙盟是青雲私下建立的組織,並沒有得到內仙界的允許,而且仙班也不會容許這樣的組織,一旦斬風把消息傳到內仙界,後果很難預料。 「你……你們要去哪裡?」 斬風回頭冷冷一瞥,卻不答話,甩頭又往前走,似乎在用行動告訴三散仙自己的意圖。 三人更慌了,情急之下連實力上的差距也顧不得,不約而同向斬風竄去。 斬風不緊不慢的走著,他也想過進入內仙界,讓真正的仙人插手此事,但時間過於緊迫,而十萬天階以及煉仙之路都會花去大量時間,他不敢冒這個險。 三人終於搶在了斬風前面,一字排開擋住了斬風的去路,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眼神無力,明顯信心不足。 「這裡是仙界重地,冥人不許前行,否則便是對整個仙界的蔑視。」未華很想說得義正詞嚴,然而心裡實在太慌了,說話也有些哆嗦,聽起來倒像是求饒。 看到高貴的仙人變成這樣,流千雪暗暗歎了一口氣,修仙原本是極高尚的行為,現在卻成為這些仙人失敗的起因,心裡不勝感歎。 何必呢!努力修煉進入內仙界不是很好嗎?弄成現在這個樣子,真是可惜! 斬風冷漠的目光在三人臉上掃了十幾個來回,然後才淡淡地響應道:「誰說我要去煉仙之路?」 三人一楞,齊聲驚道:「可這條路就是去煉仙之路。」 平靜的斬風瞬間變成了另一個人似的,目光兇猛,手段狠毒,出手便是狂風驟雨,巨大的力量如潮般湧向三人。 不僅是正面,連側面也同時受到攻擊,就像無數只手用力地把他們向後推去。 這一刻,三散仙終於明白斬風要幹甚麼,驚得幾乎傻了,甚至連反擊都忘了,呆呆地站在原處,任由斬風將他們一點點推進入口。 煉仙之路,他們修煉以來最想進入的地方。與其它仙人一樣,進入內仙界是他們的夢想,只是無法克服心理上的障礙,一直不敢正面面對煉仙之路,甚至不敢接近這裡,想不到,這次會在這種情況下進入煉仙之路。 望著進入煉仙之路的門,斬風站了很久。 「他們好像沒有反抗,看來他們也想進去。」流千雪顯得很高興,這麼做幫了他們自己,也幫了未華等三人。 「嗯!」斬風點點頭,剛才的一擊,讓他明白了許多東西,散仙盟的仙人與其它仙人一樣,都夢想著進入這裡,只是他們少了些動力和勇氣。 想到毀在手上的仙人,他感到一陣惋惜,早知如此,不如把他們都送入煉仙之路,那也許會是最好的選擇。 「走吧!該回去了。」 「嗯!」流千雪偎入他的懷中,慢慢走向大門。 踏出藏典嶼的大門時,虎極已在仙池邊等候了,見兩人神態輕鬆,微微有些驚訝,即使斬風實力再強,要想制服未華三人也要花點氣力,不可能如此從容,這樣子看上去倒是沒有動手似的,滿腹狐疑的他急步迎了上去。 「怎麼樣了?他們呢?」流千雪嫣然一笑,興奮地道:「風把他們送進煉仙之路了!」 虎極倏地一楞,隨即也露出燦爛的笑容,沒有甚麼比這樣的方式更仁慈、更合理,煉仙之路是成為真正仙人的門檻,這麼做就等於讓仙人自己處置自己,成功了他們就可以進入內仙界,失敗了就會煙消雲散。 「沒想到還有這種方式,斬風,你做得很好,這樣一來就更有說服力了。」 「哦?」 虎極微笑道:「我已經與幾名散仙商議過了,他們也認為仙門有必要封鎖,免得被散仙盟破壞了修煉的環境,剩下的問題就是要通知更多的人,讓更多人支持這項提議。」 「有勞了!」 「沒甚麼,這也是為了仙界能再次擁有和平寧靜的修煉環境。」 「嗯!」斬風轉頭望向藏典嶼後的仙界,眼中閃過猶豫的神色。 流千雪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小聲問道:「想回一趟冥界嗎?」 斬風沉吟了很久,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冥人是個重視信義和承諾的種族,如果他們真的答應了散仙盟的條件,就會真的召他回來,然而現在的人界缺不了他,無論是與散仙盟還是陰屍族作戰,都需要他坐鎮。 「虎極,這裡的事就拜託你了。」 「我會盡力而為,照現在的情勢看,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只是……散仙盟被困在人界,一定會做最強烈的反抗,你們的處境恐怕不太妙。」 「我知道,不過己經沒有選擇了。」 虎極悵然一歎,不知該說甚麼好,這本應是仙界內部的事情,應該由仙界自己解決,然而青雲的實力太強了,除非內仙界派人出來,否則他們也無能為力。 微帶傷感的氣氛中,兩人握手惜惜而別,一個負著拯救人界性命的重任出發了,另一個則為了清仙環嶼的未來,開始在仙界進行遊說活動。 這是五百年後,仙人和冥人的第一次合作,影響極其深遠。 有了虎極相助,斬風設想中對散仙的包圍網,己經成功了一半,剩下的就是前往冥界遊說,這才是最為頭疼的事情。 一是身為冥界異類,又是被冥界驅逐的人員,心情上多少有些不快;二是冥界的確沒有實力與散仙盟抗衡,而且兩方似乎己經達成協議,他擔心冥界會拒絕插手此事。 想來想去,只有讓布揚和元蘇代表他回到冥界,他們兩個都是正統的冥人,進出冥界不會有任何麻煩,因此回到青龍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布揚和元蘇找到了身邊。 「要我們回冥界?」 剛才還沉浸在重逢喜悅的兩人,此時都驚得說不出話來,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冥界驅逐異類的決定早有耳聞,兩人一直都替斬風抱不平,因此不肯回冥界,堅持到留在他身邊效力。 「沒錯,這事只有你們兩個才能辦好。」斬風點點頭,然後把自己的想法簡單地說了一遍。 兩人越聽越是驚訝,眼神中的敬意更多,當整個青龍國都在想著如何因應仙界壓力的時候,斬風己在考慮和佈置剿滅散仙盟的計畫。 「讓人界變成囚籠,把散仙盟套在這裡,然後一點點吃掉,的確是個宏大的計畫。」 「你們回去後,直接去找丹師和界海兩位冥帥,他們應該會支持我,也最有份量,只要他們出面,事情便多了二成勝算,其它的事只能拜託他們去辦了。」斬風沒有太大的把握,畢竟冥皇才是決策者。 布揚思索片刻問道:「明帥己經開始實施驅虎吞狼的計畫,我們還需要這麼做嗎?」 斬風一回來就聽明帥細說了計畫,知道那是個極好的計策,但他相信散仙盟的實力不足以與陰屍族抗衡。 一旦開戰,散仙盟很快就會發現這一點,以仙人的性格,估計不會逞一時英雄與陰屍族死拼,因此誅殺行動還是要靠他們自己。 「我擔心散仙盟受不住壓力後被迫逃竄,仙門封鎖後,他們無法直接從仙門回到仙界,只有走鬼界或是冥界。 「鬼界實力太強,不會放他們過境,因此只剩冥界這條道路。」 斬風很擔心逃竄的仙人會對冥界造成重創,更擔心他們回到仙界後,會對虎極進行報復。 「啊!這可麻煩了。」布揚和元蘇都忍不住大聲驚呼起來。 斬風堅定地道:「所以冥界之門必須封鎖,否則後患無窮。」 布揚與元蘇對視了一眼,然後一起點頭應道:「好,我們立即回去。」 為了盡快完成包圍網,斬風親自載著兩人飛至朱雀國,把他們送到了位於掌山的冥界入口。 不料,一件突發的事情改變了斬風的行動,因為在掌山上,他們發現了一具屍體,不是別人,正是界海。 蒼白的頭髮,斑斑的皺紋,老人似乎去得很安詳,然而他胸口的傷痕卻無法掩蓋真相。 「冥帥大人!」 布揚和元蘇急得眼都紅了,撲到界海身邊,身子急速顫動著。 看著熟悉的面孔,斬風不禁想起界海在議政大殿為自己爭辯的場面。 那個老人一直都很照顧他,不惜與冥皇爭辯,甚至放棄了尊貴的冥帥地位,多麼可愛可敬的老人啊!居然死在了人界,死在了異鄉,還是被人殺死的! 心痛的感覺一陣又一陣如潮水般湧來,斬風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著,雙拳緊緊攥著,眼珠紅得彷彿能滴出血,濃烈的殺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連周圍的氣溫都冷了許多。 「是誰?是誰殺了冥帥大人!」布揚悲愴的仰天大吼,發洩著心中的悲痛與憤怒。 元蘇緊咬著下唇,眼中只有恨意與殺氣,咬得嘴唇出血也沒有察覺。 斬風畢竟不是當年那個楞頭小子,知道孰重孰輕,仇必須報,但人界的危機也不能置之不顧,硬壓心頭怒火,看著兩人吩咐道:「你們快走,把老爺子送回冥界。」 「可……」 「走!」 布揚與元蘇對視一眼,恨恨地一跺腳,抱起界海的屍身奔向冥界入口。 斬風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冰刃般的目光掃視著周圍。 能到這裡的只有仙人和道士,界海身為紫級冥帥,是冥界的強者之一,普通道士不可能殺他,何況冥界大門就在身後,發現不對,界海完全可以逃回冥界,換言之,兇手實力必定極強,能在短時何內置界海於死地。 是誰呢?誰對界海冥帥有這麼大的仇恨,非要置他於死地? 仙人?不,他們既然與冥界達成協議,就沒有理由出手殺死冥人,這會破壞他們自己的安排。 然而除了仙人,世上又有誰能到這裡呢? 他冷冷地打量著四周,院落很髒,到處都是灰塵,地上甚至還有他們留下的腳印,可見這裡己經很久沒有人在此居住。 腳印! 斬風的注意力下移,緊緊地盯著地上雜亂的腳印,其中三個是他、布揚和元蘇留下的,界海的腳印也很明顯,因為冥界的穿著是統一的,鞋印模式也都是一樣的,只是大小有所區別而已。 除了四人的腳印外,還有一對腳印;左面一排腳尖向內,說明那人從外面進來,右面一排向外,說明他殺了人之後便離開了,並沒有進入冥界。 盤算了一陣,斬風開始把目標鎖定在山上和山腳的兩處山莊,當年的他便在這裡殺得血流成河。 隨著仙人的進駐,道官的影響力減弱了許多,守護冥界之門的守衛都換成了仙人,但這一次斬風沒有找到任何仙人。 在掌山周圍的禁區盤桓了一陣,他又飛往禁區邊的古樹鎮,在那裡他看到了許多人。 第二部 第十六集 黑靈作祟 第九章 因果報應 第二部 第十六集 黑靈作祟 第九章 因果報應 古樹鎮裡清一色都是道士,這些年換了仙人駐守禁區,不少道士都跑來這裡求學,久而久之,這裡便成了學習道術的場所,聚集的人也越來越多,使古樹小鎮變得十分繁榮,面積也越來越大。 殺氣騰騰的斬風,很快就引起了整個小鎮的注意,其中有不少人參與了當年的龍山大道法會,依稀認出斬風,無不大驚失色。 當年的楞頭小子,現在已是左右整個人界大局的強者,幾次擊敗仙人使他名聲大嗓,儘管散仙盟極力掩蓋消息,但是消息還是從四面八氣方鑽入道士的耳中,斬風已成為道士心中的魔神。 「斬風,他怎麼來了?」 「不好,快去通知總管大人,我們這些人連他一根小指都抵不上。」 剎J那間,偌大的小鎮充斥驚慌、不安、擔憂與懼怕,道士們爭相走避,誰也不敢與斬風正面相對,因為只要接近斬風,他們就能感覺到殺氣如潮水般湧來,整個人都幾乎被冰封了,別說說話,就連喘口氣都覺得困難。 斬風伸手摘下長刀,眼睛狠狠地掃視了一圈,看得那些躲在角落的人們幾乎大小便失禁,有幾個年輕道人甚至口吐白沫、昏死當場,像死魚般被同伴拖走。 「出來!」 聲音不大,卻像雷鳴般震得道士們心搖神動,臉無血色,心臟不好的更是一屁股坐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了。 「出來!」 第二次大喝,終於有人走上了街道,一個個戰戰兢兢,眼睛不時瞟向斬風,隨即又移開,彷彿斬風身上有甚麼力量灼燒著他們的眼睛。 「哪個是頭?」 一名中年道士不情願地被手下推了出來,臉色有些尷尬,低著頭不敢與斬風對視,唯唯諾諾地道:「我……我是素清道君,是這裡的總管。」 斬風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用刀一指掌山,厲色喝問道:「誰進過掌山?說!」 冰冷的聲音就像嚴重的暴風雪般,素清道君整個人都僵住了,遲疑了很久才吶吶應道:「沒……沒有人,那裡只有仙人能進,我們不敢。」 「仙人?最近哪位仙人進去了?」 素清見斬風似乎要找人,不像是要在古樹鎮鬧事,心中稍安,整理了一下思緒後答道:「最近仙人們好像有事,原來駐守的幾位都離開了,似乎沒有人進去。」 「沒有人?」 斬風當然不信,因為這裡的道士加起來都未必能殺死界海,一定有高手進入禁區。 界海的死不斷灼痛著他,耐性也越來越少了,聲音更加冰冷,「除了仙人,禁區內還有誰?」 「除了仙人?」 素清低著頭嘀咕了一陣,眼前突然一亮,驚呼道:「還有一個人也能進失,仙界特許他住在裡面。」 「誰?」斬風眼睛大睜,狠狠盯著他。 「是……從京城來的大官,好像叫……叫天雲。」 「是他!」 斬風驚得蹬蹬倒退了三步,眼中充滿了絕望與悲愴,在這朱雀國內除了仙人之外,的確只有天雲有實力擊殺界海,然而他如何也想不懂,天雲為甚麼要下殺手。 素清被洶湧而來殺氣一沖,整個人都幾乎趴下了,顫聲道:「真的是他,大清早他還在呢,現在不知跑哪去了。」 斬風低著頭凝視腳尖,表情看似平靜,心裡卻已是翻江倒海,想來想去仍然不明白。 天雲為甚麼要對界海下殺手?兩人之間沒有任何恩仇,也不會有甚麼利益衝突,唯一的爭端就是天雲的身份。難道是界海冥帥見到天雲後大加指責,天雲惱羞成怒才下了殺手? 斬風知道無論理由是甚麼,自己都無法原諒天雲。 是你在逼我下殺手嗎?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再也沒有顧忌了,不然對不起界海大人呀! 斬風猛地抬起頭,銳利的目光如同繩套套住了素清道君,冷冰冰地問道:「他人呢?」 「不知道,他有特權,實力又在我們之上,誰也不敢干涉他的行動。」 旁邊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道士忽然插嘴道:「我看到他騎馬向南走了,身上還有包袱。」 話音剛落,斬風已拔地而飛,如飛梭般朝南方飛去。 沿著大道的上空疾飛數里,依然沒有發現天雲的身影,斬風心裡還有一個疑惑,天雲既然有膽量殺死界海,就不應該立即逃走,甚至連屍體都沒有處理。 他害怕了?還是有別的原因? 又飛了十幾里路,道路伸出了樹林,進入了寬廣的平地,路邊也出現了阡陌縱橫的田野,以及田間辛苦勞作的農夫。 斬風一邊飛一邊尋找著天雲,然而直到日落,他還是沒有找到天雲的蹤影。 思索了很久,他毅然決定前往朱雀國都,既然天雲逃走,第一個要見的人必定是妻子明依,因此在國都最有可能找到他。 這不是第一次回到國都,然而感覺卻與前幾次都不一樣,他為了追殺一個冥人而來,一個昔日的好友。 他很討厭這種感覺,但他知道自己必須這麼做。 為了不驚動太多的人,他在都城外圍落到地面,然後沿著城門悄然無息的鑽了進去。 天雲的府第並不難找,因為他己貴為公爵,手裡掌握著朱雀全國的大軍,自從那斯然死後,他便是朱雀國內的第一大勢力,更在左明之上,只因俱怕斬風對他下手,便離開都城去了掌山。 斬風輕易地走入了看守不嚴的公爵府,因為誰也不敢在這裡撒野。 府第很大,單一個花園就佔了整條街,更別說豪華的正院,到處都是名花奇石,連院子裡的柱子都貼上了金箔,看上去金碧輝煌,可以看出屋子主人的生活是何等窮奢極侈。 在屋內轉了幾圈,斬風都沒有發現明依的身影,以為她出去了,但當他踏入水榭邊的一座小樓時,忽然聽到樓上傳來明依的嬌媚笑聲,笑聲中竟帶著一絲淫媚,再加上小樓的門都緊緊關著,外面連一個僕人也沒有,事情就不言而喻了。 斬風一聽就知道上面發生了甚麼事,眉頭忽然一皺,暗道:憑天雲的速度,應該不會這麼快回來,看來這個明依不安於室了。 雖然這事與他無關,但想到明依這個禍害,心裡便燃起一肚火,如果不是明依的存在,天雲不會有這種改變,界海也不會死在異鄉。 忽然,他有些可憐天雲,為了這樣的女人千辛萬苦跑到人界,還背了一身的罵名,結果心愛的女人卻對他不貞,不能不說是天大的諷刺。 他沿著樓梯住上爬,一直走到緊閉的門前,裡面不斷傳來粗重的喘息聲,不時還夾雜著高亢的尖叫。 斬風皺了皺眉頭,猶豫片刻後,突然狠狠地踹開房門。 整扇房門被他踹飛了,重重地砸在地上,巨大的聲音驚動了床上那對赤條條的男女。 「誰?」 聲音顫得連字音都幾乎聽不到了,緊接著一隻玉臂撩開青紗帳。 斬風緩緩踏入,冷漠的目光掃了一眼青紗帳中伸出的嬌靨。 明依見來人不是天雲,心中大安,正想大聲喝叱,但當她再次定睛細看,赫然發現來的竟是她和天雲的死對頭,一張桃花般香艷的俏臉頓時失去血色,眼神染上濃濃的懼意,身子急速顫抖著,抓著的錦被手也鬆了,露出雪白的嬌軀。 斬風對這個女人充滿了厭惡,在他眼中,這具細皮嫩肉的身軀還不如鬼界的那些白骨。 明依身邊又伸出一個青年男子的腦袋,年齡大約在二十上下,打量了斬風幾眼,臉色鐵青地大聲喝道:「大膽逆賊,你難道不知驚擾聖駕是死罪嗎?還不出去!」 斬風也在打量他,能讓明依紅杏出牆的男人必然地位不低,聽了他的話才知道,這人居然就是剛剛登基不久的朱雀皇帝,心中大感意外o 新皇帝是那斯然從皇帝中挑選出來的,並不是甚麼人才,性好漁色,而且膽大妄為,登位不久便看上了嬌媚的明依,而明依也不是甚麼貞烈女子,偏巧天雲因為害怕斬風而逃至掌山苦練,她便投入了皇帝的懷抱。 此刻被斬風撞破了好事,她七魂嚇飛了六魂,還有半魂吊在空中,整個身子都軟了,趴在床邊急喘著粗氣,眼睛瞪得像牛眼一樣,彷彿一名臨刑的死囚看著正要動手的劊子手。 斬風並不急著動手,淡淡問道:「天雲呢?」 「他……他去了甚麼掌山……」明依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說話也變得口齒不清。 朱雀皇帝見斬風不理他,心頭大怒,正想喝叱,忽然聞到一陣酸臭味,轉頭一看,明依竟嚇得失禁了,這才意識到對方不是普通人,臉色隨即大變,眼中傲氣全消,換上了濃濃的懼意。 「你是甚麼人?」 斬風沒有回答,只做了一系列簡單的動作,抽刀,揮出,收回。 一道白光過後,猩紅色的血液,從失去頭顱的斷頸處狂噴而出,一直濺到床對面的白牆上,留下可怕的紅色血斑。 緊接著撲通一聲,無頭屍體從床上栽了下去,直挺挺倒在地上。 明依嚇得身體都僵了,想叫,卻發現喉嚨像是被甚麼堵住似的,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只能張大嘴巴喘氣。 斬風冷冷地瞟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天雲雖然可殺,但他曾是我的朋友,這是我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 明依抽筋似的彈了起來,推開剛才還抱在懷中的姦夫屍體,不顧滿地血污,赤著身子撲倒在斬風面前,哭得梨花帶雨般,苦苦哀求道:「別……別殺我,我可以做牛做馬,無論你要我做甚麼我都會做。」 斬風不願被這樣卑劣的女人碰到自己,急速撤了一步,然後用染血的長刀壓住明依潔白光滑的玉背,冰冷冷地道:「為了你這個女人,界海大人死了,我被冥界驅逐,實在想不出任何理由不殺你。」 「不要,啊!」 明依還想撲前抱住斬風的腿,可是身子向前一挺,忽然覺得背上一陣刺痛,緊接著刺痛感傳到了體內,沒兩下就斷氣了。 斬風彷彿看不見腳邊兩具赤條條的屍體,靜靜地走到窗邊的書桌前坐了下來,隨手翻起了桌上的一本書,就像在自己家的書房似的。時間一點點過去,窗外的天色已昏,遠處還能看到淡淡的彎月正在往下爬。 夜色漸沉之際,等待很久的皇家衛士以及護院武士都有一絲不祥,紛紛跑到小樓,然而當他們想踏入小樓之時,卻發現面前有一堵無形的力量擋住了去路,無論他們如何用力都無法再前進一步。 這一刻,所有的人都知道樓上出事了,然而進不了小樓,就無法確認皇帝和公爵夫人的生死,衛士們一個個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高手一個個被叫來,先是普通道士,隨後是道官,後來又請來了道仙索嚴,但無論他們如何施術,都無法衝破籠罩小樓的力量,這時他們才知道遇上了高手。 大多數的人懷疑這個人是天雲,見到妻子與皇帝通姦,一怒之下封鎖了小樓,然而無論他有了如何叫喊,小樓裡卻一直靜悄悄,無聲無息,彷彿不在同一個世界。 由於小樓中有皇帝和明依,這種事情要是傳出一定會引起巨大的轟動,嚴重危及皇室的體面與榮譽,因此所有人都被勒令守口如瓶。 當然,其中有許多人在擔心強大的天雲知道事情後會進行報復,而知道事情真相的他們只怕都要被滅口。 情況竟維持了半個月,都城看似平靜,公爵府也如往常一樣,單從外表來看,還是那麼氣派不凡,只是街上多了許多便裝武士來回走動,監視周圍,這種現象直到天雲回來才有所改變。 看到縱馬飛奔而來的天雲,大街上的便衣武士無不大驚失色,這才知道封鎖小樓的人不是他,都不由自主地慌張起來,一旦天雲知道妻子與人通姦,一定大發雷霆,只怕會有不少人受到牽連。 天雲神色本就有些不安,見到自己的家園,想起妻子的美麗,心裡才稍稍安穩了些,忽然發現街上的人看見他紛紛竄逃,不禁大為好奇。 留守公爵府內的幾名僕人見到他像見了鬼似的,臉色都變得蒼白。 「大……大人!」 天雲把馬鞭扔給他們,快步住正院走去,邊走邊問:「夫人好嗎?」 「好……好!」 聽出聲音有些異樣,天雲回頭掃了一眼,發現僕人們的表情都很不自然,心中一陣狐疑,臉色也沉了下來,喝問道:」怎麼都這個樣子?一點規矩也沒有,夫人呢?她在哪裡?」 僕人們嚇得腿肚子都軟了,誰都不敢開口,擔心主人會把怒火撒到他們身上,一個個噤若寒蟬,只知唯唯諾諾。 天雲越看越覺得可疑,突然停步轉身,一把便揪住了一名僕人的衣襟,大聲喝道:「聾了嗎?聽到我的話沒有?我問你夫人呢?」 「在……在聚香榭!」 天雲一把扔開僕人,然後大踏步衝往花園邊的聚香榭。 剛走進花園,他就發現氣氛異常緊張,優雅的聚香榭外有不少人影晃動,走近一看居然都是皇家衛士,心裡便有些不高興了。當他再走近些,發現連索嚴道仙也在,除此之外還有禁宮的太監總管,心裡打了一個突。 聽腳步聲,聚香榭外的人們都望了過來,見是天雲無不大涼失色,都不由自主地望向小樓,意識到樓內之人另有其人,心裡更是驚慌。 「怎麼回事?為甚麼這裡都換了皇家衛士?難道皇帝在裡面?」天雲狠狠地盯著索嚴。 索嚴雖然代替那斯然接管道官系統,但他的魄力、戰鬥力和影響力都遠不如那斯然,漸漸淪落為天雲之下的第二勢力,不時還要看天雲的臉色行事。 見天雲先找上他,只覺得頭都大了,又不敢直接告訴他「皇帝趁你在掌山時與你老婆通姦」,急得他汗流浹背,半天也說不上一句。 倒是旁邊的太監總管先開了口,慌張地道:「皇帝來訪,夫人把皇帝請到了小樓賞景,突然有股神秘的力量封鎖了小樓,皇帝至今都沒有出來,我們用盡了辦法也進不去,連道仙大人也無能為力。 「我們正派人去請仙人相助,既然爵爺您回來了,就幫忙把那股力量化解掉吧,半個月不吃不喝,我們都擔心皇上和公爵夫人的身體 天雲大驚失色,十幾天不吃不喝,普通人根本無法承受,想都不想便往聚香榭的大門衝去,走到門口,果然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擋住了他的去路。 「好強的力量!恐怕……連散仙都未必能攻破。」 天雲驚訝地抬頭望了望小樓的二樓,心裡一陣狐疑,人界擁有這種力量的人屈指可數,一時間實在想不出是誰會這麼做。 「爵爺,能解開嗎?」 天雲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所有的人都緊張地看著自己,以為他們懷疑自己的實力,臉色微沉,哼了一聲道:「這種把戲當然攔不住我 他哪裡知道,人們不是擔心他不能破解封鎖小樓的力量,而是擔心他進入小樓後看到不該看的東西,從而牽怒於他們。 一些機靈的衛士開始悄悄地往外移,一旦天雲進樓他們立即撒腿就跑。 天雲先用普通力量試了試,無形的力量就像鋼板一樣堅硬,無奈之下,他只好施展出四冥力。 剎那間,樓前的空地閃爍出黑、白、紫、藍四色光芒。 就在此時,一直靜如死水的小樓第一次發出了聲音:「天雲,進來吧!」 「原來樓裡真的有人!」衛士們面面相覷。 天雲的臉色卻像死人一樣煞白,這把聲音再熟不過,不快與憤怒立時轉化為恐懼。 他第一個反應是轉身逃跑,可想到樓中的明依,心裡又不捨離去,但要他正面面對斬風,他實在沒有這個膽量。 這兩年來他一直在修煉,為的就是能自保,因為仙人告訴他,斬風成功從煉仙之路出來了。 在仙界的歲月,他也知道煉仙之路是修仙最大的難關,像青雲和未華這些實力強大的散仙也沒有把握超越那裡,斬風的實力可想而知。 「上來!」 聲音冰冷,彷彿催魂鐘聲敲響在天雲心頭,情緒和神智都有些亂了,不由自主地踏入了小樓,沿著樓梯緩緩往上爬。 穿過短短的走廊,一間雅致房間出現在前方,他知道這是府裡景色最好的地方,以前曾經無數次帶著妻子來到這裡賞玩嬉戲,然而此刻在他看來,卻如地獄一般恐怖,尤其是當斬風的身影出現在他眼前時。 斬風平靜地看著門外的天雲,眼神飽含了各種感清,失望、憎恨、憐憫…… 在他腳邊,皇帝的無頭屍體與明依的屍體依然倒臥地上,經過了半個月,血都乾涸了,不知是不是因為小屋被力量封鎖了,屍體竟沒有腐爛或是發乾,依然像剛死的時候一般。 天雲停在門口,他知道明依和皇帝都在裡面,但目光卻不敢從斬風臉上離開,只要斬風一動,他就會以最快的速度逃跑。 「不敢進來嗎?」 「你……要幹甚麼?」 斬風朝地下一指,淡淡地道:「做為朋友,我幫你做了最後一件事情。」 「朋友」兩個字像鋼針一樣,刺得天雲渾身都不自在,臉不由自主地紅了,目光也縮了回來,卻正好掃見木質地板上的點點血斑,心中大震,頭又自然揚起,發現左側的牆壁上噴滿了赫赫血斑,煞是恐怖。 「要是我不教你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大概就不會發生這些事了。」冰冷的聲音中夾雜著淡淡的感慨。 天雲受了刺激,一個箭步就衝入房間,立即看到明依赤條條地伏在地上,滑嫩的玉背上裂開一個大口子,千涸的血跡結成了一長條黑斑,明顯是被利刃破開。 「明依!」 他大叫一聲,雙腿一軟便跪倒在妻子的屍身旁邊,淚水如泉水般狂湧而出,身子急促顫抖起來。 斬風又是一歎,如果天雲對每一個人都像對明依一樣,事情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了,只可惜他太專注,對一個人的專注,就會造成對其他事情的冷漠,包括友情與忠義。 心愛的女人死了,為了這個女人他背叛了冥界,成為仙界的走狗,然而付出了這麼多代價,明依還是死了,天雲感覺彷彿末日來臨,心裡充滿了怨毒與恨意。 對於末日的製造者,他更是恨之入骨,一對眼睛射出怨毒之光,狠狠地瞪著斬風。如果目光可以殺人,斬風只怕早就死了無數次。 斬風還是一臉淡淡的,因為他早己決定除掉天雲,即使天雲的目光再怨毒些,也不會改變甚麼。 天雲早已失去了冷靜,他的眼睛只看到妻子的屍體,根本看不到旁邊赤裸的男屍,還有那顆滾落腳邊的人頭,也沒有去想為甚麼妻子會赤著身子。 他此刻只知道一點,是斬風殺了明依,是他殺了自己人牛最大的願望,所以他恨。 面對瘋狂的目光,斬風搖了搖頭,本想與天雲堂堂正正進行這最後一戰,可惜天雲失去了理智,一個失去理智的人最多只能逞一時之威,最終免不了失敗身死的命運。 片刻之後,小樓傳來撕心裂肺的吼叫聲。 「斬風,我要殺了你!」 樓下的人已經逃了一小半了,剩下的還盼著皇帝與明依沒有出事,但當他們聽到「斬風」這兩個字後,全都逃了。對他們而言,這兩個字就是天下最恐怖的事物,沾上他的結果只有死亡。 「喀嚓」的一聲,斬風橫刀破開天雲扔來的椅子,平靜的眼神被濃烈的殺氣取代了,從喉嚨間擠出的聲音彷彿冰錐一樣,鋒利而寒冷。 「為甚麼要殺死界海冥帥?」天雲的表情與他幾乎一模一樣,甚至連說話也相似:「為甚麼要殺死明依?」 斬風一刀劈翻了面前的桌案,身子快速竄出,帶出一道紫藍雙色的身影。 砰的一聲,天雲被重重地撞了出去,首先撞破了木質的牆壁,然後又撞穿樓梯間的牆壁,最後貫穿了小樓另一側的外牆,如隕石般摔在地上。 斬風從同一個破處穿出,挾帶著銳利的刀光直接射向天雲。 狠狠的一撞使天雲從狂暴中清醒了許多,剛坐起來便見刀光撲面,嚇得連忙向左側一滾,這才讓開了前心,但右肩卻被長刀狠狠地釘在草地上,鮮血從傷口狂噴而出,染得草地斑斑點點。 此時的斬風恍若野獸一般凶狠,為天雲殺掉了姦夫後,他便覺得還清了友情,剩下的只有仇恨。 天雲捂著右肩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四冥力的光芒也隨即包裹著身軀,這是他最大的,也是唯一能抗拒斬風的力量。 斬風晃了晃長刀後插回背上,對付四冥力聚合後的力量,紫藍雙元才是最好的武器。 經過了心府內的修煉,紫藍雙元的變化越來越大了,所散發出來的光芒也與以前大不相同,斬風甚至感覺每一道光芒都是自己的手臂。 天雲看得目瞪口呆,眼中充滿了妒忌與怨毒,冷冷地問道:「你己經進入了心府了?」 「嗯,你不是我的對手。」 斬風雙手一揮,紫藍雙元便撲了過去,隨即幻化出兩把有光無影的奇形物體,似刀似劍,又似飛矢。 天雲一邊忍著右肩的劇痛,一邊咬著牙關,將平生的力量都施展出來,試圖抵抗斬風的攻擊。 其實,一聽到斬風進入了心府後,他的鬥志已經不多了,清神府與了心府相差了四個層次,力量上巨大的差距使他看不到一點希望,唯一的念頭就是撐,撐到仙人來援的時候。 斬風當然明白他的心思,為了避免被仙人圍攻,他也必須速戰速決。 「你這個混蛋,界海冥帥與你有甚麼深仇犬很,你居然殺了他!冥界又與你有甚麼仇恨,你居然選擇了背叛……」 攻勢如暴風驟雨,一浪接著一浪,不給天雲有片刻喘息的機會,斬風一邊瘋狂的攻擊,一邊將自己心中的憤怒罵了出來。 反倒天雲變得一言不發,依靠四冥力結合後的奇妙力量,他勉強維持了戰局,眼神卻隨著精神和心智的變化一點點改變著。 神智清明之後,他的腦子開始正常運轉。 明依赤裸的身軀,無頭的男屍,都出現在他的腦海中,再愚蠢的人也知道發生了甚麼事…… 沒有甚麼比妻子的背叛令他更加痛苦,在這一刻,他沒有一絲求生的慾望,手上的動作無非是條件反射而己,因為世上唯一值得他追求的東西,已永遠離他而去。 他選擇了背叛,得到的也是背叛。 突然間,一句俗語閃過腦海——「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噗」的一聲,兩道光芒如利劍般穿透了他的雙臂,緊接著是大腿,然後是小腹,剎那間,天雲已變成了一個血人,轟隆一聲仰面摔倒在地上,但他還是沒有死,畢竟血液對干冥人來說,並沒有實質的作用。 斬風平靜地站在他身邊,默默地看著滿是血污的臉,從眸子深處看到絕望與失意,他知道,就算自己不動手,天雲只怕也會自殺。 「別再去冥界了,轉生吧!」 天雲張了張嘴,卻噴出幾口鮮血,胸口一陣起伏。 他想告訴斬風,殺死界海是仙人的命令,因為仙人不願冥界知道任何有關人界的消息,但他己經沒力氣開口了。 斬風抬頭望向天空,眼中多了一絲惆悵,轉生後的第一個朋友,將要死在自己的刀下,這種場面對任何人來說都是極其殘酷的,但他沒有選擇了。 不知何時,長刀鋒利的刀尖沒入了天雲胸口,換來的是最後的兩個字:「謝謝。」 斬風不清楚他是為了早點死亡,還是為了自己殺了姦夫才說這兩個字,也不知道死了的冥人會不會去轉生堂,但一切已經不重要了,他只知道冥界的恥辱從此可以抹去了。 蕭瑟的寒風襲來,捲起屋頂的陣陣雪粉,洋洋灑灑飛舞了一陣後飄落在地上,像是在送天雲最後一程。 一天之後,驚慌失措的衛士才把天雲的死訊公佈出去,偌大的國都竟沒有一個人感到惋惜,反而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彷彿天雲的存在只是一種重擔。 請繼續期待斬風第二部精采完結 第二部 第十七集 意外之境 第一章 仙盟入甕 第二部 第十七集 意外之境 第一章 仙盟入甕 帶著輕鬆又有些傷感的心情,斬風靜靜回到青龍國都,細心的同伴們都發現他的神情有些異樣,冷漠的表情中多了一種滄桑的味道,彷彿經歷了人間大關,看破了世情百態,使他原本出色的氣質,增添了成熟的男人韻味。 流千雪感覺最深,依偎在丈夫懷中,那濃烈的成熟男人魅力總是讓她迷醉。硯冰更是常常望著斬風發呆。 花舞的評價最是直接:「他變成真正的男人了。」然而當眾人開口相問時,斬風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解決了一個小麻煩」,其他的甚麼也不說了。見他如此,眾人也不好追問。 這一邊,與散仙盟的戰鬥已經進入至關重要的階段,不明真相的散仙盟果然被十幾萬鬼人大軍嚇著,即便盟主青雲也沒有把握與鬼人一戰,在消息不靈通的情況,無可避免地踏入了明帥的圈套,一個談判小組隨即派到了青龍國境內。 圈套一點點地套住了散仙盟的脖子,與計畫唯一不同的是,平兒並沒有假扮鬼界代表。 因為在會議之前,風映殘突然出現在青龍國,聽完明帥的計畫後主動要求擔任談判代表,他是真正的鬼人,在鬼界擔任重要的職務,無論是氣質還是氣勢,他都是最適合的人選,最重要的一點,是他首先提出了驅虎吞狼的計畫。 為了清除陰屍族,以八大族長為首的統治階層答應了他的請求,派遣更多更強大的高手對付陰屍族,這對他和人界而言都是天大的喜訊。 當然,硯冰和明帥不是沒有懷疑過他的私心,但現實告訴他們沒有更好的選擇,只能接受風映殘的提議。 談判進行的並不快,由於斬風未歸,為免意外發生,風映殘有意拖延時間,仙界代表也不著急,對於壽命最長的他們來說,根本沒有浪費時間的觀念,他們要的是最佳的利益,因此談判就在拉拉扯扯間進行著,直到斬風回來的那天才結束。 散仙盟幾乎答應了風映殘提出的所有條件,為了不讓鬼界派兵進駐人界,散仙盟答應負責殲滅進駐人界的陰屍族,只同意鬼界派遣不超過十人的觀察小組,監察仙界完成任務。 唯一拒絕的條款,就是暫停對青龍和玄武兩國的壓迫,不過風映殘與明帥等人都知道,只要散仙盟沾上陰屍族這個大敵,他們絕對抽不出力量威脅青龍和玄武兩國,甚至會被陰屍族打得落花流水,因此爽快地劃掉了這一條。 條約一簽,青龍國的壓力驟減,隨著斬風回歸,青龍國的實力又恢復到最強的狀態,逆風盟也進入最佳的狀態。 青龍一方經歷了百仙圍城的一幕後,深切感到自身實力的不足,眼中再也沒有高傲,有的只是鬥志與謙恭,尤其是在斬風和他的逆風盟面前,沒有人敢擺架子,就連青龍皇帝也是如此。他們都知道,這個小團體已經主宰了人界的命運。 因此當斬風回到青龍後,無數請柬便送到了觀日峰,邀請斬風參加各種各樣的舞會和宴會,甚至是新店開張之類的剪綵活動,奉上的自然是重金重禮。 裡面除了皇室外,不乏官商名流,他們想巴結這位一手捏著人界命運的強者。 斬風一點面子也不給,一口回絕了所有邀請,甚至連青龍皇帝的邀請也都一概拒絕,專心研究了心府,他隱隱感覺這是極其關鍵的一個層次,會有許多意想不到的現象發生。 流千雪與硯冰都明白他的處境,黑靈的隱患不除,他就一日不得安生,必須趁眼下這個平靜的階段全力修煉,才可能避免大戰時突生意外,造成致命的影響,因此每當有人送來邀請函,她們都毫不客氣地替斬風回絕。 平靜與等待並不等於無所事事,雖然引得散仙盟上鉤,但他們並沒有十足把握事情能一切順利,因此都沒有閒著,開始商議下一步的計畫。 會議少了布揚和元蘇兩人,卻多了一個狼敖,他是第一次參加逆風盟的聚會,斬風從朱雀國回來的時候,他本打算離開,是斬風硬把他留了下來,因為斬風覺得現在這種時候,多一個像狼敖這樣的高手絕對大有幫助。 狼敖一句話也沒有說就留了下來,當時其他人並沒有說話,因為他們都知道狼敖的實力,有他在就可以多抵擋一名仙人,只有硯冰嘟嘟囔囔地說了幾句,但誰也沒清楚聽到她說了甚麼。 即使在人群中,狼敖也顯得不合群,進入會議廳後,他沒有選擇坐在巨大的圓型會議桌旁,而是在會議廳的角落找了張椅子坐下來,之後便閉上眼睛再也不說話了。 眾人都感覺到那拒人千里的氣息,因此誰也沒有去招惹他,硯冰更是坐在離他最遠的位置。 明帥是逆風盟的大腦,他像往常一樣說起了開場白。 「散仙盟已經上當了,等他們與陰屍族正式開戰,我們剷除兩大敵人的最佳時機也就到了,待一切平息後,我們又可以回到黃龍山過平靜的生活。」一番話勾起眾人對未來生活的憧憬,只有狼敖的眼睛裡閃動著別人無法明白的光芒。 赤瑕璧拍著桌子笑道:「明帥,你說怎麼打我們就怎麼打。」明帥沉吟片刻,分析道:「按我的計算,散仙盟的實力應該在陰屍族之下,在人界經營的時間也短,道士軍團雖然龐大,但面對強大的幻幽長老就如嬰兒一般,起不了甚麼作用,所以我認為散仙盟必敗無疑。」鳴一笑著附和道:「沒錯,他們必敗無疑。」屋內一片爽朗的笑容,大家笑得都很燦爛,只有明帥一臉嚴肅,繼續分析當下的局勢。 「敗是沒錯,問題是他們敗得有多慘?如果只是小敗,他們也許會龜縮在海上小島,也許會依然佔據著朱雀國,然後再圖發展。 「如果是大敗,他們應該會回到仙界,根據風老弟的安排,仙界很有可能關閉仙門,到時他們就只有兩條路可走。 「第一是鬼界,第二是冥界。鬼界不是散仙盟敢招惹的對象,因此唯一的出路就是冥界,要想狙擊仙人,在冥界入口附近將會是最好的地方。」「掌山!」斬風喃喃地念叨了兩遍,人界的一切從那裡開始,愛情、友情、親情也都從那裡開始。 流千雪也是無限悵然,那裡改變了她一生,她原本是個快樂無憂的小姑娘,在樹林裡賞花撲蝶,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 然而那一天,身邊的男子突然闖入她的生命,抱著她整整兩天,自此以後兩人的生命線就緊緊地連在一起,永遠也分不開了。 想著,妙目輕抬,深情地掃了斬風一眼,得到同樣深情的目光,四目相投,都露出會心的微笑,共同慶幸著有那段記憶。 斬風情不自禁捏住流千雪嬌嫩的玉手,輕輕搓弄著。 硯冰也在看著他們,她也是那段記憶的參與者,也是這段感情的促成者。直到今天,她依然不後悔當時的決定,在她心裡流千雪和斬風的確是無瑕的一對。 同樣擁有那段回憶的還有鳴一、弓弛和藏劍,沒有那段歲月,他們的命運都不一樣了。 氣氛溫馨地讓人迷醉,明帥等人都不忍打破這種氣氛,偌大的會議廳內一片寧靜。 打破寧靜的是硯冰,她蹙緊眉頭想了一陣,沉吟道:「我估計了一下,以我們現在的實力,最多同時應付十名散仙。」說著她看了斬風一眼,得到他的肯定後繼續說道:「否則勝率會大幅降低,危險升高。」明帥問道:「硯姑娘,你是擔心即使散仙盟戰敗,我們也沒有實力狙擊他們?」「正是!」硯冰鏗鏘回應。 所有的目光隨即轉向斬風,逆風盟能承受多少攻擊,完全在於斬風個人的力量。 斬風思索了片刻,緩緩說道:「沒有必要狙殺整個散仙盟,只要把青雲留下就夠了。」「嗯!擒賊擒王,殺了青雲,散仙盟最後的鬥志也就喪失了,問題是怎麼才能把他與其他仙人分開。」「明帥,法陣有這個能力嗎?」明帥想了很久,一個又一個法陣在他腦海中輪轉,估算著它們的力量與特性,最後搖了搖頭道:「沒辦法估算,要看仙人的人數而定。 「上次我們圍殺七仙人時打得很辛苦,他們一旦放棄進攻,只把力量投在防禦和治療上,就像裝著力量鎧甲的烏龜,要磨很久才能殺了他們。」「嗯!」斬風點點頭不再說話,即使散仙盟落入圈套,己方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殲滅他們。 「老虎都進坑了,獵人卻沒力氣下去抓,真是氣死人了。」鳴一喃喃地嘟囔著。 眾人都顯得很無奈,實力就是一切,現在他們已經沒有太多時間提高實力,只能利用完美的作戰計畫彌補實力上的不足。 赤瑕璧忽然望向斬風問道:「老弟,你的修煉怎麼樣了?我怎麼覺得你的攻擊比以前弱了些。」斬風不諱言地應道:「嗯!攻擊力的確比以前弱了點,元神和雙元則強大了。」大多數人都聽不懂他的話,不明白為甚麼元神強大了,攻擊力反而被削弱了,按理說層次越高,元神越強,所能釋放的力量越大,斬風的現象實在有違常理。 明帥對武學所知不多,猜測著問道:「你的意思,是不是防禦力增強了?」「也許是吧!確切的說是抗擊力增強了許多。」聿丘終於忍不住問道:「不是修煉的層次越高,實力越強大嗎?你的怎麼不一樣?」斬風也在思考這個問題,想來想去恐怕只有一種解釋:「實力強大應該是就整體而言,而不單指攻擊力,元神強大了,防禦力自然也就增強了,更難受傷或是死亡。 「這本身就是強大的表現,至於為甚麼削減了攻擊力,我現在也不清楚,大概是因為力量的形態變了,影響攻擊的效果……」他不只是解釋給同伴們聽,也是為自己解惑,但沒有確實的證據,他也難以完全相信自己的解釋。 菊寧嫣然笑道:「聽起來倒有些像修仙的感覺。」「是嗎?」這句話立時引起了斬風的注意,既然自身找不出答案,從類似的情況也許可以找到突破口,修仙修靈,都是一種境界的提升,雖然內質不同,但道理上也許會有共同之處。 「菊寧姐,有時間的話給我說一說吧!」「好的!」菊寧爽快地點點頭。 明帥見話題岔開了,插嘴道:「還是說說下一步計畫吧!短期之內,青龍國不會再成為散仙盟的目標,我們似乎也沒有必要留下去了。 「我建議向西遷到天山山脈東面,雲絲省的境內,那裡與朱雀國相鄰,又離冥門和鬼門較近,是個很好的地方。」「萬一散仙盟先打青龍國呢?」「嗯……硯姑娘的十幾萬人先留在這裡,仙人見有鬼人插手,應該會有所顧忌,等他們開始對陰屍族動手,一切就穩定了。」硯冰皺了皺眉頭,顯得有些不情願,拯救活死人部之後,她的人生唯一目標就是斬風,這樣的安排,迫使她要帶著部下獨自留在青龍國都,自然不樂意,但這是大事,想不出任何拒絕的理由。 一旁的花舞看出了她的心事,不禁替她著急,插嘴道:「我看沒有必要留下活死人部,就算散仙盟還想染指青龍國,他們也應該清楚,如果不能擊敗我們,即使他們殺了青龍皇帝也無濟於事。」明帥很少見到妻子反駁自己的意思,微微有些詫異,目光掃及硯冰,忽然領悟到甚麼,低頭沉吟了起來。 原石咧嘴一笑,大大咧咧地道:「沒錯沒錯,幾次都是我們替青龍皇帝擋住敵人,不殺了我們誰也別想染指人界,散仙盟知道我們離開這裡,暫時應該不會再動青龍國了。」斬風瞟了硯冰一眼,插嘴道:「要想圍剿散仙盟,沒有姐姐和活死人大軍,我們的勝率很低,不如一起去吧!順便練習一下合作,將來也不至於手忙腳亂。」他一開口,誰也不會提出異議,何況是這種小事,事情基本就定了下來,硯冰自然滿心歡喜,隨即向他投去溫柔的目光,臉上也浮現出燦爛的笑容,鮮艷的紅霞悄悄爬上了面頰。 坐在角落的狼敖突然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消失了,頭垂得更低,腦海中一直回放著那張桃花玉面,可那溫柔的目光永遠都不會屬於他。 商議之後,明帥立即把決定告訴青龍和玄武兩國皇帝。 兩人聽說斬風和逆風盟要走,嚇得臉都青了,因為明帥並沒有告訴他們驅虎吞狼之計,也沒有提及鬼界和冥界,畢竟有些事情不能在人界亂說,否則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見兩位皇帝驚得面如土色,明帥不得不把事先想好的說辭一句句說出來。 大致上是說,逆風盟才是仙界最大的敵人,逆風盟一走,國都不會再成為仙人的目標,這樣對國都的穩定極有好處,雲絲省離朱雀國較近,可以監視朱雀國的動靜。 語氣誠懇直率,讓兩位皇帝看不出一絲虛假,無奈之下只好勉強答應。事實上,即使他們反對也沒有用,斬風才是對抗仙界陣營的真正領袖,失去了他,人界只有挨打的分。 為了給逆風盟餞行,同時鼓舞因逆風盟離去而明顯衰落的士氣,青龍皇帝特地設下盛大的宴會,連眾人的封賞都準備好了。 然而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逆風盟的撤離行動很迅速,一天工夫,觀日峰山腰的莊院已經是人去樓空,前來邀請逆風盟赴會的使者頓時傻了眼。 就實力而言,無論是散仙盟還是陰屍族都絕非人界所能抵抗,即使有逆風盟相助,勝算至多五成,現在讓兩個強者相鬥,人界便可大收漁翁之利。 對於逆風盟來說,青龍和玄武兩國龐大的同盟力量,反而制約他們靈活機動的特性,實力也沒有太大的助益,離開國都就像是虎入山林。 局勢的發展已經進了逆風盟希望的步調,原本複雜的情況變得簡單,現在他們所要做的就是等待||散仙盟將會與陰屍族開戰,人界所受的壓力也會驟減,暫時不必再擔心青龍或是玄武受襲。 朱雀國。 當使者帶著與鬼界簽定的條約回去後,散仙盟立即著手處理壓制陰屍族的事情。 當然,有很多仙人都不以為然,覺得青龍國才是重中之重,沒有必要為鬼界當殺手,為此他們找上了盟主青雲。 「盟主,我們在青龍國已經花費了很多時間,現在突然放棄,不太好吧?」青雲還是那副淡淡的表情,看了看面前的群仙,淡淡笑道:「時間?時間對仙人有意義?」眾仙人都是一愣,呆望著他有些不知所措。 青雲轉眼望向蔚藍的天空,意味深長地道:「我們有的是時間,而他們沒有,就算等他們全死光了,也不是甚麼大事。再說了,誰也沒說要放棄,只是暫時計畫而已,你們用不著那麼緊張。」仙人們聽了無不面面相覷,對他們而言,時間的確沒有太大意義,然而他們也不願意白白耗費時間。 「可……總不能這麼耗著吧?」青雲輕笑道:「白虎國也是我們的目標之一,只是一直沒有留意它而已,既然那裡存在威脅,首先清除眼前的威脅不是更好嗎?」青雲的平靜與沉穩感染了這些仙人。他們看著那張平和的臉,心情不知不覺放鬆了許多,信心也增強了些。 「既然盟主這麼有信心,我們都沒有意見了。」「信心?」青雲淡淡一笑,用外人聽不見的聲音喃喃自語道:「沒甚麼信不信心,找點事做做而已,仙界實在太無聊了,內仙界更是無聊,千辛萬苦修煉到上仙,也還不是一下被退回到起點,仙界……」一名散仙插嘴問道:「盟主,仙界怎麼還沒派援兵來,未華仙友他們三個不是去仙界遊說了嗎?過了這麼久也該完成任務了吧。」青雲第一次皺起了眉頭,仙界的動靜才是他最擔心的事情。 散仙盟雖是清仙環嶼中主導的力量,但這次為了壓倒一切反抗勢力,所有成員都被拉到人界,在仙界的影響力必然大幅削弱,那些與散仙盟意見不合的仙人難免會有異動,唯一可靠的就是這些反對者們沒有組織,無法發揮像散仙盟這樣的影響力。 「要不要派些人去看看?」青雲沉吟了片刻,轉眼望向其中一名仙士,含笑道:「寧遠仙友,辛苦你跑一趟仙界,看看到底發生了甚麼事後回來報告。」「是!」寧遠仙士欠身行禮之際,心頭突然湧來一陣不安,似乎這次仙界之行不會順利。 他並沒有告訴青雲,做為一個仙士,煉仙之路離他還是很遙遠,恐懼感遠不如散仙,因此他更希望早一些進入散仙的行列,而不是把時間浪費在人界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 事情果然應驗了寧遠仙士的感覺,剛剛穿過仙門,上百名散仙、數千名仙士一起出現在仙門附近,黑壓壓一片鋪天蓋地,展現出仙界少有的宏大景象。 「這是……」他徹底驚呆了,雖然想過仙界會有所動作,卻沒有料到會動用封鎖仙門這一招,心中一片慌亂。 領頭的是虎極,為了仙界的清靜,為了完成對斬風的許諾,他花費了大量的精力和時間,終於說服了這麼多人。 「寧遠仙士,你回來的正是時候啊!」寧遠見到情勢如此,知道散仙盟將要完蛋,不願再糾纏於派系之鬥,表達了自己願意全力修仙的意願。 「嗯,好吧!」虎極並沒有為難他,這麼多人一起封鎖了仙門,單憑一個仙士絕不可能打開。 在仙人們的努力下,敞開千萬年的仙門第一次關閉了,清仙環嶼從此寧靜。 「斬風,我完成了承諾,你好自為之吧!」 此時的斬風離仙門很近,他和逆風盟的同伴以及十幾萬活死人,以最快的速度飛向雲絲省西面的山區,選擇當年紫月團建立的小村做為落腳點,而十幾萬活死人散佈在周圍,很快就建起了連成一片的村落,開始了守株待兔的生活。 雖然表面上看似太平,但眾人都知道暗中早已是亂流暗湧,從邊境傳來的消息,道士軍團已經移到與雲絲省接壤的邊界,其他軍隊也分別進駐邊界各個防區。 青龍國這一邊也是劍拔弩張,鬼人從軍隊撤走之後,新任信陽督帥成了實權指揮者,擁有皇室血統的他,成為邊境對朱雀作戰的最高指揮官。 來到雲絲省初期,硯冰已經佈置情報網絡,對邊境兩側的動靜都瞭如指掌,就連軍隊的早餐菜譜,也知道的清清楚楚。 當然,軍隊間的戰爭並不是他們關注的重點,散仙盟動用軍隊和道士,說明他們準備將仙人從青龍國的戰場上抽離,投入新的作戰,對像自然就是隱匿在白虎國的陰屍族。 做為鬼界監察小組的首領,風映殘帶著手下進駐了朱雀國都,希望用鬼界的壓力迫使散仙盟盡快向陰屍族動手。 氣氛緊張而又平靜,但逆風盟的人們卻無法享受平靜,他們必須利用一切方式提升自己的實力,以便在最後一刻狙擊青雲,瓦解散仙盟的核心力量。 被了心府和黑靈困擾的斬風,向菊寧請教修道之秘。 與赤瑕璧的實用主義相比,菊寧更注重道心的修煉,她甚至認為成仙不在於力量的多少,而是在於心境的變化,為此,她硬是把與赤瑕璧之間的感情壓抑了十幾年,直到看見流千雪與斬風成親,心境才放開。 兩人的修煉很奇特,沒有打鬥,只是一個講一個聽,菊寧把自己悟道的心得一一說出,對於斬風不明白的地方更是細細講解。 雖然修道與修靈不同,但某些道理卻是殊途同歸,尤其是進入高層次,心境的修煉比力量的修煉更加重要,如何控制心境是重中之重。 通過菊寧的幫助,斬風對心境的修煉有更深的領悟,應用到了心府,感覺也截然不同。 兩人勤修苦練之時,其他人當然也不會閒著,試圖在短時間內提高自己的攻擊能力,由於斬風的攻擊力稍微有所下降,他們都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彌補這點。 硯冰則帶著十幾萬活死人日夜操練。她並沒有要求活死人參戰,甚至告訴部下們,只要他們願意,隨時都可以回黃龍山過平靜的生活,然而十幾萬的部隊竟沒有一個人離開。 活死人不但對硯冰充滿了敬意與忠誠,還被斬風的人格魅力所感染,毅然留下來相助。 第二部 第十七集 意外之境 第二章 白虎舊友 第二部 第十七集 意外之境 第二章 白虎舊友 面對即將到來的散仙盟與陰屍族之戰,明帥不願只是等待,在等待了兩個月之後,他突然提議要派人進入白虎國,隨時傳送最新的消息。 這個話題剛剛提起,狼敖便自動請纓,而且神色異常地堅定。 「你願意去?」眾人驚愕地看了他一眼,又不由自主地掃了掃硯冰。 硯冰的目光一直落在幽兒身上,兩個女人交頭接耳小聲說著甚麼,不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對狼敖的事情顯得漠不關心,過於冷漠的表現讓眾人都意會到許多東西。 斬風看在眼中不禁微微一歎,但這種事情旁人不便插手,何況他也是當事人之一,以他的性格,像「不要愛我去愛別人」、「狼敖不錯,可以考慮。」這類話絕對說不出口。 沉默片刻,他又望著狼敖,揚聲問道:「為甚麼?」「這裡沒有人比我更熟悉白虎國,也沒有人比我更熟悉獸人,我最適合。」狼敖滿眼自信,語氣鏗鏘,不容半點置疑。 斬風很少在這種事情上做抉擇,今天也不例外,習慣性地把目光投向明帥,等待他的建議。 明帥本考慮請硯冰派幾個活死人去,但回頭一想,活死人的實力不足,身上又有鬼人氣息,無論碰上散仙盟或是陰屍族都會有麻煩,萬一供出驅虎吞狼的計畫,後果將會非常嚴重。 相比之下狼敖倒是個不錯的人選,只是他與逆風盟沒有任何感情,只因硯冰和斬風才出現在這裡,外人根本不可能控制他做事;但情報工作需要一個整體,需要服從指揮,因此又有些猶豫。 其他人見斬風問了明帥,都不發表意見,只是望著兩人。 狼敖似乎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滿臉焦急地瞪著眾人,不耐煩地嚷道:「我已經決定了,如果你們不需要我做事的話,我還是要走,怎麼樣?答不答應給句話吧!」明帥見他這副神情,知道不能再猶豫,含笑道:「既然你誠心相助,我們也不好推辭,有機會的話就看看有沒有新消息,沒有就算了,千萬別冒險。」「好!我知道了。」狼敖性急,決定了就要做,聽完明帥的話立即起身,臨行前眼睛只瞟了瞟硯冰,然後就如狂風般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此時硯冰才抬起頭淡淡地望了一眼,神色間有種外人看不透的意味,似是惋惜,又似是憐憫。 聿丘顯得很不放心,皺著眉頭問道:「真的讓他去嗎?我怕他會壞事。」鳴一也點頭附和,出身密探的他最瞭解這項工作,狼敖實力雖然高強,但做事的效率不高,性格又急躁,而情報探子最需要耐心,他去了也未必能有甚麼成果。 席間議論紛紛,言下之意無他,都覺得狼敖成不了大事,應該另外派人前去。 斬風一直沒有說話,右手托著腮幫子,左手輕輕撫弄著流千雪柔軟的長髮,眼睛望向門外,似乎想甚麼想得入了神,連別人叫他也沒有反應,直到流千雪輕輕推了推他的身子,他才收回思緒,愣愣地看著妻子。 「明帥叫你。」流千雪嬌嗔著白了他一眼。 「哦||明帥,甚麼事?」明帥笑著問道:「我們必須在白虎國建立一個情報站,你覺得誰去比較好?」「我和姐姐去最合適。」斬風想都不想便回答了。 眾人都是一愣,流千雪也傻傻地看著他,只有硯冰滿臉興奮,眸子中閃動著期盼之色,只要能與斬風並肩作戰,哪怕是刀山火海她也毫不在乎。 明帥皺了皺眉,卻沒有立即回應,沉思片刻後才緩緩說道:「你當然是最合適的人選,只是你走了這裡怎麼辦?」「不怕,以我和姐姐的速度,一去一回不需要太久。」斬風頓了頓,換了一種語氣又說道:「大哥這兩年只查到陰屍族的老巢,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資料。 「我們不知道陰屍族有多少人,獸人數量也不明,沒有這些資料,我們很難判斷散仙盟有多少勝算,必須要設法查一查陰屍族的內部消息。這裡我的實力最強,所以我去會好些,姐姐的飛行速度最快,來回傳遞消息最方便。」「我同意!」硯冰擔心太多人反對,搶著說出自己的意見。 眾人都知道斬風的脾氣,這種危險的事情總是第一個搶著幹,如今連硯冰也顯得迫不及待,他們都不好再說甚麼。 流千雪也很想去,但她知道自己無論到哪裡都會受人關注,仙人的痕跡是抹不掉的,去了反而會引起陰屍族的注意,給斬風的行動增加危險,只好點頭同意。 其實斬風最想去的是鬼界,仔細查一查風家的事情才是他最大的心事,只是散仙盟與陰屍族之戰變數太多,稍不留意就會功虧一簣,因此他不敢用大家的性命和人界的未來做賭注。 白虎國,五百年來都是大陸西面的小國,面積不大,半數土地還是沙漠,除了較為繁榮的海洋漁業之外,再也沒有值得外人注意的地方。 由於白虎國面積最小,其中大半還是無法居住的沙漠區,因此白虎國更致力於發展航海業,希望海外的島嶼也能加以利用,擴大居住面積。 在其他三國統治者的心裡,這是一片沒有任何威脅的地方,然而自從幻士集團強攻玄武,一切都發生了改變,在白虎國的名字上又加上了神秘二字,也許還有邪惡二字。 斬風並不敵視幻士,甚至覺得幻術是一種革命性的力量,能把人與環境改變得那樣維妙維肖,幾乎可以說是藝術,唯一限制它發展的,大概就是它源自陰屍族的這個因素,而且現在正用來做邪惡的事情。 硯冰第一次來到這片地域,感到一切都是那麼新穎新奇,尤其是遇上那浩瀚無邊的大沙漠,沙漠中奇妙而美麗的綠洲,還有龐大的駱駝商隊,都吸引著她的注意。 斬風沒有選擇直接去幻士的老巢,現在的情況不像以往,仙人和幻幽長老隨時都會出現在沙漠中,空曠的地域中很難藏身,而仙人和鬼人的感應力都不是一般人可比,暴露身份也許會徹底破壞一切安排好的計畫。 他選擇先前往白虎國首都濱海城,既然白虎國的皇室有分組建幻士集團,從他們嘴裡同樣可以得到有用的資料,危險也相對小些。 濱海城,顧名思義,座落在大陸西面的一座海灣,那裡最早是一個極好的捕漁區,也是魚貨集散區,吸引大量平民遷移過去,久而久之就發展至城市的規模。 白虎國的第一任國主就是來自那裡,因此把自己的家鄉定為首都,經過五百年的和平歲月,這裡得到充分發展,已是白虎國政治、文化、經濟、軍事中心。 兩人的速度雖然快,但都是沒有去過白虎國都城,必須在中途的城鎮落腳,詢問國都的方向,而硯冰又不時地停下欣賞風景,因此兩人輾轉幾千里,花了近一個月才到這座富饒美麗的海港城市。 聽著海浪的節拍,吹著濕潤的海風,感受著城市的寧靜與祥和,斬風和硯冰都很喜歡這裡,因為這裡嗅不到一絲爭鬥的氣息,氣氛平和的讓人難以置信,尤其是想到黑暗處有幻士集團和陰屍族存在,更覺得神奇。 「風!我們現在怎麼辦?去皇宮?」與心上人結伴而行,硯冰的心情出奇的好,笑容也從未離開臉上,活潑跳動的眼神看上去就像一個十七、八歲初次與情郎逛街的少女,既可愛又有趣。 斬風也被她這副模樣嚇了一跳,半天才反應過來,吶吶道:「不,我們先去商會。」「商會?」硯冰好奇地望著他「嗯,聽說這裡的商會很發達,他們那裡有整個白虎國的消息,也許會有幻士或是仙人的消息。」「是嗎?」硯冰將信將疑地看著他,但這種懷疑很快就被化解了,當他們向路人詢問起商會所在時,每個人隨手就指,連想都不想,彷彿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走入商會所在的大街,硯冰更是驚訝,就連早有心理準備的斬風也吃驚不小。 一條長達五里的大街,兩側居然都是商會會館,每一座商會都是那麼氣派,有的高貴、有的典雅、有的清幽、有的奢華。商會前更是人來人往,人頭湧動,其中不乏衣著華麗的紳士名流。 「這麼多商會怎麼找啊?」硯冰看得有些傻眼。 斬風隨即掃了一眼,看中一間行人出入最多的商會小樓,然後領著硯冰走了進去。 說來也是巧,剛踏入商會,兩個熟悉的面孔便出現在他面前,不是別人,是一起擔任過商隊護衛,在沙漠中出生入死的兩位沙漠武士||魯揚和義連。 經過這幾年的洗禮,兩人明顯老了不少,額頭上也多了幾條歲月留下的皺紋,長年在沙漠行走,皮膚曬得又黑又干,但樣貌還是沒變,因此斬風一眼就認出了他們,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裡碰上。 「你是……」義連盯著他看了半晌,忽然一個熊抱抱住斬風,興奮地叫道:「風老弟,真是你呀,你沒死太好了!」激動高亢的聲音立即引來周圍的注意,見兩人都帶著兵器,知道都是武士,便不再留意,相比其他三國,這裡更重視商貿經濟,武士的地位遠不如其他國家。 「義大哥!魯大哥!」斬風沒想到他會這麼激動,心裡也是異常興奮。 硯冰好奇地看著斬風,沒想到他在這裡也有故交,而且看上去還很親密。 魯揚跑了過來,笑呵呵看著斬風說:「老弟啊!這幾年差點沒把我們兩個想死,一想到你一個人留在那片鬼地方,我們就打心眼兒感到不安樂,哎,說來我們兩個的命還是你救的呢!」義連鬆開了斬風,感慨地拉著他的手臂,道:「是啊!是啊!我媳婦天天嘮叨著找你報恩,我們哥倆正發愁上哪找你去呢!沒想到你到這裡來了。」「走走走,這裡說話不方便,我們找個好地方慢慢聊。」魯揚拉著斬風正想走,忽然瞥見斬風背後的硯冰,獨臂的人本就引人好奇,何況還是個女人,只是臉上戴著面紗,看不清樣貌和年齡。 「這位姑娘是……」「我朋友。」魯揚和義連相視一眼,眼中有曖昧的神色,斬風見了也不想多解釋,朝硯冰點點頭,然後拉著兩人出了商會會館。 四個人找了一間還算乾淨的小酒館坐了下來,義連急不可待地問道:「當年你是怎麼逃掉的?幻士可是大人物,惹上他們不死也掉層皮。」「沒甚麼。」斬風的語氣淡淡的,不想過多解釋。 義連經歷了太多,一聽語氣就知道他的想法,笑著問道:「對了,你怎麼到這裡來了?有事嗎?」斬風正找地方打聽情況,見到兩個熟人,忽然想起他們都是走南闖北的武士,到過許多地方,知道的小道消息也多,便想著從他們身上找點情報,沉吟著道:「我一直在玄武國,這次來打聽點消息。」「玄武!」兩名武士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轉頭朝周圍張望,見沒有人留意他們,這才鬆了口氣。 魯揚壓低聲音提醒道:「老弟,白虎和玄武打了幾場,現在已經是敵國了,你千萬別告訴外人說你們是從玄武國來的,不然衛兵會把你們當奸細抓起來審問。」斬風大概可以想像到白虎國對玄武人的態度,幻士集團幾次大敗,連幻幽長老都死了三個,心裡自然不會高興,戰死的幻士中必然有不少白虎國皇室成員,仇恨就更大了,敵視玄武人也是正常的現象。 「不要緊。」義連笑了笑,壓低聲音又問道:「你要打聽甚麼?」「朱雀國的仙人好像對白虎國有興趣,他們打來了沒有?」「甚麼?仙人要打我們?」兩人嚇得幾乎蹦了起來,幸虧斬風和硯冰按住了兩人,這才沒有驚動其他人。 坐回原位,兩人對視了一眼,又吞了吞口水,這才壓抑下心裡的恐懼,小聲問道:「誰說仙人要來打白虎國?是真的嗎?」「沒錯,是真的。」魯揚苦笑一聲,無奈地看著義連,輕歎道:「這世道是怎麼了,白虎國剛剛出兵打玄武國,沒歇幾天,朱雀又要來打白虎國,真是不叫人安生。」「是啊,戰爭一起,商隊都停了,我們這些武士也就沒活幹了,幸虧以前賺了幾個錢,不然真要餓死了。」見兩人這副神色,斬風知道仙人還沒有與陰屍族開戰,至少還沒有這類的消息傳來,心裡有些著急,擔心散仙盟到底會不會真的中計。 而且看著兩人落寞的神情,他更想早一點結束散仙盟和陰屍族對人界的騷擾,轉頭望向硯冰,小聲問道:「姐姐,你怎麼看?」硯冰正想說話,旁邊桌子傳來的一番對話吸引兩人的注意。 「聽說了沒有,最神秘的幻士要招新人了。」「真的嗎?那可是天賜的好機會啊!要是能招我就好了。」「想的美,憑你這身手,幻士哪會看得上?而且我還聽說這次招收是秘密的,被選定的人如果拒絕就要被處死。」「啊!」一聲低沉的驚呼終止了對話。 魯揚聽著笑了,那次沙漠之行讓他看透了,幻士雖然強大,但做的事卻未必光明正大,做為一個普通的武士,他也沒興趣關心那些走在上層社會的人物。 他笑著端起酒杯一仰而盡,享受了一陣酒香後才道:「管他甚麼幻士,不關老子屁事,喝!難得相聚,今日不醉不歸,使勁喝!」義連也拿著了酒碗,咕嘟一口就喝了大半碗,一臉享受的樣子。 斬風卻心頭一動,轉眼望向硯冰,偏巧硯冰也在看他,四目相對,都知道對方想到了同樣的東西,兩人不斷用眼神交流著意見。 「可惜不知道幻士選擇新人的方法。」「是啊,不然就可以打入內部探查更多的消息。」突然「砰」的一聲,打斷了兩人的眼神交流,轉眼一看,赫然發現魯揚手裡的酒碗憑空炸開了,無數碎片釘在了他那張方臉上,血光迸發,濺出的血點灑在酒碗,綻放出淒美的花朵。 「誰?」斬風臉色大變,手摘長刀騰的站了起來,殺氣騰騰的目光如利劍般掃視周圍,了心府無形的力量像水一樣飄蕩出去,沒有攻擊性,卻可以探察周圍的力量波動。 「啊……我的臉……」魯揚痛得彎下了腰,捂著臉慘叫連連,鮮血不斷從指縫間流出,很快就染紅了雙手和衣袖。 一邊的義連嚇得臉色慘白,忙不迭地拉下魯揚的雙手,先是將手中的半碗酒潑了上去,烈酒滲入傷口,魯揚更是慘叫連連,但他知道義連在救他,因此咬住牙關硬忍著痛。 硯冰雖然沒動,但也處於完全戒備狀態,左手空蕩蕩的袖管內已充滿了血霧,只等敵人出現便可給他致命一擊。 周圍的酒客都被突然的變化嚇著了,一個個往外跑,害得酒館老闆追出去大叫「還沒給錢」。 「風,小心,一定是幻士!」硯冰用眼神提醒斬風。 斬風冷冷地點了點頭,放鬆身子坐回原位,眼中依然殺氣騰騰,冰冷的聲音彷彿從喉嚨裡擠出來,森然低吟道:「誰?出來!」話音未落,他突然甩頭瞥向酒店的另一角,與此同時,一團血霧也飛了出去,緊接著便傳來一聲慘嚎,剛才還空蕩蕩的角落倒下了一道黑色身影,在地上折騰了幾下便不動了。 義連正幫魯揚處理傷口,聽到叫聲才抬起頭,沒看到發生了甚麼,愣愣地問道:「怎麼了?」「沒事,你幫魯揚治傷,其他的事不用管。」斬風站起身走到黑影的身側,用腳尖撩了撩屍體,把屍體撥正,冰冷的目光掃視著黑衣人的臉,發現死者是一名青年,年紀不大,大約也有二十出頭,尖嘴猴腮,長相有些難看,然而織錦製成的衣服說明了他出身不低。 「交給我吧!」硯冰越過斬風蹲在屍體旁邊,轉頭掃了掃空蕩的酒館,迅速在屍體身上搜索了一陣,找到了些物品,隨手塞進懷中,最後伸出血紅色的「血霧手」印在屍體臉上。 不到片刻,屍體所有的水分都被搾乾了,縮成一個小團,看上去就像死去幾十年的乾屍。 義連正巧望了一眼,整個人頓時顫了起來,這一輩子都沒有看過如此恐怖的場面,全身的寒毛倒豎,四肢冰冷,身子發麻,牙關不斷打顫,並發出輕微撞擊聲。 斬風當然不會留下乾屍惹麻煩,喚出一團紫色的力量包裹住乾屍。片刻後,乾屍被壓成粉末,灑落在角落裡,乍眼望去就像塵土,彷彿世上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這個人。 他回頭看了一眼臉色慘白的義連,平靜地坐回原位,淡淡地道:「不必害怕,他無端出手傷人,這也是他的報應,魯大哥怎麼樣了?」魯揚眼前一片血紅,好不容易抹了乾淨,發現眼睛沒有受傷,不禁大為慶幸,只是臉上多了些皮外傷而已,正想大笑,忽然瞥見義連整個人都變了,眼窩深陷,目光呆滯,臉色蒼白,身子還在不斷顫抖著。 魯揚心裡大驚,連忙扶著他喚道:「老弟,你怎麼了?怎突然變成這個樣了?」斬風倒了杯酒遞到義連嘴邊,幫他灌了下來,烈酒下肚,火燒一樣的感覺刺激了神情,義連的臉上頓時好了許多,情緒也控制了,但看著斬風和硯冰還是像見鬼似的,顫聲問道:「你……你們到底是甚麼人?」硯冰嫣然笑道:「當然是好人。」「可你們……」義連又看了一眼角落,雖然沒有了死屍,但他的腦海依然浮現出剛才那驚心動魄的場面,臉色又是一白。 「反正要殺,怎麼殺不都一樣?」硯冰顯得滿不在乎,就像殺死了一隻螞蟻般輕鬆。 義連聽不懂,但下意識地點點頭,神色很茫然。 老闆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見四人依然在座,神色泰然,受傷的人傷勢顯然不重,不禁長長地舒了口氣,捂著急促起伏的胸口說道:「真是邪門,我說你們四個,是不是說了不該說的話,不然怎麼會惹上幻士?不過算你們命大,沒有激怒他們,不然就慘了。」硯冰反問道:「隨口閒聊都不行嗎?看來要待在白虎國,得先把嘴堵上。」老闆聽了很不高興,但見她是女人,又斷了手臂,這才沒有反駁,嘟嘟囔囔地走開了。 像這種事情,每日不知發生幾次,氣氛很快就平靜下來,客人們再次踏入酒館,斬風四人卻再也沒有心情喝酒。 魯揚無故受傷,需要休養;義連見了硯冰處理屍體的過程,直到離開時還有嘔吐感。 斬風和硯冰則有了新的打算,因此他們很快就離開酒館,在魯揚的引領下,到了他們所住的小旅館。 去到旅店,斬風才知道兩人是隨著商隊來到這裡,整個旅店都被商隊包下,前院住的是商隊的人,衛士和車伕住在偏院。 還沒踏入旅店的大門,三名穿著白色皇家衛士服的男子突然出現在他們身後。 「剛才在小店被打的人是你們嗎?」斬風回頭打量了幾眼,三人站得筆挺,表情嚴肅,一看就知道是訓練有素的軍人。 「是,是我被打了,都打成這樣了,沒看到嗎?」魯揚滿眼無奈地指了指自己的臉。 「看到打你們的人了嗎?」「我沒看見。」魯揚搖了搖頭,轉眼望向義連,問道:「你呢?」義連的臉刷的一下就白了,過度擔心東窗事發,神色顯得很不自然,身子微顫,目光閃爍,就算再蠢的人也知道他心中有鬼。 三名皇家衛士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各自跨前,品字形把義連圍在中央,其中一人厲色喝道:「你看到了甚麼?說!」「喂,你們這是幹甚麼?好像是我們打了人似的。」硯冰知道義連心神已亂,短時間內無法恢復平靜,讓皇家衛士問下去肯定會惹出大麻煩,對他們取得情報極為不利。 三人注意力轉向硯冰,見她少了一隻手臂先是一愣,又見她戴著面紗,都用懷疑目光盯著她,冷冷問道:「這位姑娘,當時你也在場嗎?」「沒錯。」硯冰撇撇嘴,擺出一副高傲的姿態,指責道:「白虎國的軍人真是差勁,說話也沒有禮貌。」皇家衛士們哼了一聲,似乎不想與女人鬥嘴,淡淡地道:「有人報案,出手傷人的兇手失蹤,我們負責調查,你們都是相關人員,自然要問一問。」硯冰用略帶譏諷的語氣回敬道:「這還不簡單,傷人自然會畏罪潛逃了唄!」「那不可能。」三人想都不想便齊聲否定。 硯冰聽著很不舒服,冷冷又問:「為甚麼?」三人被問得啞口無言,幻士雖然在民間傳聞已久,但對他們而言還是禁忌之語,三人對望了一眼都顯得很尷尬。 事情很快就驚動了旅店內的商隊成員,紛紛跑了出來詢問。 哄鬧的場面也引起街上行人的注意,紛亂中,一對男女騎士順著街道走來,兩人神色悠閒而平靜,似乎是閒極無聊出來溜馬逛街,見到前方人頭湧湧,氣氛有些古怪,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 第二部 第十七集 意外之境 第三章 締造和約 第二部 第十七集 意外之境 第三章 締造和約 來到近前,憑著馬上的高度,他們清楚看到三名皇家衛士站在人群中,神色尷尬又憤怒,更是意外。 「甚麼事?」男子揚起高傲的眉頭,擺出一副上位者的姿態。 沉重而又高昂的聲音喝斷了人群的吵雜聲,人們不約而同轉眼向兩名騎士望去。 三位皇家衛士也望了過來,瞥見男女的樣子後臉色大變,忙不迭地擠開人群跑到馬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參見伯爵大人及夫人!」被稱為伯爵的男子微微點了點頭,神色高傲極了,他身邊的女子更是連眼都不抬,媚態十足的眸子直掃一臉冷漠的斬風,似乎被他身上那股獨特的氣質吸引了。 「出了甚麼事?」三名皇家衛士猶豫了一下,其中一人將身湊前,小聲道:「有名探子突然失蹤,屬下們負責巡查,這幾個人剛剛在探子監視的區域,所以趕來問問。」男子臉色微變,銳利目光穿過人群直接打在斬風與硯冰的身上,見硯冰少了一隻手臂先是一愣,隨即露出不屑之色,冷冷地道:「廢物,難道不知探子是甚麼出身嗎?這種廢人怎麼可能傷害他?」「是,是,大人的意見定是沒錯,不過當時似乎只有他們在場,所以線索還需要在他們身上查找。」男子臉色一沉,喝斥道:「既然如此還愣著幹甚麼?還不把人帶回去,搞成這樣像甚麼話?」「是,屬下正想把他們帶走。」三名皇家衛士見有高手在場,頓時神氣了,轉身衝回斬風和硯冰身邊,喝道:「伯爵大人有令,你們必須接受審查,沒有問題自然會放你們離開,現在跟我們走。」斬風也看到了坐在馬上的兩人,神色微微有些異樣,因為這對男女不是別人,正是當時在沙漠遇見的那對表兄妹,當時就已經知道兩人是幻士,而且還是皇族出身,沒想到竟在這種情況下重逢。 伯爵夫妻也在看著他,看了幾眼後都覺得斬風的身影很熟悉,對他的氣質都有些印象,只是面貌記不清楚。 畢竟當時斬風還是虛冥狀態,身體外包裹著一層紫光,面貌自然看不清楚。 看到這兩人,斬風心頭一動,不理會皇家衛士的喝斥,轉身伏在硯冰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硯冰先是一愣,目光隨即落在這對男女的身上,嘴邊悄悄的溜出一絲笑容,不時點頭相應。 在外人看來,就像小情侶細訴衷情一樣,在這種場合下表現出來,分明就是對皇家衛士的藐視,圍觀者不禁暗暗咋舌,大歎「這兩個人好大的膽子」。 魯揚也大吃一驚,轉眼望向義連,卻意外地發現他的表情十分凝重,眼睛瞟向三個皇家衛士,眼中竟有些憐憫之意,彷彿在同情他們即將面臨的遭遇。 「魯揚,這是你們的朋友?」商隊的老闆狠狠地瞪了兩人一眼,似乎在埋怨兩人惹了大麻煩,連累了商隊。 「老闆,他是我們的朋友。」魯揚尷尬地笑了笑,回應的語氣卻很堅定,斬風在危難之際救了他和義連,如今即使環境再惡劣,朋友兩個字也絕不能丟棄。 他的態度顫動了一直心神恍惚的義連,轉頭深深地看了他兩眼,緩緩低下了頭:是啊!朋友就是朋友,即使他們擁有超強的實力又如何,這並不能抹殺當年那份恩情。 想到此處,他的眉頭舒展,臉上泛起了笑容,鏗鏘有力地接口道:「不錯,我們是朋友。」商隊老闆氣得差點暈過去,皇家衛士不是他能惹的人物,更何況後面還有高高在上的伯爵大人,只要一句話就能讓他傾家蕩產、妻離子散。 他身子彷彿被抽乾了,臉色煞白煞白的,而他身邊的隨從也嚇得面如土色,暗暗祈禱著自己不要受到牽連。 相比之下,皇家衛士的臉色卻是通紅通紅的,那是怒火染的,三對憤怒的眼睛狠狠瞪著斬風,對兩人的態度極為不滿。 沒等皇家衛士開口,斬風忽然指著馬上的男子喚道:「你過來。」男子怒極反笑,在白虎國內還沒有平民敢對他用這種語氣和態度,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擠出一絲冷笑,陰陰地道:「好小子,挺有膽識,不過你選錯撒野的對象,本爵爺今天就讓你知道甚麼叫尊卑之分,甚麼叫上下之禮。」皇家衛士見他發怒,都露出幸災樂禍之色,閃到一邊把空間讓給男子,等著看斬風的狼狽下場。 斬風如同冰山般站立不動,神色平靜地像一池深水,看不出恐懼或興奮,也沒有喜怒哀樂。 就在眾人的注意力落在斬風和男子的身上,硯冰卻悄悄退入旅店,在一個陰暗處消失。 「小子!有甚麼想說嗎?」男子的馬鞭幾乎指到了斬風的鼻子。 斬風眼都不眨,淡淡地道:「好久不見了。」男子微微一愣,再次打量他,越來越覺得這個人眼熟,只是想不起他叫甚麼,在甚麼地方見過。 皇家衛士們也都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個冷漠青年居然與伯爵大人是舊相識,但看伯爵大人茫然的臉色,心裡又安穩了一些,即使兩人相識也不會是熟人,甚至還有可能是敵人。 「你是誰?」斬風身子微微湊前,壓低聲音道:「尊夫人在我手上,跟我進去。」男子微微一愣,不可置信地回頭望了一眼,果然見妻子與坐騎都不見了,勃然變色,眼中閃動著狂怒的火焰,卻又有一絲迷惘。 自己與妻子同為幻士,在白虎國的地界上,要想無聲無息抓住他們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何況只是短短的時間,由此可見對手的實力非同小可。 「不要猶豫了,走吧!」斬風吃定他似的,不再理會他的反應,旁若無人地往旅店內走去。 看到這一幕,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看斬風的眼神也大不一樣了,既然他連伯爵都能震懾,可見來歷不凡,三名皇家衛士無不嚇得面如土色,擔心自己惹上了大人物,弄不好小命難保。 男子狠狠地看了一眼斬風的身影,眼睛掃向身邊的皇家衛士,眼中充滿了怒意與怨氣,似乎想把氣都撒在他們身上,惡狠狠喝道:「聽好了,你們這群無知的蠢貨,要是出了甚麼事,老子把你們生吞活扒了。」三人嚇得魂飛魄散,四肢冰冷,身子發軟,若不是相互扶持著早就趴下了。 「現在你們給我守住旅店門口,我沒有出來之前,誰也不許進去,否則……嘿嘿!」「是,是!」三人撲通一聲都跪下了,哈巴狗似地伏在地上連連叩頭。 男子哼了一聲,怒氣沖沖地撥開了站在旅店門口的人,一頭便紮了進去。 店裡的住客大都出來看熱鬧了,幾個留在裡面的人也很快得到通知,忙不迭地全跑了出來。 男子走入旅店的大堂,一眼就看到坐在角落上的妻子,身子被一團血氣般的紅色霧帶緊緊裹著,頭戴面紗的獨臂女子坐在旁邊,一對冰晶般的眸子正冷冷地盯著他,心頭一陣發寒。 「坐!」坐在大堂正中一張方桌邊的斬風,指了指面前的空位。 「我們可是白虎國皇族,你們敢挾持皇族,這可是死罪,你們最好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男子甩著身子坐在斬風對面,為了佔據談判優勢,先惡狠狠地恐嚇一番。 斬風見過的危機太多了,哪裡會把這種恐嚇放在眼裡,淡淡地道:「我知道,當年在牙古洋就見識過了。」男子懵的一愣,緊接著整個人僵化了,而坐在角落裡的女子也驚得目瞪口呆,差一點沒暈過去,因為他們終於認出了斬風,這個曾經名叫風映寒的男子在牙古洋製造了大麻煩,後來經過派往玄武國的探子回報,才知道他就是名震天下、擊退仙人的斬風。 更令他們害怕的,還是斬風率領逆風盟,屢次擊敗白虎國的聖者幻幽長老,可以說是白虎國頭號大敵。 「是……是你!」「嗯,是我。」「你……你不是在青龍國嗎?跑到這裡來幹甚麼?」男子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說話也失去了自信。 斬風不答反問:「幻幽長老們最近怎麼這麼平靜?」男子也是個聰明人,一聽這話就知道斬風抓他們夫妻的目的,臉色刷的一下全白了,陰狠的目光像一條毒蛇,緊緊咬著斬風,恨不得一口吞了他。 斬風對此視若無睹,突然起身走到一邊,習慣性的把詢問的事情交給了硯冰。 硯冰一邊控制對伯爵夫人的束縛,一邊緩緩走到斬風的位子坐下,美麗的眼睛冷冷地掃了伯爵一下,森然道:「說吧,你沒有選擇的餘地。」「呸!」伯爵惡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傲然道:「別小看白虎皇族,我是不會屈服的,別癡心妄想了。」話音剛落,屋角便響起了他妻子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聽著就像是被人活剮了似的,他連打了幾個寒噤,轉眼望去,妻子的臉因為痛楚而擠在一起,變得十分猙獰。 「你……對她做了甚麼?」「沒甚麼,只是讓她的血液加速流動,偶而衝擊一下心脈,疼痛也只是暫時的。」硯冰嫣然一笑,聲音傳到伯爵的耳中,卻像是惡魔的聲音,森然恐怖,只覺得心跳加快,全身的血液像是僵住了,身體也動不了。 「怎麼樣?該說了吧?」「我……」伯爵硬撐了片刻,最後腦袋一耷拉,有氣無力地道:「你們問吧,知道的我全說。」硯冰又笑了,閃動著喜悅的目光掃向斬風,換來了斬風讚揚的目光,心裡頓時一片火熱,整理一下情緒後,她開始盤問幻士集團以及幻幽長老們的動靜,得到的答案卻令兩人大為意外。 「你說幻幽長老們都閉關了?」一直沉默的斬風忍不住開口相問。 「是,自從玄武國與仙界結盟後,大家都覺得仙人的目光不只是青龍與玄武,也包括白虎,因此白虎國與仙人之戰再所難免,為了抗擊仙人,幻幽長老們都決定閉關修煉。」斬風眼中露出狂喜之色,一直都希望散仙盟能與陰屍族正面衝突,唯一擔心的就是陰屍族會選擇妥協或是放棄,如今看來陰屍族決心與仙界一戰,以前的擔心都可以解除了。 硯冰心裡高興,卻沒有表現在外,冷冷地又問道:「幻幽長老們閉關了,你們幻士集團呢?」「那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事情了,必須去問諸位神幻士和皇上,只有他們才清楚。」「嗯!」「我想問一問,那三位幻幽長老到底……」「死了。」硯冰朝斬風努了努嘴,「他殺的。」伯爵的臉色更白了,絲毫不懷疑硯冰的話,因為整個幻士集團都知道斬風和仙人交戰的事跡,能戰勝高高在上的仙人,實力定然不小,忍不住偷偷地看了斬風一眼,卻又嚇得縮了回來。 硯冰知道不能把陰屍族的背景說出來,否則會引起不可預估的變數,如今局勢已經進入他們所期望的步調,沒有必要橫生枝節,轉頭問道:「這兩個要如何處置。」一聽這話,伯爵再也坐不住了,身子一軟便滑下椅子。 斬風皺了皺眉頭,殺了這兩人很簡單,然而幻士集團雖然出自於陰屍族,但這些幻士本身沒有錯,只是立場不同而已,他們在為白虎國盡忠。 硯冰一看就明白他的想法,微微有些不情願,畢竟讓這兩個人活著離開,對他們而言會留下隱患,一旦他們勾結幻幽長老前來,兩人未必能從容脫險。 「不,不要殺我們,我們絕對不會說出去,絕對不會。」硯冰冷笑道:「算了吧,你們兩個一出這個大門估計就想著如何報仇,留下你們就是留下禍患。」「不,不!我們一定信守承諾。」伯爵嚇得連連叩著響頭。 「姐姐住手。」斬風突然喚住了硯冰。 硯冰愣了愣,回頭看著他問道:「對付這種人不必心軟,殺了一了百了豈不乾淨?」斬風沉吟著道:「仙界是共同的敵人,留下他也許別有用處。」硯冰冰雪聰明,一聽就知道他在打甚麼主意,心念一轉,覺得這個想法的確不錯,微笑點頭道:「好吧,如果玄武和白虎能簽定互不侵犯條約,結成盟友,我倒是可以考慮放過他們。」伯爵在鬼門關前走了一趟,嚇得差點尿褲子,一聽這話知道有了生存的希望,順著話應道:「對,對,兩位說的太對了,白虎和玄武之間都是小誤會,現在已經太平了,應該冰釋前嫌才對。 「如今仙人強橫,意圖吞併人界,正應該同仇敵愾,我一定會向皇上提出這項建議,相信不會有任何阻攔。」硯冰板著臉喝道:「盡說好話,誰知道你活著離開後,會不會耍甚麼手段。」「不敢,不敢,斬風大人是擊敗仙人的高手,人界的強者,一百個我加起來也比不上,哪敢耍手段,要不然我把我老婆留下來做人質,我去皇宮遊說。」硯冰和斬風不約而同露出鄙視之色,這人為了活命居然扔下老婆做人質,心性之惡可見一斑。 伯爵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如何也不肯放手,跪在地上緊張地問道:「放心吧,這是對兩國都有利的事情,一定會辦成。」硯冰真想宰了這個無情無義的男人,只是想到斬風的安排,硬生生把殺念壓了回去,轉頭望著臉色鐵青的伯爵夫人,突然收回束縛。 伯爵夫人雖然也不是甚麼好貨色,但丈夫的薄倖還是激怒了她,不顧斬風和硯冰在旁邊,一個箭步就撲到丈夫身邊,潑婦般抓著又打又罵,甚至還動口去咬,弄得伯爵一臉尷尬,抱頭鼠竄。 看到這一幕鬧劇,斬風和硯冰都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商議之後,決定扔下這兩個沒用的人,自行去見白虎皇帝。 玄武國內十分空虛,主力都在青龍國都城,上次憑著斬風和流千雪演了一場戲,嚇退了白虎國的部隊,但那只能治標,不能治本。 因此,斬風覺得有必要瓦解白虎國對玄武國的野心,最好的方式就是在名義上建立同盟,這樣一來,白虎國就沒有出兵的借口了,同時也可以提醒白虎國,染指玄武國會把逆風盟逼向仙界,到時兩者同時殺來,白虎國便有滅國之危。 白虎國皇廷正在議事,對於兩個突然到訪的貴客大為震驚訝,尤其是斬風,這個名動天下的強者幾乎已經成為人界的一個標誌,武士心中一座永遠不可超越的山峰。 當斬風出現在白虎國皇宮宮門之時,單單報了一個名字,守門的衛士竟有一半人嚇得坐倒在地,剩下的人也沒有多好,有的直接昏了過去,有的哆哆嗦嗦看著斬風孤冷的身影,只有極少數的衛士仍然挺著,卻也說不出話來了。 消息傳到皇帝和大臣的耳中,如天上同時劈落九萬驚雷,炸得他們七魂不見了六魂,剩下一魂還吊在半空,偌大的宮殿竟長達半個時辰沒有人說話,靜得彷彿死域一般,最後還是皇帝先開了口。 「你……你說甚麼?誰來了?」「斬……風……到了。」口吃突然成了皇廷內的傳染病,所有人說話都是哆哆嗦嗦,字也吐不清楚。 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斬風和硯冰的身影便已出現在朝堂門口,身子剛現,一股濃烈的殺氣便如漲潮般衝向殿內,不多時便已充斥了整座宮殿。彷彿被隆冬的寒潮襲過,氣氛驟降如同冰窟一般,冷得幾乎可以結成冰。 除了那對伯爵夫妻,見過斬風的白虎人極少,殿內的君臣都是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強者,看到那不算強壯的身軀散發出如此強大的氣勢,都不禁暗暗豎起大拇指:「不愧是天下第一奇人,單憑這股氣勢,就算是幻幽長老們也稍遜一籌。」斬風旁若無人的走入大殿,在他的眼中沒有皇帝,沒有大臣,沒有貴族,也沒有甚麼規矩禮儀,彷彿殿內的人都是透明的。 此刻沒有人在意他的舉動,因為在眾人的心中,即使他再張狂百倍也很合理,因為他的頭上已經懸著一座閃亮的強者之冠,一座比皇冠更奪目的金冠。 硯冰靜靜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她被眼前的一幕徹底感動了,眼前這個身影才是人界真正無冕之王,他的一舉一動都讓世人注目,甚至是頂禮膜拜。 「白虎皇帝嗎?」斬風靜靜看著坐在龍椅上的皇袍人,在外人看來,他更像是在對自己的下屬說話。 「是,是我,我是白虎國的皇帝,請問斬風閣下到皇宮來有甚麼要事嗎?」白虎皇帝不是幻士,也不是武士,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無論是膽量還是氣度,都無法與玄武和青龍兩國皇帝相比,最大的特色就是平易近人的面孔。 在斬風面前他顯得更加謙卑,謙卑得根本不像一國皇帝,但他卻一點也不在意,生命總比榮譽重要,而且在場的人誰也不敢取笑他,因為他們的反應只會更加誇張。 斬風直接了當地道:「我希望白虎國與玄武國簽下互不侵犯條約,共同抵抗仙界的統治。」眾人都愣住了,不久前才聽說玄武國主動變成仙界的勢力範圍,並隆重招待仙界的使者,怎麼突然間又把仙人當成敵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白虎皇帝雖然不通武藝,但在政治上的敏感度極高,很快便從驚愕中清醒過來,含笑道:「這是好事啊!我原本就打算這麼做,正在挑選使者前往玄武國,沒想到閣下大駕光臨,真是令我三生有幸啊。」「你是說……」「當然同意,萬分同意,我衷心想與玄武國和平相處,永結盟好。」斬風打量了他幾眼,這個略胖的男子身上沒有一分武人的氣質,倒有更多商人的本色,連獻媚的表情都一模一樣。 「我希望現在就可以訂下條約,我可以代表玄武國簽約,以我的威信,玄武國絕不會反悔。」「有您做中間人當然好,恕我冒昧問一句,閣下怎麼會選擇玄武國那麼冷的地方,不如到這來吧,美麗的海洋就在旁邊,我保證逆風盟可以得到最好的條件。」皇帝慇勤地笑了笑,隨即又露出商人的談判嘴臉。 面對白虎國的拉攏,斬風毫不動心,淡淡地道:「住在哪裡由我的朋友決定,我無所謂,是吧,姐姐?」硯冰嫣然一笑,點頭道:「白虎的風光不錯,我挺喜歡,有空倒是可以來玩玩,相信皇帝陛下一定會招待我們」「是,是,那是當然,能請到兩位貴客是白虎國的光榮,白虎國隨時準備好一切恭候大駕,你們甚麼時候想來就甚麼時候來,就算來度假也好。」白虎皇帝笑得連小眼睛都快擠沒了。 「好意我心領了,還是辦正事吧!」白虎皇帝知道他要甚麼,轉頭指著丞相道:「你們還愣著幹甚麼,還不快去準備和約,別讓貴客等急了。」下面的人哪敢不答應,雖然他們自持有幻士集團相助,但一想到幻幽三老喪命玄武,就不敢有半點反抗,慌亂中急忙安排和約。 斬風知道這不過是臨時性的和約,一旦仙人的危機解除,白虎國隨時都會翻臉,但他要的就是幾個月的和平,只要玄武國平安,不會拖逆風盟的後腿,他就可以全心投入散仙盟與陰屍族的戰鬥。 氣氛漸漸平和下來,官員們都露出了笑容,他們自有一番打算,然而當斬風說起仙界正準備攻打白虎國時,氣氛再次緊張起來。 「您是說仙人已經下決定攻打我們了?」白虎皇帝吃驚地從龍椅上跳了起來。 「嗯!他們已經從青龍國撤走了。」硯冰代替斬風成為發言者,緩緩道出仙人動向。 白虎國在青龍國也派有密探,自然知道青龍國動靜,只是散仙盟與鬼界的條約屬於秘密,連青龍和玄武兩國皇帝都不知道,他們自然也打探不出,更不知仙人動向。 其實他們都明白仙人不會放過白虎國,只是沒想到來得如此迅速,而且還是從青龍國中途撤兵前來,可見白虎國有東西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這……不太可能吧!白虎國國小勢微,怎麼會先看上我們呢?」硯冰淡淡地頂了他一句:「白虎國是國小,卻不勢微,仙界知道這裡有強大的幻幽長老們坐鎮,當然要先解決頭號敵人。」眾大臣都傻了眼,原想著有幻幽長老可以守護國家,沒想到竟成了誘餌,把仙界的注意力也吸引了過來。 「皇上,這可不太妙啊!幾位……幾位長老都在閉關,我們可沒辦法抵擋啊!」白虎皇帝轉眼望向斬風,哀求著道:「事關人界存亡,我希望青龍和玄武兩國能鼎力相助,救白虎國於危難之中,白虎國上上下下都會感激你們。」語氣誠懇地幾乎讓人無法拒絕,然而明理的人都知道,言下之意無非是想讓青龍和玄武兩國再把仙界的注意力引開。 第二部 第十七集 意外之境 第四章 沙漠初戰 第二部 第十七集 意外之境 第四章 沙漠初戰 硯冰並不回答,反而旁敲側擊地問道:「不會吧!聽說幻幽長老有幾十個,隨便找幾個應該能應付仙人。」白虎國君臣無不面面相覷,齊聲道:「哪有幾十個,一共才十個。」「不可能吧!聽說幻幽長老還有不少同伴,數量大的驚人?」「沒有,絕對沒有,一共只有十位長老,其中三位還……還被你們殺了。」斬風和硯冰對視著用眼神交換了意見,都覺得事情有些古怪,陰屍族的一切還是那麼神秘,就連白虎國的君臣們也一無所知。 「難道陰屍族只剩下這十個人?」「不可能,否則鬼界不會這麼緊張,一定還有其他力量隱藏在暗處。」「問題是,這些力量在人界還是鬼界?」硯冰搖了搖頭,這個答案大概只能去問陰屍族。 「怎麼樣?兩位盟友幫幫忙吧!」斬風只是點了點頭,並沒有給與確實的回應,因為他相信經此一戰,散仙盟和幻幽長老都會瓦解,白虎國自然就不存在任何危機。 得到他的回應,眾官員都微微鬆了口氣,但想到仙界的強大,依然顯得憂心忡忡,大殿內充斥著沉抑的氣氛。 不一會兒,丞相捧著起草好的和約送到回大殿,交給皇帝。 皇帝略看幾眼便傳給了斬風,他知道無論和約怎麼寫都必須得到斬風同意,否則甚麼條件都沒用。 斬風仔細地看了一遍,又讓硯冰看了一遍,條約上都是一些最基本的東西,都覺得可行,因此隨手從龍案上拿起筆就簽了下去。 白虎皇帝自然不會抗拒這分有益無害的條約,而且又賣斬風一個人情,日後有麻煩也好請他相助,因此爽快地在和約上蓋下了自己的玉璽。 「恭喜,這樣兩國都可以安享太平了。」「同喜,同喜,白虎國日後還要多多仰仗閣下的天威。」 白虎之行雖然探不出陰屍族的虛實,但有了這份和約,斬風倒也滿意。兩人沒有多留,拿了和約就離開。 出了皇宮,斬風和硯冰商議了一番,決定去一次牙古洋,如果有機會就查一查陰屍族的真實力量,那裡是幻士集團的總部,陰屍族的據點,應該可以查出更多事情,如果沒有機會就順路回雲絲省。 臨行前,兩人又跑到旅店去找魯揚和義連,卻發現商隊已經離開,大概是害怕捲入事件當中,因此連夜就走了。 魯揚和義連也隨著商隊離開了,這是他們的工作,他們的生活,只是在臨行前留下了書信,把住址告訴斬風,並邀請他去作客。 斬風有些悵然,但很快便平復了,人生在世,只要活下去就一定有緣再見。 牙古洋,沙漠瀚海中的一片神秘綠洲,自從幾年前斬風和狼敖大鬧之後,那裡就更神秘了,運送東西的任務交給了幻騎士,巡查任務也更加嚴密,無數幻士在這片隱密的綠洲中布下了巨大的幻術,使普通人只能看到一片戈壁,也讓普通人不能接近。 然而地面的盤查,對能飛的斬風和硯冰不具任何威脅,他們很輕易便出現在綠洲的上空,幻術本可以影響他們,但他們都知道幻術的神妙,一早就用上了各自的手段,幻術雖然奇妙,卻瞞不過兩人的眼睛。 「就是這裡?」望著下方的樹林,硯冰感慨大自然的奇妙,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也有如此美境。 「嗯!」斬風不解風情地點了點頭,目光一直鎖定在山峽處。 硯冰仔細觀察了一陣,地面沒有任何建築物,因此幻士的總部必然藏身在地下或是山洞裡,不禁皺了皺眉頭,問道:「怎麼辦?下去?」斬風猶豫了一陣,最後搖頭否定了提議,幻幽長老實力高強,兩人的動靜未必能瞞過他們,萬一交戰,憑著巨型屍人的速度,他們就算想逃也不容易。 「難道就這樣等著?」硯冰有些無法理解。 「沒有必要冒險。」硯冰凝視他片刻,忽然開心地笑了,因為她知道他在擔心自己。 等待了六天,地面平靜如昔,沒有發生任何異象,斬風和硯冰都明白不能再等了,要想得到消息就必須進入幻士集團總部,否則就是浪費時間。 然而兩人是幸運的,正當他們決定離開之時,東南方的天空忽然飛來幾個身影,兩人一眼就認出那是仙人,不禁大喜過望,連忙高速回到地面找了一處亂石堆,各自隱身等待。 仙人來的很快,轉眼間就到了牙古洋上空,人數只有三個,而且都是仙士,看樣子是前來打探消息。 「只有三個人,還都是仙士,散仙盟做事還真小心。」斬風滿意地道:「嗯,有人來就好,說明散仙盟開始動手了。」「我們兩個就能宰了這三個仙士,何況是幻幽長老,他們死定了。」斬風不再說話,因為仙人突然停止了前進的腳步,開始朝下方張望,幻術製造的假象自然騙不了仙人的眼睛,反而暴露了位置。 三名仙士在空中盤旋了很久,之後便飄落在樹林中,也許是因為對方是鬼人,他們顯得比以往更加小心,不斷施展仙術衝擊周圍,以防鬼人的偷襲。 他們的反應很快就驚動了幻士集團,不到片刻,一群幻騎士首先出現了,但當他們看到仙人後,很快就退走了。 仙士們並不急著進攻,他們來的目的就是打探消息,確認位置,如今任務已經完成,剩下的就是盡可能探取更多信息。 看到幻騎士退走,斬風和硯冰都很驚訝,仙人已經撲至總部,如果不能狙殺他們,位置就會暴露,按理說幻士集團應該發動強攻才是。 答案很快就出現了,消失的幻騎士隊又出現了,不是一隊,而是三隊,每一隊都帶著一名獸人。 原來他們要動用獸人! 斬風和硯冰對視了一眼,都為三名仙士捏了一把冷汗,如果獸人有狼敖的實力,再有幻騎士相助,仙士只怕凶多吉少。 果然,與以往的單體作戰不同,這次出現的三名獸人居然都是狼人,很快就展示出強大的攻擊力,以及靈活的機動性,更重要的是他們也運用了三位一體的作戰。 與狼敖不同的是,他們身上的狼影紅得像火焰在燃燒,遠遠望著就像一團烈火在高速竄動。 「看來這幾年幻士集團也沒閒著,又製造出不少獸人,而且還有新的變化。」斬風想起雅雅的師父白虎醫聖說過的訊息,獸人計畫存在致命性的弱點,每一個獸人都會像狼敖一樣面臨生死大關。 思緒只抽離了片刻,場面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仙士們很快就感覺到對手強大的攻擊力,他們都選擇了上天,憑著高空優勢攻擊地面的部隊。 獸人也不甘示弱,一竄便是十幾二十丈,不斷對天空的仙士進行騷擾,但表面上仙人依然佔據了主動,獸人和幻騎士只有挨打的分。 沙漠上響起一聲又一聲高亢的狼嘯。 如此場面,讓斬風和硯冰都有了新的期盼,一旦獸人戰敗,也許幻幽長老就會親自出戰。 然而獸人的耐久性超乎他們想像,利用火焰狼影抵擋仙術攻擊的同時,他們也在尋找反攻的機會,狼性堅韌的一面此時表露無遺。 也許是因為戰況佔優,又見沒有鬼人出現,仙士們漸漸放鬆了,就在他們準備離開之時,三個獸人突然發動了最猛烈的一擊。 一個閃動著火焰的狼人突然高高竄起,當他躍至十五丈左右時,兩名狼人隨即出現,竟同時踏著同伴的身軀再度上躍,當高度達到三十丈的時候,一名狼人又踏著另一名狼人的身體再度上竄,就像接力似的,一下把攻擊高度提升到四十丈左右。 仙士們正在大約三十丈的高空飄著,原以為這裡不會受到威脅,沒想到狼人竟會用這種方法進攻,當他們反應過來時,狼人已經閃動著火焰撲向其中一名仙士。 仙士大驚失色,急忙全力相抗,然而狼人的目的不是攻擊,而是一口咬住他的身軀,硬生生拉著他一起墜向地面。 此時另外兩個狼人再次行動,一個去承接同伴的下墜之勢,另一個則撲向墜落的仙士。 就這樣,三個獸人的集體戰術終於擊殺了一名仙士,雖然仙士最後給了他們重重的一擊,但肉身還是被毀,無助的元神帶著遺憾和不忿飄向了仙界。 三名獸人彼此間的合作妙到毫巔,斬風和硯冰都看得驚歎不已,堂堂仙人在獸人的戰術下變得軟弱無力。 餘下的兩名仙士也看呆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再想救人已經來不及了。 面對三頭齜牙咧嘴的野獸,他們實在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猶豫了半天,他們最終選擇了離開。 帶著傷勢與勝利,獸人高傲地離開了戰場,幻騎士們更是一臉興奮,高高在上的仙人死在獸人的手裡,無疑證明了他們的成功。 一切平靜之後,斬風和硯冰現出了身影,他們同樣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震驚與不安,如果讓獸人繼續發展下去,天知道他們會強大到何種程度,而且這些傢伙獸性十足,殺意更烈,所能製造出來的傷害與威脅一點也不亞於陰屍族。 「真沒想到,他們的團體作戰能力這麼強。」「是啊!」斬風點頭附和。 硯冰望著戰場沉吟道:「仙人敗了,我想散仙盟應該會更加重視陰屍族,下一次出現在這裡的應該就不會只是幾名仙士,只怕又會是百仙圍城的場面,不過這樣正遂了我們的心意,只有讓他們用主力拚殺才能達到消耗雙方的目的。」「嗯,走吧!該回去了。」 帶著一張和約,兩人回到位於雲絲省山區的村莊,赫然發現迎接的隊列中,多了元蘇和布揚,不禁感到驚訝。 「你們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有甚麼事嗎?」斬風緊張的看著兩人。 元蘇含笑道:「我們兩個早就想回來了,還是這裡比較好玩,而且丹師冥相叫我們回來,說這裡更需要人手,既然如此,我們也就不多留了。」「嗯。」斬風感慨地點點頭,丹師一直對他的關懷備至,甚至為了他不惜與冥皇爭吵,這份恩情他永遠不會忘記。 布揚神色一黯,眼中同時閃動憤怒與哀傷,輕歎道:「界海老爺子的事情已經安排好了,當我們把老爺子的身軀送回冥都時,整個城市都震動了,成千上萬的冥人衝到皇城,要求拜別老爺子,那場面驚天動地。」「是嗎……」斬風抬頭望著天空喃喃自語,他可以想像得到界海的死,會對冥界造成多大的震盪,可以想像成千上萬的冥人拜別界海的宏大場面。 元蘇感歎道:「大家都很傷心,也都很憤怒,臨行之前,丹師大人含著淚要求我們一定要找到兇手。」「我已經找了。」「是誰?」元蘇和布揚大驚,隨即露出狂喜之色,愣愣地看著斬風,然而斬風過於平靜的表情讓他們無法相信。 「是夭雲,我殺了他。」元蘇和布揚張大嘴巴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最後對望了一眼,默默地低下頭。 他們與夭雲一樣,都是在斷戈城與斬風相識,都很清楚斬風與夭雲的交情,親手殺死昔日好友,感覺絕不舒服,以前他們也許不懂,現在在人界待久了,對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更敏感了。 其他人也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同樣以沉默相對,這時大家才明白為甚麼斬風身上多了那分成熟。 手刃朋友,那是一種殘酷而悲壯的場面,經歷過的人難免會變得成熟。 斬風打破了沉默,問道:「丹師冥相有甚麼指示嗎?」「冥相大人對你的成熟感到很欣慰,會盡全力配合你的行動。」受到夭雲之死的刺激,元蘇和布揚都顯得深沉了許多。 「這樣就好。」元蘇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開口說道:「還有一件事,冥相要我轉告你,等這件事完了,他希望你立即回到冥界,參加新任冥皇的挑選儀式。」這次斬風沒有回應,有意避開話題,轉頭望向明帥,問道:「朱雀國的情況怎麼樣了?」明帥洞若觀火,自然明白他心中的猶豫,順著話題說道:「邊境上有了些小磨擦,不過我看得出那只是佯動,估計散仙盟已經開始對付陰屍族了。白虎國那邊的消息怎麼樣?」「哦!」想起那一場仙士與獸人間的驚心動魄的戰鬥,斬風沉吟道:「獸人很強,散仙盟派去的仙士死了一個,獸人也受了傷,不過兩方的主力還沒有相遇,孰強孰弱也無法判斷。」「是嗎?」眾人聽了都有些唏噓,曾幾何時仙人是何等的高高在上,舉世無敵,現在面對小小的獸人卻損兵折將。 其實不是仙人退步了,而是人界強大了,也許有一天,人界與仙界會完全平等。 消化完這個令人心顫的消息,明帥又問道:「還有其他消息嗎?」「有!」硯冰接口道:「根據我們的調查,白虎國皇族以及幻士只見過幻幽十老,除此之外再也沒有見過其他陰屍族族人,也沒有人知道那一族藏在甚麼地方。」「哦!這倒有些奇怪,如果只剩下幻幽七老,散仙盟倒有了勝機。」「現在我們怎麼辦?」原石瞪大眼睛看著明帥與斬風。 明帥沉吟道:「他們兩方初戰,獸人小勝,而仙人也只是敗於大意,兩方的信心仍在,估計還會有一場更激烈的戰鬥。 「不過,由於獸人與仙人的數目有限,只怕會更加小心,如果我們出一支奇兵在暗處伏擊,也許可以收到奇效。」「伏擊!」原石和藏劍幾個都瞪大了眼睛。 明帥很快就明白他們的心思,微笑道:「我說的是軍謀,偷襲和伏擊這些都是平常的技倆,喜歡堂堂正正決鬥的武士們大概不會喜歡。」弓弛淡淡地道:「沒必要死守著規矩,人界的利益才是最要緊的事情。明帥,你說的對,這支奇兵必須派,如果需要,讓我去也可以。」明帥回應道:「弓兄真是深明大義,不愧是智者,不過這支奇兵還是讓風老弟主持比較好。 「硯冰姑娘和赤大哥都有獨戰散仙的實力,自然也要去。聿丘,你就坐陣這裡吧,平兒管著活死人部,你們夫妻到時候共同進退。其他人暫時還沒有與仙人相抗的力量,還是抓緊時間修煉吧。」流千雪見自己被排除在外,忍不住問道:「我呢?我的仙術對付陰屍族還有點作用。」斬風當然想讓她跟在身邊,對付陰屍族的確有奇效,但散仙盟也是敵人,讓他們發現妻子的蹤跡,恐怕會對整個行動產生負面影響。 他挽著妻子柔聲勸道:「阿雪,你留下吧!現在還不到最後決戰的時刻,何況幽兒也需要有人照料。」流千雪雖然不太情願,但還是溫順地點點頭。 夫妻重逢,自然有說不盡的衷腸,明帥等人都體諒兩人,因此沒有催著斬風上路,讓這小倆口甜甜蜜蜜過了十天平靜的生活。 很快,一個三人小組悄悄越過天山山脈,無聲無息地進入了白虎國,直接到達牙古洋綠洲附近。 漫漫黃沙,一眼望不到邊際。 「好蒼涼的地方啊!」赤瑕璧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周圍,不像是來殺人,倒像是遊客,對任何一處都要評頭論足一番。 硯冰觀察了一番,雖然沙丘是流動的,但石柱和石堆卻不會移動,那標誌準確地指示出位置。 「風!上次仙人和獸人大戰的戰場好像就在附近。」「不錯,就在附近,好像……往北一點。」「去看看吧!憑悼戰場也挺有詩意,我也附庸風雅一次。」赤瑕璧笑呵呵往北飛去,然而沒走幾步便停了下來,而且直接落回地面。 見他這副神情,斬風和硯冰都知道前方發生了異象,連忙飛上天空,居高臨下朝北面望去,竟發現前方飛沙走石,彩光四溢,不時還夾雜著野獸的吼叫聲。 「他們又開戰了?」硯冰又驚又喜。 「看來這次規模比上次還大,不過……」張望了一陣,斬風不禁皺了皺眉,喃喃自語道:「原以為上次已是獸人的真正實力,如今看來他們還有許多特別的新能力,看來陰屍族的研究越來越成功了。」赤瑕璧見兩人停在空中不動,又拍著火靈神翼飄上半空,望著戰場一陣手癢,嘻嘻笑道:「真想和獸人動一次手啊!狼敖那小子一天到晚扮酷,想打架都不容易。」硯冰抿嘴笑道:「明帥叫我們來伏擊,又不是正面作戰,等他們打完了我們再去。」赤瑕璧嘻嘻笑道:「雖然有些勝之不武,不過對付那些沒頭腦的獸人,倒也不必講甚麼道義。」「誰沒頭腦?」地上傳來的聲音嚇了三人一跳,低頭望去,赫然發現身後的沙丘站著一條藍色的狼影,不是狼敖又是何人。 赤瑕璧似乎忘了自己說錯話,親切地笑了笑,問道:「嘿,你怎麼也到了?我還以為你也在戰場呢!」狼敖黑色的狼眼轉了轉,淡淡地道:「來看看他們打架。」「獸人似乎又增強了。」狼敖黑瞳向內一縮,沉聲道:「是的,他們比我以前強了不少。」「以前?這麼說他們現在打不過你?」赤瑕璧笑著調侃。 「當然,我是狼敖。」狼敖傲然一笑,彷彿狼王般仰起脖子,朝天空長嘯一聲,連帶戰場中的獸人們也發出了巨大的嘯聲。 赤瑕璧愣了愣,倒也不介意他的狂傲,笑道:「你這小子還真夠囂張的。」「戰況如何?」斬風甩頭看著狼敖。 狼敖猶豫了很久才應道:「兩敗俱傷。」「我想也是,仙人維持了崇高的地位數百年,不可能這麼不堪一擊,當然,遇上風老弟又是另外一回事。」斬風深知如果仙人完全放棄攻擊,全力防禦,並輔以強大的治療術,即使是自己也需要花費大量精力才能擊敗他們。 硯冰沉吟著道:「不過事情有點奇怪,既然勢均力敵,為甚麼幻幽長老至今沒有出現?而青雲也沒有來?他們的葫蘆裡到底賣的是甚麼藥呢?」「天知道他們在搞甚麼鬼,說不定兩家正在和談呢!」赤瑕璧笑了笑,忽然發現三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很怪,心頭猛地一跳,尷尬地道:「不會是真的吧?」「我想也不會。」斬風對仙人多少有些瞭解,他們都是高傲的人,要他們與陰屍族結成同盟,恐怕比登天還難。 果然,漫天的黃塵突然捲了起來,彷彿有一股巨大的沙暴正在形成,空氣中不時傳來驚叫與斥罵的聲音。 「仙人好像開始大反攻了!」赤瑕璧摩拳擦掌,顯得格外興奮,這是他第一次親身經歷仙人大規模的團體作戰,青龍國都那次雖然有百仙圍城,但最終沒有出手。 但這次可不一樣,近百名仙人停在半空中,以空中優勢發起了猛攻。 地面上光影四射,如同一把把利劍指向天空,站在遠方也能聽到刺耳的破空聲,聲勢大的驚人。 狼敖忽然向左方竄去,以最快的速度狂奔。 斬風三人都吃了一驚,順著他奔去的方向張望,發現不遠處有一堆風化的石林,地勢較高,似乎是最佳的觀戰之所,因此都跟了過去。 踏上石林最高峰頂部,整個戰場立時盡入眼中,地面上龐大的幻士部隊黑壓壓一片,遠遠望去就像黃色大地上的黑斑,不時還有幾聲獸嘯傳出。 相對而言,仙人在人數上有絕對的劣勢,但他們都很聰明,躲在空中施放仙術,大面積攻擊地面的幻士與獸人。 雖說仙人的攻擊不強,但被打中也絕不好受,尤其是體質較弱的幻士部隊,一片光芒過後便是一片慘叫聲。 然而仙人並不打算殺人,他們的目標是陰屍族和獸人,而不是人類||幻士集團不是他們的目標,因此幻士們得以保住自己的性命。 旁觀者清,斬風和赤瑕璧很快就發現了戰況的奇妙之處。 仙人雖然完全壓制了幻士集團,卻似乎奈何不了那些鑽天入地的獸人,更不時有仙人被突然竄至半空的獸人硬生生拉回地面。 赤瑕璧與獸人交過手,見到這一幕忍不住驚歎道:「獸人的研究果然有很大的進步,這些獸人被群仙圍攻而不亂,真是難以想像啊!」「以後他們會更強。」狼敖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對他的大驚小怪很不以為然。 「看來留下他們也是威脅。」硯冰忽然皺起了眉頭,喃喃自語。 狼敖立時如同受到沉重的打擊,臉色大變,呆呆地望著冷若冰霜的眼睛。 硯冰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話中的語病,嘟囔著又道:「散仙盟和陰屍族終要被消滅,這些人也絕不能留,否則一樣會成為人界的禍害。」斬風有些尷尬,不知道該怎麼回應,硯冰的話並沒有錯,獸人的確有可能變成人界的麻煩,但此時此刻說這種事情顯得極不合時宜。 硯冰的話深深地刺激了狼敖的情緒,只見他一句話也不說,眼中透著深沉的目光。 第二部 第十七集 意外之境 第五章 驚天動地 第二部 第十七集 意外之境 第五章 驚天動地 「姐姐。」斬風給了硯冰一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 硯冰看了看狼敖,神色並沒有變化,聲音卻柔和了些,若有深意地道:「獸人的區分要看他們自己,想做獸還是人,這條界線不能模糊,也不可能兩面討好,做獸就必須承受獵人的捕殺,做人也必須面對野獸的反噬。」斬風知道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勸喻狼敖,只是方式多少有些殘酷,暗暗苦笑起來。 狼敖的臉色變了又變,眼睛直直盯著硯冰,似是在思考著甚麼。 斬風還想再說,卻被戰場的變化吸引了注意力,因為仙人們展開了更大規模的攻擊,這一次用的卻是水。 平常人很難想像當潮水般的大浪捲入沙漠的場面,在這獨特的環境下,幻士集團和獸人見識了這奇特的一幕,仙人們集合在一起,一起召喚出水攻擊。 數十名仙人一起施術,掀起的巨浪高達十數丈,鋪天蓋地避無可避,有吞噬天地之勢,場面極度壯觀,連遠處的斬風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驚叫聲、咒罵聲、求救聲此起彼伏,夾雜著洶湧激昂的浪濤聲,成為大地的主題旋律。 幻士部隊首當其衝,被巨浪沖得七零八落,潰不成軍。 雖然大浪只是一掃而過,並不會淹死人,但散亂的軍陣使帶頭的神幻士無法聚攏手下,倉皇之際只能逃向沙丘頂部,等待幻士們自行歸隊。 這一幕看得斬風等四人面面相覷,意識到當仙人也學會團體作戰時,他們的戰鬥力相當恐怖。 赤瑕璧想起青龍都城百仙壓境的場面,額上冒出一頭冷汗,喃喃道:「好厲害!幸虧當時沒有動手,不然整個城市都會被水淹了。」「他們似乎都是仙士。」硯冰有意無意地提醒著同伴。 赤瑕璧又是一愣,臉色又白了,數十名仙士便有這種實力,如果散仙盟全部出擊,那場面將是何等的震撼。 這一刻,他不禁懷疑陰屍族有沒有能力抵擋散仙盟的攻勢。 一旦散仙盟輕易解決了陰屍族,鬼界便再也沒有插手人界事務的理由,只能憑逆風盟與仙人周旋,情況將會相當惡劣。 「陰屍族能擋得住嗎?」斬風沉吟片刻,沉聲道:「能。」硯冰點頭附和,幻幽長老的實力絕非這些獸人和幻士可比,三位一體的戰法更是強大,只怕一個巨型屍人就足以擊破這些仙士。 然而幻幽長老一直沒有出現,幻士與獸人之間又沒有配合,雖然他們都很拚命,但礙於實力上的差距以及心裡的陰影,終究抵擋不住仙人潮水般的攻勢。 看著節節敗退的獸人與幻士,狼敖突然如一支箭似的撲了出去,藍色的狼影綻放著奇妙的光芒。 斬風三人都吃了一驚,眼下這種情況對人界最為有利,散仙盟不可能再增加人手,死一個就少一分力量,十幾個獸人聯手先後擊下了二十幾位仙士,這是無可彌補的力量。 「狼敖!」斬風忍不住喚了一聲,然而化身千尾狼影的藍色身影已沒入混亂的戰場中央,被一陣捲起的黃沙遮住了。 赤瑕璧看得直搖頭,實在無法用常理來判斷這個獸人的行動,但他很清楚此時此刻,己方這三人小組絕不能參戰,即使露面也不行,這樣會使整個戰局發生改變。 「算了吧,讓他去吧,以他的身手,要脫身應該沒有甚麼問題。」斬風搖搖頭沒有說話,雖然只看到藍色的身影,但他卻能彷彿能感受到藍色中那顆紅色的心,有些傷感,有些抑鬱。 硯冰也沒有說話,眼睛直直地盯著戰場,但細心的人可以發現她眼神是空洞的,神志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黃沙飄過,藍色再次出現,飛揚的黃沙中,那耀眼的身影分外清晰,遠遠就能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氣勢,彷彿一頭碩大的巨狼正在大地上咆哮。 看到狂野張揚的狼影,赤瑕璧也忍不住讚歎道:「看他打架太過癮了,根本就像不要命似的,狠、準、快,乾淨俐落,毫不拖泥帶水,真是一種享受啊。」漸漸的,三人都發現狼敖有些不妥,就在獸人部隊開始潰敗之際,他卻拼著全力擋住了三名仙士的攻擊,以他的能力而言這已經是極限了。 「他在發甚麼瘋?其他人都退了,他為甚麼不退,這不是自殺嗎?」斬風微微蹙著眉尖輕聲問道:「看來他的確有些不妥。」兩人不約而同把目光投向硯冰,不久前的那番話是唯一改變狼敖心境的原因,他們都很清楚,硯冰的每一個字,對這個亦人亦獸的傢伙都有著不可預估的影響力。 硯冰凝望著黃沙中的藍影默然無語,眼神像一條絲帶,將整個戰場都捲了進去,那複雜的神色連最親密的斬風都看不懂。 「姐姐,你怎麼了?」「活死人沒有將來,獸人也一樣,都是人工製造出來的產物。我們擁有的只是現在,現在的高興就是一輩子的高興,一個沒有將來的人,沒有必要考慮將來。」硯冰意味深長地望著斬風,從這個男子身上,她永遠也得不到最想要的東西。 斬風似乎明白了些東西,神色變得有些尷尬,也許是自己影響了硯冰,而硯冰又影響狼敖||他自己才是始作俑者。 赤瑕璧咧嘴叫道:「你們這兩個人,別盡說些我聽不懂的話,狼敖那狂小子發瘋了,總該想辦法制止他才是啊,否則就麻煩了。」「我去!」斬風閃身便要前去,卻被一隻紅色的手攔住了。 「不許去!」硯冰第一次用命令的口吻對斬風說話,身子也隨即擋在斬風前方,一對晶亮的眸子死死盯著他,神色堅定,有著一種至死不改的氣勢。 斬風愣住了,問道:「為甚麼?」「我們三個絕對不能出現在這裡,仙人一旦發現我們,就會改變計畫,我們的努力就會付諸東流。」「可我總不能看著他……」硯冰搖搖頭:「那是他的選擇,他覺得是對的,別人沒有權力阻止他,還有,我們的背後是整個人界上億的生命,哪個重要你自己衡量。」斬風緊緊攥著拳頭,像一頭發怒的猛虎,沉重的鼻息如同虎嘯一般。 硯冰柔聲道:「他與其他獸人不同,因為他比他們更有心性,更重感情,也許你們覺得他因為我而下去,但我知道,他是為了獸人而去。」斬風啞然無語,硯冰從不與狼敖直接說話,卻比任何人更瞭解這個奇男子,也許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特有的感應力吧。 赤瑕璧不想見到自己人起衝突,插嘴勸道:「也許硯姑娘說的對,他是個有智慧的人,雖然衝動卻不傻,應該知道甚麼是審時度勢。風老弟,再等等。」見他也幫著硯冰說話,斬風不好再勉強,但無論如何狼敖都是他的朋友,要他看著朋友孤軍作戰,心情很不痛快,拳頭捏得嘎嘎作響。 戰場的情況並沒有因狼敖的參戰而改變,只不過增加了一些變數而已。 幾名仙士以為勝券在握,因此跑到地面收拾殘局,卻被突發而至的狼敖撞個正著,巨大的藍色狼影瞬間便吞噬了一名仙士。 沒有等其他人反應過來,他又轉向旁邊的另一人,剛才還神氣活現的仙士,轉眼間竟成了不堪一擊的小人物,這是誰也沒有想到的事情。 事實上幾年前的狼敖就有仙士的實力,經過了那一劫後,他的實力又突飛猛進,雖說未必能戰勝散仙,但也相差無幾,更何況仙士們早已失了先機。 一輪衝殺,幾名仙士紛紛落馬,對士氣大跌的獸人和幻士集團都是一支強心劑,有些人甚至返身殺回,想找被狼敖擊傷的仙人,場面頓時一片大亂。尤其是那幾名狼人,不約而同回到狼敖的身後,就像狼王的追隨者。 可惜這種勢頭沒有維持太久,仙人只是被狼敖突如其來的攻擊嚇了一跳,很快就清醒過來,佔據了整體的主動,局部的受挫對整個戰局來說影響不大。 排山倒海的攻勢再度捲起,天雷地火,狂風驟雨,幻士們被打得焦頭爛額,剛剛有些起色的局面又被打回原形,一個個倉皇而逃,獸性大發的獸人跑得更快,他們雖然繼承了野獸的勇猛,但同時也擁有野獸的恐懼。 潰敗簡直可以用一洩千里來形容,仙人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就算幻騎士騎了馬也無法甩掉追擊,幸虧仙人對他們沒有殺機,只是用仙術輕輕地撫摸一下令他們倒地,戰場上呻吟聲不斷傳出。 與其他獸人不同,狼敖並沒有退,反而越打越精神。 藍色的狼影竄來奔去,速度快如流星,力量又強,周圍的仙人剛想對他施術,人就晃到另一邊去了,即使是範圍性的攻擊,藍色光芒也具有強大的防禦力,而仙人顧忌同伴,不敢下死手,弄得狼狽不已。 雖是如此,明眼人都能看出,狼敖的落敗是遲早的事情,因為他沒有同伴、沒有支援,單靠自己對付數十名仙士,即使強如斬風也會頭疼。 斬風再也按捺不住了,雖然他明知自己出面無益,但要他眼睜睜看著朋友葬生黃沙,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到,身子一晃便再竄出。 硯冰和赤瑕璧雖然想阻攔,奈何斬風的身影像流水一樣在空中滑動,竟從兩人之間的縫隙鑽了過去,看得兩人都是一愣,再回神,人已經遠去了。 就在此時,遠方黃色與藍色交匯處飄起一片黑雲,來速極快,轉眼間從一個小點變成一塊黑雲,又變成巨大的雲團。 仙人們都發現這種異象,紛紛停下腳步,觀望西面的天空,只有那幾名與狼敖作戰的仙士依然持續著。 斬風在半空中停下了腳步,身子一晃又回到了硯冰身邊,神色沉重了許多,卻不是因為狼敖,而是因為那片黑雲。 強風吹來,空氣中夾雜一股淡淡的臭味,斬風三人都很熟悉這種味道,硯冰更是刻骨銘心。 她右手摸了摸空蕩的左臂,明亮的眸子蒙上一塵灰霧,那是仇恨與怒氣交織後的產物。 「他們果然出現了,這群仙人的麻煩到了。」赤瑕璧笑著擠了擠眼睛,神色間有種幸災樂禍的意味。 斬風知道這是遲早的事情,看了兩眼後就不再關心,注意力依然回到狼敖的身上。 狼敖似乎也感覺到甚麼,動作有些變慢,朝西面瞟了一眼,又嗅了嗅空氣中特殊的味道,突然仰天狂嘯了一聲,尖銳高亢的叫聲直穿天際,迴盪在方圓幾十里的空間內。 仙人們已經無暇理他了,飄來的黑雲上出現了三名黑衣人,身上散發著濃烈的臭味,但令仙人注意的不是這些臭味,而是黑衣人所表現出來的特徵,與他們最大的目標||陰屍族,一模一樣。 仙人們開始向中心聚攏,雖然他們不把獸人與幻士放在眼裡,能各自為政的發動進攻,但陰屍族不行。 他們都知道鬼人的實力非同小可,許多鬼人都有與仙班同等的實力,陰屍族既然被稱之為族,就說明他們在鬼界擁有整整一個種族,其中一定不乏高手,否則鬼界也不必動用大軍前來圍剿。 氣氛比剛才凝重了許多,即使遠方的斬風等人,也深深地感覺到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心情不知不覺間沉重了許多。 現在是印證幻幽長老與仙士實力差距的最好機會,按斬風的估算,單個幻幽長老的戰鬥力在散仙之上,但相差不多;三位一體則大不一樣,連刺魄都覺得麻煩,更別說其他人了。 「風,我們一會兒要插手嗎?」赤瑕璧搶著道:「如果三名幻幽長老分開作戰,仙士們還有機會,如果他們一開始就發動三位一體的進攻,即便在人數上佔優勢,我也不認為仙人們有一絲機會。」斬風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插不插手還要考慮,我現在的實力大概可以抵擋巨型屍人的攻擊,但要擊敗它只怕攻擊力略顯不足。不過,陰屍族雖然強大,但之後有大哥和那些鬼界高手相助,應該可以剿滅。」三人之中,硯冰最擅長策劃與謀略,她並不急著發表意見,望著越來越近的幻幽長老,沉吟很久才道:「如果不希望鬼界插手人界的事務,我們就必須自己解決陰屍族的事情;如果不介意,就不必插手,直接讓陰屍族解決散仙盟,然後再讓鬼界處理掉陰屍族。」斬風和赤瑕璧對視一眼,心裡都傾向於前者。 鬼界現在政權穩定,而鬼人又是野心勃勃的種族,如果讓他們看到奪取人界輕而易舉,就算沒有興趣也會被挑起興趣。 正商量著,狼敖的身影忽然出現在山頂,眼神遠不如剛才那樣銳利,身上也多了幾處傷,明顯是累了,但精神依然炯爍。 斬風拍了拍他的肩頭,但甚麼也沒有說。 狼敖似是明白他的意思,很有默契地點了點頭,也沒有說甚麼,只是靜靜地望著即將發生的大戰。 五百年來,仙人與鬼人第一次在人界交手,這一次與以往不同,是正面作戰。 面對這樣的戰鬥,連斬風都有些興奮,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走近戰場,仔細觀察兩方的戰法。 赤瑕璧卻看著斬風。自從與斬風在一起後,還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輕鬆地看別人作戰,以往他們都是主角,都是承擔最大壓力的人,眼見如此高水平、高層次的交戰竟不能參加,心裡多少有些彆扭。 「要是我們也能參加就好了,這種大戰只能做旁觀者,實在是人生的遺憾啊!」他毫不諱言地吐出了心聲。 硯冰白了他一眼,道:「紅髮鬼,你又說胡話了,這種場面還是少參與為妙,哪一方都不是好惹的,最好他們同歸於盡,這樣我們就可以安享太平了。」赤瑕璧搔了搔火焰般的頭髮,嘻嘻笑道:「我說硯大姐,你怎麼越來越嘮叨了,也不怕人聽多了心煩。」說著,他故意朝斬風努努嘴。 硯冰俏臉飛起了紅霞,狠狠瞪了他一眼,甩頭不再理他。 一場激動人心的戰鬥,開始卻顯得很平庸,也許是兩方從未交手,不知道對方的深淺,心中有所顧忌,因此雙方都顯得格外小心。 雙方出手都只是試探性的攻擊,不但缺乏力量,就連氣勢也極弱,只是揚起一陣陣沙塵,在外人看來彷彿就像幾十個人在一起玩泥沙。 「大家小心,別被他們誘了過去。」「左邊,左邊,用風壁擋住他們……」過了大約半個時辰,幻幽長老漸漸發現對手的單體實力不如自己,但佔了人數上的優勢,聯手攻擊的威脅性依然很大,而且不知道這幾十個仙人會不會施展甚麼奇門怪陣。 九長老在玄武皇都外大敗而回,除了大力宣揚斬風的實力外,還把失敗歸咎於對方厲害的法陣,因此玄武法陣就像釘子一樣釘在其餘幻幽長老的心裡。 仙士們也發現自己單體攻防實力不足,必須合作才能擋住對手銳利的攻勢,因此這數十名仙士很快就分成三個小組,各自針對一名幻幽長老發動攻擊,並聯手防禦。 半空中光芒四射,仙霧瀰漫,連同捲起的漫漫黃沙,氣勢漸漸強大,乍眼看上去大有壓倒幻幽三老之勢。 幻幽三老雖然受到強大的壓力,但他們早就習慣了三位一體的戰法,彼此間相互照應,動作幾乎如同一個整體,三團灰黑色的屍氣,在他們的舞弄下如同手臂一樣,在仙人之間穿來繞去。 漸漸地,仙士們又發現自己的強勢,仙術對於化解屍氣大有奇效,屍毒根本著不了身,這一點使他們少了許多禁忌。 「上!他們的屍毒無效,不用怕。」「圍住他們,別讓他們跑了!」散仙盟一方士氣大振,這些一心修道的仙人轉瞬變成披荊斬棘的戰士,操縱自身的力量與敵人拚死搏殺,唯一令他們自傲的,大概就是施展仙術時依然能保持優雅的姿態,看上去不帶一絲俗氣。 幻幽三老也感覺到仙術是自己的剋星,雖然攻擊力不算太強,卻有驚人的吸附、化解、分散、清洗的能力,要想用屍毒殺死對方簡直是癡人說夢,有鑒於這一點,他們不得不改變攻擊方式,用力量直接攻擊仙人的肉身。 「怎麼樣?我說仙人沒那麼容易戰敗吧!」做為旁觀者,赤瑕璧悠閒地評點著戰場局勢。 斬風點點頭,眼前忽然浮現出一個美麗的身影,他的妻子曾用自身力量證實仙人對屍毒的化解能力。 少了這層優勢,幻幽長老攻擊的特性被削弱,現在他們唯一的出路就是以力制力,用泰山壓頂之勢擊倒仙人,而關鍵在於仙人能否從頭至尾都保持統一戰線。 硯冰眼中卻閃爍著另一種光芒,她原以為仙人必敗,如今看來還能一戰,心裡又開始打另一個算盤,一個更陰狠的計畫。 「風,如果時間長一些,他們只怕會兩敗俱傷。」「有這個可能。」「如果……如果我們到時候出手伏擊,坐收漁翁之利,有沒有可能把他們全部殲滅?」計畫之大膽連斬風也為之倒吸了口涼氣,驚訝地看著硯冰那光芒閃動的眼睛。 兩個時辰前,這對眼睛還帶著絲絲懼意,如今卻是另一番景象,不禁想起「女人善變」這句俗語。 雖然硯冰用的「伏擊」兩字,似乎與既定的策略一樣,但他知道硯冰是要等兩方都沒有作戰能力後才下手,也就是單方面的屠殺。 赤瑕璧看了看硯冰,又看了看戰場,神色有些茫然。 狼敖的眼中同樣閃爍著光芒,相比硯冰而言少了狡黠,多了狼性的凶狠。 硯冰對自己的計畫很有信心,侃侃而談:「這種情況下,哪一方都不會留有餘力,必然傾力而戰,因為他們都相信對方才是最強大的對手,再也不會有更強的敵人出現。 「久而久之,他們的力量必被嚴重消耗,這個時候我們只要傾力一擊,大有機會將他們一舉殲滅,而且不會留下任何痕跡,外人會以為他們同歸於盡。」如此狠辣的計策,赤瑕璧頓時覺得芒刺在背,連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暗暗感歎硯冰的心計,同時又有些慶幸,如果沒有斬風在,沒有吸引硯冰的感情,這個女人說不定會掀起顛覆人界的巨浪。 真是個可怕的女人! 斬風知道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為了減少逆風盟所承受的壓力。 近百名仙人戰死,三名幻幽長老身亡,從此兩方的實力都會大大受損,這將是何等輝煌的戰果。 而且,從此陰屍族一方將只能組合出一個巨型屍人,逆風盟絕對有能力應付,而散仙盟失去了這麼多仙士,實力大幅削弱,更容易迫使青雲主動主擊。 「姐姐,計策雖然很好,不過現在說是不是太早了?幻幽三老還沒有發動最強力的攻擊。」硯冰心頭一震,猛地想起那強大的屍人身影,火熱的心頓時涼了半截,默默地把臉轉向戰場,繼續琢磨滅敵之策。 正如斬風所說,幻幽長老們還留了最後的手段,三位一體的戰法攻擊力極強,但消耗也很大,擔心仙人太多,力量消盡之時會成為剩餘仙人的囊中之物,因此留下來做為保命的工具,遲遲不肯施展。 激烈的戰爭中,時間總是過得很快,轉眼間天色暗了下來,白天還熱辣辣的沙漠,天色一暗,寒氣就湧了起來,溫度極低,而且風很大,夾著細沙的烈風吹得人很不舒服。 站在高處的四人卻一動不動地張望著遠處,黑夜中只有那裡光芒四射,照得如同白晝一般,倒也看得很清楚。 「怎麼還不組合成巨型屍人?難道他們不是同一組的?」硯冰顯得格外焦急。 「別擔心,我們有的是時間。」斬風伸手按住香肩輕輕捏了捏,這舉動落在狼敖的眼中,黑瞳孔猛地一縮,一股殺氣突然湧出,但很快又被壓制了。 斬風似乎留意到他的反應,轉頭用溫和的目光掃了他一眼。 戰鬥進入漫長的拉鋸戰,一轉眼就是三天三夜,戰況竟沒有發生一絲變化,再激烈的戰爭,此時對於觀眾們來說也已經變得麻木了,似乎打來打去都是那樣,就連好鬥的赤瑕璧也失去了興致,托著腮幫子坐在地上,一副無奈的表情。 「原來看打架這麼無聊,狼敖,不如我們打一架好了,再這麼下去我會瘋掉。」狼敖懶得理他,坐在一旁搓著沾滿沙礫的雙足。 斬風則閉著眼睛修煉,只是偶而睜眼看兩下,然後又閉上。 「啊」的一聲,硯冰突然驚呼起來,順著她的目光,其餘三人赫然發現戰場中出現了巨型屍人的身影,精神都為之一振。 他們知道巨型屍人的出現吹響了決戰的號角,無論願不願意,仙、鬼兩方都必須分出勝負。 「這下好了,陰屍族終於出真功夫了,看看這些仙人如何應付。」剛才還一副慵懶模樣的赤瑕璧變得生龍活虎,摩拳擦掌地等待著最後的激戰。 「誰會贏呢?」四人都在問著同樣的問題。 仙人陣營也被突然出現的碩大身影嚇了一大跳,紛紛從戰場脫離,退到百丈之外遙望巨型屍人,嘀咕著如何應付這種變化。 第二部 第十七集 意外之境 第六章 仙鬼鏖戰 第二部 第十七集 意外之境 第六章 仙鬼鏖戰 經過了三天三夜的苦戰,幻幽三老已經找不到取勝的辦法,力量消耗極多,擔心再打下去連三位一體的戰術都無法發揮,因此決定做最後一搏。 仙士們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幾天鏖戰讓他們心神疲憊,力量嚴重削弱,面對突如其來的強攻,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居然一連退了數百丈,最後憑著所有仙士奮力一擊,才擋住巨型屍人的攻勢。 這一幕落在斬風等人的眼中,無異於表明雙方實力上的差距,硯冰也再次提出將敵人全部殲滅的構想,但理由卻有所不同。 「風,我們不知道陰屍族有多少人在人界,如果只是幻幽十老,消滅了他們,玄武國和黃龍山就不會再受威脅,散仙盟這幾名仙士估計都跑不掉,我們應該盡早準備,免得錯過良機。」 良機,誘人的果實,顫動著斬風心裡深處。 硯冰說的一點也沒錯,如果幻幽三老與仙人鬥得兩敗俱傷,他的確有機會一個不留、全部殺光。 風險在於不能放走一個,否則散仙盟和陰屍族都會把矛頭指向他和逆風盟。 前方戰鬥依然激烈,黑夜中光芒四射,照得戰場如同白晝,仙人們的行動還是那樣迅捷,巨型屍人也一樣穩重,偶而響起的慘叫更彰顯了戰鬥的殘酷。 「怎麼樣?時間不多了,不能再猶豫了。」 斬風沉吟了很久,緩緩吐出了一個字──「等」。 硯冰顯然無法理解斬風的決定,甚至有些生氣,氣斬風不肯聽她的建議,然而當第二批仙士出現在戰場上空之時,她才感覺到那個字的重要。 「風,難道你早就想到仙人會有援兵?」 「嗯!散仙盟不可能讓一批仙士對抗強大的鬼人。」 斬風凝望著由兩批仙人組合的龐大群體,心頭一陣驚顫,五百年前,仙界大概也像這樣,派遣龐大的仙人部隊與冥人交戰。 赤瑕璧搖頭歎息道:「第一批仙士用來消耗對手的力量,然後讓第二批仙士進行致命一擊,好周密的計劃啊!青雲這小子還真不能小看。」 硯冰皺起了眉頭,喃喃自語道:「這批仙人至少有一百多人,而且好像還有幾名散仙,加上前一批仙士,已經差不多有兩百人了,這股勢力恐怕不好應付。」 「兩百名仙人同時參戰,我們真是幸運啊!看到如此宏大的場面,估計千百年後也會有人羨慕我們。」赤瑕璧輕鬆地笑著。 硯冰沒有理會他的話,沉吟道:「陰屍族處於人數上的絕對劣勢,巨型屍人大概也消耗了不少力量,能否支撐下去還是個疑問,如果沒有增援,這個三個幻幽長老只怕凶多吉少。」 斬風毫不猶豫地說:「一定會有援兵,幻士集團的總部就在附近,即使其它幻幽長老不在總部,幻士們也不會只在旁邊看熱鬧,問題在於這三名幻幽長老能堅持多久。」 「說的也是,那我們繼續等吧!」硯冰朝斬風嫣然一笑,表達自己的歉意。 仙人大部隊的參戰立即改變了戰況,尤其是十名散仙的加入,他們強大的攻擊力,引領其它仙士發動了驚天動地的狂攻。 鋪天蓋地的仙人一層又一層圍著巨型屍人,偏偏他們的攻擊範圍又以宏大見長,每個人施展的仙術至少可以波及十丈,就像一張張巨網連結成片,因此巨型屍人身邊未受波及的空間連一寸都沒有,它必須應付上百項不同的攻擊。 不知是因為自信十足還是沒有退路,巨型屍人不退反進,以它強大的壓力擠壓正面的敵人,巨大的反擊力竟將一片仙人推出了十幾丈。但仙人太多了,剛剛擊退一片,又有新的補上,而且力量絲毫不減。 從遠方望去,巨型屍人就像一頭跌入陷阱的猛獸,正齜牙咧嘴地向衝來的獵人反撲。 困獸猶鬥,原本早已力乏的幻幽長老煥發出新的力量與鬥志,其中又夾雜著與仙人相抗的特殊興奮感。 大漠雲煙,黃沙滾滾而起,就像一條黃龍奔騰千里,任何接近的人都會被吞噬,就算是牙古洋的綠洲,也一瞬間就被巨大的黃塵淹沒了。 戰鬥開始之前,幻士已把總部遷走,他們知道自己擋不住仙人,留下來也無濟於事,因此只留一隊幻騎士監視戰場,獸人則潛伏在四周,等著向仙人發動致命一擊。 然而,他們與牙古洋的綠洲一樣,被黃沙吞噬了,甚至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離開的是那樣突然,之後又是那樣平靜,誰也不知道強大的獸人部隊竟會得到如此下場。 蒼茫的黃塵中,隱約一陣狼嘯傳來,狼敖身子一顫,突然化身狼影,傲在立石柱之巔仰天長嘯,像是響應同伴最後的呼喚。 斬風同樣傲立在石峰,風狀的力量在他的周圍形成了一個空域,把塵沙隔絕在外,眼神是那樣的深沉,目光彷彿穿透了的沙暴,看到戰場中央那驚天動地的鏖戰。 一切是那樣的震撼,激動使他全身每一處肌膚都在跳躍,如果不是為了人界,他會毫不猶豫闖入那震撼空間。 赤瑕璧卻在恨,恨黃沙漫漫,遮蓋五百年來人界第一大戰的浩瀚場面,臉色焦急地發黃,目光狠狠盯著沙塵暴,恨不得撕裂了它。 「可恨,可惡,實在是氣死了……」 硯冰緊緊貼在斬風身側,手不由自主地挽住他的手臂,眼神有些怯弱。巨大的戰鬥場面挫傷她的豪情,此時此刻,她忽然發現自己是那樣的渺小無力。 最可憐的大概就是沙漠,在這力量橫流的空間內,沙丘轉眼間就變成了巨大的沙坑,而沙坑又會在一眨眼的工夫堆成沙丘,力量無情地撕扯著地表,無力的沙漠也只能讓他們為所欲為。 漫天黃沙中,日月不見,星辰不顯,只有光暗的變化,才能讓人感覺到時間的流逝,斬風四人只覺得天空黑了二次,白了一次。 「天下第一戰啊!真想衝近一點看個清楚。」 望著赤瑕璧急躁的表情,斬風深有共鳴,他又何嘗不想如此。 突然,一股強風如利刃般破開黃色天幕,金燦燦的陽光隨即透視大地,掀起一片金黃,斬風四人的視線豁然開朗,沙漠也恢復了平靜。 眺望遠方,巨型屍人雖已呈敗勢,卻依然站在沙漠之上,而在它的身後,另一個巨型屍人正準備代替它的位置,巨大而濃烈的黑色氣氛佔據了整個空間。 「啊!」 四人不約而同輕呼一聲。 也許是陰屍族心有靈犀,知道仙界會有援兵,幻幽長老剩下的四人及時出現在戰場中,挽救瀕臨崩潰的同伴。 黃色大地上第一次矗立著兩名巨型屍人,就像兩座黑色巨山,相互映襯著,剩下一名幻幽長老則飛在兩個屍人之間。 硯冰顯得十分興奮,抱著斬風的手臂叫道:「風,他們果然來了。」 「來了,來的好!」 斬風和硯冰一樣,等到現在就是為了這一刻,散仙盟的壓力終於迫使幻幽七老全部出動,如此緊急的情況,如果陰屍族在人界還有力量,絕不可能再隱藏下去,因為這一戰的失敗就意味著仙界將徹底統治人界。 赤瑕璧難掩興奮之色:「這下好了,陰屍族在人界果然只有十名幻幽長老,只要殺了他們,就可以徹底瓦解陰屍族對人界的威脅了。」 「沒錯!殺了他們,我們就可以揮師南下,去南濟島找青雲做最後決戰,然後就是和平的歲月。」硯冰揮舞著拳頭,彷彿已經勝券在握。 「現在怎麼辦?」狼敖問道。 「等!」 仙人群對於四個新增力量沒有半點顧忌,衝上去把新的巨型屍人也包圍了,目的很簡單,就是用人數上的絕對優勢拖死、困死七名鬼人。 面對黑壓壓的仙人群,幻幽長老們已經沒有退路了,或死或生,如此而已,沒有顧忌、沒有保留的七名鬼人,他們所擁有的力量非同小可,那是絕望中最後的希望,將身體最後的潛能也釋放出來。 黑色代替了黃色,黑色的屍氣化成巨大的霧團,逐漸向四方漫溢,很快籠罩了整個戰場。 仙人一方也不甘示弱,各種仙術一一施展,剛剛平靜的黃沙又被揚了起來,這次的聲勢更加浩大,大得連光線都擋住了。 石柱之巔,四人已經看不見任何動靜,只能聽到耳邊呼嘯的風聲。 「風,我們是不是該向後退了?」硯冰說道。 斬風凝望戰場的方向片刻,最後默然地點了點頭。 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就在眼前,卻不能看清,不能不視為人生一大遺憾,然而面對波及千里的巨大沙塵帶,強如斬風也只能徒歎奈何,四個人默默來到沙塵帶邊緣,靜靜地等待戰場的結果。 在遠方,還有另一個人在等待,優雅的身影默默站在波濤之前,深邃的目光眺望遠方,在那視線之後的地方便是聞名天下的天漩,一個人界難見的奇觀。 在他身邊還站著一個人,一個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青雲,我實在不明白,這裡有甚麼吸引你,去煉仙之路不是更好嗎?去內仙界吧!人界太小了,不適合你。」 青雲淡淡地一笑,轉頭看了一眼交往已千年的同伴,「戟布,你當然不會明白,你雖然瞭解十萬天階的煎熬,明白純心之海的難渡,也清楚內仙界的無奈,但你不知道從上仙被打回元神後重新修煉的痛苦。 「四界大戰,二十五名上仙,只有我一個成功重塑肉身,其它人還不知道在哪呢!而你,除了幾十年換一次宿主之外,甚麼也不需要做。」 站在青雲身邊的正是戟布,一個人類,學了點道術,學了點冥術,又學了鬼術,外人看來他是那樣的高深莫測,實力深不見底,但誰也不知道他只是個元神,一個借用別人軀殼的元神,一個經過千年修煉的仙人元神。 五百年前,他與青雲都是內仙界地位崇高的上仙,離仙神祇有一步之遙,卻在最後關頭捲入四界大戰,在天山之戰與其它二十三位上仙一起毀掉了肉身。 戟布顯得滿不在乎,凝望著海面翻滾的波濤。 「如果這一次你又失去了肉身……」 青雲灑脫地笑了笑道:「那又如何,反正不是第一次了,大不了學你,做個永遠存在的元神豈不更好。」 「沒有人會永遠存在,我也一樣,隨時都會風化歸元,從零開始。」 「那又如何,世事不就是如此嗎?」 青雲優雅地笑了笑,淡淡地又道:「說來一切麻煩都是我自己找的,那個名叫斬風的冥人,也是我送他去冥界的。」 「是你!」戟布驚訝地看著他,實在想不出他為甚麼要這麼做。 青雲抬頭望天,似乎是在回想著十幾年前的那一幕。 當時那個身影還很弱小、迷離的魂魄,在通往轉生堂的大道上徘徊,似乎不肯忘記前世留下的仇恨。 左側有鬼湖的黑水蕩漾,右側有冥河的藍水滔滔,看著一臉怨恨與悲憤的身影,他只是一時好奇,透過心聲把冥河的秘密傳給他。 這個看似普通的行為,卻改變了仙、鬼、人、冥四界,因此他不能不感歎世事變化之奇妙。 「也許那就是緣分吧!那次我正好閒極無聊,跑了一趟轉生堂,沒想到在路上碰到在轉生大道上的斬風,一個全身包裹著殺氣與仇恨的靈魂,看起來很有意思。 「我一時心血來潮就告訴他,想報仇就該跳冥河,沒料到竟真的成全了他。世事有的時候還真是奇妙。」 青雲聳肩笑了笑,彷彿在說著與自己無關的閒事。 戟布輕歎著搖了搖頭,問道:「你不是討厭冥界嗎?怎麼會讓他去冥界?旁邊不是還有鬼湖嗎?」 「沒錯,我討厭冥界,所以我才叫他去冥界,一個帶著仇恨的少年去了冥界,應該會挺有意思。」 戟布又歎了口氣,不禁為青雲的用心感歎,一步之差讓冥界有了重生的轉機。 「散仙盟又是怎麼回事?以你的能力,不應該幹出這種事情。」 青雲撇撇嘴,輕笑道:「你不覺得散仙盟的存在對仙界有好處嗎?」 「不覺得。」戟布嚴肅地回應。 「加入散仙盟的都是心志不堅定的仙人,他們根本過不了煉仙之路,也成不了真正的仙人,他們根本就不應該存在於清仙環嶼。」 戟布突然領悟他的用意,臉色驟變,再次望著身邊的朋友,眼神陌生了許多。 「我瞭解鬼界,散仙盟的實力鬥不過陰屍族,還有斬風那幫人從中作梗,你的散仙盟危機重重。」 「我知道,斬風那小子居然能說動仙界封鎖仙門,斷我歸路,想必鬼界和冥界他也安排好了,真是不簡單啊!」 「哦!」 聽到仙門被封,戟布也嚇了一跳,這種事情自古未有,如果沒有極大的魄力與決心是無法做到的,看來仙界對散仙盟的反感已經到了極點,否則不會幫助一個冥人。 「斬風的目的是要把我擊殺在人界,那就讓他來吧!我也在等他。」 青雲的眼中閃動著奇妙的光彩,連戟布也看不懂。 沙漠的夜空下,無數細小的光點如流星飛上天際,最後消失在星海之下,那是仙人們的元神,一個接著一個,他們甚至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現在等待他們的是艱苦而又危險的重新修煉。 十長老死了,兩個巨型屍人被打散了,百餘名仙人被擊毀了肉身,戰鬥就是這樣殘酷,即使是仙人和鬼人也不能不付出沉重的代價。 殘存下來的人也並不好過,為了生存,他們擠干了最後的一點力量,幻幽長老如此,仙人們也是如此。 如果現在有人經過戰場,他們會發現沙漠上躺著一片仙人,仙人群的中央躺著六名鬼人,身上都帶著傷,神色頹然,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這些仙人還真難纏,居然費了這麼大的力氣。」 「是啊!我現在連動都不想動了,真是累死了。」 幻幽六老有氣無力地躺在地上,竟還不忘閒聊,因為他們相信自己恢復的比仙人更快,最終的勝利也必然屬於他們,絲毫沒有意識到黃雀已經悄悄接近他們。 離他們不遠的地方,還有數十名殘餘的仙士跌坐在沙堆上,他們原本可以在力量耗盡前逃走,但他們一直覺得對方會比己方先一步倒下,因此就這樣拖了下來,直到他們也都耗盡了力量。 激烈的戰爭已經接近尾聲,所有的人都在拚命地恢復力量,希望比對手更早站起來。 哪一方先恢復氣力,哪一方就能生存下去,相反,則只有死路一條。 沒有了光芒,沒有了戰鬥的吵雜,此時此刻,夜是那樣的寧靜、那樣的黑暗,偶而微風吹過,帶著陣陣寒風襲來,將緊張的氣氛營造得更加嚇人。 等待,再等待。 他們似乎看到了勝利,也似乎看到了死亡。 漸漸的,有人醒過來了,動了動身子;有的坐了起來,等著站起。一切就要結束了。 是的,一切都要結束了,然而終結這一切的不是他們。 一陣沙沙的腳步聲傳來,由遠至近,一點一滴傳到兩方的耳中,彷彿大地敲響了死亡的戰鼓。 心提到了嗓子眼,充滿了期盼,又充滿了恐懼,因為那腳步聲來自側面,不是朋友就是敵人。 當然,每一個人都希望來者是自己的同伴,哪怕只是他們藐視的人類。 然而,他們兩方都失望了,當九隻小火蝶掀開黑色夜幕,點亮戰場,他們看到了四個奇特的身影。 一陣寒風襲上,吹入他們的眼睛,也吹入他們的心頭,突然間,世界是那樣的寒冷,冷得讓他們的腦子都僵化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硯冰,她顯得格外興奮,眉宇染著濃濃笑意,任誰都能看出她此刻的心情,高傲的目光掃了一眼周圍,彷彿在說「我們才是勝利者」。 斬風跟在後面,他不是武士出身,自然沒有武士所要求的那些禮法與儀式,只是覺得有些惋惜,無法親手擊倒這些仙人和鬼人。 赤瑕璧不怕殺人,卻不喜歡殺沒有還擊之力的人,覺得這樣動手沒有趣味,因此把這個機會讓給硯冰和斬風。 狼敖顯然對硯冰的選擇不以為然,卻無法推翻這個決定,表情和行動都說明他的心裡很勉強。 「你們是甚麼人?」稍有氣力的仙士揚聲問。 硯冰微微一笑,自豪地道:「逆風盟。」 周圍一片寂靜,死一般的寂靜,聽到這個名字,無論是仙士還是幻幽長老都知道自己完了,這個組織雖然人數不多,卻能影響整個人界的將來,而領袖斬風更是一個不同凡響的人物,兩個勢力都吃過他的苦頭。 斬風踏前掃了一眼累得無法動彈的兩方,神色間微微有些猶豫。 硯冰壓低聲音提醒道:「風,沒時間了,讓他們緩過氣來,我們就會死無葬身之地,整個人界都會受到影響。」 斬風搖了搖頭,似是不滿意自己將要做的事情,又似是表達自己的不情願。 「你們讓開。」 硯冰嫣然一笑,首先退出了幾十丈,赤瑕璧和狼敖還沒走近就被她帶開了,讓斬風一個人處理最後的殺戮。 決心一下,斬風眼中已沒有了仁慈,因為這是戰爭,是人界與散仙盟和陰屍族間的戰爭,沒有無辜,這些人額上都不約而同鑄上了「侵略者」的標籤。 無形的力量漸漸從斬風體內擴散出來,像流水一樣向四周流動,很快便把幻幽長老以及所有的仙士籠罩在內。 「殺!」 隨著一聲長嘯,空間內的力量急促波動,產生出巨大的擠壓力,仙士們失去了肉身,但他們還算幸運,元神一個接著一個往仙界去了。 幻幽長老卻沒有這麼幸運,如果沒有斬風的出現,他們將會是最後的勝利者,因為他們更快地恢復了力量,即使在斬風做出致命擊殺的一刻,他們都奮起反抗過。 然而他們此刻的力量根本無法與斬風相比,無奈與憤恨下,六具帶著惡臭的身軀被擠成了碎粉,再也不能復活了。 「風,你做的真好。」硯冰笑著跑到他身邊。 斬風沒有一絲喜色,眼中閃動著鬥志之火,散仙盟受到重創後,下一步的任務就是直搗南濟島,與青雲作最後的決戰。 那應該是最後一戰了吧! 想到戰後的生活,他的眼中又有些期盼。 硯冰微微笑道:「好啦,解決了這些對手,我們的敵人又少了些,該為人界高興才是。」 赤瑕璧晃著腦袋慢慢走過戰場,嘴裡不知在嘟囔甚麼。 斬風仰頭望著滿天星海,一動不動。 驚天動地的一場大戰無聲無息的結束,二百多名仙士與七名幻幽長老一起埋骨黃沙,一望無際的大沙漠又再次展現無情與滄涼。 半個月後,幻士集團才派人巡視戰場,他們只能看到一片黃沙,獸人不見了,仙人和幻幽長老也都不見了,沒有人知道他們是生是死,也沒有人知道他們的下落。 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幻士集團啟程回到國都,幻幽長老雖然消失,卻給這片國度留下了神秘而強大的幻術,幻士集團並沒有因此衰敗,反而隨幻術的公開,成為白虎國的國技,與朱雀的道術、玄武國冥技、青龍國武技,並稱為人界四大奇技,流傳千古。 當然,此時此刻,他們並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將來,因為仙界還在,威脅依然存在。 經此一戰,人界對仙人的力量有了明確的認識,單論實力,也許神幻士能與仙士相抗,但面對成百上千的仙人,幾名神幻士絕對佔不了便宜,而失去了幻幽長老這道屏障,他們所能依靠的只有斬風帶去的那紙和約。 斬風不擔心白虎國,這裡已經沒有任何力量威脅人界,他現在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隨時都可能出現的青雲,然後便開始決定人界命運的最後之戰,因此他選擇了留下。 赤瑕璧、硯冰和狼敖也選擇了留下,錯過了群仙與幻幽長老的大戰,他們當然不會放過接下來這場更加激動人心的戰鬥,更何況他們也是主角。 然而等了近一個月,沙漠依然平靜,仙人再也沒有出現,他們也發現自己的失誤,仙人和幻幽長老都死了,卻沒人知道真相。 幻士只知道他們失蹤,而散仙盟方面根本沒有人回去報信,自然不會有人前來,至少短期內不會有人進來,因為沒有人相信二百多名仙士會同時喪生。 「怎麼辦?」 硯冰望著兩位同伴,神色間夾雜著歉意,因為是她第一個主張留下等待的。 「回去吧!只要青雲沒有行動,我們也不必著急。」赤瑕璧雖然能抗得住飢餓,卻耐不住酒癮,一想到酒,他的嘴巴就像塞滿沙子似的難受。 斬風知道他的心事,爽快地同意,眼下這種情況的確沒有必要留下來,倒不如回去再做打算,反正此行收穫豐盛,二百多名仙人,七名幻幽長老,足夠了。 第二部 第十七集 意外之境 第七章 決戰天漩 第二部 第十七集 意外之境 第七章 決戰天漩 當他們回到小村時,第一眼見到的居然是鬼人,都吃了一驚,直到見到風映殘才明白其中奧妙。 做為監察小組的組長,風映殘帶著手下進駐朱雀國。 回到故土,他看到的是一片混亂。 兩位皇帝先後死去,兩位權臣——那斯然與夭雲也都死了,都死在斬風手中。 索嚴做為道官系統的新統治者,手腕與智能都稍嫌不足,一批道聖虎視眈眈,攪得索嚴心緒不寧,根本無法介入政局。 因此擁立新皇的功勞,就落在一向老謀深算的左明手上。 夭雲死後他重新控制了軍隊,而朝廷內沒有強力的政治家與他抗衡,他的勢力越來越大,幾乎可以代皇帝下令。 散仙盟沒有心情理會朱雀國的內務,甚至連道官也懶得過問,他們把全副精神都放在陰屍族身上,放任左明為所欲為。 在他們看來,左明不過是跳樑小丑,處理完陰屍族後隨手就可以把一切納入控制中。 然而散仙盟漏算了一個風映殘,比起心眼和手段,他們遠不如每日都處身陰謀詭計的鬼人。 風映殘在朱雀國只待了一個月,就已經明白了一切情況,深深感到散仙盟並不擅長統治,更沒有統治者的氣度與手腕。 那活躍的野心又開始跳動了,既然鬼界不可能有所作為,也許可以在人界嘗一嘗擁有權力的滋味。 因此他以監察為名,帶著手下又回到了小村,因為他知道鬼界不可能支持他介入人界,尤其是刺魄。 雖然沒有明說,但他感覺到刺魄會因為與斬風之間的交情,而把整個人界都送給二弟,他對冥人比對鬼人更加信任,要想掌權就必須得到二弟的支持,所以他來了。 「大哥?」 斬風詫異地看著兄長,「你來的正好,我正想找你呢!」 「哦?甚麼事?」 「進村再說吧!」 斬風朝兄長笑了笑,然後閃身就往村內走去,此刻他最想見的當然就是妻子。 片刻間,小村莊像是點著的火堆,氣氛突然變得熾熱起來,流千雪、幽兒、明帥等人都衝了出來,親切的笑容,親暱的擁抱,朋友的問候,小村充滿了溫馨與和諧,風映殘看在眼中竟有些莫名的妒忌,在鬼界他絕對感受不到這樣的氣氛。 他的眼角忽然瞥見硯冰,正當斬風與仙子擁抱在一起細訴衷腸時,這個同樣美麗的身影卻顯得有些落寞。 在她身後,一名古怪的男子正默默地盯著她,眼中的含意直白到任何人都能一眼看穿。 「冰妹,別來無恙。」 「嗯!」 硯冰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淡漠地點點頭,即使風映殘改變原本的態度,她也覺得這個男人絕不可信。 風映殘有些尷尬,卻裝作沒事,含笑道:「二弟一家真是幸福啊!看著真讓人羨慕!」 硯冰的黑瞳微微一縮,隨即又恢復正常,斬風和流千雪間的感情已深到極致,普通人只看到兩人的幸福,卻看不出為了這份幸福,兩人付出了多少代價。 一個放棄成為冥皇的機會,一個捨棄人生最大的目標,幸福是要代價的,然而在外人看來只是「羨慕」兩個字。 她忽然覺得自己也很幸福,同樣能為所愛的人放棄,回報雖然比不上流千雪,但守護一生的承諾也足以讓她迷醉了。 想著,冷若冰霜的俏臉突然襲來一陣春風,驟然間百花盛放,春意濃濃,渾身上下都透著發自內心的喜悅,與美麗的容貌相伴,真若人間勝景,美不勝收。 風映殘和狼敖都看呆了,硯冰所綻放出來的魅力,像魔音般顫動著他們的心靈,但隨之而來的又是一種失落,這一切都不屬於他們,只屬於那個沉醉於另一個女人的身影。 「風!」 硯冰甩下兩人,笑吟吟地走到斬風身邊。 斬風和流千雪見她笑得如此燦爛,美態動人,都不禁一呆。 「硯姐姐,你怎麼這麼高興?」 「當然高興,這次白虎之行收穫豐富。」 一番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不約而同望了過來。 赤瑕璧本是最喜歡說話的,但這次「趁人之危」殺了仙士和幻幽長老,他怎麼也高興不起,一反常態地默然不說話了。 斬風本就不擅於說故事,自然把機會讓給了硯冰。 硯冰神采飛揚地道出了沙漠之戰,聲音好,加上口才好,聽得眾人眉飛色舞,最後聽說一戰擊殺了七名幻幽長老,二百多名仙士也在這一戰毀了肉身,都掩不住內心的興奮。 聽到如此激動人心的消息,小村幾乎炸開了鍋,歡呼雀躍已經不足以表達他們內心的狂喜,尖叫聲此起彼伏,就連溫柔平靜的平兒等人,也無法抑制地發出歇斯底里的狂笑。 沒有人笑話他們,那是一種追求幸福的狂熱,是每個人的權利。 邁過了一道又一道難關,現在擺在他們面前的是最後一道難關,解決了它,幸福就會出現在面前。 「太好了,經此一戰,兩方的勢力都大大削弱,對我們絕對有利。」 「是啊,是啊,青雲恐怕再也坐不住了,我們的機會也來了。」 斬風也在笑,卻笑得有些勉強,他的事情遠比同伴們更多,除了青雲之戰的壓力外,家族的來歷像根刺一樣插在心頭,雖然早已不痛了,卻還是有些難受。 最令他擔心的卻是黑靈,那是一個隨時都會製造麻煩的力量,不知甚麼時候會發作。 小村的喜悅自然落入鬼人們的眼中。 做為旁觀者,風映殘顯得非常平靜,內心卻同樣感到震驚,震撼他的並不是戰鬥的結果,而是他們所用的手段。 他深知逆風盟內大都是武人,多少有些武人習氣,這一次斬風不顧個人榮譽,居然一直等到兩方都無力還手才進行最後的殺戮,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同時也感到恐懼,如果二弟也開始玩手段,這個團體將會變得更加強大。 逆風盟,看來他們將會成為主宰人界命運的人。 明帥滿懷欣喜地道:「這下真的太好了,損失了這麼多仙人,散仙……他們再也坐不住了,現在我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把戰況傳到仙人耳中。」 「不錯。」 斬風轉頭望著兄長道:「這事只有請大哥幫忙了。」 風映殘想都不想隨口應道:「當然可以,這種小事我還是能辦到的。」 現在的他再也不敢在二弟面前露出高傲的神色,無論在實力還是勢力上,他都不如弟弟,為了自己的將來,如何也不能得罪弟弟。 斬風當然不知道兄長的心理,見他如此爽快,心裡很高興。 「對了,大哥,陰屍族的主力真的在人界嗎?為甚麼白虎國內無人知曉?而且如此大戰,除了幻幽十老外再也沒有其它陰屍族人出現。」 風映殘臉色微變,反問道:「你不相信我的調查嗎?」 「這……倒不是不相信,只是我和姐姐在白虎國都查了很久,又在牙古洋查了一陣,除了幻幽長老外,的確再也沒有其它鬼人出現,否則他們不會讓七名幻幽長老孤軍作戰。」 風映殘也不禁皺起了眉頭,他也帶著部下查過牙古洋,那裡守護嚴密,獸人實力強大,又有強烈的鬼人氣息,因此料定是陰屍族的據點。 但陰屍族到底派了多少人進駐人界,他實在不清楚,斬風的話也勾起了他的懷疑。 斬風一直不喜歡讓其它界域插手人界的事情,其中也包括鬼界,兄長的野心與他所設想的將來出現了極大的矛盾,無可避免的形成了對立的局面,因此他盡全力避免兄長捲入太深。 「大哥,這事還要麻煩你通知鬼界,如果陰屍族的主力仍在鬼界,我們的計劃必須做出改變,這樣對鬼界也有好處。」 不等風映殘回應,明帥點頭附和道:「這話沒錯,如果人界內只有幻幽長老,我們就不必理會陰屍族的威脅,直接挑戰仙人就行了,陰屍族的事情可以請鬼界處理,只要他們不進入人界,就不會對我們造成威脅。」 風映殘原想遊說弟弟插手朱雀國的政局,架空仙人對朱雀國的控制力量,沒想到還沒開口,自己倒成了他的工具,但事到如今也不好推搪,沉吟了一陣便答應了。 小村歡騰了整整半個月,氣氛才漸漸平靜下來,雖然是最後一戰,但眾人都知道青雲有超越散仙的力量,虎極也曾再三警告斬風,千萬小心這個人物,因此此戰的結果依然難料。 慶幸的是,散仙盟的力量大幅削弱,他們現在可以派遣的力量已經不多了,未必敢出擊,因此他們有時間佈置作戰計劃。 風映殘也想在這次作戰分一杯羹,因此表現得很積極,派人把消息傳給仙人之後,他便著手收納朱雀國內的勢力。 他的目標是掌權的左明,一來左明修煉鬼術,是鬼界的人,二來左明與仙界對立,不會受到仙人影響。 可惜他的如意算盤被鬼界的一道命令徹底打破了,入秋的一天,一名鬼使匆匆來到了小村莊。 「甚麼?陰屍族還在腐屍森林!」 不但風映殘感到驚訝,去過腐屍森林的斬風更是愕然,那片死域一樣的地方根本沒有人影,難以想像陰屍族會藏身何處。 細問之下,才知道陰屍族的家園建在帶有劇毒和惡臭的腐水之中,而且埋得很深,因此斬風沒有發現他們。 「刺魄大人命令駐留人界的所有鬼人立即撤回鬼界,準備進行對陰屍族的征討。」 「為甚麼?」 風映殘瞪大眼睛咆哮著,與左明的談判已在計劃中,一切進行的都很順利,眼見就可以控制朱雀國了,卻突然被命令回歸鬼界與陰屍族作戰,人界的一切都會泡湯,他怎能不怒。 「這是命令。」鬼使毫不客氣地回了一句。 風映殘氣得肺都要炸開了,瞪著鬼使看了半天,最後還是敵不住對刺魄的恐懼,不情願地傳下命令,讓派往各地的鬼人都回到小村落,然後一起穿越鬼門。自此,人界再也沒有鬼人的身影。 送走了鬼人,小村莊的氣氛沒有甚麼改變,修煉的修煉,生活的生活,每一天都是那麼愉快輕鬆,看不出一點大戰在即的緊張氣氛,直到那一天。 初冬,小雪過後,天氣有些寒冷,卻是晴朗的一天,陽光以它最溫柔的一面照耀著大地。 小村莊內的住客們一大早就起床了,像往常一樣開始新的一天。 流千雪愛雪,見山嶺鋪上了薄薄的白袍,拉著斬風飛上了半空,坐在他懷裡靜靜欣賞著雪後的山巒。 一名不速之客漸漸進入了他們的視線。 「仙人?」 流千雪心頭一震,驚呼著把消息告訴斬風。 斬風靜靜凝望著迫近的白影,心情又回到了臨戰狀態,最後的決戰終於要上演了。 「風!」 流千雪摟住丈夫的脖子,眷戀的目光像蛇一樣纏著丈夫的眼睛。 斬風溫柔地拍了拍她的玉背,微笑道:「沒事,只有一個仙人,你下去通知他們。」 「嗯!」 流千雪望了一眼飛來的仙人,確認沒有危險後才往地面飛去。 小村莊一片嘩然,輕鬆的氣氛隨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緊張與不安。當眾人齊聚村中準備應對之策,斬風卻已經回來了,手上多了一封信函。 「仙人來幹甚麼?打探消息?」流千雪搶先發問,在這裡她早就忘記了自己的仙人身份,仙人在她嘴裡是那樣的陌生。 斬風揚了揚手中的書信,隨手遞給身邊的明帥,淡淡地道:「下戰書。」 「戰書!」 明帥接下書信看了一眼,臉色大變,顫抖著雙手驚呼道:「青雲邀你去天漩決戰?天啊!怎麼選了那麼一個地方?」 其它人聽了無不勃然變色。 天漩,人界大地上最宏偉的奇觀,在那接通天地的水幕前,任何人都是那樣的渺小,所蘊含的力量就連仙人也抵擋不住,在那裡決戰比任何地方都要困難,不但要應付對手的攻擊,還要小心天漩的危險。 流千雪聽得揪心,捏著丈夫的手緊張勸道:「你千萬別答應,讓他們改地方吧!這樣大家也好幫你。」 「我已經答應了。」 斬風歉然摸了摸她的秀髮,卻被生氣的流千雪甩身讓開。 「你……怎麼也不和我商量一下,真是的……」說著說著,流千雪急得眼淚都流了下來。 其它人的心情何嘗不是如此,都顯得有些悵然。 斬風一把摟住鬧情緒的妻子,把嬌軀壓在懷裡,嘴伏在耳邊呢喃著:「放心吧!遲早要戰,在哪都一樣,天漩是個好地方,是我的福地,必勝。」 「必勝!」流千雪驚愕地抬起頭。 「對,必勝。」 也許是受到這種信念的感染,村莊內的人都感到一股信心灌入身軀。 硯冰忽道:「何必與他們決戰,我們又不是武士,沒有必要這麼做,現在我們佔了上風,輪不到他們指手劃腳,我們直接殺到南濟島,看他能把我們怎樣!」 「沒錯!」 鳴一大聲叫囂道:「我們一起宰了青雲。」 「現在就走!」原石揮著巨劍就要往村外沖。 「站住!」 一聲輕喝壓住了所有的聲音,所有目光隨即指向明帥。 明帥指著戰書,苦笑道:「青雲的信上說,如果我們不去,他就會引大海之水灌洗青龍國。」 「這個瘋子!」 罵歸罵,但面對這種威脅,誰也不敢造次,憑仙人的力量,他們絕對可以對青龍國的海疆發動任何形式的攻擊,結果是逆風盟所無法承受的。 「難道只有去天漩這一個選擇?」 「正是!」 明帥點點頭,忽然又笑了起來,「青雲定了決戰的場地,卻沒有限制人數,也就是說大家都可以去。」 眾人都是一愣,隨即明白他的意思,都笑了。 冥人和仙人,為了人界的命運而決戰,奇特的是人界卻一無所知,青龍國內的氣氛依然緊張,白虎國更是日夜不安,玄武國雖然拿了張和約,卻也是戰戰兢兢,而朱雀國內更是動盪不安。 第二次到天漩,逆風盟依然選擇坐船,想回味碧波萬頃、水天相接的感覺。 正如斬風所說,他們都相信天漩是逆風盟的福地。 在這裡,明帥和花舞等人與斬風相識相交,結為生死之伴,因此天漩是逆風盟建立的基礎,正因為這個人界第一奇觀,他們才會走到一起,才有了以後的逆風盟,才有了不平凡的一生,再見天漩,眾人都有著不一樣的感覺。 弓弛、藏劍、布揚、元蘇四人第一次來,他們不知多少次聽到同伴們訴說第一次天漩之旅,初見天漩,都被壯觀景象驚得連連讚歎。 隨著天漩越來越近,氣氛也越來越緊張,流千雪、硯冰、還有幽兒,都像是生離死別似的,圍在斬風身邊一步也不肯離去,斬風只能極力安撫她們的情緒。 大船行駛到礁帶外圍停了下來,斬風首先躍上了礁石,卻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早已等候在此。 「戟布?」 戟布朝著眾人笑了笑,揚聲道:「各位來的似乎慢了些,在下等候多時了。」 「戟布,你還是這麼神出鬼沒。」 赤瑕璧和菊寧都是道官出身,對戟布有著不一樣的感情,一起攜手迎了上來。 戟布見兩人親暱之態,心領神會,調笑道:「我原以為十大道仙中,菊寧妹子的修道之心最堅定,沒想到還是你厲害。」 赤瑕璧搔了搔頭髮哈哈笑道:「哪裡哪裡,只不過小菊可憐我而已,算不上厲害。」 菊寧狠狠白了他一眼,嫣然笑道:「戟布老大,你怎麼來了?」 戟布笑著反問:「這麼難得的場面,我又怎能不來呢?」 「你是怎麼知道的?散仙盟通知了你?」 戟布笑而不答,笑容頗耐人尋味。他轉眼打量了斬風一陣,眼睛突然一亮,若有深意地道:「不錯,看來你又有了進步,進入了心府了吧?」 「嗯!」 戟布長長地吸了口氣,回頭望了一眼天漩,喃喃自語道:「看來青雲真的有麻煩了。」 「你怎麼來了?」 「因為這場決鬥是我安排的。」戟布淡淡地吐出了答案,立即引起一片驚呼。 「啊!」 「是你?」 戟布淡淡一笑,望著碧波萬頃的大海,深沉地道:「人界該平靜了,逆風盟主與散仙盟主做最後的決鬥,這樣不是更直接嗎?免得你們再大打出手,殃及無辜。」 斬風懷疑地看著他,至今還是看不懂這個奇男子,不但同修三術,看樣子與散仙盟主青雲也是舊相識,更令他驚訝的是周圍沒有一個仙人,似乎戟布的地位比仙人還要高。 戟布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事,微微笑道:「等你活著回來,我就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訴你。」 「嗯。」 戟布隨手朝後一指,揚聲道:「他在天漩內的環島上等著你,你自己去吧!其它人就不必去了,你們去了也幫不上忙。」 流千雪一把抱住斬風,雙手捧著他下巴,眼睛直直地盯著斬風的臉,彷彿要把愛人的樣子永刻心中。 斬風親暱地撥開她滑落額前的髮絲,蜻蜓點水般吻了一下,柔聲道:「沒事的,我會回來,一定會。」 「你要是不回來,我會氣你一輩子。」流千雪強忍心頭的不安與傷感,溫柔地替他整了整衣服,「小心點,別太逞強,打完盡快出來。」 「嗯!」 斬風笑了笑,轉頭望硯冰,卻見她含著淚珠默默看著自己,心頭一酸,主動走上前抱了抱,這一戰他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姐姐,保重。」 「你……」硯冰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輕輕地呢喃道:「你敢不回來,我就一頭衝進天漩。」 斬風心頭一震,佳人傾心相待,自己實在虧欠了太多太多,微微歎了口氣,又把目光轉向幽兒。 海風很大,幽兒本已瘦弱的身軀顯得更加弱不禁風,若不是流千雪抱著她的腰,只怕會被海風吹走,但她的眼神卻很堅定,望著斬風微笑道:「風哥哥,你一定要回來哦!」 「好的!」斬風親暱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其它人雖然不像她們這樣,但心情是一樣的,看著出生入死的同伴如今又是獨自上陣,心裡滿不是滋味。 赤瑕璧等人等他們說完了話都圍了上來,除了「珍重」兩個字,他們也沒有多說甚麼。 現在說甚麼也沒有用,實力就是一切,生死只在一戰。 斬風長長地吸了口氣,抬眼望了一眼天漩,然後大踏步向前走去。 最後一戰,生死的一戰。 「你來啦!」 青雲盤膝坐在環島的礁石,意態從容,聽到聲音才睜開眼睛看了看,表情平靜得讓斬風感覺不到任何戰意,語氣也很柔和,就像長輩對晚輩說話一樣。 「嗯!」 斬風第一次與青雲單獨相對,細心打量後發現這個仙人與所見過的仙人都不一樣,一身黃色的仙袍獨樹一幟,與他高貴的氣質相襯,彷彿仙界中的皇者,威風凜凜,給人一種高不可攀的感覺。 青雲站了起來,卻不急著開戰,背著手面向中央的天漩水幕,樣子就像是四處遊歷的書生。 斬風也沒有催他,靜靜地站在他身後等待。 半晌,青雲眼中突然閃起一道奇光,指著天漩水幕傲然一笑,道:「不如我們比一比,看誰能穿過天漩還活著。」 斬風的黑瞳猛然一縮,定睛望向連接天地的水漩。 「這是人界最強大的力量,聽說當年你就在這裡利用天漩擊敗了十一名仙士,那裡——」青雲隨手一指水幕,「十一名仙士失了肉身,被迫重新開始修煉。」 斬風一言不發,默默地聽著。 「你知道重修肉身的艱難嗎?不,你當然不會知道。」 「那又如何?」斬風突然反問了一句。 青雲有些猝不及防,愣了一下。 「因果而已。」 青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笑著又道:「好了,決鬥的時間到了,你先沖還是我先沖?」 斬風淡淡地道:「我沒有自殺的興趣。」 「哦!」青雲有些意外,意味深長的目光上下打量他片刻,輕輕笑道:「我還以為你是天下第一勇士呢!原來也不過如此。」 斬風不受他挑撥,平靜地道:「勇氣是甚麼,看來你自己都不明白。」 「甚麼意思?」 「生存遠比死亡更需要勇氣,我對許多人許下承諾,承諾與她過上幸福的生活,承諾守護一生,承諾帶來和平,完成自己許下的承諾才是真正的勇士。 「死亡,不過是逃避與怯弱的表現,我為了人界與你決戰,目的是擊敗你活著回去,而不是陪你去死,不要用你所謂的勇氣羞辱你自己。」 青雲呆住了,從來沒有人向他說這些話,聽起來有些刺耳,卻又無法可辯。 「好了,不要浪費時間,你再不動手我就動手了。」 斬風雙臂一張,無形力量隨像氣流一樣衝出,在他身邊起落沉浮。 青雲彷彿沒有看到他的動作,頭向天仰起,呆呆地望著水幕籠罩天空,神色迷惘,不知道在想些甚麼。 斬風有些猶豫,現在突擊很有可能把青雲劈入天漩中,但此時下手,多少有些不情願。 突然,青雲笑了,黃色的仙袍突然飄舞了起來,恍若一朵黃花輕輕地向上升起,意態是那樣的優雅,就像天下第一的舞蹈家正在表演著美妙的舞姿。 片刻之後,一片紫雲騰飛而起,帶動的卻是寒冷與殺氣…… 第二部 第十七集 意外之境 第八章 疑團全釋 第二部 第十七集 意外之境 第八章 疑團全釋 天漩之外,人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若不是天漩巨大的轟鳴聲震懾著,他們早就向裡面衝了。 天漩的入口,戟布的身影平靜地站著,即使烈風襲來也沒有一絲動搖,銳利的目光彷彿能破開通道中的烈風與水霧,直達環島,看到那黃色與紫色輝映。 赤瑕璧移到他身邊,望了一眼天漩通道,沉聲問道:「戟布!你覺得誰能勝?」 戟布讚許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點頭笑道:「不錯,看來你的實力有了很大的進步。」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戟布輕鬆地笑道:「誰勝?這種問題似乎不應該問我。」 「如果沒有把握,你不會安排這次的決鬥,難道不是嗎?」 「好個紅髮鬼,看來你不但實力有了進步,就連腦子也靈活多了。」 「我要答案!」赤瑕璧緊緊盯著他的臉。 戟布正想說話,忽然又笑了起來,朝天漩通道內努了努嘴:「答案自己出來了。」 赤瑕璧心頭一震,急忙甩眼朝天漩通道處張望,果然見水霧中出現了一個朦朧的影子。 是誰? 斬風?還是青雲? 戟布的眼神變了,有些傷感,有些讚許,還有些惋惜。 「紫色!是紫色,是風老弟!」赤瑕璧突然像小孩一樣手舞足蹈地跳了起來。 淡淡的紫色漸漸變深,最後飄出了天漩通道,平靜地站在兩人的面前。 赤瑕璧一把抱住了他,興奮地叫道:「老弟,好樣的,還是你厲害!」 斬風搖了搖頭,抬眼凝望戟布,問道:「你早就知道他會自己衝入?」 「衝入水幕!」赤瑕璧驚愕地望著兩人,這才發現斬風毫髮無傷,似乎沒有出手。 「嗯!」 「為什麼還要下戰書?」斬風追問。 「因為我們打了一個賭,賭你敢不敢衝入天漩水幕之中。」 斬風愣了愣,這才明白青雲為什麼會有那種提議。 「為什麼?」 戟布略帶傷感地道:「沒有原因,只是朋友之間的一種遊戲而已,最後的一次遊戲。」 「朋友?」 戟布正說話,後面一大群人突然湧了上來,一道白影飛的最快,一頭便扎入了斬風的懷裡。 激動的流千雪扔下了矜持,抱著斬風又跳又叫,幾近癡狂,紅唇如雨點般吻落斬風的臉上。 斬風笑了,但笑容有些悵惘,青雲臨死的古怪笑容一直縈繞在他心頭,揮之不去,那笑容似乎蘊含著耐人尋味的意思,他很想知道,卻再也不可能知道了。 「你沒事……嗚嗚……真好……」 流千雪哭了,硯冰也哭了,就連鳴一和藏劍等人都流下了熱淚,遠在船上的幽兒哭得更厲害,最後哭昏在雅雅的懷抱裡。 那是重逢的喜悅,幸福的喜悅。 過了很久,情緒才稍稍平靜,流千雪摟著斬風的身子嫣然笑道:「走吧!我們該回家了!」 「嗯!」 「回家啦,回家啦!」鳴一興奮地像得了糖果的小孩,在礁上又蹦又跳又叫。 斬風望向戟布,卻見戟布臉色大變,如同死灰一般陰沉,微微揚起脖子向天,怪異的目光一直伸向天際,彷彿那裡有什麼在等待著他似的。 想到他之前的表現,斬風意識到青雲與戟布之間有些不同尋常的交情,一種深刻的友情。 「死了,你終於選擇了死亡,又是因為冥人而死……青雲大概在感歎世事變化之奇妙吧!」戟布朝天空呢喃著,彷彿青雲就在眼前。 「又是?」斬風聽到了,也茫然了。 戟布轉頭看了他一眼,落寞、傷感一一寫在那張蒼白無力的臉上,似乎在為失去生命的朋友哀悼著。 「走吧!我們上船。」 流千雪的俏語打斷了他的思緒,回頭一笑,擁著妻子飛向了大船。 敵人被消滅了,幸福的歲月從現在展開,船上一片歡聲笑語,只有戟布默默站在船尾,眺望越來越遠的天漩,似是在憑悼。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斬風挽著妻子走到他身邊。 戟布看了看流千雪,沉吟片刻後輕聲吐出了一個天大的秘密:「五百年前的那場四界大戰,他的肉身毀在冥皇藏刃的手上!」 「啊!」 斬風難掩心裡的震驚,忍不住大聲叫了起來,流千雪更捂著嘴巴,水靈靈的大眼睛緊緊盯著戟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戟布長長歎了口氣,深邃的目光凝視著斬風,慨然道:「重塑肉身是何等艱難的事情,青雲不知花了多少的力氣,越過多少難關,才有了新的肉身,儘管一切都要從仙士開始。」 斬風漸漸從震驚中清醒,搖頭歎道:「我實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難怪他的實力超越了其它散仙。」 「沒錯,他的實力早就超越了普通散仙,雖然受到地位的限制,但他憑著卓越的智慧與豐富的經驗,把最普通的仙術發揮至極限。 「這是其它散仙所不能做到的,因為他是清仙環嶼中最強大的仙人,也是唯一有實力前往轉生堂的散仙。」戟布的臉上充滿自豪與驕傲。 「轉生堂?」 「不錯,十幾年前他去過一次轉生堂,那一次──」 戟布看了斬風一眼,感慨地道:「他見到了一個少年的陰魂,指點他冥河的秘密,改變了少年的一生,也改變了這個世界。」 斬風的瞳孔不斷放大,再放大,十幾年前那模糊的身影浮現在腦海中,當年的他被殺氣與恨意包裹著,根本看不清周圍,只是依稀聽到一把聲音,告訴他冥河的奧妙,之後他想都不想就跳了下去。 是他,原來是他,難怪剛才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引領自己道路的人竟成了最大的對手,還死在自己面前,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只覺得嘴裡有一絲苦澀。 「沒想到吧!我也沒有想到,冥人一次又一次改變了他的命運,如果沒有五百年前那場大戰,他已經成為仙神,或是進入更高而我們不知道的境界。」戟布眼中流露出無限感慨。 冥界嗎? 斬風暗暗歎了口氣,五百年前冥界為什麼殺入人界,他都無法明白,冥人沒有野心,唯一的希望就是變成強者,而當時的人界根本不足以引起冥界的注意。 為什麼呢?難道只是冥皇的一時私念? 還是人界有什麼事情牽動了他的心? 流千雪被一個又一個消息驚的目瞪口呆,此時稍稍緩過神,好奇地問道:「既然他那麼辛苦重塑肉身,為什麼又要組織散仙盟?以他的實力和經驗,應該可以通過煉仙之路吧?」 戟布張了張嘴又閉上,人已經離去了,再解釋什麼也是無補於事。 想到散仙盟給人界帶來的災難,斬風的同情頓時少了許多,淡淡地道:「是他自己走錯了路。」 戟布苦笑著道:「是啊!是他自己選擇了這條路,以前他是上仙,差一層就進入仙人的頂層,可惜就差那麼一點…… 「也許正是如此,他不願再走過去的路。」 「真是可惜啊!」流千雪幽幽一歎。 「他既然有實力,為什麼會選擇這種結果?」 「我想他大概累了,不想再玩下去,這一次估計他也不會重回仙界,大概會選擇轉生堂,重新感受做人的好處吧!」 斬風定睛打量戟布。比起青雲,戟布的來歷更令他好奇,一個普通人居然能知道這麼多事情,可見他的來歷非凡。 戟布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問道:「看來,你很想知道我的來歷?」 斬風沒有說話,又用沉默回應了他。 戟布也沉默了,但很快再次打開了話匣子,感慨地說起自己的來歷,同樣是一個天大的秘密。 「其實我和青雲一樣,都是五百年前被冥界擊敗的那二十五名上仙之一……」 流千雪又是一聲驚呼,斬風卻顯得很平靜,只有上仙的身份才配得上這位神秘的人物。 「戟布上仙!」他一連念叨了幾次。 戟布沉浸在往事的回憶中,絲毫沒有在意兩人的反應,繼續說道:「很久以前我們就一起修煉,一起進入仙界,一起通過煉仙之路,又一起進入內仙界,我們是交往上千年的朋友。我想,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人比我們交往得更久。」 千年的友誼! 斬風和流千雪對望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對戟布的同情,同情他失去了一生的摯友。 流千雪好奇地打量著戟布的身軀,問道:「道仙大人,您說您失去了肉身,可您現在?」 戟布笑了笑道:「沒錯,我的肉身早就毀了,只剩下元神,本應和其它二十四位上仙一起回到仙界,可是我和他們走了不一樣的道路。 「他們都選擇了重新修煉,從元神開始,而我沒有,我甚至沒有讓元神回到仙界,而是在人界找到了宿體。」 「這麼說你的身子……」 「沒錯,我還是五百年前的我,當年我被冥皇擊敗,心裡很不服氣,又有些好奇,想知道仙、鬼、冥三界的力量哪一個最強,然而無論是仙人、冥人還是鬼人,都只能修煉自己的力量,只有人界的人可以三術全修煉。」 斬風重重地點了點頭,以往戟布種種古怪的行為自此得到了解釋。 「五百年來,我選擇了一個又一個宿體,讓他們練武、修道,後來又開始修靈,最近則在研究鬼術,越活越發現人界的生活比其它三界更加精采、更加複雜,令人流連忘返。」 流千雪作夢也沒有想到元神居然能幹出這麼多事,驚得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整個人都處在半清醒的狀態。 斬風見識過黑靈的力量,知道只要擁有足夠的靈性,就算力量源也能操縱身軀,戟布的選擇並不奇怪。 「你們想知道的東西我都說了,該滿意了吧?」 「你……有什麼打算?」 戟布看了看自己的身軀,笑道:「還能有什麼打算,這個身軀煉到清神府已經無法再進一步,我大概又要找新的宿主了。」 「是嗎……」斬風點了點頭。 「斬風,你已經進入了心府,到了第二階段的終點,以後的事情我就無法幫你了。」 「為什麼?難道第七層以後有什麼異常嗎?」 「異常?也許是吧!」戟布笑了笑又道:「據說第三個階段是另一種修煉,書上記載的不多。」 「哦!」 斬風並不感到失望,從一開始他就全*自己的領悟修靈,就算沒有戟布的指引也不會有太多變化。 戟布轉眼又望向流千雪,眼色多少有些悵然,輕歎道:「雪仙子,冥人只有二百年的壽命,你終究是要回到仙界。」 流千雪的臉色刷地白了,仙人與冥人壽命的差距是兩人最不願涉及的話題,每次想到這個都只會帶來傷感與無奈。 「你的資質很好,尤其是心境的修煉,我相信你可以進入內仙界,別太著急就行。」 「謝謝道仙大人的指點。」 戟布抬頭望天,喃喃自語道:「我還要去一趟鬼界,鬼術的奧妙我至今還沒有參悟,在轉換宿主之前,我要多學一點,否則以後也許就沒有機會了。」 戰鬥終於結束,青雲的毀滅意味著散仙盟核心崩毀,再加上幾次作戰損失大半,散仙盟的實力已經不足以對逆風盟造成任何威脅;而另一方面,幻幽十老先後戰死,幻士集團的中心也已被攻破。 赤瑕璧擁住了菊寧,聿丘緊緊抱著平兒,明帥與花舞相擁而笑,其它人也都洋溢著幸福的笑臉。 遠處,一道身影正慢慢消失在地平在線,那是一頭孤狼,流浪的孤狼,事情結束就意味著流浪生活的開始。 硯冰遠遠眺望那道身影,嘴裡默默念叨著什麼,似是在說「對不起」,又似在祝福遠去的朋友有更好的生活,神色間藏著一絲悵然、一絲歉意、一絲無奈,還有一絲期待。 戟布也離去了,斬風和流千雪目送他而去,這個遊蕩數百年的元神解開了他們心中的疑團。 「風!」 流千雪脫出火熱的懷抱,含情脈脈地望著丈夫,這一刻她期待太久了。 「阿雪!」 一直壓在心上的大山終於搬開了,所有的人都感到非常輕鬆,解決了所有麻煩,等待他們的將是和平、溫馨、幸福的人生。 斬風再次把她的頭按在胸膛上,讓她聽到自己的心跳,聽到心脈中傳出的深深戀情,鼻子湊到秀髮上,嗅著那美妙的髮香。 人生到此,他從未有現在這樣的輕鬆,那並不是因為幸福在懷,而是因為朋友們不會再有敵人,至少眼下不會再有。 對他而言,事情並沒有完結,為了查出父母和自己的身世需要走一趟鬼界,還有那隨時發生變化的黑靈依然存留在體內,但只要朋友和妻子平安,心裡就沒有什麼後顧之憂。 他輕輕撫弄者長長的秀髮,小聲呢喃著:「我們回黃龍山!」 「嗯!」 流千雪無限嬌羞地瞟了他一眼,又把頭埋在了火熱的懷抱裡,這一刻就算要讓她進入內仙界,她也會毫不猶豫地加以拒絕。 「老大,我們回家吧!」鳴一奔了過來。 「是啊!該回家了,家,感覺真好!」 布揚和元蘇對視了一眼,忽然一起走到斬風的面前,單膝跪倒在地上。 「布揚!元蘇!你們這是幹什麼?」 「挑選新冥皇的儀式正等著您,如今您建立了如此豐功偉業,解決了人界的麻煩,是時候回去一趟了。無論您做不做冥皇,都應該回去給大家一個交代,丹師冥帥、夜熾冥帥,還有去世的界海冥帥,他們都希望您能回去一趟。」 斬風心頭大震,尤其是想到界海那張和藹慈祥的面孔,心中如同火燒一般。 是啊!無論做不做冥皇,都必須給冥界一個交代,否則就辜負了那麼多人。 「好吧!我去一趟。」 沉吟了很久,他終於點了點頭。 猶豫的神情落在流千雪的眼中,嬌軀竟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她害怕了,顫動的眼神就像一隻被獵人抓住的小鹿,充滿了無奈。 斬風看著心頭微疼,親暱地在她額上吻了一下,柔聲安撫道:「別擔心,我一定會回來,要不你陪我走一趟?」 流千雪這才轉憂為喜,伏首呢喃道:「我不管,要是你……我無論如何都會把你拉回人界。」 「放心,我一定會回家,我們的家在這裡。」 周圍一片寧靜,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斬風身上,目光中有著同樣的含意,那是期待朋友歸來的眼神,期待戀人的目光,讓斬風感動得久久不能自己。 布揚和元蘇對望了一眼,眼中充滿了無奈,為冥界失去這樣一位強者而傷感。同時兩人也為自己選擇了一條道路,決定永遠追隨斬風,即使他選擇了人界,選擇了異類的生活。 帶著眾人的期盼,斬風與流千雪一起上路了,但他們的第一站不是冥界,而是鬼界。家族的事情始終困擾著他的心神。 硯冰原本想一起來,但十幾萬活死人的事情需要她安排,因此留在了人界,她確信斬風不會留在冥界。 布揚和元蘇則先一步回到冥界,把斬風的行程告訴冥皇。 踏入鬼界,斬風第一次感到如此輕鬆、如此悠閒,家族的歷史其實對他的人生已經沒有任何影響,只是想知道更多而已。 鬼王之城難得迎來了仙人的光臨,但這一次沒有任何敵意,只有歡迎與笑聲。 由於在腐屍森林的腐水中找到了陰屍族的蹤跡,因此八大鬼族都在備戰與陰屍族之間的戰鬥,鬼界大軍也早已派了出去,鬼王之城內的高手被一一派往前線,當權者中只有刺魄一個人坐陣。 刺魄親切地把斬風迎到自己的住所。在他眼中,這個冥人比任何鬼人都可愛。 「老弟,你果然不同凡響,短短時間內就解決了仙界,我的確沒有看走眼,哈哈。」 斬風開門見山地道:「我來這裡一是希望人界與鬼界保持和平,二是想查點數據。」 「和平?當然沒有問題。」 刺魄聳聳肩,爽朗地笑道:「你放心,只要人界在你的控制下,鬼人絕不會踏入人界一步,雖然我只是統治團隊的成員,但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嗯!」斬風回以感激地目光。 刺魄又露出他慣有的笑容,陰陰地道:「把人界放在你手裡,比放在其它人手裡更讓我放心,我可不想有人再利用人界做什麼事情,你是人界之主,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人界會是人界的人界。」 話聽似含糊,但刺魄清晰地瞭解到斬風的心思,含笑點了點頭,轉眼又望向流千雪,輕笑調侃道:「仙子的味道是什麼我還真不清楚,老弟,感覺不錯吧?」 看著一臉怪笑的刺魄,斬風啞然失笑。 刺魄臉色一變,問道:「要查什麼資料?冥界的?」 「不是,是我的身世。」 「哦!」刺魄微感好奇,上下打量他兩眼,問道:「你的身世?前世的東西?」 斬風毫不諱言地應道:「是,有人說我的父母都是活死人,由鬼界安排潛入人界,所以我想查一查。」 「原來如此,這倒是有些稀奇,想不到你早就與鬼界牽連上了。」 刺魄笑了笑,根本不把這消息當什麼大事,前世的記憶都是無用的東西,只會影響情緒。 「在哪裡可以查到?」 刺魄想了想道:「這事容易,既然知道是活死人,應該去活死人部查一查就行,應該還有記錄。」 斬風看了看流千雪,點頭道:「請帶我們去查一查。」 「沒問題,我派人助你。」 在刺魄的全力協助下,斬風和流千雪來到活死人部幽黑陰森的檔案庫時,斬風的心情突然掀起了巨浪。 人生最大的秘密就藏在這裡,很快他就可以找到這個秘密,無數猜測浮現在他腦海中,情緒也在波動。 「風!」 流千雪扶住了搖晃的身軀,感覺到一直鎮定的丈夫竟然在顫抖著,嚇得臉色蒼白,連聲呼喚。 「我沒事,我們開始找吧!」 斬風吸了口氣,壓抑激盪的心情,然後順著檔案記錄表一份份地查閱。 流千雪陪在他身邊,細心地查找著當年的資料。 仔細查了很久,兩人將整個檔案庫的數據都翻遍了,卻沒有找到任何線索,甚至連風家的名錄都沒有出現,斬風的情緒從極度緊張變成了極度失望,坐在地上呆呆地望著一排排書架。 流千雪看得心痛,柔聲勸道:「既然都是過去的事了,還是忘了吧!」 斬風搖了搖頭,輕歎道:「我知道,只是事情太過蹊蹺,戟布沒有必要說謊,也就是說風家的數據一定在這裡出現過,現在找不到,說明被什麼人刪掉了。」 「會是誰呢?」 斬風想到了大哥,想到了硯冰的母親樂姬,他們死後都到了鬼界,而且都成為鬼界的官員,還建立了自己的勢力。 「再想想,還有沒有其它辦法?」 「大概有人不希望我知道太多事情。」 斬風苦笑著搖了搖頭,伸手拿起身邊的一本冊子,那是風家慘案發生前記錄的活死人名錄,上面明顯有一部分被撕去了,可以想像有人知道他要來查閱,所以事先做了手腳。 「可惜都良死了,不然他也許會知道更多。」 歷史對於他而言只是過去的一段故事,也許他曾經為此瘋狂過、傷心過,如今事過境遷,一切都隨著時間流走了,斬風心上的傷痕也在歲月的洗禮和妻子的溫柔中漸漸抹平。 執著並不是放不開,而是他心裡懷著對親人的思念與追憶,即使那是鬼界的安排,即使他與風家上下都沒有血緣關係,但那十五年開心的童年深深地刻印在他的心裡,重情義的他只想擁有更多可以緬懷的過去。 流千雪摟住他的頭,喃喃地道:「其實這樣不是更好嗎?你印象裡父親和母親的溫柔慈愛,兄弟姐妹間和和睦睦,這樣的回憶不是更有懷念的意義嗎?何必要刨根問底,弄得自己精神緊張?」 斬風沉默了片刻,抬頭朝她微微一笑,道:「你說的對,是我太執著了,爹娘待我與親生父母沒有兩樣,無論身份是真是假,他們都是最疼愛我的人,當然還有你,現在有你在我身邊。」 流千雪幸福地偎入他的懷中,沐浴在濃情密意之中,過了很久才輕聲呢喃著道:「我們快去冥界吧!處理完事情就回家,大家都等著我們呢!」 「好的。」 回到鬼王之城,兩人向刺魄道了謝,準備告辭離去,卻被刺魄叫住了。 「斬風,不想去轉生堂看看嗎?」 三個字頓時勾起了斬風的興趣,凝望著他問道:「你帶我們去轉生堂?」 刺魄微笑道:「你不是要回冥界嗎?到時候只怕還要來一次。」 「真是太感謝你了!」斬風衷心地向他鞠了一躬。 刺魄聳聳肩輕笑道:「沒什麼,反正是遲早的事情,現在賣你這個人情似乎更划算些。好了,我們現在就走吧!」 斬風微微一愣,好奇地問道:「怎麼去?」 「當然是從這裡去,你坐下,將元神抽離身軀。」 「元神抽離身軀?」 刺魄笑道:「當然,肉身進不去轉生堂,只有元神才能看到那扇大門。」 「這麼說阿雪她去不了?」 刺魄看了流千雪一眼,含笑道:「只好委屈她在這裡等一等,我們很快就回來。」 「阿雪,你等我一會兒,我很快就回來。」 斬風轉眼望著妻子,得到她的同意後才學刺魄的樣子坐下來。 第二部 第十七集 意外之境 第九章 意外之境(全書完) 第二部 第十七集 意外之境 第九章 意外之境(全書完) 刺魄不厭其煩地教授斬風元神抽離的方法,這種事情不分仙、鬼、人、冥,只要力量達到了一定程度就能做到。 很快,兩個人的身軀便不動了,元神穿透身軀,在刺魄的引領下飄向虛幻的時空。 流千雪默默地守在丈夫的身軀旁邊,腦子裡不斷幻想著回到黃龍山之後的幸福生活,嘴角不時露出甜甜的微笑,就像一個飽受丈夫疼愛的小媳婦。 不知過了多久,一隻手溫柔地摸在她頭上,抬眼一看,正迎上丈夫溫柔的目光,心頭一暖,嫣然問道:「好了嗎?」 「好了!」 想起轉生堂的神妙,斬風的心情依然有些激盪,那裡才是控制仙、鬼、人、冥四界的樞紐,主宰了那裡就主宰了一切,慶幸的是冥人又有機會進入那裡了。 刺魄含笑道:「去轉生堂的方法你都知道了。說實話,如果沒有你,冥界永遠也進不去那裡,就算他們知道這個方法,也沒有足夠的力量。」 「謝謝了,我相信以後會有其它冥人進去的。」斬風正想告辭,忽然想起兄長,心裡有些牽掛,又問道:「我大哥呢?」 刺魄輕笑道:「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這一點麻煩,你大哥是什麼人大概你心裡也清楚,只不想相信而已。」 斬風默然。 「我答應過你,鬼人不會再干涉人界的事情,自然就不會容許任何鬼人再踏入人界一步,你大哥也包括在內,免得他給你惹麻煩。你若想見他就到鬼界來,什麼時候來我都歡迎。」 斬風知道這麼做對人界最好,默默地點了點頭。 「阿雪,我們走吧!」 「好的。」 就在他們飛出鬼王之城後,一團紅雲悄悄出現在城邊,雲上之人正是戟布。 他靜靜地站著,眼睛緊緊盯著斬風的背影,臉上沒有深奧的笑容,眼中沒有意味深長的目光,只有一對慈祥的眼神。 「風家,多麼遙遠的名詞,好像是第五個宿主吧,時間過得真快啊……」 埋藏在心頭十幾年的結終於解開了,斬風全身都感到異常的輕鬆舒暢,有嬌妻相伴,冥界之行也變得像新婚旅行似的,兩人一直都陶醉在溫馨的氣氛中,直到冥都巨大的城池進入兩人的眼簾。 「到了!」 流千雪眼中又有些不安。 斬風知道她的心事,親暱地流千雪點了點俏麗的鼻子,笑道:「怕什麼,我們不是都說定了嗎?辦完事我們就回家。」 「萬一他們真的想讓你成為冥皇呢?」流千雪知道不該問,但還是忍不住問了。 「我不同意,誰能強迫?何況……」 斬風凝望著冥界最大的都市,道:「三十二項冥術雖然不算太多,但足以改變冥界的一切,而且刺魄許諾讓冥人進駐轉生堂,有了新人,冥界就有了將來,也許他們不會變得像五百年前那樣強大,但只要冥界不滅亡,一切都有可能發生。」 「所以呢?」流千雪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斬風緊了緊摟住纖腰的手,把嘴湊到妻子耳邊親暱地調笑道:「所以我可以扔下冥界,天天陪著美麗的阿雪,做一對讓世人羨慕的夫妻。」 流千雪吃吃笑著,俏臉綻放出最燦爛的笑容,美得讓斬風幾乎癡狂,凝望了很久都捨不得移開目光。 布揚和元蘇早已回到冥都,人們也都知道了斬風將要回歸的消息,氣氛凝重而緊張,整個冥都都在等待斬風的到來,等待決定冥界命運的時刻,新的冥皇也將要產生。 當斬風的身影出現在冥都上空,整個城市如同地震般顫動了,無數的冥人衝出了屋子,仰望空中的身影,卻很快被斬風懷中的仙人驚呆了。 斬風不是第一次帶仙人到冥界來,但這一次不同,這一次是挑選冥皇的大會,至關重要的盛事,關係到冥界的未來,斬風的行動讓大多數冥人都無法理解,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懂愛情和婚姻。 又一次踏入藍色的議政大殿,斬風感慨萬分,原以為永遠不會回來了,沒想到世事奇妙無常,繞了一個大圈又把他送回這裡,雖然他只會待上短短一天。 一個身影出現在他腦海中,引來一聲歎息,他知道再也見不到那個身影了。 冥帥與冥將們都得到消息,快速趕到皇宮,在議政大殿等待斬風到來。 「斬風,你終於回來了,大家等你很久了。」 冥皇顯得很平靜,似乎對於即將離開冥皇的寶位毫不在乎,看著斬風就像看著自家孩子那樣慈祥。 其它的冥帥和冥將卻不像他這麼沉穩,不論接下來將會是斬風的時代,還是斷戈的時代,對冥界都有極其深遠的影響。 眾人神色都有些異樣,因為他們都留意到斬風身側的美麗仙子,還有那一對緊緊握在一起的手。 兩人親密的態度讓丹師很不安,布揚和元蘇雖然沒有細說斬風的態度,但他可以感覺到斬風對於權力的冷漠。 冥皇寶位的吸引力絕對不比上朋友與親人,而這兩樣都是一般冥人所不能理解的,如今又把仙人帶來,似乎是在用行動表明自己的態度。 「參見冥皇大人!」 斬風恭敬地完成了白級冥武士的應守禮儀,神色很平和,鬼界之行後,除了嬌妻和朋友,再也沒有什麼能打動他的心。 冥皇笑了,和藹地道:「回來就好,儀式已經準備好了,只要你同意,隨時都能開始。」 斬風搖了搖頭,正色道:「我來的目的不是要參加什麼儀式,而是來告訴大家,鬼界已經同意讓冥界派人進駐轉生堂。」 大殿彷彿炸響了九天驚雷,震得每個人都心搖神動,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一個個目瞪口呆地看著斬風。 沒想到他無聲無息地辦成了一項天大的事情,之前雖然獲得仙界的同意,但當真相公佈後,都知道那不過是散仙盟的計策,他們什麼也沒有得到。 丹師激動地一把抓住斬風,拚命地搖了他兩下,興奮的淚水沿著日漸蒼老的面頰一滴滴往下流,顫抖著聲音問道:「是真的嗎?斬風,是真的嗎?鬼界真的同意了嗎?」 「是真的,我已經去過轉生堂了。」斬風重重地點了點頭,用堅定的目光回視丹師。 丹師傻了,高興地傻了,左右晃動著白髮蒼蒼的腦袋,嘴裡嘟囔著:「太……太好了……實在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看到這一幕,誰也沒有笑他,因為還有人比他表現得更激動,有的躺在地上揮舞著拳頭仰天高叫,有的抱著藍色的柱子不停地親吻,更多的人則是流下了興奮的淚水。 為了這一刻,冥界等了五百年,多少冥人由生至死,卻沒有等到任何希望,現在夢想真的成真了,沒有人能控制自己的情緒。 激昂熱烈的氣氛感動了流千雪,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明白斬風為什麼一直那麼拚搏,為了這一刻,他付出的太多太多了,如果不是有旁人,現在真想撲到丈夫懷中,安撫一下那疲勞的心靈。 風!你是最好的,永遠都是最好的,是冥界的驕傲,是人界的驕傲,也是我的驕傲,我以你為榮。 興奮、歡笑、擁抱、淚水,一向平靜嚴肅的議政大殿變得極盡瘋狂,就連冥皇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與臣子們相擁大笑。 平靜的也許只有斬風,雖然冥界有了希望,但他並不認為轉生堂可以改變冥界,甚至覺得冥界根本不必強大。 鬼人不會覬覦這片土地,仙人更不會,冥界的危機只是後代的延續,現在問題已經解決了,冥界不再需要抗爭,反而需要和平與寧靜。 突然,一個身影閃到人群中央,用他固有的聲線高聲說道:「各位,斬風為冥界立下了不世之功,斷戈自愧不如,那場比試就不必進行了。」 大殿內的聲音戛然而止,人人猛然從喜悅中清醒過來,愣愣地看著一臉肅容的斷戈。 斷戈滿懷敬意地看著斬風,用發自肺腑的聲音說道:「五百年來,每個冥人都想挽救冥界,我也是,我原以為我可以,但斬風他比我先做到了。 「這種功績沒有任何一個冥人比得上,相比之下,我實在太渺小了,而且單論實力,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這場比試不必進行了。」 斬風大為意外,捏了捏繃緊的玉手,用目光告訴她「放心」,然後正色道:「我拒絕斷戈冥帥的提議。」 「什麼?」 又是一片嘩然,只有丹師早已料到這一幕,苦笑著歎了口氣。 「我不會掌握權力,也沒有興趣,這位雪仙子是我的妻子,我們以人界之禮結成了夫妻。」 斬風沒有理會眾人震驚的表情,又道:「我不是個合格的冥人,我有私心,我希望與她一起生活直到永遠,人界有我們共同建立的家園,我回來只是想把好消息通知大家,再把去轉生堂的方法告訴大家,僅此而已。」 丹師眼睛一亮,急著問道:「你找到了去轉生堂的方法?」 「嗯!」 斬風點點頭,正想說話,臉色突然大變,一團黑色湧上了蒼白的面頰,身上竟也散發出耀目的黑光,將偌大的大殿染成了黑色,人隨即撲通一聲坐倒在地,再也不動了。 眾人還沒從斷戈的驚世之語中清醒,又要面對斬風的突變,表情都僵住了,直到流千雪尖銳的叫喚迴盪在空間,他們才真正清醒過來,不約而同圍到斬風身邊。 除了對斬風的關心,他們還為轉生堂的事情懸心,那是斬風與鬼界之間的承諾,轉生堂的道路也必須由斬風引領,這個時候如果發生意外,一切希望都落空了。 發生突變的自然是那悸動不安的黑靈,進入了心府後,它原本安靜了許多,然而隨著修煉,它漸漸再度壯大,特別是與菊寧探討過後,斬風對了心府的理解越來越深,元神變得強大,紫藍雙元也開始向「靈」的層次邁進。 為了準備與青雲那場驚天動地的一戰,斬風又一次運用了黑靈的力量,這一個決定又改變了平靜的虛空。 當元神進入了心府,斬風赫然發現躁動不安的不只黑靈,還有半靈化的紫藍雙元,三團光芒都不斷釋放自己的力量,狠狠地衝突了心府的內壁,彷彿覺得空間太小了。 它們這是怎麼了? 斬風越來越不瞭解自己在修煉什麼,剛剛從菊寧的嘴裡瞭解了些「了心」的意思,如今卻又發生突變。 三股力量與元神都有感應,特別是紫藍雙元,因此斬風很快就找到了問題的癥結。 進化!紫藍雙元要進化了。 兩個字嚇住了斬風,之前雖然有些進化的跡象,但他總是覺得為時尚早,還需要修煉更長的時間,才能進入更高的層次。 如今紫藍雙元清楚告訴他自己要進化了,而且需要更大的空間,需要更強大的力量幫助進化。 難道他們要打開通往下一個層次的道路? 斬風遲疑了,自進入環氣府後,修煉的速度實在有些快,戟布修煉了二十年才進入清神府,他雖然是冥人,佔了先天的優勢,但也不至於進步得如此之快,進入了心府到現在不過一年左右,此時進入第七府,並非他所願,也未必是什麼好事。 然而情勢的發展已經不容他猶豫,三股力量交錯衝擊了心府的虛空,空間內無形的力量被劇烈地攪動著,就像一個車輪正在高速的轉動著,想要讓它停下來比加速更難,元神雖日漸強大,但要它強力制止這種變化,實在沒有這種力量。 更甚的是,攪動的虛空已經不容許元神再離開了,由於空間過度動盪,力量如暴潮般洶湧翻滾,元神根本無法擺脫力量的糾纏。 為了保護元神,斬風不敢冒險離開,感覺就像坐在高速行駛的馬車上,坐在車上遠比下車安全,而且他還必須繼續修煉元神,因為沒有足夠的力量就會被甩出馬車,後果同樣不堪設想。 自從進入凝絡府之後,他再度被迫修煉,他很擔心,這一次不知道又要花費多少時間。 外人當然不會明白斬風發生了什麼,冥界的重臣們一個個嚇得面如土色,即使面對仙界的壓力,他們也不曾像現在這樣驚慌。 只有流千雪隱隱猜到一些線索。 又是黑靈嗎?哎,看來又在搗亂了。 這也是她心裡的病根,就像影子一樣永遠揮之不去,只是沒有想到會在這種場合發作。 「風,我們回家吧!我相信你能克服一切。」 流千雪表現出她最堅強的一面,抱起斬風那沒有知覺的身軀緩緩離開藍色大殿,神色意外的平靜。 當然,這種堅強也源自於她對斬風的無限信任,她相信心愛的丈夫絕不會舍下自己。 她從未懷疑斬風的承諾,只要他說過的話就一定會兌現,問題只是時間的長短,上次花了兩年,這一次又不知道需要多少時間。 幸好,仙人的壽命是最長的,她有足夠的時間和耐性等待與丈夫的再度擁抱。 冥皇以及眾冥帥和眾將們卻都傻了眼,雖然流千雪告訴他們斬風在修煉,但這種情況使新任冥皇的選舉變成了泡影,目光突然都移向斷戈。 在斬風昏倒之前,他已經表達了自己的意思,換而言之,斷戈就是唯一的繼任人選。 斷戈像以往那樣冷傲不羈,面無表情地望著大殿的門口,眼神是那樣的深沉,深沉得連最熟悉他的冥皇也看不透。 「斷戈,斬風搞成這個樣子,你看……」冥皇說到一半便說不下去了。 片刻後,斷戈突然搖了搖頭,大踏步走向門外。 「斷戈,你去哪兒?」 斷戈頭也不回,揚聲道:「冥界已經沒有危機了,沒必要再選冥皇,我的意思和斬風一樣,冥界需要和平,不需要新的冥皇,不要再浪費時間了,修煉才是讓冥界強大的基礎,我要去修煉他留下的冥術。」 望著那飄逸孤冷的身影,眾人的心裡都有同樣的念頭──冥皇之位,捨他其誰。 黃龍山。 山莊內一片寧靜祥和,生活是那樣的安詳,歡聲笑語時不時擾動著平靜的氣氛。 在世人的眼中,這裡是聖者的居所,對於武士們來說,這裡更是強者誕生的搖籃,就連四國的皇帝也不得不仰視這座並不太雄偉的大山。 當然,它的成就源自於住在山中的那道身影。 是那道身影化解了人界的危機,是那道身影消除了動盪的氣氛,是那道身影把人界還給人界。 當事者卻並不知道這一點,他的元神正與日、月、地三種冥力相依相伴,衝上極難達到的第三階段──第七府魂結府。 斬風踏入新的空間,感覺與以往都不一樣,不但紫藍雙元一起進化為靈,與黑靈相互輝映,強烈的光芒更照亮了魂結府。 與以往的層次不同,這裡沒有一絲力量,空洞無物,平靜得讓人難以置信,斬風無法想像這裡就是魂結府。 就在他驚愕猶豫之際,黑、紫、藍三靈同時發生了難以想像的變化,三種力量之源將所有的力量都釋放出來,變成了刺眼的光芒,充斥整個空間,然而這些光芒又如萬川匯海一般湧向元神,被它一點點吸納,直到元神與三靈融合為一。 斬風似乎明白了許多以前不明的地方,子嬰元靈、力量進化的幾個階段,都是為了讓元神與力量融合而做準備,只有在靈的階段,只有在元神達到一定層次之後,才能吸納靈所釋放出來的完全力量。 第一階段是心神與內元的修煉,第二個階段是力量完成所有的轉化,而第三個階段則是最深的修煉,它著重的不在於力量的修煉,而是一種境界。 讓他想不到的事情還在後面,當他從新的變化中冷靜下來,睜開雙眼時,看到的卻是完全意外的景象。 這裡是什麼地方? 斬風被眼前的景象徹底驚呆了,記憶中最後的段落應該是冥界的議政大殿,然而眼前蒼綠的大地、秀麗的高山、蜿蜒的小溪、茂盛的山林,沒有一處與冥界相同,似乎與人界有些相似,然而天空是淡紫色的,沒有太陽與月亮,這一點又與人界大不一樣。 無論他如何思索都得不到任何線索,唯一的答案只能是──這裡是另一個空間,一個未曾被世人知道的空間。 我是怎麼了,在作夢嗎?剛才明明還在冥界,怎麼一眨眼的工夫就跑到這裡來了? 對了,黑靈、紫靈、藍靈,它們好像都與元神融合了,難道是它們在作怪?還是魂結府的虛空產生了變化?只是這種變化也太離譜了吧! 斬風很想把這裡當成第七府甚至是第八府,但身體的感覺告訴他,一切都是真的,並非夢境,也不是虛境,而是真實存在的空間,身邊的山林花草都是真的。 震驚之餘,他再次打量這個新的空間。 前方不遠處的一塊巨型石碑吸引他的注意,在石碑之側有著一座石坊,他走近那處,仔細端詳了一番,石碑上清楚地刻著四個大字──「十八冥階」。 十八冥階?這麼說這裡與冥界有關,可我怎麼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呢?就連戟布也不知道,難道冥界像仙界一樣,也有一個內冥界嗎? 此時不知從哪冒出一名中年男子,神態親和,見到斬風也沒有任何驚訝,滿臉笑容地迎了上來,和藹地問候:「難得見到這麼年輕的人進入十八冥階,真是可喜可賀啊!」 斬風上下打量了他幾眼,感覺這人的打扮與冥武士很相似,不禁有些好奇。 中年男子細細看了他兩眼,眼中突然迸出驚訝的神色,讚歎道:「看你這樣,估計才修煉到第七府,居然就能練到與神靈融合的境界,打開十八冥階的大門,真是少見的奇才。」 聽了這番話,斬風知道自己的確遇上了修靈高手,不但一眼就能看穿自己的修煉境界,還能指出神靈融合,心裡連連驚歎,自己定是到了一個普通冥人無法到達的地方。 果然,男子的下一句話更讓他大吃一驚。 「到了這裡就可以放心了,一切都會從頭開始。從這裡開始,你將踏上通往冥神的道路,越過十八冥階,你就可以成為冥神,那裡才是修靈真正的終點。」 冥神!斬風驚訝地半天才反應過來,眼睛直盯著男子,難以置信冥界之上還有這麼一個地方。 幻想剛剛浮現,另一道倩影也隨即出現在腦海中,音容笑貌牽動著他的魂魄,在那倩影之前,什麼十八冥階、什麼冥神,都變得無關緊要了,此刻他只想回到那道倩影的身邊。 中年男子人顯得比斬風還要興奮,一口氣說了一大堆話,最後才發現斬風根本沒有在聽,只是呆呆地望著後方,不知在想些什麼。 斬風對周圍的一切只是新奇,驚訝過後,他又恢復了理智與沉穩。從一開始,他的目標就不是修靈,也不是這十八冥階,更不是從未想過的冥神境界。 修煉只是為了復仇,隨著經歷,他又為了心愛的人而修煉,為了救助別人而修煉,一切都不是為了自己。 如今家仇的心結已解,兩大敵人也都瓦解,現在的他只想過著普通的生活,腦海中也只記得自己對妻子的承諾、對硯冰的承諾、對幽兒的承諾,還有對逆風盟眾多朋友的承諾,這裡就算是天堂他也不想待下去。 突然間,他咆哮著大叫:「我要回去,請問路在哪裡?」 中年男子呆住了,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半晌才傻傻地問道:「回去?回哪去?」 「當然是回家!回到人界,回到親人朋友的身邊。」 中年男子啞然失笑,彷彿在聽著天下最大的笑話似的,然而斬風眼中那堅不可摧的信念讓他笑不出來了。 就算冥皇也未必有資格,眼前的青年好不容易得到這個資格,卻中途放棄,他實在想不明白。 斬風再次用最堅定的語氣說道:「我要回家,一定要回家。」 中年男子搖搖頭道:「辛辛苦苦修煉到這種境界,回去豈不是功虧一簣了?別說傻話了,繼續修煉吧!」 「不,我必須回去,有人等著我。」 中年男子沉默了很久,眼睛不斷在他身上掃動,就像看著怪物一樣,半晌才道:「世上的人都是往高處修煉,你卻要往回走,沒有這樣的道理吧?」 斬風笑了,反問道:「既然能往高處修煉,為什麼不能往回修煉?誰說高層次就比低層次好? 「你也是修靈者,應該知道凝絡府的攻擊力最強大,那並不是最高的層次,卻有最強的攻擊效果,這又是為什麼?」 老人被問得啞口無言,沉默了一陣忽然笑了,點頭道:「沒錯,既然能往高處走,自然也就能像水一樣往低處流,你既然決定了,我也無法阻止你,不過我真不知道回去的路該怎麼走,你自己找吧!」 作夢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冥人千萬,能成為修靈者的本就不多,能達到神靈融合、進入十八冥階的人就更少了,斬風回頭過去,眼睛彷彿看到了黃龍山,看到那道等待自己回去的美麗倩影,看到逆風盟的朋友在向他招手,這一刻,他的心裡充滿了鬥志,堅信自己一定會找到回家的路,回到心愛的人身邊。 阿雪,等我,我一定會回家! ——全書完 更多精品書籍盡在飛庫!! 電腦飛庫:www.feiku.com 手機飛庫:wap.feiku.com 飛庫論壇:bbs.feik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