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第一章 火海之路 第一集 第一章 火海之路 楔子 新域 淡淡的黃色,捲成一個小團,如微塵般從左前方飄來,輕若細煙飛舞,誰也不會留意,初入陌生世界的斬風,只是隨意掃了一眼,依然沉浸在紛亂的思緒中。 悄然接近!無聲!無息!無味!只有——顏色! 斬風又掃了一眼,左手不經意揮了揮,想把黃色撥散。 嘶!一聲撕裂,輕的幾乎不可捉摸,然而黃色卻在一瞬間發生了巨大變化,扭曲的色彩,在空中旋了一個圈,一條長長的尾巴摔了出來。 斬風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眉頭驟然擰成一團,身子下意識地朝右方甩出,那懾人心扉的肅殺之氣,再次回到臉上,冰劍般的目光掃去,即便到了更高層次的冥地,這份魄力與氣勢也不曾削弱半分。 敵人? 目光所至,就像兩把巨大的寒冰劍插在大地上,寒氣隨著劍身四散,周圍的空間彷彿進入了寒冬臘月,深沉的寒潮如波浪般向四方散開。 砰的一聲,黃色突然炸開了,一瞬間便佔據了巨大空間,充滿整個視線。 斬風再次後躍,神經緊繃到極點,目光快速上移,很快便發現那片佔據大片空間的顏色,竟是一隻沒有四肢、只有頭和尾巴的奇物,圓球般的頭部表面,浮著淡淡小圓點,似乎是眼睛。 處變不驚是成就斬風的關鍵因素之一,面對突如其來的怪物,斬風表現得極度平靜,凌厲的目光收了起來,明亮的雙瞳彷彿看穿世事,透出淡漠與平靜。 「你是什麼東西?」 黃色怪物晃了晃馬兒一樣的尾部,淡色圓點群分散至全身,似乎要從各個方位看清斬風。 見對手沒有回應,斬風不再說話,冷冰冰地看著對手,在那冰山般強大氣勢的籠罩下,任何力量都無法輕易撼動。 黃色怪物圓嘟嘟的,乍看上去沒有任何特別之處,但當黃色被撕碎成小塊後,一切都變了。 濃烈的敵意! 斬風再次換上暴風雪般目光,冷冰冰地看著沙塵暴般飛蹤而至的黃色,然而平靜的外表下,卻是澎湃不息的巨潮。 力量被封鎖了! 驚愕閃過腦海的一剎那,斬風的身子直挺挺朝後倒去,就在身子與地面平行之際,黃色呼嘯著從臉上掠過,雖然感受不到力量的衝擊,但他知道這一擊非同小可。 撤! 此刻只有這一字閃過腦海,力量突然不能釋放,他知道必定與腳下這片大地有關,在沒找到任何攻擊手段之前,迎戰等於送死,雖然他從不在乎生死。 當然,沒有力量,也意味著撤離比迎戰更需要勇氣和智慧,一味逃跑與送死沒有區別。 戰? 逃? 面對一瞬間的選擇,久歷風險的斬風沒有猶豫,當那肅殺如冬的目光,掃射至黃色之際,一種莫名的氣勢如潮水般湧向前方。 不算健壯的身影,化作一道長影飛蹤,彷彿裹了一層由勇氣和鬥志凝聚而成的光圈,淡淡的,卻如月光般皎潔無瑕。 鬥志和勇氣並不等於力量,卻能像破冰之斧衝開一切敵意,然而,只憑著這些是無法瓦解已經釋放出的力量,黃色就像巨牆般擋在前面。 沒有聲音,沒有力量的激流,剎那間黃色驟然退卻,再次凝聚細砂般的朦朧霧團,接著又如輕煙般散去。 突然失去了對手,斬風愣了愣,惘然看著平靜的四周。 退了? 他不清楚是估計錯誤,還是敵人真的不堪一擊,第一次感覺到,這片大地遠比想像中奇妙。 未來,在哪裡? 第一章火海之路 天空是淡淡的紫色,像一朵嬌嫩的牽牛花倒懸著,紫色中又染著點點斑白,可惜這些白色沒有雲該有的輕靈飄逸,也沒有流動感,只是死氣沉沉地釘在天空上,倒有點像是打在紫衣上的一塊塊白色補丁,顯得美中不足。 空中沒有日月,也沒有星辰,自然也就沒有了時間的變化,更不會有黃昏、黎明,或許在這片巨大的空間內,根本不需要時間觀念。 天際似是永恆不變,沒有了光線的強弱變化,天際缺少了生命的靈動與漏*點,整個天空都像是人手捏成的模子。 相比之下,大地有了更多動感,風便是其一。 一陣輕風吹來,潔淨到極點的空間,忽然飄來一陣陣銀色碎點,似雨似霧,又似細小的雪珠,輕輕地飄落肩頭,但觸及肩頭的一剎那又驟然消失了,彷彿從來也不存在過。 斬風緩緩縮回伸向肩頭的手,迷幻般的銀色,如神秘的觸手撫摸著心室,稍稍緩和了如潮的歸思,妻子美麗的身影永遠徘徊在眼簾,無論前方的山水何等美麗,都無法釋去。 思念! 人界十數年,冥界十數年,經歷了各種事情:受刑慘死,冥界轉生,兩情相悅,摯友相會,還有冥界危機,鬼界內亂,仙界紛爭,人界事故。 除了幸福的童年生活,身邊幾乎大事不斷,總是徘徊在生死之間。 經過了不懈的努力,好不容易等到了平靜的歲月,打算與妻子享受安穩的生活,偏偏又被送到了這裡,不但一切要重新開始,還增添了無限的思念。 阿雪不知道在幹甚麼呢?大概在想我吧! 一抹紅霞飄來,刺激了呆滯目光,幽黑的瞳孔微微一縮,神思也拉回了現實,他這才發現是一群紅色的小鳥在空中飛翔。 奇特的是,這些看似鳥一樣的飛行體,卻如紙片一樣薄,若不是那時而響起的鳥鳴,幾乎可以認定是幻覺,在這片大地上,生命似乎以一種嶄新的形態存在著。 「雖然我不想來,但這片大地真是一個奇妙的世界,天空是這樣的呆板,大地卻又生機勃勃,這就是冥人的新世界嗎?」 毫無準備之下來到這個地方,斬風心中充滿了迷惘,雖說已經下定決心尋找歸去的道路,但至今為止,只見到一位老人,而且只說了幾句,老人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再想細問竟沒有了對象,許多事情都是一頭霧水。 現在唯一知道的,就是十八冥階是一個比原來世界更高層次的空間,當冥人修煉到一定程度,就會被召到這裡。 換句話說,這裡只是更高級的修煉場所,除此之外一無所知。 如何找到冥人居所,如何找到回去的道路,如何應付十八冥階各種難關,一切都是未知之數,天大地大,沒有人指引,很難找到答案。 面對這樣一個世界,斬風的心頭湧上了強烈的不安,天地就像一幅巨 大的山水畫,表面上還算美麗,然而僵化的天空和缺少質感的鳥獸,似乎隱隱藏著肅殺之氣,就像樹枯獸藏的寒冬時節,讓人感到殺機重重,不寒而慄。 遊走了一陣,甚麼也沒有找到,沒有變化的天空也無法判斷東南西北,只能隨著心意亂走,最後爬上了山峰,希望憑高眺望遠方,能找到冥人的居所。 站在峰頂用力眺望遠方,一片氣勢磅礡的綠色大地在面前展開,偶爾幾座小山丘,以及穿插其間的大小河流,讓平原頗有山水畫的韻味,濃黑重彩,相得益彰。 只是除了自然景物,再也找不到任何人類活動的痕跡,沒有房屋,沒有村落,沒有城池,這些在原來世界常見的事物都沒有蹤影,似乎這裡本就不屬於人類。 如果說這裡是冥人的真正歸宿,應該有像冥界那樣的國家或是部落才合理,絕不應該是這種荒蕪人煙的景象,難道我並沒有到達十八冥階? 那位老者明明說這裡是十八冥階,他沒有理由騙人。 斬風感到有些失望,因為空間中沒有任何標誌可以辨別時間的流逝,冥人只有二百年壽命,如果把時間都扔在了這片大地上,或許就沒有機會回去了,就算成功回去,那些朋友恐怕早就亡故了。 回頭望向走過的道路,他忽然有些擔心,這一路也許錯過了甚麼重要的地點,但腦海中都是山山水水,根本沒有值得記憶的事物,唯一記住的除了那位老者,就是寫著十八冥階的碑石。 莫非那老者有古怪? 若這裡真是冥人的修煉之所,應該有引路者才對,而那老者根本不像是引路者,只是恰好出現在那邊而已。 他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速度奇快無比,彷彿一陣輕煙被風吹散了,這種實力只怕鬼王之流也未必是他的對手,他到底是什麼人呢?那番話是真的還是假的? 前路不明,歸途無期,憂慮不斷地增長,各種怪異的想法也不由自主地擠入斬風的大腦,擾得他心緒不寧,心情也越來越沉重,開始懷疑自己還有沒有回去的機會。 「不行,我不能再胡思亂想了,必須有絕對信念,阿雪還等著我呢,冥界也在等著我,無論如何我都必須回去!」 他用力拍了拍面頰,又拚命甩了甩腦袋,讓思緒恢復清醒,開始思考以後的道路。 從冥界來到這所謂的「十八冥階」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沒有經過任何通道,也沒有穿越任何大門,彷彿十八冥階就在冥界,一抬腿就到了。 冥人沒有人知道這裡,至少那一代的人都不知道,也就是說,這裡應該是完全隔絕於世的地方,似乎是某種力量把我召喚至此。 如果說冥界與這裡沒有通道,回去唯一的希望就是利用召喚力量再把我送回去,但那種力量既然能穿透空間,一定非同小可,要想駕馭那樣的力量,恐怕不是普通人能辦到的。 嗯!這種問題只有那些冥人前輩才可能知道,不過冥界已經幾百年沒有人來到此了,不知道這裡會不會也有人口危機。 雖然還沒有找到歸去之路,甚至連半點希望也沒看見,但他的心已經在為回歸做準備,絲毫沒有想到,這片新的空間會給自己帶來什麼樣的命運。 十八冥階,這是看到那塊碑後留下的印象,除了那四個字,他再也沒有找到第二塊指示牌,眼前只有無盡的大地。 「你在懷疑甚麼?」 半空突然傳來一把深沉的聲音。 斬風吃一驚,急忙甩頭望去,赫然發現半空中飄著半個身影,正是剛入十八冥階時見到的老者。 奇特的是老人只現了半個身子,剩下的半個,像是被天空遮住了似的,顯得頗為詭異。 「是你!」 正感狂喜之際,他又發現老者的表情有些古怪,眉頭不禁微微皺了一下。 老者還是那副笑容,只是笑容之下還隱藏著一絲淡淡的異樣感覺,老者深邃的眸光再也沒有初時的和藹之氣。 斬風敏感地察覺到對方的眼神有戲謔之意,就像是在街上看雜耍表演的人,表面上鼓掌叫好,心裡鄙視如地上爛泥。 老者沒有察覺自己的神色變化,挪了挪上半身,故作神秘一笑,淡淡地道:「感覺如何,很惘然嗎?」 聲音和語氣完全確認了猜想,斬風臉色一寒,猛地仰起頭,目光斜斜地掃著老者,沒有初時的和氣,淡淡的敵意從身軀散入周圍的空氣,氣氛驟然冷了下來。 「第七府,第七府,嘿嘿……」老者由此才有所察覺,卻沒有放在心上,輕笑念叨著。 斬風愣了一下,目光再次掃出時,卻發現老者像煙霧一樣消散了,連忙甩頭朝四周張望,卻再也看不到半個人影,然而耳邊還在迴盪著那戲謔的笑聲——「第七府,第七府……」 「第七府?甚麼意思?嘲笑我的修煉水準?」 嘲笑永遠是都強者最好的催化劑,斬風雖然不喜歡惹事,卻也不怕事情惹上身,不知不覺,他拳頭緊緊攥了起來,肅殺之氣像漩渦一樣在身邊迴旋。 沒有天時的變化,也就分不清東西南北,此刻唯一能依靠的,似乎只有憑著感覺判斷前方的路。 原本急著回到原來世界的他,變得更加焦慮不安,腦海中一直浮現著妻子和朋友們的面孔,這種壓力一再牽動著心神。 壓力並不只因歸思,身體和力量的變化也讓他無所適從,一剎那到了這片空間,身體雖然還有痛癢等感覺,但總有些虛浮,缺少了真實感,而 且也沒有了心跳那微微的顫動,幾乎與死人無異。 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相比之下,力量的變化更讓他吃驚。 到達十八冥階之前,紫靈、藍靈與黑靈已經與心神融合為一,心神強大到可以真正駕馭三股力量之源,心神的力量隨之步入了歷史的高點,對於冥術和冥武技的控制操縱更加強大。 自從到了這十八冥階,一切都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融入心神的黑、紫、藍三靈再也沒有了動靜,就像躲入密林的小貓,不見蹤影。 心神和內元原本都擁有強大的力量,可惜現在都感覺不到力量的存在,彷彿一瞬消失殆盡。 他並不清楚所有的變化,是因為到了新的空間?還是因為靈元九府修煉到了第七層魂結層?只是隱隱有種感覺,力量似乎以另外一種形態存在著。 應該說那不是力量,而是一種氣息,一種由元神發出的氣息,時而出現在元神內府中,但總是在他將元神歸位後便消失,根本沒有機會細細觀察,更不知道如何加以利用。 找不到可以釋放的力量,以往熟練的冥術和最方便的飛行術,也都無法使用了,他只能靠著雙足一步步往前走。 難道一切都要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四個字像惡夢般纏繞在腦海中,斬風的雙眉緊皺了起來。 冥人喜歡修煉,喜歡向更高的層次挑戰,但他並不喜歡那種生活。 他只擔心力量的變化,影響尋找歸途,這廣闊大地一定充斥著無數難關險阻,若是沒有力量,回歸的心願根本無法達成。 老者的面孔又一次浮現在眼前,那譏刺嘲笑般的表情,讓人無法忘懷。 雖然那令斬風有些不爽,但那表情也說明了許多問題,按常理,只練到第七府的冥人不應該出現在這裡,雖說機緣巧合,但要想像正常人一樣生存,似乎頗有些難度。 「這片大地應該有自己的運行規則,無論是力量、形體還是元神,都必須加以調整,好在暫時沒遇上任何危險。要是阿雪也在這裡,兩個人在這裡生活也不錯。」 想到美麗溫柔的妻子,斬風的臉上浮現出幸福的微笑,心情也輕鬆了許多,張開雙臂伸了個懶腰,邁步向前繼續搜尋這片大地。 為了尋找其他冥人,他再次踏上了旅途。 長路漫漫,彷彿無窮無盡,斬風走了很久,可周圍的一切還是那麼陌生,天空分不出東西南北,地上也沒有任何指示標誌,要想找到冥人聚居的地方難比登天,希望似乎越來越渺茫了。 也許是上天憐憫,空氣忽然傳來一陣奇妙的聲音,打破了寂靜。 長期處於失望狀態下,任何變化都能燃起一片希望之火,斬風的心被聲音撼動了,眼中再次充滿希望,三步並作兩步跑了過去。 「這是……」衝到一處懸崖上,斬風立即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火,妖嬈的火焰,不停地在前方竄動,一片連著一片,無邊無際,佔據了整個眼睛,黑瞳中只倒映出一種顏色。 展現在斬風眼前的,是一片燃燒中的大海,一片由無數火焰組成的大海,廣闊無垠,一眼望不到盡頭,或許自己腳下,不過是大海中的一個小島嶼而已。 與其說它是海,不如說是燃燒中的大地,只是因為它的面積實在太大,大概只有海這個字才能形容。 最奇特的是,眼前的火竟是藍色的,乍看上去清冷溫和,純正透明,沒有紅焰那種侵略性與壓迫感,就像遙望塵世的隱士,不帶一絲俗氣。 可惜火焰畢竟是火焰,即使顏色有所改變,那股氣息卻無法驅散—— 灼熱! 好熱! 斬風朝兩側張望了幾眼,懸崖都是赤黑色的,似乎是長期被火焰燒烤的緣故,左側有一片弧形的海灣,一條狹長的黑色石灘,與後面的綠茵大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空氣也像是被烈火烤熟了,一陣陣焦味鑽入斬風的鼻孔。 正想轉身離去之際,斬風眼角的餘光忽然掃到,海灣外有一條黑色伸入火海中,在好奇的趨動下,他停下腳步,定睛朝左側眺望。 火焰像海水一樣翻滾旋轉,不時還捲出幾個漩渦,不時又掀起高高的火焰巨浪,朝四面八方拍打而去,景象蔚為壯觀。 但令他心顫的,卻是大海正中央有條似隱似現的通道,像一條細線平放在海上,由於被火焰的光輝覆蓋,通道時隱時現,一直伸向水天交接之處。 海中居然還有這樣一條通道,莫非這就是我要找的東西! 驚歎之餘,他又開始思考下一步的行動,火焰之海中央的礁石應該是條道路,也許穿過了火海,可以到達真正的十八冥階。 然而火海的灼熱讓他有些猶豫,眼前這片火焰之海太不尋常了,這條道路更加古怪,其中一定隱藏著不少玄機,在沒有任何資料的情況下,貿然闖進去會十分危險。 往後走更加安全,但地方實在太大,又沒有指示標誌,只能憑著運氣尋找,也許下一刻就能找到,也許永遠也找不到,那是一個不知道結果的賭局。 與之相比,火海中的道路同樣不可預知,但那只有一條路一個方向,只要沿著它走到盡頭,運氣好的話就可以找到冥人,運氣不好也只是白跑一趟,機會似乎更多些。 道路的選擇也是生死的選擇,受影響的絕不只是自己,還有妻子、朋友以及整個冥界。 一路走來,除了這條海中之路,再也沒有更明顯的指示了,海上唯一的道路方向明確,路的另一端或許就是要找的地方,既然眼下沒有更好的選擇,冒一次險也許會有新的收穫。 「反正我也不指望進入神界,只要能回到阿雪身邊,無論做什麼都無 所謂,大不了一死!「 想到此處,斬風決定走這條海中之路,孰不知踏上了這條道路,一切都隨之改變了,或許說,命運早已安排了這樣的結果。 沿著坡地走到火焰海的岸邊,近距離觀看火海之路,發現危險遠比想像中更大。 路是由無數條礁石群組合而成,有的礁石群很寬廣,有的卻只有立錐之地,許多地方都必須飛縱才能渡過,能力稍差都會墜入大海,在火海中飛縱也是一項考驗。 走近火焰之海的邊緣,燃燒的藍色火焰不斷在面前晃,若是換了其他人,恐怕早就被嚇著了,斬風經歷過太多不尋常的事情,雖然感到壓力,還是鎮定自若。 這條通道可以檢驗出新人的能力,無論對於勇氣還是力量,都將是巨大的考驗,能通過這裡的人,才真正有資格進入十八冥階。 難關,機會,兩者一起放在眼前。 「居然跑到這裡來了,真是不知死活!」 熟悉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斬風認出是那老者。 他只是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並沒有回頭,冷漠地看著前方,因為他知道,回頭看到的還是那嘲弄般的笑容。 「嘿嘿!看來挺有自信的,不過你最好想清楚,踏入前面,便沒有回頭路了。」 一個瘦長的身影閃至斬風左側並排而立,深邃的目光迎著火海掃了一陣,眼角竟閃出一絲畏懼之色,彷彿面前是一隻能吞噬萬物的火魔。 「不勞吩咐!」 斬風依然沒有看他,冷漠的目光漸漸收斂,在為踏入火海做最後的準備。 老者轉頭看了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異彩,問道:「你真要進去?」 冷漠無聲! 「不自量力的傢伙,這種地方不是誰都可以進去的,真是不知死活……」老者低聲嘟嘟囔囔地說著。 斬風充耳不聞,反而閉上了眼睛,讓情緒更加平靜。 縱使決心已下,斬風還是沒有盲目地衝進去,而是在第一塊礁石群前站了很久。 勇氣不代表衝動,一踏上海中之路幾乎沒有回頭的機會,就算要闖,也要做好萬全的準備,此時的謹慎不是怯弱,而是沉穩冷靜的表現。 力量的變化制約了他的行動,如果力量能隨心所欲地使用,他很有信心抵抗烈焰帶來的傷害,但現在發揮不出任何力量,一但火焰對身體造成致命傷害也只有認命了。 為了尋找力量,斬風再度進入元神內府,附著於元神之上,這偌大的內府變了,充斥著不少古怪的氣息,雪一樣的白色,很輕很淡,有點像雲霧,而且當心神進入之後,氣息很快就消失了。 斬風對這些氣息只是好奇,並不指望能發揮什麼作用,見它散去也就不再理會,專心檢查內元和心神,試圖找出新的力量,無奈兩者的反應都很平淡,合一後也沒有什麼變化,他不禁大失所望。 第七層是魂結府,應該是人之元魂與力量之魂結為一體的空間,想必紫、藍、黑三靈就是因為這種原因,才與心神融合為一。 這三股都不是普通力量,靈性極強,注入心神後,應該可以發揮更大的作用才對,為什麼心神一點力量都感覺不到,莫非是剛才那些氣息妨礙了心神的進化? 儘管滿心狐疑,但氣息消失得太快,又不知道來源,根本無法調查,只得暫時放棄猜測。 又一次把元神分離,架著內元關注心神的反應,這次斬風卻發現那股白色的氣息又出現了,甚至一度接近內元。 但是內元的反應讓他大吃一驚,不斷泛起紅色的光波,把氣息一次又一次推開了,拒絕讓這些新力量貼近,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出現,這不能不讓斬風感到震驚。 「怎麼回事?這些氣息緣自內府,應該是內府的產物,為什麼內元會排斥?」 斬風感到十分費解,可身邊無人可問,只能靠自身的領悟力,不斷利用內元與心神之間的感應刺激著內元,有時分開,有時合一,可內元就像是固執的老人,怎麼也不肯打開,讓氣息進入。 時間彷彿停頓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放棄了,歷來最聽話的內元也出現了問題。 剛才那番修煉一直以內元為主,為的就是讓內元接納新的力量,雖然沒有成功,但他明顯感覺到元神和內府都在發生變化,尤其是掌控外識的心神。 內府中那些白色氣息似乎與它更為相近,甚至依附在它的周圍,最直接的效果就是心神外開始散發出白色的淡光,那是氣息凝化後附在心神表面的效果,然而一旦將元神合一,氣息又會自動跑開,可見內元對氣息的排斥情況何等嚴重。 內元的固執讓他很不理解,同一種力量,心神可以從容應對,內元卻拒之門外,其中一定藏著問題。 「看來暫時不能勉強,若是有人指點,或許能尋找到突破點。」 雖然身邊有那位老者,但一想到他那苦怪的笑聲,斬風便沒了興趣。 無奈之下,斬風又把注意力移到前方,眼前依然是藍色的火海,不知是不是注意力被內府的事情困擾著,灼熱居然少了許多,但一想到要闖進去,就有汗流浹背的感覺。 斬風定了定神,讓心境變得更加平和,然後慢慢朝前跨出了第一步。 「喂!你真的要……」老者的驚呼突然被打斷了,現實堵住了他的嘴。 腳輕輕下落,踏在赤黑色的礁石上,腳踏實地的感覺從腳下傳來,讓斬風更加安心,但他還是沒有前移,只是輕輕移動了一下腳,直到確認礁 石沒有其他問題,另一隻腳才突然用力一蹬,整個人進入了火海之路。 就在雙足踏穩礁石的一剎那,斬風赫然發現周圍一切都變了。 藍色火焰忽然變成了赤紅色,只有火苗的最頂端才是純正的藍色,與真實世界的火焰一模一樣,身處其中,感覺就像是被扔進了火堆。 身處火海之中,竟然沒有被燒死或烤化,本身就是一個奇跡,也證明這條礁石通道的可行性。 「看來,只要承受了周圍的熱量,就能到達火海的另一端。」 自信的他開始加快速度,陸地漸漸消失在身後,眼睛所見除了火就是礁石。 岸上老者目瞪口呆地看著前方,斬風的身影雖然消失在眼前,卻一直浮現在他的心中。 老者臉上的嘲笑不見了,只留下驚愕,「真不知死活,這種地方可不是隨便就能進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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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只聽說過修煉元神,沒聽說過絕界也能修煉。 抱著懷疑,斬風嘗試著用元神去觸碰那連元神都看不見的力量層。 然而,無論元神如何上竄下跳,始終無法觸及那一層薄薄的力量,最後他不得不放棄試探,同時也感覺到,絕界才是最神秘的東西,如果有人能駕馭絕界,那人必定是一等一的天才。 失望之餘,他並沒有放棄搜尋白色氣息的來源,目標又轉向了內元和心神。 忽然,斬風感覺到身軀劇烈地晃動了一下,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連忙將心神歸位。 斬風目光左右掃視了一圈,周圍的景象沒有任何變化,放眼望去,除了火焰只有礁石。 四周的烈火極有靈性,不斷在礁石群上空飛躍,形成了一個弧頂,把天空都遮去了大半,氣氛更加恐怖。 斬風此時的信心已經恢復了,惡劣的環境挑起了更加旺盛的鬥志,困難已經擺在眼前,這是新時空的考驗,無論是進是退都不會改變什麼。 「繼續往前走吧!只要氣息能保護住元神,就不會有麻煩。」 腳下又傳來一陣劇烈地顫動,像是有什麼力量在衝著礁石底部。 斬風心中一緊,小心翼翼地低頭看了看赤黑色的礁石表面。 不會還有什麼危險吧? 念頭剛剛閃過,身後又傳來一聲巨響,一塊直徑兩丈的礁石,被整個掀上了半空,在空中笨拙地翻了一個觔斗,然後迅速落回原處,巨大的撞擊力又帶來一陣轟鳴。 斬風臉色有些蒼白,如此巨大的礁石居然也能被掀上半空,地下的衝擊力量之強可想而知,如果被掀的是腳下這塊礁石,自己恐怕難以倖免。 「這條礁石通道不宜久留,還是小心為上。」 帶著對前方的憧憬以及對環境的擔憂,他不再猶豫,飛快地朝前奔 去,一口氣飛躍了幾個礁石群。 火焰之海不斷在周圍咆哮著,彷彿要吞噬所有入侵火海的人。 在巨大的火焰牆壁前,人顯得格外渺小,一旦火牆朝礁石群倒下,身處其中的他根本無處可逃。 越往前,火焰的穿透力就越強,剛剛布好防禦體系的內府,很快又遇上了更強大的衝擊,光芒開始穿透薄薄的氣息,內府又一次被灼熱感籠罩。 最初斬風以為內息的狀態不穩定,防禦層不夠密,因此才出現這種現象,並沒有太擔心,但火焰之光越來越強大,幾乎變成了火流星,兇猛地衝著內府。 在這種強大的光束面前,身軀彷彿不存在了,無論是肌膚還是骨頭,都無法阻擋光芒,只有那淡淡的白色氣息才能擋住攻勢。 元神再次遇上強烈的衝擊,迫使斬風停下腳步。 勉強又走了一段,灼熱的力量強大到斬風幾乎無法承受,火光巨大的衝擊力幾次擊開了白色氣息營造的防禦層,元神也受到了打擊,好多次都不得不停下腳步,等白色氣息重新布好防禦層,才能再度前行。 漸漸地,他開始明白火海的奧秘,越到中央,火焰的力量就越大,對內府的衝擊力也就越強,只有不斷加強內府的力量,才能抗衡越來越強大的衝擊力。 因此,每走一段路,他就必須停下來修煉。 或許這是上天安排的修煉之所,不能過於激進,也不能過於緩慢,激進的人無法抗衡火海的力量,而緩慢的人逃不過礁石震撼的衝擊,只有把握好節奏,步步向前才能到達終點。 又一次回到內府,斬風繼續未完成的工作——尋找白色氣息之源。 這一次,他發現白色氣息的濃度更高了,像迷霧一樣佔據了大半內府空間,只有內元和心神周圍的小區域,保持著足夠的活動空間。 看來氣息會隨著外力的增長而增長,也就是說,它會隨著修煉而變得更加強大,就算找不到它的來源,但只要不停地修煉,它就會一天天壯大,內府的防禦能力也會不斷增強。 新的領悟讓他倍感興奮,一邊嘗試著尋找氣息之源,一邊利用火海的衝擊力,刺激氣息的成長,若不是擔心礁石下方的衝擊力,他甚至會留在火海之路上修煉。 跳躍……修煉……再跳躍…… 如此循環往復,斬風很有節奏地利用著每一個礁石群,只要有立足之地,他就悠閒地坐下來等待火海之光的襲來,讓白色氣息去抵抗。 直到白色氣息的濃度完全阻隔了火海之光,他才會再次起身,往下一個礁石群躍去。 就這樣,一個又一個的礁石群,成為了天然的修煉所,並且一個又一個被白色氣息所征服。 直到斬風面前再也沒有礁石群的時候,白色氣息濃郁得已經足以填滿整個內府。 綠色,在赤紅的大海中是那樣的顯眼,就像酷暑中潑來一盆涼水,渾 身上下都說不出的舒服,斬風從未像現在這樣被綠色感動。 「成功了!」 喜悅縈繞在胸間,可斬風臉上連一絲笑容也沒有。火海之路的成果太豐富了,但同時心裡也有一絲不安。 若不是這條通道,他也不可能發現內府還藏著如此強大的力量,一種能在新空間發揮作用的力量,或許,這片空間有著與原來世界截然不同的修煉系統。 驅散了僅存的一絲留戀,他毅然跳出最後一堆礁石,踏上了真正的陸地。 當視線不再被火焰擾亂,眼前豁然開朗,空間彷彿擴大了數萬倍。 然而,當他定睛細看時,赫然發現,眼前那片綠色,只不過是蒼涼大地的一個小小孤島。 說它是孤島,是因為綠色之外的廣闊天地,又再次被紅色佔據了。 「這就是十八冥階?為什麼一切都是紅的,這裡真的是冥人的據點嗎?」 斬風的心中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眼前所見,比火海之路的另一端更加荒涼,那邊雖然沒有人煙,但蒼綠的大地讓人的心情平和悠閒。 這裡正好相反,紅得讓人心驚肉跳,坐立不安。 如果說是鬼界的領地,或許可信度會更高些。 回想冥界,冥日的藍色與冥月的紫色,是最重要的兩種色調,因此連冥皇的宮殿都是藍色的,兩種顏色代表了最高的位階,紅色並非主色,冥人不會把城池建在這種森然恐怖的紅色大地上。 「或許這裡和火海之路一樣,都是考驗新人的難關。」 走近樹林,綠色樹葉在微風吹拂下輕輕搖晃,還散發出怡人的清香。 此刻他最盼望的,就是盡快見到冥人,只要有人指引,許多疑團都會迎刃而解。 穿越了直徑約十里的綠色地帶,斬風來到一處紅色山崗。 前方還是一片黑暗,回頭眺望,火海也變成了一片淡淡的藍色,與天空幾乎沒有什麼區別,乍看之下,他幾乎以為自己眼花了。 空中忽然傳來一陣咆哮聲,其他生命的存在,讓斬風精神為之一振,心情立時輕鬆多了。 翻過紅色山崗往下走,又是一片蒼綠的小樹林,雖然比剛才那片略小,但斬風還是選擇了它,綠色成為他選方向的第一關鍵,卻也因此招來了麻煩。 人! 進入這片區域後,斬風遇上了第二個人,卻是個要取他性命的敵人,就在他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悄然而至。 砰! 剛走到小樹林的邊緣,一陣劇痛便突然從背上傳來,身軀彷彿被一座 大山狠狠撞上,然後便是飛的感覺,身軀像斷了線的風箏般飛了出去,快得連回頭的機會都沒有。 「居然被伏擊,我真是太大意了!」 斬風心頭一陣冰冷,平生應對無數大戰,卻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輕易地被擊飛,長年的戰鬥經驗培養出極其敏銳的危機感,屢次救他於危難之中,這次卻被人無聲無息地成功伏擊。 對手隱藏的能力讓他大為震驚。 雖說原有的力量受到限制,但以他的洞察力,居然連減輕傷害的機會都沒有,可見對手的實力到了何等地步。 「太大意了!我一心只想著尋找回歸之路,絲毫沒想到會受到伏擊。 天天盼著見到人,想不到竟盼來了敵人!「 斬風心中一陣苦笑。 他很想回頭看一眼是誰,但現實的壓迫感逼使他必須先保住自己,這時,好奇心就像是毒藥一樣致命,因此他還是忍住了,藉著飛蹤之力往前急竄。 無數次與仙、鬼、冥人交手,斬風最清楚各族的力量與特長。 冥術攻擊性強,仙術防禦和治療出眾,鬼人擅長伏擊和用毒,人類博采三家而不精,特色都很明顯。 背部受創後,力量隨之傳入心中,只是這股力量十分怪異,銳利程度如鬼人一般,攻擊的強度絲毫不比冥人遜色,出手輕靈飄忽,卻帶來巨大衝擊力效果,似是一種前所未見的力量。 會是什麼人? 冥人光明磊落,絕不會做這種偷襲的行徑,只有鬼人才會幹這種事情。或許這片大地除了冥人,還有其他的生物。 利用被擊飛的時間,斬風快速地思索著反擊之策,第一個念頭便是召喚紫、藍雙靈,但隨即想起三靈被心神吸收後,暫時失去了效用,只好作罷。 思緒又移到了白色氣息上,連火海的力量都能抵抗,或許對付敵人也有用。 「你逃不掉了!」 斬風被震撼了,不是力量,而是聲音。 那是熟悉的人聲,即便發音有些古怪,但還是能明白話中的含意,也證明了說話的是人。 「原來真的有人,而且不是冥人,這實在出乎意料之外,但為什麼一見面就攻擊我?」 沒有躲過第一擊,他再也不肯給敵人第二次機會,感覺身後有人追來,飛蹤在半空的身子突然一縮,想翻個跟斗折向左側,希望能拉開與敵人間的距離,然後再尋找反擊的機會。 斬風游龍般的身軀,成功在空中翻出一道華麗的弧線,硬生生中斷了原來的滑行軌道,折往左前方落去,敵人的第二擊也應聲落空,一切似乎相當完美。 可惜好景不長,斬風還沒有落地,對手居然以同樣的方式在空中折轉,而且速度更快,根本不給他第二次閃避的機會,如雪片般飛蹤而至的銀光,在空中劃出數道弧線,從左右兩側夾擊斬風。 「好快!」 斬風本以為擺脫了,轉眼的工夫,危機再度迫近,恐怕只有鬼王之流,才有這種攻擊速度。 面對這樣的敵人難免產生無力感,而且絢爛的光芒刺得斬風眼睛十分難受,難以看清周圍的動靜,嚴重影響了判斷力。 砰! 左肋又是狠狠地遭到重擊,軟柔的銀光像鉗子一樣夾住斬風,然後用力拋起,眨眼間便將他扔出五丈之遠。 痛楚從身軀傳入心室,更勝剛才那一擊十倍,頑強堅韌的他,也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 斬風沒想到,銀光竟能發出如此巨大的能量,他也沒有時間去思考。 從遭到伏擊開始,他就不斷受到銀光的攻擊,一下接著一下,根本沒有片刻停歇,只是力量偶有差別而已。 「這是什麼力量,為什麼這麼快?那銀光看上去軟綿綿的,不像是擁有這麼大的能量,而且這種痛楚也與平常不同,非肉體之痛,而是心神之痛。」 斬風想到與心神凝合為一的紫、藍、黑三靈,以前每次遇險,三靈都會自動相助,這次卻都沒有反應,雖說已經都被心神吸收融合,可強大的心神也沒有其他補救的力量。 一陣苦澀湧上心頭,新的空間並非只是修煉場,或許這是一片更加凶險的地域,殺機四伏。 痛楚感越來越大,那肌膚撕裂的感覺,不亞於當年的受刑之苦,內腑彷彿千萬把小刀一下一下地插入抽出,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氣息越來越弱。 危難之際,一個倩影浮上心頭,流千雪花容月貌般的容顏,撫平了身軀痛楚,而往昔溫柔的聲音則安慰了動盪的心境,巨浪在一瞬間被平息了。 「不,我不能放棄,萬一死後無法進入轉生堂,與阿雪重逢的希望也將化為泡影! 「白色氣息似乎一直在內府中遊蕩,現在能利用的力量只有它,可怎樣才能把這種力量釋放出來?」 思緒萬千,如流星般一一飛逝,敵人卻不給他嘗試的機會,如幻影般貼上,隨之而動的則是一道銀月。
第一集 第3章 修羅魔王 第一集 第3章 修羅魔王 斬風第一次感覺到殺機在漸漸迫近,身子下意識往下一縮,藉著下墜的力量,堪堪避開銀月的飛行路線。 逃過一劫後,他還是無法輕鬆下來,敵人如此接近,唯一的選擇就是元神分離,保留心神的自主性,讓內元去控制來歷不明的氣息。 這是一步險棋,元神分離本是修煉之術,實戰的時候,元神的狀態代表了成敗,如今強行分離兩者,反應速度必然下降,但這也是環境所迫,不得已而為之。 獨立後的內元,控制了整個內府,由於受到外力攻擊,白色氣息又一次出現在內府邊緣,貼著內府的外壁裹了一圈,這也是斬風第一次看到平時用肉眼無法察覺的內府絕界。 「原來這就是絕界的範圍,似乎還可以自動伸縮,天地造化之功真是奇妙,這麼一個小小的空間,便主宰了偌大的軀體,甚至是整個世界。」 心神又傳來一陣哀鳴,身體再度受到重擊,痛楚一陣陣傳入心中。 斬風知道不能再猶豫了,連忙催動內元,希望內元能控制這些古怪的氣息。 內元卻停在原地動也不動,似乎在用沉默反抗命令。 「怎麼了?莫非白色氣息與內元之間有什麼牴觸?這不可能吧!剛才在火海中全靠白色氣息才保住了元神,若兩者不能相容,我早就該死在火海了,可現在的情況又如何解釋?」 希望一剎那消失了,斬風的心中充滿了無力感,而且越來越重。 「白色的內息應該就是力量的新形式,原本內元守中,心神守外,如今內元不願與氣息接觸,心神也就無法使用力量,我又拿什麼反擊?」 白色氣息自己在內府中飄動,並沒有拯救主人的意願,可斬風不肯就此放棄,立即將元神合併,用經驗來應對敵人的連擊。 一下接著一下,斬風根本沒有還手的力量,一次又一次被擊飛,場面與當年綁在刑場上受刑沒有任何區別。 又一次嘗試,又一次失敗,內元並沒有因為主人的生命垂危,而改變立場,仍與白色氣息格格不入。 斬風煩憂到了極點,思緒像走馬燈似的不斷閃過腦海,卻也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伏擊者一擊成功,立即追了上來。 一次次重擊後,身軀已經有點麻木,斬風神智平靜了許多,腦海中不斷浮現出昔日美好的生活,回味著與妻子相處的時光。 當然,緬懷並不等於放棄,斬風還是堅持不懈地反抗著,忍著痛楚不斷改變行動的方向,避開敵人的正面攻擊。 斬風的頑強讓突襲者大為驚訝,對手明明沒實力,自己每次攻擊幾乎都能打中,照常理,對方應該早就放棄了,可對手的反抗依然持續者,身上甚至透射出更強大的鬥志。 「好堅韌的個性,若不是在這種地方,還真捨不得傷他,可惜了人才!」 斬風心裡明白,並不是自己沒有力量,以白色氣息的濃度而言,內府的力量相當充盈,可惜暫時不知道如何釋放,單靠內元的作用,恐怕也只能達到護身而非破敵。 「為什麼白色氣息不能突破絕界?是因為沒有引導嗎?既然內元不能引導,直接讓心神去引導力量算了,反正現在也沒有反擊的力量,一旦心神回歸內府,身軀也沒有知覺了,就算被敵人殺了,應該也不會有什麼遺憾吧。」 勝負就在這剎那間被改變了,心神回歸內府後,白色氣息立即有所反應,濃度迅速增強,眨眼間就充滿了整個內府。 突然的變化,再次燃起了斬風的信心。 更令他吃驚的,是絕界隨著白色氣息的增加,竟然不斷在膨脹,從幾倍到幾十倍,一直無限量地膨脹下去,直到絕界的範圍比身軀還要龐大。 就在身軀被白色氣息包裹的一剎那,追逐的銀光突然炸開了,隨即變成碎屑般的銀色小點,並漸漸消失,巨大的衝擊力也只是在濃厚的防護層上掀了一陣波浪,漸漸地又平復了。 看到自己的身軀籠罩在內府之中,斬風徹底驚呆了,隨即又有所領悟。 「原來還有這種辦法,既然白色氣息無法脫離內府絕界,只要把絕界擴大至身軀之外,身軀就自然納入了保護範圍,沒想到絕界的彈性如此之大。」 一面倒的戰況就此終結,斬風身上的痛楚隨即減輕了許多,白色氣息像是最好的醫師,不斷撫平創傷。 身軀痛楚全消,敵人的攻擊也停了下來,壓力驟然減少,斬風長長地舒了口氣,如果不是孤注一擲,放棄六識讓心神引導新的力量,恐怕此刻已經魂歸故里了。 由於白色氣息阻礙了視線,看不到敵人,他也不敢輕易把絕界收縮,只能保持著此刻的狀態。 斬風回頭望去,想看看敵人是誰,卻發現身後竟然沒人,似乎什麼也不曾發生過。 「錯覺?不!那個人沒走,只是突然消失了。」 斬風讓激動的情緒恢復正常,小心翼翼地走到一塊巨石邊坐下。 這次的經歷讓他明白了兩件事。 十八冥階是個更加凶險的地方,同時也是極好的修煉之所,從火海之路到剛才的伏擊,雖然飽受生命威脅,卻也因此發現了新的力量形式以及絕界的彈性。 另一點就是,要想在十八冥階生存,現在的實力根本不足,必須盡快提升實力,尤其是新力量的釋放。 絕界的擴張只能用於防禦,而且許多力量都可以穿越絕界,只有主動出擊,才能化解危機,否則遲早會因此喪命。 「絕界!有機會一定要好好研究這個奇妙的空間。」 斬風伸了伸懶腰,目光四處遊蕩,敵人突然消失,並不等於放棄攻擊,暫時的平靜也不能表示安全,對方或許只是為下一次更猛烈的突襲做准 備,那炫目的銀光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再度襲來。 一陣輕風拂過,送來樹葉淡淡的清香,也吹散了凝聚在附近的緊張,斬風抬眼看了看天空,忽然發現如畫的天空居然發生了變化,主色調由淡紫轉向微紅,雖然同樣絢爛,但感覺截然不同,如果說淡紫色的天空表示寧靜安詳,微紅則有了一絲壓抑的感覺。 「奇怪,怎麼一轉眼就變了!」 斬風並不知道,眼中的世界,會隨著心境的轉變產生微妙的變化,微紅的天空其實正反應了他仍處於交戰狀態下的心境。 忽然,心神一陣亂顫,彷彿危機就在身邊,異常的感覺促使他猛然前躍,身子剛剛離開,如雨般的銀色光芒便憑空出現,相差不過一眨眼的工夫。 在他身後的巨石上,一個碩大的身影悄然無息地出現了,目光銳利如劍,緊盯著斬風那破綻百出的後背,就像是蒼鷹盯著獵物的死穴,臉上的表情卻是淡淡的。 「果然沒走!這傢伙的速度實在太快了,我現在根本無法洞察他的動向,若不是心神的感悟,恐怕這一下便能要了我的命!」 斬風的行動沒有半點遲緩,身軀飛快地往前方的樹林竄去,一方面是為了爭取時間和空間,讓心神再度進入內府,利用絕界擴大至身外,同時也希望利用茂密的樹林,暫時化解對手的攻擊。 然而奇怪的事就在這一刻發生了,剛剛邁出一步,他發現腳步竟是如此的輕靈迅捷,身軀在這一瞬間彷彿沒有了重量,輕輕用力便衝出數丈,落地之時亦如秋葉飄零,連輕風都不曾帶起。 「這是什麼力量?我什麼時候有了這種能力,難道力量釋放了?難道剛才將內府擴張,也同時改變了身軀?」 無數問題飛入大腦,驚喜交集之際,他並沒有忘記身後的敵人,又一次往前飛縱,確保有足夠的距離。 巨石上的男子皺起了眉頭,出手也因此緩了下來,凌厲的目光緊緊盯在斬風的背部,暗暗盤算著對手的實力。 「好快的身影,原來他一直在藏拙,難怪剛才打了那麼多下都沒有放棄,看來他想誘我出擊。 「這片空間可沒有輪迴轉世,失敗就不會有第二次機會,得小心點。」 想到此處,他停止了攻擊,靜靜地望著逃竄至樹林邊的斬風,盤算著下一步的攻擊手段。 斬風見對手沒有追擊,心中大安,閃身退到一株大樹邊穩住心神,同時也在思索身軀的變化。 「奇怪!這是我的力量嗎?可我自己怎麼沒有感覺?如今新的力量只有那白色氣息,卻又限於內府,應該沒有傳到身軀,真是莫名其妙,我什麼也沒有做,怎麼會突然提高實力? 「若說是紫、藍、黑三靈發揮了作用,可又感覺不到它們活動的痕跡,若是其他地方,我這一身似乎也沒有特別之處……」 回想剛才那一剎那的變化,身軀不應該有任何反應,最大的嫌疑非心 神莫屬。 吸取了三股力量之源後,心神一直很平靜,由於修煉「靈元九府」使用了元神分離之法,因此心神常常獨立運作,產生異變也不是不可能。 斬風隱隱感覺到,白色氣息蘊含的力量,才是這片空間真正的力量,可惜眼下沒有工夫多想,敵人還在不遠處虎視眈眈。 站穩腳步後,他靠著一株大樹平復混亂的思緒,目光延伸向前方,他才第一次看見伏擊者——一名壯碩無比的男子。 男子被斬風剛才的表現所震撼,沒有再發動攻擊,矗立在一塊巨石上,碩大的身體與腳下近兩丈高的巨石竟相差無幾。 男子深褐色的皮膚顯露著剛性與堅韌,青灰色的眼珠像寶石一樣,嵌在稜角分明的臉上,平坦的前額有一個奇形徽飾,那是由肌肉天然扭曲而成,似乎也代表一種身份。 再往下看,身軀壯如猛牛,顏色呈深褐色,一條條經絡像龍紋一樣雕在肌膚表面,透著陣陣煞氣,一身灰色的皮革戰甲,與他的形象極為相襯。 「好威武的人啊!」斬風忍不住暗暗驚歎一聲,對手的外型使他天生便有懾人的氣勢,那是一種天生的霸氣,反應出內心極度自信與自傲。 「想不到竟遇上了高手!」男子終於開口了,聲音如同獅吼,連大地都似乎有些震顫。 「高手?」斬風暗暗苦笑,剛才只是巧合,若現在再跑一次,未必能有那般效果。 他細細打量對手,如此鮮明的形象,絕不是仙、鬼、人、冥中的任何一族,他猜必是十八冥階特有的族群,甚至有可能是冥人進化後的形象。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伏擊我?」 男子微微一愣,深邃的目光輕輕劃過斬風的臉,似乎對這個問題感到很驚奇,彷彿這是天生就應該知道的事情。 斬風沒有看到他眼神的變化,見他一直沒有回答,再度問道:「你是冥人?」 「冥人是什麼東西?我不是。」男子高傲地撇撇嘴,一副不屑的樣子。 斬風驚得臉色大變,腦海嗡的一聲幾乎炸開了,對方竟然不知道冥人,這實在太出乎意料了。 「怎麼回事?他居然不知道冥人,難道這裡不是十八冥階?不,那塊石碑明明寫著『十八冥階』,這又如何解釋? 「退一步說,如果這裡的人都不知道冥人,他應該也不知道冥界的存在,更不可能知道冥人會進入這片空間,誰又會立一塊石碑去騙那些不可能知道的人呢!」 想來想去,事情都無法找到圓滿的解釋,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片大地除了冥人,還有另一群人,他們不知道冥人,或許也不知道冥人這個名詞。 舉目四望,這片時空的真相讓他越來越迷惘,同時也感到焦慮,如果不能盡快地瞭解腳下這片大地,尋找歸途根本無從談起。 皮鎧男子見他默然不語,也不急著進攻,雙手抱在胸前靜靜地看著 他,表情很平靜,看不出任何敵意,但眼中有種執著,凝聚著鬥志之火,讓人感到不安。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攻擊我?」 「好吧,讓你離去之前,記住我的名字——修羅魔王苦修名!」 男子還是沒有正面回應,壯碩的雙腿猛地一蹬巨石,腳下隨即飛濺出一片碎石,身子便如離弦之箭般飛馳而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修羅魔王苦修名?」斬風默默念叨了兩遍,緊記著這個名字。 幾番交手,他很清楚對手的實力遠在自己之上,若不是那股不知名的力量突然爆發,只怕連這片刻的喘息之機都沒有,如今對手再次攻來,力量必定更勝從前,要想再次脫身恐怕更難。 驟然間,本已讓人窒息的氣氛再度緊繃,沉重地幾乎要爆炸了,苦修名身影所至之處,帶出一陣陣銀色碎片,如刀刃般鋒利,帶給斬風千鈞重壓。 「那股力量還會出現嗎?」一絲念頭閃過斬風的腦海,如果沒有剛才那種莫名其妙的力量爆發,戰勝對手的機率還不到萬分之一。 殺機臨身,他依然平靜得如同風暴中的孤島,因為他更清楚,慌亂只會把僅有的機會浪費了,即便剛才的力量爆發純屬偶然,但若是體內沒有蘊藏那股力量,無論怎樣也不可能發揮出來,換句話說,只要找到釋放力量之法,便有了應敵之策。 力量內府元神,心神與黑、紫、藍三靈融合,本應包融了巨大的能量,問題是四者剛剛融合後,自己便到了這裡,還未試驗過融合後的反應,是否已經真正完成融合還是未知之數。 內元的成長也不容小覷,與黑靈的搏鬥使內元成長極為迅速,只是內元的操控性最強,若是內元之力爆發,不應該沒有察覺。 思緒飛轉之際,幻影般的攻勢已經殺到身邊,來勢雖然猛,其實也就是一個「快」字,苦修名的速度讓人生畏,眨眼間便能圍著人轉幾圈,要想鎖定目標十分艱難。 「砰!」一抹銀色襲來,斬風感到肩頭一陣劇痛,身子又被橫掃出幾丈遠,反應過來時,身子已經落地了,根本來不及抵抗。 幸好對手被剛才的情況迷惑,這一擊只是試探性攻擊,沒有下殺手,否則這一擊便徹底擊潰他。 「難道那股力量只是曇花一現?」 斬風摸著肩頭站了起來,臉上並沒有失落,如今的感覺就像是初入冥界時,當年只有十五歲的他,也是冥界最弱小的一個,拚命不懈的努力,才有了日後的成功,做為新人來到這片空間,許多地方都必須重新開始。 苦修名對輕而易舉擊飛對手也很驚訝,不禁有些狐疑,一雙眼牢牢盯著斬風,似乎要從他身上挖掘出真正的面目。 「你在耍什麼手段?在這種地方戲弄對手,是要付出慘重代價的!」 斬風淡淡一笑,並不作任何解釋,慢慢退入了樹林,藉著樹林與其周旋,畢竟敵人再快也會受到環境的影響。 平靜的笑容給了苦修名高深莫測的感覺,心態也更趨謹慎,小心翼翼 地移到離斬風五丈左右的距離,雙手一揮,兩道銀光結成一個銀色十字,衝向斬風面門。 斬風猶豫了一下,想再試一試那股力量,等他發現力量不復存在的時候,再想移開已經來不及了,情急之下,他只好再度將身軀納入內府。 一股白色的霧氣突然如球般膨脹起來,包裹住整個身軀,表面上還泛著淡淡的光芒,銀色十字雖然衝擊力十足,一直衝入了白色霧氣層,但最終還是力盡消失,白色霧氣很快填滿了被打出的小洞。 「果然沒錯,這的確是『靈息』的力量,而且非常強大,這小子一直在藏拙,哼!差一點就上當。」苦修名臉色微變。 斬風感覺到攻擊被化解了,欣喜之餘又將心神歸回原位,看了看還在原位的苦修名,含笑道:「你殺不了我,我也不想動手,我看還是算了吧!」 苦修名的眼神變了,凝重而深邃,嘴角輕輕抽搐著,似乎在思考著下一步行動,是進還是退,進則擔心對手隨時爆發的實力,退又有些不甘心。 「小子,你的實力不錯,不過,要想從我手上逃生,還要更強大的實力!」 斬風見他冥頑不靈,不禁皺起了眉頭。 忽然,樹林內傳來一陣奇妙的嘶叫聲,輕柔而高亢,像是一把銳利的長矛,穿過空氣刺向兩人。 苦修名眉尖一挑,猛地轉頭望向聲音傳來處,左掌平推,掌心處彈出一片銀色光盤,眨眼間,光盤上彈出幾道強光,這些都是聲音中夾雜著的力量。 斬風察覺到聲音中蘊含的力量之後,不知為何,身軀外圍突然泛起了一層淡淡的光壁,化解了隨聲音而來的力量。 看到光壁,斬風又是一愣,右腿下意識地朝前移了一小步,卻發現那種輕飄飄的感覺又回來了。 「與剛才一模一樣,看來這股力量的確由我而發。兩次出現異常,都是身體被內元包容之後才出現,或許是白色氣息與身軀相觸之後,注入了一些力量,當身軀離開內府後,這些力量發揮了作用,使身軀變得更有力量。 「白色氣息果然就是新的力量之源,想不到元神之中還藏著這種力量。」 雖然還是有很多地方有待證明,但這個發現對斬風而言,有著無可替代的價值。 為了避開苦修名的追擊,趁著苦修名應付新出現的敵人,斬風加快了移動速度,一直跑到密林深處才停了下來。 見身後無人追來,他找了棵大樹靠著坐下來休息。
第一集 第四章 第一集 第四章 想到苦修名,一堆疑問湧入心頭,尤其是「修羅魔王」這個四字,苦修名說這四個字的時候,語氣和表情都露出自豪的神色,所以這絕不是隨意捏造的。 修羅魔王,這必然是個頭銜或者身份,聯想到這片暗紅色的地獄,與「修羅」兩個字倒也頗為相襯,也許苦修名是這塊土地的統治者。 「難道這片區域也有國家?不可能!冥界從來都沒有分裂,自然也就不會有小國存在。苦修名的外型也與冥人相差極大,運用的手法和力量也不像冥人……」 「跑得好快!可惜我更快。」 斬風臉色微變,順著聲音轉頭望去,苦修名壯碩的身影,赫然矗立在二十丈外的亂石堆中,一對眼睛炯炯有神地盯著自己,就像獵人看到了獵物。 他身經百戰,所遇強者無數,苦修名算是平生遇到最強大的一位,攻守兼備,力量持續性強,行動迅捷剛猛,幾乎無可挑剔,不禁搖了搖頭,問道:「你還真是窮追不捨,有必要嗎?我可是什麼價值也沒有。」 「有修煉價值就夠了。」 話音剛落,苦修名便發動了攻勢,壯碩的身子像小山一樣擋在斬風面前,巨大的雙手用力一揮,煽出一股強風,風中生出無數銀色小點,並不斷成長壯大,直到這股風完全變成了銀色。 斬風只能無奈地苦笑,實在不明白自己哪裡惹上了這個怪人,居然一再對自己下手。 靈息又一次擋住了銀色風暴,這次差點就被敵人攻破,剛剛成形的防禦層似乎也有它的極限。 幾次死裡逃生,幾乎連喘息的餘地都沒有,對手的強大遠遠超出了想像,無論是實戰技巧還是力量的強度,對手都展現出強大的威懾力,即使斬風找到了使用靈息的方法,短時間要想戰勝苦修名,簡直是天方夜譚。 能進入十八冥階的人果然不同凡響,這個人實在太強了,估計十大冥帥聯手,都未必是他的對手。 「你想進入神域?下次再來吧!」 苦修名不願近身交手,一直用遠程攻擊。 「神域」兩個字又引起斬風的懷疑,一邊用靈息阻擋敵人的攻擊,一邊細細思考:苦修名說到神域,難道他也是為了進入神域而來? 若真是如此,他並不只屬於這片空間,一定還有其他來歷,甚至是像我一樣,從別的地方被召喚至此。 可是仙、鬼、人、冥四界中沒有什麼修羅魔王,否則像他這種實力的強者,怎麼會沒沒無聞呢?難道世界比我想像中更大嗎? 斬風念叨了幾遍,腦海中浮現了一個新的空間版圖。 或許在仙、鬼、人、冥四界之外,還隱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角落,這些角落與四界素無往來,因此誰也不知道他們的存在。 想來想去,他還是認為這個判斷最貼近事實。 樹林又傳來了尖銳的聲音,迫使苦修名停止了攻勢。 「還有人?」 苦修名沒有回應,隨著一陣銀色輕輕晃過,碩大的身影已消失在空氣之中。 敵人消失,壓力驟減,斬風長長地吁了口氣,初入十八冥階便遇上如此強大的對手,居然還能死裡逃生。 雖說眼前的危機暫時化解,但他從苦修名的身上看到了更多危機,十八冥階的情況也遠比想像中更加複雜。 除了冥人之外,似乎還有隱藏著許多有待發掘的秘密,如果這裡還有其他種族,彼此之間就會產生爭鬥,這或許也是苦修名非要動手的原因。 如此一來,尋找回歸之路將會更加艱難。 「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世界!靈元九府,我只修煉到第七府便進了十八冥階,也就是說通達九府並非是來到這裡的條件,似乎在靈元九府之外,還看隱藏著一些從未察覺的因素,既然我進來,其他人也一定能來。」 想著,他朝聲音傳來的地方看了看,除了這個自稱「修羅魔王」苦修名的怪人外,那名發出尖嘯的人也一定是高手,否則苦修名不會扔下自己不管。 忽然,一陣強烈的光芒刺痛了眼球,他抬頭看了一眼,赫然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樹冠上高懸著一個巨大的光球,像極了正午的太陽,周邊散發著強烈刺眼的光芒。 最奇特的地方,莫過於光芒居然不是直線射出。 由於光球像漩渦一樣,因此光線也隨著光球旋轉,因此也呈現扭曲狀,乍看之下,感覺像是天空突然被開了一個大口子,一組組彎曲的光線正從裂口內不斷射下來。 忍著強光帶來的刺痛感,斬風努力迎著光球望去,光芒中的兩個黑影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其中一個身影碩大,正是修羅魔王苦修名! 相比之下,另一個身影顯得極為瘦弱,婀娜的身形告訴斬風那是名女子。 「什麼力量才能達到這樣的效果,實在太恐怖了!」 即便是見多識廣的斬風,也忍不住發出連連驚歎,眼前所見已經遠遠脫離了原有的思維空間。 最令他震驚的不是人,而是樹! 如此激烈的戰鬥中,樹冠居然紋絲不動,也就是說,空中如此強大的力量,竟然是虛幻狀的,只對被攻擊者發揮作用,對於實物沒有半點影響。 「原來這片空間要修煉的並不是肉體的力量,而是內府的力量,這種元神的能量不會對實物造成影響,卻可以直接攻擊對手的元神,難怪剛才苦修名那幾下打得那麼痛,原來是力量直接攻入了元神心脈。」 他嘗試著回到內府檢驗一切,可內府中的靈息已經散去了,變得空空蕩蕩,只剩下偌大的元神,盤桓了片刻也不見蹤影,只好暫時作罷。 分神之際,激烈的交戰從樹冠上移回地面,光芒的強度並沒有減弱, 而且還不時地傳來尖銳的聲音,衝擊著斬風身上殘存的淡淡光暈。 持續的震顫力,把他從思緒中拉回現實。 漸漸的,光芒稍微弱了些,視線終於穿過光芒,看到了交戰的場面。 與苦修名交戰之人的面孔隨即映入眼簾,纖柔的嬌軀若河岸細柳,弱不禁風,一雙秀眉也若柳葉一般,下面鑲著一對寶石般明亮的眼睛,透出淡淡的靈光,兩頰白裡透紅,一件水藍的紗裙裹住纖腰,越發顯出飄逸脫俗的氣質。 最令人驚歎的,還是圍繞身軀飄浮不定的白氣。 「仙氣!她是……仙人?」 似曾相識的感覺驚得斬風呆若木雞,妻子就是散仙,又曾在仙界待過一段時間,對仙人的氣息太熟悉了。 眼前的女子無論神情儀態或是氣質,都像足了仙人,甚至眉宇之間的氣息,比見過的仙人更加飄逸純正,可見層次遠比那些仙士、散仙高出許多。 「這裡居然還有仙人!怎麼進來的?她的仙術非常強大,一定是從內仙界來的高手。」 如果說苦修名的出現帶來了無限疑問,這位仙子般的身影卻完全顛覆了斬風的思維。 十八冥階,顧名思議是十八層冥人的空間,應該是冥人獨有的修煉之所,絕不該出現仙人。 畢竟修靈與修仙有著巨大的差異,但仙人就在眼前,換言之,腳下這片大地並不是冥人獨佔的空間,它是無數種族同有的修煉之所,或許這裡只是有一條通往十八冥階的道路。 「如果各族都有自己的召引力量,我的選擇就更多了,就算冥人不知道如何回歸,其他族或許知道,只希望不是每一族都像苦修名這樣見人就打。」 其實,斬風很難接受仙人和冥人在同一個空間修煉,大家修煉的主項完全不同,總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但一時間又找不出合適的理由解釋這一切。 打鬥中的兩人察覺斬風的出現,神色都有些凝重,似乎十分在意他,激戰之餘,不時地用眼角餘光觀望他的舉動。 即便斬風沒有任何行動。 斬風自然明白兩人在擔心什麼,淡淡一笑便不再動彈,既沒有出手,也打消了離開的念頭。 仙子和魔王,兩個不屬於冥界的人,卻出現在本應屬於冥人的地域,他很想知道原因,這對尋找歸途有些幫助,因此沒立即離開,而且站在原處觀望。 時間一點點過去,激戰依然持續著,漸漸地,兩人感覺到斬風沒有出手的打算,卻更擔心了。 兩人的實力相若,要分出勝負必須付出極大的代價,任何一方取勝之後,都難以再戰一場,而斬風則蓄勢以待;為了安全,罷手休戰才是生存 之道。 兩人想法一樣,不約而同發出強攻,然而極有默契地向後退開,讓出了一片空間。 突然停頓的激戰使氣氛為之一變,緊張感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更加凝重了,三人以三角形方位站著。 仙子躍在樹枝上,苦修名傲然矗立在巨石頂上,斬風則靜靜地站在樹林邊的草地上,目光不斷在兩人的臉上轉換。 誰也沒有說話,氣氛寂靜到了極點,也把壓力推到了高點,似乎都等著其他兩方率先做出選擇。 「你是仙人?」斬風見兩人都不說話,便想趁著這個機會探聽更多消息,首先打破了沉默。 仙子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任何變化,平靜的目光在斬風臉上掃過,反問道:「我這一身打扮人人皆知,這種事還用問嗎?」 答案得到確認,斬風心中疑問並未因此減少,既然仙人能出現在這裡,鬼人也應該有一席之地,甚至也包括人類。 或許,四界之間的恩怨,會在這片大地上延續下去。 「既然這片空間是各族共有,為什麼會叫十八冥階?難道只是那一小片區域叫十八冥階?可那裡根本沒有冥人,莫非是我走錯方向?」 一個景象隱約出現在斬風的腦海中。 老者消失之後,他在一片樹林中徘徊了很久,那片樹林非常廣闊,非常茂密,在林中幾乎看不到天空,只能看到奇形百態的枝葉蔓籐。 光化的樹林,樹木、樹葉都是由各色光芒組成,似樹非樹,倒挺像是一座巨大的盆景,穿過光芒的時候感覺輕飄飄的。 在那茂密的樹林中,出現了許多通道,似乎是天然形成,卻又如同人工雕鑿而成一樣完美,當時還以為那是眾多冥人前輩的傑作,並沒有放在心上。 如今回想起來,著實有些古怪。 「也許十八冥階有特定的入口,那些岔道各有所指,我當只顧著想事情,隨便選了一條,結果就到了這個地方。」 斬風忽然露出了苦笑,這偌大的空間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林中岔路太多,又沒有明顯的指示,即使重新選擇,也難以找到正確的道路。 苦修名與女仙人明顯不是第一遇到這種僵持的情況,顯得都很平靜,苦修名晃著碩大的身軀在巨石上坐了下來,右手托著腮幫子,手肘撐在彎曲的右膝上,姿態有些粗魯,卻無礙他的霸氣。 女仙人雖然站著不動,仙氣卻已化成了軟墊,塞在嬌軀與樹幹之間。 滿腹狐疑的斬風,怎肯放過這個機會?追問道:「請問冥人在哪裡?」 「你都不知道,我們怎麼可能知道?那種地方只有冥人才能看得見。」女仙人說道。 只有冥人才能看見?斬風相信這不是謊話,自己之所以找不到,或許是因為冥人的居所被某種力量籠罩著,只有力量達到一定程度的冥人才能 看見。 「你們兩個無怨無仇,為什麼要動手?」斬風又問道。 苦修煉哈哈一笑,大聲揶揄道:「你這小子想得太天真了,動手的人誰不是無怨無仇,如果只憑怨仇動手,誰也不會進步,畢竟到達這裡的人,都是為了同一個目標——神的領域。」 「神的領域?」斬風抬頭看了看天空,那是個幾乎所有人都嚮往的空間,可自己卻偏偏不感興趣。 苦修名好奇地盯著斬風看了一陣,察覺到面前這個有點高深莫測的男子,或許真的什麼也不知,因而閉口不言,不願再透露更多消息。 斬風幾番詢問都得不到滿意的答覆,於是把目光轉向女仙人。 女仙人卻也是一問三不應。 斬風看了看兩人,感覺再也得不到任何消息,起身便想離開。 苦修名的目光落在斬風的背部,現在絕對是最好的突襲機會,但他只是觀望,因為身邊還有個強大的仙人,即使突襲成功,仙人也不會坐等結果。 而且斬風的離去,意味著激鬥即將再次展開,誰搶得先機,誰就有勝機。 女仙人見斬風要走,並沒有在意,目光緊緊盯著苦修名,仙氣的晃動越來越頻繁,似乎隨時都準備出手。 轟!隨著一聲巨響之後,強光再次湧現,暗黑色的大地被照得通亮。 斬風忍不住再次回頭,剛剛還很平靜的兩人再次絞殺在一起,搖了搖頭,歎道:「兩個可憐的人,如果需要殺人才能進入神界,那神界一點意義也沒有!」 轉眼望向暗紅色的世界,兩個敵人雖然都很危險,但總比孤零零待在一個荒蕪之地要舒服多了。 想到此處,斬風忽然停下腳步。 女仙人與苦修名察覺到他的動靜,蓄勢待發的攻擊硬生生收了起來。 「你怎麼不走了?」苦修名深懷戒心地看著他。 斬風聳聳肩說道:「我當然要走,只是好不容易見到兩個人,實在不想看到你們拼得兩敗俱傷,不如罷手!」 苦修名嗤之以鼻,不屑地教訓道:「你小子知道什麼?生死之道才是真正的修煉之道,沒有經歷踏上過死亡邊緣的人,就不會成長。」 「真是如此嗎?我不相信憑著自已修煉不能進入神域,誰也沒去過神域,誰也不知道神域要的是什麼人。」 兩人都是一愣,苦修名立即露出不屑之色,淡淡應道:「自己修煉當然可以,但速度太慢了,何況這片大地本身就是安排好的修煉場地,任何出現在面前的人,都是這片大地安排的修煉對象。」 「誰規定的?」 苦修名又是一愣,有些不高興,沉聲道:「規矩便是如此,何必追究誰定的,你要是不想動手就走開,免得我們兩個聯手一起對付你。」 斬風知道他們都是自視極高的人,絕不屑於聯手攻擊弱者,根本無動 於衷。 「我不認為除了殺人,就沒有修煉的方式,那邊有一片很大的火海,我剛從火海過來,那個礁石通道就是天然的修煉之所,不信你們可以去試試。」 「你去了炎海!」兩人異口同聲發出了驚呼。 「炎海?是那片火海嗎?」斬風點點頭。 「你怎麼會跑到那種地方去?」女仙人終於被勾動了好奇心。 「火海中只有一條路吧?路雖然有點麻煩,但我還是平安過來了,而且還修煉了元神……」 斬風說到一半忽然頓住了,好奇地看著面前的兩人,忽然發現他們的眼神都變得十分凝重,如臨大敵一般,不禁有些納悶。 那條炎路雖然艱險,但也不是沒有破解之法。 「平安過來了……」女仙人輕輕歎了口氣,抬眼仔細打量著他,雍容華貴的面孔上閃出一絲不安。 苦修名的臉色更加難看,青得發黑,眼睛盯著斬風動也不動,而且半天不說話,臉上的高傲也不見了。 「怎麼了?難道炎海中有怪物?」 「怪物倒是沒有,不過能活著走過炎海通道的人屈指可數。」 斬風漸漸明白,炎海並不如想像中那麼簡單,自己經過那裡也的確吃了不少苦,如果不是氣息護住了內府,元神一定會受到火焰之光的傷害。 只是當時全心全意修煉,根本沒有留意周圍,或許還有更多危險沒有察覺到。 苦修名用完全不同的目光看著他,意味深長地道:「我太小看你了,居然有本事穿過炎海!」 「那個地方是有點難度,不過我不認為你們無法應付,在那的修煉成果不會差,總比天天殺人要強百倍。」 「殺人?笑話,你難道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苦修名又一次用嘲笑的方式攻擊斬風。 斬風一本正經地問道:「這到底是什麼地方?難道不殺人反倒不正常?」 苦修名以為斬風在戲弄自己,哼了一聲轉頭不再看他。 斬風淡淡地道:「如果神域都是些殺人如麻的傢伙,即便進去也沒有任何意義。」 女仙人本不喜歡說話,見他竟然貶低神域,心裡有些不快,忍不住駁斥道:「你這人真是什麼也不懂,這片大地是通往神域的修煉場,沒有道德禮儀,也沒有什麼法制規章,遇到的人和事都是神域安排的考驗,只有通過考驗,才有資格進入神域。」 「考驗?或許是不錯,但考驗就是殺人嗎?」 「小子,這裡沒有殺戮,說了這麼多次,你為什麼就是不信?」苦修名忍不住動了氣,狠狠瞪著斬風。 斬風也不動怒,繼續問道:「沒有殺戮,你又何必突襲我?」 「算了,無論你是裝傻還是真的不知道,我就告訴你吧!這片大地叫做無殤之域!」 「無殤之域?」 「也就是沒有死亡的地域,這片大地根本沒有死亡,失敗者只是失去了虛體,他們會自動離開,回到轉生堂重新轉生。」 「不會死亡!」 斬風微微一愣,這種事倒是頭一次聽到,不會死亡的確就沒有殺戮,按此道理,苦修名說得倒也沒錯。 若真是如此,這片大地簡直就是個巨大的競技場,人與人之間根本不可能和平相處,只要遇上就是一場殊死搏鬥,成功者吸取經驗繼續留下來,並有可能獲得登上神域的資格,失敗者回去重生轉世。 道理雖然簡單,但仍然讓人感到殘酷,與想像中截然不同,遇上苦修名和女仙人子之前,他一直認為十八冥界是更崇高的地方,沒有戰鬥、沒有陰謀,也沒有紛爭,每個人都在修煉。 「這回沒話說了吧!不要把以前世界的觀念帶到這裡,那些都沒用,這裡只信奉一條——強者才有生存的權利。」
第一集 第五章 赤色荒原 第一集 第五章 赤色荒原 斬風淡淡一笑,不願和他爭辯,更令他注意的卻是另一個消息——失敗者會回到轉生堂。 萬一真的找不到回歸之路,選擇「死亡」也許會是一條捷徑,只要在轉生之前再跳一次冥河就行了。 當然,其中的風險也不少,萬一錯過了冥河,一切就真的白費了。 「難道這片大地就是為了讓人相互廝殺?為什麼會有這種安排?難道神的資格竟然是用拳頭打出來的?」 「事實就是如此,信不信是你的事。」 苦修名不太喜歡斬風,總覺得他思想古怪。 斬風歪著頭想了一陣,又看了看眼前的兩人,道:「你們說失敗者會自動離開,這點我信,但你們說成功者會取得進入神域的資格,有證據嗎?」 女仙人和苦修名被問得啞口無言,相互對視了一眼,都搖了搖頭,一切都是前輩口傳身教,憑他們的實力,還沒有辦法見到那些接近神域的人。 「這就是了,戰勝一個對手與成功登上神域是兩回事,不能混為一談,我不認為神域只需要勝利者。」 「只有強者才有資格進入神域,那裡是強者領域。」 「強者就等於勝利者嗎?如果這片大地只是個競技場,登上神域將毫無意義。」斬風原本不善辭令,只是這片空間現狀讓他感到不舒服,忍不住一再開口辯駁。 「那你說,什麼才是強者?」苦修名反問道。 「我剛來到這裡,還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樣的大地,不過我知道,這是一片修煉元神的場所,或許真正要修煉的是心和心境,而不是力量。」 斬風其實也是在為自己的疑惑尋找解釋。 「心?」 女仙人和苦修名若有所思地低下頭,細細咀嚼著這個簡單的字,越想越覺得其中飽含深意,一些一直解不開的疑團,似乎可以從中找到答案。 「我沒有見過神,不知道他們的存在有什麼意義,只是覺得,到了那種境界,心的力量才是最強大的力量,神大概會擁有一顆包容世界萬物的心吧!」女仙人的領悟力似乎更高一些,很快就有所領悟。 仙人本就是崇尚平和清修的族群,修心養性也是仙人的修煉之本,因此在這片大地上,仙人從不主動出手,每次都是對手先發動進攻,才捲入戰鬥。 「仙子,你能來到這裡,必是平安度了劫,心的境界想必比我更高,為什麼也會捲入戰鬥?有必要嗎?」 女仙人陷入了深思,問題看似簡單,但要想回答卻又有些難處,自己出手並非因為殺念或是慾念,一切都像是自然的行為,無心無意,無慾無求。 「我曾走過煉仙之路,在那裡,我遇過不少人,有的人花了很多時間 都無法飛度,有的人談笑之間就度過了,分野全在於心境。 「因為那是考驗心性的地方,若要通過,就必須做到心境平和無波,不受外力所誘,仙子有那種心境,為什麼不繼續清修呢?」 女仙人一直沒有回應,思潮如大海般劇烈地翻滾著。 苦修名領悟力不遜於二人,斬風這番話也引動了他內心的漣漪,感覺與女仙人相差無幾。 按照這個青年的理論,的確沒有必要殺戮,然而出手是本能行動,並沒有任何好惡,也不是因為敵意或恨意,即便成功擊敗對手,也沒有任何勝利的喜悅。 見兩人沉默以對,斬風也沒往下說,事實上,他自己也感到困擾,如果殺戮就是這片區域的特性,不殺反而有違規則。 回想起自己的人生,殺戮不過是家常便飯,初回人界時簡直殺人如麻,若不是遇上了心善溫柔的妻子,不知道還會有多少人死在自己手下。 面對一個涉及整個世界的問題,三人縱使都是天才,一時間也無法洞悉一切,只是隱隱感覺到,殺戮的背後不只是修煉,還有更大的考驗作用。 「神界之下為什麼會安排這樣一個地方?難道真是要考驗人的心性?對我而言,能不能登上神域根本不重要,我最終是要回去的。」 想到此處,斬風心情變得無比輕鬆,微笑道:「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麼人,也不知道你們哪裡,既然目標都是神域,就應該同心協力一起修煉,那樣不是更有效率嗎?」 苦修名啞然失笑,搖頭道:「若是可以同心協力一起修煉,我們又何必如此頻繁出手?」 「是嘛!」斬風輕輕應了一聲。 由於相互牽制,三人待了很久,誰也沒有先行離去,但不知為何,苦修名和女仙人都覺得,與這個青年在一起是件很舒服的事,再也沒有動手的念頭。 「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斬風!」 「斬風?這名字不錯,很有煞氣。」 斬風回以善意的微笑,轉頭望著女仙人問道:「你是仙神吧?」 「嗯!看來你對仙界的瞭解很多啊!連仙人的位階都瞭若指掌,知道內仙界,也知道煉仙之路,看來你在仙界的時間不短啊!」 「是啊!我在仙界待了好多年。」 「一個冥人跑到仙界去,難道沒人阻攔?」 「外仙界的散仙、仙士趕不走我,內仙界的高人們又不喜歡過問俗事,因此我有機會在仙界逛了一陣,不過主要的原因,是因為我的妻子就是仙人。」 女仙人身子一顫,一雙妙目突然圓睜,驚訝地看著斬風,顫聲問道:「你說什麼?你的妻子是仙人?這是怎麼回事?仙人怎麼可成親,而且還是和一個冥人,太不可思議了。」 斬風摸摸鼻子道:「我們相識時,她還沒有進入仙界,後來我到仙界 把她搶了回來,在人界成了親。「 苦修名對斬風的韌性與頑強留下了極深的印象,好奇地插嘴問道:「人界是什麼地方?冥界又是什麼地方?」 「你連人界都不知道?仙、鬼、人、冥四界並立,難道不是嗎?」 「四界!」 苦修名仰頭望著紅色的天空,喃喃自語道:「為什麼我們只有兩界? 四界之間制衡的力量更大,戰爭或許會頻繁些,但不會有大戰,大家都怕自己的實力被削弱……「 斬風離他較遠,聽不到他在說什麼,又把注意力移到女仙人的身上。 女仙人沒有理會苦修名,追問道:「你的妻子既然進入仙界,與你成親,豈不是要放棄修真之路?」 「她為我放棄了許多,現在她是個擁有仙人之軀的普通人。」斬風幸福地笑了,世上沒有什麼能比得上與妻子的感情,這是他生存至今最大的動力來源。 女仙人又一次動容,驚歎道:「想不到啊!仙人居然還能成親……」 三個不同地方的競爭對手,居然安然無事地坐在一起聊天,任誰看了都會感到驚訝。 沉默了一陣,斬風再次問道:「你們來了很久?」 「這裡沒有時間,不過我想應該很久了吧!」苦修名道。 女仙人點頭道:「我也是,除了在仙幕山外,其他時間都在這裡修煉,大概有兩千年了吧!」 「我一直以為這是冥人修煉的地方,見到你們才知道,這是大家共有的土地,各界的人在同一塊大地上修煉,如果所有的人都知道這件事,或許各界之間的戰爭會少些。」 「是啊!」苦修名身為一代魔王,經歷過無數次大戰。 各界的戰爭就是因為理念不同,總以為自己的想法是正確,孰不知無論以前做了什麼,總是要來無殤之域,與以前的敵人一起競爭進入神域的資格。 一個念頭忽然閃過斬風的腦海,興奮地看了兩人,高聲問道:「要不要試試我們三個一起修煉?或許會更有效率。」 如此大膽的提議,讓苦修名和女仙人都吃了一驚,瞪大眼睛看著斬風。 雖說在同一塊土地上修煉,但各族修煉的東西畢竟不一樣。仙人修真、鬼人修魂、冥人修靈,各有各的方向,就算在一起修煉,也未必有效。 斬風態度很堅定,正色道:「這樣不好嗎?你們想想,我們三個能坐在這裡閒聊,為什麼不能一起修煉?」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都沒有立即發表意見,三個人一起修煉並非不行,但必須保證彼此之間絕對的信任。 否則隨時都要防備身邊之人下黑手,合作的意義也就蕩然無存了。 另一方面,交戰純屬本能,並非慾望驅使,因此誰也無法肯定自己能與敵人共處。 「試試何妨?或許有更好的結果,萬一真的無法相處,到時再分開也 不遲啊!「 苦修名盯著他問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除了你,這片大地不會有人願意與敵人合作。」 「誰說你們是敵人?你們不是說過嗎?出手並不是因為殺念和敵意,既然沒有敵意,那麼也就談不上敵對關係,最多也就是競爭者,何況就算合作,我們也一樣可以競爭,爭取更早地達到自己的目標。」 「合作的競爭者?這個想法有點意思!好吧,我可以試試。」苦修名的思想明顯比仙人靈活,而且性格爽朗,想通了後立即點頭,沒有半點猶豫。 斬風越來越喜歡他的個性,與昔日的好友赤瑕璧頗有些相似之處,而且脾氣更加張狂豪放。 「仙子,你的意思呢?」 女仙人搖了搖頭道:「修仙之道本就無我無敵,萬法自然,隨遇而安,但憑本性做事,無愧於心便可,沒必要說什麼合不合作。你們合作吧!我自有修煉之路。」 「斬風,既然她沒興趣就不用勉強了,不過……她也是敵人。」苦修名突然瞪大眼睛,目光凌厲了許多。 女仙人嚇了一跳,這才想起自己與兩人還是競爭者的關係,若是兩人聯手,自己處於絕對劣勢,飛快地躍上了樹梢,緊張地看著地面上的兩人。 苦修名的反應也極快,右腳一蹬就要騰起,就在此時,一隻手突然擋在他身前。 「算了,好來好去,既然她不願意就由她去,也沒必要立即動手,好不容易擁有這麼平靜的氣氛,我可不想打破。」 苦修名淡淡地道:「別忘了,她也是修煉工具,既然她不願意合作,我們就有了動手的理由。」 斬風笑著搖了搖頭,平靜地道:「剛才我們還在說修煉的事,怎麼這麼快就忘了?雖然這是個巨大的競技場,但並不代表殺人就是勝利,不信你試試,把她放了後,再看看自己有沒有收穫。」 苦修名雖然有些不甘心,但斬風的話也沒錯,如果放走對手也能帶來收穫,何必費盡力氣去擊敗對方? 女仙人早已修煉至無心無意的境界,戰與不戰全是天意,無需強求,因此對斬風並沒有太多的感激,只是朝他點了點頭,然後跳上半空飄然而去。 目送著婀娜的身影離去,斬風知道此刻是最危險的時刻,如果苦修名改變主意,自己隨時都可能受到攻擊,現在的舉動根本就是一場賭博。 苦修名忽然轉頭凝視著斬風,一言不發,表情有些古怪。 斬風明白他的想法與自己一樣,如果不能擺出合作的友善態度,激戰隨時都會上演,為了化解緊張氣氛,他大膽地坐了下來,還把背部對著苦修名。 「苦老大,我沒見過魔人,你是第一個,魔界是個什麼樣的地方?說說吧!反正坐著也是無聊。」 苦修名依然沉默,幾秒後晃了腦袋,在巨石上坐下,淡淡地道:「魔界,和這個世界沒什麼兩樣,都是山山水水。」 「要是有機會,我還真想去看一看,見到你們兩個之前,我一直以為這片大地是冥人的地盤,是冥人更高的層次,沒想到這裡屬於所有人,更沒想到,這片大地之下有無數世界並立,想想過去,我真是井底之蛙。」 「是啊!以前我是威風八面的修羅魔王,帶領著數千萬魔人與鬼界抗衡,被我擊成碎粉的鬼人數以萬計,當時又怎麼會想到更高層次卻是如此。」 苦修名仰望著天空,眼神中充滿了追思,想到那馳騁沙場的英姿,目光更是閃爍著奇妙的光輝;那是屬於英雄的光輝。 斬風崇敬之心油然而起,單憑這雙眼睛,完全可以想像出苦修名當年的風采,隨之聯想到,為了冥界復興而奮鬥五百年的人們。 「冥界!我一定要回去,進入轉生堂的方法只有我知道,如果不能控制轉生堂,冥界就永遠沒有復興之時,數百年的努力也將付之東流。」 「小子,你雖然年輕,不過氣勢不凡,看來也有點來歷。」 「算不上什麼來歷,只是做了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而且事情還沒完呢!我必須回去。」 「回去?」 「是啊!回去,回到原來的世界,這次穿過炎海走到這裡,就是為了尋找回歸之路,神域也許崇高無比,可我一點興趣也沒有,我只想回去。」 斬風爽朗灑脫的笑容讓苦修名大為動容,眼窩陷得更深,眼神也截然不同了。 自打進入這片區域,看到的、聽到的無一不是神域,斬風是唯一直言不想登上神域之人,對任何人而言,他都不是競爭者。 「剛才我還懷疑你的誠意,不過現在我相信了,一個不想登上神域的人,根本不會與任何人競爭,哈哈!看來我賭對了。」 「我想往下,你想往上,井水不犯河水,合作只會有益。」 開門見山的說話方式,削去了兩人之間最後的疑心,態度越發坦誠了。 「老弟,我不是要改變你的決定,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到了這種地方,往上難,往下更難,若你只想轉生,任何人都可以幫你辦到,但你要完好無缺地回到原來的地方,那可是從未有人做過的事情。 「無殤之域下面至少有三千界空,要準確地找到自己要去的地方,將比登上神域還要艱難,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知道,但是我的決心已下,就算再難我也絕不會放棄,只是暫時還沒有找到冥人聚居之地,打聽不到消息而已,總有一天我會成功的。」 苦修名笑道:「好,既然有這個決心,老哥我就幫你一把,哪天回到魔人谷,可以幫你問一問,雖然我不清楚如何回到原來世界,但既然有來的道路,就必有回去的通道。」 斬風大喜過望,有苦修名這句話,回歸的機會就多了一倍。 「首先,你必須提高實力,剛才那一幕其實是個例外,一萬年都不一定會發生一次,三人相互制約,又沒有人離開,因此才有了平等說話的機 會。 「正常情況下,沒有人會與對手說話,見面不是直接攻擊就是直接逃走,你若是想回到冥界,首要的任務就是做到自保,沒有自保的能力,一切都是空談。 「剛才那一戰,你的靈息壁的確很不錯,可是除了靈息壁外,你再也拿不出其他技能了,如果再打下去,你必輸無疑。」 「幸虧我們現在是夥伴。」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笑了起來。 苦修名笑了一陣又道:「冥人的力量我不懂,不過你有實力穿越炎海,內府和元神的力量必然十分強大,否則炎海之力能把人的元神燒化了,沒有了元神,連轉生的資格都沒有,那可真是萬劫不復了。」 斬風這才明白炎海的凶險。 「炎海之路本是最高級的幾處修煉場地之一,如果沒有絕對的自信,絕不會考慮那裡,我至今也沒有嘗試,倒想向你請教炎海的修煉之法。」 「請教談不上,分享經驗當然沒問題,我也是誤打誤撞才進入炎海,火焰般的大海會射出強光,直接穿透身軀攻入內府,元神會受到極大的衝擊……」 苦修名啪的一拍大腿,大聲叫道:「看來前輩們的話果然沒錯,炎海之光直射內府,有催化元神之力!」 「我原本也不知道如何應付,後來感覺到內府中的氣息能夠阻止強光射入,於是便利用內元催動氣息,濃烈的氣息阻截了光芒,元神也就安然無事了。」 沒等斬風把話說完,苦修名又是一聲驚叫,嚷道:「好強的靈息。」 「靈息?」 「虛體之力在於內府,內府之力在於靈息,靈息便是這片空間生長的力量,也是這片大地獨有的力量形態,無論是什麼來歷,仙也罷,鬼也罷,到了這裡都只能運用一種力量,那就是靈息。 「靈息到底是如何生成的還是個謎,反正元神越強的人,靈息便越強大,據說最高等級的靈息,能輕易地把人揉成爛泥。」 「最高等級,莫非靈息也有等級?」 「嗯!靈息當然有等級,否則我們也不會天天跑出去打架,打架的目的,就是為了修煉靈息,一步步提升等級。 「冥人的靈息我不清楚,反正魔人的靈息有十三個層次,每進步一層,力量就會有所改變,在外人看來,濃度和密度是最明顯的區別方式。 「除此之外還有光度,一般的靈息是白色,隨著層次的提升,顏色也會有各種變化,表面也會漸漸變得光澤潤滑,這些光潤表層就是靈息精華的凝聚體,只是我不清楚冥人的內府是否與魔人相同。」 斬風點頭道:「我的內息是白色,乍看上去沒什麼特別,原來有這麼大的學問。」 「我對靈息的認識也很有限,既然你的靈息密度連炎海之光都無法穿透,可見你的元神已經相當強大,這就是成功的基礎,若是找到運用靈息 的方式,你會讓許多人頭疼。「 斬風一直擔心靈息的問題,聽了這番話信心大增,眼下雖然不能直接釋放靈息,但靈息的等級或許已經到了相當高的層次,有了靈息做基礎,提升空間必定很大。 兩個人越談越高興,就像老友重逢一樣,都忘了不久之前還在生死相拼,斬風甚至差點被苦修名轟回轉生堂。 當然,誰都沒有想過這次的會面,對他們帶來何等影響,尤其是斬風,從苦修名口中,他逐漸瞭解了這片大地,也知道了更多有關靈息的事情,一個關係到自身的實力,另一個則幫他尋找冥人的家園。 突然,一陣劇烈的震顫,把兩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怎麼了?難道又有人交手?」斬風吃了一驚,若是人力可以引發如此劇烈的震顫,施術者力量之強可見一斑。 苦修名搖頭笑道:「這是赤土荒原最常見的現象,這片紅土地之下,蘊藏著巨大的力量,每天都利用這種方式渲洩力量,一般而言不會傷人。 「要不要去看看?那場面倒是挺壯觀的。」 「好!」斬風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苦修名就是喜歡他的爽快,高興地拍了拍他的肩頭,然後在前面領著他,走向赤土荒原。 穿過樹林,大地又呈現出它陰森恐怖的一面,放眼望去,視線所及都是暗紅色,無論是高地還是盆地,色彩幾乎一樣,光禿禿的大地上沒有任何植物,更別說鳥獸之類的生物,除了紅色的土壤之外,只有紅色土丘,一眼看不到邊際。 苦修名指著遍佈各處的大小土坑,提醒道:「別小看這片赤土荒原,地底下隱藏著非常巨大的力量,必須釋放出來,才能保證這一片區域的平安,要想從容地來回走一遍,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莫非地下會湧出什麼?」
第一集 第六章 險中求生 第一集 第六章 險中求生 苦修名讚許似的看了他一眼,正色道:「那些土坑都是地眼,不時會噴射出強大的赤色土風,頻率很難捉摸,基本上無法找到規律,而且時間的長短也無法確定;不過由於噴發的地點是固定好的,只要選擇了好的路線,赤色土風就不會造成實質的殺傷力。」 「赤色土風也有直接攻擊內府的效果?」 「那倒不是,不是所有的力量都有那種能力,否則的話各族人都活不長了。 「赤色土風有強大的絞殺能力,能把我們的身軀絞成碎粉,讓元神失去保護。 「雖說我們的身軀不是實體,即使暫時失去也會重生,但重生的這段時間如果遇上其他人,根本無法自保。」 「原來如此,好在地眼都能看到,只要找到安全的路線應該沒事。」 苦修名忽然皺起眉頭,沉聲道:「雖說這片赤土荒原不好走,但最麻煩的還是人,有些人特別喜歡埋伏在這種地方,突襲造成對手的恐慌,再利用赤色土風的力量擊毀身軀,然後輕鬆地擊倒元神。」 「太卑鄙了吧!不過這麼望去一目瞭然,要想藏身可不容易。」 赤土荒原以平地為主,沒有什麼高地土坡,因此視線極好,由於沒有樹木花草,普通人根本無處藏匿。 苦修名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提醒道:「能進入無殤之域的,都是萬里挑一的人物,絕無弱者,就算是這種地方,他們也有隱身的辦法,千萬不可大意。」 斬風雙瞳忽然掃出一片寒光,帶來一片肅殺之氣,冷冷地道:「如果讓我看到這種人,一定都送他們到轉生堂去。」 苦修名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個個性溫和的青年,居然有這煞氣逼人的一面,孰不知數年前的斬風就像一座冰山般,只是因為妻子的緣故,收斂起了冰傲的一面。 「走吧!」 深入赤土荒原,感覺與身處炎海時極為相似,一望無際的荒漠,很容易讓人產生絕望感和厭惡感,而那些散佈在地上的地眼更讓人感到恐懼,在荒原上待久了,各種負面的感覺都會擠入大腦,人很容易就崩潰了。 苦修名不是第一次穿越赤土荒原,卻是第一次與人同行,感覺截然不同,沒有了孤寂感的旅程,心境明顯輕鬆多了,這才真正領悟到與人合作的好處,不禁慶幸自己做出了明智的決定。 走了一陣,環境雖然惡劣,氣氛倒也平靜,沒有遇上任何伏擊者,旅程反而有些無聊,斬風彎腰撿起一塊紅色的小石塊,看準了最近的一處地眼,輕輕拋了過去。 石塊拋得極準,在半空劃出一道弧線飛住地眼,可剛剛下墜,地眼中忽然吹出一股黃色的烈風,並發出巨大的轟鳴聲,彷彿天地在怒吼,而那塊石塊立即化成了粉末,隨著黃風捲上十幾丈的高空,然後慢慢地飄散了。 近距離觀看赤色土風,斬風終於明白苦修名為什麼那麼小心。 這樣強烈的土風,恐怕就算是金石之軀也抵抗不了,更別說人了。 苦修名笑道:「怎麼樣,我沒說錯吧?赤色土風的攻擊力非常強大,就算是我也不敢碰,不過只要離開土風吹襲的範圍就沒有危險,還是小心有人偷襲吧!」 「有你在,估計他們不敢輕易動手吧?」 「難說,這片大地上,比我強大的人比比皆是。」 兩人邊走邊聊,心思卻都在提防突襲,尤其是苦修名,第一次來到這赤土荒原時,就差點吃了大虧,如果不是逃得快,恐怕早就回到轉生堂了,因此目光總是左右遊蕩。 然而危機還是悄然接近了。 當兩人走到一排並列的三個地眼時,身後突然捲起一片黃色。 「快退!」 苦修名反應極快,大叫一聲後,身子用力一閃,便往左側移開了數丈。 斬風的反應雖然不慢,但行動稍慢,畢竟靈息之力與心神格格不入,依然無法通行全身,行動力與普通人沒什麼區別。 但危險卻率先降臨到苦修名的身上,後退的身子還沒站穩,一抹紫色突然夾著雷鳴聲從左側襲來,直奔肩頭,速度倒也不算太快,但神奇的是紫色彈出了網狀的光線,鎖住了苦修名的移動路線。 「好小子,看我怎麼收拾你!」 苦修名不愧是一代魔王,行動沒有半點遲緩。 雖然退路被人堵上,卻沒有避讓,只見他大吼一聲,反而迎著紫色光網衝了過去,肩部天生的厚甲大幅張開,形成鉤刺狀,反而把光網鉤住了,左手同時切出三道銀光,化成飛劍斬向紫色光網,細長的光線應聲而斷。 斬風離得較遠,很快就看到伏擊者的身影,裹在一團紫色中,乍看上去像一隻大蜘蛛,只有當他伸直了腰,探出頭部的時候,才能看清楚是一個人。 一個面目古怪的人類。 伏擊者見光網被破,並不著急,陰笑一聲,鬼魅般的身影又晃至苦修名的背部,泛著紫色的雙手,在離背部三尺的地方輕輕帶出一道紫壁,然後縮掌用力一拍,紫壁便像符咒一樣,貼向苦修名的後背。 苦修名感覺到背上一陣涼意,知道不妙,身子如蝦般突然弓起,然後迅速彈開,以最快的速度擺脫了對手的攻勢,身在空中還不忘還擊,一條銀色光爪從左手飛了出去,尖銳的爪部狠狠抓向敵人頭頂。 伏擊者又變成了大蜘蛛,先扔出紫色光網擋住銀色光爪,隨即往最近的地眼衝去,待苦修名追至之時,竟不顧危險縮入了地眼之中。 「他怎麼進去了?」 斬風行動稍慢,趕到之時戰事已經結束。 苦修名也懼怕赤色土風的強大力量,站在地眼邊猶豫了一陣,最後還是退回到安全區域。 「這傢伙可真夠狠的,居然以地眼做為藏身之所。」 「難道他已經掌握了赤色土風發作的頻率?」 苦修名搖了搖頭,這種事只有當事者才知道,好在幾番交手都沒吃虧。 「走吧!他如果不死心還會攻來,到時候再收拾他。」 赤色土風的呼嘯聲不斷響起來,就像吹響了戰鬥的號角,氣氛變得十分緊張,有了剛才的經驗,斬風的目光一直盯著身邊的地眼。 或許因為沒有其他選擇,伏擊者還是盯上了他們,這次的主攻目標卻是斬風。 一團紅色的石粉不知從何而起,突然飄到斬風的身前,由於粉末太密,使得斬風的視線受到阻隔。 「小心!」 斬風早已意識到這是敵人的計謀,若是閃避,一定會落入敵人設下的陷阱,因此他什麼也沒有做,任由紅色石粉撒到臉上。 苦修名頓時明白了他的用意,暗讚了一句「聰明」,卻沒有停步,估算伏擊者一定會移到預算好的地方等待,因此搶先移了過去。 果然,一團紫色悄然無息地出現在斬風的右側。 原本是要等斬風撤步橫移的時候,給予重重的一擊,可斬風動也不動,距離便超出預算。 若強行出手,必然會面對敵人夾擊;若是放棄,又不甘心,陰厲的雙眸狠狠瞪了斬風一眼,突然往右後方橫移,卻正面迎上了撲來的苦修名。 「看你往哪跑!」 難得找到這麼個送上門的獵物,苦修名當然不肯放過,一出手便是最兇猛的攻擊,希望一舉攻破敵人。 正如他自己所說,能踏上這片大地的沒有一個弱者,伏擊者雖然失去了先機,但正面交鋒的能力並不弱,奮力一擊,化解了苦修名第一波攻勢。 斬風雖然行動稍慢,洞察力卻不受影響,苦修名與伏擊者的幾下交手都看在眼中,似乎並沒有佔到什麼便宜,神色變得極度凝重。 苦修名的攻擊不可謂不快,但對手的判斷能力實在太好了,總是事先預料到苦修名的動作,然後布下一個個陷阱,等苦修名上當。 「這種攻擊,換成了我,恐怕早就被擊倒了,苦老大能保持均勢,真是太不容易了。」 他並不知道,這個伏擊者是苦修名平生遇過最強大的對手,舉手投足間給苦修名製造了沉重的壓力。 更重要的是,伏擊者不只一個,當斬風以最快的速度移向苦修名時,身後突然又晃出一個身影,依然如同鬼魅,氣質與苦修名的對手極為相似。 苦修名艱難地躲過了敵人的第一波反擊後,再次站穩了腳跟。 他一邊蓄勢進攻,一邊盯著對手,同時還用眼角餘光掃了掃斬風這邊,赫然發現移動的敵人,立即大叫道:「別過來,小心你身邊!」 斬風早已感覺到危機出現,聽了大叫後並沒有停步,右腿朝右朝晃了晃後,突然用力朝左側縱去。 準備突襲的對手被他右腿的晃動吸引,以為他要朝右側逃竄,因此率 先做出了動作,當他發現這是騙局時,斬風已經安安穩穩地站在左側,臉上帶著平靜笑容。 「為什麼總是突襲,既然是修煉,何不堂堂正正地動手?就算輸了也沒有遺憾。」 這個突襲者比同伴更加高大,頭又大又圓,身子也是胖胖圓圓,顯得有些滑稽,但醜陋的外表與實力無關,動作又快又準又狠,轉眼就追到斬風身邊。 斬風沒有再避,心裡清楚暫時可用的手段有限,這裡既然是對方的地盤,逃是肯定逃不掉,留在原地與苦修名也好有個照應。 「你跑不掉了!」 尖頭怪人吱吱呀呀的大叫著。 斬風看了他一眼,隨即將心神縮入內府,再度把絕界擴至身邊,一邊防禦敵人的攻擊,另一方面,也在等待靈息一點點注入身軀。 看到這白色的厚厚一團,突襲者的眼神立時變了。 靈息壁雖然不算什麼特別的技能,卻能完全反應出施術者的實力,因為靈息的光澤與密度做不了假,力量如何一眼便能看出。 如今斬風身上的白色靈息厚度大,表面光澤盈潤,密度驚人,迫使他不敢冒進。 斬風深知靈息壁只不過是暫時的自保手段,沒有攻擊手段始終是個隱患。 另一邊苦修名與對手也絞殺在一起,兩場看似獨立的戰鬥,其實有著密切的關係。 一陣陣黃風吹上半空,氣氛變得更加緊張,兩個戰場的附近多達七處地眼,距離各不相同,迫使四人在交戰之餘,不得不分散注意力觀察自己的位置,避免距離地眼太近受到赤色土風的攻擊。 憑著靈息壁的防禦力量,斬風勉強支撐著戰局。 交戰之餘他還不忘觀察著對手,與初見苦修名時的感覺一樣,對手絕非仙、鬼、人、冥任何一族,而是個前所未見的新種族。 黃褐色的身軀有些臃腫,又圓又大的腦袋上鑲著一雙大眼睛,乍看上去有些憨厚,像是兩個土球疊在一起,頭頂上有一撮黃發,高高束著一個髻。 大千世界真是無奇不有。 越打下去,斬風內心的驚訝就越大。 對手的攻擊手法竟比苦修名還多,同樣是靈息,對手的靈息呈淡黃色,不斷從身軀各處外溢,在皮膚表面凝而不散,慢慢彙集在粗短的四肢外面。 似乎正是這些靈息,使他的行動變得異常迅捷。 「原來靈息還有這用法,如果我能如常控制靈息,倒也可以學學,只是內元的問題無法解決,一切都只能是設想。」 他抽空朝另一個戰場望去,苦修名的情況並不比他好,被一圈黃色緊緊地包裹著,雖然不時有銀色光片突破黃色外圈,但一時間無法化解敵人 的攻擊。 「苦老大好像有些吃力,恐怕指望不上他幫忙了,可惡!心神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容納靈息?」 無論如何召喚,心神就是無動於衷,甚至連內元也受到影響,無法完全控制靈息,靈息壁的效用在一點點地削弱。 漸漸地,斬風也變得坐立不安。 對手攻勢如潮,自己的防禦力量卻逐漸被削弱,靈息壁雖然強大,但只守不攻,防禦範圍又擴至身軀之外,長此下去只有失敗一途。 為了自己,為了冥界的未來,為了妻子的盼望,現在無論如何都不能失敗。 「靈息似乎已經達到極限了,再這麼擴張下去,恐怕無以為繼,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收回絕界,使它回到正常的狀態,但這樣一來就得直接面對攻擊,單靠臨時注入身軀的靈息,又能支撐多久?」 正是這千鈞一髮的緊要關頭,一個奇想鑽入腦海。 內元看來是指望不上了,現在也沒時間研究其他問題,如今只能靠心神去掌握靈息,既然內元排斥靈息,不如想辦法將內元與心神置換位置。 心神歸於內府,內元操控於外,如此一來,心神可以隨心所欲地控制靈息,或許還有反擊的機會。 面對唯一的選擇和機會,斬風毫不猶豫。 讓內元離開內府,這是正常人絕不會幹的事情。 心神操控六識,沒有了心神,身體便沒有了感覺,眼睛瞎了,耳朵聾了,鼻子沒有嗅覺,四肢也無法隨意動彈了。 一般情況下,這種狀態要想擊敗敵人,簡直是癡人說夢。 但此時此刻的情況截然不同。 戰鬥的勝負取決於力量的強弱,雖然暫時無法控制身軀,但心神進入內府中樞後,便完全掌控了靈息。 苦修名一直在留意這邊的戰況,見斬風似乎在一剎那突然失去了知覺,不禁大驚失色,若是斬風戰敗,自己以一敵二,勝率微乎其微,心中大為焦急。 周圍三人並不知道,斬風的這次冒險,為他打開了嶄新的修煉空間。 入主中樞的心神不但控制了靈息,而開始引導靈息,穿過絕界進入身軀,似乎缺了內元的絕界,不再是完全封閉的空間。 這一發現讓斬風看到了勝利的希望。 靈息注入身軀後,操控性明顯強化,只要找到合適的時機把內元和心神換位,身體就會暫時充滿力量。 「他的元神居然強大到這種地步,太讓人吃驚了。」 苦修名驚歎之餘,也在估算著戰鬥的形勢,兩個敵人都被斬風震懾了,斬風的對手突然收住了攻勢,靜靜地站在五丈之外,眼睛瞪得大大的,像看著怪物一樣看著斬風,而自己的對手也放緩了手腳。 黃膚怪人見斬風放棄了防禦,本打算大舉狂攻,卻突然發現斬風的身軀發生了變化,皮膚上結出了薄薄的光層,那是靈息的表現,更吃驚的還 是皮膚變成了白色,分明就是靈息完全注入後的狀態,剛才還自信滿滿的雙眼,立時充滿了憂慮。 猶豫之間,斬風已經將內元和心神各歸原位,立時感覺到身體內力量充盈,彷彿有用不完的力氣,知道自己的這一局賭對了。 身體有了力量,學過的冥術便信手捻來,排山倒海的攻擊立即撲向黃膚怪人。 黃膚怪人實力不弱,本不應該這麼快被壓倒,但他被斬風的變化震懾了,不敢全力施為,因此越打情況越差,大好的形勢轉眼間拱手讓給斬風,再想扳回來已經不可能了。 斬風的反戈一擊也刺激了苦修名。 沒有了後顧之憂,他再也不用留力了,一代魔王強大的力量終於完全展現出來。 剎那間,銀色如滿天飛花飄散而至,快如疾風驟雨,每一片銀色都帶著凜洌的煞氣。 勝負在這一刻已經決定了。 斬風痛恨這些伏擊者,下手絕不容情,即使靈息的力量有所減退,出手還是那麼果斷。 黃膚怪人早已被攻勢嚇怕了,氣勢所至,縱使力量削減,對他而言也是不可抵抗,居然一溜煙跑了,扔下了紫身人。 苦修名可不客氣,他的實力本就在紫身人之上,如今又搶到了先機,更是得勢不饒人。 紫身人已經被殺得暈頭轉向,眼見取勝無望,轉身便奪路狂奔。 可惜他忘了這是赤土荒原,忘了周圍還有很多地眼。 這些賴以生活的洞口,現在卻成了最鋒利的武器。 隨著一聲轟鳴,剛剛跑到地眼口的紫身人,就被沖天的黃色烈風吹成了碎粉,回到了轉生堂。 「自作孽不可活啊!他不知道在這裡伏擊了多少人,現在卻死在赤色土風之下,真是報應!」 「可惜沒親自幹掉他!」苦修名笑著搓了搓雙手。 勝利到來的太艱難了,當內元重新歸於內府,心神回到原位,斬風這才看清周圍的變化,赫然發現剛才站的位置,竟出現了一個直徑五丈的大坑。 苦修名正站在坑邊,用異樣的目光看著自己。 「怎麼變成這樣?」 「你不知道?」 斬風搖了搖頭,直言不諱地說出了剛才的情況。 「什麼?元神移位,用心神控制內府,你的膽子也太大了吧!萬一失敗,可是萬劫不復啊。」 聽到元神換位,苦修名驚得眼都直了,聲音也變得有些顫抖。 斬風當然明白這是賭博,幸好這一次賭贏了,而且還找到了快速注入力量的方法。 「這也是迫不得已,內元排斥靈息,卻又佔據著內府,壓制靈息的成長,若不移走它,就無法利用靈息。 「剛才情況太危急了,我根本沒有選擇,不過我明白,那只是無奈之下做出這樣的選擇,不能長期使用。」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苦修名驚色未改,低著頭喃喃地歎息著。 「怎麼了?」 苦修名正色道:「我終於明白你的元神為何如此強大了,你之前是不是一直在使用元神分離的方法進行修煉?」 「不錯!」 苦修名若有所悟地點點頭,又道:「靈息是內府之氣,由元神控制,但是你將元神分離,各自修煉,兩者之間的協調性就必然受到影響,內元排斥靈息或許與此有關。」 「可內元常年在內府之中,倒是心神來回游動,如果說存在問題,應該是心神被排斥才對啊!為什麼是內元呢?」 苦修名苦笑搖頭道:「我不是冥人,無法洞悉冥人修煉的方式,也無法解答這個問題,或許這只是暫時的問題,但如果問題不解決,你的麻煩就大了。」 「我知道。」斬風默然。 「這事比修煉更加重要,我看你必須盡快找到冥人的地方,問一問解救之法,否則再修煉下去,心神與內元之間也會產生排斥性,到時候可就真的麻煩了。」 斬風明白事情的嚴重性,若真如苦修名所說,內元和心神會徹底走上分離的道路,到時候唯一的出路,恐怕就只能回到轉生堂重生了。 苦修名說道:「一般來說,冥人的據點應該就在你剛進入這片地域的附近,回去找找吧!」 「回去?那邊倒是有個十八冥階的石碑,莫非就在石碑那裡?只是……」 斬風想了半天,最初的日子早已把那一片逛了幾遍,卻沒有任何收穫,除非十八冥階是眼睛看不到地方,否則不可能錯過。 「不是我要趕你走,你的問題非常棘手,如果每次交手都要用那個方法,很快你就會發現問題的嚴重性,不如你再回去看看,真的找不到也沒有辦法。」 斬風想了想,覺得元神的問題必須率先解決,因而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就再走一次炎海,老哥你自己保重了。」 「我也回去一趟,問一問修補元神的方法,再幫你問一問回歸原界的途徑。」 斬風大喜過望,連聲道謝。 拜別了苦修名,斬風再次獨自上路,憑著記憶一路往回走,很快就回到炎海之畔。 有了上次的經驗,再加上靈息不斷變強,這次他很快便穿越了礁石通道,再次回到那片滿眼蒼綠的世界。 回到石碑附近,結果令他相當失望。 除了那塊石碑,再也見不到任何與冥界有關的事物,無奈之下他只好繼續前行,這次他沒有選擇炎海,而是挑了相反的方向。 胡亂走了一陣,眼前的景象與剛才截然不同,斬風已經無法判認出原路。 正當他惆悵之際,前方忽然傳來一聲少女的嬌叱,心頭突然一跳。 如今他對周邊任何動靜都會產生戒心,如果這真是以戰鬥為修煉手段的空間,遇到的任何人都會向他發動攻擊,那都有可能置他於死地。 但是細聽之下,斬風頓時為之一振。 這種口音像極了冥人! 就像是在茫茫大海中突然看到了遠方的島影,斬風心裡頓時興奮莫名,腳下的頻率也加快了,飛一般奔向聲音傳來之處。 轉過一片石芽堆,眼前的景象卻讓斬風為之一愕,衝口驚呼:「這是什麼怪物!」 一隻黑色的觸鬚怪在前方張牙舞爪,怪物近前赫然站著一名人類少女,亞麻色的捲曲長髮,根部用一根小紅綢束著,看上去簡潔清爽,身上是一件紅白相間色的武士裝,緊緊包裹著如玉雕般的嬌軀,一雙玉手各自抓著怪物的兩根角,似乎正與怪物角力。 少女的外型和衣著打扮與冥人相若,十有八九就是冥人,斬風心中一陣激動,想都不想就衝了過去。 少女感覺到有人衝來,也是急忙回頭張望,看到奔來的是一個青年男子,一身白色的武士裝,水晶般明亮的眸子中充滿了驚喜。 「你是冥人?」 兩人同時問了出口,又同時笑了。
第一集 第七章 少女舞夜 第一集 第七章 少女舞夜 斬風忽然有些擔心。 少女若是冥人的據點,似乎不應該問這句,看她的眼中的興奮,就像是遇上了久別重逢的親人。 「你等一等,我很快就解決它了。」 少女嫣然一笑,玉貝般的牙齒輕輕咬了咬下唇,雙手猛地用力,巨大的怪物竟被她舉過頭頂,然後用力拋了出去。 只聽轟的一聲,那怪物落在了一堆灌木中,再也爬不起來了。 看到少女輕而易舉的收拾了怪物,斬風這才知道她並不是沒有實力,只是不願意解決戰鬥而已,反倒是自己的舉動有些多事,臉色有些窘紅。 同時,他心裡也暗暗吃驚,這種地方靠的是內府力量,也就是所謂的靈息,少女能把如此龐大的身軀扔出去,可見她已經學會使用內府的力量。 少女像兔子一樣跳了過來,上下打量了他兩眼,好奇地問道:「這裡真是冥人的地方嗎?這麼久了才見到一個冥人,無聊死了。」 「才……一個?」 斬風啞然失笑,原來少女與自己一樣,都是剛剛進入十八冥階,還沒找到冥階的真正入口。 「你笑什麼?我說錯了嗎?」 「不是,不是!」 斬風擺擺手,道:「我是笑我們同病相憐,我找了很久,也只見到一個冥人,那就是你!」 「啊!」少女驚呼了一聲,隨即露出沮喪的神色,噘著嘴道:「這鬼地方什麼指示標誌都沒有,太可惡了,突然把我召來,居然就把我扔在這裡,要是讓我知道是誰幹的,一定教訓他。」 斬風實在不知道怎麼安慰她,自己跑過的地方不少,還是沒有任何收穫。 少女忽然又破涕為笑,瞪大眼睛看著斬風,道:「好在遇上了一個冥人,至少還有人陪我說話,以後就不會太無聊了。」 斬風也有同感,笑道:「是啊!我也正愁沒有同伴。」 「你也是剛來的?來了多久了?」少女笑盈盈地看著他。 「嗯!剛來,至於多久我也說不清,這裡感覺不到時間的變化。」 少女爽朗地笑了笑,眼睛在斬風身上掃了幾圈,頷首道:「我以為這裡都是頭髮花白的老人,沒想到還有個和我差不多的年輕人。」 想到冥人二百歲左右的壽命,自己的確還很「年輕」,斬風微笑著點點道:「你好像比我更年輕。」 「我是特例,因為我是天才!」少女輕揚秀眉,眸子中閃動著自信的光輝,傲氣溢於言表。 斬風沒有介意她的狂傲,單看外表,少女充其量不過二十歲,這種年紀能進入十八冥階的確值得驕傲。 「這裡有城嗎?」 「我也不知道,既然叫十八冥階,應該有城吧!」 「我也剛來不久,附近這一大片都跑過了,什麼也沒找到,只找到那個怪物。」少女蹙著眉尖看了看四周,風景如畫的山河在她眼中,遠不如一座冷冰冰的石頭城。 相同的處境讓兩人頓時有了親近感。 「你叫什麼?」 「斬風!」 少女笑道:「好威風的名字,我叫舞夜。」 「這麼年輕能到這裡,應該名聲不小,我怎麼沒聽過?你在哪個城?」 剛問出口,斬風自己先愣住了,這句話也點醒了他,五百年來,冥界一直積弱,自己是唯一學會冥術的人,除了已死的夭雲,還沒有其他冥人進入更高的層次,若是有這樣一位傑出的少女,自己不可能不知道。 「我一直在冥都啊!」 「冥都?」斬風絞盡腦汁想了半天,還是一無所獲。 「你呢?也在冥都嗎?」 「我在人界。」 舞夜好奇地問道:「人界?那是什麼?」 兩人都愣住了,望著對方半天沒有說話,最後還是舞夜打破了寧靜,捧著香腮喃喃自語。 「世上不會有兩個冥界吧?」 斬風的思緒也被打開了,正如自己沒見過魔人一樣,舞夜不知人界很正常。 無殤之域的下面不只有一個世界,還有有許許多多的世界並行,這些世界由不同的界組成。 「或許有很多個冥界,至少我的冥界與你的冥界就不一樣。」 「你說得沒錯,應該有很多冥界,真想去看看其他冥界是什麼樣子。 你說的什麼人界,我根本沒聽過,我只聽過妖界和冥界。「舞夜露出興奮的表情。 「妖界!」 斬風喃喃念叨著新名辭,思緒已經飛到了遙遠的時空。 世界之大,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原以為四界便是主體,四界之上便是神界,沒想到還有並存的空間。 舞夜被勾起了好奇心,盯著斬風問道:「你那裡是什麼樣子的?」 「那是個擁有仙、鬼、人、冥四界的空間。」 「四界!比我那裡複雜好多啊!仙、鬼、人不知道是什麼樣子呢!」 舞夜不經意地看了一眼怪物消失的地方,問道:「是像那觸鬚怪一樣嗎?」 「不是!和我們差不多,只是能力特性有些區別。」 「哦!」舞夜茫然地點了點頭,其實什麼也不明白,畢竟兩人在訴說著不同時空的事物,腦海中根本沒有任何印象。 斬風卻想到了更多,當目光仰望天際時,思緒已經伸延至整個空間,也許有更多的冥界,分佈在不同的時空,就像星星一樣並列,而這裡便是冥人共同的歸宿。 「在想什麼呢?」 聲音把思緒拉回現實,斬風轉頭望去,舞夜正瞪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自己,搖頭道:「沒什麼,只是覺得世界比想像中大多了。」 「是啊!」舞夜用力點了點頭,與斬風的相遇打開了想像的空間。 「對了,你是不是已經領悟了可以在這裡使用的力量?」斬風單刀直入地問道。 「我也不清楚,剛才就是在試驗力量,原來的力量好像都沒法使用,只能從內府中找力量出來,不知道是不是這片空間的原因。」 「內府?是白色的氣息嗎?」 「是有點白,不過不是很白,淡淡的,像一片片羽毛。」 斬風已經明白了,進入無殤之域後,力量或多或少都會生出靈息,卻想不通舞夜為什麼可以隨意把靈息抽出來使,而自己卻不行。 「那你剛才用的就是那個?」 「嗯!」舞夜嫣然道:「這地方四元的力量好像都不能使用,我只好用元神力量試了試,好像有點效用。」 「元神?也包括內元嗎?」斬風眼睛一亮。 「是啊!內元和心神不是一起的嗎?」 斬風不禁有些羨慕她,內元居然沒有排斥靈息,也就是說問題並非出自內元,而是出自他本身。 「我到底哪裡出錯了?是因為元神分離的原因嗎?但是內元一直控制內府,要排斥也應該是心神,為什麼會是內元?真是耐人尋味。」 舞夜似乎很久沒有說話了,一開口便停不住,自顧自地說道:「我原來以為,是因為『靈元九府』我只修到第五府,所以實力不夠。 「後來仔細地想了想,第五府應該是力量最強大的層次,再往上力量就弱了,反而是心神力量會變得很強,既然這裡是更高的層次,力量或許與心神力有關。」 「只修煉到凝絡府!」斬風又吃了一驚,少女也在修煉「靈元九府」,說明冥界雖然不同,但冥人的特性卻是一樣的。 自己練到第七府便到了這裡,已經算是少見,這少女只練到第五府,便有進入十八冥階的資格,而且這番話又顯示出極強的分析力和領悟力,似乎真是個天才。 「嗯!你呢?」 「第七府。」 「看來你比我厲害。」舞夜朝他笑了笑,又道:「一般人進入這裡,應該已經到了最高的寂無府,我不知道到了寂無府是什麼景象,不過聽老人說,到最高的層次,肉體的力量就越弱,元神的力量就越大,寂無府這三個字不是隨意取的。 「寂無——也許是指心境。」 斬風默然點點頭,進入第七府給了他很深的感受,肉體的力量或是冥術的力量再也沒有提升,反倒是紫、藍雙元和黑靈都得到了進化,因為被心神吸取,隨即連心神的力量也變得更加強大。 說起修煉心得,兩人倒成了無所不言的好友。 新的空間似乎不喜歡過於平靜的氣氛,正當兩人津津有味地討論如何發揮力量的時候,新的挑戰又來了。 幾百丈外的樹梢上,一個黑色的身影正冷冰冰地注視著兩人,碩大的身軀超過兩丈,體型也是斬風的三倍,身軀呈赤褐色。 遠遠望去像是穿著一身戰甲,其實那是天生的護甲,胸前、小腹、後心的皮膚都突出,兩肩也有硬甲伸出,看上去十分威風,前額有一個高角,上面自然生出錯落有序的花紋。 最神奇的,莫過於天生的護甲上,閃動著暗黑色的浮紋,有點像符咒之類的東西,時隱時現,散出淡黑色的光芒。 斬風首先察覺到危機,無數出生入死的經歷,再加上之前被人伏擊,訓練有素的感應力開始發揮作用,隨著一陣不安傳入心頭,他毫不猶豫地站了起來,謹慎地觀察周圍的動靜。 舞夜的實力雖然強大,但閱歷和經驗遠不如斬風,見他神色凝重地四處張望,好奇地問道:「怎麼了?」 「殺念!」 「殺念?有人要殺我?我怎麼沒感覺?」 舞夜顯然沒有任何危機感,有些將信將疑。 斬風看了她一眼,英氣勃勃的俏臉上仍然透出些許稚嫩,即便是天才也無法領悟一切,那是必須用時間來交換的力量。 天才之名和年輕,讓舞夜擁有更多的傲氣,見他沒有回應,不禁噘起了俏嘴,眸子中閃動著鬥志之火,似乎要與斬風一比高下,竟然閉上眼睛搜索那股殺念。 斬風經歷了太多,一眼就洞穿了她的心思,不禁笑了,沒有放在心上。 冥人之間雖然存在著競爭,卻從不傷人性命,相比之下,周圍傳來的危機讓他更加不安,在沒有找到如何使用力量之前,任何敵人都可能致命。 他從來不懼怕死亡,但這次卻有些擔心,既然這片空間之下有著不同的時空,死亡意味著可能永遠也回不到原來的世界,而記憶也會隨之消失,與流千雪的相逢之日,便真的遙遙無期了。 「這裡本來就是修煉之所,殺念有什麼可怕?我去看看。」不等斬風回應,舞夜便往高坡奔去,一副要把敵人揪出來的樣子。 斬風知道跟上去會很危險,舞夜缺乏經驗,很容易招來伏擊,但現在身邊只有這麼一個同伴,只能硬著頭皮追了上去。 剛剛鑽入一片紅葉林,耳邊便傳來舞夜的驚呼,他暗道一聲「不好」,立即如箭般竄了出去。 再次見到舞夜之時,她已經被一股灰色的旋風緊緊鎖住了,雙臂無力地高舉著,劇痛讓俏麗的容顏失去了光芒,紅唇大張著,求救的聲音時斷時續傳出。 「太弱了。」 「你是什麼人?」斬風打量著面前怪人,奇特的身影明顯不是仙、鬼、人、冥任何一族。 「太弱了,真是失望。」怪人雙手交叉一揮,兩道風斧憑空出現,高速斬向舞夜的腦袋。 斬風盯著風斧,這股力量與剛才伏擊自己的力量頗為相似,沒有原來世界那種震撼性、殺氣,再看對手的眼睛,彷彿下手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截無用的枯草,沒有一絲殺人的凶煞氣息,反倒露出失望之色。 眼前舞夜就要香消玉殞,他也來不及多想,事到如今要想救下同伴,就只能用靈息之力放手一摶,否則勝算恐怕連一成都不到。 「放人!」 算準方向後,他立即把絕界擴張,整個人像雪球一樣滾向灰色旋風,在兩道風斧衝到之前,擋在兩者之間。 隨著兩聲輕吟,飛斧的力量被靈息削去了,而旋風的力量也因為與靈息壁相觸被大幅削去。 舞夜驚魂初定,見到束縳鬆了,立即催動靈息飄了出去,轉眼便逃離了數十丈,跳上一株大樹的樹梢。 此時斬風已收縮了絕界,趁著對手沒有反應,立即撤到舞夜所在的樹下。 「沒事吧?」 舞夜見到他,立即撲了下來,噘著道:「剛才只是我太大意了,要是憑真本事,我不會輸給他。」 斬風知道她愛面子,笑了笑沒有回應,眼睛盯著敵人冷冰冰地喝道:「二對一,你沒有勝算,不想重回轉生堂就快滾。」 怪人轉了轉圓溜溜的大眼睛,忽然像青蛙一樣跳入了樹叢中,不見蹤影。 「走了!」舞夜長長地吐了口氣,拍了拍胸口,似乎在安撫自己緊張的心情,忽然發現斬風看著自己微笑,俏臉微微一紅,道:「我可不是怕,我是替他擔心,差一點就被我們幹掉了。」 「也許吧!」 斬風越看越覺得舞夜像個未成年的小孩,爭強、好勝、不肯認輸,不過人很不錯,性格也挺溫順,與她相處沒有任何壓力。 「風大哥,我們現在去哪裡?」 斬風也不知道可以去哪裡。 茫茫大地,到處都是那麼陌生,炎海雖然可以修煉,但對於只練到凝絡府的舞夜而言,為時尚早,赤土荒原的環境太壓抑,而且要經過炎海,也不能考慮,剩下的也只有眼前這片大地。 「到處轉轉吧!附近一定能遇上冥人。」 「嗯!」 漫無目的逛了一陣,兩人的生活終於有了改變,一個屬於這片大地的 冥人終於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遇到了一個名叫激旋的冥人,一直在外修煉,路過這裡準備回冥階,沒想到成了斬風和舞夜的救星。 甫一見面,舞夜便劈頭蓋臉地拋出了一堆問題。 「你真是十八冥階?那是什麼地方,從這裡要怎麼去?」 激旋似乎不善言辭,被問得啞口無言,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急得舞夜差點一拳揮過去。 看到拳頭,激旋白皙的面孔才有了反應,微微一笑道:「小姑娘真是急性子,好久沒看到這樣的小姑娘了。」 舞夜噘著嘴催道:「快回答我的問題,我不想在外面逛了。」 激旋看了看兩人,不答反問:「你們兩個都沒有修煉到第八層吧?」 兩人對視了一眼,一了點頭。 「我是第五層,他是第七層。」 「這就對了,『靈元九府』浩瀚博大,每一層都有其特定的作用,若是不能通達九府,就無法領悟其中真諦。」 舞夜反應很快,晃著辮子好奇地問道:「難道沒有通達『靈元九府』,就看不到十八冥階?」 「你們看到什麼了嗎?」激旋隨手朝左側一指。 兩人順著手勢望去,只看到一片碧綠色的草地,乍看之下並沒有什麼奇特之處,不禁都露出愕然之色。 激旋淡淡地道:「那裡有一塊指示燈。」 「指示燈?」 激旋點了點頭道:「嗯!只有用『虛芒之眼』才能看到,沒有練到子虛府的冥人絕對看不見。」 「要子虛府啊!」 舞夜驚得吐了吐舌頭,俏臉上微現尷尬之色,只練到第五府的她,離子虛府還有極大的差距。 斬風平靜地點了點,自打進入魂結府,他就明白第三個階段的三個層次,都是在修煉元神。 肉體力量的強化,在第五層凝絡府已經達到極點,之後便是內息與元神的成長,元神吸取黑、藍、紫三靈,便是最好的證據。 「這麼說,我們也看不見十八冥階?」 「嗯,暫時的確如此,不過你們既然能來到這裡,說明你們二人的元神內息已經有成,到達子虛府也不是什麼難事。」 斬風皺起了眉頭,喃喃自語道:「既然是從冥界而來,要想回去恐怕也只能先入冥階,那裡或許會有歸途的指示,只是要從魂結府修至子虛府,不知需要多少時間,而這片空間殺氣重重,若不小心,只怕連自保都不容易。」 激旋彷彿看穿了他的心事,淡淡又道:「這片空間名叫無殤之域。」 「無殤究竟是什麼意思?」 斬風早就從苦修名口中聽到這個名詞,字面的意思似乎是說這片空間 沒有死亡,但苦修名和那女仙人的激鬥,卻顯示出殺戮的氣息,讓他一直感到疑惑。 激旋笑道:「難道你還不清楚自己的狀態?我們並非以肉體狀態進入此處,而是元神化體,肉體留在原來的空間,因此這種狀態是不會死的。」 「原來如此,難怪叫無殤之域。」 舞夜好奇地問道:「與大地同壽嗎?」 激旋噗哧一笑,應道:「當然不是,雖然不會死,卻可以被擊毀,被擊毀身軀的人,會自動進入轉生堂重新轉生,留在原世界的肉身消失,然後開始新的生活。」 「原來是這樣,這樣說世界根本就沒有死亡,只要把轉生堂看成了一條長廊就行了。」 舞夜話雖然天真,卻切中了要害。 如果人人都把轉生堂看成是從客廳到臥房的走廊,誰也不會再害怕死亡,大部分人都能通過循環的方式得到永生。 「事情沒那麼簡單,修煉『元靈九府』是件非常艱難的事情,除了少數特例——」激旋頓了頓,瞥了兩人一眼又道:「大部分人終其一生苦心修煉,才有來到這片空間的機會,誰也不會輕易放棄進入神界的機會。」 「這倒是,好不容易修煉到這種境界,誰也不會放棄,我也要去神界看看。」 舞夜美麗的眸中閃動著絢爛的鬥志,明亮的像兩顆星星,充滿期待的表情直白地掛在臉上。 相比之下,斬風表現得極為平淡,平淡得讓周圍兩人都感到驚訝。 激旋再次上下打量斬風,點頭讚道:「好純正的靈息,難怪只練到魂結府,便有資格進入這裡,單憑這一點,你就絕對有資格踏上十八冥階的頂峰,至於能不能進入神域,就要看緣分了。」 舞夜瞪大眼睛看著斬風,不算壯碩的身軀的確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氣質,讓人有親近感。 「我呢?」 激旋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你才到凝絡府,路還遠著呢,不過看你們二人的資質,你更勝一籌,只是你的氣息不純,心性不定,成功的難度也許會比他大些。」 聽說自己的資質更勝,舞夜露出燦爛的笑容,直白的反應更顯示出不夠成熟的一面。 「前輩,如果我要進入十八冥階,就必須在這裡修煉嗎?」 「嗯!如果看不到十八冥階的道路,你根本無法進去,這也是為什麼只有冥人才能進入十八冥階的原因,其他族雖然強大,但沒有『虛芒之眼』,再強大也沒用。」 斬風輕輕歎息了一聲,苦笑道:「看來提早到這裡並不是幸福的事情,這片大地似乎隱藏著許多高手,新人要想生存可不容易。」 「神域是遙遠的聖地,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進去,天地之間既然還有這麼一片天地,用意是讓沒有資格的人回到該去的地方,即使失敗,人生 還可以重新來過。「 「不,絕不能失敗!」 斬風、舞夜異口同聲道出了心聲,不禁相視一笑。 但兩人目標截然不同,一個是希望能回到原來的空間,另一個卻把目光伸向遙遠神聖的神域。 激旋仰望天空,深邃的目光彷彿能穿透這天空,直入那浩瀚的神域,嚮往之色溢於言表,這一刻的他,與舞夜沒什麼區別。 「前輩,你是來修煉的?」 「嗯!」 「有句話不知該不該問,無殤之域的修煉就是打鬥?」 激旋微微一愣,右手搔了搔頭頂,緩緩地道:「或許不是全部,但現在最常用的手段就是實戰,對於個人而言,每個出現在面前的人,都是無殤之域安排的修煉對手,全心全意擊敗對手,才是真正的修煉態度。」 斬風一時還無法明白激旋的思想,總覺得如果依靠殺戮才能進入神域,神域的神聖感與權威性就會蕩然無存,即便進入了神域,也沒有任何值得慶幸的事情,但現在卻不得不面對事實。 既然冥人這麼想,對手也會這麼想,就算手下留情,對手也不會說一聲謝,因為大家都抱著修煉的心態。 舞夜激動地揮舞著手臂,興致勃勃地問道:「如果我們能打敗對手,會不會更快到達子虛府?」 「這……倒沒有試過,我是完成了『靈元九府』才進入十八冥階,有些事我也無法知道。」激旋搖了搖頭,叮囑道:「進入這裡的都是高手,如果沒有把握,就不要輕易找人決鬥,萬一輸了就沒有機會了。」 「哦!」舞夜雖然爽快地答應了,但還是有些躍躍欲試。 激旋見她如此,正想再勸兩句,耳邊忽然傳來了斬風的問題。 「前輩,你說任何出現在面前的人,都是特定安排的對手,那麼冥人自己呢?如果遇上冥人,是不是也要用相同的標準對待?」 尖銳的話題將舞夜的興致全部打散了,驚愕地看著斬風,平靜而略顯凝重的表情說明他是認真的,心裡湧起一陣強烈的不安。
第一集 第八章 指點迷津 第一集 第八章 指點迷津 激旋也是一陣愕然,若不是久歷生死關口,絕不會想到這一層。 「這個問題問得好,冥人之間會不會存在競爭關係,嗯……按照我的理解,冥人之間當然也存在競爭關係,但競爭和戰鬥不同。 「自從我進入十八冥階開始,從未見過冥人內部有任何攻擊事件,最多只是在一起修煉,因為冥人與冥人之間並不是修煉對象,估計即便戰勝了對方,也沒有任何好處。」 斬風不喜歡自相殘殺,但無殤之域的生存環境根本就是弱肉強食,比仙、鬼、人、冥四界更加殘酷,或許大家都只抱著修煉的心態,卻都必須擊倒對手,才能取得修煉成果。 「能遇上你真是幸運,許多問題都解開了,既然我們兩個暫時都無法進入冥人的區域,即使去了也沒用,我們就此分手吧!」 「你倒果斷!」 激旋看著他笑了笑,點頭道:「好吧!我要回去一趟,就在這裡分手吧!臨走前再提醒你們一句,在這片空間生存就是修煉,生存的時間越久,你會發現自己會逐漸變得強大,因此生存之道就是修煉之道。」 斬風經歷過無數風雨,早已明白了這個道理,既然這片無殤之域是各族共同的修煉之所,生存的確是首要的目標,更何況自己還沒有能力進入冥階,時時刻刻都必須面對隨時而來的對手。 舞夜低著頭默然不語,直到激旋消失才抬起頭,看著斬風憂心地道:「我們的處境不妙啊!」 「沒有選擇餘地,只能拼了!」 斬風抬眼眺望遠方,眼中也染著淡淡的憂色,擔心自己是否有能力回到心愛的人身邊。 「我們去哪?」 「你要跟著我?」 舞夜扯著他的手臂哀求道:「怎麼說我們也是同病相憐,在一起不是更安全嗎?」 斬風越來越瞭解這個少女的個性,表面上膽子不小,其實一直害怕戰鬥,之所以要跟著自己,除有個相熟的同伴之外,尋找信心的依靠也是重要的因素之一。 「你就不擔心我把你當成修煉對像?」 舞夜身子微微一顫,隨即又平靜下來,嫣然笑道:「如果是其他族也許會,冥人沒有卑鄙小人,沒有陰謀詭計,如果你要動手,一定會先告訴我,不是嗎?」 略帶壓力的回應,讓斬風啞口無言,冥人的世界之所以較為平靜,是因為冥人喜歡把一切都放在陽光底下,絕不會耍手段。 「好吧!我們一起,你想去哪裡?」 「當然是先找到禦敵的力量。」 斬風默然點頭,力量雖元神,但是要純熟駕馭新的力量,就必須 更深地研究和修煉。 兩人邊走邊修煉,時而閒聊一陣,日子倒也舒心,這日,他們進入了一片山崗。 「喂!你好像不太喜歡說話?在想什麼呢?」 「在想,什麼時候才能離這個鬼地方。」 舞夜噗哧一笑,打趣道:「想不到你比我還著急,不過神域之路可不容易,過於激進只怕要吃虧哦!」 斬風搖頭道:「我沒有興趣去神域,只想回到原來的世界。」 「啊!」舞夜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愕然的目光在他臉上來回掃了七、八遍,還是不相信有人會漠視神域。 斬風淡淡一笑,並沒有解釋。 冥人是以強者為尊的族群,進入神域就等於成為最強者,冥人們自然滿心嚮往,而自己身上沾染了太多人界的習性,感情在心中永遠是第一,渴望與親人朋友共聚,不願去那未知的世界。 氣氛突然沉寂了。 「你真的想回去?」舞夜又一次詢問。 「難道你不想念過去?」 「過去?」 舞夜望著樹葉間露出的天空,像是在回憶很遙遠的過去,喃喃地道:「以前和現在也沒什麼不同,每天都在拚命的修煉,大家都想成為天級冥武士,都想成為下一任冥皇。」 斬風完全理解舞夜所說的過去。 如果不是因為心中的那點執念,自己也會像其他冥人一樣,從白級冥武士開始不斷修煉,不斷往上爬,目標是成為紫袍加身,成為最頂尖的冥武士。 「風大哥,如果回去的話,你會做什麼?」 斬風正想回答,心中忽然一陣亂跳,危機感像鋼針一樣刺中了神經,在潛意識地催動下,右手抓住舞夜的左臂,然後猛地向懷中一帶,身子同時朝左側翻去。 「啊!」 舞夜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反應過來時,已經隨斬風一起朝低坡滾去,眼角的餘光掃到剛才坐的地方,被一團箭雨般的光芒狠狠砸著,這才知道又遇上敵人了,不禁暗自慶幸,若不是與斬風在一起,自己不知道要死多少次了。 「沒事吧!」 脫離了危機區域,斬風迅速從地上躍起,閃身擋在舞夜的身前。 「沒事!」 舞夜高速躍起,目光穿過斬風身邊直射前方,剛才所坐之處出現了一個黑色的身影。 「鬼人!」 斬風對這張面孔實在太熟悉了,半腐蝕的身影,幾處都只剩下白骨粼粼,眼窩深陷,放著一對幽暗的珠子,發出深綠色的鬼火之光。 「鬼人?」舞夜的世界沒有鬼界,因此感到格外新奇。 「一個很強大的族群,以伏擊術見長,出手陰狠、性格狡詐,很難對付。」 斬風對鬼人的習性太瞭解了,就算正面面對,也要防著隨時出現的突擊,因此眼睛雖然盯著鬼人,注意力卻放在周圍三丈的空間。 果然,就在舞夜衝過斬風身邊,準備主動進攻時,側後方突然射來一抹玄光,如同一隻手抓向舞夜的背部。 斬風反應更快,由於沒有找到釋放力量最佳方式,只能用身體去擋,靠著靈息壁的防禦阻止對手的攻擊。 玄光觸到像氣泡一樣的靈息壁後,重重地壓了下去。 「你反應好快!」舞夜被嚇得直吐舌頭。 「面對鬼人,永遠不要只看前方,他們絕對不會堂堂正正地出手。」 斬風指向前方,轉眼間,鬼人的身影已經消失了,彷彿從來都不曾存在過。 舞夜吃了一驚,這才真正認識到鬼人的實力,這種瞬發瞬至的能力,與冥武技的特性截然不同,若不是親眼所見,實在難以相信世上竟有如此詭異的技能,幻若幽魂,想想都覺得渾身上下有一股寒意從肌膚下往上冒。 「別擔心,冥人無懼鬼人的腐毒,何況這裡還是無殤之域,肉體的傷害技能對我們不會有任何威脅。」 雖然嘴裡安慰舞夜,斬風心裡卻不平靜,既然鬼人同樣能修煉到這種境界,力量也必然不會局限於原來的層次。 「他呢?」 舞夜小心翼翼地朝四周張望,潛意識告訴她敵人不會就此罷手,應該正藏匿在某處,等待伏擊。 斬風走上前拍拍她的肩頭,平靜地勸道:「這種辦法應付不了鬼人,他們習慣了伏擊,而且極有耐性,絕不盲目出手,你這麼小心翼翼的樣子,他若在附近一定看得很清楚。」 舞夜心有不甘地點點頭。 斬風湊到她耳邊,小聲道:「鬼人能到達這種境界,必然有過人之處,就算正面交手,我們也未必有勝算,不如利用他們喜歡偷襲這一點,或許還有些機會。」 舞夜驚愕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神色自若的他,居然一點取勝的把握也沒有。 「你注意左邊,我留心右側,把後背留給他。」 「為什麼?」 「到時候你就明白,總而言之,你必須把注意力放在左側,其他方位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分神,記住了嗎?」 舞夜不太習慣斬風說話的口吻,微微有些牴觸情緒,輕哼了一聲,但沒有拒絕。 斬風知道她自尊心強,淡淡一笑也不點破。 小心翼翼地走了一陣,氣氛越來越平靜,鬼人也沒有再發動進攻,舞夜的緊張感漸漸淡化,注意力也有所鬆懈,目光不再只盯著左側,而是不斷地四處游動。 斬風則依然處於備戰狀態,目光從不離開右側,注意力高度集中,只要有一絲動靜就能立即做出反應。 「哎呀!」 耳邊突然傳來舞夜的驚叫,斬風頭也不回,左臂順手一揮,便抓住了她的肩頭,然後用力往前一擲——驚魂未定的舞夜,整個人被拋了出去,卻也脫離了鬼人的攻擊範圍。 鬼人一直潛伏在影子裡,感覺到舞夜鬆懈後才突然下手,利用黑影束縛住舞夜的雙腳,準備加以重擊。 沒想到剛剛出手,對方已經飛了出去,所有的力量都打在空氣中。 「果然是在影子裡!」 斬風冷眼掃視,目光如利刃般橫掃在鬼人的臉上。 凌厲的目光穿越了幽暗的鬼眼,直入心神,鬼人被這無形壓力震住了,下意識地倒縱出數丈,緊緊地盯著斬風。 舞夜此時也穩穩地落在地上,看到退縮的鬼人,才明白斬風的舉動,心中不禁一陣感歎。 自己從很小就被身邊的人譽為天才,事實上,在冥術的修煉上,的確每日精進,讓無數人為之驚歎。 可是與面前的青年相比,天才的優勢,遠遠比不上豐富的戰鬥經歷和沉穩的心態,這或許就是第七府與第五府的分野。 「謝謝!」 她快步回到斬風身邊,臉上微微露出一絲羞澀。 「剛才我忘了說,鬼人擅長利用黑暗做為潛伏的工具,伏影是常用的手段,我們現在還不能隨意操控元神氣息,暫時無法察覺他的動向,因此必須時刻小心任何陰影處。」 舞夜感受到平和的語氣中,帶有安慰之意,心中更是感激,嫣然道:「以後聽你的,你的經歷可真豐富。」 斬風淡淡一笑,心道:「若不是經歷過無數九死一生,也練不出這樣的洞察力。」 「喂!你這傢伙好卑鄙,有本事堂堂正正地交手,偷施暗算算什麼,難道到了神域,你也偷施暗算?」 望著踏前一步正義凜然斥責對手的舞夜,斬風大感驚愕,明明告訴她鬼人不喜歡正面交鋒,她卻還是用這種方式挑釁,不禁暗暗搖了搖頭。 鬼人甩了甩掩面的長髮,兩排慘白的牙齒不斷地觸碰,發出咯咯的響聲,讓人毛骨悚然,泛著鬼火的眼睛來回不停地轉圈,像是催眠的螺旋。 迎著鬼人的眼睛,斬風的心神一陣動盪,眼皮也感到漸漸沉重,心中不禁一緊,然而自己的目光卻像是被鎖住了,再也無法移開了。 這一刻,目光變成了傳送橋,一股股不知名的力量透過目光進入眼睛,然後進入心神空間。 斬風忽然想起第一次踏入冥界時的情景,那時第一次遇上冥皇,第一次遇上了強大無比的「冥神之眼」,那時的感覺與現在相差無幾。 「可惡!這個鬼人的實力好強啊!渾身都感到涼颼颼的,就像是進入了地獄鬼府,偏偏又無法擺脫,看來只好重施故技了。」 他甩了甩手臂,正要拍向自己的面頰,可手剛抬起來又放下了,暗道:「元神乃我修煉之本,在這片空間更是重要,若每次都要用外力相抗,絕非長久之計,既然無殤之域中每次戰爭都是修煉,我何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試試元神之力到了何種地步。」 想到此處,他立即放棄外識進入元神,以元神之身從內控制身軀。 這一步果然奏效,靈息由四肢百骸歸於元神之府,高度集中之後,鬼人的「覷眼之術」對心神的攻擊明顯受到制約,就像在體內釋出一道靈息壁,無論「覷眼之術」的力量如何強攻,元府都穩如泰山。 看到這一幕,歸入元神的斬風漸漸有了信心,只要敵人的力量不足以動搖元神本身,就幾乎立於不敗之地。 兩道深邃藍光從眼中射出,原本受到「覷眼之術」而失神的雙瞳變得更加明亮,隨光芒的變化,射出的藍色也在不停地變換著。 夢幻般迷人的藍色,像海洋一樣深邃遼闊,像天空一樣的無窮廣大,像花朵一樣清新淡雅,像寶石一樣光彩奪目,這就是斬風的藍。 「冥神之眼」是斬風學會的第一項冥術,與後來領悟的「紫月之瞳」,都是最擅長的攻擊手段,而這兩種偏偏都需控制心神,利用種在心神之上的力量之源催動冥術,因此斬風從修煉冥術開始,便是以元神之主,這也是日、月兩個力量之源迅速強大的原因。 這也是大地之源的黑靈選擇寄宿在斬風體內的主因,只有強大的元神才能包容更加強大的力量。 舞夜驚呆了,這並不算是最頂級的冥術,但在此時卻是最合適的一種。 只有這種冥術才能擺脫身體限制,直接用元神的力量發動攻勢,完全不受時空和地域的限制。 鬼人發出一陣詭異的尖叫,隨即縮成拳頭大的黑影,如流星般遠去。 「冥眼?」 「我們那裡叫『冥神之眼』。」 斬風也沒想到「冥神之眼」竟是如此強大,表情顯得有些迷惘。 「好漂亮的藍色,看來你的靈元已經進化到極高的層次了。」 斬風朝她笑了笑,這一擊的意義不只是擊退了敵人,還找到了修煉的道路,無殤之域完全擺了脫肉體機能的作用,進化至純元神氣息的境界,因此修煉元神便是修靈,而戰鬥則是修煉元神的辦法,雖然不是唯一,卻是提升作用最大的一種。 「你應該也會吧?以後可以常用。」 舞夜嫣然一笑,道:「我當然會用,而且我還創出了更好的冥術。」 「創新冥術!」斬風大吃一驚。 「所以大家都說我是天才。」 舞夜邊說邊笑,美麗的眸子也在一點點變化著,黑色的瞳孔漸漸縮 小,最後成為一個極小的小點,周圍全是白色,乍看之下有些恐怖,但當桃紅染滿了眼白後,兩隻眼睛便如一對粉紅色的寶石。 斬風看出,這種冥術與「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極為相似。 忽然桃紅色彈出一輪光波,像罩子一樣鎖住斬風的身軀,身軀隨即變得十分柔軟,半分力也使不出來,腦海中更是產生出無數幻覺,都是心底深處天天盼望的景象。 砰! 斬風感覺到有種無形的力量衝擊著內府。 與鬼人「覷眼之術」不同,這種股力量沒有強攻,而是不斷震顫著心壁,幸好舞夜的實力還不足以動搖日漸強大的靈息,幻覺很快便消失了。 「怎麼樣?」舞夜笑盈盈地問道。 「很強大的冥術。」 斬風長長地吁了口氣,「緋瞳」與「紫月之瞳」極為相似,但「紫月之瞳」的力量在於控制和打擊敵人的元神,而「緋瞳」卻能製造出迷夢一樣的心境,無形的溫柔鄉往往更能化解對手的戰意。 舞夜自豪地道:「冥人的修煉之本就是鬥志,大家把向上的動力化成無窮的鬥志,不知疲倦地拚命修煉,戰鬥的時候都不怕死,要想正面擊敗他們,常常會變成兩敗俱傷。 「『緋瞳』專門打擊鬥志,就算是窮凶極惡的人,也一定有自己理想的生活,只要讓他們從內心深處產生幻覺,就可以輕易地擊敗他們。」 斬風默然不語,這種方式的確很有效,以純戰鬥的角度而言,並沒有需要指責的地方。 「冥神之眼」也有類似瓦解鬥志的力量,但那是直接攻擊心神後的效果,而不是製造。 把人心底最深處的美好幻想挖出來,做出攻擊他的工具,多少有些「卑鄙」之嫌。 不過舞夜很年輕,對於長壽的冥人而言,只能算是小女孩,創出了這樣的冥術似乎沒有什麼惡意,只是有些急功近利而已。 「怎麼了?」 舞夜察覺到他的表情有些古怪,好奇地盯著他。 「沒什麼,剛才若是施出此術,或許鬼人早就跑了。」 舞夜甩著辮子得意地笑道:「我根本沒想到這裡還能用冥術,看到你的舉動才想起來。」 斬風微微皺緊眉,沉聲道:「這個鬼人的實力不算太好,但速度極快,估計在鬼人那邊的等級與我們差不多,若是遇上更高明的人物,或許結果就截然不同了。」 這番話像一盆冷水澆在舞夜的頭上,興奮之色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表情,喃喃歎道:「是啊!以前都是與大家一起修煉,雖然都很拚命,卻沒有經歷過這樣的生死之戰,我的反應實在太慢了,要不是……」 她抬眼看了看斬風,眼中充滿了感激之情。 「走吧!」 「去哪?」 舞夜凝望著他,無論是眼神還是聲音都透露出強烈的依賴感,這也難怪,進入無殤之域後,幾次都是靠著斬風的沉穩才度過危機,自信早已蕩然無存。 斬風眺望前方,這片天地雖然廣闊無垠,對他們二人而言,有種無處藏身的感覺,不知何時就會有敵人從明處暗處襲來,雖說這就是修煉,但每天都處於緊張的氣氛中,心情很難有所平靜。 也許心境也是修煉的項目! 「隨遇而安吧,這種環境越躲危機越大,倒不如坦蕩做人,就算失敗也無憾了。」 「嗯!都聽你的。」 面對一個完全陌生的危險世界,兩人選擇了結伴而行,然而他們並不知道,無殤之域的修煉難度是以倍數相乘,兩人一起修煉,遠比一個人艱難數倍。 雪域,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只是一山之隔,便讓斬風和舞夜感覺到兩重天地,後方是鬱鬱蔥蔥的森林大地,前面是皚皚千里的雪原大地。 「好漂亮的雪域!」 斬風張開大臂,舒服地伸個懶腰。 舞夜與其他冥人一樣,一心只想著修煉,成為強者,對於美感的追求極弱。 見到千里白玉般的大地,她顯得無動於衷,隨意看了幾眼,便把注意力移到雪地上飛轉的雪旋風上。 「你看,地上好多旋風,密密麻麻。」 斬風也留意到白色的旋風,好奇地打量了一陣,沉吟道:「無殤之域既然是修煉之所,除了人與人之間的較量,或許還有其他修煉的地方,這些雪旋風移動速度很快,而且密集度極高,要是從中間穿越,必須有強大的力量。」 提到修煉,舞夜眼中精光大放,興奮地道:「這個地方好,利用白旋風修煉好像更有效些。」 斬風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這個冥界少女的確是個天才,這一路所說的冥術理論,有大半自己都無法徹底領悟,而她卻說得津津有味,彷彿一切都刻在腦海深處。 然而,缺乏實戰的信心也是她的致命弱點,因此才會有逃避實戰的念頭,雖說殊途同歸,但這片大地擺明是弱肉強食的競爭之所,害怕實戰就無法生存下去。 「走,我們下去試試。」 舞夜活脫脫一個見到玩具的小女孩,甩著辮子就往山下撲去。 斬風沒有阻止,一聲不吭地緊緊跟在後面,沿著陡峭曲折的山道往山下一點點挪,雖說不是真正的肉體,但誰也不敢保摔下去不會死。 「走快一點,慢了我可不等你。」 舞夜回頭朝他嫣然一笑,雙腳突然一蹬崖壁,如同一隻英姿勃勃的雌鷹俯衝而下,一雙細足蜻蜓點水般不斷觸及在崖壁上,使自己的下墜之勢保持平穩。 在斬風面前展現冥術,幾乎成為她最喜歡的活動。 這一路上,只要有機會,她就會把自己學過的東西完美地展現出來,每次都得到斬風讚許,因此興致越來越高。 這次也是一樣。 斬風一邊慨歎舞夜所屬冥界之強大,竟然研發出如此多的冥術,每一項都有獨到之處,相比之下,自己只記住了三十幾項冥術,真正能使用的還不到一半,大半都是一知半解,為了冥界的發展,才強記在心頭。 思緒飛逝之際,一道黑影突然劃過眼前,速度之快連目光都無法追上,潛意識告訴他,這片懸崖別有蹊蹺。 「小心!」 舞夜正滿心歡喜地在崖壁上飛縱,聽到叫聲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還回頭往上看了一眼,赫然發現一團黑影正高速朝臉上砸來,頓時嚇得花容色。 但此刻身在半空,要想迴旋翻轉難度極大,心中一陣冰涼,腦海中飛快地劃過所學過的冥術,卻不知道該選哪一項應付危機。 砰的一聲,細小的黑影重重地擊在她的右肩,巨大的衝擊力從身軀外部一直延伸到整個內府,元神被震得上竄下跳,心就像被剮去了似的,痛不可當。 劇痛也影響了反應能力,她原本有很多選擇,十幾種使用元神力量的冥術,都可以暫時化解危機,卻因為大腦一片空白而被忘得一乾二淨。 婀娜的身影如殞石般向下方墜落,而衝擊身軀的黑影意猶未盡,在雪白的崖壁上彈了下,又迅速追了下來,似乎一定要致舞夜於死地不可。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緊要關頭,斬風如同一片輕風般飄至舞夜與黑影之間,身子倒懸在半空,雙手迅速抓住舞夜那對因為無助而胡亂伸展的玉臂,雙腿也沒有閒著,擺出隨時出擊的腿勢,用以威懾對手。 純武技在這片大地並沒有太大的作用。 黑影並不害怕被踢上一腿,卻懾於斬風幻影般的行動,不敢貿然再攻,身子橫向晃了一下,如膏藥一樣緊緊地貼在一片白壁上不動了,凌厲的目光緊緊盯著下墜的兩個身影,臉上寫滿了不甘心。 斬風沒立即附在壁上,任由身子高速地往下墜落,從而拉開與敵人之間的距離,與此同時,右手還順勢一拳擊在舞夜的後背。 砰的一聲,慌亂中的舞夜被這擊敲醒,愣愣地抬頭看了一眼斬風,這才發現自己還在半空中,臉色一陣白一陣紅,行動卻迅捷了許多,雙腳在空中旋了一圈,竟踢出一股旋風出來,然後藉著旋風的上托力奮力橫躍,穩穩落在一個伸出半空的平台上。
第一集 第九章 雪域修行 第一集 第九章 雪域修行 這美妙一旋讓斬風歎為觀止,若是舞夜時時刻刻都能發揮出這種實力,自己根本用不著冒險,現在想想還真有些心有餘悸。 「對不起,我又……」舞夜滿臉羞愧地低下了頭。 「這是需要經驗累積的,不必太在意,慢慢就會好起來,只不過……」 斬風朝上看了一眼,緊皺眉頭沉吟道:「這人有點古怪,身軀如此瘦削,估計還不到我身軀的一半,居然一直潛伏在崖縫之中,如果不是他出手,要想找到他還真不容易。」 舞夜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嘟著俏嘴怨道:「這無殤之域太可惡了,總是無緣無故有人突襲,想好好修煉都不行。」 「這就是修煉。」 「我不喜歡!」 「喜不喜歡是一回事,但這就是無殤之域的特性,每一刻都是對心境的考驗,你才練到凝絡府,不知道也不足為奇,我超越了了心府進入魂結府後,感覺截然不同,最後三層完全是內府的修煉,內元和心神必須得到充分的修煉,才能向更高處挑戰。」 「我聽前輩們說過,可是我的元神還很弱,一直都是靠四元相助。」 「四元?難怪!」斬風若有所悟地點點頭,語重心長地提醒道:「力量從元進為靈,中間的差距非常大,可以說靈的境界完全顛覆了以前,而當元神吸取了靈後,元神的修煉才真正開始。」 「早知道我就不來了!」 舞夜賭氣地噘起了俏嘴,嘴上雖然埋怨著,心裡卻明白,不是自己選擇了無殤之域,而是無殤之域選擇了自己。 「我們兩個應該是特例,進入這片空間的人,幾乎都修完了『靈元九府』,他們必須擁有更多更強大的元神力量,因此每個敵人的實力暫時都在我們之上。」 「你不是擊退了他嗎?」 「我根本沒有出擊,冥武技在這種地方不適用,暫時唯一可用的只有靈息,那也不過是防禦術,對方沒有再動手應該是想謹慎些,並非害怕我們。」 「這麼說我們還是挺幸福的?」舞夜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至少我們還活著。」 舞夜想笑,卻又感覺到這句話是那樣的沉重,而且越細嚼越覺得心情沉重,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化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與逐漸培養出來的沉穩。 「先坐下,想想如何應付他們再走也不遲。」 舞夜再也不敢逞強,乖乖地坐在斬風身邊,道:「使用元神之力的冥術我都試了,應該還有點用處,除非被偷襲,否則我們並不是沒有機會。」 說到偷襲,白皙的臉上滿是不憤,依然認為偷襲是不道德的行為。 斬風沒空理會她所謂的正義,思緒飛快地轉動著。 這次遇襲與以往幾次沒有太大的區別,對手十分迅速,出手毫不猶 豫,沒有把握的時候就會立即退走。 「其實這裡也不錯,一般人不會發現,不如就在這裡修煉如何?」 舞夜看了看陷入山壁的小洞,倒也乾淨整潔,更重要的是,在這種地方不需擔心有人會從背後偷襲,因此點了點頭。 「好吧!為了進入十八冥階,修煉就從這裡開始吧!」 歲月在這片空間沒有任何痕跡,雪域的景色也似乎永遠都不變,斬風和舞夜就在這小小的山洞裡不停地修煉。 「靈元九府」的修煉必須進入內府中修煉,因此沒有外識,一切都在不知不覺中度過。 直到這一天,斬風成功地進入了第八層子虛府。 張開雙眼,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對水靈的大眼睛,眸子裡充滿了興奮。 「風大哥,我進入了心府啦!」 舞夜一開口便是扯著嗓大叫,震得斬風耳朵都痛,不過見她這麼高興,也就不在意了。 「好事啊!」 舞夜甩著長髮得意揚揚地道:「像我這麼年輕就進入了心府的人,一定沒有多少,也許我是第一個,哈哈,第一個。」 斬風不忍打擾她的美夢,只是笑盈盈的看著,其實他的內心更加高興,進子虛府,就可以看到冥階,可以開始尋找回歸的道路了。 「你好像也修煉得不錯。」 「嗯!進入子虛府了。」 舞夜眼睛一直,隨即噘起了嘴,嗔道:「你這傢伙的速度也不慢啊,我還以為追近了呢,沒想到又被你拉開了。」 「追?」 「是啊!我要比你更快到第十八層冥階。」 「我又不想去第十八層冥階,只想回到原來的世界,哪怕現在離開我也樂意,修煉只是為了離開,不是為了往上爬。」 為了離開十八冥階而修煉,對於整個冥階的人而言,這個理由近乎荒謬,聽到這個解釋,舞夜差點笑瘋了,抱著肚子笑了半天還是忍不住。 「很好笑嗎?」 「不好笑嗎?」舞夜笑著反問。 斬風聳聳肩,平靜地道:「不知道,至少我覺得這個決定很合理,要找到回去的道路,必須先進入十八冥階,否則這偌大的無殤之域裡,要找出路簡直難比登天。」 「為什麼要回去?這裡不好嗎?不是人人都有機會得到進入神域的機會,就這麼白白放棄嗎?」舞夜一本正經地問道。 斬風搖了搖頭,用一種感性的聲音訴說道:「你不懂,回去是因為那裡有比神域更重要的東西。」 「東西?」 「嗯!是感情,我與妻子的愛情,與朋友的友情,都讓我無法割捨, 神域是什麼樣子,我不清楚,也許會很快樂,也許不會,但回去肯定會很快活,即便只有一天,我也不會放棄機會。「 「妻子?」 「嗯!冥界沒有那種關係,冥界的男人和女人幾乎沒有區別,但在其他地方不一樣,怎麼說好呢!」 舞夜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捧著腮幫子呆呆地看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些麼。 斬風卻因為進入子虛府而興奮,按照激旋的話,進入了子虛府,就能看到隱伏在各處的指示,也能看到隱藏在某處的冥人居所。 「走吧!」 「去哪?」 「冥階啊!」 「我又沒修煉到子虛府,去也沒用。」 與斬風的差距讓舞夜有種失落感。 斬風這才想起,她才剛剛進入了心府,後面有很多路要走。 但想到她的臨戰應變能力,不禁又有些擔心,皺著眉頭想了一陣,道:「不如這樣吧!我們一邊尋找一邊修煉。」 舞夜想了想後,終於點頭答應,要她一個人留下來修煉,的確有些不安全,自己的實力雖然不俗,但反應太慢,沒斬風在身邊,的確無法應付隨時出現的敵人。 離開峭壁,兩人重新回到山上,剛剛踏上山峰,斬風便看到三尺高的半空中,懸著一盞菱形藍色小燈。 「你在看什麼?」 斬風微微一愣,指著藍色小燈道:「以前有這燈嗎?」 「燈?哪有燈?你在說什麼?」 斬風看了看滿臉驚愕的舞夜,又望向藍色小燈,忽然明白這小燈便是冥階的指引燈,只有修煉到一定層次的冥人才能看到,其他族縱使實力再強也不可能發現。 「真是巧妙!想必仙、鬼、魔等族也有相同的指引燈,不是本族就無法發現,因此各界的人才能同時存在於這個世界。」 「喂!什麼小燈,快說清楚!」舞夜拽著他的手臂輕輕搖晃著。 「前面有一盞藍色的菱形小燈,懸在半空中。」 「有嗎?我怎麼沒有發現?」 舞夜瞪大眼睛望向前,山頂上除了白雪什麼也沒有。 斬風走到藍色小燈的旁邊低頭觀看,小燈的幾個斜面都刻著小字,四個斜面真正指著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因此排在最上的便是「東」、「西」、「南」、「北」四個方位字。 「原來辨認方向這麼簡單,只要找到這種小燈就行了,難怪激旋前輩從不擔心迷路,我還以為他有特別的能力呢!」 斬風爽朗的笑聲吸引了舞夜的目光,盯著他看了片刻,噘著嘴問道:「你在笑我嗎?」 「不是,不是!」斬風連忙擺手否認。 「喂,小燈到底是什麼?」 「這應該是專門給冥人指示方向的路標,菱形的四個面指示著四個方向,下面還寫著……」 斬風低頭又細細讀了起來,發現寫在方位下面的是一些地名:「炎海!原來炎海的方向是東——啊!原來冥人在炎海的那一邊,我還以為要通過炎海,一定是因為我當時的境界什麼也看不到,所以才錯過了進入冥階的機會。」 「炎海?就是你說的那個火焰之海嗎?」 「嗯!那可是非常好的修煉場所,這順路再走一趟,或許會有新的發現。」 「我也要去!」 好勝的舞夜聽斬風說了炎海的經歷後,一直都想著走一趟,在那種地方可以迅速提升自己的層次,爭取更早進入子虛府。 看著像小鳥般雀躍的身影,斬風忍不住露出會心的微笑。 舞夜雖然有二十歲,性格上卻像個十一、二歲的人界少女,渾身上下都充滿了童真,天真的笑容以及毫不掩飾的舉動,都讓人有親近感。 當然,在這美麗天真的面孔之下,還有一副天才的腦子。 「走吧!回去的路很長呢!單是那條炎海,就不知道要花多少時間。」 斬風親切地拍了拍香肩。 雖說帶著這個少女遇過無數次危機,但憑著這個聰慧的小腦袋,許多難以想懂的修煉難題都找到了答案,若是自行領悟,不知又要花多少時間,為了感謝這一點,他就決心要照顧這個可愛的少女。 赤土荒原,炎海與雪域之間的一片蒼涼之地,重新回到這裡,暗紅色的大地又勾起了斬風的記憶。 不久以前,自己還與苦修名在這裡惡戰了很久,還遇上許多強大的敵人,那段時間積累了非常寶貴的經歷,尤其是在提升和控制靈息方向。 「不知道苦老大現在在什麼地方?真懷念他啊!」 「在想那位苦老大?」冰雪聰明的舞夜見他望著赤土平原發呆,一猜就猜中了他的心思,不禁噗哧一笑。 「嗯!和苦老大在一起的時候,學會了很多東西,魔人和冥人雖然有不同的修煉方法,但有些地方是相同,多虧了他,我對靈息才有了更深的理解。」 「我也很想見見他,不過他會不會一見面就攻擊我呢?」 「也許吧!」斬風笑了笑,抬步踏入了赤土荒原。 沒走多久,前方突然閃出一道強光,但很快就消失了,緊接著便是一陣風嘯聲。 「好像有人在摶鬥!」舞夜搖了搖他的手臂。 「嗯!我們還是繞開吧!」 「繞?為什麼?我們兩個的實力不差,憑什麼要繞開?」 「我雖然不怕事,但不想惹事,這片大地上的人很少像苦老大那樣明白事理,雪域的情況你親眼所見,我們從來都不主動攻擊,可惜沒有人領悟。」 斬風雖然不想惹事,但事情卻是圍繞著他,激戰中的兩人離他們越來越近,很快也發現了他們。 斬風知道現在再避已經來不及了,倒不如平心而對,因此停下腳步,靜靜地打量著兩人。 左側的是名女人,全身肌膚都是藍色,額前有一個尖角,後面還有一條奇怪的短尾巴,一對白色獠牙伸出嘴巴,樣子頗為嚇人,頭髮是黃綠色,每根頭髮都如鋼針一樣高高豎起。 「魔人?」舞夜用詢問目光望向斬風。 「雖然與苦老大的肌膚不同,不過感覺上是同一族,或許來不同界空的魔界,外表上有些差異。」因為苦修名的關係,斬風對魔人稍有好感。 與魔人交手的是一名仙人,仙風道骨,渾身感覺不到一絲塵俗之氣,靜靜地站在那裡,便如河崖垂柳。 「風大哥,你說他們會不會聯手對付我們?」舞夜對實戰始終有些信心不足,一想到這事心裡就發慌。 「應該不會,仙人和魔人沒有聯手的理由,他們只是不願讓我們撿了便宜,因此暫時罷手。」 「哦!這我就放心了。」舞夜十分相信斬風的話,信心頓時恢復了大半,笑著拍了拍胸口安慰自己。 斬風想了想,揚聲道:「我們只是路過,不會插手,你們不必擔心。」 仙人平靜地點了點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似乎事情與他毫無關係。 另一邊的魔人撇了撇嘴,整顆獠牙都露了出來,顯得格外猙獰,藍色的大手搔了搔背後,吼叫著應道:「不想完蛋就給我滾開!」 斬風並不在意她的粗魯,朝舞夜點點頭後,快步朝兩人的右側走。 忽然,一片白影浮現在魔人所在的地方,竟將魔人的雙足冰封。 「誰敢偷襲我!」魔人遇襲後露出狂暴的姿態,雙足用力的掙扎,雙臂也不斷捶打著冰封的地面。 仙人不屑於偷襲,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只用眼角的餘光監視著魔人。 不到片刻,赤紅的大地被魔人硬生生捶出了一個大坑,直到雙足可以自由行動,才有所收斂。 這原本只是一個插曲,但被激怒的魔人卻不肯罷手,重重地捶了胸口幾拳,眼珠子被怒火染成了赤紅色,樣子著實嚇人。 「是誰?是你嗎?」魔人狠狠瞪著仙人。 「修真之人不會用偷襲這種手段。」 「既然不是他,就是你們!」魔人突然把目標指向了斬風和舞夜,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是以一敵二。 斬風沒想到竟惹上這無妄之災,不禁暗暗苦笑。 舞夜見敵人只有一個,扯了扯斬風的手臂道:「這傢伙自己找麻煩,我們不用客氣,直接教訓他算了。」 「沒你想得那麼簡單,你看到她剛才的舉動了,幾下就把大地砸出了大坑。」 「那有什麼?我也行。」 「赤土荒原的土地與別的地方不一樣,這裡的土地硬如堅鋼,因此才能鎮住地下強風,否則早就被掀飛上天了,她能砸出一個坑,所用的應該也是元神力量。」 舞夜嚇得吐了吐舌頭,小聲道:「原來這麼厲害,看來是要小心點,不過我們以二敵一,應該不怕吧?」 不等斬風回答,狂怒中的魔人已經撲了過來。 速度雖然不快,但來勢極猛,雙臂大大張開,似乎要一把抱住斬風,然後用強大的壓力把他壓碎。 斬風在這片赤土地上學會了散息大法,利用內府絕界的擴張,把靈息直接注入身軀,只見一團白色突然膨脹,包裹著他的身軀,眨眼之間又消失了。 魔人根本沒有在乎斬風的舉動,發了瘋似的撲來,而且速度也突然加快了,但當她衝到目的地時,斬風卻如一陣輕風般橫向飄移了數丈,舉手投足間瀟灑輕靈,毫不費力。 這一舉動自然落在仙人的眼中,平靜的眼波中忽然浮現出一陣漣漪,右腿也輕輕朝前挪了一小步。 一擊不中,魔人更加狂暴,充血的雙眼掃到了嬌小玲瓏的舞夜,想都不想又彈射出去。 舞夜雖說實戰經驗不足,但能力卻不差,尤其是剛剛進入了了心府,實體的力量雖然開始下降,元神卻進入新的境界,靈息也有了明顯的提升。 好勝的她沒有選擇避讓,而是小撤了一步,讓開足夠的空間後,突然施展出冥術「流雲破」。 淡淡的白色襲向魔人的腰眼,速度不快,力量也不重,只是時間拿捏地恰到好處,在外人看來,是魔人自己把腰眼送給了舞夜。 砰的一聲,魔人前衝的身影突然停了下來,受擊的腰間開始產生酸麻感,並延著經絡擴散至全身。 剛才還像下山猛虎的魔人,此刻已經變成了洩了氣的皮球,整個人都軟了。 看著舞夜一擊成功,斬風不禁連連感慨,這個少女對於戰鬥的領悟力實在太強了,如果一直保持著這種自信,很快就會成為最讓人頭疼的對手。 「這也許是就天才與普通人的區別吧!我修煉了這麼久,還是沒找到讓內元與靈息融合的方式,她卻可以隨時所欲地釋放靈息的力量,再給她更多時間,她一定會超過我。」 舞夜邀功似的朝他笑了笑,然後甩著辮子衝到他身邊,問道:「怎麼樣?這次不錯吧?」 「堪稱完美,連我都做不到,你很快就比我強了。」 「我一直以你為目標,很快我就會超過你,到時候是我保護你,不是你保護我。」舞夜得意地揚起俏嘴。 「原來這丫頭想著這事,難怪最近這麼拚命,真是太好勝了,不過這也沒有什麼壞處,憑她的資質,達到目標不會太久。」 舞夜的得意笑容並沒有維持多久。 魔人雖然吃了虧,卻沒有受傷,只是暫時行動遲緩而已,充滿憤怒的眼神一直盯在舞夜身上,直到赤紅色的大地又一次出現了白色。 雪一樣的純白,以魔人為中心向四面擴散,形成了一個直徑三丈左右的圓圈,這一次被凍住的,不只是魔人的雙足,而是整個身軀,由於身軀的酸麻感仍未消失,魔人的反應明顯比方才慢了。 隨著另一道白光出現,魔人的身軀竟碎裂成數截,轟然倒在地上。 舞夜和斬風都驚呆了,憑著魔人的實力,想正面擊敗難度極大,縱使舞夜那一擊算計成功,勝率也不過一半,然而這兩道白色便要了她的命,可見伏擊者的力量何等強大。 「風大哥,那個魔人……她死了!」 斬風對魔人之死倒也沒有太在意,只是很討厭偷襲者的手段,眉頭皺了又皺,沉聲道:「按照苦老大的話說,她可以回去重生了。」 「那傢伙太可惡了,這魔人明明是我的對手,他憑什麼跑出來偷襲? 還把人給殺了,我絕不放過他!「 剛剛進入了心府,舞夜的心境還沒有達到「了心」的境界,天性依然主導著她的思想和行為。 「別著急!」 斬風一把攔住她,那個人居然能在四人身邊潛伏了這麼久,絕非等閒之輩,那一手「冰碎」不是舞夜能抵抗的。 另一側,仙人依然面無表情,彷彿魔人之死與一棵小草枯死沒有任何區別,甚至連看都不看一眼。 「仙人不會主動攻擊,我們走!」 「難道就這麼放過那個混蛋?」 「憑他的速度,要找到他並不容易,與其去找他,不如讓他來找我們。」 舞夜若有所悟地點點頭,便不再說話。 仙人目送兩人平靜離開,眼中閃出一陣異光,似乎對兩人沒有出手感到很奇怪,嘴裡喃喃道:「那女孩的元息有限,倒是手法不錯,那個男孩雖然不動聲色,不過他剛才那一飄堪稱完美,沒有卓越的元息,恐怕辦不到。」 聲音剛落,腳下忽然傳來一陣寒意,只見他眉尖一揚,雙足生出一團仙氣,托著他離開地面,飛到了兩丈高的空間。 再往下看時,剛才站立之處已經被冰雪覆蓋。 「重施故技總有露餡的時候,你在我面前已經三次施展此術,以為我還會上當嗎?」 冰雪中鑽出一名極矮的男子,單看外表與五、六歲的童子差不多,只 是面膚青灰,兩鬢和前額都佈滿了皺紋,顯出蒼老的年齡。 「原來是侏儒魔人,想不到你連自己人都不放過。」 侏儒魔人不屑地掃了一眼地上的碎肢,傲然道:「這種東西哪裡配叫魔人?簡直就是一頭蠢豬,真不知她是憑什麼來到這無殤之地,真是浪費時間。」 「所以你又找上了我?」 「嘿嘿!剛才見你和她打了半天也沒分出結果,所以就出來幫幫忙,既然她走了,你也不應該留下,讓我送你轉生吧!」 面對挑釁,仙人毫不動容,平靜得就像一座山,巍峨矗立,一動不動。 侏儒魔人對空中作戰似乎有些顧忌,嘴上說了半天,卻還是沒有行動。 仙人也抓住他這一弱點,留在低空不上不下,引誘侏儒離開地面;空中作戰,仙人佔有絕對的優勢。 數十丈外,斬風和舞夜聽得清清楚楚,再次停下腳步,觀望身材矮小的侏儒魔人。 「我們去幫仙人吧?」 「不行!」 看著舞夜躍躍欲試的樣子,斬風一口便否絕了。 「為什麼?」 「不要小看侏儒魔人,你看看他的周圍,都是冰封的土地,明顯是做好了被我們突襲的準備,說不定還安下了陷阱等著我們上鉤。」 舞夜這才留意到那片白色土地,冰封的地面就像心臟一樣,很有節奏地一張一伸,心中忽然有些發毛,再也不提突襲的事了。 局勢進入了僵持狀態,仙人在半空悠閒地站著,不攻不守也不走,就像是釣餌,引誘著侏儒魔人。 而侏儒魔人也站在原地不動,身邊的土地同樣布下了陷阱,等待獵物到來。 等了很久,舞夜開始有些不耐煩了,蹙著眉尖道:「不如走吧!這兩個傢伙說不定能僵持幾百年。」 斬風笑了笑,轉身正想離開,身後忽然傳來風嘯聲。 對於這滿是地眼的赤土荒原來說,狂風是最常見的自然現象。 然而這聲風嘯卻有些古怪,好像風中還夾雜了幽魂鬼魅的陰森嘯聲。 在好奇心驅使下,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臉色突然大變,情不自禁發出了一聲驚呼。 「那是……」
第二集 第一章 陰霧濛濛 第二集 第一章 陰霧濛濛 暗紅色的大地,彷彿被血水洗禮;起伏不定的土丘,就如同凝固的血斑,散佈在每個角落,偶爾出現的幾處裂縫深谷,又像是肌膚上的傷疤,空氣中,還飄散著讓人心悸的氣息。 如今,恐怖的環境中又添上一筆濃烈的黑色旋霧,更讓人毛骨悚然。 鬼嘯如風,如泣如訴,如亂如狂,透著森然冷意。 處於如此環境,任何人的心境都難以平靜。剛剛還是劍拔弩張之勢,此刻又添異變,緊張感就像暴風驟雨席捲而來,充斥在每條經絡和心脈。 舞夜感覺到,全身的肌肉幾乎都僵硬了,就連舌頭也是,想了半天才吐出一句。 「這是甚麼人?好恐怖的外型!」 「鬼人!」 舞夜瞪大漂亮的雙瞳,好奇地打量飄來的這圈黑色:黑霧中白骨粼粼,不時透出陣陣慘淡的綠光,周圍屍氣環繞,不時有腐肢斷骨露出來。 若不是從未見過鬼人的她,好奇心壓過一切,只怕也會被嚇呆。 斬風沒有更多解釋,表情淡淡的,一如既往般平靜;只是,目光漸漸凝重了,緊緊盯著還未露出全形的鬼人。 鬼人的實力他非常清楚,鬼魅般的伏擊能力,讓人防不勝防。雖然眼前鬼象叢生,但真正的攻擊,可以任何一個方位,讓人無法防禦。 唯一的方法就是:守住全身等待敵人出現,只要敵人露出蹤影,便有了可乘之機。 然而,要守住全身並不是容易的事,更何況此刻的對手,比鬼王還要強大。 舞夜從他嘴裡聽過這個名詞,若有所悟地點點頭,臉上不見驚色,卻充滿好奇。新種族帶來的新鮮感沖淡了恐懼。 侏儒魔人似乎也很討厭滿身腐臭的鬼人,磨了磨牙,喉嚨發出沉聲,嘲笑道:「一堆屍塊也敢跑出來叫囂,不知死活的傢伙,神域之地豈能讓他們玷污了。」 聲音雖然不大,鬼人卻聽得清清楚楚。不知藏在哪裡的一對鬼眼,從左下方飄了上來,浮在身軀的正中央,詭異的眼神透著森森陰氣,周圍的氣氛隨之一變。 侏儒魔人感到一種懾心的力量傳入心頭,眼神也變得謹慎了許多,目光在鬼人身上轉了一圈,忽然移到了自己的腳下。 除了舞夜,在場的人都明白他的用意:對付鬼人永遠不要看他的眼睛,那樣只會誤導下一個行動,而代價可能是性命。 或許只有不懂鬼人的舞夜,才覺得眼前這場面十分有趣,腦海中根本沒有想到,自己會受到攻擊。畢竟,荒土平原中,小小的一塊土地竟聚集了各界的精英,三個敵人都是前所未見的種族。 「兩個冥人,一個侏儒魔人,一個鬼人,一個仙人,真是奇妙的場面。」 她笑著望向斬風。 斬風不禁莞爾,舞夜甚麼都不知道,卻是五人中最輕鬆的一個,腦袋中還在想著這些無關痛癢的事情。 「笑甚麼?」 「沒甚麼。」斬風搖了搖頭,目光又移向戰場中央,這樣的場面的確有些詭異,各方可以算得上是精英,只有自己和舞夜實在偏弱,卻有人數上的優勢,彌補了實力上的不足,因此,事態的發展完全無法預測。 僵持!對峙!劍拔弩張! 相互制約的情況,讓每個人都深深顧忌,誰也不敢輕易出手,誰都擔心,自己會成為圍攻的對象。 仙人率先有所行動,腳下的輕雲突然閃出了數丈遠,瞬間便拉開與眾人的距離,並高高飄上半空,俯視地上眾人,為自己找到了最佳的位置。 看到仙人的反應,舞夜突然意識到緊張局勢,臉色唰的白了,忍不住輕輕扯了扯斬風的衣服,小聲問道:「我們要不要也退幾步?侏儒魔人離我們太近了,萬一衝來,我們未必能抵擋。」 斬風鎮定地搖了搖頭,無數次作戰的經驗告訴他,此刻任何動作都會引起注意,退開或許反而給人心虛的感覺。 仙人敢退,是因為他有空中優勢,最大的威脅鬼人。而地面的人則需要擔心更多。此時,一動不如一靜,何況己方有兩人,相比起其他三方更有優勢,至少在心理上,可以壓制敵人的攻擊慾望,只要保持平靜,就能壓制敵人動手的衝動。 缺乏實戰經驗的舞夜當然不明白,歪著腦袋不解地看著他,這個男人的沉穩遠遠超出了想像,回憶自己所見過的冥人生活,實在不明白,是什麼經歷能歷練出這種氣質。 雖然不解,但她還是遵循了斬風的意見,站在他身邊,動也不動地看著前方。 仙人引發的漣漪沒有擴張,氣氛很快就恢復了原樣,四組人分別站了四個方位,相互牽制著,誰也不敢率先行動,都擔心自己會成為其他三方的合擊目標。 氣氛讓人窒息。 風捲紅土,揚起一片紅霧,像是無形之手拉開了戰鬥的序幕。 喀嚓,鬼人突然扭出了自己的一節大腿骨,卷在被黑霧包裹的手中。 這輕描淡寫的動作平添了無限陰森,陣陣涼意隨即透入諸人體內。 舞夜揉了揉手腕,無殤之域的特別環境,束縳了力量的形態,許多引以為傲的冥術都無法施展,心裡多少有些忐忑不安;但見她清眸流轉,在錘狀的骨頭上掃來掃去,卻沒有多少懼色。 「把自己的身體變成武器?難道是幻化的力量?」 斬風轉頭看了她一眼,流露出讚美之色。這種環境下,還能冷靜地分析對手的動作,這份自信與氣度著實難能可貴。 侏儒魔人的耐性似乎最差,忍了這麼久不說話已到了極限,突然張開雙臂對天狂吼了一聲,雷鳴般的聲音直穿天際。 那矮小的身影,彷彿在一瞬間注入了強大的力量,雙眼變成了赤紅色,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在膨脹,鼓起來像一個個小包,看著這個身軀,就讓人有種力量充盈的感覺。 仙人和鬼人都換上了應戰的姿式,卻還是不肯搶先動手。 斬風和舞夜離侏儒魔人最近,但兩人都沒有將要遇襲的威脅,因此,誰也沒有做出反應。 「別動!」斬風又一次提醒。 舞夜點點頭。 「來吧!讓我替神域清除你們這些垃圾!」侏儒魔人赤紅色的眼睛左右掃了一眼,似乎在評價仙人和鬼人的價值。 「喀喀!我也想說這話,神域不需要你這麼醜的人。」鬼人發出一陣陰森的奸笑,被黑霧包裹的身軀,也發出骨頭斷裂的聲音。 「笑甚麼,先劈了你!」侏儒雙手各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砰砰兩聲之後,整個身影突然消失在空氣之中。 周圍四人都吃一驚,斬風也不禁動容。本來看侏儒粗放的外形和氣質,以為他擅於強力攻擊,沒想到還有如此高明的移動技巧!不由一再警告自己,魔人並不弱於任何一族,絕不能掉以輕心。 鬼人最擅長的就是伏擊,沒想到竟被侏儒魔搶了先機,心裡極度不快。幽森的雙眼在身體上轉了一圈,黑霧中又伸出一隻手,手中抓著一個滿是血污的骷髏頭,骷髏頭上還包裹著一層黑光。 突然,一個矮小的身影出現在他背後,雙拳如冰雹一樣,砸向頭頂,發出狂風般的呼嘯聲。 斬風和舞夜都感覺到那股洶湧澎湃的力量,各自深深地吸了口氣。素來以攻擊見長的冥術也沒有這樣的氣勢,彷彿搬起一座巨山砸向對手一樣,勢不可擋。 偏偏,鬼人擋住了侏儒攻擊,而且還是以他那看似脆弱無力的骨錘。 「太神奇了!」舞夜目瞪口呆地看著那根白色的骨錘,感覺它脆弱的幾乎用手指就能捏碎。 斬風輕輕搖了搖頭。若是在原來的世界,鬼人一定擋不住這一擊,力量抗衡絕不是鬼人所長,眼前的鬼人用的並非單純的力量,而是力量轉化後的特定形態,那是肉眼暫時看不到的力量,而骨錘不過是虛形而已。 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肩頭,從踏入火海的那一刻起,便知道:無殤之域擁有只屬於自己的力量形態,之面的修煉,雖然把層次提升至第八層,卻還沒有真正體驗到新的力量形態,只是隱約感覺到與心靈神元有關。 舞夜也察覺到什麼,低頭沉吟片刻後,小聲呢喃道:「是力量幻化了,還是眼睛弱化了呢?或許兩者都有吧!靈元九府更高的層次是——寂無府,心寂神無,在它之上必然超越了心神的層次,或許是……靈?」 聲音不大,卻像一把重錘打在斬風心頭,舞夜的領悟力著實讓人吃驚,還未煉到第三階,居然能想到這麼多,不是天才也是超能者。 靈嗎?舞夜說的或許不錯。 靈元九府已經是冥術的核心,如今要超越心神的力量,必定是核心中的核心,只要找到入門的途徑,也許可以看到一個全新的力量世界。 戰局並沒有因為兩人的思緒而停頓,轉眼間,侏儒魔人和鬼人已經打成一團,兩人回過神後,才發現侏儒魔人並沒有受到鬼人的壓制,反而將張揚的攻擊模式,變得更加凌厲。矮小的身軀彈力十足,像球一樣在鬼人的周圍晃來繞去。 鬼人的動作更加詭異,像是一片黑雲在低空飄動,乍看上去柔若無力,卻又每每都能避開強大的衝擊。 舞夜完全被吸引了,目不轉眼地看著交戰雙方,眸子深處還閃動著興奮的光芒。 「好!這下真妙。」 斬風看得有些茫然。招式和技巧在無殤之域根本沒有任何作用,在高手眼中這些全都是花式,沒有實際效果,只有力量才是絕對。然而兩人的攻擊手段偏重於技術,這一點讓他十分費解。 是我的眼力不濟?還是他們只有這種水準? 沉吟了片刻,他又把目光移向安然飄在半空的仙人。仙氣環繞的身影依然平靜,玉色的臉頰上不帶一絲緊張,平靜地讓外人也感到安然,只是,晃動的眼神,讓人找到了變化的痕跡。 轟的一聲巨響,把斬風的思緒拉回戰場,轉眼望去,暗紅色的大地上多了一片白色,仔細一看,才看出那是一堆被擊成碎片的骨頭,明顯於鬼人。 侏儒魔人贏了?他懷疑地朝左方掃去,神色突然一怔。 不遠處的一塊紅色土堆上,躺著侏儒魔人的身軀,膨脹的身軀癟了許多,那股懾人的氣勢也不見了,恍若一個病懨懨的病人。 「出什麼事了?」他用詢問的目光望向舞夜。 舞夜驚色未消,漫不經心應道:「鬼人的伏擊術太恐怖了,真身居然一直藏在侏儒魔人的背上!」 斬風已經大概明白了戰鬥過程,倒也沒有太意外。伏擊術是鬼人的必殺技能,若不是因此而勝,反倒有些奇怪。 舞夜忽然扯了扯他的衣服,問道:「鬼人都是這樣的嗎?」 「嗯!他們能利用任何因素製造伏擊的機會。所以,遇上他們要留意任何方位,就算是自己的身軀也是,必須時刻留意。」 舞夜沉吟了片刻,似乎在盤算著甚麼,半晌才點了點頭。 鬼人慘勝,所以仍顯得十分緊張,仙子和兩個冥人都是潛在的威脅,因此稍作喘息後,立即後撤,以便隨時可以防備突襲。 「我們上?」 「你有把握?」斬風反問。 舞夜愣了愣,沉吟片刻後搖了搖頭。 「我找不到攻擊的辦法。」 舞夜的理智和冷靜讓斬風很欣慰,如果她硬要逞強,後果會很麻煩。 仙人也沒有混水摸魚的意思,依然靜靜地看著地面,注意力慢慢轉向斬風和舞夜。 剛剛打破的僵局似乎又恢復了,氣氛頗為詭異。 斬風冷眼掃了掃三人,忽然轉身。 「走吧!」 「走?」舞夜吃驚地看著他。 「主導權在我們與那仙人手上,他沒有動手的意圖,以他的角度而言,我們離開就等於把兩塊肥肉拱手相讓,如果不是傻子,絕對不會攻擊我們。」雖然有些不情願,斬風還是做出了解釋。 舞夜若有所悟地看了仙人一眼,乖乖地跟在後面。 兩人突然的舉動,讓觀望中的三人都倍感驚愕,四方中只有他們佔有人數上的優勢,如今其中兩個已受創,正是圍滅的最好時機,偏偏都放棄了機會。 「你們要走?」一直沉默的仙人,也忍不住開了口。 斬風淡漠的目光掃了他一下,淡淡反問:「閣下莫非還有事情?」 仙人愣住了,呆呆看著他,半晌沒有說話。 斬風又把目光移向同樣凝視自己的侏儒魔人和鬼人,冷冷地道:「不必奇怪,我沒興趣殺人而已,若是你們一定要動手,我也可以奉陪。」 一剎那,這不算雄壯的身影擁有了王者般的氣勢,凌厲的目光,如同刀山劍林一般鎖住了斬風周圍,讓人不敢接近。 舞夜呆呆地看著前方的身影,如此磅礡的氣勢平生僅見,冥界的歲月雖然見過不少強者,但那都是如刀鋒般的銳利強盛,沒有斬風身上這股恍若冰山的威懾力,腦海中只浮現出「冷」與「穩」這兩個字。 他的年紀比我大不了多少,實力似乎也沒有相差太遠,為什麼氣勢上會差距這麼大呢?難道是因為他所屬的冥界更加強大? 斬風並沒有考慮氣勢問題,只是這種表達方式已經成為習慣。冷漠的眼神,銳利的目光,面無表情的神色,揉和成一股奇絕的威懾力,即便到了無殤之域,也沒有絲毫改變。 死裡逃生的侏儒魔人突然跳了起來,一對虎眼死死地盯著斬風,似乎被他的氣勢挑起了戰意,臉上閃起了濃濃的殺氣,根本沒在意已受創的身軀。 「不留下什麼就走嗎?」 斬風驀然挑眉,劍目橫掃,寒風在侏儒魔人臉上轉了一圈,漸漸趨於平淡。 侏儒魔人好戰的個性,大大出乎了斬風的意料,雖說對手已經受到重創,然而無殤之域特定的力量形態,束縳了他的實力,即便現在交手,也沒有必勝的信心。 從不受激,也從不受人威脅的他冷冷回道:「要戰就戰,不戰我不奉陪了。」 「你這狂妄的傢伙!」侏儒魔人瞪大了眼睛,彷彿不知道痛似的,不停地扭動著身軀,雙手揉了揉手指,蹬著大步急匆匆迎了上來,眼中的戰意越來越濃,身上的殺氣更超從前。 斬風再度挑動英眉,雖然不想惹事,卻也不怕事情惹上身,嘴角撇出一絲冷笑,正想踏前相迎,卻發現一道光芒從身邊穿過,微微一愣,隨即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禁暗暗搖了頭。 舞夜還是太年輕了,性格中好戰的成分依然很重,面對主動挑釁的對手,自然不肯輕易退縮,冥人都有這個通病。 「讓我來!」 英氣勃勃的嬌叱從耳邊傳來,緊接著,一個嬌美的身影夢幻般橫在前方。 斬風停下腳步,前方的身影散發著強烈的鬥志;舞夜已經下定了決心,高傲自信的她,絕不願意外人此時插手。 然而,她縱使擁有四靈,並有著天才一般的領悟能力,在這片空間卻無法發揮十足的力量,這使斬風不禁有些擔心。 侏儒魔人完全沒有在意舞夜的性別和年齡,只有一個等待攻擊的敵人,狂放的戰意燃燒到了極點,身軀表面釋放出一股淡藍色的氣息。 斬風眼睛突然一亮,這股氣息從未見過,卻明顯是力量凝化後的產物,否則不會出現在這種緊張的時刻;而且之前未曾在苦修名身上發現,似乎,侏儒魔人擁有一些與眾不同的力量表現方式。 似氣非氣,似光非光,難道這就是那特定形態的力量?不過,魔人與冥人區別很大,也許,這只是魔人的力量。 然而,剛才與鬼人交手之時,侏儒魔人居然沒有使用,看來,這才是他的真正的實力,而這種型式的力量,也必然是自己所不知道的新層次力量。 耳邊忽然傳來一聲輕柔歎息,斬風先是一愣,目光隨即鎖向聲音傳來之所,赫然發現:仙子不知何時移至地面,白皙的面頰染上了一陣愁緒,目光直盯著侏儒魔人,似乎也因為藍色的氣息而有所悟。 站在近處的舞夜也被那奇妙的景象吸引,呆呆地盯著看了半天,臉上的狐疑之色越來越濃,還不時地喃喃自語。 「奇怪,這是甚麼力量,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不對,為甚麼感覺不到力量的湧動呢?難道,這種力量已經超越了我的感覺。」 侏儒魔人看似粗暴,心卻很細,見舞夜什麼反應也沒有,傻傻地看著自己,知道這個絕佳的攻擊時機。只見他彈力十足的身軀突然停了下來,然後在原地高速旋轉,片刻間,又一次突然消失在空氣中。 「啊!人呢!」 當關注的目標消失了,舞夜才想起身處戰場,敵人又是無法探知實力的魔人高手,臉色驟寒,表情也緊張了起來。 失了先機迫使她不得不選擇防禦姿態,左足撤步,右足踏前,依然是一副冥武士作戰的姿態。 「小心!」斬風距離她僅有兩丈之遙,抬眼之時侏儒魔人已經消失,只能輕聲提醒一句。 話音剛起之時,一抹似氣非氣、似光非光的藍色氣息,已經襲至舞夜背部,再想出手相救為時已晚。 砰一聲,藍色狠狠地擊在舞夜的背部,嬌柔的身軀如斷線的風箏般,被拋上半空,快速往數十丈外的紅土堆墜去,變化之快,連目光都來不及追上。 太快了!簡直是瞬移之術,遠遠越過了肉體所能釋放的力量——看來,那藍色氣息果然超越了一般的力量。 斬風突然感到心被人揪了一下似的疼痛,臉色也唰的白了。不僅僅是因為舞夜被輕而易舉地擊飛,還為了舞夜即將墜落的地方,正好是鬼人停留之處,就鬼人的性格來看,必然會渾水摸魚,趁機擊殺舞夜以減少潛在威脅。 然而,憑他此時的移動速度根本來不及救人,一團怒火倏的燃起,冰冷的臉色驟然漲得通紅。 仙子和侏儒都露出驚訝的表情,似乎沒有想到舞夜如此不堪一擊,一個不由歎聲惋惜,另一個則暗呼浪費,便宜了鬼人。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鬼人會下殺手之際,擅於把握機會的鬼人,果然早已盯上了送到口邊的這塊肥肉。就在舞夜被擊飛的一剎那,一道詭異陰森的黑色氣霧牆,便已開始向上竄動。 看到這一幕,仙人率先暗暗搖了搖頭,玉色的面頰閃過一絲憐色。不知道是在感歎舞夜之弱,還是憐憫著她即將面對的悲慘結局。 忽然一抹輕煙揚起! 淡淡的粉色,恍若風吹輕塵,漫不經心地滑過舞夜的身邊,幾乎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那是……」斬風輕輕地驚呼了一聲,瞳孔突然放大,目光中射出讚賞與驚訝之色,舞夜的應變能力大大出乎了意料,似乎已經適應了無殤之域這個殺戮世界,剛才擊飛的那一下竟是計謀,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 緋瞳,舞夜自創的冥術,是她學會的冥術中,能在無殤之域正常使用的力量之一,因為這種力量心靈,與肉體沒有任何關係。 這對寶石般的粉色眸子率先迎上了鬼人,淡淡的光波化作有形之手,快速伸向他的身軀,鬼人那對浮動在身上的眼睛彷彿受了刺激,立即躲到了背後,不敢正視緋瞳,行動也戛然而止。 趁著這個機會,舞夜輕輕地飄落地面,俏麗的臉上洋溢著成功的微笑,彷彿一朵嬌美的梨花,楚楚動人。 突然的變化讓氣氛凝固了,旁觀者們從動容變成了震驚,緊緊盯著嬌柔的身軀,完全沒料到,她居然還耍了手段! 舞夜沒有停頓,她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即便斬風插手,也未必能應付鬼人與侏儒魔人雙重壓力,雖然生死戰的經驗不足,但潛意識告訴她,必須利用斬風的實戰經驗,才有機會應付侏儒魔人瘋狂的攻擊,因此,腳剛沾地就立即朝斬風奔去。 斬風見到她的動作已經心領神會,以最快的速度迎了上去。 侏儒魔人這才明白,自己引以為傲的攻擊竟被對手利用,恥辱感像烈火一樣灼痛了神經,雙目更加的赤紅,完全進入了瘋狂的狀態。 他矮小的身軀,不斷發出骨頭爆裂的聲音,那兇猛的態勢,連仙人都為之皺眉。 「小心!」看到風暴般強悍的攻勢,舞夜著實替斬風捏了一把冷汗,臉色也因緊張而染成了紅色。 然而,斬風恍若冰山般沉穩冷靜,只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下側面撲來的敵人,眉尖微微挑了一下,然後又恢復正常。 過於冷漠的態度,引起了侏儒魔人的疑心。雖然魔人行動魯莽,但有資格到達這無殤之域的人,無一弱者;即便是狂暴狀態,也能保持謹慎之心。因此他立即有所反應,身影突然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轉向斬風的背後。 「喂!快避開!」舞夜驚得臉色蒼白,斬風的反應太奇怪了,如此強悍的攻擊,無論如何也該避一避才是。 一陣狂風從地穴中升起,帶起了暗紅色的土粉,飄上了半空,雷鳴般的嘯聲,掩蓋了戰場一切聲音,舞夜的叫聲也被掩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侏儒魔人撞上了斬風的後背。 剎那間,表情凝固了,雙手不由自主地摀住了嘴,舞夜眼底滿是驚恐,腦海中更是一片空白。
第二集 第二章 重蹈火海 第二集 第二章 重蹈火海 神智清醒之後,舞夜赫然發現,斬風平靜地站在原地,彷彿甚麼也不曾發生過似的,這一幕讓她更加吃驚。 印象中,斬風的實力雖然不俗,但一個連靈元九府都沒有修煉到極致的人,不可能如此輕易地化解異族高手的猛攻。 難道侏儒魔人只是虛有其表? 不對,他剛才打我那一下洶湧澎湃,要不是我早有準備,恐怕早就倒在地上了。可是,斬風為什麼沒有受到一點傷害呢? 疑惑在思緒間蔓延,但她什麼也沒有問,依然延續著舊有的步伐,快速迎向斬風。 「果然高明!」飄落在三丈外的侏儒魔人突然收斂了狂暴狀態,神色凝重地打量著斬風,似乎正在研究剛才一擊落空的原因。 斬風還是那副淡淡的神色,不怒不喜,不驕不躁,彷彿世間沒有任何事物能引起他的注意,自然,也就沒有回應侏儒魔人的讚美。平淡的目光從侏儒魔人臉上掃過後,落在越來越近的舞夜身上。 「沒事吧?」 舞夜搖了搖頭,眼睛緊緊地盯著他身上,想憑自己的能力解開心中的疑惑,可怎麼看,也看不出其中的奧妙。 「我們走吧!」斬風隨意又瞥了侏儒魔人一眼,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朝火海的方向走。 舞夜傻傻地看著他,直到距離拉開十數丈才反應過來,回頭看了同樣一臉茫然的仙人、鬼人和侏儒魔人一眼,誰也讀不懂斬風此刻的行為。 「喂!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斬風愣了愣,茫然的目光在晶瑩的眸子上掃過。 舞夜扭了扭身子,輕晃的腦袋說道:「這麼就一走了之,真是被你嚇著了。難道,你一點也不擔心侏儒魔人會再來找麻煩嗎?」 「那又如何?」 淡淡的口吻,淡淡的表情,淡淡的身影,舞夜心頭一顫,突然停下腳步,傻傻地看著筆直瘦削的背影,覺得那彷彿是一片不受束縳的輕雲。 「再不走,麻煩可真來了!」斬風回頭朝她淡淡一笑。 舞夜臉色浮現一片紅霞,加快腳步跟上斬風的步伐,邊走邊問道:「剛才那一擊你到底是怎麼避開的?」 「避?不用避,我是子虛體。」 「子……子虛體?」紅瞳突然放大,很快又恢復原樣,舞夜若有所悟地點點頭道:「是子虛府的特性嗎?」 「嗯!子虛府能將元神虛化,因此才能看到。這種形態並沒有攻擊力,卻有特別的效果,必須使用相同形態的力量,才能形成有效攻擊。 「侏儒魔人的力量雖然很強大,可惜他用錯了力量形態。」 舞夜興奮地笑道:「居然還有這種情況,看來無殤之域的力量也並非萬能,靈活運用才是致勝之道。」 斬風輕輕頷首。 又走了幾步,舞夜突然轉身對著斬風,鄭重地問道:「你當時能確定,子虛體可以避開攻擊嗎?」 「不能。」斬風回答地很乾脆。 舞夜的瞳孔又一次放大了,再次恢復正常目光時,增添了新的色彩——那是一種對於強者的崇敬,而崇敬之中,又夾雜了一股挑戰的意味。 藍色的海洋,浪潮般晃動的火焰,散發著迷人的風采。即便是對風景素來不感興趣的舞夜,也被吸引了,在礁石灘前傻傻地站了半天。 斬風做了幾次深呼吸,火海之路給了他一生難忘的記憶,但此刻,他更擔心舞夜能否成功通過,畢竟,她沒有嘗試過元神分離,或許要嘗試其他方法,來應付火海的力量。 「你居然皺眉了,難道火海真的那麼強大?」舞夜越來越能察覺到斬風細微的動作,一下皺眉也能有所感悟。 「我不知道,我能過去。」 舞夜眼中精光大放,撇撇高傲的紅唇,不滿地道:「你能過,我也一定能過去。」說完了,便要往火海衝去。 斬風一把拉住她,勸道:「不要衝動,踏入一步,你就會感覺到完全不同的世界。」 「你不是說這是唯一的道路嗎?既然如此又何必猶豫?即便失敗了,也不過是轉生而已。」 舞夜灑脫的聲音,讓斬風有些汗顏,手從她臂膀上鬆開,默默地走向火海之路。 「你……」 「我示範一次。」斬風平靜地穿過熊熊烈火,踏上了第一塊礁石。 那奇妙的感覺,又一次進入心中。 舞夜好奇地看著消失在烈焰中的背影,平平淡淡的景象,並沒有顯示火海的威力,但她感覺到斬風是何等的小心翼翼。這樣一個行為乾淨俐落的人,如果不是情況複雜,絕不會如此。 這片火海真有那麼神奇嗎? 一種挑戰極限的慾望從心底冒了起來,雙手揉了揉嫩滑的面頰,深深吸了口氣後,大步走向火海之路。 斬風的身影擋住了進入火海之路的通道。 「你怎麼又回來了?」 「我只是示範進入火海之後的情況,真正的危險火焰。」 「很熱?」 「嗯!非常熱,而且灼人,更重要的是:火灼的力量能直接燃燒元神。」 「甚麼?燃燒元神!」 斬風鄭重地點點頭,右手指著火焰道:「火焰對身體不會有任何影響,但它卻能直接找到元神,灼熱的感覺,能讓元神漸漸失去力量,人的神智也會漸漸失去,最後,元神或許會被徹底融化。」 舞夜徹底被震懾了,瞳孔縮成一點,顯得有些驚駭,紅艷的玉唇也有些蒼白,手指不經意地搓著下巴。 「我也差一點喪生。」 「難道你的元神足以抵抗火焰的力量?」 斬風搖頭道:「當然不能,我只是找到了一種能抵禦火焰的力量。」 「甚麼力量?」 「守護內府的靈息。」 「靈息?甚麼東西?我怎麼沒有聽說過?」 「你已經擁有了這種力量,只是沒有察覺而已,因為那是一種封鎖內府、保護元神的奇妙力量。」 「你是說內府外層的那個絕界?天啊!你……你竟能控制內府那虛無飄渺的絕界!」 舞夜大驚失色,難以置信地看著斬風,情緒久久不能平復。 內府是人體內最神秘的地方,元神雖是內府的主宰,但那片肉眼看不到的虛幻空間,擁有太多的奧秘,即便是冥皇那樣的人物,也未必能掌握一切。 「算是吧!」斬風輕描淡寫地一語帶過,淡淡又道:「我修煉的過程和你截然不同;由於我到達冥界的途徑不同,後來又發生了許多事情,所以我沒有走正規的修煉道路。因此,許多事情都是自己摸索出來的,對與錯只有我自己明白。」 舞夜依然沉浸在驚愕之中,呆滯的目光晃了晃又定住了。 「烈火的強大,絕不是普通高手能承受。你雖然很聰明,但這是實力的考驗,必須要有足夠的準備。」斬風沒在意她的反應,依然故我地說著。 「嗯!」舞夜隨口應了一聲,半晌後才反應過來,抬頭深深地看了斬風一眼,喃喃自語道:「看來必須找出自己的方法才能度過?靈息!那種虛無飄渺的力量,真的能靈活運動嗎? 「不過,既然他能運用,也許我可以走相同的道路,只是……」 她低頭沉思了一陣,衝動和興奮感漸漸從心頭抹去。 斬風沒有打擾她,靜靜地站在一旁看海。 此時看海的感覺,與往日截然不同,並不是因為如潮的火浪,而是因為這片地域,擁有著視覺難以估計的力量。 有生以來,他還沒有發現比這片火焰更有穿透力的力量,然而靈息卻足以相抗,似乎,這才是人所駕馭的最強力量。 靈息!或許無殤之域的一切就由此開始。 遠處,一抹淡藍,從土丘上的樹林頂部冉冉升起,嬈嬈裊裊,婀娜多姿,宛如一個羞答答的少女,無聲無息地往火海之路的入口飄去。 奇妙的移動方式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直到出現在斬風和舞夜的身後。 斬風最先感覺到什麼,猛地回頭看了一眼,不禁也被藍煙狀的人影驚住了。 「你是誰?」舞夜驚訝地問道。 藍煙在地上擺了擺,如同女人的纖腰輕擺,散發出誘人的魅力,唯一欠缺的,就是那朦朧不清的面容。 藍煙狀的人影沒有回應,若真若虛的軀體越過兩人,飄到火海之路的入口前,停了下來,在地上搖搖擺擺,似乎在猶豫甚麼。 斬風見狀,已經明白他也要度過火海之路,暫時不會對兩人下手,神色又恢復平靜。 一旁的舞夜則對煙狀的身軀頗感好奇。進入無殤之域後,雖然見過不少奇特的人,但都是有血有肉的真人,從來見過身軀如煙的人物,眼睛直在煙狀的身軀上掃動。 「看夠了嗎?」 舞夜臉色一紅,嚇得不敢再看。 斬風瞥了她一眼,又轉向藍煙狀的身影,歉然道:「對不起,她無意冒犯。」 藍煙狀的身影對他的態度很滿意,沒有再說甚麼,靜靜地站在烈火之前,久久沒有反應,似乎在思考著甚麼。 舞夜吐了吐舌頭,拉著斬風退後幾步,小聲道:「他是甚麼人?身軀的形狀好奇怪啊!」 斬風一如既往般淡漠,平靜的目光掃過藍煙狀的身軀,應道:「其實不奇怪,那藍煙不是身軀,而是包裹在身軀外的一層氣息或力量,真正的身軀應該被隱藏了。」 舞夜愣了愣正想說話,藍煙狀的身影先開了口。 「眼力不錯,只煉到子虛府就有這種能力,我還真小看了你。」 聲音不大,兩人卻聽得真真切切,隨即也明白了對方的身份——冥人! 舞夜顯得格外興奮,像兔子一樣衝了過去,近距離打量對方,邊看邊道:「原來冥人能變成這個樣子,真沒想到啊!到底是怎麼修煉的?外面這層藍煙是什麼力量?」 「想不到,一個只修煉到了心府的小丫頭,也能進入無殤之域。難道這裡的標準越來越低了?」藍煙狀的身影似乎不太喜歡舞夜的冒失作風,聲音中明顯有些不悅。 斥責讓舞夜彷彿被一盆冷水罩頭淋下來,所有的興奮都被帶走了,只留下一顆鬱悶的心,還有一雙充滿不滿情緒的眼睛,腮幫子高高鼓起,像足了剛剛長大的小女孩。 斬風走上前,輕輕拍打她的肩頭以示安慰,眼睛始終沒有在藍色煙狀的身影上停留太多,既然不是敵人,就沒有必要太在意。 畢竟,無殤之域是個人修行的地方,別人再強大也無關痛癢。 舞夜看了他一眼,委屈的表情突然消失了,倔強的她,不願讓任何人看到自己柔弱的一面,調整了心情後,她立即換上了高傲的神色,淡淡地道:「了心府又怎麼樣?無殤之域是殺戮之地,生存到最後才是成功者,誰能活著走進神域還不一定呢!」 「這話倒是不錯,小丫頭鬥志可嘉,不過——」藍煙狀的身影看了看一望無際的火焰之海,消失的嘴角撇出兩聲輕笑:「憑你們的能力,這裡不適合你們,算我做件好事,你們快點離開這裡,否則出了什麼事,我可不負責。」 斬風淡淡一笑,並沒有反應。 心高氣傲的舞夜卻聽得不服氣,撇了撇嘴反譏道:「適不適合我們自己明白,怕是你自己要小心點。」 「我?」 「要是有本事過去,就不會在這裡猶豫半天,既然沒有信心就別過去了。」 藍煙突然急速膨脹,在空中製造出一個環形。 環形的正中央出現了一個矮矮胖胖的身影,滿頭短髮只有寸許,一對大眼睛嵌在臉上,顴骨高聳,透著精明和深沉,矮鼻子不太顯眼,相比之下,臉上的那兩個酒窩更引人注意,圓圓的下巴十分富態,只是眼神不太友善,狠狠地盯著舞夜,就像被剛被人揭穿秘密一樣。 看清楚來人的面目,斬風最終確認了對方的冥人身份,心緒完全平靜了,眼下的環境,只要不出現敵人便是好事。畢竟,冥人之間只是競賽者關係,而非敵對者。 矮胖子對兩人的狀態也極感好奇,左右各打量了一番後,問道:「你們兩個是一起的?」 「是!」,「不是!」兩人幾乎同時回應,禁不住對望了一眼。 舞夜不情願地解釋道:「我們在這裡認識的,找不到冥人的地方,所以一起到處亂走。」 「原來如此,難得同時見到兩個沒有修煉完靈元九府的新人。你們能平安走到這裡,實在是個奇跡,看來路上沒有遇上伏擊者吧?」 「誰說沒有!」舞夜扯著嗓子尖叫了起來,玉臉漲得通紅,忿忿不平地回擊道:「我們遇上了很多敵人,魔人、鬼人、仙人,還動手打了一架呢!」 「不可能吧!」矮胖子用懷疑的目光在兩人臉上掃來掃去。 斬風不喜歡炫耀戰績,見他如此也不想證明什麼,淡淡地道:「舞夜,冥人前輩似乎不喜歡打擾,我們到旁邊去說吧!」 「嗯!」舞夜朝矮胖子瞪了一眼,高傲地甩了甩頭髮,跟著斬風走開了。 矮胖子有著冥人都有的毛病,等級觀念極重,舞夜和斬風居然沒有對自己行禮,心裡頗為不快,臉色立時拉了下來。 「你們兩個不懂規矩的傢伙。」 他深懷疑惑,到達荒土平原雖然還有其他道路,但都要繞很遠,途中必然會遇上各種各樣的敵人,憑兩人的實力似乎不應該出現在這裡,若說穿越火海而來,就更難以置信了。 火海的力量絕不是普通人可應付,即便自己這種實力也不敢貿然輕進,何況這兩個連靈元九府都沒有修煉完整的新人。 「你們要穿越火海?」 「不行嗎?」舞夜回頭瞪著他。 「憑你們的實力……還是不要去送死了!」矮胖子冥人的聲音中透著輕視,讓斬風和舞夜都不太舒服。 「誰說我們送死,說不定送死的是你!」舞夜瞪大眼睛走了過去,一掌重重地拍在矮胖子的肩頭,不悅地道:「他剛剛才進去過呢!」 「他?子虛府可沒有甚麼特殊的力量,他憑甚麼?」 斬風沒興趣聽兩人鬥嘴,搖了搖頭逕自走到一旁。 舞夜好勝心強,即便是舌戰也不願輕易服輸,見對方滿臉不屑之色,傲然揚首輕笑道:「就算他告訴你方法,你也未必能辦到,你還是關心自己吧!」 「什麼辦法?」 「是……」 「舞夜!」斬風突然喝了她一聲。 舞夜朝他吐了吐舌頭,面對矮胖子冥人俏聲笑道:「他不讓我說,我也沒興趣說,修煉是自己的,你自己思考吧!不過——」 她故意把尾音拉得很長。 矮胖子知道她的用意,但還是忍不住問道:「不過什麼?」 「你在這裡站一輩子也不會有任何成果,想成功,就必須有冒險一試的膽量。」舞夜撇著紅唇,斜斜的目光瞥著他,眼神還有股挑釁的意味。 矮胖子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目光在火浪尖端掃來掃去,懼色如絲般纏著眼神,總是揮之不去。 因為,他很清楚,一旦失敗會有什麼下場,知道的太多,反而成為束縳心靈的最大障礙。 舞夜還想出言激他,卻被斬風用眼神壓制住了,蹙著細眉走到他身邊,小聲埋怨道:「你怎麼一點脾氣也沒有?他在懷疑你的能力啊!必須證明給他看。」 「我不喜歡沒有意義的戰鬥,也不喜歡表演,何況——」斬風攥緊了拳頭,黑瞳閃出兩團鬥志之火:「我的目標是離開這裡,不會為無謂的事情浪費精力。」 舞夜完全感受到他心中那股力量,心神不由地顫了顫,正想說什麼,肌膚忽然感覺到一陣沒來由的寒意,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怎麼了?」 「心底突然有股寒意。」 斬風朝四周圍張望了一眼,背後是荒土平原暗紅色的世界,面前是藍色的火海,目光所及之處,幾乎沒可藏身之處。 「寒意?」 話音未落,舞夜又發出一陣低吟,斬風隨著目光望去,忽然發現矮胖子冥人,又一次隱去了身子,恢復藍煙狀的身影,並且慢慢向後退去。 一陣不祥的感覺跳入心頭。矮胖子冥人不會因為舞夜的一兩句話,而改變心意離開,一定是周圍發生了甚麼事情。 「想到應付的辦法了嗎?如果不行我們就繞路過去。」 舞夜沒有說話,直盯盯地看著他的眼睛,半晌才問道:「你應該可以從容進出,何必因為我,而在這裡耽擱呢?」 斬風愣了愣,這個問題他從來想過,只是覺得,這些日子以來都與舞夜共同進退,現在也應該如此,其他的事情根本不會去想,乍聽之下,也找不出任何可說之詞。 「沒想過?」 「嗯!只是覺得,既然一直都一起面對困難,這次應該也一樣吧!」 「你不是急著尋找回去的辦法嗎?早點找到冥人之地,就可以早點尋到回去的辦法。」 斬風沉默了片刻,搖頭道:「你看不到路標,根本辨不清方向,不能扔下你不管。」 舞夜心頭沒來由的一顫,凝視的目光溫柔了許多,聲音中的體貼一絲絲鑽入心頭,彷彿整個人泡在溫水之中般舒服。 「你一點也不像冥人!」 「哦……是嘛!也許因為我只在冥界待了兩年吧。」斬風若有所思地抬頭,腦海中閃過冥界的短暫時光。 「兩年?」舞夜呆了一呆,正想追問時旁邊又傳來了說話聲音。 「這裡不是你們應該來的地方,快走吧!別在這裡送死。」藍煙狀身影瞬移至兩人身前,忽然又停了下來,緊接著胖胖的影子也恢復了正常,雙眼緊盯著斬風的衣著,行動也就此中斷。 舞夜正想回擊,見他呆若木雞的樣子也愣住了,好奇地問道:「你怎麼了?」 矮胖子指著斬風的衣服,驚聲問道:「你……你穿的怎麼是白級冥武士的衣服!」 斬風驀然回首,驚愕的目光在那張胖胖的臉上掃來掃去,心裡詫異到了極點。 雖說,三千界空可能有無數個冥界,但並不是每個冥界都會有顏色區分等級,舞夜就不曾對自己的服飾發表過任何異議。可見,在她原來的世界中,有其他劃分等級的方法。 換而言之,矮胖子冥人或許與原來的世界存在某種關係。 「白級?甚麼白級?」舞夜一臉茫然地看著兩人。 矮胖子沒有理會他,帶著滿臉驚愕走到斬風面前,上下打量了幾眼,邊看邊點頭,嘴裡不時喃喃自語:「樣式一模一樣,沒錯,就是白級冥武士的制服……」 斬風聽了心頭一陣狂跳,自打四界大戰之後,冥界五百年來都沒有人踏上無殤之域,眼前之人竟能認出衣服式樣,必然同一個冥界。 矮胖子突然伸手搭在他的肩頭,滿懷感慨地道:「想不到還能見到同一冥界來的人。」 「看來您是前輩了!」斬風打量他的衣著,果然與自己的衣服一模一樣,只是顏色不同而已。 或許是因為同一冥界,矮胖子的容忍度明顯不同,不再介意斬風是否行禮,重重拍打著肩頭,興奮地道:「好久沒有看到穿同樣衣服的新人了,相逢也算是有緣。」 斬風第一次露出微笑,彷彿結滿薄冰的湖面上吹來一陣春風,周圍的人都感覺到溫暖,舞夜看著竟有些癡了。 興奮了一陣,矮胖子的臉色突然一變,眉頭也皺了起來,好奇地問道:「一個白級冥武士也能踏上無殤之域,難道冥界的制度改了?」 斬風聳了聳肩,並不想做太多的解釋,只是淡淡地應了一句:「機緣巧合而已。」 舞夜被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一再追問,矮胖子便說出了顏色分級的社會架構。 聽說斬風是最低等級的冥武士,舞夜又一次露出震驚之色,她很清楚,冥人等級意識極重,因為等級就代表了實力,最低級的冥人必然是實力最差的。 如今,等級最差的人來到了無殤之域,不是斬風懷有奇能,就是他所在的冥界,已經達到了恐怖的層次。 「你……怎麼可能是最弱的冥人?」 「都是過去的事情,不必深究,還是想想怎麼通過這道火海吧!」斬風實在不願多談過去,指了指前方轉移話題。 淡定的目光,平靜的聲音,一成不變的表情,冰山一樣的身影,都讓舞夜和矮胖子冥人對這以最低等級身份踏上無殤之域的男子充滿了好奇。 「你們真的要進去?」 舞夜指著斬風自豪地道:「他就是經火海之路而來的,我們要想去輕而易舉,不像你這樣猶猶豫豫。」 「什麼?你說他……他真能穿過火海之路!」 矮胖子難以置信地看著斬風,這個身影擁有極強大的氣勢,所到之處,恍若朔風過境,帶來一片清冷。但他畢竟只練到子虛府,一個連靈元九府還未修煉成功的人,很難想像有實力穿越火海之路。 斬風以平靜回應,火海之路雖然很難走,卻不是不能克服,至少靈息壁的力量,足以抵擋火焰的穿透力。 「我可沒說謊,他可以隨時進入這條火海之路。」舞夜很得意,笑得十分燦爛。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火海乃是諸界火靈之源,這些火焰也絕非普通烈火,而是熾絕烈焰,就算是修煉至極靈聖階,也未必能從容應對。 「憑他一個白級冥武士,靈元九府都未悟透,怎麼可能抵擋得住熾絕烈焰的灼燒力量?」矮胖子不停地晃動腦袋。 「斬風,進去一趟讓他看看,別讓他說我吹牛。」舞夜扯著斬風的手,就往火海之路走,卻被斬風用力掙脫了。 「沒興趣!」 斬風一口回絕,淡漠的樣子讓舞夜恨得牙癢癢,可又拿他沒辦法,只能噘起俏嘴瞪了他一眼。沒想到,他居然連一點虛榮心都沒有,埋怨之餘 倒也感到很佩服。 斬風沒有在意她的反應,淡淡地說道:「你還是想想自己怎麼過去吧!熾絕烈焰,諸界火靈之源,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但憑我親身經歷,這條火海之路,絕不是輕輕鬆鬆就能越過的。」 「哦!」舞夜乖乖點了點頭,心裡卻很不服氣,開始琢磨怎樣展示自己的能力。 斬風心裡並非像表情那樣平靜,只是沒有表現出來而己。 矮胖子冥人不會說謊,這片火海也就是諸界的火靈之源,熾絕烈焰的力量,也絕非想像中那麼簡單。 若是早就知道這麼多資訊,或許他也沒有膽量闖一闖。 無知者無畏,或許這就是最好的印證!
第二集 第三章 紫身妖人 第二集 第三章 紫身妖人 兩人的對話傳入矮胖子耳中,成了變相的肯定,他心頭又是一陣驚愕。 靈元九府不過是力量的外展形態,對冥人而言,就等於是進入屋子的一條曲折的分廊,穿越之後才能看到真正強大的力量之核。 按常理計算,斬風連靈元九府都沒有悟透,不可能駕馭內在之力。 「你真的穿越了火海之路?」矮胖子像個囉嗦的老頭,喋喋不休地問著同樣的問題。 「嗯!」斬風漫不經心地點點頭。 矮胖子鎖起了眉頭,瞪大的眼睛死死盯著斬風,腦海中的思緒彷彿巨浪滔天,可如何思考也想不通,他憑什麼抵抗熾絕烈焰的強大力量。 矮胖子的反應倒是給了斬風不少啟發,瞥了一眼翻滾的火海,心中暗道:無殤之域應該有自己的力量形態,但有些力量是可以跨越時空的,靈息壁和內府或許擁有些時空也無法阻隔的力量。 「你既然走過,就必然知道火焰有穿透身軀的力量,可以燒化元神,除非……」 「前輩是想說靈息?」 矮胖子身子一震,瞳孔猛地內縮,滿臉驚歎之色,半晌才喃喃說道:「你果然不同凡響,連靈息都知道,我還真小看你了。」 「我也是猜的,看來真是靈息!」斬風對這股神秘的力量並不清楚,卻明白,如果能操縱那種力量,實力將會有飛躍性地提升。 「的確是靈息沒錯,但是靈和息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力量。」 斬風眼睛一亮,這短短的一句,點破了心中許多疑問。 舞夜對力量的追求更加狂熱,頓時被勾起了好奇心,追著問道:「靈是甚麼?是四靈嗎?那息呢?」 矮胖子猶豫了一下,沉吟著道:「無殤之域的修煉全自身,只有自己領悟,才會有大成,我本不該多說什麼。不過,你們兩個都沒有悟透靈元九府,要想參悟更高的層次,或許比較困難,我就簡單說一下吧! 「靈的確與原來的四靈有關,四靈原是外力之源,天地日月,借外力充盈內力,然後由元神加以操縱,如今的靈,便是四靈進化的成果。」 舞夜敏感地捉住了重點,搶著問道:「如果說身軀借用四靈之力是外力,那麼必然還有內力,應該與元神有關吧?是息嗎?」 「沒錯!」 矮胖子對她的領悟力頗為驚訝,漸漸明白,她為何只練至了心府便能踏入無殤之域。這個看似纖柔的嬌軀內,似乎還隱藏著外人不知道的力量。 只見他笑了笑又道:「無殤之力與以前的模式截然不同,所以,任何招式上的攻擊都沒有效果,只有引發出特殊的力量形態,才能克敵致勝。」 「靈?息?」 「靈雖是由四靈所化,但四靈與元神融化為一後,靈便再也不是外力,而是藉由元神釋放。 「息也一樣,同樣由元神所生,兩者的關係就像皮膚的內外兩面,雖然同體,卻是不同的形態,也有不同的作用。」 舞夜和斬風都若有所悟地點頭。 舞夜暫時無法控制靈息壁,因此體會不算強烈,斬風卻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靈息果然是無殤之域力量的新形態,學會製造和控制靈息,就是強弱的分野。而自己若想回到原來的世界,也必然與靈息有關。 「心神主外,內元主內,也就是說心神掌管著靈,而內元掌控著息?」 矮胖子冥人張大嘴巴,驚愕地看著斬風。這種事情,是他在無殤之域修煉多時,才領悟到的東西,沒想到被一個新人一語點破,心情頗為複雜。 舞夜也若有所悟地露出會心的微笑。 尷尬的氣氛持續了片刻,矮胖子最終轉移了話題。 「你們都沒有越過靈元九府,現在說太多新東西毫無用處,還是說說靈元九府吧! 「其實,那只是通過冥靈極境的一個試煉之所,只有當元神通過了靈元九府的提升後,才有能力挑戰『冥靈極境』超難度修煉。」 「冥靈極境」,一個新名詞讓斬風感覺到一個完全不同的層次。雖然,眼下連寂無府都沒有達到,卻依然能感覺到「冥靈極境」那恢弘無上的力量形態。 舞夜更是聽得心馳神往,恨不得立時能進入那種境界。 「你已經進入了嗎?」 「進入?談何容易!」矮胖子苦笑著搖了搖頭,輕歎道:「靈元九府就像是修煉這座宮殿的九層外牆,每一層之間都留下了巨大的難關,阻擋沒有資格進入宮殿的人,但當人們越過九道外牆的時候,就會發現前面空間更加廣闊,雖然沒有卡人的難關,卻有十八座完全不同的殿閣……」 「十八冥階!」舞夜衝口而出。 「沒錯,就是十八冥階,所謂的冥階並不是十八個層次,而是十八個完全不同的發現方向,用俗語解釋,也就是人和力量結合的十八種不同狀態,等你們到了那種層次,就會明白,我現在能說的是…… 「就像站在廣場上,周圍有十八條道路,通往十八個截然不同的修煉領域,修煉者或許看不到道路終點那座殿堂——因為道路很長,而且存在無數難關;隨著等級的提升,後面的難關和挑戰才會出現在面前。 「也許,通過任何一個冥階,都有可能進入神域。」 「也許?」 矮胖子聳聳肩笑道:「只有進入神域的人,才知道後面的事情,不過,我還沒有見過神人,所以無法猜測。」 舞夜噗哧一笑。 而斬風則站在一旁,靜靜地沉思著自己的未來。 要想在這片大地上生存,就必須擁有強大的實力,畢竟,面對的是諸界高手,稍有差池都會前功盡棄;然而,要修煉就必須進入十八冥階,那樣的話會離神域越來越近,萬一進入了神域,再想回去恐怕就更難了。 「斬風……斬風……」 「哦……什麼事?」 「在想什麼呢?」 斬風搖搖頭甩開思緒,望著矮胖子問道:「前輩已經踏上通往冥階的道路了?」 「嗯!剛剛踏上中央的那座廣場,現在我要做的,就是回去選擇屬於我的冥階之路。」 斬風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位前輩到達無殤之域,至少在五百年以上,卻還只是剛剛起步,若想進入冥階不知還要多少歲月。 神域之路也許是世上最難走的道路,只是不知道,回歸之路是不是也同樣難行。 矮胖子彷彿知道他的心思,輕拍肩頭勸慰道:「不用擔心,這裡沒有歲月的流逝,更不需要擔心死亡,只要元神沒有被擊毀,就可以一直存留下去。」 「我知道,但是……」斬風輕晃著腦袋,望向天際的目光中,漸漸浮現出眷戀之色。 矮胖子見他如此頗為詫異。冥人崇尚強者為尊,很少會流露出這種軟弱的眷戀之情,與斬風寒冰戰神的形象,顯得有些格格不入,正想出言詢問,眉尖突然跳了下來,臉色唰的變了,凝重的目光狠狠刺向後方。 「有人來了!」 斬風收回遙遠的思緒,靜心凝神看著矮胖子所指之處,片刻後,一團妖異的紫色跳進眼前。 風聲蕭蕭,吹來一抹深深的紫,原來美麗的色彩,卻因為夾雜著一些黑色而變了。沒有了冥月的妖嬈,而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 只看了一眼,斬風就知道,又遇上了前所未見的新種族。轉頭望向矮胖子,然而這一次給出答案的卻是舞夜。 「妖人!」 「不要亂動,這個敵人很強。」矮胖子鎖緊著眉頭,身子如幻影般移到兩人之前,身上的那抹藍煙再次飄起來,身子也漸漸隱去。 舞夜不願縮頭,踏前一步就想跟上去,卻被斬風橫臂攔了下來。 「戰鬥只為了生存,沒有必要戰鬥的時候,最好乖乖地待著。」 舞夜當然不能理解這幾個字,因為她從來沒有為了生存而戰鬥,表情相當地茫然。 斬風沒有期望她能明白,只是不想讓她無謂地捲入戰鬥。至少,憑她的實力還不足以相抗。 妖人慢慢接近,紫色樹皮狀的身軀慢慢地扭著,走路的姿勢相當古怪;三角銼刀型的臉同樣呈深紫色,上面佈滿了皺紋,頭頂上是兩條捲曲的紫色長辮,蓬鬆的像一堆亂草。 藍煙狀的身軀又踏前一步,面對三個冥人還敢主動迎來,敵人必然擁有相當大的自信,而在這片大地上,帶信的永遠是實力。 妖人細小的紫色眼球,也在盯著面前這團藍煙,閃爍出奇妙的光芒。 舞夜有些緊張,往昔歲月中,無數人告訴過她妖人的強大,在那特定的界空中,妖人就像冥人天生的敵人,從出生開始,就肩負著與妖人對抗的使命,因此瞭解極深。 「要上去幫忙嗎?」 斬風搖搖頭,雖然不在乎任何規矩,卻也不想貿然加入戰圈,一是對妖人的特性缺乏瞭解,二是對自身的力量還存在懷疑,三是矮胖子前輩顯得相當沉穩,一時半刻應該不會有任何問題。 戰鬥者之間沒有任何語言,兩者距離到達攻擊範圍之後,便同時發動了攻擊。 兩條紫色的辮子突然裹上一層黑色,紫黑色如輕氣般慢慢飄上半空,瞬間捲曲成一團亂麻,然後重重地砸了下來,彷彿隕石墜落一樣。 一抹藍煙迎了上去,輕輕地恍若無物,在墜落的亂麻邊上輕輕一帶,巨大的拉扯力使下墜之物,在半空中飛快地旋轉了起來,並往左側飛去。 斬風看在眼中,暗暗點了點頭。 雖然力量的形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但差異並非沒有,同樣的,力量也分巧與拙,使用的時機和技巧,同樣可以決定一場戰鬥的勝負。 戰鬥並不如兩人想像中那麼激烈,反而有些詩意。 這邊一抹藍煙飄去,那邊一條紫帶飛來,沒有力量相撞的震撼力,也沒有殺機重重的緊張感,連聲音效果都乏善可陳,倒像是兩人在默默對舞,場面頗有些古怪。 舞夜和斬風一聲不吭地看著,兩人深知無殤之域情況特殊,像這樣看別人激戰的情況並不常有,而且還是冥人的戰鬥,要想在修煉上有所突破,觀戰也是極好的選擇。 「太無聊了,這是什麼戰鬥!」舞夜終於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斬風冷冷地瞪了她一下。 冥人素來以強大的進攻聞名,矮胖子冥人卻表現得相當沉穩,攻勢只佔了三成,倒有七成力量放在防守上。這無疑說明了妖人的實力。 最令他吃驚的,還是兩人的戰鬥模式,雖然舞夜大叫無聊,但那只是角度的問題。 因為力量形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所以,戰鬥並非維持過去那種力量橫流、氣息若刃的情況,真正的感覺,或許只有戰鬥中的兩人才會明白。 舞夜朝他做了個鬼臉,笑道:「別瞪我,我知道那妖人很強大,只是不喜歡這種戰鬥方式,不過,我相信冥人絕對不會戰敗。」 話音剛落,戰場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直保持強勢攻擊的妖人,居然又加大了攻擊強度。只見漫天的紫色氣息,如影隨形地纏上了矮胖子冥人,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空間。 一波攻擊過後,矮胖子冥人竟被壓到了火海之路的入口,情況岌岌可危。 旁觀的二人,都沒想到情況會急轉直下,臉色均不由稍稍一變。舞夜再次按捺不住,蹭的一下就竄了出去。 這一次,斬風沒有阻攔,因為他完全看不出冥人前輩有反擊的餘地。 藍煙在漫天的紫影中,恍若孤獨的小船,隨時都能被打翻。 奇怪!為什麼會突然差了這麼多? 滿腹狐疑之際,他也沒閒著,子虛體給了他更快的速度,輕飄飄便搶到了舞夜之前。 「不要過來!」矮胖子冥人清嘯一聲。身軀外的藍煙,突然凝聚成一個球狀物,飄在再次現形的手掌上,並散發出一層層圓形光波。 光波柔柔的,看不出任何力量,但當妖人的身影與之相觸後,移動速度竟然減少了九成!就像只蝸牛一樣,在地上緩慢移動著。 斬風和舞夜霍然止步,眼前的景象又一次說明:靈息並非以衝擊度取勝,柔軟的力量一樣擁有強大的攻防能力,或許,韌性和強度才是其中的關鍵所在。 「斬風,我越來越看不懂了,靈和息,難道就是這種軟綿綿的力量形態?」 斬風思索了一陣後應道:「力量的層次和形態,應該比我們想像更加複雜,或許我們一直都明白;只是,以前的世界有它自己的規則,因此,人們都覺得強大的衝擊,才是力量的表現。久而久之,便沒有人再去研究力量的其他形態。」 解釋並非只說給舞夜聽,也在說給他自己。踏上神域之路,其實,也就是對力量層次形態的追逐。 同樣,尋找回歸之路,或許也是對於力量的追逐。把人從這片空間送到另一片空間,其中所蘊藏的力量,絕不是常人能夠想像的,只能領悟並成功駕馭它,才有機會。 舞夜目不轉睛的看著戰局,並沒有在意斬風的回應,敏銳的洞察,使她也漸漸領悟了戰鬥的奧妙,對於力量形態的變化有了全新的認識。 對於戰鬥中的二人來說,兩個旁觀者與透明人無異,只有他們才真正明白:如漣漪輕波般的力量看似柔軟,卻有著常人難以想像的韌力和爆發力,任何一點觸及身軀,都會帶來致命的傷害。 波光一圈圈的散開,圓球型的完整防禦體系,沒有給妖人留下任何破綻。 相比之下,妖人的行動破綻百出,舞夜和斬風隨便就能指出看似致命的破綻,只是他們都明白:自己的判斷力受到武技的影響——而這裡根本不需要技巧,力量才是王道。 如果說三千界空的戰鬥是刀與劍的交鋒,無殤之域的戰鬥,就是心與神的交鋒。 「好啊!」 舞夜的歡呼讓斬風十分驚訝,剛才還說不懂,此時卻能連連叫好,從眼神看似乎真的讀懂了戰鬥的精粹所在,如此迅捷的領悟力,著實讓人震驚。 斬風沒有修煉四靈,真正練的也只有日月雙靈,地靈是吸來的,雖然最終融入心神,畢竟沒有經過那四個階段,只能說是在缺陷中,找到了最佳突破口。 她居然這麼快就看懂了?果然是天縱奇才,難怪才練到第五府,就有資格踏上無殤之域的大地。 驚歎之餘他還有些欣慰,能認識到這樣的一位天才,也算是緣分。 舞夜看得眉飛色舞,身體不時地跟著戰鬥的節奏扭動,恍若一隻快樂的小鳥。 然而,隨著光波的消減,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了,柳葉眉還不時地微微輕蹙。 「不好了,胖子大叔好像後繼無力了。」 斬風也察覺到,戰局正往妖人一方傾斜,觀察了一番後立即做出決定。 只見他身子快速前縱,在介入戰鬥的一剎那,元神又一次分離,通過心神和內元互換位置,讓心神完全控制擁有無限潛能的靈息壁,並迅速擴張到身軀之外。 舞夜並沒有因斬風的超越而停步,卻被他奇怪的狀態嚇住了,呆呆地看著面前這團半透明狀的身影。 而戰鬥中的兩人卻是完完全全地被驚呆了,一眼就看出斬風身上的這一層力量是甚麼——靈息壁! 能夠封印內府的強大力量,保護著人體最神秘的地方,縱使兩人可以靈活操縱靈和息,卻也無法操控靈息壁。 「居然用靈息壁封印身軀,瘋子!」紫身妖人第一次開口,滿是皺紋的面頰不斷抽搐著,身影也在咒罵中高速退走,甚至眼角的餘光,還透出對於靈息壁的畏懼。 矮胖子也在搖頭歎息。 此時此刻,他才真正相信斬風有能力穿越火海。神秘而強大的靈息壁,或許可以抵擋熾絕烈焰的穿透力。 只是不明白的是:一個只練到子虛府的青年,為何能駕馭靈息壁? 內元移位,心神被靈息壁封鎖,斬風感覺不到任何變化,因此並沒有察覺兩者的反應,發現靈息壁沒有受到任何攻擊,意識到情況發生變化,立即又將元神各歸原位,這才發現激烈的戰鬥早已戛然而止。 「斬……斬風!你剛才那是……」舞夜仍未從驚愕中醒來,傻傻地望著斬風。 「靈息壁!」矮胖子回答了問題,胖臉上的表情異常凝重,簡直就像天掉了下來似的。 「這就是靈——息——壁!」舞夜的眼睛突然瞪了起來,嘴巴也大大張著。 斬風沒有讓話題延續,因為敵人就在眼前,淡淡地道:「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先解決了他。」 紫身妖人明顯感覺到斬風身上那股冰寒之氣,眼神透露出疑惑之色,這個看起來並不強的青年,似乎表面沒顯現出強大的力量,妖人的自信力有所削弱,行動也遲疑了。 「不要命的傢伙,居然敢把靈息壁拿出來用!」 「那是我的事,你如果覺得還能繼續,就請過來!」斬風的身子傲然挺立,透出巨山般不可動搖的氣勢。 紫身妖人猶豫了一下,眼睛在斬風身上轉來轉去,似乎在評估自己的勝算。 靈息壁絕界的封印之力實在太神秘,雖然知道它的存在,卻從未想過要利用,突然遇上這方面的高手,一時片刻,實在想不出破解之法。 「要戰便戰,猶豫什麼!」斬風反客為主,大步踏前,以排山倒海的氣勢震懾對方。 紫身妖人下意識縮了縮身。當他反應過來之時,已經明白:自己的戰意和信心都受到打擊,此時再戰,已沒有十足的勝算了。 於是,他當機立斷,轉身便往荒土平原奔去。在無殤之域這種地方,沒有實力不要輕易出戰,是保命的第一要訣。 望著消失在空中的紫色,斬風放鬆了心情,一陣強烈的疲勞感,頓時湧上心頭,第一次發現:操縱靈息,竟是如此傷神。 看到他疲憊的眼神,矮胖子冥人又搖了搖頭,沉聲道:「真沒想到,你居然用這種方式修煉。」 斬風聳肩淡淡一笑,隨意地應道:「殊途同歸,只要有好的結果就行。」 「第一眼看你便覺得有些奇特,冥人四靈,相互輔助才能達到極致效果。可你卻只融合了三靈,元神似乎缺少了天靈,如此重大的缺陷,卻沒有影響你的修煉,本已是奇中之奇;偏偏又讓你登上了無殤之域,我一直納悶,你靠什麼維持強大的力量,原因竟是如此!」 矮胖子的臉色有些陰沉。這種修煉方式平生僅見,直覺告訴他後患無窮,雖然與自己無關,但看到冥人走上偏路,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 斬風倒是很平靜,隨口應道:「緣分吧!」 「緣分?或許是吧!元神分離練到這種境界,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恐怕整個清冥之城,恐怕都不會有第二個。」 舞夜依然瞪大眼,驚得說不出話來了。元神分離是什麼她很清楚,如此凶險的修煉方式,只有瘋子才會想得出來!畢竟,只要內元和心神失去感應,整個人都會因此廢掉。 矮胖子歎了口氣,苦笑道:「真不知你是絕頂聰明,還是糊塗到家? 不過,能用靈息壁的絕界空間保護身軀的人,肯定是天才,偏偏你做到了。 難道,冥界已淪落到這種地步?「 斬風默然不語。若不是情勢所迫,沒有人會選擇這樣一條不知終點的道路,也只有他自己最明白其中的艱險,但心裡從未後悔。 「算了,世上永遠都是成敗論英雄,你現在暫時成功了,所以你是勝利者。」矮胖子露出和藹的笑容,一切陰霾隨之一掃而空。 舞夜的好奇心完全被勾了起來,不屈不撓地問道:「怎麼樣才能達到元神分離,而又不會分崩離析呢?」 「這個……」斬風倒不是不想說,只是解釋起來太麻煩,對於不愛說話的他,實在有些勉強跟麻煩。 矮胖子給他解了圍,正色勸道:「這種事最好不要打聽,元神分離本是邪術,無論哪個冥界都不應該推廣。況且,千百萬人中,也只有極少數才能僥倖成功,就算天縱奇才之人,若不是機緣巧合,也斷然無法順利達成。」 舞夜不由得高高噘起了嘴巴。 初入無殤之域就遇上了斬風,一起度過了一段時光。對她而言,斬風除了是同伴外,還是奮鬥的目標以及競爭者。好不容易探知對手的秘密,卻又不能問,心裡實在難受。 斬風也不願滿足她的好奇心,畢竟元神分離的凶險度,實在太大了,因此不再理會舞夜那滿懷期盼的目光,指著火海之路道:「舞夜,有時間還是想想如何過去吧!」 矮胖子搖頭道:「你有靈息壁保護,自然沒有問題,這丫頭連靈和息是什麼都不清楚,根本不可能通過。若想去清冥之城,你們還是繞路吧。」 「有路可繞?」 「當然,無殤之域非常廣闊,清冥之城也不是孤島,當然有其他路可以繞。你難道看不到那些指示牌嗎?」 「嗯!明白了。」斬風把目光移向舞夜,等待她做決定。 舞夜很想挑戰熾絕烈焰的威力,鬥志和勇氣並不輸給任何人,甚至信心也不缺乏,唯一的障礙其實就是斬風。同樣沒有駕馭靈和息的能力,卻通過對靈息壁的控制,成功抗拒了熾絕烈焰的力量,這是她暫時不可能學會的技巧。 矮胖子冥人也在思考,他與身邊二人不同,擁有駕馭靈息的技巧,只是擔心自身的靈息不夠強大。 靜默。 不知道過了多久,舞夜突然抬起了頭,水晶般的眸子中透著璀璨的光輝,鏗鏘有力地道:「既然到了這裡,就沒有退縮的理由,或許我會失敗,但絕不退縮,就算花上千年,我也要越過這條火海之路。」 斬風點點頭,沒有讚許也沒有勸說,只是默默地接受她的決定。畢竟,生命和未來只能靠自己。 舞夜的聲音,就像一把巨錘敲在矮胖子冥人的心版上。胖乎乎的臉晃了又晃,傻傻地看著舞夜,似乎沒有想到,這個冥界少女居然有如此勇氣,連自己的心都被撼動了。 「我在那邊等你們!」斬風深深地吸了口氣,率先踏入了烈焰。
第二集 第四章 陰風幻象 第二集 第四章 陰風幻象 依然是烈焰滔天,依然是瘋狂的熱浪,依然是難以忍受的灼痛。即便進入了子虛府,斬風也沒有任何輕鬆的感覺,一切都與上次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心境。瞭解越多,思想也越複雜,擔心的事情隨之增加,受到的考驗也會跟著增長。因此,第二次穿越之旅竟比第一次更有挑戰。 而且,這一次,他還有意識地讓烈焰刺激元神。 既然是諸界火靈之源,烈焰除了巨大的穿透力之外,必定會隱藏著許多特性。 這些特性對正常的修煉者而言,或許只是一種考驗;但對於從開始就走上異途的斬風來說,尋找特性也是一種修煉——就像學會元神分離一樣。 煎熬並不漫長,子虛府沒有讓元神強大到能與熾絕烈焰相抗的地步; 只嘗試了一次,斬風就明白了一切,那巨大的差距不是拚命或努力就能抹煞,必須一步步強化元神,還要學會掌握靈和息的方法。 踏上綠茵的大陸,一座碩大無比的城影,出現在遠處的天空中,大的無邊無際,卻又朦朦朧朧看不清真貌。 他知道,那就是無殤之域冥人的據點,也是自己一直嚮往的地方。 那裡可以找到回歸的方法,可以盡快與妻子相會,但他依循承諾停下腳步,靜靜地坐在草地上等待著。 另一端,舞夜已經不知多少次踏上黑色的礁石,但每一次,都被火焰強大的穿透力迫了回去。然而,她的臉上卻沒有一絲氣餒或是沮喪——因為,每一次她都走得更遠。 在她身邊,矮胖子冥人依然沒有行動,只是靜靜地看著,甚至連話都不曾說過一句。 「那傢伙一定過去了,真是可惡,我絕對沒有理由輸給他!他有靈息壁,我也有四靈,既然更深層次的靈由四靈而來,其中就必然隱藏著前所未知的力量。」 或許是聽到舞夜的話,矮胖子冥人轉頭看了她一眼,淡淡地提醒道:「四靈沒有與元神融合之前,根本不可能發揮什麼作用。」 舞夜不服氣地反擊道:「四靈是冥界最強大的力量,就算力量的形態不同,但並不代表它弱小,只要將力量形態轉化不就行了!」 「轉化?」矮胖子冥人啞然失笑,想法倒是沒有錯,只是憑舞夜的元神,還不足以改變力量的形態。 舞夜看到了他眼中閃過的嘲笑,臉色漲得通紅,怒氣沖沖地嚷道:「我就不信沒有其他辦法!」 說罷,一頭又扎入烈火之中…… 等待與挑戰,靜與動的對比,冰與火的反襯,這就是斬風和舞夜截然 不同的風格。當舞夜在烈火中奮鬥之時,斬風靜靜地坐在草地上,思考著有關靈息的問題。 思考並非因為對力量的渴望,實在是因為閒著無聊,所以找點事做。 靈!與原來的四種力量之源同名,也是因此而來。 斬風與黑靈相處的時間不短,日月兩種力量,也是由種子變到了靈的境界,頗有些心得。以前他便有感覺,靈不會是力量的終點,隨著三靈與元神融合,這種想法才被放棄。 如今,這念頭又跳入了腦海。那也許只是靈之力經過元神的洗煉,再度釋放之後,便有了全新的形態。 正當思緒像天空的浮雲,無止境地飄移時,那婀娜的身影倏地出現在眼前! 「你終於過來了!」斬風騰地跳了起來,雖然天地間沒有明顯時間變化,但他可以感覺到,時間並沒有過太久。 「是啊!」 回眸凝望,一條不知道長度的火海之路,竟然耗費了如此巨大的精力,一度幾乎崩潰。舞夜不敢回首剛剛劃過歲月天空的那顆流星,精疲力竭的她,只想趴在草地上,舒舒服服地躺著,除此之外,什麼也不想做了。 斬風站在旁邊靜靜地看著這個還未成熟的少女。這段道路對她而言,實在太難了,但她卻克服了一切難關;與自己相比,舞夜的經歷,簡直可以用「神奇」兩個字來形容,實在無法想像,她是如何穿越這片熾絕烈焰。 舞夜一頭栽倒在地上,臉朝著天空,無力地轉頭斜眼看著斬風,累得眼皮都幾乎睜不開了,臉上卻是一副滿足的樣子,紅唇邊還不時揚起迷人的微笑。 斬風知道她一定領悟了甚麼,卻沒有多問。 半晌,舞夜才再度睜開疲憊的雙眼,看了看斬風,無力地問道:「你等了多久?」 「不算太久,感覺就是剛才。」斬風輕輕地搖著頭。 「是嗎?我怎麼感覺像是過了幾輩子,那些火……差點把我烤化了,幸虧我的元神……」舞夜忽然意識到甚麼,閉上了嘴巴。 斬風還是沒有在意。此刻,他的心已經飛到了遠方,充滿無限希望的目光伸向遠方,那座巍峨的天空之城,他知道在那裡會找到回歸之路。 「你們跑得真快!」又一把聲音傳來。 舞衣和斬風不約而同轉頭回望,卻見那矮胖子冥人一臉倦容地走出火海之路,疲勞的樣子與舞夜一樣,勉強走了幾步,就一頭栽倒在地上。 「你居然也過來了!」舞夜歪頭看了他一眼,抿嘴一笑,露出梨花般清新的笑容。 「總不能讓兩個小孩子比下去吧!嘿嘿,你說的那句話沒錯,不試試永遠不可能有所突破,想不到,我居然要靠你們兩個才能度過火海考驗,天意啊!」矮胖子冥人一臉滿足地晃動著腦袋。 「便宜你了。對了,忘了問你叫什麼名字。」與斬風相處久了,舞夜也開始對冥界的那套上下等級的禮儀淡漠了,說起話來,就像一個普通的人類少女。 「謬卡——喂!太沒禮貌了吧?好歹我也是前輩!」 舞夜輕笑著吐了吐舌頭。 「你到底怎麼過來的?」舞夜和謬卡問出了同樣的問題,緊接著兩人都笑了。 舞夜故作神秘地又笑了笑,自豪地道:「別小看我,雖然只練到了心府,但我的本事可不差哦!」 斬風和謬卡都沒有再追問,每個人的修煉情況都不一樣,即便知道了真相,也沒有任何意義。只是,兩人心裡都存在懷疑,一個只練到了心府的少女,能有甚麼能力? 舞夜笑容可掬地問道:「謬卡前輩對無殤之域一定很熟悉吧?」 「嗯!倒是去過不少地方,不過這片世界太大了,各族都有自己特定的領域,到處亂闖會遇上許多麻煩。」謬卡翻了個身,仰面躺倒在草地上,目光平靜地看著天空。 「那是冥人之城嗎?」斬風遙指前方。 朦朧的山城影像,彷彿風中輕柔的細柳,使難以安寧的心靈隨之搖曳著。 謬卡看了一眼,笑道:「沒錯,那就是冥人的清冥之城,無殤之域中的冥人聖地。」 「聖地嗎?應該就是那裡了!」斬風的眼中突然綻放出炫目的光芒。 巨城就在前方,然而進城之路並不平坦。清冥之城與炎海之間那片綠茵的大地,比想像中更加廣闊,曾經跨越的斬風感到很驚訝,上次穿越的時候,似乎並沒有花太多時間。 看到了路邊的路標,斬風才知道這片綠色叫做靈茵平原;是清冥之城外圍的綠色環帶,也是冥人的主要活動區域之一,到野外修煉的冥人都要經過這裡。 然而,綠色的大地並非想像中那麼平靜,做為清冥之城外的第一個修煉區域,這裡也同樣佈滿危機——而第一個遇險的,就是斬風自己。 一條清澈見底的河流,兩側是鬱鬱蔥蔥的灌木帶,乍看去平靜正常,沒有任何危險。只是,這安祥平靜的畫面,隨著斬風一腳踏入河流,一切都改變了。 謬卡和舞夜走在後面,發現斬風的身影突然消失在河邊,臉色都變了。 「人呢?」 謬卡神色凝重地看了看地面,滿地的小石子看似雜亂無章,但一旦細看,就會發現小石子排列的圖案頗為深奧,含著奇妙的符紋。而謬卡的臉色也不由得一變再變。 「是陰河幻象!」 「陰河幻象?」舞夜焦憂不安地看著他。 「天然形成的陣法圖。經過的人會被吸入陣法,只有破了陣才能出來。不知多少人曾被困在這些暗無天的陣法圖中。」謬卡露出一副心有餘悸的表情。 過去,他也一樣陷落在陣法圖中,花了許多時間才破陣而出。 舞夜臉色唰的白了,謬卡的聲音透露出對這類陣法圖的厭惡和抗拒,也間接說明這類陷阱的危險性。而斬風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突然被困,處境必然相當危險。 「我們進去幫他吧!」 「不行!」謬卡搖搖頭,苦笑道:「這類陷阱是無殤之域對每個人的考驗,或重或輕,或難或易全憑天意,任何陷阱都只針對個人,旁人根本幫不了甚麼。我們或許永遠都看不到,斬風身處的幻象世界。」 聽到這樣的話,舞夜更是焦躁不安,緊張之情溢於言表,目光不停地在周圍搜尋著。然而,目光所及只有河流灌木,平靜得讓人昏昏欲睡,最終,不得不放棄拯救的打算。 「我要等到他出來。」她轉身走到河邊的石頭上坐下。 聽到舞夜下了這樣的決定,謬卡有些為難。 陰河幻象這一類陷阱由天地所定,非人力能改,必須靠被困之人自己的努力才能破解。至今為止,還有無數人被困在類似的幻象之中,等待或許只是片刻、或許要長時間,他實在不願意無盡地等待。 然而,剛剛承了兩人的情,因為受他們的鼓勵才成功度過了火海難關,提升了自己的實力,就這麼拋下兩人,不免於心不安。左思右想之後,還是決定留下來。 相比之下,斬風的處境要難險百倍。 幻象瞬間產生,轉眼間,清澈見底的河流不見了,鬱鬱蔥蔥的灌木帶也消失了,眼前所見的竟是一片骯髒污濁的死水潭。水呈墨黑,相當黏稠,仿如黑泥,表面上油光滑亮。 更麻煩的是,他的半個身子已經陷入了黑泥之中,正慢慢往下陷去。 素來處變不驚的他,保持著慣有的平靜和沉穩,轉頭看了一圈,把周圍的環境記入腦中。黑泥反射的光芒成為唯一的光源,視線相當昏暗。而黑色的污水深潭外,則是漆黑一片,瞪大眼睛也看不出有甚麼東西,心裡著實有些納悶。 「這是甚麼鬼地方?我怎麼突然到了這裡?舞夜和謬卡前輩都不見蹤影。」 忽然,他發現聽不到自己說話,空間內寂靜無聲,似乎進入了一個絕音的空間,心頭又是一震。 身體的感覺也讓他十分吃驚,身子是懸空的,如同掛在懸崖之外,腳下沒有一絲受力,彷彿周圍這片黑泥不存在似的,好在沒有繼續下陷,有了足夠的時間思考破解之法。 他先整理了一下思緒,回憶起進入這片空間之前的經歷:平靜的河流和茂盛的灌木叢,沒有任何異常的事物,似乎不是受到其他人的攻擊,因此,這個空間極有可能是天然生成。 對了!謬卡前輩和激旋前輩都說過,野外的修煉不只是人與人的戰鬥,無殤之域會給修煉者製造無數難關,這些也許比異族的攻擊更危險, 只有有能力的人才能生存下去。 這個空間或許就像火海之路,是無殤之域製造的修煉之所。 想到這些,心情頓時輕鬆了許多,污水潭的環境雖然惡劣,危險卻是看得見的,比起不知何時偷襲的敵人,更容易應付。 漸漸地,他發現污水潭並不平靜。 一陣莫名的束縳感突然襲上心頭,就像心臟被甚麼力量揪住,渾身上下充滿了無力感。正在思考破解之法的他低頭看了一眼,赫然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黑泥居然穿透了身軀,直接侵入全身的要害,甚至包圍了整個內府! 看來,這黑泥與熾絕烈焰一樣有強大的穿透力,不過力量似乎有所不及,無法攻擊靈息壁這道屏障! 發現了黑泥具有攻擊性後,斬風意識到自己沒有多少時間思考,必須盡快找到破解之法,否則即便內府完好無損,其他部分也會受到重創。 靈息壁是他暫時的保護傘,然而此時卻無法應用:因為,靈息壁雖然可以逐出內蝕的黑泥,卻無法讓他到達岸邊;當元神換位之後,身體不受控制,根本無法正常移動。 然而,除了靈息壁,他實在想不出還有甚麼辦法可以解救自己,身軀、內元、心神,並非沒有力量,只是三者的力量形態,無法在無殤之域使用。 這,才是關鍵。 經過黑泥和熾絕烈焰兩次考驗,他意識到,如果不能盡快掌握新的力量形態,只怕連清冥之城都無法到達,更別說找到回歸之路。 黑泥的穿透力越來越強大,斬風感覺到,五臟六腑像是要被捏碎了似的,精神根本無法集中,無奈之下他只能下意識地動了動身子,希望能往上拔高一點。 然而身子稍稍一動,原本已經停止下陷的身子,又開始往下滑,驚得他立即停了下來,片刻之後下滑之才止住。 果然不行!身軀與黑泥的力量,無法正面相觸。若無力可借,根本不可能上得了岸。 卡謬與紫身妖人的戰鬥畫面,突然閃入腦海,精神頓時一振。那場被舞夜稱為軟綿綿打鬥,給了他極大的啟發。 以往的力量在於衝擊力,無殤之域的力量剛柔並濟,極有韌性。如果能把力量變成那種形態,必然有機會突破黑泥的束縳.他也很清楚,轉換力量的形態,是無殤之域修煉的主題之一,並非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短時間內想完成這個任務,根本不可能。 束縳他的不只是黑泥,還有時間。 愁緒開始在腦海中蔓延,集中力隨著黑泥的入侵也變差了,危機越來越逼近…… 河岸,舞夜開始有些不耐煩了,噘著俏嘴開始自言自語。 「這傢伙怎麼還沒出來,不會就這樣死了吧?死也出來說一聲啊!」 卡謬睜開眼睛瞥了她一下,淡淡地道:「既然要等就耐心點,以他的實力,不可能那麼快突破陰河幻象。「 舞夜知道他說的是事實,只是心裡總有些煩悶感,不吐不快。 「若是不想等我們可以先走,反正他也要到清冥之城去。」 「不要,反正我也看不到清冥之城,去其他地方修煉,還不如留在這裡。」 卡謬笑了笑不再說話。 陰河幻象中,斬風一邊緊守內府,一邊平復混亂的思緒,冷靜地思考任何可行之策。 元神是全身力量的核心,吞噬了三靈後力量更加強大,而內府更是擁有神秘的靈息壁,雖然無法轉化力量形態,他還是把焦點放在了這裡。 意識移到了元神之上,並利用元神分離,不斷測試內元和心神擁有的力量。紅色的內元和白色的心神,在他的控制下,不斷釋放能量。 然而,元神早已習慣了舊有的力量模式,釋放出來的也都是舊形態力量,若是灌注身軀或是物件上,可能有劈石斷金之效,只可惜空間束縳之下,只有無奈! 望著在內府中晃悠的心神,他忽然發現:心神和內元之間有著一些光絲。這原本便是常見的現象,因為心神與內元之間,有一種奇妙的感應力,時而會變成光絲顯現出來。 一個念頭突地閃過腦海,心情豁然開朗。 對啊!雖然過去一直使用固定的力量形態,但並不代表,元神沒有其他形態的力量,感應力也是元神擁有的力量之一,只是與舊空間不合,因此沒有表現出來。 想到此處,他不再猶豫,開始把注意力放在這股新形態力量之上。 由於元神分離具有極大的危險,因此內元和心神的感應力,曾是斬風重點修煉的項目,否則感應力不會變化成光絲,顯現在內府之中。 為了刺激感應力變得更強,斬風突然把心神送出了內府。 內府之外都是黑泥,因此很快就受到了圍攻,由於心神掌控著全身感覺,劇烈的壓抑感和痛楚隨之產生。 斬風深知自己等級不夠,若想在無殤之域生存,就必須承擔高於旁人千百倍的艱險,若連這種肉體的痛苦都無法承受,將來也不可能有希望。 因此他一邊強忍著,一邊聚集所有的注意力,嘗試用內元控制那不可捉摸的光絲。 一道光絲閃過內府的空間,快如閃電。 漸漸地,光絲顯現的時間越來越長,光度也越來越強,原本涓涓細流的力量,變成了一條粗長的電芒,連接著內元與心神。 這樣的成果讓斬風又驚又喜,從未想到,感應力居然能達到這種程度,也對力量形態的突破更有信心。 找到新力量形態,只是行動的第一步,如何把強大的感應力加以利用,才是重中之重。具有強大內蝕力和穿透力的黑泥,恰巧成了斬風最好的試驗品。 心神正在內府外圍受到黑泥的攻擊,感應力穿透靈息壁後,自然而然與之相觸。說來奇怪,就在這一剎那,斬風感覺黑泥消失了,不禁有些詫異。 當心神回歸原位,他才發現:污水潭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舞夜和卡謬截然不同的表情,一個狂喜,一個驚愕。 「你終於出來了,太好了。」 「斬風,陰河幻象被你破了?」 斬風也是一臉茫然。剛才只是一次嘗試性行動,沒想到幻象竟然就這樣被解除了,腦子一時還沒適應過來,樣子有些傻。 舞夜從來見他這副模樣,忍俊不禁噗哧一笑,調侃道:「平時冷冰冰的傢伙,居然還有這麼傻的時候,太可愛了。」 銀鈴般的笑容刺激了斬風的大腦,思緒漸漸恢復正常,回以淡淡的微笑。 雖然事情來得突然,去得也突然,短暫試煉讓斬風受益頗豐,尤其是對於力量形態有了全新的認識:原來,內府和元神包含了多種形態的力量,只是受制於時間和空間,某些力量無法表現出來。 看來我根本不需要學會如何轉化力量形態,只要把元神中蘊含的力量,釋放出來,一定可以找到可用的力量形態。斬風如此暗想道。 卡謬見他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好奇地問道:「是不是領悟了什麼?」 斬風不願說謊,點點頭道:「嗯!倒也沒有領悟什麼新東西,只是找回了以前遺漏的東西。」 舞夜和卡謬都聽不明白,傻傻地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斬風沒有詳細解釋,因為自己的元神是個特例,只因元神分修,才會有鍛煉感應力的機會。其他人就算知道了方法,也未必能加以應用,甚至還會適得其反。 「走吧!我們去清冥之城。」 看著他嘴角漾出的淡淡笑容,舞夜忽然有些妒忌。這個男子似乎在任何時間、任何環境,都能領悟到新的東西,自己的智慧才能或許在他之上,卻不像他這樣的勤奮。 清冥之城一座宏大巍峨的天空之城,面積之大、結構之奇,都遠遠超乎了常人的想像。斬風雖然走過無數地方,見過無數奇特的建築和地形,卻還是被眼前景象驚呆了,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大地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座錐型的銀色巨山,晶瑩通透,表面反射著柔潤溫和的銀色光芒,像是一件薄薄的光衣,溫柔地披在身上。 巨山之巔矗立著一道白紅相間的巨型光柱,雖然距離相當遙遠,但仍能感覺到光柱巨大的表面——因為正是這道明亮的光柱,支撐了整個「清冥之城」。 當然,與「清冥之城」相比,光柱簡直細如髮絲。 如果忽視光柱,一眼看不到邊際的巨城,就像是浮在天空中的巨型島嶼,巍峨矗立在銀山上空。城的下方大部分是空的,只有那束光柱撐托著,其餘部分全部中空,把一大片土地都籠罩在下面。 奇特的是,如此龐然大物居然沒有留下任何陰影,光線從天際穿透城影,直射在大地上,因此大地明亮如常。 仔細再看,斬風發現支撐如此巨城的力量,並非只是光柱,城的角落兩側各有數條半透明的巨型鏈子與城相接,一頭繫在城底部的巨型藍色光環上,另一邊深入大地,似乎是用來固定城的位置。 除了地面外,天空也伸下同樣的光鏈,數目略少些。而且,看不到天空中有任何可系之物,光鏈彷彿從無窮無際的天邊伸來一般。 「實在太大了!」簡短的呢喃聲完全表達出斬風的驚歎。 舞夜就站在他身邊,卻什麼也看不到,眼前只是一片青山綠地,因此斬風的表情讓她既羨慕又驚訝。 這些日子相處,舞夜對他的性格已經掌握了大半。這個表情冷漠的男子,擁有冰一樣的堅韌和火一樣的感情,平常都是冷漠示人,很少流露出情感。 此時的他,居然連聲讚歎,可見清冥之城何等壯觀,不禁心嚮往之。 「嘿嘿!虛芒之眼雖然可以看到清冥之城的存在,卻看不到全部,就連我也無法窺探全貌。這座城會隨著層次和境界的提升,而出現變化,當你進入任何一個冥階的時候,或許才有機會看到整個清冥之城。 「至少,我現在看到的清冥之城,已經比單一的冥界還要巨大。」 斬風點點頭,無殤之域的神奇之處,就在於無法預測的邊界,隨著實力的提升,更多高級的地方才會顯現出來,清冥之城必然如此。 舞夜聽得心癢,偏偏又什麼也看不到,恨得牙癢癢,大聲叫道:「喂!你們可不可以不說,明知道我看不見,真是可惡。」 謬卡與她已經混熟了,說話也更直接,調笑著道:「再修煉兩層,你也可以看到城影。繼續努力吧!小丫頭。」 「知道了,囉嗦!」舞夜嘟起了俏嘴,卻也沒有辦法反駁。 「斬風,你不是要進城嗎?還愣著幹甚麼,快去吧!」 「是要進城,只是……」看著舞夜,斬風感到些為難,按理說,自己應該立即進入清冥之城,尋找回歸之法。可是,這些時日與舞夜相處,已經成為了夥伴,就這樣扔下她於心不忍,同時,也擔心著她的自保能力。 舞夜讀懂了他的眼神,心中一陣感激,卻裝出高傲的樣子道:「不用管我,你去辦自己的事情,我可以保護自己,說不定當你出來的時候,我的實力已經在你之上了。」 斬風默然以對,理智上告訴他立即進入更有效率,但感情還是無法馬上做出決定。 見斬風還是有些擔心,旁邊的謬卡也勸道:「放心,清冥之城這一帶不會有對手輕易闖來,讓她一個人待在這裡不會有危險。而且,她既有實力穿越炎海,我想,也一定有強大的保護能力。」 斬風猶豫了片刻,在舞夜的眼神鼓勵下,跟著謬卡走向了銀色巨山。
第二集 第五章 清冥之城 第二集 第五章 清冥之城 虛芒之眼的影像中,無殤之域真實世界的一個角落,第一次展現出來,任何地方都可以成為修煉之所,巨城之下的銀山也不例外。 走到離山腳相當遙遠的地方,斬風便發現前方沒有了去路,因為銀山幻發出的那層光膜完全將路擋住。 晶瑩的光壁,遠看是透明的,近看卻像一面巨大的鏡子,倒映出自己的身影,從地面一直連至清冥之城的底部,把整個空間都封鎖在內,不留一絲空隙,只有穿透光膜才能接近銀山。 斬風知道光膜並不簡單,因此停下腳步,仔細地打量著。 一路走來,謬卡並沒有提及任何關於清冥之城的事情,似乎那是禁忌,斬風感覺到他的為難,因此也沒有多問,一直就這麼默默地走著,直到此時,謬卡才第一次開口。 「這層光膜狀的東西叫作『嘯冥之牆』,力量由清冥之城伸展下來,把中央的山峰以及周圍的大地都納入結界範圍,做為清冥之城的第一道屏障,避免魔妖仙鬼等族前來搗亂。 「因為這道牆能感應到靈息,只有冥人才能通過,其他族類就算實力超強也無法看到。」 「嗯!」斬風點點頭,伸出右手緩緩摸向嘯冥之牆,想試一試牆的力量,卻被謬卡一把抓住了,不禁驚訝地轉頭看著他。 謬卡搖了搖頭,提醒道:「不要冒失,這道牆其實也是對冥人的一種考驗,牆上附著奇特的力量,可以直接觸及元神,元神太弱的人,會被清冥之城認定不適合留下,然後直接被送到各個界空的轉生堂。」 斬風眼睛突然大睜,冰封的表情稍稍動容,看著光膜的眼神也變得銳利了許多。 能探測元神並不為奇,但直接把人送到轉生堂,說明清冥之城的力量何等強大,更重要的是,能把人直接送回轉生堂,就有能力把人送回原來異空,既然力量清冥之城,這裡必然有回歸之法。 想到這些,素來平靜的他也變得興奮起來,眉尖嘴角儘是笑意,然而謬卡卻先潑了他一盆冷水。 「一般而言,能看到清冥之城的人在這裡不會有什麼麻煩,但你的情況比較奇特,所以我鄭重提醒你,你煉了元神分離,內元和心神的修煉程度不同,感應力也會有變化,兩者之間也許存在著還未發現的缺憾,萬一被嘯冥之牆發現,你或許會被送出無殤之域。」 斬風知道他的好意,只是眼下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為了與妻子重逢,再大的難關也必須克服。 謬卡感覺到他的決心,因此不再多言,左手彈了一下,一團米粒大小的純色光球跳出指尖,慢慢地飄向嘯冥之牆,只聽嘶的一聲,光滑的嘯冥之牆突然凸出一支手,瞬間就把光球吞噬了,片刻後一切都恢復平靜。 斬風小退了一步,靜靜地看著謬卡,只見他閉上眼睛,身子輕輕顫抖了下,似乎在引發什麼力量,不到一盞茶的工夫,身影又一次消失了,依然是那藍色煙狀的影子。 與前次不同,嘯冥之牆與藍煙相觸時沒有產生任何變化。 斬風不再猶豫,緊跟在後面貼上了光膜,當光膜與身軀相觸之際,一種奇妙的冰冷感覺一直鑽入內府,元神也感覺到被一股涼意包圍,並不太難受。 忽然一陣莫名奇妙的驚悚感襲上心頭,內元與心神之間,彷彿有一種力量要把它們分割開,奇特的現實使他不禁有些擔憂。 開始時一切還很平靜,漸漸地,內元與心神之間出現了裂縫,主體漸漸分離,若在以前這是很平常的事情,此時此刻卻有著完全不同的意義,因為斬風感覺到:這次若是完全分離,便再也不能合而為一了。 一直用感應力控制兩者的他,感覺到感應力正在逐漸被削弱,兩者之間似乎有一層無形的牆壁,把它們完全阻隔開。 斬風被徹底震撼了,陰河幻象的考驗讓他發現了強大的感應力,原以為內元和心神之間再也沒有問題了,沒想到一道嘯冥之牆,竟然輕易地擊退感應力,心神和內元也似乎無力還擊。 嘯靈之牆實在太強大了,對他而言那是一種幾乎無法抗拒的力量,但如果不能解決麻煩,等待他的,將會是轉生堂和一個完全不知道的新生活。 沒有忍耐!沒有等待!情況比任何時候都要危險,只要最後的感應力被割斷,一切都會結束。 真的沒有辦法嗎?斬風無數次詢問自己同樣的問題,可答案始終只有一個,無論他如何絞盡腦汁,都改變不了即將發生的事實。 又是一陣強烈寒意,幾乎將內府冰封,內元與心神之間最後的感應能力也似乎消失了,孤守在內元上玄魂終於放棄了嘗試,開始等待命運的安排,回憶起往昔。 沒被烈火融化,卻在冥人城下功虧一簣,他並不後悔選擇元神分離做為修煉方式,若不是這種拚命的修煉方式,也不可能在冥界絕對劣勢的情況下,與仙鬼兩界周旋。 從第一層到第七層,每向前走一步,元神分離都發揮了巨大的作用,使他在短短十幾年就完成冥人一生的目標,可以說死而無憾。 命運到此為止了吧! 或許是早有心理準備,感覺依然很平靜,從不害怕死亡的他,也一樣不懼重生,那不過是另一個開始而已,只有妻子的盼望讓他的心有些刺痛。 冰冷依然,內元卻忽然輕輕地顫了起來,就像是嬰兒呼喚母親一樣,放射出一團又一團光芒。 附著在內元上的斬風,被這種莫名的情感驚呆了。從不知道內元與心神之間還有這樣的因素存在,那強大的牽引力,遠比人間任何情感更加細膩、更加強烈,早已超出了感應的層次,因為那是感情。 斬風忽然覺得,自己對元神竟是那麼的陌生。感應力,感情的力量,強大的牽引力,若不是來到無殤之域,遇上超強的力量,或許永遠也不知道元神蘊含著這些東西。 看來我現在最需要的,不是尋找力量的新形態,而是好好瞭解自己的元神,或許會有更大的發現。 就在斬風感慨萬千之際,嘯冥之牆的力量也沒有退縮,反而有意識地分出力量,阻擋白色光芒。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就在內府中纏鬥了起來,戰況的激烈程度,絕不亞於人與人之間的戰鬥。 斬風不得不收起思緒,讓內元有更好狀態應戰。 隨著時間的推移,附著在內元上的靈魂,慢慢接觸著這些飛逝的白芒,赫然發現,那竟是力量凝化後的產物! 呼喚,吶喊,期待!這些充滿感情的虛物,第一次變成了有形之物,還擁有一種無可抗拒的力量,可以像刀劍一樣與敵人摶殺。 情感等於力量,還能應用在實戰之中,這是斬風從來也沒有想過的事情。此時,他才知道:情感也是力量其中一種表現形式,而且是獨一無二的。 斬風想不到任何字眼來形容此刻激動的心情,這次的發現,有著截然不同的意義。把他從還在靈元九府的徘徊的弱者,變成了掌握特別力量形態的人,雖然新形態的力量還沒有應用於實戰,但他相信,這就是修煉道路上,最明亮的指示牌。 光芒如刃,一次次劈開寒潮,一次次向前衝鋒,那韌忍不拔的特性,每次都讓斬風感動,因為他漸漸意識到,這股強大的感情力量之中,必然有對妻子的愛慕與思念。 把思念當成武器化解危險,或許是許多浪漫故事的杜撰,此刻卻成了現實,思念變成護身符,變成了飛刀,變成了一切可以禦敵的工具。 一瞬間,強大的信心像巨潮一樣湧入斬風的心靈,精神頓時為之一振。或許回家之路荊棘滿佈,或許回歸之路曲折坎坷;但他絕對相信,自己對妻子的感情,因為這份感情可以化成天下最銳利的武器,自己會因此得到最大的保護,無論前面是何難關,都可以毫無畏懼、所向披靡。 因為思念,他活了。 內府的另一側,被孤立的心神也感覺到主人的狂喜與興奮,心神開始跳躍飛蹤,試圖衝破寒氣的阻隔。 就在此時,穿越冰冷的白芒帶來了內元的呼喚,立即引發了它的共鳴。 白芒化入心神,兩種共鳴融合一體,變成了絲線一樣的物體,隨即又組成一道道更加銳利的白芒,在內府中飛逝,直到與內元的白芒相互交纏。 那一刻,內元與心神重新擁有了聯繫,也在那一刻,嘯冥之牆的冰冷力量,悄然退走,內府又恢復了平靜。 平安了! 斬風沒有立即從離開內府,而是靜靜地看著相擁融合的元神,然後依附在合一的元神上,回味剛才的那溫馨的感受。 剛才那一幕雖然短暫,帶來的震撼和啟發卻是巨大的,尤其是對於力量形態的領悟,更是到了全新的層次。 以前所見的力量無非就是氣、流、息、靈之類,感情如此虛無飄渺的東西,素來都只做為影響力量發揮的因素之一,並非主流。 如今他才發現:感情並非虛無飄渺的東西,可以化為利劍,可以變成堅盾,是最多力量表現形式中最神奇的一種。 或許這種力量,在原來的世界用處並不大,但在這力量形態多變的無殤之域,原始力量虛幻化,變化後的力量成為主導,感情這種力量,也成了增強實力的一個突破口。 除了感情力量,另一個發現則是感應力;從開始時被寒氣驅散,隨著感情力量發揮效用,到最後穿破敵陣,將內元和心神重新連接,說明感情也是其他力量的催化劑,或許可以利用感情力量,加速力量形態的變化,從而適應各種不同的環境。 當感應力和感情並存之時,強大的牽引力連嘯冥之牆都為之所動,似乎元神分離並沒有引響到兩者之間的感應力,反而因為長時間分離,煉成了遙遠感應的超強能力,這是一項非常重要的發現,從此以後,將不必擔心內元和心神因分離太久而產生異常。 緊繃的心情完全放鬆了,身軀也第一次進入清冥之城這個冥人聖地,意味著斬風在無殤之域的旅程,從這一刻才真正開始。 意識也離開了內府回歸原位,斬風忽然發現眼前竟是夢境般的景象,讓他的心立即被懷舊的思緒緊緊擁抱。 紫色。 如冥月般妖異動人的紫色,擴散著一圈又一圈夢幻般的光輪,光芒又如柔絲般交纏在一起,互織互補,組成了一團又一團光暈;妖嬈而嫵媚,恍若一位動情的美人,渾身上下都散發出無比誘人的魅力。 這一剎那,斬風感覺像是回到了冥界大地,回到了那座記憶中冰冷蒼茫的山頭,回到了沐浴在月光下修煉的畫面,回到了領悟冥術「紫月之瞳」的那一刻;幾乎所有的情感一古腦地湧入大腦,逼走了其他思緒,佔據了整個空間。 斬風整個人木然地站在原地,眼神呆滯,表情也是怪怪的。 在冥界的兩年中,有一半的時光沐浴在冥月的紫光之下,不但是身體,還是整個心靈,那熟悉感是其他東西無法比擬的。 不知過了多久,緬懷的思緒才一點一點被擠出大腦,漸漸清晰的目光,重新掃視面前這個夢幻般的紫色水晶世界。 這一刻,他沒發現自己的眼睛也變成了紫色。 「紫月之瞳」——這個他獨創的冥術又一次呈現出來,與周圍的一切相映成趣。 良久,眼中的紫色悄然退去,神智也恢復了清醒,視線又一次掃視前方。 紫色遍佈整個空間的紫色晶體。最前方便是一扇紫色晶體組成的圓拱大門,大約十丈高,二十寬,兩側是同樣用紫色晶體組成的高牆,牆上伸出大大小小的晶體刺,散發著迷人的光芒。 大地上,鋪滿了各種形態的紫色晶體,三角的、圓的、方形、稜形,這些晶體也組成了各種地形,山丘、尖峰、洞穴、深谷。 慢慢走入大門,前方又是一幅巨大的紫水晶牆,上面伸出無數稜形晶刺,把後面所有的景致都擋住了。 「這是……清冥之城?」 「怎麼?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嗎?」 斬風轉眼一看,謬卡笑咪咪地站在左前方看著自己,心頭一熱,立即快步迎了上去。 「讓您久等了。」 「不算太久,比我想像中快多,而且也沒有受傷,實在很難得。」 謬卡面帶微笑,眼神中儘是讚許之色;越過第一道考驗,說明斬風的元神已經到了相當強大的地步,元神分離也沒有帶來任何麻煩。這個青年,遠比想像中更加強大。 「這裡是甚麼地方?」 「清冥之城的一個區域——『紫羅之域』。」 謬卡知道他滿肚子疑問,頓了頓又道:「進城之後你會找到一座『天冥碑』,那裡記載著清冥之城的故事,我就不多說了。 「你只要記得:清冥之城由四個部分組成。這片是『紫羅之域』,中央的巨山名叫『銀靈山』,山頂上有一根『崇冥天柱』,那是清冥之城傳輸力量的通道,也是登城之前,最難度過的一道考驗,通過考驗的人就可以登上清冥之城。」 「紫羅之域」、「銀靈山」、「崇冥天柱」、「清冥之城」,斬風不斷念叨著四個區域的名字,並牢牢記在心中,因為他知道,自己或許要在這裡度過一段不短的日子。 「紫羅之域是最普通的區域,說它普通也不盡然,因為絕大部分冥人都會在這裡停留,各處還有些奇特的小區域,都是可以用來修煉的地方,當然還可以進行切磋。」 「住在這裡?」清冥之城既然是最重要的部分,本應是最多人聚集的地方,因此謬卡的話令斬風十分詫異,抬起頭朝遠處望去,除了紫色晶體外看不到別的事物。 謬卡沒有看他,自顧自地說著:「冥都的大小你應該很清楚,這片紫羅之域估計是冥都的十倍,而且入口很多,還包括了許多複雜的地形,有地底深宮,也有山丘群巒,門口看不到人很正常。」 斬風再次動容。 雖然紫羅之域比冥都大十倍,但比起頭頂上的清冥之城,還是如同海中小島,既然這裡聚集了大部人,頂上那片土地是什麼樣的情況,可想而知。 謬卡抬頭看了一眼,這才讀懂他的眼神,含笑道:「不必懷疑,清冥之城永遠都是一個人的大地,在那裡不會看到其他冥人,只有等待你的強大挑戰。」 斬風點點頭,登上清冥之城,其實就是踏上神域的道路,困難度完全可以想像,然而自己的目標並不是神域,即便是再大的難關,也不足以動搖回歸的慾望。 「清冥之城,一個人的大地,聽起來倒是挺有趣。」 「是啊!這裡所有的人都為登城而拚命修煉。」 「不是說野外修煉更有用嗎?」 謬卡含笑應道:「野外修煉與清冥之城的修煉並不衝突。元神和靈息是決定神緣的最重要力量,清冥之城是學習元神修煉術的地方,野外修煉是用實戰修煉那些技術。」 「實戰?」 「冥人之間的比試,並不能刺激元神,只有異族死亡的氣息,才能讓元神展現出真實的力量,才能讓在清冥之城學到的修煉術,達到最佳效果。」 「死亡氣息!」斬風臉色變了又變。現在才明白,為什麼各族在野外都會拚命廝殺,沒想到神域之路的修煉,竟是摧毀另一個修煉者!聽起來實在太殘酷了,但他心裡清楚,這是無殤之域用它的法則,篩選著踏上神域之人。 「好可怕的地方,明明是逼著人殺人,卻又叫做無殤之域,簡直是天大的諷刺。」 謬卡聽到他的自言自語,微微笑道:「這是規則,沒有對錯之分,只要公平就好,何況這裡並沒有死亡,也就沒有殺戮,失敗者還可以被送回轉生堂重生。」 斬風搖了搖頭,雖說法則如此,但心裡還是不舒服。 正說話,一位年邁的老人慢悠悠地走了出來,浩發如雪,沒有一根黑髮,十分帥氣,兩條長長的白眉垂在臉頰兩側,臉色紅潤如嬰兒一般,連鼻子也是紅通通的,一對小眼睛瞇成一條縫,樣子很和藹可親。身上披著藍色的冥袍,看上去頗有王者氣度。 謬卡見到老者臉色大變,笑容立即收斂起來,恭敬地行了一個大禮,問候道:「干老安好?」 「哦!是你啊!修煉回來了?神色不錯嘛!」老人笑著微微頷首,目光在他臉上掃了一陣,隨即移向斬風,當焦點落在臉上時,小眼睛突然睜大了,神情有些激動,紅潤的臉色也微顯蒼白,雪白的眉毛輕輕晃了幾下。 斬風不知道老者的身份,見謬卡對其畢恭畢敬的神色,知道來頭不小,因此默默地站在後面,見老者望向自己,微微點了點頭,還以平靜的目光。 「天才!」雪發老者吐出的第一個字就把兩人嚇了一跳。 「過講。」斬風禮貌性欠了欠身,並沒有露出一絲喜色。 「您說他是天才?」謬卡好奇地問道,他知道老者從不輕易用「天才」兩個字誇讚別人,可見斬風的潛質一定非常高。 雪發老者重重地點了點頭,目光貪婪地打量斬風,讚歎道:「奇跡啊,是奇跡,這樣的人物居然只煉到子虛府,不知道是上天弄錯了,還是有意為之,真是太神奇了。」 斬風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只能隨意聳了聳肩。 謬卡見他不說話,伏到耳邊小聲說道:「這位是昔日的冥皇元古干,與你我同一個冥界。」 「同一冥界!」斬風不禁大為動容,昔年的冥界何等強大,歷代冥皇無一不是強者中的強者,這位元古干老人必定也是其中的佼佼者,崇敬之心油然而生,躬身道:「拜見冥皇大人,我叫斬風。」 元古乾笑著點點頭,眼睛又從斬風臉上掃到身上,一眼就認出白色冥武士的服飾。 他心中更是驚訝,忍不住又讚道:「我們那裡居然出了這樣的年輕天才,白級冥武士也能踏上無殤之域,看來我們的冥界,已經改寫了無殤之域的歷史,哈哈!幸虧我還沒有踏上神域,否則就看不到了。」 謬卡恭維道:「干老您別這麼說,憑您的實力,進入神域是遲早的事情,留到現在只怕天意讓您再多留幾天,或許能指點一下後輩。」 「指點?指點你還行,他可不行。」元古干伸出滿是皺紋的右手指了指斬風。 謬卡錯會了意,含笑道:「他的修煉的確略有不足,不過我相信他會有成功的一天。」 元古干搖動著雪白的頭臚,正色道:「你看人的本事還要鍛煉,此子雖然還停留在子虛府,他的元神卻已經有下元之兆。」 「下元之兆!」謬卡眼都瞪直了,先是呆呆地盯著元古干,一會猛地轉頭掃向斬風。 「甚麼元?」斬風聽得莫名其妙,不知道那是甚麼東西,因此不敢插嘴。 元古干解釋道:「斬風,無殤之域與冥界不同,冥界以靈元九府為尊,練至頂級應該都有資格來到這無殤之域,此處之人專練元神,無論是仙鬼魔妖都一樣。」 謬卡接口道:「元神分為九品,上三品為元,分別是上元、中元、下元,中三品為清,下三品為玄,干老說你的元神已經有下元之兆,就是說你的元神,至少已經是上清的位階。」 斬風這才有些明白。只是,追求修煉等級並非他的目標,因此顯得不太熱心,倒是謬卡滿臉疑惑,難以相信,一個只煉到子虛府的人能擁有如此強大的元神。 元古干也在看著斬風,只是眼神截然不同,有些欣賞也有些感歎,表情頗為豐富。 「干老,他真的已經……」 「應該沒錯。」元古干鄭重地點了點頭。
第二集 第六章 禁忌問題 第二集 第六章 禁忌問題 「我不明白,為什麼會如此?」謬卡忍不住追問。 元古干搖頭道:「這恐怕要瞭解他的修煉過程才會明白。」 謬卡忽然想起斬風用的是元神分離的修煉方法,心中一動,又問:「干老,聽說以元神分離之法修煉,元神的變化會與眾不同,修煉的進度也會變化,不知對不對?」 「這是自然,元神分離,兩者之間的修煉程度難以平穩,相差太遠最終使兩者分崩離析,主體也會因此喪命,這種邪法如非情不得已,幾乎無人使用,因為利少而弊大。」 元古干搖頭晃腦地解釋了一遍,神色忽然一愣,問道:「你怎麼突然問起此事?難道……」 說完,他疑惑問道:「你打算元神分離。」 謬卡指著斬風道:「他便是元神分離之人。」 元古干臉色大變,紅潤的面頰漸漸被青色代替,上下打量斬風之後,沉聲問道:「你真的以元神分離修煉冥力?」 「是。」斬風點點頭。 元古干啪的一拍大腿,激動地叫道:「如此天才為何不走正道?元神分離那是自尋死路,其間險象環生,隨時都有喪命之憂,禍害可是一輩子啊!」 斬風不以為意,平靜地道:「事已至此,再無回頭之路。」 元古干見他固執不好再勸,長長地歎了口氣,滿臉無奈地道:「可惜啊!看來我走之後冥界的風氣似乎大為不同——斬風,如今的冥界是否都像你一樣修煉?」 斬風本不願提及冥界之事,但元古干是昔日的冥皇,資格極老,又問到了要害,思考之後決定以實情相告,便把冥界的遇到了麻煩簡單說了一遍。 聽說冥界幾乎被滅絕,元古乾和謬卡都驚得呆若木雞,半晌說不出話。 「我找到了幾十種冥術,希望能幫助冥界重生,只可惜……」斬風忍不住歎了口氣,被召到無殤之域,或許是人生中最無奈的事情。 「如此說來,冥界隨時都有滅亡之憂?」謬卡顯得十分緊張。 「嗯!若我不能回去,冥界再無第二個人知道前往轉生堂的方法,後果不堪設想,沒有新人進入冥界,冥界終有滅亡的一天。」 「想不到啊!冥界居然落到那種地步,想當年我們也曾叱吒風雲四界,作夢也沒有想到四界的均從衡會被打破,天意啊!天意!」 想起往昔崢嶸歲月,謬卡和元古干都露出緬懷之色。 斬風沉聲道:「數十項冥術已經回到冥界,只要把進入轉生堂方法告訴他們,冥界便有重生之機,可惜我偏偏被召到了此處,只盼著能回去一趟就好了。」 元古干的臉色微微一變,含笑勸道:「別想太多,這也是無可奈之事,既來之則安之,冥界自會有它的命運。」 「不!」斬風恭敬地問道:「我負有冥界復興之責,雖然到了這無殤之域,想的卻是如何回去,請兩人指教。」 一番話說得兩人面面相覷,就連資格極老的元古干也找不到可說之詞。 「此處不會有人想過這個問題,也不會有人說,若想知道只能自己去找了。」元古干表情淡淡的,與剛才的表情截然不同。 「干老說的沒錯,這裡的人都想著踏上神域,沒有人知道回歸之路。」 謬卡的表情更冷漠,眼睛再也不看斬風。 斬風心裡十分納悶,回歸或許有些奇特,但也沒有必要露出這樣的表情,似乎沖犯了某些忌諱似的。 「斬風,無謂的事情不要多想,冥界雖然危機重重,但是重新得到了冥術,以冥人的能力,數十年內必然重新崛起,你還是安心留在此處吧!」 斬風雖然滿腹疑問,但眼下這種情況也只好按回肚子裡去了。 見他不再提起回歸之事,謬卡和元古干的態度漸漸好轉,笑容也多了,話題也被故意引開。 「斬風,還記得這些紫色嗎?」 「您說冥月?」 「所有的冥界都擁有藍日和紫月,這片紫羅之域便是象徵著冥月。」 謬卡也突然被帶入了往昔的記憶,呢喃著道:「是啊!冥月就是這樣的紫色,讓人心往神迷的紫色,曾是多少人追逐的目標。」 紫色晶體世界,待久了或許會覺得色彩有些單調,滿眼都是妖異的紫色,除了勾起冥人的回憶外,似乎沒有別的作用。 斬風呆呆地站了很久,才把思緒從往事中抽回來,平靜的目光看了看四周,晶體群中有條乳白色水晶形成的小路,在紫色水晶山中時隱時現。 「紫羅之域分成幾個小區……」 元古干詳細地介紹了紫羅之域的情況。這個比冥都大十倍的區域,分為八個小區,每個小區都有獨特的地形,都聚集著大量的冥人。這些小區域沒管理者,只有一些象徵性的領袖,保證冥人之間的和平,干老就是這片區域的領袖人物。 斬風此刻更關心如何登上清冥之城,見他一直在說紫羅之域的事情,心裡頗為著急,又覺得插嘴不太禮貌,好不容易等到元古干說完,他才開口問道:「聽說清冥之城才是核心,不知道如何才能上去。」 元古乾笑道:「想不到你這麼著急,不過這也正常,所有到此的冥人,都想到能登上清冥之域,畢竟只有進入了十八冥階,才有資格前往神域。」 斬風皺了皺眉頭,追問道:「如此說來,清冥之城不是隨意能上的地方?」 「那是自然,沒有一定的實力根本不可能上去——」說罷元古干指著謬卡,含笑道:「他來到此處已經很久了,當年也是個天才,可是直到現在才有機會登城,難度之大可想而知。」 斬風抬頭看了一眼,元古乾和謬卡都不肯說回歸之法,其中必然緣故,再想打聽清消息只怕不容易,或許要走一趟清冥之城才行。 「好了,我也該走了,無殤之域是個人的修煉之所,我們也算是有緣,你幫了我度過熾絕烈焰,我還你一個人情,以後全靠你自己了。」 「謝謝!」斬風以他固有的方式表達了最真摯的感謝。 謬卡和藹地笑了笑,隨即化為藍煙鑽入了紫色的世界。 元古干並沒有離開,引領著斬風慢慢踏入紫色晶體間的白色道路,轉至紫水晶牆後面,果然發現,這片紫色世界比想像中還要大。 「紫羅之域沒有完整的組織,一般而言都以元神的品位分別高下,當然,像你這種只練到子虛府,卻擁有上清位階元神的人獨一無二,或許有些人會輕視你。」 嘯冥之牆的歷經,使斬風把研究元神放在了第一位,如今又聽元古干把自己的元神列入第四品,問道:「干老!既然元神分為九品,我為何一下便能到達四品?」 「或許是元神分離造成的,能讓內元和心神平衡發展,這一點非常重要,我相信你做的非常好,內元和心神之間,並沒有因為分離而失去感應力,反而因為某些修煉有所增強,這或許就是元神飛快成長的原因。」 斬風默然點頭,元古干的解釋純屬猜測,並沒有實質的依據,似乎要想掌握元神的秘密,還是必須依靠自己的苦修。 元古干忽然指著前方道:「那裡就是這片小區域的中心,我常在那裡修煉,你跟我去吧!」 「嗯!」斬風抬眼望去,高高低低的紫水晶平台後,有座紫色水晶結成的小山,大約也有百丈之高,崖壁上全是尖銳的晶刺。 正走著,忽然左前方升起了一團粉煙,裊裊上升,直鑽高空,似乎發生了什麼事。 元古干看見立時皺了皺眉頭,道:「看來又有麻煩了,斬風你自己慢慢走,我先去看看。」 「好!您請便!」 話音剛起,元古干恍若狂風中的枯葉,瞬間就被捲出百丈之遙,很快便消失在視線中。 斬風望著身影消失的地方發了一陣呆。元古干是自己進入無殤之域以後,見過的人中,最強大的一位。按照謬卡的說法,他隨時都有可能進入神域。 這樣一個超高等級的人物,居然會為了「回歸」這兩個字板起臉,可見這兩個字在冥人心中是什麼樣的地位。 為什麼會如此深惡痛絕這兩個字呢?回歸而已,有進就有退,沒有必要這個樣子吧?是因為退縮而恥笑嗎?那樣的話恥笑就好,何必生氣! 斬風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原因,他也明白,如果沒人為他解釋,這個問題絕不可能在一朝一夕內,就找到答案。 「噫!」 旁邊忽然傳來一聲驚歎,斬風順著聲音望去,發現一名白髮老者站在左後方,樣子挺清秀,頭髮已經花白,精神倒是不錯,正滿臉愕然地看著自己,不禁有些詫異。 「有事嗎?」 「你怎麼才練到子虛府?」 斬風這才明白驚歎的原因,暗暗搖了搖頭。如今的情況,與當年以白級冥武士身份,參加冥武典大同小異,子虛府在冥界算是上上之人,而在這清冥之城卻是九流之下。 「您有事?」他依然保持應有的禮貌。 白髮老者呆了一呆,臉色有些尷尬,搖頭道:「沒,沒事,只是有些驚訝而已,好久沒有見到等級這麼低的冥人,出現在這裡。」 一句隨口之言,便將斬風貶得一文不值,若是換了其他爭強好勝之人,早就被激怒了,可斬風從不計較這些。雖然聽著不舒服,但還是沒有發作,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冷漠的氣息像狂風一樣,掃走了本屬於他的尷尬。 老者見他居然無動於衷,倒也有些驚訝,想好的解釋之詞又嚥了回去,淡淡地道:「既然有緣到此,就好自為之吧,紫羅之域內只有比試,沒有廝殺,可以保證絕對的安全。」 「我雖然不是強者,但也沒淪落到需要找地方躲藏的地方!」 斬風還以冰冷的目光,冥界雖然以武為重,但冥皇等人給他的感覺十分親切,到無殤之域,卻發現冥人似乎變了。最近見到的那位老者,和眼前這位,都流露出同樣的氣質:高傲、自信、目中無人、輕視弱者。 冥界或許能找到前三者,但絕不會有第四項,冥人是緊守等級的種族,敬上而不欺下,任何問題都以武力解決,強者為尊,但很少有人會以高位欺壓弱者,那會被視為無能。而眼前的老者把對他的輕視完全表現在臉上。 忽然,斬風對清冥之城感到失望,或許這是離神域最近的地方,但是,沒有必要為了進入神域,而將人性最醜陋的東西表現出來。 了無寂心,難道冥人通過靈元九府後,都會變成這種樣子?不,謬卡前輩也是高手,似乎也沒有這種態度。 他並沒有忘記謬卡最初之時也同樣冷傲、目中無人,只是本著隱惡揚善的態度,不願多想罷了。 白髮老者其實倒不壞,只是過於高傲了,在這個以自我為中心的地域中,種族其實只是一個概念,既然到了了心寂無的程度,自然也就忘情了,冷漠自我是必然的後果。 人與人之間的交情變得不重要,或許了心便是忘情,說話交談,也大都是為了更好的修煉。 斬風的修煉卻截然不同。他不但忘不了情,還從情感上找到了力量的新形式,雖然未必是第一個,卻也是千百年罕見的奇才。 冰冷冷地回應讓老者極度不快,瞪著他片刻,忽然指著斬風的鼻子叫囂道:「決鬥吧!我不喜歡你這小子,要教訓你一頓。」 「奉陪!」 迅速回應的斬風,沒有片刻猶豫。當聲音傳出唇邊的剎那,整個人的氣勢完全變了,全身進入戰鬥狀態,若說剛才還是清冷的深秋,此刻已經 寒冬臘月,雙眼透著刺骨的寒潮,臉色冷得能結出冰。 白髮老者沒想到他回應得如此爽快,又被氣勢壓了一下,臉上隨即顯現出猶豫之色。 不過無殤之域沒有弱者,也沒有懦夫,適應了斬風的壓迫感後,老者又恢復了精神奕奕的樣子。畢竟,斬風在他眼中只然一個不入流的冥武士。 「很好,這份膽識我欣賞。」 「多謝了!」斬風嘴上說謝,臉上還是冰冷冷的,半點謝意也沒有,逗得老者又是一陣狂怒。 兩人的周圍一片寧靜,沒有人發現這裡將要上演一場最平凡的決鬥。 「讓你先動手!」老者高傲地仰起脖子,用眼角的餘光掃視著斬風,右手還不時地做出挑釁的姿態。 斬風定了定神,讓自己進入完全平靜的狀態,這種決鬥本身沒有任何意義,他要的只是一個試驗的機會。 剛才在嘯冥之牆中,他學會了,如何利用感情這種特殊的力量形態,作為武器,正想找人試試,而老者的挑戰正是最好的機會。 「怎麼,不敢上來?不上我可要動手了!」 斬風還是沒有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內元之上,心神依然留在內府之外,通過催動內元釋放出力量,然後傳至心神上。 釋放感應力並不難,但釋放凝化後的感情力量,卻非常困難,一是這種感覺剛剛領悟,還沒有摸透其中的要訣;二是內元和心神都處於平靜狀態,感應力也沒有被阻隔,缺少了誘發力量的因素。 白髮老者當然不知道他的處境,見他一副深沉的樣子,不願再等,雙手十指突然彈出一片粉紅,如靈蛇般纏住了上臂,然後沿著兩肋滑下,爬過腰間,最終纏上了雙足。 斬風看在眼裡並沒在意,若內元沒辦法釋放感情,便不可能有反擊的手段,粉紅又動了,在雙腳中央合二為之一,變成一條粉紅色的綢帶,瞬間便捲上毫無防備的斬風,並死死地纏住。 靈與息,外與內,當「靈」狠狠地纏住身軀的時候,「息」像蟻群一群鑽入了斬風脈絡。 突如其來的壓力,讓斬風微微有些著急,剛才還生龍活虎的內元,轉眼間變成了懶蟲,趴在內府動也不動。 愁緒滿懷之際,妻子的倩影忽然閃入腦海,斬風隨即陷入深深的思念情緒之中,幾乎忘記了自己正在決鬥,直到脈絡傳來巨大的壓力時,才猛然清醒。 此時,他腦子裡忽然跳出一個新的想法,感情由心而生,若能引動情感,或許能激發元神。 阿雪! 從相識到相知,再到相戀,斬風回味著與妻子在一起的每一段故事,思念之情如潮水般湧入了思緒,幾乎佔滿了整個空間。 就在此時,內元也受到了刺激,隨著一道白芒劃破了內府的虛空,從未忘情的斬風為了重逢,把最深的思念變成了利刃。 白髮老者正在因斬風無力反擊而得意,猛然感覺到斬風的身上,傳出一股奇特的力量,柔弱而細膩,卻又堅韌無比,心中大為納悶,定睛打量斬風時,赫然發現他的身軀泛起了一層白光。 光芒柔和到了極點,如絲如線,相互間緊緊纏在一起,織起了一層白光層,就像一件戰袍披在斬風身上,顯得他威風凜凜氣勢逼人。 得到了期待中的力量,斬風又把意識移回心神,由於是第一次使用這種力量,如何控制還在摸索階段,心神成為了最主要的武器,力量透過心神傳出身軀。 白光來的太突然,而且特性非常古怪,白髮老者自認見多識廣,可看到這片白光還是感到汗顏,光芒似是流水捉摸不定,似是輕風無影無蹤,與一般的靈息相差太遠了。 「這是什麼力量?」 「思念!」斬風傲然一笑,臉上洋溢起思念妻子時的幸福笑容。 「思念?」白髮老者點頭喃喃地念叨了幾遍,覺得對手在戲弄自己,臉色有些難看,沉聲喝道:「世上哪有這種力量,別胡說八道。」 斬風沒有理他,依然故我地享受著思念的餘韻,這一刻他才發現,原來戰鬥也能營造溫情的時刻。 白髮老者被他的表情弄糊塗了,可偏偏又弄不清楚他身上的白光是甚麼,心情突然變得煩躁了起來,瞪著眼睛又發起了進攻。 無殤之域的戰鬥很少有花俏的動作,尤其是冥人,武技已經完全失去了效用,技術雖然仍有影響,但力量的差異,才是決勝之道。因此,大部分人放棄了技巧,直接把力量送到對手的身上,利用攻防刺激元神,從而達到修煉的效果。 這一次,白髮老者的攻擊失敗了,粉色綢帶狀的靈息纏上了身軀,卻無法鑽進去,反而從白色光層上滑了下來,就像一刀砍在了水面上。 「這不是靈息,靈息不可能如此!」 老者的咆嘯對斬風而言沒有任何意義,他也不清楚那到底是何種力量形態。對他來講,眼下的處境只要找到有效的攻防力量,就心滿意足。眼見對方的力量受到克制,心中頗為興奮。 老者與一般冥人一樣,骨子裡藏著堅韌二字,一擊失敗並沒有影響信心,催動元神又發起了攻勢,這一次又快又狠又猛,力量氣勢速度都達到了極點。 可惜一切都是白費,並非因為力量太弱,也不是缺少技巧和戰術,而是斬風新發現的力量形態太古怪了。 就像是水和油永遠無法融合一樣,老者的攻擊永遠也觸摸不到斬風的力量,所以,就算力量再強大也無濟於事,而斬風的力量卻能阻擋他的攻擊,這種不公平的戰鬥讓他十分氣惱。 幾番狂攻之後,斬風的信心越來越足,既然對手傷不了自己,何妨一試進攻。 經過無數嘗試,白色光芒終於在心神的控制下,凝化成一把飛刀,然後直接飛向白髮老者。 老者打得極不耐煩,渾身力量都施展出來,可對手毫髮未傷,信心受到沉重的打擊,戰意也逐漸消退,正猶豫著還要不要再進攻,卻見對手第一次做出反擊,不得打消了所有的念頭,全力抗擊來犯的飛刀。 只見老者舉起右手落在了飛刀飛行的軌道上,緊接著粉紅色的光芒凝聚成一把光盾握在手中,此刻飛刀已至,竟然硬生生穿透了光盾,靈息組成的盾,彷彿不存在似的。 白髮老者徹底驚呆了,此時才明白:凝化飛刀的力量是一種前所未見的形態,自己的力量雖然不錯,但形態不對,無法抗擊對手的任何攻擊。 慶幸的是,飛刀沒有攻擊內府,也沒有造成任何傷害,僅射穿了白髮老者的身軀,便消失在空氣。 被一個只練到子虛府的青年擊敗,白髮老者氣得快瘋了,以元神而論,他是下清六品,並不算低了,如何也想不到會有這樣的遭遇,眼珠瞪得幾乎要掉出來,臉色漲得通紅。 「好本事,是我看走了眼,沒想到一個低級冥武士還有這種力量,後會有期。」 老者抱了抱拳,便飛快地消失在空氣中。 斬風沒料到勝的如此輕鬆,呆呆地看著前方,一時反應不過來,直到老者遠去才恢復,望著自己的腳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世事也就是如此奇妙,進入清冥之城前,他一直擔心力量的形態無法形成效用,面對敵人時會有危險,此時卻互換了角色。 方纔的白髮老者並非特例,任何見到他的人都流露出同樣的表情,極度的冷漠,甚至還有些一絲輕視。 在這裡人人都是穿透靈元九府的高手,都能看出斬風的子虛體,誰也不知道這個身軀,擁有外人難以想像的奇妙力量。 面對一張張這樣的面孔,斬風一時間根本不知道如何應對,木然站在一片紫水晶廣場的中央。 頭頂忽然閃過一道白色的光輝,在這片紫色的空間內非常顯眼,立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抬頭望向清冥之城的底部,雲層的白色光輝與空間中的紫色相互輝映,襯托出一種至高無上的氣勢。 我想的太多了,沒有任何事情比回去見到阿雪更重要,既然決定了就不必猶豫。 想到此處,他毅然放下架子,走向一位迎面而來的男子。 「對不起,能否問個問題。」 男子年齡不小,花白的頭髮高高束起,尾部留了一段小辮垂在背後,樣式頗為奇特,紅潤的臉和跳躍的眼神,依然給人年輕活潑的感覺,走起路來輕搖慢晃,頗有點瀟灑的味道。 「子虛體?」男子打量了一眼後又冒出同樣的話。 斬風早已習慣了這種問候方式,充耳不聞,不卑不亢地問道:「有個問題能請教一下嗎?」 「嗯!說吧!」男子傲然點了點頭。 「請問你知道回到原來世界的方法嗎?」 男子的瞳孔突然放大,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似乎完全沒有想到會有人問這種問。 「請問有回到原來世界的方法嗎?」見他沒有回應,斬風重複了問題,音量也稍稍加大。 「瘋子!你瘋了!這個瘋子,居然想回去。」男子明顯受了刺激,身子猛地向後跳開,嘴裡不停地大叫著,反倒像個瘋子。 斬風沒想到他的反應竟是這樣強烈,一時看傻了眼,等到清醒過來的時候,那人已經跑遠了。然而,這件事情造成的壓力,卻一直留在心裡。 三次問出同樣的問題,回應卻是逃走,似乎「回歸」這個禁忌之詞,代表著邪惡與災禍。 男子還在發狂,不時回頭看斬風一眼,然後狂性更強,最後像要避開瘟疫似的,一溜煙跑了,臨走時那鄙視的眼神卻留了下來,彷彿,斬風就是一個瘟疫製造者。
第二集 第七章 感情力量 第二集 第七章 感情力量 斬風無奈地看著遠去的身影,他實在不明白,這樣的問題為什麼會引起如此大的反應,若是普通人也就罷了,可偏偏對方是冥界的高手,跨越靈元九府強者,嘴角不禁露出一絲苦笑。 此時,剛剛踏入紫羅之域時的興奮,早已煙消雲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些許惆悵,些許無奈。 按照謬卡的形容,無殤之域沒有任何國家社會組織,清冥之城除了做為修煉之所外,也提供了一個群落,冥人都聚集在這裡,但各有自己的計畫和目標,行動也是獨立行動。 他舉目四望,除了紫色水晶外,果然沒有任何人為搭建的物體,也沒有像樣的官邸。 走了一陣,左前方傳來一陣奇妙的聲音,像是氣泡炸開,還有一連串低沉的人聲,他本不是愛湊熱鬧的人,奈何現在滿腹疑問無人可答,只好往人多的地方去了。 順著聲音走了百丈,前方出現了一個紫水晶形成的山坡,坡面儘是尖銳的稜角,上面站著不少人,大半已經頭髮花白或全白,只有三兩個還是滿頭黑髮。 斬風見眾人圍在坡上便湊了過去,還沒走到近處,一陣狂風忽然從人縫中吹來,他根本沒想到會受到突襲,完全沒有防備,力量波襲至身上才有所感覺,再想反應為時已晚,猝不及防之下,只能用力定住身子抗衡狂風。 然而風實在太強勁了,竟把他像枯葉一樣,猛地朝後方掀了出去,高高拋上了半空,如斷線的風箏般墜落遠處。 受擊的不僅是身軀,還有內府,雖然力量沒有攻入內府,被靈息壁擋在外面,卻造成了劇烈的晃動,這一點讓斬風大吃一驚,因為這是繼熾絕烈焰之後,內府第二次受到力量衝擊,而且這一次,他相信是人的力量。 這就是屬於無殤之域的新力量嗎?果然非常強大,居然能穿透身軀,直接對內府造成衝擊,若不是有靈息壁保護,恐怕元神都會遭殃! 幸好攻擊並非有意為之,因此沒有後續動作,斬風得以平穩地落回地面,走回山坡時,卻發現整個山坡的冥人都在看著自己,表情相當地古怪。 他明白,即將面對的又會是一番羞辱,但他沒有選擇。 「各位前輩好!」斬風抱了抱拳朝眾人施了一禮,剛剛起身,耳中卻傳來一聲輕笑,眉頭不禁皺了一下。 「子虛府,難怪承受不了靈息的攻擊。」 「冥武士還是弱啊!完全不是對手。」 斬風習慣性地揚了揚眉,隨即又舒緩,畢竟,這種話還不足以挑動他的怒火。 談話也透露了一陣消息,剛才的狂風便是所謂靈息,只屬於無殤之域的強大,擊飛身軀的必是靈,顫動內府的則是息,一內一外,相互補助,才有了那強大的力量。 突然見到一名還未突破靈元九府的冥人,出現在紫羅之域,圍觀者的注意力立即被轉移了,激戰中的兩人也停止了戰鬥,靜靜地看著事態的發展。 面對眾人異樣的目光,斬風保持了原有平靜,淡定的目光,自信的神色,沉穩的態度,都在眾人心中留下了些正面的評價。 「好久沒看到這麼年輕的冥人來到這裡,子虛府是低了些,但能來就是機會,加油吧。」 「是啊!到處都是白髮蒼蒼的老人,看到年輕人的感覺真不錯,不過這也很正常,靈元九府太難了,誰不花上一兩百年才修成正果,天才可不是到處都有。」 一番長吁短歎,使氣氛柔和了許多,老人們都陷入往昔的回憶,倒是把引發話題的斬風扔在一旁。 斬風也樂得自在。 少數黑髮冥人沒有可回憶的往昔,注意力依然留在斬風身上,其一名年齡與斬風相若的男子最為直接,一雙凌厲的眼睛死死盯著斬風,眼都不眨一下,就像在盯著死敵。 斬風感覺到這灼熱的目光,轉頭迎了上去,發現那是一名青年男子,四方臉,粗眉毛,面頰如刀削一般,線條透著剛性,顯得很有氣勢。 滿頭短髮也顯得人更精神,一雙藍寶石般的眼睛,嵌在很深的眼窩中,放射雷電一樣的光芒,與之相觸明顯能感覺到威懾力。 男子最大的不同之處就是衣著,與一般素色衣服不同,他那天藍色的衣褲上繡著一堆圖紋,顯得極為華麗,站在眾人之中如鶴立雞群一般。 青年男子高傲地揚了揚眉,或許是因為在場只有兩人年齡相仿,因此眼中不自覺的流露出挑戰的味道。 有人發現了這一現象,拍拍他的肩頭笑道:「聆澤,以前你是最年輕的天才冥人,現在可有人與你競爭了!」 「子虛府還不足以與我相提並論,等他領悟靈息後再說吧!」被喚作聆澤的男子,自豪地揮了揮右手,一片藍煙繞著手腕彈了出來,很快又縮了回去。 斬風不願做口舌之爭,也不想惹麻煩,回以淡淡的表情。 聆澤見他如此沉穩,與年齡極不相仿,這才稍微有些興趣,再加上身邊眾人的鼓動,慢慢地向斬風靠近,除了子虛府這個弱點外,論外形或是氣勢,眼前的青年倒是出類拔萃,如山的身影,如冰的氣質,如刀的眼神,幾乎無可挑剔,然而這些也令他不快。 斬風也在凝視這張方臉,心裡忽然升起一種奇妙的感覺,這個男子的氣質很像一個熟人,只是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煉到子虛府便有能力進入這無殤之域,你的實力應該不算太差,不過以前的力量層次太低,根本無法在這裡使用,縱使你以前力敵千人,如今只怕連還手之力都沒有。」聆澤催動靈息,在斬風面前耀武揚威了一番。 斬風對強者素來都懷著崇敬之心,從不嫉妒,卻不喜歡過於高傲之人,尤其是那些貶低對手的人,因為他相信,尊敬對手就是尊敬自己。聆澤的態度引發了心中的不滿,開始尋思著如何反擊。 旁邊走來一名老婆婆,也不太喜歡斬風,甚至連眼角都不掃他一下,精神抖擻晃了晃雙肩,輕笑道:「聆娃子,我陪你玩玩吧!這娃子只怕還要很長時間,才有能力抵抗靈息。」 「說的也是,還是陪強手修煉更有價值。」聆澤挑釁似的看了斬風一眼,轉身便想走向老波浪。 「慢著!」斬風抬手攔住了他,如刀的目光冷冷掃在方形的面頰上。 「怎麼?你想試一試靈息?我看不必了,你恐怕連靈息是什麼都不清楚吧?」 輕蔑的口吻激化了斬風的鬥志,冷冰冰地道:「神域不相信口才,只需要實力。」 周圍的人都愣住了,沒想到整個紫羅之域最弱小的人,居然敢這麼說話。 聆澤臉色有些難看,突然一陣狂笑,然後指著斬風道:「好吧!我就讓你明白無殤之域是強者生存的地方,沒有實力的人,就必須乖乖地縮起來修煉。」 「受教!」 斬風知道自己受到修煉境界的限制,暫時還不能駕馭「靈息」,取勝的機會不到千分之一,但他還是毅然選擇了挑戰,因為心裡有一個想法想證實一下。 紫羅之域是所有冥人的大本營,彼此之間的比試多不勝數,大部分的冥人都從比試中學習和增加經驗,為以後的野煉做準備。 聆澤和斬風的較量本也平常,只是他們的年齡比較特殊,再加上斬風那差到極點的修煉境界,都勾起了旁人的好奇心。 聆澤並非無能之輩,以三十五歲之齡便穿越了靈元九府,在他所屬的冥界中堪稱天才中的天才,到了無殤之域後也是進步神速,如今已經擁有通過紫羅之域,進入銀靈山的能力了。 斬風很平靜控制住自己的精神,靜靜地面對聆澤,並沒有搶先出手。 他知道若是以平常手段相抗,自己幾乎是手無縳雞之力,敗局無庸置疑,用剛剛領悟的「思念」估計還能一戰,只是「思念」還在研究階段,許多技巧還需要琢磨,而周圍觀戰者太多,他不願輕易施展,想來想去,似乎只有一個選擇——靈息壁。 聆澤雖然高傲,倒是很有武者的氣度,先做出了一個請敵人先出手的手式,然後傲然而立。 斬風正在琢磨著新力量,根本沒有出手的打算,見對手不動索性也不動了,剛才與白髮老者之戰沒有旁觀者,隨意施為也不會有任何反響,如今眾目睽睽之下,出手必須更加謹慎。 對峙了片刻,聆澤終於按不住了,沉聲道:「你若不主動出手,恐怕連唯一的機會都沒有,你可要想好了。」 「請便!」聲音如冰錐一般冰冷鋒銳。 聆澤點點頭,左手小幅度輕輕一揮,那團藍煙再度浮現,在手掌周圍 來回纏繞,恍若靈蛇一般,正想出手攻擊,耳邊忽然傳來眾人的驚歎聲,定睛細看也不禁大吃一驚,原本一身白衣的斬風,變成了半透明狀。 「靈息壁!」 所有人都發出了驚呼,靈息與靈息壁雖然只差一個字,卻有著完全不同的意義,靈息只是力量的稱呼,而靈息壁卻是擁有強大力量的實體,能製造結界的封印力量,雖然人人都有,但能掌控的人必是強者。 剎那間,人們對斬風的評價有了飛躍性地提升。 斬風什麼也聽不到了,全神貫注地控制著再度分離的內元與心神。 經過上次考驗,他越發相信元神分離是自己成功的根本,既然內元與心神之間擁有強大的牽引力,就不必擔心徹底分離的危險,如此一來內外都能控制,心神抵抗「靈」,內元對付「息」。 戰鬥還未開始,聆澤便不得不重新定位對手的等級,再次評估取勝的機會。同時,他也感到深深地疑惑,對手既然有能力操縱靈息壁,剛才便不可能被靈息擊飛,更不應該停留在子虛府,但兩者都是事實,因此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 用靈息壁封印自己的斬風聽不到任何聲音,也看不見任何事物,並不知道周圍發生了什麼,只是一直在等待著敵人的進攻。 隨著時間拉長,聆澤的信心一再受到打擊,可對手還在等待,猶豫之後,依然選擇了進攻。 一片藍煙輕輕飄起,慢悠悠地移向斬風,直到與那半透明狀的靈息壁相觸,瞬間便被突然膨脹的靈息壁擊散了。 看到這一幕,旁觀者又是一陣驚呼。 「不愧是封印結界的力量,真強!」聆澤感慨之餘,鬥志卻在不斷削弱,內心有種厭戰的情緒,然而眾目睽睽之下,他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進攻。 時間一點點過去,攻勢如潮水般一次次湧向斬風,又一次次退去。 聆澤最終放棄了,因為他的實力,還不足以攻擊靈息壁強大的結界力量,雖然心裡很不服氣,但結界力量與生俱來,要想擊破談何容易,好在斬風只守不攻,因此還算保住了面子。 當然,斬風也不是勝利,他的嘗試也沒成功,當靈息壁封印身軀的時候,以感情形態出現的力量,並沒有幫忙心神重新掌握身體,而內元也無法代替心神控制身體。 戰鬥無聲無息地結束,周圍鴉雀無聲,靈息壁人人都有,與生俱來,卻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掌控它,這一現象引發了所有人的思考,封印結界的力量非常強大,如果能掌控類似的力量,或許對登上神域會有極大的幫忙。 斬風呆站在原地,頭微微仰起,雙眼盯著頂上的那片白色,思緒在飛快地轉動著,雖然可以控制靈息壁的膨脹度,始終無法真正駕馭靈息壁的力量,甚至無法分辨出那是何種力量。 而且掌控了靈息壁便失去了對身體控制,現下需要做的,就是化解其中的問題,只是這一次的嘗試失敗,必須思考新的方法重新嘗試。 「喂!你叫什麼名字。」聆澤冷冷地看著他。 「斬風。」斬風還在思考,隨口便應了一句。 聆澤不再吭聲,直盯著斬風的臉,子虛府在無殤之域,與最低級的冥武士無異,而他卻無法戰勝,雖說事出有因,但心理上還是有些陰影。 「想不到靈息壁還有這樣的用法,把身體納入結界之中,也就能等於在身軀外加了一層保護層。」 「除了靈息壁應該還有其他結界力量……」 剛才還靜悄悄的戰場,此刻已經變成了研究會,幾乎所有的人都聚在一起,研究靈息壁這個嶄新的力量。 斬風看著不禁啞然失笑,發現自己的感覺並不正確,或許在某些層次上,這裡的冥人過於冷漠和高傲,但那都是因為對於強者執著的追求。 聆澤走到斬風面前,沉聲道:「看來,這就是你能以子虛府如些低的境界,r竟登上無殤之域的原因,我會記著你。」 「不需要!」 聆澤身子一顫,瞳孔猛然收縮成一點,眼白處已經被怒火染成了紅色,灼熱著整個眼睛。 「不要得意,沒有靈息壁你根本抵抗不了我的進攻。」 斬風冷冰冰地道:「你還可以再試一次。」 「好!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本事!」聆澤哼了一聲,怒氣沖沖退後兩步,準備新的一輪戰鬥。 氣氛立即緊繃,正在討論的人們感覺到異樣,紛紛回頭張望,發現兩方已處於劍拔弩張的狀態,都吃了一驚。 「不必動手了!」 不大的聲音卻傳到了每個人的耳中,絕大部分人都認出了這把聲音,紛紛撤步相迎,臉上都帶著崇敬的神色。 斬風覺得聲音有些熟悉,正想轉頭看一眼,卻見一個身影突然閃到了面前,不是別人,正是滿頭雪發的元古干。 「干老!」聆澤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臉上高傲的神色都不見了,取而代之是和藹的笑容,讓斬風頗為驚訝。 「怎麼這麼快就動手了?」元古干威望極高,說話也極有份量,幾乎沒有人敢忽視。 聆澤看了斬風一眼,淡淡地道:「他向我挑戰,我當然沒有理由拒絕。」 「哦!」元古干詫異地看著斬風,眼神在詢問原因。 「沒甚麼,試試力量而已。」斬風淡淡地應了一句,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周圍卻是嘩然聲四起,都覺得斬風的等級與他的勇氣,似乎不成比例。 元古干是至今唯一能品評斬風實力的人,四品上清位階的元神,在場也只有他大約能看出來,因此對於斬風的反應並不奇怪,含笑道:「你又何必著急,日子還長呢!」 聆澤發現斬風對元古干也是淡淡的,心裡有些不快,寒著臉道:「干老,這個人您早就認識了?「 「當然不是,今天第一次見到他。」 「可我看他一點也沒把您當成前輩,估計他還不知道您已經是上元位階了吧?」 元古乾笑了笑,斬風的態度一直都是淡淡的,因此並沒有放在心上,倒是上元位階讓他有些得意,清冥之城雖大,但能修至上元位階的人少又少。 「我不在意這些,只是能有更多冥人踏上神域,我就滿足了。」 聆澤大為感動,恭恭敬敬行了一禮,讚歎道:「干老真是冥人的典範,有您的指導,我們一定可以踏上希望之地。」 「是啊!」周圍一片附和之聲。 隨著元古干的到來,氣氛一片祥和,聆澤的態度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臉上滿是笑容,根本看不出任何高傲。 斬風退到人群之後,冷眼旁觀這些冥人前輩,雖然性格各異,但嘴裡說的全是修煉,其他的一字不提,讓他感到有些冷。 漸漸地,他感覺自己無法融入這個地方,雖然經過元古干的調停,眾人的態度比最初好多了,但總是能感覺到人與人之間過於冷漠。 還是冥界比較舒服,至少冥皇大人、左相大人對我都如子侄一般,這裡的人雖然不算錯,但是缺少了些人性,這大概就是接近神域的表現吧! 思緒之際,元古干開始引領眾人一起修煉,所有人都跟著他坐了下來,一邊聽他講演,一邊自己領悟。 由於眾人都坐著,站在原地發呆的斬風便如鶴立雞群一般,頓時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元古干含笑問道:「你有事嗎?」 「沒事,在想事情而己。」 聆澤不喜歡他,淡淡地譏諷道:「沒有禮貌的傢伙。」 斬風猶豫一下,忽然朝元古干欠了久身,轉身走出人群。 元古干有些愕然,睜大眼睛問道:「你要去哪?」 「我初來乍到,想到處看看,修煉是長久的事情,也不急在一時。」 元古干知道他不從正道修煉,性格上也必然有些奇特之處,學別人的修煉方式未必有效,倒不如放任性情,或許更有效率。 「去吧!不要離銀靈山太近。」 「嗯!」斬風下意識看左側的銀靈山一眼,心裡忽然有種探知的慾望,很想爬上山巔看一看。 元古干從他的眼神中察覺到甚麼,卻沒有再說,閉上眼睛繼續自己的修煉。 走出人群,當視線內沒有任何人影的時候,斬風忽然感覺到很輕鬆,不禁搖了搖頭,自己在冥界待得時間太短了,許多東西都不瞭解,一直覺得冥人都是爽快之人,沒想到進入了無殤之域後,變化會這樣大。 「回歸之路,大家都三緘其口,我該到哪裡去呢?」 「回歸?原來你是懦夫!」 斬風驀然回首,卻見聆澤快步了過來,表情有些古怪,眼中也看不到敵意,卻也沒有任何友善之意。 「找我有事?」 聆澤冷冷一笑,聳肩道:「我原本只是對你為什麼還停留在子虛府感興趣,以你的實力,應該更早修煉靈元九府才合理。」 斬風沒想過這個問題,如果不是元古干說他的元神強度,至少擁有四品上清位階,根本不知道元神已經強大到那種程度。 「這個恐怕只有天知道。」 「四靈之中你缺了天靈,我看必是因此而起。」 斬風摸不透他的葫蘆裡賣的是甚麼藥,因而沒有回應,謹慎地盯著他。 聆澤繞著走了圈,目光在他身上各處掃過,最後移回正面,輕笑道:「剛才一戰還沒有分出勝負,我希望看到結局。」 「你要動手?」 「不是現在,等你通過靈元九府後,我再向你挑戰,到時候應該會公平些。」 「公平」二字讓斬風對他的態度略有改善,聆澤雖然高傲自滿,卻謹守著冥武士的規則,這一點難能可貴。 聆澤指著銀靈山道:「我已經通過了山腳的考驗,可以上山修煉,我會在山上等你出現,然後找個合適的地方再打一架。」 「奉陪到底!」斬風的聲音淡淡。 「好!」 聆澤笑了,露出兩排玉貝般的牙齒,右手指著山腳道:「我知道你不喜歡老人們的修煉方式,那邊有許多天然的難關,都是磨練元神的好地方,也是登上神域的必經之路,若是有興趣可以去試試。」 斬風從他的聲音中嗅到了一絲挑釁的味道,不禁暗暗搖頭,想不到冥界的高手們也會有這種孩子氣的表現。 聆澤留下一張得意的笑臉,然後迅速離開了,他雖然是天才,但與跑遍四界的斬風相比,某些處事風格仍顯稚嫩。 明知是激將法,斬風卻還是朝著銀靈山走去,紫羅之域雖然很大,但都大同小異,而子虛府的事情,使他不願面對太多人,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修煉。 銀靈山位於紫羅之域的正中央,目標非常明顯,斬風根本不用問人,朝著山頂那道光柱的方向一直前進,順利地進入兩個區域的結合帶。 一踏入這裡,感覺完全變了,紫色的世界被一片璀璨的銀色侵入,色彩一下豐富了許多,感覺也不再單調,兩者相互輝映,形成了山腳獨特的場景。 斬風跳上了一座紫晶小丘,巍然立在尖石頂部眺望山腳,一片水霧狀的銀色率先映入眼簾,乍看之下並沒有感覺到任何危險,而且紫銀相交的景象讓他感到很舒服。 美麗的山景讓他想起了黃龍山,想起了在那裡等待自己的妻子和朋友,無限牽掛湧上心頭。 忽然,銀霧之中浮現出一個身影,以雷霆之勢迎面撲來。 斬風正在思考,發現異象之時,人影已經飛近,不禁嚇了一跳,連忙閃身讓開,卻發現身影並非朝自己而來,心中稍安、再次觀望半空後,赫然發現那人不是自己飛行,而是被某種力量拋來,因此姿勢十分古怪。
第二集 第八章 閒遊冥城 第二集 第八章 閒遊冥城 空中之人雖然狼狽,但還是靠自己的力量穩住了身子,在空中翻了一個觔斗,然後穩穩地落在斬風身邊的紫色晶石上。 「可惡,又失敗了!」 斬風仔細打量來者,一頭烏黑的短髮微微有些捲曲,身形瘦長,高鼻子厚嘴唇,臉頰無肉,看上去很瘦弱的樣子,不過年齡倒是不大,似乎與聆澤相若。 「子虛府?」男子看了斬風一眼,眼角不自然地流露出詫異之色,卻沒有像別人一樣輕視,這一點讓斬風頗為高興,似乎並不是每個人都會在意別人的等級。 男子在晶石上坐了下來,盯著銀靈山看了半天,眼角流露出無限希望。 斬風一眼便知道他要衝擊高峰,正想換個地方,男子忽然轉了頭。 「這附近有許多修煉地點,你可以去那裡,銀靈山危機四伏,連我都連連失敗,何況是你,快走吧!」男子耐性不足,說兩句就想轟人,若不是斬風天生沉穩,只怕早就動手了。 斬風自然不會把他的話於在心上,也沒有再理他,看了一陣突然躍下小丘。 男子以為他要離開,也沒有再說什麼,直到發現他的身影往銀靈山腳走去,立即皺起了眉頭。 「自不量力的傢伙,這種水平居然也想挑戰銀靈山,別去送死了。」 人隨著聲音在空中飄了起來,如風掠大地一般迅速追上斬風,穩穩地站在他的面前擋住了去路。 斬風沒有行動,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喂!你不會是想去山腳吧?那裡不適合你,快走吧!」 聽到這句,斬風又想起謬卡,他在火海之前也說過同樣的話,不禁笑了起來。 男子被他笑得有些尷尬,沉著臉喝問道:「有甚麼可笑?難道我說錯了嗎?一個子虛府的武士居然要挑戰銀靈山的難關,不是自不量力是什麼?」 「自不量力也是我的事。」 「你……」男子氣得鼻子都快冒煙了,瞪著斬風看了半天才硬忍了下來,指著銀霧狀地區域道:「你知道那裡是什麼地方嗎?銀風湖,山上吹下來的靈風威力無比,也許你以前是高手,但在這裡只是個新人,以你現在的實力,絕對承受不了靈風的衝擊。」 「多謝指點,不過我還是想去看看。」 「你這傢伙,難道不知道山腳的人越多,山上吹下來的風就越強大,一但你加入了行列,風力就也相應增強,我們其他人的難度也會同時提升。」 「原來如此!」斬風點點頭,腳步依然往前進。 男子終於忍不住了,大聲喝道:「給我站住,你如果不想要這個機會,我沒有意見,但是請不要妨礙其他人。」 斬風淡淡地道:「我進入同樣要承受你們的引發的靈風,一切都很公平。」 「這……」男子一直從自己的角度考慮,從未想過這個青年也要支撐靈風的衝擊,一時間被說得啞口無言。 「既然是公平的,大家只要為自己負責就好!」斬風拋下一句話後加快腳步,很快就進入了銀靈山區域。 進入銀靈山山腳,銀色已經完全取代了紫色,到處都是璀璨亮眼的銀,天地也似乎更明亮些,只是感覺有些冰冷,不像紫羅之地那麼妖嬈。 斬風沒有貿然行動,剛踏入銀色區域就停下腳步,因為他發現前方都是濃濃的銀霧,其中還有許多身影在晃動。 時間長了,他還發現不時有人被強大靈風吹出來,就像剛才那男子一樣,但很快就沖了回去。 奇怪的修煉場面讓斬風頗為好奇,火海之焰、陰河幻象的黑泥,都是擁有侵入身軀、攻擊內府的力量,靈風似乎也屬於同樣類型,因此他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全。 「喂!你給我站住!」男子不知何時又追了上來,惡狠狠地瞪著他,恨不得一口把他吞了。 斬風並不氣惱,因為男子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敵意,與聆澤的態度截然不同。 「那麼多人你都不擔心,為何只擔心我一個?」 「我……」男子猶豫一下,直言不諱地道:「你只修煉到子虛府,實力不濟,根本不可能抗衡強大的靈風。」 「也就是說如果我能抗衡靈風,你就沒有任何異議了?」斬風反問。 男子想都不想就應道:「那當然,如果你有能力,就算登上清冥之城我也不管。」 「好吧!我去試試!」斬風揉了揉肩頭,然後大步往銀霧籠罩的區域走了過去。 男子沒想到他真敢闖,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卻也沒有再說什麼,呆呆地站在原地等著。 風嘯如雷,還沒到近處,斬風已經感覺身軀有一種飄飄欲飛的感覺,這種感覺心神,而非肉體,不禁感到沉重的壓力。 靈風果然與熾絕烈焰一樣,會對元神造成直接的衝擊,必須想辦法保護內府才行。 他隨即想到了靈息壁,然而靈息壁只能防禦,不利於行動,並不適合煉級,因此剩下的選擇只有「新力量」。 深情,相思,懷念! 有了上次的經驗,情感在一瞬被引發,充斥著整個心靈,這種感覺被心神傳入了內府,內元隨即有所反應,把情感以力量的形式反射出來。 很快,身軀之外又披上了那層古怪的白光。 男子擔心他的安全,再度追近,但當他看到白光時,忽然意識到自己或許判斷失誤,這層白光前所未見,乍看之下如同一塊絲綢,由無數糾纏在一起的白色光絲組成。 「白光潤澤透亮,柔順溫軟,絕不是靈元九府任何一層的力量,甚至連無殤之域也還是第一次出現,可這個傢伙明明只煉到子虛府,為什麼會有這種力量?」 不解和懷疑充斥著整個大腦,直到斬風的身影消失在銀霧之中。 等待並不漫長,斬風也並非想挑戰甚麼,因此在銀霧裡逛了一小圈又走了出來,迎接他的卻是男子燦爛的笑容,還有滿懷歉意的目光。 「對不起,我沒想到你真有那實力,真小看了你。」 斬風頗為欣賞他的直爽,更欣賞他勇於認錯的氣度,微笑道:「其實層次與力量未必相同,在意太多反而束縳自己,子虛府只是名字而已,有的時候未必能說明什麼。」 「這話不錯,我的確太固執了——你叫甚麼名字?」 「斬風。」 「有氣勢,好姓名,我叫端雷。」 兩人相談正歡,一個身影出現在背影,輕笑道:「想不到你真的來了。」 「聆澤!」端雷輕呼了一聲,臉色立時變了,眼睛噴射出鬥志之火。 聆澤一眼就掃見了斬風,臉色大變,惡狠狠地叫道:「端雷,你居然和這種傢伙在一起,難怪這麼久還是沒有突破,太讓我失望了,我本以為能在銀霧山上看到你的身影,現在恐怕要落空了。」 「你說什麼!」端雷一臉茫然,左看右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和這種懦夫在一起,你永遠也不會有進步。」 「懦夫?為什麼?我覺得他挺有勇氣,剛才還去挑戰靈風呢!」 「那又如何!」聆澤變得有些不可理喻。 斬風冷冰冰地看著聆澤,這個男人雖然天才,卻比端雷氣量狹窄,不是個可交之人。 「這傢伙居然詢問回歸之路,不是懦夫是什麼?」 「啊!」端雷也嚇了一跳,瞪大眼睛看著斬風,半晌沒有再說一句。 斬風不喜歡做口舌之爭,但聆澤的話,已經傷害到自己尋找回歸之路的計畫,不能不做出反擊,冷冷地回擊道:「一個問題也耿耿於懷,這難道就是強者的氣量。」 「強者自然有強者的氣量,但懦夫必須受到應有的待遇,否則無殤之域會充斥著膽小鬼。」聆澤再次出言譏諷,還配上嘲弄表情。 再冷靜的人也有爆發的時候,斬風被激怒了,怒火在心頭燃燒,表情卻顯得更冷,眼睛也變成了冰晶體,散發出懾人的寒意。 端雷驚住了,聆澤是這裡出類拔萃的人才,此時卻與一個新人鬥起了嘴,若不是親眼所見實在難以相信。 「聆澤,你怎麼變成這樣?」 聆澤橫掃他一眼,淡淡地道:「你喜歡和懦夫在一起我不管,不過最好走遠一點,別玷污了清冥之城的聖潔。」 端雷猶豫了下,下意識地挪開一步。 斬風突然平靜下來,因為他知道,讓敵人引導情緒是非常危險的,即便要戰也必須控制自己的一切。 「懦夫也罷,強者也罷,只有勝利者才能定論。」 聆澤受了刺激,瞳孔突然放大,咆哮道:「我就不信贏不了你。」 斬風定了定神,慢慢催動新力量,經過靈風的鍛煉,力量的運用手段和效率,明顯得到提升,白色光衣很快就附著在體。 端雷早已見識過光衣的強大,聆澤卻是初見,原以為斬風還是以靈息壁封印身體,然後一直龜縮在裡面,沒想到換了其他手段,心裡一陣高興,靈息壁的力量太神秘了,一時還想不出破解的方法,相比之下其他力量更容易擊破。 「自不量力的傢伙!懦夫永遠不可能變成強者。」聆澤換上了剛性的力量,右手在左臂上抽出一道黃色的光芒,如同長劍般握在手中,嘴角撇著陣陣冷笑。 進入戰鬥狀態後,斬風變得異常冷靜,譏諷並不能瓦解鬥志,反而提升了他的戰意。 突然他閉上眼睛,有了上次把力量凝化成飛刀的經驗,這次,他決心為自己製作一把武器。 感情的力量纖細堅韌,很適合凝化成武器,在心神的控制下,一團光芒脫出光衣,落在右手上,然後漸漸變成了刀型,形狀如同一直使用的那柄長刀,奇特的是刀柄處垂著一條細細的光絲,與身上披著的光衣連在一起。 看到斬風的手中的光刀,聆澤倒吸了一口涼氣,力量本是無形之物,化無形為有形本已很難,斬風卻能把力量揉合此如此漂亮的一把光刀,必然擁有強大的元神力,否則根本不足以駕馭力量。 最令他驚訝的還是光刃的質地,纖柔而有韌性,一時間無法辨別是何種力量,自信頓時被削弱了。 「子虛府沒有這種力量,我就不信能強到哪去!」帶著滿腹的懷疑和求勝的慾望,聆澤揮起了力量之劍。 劍非劍,卻像是一把弓,把蘊含的力量彈射出來。 斬風見他原地舞劍,多少有些詫異,直到看見黃色的光輝若星雨般灑向身軀,才想起這裡是無殤之域,即便是刀劍之類也不會像原來那樣使用,力量的交鋒才是最終的結果。 黃色的星雨落下,美麗得讓人陶醉,而披著一身白色光衣的斬風,又像是細雨中的行人,披蓑衣觀賞雨的美態。 觀戰的端雷看呆了,他與聆澤切磋過無數次,這樣的攻勢早已見多了,極少看到有人能如此從容的面對攻勢,斬風身上光衣就像雨衣一樣擋住了一切。 聆澤突然停止了攻擊,滿臉困惑地看著斬風,頭不時輕輕搖著,似乎想否定這既定的事實。 斬風卻沒有停止下步伐,武士出身的他依然手持長刀奔向對手,起手便是一招華麗的順劈,雖然武技作用不大,但那力劈千鈞的氣勢卻足以壓制對手。 聆澤猶豫了一下,思考是還擊還是閃避,周圍的冥人極少使用武技,這樣的攻擊方式極為罕見,以前學會的冥武技都顯得生澀了。 眼角瞥了斬風一眼,恰好遇上那對冰眼,身子沒來由地顫了一下,就是這莫名其妙的感覺使他選擇了閃避。 以速度論,剛剛領悟新力量的斬風遠遠不及聆澤,光刀劈下之時,對手已經穩穩地站在數丈之外了。 斬風抬眼看了一眼,表情還是淡淡的,這場戰鬥的意義是為自己正名,只要展現出勇氣和鬥志就行,勝敗並非最重要的事情。 「那是什麼力量?」 「思念。」 「思念?」端雷和聆澤都瞪大了眼睛。 斬風回以確認的眼神。 聆澤緊緊皺起了眉頭,「思念」是什麼意思,他當然不會不明白,只是無法與力量相提並論。 端雷對斬風的態度,隨著力量的展示而有所好轉,懦夫之言也當成是聆澤的氣話,含笑道:「都是冥人,就算殺了對方也沒有任何好處,不如切磋一下修煉心得。」 「我可沒興趣與懦夫切磋。」聆澤對斬風的敵意卻絲毫未消,臉色依然很難看。 斬風實在想不出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心裡滿是無奈,可又無從解說。 端雷也同樣好奇,問道:「到底出甚麼事了?」 「不是說過了嗎?他居然問回歸之路!」 端雷皺著眉頭道:「問一句又如何?到了這裡還能回歸嗎?」 「你居然不知道?算了,反正知道也沒好處,你還是勤快點修煉吧!不然離我越來越遠了。」 端雷不服氣地揚了揚拳頭叫道:「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得意!」 「是嗎?我會等著你。」聆澤高傲地揚了揚眉。 「我會比你更早出現在神域大地。」 端雷氣乎乎地鼓起腮幫子,大眼睛得很圓,天真的樣子連斬風都忍不住想笑,實在無法想像這樣等級的高手還有童真的一面,聆澤更是放聲大笑。 「你這傢伙,表情總是這麼古怪,看你這樣子還以為是低級冥武士呢!」 「嘿嘿!我的目標只有一個——神域。哪像你,除了修煉還掌管著城池。」 聽了這番對話,斬風才知道兩人同一個冥界,難怪端雷一直把聆澤當成競爭目標,似乎從以前開始就是這種情況。 「我勸你少和這個傢伙在一起,一個想著回歸的冥人就是叛徒、懦夫、逃亡者,和他在一起會影響你的心境。「聆澤明顯把自己放在更高的位置,說話是帶著高傲,只是態度明顯和藹了許多,沒有對斬風時那凶神惡煞的表情。 端雷看了斬風一眼,剛剛建立的好感,並沒有因為這段話而消失。這個青年雖然表情和眼神冷了些,倒也沒有太多毛病,至少想著回歸也只是個人的事情,與旁人無關,也用不著計較。 「聆澤,何必在意一時說的話呢?修煉是自己的事情,管好自己不就行了?」 聆澤不以為然地甩了甩手,輕笑道:「如果修煉真是自己的事情,這座清冥之城就不會出現,神域之路是要靠自己的雙手,路上出現荊棘也必須消除。」 「荊棘?」端雷又望向斬風,表情十分尷尬。 斬風越來越習慣聆澤的敵意,剛才一戰知道他暫時還沒有能力攻破光衣,心中更是平靜,聽了這些譏諷的話,根本沒有任何反應,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 端雷猜不透他的心思,見他被譏諷還能如此平靜頗有些欽佩。 「我上山了,你自己修煉吧!」聆澤深深地瞥斬風一眼,然後如風般沒入銀霧之中。 「我也去修煉了!」端雷雖然對他有些好感,但聆澤的話多少有些影響,因此很快也進入了銀霧修煉。 四周復歸於靜,氣氛安祥了許多,斬風站在原地仰望著高聳入天的巨峰,思緒早已經飛到了舊時空,無殤之域或許是個極好的修煉之所,但他卻不喜歡,這裡除了修煉和神域,人的腦子裡不會有任何東西,還會因為過分執著,而養成一些壞毛病,聆澤就是其中的典型案例。 「還是快點找到方法,一個沒有朋友、沒有親人的地方,就算環境再好,也沒有住下去的意義。」 回到原來紫羅之域,元古乾等人還在原地修煉,景象幾乎沒有任何變化,只是原本閉目修煉的眾人都圍坐元古干身邊,似乎在說著甚麼,無所事事的他也湊了過去。 「元神本是由內而外,修煉也應該如此。」 「不對,內元守中,心神守外,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若要提升元神,自然是內外結合。」 聽了半天,斬風才明白原來是對修煉方法的爭執,不禁啞然失笑。 無殤之域的每個人都知道修煉是自己的事情,偏偏又喜歡否決別人的修煉方法,正如固執的聆澤,以為登上神域才是正路,否則便是懦夫邪路。 旁邊一人察覺到他的笑容,忽然道:「年輕人,你認為由外而內,還是由內而外?」 剎時間斬風成為眾人關注的焦點。 元古干知道斬風的過去,因此並不願他說太多,插嘴道:「子虛府的元神與我們不一樣,還在進化之中,不宜用他的觀點下定論。」 另一名老者笑道:「說說無妨。」 元古干再也找不到理由推辭,看了斬風一眼,淡淡地道:「既然如此你就說說吧!元神應該如何修煉才能到達頂峰。」 「您不是已經到達頂峰了嗎?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是啊!干老的元神已是上元一品,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大家何必爭執。」 元古干搖搖頭正色道:「每個人的修煉都不一樣,不可能一概而論,試問在座有幾人,能辨別自己的位階?」 周圍一片沉默,雖說都知道元神有九品位階,但大部分都不懂辨別之術,需要外人相助才行。 「這就是了,連自己的等級都辨別不出,又如何知道修煉之法是對是錯?」 「您不是學了辨別之法嗎?不如教給大家吧!」 元古干搖手道:「這種能力只有自行領悟,外人教一百次都沒用。」 失望感像瘟疫一樣蔓延開了,大部分的面孔都流露出同樣的表情。 元古干拂動花白的鬢絲笑了笑,指著斬風道:「好吧!今天先練練你們的眼色,看看他的元神是幾品。」 剎那間斬風像磁鐵一樣吸住了所有的目光。 「子虛府!估計入不了品。」 「我看也是。」 斬風滿耳都是輕視與批評,沒有一個認為他的元神可以進入品級排列。 元古干故作神秘地笑了笑,道:「他是個異類,修煉方式與在座眾位截然不同,所以元神與子虛府沒有太大的關係,如果諸位誰能猜到,我就和他切磋一盤。」 嘩然聲四起,除了斬風外,每張臉上都充滿了渴望。 因為眾所周知,元古干極少與人切磋,所有的修煉都是在清冥之城和野外完成,之前每個能與他切磋之人,都會領悟到全新的東西,實力突飛猛進,所以元古幹才有如此威望。此時一聽他肯切磋,都興奮起來。 一名老者搶著道:「元神既然不受子虛府拘束,必然已有了品級,我猜是下玄九品。」 「干老的問題不會這麼簡單,我猜下清六品!」 「你也太異想天開了吧!他就算天賦異稟,也不可能剛進無殤之域,就擁有強大的元神,還是靈級比較恰當,我說上玄七品。」 一時間眾人爭相發表意見,然而跳出嘴唇的都是「上玄七品」,「中玄八品」,「下玄九品」。 元古干像尊雕塑般,坐在原地動也不動,只是笑咪咪地看著眾人。 「干老,大家都說了,公佈答案嗎?」 元古干正了正臉色,緩緩地豎起左手,並將拇指和小指縮了起來,留下三根手指。 眾人看到這一幕都愣住了。 「三?玄階嗎?」 元古干突然跳了起來,右手拍了拍斬風的肩頭,正色道:「下元三品。」 「下……下元三品?」 所有的人都被驚得目瞪口呆,眼睛在斬風和元古干的臉上轉來轉去,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樣的結果。 元古干晃著雪白的頭顱,笑道:「都很詫異吧!其實我也一樣,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也覺得難以置信,懷疑一個擁有元位元神的人,為何停留在子虛府呢?但事實的確如此。」 「干老,我們不敢懷疑您的判斷,只是……」說話之人看了看斬風,搖頭歎道:「子虛府和下元三品實在相差太遠了,我實在無法相信。」 「我也是!」一時間眾人紛紛出言,表達自己對斬風實力的懷疑。 斬風顯得無動於衷,無論是上元還是下玄,對他而言區別不大,只是不太習慣被人當物品研究。 「好吧!就讓我試試。斬風,不要釋放任何力量,我會衝擊你的內府,到時候再用元神相抗。」 「嗯!」元古干伸出右掌對著斬風,隨著眼中青色暴漲,掌心吹出一陣青風,但很快就鑽入了斬風的身軀。 斬風只覺一團酸麻的感覺襲上心頭,身軀好像被鎖住了似的。 好強的力量,不愧是接近神域的高手,隨手就能限制自己所有的能量。 青色靈息很快穿透了整個身軀,聚集在內府的靈息壁之外,開始給內府中的元神製造強大的壓力。 「可以動手了,反擊我!」元古干發出雄獅般沉低的吼聲,滿頭白髮隨風飛舞,彷彿一頭白髮在發怒,王者般的氣勢,讓周圍的人屏息,一聲都不敢吭。 忽然,雪白的眉頭緊緊勾了起來,深陷眼窩的雙瞳透出驚愕之色。 「這是……」 眾人都是第一次看到他這副神情,像是遇到了天大的奇事,不禁都愣住了,紛紛朝斬風身上投以懷疑的目光。 「散!」元古干大喝一聲,整個身子都發出青光,像一團青色的火焰在燃燒。 砰的一聲,一直平靜的斬風突然被拋上了半空,重重地摔在十丈之外。 驚變讓周圍的人都愣了,瞪大了眼睛看著氣喘吁吁的元古干,希望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這位強者如此狼狽。 元古干很快便恢復了正常,只是臉色和眼神依然殘留著方纔的陰影,紅潤的面頰染上了幾分白,額頭的皺紋也更多了,盯著走近的斬風一聲不吭。 「干……干老!出甚麼事了?」 「沒甚麼,我和斬風說幾句話。」元古干神色凝重地,拉著斬風走向一片無人的角落。 斬風也處於震驚狀態,臉色顯得有些蒼白。
第二集 第九章 雲夢試煉 第二集 第九章 雲夢試煉 元古干看了看四周,然後沉聲問道:「『思情力』,你是怎麼學會的?」 「思情力?」 「就是你用來反擊的力量!」 「那叫思情力?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元古干盯著他看了片刻,確認沒有說謊後點點頭,道:「看來也許是機緣巧合。」 「嗯!進入嘯冥之牆時才發現這種力量,幾番嘗試後覺得有效,所以就開始使用。」在這樣的高手面前,斬風不願說謊。 元古干仰頭望天,似乎在思索著什麼,半晌才再次開口,正色道:「思情力或許是無數力量形態中最獨特的一種,我在清冥之城時研究過一些,只是一直沒有機會碰到,沒想到竟在你身上發現了。」 聽說清冥之城也有記載,斬風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大半,神色漸漸放鬆。 「斬風,你決定以後都要使用這種力量嗎?」 「有問題?」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因為這種力量形態只在記錄中找到過。」 斬風好奇地問道:「感情這種東西人人都有,似乎應該不難領悟吧?」 元古干搖頭道:「話雖如此,但在修煉靈元九府之前,人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把虛無縹緲的感情,化為真實的力量,而靈元九府的特性也與此相沖,尤其是了心府、寂無府這些境界,講求心境的平和,情緒受到極大的控制和削弱,也沒有辦法變成力量。」 「可我……」 元古干擺擺手打斷他的話,接口道:「你的情況非常特殊,元神分離應該是最重要的一個原因,你的元神力量早已超越內府的層次,了心府、子虛府這些境界,對心神的影響並不大,只不過把通往神域的一扇大門打開了而已。」 斬風低頭暗自琢磨,事實的確如元古干所說。 從了心府開始,修煉便以元神為主,一些感情的確會受到影響而變淡,只是後來吸納了黑靈,內府中的情況變得相當複雜,為了抗拒黑靈,曾經一度專心修煉元神,或許正是那段時間,大幅提升了元神的層級。 「斬風,據我所知,整個清冥之城只有一人使用思情力。這種力量剛才我試過了,只能用八個字形容:奇妙無比,高深莫測。」 「還是您高明,一下就把我的力量驅散了。」想起方才思情力被驅散的那一刻,心裡的確很震驚,沒想到自己全力一擊,竟那麼容易就被瓦解了。若是遇上類似的敵人,也只能束手就擒了。 元古干並沒有任何喜色,反而露出一臉的無奈和苦笑,道:「那是迫不得已,你的力量已經穿透了我的攻勢,就像一把刀子插入了水裡,根本無法防備,只能用絕技驅散,若是連那個都應付不了你,我就只能認輸了。」 「真有那麼厲害?」 「單論力量,或許你的思情力遠不如我,只是思情力的形態太特殊了,無法與其他力量並行,因此兩股力量交錯,不會有任何觸摸或碰撞。」 斬風似有所悟,但仍然覺得一切都太朦朧了,沒辦法看清楚。 「既然不能交錯,思情力也無法阻擋你的攻擊吧?」 「我不知道,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剛才,我的力量攻入到了靈息壁嗎?」 斬風回想了一陣,最後搖了搖頭,雖然剛才承受的壓力很大,但靈息壁始終沒有受到衝擊,內府的情況相當平靜。 「思情力,或許是我平生遇到最古怪的力量,只要你能隨心控制,也許潛能無限,只是我不希望你對外人說,畢竟,這不是冥人修靈的正道,只能算是特例。」 「我明白。」 元古干拍拍斬風肩頭,含笑道:「第一眼看你就覺得前途無量,好好修煉,以你的元神,我想很快就能突破靈元九府,開始真正的修煉。」 斬風一心只想著回歸,任何修煉只是尋找回歸道路的手段而已,但他知道元古乾等人對於回歸深懷禁忌,絕不能再提這兩個字,否則在這清冥之城,連站的地方都沒有。 寒暄了一下,元古干領著斬風回到人群,喧鬧的人群突然寂靜無聲,都緊緊盯著兩人。 「我先告辭了。」斬風不願面對這些目光,朝元古乾行了一禮,然後飛快地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之中。 他一走,氣氛立即活絡了,人們一湧而上,把元古干圍在中央,追問著剛才發生的事情,除了好奇心之外,他們更希望從這些事件上吸取經歷,為自己的修煉鋪路。 擺脫了注視的目光,斬風整個人都輕鬆了,抬頭看了看清冥城的底部,腦海中重複著元古干的話。 思情力!原來那不是幻覺,清冥之城早就有人學會了這種力量,現在它是屬於我的力量。 他心裡很高興,思情力或許不是最強大的力量,卻非常有用,尤其是他這種不追求神域資格的人,擁有力量自保已經夠了,同時也不用花費太多的時間修煉。 一個倩影突然跳入腦海,他忽然感到有些擔心,舞夜爭強好勝,一個人不知道會闖出什麼禍,想到此處便決定離城走一趟。 越過嘯冥之牆,斬風忍不住回頭深望了一眼,滿懷期望來到這裡,結果並不盡如人意,不禁搖了搖頭。 被聆澤掛上懦夫這個牌子,並沒有什麼,因為他很清楚自己在想什麼,神域並不代表勇氣,回歸也不代表懦弱。 真正令他擔心的,還是如何尋找回歸之路。 紫羅之境的冥人聽到回歸兩個字立即變臉,就連元古幹這樣的老人也一樣,面對一個禁忌話題而又不能不問時,心裡充滿了壓抑。 如今實力雖然得到證明,又掌握了思情力,但清冥之城暫時還沒有能力登上去,紫羅之域暫時也找不到任何線索,心中不能不著急。 我該怎麼辦呢?清冥之城最有機會找到回去的辦法,可眼下既無書籍,又沒有人願意回答,短時間要找到突破似乎不太可能,我要去哪裡呢? 他抬頭看了一眼,碩大無比的清冥之城佔滿了視線,心頭忽然一動,喃喃自語道:「紫羅之境只是冥人休息之所,干老既然在清冥之城看過典籍,或許有這方面的記錄。只是憑我現在的實力,要登上銀靈山恐怕都不容易,更別提清冥之城。」 雖然暫時無法登城,但心裡總是多了一個希望,彷徨的心突然又活了,眼神也燃起了鬥志之火。 「斬風!」 突然傳來的叫喚聲驚醒了他,轉頭張望,赫然發現激旋的身影,心裡頗為高興,全靠他,自己才知道:必須練到子虛府才能學會虛芒之眼,也才能看到真正的無殤之域。 激旋滿臉笑意迎了過來,邊走邊讚歎道:「你居然這麼就進入了子虛府,真沒想到啊!我果然沒有看走眼,你是難得的天才。」 斬風還以會心的微笑,同樣是高手,激旋和聆澤有著天淵之別,一個和藹可親,另一個高傲自負,目中無人。 激旋見他看著自己不說話,好奇地問道:「怎麼了?有事嗎?」 「沒甚麼,突然想到點事情。」 「怎麼站在門口發呆,不進去嗎?」 「不!剛出來。」 「出來?不會又想出外雲遊野修?恐怕以你的實力,還不足以遠距離野修吧?出來似乎也沒有太大意思,還是進去吧!登上清冥之城的道路,便是很好的修煉場所,尤其是像你這樣的新人,山腳的天流瀑或靈風谷都很不錯。」 斬風頗感意外,只見過一面的激旋熱情超出了想像,與聆澤等人截然不同。 激旋似看到了他的心思,微笑道:「對裡面的情況不適應吧?這也難怪,這裡沒有冥皇,也沒有官府,所有的人都是獨立的,只要他們喜歡,他們可以做任何事,說任何話。」 「或許吧!」斬風已經對紫羅之域不抱甚麼希望了。 「像你這樣的人,必然會引起大家的關注,不過由於你的層次太低,難免會有些高傲的人直言貶低。其實他們本身沒有惡意,因為神域之路太窄,彼此之間都是競爭者,誰也不願意讓沒有能力的人,佔據了空間。」 斬風這才明白,想到競爭者這三個字,一切反應都會變得合理。 「你那位朋友呢?」 「我正想找她,似乎應該在附近,她暫時還沒有能力進入清冥之城。」 「嗯!我要進城了,一起?」 「不了,我去找朋友。」斬風笑了笑。 道別之後,斬風開始在嘯冥之牆附近轉,希望能看到舞夜的身影,然而找了半天也沒找到。 「這丫頭,到底跑哪裡去了?」 嘀咕之時,前方忽然走來一男一女,年齡大約都在七十左右,都是滿頭黑髮,男子稍高一些,女子略胖一點,皮膚都很白皙。 兩人也看到斬風,與其他人一樣,都對他的修煉等級略感驚訝,但反應遠比其他人平靜,驚訝之色很快就消失了,緊接著小聲嘀咕了起來,似乎在評論著甚麼。 斬風原本沒有在意,只是兩人的反應太平淡,似乎有些不合理,心念忽然一轉,忖道:舞夜的等級比我更低,還在了心府,或許是整個清冥之城等級最低的冥人,若是先看到她再看到我,應該不會太驚訝。 想著,他迎上前問道:「請問看到一個只煉到了心府的少女嗎?」 「你認識她?」 「嗯!」 「不久見過,好像跑到雲夢谷去殺鬼龍去了。」 斬風呆了一呆,隨即露出苦笑,這果然是舞夜的風格,問明了雲夢谷的方向,他立即奔了過去。 雲夢谷在清冥之城的西南方,藏在一片翠緣的高山之中,位置很深,進入山區之後還要繞十幾重彎才能到達。 雖然有些麻煩,但這裡卻是冥人常去的地方,尤其是剛剛進入無殤之域的新人,在城裡練了一段時間後,都喜歡去雲夢谷。 因為雲夢谷的鬼龍相當有名,是非常不錯的修煉工具,擁有強大的陰邪攻擊,挑戰的難度不算太大,但是很有效用,尤其是內府的守護和元神力量的使用。 繞著銀靈山走半圈,斬風更加感覺到清冥之城的雄偉浩大,即使離遠了銀靈山,巨大的清冥之城還在頭頂懸著,膽小的人只怕不敢停留半步。 在路上又遇到一些回城的冥人,問清了雲夢谷的方位後便往西南而去,他並不知道雲夢谷是什麼地方,更不知道鬼龍,直到踏入雲夢谷的外圍才有所感覺。 與周圍茵綠的山峰相比,雲夢谷簡直就是植物的展示台,樹林非常茂密,高的可達數十丈,矮的只有幾寸,腳踩上去還會有所反應,或縮起葉子,或變成尖刺。 斬風在谷口停下腳步,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地上有一條很明顯的道路,佈滿了腳印,一看就知道是被人踩出來的,說明這裡經常有冥人出入,安全問題倒不用太擔心,正想抬腳進去,前方忽然傳來一聲嬌叱。 「為甚麼不讓我進去?」 「舞夜?」這把聲音太熟悉了,一聽就認出它的主人。斬風不禁搖了搖頭,這個丫頭到哪裡都不會安分。 朝著聲音走了一陣,茵綠的山谷突然出現一片黃色,地上光禿禿的,仔細看可以發現還有許多斷枝殘葉,明顯是人力所為,此刻禿地上正站著三個人,除了舞夜那熟悉的背影外,另外兩人都極其陌生。 站在舞夜左側的是一名老者,頭髮鬍子都已經白花了,臉上也滿是皺紋,眼睛炯炯有神,還不時透出亮光,一看就知道是強者。 右側的女子年紀稍輕,大約也有六十多冥歲,瓜子臉,月彎眉,長髮垂腰,身材很豐滿,只是表情有些凶,正與老者一起數落舞夜。 「出什麼事了?」斬風慢慢走到舞夜身後。 舞夜眼睛一亮,興奮地道:「你來的正好,他們說了心府的層次太低,不讓我進去修煉,你幫我說說。」 沒等斬風開口,老者先把矛頭指向他,不悅地道:「剛來一個低級冥武士,這會兒又多一個,還是沒通過靈元九府,真懷疑你們是怎麼上來的!」 「雖說這裡是初級修煉的地方,但你們的等級太低,修滿靈元九府再來吧!」女子也加入了老者的行列。 舞夜越聽越不服氣,俏臉漲得通紅,跳著腳叫嚷道:「喂!你們又不是這裡的主人,憑甚麼阻止我們,就算死了也是我們的事吧?」 「我們不能看著冥人白白送死。」老者說的義正詞嚴。 斬風皺了皺眉頭,眾人都說無殤之域沒有國家,沒有官府,可以任意修煉,然而從清冥之城到這雲夢谷,卻被無數人用冠冕堂皇的理由,阻攔自己行動,似乎存在著一種沒有公開的規則。 想到這些冥人的身份,他似乎有些明白。 大部分登上無殤之域的人,在原來的冥界必然都是強者,不是冥皇就是冥帥、冥將,手上掌握著至高無上的權力,到這裡突然變成了普通人,也許會不習慣,潛意識中還有指揮別人的意思;聆澤是這樣,眼前的兩人也是這樣。 「兩位,你們的好意我們明白,但不客氣地說,連清冥之城都沒有王者,這種地方更不應該有,你們沒有權力束縳任何人。」 「你們真的不想活了?」 「就算現在活著,以後也未必能活,神域之路非常狹窄,大部分人都要被放棄,到時候只能回到轉生堂重生。大部分人的命運是一樣的,只是留在這裡的時間不一樣罷了。」 舞夜一直認為斬風不擅長表達,沒有想到口才這麼好,而且字字珠璣,切中了核心要害,頓時笑得合不攏嘴。 女子瞪著斬風,道:「想不到你居然不重視登上神域的機會!」 「重不重視在於心,我自己知道就好,舞夜,想進去就走吧!」斬風不願多費唇舌,一個跨步就越過了兩人。 舞夜得意極了,走過兩人面前還特意瞥了一眼。 女子的氣度明顯較窄,身子一閃便擋在斬風面前,沉聲道:「我說過了,這裡不能讓你們進去,否則會影響其他人修煉。」 斬風見了她的眼神已經知道再說沒用,元神催動了思情力,白色光芒化作護甲包裹著右手,手臂順勢向前一推。 女子的反應很快,身子高速旋了一圈,隨者一股強大的旋風,把斬風整個罩在其中。 舞夜吃過旋風的虧,剛才幾次嘗試都因為這一招而敗退,心裡很不服氣,卻也有些畏懼,看到斬風被困,心中突然一涼。 斬風幾乎沒有掙扎,輕描淡寫地就落入旋風的控制,勝負似乎沒有任何懸念,就連女子也愣住了。 「這麼弱?憑甚麼進入無殤之域?難道這裡的大門被完全打開了?」老者苦笑著喃喃自語。 舞夜雖然不服氣,但看著斬風束手就擒的表現,心裡也是極為納悶,憑他的性格絕不會受到這種委屈,除非還有別的打算。 「喂!」 呼喚剛剛出口,旋風忽然往下滑動,斬風的頭率先露了出來,緊接著是肩,胸口,腰,旋風就像是披在背上的外套,輕輕地滑落了。 周圍三人有著相同的反應,右手捂著大張的嘴巴,眼珠微突,眼中儘是驚色。 斬風對三人的反應無動於衷,朝舞夜招了招手後,便轉身往前走。 赤裸土地捲起一陣輕塵,與樹影相合,籠罩著身邊的空間,襯托出中央那冷漠的背影。 沉默如刀,狠狠砍在女人和老者的胸口。 他們以實力為借口,阻止兩人進入雲夢谷,卻在入谷處被他們輕視的男人擊敗,這種恥辱,就像是當面被人刮了幾十個耳光又不能還手,胸口都幾乎氣炸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嘴唇也氣得直哆嗦。 舞夜沒有動,傻傻地看著斬風,眼神充滿了驚歎之色,剛才那幾個動作瀟灑極了,從不講究美感的她也被迷住了。 「還不走?」斬風停下步腳回頭瞥了一眼,冰冷的眸子閃爍出一陣彩光。 「走,當然走!」舞夜顫了顫,然後如小鳥般飛快地投到他的身邊,離開之時還不忘回眸朝老者二人笑了笑,調侃之意盡在其中。 空地上,兩人呆站了許久才回過神來,相互對視了一眼,都顯得很無奈,進入無殤之域的時間雖然不久,一直都全力修煉,自以為已經小有所成,沒想到絕技竟被一個青年隨意擊破,心裡複雜極了,不斷重複著同一個問題。 「子虛府!我怎麼可能被擊敗呢?」 深入雲夢谷,危機感越來越強烈,雖然看不到鬼龍,但耳邊,不時地傳來鬼龍陰森的低鳴,耳膜都感到陣陣刺痛。 「你不會怕吧?」舞夜勇敢地搶最前面。 「不會。」 斬風沒有爭,慢慢跟在後面。他原本沒有打算在這種地方修煉,在他眼裡,這種地方還不如靈風谷,但對舞夜而言,進不了清冥之城,就只有尋找野外的修煉之所。 「聽說鬼龍力量強大,能直接攻擊。」 斬風有些擔心她的實力,正想勸她小心,突然想到她也成功經歷熾絕烈焰的考驗,應該有保護內府和元神的能力,心中頓時大安。 轟的一聲,一股強大的撞擊力傳到兩人身上,兩人猝不及防被高高拋了出來,朝百丈外的樹林墜去。 「舞夜!」他高速檢查了自己的狀態,發現內府無傷,立即把注意力轉向周圍,卻見舞夜也同樣被擊飛,只是飛的方向正好相反。 判定了舞夜墜落的方向後,斬風身子突然在空中迴旋,右手還在心口處抽出一把光刀,思情力化成的刀,變成了這個世界最鋒利的兵器,一刀便沒入樹幹,藉著這衝勢穩住身子,腳還沒站穩,身子便彈射出去,朝地面墜去,然後飛快地撲向舞夜墜落的地區。 雖然沒有理會谷外兩人的勸說,但他明白雲夢谷內的危機並非兒戲,即使有自信也必須小心應對,舞夜做事衝動浮躁,若是走錯一步,都會落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樹林茂密,樹枝密集交錯著,佔據了大部分空間,青籐又填補了剩下的空隙,幾乎沒有走動的空間,斬風的行動受到很大限制,無奈之下,只得揮動手中的光刀為自己開路。 煙雨!花月!這些被無殤之域認為無用的技能,在此刻完全發揮出作用,思情力雖然不如日靈與月靈強悍,但韌性更強,而且變化多端,一片刀光揮出,直徑三丈的樹木花草都被摧枯拉朽般砍個精光,留下了一個可容鑽過的大洞。 雖是如此,他還是花了很多力氣才回到主路,赫然發現路上鋪滿了白色的碎片,每一片都被打得如拇指大小,十分均勻。 「這是……鬼龍?」 斬風皺著眉頭在碎骨區域前站了片刻,忽然發現,白骨化入了泥土不見了,不禁有些愕然。 就在他驚愕之時,背後突然出現一陣古怪的聲音,回頭一看,一隻大約二丈高的白骨龍出現在後面。 「看來這就是鬼龍!」斬風細細打量了一陣,由於此前聽過其他冥人的描述,對鬼龍有些認識,並不擔心自己會敗在此處,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鬼龍根本沒有給他觀察的機會,似乎天生就是為了殺戮而生,一對堅鋼般旳巨爪左右開弓,同時朝斬風的頭部劈來,帶出呼嘯的風聲。 斬風有些意外,無殤之域所遇到的攻擊全是靈息類的力量,力量內外結合,同時攻擊肉體和內府,讓遇襲者受到雙重打擊。 而眼前的鬼龍並沒有對內府發動攻擊,只是全力揮動巨斧般的雙爪,威脅相對小些。 呼呼風聲傳入耳中,斬風感覺到一股強力把自己往後面掀去,幾乎就要飛起來,心中大駭,平生見過的強者無數,這種兇猛的攻擊卻極為少見,即使力量存在缺陷,他還是選擇了閃避。 他快,鬼龍更快,而這一次卻使用了它最著名的陰邪攻擊,雙爪變成深紫色,上面泛著點點綠色的陰火,看上去詭異極了。 斬風還想避開,卻感覺到一陣腥氣鑽入鼻子,大腦立即產生了暈眩感,身子也被定在原來,不禁冒出一陣冷汗。 「阿雪,又要麻煩了你了。」 他原本有意不用思情力,想嘗試一下其他的力量,卻發現自己再也離不開這股力量,不單是因為力量相當強大,能克制許多攻擊,還為了使用思情力之後帶來的溫馨感覺。 此刻,在他的心裡,使用思情力就等於見到了心愛的妻子。 呢喃聲中,聖潔的白芒又起,除了護身光衣之外,還有那把白芒長刀。 鬼龍彷彿不知道害怕,長刀和光衣沒有讓它產生片刻猶豫,一雙利爪像閃雷般連劈下來。 斬風揮起白芒長刀朝著鬼龍的左爪用力一揮,卻發現長刀穿爪而過,刀沒事,爪子也沒有任何影響,不禁大吃一驚,下意識伏身一個驢打滾,才堪堪避開了攻擊。 暗道了一聲好險,目光落在長刀,剛才用刀開路之時,刀鋒銳利無敵,此時卻變成虛物,變化之快讓他詫異極了。 躊躇之際,面前的鬼龍突然炸開了,滿天的白骨碎片像驟雨般,灑滿附近的大地,斬風大吃一驚,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只見滿眼白骨碎片,看不清周圍的變化。 等一切都平靜之後,一個倩影俏生生站在前方。 「舞夜!」 請繼續期待斬風之逆途續集
第三集 第一章 天心之力 第三集 第一章 天心之力 夜? 無殤之域無夜,天空明亮的就像正午時分,根本感覺不到絲毫夜的感覺,然而,雲夢山的夜卻如艷陽般絢爛迷人。 斬風一直呆呆地看著舞夜,不敢相信身邊這個少女輕而易舉地解決了鬼龍。 雖說鬼龍並不算高級的對手,但那強悍的攻勢絕非等閒之輩所能抵抗,舞夜雖然擁有超凡的領悟力,但就實力而言,似乎還未掌握能在無殤之域使用的力量。 「我的實力不錯吧?」舞夜撇起高傲的紅唇,梨白的面頰上閃耀出絢麗的光芒,一雙水晶般的眸子透出得意的神采。 「那是甚麼力量?」斬風選擇了單刀直入。 紅唇撇得更是高,舞夜的眼中露出失望之色。原想聽到斬風的驚歎之辭,沒想到反應和表情一樣,淡淡的,如白開水般無味,她心裡滿不是滋味,索性撇頭不應。 斬風見她耍起了小性子,便沒有再理她,默然轉向戰場。 鬼龍的白骨已經化入土中,地上殘留的斷枝殘葉,依稀可以看到戰鬥的痕跡。 「喂!」舞夜像兔子一樣蹦到斬風面前,大眼睛瞪得通圓,像是要吃了他似的。 「甚麼事?」斬風茫然瞥了她一眼。 看到這張傻傻的表情,舞夜幾乎要氣得哭出來,臉漲得通紅,瞪了半晌後,突然撇開頭忿忿地道:「沒事。」 斬風淡淡地看著她,一個二十歲的少女在冥界基本上只能算做女童,哭打吵鬧倒也不算甚麼,因此沒有放在心上,警戒心極強的他又把注意力放在周邊,雲夢谷既然是冥人的修煉之所,必有它的獨到之處。 見斬風全神貫注地觀察周圍的動靜,舞夜也不敢再耍性子,磨磨蹭蹭走到斬風身後,用力拍了拍肩頭,嘟囔道:「你這傢伙真的不想知道我的實力?」 「以後再說吧!現在應該決定是去還是留,鬼龍強大但並不可怕,雲夢谷一定還有其他強大的力量。」 舞夜被他凝重的神情嚇了一跳,情緒這才漸漸恢復正常,多疑的目光掃了掃附近的叢林,隱隱感覺到空氣中的緊張氣息正慢慢堆積,心裡不禁也有些緊張,下意識地貼近了斬風。 斬風並非多疑,只是對鬼龍的碎骨被土地吸化感到有些詭異,甚至是擔憂。 無殤之域廣闊無垠,神秘莫測,有許多地域或物體都會因為實力不足、等級不夠而無法看到,正如清冥之城。這片山谷或許也有些看不到的力量,威脅也相應存在著。 巡視了一陣,周圍依然平靜,鬼龍也沒有再出現,緊張的氣氛隨之漸漸淡化。 原本全神貫注的舞夜感到有些無聊,注意力又放鬆了下來,左顧右盼了一陣,喃喃道:「還以為這裡有很多怪物,沒想到這麼平靜,真不知道跑來這裡修煉有甚麼好處。」 她邊說邊跳上一塊被青籐纏繞的大石,站在高處朝四周眺望,眼中竟充滿了期盼之色,希望能有些事情發生,從而打消沉悶的感覺。 忽然,上方一丈左右憑空伸出一個腦袋,花白的頭髮,又高又長的鼻子,還有一對招風耳,表情古怪地看著下方的二人,目光有些異樣。 舞夜感覺到頭上有些異樣,抬頭一看,便被只有一個腦袋的人嚇了一大跳,蹭的一下竄下了大石,嘴裡還發出了驚呼。 「啊!這是甚麼東西?」 聽到驚叫的斬風立即衝了過來,當目光掃到空中的腦袋時不禁一愣,認出是那個多次出現的老者。 老者也看到了斬風,花白的眉頭微微一皺,身子漸漸從空中抽了出來,穩穩地落在舞夜原本佔據的大石上,目光一直在斬風臉上瞟來瞟去。 舞夜見他是人,心情這才平復下來,看他一直盯著斬風,目光還滿是懷疑,不禁大感好奇,轉頭問道:「你認識他?」 「見過。」斬風淡淡應了一句,隨後便抬腿走開了。 老者見他對自己不理不睬,似乎有些惱怒,沉著臉喝道:「想不到你居然還能活著出現!嗯——居然還練至子虛府,看來你的運氣不錯嘛!」 斬風習慣了他的冷嘲熱諷,充耳不聞,回頭朝舞夜招了招手,就往叢林深處走去。 「站住!」 老者的一聲大喝沒喝住斬風,卻把舞夜喚停了,水靈靈的大眼睛打量了一陣,好奇地問道:「你有事嗎?」 「你們兩個不知死活的傢伙,甚麼都不知道就往裡闖,難道不知道雲夢之土的厲害嗎?」 「雲夢之土?」新名詞以及老者聲嘶力竭的吼聲,勾起了舞夜的好奇心,一個箭步跳到大石上:「那是甚麼東西?很厲害嗎?」 老者不屑地打量了她一眼,撇嘴道:「無殤之域到底怎麼了,連一個只練到了心府的小丫頭居然也能跑來送死。」 舞夜臉色刷的紅了,隨即又變得煞白如雪,瞪著老者反駁道:「了心府怎麼了?無殤之域也沒甚麼大不了,我連炎海都安全渡過了!雲夢之土也沒甚麼大不了嘛!」 老者身子猛的一顫,目光突然直了,難以置信地打量起舞夜,實在無法相信這麼一個小丫頭也能通過火靈之源。 「怎麼樣?」舞夜挑釁般叉著腰,抬起頭,揚了揚柳葉般的秀眉。 「胡說八道!要是你能通過炎海,我早就登上神域了!小丫頭,實力是靠修煉而來,不是用嘴說就有的,乖乖地離開這裡吧!不然小心被鬼龍吃了。」 說完,老者又一次隱去身軀,只留一個頭顱在半空飄蕩。 這一次舞夜真的怒了,鼓著腮幫子、充滿自豪地叫道:「不要小看我,我可是個領悟了天之心的天才!」 飛動的腦袋突然一頓,隨即像彈簧一樣倒飛了回來,眼睛大睜地瞪著舞夜。 不遠處,斬風也停下了腳步,回頭望了一眼。 見兩人的注意力都被自己吸引了,舞夜露出得意之色,笑咪咪地道:「嘿嘿!你們應該都沒有領悟到天之心吧!」 斬風根本不知道天之心是甚麼,因此反應相當平靜。從字面上來看,這似乎與天有關,而他修靈以來獨缺「天」這一靈,即便天之心從「天靈」而來,他也無法瞭解其中真義。 相比之下,老者的反應激烈多了,只見他凝視舞夜半晌後,突然爆發了,扯著嗓門吼道:「你這小丫頭不要信口開河,天之心是甚麼你知道嗎? 有那能力又怎麼可能還停留在了心府?」 舞夜賭氣似的用同樣的嗓門叫道:「我一擊就能打碎鬼龍,他剛才親眼所見,用不著騙你。」 斬風慢慢走近,聽到這句話微微一愣,這才知道舞夜使用的力量名稱,若有所思地停下腳步看著她。 鬼龍或許不算是超強的對手,但在那雷霆萬鈞的氣勢之前,一般人並不容易保持平常心。 舞夜不但擁有自信,還表現出超乎一般的鎮定,從她擊毀鬼龍那一剎那的表情,便能感覺到一股戰神般的自豪感,或許,領悟了「天之心」正是那種自豪感的來源。 「天之心」,會是甚麼樣的一種力量呢?或許與我剛領悟的情之力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爭吵中的兩人依然維持著火爆的氣氛,針鋒相對,毫不相讓,甚至準備大打出手。 見此情況,斬風不得不出面了,但他沒有勸解,只是淡淡地問了一句。 「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情上有意義嗎?」 舞夜先是一愣,瞥了老者一眼後,若有所悟地點點頭,高傲地道:「沒錯,和他說實在是浪費時間,走,我們找鬼龍修煉去。」 老者氣得臉色都紅了,瞪著小姑娘的臉蛋半天不發一語,直到兩人快離開了,才突然化成一團藍光擋在了兩人前方。 斬風本就對他不爽,只是不想多事;而後見他與舞夜這樣的小姑娘也能大吵一架,更認定他是心胸狹窄之人,如今竟還糾纏不休,忍不住冷冰冰地喝道:「閣下有完沒完?和一個小姑娘爭口舌之長有意思嗎?」 老者沒有回音,身上的光芒卻閃了幾下,似乎在為斬風的評價而憤怒。 「走!」斬風心中微怒。他素來認為能進入無殤之域的冥人都是精英強者,像老人這種冥人實在是平生罕見,潛意識中,漸漸把他排除在冥人行列之外。 舞夜見斬風眼含怒意,反倒平靜下來,煞是有趣地看著同伴,明亮的眸子中,還閃著期待的光芒。 藍光突然暴漲,細小而繁多的光碎如噴泉般,由光團朝上方噴射而出,又如星雨般灑向斬風和舞夜,光麗的景象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殺氣。 斬風久歷沙場,九死一生,對死亡的感覺比平常人敏銳百倍,璀碎的光碎群在他眼中沒有任何美感,只有咄咄逼人的戰意。忽然,他一手推開舞夜。 「你……」 舞夜一個踉蹌幾乎摔倒,臉上佈滿了驚色,回頭再望,卻見斬風已經被光芒碎片吞噬了。 細小的光芒碎片就像迷霧般籠罩著偌大的空間,肉眼無法看到內在的變化與戰鬥,舞夜這才意識到,看似花俏的光芒卻是老者強大攻擊的開端,心裡不禁一陣懊惱。 向命不凡的自己居然沒有感覺到敵意,若不是斬風及時出手,自己連躲的機會都沒有,不禁又羞又愧又是忿忿不平。 「卑鄙的傢伙,居然偷襲!」 老者身上的藍色已經消失了,露著半個身子懸在兩丈高的空中,目光平靜而凝結,全神貫注的表情讓舞夜有些吃驚,這才察覺到老者的攻勢並非一帆風順,似乎斬風帶給他巨大的阻力。 正如舞夜所想,斬風雖然被老者一招「星辰碎片」圍剿,卻安如泰山,豐富的戰鬥經驗使他在推開舞夜的一剎那進入了戰鬥狀態。 思情力,依然一知半解的神秘力量,讓斬風擁有了奇特的戰鬥力。 老者的感覺遠比斬風更加強烈,思情力所展現出的力量強烈、熾熱、堅韌而綿長,源源不斷地從斬風的身軀內湧出來。 這是甚麼力量?韌性好強大啊!這小子到底藏了多少實力? 老者雖然輕視舞夜,卻不敢輕視斬風。 斬風踏入火海的那一幕,一直在思緒中盤旋不已,但此刻,他才真正感受到斬風的實力。 老者的思緒越發沉重了,因為斬風的層次與他所展現出來的實力,完全打破了存在已久的等級觀念。 相比之下,斬風對老者的評價降低了許多。「星辰碎片」的攻擊雖然不弱,但與其他交手之人相比,卻明顯力不從心,力量穿透身軀攻至內府外圍之時,持續力和韌性都無法維持。 在思情力的護持下,內府周圍建立了非常強大的防禦網,而且正漸漸向整個身軀擴散,感覺到這種效果後,他放慢了反攻的速度,讓思情力在身軀內自由發展,從而讓自己瞭解更多有關新力量的資料。 內府,如白色閃電般的力量像絲一樣,在內元和心神之間一點點吐了出來。 「看來你還有點實力!」全力以赴的老者其實已經找不到可說之辭,自己的攻擊居然起不了任何作用,這是他無法想像的。 而且他心裡明白,能阻擋攻擊的力量唯有元神力,由此可見,對手的元神力量已到達了何等境界。 斬風試了一陣,感覺到星辰碎片的攻勢已不足以威脅內府和身軀,力量釋放的形式便開始有所變化。透過心神的控制,白色的思情力凝合成光刃,隨著手腕輕輕地揮動,力量如絲般傳到了老者的身上。 思情力,也包括整個無殤之域的力量,傳送的方式與傳統大不一樣,其力量元神,因此當力量與其他力量相觸之際,最先感應的便是元神。 那是一種非直接的感應,但非常強烈,非常明顯。 因此,當斬風揮動光刃之時,老丈的元神也在顫抖著,星辰碎片把一切感覺帶到了內府。 「好棒的刀!這是甚麼力量?」舞夜像小孩一樣興奮地跳了起來,兩眼射出驚歎的光芒,若不是兩人仍在戰鬥中,她幾乎要撲上去看個究竟。 斬風充耳不聞,兩眼直直盯著再次被藍光包裹的老者,臉色很平淡。 「你不是我的對手!」 聲音平淡無奇,卻非常有力,帶著強大的威懾力,讓人無法否認。 老者的感覺非常強烈,窘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論等級兩人相差太遠,卻被對手如此羞辱,顏面無光,心裡更如刀砍一般。 斬風沒再理會他的反應,把光刃放在眼前細看,似乎在分辨著甚麼。 這模樣引起了舞夜的注意,本已滿腹好奇的她,一個箭步就竄了過來,盯著光刃看了又看。 「這種力量的形態好奇怪啊!從來也沒見過,柔柔的,感覺不到一絲壓迫力,卻又有一種怎麼也切不斷,打不碎的感覺。」 斬風眉尖一挑,罕有的露出自豪的神色,嘴角也悄悄揚起一絲微笑,對妻子的感情是他平生最得意的事情。 舞夜近在咫尺,很敏感地察覺到他表情的變化,不禁為之一愣。第一次看到這個冷漠的男人居然還有如此溫柔的笑容,心裡大為驚訝。 溫柔只是一剎那,斬風並不想過多暴露自己的內心世界,表情很快又恢復冷冰冰的狀態,淡淡的說了一聲,「我們走吧!」便轉身往谷口走去。 舞夜看了一眼老者,發現這個驕傲的老人滿臉愁色,花白的眉頭擠成了一團,臉上的皺紋也彷彿增添了無數,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他心中的懊惱與憤恨,心裡頗有些快感,得意地朝他做了個鬼臉,然後快速跟上了斬風的步伐。 「那是甚麼力量?」 「思情力。」 「思情力?那是甚麼力量?你怎麼學會的?」 面對連珠炮般的追問,斬風只是輕輕吐出三個字——「不知道」。 他沒有說謊,對于思情力的領悟仍然處於最初期的階段,但他相信,這種特殊的力量將會左右自己在無殤之域的生活。 另一方面,對進不了清冥之城的舞夜來說,雲夢谷是個不錯的修煉場所。只是,經過了老者事件,她的熱情已經所剩無幾。 斬風可以選擇回到清冥之城,那裡有許多考驗等著他,足以提供優良的修煉場所,但他沒有那麼做。 冥人對於回歸的厭惡感讓他倍感壓力,雖然很想知道為甚麼會有這樣的禁忌,但他心裡明白,偌大的清冥之城中,不會有人回答這個問題,哪怕是再親的人也會選擇守口如瓶,因為那是禁忌。 忽然間,面對懸在半空的清冥之城,他感覺一陣孤獨襲上心頭。那裡也許是大多數冥人嚮往的地方,卻不適合他,他的同伴只有身邊這個同樣神秘的冥界少女。 「你要回去嗎?」舞夜把斬風當成了唯一的同伴兼競爭對手,在一個陌生的世界裡,依賴也是自然生成的天性。 斬風猶豫了一陣,沒有立即回答。舞夜在期待甚麼斬風心裡很明白,然而,尋找歸途同樣給了他巨大的壓力,在這種毫無線索的狀況之下,清冥之城成了唯一的希望。 舞夜當然無法明白同伴的心理,見他沉默不答,以為他已有所決定,目光便移向周圍,喃喃自語道:「可惜這地方的怪物真少,不然留下來修煉倒也不錯。」 「是啊!」斬風也有所感,雲夢谷號稱是冥界新人修煉的地方,卻又如此平靜,鬼龍雖然強大,卻沒有震撼性的效果,讓他頗有些失望,但想到那老人所言之「雲夢之土」,多少又有些期待。 「不如再逛逛吧?」舞夜不等斬風回應,一個箭步便躍了出去,俏麗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蒼鬱之中。 斬風不敢鬆懈,尾隨著追了上去。 進入山谷之初,兩人簡單的認為山谷不大。因為站在外圍似乎一眼能看到邊際,但深入其中,才發現山谷內部大的驚人,越往深處走越覺得驚訝。 周圍依然茵綠,叢林茂密,島語花香,整個山谷都沉浸在平靜祥和的氣氛之中,幾乎讓人忘卻了戰鬥,忘卻了修煉,也忘卻了身邊隨時會出現的危機。 或許,花團錦簇的環境才是真的威脅,當殺機出現之時,修煉者未必能立即進入戰鬥狀態,舞夜便是如此。 正當她興奮地穿行在樹林之時,大地也在變化中,一片灰黃色正從谷口開始吞噬著整個山谷,直到出現在兩人背後。 紫羅之域的某處,一場風暴也正在產生,席捲了清冥之城大多數的年輕一輩。 這些平時自行修煉的人們突然走到了一起,為的只是一個名字——「斬風」。 「斬風」,這個名字對大多數人而言非常陌生,他們也不願意與太多冥人相處,然而,當他們聽到這樣一個冥人想到打破清冥之城的禁忌時,都選擇了出席。 流言加上禁忌,等於前所未有的危機! 引領這場風暴的不是別人,正是一直把斬風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聆澤。 憑著他那條三寸不爛之舌,才有了眼前這場少有的冥人大會。 望著眼前黑壓壓的人群,聆澤內心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尤其當他站在人群中央接受眾人的目光,感覺就如同王者一般。昔日無法滿足的王霸之願在此刻終於得到補償,還算俊秀的臉上洋溢著平生最燦爛的微笑。 「謝謝各位百忙之中到來,我想大家都明白了現在的處境,紫羅之域看來似乎平靜,但風暴之源已經出現,禁忌便是禁忌,是清冥之城的命運所在,絕不能讓人打破。」 眾所周知,風暴所指並不是一個子虛府的冥人擁有下元三品的元神力量,也不是因為斬風在這片區域的異常行動;禁忌才是他們所忌諱害怕的東西。 因此,當聆澤一開口便是禁忌,讓在場的人們都有一種急迫感。 在場的無一弱者,雖說都是修煉狂人,但仍有不少昔日擔任過重要職位、頗有見地的人,從一開始便抱著滿腹疑問而來。如今見他言之鑿鑿,心裡都忍不住跳出一個大大的問號:禁忌如此重大的話題,一個剛進入無殤之域的新人能動搖根基嗎? 「聆澤,禁忌的威脅大家大都明白,但是清冥之城會因一個小小的冥人而被摧毀嗎?而且還是個新人!」 聆澤知道會有一堆類似的問題,心中早有腹稿,見人問出來並不慌張,侃侃而道:「斬風的實力雖然有限,但我們關注的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的想法。懦夫一樣的想法就像蛀蟲般,開始也許並不能做甚麼,但任由他發展下去,最終極有可能毀滅清冥之城。」 「聆澤,斬風有那麼可怕嗎?我看他的人倒也不錯,性格特溫和的。」 耿雷對斬風頗有好感,想起那張冰霜般的面孔,雖說有點冷,但就他的言行舉止看來,似乎不像是會幹出壞事的人。 「不知道就不要插嘴!」聆澤回頭瞪了他一眼。 耿雷是他最親近的人,若連他都提出異議,其他人都會產生懷疑,因此聆澤也沒考慮到他的面子,直言斥責,神色凝重地道:「回歸意味著甚麼,你真的明白嗎?這兩個字將會摧毀清冥之城的基石,大家進入神域的願望也會隨之消失,這是重點。」 在場的人大都與聆澤、耿雷的年紀相若,算是清冥之城的年輕一輩,經歷極為相似,都憑著天才的身份突破靈元府,一舉進入無殤之域,彼此之間的想法都很相近,於是紛紛點頭應和。 耿雷還是一臉茫然,猶豫半天還是忍不住問道:「禁忌到底是甚麼東西?斬風不就是想回去嗎?雖然感覺上似乎懦弱了一點,但也不至於毀掉清冥之城這麼嚴重吧?」 聆澤氣得差點吐血,可耿雷的性格便是如此,喝斥他也無濟於事,只能怒氣沖沖地瞪著他。 旁邊一位更年長的冥人拍拍耿雷的肩頭,溫和地解釋道:「你怎麼會不知道眾所周知的禁忌?」 「禁忌?到底甚麼東西?」 聆澤臉色有些陰沉,猶豫了半天,然後才一字一句地說道:「開啟回歸之門將會毀滅清冥之城!」 「啊!」耿雷嚇得跳了起來,這個消息比銀靈山的道路更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為甚麼會毀滅?」 周圍一片啞然,大部分的人都知道禁忌,卻沒有一個人瞭解真實的內幕。 由於從來沒有人要回去原來的世界,因此也就沒有人觸動這個禁忌,久久而之,禁忌已變成一句傳說,直到斬風的出現。
第三集 第二章 幻境鬼龍 第三集 第二章 幻境鬼龍 感覺到氣氛尷尬,聆澤毅然決然打斷了這個話題,正色道:「好了! 這事情點到為止,老人們不喜歡聽,大家也別提。總之,清冥之城的一切都要按照既定的規則進行,大家各自修煉,爭取更早進入神域,因此絕對不能讓斬風的逆行得逞。」 「沒錯,不能讓他得逞。」一些人附和著叫了起來。 耿雷想了半天才從震驚中清醒,見眾口一詞要討伐斬風,心裡多少有些不忍,勸道:「既然是禁忌,對斬風說清楚不就行了?我覺得他是個通情達禮之人,若是知道回歸之門會毀滅清冥之城,或許會打消念頭。」 聆澤惱他多嘴,冷哼了一聲,駁斥道:「那傢伙的眼神你看到了嗎? 比銀靈山上的寒冰之精還要冷!這種人心智堅定,韌性十足,不達目的絕不罷休,那次他說要回歸的時候,眼神非常堅定,我不相信他會輕易動搖。」 想到斬風冰山般的氣勢,耿雷一時也找不到話反駁,暴風雪般的目光不止一次使自己的心顫抖,似乎面對銀靈山的冰雪之境還比較舒服。 聆澤不再理他,突然揮舞著拳頭,高聲叫道:「斬風將是清冥之城的蛀蟲,我們現在必須把他驅逐出去,讓他永遠無法動搖我們的根基與希望。」 回應並不積極,稀稀落落響起幾把聲音,隨即又沉默了。 大多數的人仍在觀望,畢竟,在場並非人人都見過斬風,大都是應聆澤的邀請而來,聆澤的理由雖然相當充足,但對於他如此聲嘶力竭地要驅逐斬風,都覺得有些突兀。 沒有得到理想中的回應,聆澤顯得有些尷尬,身為這次活動的主持和領袖,他無容忍自己的威望受到衝擊,沉著臉掃視了一圈,冷冰冰地諷刺道:「看來大家對自己的前途無動於衷,是我多事了,不打擾你們修煉,都散了吧。」 以退為進的策略立即引起了迴響,一人站了起來,誠懇地道:「聆澤,我們不是無動於衷,你說的都有道理,大家也相信打破禁忌會影響清冥之城。但是,那個叫斬風的只是一個才練到子虛府的新人,值得如此勞師動眾嗎?」 說著,他橫臂一指:「你看看,清冥之城的年輕一輩幾乎都到了,卻只為了這麼一件小事,似乎有些小題大作吧?我想,單憑你一個人恐怕就能解決這個小麻煩。」 「小麻煩?」聆澤眼睛一瞪,臉色更是陰沉。 「是啊!憑你的實力,解決一個新人輕而易舉。」 聆澤突然大喝一聲,指著說話之人駁斥道:「你知道甚麼,別以為一個子虛府的小輩就可以放任不管!乾老說了,他雖然等級不高,卻有元位之兆,雖說此時能力尚有不足,但若放任不管,必然後患無窮。」 「子虛府的元位元神,他還真不是一般的強悍!」耿雷雖然早已知道,還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卻突然發現自己成了場中唯一的聲音,心頭一震,抬眼看了看,才發現周圍突然一片寂靜,除了少數知情的人外,其餘諸人都用震驚的神色望著聆澤。 在他們的心裡,子虛府與元位的差距,就等於冥皇與冥界新生兒一樣,完全無法將兩者並列在一起,畢竟,在座的人中到達「清位」的都很少,更別說元位。 「怎麼會有這種事情?」 「不會有錯吧?元位與子虛府,簡直是天大的玩笑。」 「是啊!是啊!世上怎麼會有這種事情!」 聲音突然如火山般噴發而出,四面八方都是否定的聲音,站在中央的聆澤頗有些得意——這正是他想要的結果。只有把斬風形容成最強大的威脅,這些人才會凝聚在自己身邊。 心裡得意,臉上卻仍然肅穆,聆澤正色道:「評定之人是大家尊敬的元古乾前輩,以乾老的地位和人品,一定不可能說謊,大家不用懷疑,斬風的確擁有元位元神,至於為甚麼停留在子虛府,就不是外人所能知道的事情了。」 「乾老」二字成了最關鍵的字眼,經過幾番商討,人們的想法漸漸趨向聆澤,附和的聲音也越來越響亮。 聆澤立即抓住機會,揮手憤慨地道:「無論他是天才也罷,蠢材也罷,只要對清冥之城不利,對大家不利,我們就不能坐視不理。」 「為甚麼不請乾老出面?」 「老人們都離神域越來越近了,現在正是修煉的關鍵時期,無暇處理這種事情,各位都是這清冥之城中的年輕一輩,雖說平時各自修煉,但斬風是大家共同的威脅,為了自己,我們也要做點事情才行。」 慷慨激昂的陳詞打動了更多人,雖然彼此之間並不熟悉,但想到其後的隱憂,都不得不有所表示,因此轉眼間,大部分人都表示了支持。 面對眾人讚賞的目光,聆澤內心有說不出的得意,臉上閃著太陽般的光輝,笑容燦爛至極。 眼下的這一幕不但讓斬風成為眾矢之的,無形中也把自己推到了年輕一代領袖的地位。雖說無殤之域的修煉都是個人的事情,然而,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卻是什麼都無法替代的。 第一次,鬆散的冥人社會有了一個小小的組織,雖然組織只是口頭上的協定,卻對這座宏偉的巨城有著極其深遠的影響。無論是聆澤還是其他冥人,都無法預知自己的行為會造成何等後果。 當然,斬風並不知道自己將要面臨的境況,也不知道因為自己的出現,清冥之城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聯盟,正謀劃著驅逐自己,此刻的他依然與舞夜徘徊在雲夢谷中,面對一個突變的空間。 望著眼前整片的灰黃山嶺,斬風不禁暗生感慨,無殤之域的變化超過以往任何經過的地域,剛才還是青蔥山谷,此刻卻變成了死亡禁地。 強風發出雷霆般的怒吼,大地各處不斷射出來的褐色光劍,組合成光晶一樣的景物,地表還有許多蒸騰的灰黑色氣焰,這些詭異的部分相加起來,簡直就像一個噬人的煉獄場。 「怎麼都變了?這是怎麼回事?」舞夜勉強保持了應有的鎮定,聲音卻還是有些顫抖,飄移不定的目光將內心的顫慄完全表現出現來,雖然只是白駒過隙似的一瞬間。 斬風沒有回應,沉默地看著周圍的一切,幻象如夢,誰也不知道,此刻展現在眼前的是真是幻。 雲夢谷本身就是修煉之所,出現任何變化都在情理之中,眼下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這片地域將會帶來不小的麻煩。 幻覺嗎?周圍的感覺很實在,或許原來那茵綠的山谷才是幻覺,這才是雲夢谷的真正面目,雲夢,如雲如夢,不可捉摸,卻又存在著。 遠處忽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大地猛的顫動幾下,兩個人都被晃得左搖右擺,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子,不約而同的下意識回頭張望一眼,頓時被背後的景象驚住了。 「那是……」 隨著舞夜輕輕一聲驚呼,一條碩大無比的鬼龍凶神惡煞地蹲在一處土坡上,灰色的身軀呈半透明狀,空洞的雙眼閃著墨綠色光芒,透出懾人的陰森寒氣,頭上有一對角,也呈半透明狀,而且還會隨著身影的晃動時隱時現。 「這條龍好像……變了!」舞夜徵詢似的看了斬風一眼。 「嗯!」斬風點點頭,目光緊緊鎖定在鬼龍身上。 若單論鬼龍的形體,其實並沒有太多變化,只是身上那股氣勢與之前所見截然不同,似乎注入了一種特殊的力量,以至於身軀散發出灰黑色的氣體,經歷豐富的斬風敏感地察覺到那其實就是死亡氣息。 鬼龍似乎頗懂得些兵法,靜若處子動如脫兔,並不著急著進攻,而是靜靜地蹲在山坡上盯著兩人,龐大的身軀威風凜凜,震懾周圍的一切。 然而,它一旦動了,便挾著雷霆萬鈞之力而行,被黑色氣息包裹的巨大身軀,宛如隕石般重重砸向斬風,速度快如眨眼。 砰!斬風和舞夜沒有時間施展出任何抵抗的力量,便被狠狠地撞飛了。 當巨大的撞擊力灌入身軀,斬風面部的表情完全扭曲了,但那並非因為感受到巨大的痛楚,相反地,他整個身軀完全失去了知覺,就連內府的元神也彷彿進入了冰封期。 人,麻木了!唯一正常的只剩下靈魂以及思考的能力。 這是甚麼力量?詭異、衝擊力巨大。然而真正的威脅卻不是撞擊,而是撞擊之後,一起進入身軀的另一股力量,一種暫時無法言喻的力量。 更重要的是,這股神秘力量化成無法抗拒的洪流,侵蝕著身軀的每一寸,就連強大的靈魂壁也無法阻擋它。 靈魂壁的強大在於它特殊的形狀,斬風一直以為這是力量的終極體現,經過這番衝擊,他才意識到,靈魂壁的力量並不如想像中那麼神聖,或許只是因為靈魂壁的特別形態限制了外力的攻擊點,而鬼龍釋放的力量恰好能與之產生共鳴。 現在的他意識到,這才是真正的修煉之所,最初的環境或許只是一個假象,讓修煉者放鬆神經。 「元神都幾乎沒有感覺了,真可怕的力量,那股黑色氣息不知是甚麼力量,好像感覺已滲透進內府似的。」 透過微弱的元神感應,思緒一點點凝聚,思情力利用這短暫的平靜迅速累積起來,充盈的神奇力量很快便控制了內府,那股暫時無法辨別的氣息被完全驅逐出去。 倒飛的身軀像斷了線的風箏,無力地在空中飄動,幸好鬼龍沒有下一步行動,給了他適應的時間。 細細琢磨之後,斬風確認了兩件事。 第一,這片區域的鬼龍不只是力量上的提升,而是境界的全面提升。 第二,不同形態的力量可以相互交疊掩蓋,從而發揮出更強大的力量,如果沒有高明的辨別能力,根本無法洞察敵人真正的攻擊。換而言之,如果自己擁有不同形態的力量,也能將它們交疊融合,攻擊威力將更加強大。 恢復了自控力的他,很快就感覺身軀傳來難以言喻的劇烈痛楚。 鬼龍除了新添的奇異力量外,還保持了原有的衝擊力。早在第一次與鬼龍相抗時,斬風便已感覺到那堅不可摧的衝擊力,如今伴隨著境界的提升,衝擊力更有了飛躍性的提升。 一種連虛體都撞毀的力量,就算是神人,或許也會感到可怕。 斬風雖然擁有超強的忍耐力,然而這一次還是痛不可當,血肉之軀與虛體的痛楚並不一樣,肉體的疼痛或許可以用意志力化解,而此時此刻感覺到的痛,就算咬緊牙關也無濟於事,因為那是心靈深處的痛楚,無可化解。 臉面不斷扭曲變幻,虛體的肌肉部分也不斷地扭曲顫抖,若是熟悉斬風的人看到這一幕,絕對會目瞪口呆。 也許是沒想到斬風和舞夜能撐下來,鬼龍第二次出手的時機並沒有掌握好,直到看到兩個軀體平穩地落在地上,才意識到自己的全力一擊沒有奏效,怒氣在一瞬間升到了最高點,挾著雷霆之怒的它,很快就有所行動。 而這一次的攻擊依然強勢。 風咆哮而過,像是助紂為虐的小丑,以獨特的笑容迎接死亡的降臨。 斬風才剛恢復了對身軀的控制,傷痛還在折磨心靈,根本沒有足夠的準備迎接這新的一擊。鬼龍用難以想像的速度衝到他面前,巨大的身軀佔據整個視線,恍若一座巨山壓了下來,避無可避。 一陣巨大壓迫感傳入心頭,與還未消去的痛楚攪混在一起,以新的方式對心靈進行摧殘,情況緊迫到了極點。 生存或死亡,片刻之間,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斬風昂起了頭,以一種無我無物的狀態,迎接即將到來的命運衝擊點,眼神出奇的平靜,彷彿眼前沒有鬼龍,也沒有那令人望而生畏的攻擊。 突然,一片璀璨的金黃色光幕如刀刃一樣切開了時空,也切開斬風與鬼龍。 鬼龍受了驚嚇,急速前進的身軀用一種難以想像的方式,在空中急轉了一個小圈,眨眼間便退後了數丈。 斬風依然處於決戰的狀態,憑著本能的反應前縱了數丈,拉開了與鬼龍之間的距離,身子尚未站穩,目光便朝光芒揮來之處望去,表情突然凝結了。 不遠處,舞夜神色凝重地站著,然而整個人已完全變了樣:白皙的前額浮現了一個眼狀的光點,一團團金黃色的光芒不斷從眼中射出,散發出奇妙的光暈。斬風這才明白,是這個神奇的少女幫了自己,心中既是驚訝又是震撼。 第一次,斬風感覺自己曾經是何等的無知,舊有的思考方式限制思想的發展,認為修煉便是一個層次到另一個層次,就算有捷徑,也無法超越這個限度;如今,才明白靈元九府固然說明修煉的層次,卻不能代表修煉者的真正實力,有些實力是層次無所表現的——自己的思情力便是一例。 舞夜到底是甚麼樣的天才呢!這個問題又一次浮現在他的腦海。 紫羅之域。 剛剛統合了年輕一代的聆澤,意氣風發地來到了元古乾面前,笑容燦爛極了,幾乎連牙齒都在笑,臉上反射著那如正午時分太陽的光暈,走路也輕飄飄,如同踩著雲團一般。 看到這副張揚自傲的表情,元古乾頗有些吃驚,白色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平和的目光鎖住聆澤的眼睛,似乎要看透他心底最深處隱藏的東西。 打聆澤進入紫羅之域便看著他成長,甚至有一段時間內,元古乾還認為他是最有前途的新人。這樣的想法一直到看到斬風才稍稍有所改觀,但若論及天生的資質和才幹,斬風遠不及眼前這個男子,然而——「乾老好!」 新成立的聯盟凝合了幾乎所有的年輕一代,實力空前強大,個個都是天才般的人物。 聆澤是這個聯盟的領袖,自然一躍而成紫羅之域最有影響力的領袖之一,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面對老一輩時的態度也不如以往那麼誠懇了,多少顯得有些做作。 元古乾當過冥皇,又在無殤之域待了很長時間,可謂飽經世故。無論聆澤如何掩飾,還是能清晰地察覺到他的變化,心裡有些驚訝和失望。 面對老人銳利的目光,聆澤忽然感受到被窺探內心的壓力,這才意識到眼前這位老者擁有最近於神域的力量,自己就算擁有了超越前人的影響力,也無法代替實力上的差距,在元古干的面前連平視的權力都沒有,更何況是俯視。 醜陋的嫉妒悄悄湧上心頭。他知道這種感覺很無恥,但是此刻內心的確希望能擁有元古干的實力,那樣才配得上剛剛到手的地位。 漸漸的,他收斂了張揚,換上了更誠懇的表情,變化是那樣自然,不瞭解內情的元古乾也被這自然的變化而影響了,懷疑之心隨之淡化,含笑問道:「為何如此高興?難道修煉又有進境?」 想起結成的聯盟,聆澤還是無法掩飾內心的狂喜,但這一次他鞠了一躬,趁低著頭的時候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釋放那無法遏止的興奮,然後才換回正常的神情,平靜地道:「我和一些冥人商量了件大事,特地來向您稟報。」 「大事?」 「我們認為斬風會為清冥之城來帶毀滅性的災難,於是決定聯合起來驅逐他。」 「你們?」元古乾愣了愣,呆呆地看著聆澤,半天沒有反應。 聆澤很享受元古乾吃驚的表情,得意的微笑悄然從嘴角溜了出來。 「我們決定驅逐斬風,以避免潛在的危機。」 「哦!」聆澤堅定的表情讓元古乾感受到他的心態,輕輕點了點頭。 聆澤看不穿老人的心思,便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我知道老人們都忙,所以只找了一些離神域還很遙遠的年輕人,這種小事交給我們去辦就行了。」 元古乾在冥界和無殤之域待了太久,對大部分的事情都瞭若指掌,很快就明白了聆澤的意思,眉頭蹙得更緊了。 聆澤的號召力和魄力的確出乎意料,無殤之域這種地方,每個人都是修煉的個體,若沒有特別的事情,極少有人選擇一起修煉或者做事。 對於這種鬆散的社會結構,或許只有面對共同的麻煩時,冥人才會選擇聯合。 而聆澤把握了最好的時機,做出了最好的判斷,居然把年輕一代統合了,可以說是清冥之城少見的梟雄。 「有甚麼不妥您可以提點一下!」 元古乾不喜歡這副做作的神情,卻沒有露出厭惡之色,試探著問道:「你們都說好了?」 聆澤頗為得意地道:「嗯!都說好了,我們還組成了護衛聯盟,以保護清冥之城為宗旨,合力打擊一切威脅,這個組織不但要驅逐斬風這樣的破壞分子,以後還要成為守衛清冥之城的近衛軍。」 元古乾面無表情地點點頭,聆澤的表情無疑說明他便是這個新聯盟的領袖。 其實,這原本也沒甚麼大不了,只是,為了對付一個剛剛進入無殤之域的新人,這些年輕的天才便被統合成一個組織,聆澤的目光恐怕不止於此。 老謀深算的元古乾沒有點破。對他這種地位的人而言,身份、地位、權力都不在考慮之列,別人如何想也與他無關,但他還是喜歡同一冥界的後輩,一個打破常規、以子虛府的層次得到元位元神的人才。 「斬風雖然有回歸的想法,但那只不過是隨口一說,等他明白了神域的偉大便不會再想了,事情或許還不至於這麼糟,再試試其他方法吧。」 聆澤沒想到他居然會為斬風說話,心裡略有不快,礙於身份也不好駁斥,淡淡地道:「身為年輕一代,我們有責任為將來的新人維護現有的環境。 「斬風的想法並不是隨口一說,我認為他很執著,萬一觸動了那個禁忌,或許整個清冥之城都會毀於一旦,到時候,冥人便不會再有通往神域的道路。」 一番話說的義正辭嚴,慷慨激昂,但元古乾卻看透了聆澤的野心,心中頗有些震驚,權力慾如此強大的冥人並不多見,雖說冥人都希望變成強者,但那大都限於力量方面,而不是虛幻的權力。聆澤所表現的更像野心勃勃的鬼人,元古乾不禁有些擔心。 「您的意思是……」聆澤咄咄逼人地追問道。 元古乾有些心灰意冷,沒想到一直看中的年輕人居然用這種語氣對自己說話,眼神變得極其冷漠,淡淡地道:「清冥之城沒有冥皇,既然你們認為那麼做好,何必來問我?」 聆澤哪能聽不出話中有譏諷之意,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堅持下去,因而故作不知,含笑道:「您德高望重,如果有您的支持,大家會更同心協力,事情也會更順利,我想斬風不敢與您相抗。」 元古乾笑了,聆澤的手段實在有些低俗,他實在沒有想到,這麼一個冥人天才處事上竟如此天真。然而,看到聆澤眼中的神色,他又笑不出來了,那是一種等待把人推向火海的眼神,冷酷而凶狠。 這一刻,他幾乎忍不住要發作了,但最後還是忍了下來,因為一個念頭突然跳入腦海——無殤之域出現了斬風這個特例,或許許多事情會因此而改變,事態的發展讓新一輩去決定吧! 聆澤被他看得很尷尬,就像被看穿內心的騙子,窘迫之際又不能不撐下去,陪笑了一下又勸道:「您也許誤會了,無殤之域是修煉之所,我們只是不希望,這樣一個完美的地方被一個無謂的想法破壞了。」 「既然是修煉,斬風也應該有他的選擇,正如他選擇了截然不同的修煉方式,以子虛府層次得到元位元神……」 元古乾說到一半忽然停了下來,直直地看著聆澤。剎那間,他明白了許多,或許正是斬風那種超乎常規的修煉方式,以及超凡的修煉成果讓聆澤感到不安和威脅。 這個天才或許比斬風更有領悟力,更有潛質,但他沒有創新的勇氣,一切循規蹈矩,按部就班地修煉。 以前進步神速,是因為他是天才中的天才,走同樣的道路會比別人更快,更容易得到別人的讚許,以至於成為了冥界的強者。 進入無殤之域,在遇到斬風之前,聆澤所走過的路都是康莊大道,在天才光環的推動下無往不利,因此引以為傲。 然而,斬風的出現打破了既定的傳統,一個不走正路的人也能獲得成就,靈元九府還沒修煉完便有了元神的階位,這種衝擊對聆澤而言是巨大的。 否定了傳統,也就等於否定了他的成就、他的過去,這種差異使他的內心產生了巨大的扭曲,才有了敵視斬風的念頭。 對他而言,驅逐斬風並非是因為斬風,而是要驅逐一切非常規的東西,從而證明他的道路才是正確的。 想不到啊!斬風居然會帶來如此巨大的衝擊,只怕其他的年輕一輩也有類似的想法,才會附和聆澤的提議,看來,清冥之城將會發生一些動盪,或許,這些動盪將對清冥之城有著巨大的意義。 聆澤好奇的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何突然沉默。
第三集 第三章 公議驅逐 第三集 第三章 公議驅逐 元古乾暗歎了口氣,對整個清冥之城而言,斬風的存在或許會帶來一些意想不到的危機,但為了這不知存在與否的危機驅逐一個人才,讓他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乾老!」聆澤等得有些不耐煩,忍不住喚了一聲。 元古乾沒有回應,仰頭望向白色的頂部,半晌後才緩緩應道:「既然年輕一輩做出了決定,你們就按照自己的意思做吧!我也修煉到了最緊要的時候,最近會進去上面專心修煉,下面的事情我也不想管了。」 聆澤一聽便知他不願參與,雖然有些不高興,但元古乾畢竟沒有反對,有了這個先例,其他老一輩也不會過多干涉,心裡又高興起來。 「既然如此就不打擾您修煉了,希望您早日修煉成功,榮登神域聖位。」 元古乾禮貌性地笑了笑。 聆澤施了一禮,轉身後便露出得意的笑容,心中暗暗冷笑道:「斬風! 我不會讓清冥之城再留下你的足跡。」 在他身後,老人也喃喃嘀咕著,但誰也沒聽到他在說甚麼。 「斬風,快幫我!」 舞夜的叫喚讓斬風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一個箭步衝了上去,腳踏上地面的一剎那,舞夜眉心的光芒也隨之消失,緊接著整個身軀脫力般向後軟倒,驚得他連忙伸手扶住。 再看舞夜之時,臉上已經成了青灰色,有點像是中了毒,斬風心中一緊,急聲問道:「怎麼了?」 舞夜軟倒在他的懷中,吃力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嘴巴微張卻說不出話來了。 斬風見了她的眼神後,確認身體無事,只是脫力而已,放心下來,目光移向再度撲來的鬼龍。舞夜脫力無法聯手再戰,唯今之計只能利用思情力與強大的對手相抗。 「舞夜,你先休息一下,我想我可以拖住它,抓住機會離開這裡。」 他沒等舞夜回應,隨手把嬌軀安放在地上,身子隨即彈向鬼龍,隨著一抹奇光閃過,鋒銳的光刃又一次落入他的手中。 舞夜根本沒有選擇,無力地躺在地上,頭歪向戰場,靜靜地看著化成一團光芒的斬風,眼神漸漸離散。 「吼!」鬼龍巨大腦袋用力一甩,朝天空發出雷鳴般的吼聲,夾雜著巨大力量的音波如潮水般湧向四面八方,倒在地上的舞夜被無形的力量波拋了出去,翻倒在十數丈外的一個小土坡下,臉上身上滿是黃灰色的塵土,樣子狼狽極了。 斬風也被巨大的衝擊力吹得飄飄欲飛,全靠思情力及時壓住身軀才沒有被吹走,當他站穩後立即回頭看了一眼,確認舞夜安然無恙後,便迎著鬼龍走了過去。 他知道,現在必須全力以赴,稍有保留就會落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又是一聲巨吼,鬼龍以嶄新的方式發動了連環攻擊,音波帶來的力量並不亞於方纔,而且攻擊面更廣,任何角度都必須正面面對,絕無取巧的機會。 斬風雙眼猛的大睜。 「殺!」充滿殺氣的一聲長嘯,如龍吟般直衝天際。 神奇的是,長嘯之中竟也充斥了變化莫測的思情力,同樣的力量波如漣漪般向四周擴散,很快就瓦解了鬼龍吼聲所留下的力量。 或許是感受到思情力的微妙之處,鬼龍朝後挪動了身子,一對鬼綠色的眼睛緊盯著形體還不到十分之一的對手。 光刃又現,斬風單臂持刃朝前一指,冷酷的眼神與刃鋒一樣銳利,雖未說話,但挑釁的意味十足,落在舞夜眼中,他彷彿冥神化身一樣,身影剎那間變成高大無比,信心也隨之恢復了許多。 鬼龍晃了晃碩大的腦袋,身上的黑色氣息又火焰般膨脹起來,隨著大嘴一張,一團黑色如隕石般彈射而出,狠狠砸向斬風的頭部。 斬風的身軀已經恢復了正常,剛才的那一擊提供不少訊息,凌厲的目光在那黑色東西上掃過,手中的光刃橫著輕輕一推。 只見他經過心神控制的思情力突然向上下伸展,彷彿刀刃上生出了一對薄薄的光翼,看似輕飄飄無力,然而思情力自身的堅韌性卻賦予了它強大的防禦力。 衝擊力並沒有帶來劇烈的震盪,黑色與光翼相觸,就像是兩條大河匯流於一點,沒有撞擊,只有無聲的接觸,然後相互吞噬。 雖然沒有與黑色直接相觸,但斬風的元神卻能完整地感受到強大的力量,尤其那無與倫比的穿透力,竟然能利用光芒直接纏上手臂,然後沿著心脈攻入強大的內府。 或許這種穿透力沒有任何實質的攻擊效果,卻能讓被攻擊者感到內心深處的威脅,直接影響力量的發揮,畢竟元神是所有力量的來源。 光明與黑暗,或許是兩種力量最貼切的寫照,只可惜剛剛領悟思情力的斬風並不能完全發揮其作用,勝利的天秤漸漸向黑暗一方傾斜。 斬風清楚戰況對自己不利,但環境沒有給他第二個選擇,舞夜還在休息,周圍幻象般的場景一時也找不到破綻,若不能克服鬼龍這道難關,以後的事情就不必多想了。 忽然,一隻柔軟的手溫柔地拍了拍他的肩頭,回頭一看,舞夜精神奕奕地站在後面,眼神中充滿了戰意。 「我沒事了。」 斬風點了點頭,舞夜的眼睛說明了一切,心中隨之大定,立即又把注意力移到戰場,卻發現兩人已經被一片巨大的陰影所籠罩。 黑色氣息如雲般遮住了大半個天空,黑色之下顯得格外壓抑,強如斬風都不免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再望了望走到身側的舞夜,忽然發現,這個看似弱小的身軀似乎也在釋放著某種力量,淡淡的太陽光浮現在她身軀周圍,他一眼就能看出,這種光芒正是剛才幫自己一臂之力的光刃。看來,舞夜似乎已經恢復了使用力量的能力。 難道,這就是天之心釋放的心力量?美麗的白色,有點透明,卻又有著一種捉摸不透的感覺。 斬風沒有修煉過「天」這一系的力量,也沒有閱讀過相關的書籍,所知道的東西極少,因此看不懂舞夜的意圖。 舞夜沒有看鬼龍,因為在鬼龍的巨大身軀之前,弱小的她就如同一隻螞蟻,看再多也不會增加信心,或許,天上的壓抑感反倒給了她掙扎的鬥志和勇氣。 斬風實在無法明白,她為甚麼能擁有如此堅韌的目光,當那些光芒出現之後,她彷彿進入了一種特定的狀態,一種超脫現實的狀態。 比虛幻更真實,比真實更虛幻! 他不知道腦海中為甚麼會出現這句話,但卻覺得沒有比這句話更加貼切的描述了。舞夜的狀態已超乎了他所能想像的範圍,與這片無殤之域一樣神秘。 舞夜的表情依然沒變,漂亮的臉上一直洋溢著自豪的笑容,即使面前是龐大的巨龍,眼神在光芒的映襯下,顯現出英雄般的狀態。甚至比斬風更加耀眼。 「斬風,我們兩個好像很少一起出手,今天試一試?」舞夜突然轉頭朝他笑了笑。 斬風有些吃驚,此刻的舞夜擁有與她的年齡極不相符的氣質,沉穩而冷靜,擁有女王般的光輝,就連聲音也帶著一般人無法抗拒的威懾力。 此刻的他忽然意識到,舞夜或許擁有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系統:神秘而偉大的「天之心」以及相形見絀的「了心府」。 又是一聲咆哮,鬼龍高高仰起了頭,尾巴用力甩動著。 片刻後,光禿禿的地面上滲出無數白色的碎片,不到半盞茶的時間,碎片奇跡般組合成比人體大兩倍的小型骨龍,數目不下百隻,轉眼間便已佔據了除鬼龍之外所有的視線。 斬風默默看著這一切,眼神中有些無奈。雖說無懼生死,但面對龍這樣強大的生物,勇氣和鬥志只能讓身軀不顫抖而已,對於即將發生的事情並沒有太大的影響。 龍!就像神域一樣神秘。曾經,那只是他聽說過的一種生物,那還是在鬼域之地,與鬼族族長們閒聊中所知道的,此刻卻是有生以來,頭一回如此接近一條真正的龍。 「收!」舞夜首先發動了進攻。對她而言,白色的小型骨龍就像蛆蟲一樣令人討厭,俏嘴早就噘了起來,因此她伸出了充滿白色光輝的右手,輕輕地捏成拳頭。 波!一聲很輕微的爆破聲,就像水泡被擠破了一些,幾乎可以忽視它的存在,然而,正是這小小的聲音帶來了巨潮般的衝擊力,移向舞夜的小型骨龍們,被一種看不到的力量攔腰截成了兩段,淒涼地散回大地上。 「一群廢物,別拿這種東西出來,丟人!」舞夜用近乎囂張地語氣嘲弄強大的對手,高傲的神情,彷彿她才是這場戰鬥的主導。 斬風突然退了。 選擇退開並不是因害怕,他只是看清楚舞夜真實的一面。而且他也知道,有的時候聯手未必有用,以舞夜此刻的強大氣勢,出手或許只會阻礙她的發揮。 舞夜如女王般站在第一線,身軀雖然弱小,但那股氣勢卻不輸給鬼龍,白色的氣息與鬼龍灰黑色的氣息相互輝映,頗有令人玩味之處。 鬼龍被舞夜的氣勢激怒了,身軀外的氣勢像猛火一樣向上蒸騰,兩眼發出的綠光更加幽深,巨大的尾巴不停地甩動。 舞夜雙手抱成半月型,懷抱中漸漸凝聚出白色璀璨的光芒。光芒如天空般遙遠而又無法捉摸。 隨著雙臂張開,光芒化成一道光斧突然射了出去,無聲無息,快如閃雷。 斬風和鬼龍都在凝望這道光斧,表情截然不同,一個平靜中帶著驚訝,另一個則是憤怒含著懼意。 若論形態,光斧並不奇特,許多種族都能把力量凝結成有形的光體,但舞夜這道光斧與那些都不一樣,因為光芒並非力量的凝合物,也沒有任何力量,真正的力量在於光斧尾部肉眼幾乎看不到的一片白色。 淡淡的,柔柔的,似氣似光,形體不斷的變幻著,彷彿夢境一般。 鬼龍嘗試性揮動右爪,巨大的鬼爪劃出一道強力的烈風襲向光斧,排山倒海之勢彷彿能摧毀一切阻礙,可偏偏與光斧相觸之際,並未產生任何作用,兩種不同形態層次的力量根本無法相觸,就像兩個不同的時空似的。 最後光斧平靜地穿越風牆,直接命中鬼龍頭部。 看到這一幕,斬風更確認了自己的判斷,無殤之域的強者除了必須擁有強大的力量外,判斷力量的層次與形態才是決定成敗的關鍵,許多強者或許正是因為對力量的判斷有誤而功虧一簣。 然而,如今判斷力量的層次與形態非常艱難,如果沒有接觸到各種層次和形態的力量,根本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而接觸力量卻像是站在懸崖邊上跳舞,隨時都會落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他低頭看了一眼捏緊的拳頭,在無殤之域中,生存遠比想像中更加艱難,每一場大戰都是攸關生死,不容許半點懈怠,因為,隨時隨地都可能遇上前所未見的力量形態,每一次都可能致命。 一種莫名的感慨湧上心頭,無殤之域簡直就是一塊巨大的競技場,無休止的戰鬥與殺戮,成為生存和修煉的唯一途徑,斬風不禁替這裡的人感到可悲。 身邊的戰鬥並沒有因為他的沉思而有任何放鬆,鬼龍與舞夜,為了自己的生存拼出了最後的力量,戰況的緊張程度遠非身形的差異所能表現。 以旁觀者的身份觀看這場與自己生死攸關的決戰,感覺多少些有些不是滋味,但斬風並沒有加入戰團,因為舞夜表所現出來的實力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 一堆身影伴隨著白色的光芒飛舞! 沒錯,是一堆身影,舞夜不知施展了甚麼力量,身子幻化出了無數層層疊疊的身影,卻又完全分開,相互交纏在一起,就像是身子多了許多重影子。 漸漸地,斬風又發現舞夜身上的重影越多,攻勢也越猛,與平常那個爭強好鬥的小姑娘形象有著天壤之別。 這才是真正的舞夜?天之心難道和重影有關?斬風壓抑住內心的好奇,仔細地觀察舞夜的戰鬥方式,當重影出現的時候,白色的氣息也隨之膨脹,就像多了幫手。 鬼龍的力量同樣強大,然而重影的力量似乎正好克制了它的力量,雖然暴怒之下它瘋狂進攻,收效卻極微。 當然,舞夜也沒能佔多少便宜,白色氣息並沒有提供強大的攻擊力,鬼龍霸氣十足的攻擊讓她不敢有絲毫懈怠,自保之餘還要留意其他方位,以免鬼龍又召喚出一堆助手。 戰況漸形膠著,除了周圍咆哮的風聲,只剩下鬼龍低沉的吼聲,而舞夜則一聲不吭、連頭也沒回,一旁的斬風還是沒有加入戰圈,場面頗有些怪異,直到——大地突然飛出一片灰色,薄薄的、輕而無力,卻一直往上空飛去,就像有人掀起了原本就覆蓋著大地的薄膜。 斬風、舞夜和鬼龍都感覺到力量在灰色中突然蒸發了,戰鬥也變得毫無意義。 舞夜慢慢退後,直到與斬風並肩,英姿颯爽的身影突然失去了所有力量,頹然倒在斬風懷裡,失去意識。 斬風輕托著她無力的身軀,目光只在她臉上掃過便又迎向了鬼龍,發現灰色離去後,大地居然又恢復了茵綠,眼前又是那一片鬱鬱蔥蔥的山谷。 就在這一剎那,鬼龍也選擇了消失,巨大的身影如同被時空吸走了似的,一眨眼便不見了。 嘯冥之牆。 望著越來越近的巨大幕牆,斬風忽然停下腳步,知道又是與舞夜分手的時候了。 經過了雲夢谷短暫的修煉,實力上雖然沒有太大的進步,領悟的層次卻有了飛躍性的提升,許多新的概念進入了腦海,還發現了舞夜身影中潛藏的巨大力量——雖然大戰之後她一個字也沒有提。 「你怎麼了?」舞夜又恢復了平常,俏臉上堆滿了天真的笑容,彷彿雲夢谷甚麼也沒有發生。 「還是看不見城?」 舞夜故意做了張望的神色,然後笑嘻嘻地道:「是啊!甚麼也看不見,反正我也不稀罕,現在這樣到處走走逛逛挺好,你不用管我,進城修煉吧!」 斬風沒想到她如此通情達理,反倒不好扔下她不管,盯著她梨花般的面容看了一陣,腦海中不禁想起城裡的種種遭遇,尤其是聆澤那雙敵視的眼睛,每次想起都有些不舒服。 猶豫了片刻,他心裡突然有了個決定:陪舞夜找到一個真正適合她的修煉之所,然後再回到清冥之城。 正當他打算開口時,忽然發現舞夜的臉色有些異常,目光穿過自己的身軀望向背後。似乎,有甚麼事情發生了。 斬風順著舞夜的目光朝嘯冥之牆望去,發現嘯冥之牆外站著兩個人,武士形象,卻用一種虎視眈眈的眼神盯著自己,相隔一段距離仍能明顯感覺到濃厚敵意,心裡倍感詫異。 「你認識他們?」 「不認識。」斬風搖搖頭,仔細打量二人,樣貌相當陌生,記憶中沒有任何印象。 「他們為甚麼用那種眼神看你,好像有仇似的。」 斬風聳聳肩。 「難道你在清冥之城做了甚麼?」舞夜好奇的目光在斬風臉上掃來掃去。 斬風默然不語,因為回歸的事,元古乾等人都流露出異樣之色,但只是片刻,唯一帶有敵意的人只有聆澤。 而前方這兩位冥人都很陌生,年齡與聆澤相若,都屬於較年輕的一輩,似乎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又發生了一些變化。 兩個冥人互相對視了一眼,一起朝斬風走了過去。 「子虛府!你就是那個斬風吧?」 「是我。」斬風點點頭。 左側的麻臉冥人臉色突然一沉,伸手指著他的鼻子喝道:「清冥之城不歡迎破壞者,你快走吧!」 斬風雖然感受到敵意,卻沒想到兩人的態度如此惡劣,原本就寒冷似冰的表情更冷了,淡淡地問道:「為甚麼?」 右側的冥人冷笑著接口應道:「大家一致決定把你驅逐出清冥之城,永遠不得進入。」 斬風臉色變了又變,很快凝結出一層寒霜,冰劍般的目光掃視兩人,要從兩人的眼眸深處搜尋出真相,但還是不由得大吃一驚,沒想到,自己一個新人竟無緣無故得到如此重懲。 「憑甚麼?」舞夜打抱不平。 麻臉冥人沉著臉道:「觸犯禁忌之人都是清冥之城的敵人,你既然要回歸就自己去尋找回歸之路,清冥之城不歡迎你!」 口氣越發強硬,斬風抬頭望了一眼頭頂那巨大的城,默默地聽著。 雖說沒有想過要登上神域,但冥人對於禁忌的反應,使他不得不把目光移向清冥之城,因為他相信在清冥之城內會有回歸之路的指引,沒想到命運不願讓自己平靜的回歸,自己也離清冥之城越來越遠了。 「喂!你們也太不講理了吧?」舞夜的反應更加激烈,一閃身便晃到斬風身前。 麻臉男人淡淡掃了了她一眼,發現她居然只到了心府,臉上隨即露出驚訝的神色,很快又變成了輕視,淡淡地道:「小丫頭不要添亂,只練到了心府的你連城都看不到,城裡的事情沒有必要參與,自己去修煉吧!」 「看不到又怎麼樣?我說的是理,城是你們的嗎?你們憑甚麼驅逐別人,憑甚麼不讓他進城?」舞夜倔強的像頭蠻牛,叉著腰站在兩人面前,一雙大眼睛示威似的瞪著他們,執著的神情讓斬風頗為感動。 冥人找不到合適的字眼駁斥,藉口舞夜還是一個小小的冥武士,因而置之不理,對著斬風又道:「紫羅之域建立了護衛聯盟,目的就是要杜絕一切威脅清冥之城的因素,而你就是眼下最大的威脅,我們不歡迎你,你必須離開。」 口氣越來越強硬,簡直就像一把刀架在了斬風的脖子上,斬風雖然不喜歡鬧事,卻更不喜歡任人宰割,冷然盯著兩人看了一陣,冰冷的眼神突然閃出一道寒光,沉聲問道:「護衛聯盟?」 「總而言之,這是大家的決定,難道你懷疑我們騙你?」兩個冥人都露出憤怒之色,絲毫沒想到自己也在把莫須有的罪名按在斬風身上。 「大家的決定?嗯,我很懷疑!」 斬風很直接地否定了兩人的結論,因為他知道紫羅之域沒有真正的組織結構,冥人都是各自修煉,許多人都在挑戰銀靈山,很難聚在一起商量事情,所謂的「大家的決定」極有可能是以聆澤為首的小撮人的決定。 「你懷疑是你的事,總之我們警告你,你已經被驅逐了,清冥之城外無論你做甚麼我們都不會干涉,但是——」麻臉冥人故意提高了聲量,大聲喝道:「絕不容許你再踏入清冥之城,如果你堅持,我們會盡一切力量阻止你。」 「請你立即離開,否則護衛聯盟將把你當成敵人看待。」 聲嘶力竭的吼聲並沒有壓倒斬風,一個自己並不想進入的地方居然要驅逐自己,實在是一個天大的笑話,然而笑話的背後卻又藏著淡淡的苦澀。 回歸——一個並不算偉大的願望,竟然帶來了這一切麻煩,甚至威脅到生命,這是難以想像的事情,偏偏真的發生了。 斬風嘴角悄然溜出一絲苦笑,遙想當年為了拯救冥界在人界奮戰,卻因堅信愛情而被冥界驅逐,如今到了無殤之域竟又要被驅逐,命運似乎總喜歡捉弄自己。 舞夜越聽越怒,拉著斬風大聲道:「別理他們,進城吧!」 「再進一步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斬風最討厭被人威脅,兩人的強硬激發了反抗之心,淡然應道:「無殤之域是個人修煉之所,我不受管轄。」 「我們不是在管你,而是在警告你,只要你進入嘯冥之牆,我們就會向你發動攻擊。」 聲音乾脆堅決,斬風知道,若要強行進入嘯冥之牆,必然會有一場惡戰,雖說冥人之間的戰鬥不存在死亡問題,但能到達這種地方的無一是弱者,勝利的機率也就是五五之分。 「進入就必須一戰,就算……」麻臉冥人突然閉口不言,他本想說,就算斬風戰勝自己兩人,也會有更多的冥人出手阻攔,可想到對手的身份和實力,強烈的自信堵住了他的嘴。 舞夜卻明白後面未盡之言,噗哧笑了起來,嘲弄道:「嘿嘿!你們要是怕輸的話可以先進去。」 「憑你們兩個?」兩冥人都露輕視的神色。 「斬風,進去讓他們看看!」舞夜賭氣般推了斬風一下。 斬風原本沒打算進去,經過這番爭執,又面臨了不得不進去、進去後便要面對惡戰的情況,然而,他卻沒有半點猶豫,身形一動就衝入了嘯冥之牆。 這一舉動無異就是宣戰,兩位冥人立即火冒三丈,尾隨著也消失在牆上。 舞夜有些擔心,畢竟斬風以一敵二,牆後也不知道還有多少人等著攻擊他,情況相當惡劣,拳頭不由自主地攥緊了,充滿焦慮的目光直望著一片茵綠的前方。 她彷彿看到了那道看不見的巨牆,彷彿看到了斬風大顯身手擊倒冥人的身影,臉上突然浮現出燦爛的笑容。 平靜的紫色區域的一個角落裡,掀起了小小的波瀾。 對於龐大的紫羅之域而言,一場打鬥實在太不起眼了,當然,就連當事者們也不知道這場戰鬥的意義。 戰鬥無非就是力量的比拚,擁有了元位元神以及思情力的斬風雖然層次不高,卻擁有更奇妙的力量形態,兩位冥人也都是強者,各自掌握了強大的力量,交戰從開始便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雙方你來我往,氣氛異常緊張。 然而,這場戰鬥卻帶來了更深層次的意義。 清冥之城第一次有組織的行動,而且還是排除異己的惡劣行為,隨之展開,打破了以往平靜溫和的氣氛。更重要的是,他們把斬風逼進了一條任何人此時都無法想像的道路,甚至整個無殤之域也都將為之震顫。
第三集 第四章 第四虛空 第三集 第四章 第四虛空 第四章第四虛空 不知過了多少久,舞夜終於看到斬風拖著疲憊的身軀出現在眼前,心情一下高漲起來,興奮地衝過去抱著他的手臂。 「果然是你贏了,我就知道你不會輸。」 斬風的臉上看不出一絲勝者的笑容,反而有些落寞。 站在綠茵的大地上望著天空中的巨城,斬風的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這不是他想來的地方,卻不得不來;如今想離去,卻又引發了冥人的反抗,而且,至今仍不明白那挑撥是非的禁忌,到底是甚麼。 「怎麼了?」 「沒事!」 斬風收起頹喪的心緒,打起精神面對舞夜。 從第一次被殺開始就沒有走過平坦的道路,驅逐或許只是人生道路上的一片荊棘林,改變方向並不意味著失敗,人生原本就沒有固定的路線。 「我們走吧!」 「走?」舞夜吃了一驚,勝利者應該大搖大擺地進入冥人的城市,斬風卻選擇了離開,實在不明白他在想甚麼,張口便問道:「為甚麼不進去? 你贏了啊!你有資格做想做的事情。」 「沒有必要!」斬風知道清冥之城最有可能找到禁忌的答案,也最有可能找到回歸之路,但他更明白,自己此刻的力量連銀靈山都未必能上,更何況清冥之城。 他方才戰勝的並非最強者,一旦堅持留下,就會有更多更強大的冥人出面阻撓,到時候情況只會更差,眼下並不是反擊的時機,只有提升實力才能找到機會。 舞夜似乎明白了他的想法,忽然嘻嘻一笑,興奮地道:「不回去也好,至少有人陪我一起修煉,以後就不愁寂寞了!」 寂寞!是啊!就算醉心修煉的冥人也會感到寂寞。若是沒有阿雪在遙遠的空間等我,或許我也會寂寞,或許我正是因為害怕寂寞,所以才執著尋找回歸之路。 看到眼前這張天真的笑臉,斬風實在無法將其與雲夢谷作戰時的畫面相比,反差實在太大了。 舞夜顯得相當興奮,圍在斬風身邊不斷地轉圈,蹦蹦跳跳,活脫脫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讓斬風有親人般的感覺。 「走吧!」 「去哪?」 斬風舉目四望,地上的指示牌很清晰,通往炎海的方向很明確,但他並沒有立即下決定。這次與前次不同,前次是為了尋找冥人的居所,任何方向都無所謂,如今,卻是要為了取得力量而尋找道路。 正當兩人思索去向之際,一個身影悄然出現在他們身後,而他們卻渾然不覺。 「斬風!」 聽到聲音,斬風突然感覺到身後有人,頓時大吃一驚。 他連忙回頭望去,卻見皓髮如雪的元古乾笑容可掬的站在後方看著自己,表情十分祥和,就像祖父看著孫子,充滿了慈愛,那種感覺又讓斬風想起了昔日的冥皇。 「乾老!你怎麼來了?有事嗎?」 元古乾慢騰騰地走到斬風面前,細細打量了幾眼,點頭讚道:「思情力似乎又有進益了。執念對於許多人而言是修煉的大忌,然而,對你來說卻是修煉的基礎,情感的執念使你的力量變得細軟綿長又堅韌無比。」 「謝謝!」 「不過思情力的缺點也相當明顯,一旦情感的執念有所削弱,力量會變得極不穩定,很難正常駕馭。」元古乾語重心長地提醒道。 斬風感激地點了點頭,臉上一直保持著自信的微笑,堅定地道:「您放心,或許我無法掌握命運,但沒有人比我更執著於感情。」 話不多,但透出了對感情的無比自信,堅定的聲音讓元古乾倍感欣慰。 「我即將進入清冥之城長期修煉,也許直接就進入了神域,因此臨行之前來看看你,似乎你也要遠行了吧?」元古乾笑咪咪地看著同一冥界的後輩,絲毫沒有方才兩位冥人的敵意,讓斬風倍感溫馨。 「是!」斬風並不喜歡訴苦,他認為那是懦弱的表現。 「斬風,這個老爺爺是誰啊?」舞夜好奇地伸長脖子看著元古乾。 元古干的注意力全在斬風身上,此時留意到嬌弱的舞夜,只這一眼便將這位接近神域的老者驚呆了。只見他猛的顫了一下,目光變得僵直,隨即就像發現了寶礦似的,雙眼充斥著興奮的光芒。 斬風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上次見到自己便一句道出元位元神,可見他的眼力之強;如今見到舞夜,興奮之情更勝先前,似乎舞夜身上藏著比元位元神更震撼的東西。很快,元古干的驚歎聲便印證了他的猜測。 「天之心!復靈體!只練到了心府,真是奇跡啊!想不到,除了斬風之外,還有一個少見的人才,最後歲月能看到這樣的奇才真是幸運啊!」 舞夜燦爛的笑容也僵住了,白髮老人強大的洞察力讓她吃驚,竟一言道出埋藏心中的秘密!天之心也就罷了,上次的老人也是一語道破;但復靈體卻是需要特別力量才會呈現的獨特狀態,普通人根本無法發現。就像與斬風同行了這麼長一段時間,也沒有被看出任何異常。 斬風默默看著互望中的二人,以元古干的洞察力,或許能解開舞夜的神秘面紗。 元古乾沒有再說下去,一直仔細地打量著舞夜,還不時地發出「嘖嘖」的讚歎聲,弄得舞夜有些尷尬,下意識地縮到了斬風的背後,畏縮的神情就像一頭受驚的小貓。 半晌,怪異的氣氛才被打破,老人含笑道:「真是神奇的一對,小姑娘,叫甚麼名字?」 「舞——夜!」 元古乾含笑點了點頭,伸手摸著舞夜的髮梢稱讚道:「小小年紀就有這種修煉程度,你是我所見過的人當中,潛質最優秀的一個。」 「嗯!」斬風也覺得舞夜是見過的冥人中領悟力最強的一個,前途不可限量。 舞夜原有些拘束,但見老人態度和譪,又與斬風相合,不安感漸漸消除,含笑走出斬風背後,好奇地問道:「你真厲害,居然甚麼都知道。」 元古乾被她天真無邪的表情逗得一樂,笑道:「當然不是甚麼都知道,只是知道的比你們多一些而已。」 「他呢?比我強嗎?」舞夜指了指身旁的斬風,眉宇中充滿了比拚的興奮。 元古乾看了一眼斬風,微笑道:「他的潛質並不出眾,能走到今天全憑他自己的努力,並非靠甚麼天生的資質。普通人的成功遠比天才艱難萬倍,他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非常難得,所以我很欣賞他,無殤之域是天才的家,像他這樣的人少之又少。」 聽到前半句舞夜頗為得意,綻放出燦爛的笑容,但聽下去後,笑容逐漸收斂,看著斬風的眼神也有了些變化,多了些尊敬。 努力——任何人都可能擁有,卻不是每個人都能堅持下去,她知道自己很有才能,許多東西一學就會,當遇到真正難題時,卻往往沒有堅持的信念。 天才的成功本就最容易,在一個屬於天才的地方,平庸就變得非常獨特。或許斬風的資質很平庸,但此刻誰也不敢小看他,無論是實力還是氣勢,這片大地都有他的一席之地。 元古乾看出了少女的心思,溫言勸道:「小丫頭,天才也不等於絕對,斬風便是最好的例子。在這片大地上,被他擊敗的天才恐怕比庸才更多,就算你是罕見的天才,修煉之路也不會平坦。」 「我知道,修煉真是累死人了!」 「有斬風在,應該對你有莫大的好處。」 「他?」舞夜看了斬風一眼,嘻嘻笑道:「我要和他比賽,看誰先進入神域!」 斬風聳聳肩。 元古乾被逗得笑了幾乎一盞茶的時間,語重心長地又道:「斬風,舞夜,你們兩個都沒有走正規的修煉之路,一個元神分離,另一個是復靈體,會走到一起實在是奇妙的緣分,一起修煉對你們會有莫大的好處。」 「嗯!」斬風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簡練。 舞夜很高興,元古乾給她的感覺非常好,最初的不安都掃去了,這下反倒親近起來,貼在老人的身邊悄聲道:「老爺爺真好,看來清冥之城也有不少好人!」 「好人?難道你都遇上壞人了?」 「嗯!」舞夜用力地點了點頭:「剛才有兩個壞人不讓斬風進去,好在他們不是斬風的對手,被打得落花流水。」說罷,她得意地笑了起來,眉宇間充盈著自信與高傲。 元古乾一聽便明白個中緣由,心中不禁暗暗歎了口氣。 護衛聯盟的行動比想像中更快,聆澤的動員和組織能力的確強大,短短的時間就能讓其他冥人為他效力,原本鬆散的人際關係突然出現一個組織,不知會對清冥之城帶來多大的衝擊。 雖然感到擔憂,但他並不想干涉太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就算是清冥之城也非一日之間拔地而起,城池也有自己的路要走,就算沒有聆澤,也會有其他事情出現,改變多年的平靜。 「事情我都知道了。」 「你能幫斬風嗎?」舞夜一手拖著斬風,一手按住了老人的右手,急切的表情讓斬風再度感動。 老人沒有給她想要的答案,淡淡地道:「沒有人能幫他,也沒有人能阻止他,如果他想進去,他隨時都能進去,但是他必須承擔後果,必須應付沒完沒了的戰鬥。」 「可……」舞夜還想多說,被斬風打斷了。 「不用說了,乾老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斬風略微粗暴地打斷了舞夜的話,他對紫羅之域沒有太多好印象,此刻心裡只想著在外面全力修煉,再次進城直奔銀靈山,不用在紫羅之域與其他人糾纏不休。 舞夜雖然不解,卻也沒有追問下去。 元古乾含笑道:「能明白最好,我也建議你們暫時不要進去了。」 「為甚麼?」舞夜又忍不住衝口而問。 「因為你們走的路與城裡絕大部分冥人不一樣,就算讓你們進城,對你們的修煉也未必有好處,外面雖然危險了些,但沒有束縛,你們可以自由地修煉,創造出屬於你們自己的修煉方式。」 舞夜笑了起來,興奮地拉著斬風的手道:「聽到沒有,我們要創造出自己的修煉之路,清冥之城也沒甚麼大不了,我們走吧!」 斬風完全相信元古乾所言,他心裡其實並不想修煉,但一切都是為了回到原來的世界。另一方面他也明白,元古乾絕對不會提及禁忌之事,多問只會破壞眼下良好的氣氛。 「你有問題想問嗎?」 「沒有!」 元古乾知道他言不由衷,微微一笑,安撫道:「敵人的存在並非是壞事,無殤之域到處都是敵人,多一兩個也無所謂,只要你擁有了實力,任何敵人都會倒在你的面前。」 斬風點點頭。 「老爺爺,你推薦一個修煉地點吧!我們不知道去哪裡。」 元古乾想了想,朝左前方一指,含笑道:「往那邊走吧!」 「那邊是甚麼地方?」 「無殤之域碩大無比,而且還會隨著實力的變化而擴大,你們根本不用在意去哪裡修煉,只要有戰鬥就是最好的修煉之所。」 舞夜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斬風卻完全明白話中之意。能化解危機便是真正的修煉,無殤之域到處都是危機,到處都有想置自己兩人於死地的異族,因此,方向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生存下來,並通過實戰提高層次。 「走吧!」 斬風看了元古乾一眼,沒打招呼轉身就走了,他知道元古乾也不希望打這個招呼,畢竟,這是頭一回有冥人被趕出冥人的地域,誰的臉上都不光彩。 目送兩人離去,元古乾輕輕歎了口氣,轉身望向頭頂那碩大無比的巨城。沒想到,如此一座巨城竟然容不下斬風這樣一個青年,他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走吧!我還是全力修煉、爭取登上神域,那又將是一片新的天地。或許到了那裡才有真正的平靜,無論哪一族到了那裡,都只會有一個名字——神。 蹣跚地走了幾步,前方忽然出現了五個身影,細細打量才發現是聆澤和四個年輕一輩的冥人,似乎也是「護衛同盟」的成員,心中不禁又是一聲歎息:這些人原本都無憂無慮的全心修煉,就是因為一個人的出現,一切都變了。 聆澤聽到手下戰敗的消息,氣得暴跳如雷,立即帶人追了出來。沒想到,沒見到斬風卻看到了元古乾,老人的神情讓他和身後四人都有些尷尬,立即垂手而立,在前方等候。 元古乾走了過去,目光瞟都沒瞟一眼,逕自擦身而過,彷彿五人都如透明一般,這個舉動隨即變成了無形的壓力,重重壓在了那五人的心房。 四個隨員沒有聆澤的慾望,對元古乾畢恭畢敬,雖然心中不安卻也不敢多問,唯有聆澤不同,他如今是領袖身份,凡事皆要他出面,就算再不情願也不能不做。 「乾老!您怎麼在這裡?」 元古乾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有事嗎?」 「這個……我們正在追捕鬧事的斬風,聽說他們往這個方向逃了,不知……不知道您見了沒有?」 「你是在審問我嗎?」元古乾微微提高聲量,口氣也重了許多,一句話剛出口,那四人臉色倏地刷白,俯首垂肩,擺出一副等待訓斥的姿態。 聆澤倒是「不卑不亢」,挺直腰板正色應道:「我們只是想問一問情況,您若是不知道我們就不打擾了。」 元古乾差點沒被氣昏過去,狠狠地瞪他了一眼,語重心長地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修煉道路,拿來比較根本沒有意義。」說罷,便扔下一臉惘然的聆澤飄然而去。 「聆澤,乾老是甚麼意思?」聆澤身邊一名冥人問道。 聆澤稍稍明白元古干的話,知道是在指責自己,臉上有些火辣辣的,只是不想讓太多人明白,因而淡淡地道:「乾老即將進入神域,這是他最好的贈言,也許,要到我即將踏入神域的時候才會明白。」 這模稜兩可的回答,卻引起了周圍四人的共鳴,想到身邊的同伴將要進入神域,內心都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一些感想,聆澤的解釋又與之相合,因此誰也沒有再提出疑問。 對於暫時恢復平靜的紫羅之域,聆澤有些不安,首先便是斬風戰勝了兩位冥人,雖然都是單對單的決戰,但兩個冥人的實力都非常強悍,能連續戰勝他們,實力可見一斑。 其次,斬風以勝利者的姿態選擇了離開,頗為耐人尋味,不明白他葫蘆裡到底賣的是甚麼藥。 「那傢伙居然走了,真沒想到。」 「走了不是更好嗎?一個子虛府的冥武士,估計很快就被妖魔仙鬼殺了,永遠解除威脅。」 話雖然很合聆澤的胃口,但不知為何,心裡總覺得有一層陰影籠罩著,彷彿更大的麻煩會隨著斬風的出走而出現。 更重要的是,斬風選擇離開,使得護衛聯盟成立的目的不再存在。 剛剛當上領袖的他自然不願意又回到以前的歲月,因此有必要讓同伴們繼續擔心斬風帶來的威脅。於是,他故意露出憂心忡忡的表情,沉聲道:「現在還不能大意,他只是離開了紫羅之域,但並未放棄回歸的念頭。 「我想,他應該正在尋找其他回歸之路,無論成功與否,都會對清冥之城產生巨大的威脅,我們絕不能坐視不理。」 平時不願耍心計的冥人們當然不知道聆澤的用意,聽了這番話都覺得有理,卻沒有想到更深層次的涵義。 在聆澤的鼓吹下,年輕一輩的冥人開始在清冥之城周圍建立哨站,看在老一輩人的眼裡,這簡直就是在浪費時間。但是,誰也沒有說,做的默默地做,看的靜靜地看。 踏上新的旅程,斬風早已淡忘了在紫羅之域所受的不公平待遇,經歷了這些「意外」,心境也不像初來時那般焦急,回歸之路並不如想像中那樣簡單,必須一步步探索。 眺望綠茵的草原,怡人的景色並不能化解內心的擔憂,「禁忌」兩個字就像懸在心頭的利劍,隨時都會掉下來殺傷自己,偏偏又無法知道禁忌的內容,這才是最麻煩的事情。 相比之下,舞夜更加活潑了,有了修煉的夥伴,心情變得非常好,像只小雲雀般圍在斬風身邊蹦來跳去,嘰嘰喳喳說著一些瑣碎的小事。 看著這張歡快的面容,斬風漸漸放下了心中的煩憂,情況已經如此,面對現實遠比擔憂將來更加實際。 走了一段相當長的距離,青山綠水慢慢消失了,柔和的翠綠突然變深了,幽暗陰冷的墨綠色鋪滿了整個空間,沒了原來的清新爽朗,取而代之的是壓抑與深沉。 「這個地方不舒服!」舞夜直接道出心中的感受,臉上也表現出相應的厭惡。 斬風也不喜歡,眼前這片墨綠讓他想起了陰森的鬼火,停下腳步四處張望,很快發現十丈外有一個懸浮在地面的藍光路標,於是便走了過去,上面清清楚楚地標示著一行小字——「綠魂山」。 「綠魂山?」 聽完斬風的解說,舞夜再次抬頭打量前方,墨綠色的空間空空蕩蕩,放眼望去是一望無際的平地,根本沒有任何起伏,隨即露出懷疑的神色。 斬風相信路標絕不會錯,前方必然有一座名叫綠魂山的山脈,眼前的景象不能代表甚麼。畢竟,無殤之域是一個變化萬千的地域,或許綠魂山就像雲夢谷一樣,有好幾種完全不同的景象重疊在一起,肉眼無法分辨。 「要去嗎?」舞夜年紀尚輕,也算是直覺動物,隱隱感覺到前方存在危險,因此停步不前,然而,斬風只是看了她一眼,甚麼話也沒有說。 她很快就明白了那眼神透露的涵義——既然是為了修煉,任何地方都值得冒險。 「走就走,我還怕了不成!」說罷,她一甩身便踏入了綠魂山的地界。 墨綠色的世界,一望無際的平地,單一的畫面讓人感到乏味,待久了還會有一種想要嘔吐的感覺。 舞夜撥了撥滑落的頭髮,臉色有些蒼白,一成不變的景色引發了內心深處的絕望,此刻,她寧願選擇艱苦的荒土平原,也不願意面對這無窮無盡的乏味。 終於,她忍不住停下腳步,拉著斬風道:「別再往前了,這鬼地方甚麼也沒有,你看看,沒山沒水,沒樹沒石,簡直就是一片虛空,我們還是回去吧!」 「回去?」斬風回頭掃了一眼,茵綠早已像煙塵一樣消失在遠方,無論望向任何方位,都只能看到墨綠色的大地,根本分不出哪是前方、哪是歸途。他忽然想起,自己在這無殤之域又何嘗不是如此?前路不想進,退路卻又不知在何方。 舞夜看傻了眼,喃喃自語道:「這可怎麼辦?難道要一直在困在這鬼地方?一點修煉價值也沒有。」 斬風心中一動,又打量了周圍,路標絕對不會出錯,而這無殤之域又是變化多端的地方,正如那清冥之城,只有擁有一定能力的人,才能看到那座宏偉的巨城。 或許,綠魂山也是一樣,因為兩人的修煉等級不足,所以無法看到存在的景物,才會有現在的窘境。 退!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進!或許要花費很多時間才能離開。 突然,空間像是被甚麼力量撕裂了,一個漩渦狀的氣團出現在三丈高的地方,這變化吸引了兩人得全副心神,他們都清楚,若要打破眼前窘境,就不能放過任何機會。 漩渦的速度漸漸變快了,邊緣的氣流被甩得更開,影響的範圍也更寬廣,直到一個橢圓的黑洞出現。 「你看!」舞夜突然指著黑洞,叫了出來,那裡正有一隻巨大的蜘蛛慢慢地爬了進來。 那蜘蛛身軀碩大,大約有三丈多高,呈明黃色,上面佈滿了黑色的斑點,八隻腳卻是銀色的,連上面的毛也呈銀灰色。 斬風面不改色地看著眼前的一切,蜘蛛雖然形體龐大,但對他而言,不過是第二個鬼龍罷了,他此刻更關心的還是黑洞。或許,從那裡可以找到綠魂山真正的面目。 銀腳蜘蛛彷彿能通人性,一對巨眼看了看面前兩個人類,忽然發出低沉的聲音,而且還是人聲。 「破壞者,綠魂山是我的地盤,你們必須受到懲罰。」 「破壞者?」舞夜滿臉疑惑地看著斬風。 「我們破壞了甚麼?」 蜘蛛揚了揚銀色的巨腿,怒吼道:「這裡本為三層虛空,你們居然打開了第四層虛空,令那三層虛空變得脆弱動盪。」 斬風和舞者面面相覷,這一路都是單純地走路,甚麼事情也沒做,不會無緣無故打開一個新的虛空,然而,周圍單一的環境倒真像是一個剛被打開的虛空,兩人的心裡不由得極為納悶。 銀腳蜘蛛顯得相當憤怒,身子高高仰起,緊接著醜陋的嘴裡突然噴出一片銀光,如絲網般罩向斬風和舞夜,巨大的覆蓋面沒有給兩人任何逃走的機會。 銀光之後,斬風和舞夜被牢牢地壓在了網下,他們的姿勢並未改變,依然是站立著,看上去似乎沒甚麼問題,但當事者心裡都很清楚,真正被網罩住的不是身軀,而是內府。 內府,人體內最神秘的虛空,此刻被一團銀色巨網緊緊包裹著,雖然沒有影響到內府中的元神,卻散發出一股神秘的力量,封鎖住整個靈息壁,內元與心神之間的感應力居然也被困住了,以至於內識不能與外識融合,無法如常控制身軀。 蜘蛛靠近兩人,一對銀色的前爪分別碰了碰兩個身軀,銀色的絨毛還在他們的身上刮了幾下,似乎要感應兩人的力量。
第三集 第五章 扭曲時空 第三集 第五章 扭曲時空 第五章扭曲時空 看著毛茸茸的爪子伸到自己身上,舞夜驚得大叫,臉上充滿了厭惡,復靈體隨即展現,一道道重影從身軀幻化而出。 或許是因為太討厭蜘蛛了,舞夜的重影竟達七個之多,把本體完全包裹在中央。 銀腳蜘蛛發現自己居然摸不到人,著實吃了一驚,身軀突然後退了幾步,直勾勾地看著重影亂晃的舞夜。 見敵人退開,舞夜稍稍喘了口氣,重影也只剩下一個,然而身軀卻獲得了自由,從容地擺脫了銀網的束縛,因為重影代替本體被鎖了起來。 斬風和銀腳蜘蛛都感到非常驚訝,不約而同盯著舞夜。 「喂!你這傢伙到底想做甚麼?我們恰好路過這裡,天知道會打第四層虛空,這種鬼地方甚麼也沒有,我才不想待呢!」 銀腳蜘蛛倒不是一味蠻橫,舞夜的奇特能力使它的怒火漸漸平復了下來,細心打量了兩人後,停止了攻擊,並收起銀色巨網。 斬風正想著如何擺脫束縛,見對手主動收回巨網,長長地鬆了口氣。 「看來事情與你們兩個無關,憑你們兩個人的實力,還不足以打開第四層空間。」 話直白而尖刻,讓自信高傲的舞夜有點不高興,但她沒有打斷銀腳蜘蛛的話,只是揚起了眉毛,昂起了頭。 斬風從不介意對手的貶低,處於低位並不是一件壞事,至少在作戰的時候可以找到更多破綻,平靜地聽完了銀腳蜘蛛的話,應道:「你既然有打開空間的能力,應該可以找到肇事者。」 銀腳蜘蛛沒回應,斬風不卑不亢的氣勢給它留下一些好感,沉默了片刻後問道:「在這片空間內,你們有看到其他人嗎?」 「這裡甚麼也沒有,快把我們弄出去!」舞夜噘著俏嘴大聲抗議著。 銀腳蜘蛛突然揮出一腳,把措手不及的舞夜重重擊飛了。 斬風看到了它的攻擊,卻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只能眼睜睜看著舞夜飛上半空。 「不要亂動!剛才只是對她無禮的小小懲戒。」銀腳蜘蛛又把另一隻腳伸到斬風面前。 斬風停止了行動,回頭看了一眼,見舞夜沒事人似的爬了起來,知道銀腳蜘蛛沒有說謊,心情又恢復了平靜。 「綠魂山三層虛空各有妙用,第四層空間的出現會引發巨大的混亂,必須解除這層被分裂的新虛空,這裡必定隱藏著那個打開虛空的人,你們若想離開這裡,就必須替我找到那個人。」 「這裡這麼大,我們怎麼找?」舞夜幾乎在咆哮。正如她所言,四周都是一模一樣的景象,要想在這種地方找人,根本是天方夜譚!她的嘴翹得更高,挑釁般的目光鎖住銀腳蜘蛛的身軀。 斬風當然知道這個提議很荒謬,卻沒有立即拒絕。 銀腳蜘蛛沒有說謊的理由,換而言之,自己與舞夜陷入了一片被撕裂的虛空,如果找不到離開的方法,只怕永遠都會被封鎖在虛空內,甚至隨著虛空一起滅亡。因此,銀腳蜘蛛的要求暫時是唯一擺脫困境的希望。 他的沉默讓舞夜也冷靜了下來,銀腳蜘蛛的力量明顯比兩人強大,就算能自保也無法擺脫這第四層虛空,瞥了蜘蛛一眼後,她默默退到斬風身側。 銀腳蜘蛛靈性十足,巨大的雙眼看了看比自己弱小太多的人類,深沉地道:「我去其他三層虛空尋找,你們負責這裡,沒有找到那個打開虛空的人之前,你們別想離開。」 帶有威懾性的聲音並沒有壓制斬風。 斬風的表情鎮定自若,甚至流露出一絲少有的傲氣,淡然應道:「我們不會拒絕尋找那個撕裂虛空的人,卻不會受到任何威脅,或許我們也可以撕裂空間,打開一條通往正常世界的道路。」 舞夜驚呆了,很少聽斬風一口氣說這麼大段話,而且每個字都鏗鏘有力,可以感覺到那是發自內心的聲音。 沉穩,鎮定,自信,沒有一絲畏懼,沒有一絲哀求,她相信,就算此刻倒在銀腳蜘蛛面前,斬風也不會露出半點怯意。 但她很擔心,擔心如此強硬的回應會激怒銀腳蜘蛛。 出乎意料的,銀腳蜘蛛並沒有發怒,它只是木然地看著斬風,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後,突然化成一道銀光縮入那團漩渦之中,漩渦也隨即消失了。 空間又恢復了乏味的模樣,滿眼皆是墨綠,空無一物,面對這樣的場面,斬風和舞夜都感到無奈,沒有方向指示,也不知道虛空的大小,找人就如同大海撈針。 「怎麼辦?」 「走!」 漫無目的在沒有變化的空間行走,是一件極其疲勞的事情,而這樣的疲勞不單顯現在身軀上,還有內心裡。 單一的場景本就會壓抑情緒,找不到出口更給他們的心理帶來巨大的壓力。 因為他們都知道這是一片被撕裂的虛空,既然是虛空就有可能消失,他們有可能永遠出不去,這又是一種壓力,而尋人未果又是第三種壓力,內外交煎,疲勞便如泉湧般進入身軀。 舞夜率先停腳,叉著腰苦笑道:「不行了,我實在走不動了,就算閉著眼睛走也覺得憋得難受。」 斬風何嘗不是如此,只是毅力稍強罷了,停下腳步看了看天空,輕輕地歎了口氣,這種局面最考驗人的心性,哪怕出來一個極強的敵人,也比過這種無聊的生活強上百倍。 「要是那個傢伙不在這裡怎麼辦?」 「那只能希望蜘蛛可以找到他!」 斬風沒有抱太大期望,那三層虛空必然不會像眼前這個虛空一樣空無一人,綠魂山這個名字必然代表了其中一個虛空,或許那裡有許多複雜的地形,還有各種奇險的修煉場所,如此一來必然是修煉者蜂擁而至的地方。 「無聊的等待,浪費時間,有點事情做做也好,這樣漫無目的找人一點意義也沒有……」舞夜將心中的抱怨一古腦地說了出來。 斬風靜靜地聽著,一言不發,他知道此刻根本不用說話,舞夜只是需要一個發洩對象,如果不能宣洩怒氣,情況只會更差,因此一直默默地忍受著。 說了很久,舞夜心中積累的不滿和怨憤隨著聲音一點點發洩了,神智越來越清晰,情緒也漸漸平復下來,俏臉突然一紅,極為困窘地低下了頭,歉然道了聲「對不起」。 斬風搖搖頭,目光轉向遠處,他的心中同樣積累了太多的壓力,但他卻不能以同樣的方式對這個女孩發洩,只能默默壓抑著。 忽然,眼前閃過一道光芒,微弱,遙遠,卻真實存在著,就像曙光一樣刺激了他的神經,整個人彷彿注入了神力一般,變得精神奕奕。 「走!」 「去哪?」看著斬風風馳電掣般奔了出來,舞夜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愣了片刻才急急忙忙地追上去,邊跑邊大聲問道:「出甚麼事了?」 「有人。」 簡短的回答讓舞夜又愣了一下,身子停頓一下後,隨即以更快的速度竄前,第四層虛空是意外撕開的空間,出現其他人並不正常,極有可能就是銀腳蜘蛛追查的肇事者。 兩人拼了命的狂奔,速度不可謂不快,前方微弱的光芒時隱時現,似乎也在往前奔行,如此一追一趕,兩方的距離一直以極其微小的幅度縮短著。 斬風並不只是一味追趕,同時也考慮著與光芒相遇時的應對之策。 一個能在無殤之域撕裂虛空的人物,實力必定非常強大,即便擁有思情力,恐怕也未必是其對手,但卻又不能不追。於是,自保成了斬風最主要的思考重點。 「斬風!那傢伙好像放慢了速度,快!」舞夜越跑越有精神,似乎被挑起了好奇心,恨不得立即衝到光芒之側,看一看是甚麼樣的人物。 「那不是弱者,或許我們加起來也應付不了一招,你要有心理準備。」 「反正也出不去,死在這裡或許也是件好事。」舞夜滿不在乎地笑了笑,移動的頻率更快了。 好像還嫌速度太慢,舞夜最後直接喚出了重影,幾個身影同時用力,速度頓時提升了幾倍,很快就越過斬風,如離弦之箭般彈射出去。 斬風見她如此急躁,心中頗感不安,可想攔已經攔不住了,距離轉眼之間便拉大了,思情力雖然綿長堅韌,爆發力暫時還有限,也無法用於速度上。 舞夜越跑越快,沒多久就追近了光芒。 光芒早已感覺到力量的逼近,停在原地等待著,沒等舞夜開口,空無一物的空間突然扭曲,空蕩蕩的空間扭曲成一團碎光,像是被打碎了的水晶,上面滿是裂縫,卻又阻擋著舞夜前進的腳步。 「這是甚麼?」舞夜停下腳步,好奇的打量著前方。 扭曲的空間在人為的控制下開始向她移來,表面上並無任何威脅,因此舞夜一直沒有移動,直到扭曲的空間快接觸到肌膚了才有些擔心,後退了一步,右手卻伸去觸摸變化多端的空間。 當指尖與扭曲的空間相觸之際,一股強大的吸力從指尖一直傳到全身,騰的一下,大半手臂便被吸入了扭曲的空間,嚇得舞夜大聲驚叫。 尖銳的叫聲劃破了寂靜的空間,傳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後方的斬風也聽得清清楚楚,不禁勃然變色,礙於兩者之間的距離,立即大聲喝道:「穩住,保持鎮定!」 舞夜雖然受驚,但很快就鎮定了下來,扭曲空間的吸力不斷增加,被吸進去的部位也越來越多,她腦海中想了許多辦法,卻都無法抗拒時空的吞噬,無論是天之心還是復靈體,都無法對其產生效用,因為她並不是受到甚麼威脅,只是空間的轉移而已。 面對有生以來最大的危機,她已經束手無策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斬風身上,因此她調整了力量,一方面將所有的力氣凝聚在上半身,雙手用力往外拉,保持上半身不被吸入扭曲空間,雖然如此,身軀還是不斷被吞噬著。 當斬風趕到之時,舞夜的臉已經貼上扭曲的空間,嘴巴也早已叫不出聲音,只有身軀還在做最後的掙扎。 斬風不假思索地一把便抓住她的頭髮,全身貫注了思情力,然後用力向後一扯,只聽到砰的一聲,倒飛的舞夜結結實實撞入了他的懷中。 剛才那一瞬間,舞夜幾乎以為自己死定了,劫後餘生的強烈感覺衝擊著神經,心緒久久不能平復,縮在斬風懷裡一動不動,腦海中也是一片空白。 斬風完全明白她的感受,徘徊在生死之間的感覺,只有他這種長期徘徊在生死邊緣的人才能習以為常。 溫柔的目光在舞夜的臉上掃過,隨後凝聚在扭曲的空間上。 一望無際的平原上,這片扭曲的空間非常顯眼,只有人為的力量才可能製造出這片特殊空間,而擁有這種能力的人,自然也就是撕裂虛空的最大嫌疑者。 空間很快恢復了正常,二十丈外出現了一個泛著強光的影子,由於光芒太強,光暈掩蓋了身子,因此看不出面貌形態,只是隱隱感覺到有人存在。 擁有扭曲空間的力量,即便只是虛空,這個對手也必定是強者中的強者,思索之下,一時還真想不出哪一族有這樣的特殊能力,因此,前方之人或許是前所未見的新種族。 舞夜勉強站了起來,身子依然有些發顫,臉色煞白,但眼神平靜了許多,經歷了生死邊緣,整個人的氣質突然沉穩了許多。 「沒事吧?」 「還好!」舞夜沒有像以往一樣嘰嘰喳喳說一堆話,短短的兩字便足以將所有的感覺表現出來。 斬風點點頭,盯著光影大聲問道:「你是誰?」 光影晃了晃,似乎也在打量斬風,那股冰山般的強大氣勢讓他有些顧忌。 見對方不回答,斬風又挪近了兩步,重複了剛才的問題,聲音略高了些,威懾力也隨之增大。 「你又是誰?」 光影終於開口,尖銳的聲線讓斬風很不習慣,但他保持了應有的禮儀。 「我是冥人斬風,這片虛空是你打開的嗎?」 「冥人!」光影的口吻帶有輕蔑之意。 恢復了九成的舞夜忍不住站了出來,直斥道:「冥人怎麼了?不像你,平白無故撕開這樣一個虛空,害人的傢伙!」 光影發出一陣陰冷的笑容,沉聲道:「不知道就不要亂說,扭曲時空原本就是光人的修煉方式。」 「光人!」舞夜和斬風面面相覷,對這個新的種族頗感好奇。 「真是孤陋寡聞,連光人都不知道。」 由於光芒的緣故,光人臉上的表情根本無法看清楚,因此只能從聲音判斷,斬風二人都感覺到,其聲音中透著強烈的自豪感。 「光人好像很特別,最好小心點!」素來好勝的舞夜此刻也變得小心翼翼,剛才的經歷讓她不敢再貿然輕進了。 斬風一直在琢磨這個嶄新的種族。 所謂的「光人」必與他身上這團強光有關,也就是說:某些界空中擁有光界這一個空間,按照光人方纔所言,扭曲時空是他們修煉的方式,也就是他們的力量來源,撕裂虛空製造出第四層虛空也就順理成章。 唯一讓斬風想不通的,便是撕裂虛空如何能為他們製造出足夠的力量。 光影挪了挪身影,周圍數尺的空間立即產生了扭曲,生出了一團團捲曲的墨綠色,感覺相當怪異。 「他又要出手了!」 舞夜的聲音也沒了底氣,並不是因為害怕,而是不知道如何才能應付這種聞所未聞的嶄新力量。 斬風仔細觀察著對手的動靜,被扭曲的空間以光影的身軀為中心,似乎是一種奇妙的防禦層。 此刻他又想起雲夢谷的領悟:判斷力量的形態和等級將是決定勝敗的關鍵所在,眼下只有準確地判斷對手的力量,才能做出相應的行動,否則只能坐以待斃。 能讓空間扭曲,這種力量必然與虛幻的空間有直接的接觸,也就是說與虛空外緣的力量一樣,虛…… 一個又一個概念閃過腦海,但始終找不到最佳的防禦方式,無殤之域的戰鬥非常殘酷,任何判斷失誤都足以致命。 礙於對手佔有人數上的優勢,光人也沒有輕舉妄動,周圍的空間不斷扭曲變形,一陣光絲也隨之從空間跳了起來,又沒入空間。 這看似平常的一幕讓細心的斬風捕捉到了,並引發了一連串的猜想。 如果扭曲空間是為了吸取力量,這些光絲極有可能就是扭曲空間時出現的力量,以光芒做為力量的展現是常有的事情,只是,光人的光芒與普通人的光芒一樣嗎? 他不敢確定,但必須做出反應,沉吟了片刻後,毅然決定先試探一下對手的力量。 同樣是光芒,思情力所展現出的光與光人的光截然不同,如果說光人的光芒如同鋼鐵一般尖銳的話,思情力之光便似一條流淌的大河,綿長不絕。 看到凝化成刀的光刃,光影發出一聲輕輕的驚歎,扭曲的空間又一次大幅度波動了,就像泉湧一樣朝更廣闊的空間擴散。 「小心!」舞夜輕聲提醒。 斬風頭也不回地點了一下,大步向前急衝,直到接近扭曲空間之時,右手突然舉起光刃朝前用力劈去,刀法很簡單,沒有任何修飾,只是順手一揮,卻將身軀蘊藏的強大氣勢表現無遺,就連光影也受到了刺激,猛的一陣顫動。 眨眼之時,扭曲的空間也彈射出無數條光絲,光芒彷彿注入了生命,自行組合成一隻網狀的大手,硬生生拍向光刃,嘶! 兩種截然不同的光芒在空間相觸,就像兩條大河匯入一條河道,巨大的衝擊力將兩者的力量擠壓向外,因此扭曲的空間外圍便形成了一團團光波,不斷向外散開。 光暈一圈圈地擴散開,就如同一圈圈光芒結成的水晶鑲在半空,景象相當華麗,就連舞夜也看呆了。 斬風的眼角溜出一絲笑意。 光人固然擁有外族無法擁有的特別力量,但光芒就是光芒,只要彼此能產生共鳴就說明力量形態相同,換而言之,只要維持強大的思情力,就不必擔心自保。 當然,自保是一回事,勝利又是另一回事,光人的強大在於他能隨時扭曲空間,甚至是撕裂空間,取勝的難度相當大。 光人同樣大吃一驚,扭曲的空間不但會產生光芒,還能產生強大的吸力,多少激戰都是利用扭曲空間吸收了對手的力量,然後才能克敵制勝。 但剛才那一擊,證明了世間也有能抗拒吸力的力量,鋒利的光刃由頭至尾都沒有受到空間吸力的影響,這一點讓光人既震驚又不解。 「實力不錯,看來今天遇上對手了。」 斬風退了一小步,右手擎著光芒淡淡地道:「或許你有撕裂空間的能力,但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要影響別人。」 「我也沒想過要請你們來做客,不過——」 光人頓了頓,陰陰笑道:「既然來了就別走了,我會送你們去該去的地方。」 聲音未落,扭曲的空間突然恢復正常,光人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人呢?」舞夜吃了一驚,想上前看個究竟,卻被斬風大聲喝止了。 「不要動!他沒走!」斬風雖然看不到光人,卻知道他一定利用了對於空間的控制技能,把自己隱藏起來,此時任何異動都會給對手留下破綻。 舞夜停下腳步,緊張地打量著周圍。 突然,在她後腰相距三寸的地方,出現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扭曲空間,幻出一圈詭異的彩色。 由於空間不大,又在人的背後,而且也沒有觸動空間的力量波,整個行動悄然無息,讓舞夜不知不覺間便落入了險境。 一個光點出現在扭曲時空的中央,一點點伸了出來,若從側面看,可以發現那是光凝成的刺,尖銳無比,朝著舞夜的身軀狠狠刺去。 眼看這個可人的少女即將遇難,一團重影突然彈了出來,光刺很快便扎入其中一個重影內,卻再也拔不出來了。 「在這!」舞夜大叫著朝左側縱去。 斬風很快撲了過來,但扭曲的空間很快就消失了,一切都恢復平靜。 眼見危機四伏,舞夜選擇完全進入復靈體,再度變成了那個讓人生畏的女戰神。 只見重影變幻莫測,還附帶著白色的光輝,捉摸不定,無可預測,俏臉上再也看不到充滿天真的微笑,老練沉穩冷靜,這些成功者必備的元素都展現在她身上。 看到真正進入狀態的同伴,斬風知道不用再為她操心了,畢竟,天之心和復靈體是連元古乾都為之驚歎的能力。 虛空內寧靜到了極點,舞夜像一隻等待獵物的獵犬,雙目不斷地閃爍出銳利的光芒,似乎能看到每一寸空間發生的變化。 斬風卻沒有這麼做,豐富的戰鬥經驗告訴他,這麼做的效果微乎其微。 敵人在空間內擁有絕對的優勢,對方可以憑藉扭曲和撕裂空間,移動到任何一個位置,己方卻沒有相同的力量,追蹤不可能成功,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對手出手,然後給他致命的一擊。 一個穩如泰山,一個快如靈貓,兩種截然不同的應對之策,在這一刻卻成了最完美的搭配。 虛空的某處,光人奇妙的力量把半寸大小的空間扭曲,小的就像天空飄來的枯葉,非常不起眼,然而虛空本身是沒有力量的,因此,儘管是小小的變化,卻讓對於力量極其敏感的斬風察覺到了。 斬風頭猛的甩向左側,眼睛並沒有看到甚麼,但空中偶而划動的力量波動卻極為真切,在這片只有三個人的空間內,答案只有一個。 他沒有說話,因為滑動力量細如微絲,波動極其微弱,聲音的波動無疑會影響這種奇特力量的追蹤。 過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舞夜的目光才從斬風臉上掃過,忽然發現他聚精會神望著左側,表情雖然如一,但眼神中透出了一絲戰意,似乎目光所及之處便是敵人所在,順著其目光望過去卻甚麼也沒有,不禁有些納悶。 「找到他了?」 聲音不大,但音波還是掩蓋了微弱的力量波,斬風的追蹤也突然被中斷了,暗暗歎了口氣,卻沒有因此發作,平靜地應道:「我感覺到力量,正在追蹤。」 此刻的舞夜不是那個高傲天真的冥界少女,而是充滿了智慧與戰力的武士,一聽這話便明白了自己的失誤,立即閉上嘴巴,竄動的身影也平靜下來,避免製造任何力量的波動。 可惜斬風再也找不到那絲力量,一切都憑空消失了,但他沒有放棄,憑著堅韌的個性堅持著對空間的探索。 他確信這是找到敵人最佳方式,因為無論對手藏在何處,只要扭曲空間就必然帶來力量的動盪。 相比之下,變了個人似的舞夜受到本性影響,韌性耐性和忍受度都較弱,沒過多久便無法堅持了。 「受不了,那傢伙除了躲就是藏,根本不正面應戰……」變回原樣的少女一屁股坐在地上,俏嘴高高噘起,嘴裡一直嘟嘟囔囔說著。 擾動音波又一次打斷斬風的追蹤,而且沒有停止的跡像,斬風不得不放棄行動,無奈地看著舞夜,這個少女變化多端,時而變成純真爛漫的天真少女,時而沉穩冷靜,恍若久經沙場的戰神,比空氣中那微弱的力量波更難捉摸。 「不用找了,那傢伙肯定跑了。」 斬風不敢太樂觀,畢竟敵在暗己在明,時時刻刻都在敵人的威脅下,一旦稍有放鬆,遇上突發事件很難控制場面。 「只會躲的傢伙,真沒勁!」 斬風略顯無奈地看著她,無論舞夜的天賦何等之高,缺乏實戰經驗始終是限制其再進一步的最大障礙。 「這是甚麼鬼地方!」 忽然,遠方傳來一聲巨大的咆哮聲,由於虛空內空蕩無物,因此聲波傳送範圍極廣,兩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第三集 第六章 宿敵射泊 第三集 第六章 宿敵射泊 第六章宿敵射泊 「不是光人的聲音,還有其他人!」舞夜騰的跳了起來,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周圍,卻甚麼也看不到。 斬風的眼神透出一絲興奮之色。除了自己和舞夜,似乎還有其他人被拖入了這本不該存在的虛空,如此一來,追擊光人的數目也就多了。 「你是甚麼人?」舞夜扯著尖銳的嗓門大叫了一聲。 斬風臉色微變,想喝止她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怎麼了?」舞夜留意到他眼神的變化,凌厲而帶有責怪的意味,這是她第一次從斬風的眼中看到這樣負面旳色彩,心裡猛的顫了起來。 斬風閉上眼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然後正色道:「現在是在戰場,不是修煉,任何出現在面前的人都可能是敵人。」 舞夜有些茫然,嘟囔著應道:「大家都被困在這層虛空,人多了不正好一起追擊那個光人嗎?」 「話是沒錯,但是你想過沒有,那人沒見過光人,你憑甚麼讓他相信這個虛空是一個被撕裂的虛空?」 「這……」 「如果他堅持認定這就是與正常世界平行的虛空,見到你我只能當成敵人,因為他也在擔心自身的安全。」 舞夜突然明白了,臉色刷的紅了,低著頭歉然說了聲「對不起」。 「算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斬風閉上了嘴,靜靜等待出現在這個虛空的第四個人。 半炷香的時間過後,單調場景突然多了一片黑色,陰森森,鬼淒淒。 鬼人! 不好的直覺第一時間跳入腦海,斬風隨即感到有些擔心,鬼人的性格陰險詭詐,做事不擇手段,雖說都被困在這第四層空間內,或許性格上的特點還是會引發許多麻煩。 舞夜站了起來,回頭看著斬風問道:「鬼人嗎?那感覺挺像的!」 斬風點點頭。 鬼人以伏擊和突襲當做主要攻擊手段,因此行動的速度極快,對方如同幻影一樣飄至兩人前方。 「冥人!」 斬風默然點點頭,眼睛一直在打量這位異常俊秀的鬼人。 與上次所見的鬼人相比,眼前這位明顯更有氣質,與成為鬼人的兄長有些相似,身上沒有腐屍的臭味,也沒有噁心的殘肢斷臂,若不是渾身上下都纏著那股陰森的鬼人氣息,實在很難分辨出身份。 面對人數上的劣勢,鬼人男一點也不在意,隨手撥了撥滑落前額的黑髮,似乎曾經受過極好的禮儀教育,整個動作顯得相當優雅,透出高貴的氣息,與他臉上那陰森的表情有些格格不入,但這一些並不會改變斬風對他的評價。 舞夜早已退到斬風的身邊。這是她第二次見到鬼人,此次的感覺與上回截然不同,不由覺得有些驚奇:沒想到,同一個族群的人相差如此巨大。 「他真是鬼人?」 聲音傳到鬼人的耳中,只見他淡淡一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問道:「會有機會讓你驗證。」 舞夜忽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渾身都不舒服,嘟囔著道:「又沒跟你說話,插甚麼嘴啊!」 鬼人男子微微一愣,笑容更加燦爛,無殤之域是強者的世界,很少能看到這樣天真的少女,不禁對她有了幾分興趣。 「這是甚麼地方?」 鬼人理性的態度讓斬風微微鬆了口氣,眼前之人必定也察覺到空間的異常,因此沒有立即動手,只要能溝通便能保證暫時的和平。 「被光人撕裂出來的虛空。」 鬼人男子頗有智慧,一聽便明白了大半,細長的雙眉緊緊皺了起來,低著頭沉吟道:「偌大的地方空無一物,原來是人為撕裂的空間。而我們剛好踏上了空間的裂口,結果就誤入了這片原本不應該存在的虛空。」 斬風對他的分析能力頗為驚訝,同時也意識到,一旦在外面相遇,此人必定是非常難應付的對手。 「你們找到那個撕裂空間的人了嗎?」 「嗯!光人!」 「光人!果然是他們,那些沒本事的傢伙,只會私底下做手腳。」 「你熟悉他們?」由於鬼人的形象頗為順眼,舞夜對鬼人的印象改觀了不少,態度也相應好了許多。 鬼人男子高傲地撇了撇嘴,揚聲道:「死我手上的光族高手不下十個,豈能不知道他們!那些傢伙,最喜歡扭曲時空,以為那樣就可以把自己藏於無形之中,豈不知……」他忽然閉口不言,似乎擔心說出了光人的秘密,會讓兩個冥人察覺到自己的能力。 斬風倒沒想太多,只是隨意瞥了他一眼,這話雖然有些狂傲,但仍在情理之中,鬼人也是擅長隱藏形體,或許有獨特的力量可以探索隱藏在虛空的光人。 鬼人男子忽然感到臉上有些刺痛,目光下意識迎了上去,正碰上斬風冰冷的目光,心中猛的跳了下,那股懾人心魄的壓力一直傳入心中,壓迫著神經,眉尖若有若無地蹙了一下。 斬風也感覺到對方眼神中的壓力,依然面不改色,但心裡卻越來越戒備,光人的實力詭異難測,扭曲空間更是前所未見,但總覺還能應付,若敵人換成面前之人,只怕危險會提升十倍。 鬼人男子久在無殤之域活動,生死之戰不下百次,許多次都在生死邊緣徘徊,經歷極其豐富,一個眼神就能看穿敵人的心意。 然而,面對斬風卻找不到任何可供判斷的條件。 斬風無論是眼神還是表情,始終如一,越看越讓他覺得深不可測,壓力也隨之增加。 甚至,鬼人已把他與幾個昔日戰勝的最強對手列為一類,行動也格外小心。 只見他故意做出尋找光人的樣子,轉身朝後走了幾步,又圍著兩人的外圍逛了一圈,保持著足夠的距離,才停下腳步。 「那個傢伙出現過了嗎?」 「嗯!」 斬風隨意點了點頭,倒是舞夜補充了資料:「那卑鄙的傢伙,見打不過我們就鑽入扭曲的空間跑了。」 「跑?」 鬼人笑了,露出兩排潔白如雪的雪齒,只是猩紅的牙肉有些恐怖,像是剛剛喝了血似的:「看來你們對光人知道的太少,要撕碎如此巨大的一片虛空並不容易,他的力量和生命,都與這片虛空緊密聯繫在一起,如果他真跑了,這片虛空也會隨之消失,如今,我們還在這裡,說明他捨不得走。」 舞夜下意識朝周圍張望了一陣。 「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把虛空內的人都除掉,然後利用扭曲虛空的力量提高自己的實力。」 「光人的修煉方式就是扭曲虛空?」舞夜一雙大眼看著鬼人,直接問道。 鬼人對她倒有幾分耐性,淡淡一笑,解釋道:「光人本身就生活在一個不斷被扭曲的空間,他們的成長和修煉都與空間有關,如果你和他動手過就會明白了,打來打去都是那樣。」 「這倒也是,剛才他就是用扭曲空間吸我的身體……」 鬼人男子微微一愣,好奇問道:「吸身體?」 「是啊!差一點就被整個吸進去了,幸好他在!」舞夜感激地朝斬風笑了笑。 「哦!」鬼人笑了笑,擺出一副不經意的表情,眼角卻仔細地打量著斬風。 「你叫甚麼?」 「我?」鬼人沒想到會與冥人和平相處,聽到詢問十分意外,愣了半天才應道:「射泊。」 「我是舞夜,他是斬風!」 和平的氣氛讓舞夜忘記了身處無殤之域這個殘酷的大競技場,忘記了各族之間只有殺戮和戰鬥。 斬風自然洞若觀火,但沒有阻攔。舞夜天性便是如此,要她立即變得老練、沉穩、世故根本不可能,因此,只是伸手握住她的小臂,不讓她隨意行動,說話卻沒有阻攔。 「舞夜,斬風!」射泊輕輕念了兩遍,眼神依然平靜,名字不過是個記號,若是在正常時空,三人中必然有人死亡,而今在這特定的時空,才保持了短暫的和平。 斬風感覺到他身上的殺氣,而且不斷地增加,意識到他可能隨時向自己二人動手,若換了個地方,這是非常正常的現象,但在這種虛空之中,任何一方勝利都會使自己孤立,極容易被潛伏的光人乘機擊殺。 「射泊,暫時結盟如何?」 正想痛下殺手的射泊不由得愣住了。 他也曾擊敗過冥人高手,知道這是一個十分堅強的種族,不到最後絕不放棄,因此,不太喜歡與冥人交手,沒想到,眼前這個冷漠的冥人青年居然一開口便是談和,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結盟?你想拉攏我一起對付光人?」 「你可以拒絕!」斬風沒有遊說,冷淡得如同他的表情。 射泊冷笑了一聲,傲然道:「我為甚麼要便宜你?憑我的實力,殺了你們兩個後再殺光人,也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是嗎?」斬風說道。 射泊被斬風這副神情激怒了,真想立即衝上前,然而,鬼人的詭詐陰險的本性束縛了腳步。 他深深知道:能製造如此巨大虛空之人必然不是弱者,而眼前兩個冥人佔了人數上的優勢,萬一判斷錯誤,不能在短時間內擊殺二人,自己反倒會成為光人的偷襲對象,後果很難預料。 舞夜成了兩人的潤滑劑,笑盈盈地道:「一起合作吧!先把那個可惡的光人抓住再說。」 射泊瞥了她一眼,爽快地點頭道:「看在這漂亮小姑娘的面子上,我可以答應暫時合作。」 「好啊!」舞夜興奮地在空中轉了一個圈。 斬風的心情並沒有因此而輕鬆,反而更沉重了些,他心裡清楚,口頭協議並不保險,只要情況容許,射泊絕對會毫不猶豫擊殺自己和舞夜,暗地裡依然要防備他的偷襲,花費的精力恐怕比應付光人更加多。 射泊甩了甩頭髮,傲然道:「光人的情況我更清楚,你們必須聽我的。」 斬風心頭一凜,表面上依然平靜,點頭應道:「只要你說的對,聽你的也無妨。」 射泊臉色微沉,整個隨即陷入了陰森的氣息,道:「我不是光人,對他們的瞭解大都實戰,他最擅長的攻擊就是把人吸入扭曲的空間,然後加以重擊。 「一旦被吸入扭曲的空間,要想出來很難,除非有強大的力量衝擊了周圍的時空,就像洪水沖倒堤壩一樣。」 「洪水沖倒堤壩?」 「嗯!反正只要有強大的力量就可以克制住光人的攻擊,他們的攻擊雖然不錯,卻太過單調,看到扭曲的空間便明白他們下一步要做甚麼。」 射泊不願透露太多有關修煉之事,畢竟雙方只是暫時合作,一旦離開這個虛空,立即會變成生死難容的大敵。 斬風一直在聽,知道他沒有完全說實話,每個種族都有自己擅長的力量,正如鬼人擅長偷襲伏擊一樣,扭曲空間是光人的拿手本事,或許在外人眼中有些單一,然而只有敗在光人手中,才會明白陷入扭曲的空間是多恐怖的事情。 他扯了扯舞夜,沉聲道:「單調也罷,複雜也罷,小心才是最重要的,想剛剛才的遭遇,千萬不能掉以調心。」 舞夜點點頭嫣然一笑。 射泊泛白的眼珠在眼眶轉了幾圈,眼神越來越小心,盡量隱藏一切變化,因為透過斬風的言論,他看到了這個冥人的作戰風格:謹慎小心,就算佔了絕對優勢也不會大意。 與這樣的人作戰,將會十分艱苦,射泊腦海中更多的時候不是在思考光人的問題,而是在思考如何擊殺這兩個冥人。 「要離開這裡有兩個方法,一是找到那個空間裂縫,不過這裡無法辨別方向,要找出那個肉眼看不到的出口簡直是大海撈針;第二便是擊殺光人,他雖然藏了起來,但只要空間產波動,他就無法藏身了。」 「空間產生波動?」 「就是如此……」 射泊傲然一笑,右手平放在胸前,掌心向上,幾個黑色的符紋從嘴中吐出,輕輕落在掌心,隨即化成一團陰氣濃烈的黑色霧球,緊接著左手按在霧球上,雙手用力向心一壓,霧球就像被擠破的水泡突然炸開了,一股巨大的黑色力量如潮湧一般朝前方衝去。 看到洶湧澎湃的力量之潮,斬風和舞夜才真正認識到射泊的實力,鬼人並不以力量的強度見長,然而射泊的力量卻能從自身一直衝擊到視線以外的地方,不但擁有強大的衝擊力,韌性和伸縮性也非常優秀。 空間在力量的衝擊下開始有些動盪,但幅度並不明顯,只是大地顫了幾顫,雖是如此,也讓斬風和舞夜驚歎不已。 「海一樣的力量,真是太驚人了!」 聽到舞夜的自言自語,射泊轉頭朝她笑了笑。 斬風卻看到了笑容背後的殺氣,心頭微微有些緊張。 這個對手絕對比光人可怕百倍,除了擁有強大的力量,他還有擁有非同尋常的智慧,這樣的對手最難對付。 斬風暗暗嘀咕:「若是離開了虛空,他一定會在第一時間發動攻擊,面對這樣的力量,思情力不知道能不能擋得住,舞夜雖然有天之心和復靈體,但實力到達甚麼地步難以判斷,還是要想好應對之策才行。」 對於這個臨時的組合而言,敵人還沒未現,即將到來的戰鬥便已在他們的腦海中浮現了。 氣氛顯得十分緊張,讓人有種窒息的感覺,舞夜深深地感受到了四面八方傳來的壓力,感到有些費解,光人雖然不弱,但以三人之力合擊一人,似乎不應該如此緊張,斬風和射泊都是一副劍拔弩張之勢。 「怎麼了?敵人在附近嗎?」 射泊看了斬風一眼,輕笑道:「敵人可能就在身邊,你要小心哦!」 舞夜吃了一驚,詢問般看了看斬風,見他點點頭,這才相信危機四伏,連忙施展力量,讓天之心的力量充盈全身,復靈體也隨之出去。 射泊剛剛收回力量,忽然感覺身邊有強烈的力量湧動,不禁大吃一驚,以為光人就在身邊,立即前蹤一大步拉開距離,然後轉身觀望,這才發現力量的來源並非光人,而是自己一直輕視的舞夜。 想不到她居然有這種實力! 沉穩的氣勢,冷靜的表情,晃動的幾重身影,還有全身綻放的白色微光,高手的風範和氣質都展示在美麗的身軀上,無一不讓射泊感到驚歎。 雖說人的氣質變化萬千,但舞夜的變化實在太大了,一眨眼的工夫便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不變的或許只有容貌。 進化後的舞夜再也沒有多餘的廢話,目光從射泊臉上,又移向空蕩的虛空,幾重身影同時綻放出白色的光輝,一圈圈光暈如漣漪一般朝外散去,雖然氣勢不如射泊方纔那般強大,卻有一種聖潔的感覺。 斬風暗暗鬆了口氣,進入作戰狀態的舞夜擁有超凡的實力,絕不在自己之下,天之心復靈體都足以震懾射泊,使他不敢輕舉妄動。 射泊定睛觀望了片刻便把目光移開,眼中的自信並沒有變化,只是多了一分謹慎,過了一陣提議道:「我們分開行動,見到他立即叫喚,虛空空蕩,聲音可以傳到很遠。」 「好!」斬風不想時刻顧忌隨時發生的伏擊,立即點頭答應,隨後拉著舞夜轉向右側。 射泊沒有動,靜靜地看著兩人的眼睛,眼睛轉了又轉,似乎在盤算將來如何應付,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他才有所行動,卻是循著兩人的方向追了過去。 當射泊出現之時,光人已經陷入了絕境,剛那一擊整個空間都被震顫了,藏身於扭曲時空的光人也被震了出來,重重地摔在地上,所有被扭曲的空間都恢復原狀,然而他並沒有放棄,再度潛入空間,朝著斬風和舞夜前進,以為是他們兩個破壞了自己的修煉。 可惜光人的行動已被射泊透析,當這個神奇的鬼人挾著雷霆之怒衝到光人面前之時,光人才知道自己的死期已不遠。 砰! 射泊如飛鳥般撲至光人的頭頂,雙手像利刀一樣倒插入光人的胸膛,難以想像的衝擊力連帶將光人的元神摧毀了,身軀如煙塵般驟然消失。 斬風和舞夜本想出手,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而且一出手便置光人於死地,都不禁為之咋舌。 而虛空就像覆蓋在眼睛上的一層薄膜,突然被撕開了,強烈的光芒直透而下,周圍的景象也完全變了。 山!一座巍峨雄壯的綠色大山橫擺在前方,佔據了大部分視線,餘下的也是一片片綠色,那是山下的綠色平原,與空無一物的虛空形成鮮明的對比,感覺相當強烈。 「太好了,我們成功了!」舞夜像只快樂的小鳥,雙臂開張,在原地轉了幾圈,卻被斬風一手按住了。 「不要大意,別忘了危機還沒有消失。」 舞夜這才想到射泊,臉色微顯蒼白,甩頭尋找射泊的下落,卻發現那個詭異的鬼人不知何時消失了,不禁一愕,衝口問道:「他怎麼跑了?」 「誰說他跑了?」 「可……」 「看不到不等於離開了,光人擅長潛伏,但他們潛伏在時空的縫隙中,鬼人也擅長潛伏,他們會潛伏在任何環境中,甚至是你我的影子。」 斬風數次與鬼人交手,後來又有了一些鬼人朋友,對他們的長處可謂瞭如指掌。 舞夜若有所悟地點點頭,臉上輕鬆的神情不見了,謹慎兩個字很快爬入了眼神。 斬風看到這一幕頗感欣慰,舞夜的潛質實在太好了,若能腳踏實地的修煉,只怕誰也比不了。 「我們現在去哪?」 「綠魂山!」斬風的眼角瞥向不遠處的路標,「綠魂山」三個字清楚映入眼簾。 舞夜欣然應道:「好啊!那蜘蛛說這裡有三層空間,除了眼前的綠魂山,不知道另外二層是甚麼地方,還真想去看看。」 斬風也在想這件事,一個地域有三層空間本身的確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再加上銀腳蜘蛛強大的實力,不禁勾起了他對這片地域的好奇心。 正當兩人朝巨大的山峰前進之時,那頭銀腳蜘蛛悄然出現在他們面前。 兩人嚇了一跳,連忙擺出臨戰的姿態。 銀腳蜘蛛瞪著一對大眼睛掃了掃他們,沉聲道:「你們做的不錯,不但擊毀了第四層空間,還殺掉了那個傢伙。」 「沒甚麼,我們也想出去。」 「現在有另一個任務希望你們去完成。」 斬風皺了皺眉,蜘蛛的口吻竟似把自己二人當成奴僕般驅使,心裡頗為不快,但心中仍有些擔憂蜘蛛所展現的超強實力。 「說。」 銀腳蜘蛛晃動前腳指了指綠魂山道:「山頂上有一個山洞,從頂上直通地面,本是我的修煉之所,由於發生了山崩,上面的洞口被封住,我要你們重新打開通道。」 「憑你的實力,恐怕輕而易舉吧?」 「我要巡查第二層空間,沒時間去做那種事。」蜘蛛的口吻很傲慢。 斬風沉默了,這個要求本身並沒有太大的難度,只是蜘蛛的態度讓人難受。 舞夜性格直爽,聽了極不高興,噘著嘴問道:「為甚麼要幫你做那種事情?」 蜘蛛晃了晃巨大的銀腳,森然道:「要是不答應,你們現在就必須死。」 斬風抬頭向上一揚,冰冷冷地應道:「我不受人威脅,若是幫朋友做事並沒有甚麼大不了,但我不願意在威逼下做事,你若想殺我們,我們也會誓死相拼,絕不讓你如意。」 舞夜重重地點了點頭,大聲叫道:「我也一樣,絕不受你威脅!」 銀腳蜘蛛對兩人的反應頗為意外,收起張牙舞爪的姿態,靜靜地打量了兩人片刻,忽然發出嘎嘎的聲音,似笑聲又似哭聲,刺耳極了。 斬風無法判斷對方的意思,只能運用思情力先保護身軀,等待隨時到來的暴風驟雨。 「難得啊!以前那些人不是衝上來找我拚命,就是想盡辦法擺脫我,可惜他們忘了我是這片區域的主宰,就連時空都歸我所有,要想殺一個人簡直輕而易舉,正如現在,我只要一揮爪子就能把你們送上山頂。」 話音剛落,銀腳蜘蛛真的揮動了爪子,兩人還沒反應過來,便發現周圍的景象變了,眼前竟是空蕩蕩一片,仔細再看才發現自己站在山頂上,背後是一座倒塌的峰頂,巨大的山石壓著一個看似洞穴的地方。 「怎麼樣?」 斬風並沒有露出驚訝之色,若沒有這種實力,銀腳蜘蛛也不敢自稱是綠魂山的守護者,只是心裡有些納悶,無殤之域既然是諸族的修煉場競技場,為何還有這種強大的守護者存在?憑這些人的實力,恐怕只有接近神域的頂級高手才能與之抗衡。 蜘蛛看出他有疑問,道:「有甚麼想問就問,我沒有太多時間。」 「時間?這裡也有時間!」斬風敏感地捕捉到重點。 銀腳蜘蛛不以為意地點點頭,淡然道:「任何地方都有時間,無殤之域也是一樣,不過有許多事情不能告訴你,到了神域你就會明白一切。」 「神域?恐怕我永遠不會去了。」斬風聳聳肩。 「哦!」銀腳蜘蛛頗感意外,再次打量了他一陣,問道:「你真的不想去神域?」 「是!我現在正在尋找回歸原來世界的方法。」斬風忽然想起銀腳蜘蛛的能力,問道:「你知道方法嗎?」 「回去!」銀腳蜘蛛若有所思地望著山外,半晌才回過神來,右爪搔搔胸前的銀毛,淡淡道:「等你完成了我的任務,我或許可以給你一點指引。」 斬風眼睛一亮,這是頭一次有人確切說有回歸原來世界的辦法,心潮一陣澎湃,興奮感不亞於當年初回人界。 看到這副表情,舞夜既是驚訝又是感動,斬風對過去的執著竟是如此強烈,連神域那般神聖之所都無法干擾這份執著,正如斬風所擁有的力量——強烈、綿長、堅韌。 「聽好了,打開這些巨石,打通整條通道,任務才算完成。」 「好!我答應!」斬風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然後指著舞夜道:「事情與她無關,能不能……」 「沒有她的幫忙,恐怕你需要很長時間才能疏通這條通道,別小看這些石頭,那都附著了神奇的力量,如果方法不對,根本搬不動它們。」 斬風轉身凝望著被堵住了的洞口。 巨大的石塊擠在一起,把洞口完全封死。 那些石塊與普通石頭並沒有太大的區別,白色石頭上有一些火紅色的斑點,一時看不出有甚麼神奇的力量。 「好了,你們可以開始,我也該走了!」聲音未落,銀腳蜘蛛便消失了。 斬風回望蜘蛛消失的地方,心裡忽然有種感覺——那是個人。
第三集 第七章 綠魂山巔 第三集 第七章 綠魂山巔 第七章綠魂山巔 「我去看看這些石頭有甚麼古怪。」 舞夜三步並作兩步跑到石堆的最外圍,做好了搬動的準備,雙手伸向一塊與她身軀相若的石頭,準備用力抬起。 然而她的雙手竟然穿透了石頭,身子沒有受力點,一個前傾,整個人居然跌進了石頭裡。 斬風大吃一驚,以為舞夜被困石中,急步竄前想救她,卻見她狼狽地退了出來,臉上儘是尷尬之色,苦笑道:「這石頭居然是假的。」 「假的?」 斬風將信將疑地走過去摸了摸石頭,手掌果然穿石而過,不受任何阻力,這才相信事實。 「蜘蛛也真是古怪,這些石頭既然是假的,根本不用搬走吧!難道它不知道?」 斬風愣了愣,隨即陷入沉思,以銀腳蜘蛛的智慧和實力,絕對不可能不知道石頭的本質,居然還要自己幫他搬石,不是故意刁難就是別有用意,相比之下第二個可能性更大些。 它到底有甚麼用意呢?難道只是為了試驗我? 「搬走摸不到的石頭,世上恐怕沒有人能辦到吧?」 舞夜自言自語地嘟囔著。 斬風受了刺激般猛的抬起頭,眼中閃過了異樣的光芒。 「怎麼了?」 「舞夜,它說過這些石頭上附著神奇的力量。」 「是啊!有甚麼問題嗎?」 「既然石頭上有力量,換而言之,普通方式是絕對辦不到的,只有找到那些力量才能把石頭變成可以觸摸的東西,然後搬走。」 舞夜眼睛一直,半晌後大叫一聲,興奮道:「你太聰明了,我怎麼沒想到呢!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斬風又走向另一塊人形大小的石頭,然而當雙手觸及石頭邊緣的時候,他發現手指能感覺到石頭,但感覺卻像冰一樣寒冷,竟然令手指也失去了知覺,這股寒意還能透過身軀鑽入內府,驚得他連忙鬆開雙手,這才漸漸恢復正常。 「好冷!」舞夜見他臉色大變,也上去試了試,只一下就被冷得縮回了手,斬風終於明白了,這裡每一塊石頭都自己的特性,有的虛幻無法觸摸,有的寒冷如冰,能攻擊身軀內府,其他的石頭恐怕也有相似的特性。 要搬動每一種石頭就必須有相應的抗衡力量,單是尋找這些力量形態,恐怕就要花很多時間。 舞夜聽完他的解釋後驚得目瞪口呆,傻傻地看著那堆大大小小的石頭,單是眼睛所見,石塊的數量就不下百塊,洞中又不知還有多少,清理完恐怕要很長時間。 「你真不該答應,這麼艱鉅的任務,天知道甚麼時候才能完成。」 斬風搖了搖頭,坦然道:「大丈夫一諾千金,既然答應了就算死也要完成,何況銀腳蜘蛛知道回歸之路的線索,這是眼下唯一的機會,就算累死在這裡我也不會放棄。」 堅毅的個性深深觸動舞夜,她是個天才,大部分的事情都只需要花很少的時間便能順利完成,很少有需要毅力的地方。 因此對她來說,天下彷彿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就算到了無殤之域也是如此,直到遇上了這麼多的麻煩,她才真正感覺到有些事情並非天才二字就能解決,只有通過努力和勤奮才能獲得成果。 「我幫你!」 「不必了,你是來修煉的,為的是登上神域,我們的目的不一樣,沒有必要陪我在這裡浪費時間。」 舞夜嫣然一笑,俏聲道:「誰說留下來是浪費時間,你看看這些石頭,如果一顆石頭具備一種力量,我們就必須領悟一種力量,想想我們現在只能領悟幾種力量,若真的完成這個任務,那才是最偉大的修煉,除了這裡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地方了。」 斬風凝視著舞夜水晶般的雙眸,那裡閃爍著與自己一樣的堅韌,外人無法動搖。 「開始吧!別浪費時間了,我著急修煉呢!」 舞夜笑著撲向第一塊石頭,俯身仔細觀察。 斬風沒有再說甚麼,舞夜說的不無道理,搬石頭其實就是最好的修煉,無殤之域需要的不只是某種強大的力量,還有對於各種力量形態的認知,從而培養著卓越的判斷力,這些石頭正好提供了最佳的修煉機會。 還有一個因素也促使他同意舞夜留下,這個女孩實力不弱,但處事能力太弱,一個人很容易被各族的強者盯上,危險極大,這裡似乎不常有人來往,又有自己看著,危險度可以降至最低。 從此,兩人經歷了一種從未想過的修煉方式。 同樣的地域,射泊也在徘徊著,擊殺了光人之後他便隱身暗處,準備伏擊斬風和舞夜,卻發現兩個人突然從眼前消失了,彷彿蒸發了一般,心中大感驚訝。 「人呢?怎麼突然消失了?冥人似乎沒有瞬間移動的能力吧?或者是以前的對手沒有這種實力?」 斬風和舞夜在第四層空間施展的力量,都是他前所未見的,因而才會對他們產生濃厚的興趣。 徘徊了許久,終究沒有發現兩人的蹤影,心裡七上八下,頗有些不安。 就在此時,前方忽然出現了一條小溪,溪邊是一片亂石灘,本也沒有甚麼奇怪,當他踏入溪時,卻發現小溪對岸的景致與剛才有些不一樣,雖然樹林仍在,但在樹林之後不再是那座巍峨的綠魂山,而是一片金黃色的天空。 「這是……」 見多識廣的射泊並不是第一次通過綠魂山山腳,卻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不禁皺了皺眉頭。 無殤之域中許多地方都存在著幻象陷阱,那是對修煉者的一種考驗,自己也曾經歷過四次,但眼前這次卻不像是幻象。 以往四次踏入陷阱都會立即面臨危險,但此時眼前卻沒有任何危險,一切都平靜如初,使他不得不產生懷疑。 越過小溪,穿過一道茂密的林帶,射泊很快就被一片金黃色的世界震撼了。 純金色的光芒,由大地底處射向天空,把一切都染成了金黃色,肉眼需要很久才能適應這金色的世界。 射泊初見時,雙眼幾乎要瞎了,只能看到金黃色,隨著時間推移,視覺漸漸恢復,前方的輪廓漸漸成形。 「那是……」 射泊的臉上露出怪異的神色,金黃色的光芒中並沒有甚麼神奇的景物,只是一片山谷,地上還有一條金黃色的河流蜿蜒流出,河流周圍全是被光芒染成金黃色的樹木。 奇怪,來往幾次都沒見過這種地方,難道又是光人的傑作?不對,撕碎的虛空不可能有這些東西,光人只能扭曲空間,不能製造幻象…… 斬風和舞夜的身影漸漸淡出了思緒,取而代之的是對新天地的探索。 或許是命運的安排,那隻銀腳蜘蛛悄然無聲地出現在射泊的面前,巨大的身影讓久經險境的射泊也嚇了一跳。 「你是甚麼東西?蜘蛛?」 「我是這片區域的管理者。」 「無殤之域居然還有管理者?」 射泊微微一愣,將信將疑地看著銀腳蜘蛛,力量一直在手掌處流動,準備隨著攻擊或撤退。 銀腳蜘蛛對他的舉動視若無睹,巨大的蛛腳伸到射泊的頭上。 射泊臉色一沉,右掌早已凝聚的力量突然往蛛腳拍去,釋放出洪流般的力量波。 銀腳蜘蛛只是輕輕晃了晃腿,鋒利的足尖像斧子一樣劈開了力量波,被分開的力量波隨即改變方向,從銀腳蜘蛛的兩側飛逝而去。 射泊驚得臉色大變,對手輕易便化解了自己的攻擊,如此實力恐怕只有神域之人才能與之抗衡,但他與斬風不同,詭詐的他立即開始琢磨撤退的機會和方式。 「有本事踏入第三層虛空的都是洞察力過人的強者,你應該也不弱,既然到了這裡就幫我做事吧!」 銀腳蜘蛛說道。 射泊看了他一陣,確認對手沒有攻擊自己的意圖才稍稍放鬆,淡淡地問道:「你的實力已超越了無殤之域,我無力抵抗,你有甚麼吩咐說吧!」 「你倒是個乖巧之人!」銀腳蜘蛛調侃了一句,指著那條金色的河流道:「把那條河堵住,我就讓你離開。」 「堵上?」 射泊仔細觀察了一陣,河水流動如常,並沒有甚麼異樣,只要弄著些石頭堵住口子便可。 「開始吧!不要浪費了時間了。」 說罷銀色蜘蛛便消失。 射泊懷疑地四處張望,根本找不到銀色蜘蛛的蹤跡,又看了看金色河流後,並沒有立即按照命令做事,生性乖巧的他選擇了原路折返,希望可以找到離開的道路擺脫這片古怪的區域。 然而他失望了,背後的那道樹林就像無止境似的,無論怎麼走都走不出去,而且每次回頭都發現自己又回到了林邊,又看到了金色河流,這才相信自己的確被困了。 「看來只有照它的話做了,想不到堂堂一代鬼王居然要聽一隻蜘蛛擺佈,總有一天我會比它強大,然後一節節撕裂它的身子。」 射泊咬牙切齒地咒罵著,腳卻不得不走向河流,為了踏入神域,就算再卑微的事情也必須完成。 斬風與射泊,一個在山上,一個在山谷,一個面對千塊神奇的石塊,另一個要處理似乎永遠也堵不住的河流,這兩個剛剛認識的男子,在這一刻面臨了幾乎相同的處境,然而他們此刻並不知道,眼前的難關是宿命的安排,而金色河流與山頂亂石,竟然也是相生相剋的。 為了搬走第一塊石頭,斬風幾乎絞盡了腦汁,自身的力量形態是固定的,思情力是特殊的力量類型,短時間要想改變它們幾乎不可能,必須尋找其他力量。 舞夜的情況相對好些,復靈體的每個重影都有不同的狀態,不同狀態會產生不同的力量,因此可以同一時間測試幾種力量。 斬風知道這種事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為了自己,也為了將來,必須尋找到突破點,思索了很久,他決定把尋找力量的目標放在最重要的地方。 內府,力量的源泉,元神成長的家園,內元和心神的感應力讓他找到了思情力,璧息壁側是另外一種強大的力量,修煉靈元九府的過程中,力量在這片空間轉化過無數的形態。 乾老說我的元神已經有元位之兆,也就是說元神力量已經達到了相當高的層次,可惜不知道元位到底意味著甚麼。 元神在內府上竄下跳,卻沒有帶起任何力量的流動,這一點讓他無奈,射泊的「暗心之潮」和舞夜的「天之心環」,都是極具氣勢的力量,相比之下思情力綿長而堅韌,除了化成光刃外沒有太多變化,而且變化只是形態,並非本質。 忽然一個念頭跳入腦海。 子虛府!內府必然處於虛無的狀態,即便元神再強大也會受到束縛,若想找到更多力量形態,元神或許要換個空間才行,寂無府不知道何時才能到達,若是灌注靈元九府,或許元神才能釋放出真正的實力。 想到此處,他決定暫且放下對力量形態的追求,轉而以突破靈元九府最後一府而努力。 子虛府遠比其他層次更難修煉,因為內府中空,空間內沒有力量,力量都已凝聚在元神上,然而元神卻又受到空間的限制,斬風所要做的不僅是提升元神的品級,而且要打破束縛元神的那條無形之鏈。 經過了長時間的試煉,答案漸漸浮現,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束縛元神的鏈子竟然就是根深蒂固的感情,這個答案讓他哭笑不得。 睜開眼睛,另一個驚奇的場面出現在他眼前,舞夜竟然抱起了第一塊石頭,神色相當輕鬆,就像捧著一團棉花似的。 感覺到斬風有了動靜,舞夜轉身看了一眼,見他果然張開雙眼了,炫耀似的抱著石頭在空中轉了一個圈,得意洋洋地道:「我成功了,看了沒有?」 斬風著實替她高興,同時也不得不感歎:有些時候,資質和領悟力決定了一切。 舞夜把石頭輕輕放在斬風背後,嘻嘻笑道:「留著給你做靠背,不過你要能碰到它才行哦!」 修煉,對於兩人而言都只是家常便飯了,斬風更是在沒有指點的情況下領悟了日月之力,後來又自行領悟了靈元九府,之後才慢慢走向成功之路。 這一次同樣沒有線索,沒有指引,一切都必須在原有知識的基礎上重新摸索,又是一次摸黑過河的經歷。 以往的經驗告訴斬風,探索新的力量必須有新的意念,不能按照原來的道路做為,那樣只會束縛住自己的思想。 為了尋找新的思路,他選擇了爬山。 山勢到了山頂部分十分陡峭,從下往上只能爬到半山腰,半山之前全是懸崖絕壁,普通人難以逾越。 斬風並沒有逞強,只是在有限的範圍做最大幅度的活動,此刻吹一吹山風對他而言或許都能引發一系列聯想。 世上的力量千百種,形態各異,要從所知的力量歸納出重點並不容易,但斬風還是用僅有的資料展開了研究。 若以最基本的形態論,力量無非凝散聚收等,縱使變化萬千,也離不開這幾個基本的形態,但要由此延伸就必須有近乎誇張的想像力。 忽然,眼睛看到了那堆石頭,形狀看似很亂,但細細觀察,又可發現石頭的分佈很有規律,或圓或方,總是放在最合適的地方,想像力強的人甚至可以看出那是一幅圖畫。 圖畫?難道是人為的? 斬風又走近石堆,圍著一個半月型走了十幾趟,感覺每次都不一樣,但總是能看出圖畫的形態,心中倍感驚訝,無論自然還是人為形成,這堆石頭都是一幅神奇的作品。 「斬風,你在看甚麼?」 舞夜不解地看著他。 斬風坦然把自己的感覺說了一遍,舞夜聞言頗感驚訝,也學他來回走動,果然看出石堆是一幅巨型圖畫,而且隨著角度的變化產生變化。 「真是神奇,難道那蜘蛛弄的?」 「能做出這種東西的人肯定不普通,大概只有神域的眾神才能這種實力。」 「眾神!」 舞夜肅然起敬,神在她心目中一直是無比神聖的,不容半點褻瀆。 斬風對神域沒有任何興趣,見她如此只是一笑置之,專心地觀察石圖,希望能從其中領悟力量的奧秘,但看來看去,圖畫都似乎與力量無關,只是一個場景,例如草原、沙漠、大海。 「這個石陣太神奇了,一定是眾神的傑作,我要拜一下。」舞夜跪倒石堆前恭恭敬敬地拜了起來。 斬風原本不以為意,腦海中忽然飄出舞夜的那句話,心中若有所動,喃喃自語道:「石陣!石陣!對哦,除了像圖,它還是一個陣……或許賦予石頭力量的不是神,而是陣的力量,那些圖案的力量,只是,這個觀點無法解釋每塊石頭擁有不同力量這個疑點……」 喃喃嘮叨了一陣,一個場景跳入腦海——黃龍山,當年為了學習冥術建造的數十個法陣。 法陣!對啊!不同的法陣擁有完全不同的力量,至少有幾十種,若是從那裡下手,雖然未必能找到與石頭吻合的力量,但如果能明白力量的形態與分類,對這邊也會有很多的幫助。 新的想法帶來新的突破,他索性扔下舞夜,一個人跑開嘗試新的東西。 法陣的力量在於陣符,也就是那些奇奇怪怪的符號與圖案,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物,經由陣符催動法陣,引發強大的力量,用來修煉或防禦。 斬風首先便想到了利用陣符,法陣不方便隨時佈置,但陣符相對簡單,利用陣符引發法陣的力量,效果也是一樣。 看到斬風全神貫注地擺弄著一些小石片,舞夜覺得有些好笑,卻不敢多問,縮到另一個角落自己研究。 時間如流水一樣逍逝,別說天空沒有日月輪換,即便有,兩人也不在意時間的變化,尤其是斬風,在冥界時便習慣了長期修煉,根本不在乎時間長短,何況完成任務是打開回歸之門的鑰匙,就算花費再多的時間也在所不惜。 山谷中,射泊也在盡全力堵截金色河流。 他的遭遇並不比斬風好,石頭並沒有甚麼特別,但是河水非常古怪,石頭只要放歪一寸就會被沖走,而且人無法涉水,水中帶著強大的力量,只要踏上就會被震回岸上,射泊這樣的高手也不例外,他只能小心翼翼抱起遍佈山谷的方石,然後一塊塊往水裡放。 打從進入無殤之域,他還沒受過這樣的苦,一邊幹活一邊罵,幾乎所有可罵之辭都罵遍,然而古怪的河流讓他只能一點一滴地累積成就。 彷彿命運交錯似的,每當斬風、舞夜搬開一塊石頭,他也成功把一塊石頭扔進了河流,上面石頭越少,河裡的石頭便越多,直到一條大壩整整齊齊地橫越了金色河流。 終於,整整一千塊石頭,整整齊齊地堆放在山洞外的平台上,巨大的山洞露了出來,二人驚訝的發現原本黑色的山洞,泛出了金黃色的光芒。 「終於成功了!」 斬風長長吐了口氣,修煉以來從未如此辛苦,一千塊石頭,一千種力量,許多力量都很相似,只是改變了一點點,但這一點點差距足以讓世人領悟一輩子。 幸好,斬風有舞夜相助,舞夜天生的領悟力加快了修煉時間,而他自身的堅韌性格又使整個修煉過程一氣呵成。 「謝謝你!」 斬風衷心地朝舞夜道了聲謝,若沒有她的存在,只怕時間會增加五至十倍,甚至更長。 舞夜嘻嘻一笑,飛一般跳上石堆之巔,高聲喚道:「這是我們兩個人的成果,我們現在能分辨一千種力量,一千種啊!整個無殤之域的人都未必有這種能力,我們是強者。」 斬風很清楚這次修煉得到前所未有的巨大收穫,踏入寂無府或許稱不上出色,但完成「靈元九府」可以為之前修煉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而石塊上的一千種力量都已經進入他的腦海,每一塊都經過至少兩次試驗,再微弱的差距也會記錄下來,這或許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但他此刻更期待銀腳蜘蛛能出現在面前。 思緒剛剛湧起,一道金光忽然從山洞射來,斬風剛剛完成修煉,依然處於緊張狀態,條件反射地揮出一道白光。 兩光相觸,只聽轟的一聲,都被反震了回去。 斬風被震得幾乎摔倒,這才意識到有敵人出現,稍稍放鬆的神經立即繃緊,目光也隨之向金光處望去,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只是臉部被強烈的金光遮住,看得不太清楚,此時耳邊卻傳來舞夜的驚呼。 「射泊!」是他!斬風吃了一驚,鬼人的攻擊都以黑灰色為主,從未見過這種金燦燦的光芒。 金光中的身影正是射泊,為了堵住金色河流,他一直在努力修煉著,漸漸地他發現自己的力量居然也被金色侵蝕了,原本陰森的黑色變成了燦爛的金光,甚至連身軀都會發現金色的光芒。 射泊也在凝望斬風,經過流水的洗禮,力量已經變得無可捉摸,沒想到斬風一抬手便用對了力量,結結實實的擋住了自己的攻擊,內心的震撼同樣巨大,甚至沒想到再度出手。 斬風很快便平復了心情,靜靜地看著突然出現的對手。 「射泊,你怎麼從山洞裡走出來?」舞夜輕輕一躍跳至斬風身側。 「想不到金色河流的盡頭竟然是山頂!」射泊自言自語地嘟囔了一句,陰冷的目光再度掃向斬風,力量雖然變了,但本性絲毫沒變,詭異的眼神還是讓人不舒服。 「那蜘蛛居然沒來,它不會騙我們吧?」舞夜不安地看著斬風,她最清楚斬風多麼期待銀腳蜘蛛出現的那一刻。 「會來的!」斬風平靜如常。 射泊沒想到兩人完全忽視自己的存在,擠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商量甚麼,心中頗感懷疑,微微皺了皺眉頭,目光朝左右晃了晃,發現洞穴出口竟是綠魂山的山頂,居高臨下可以清楚地看到山下的巨大平原,而洞口附近除了斬風和舞夜再無別人,壓力頓時小了許多,卻還是不敢輕舉妄動。 然而不動不代表不想,奸詐的鬼人永遠不會放棄送到手邊的利益,一對鬼眼轉了又轉,思考著如何才能擊殺兩人。 若是要擊敗兩人就必須先擊倒一人,而且必須讓被攻擊之人完全喪失作戰能力,無法協助另一人,如此一來就可以形成單對單的狀況,以之前的經驗和實力,勝率至少八成,不過這兩個人到底選擇誰更有利呢? 射泊目光不斷在斬風和舞夜的臉上徘徊。 斬風強大的氣勢,冰冷的眼神,謹慎的做事方式都讓他不安。 當初在第四層空間他便有所察覺,此次再次見面,斬風冰冷的眼神居然透出自信,這種情況只有在實力暴漲的情況下才會發生。 看到這樣的情況,射泊不得不有所聯想,自己在金色河流之畔取得巨大的進步,斬風或許也有意想之外的進步,要想一次便擊倒這樣的人物,只怕非常艱難。 他又轉向舞夜,記憶中的復靈體擁有無數重身影,實力相當不俗,而且進入狀態之後整個人都變了,沉穩冷靜,與斬風十分相似,同樣不是容易伏擊的對象。 但相比之下,舞夜的缺點也更明顯,只要她沒有進入作戰狀態,思想和行為都會露出破綻,只要把握住機會,勝率必然高於偷襲斬風。 盤算了很久,他終於選擇了舞夜,這個少女雖然擁有強大的力量,但是做事卻不如斬風小心謹慎,只要稍加引誘,就可使她露出破綻。
第三集 第八章 初得線索 第三集 第八章 初得線索 第八章初得線索 斬風一直留意著射泊的舉動,然而鬼人最擅長隱藏自己的殺意,所以他並沒察覺到任何異常。 舞夜原也不敢掉以輕心,只是剛剛修煉了新的東西,總想在實戰中試驗一下,又看到斬風一副平靜的樣子,以為射泊已經被震懾,自信心因而高漲,並沒有一直留在斬風身邊,而是繞著石堆跳來跳去。 「看來你們兩個進步不小。」射泊試圖先開了口。 「那是當然,要不要試試我們的實力?」舞夜得意洋洋地揮動拳頭,絲毫不知自己已經踏入射泊的圈套。 「是嗎?」射泊露出懷疑之色,輕笑道:「我看不出有甚麼不同,你過來打我一下,我倒要看看你的實力如何。」 「你可別後悔!」舞夜不假思索便朝射泊走去,表情相當認真,想在斬風面前將自己新悟的力量展現出來。 射泊心中暗笑,臉上卻還是一副誠懇模樣,若不是熟悉鬼人的人,根本不會想到鬼王也會用這種方式對付一個小女孩。 斬風對於舞夜的輕率有些擔心,皺了皺眉頭正想勸阻,舞夜卻先回了頭,朝他笑了笑道:「我去玩玩,你別擔心!」 「不必著急,以後會有試驗的機會,回來!」斬風並不想擔心,只是鬼人的手段太陰險,笑裡藏刀那是最平常的事情,舞夜沒有與真正的鬼人打過交道,這方面吃虧太多。 舞夜沒有理他,一心想著要將新學的力量釋放出來,從而壓倒斬風,卻沒想到射泊的突襲會是那樣的凌厲凶狠,就在她回頭的一剎那,整個身軀都成了破綻,素來善於把握機會的射泊想都不想就彈射出來,手上抹出一團黑色,濃烈的氣息化作一片護甲裹住了拳頭。 舞夜感覺到危險時已經遲了,待她打算避開之際,射泊的右手狠狠地擊出一道凌厲的拳風,舞夜的護身力量還沒發動,簡直弱不禁風,一下便被強大的拳風擊中了背影。 砰的一聲,舞夜如斷了線的風箏被襲飛了,重重地撞在石塊堆的側面,然後又重重摔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戰鬥在一瞬間結束了,射泊並沒有打算立即要了舞夜的命,因此攻擊成功之後立即撤到安全地域,並擺出架式等待即將如潮水般湧來的還擊。 斬風除了歎息實在不知道該說甚麼,舞夜空有一身力量,卻陷落在陰謀詭計之中,如此重擊生死不知,完全是大意所致。 對手的反應更讓他驚歎,一擊即走,並不留戀追擊,無論膽識策略都無可挑剔。 果然是強大的對手,舞夜居然連復靈體都來不及變,可見攻勢之凌厲,若換成了他我,只怕也不好應付。 雖然擔心舞夜的安危,但他沒有動,敵人虎視眈眈,明顯在等待自己的破綻,一旦自己轉身去看舞夜,暴風驟雨般的攻擊就會傾盆而至,到時候兩個人都會喪命於此。 「好高明的手段,鬼人的伏擊果然不同凡響。」 「多謝誇獎,不過我可不會放過你,現在我們是一對一,生死就看誰的實力更強吧!」射泊渾身上下都被金光裹住,只是偶而有一些黑色的氣息夾雜在其中。 斬風站直了身子,淡淡地:「奉陪到底。」 射泊化入金光之中如流星般在空中劃過,轉了一個彎後又折往斬風的左後腰,速度實在太快了,一眨眼就與斬風股膚相貼。 斬風沒有任何反應,任由金光擊中身軀,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射泊的感受更加真切,撞在斬風的身上就如同撞上了一片棉花,毫不受力,反倒是他自己被迫吸收了撞擊力,震得自己心搖神亂,無奈之下只能退回去。 斬風輕輕鬆了口氣,剛才防住了敵人的攻擊頗有些驚險,辨別力量的能力剛剛學完,尚不能完全應付自如,幸好攻來的力量比較熟悉,這才輕鬆應付下來,射泊不知他的實力,見他如此輕鬆,心中不禁有些擔憂,對手的實力深不見底,主動攻擊的危險極大,然而若不搶攻,一旦舞夜恢復了三成力量,自己只有逃命了。 思索後,他決定冒一次險,以鬼人最擅長的伏擊做為籌碼。 眼見敵人消失,斬風知道這一擊才是真正的決戰,對手一定會想盡辦法讓自己露出破綻,然後一擊斃命。 時間一點點流逝,山頂上陷入了極度寧靜,斬風動也不動地站著,舞夜依然處於昏迷狀態,射泊雖然消失了,但斬風仍能感覺到那股陰森的氣息,戰況似乎膠著了。 砰!左側出現一個土坑,飛濺的砂石彈到斬風的臉上,火辣辣的感覺極不舒服,但他一聲不吭,甚至連眼都沒抬一下,因為他知道這必是佯攻,只要他轉頭分心,接下來的必是致命的刺殺。 果然,左側很快便沒了動靜,卻在右後方感覺到細若游絲的力量正在游動,分明就是射泊潛伏時產生的力量波,感覺一閃即逝,射泊試探性攻擊失敗之後便立即退遠,不給斬風絲毫反擊的機會。 一明一暗,一靜一動,戰局開始時還能保持著均勢,但隨著時間流逝,主攻一方終於等不及了,因為舞夜的身軀有了些微動靜,有監於此,射泊選擇了強攻。 消失的身影在斬風的正前方重現,腳剛落地,一片金色的浪潮便挾著懾人心魄的氣勢朝斬風撲面而去。 第二次面對這樣的攻勢,斬風的反應相當平靜,由於一直把射泊當成潛在的勁敵,在第四層虛空看到這樣的力量波時,他便想好了應對之策。 沒有靈元九府的束縛,元神進入了全新的空間——「真冥靈府」,或許這並不是一個純修煉的層次,因為真冥靈府只是更高層次的基礎,後面會有如何發展斬風並不清楚,至少元神可以自由地在這片空間釋放力量,不用顧忌特定的等級與環境。 思情力自然是他最拿手的力量,把對妻子的思念化成強大的護身力量盾,將整個人都罩在其中,部分力量化入手中,又成了無堅不摧的光刃。 這一切看上去與昔日沒有太大區別,但只有細心的人才會發現這些光刃變了,尤其是光刃表面上附著一組組水藍色的花紋,那其實就是冥法陣陣符。 對於普通的冥人而言,冥法陣陣符只是冥術的簡化品,只適合人類或是低級冥人修煉之用。 然而研究法陣之後,斬風越來越覺得這是冥人一項非常重要的發現,尤其是那些陣符,除了引導普通世界運用的力量外,還能釋放出可用於無殤之域的特殊力量形態,或許這些使用的人並不強大,卻能發揮實際的效果。 正如再鋒利的刀也無法驅除氣味,但一陣清風便可以掃除。 附著了陣符後的光刃染上了一層藍色,除了光刃本身的力量外,還凝聚了另一種力量,這種藍色的力量並沒有提升光刃的強度,卻使它擁有了新的形態,使它可以觸及射泊的力量之潮。 只聽砰的一聲,刀鋒狠狠砍上了力量之潮,無常態的力量之潮此刻變得如同一片鋼板,雖然強大,卻被同樣鋒銳的光刃劈開了一個大口子,其餘部分迅速朝兩側分離。 目送金黃色的攻擊潮擦身而過,斬風暗暗道了聲「幸運」,這是第一次真正使用陣符,沒想到小小的符號竟然能改變一切,心裡既是感慨又是興奮,從此便再也不必擔心沒有相應的力量形態與敵人抗衡,陣符可以使強大的思情力化成許多不同的形態。 射泊被他的反擊手段嚇了一跳,原以為刀劍再鋒利也無法劈開流水,沒想到發光長刀竟有這種能力,對斬風的評價立時提升了許多,但他並不願意放棄,攻擊依然持續著。 思情力、光刃和陣符組成了斬風攻防的三件護身寶物,面對射泊無窮無盡的攻擊潮,護身寶分批把他變成了大海中的巨山,風浪再大也無法撼動。 然而斬風的反擊並不強大,受制於移動的速度,他無法跟上射泊的步伐,幾次追擊都因而失敗,不得不保持守勢,等待對手的失敗。 射泊也是聰明之人,見斬風追不上自己便採用了游擊戰術,總是從意想不到的角度發動進攻。 這二人一攻一守,配合得天衣無縫,戰局竟與開始一樣,沒有絲毫變化,面對這樣的局勢,兩人都露出焦慮的神色,此刻只要任何一方力量稍長,戰鬥立即就會結果。 無論如何不能放棄!斬風一邊鼓勵著自己的鬥志,一邊從內府和元神中搜括出最後的力量。 射泊的反應幾乎一模一樣,蒼白的臉變成青灰色,眼珠也泛起了珠光,神域和生存成為支撐下去的重要支柱。 「我要活下去,我要去神域,我要活下去……」 內心的呼喚不斷刺激著元神,全身的力量全被壓搾出來。 可惜力量始終都會被消耗殆盡,漸漸地,戰鬥的頻率越來越低,兩個人最後只能像瘋子一樣扭抱在一起,直到連抱的力氣都沒有了,最終陷入脫力的狀態。 終於結束了!斬風突然感覺全身脫力,身子直挺挺地朝前撲倒,腦海一片空白,正當他感到絕望之時,眼角的餘光掃見同樣摔倒的射泊,希望之火再度點燃了。 兩人都用盡了最後一點力量,幾乎同歸於盡,可現在他們連自盡的能力都沒有,都只能有氣無力地軟倒在地上相互看著對方,眼神中依然蘊含著濃烈的戰意和鬥志。 喧鬧的綠魂峰頂部又一次沉寂下來。 石堆旁,開戰便被重傷的舞夜稍稍恢復了,擁有復靈體的另一個好處就是可以把傷害分給重影,減少本體的傷痛,當她恢復神智後,一個個重影出現在周圍,傷痛頓減許多,直到本體擁有了坐的力量。 看到舞夜突然從地上爬了起來,射泊暗中慘呼一聲,現在只要一根小指就能置自己於死地,何況剛才又重傷舞夜,她根本不可能放過自己,一邊大叫運氣不好,另一邊也在感慨生不逢時,百戰百勝後終於面臨第一次失敗,而結果就是失去登上神域的機會。 舞夜的傷很重,即使有重影分擔也很不舒服,好不容易坐了起來,靠著石塊休息了很久才轉頭望向戰場,發現斬風和射泊同時倒在地上,不禁大驚失色,這才想起自己被射泊突襲後昏迷不醒。 她心中一陣惱怒,恨不得立即報仇雪恥,但她並沒有那樣做,而是第一時間挪到斬風身邊,察看他的傷勢。 斬風無傷,只是全身脫力而已,趴在地上等待力量一點點累積起來,見到舞夜平安無事甚感欣慰,緊張的神情頓時放鬆了許多,眼角竟然流露出一絲笑意。 舞夜被這一幕驚呆了,很少見這對冰冷的眼睛露出笑意,笑意又是那樣的溫柔,這時才發現原來斬風也有這麼溫柔的表情。 「你沒事吧?」 斬風實在沒有力量說話,只能微微晃了腦袋,眼睛朝射泊瞥去,心裡竟然沒有一絲敵意和恨意,反倒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覺,連他自己也感到奇怪。 這個鬼人實在好強,攻了我那麼久沒有半點鬆懈,若不是脫力還不知道要戰到何時。 舞夜惱怒射泊的卑鄙手段,但她一生都沒殺過一個人,腦海中也沒有殺人的念頭,一時想不起來如何處置,問道:「怎麼處置這個壞人?」 射泊此刻只希望斬風和舞夜多說幾句話,讓自己有足夠的時間恢復力量,這一句傳入耳中身子頓時僵硬了,斬風的答案將會決定自己的命運,生或死,很快就揭曉了。 斬風卻沒有回應,低下頭看著地面一言不發,他知道殺了射泊對舞夜極有好處,為了登上神域也沒有理由放射泊走,但他並不想那麼做,畢竟射泊不是敗在舞夜手上,若是讓舞夜因為這個原因而殺人,他心裡會很不舒服。 殺?不殺? 三個人都在問這兩個問題,有的在等待,有的在期盼,還有的在猶豫。 時間彷彿停頓了,綠魂山頂上寧靜到了極點,連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圍在中央的三個身影都一動不動,只等一個回覆——生或死! 天空,一片淡淡的銀光突然拉開了一條縫隙,銀腳蜘蛛從縫裡鑽了出來,悄然無聲地落在石堆之巔,沒有帶出一絲聲音,也沒有引發任何力量波動,地上三人根本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一雙大眼珠不停地轉動,居高臨下看著三人,似乎也在等待斬風的決定。 良久,斬風突然閉上眼睛,輕輕地吐出了兩個字——「不殺」。 射泊身子猛的一顫,內心原本已經絕望了,沒想到得到的卻是這兩個字,而神域之路也因為這兩個字再次打開了,生死邊緣徘徊的感覺比以往更加強烈,更加刺激,激動得內心幾乎要發狂。 「為甚麼?」舞夜直覺地問道。 斬風吃力地抬手指了指自己,又用了一個刀劈的手式。 舞夜立即領悟其中涵義,禁不住驚訝地問道:「難道你想自己動手?」 「嗯!」 射泊又是一顫,轉頭深深地看了斬風一眼,似乎明白了話背後的涵義,有氣無力地應道:「我等你!」 斬風突然笑了,擁有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也許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即使無殤之域是一個殺戮地域,但他沒有興趣殺人,只想早一點回去,回到心愛的妻子身邊。 舞夜本就沒打算殺人,聽到斬風的決定只是嫣然一笑,沒有太大的反應。 沒過多久,射泊終於站了起來,深邃的目光從斬風臉上掃過,慢慢地往山下走去,無力的步伐每走一步都幾乎要跌倒,此刻就算最普通的人都能置他於死地,但他還是平安地走出了他們的視線。 斬風長長地鬆了口氣,神域或許需要射泊這樣的天才,留著他未必是件壞事,或許以後都不會再相逢了吧。 射泊剛走,銀腳蜘蛛不再隱藏自己,輕輕地跳回地面,巨大的身軀立即佔據了兩人的視線。 「你終於來了,他可是等了好久!」舞夜生氣地看著它,眼中儘是埋怨之色,埋怨它不該來遲,讓斬風等這麼久,還幾乎戰死在這裡。 銀腳蜘蛛竟向她低了頭,輕輕說了一句「對不起」,舞夜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臉窘得通紅,退到斬風身後不敢說話了。 斬風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默默地等著,相信銀腳蜘蛛不會失信。 銀腳蜘蛛用滿是銀毛的爪拍了拍他的腦袋,像是在安慰受了傷的孩子,然後縮回空中劃了一圓圈,接著用銀毛在中央輕輕點了一下,那片圓型的空間隨即產生了扭曲。 與光人的力量不同,被扭曲的空間出現了一片鏡子,在銀爪的推動下緩緩來到斬風的面前。 斬風惘然凝望著鏡子,鏡子裡那是一幅巨大的星圖,上面有無數顆星星閃爍著光芒,璀璨至極,美麗如同鑽石一般,只是看不出這些星星與歸途有甚麼關連。 舞夜問出了他的問題。 「這甚麼東西?鏡子嗎?難道穿過這裡可以回去?」 銀腳蜘蛛晃了晃頭,溫和地道:「這是千界圖,裡面的星星就是無殤之域下的三千界空,每一個界空裡包含了各種不同的界,人鬼仙冥等等,在你們眼中,那些世界或許很大,但在我的眼中那只是一個個小巧的世界,容不下我這麼龐大的身軀。」 「千界圖?」 舞夜和斬風不禁面面相覷,一直以來都以為界空是很龐大的東西,沒想到竟是這些小星星,想到自己曾經住在那麼小的空間內,心裡便有一種想笑的感覺。 「我並不知道回歸之路,只能告訴你往哪個方向走——」銀腳蜘蛛直白地道出真相,見斬風眼露失望之色,又朝前方一指,溫言道:「不管經過多少地域,一直往前走,直到看到一座掛滿星星的巨樹,像座山一樣高大,那裡名叫參星樹居。 「無殤之域下面有多少個界空,樹上就會有多少星星,每一顆都有相對應的界空,你來的界空也在其中,找到你所在界空相應的星星,或許可以找到更多線索,當然,這些必須你自己去完成,我不能幫你。」 「參星樹居!」 雖然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但銀腳蜘蛛的指引為斬風打開了歸途之路,有了明確的方向,心裡便有了底,整個人頓時精神了許多,騰的一下從地上跳了起來,恭敬地行了一禮。 「謝謝指引,真是太感謝了。」 「不用謝我,無殤之域的修煉方式其實有很多種,只是人們都選擇最快的方式罷了,沒有人知道即使在無殤之域走路也是一種修煉,因為他們會遇上許多不會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情。 「就像你在綠魂山上的遭遇,因為綠魂山和我都是你修煉道路上的一個休息站,休息好了就必須往下走。」 斬風猛的抬起頭,驚愕地問道:「你說我在修煉,是指神域之路嗎?」 舞夜露出一臉苦笑,別人修煉是為了去神域,斬風正好相反,聽到自己在修煉反而更緊張,像是擔心自己一不小心踏入神域似的。 銀腳蜘蛛沒有直接回答,婉轉地應道:「修煉到底是為了甚麼,只有自己知道,或許是為了神域,或許不是,這裡大部分的人都想著踏上神域,但是當他們真正踏上神域之後,或許一切都與想像中的世界不同。」 「反正我沒有興趣去神域,只想回去,所以我不希望太接近神域。」 「接近!」銀腳蜘蛛發出尖銳的笑聲:「神域若是想召喚你,就算你沒有修煉也會出現在那裡,換而言之,就算刻苦修煉數百次,神域對你沒有興趣,你還是要等。」 「召喚?」斬風想起來到無殤之域的場面,那似乎也是召喚,若是再被神域召喚,後果就嚴重了。 舞夜倒希望被神域召喚,看一看那個所有人都嚮往的地方。 「路是你的,怎麼走自己決定,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引導者——當然,除了引導你,還要引那個鬼人。」 舞夜驚呼道:「難道射泊的出現是你的安排?」 「路是他走出來的,我只是引路人而已。」銀腳蜘蛛發出一陣輕笑,然後如煙塵般消散在空氣之中。 「參星樹居……」斬風望著銀腳蜘蛛指引的方向,眼睛閃爍著光輝,儘管蜘蛛沒有說明路程,但他知道這段路絕不會平靜,到處都是伺機殺戮的修煉者,到處都是幻象之類的陷阱,也許沒有到達的一天,但只要有目標,回歸便不再是空想。 舞夜從未像現在這樣感動,斬風堅定的目光深深地觸動她的心底深處,那份執著彷彿連時空都會為之懼怕,她堅信斬風一定能完成心願,回到屬於他的世界。 「真是個奇怪的傢伙!不過我越來越喜歡他了。」 斬風在意的除了參星樹居,還有關於射泊的那段話,如果射泊是刻意安排的人物,或許以後的日子還會遇上,到時必然引發更慘烈的激戰。 那個傢伙實在很強大,看來必須找到戰勝他的方法才行,否則憑他的才能和智慧,下一次恐怕又會有大麻煩。 「斬風,我們上路吧!」 「嗯!」
第三集 第九章 花海會友 第三集 第九章 花海會友 第九章花海會友 走到綠魂山下,一片藍色的花海突然出現在前方,滿山遍野的藍花,讓人心曠神怡,幾乎忘卻了戰鬥與殺戮。 舞夜並不是普通的少女,也不屬於感性一類,對於風景並沒有太大的興趣,走在百花叢中與平時沒甚麼區別,倒是斬風有些心不在焉,腦海中時常浮現出流千雪的模樣,總想著若是她在身邊,一定會被這滿山遍野的鮮花吸引。 迷醉的神情讓不知情事為何物的舞夜感到毛骨悚然,卻又無可奈何。 無殤之域沒有平靜的時候,即便這花團錦簇的世界也一樣有殘酷的殺戮,兩人踏上一片山坡之後,赫然發現另一側的山腳正有一場激烈的打鬥,兩個人影穿過花叢,遠遠就能感覺到撲面的殺氣,然而遍佈戰場的鮮花卻無一受損。 斬風仔細打量了一陣,認出其中一個是侏儒魔人,另一個尖頭大耳,不知是妖還是新種族。 「我們上去看看吧!」 滿心好奇的舞夜又往前竄去。 斬風忽然皺起了眉頭,交手中的兩人行動頗為詭異,雖然殺氣橫流,卻感覺不到力量的衝擊,這一點非常奇怪,因而一把抓住舞夜,沉聲道:「別走近,小心點。」 舞夜愣了愣,好奇地問道:「為甚麼?他們很強嗎?」 「你難道沒發現沒有力量的波動?」 在綠魂山長期修煉後,兩人都對空間內的力量流動非常敏感,經斬風提點,舞夜也察覺到空中沒有力量的波動,雖然距離稍遠,但如此空曠的環境,交鋒又是如此激烈,不可能沒有力量的撞碰,除非別有原因。 陷阱?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浮現出的疑惑。 激鬥中的二人似乎感覺到他們的到來,動作卻沒有放緩,殺氣也更盛,只是力量的波動依然缺乏,讓斬風更感覺事有蹊蹺。 「走!」 帶著滿腹的疑惑,兩人轉向右走,選擇避開無謂的爭端。 走了幾步,情況並沒有發生突變,戰鬥中的兩人依然持續著,花海同樣平靜如初,這反倒喚住了斬風的腳步,雖然說不出有甚麼地方不妥,多處經歷危機的他仍然感覺到周圍存在威脅。 「怎麼了?」 斬風站著張望了一陣,感覺依然沒變,但環境也沒有發生變化,不禁懷疑起自己的感覺,沉默了良久後選擇了繼續趕路。 沒走多久,情況果然發生了變化,兩聲慘呼忽然傳入兩人的耳中,赫然停步回望,卻見打鬥中的二人不知被何種力量拋上了數十丈的高空,然後又重重地摔回地面,兩聲慘呼之後便沒了動靜。 「難道他們不是在打鬥?」舞夜好奇地問道。 斬風微皺著眉頭,普通人不可能無緣無故被拋上高空,何況無殤之域沒有弱者,能將兩個高手拋上天空,殺手的實力必然十分恐怖。 大地忽然一陣顫抖,花海掀起了巨大的藍色花浪,遠遠望去相當壯觀,然而身在花海中的兩人卻有著與他人截然不同的感覺。 站在花叢中,他們可以清楚地看到:花浪的表面有一層力量波如薄霧一樣附著。 當花浪湧動之時,這些力量波也隨之四處翻滾。 一些力量衝到了他們身上,立即產生了巨大的推力,斬風連忙用思情力壓住身子,這才免去了被推飛的狼狽。 舞夜也用了重影壓住了身子,卻也累得氣喘吁吁。 兩人對視了一眼,終於明白那兩人為甚麼會被拋上半空,這片巨大的花海竟然藏著如此龐大的力量,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想得到。 「斬風,我們的處境好像不妙!」 斬風點了點頭,兩人正好站在花海的中央部分,四面八方吹來的力量都會向他們發起攻擊。 幸好,花浪並不穩定,一波過後很快就平靜下來。 斬風二人不敢怠慢,以最快的速度往前奔去,再也顧不得甚麼儀態了。 「這有個人!」 奔跑途中舞夜突然發出驚叫。 斬風吃了一驚,連忙停步回望,卻見舞夜滿臉驚色站在一片藍花之中動也不動,眼睛盯著下方,似乎花叢中出現了異物。 他連忙趕了回去,低頭一看,赫然發現侏儒魔人的屍體。 死並不奇怪,這片大地每時每刻或許都在死人,然而侏儒魔人被摔死卻極不正常,首先無殤之域的人都是虛體,他們或許會被殺死,但卻不會摔死,但侏儒魔人被摔成了扁扁的一片,明顯是受到了巨大的壓力所致。 「誰能把他壓成這樣,憑他的實力就算躲不過也應該能扛一陣,這裡離邊界不遠,頂著壓力跑過去也不至於如此。」 「的確如此!」 斬風點頭表示贊同。 「難道這裡隱藏著強大的殺手?」 舞夜下意識地看了周圍,除了花還是花,花莖有三尺高,根本看不到腳下,非常適合潛伏在此伏擊。 斬風早有顧慮,只是花海無處可避,除了盡快離開別無他法,因此拉著舞夜便往最近的邊緣走去。 來到花海邊界大約一里的地方,一條銀白的河流突然劃開了大地,在花海邊緣劃出了一片半月型的花帶,不知是不是河流的緣故,半月型區域中的花是紅色的,與藍色的花海相互輝映。 兩人走到河邊停了下來,銀色的河水太特別了,兩人不免心生警惕,擔心河水有異象。 斬風蹲下身子細細觀察,河水如水銀一般,泛起銀色的光芒,就像一條銀鏈嵌在大地上。 「好奇怪的水。」 舞夜嘟囔道。 斬風遇過陰河幻象,因此更加謹慎,喚出光刃後小心翼翼刺了刺水面,卻發現河水與光刃並非同一種力量形態,兩者之間根本沒有觸碰,無法試驗水的異常,無奈的他決定親自試一試。 手緩緩伸向河面,河水平靜地流淌,祥和而安寧,感覺不到任何潛在的威脅。 舞夜緊張地看著斬風的手,雙手緊緊地揪著自己的衣服。 忽然,一陣陰冷的笑聲從背後傳來,斬風猛然縮身,然後跳起來身子旋轉一百八十度,正面面向笑聲傳來之處。 一名裹在黑色長布中的男子傲然站在數丈之外,渾身上下都被黑布包著,看不到五官長相,只能隱隱感覺到對手是個鬼人。 由於無法確定對手的來意,斬風沒有進一步行動,只是擋在舞夜身前等待對手的突起。 經過綠魂山的洗禮,斬風無論境界、還是力量的判斷能力都遠勝從前,自信增強了許多。 鬼人看到他的姿態頗有些意外,光刃上湧動的力量與自己的力量恰好相同,若不是巧合,便是對手已經看破了自己的力量,如果是第二種,這個對手將會非常可怕,他忍不住輕輕地發出一聲驚歎,但很快又恢復沉默了。 舞夜突然從斬風身後閃出,用一把銀鈴般的聲音質問道:「你是甚麼人?」 她害怕變幻莫測的環境,卻不怕這樣的敵人,陪同斬風修煉的這段時間,她的實力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從了心府一下便進入了子虛府,速度之快連斬風都望塵莫及。 「黑魂族鬼人。」 「黑魂族?」舞夜詢問般望向斬風。 斬風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搖是因為不知黑魂族,點頭是確認對方的鬼人身份。 舞夜心領神會,確定對手的身份後立即加強警惕,以便應付可能四面八方的突襲。 黑魂鬼人站了一陣,突然轉向另一個方向,高速躍入銀色的河流,隨著水花一起消失在視線之中。 斬風和舞夜愕然對望了一眼,鬼人反常的動向讓他們難以捉摸,同時也在擔心對手會在河中發動突襲。 「怎麼辦?」 斬風對黑魂鬼人並沒有多少興趣,但銀色的河水太古怪了,黑魂鬼人跳進去必然可以進到深處,沉吟片刻毅然決定一試。 「我下去看看,你替我留意周圍,防止有人偷襲。」 舞夜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不情願地閃到斬風身邊。 斬風手緩緩伸入水中,除了微微有些癢外並沒有不適,斬風放心了許多,逐漸將身軀也沉了進去。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斬風已經沉入河中許久,只留舞夜在岸上焦急地等待。 此時河的另一邊出現了一個高大的魔人身影,慢步走出紅花帶,站在銀色河岸看了看水流,目光很快移向對岸的舞夜,似乎在評估擊殺她的可能性。 舞夜明顯感覺到對岸傳來的殺氣,心裡極不舒服,回瞪了魔人一眼,大聲叫道:「看甚麼?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魔人淡淡一笑,寬大的肩膀晃了晃,揚起臉調侃道:「有本事就過來挖,能挖連心都讓你一起挖了。」 舞夜氣得臉都白了,氣沖沖就想過河,可看到銀色的河水又想起了斬風,入河了這麼長時間一點消息也沒有,似乎河水有些異常,不敢輕易涉水。 魔人見她看著河水裹足不前,知道河水有古怪,心中微動,挑撥似的嚷道:「連河不都不敢過的人居然還敢說這種大話,真是可笑至極,有本事先過河吧!」 舞夜年少氣盛,喜歡好強爭勝,最受不了激將法,一聽便怒了,指著對岸叫道:「過就過,誰怕你,等我過去再收捨你。」說罷不顧一切就踩下了水。 水極寒,刺骨的寒氣沿著身軀直接包圍內府,舞夜連打了幾個哆嗦,感覺身體沉重,身軀無力,游到對岸非常困難,心中不禁大驚失色,連忙喚出重影,以重影移位的方法把自己挪回了岸上。 魔人一直在觀望,對手大膽下水並不意外,撤回原位也不意外,意外的是她回到岸上的方法,一群群重影把她身軀輕而易舉拉了出來,足以彰顯實力。 「好出色的換位,這丫頭估計是個冥人,雖然年齡不大,但憑著這一手,只怕實力不弱,看來我還不能大意。」 舞夜甩干了身上的水珠,驅走了體內的寒氣,臉色還是有些蒼白,低頭看了一眼銀色的水流,不禁替斬風感到擔心,這麼久都沒有上來,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情。 水下,銀色河水中閃爍著各色光芒,似乎在為水面之下照亮道路。 斬風一直尾隨著黑魂鬼人慢慢游動,水雖然很冷,但受到思情力保護的身軀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河底起起伏伏的礁石上鑲滿了發光的寶珠,他很快就找到了一條通道,向河流的上游延伸,他思索片刻之後便游了過去。 通道其實就是兩排寶石列出的一條水道,周圍沒有任何異常,斬風游了大約二十餘丈沒有任何發現,前面也不見了黑魂鬼人的身影,心中猶豫是繼續探索還是回到舞夜身邊。 左思右想之後,他覺得還是舞夜的安危更重要,在她能獨立應付危機之前,還是需要自己的提點,因而轉身往岸邊游去。 剛剛上岸便見那黑魂鬼人潛入了花海中,不知所蹤,不禁犯疑,忽然想起仍然留在河岸上的舞夜,隨即判斷鬼人的目標是舞夜,不假思索便追入了花海。 舞夜並不知道斬風是為了保護自己而追蹤敵人,越等越是焦慮不安,對岸有人虎視眈眈,一旦渡河便是生死大戰,平生第一次處在這種獨立的狀態下,精神多少有些緊張,幸好與斬風經歷了幾次大戰,性格多了些沉穩,這才撐住了場面。 魔人沒有興致在這裡耗時間,但舞夜的反應勾起了他的野心,這麼一個難得的獵物,放給別人實在心有不甘,然而水中明顯有古怪,貿然下水未必有好結果,環望周圍,若是要繞路恐怕要走很遠,到時候獵物估計已經跑了。 猶豫之中,他忽然皺起了眉頭,轉頭朝左側看了一眼,緊接著連身子都轉了過去,隨即擺出一副臨戰的姿態。 「甚麼人?出來,你的身影已經被我發現了。」 隱身暗處之人並沒有被嚇出來,依然不動聲音。 魔人又皺了皺眉,片刻之後收起了戰鬥姿態,背著手傲然站在原地,大聲道:「鬼人,不用藏了,我知道你的身份——嗯,好吧!我等著,看看是你的伏擊術高明還是我的反應更快。」 舞夜站在河對面靜靜地看著,魔人咄咄逼人的氣勢和威懾力讓她頗有好感,若不是處在對立的位置上幾乎想為他鼓掌。 平靜的畫面維持了很久,一切都沒有發生變化,她又想起沉入河底已久的斬風,注意力又移回銀色的河水上,臉上儘是擔憂之色。 「怎麼還不出來?難道被纏在水底了?我可不會游泳,沒辦法救他!」 前方忽然傳來一聲巨響,彷彿山崩一般,舞夜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臉色勃然大變。 魔人的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灰影,正圍著他高速旋轉,而魔人神色凝重地站在原來,雙手擺動如同風車,不斷阻擋攻向身軀的力量。 看了一陣,舞夜認出灰色正是那名黑魂鬼人,只是身外多了一層灰色氣息,應該也是靈息之類的力量,而且攻勢極快,瞬間便佔據了主動,魔人失了先機似乎有些力不從心,一步步往後退去,險象環生。 舞夜對魔人的好感高於鬼人,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就在此時,一隻手按住她的肩頭,頓時嚇得她整個僵化了,直到斬風的身影出現在左側時,一顆心才放了下來。 「你怎麼才出來?河水好涼,你到底去哪裡了?」 斬風沒有回答,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似乎被激烈的戰況吸引。 舞夜見他如此也不再多問,人平安心便安定了,笑了笑抬眼再次望向戰場,卻發現戰況急轉直下,剛才還是鬼人大佔優勢,此刻已經被打得抱頭鼠竄,想逃回河裡,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死死拖住,直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魔人已經把鬼人當成了口中的獵物,突然雙手用力一揮,兩股巨牆般的力量同時夾向鬼人。 鬼人避無可避,極度驚恐之下被魔人活生生夾扁了。 看到魔人手中的鬼人,舞夜突然想起花海中看到的屍體,心中一凜,懷疑對岸的魔人便是兇手,扯了扯斬風的手臂,想把事情發展告訴他,卻聽斬風高聲喚了一嗓子,驚得她呆若木雞。 「苦老大,好本事,實力又進步了!」 魔人也愣了一下,轉頭望來,隨即認出斬風那特殊的身影,傲然笑道:「原來是你這小子,好久不見,氣勢更足了。」 魔人正是與斬風相交的修羅魔王苦修名,因斬風要尋找冥人據點而分道揚鑣,突然在花海相逢,兩人都顯得很高興。 苦修名隨手把變成紙一般薄的身軀扔入河水,揚聲喚道:「老弟,你過來還是我過去?」 「我要往那邊走,還是我過去吧!」斬風轉頭想招呼舞夜同行,卻見她呆呆地看著自己,好奇地問道:「怎麼了?」 「不是各族之間都是世仇嗎?你怎麼會與一個魔人成了朋友?」 「他就是苦修名,我記得說過。」 「原來就是他啊!」舞夜這才恍然大悟,仔細打量了苦修名一番,嘻笑道:「氣勢不錯,很有霸氣,比那偷偷摸摸的鬼人強多了。」 苦修名哈哈一笑,展示出沖天的豪氣。 泅水過了河,斬風和苦修名相互打量了一番,都感覺到對方的氣勢比以前更加強大。 「老弟,看來這些日子你收穫不小啊!上次見你只能算個武士,這次卻有了大師的氣度和風範。」苦修名用力拍著斬風的肩頭以示親切。 「苦老大也是一樣啊!這兩條手臂上居然多了兩條龍紋,應該是靈息凝化的吧?」 苦修名豎起大拇指讚道:「好眼力,單憑這份眼力就非同小可。」 陌生的地域見到熟悉的人,斬風頗有些興奮,苦修名狂傲不羈,斬風心中對他頗為敬重。 上次因為尋找冥人居所,所以半途分開了,如今在異地巧遇,不能不說是種緣分。 「苦老大,你怎麼到了這裡?」 苦修名滿不在乎地應道:「宰了幾個,受了點傷,在綠魂山休息。你找到冥人居所了嗎?」 「找到了!」想起清冥之城的遭遇,斬風不禁有些感慨。 苦修名也是一代魔王,豪氣干雲但粗中有細,敏感地察覺到斬風眼中的苦澀,明白他一定遇上不順心的事情,勸慰道:「無殤之域的修煉全靠自己,別人根本不用理會。」 「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這才是灑脫的斬風!」苦修名又一次讚美斬風,當事者雖然不以為意,若是讓別的魔人聽到只怕會驚愕不已。 苦修名雖然豪邁,卻也暴虐,與他親近之人不多,更多的是仇人和敵人,魔人之間也結了怨,因此一個人到處闖逛修煉。 舞夜瞪大眼睛好奇地看著兩人,一個狂傲自大、目中無人,一個孤冷淡漠、寡言少語,怎麼也想不通他們為甚麼會成為朋友,但事實卻又擺在眼前。 「水裡的情況如何?」 「這水擁有力量,但是不強,沖在身上只覺有點癢,到了河底水溫極低,刺骨寒氣會主動進攻內府,不過只要有力量保護就無妨。」 「嗯!憑你的能力應該不會有問題,她又是誰?剛才我還想殺了她!」 斬風愣了愣,沒想到苦修名對舞夜動了殺心,若不是自己出現,只怕又是一場惡戰。 「她是舞夜,一起修煉的朋友,似乎是天才中的天才,領悟力和學習能力非常驚人。」 「哦!」苦修名知道斬風不會隨便誇人,舞夜必是有些過人之處,朝她點點頭示意,望著斬風問道:「還在找回歸之路嗎?」 像是想到了甚麼,斬風搖搖頭,歎了口氣。 舞夜插嘴道:「回歸好像是個禁忌,提都不許提……」 「沒錯,那是禁忌!」 苦修名的反應讓斬風大吃一驚,追問道:「莫非魔人也是一樣?」 「嗯!我回去問過了,但是很快便引起強烈的反應,說是打破禁忌會毀掉整個族的前途。」 「整……整個族?」斬風雖然早有心理準備,這個答案還是超越了事前的設想。 「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查了一堆破書才查到。」 斬風很快便平靜了,無論回歸有甚麼禁忌,自己都必須義無反顧的往前走。 苦修名瞪起一對大眼睛看著他,若說整個無殤之域有誰不具威脅,大概也只有這個斬風了——一個只想著回歸的人,永遠不可能成為前進者的絆腳石。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還要繼續尋找嗎?」 「我要去那邊!」斬風朝著前方一指,「那裡有個參星樹居,或許可以找到回歸的線索。」 苦修名眼睛一亮,喜道:「有目標自然最好,不過參星樹居我沒有聽過,你是怎麼找到的?」 「一個前輩指點。」 「既然有這麼一個地方,看來我也該去一趟,反正留下無事可幹。」 苦修名喃喃嘀咕著,聲音卻很大,又像是對斬風命令。 斬風倒沒有在意,何況有一位強大的魔王相伴,路上或許會安全些。 魔族們的成員不是魔王便是大魔頭,無一不是我行我素之輩,誰也不聽管束,因此魔族這撥人是諸族內結構最散的,然而,他們的狂暴也使這些魔人更有攻擊性,獨立生存能力超強。 從此,斬風身邊又多了一多強者,狂傲自大,粗暴嗜血,卻重視信義。 這三人小組統一行動,也是無殤之域第一個戰鬥組合,這個日後席捲無殤之域的戰鬥組織,此刻還只是個沒沒無名的小團體。 花海,並沒有因為三人而平靜,巨大的變化正在地底醞釀著。 請繼續期待斬風之逆途續集
第四集 第一章 花襲長空 第四集 第一章 花襲長空 第一章花襲長空 花海,無止盡的風,吹起大海一樣的波浪,初時浪潮散亂,氣氛依然溫和,但隨著浪潮掀起的力量彙集,情況越來越惡劣,美麗的花海彷彿掀起了暴風雨,即便是站在花海的邊緣處,感覺也相當強烈。 斬風三人只覺得濤天之浪一再掀起,距離越來越近,似乎隨時都要傾瀉而下。 那巨大的壓迫感足以讓任何人心怯,就算斬風和苦修名這樣的強者,也不免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不斷壓迫心神。 他們都是久經沙場的老手,很清楚眼前這一切絕非幻覺,濤天之潮擁有非常強大的力量,足似摧毀一切阻擋。 「花海果然有異動!」苦修名皺起了眉頭,星星般閃亮的眼珠子左右轉動,氣息的變化讓敏銳的他感覺到危險的存在。 「走!此處不宜久留。」斬風的感覺更強烈,辨別力量的能力大幅提升後,對於潛在的危機也更加敏感,花海力量之潮聲勢逼人,無論強與不強,三個人都沒有理由留下相抗。 舞夜疑惑地看了看他,緊接著回眸凝望,花潮雖然洶湧澎湃,氣勢也讓人心悸,然而三人在花潮邊緣,小跑幾步便能脫離,不明白斬風為何如此謹慎小心。 斬風沒有半點遲疑,說了聲「快走」,轉身便朝花海邊緣衝去。 苦修名的反應相差無幾,斬風剛剛邁出第一步時,他也轉了身。 「喂!你們都怕了?咱們可是三個人,還有……這個大魔王,你怎麼也像隻老鼠一樣跑了?」舞夜討厭不戰即退,有些賭氣似的站在原地不動,一雙大眼睛瞪得渾圓。 苦修名停下腳步看了她一眼,雖然什麼話也沒說,但眼神已將意思表露無遺——「你又不是三歲小孩,不會連分辨凶險的能力都沒有吧?」 舞夜讀了一點,臉刷的紅了,轉眼又變得蒼紅,怒氣沖沖地叫道:「你敢小看我!我偏不走,我就不信那東西有多厲害。」 「留下來沒意義!」斬風停下了腳步,回首用一種勸導的目光望著她。 舞夜本想反駁,但四目相投之際,卻被他的目光震撼了。 斬風兩瞳中彷彿都藏著一個太陽,散發出強烈的光芒,感覺竟不亞於花海中洶湧的力量之潮。 斬風對於回歸的狂熱已經到達了極點,任何阻擋前路的障礙都會被他摧毀,甚至連這片無殤之域都似乎要被掀翻,這種強大的震撼感,衝擊著舞夜的心靈。 「小姑娘,不要任性,小看無殤之域你會後悔的。」苦修名冷冷地瞪了她一下,霸王強烈的殺氣隨著目光竄動,讓舞夜頗有些心悸。 幾句話原本沒有花費多少時間,但當三人再次向花海外的地帶游動時,後方卻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如果說花海的湧動如同大海,那麼此刻的大海則被染成了迷人的粉紅色,因為花海的表面突然蒸騰起一大片粉色煙塵,如煙霞般向上升騰,從一處聚結成一小片,再由幾個小片縫合整片。 不到半炷香的時候,整個花海上空全被粉色的煙霧籠罩,視線也隨之變得模糊不清。 此時,三人離邊界只相差二三十丈的距離,幾乎可以說抬腿便至,但他們都不敢大意,不約而同都運起了力量護住身軀,要走完這二三十丈。 然而,出乎他們的預料,粉色之潮並不像大海,初逢時也沒有巨浪擊身的巨大衝擊力,三人因此略感驚訝,緊繃的神經也稍稍放鬆,但眨眼工夫後,他們卻發現視線被完全封堵了,即便近在咫尺的同伴,也消失在視線之中。 滿眼除了粉色還是粉色,儘管它暫時沒有任何攻擊性。 從輕視到境況窘迫,變化只在一瞬間,當三人反應過來時,他們已經被退到了「懸崖」邊緣,必須立即決定進退去留。 「走!」 粉色之中,率先響起苦修名宏亮的聲音,聲音極大,若是平常只怕能傳出百里,然而此刻卻像是被扔進無底黑洞,被無邊無際的粉色吞噬乾淨,別說波瀾,就連小小的浪花也沒有掀起。 沒有掀起一絲回音,漫天的粉塵像是隔音壁,把所有的聲音都擋住了。 久經世故的他,很快就知道了緣故,心中雖不慌亂,但有些擔心斬風和舞夜,漫溢在空間內的力量具有強大的封閉能力,不單是聲音,任何事物只怕都能被封死,要想突破就必須擁有強大的力量。 雙臂首先晃了晃,雖然受到壓制,但還能自如活動,這番發現使他對自己的安全有了信心,只要身軀能自由活動,脫困也必然無憂。 「那小子的實力大幅提升,單是分辨力量的能力,便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花海之潮雖然洶湧,只怕難以擋住他的腳步,那丫頭恐怕就難了。」 思緒沒有影響他的行動,碩大的身軀不斷旋轉,雙臂也隨著扭動,靈息凝化的龍形紋飾隨即浮現,並隨著力量再度凝結而脫離身軀。 紋飾圍繞著身軀高速旋動,散發出的力量隨之凝結成一股旋風,緊緊包裹著身軀,並在身軀與粉塵之間形成了隔離帶,確保身軀不受粉塵直接攻擊。 一步,兩步……二三十丈很快便成為歷史,從容踏出粉塵後,視線再度清晰。 綠色的丘陵,一座座起伏不定的小型山脈匍匐在前,雖然未必稱得上美麗,但比起滿眼粉色的場景舒服多了。 苦修名調整了一下情緒,開始尋找兩個同伴的身影,目光掃到左側一片石塊,愕然發現舞夜俏生生站在那裡,嬌美的臉上掛滿了笑容,神色輕鬆,彷彿沒有受到任何考驗,倒是斬風不見蹤影,讓他頗感意外。 「怎麼是你?」 「別小看我,我的實力不差吧?」舞夜故意揚了揚手臂展示力量,還露出兩排玉貝般的牙齒,笑得非常得意。 苦修名盯著她皺了皺眉頭,少女的實力的確出乎意料,並非因為她的年齡,而是舞夜常常表現出有些幼稚天真的個性,令人難以相信她的實力。 由於他對冥術並不熟悉,不知道天之心可以隨著復靈體而產生變化,周圍空間固然束縛身軀,但天之心也隨即發作,使身軀可以避開粉塵的束縛。 舞夜臉上一副得意洋洋,其實心裡明白,能夠輕鬆脫離,完全是因為天之心和復靈體的特性。 若花海之潮是強壓式的攻擊,自己或許還在為脫困而拚命,但高傲的她,並沒有表露出來,因為苦修名的反應讓她非常享受。 苦修名沒有多問,同樣高傲的魔王,也不屑於向一個小丫頭求教。 舞夜的能力在他眼中還不成氣候,若不是斬風,只怕這個少女早已死在他的手下。 平淡的目光從她臉上掃過,回到粉色世界,眉尖微蹙了一下,思緒又回到斬風身上。 斬風的反應似乎比想像之中更慢,不禁有些納悶,花海之潮幾乎沒有什麼攻擊性,斬風不應該久久無法脫困。 舞夜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嫣然笑道:「不用擔心他,以他的實力應付這種環境綽綽有餘,大概是又學到什麼新東西,那傢伙隨時隨地都可能領悟新技能。」 「看來你對他很有信心。」 「那是自然,我們在一起修煉很久了,在綠魂山上,他已經擁有分辨力量的能力,別看花海力量洶湧,對他而言不過是小事一樁。」 苦修名不禁倒吸一口寒氣,堅韌的目光也略略顫抖了幾下,雖然知道斬風的實力有明顯的提高,卻沒有想到已經到了這種境界。 分辨力量形態原本只是常識性的技能,對自身的力量並沒有明顯加乘,然而在這無殤之域,成功分辨出力量形態則是取勝的關鍵,關係到生死存亡。 斬風才來不久,明白個中要害本已十分難得,如今居然擁有分辨力量形態的能力,著實出乎意料。 無論修煉的層次如何,都已經擁有列入超一流高手的條件,他甚至可以想像,斬風在日後的戰鬥中威風八面的樣子。 「嘿嘿!別小看他。」舞夜還是那副得意的笑容,彷彿斬風與自己猶如一體。 苦修名從未小看斬風,自打第一次交手的那天開始,這個人物已經深深地印刻在腦海;並不是因為實力,而是那冰冷的氣質,堅韌的個性。 苦修名聽了舞夜的話淡淡一笑,走到一堆石台上坐了下來,一邊等待,一邊思考斬風的事情。 舞夜見他沒有反應,頓感無趣,怏怏走到另一個石台上坐下。 等待十分漫長,苦修名發了半天愣,回過神來時,發現斬風依然沒有蹤影,臉色稍稍有些變化,望著粉塵的目光也多了一分憂色。 既然斬風擁有了辨別力量形態的能力,更應該輕鬆應對這些本就沒有攻擊性的粉塵,久久沒有出現,顯得極不合理。 「那傢伙在做什麼呢?難道粉塵中還有別的危機存在?」 「別的危機?」舞夜的反應一直很平靜,眼中充滿了自信,斬風那執著的眼神一直像銅鐘一樣敲響在心頭,這樣一個男人,無論遇上什麼事都會拚命去做。 苦修名沒有她這般平靜,原本統治一個魔界的他,心機深沉,絕非舞夜可比。 他腦中飛快的轉動著,很快便列出了可能發生在斬風身上的情況,眉頭越皺越緊,臉色也越來越陰沉,連周圍的空氣都受到感染。 只是他臉上依然擺出一副淡淡的神色,閉著眼睛自行修煉,若心細之人,便能發現眼睛不時微微地張開,掃視著粉塵。 「說啊,到底還有什麼危機?」舞夜不耐煩地問道。 「如果有高手藏在粉塵中……」 舞夜俏臉煞的白了,回眸花海,整個人都沉浸在憂愁之中。 事情恰如苦修名所言,斬風遇上了高手,然而苦修名沒有料到的是,看似沒有攻擊性的粉塵,卻給斬風製造了天大的麻煩。 強大的粉色力量潮佔據了空間,堵住任何可以脫離的空間,花海之潮像是專門為斬風準備似的,不斷從四面八方擠壓著不算強壯的身軀,三人之中,他是唯一受到攻擊的。 面對危機,斬風依然保持了處變不驚,綠魂山的修煉相當有效,對於力量形態的辨別能力,已經達到了修煉以來的最高層次。 雖然不能完全掌握,但對於進入無殤之域不久的他而言,已是難能可貴。如此一時被困,信心未失一分,執著而堅定的目光將內心透露無遺。 法陣,測試力量的基石,憑著剛剛領悟的新技能,他很快便測試出流動於空間內的力量型態。 細膩的力量,細小而眾多,就像海灘上的沙礫,每一顆都很細小,然而龐大的數量使它凝合出巨大的能量,足以封堵每一個細小的空隙。 因此花海之潮並不是如實體般束縛身軀,而是凝結融合之後,產生了變異的力量,這種變異力量不斷擠壓著身軀。 這並不是特別的力量型態,斬風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奧妙,但明白與實際應對又有些截然而不同的問題。 迅速找到突破的方法,他的心情變得很輕鬆,但很快就發現事情並沒有想像中簡單。 洶湧的花海之潮原本應該很容易突破,畢竟他已經洞察了型態變化,然而問題接踵而至,很快他便發現力量的形態並不一致,剛剛辨認出形態,轉眼之間又變了另一種,讓人無法捉摸。 最大的問題不只是力量的變化,而是力量變化的速度,慢的時候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快的時候則是眨眼之間,即使擁有判斷力量形態的方法,也沒有足夠時間做出正確的判斷,何況還需要利用力量的特點找到突破之法。 這……究竟是什麼樣的力量! 第一次面對沒有永恆形態的力量,斬風感覺相當無力,腦海裡空空蕩蕩,一時根本找不到突破的方法。 其實突破方法很簡單,困難處在於無法確認每次變化的時間長短,更不可能在瞬間利用幾十種法陣找到力量的形態特點,即使找到了,時間也不容許斬風脫出重圍。 幸好他的自我控制能力超強,心情漸漸平靜下來,包圍的力量雖然具有攻擊性,但並不強大,對身軀的擠壓力也有一定限度,身體固然難受,但依然可以支撐。 為了尋找突破點,他又做了幾番嘗試,但都失敗了,原因只有一個,力量變化太快,一兩次成功的找到突破機會,卻又在一瞬間化成了泡影。 如此窘境,他心裡不禁一再嘀咕,憑自己此刻的能力,根本無法在片刻之間判斷當下的力量型態,如果再這樣下去,自己只怕需要很久才有可能找到應對之策,或許唯一的機會只有等待這股力量之潮從花海中消退。 等待,素來不是他奉行的處事之道,但此時此刻卻不能不等,而且還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細細觀察周圍的變化,同時思索其他的方式。 綜觀這澎湃濤天的花海之潮,來勢極快,很難想像這是自然現象,按照無殤之域的經歷,似乎藏著某種特別的原因,甚至與自己三人有關。 想到此處,思緒隨即與綠魂山和陰河幻象聯繫在一起,地域因人而產生變化,花海或許也是無殤對修煉者的一種考驗。 不知苦老大和舞夜情況如何,希望他們不像我如此狼狽! 花海之外,苦修名和舞夜也同樣擔心,時間越拖越久,斬風遲遲不出現,都知道花海中必然發生了他們未曾經歷的事情。 原本信心十足的舞夜坐不住了,蹭的跳了起來,「我進去看看,那傢伙到底怎麼了?這麼久還不出來。」 苦修名伸手攔住她的去路,沉聲道:「你不行,我去。」 「憑什麼說我不行。」 苦修名冷冷一瞪,右手隨即拍向舞夜肩頭。 舞夜猝不及防,反應過來時肩頭已被擊中,一股沉重的力量透身而入,整個身軀變得沉重無比,甚至思想都似乎遲緩了。 「你雖然資質過人,但實力才是決定一切的東西,你不行!」 擁有同樣的高傲與自信,舞夜當然受不了這樣的刺激,俏臉脹得痛紅,寶石般的雙眸也佈滿了怒氣,緊抿的紅唇,道盡了心中的憤慨。 「我偏不信邪,我可是第一天才!」 復靈體,七八道重影從嬌美的身軀幻化而出,分佈在前後左右,苦修名的力量被轉嫁到其中一個重影上,本體也隨即獲得了自由。 苦修名對她展示出的實力頗為意外,卻沒有太驚訝,能到達無殤之域的人無一弱者,舞夜若連這點實力也沒有,根本不配出現在這裡。重影的變化固然奇妙,卻也不能說明力量的強大,因而只是淡淡一笑。 「實力並不等於力量,小丫頭,真正的實力是靠死生拚殺領悟的。」 說罷,他用力甩動右手,靈息化做一條青龍,浮現在手臂上。 舞夜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力量湧入心頭,入侵速度奇快無比,反抗念頭一動,內府竟被力量之手緊緊握住了,身軀也不再受控制。 苦修名高傲的目光在她俏臉上掃了一下,右手用力後甩,像扔小雞似的把舞夜扔向後方,拋出了數十丈,接著頭也不回地走向花海。 就在踏入花海的前一刻,後方傳來舞夜的尖嘯,聲音高亢尖銳,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迫使苦修名不得不收回離花海不到一尺的右足,回首觀望。 卻發現數十丈外矮坡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身影,正以暴風驟雨般的攻擊強攻舞夜。 舞夜似乎沒有做好準備,被打得狼狽不堪,只能依靠重影避開對手的攻勢,根本沒有還手的機會。 「伏擊!」苦修名皺了皺眉頭,身子隨即消失在空中。 伏擊舞夜的是一名妖人,木質感的肌膚與樹木相差無幾,頭髮甚至也如籐蔓一般,藏在樹林中極難發現。 舞夜被拋到山坡的樹林邊,滿心都是對苦修名的怒氣,根本沒有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潛伏在林中的樹妖突然發動襲擊,如靈蛇般纏了上來,首先封住了舞夜脫身的方位,然後又以落葉狀的力量向她發動進攻。 若不是舞夜的天之心和復靈體,第一擊便能致命。 「卑鄙的傢伙,偷襲算什麼本事!」進入作戰狀態的舞夜變了,戰神般的氣勢呈現在嬌美的身軀上,雙瞳透著凌厲如刀的目光,雖然處境不利,卻看不出一絲懼色。 苦修名潛至近處,發現舞夜居然變成了另一個人,不禁大為驚訝,這才明白為何這樣一個少女有資格出現在無殤之域。 她就像身外的重影一樣,擁有許多種不同的性格,而力量也會因此而產生變化。 樹妖的攻勢強而詭異,變化似乎無窮無盡,甚至把大地和天空都變成自己的盟友,力量在催動下變成了蔓籐青葉,肆意飄舞,一不小心便有生死之憂,但舞夜像是海中一葉小舟,雖然波浪濤天,實際上卻穩穩貼在波浪表面。 冥人的確是個古怪的種族,斬風那小子資質平庸,卻有驚天的成熟,這丫頭資質過人,小小年紀便有這種實力,若是任其發展,恐怕不需多久,她便是無殤之域最令人頭疼的對手。 思緒翻轉之際,苦修名也沒忘記準備出手營救,但他觀望了一陣後,覺得舞夜一時不至於被殺,自己也不宜過早加入戰圈,因而伏在暗處,靜靜地看著戰況的發展。 妖人一直潛伏在樹林中,早已看到苦修名,攻擊之餘,眼角餘光一直留意他的動向,見他憑空消失,知道必是潛身來襲,因此一直打著十二分精神,等待各個方位的突襲,因此苦修名的隱忍不發,反倒讓他分了心。 舞夜稍稍緩過氣,第一次正眼打量眼前對手,樹狀的外形充滿了妖異感,心中湧起一陣厭惡,冷冷一笑,厲色喝道:「卑鄙的傢伙,嘗一嘗天之心的厲害吧!」 纖纖玉手優雅地在空中輕揚,像是畫筆一樣,劃出一條純色的白光,隨著十指頻繁晃動,一幅光之畫迅速在舞夜面前生成。 樹妖和潛伏在暗處的苦修名,都全神貫注看著這一幅奇特的畫,但什麼也看不懂。 舞夜很享受對手的驚訝表情,嫣然一笑,嬌柔的身軀輕晃至畫的背後,雙手突然朝前一推,把懸浮在面前的光畫拋向了天空。 天之心,天空似虛似實的力量,凝化成靈,與元神交融,演化成了心中的聖湖,不斷提供充盈聖潔的力量,因此舞夜的技能大多也與天有關。 這「天心之影」也是她自創的一種冥術,從未在無殤之域使用,如今身犯險境,便有了一試的念頭。 「天心之影」是心中聖湖的投影,簡化了力量釋放過程,同時也可以形成天然的保護層,因為「天心之影」下方完全被心湖的力量籠罩,一般力量很難攻破。 樹妖的感覺最直接,頓時被舞夜絢爛的力量震懾住了,不禁重新評估對手的實力,當白色光畫升於舞夜頭頂之時,他立即感覺到自己的攻擊被阻。 「這丫頭,這一手好強啊!嘿嘿,不知底細的人只怕都會被震懾。」 苦修名遠比樹妖老練,一眼便看出了「天心之影」的優劣。 投影畢竟不是原體,「天心之影」所釋放的力量還不到心湖的百分之一,但在平常人眼中,力量之源從虛無的內府提到現實原本就是萬難之事,根本沒想到那只是投影而已。 樹妖明顯被唬住,帶著他的葉雨退到了樹林邊緣。 舞夜長長地吁了口氣,若論攻擊強度和幅度,樹妖的力量遠在自己之上,此時見對手小退,心情平靜了許多,開始琢磨如何繼續下面的戰鬥。 苦修名心憂斬風,不願費時再等,見樹妖稍退,舞夜困境已解,身子便如獵鷹般撲了上去。 樹妖選擇退開,其中一個原因便是顧忌魔人的偷襲,因此苦修名甫一出現,他便有所反應,以樹葉狀浮在半空的力量突然凝結一點,正好擋住了苦修名的進攻路線,強烈的綠光硬生生逼退了苦修名。 「苦修名,我等你好久了!」樹妖回頭冷笑,乾澀的聲音很刺耳,讓人極不舒服。 苦修名選擇退開並非怕他,突襲之時便沒有用全力,見對手全力反擊,不願冒險,何況身上還有舊傷。 「你認識我?」 「修羅魔王,難道連靈樹妖王都忘了?」樹妖冷冷一笑。
第四集 第二章 靈樹妖王 第四集 第二章 靈樹妖王 第二章靈樹妖王 苦修名愣了愣,目光上下打量對手,半晌才點頭回應道:「果然是你,看來不但實力大漲,連身體都變了。」 靈樹妖王放聲大笑,傲然道:「你真的懂嗎?」 「廢話,我能看不懂嗎?妖人的力量都會表現在身體,看來你的妖力不弱。」苦修名放聲大笑,滿臉嘲弄之色,心裡卻非常吃驚,上次見靈樹妖王之時,外形依然像人,如今這形態站在樹林中,若不細看,很難發現人的氣息。 靈樹妖王對他的態度極度不爽,一對深綠色的眼珠狠狠瞪了他一眼,樹葉般的眉頭交疊在一起,嘴裡發出刺耳的冷笑聲,道:「嘿嘿!魔王的老毛病還是不改,依然狂傲,可惜這裡不是你的魔界,也沒有跳樑小丑替你搖旗吶喊。」 「狂傲嗎?我喜歡這個字,只有強者才有狂的資格,跳樑小丑沒資格狂——」苦修名故意用眼角瞥著他,那目光分明就在說「你就是跳樑小丑」,氣得靈樹妖王臉更綠了。 苦修名仍然不依不饒,不屑地撇撇嘴,又嘲弄道:「你的手段越來越低俗了,好歹也是一代妖王,憑你的身份居然伏擊一個小丫頭,真丟臉啊!」 靈樹妖王怒極反笑,陰陰地道:「無殤之域便是如此,成王敗寇,只有進入神域的人才是王者,你又不是三歲小孩怎麼連這個都不懂? 「不過——我倒是挺奇怪,殺人如麻的魔王,為一個冥人小女孩出面,難道你改行做了保鏢?」 苦修名眼睛一瞪,喝道:「你懂什麼!」 舞夜原本對苦修名頗為忌憚,見他居然與敵人像小孩一樣爭吵,不禁大感意外,水靈靈的大眼在他臉上看了又看,忍不住想笑,越看越覺得苦修名也有可愛的一面,身子便湊前了。「你們兩個早就認識了?」 苦修名淡淡一哂,輕笑道:「嘿嘿,何止認識,還是生死之交。」 「生死之交」四個字尾音拉得很長,聽起來非常古怪,舞夜又被逗樂了,捂著嘴笑個不停。 「你要小心這傢伙,妖人都是陰陽怪氣。」 「我知道。」舞夜還是少女心性,好奇心一起便忘了剛才的惱怒,嘻嘻一笑便像兔子一樣跳到苦修名身邊,歪著腦袋打量兩人後問道:「你們兩個應該打過架吧?誰強些?要不打一架讓我看看。」 「這傢伙是個廢材,要不是運氣好,幾次三番死裡逃生,只怕早就轉生幾回了。」 靈樹妖王一直忍而不發,聽了這話終於忍無可忍,怒目一瞪,扯著嗓門大聲吼道:「苦修名,不要大言不慚,哪次不是我把你們打得抱頭鼠竄! 多少次魔界差一點就被我滅了,還敢在這口出狂言。」 「是嗎?我怎麼記得蒼樹溝之戰,妖軍全軍覆沒?我還記得千鶴湖伏擊那次,你的行宮都被燒了,這樣的事情數不勝數……」苦修名晃著腦袋,一點一點的數落著對手慘敗的事情,神色得意極了。 靈樹妖王也不甘示弱,大聲把魔人戰敗的事件一一吐出。 霎時,兩位叱吒風雲的王者像小孩一樣叫囂著,簡直是天生的一對活寶,逗得舞夜忍俊不禁,抱著肚子大笑不止。 銀鈴般的笑聲突然插入,兩位王者這才發現自己的表現有些幼稚,表情都有些尷尬,也感到一種莫名的壓力,相互怒瞪了一眼,一句話不說便朝對方衝了過去。 剎那間,小小的樹林力量橫流,飛砂走石,兩個王者都擁有非同尋常的力量,激烈碰撞連天地都為之變色,舞夜更是被激盪的力量流拋出了樹林。 一剎那,舞夜心中兩人的形象又為之一變,霸王般的氣勢,強大的力量,兩人展現出來的實力不愧為昔日的王者。 這邊妖王與魔王的大戰驚天動地,另一邊花海中也有一場大戰即將上演,忙於應付花海之潮的斬風,又遇上了新的變數。 思情力,一種極特殊的力量,形態也與眾不同,化成光衣的思情力,擁有強大的保護力,然而在花海之潮的衝擊下,光衣的狀態也變得極其古怪,猶如風雨中的荷葉,搖擺不定,無法捉摸,成型時能防禦一切,變幻後又成了虛無狀態,似乎連思情力也被外圍洶湧的力量改變著。 意外的窘境迫使他不得不按下心頭的急躁,仔細琢磨脫身之策,好在花海之潮雖然廣闊,衝擊並不猛烈,倒像是天地給他提供了一個特殊的考驗。 而斬風並不在意思情力的改變,若思情力能自動找到外在力量的形態,對他而言是天大的好事。 應付變幻中的力量對他來說相當新鮮,綠魂山那些石頭雖然力量種類繁多,卻固定不變,只要肯花時間和精力終會領悟,但眼前的力量之潮一直在變,考驗的難度更大。 而且在這視線不清、聽覺失效的環境下,還不知道潛藏了多少危機,此刻若是有人想要殺他,將是易如反掌。 若想突破困境只有兩個選擇,一是到力量變化的規律,將思情力的形態加以改變,與周圍的力量相合,從而打開花海之潮的束縛。 此一選擇明確直接,卻非常困難,畢竟辨別力量形態需要一定時間,短期內根本無法達成,而自身力量的變化能力也必須達到一定程度,否則即使洞察周圍的力量變化,也無法突破困境。 第二個選擇則是變化身軀形態,如果身軀與周圍的力量處於不同形態的情況下,就像是兩個並行時空,同時存在但不交錯,自然便不受束縛。 然而他沒有舞夜的復靈體,無法將身軀隨意變化,若要達到相同的效果,就必須領悟全新的技能,與第一個選擇相比,難度更高,前景更加渺茫。 兩個選擇對他而言都不能算最好,無論哪一個都必須提升現有的實力,然而身邊還有兩個同伴,如今生死未卜,粉塵之中還可能潛藏著無數危機,並不容許他任意修煉。 平靜中夾雜著無限凶險,由於無法與外界溝通,他十分擔心苦修名和舞夜的狀況。 更大的麻煩還在後面,鋪天蓋地的粉色之中,他忽然察覺到一絲與眾不同的力量,細若游絲,時隱時現,卻真實地存在著,心中不禁生起一絲疑慮。 花海之潮的出現或許是環境所致,但這些潛在力量卻與變化中的花海之潮截然不同,那是非常另類的力量,雖然感覺十分微弱,但斬風還是敏銳地察覺到它的存在。 「好奇怪的力量,到底是什麼形態,居然可以不受花海之潮的束縛。」 世上力量千萬種,不可能每一種都了熟於心,只是感覺中的這股力量實在太怪異,與思情力一樣,都屬於非正規力量。 這種感覺勾起了他的探索心,同樣非正規的力量,思情力無法打破環境的束縛,對方卻能夠自由行動,除了力量本身獨有的特性之外,也許藏著一些暫時沒有辦法領悟的奧秘,而這些奧秘,或許可以使思情力的修煉與運用得以提升。 從危機中學習,已經成為斬風修煉生涯中最重要的一個步驟。 粉色的世界,令眼睛失去了作用,耳朵也被力量之潮堵住,唯一存在的感覺只有心靈深處純天然的感應力,潛在力量細若游絲,就像一隻在心弦上跳舞的跳蚤。 斬風明白,能在這種環境下自由行動的人,絕非普通的高手,心裡卻有另一種疑惑,在這變幻莫測的力量中,防守固然艱難,攻擊也必然面臨同樣的困境,因此反而頗有些期待,因為敵人的進攻之路,或許正是斬風的脫困之道。 暗處的人影並沒有偷襲,似乎認為斬風根本沒有脫困的實力,因此行動稍顯緩慢,並不斷移動位置,時左時右,時前時後,似乎正在尋找著進攻的最佳方位。 斬風知道自己什麼也做不了,無技可防,也無處可防,只能等待對手任何方位的攻擊,如同砧板上的肉等待刀劈斧砍,戰況呈一面倒的趨勢。 現在他最擔心的就是敵人的攻擊是否會無視環境,直接攻擊身軀。 潛伏者最後站在了斬風的右後方,冷冷地看了一眼前方的獵物,像只蜘蛛面對被網纏住的食物,臉上充滿了得意。 情況越來越危險,勝負似乎只在彈指之間,若換了別人,只怕早就放棄了,斬風卻泰然處之。 氣氛緊張得讓人窒息,周圍的花海之潮卻依舊洶湧,無視這對即將決定生死的對手。或生或死,或存或亡,於它而言都沒有意義。 終於,潛伏者出手了,一道金芒突然出現在粉塵之中。 然而這些金芒彷彿不同時空,與粉塵沒有任何接觸,也就不受約束,迅速傳到了斬風身邊。 力量的波動迅速傳入斬風心頭,面對決定命運的一刻,他選擇了平靜。 忽然,他感覺到束縛身軀的力量像退潮一樣朝四方散去,整個人頓時輕鬆了許多,四肢得以自由活動,斬風心中大喜,他一直都在等待這樣的機會,無論對手的攻擊如何,擁有自由的活動能力,便擁有了生存的工具。 當然,他也吃了一驚,對手的力量竟能避開花海之潮,可見其威力非同小可,同時還有些興奮,花海中的力量之潮並非不能擊破,只是沒有找到正確的方式。 粉色剛退,一片金色便趁虛而入,瞬間便控制了斬風右後方的區域。 奇怪的是金色與粉色的狀態大同小異,都是呈碎粉狀,細膩而豐潤,若不是多了一層炫目的光澤,實在很難分辨。 光芒來得很急,但並沒有表現出強大攻擊力,反而像一陣輕風般拂過,因此斬風並沒有感覺到強大的衝擊,但他沒有掉以輕心,力量沒有展示出氣勢,並不是力量太弱,而是力量的形態遠遠超過自己能理解的範圍,感應能力無法洞察金光所含的力量。 果然,光芒衝擊身軀的一剎那,他才真正瞭解對手是何等的強大。 衝擊力像火山爆發一樣撞擊他的身軀,或許用「擠壓」兩個字更貼切,斬風只覺得身軀被壓成了一張薄紙,幾乎沒有了知覺。 幸好,思情力也一瞬間發揮了作用,同樣特殊的力量,像堅盾一樣護著內府,元神得以平穩的控制一切。 光刃,在空中劃出一道白光,將金芒分成兩半,隨即消失了,趁著粉塵未到之際,他趁機前竄,既然自己的力量無法抗拒粉塵的約束,藉對手的力量突圍,變成了唯一選擇。 潛伏者有些惱怒,自己的攻擊竟替對手提供了逃出蜘蛛網的機會,卻又不能不堅持下去,因為他一直受到猛攻,收回力量就會喪失防禦力。 斬風迅速察覺了這一點,光刃收短,雙腿更印上了一個法陣符紋,移動的速度變得更快,戰鬥距離更短,幾乎像蛇一樣纏住了潛伏者。 潛伏者越打越覺得不舒服,對手的戰意太旺盛了,壓得自己幾乎喘不過氣來,若想改變劣勢就必須改變環境,思考了半天,他終於選擇了後撤。 斬風當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他很清楚如果再被粉塵纏上,自己又不知要等到何時才能脫離束縛,必須纏住對手,直到逼得他離開花海,或是可以自由發揮力量的地方。 一退再退,粉塵雖然被逼退了,卻沒有消失,雙方都無法辨別方向,尤其是斬風,激烈的戰鬥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根本沒有時間理會其他事情,直到身軀突然下沉,一股冰寒之氣襲入身軀。 「居然沉入了河裡!」 斬風被突然改變的景象驚呆了,轉頭觀望周圍,銀色的河水透著各色光芒,照亮了整條河道。 河水冰寒刺骨,那股透心的寒氣,還鑽入內府刺激元神,雖是如此,他依然很高興,河水雖冷卻無礙行動,何況還有那斗大如珠的光點照耀著,視線和聽覺不再受到束縛,戰鬥力得以大幅提升。 更重要的是,粉塵沒有侵入河中,河道成了天然的避難所,甚至可以利用河道找到出口,斬風心中一陣狂喜。 敵人並沒有放棄攻擊,河底的光芒中,一個身影悄然出現在斬風的後方,從主動攻擊到被迫退入河中,感覺就像從火山掉入了冰窟,心裡極度不爽,對斬風的敵意也達到了頂點,他本可以選擇退走,但他沒有那麼做,擊敗斬風成為心中唯一的目標。 斬風感覺背後有殺氣翻滾,猛地回頭看了一眼,發光的河床又多了一團光芒,比普通發光石的光芒大了許多,時而還呈現出人影,他知道這就是對手,剛才雖然交手多次,但眼前全是金光,從未像現在這樣看得真切。 潛伏者也沒有刻意閃躲,大大方方走了出來,包裹在金光中的身影,帶出一道長長的尾巴,那是由無數重影組成,斬風細細打量這位救了自己又要自己命的對手,全身金燦燦,依稀能看到眼耳口鼻,外表與人類、鬼人、冥人等相差無幾,只是移動時金光會帶出長長的重影,感覺相當奇特。 金色人影也在打量斬風,冰冷的氣質,孤傲的神情,奪人心魄的氣勢,無一不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直覺告訴他這個對手非常難纏,事實上,剛才的戰鬥也已經證明了一切。 「雖然你想殺我,但我還是要謝謝你幫我解困。」 斬風的話很誠懇,傳到金色人影的耳中卻成了譏笑之言,表情頓時變了,突然朝前方移了兩三步,右手伸入光芒,提出一把金光塑成的長槍,然後用沉重沙啞的聲音說道:「狂妄的傢伙,我送你去轉生吧!」 「奉陪!」斬風第一次在無殤之域遇上使用兵器之人,不禁有些新奇,也把光刃和光衣喚出,光芒的照耀下,他的形象倒與對手有幾分相似。 金色人影小心翼翼打量著光衣和光刃,兩者都是特殊力量凝化後的產物,單看光芒的純度便知道力量的強度,心中不禁一緊。 「你是冥人吧?」 斬風輕輕點了點頭,熟悉的語言告訴他對手也是三千界空之一,而不是像銀腳蜘蛛一樣的特殊種族。 金色人影見他沉默不語,心裡頗為不快,撇撇嘴不屑地道:「聽說冥人擅攻,你的攻擊軟弱無力,根本沒有冥人的氣魄,看來傳聞是假的。」 對手的表達能力讓斬風頗為意外,挑釁的口吻過於淺白,根本無法挑起額外的戰意,卻兀自囉嗦個不停,因而讓斬風感到相當不耐煩,不想多說什麼,右手晃出光刃朝前一指,挑釁的意味表露無遺。 「狂妄!剛才沒動手只不過想玩玩,冥人,真是不自量力的種族。」 金色人影有些惱怒,身子突然晃出幾道重影,乍看之下與舞夜的復靈體有些相像,然而這些重影是種族特點,沒有任何實質的意義。 斬風漸漸瞭解這個對手,或許他擁有非同一般的力量,但似乎作戰經驗不多,朝他冷冷一哂,左掌在光刃上輕輕一摸,法陣像符紋一樣印在了光刀側面。 法陣與思情力,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斬風的控制下融合成一體,光刃也隨之得到進化——「流沙之刃」。 流沙,從斬風的身軀周圍慢慢浮現,隨即聚向光刃外圍,緊接著又像旋風一樣高速旋轉。 金色人影沒有把「流沙之刃」放在眼中,無殤之域不是冷兵器戰鬥的地域,元神力量才是決定勝敗最主要因素,高傲的目光在流沙之刃上掃了一眼便不再留意,撇著嘴角冷嘲道:「這種東西大概只能在冥界唬人,在這裡拿出來簡直是笑話。」 斬風看了看那把金色長槍,嘴角忍不住溜出一絲笑意,而且他根本不寄望法陣符紋能發揮什麼效果,畢竟那原本只是用來修煉的工具,附著符紋的靈感正是由粉塵而來,力量形式的多樣化,比力量的強度更能有效擊敗對手,法陣之力或許能迷惑敵人的感覺。 金色人影率先發動了攻勢,光芒從金色長槍射出,如靈蛇般在河裡蜿蜒了片刻,然後迅速騰起來,直射斬風心口。 斬風並沒有理會金光,右手用力揮動「流沙之刃」,附著光刃的流沙在力量控制下化成一束沙柱,猛烈地衝開寒冷的河水,帶著一條長長的螺旋型水紋,狠狠擊向金色人影的胸口。 「彫蟲小技。」 金色人影身子一閃,帶出一條長長的金色身影,瞬間出現在五丈之外,然而當他停穩之後卻發現沙柱也追了上來,相差不過兩丈,臉色微微一變,眼中的自信卻一絲不減,手中金槍瞬間化成了大盾,硬生生擊散了沙柱。 另一邊,斬風靠著光衣強大的防禦力化解了金芒的衝擊,見對手從容化解了自己的攻勢,不禁暗暗驚歎,對手就像是一片閃動光影,極難捕捉到真身,要想攻擊實體似乎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這麼點力量嗎?我看你還是束手就擒吧!」金色人影不屑地搖了搖修長的右手。 斬風平靜的看著他,腦海中思索著如何應付對方古怪的力量,同樣是光芒作為表現形式,然而對手的身軀與光芒似乎是一體,甚至可以隨時擺脫現實世界,以虛空狀出現,這正是他能在花海之潮中自由行動的原因。 然而有一點斬風一直想不明白,單以對手的力量而言,最多只能避開花海之潮的影響,根本不足以抵禦變化萬千洶湧澎湃的力量。 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難道他遇上的力量沒有變化? 情況不明,他不敢隨意下定論,只能把滿腹的疑惑壓在心底,對手的實力與自己相差無幾,稍有疏忽就有生死之憂。 金色人影也在猶豫,斬風的實力與預估的相差太大,尤其是防禦力,自己的攻擊根本沒有發揮任何作用,心中暗暗嘀咕:這傢伙好頑強的戰鬥力,剛才猛攻了那麼久,現在居然一點事也沒有,看來此人韌性極強,擅長持續作戰,我不能落入他的步調。 想到此處,他突然張開雙臂,身上金光大放,把整段河流都染成了金色。 斬風知道他有下一步行動,眼見金光如此之盛,連忙屏息靜氣,等待更猛烈的衝擊。 金光並沒有直接發動攻擊,正當斬風全神貫注防禦之時,佔據空間的金光突然爆炸了,細屑般的金色四散。 斬風微微皺起了眉頭,細屑狀的金光比原來更難應付,因為他相信敵人會利用每一片金色發動進攻,需要留意的角度和方位更多。 果然,漂浮在水流中的金色碎片悄悄地在斬風後頸外三尺處凝結,為了不引起注意,初時只凝結了巴掌大的一小片,隨著時間的推移,金色碎片越聚越多。 斬風不是沒有感覺,力量流動雖然紊亂,但後頸有一股稍強的力量正凝聚著,讓他知道敵人就在那裡。 然而他更清楚此刻回首只會打草驚蛇,對方隨時都可以躲入金色散片中,因此讓敵人率先出擊後再還擊更有效果。 刷!河底突然衝出一團氣泡,這原本是常有的事情,因此戰鬥中的兩人並沒有發現,也沒有精神去留意這些細枝末節。 氣泡只有小指尖大小,連拉成串,一條直線往水面漂去,在金光碎片的掩護下更不顯眼,然而當這些氣泡跳到水面與飄浮在上方的花海之潮相觸時,一切都變了。 砰的一聲,水面響起了水泡的炸裂聲,緊接著是一連串相同的聲音,水面隨即掀起一個又一個漣漪,這些漣漪交錯縱橫,彈射出一圈圈的力量,然後互相交織融合,直到漣漪像蜘蛛網似的封住了水面。 斬風明顯感覺到上面有力量竄動,初時並未留意,以為是花海之潮的衝擊,隨後細細的炸裂聲才引起了疑心,直到力量一層層堆積融合,明顯感覺到上方有巨大的力量壓制,這才知道事態的嚴重。 金色人影也察覺到上方的變化,反應與斬風一樣,立即把散落的金色碎片融合一體,身影隨即出現在離斬風十丈左右的河床上,神色凝重地望著上方蜘蛛網般的漣漪。 很快兩人都發現了河道中央,有一群在綠光中升起的小水泡,並目送它升起炸開,這才意識到河床底下存在著巨大的力量。 金色人影用力蹬了蹬地,河床硬如堅鋼,腳底頓時一陣酸痛。 斬風見了他的舉動,知道河床很難尋找到線索,何況小氣泡是到底水面後才發生爆炸,必然與水面上的粉塵有關,好在力量只是封住河面並沒有往河底滲透的意思。 「喂!休戰吧!」 斬風早有這心思,只是金色人影咄咄逼人才不得不戰,見他主動罷手便欣然點頭。 雖然口頭上休戰,金色人影並沒有忽視斬風,朝後退了幾步,拉開兩者之間的距離,然後才把注意力移到了水面的力量漣漪上。 斬風顯得相對謹慎,粉塵的古怪力量令他心有餘悸,既然水泡與粉塵有關,讓金色人影去試試更加合適。
第四集 第三章 聯手殺鬼 第四集 第三章 聯手殺鬼 第三章聯手殺鬼 金色人影對自己的力量很有自信,直接往水面游去,希望憑著自己特殊的力量打破上方的力量漣漪,然而這一次他錯了。 蜘蛛網狀的力量絕非花海的粉塵,而是花海之力與水底怪力的融合物,雖然不帶任何攻擊性,卻堅不可摧,原本游刃有餘的力量此刻也變得力不從心,金色人影剛剛出手,便被力量的大網纏上了,動彈不得。 看到這一幕,斬風不禁暗道一聲「好險」,若非一時謹慎,只怕被纏之人將是自己。 金色人影不但擔心網狀的力量還有其他威脅,也擔心河底的冥人會趁機下殺手,神色顯得相當緊張。 斬風並沒有殺意,對他而言,殺與不殺對尋找回歸之路沒有任何好處,因此只是看著金色人影,思考著萬一自己被纏該如何脫身,想了半天,還是決定親身試一試力量之網。 看到對手朝河面的力量之網衝去,金色人影大感意外,愕然看著斬風,發現這個強勁的對手游到河面下方三尺便不動了,然後用各種力量衝擊力量之網,這才明白他的用意,心中微微有些汗顏。 「喂!你不逃?」 斬風掃了他一眼,什麼也沒有說話,又擺弄了一陣後,突然朝金色人影游去。 眼見對手撲來,金色人影顯得十分緊張,雙眼眨都不眨地望著他。 斬風游到他身邊停下,細細看了看纏住身軀的力量,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你想幹什麼?」 「力量有黏性嗎?」 金色人影頓時呆住了,愣愣應道:「像鉤子一樣。」 斬風歪頭想了一陣,又問道:「你用力量護住身子,朝左右猛烈晃動,或許能鬆動一下。」 金色人影越發聽傻了,對手竟然教自己逃生之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潛意識告訴他這個建議或許有效,因此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左右晃動。 說來也奇怪,剛才無論他如何掙扎,力量之網都死死地鉤住身軀,甚至連心脈和內府都被勾著,但當他左右搖晃之後,那些無形的鉤子卻突然弱化了,雙臂很快就從網中掙脫出來,不禁大喜過望。 斬風看著他微微頷首,很滿意自己的判斷。 經過一段時間的掙扎後,金色人影最終成功擺脫了束縛,整個人也變得輕鬆了,只是看著身邊的斬風感覺有些彆扭。 「為什麼?」 「沒什麼。」 「為什麼?」金色人影飄到他面前執著地追問著。 斬風淡淡地道:「我沒興趣殺人,何況剛才全靠你,我才從花海中脫身,算是還了你的情。」 金色人影似懂非懂地看著他,這種理論對他而言就像天書一樣神奇,卻又親耳聽到,呆站了半天還沒反應過來。 「整個河面都被封住了,要想出去只怕不容易。」 金色人影漸漸恢復平靜,雖然不明白斬風的用意,卻也沒有再與他為敵,目光掃了掃左右,沉聲道:「沿著河底走應該可以出去。」 斬風看了一眼光芒組成的河底通道,心中忽然一動,河底這條由發光寶石組成的通道絕非偶然,上次沒能一探究竟,如今被困河底,或許可以探索一番。 「或許這條通道會有出口。」金色人影道出了斬風的想法。 「嗯!」斬風率先走入寶石通道,把背後留給了對手。 金色人影皺了皺眉,突然加快腳步走到斬風身側。 斬風看了他一眼,對他的印象提升了許多。 「你叫什麼?」 「斬風。」 「我叫德米諾,金影族。」 「金影族?」斬風轉頭打量了一番,身上幻出的金色重影非常顯眼,除此之外看不出其他。 德米諾昂起頭傲然一笑,淡淡地道:「金影族是光族的一個分支,但我們有獨特的身軀和力量,絕不輸給任何一族。」 「光族……」斬風忽然想起那個扭曲時空的光人,的確與德米諾有些相似的地方,但也有極大的差異,特別是戰鬥的方式,金影族更光明正大些,不像光人總是喜歡撕裂時空。 「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的冥人,難道不知道殺了我會有好處?」 「我不需要那樣的好處。」斬風的聲音平靜如一池清水。 德米諾有些吃驚,瞪大眼睛看著他半晌,搖頭道:「你這人古怪,不是一般人。」 斬風一副淡淡的樣子,別人的評價不會產生任何影響。 德米諾似乎很喜歡說話,雖然斬風一直淡淡的,說話也只是幾個字而已,但他依然說得興致勃勃,再加上周圍的環境十分寧靜,唯有說話解悶了。 斬風雖然很少說話,卻一直靜心細聽,仙鬼人冥都沒有分支,因此結構相對簡單,魔族和光族這兩個新認識的種族都有分支,情況複雜多了。 「……金影族雖然可以打開另類空間,卻不會任意撕裂空間,我們相信時空是有定數,那些光人自以為實力超強,他們根本沒有尊重自己的力量,空間就是神,是我們的力量來源……」 漸漸地,斬風對德米諾有了些好感,乃至對金影族都有些好感,那是個愛好自然與和平的種族,拒絕濫用撕裂空間的力量,拒絕破壞生存環境,即便冥人也未必會在意這些。 若非因為無殤之域是特別的環境,相信這些金影族會是無殤之域最和平的族群。 「不喜歡就不要做。」 「是啊!我們堅決反對任意撕裂空間,所以從來不說自己是光人。」 德米諾金色的面孔上洋溢著自豪的神色,連斬風也為之感動。 「你這人不錯,以前遇上的冥人也都挺有禮貌的,就是下手太猛,不是他死就是我死,剛剛只好全力發動了。」德米諾似乎在為自己剛才的攻擊行為尋找理由,說話之際不時看著斬風的反應。 斬風點點頭表示理解,如果自己也是那種為了進入神域不顧一切的人,恐怕也走不到今天這一步。 邊說邊走,兩人不知不覺便走到了寶石築成的通道盡道,一片深藍映入了他們的雙眼。 「湖?」德米諾愕然停步。 斬風踏前兩步,站在寶珠通道的盡頭,前方是一個斷崖,往下望去只能看到一片深藍,似乎是一片深水區域,水中沒有寶珠之光,只有淡淡的光線從上方射入,顯得格外幽靜。 「奇怪,寶石通道應該別有用意,怎麼會只指向這片深水呢?難道水底還有東西?」 斬風沒有回應,也不知道如何回應,任何解釋都只是猜測,除非冒險探一探深底區域。 德米諾站在斷崖邊緣看了很久,也沒決定是否下去,最後還是把決定權交給了斬風。 「怎麼辦?」 斬風知道自己完全沒有理由冒險,但德米諾的眼神充滿了挑戰慾望,似乎對這片深水區非常感興趣,心裡有些猶豫,舞夜和苦修名生死未卜,放下正事去探險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沒興趣?」 「我還有兩個同伴,或許被困在花海之中了。」 德米諾朝上方看了一眼,搖頭道:「你自己看看,力量之網一直伸到這裡,我想大概整個水域都被封住了。」 斬風不是沒有看到那細如蛛絲的水紋,只是心裡擔憂兩人的安全,沒心情做其他事情,見德米諾如此也不好說什麼,思考片刻後道:「水底必有神秘力量,若要下去必須萬分小心,否則可能有去無回。」 德米諾笑道:「你怎麼比我還嘮叨,無殤之域只有成功與失敗,沒有中庸之道,上去和下去也沒什麼區別。」 斬風聽了覺得頗有些道理,又朝下方張望了一陣,最終點了點頭。 丘陵上的山坡,戰鬥依然激烈地進行著,靈樹妖王和修羅鬼王的決戰。 舞夜看得癡了,像傻子一樣跟著兩人跑動,幾次被力量波沖飛又立即回到原地,酷愛修煉的她,最喜歡這種高手較量的場面,即便交戰者不是冥人,也能從中領悟平時學不到的東西。 苦修名卻有些分心,交戰至今時間已經不短了,斬風還沒有上來,必然出了天大的事情,若真是遇上什麼危險,沒有援兵只怕凶多吉少。 然而靈樹妖王實力超凡,進入無殤之域能力大增,自己拼盡全力才能與之周旋,根本沒有能力考慮其他的事情,而他也不願讓舞夜加入戰團,一是魔王的面子,二是對舞夜實戰能力的懷疑。 「丫頭!」 「嗯!」舞夜下意識應了一下,神智並未清醒。 苦修名不敢分神,怕一旦落入下風,只能扯著嗓子又叫了兩聲。 靈樹妖王冷冷嘲諷道:「打不過要找幫手?兩個一起來我也不懼。」 「我沒有你那麼無恥,小人!」苦修名瞪了一眼,又喚了兩聲「丫頭」。 舞夜此時才清醒過來,躍至近處問道:「要我幫忙嗎?」 「幫什麼忙,這破樹遲早完蛋,你快去看看斬風,那小子到現在還沒出來,實在可疑。」 舞夜這才想到斬風的事情,心裡頓時急了起來,回頭朝花海望去,覆蓋花海表面的粉塵依然存在,而且厚度更大了,站在高處也只能看到如海一樣的粉色,這樣的環境尋找斬風簡直就像大海撈針。 「這種環境,怎麼可能找到?」 苦修名用眼角餘光掃了一眼,花海的現狀的確不適合找人。 「你先去看看。」 「要不先幫你殺了他?」舞夜瞥了靈樹妖王一眼。 苦修名雖然知道有她幫忙對自己極為有利,但心裡總有些不舒服,尤其是面對靈樹妖王嘲鬧般的笑容,因而搖了搖頭。 舞夜從小受到冥武士的薰陶,十分明白苦修名的心理,默然退到一旁,繼續自己旁觀者的角色。 深藍處,斬風和德米諾小心翼翼地往下游,周圍空空蕩蕩,除了水再也沒有別的事物。 「奇怪,什麼都沒有。」 「你看那邊。」斬風朝左側一指。 德米諾順著手指望去,發現一條很小的水泡帶,臉色微微一變,點頭道:「水泡延續到這裡,看來真正的源頭就在深處。」 斬風點點頭,雖然水裡什麼也沒有,但下方竄動的力量十分明顯,一定隱藏著什麼秘密。 忽然,左右兩側彈出一團團白色的水花。 斬風二人吃了一驚,連忙停下,卻見原本空無一動的地方憑空出現了六個身影,以六角形站位,似乎要盡量封堵兩人脫離的角度。 「居然送上門來了!」 斬風打量了兩眼,赫然發現六個與不久前見過的黑魂鬼人一模一樣,心中暗暗吃驚。 其中一人道:「冥人,這個是……光人吧?」 「我是金影族!」德米諾大聲辯駁。 說話的黑魂鬼人冷冷掃了他一眼,陰笑道:「無論你是什麼族,以後都只能去轉生堂報到了。」 「不要胡說八道,我看是你將去轉生堂報到了。」德米諾怒了,狠狠地瞪著說話之人,身子也氣得發顫,金色重影因此晃來晃去,看上去頗有些氣勢。 「是嗎?那就走著瞧吧!」為首的黑魂鬼人轉頭朝五名同伴遞了個眼色。 五人心領神會,身子突然消失在視線中。 斬風一直在觀望他們的動靜,見狀心中一緊,光衣隨即附著在身上,右手握著光刃,左手按在光刃之上,掌中不斷變幻著法陣符紋,等待即將到來的圍攻。 德米諾的反應相當平靜,尖銳的目光一直盯著為首的黑魂鬼人,從頭到尾都打量了至少五次。 這番舉動讓他的對手相當不安,身子一顫也想潛伏,卻被德米諾一招攔下了—— 金色,像小紙片一樣在黑魂鬼人周圍形成了一個環帶,表面上除了光芒外,並沒有給被包圍者帶來任何壓力,然而當事者卻發現自己最擅長的潛行技失效了。 更神奇的是,剛才消失的五個人也現出了淡金色的身影,然而五人卻沒發現自己已經暴露了行蹤,依然做出隨時攻擊的姿勢,看上去既古怪又滑稽。 斬風心中大定,長長地鬆了口氣,無論是金影族還是光人,他們對光芒和空間的掌握都是其他種族無法相擬的,鬼人雖然擅長隱藏,但德米諾擁有控制空間的能力,即使逃離了視線,也無法擺脫他們的光芒。 「不用躲了。」 為首的黑魂鬼人憤然瞪了德米諾,光人簡直就是鬼人的天敵,失去隱藏能力,鬼人就必須從正面攻擊對手,這並不是他們的強項,風險極大。 「想在我面前躲藏?我勸你們不用耗費力氣了,就算藏到空間最隱密的地方,我也有能力把你們找出來。」 德米諾得意地笑了,方才從斬風身上失去的自信,此刻全都找回來了。 斬風皺了皺眉,小聲提醒道:「不要大意,鬼人能在無殤之域生存,必然有他成功的因素。」 德米諾自信地應道:「放心,就算他們人多,我也能把他們都塞進時空裂縫。」 「時空裂縫?」 德米諾見他滿眼疑惑,忽然用力擺手,澄清道:「不是光人那樣撕裂空間,只是空間有許多自然生成的裂縫,普通人看不見,也不會留意,我們金影族可以找出這些裂縫,甚至用來作戰。」 「那剛才……」 「剛才原想使用,但突然發生了變故,結果也沒用成。」德米諾呵呵笑了起來,展現出金影人純樸率直的一面。 斬風暗自慶幸,若真的被塞入什麼時空裂縫,後果不堪設想。 其實德米諾並沒有說明一切,時空裂縫雖然存在,但找出它們需要消耗極大的力量,通常在沒有選擇或沒有危險的情況下,金影人才會使用,否則一旦失敗就會大傷元氣,無法抵抗周圍的敵人。 六名黑魂鬼人已經湊到一起,他們並不是一個團體,只是臨時湊到一起而已,彼此之間並沒有默契,而且都想著親手擊殺敵人,從而獲得利益; 原本極重利益的鬼人到了無殤之域也沒有多少改變。 「一起上,看誰運氣好!」 「不好,分兩組,每組三個人輪流上。」 「這不公平!」 架還沒打,六人便為分贓的事吵了起來,絲毫沒有高手的風範。 德米諾看得有些不舒服,大聲吼道:「你們這些傢伙,仗還沒打就要分獵物,簡直不知所謂。」 六名黑魂鬼人同時瞪了他一眼,但沒有立即圍攻,依然故我的吵鬧著。 德米諾有些哭笑不得,轉眼望向斬風,卻見他呆呆看著下方,不禁好奇問道:「怎麼了?在想什麼呢?」 「黑人擅長潛伏固然沒有錯,但他們六個人不可能預知有人要進入這片水域,更不可能預知我們會往深處游……」 德米諾也很聰明,一點即通,拍手驚呼道:「莫非他們的據點就在水底深處?」 斬風鄭重地點了點頭,小聲道:「任何種族的據點外人都看不見,別看水裡什麼都沒有,也許在鬼人的眼中,這是一條完整的通道,路標路牌指路燈火應有盡有。」 德米諾愣住了,朝周圍張望了片刻,越看越覺得斬風之言有理,點頭道:「看來我們進入了不該進入的區域。」 斬風擔心的不是眼前這六個黑魂鬼人,而是下方的鬼人據點會不會擁出高手,就算自己與德米諾聯手,也沒有任何生存的機會。 「環境對我們不利,想辦法走!」 「嗯!我明白,這樣吧,你先往上游,我擋他們一下。」 「你……」斬風想留下來幫忙,卻被德米諾自信的笑容堵住了嘴,點頭道:「好吧!我先走,你千萬小心。」 「放心,我還要去神域呢!」 剛才還殊死搏鬥的兩人,此刻已經變成了患難與共的盟友,世事之妙讓斬風不勝感歎。 黑魂鬼人很快察覺到斬風上逃的意圖,利益之爭立時被擱到了一旁,同時閃身追截。 就在此時,無數刺眼的金色碎片突然出現他們的前方,由於不知道德米諾的意圖,因此都不願冒險,紛紛向後退去,短短的一剎那便給了斬風足夠的時間,只見他踩著「流沙之刃」,利用螺旋狀的沙柱拖著身子,迅速往水面衝去。 德米諾也不敢戀戰,金色碎片掀起的動靜太大,很容易就會引來更多黑魂鬼人,也藉著金光向上游動。 斬風游到了斷崖之上便停了下來,駐足觀望下方的動靜,一邊等待同伴,一邊做好應戰的準備。 六名黑魂鬼人的實力不弱,只是隱身被破,心裡覺得力量被光人的力量克制,不敢輕舉妄動,眼見獵物要跑便再也顧不得了,紛紛以最快的速度上竄。 相比之下,德米諾的速度顯得稍慢,很快便被追上,他只好停下來再以金色碎片擾亂對手視線,但這一次效果極弱,六名鬼人無視刺眼的金芒,甚至閉著眼睛往上衝。 見德米諾身處險境,斬風不加思索又躍了下來,「流沙之刃」也變成了漩渦之刃,隨著光刀旋轉,一股股強大的漩渦開始擾亂水流。 六名黑魂鬼人已經追到德米諾背後,正打算一擊致命,殺了這個可惡的光人,可力量還沒釋放,漩渦便衝了過來,德米諾和六人都被沖得七倒八歪,趕緊手忙腳亂地固定自己的位置。 趁此機會,斬風突入漩渦,一把抓住德米諾的手臂。 成功踏上斷崖,德米諾連道了三聲「好險」,看著斬風的目光中充滿了感激。 「不用謝我,是你給了我脫離的機會,現在我不過是還給你而已。」 斬風拍拍他的肩頭,又指著下方道:「他們久在這裡出入,對水流的控制能力必然不弱,我們沒有時間等待,走還是戰?」 德米諾被他平靜的氣息所染,動盪的心緒很快也平復下來,想了想應道:「走!」 斬風很高興他有這樣的選擇,此時此刻或許主動求戰更有英雄氣概,卻不是明智的選擇,六個黑魂鬼人並不代表什麼,但兩人無法與整個鬼族抗衡,一旦驚動了據點內的高手,逃生的機會幾乎沒有。 沿著寶石通道,兩人迅速游向銀色河流的下游。 六名黑魂鬼人倒是鍥而不捨,在後面緊緊地追趕,而且越來越近。 「他們追上來了!」 斬風回頭掃了一眼,依然是那六人,換言之剛才的情況沒有驚動其他人,心裡頗感慶幸,也許黑臉鬼人的據點就像清冥之城,城內有許多修煉之所,大部分的人會留在城內,少數選擇野外修煉的人,則會跑到火海那樣的地域,不會在據點附近活動。 「殺?」 德米諾正想回應,眼前突然閃出一道強光,不禁一愣,定睛細看發現竟是自然光,意識到自己已經到了河流的出口,不禁大喜過望,驚叫道:「斬風,我們到出口了。」 斬風也是驚喜莫名,在水中泡了這麼久總算找到出路,欣喜的看了看出口。 「走!出去再解決後面六個。」 德米諾心中一緊,想起後面還有六個追兵,咬牙切齒地回頭瞪了一眼,憤憤地道:「讓你們再得意一陣,出了這該死的河,就讓你們知道我的厲害。」 銀色河流的出口是一片寬廣的淺灘,再往前便是一個數十丈高的瀑布,河水泛起銀光奔騰而來,發出雷鳴般的震盪。 斬風和德米諾涉水站在淺灘,心裡都有一種被釋放的感覺,回頭望去,花海仍舊被粉色籠罩。 「自由真好!」德米諾感慨地歎了一聲。 「事情還沒結束!」斬風用手肘輕輕撞了他一下,雙目緊盯著剛剛出現的六個身影。 德米諾也看了一眼,嘴角撇了一下,冷笑道:「送上門來正好,困了這麼久,我正想找機會發洩。」 話音剛落,方圓三丈的地面跳起無數金色碎片,慢慢飛昇到半空,圍著金色的身影來回飛舞。 斬風對這些金色碎片頗感好奇,德米諾一直都依靠這些金色碎片作為攻擊手段,憑著對力量的感應力,可以感覺出這些金色碎片蘊含著強大的力量,卻是一種很陌生的力量,唯一的猜測就是這些力量時空裂縫,一種非內府生成的力量。 德米諾對金色碎片的控制相當熟練,就像控制身軀,無論組合還是分散,金色碎片都會出現在最需要的位置。 六名鬼人停下了腳步,金影族特別的力量克制了他們潛行的能力,要想擊殺這個對手就必須正面強攻。 斬風沒有立即加入戰場,而是像旁觀者一樣站在德米諾的左後方,人數上他們處於劣勢,如果同時面對六人圍攻,即使對手不使用刺殺技能也不好應付。 思情力、元神力、法陣符紋,這三種力量或許可以自保,但要擊敗對手就必須考慮更多。 銳利目光從六個鬼人臉上掃過,六人雖然都是強者,但實力必有高低之分,先擊殺弱者可以削弱敵人實力;先擊殺最強者則可以瓦解敵人的戰意,兩個選擇都有好處,但困難也同樣存在。 德米諾完全沒有戰術戰略方面的考慮,在他看來,只要敵人上來就必須給予重重的回擊,因而一直催動著金色碎片變幻形態。
第四集 第四章 靈魂之府 第四集 第四章 靈魂之府 第四章靈魂之府 斬風忽然走到德米諾身後,伏在耳邊小聲道:「用這些碎片能封鎖他們多久?」 德米諾猶豫了一下,小聲道:「封鎖不了多久。」 「他們人多,圍攻上來太吃力,現在沒有動手大概是在盤算如何進攻,我們不能等,必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殺其中一人。」 德米諾眼睛一亮,催問道:「哪個?」 「右邊第一個。」 德米諾朝右望去,那是很高大壯健的身影,全身籠罩在黑色之中,臉部雖然露在外面,但表面浮著一層玄光,外人看不出他的表情變化,但身上那股氣勢讓人感到不安。 「他……好像才是六個人中最強的。」 「雖然隱藏得很好,但有些東西是抹不掉的。」斬風冷冷瞥了一眼,戰鬥狀態的他雖然不像舞夜的變化那麼大,但氣勢已經與方才截然不同。 德米諾深深看了他一眼,剛才交手就一直被這股寒氣所壓,如今成了盟友,越發覺得斬風身上的氣勢太強了。 「有把握嗎?」 「鬼人擅長偷襲和下毒,只要你壓制他們偷襲的技能,我就有辦法對付他。」 「那個容易,只要這些力量碎片浮在空中,任何潛藏在暗處的身影都會發出光芒。」 斬風點點頭,慶幸自己有這樣一位戰友,不用再擔心伏擊偷襲。 「你先動手?」 「嗯!」斬風悄悄伸出左掌在光刃上抹了下來,黃色的法陣符紋隨即附著在光刃之上。 德米諾看了看變成黃色的光刃,眉頭微微一皺,兵器雖然不是沒用,但要擊殺一個鬼人高手實在有些勉強。 斬風明白他在擔憂什麼,卻沒有解釋,因為六人似乎已經決定了什麼,氣氛漸漸變得緊張,若再不動手便沒有機會。 六名鬼人也在留意兩個對手,相比之下他們更注重光人,斬風的氣勢雖強,卻沒有太多變化,表情更是從不改,根本看不出任何事情。 斬風知道對手輕視自己,這也是他主動出擊的原因之一。 「一切到此為止,你們兩個可以選擇跳下去,不過我保證你們會死得更慘。」 「我偏不信,憑你們幾個廢材,追都追不上我們,還敢說這種大話,真是不自量力。」德米諾雖然不明白斬風的計劃,但知道自己是六人的目標,只有引吸住六人的注意力,才能給斬風創造最佳的機會。 果然,六人被他狂妄的態度激怒了,紛紛露出憤慨之色,拔腿立即向他攻去。 斬風要的就是這個機會,此刻的他早已移到右側,離目標者相當接近,相距不過三丈,眼見對手全神貫注看著德米諾,斬風手掌突然一扳,身子隨即前傾,一股強大的力量透過光刃彈射而出。 最右側的鬼人反應相當快,光芒翻湧之際,他已經有所察覺,靈貓般的身軀迅速朝前方彈射出去,希望以最快的速度避開,然後再轉折突擊,可他忘了所處的環境—— 斬風並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正當其餘鬼人驚愕觀望之時,早有心理準備的德米諾也出手了。 還是金色! 從時空中吸取的力量碎片給了他強大的力量,組成牆一樣的力量之盾,死死封堵住那黑魂鬼人前行的路線。 可憐的鬼人剛剛起動便發現自己被一片金色擋住,再回首時,斬風已挾著雷霆一擊殺到了背後。 這個鬼人選擇了潛伏,這是鬼人遇襲時最常用的手段,可惜他忘了德米諾的時空之術已在他身軀附上了一層薄光,當他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時,一切已晚。 噗哧一聲輕響,鬼人的身軀沒入一道強烈的光芒,高大壯碩的身軀被無情分開了兩半,一片黑色的氣霧從身軀內飄出,接著兩片屍體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第一次在無殤之域殺人,斬風並沒有太強烈的感覺,凌厲的目光只是掃了一眼地面,然後立即縮回原位,目光又移向其餘五人。 成功擊殺一人只是扭轉了一點劣勢,戰鬥不會因此而終結。 死亡只是一眨眼的事,其餘五位黑魂鬼人沒想到斬風的行動如此迅速,更沒想到處於劣勢的敵人會主動攻擊,而且攻勢如此凶狠,與金影人的配合又是如此默契,同伴實力強大卻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心裡不禁湧起一陣寒意。 德米諾顯得相當興奮,這是第一次與異族協同作戰,合作竟是如此完美,轉頭朝斬風笑了笑,讚道:「出手真快,我都沒看清你是怎麼殺了他。」 斬風搖頭不答,剛才那一擊幾乎是全身力量的總爆發,此刻全身都疲憊不堪,暫時無力再戰,擔心說話會讓敵人發現,因此閉口不言。 德米諾習慣了他的沉默,見他不說話也不介意,戰意高漲的他又把目光投向剩下的五人,大聲喝道:「看到沒有,這就是你們的下場,一擊致命,乾淨俐落,下一個誰想試試?不怕死的就上來。」 斬風皺了皺眉,力量消耗太多,拖的事情越長越好,奈何同伴殺得興起,已經全然不顧戰略戰術了。 五名鬼人果然受到了刺激,不是因為同伴的死,而是斬風和德米諾合作的威脅太大,都在懷疑若不主動出手,自己也會步上同伴的後塵,因此出手不再猶豫。 德米諾也早有準備,從時空招來的金色碎片如暴風驟雨般,散佈在直徑三丈的空間內。 金色碎片本身就是力量凝化的產生,是一種超脫人體的力量,不包含情感,也沒有殺氣,在德米諾的控制下,不斷釋放時空的力量,產生了強勁的力量風暴和力量漩渦。 鬼人除了伏擊便是以速度見長,然而力量風暴巨大的控制範圍壓制了他們的速度,讓他們只能圍在力量風暴外圍發動攻勢。 德米諾見對手一時攻不到身邊,自信心更強了,操縱力量風暴之餘,還不時用小型力量錐突襲鬼人。 鬼人倒是不怕偷襲,小型力量錐雖然討厭,但憑著卓越的機動性還是能避開攻擊,他們擔心的並不是德米諾一個人,而是兩個人聯手的威力。 斬風仍在觀望,不是不想出手相助,而是身軀過度疲勞,暫時沒有作戰的能力,因此只能隱忍不發,同時也在以旁觀者的角度分析戰況。 鬼人們素來狡猾陰險,見德米諾守得嚴密,自己雖有速度卻也奈何不了,便把目光投向了斬風,希望利用人數上的優勢將兩人分隔,相互用眼神交換了意見後,其中二人舍下了他,轉而攻向斬風。 斬風對鬼人瞭解極深,早有心理準備,但見兩名黑魂鬼人攻來,心中還是略顯緊張,剛才一擊沒有使用思情力,是因為思情力從內轉化至外需要足夠的時間,而且爆發力還不足以一擊必殺,所以方才選擇的是元神自身的力量。 但現在元神幾乎消耗殆盡,雖然休息了片刻,也只恢復了一點,暫時能用的只有思情力和法陣符紋。 但元神乏力,思情力的運用需要通過心神,因此思情力也受到影響,面對兩個來勢洶洶的鬼人,情況非常險峻。 看來只能拚死一搏了。 沒有金色碎片的束縛,兩名鬼人突然消失在斬風眼前。 斬風心頭一緊,意識到自己不能離德米諾太遠,否則鬼人的伏擊術會造成極大的麻煩,然而身軀移動力下降,直接移動反而非常危險,因而當機立斷,將流法符紋附著在光刃之上,在腳下製造出一片流沙,希望利用流沙的衝力移動身軀。 準備伏擊的鬼人已經接近了斬風,相距不到三尺,突然看到飛旋的流沙都吃了一驚,連忙退後幾步,以防被流沙衝擊身軀。 當他們看到斬風的身軀被流沙推向德米諾時,才意識到對手的用意,連忙出手攔截。 「攔住他,別讓他們聯手!」 「快!」 兩道黑影飛一般,從左右兩側竄向斬風與德米諾之間。 斬風知道兩人的聯繫絕不能斷,否則必敗無疑,眼見敵人像兩扇大門一樣衝到前方,眼中寒光突然閃動,素來冷靜的他,此刻化身成了鬥士,決定以力量擠開對手的夾擊。 白光,黑幕,兩種對立的色彩在一剎那間狠狠地撞在一起。 斬風以光衣為護盾,以身體為武器,無論鬥志和勇氣遠在兩名對手之上,但身軀貼上陰森森的黑幕時,真正的危機才到。 黑魂鬼人之所以獨立出鬼族,是因為他們擁有一項特別技能——截魂,可以避開一切外力的阻攔,以魂魄之力攻擊對方的魂魄,由於這並非現實世界的力量,因此沒有任何防備力。 斬風第一次遇到這項特技,心裡微微有些慌,魂魄與身軀、內府是三個完全不同的概念,使用的力量也截然不同。 身軀以內息和體力為主,內府則是元神力的家園,而魂魄原本沒有實質性的力量,但到了無殤之域,性質似乎發生了變化。 當兩團黑魂進入身軀時,他並沒有想過會因為打開身軀的第三道空間,直到元神攔截無力,思情力發揮不了作用,才意識到自己碰上了前所未見的東西。 黑魂無視身軀,也無視了內府,一直衝入腦海,隨著一陣鑽心的痛楚,斬風發現大腦被打開了一個奇異的空間。 純白色的空間,整個空間內都掛滿了柳絮一樣的白色絲絮,正中央飄浮著一個白色的圓球,輕飄飄的。 「這……難道就是我的魂魄?」他非常意外,但靈魂的共鳴解答了一切,「原來魂魄的空間在這裡,我一直以為在心臟。」 全新的戰場,全新的景象,他作夢也沒想過大腦還有這樣一個空間,當神智隨著黑魂進入空間時,斬風嚇然發現自己的魂魄,也第一次知道魂魄是白色的,白得一塵不染。 兩個黑魂沒給他思考的時間,侵入靈魂之府後立即釋放出黑色的氣息,與白色的空間形成鮮明的對比。 斬風雖然不知道黑色藏著何種力量,但明白對方要破壞的是魂魄,這個與元神身軀同樣重要的物品。 然而,靈魂之府不能使任何外力,無論是元神力還是思情力,都無法進入這片獨立隔絕的空間,因此想驅逐黑魂,就必須使用魂魄的力量。 魂魄的力量,對斬風而言是全新的概念,雖然知道魂魄的存在,但一直以來都認為它附著身體上,沒有獨立的力量,如今突生變故便顯得手足無措。 黑色竄動極快,一些白色柳絮狀的物品被染上了一層黑色,斬風忽然感覺到一陣寒意,那並非身體遇冷,也不是心底生寒,而是魂魄傳來的感覺。 想到無殤之域,他心中一動,黑魂鬼人在無殤之域只是一個族群而已,沒有特別強大的勢力,換言之,讓黑魂侵入靈魂之府的特別能力並不足以讓他變強。 看來,只有試試控制魂魄與黑魂抗衡!只是該靠什麼控制呢? 寒意侵襲,感覺越來越冷,但他沒有立即行動,這種地方作戰首先需要使用合適的力量,否則力量太大會衝擊靈魂之府,受傷的還是自己。 魂魄,並不是複雜的東西,透過大腦元神與魂魄之間的感應力,他很快便進入了魂魄,純白色的光球。 進入魂魄,寒潮的感覺更加強烈,純白色的魂魄外已經結起了一層薄冰。 「奇怪的力量,黑魂鬼人這項絕技實在強大。」 斬風並不知道,使用這項絕技必須有幾個前提:必須與身軀有直接接觸,力量才能侵入被施術者的身軀,否則黑魂無法鑽入大腦。 更重要的是,施展這項絕技時,黑魂鬼人無法控制自己的身軀和意識,所有的意識都匯入黑魂在敵人的靈魂之府作戰,因此身軀必須有同伴保護。 德米諾被剩下三人死死纏住,一時無法脫身,只能用眼角餘光觀察斬風的戰況,見他和兩個鬼人像木雕一樣停在原地,心中大為驚訝。 「攔住他,不能讓他過去。」一名鬼人催動攻擊之前,大聲提醒兩名同伴。 德米諾心頭一緊,對手不讓自己與斬風聯合,必是那兩名黑魂鬼人以特別的方式攻擊斬風,不能讓外人打擾,思緒隨即高速轉動。 「兩名黑魂鬼人一動不動,若有外力攻擊一定無法防備,我若能偷襲他們,必然能幫忙斬風擊退敵人,只是這三個傢伙攻勢太猛,纏著不能動彈。」 激戰之餘,他一邊觀察戰場的情況;三個對手以品字型包圍自己,只要自己有所行動,其中兩人就會協助攔截移動路線,剩下一人便從背後發動猛攻。 思索了一陣,德米諾突然抬頭看了看天空。 三名鬼人論實力單打獨鬥都不弱,只是受制於金影族的特殊力量,無法發揮出真正的力量,因此在心理上並不真的很擔心自己的危險,只是見他突然發呆,都有些狐疑。 突然,德米諾像靈蛇一般往半空竄去,一蹦便蹦上了三丈高的空中,踏上了一塊由金色碎片組成的支撐物上。 三名鬼人不明所以,以為他要從上方突出三角陣式,不約而同都往上竄去,沒想到這竟是德米諾的障眼之法。 見對手中計,德米諾微微一笑,隨即解散腳下的金光碎片,身子翻了一個跟斗又躍回地面。 鬼人們也發現中計了,第一反應就是在空間隱身,利用時間差平安回到地面,奈何周圍的空間都在德米諾的監視之下,三人的反應也清晰落在他的眼中。 「嘿嘿,看來我的想法不錯!」 飄落地面的三名鬼人見他的表情苦怪,都感到一絲莫名的恐懼,卻又想不出來對手會用什麼樣的手段發動攻勢,心裡便想著以守為攻,等戰況平穩後再恢復主攻狀態。 德米諾左手一撥,金色碎片迅速包裹住左側的一名鬼人。 其他二人見狀並未出手相救,而是迅速攻擊德米諾的身軀,希望以此解救被困的同伴。 但當他們落地之後,卻發現德米諾的周圍又出現了強大的力量風暴,金色碎片也飛舞在他的身軀周圍,情況與剛才一模一樣,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然而自己的同伴卻憑空消失了。 「人呢?」 「不知道,一定是耍了什麼手段。」 「只剩我們兩個,最強大的伏擊不能用,看來只能先拖一下,等他們殺了那個冥人,情況就會大為改觀。」 「嗯!」兩名黑魂鬼人沒有放棄,一左一右把德米諾死死壓住。 德米諾也發現自己的處境並沒有因為少了一個對手而有所改變,兩個對手的攻勢更加猛烈,完全是瘋狂攻擊,自己剛剛用「封術」把一個敵人封在時空裂縫,但那一擊也消耗了大量的金色碎片,力量多少有些削弱。 「可惡,看來還要等一陣才行,斬風,全靠你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僵化的斬風,隨即全神貫注投入戰鬥。 斬風的處境比他想像中好多了,黑魂鬼人使用了魂魄攻擊,雖然有些措手不及,但平靜之後,一切都進入了他的軌道。 更重要的是,方才透支了元神力,若使用元神,勝率不到萬分之一,如今撇開元神和身軀以新形式戰鬥,一方面可讓元神恢復,另一方面也可以在自己的空間內攻擊。 黑色,雖然已經佔了一半的空間,但魂魄的力量也漸漸發揮了作用,經歷一段時間的隱忍,他開始領悟魂魄的力量。 若身軀的力量是內息與肌肉,內府的力量是元神力,靈魂之府便是生命力的殿堂。 由生到死,魂魄一直控制著生命力的增減,白色空間內柳絮狀的白色物體,則是生命力的表現,對於一個生命體而言,沒有比生命更高貴的力量,所以它是最純潔的東西,極少受到內外因素的影響。 黑魂的力量在於冰封生命力,使生命力變得虛弱,從而影響到魂魄的力量。 洞察到敵人的用意,斬風開始刺激魂魄,白色的光球在空間內飄了起來,並開始扯動與它交纏的生命力,透過兩者之間的交流,新的生命力被注入這些被外人冰封的力量。 兩個黑魂並非第一次使用這項技能,剛進入靈魂之府,便發現斬風擁有超強的生命力,許多實力更強的人都沒有如此密集的生命力。 單憑這一點,要殺掉這個冥人非常艱難,但為了自身的安全,他們還是選擇了強攻,如今見生命力被魂魄一一激活,無不大驚失色。 斬風並不清楚自己的生命力何等旺盛,只覺得操縱魂魄相當輕鬆,生命力的釋放也沒有難度,而且在生命力釋放的過程中,他甚至感覺到元神和身軀都在受益,這是以前從未想過的事情。 片刻之間,侵佔半個空間的黑色,己經被逼到了角落上,斬風並不甘心放走這兩個黑魂,因為若讓他們跑掉,接下去必然是元神力和思情力的戰鬥,又不知會有什麼結果。 而在這靈魂之府中,自己已經佔了絕對優勢,若是在此擊倒兩人,一切會變得輕鬆許多。 黑魂意識到斬風想法,嚇得直往外穿,可惜斬風已經用強大的生命力封死出口,白色的絲絮織成一道白牆,無論黑魂如何衝擊都無法打開缺口。 白色的光球移到了黑魂後方,彈出一條條絲狀的生命力,像繩子一樣把黑魂綁了起來。 兩名黑魂後悔極了,發現對手擁有超強生命力時就應該退出去,至少還能用其他方式攻擊,不會像現在這樣束手就擒、無力回天。 斬風不想用生命力如此純潔的力量殺人,又怕把他們放出會有後患,因而猶豫了,同時也在擔心德米諾能否應付三個敵人,想來想去最後還是打開門,把兩個包得像粽子一樣的黑魂拋出了靈魂之府。 突然獲得自由,兩名黑魂慌得像老鼠一樣到處亂竄。 斬風無視他們的存在,神智歸位,看了看面前依然僵直不動的身影,手起刀落。 德米諾和兩名鬼人依然緊緊地糾纏在一起,誰也沒想到會發生變故,直到光刃閃過才驚訝地轉頭張望,嚇然發現兩名黑魂鬼人已死在斬風刀下。 「幹得好啊!」德米諾興奮的大叫,勝負已經牢牢地控制在兩人手中。 斬風揉了揉身子,元神力依然沒有恢復正常,身軀感到非常疲憊,再次慶幸對手的選擇,給了自己生存的機會。 「這兩個是我的,你不必插手。」德米諾見他殺掉三人,心裡湧起了旺盛的鬥志,想與他比個高下。 金色碎片開始狂飆了,這些時空的力量不斷爆炸,擴張,再爆炸,力量風暴在強大的力量支持下,變成了一頭猛虎,咆嘯著掃蕩周圍一切力量。 斬風沒有動,也沒有力氣可動,靜靜地看著德米諾大顯威風。 剩餘兩名黑魂鬼人哪敢再戰,狡猾的他們轉身就跑。 「別追了。」斬風輕喚一聲,隨後便軟倒在地。 德米諾回頭看了他一眼,身子一歪,也軟倒在地,剛才只是力量風暴最後的瘋狂,如果兩個鬼人再堅持下去,或許會是截然不同的景象,可惜鬼人陰險多疑。 「想不到一天幹掉了四個,嘿嘿,感覺真爽!」 德米諾累極了,大字型倒在淺灘中,臉上卻充滿了幸福笑容,四人中雖然只有一個由他最後了結,但收益也非同小可。 斬風累得連小指都不願再動一下,軟軟地躺在淺灘邊的草地上,眼睛呆呆看著天空,不知道在想什麼。 「喂!沒事吧?」 「沒事!」斬風有氣無力地應了一句。 「剛才你一動不動,我以為你被他們控制了。」 「差一點。」 回想剛才的戰鬥,斬風心裡又有些觸動,沒想到偶然一戰竟發現了第三空間——生命力,魂魄。 這些對斬風來說都是全新的概念,既然敵人能夠利用這個空間作為攻擊點,或許從修煉的角度去想也可以利用。 而且剛才激發生命力的時候,元神和身軀都產生了共鳴,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現象,可以透過對魂魄的研究,增加元神與身軀的力量,如此一來可以增加修煉的多樣性,遇到一些難關的時候,或許有另類的選擇。 「在想什麼呢?」 「魂魄。」 「魂魄?」德米諾驚得身子朝上一彈,看了斬風一眼後又倒回原處,濺起一片水花,眼神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斬風知道金影族的修煉與眾不同,並不是開發自身的力量為主,元神力雖然也是修煉對象,但似乎是用來控制那些金色碎片,真正的修煉在於金色碎片的尋找和操縱,這完全基於對空間得天獨厚的敏銳感。 「沒什麼,只是發現了一些新的東西。」 「哦!」 德米諾相信時空的力量比人的修煉更加強大,人是永遠比不上時空,對於元神魂魄等空間並不在意。 斬風不再多言,仔細思考著自己的修煉。 按照元古干的評價,他的元神已經到了元位,上面雖然還有兩個階位,但他知道元神力的修煉已經到了一個瓶頸,全靠思情力突破,但現在暫時還沒有任何頭緒。 元神力的修煉空間並不大,而身軀的力量在這片空間已經無法左右勝負,煉與不煉沒有太大的意義,唯有魂魄可能成為突破點。 「說來聽聽?」 斬風搖頭不答。
第四集 第五章 敵人之誼 第四集 第五章 敵人之誼 第五章敵人之誼 休息了一陣,德米諾的心境變得寧靜安祥,整個人都輕鬆了,想想剛才的戰鬥,心裡美滋滋,到這無殤之域之後,從未像現在這樣興奮。 「興奮吧?」 「啥?」 「一次殺了三個,收穫如此豐富,不會不興奮吧。」 斬風倒沒有感覺收穫了什麼,全身上下只有一個字——「累」,就算以前常常走在生死邊緣也沒有這樣的疲倦感。 無殤之域果然沒有弱者,那個五個鬼人拚命起來實在太難纏了,幸好有個德米諾在,限制了鬼人的發揮,也幸好黑魂鬼人選擇了另類戰場,不然…… 他搖了搖頭,運氣不可能每次都這麼好,更加說明合作的重要性,如果苦修名和舞夜都在身邊,一切都會變得輕鬆。 想著,他轉眼頭望向花海,粉色的世界讓人感到無奈。 不知道,苦老大和舞夜的情況如何,粉塵還沒消失,大概還被困於其中! 苦修名和舞夜的處境,遠比斬風想像中更加輕鬆許多,靈樹妖王和苦修名實力相若,持續戰鬥讓兩人都精疲力盡,只是在意志力的支撐下依然戰鬥著。 舞夜站在附近觀望,戰局越來越清晰,她也知道只要自己加入戰圈,苦修名必勝無疑,但不知為何,看著兩人拼到現在,心裡頗為感動,無論靈樹妖王人品如何,這種執著的作戰精神都讓人欽佩。 「大叔,加油。」 苦修名連笑都沒有機會,疲憊的眼睛緊緊盯著同樣一臉苦相的靈樹妖王,再打下去只怕會同歸於盡。 一場大戰到了這種時候,勝負只在一線間,誰勝誰敗都已經無所謂了。 然而變數卻在此刻出現了。 樹林的另一端,一個身影已經等了很久,二王之間激烈的戰鬥讓他非常興奮,越是勢均力敵的戰鬥,雙方的消耗就越大,伏擊的成功率也會更高。 耐著性子等了很久,機會終於到了,苦修名和靈樹妖王同時被對方的攻擊擊飛,失去大半力量的兩人無法立即控制身軀,雙雙摔倒在地上。 舞夜噘起了俏嘴,正想為苦修名吶喊,眼前忽然晃出一片青影,心頭猛地一跳,與斬風相處的這段時間學了不少臨戰的技巧,立即醒悟有敵人突襲,天之心隨即發動,復靈體被釋放出來,八個重影圍著本體彈了出去。 伏擊者原想一舉擊殺地面的二王,沒想到這樣一個少女居然能扛下自己的全力一擊,不禁大感驚訝。 舞夜扛得相當吃力,全靠八個重影分散了敵人的力量,因此才硬生生扛住了這驚濤駭浪的一擊。 「小丫頭,實力不弱啊!」 舞夜吃力站穩身子,疲憊的眸子朝上一抬,發現突襲者滿身黑色,臉部呈青灰色,淺藍色的眼珠蒙著一層灰霧,給人陰森林的感覺,應該是一名鬼人。 苦修名和靈樹妖王得到喘息之機,都從地上跳了起來,憤怒地看著突擊者。 「小子!居然想混水摸魚,我看你是活膩了。」 「鬼人果然陰險,剛才就聞到了你身上的臭味,沒想到膽子這麼大。」 鬼人狠狠地瞪了舞夜一眼,惱她阻礙了自己的計劃,陰陰笑道:「無殤之域是殺戮的地方,沒有人規定什麼方式才是正確的,成王敗寇而已。」 靈樹妖王冷笑道:「沒錯,成王敗寇而已,你既然出手就別想走了。」 「走?我還想殺了你們三個。」鬼人左右掃視了一圈,淺藍色的眼睛流露出狡詐陰狠的神色。 舞夜討厭他的眼神,更討厭他的陰險,俏臉氣得通紅,指著嬌叱道:「討厭的傢伙,我要教訓你。」 「漂亮的小丫頭,膽子還真不小啊!有興趣就來試試,我不介意。」 鬼人用眼角瞥了一下,對她身上的重影頗感好奇。 靈樹妖王也在看舞夜,片刻後退到了樹林邊坐下,什麼話也沒有說。 苦修名知道靈樹妖王的用意,必然是想利用舞夜擋一擋鬼人,藉此機會恢復力量,以防鬼人後面的攻擊,這是眼下最明智的決定。 但苦修名對舞夜毫無信心,少女的資質極佳,奈何修煉不夠,戰鬥經驗不足,落在狡猾老練的鬼人手裡,勝率不足一成。 舞夜倒是對自己挺有自信,欣然應道:「試就試。」 苦修名不喜歡捲入別人的戰鬥,何況此時也沒有足夠的力量,沉吟了片刻忽然朝舞夜招了招手。 舞夜見狀頗感奇怪,看了鬼人一眼,轉身走到苦修名的身邊。 「丫頭,鬼人最擅長伏擊術,隱形的本事非常強大,可以從任何方位發動攻擊,你必須小心。」 「放心吧大叔,斬風早就說過鬼人的特別,我也不是第一次遇上鬼人。」 苦修名著實為她捏了一把冷汗,見她如此自信也不好再說什麼,最後輕輕地說了一句「不要逞英雄,打不過就退。」 舞夜沒有把這句話放在心上,滿腦子都是戰術設計,用哪種力量開始,從哪裡進攻,身子如何移動。 靈樹妖王不在乎舞夜的生死,卻不希望她輸得太快,否則鬼人會立即把目標轉向自己和苦修名,挪到舞夜身邊,小聲提醒道:「鬼人擅長隱身攻擊,我看你的重影相當有效,開戰後不要貿然進攻,像剛才一樣召八個重影護住身子。」 舞夜驚訝的看著妖王,剛才還嚷著要自己的性命,此時卻在身邊指點戰術,感覺很怪異。 靈樹妖王的指點與苦修名截然不同,重點在於守和拖,用意再明顯不過,希望舞夜盡量拖延,讓自己有足夠的時間恢復。 苦修名一眼就洞穿了他的意圖,卻什麼也沒說,因為他也不相信舞夜可以戰勝鬼人,時間拖長,自己的力量也能恢復些。 舞夜默然點了點頭,復靈體狀態下的她擁有不輸給二王的智慧、勇氣和鬥志,凌厲的目光從二王臉上掃過,然後慢步走向鬼人。 這兩人雖然沒有明說,但舞夜仍能感覺到他們不相信自己能夠獲勝,心裡頗為不憤。 倒是二王被她眼中湧現的戰意吃了一驚,雖然只是一瞥,但已明顯感覺到戰神一般的氣勢,這絕非普通人能擁有的氣質。 苦修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中暗暗嘀咕:這個丫頭就像那些重影一樣,擁有許多截然不同的性格,看來還真不能小看她。 靈樹妖王也有同感,但他想到更多的,則是如何避開舞夜對自己的威脅。 鬼人只看到八個晃動的重影,並沒有留意到舞夜變化的表情和氣質,身子一晃便消失空氣中。 「小心,他要動手了!」靈樹妖王比舞夜更緊張,忙不迭地叫了一聲。 舞夜靜靜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連重影的活動都停了下來,在外人看來她要以逸待勞,等待鬼人主動發動進攻,但事實上八個重影一直都沒停止對周圍空間的探索。 當然,她沒有金影人一樣的能力,也不能打開時空裂縫,但這些特殊的重影擁有不同的力量,其中一個便能將力量變成漣漪散發在周圍的空間中,只要有人觸碰了這些力量漣漪,消息就會直接傳到舞夜的意識中。 鬼人遲遲沒有動手,舞夜也沒有任何舉動,兩個旁觀者都在努力恢復元氣,小山坡變得異常寧靜,甚至有些詭異。 「那傢伙不會跑了吧?」靈樹妖王挺身打量四周,輕風徐徐,樹林間傳出沙沙的葉聲,氣氛安祥,感覺不到戰鬥來臨的緊張,因此不免對鬼人的行蹤感到懷疑。 舞夜還是沒有動,就像一個木偶縮在八個重影之中,外人看不到她臉部表情變化。 靈樹妖王坐不住了,大聲喚道:「看來那傢伙跑了,估計是見我們人多,不敢出手,鬼人就是這麼狡猾,打不過就跑,一點英雄氣概都沒有。」 苦修名不動聲色的站了起來,鬼人擅長潛伏,忍耐力極強,為了伏擊一個敵人可以躲藏很久,此刻也許正隱藏在最難以發現的地方監視三人,一旦機會出現,他還會像剛才那樣發動突然襲擊。 時間越等越久,靈樹妖王終於等得不耐煩了,低沉的聲音吼道:「你們留下來等吧,我可沒興趣等那個膽小鬼。」 「不送!」 靈樹妖王冷冷地掃了他一眼,輕笑道:「這次算你運氣好,以後再收拾。」 「看誰收捨誰吧!」苦修名傲然一笑。 靈樹妖王又把目光轉向舞夜,目光閃爍,似乎在猶豫什麼,半晌後突然轉身往樹林深處走去,邊走邊道:「小丫頭,方纔的事謝了,不過以後再遇上我不會留手,無殤之域只容許強者生存,弱者應該回到該去的地方。」 舞夜沒有回應,直到樹木狀的身影消失在樹林之中。 苦修名忽然皺了皺眉頭,抬腿想向樹林走去,但猶豫了片刻又停下腳步。 舞夜此時也突然收起了重影,露出一張神色凝重的臉,眉尖緊鎖,目光左右晃動,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丫頭,感覺到了嗎?」 舞夜沉默了片刻,忽然抬手指著樹林道:「剛才就在我旁邊,但現在不見了,最後的方位應該是那個方向,估計是追靈樹妖王了。」 苦修名臉色一變,甩頭望向樹林,如果舞夜所說不錯,鬼人把目標轉到靈樹妖王身上,因為三人之中靈樹妖王沒有同伴,力量消耗極大,短時間不可能完全恢復,是三人中最容易擊殺的人。 「好狡詐的鬼人,專找弱者下手。」 「去救他嗎?」 苦修名愣了愣,呆呆望著舞夜,雖然不喜歡鬼人的手段,但從未想過要去救敵人。 「為什麼有這個想法?別忘了靈樹妖王也是心狠手辣的人物,隨時會反咬我們一口。」 「不知道,斬風要是在這裡,應該會這麼做吧!」 苦修名又是一愣,隨即陷入了沉默,以斬風的個性,的確會出手相助弱者,吸引自己與他同行的,何嘗又不是這種高尚的品格,只是沒想到舞夜居然能領悟,而且還融入了潛意識,因此才會有此一問。 林中突然傳出一聲尖嘯,兩人騰的轉身望去,臉色都有一絲不安。 「我去看看。」舞夜不理會苦修名,高速竄入樹林,然而踏入樹林時,卻見一道黃影超越了她,以更快的速度往前奔去,正是苦修名。 樹林不算太大,也不算太茂密,苦修名很快就找到了事發現場,卻發現靈樹妖王已經失了左臂,正有氣無力地靠著一棵大樹,而在他面前,鬼人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他發動最後一擊。 砰!靈樹妖王被重重地擊飛上天,摔在了一株大樹的樹枒上。 「可惡!」 叫囂的不是苦修名,也不是靈樹妖王,卻是那個原本志得意滿的鬼人。 鬼人最後那一擊聲勢逼人,即使感覺到苦修名逼近也相信能一擊必殺,然後再轉向苦修名,但沒想到苦修名人未到攻勢先至,而攻擊的對象卻又是倒在地上的靈樹妖王,這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 藉著鬼人發愣之際,苦修名迅速移到靈樹妖王與鬼人之間的草地,隨後趕到的舞夜停在另一側,與苦修名形成夾擊之勢。 「你們!」靈樹妖王作夢也沒到剛才的敵人出手救了自己,受了重傷的他已經無法下樹,掛在枝頭無力地看著下方。 「妖王,怎麼落到這種田地?真不像你啊!」苦修名輕笑著調侃道。 鬼人滿臉戾氣,恨不得一口咬死苦修名,但他沒有輕舉妄動,因為舞夜已經有所行動,這個冥人少女所展現出來的氣魄一直觸動著他,尤其是重影之外那道白色的淡光。 「想不到魔人和冥人竟然連手救了妖人,難道無殤之域變了?」 「出手攻擊傷者,對你的修煉也不會有好處吧?」舞夜越看越討厭這個滿臉戾氣的傢伙,直覺告訴她這種人陰險毒辣。 鬼人撥了撥垂在頰邊的頭髮,露出兩排青綠色的牙齒,森然冷笑道:「好吧!今天這個獵物就送給你了,不過——我不會放過你們,給我記好了。」 「隨時奉陪!」苦修名狠狠瞪了他一眼。 鬼人不甘心地抬頭看了看靈樹妖王,身子一晃消失了。 舞夜也不敢怠慢,重影一直散發著力量漣漪,直到察覺鬼人真的離開才放心。 苦修名望著靈樹妖王有些猶豫,這樣的對手只要抬手就能置他於死地,但心裡不想這麼做,又擔心離開此地後,靈樹妖王也會死在那鬼人手上。 靈樹妖王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事,淡淡地道:「魔王,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苦修名沒有回應,妖王沒有死在戰場上,卻被鬼人折磨成這樣,心裡有些不舒服,也有些憤怒。 「我算是完蛋了。」 「活著還有機會。」 靈樹妖王看了一眼插嘴的舞夜,突然放聲大笑,半晌才道:「想不到啊想不到,我堂堂妖王竟要讓一個冥人小丫頭表示同情,看來我真的活到頭了。」 「你不會想死吧!」 「魔王,打了這麼久,今天算是便宜你一次,來吧!」 苦修名眼睛突然大睜,愕然看著靈樹妖王,沒想到他居然如此灑脫。 「不用驚訝,元神受損,再修煉已經沒有意義,重新再來吧!下一次我會更強。」 「我不喜歡這麼做。」 靈樹妖王依然保持了王者的傲氣,揚了揚葉狀的眉毛,道:「算我的請求,動手吧!我可不想便宜了可惡的鬼人,那些卑鄙的傢伙連給我做奴僕都不配。」 「大叔!」脫離了戰鬥狀態,舞夜又變成普通的冥界少女,聽了兩人的對話驚得臉色蒼白。 苦修名仰頭望著天呆站了很久,土黃色的右手突然輕彈,魔力化成一條黃蛇直竄而上,結結實實打在了靈樹妖王的眉心。 「啊!」舞夜被這一幕驚得大叫,沒想到苦修名居然動手了。 「走。」 苦修名的臉色很難看,目光再也沒有看靈樹妖王,轉身朝林邊走。 舞夜呆呆地看著靈樹妖王的屍身,元神早已被時空吸走,送往轉生堂,而失去元神的身軀被輕風一吹,便如碎屑般飄散了,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忽然之間,她明白了,苦修名動手不是想殺靈樹妖王,而是對敵人的尊重,靈樹妖王選擇死在苦修名的手上,也是因為對這個對手的尊敬,認為只有死在他手裡才不會委屈自己。 想到此處,她不禁癡了,第一次明白什麼是敵人之間的友誼,苦修名和靈樹妖王就是典範。 回到花海邊緣,粉塵依然沒有消散,苦修名凝望了片刻,然後走到石台上坐下,閉著眼睛休養生息,慢慢恢復消耗過度的力量。 花海的另一側,淺灘處的二人漸漸恢復了元氣,德米諾依然處於興奮之中,臉上的笑容一直沒有改變,眼神中還有勝利餘韻。 「怎麼樣?身體沒事了吧?」 「嗯!」斬風早就恢復了,只是在考慮靈魂之府的問題,因此一直沒有動彈,見他相問立即從地上爬了起來,「花海好像在慢慢變化。」 斬風深深地看了一眼,粉塵似乎有淡化的跡象,但速度極慢,要進入花海尋找同伴依然非常困難,暫時還不能指望。 德米諾伸了伸手臂,一邊放鬆關節一邊問道:「黑魂鬼人的巢穴這麼近,我們應該快點離開。」 「不錯,是該走了。」 「你想去哪?」德米諾不怕花海,選擇遠比斬風更多。 斬風凝視著他,不久前幾乎死在這個金影人的手裡,然而,俗話說不打不相識,沒想到遇上了種種麻煩,又與這個金光燦燦的人成了生死之交。 「我身上有什麼特別嗎?」德米諾見他盯著自己頗感好奇。 「沒什麼。」斬風搖了搖頭,轉身進到瀑布邊緣朝前方看了一眼。 瀑布之下是一個深潭,銀色的水花濺起數丈高,灑遍了深潭四周。 深潭並非死水,由一條小溪連入更遠處的一個大湖,站在高處眺望可以看到湖面上銀光閃閃,就像一面銀鏡放在了大地之上。 「在看什麼?不會想從這裡下去吧?」 斬風又掃了一眼包裹大湖的草地和樹林,寧靜的環境給人安全感,沉聲道:「如果不想等花海之潮退去,就只有下去了,我進不了花海,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 「下去?」德米諾伸長脖子朝下方看了一眼,巨大的落差驚得身子不禁顫了一下,苦笑著喃喃自語道:「你還真敢想,直接跳下去不死才怪。」 斬風指了指左側,瀑布邊緣與山崖連接的地方有些伸出山壁的石牙。 這些石牙一直伸到下方,面積有大有小,雖然不連貫,但都可以立足,只要選擇好跳點就可以成為下山的台階。 只是沒有人知道這些石牙與山壁的連接是否穩固,萬一踏上了鬆口的石牙,就會隨著石頭一起摔下去。 德米諾看了一眼就明白了他的想法,不禁暗暗感歎斬風對環境的洞察力,若是換成自己,只怕需要很久才能想出這樣的辦法。 「我只有這條路,你呢?打算怎麼走?憑你的能力應該可以進入花海。」 德米諾不加思索地搖了搖頭,正色道:「我可不回去,黑魂鬼人太麻煩,萬一遇上別的黑魂鬼人就麻煩,這裡離他們的巢穴太近,我跟你走。」 「好!」斬風欣然點頭,注意力又移到石牙上,盤算著每一次跳躍的力度和時間,凝望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身軀突然前竄,沿著石牙一路往下急奔。 望著如獵鷹般迅猛的身影,德米諾不禁為之咋舌,原以為斬風會小心翼翼一點點往下跳,沒想到速度如此之快,判斷如此之準,幾乎沒有任何停頓,大為佩服他的膽識。 但德米諾下山的姿態更加優雅,金色碎片在他腳下變成了一個又一個台階,根本不必跳躍飛蹤,輕搖慢步就走到了山腳。 山腳是一片美麗地域,清澈見底的大湖,綠草如茵的草地,茂密的樹林,組成了一片綠色的世界,讓人心曠神怡。 「好舒服的地方,應該沒有什麼危險。」 「嗯!很平靜。」斬風早已探索過周圍,並沒有發現任何潛在威脅。 走了一陣,德米諾忽然問道:「斬風,你打算去哪?」 斬風指了指瀑布上方道:「我還有兩個朋友,和我一起被困在花海,我必須找到他們。」 德米諾有些驚訝,但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想法,沉吟著道:「和你在一起感覺很舒服,無殤之域的修煉都是個人的事情,很難得遇上你這種人。」 「沒什麼,想法不同而已。」斬風忽然想起一事,停下腳步問道:「你既然可以在花海中自由行動,應該可以感覺到其他人吧?我的身邊還有兩個人,剛才看到了嗎?」 「你的身邊?沒有人啊!」 「沒有?」斬風皺起了眉頭,暗暗嘀咕:難道他們都逃出去了?苦老大倒是可能,舞夜難道也有實力破解變幻力量? 德米諾見他眉頭深鎖,臉上有擔憂之色,好奇地問道:「怎麼了?那兩個就是你的朋友?」 「嗯!花海之潮來得太快,他們既然不在原地就應該逃脫了,應該沒事。」 「那就好!」德米諾笑了笑,臉色漸漸浮現出一絲不安,低聲問道:「接下去你要找同伴吧?我想我不該打擾你的修煉……」 「德米諾!」斬風明白他的意思,因而搶著打斷了話語,誠懇地勸道:「也許修煉是個人的事,但你不覺得一起修煉也一樣受益嗎?」 「嗯……沒錯!就像今天,兩人聯手擊殺四人、打退兩人,我從未想過與別人一起修煉會有如此輝煌的成績。」 「有興趣一起修煉嗎?」斬風又問道。 「一起?」 德米諾雖然對剛才聯手作戰的成果相當興奮,但從未想過要與一個不同種族的人結伴同行,畢竟兩者隨時都可能是對立者,不禁有些猶豫。 「我還有兩個同伴,一個是魔人,另一個是冥人,如果你願意可以加入,我不勉強。」 「魔人?你說的兩個朋友有一個是魔人?」德米諾頗感意外,這才知道自己並不是斬風第一個異族同伴。 「嗯!苦老大,好像是魔王,凶狠毒辣,但是講義氣,重情義。」 「這樣一個高手,應該一見面就動手吧?怎麼會……」 「和你一樣,開始是動了手,但後來成了朋友。」 德米諾頓時有了興趣,睜大眼睛看著他追問道:「難道你不擔心他會下毒手?」 「不怕,因為我們的目標不同……」斬風頓了頓,坦誠地說出了自己的目標,此行並不是為了修煉,而是為了尋找回歸之路。 德米諾不禁大為動容,同時也有些迷惑,因為他不明白,難得進入無殤之域,為什麼要回去? 無論從哪個角度思考,神域似乎都比弱小的界空更有價值,可斬風卻做出了與所有人都不一樣的選擇,呆呆地看著斬風,德米諾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想不到無殤之域還有這種事情,頭一次聽到,實在……實在有些難以置信。」
第四集 第六章 實力差距 第四集 第六章 實力差距 第六章實力差距 斬風明白他的心情,之前任何聽到這個想法的人都有類似的反應,而回歸在清冥之城更成了天大的禁忌,甚至引發了聯合驅逐自己的事情,相比之下,德米諾的反應可愛多了。 「也許是有點奇特,所以我不想逼你,你可以想一想,但是我必須盡快尋找他們。」 德米諾顯得相當猶豫,一會兒低下頭思考,一會兒抬起頭看著斬風,如此循環往復了十幾次,表情才稍稍放鬆了,他不是不放心斬風,而是對一種全新的修煉方式感到擔心,也擔心斬風的其他同伴會對他敵對。 「在擔心什麼?」斬風洞穿了他的心思。 德米諾仰起頭應道:「我可以試試。」 斬風很高興,德米諾的存在對整個團隊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未等他說話,德米諾又補充了一句。 「但我不能確定將來。」 「沒有人知道將來。」斬風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接著仰頭望望天際,世事難料,有的時候真的覺得一切都是天命所定,人再努力也似乎改變不了什麼,就像自己無緣無故被送來無殤之域,然而自己現在卻要挑戰它,改變它。 穿過草地,兩人進入一片樹林,平和的氣氛讓他們都很放鬆。 忽然,一些金色碎片飄到兩人的上方。 斬風感覺到奇特的力量在頭頂流動,抬頭看了一眼,認出是德米諾常用的時空力量,眉頭微微一皺,問道:「德米諾,你在做什麼?」 「我?」德米諾茫然看著他,見斬風朝上方指了一指,因而抬頭望去,嚇然發現了那群金色碎片,不禁又是一愣,驚呼道:「誰在施術?這是金影族的力量!」 斬風吃了一驚,附近一定有與德米諾一樣的金影族人,鬆弛的神經立即緊繃起來,光衣披上身軀,光刃落在了手上,準備隨時應付出現的敵人。 德米諾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意識到附近有同族人,心情倒是放鬆了下來,高聲喚道:「有人嗎?請出來,我是金影族人德米諾。」 呼喚了半天,樹林沒有任何反應,斬風和德米諾都感到奇怪,德米諾嘗試著召喚出金色碎片,卻發現召喚的數目比平時少了一大半,說明附近的力量都被那鄰近的族人召喚了,這個族人實力遠在他之上。 「是哪位?請出來一見。」 忽然樹頂閃爍出一片金色,沒等兩人反應,一條長長的金影突然伸長,從樹頂一直伸到地面,然而又緩緩合併成一個。 斬風明顯感覺洶湧而來的力量,知道來者必是金影族的高手,實力還在德米諾之上,換言之也在自己之上,心中一緊,連忙定睛凝視來者。 金影族人十分高大,比德米諾高出半個頭,渾身上下都裹在金光之中,而且散發出的金光比德米諾身上的金光更強,甚至整個臉部都被掩蓋了,只能看到臉部的一些動作,看不清真實的面貌和骨肉的活動。 單憑這股氣勢,就能感覺來者絕不簡單。 德米諾也在打量來人,只看了兩眼,眼睛便直了,臉上露出驚喜之色,顫聲問道:「您……您是素玄生大人吧?」 來者朝他點了點頭,輕輕笑道:「是我,你好像叫德米諾吧?資質不錯的新秀。」 「是!是我,您居然知道我,真是太榮幸了。」德米諾興奮地幾乎要跪下。 素玄生淡淡一笑,安撫道:「我只是年老一點,想見我也很容易。」 和譪的笑容使德米諾放鬆了下來,恭恭敬敬地問道:「您不是在時空聖塔上修煉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練久了,出來看看!」素玄生邊說邊轉頭望向斬風,眼神頓時變得凌厲許多,就像面對一個敵人,冷冷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你和他在交手?」 「這個……」德米諾不安地看著斬風,若說兩人結伴同行,一般人絕不會相信,畢竟在這片空間內殺人就等於修煉,誰也不會與敵人同行。 素玄生對他的反應感到疑惑,沉聲追問道:「難道不是嗎?」 斬風知道自己躲不掉,素玄生的實力太強了,逃只會表現出心虛的一面,何況以金影人對空間的控制能力,想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而一言不發看著兩人,此刻無論說什麼都會對德米諾不利,保持沉默更加合適。 德米諾猶豫很久,目光在素玄生和斬風兩人間來回了不下百次,最後不安的低下頭,坦言道:「剛才我們聯手擊殺了幾名黑魂鬼人,剛剛恢復元氣。」 「聯手?」素玄生驚訝地叫了起來,與外族聯手是前所未有的事情,立即緊張了起來。 「嗯!我們在河中交手,哪知河面被力量之網封住,我們都被困住了,最後遇上了六名黑魂鬼人,只好聯手退敵。」德米諾也是老實人,坦白地說了一切。 素玄生顯得有些不快,冷冷地斥道:「修煉是自己的事,即便是六個敵人也沒有理由讓你的敵人變成盟友,難道不知道他隨時都能殺你嗎?」 斬風皺起了眉頭,素玄生的態度相當強硬,看自己的眼光也充滿了敵意,即使德米諾說完了故事也沒有改善,反而更多了些反感。 斬風已經意識到這個老人是頑固守舊分子,要說服他只怕比登天還難,他更不可能相信化敵為友的事情,自己的處境相當危險。 思考了片刻,他突然插嘴說道:「我沒有必要殺他。」 素玄生甩臉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厲聲喝斥道:「閉嘴,這裡沒有你說話的地方,站一邊等著,等我說完了話,你就準備回轉生堂吧。」 德米諾深知素玄生不是在恐嚇,話說完了便會立即動手,自己作為金影族的後輩,無論資格還是實力都遠遠比不上素玄生,說了也不能改變什麼,但剛剛與斬風說好了一起修煉,此刻若是見死不救,心裡又感到不安,頗感為難。 斬風早有心理準備,事到如今也沒有其他選擇,冷冷一哂,反唇相譏:「隨你的便,奉陪。」 素玄生沒想到斬風的態度如此強硬,不禁多看了他兩眼,發現這個冥人青年冷得就如冰山一般,連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冰冷刺骨,無論實力如何,單論這分氣勢就不同凡響,心中的殺意更濃。 「狂妄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原本想讓你多活一陣,可你偏要送死,好吧,我成全——德米諾,給你一個機會,殺了他。」 「我?」德米諾的腦子嗡的一聲炸開了,思緒變得異常混亂,不知該如何應付。 素玄生十分不悅,沉聲喝道:「不敢嗎?你好歹也是金影族的天才。」 天才!無殤之域到處都是天才啊!斬風忽然有些感慨,到了這無殤之域後,最常聽到的就是這兩個字,不是天才反倒成了怪物。 「我……」德米諾從未像現在這樣感到為難,而且還是為了一個敵人。 「到底動不動手?」 德米諾看了斬風一眼,衝口道:「我試過了,可惜打不過他。」 素玄生微微一愣,神色稍緩,淡淡地道:「既然如此,你就站到一邊去,我親自動手。」 「大人,能不能放過他?」 「放?你會放過敵人嗎?」素玄生淡淡一笑。 德米諾還想再說,斬風不願他為難,輕輕拍拍他的肩頭,平靜地道:「素玄生,既然修煉是個人的事,你又何必強迫他,想動手儘管來。」 「不錯,有點氣魄,可惜這裡是講實力的地方。」素玄生左手突然揚起,抹出一道金色的長影,宛如一條金色綢帶,迅速纏上了斬風。 斬風本已有所準備,奈何金色綢帶纏得太快,眨眼之間便綁上了身軀,更麻煩的是,不斷有金色碎片匯入綢帶之中,束縛的力量越來越強,無論斬風如何掙扎都無濟於事。 不愧是金影族高手,我的實力相差太遠,看來這一次真的凶多吉少。 這不是第一次遇上危機,斬風的反應也如以往般平靜,實力相差過於懸殊,任何努力都是白費。 「素玄生大人——放了他吧!」德米諾衝到斬風面前大聲哀求。 素玄生喝道:「這是我和他的戰鬥,你不需要參與,站到一邊。」 斬風感激地看著德米諾,用眼神表示自己的理解。 「讓開,我送他回轉生堂,希望他下次轉生能成為金影族。」 眼見同伴要被同族殺死,德米諾心中痛苦極了,自己好歹也是金影族的天才高手,居然連真實的話都不敢言明,覺得自己實在太窩囊了,胸中湧起一股怒火。 「大人!」 「什麼事?」素玄生瞥了他一眼後,突然愣住了,剛才還唯唯諾諾的後輩突然變了。德米諾眼神堅定,目光中滿是執著,他大步走到斬風身前,正色道:「他邀請我一起修煉,我也答應試一試,所以他現在是我同伴,請您放過他。」 「一起修煉?我沒聽錯吧?」 德米諾坦承道:「剛才那一戰我們合作很愉快,也許修煉成果是自己的,但是並不代表不能一起修煉,而且……他的目標不是神域,他只想回到以前的世界。」 斬風挺直了身子,眼中充滿了感激與讚許,自己果然沒有看錯,這個男子心地善良,若不是環境的限制,他也許會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 「回去?」素玄生大吃一驚,連聲音都變得尖銳了,與剛才那副強者姿態大相逕庭。 「嗯!他說要回到以前的冥界。」 素玄生轉眼望向斬風,像看瘋子一樣的看著他,沉聲問道:「你想回去?」 「不錯,我要回去,有人在等我。」 素玄生猛地仰頭望天,似乎要消化這個消息,嘴裡喃喃地說道:「瘋子!真是個瘋子,幸好金影族沒有這樣的瘋子,否則——」 「素玄生大人,您怎麼了?」德米諾從未見他這副模樣,驚得臉都變了。 素玄生沒有理他,突然再次望向斬風,陰冷地道:「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你就是個瘋子,不過——對我們而言,你發瘋未必是一件壞事。」 素玄生怪異的表情讓斬風心生疑惑,似乎回歸之事還牽涉到別的事情,讓素玄生或是金影族得到好處的事情。 難道我回到原來的世界對金影族也有好處?這怎麼可能呢! 德米諾也被素玄生的反應嚇了一跳,這位德高望重的前輩一直是以溫和形象出現,從未像剛才那樣失態,與斬風平靜的態度相比,素玄生反而更像個瘋子。 「你真要回去?」素玄生又一次詢問。 斬風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儘管已經成為階下之囚,儘管實力不及素玄生十分之一,但做人的氣概卻不能丟掉,雖然他知道這句話可能引來殺身之禍。 令他意外的是,身上的金色綢帶突然鬆了,素玄生的眼中也沒有了殺念,還有一絲奇異的目光,斬風看不懂目光中的含意,因而感覺越來越不舒服,只覺得素玄生的話,背後似乎藏著更深層次的含義。 「好!看在這一點,今天我不對你動手。」 素玄生倒也說到做到,手指輕輕一抖,金色綢帶散成了碎片,然後消失在空氣之中,束縛也被打開了。 得到自由的斬風沒有道謝,也沒有立即離開,而是淡淡地看著素玄生,似乎要從他的眼睛裡找到所有問題的答案。 倒是德米諾喜出望外,興奮地道:「太感謝了,素玄生大人,真是太感謝您了。」 素玄生沒有理會弟子,眼睛一直緊盯著斬風,冰冷的目光讓他有種不安的感覺,心裡頗有些意外。 「記住你的話,回歸!」 「放心,就算拼盡全力,我也要找到回歸之路。」 「好!」素玄生指著德米諾吩咐道:「他的事情我暫時不管,也不會殺他,但你不能不管,金影族沒有與外族聯手修煉的先例,你可以選擇,不過我勸你最好三思而後行。」 德米諾沉默了許久,應道:「我想試一試。」 素玄生露出失望之色,卻沒有再勸,淡淡地道:「我不干涉你,修煉是個人的事情,也希望你成功。」 「是——」 「不過——」素玄生突然加重語氣,厲色警告:「你如果受了他的感染,也想著回歸之道,金影族將視你為敵人,永遠不會再歡迎你。」 德米諾嚇了一大跳,臉色刷的白了,急切地辯解道:「大人,我的目標是登上神域,根本沒想過回歸之事。」 「我相信你。」 德米諾這才鬆了口氣,神色也輕鬆多了,在好奇心驅使下,忍不住又問道:「為什麼?」 「因為……」素玄生看了斬風一眼,沒有往下說。 「因為那是禁忌。」斬風替他說出了下面的話。 「禁忌?」德米諾用詢問的目光看著素玄生。 素玄生沒有回應,頭微微昂起,望著樹冠上的天空不知在想什麼。 「斬風,那是什麼禁忌?」 「我也不清楚,大概這禁忌會給全族帶來災禍吧!不過一切都只是傳聞。」斬風毫不諱言道出真相,因為覺得這種事情不用隱瞞,說了反而坦坦蕩蕩,無論任何結果都能平靜地接受。 「他說的沒錯,不過那是冥人的事情。」素玄生不想再面對斬風,身子化作一團金色,很快便消失了。 德米諾頓時輕鬆了許多,抬頭看了看天空,見素玄生真的走了,連忙拉著斬風問道:「素玄生大人一定是因為回歸這件事放了你,到底是什麼樣的禁忌?我從未見素玄生大人這個樣子,太奇怪了。」 「我不知道。」 「不知道?」 斬風搖頭道:「因為是禁忌,所以沒人敢說,我只知道按照禁忌的傳言,回歸之路會給冥人的城帶來巨大的災難。」 「如果是真的,你會怎麼辦?」 斬風皺起了眉頭,想了想後沉默了,一手揉著酸痛的肩部,一手揉著腰間,思緒飛快地轉動。 「是啊!如果是真的,清冥之城會因為我而毀滅,我真能放任不管嗎?」斬風不斷詢問自己同樣的問題,卻不知如何回答。 德米諾無法明白斬風內心的鬥爭,只知道一切麻煩都過去了,心情舒坦多了。 「我們現在去哪?」 斬風依然沉浸在思緒之中,沒有任何反應。 「斬風?」德米諾再次呼喚。 「哦……什麼事?」 「我們去哪?」 「花海!」斬風抬頭眺望高處,思緒又轉到素玄生身上,那是有生以來遇過的人中,實力最強大的一個,在他面前自己就像一隻隨時會被踩死的螞蟻,根本沒有抵抗能力。 在素玄生身上,斬風看到了無殤之域真正的強者,遠遠超過了他所能想像的範圍。 「剛才真險啊!素玄生大人非常強大,幸好他沒有追究下去。」德米諾連說了幾次「幸運」,臉上也滿是慶幸之色。 「他真的很強。」斬風想到了元古乾,那個老者應該也擁有相似的力量。 德米諾感慨地道:「他是金影族內最接近神域的幾個強者之一,恐怕一百個我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 斬風點點頭,這話聽起來誇張,卻一點也沒有誇張,一百個斬風加起來,也無法抗衡素玄生的力量。這就是新人與強者之間真正的差距。 沿著草原和樹林的邊界,兩人很快爬上了臨近花海的高地,順利找到了苦修名和舞夜。 「你沒在花海?」舞夜衝口便問。 「遇上了點事情。」斬風沒有細說發生的事情,目光移向苦修名,發現他的臉色有些怪,問道:「苦老大,你怎麼了?臉色不大好。」 苦修名從石台上跳了下來,淡淡地道:「沒什麼,打了一架,又遇上點事情,累了。」 舞夜興致勃勃地接下話題,把苦修名與靈樹妖王之戰和鬼人的事件都說了一遍,銀鈴般美妙的聲音加上一張巧嘴,把故事說得繪形繪色。 斬風和德米諾都動容,尤其是苦修名殺死靈樹妖王的一幕,可以想像是何等的震撼。 苦修名倒是不願多提,淡淡地道:「我的事就不用說了,斬風,他是誰?」 「德米諾,金影族,新的同伴。」 「哦!」苦修名這才打起精神打量了德米諾一番。 舞夜第一次見到金影族人,對德米諾身上的金光極感好奇,圍著他繞了幾圈,邊看邊問道:「這些金光好漂亮,是天生嗎?和我的復靈體有點像,不過好像重影多了很多,到底能有多少重影呢?」 德米諾初時有些緊張,尤其是面對苦修名這樣的魔王,更是小心翼翼,舞夜天真的反應讓他放鬆了許多。 斬風看出他的擔心,輕輕拍拍他的肩頭,安撫道:「都是自己人,不用緊張,苦老大雖然狠,不過不會對自己人動手。」 苦修名淡淡地道:「金影族,光人的分支,擅長利用時空力量發動攻擊,是嗎?」 「嗯!」 「斬風,你找了一個好夥伴。」 斬風也在擔心苦修名不接受德米諾,見他如此心中大石終於放了下來。 「是啊!好夥伴。」 「以後不必再擔心被人伏擊了。」 德米諾對苦修名的洞察力和判斷力相當欽佩,聽罷連連點頭。 「剛才沒事吧?」苦修名依然霸氣十足,聲音強硬的就像是對下屬說話。 斬風與他相處日久,明白這只是習慣問題,因此並不介懷,朝他點了點頭便走向舞夜。 「你這傢伙真慢,我們等了好久。」 「嗯!遇上點麻煩。」斬風回頭看了一眼,粉塵竟然不見了,花海又恢復了平靜燦爛的景象,心裡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那片粉塵竟像專門為自己而來似的,偏偏又在剛有所悟之時又消失了。 苦修名疑惑地問道:「以你的實力不至於如此艱難吧?」 「我正想求教,花海的力量千變萬化,而且瞬息萬變,若不是遇上了德米諾,我可能還在思索破解之法。」 「力量千變萬化?什麼意思?」苦修名皺了皺眉頭。 斬風也是一愣,衝口問道:「難道不是嗎?力量變化奇快無比,身軀根本無法動彈。」 舞夜晃動腦袋搶著道:「根本沒有變化,連攻擊都沒有,只是看不到東西而已,我用天之心護身,很快就走了出來。」 「嗯!我也是,花海之潮沒有任何攻擊力,走出來很輕鬆。」 斬風聽罷眉頭猛地一皺,隨即又鬆開了,舞夜和苦修名不會說謊,換言之,花海對每個人的考驗並不一樣,自己所遇上的麻煩似乎更大些,甚至說是生死考驗,不禁暗有疑慮,同樣是修煉者,差別為何如此之大,其中必然有什麼緣故。 舞夜的洞察力稍弱,並沒有感覺到什麼,苦修名卻見多識廣,斬風雖然不言,卻從他眼神的變化察覺到蛛絲馬跡,再加上分析,很快便明白了斬風之疑,心中也產生了共鳴。 久在無殤之域修煉的他很清楚,環境的考驗會隨著實力的變化而變化,強者會遇到更艱難的考驗,按實力而論,三人之中自己最強,花海的考驗必然最難,卻與舞夜這樣的少女一樣,心中頗感納悶。 兩人保持沉默,氣氛因此顯得有些凝重,舞夜很不喜歡這樣的氣氛,瞪著大眼睛看了看兩人,噘嘴嚷道:「你們怎麼了?難道都怕了?」 苦修名淡淡地道:「無知的丫頭。」 「我怎麼無知了?」 「不斷變幻的力量,你明白那是什麼含意嗎?一瞬間必須應付無法捉摸的力量,無論你的力量何等強大,也不可能在瞬間洞察一切,除非擁有可以抗拒一切的力量。」 舞夜這才明白斬風遇到了什麼,臉色刷的白了。 斬風依然在思考剛才的經歷,變幻莫測的力量,有時就像虛空一樣飄渺無蹤,有的則如巨山般巍峨雄偉,讓人不敢逾越,這次雖然僥倖脫走,將來必然還會遇上同樣的情況。 「苦老大,若是你遇上又會如何?」 苦修名沒有立即回應,仰起頭望向天際,雙臂抱在胸前,目光呆滯,一副苦苦思索的樣子。 見他如此,舞夜和斬風都沒有說話,靜靜等待他的答案。 半晌,苦修名收回目光,移向兩人的面部,沉聲道:「憑我此刻的實力,不可能破解所有的力量,若真遇上那種境況,唯一的機會就是等待。」 斬風深以為然,那種情況下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舞夜有些不憤,嘟囔道:「再等多久還不是一樣,難道要等力量消失?」 「如果能自行消失,當然最好!」 「你……」舞夜瞪著他,想罵他沒志氣,可迎著那對懾人的虎眼時,心裡突然虛了,話到嘴邊也吞了回去。 斬風看了看一聲不吭的德米諾,歎道:「金影人在這方面有天生的優勢,如果不是他打開了花海之潮,情況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時空的力量?」苦修名問道。 「是!」德米諾召出一小團金色碎片在面前飛來飛去。 舞夜好奇地湊近身子,金色碎片像紙一樣薄,並沒有找到特別之處。 「斬風,你還要休息嗎?」苦修名詢問道。 斬風搖搖頭,目光依然望著花海。 雖說在其中經歷凶險,感覺卻並不差,花海內裡藏著無數神妙的奧秘,破解一個便能有極大的進境,正如那善變的力量之潮,也是修煉力量變化之道的極好之處。 「難道你還留戀?」舞夜笑著問道。 「嗯!」
第四集 第七章 攀登絕壁 第四集 第七章 攀登絕壁 第七章攀登絕壁 斬風的反應讓舞夜大感意外,瞪大眼睛看著他想問個究竟。 斬風輕輕一歎,略顯感慨地道:「綠魂山之緣給了我學習力量分辨之道的機會,花海雖險,卻也提供了領悟力量變化之道的環境。」 苦修名對他之言深以為然,深邃的目光向花海掃了一陣,頷首道:「此言不錯,力量變化之道這六字深不可測,諸界力量本就變化萬千,冥仙鬼魔等,都有自己獨到的力量。 「而這無殤之域更將力量分了無數層次,變化更是無窮無盡,即使同一力量,不同層次差異極大。」 舞夜被兩人的對話勾起了興致,還未完成靈元九府的她,此刻最希望能找到突破點,讓修煉更快更好,急切地道:「既然花海這麼神妙,不如留下來修煉吧!也許可以領悟力量變化之道。」 苦修名突然放聲大笑,洪亮的聲音一直傳到遠方。 舞夜被笑得頗為尷尬,怒瞪著他質問道:「笑什麼,我又沒說錯。」 「小丫頭,力量變化之道恐怕連神域之人都未必能懂,何況是我們這些人,能分辨數十種力量形態和層次已經難能可貴了。」 「那又如何,修煉總是有好處的!難道你不想?」 苦修名的確有些心動,很想去感受一下斬風所說的變幻莫測的力量,轉首問道:「斬風,你也想留下來?」 「我必須去一趟參星樹居。」斬風淡淡的應了一句,聲音不大,執著的眼神卻讓人心悸。 苦修名和舞夜對視,都沒有再說什麼。 德米諾的加入不僅使三人團隊變成四人團隊,更重要的是他帶來了全新的東西—— 時空力量。 這種對於空間的監視能力,保障了這個小團隊不再受到伏擊。 當然,對於其他的修煉者而言,誰也不會輕易去挑戰這個組合,畢竟絕大多數人都是自行修煉,遇上他們都會選擇在第一時間避開。 因此在他們前往參星樹居的道路中,幾乎沒有任何阻礙。 遠行之際,四個人也沒有忘記修煉,由於四個人修煉的方式截然不同,因此可以討論的東西很多,常常出現為了討論事情而忘記上路的情況。 斬風並沒有成為領袖,依然保持了他沉默寡言的個性,除了修煉思情力外,他還花了許多時間研究靈魂之府和生命力。 任何生命力和魂魄都無法離開靈魂之府,他也找不到辦法在現實中使用生命力,研究也因此陷入了瓶頸。 走了很久,參星樹居依然未見蹤影,斬風不禁有些懷疑,但又覺得銀腳蜘蛛不會說謊,回歸之路又沒有其他線索,只得硬著頭皮繼續前行,直到前方出現了一排巨大的山脈。 山脈極高,比他們平生所見的山都要高,由於天空沒有雲霧,因此四人都可以看到山脈之巔。 「好高的山峰啊!」 「應該是整片山峰。」 斬風心中一動,仔細打量山脈,發現山脈呈弧形朝兩側伸展,肉眼看不到邊界。 「斬風,參星樹居會不會在山脈後面?」德米諾看著他問道。 斬風仰起頭望向山巔,山脈實在太高了,就算他們這些高手也不可能輕易登上頂峰。 「可以上去看看。」舞夜興致勃勃地提議道。 「你們的意思呢?」斬風詢問的目光在德米諾和苦修名臉上來回移動。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點了點頭,對他們而言,去哪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修煉的機會,攀登山脈或許也是修煉的一種。 等到同伴的支持,斬風不再猶豫,率先往山腳走去。 來到近前,他們發現山脈分成三節。 最底層是一片寬廣的緩坡,佈滿了樹林、小溪、草地和石群,很容易攀登。 中間層全是禿石帶,坡度小了許多,登山的難度變也得大了,好在石縫和錯落有致的石牙提供了登山的途徑。 最上層是近乎垂直的頂峰區,由於距離太遠,四人暫時還沒有找到供行走的道路。 苦修名率先皺起了眉頭,提醒道:「斬風,我們的實力雖然不俗,但要攀峰頂的難度極大,你要有心理準備。」 「嗯!」為了尋找回歸之路斬風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更不在乎這些眼睛可以看見的危險,他平靜地點了點頭,道:「先試試爬到中間那層,若是頂層太難我一個人爬,你們在山下等我就好。」 德米諾拍著肩頭說道:「這麼說就不像夥伴,放心,我的力量碎片可以托你上去。」 「那我就先謝了,希望那片垂直的絕壁有登頂的道路。」 現實的情況與斬風的希望背道而馳,不但頂層沒有道路,就連中央層也沒有好走的路,四人徘徊了半天,才找到一條可以利用的石縫,一點點往上爬。 德米諾是最輕鬆的一個,金色碎片在他的控制下變成了台階,載著他一點點往上攀。 好不容易突破了中央層,四人到達了一座連接頂層的石台,石縫到此為止,再往上就是光滑的絕壁,徒手根本不可能爬上去,斬風看了不禁有些犯愁。 「怎麼辦?」 苦修名道:「上面沒路可攀,除非自己在絕壁上鑿出通道,否則很難爬到峰頂。」 「斬風,你決定吧!」 斬風不希望同伴為自己的事情冒險,但到了這一步再放棄又心有不甘,左思右想之後,目光又定在了光滑的絕壁上,忽道:「憑我們的力量開一條登頂路吧。」 周圍三人都愣住了。 「自己開路?在絕壁上?你還真敢想。」苦修名盯著他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斬風一本正經地道:「石頭不算太硬,只要找到正確的角度就可以擊出落腳處,然後一點點往上爬,只要不出意外應該可以到達頂峰。」 其餘三人面面相覷,雖說話不是沒有道理,但普通人根本不敢想這種事情,只有超膽識的瘋子才敢有這些念頭。 斬風突然騰空躍起,身子跳到兩丈高的地方停頓,早已準備好的光刃在空中揮出一道白刃,只聽嘶的一聲,絕壁上被掀開了一片,留下一個拳頭大小的洞。 看到他的舉動,旁邊三人明白了他的思路,既是新奇又是感歎,斬風的執著和信念讓他們感到恐怖,也很欽佩,為了目標不惜一切代價。 「我明白了,我第二個。」當斬風落地之後,苦修名也拔高了身子,在同樣的地方擊了一下,洞更大了。 舞夜和德米諾依次排隊,四人輪番連續躍起,兩丈高的山壁上很快便出現了一個人形大小窟窿,足以讓人穩穩的站在裡面。 斬風第一個竄了上去,站在窟窿裡繼續往上開鑿落腳處,絕壁還是有些傾斜度,因此站在窟窿向上開鑿落腳處並無太難,只是距離縮短了許多。 山脈太高了,斬風的想法雖然可行,但需要極大的耐性和毅力,以幾尺的幅度一點點往上挪,還要小心隨時摔下去的危險,可謂艱險異常。 苦修名三人一點怨言也沒有,反而越往上越是欽佩斬風的毅力,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不是瘋子就是天才,相比之下,他們更相信斬風是個天才,是個做事的天才,勇往直前視死如歸。 整個過程沒有一個人說話,四個人默默地行動,配合從粗糙變得越來默契,幾乎到了心意相通的境界。 終於,四個人成功踏上了山脈的頂部。 「到了,我們到了!」舞夜像突然爆發的火山,突然大叫一聲,像只小鹿般在山頂的平台上來回奔走。 苦修名和德米諾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斬風的反應最平靜,在平台上默默地站了片刻,細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山頂並不是尖的,而是一塊巨大的平地,站在邊緣看不到另一邊,而且左右兩側也一直延伸下去,比想像中更巍峨。 走了幾步後,他發現平台也分成兩層,靠外側的是一片荒草帶,地上長滿了奇異的灌木,分佈很散,但彼此之間的籐葉相交纏著連結網狀。 內側則是一片樹林帶,樹林並不茂密,卻很有特色,林木的下方是光禿禿的樹幹,沒有枝葉,上方有一個大的樹冠,覆蓋的面積是樹幹的十倍以上,彼此相連,站在樹林中幾乎看不到天空。 「沒想到山頂會是這個樣子,倒挺舒服的。」 「是啊!」 「我先去那邊看看。」斬風加速腳步,兩個前蹤便消失在樹林中。 德米諾笑道:「看來他也急了,這傢伙還真是歸心似箭。」 舞夜歪著腦袋問道:「回歸真是禁忌嗎?」 苦修名和德米諾的臉色都變了,沉默了一陣,不約而同搖了搖頭。 忽然,林中傳來斬風的驚呼,三人都知道這個冥人青年素來處變不驚,發出這樣的驚呼必然是看到了天大的事情,立即奔了過來。 跑進接近樹林另一側的邊緣,他們看到斬風呆呆的站著,心裡都很好奇,但當他們走到斬風身邊朝前方望去,也接二連三發出了巨大的驚呼聲,苦修名如是,德米諾也如是。 在他們的正前方是一片極其廣闊的山谷,一棵巨大的樹,巍然矗立遙遠的前方。 巨樹之大遠遠超出了他們想像,修長的樹幹從山谷深處伸到天上,巨大的樹冠比山脈的頂部還高,幾乎與天相接,所覆蓋的面積甚至比花海還要廣闊,只是由於距離太遠了,四人看不清樹下的世界。 站在巨樹之前,人顯得那樣渺小虛弱,狂傲如苦修名也不免變得謙恭了。 斬風知道,那就是參星樹居,自己嚮往以久的地方,只是沒想到會是如此一幅壯觀的畫面。 忽然,他的腦海浮現人界看到的天漩,那連天的浩瀚水漩也曾驚得他呆若木雞,但與天漩相比,參星樹居更宏大,更有震撼性,莊嚴肅穆,巍峨雄偉,彷彿一座天神,震懾著無殤之域的大地。 由於距離尚遠,幾人只能看到樹形和大概的外觀,無法真正瞭解參星樹居的奇妙之處,即便如此,此情此景也足以讓他們畢生難忘。 「好莊嚴的巨樹!」舞夜站在樹前不由自主地收起了嬉鬧之心,整個人都平靜了。 「那就是參星樹居吧!」說話素來霸氣十足的苦修名,此刻也不免受到參星樹居恢弘氣勢的影響,聲音中的氣勢明顯弱了,甚至有些溫文爾雅的感覺。 斬風靜靜地看著巨樹,銀腳蜘蛛沒有騙他,如此宏偉的大樹一直藏著巨大的力量,回歸之路或許就在樹下,心裡充滿了期待。 「你看傻了吧!」舞夜很少見他這副神情,一邊搖著他的手臂,一邊調侃。 斬風保持了最基本的冷靜,目光從樹上移到了周圍。 山谷的環境比想像中更神秘,巨樹樹幹下完全被黑暗籠罩,黑暗處卻又有無數星星般的光點,數目多得驚人,感覺有些虛幻。 他搖了搖頭,淡淡地道:「那一定是參星樹居,只是我們的路還沒有結束,這裡離參星樹居還有一段遙遠的路要走,而且……似乎並不好走。」 舞夜愣了愣,沒等她發問,身旁的苦修名接下了話題。「嗯!看來考驗相當嚴峻。」 「是啊!山谷的環境太怪了,不知道有沒有路通往參星樹居。」 舞夜說完並沒有太在意,臉上還掛著燦爛的笑容,直到她走到懸崖邊探出半個身子看了看,兩道彎彎的細眉才勾在了一起,笑容也不見了,臉色煞的一變,驚呼道:「這些閃光的是什麼?」 斬風和苦修名都沒有回應,只是呆呆地看著。 懸崖下方直到參星樹居都被黑色籠罩著,上面星星點點,鑲嵌著如沙礫一樣多的星光,宛如天上的星河,璀璨奪目,美得讓人迷醉。 「星河!」德米諾喃喃地道。 斬風到過許多地方,曾在人界看過如此璀璨的星河,曾幾何時,星空是他童年最愛的景象之一,夜幕降臨之後,總喜歡躺在草地上看星星,如今高高在上的星河鋪在了大地上,感覺既興奮又好奇。 苦修名又是另一番感受,從不關心景色美醜的他,把注意力放在了漆黑底色,墨黑色的底部,看不出是陸地還是虛空,上面的點點繁星也給人一種虛幻的感覺,不禁感覺到危機的存在,這些美麗的景致也許會是殺人的陷阱,可能給予四人致命的打擊。 舞夜好奇地問道:「好神奇的景象,不知道站在下面會是什麼樣的情景?」 沒有人回答,因為沒有人知道答案。 沉默了一陣,苦修名開口提醒道:「參星樹居是個神秘的地方,下面這片星河也同樣神秘,我有種不安的感覺,或許星河空存在著致命危機,我們可以下去看一看,不過我必須提醒你們,無殤之域任何地域都有它的作用,絕不能小看這片星帶。」 「難道那是虛空?」德米諾看著他。 「下去了才知道。」 德米諾聽懂了言外之意,當他們知道的時候,恐怕也是大難臨頭的時候,臉色不禁微微一變。 斬風知道要到達參星樹居還有許多難關要走,但對他而言,再多難關也無法阻止前進的腳步。 舞夜左顧右盼了一陣,忽道:「好像沒有路下去!」 斬風仔細觀察了一陣,山壁近乎垂直,果然不見有下山之路,明白這便是第一項考驗。 「看來只有從絕壁下去。」 「山壁全是尖刺,怎麼下去?」舞夜不安地又問。 斬風探身觀望,近乎垂直的山壁上,橫七豎八伸出無數尖刺,長則十數丈,短則數尺,而且分佈密密麻煩,尖部朝上,但他並沒有把這些刺放在眼中,倒是石刺上面散發的黑光令他有些擔心,黑光明顯是某種力量凝結後的產物。 「看來只有利用這些石刺下山了。」 「那些黑光是什麼?感覺不像是什麼好東西。」德米諾詢問般望向同伴。 苦修名仔細觀察了一陣,臉色突然一變,衝口說道:「那好像是腐蝕幽光。」 「腐蝕幽光?」其餘三人都在看著他。 苦修名皺緊眉頭解釋道:「腐蝕幽光是一種很奇特的力量,不會傷害人,唯一的特性是化解與之相觸的力量,平時遇上腐蝕幽光可以無視它的存在,但在這種地方卻是致命,憑我們四人之力,石刺不會構成任何威脅,但如果力量被幽光腐蝕,我們便很難在石刺上立足,那將是致命的。」 「化解力量!」斬風的臉色也變了,苦修名的話很清楚,要想下去就只能徒手攀登,任何力量都會被腐蝕幽光侵蝕掉,而無法發揮作用。 「徒手攀登嗎?」舞夜也領悟了,臉色有些蒼白,想了想又問,「不是說無殤之域的身軀都是虛體嗎?難道也會摔死?」 「虛體是相對原來世界而言,並不能代表什麼,而且就算摔不死,我也相信山腳下會有更危險的東西,萬一下方是虛空,後果可能比死亡更可怕。」 舞夜的臉更白了,將信將疑地看了看懸崖下方,大地漆黑得如同夜空,嚴重缺乏真實感。 「大叔,我們應該怎麼下去?」 苦修名先朝四周看了一眼,星河帶的外圍整整一圈都是這樣的山峰,結成一個巨大的山環,從任何角度下山所面臨的困難相差無幾,再想到參星樹居的神秘,魔人中從未聽到有人談起這個地方,可見此處無人到過,因此不相信還有其他可行之路。 「要去參星樹居,就必須先化解石刺山壁的危險,雖然沒有走遍這整整一圈的山崖,但我相信這是唯一的選擇。」 斬風點點頭,贊同這個意見。 「腐蝕幽光會限制力量,因此要在石刺之間生存,就必須靠力量之外的手段。」 「力量之外的手段?」斬風低下了頭,思考著苦修名的話。 「我就不信腐蝕幽光能吸光天之心的力量,何況我還有復靈體。」舞夜自信地揚起秀氣的眉毛。 苦修名沒理她,看著斬風繼續說道:「石刺的存在並不是壞事,至少提供了下去的支撐點,只要你能在那尖銳的石刺上站穩,下山也許會是非常輕鬆的事情,但山下是什麼環境也必須考慮,若是陷入虛空,不知道還有沒有能力掙脫。」 斬風沒有立即回應,苦修名的個性他已經很瞭解,鄭重說這些顯而易見的事情,一定有深層次的含意。 「苦老大,你是不是覺得我沒有辦法走近參星樹居?」 苦修名眺望參星樹居,深沉地道:「我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但如果你的消息沒錯,前方那棵蒼天大樹與下方三千界空有些密切的關係,我相信絕非常人能到之處,至少魔人之中無人知道。」 「金影族也不會有人知道,爬上這裡太艱難了。」 「你們都認為那是虛幻,只能看到無法接近?」 苦修名搖了搖頭,現在說的一切都只是猜測,沒到下山誰也不可能知道真實的情況,但下山必須冒著巨大的風險。 舞夜辯道:「如果不下去試試,怎麼知道是虛空呢?」 「這話的確沒有錯,所以下山之前必須考慮清楚。」 德米諾忽道:「這片星空和以前見的一模一樣,如果這圈星河帶就是三千界空見到的那個,掉下去會不會直接脫離無殤之域呢?」 周圍三人聽得愣了,雖然星空很神秘,參星樹居也充滿了未知,卻沒想過這片黑色與原來的世界直接相連。 斬風有些激動,若真是如此,自己離原來的世界只是下山這樣的距離。 苦修名認真地思考了這個問題,道:「不是沒有可能,無殤之域就在三千界空之上,兩者緊密相連,有相接的地方很正常。」 「這就是我們的星空?難以置信!」德米諾不停晃著腦袋,金影隨之左右晃動。 舞夜的記憶中只有冥月,沒有星空,因此感覺只是奇特而已,見了斬風等人的反應感到十分好奇,問道:「星空又怎麼了?」 「下面可能是無盡的虛空,無生無死,就像大海中漂浮的小沙礫,永遠在虛幻中生存。」 話說得很直接,強烈地震撼著斬風的心緒,生或死都是目標,就像是大海的兩岸,生的人自然可以延續生命,死的人則可以轉生,真正令人恐懼的,還是看不到邊際的大海。 也許經歷了無數生死,但面對這樣一個潛在的空間,斬風不能不有所思考。 舞夜漸漸明白了苦修名的話,臉色越來越蒼白,前方的路可能令三人永遠消失虛空之中,再也沒有什麼冥界魔界,也沒有什麼神域,只有無止境的空虛。 「斬風,你敢向前嗎?」苦修名咄咄逼人的目光緊盯著斬風,不給他任何迴避的機會。 斬風只覺得全身都被一種莫名的力量束縛著,甚至包括內府中的元神,但他也清楚,這一切只是感覺,然而感覺太真實了,讓他無逃避。 「我要試一試!」 苦修名笑了。 「果然沒有讓我失望,有膽識,你的執著一直讓我很驚訝,但還是有些懷疑……」 「現在不懷疑了?」舞夜插嘴問道。 「當然!」苦修名笑了笑,臉色突然一正,沉聲道:「雖然剛才的話是試探,但剛才所說並非戲言,星河帶絕非輕易可度之地,務必小心。」 斬風平靜地看著下方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半晌後淡淡地道:「我自己下去就行了,你們不必跟去。」 苦修名的瞳微微一縮,沉聲問道:「不相信我們?」 斬風搖頭道:「我們的目標不一樣,你們應該往上走,而我會一直往下,我必須前進,而你們沒有這個必要。」 「斬風,你要自己去?」舞夜驚呼道。 「我先下去看看,如果沒有危險你們再下去,免得無謂犧牲。」斬風少有地朝同伴們笑了笑,身子一彈便躍下了懸崖,身後的呼喚也沒能阻止近乎瘋狂的行為。 「等一等!」 看到斬風的舉動,舞夜感覺心都要跳出嗓子眼,雙手緊緊地抱在胸前,眼珠子大瞪著,下唇被一排玉齒緊緊地壓著。 石刺區地的頂部離懸崖大約十丈左右,斬風很快就選好了落腳點,為了驗證腐蝕幽光的存在,他沒有收起光衣,讓思情力去衝擊石刺上的黑光。 然而苦修名沒有誇大,腐蝕幽光對於力量有非常強大的侵蝕,即便是思情力這樣百年罕見的力量,也無法避免被削弱侵蝕的命運。 腳剛觸及黑光,保護腳底的那層光衣,竟被腐蝕幽光削去了大半,直到腳底觸到石刺之時,已經全部不見了,腳底必須與尖銳的石刺直接觸及,由於下方的情況不明,斬風只能一步步往下跳,因此不能利用形體上的差異避開石刺。 苦修名傲立在懸崖邊上,霸王般的氣勢透過雙瞳,覆蓋了目光所及之處,表情平靜,看不出任何擔憂,甚至連出手相助的打算都沒有,他知道這種事情只能靠自己,旁人根本幫不了什麼。 「沉住氣!不要慌,用巧力控制平衡。」
第四集 第八章 星光隧道 第四集 第八章 星光隧道 第八章星光隧道 斬風根本無暇理會傳來的聲音,如何在鋒利尖銳石刺上站穩,才是他唯一要考慮的事。 自從進入無殤之域後,軀體極少受到衝擊,大多戰鬥都是以心力相抗,大多數的力量可以完全繞開軀體,直接攻擊內府,而這一次則是對軀體最大的考驗。 石刺幾乎在毫無阻擋的情況下刺中腳底,劇烈的刺痛不亞於任何酷刑。 幸好斬風也曾是一個強大的冥武士,被環境束縛的冥武技在這一刻得到了發揮,身子突然一擰,迅速避開小石刺對身軀的傷害,藉著扭動的慣性騰空躍起,然後穩穩地抱住了一條長長的石刺。 看到斬風像蟲子一樣匍匐在一條長石刺上,苦修名已經完全明白了他的思路,微微頷首表示讚賞,石刺雖然鋒利無比,但只要選擇好角度和落點,石刺山壁將變成下山最佳的路徑,而不是阻礙。 「真險!」舞夜此刻才放心下心頭大石,只要斬風能找到最佳的下山路線,自己和苦修名、德米諾也可以用相同的方法下山。 斬風停了一陣,感覺一切都穩定了,身子又是一彈,跳落到了不遠處平伸出崖壁的石刺,石刺尖部朝外,光滑一側朝上,給了他最佳的立足點。 看來判斷沒有錯,只要找到這一類平伸的石刺,就可以一節節往下挪。 石刺表面太滑,他不敢站立,趴在上面朝下方張望,橫七豎八的石刺密密麻麻,看上去相當恐怖,再往下便是那片星河帶,黑色的世界籠罩了一切,無法判斷距離和危險,也看不清底部是什麼情況。 「斬風,情況如何?」 「暫時沒問題!」斬風大聲回應。 正如他所想,石刺山壁雖然環境惡劣,卻也為下山提供了唯一的通道,沿著那錯落有致的石刺,斬風很快便下滑了百丈餘,離山巔已相距甚遠,然而下方的景象依然如故。 爬了大約百餘丈,斬風在另一條斜伸出崖壁的石刺上,坐了下來。 這條石刺寬約兩丈,因此坐在上面綽綽有餘,唯一的擔憂就是周圍飄散的腐蝕幽光。 他抬頭看了一眼上方,忽然發現苦修名迅速飄落的身影,緊接著是德米諾,時空的力量居然抵住了腐蝕幽光,因而得以輕鬆地往下走。 見兩人下來,斬風心頭不禁一陣感動。 「苦老大、德米諾,怎麼都來了?」 苦修名一蹤步跳到斬風身邊,穩穩地站立在光滑的石刺上,目光朝遠處的參星樹居掃了一下,淡淡地道:「這麼好的修煉之所,我豈能錯過。」 「是啊!這裡真是修煉的天堂。」 德米諾踩著金色碎片結成的小*平台停在了斬風右側,環境雖然惡劣,他卻發現這裡的時空裂縫非常多,時空力量之強更是平生僅見,意識到自己找到了一個修煉的大寶庫,興奮感不亞於斬風找到了參星樹居。 斬風既是興奮又是感激,沒等他開口,上方又傳來一把俏麗的聲音。 「喂!你們幾個站著幹什麼?讓開點,我要跳了。」 斬虱抬眼望,卻見舞夜笑盈盈貼在左上方的山壁上,右手抓著從壁上平伸而出的小石刺,身子在半空中飄來蕩去,下方不是尖銳的石刺便是無盡的黑暗,但她的臉上卻看不出半點擔憂,反而堆滿了笑容。 斬風被她嚇了一跳,連忙挪開位置,給她留下足夠的落腳點。 舞夜在空中蕩了一圈,右手用力一甩,身子如落葉般停在了斬風身旁,落地之後身子依然不停擺動著,嚇得斬風連忙扶住她。 「好刺激啊!」舞夜像是找到新玩具的小孩,左顧右盼,興奮得眉開眼笑。 「你怎麼也來了?」 舞夜裝作一本正經地應道:「我說了,要和你比試高低,你跑到這裡,我當然不能輸給你。何況苦老大說這裡是絕佳的修煉地點,我當然不會放過。」 「你這丫頭!」斬風摸了摸她的腦袋。 「反正我也沒地方可去,下去看星星也不錯,你能到的地方,我也一樣。」舞夜嫣然一笑,優雅地撥了撥秀髮,展示出嫵媚的一面。 斬風瞭解她的性格,事已至此也沒有再說什麼。 「好像還有很長的距離,我先走了。」舞夜有心與斬風一爭高下,身子一屈便想往下蹤,卻被斬風伸手攔住了。 「別亂動!」 「怎麼了?」 斬風朝左下指了指,舞夜順著手指望去,佈滿石刺的山壁上,出現了一團特別濃的黑色,由於光線的問題,眼睛無法辨認黑色是什麼。 「那是什麼?星空?」 「不知道,但我感覺到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正在流動。」 「強大的力量?不是說腐蝕幽光化解一切力量嗎?」舞夜疑惑地望向苦修名。 苦修名點頭道:「腐蝕幽光的確有侵蝕力之效,但是世上力量變化萬千,或許有些力量超越了腐蝕幽光可以侵蝕的層次,就像德米諾的時空力量。」 舞夜看了看德米諾腳下的金光,若有所悟地點點頭,思索片刻,望著斬風又問道:「能分辨是什麼力量嗎?」 「不能!」斬風的回答當相當乾脆,停在此處就是對黑色有些顧忌。 「難道要繞路?」 斬風搖了搖頭,坦率解釋道:「黑色區很大,周圍沒有更好的立足點,要改變線路就必須爬上去十數丈,我覺得暫時沒有那個必要。 「黑色雖然有強烈力量流動,但憑我的感覺,那不是人修煉出的力量,而是自然之力,與德米諾的力量很相似。」 「既然如此讓我去試試吧!我就不信應付不了它。」舞夜賭氣似的就要往下跳,卻再次被斬風按住了,臉色有些不悅,問道:「難道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斬風平靜地道:「環境陌生,必須確保成功率,你我的力量被腐蝕幽光化解了,必須想應對之策。」 「斬風說的不錯,你不合適。」苦修名點頭附和。 舞夜為之語塞,嘟囔了片刻,才不情願地坐回原地。 苦修名又把目光移向斬風,問道:「你的意思是想試試那黑色?」 「嗯!我覺得這股力量的存在不是意外,似乎別有用意。」 「別有用意?」苦修名皺了皺眉頭,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選擇最穩妥的路線更加合適,斬風卻要挑戰一團不知名的力量,多少有些冒失,但一想斬風這些日子以來的做事風格,又不像是冒失的人,心裡頗感古怪。 斬風沒有言明,只是潛意識感覺那團黑色似乎在指引著什麼,因為黑色的力量有股不知名的吸力,雖然很輕,但他能明顯地感覺。 然而這畢竟只是個人感覺,說出來也未必有人相信,正如花海之潮一樣,不同的人感覺會截然不同。 德米諾倒是很有興致,聽了斬風的話一直在打量那片黑色,臉上流露出躍躍欲試的打算。 「我去看看。」 斬風沒有回答,轉眼望向苦修名徵求他的意思。 苦修名沉默了一陣,點頭道:「德米諾去比較合適,只有他的力量沒有被削弱,應該可以應付意外的變故。」 德米諾聞言大喜,立即召喚出眾多金色碎片,鋪出了一條金色的台階,然後飛快地飛向了黑色。 「小心!」 話音剛落,德米諾便與金光一起消失在黑色之中,彷彿憑空蒸發了似的。 石刺上的三人目不轉睛地盯著黑色,然而等了很久也沒有德米諾的蹤影,臉色都稍稍變了。 「不會出什麼事吧?」舞夜感到很不安。 斬風摸摸了她的腦袋以示安撫,眼睛瞟向苦修名問道:「苦老大,你的意見呢?」 「不知道,不過他應該遇上麻煩了。」 苦修名的神色相當凝重,德米諾是四人唯一沒有受到腐蝕幽光影響的,實力也最強,卻連聲音都沒發出就被黑暗吞噬,足以證明黑暗的力量太強了。 斬風心憂德米諾的安全,畢竟他沒有義務替自己冒險,如今身陷險境,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觀。 「我去看看吧。」 「還是我去比較好!」苦修名搶在他之前蹤身躍向山壁上的那團黑色,根本不給斬風拒絕的機會。 「苦老大……」 斬風伸手想抓,卻見人影已經飛鳥投林般沒入黑色,心潮又是一陣翻湧,自負也好,自信也罷,苦修名唯我獨尊的霸王氣魄,總是讓他站在危險的最前緣。 「這大叔,還真不是一般的勇猛!」舞夜調侃般撇撇嘴,眼神卻充滿了尊敬和感動。 斬風心中早已決定,無論苦修名能不能救出德米諾,自己都必須跳下去,但為了舞夜,他選擇了暫時等待。 等待的時間遠遠超乎了兩人的預料,苦修名和德米諾一樣被黑暗吞噬了,無聲無息,連呼救都沒有聽到。 石刺上的兩人對視了一眼,臉上都浮現出憂色,憑著苦修名的實力都落得如此結果,似乎再次證明那團黑暗是極度危險的地方。 「怎麼辦?」舞夜不是有主見的人,遇到這種事,腦子根本想不出主意,只能求助於斬風。 斬風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只是替舞夜的將來感到擔憂,猶豫了一下沒有立即回答,深邃的目光繞著參星樹居轉了幾圈,然後抬起頭望向上方,似乎在衡量什麼。 「喂!你說話啊!」 「舞夜,你能上去嗎?」 「爬回崖上?當然可以,上去很輕鬆啊!」 斬風點點頭,眉尖突然一凝,堅定地道:「苦老大因我而來,我絕不能扔下他——舞夜,你沒有責任陪著我們,自己上去吧!」 「啊?」 舞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德米諾和苦修名的經歷,都證明了下方的危險,斬風明知危險卻還要下去,實在不懂他為何要這麼做。 「為什麼?那裡太危險了,說不定他們已經死了,你再下去豈不是白白送死!別忘了,大叔都沒法應付啊!」 斬風搖頭不答,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深邃的目光直直看著面前這張俏臉,最後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以後要小心點,你是天才中的天才,一定會登上神域。」 「別!」舞夜知道他要跳,急得伸手攔阻,然而腐蝕幽光吸取了所有的力量,此刻的她就像普通人,行動的速度和準確性都受到影響,被斬風用手輕輕撥開,然後按在了地上,等她起身想再次攔截之時,卻發現斬風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不知為何,心頭突然湧起一陣酸意,眼圈也紅了,彷彿失去了很多東西,整個人被抽空了。 平生以來,她頭一次感到空虛,剛才還是四個人開開心心的畫面,轉眼就變成孤零零一人,傻傻地看著下方的黑色發呆,「這傢伙到底在想什麼?已經有前車之監了還往下跳……」 在這一剎那,她彷彿明白了許多,明白了斬風為何選擇回歸而不是神域之路,神域之路永遠是孤獨,只有回歸才能擁有快樂。 也是這一剎那,心中對於神域渴望淡了,腦海中浮現出進入無殤之域後的畫面,除了初時,後面的畫面都有斬風的身影,身邊的人也越來越多,先是苦修名,後是德米諾,雖然遇上許多麻煩,也從中體驗到與同伴在一起的快樂。 一切就這麼結束了? 黑暗,或許是因為無法看穿,才會讓人感覺恐怖,然而黑暗有時只是表面,只有破開黑暗深入其中,才能感覺到與想像截然不同的真實面,此刻的斬風便有這種感覺。 原已抱著一死決心的他,甫一進入黑暗,便發現周圍的力量並沒有對身軀產生衝擊,反而是減緩了下落之勢,不禁大感驚訝。 站穩之後,他更發現黑暗的深處傳來點點星光,璀璨而美麗,與想像中的死亡之地有著天淵之別。 「這是什麼地方?」 朝前走了一陣,星光漸漸接近,他這才發現前方竟是一條圓形的星光隧道,通道上下左右全都鋪滿了星光,這些星光組成了一條長長的橢圓。 隧道極深,一眼看不到盡頭,視線所及大約只是四、五丈,之後便是漆黑一片,就像被黑色的巨幕封住似的。 「好古怪的隧道,居然會出現在半山腰,若不是親身經歷,誰也不會想到還有這樣一個地方,或許這裡便是通向山腳的唯一通道。」 沿著星光隧道走了一陣,眼前的景象完全一樣,感覺就在原地踏步,但斬風知道這只是視覺上的錯覺,腳底的感覺更加真實。 忽然,前方傳來一把熟悉的聲音,「斬風,是你嗎?」 斬風心中一陣狂喜,高聲喚道:「苦老大,是我。」 隨著一陣沉重的腳步聲,苦修名健碩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表情非常平靜,甚至還有微笑,可見心情相當不錯。 「沒事吧?」 苦修名性格直率很少說客套話,只是點頭相應,隨即踏入正題,手指向後方正色道:「看來參星樹居並非無路可去,這條星光隧道應該是通往下方的道路。」 「嗯!」 「剛才我試著走了一段,感覺一直在走下坡路,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通往山腳。」 斬風點點頭,又朝他身後看了一眼,問道:「德米諾呢?」 「他沒事,還在更前面。」 「哦!」斬風放下心中大石,整個人輕鬆多了。 苦修名指著四周的星光道:「這條星光隧道非常奇特,尤其是這一點點的光芒,似乎是它們的力量撐起了隧道。」 斬風一直在打量周圍星光,璀璨但不刺眼,彷彿是上天的指引。 「那丫頭呢?」 「還在上面吧!我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場面,不敢讓她冒險。」 苦修名笑道:「你對她還真不錯,若是換了魔人,說不定會把她一腳踹下去。」 「我們不一樣,因為我們是同伴。」 苦修名愣住了,「同伴」兩個字聽似簡單,卻包含了許多感情,再加上斬風的語氣和表情,堅石般的心緒也不禁顫抖了。 「你怎麼沒試著讓我們聽到你們的聲音,要是叫一聲我們也就放心了。」 「我們都叫了,還叫了很久。」 斬風若有所悟地點點頭:「嗯!我叫你們,但你們似乎也聽不到,大概黑色還有隔音的作用。」 「我們先走吧,石刺山壁雖然惡劣,但以她的實力應該能應付。」 話音剛落,只聽後方有重物墜落的聲音,兩人隨即明白發生了什麼,眼神又是一變,苦修名選擇了挑戰是因為高傲的個性,斬風選擇跳下來是因為他重情重責,還有對到達參星樹居的渴望,舞夜下來卻是難能可貴。 「原來你們都沒事,真的太好了!」 舞夜飛撲到兩人身上,一把摟著一人的脖子,就像迷失方向的孩子找到了親人,神色激動極了,差點哭出來。 苦修名和斬風都被她的真情所感,一起抱住了她,用懷抱表示對她的感謝。 「看到你真好,真的太好了。」舞夜夢噫般呢喃著。 「好了,我們走吧!德米諾還在前面等著呢!」斬風拍拍她的後背以示安排。 舞夜這才抬起頭,看了看兩人後忽然笑了,嫣然道:「我說怎麼沒見金色燦燦的,原來他先跑了。」 「走吧!」斬風朝她微微地笑了一下,拉著她便往前方走去。 星光隧道幽靜而美麗,無論站在什麼角度都感覺被無數星星包圍著,而且這些星光並非觸手可及,而是有種遙遠的感覺,似真疑幻,朦朦朧朧,不時還有流星從星光中飛過,又有了些動態之感。 若不是對參星樹居的渴望,斬風很想停下腳步,細細觀賞。 「真是巧奪天工,不知道是誰打造了這樣一條隧道。」舞夜好奇地問道。 斬風和苦修名默然搖頭,如此奇觀必是天地所生,即便是神域之人恐怕無此能力。 也許是太寧靜了,好動的舞夜不太習慣,走了一陣便把目光放在那浮動的星光之上,不斷嘗試著去觸碰它們。 斬風本也沒有在意,但偶然的一瞥勾了他的興致,星光之外的黑色似乎並非靜止的,而是像一條黑色長河般不斷流動。 「苦老大,你看看流動的黑色……」 苦修名早已留意,聽罷便接口應道:「好像是什麼東西在流逝。」 斬風正想說「流逝」二字,因而點頭附和。 苦修名沉默了一陣,眉尖突然一揚,深沉地道:「是時間的流逝吧!」 「時間!」無殤之域沒有時間變化,斬風幾乎忘記了些事情,眼前這片流動的黑色或許正是時間。 「都說無殤之域是永恆的,現在看來無殤之域一樣有時間的流逝,只是我們沒有找到時間變化的特徵罷了。」 斬風深以為然,看著這些流動的黑色,腦海中浮現出昔日的景象,時間一點點流逝,同伴們應該都變了樣,大概只有妻子流千雪還能保持永恆的容顏。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也許是幾個月吧!不知道大家現在都在做什麼。」 緬懷過去常常是傷感的,斬風卻是在期待,期待在參星樹居找到回去的方法,期待站在原來的世界觀望滿天的星斗。 走了很久,前方終於出現了德米諾的身影,身上卻不見了燦爛的金光,都感到十分驚訝。 「德米諾,你的身子怎麼了?」 德米諾表情有些怪異,轉身指著後方道:「你們過已看吧!」 斬風三人好奇地快走了過去,頭頂的星光突然不見了,一陣異樣的光芒隨即進入眼球,三人都有些愕然,仰天望去,忽然發現上方再也不是星光閃動,而是青藍色的天空,卻又蒙了一層淡淡的灰色,朦朧不清,深邃而遙遠。 「看來我們走出隧道了。」 「你們看看前面。」德米諾指了指前面。 三人不約而同朝前方望去,隨即驚得呆若木雞,因為他們發現自己已經與星河帶平行了。 黑色虛空,佈滿了閃亮星星,這些星星還會隨著黑色的流動而動,就像一幅移動的星圖,美妙至極。 然而,讓他們驚訝的還是一種虛空的感覺。 黑色在轉動,星星在飄浮,都可感覺出前方是一片虛空,再往前走就落入虛空之中,再也回不來了。 「感覺我們就站在星河中間,虛無飄渺,沒有實感。」 斬風眺望更遠處的參星樹居,角度不同,感覺也發生了變化,站在低處觀望巨樹,感覺更加震撼。 「斬風,怎麼樣?還要過去嗎?」 斬風皺了皺眉頭,若腳前真是虛空,往前就等於送死,但目標就在前方,他實在不甘心就此放棄。 苦修名理解他的心情,重重拍了拍肩頭,沉聲道:「不用著急,慢慢考慮,反正已經沒有回去的路。」 舞夜和德米諾都愣住了,回頭望向星光隧道,這才想起來上面的出口是一片黑色,能不能出去依然成疑。 斬風不是不前進,只是虛空的感覺太強烈了,直覺告訴自己不能踏進虛空,否則會永遠迷失在星河之中。 「德米諾,你先試試?」 德米諾苦笑道:「我早試了,時空碎片在這裡根本發揮不了作用。」 苦修名皺了皺眉頭,星河帶似比想像中更加玄妙複雜,要想穿過這片區域只怕要費很大的力氣。 面對虛空,四人無奈地停下了前行的腳步,坐在星光隧道的盡頭,苦苦思索著過星河的方法。 「參星樹居不應該沒有辦法過去,否則銀腳蜘蛛不會指引我們來到這裡。」 「問題是我們沒有找到過河的方法。」 「這真是虛空嗎?」舞夜朝前探了一步,發現腳下果然是空的,嚇得立即縮回了腳。 見她這副神情,眾人都明白了,心情越發沉重,如今的處境是進也不行退也不行,若沒有辦法,四個人都要困死在這小小的星光隧道中。 「對不起,連累大家了。」斬風歉然看著三人。 「我們自願下來,與你無關,你不用自責。」 德米諾也安撫道:「是啊!又不是你逼著我們下來,再說了,現在找不到出路不等於沒有出路,耐性點,會有的。」 斬風感激地看著同伴,心裡既是感動又是慶幸,幸好有他們相伴,打起十二分精神觀察星河帶。 臉上忽然傳來一陣刺痛,他隨手摸了一下,一塊稜形物體落中手中,心中好奇,低頭仔細地看了一眼,掌中是一片稜形的紫色晶體,晶體透明度極高,肉眼便能看到晶體內流動的淡氣息。 「這是什麼東西?」舞夜察覺到他的反應,把頭湊近看了看,也被紫色晶體內流動的物質吸引了注意力。 苦修名和德米諾見狀也挪了過來,看完之後,都露出驚訝的神色。 「似乎晶體內藏著力量。」苦修名轉眼看著德米諾,問道:「你擅長控制非天然力量,能感覺到這是什麼力量嗎?」 德米諾搖頭道:「不知道,晶體外層封鎖了力量,我無法感覺。」 斬風捏著紫色晶體高舉過頭,從側下方觀察,隨著上方的光芒透入,紫色晶體表面產生了一層光暈。 苦修名琢磨了一陣,不太自信地說道:「也許是虛空的力量,被凝結在這晶體之中。」 「虛空?」 斬風喃喃念了兩遍,又抬頭看了看朦朧的天空,還是想不明白。 「噫!」舞夜突然叫了一聲。 「怎麼了?」斬風轉頭看著她。 「你看左前方,好像有東西飄過來。」 斬風身子一顫,甩頭便往左前方望去,果然見一團暗影緩緩飄來,感覺就像溪流中的木筏,輕飄飄的。 四人都明白要想度過虛空,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到可以在虛空中飛行的工具,暗影出現實在讓他們感覺到機會可能就在眼前,精神都為之一振。 「喂!」 舞夜用力揮舞手臂,彷彿暗影上有人似的,若在平時看到她這個姿態,三人都會笑,但此時此刻沒有人笑她,因為他們的心裡都有同樣的期盼。
第四集 第九章 星河漫遊 第四集 第九章 星河漫遊 第九章星河漫遊 暗影越飄越近,隨著距離縮短,形體也越來越大,很快四人便發現那是一塊懸浮在虛空中的巨石。 「居然是石頭?」 斬風看了看手上的紫色晶體,又望向飛行的虛空石,總覺得兩者之間有些某種關係,但又無法確定。 德米諾對非修煉性的力量都感興趣,尤其是空間的力量,虛空力量雖然也空間,只是他的水平還不足以尋找這些奇怪的力量。 「或許這些石頭就是到達參星樹居的工具。」 周圍三人都有相同的想法,只是這個決定相當冒險,若虛空石一直在星河帶裡飄浮,四個人也會隨之流散在虛空之中。 眼見虛空石越來越近,機會稍蹤即逝,若是放棄了這個機會,不知要等多久才會有下一塊虛空石,因此就連苦修名也顯得異常緊張,原本發黃的臉都變成了白的了,眉頭擰成了一個大疙瘩。 斬風表面上很平靜,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畢竟這是一次賭博,一生的賭博,失敗的後果沒有人可以承擔。 「我先試試。」 「不!同進同退,危險是躲不掉的!」苦修名鏗鏘有力地否定了斬風的提議。 斬風默然點了點頭,正如苦修名所言,在這種環境中,進與退的風險是一樣的,待在原地和在虛空飄浮,其實沒有區別。 苦修名叮囑道:「大家都看準了,虛空石飛到最近的地方立即起跳,無論後果如何,這次大家都賭一回,賭贏了還有將來,輸也沒什麼遺憾。」 「是啊!就算永遠飄浮在虛空中也有人陪著。」德米諾呵呵一笑,把凝重的氣氛吹散了。 虛空石又近了,四人終於看到了全貌,面積比一艘巨型帆還大,表面上坑坑漥漥,像是受到什麼撞擊過,但飄得很穩,只要不是虛幻之物定能承載四人。 「我先上。」斬風蹤身一躍先跳上了虛空石,當雙足踏上石面後,堅實的感覺化解一切擔憂,招手喚道:「快來。」 苦修名三人魚貫而上,輕輕鬆鬆便到了虛空石上方,虛空石在星光隧道出口處旋了一圈,又搖搖晃晃往星河帶的深處飄去。 雖然成功踏上了虛空石,但危機並沒有消除,因為沒有人知道虛空石飄動的路線,站在虛空石,就像是等待命運之手的安排。 「不後悔吧?」苦修名拍了拍德米諾的肩頭。 德米諾笑了笑,搖頭道:「真是奇妙的旅程,除了我們四個,整個無殤之域再也不會有別人擁有這樣的經歷。」 「是啊!」苦修名看了一眼站在邊緣發呆的斬風,慨歎道:「沒想到無殤之域會出現這樣一個怪人,而我們都被他感染了。」 「他真是個奇怪的傢伙,不過我很喜歡他,也信任他。」 「那是自然,否則我們也不會走到這一步。」苦修名笑了笑,慢步走到斬風身邊,問道:「在擔心嗎?」 斬風看了他一眼,目光隨即又回到虛空中飄浮的群星上,淡淡地道:「擔心於事無補,只是在想些事而已。」 苦修名抬頭望向前方,巨大的參星樹居像燈塔一樣矗立在前方,讓人產生無限期盼。 「感覺如何?」 苦修名聳聳肩,略無奈地道:「沒什麼感覺,不過腳下的景象倒是挺好看的。」 斬風低下頭看著流動的星空,漆黑色的夜幕,璀璨的星空,昏暗的環境,若在三千界空的任何一界中看到這種景象,都不會感到怪異。 因為那就是天相,然而站在星空之上卻又有截然不同的感受。 「不覺得腳下就是以前看的星空嗎?」 「嗯!我也有這種感覺,只是……」 德米諾從旁走來,笑著接口道:「只是面積太小了?」 「嗯!」 德米諾掃視了一陣,感歎道:「我倒覺得這一圈星河像是縮影。」 虛空石飄得極慢,若不是星光慢慢從腳下劃過,幾乎感覺不到它在飄。 浮飄星空,命運無法控制,四個人都感到無聊,尤其是想到或許以後幾百幾千年都要在此飄浮,心裡更有種失落感。 舞夜的反應最直接,沒過多久便嚷了起來。 「找點事做吧!無聊極了。」 是啊!星空再美,看上一年兩年也厭了。斬風用同情的目光看著舞夜,因為自己的執著,這個少女才會遇上這種事情。 苦修名和德米諾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這種生活不知道還要經歷多久,安慰了這次還會有更多,也許過不了多久,他們也會有相同的反應。 黑色彷彿時間之沙,不斷流動著,萬千繁星在四人的腳下不斷地流淌著,即使有同伴在身邊,心裡也難免湧起空虛與寂寞。 漸漸地,四個人都不說話了,他們不知道還有什麼能說,說過去只會徒增傷感,說將來卻看不到將來,修煉也變得沒有任何意義,因此他們只是坐著,默默無聲地坐著。 很快,他們又閉上了眼睛,因為周圍的環境讓他們感到無力與空虛,不看反而輕鬆些。 苦修名和斬風的韌性較為出色,雖然感覺悶得難受,但還是不如睜開眼睛,留意周圍的變化,但每次都會流露出失望之色。 不知過了多久,虛空石依然在飄浮,寧靜的空間卻突然響起舞夜高亢的尖叫聲。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為了發洩心中的積鬱,舞夜開始像瘋子一樣大嚷大叫,開始斬風還會去安慰她,現在除了同情的目光,斬風知道再也給不了別的。 苦修名搖了搖頭,下意識掃了掃周圍,然後便想閉上眼睛,就在眼皮合上的一剎那,一個變化投入腦袋,眼睛立即又睜開了,朝著最後一瞥的方向望去。 遠處不知何時升出一點白光,在星光中並不耀眼,卻很特別,立即吸引了苦修名的注意,伸手拍了拍閉眼養神的斬風,小聲道:「快看,那邊有點異動。」 斬風起身朝他指著方向望去,果然發現一團白光正慢慢接近,心中一動,呢喃道:「難道這裡也有生物?」 「你說這裡有人?」苦修名驚訝地看著他。 「人?我不知道,我當然希望這裡有人。」斬風故意提高聲量,他很清楚四個人需要的是一個希望,這樣舞夜便不會再尖叫了。 果然舞夜和德米諾不約而同都望了過來,眼神再也不像剛才那樣空洞,一團烈火正在燃燒。 苦修名明白斬風的用意,心裡何嘗不是希望有人能給他一點希望,眼睛一直盯著白點,由遠至近。 「那是?」斬風突然發出一聲驚呼,因為他發現飛來之物竟是一塊碩大的紫色晶體,與手中的紫色晶體一模一樣,而表面的白色是反射星光後的產物。 「它好像朝我們飛來。」德米諾加大聲音叫嚷了出來。 舞夜俏麗的臉上,再度露出久違的興奮之色。 巨型紫色晶體速度很快,不到片刻就已經接近了虛空石,隨即出現的一幕讓斬風四人都露出狂喜,因為他們看到了人。 明顯經過打磨修改的巨型紫色晶體,呈現出船型,兩頭尖,中央圓,此刻正有一個人站在中央,似乎是控制者。 只見他身形又瘦又小,形體比侏儒魔人更小,臉圓圓的,上面嵌著兩顆青綠色的小眼睛,看人的時候不斷地轉圈,水藍色的肌膚頗為怪異,頭上還有一對尖角,身上穿著黑色的長袍,從頭套到腳下,既像袍子又像裙子。 紫色晶體上的人也發現了斬風四人,露出驚訝之色,紫晶船緩緩停靠在虛空石旁。 「你們是什麼人?」 四人都沒想到這種地方也有人,看到了人就看到了希望,何況還有一艘奇妙的水晶船。 「你又是什麼人?」苦修名反問道。雖然處境不利,他還是表現出原有的謹慎和小心。 「喂,我先問你們,你們先答!」小矮人跳著腳嚷道,稚嫩的聲色令四人都很意外,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回應。 苦修名打破了困局,淡淡應道:「我是修羅魔王苦修名,他們兩個是冥人,那個是金影人。」 「魔人?冥人?看來是無殤之域的修煉者嗎?」 「嗯!」苦修名點頭,又問:「不錯!你又是誰?」 這一次藍皮矮人沒有拒絕回應,跳著腳道:「我是吉謨阿,參星樹居的守護僕人,這裡從來沒有外人,你們怎麼進來的?。」 「參星樹居還有守護僕人?」斬風和苦修名對望了一眼,都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吉謨阿眨了眨眼睛,跳著叫道:「當然有,我們星河矮人世世代代都守護著參星樹居和星河帶,只不過外面的人不知道罷了,這有什麼奇怪,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外人進來。」 苦修名和斬風對望了一眼,同時收起了應戰的姿態,神色也恢復了正常,既然不是修煉者,彼此之間就不存在競爭的關係,正好利用他打聽參星樹居的事情。 斬風很有禮貌地躬身行了一禮,誠懇地道:「在下冥人斬風,想打聽回歸原來界空的方法,經人指點才來到此處。」 謙恭的態度給吉謨阿留下不錯的印象,態度也友善多了,問道:「回歸原來界空?那是什麼?」 「據說參星樹居上掛著多少星星,世下就有多界空,每一顆星星都有相對應的界空。」 藍皮矮人歪著頭想了想,忽然叫道:「原來你說的是那些東西。」 「樹上真有星星?」 「嗯!沒錯,樹上有好多好多星星。」 斬風大喜過望,墾求道:「請問能不能帶我們過去。」 藍皮矮人面露難色,嘟囔道:「帶你們去不是不可以,只是……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好不容易抓住了希望,四人再也不願放棄,而且藍皮矮人也沒有直接拒絕,斬風和苦修名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道:「沒關係,我們陪你做完了工作再去。」 「你們?」 「總比你一個工作更有效吧?」 吉謨阿猶豫了半天也沒下定論。 苦修名有些著急,時間拖得越長越不利,轉頭給三個同伴都施了眼色,然後便如獵豹般竄上了紫晶船。 「你……」吉謨阿吃了一驚,話還沒說出來,斬風、舞夜和德米諾也躍上了紫晶船,好在船體碩大,足夠多承載四人。 「小老弟,別磨磨蹭蹭了,再不走工作就遲了。」 提到工作,吉謨阿慌了起來,顧不得再去趕斬風四人,全力催動紫晶船飛行,一邊飛一邊自言自語地道:「沒時間了,我要工作,還有好多工作……」 舞夜見他那副傻樣忍俊不禁,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苦修名三人也想笑,但礙於對方的面子,還是忍了下來。 「沒想到星河矮人這麼可愛。」 「幸好他是個工作狂人,否則早把我們趕下去了。」 「要是真趕怎麼辦?動手?」 「不行!」斬風重重地搖了搖頭。 「的確不能用硬的,他說是守護僕人,又說星河矮人,明顯是一個族群,生活在參星樹居的周圍,捉住他也許不難,但我們的目的地是參星樹居,到了那邊只怕我們會被人活活吃掉。」 「萬一他一定要趕呢?」 苦修名看了看忙碌工作的吉謨阿,輕笑道:「看他的樣子有點傻,只要用話套住就行了。」 「嗯!試試吧,希望能和平相處。」 正說著,吉謨阿忽然轉頭看著四人,傻傻地問道:「你們怎麼跑上來了?」 「是你叫我們上來的,不是說多幾個人幫你工作會快一些嗎?」堂堂魔王何曾做過這種事情,但為了將來也只得裝瘋賣傻。 吉謨阿呆了一呆,歪著頭認真地思考這番話,半晌後點點頭道:「沒錯,人多工作快,的確如此,不過你們不是守護僕人……」 苦修名不給他整理思緒的機會,搶著應道:「你不是說有很多工作嗎?還在這磨蹭什麼?再不做就沒時間了。」 「啊,我的工作,沒時間沒時間……」吉謨阿叫了一聲,轉身又忙碌地投入工作。 舞夜笑得肚子都疼了,捂著肚子坐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來。 「苦老大,辛苦你了。」 苦修名聳聳肩苦笑道:「要讓我以前的手下看到,估計會嚇呆了,堂堂修羅魔王哄小孩似的哄一個矮小子,傳出去真是丟人現眼。」 斬風拍拍他的手臂表示同情,目光在吉謨阿的背上掃過,道:「雖然傻了點,不過星河矮人應該是一個和平友好的種族,我們也許可以幫幫忙,將來也有人替我們引路,出了問題也有人可以說話。」 「好吧!反正閒著沒事可做,走,我們去幫他。」苦修名大步走到吉謨阿的背後,用雷鳴般的聲音問道:「有什麼工作可以讓我們做?」 吉謨阿頭也不抬地指了指左側的一堆紫色小晶球道:「先把虛空力量注入這些球裡。」 「注入?虛空力量?」斬風和苦修名拿著滿手的小晶球不知所措。 「是啊!」 「怎麼注入?」 吉謨阿呆了一呆,這才抬起頭,眼睛眨巴了兩下,道:「你們連這麼簡單的事都不會做?周圍有很多虛空迅風,只要拿小晶球讓虛空迅風吹過就行了。」 「哦!」 「快點做好,不然回去又要挨罵了。」吉謨阿說完,又低下頭瘋狂工作。 斬風和苦修名對視了一眼,又看了看手中的小球,收集虛空力量的方法竟然如此簡單,有些哭笑不得。 德米諾卻大感興趣,尋找空間力量是每個金影族的天性,虛空力量與他所用之力如出一轍,他也一直想試試控制新的力量,如今有了收取力量的方法,自然不肯放過,急不可待的衝上去抓起一把紫色小晶球,就跑到了船尾。 舞夜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學著他拿了一把紫色小晶球跑向船尾,等待虛空迅風的來臨。 斬風和苦修名也各撿了一個回到船尾。 等了不久,一陣輕風突然襲來,速度奇怪,轉眼就從船邊掠過。 四個人都沒有準備,風又吹得太快,眨眼之間便錯過了,不禁面面相覷,這才知道收集虛空力量並不簡單,時機和角度必須拿捏準確,稍有錯誤都會功虧一簣。 「好快的風!」 「看來星河矮人的工作不簡單。」 「我再試試。」德米諾心有不甘,站起來繼續等待虛空迅風。 風倒是不少,不到片刻又吹來一股,這次卻是在船的另一側,德米諾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迅風吹過,氣得他臉都漲紅了。 「別急,我們有很多時間。」苦修名笑著安撫了他。 第三次德米諾選錯了角度,還是以失敗告終,直到第四股迅風,德米諾才真正與之相對。 風從身上吹過,手中的紫晶小珠突然反射出一層白光,轉眼便脹大了數十倍,變成一塊正方形的晶體,晶瑩通透,表面閃爍著微光,奇妙之處還在內部,晶體中有一團淡銀色的氣息像水一樣流動,又如氣霧一樣翻騰旋轉。 「這就是虛空力量?」德米諾抱著方形晶體看得愛不釋手,抱著它走來走去看個不停。 斬風和苦修名清楚自己不可能使用外在力量,因此只是看了一眼便走開了,對他們而言,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到達參星樹居。 「喂,做完了沒有?」吉謨阿突然叫了起來,德米諾舉著方形晶體笑道:「做完了?」 吉謨阿眼睛一直,呆呆地問道:「就這一個?」 「是啊!」 「笨蛋,把那些東西都裝滿了,一個怎麼夠用,維護參星樹星需要很多力量,一點也不能少,快點工作,你這笨蛋……」 吉謨阿一邊罵著一邊又埋首於工作,把德米諾弄得尷尬極了,手中方形晶體抱著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大家一起做,應該會更快些。」 在苦修名的帶領下,四個分坐各側,不停地捕捉著隨時吹來的虛空迅風,直到方形晶體堆了半條船。 吉謨阿再回頭之時,晶瑩的虛空力量群已經整齊地放在船尾,不禁呆住了。 「怎麼樣?都做完了?」 吉謨阿像小孩一樣跳了起來,手舞足蹈地叫道:「太棒了,太棒了,最麻煩的工作做完了,哈哈,可以縮短一半時間,太偉大了。」 苦修名四人相視一笑,收集虛空力量的工作看似簡單,實際上枯燥乏味,一個人的確需要很多時間。 突然間,吉謨阿對四人的態度也有了巨大的改變,像親人一樣衝了過來,拉著德米諾的手興奮地道:「以後你們幫我工作,那麼每次我都可以省下一半時間。」 德米諾被他說得更是尷尬,支吾了半天也沒說一句。 苦修名插嘴道:「幫你當然可以,但你也要幫我們。」 「當然當然,你們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說。」 苦修名指著參星樹居問道:「還需要多久才能回去。」 「現在就起程,很快就能到星辰島。」 苦修名琢磨著星辰島必是星河矮人的居所,想了想又問:「這裡有道路通往外面嗎?」 「外面?」 苦修名指了指山脈。 吉謨阿傻傻地看了一陣才明白,搖頭道:「我不知道,從出生到現在我都沒打算出去。」 苦修名知道他不會說謊,無奈地望向斬風。 斬風思考片刻,問道:「參星樹居有回到三千界空的通道嗎?」 「回到三千界空的通道?那是什麼?」吉謨阿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斬風指了指參星樹居。 「界空?哦……你指這些?」吉謨阿豎起右手食指,指尖跳出一點電光,然然後漸漸漲大,最終形成一個氣泡般的物體。 四人第一次見他施術,都感到十分好奇,卻發現自己完全不認識這種力量。 吉謨阿拍了拍氣泡,上面突然閃出一團彩光,當彩光被吸入氣泡之後,立即現出一團影子。 「那是——」當星光氣泡飄至身邊時,斬風又一次驚呆了,因為氣泡表面竟倒映出一個城池的景象,高大的紅色城牆,巍峨矗立的宮殿,繁華忙碌的街道,還有穿著各色綾纙綢緞的行人,分明就是人界城市的景象。 「好像是一個城市!」舞夜嘟囔道。 「沒錯!應該是個城市。」 吉謨阿笑著問道:「你們說的是這個?」 斬風神色凝重地問道:「如果我要從這裡去氣泡上的世界應該怎麼走?」 吉謨阿呆呆地看著他半天,似乎在思考著什麼,讓斬風產生了期待感,可半晌後吉謨阿吐出了三個字——「不知道。」 斬風失望地低下頭,尋找回歸之路似乎還有很漫長的道路要走。 苦修名安慰地拍拍他,勸道:「他不知道不等於沒人知道,既然有人指點你來參星樹居,其中就一定有他的用意,先別急,等到了參星樹居再問問。」 「嗯!」 「這個就是人界嗎?」舞夜常聽斬風說到人界,心中早就想見識一下,聽說氣泡上倒映了人界的景象便立即撲了上去,臉上充滿了好奇。 斬風的思緒突然回到了過去,回到了朱雀國,回到了黃龍山,回到了一切到過的地方,剛毅的神色突然變得溫柔了,尤其想到與妻子相逢的時候,眼神更有些迷戀。 「想什麼呢?笑得這麼傻?」舞夜笑著調侃道。 懷緬過去,回憶溫情,斬風心情又變好了,又朝她溫柔地笑了笑,笑得舞夜幾乎呆住了。 苦修名對人界沒有太大的興趣,氣泡也只是投影,對無殤之域不會有任何影響,目光只掃了一陣便走開了,偏偏就在此時,心情大好的吉謨阿又豎起了左手食指,同樣招出一個氣泡。 「噫!」眼角掃過氣泡上的景象,原本不在意的苦修名大吃一驚,臉色煞紅了,像是充血的,眼中滿是興奮之色,倒映出的景象不是別的,正是魔界,而且還映射出一幅巨大的墨色旗幟,上面用白線繡著三枚牛角。 「苦老大,怎麼了?」 「這……這是我的王城!」素來說話乾淨俐落的苦修名,竟也有些口吃了,顫抖的目光掃視著氣泡表面,眼睛眨都不眨。 「好威風的城池!」看到魔王之城恢弘的景象,舞夜和德米諾都忍不住大聲稱讚,巨大的王城不亞於任何大城。 苦修名笑了笑,搖頭道:「都已經過去了,如今我的目標只有一個,登上神域。」 「然後呢?」斬風衝口而問。 「然後?」苦修名愣住了,自從進入無殤之域,腦子裡就只有神域這個目標,根本沒有想過達到目標之後的事情,被斬風給問住了,沉默了片刻也不知道如何回應。 「也許神域之上還有什麼。」 「或許吧!反正上去了才能知道。」 「還是想想現在吧!」 苦修名指著周圍的氣泡道:「這些也許是現在發生的事情,但已經與我們無關。」 斬風抬眼看了看參星樹居,道:「如果參星樹居與三千界空有關,這條星河帶也許就是真實世界的縮影,我們以前站在星河之下遙望,現在則站在星河之上俯視。」 「你覺得這就是以前看到的星河?」 斬風想了想又道:「既然參星樹居上掛著的星星是三千界空的縮影,這片星河也極有可能是真正星河的縮影,我們或許只是飛在星河的一個角落,又或者只是飛在縮影之上。」 「縮影?」 苦修名看了看四周,從上方觀望已經覺得星河帶非常寬廣,站在其中更是有種處身星海的感覺,若不是參星樹居的存在,根本感覺不到邊際,若說這是縮影多少有些誇張,但與浩瀚的星空相比,又似乎合理。 閒聊之際,紫晶船已經駛到了參星樹居巨大的樹冠之下,天空被遮蓋,船上的人可以清楚地看到上面掛著碩大的球體,表層反射出強烈星光,斬風知道這就是銀腳蜘蛛所說的「星星」。 斬風仰望著錯落有致的「星星」,那是每個界空的真實寫照,其中就有自己的家園,心緒不禁一陣澎湃。 歸途!會在這裡出現嗎?
第五集 第一章 水晶之村 第五集 第一章 水晶之村 星辰島,一片嫣紅色的陸地,懸浮在星河中央,它的面積其實非常大,但是因為它承托了巨大的神樹,因此在觀感上它又顯得小了。 若不是正中央坐落著那樹冠比島的面積還要大的參星樹居,幾乎沒有人會留意這個虛空孤島,但它是這個區域的中心,甚至是整個無殃之域的中心。 斬風靜靜望著前方,心中隱隱有種感覺,這塊虛空之島並不只是承托著參星樹居,甚至可能承托著無殃之域與線面諸多界空的聯繫。 高懸在樹冠縣的星星們總是讓人與舊時空聯繫在一起,感覺就像站在舊時空的隔壁,幾乎可以聽到人界的喧囂。 偶爾低頭望著下方,一起都是那麼虛無縹緲,旋轉的星星,不時吹過的虛空迅風,還有那無盡的黑色。 ——也許下面的某一角落,還有像星辰島這樣誘人居住的虛空島,只是沒有參星樹居的光輝吧了。 「到了!」 古謨阿興奮得叫聲把斬風從思緒中拉回,定睛望著正前方,一座巨大的粉紅色的水晶建築映入眼簾。 那裡似乎是一個碼頭,但是斬風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光彩奪目的碼頭。 建築的錢不是一片粉色水晶的平台,大約兩丈左右,在星光的映射下透出絢爛采光,平台之後是一間屋子,主體方方正正,呈正方形,但矮人在主體之外又用水晶加了些裝飾,細青籐一樣的水晶纏住了外牆,美觀而不雜亂,瞬間便吸引住人的注意力。 「好漂亮的建築!」 斬風隨意的磚頭看了一眼,驚呼聲來在於德米諾,沒想到這位擅長利用時空力量的同伴居然也是建築的愛好者。 德米諾看到如此美麗的殿堂,頓時興奮莫名,經手舞足蹈起來,還嚷著要吉謨阿加快速度貼近碼頭。 吉謨阿很高興德米諾又這樣的反應,藍色的圓臉上漏出了一個大笑臉,抓住德米諾的手搖搖晃晃的說道:「這是我老爸親自蓋的,漂亮吧?除了參星樹居,這是最美麗的建築,舉世無雙……」 看著德米諾尷尬的表情,聽著吉謨阿嘮嘮叨叨的自吹自擂,舞夜和苦修名都忍俊不禁,捂嘴笑了起來。 斬風不禁莞爾。同樣也有些感慨。這些藍皮矮人過著與世無爭得生活,世世代代守護著參星樹居,性格純樸簡單,沒有一絲心眼。 或許這篇星辰之島比世上任何一處都和平安詳,與鬥爭無休的無殃之域相比簡直是天淵之別。 紫色水晶船慢慢的靠近粉色的虛空碼頭,讓斬風等人驚訝的是,粉色平台與紫色輸精之間有一古奇特的牽引力,就像兩塊磁鐵想吸引,慢慢的靠在一起,接合處沒有一絲隙縫,兩者彷彿天生一體。 正當四人發呆之際,吉謨阿興奮得一個箭步跳上平台,飛快地衝到平台後的那道粉色水晶門前,邊跑邊手舞足蹈的大叫:「老爸,我回來了。」 很快門內傳來了一把沉重的聲音。 「吉謨阿,你又偷懶了〉怎麼這麼造回來?」話音剛落,另一個藍皮矮人出現在門口,胖胖的身軀像顆圓球,沒有眼皮遮蓋的大眼睛圓溜溜的亂轉,皺褶的臉皮訴說著他經歷的歲月,與吉謨阿相比,胖矮人的肚子更圓,身子更胖,像是中年發胖的老人。 斬風四人用眼神交換了意見,踏上碼頭就意味著要迎接新的麻煩。 也許這個種族很和平,但要想離開這片空間,要想探索參星樹居的秘密,事情不會這麼的簡單,至少接下去的邊線十分關鍵,一旦觸怒了這些憨厚的藍皮矮人,或許今生將永遠留落虛空的一角。 「走!」苦修名第一個踏上平台,斬風三人尾隨之後魚貫而出,四人都不約而同把腳步放輕,並停留在碼頭邊緣等待著吉謨阿的引薦。 前方,吉謨阿得意洋洋抬起來下巴,臉上堆滿了笑容。 「你這小子怎麼了,從來沒有見你這麼得意,難道事情這麼快就都做完了?」老藍皮矮人眼睛睜得更圓,眼神中充滿了懷疑,沒有留意後面多了四個人。 「說對了全部做完了,做完了!做完了!」吉謨阿興奮得圍著老藍皮矮人轉圈。 老藍皮安人歪著頭看了片刻,忽然深受摸摸吉謨阿的前額,喃喃得道:「這孩子忠於有點用了……」 看著這奇怪的一幕,斬風私人都沒有說話,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發呆,矮人蘇子這一幕展現出濃烈的溫情,再和吉謨阿所表現的特質聯繫起來,可以想像這是一個熱愛和平,熱愛家庭的種族,這樣的種族似乎不應該具有太強的攻擊性。 吉謨阿興奮了一陣,猛然想起四個「助手」,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臉頰,轉身指著四人驚呼道:「我忘了他們,他們是我的助手,幫我完成了工作。」 老藍皮老人又是一呆,目光伸向紫色水晶船,這時才發現四個形態完全不同的人,平靜的站在碼頭的邊緣,它的眼睛幾乎直了,難以相信有這種事情,驚訝之色溢於言表。 「爸?」兒子的叫聲使藍皮矮人從震驚中清醒了過來。只是感覺依然古怪,目光在私人身上掃來掃去,似乎要把私人看穿了。 「老伯好!」舞夜很有禮貌的鞠了一躬,謙遜恭敬的態度給老矮人極好的印象,臉上漏出了笑容。 斬風和德米諾相繼行禮,苦修名依然是傲氣十足的幫王形象,只是朝老藍皮矮人點頭問了聲好。 星辰愛人是一隻非常純樸而又循規蹈矩的種族,老矮人雖然不太滿意苦修名高傲的態度,卻依然沒有放在心上,還是還以最燦爛的笑容。 「歡迎遇到而來的客人,想不到我這輩子還能見到外面的人」 「爸,想不到你也沒有見過,嘻嘻!」吉謨阿邀功似的圍著父親蹦了兩圈,幸福的樣子像是惡作劇成功的小孩,都得斬風四人也忍不住笑了。 老矮人拍拍兒子的額頭,讚道:「原來你有了四個助手,難怪這麼快做完了。」 「是啊,他們四個做事太快了,」 「助手」兩字讓四人面面相覷,原本只是向因為早點到達參星樹居才出手相助,沒想到在矮人眼中四人竟成了助手,吉謨阿一本正經的回答更讓他們哭笑不得。 話說開了,氣氛也顯得相當的融洽,四個人也顯得相當融洽,四個人懸著的心都稍微的都稍微的放了下來,從老藍皮矮人的反應來看,至少星辰島的矮人族沒有排斥外人的心態,只要不犯錯,應該不會受到攻擊。 緊張的感覺稍緩,另一種感覺又爬上了斬風的心頭,在參星樹居巨大樹冠的籠罩下,想到頭上有顆星星就是自己夢寐以求的家園,心情難免激盪,臉上沒有了平時的冷淡,多了些焦慮,也多了些衝動。 見介紹完畢,吉謨阿父子也沒有再說什麼,占風突然踏步而出,指著頭頂樹冠道:「老伯,我們是為了參星樹居而來,借貴子的船走了一程,助他也是應該的。」 苦修名深深的看著斬風的背影,只有提起家鄉和親人,這個青年的身上才會放出不一樣的氣質。 「貴子?他不叫貴子,他叫吉謨阿。」藍皮老矮人傻傻的看著斬風。 斬風頓時語塞,半晌才反應過來,卻聽舞夜撲哧一聲線笑了起來,苦修名和德米諾也不禁莞爾。 老藍皮矮人更是好奇,左顧右盼,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麼。 「他叫吉謨阿,沒錯!」 「哈哈……哈哈……」舞夜笑得氣都喘不過來,捂著肚子跑到水晶船的另一側去了。 斬風知道蘭怕矮人性格純樸,不忍笑他,搖搖頭說到:「沒事,我只是說借你兒子的船來看看參星樹居,順路幫他做點事情也是應該的。」 老藍皮矮人這才明白,笑容可掬的點頭道:「沒事,沒事,難得她這麼快結束工作,終於可以參加一次聖星祭了。」 「聖星祭!」 私人同時發出驚呼,目光同時伸向島中央那顆一眼看不完的巨大樹居,如山嶽般的樹幹飛旋著美麗的星光碎片,星光碎片結成一條發亮的大索,拖曳著長長的尾巴,宛如星光霞披,美麗得讓人心醉。 「聖星祭啊聖星祭啊!我終於又能參加了,哈哈!」吉謨阿興奮得手舞足蹈,滑稽的表情逗得旁人都樂了。 老藍皮矮人笑了一陣,目光又回到私人身上,明顯沉穩老練許多,問道::「你們好像不同的種族,咱們會走到一起呢?無殃之地不是殺戮之地嗎?」 一聽其言,眾人便知道老矮人很清楚星河帶以外那充滿殺戮和鬥爭得世界,都顯得頗為興奮。或許蘭披矮人離開過這片小島,見識過更廣闊奇特的世界,對於自己的到了應該不會起太大的反應。 斬風和苦修名用眼神交換了一下一件,他們領悟的層次更深,老矮人知道無殃之域是殺戮之地,眼中卻沒有任何的表情,可見他沒有把外族的事情放在心上,更不但新無殃之域的殺戮會延伸到這裡。 換而言之,整個藍皮矮人族都不把外人放在心上。 雖說不知道這些藍皮矮人族擁有什麼楊的力量,單是這份自信,就足以證明一切。何況腳下的紫水晶船也能證明他們有很多依據。 「我們是朋友。」 斬風的回答簡單乾脆,效果卻出奇的好。 老矮人聽了之後笑瞇瞇的點了點頭,應盛讚到:「難得,我們星辰矮人最喜歡和平,從不打假,也歡迎任何和平的人來到,所以你們不用擔心。」 德米諾是最沒有信心的人,聽罷才放下心頭大石轉頭朝同伴笑道:「看來我們賭贏了,至少不至於流露虛空,這裡不錯,就是回不去也沒有問題。」 「嗯!」苦修名經歷過無數風浪,雖然眼前是太平盛世,身子裡仍然是裝著一棵警惕之心。 「我忘了自己我介紹,我叫吉馬,士這個虛空港的建造者和管理者。」 吉馬和藹的態度讓眾人很舒服,隨後意義做了自我介紹,氣氛顯得相當融洽。 踏入粉色的屋子,四人立即被屋內的擺設吸引了注意力,花花綠綠的光芒擾亂了他們的視線,過了一陣眼睛才適應.定睛細看,發現屋內所有器物傢俱都是水晶做成,內部的一切擺設也是水晶,色彩斑斕,形態各異,感覺如同夢幻之境. 苦修名最先平靜下來,眼角掃了掃斬風,見他還是一臉淡漠之色,暗暗豎起了大拇指,身子擠了過去,小聲道:'注意到了沒有?所有的水晶裡都有流動的力量.' 斬風點點頭,眼睛早就盯上了水晶中的流質物體,整個虛空港就是一個力量的聚合點,雖然顏色不同,但可以明顯感覺到水晶之間有力量流動. '能感覺到力量的強弱和形態嗎?'克修名知道他對力量有深入的研究,判斷能力極強. '不能.'斬風爽快地搖了藥搖頭,'水晶外層封鎖了一切感應,只有力量釋放出來後才能分辨它們的形態,這些力量應該是虛空力量.' '我知道了.' 苦修名轉眼又望向吉馬,老矮人正滔滔不絕地介紹著屋內的擺設. 最令人驚訝的,莫過於水晶的來源竟是那些被注入虛空力量的晶球,是吉馬家每一代人不斷努力的成果. 舞夜聽罷吐了吐舌有,慨歎道:'想不到要維持這麼一個虛空港要那麼多力量.' '是啊!'吉馬親暱的摸著兒子的腦袋,慈祥地道:'現在全靠他在維持整個虛空港的力量,他每天都要坐著水晶船到虛空去採集虛空力量,那工作既枯燥又無趣,還會佔用大量的時間,真難為了他.' 父子深情讓四人頗為感動,尤其是重情義的斬風和德米諾,心裡都湧起一陣溫暖. 舞夜好奇地問道:'星辰矮人族有多少人?為什麼只有你們一家在虛空港工作?' '人倒也不少,但每個人都有工作.' 吉馬朝上指了指又道:'參星樹居需要很多人來維持,每一顆掛在樹上的星界都需要至少一家人來搭理;更重要的是樹幹部分,需要供給強大的力量才能保持正常,無數矮人家族日日夜夜都在採集力量注入樹幹,維持參星樹居的狀態.' 舞夜吐了吐舌頭,驚歎道:'我還以為參星樹居就是一棵神樹,天生地長,沒想到還需要做這麼對工作!' 苦修名和斬風都有同樣的想法,參星樹居如此巨大的神物居然要靠矮人供給力量,實在有些難以置信. 走出虛空港,站在蓊鬱的大地上仰望天空,參星樹居樹冠巍峨鏘蓋在頭頂,若不是親眼所見,很難想像竟是這麼一群不起眼的星辰矮人在維持著參星樹居的運轉,默默無聞的他們或許也在守護時空,守護著每個人的希望. 苦修名輕輕按住他的肩頭,頭高高仰起,邊看樹幹邊喃喃自語道:'如果世界依靠這株大樹來支撐,這裡絕不容許戰鬥,否則整個世界都會毀滅.'聲音很快得到共鳴,周圍的人不約而同點了點頭. 吉馬當然不會明白四人的感慨,靜默片刻後感到有些不耐煩,插嘴道:'我帶你們到島上走走吧!大家都會歡迎你們的.' '好!' 斬風早盼著能觸摸到參星樹居,尋找到回歸的道路,聽了立即點頭相應. 其餘三人都明白他的心事,相視一笑,都沒有說什麼. 走出虛空港,眾人被一片小山坡擋住了視線,看不清島中心的情況. 山坡上沒有樹,也沒有任何灌木,整片都是草地,與參星樹居形成鮮明的對比.單是前方這片草地的寬度便至少有百丈,目光伸至盡頭便是巨大的參星樹居,再也看不到其他事物. 草地頗為奇特,到處都可以看到村許長的小草,草的頭部都是一顆顆淺藍色的小球,因此整片星辰草地也呈現淺藍色,上層漂浮著星星點點般的草球之光煞是可愛. 草球雖然獨特,但因到處都長著此種小草,四人都沒有太留心,看了一眼便把目光移向參星樹居,邊走邊靜靜地聽兩父子說故事.而吉謨阿和吉馬冊成為眾人的導遊.,述說著島上的景致. 也許與紛亂複雜的外界相比,吉馬所說的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卻能從中領會到一股熱愛生活與和平的氣息,讓小事情變得更加生動,更加迷人.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有如此悠閒的心情,素來冷靜的斬風此刻便是例外.'回歸'像巨錘般不端敲打著心弦,他根本沒有那些游賞的閒情逸致,目光不斷在參星樹居和星辰草地間遊蕩. 苦修名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新裡洞若觀火,伏在他耳邊小聲勸道:'別太著急,機會總會有的,矮人們似乎挺好客,或許可以直接從他們嘴裡得到答案.' 這一點斬風心裡一直很清楚,但心情卻如同脫韁的野馬不受羈絆,根本控制不了,只得苦笑相應. '你看!' 苦修名忽然指著上方,斬風順勢望去,卻見空中飛過一艘紫色水晶船,正往高空那些星星奔去,他心頭不禁一動,搶步走到吉馬身側,問道:'你們的船也能像那樣飛到星星旁邊嗎?' '當然可以.' 斬風張了張嘴忽然又閉上了,他原想請求現在就飛上去,但隨即想到即便在空中找到了自己的家鄉,也無濟於事,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回歸的方法,而且第一次見面就提出要求,難免會讓矮人有其他想法. 苦修名看在眼中暗暗點頭,斬風的自我控制能力太好了,若換了其他人,早就要求坐到水晶船升空. 越走,眾人越發現島上的景致其實相當迷人,到處都是如流沙迷霧般的星辰光輝,有的飛散如沙,有的凝合成霧,漂浮在近地面的空中. 然而參星樹居的存在實在太醒目了,任何人站在島上都無法忽視這株參天奇樹.因此,島上的景致往往就這樣被人忽略. 畢竟在參星樹居之前,任何事物都顯得那樣渺小,那樣微不足道. '真是好地方!' 德米諾越來越興奮,或許是金影族對於環境的珍惜遠勝於其他族,鑒賞能力也更高,即便是一草一木都能找到讓他們賞心悅目的東西. 相比之下,舞夜和苦修名的眼睛始終盯著正前方的巨大樹幹,那圓柱形的樹身太大了,佔滿了整個視線,左右掃視也看不到整枝樹幹的寬度. 吉氏父子還是爹爹不休地訴說著星辰矮人的辛勤勞作. 越過一條大約百米的寬的草地,他們爬上了山坡,居高臨下張望島中心的概況,星辰矮人的村落完整的呈現在眾人眼前,幾乎在這一剎那,所有的人都停下腳步,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 '這就是我們的星辰村.'吉馬滿臉自豪地指著前方. 看到虛空港的時候,四人曾經幻想到過星辰村的樣子,也想過那會是一座水晶的殿堂,但親眼目睹之時,還是十分的震撼. 綠色的參星樹居之側,籐色的草球地帶之中,坐落一片晶瑩剔透的水晶莊園.整個莊園都是由水晶建成,水晶建築不斷反射著璀璨的星光,站在遠處,可以看到莊園外有一層炫的光暈,讓人感覺如同夢幻一般. '畫一樣的地方,真美!'德米諾眼都看直了. 吉馬很高興,笑呵呵地道:'走近了更美.' '我們快走,到村子裡去看看,一定更加炫目.'德米諾一頭便往坡下衝去. 吉謨阿和舞夜也被挑起了興致,和德米諾一起比賽奔跑. 苦修名和斬風倒是不太關心村子如何美麗,慢慢走在後面.斬風,那麼一大片村子,恐怕不比任何城市小.' '恩!' 苦修名眼窩內陷,深沉地道:'如果每一個建築都像虛空港一樣需要大量的虛空力量,那片村莊必然是巨大的能量聚焦點.' 斬風心頭一緊,甩眼看了看他,問道:'你擔心' '我可不能像舞夜和德米諾那麼單純,再平靜的地方也會有危機存在,而且表面越是平靜,危險就來得越猛.' 斬風明白他的心思,一個陌生的島嶼,就算主人再熱情也不能掉以輕心. 苦修名柴他笑了笑道:'你不用太緊張,我只是習慣了這種處世方式.' 斬風仰望天空,滿天星光照耀著大地,不由感歎道:'如果連這種地方也有陰謀詭計、流血殺戮,世上便再也沒有平靜.' '希望如此.'—— 斬風此刻並不知道,不久之後他便要為這番感歎而感慨連連. 走到近處,星辰村的景象越來越清晰,苦修名和斬風發現,整個村子果然就是一個虛空力量的凝結之所,遠遠的便能看到水晶裡翻騰的力量. 與虛空港一樣,構築村落的材料全是被注入虛空力量的晶體,不知受到什麼力量的控制,這些晶體也變化成各種形態,或圓或方緊密的結合在一起,晶體之間沒有任何黏合物,卻讓人感覺到牢不可破. 站在近處,村落真實的面貌呈現在他們面前,原來山坡上看到的只是星辰村的一小部分,整個村落呈環形包圍著參星樹居底部.不過水晶屋群的分佈並不平均,而是由一個個散佈的聚落,像被串起的珍珠項鏈般套在參星樹居底部,如果把環狀的村落放在一個平面上,面積恐怕不亞於任何城市. '這是!'斬風發現聚落與聚落之間連接著一些水晶管道,這些管道也藉著聚落連接參星樹居,樣式頗為怪異. 苦修名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輕輕地道:'那好像是輸送虛空力量的管道.' '他們真的把虛空力量輸入參星樹居,沒想到這些矮小的種族居然支撐著世界上最偉大的神物之一.'斬風打心眼兒感到驚歎. 苦修名想的卻比他更深,目光左右晃了晃,冷笑道:'我覺得有些蹊蹺.' '蹊蹺?'斬風皺起了眉頭,眼神一在瞬間變得異常凌厲.
第五集 第二章 星辰矮人 第五集 第二章 星辰矮人 苦修名指了指周圍,小聲解釋道:「上島以來,我們連一塊水晶石都沒有看到,數目如此龐大的水晶建築是如何來的呢?總不會是天生地長的吧?」 斬風愣了愣,沒想到苦修名看得這麼細,也想得這麼細。 縱觀星辰島,根本看不到任何水晶。大地上有著平常的泥土與花草,裸露的岩石裡也沒有看到任何水晶。 「在說甚麼呢?」舞夜見兩人嘀嘀咕咕,頗感好奇。 苦修名微微一笑,道:「星辰島一定盛產水晶。」 德米諾和舞夜都是一愣,建築材料隨即成為眾人關注的話題,經過吉馬的解釋才明白是星辰矮人引發了晶體內被注入的力量,使晶體彼此之間產生強大的牽引力。 「牽引虛空力量,這需要什麼樣的技巧?太神奇了!」德米諾瞪大眼睛驚呼著,擅於控制時空力量的他非常明白:控制原本不屬於自己的力量是何等艱難。而難中之難則是改變力量或是引發力量的附帶屬性,牽引力便是其中之一。 斬風三人不明白他在說甚麼,但德米諾的這種反應告訴了他們,星辰矮人擁有非常強大的能力。 吉馬父子對視了一眼,都露出自豪的神情。村落是世世代代的星辰矮人努力的成果,每當看到枝繁葉茂的參星樹居時,矮人都會展示出燦爛的笑容。 進入村莊外圍,由於斬風四人形貌特殊,很快就被村民們發現了,隨即引發了巨大的騷動。斬風四人都繃緊了神經,這是上島以來最關鍵的時候,只要矮人接受他們的存在,以後就不會再有任何威脅。 吉馬和吉謨阿驚得不知所措,手忙腳亂地阻攔族人們接近四人,可消息越傳越廣,湧來的人也越來越多,他們很快就發現自己再也走不動了。 面對一雙雙純潔的大眼睛,苦修名微微吐了口氣,含笑道:「看來我們的運氣不錯,他們都很好奇,沒有任何惡意。」 「嗯!」 擁擠吵雜的人群把入口死死封住,進不得退不得,把吉馬父子急得滿頭大汗,扯著嗓子大聲喝斥,聲音卻如同扔下大海的石子,片刻間就被淹沒。 「好擠,他們也太熱情了吧!」德米諾臉上的興奮被苦笑替代了,這樣的場面可不是他所喜歡的,只覺得腦袋發脹,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人群停止了騷動,聲音也在片刻間沉寂了。 斬風四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心裡都有些忐忑不安。 吉馬愣了下,忽然意識到甚麼,眼睛精光大放,揮著手臂叫道:「村長,我是吉馬,客人在我這裡!」 叫聲果然有效,原本水洩不通的人群嘩的一下朝兩側敞開,打開了一條通道,一直伸到人群的邊緣。 吉馬鬆了鬆疲勞的雙臂,回頭朝四人笑了笑道:「沒事了,村長到了,放心眼我來。」 斬風和苦修名對視了一眼,警惕之色一絲不減,也沒有拒絕,隨著吉馬一起走向通道出口,剛走了幾步,前方又被一群人堵上了。 斬風停下腳步仔細打量,前方來了七八個藍皮矮人,臉上都佈滿了皺紋,沒有眼皮的雙眼大如牛瞳,感覺更有氣勢,似乎是村中的高級人物。 吉馬見到來者,表情突然變得恭敬,先彎腰朝中央的老矮人行了一禮,謙卑地道:「村長,後面四個是誤闖上島的外人,我特別把他們引薦給您。」 村長? 苦修名扯了扯斬風的手臂,兩人對視了一眼後心領神會,這個不起眼的老矮人便是整個星辰島的領袖,也掌管著參星樹居的一切,要想知道回歸的方法,他便是關鍵性的人物。 「哦!」老邁的村長瞪大眼睛打量了四人一番,平靜的目光讓斬風等人都很安心,確信自己在此不會有甚麼麻煩。 「族長,他們四個是從無殤之域來的,誤上了吉謨阿的水晶船來到這裡。」 矮人村長含笑道:「做的很好,星辰矮人歡迎任何客人,也難得有客人來訪,正逢好日子,一起高興吧!」 得到前輩讚賞,吉馬父子差點樂得飄了起來,笑咪咪看著周圍的族人,樣子得意極了。 矮人村長慢騰騰地走到苦修名面前,仰頭看了看這個高出自己一倍的身影,結實的肌肉和高大身材使他猶如鶴立雞群一般,四人之中最為顯眼。 「你是……」 「修羅魔王苦修名。」 「魔王,呵呵,難得長得這麼高,一定是強者中的強者,不錯不錯。」老邁的村長一臉笑咪咪的樣子,弄得苦修名不太適應,只能放低姿態還以笑容。 村長伸手拍拍他胸前結實的身軀,發出梆梆的聲響,點了點頭,身子又轉向舞夜,她那嬌俏可人的模樣很得村長喜歡,笑著走了過去。 舞夜怕他也像對苦修名一樣拍自己,尷尬地笑了笑道:「村長好,我是冥人舞夜。」 「冥人,呵呵,不錯不錯。」矮人村長倒也識趣,沒有伸手去摸舞夜,笑了笑轉向德米諾。 德米諾有些緊張,結結巴巴地作了自我介縉,逗得老村長開懷笑了起來。 斬風是村長最後接觸的人,似乎是被他身上那股冷傲的氣質所懾,總有些心悸的感覺,或許,這也是村長最後才與斬風面對面的原因。 斬風一如既往地行禮問好,表情淡淡的,儘管內心澎湃,表面上卻看不出一絲痕跡,他自然明白現在不是提問的時候,任何衝動都必須被壓制。 「又是冥人,你們是一族的?」 「不是,我們不同界空,您應該明白。」 「哦哦!我明白,我明白。」矮人村長笑呵呵朝上一指,「一顆星星代表一個界空,總共是三千六百個。」 旁邊有人插嘴道:「少了兩顆,是三千五百九十八顆。」 「對對,是這個數字。」 第一次聽到界空的總數,斬風四人都很好奇,尤其是插嘴之人說「少了兩顆」,心裡都很納悶,界空怎麼可能平白無故少了兩顆?但初到島上,也下敢冒昧多問,只能壓在心裡等待機會。 矮人村長又掃視了四人一眼,笑道:「兩個冥人,一個魔人,還有一個……是光族!」 「很抱歉,我是金影族,光族的一個分支!」 一直很緊張的德米諾突然打斷了村長的話,頓時引來眾多目光,他也覺得自己有些衝動,低頭歉然道:「對不起,金影族是熱愛時空的族群,與那些喜歡利用和製造時空裂縫殺人的光族不一樣。」 「哦!原來如此,是我說錯了,對不起,金影族的朋友,星辰矮人也喜歡和平,我們一定能成為朋友。」 矮人村長謙恭的氣度頓時折服了四人。 在這片空間內,村長便是國王,掌握一切生殺權,根本沒有人可以挑戰他的權威,而他卻保持著謙恭之心、赤子之心,著實難能可貴,出身魔王的苦修名尤為驚歎。 德米諾感動得身子竟有些發顫,單膝跪倒在地行了大禮,恭敬地道:「您的大度讓我無比汗顏,請恕我冒犯之罪。」 一幕看似簡單的小插曲,使得整個空間的氣氛變得融洽,陌生感被驅之一空。 簡單詢問了四人的來歷,矮人村長便把圍觀的人群打發走了,只留下吉馬父子和村中的高層人物陪同四人朝村中走去。 老村長很愛說話,邊走邊介紹星辰島的狀況,道:「星辰島獨立於無殤之域,與外界沒有道路相通,極少有人能到達此處,我聽說很久很久以前有人來過,但從來都沒有見過。 「星辰村圍著參星樹居而建,你們都看到了,村子很長很長,有很多聚落點,通過建築連接在一起,住久了你們就明白了……」 經過了迷惘的虛空之旅,舞夜和德米諾越發喜歡聽別人說話,因此聽得津津有味,苦修名的反應也很得體,但他只有一半心思在聽,另一半注意力則用於留意周圍的地形和建築,以防隨時出現變化 斬風像往常一樣沉默不語,但此刻他不是不想說話,而是在等待插嘴的機會。他太想切入正題了,恨不得立即知道回歸之路。 等待有些漫長,矮人村長一連說了三炷香的時間也沒停嘴,而且越說越精神,藍色臉頰上泛起興奮的紅光。 「……這個島很大很大,你們要是有興趣我可以帶你們走……」 吉馬笑著插嘴道:「村長,好久沒見您這麼高興了。」 「是啊!」矮人村長笑了笑,漫長的解說也因此停頓了。 吉馬的插嘴終於給了斬風機會,突然踏前一步,禮貌地問道:「村長,恕我冒昧,聽說守護參星樹居的工作非常繁忙,這樣會不會打擾你們的正常工作?」 「嗯!工作不會被打擾,星辰矮人族永遠把工作放在第一位,能接見你們是因為我們現在有空閒,加上現在又是聖星祭的好時間。」 「哦!這樣我們就放心了。」斬風要的就是說話的機會,如今話題打開了,正是刺探的好時機,快速整理了思緒,又平復了心情,問道:「村長,其實我們不是偶然路過,而是特地為了參星樹居而來,有事情需要來證實一下。」 一言既出,周圍一片嘩然,所有的人都停下腳步望著斬風,每張面孔都滿帶驚愕之色。 「你……你說甚麼?特意為參星樹居而來?」 「是!」 矮人村長看了看左右,族人驚愕的表情一模一樣。 參星樹居雖然神奇壯觀,但名聲並沒有外流,因為星辰矮人從不踏出星河帶,而外人也極難進入。雖然很久以前曾有外人闖入,但根據記錄,闖入者沒有一個能離開,也就是說,消息不可能外傳。 而今,斬風居然說為參星樹居而來,可見早就知道有這個地域存在,不能不讓人起疑。 斬風開始有些擔心,若是矮人因此產生誤會,後果可大可小。 幸好,星辰矮人是一個沒有攻擊性的種族,即使有所懷疑也不會惡言相向,矮人村長用平淡的口氣問道:「你早就知道此處?」 「是!但並沒有確切知道是在這群山環繞之中,只是經人指點。」斬風知道矮人族沒有爾虞我詐,坦白地說出了事實。 「經人指點」四個字尤為引人注意,周圍之人又是一愣。在場都是星辰矮人的高層人物,很清楚這片區域的歷史,星辰矮人從不離開此地,其他人即便誤闖也無法回去,能知道此處者必是奇人。 矮人村長表情越來越嚴肅,直率地問道:「請問是受甚麼人指點?外界不應該有人知道這裡的事情。」 「綠魂山的一隻銀腳蜘蛛。我也不知道它的來歷,它說自己是無殤之域的管理者之一。」 嘩然聲再度響起,而且比剛才更加強烈,他們都知道無殤之域是甚麼地方,自然也就明白「管理者」三個字意味著甚麼。 矮人村長仔細打量斬風,斬風眼神雖然冷漠,但清澈透明,找不到半點虛假,知道他所言不虛,震撼感更加強烈,臉上的表情怪異,像是不知道該用哪種表情最好,變來變去,時而微笑時而嚴肅。 旁邊一名矮人忍不住問道:「你確定它是管理者?」 斬風聳聳肩,坦率地應道:「不知道,以我的實力也不可能知道,那是完全超越想像空間的強者,雖然表相只是一隻蜘蛛。」 舞夜親身經歷綠魂山的事情,見眾人都表現出懷疑,踏前一步走到斬風身邊,高聲道:「他說的沒錯,當時我也在場,那隻銀腳蜘蛛碩大無比,自稱是綠魂山的管理者。」 有了舞夜的背書,斬風的話可信度大增,人們不得不相信斬風,隨即交頭接耳商議起來。 苦修名一直對銀腳蜘蛛深戚興趣,只是斬風素來沉默寡言,因此並未多問,此刻也忍不住小聲問道:「無殤之域位列三千界空之上,恐怕只有神域之人才有能力成為管理者,莫非那是神界的人?」 「我也有這種懷疑,不過按銀腳蜘蛛的處事方式和個性,又和我們沒有甚麼區別,著實難以判定。」斬風不是沒有想過這一點,但銀腳蜘蛛的實力太強大,根本沒有辦法調查。 「你叫斬風吧?」矮人村長喚了一聲。 「是。」斬風的目光移向老矮人,匆然發現他的眼神變了,之前的平和親近換成了崇敬與膜拜,不禁愣住了。 「我們都相信你的話,那位銀腳蜘蛛一定是有著神人能力的強者,否則絕不可能知道此處,也只有神域的人,才知道參星樹居的作用,他指引你來此,一定有很深遠的目的,有甚麼事我們一定會全力配合。」 「這個……」 斬風一真擔心星辰矮人會因為擔心參星樹居的消息外洩,便強留四人在島上。即便是走入了這座水晶殿堂,看到了和藹可親的矮人村長,這種感覺也沒有消失。 如今村長承諾鼎力相助,他的內心才真正的平靜下來。 吉馬恭敬地道:「想不到你們竟然是管理者派來之人,之前太失禮了。」 面對這麼客氣的待遇,斬風倒有些不適應,深深鞠了一躬,道:「能得到星辰村的幫忙實在是太感謝了。」 「你是神域派來指引道路之人,我們絕不敢掉以輕心。」 一剎那,所有星辰矮人的目光都變了,斬風很有可能是受神諭指引而來的,不知不覺中,他們感到眼前這個青年的身上散發著一種神界的光輝和氣息,聖潔無瑕,使他們不敢懷有半點不敬。 苦修名等人都留意到眾人表情的變化,不禁暗暗笑了起來,斬風此刻的身份儼然變為一位神界使者,渾身上下都充滿了聖潔的氣息,雖然有些誇張,但這對於眾人之後在星辰島上的活動極為有利,因此也不加以解釋。 「不知神界使者找參星樹居有甚麼事情?」 受到禮遇的斬風保持了平時謙恭待人的習慣,溫和地道:「村長客氣了,我不是甚麼神界使者,只是為了自己的一點小事才找到此處。」 「都一樣,有甚麼事直接說出來,我們會想辦法的。」 斬風見他們固執,也不好多勸,輕輕歎了口氣,直言道:「我正在尋找離開無殤之域的方法,聽說參星樹居接通諸界,所以才遠道尋來。」 眾矮人大都以為斬風所要求的,應是有關神域之事,沒想到竟恰恰相反,這神界使者竟要離開無殤之域回到低層次的界空,眾人無不感到詫異。 矮人村長琢磨了一陣,又問:「離開?不是去神域嗎?」 「不!」斬風鏗鏘一言否定,眼神在這一刻變得既溫柔又堅定,望著屋頂透射而下的星光,喃喃地道:「我要回家。」 明晃晃的水晶殿堂突然抹上了一層相思愁,淡淡如霧,淒美而又溫情,又如水汽般滲入在場每個人的肌膚,沿著血脈直入心靈最深處。 心緒彷彿秋風中的小船輕輕搖曳著,不激烈卻讓人回味無窮,這是在場眾人共同的心聲,只有舞夜還無法明白家的重要,因此神色茫然地看著眾人,雖然滿腹疑問,但寧靜的氣氛把衝到嘴邊的話又壓了下去。 星辰矮人原本就是重視家庭、重視和平的種族,這短短的一句話深深打動了他們,剎那間都選擇站在斬風這一邊。 「回家!是該回家,沒有甚麼地方比家更好。」 忽然,晶瑩剔透的牆壁上湧出一陣燦爛的電花,反射出的光芒刺得眾人都有些不知所措,紛紛捂臉,原本略帶傷感的氣氛驟然改變。 斬風從緬懷中清醒過來,發現星辰矮人們顯得十分緊張,剛才還淡定自若的村長此刻臉色青白,眼神顫抖,臉上滿佈憂色,意識到有重大事情發生。 「村長,怎麼辦?第三次出現這種情況了。」 「是啊!已經第三次了,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這種事情,真是奇怪。」矮人村長輕輕搖晃著腦袋,眼中滿是憂愁。 吉馬伸頭問道:「不是說沒甚麼關係嗎?」 「暫時沒有任何影響,但星辰矮人的歷史中從來都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突然發生變故一定是甚麼事的預兆,只是不知道這事是好是壞。」矮人村長下意識看了斬風四人。 吉馬不是核心成員,難得有這種機會,自然不會放過,追問道:「還沒查到問題嗎?應該不會是大問題吧?」 「電花每次都是一閃而過,根本沒有辦法查。」 由於事態詭異,矮人們暫時扔下了「貴客」,圍在一起商議起對策。 斬風四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那團電花意味著甚麼,但又不便參與星辰村的內部事務,一起退到了角落上等待。 「矮人不錯,至少在這裡不會有甚麼麻煩。」 「我喜歡這裡。」德米諾毫不諱言自己的感覺,水晶建築徹底征服了他,希望能在這裡逗留長一些時間。 斬風好不容易把話題拉到自己的重點上,沒想到又出現突發事件,心裡頗感無奈,目光直盯著一旁在商議中的矮人村長。 「斬風,別太擔心,他們已經把你當成神界使者,你提出的要求不會被拒絕。」 「我也希望如此,只是——也許他們甚麼也不知道。」 等了片刻,矮人的會議依然持續著,但氣氛越來越緊張,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大,還下時傳出爭執的聲音,似乎在辯論著甚麼,而且沒有結束的跡象,斬風四人漸漸坐不住了。 苦修名騰的站了起來,不顧同伴的勸阻逕直走到矮人們的身後,沉聲道:「村長、各位,請問發生了甚麼事?需要我們幫忙嗎?」 辯論的聲音戛然而止,所有人不約而同抬頭看了看他,但隨即又恢復原來的姿態,交頭接耳緊張地商討著,根本沒有把苦修名放在心上。苦修名身為一代修羅魔王,哪裹受過這樣的對待,眼睛一瞪就想發怒,卻被趕到身邊的斬風按住了。 「老大,不要亂來,他們有自己的事情要處理。」 苦修名看了他一眼,不情願地壓下胸中之氣,默默地退了兩步。 德米諾也趕了上來,勸道:「不要著急,矮人性情溫和,處事平易近人,若不是發生大事絕不會如此,大家先忍耐一下,反正我們也沒有別的選擇。」 「嗯!」 苦修名不是不明白,只是被人晾在一旁有些不爽而已。 斬風顯得憂色仲忡,因為耳邊不時傳來「參星樹居」這個字眼,似乎這個危機與參星樹居有關,不禁聯想到自己的目標,心裡頗感不安,喃喃地道:「似乎是參星樹居出了問題,否則他們不會如此緊張。」 苦修名深深瞥了他一眼。 這個外冷內熱的青年,此刻恐怕比矮人們更加緊張,千里奔波,度過重重艱難而來,卻在此際遇上參星樹居出了問題,再沉穩的人只怕也無法冷靜。忽然,他轉身又朝矮人們走去,聲量再次加大,幾乎是扯著嗓子吼道:「靜一靜!」 所有的聲音再次戛然而止,矮人們無不驚愕地看著這位凶神惡煞的魔王。 矮人村長眨巴了兩下眼睛,吶吶地問道:「你……有甚麼事嗎?我們正在商議大事。」 苦修名掃視了一圈,淡淡問道:「把客人扔在一旁不管,似乎不是應有的待客之道吧?」 「不好意思,我們這邊出了點事情,請多見諒。」 「我們也沒有甚麼不滿,只是大家都想知道發生了甚麼事,能向我們解釋一下嗎?若是能幫上忙自然是最好。」苦修名收斂了脾氣,聲音也漸漸溫和了下來。 矮人村長愣了一下,又看了看斬風幾人,眼神中的確充滿了好奇與期待,猶豫片刻後解釋道:「不是我們不想告訴你們,實在是我們自己也弄不清楚。參星樹居突然發生了前所未有的變故,而且在村子裡的記載中沒有先例,因此大家都有些慌亂。」 溫和的語氣加上平易近人的解釋讓苦修名無話可說,默默地點了點頭,轉身朝三位同伴做了手勢,讓他們都過來旁聽。 斬風最為緊張,踏前一步,神色凝重地問道:「請問是甚麼樣的變故?既然你們也沒有見過這種情形,不知能否讓我們參與討論?我們雖然能力有限,但都在外遊歷頗久,或許可以提供一些意見。」 矮人村長回頭看了看部下尋求意見,純樸的他們從不想陰謀詭計,也不會擔心詭計。因此大部分矮人都直接表達了意見,同意讓四個「外人」加入討論。 「好吧!你們請過來一起商議。」 苦修名朝斬風笑了笑,率先擠入了矮人群,斬風等人魚貫而入。 待眾人坐好之後,矮人村長又把話題引回主題,正色道:「我先說一說發生了甚麼事吧!剛才你們也看到了,水晶中流動的力量出現了紊亂的狀況,這種情況以前從未發生過。」 苦修名率先發問:「是不是力量本身出了問題?與參星樹居無關?」 「現在還不能確定。虛空力量一直都很平穩,吸收力量的晶球是由參星樹居的根部而來,長久以來都平安無事,很難想像力量能出甚麼變化。」 吉謨阿搶著說道:「虛空力量雖然不容易收集,但那些力量沒有生命,只要控制得當就不會有問題,我相信不是力量本身的問題。」 苦修名沒有回應,默然低下頭思索兩人的話,他也曾經參與過收集虛空力量,虛空迅風的力量很強大,但很單純,並不像元神力或體力那般變化多端,發生異變的機率相對更低。
第五集 第三章 上古傳奇 第五集 第三章 上古傳奇 「村長,這也許是參星樹居發出的指示。」 「指示?」 說話的矮人看了看斬風四人,坦率地道:「星辰島將要發生異變,因此參星樹居以此向我們發出警示。」 「警示!」矮人村長臉色為之一變,耳邊嘩然聲四起,眼中儘是族人們的驚愕之色,說明他們大都相信了這一觀點,眉頭不禁一皺。若說斬風四人便是異變則有些勉強,一是四人並未帶來任何變化,二是四人來此之前便已有了異變。 斬風、苦修名感覺到四方投來的目光,心裡頗有些不快。 尤其是苦修名,脾氣火爆的他不願受屈辱,臉色一沉,直接質問道:「你們這是甚麼意思?難道想說我們就是異變的根源?這也太荒謬了吧!上島至此,我們已經表達了最誠摯的友好,請不要強加罪名。」 「剛才還說是神界使者,怎麼一轉眼就成罪人了?真是莫名其妙。」舞夜也忍不住罵了起來。 純樸的矮人立即被兩人的話說動了,他們知道沒有任何證據懷疑四人,自己的眼光的確不太合適,紛紛投以歉然之色。 矮人如此直率的表達歉意,也隨即平復了苦修名的怒氣。苦修名轉過目光望著矮人村長道:「村長,我們初到此處,對參星樹居也是一知半解,請告訴我們參星樹居到底有甚麼功能,若不是受了人指點,我們也根本不知道參星樹居的存在。」 「參星樹居嘛——」矮人村長滿眼崇敬地抬頭望向頭頂巨大的樹冠和滿天的星光,藍色的臉頰上煥發出一層幻光,如同星光股璀璨,深情款款的神色就像在望著戀人一般。 幾乎在同時,周圍的矮人也用同樣的神情仰頭向天。 苦修名沒有催問,靜靜坐著等待答案,參星樹居在矮人的心中是如神一般的存在,如果他們不願說,逼也沒用。 過了很久,矮人村長終於收回目光,看著苦修名卻遲遲沒有說話。他整理了一下思緒後才道:「參星樹居對於我們就是神一樣的存在,為了它,所有的星辰矮人都願意獻上自己的一生。」 「嗯!」 「誰也不知道參星樹居從何而來,矮人祖先的典籍也沒有明確的記載,據老人們說起,在上古年代,參星樹居原本是神域的一株奇物,與天地共生,與神人共存,享受著神域無上的光輝。 「後來不知道因為何事,巨大的參星樹居不再往上生長,而是往下伸展,巨大的根部打開了全新的空間,漸漸形成了神域之下的巨大虛空……」 聲音平和緩慢,一字一句地往外吐,逐漸把每個人都帶進了那相隔久遠的上古時代。 「下面的虛空原本甚麼也沒有,由於底層被撐破,神域的泥土與地層裂成碎片飄浮在虛空的下方,久而久之,這些受到神域力量影響的碎片變成了一個個空間,也就有了所謂的三千界空。」 苦修名和斬風對視了一眼,都忍不住長長地吐了口氣,故事實在太震撼了,就連他們也感覺到一種莫名的壓力湧上心頭。 「據說,虛空新生的時代有無數界空,這些界空由於本身力量的差異而產生下同的變化,後來漸漸有了固定的三千界空;其他在三千界空之外還有些碎散的小空間,婦於他們太小了,或者不受參星樹居力量的影響,獨立生存,因此沒有把它們納入計算範圍。」 沒有人作出回應,他們都沉醉於神話般的故事之中。 矮人村長笑了笑,繼續說道:「如果這個傳說是真的,參星樹居就是連接神域與三千界空的管道,要想到達神域就必須通過參星樹居的考驗。」 苦修名、德米諾和舞夜都以進入神域為目標,一聽這話頓時緊張起來。 「您說必須通過參星樹居的考驗?」 「嗯!我認為是這樣。」 苦修名三人相互對望了一陣,心意在眼波流動間交換了,最後湧現出強烈的興奮。 如果參星樹居是進入神域的最後一道關卡,他們現在離那關只有眼前這樹幹的距離,能夠清楚地看到距離是一件非常難得的事情,何況還可能利用參星樹居做為進入神域的階梯。 「這可真是意外的收穫,說不定我們可以找到一條進入神域的捷徑!」舞夜笑咪咪看著兩個志同道合的同伴。 「嘿嘿!看來斬風的話沒錯,一起修煉也不是沒有好處,未必需要殺戮。」 苦修名沒有兩人的理想主義,卻也期盼參星樹居可以縮短與神域之間的距離。 吉謨阿聽得津津有味,完全把故事當成了真實,見村長住口不說,心裡便如貓抓似的,插嘴問道:「無殤之域是甚麼?也是碎片嗎?」 「無殤之域據說是參星樹居的根,還有結在根部的神域泥土。」 矮人們無不搖頭晃腦,感歎著這已經不知聽過多少次的傳奇。 斬風忍不住問道:「您說參星樹居是連接神域和三千界空的管道,也就是說,通過參星樹居可以任意來去神域和三千界空?」 「或許吧!」矮人村長笑了笑,模稜兩可地答道:「我們永遠不會知道,因為沒人想過要利用參星樹居做甚麼,星辰矮人族世世代代以守護參星樹居為榮,也從未想過利用參星樹居登上神域,至於回到三千界空,更不會去想。」 回答有些模糊不清,斬風頗戚失望,而且這番話也印證了矮人村長不知道回歸的方法,要想找到答案恐怕只有自己去探索參星樹居。 苦修名明白他的心思,追問道:「村長,您真的不知道通往三千界空的道路?」 「真的不知道,不過參星樹居是三千界空的母體,兩者之間一定有特定的通道相連,答案也許就在參星樹居身上,如果有機會我可以幫你們查一下。」 「謝謝!」 苦修名苦笑著看了斬風一眼,回歸之路還有很遙遠的路要走,「別灰心,還有機會。」 「機會?難道你要利用參星樹居做甚麼?」斬風滿臉疑惑地看著他。 苦修名微微一笑,伏在耳邊小聲道:「矮人們天天守著神物早已習慣了,不會去探知參星樹居的秘密,我相信這株世界奇樹一定擁有非同一般的力量,無論是去神域還是回到三千界空,那都是一條捷徑。」 「嗯!沒錯。」 「如今星辰村出了變數,他們都在為異象感到頭疼,這是我們調查參星樹居的最佳良機,可以藉此機會提出協助的要求,以他們的性格應該不會拒絕,之後便可暗中調查參星樹居,或許可以打開空間大門,去到我們想去的地方。」 斬風微微頷首表示贊同,雖然用了點手段,但對矮人對自己都有益無害,也沒有反對。 苦修名雖然霸氣十足,卻不僅僅是靠霸氣和武力才坐上修羅魔王的寶座,論計謀和手段更在眾人之上,目光掃了一圈便有了定論,小聲又道:「星辰矮人天性純樸,卻有一種天生的自傲,因為他們覺得守護參星樹居具有神聖的含意,可以在這一點上下功夫。」 斬風早已看出這一點,每當矮人村長說起守護參星樹居時,神色間都不由自主地流露出自豪,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感情,簡單坦白而真實。 「看來你已經有主意了?」 「嗯!你等著看一場好戲吧!」苦修名傲然一笑,嘴角流露出得意的神情。 斬風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甚麼藥,只是點了點頭。 苦修名瞥了一眼交頭接耳的矮人們,輕輕咳了一聲,一本正經地道:「各位,請恕我插句嘴。」 聲音宏亮,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紛紛投以期待的目光,對於矮人們而言,此刻任何能解決問題的人和事都是神。 苦修名老謀深算,矮人們越是感興趣,他越是賣關子,故意不看矮人們,轉而把目光移到斬風身上,輕輕歎道:「那電花閃爍飛動,力量何等強大,若是脫出水晶,只怕要造成大災難。」 聲音不大,卻說到眾矮人心裡去了,他們此刻最擔心的就是變化的力量釋放出來,摧毀星辰島上的建築,甚至是整棵參星樹居。 「難道你知道那些電花是甚麼?」矮人村長走到苦修名面前,焦急地看著他。 苦修名故意裝出憂心忡忡的樣子,歎息道:「暫時還不能確切地判斷,不過憑我過去的經歷,大概能猜到一點吧。」 「哦!快說,那是怎麼回事?」 苦修名哪裡知道參星樹居的力量,更不可能洞察神妙之處,故作姿態無非是想讓矮人主動邀請四人加入事件的調查,從而尋找參星樹居之謎。 此時他見矮人們上鉤了,臉色忽然一變,神色更是凝重,森然道:「村長,這事非同小可,處理不好便後患無窮,輕則破壞星辰島,重則破壞參星樹層,到時候三千界空和無殤之域必然會發生巨大的災難,我不敢信口開河,不能沒有根據就下定論,這樣會害了大家,所以還是不說了。」 聲音沉重到了極點,還帶著森然之氣,就連舞夜也不禁打了個寒顫,更別說緊張的矮人們,只見一張張藍色的臉都泛起了白光,那是驚愕恐懼和迷惘交織的結果。 「說吧!就算想錯了,我想這些朋友們也不會介意,現在大家都沒有頭緒,你說出來或許能引發大家的思緒,找到解救方法。」斬風已經呀白苦修名的計劃,開始與他一唱一合。 「是啊是啊,快說吧!」 在眾人的催促下,苦修名才不情願地開了口。 「我們只有猜測,現在還談不上解救。必須找到根源,才能對症下藥,力量的變異有兩種情況,一是本身,二是外力。 「自身的變化一般是因為力量通過特定空間和地域,受到環境影響;如果環境沒有改變,力量本身也不會有甚麼變化。按你們所說,星辰島沒有環境上的變化,就表示,第一種情況應該不存在,那麼,答案就只有——」 矮人們齊口同聲答道:「外力!」 苦修名點點頭,皺著眉頭道:「外力產生的變異既簡單又麻煩,簡單的是只要找到變異源就能明白一切,麻煩的則是尋找變異源,其中的危險不是普通人能明白的,你們都很強大,但是——」他故作姿態突然閉口不說,急得許多矮人都跳了起來。 「但是甚麼,快說快說。」 苦修名歎了口氣,為難地搖搖腦袋,在矮人逼視下半晌才不情願地道:「恕我冒昧,你們沒有經歷過變化,從生到死都是在做同樣的事情,沒有足夠的應變能力,反應也太慢了,不能因時、因地、因事制宜,小事容易變大事,小麻煩容易變成大災難。」 話雖然尖刻,矮人們的反應倒很正面,彷彿苦修名一語便道中了他們的心事,紛紛點頭稱是。 矮人村長最明白矮人的優劣之處,這話說到了要害。 星辰島一直平平靜靜,矮人族的工作也平平穩穩,從未發生任何變化。因此自事情發生直到現在,始終沒有處理方法,所有人提到異變都顯得手足無措,就連他自己也是如此,不禁被說得心服口服。 「這話說得對,我們沒經過災難,大家都不知道如何處理,你有甚麼辦法?」 「我們畢竟是外人,雖然想幫你們查清事情,但礙於身份,若沒有你們的許可,實在不宜捲入。」 矮人村長愣了愣,隨即露出會心的微笑,滿不在乎地道:「這算甚麼問題,我現在就批准你們加入調查,我還會派人協助你們,希望問題能盡早解決。」 一聽這話,苦修名眼中精光大放,身形突然竄前,一把抓住村長的手臂,咄咄逼人地看著他道:「大丈夫一言九鼎,村長可不能說話不算數。」 「那是當然,快說,你想怎麼調查。」 苦修名回手指著斬風含笑道:「我這兄弟最擅長就是辨別力量,只要力量有一絲變化,他都能察覺出來,既然異變由力量而來,讓他去調查最合適。」 「想不到還有這種能力,真是奇才,不愧是神界使者,有你們在,事情一定可以很快得到解決。」矮人村長瞪大眼睛看著斬風,滿眼欣喜之色。 斬風此時才明白苦修名的意圖,心中不禁有些感慨。論手段而言,自己或許能做到穩准狠,卻不可能如此純熟地進退有致,魔王之名果然是名不虛傳。 戲演到現在,他也必須表明態度,欠身道:「村長,如果我能加入調查一定會竭盡全力,不過我能力有限,未必能成功。」 「好啊!你的本事應該對我們有很大幫助,以後就辛苦你了。」矮人村長很高興,笑得合不攏嘴。 「我會的!」斬風鄭重地點點頭,不僅是為了參星樹居,也為了自己的理想。 大局已定,苦修名、舞夜等人都鬆了口氣,矮人既然要斬風協助就不會趕他們離開,眼下至少有段時間可以慢慢思考以後的事。 矮人做事認真專注,話題很快又回到異變的力量上,斬風和苦修名隨即成為主講者,論及力量特性方面的研究,矮人遠遠比不上他們。 德米諾也是這方面的專家,虛空力量和時空力量有相似之處,他憑著對時空力量的領悟一點一點分析虛空力量,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一時間,四個人成了星辰村的主角,除了需要工作的人外,其他人都跑來聆聽,四人也享受了一段平靜安祥的生活。 命運似乎不太喜歡平靜,隨著時間的推移,異變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頻繁密集,有的時候還會連續出現。雖然沒有直接產生傷害,卻使整個星辰矮人族內人心惶惶,工作也受到了影響。 矮人村長和高級管理人員的壓力越來越大。 他們不斷派人調查,然而,這些沒有經歷過危機的矮人,根本找不到一點頭緒,忙得熱火朝天卻沒有進展,弄得矮人村長既無奈又感慨。最終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斬風四人身上,畢竟此刻四人已經成為星辰村長的貴賓盟友。 聽完了村長的請求,苦修名知道時機已經成熟,現在插手調查,矮人村長絕不會干涉。他們大可為所欲為,自是欣然點頭答應。 來到最後發生事故的地點,矮人已經聚集了起來,他們聽說了四個外族人要進入調查,都想看看四人的實力。因此事發地區人潮洶湧,若不是村長和幾個高層控制住了場面,斬風等人連站的位置都找不到。 「好了,你們可以開始,我們會控制好場面,不會有人騷擾你們。」 「嗯!」苦修名點點頭,轉身回到斬風三人身邊,小聲道:「大家裝模作樣吧!」 舞夜和德米諾都在暗笑,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場又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調查也不可能有任何效果,現在不過是配合著演戲而已。 斬風倒是挺認真,眼睛一直盯著產生力量異變的水晶管道,地點就在聚落點外,離參星樹居還有一段距離。 「你覺得會有發現嗎?」 「我覺得不能等了。」 「急了?」 斬風搖搖頭,正色道:「我擔心參星樹居真的出事,到時候,大家的希望都落空了。」 苦修名心頭一緊,沉默片刻後點頭道:「這倒是沒錯,參星樹居不可能無緣無故產生變化,或許真如矮人們猜的那樣,變異就是參星樹居在示警。」 「所以我想進一步調查,現在每天都是分析演說,於事無補。」 「好吧!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我支持你。」 斬風輕輕拍了拍晶瑩剔透的水晶管道,沉吟道:「變異既然力量,就只能從力量著手。」 嘀咕了一陣,斬風和苦修名一起走到矮人村長面前。 「有收穫嗎?」 斬風坦然應道:「來得太晚了,看不到變異的過程,現場也沒有留下痕跡。」 「是嗎……」矮人村長露出失望的神色,但很快又被斬風的話激起了鬥志。 「事情的頻率加快了,我們想做進一步調查。」 矮人村長一把抓住斬風的手,緊張地道:「有甚麼要求儘管說。」 「能讓我們直接感應虛空力量嗎?」 聲音很平淡,就像輕風吹過湖面,本不應有驚濤駭浪,然而矮人們還是感受到排山倒海的衝擊,被大大的震懾住了,看著斬風久久說不出話。 苦修名早料到矮人會有這種反應,微微一笑,問道:「怎麼了?有問題嗎?」 矮人村長眨巴了幾下眼睛,吸了口氣才稍稍平復了心情,道:「你們大概不知道虛空力量有多強大吧?」 「不知道。」 「難怪,如果你知道虛空力量的強大,就不會提出這種要求了,那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力量,只有參星樹居才有那種能力。」 斬風沒有生氣,進入這片空間後,元神的力量幾乎派不上用場,體力也做不了甚麼,上島至今,他們從未展示過任何力量,被人懷疑能力也合情合理。 虛空力量!他的心裡開始琢磨水晶內流動的力量,單以虛空迅風而言,島上任何人都有抵抗的能力,但迅風的力量進入水晶球後,是否有發生甚麼樣的變化就不得而知,而這是決定成敗的關鍵。 苦修名見他不語,皺著眉頭道出了心中所想。 「我們也嘗試利用小晶球收取虛空力量,知道虛空力量虛空迅風,不過虛空迅風似乎沒有太強大的力量,就算力量變異也應該有能力應付。」 矮人村長笑了笑,指著周圍的晶體道:「你們說的不錯,但是你們只經歷了前面。這些水晶體不是普通的水晶,我們叫它星辰水晶。因為它產於參星樹居樹冠,與空中那些星星是同樣的東西,只不過形體小了些。虛空迅風所含的力量進入小晶球後立即產生巨大的變化,製造出真正的虛空力量。」 吉馬插嘴道:「你們四個只看到了前面的步驟,沒看過力量注入水晶後的真實一面,一塊小晶球所含的力量足以摧毀一大片屋子。」 矮人村長強烈的反對出乎了斬風和苦修名的意料,而且從他們的言語來看,虛空力量的強度似乎超過任何人可以抗衡的層次,不得不冷靜下來再次深思。 苦修名對吸納力量的水晶很好奇,問道:「你們是說水晶本身含有奇妙的力量,可以使吸納的虛空力量產生變化?」 「沒錯,星辰水晶既然參星樹居,所含的力量也必是參星樹居的力量。」 苦修名默然點頭,心裡還是對虛空力量的強度感到好奇,經過了這一段的生活,他很清楚矮人們從不修煉,對於力量的瞭解,肯定不如他們這些整天與力量打交道的修煉者,因而懷疑他們的判斷力。 德米諾倒是很相信矮人的話,點頭應和道:「空間力量看上去單純,但是只要有一點外力就能引發無法想像的變化。」 苦修名看了他一眼,沉聲道:「如今的問題是,如果不能瞭解異變後的力量與原來有甚麼區別,事情就無法解決。」 舞夜雖然知道斬風的能力,心情卻也不免受到矮人們的影響,再加上對星辰島的陌生感令她深感不安。 猶豫了半天,舞夜終於忍不住扯了扯斬風的手臂,小聲勸道:「他們應該更熟悉世世代代操縱的力量,虛空力量與我們所修煉的南轅北轍,變化之後更是難以看清,我看暫時還是聽他們的安排吧!」 眾矮人紛紛點頭相應。 苦修名露出一抹冷笑。斬風的性格剛毅果決,再怎麼危險的情況,也不會成為阻擋他腳步的理由。 斬風一直沒有發言,反應極為平靜,直到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才收回思緒,看著舞夜淡淡地道:「想不到你會說這話。」 「我……」舞夜愣了愣,前傾的身子突然縮了回去,目光漫無目的的在地下滑動。 過了一陣她才穩住思緒,抬眼道:「我不是害怕,只是不想做無謂的冒險。到現在我們根本還不清楚參星樹居是怎樣的結構,也不清楚力量從何而來,貿然試驗力量,我不認為是合適的選擇。」 德米諾對於時空的力量懷有超越常人的敬畏心,也不相信從未駕馭時空力量的斬風可以輕鬆應付虛空力量,因而也站在了舞夜的一邊。 斬風明白兩人都在擔心自己的安危,但為了將來,即使要冒險他也在所不惜,因而捺著性子解釋道:「不用擔心,世界力量雖然變化多端,但總是有既定的規律。 「我們既然參與了調查,就必須先明白純正的虛空力量是甚麼形態,否則永遠也不可能明白發生變化的緣故,也許會因此而有危險,但總比在這裡坐以待斃的好。」 矮人村長被斬風的執著所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感性地道:「星辰村很少有朋友,你是星辰村真正的朋友,神界使者。」 斬風對這些虛名素來漠視,只是點點頭,道:「請村長為我準備,嗯——希望圍觀的這些人都能散去,我不知道釋放虛空力量之後,會產生甚麼後果。」 矮人村長正想答應,忽然又想起一事,含笑對斬風道:「測試力量的事情不急,聖星祭就要開始了,不如等聖星祭之後再進行測試,反正也不急於這一刻。」 斬風和苦修名商量之後欣然同意了。
第五集 第四章 異變之威(上) 第五集 第四章 異變之威(上) 測試虛空力量——一項讓所有矮人都覺得不可思議的舉動。 在他們看來,虛空力量受過水晶體的洗禮,已經接近神的力量,因此才能支撐神樹幹萬年的運作,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與之相抗,哪怕只是觸摸一下。 時逢聖星祭,一個矮人族的聖典。 除了祭拜參星樹居之外,還要祭拜世世代代守護參星樹居的先人,可以說是非常莊嚴神聖的節日,此刻卻因為斬風四人的加入及力量的變異,而顯得緊張凝重,看不到一絲節慶的歡樂。 不是所有矮人都可以參加聖星祭,一部分的矮人仍需要忙碌的工作,只有幸運者才有機會參加這難得的盛會。 踏上鋪滿星辰草球的祭典會場,斬風發現矮人的數目比想像中多很多,幾乎遍佈整個會場,人頭攢動,如海如潮,聲音更是響如驚雷,平靜的星辰島頓時熱鬧了許多,讓他們頗戚吃驚。 「好多人啊!想不到星辰矮人的數目這麼多。」 陪同在側的吉馬笑著解釋道:「其實只到了大約一半,還有一半仍在工作,守護星星的工作不能停,因此有些人必須犧牲。」 四人不約而同抬頭望向頭頂,晶瑩剔透的晶球高懸在空中,散發出炫目的光芒。 「就像吉謨阿?」 「是啊!以前他總是要出去收集虛空力量,這次有你們協助,他才有機會參加。」吉馬眼中充滿了感激,慈父之愛讓斬風四人都很感動。 忽然,左上方的天空閃爍出一片強烈的白光,就像閃電一樣刺眼,隨後炸開點點星塵,如迷霧般飛散在空間,遮蓋了很大一片空間。 「那是怎麼回事?」 舞夜率先發出驚呼,但她很快就發現身邊的矮人們都視若無睹,大部分只是抬頭看看,臉上也沒有任何驚愕表情。 斬風和苦修名對視一眼,知道這必然是常見的現象,正想說話,忽然身邊的言馬發出一陣輕歎,然後喃喃自語說了一句,這一句卻驚得四人呆若木雞。 「又有一個界空毀滅了。」 三千界空居然不是永恆的,而會隨著時間消失!這項訊息讓四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在他們心中,世界是永恆不變的。三千界空之上是無殤之域,無殤之域之上是神域,三個層次會一直存在到永遠,即使聽說了界空出現的故事,這想法也沒有改變。 但這一刻,他們忽然意識到,整個世界都處在變化之中,就連他們所認知的神域,或許也不是永恆不變的,而小小的界空也會有它的壽命。 「毀滅,好可怕啊!」舞夜低著頭喃喃自語,眼神中充滿了迷惘與恐懼,腦海中不由自主幻想原來界空毀滅的景象——天崩地裂,無數人瘋狂奔走,大地上充滿了絕望和陰鬱。 越想越覺可怕,舞夜的身子竟哆嗦了幾下。 德米諾和苦修名也做著同樣的幻想,但最緊張的卻是素來冷靜的斬風,因為只有他期吩著回到原來的界空,而對其他三人來說,界空的毀滅雖然可怕,卻不會影響到他們的前途。 「你們四個怎麼了?」吉馬對四人的反應感到不解。 「三千界空都會毀滅嗎?」 吉馬不加思索應道:「當然,對我們來說,界空就是參星樹居結出的果實,總有掉落的一天。」 「果實?」苦修名捕捉到話語間沒有說出的意思,盯著吉馬追問道:「你是說會有新的果實長出來?」 吉馬頷首道:「是啊!樹上這些星星是有定數的,毀滅了一個,就長出來一個新的。」 「哦……」斬風微微歎息了一聲,仰頭望向巨大的樹冠。 自己期待的未來就在滿天「星星」之中,卻不知何時會像剛才那界空一樣化為晨塵飛散。他知道這是天命,非人力所能改,只是希望在自己找到歸途之前,原來的世界下會有任何改變。 苦修名晃了腦袋,道:「幸好我們到了無殤之域。過去的一切,已都與我們無關了。」 「是啊!」德米諾附和著。 吉馬見他們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再次開口介紹道:「除了爆炸毀滅,界空之間還會有合併或吞噬這些變化。」 「吞噬?合併?」 「嗯!」吉馬笑了笑,指著天空道:「其實自我爆炸毀滅的界空數量不多,大多數的情況都是合併,兩個界空相互吸引,相互擠壓,最後合二為一。」 這一次四人沒有吃驚,反而好奇地看著吉馬,既然界空可以毀滅,合併也沒有甚麼特別之處,倒是界空中的不同種族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四個人完全不同的界空,而每個界空都有著自己的特色。 斬風所屬的界空擁有仙鬼冥人四界,舞夜的界空卻只有妖冥兩界,這種差異本身就存在著無窮想像的空間。若時空可以合併,那麼不同的種族,或許會因為界空合併而出現在同一時空之中,那時的場面想必會相當震撼。 「不是說界空是神域土地變化而成嗎?毀滅了為甚麼又會重生出新的呢?」 吉馬摸了摸自己的前額,一臉為難地道:「我也不清楚,這個問題你們最好去問村長。反正界空是會毀滅的,大概是毀滅之後又有碎片變成新的界空,只不過新的界空成長非常緩慢。」 「哦!」苦修名也只是隨口一問,這種事情不需要他擔心,他也沒有能力過問。 一想到自己出生的地方可能會出現像苦修名這樣的魔人,或是德米諾這樣的金影族,斬風便感到莫名的好奇。 與好奇相伴而來的還有擔憂。 仙鬼人冥四界原本就存在著許多不安定的因素,只是因為許多人的努力才有了短暫的平靜。若是再多了一界,眼前均衡的勢力必然會被打破,後果無法想像。 當然,他也明白這不過是閒來無事的幻想,界空的變化必然需要幾百,甚至是上千年。 甩了甩滿腦子的幻想,他再次聚斂精神,恢復銳利的目光掃了一眼越來越熱鬧的會場,聚攏的矮人正往會場中心擠去,喧嘩聲越來越大。 「聖星祭禮快要開始了。」 苦修名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會場中心。 吉馬曾簡單說過聖星祭的儀式。會場中心是用含著虛空力量的晶體所堆成的水晶之樹,樹的外型與參星樹居一模一樣,矮人們圍著水晶之樹跳舞,作為對神樹的獻禮。 吉謨阿太久沒有參加聖星祭,興奮的像個小孩,瘋狂地往水晶之樹擠去,再也顧不得斬風四人了。 斬風見吉馬也是一臉心不在焉的神情,知道他也有同樣的衝動,便勸他加入聖星祭,而四人則退到了最外圍,靜靜地觀望著這場熱鬧的盛會。 方剛剛站穩,苦修名的臉色就為之一變,沉聲說道:「斬風,我看這參星樹居一定蘊含著天大的秘密,你先別急著測試力量,先隨我一起研究一下參星樹居,然後再做打算。」 斬風默然看了一眼參星巨樹,雖然視覺上已經非常接近了,但腳下這「小島」其實碩大無比,若想用手觸及參星樹居,至少還有數十里的距離。 「我也想去看看!」德米諾毫不掩飾地露出對參星樹居的渴求,他的期盼與斬風不同,強大的虛空力量才是主要原因。 「大家同意的話,現在就走。」 「現在?」斬風讀懂了苦修名眼神中的含意,不禁大為驚訝。星辰矮人已經答應讓四人加入調查行列之中,現在苦修名的這項提議就顯得頗為突兀。 苦修名點點頭,看了看周圍,見眾矮人均全神貫注的看著祭禮,壓低聲音道:「裁併不是要偷偷摸摸的去,只是矮人做事太古板,不懂變通,調查這種事必須隨機應變,否則機會一旦失去便不會再來。 「現在矮人們都忙著參加聖星祭,若此時去調查,就不會有矮人跟著,我們的行動會更加自由。」 「嗯,苦老大說的沒錯,現在去比較自由,可以看到更多東西。我可不想讓一准矮人眼在身邊,感覺像是被監視一樣。」舞夜露出調皮的笑容。 斬風看了看德米諾,後者微微的點頭,便不再猶豫,道:「大家都同意的話,我也沒有意見。」 決定之後,四人立即出動尋找矮人村長,藍皮膚的矮人在他們限中分別不大,要想從成千上萬的矮人中找出他來,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奸在村長要主持祭禮,他們直奔中心的水晶之樹而去,果然找到了矮人村長。 星辰島的王者此刻就像孩子一樣又跳又叫,與村民同樂,見到斬風還要把他們拉進去一起狂歡。 「一起歡樂吧!為了星星,為了神樹,一起歡慶吧!」 「村長,出來說點事。」 「有什麼事晚點再說,一起來歡慶吧!」老邁的村長精神抖擻,若只看身影根本看不出他的年紀。 斬風四人對視一眼,無奈之下只好強行把村長抬出人群。 沒有了擁擠的人群,氣氛平緩了許多,矮人村長抹了抹額上的汗滴,笑著問道:「你們怎麼了?為甚麼不一起歡慶?」 苦修名直截了當地說出了調查的請求,矮人村長滿腹心思都在聖星祭的慶典上,根本沒有足夠的思考空間,隨便問了幾句也就答應了。 得到了村長的許諾,四人再無遲疑,把村長送回人群後,立即朝著參星樹居奔去,準備探索世界之謎。 遠離祭禮會場,氣氛一下子寧靜了許多,若不是偶而有些輕風拂過,幾乎讓人感覺時間也停頓了。苦修名走在前方,舞夜和德米諾則一直在討論在參星樹居上可能找到的秘密,甚至說到了直接通往神域的大門,越說越興奮,最後連苦修名也加入了他們的行列。 相比之下,斬風顯得有些孤獨,默默地跟在後面,因為他忽然發現三個同伴的慾望不在自己之下,或許這次參星樹居之旅會變成尋找神域之路。 當然,他很希望這些出生入死的朋友能夠完成心願,但他同時也在擔心,如果神域之路和回歸之路產生衝突,事情會相當棘手。
第五集 第四章 異變之威(下) 第五集 第四章 異變之威(下) 星辰村與參星樹居之間全是長長短短的水晶管道,其中還有星羅棋布的水晶建築,有的是居所,有的是研究所,有的是倉庫,都反射著炫目的光芒。 如流水般的虛空力量在水晶中不斷地流動著,平靜而安祥,若不是常常看到變異力量發出電花,很難想像這力量之中存在著問題。 德米諾是這方面的專家,一邊走一邊研究力量的變化,在他看來,力量的變異超越了時空力量或虛空力量的範圍,一定有其他的因素在左右著這一切。 「時空力量會隨著時空的扭曲產生變化,難道虛空力量的變異是因為虛空扭曲?不對,虛空是單一的,既沒有裂縫又沒有層次,不可能被扭曲。」 苦修名問道:「時空和虛空有甚麼不同?」 「時空與虛空並沒有太大的區別。但是,所謂的時空會因為地域的改變而有所變化;而虛空近乎永遠,就像星辰島所在的虛空。我可以從時空裂縫中吸收力量,卻無法駕馭充滿力量的虛空迅風,因為這些風永恆存在,必須有相應的能力才能加以運用。」 斬風三人邊走邊默默地聽著。 要調查參星樹居就必須瞭解它擁有的力量。矮人不斷將虛空力量注入參星樹層,但這不代表參星樹居的力量就是虛空力量,因為參星樹居是有生命的,而虛空是無情的,正加思情力和時空力量。 思情力,時空力量,有生命的和沒有生命的力量,如果它們融合在一起,不知道會是甚麼樣的情況呢? 斬風沒有把自己一時的突發奇想告訴同伴,因為這個想法有些荒謬。 思情力是感情力量的散發,是情感的表現,要把這樣的東西和完全沒有感情的力量加以融合,簡直是開玩笑。 「不過——」德米諾忽然住口不言,呆呆地望著參星樹居,半晌才再次開口,「矮人們說需要虛空力量維持參星樹居的工作,我覺得很奇怪。 「既然傳說中參星樹居撐開了天地,製造了三千界空,它必然擁有至高無上的力量,不可能需要這些星辰矮人忙忙碌碌吸取虛空力量。而這些虛空力量注入參星樹居之後,到底又會有甚麼樣的後果呢?」 三人又是一愣,不約而同停下腳步轉身望著德米諾,滿眼儘是驚愕。 這個問題幾乎等於否定了之前所有的思路,不能不慎重考慮。 「你是說,矮人們在畫蛇添足?」 「我不清楚,也無法確定。」 德米諾搖搖頭,很快又補充道:「這片空間很特別,星辰矮人能單獨存在一定有他們存在的價值,也許這種存在價值只是對參星樹居而言,我們暫時還無法得知。不過我堅信參星樹居本身就能釋放出強大的力量,根本不需要虛空力量,除非這些虛空力量可以引發其他變化,例如……」 想了半天他也想不出最恰當的比喻,最後只能以苦笑收場。 雖是如此,斬風和苦修名卻都明白他要說甚麼,對視了一眼後不約而同陷入了深思。 德米諾的話聽似簡單,卻引伸出了無限問題——參星樹居存在的價值;星辰矮人存在的價值;三千界空、無殤之域和神域之間的關係;甚至整個世界的存在價值。 舞夜勇猛好勝,思考卻不是她的強項。見眾人沉默不言,氣氛又變得凝重起來,心裡不舒服,噘著嘴道:「怎麼都不說話?你們這些傢伙就愛亂想,其實想那麼多也沒用,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在這耽誤時間沒有任何意義。」 苦修名瞪了她一眼,礙於斬風的面子也懶得說她,撇頭對斬風道:「如果德米諾說的沒錯,這些異變的力量根本不足為慮。或許那是因為參星樹居不需要過多的虛空力量而產生的正常反應。」 斬風詢問般望向德米諾,見他不置可否,知道他也贊同苦修名這個觀點,因此沒有提出異議。 苦修名見狀又道:「我們可以完全忽視力量變異這一現象,全力研究參星樹居的本質,看看它的真面目。若它的力量真的連接了天地,貫通三千界空與神域,我們就可以開始尋找神域之路和回歸之路,」 斬風默默頷首。雖然不完全贊同苦修名的思路,但也相差無幾,如今他倒是希望參星樹居擁有無上的力量,可以接通任何一個界空,如此一來四人便可各得其所。 正說著,四人頭頂上突然出現異象,連接參星樹居與星辰村的水晶管道,閃爍出強烈的電芒,強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大。 四人都感到不太舒服,但由於先前電芒從未脫離過水晶管道,也從未傷人,因此並沒有立即離開。 然而這一次與以往不同,電芒竟然無視水晶的存在,飛躍入空間。 「小心!」 苦修名反應最快,眼見一團電芒突然脫出水晶管道懸在高空,立即大叫起來,同時身子也迅速後撤。但由於失去力量,速度比設想中要慢許多,一些電花開始從電雲股的光團中跳躍而出,散向四面八方。 當一枚細小的電花蹦到他們身上,他們這才發現,力量變異是一件何等恐怖的事情。 小小電花所爆發的衝擊力,竟把他們彈開數十丈甚至百丈之遠,他們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甚至連思緒都跟不上電流的速度,再加上斬風、苦修名和舞夜的力量被封,無法應付突如其來的力量,因此都摔得十分狼狽。 四聲轟響之後,一切又恢復了先前的寧靜,土地上除了閃爍的電花,還有四個一動不動的身軀。 半晌,一個身軀首先吃力地爬了起來,正是依然擁有力量的德米諾,由於他的速度最快,並沒有被電花直接擊中,而是被苦修名的身軀狠狠地撞了一下。 強大的力量透過苦修名進入他的身軀,使德米諾不受控制地例飛出十幾丈,但由於不是直接遇襲,才不至於被擊昏。 他在地上趴了很久,身上不斷傳來劇痛與麻痺感,四肢乏力,就連睜開眼皮也感到疲憊,思緒也混亂了起來,直到那股力量消退才漸漸恢復清明。 等待許久,德米諾積累了足夠的力量,才慢慢地爬了起來,雖是如此,站了片刻後還是支撐不住,軟軟地坐倒在地上。 坐下之後,他朝周圍張望,發現三名同伴都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彷彿死了一般,心裡猛地打了一個突,焦慮感隨之湧起,恨不得立即衝到同伴身邊。然而身子根本沒有多餘的力量,別說走,就連起身都十分艱難。 好可怕的力量,沒有直接受到電花攻擊都如此狼狽,他們三個受到那樣的衝擊,不知道會不會有事! 除了祈禱,他甚麼也做不了…… 黑暗! 被電花強大的力量擊中後,斬風的腦海中只有一片黑色,巨大的力量流在身軀內高速竄動,渾身上下只有麻痺感,連一根小手指都無法動彈,力量不但封住了感覺,也封住了思緒,腦子變得空空蕩蕩,思緒也被電芒阻隔。 意識不斷在身軀內尋找避難之所,但一處處都很快被外來的力量攻佔了,唯一保持暫時清靜的只有內府,無奈之下,意識縮到了元神之上,等待一切慢慢恢復。 太強大了,這絕不是一般人能夠抗拒的力量,即使斬風擁有十足狀態,只怕也無法承受這種力量。 很快地,力量便也包圍住了內府,他再一次被震撼了。沒想到這小小的電花竟蘊涵前所未見的強大力量!他的身軀、內府、元神都處於極度危險的境界,隨時可能破這股力量輕易擠碎。 命運已經不掌握在自己手上了。斬風不禁感歎,生命竟是如此渺小,只一點小小的電花,肉眼看上去微不足道,卻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若是自己與那團電雲直接相觸,後果更不堪設想。 他也有些慶幸,若自己先去試驗虛空力量,此刻恐怕已經屍骨無有了。眼下雖然身不由己,但至少還活著。 只要活著,就仍有希望。 漸漸地,困守內府的他覺得無聊,力量似乎沒打算擊毀自己,但一切卻又被封鎖著,似乎在告訴他空間的力量是冷酷無情的。 參星樹居果然不是等閒之輩能接近的地域,真想不出矮人們如何能與之接觸。 或許,他們擁有天生的免疫能力? 電波是無情的,不會因為面對的事物而產生變化,也不會對他手下留情,等待並沒有給斬風提供機會。身軀已經毫無知覺,電流的衝擊力無所阻擋,最後開始滲透到內府,就連強大的靈息壁也彷彿不存在,任由流水般的電波在內府中四處擴散肆虐。 元神顫抖了,就像是在等待著劊子手手中隨時落下的大刀。 斬風無數次經歷危險,以前或許還能利用元神內府的力量做最後掙扎,但就屬這一次的感覺最是無力,因為現在沒有任何可以供他使用的力量,而且心頭還湧起從來出現過的挫敗感。 就在內府受襲,幾乎喪失了最後神智、沉沒在無意識世界的緊要開頭,他忽然想到了靈魂之府——內府和身軀之外的第三度空間,一個狹小而神奇的空間。 藉著那最後一絲靈光,趁著力量攻擊的間隙,他的神智倉皇地逃竄進入靈魂之府那狹小的空間。 就在進入靈魂之府的一剎那,意識和神智突然恢復了正常。他赫然發現這小小的靈魂之府竟然不受電芒的侵擾,整個空間清靜空明,簡直是世外桃源。 真險啊!想不到這裡竟然不受千擾,早知如此,也不用四處流竄了。 他不知道如果意識神智一直留在內府的話會變成甚麼樣,但至少會在電流附衝擊下險象環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輕鬆自在。 休整了片刻,他開始仔細打量眼前這片空間。 上次被黑魂鬼人侵入,匆忙之間只看了個大概,近來也沒有閒情研究靈魂之府,一心只在參星樹居和回歸之路上。如今身體不受控制,內府無法操縱,被迫躲至靈魂之府,也算是機緣巧合,給了他領悟新東西的機會。 生命力,這個與生俱來的力量,與元神和內息都有些緊密的關係,在這一刻保護了他,保護了所有的希望。 他知道生命力未必比元神力強大,因為兩者屬於完全不同的空間,發揮著完全不同的作用,但此刻他想更瞭解這片空間,還有那如柳絮輕柔的生命力。 靈魂之府為甚麼能無視電芒的力量? 是因為生命力?還是因為靈魂之府藏在一個幾乎沒有人察覺的空間,一個就連電芒那麼強大的力量都無法進入的空間? 斬風明白答案很難找到,這片空間太陌生了。一團白色的靈核,無數絮狀的生命力組成了整個畫面,白色柳絮狀的物體輕輕飄蕩著,而中心那純白的圓球不斷發出訊息與周圍交纏的生命力,新的生命力又不斷生成,景象簡單到了極點,除了白色還是白色。 單純的分析力量就像大海撈針,除非生命力可以穿透空間,進入常規世界,與時空內的任何力量發生直接接觸。
第五集 第五章 第三空間 第五集 第五章 第三空間 觀察了一陣子,斬風發現白色圓球運動的效率比上次更快,很快就聯想到了身軀和內府現在正面對的災難。但如此巨大的衝擊卻沒有撕碎這個空間,斬風隨即意識到正是靈魂之府和生命力保住了生存的希望,不禁大為感動。 他飄到白色圓球附近,近距離觀望這個靈核一樣的東西。如果說元神是人的根基,靈核或許就是維持這個根基的力量。 靈魂之府是一個沒有外識的空間,意識留在其中便無法察覺身體和外部的變化,斬風的意識被越來越奇妙的靈府世界吸引,忘記了外面的險境,忘記了正受電光肆虐的身軀,也忘記了生與死的邊緣。 就連星河帶也沒有此刻此處的寧靜。因為它不只是寧靜,其中富有的生生不息的生命方更讓人感覺平靜而安祥。 漸漸地,他迷上了研究生命力。這是一種完全沒有攻擊性的力量,而且靈氣十足。他相信如果能把生命力直接用於身軀或元神,修煉的速度將會非常驚人。 當然,現在的他還必須思考該如何控制靈核,正如最初面對元神一樣,靈核幾乎是不可控制,但他又感覺到靈核與外界之間有一種神秘的牽引力。如果連自身都無法控制靈核,那麼,甚麼樣的力量能穿越時空刺激著靈核呢? 他迷惘了! 時間總是在流逝,即便在一個沒有時間變化的空間,時間也會像水流一樣悄悄淌過。突如其來的變化,把時光匆匆流逝的事實展現在斬風眼前。 紅色!當純白的靈府世界完全被紅色淹沒時,斬風清醒了。 鮮艷的紅色,像鮮血一樣染滿了整個空間,這突來的變化嚇得他以為自己已經死了,但當他離開靈府卻發現原本在身軀內肆虐的力量已經消失,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我是甚麼時候康復的?帶著疑惑,他再次進入了內府,元神就像只小貓般的靜靜地躺在空間裡。他又進入了身軀各處查看,發現這次的衝擊沒有留下一絲傷痕,也沒有一絲痛楚,一切都奇妙的復元了。 這是怎麼事?他不斷地問著自己,但唯一得出的答案,似乎只有當時出現的那片紅色能解釋,於是他又再度回到靈魂之府。 紅不見了,只有白,雪白的世界一塵不染,一切就像謎一樣存在著。 無奈之下,他放棄了搜索,睜開了很久沒有睜開的眼睛。在睜開的一剎那,斬風甚至感到有些不適應,就像失明幾十年後突然重獲光明,眼珠被光芒刺得有些疼痛,但很快他就適應了。 又是紅。不過這次是粉紅,還有在粉紅中如流水般的虛空力量,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在一間水晶屋內。想到電光,想到了失去知覺的身軀,身子不由自主地彈了起來。 輕鬆的感覺再次讓他愣住了,身軀不但沒有受傷,反而比以前更加輕盈了。舉手投足乾淨俐落,不費一絲力量,而且神清氣爽,根本不像曾受到重創,倒像是修煉有成,不禁感到莫名其妙。他低頭看了看自己,彷彿作了場夢似的。 奇怪,我這是怎麼了?身子輕飄飄的,渾身上下都很舒坦,就像有新的力量注入一般,難道虛空力量變成了我的力量? 不,不可能! 斬風坐在水晶床邊靜靜地思索整件事,越想越覺得蹊蹺。忽然,他想到了生命力,想到了那片鮮艷的紅。現在的感覺,的確像是被注入了新生命。 「噫!你醒啦!」 旁邊忽然傳來一聲驚呼,斬風收斂心神,轉頭望向聲音傳來之處,赫然發現一個陌生的藍皮矮人滿臉驚訝地站在三丈外的門口。 「你是?」 「我是塞卡,村長叫我照顧你們。」 藍皮矮人一個箭步衝了進來,他的身軀比吉謨阿瘦小,似乎年齡更小些,不過雙目炯炯有神,感覺很精神。 「你們?」斬風猛地想起三個同伴,頭隨之左右轉動,發現自己身下是一塊平坦的水晶床,裡面還有虛空力量在流動。原本並不在意的他,心裡不禁打了一個突,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因為他知道這些力量是何等的強大。 塞卡見他臉色有些蒼白,以為斬風重傷初癒,身體不適,連忙扶住他的手臂,含笑勸道:「別動,不舒服就再躺躺吧!這床有治療效果,我們一旦受傷了,都是睡這種床的。」 斬風哪有心思關心睡甚麼床,身子彈了起來一躍而下,一邊檢查身體狀況,一邊問道:「我的同伴還好嗎?」 「那位德米諾沒事,不過其他兩個還沒有醒,在旁邊的屋子躺著。」 斬風心頭一緊,以苦修名的實力居然還沒有甦醒,自己似乎是太幸運了。 塞卡見他不語,關心地問道:「你沒事了吧?村長一直很擔心你們的安全,吩咐我一定要守護到你們醒來為止。」 「辛苦了!」斬風伸手拍拍他的肩頭以示感謝。 塞卡笑著搖了搖頭,頭卻轉向了外面,眉間染上一層濃濃的憂色,讓正準備出門的斬風隱隱感到不安。 「怎麼了?出事了?」 塞卡不會掩飾,臉色上露出愁容,歎息道:「出大事了,參星樹居過不去了。」 斬風驚得一把抓著他,追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出去看看就知道了。」塞卡滿臉戚容,低頭帶著他走出水晶大門。 踏出門只瞥了一眼,斬風便呆若木雞。 參星樹居巨大的樹幹被封住了,一圈強烈的電光擋在了樹幹外圈,形成一道電雲巨牆,從地面根本無法進入,水晶船從空中進入也會有危險,因為電雲不斷飛射出強烈的電蛇,在空中竄來竄去,高度甚至到達參星樹居的樹冠。 力量異變果然是警示,只可惜調查得太晚了! 「現在大家都進不去了,不知道如何是好。」塞卡嘟嘟囔囔地在一邊訴苦。 「把事情經過告訴我。」 「聖星祭還沒結束,參星樹居就發生了劇變。大家都慌了,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有的人一心急就往前衝去,可身子剛與電光一觸就被彈飛好遠,和你們三個一樣昏迷了。」 斬風默默聽著,目光一直落在前方的奇觀。 輕雲股的閃電層必然那些水晶。記憶中依稀還有事發前的一些片段,水晶中的力量似乎不受控制地跳躍著,換而言之,這整整一圈的閃電必定與虛空力量有關。 「你先別離開這裡,我去報告村長,他知道你醒了一定很高興。」沒等斬風回應,塞卡已像風一樣跑走開了。 這真是巧合嗎?如果只是單純的力量變異,沒有理由會在參星樹居外圍形成整整一圈電雲,正常情況下,應該會只有某些部分出現電雲。會生成如此完整的電雲環帶,恐怕還另有別的原因。 斬風思索之際,塞卡已經把他甦醒的事情報告給村長,村長和村中重要人物立即趕來。 斬風三人是首先被擊倒的,知道的必然最多,他們都想在第一時間知道更多訊息。 德米諾一直隨同矮人們調查事件,此刻也跟了來。 他見斬風安然無恙,大為高興,飛一般衝到他身邊,左拍拍右拍拍,神色興奮極了,嘴裡還不停叨念著:「太好了,太好了……」 斬風為他真摯的友情而感動,既不是同族人,又同處在這相互殺戮的空間,這樣的表現足以說明德米諾的本性,斬風輕輕地抱抱他的雙肩。 「放心,我沒事。」 「他們……還沒醒嗎?」德米諾朝左右側的水晶小屋看了一眼,臉上儘是憂色。 斬風還沒來得及看望苦修名和舞夜,心裡也是著急,正想拉著德米諾去看看,矮人村長卻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斬風,我們都很擔心你們的安危,看到你沒事真的太好了,這讓我們看到了希望。」 「希望?」斬風有些個然。 「是啊!」矮人村長忙不迭地點了點頭,興奮地道:「因為你是所有被閃電擊倒的人中第一個甦醒的。這麼久以來,大家都在擔心你們無法恢復,現在看到你沒事,都鬆了口氣,既然你能醒,其他人也會有甦醒的一天。」 斬風這才明白其中緣由,第一個醒來的確意義重大,怪不得矮人們如此緊張。 不等他回應,矮人村長立即轉入正題,正色問道:「斬風,到底發生了甚麼事?為甚麼會出現這樣的現象。」 斬風沒有立即回答,先望向德米諾。 德米諾知道他的意思,搖頭道:「我也不清楚,只覺得有股強大的力量從苦老大身上傳到我這裡,腦海霎時一片空白,反應過來時人已經在數十丈外,身子只剩下一絲絲力氣。當時看到你們三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雖想過去看看,可實在爬不起來。」 「哦!」斬風點點頭,整理了一下思緒,然後才說道:「我所知道的很少,此德米諾還少,當時我直接被彈射出的電花擊中,強大的力量無視我的力量,一直攻入內府,我幾乎以為自己死定了。」 「內府?」矮人村長好奇地插嘴問道。 斬風微微皺了皺眉頭,矮人的力量虛空和參星樹居,沒有進行元神和內府的修煉,自然不會知道內府和元神,這兩樣東西看上去挺簡單,但要解釋卻大費周章,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說得清楚。 德米諾看出了他的為難,含笑應道:「內府是人體內隱密的空間,只有高手才能看到它的存在,斬風是高手中的高手,實力強大。」 矮人村長還是聽不懂,卻沒有追究這個話題,笑了笑道:「請繼續說下去。」 「之後我就昏迷了,再醒過來已經在這裡。」 「這麼說來,閃電的力量並不足以置人於死地?」旁邊一位老矮人插嘴問道。 斬風不知道老人是誰,也沒興趣多問,只搖搖頭以示回應。 回憶起那奇妙的力量,他至今仍心有餘悸。雖說意識躲入了靈魂之府,但身軀一直暴露在力量之中,只要那力量再稍微增加一點,恐怕自己早巳屍骨無存,至今他也無法理解力量為甚麼沒有攻擊身軀。 看到斬風眼中流露出的無奈,德米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這個男子,即便是在最危險的時候也沒有出現過這樣的神情,似乎在那段昏迷的時間,斬風經歷了一次重大的劫難。「你真的沒事吧?」 「沒事!」斬風深邃的目光掃視了一眼電雲環帶,哺喃地道:「我仍然想不出任何方法能夠抗衡那種力量,那東西太強了。」 德米諾和周圍的人都沉默了。 巨大的電雲環帶封死了參星樹居,若是找不到應付電雲的方法,星辰矮人將永遠也無法觸摸參星樹居了。世世代代守護了參星樹居這久,星辰矮人的彷徨和失落感,不是外人所能體會的。 他們有的跪坐在地上,有的無力地仰天長歎,有的捂著臉鑽入了屋子,原本就顯得陰沉的氣氛變得更加凝重。 斬風理解他們的心情,但甚麼話也沒有說出口。 電雲環帶不是靠毅力和勇氣就能戰勝的力量,他也想不到任何解決方法。 德米諾忽然歎道:「哎,我們運氣真差,好不容易來到星辰島,又遇上這種事情。」 「走!先去看看舞夜和苦老大。」斬風不忍站在這片失落的矮人之中,一頭鑽入了水晶小屋。 舞夜像是睡美人一樣,靜靜地躺在粉紅色的水晶床上。力量在她身上靜靜地流動著,煥發出炫目的微光,與她美麗的容顏相映,紅通通的臉色讓人感覺她的生命之火依然持續在,燃燒著。 他們也許正在內府中忍受力量的肆虐吧! 斬風回憶靈魂之府的那段經歷,感覺依然古怪。總覺得生命力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而這些變化刺激了身軀。 「昏迷中還有意識嗎?」 「有。」 「哦!」德米諾原只是隨口一問,聽到答案突然提起了興致,追問道:「有意識為甚麼不能甦醒?是意識被封住了嗎?」 「力量太強,電波封鎖了幾乎整個身軀,還能保留意識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斬風點點頭。意識不過是躲入了靈魂之府這個避風港,若是繼續留在內府,或許他現在的情況將與舞夜一樣。 德米諾加見他表情奇特,心底有些好奇,直率地問道:「怎麼了?難道意識也受到攻擊?」 「倒也不是,只是經歷了一些古怪的事情……」斬風也不想瞞他,簡單地把意識進入靈魂之府的事情說了說,但沒有說出自己的感覺和想法,畢竟這些都只是猜測,在沒有確定之前不願告訴任何人。 雖是簡短敘述,卻也讓德米諾聽得目瞪口呆,望著斬風半天也沒說出話來。他也知道斬風是絕不會騙自己的,他口中所言的靈魂之府和生命力必然存在,而這或許是修煉中非常重要的發現。 「靈魂之府的強大有些出乎意料,我也沒想到居然能抗衡強大的電波,只希望舞夜和苦老大能有這種運氣。」 「靈魂之府……生命力之源……與元神和內息有著密切的關係……第三空間……」德米諾低著頭,喃喃念叨著剛剛聽到的新名詞,似乎在逼自己理解消化,可腦子裡卻像是一團亂麻,總是理不清解不開。 「可憐的丫頭。」斬風伸手摸了摸舞夜那把漂亮的卷髮,輕歎道:「苦老大和舞夜都是因為我才有這樣的遭遇,可惜我甚麼也做不了。」 「別這樣,他們的實力都很強大,你能醒來,他們也一定可以,只是時間問題罷了。」德米諾暫時扔下無法理解的新概念,思緒又回到同伴身上。 德米諾的安慰讓斬風心裡舒服了些,戚激地朝他點了點頭,目光又轉向水晶門外,矮人村長正慢慢走了進來。 老邁的矮人首先看了一眼舞夜,臉上也滿是歉意,苦笑道:「害你們受苦了,最近一直在擔心力量變異的事情,沒想到就真的發生了突變,我很抱歉。」 德米諾憂色忡忡地問道:「村長,你們應該更熟悉這片空間,真的沒有任何辦法嗎?」 「暫時還沒有頭緒,村子裡有幾位勇士自告奮勇去試驗電雲,都被電花擊暈了,所以調查工作也停了下來,在沒找到方法之前,我不希望再有人受傷。」 「是啊!現在去調查就等於以卵擊石。」 斬風眉尖一挑,以一種極度強硬的口吻說道:「調查工作交給我,我來解決。」 矮人村長和德米諾都愣住了,剛才的斬風還對電雲一籌莫展,轉眼間卻又接下了調查任務,變化之大讓人無所適從。 他們都很清楚,所謂的調查就是用生命去試探電雲的力量,沒有勇氣和鬥志是絕對不可能做出承諾的。更何況,他們至今仍看不到一絲希望。 斬風並非一時衝動,雖然他也沒有成功的把握,但他知道自己必須這麼做。不僅是為了回歸之路,也是為了同伴和這些可愛的矮人,必須有人率先站出來。 「斬風,有把握嗎?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德米諾不安地問道。 斬風想都不想就點了點頭。現在已經不是有沒有把握的問題,而是必須有人去嘗試。更何況身軀的變化讓他懷有一絲希望,如若找到釋放生命力的方法,或許就可以免去遭受電擊的危險。 德米諾默默看著他片刻,臉上漸漸洋溢起不一樣的勇氣,道:「好吧!我陪你,我也去,反正在這種情況下,留下來也不會有未來。」 矮人村長被兩人的豪情感動了,激動得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一手抓住一個,嘴唇哆嗦了半天才道:「謝謝你們,無論成敗,星辰矮人永遠都不會忘記你們這幾位朋友。」 斬風點頭以示感謝,手又指向床上的舞夜說道:「村長,我的兩個同伴還在昏迷之中,只有德米諾一個人幫我,實在不行,我需要一個幫手,請您安排一下。」 「嗯!這個你放心,星辰村有無數勇士,許多人都想繼續調查工作,但都被我們阻止了,你可以親自去挑選。」 「不必了,您替我們挑一個吧!畢竟你們在這裡生存,比我們更瞭解參星樹居和周圍的力量。」 矮人村長歪著頭想了想,臉上忽然泛起一陣神秘笑容,接著轉身走了出去。 空間只剩下兩人,德米諾滿腹的話再也忍不住了,抓住斬風緊張地問道:「斬風,你真有信心?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下一次也許沒那麼幸運了。」 「有沒有信心都要有人去做,矮人們需要有人站出來,我們也需要打破僵局,我總覺得電雲環帶只是一個開始,後面或許還有更麻煩的事情。」斬風神色自若,侃侃而談,看不出半點緊張。 「後面?」 「事有蹊蹺,那電雲環帶太完美了,像是刻意製造出來的東西,或許是參星樹居自我保護的屏障,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沒有任何根據。」 德米諾謹慎地思考了一陣,神色越來越凝重。 這些日子他一直在觀察電雲環帶,巨大的力量固然讓人害怕,更可怕的是還無法分析力量種類。那不可能是虛空力量,因為虛空力量是無情的、沒有靈性、無法融合,只能以強硬手段駕馭,因而不受元神或是身軀的直接影響。 而電雲明顯擁有極高的靈性,這是最讓他不解的地方,只可惜同伴一直昏迷,無人可以和他討論這些發現。 「我同意你的想法,你現在有甚麼打算嗎?」 「我不會那麼衝動的,在親自試驗力量之前,我必須修煉,或許靈府和生命力是關鍵的一環。」斬風輕輕拍了拍水晶牆壁,呆呆地盯著流動的力量不知道在想甚麼,半晌才繼續說道:「虛空力量我不瞭解,所以我需要你和星辰矮人的協助。」 「嗯!我會盡全力。還有,電雲的力量非常詭異,絕不是甚麼虛空力量。」 斬風平靜地看了他一眼,問道:「你發現了甚麼?」 德米諾把自己對力量的理解,精簡扼要地說了一遍。 斬風沒有發言,只是靜靜地聽著,聽完還是不置一言,因為這件事早在他受到電花攻擊時就已經明白了,否則自己不可能在力量的衝擊下生存。 「你有甚麼想法?」 「我相信你。」斬風回應得很乾脆。 德米諾點點頭,此刻說甚麼都沒有用,他心裡也很清楚,為了回歸的宏願,斬風必須接近參星樹居,因此必須破解電雲環圈的秘密。 正說著,矮人村長又走了回來,身後多了一名「高大的」矮人,說他高大完全是因為矮人平均的身材太矮,來者的身高與斬風和德米諾相若,是矮人中的高個子。 「村長,是他嗎?」斬風打量著這位高大的矮人,這人身體健壯,雙眼炯炯有神,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斬風對他的信任感慢慢建立起來。 矮人村長含笑介紹道:「他叫樹淨沙,是星辰村最能幹的人之一,做事乾淨俐落,唯一的缺點就是不喜歡說話。」 樹淨沙默默地跟著村長,一句話也不說,斬風和德米諾面面相覷,沒想到矮人村長找來這麼一個人。 「樹淨沙,這是斬風,那位是德米諾,將會和你一起調查電雲的事情,你要記得,無論情況多艱難也要配合他們的行動。」 「是!」樹淨沙第一次開了口,聲音有些沉,但很清晰。 斬風和德米諾又對望了一眼,眼神都帶著同樣的訊息——「幸好不是啞巴」。 矮人村長道:「除了他之外,我會調動星辰村的所有力量在後方協助你們,有甚麼要求的話,儘管提出來。」 「太感謝了。」 「你先告訴樹淨沙要做甚麼,他會去做,我也可以幫忙。」 斬風還沒有想好調查的步驟,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甚麼。 他整理了一下思緒後,捺著性子問道:「在水晶船上的時候,吉謨阿曾經展示過力量,招出一個水晶球,上面浮現出界空的樣子,那應該是星辰矮人的力量吧?但自此之後,再也沒有見過你們施展,我現在想知道那是甚麼力量?從哪裡學會的?怎麼釋放出來?」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很急促,但樹淨沙的反應更快,話音未落他便有所行動,右手食指彈了一下,指尖散出一些星塵般的碎光,很快便組合成一個小小的光球,與吉謨阿當時的動作一模一樣,只是光球體積略小一點。 「沒錯,就是這個。」德米諾脫口說道。 矮人村長笑著解釋道:「這是召喚水晶,不算是甚麼能力,只是與參星樹居之間的一種小小的感應能力。」 「感應能力?你們能感應參星樹居?難道你們擁有參星樹居賜予的力量?」 「這……倒也不是,只不過……」矮人村長吐吐吞吞不肯往下說。 他異常的反應讓斬風起了疑心,也有些不快。 「不想說就算了,我不強迫。」 冷冰冰的聲音像針一樣刺激了兩名星辰矮人,對視了一眼後都很為難。
第五集 第六章 吸取力量 第五集 第六章 吸取力量 矮人的反應連德米諾也有些不高興了,沉著臉問道:「連我們都不能說嗎?我們現在準備用生命做為賭注進行調查,你們這麼做讓我們很為難。」 矮人村長歎了口氣,猶豫了半天才不情願地道:「我們的確能感應參星樹居傳出的訊息,但只有一點點,非常少。」 德米諾不肯放過他,繼續追問道:「力量呢?」 矮人村長實在扛不住,聳聳肩道:「那是參星樹居的力量。」 斬風和德米諾對視了一眼。 這個答案揭開了全新的方向。 如果矮人擁有吸取參星樹居力量的能力,那麼他們將是世界上最強大的一族。但事實上,看來又似乎不是如此,兩人心裡的疑惑更多了。 原以為矮人個性純樸,沒想到居然還隱藏著這麼多秘密,沒有甚麼比這個更讓兩人吃驚的了。 這一刻他們都感覺到,星辰矮人似乎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這個只生存在特定空間的小種族,一定有著非同尋常的來歷。 眼神交換意見後,德米諾繼續提出問題。 「你們可以從參星樹居吸取力量?」 「我們不能直接吸取參星樹居的力量,只能說是間接,我們出去說。」矮長村長似乎已解開了思想上的束縛,主動朝兩人招了招手,率先走出水晶小屋。 待三人出來後,村長指著上方道:「你們應該不知道,代表三千界空的星星會不斷產生星之塵,這些星之塵與那些小晶球一樣,都是參星樹居力量的結晶。不同的是,一個會成為晶體,而星塵則飄散在整個星辰島上。」 斬風仰頭望向如果實般掛在樹冠下方的巨大晶體,對於參星樹居所知越來越多,心裡卻越來越迷糊,無法明白這棵巨樹到處是個甚麼樣的神物。 「星之塵落在地上,生命力使它們生長發芽,最後生出地上這些星辰草球。」 斬風和德米諾呆呆看著地上的草球,實在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內情。 「也許你們一直沒有留意,但這些草球並不是普通的東西,它包含了參星樹居散發出來的強大力量,雖然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點力量,對我們來說卻像是聖物一般,它能使我們與參星樹居產生共鳴,並得到它的一些微小力量。」 斬風和德米諾忍不住彎下腰去觸摸腳邊的草球,小小的球狀物的確不太起眼,而且滿地都是,普通人根本不會在意它們,此刻再加觀察,這才發現草球的奇妙之處。 「從草球中吸收力量?」德米諾好奇地問道。 「它是我們的食物。」 在無殤之域待的時間長了,對於食物和水的觀念越來越淡,斬風二人乍聽之後都是一愣,但回想上島之後,的確沒有看到矮人吃過任何東西,原以為這裡和無殤之域一樣都不需要食物,卻沒想到答案就在腳下。 「這……能吃嗎?」德米諾伸去想去摘卻被樹淨沙一把按住了身子,緊接著耳邊傳來低沉的聲音。 「別亂動,危險!」 「危險?」德米諾嚇了一跳,連忙騰身站了起來,「這不是食物嗎?」 矮人村長笑著解釋道:「草球中含有一種流水般的力量,但草球本身很奇特,方式錯了的話,力量會炸開,會有些小危險,還是我來示範一下。」 說著他彎下腰輕輕摘下一枚草球放在嘴邊,手指稍稍用力一折,一陣星光般的水霧氣立即被吸入嘴中,過程不過是眨眼工夫。 樹淨沙也示範了一次,動作一模一樣,只是沒有村長那麼迅速。 斬風和德米諾驚訝不已,滿地的草球來去不知踩過多少遍,從未見它有反應,沒想到手指輕輕一捏便能讓它釋放出一切,不禁連連稱奇。 矮人村長晃著腦袋享受了半天,頗有吞雲吐霧之感,半響後才恢復正常,笑咪咪□道:「吃了真的很舒服,你們要是有興趣也可以試試。」 「這東西能把力氣直接傳到體內?」 「應該是吧!反正吃了它就有一種奇妙的力量,但是會隨著時間慢慢減弱。」 斬風彎腰拿起了一枚草球,放在掌心仔細地觀察。 藍色草球的表面不斷散發出星塵般的小光,輕柔迷人。 「輕輕捏住小球的兩側,中央那個小點對著嘴。」 斬風點點頭,按照矮人村長的吩咐捏著小球送到嘴邊,小心翼翼地吸了口氣,一股清涼的氣霧快速進入嘴巴,隨即滲入嘴部的肌膚,不像食物一樣進入肚子。 「怎麼樣?」德米諾好奇地問道。 「好奇怪的感覺。」 直覺告訴斬風這絕非「食物」,更像是一種藥,因為無殤之之域沒有實體,只有虛體,甚至是虛影,生存與身軀幾乎沒有關係,所以沒有食物存在的必要。 然而當清涼的氣霧進入之後,他感覺到身軀彷彿被注入了很多力量,整個人都在膨脹,從頭到腳,每一寸肌膚都感受到充盈的力量。 德米諾迫不及待地吸取了草球中的力量,也和斬風一樣,都陷入了奇妙的感覺中,臉上儘是享受的表情。 矮人村長呵呵笑了起來。 漸漸地,斬風感到有些不對勁,吸入的氣霧在身軀內流動後全部匯入頭部,而且在腦部凝結,這讓他有些不安。 事情卻向他擔心的方向發展,氣霧盤繞了一陣後,竟然找到了靈魂之府的入口,這讓斬風大吃一驚,意識到所吸取的力量擁有非比尋常的特性。 為了保護靈魂之府,他顧不得禮儀,一頭便鑽入了自己原本躺著的水晶小屋,端坐在冰晶床上,並讓意識進入靈魂之府內。 眾人對他的反應都很驚訝,跟著他衝了進來,一看到他穩穩坐在水晶床土,雙眼緊閉,又都愣住了。 「德米諾,他怎麼……」 矮人村長剛開口卻發現德米諾表情也不對勁。 德米諾的大腦也被氣霧所擾,表情有些不自然,傻傻地笑了笑,很快地也跌坐地上,靠著水晶牆不動了。 「他們……」 矮人村長大吃一驚,完全不知所措,目光轉向樹淨沙求助。 樹淨沙還是沒有說話,但深沉凝重的目光將他的感覺表露無遺。 靈魂之府,斬風近來已是第三次進入這片空間。 三次都是被迫而來,但每次進入這片空間,感覺都會立即變得輕鬆無比。 靈核依然潔白,生命力像絲絮一樣佈滿了空間,景象還是那麼祥和寧靜,匯至入口的氣霧沒有進入靈府,斬風這才稍稍安心。 草球的力量參星樹居,卻能準確找到靈魂之府,這不是一般力量能做到的事情,這也就意味著,參星樹居與靈魂之府或生命力,有著某種層次的連結。 一個念頭突然閃出——參星樹居的力量就是生命力! 斬風仔細琢磨了一陣,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想法合理,參星樹居本身就是神域奇樹,必須擁有非同尋常的生命力,而不是無情的虛空力量,星辰島發生的事情正好說明了這一點,單憑虛空力量不可能製造出巨大的電雲環帶。 如果參星樹居的力量是生命力,就不難解釋為甚麼電花的力量沒有殺人,這是因為生命力沒有任何殺性。 短暫的平靜讓斬風想了很多。 許多問題都找到了答案,一些謎團也漸漸清晰。當然,新的疑團也隨之不斷出現,例加電雲的出現,又例如生命力的表現方式。 正當斬風忙於思考之際,一陣奇妙的鳴吟聲突然傳入靈魂之府。 那道聲音很小,若隱若現,只是由於空間之中太過寧靜了,因此斬風還是真切地感覺到它的出現,心中不禁一緊。 這種聲音與耳朵聽到的完全不同,那是一種非常奇妙的聲音,若不是知道靈魂之府被外力包圍,斬風差點認為是兩個靈魂之間的共鳴聲。 等待了一陣,聲音依然不歇,而且變得更強了,感覺也更加清晰,靈魂之府的謎團還未完全解開,聲音又帶來許多不確定因素,這讓斬風越來越迷惘。 果然,過了一陣,靈核動了,開始與聲音產生共震,周圖像柳絮一樣附生命力也被扯動,在空間內飄來蕩去,就像是一隻隻靈巧的手在撥弄著琴弦。 情況已發展到將要無法控制的地步,斬風根本無法控制靈核與生命力,只能看著靈魂之府因為外力而變化,心裡不免忐忑不安,不知道這樣的變化是好是壞。 為了保護第三空間,他只能盡最後的努力,儘管一切只是徒勞。 那團氣霧最終還是鑽入了靈魂之府,淡淡的藍色,在純白色的世界裡非常顯眼,斬風卻只能像旁觀者一樣觀望和祈禱。 白色的絲絮突然變得很活躍,在靈核的引領下快速顫抖著,與淡藍色氣霧交纏在一起,那些藍色碎點被白色絲絮分割成小團,貼在了絲絮的表層,並慢慢地滲透進去,最後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斬風看到了整個過程,感覺非常怪異,似乎是生命力在吸取力量,又像是氣霧迷幻了靈核,一時間無法分辨。 面對恢復原狀的靈魂之府,斬風不得不加以深思。 草球所含的力量並非一般的力量,因為就連電雲那麼強大的力量都無法進入靈魂之府,但草球的力量卻能輕而易舉地進入,並與生命力互相融合,似乎天生就是為了靈魂之府而準備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草球的生命力與我的生命力融合了? 若真是如此倒是件好事,可是——矮人們說力量草球,而草球的力量又能進入靈魂之府,難道矮人一直在使用靈魂之府的力量? 按照村長的說法,草球緣自於參星樹居,草球中的力量必然與參星樹居有關,而參星樹居本身是有生命力的,或許所傳播出來的也是生命力,才能找到靈魂之府,也正因此才能與生命力融合。 左思右想後,他覺得這個推測比較合理。 全新的概念浮現在腦子裡,為他打開了一扇全新的門。如果他的猜測是真的,矮人已經掌握了使用生命力的方法。 欣喜之下,他再度將意識歸位,身體的變化也隨即傳人,與上次昏迷醒來時一樣,覺得神清氣爽,身體充滿了活力。 最神奇的莫過於元神竟然也擁有了力量,雖然只是一點點,但這片空間封鎖住元神力,能擁有力量是一件非常難能可貴的事情。 他睜開眼睛,矮人村長不見了蹤影,只有樹淨沙默默地守在門口。 聽到動靜,樹淨沙轉頭看了一眼,見斬風平安無事,神色放鬆了不少,走到床邊問道:「沒事吧?」 「沒事!」 斬風看出此人是個沉默寡言的人,與自己有些相似,不過話似乎更少。 他倒也不介意樹淨沙的寡語,腦子裡回想著剛才的經歷,領悟的新概念也被整理了一遍。 樹淨沙一言不發地看著他,眼中充滿了疑惑,看不懂這個「冥人」到底在做甚麼。 斬風見他盯著自己,便點了點頭示意,又看了看靠著牆壁的德米諾問道:「他怎麼了?」 「好像睡著了。」 斬風隨即明白,德米諾正在經歷與自己相同的事情,知道他不會有甚麼大礙,注意力又回到樹淨沙身上。 這個與自己差不多高的星辰矮人雖然沉默,卻有一種讓人安心的氣質。 「你們常常吸草球?」 「嗯!」 「吸了之後會很有精神嗎?」 斬風明顯感覺到自己正處於亢奮狀態,全身上下都充滿了旺盛的生命力,連內府似乎都充滿活力,不禁感歎參星樹居的力量果然非同小可。 「是,做事有勁,有效率。」 樹淨沙的聲音依然乾淨俐落。 斬風點點頭,若有所思地望著水晶牆壁。現在他幾乎可以確認兩點:一是草球的力量與生命力有關,能刺激生命力的成長和創造;二是草球的力量參星樹居,因此,參星樹居的力量與靈魂之府的生命力屬於同一種型態。 樹淨沙張了張嘴,又猶豫了一下,遲疑了好久才開口問道:「你們的反應很奇怪。」 「第一次吧!」 雖然暫時得到好處,但斬風還無法確定吸取草球的力量是奸是壞,而且破一種力量任意侵入靈魂之府,他總是不太放心。 樹淨沙點點頭,其實他第一次吸時並沒有這種反應,只是頭有些微暈而已。 兩人都不是喜歡說話的人,相對無言,屋內陷入了沉默,過了很久斬風才主動打破了寧靜。 「村長說你是村裡最能幹的人,我想你應該對參星樹居的力量有些瞭解吧?」 「嗯!」 「草球的力量是像虛空力量一樣,還是像生命力?」 「生命!」樹淨沙不加思索地衝口而出,然而若有感悟地道:「參星樹居的力量就像母親一樣柔和,每次爬上樹冠的時候都很快樂。」 雖然相處時間不長,斬風已經對他的個性有些瞭解,沉默寡言的人能說出這麼多話,必然是出自心底深處的感悟,可見參星樹居的力量真有奇效。 看來是他多心了。草球包含的力量刺激了生命力的成長,人也會變得精神,應該是件好事,可是矮人常常吸取這種力量,為甚麼卻沒變得很強呢? 舊的疑惑消失,新的疑惑卻又湧上心頭二心情則豁然開朗,斬風微皺的眉頭舒開,露出一副輕鬆自適的神情。 說話間,德米諾也醒了,反應有些遲鈍,表情傻呼呼的,呆呆地看著斬風和樹淨沙半天才清醒,跳起來問道:「我怎麼坐在地上?」 斬風隨手指了指屋外的草地,德米諾看罷才想起發生了甚麼事,用力一拍腦門,笑道:「真沒想到,不過吸了一口氣居然會變成這樣,感覺就像在雲霧之中飄蕩,噫——我覺得自己比剛才有衝勁,神清氣爽,好像被注入了力量。」 樹淨沙寡言卻不冷漠,朝他開懷笑了。 「沒感覺到其他的變化?」 德米諾努力地想了想,最後搖搖頭道:「沒有啊!意識被一團迷霧包裹,然後便沒感覺了。」 斬風又皺起了眉頭,自己明明被草球的力量滲入靈魂之府,而樹淨沙卻沒有這種感覺。 若不是他不知道那就是靈魂之府,便是不同人吸取力量之後有不同的反應,如果是後者,情況就複雜多了。 德米諾晃了晃膀子,全身有使不完的力量,不願再待在一處,笑著問道:「現在我們要幹甚麼?我全身都是力量,找點事做做吧。」 「我們去看看電雲環帶。」新資料剛剛進入腦海,斬風需要時間理清頭緒,唯今之計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樹淨沙和德米諾都沒有異議,便與斬風一起離開水晶小屋,朝電雲環帶而去。 來到近處,斬風才發現,幾乎所有的星辰矮人都站在電雲環帶的附近,形成一道巨大的人環,每張面孔都帶著無助與哀痛,氣氛凝重到了極點。 「這是……」德米諾探頭探腦地看了幾眼,除了飛彈上天的電蛇有點嚇人外,其他並無新的變化。 「一定是又有人去試驗,結果失敗了。」樹淨沙靜靜地望著人群之後的電雲,拳頭不知不覺間攥緊了。 斬風看了他一眼,右手輕輕在他肩頭拍了一下。 「有辦法突破嗎?」樹淨沙回以熾熱的目光。 面對滿是期待的目光,斬風實在不忍讓他失望,但腦子裡沒有半點頭緒,不喜撒謊的他搖了搖頭,見樹淨沙一臉失望之色,忍不住又道:「一起努力,辦法總會有的。」 「是啊!」 德米諾附和著點點頭。 樹淨沙略顯失望,但沒有多言,沉默了一陣,才再次開口問道:「我能做甚麼?」 斬風略加思索後答道:「我想,我們現在必須查清楚,這些電雲是從哪裡來的。」 「不是虛空力量嗎?」樹淨沙指指到處可見的水晶管道。 斬風搖頭否定了他的意見,沉聲道:「虛空力量沒有靈性,不可能形成這種東西。而且事發的時候,力量根本無視水晶管道的存在,一定有額外的因素讓這些強大的力量產生變異。」 「變異之後的虛空力量,應該還是屬於虛空力量那種型態吧?」樹淨沙受到氣氛影響,心情有些壓抑,問題也多了起來。 「也許那根本不是虛空力量。」 「不可能。」樹淨沙堅決的出言否定,說罷感覺自己過於冒犯,壓低聲音解釋道:「星辰矮人一輩子都與虛空力量打交道,很清楚那些力量的變化,這些電雲肯定是由虛空力量改變而生成。」 「虛空力量生於無情的虛空,力量恆一不變,無情冷漠,而這些電雲——」斬風頓了頓,仔細打量了幾眼電雲,「我能感覺到它有生命力。」 「生——命——力!」樹淨沙覺得很不可思議,然而空中閃轉騰挪的電蛇,與活生生的動物沒有任何區別,讓他不得不相信斬風的判斷。 電雲擁有生命力,那是一個生命在阻攔著矮人接近參星樹居。 「在說甚麼?」 三人轉眼一看,矮人村長和幾位管理者,滿臉愁容地站在旁邊。 「在分析電雲環帶。」樹淨沙恭敬地應道。 「哦?有成果嗎?」 「斬風說那不是虛空力量,是有生命的力量。」 「有生命?」矮人村長新奇地看著斬風,點頭道:「我也有這種感覺,不過管道內只有虛空力量,生命力是如何進去的呢?」 得到共鳴的斬風十分欣慰,矮人實在是很好相處的種族,對調查工作極為有利。 「或許是參星樹居把生命力注入了虛空力量。」 德米諾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把眾人都震住了,紛紛沉默思索。 「這怎麼可能,難道參星樹居不願識矮人接近?這簡直是笑話。」矮人村長哈哈笑了兩聲,卻發現身邊沒有人附和,乾笑兩聲便不再說話。 德米諾正色道:「產生變異最大的可能就是生命力,擁有了生命力的力量才會難以駕馭,而這片空間能製造生命力的東西,也只有參星樹居。」 「斬風,你的意見呢?」矮人村長明顯地是希望能從斬風嘴裡得到一點安慰,但他失望了。 斬風打心眼裡贊同德米諾的意見,但還有一點疑惑,因此沒有立即回應,沉默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才開口。 「我同意他的想法,不過——」 「不過甚麼?」 「有些問題我想先得到答案。」 「請問?」斬風緊緊凝視著矮人村長的雙瞳,沉聲問道:「請問村長,參星樹居真的需要虛空力量嗎?」 「當然是真的,不然矮人也不會世世代代重複這種工作。」 「是嗎?」斬風回手一指參星樹居,「按照傳說,這株神樹神域,撐開了天地諸界,製造了無數生靈。這樣一株奇樹必然擁有無上的力量,我不認為這樣一株神物需要虛空力量,至少我不知道虛空力量注入後會有甚麼好處。」 德米諾腦子嗡的一聲炸開了,瞪大眼睛驚愕地看著斬風。 這個問題根本就是在否定矮人,否定矮人世世代代的努力,甚至懷疑他們別有用心,只怕任何矮人聽了都會暴跳如雷。 果然,矮人村長臉色大變,大眼睛瞪得通圓,眼中充滿了怒火與驚訝,無法相信斬風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斬風很清楚這番話可能帶來非常嚴重的後果,甚至被整個星辰矮人族所敵視,但他更清楚,若不能真正瞭解參星樹居的運作情況,不但會找不到回歸之路,連前方的電雲都無法壓制。 「你在懷疑我們嗎?」 樹淨沙怒了,一個箭步竄到斬風面前,凶狠的目光瞪住斬風,那咄咄逼人的氣勢令人不寒而慄。 斬風很平靜,表情還是淡淡的,目光中也沒有任何異樣,平靜地道:「我並沒有否定矮人的貢獻,或許參星樹居真的需要虛空力量,但我現在想知道其中的原因,否則沒有辦法弄清楚力量變異的根源。」 「樹淨沙,退開!」矮人村長喝了一聲,伸手撥開樹淨沙的身子,慢慢地貼近斬風,「你想知道甚麼?說!」 「虛空力量到底能幫參星樹居做些甚麼?沒有靈性的虛空力量只有破壞性,沒有建設性,也只能被人駕馭。」 矮人村長聽得不舒服,但沒有發怒,沉聲道:「你看到頭上這些星星了吧!只要把虛空力量注入樹幹,這些星星會變得更亮。」 「亮?你確定是因為注入了力量?」 「祖祖輩輩傳來的事情,誰敢開玩笑。」 斬風開始懷疑起星辰矮人的祖先。 也許當年的矮人別有用心,而他們的後代只是奉行先祖的傳統而已,但他沒有再追問這個話題,若把這層懷疑說出來,整個島的矮人都會把他當成公敵。 德米諾也在擔心他與矮人發生衝突,連忙搶下了發言權,含笑道:「斬風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希望調查得仔細一些,畢竟這些資料我們都不清楚,請各位包涵。」 「我能理解,你想問甚麼就問吧!」 德米諾用眼神徵求了斬風的意見,然後才問道:「參星樹居是這片空間的主宰,它的力量是至高無上的,難道自己無法吸取虛空力量?」 「如果可以,還要我們矮人嗎?」矮人村長沒好氣地應了一句,表情越來越冷淡。
第五集 第七章 生命定能 第五集 第七章 生命定能 斬風變成了旁觀者,思緒更加清楚,觀察周圍這些矮人後,他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或許收集虛空力量的目的並不是為了參星樹居,而是讓星辰矮人感覺到他們存在的價值,但他更明白這種話暫時還不能說出口,否則對他們的傷害會更深。 這些思緒在斬風腦海中停了片刻,又把目標轉向了電雲環帶,「既然大家都相信參星樹居是生命力的來源,電雲中的生命力也必然參星樹居,當然,其中有主動和被動兩種,你們認為是哪一種呢?」 矮人被問得呆了,交頭接耳,商議了很久也沒有答案。 德米諾笑了,斬風的問題誰也回答不了,除非能讓參星樹居說話。 斬風對矮人已經不抱太大希望了,決定獨自調查真相,淡淡勸道:「我的結論便是,是參星樹居製造了這一圈電雲帶,或許是因為附近有著甚麼力量讓它感到不安,各位不用太擔心,如果沒有危機,或許電雲帶會自動消失。」 剛才還義憤填膺的矮人們突然不說話了,或許他們早就有這種猜測,只是心裹不想承認罷了。矮人村長顫抖著身子問道:「你是說參星樹居在防禦我們?不想讓我們繼續注入虛空力量?」 「我沒這個意思,要防禦的東西很多,也許在某個地方藏著我們不知道的威脅,當然這一切只是推測。」 「理由?」 斬風討厭這種逼問方式,但現在不得不捺著性子解釋:「草球所包含的力量與生命力能產生共鳴,那就必須是生命力的一種型態。你們又說草球參星樹居的星之塵,那它的力量也必源自參星樹居,換言之,參星樹居是這個區域唯一能產生生命力的泉源,我想不出任何力量比它更容易駕馭生命力。」 斬風的話很中肯,也很有道理,矮人村長不得不點頭應和。 「也許你是對的,但我們不能等。守護參星樹居是星辰矮人的天職,不讓我們接近參星樹居,星辰矮人就會滅亡。」 話說得很重,斬風雖然不喜歡他的論調,卻也不能不為他們考慮。「你們想怎麼樣?」 「就算不能解除電雲環帶,我們也必須找到進去的方法。」 斬風沉默了,「進去」就意味著能抗衡電雲環帶,與解除電雲環帶沒有任何區別,只是用詞不同而已。除了苦笑,他實在不知道還能說些甚麼。 德米諾理解他的心情,小聲勸道:「算了,他們也沒有惡意,只是失落感太大了,心裡無法承受。」 斬風點點頭,望著上空久久不語。 矮人村長和高層管理者心急如焚,又湊到一起商議對策,可惜他們只有商議的漏*點,沒有解決事情的智慧與能力,耗盡了氣力也找不到辦法,不得不再次找上德米諾,讓他勸說斬風協助調查。 聽到德米諾的轉述,斬風有些哭笑不得,由始至終他都沒有放棄過努力,因為這可能是找到回歸之路的唯一方法。 「辛苦你了,既要解決麻煩,又要應付矮人們的無知,換成是我,估計早瘋了。」 「我們都沒得選擇。」 「我知道你不會放棄,我也只是傳個話而已。想了這麼久,你有頭緒了嗎?」 「既然我們相信使虛空力量產生異變的是生命力,那麼只要讓生命力消失,或者與虛空力量分隔開來,電雲帶應該就會消失。」 「分隔?可能嗎?」 「為甚麼不可能?」斬風反問。 未及片刻,他旋即又說:「現在唯一的方法就是將引發力量變異的因素剔除,既然大家都相信生命力改變了,我們就只有從這裡下手。」 德米諾嘗試分析:「兩種力量已經融合了,雖然我們不清楚是哪一種融合方式,但融合俊的力量非常強大,根本無法接近,更別說與它正面接觸。我想我們還沒動手就會被擊暈了。」 「那就要看我們有沒有決心了。」 「這恐怕不是決心能解決的事情吧?我們現在的處境,恐怕只有等上天安排了。」 德米諾其實很討厭現在的處境。如果可以選擇,他寧願回到花海那樣的地方,至少知道該做甚麼,如今的局面就像陷入了沼澤泥潭,走又走不掉,渾身都不舒服。 「你先把我的意思告訴村長,沒有他的協助會很麻煩。」 「好!」 德米諾飛快跑開,不到片刻,便把矮人村長和一群高級管理者,全都請了過來。 經過簡單的陳述,矮人們都瞭解了斬風的想法,反應各個不一,有的讚賞,有的搖頭,還有的猶猶豫豫拿不定主意。 斬風實在無法忍受矮人們的猶豫,冷冰冰地喝道:「現在情況穩定,還有機會,萬一再發生變化,我們都只能坐以待斃。」 「可生命力如何駕馭呢?如果那是參星樹居的力量,憑我們的能力,怎麼可能駕馭呢?」矮人村長一臉絕望地看著族人,每張臉孔流露的神情幾乎都一樣,斬風之前的話為他們解開了電雲形成之謎,卻又將他們推入了絕望的深淵。 斬風靜靜地觀望著,參星樹居的力量無人可敵,這種思想早已深深地植入矮人們的潛意識中,一時間要改變也非常艱難,他不抱太大希望,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和同伴的身上。 想到同伴,斬風心頭不禁一陣失落。若是苦修名在身邊,事情會變得輕鬆許多,那個修羅魔王不但實力高明,手段智慧也非常出眾,四人之中也只有他可以商量大事。 想到此處,他忍不住朝身後望了一眼。 「在想苦老大嗎?」德米諾讀懂了他的眼神,心情也受到了影響。 「嗯!」斬風輕輕點了點頭。 「你覺得我們真能駕馭參星樹居的力量嗎?」 「草球的力量不是一樣被我們吸收了嗎?」 斬風的反問讓德米諾愣住了,細想之下也的確是這個道理。 生命力是一種無害的力量,參星樹居既然支撐著天地,它的力量也應該具有創造性,而不是毀滅性。但他常年與時空力量打交道,對這種新的力量沒有任何把握,畢竟時空力量是無情的,沒有好壞之分,一切只在於運用之人。 「我沒有打算駕馭參星樹居的力量,那不是我們能征服的目標。我們只能引導和分離,只要把兩種力量分開,我們就有辦法打開缺口。」 「引導……」德米諾喃喃念叨了兩句,點頭道:「如果是這樣,我覺得這方法可行。」 斬風很高興得到同伴的支持,目光又轉向矮人村長和他的族人們,一個個都是滿眼憂色,一時間無法形成決議。 「村長,你們的意見?」 矮人村長為難地道:「大家都不相信可以駕馭神樹的力量,而且也擔心這樣做會引起神樹的不滿,希望你們三思而行。」 斬風聽了差點暈過去,看著面前的老矮人,既覺得他們可悲,也覺得他們可笑,對於參星樹居的崇拜竟然成了他們的束縛。 德米諾忍不住勸道:「村長,事實就擺在眼前,如果不解決,不知道還會有甚麼事發生,你們必須下定決心。」 一直保持沉默的樹淨沙忽然開了口,這次他選擇了斬風這邊,沉聲道:「村長,交給我吧!我陪他們試試,失敗了你們還有機會。」 「你?你覺得你有可能駕馭神樹的力量嗎?」 樹淨沙看了斬風一眼,然後重重地點了點頭。 矮人村長有些吃驚,把他拉到一邊小聲問道:「為甚麼?」 「他剛才說引導力量,分離力量,又說到草球,似乎有點把握。也許可行。」 矮人村長若有所悟地看著腳下的草球,沒有再說甚麼。 得到默許,樹淨沙回到斬風身邊小聲道:「村長同意了!」 「好!」 樹淨沙的支持讓斬風輕鬆了許多,這個沉默的矮人似乎擁有比族人更堅韌的性格,也更富有挑戰性格。更重要的是,從現在開始不用再聽矮人的擺佈,也不用擔心矮人的猶豫不決,只要他決定的事,沒有人會反對。 在千萬人的關注下,三個人走向了電雲環帶,最後停在了電蛇飛竄的邊界。與此同時,所有矮人都往他們身後擠來,都想看看三人如何化解星辰島的危機。 第一次近距離觀看電雲,斬風略顯有些不安,腦海中反覆出現被電花擊中後的感覺,神色也變得極其凝重。 「怎麼做?」 樹淨沙焦慮不安的神情讓斬風有些無奈,可也不能放下他不管,輕聲道:「我們不是神,面對的卻是一株神樹,事情不可能在一瞬間解決。放鬆心情,盡全力去做就好,無愧於心,無愧於人。」 一番點撥頓時讓樹淨沙平靜下來,回頭看了看數目可觀的族人,壓力與動力一起湧上了心頭。 斬風忽然盤膝坐了下來,一手撐地,一手托著下巴發呆,奇怪的姿態讓身後的矮人們都感到不解,但誰也不敢多說甚麼。 德米諾和樹淨沙也一左一右坐了下來,等待斬風的行動。 半晌,斬風轉頭向左,問道:「樹淨沙,草球的力量你應該很清楚吧?」 「是。」 「那應該是生命力的一種形態。」 樹淨沙點了點頭。 「也就是說,你和你的矮人每一刻都與參星樹居的力量接觸,每一刻都在使用參星樹居的力量。」 「是!」 「那你和你的族人應該更容易接近生命力,是吧?」 「嗯!」 斬風問一句,樹淨沙答一句,不是點頭就是搖頭,簡短的回應倒使斬風顯得像囉嗦的人,看在德米諾眼中頗有些新奇,嘴角溜出一絲笑意。 「斬風,你直接把話說完了吧,免得麻煩。」 斬風很久沒一次說這麼多話了,感覺的確有些彆扭,苦笑了一聲道:「好吧!也許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試驗,拿我們的生命做試驗。」 「你是說要直接接觸?憑我們的實力行嗎?」 「現在不行,必須先提升我們自身的實力,唯一的方法就是這個。」斬風摘下一枚草球晃了晃,「如果一次吸取大量草球的力量,並在身體內聚集,或許電雲內的生命力就無法發揮作用。」 「好主意,我怎麼沒想到呢!這裡滿地都是寶貝啊!」德米諾猛地拍一腦門,接著開懷大笑起來。 樹淨沙炯炯有神的雙目中也射出兩道精光,充滿了希望。 「開工吧!嘿嘿,說不定這又是一次奇妙的修煉之旅。」 樹淨沙很勤快,不等斬風吩咐便快跑向後面人群,他知道現在每個族人都希望為化解危機做出貢獻,只要一聲令下,很快就可以收集到足夠的草球。 斬風並沒有道盡心中之想,草球固然可以提供大量生命力,然而一次吸入如此之多的生命力,必然會帶來巨大的變化。 首先影響的必然是靈魂之府,只有靈魂之府才有能力處理這種特殊力量,若是靈魂之府太弱,吸入過多的生命力反而會造成不良的後果,甚至會擠爆靈魂之府,危險程度並不比電雲小。 其次,雖然每個人都可以吸食草球,但能自由進出靈魂之府的人只有他自己,德米諾和樹淨沙似乎還沒有那種能力,因此最佳的試驗品就是自己,這種話不能明言,否則矮人們會認為是對他們的輕視。 忽然,背後傳來一陣巨大的聲響,他回頭望去,卻見數之不盡的矮人像炸開了鍋似的,飛一般朝四面八方跑去,速度之快,動作之大,聲響之劇,都讓人為之咋舌。 「好齊心的矮人,雖然有的時候很麻煩,但只要告訴他們該做甚麼,他們就會完美地完成任務!」德米諾感歎道。 趁著樹淨沙不在,斬風拉著德米諾小聲道:「試驗的事情交給我,你們觀察電雲和我的變化,記得,一點也不能錯過。」 「這……怎麼可以,不能讓你一個人冒險。」 「不要爭,三人之中我最有優勢,勝算更大。第一,控制生命力必須使用靈魂之府,那是唯一能製造和控制生命力的空間,暫時只有我能駕馭它。 「第二,你和樹淨沙對付虛空力量的能力比我高,你一直鑽研時空力量,它和虛空力量的形態相似,樹淨沙收集過虛空力量,瞭解也不少,無論我成敗與否,你們都能聯手應付之後的事情。 「第三點,計劃由我提出,吸取大量草球的風險很大,只有像我這樣能控制靈魂之府的人才有能力化解力量過剩的危險。」 德米諾拉著他的手不知道該說甚麼,雖然斬風的口氣很狂傲,但他明白這完全是為了堵住自己的嘴,心潮一陣澎湃,嘴唇也因激動而哆嗦了起來。 「放心,我還要尋找歸途,不會輕易地放棄。」斬風傲然冷視著前方,即便是參星樹居,只要阻擋他的回歸之路,他都會毫不猶豫地出手。 德米諾匆道:「這次我們一起聯手如何?」 「聯手?」 德米諾微微一笑,小聲道:「既然大家一致認為,電雲是虛空力量與生命力融合後的變異現象,那麼,除了應付生命力之外,控制虛空力量也非常重要。這方面的能力我比你強大,或許我們兩個一起出手,可以把兩股力量完全分隔開,事情就會變得簡單多了。」 斬風笑了,很開心地笑了,右手在德米諾的肩頭重重拍了兩下。 昔日生死決戰,此刻生死與共,世事的變化總是耐人尋味,讓人捉摸不透。 矮人的工作效率之高讓兩人吃了一驚。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收集來的草球已經堆得像小山一樣高。 樹淨沙見到斬風的第一句就是:「夠嗎?」 斬風和德米諾對視一眼,不約而同都歎息了一聲,只怕沒有哪個族群擁有星辰矮人這樣的專注度和效率,簡直可以用恐怖二字來形容。 「辛苦了,夠了。」 「請問下面該做甚麼?」 「下面交給我們兩個,你的責任是記錄電雲的變化和我們的變化。」 樹淨沙愣了愣,驚問道:「這怎麼行?不能讓你們兩個去冒險!」 德米諾笑道:「別這麼大驚小怪,不要以為你的工作很簡單,如果你記漏了任何一點,後果將比我們失誤更可怕。」 「可——」 「你不要再爭了,為了你的族人,你必須留下,無論成敗都要把過程和變化記下來,這樣你的族人才會有將來。」 斬風瞪了他一眼,冷傲的神色完全壓制住了樹淨沙。 樹淨沙圓睜的大眼睛裡閃爍出一片薄霧,在這之前他並不重視兩個外人,也不覺得這些外來者有任何特別之處,值得村人如此重視。但在此刻,他的這種觀念完全被打破了。 斬風定了定神,起身走向堆積如山的草球,站在草球堆前,他靜默了很久。剛才不過才吸了一顆草球就讓德米諾如迷醉一般,現在要吸取如此龐大的力量,心頭的壓力非常大。 「斬風,有信心嗎?」矮人村長也走了過來,得知斬風要親自試驗,心情也與樹淨沙一樣激動。 「村長,讓大家都退遠一點。」 矮人村長此刻是有求必應,立即轉身走回人群。不到一盞茶的工夫,矮人們便如退潮般散開了,空間豁然開朗。 斬風看了看如小山的草球堆,又回頭看了看兩位同伴,德米諾站在離電雲帶最近的地方,朝他豎起了拇指,表示一切就緒。 樹淨沙站在兩人的側方,距離兩人大約十丈,似乎準備隨時救援,此時也豎起了拇指。 斬風點點頭,收回目光,閉上眼睛,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大約一刻鐘之後,他緩緩睜開眼睛,伸手拿起了第一顆草球。 可愛的小草球散發出星塵般的碎光,輕柔而迷人,就像一道美味的開胃菜般誘人。 斬風沒有立即吸食,他先用左手輕輕地摸了摸草球的表面。生命力對於靈魂之府和靈核有著刺激作用,這是無庸置疑的事實。但是現在的麻煩是在於「量」,以前他從未修煉過靈魂之府和靈核,現在或許是修煉靈魂之府的契機。 一道輕霧捲入嘴唇,隨即滲入身軀,進入常人無法探知的全新空間。 與上次一樣,靈核和生命力與氣霧產生了共鳴,柳絮狀的生命力產生了強大的牽引力,氣霧被拉入了靈魂之府。 斬風不敢怠慢,小心留意著整個過程,他知道現在不僅是靈核能否容納生命力的問題,吸收和變化的速率也必須考慮,這一因素決定了草球的吸取數量。 旁邊,德米諾和樹淨沙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偌大的空間鴉雀無聲,沒有一個人敢說話,也沒有一個人想打擾斬風,他們都在等待。 純白色的靈核經過了一番跳動後,氣霧漸漸消失了,斬風立即把注意力放在靈核周圍如柳絮般的生命力上,發現吸取了草球力量的靈核,開始漸漸輸送出更加潔白的生命力,這種生命力的絲絮白得近乎透明,更具有彈性和韌性。 更令斬風驚訝的還是意識,受到新生命力的影響,意識本身竟然產生了灼熱感,就像是在太陽下待久了的感覺。 這種現象讓他既不安又興奮,興奮的是草球力量可以純化自己的生命力,雖然暫時還不清楚純化後的生命力有甚麼作用,但變化是明顯的,有效的,對於破解電雲之謎可以起奇效。 另一方面,灼熱感的出現也讓他感到不安,這或許是力量釋放後的產物,但當吸取大量草球後,這種灼熱戚也會變得更強,難免對身軀和內府產生負面影響。 矮人村長一直站在遠處觀望,見斬風吸了一顆草球便不動了,心裡頗感著急,擔心這個外人的「幫手」未必能適應參星樹居的力量,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挪。 其他人也一樣緊張,見村長往前挪動,剛才騰出的空間很快又被黑壓壓的人群侵吞了。 德米諾看在眼中,心急如焚,可又必須守著位置隨時準備接應斬風的行動,目光掃了一圈後,落在樹淨沙的身上。 這位冷靜沉穩而有理智的星辰矮人,是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物——可惜,樹淨沙對斬風的瞭解太少了。 堆積如山的草球成為了矮人們關注的目標,人潮越擠越近,斬風身邊的空間越來越小,就像是成千上萬的矮人正在觀賞一場表演似的,氣氛緊張而怪異。 斬風沒有回應,因為他所有的意識都集中在靈魂之府。 忽然,一聲大喝劃過了空間,彷彿一道巨牆擋住了矮人們前進的步伐。 「幹甚麼?都給我退回來!」 德米諾長長舒了口氣,臉上隨即浮現出會心的微笑,耳邊這聲音太熟悉了,除了苦修名之外,島上再也沒有第二個人能表現出如此氣勢。 果然,矮人人潮中裂開了一個口子,很快就外伸至內部,最後推出了一個高大的身影,整個氣氛為之一變,正是昏迷已久的苦修名。 凌厲的目光,震撼的咆哮,咄咄逼人的氣勢,苦修名一聲大吼便把成千上萬的矮人逼退了,氣魄之大讓德米諾讚歎不已。 「苦老大!」 「辛苦了!」苦修名朝他點了點頭,臉色隨即又沉了下來,指著矮人村長道:「都退開,別礙事,否則後悔的是你們。」 矮人村長此時才醒悟過來。 自己太緊張了,連帶地讓族人的情緒也變得脆弱,他朝身邊的人擺了擺手,退回了原來的位置。 苦修名很滿意矮人的反應,目光轉而落在斬風的身上。剛才簡單聽了矮人的解說,他並不太清楚斬風要幹甚麼,站了一陣後,轉身走到德米諾身邊。 「斬風要利用草球的力量應付電雲?」 「嗯!」 「這傢伙還是喜歡冒險,真拿他沒辦法。」苦修名嘴裡嘟嚼,眼中卻滿是憂色。 「舞夜那丫頭呢?」 「還沒醒!」苦修名苦笑了一聲,輕歎道:「沒想到電花如此厲害,更沒想到你們兩個最快醒來。」 「我沒有直接受到攻擊,更沒有被擊昏,斬風倒是昏睡了很久。」 「到底是怎麼回事,說說!」苦修名知道斬風不是個魯莽的人,眼前的平靜或許還會維持一段時間,直到他有信心再次觸及電花。 德米諾簡單地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聽到生命力的事情後,苦修名變得深沉了許多,歪著頭不言不語,似乎在想些甚麼,直到德米諾呼喚才回過神來。 「我知道了,斬風是希望從污水中撈走污物。我不認為這是可行的辦法,因為水已經被污染了,就算污物被撈走,水還是無法還原成清水。」 德米諾呆了一呆,目光在斬風背影上停了很久,吶吶地道:「這可怎麼辮,他已經開始了。」 「是啊!」苦修名也是憂心忡忡。 「要不,我們去制止他?」 「不可,他現在吸取了草球的力量,雖然我不知道那是股甚麼力量,但他現在一定在試驗這種力量,反正他還沒有正面觸及電雲,我們等他醒來再說,還有機會。」 「嗯!」
第五集 第八章 生命共鳴 第五集 第八章 生命共鳴 等待很漫長,斬風以性命作為這次試驗的賭注,不敢有一絲大意。 發生了任何微小的變化他都會記下,並加以分析。即便草球的力量被靈核吸食了,他也沒有立即進行下一步行動。 機會總是垂青於有耐性的人,或許在旁人眼中,草球的力量微不足道,但他卻漸漸感覺到這是一個驚天的大發現,不但對解決事情有莫大的幫助,甚至改變了他對於修煉的理解,在修煉內息和元神之後,他決定進行第三層的試驗——靈核。 利用外在生命力去刺激內在生命力,再利用靈核控制增加後的生命,化解灼熱感等負面影響。 他不知道是不是早有人想到這一點,但對他而言卻是開天闢地的一頁。 「斬風!你終於醒了。」 睜開眼睛的第一眼便看到苦修名,斬風既興奮又驚訝,同時也感到欣慰。 「停止你的計劃吧!」苦修名說道。 斬風還正在慶幸苦修名平安無事,乍聽之下頓時愣住了。 苦修名親切地搭住他的肩頭,指著飛舞的電蛇問道:「你覺得,只要從污濁的水中取走泥土,污水就會變清嗎?」 斬風隨即明白的他意思,沉思片刻後反問道:「你有甚麼辦法?」 「暫時還沒想好,但你的方法恐怕是徒勞無功,而且還會有生命危險,你還是三思而後行吧!」 斬風眼中流露出為難的神色,這是兩人第一次意見相左,而且面對的又是生死之關,只要錯過了就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怎麼?不同意我的想法?」 「嗯!」斬風直率地點了點頭。 苦修名大為意外,追問道:「你覺得吸取了生命力,就可以純化虛空力量?」 「不!我不是在純化虛空力量,也沒打算吸取生命力,那是參星樹居釋放的力量,憑我們現在的實力無法吸取。」 「那你……」 「我打算讓生命力之間產生共鳴。」 「共鳴?」苦修名聽得有些懵。 「這是我剛剛才發現的新東西。無論冥人也好,魔人也好,仙人也好,我們修煉的都是元神,然而這一次我們要忘記元神,忘記內府,利用第三空間來解決問題,或許對修煉有意想不到的好處。」 「第三空間?快說!」苦修名並不知道靈魂之府的事情,越聽越糊塗了。 「靈魂!」斬風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 「靈魂?」苦修名茫然地搖搖頭,他知道斬風在說一種全新的概念,完全脫離舊有的思維,但他實在無法明白這種新的概念。 斬風明白自己必須說得透澈,否則苦修名和德米諾都無法理解。 他捺著性子侃侃而道:「除了內府,我們還有另一個空間——靈魂之府。靈核和生命力都在裡面,身軀依靠的是體力,元神依靠的是元神力,靈核依靠的就是生命力,支撐著我們的生命……」 苦修名靜靜地聽著,一言不發。 他相信斬風,相信這個摯友正在告訴他一個重大的發現。 德米諾也在聽,雖然他不是依靠修煉元神來提升元神力,但對內府和元神也非一無所知,如今提到靈魂之府,無論對他還是苦修名來說都是全新的概念,他也希望能從中獲取新的東西。 樹淨沙不知不覺地也走近了,思緒早已隨著斬風的聲音進入了另一個時空,一個白色的時空,白色的靈核,白色的生命力。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沒有人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斬風停止說話。 「靈魂之府!有趣的東西,看來還真是一大突破。」苦修名很快抓住了重點,而且顯得很興奮。 到了他這種層次,大多數人只能一點點緩慢的往上提升,幾乎沒有大幅突破的機會,斬風的經歷和思維給他提供了這樣的機會。 德米諾和樹淨沙也各懷心思,對於他們兩人來說,靈府的修煉給他們提供了完全不一樣的前路,心中既興奮又擔心。 斬風根本沒有考慮自身的問題,心思一直圍著電雲在轉,見三人都明白了自己的想法,沉聲又道:「還有意見嗎?」 「嘿嘿!這樣看來賭一局還不錯。」苦修名傲然一笑,鏗鏘有力地道:「做吧!我們四個一起修煉生命力,聯手打破電雲環帶。」 「我也參加。能擁有時空力量以外的力量,也許我會成為金影族的第一人。」德米諾笑了。 素來沉默的樹淨沙也請求道:「能讓我也參加嗎?我希望可以做更多事情。」 「當然可以,你比我們更熟悉草球和參星樹居的力量,或許你早已經擁有了控制靈魂之府的力量!」苦修名爽朗的個性在這一刻發揮得淋漓盡致,一手搭著樹淨沙,一手拉著斬風,眼中充滿了鬥志與慾望。 四個人呈四方形圍著草球而坐,矮人們赫然發現,樹淨沙也加入了行動。 一場吸食星辰草球的活動展開了,四個人或快或慢不斷蠶食著堆積如山的草球,其中以樹淨沙的速度最快,斬風次之,苦修名和德米諾第一次進行這種修煉,花了很多時間才找到了靈魂之府。 沒有人能看懂他們的行為,也沒有人敢打擾他們,只能站在遠處看著草球堆一點點縮小,直到完全消失。 終於,四個人站了起來。 大量吸食生命力後,他們都感覺到有明顯的變化,特別是樹淨沙,藍色的皮膚上染上了一層紅色,眼睛鼻子都腫了,四肢都出現浮腫,整個人像是被充飽了氣的球,在地上彈來彈去。 斬風表面上幾乎沒有變化,只是眼白變了淡紅色,但靈魂之府的變化之巨大,讓純白的生命力填滿了整個空間,連靈核都被淹沒了。由於沒有動作空間,大量生命力被擠成一團,好在靈魂之府能大能小,不時膨漲的空間緩解了壓力。 他朝左右望去,德米諾的反應與樹淨沙差不多,只是他更高大些,顯得不像樹淨沙那麼腫。 苦修名則一點變化也沒有,只有眼神更加凌厲。 四人誰也不敢說話,都在擔心身上過多的力量會不受自身控制,因此只能用眼神交換意見。 苦修名和斬風率先貼上了電雲,樹淨沙也想上去卻被德米諾攔住了,示意他等最後一波。 一場豪賭在參星樹居之前上演了,當強大的電蛇帶著巨大的能量襲至身上,斬風幾乎崩潰了。 那不是人類所能抗衡的力量,身軀和內府當即沒有了感覺,幸虧他早有準備,在身軀觸撞電蛇之一則便把意識移入靈魂之府。 第一次正面面對電雲環帶,身子早已沒有了五感,內府元神都不敢有半點異動。尤其是元神,完全暴露在電蛇之下,只要有一點損傷,斬風都會馬上落入萬劫不復的境地,但他相信,電雲由參星樹居引發,生命力之間的共鳴會改變一切。 幸好,他這一把賭贏了。 參星樹居的生命力與母體間產生了強大的共鳴,這不僅僅是共鳴,共鳴化做音波一樣的力量由參星樹居傳出,迅速衝入斬風的身軀,最後進入靈魂之府。隨著音波的侵入,電蛇的力量竟被彈了出去,生死危機慢慢解除了。 另一邊,苦修名的經歷幾乎一模一樣,不同的是他所受的衝擊更大,因為他吸取的力量不如斬風,共鳴稍慢,但總算保住了性命。 樹淨沙有些焦急,不斷用眼神詢問出擊的時間,可每一次都被德米諾制止了。 看著兩人在電雲前坐了下來,德米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緊張得全身都在顫抖。 但他知道自己的任務所在,斬風和苦修名既然沒有被電蛇擊飛,說明斬風的猜測完全正確,屬於同一種的生命力不會相互攻擊,確保了生命安全,擊倒他們的是被孤立的虛空力量,雖然強大,但不足以致命。 應付虛空力量是他的任務,見兩個同伴坐穩後立即撲了過去,時空力量對付虛空力量,兩種相同的力量狠狠撞擊在一起,掀起了巨大的力量波,竟把坐在地上的斬風和苦修名推出了十數丈,樹淨沙剛剛動作,也被這股力量推了回去。 沒有同伴的支援,德米諾陷入苦戰,因為他必須同時應付兩種力量,好在斬風和苦修名又撲了回去,三人周圍的電雲才漸漸受到控制。 然而控制並不等於成功,電雲受到斬風三人的衝擊,變得很不穩定,力量竄動的速度更快,電蛇飛舞,火花四濺,景象非常嚇人,像是猙獰的怪獸在做垂死掙扎。 樹淨沙成了成功的關鍵。 「加油,衝過去!」 「不要怕,快上!」 千萬矮人發出了潮水般的吶喊聲,像一聲聲戰鼓敲在樹淨沙的心頭,他回頭看了一眼,就連老邁的矮人也在吶喊,眼圈突然有些濕潤。族人巨大的吶喊聲中,他鼓起了十分的勇氣衝入了三人所在之處。 轟的一聲過後,一切平靜了。 強勢衝擊下,電蛇失去了力量不再舞動,電雲雖然沒有消失,卻沒有初時的張狂,乖乖地裂開了一個口子。雖然只是一個小口子,與電雲環帶面積相比,就像大海中的一條小船,但它所帶來的影響無可估量。 感覺到衝擊身軀的力量退走,斬風三人都將意識歸回原位,睜開眼睛一看,巨大的電雲環帶被他們截挖出了一個兩丈高兩丈寬的洞,此刻三人正坐在洞中。 「太棒了,居然這樣也能成功。」 斬風鬆了口氣,目光伸向頭頂的巨大樹冠,成功並不是因為他們努力,而是參星樹居早已留給他們成功的機會。 苦修名笑咪咪地看著斬風,忽然調侃似的問道:「斬風,你的膽量到底有多少?這種九死一生的賭局居然也讓你賭贏了。」 斬風想都不想就應道:「和你一樣。」 苦修名哈哈一笑。 兩人都沒有再提起剛才的危機,因為他們都知道,生命力之間的共鳴才是關鍵,只要有足夠的勇氣,換了誰都會是這樣的結果,只是矮人們太保守罷了。 樹淨沙親手解決了矮人的危機,對於星辰矮人一族而言是一種極大的激勵,剎那間他成了整個星辰島的英雄,所有的人都呼喚著他的名字。 「謝謝你們!」樹淨沙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雙手,激動地想哭,藍色肌膚彷彿鍍上了星光,格外耀眼。 後方傳來雷鳴般的叫喊聲,樹淨沙的成功讓矮人們看到了自己的能力,心中湧起前所未有的自豪與驕傲,一個個像發瘋似的撲向樹淨沙,瞬間就把這個不知所措的大漢淹沒了。 斬風三人被擠到了一旁,但他們都不在意,因為這是最好的結果。 「真不錯,我們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是啊!」 「大功告成,我們也可以放心了。」 苦修名搖頭道:「現在只是小成,要想大功告成,還需要努力。」 「這不是已經……」德米諾說到一半突然明白了,打開電雲這道關並不等於化解了,而且樹淨沙的成功完全是四人聯手的成果,單憑樹淨沙一個人根本不可能如此輕易地解決問題。 換言之,其他矮人不可能隨意接近參星樹居,星辰矮人也無法繼續從前的生活方式。 苦修名知道他懂了,擠了擠眼睛,輕笑道:「小老弟,矮人思想單純,我們可不能跟著他們的思想做事,否則會吃大虧。」 「我明白,我們只是暫時解決了問題,並沒有根除問題,而且到現在我們還是不知道參星樹居為甚麼要製造這層電雲,也許真正的危機還沒有浮現。」 「嘿嘿,終於開竅了,不錯不錯。」 苦修名讚賞地拍拍他的肩頭,嘴邊隨即撇出一絲冷笑,「兩種力量,不同型態、不同性質,除非有特別的媒介,否則不可能發生異變,主導這一切的一定是參星樹居,那是神樹,卻要防著世世代代守護它的星辰矮人,事情遠比我們想像中更加複雜,星辰矮人——也許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斬風相信矮人的純樸是真的,但也覺得事情蹊蹺。 忽然,歡慶的人群傳來一陣驚叫,當三人轉眼觀望去,卻見矮人們都仿鳥獸散,發狂股逃開,而原來歡慶的中心躺著不少矮人,有的還能動,有的早已人事不知,一看就知道是受了電蛇電花的衝擊,不禁都搖了搖頭。 「大家散開,別過來!」樹淨沙大聲呼叫著,矮人村長和其他高級管理者都在四處奔走,安慰受驚的人群。 苦修名苦笑道:「真不知道是可憐還是可笑,他們難道真以為事情都結束了?」 「我們去解釋一下,不然又生事端。」斬風對矮人還有些好感,率先迎著走了過去,苦修名和德米諾對望一眼,也跟了上去。 矮人村長累得氣喘吁吁,見斬風三人走近立即迎了上來,邊走邊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已經控制了嗎?」 苦修名搖頭苦笑道:「村長大人,控制不等於解決,你們也太著急了吧?」 矮人村長大為尷尬,藍色的臉頰窘得發出紅光,訕笑了幾聲道:「大家以為事情解決了,都跑出去慶祝,沒想到……」 「讓他們都回去吧!要徹底解決,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們沒有時間應付他們,你看看,多少人又倒下了,雖然不一定會死,但沒必要引出這些麻煩。」苦修名口氣很硬,矮人村長倒也沒有在意,一再表示歉意。 好不容易勸走了矮人們,斬風三人又回到原來的位置,倒下的人已經被抬走,只有樹淨沙一臉不安地站著。 「喂!不要擔心,死不了,躺一陣就好了。」 「對不起。」 「說這些沒用,還是做點事實際!走,我們到參星樹居去看看。」 斬風和德米諾精神一振,上島這麼久,為的就是觸摸一下神秘的參星樹居,都有些興奮。 穿過打開的小洞,他們從容地到達安全地帶,或許是因為電雲環帶的緣故,站在相隔不到二十丈的地方,感覺截然不同,彷彿雙手已經貼上了神樹的樹幹。 「好大的樹啊!樹老弟,你上去過嗎?」德米諾搭著樹淨沙的肩笑了笑。 「嗯!」 「哪一棵由你打理?」 樹淨沙老實地應道:「我負責樹幹的一小部分。」 德米諾聳了聳肩,對於巨大的參星樹居而言,一小部分也相當可觀。 「摸到它有甚麼特別的感覺嗎?」 「這個……我沒摸過。」 斬風三人赫然停步,驚愕地看著一臉不安的樹淨沙,這個答案太出乎意料,從登島之初就不斷聽到矮人為參星樹居辛勤工作的事情,還為之感歎矮人的勤勞。 苦修名詫異地問道:「為甚麼沒有摸過,你不是負責一部分嗎?」 樹淨沙指著樹幹解釋道:「參星樹居表面有一層綠光,我們用盡力氣也無法穿過它。」 「既然如此,矮人的工作又是甚麼?難道只是觸摸那些綠光?」 「負責樹幹的人只需把虛空力量注入這綠光就可以了,還要監管水晶管道的安全。」 苦修名迅速抓出重點,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追問道:「這麼說,虛空力量從來都沒有直接注入參星樹居?」 「嗯!」 苦修名看了看兩位同伴,沉聲道:「恐怕這就是問題的關鍵。」 德米諾和斬風都點了點頭,虛空力量沒有與參星樹居直接接觸,也就不可能對參星樹居起到任何作用,所謂「星星更加明亮」也只是矮人的錯覺,或許矮人根本沒有說實話,他們別有目的。 樹淨沙雖然木訥,但也不是蠢人,三人的目光讓他明白了許多,再把事情與之相連,也找到了問題的關鍵,臉色勃然大變,驚問道:「難道你們認為是我們造成了力量變異?」 「有這個想法。」苦修名很直率,根本不在乎樹淨沙的感覺。 「為甚麼?矮人一直都這麼做,每次注入虛空力量之後,星星更加明亮,散落的星塵也更多,這是事實啊!也許……也許這些綠光也是參星樹居的一部分。」剎那間主容易位,樹淨沙成了主問者,同時他也是回答者,因為他需要替族人尋找理由。 苦修名淡淡地道:「也許吧!不過你們真的是為了星星嗎?我懷疑。」 樹淨沙有些不高興,但又想不出甚麼話反駁,只能怒目瞪著他。 苦修名沒有理會他的眼神,逕自說道:「我覺得虛空力量的變異,極有可能是矮人過度注入虛空力量所致,也許參星樹居感覺注入這些力量會帶來危險,因此利用這次事件來警告你們。」 斬風和德米諾都沒有表態,苦修名隨即又提出了新的疑點。 「現在可以確認,那道電雲環帶與參星樹居有關,這樣的神物下會隨便釋放力量,必然是有所指示,這一點我和德米諾也說過,但我想的是另一點,矮人出現在這裡不會是巧合。」 他頓了頓,又道:「無殤之域那麼大,星辰矮人為甚麼偏偏出現在這裡,只能說是神域的安排。想想星辰矮人的祖先,難道從出生就會收集虛空力量嗎?當然不會,收集虛空力量並不簡單,拿著小晶球坐著水晶船去找虛空迅風,這不可能是偶然發生的事情,一定有特定的因素,或者說有某種利益驅動他們進行這樣的活動,並一直延續到現在。」 「有理!」德米諾大聲鼓舞表示贊同。 「說下去。」斬風神色淡淡的,還是沒有表態。 樹淨沙則是氣呼呼看著苦修名,卻奈何不了他。 苦修名話鋒一轉,聳聳肩笑道:「我只是推論,還是看看參星樹居的真實面貌再說吧!」 斬風知道他還藏著話沒說,而且一定與星辰矮人有關,因而沒有多問。 沿著平坦的道路接近參星樹居,四個人發現生命力之間的共鳴越來越強烈,眺望前方,參星樹居大得看不到邊緣,無論左望右望都只能看到巨大的樹幹,表面坑坑窪窪,外層有一層很厚的綠光,目測綠光的厚度就不少於一里。 「果然有一層綠光,這應該是參星樹居的保護層。」苦修名嘗試著擠進綠光層,但身子陷進去一半便再也無法向前了,可身子卻又感覺不到一絲力量,不禁大為驚訝,「這是甚麼光芒,好奇怪啊!」 斬風和德米諾一一嘗試,感覺與苦修名一模一樣,身子就像陷入了無形的海綿,只能退不能進。 「奇怪的光芒,看來普通人不可能觸摸到樹身。」千辛萬苦到了這裡,居然不能觸摸樹幹,斬風露出失望的表情,眼中更是充滿焦慮,擔心尋找回歸之路的線索就此中斷。 苦修名和德米諾的失望並不比他小,兩人都冀望能透過參星樹居找到通往神域之路的捷徑,現在一切都變得渺茫了。 「怎麼辦?」德米諾無奈地看著同伴詢求意見。 苦修名皺了皺眉頭沒回應。 「我不會放棄。」 看到斬風眼中的鬥志,苦修名也被鼓舞了,堂堂魔王不願在這種地方表現出脆弱的一面,傲然道:「我也不會放棄。」 「既然如此就繼續調查吧!反正也沒事可做。」 雖然再次打起精神,但三人的神色明顯不如剛才,都呆呆地看著綠光層,不知該如何是好。 半晌,斬風忽然問道:「樹淨沙,這裡進不去,上面能進去嗎?」 「那些星星表層沒有這樣的綠光,只有一層薄薄的星塵,坐水晶船可以輕鬆接近。」 斬風抬頭望向上方,閃爍著星光的巨大晶球高懸頭頂,每一顆都是那麼光彩奪目,其中一顆就是他的家鄉,思念之情不禁又湧上心頭。 「不如上去看看?」德米諾建議道。 「不急,我覺得綠光很古怪。」苦修名又伸手摸了摸綠光,光芒穿手而過,雖然身軀沒有感覺,但是靈核和生命力都會產生一陣陣輕微的共鳴。 得知苦修名的感覺,其他三人也把手伸了進去,很快都有相同的感覺。 「好強的共鳴感。」 「我以前怎麼沒有這種感覺,奇怪!」樹淨沙呆呆地晃著腦袋。 「因為你不知道靈魂之府的存在。」 「也許吧!不過——」樹淨沙非常驚訝自己的感覺,生命的共鳴與和弦太美妙了,整個人都感覺到神清氣爽。 斬風也在享受這種感覺,通過對於生命力的探索,靈魂之府的秘密正一點點地被揭開,然而這一次的感覺更有新意,那種共鳴就像雛鳥與母親之間的鳴叫,親切、和諧、溫馨,感覺就像回到了母親的懷抱。 「真是美妙啊!」德米諾大聲歎息著。 苦修名正色道:「應該是參星樹居在感應我們嗎?也許它會為我們打開道路。」 「真的嗎?那我再等等。」德米諾眼睛一亮。 斬風忽道:「也許所有的生命都這株神樹。」 「你是說……」 「我感覺到自己的靈核在呼喚,像孩子呼喚母親一樣,而參星樹居傳來的共鳴,細膩溫婉,就像母親一樣慈祥,也許參星樹居就是生命之源。」 「生命之源!」 這四個字有些重,對於不同界空不同種族的他們而言,如果這個理論成立,就等於說所有的生命都於這株奇樹。 「只是推論。」斬風沒想強迫同伴接受自己的觀點,仰望高不可攀的樹幹,生命之源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樹淨沙對於神樹有著不同尋常的崇敬,很快就相信了斬風的想法。 參星樹居就是生命之源,是生命開始的地方。 ——這個念頭一再在樹淨沙腦海中翻滾,情緒和心靈都受到衝擊,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朝著參星樹居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
第五集 第九章 危機初現(上) 第五集 第九章 危機初現(上) 「如果它是生命之源,她一定能控制所有的生命力,又怎麼會容許生命力與虛空力量融合呢?直接使用生命力不是更好?」 「或許……」斬風沉默了片刻,眼中寒光一閃,森然道:「生命力沒有攻擊性,虛空力量卻是冷酷無情的東西,或許是參星樹居利用那個方法發出警告。」 「發出警告?」四個人不是第一次想到這一點,但總是想不出參星樹居發出警告的原因,畢竟島上只有星辰矮人,除了他們並沒有太多選擇。 「也許是對我們。」斬風又是一句石破天驚。 苦修名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一言不發地閉上了。這個想法太驚人了,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畢竟參星樹居千百年都沒有產生異象,四人剛上島便出現了變化,不能不使人加以聯想, 「警告我們甚麼?難道是……」 苦修名和德米諾不約而同望向斬風,眼神一模一樣。 斬風當然明白他們的眼神,回歸之路被所有人認為是禁忌,如果連參星樹居也告訴他這是禁忌,回歸的希望必然驟減。難道真是他觸動了禁忌?可禁忌又是甚麼呢?為甚麼從來都沒有人告訴他?難道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傳聞? 斬風感覺到異常的苦惱,回歸之路因為禁忌兩個字越來越窄,若是在參星樹居找不到線索,實在不知道還能去哪裡,頭輕輕地晃著,像是在感歎自己的孤獨。 苦修名和德米諾也不知道說甚麼才好,若警告的目標真的是斬風,除了放棄沒有第二個選擇,但他們知道斬風從不輕言放棄。 也許是思緒過於雜亂,邊走邊思考的斬風突然一個踉蹌,右手下意識地朝右側扶去,緊接著整個人跌向綠光層。 撲通一聲,斬風完完全全進入了綠光層。 這一幕震驚了外面三人,剛才他們都嘗試過,無論使用任何方法都無法擠入綠光,斬風卻輕而易舉地進去了。 斬風傻傻地站在原地,一時也想不出為甚麼會有這種變故,過了一陣才漸漸清醒過來,嘗試著用力揮動雙臂,發現身軀運動自如,不受任何束縛,綠光也彷彿不存在似的。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進來了?剛才他既沒有動用生命力,也沒有使用其他力量,只是輕輕一跌…… 「斬風,沒事吧!」外面傳來苦修名的大聲叫喚。 斬風沒想太多,順勢便走了出去,根本沒想到還能不能再進來。 「你剛剛是怎麼進去的?」苦修名沒等他站穩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焦急的目光像是要把人吞了似的。 斬風也感到莫名其妙,回頭望了望奇妙的綠光,無奈地道:「我也不明白,身子一下便跌了進去,根本沒有用力。」 苦修名無法相信這個解釋。凡事必有原因,既然斬風做到了別人做不到的事情,就必然有與眾不同的事情發生了,因而勸道:「你再好好想一想,進去之前想了甚麼?」 「進去之前?」斬風努力整理紛亂的思緒,將剛才的思緒一點點重新連接起來,最後想到了禁忌二字,神色一震。 苦修名一直盯著他的眼睛,任何變化都逃不過他的目光,見狀立即追問道:「想到甚麼了?」 「剛才我們一直在說禁忌之事,腦子裡除了此事外,沒有想別的事情。」 「禁忌?甚麼禁忌?」樹淨沙忍不住詢問。 「冥人之城不允許提起回歸之事,金影族好像也有這種禁忌。」斬風轉頭望向德米諾。 德米諾點頭道:「玄素生大人也說那是禁忌,叫我不要去碰。」 「魔人也是如此,看來回歸不僅是各族的禁忌,還是無殤之域的禁忌,就連這參星樹居也有反應。」 斬風最擔心的也正是這一點,若禁忌只限於冥人,事情還有解決餘地,若與無殤之域有關,咬咬牙可能還會有希望,若是與參星樹居有關,那道不知在何方的大門將很難打闊。 三人靜默了一陣,各種想法不斷湧入腦海,讓他們難以訣擇。斬風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回到妻子的身邊,雖然前路不明,但心意沒有一絲動搖。 苦修名和德米諾都是為了登上神界而奮鬥,與斬風一起行動,除了被他的人格魅力感動外,還是為了尋找截然不同的修煉道路。面對禁忌,他們不能不為自己考慮,若無殤之域因為禁忌被打破而產生異變,他們的神域之路也將受到重大影響。 他們都知道彼此的想法,正是因為分歧的存在,所以都不開心,誰也不想挑起爭執,氣氛因此而變得相當怪異。 樹淨沙不明事情真相,又不擅言辭,只能瞪大眼睛看著三人。 斬風思索了很久,繼續下去只會傷害友情,因而提議道:「苦老大,德米諾,事情到了這一步,我也不打算回頭。你們不一樣,在無殤之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找到村長應該有辦法讓你們離開。」 「難道你一定要打破禁忌?」 「我不想打破禁忌,但我根本不知道禁忌是甚麼,回歸嗎?誰又可以來告訴我,為甚麼回歸是禁忌?難道回家見妻子一面也是禁忌?我不懂!」 素來沉穩冷靜的斬風顯得有些激動,禁忌兩個字把他逼出了清冥之城,差一點死在玄素生的手上,好不容易到了可以找到歸途的地方,禁忌兩個字又成為攔路的猛虎,心中的憤怒一古腦全冒了出來。 苦修名和德米諾第一次見斬風發火,都有些吃驚,同時也很同情這個奇特的冥人。 「放鬆一下,事情還沒到絕境。」 「沒有退路了,參星樹居是唯一的機會,我決定不放棄。」斬風用力在心口捶了一下表示自己的決心,眼神彷彿下山猛虎,凌厲如劍,任何人都無法懷疑他的決心。 苦修名料到他的反應,微微歎了口氣道:「斬風,我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你要走的路與眾不同,那是一條逆途!」 「逆途」二字深深地印刻在斬風心頭,他用力攥了攥拳頭。沒錯,他的道路就像在河水中逆行,越走,前方的阻力越大,也許找到了出口的時候,最大的麻煩也會出現, 「逆途又怎麼樣?選擇了就不能放棄,那是我的路。」 斬風平靜地對三個同伴說著。 也許有一天需要為了打開回歸之門而面對同伴的攻擊,但他知道自己永遠不會後悔走上這條「逆途」。 樹淨沙雖然聽不懂三人的話,卻也有自己的想法。 他見氣氛始終不對勁,忍不住插嘴勸道:「你是第一個全身進入綠光層的人,至少在我的記憶中你是第一個,我想族人們都希望你能繼續探索下去,任何有關參星樹層的資料,都會對整個星辰島及星辰矮人有很大的幫助,請你再試一試。」 「嗯!我知道了。」 斬風從來就沒有打算放棄,欣然同意。 苦修名二人雖然覺得不太妥當,但眼神交換了意見後並沒阻攔,此刻判斷參星樹居與禁忌有關還為時尚早,一切還只是猜測,何況探索參星樹居還有其他價值。 「我進去看看。」斬風轉身又往綠光層走去,然而這一次卻被擋住了,其餘三人又一次愣住了。 無奈之下斬風只得退出去,望著瑩瑩綠光只有苦笑,參星樹居不愧是第一奇樹,變化鬼神莫測,不是常人所能洞悉。 「怎麼了?不讓你進去?」 「莫名其妙!我也想不通啊!」 樹淨沙提議道:「再想想禁忌的事,也許又能進去了。」 三人身子一顫,不約而同望向這位「高大」的星辰矮人。 他目光純淨如水,找不到半點雜質。 斬風仰頭向上避開苦修名和德米諾的眼神,思緒又回到了禁忌話題。然而此刻的情緒與方才截然不同,跳入腦海的也不只是妻子的容顏和冥人的冷嘲,還有與舞夜、苦修名、德米諾三人一起旅行的經歷。 苦修名和德米諾也在用自己的方式避開尷尬,此刻回歸成了三人之間的禁忌,這讓他們都感到有些悲哀,但這也是他們必須面對的問題。 「舞夜也該醒了吧!」德米諾沒由來的一句讓周圍的人聽糊塗了,見同伴們沒有反應,他又把目光移正,聳聳肩輕笑道:「要是她在,或許氣氛不會這麼差。」 想到舞夜偶而發作的天真,苦修名和斬風心頭吹過一陣春風,冰雪在一瞬間融化了。 「是啊!要是她在這裡,笑聲也許會多一點。」苦修名也在懷念那張天真美麗的面孔,第一次感覺到舞夜的存在化解了許多問題,也少了許多矛盾。 斬風卻想起了另一個女人的面容,一張讓他迷醉千年的臉,愛情、親情像溫泉般包裹著他,世上只有那張面孔的主人才能讓他的心如此平靜。 忽然,綠光層動了,像氣霧一樣翻滾了起來,雖然只是局部,但突然的變化嚇了眾人一跳,苦修名和德米諾大叫「小心」,同時高速彈開。樹淨沙雖然慢了些,但他離得遠一點,也順利退走,然而三人站穩之後發現斬風不見了。 「人……人怎麼不見了!」 人並非不見,而是綠光扭曲了視線,看不到已經被綠光拉入其中的斬風,斬風看到了同伴,但這一次他沒有回去,因為他無法知道下次還能不能進入這謎一般的地方。 綠光還是沒有束縛他的行動,舉手投足都從容自如,他稍微動了下身子,知道光芒沒有束縛自己的行動,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同伴,又看了看前方,決心更加堅定了,無論回歸是不是禁忌,會不會帶來負面效果,參星樹居的秘密都需要調查。 一里的距離其實不長,當一步一步接近參星樹居時,斬風平靜的心情開始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是幸運兒還是落入陷阱的獵物。 靈府傳出的共鳴感越來越強烈。他完全感覺到參星樹居不可思議的力量,雖然那種力量並沒有直接衝擊他的身軀,但單憑那一陣陣的共鳴便足以衝擊整個靈府。 透過綠色的光芒可以清晰地看到樹幹表面的紋路,隨著距離縮短,令人驚愕的一幕出現了,樹皮上的紋路竟全是符號,雖然他一個也看不懂。 「這是甚麼?難道是參星樹居的力量?」 他呆站了片刻繼續往前,目光在紋路上掃來掃去,很想知道這些東西代表甚麼含意,可惜沒有人能回答。 距離一點點被縮小,最終只剩下一臂之差,他停下腳步,右掌平伸,掌心面對樹皮慢慢地前移,直到肌膚與樹皮接觸。一片星光突然從紋路的裂縫中彈射而出,像衣服一樣包住了斬風的身軀,並把他拉得更近。 同樣在這一刻,斬風感覺到自己的眼睛發生了變化,先是突然一亮,雙瞳像是被注入了全新的力量,又被賦予了神秘力量。
第五集 第九章 危機初現(下) 第五集 第九章 危機初現(下) 剛才還深奧難懂的紋路和符號,此刻竟然變成了一堆可以輕易讀懂的文字,不禁又驚又喜,因為他知道一定是參星樹居給他注入了特殊力量,使他有機會讀一讀有關參星樹居的重要資料。 他不知道自己為甚麼如此幸運,但他很清楚這種機會絕對不會有第二次。 樹幹的面積實在太大了,如果鋪在一個平面,只怕能鋪蓋整個星河帶,甚至更廣闊的空間,整個表皮密密麻麻佈滿了紋路和符號,記載著整個世界都為之窒息的資料,而斬風所面對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這是……」 只看到兩句斬風便已驚得呆若木雞,這是一篇有關生命力和靈魂之府的資料,心裡不禁一陣狂喜,作夢也沒想到參星樹居會指點自己。 他強行壓抑住激盪的心情繼續往下看,果然前部全是有關生命力的資料,解說得非常詳細,從生命力的產生到釋放,一一道明,他也真正明白生命力到底是甚麼樣的一種力量。 與元神力和內息相比,生命力是最接近神域的一種力量,因為它原本就神域,而造成生命力的便是參星樹居。 這株奇樹是生命之源,所有人身軀內的生命力,都會與參星樹居產生或多或少的共鳴,這些共鳴是刺激生命力成長的關鍵因素,失去了與參星樹居的共鳴,人就會失去生命力,漸漸衰老而死。 生命力本身沒有層次可分,但因為靈魂之府發生變化,尤其會受到靈核的左右…… 看到這裡,斬風隨即聯想到自己的經歷,心裡又是一陣感歎。 「參星樹居太神奇了,居然知道這些,但是……」 興奮之餘,斬風也沒有忘記尋找參星樹居的本意,眼睛不時地朝左右張望,很想知道回歸之路,然而他失望了。參星樹居再也沒有提供新的指引,只有星光所照的那小小區域才是可讀之物,區域外的紋路和符號又變成無法閱讀的語言。 難道參星樹居把我引來,只是要引導我的修煉? 生命力與靈魂之府的修煉固然重要,卻無法改變斬風的心意,他知道如果繼續修煉第三空間,自己走上的不會是回歸之路,而是神域之路。 也許有很多人期待這一刻,但他不感興奮。其實他也明白銀腳蜘蛛指引時,並沒有說一定能找到方法,只是給了一個方向。如今參星樹居就在身邊,而答案卻還藏在世界的某個角落裡。 真的找不到歸途嗎? 忽然,心頭傳來一陣鳴音,似有似無,感覺非常淡,斬風只有集中所有的注意力才能感覺鳴音的存在。漸漸地,他熟悉了鳴音頻率,短促歡快。 「這是參星樹居的聲音?」斬風伸手輕輕撫摸著樹的表皮,觸手溫潤,彷彿一塊美玉,又如同少女的肌膚般柔軟。 鳴音突然增強,不只停留在心頭,而是傳到了身軀每一個角落,其中也包括內府與靈魂之府。元神和靈核同時發出共鳴,一個高亢,一個悠長,元神力和生命力同時受到影響,在各自的空間翻滾飛舞。 斬風沒有任何準備,又是第一次遇到內府和靈府同時出現異常情況,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應付,只覺得頭昏腦脹,四肢無力,片刻後突然昏倒在地,人事不知。 星辰村。 苦修名三人在外尋覓了很久都找不到斬風,又無法穿透綠光層,無奈之下只好返回星辰村。村內一片歡騰,以村長為首的管理者正準備為樹淨沙慶功,正忙碌準備著,見三人歸來十分高興。 「你們到哪裡了?」村長笑咪咪盯著樹淨沙,過了一陣才發現斬風未歸,好奇地問道:「斬風呢?」 苦修名三人苦笑著對視了一眼,都搖了搖頭,異口同聲說:「不見了。」 「不、不見了?」 「突然失蹤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參星樹居捲走了。」 矮人村長聽得眼都直了,吶吶問道:「他還能回來嗎?」 「不知道,也許很快就出現,也許永遠都……」德米諾沒往下說,眾人都明白他的意思,氣氛突然沉了下來。 「到底發生了甚麼事?」老村長再度追問。 「我們只看到綠光翻滾,然後他就消失了。」 「消失?難道他進了綠光層?」矮人村長抬頭望向參星樹居,腦海中浮現樹身外那層綠光,所有矮人都嚮往穿越綠光層直接接觸參星樹居,但自古以來從未有人成功,斬風一個外人竟能打破這種宿命。 「再等等吧,,反正一時半刻也不會離開這裡。」德米諾很擔心斬風的安全。 矮人村長甩了甩頭,問道:「電雲的事情你們應該查清楚了吧!剛才你們四個打破電雲的方法是甚麼,也仔細說說。」 苦修名沉吟片刻後簡潔說明了四人的經歷,但有些事情他並沒說出口,例如生命力間的感應力以及靈核的變化,擔心不明事理的矮人胡亂修煉,最終反害了自己。 「你說參星樹居又發出了警告?」矮人村長大驚失色。 德米諾點頭道:「嗯!在尋找斬風的路上我們一共遇過三次,一次是耳邊傳來殺聲,一次是眼珠變成紅色,所有的景物也都變成紅色,血一樣的世界。最後一次是幻象,天空變成火紅色,像是正在燃燒,雖然並不是直接警告,但我相信不會有錯。」 矮人村長驚得說不出話來,若警告真的屬實,星辰島將大難臨頭,只是不明白為甚麼參星樹居只有示警,而沒有釋放力量保護小島。 「會有甚麼樣的的危險呢?」苦修名左思右想還是不得要領,不得不求助於樹淨沙和德米諾,可惜兩人也是一籌莫展,根本想不出會是甚麼樣的危險,斬風的失蹤更是雪上加霜。 電雲環帶是參星樹居製造的防禦網,而防禦的對象不可能是星辰矮人,也不可能是自己四人,最有可能的答案便是外來入侵者,但是星辰島奇特的位置注定了它的命運,外人很難到達此處,更難大舉進攻。 苦修名思索了很久,始終不敢做最後的定論。 「誰敢向參星樹居動手呢?」德米諾的問題勾起了同伴們的深思,參星樹居接通天地諸界,又可能是生命之源,沒有任何攻擊性,任何人都不應該把它當成敵人,因此攻擊者只有一個可能——三千界空和無殤之域以外的空間。 苦修名清楚這個猜測相當荒謬,但他也曾認為自己的世界就是世界的全部,進入了無殤之域後才發現原來的世界何等渺小。參星之樹上方是神域,那麼側面呢?誰也不能擔保沒有其他的空間。 當然,他也明白無謂的猜想無濟於事,眼前的危機必須解決。 「村長,危機隨時會出現,你必須立即通知所有矮人,讓他們隨時準備應付危機,」 「好!」村長知道自己遇上星辰島最大的危機,不敢有絲毫怠慢,應了一聲轉身就走。 苦修名又轉向德米諾,吩咐道:「你和樹淨沙一起再去尋找斬風的下落,有他在事情就好辦多了。」 「知道!」德米諾和樹淨沙飛快地消失在視線之中。 目送同伴離開,苦修名低下頭思考參星樹居的三個提示,似乎都是指殺戮流血,而且是大規模的戰鬥。只有外部勢力入侵,才可能發生那種事情。 外部勢力,還有誰會知道參星樹居呢?嗯,還有火,難道……參星樹居將要被烈火焚燒! 突然鑽入腦海的奇想嚇得他毛骨悚然,頭皮發麻,騰的跳了起來,蒼白的臉色移向天空,眼前隨即浮現出那個幻象,天空一片火紅,像燒著了似的。 太可怕了!如果參星樹居被焚,無殤之域和三千界空會不會一起毀滅呢?不,不能胡思亂想,那可是神樹,怎麼可能有人放火焚燒,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好不容易壓抑住心中的不安,他又把注意移到其他警示上去了。 參星樹居指引他去研究生命力,又給了三個提示,難道是暗示解決事情需要生命力?可如果外敵來侵,生命力最多只能保護自己,又怎麼可能擊敗敵人呢? 一絲靈光閃入腦海,苦修名眼睛頓時亮了起來,自言自語說道:「虛空力量!沒錯,參星樹居不只為自己建立防禦網,還用電雲環帶提示應對之策,草球擁有大量的生命力,可刺激星辰矮人的靈核,只要把生命力融入虛空力量,就可以發揮出非常強大的力量!」 德米諾和樹淨沙的尋人之旅以失敗告終,苦修名只能無奈地接受這個事實,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同伴,兩人立即表示贊同。 星辰村依然氣氛凝重,所有人都在聆聽樹淨沙的警告,其中還有剛剛醒來的舞夜。一聽說了島上發生的變化,以及斬風三人的行動,愛熱鬧的她一直鬧著要與同伴會合,但她也擔心自己過不了電雲,好不容易等到樹淨沙回來,便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穿越之法。 「舞夜,你沒事了?」 「苦老大!」看到苦修名出現,舞夜的眼睛突然大睜,笑咪咪地衝了過去,急切地問道:「怎麼樣了?事情還沒解決吧?」 苦修名明白她的心思,這個爭強好勝的少女最喜歡與同伴一較高下,尤其是斬風,幾乎做任何事都要斬風相比,一旦勝了就會非常開心。他心裡有些不安,不知道斬風的失蹤會不會對她有所打擊。 舞夜讀懂了他的眼神,微微笑道:「我相信斬風一定會回來的,現在估計躲到甚麼地方修煉了,所以我也不會放鬆。」 苦修名笑了,正想誇一誇她,眼角卻忽然鑽入一片紅色,心頭猛地一跳,因為這是他最近最擔心的色彩,下意識抬頭朝變成紅色的地方望去,臉色刷的白了,剛才還平靜的天空突然劃過一團火球,帶出一條長長的火尾,染得天空一片艷紅。 紅色,火!正是參星樹居三個示警的內容,他的身子不由自主顫抖了起來。 「苦老大,你……在顫抖!」舞夜被他的反應嚇著了,呆呆地看著半天才反應過來,轉頭一看,德米諾和樹淨沙的神色與苦修名一模一樣,再次愣在當場。 由於天空的色彩很清,因此痕跡非常明顯,所有的矮人都看到了這一幕。 又是一團火球,劃出第二道紅色。 苦修名又是一顫,神智也清醒了,蒼白的面頰轉向身後,無數矮人正望著天空,但他們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憂色,大部分部在興奮地談論著天上異象。 身為魔王的他本已到了處變不驚的境界,然而三個示警漸漸應驗了,天空發生了異變,接下去必然是外敵入侵,對這虛空孤島而言,眾人已經沒有退路了。苦修名心情越來越沉重,尤其是當更多火球同時出現的時候,他知道戰爭就要到來了。 「各位,異象生成,危機即將到達星辰島,大家立即做好應戰的準備。」 矮人們從未經歷戰爭,潛意識中也沒有這個字眼,苦修名激動的聲音嚇得他們不知所措,都傻傻地站在原地不動,就連村長也是如此。 苦修名除了苦笑也只有苦笑,伸手朝德米諾和舞夜招了招手,此刻只有他們能幫上忙,其他人只會添亂。 「快!麻煩要到了,而且一定是大麻煩,現在必須把矮人們疏散到水晶船上,盡快離開星辰島,也許還有逃生的機會。」 舞夜和德米諾意識到事態嚴重,甚麼話也沒有說,默默地執行苦修名的命令。 「現在能做多少是多少了,想不到在這種地方也會有戰爭。」苦修名歎了口氣,隨即拿出魔王的氣勢,一邊安排疏散工作,一邊等待危機的降臨。 島上的氣氛越來越緊張,而參星樹居還是靜靜地站在小島中央,彷彿看客一樣靜靜等待著即將上演的一幕。
第六集 第一章 疏散矮人 第六集 第一章 疏散矮人 誰敢攻擊參星樹居? 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苦修名的心中。 參星樹居--傳說中撐開天地的神物,具有近乎神一般的力量,製造出三千界空以及無數生靈,可以說是整個世界架構中最重要的一環,然而這樣一株神樹卻將要受到攻擊,聽起來實在有點匪夷所思,攻擊者的身份耐人尋味。 仰望天際,被火流星染成赤色的天空美得讓人心醉,若是換一個時空,換一種心情,或許能靜靜地坐在草地上靜心觀賞,這個應該不屬於這時空的景象。 不屬於這個時空? 苦修名心念一動,頓時被自己的胡思亂想驚住了,但細細琢磨之下不禁開始懷疑神域之外的世界。 敢於攻擊神界之物的力量必然擁有與神樹相同的等級,或許說一塊與神域並存的強大空間,那裡的生命擁有能與神域抗衡的力量,而這些力量穿透了神域大地,衝進這片時空,只有這樣才能解釋誰有能力和信心攻擊神樹。 「神域之外的世界?真是難以想像啊!那又會是什麼樣的世界呢?」苦修名不禁被自己超常的想像力逗得笑了。 即便神域之外還有世界,此刻也與自己無關,連神域都相距甚遠,更別說其他空間,更重要的是眼下神樹遇到災難,三千界空無殤之域面臨滅頂之災,這一關若是不能善了,整個空間或許都會被毀。 「苦老大,怎麼連你都唉聲歎氣?」 「是你啊!」苦修名轉頭看了一眼走近的德米諾,聳聳肩道︰「只是一時感慨而已,沒什麼--你的事情都辦好了?」 德米諾略顯無奈地道︰「星辰矮人仍然無法相信參星樹居會受到攻擊,雖然有所行動,但是效率不高,許多人仍在想著破解閃電層,還有不少人在觀望,幸好有有樹淨沙在,經過了上次事件他的威信很高,多少還能勸勸,否則--哎!只有坐以待斃了。」 「是這樣啊。」苦修名倒也沒有驚訝,矮人的反應在他預料之中,就連他自己也在迷惑,或許神樹示警只是自己的猜測,唯一的證據也是虛空的異象,要想憑此說服矮人離開世世代代居住的家園絕非易事。 「剛才在想什麼呢?想得那麼入神,還在傻笑,從來沒見過你那個樣子。」 苦修名皺了皺眉頭,苦笑著道出心中所猜,頓時把德米諾驚得臉上煞白,呆呆地半天沒有說話。 苦修名見他如此反倒心中不安,拍著德米諾肩頭含笑勸道︰「其實想也沒有用,若真是神域之外的力量,憑我們的力量只怕難以抵擋,事到如今也只能見一步走一步,還是先把矮人送離星辰島,看情況再做下一步打算。」 想到與神域的差距,德米諾默默地點了點頭,那不是他此刻所能觸及的空間,而眼下能做的也只有撤離和等待命運的到來。 苦修名暗暗歎了口氣,如今最為苦惱就是明知戰火及身,卻無法洞察對手的來意和實力,除了避開正面的衝突,很難想到更好的抵禦方式,除非參星樹居自身擁有那種力量。 想到此處,他轉眼望向參星樹居之下那一層強大的閃電層。 神樹早已用實際行動展示出抵抗的決心,可惜矮人們經歷太久的和平,否則早該有醒悟,當然他也明白,即便矮人們早就覺悟,面對不知名的異域力量依然束手無策。 「斬風還沒出現嗎?」德米諾顯得憂心忡忡。 苦修名搖了搖頭,斬風並不是四人中最強者,單對單作戰恐怕德米諾甚至舞夜都能與他戰成平手,只是那個男子身上有一股無法言喻的魅力,舉手投足之間便能動人心魄,再冷靜的人也會為他的堅韌與強悍而熱血沸騰。 戰爭!殺戮! 這些在外人看來很普通的字眼,對於星辰矮人而言卻是有生以來頭一回。他們無法預見即將上演的一幕,因為他們從來就沒有這些印象,此刻他們只知道平靜的生活結束了,將來會變成怎樣完全沒有概念。 當樹淨沙叫嚷著要所有星辰矮人登上水晶船離開星辰島的時候,所有的矮人都不知所措,就連村長等管理者也一樣。 偌大的星辰島到處都是四處奔走的矮人,他們到處亂竄,並不時地高聲叫嚷,亂哄哄像一群無頭蒼蠅,大部分只知道跟著族人跑來跑去,卻不懂為什麼要這麼做。 樹淨沙也不明白,矮人的固有思想使他無法相信戰爭和災難會降臨到神樹身上,但他依然極力控制場面,把苦修名的安排傳到了每個矮人的耳中。 可惜矮人們的思想過於單純,無法理解為什麼天空出現變化就要逃走,更多的人認為作為神樹守護者,職責就是誓死守護神樹,就算危難及身也不能棄神樹而逃,因此逃走的意見受到一定程度的牴觸。 神樹,依然靜靜地站在原地,除了周圍那強大的閃電層外,並沒有太大地彰顯危機的變化,對腳下的變化視若無睹,彷彿矮人的生死與它無關。 天空的火流星越來越頻繁,劃過天際的艷紅在空中停留的時間更加地久,火光佈滿了虛空,若說那是攻擊,對神樹又沒有任何影響,若說那只是徵兆,似乎時間又顯得太長了,讓一直觀望天象的苦修名越發惘然。 「天象越來越奇異,紅得有點恐怖,似乎留給矮人們的時間不多了。」 雖然未見一兵一卒,但他明顯感覺到莫名的壓力從天空這一道道的紅光傳來,這種壓抑感,讓他感覺極不舒服。 「苦老大!」 苦修名轉眼望去,見是去找斬風的舞夜,急步迎了上去,急切問道︰「找到斬風沒有?」 舞夜一臉沮喪地搖了搖頭。 「哎!這傢伙倒底去了何處?無緣無故突然消失,而且還是在……」 苦修名滿腹懷疑地望著參星樹居,斬風不會無端消失,更重要的是消失的地方連星辰矮人都無法進去,若不是參星樹居故意開放,斬風不可能進入那片區域,這樣說起來此刻斬風極有可能與參星樹居在一起,事情或許與即將上演的戰爭有關。 「苦老大,怎麼到處都亂哄哄的?矮人們四處亂竄,像是受了驚嚇。」 「沒什麼,只是他們不太相信星辰會受到攻擊,遊說他們離開的工作進展緩慢,德米諾和樹淨沙正全力勸說他們登船。」 舞夜黛眉微蹙,不悅地道︰「不是已經吩咐好了嗎?村長也答應了,直接命令族人上船就是,這樣不但費勁又浪費時間。」 「到現在還有九成*人沒有登船,登上船的也不肯駛遠,只在近處觀望,我也無能為力了,只能聽天由命。」 舞夜仰頭觀望飛逝的火流星,微微舒展了一下眉頭,問道︰「還沒見到敵人的蹤影嗎?」 「我也在期待,天外之敵不知道是什麼樣子,有什麼奇能。」 樹淨沙忽然高速奔來,臉上滿是急色,邊跑邊叫道︰「苦老大,有情況,有新情況。」 舞夜和苦修名心頭一緊,不約而同向樹淨沙望去,這位矮人素來沉默寡言,從不輕易開口,即便面對閃電層那種壓力也沒有緊張,如今這模樣一定有大事發生。 「是不是敵人來了?」 樹淨沙沒有回答,喘了一陣粗氣才點點頭。 「在哪?」苦修名催問道。 樹淨沙指了指腳下。 苦修名倏的一愣,衝口問道︰「在下面?」 舞夜反應極快,接口應道︰「難道在星辰島下面的虛空?」 「嗯!飛出虛空港的人看到了一些紅色的裂縫,像是有什麼東西。」 苦修名和舞夜對視了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愕。 「走,一起去看看。」 在樹淨沙的引領下,他們都扔下了手頭上的事情,一起奔到虛空港登上了吉謨阿父子的紫色水晶船,迅速地駛出虛空;現在最難明辨的就是敵人的來歷,既然敵影已現就必須查明。 船上沒有多少人,僅苦修名四人以及吉謨阿父子,因為苦修名不願引起驚慌,打亂了矮人撤離的工作。 剛剛離開虛空港,眾人便看到原本漆黑的下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赤紅色斑紋,呈橢圓形,由於距離極遠,肉眼看不到紅色之中有什麼。 「這不像是敵人,倒像是……一個時空裂縫!」 「時空裂縫?」眾人都望向德米諾,他對空間的研究甚至比矮人更強。 德米諾皺著眉頭沉吟道︰「距離太遠,我沒法探察,不過憑感覺而言,那像是一個時空裂縫,敵人至今還沒有出現,利用時空裂縫突襲的機會很大。」 「時空裂縫!突襲!」苦修名恍然大悟,點頭道︰「難怪敵人至今沒有動靜,他們是想殺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好毒的計謀,這樣一來誰也無法防備,若不是神樹示警,我們根本不知道大難臨頭。」 德米諾卻道︰「這裡是虛空,要打開時空裂縫難度極大,而且如此巨大的時空裂縫更不是普通人能夠辦到的事情。」 「難道敵人也是光人?」 「光人可沒有如此強大的能力。」 德米諾說到光人總是一臉不屑,逗得舞夜忍俊不禁。 「光人不是能夠撕開空間嗎?所有人集合力量打開一個缺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德米諾想都不想便道︰「絕不可能,他們不可能達到這種層次,否則也不用在無殤之域修煉。」 苦修名和舞夜都點頭贊同,這片虛空雖然與三千界空相聯,但恐怕沒有人知道這片區域的存在,就算進入無殤之域的高手也絲毫沒有察覺,若不是有銀腳蜘蛛的指點,再加上斬風執著要來,他們也不可能發現參星樹居。 吉謨阿仍不知道敵人的威脅,一臉好奇地問道︰「這些光芒會對神樹產生威脅嗎?我怎麼覺得那只是光而已。」 苦修名三人知道矮人的觀念中有許多缺失之處,因此並未介意,但也沒有多做解釋,目光一直停留在紅光圓盤上。 「能不能飛近些?」 「當然可以。」 然而他們剛飛了不久,紅光卻突然從虛空的黑幕上消失了,星星再次成為主旋律,紅色帶來的殺氣也消失了,面對這樣的變化,等了一陣子後,眾人只得死心。 「回去吧!」 三名矮人都感到莫名其妙,紛紛投以疑惑的神色。 「為什麼不繼續尋找?他們一定還在星辰島附近,找到他們的位置也好告訴村裡的人做好準備。」 苦修名深通兵法,判斷力比矮人高出百倍,見他們如此也不在意,讓他們掉轉方向回星辰島,然後才開始解釋。 「既然我們斷定敵人撕裂空間而來,無論敵人從何處撕裂空間,目的都只有一個,就是星辰島,因此我們不需要找到確切的方向,只要盡快回去準備就行了。」 「可……我們至今還沒見到敵人的樣子,也不知道他們的能力,就這麼回去……」吉謨阿還是一臉的憂色。 舞夜見他如此愚頓,忍不住噗哧一笑,道︰「你這笨傢伙,見到敵人你覺得還能回去報信嗎?敵人敢向神樹挑戰,憑我們的能力,見到敵人的時候估計已經沒命了。」 「這倒也是。」 吉謨阿撓了撓頭露出憨傻之態,又逗得眾人發笑不止。 然而笑聲並沒有驅散苦修名三人心中的擔憂,敵勢雖現卻隱晦不明,正如吉謨阿所說的,還沒見到敵人的實力,無法評估自身的防禦能力。 正說著,背後又是閃出一團紅光,離方纔的位置相差不遠,一片紅色把空間染得詭異深沉。 「又出現了,我們回不回去?」 德米諾其實對紅光相當好奇,想要接近又擔心退不回來。 苦修名否絕了他的建議,這片光芒飄忽不定,卻沒有接近星辰島,似乎敵人一時間還不會直接攻島,正好爭取時間安排矮人撤離。 回到星辰島,矮人們依然猶豫不決,不少已經登上水晶船的矮人見沒有動靜,又回到了岸上,撤離計劃不進反退,讓苦修名三人憂心不已。 矮人村長帶著人一直守候在虛空港,急切地想知道敵人的消息,見他們回來立即圍了上去。 「情況如何,敵人多嗎?」 「他們有多強?我們能應付嗎?」 「要是不強我們就留在島上迎戰吧!別撤了。」 各種聲音此起彼落,虛空港喧鬧如同市場般,被圍的苦修名不禁苦笑連連。純樸簡單有時候也是一種麻煩,若是矮人們機靈一些的話,此刻早已完成撤離任務,就不必像現在這樣頭疼。 為了安撫矮人,勸說他們執行撤離計劃,苦修名與德米諾一起說明了此行的發現,更故意加重了紅色光芒的神秘感和威脅感,讓矮人們感覺敵人隨時都會出現在身邊,氣氛轉眼間變凝重了,雜聲也漸漸變小。 矮人們都豎起耳朵傾聽兩人的分析和解釋,尤其是德米諾的解析,因為他們都知道德米諾在空間力量方面有獨到的見解。 德米諾或深或淺地說了一大堆--事實、虛構、隱晦,又或者是誇大,弄得矮人們誤以為敵人擁有神秘而強大的空間力量,必須避到虛空才能躲開危險。 一張張藍色的面孔都流露出驚恐之色,鼓噪的矮人們終於開始害怕了,敵人的強大遠遠超乎了他們可以想像的範圍。漸漸地,撤離的聲音多了起來。 「敵人真有那麼強大?」 滿心憂愁的村長皺緊眉頭看著三個外人。 苦修名察覺到矮人們已經動搖,只要能夠再加以誘導就可以成功,便向德米諾施了個眼色。 德米諾心領神會,正色道︰「肯定沒錯,你們想想,這是一片神樹創造的空間,世上除了星辰矮人和神域之人之外再也沒有人知道,敵人能知道這裡,還能發動攻擊,必定有撕裂空間的能力,那樣才能真正威脅神樹。」 「撕裂空間?」矮人村長一再念叨著這四個字,臉色越來越煞白。 苦修名有意火上澆油,踏前一步,神色凝重地道︰「依我看,剛才那片紅光極有可能是敵人的眼楮。」 「眼楮?」 「敵人知道這片空間,卻未必知道星辰島的位置,否則也不會有這麼多年的平靜。 「我想,敵人一直在尋找樹居,現在他們終於找到了神樹的位置,相信很快就會有大軍穿越被撕裂的空間來到島上,我們必須在敵人出現之前離開星辰島,否則就會陷入極其被動的局面。」 舞夜也加入了勸說的行列,道︰「他說的有道理,大家還有一點時間,快點去準備吧!」 矮人村長轉身看了看族人,眼中大都流露出懼色,不少人小聲呢喃著「撤退」的字眼,他的心也隨之動搖了。 「好吧!大家立即撤離,等敵人出現再說。」 見矮人終於答應撤走,苦修名三人都長吁了一口氣,雖說危機沒有解除,但這畢竟是第一步。 島上又熱鬧起來,這一次矮人們不再猶豫,在羊群心理的影響下,都開始準備登船,效率也逐漸提高。 苦修名雙手抱在胸前,低著頭在水晶船上慢慢踱步,此刻的他儼如戰爭領袖,巨大的氣勢讓矮人都不得不折服,紛紛投以關注的目光,就連矮人村長也是如此。 舞夜對戰爭的認識也不多,不過聰明的她領悟力極強,聽了苦修名和德米諾的對話已明白了許多,趁苦修名思索應對之策時也在琢磨。 「你們覺得,那三個示警真如我們想像的那樣嗎?」苦修名停下了腳步看著眼前的兩個同伴。 二人都是一愣。 「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如果真的危在旦夕,以參星樹居的神力,應該會有更明確的指示,而不只僅僅是示警,畢竟那樣的東西隱晦不明,萬一我們理解錯誤,最終倒霉的還是神樹,以它的能力不可能不知。」 「有理,說下去。」 苦修名淡淡一笑,隨即又換回肅穆的表情,分析道︰「剛才我一直在想,矮人在這裡定居已經不知道多少年了,偏偏我們到來就出現異象,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你是說此次的異變與我們有關?」 「我覺得與斬風有關。」苦修名坦率地道。 舞夜和德米諾面面相覷,苦修名的這個想法著實讓他們大吃一驚,但想想卻又覺得有理。 「那個傢伙,身上總有一股與眾不同的氣息,這次又突然失蹤,雖然我們看到了三個示警,或許那只是對斬風的示警,而不是我們。」 舞夜好奇地問道︰「對他的示警?他一個普通冥人,就算實力不俗也犯不著神樹給予示警。」 「是啊!若論資質,舞夜比他更高,若論經驗,神樹應該挑選苦老大你,不應該只是斬風。」 苦修名古怪的想法,很快地就被舞夜和德米諾聯手壓制了,因為一切只是猜測,並沒有證據,但他內心並沒有改變,斬風的身上總會有些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只盼著他能早日重現,破解種種謎題。 事情終於回到了正軌,在矮人村長的帶領下,矮人們第一次真正重視敵軍來犯的消息,並開始協助苦修名準備應對計劃,在統一有效的指揮下,很快地各個矮人都進入了水晶船離開島面,以船陣的方式在離島不遠的虛空集結。 苦修名等人依然留在島上,隨同他們留下的還有樹淨沙領導的五十名矮人勇士,這五十四人組成留守大隊,一方面等待斬風出現,另一方面等待神樹再次示警,並等待奇妙的天象再次發生變化。 時間和星河沒有因為星辰島的變故而停止流轉,萬千星輝閃耀在巨大的黑幕上,虛空一如既往地寧靜,絲毫不知即將上演的巨變,火流星也沒有因為矮人的撤離而加大出現的密度,依然時有時無,只有那匯聚在虛空中的紫色船隊略顯不和諧。 大部分的矮人並不是第一次離開星辰島,但對他們全部的人而言卻是第一次逃亡,心情與以往截然不同,站在浩瀚縹緲的虛空,面對不時閃爍在眼前的火流星,心裡面充滿了無力與無助。 歎息聲在各船接連響起,並隨即引起潮水般的更大迴響,士氣可謂低落到了極點,就連矮人村長也是長嗟短歎,唏噓不已。 然而讓他們更加擔憂的事情陸續發生了,第一件便是神樹,以矮人村長為首的管理層憂心忡忡地發現--神樹變了! 雖然,島還是那個島,樹還是那株樹。 巨大的樹冠也還是一如往昔地遮天蔽日,但轉眼之間卻有一層奇妙光輝--淺淺的藍色,薄薄的像一層紙,又似一層柔軟的棉,輕輕地覆蓋在神樹表面。 矮人們從未見過這樣的景象,淺藍色給人清冷峻寒的感覺,彷彿深冰之淵般,即使遠遠觀望也會不由自主的生出陣陣寒意。 更重要的是,他們第一次感覺到疏離,這種感覺讓所有人都感到恐慌,每日打理神樹不敢懈怠,總覺得自己與神樹親密無間,此時卻發現自己與神樹之間竟是那樣遙遠,心情說不出的壓抑。 「神樹怎麼了?」 幾乎所有的人都在問這一句。 矮人村長無疑是詢問的唯一對象,而他自己則是一臉茫然。 「神樹也許在自救吧!」 這是他唯一可以提供的答案,立時成為矮人們唯一的盼望,守護千萬年,誰也不願從此與神樹隔絕,如此一來他們的生存便再也沒有意義了。 惶恐!驚駭!期盼! 矮人顯得十分無助,行動上受到了限制,又被閃電層隔絕在外,純樸簡單的他們根本無法理解自己複雜的心情,慌亂在所難免。 看到族人變成這樣,矮人村長除了勸慰也只能歎息,心裡默默期待著留守島上的人們能帶給他們更多的希望。 然而,更重要的變化並不在神樹,而是在他們自身,他們的表情、心態、思想都在驚恐與慌亂中悄悄地變化著,只是他們的注意力完全被神樹所吸引,絲毫沒有發現到自身的變化。 在星辰島上的所遭遇的情況遠比船隊看到的更加惡劣,留守的人真正感受到了寒潮的侵襲。 淺藍色的光芒不斷從樹冠下滲出,雖然是光芒,但苦修名等人都感覺到比暴風雪更加強烈的寒潮撲面而來,整個身子如同落在冰窟之中。 「敵人終於來了吧?不然神樹不會有這種反應。」 「也許吧!」苦修名左右環視了一圈,島上依然一片平靜,天空中也沒有那詭異的紅光。 「好冷啊!」舞夜不禁顫了一下身子,即便只是靈魂體,寒潮還是不斷侵襲她的身軀,甚至直逼內元。 留守的五十名矮人都是星辰矮人中的精英分子,此刻大都與舞夜一樣,凍得縮成了一團。 苦修名深知這樣的狀態根本無法應戰,可又無法阻止神樹的行動,不禁眉頭深鎖,憂色忡忡。
第六集 第二章 斬風之變 第六集 第二章 斬風之變 等待,不僅枯燥且又漫長,渾身的神經又長時間緊繃著,讓不少矮人都無法堅持住,很快都躲到了屋子裡,只有苦修名和德米諾堅持留在野外。 「苦老大,這麼下去可不行,沒被敵人殺了,卻先被神樹凍死了。」 「你看看那邊,樹淨沙好像一點也不冷似的。」 德米諾愣了愣,朝苦修名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見樹淨沙傲然站在空曠的草地上,神色平靜,根本看不出有受冷受凍的樣子。 「這傢伙,也學起斬風了,總是能嚇人一跳。」 苦修名皺著眉頭道:「我們這幾個人除了斬風外,只有他能夠控制生命力,而且效果不差,現在他的戰鬥力比我們兩個都強。」 「是啊!想不到我們落到這個地步。」 德米諾和苦修名對視一眼,一起哈哈大笑,透過這種方式來化解寒潮的侵襲。 不久,舞夜回到了聚集點,也帶回一個新的消息。 「閃電層內已經被冰封了!」 苦修名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身子從地上騰的躍起,甩頭望向參星樹居,果然發現閃電層內一片濛濛的藍色,巨大的樹幹以及周圍的一切都淹沒在這片藍色之中。 「真的封住了,咦?好像外面不像剛才那麼冷了,太好了,再冷下去我們都要回轉生堂了。」 德米諾晃了晃雙臂,隨後笑了起來,卻見苦修名和舞夜的表情相當沉重,不禁一愣。 「斬風被徹底封鎖在那裡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來。」 德米諾收斂笑容,微微歎了口氣,喃喃地道:「那傢伙和樹淨沙一樣,也總是神出鬼沒。」 舞夜正在擔心此事,一雙妙目直直盯著淺藍色的世界,美麗的臉龐上滿是憂色,雙瞳之中更釋放出深深的焦慮。 「苦老大,怎麼辦?」 苦修名沒有立即回應,沉默了許久才緩緩應道:「冰封必是神樹自救之法,雖然不知道敵人的力量,但從火流星的不時出現看來,敵人可能擁有火系力量,因此神樹才降下寒潮凍結地域,以冰系力量相抗。」 「寒潮?」 不遠處的樹淨沙忽然喃喃念叨著這二個字,若有所思地走到一旁。 苦修名只是斜眼瞥了他一眼,卻並未在意,略微沉吟了一陣後,又道:「如果神樹有自救之術倒是件好事,我們甚至不必留在島上,只要近近觀望便好,只是心裡總不太放心啊!」 「那我們即刻離島?」 苦修名知道自己的一個決定甚至會關係到整個世界的命運,雖說他見多識廣,但突然成為掌握世界命運的人,心裡仍多少有些緊張,不免有些猶豫,正當他思索去路之時變數又生。 天空如降雪般地突然灑下晶藍色的光點,淡淡的,細細的,乍看之下並沒有太多奇特的地方,但漸漸地眾人發現,這些晶藍色的光點在星辰島的周圍凝結成一道半透明的藍色光幕,像球一樣包裹著整個星辰島,而他們也被封死在裡面。 「我們被封死了!」樹淨沙發出一聲驚呼。 躲在屋子內的矮人精英們都衝了出來,看到封鎖小島的藍色光幕無不勃然變色,甚至有人慌得大聲驚叫,拚命地奔到虛空港內,想駕水晶船離開,卻也被光幕無情地擋住了,無論他們如何拚命,被困的窘境卻仍沒有絲毫改變。 相比之下,苦修名三人卻平靜了許多,光幕雖然已經封死了他們的離島之路,卻也說明了神樹正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自己,如果光幕能抵擋敵人的進攻,留在島上遠比離開更加安全。 「早知如此還不如把矮人們都留下,或許星辰島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德米諾樂觀地笑著。 樹淨沙也附和著點了點頭,目光游離在光幕之上。 苦修名原本沒有注意,但他的目光從樹淨沙臉上掃過時,忽然發現樹淨沙的雙瞳正閃爍著奇怪的光芒,心中不禁一動,閃身擋在樹淨沙的目光之前,用凌厲的眼神盯著樹淨沙的雙目。 樹淨沙正若有所思,眼前突然閃來如劍般的目光不禁嚇了一跳,吶吶問道:「有……什麼事嗎?」 苦修名的目光在他臉上掃了又掃,矮人性格純樸,從不說謊,也不會掩飾,樹淨沙的表情分明就是在告訴外人心裡藏著事,不免有些狐疑,問道:「你怎麼了?」 「我……」樹淨沙猶豫著不願說出來,卻又不會說謊,讓他支支吾吾了好半天,卻沒有任何回答。 苦修名更是懷疑,一把抓住他的雙臂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事情,沒有告訴我們?」 「我……只是有些懷疑,沒想到證據,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樹淨沙終於忍不住道了實情。 苦修名盯著他沉思片刻,雙手漸漸鬆開,他知道矮人絕不會有惡意,樹淨沙也不會說謊,心中懷疑漸散,取而代之的是好奇心,又問:「一定與神樹的變化有關吧?」 「嗯!」 舞夜和德米諾聞言也湊了上來,好奇地盯著樹淨沙。 「說說吧!反正我們被困在島上,想做什麼都做不了。」 樹淨沙猶豫了片刻才道:「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只是覺得這股寒潮有點印象。」 舞夜嘴快,衝口問道:「你有印象?難道曾經發生過?怎麼沒見村長提起?」 「沒有發生過,我只是感到有種熟悉的感覺。」 「熟悉?沒發生過怎麼會有熟悉的感覺?這也太奇怪了吧?」 樹淨沙苦笑道:「我也奇怪。」 苦修名越來越感到好奇,矮人純樸簡單,但他相信矮人有著與眾不同的歷史。 這些藍皮膚的矮小種族的來歷一直讓他感到困惑,如果說矮人與生俱來就是為了守護神樹,如今危難之時不應該有那道閃電層,似乎神樹與矮人之間的關係並不是想像中的那麼親密。 但苦修名沒有說出心中所想,此時此刻絕不能打擊矮人的士氣。 「慢慢說,你的感覺或許可以讓我們找到保護神樹的方法。」 樹淨沙性格直率,見話已說開也不再隱瞞,只是他不擅言辭,思考了很久才細細說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好像以前發生出同樣的寒潮,不過好像沒有敵人來攻……嗯!好像以前的神樹不是這個樣子,好像……」 舞夜和德米諾聽得莫名其妙,不知所云,對視了一眼都露出苦笑之色,只有苦修名默然沉思沒有回應,樹淨沙不擅言辭,話雖然有點混亂,但仍然可以從中得到兩個重要的訊息——一是矮人的身軀曾經因為環境而產生變化;二是矮人至少仍然擁有火的力量。 「苦老大,他說什麼呢?我怎麼越聽糊塗?」 苦修名笑道:「他什麼也沒說,也什麼都說了,因為他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所有的東西都是憑著夢境,不仔細聽當然很難聽懂。」 「好像是夢境,我也不太清楚。」樹淨沙馬上臉色一紅,窘態十足,吶吶地說不出話了。 苦修名不願看他為難,笑著替他解釋道:「矮人對自己的歷史並不十分清楚,許多事情只是隻字片語,記憶中有許多模糊的片段會出現在夢境之中,樹淨沙大概曾經作過這樣的夢,夢境中也是寒潮及身,身軀由紅色變成了藍色。」 「原來只是作夢啊!我還以為是什麼重要事情呢!」德米諾爽朗地笑了。 苦修名看了樹淨沙一眼,搖頭道:「如果只是夢境倒也罷了,但他剛才說許多矮人都作過這樣的夢,我覺得很奇怪。」 「都作這個夢?那倒是有點古怪。」舞夜拍拍樹淨沙的肩頭,好奇地問道:「你們沒有找一找矮人的歷史?」 「沒有歷史,也沒有記載。」樹淨沙搖搖頭。 「沒有歷史?不是說祖祖輩輩都守護著參星樹居嗎?怎麼會沒有歷史,就算沒有記載也有口耳相傳的傳說故事吧?」 「我也不清楚,反正沒有以前的記錄。」樹淨沙又搖了搖頭。 「連這也沒有?」 舞夜瞪大了眼睛,也覺得事情頗為蹊蹺,星辰矮人雖然簡單純樸,卻也不笨,否則不可能開發出水晶船這樣的東西,也不可能收集虛空力量,也算是有一定文明度的種族,任誰也不會相信他們沒有歷史。 她把目光投向苦修名,卻見魔人之王一臉肅穆,表情凝重,似乎已經想到了什麼,連忙追問:「想到什麼了嗎?」 「我在想神樹是不是第一次受到攻擊?」 周圍突然一片靜默,都瞪大眼睛一臉驚愕地看著他。 苦修名抬頭望向樹冠繼續沉聲說道:「矮人並非沒有傳說,參星樹居的傳說不就是由他們傳下來的嗎?可見矮人不是沒有歷史,只是關於他們自身的歷史因為某種因素而從他們記憶中抹去。」 「抹去?誰有這麼大能力,哈哈——」德米諾哈哈一笑正想開句玩笑,忽然一窒,臉色一變,驚愕的目光移向被白色淹沒的參星樹居,喃喃驚歎道:「莫非是……」 「難道沒有這個可能嗎?」苦修名反問。 德米諾用力甩了甩腦袋,苦笑道:「這個……倒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想不懂它為什麼要這麼做。」 「或許某段歷史與參星樹居有關,它不願意讓歷史流傳下來,所以用它的能力束縛了星辰矮人的記憶力,又或許這些記憶對神樹是個威脅。」 「威脅?憑這些矮人?實在太匪夷所思了。」德米諾腦袋晃得像撥浪鼓似的。 苦修名聳肩笑道:「當然,這只是一個假設,以我們的能力根本無法判斷神樹的能力和思想。」 三人思索之時,天外又閃過一道紅光,見慣火流星的他們並沒有在意。然而只聽轟隆一聲,紅光重重地砸在藍色光幕上,整個星辰島隨之發生了巨顫,三人驚愕之際沒有防備,被顫得摔倒在地,此時才知道敵人的攻擊終於到了。 「敵人攻擊神樹了!敵人攻擊神樹了!」遠處傳來矮人的叫聲,聲音顫抖,一聽就知道受了驚嚇。 「可憐的傢伙!」苦修名歎了口氣,矮人毫無作戰經驗,遇事難免大驚小怪,不禁有些感慨,目光盯在藍色光幕上,紅光衝擊力雖然猛烈,但還是沒有擊破光幕組成的防禦層,只留下一層紅霧。 「這是……攻擊?好強的力量。」 「是啊!真的來了!」苦修名凝望著漸漸消退的紅光,心裡多麼希望此刻能在星辰島外觀望這場難得一見的戰爭。 「非常強大的力量,不知道誰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呢?真想看看敵人是誰。」舞夜明亮的眸子中閃出旺盛的戰意,挑戰神力絕對不是一般的力量,必然是一種超越整個無殤之域的力量。 樹淨沙一心全在神樹上,憂色忡忡地問道:「神樹能抵擋住嗎?萬一防護層被攻破怎麼辦?」 「還是擔心我們的安危吧!若是光幕被攻破,樹神還有其他的力量保護自己,可我們就必須正面面對如此強大的力量,你能抵擋這一擊嗎?」 樹淨沙用力甩了甩腦袋。 「可惜啊!我們只能坐以待斃。」 德米諾皺著眉頭道:「如果情況危險,我可以打開時空裂縫讓大家暫時藏身,只是……」 苦修名知道這是金影族的禁忌,德米諾此舉已經違背了金影族的誓言,比死更加難受,心中大為感動,激動地拍拍他的肩頭,「謝謝!」 「可惜元神力發揮不了作用,斬風所說的生命力……」舞夜歎了口氣,醒來時已經晚了,沒有參加破解閃電層的行動,新層次的修煉遠不如同伴,靈魂之府和生命力對於她而言依然是難以駕馭的力量,樹淨沙對生命力的領悟有得天獨厚的能力,彷彿天生擁有控制生命力和靈魂之府的能力,這一直讓苦修名等人羨慕不已。 光幕所受到的攻擊並不頻繁,自從那一聲巨響後便再也沒有動靜,小小的星辰島又陷入了讓人恐慌的寧靜,就像被關在監獄的死囚,等待著隨時到來的命運終點。 修煉或許是唯一能打發時間的事情,面對束手無策的局面,苦修名和舞夜找了僻靜之所進行靈魂之府的修煉;生命力和虛空力量是僅有可以使用的力量,他們自知無法控制虛空力量,要想提高實力保障自身安全就只有從生命力和靈魂之府著手。 與他們一起修煉的還有樹淨沙,這個星辰矮人在靈魂修煉方面有著超乎想像的潛力,輕易地便找到靈魂之府,效率甚至在斬風之上。 白色的靈魂之府,一個充滿神秘力量的特殊空間,當斬風引領他打開這道大門之後,他就發現自己太喜歡這片空間,彷彿很早以前自己已經屬於這裡。 如絲絮般的生命力線長蜿蜒,在意識的控制下,隨意在空中輕舞,而靈核也不斷釋放它的力量,製造更多更純的生命力。 突然,一片紅色映入眼簾。 紅色!在一片潔白的空間中紅色是那樣的顯眼,那樣的不和諧。 樹淨沙有些疑惑,「那是……」 苦修名第一個解除了修煉狀態,他望著身邊依然陷在修煉狀態的同伴,不禁苦笑連連,昔日他也曾被喻為舉世無雙的天才,修煉總是舉一反三,進步神速,然而在生命力和靈魂之府面前,他發現自己是那樣的笨拙。 「生命力!靈魂之府!難道我的層次僅限於內府嗎?」 他不禁想起斬風曾經說過,生命力並不比元神力更強大,至少還沒有發現把生命力運用在實戰的方法,但它擁有與元神力和內息截然不同的作用,那是一種強大的感應力,就像血脈一般串連著人的各種力量,使之得以正常運轉。 軀體、心神、內元、靈魂,這些都是獨立的空間,獨立的構造,卻無法獨立存在著,只有生命力的存在使它們之間產生了聯繫與共鳴,以前並沒有多少人發現這一點,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生命力和靈魂之府,只專注於一個方面的修煉。 「真是這樣嗎?」 苦修名知道自己正在面對一個近乎是神級的大難題,可惜引發這難題的人至今下落不明。 「苦老大,這麼快就結束了?」舞夜也醒了,嫣然看著苦修名。 「我是一籌莫展啊!看來這種東西只有斬風老弟才有辦法修煉,我是放棄了,還是走我該走的道路吧!」苦修名苦笑著聳聳肩,眼中的失落表露無遺。 舞夜看出他並不甘心失敗,魔界的精英分子面對全新的修煉模式不可能不動心,口說放棄不過是隨口的怨言而已,嫣然笑道:「口是心非的大叔,我才不信呢!」 苦修名哈哈一笑,目光掃向樹淨沙,不由輕歎道:「沒想到他的領悟力比我們都還要強。」 「大概是與參星樹居有關,他們一直在使用參星樹居的力量,那本身就是一種生命力的演化,也許他們很早就養成了對生命力的控制和使用,只是自己不知道罷了。」 「若是星辰矮人早有準備,都修煉生命力,也許他們會成為非常強大的種族,根本不用我們替他們擔憂。」 談話之際,樹淨沙忽然面帶驚色地瞪開了眼睛,目光掃見兩人立即挪了過去,緊張地問道:「你們在靈魂之府看到紅色了嗎?」 「紅色?」苦修名和舞夜茫然對視一眼都搖了搖頭,靈魂之府只有白,純到極點的白色,沒有一點雜質。 樹淨沙失望地低頭喃喃地道:「奇怪,真是太奇怪了!那紅是什麼東西呢?」 舞夜好事,見他這副神色大為好奇,湊上去問道:「喂,你到底是怎麼了?什麼紅色?」 「我在靈魂之府找到了一片紅色區域……」 「紅色又怎麼了?有什麼特別嗎?」 「那種感覺怎麼說呢……」樹淨沙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適的辭彙來表達感覺,急得直搓手。 苦修名笑道:「別急,慢慢想,慢慢說。」 過了好一陣,樹淨沙才平靜下來,整理完思緒後又道:「當我觸動那片紅色區域的時候,一些畫面立即傳入意識之中。」 「什麼樣的畫面?」 樹淨沙站在一棵樹旁癡癡地望著樹幹回憶道:「嗯!紅色的火流星拖著長長的火尾……衝向一棵巨大的樹,藍色的光幕阻擋了一切,冰冷的寒潮撲面而來……」 「什麼亂七八糟的,說清楚好嗎?」舞夜不悅地瞪著他,每次聽他說話都覺得費力,心裡頗為不爽。 苦修名擺擺手,打斷了她的牢騷,沉吟道:「這畫面並不奇怪,剛才的畫面不是正是如此,天空中劃過無數火流星,拖著長長的火尾,冰冷的寒潮從樹冠滲下來,藍色的光幕,簡直一模一樣。」 「既然如此又有什麼可奇怪的?」 「不是!」樹淨沙立刻大聲叫了起來,隨後就發現到自己的行為沒有禮貌,連忙道了聲歉,又解釋道:「不是的,那不一樣,我感覺自己不在星辰島上,而是在……在火流星上。」 苦修名和舞夜都愣住了,若說夢中出現之前所看過的景致並不奇怪,但樹淨沙不可能登上火流星,自然也就不可能用火流星的角度看參星樹居,這才是古怪之處。 「紅色區域,德米諾,你有看到嗎?」 「沒有。」德米諾剛剛睜開眼睛,答完傻傻地問道:「怎麼了?」 苦修名沒有應他,轉向舞夜又問:「舞夜你呢?」 舞夜聳肩苦笑道:「我還沒找到靈魂之府呢!」 苦修名點點頭,回望樹淨沙道:「我也沒有看到什麼紅色區域,大概只有你一個看到。」 「這就怪了,我再去試試。」樹淨沙再度投入靈魂之府的探索,但這一次修煉並不久,不到一盞茶的工夫,他又如方才般面帶驚恐地甦醒了。 苦修名三人閒來無事正在聊著,聽到他的驚叫都吃了一驚。 「沒錯,那片紅色的區域的確存在,只是……」樹淨沙低下了頭,沉默了片刻,「那是一片被封鎖的區域。」 「被封鎖?」 「嗯!意識只能觸碰到外層,而且每次觸碰之後,生命力便會像迷霧一樣攔住我的去路。」 「居然有這種事情?」苦修名三人駭然。 樹淨沙皺著眉頭喃喃地道:「為什麼會這樣呢?」 突然,大地又傳來了巨大的顫動,彷彿有一雙巨手捧著星辰島劇烈搖晃著,四人站立不穩,都狼狽地摔倒在草叢中,直到顫抖停止。 「又來了!這一次的衝擊好像更加猛烈。」 「不必擔心,光幕依然完好無損!」 一把熟悉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四人都是一愣,隨即露出狂喜之色,猛然回頭望著那孤傲冷峻的身影。 「斬風!」舞夜興奮極了,一個箭步便撲了到斬風身邊,卻見斬風表情冰冷,不禁愣住了。 斬風朝眾人點示意,神情淡然。 苦修名見斬風平安歸來也很高興,本想寒暄慰問一番,忽然發現這個親密的戰友變了,整個人像是泡在冰窟中一樣,渾身上下都透著寒氣。 以往的他雖然也是如此冰冷,但對朋友卻是重情重義,外冷內熱,語氣和言辭中常能感覺到溫暖,然而剛才斬風的反應又冷又硬,不帶一絲情感,彷彿是對陌生人說話,心裡既有不快又感到不解。 「你怎麼了?沒事吧?」 斬風搖搖頭。 「沒事就好,敵人開始進攻了,我們正愁實力不足,你來了正好。」 斬風沒有回應,他銳利的目光掃了掃包裹著星辰島的藍色光幕,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苦修名越看越覺得斬風像變了個人似的,對人冷淡到了極點,根本沒有把這幾個生死之交放在眼中,心裡更加不爽,沉聲道:「敵人的攻擊被光幕擋住了,暫時應該沒事。」 斬風隨口應道:「光幕力量不弱,不過要想完全擋住敵人的攻擊似乎還有些勉強,不知道能維持多久。」 「你怎麼知道?我看光幕相當強大,應該可以支撐很久。」 「希望如此。」斬風淡淡地道:「不能單靠光幕,還要有其他行動。」 舞夜和德米諾明顯感覺到他的變化,冰冷的聲音讓他們有些錯愕,內心都非常驚訝,但嘴上也不敢多問。 苦修名冷眼旁觀,斬風變了太多也太突然,知道在他身上一定發生了不同尋常的事情,而且一定與參星樹居有關,只是眼下不宜多問,硬生生按下心中的好奇,沉聲道:「大部分矮人都撤到了虛空,只留了極小部分,後來光幕的出現把我們封死在島上。」 「都撤了?」斬風有些意外,驚訝之色閃過雙瞳後很快消失了,點頭道:「也好,省了不少事。」 「你也打算讓他們撤走?」 「嗯!矮人必須全部撤走。」斬風利刃般的目光在樹淨沙的臉上掃了一下,看得他心顫神驚,身子不禁抖了抖。 舞夜插嘴問道:「現在怎麼辦?」 斬風沉吟了片刻後道:「神樹自有防禦之策,暫時倒也不必太過擔憂,只是後面的事情……」 「後面?」 「星辰島也許會毀滅。」 「什麼!」周圍四人同時驚呼。
第六集 第三章 遣友避禍 第六集 第三章 遣友避禍 斬風微微皺了皺眉,淡淡地道:「只是其中一種可能,神樹應該會避免出現那樣的場面。」 「你怎麼知道?」 斬風回首凝望著被冰封的世界,淡淡地道:「神樹的指引。」 苦修名眉峰一挑,凝視著他道:「果然那三個示警是因你而起,你居然是改變世界命運之人,沒想到啊!」 舞夜好奇地問道:「你說三個示警是為斬風而現?那又是為了什麼? 讓他拯救參星樹居?」 斬風沒有回答,腦海中浮現佈滿參星樹居整個樹幹的文字符號,還有參星樹居神妙莫測的強大力量,那段經歷如同夢境一樣,既真實又虛幻。 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苦修名給舞夜和德米諾施了個眼色,兩人心領神會,一起移到了旁邊。 「斬風一定遇上了什麼,又知道了什麼,所以才變成這樣,冷的像個冰人,太可怕了。」 「他似乎知道敵人的來歷,這一點非同小可,只有神樹有那樣的能力,一定是神樹又給了他新的指示,他才再次出現,說不定他已經成為神樹的使者。」 德米諾將信將疑地道:「敵人擁有能與神樹對抗的力量,就算斬風的實力提升百倍,恐怕也無法替神域抵抗入侵者吧?」 苦修名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輕聲道:「也就是星辰島的這場戰鬥並不是比拚戰力,還有一些非戰鬥性的因素存在,因此神樹才會借用斬風的力量。」 「非戰鬥性的因素?那又是什麼?」 「我不知道,按斬風的話分析,神樹似乎授意星辰矮人撤離小島,這一點非常奇怪,憑星辰矮人和神樹的關係,應該直接示警才對,根本用不著借用斬風之手,除非神樹不信任矮人。」 「這就奇怪了,神樹沒有理由不信任矮人,星辰矮人守護了神樹千萬年。」 苦修名淡淡一笑,反問道:「你又怎麼知道星辰矮人守護了千萬年?」 「難道他們說謊?你發現了什麼嗎?」 「我什麼也沒有發現,只是想到矮人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歷史,又怎麼證明他們守護了千萬年?」 德米諾愣了片刻才醒悟過來,點頭道:「沒錯沒錯,還是你腦子好用,我怎麼沒想到呢!」 「只是猜測而已,不用多想,現在最重要的還是保護神樹。」 「嗯!」 「別說了,他動了。」苦修名朝德米諾施了個眼色,打斷他的話,然後轉身走回斬風身邊,親切地搭著他肩頭問候道:「你沒事吧?怎麼感覺很疲勞的樣子?」 斬風有些不適應,看著搭在肩頭的手愣住了,遲疑片刻才應道:「沒什麼,修煉有點累。」 苦修名心中一動,斬風遲遲不歸竟是為了修煉,讓他頗有些意外,時間說長不長,這種時間對於修煉而言實在太短了,即便提升也是有限。 斬風輕輕晃了晃腦袋,似乎要甩掉一些東西,神色也恢復冰冷,沉聲道:「這是一場不屬於我們的戰鬥,卻又關係到我們的命運,你們既然想離開,我可以打開一道口子讓你們離開。」 苦修名吃了一驚,沒想到他居然有打開光幕的能力,心裡駭然,若是如此斬風的實力已遠在自己之上。 「什麼意思?你要我們逃亡?參星樹居怎麼辦?任它自生自滅?」 「我留下。」斬風應道。 「你?」周圍四人同時發出驚呼。 「我留下有用。」斬風仰頭望著天,他高傲的姿態無疑在說苦修名四人沒有資格留下來。 苦修名心裡不爽,直接了當問出了心底話:「你又能起到什麼作用?」 「我的作用……你們不必知道,我自有應付敵人之策。」 斬風說到一半忽然閉口不言,最後聲音低得令苦修名根本聽不清楚,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斬風,我們也算是生死與共,有什麼不能說嗎?」 「嗯!不能說,那是我和參星樹居的約定。」 苦修名若有所思地歪頭想了半晌之後,望了他一眼,問道:「條件是回到原來的世界?」 「猜得沒錯,條件的確是回到原來世界的方法。」 苦修名點點頭,恐怕只有這個條件才能讓斬風屈服,回到過去的世界一直都是斬風追逐的目標,任何人都無法阻擋他的腳步。 「我不多說了,不過這片虛空將會發生巨變,你們不能留下來,帶著人走吧。」斬風似乎感覺到什麼,突然顯得有些焦急,開始催促眾人離去。 苦修名感覺事態有些古怪,不願離開,嘗試著試探斬風的心意。 「走?能走到哪去?難道要帶著矮人們離開這片地域?」 「矮人?」斬風眼中閃過一道寒光,淡淡地道:「他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星辰島再也不屬於他們。」 苦修名突然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濃烈的殺氣,相處這麼久還是頭一次看他如此,而對象竟是純樸簡單的星辰矮人族,心中不禁一陣狂跳,暗道:難道問題出在星辰矮人身上?不可能吧!那些傢伙可沒有那麼高的智慧。 樹淨沙聽了大驚,瞪大眼睛看著斬風,吶吶問道:「為什麼星辰島不再屬於我們?為什麼?」 斬風以冷漠與沉默回應。 「你一個人留下?萬一敵人攻到島上,你能應付嗎?」舞夜並沒有因為斬風的冷漠而生氣,依然擔心著這位生死與共的同伴。 斬風瞥了她一眼,語氣稍緩,淡淡地道:「我自有辦法脫身,你不必擔心,早點離開,反正你的目標是神域,不用捲入這裡的爭鬥。」 「我……」舞夜歎了口氣,不知道如何往下說。 苦修名第一次覺得與斬風說話是那樣的吃力,彷彿兩人之間隔著一層無形的厚牆,心裡頗為詫異,忍不住猜度神樹與斬風之間到底進行了什麼樣的交易。 神物與冥人的交易!實在不可思議,不知道神樹要他做些什麼呢?禦敵?這不太可能吧! 斬風知道他滿腹懷疑,卻沒有解釋更多,星辰島的事情遠比任何人想像的都要複雜,當初知道那段歷史的時候,他也是驚了半天。 天幕接連傳來兩聲轟鳴,震動倒是弱了,五人只是搖了搖,並沒有倒下,仰望光幕,表面火光四散。 苦修名顯得十分平靜,銳利的目光猛然回掃斬風,冷冷地道:「你跟我過來。」說完便閃入一片小樹林。 斬風知道他要說什麼,並沒有拒絕,慢慢地跟了上去。 見離眾人已遠,苦修名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手指光幕上漸漸消失的紅色,問道:「斬風,既然你和神樹已經有了交易,知道的事情必然比我們多,你總該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吧? 「到底是誰在攻擊星辰島和參星樹居?如果神樹倒了,三千界空無殤之域是不是都要消失?我們又能逃到何處?」 斬風沒有回應,靜靜地看著光幕直到紅光消失,事實上神樹並沒有告訴他小島的最終結果,只是暗示整個島都有傾覆之險,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資料。 星辰島是神域之土,若是從此在這片虛空消失,不知道三千界空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也許這個世界會多出許多新的界空! 「怎麼不說話?別告訴我你不知道!」苦修名有些惱火,聲量再度提高,幾乎是在逼問。 斬風冷若寒冰,看了看他卻沒有發作,淡淡應道:「不知道。」 「你……」苦修名彷彿被點燃了怒火似的,氣得跳了起來。 「走吧!這裡不需要你們。」斬風的口氣也越來越強硬。 「哼!到此處無非是為了你的回歸之路,既然你不需要我們,我們自然沒有必要留下來。」苦修名氣得一甩袖子轉身便走,他巨大的身影在走動時還在不斷地顫動,可見氣憤至極。 斬風盯著他的背影默然不語,神色依然冷漠,只是他的眼角處不經意地流露出了一絲苦笑。 神域,參星樹居,三千界空,那是一部寫不完的歷史,而在這段歷史的背後還有許許多多,也許世人永遠也無法知道的歷史片段,若不是接近神樹,誰又會知道這如此巨大的世界會有那樣的一段歷史。 「神域!沒人會想到那裡正在發生什麼。」 靜靜地站了一陣,斬風漫步走回原來的地方,忽然發現氣氛變了,舞夜、德米諾的眼神都發生了變化,嘴上雖然什麼也沒有說,但面對斬風時都流露出複雜的神色。 斬風心知肚明,一定是苦修名把自己的回應告訴了他們,感覺雖然有些不舒服,但他的決心並沒有因此被動搖,如今他所要做的不僅是保護自己,還要守護這株神樹,更要守護得之不易的三千界空,那裡有他最愛的人,最愛的家。 「你們到底怎麼了?」樹淨沙感覺到氣氛怪異,忍不住出口相問。 斬風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不過,樹淨沙憨厚純樸的表情使他皺了皺眉頭,令他的神色稍稍緩和了些。 「斬風,說話啊!為什麼什麼都不告訴我們,我們可以幫你!」舞夜與他的關係最深厚,聽了苦修名的話不肯全信,一直期待斬風能給她滿意的答案。 「沒什麼可說的!你們都沒有掌握生命力和靈魂之府,沒有能力留在島上,都走吧!留下來只有死路一條。」 舞夜愣了愣,驚問道:「你……憑什麼這麼說我們?你難道已經掌握了生命力?」 斬風看了她一眼並不答話,身子只是朝前傾斜了一點,卻見舞夜突然噗通一聲直挺挺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苦修名和德米諾見狀大驚失色,舞夜明顯是受到了攻擊才倒下,但斬風連手都沒有抬,他們也沒有感覺到周圍的空間有任何力量流動,心裡著實為之駭然。 「她沒事,只是昏了。」 「那是生命力?」苦修名怒目相向。 「不是!元神力而已。」斬風傲然回視。 苦修名徹底愣住了,自進入這片地域以來,元神力就受到空間的約束,沒有任何作用,斬風的情況本來也是如此,沒想到他在神樹身邊待了一陣居然又能使用元神力,心裡又驚又疑。 斬風沒有繼續解釋,只是淡淡地道:「只有擁有強大的生命力,元神力才能發揮出真正力量,你的元神力雖然強大,但沒有生命力的刺激,元神力只能限於內府運作。」 苦修名雖然惱火卻無言以對,無法駕馭生命力的他找不到任何話反駁,氣得臉色漲紅,身軀微顫,更重要的是,擁有強大元神力的他居然無法察覺斬風施展的元神力,挫敗感牢牢封住了他的嘴。 德米諾見狀連忙按住他的肩頭,怕他一時衝動衝向斬風。 氣氛緊張而尷尬,兩方都沒有再說話,沒想到樹淨沙打破了這種氣氛。 「好強的力量。」樹淨沙突然冒出這句話。 斬風瞳孔猛地一縮,立即甩頭望向樹淨沙,臉上也少有地露出驚訝之色。苦修名二人更是震驚,沒想到樹淨沙竟能感到斬風的攻擊。 樹淨沙不適應三人咄咄逼人的目光,甩頭望向一旁。 「你能感覺到?」 「嗯!我感覺到生命力在流動。」 斬風又是一驚,上下打量了他幾次,喃喃念道:「果然是長期受到神樹生命力的感染,居然輕易察覺我的行動。」 此時舞夜已經醒了,呆呆地坐了起來,抬頭見四人神色古怪先是一愣,隨即想到自己的姿態,詫異地問道:「我怎麼躺在地上?」 「你沒有知覺?」苦修名極想知道舞夜被攻擊的感覺,一個箭步便衝到她的身邊,雙眼緊緊盯著依然呆滯的舞夜。 舞夜揉了揉眼睛,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喃喃自語道:「剛才好像也沒什麼,只是突然沒了感覺,然後……就是剛才躺在地上。」 「沒有感覺?」苦修名皺了皺眉頭,目光掃向斬風,這個男子不但氣勢變了,手段也似乎更加高明,動手居然連自己都看不到,若用相同的方法對付自己,只怕下場與舞夜沒有任何區別。 「你是怎麼辦到的?」德米諾生性直率,直白地問出眾人心中所想。 斬風露出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神情,淡淡應道:「我剛才說了,你們沒有資格留下來,也幫不了參星樹居,都走吧!」 「樹淨沙,他不說你說,你感覺到什麼力量?」 樹淨沙猶豫一下道:「我看到生命力從他的靈魂之府釋放到體內,那是很強大的生命力。」 不但苦修名等人吃驚,就連斬風也驚得說不出話,普通人連自己的靈魂之府都看不到,更別說是外人,樹淨沙輕易地就能看到自己的靈魂之府所在,還能察覺生命力的流動,這種能力已經超越了許多高手。 苦修名甩眼望向斬風,沉聲問道:「你已經學會了把生命力釋放出靈魂之府了?為什麼我沒有感覺到元神力?」 斬風這時才道出了奧秘。 「生命力源自於神樹,幾乎無處不在,甚至虛空內也滿是生命力,只是我們看不到罷了。 「舞夜沒有被我擊傷,我只是用元神力封住她的內府,再用生命力之間的感應阻塞了她的靈魂之府,封死了生命力的作用,因此她的心神、內元、軀體,無法相互感應,就算有神一般的力量也無法使用。」 「你……你是說你可以切斷意識對元神的控制?」 斬風傲然點點頭,見眾人驚得臉色發青,又平靜地道:「其實也不是我自己的力量,只是借用了一點神樹的力量而已,現在你們明白了吧?我擁有神的力量,而你們沒有,快走吧!」 「神樹之力!原來如此。」苦修名恍然大悟,驚愕之色稍稍退去,以他們的實力根本無法對抗神樹的力量,被輕易擊倒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德米諾和舞夜的反應與苦修名相若,唯有樹淨沙呆呆看著斬風,臉上的表情明顯的告訴眾人,他正在懷疑。 斬風一直在留意樹淨沙,見他這副表情心裡一緊,不知道此人到底領悟了多少,更令他擔心的還是星辰矮人的來歷。 「樹淨沙,看來你領悟了不少東西。」 樹淨沙直率地道:「有很多東西不明白,靈魂之府有片紅色的區域很奇怪,我研究了很久都想不明白那是什麼。」 斬風臉色刷的變了,變化之大讓苦修名三人都大吃一驚,自從與斬風相識以來,還沒見過他如此大的反應,可見樹淨沙所說之事何等重要,紛紛把目光投向這個「高大」的星辰矮人。 「紅色區域,你打開它了?」 「沒有,每次想打開都會被生命力擋住,不過在與那片區域觸碰的時候腦子裡會作一些怪夢。」 斬風點點頭,思索片刻後吩咐道:「暫時不要再去碰,至少等危機解決之前不要碰,現在有生命力守護,你不會有任何危險,等到一切都平靜下來,我們再慢慢研究。」 樹淨沙自然沒有任何異議,爽快地點頭答應了,倒是苦修名三人感覺到事態並不如斬風所說的那樣簡單,斬風似乎隱瞞著什麼。 苦修名對他的態度已不像之前那麼敵視,但表情還是冷冷的,即使斬風隨時都能擊倒自己,心裡還是不願卑躬屈膝,盯著斬風問道:「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等你有資格與我交手的時候再來質問,走!」 斬風冷冷說完轉身背向苦修名,苦修名哪裡受得了這樣的氣,臉色漲得通紅,挺身便要衝向斬風,最後被德米諾一把抱住了。 「苦老大,走吧!斬風現在擁有神樹的力量,你不是對手,何況他說的也沒錯,我們根本沒有資格留在島上,比起他,我們的實力太弱了。」 舞夜也走過來勸道:「既然島上不需要我們,我們就先離開吧!反正我們早就打算離去,只不過是被光幕封住而已。我就不信憑我們的能力無法領悟到生命力和靈魂之府的奧秘。」 苦修名雖然憤怒,卻也明白自己根本不是斬風的對手,只是胸中怒氣難忍,經過兩人的勸說心緒漸平,狠狠地瞪了斬風一眼,甩身便朝虛空港的方向走去。 德米諾看著斬風搖了搖頭,又歎了口氣,默然追上了苦修名。 舞夜沒有動,雙瞳緊緊盯著這個昔日生死與共,又同族的夥伴,似乎要看穿他的心。 「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喜歡拿你做為奮鬥的目標,現在似乎距離又拉遠了。你放心,從現在開始我會全力修煉生命力和靈魂之府,總有一天我會超越你。」說完她也走了。 斬風望著美麗的背影笑了笑,神情頓時輕鬆了不少,但當目光掃到依然未動的樹淨沙時,表情立時沉了下來。 「怎麼?你不想離開?」 「我會離開,只是心裡有個疑問,想多問一句。」 「嗯!問吧!」 「剛才的力量真是神樹嗎?」 斬風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心裡卻已是驚潮翻滾,樹淨沙的能力越來越讓他感到驚訝。 領悟力和洞察力果然不俗,我還真不能小看星辰矮人的實力,看來神樹的力量已經安全滲透進他們的身軀,不過這也難怪,神樹控制了他們這麼長時間,生命力自然滲透入身軀的每一處,擁有先天感應能力在所難免。 樹淨沙緊盯著他等待答案,純樸簡單的模樣讓斬風不忍再以冰冷之顏相向,臉色稍緩,暗自琢磨了一陣方道:「神樹的力量不是你能明白的,我也不便多說,星辰矮人一直以來在使用神樹的力量,你們應該更容易領悟其中奧妙。」 「可我領悟不到。」樹淨沙語氣直白的就像個小孩。 斬風淡淡地道:「這種事情只能靠自己,生命力雖然不是人人都能駕馭,但它並不如想像中那麼神秘,那麼難以駕馭。 「事實上,生命力是普天之下最簡單明瞭的力量,沒有等級層次可言,也不用修煉精進,只要明白它存在的價值,釋放它的作用,那樣的話,它就會變成一種非常強大的力量……」 話雖然說了一堆,樹淨沙卻聽得一頭霧水,腦子裡一片空白,別說領悟,就連正常反應都顯得有些遲緩,因為斬風一直在話裡兜圈子,根本沒有談到自己的力量,說了半天都是理論。 斬風本就不想把如此重要的秘密洩露於人,更何況還是星辰矮人。 自從知道星辰矮人的另一面後,斬風心裡便對這些看似樸實的居民懷有深深的戒心,見他聽不明白也不再給他多問的機會,淡淡地道:「你也該走了,神樹需要足夠的空間應付敵人,你們不能留,快跟他們一起離島吧!記住,你們的能力太弱,不能離島太近。」 說完他便轉身一頭扎入了被冰封的世界,彷彿一隻孤獨的鷹,守護著自己的領土。 樹淨沙滿腹疑問無法解答,斬風又不願正面回應,只能放棄,心裡卻不免有些狐疑。 斬風雖然一直表現出冷漠的樣子,但他能感覺到斬風對待自己的時候更加冷漠,甚至還有提防的意思,這讓他十分納悶,星辰矮人一直追求和平,與外人無仇無怨,不應該有任何得罪人的地方。 他默默地回到虛空港,苦修名早已把留守的星辰矮人全部集中於此,紫色水晶船就停泊在虛空港內,但由於光幕阻止了對外的飛行,他們只能等待斬風出現。 苦修名極不願意再求助於斬風,眼下又沒有能力解決麻煩,心裡既恨又煩,滿腹怒火無法發洩。 德米諾也有些不滿,但他比苦修名要冷靜許多,而且看事情的角度更加客觀,因此他更在意的是,斬風為什麼在短短時間內變化如此之大,而這與參星樹居遭受外敵攻擊必然有所關聯。 「苦老大,那真是斬風嗎?」 「不是他又是誰?這傢伙,從參星樹居得到了強大的力量後就目中無人了,真是氣死我了,要是我也有那力量,我非……」想到實力上的差距,苦修名搖搖頭閉口不言,負氣地哼了一聲,用力地揮了揮拳頭以示心中怨氣。 舞夜頗有些傷感,憑這些日子與斬風相處的經歷,實在難以相信那個男人會變,思緒不禁回到最初修煉的歲月。 那時自己還沒到了心府,在無殤之域也還是個無名小卒,斬風雖然也沒有完成靈元九府,但層次明顯比自己高,卻從來都沒有輕視之色,而且關懷備至,遇上危險也是主動擋在身前,這樣一個英雄般的人物,跟眼前的斬風差了十萬八千里。 她喃喃道:「他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第六集 第四章 謎樣矮人 第六集 第四章 謎樣矮人 苦修名冷笑回應舞夜的話道:「他說了,和神樹做了交易,他幫神樹抵禦外敵,神樹指引他回歸之路。」 德米諾回望神樹,酷寒的冰封世界與斬風的表情一樣,有種冷傲孤高之感,就像是孤獨面對災難的英雄,心中不禁生出感慨,滿臉疑惑地道:「我覺得事情有些蹊蹺。」 苦修名哼了一聲,沒有說話,舞夜卻大感興趣,問道:「你也覺得蹊蹺?說說,想到什麼了?」 「大家都知道星辰受到攻擊,也都知道參星樹居是神域奇樹,擁有無上的力量,也就是說這場戰爭是神界的層面,斬風縱使得到神樹的能力也還是普通的冥人,真的能抵抗敵人的攻擊嗎?」 「沒錯沒錯,他的力量雖然強大,但要達到神域的層次還差很遠。」 舞夜頻頻點頭附和著。 苦修名雖然滿肚子怒氣,但也被德米諾的分析吸引了注意力,歪著頭沉思不語。 「再說,如果神樹擁有抵禦外敵的能力,它自己就能解決一切,又何必假手於人呢?如果它沒有那樣的能力,就算把所有能力都給斬風,似乎也無法解決星辰島的災難吧?這裡面一定還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苦修名又是一愣,剛才一直氣憤斬風的冷漠與高傲,經過一番思索心情漸平,思考能力也恢復正常,琢磨德米諾之言,又回想斬風的表現,的確一切都顯得極不合理。 「那傢伙……的確有點奇怪。」 「再說,人多力量總是大些,斬風卻一再把我們趕走,他一個人留下一定有特別的用意,也許當我們都離開之後,他還有神樹交給他的任務。」 苦修名心中的怨氣漸漸散去,斬風渾身上下都充滿了神秘感,若他自己不解釋,只怕這個謎不知要多久才能解開。 「任務?什麼任務能解決眼下的麻煩?」舞夜好奇地看著德米諾。 「我只是猜測,至今我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德米諾苦笑著聳聳肩,目光轉向苦修名問道:「老大,你說是什麼樣的人敢進攻神樹?」 「自然是擁有與神樹對抵能力的人。」 「世上真有能與神域對抗的力量嗎?」 苦修名微微一愣,隨即陷入沉思。 德米諾喃喃又道:「斬風把我們趕走,或許他知道我們根本無法抵抗敵人,所以以這種方式逼我們離開險地。」 苦修名心頭一陣狂跳,以斬風昔日重情重義的個性判斷,並非不可能這麼做,唯一無法解釋的就是他堅持要留下的原因。 舞夜也覺得德米諾的猜測極有可能是事實,附和道:「我覺得他那種傻人極有可能這麼做,不如我們留下吧!」 苦修名沉吟著搖頭道:「無論是不是如猜測的一樣,我們都必須離開,正如斬風所說,我們沒有留下來的實力,生命力——那不是一時片刻就能駕馭的力量。」 樹淨沙一直站在外圍苦思,同時也在傾聽三人的議論,此時忍不住擠了過來道:「我覺得他已經擁有與神樹直接通話的能力了。」 「哦!」三人都是一驚。 「你怎麼知道?噢,對了,你能感覺他的力量,那是什麼樣的力量? 生命力嗎?」 連珠炮似的問題問得樹淨沙愣住了,半天沒反應過來。 「轟隆!」光幕又傳來一聲巨響,站在光幕之下可以清晰地看到一道巨大的紅光狠狠地衝擊光幕表面,然後如煙塵般向四面八方散開,形成一層薄薄的紅霧,漸漸消散。 「那是什麼樣的力量,好強大啊!」矮人們雖然不再驚慌失措,但還是驚歎連連。 德米諾皺著眉頭觀察整個過程,忽道:「很難想像那是內府或靈魂之府釋放出來的力量,若說是某種虛空力量還有可能。」 「虛空力量?虛空不就是神樹創造的嗎?用自己創造的力量攻擊自己,太荒唐了,就算如此我們也不必擔心吧?」苦修名無法接受這樣的答案。 「也許還混雜了一些我們所不知道的力量。」 苦修名沒有回應,眼下一切都只能猜測,只有真正面對敵人才會知道那是什麼樣的力量。 喧鬧之時,斬風從遠處漫步而來,神色冰冷,渾身上下都透著懾人的寒氣,彷彿一座移動的冰山,遠遠便能讓人不寒而慄。 矮人沒有遇過這樣的人物,與斬風凌厲目光相觸後都變得戰戰競競,畏畏縮縮,甚至連頭都不敢抬,就連說話都不敢。 苦修名三人看在眼中不禁面面相覷。 斬風淡淡掃了矮人們一眼,眼中又閃過一道寒光,很快地又把目光移到苦修名三人臉上。 心中早有懷疑的苦修名很快發現了這一異狀,斬風再次出現後表現得非常冷漠,原本以為是他本性變了,此刻才感覺出斬風的冷漠還是有差別。 與他們三人相比之下,斬風對星辰矮人更加冷漠,目光中除了冰冷寒意,甚至還有濃烈的敵意,這一點讓他頗為詫異,星辰矮人沒有理由惹上斬風,莫非斬風從神樹那裡得知了矮人的秘密?可這些純樸的矮人又能帶來什麼威脅呢?除非…… 一道靈光突然閃入腦中,驚得他臉色大變,目光在斬風與眾矮人身上來回,最後落在參星樹居巨大的樹冠之上。 由於斬風過於顯眼,因此沒有人留意到苦修名多變的表情,只有德米諾在他身後,眼角掃到了他臉上,心中不禁一緊。 相處日久,深知苦修名智慧不凡,只要能冷靜思考,常常會有過人的分析力和洞察力,臉色變化這麼大,一定是有了新的領悟,而且事關重大,身子便湊了過去。 「老大,想到什麼了?」 苦修名依然處於震驚之中,被他一問才反應過來,看了看冷傲的斬風,小聲道:「只是有些猜測,暫時不便多說,一會再告訴你。」 「好!」 苦修名因為剛才所受到的冷淡待遇,沒有上前,卻給德米諾施了個眼色。德米諾猶豫再三,還是硬著頭皮迎了上去。 斬風傲然掃視著眾人,喝問道:「人都到齊了嗎?」 「嗯!都到齊了,所有人都在這裡,隨時都可以上船,只是通道……」 斬風不留情面地打斷了樹淨沙的話,喝斥道:「那還等什麼,立即上船,打開通道的事交給我,情況萬分危急,不能再拖。」 樹淨沙不敢與他相爭,唯唯諾諾地應了一聲,轉身招呼族人登船。 德米諾湊近身子問道:「斬風,這裡情況危險,你為什麼不和我們一起走?憑你一人之力難道就能抵擋外敵?」 斬風淡淡地道:「我留下來還有別的事,你們不必擔心。」 「別的事情?是神樹讓你做的?」 「嗯!算是吧!」 舞夜插嘴勸道:「斬風,雖然你的實力強大了很多,但敵人有攻擊神樹的力量,你留下來真的有用嗎?」 斬風看著她沒有回答,似乎在思索迴避之辭。 「你不要冒險,神樹的實力不是我們能夠想像的,它一定有自保的實力,不如一起先離開,等一切平靜了再回來收拾殘局。」 「我不能走,若不是三千界空分薄神樹的……」斬風突然發現自己說漏了嘴,連忙閉上嘴巴,沉聲喝道:「迅速離開,晚一步都會葬身無盡的虛空。」 巨大的吼叫聲傳到眾人的耳中,無不為之一驚,矮人們不明就裡,見他一臉怒氣嚇得連忙擠入停在虛空港外的水晶船上,屋前只剩下苦修名等人。 雖然只是隻字片語,苦修名卻捕捉到了要點,心裡暗道:原來神樹的力量被三千界空分薄,沒有足夠的力量抵抗外來的入侵者,情況果然危急,只是斬風留下又能做什麼呢? 「怎麼還不上船,走!我沒空再應付你們,還有一堆事情要做。」斬風瞪了三人一眼,轉身便要離開。 「斬風,一起走吧!大家一起來到這裡,不能扔下你一人不管。」德米諾不忍讓他獨自面對危險,苦苦勸說。 斬風背對著眾人的身影突然顫了一下,但很快恢復平靜,冷淡地道:「不要再說了,不想走的話我把你們都打昏了扔上船。」 堅定而冷漠的聲音堵住了三人的嘴,斬風如此執著,再說也沒有意義,用眼神交流意見後一起踏上了紫色水晶船。 備用的水晶船一共三艘,為首的是苦修名三人的坐船,率先離開了虛空港高速駛向光幕,其餘兩艘尾隨在後。 見大事已定,斬風身上的寒氣稍稍收斂,離別的愁緒絲絲飄入心頭,若有所思地望著漸漸飛高的紫色水晶船。 水晶船上的人也都在望著他,留下來完全是為了守護參星樹居,沒想到卻被斬風趕走,心裡都有些唏噓之感。 「苦老大,現在可以說了吧?你到底發現什麼了?」 苦修名回頭看了看靠在船邊朝下方觀望的矮人們,把德米諾和舞夜拉到船頭,小聲道:「你們沒有發現嗎?」 「發現什麼?」 「斬風對矮人有很濃厚的敵意。」 「敵意?矮人?」德米諾和舞夜對視了一眼,都搖了搖頭。 「剛才他看矮人的眼神十分古怪,敵意很濃,卻又有些猶豫,我覺得他真正的目的是要把矮人趕離參星樹居。」 德米諾回憶起斬風的表現,的確對矮人很不客氣,笑道:「為什麼? 矮人沒有得罪他吧?如果這些傢伙能得罪人,世上就沒有好人了。」 苦修名皺著眉頭道:「我覺得星辰矮人也許和這場戰鬥有關。」 「不可能吧!這些傢伙都傻傻的,我看不出有什麼威脅。」 「沒錯,眼下這些星辰矮人沒有威脅,也許在很久以前,這些星辰矮人曾經威脅過神樹的安危,也許星辰矮人的身上還有別的特質……難道你不覺得他們失去歷史很奇怪嗎?沒有歷史的種族是不可能長久的。」 德米諾思索了半晌才明白話中含意,嘴巴突然大張,驚問道:「你是說……神樹抹去了他們的記憶是因為他們曾經威脅過神樹?」 「我只是猜測,我想只有斬風或神樹才能解答這個問題,但有一點很明顯,斬風堅定地要驅逐這些星辰矮人,或許說是神樹要驅逐矮人,他們留在島上會是潛在的威脅,既然如此我們就把他們帶走。」 德米諾和舞夜都沉默不語,一時間很難消化這個古怪的猜測,神樹與世代守護之族為敵,任誰都不會輕易相信。 苦修名沒有堅持要他們相信,淡淡一笑,安撫道:「總而言之如今的局面比剛才好了不少,斬風與神樹達成協議,必然會傾全力保護神樹,因為他比我們任何人都需要神樹。當然神樹自己也不會坐視不理,斬風實力大幅提升可見神樹對他很不錯。」 「是啊!他需要神樹指引回歸之路,而我們即便沒有神樹也可以靠自己的能力登上神域,不過……」想到神域可能還存在更強大的敵人,德米諾突然有些氣餒,因為在金影族的思想中,神域是無上的地方,沒有經過一番戰鬥不能夠達到境界的頂點。 「別說了,他開始行動了。」 船上所有人都盯著斬風,都想要看看這個神奇的青年要如何開啟神樹建立的光幕保護層。 斬風沒有讓眾人失望,原本沒有飛行能力的他突然躍上了半空,身子輕飄飄的,彷彿一片薄雲浮在半空。 單是這一手便足以震懾在場所有人,驚歎聲此起彼落,連苦修名也不例外,在這片空間中元神力被完全封絕了,如果沒有超凡的實力絕對無法如此強悍。 「神樹果然賜給他無上的力量。」苦修名不禁感慨斬風的運氣實在太好了,雖說危險極大,但若過了這一關,斬風在無殤之域的地位將直線上升,甚至排在修煉千百年的高手之上,唯一可惜的就是斬風不想去神域,實力再強也是徒歎奈何。 「元神力能達到這種程度嗎?」德米諾晃著腦袋喃喃自語。 「他應該不會說謊,也沒有理由說謊,元神力被封鎖是因為我們的元神力不夠強大,斬風得到神樹相助,生命力與靈魂之府必然得到提升,正如他所說生命力是力量的潤滑劑,注入生命力的元神擁有最強大的力量。」 苦修名邊說邊定睛凝視著斬風,只見他越飄越高,一直到能觸摸光幕的地方,面對像蛋殼一樣巨大的防護罩,他伸出雙手輕輕按了上去。 舞夜和德米諾聽了苦修名的話,都很贊同。 「與內府身軀並存的第三空間絕非等閒,也許那才是最接近神域的力量。」 「看來真要好好研究一下,說不定那才是登上神域的關鍵。」 苦修名雖然在修煉生命力方面進展極慢,但也明白生命力絕不是用來戰鬥的力量,單憑生命力絕不可能擊敗敵人。他暗下決心,如果這次事件得以平息,一定要加倍修煉生命力,至少要明白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 「你們看!」德米諾的驚叫把眾人的目光拉回天際。 斬風的雙手與光幕相觸了一段時間後,巨大的神樹竟然射出一縷青光,直射斬風之手與光幕相觸之處,突然之間白光大盛,如霧似霜,幾乎把斬風整個身軀都包裹在內。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光幕終於打開了雞蛋大小的口子,隨後越來越大,最終形成一個橢圓形的出口,足以讓三船通過。 時間雖然不長,場面卻足以震懾所有人。 「打開了?」德米諾激動地大叫,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不斷顫抖。 苦修名閉上眼睛,似乎想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但效果並不好,激盪的心緒如巨潮般湧起,根本不受控制。 好動的舞夜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安靜,她已經被斬風所展示的實力與魅力完全折服,更重要的是,斬風的確擁有了神樹賜予的力量。 矮人們自然不用多說,斬風在他們心中的地位如同神樹般偉大,甚至有些人跪倒在地膜拜心中的偶像。 然而他們的驚訝和讚歎並沒有化解斬風心中的憂愁,敵人的威脅才剛剛開始,驅走星辰矮人只是第一步,後面的發展還得等敵人出現才能知道,就連神樹也沒有把握,他更是胸中無底,事到如今只能見一步走一步。 等了片刻,見水晶船都停在半空不動,他有些著急,打開缺口的光幕已經失去了大半的防禦力,一旦敵人攻來,這第一道防禦層立時就會垮掉,雖說還有第二道防禦,但敵人的能力至今不明,而以神樹的力量,短時間內也無法重建光幕。 「還愣著幹什麼,等著被殺嗎?快走!」 尖銳的吼叫聲劃破天際,驚醒了還在發愣的人們,這才反應過己還要逃走,在苦修名的指揮下,三道紫色的光芒高速飛行,以飛箭一般的速度突破了缺口。 飛船脫離的剎那,苦修名三人目光都鎖定在斬風身上,雖然目光相觸只是剎那,但斬風清楚地感覺到同伴眼中的關懷與擔憂,心頭不禁一熱,自己如此冷淡,朋友還能理解自己,這份情義終生難忘。 對不起了!實在沒辦法,也不能讓你們捲入無法估算的危險。 飛船行進得很快,轉眼間已經離光幕有一段距離,星辰島在眼中越來越小,光幕上的缺口也漸漸收小,離開家園的愁緒很快感染了所有矮人,都癡癡地望著世代居所的小島,心裡只盼著一切盡快平靜,早日回到家園。 然而就在此時,漆黑的虛空突然張開一隻紅色大眼,緊接著射出一道火紅色的光芒,與火流星一模一樣。 眾人這才第一次看到攻擊從何而來,無不為之驚歎。 更令他們震撼的還在後面,只見火紅色光柱劃出一道巨大的火尾,隨著轟隆一聲,火紅色的光柱狠狠地砸在了光幕之上,那巨大的聲響連虛空都彷彿顫動起來。 眾人看得心神俱震,若是他們遇上這種力量只怕早已是粉身碎骨。 「這樣的力量……不是三千界空內任何一人能夠抵抗得了的,一切難道就此終結嗎?」 苦修名喃喃自語之際,一直堅不可摧的光幕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由於攻勢太急,剛剛收縮的缺口還沒有完全補上,光幕失去了大半的防禦力,再也無法抵抗這巨大的一擊。 在巨大的衝擊力作用下,原本蛋殼般平滑的光幕很快地就出現了蜘蛛網狀的裂紋,裂紋被紅色光芒滲入,變成了火紅色,緊接著一塊塊破碎掉落,消失在星辰島上,畫面頗為驚人。 然而紅光衝擊雖然猛烈,光幕猶有餘威,雖然被紅光擊破,最終仍憑著強大的力量把這次的攻擊化解於無形。 苦修名等人的水晶船剛剛突破光幕,正處於迷惘狀態,頓時都被如此巨大的變化震撼了,尤其看到斬風的遭遇無不嚇得驚叫連連。 「這……一下全沒了!」舞夜驚得聲音也在顫抖,表情更是恐慌不已。 「太強大了,下一次攻擊就能直接攻擊神樹,不知道三千界空會不會都……」 德米諾一邊歎息一邊搖頭,雖然一直憂心忡忡,但直到剛才的那一幕出現,他才真正意識到危機就在身邊,而且不只是他們這群人的危機,也是三千界空和無殤之域的巨大危機,而他們正踏在生死存亡的懸崖邊上。 苦修名的目光在星辰島外的空間遊蕩,除了星光和黑色底幕,以及逃到遠處的星辰矮人,再也看不到別的東西,不禁十分納悶。 「那是什麼力量,居然連神樹的力量都能抵消,要是我們遇上,恐怕會粉身碎骨。」 「難怪斬風堅持要趕我們離開,我們要抵抗這樣的力量等於送死。」 一時間水晶船上的人都為獲得生機而慶幸。 「苦老大,現在我們怎麼辦?」德米諾無助地看著同伴,此刻再自信的人也會失去信心,更何況是他。 苦修名明白同伴的心情,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若不是親眼所見,誰又會相信世上還有這種力量,凝望者被冰封的參星樹居,心情異常的沉重。 「斬風叫我們離遠星辰島,我們似乎應該聽他的安排,現在回島只能是送死,可是……」 「可是置之不理,我們的下場還是一樣。」舞夜道出了他沒說完的話。 「是啊!如果神樹倒了,三千界空或許會失去屏障,不知道這個世界會出現什麼樣的變化,總而言之絕不是好事。」 此時光幕已經消失,星辰島全都暴露在虛空之中,再也沒有任何防護,這讓遠處觀望的眾人無不憂心忡忡,不少矮人叫囂著要回去拯救神樹和家園,甚至還有已經遠離的水晶船飛奔而去。 苦修名是所有人中唯一懂得軍事戰略的人,深知這種情況下誰也幫不了神樹,回島不過是自尋死路,因而領著擋住了準備回防的矮人。 樹淨沙鏗鏘有力地揮著拳頭叫道:「我們必須回去,就算戰死也要守護神樹,這是星辰矮人的職責。」 聲音立即得到了其他矮人的回應,一時間聲勢震天,連聚集過來的主船隊也受到了影響,回歸之聲空前絕後,士氣也提升至最高點。 苦修名三人卻沒有說話,對於星辰矮人的來歷頗有些感到擔心,斬風不會無緣無故驅逐,必定是受了神樹的指引,既然神樹不放心星辰矮人,讓他們回去也許只能添亂。 三人商議之後決定出面阻止,但矮人人多勢眾,士氣正旺,勸阻的工程十分艱難。 矮人村長此時也帶著主船隊趕了過來。第一次面對種族的大危機,他也有些亂了方寸,把希望寄托在苦修名等人的身上,因此特地前來求救,此時聽到三人阻止他們回援大為意外。 「你們認為我們不應該回去?」 苦修名鄭重地點點頭,直言道:「星辰矮人雖然數不少,但力量有限,就以剛才紅光而言,這裡沒有一個人能在紅光下生存,就算大家都到了島上,也只是送死。」 話音剛落,周圍的叫囂聲又起。 「送死就送死,怕什麼,沒了神樹,我們活著也沒有任何意義。」 「是啊!就算死也要死在神樹之下,絕不死在這種地方。」 苦修名驚訝的發現矮人們的脾氣似乎大了許多,表情也不像平時那麼平和親善,甚至臉上展露出猙獰之色,惡形惡相,與他印象中的矮人有著天壤之別。 矮人居然還有這樣一副面孔,莫非這才是矮人的真面目?
第六集 第五章 小島遇襲 第六集 第五章 小島遇襲 眼前的景象使苦修名更相信自己的猜測,矮人並不是天生喜歡和平,只是在參星樹居強大的力量控制下被削去了惡的一面,如今參星樹居受到攻擊,力量必然有所削減,控制力因而下降,矮人們惡的一面突破了封鎖,回到了他們的身上。 德米諾扯扯他的手臂,小聲道:「苦老大,矮人們有些古怪,我們不能不防。」 苦修名點點頭,壓低聲音應道:「你放心,雖然不知道斬風有什麼計畫,但他一定是為保護神樹,保護三千界空,保護大家而拚命,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任何人破壞了他的計劃,你們要幫我。」 堅定的眼神鼓舞了德米諾,讓他整個人都振奮了起來,「嗯!我和舞夜都幫你。」 苦修名開懷地笑了笑,走到矮人村長面前誠懇地解釋道:「村長,我知道你們守護神樹心切,但是平心而論,你們有能力阻擋敵人的力量嗎?」 「沒有,但是……」 「不要和我說什麼誓死守護神樹,神樹既然神域,必然有神奇的力量,憑自身的力量或許就能解決事情,何況神樹已經找到了它的使者替它工作。」 「使者?」矮人村長一呆,左顧右盼看了看,發現斬風不在其中,不禁有些驚訝,問道:「難道是斬風?」 「不錯,正是斬風,他受到神樹的指示讓所有星辰矮人都離開島上,等到事情結束後你們再回去。」 一聽是神樹的指示,鼓噪之聲立時消失了。 矮人村長皺了皺眉頭,追問道:「神樹真的有這樣的指示?」 「我們何必騙你,必是神樹知道你們沒有能力抵抗外力,特意讓斬風做這樣的安排,保留星辰矮人的力量,等到一切平定之後,你們還要繼續世世代代守護神樹,如果都死在樹下,將來豈不是沒有人了?」 矮人們被這話堵得啞口無言,無不為這番話折服。 矮人村長連連點頭,附和道:「這話說的有理,我們太衝動了。」 苦修名見說動了矮人,心中暗喜,臉上還一副義正辭嚴的表情,侃侃而道:「我知道大家心急,其實我也是著急,神樹關係到三千界空的安危,也關係到無殤之域的安危,神樹如果有半點差池,我們也一樣死無葬身之地。」 「既然是神樹指引,我們自然不會不從。」矮人村長望著星辰島歎了口氣,家園近在咫尺,卻只能看著敵人無情攻擊,心裡實在不好受,「只怕神樹抵擋不了進攻。」 樹淨沙忽道:「神樹是不會戰敗的。」 「我也希望神樹平安無事。」苦修名此刻哪裡還管得了矮人的心情,只盼著這些潛在的不利因素離開神樹越遠越好,見計已成,心裡暗笑連連。 舞夜忽然拉著他走到一旁人少的位置,小聲建議道:「老大,我們不能坐以待斃,矮人們聽了你的話後一定不敢輕舉妄動,不如我們借一艘水晶船四處巡巡,雖然不能上島,或許能找到藏在虛空中的敵人。」 「這個主意不錯,只是我們不能控制水晶船,如何是好?」 「樹淨沙吧!他知道斬風的事,如果他說什麼,只怕矮人們又會改變主意,不如把他帶走。」 「這個主意好,既消除了潛在的威脅,又得到自由,一舉兩得,必要的時候還能出手救出斬風。」德米諾呵呵笑起來,忽然見眼前兩人相視一笑,詫異地問道:「怎麼了?我說的不對嗎?」 舞夜咯咯笑道:「大家想的都是一樣。」 德米諾這才知道兩人的想法與自己一樣,都是想著要去救出斬風於危難,也開懷大笑了起來。 笑罷,三人一起回到矮人村長面前,此時矮人們也商議完畢,決定暫時按兵不動,並把船隊駛離星辰島,留在遠處觀望戰局,緊張的氣氛雖然沒有減弱,衝動的表情卻從眾矮人臉上消失了。 「你們回來的正好,我們正打算把主船隊退到星河帶的邊緣,只留下小隊觀察動向。」 聽到矮人的決定,苦修名越發安心,無論矮人是否存在威脅,只要他們不接近神域,便不會壞了斬風的大事。 「我們想借一條水晶船到處逛逛,或許可以找到敵人隱藏的地方,到時候再請村長領主船隊前往突襲,說不定可以用另一種方式解決神樹的麻煩。」 矮人村長正愁無計可施,聽了這話忍不住笑了起來,拍掌讚歎道:「好主意,真是好主意,只是辛苦你們了。」 「我們本來就是死裡逃生,要不是你們幫忙,現在還不知道流落何方,而且同伴斬風在島上獨自作戰,我們也不忍心只是看著,所以找點事做做,只是我們都不會駕船,請村長讓樹淨沙跟我們一起行動。」 「可以,樹淨沙,你跟他們去吧!記住,你是星辰村的代表,是我們的驕傲,一定要拚命保護神樹。」 「是!」樹淨沙恭敬地應了一聲。 有樹淨沙在,而且又是為了大家偵察敵情,矮人們自然沒有阻止的道理,爽快地答應了請求,並挑選出一艘最好的水晶船交給樹淨沙,載著苦修名三人悄然離開了主船隊,前往星辰島下方而去,因為那裡曾經出現過空間裂縫,嫌疑最大。 虛空中亂哄哄地鬧了一陣後又恢復了寧靜,矮人村長帶著一片紫光移向了星河帶的邊緣。 苦修名四人乘坐紫色水晶船慢慢向星辰島接近,光幕消失後,敵人並沒有加緊攻擊,這讓他十分不解,但也為斬風和神樹慶幸,如果攻擊持續不斷,只怕神樹也抵擋不住。 「不知道斬風的處境如何,剛才那一擊的威力太大了。」 正當同伴為斬風的安危擔憂不已的時候,斬風也在為隨時到來的攻擊而擔憂。 剛才紅光突襲,光幕抵擋不住因而破裂,當時他正在光幕邊等待缺口修復,根本來不及退避,巨大的衝擊波透過裂縫狠狠地撞擊了他的身軀。 那一刻斬風感覺身子似乎不再屬於自己,瞬間便昏了過去,身子也如斷線的風箏般重重朝地面墜去,落在一片星辰草球地帶,過了很久才恢復知覺醒來。 身軀依然疼痛不已,但他已經非常慶幸了,若不是神樹的力量擋住了大部分攻擊,自己早就粉身碎骨,畢竟那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 趴在地上默然看著無遮無擋的天空,斬風心裡的焦急感越來越重。 光幕消失,保護神樹的屏障就只剩下閃電層和冰封帶,但天外飛來的攻擊力量實在太強,根本不是人所能抵擋,更重要的是,攻擊並不是虛空,也不是三千界空和無殤之域,而是所有修煉者都嚮往的││神域! 「神域正在受到攻擊,換了誰大概也不會相信!」 他忍不住歎了口氣,第一次從神樹那裡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幾乎要瘋了,畢竟沒有人能想像得到,至高無上的神域正遭受攻擊,戰火正在參星樹居的樹冠之上燃燒,而攻擊星辰島的力量也是由神域滲透而來。 不知不覺,斬風腦海中又浮現出妻子的相貌,為了歸途他一直在拚命,剛剛得到一點消息,卻又陷入更大的麻煩,何況眼下的麻煩還神域——一個他也許永遠都無法看到的世界。 而他所能做的,只是消除一些小小的隱患,例如把星辰矮人驅逐出星辰島,剩下的就只能依靠神樹和神域的人了。但神樹的指示也是晦暗不明,並沒有告訴他所有要做的事情。 而且剛才的行動還是慢了一步,要是早點讓他們離開就好了,完整的光幕大概還能再支撐一陣。 他回頭望向被冰封的神樹。神樹並沒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由於時間緊迫,只是告訴他大概的情況以及需要他做的事情,最終的結果神樹並沒有顯示。 「他們應該已經安全了,這樣我就無憾了。」 斬風原本可以選擇離開,神域的戰爭並不一定會摧毀神樹,就算沒有他,一切還是可能安然無事。但他還是選擇了留下,因為神樹有一項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幫忙,在危急時刻挽救這個整個空間,以及這個空間內的生命。 可惜啊!神樹把太多力量分給了三千界空和無殤之域,自己的力量受到削弱,否則這片空間將永遠都牢牢地掌握在它的手裡。 感慨之餘,斬風也在思考著自己的經歷,不明白神樹為什麼會挑上自己。自己一無力量,二無經驗,但他明白自己的目標不再只有回歸之路,三千界空以及三千界空中所有的生命都可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事實上,當他第一次看到有關三千界空歷史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只為了回歸之路而努力,斬風知道那樣的秘密必然是神樹的安排,也必然有他所要承擔的任務。 整座島異常的寧靜,除了斬風偶而的喃喃自語外幾乎沒有一絲聲音。 趴了半天,他終於艱難地站了起來,張望四周,一切如舊,紫色的水晶建築依然讓人心動,漂亮的星辰草球同樣迷人,只是缺少了生機,感覺空蕩蕩的。 按神樹的反應,星辰島面臨的是大災難,甚至整個空間都有滅頂之災,此刻光幕消失正是最佳的攻擊時間,卻未見任何攻擊力量來襲,心裡頗為納悶。 奇怪,難道災難就此終結?不可能,如果不是太大的麻煩,神樹不可能向我這樣的人洩露那麼多秘密,一定是有些它力不能及的事情需要我去做,只是除了驅逐矮人之外,便再也沒有更多的指示,莫非我疏忽了?還是錯漏了一些安排?又或者神樹也在提防我? 他轉眼望向神樹,神界之物在他心中一直是神聖而不可侵犯的,但此刻忽然覺得神界之物也並非萬能,依然有它們無法控制和無法預測的事情。 大概是神域的戰爭暫時平息了,對星辰島和神樹而言是天大的好事,此刻任何的攻擊都足以摧毀星辰島沒有被冰封的地域,只是…… 斬風左思右想,總覺得事情蹊蹺,不可能如此輕易解決,後面一定還有更大的麻煩接踵而至,心裡不禁又有些忐忑不安,因而慢慢走向白色冰封區域,希望接近神樹接收新的指令。 果然,星辰島的災難遠比他想像中更多,正當一切平靜的時候,新的變數又出現了。 就在星辰島左下方的虛空,一個大口子被突然撕開,緊接著射出奇異的暗紅色光芒,與神域襲來的光柱不同,這片光芒並不強烈,面積卻更大,就像兩隻紅色大手撐開了一道時空裂縫。 由於事發地點在星辰島下方的空間,不在視線之中,斬風仍沒有察覺,快步走近冰封區域的邊緣,準備回到神樹的身邊尋找新的任務。 就在他的身軀與閃電層相觸之際,白色冰封的世界突然閃出一道晶瑩的綠光,到達斬風面前凝成一片樹葉狀的光團,然後一點一點印入他的前額。 「這是……」 斬風大驚失色,只嚷出兩個字,神樹的力量便已經進入了他的身軀,整個人猛地顫了一下,腦海中生出一片綠色的光芒,隨後幻出一片影像,巨大的神樹樹皮一點一點地閃過腦海,上面清晰的顯示出一排排符紋。 看到神域匯入腦海的景象,斬風更是驚得呆若木雞,這才意識到即將面臨的麻煩與之前的攻擊毫無瓜葛,那是第二批敵人,這批敵人並非神域,而是神樹自己所撐開的虛空。 沒想到在神樹創造的虛空中還有敵人,神樹為什麼會容忍在自己的世界裡存在著敵人呢? 懷著滿腹疑惑往下看,一堆新的名詞慢慢閃過他的腦海,還有許多有關敵人的來歷和歷史,只看了一小半斬風便感慨不已。 神樹並沒有把所有的資料都給他,或許神樹自己也不清楚這批新敵人的全部資料,斬風只能強行記下,準備迎接新的戰鬥。 發現虛空中出現異象的並不只是神樹,還有四處遊蕩的苦修名四人,他們一直駕著水晶船在虛空中飄蕩,只是不敢過於接近星辰島,也由於距離太遠,他們並沒有看到斬風的舉動,只搭著船飛到島的另一側。 「苦老大,你看!」 苦修名應聲撲到船頭,霍然發現在島側不遠處出現的那道紅色裂縫,心頭一緊,忍不住驚呼一聲:「船!」 一條船型物體正慢慢地從紅色裂縫中冒了出來,灰黑色的船身點綴著一些暗紅光的光芒,感覺有些詭異。 「這就是敵人?」 「應該就是他們,嘿嘿,終於出現了,只要是人就一定有辦法阻止他們,不知道神樹給斬風什麼樣的力量,」 樹淨沙插嘴道:「那不是神樹給他的力量,是他自己的力量。」 三人倏的一驚,不約而同回頭凝望,樹淨沙純樸的形象讓他們無法懷疑他的話語。 「我問過他,他不肯說,但那一定是他的力量,我可以感覺的到,是從他的靈魂之府釋放出來的。」 「你能感覺到他的靈魂之府在哪裡?」三人又是一驚,這種能力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是!不過要看對象,斬風靈魂之府的力量非常強大,因此感覺比較清晰,你們三個的靈魂之府我就感覺不到了。」 三人面面相覷,面色窘紅,都流露出尷尬的神色,樹淨沙雖然說的是實話,無形中也是一種羞辱。 此時,巨船突破紅色裂縫之後立即朝星辰島撲去,用意十分明顯,就是要佔領星辰島攻擊神樹。 看著敵人進攻世代居住的家園,樹淨沙顯得既緊張又焦急,扯著苦修名的手臂催道:「他們要上島了,我們不能坐視不管,快點回主船隊,讓大家都去守島。」 苦修名目測了一下距離,巨船離島更近,無法趕在敵人登岸之前上島,何況船上只有四人,即便及時趕回島上也於事無補。 若是回到主船,因為主船隊已經駛向星河帶的邊緣,而且在另一個方向,這一去一回必然要花費大量時間,到時候敵人已經佔領了星辰村,甚至開始向神樹攻擊。 「老大,還是先找主船隊吧!也許神樹早有準備,因此才讓斬風留下。」 「好吧!樹淨沙,想辦法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主船隊。」苦修名左思右想之後覺得德米諾說的有道理,神樹一定有所安排,唯一擔心的,就是斬風以一人之力要抵抗如此龐大的入侵者,一定非常吃力。 舞夜也抱著樂觀的想法,笑顏相對。 氣氛雖然有些凝重,卻並不緊張,他們都相信神樹的力量。 但事實上他們都猜錯了,斬風根本不知道會有這批敵人出現,直到神樹把敵人的資料傳入腦海,斬風才意識到神樹留下自己的真正目的。 「蝕人?好古怪的名字!」斬風緊緊攥著雙拳,讓自己的戰意和鬥志重新提升,以準備迎接隨時到來的苦戰——一個人的戰爭。 蝕人,一個完全陌生而新鮮的名字。回想第一次與神樹交流的時候,似乎也曾看到過這個名字,但當時正處於震驚之中,並沒有留下太多的印象,但隨著神樹重新把蝕人的基本資料傳入腦海,這個名字在他心目中的輪廓才越來越清晰。 原來神樹早有指示,是我疏忽了,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天外之力,沒想到這個時空還有敵人存在,那會是什麼樣的敵人呢? 斬風有些好奇,神樹傳給他的資料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最令他驚訝的還是蝕人的歷史。這群世代以神樹為敵的奇異種族,竟能平安地躲在虛空的角落。 畢竟這片空間是由神樹撐開,雖說不能完全掌控每一寸空間,但任何生物都應該受到它的控制。而神樹既然知道蝕人,卻又沒有消滅他們,這一點也令斬風感到不解,明明知道是潛在威脅卻置之不理,神樹的用意著實耐人尋味。 他並不知道,神樹只是撐開了這片空間,並非創造了這片空間,神樹花費了許多力量才把三千界空納入控制,從而一點一點地建立了世界體系,早已無力再管理三千界空以外的地方,尤其是那些隱蔽的角落。 大戰即將展開,斬風甩了甩頭抹去無意義的猜想,心情倒也平靜,畢竟現在面對的敵人與自己仍是生存在同一個世界,雖說敢於挑戰神樹,但並不代表實力和層次,否則千萬年來神樹早就倒了,不可能再有眼前的局面。 他相信若不是神域處於戰火之中,神樹根本不用借任何人的力量就能輕易解決蝕人,在這種信念之下,壓力自然比不上神域的攻擊。 不消片刻,一個巨大的船體很快地出現在斬風眼前。 巨大的船體足有整個星辰村大小,表面呈灰黑色,質地紋理看上去頗像是石頭,上面斑斑點點鑲嵌著許多光芒四溢的暗紅色奇珠,然而這些光芒給人一種強烈的邪惡感,一再衝擊著斬風的神經。 看到船,斬風的信心更足了,對手並非什麼龐然大物,也需要船這樣的工具,可見敵人也靠團隊作戰。 石船離地面越來越近,形體也越來越大,很快就遮住了斬風頭頂的大片天空,並朝星辰村的方位緩緩下降,似乎有意佔領那片星辰村。 斬風知道這場一個人的戰鬥終於要開始了,突然閉上眼睛靜了靜神,所有的思緒都從腦海刪除,生死存亡都已經變得不再重要,眼前要做的只有一樣——擊敗這群意圖不軌的蝕人。 當他再度睜開眼時,雙眼射出銳利光芒。 石船的目標果然是星辰村,船的底部一直降到離村子房屋不到三丈的空中,隨後便見一群「蝕人」飛躍而下,數目極其龐大,以斬風的位置遠遠望去,人形相接自石船而下宛如一道瀑布般。 「蝕人,只要是人就有戰勝他們的機會。」見到敵人的形體,斬風微微點了點頭,嘴角溜出一絲笑容,對手與冥仙鬼魔一樣都是人形生物,也必然是血肉之軀,只要有血有肉就必定有破綻,難怪神樹一直沒有把這些人當成威脅。 他並不是衝動的人,敵人遠道而來必然有充足的準備,自己只有一個人,只能智取不能力敵。雖然在神樹的幫助下激發了靈核的力量,使靈魂之府達到前所未有的強大,但那畢竟不是神樹的力量,不可同日而語。 「神域之土的力量揉和了邪惡的腐蝕力,經過千萬年的變化—— 嗯,神樹似乎並沒有完全瞭解這個種族,看來神域的戰爭影響了神樹的能力。」 估算了一下敵人的戰力後,斬風選擇了暫時潛伏,星辰島面積不小,神樹又冰封了大片區域,蝕人想接近神樹也不是易事,自己雖然只有一人,但行動自由,對環境又極其熟悉,優劣態度暫時並不明顯。 一陣喧鬧聲打破了小島的寧靜,密密麻麻的人群瞬間便吞沒了星辰村,聲音甚至傳到斬風耳中。聽到他們的話聲,他有些吃驚,蝕人常年生存在虛空邊緣,遠離三千界空,居然說的是三千界空的語言,他不禁懷疑這些蝕人與三千界空一直保持著某種關係。 「假如這些傢伙也擁有無殤之域等級的實力,若他們大舉入侵各個界空,威脅實在太大了。」 想到昔日的大地有可能成為蝕人蹂躪之所,斬風的心中湧起不安感,孰不知他的猜測將會變成現實。 第一批入侵的「蝕人」至少有數千人,這些入侵者似乎被奇妙的星辰村吸引,並沒有立即發生攻擊,甚至沒有留意到還有敵人的存在。 斬風倒也不急,「蝕人」落地,說明他們已經沒有能力再發生衝擊光幕的那種力量,下一步一定是以人數攻擊神樹。 所謂的「蝕人」也是人型生物,雖然距離太遠看不清長相,但他們的身形斬風還是看得清清楚楚,蝕人矮矮的身材與星辰矮人有些相似,就連走路的模樣也是相去不遠。 蝕人沒有料到島上還有伏兵,行動上也沒有任何顧忌,大搖大擺地佔領了星辰村後並不急著進犯神樹。 一來是這冰封的區域對他們而言是個挑戰;二來是從虛空邊緣長途跋涉到達星辰村,隨行的大軍已經疲勞不堪,需要時間休養。 因此只安排了少數小隊巡視島嶼邊緣,其他人不是休息就是研究這片星辰村,鬆懈的防禦給了斬風足夠的活動空間。 蝕人的行動很快,像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就控制了整個星辰村,並建立了非常好的防禦網。 斬風不敢過於接近,畢竟第一次與這樣的敵人相遇,人數上也處於絕對的劣勢,見蝕人在星辰村周圍建起了正方的防禦體系更是不敢造次,遠遠地潛伏在一片草叢中,透過草間的縫隙觀望星辰村周邊的動靜,觀察蝕人的行動方式。
第六集 第六章 初試敵力 第六集 第六章 初試敵力 等待了許久,他最終盯上了一波正準備往島嶼邊緣巡哨的蝕人小隊; 敵勢太強,尋找離群的小股敵人才是削弱敵人的最好辦法。 這個小隊行動很迅速,幾乎是奔跑前行,很快就到達虛空港附近,他們一邊觀察地形一邊做著記錄。 斬風一開始不敢跟得太緊,漸漸地才緊跟了上去,他接近這批敵人,並且第一次親眼看到他們的面目。只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就完全變了,因為前方的面孔忍不住讓人驚歎,雖然早就知道他們的歷史,但親眼所見,震撼感卻一絲未減。 尋哨小隊由八名蝕人組成,暗紅色的肌膚與石船的光輝一樣,站在藍色的星辰草球地帶十分顯眼。 他們的面孔或方或圓或扁,各有特點,但也都是兩隻眼睛,一雙耳朵,一張大嘴,與人類幾乎沒有區別,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他們的形體,短身矮個,活脫脫的矮人形象。 如果看到這樣的面孔,苦修名三人一定明白為什麼斬風突然敵視星辰矮人,因為這些敵人就是矮人。 斬風並未驚訝,他腦海中早已有神樹傳來的簡單資料,眼前的一幕也證實了神樹所示的東西,星辰矮人根本就是由入侵者轉化而來,經過了歲月的洗禮,星辰矮人的皮膚由火紅色變成了藍色,但形體和長相並沒有太大的變化,星辰矮人與這批入侵者同宗同源。 遠古時代也曾有矮人朝神樹發動進攻,當時神樹力量強悍,矮人的力量薄弱不堪,又沒有外力相助,根本動搖不了神樹,被神樹徹底壓制了。 神樹並沒有殺死被控制的蝕人,因為他感覺到了自己的力量被三千界空和無殤之域分薄了,需要注入新的力量,所以它封印了蝕人的記憶,又通過各種方式賜給他們力量。 這些邪惡的敵人最終變成了純樸簡單的星辰矮人,也成為守護神樹的僕人,世世代代留在星辰島上搜集虛空的力量注入神樹,以補不足。 然而存留在蝕人體內的邪惡力量並沒有被驅散,而是被神力壓制,樹淨沙發現的紅色區域正是被封住的邪惡力量。 如今神域大戰,神樹受到攻擊,需要全力應付大敵,對於星辰矮人的控制力量正是最薄弱的時候,一旦喪失了控制能力,星辰矮人潛藏的邪惡力量便會重新出頭,純樸的星辰矮人又會變成邪惡的蝕人,這也是斬風受命驅趕星辰矮人的主要原因。 當然,還有許多資料神樹並沒有提供。 蝕人從何而來?怎麼越過漫長的虛空?擁有什麼樣的力量和技能? 這些問題都沒有答案,偏偏這些問題關係到斬風的作戰策略,讓他哭笑不得。 「蝕人果然與星辰矮人一模一樣,只是膚色不同而已,不知道這些人的實力是不是與星辰矮人一樣;若是,事情就好辦了,星辰矮人擅長利用虛空力量,以我如今的力量,或許還有勝算。」 情況特殊,斬風一改以往爽快的個性,隱忍不發,不遠不近地又跟隨著眼前敵人走了一路,回頭也已經看不到星辰村,盤算著八名蝕人人數不算太多,又遠離主隊,倒是下手的良機。 唯一不明朗的就是對手的實力,一直到達星辰島的邊緣,眼見前方星河燦爛,他知道不能再忍,必須有所決斷。 無論如何得先試試蝕人的實力!這八人都是小卒,應該比較容易應付。 剎那間戰意與鬥志注入全身,斬風變成了一隻隨時噬人的猛虎,拳頭緊緊地攥著,凌厲的眼色掃視八人背影,內府中早已充盈的元神力透過心神突然釋放出來,如潮水般注入全身。 斬風全身注入生命力之後,元神力呈現全新的狀態,白色之中透出淡淡的綠光,罩在身上如同一件綠色戰袍,煞是搶眼。 注入雙手的元神力溢出身軀,形成一對淺綠色的短刀,刀身細長微彎,表面映射著元神力和生命力的光輝,純潔無瑕。 選擇化力為刀,是因為敵人的形體不像是靈魂虛體,倒像是有血有肉的實體,足以發揮兵器的殺傷力。更重要的是,他不想釋放出過強的力量,萬一發出巨響一定會引來其他蝕人,若用武器可以迅速斬殺。 只見他輕揮雙刀,身子微微一縮之後便如離弦之箭彈射出去,速度之快,攻擊之猛,似乎無堅不摧,但他還是失敗了。 蝕人的反應遠比他想像中更快,他身影剛動,落在最後的蝕人已經有所察覺,身影如風逝一般飄然而動,輕輕一閃便躍出四五丈遠,輕而易舉地脫離了斬風的攻擊範圍。 一擊不中,斬風大吃一驚。 自己得到神樹指點,藉神樹之靈刺激了靈核,打開靈核最核心部分的封印,才能釋放出至純至潔的生命力,調和內府及身軀各部,使得失去效果的生命力和思情力重新發揮作用,沒想到全力一擊竟然被敵人輕易化解,而這敵人還只是蝕人的一個小卒! 蝕人們見到斬風也是一臉驚訝之色,沒想到這種地方居然還有生物,而且明顯是個人,因此都愣愣地看著他,並沒有立即發動反擊。 斬風偷襲不成只能轉入正規戰,雙刀橫在胸前,凌厲的目光掃視著面前八人。 一個像是小隊長的蝕人閃身而出,大聲喝道:「上!圍住他!別讓他跑了。」 蝕人哨兵迅速行動,把斬風團團圍住,一張張暗紅色的面孔露出猙獰的神色,嘴裡竟露出一對獠牙,獠牙也是暗紅色,像是塗了毒物一般,讓人不寒而慄。 雖然一擊失敗,斬風也沒退走,他知道若不能擊殺這八人,所有蝕人都會出動尋找自己,再想潛伏就難了。 斬風見敵人圍困自己而沒有回去報信,令他不憂反喜,人也平靜了許多,腦海中一直重複著剛才一擊,審視著動作姿態,希望從中尋找出失敗的原因,同時也在尋找著對手的破綻。 「想不到還有人留在島上。」 斬風冷冷嘲弄道:「想不到的事情還在後面。」 「我倒要看看惡樹之僕有什麼本事。」蝕人小隊長頗為自信,見部下圍住了敵人,突然凶神惡煞地衝到斬風面前,伸手就抓。 斬風以思情力護住身軀,右手突然收刀,然後一撥一抓,反抓住對手的手腕,紅色的肌膚十分粗糙,上面還有粗大的條紋,與石頭上的紋路十分相似,而且觸手溫暖,果然是血肉之軀,與自己的靈體狀態截然不同,心裡不禁暗喜。 蝕人沒想到被他輕易反擊,右手彷彿被鐵鉗般緊緊夾住,心中也大為驚訝,凶目瞪著斬風看了幾眼,右臂突然一陣狂顫,要把斬風的手甩開,卻發現無論他如何用力都無法脫離斬風的控制。 這一幕看似普通,對斬風而言卻如同打開了一道勝利之門,對手方才破解攻擊的手段雖然高明,戰鬥技術卻十分有限,而且施放出的力量冰冷堅硬,與德米諾的空間力量有些相似,知道對手也是擅長控制力量,而不是經由元神製造力量。 一道寒芒閃過,元神力從右臂溢出,凝結成一把旋刀,狠狠地斬向了蝕人小隊長的手腕。 蝕人小隊長一聲慘叫,右腕竟被硬生生切了下來,暗紅色的鮮血狂噴而出,灑了一地。 見上司受到重挫,七名哨兵臉色大變,不約而同的大吼一聲撲向斬風。 「殺了他!」 斬風本想追補一刀了結小隊長,奈何七名哨兵都不是等閒之輩,來勢極猛,不得不扔下小隊長旋身揮刀,刀幕組成了一道堅固的護牆,硬擋住了七人的圍攻。 七人並沒有戀戰,見斬風轉攻為守也不強攻,突然收縮陣勢一字排開的擋在小隊長身前,表情凝重而堅定,擺出一副誓死保護上司的姿態。 斬風皺了皺眉頭,停下腳步沒有再攻,敵人的協防意識極強,即使人數佔優也不貿然搶攻,一看就知道是訓練有素的軍人,擁有高明的戰鬥意識,還有強大的團體作戰能力,這樣的敵人最難對付。 更令他吃驚的還在後面,只見蝕人小隊長撿起斷手用力按回了原位,再緊接著一抹暗色的氣霧從他身上溢出,並覆蓋住整只右臂,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斷開的右手又重新長了回去,而且靈動自如,似乎不曾斷開一樣。 好強大的再生能力! 斬風的神色越發凝重,冥人以再生能力著稱,只要不死,再重的傷也能自己癒合,沒想到蝕人的自生能力更強,短短時間內便修復了受重創的手臂,若想擊殺他們就必須一擊致命。 小隊長揉了揉右腕,神色輕鬆地笑道:「好快的刀,可惜啊!我們不怕受傷流血,你沒有機會了,投降吧!」 斬風冷冷地道:「下一刀會砍掉你的頭。」 「有本事就上來,我等著!」小隊長把手一揮,七名哨兵再度散開,呈半月型包圍斬風,斬風剛才那一手十分凶狠,蝕人們都不敢再大意。 斬風揚了揚重新凝化的雙刀,雙瞳緊盯著八人,心裡琢磨著該如何應戰,敵人的自生能力限制了攻擊手段,一刀一劍的傷害根本不足以消滅八人。 小隊長見他如此也不急著進攻,剛才吃了一虧,對手的實力似乎還在自己之上,縱使有七名部下相助也只是稍佔優勢,思考片刻,他開口問道:「你是神樹留下來的人?為什麼只有一個?難道只憑你一個人就想抵抗我們?」 斬風瞥了他一眼冷漠以對,事到如今,不成功便成仁,對手既然要摧毀神樹就等於要摧毀三千界空,投降也是一個死字。 蝕人隊長見他如此冷靜頗有些驚訝,但想到他是神樹派來的人又覺得合理。 「蝕人?」 「居然知道我們的族名,不簡單,是那惡樹告訴你的吧?」 「神樹早知你們的意圖,留我守衛在此,只要我在,你們別想接近神樹一步。」 蝕人隊長放聲大笑,笑了片刻後突然收斂,冷冷地喝道:「蝕人是聖天子弟,卻被這惡樹困在虛空千萬年,飄落在虛空角落,經過千辛萬苦才擁有了現在的實力,今天終於踏上了這裡,為的就是推倒惡樹,打開回歸聖天之路,誰也別想破壞我們的行動。」 「回歸之路」四個字觸動了斬風情緒,他又何嘗不是為了回歸之路而站在這座虛空之島上? 雖然過程不同,但結果和目標都與眼前之敵一模一樣,不禁讓人唏噓不已,心裡倒也沒有了仇恨;敵我雙方都是為了自己的目標而奮鬥,只是立場不同才導致對立的局面,對於三千界空和神樹而言蝕人是邪惡的代表,而對於蝕人來說神樹又何嘗不是邪惡的代表。 蝕人小隊長見他沉默不語,以為被自己的話震懾,冷笑著又恐嚇道:「我不知道島上還有多少人,但我們帶來了一萬人,就算死也要推倒惡樹,給族人留下回歸的機會,我勸你不要多事,否則必死無疑。」 斬風瞥了他一眼依然沉默不語。 按照神樹所示,上古年間,神域大戰,外邪入侵神域,想取而代之,巨大的神樹為了抗擊敵人,與眾神一起奮戰。在外邪和神人強大的力量碰撞之下,神樹周邊的神土被壓,然後向下陷落,無意之間打開了神域下方的這一大片空間。 當時一起進入這片空間的除了神樹,還有原本支撐神樹的神域之土,這些神域之土也正是構成三千界空和無殤之域的材料。然而除了神域之物以外,邪惡的力量也擠了進來,雖然後來神域之口被巨樹的樹冠封死,但這些邪惡力量已經滲入了空間和土壤之中。 初時,這片虛空並沒有引起神域的注意,隨著神域大戰結束,巨樹才開始留意身下的新虛空,赫然發現三千界空已經成形,而它的生命力從根部不知不覺間流入了三千界空,製造出無限生靈。 更重要的是,神樹發現滲入界空的邪惡力量居然與神土結合,一起成為製造生靈的元素,生靈體內便有了善惡兩面。 神樹擔心這片虛空最終會被邪惡力量控制,對神域形成威脅,這才開始管理三千界空,一些規則和制度也逐漸建立起來。 「沒有神樹的力量,又怎麼可能有你們這些生命!」斬風鏗鏘有力地駁斥道。 蝕人小隊長卻不買他的帳,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蝕人渡過了怎樣一段痛苦艱難的歲月,每個蝕人從出生開始便要知道自己的歷史。 蝕人與仙鬼冥妖不同,創造他們的力量完全是邪惡力量。部分滲透進三千界空的邪惡力量沒分散在虛空各處,而是聚集在某幾塊分裂的神土上,神土因而受到污化,整片空間都變成邪惡之地。 在這種環境下,蝕人便是由邪惡力量與污化後的神土結合的產物,他們與生俱來便有三種意識:一是憎惡神樹,視自己為聖天傳人;二是擁有掌握邪惡力量的能力,其中就包括超強的再生能力;三是天生便有控制靈魂之府的力量。 原本這些蝕人分佈在各個界空之中——有的界空多些,而有的只有幾百人。 被神樹發現後,神樹於是將自身的力量注入界空,三千界空內的各種族原本只有軀體和思想,但藉著神樹的力量,他們擁有了神秘的內府和靈魂之府,於是,冥術、鬼技、仙道等各種力量隨之誕生。 神樹借用其他種族的力量殺死了大部分的蝕人後,三千界空大都被清洗一空,但神域大戰和控制三千界空使它消耗了大部分的力量,再加上神域不寧,一些偏遠的空間便被忽視了。 蝕人並沒有完全滅亡,強大的智慧和邪惡力量幫助他們打破了界空的束縛,在虛空的一些死角找到了由散碎神域之土所生成的界空,這些碎土在神域雖不起眼,但在新的虛空中卻成為了與三千界空相同的空域,擁有土地、山川、河流,成為逃亡蝕人的新家園。 不久,他們便建立了自己的國度。 由於他們已經擁有高等智慧和能力,因此發展得十分迅速,體內的邪惡力量控制了他們的生命力,生活剛剛穩定,又察覺神樹似乎沒有攻擊他們的意圖,便開始準備回歸的計劃,擊倒神樹則是回途計劃中重要的一環,從而打開上面的空間,回到邪惡之源。 這一段不為人知的歷史,即便神樹也沒絲毫察覺,斬風當然也不可能知道蝕人的經歷,但他從小隊長的臉上看到了那難以言喻的傷感與痛苦,心裡頗有感觸,若不是立場相對,他或許願意與這些「邪惡」之人坐在一起聊聊。 小隊長自然不知道他的心思,每當回想起那段歷史,胸口就像火燒一樣,越想越生氣,怒目望著神樹道:「都是它的錯。」 「推倒惡樹!」七名哨兵異口同聲叫了起來。 斬風完全感受到蝕人心中的憤怒,心裡感慨良多,但他知道自己必須殺掉這些人,否則會有更多的人受害,心頭一緊,抹去了剛剛生起的同情之意,冷冷地道:「推倒神樹先過我這關,一起來吧!」 蝕人小隊長也是聰明人,並沒有讓憤怒影響到自己的判斷力,見對手從容不迫,一臉平靜,不禁有些擔憂,神樹一定把力量賜給了眼前的人,否則憑他一己之力怎麼可能留在島上攻擊蝕人,同時也擔心周圍還有更多潛伏者等待偷襲。 這種想法也出現在其他七名哨兵的腦中,擁有邪惡力量的他們生性多疑,越想越是不安,眼神不停地往四周遊動,似乎一草一木間都藏有殺機。 斬風很快就察覺到八人的異動,思緒一轉已經明白其中緣故,心中暗喜,自己知己知彼,而對手卻只知己不知彼,動手的時候會有顧忌,這就是他們的破綻,人數雖然眾多,卻比神域而來的力量容易應付多了,至少他們會害怕、會猜疑。 既然他們以為我還有同伴潛伏在附近,不如虛張聲勢故弄玄虛,讓他們以為島上遍佈敵人,作戰時自然會東張西望,小心翼翼,無法集中精力,也許可以找到擊殺的機會。 想到此處,斬風收斂殺氣,換上高傲自信的神情,揚刀指著八人喝道:「我看怕的是你們吧!神樹早就知道你們的行動,因而早有防備,別看島上空空蕩蕩,其實四處都潛伏著殺手,只是你們看不到而已。」 八人正在擔心此事,乍聽之下都是一驚,下意識就朝周圍張望著,擔憂之色在臉上顯露無遺。 斬風要的就是這一剎那的驚恐,聲音剛落,人也彈了出去,淺綠色的雙刀在半空劃出兩道美麗的綠色光帶,如同兩條綠龍交纏奔騰,直撲蝕人小隊長。 矮人小隊長早已領教過元神力的強大,他的雙腕有邪惡力量護身,堅如磐石,卻被元神力化成的刀刃像切豆腐一樣切了下來,不敢硬碰,身上紅光浮現,如幻影般飄了起來。 見綠光從腳底疾逝而過,他頗有些得意,眼睛不由自主地移向斬風,卻被對手眼中的微笑驚住了。 不好! 一陣不祥感襲上心頭,可沒等他做出反應,身邊忽然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轉眼望去,赫然發現一名下屬已經被斬風絞成了碎塊,地上鮮血橫流,碎屍散落一地,場面恐怖極了,簡直像地獄一般。 剩下的七人都驚呆了,明明看到斬風攻擊小隊長,誰也沒有留意同伴如何慘死在刀下,心中駭然,下意識朝同伴靠攏。 斬風一擊得手,不禁長長吁了口氣,敵人有萬人之眾,還有強大的再生能力,對他造成巨大的壓力,直到刀劈對手,證明敵人並非不可戰勝,壓力才稍稍緩解。 小隊長已回過神來,整個人都浸泡在怒火之中,蝕人經過千辛萬苦才突破虛空到達這裡,路上艱難不足為外人道,沒想到攻擊還沒開始就有人喪生,還是自己的部下,屈辱感像毒蛇一樣咬著他的心。 「你敢殺我部下,我要宰了你!」 隨著虎嘯般的一聲大吼,蝕人小隊長帶著一抹暗紅飛撲而至,直到近處斬風才看清楚暗紅竟也是一把光刃,暗紅色的刀身有氣息流動,釋放出強烈的邪惡感,意識到對手全力一擊,連忙揮刀相向。 其他六人被同伴之死刺激,學著上司大吼一聲也都撲了上來,六道巨大的紅色氣牆擋住了斬風的退路,逼著他與小隊長正面決戰。 斬風從來沒有怕過什麼人,眉峰一挑,所有的元神力都凝聚在刀身之上,迎著暗紅色光刃狠狠劈了過去。 「轟隆」一聲悶響,紅綠兩股力量狠狠地撞在一起,並爆發出兩團強大的力量波,小隊長騰身半天沒有支撐點,頓時被高高地拋了出去,就連其他六人也站立不穩,像球一樣被吹出了數丈,只有斬風傲然不動,穩穩地站在原地。 斬風正面一擊便擊飛七人,他的信心又滿了,敵人雖然來歷古怪,但他們並沒有攻倒神樹的十足把握,只是來試一試而已,如果不是正逢神域大戰,他們未必有機會登島,自然也就談不上威脅二字。 小隊長雖然被擊飛卻沒有受傷,身子在空中翻了一個跟斗後穩穩落下,臉色漸白,神色更加凝重。 對手的實力超乎了他的想像,腦海中第一次閃過求饒的念頭。 斬風可不給他機會,身子一晃又到了他的面前,刀出如風,所學的冥武技一一使用,身影神出鬼沒,殺得小隊長手忙腳亂,狼狽不堪,好幾次都差一點喪命,幸好六名哨兵及時衝來一起應戰,情況才有所改觀。 兵刀戰原本是最低層次的戰鬥,卻在這接近神域的虛空島上演,若不是親身經歷,誰也不會相信,畢竟到了無殤之域的層次,武器與廢物沒有什麼區別。 但斬風與蝕人之間的戰鬥,卻與普通的武器戰並不一樣,兩人所依靠的並不是鋒利的鋼刀銅刃,而是力量凝化後的產物。 刀雖是刀,卻注入了「生命力」和「邪惡力量」這兩種強大的力量,代表了兩個對立的勢力,意義非凡。 虛空中星河流動,並沒有因為這場慘烈的大戰而受到任何影響,無論是蝕人主力,還是遠在星河邊緣的矮人船隊,都沒有想到島上會有這樣的場面。
第六集 第七章 邪惡空間 第六集 第七章 邪惡空間 遙遠處,苦修名四人一路疾駛,剛剛才回到主船隊,石船出現的消息便隨之傳遍了整個船隊,氣氛立時緊張起來,幾乎所有的人都想著趕回星辰島,就連矮人村長也不例外。 「走!我們回去吧!」 苦修名之所以趕回主船隊,目的並不是救援,而是抑制矮人們的戰意,見村長連問都不問都決定回去,意識到情況不妙,萬一星辰矮人回去破壞了斬風的計劃,後果不堪設想,連忙勸道:「村長,戰鬥不比平常,一旦決策錯誤就會全軍覆沒,必須三思而行。」 「還思什麼?敵人都殺到家門口了,再不回去神樹都要倒了。」一名矮人滿臉戾氣的吼了出來。 德米諾嚇了一跳,從來沒見過矮人臉上出現這麼凶神惡煞的表情,連忙扯了扯苦修名,並附在他耳邊小聲道:「苦老大,矮人們的脾氣好像越來越大了。」 苦修名自然早有察覺,回到主船隊後,馬上感覺到氣氛不對,船上充滿了怨憤與暴戾,矮人們的眼神也閃爍著仇恨與戰意,似乎離神樹越遠,暴戾之氣就越重,簡直就像一堆暴民。 「我知道,正如此我們才不能讓他們回去,這些傢伙再也不是以前純樸可愛的矮人了,我們必須阻止他們。」 「可他們氣勢凶狠,人數又多,光我們三個根本擋不住。」 苦修名當然明白眼下的處境,只憑三人是阻擋不了矮人的步伐,唯一能做的只有——拖,「拖住他們,至少要讓他們沒那麼容易回去。」 「該怎麼做?你說吧!」 苦修名也苦無良策,目光掃視周圍,矮人們已不理會他的意見,開始著手準備回去的工作,戰意也越來越旺盛。 躊躇之際,舞夜忽道:「不如回去吧!」 「舞夜你……」 舞夜嫣然一笑,道:「反正我們留在這裡也擋不住矮人,回去的話說不定還能幫幫斬風,說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這倒也是,矮人勢大,誰也擋不住他們回去的腳步。」苦修名仔細想了想,點頭道:「回去就回去吧!不過我們不能和主船隊一起行動,和他們混在一起不方便行動,還是回到我們的船上見機行事,萬一情況不對還能把斬風接到船上。」 商議之後,三人悄然回到自己的船上,此時在主船隊裡,矮人們都忙著回歸,士氣正盛,誰也沒有在意他們的行動,駕船的樹淨沙沒有其他矮人的戾氣,對三人也極為敬重,因而沒有多問。 片刻之後,只見一團紫色朝星辰島飛馳而去,成千上萬的星辰矮人浩浩蕩蕩殺回家園,士氣空前高漲,戰意極濃,氣勢一時無兩。 苦修名四人的船留在最後,漸漸脫離了主船隊,獨自朝另一方向駛去。 此刻誰也沒有想到星辰矮人的參戰完全改變了這個世界的格局,影響之深遠遠超乎苦修名等人的想像。 星辰島,蝕人並不知道星空之中還有另一批人正在趕來,也不知道斬風已經與巡哨部隊交手了,主力正在籌劃著進攻被冰封的區域,閃電層給他們製造了巨大的麻煩。 大批的蝕人正忙碌地攻擊著各處閃電層,雖然效果不大,但車輪戰也使閃電層有所削弱,為了打開理想之路,他們同樣士氣高漲,一個個奮勇爭死,視死如歸,若論氣勢絕不輸給任何人。 如此大的動靜自然傳入斬風耳中,激戰正酣的他開始有些擔憂,雖然神樹暫時沒事,但神域一旦開戰,壓力大增,難保閃電層和冰封區域不會被蝕人攻破,而一旦攻破,後果難以設想。 小隊長留意到他的神色變化,也聽到了星辰村方面所傳來的巨大聲響。 他知道斬風心憂神樹,擔心他逃走,而且眼下戰鬥已經到了白熱化的程度,憑著自己人多才撐了一個平局,可見對手實力之強,周圍又不知還藏著多少潛伏的敵人,讓他跑出去通風報信,後果可大可小。 「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是!」六名哨兵把吃奶的力量都使了出來,瘋狂地朝斬風猛撲,希望以攻代守,束縛住斬風的行動,使他攻守混亂。 小隊長更是賣力,右手中紅刃如蛟龍般翻飛,同時身上不斷釋放出邪惡力量,暗紅色的光霧穿過激盪的力量波圍住斬風,試圖滲透入他的身軀,直接攻擊靈魂之府。 斬風當然明白對手的意圖,心裡雖然擔心著神樹的安危,卻也知道如果不能擊殺這七人同樣危險,這一番激戰看似拚命,其實他並沒有使出全力,希望藉著這個機會觀察一下蝕人的戰技與力量變化,從中找到克敵制勝之策。 斬風眼見對手又使新技,紅光穿透身軀直攻靈魂之府,這必是敵人的絕技之一,不敢大意,立即催動靈核。 靈核經過神樹之力的淨化洗禮,生命力達到至純至正的境界,一般力量根本無法衝擊靈魂之府,紅光是邪惡力量,與一般力量不同,因此才能衝擊靈魂之府,但絲絮般的生命力在靈魂之府外結成了一道屏障,任由紅光衝擊卻紋絲不動。 小隊長見狀大驚,這招絕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斬風不但防了下來,還能把自己的攻擊摧毀,這種實力不是他能應付得了,心裡開始有些發慌。 遠處又傳來急促的響聲,斬風也有些撐不住了,恨不得立即飛過去看看神樹的狀況,心中一急,手上的動作也加快了,出手更狠更辣,每一擊都不留餘地,擺出一副即便受傷也要擊殺蝕人的姿態。 蝕人們只覺得斬風的攻勢如潮水一般湧來,而且力量更加堅韌迅猛,彷彿在一瞬間提升了幾個檔次,這才知道對手一直沒有盡全力應戰,心裡大駭。 懼意一生,出手便有些遲緩,這些蝕人片刻之間便被殺得連退幾步,原本半月型的攻防陣式也化為烏有,七人擠成一團。 戰局正向斬風傾斜,七名蝕人被橫流的力量波擠成一團,樣子狼狽不堪。 就在斬風正準備掃清敵人時,遠處忽然走來一個身影,速度不快,見到島邊的八個人影一開始也沒察覺什麼,揮了揮手正想叫喚,忽見八個人打了起來,還能感覺到力量的流動,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喂!你們怎麼回事?都在幹什麼?」 聽到吼聲八人都是一震。 斬風眼見勝券在握,正準備一鼓作氣殺了這七人,然後繼續潛伏,沒想到對方突然來了援兵。 回頭張望一眼,來者也是蝕人打扮,只是身材更魁梧一些,再回望己方戰場,雖然只來了一人,但情勢卻立時發生了變化。 巡哨小隊原本已瀕臨崩潰的心理,甚至產生了放棄的打算,才一轉眼,這些蝕人的眼神都重新注入了活力,出手也果斷多了,似乎這一聲又把他們從懸崖邊上拉了回來,斬風見狀心裡不禁一陣苦笑。 「快來幫忙,有敵人!」小隊長已經精疲力盡,用盡吃奶的力氣才喊出這一嗓子。 來者先是一愣,定睛細看,才發現八人中有一人無論身形打扮都與眾不同,高大英偉,氣勢逼人,竟是別的種族,臉色勃然大變,星辰村的主力正忙著攻擊閃電層,誰也沒有想過這裡還有其他種族,若是敵人趁機偷襲,蝕人必定措手不及,後果可大可小。 「住手!你是什麼人?」 斬風知道機不可失,若不能擊殺七人,必定後患無窮,因而不再理會身後之人,整個人殺氣騰騰,出手更狠。 來者皺了皺眉,忽然發現地上有一些散亂的碎屍塊,還有大片血跡,景像極其恐怖,又想起巡哨小隊共有八人,死者必是同伴,臉色一變再變,身子突然前竄,帶著一道紅霞滑到了斬風身後。 斬風本想趁最後的機會一舉擊殺,可惜巡哨小隊七人信心大增,同心協力地死死防住兇猛一擊,雖然被一起擊飛了三五丈遠,但也保住了性命。 「可惡啊!」他暗歎一聲,一個滑步躍出兩丈,身後之人攻擊太猛,若是不管,自己恐怕無法承受那一擊,只能讓出決勝良機。 斬風一退,壓力頓消,七人終於可以安全地坐在地上喘口大氣,從懸崖邊上回來的感覺強烈地刺激著神經,有的人甚至流出了眼淚。 來者並沒有追擊,趁著斬風跳開搶到了七人身後,用身體擋住了斬風的攻擊角度,雙眼盯著斬風問道:「這是什麼人?」 「他是惡樹派來的潛伏者。」小隊長吃力地爬了起來移到來者身側,伏地行了一禮,有氣無力地道:「達蒙將軍,幸虧你到了,否則我們都要被他殺了。」 「這也是他幹的?」達蒙指著地上的血跡問道。 「嗯!烏班被他一刀殺了,這傢伙的實力好強,我們連救人的機會都沒有。」蝕人小隊長慚愧地低下頭,臉上血跡斑斑見證了方纔的惡戰。 「辛苦你了,你發現敵人立了大功,回去我一定替你請功。」達蒙溫和地朝他笑了笑,又拍拍他的肩頭以示安慰,目光突然一冷,如利刃般地橫掃斬風,冷冷笑道:「想不到這裡還有人——也好,至少讓我們知道惡樹還有別的安排。」 「將軍,你千萬小心,他的攻速實在太快了。」 「放心,他近不了身……你們幾個誰能回去報信?」 小隊長看了看手下,苦笑著搖搖頭,自己和六名部下耗盡了力氣,別說走,就連站著都覺得吃力。 達蒙眉頭一皺,沉吟道:「看來只有殺了他後一起回去報信。」 斬風經過一番惡戰後也消耗了不少力量,尤其是最後時刻的狂攻更是不留餘力,藉此機會也在休息;敵方來了生力軍,從對話知道這個叫達蒙的人是個將軍,地位比七人都高,做為遠征神樹大軍中的將軍,實力必然更在七人之上。 達蒙也在盤算著斬風的實力,以一敵八,殺了一個還能把剩下七人逼得走投無路,實力非同小可,覺得必是受到神樹的訓練,倒也不敢輕易造次。 斬風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靜靜地站著,力量仍在恢復之中,因而選擇了後發制人。 「我先試試你的本事!」達蒙身子一晃閃到斬風面前,一個黑紅色漩渦出現在他胸前旋轉不停,看上去陰森詭異,充滿了邪惡氣息。 斬風被漩渦的力量嚇了一跳,並非因為力量過於強大,而是力量的形態平生僅見。 剛才與哨兵相戰已經有些感覺,直到此刻才真正明白什麼是邪惡力量,紅黑色的漩渦非常詭異,流動的氣息讓人胸中生出狂躁感,隨即有一種發洩的慾望,雖然不能斷定這就是邪惡,但感覺非常不舒服。 「難怪神樹看不慣蝕人,邪惡力量挑撥慾望,的確不是好東西。」 「我們有我們的道理,不需要這該死的樹來管。」達蒙扯著嗓門大吼一聲,那紅黑色的漩渦快速衝向斬風。 斬風不知道力量的性質,不敢直接與之相觸,身子朝左側一閃,試圖讓開漩渦,卻發現這漩渦突然間擴大了十倍,像是一扇大門迎面移來,邊緣處還不時地彈出一些紅黑色的絲絮,看似輕柔,其實隱藏著強大的衝擊力。 巡哨小隊都坐了起來盯著戰局,一雙雙眼睛之中都流露出興奮之色,相信著達蒙將軍必然能擒住敵人。 「抓住他!」 「將軍,別讓他跑了。」 達蒙傲然一笑,眉宇間流露出強烈的自信,這「聖天之門」是他的絕技,變化無窮,包含強大的邪惡力量,是他成名之技。 斬風退了又退,「聖天之門」彷彿有靈魂一般如影隨行,心裡頗感詫異,自己的行動速度相當快,而紅黑色漩渦看上去慢吞吞,卻總是能貼在身後。 達蒙見他屢屢退縮,微微有些鬆懈,身子留在原地沒有一起追趕,認為只要斬風沒有逃走的意圖就不需要擔心,「聖天之門」必然能抓住他。 達蒙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紅黑色吸引,絲毫沒有察覺到一些變化,直到…… 「救命!」一名哨兵突然發出一聲慘叫。 達蒙下意識朝聲音傳來之處望去,赫然發現「聖天之門」不知何時移到了七名哨兵的休息處,此時斬風正手持一雙短刀,狠狠地斬殺了一名哨兵。 叫喊之人已經被劈成四塊,慘死地上,達蒙這才發現自己過於專注,沒有留意斬風的走位,以至於讓他偷襲得手,不禁讓他又羞、又窘、又惱,大叫一聲飛撲而去。 斬風此時已經化身為冷酷殺手,對敵人留情就是對自己的殘忍,雖不想殺也不得不痛下殺手。 可憐這八人巡哨小隊,一生平平安安,好不容易穿過虛空來到這裡,偏在這虛空小島遇上了殺神一般的斬風,三刀兩下便又死了四個,而且死狀極慘,無一全屍,蝕人強大的再生能力此刻變成了慘死的原因,斬風為了避免敵人再生而揮下重刀。 碎屍、血斑,甚至腦漿,面對恐怖的血淋淋場面,再強悍的人也受不了。 小隊長和剩下三人眼見同伴死得這麼慘,什麼勇氣和鬥志全都沒了,魂飛膽破,四張紅臉變成了赤黑色,渾身上下顫抖,雙目無神,嘴裡吐著白沫,即使斬風雙刀劈至頭頂也沒了反應,因為心中的戰意完全被摧毀了「住手!」達蒙看得眼都綠了,腦子嗡的一聲炸了開來。 斬風出手依舊凶狠,隨著一聲慘叫,又一人伏屍地上。 達蒙恨得牙癢癢的,奈何剛才他疏忽大意,讓斬風移到了七人的身邊,而自己的距離太遠,即使衝到近處,斬風也已殺了五個,眼見剩下的兩個也將死於對手刀下,達蒙不得不摧動「聖天之門」把毫無戰意的兩人吞入了紅黑色的漩渦之中。 斬風倒是沒料到還有這一招,他眼見唾手可得的兩條性命突然消失在紅黑色的漩渦之中,揮出的雙手立即收回。 達蒙趁此機會衝到斬風面前,雙目中充滿了殺意和恨意,五個人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被敵人殺死,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羞辱,恨不得一口吞了這個可惡的傢伙。 「……殺我六名族人,若不殺你對不起他們在天之靈,我非撕碎你不可。」 斬風冷靜如常,暗地裡則在準備下面的苦戰,達蒙一定會施展所有力量發動攻擊,這一仗必然更加艱難。 「聖天之門」突然高速旋轉,帶出呼呼勁風,黑紅色的絲絮隨風飛舞,像是一隻毒蜂在半空中伺機攻擊。 斬風自然不會被對手的聲勢嚇倒,嚴陣以待,只聽四面八方聲如雷動,卻不見任何力量湧現,心裡正生疑之時,卻見身邊被撕開了一個紅色的縫隙,如同一張大嘴咬住了斬風的身軀。 難道…… 事實正如他所料,蝕人擁有和光族同樣的力量,可以任意撕裂空間進行空間轉移。 這完全因為蝕人族一心打破界限回到理想的聖地,偏偏虛空廣大,大部分區域都被神樹控制著,要想神不知鬼不覺的行動就必須有空間移動的能力。 經過無數輩蝕人的努力,蝕人終於掌握到了撕碎空間並瞬間移動的能力,因此石船能從巨大虛空的角落來到這裡,完全是因為他們對空間有著高明的控制力。 達蒙作為蝕人高級將領,自然是重點培養的對象,在駕馭空間力量方面有著得天獨厚的資質,因而領悟了「聖天之門」。 斬風自然不肯束手就擒,擔心自己進入「聖天之門」後,達蒙會去通知其他人,到時候麻煩就更大了。 達蒙見他居然有能力保持半個身子在「聖天之門」之外,心中也是駭然。 充滿邪惡力量的「聖天之門」有非常強大的吸力,平常人根本不可能抵抗,不禁擔心他從門內脫身,達蒙想都不想就撲了過去,希望把斬風完全擠進去。 「你給我進去!」 斬風自然不肯束手就擒,眼前達蒙殺來,自己半個身子露在外面,不能閃也不能避,若要抵擋只能硬拚,可半個身子力量不足,又要抵抗聖天之門強大的吸力,應對不當的話殺身之禍就在眼前。 斬風的思緒飛快地轉動著,敵人的攻擊也一點點地接近,就在達蒙挾著雷霆萬鈞之勢衝到斬風身邊時,一股力量從斬風腳下彈射而出,迅速凝化成鉤帶狀,悄然無聲地伸到達蒙背後。 達蒙把所有注意力放在正面,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斬風還有餘力反擊。 斬風自忖擋不住他這一擊,又不願意被困,見對手疏忽背後破綻大露,知道自己的計劃已成,突然收起與吸力相抗的元神力,身子被吸了進去。 達蒙攻到門口才發現斬風大半身子已經進入門內,只剩下一隻腳還留在外面,敗像已定,不禁大喜,因而停步不前準備收門回去。 不料,他卻忽然感覺到背後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用力一推,身體沒有防備立時前傾,再想掙扎時卻發現背後的力量更甚,硬生生地把他拖進了「聖天之門」。 這時他才明白斬風露出半個身子是要引他出擊,把他一起騙入「聖天之門」內的虛空,想到這,他不禁感慨對手的詭詐,但達蒙並不緊張,因為聖天之門由他而生,自然由他控制,在裡面交手更適合他。 斬風雖然成功把達蒙拉了進來,但處境反不如對手,進入被撕裂的空間後,他霍然發現這並不是普通的空間,與當初在綠魂山誤入光人的虛空有著天淵之別。 光人的虛空空無一物,雖然面積更大,但內部並沒有威脅,就算被困也未必有險,只要控制好情緒,威脅有限。 但蝕人撕裂出的虛空卻充滿了強大的邪惡力量,外人一旦進入便自動受到邪惡力量的攻擊,如果沒有足夠的力量相抗,最終會被邪惡力量擠成碎粉,絕對是個實實在在的死亡空間。 斬風一邊感歎著蝕人的強大,一邊打起十二分精神應付著四面八方所湧來的邪惡力量,所幸,製造虛空的達蒙也被拉了進來,只要擊倒了製造者,虛空便自然消失。 這是一個暗紅色的世界,到處都充滿了紅黑色交雜的氣霧與光芒,這些便是邪惡力量。 邪惡能讓人慾念叢生,喪失自我,常人待在這樣的空間,情緒難免會受到影響,變得狂躁不安,最後連自身的力量都無法控制。 斬風第一次與邪惡力量直接接觸,開始時並不知道邪惡力量的特性,因而主動試探了一番;每當碰觸紅黑色的力量,他內心便一陣狂跳,精神亢奮,注意力下降,思緒不能連貫,最終影響到力量的發揮。 經過簡單的試探後,斬風意識到無論如何都不能直接觸碰邪惡力量,尤其是交戰之時,一旦心神被力量擾亂,出手便會受影響,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另一邊,被斬風拖入邪惡空間的達蒙並沒有選擇離開,猶豫半天決定在自己的空間內斬殺斬風,免得夜長夢多,因此也在尋找斬風。 空間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再加上紅黑色的光霧遮眼,要想找人並不容易,兩人像走迷宮般地走了半天才發現對方。 斬風正驚歎於周圍異動的力量,忽然發現達蒙進入邪惡空間後身體竟然呈猩紅色,而且體形增大了不少,原本矮小的身軀拔高了一節,身高竟比他還高了,壯碩的身軀更是像一堵牆似的,不禁吃了一驚。 達蒙冷冷一笑,指著斬風大聲喝道:「賊人,到了我的地方還不束手就擒,從來沒有人在我的空間還能夠戰勝我。」 斬風冷漠以對,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沒有意義,最終還是需要一戰定勝負,對手身軀脹大,渾身紅得發光,雙目精光大放,明顯就是力量充盈的表現,於是他意識到這片空間對蝕人戰力有所提升,必須比之前更加小心謹慎。 忽然一團黑紅色的光霧飄來,達蒙冷冷一笑,如迷霧般消失在光霧之中。 斬風心頭一緊,知道對手開始行動了,盯著光霧看了一陣,卻發現光霧飄到近處突然消散了,其中並沒有達蒙的蹤影,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看來這片空間果然有特殊效果,難怪他不肯逃走。」 危機四伏,斬風倒也平靜,平生歷經無數風浪,生死也不過如此,因而他臉上並沒有驚慌之色,眼睛左顧右盼著等待敵人出手,在這種環境,主動出擊反而露出更多破綻,不如被動等待,至少還能以逸待勞。 忽然,斬風腳下傳來一陣輕微顫動,感覺極為細小,若不是他全神貫注監視四面八方的動靜也不可能發現,心中猛的一跳,知道這是達蒙出手前的徵兆,但他還是沒有動。 不到片刻,地面果然升起了一團黑紅色的光霧,密度極大,站在其中根本看不到四周的變化。 斬風吃過光霧的苦頭,立即將思情力附著於全身,又將元神力貫注於腳下,在身軀與邪惡力量之間形成了一道堅固的屏障。 果然,黑紅色光霧如同注入生命一樣突然收縮,一起朝斬風身上貼去,片刻間就形成一個人形的罩子把斬風囚在其中,這個罩子由強大的力量組成,因而非常堅固,一般力量很難破解。 見計得逞,達蒙滿臉得意地從另一團光霧中走了出來,時而笑聲連連,時而咬牙切齒著盡吐胸口怒氣,剛才的窘境和憤怒在這一瞬間發洩了出來。 「你終於有今天了,等著吧,我會讓你死得比他們都慘。」 達蒙的身後又出現了兩個身影,正是巡哨小隊殘存的兩人。 他們在這片空間躲了一陣,體力漸漸恢復,見斬風被擒信心也恢復了不少,想到六名同伴慘死在敵人的刀下成為碎屍,心裡便像是火燒一般,兩人衝上前朝著斬風就是一陣揮拳猛打,雖然打不到斬風的身軀,卻也解了不少氣。 「我砍死你,我踢死你……」 「你也有今天,我們要把你碎屍萬段為他們報仇……」 達蒙理解他們的心情,因此並沒有阻止,笑盈盈地站在後面,打算等兩人發洩完畢,就把斬風送往石船給蝕人大帝處置。 斬風一動不動,彷彿僵化了,在外人看來,他是因為身軀受到束縛而無法動彈,達蒙更是認為他已經被邪惡力量給污化了心靈,正處於狂暴狀態,很快就會失去對自身力量的控制。 整個空間裡的氣氛忽然間平靜了,緊張感一掃而空,達蒙歡快的笑容又增添了幾分喜氣,自領悟了邪惡空間以來,從來沒捉住過真正的敵人,最多在修煉之時困住幾個同伴而已,這次誤打誤闖竟成就了多年心願,心中的喜悅如何也藏不住了。 「喂!夠了,回去再打吧!把人打死了大帝會不高興的。」 兩人這才怏怏地退開了,臉上依然是一副咬牙切齒的表情。 達蒙笑著走到斬風身邊,伸手拍了拍肩上的灰塵,自豪地道:「這些年來,我一直希望能活捉敵人,今天總算是達到心願了。」 「將軍,這個人該殺了……」 「不急不急,大軍奔波到此的第一個戰利品,總該讓大家……」 達蒙轉身朝兩人笑了笑以示安撫,兩人聽了心裡倒也舒坦不少,忽然發現上司說話斷了,抬眼一看,剛才還得意洋洋的將軍此刻已經被劈成了兩半,鮮血像噴泉一樣噴射而出,不少還飛濺到他們的臉上,臉色刷的變了,身軀也隨之僵硬。 晶瑩的綠色,不帶一絲邪氣,輕輕地從達蒙的屍體抽了出來,屍體也應聲而倒,露出背後那張冷峻的面孔。 「你……」餘下二人驚叫起來。
第六集 第八章 岌岌可危 第六集 第八章 岌岌可危 隨著達蒙戰死,邪惡力量與虛空瞬間消失了,黑紅色不再成為主色,星光再次成為主角,還有那浩瀚的星河帶,以及那淺藍色的冰封世界。 紅黑色的邪惡世界幾乎要讓斬風萬劫不復,即便取得最終勝利,他的臉上還是沒有半點喜色,八個蝕人已經如此棘手,石船上至少還有上萬蝕人,圍起攻之誰都難以抵擋。 空地上還剩下兩人,都已經沒有任何戰意,別說戰鬥,連跑的念頭也沒有,都傻傻地站在原地。 斬風不喜濫殺無辜,然而這兩個人又不能讓他們跑掉,否則後患無窮,但看著兩個赤手空拳的對手始終下不了刀,沉吟了片刻,他最終還是閉著眼睛擊殺了二人,為了三千界空無法計算的生命,眼下這一仗必須成功,而且不能有半點疏忽。 又一次,他厭惡了殺人,看著滿地的屍塊和鮮血,不禁微微歎了口氣,星辰島原本是世界上最和平的地域,沒有爭鬥,沒有殺戮,沒有陰謀詭計,而今這最後的聖地已經被鮮血污染了。 目光不再銳利,殺氣也蕩然無存,斬風以一種與星河一樣平靜的目光望向遠方的石船,這場戰爭無法避免,只希望殺戮到此為止,這片空間從此不再有流血事件。 他撲通一聲,軟倒在地上,全身的力量幾乎耗盡,內府元神最後的力量也都被搾乾了,空蕩蕩的,別說元神力,就連最基本的體力都沒有了,坐不到片刻便無力地躺倒在地。 第一次與蝕人正式交手,感覺像是惡夢,斬風生平惡戰數之不盡,可像這樣的惡戰卻少之又少,在一個被注滿邪惡力量的空間作戰,既要全力防止邪惡力量入侵,又要對幾名敵人進行攻擊,難度之大前所未見,想想依然心有餘悸。 「邪惡空間,這些蝕人倒也執著,為了突破神樹的束縛不惜一切代價,就連神物都敢碰。」 想到剩下的蝕人數目龐大,斬風不禁替神樹捏了一把冷汗,神域的戰爭已經消耗了神樹的大部分力量,雖然蝕人的力量遠不及神樹。 斬風的目光移向了島中央,巨大的石船不知何時已向上浮動,並貼近了閃電層,船頭指向神樹,雖然看不清上面的狀況,卻能看到密密麻麻的黑線,似乎站滿了人。 「這些傢伙又要幹什麼?」 斬風想了片刻才明白原因,石船也許擁有最強大的武器,可以用來衝擊神樹之外的保護層,心裡滿是憂愁,恨不得插翅飛到石船上阻止蝕人的行動,只可惜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別說作戰,就算走路也很勉強,這種狀態下貿然出擊只有死路一條。 「他們有備而來,這一擊一定非同小可,不知道冰封的區域能抵擋多久!」 眼見敵人將要攻打神樹,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祈禱閃電層和冰封地帶可以拖住敵人,給他足夠的時間恢復。 忽然,斬風開始懷念起三個生死相依的同伴,一個人的戰爭總是讓人感覺到孤獨,就算他也不例外。 「轟隆」一聲巨響,打斷了他的思緒,斬風身子猛地一顫,目光迅速射向石船,赫然發現朝著船頭的閃電層燒了起來,兇猛的火焰直竄上天,幾乎到達樹冠的部分。 「這些傢伙!等我力量恢復了,一定宰了他們。」斬風攥緊拳頭用力地揮了一下,從而發洩心中的鬱悶。 火焰並沒有維持多久,一炷香的時間後就完全消失了,電網層紋絲不動,彷彿不曾受到任何攻擊一般。 見到這一幕,斬風長長吁了口氣,只要神樹能夠支撐下去,事情就還有挽救的餘地。 他挪了挪身軀,麻痺感減弱了不少,強大的生命力在體內流動,削弱了大部分的疼痛,斬風不禁暗自感慨,若是早些領悟生命力的奧妙,或許回歸之路早已不是什麼難事。 「靈魂之府不愧是生命的中樞,實在太強大了,幸好有神樹指點,及時打開了靈核的封印。」 休息了一陣,強大的生命力刺激了軀體和內府,力量很快又重新注入。 虛空港外的激戰只是這場戰爭的序幕,蝕人的主力在蝕人大帝的領導下依然奮力攻擊閃電層和冰封區域,他們的處境與斬風沒有區別,必須擊倒眼前這株巨樹,否則他們也將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這對他們來說不啻也是生與死的抉擇。 另一方,星辰矮人們也在拚命地往回趕,戾氣像是迷霧般充斥著所有的水晶船,沒有笑聲,沒有細聲軟語,只有猙獰的表情和憤怒的咆哮。 苦修名一直站在船頭,凝望著前方不遠的紫色船隊,心裡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矮人大舉殺回星辰島,一旦造成變故,斬風的處境相當危險,可自己和舞夜的力量被封,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德米諾,但他也是孤掌難鳴。 「苦老大,還在愁啊!」 「我在想我們能為斬風做些什麼,不能跑回去拖累他。」 德米諾點點頭,笑道:「是啊!成為累贅就麻煩了,我看到時候我一個上島,你們都在船上等著。」 「也好,我們留下來守在島的邊緣,你先上島看好船的方位,萬一情況不妙就把斬風拉上來。」 「我知道了,就怕敵人太多脫不了身。」 苦修名沉吟道:「你的本事我瞭解,逃跑的能力還是有的,大不了找個空間裂縫先躲一陣再說。」 德米諾輕歎道:「我不是怕自己,是怕斬風不肯脫身,為了回歸之途,他一定會拚命。」 「我知道,一切就聽天由命吧!局勢已經輪不到我們插手了,只能看斬風的本事了。」 苦修名轉眼凝望星辰島,巨大的石船一定載著成千上萬的敵人,以一人之力抗拒大軍,難度之大無法想像。 不過此刻斬風的處境比苦修名想的要好些,擊殺達蒙九人後,他繼續潛伏至星辰村附近。 蝕人的防守仍然嚴密,幾乎找不到破綻,攻擊神樹的行動也沒有停止,星辰村的天空內充滿了黑紅色的光芒、氣霧和疾風,不過前行步伐還沒有越過閃電層,因此斬風也沒有輕舉妄動。 與達蒙一戰雖然不長,但斬風深切地體會到邪惡力量的強大,要不是對手疏忽大意,現在鹿死誰手仍未可知。 邪惡力量到底是什麼?連神樹都不清楚,若是可以給我一些資料,對付起他們就可以更輕鬆些。 想著,他再度潛入冰封地域,這一次神樹沒有給他任何指示,斬風只得失望地潛回原位。 星辰村越來越熱鬧,動靜也越來越大,到處可以聽到巨大的轟鳴聲。 看著一隊隊嚴密巡邏的士兵,斬風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心裡越來越急,如果不能及時阻止敵人,總有一刻他們會衝到神樹邊緣。 神樹沒有指示,莫非不怕他們? 斬風暗中評估了蝕人的力量,單體作戰而言也算強大,但不可能對神樹產生任何威脅;團隊作戰也極有威力,群體配合度高,算是一支訓練有素的大軍,但缺點是力量有限,只怕連穿透神樹外圍的光層都不可能。 難道麻煩在於…… 他抬頭望著懸在半空的石船,巨大的石船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好的武器,如果蝕人直接把船撞向神樹倒是可以產生巨大威脅,但他明白,不到萬不得已蝕人不會選擇棄船,他們必然還想著利用石船到達神域,回到理想的國度。 如果神樹無懼蝕人的力量,那麼威脅便只剩下石船,只要破壞了石船,威脅就降低了一大半,即便我稍有差池,三千界空也不會有太大的麻煩。 斬風又望了望樹冠,誰也不知道神域的戰爭會延續多久,如果上面的衝擊維持下去,總有一天會擊倒神樹,到那時這個世界與神域將再也沒有通道相連了。 石船高懸在半空,斬風雖然能飄上去,卻無法掩飾自己的行蹤,馬上就會被防守嚴密的蝕人發現,恐怕連登船都成問題,更別說破壞。 「除非能引開守衛的注意,否則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上船,引開注意……到底用什麼方法引開守衛的注意呢?」 斬風思索良久,始終想不出萬全之策,無論從哪個角度都會暴露行蹤,除非強行衝上船,但蝕人大軍有萬人之眾,每個士兵都是千挑萬選的精英分子,強攻的成功機會不到萬分之一,除非沒有選擇,否則根本不值得冒這個險。 他的眼角忽然掃見一群巡邏的蝕人小隊停在不遠處,便悄悄地挪了過去,巡邏隊員的談話引起了他的注意。 「……千辛萬苦而來,沒想到惡樹的防禦那麼強,打了這麼久連樹身的影子都沒見到,真不知道要等到何時。」 「急什麼,蝕人族都等了千百年才有今天,不必太急,反正島上沒有敵人,磨也能把樹磨倒了。」 斬風聽了覺得好笑,如果神樹能被磨倒,三千界空也就不會出現了,他搖了搖頭繼續往下聽。 「對了,島上沒有其他敵人,犯得著一直巡邏嗎?不如動員所有的人一起攻擊大樹,效率應該更高。」 「我也這麼認為,只可惜上面下了命令,不能抗命,畢竟島上有個村子,說明曾經有人住過。」 想到此處,一個念頭突閃入斬風腦海,蝕人嚴密尋找是因為看到了島上的村落,擔心有人埋伏,如今正好利用這種心理,製造一些動靜,讓他們誤以為島上的居民都潛伏在冰封的世界,如此一來他們就會動員兵力圍困在閃電層的外圍,石船的護衛自然就少。 思索了片刻,他覺得這是唯一可行的辦法,於是悄悄地退了出來,直到巡邏離遠後立即跳起來直奔入淺藍色的冰封世界。 斬風沿著邊緣一直走,很快就來到動靜最大的一段,巨大的聲響不斷從外面傳來,知道這裡必然是敵人攻擊的重點,因而挪了過去。 閃電層對他沒有任何影響,走到邊緣的時候,他可以看到外面密密麻麻的人群,還有強大的力量流正不斷衝擊著閃電層。 斬風評估了一陣,正面出擊雖然顯眼,但會被巨大的力量誤傷,效果未必好,因而朝左側移了大約二十丈,那裡與外界相接的是一片樹林,由於有眾多樹木阻隔,出手受到影響,因而沒有人選擇這一段做為攻擊點,斬風便藉此機會悄悄地潛了出去。 樹林不大,但密度極大,除了樹木還有灌木,走路很不方便,這也是蝕人沒有選擇這裡的原因之一。 觀察了一陣,斬風潛行到一個蝕人大隊的側面,躲在灌木叢中朝外張望,數十個蝕人高手在閃電層前一字排開,不斷施法攻擊閃電層。 聚力、準備、釋放,施法的三個動作十分連貫,幾乎沒有停頓,釋放出的力量也是清一色的黑紅色光球,拖著一條長長的光尾衝向閃電層,發出一聲巨響之後便消失了。 觀察了一陣,斬風確認了這些蝕人戰鬥法師沒有絲毫的防禦,再望向蝕人戰鬥法師身後,一群將領正在二十丈外指揮,還有一批蝕人在觀望,人數倒也不少,但距離尚遠,只要一擊成功不受羈絆必然可以全身而退,於是他信心大增,目光又掃回戰鬥法師群,尋找最合適的目標和時機。 距離最近的一人身形極矮,高度大約只到斬風腰間,與人類十二、三歲童子相若,出手頻率極快,光球去勢也極猛,不過由於出手太多,神色有些頹疲。 「全力攻擊,第二組準備替換。」一名與達蒙差不多打扮的矮人將軍高舉著紅黑色令旗,站在三丈高的水管道上指揮作戰。 斬風挑眉看了一眼,目光又回到原來的位置,此時正是出手的最佳良機,第一波力盡,第二波還沒過來,一擊殺敵立時就能退入冰封區域。 那蝕人戰鬥法師不知道自己死期將至,停下手抹了抹臉上的汗珠,疲憊地轉身便想離去,就在此時,一道綠光從側面飛竄而來,速度奇快到難以想像。 由於沒有意識到附近有敵人存在,再加上首領又佈置了嚴密的防禦體系,戰鬥法師沒有任何準備,甚至看到綠光也沒有想到是敵人的攻擊,還停下腳步轉身迎向綠光。 斬風眼中精光大放,寒芒與綠光一道沒入蝕人的身軀,鮮血狂噴而出,一直噴入小樹林中。 面對突變,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也包括那排剛剛完成任務的戰鬥法師,麻痺大意到被噴得滿臉是血也沒有反應。 斬風不敢久留,一擊成功轉身就往閃電層衝去,直到身子沒入藍光後才傳來巨大的聲響。 「有敵人,有敵人!」 「抓住他,快抓住他。」 受到同伴慘死的刺激,所有的戰鬥法師都帶著滿腹怒火衝了過來,上百個光球同時砸向斬風逃離的位置,緊拉著便是轟隆幾聲巨響,閃電層竟被推後了數寸。 將領們也都高速奔到事發地點,敵人第一次出現便擊殺了一名戰鬥法師,出手又快又準又狠,他們都是高手,自然明白對手擁有什麼樣的實力,無不勃然變色。 斬風站在閃電層後面默默觀望,事發地點亂成一團,叫囂聲、咒罵聲不絕於耳,遠處還有不少蝕人朝這邊趕,可見整個蝕人大軍都被震動了,他心滿意足地點點頭,轉身朝左走去。 第一次出擊大獲全勝,斬風信心已足,很快便開始了第二次出擊,可是這第二次出擊卻出乎他意料的驚險。 最初他小心翼翼摸到一片星辰草球地帶,沒有高大的樹木遮掩,很容易暴露行蹤,他原本一直留意周圍,但由於附近沒有蝕人,他才敢稍稍露出,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殺到他身邊。 「你是什麼人?」 一聲輕喝突然從背後傳來,斬風大吃一驚,一個前滾翻翻出數丈,身子未定便一個鯉魚翻身跳了起來,發現身後站著一名黑衣蝕人。 這人個子與樹淨沙差不多,都算是矮人中的「高人」,一張赤紅色的臉透著殺氣,雙眼如電,狠狠地瞪著斬風,左手拿著一把彎曲的刀,刀身烏亮,不知道是什麼材料做的,但他能感覺到這刀鋒利無比。 蝕人也吃了一驚,沒想到島上還有其他人,盯著斬風看了半天,手中的刀晃來晃去,彷彿隨時都會出揮出一道利芒。 斬風很快平靜下來,對手沒有反應正合他的意,單對單的勝算更大一些,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快尋找對手的弱點,但他卻發現這個對手竟難以捉摸出破綻。 經過剛才一場惡戰,他深知蝕人的力量邪惡,而生命力至正至純,兩者正好相剋,要想擊敗蝕人就必須依靠生命力。 「想不到神樹還有幫手,不過你沒有機會了。」蝕人揮了揮雙臂,兩團暗紅色的小火團像浮燈一樣繞著身軀不停旋轉,散發出邪惡的氣息,「試試我的邪惡之火!」 斬風依然採取了謹慎的作戰方式,敵人沒有叫喚同伴,說明他在心理上輕視自己,這便是取勝之道,暗自思索了一陣,覺得必須先示弱,因而退了三步。 蝕人倒也狡猾,見他先退開三步突然一陣冷笑,操縱的邪惡之火追了上去,身子卻紋絲不動。 斬風見狀也不驚訝,元神力隨即注入右手,輕輕一劃帶出一道無形之刃,高速衝向蝕人的身軀。 如今這元神力不比以前,就連苦修名這樣的高手也無法察覺,因為元神力被注入了生命力,攻守兼備。 蝕人沒想到對手如此難纏,臉色變了一下,冷笑道:「實力不錯,可惜你人單勢孤,不想死就早點投降吧!」 「不要廢話!神樹是諸界的支撐,神樹要是倒了,這個世界都會被毀,我就算撿了性命也沒有容身之地。」 「你可以加入我們,世上的人大同小異,別以為是神樹創造了我們。」 「砰!」 兩股力量狠狠地撞在一起,巨大的力量波反彈回去,把兩人各向後推了三步。 幾番交手,斬風開始熟悉蝕人的力量,這些紅皮膚的矮人有血有肉,也有內息內府元神,甚至擁有靈魂之府,與自己唯一的區別就是靈魂之府內沒有生命力,只有與生俱來的邪惡力量。 蝕人終於意識到眼前的對手非同小可,高傲之心盡斂,露出謹慎的神色,上上下下地打量斬風,忽然問道:「你是冥人吧?」 斬風倏的一驚,蝕人生活虛空的角落,不應該知道冥界這個名字,除非他們曾經進入三千界空,心頭一陣疑惑。 蝕人似乎看出他的心思,主動解答了疑問,道:「你猜的沒錯,我知道三千冥人,也見過像你一樣的冥人,只可惜那裡的邪惡力量太弱了,完全被神樹壓制。」 「我可不會同情你。」斬風冷嘲道。 「不需要,因為整個空間都會毀滅,因為神樹必須毀滅。」 「癡人說夢!」斬風劃出一道弧線撲向對手,元神力隨即脫體而出,在身體表面形成一道風刃之牆,可攻可守,幾乎無懈可擊。 蝕人見風刃來勢兇猛不敢硬拚,兩個邪惡之火下滑至腳底,托著他踏出旋步,以極其優美的姿態避開了攻擊。 「別急,後面還有!」斬風輕嘯一聲。 戰鬥漸漸進入白熱化狀態,斬風只稍佔上風,一時間無法擊殺對手,心裡有些焦急,眼角不時掃視左右,觀望其他蝕人的動作。 蝕人的主力正在利用各種手段狂攻閃電層,或用石船上的武器,或是地面強突,或是用術法遠攻,聲勢極大,神樹雖然強大,奈何神域和星辰島同時遇襲,無暇兩面兼顧。 眼前這個蝕人非常聰明,見斬風眼神不定,知道他在擔心神樹,冷冷笑道:「放心,你不會再有任何機會脫身,我絕不會讓你有機會去救神樹。 神樹必死,蝕人必勝。」 斬風沒工夫與他做口舌之爭,冷笑一聲再度發動攻勢,只見一道綠芒從藍色世界射入,正中斬風眉心,緊接著斬風身邊寒潮大起,竟是神樹藉斬風之身釋放力量,震懾了整個區域。 攻了一陣,眼角忽然掃視到蝕人前額,暗紅色的邪惡力量正從那裡湧出流散全身,心念一動,意識到那裡也許就是蝕人的靈魂之府,暗中忖道:那裡必是蝕人要害。 想到此處,他立即改變進攻方式,所有攻擊都對準了蝕人的腦袋,蝕人還是血肉之軀,頭部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他以為斬風攻頭是因為血肉之軀腦袋是全身中樞,沒想到自己的靈魂之府才是目標,因此防禦手段都用在身上,當他發現斬風的目的時,危機已降臨。 殺戮,不過是一眨眼的事情,蝕人高手似乎經歷過許多戰鬥,臨場的處理手段更加高明,當他感覺到自己由優勢轉為劣勢的一剎那,選擇的攻防手段也發生了劇烈的變化。 很快,斬風便發現自己面對的是鋼板一樣的堅固防守,還有些十分狡猾的突襲,偶而也會被殺得措手不及。 「他在這裡,他在這裡!」 蝕人高手邊打邊求援,這又讓斬風感慨不已,無論是人界高手還是冥界高手,沒有人會因為落於下風而大聲呼救,事關體面,誰也不願意因為別人的協助才獲取成功,但蝕人們沒有那種觀念,一旦落入下風便大聲呼救。 很快,周圍傳來了呼應,距離並不太遠,斬風不敢戀戰,甩身就往閃電層衝去,這一戰已經佔了上風,足以讓蝕人感到壓力。 蝕人高手也不敢追,所有的力量都用於防守,一旦改變態勢,萬一斬風突然殺個回馬槍,後果不堪設想,因此斬風得以輕鬆回到安全區域暫時休息,準備第三次出襲。 短短的時間內,斬風再從三個不同的方向出擊,成功擊殺了兩人擊敗一人,而蝕人連他的來歷都沒弄清楚,心裡都頗為鬱悶。 三次伏擊事件之後,整個蝕人陣營炸開了鍋,到處都可以看到奔走的巡邏隊,氣氛緊張到了極點,都擔心冰封地域還有大批伏兵,只等蝕人不備之時突然殺出。 斬風此時卻龜縮不動,留在冰封之地觀望敵人的動向,現在蝕人必定正四處搜查,虛空港外的事情也必然暴露,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蝕人吃了大虧不會善罷甘休,整座島嶼都會被清洗一遍,現在出去只會招來麻煩,必須等蝕人搜查完畢,重新把目標移回神樹才能趁他們不備偷襲空中的石船。 事情的發展果然不出斬風所料,巡查小隊很快發現了慘死在島嶼邊緣的達蒙和八名巡哨士兵,消息傳回來,所有人都被震動了。 領軍的蝕人大帝聽到這個消息發了雷霆大怒,派出所有士兵在各將領的率領下地毯式搜查星辰島,到處都可以發蝕人士兵的身影,他們不敢獨自行動,成群結隊地奔走,場面頗為壯觀。 外面殺氣騰騰,斬風站在閃電層後卻怡然自得,心境比敵人初至時平靜了許多,敵人雖然突破了時空,力量也算是有所突破,但層次上不過是他這一層,即便再強大也未必不能對抗。 漸漸地,整座星辰島除了神樹周圍以外被搜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生物,這讓大軍更是憤怒,於是又把目標放回閃電層,他們相信潛伏者一定全部藏在此處。 一萬大軍以環形包圍整個閃電層,不留任何空隙,只要有人離開閃電層就會被發現,由於多人戰死,蝕人對潛伏者的怨憤已至極點,復仇之聲甚囂塵上,叫罵聲不絕於耳,別說人,就連一隻飛蟲也別想全身而退。
第六集 第九章 血濺星辰 第六集 第九章 血濺星辰 斬風等的就是這個時刻,當蝕人布好陣勢的時候,他已經飄到了百丈高的樹枝上,對手都在地面盯著,這種高度不會受到注意,地下的人只會留意地面的變化,而石船在神樹的另一側,也看不到斬風的行動,給了他足夠的空間。 順利溜出了閃電層,斬風沒有立即落回地面,沿著閃電層的邊緣繞出了一個大彎,悄悄地移到了石船的左下方,那個位置是石船的死角,船上的人看不到,下面的人都把目光聚在閃電層上,也不會留意這種地方。 石船太大了,一時也弄不清蝕人大軍到底來了多少,擔心船上還有重要兵力,斬風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貼著船底待了一陣,邊挪邊朝上下觀望。 船上的聲音不大,由於是背著樹神的一面,幾乎聽不到聲音,他知道石船內的人都觀望著神樹外的軍事行動,正是摸進船艙的最好時間。 他如靈貓般躍上甲板圍欄邊緣,卻聽上方傳來腳步聲,剛剛躍起的身子立即下墜,一隻手抓著上方,身子吊在半空,如輕風拂柳葉般,場面頗為驚險。 嗒嗒……腳步聲漸漸遠去。 斬風慢慢提起身子,腦袋露出欄杆,眼睛第一次看到飛船甲板的宏偉景象,不禁為之震撼。 石船就像一座巨大的飛行城市,面積之大一眼看不盡,斬風登船位置在靠近船頭的部分,那一側船邊沒有任何人,因為所有的人都跑到另一側觀望軍事行動去了。 甲板分了三個部分:船首、船尾和中央控制區。船頭是尖型,船尾自然是扁平的,倒也沒什麼特別,只有地上整齊的青白色方石給他留下印象。 中央控制區最吸引他,普通船隻中央都是主板和瞭望台等,而這條石船的中央控制區卻是座高台,檯子呈長方形,用赤色條石堆砌而成,上窄下寬,四面都有樓梯相接。 斬風越看越納悶,這樣的地方應該是整條船的中樞,平台必然有特別的用途,只是想不明白它能幹什麼。 當然,情況危急,眼前雖然沒人,但甲板廣大,必定還有其他蝕人,他不敢冒險,看了幾眼後立即縮到了平台階段下一個不顯眼的角落。 斬風見沒有人看到自己,他又往船尾挪去,神不知鬼不覺地摸進了最近下層的一個入口。 這個入口竟是石門,門很厚,足有三尺,斬風想了一陣才明白,石船要穿過虛空,受到的壓力非同小可,要保護船內的人和物就必須有堅固的防禦力。 沿著寬大的石梯下了船艙,石船龐大的感覺更讓人印象深刻,船艙的走廊四通八達,任何一條都看不到盡頭,就像一座石砌迷宮,再加上艙內的人不是上了甲板就是到了地面,艙中幾乎沒人,感覺更是清冷,甚至有些陰森。 斬風張望了半天,邊走邊觀察船內的情況,一方面為石船的宏偉而讚歎,另一方面也因石船之大而感到為難,如此龐大的船,就算擊毀了一處也不足以動搖整體,除非有一舉擊毀石船的力量,但除了神樹和天外的力量,他根本想不出有什麼力量有那能力。 斬風大搖大擺地走了半天,他沒有遇上一個蝕人,只看到一間間石屋整齊地排列在通道兩側,感覺就像是站在一座金山面前,隨便一個都是寶貝,卻不知道從哪下手才好。 現在這麼大的船,這些石屋倒是可以一間間拆了,可一兩間石屋動搖不了石船,而且還會引來敵人的注意,到底怎麼做才能將它擊毀呢? 石屋不大,只有一張石台和一張石床,斬風顯得躊躇不前,猶豫了一陣後在石床邊坐了下來,雖然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一旦蝕人從伏擊事件中平靜下來,石船的守衛必然恢復,再想尋找石船的破綻更加困難。 思緒像春霧般迷濛,找不到合適的方向,可就在此時,一陣明快的腳步聲突然傳來,斬風打了一個冷顫,騰的從床上跳了起來,一個閃身便到了門口,身子緊貼著大門,傾聽腳步的方向。 嗒嗒的腳步漸漸接近,聲音越來越清晰,斬風忽然有一種感覺,腳步聲是往身處的房間而來,心也隨即提到了嗓子眼。 果然,腳步走到門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 「他不會是……」 斬風心頭一驚,回頭朝屋內張望了一眼,房間完全封閉,沒有窗只有一個門,根本無法躲避,要想脫困就必須正面面對敵人。 看來只能…… 心念剛動,只聽喀嗦一聲門被推開了,隨著大門張開,一個矮小的身影漸漸映入眼簾。 斬風深知這是生死存亡的一刻,劍眉一挑,雙目中冷酷的光芒再次射起,游龍般的身軀帶著殺氣騰騰的光芒飛出大門。 砰!一聲巨響在幽長的走廊響起,破石之聲沿著四通八達的長廊一直伸到遠處。 斬風心道一聲不好,身子如鬼魅般晃了幾晃後卻沒有逃走,而且反身再度揮刀,雷霆一擊居然失敗了,而且刀鋒收斂不及,硬生生劈開了對面房間的大門,連石壁都被擊出一團碎石,因此才發出了那聲巨響,敵人超快的反應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被偷襲者是一名蝕人低級軍官,一身黑色軍服頗為顯眼。 「抓賊,有敵人潛入……」憑著一道空間裂縫,他躲過了斬風的突襲,隨即大聲叫喊。 斬風又急又惱,行蹤既已敗露,危機隨之而來,這封閉的船艙中猶如一座迷宮,要想生存非常艱難。 蝕人軍官雖然躲過一劫,實力卻遠不及斬風,更何況斬風正處於狂暴狀態,力量如瀑布之水奔騰而下,刀鋒所至儘是白綠色強光,走廊兩側的牆壁轉眼間就留下了數十條刀痕。 一條像線一樣細的空間裂縫保護著蝕人軍官的生命,淡紅色的一條長線橫擺在斬風胸口的高度,雖然看上沒有什麼作用,但斬風卻為此而心煩不已。 空間裂縫阻礙了力量的衝擊,裂縫周邊的區域像是被劃成了一個結界,結界之內力量不能正常流動,因此無論斬風出刀如何之狠,元神力和思情力如何之強,每當攻擊對手之時總是被引導到了兩側的牆壁。 他也嘗試過其他出刀的方位,但那團結界並不只是一條線,而是蝕人身處的整個小區域,除了空間裂縫能起作用,蝕人還不斷催動邪惡力量填補結界的能量。 蝕人軍官如同風浪中的一葉小舟,隨波動盪卻穩如泰山。 斬風越打越鬱悶,明白實力在對手之上,可對手單憑這一招便限制了自己的發揮,問題還在於無法拖長戰事,此刻聲音已經傳開,必然會引來援兵,到時候只怕連跑的機會都沒有。 這傢伙看來也不是等閒之輩,有什麼辦法能破他的邪惡結界呢? 是逃是戰,斬風不得不做出選擇。 蝕人軍官相當聰明,也十分冷靜,很快就察覺到斬風的窘境,便起了困住他的念頭,一直穩守不攻,希望拖到同伴出現。 然而援兵的反應之慢讓他有些失望,石船原本就沒有太多人駐守,主力部隊已經進駐星辰村,石船騰空也是為了確保安全,因此留下的人只是負責打掃和維護工作,人數不多,高手更是匱乏,心裡不禁有些慌張。 斬風心中暗喜,只要在援兵到來之前解決了對手便還有一線機會,盤查了一陣,他忽然滑步退到兩丈之外,強大的力量也隨之消失了。 蝕人軍官微微一愣,隨即想到對手要跑,心裡有些著急,穩守只能自保,無法抓住敵人,若是讓對手跑了實在不甘心,琢磨片刻後再也不顧安危,原本固守結界的邪惡力量突然竄了出來直奔斬風。 斬風感覺到強大力量波從左側襲來,甩頭看了一眼,見暗紅氣息正如毒蛇般張開大口卻咬自己一口,眉間忽然舒展了。 蝕人軍官留意到他眼神的變化,心中一動,目光掃到自己攻出的「邪惡流彈」,腦海閃過一絲靈光,臉色勃然大變,再想撤回攻擊已經晚了。 只見一道碧光破開了邪惡之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劈向他的臉上,血光噴灑,一聲慘叫劃破了空間。 斬風又補了一刀,回頭看了看通道,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而且不止一人,意識到援兵終於趕到,轉身便往漆黑的通道深處奔去,幾番左轉右轉之後,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敵人潛入石船殺人!」 這個消息很快在船上傳開了,甲板上的人都被動員起來,五、六個人結成一組,分別從各個入口進入船艙通道,準備堵截斬風,另一方面,鎮守石船的將領派人前星辰村秉報情況。 在將領有效的控制下,石船很快平靜下來,氣氛則越來越緊張,各個搜尋小組正一步步慢慢壓制通道,像一面面巨牆把斬風生存的空間一點一點壓縮。 「什麼?有潛伏者在船上!」 聽到部下傳來的消息,蝕人大帝和他的高級官員們無不大吃一驚。 神樹已經裡三層外三層地被死死圍住,整座小島也被搜尋了一遍,沒有發現半個人影,一直認為敵人藏在閃電層之後,沒想到竟能悄然無息地進入己方的核心區域,還殺了人,這對他們而言是一個不小的刺激。 「敵人行動詭異,居然在我們圍攻之下還有能力殺入石船,實力非同小可,必須派高手圍捕。」 「為了我們的前途,絕不能放過他。」 意見很統一,不到片刻便決定派出一名高級將軍,下轄二十名戰鬥法師,七十名士兵,還有十名特務戰士,一共一百零一人,殺機正朝斬風身邊湧去。 四處尋找出口的斬風並沒有逃過被發現的命運,很快就被一支五人小隊發現,立即發出了警報聲。 斬風對石船內部毫無所知,在這迷宮一般的船艙內只能憑著感覺到處摸索,最後來到了船尾部分,在一個九十度的轉角處遇上了敵人。 「他在這裡!抓住他!」 叫聲很快就沿著通道傳到各處,搜尋小隊立即朝聲音傳來的方向奔來。 相比蝕人的緊張反應,斬風顯得格外冷靜,船尾部分的格局已經調查清楚,這是一片倉庫區,房間較大,用來儲藏必需品和工具,算是船上最重要的部分,此時一大半的物資被搬到了地面,因此不少倉庫是空的。 「看來命該如此!」 陷入絕境的斬風平靜地掃視前方五人,到了這種地步只能死拼到最後,除此之外沒有選擇。 「殺!」 血雨腥風似乎不足以形容船尾血戰的殘烈,當各個小隊趕到船尾的時候,斬風正凶狠地一刀破開了五人小隊中最後一名生存者的身軀,血漿四射,整個走廊都被染成了紅色,腥濃的氣味散佈在空氣中讓所有蝕人都有種嘔吐的慾望。 「太……太恐怖了!」一名負責清掃工作的蝕人突然慌張失惜地大叫起來。 戰慄的聲音像海浪一樣傳到所有人的心裡,他們的心神隨之發生了顫抖,一張張面孔都變得煞白。 斬風已經退到了一間空蕩蕩的艙房內,門倒是大大方方地開著,可誰也不敢搶先進去,因為門口就躺著一名同伴的屍體,鮮血染紅門口附近的地面。 「他被困住了,而且只有一個人,大家不用怕。」負責石船管理的將領扯著嗓子大叫,試圖安撫受驚的同僚。 蝕人們很快清醒過來,但心裡的懼意並未消除,對手憑一人之力就敢闖入石船來殺人,沒有天大的膽子絕對不可能做到,對手的實力和自信頗讓他們忌憚,結果便形成相峙之勢。 「你跑不掉了,投降吧!」將領自信地叫囂著。 斬風透過大門朝外張望,門口外一個人也沒有,似乎都不敢正面面對自己。 「投降?先問問你們自己會不會放棄攻擊神樹吧!」 「不要妄想,惡樹必倒,我們一定會到達聖天之地。」 雖然看不到人,斬風卻能聽出聲音中充滿了尊敬,「聖天之地」在蝕人的心裡大概就是神域。 「就算你們推倒了神樹,上面連接的世界只能是神域,憑你們的實力,只怕待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被殺光了。」 「不要危言聳聽!」一名束著火紅尖發的蝕人端著架子走到門口,與斬風隔門相對,距離大約不到一丈,矮小的身材並不起眼,只是臉上長著一雙大眼睛,如今眼中儘是藐視的神色。 斬風視而不見,淡淡地道:「神樹早就料到你們會來,看看閃電層吧! 那就是為你們準備的。」 火紅尖發的蝕人胸口的怒氣被挑了起來,忿忿不平地道:「該死的大樹把我們封死在遙遠的空間角落裡,我們必須打破空間的束縛,回到屬於我們的地方。」 「你們絕對沒有機會。」 「我們已經收到蝕空間的聲音了,下神界正在處於戰爭之中,大樹的力量也處於最薄弱的階段,現在沒有什麼力量能阻止我們。」後方突然傳來一把粗豪的聲音。 斬風心頭一驚,原想著對手對於環境和神樹的情況不瞭解,正好加以利用,沒想到上次會遇見那個認識冥人的高手,而且如今對手更知道神域發生的事情,這時才明白為什麼蝕人敢大舉行動。 這些傢伙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取得聯繫,難怪他們會突然出現,神樹留在神域的部分正在受到蝕空間力量的攻擊,而神樹這些歲月又把力量分散到每個界空所有生命身上,自身的力量被大幅削弱,蝕人知道這個消息必然大加利用,神樹能不能撐下去便成疑問。 為了三千界空,為了與妻子還有相見之時,斬風打起十二分精神,精神抖擻地朝門口一站,傲然喝道:「不!還有我,我會阻止你們的行動,絕不會讓神樹倒下。」 蝕人無不放聲大笑,都笑斬風癡傻,妄想憑一己之力拯救世界。 「你?哈哈,你又能做什麼?」 「明白也沒有,你保護不了大樹。」 面對眾人的譏笑與嘲弄,斬風視而不見也聽而不聞,等到對手笑聲漸弱,右手朝前一指,傲然道:「蝕人不是第一次攻擊神樹,以前不都失敗了嗎?」 「現在不一樣了,神樹的實力弱了,要想擊倒它不難,只要把你們這些人都殺了就輕鬆了。」 為了防止對手群攻,斬風只得故意虛張聲勢,冷冷地嘲諷道:「想殺就過來,死在我手中的蝕人已經超過十人,誰想成為亡魂儘管來。」 赤紅色的人群擠滿了走廊,裡三層外三層,船尾部分圍了個水洩不通,不給他有任何逃走的機會。 將領遲遲不攻一方面是擔心對手實力,另一方面也是在等待蝕人大帝的決定,聽到斬風的挑高釁勃然大怒:「一組,去宰了他!」 「是!」 五名蝕人應聲而動,在倉庫門口一字排開,臉上都露出視死如歸的神情。 斬風最心擔心對手群起圍攻,自己縱有三顆六臂也應付不了,所以主動挑戰,這樣對方一開始必定不會圍攻,看到出現的五人,他知道自己必須痛下殺手,殺到對手心存畏懼。 「五個人?一起來送死嗎?」 「上!」蝕人將領扯著嗓門叫道:「把我劈了他,給你們記大功。」 五人的表情都變了,隨即如脫閘的猛虎撲向斬風。 斬風動也不動,靜靜地站在人群中間。 敵人是由神域之土演化而成,本身就擁有少量神域的力量,以及邪惡的力量,任何一個都擁有非同尋常的力量,如果換個地方,或許他會選擇強大的元神力和思情力應戰,但在這片特定的空間只能依靠生命力或虛空力量。 想到虛空力量,斬風有些後悔一直沒跟德米諾學習有關空間力量的知識。 終於,佔有絕對人數優勢的蝕人出手了,對於這群沒有道德觀念的人而言,戰鬥就是以強欺弱,以多壓少的遊戲,因此幾乎所有人都朝斬風發起了進攻。 「著!」斬風一招便讓一個蝕人撲通一聲倒下了。 同伴突然倒下,準備圍攻的人群突然停住了,瞬間又回到原位,斬風的實力比他們想像中更加強大。 對蝕人而言,一場前所未有的血戰出現在石船尾部,百人增援部隊很快到達位置,然而面對空間狹小的戰場,蝕人雖然人數眾多,但受制於空間,無法對斬風形成最大的威脅。 斬風退到船尾的倉庫為的就是這一點,小型的混戰場面對他而言十分有利,有了空間的束縛,敵人縱有千人也有機會抗衡。 戰爭、殺戮、死亡,這三部曲總是以同一種方式上演。 在一個充滿邪惡力量的空間內,斬風以強大的元神力和思情力為後盾,又以堅韌聖潔的生命力為補強,周旋在蝕人高手之間,他的靈魂體也在極大程度上削弱了對手的威力,斬風幾次受到重襲,但都因為對手的力量無法攻擊身軀而躲過大難。 蝕人人多勢眾,除了參戰者還有眾多觀眾,這些高手很快就發現了斬風的弱點。 轉眼之間,斬風藏身的艙室門口已經是血流成河,屍體如山,散碎的屍塊甚至沾到了牆壁和天花板上,血淋淋如同地獄一般,場面煞是驚人。 蝕人雖然凶狠,卻都從未見過這種慘象,心靈強度稍差的人都忍不住嘔吐起來,甚至還有人被嚇暈了。 這一戰殺得昏天黑地,等待了許久,最後連坐鎮星辰村的蝕人大帝也坐不住了。 「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有抓住他?」 報信人滿臉驚恐地應道:「那人太勇猛了,殺了我們三十幾人,屍體已經堵住了大門,現在還在交戰之中,而且……那人好像不會累似的,出手又狠、又快、又準。」 蝕人大帝皺了皺眉頭,沉聲道:「神樹使者果然強大,派了那麼多人都沒有壓制他,若是多來幾個,我們豈不是要敗在他的手下。」 「陛下,看來還要抽調人手。」 「嗯!我親自帶人去。」 事實上,剛剛殺退一波的斬風已經累得走不動了,現在正坐在門口一邊休息,一邊等待敵人再來,好在經過剛才的殺戮,地獄般恐怖的場面震懾了外面的大軍,短時間內沒有人敢上來挑戰,這才爭取到休息時間。 忽然,耳邊傳來一陣斥喝聲和腳步聲,斬風知道敵人又來進攻,想起身,卻發現雙腳無力,還沒起身又跌回去,知道自己力氣已盡,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嘴角流露出一絲苦笑。 「看來一切到此為止了,沒死在無殤之域,卻死在這裡,實在沒有想到……」 他看了看左右,地上的血泊已經流遍整間倉庫,屍體更是堆積如山,就算戰死似乎也沒有什麼遺憾,心裡又平靜了許多。 偏偏就在此時,石船像是被什麼擊中了,轟的一聲巨響後,船艙裡湧入巨大的力量波,幾乎穿船而過,正在走廊中的大批蝕人根本無處躲避,硬生生受到了衝擊,慘叫聲頓時響徹雲霄。 「這是……」 斬風雖然在房間內,但也感覺到力量波的餘威,空氣中那股巨大的能量像把巨錘狠狠撞擊著他的身軀、內元,甚至靈魂之府,若不是力量已大幅提升,恐怕也要在這場變故中受到重創。 巨船受到重創,無法在空中停留,朝下方高速墜落,並在空中不斷側翻。 斬風在室內翻了好幾個圈才平靜下來,幸好屍體夠多,形成一堆肉墊,使他免了撞擊之苦。相比之下,僅存的蝕人們情況更慘,到處都可以聽到他們的慘叫,簡直如同地獄一般。 「轟隆!」又是一聲巨響,隨著巨船撞入地面,斬風與整船的蝕人一起失去了知覺…… 請繼續期待斬風之逆途續集
第七集 第一章 死靈異變 第七集 第一章 死靈異變 巨大的火球由天際高速衝下,隨即發出巨大的轟鳴聲,然後便是晶瑩的藍色鋪滿了空間,夾雜著一團團不和諧的黃塵,瞬間淹沒了整個星辰村,甚至整個星辰島。 若是站在虛空之中,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團藍黃相雜的巨大蘑菇雲正緩緩升起,那是石船墜落大地掀起的無數星辰草球和黃土。 星辰矮人們都看到了,苦修名等人也看到了,內心的震撼不在話下。 「那火球竟然……竟然攻擊了敵船,這……這是怎麼回事?」德米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腦子裡更是一團亂麻,連口齒都不清了。 舞夜一直扶著船邊發呆,她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星辰島,臉色煞白,眼中充滿了焦慮與不安,甚至在眼角還有一絲淚光閃爍,似乎在擔心著什麼,即使聽了德米諾的驚呼也沒有任何反應。 苦修名倒是還能保持清醒,只是雜亂無章的思緒與同伴一樣,他喃喃地道:「看來我們都猜錯了,天外衝來的力量與石船沒有任何關係,我們所要面對的是兩股敵人、兩種攻擊。」 德米諾傻乎乎地笑道:「那麼說來,一個敵人打中了另一個敵人,看來我們的運氣不錯。」 苦修名沒有任何樂觀的情緒,反而顯得憂心忡忡,他沉著臉道:「這不是個好現象,兩股完全獨立的敵人,一個看得見,另一個卻不知道藏在何方,讓斬風和神樹的處境更加不妙。」 舞夜身子猛地一顫,轉頭激動地道:「我們快上島吧!把斬風接出來再說。」 「我也是這個想法,德米諾你看呢?」 德米諾隨即點了點頭,沒什麼比人命更加重要。 三人秘密商議對策,並沒有在意身邊的樹淨沙,在他們看來,樹淨沙這個純樸簡單的星辰矮人沒有任何威脅。 然而,當他們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星辰島的時候,沒有人發現,樹淨沙的雙瞳正煥發著一種淺淺的紅色,與天際火流星的色彩有些相近,而且還在緩慢的加深…… 星辰島上,巨大的石船被天外之力擊成了兩截,船尖部分受到重擊後高高拋起,又重重插入大地,掀起了一排巨浪般的沙土,在船側堆了一座小土山。 而船尾部分則砸在星辰島的正中央,也就是星辰村的位置,無數精美的水晶小屋都被壓在下面,那聲巨大的轟鳴聲也是源自於此。 飛揚的塵土漸漸墜落,島上卻再也沒有恢復寧靜。 原本圍著神樹的蝕人們如潮水般朝事發地點湧去,驚呼聲、慘嚎聲此起彼落,在希望即將達成之際,沒想到無數同伴卻先葬身於此,想到那一起穿越時空的旅程,再鐵石心腸的人也忍不住落下傷心的淚水。 更麻煩的是石船被擊毀,他們也失去了唯一的交通工具,如果不能打開聖天之路,他們就會被困在這小小的島嶼上,衰老乃至死亡。 「爸爸……爸爸……你在哪裡?」一個蝕人發了瘋似的,撲到石船殘體邊緣哭天搶地的大叫。 有了帶頭人,其他人的情緒也開始不受控制,一時之間悲聲四起,星辰島像是掀起一股悲情巨潮,無數的蝕人撲到兩截船體處拚命的挖掘,希望能從廢墟之中找到依然還活著的同伴。 為了抓捕潛伏者而進入石船的,都是些蝕人的骨幹分子,若就此喪失,蝕人大軍將蒙受重大損失,蝕人大帝和高級將領都很清楚這一點。 「哥哥!哥哥!」 「兄弟……你在哪裡……在哪裡啊……」 「快挖!快啊!他們都在船裡面,快啊!」 泣聲動天,所有人都沉浸在悲傷的浪潮之中,受到刺激的情緒瀕臨崩潰,瘋狂的挖掘工作也隨即展開。 沒有理智主導的眾人根本想不到使用工具,唯一的想法就是盡快挖開大地,救出仍然可能生存的親人或朋友。 此刻無論是領導者還是普通軍士,除了救人之外再也想不到其他事情,就連殘體之中還有敵人的事也被忽視了。 在船尾部分,斬風漸漸從暈厥中甦醒過來。 巨大的衝擊力對他所造成的虛體傷害遠勝於實體,因為他受到的衝擊,更多來自火球所蘊含的「邪惡力量」,而不是撞擊力。 睜開雙眼,周圍一片漆黑,靜得連一絲聲音都聽不到,身下似乎壓著軟軟的東西,用手一摸竟是屍體,心中也頗有些歉疚感,昏厥前的狂殺不知結束了多少生命。 坐了一陣子,巨大的力量依然沒有從身上消失,斬風心中不禁駭然。 好強大的衝擊力,感覺天崩地裂一般,難道是參星樹居發動了攻擊? 倒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參星樹居一直忙於應付神域的戰爭,真有餘力助我嗎? 然而斬風卻又很懷疑自己這個想法,如果參星樹居有餘力應付蝕人大軍,根本不需要召喚自己,並注入強大的生命力替它守衛星辰島。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另一個可能跳入了斬風的腦海中,驚得他呆了片刻才回過神來,輕輕晃動腦袋喃喃自語道:「這怎麼可能,蝕人的力量不就是邪惡力量,彼此之間應該有共鳴才對,怎麼可能……」 無論找不找得到出路,都意味著要正面面對成千上萬的蝕人,斬風此刻所面臨的危機甚至比方才更大,他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心裡明白,石船一旦出事,蝕人必定傾巢而出,此刻大概已經困住了石船。 若不能找到另外的出路,便會陷入絕境。 石船的外壁堅固無比,甚至可以承受虛空的侵蝕,因此若想破體而出根本不可能,坐困愁城,他實在找不到脫逃的方法,想來想去只能繼續摸索。 周圍一片漆黑,要想證明想法就必須找到離開的方法,他不得不甩下繁瑣的心緒,摸黑朝前方爬,探索可能存在的出路。 然而一片片冰冷的石壁擋住了去路,斬風不禁微微有些躊躇。石船型體巨大,船內的通道原本就如迷宮般交錯縱橫,如今既沒有燈火又沒有指示,想要找到出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構造船體的巨石也不是一般的石頭,他甚至可以感覺到石頭內部所蘊含的力量,蝕人將強大的力量灌入石頭之中,讓石船可以抵禦穿越空間時的巨大壓力,因此憑他的力量想要在船壁上打開出口需要花很長時間,即便他有那個耐性,蝕人只怕也不會給他足夠的時間。 其實他所在的船尾位於殘體的最下方,巨大的下衝力不只砸毀了無數水晶小屋,還嵌入地面數丈,因此他的位置也在土中,就算擊穿了船壁也不可能立即找到出口。 最終他放棄了破牆而出的想法,先嘗試從船內部尋找出口。 還是先試試內部吧! 於是斬風將目標移向了內壁,與堅實難攻的外壁相比,船室的內壁薄了許多。當他正準備朝著最近的石壁發動攻擊之時,眼前突然地升起一片紅光,整個空間都被紅色的光芒籠罩著。 更令他驚訝的還在後面,腳下原本已經死亡的身軀突然動了,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身上的血污也不見了,只有一個半透明的身影在動,斬風腦子裡隨即浮現出兩個字——「屍變」。 呆看了一陣,他發現站起來的並不是屍體,而是像靈魂一樣的東西,全身上下都沐浴在紅光之中,沒有聲音也沒有發動攻擊。 斬風一時無法判斷,這種形態的轉變是來自外力還是蝕人本身,但明顯感覺到新的形態是力量凝合的產物,而且這種力量純到了極點,沒有一絲雜質,如果能發揮出來將會十分恐怖。 幸好,「變異」的屍體並沒有立即發動攻擊,只是在空間中輕輕地飄浮著,似乎正在接受紅光的洗禮。 斬風突然感到一陣不安,如果紅光與屍體之間能產生力量共鳴,表示紅光蘊含的力量與蝕人的力量屬於同一個層次,眼前的紅光,單憑眼睛已能感覺到它的純度,想來是比蝕人身上更加純正的「邪惡力量」。 他長期研究力量的變化和層次,自然明白無論什麼力量,純度越高,所能發揮的空間越大,持久性也越強。 紅色! 他忽然想到那道幾乎將自己擊潰的血色流星,心神彷彿突然被巨錘狠狠砸中,整個身軀都麻木了。 攻擊石船的竟是來自天外的力量,實在太匪夷所思了,然而沒有第二種理由能解釋眼前的變化。 來自神域的邪惡力量攻擊了它的信奉者,乍聽起來有些可笑,然而斬風卻一點也笑不出來。是天意還是巧合?答案永遠也無法解開,斬風也沒有心思考慮這些,思緒散亂了一陣後又收縮到一點。 蝕人是邪惡力量的延伸物,他們雖然有挑戰參星樹居的勇氣,但他們並不強大,除了有參星樹居強大的力量壓制著他們之外,同時也因為他們體內的「邪惡力量」只來自被污染的大地,並非來自「邪惡」之源。 如今這些代表「邪惡」的紅光直接衝擊到他們身上,他們體內的邪惡種子與外力產生共鳴,或許蝕人大軍會因此被完全「邪惡化」! 一陣寒氣湧上心頭,現在蝕人有一半仍然受到神樹強大生命力的影響,一旦這些「純正」的邪惡力量產生作用後,蝕人極有可能完全邪惡化,那時他們將會擁有非同一般的力量,而蝕人大軍也會對神樹真正產生威脅。 忽然之間,他完全明白了神樹為什麼選擇一個外人幫助自己。 也許神樹早就知道神域滲透而來的邪惡力量,會使蝕人產生變化,而神樹本身需要抗拒神域的戰爭,沒有餘力對抗蝕人,因此才打開了自己的靈魂之府,誘導出靈魂之府強大的生命力,做為替身代替它與蝕人作戰。 「邪惡化」後的蝕人到底擁有多麼強大的力量,他並不清楚,但他相信這些紅色的靈魂甚至有能力動搖神樹的根基。 更令斬風感到不安的是,這些蝕人變化後的形體非虛非實,似乎是力量與靈魂的凝結體,卻更有質感,不知如何才能擊毀這樣的身軀。 是逃還是攻擊,兩難的選擇擺在了他的面前…… 迷惘和震驚的不只是斬風,蝕人自己也被石船的變化嚇到了。 在親情和友情的刺激下,再加上同仇敵愾的感情,石船殘體的挖掘工作進行得非常迅速,人力的極限在此刻發揮到極點,再也沒有人留意神樹的反應。 若是斬風在此定會大吃一驚。 戰鬥法師們不停地用他們強大的法術力量吹開覆蓋在船體的沙土,戰士們揮動各自的武器扇出一股股的勁風,墬落的沙塵一次次被吹走,殘體周圍飛砂走石,簡直就是技能的表演會。 漫天的塵土漸漸地散去了之後,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寂靜無聲的狀況維持了一段很長的時間,在他們前方,石船的兩部分殘體的外面,都被一層不知名的紅色霧光給包裹著! 「是聖光,這是我們的聖光……」 蝕人大帝突然大叫著往前衝出數步,然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朝著兩個殘體的紅光重重叩拜了幾下,崇敬之情表露無遺。 其他蝕人看到這一幕先是一愣,隨即明白發生了什麼事,都慌慌張張跪了一地,淚水縱橫的臉驟然間換上了肅穆的神情。 聖光對於蝕人一族而言非比尋常,千萬年來只有極少數的人見過,從聖光得到的力量會大大增強實力,幾次出現的聖光也造就了幾代強人。 所謂「紅光」其實就是神域之戰中,邪惡力量穿透神土進入虛空後產生的幻光。 由於蝕人所在的地方位置極偏,因此能夠看到「聖光」的機會少之又少,然而正是少之又少的機會打開了蝕人力量之門,引發了他們體內強大的邪惡力量,最終造就了一群嚮往聖光之路的蝕人。 事實上,最直接與幻光產生反應的並不是蝕人,而是石船,因為石船本身由充滿邪惡力量的石頭建成,之後又被刻意地注入邪惡力量,可以說石船是邪惡力量的集中體,也是蝕人引以為傲的研究成果。 「這是聖天給我們指示,是聖天之光……」 蝕人大帝跪在地上,雙手張開高舉過頭,用極其顫抖的聲音向天際呼喚,在那遙遠不可見的時空有蝕人嚮往的聖天大地。 「聖天萬歲!聖天萬歲……」 蝕人們以最恭敬的大禮叩拜心中的聖域,在這一刻,石船被毀帶來的傷感和憂愁竟然一掃而空,那些可能在石船中喪命的親朋戚友被視為向聖天奉獻的生命,對於蝕人而言是無比神聖的死亡方式。 無論身份地位如何,此刻他們只有一個身份——聖天信徒與追隨者。 用狂熱信徒來形容他們並不為過,他們對於聖天的崇拜,已經完全主導了對於現實的判斷,對於生死也顯得漠不關心。 黑壓壓的人群包圍著兩處殘體,除了呼喚聖天和伏地叩首,再也沒有別的舉動,就連船體內還有一個敵人都忘了。 虛空中,龐大的水晶船隊拚命地往島上衝去,他們都看到了紅光擊毀石船的畫面,沸#騰文學收藏從震驚中清醒之後都不約而同發出巨大的歡呼聲,無數水晶船隊的聲音匯聚成聲音巨潮,迴盪在虛空之中,彷彿擊中石船的紅光來自他們。 擁抱與呼叫自然不在話下,喜極而泣者也數不勝數,只要星辰島這座聖域能夠保存下來,就算拼了性命也值得。 星辰矮人們並沒有察覺,他們的眼睛都在變化,淡淡的紅色像一層薄霧般覆蓋上去,而且隨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薄霧覆蓋了一層又一層,彷彿永無止境,他們的眼睛也變得如同火流星一樣。 「衝下去,把他們完全殺光。」 「殺光他們!」 除了變得血紅的眼珠之外,水晶船上還充滿了暴戾之氣,每個星辰矮人都扯著嗓子大叫著殺人。 然而,在不久之前,這些矮人還從未經歷戰爭,甚至連打鬥都從未見過,差別之大足以讓任何人咋舌。 感受到主船隊異變的自然是相距不遠的苦修名等人,虛空中飄來的聲音如此清晰,即使不想聽也不行。 「這些傢伙,變化可真大,剛剛離開星辰島的時候,一個個乖得就像七八歲剛懂事的小孩一樣,可現在卻像是成千上萬的屠夫殺手聚在一起。」德米諾滿臉失望地搖晃著腦袋。 苦修名雙手抱在胸前,沉穩依然,深邃而銳利的目光則一直鎖在主船隊的身上,眉頭緊緊鎖在一起。 「現在應該清楚斬風為什麼要把人都趕離星辰島,他擔心的不是矮人的安全,而是他們的潛在威脅,那傢伙果然看得比我們更遠……嗯,也許是參星樹居給了他足夠的資料,無論如何,斬風此刻一定在以一人之力與石船上的敵人作戰。」 「以一敵數萬,好盛大的宴會啊!」德米諾衝口而出,說完才發現自己的話是何等經典。 苦修名掃了他一眼,嘴角忽然溜出一抹輕笑,點頭道:「不錯,好盛大的宴會,主角要應付那麼多客人,太辛苦了,我們也該去玩玩。」 「那就加快速度甩開那些好戰的傢伙吧!」此刻的舞夜整個人充滿了英氣,像是盤旋在空中的雄鷹一般,看準了獵物就想往下撲,渾身上下散發的那股氣勢就連苦修名也望塵莫及。 「我們倒是想立即飛下去,只可惜有的人不喜歡。」德米諾豎起大拇指反手指了指身後正在控制水晶船的樹淨沙。 舞夜轉頭瞪著默默無聲的樹淨沙,恨不得能替他控制水晶船,身子剛動卻被苦修名按住了。 「不要過去,樹淨沙的反應比其他人好多了,至少我們聽不到狂躁之聲。」 德米諾也點頭道:「沒錯,樹淨沙的表現的確比其他矮人好多了,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緣故,不過這是事實,現在最好不要給他太大的壓力。」 正如兩人所言,樹淨沙比起同族們更加平靜,雙目雖然有些微紅,但程度弱了許多,理智也一直控制著神經。 當然,船上四人都不知道這完全是斬風的功勞。 為了突破電網層,斬風全心致力於靈魂之府與生命力的開發,因此把樹淨沙也拉入了修煉的隊伍,之後樹淨沙便一直苦練,進展也相當神速。 與其他的星辰矮人相比,他擁有更強大的生命力,也就是說身軀擁有更多神樹的力量壓制邪惡本性,這也是他能夠支撐到現在的原因。 然而,水晶船雖然已經用高速朝著星辰島衝去,但因為在一開始時,他們就離開得太遠了,就算現在全速前進也無法立即到達,只能期盼島上不會再發生新的變化。 代表「邪惡」的紅光源源不絕地從船體各處溢出,斬風身處邪惡之光中,卻並沒有感覺太多異樣,這讓他頗為意外,畢竟全身都照射在紅光之中,卻沒有任何侵蝕或者被攻擊的感覺,似乎紅光本身並沒有攻擊性。 這些紅光真是代表「邪惡」嗎? 斬風不禁深深地懷疑,紅光與神樹乃至神域的對立不容置疑,然而「對立者就是邪惡」的觀念似乎並不能成立,或許兩者之間的確無法共存,但那只是生存之爭,而不是正邪之爭。 紅光的好處還在於給他指明了方向,在堆滿屍體的房間照射出一條逃生通道。 鑽出房間,前方是一條傾斜的走廊,斬風手腳並用,花了很長時間才爬了上去,然後沿著迷宮般的走廊一直往高地爬去。 氣氛不知不覺中越來越緊張,一邊是努力尋找逃生之路的斬風,另一邊則是龐大的蝕人大軍,而且這支遠道而來的大軍正發生著驚天動地的變化。 膜拜、叩首,蝕人們忙碌的用各種方式朝紅色的「聖光」表達衷心的祝福,連「敵樹」在身側也幾乎被忽視了。 蝕人大帝拜倒在人群最前方,他對聖天的信仰並不比手下更強烈,但他比任何都明白,這種信仰也正是鞏固帝王位置的最佳基石,因此他所表現出來的狂熱更是熱烈。 忽然,他們的目光都被紅光中顫動的身影驚呆了。 當第一個被紅光釋放的身影穿越石船走到蝕人面前之時,許多人都發出驚叫,不單是因為那奇特的形體,還因為形體與真人幾乎一樣,彷彿死去的人又復活了。 「名鈴!」 蝕人大帝掃了一眼也忍不住輕輕地驚呼,身子不由自主地從地上跳起來。 在他身後,大臣們也都紛紛起身,目瞪口呆地看前方的紅色身軀,都認出了那張熟悉面孔,不久之前還在與他們一起商議推倒神樹的工作。 「這是怎麼回事?他又活了?」 「他身上全是紅光,肉體好像不見了,難道是靈魂?」 「真是太奇特了!」 當蝕人們又驚又喜議論紛紛之時,越來越多的紅色人影踏出了石船,輕飄飄跟隨在名叫名鈴的蝕人將領身後,表情平平淡淡,無喜無憂,彷彿眼前沒有黑壓壓的人群,也沒有殘破的石船。 「名鈴!見到朕怎麼不拜!」 蝕人大帝突然指著來者大聲喝斥,頓時將周圍眾人的思緒拉回現實。 眾人對蝕人大帝都投以怪異的神色,這個時候還講究這種事情,似乎有些過分,但他們很快就明白了蝕人大帝的用意,無論變成任何形態,蝕人都將圍攏在大帝的身邊一起前往聖天。 第七集 第二章 聖天之靈 第七集 第二章 聖天之靈 名鈴果然停下腳步,卻沒有向蝕人大帝行禮,而是仰頭望向天際,似乎在期盼著些什麼。 其他紅色人影也隨著他的腳步停下,仰頭向天。 一群亡魂瞭望天際,沒有殺氣,沒有怨氣,只有默默地期盼。 這一幕給人的感覺非常平和,卻也極有震撼力,活著的蝕人都被眼前的這幅畫面給感動了。 即使是死亡,蝕人本性中對於聖天的渴望也絕不會改變,即使是虛影,眼神中的那種渴望也遠比以前更強烈,彷彿能穿透時空,看到那遙遠的聖域。 目睹了這一切的蝕人大帝似乎明白了許多,眼中的狂躁與心中的不安漸漸消沉,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超越一切的驚喜,因為他終於意識到偉大的聖光對蝕人的靈魂進行了洗禮,變成了完全不同形體的「聖天之靈」。 這或許不是改變,而是一種同化,因為在蝕人本性中便有聖天遺留的痕跡,如今不過是產生共鳴而已。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有他這樣的智慧,「屍變」這個字眼,很快出現在普通蝕人的腦中,有些人呆若木雞留在原地不動,有些人急速後退擔心自己受到侵害。 「這是怎麼回事?不許退,他們都是為族捐軀之人,即便死了也是我族英雄,何懼之有?都給我站住。」 蝕人大帝也算是蝕人千萬年來少有的強勢之王、聰慧之主,否則也不可能引領大軍到達此處,雖然前進的步伐一再受挫,但信心和鬥志卻未受到一絲一毫的影響。 蝕人大帝的聲音洪亮,使得慌張退走的大臣們都止住了腳步,原本赤紅的臉部一陣煞白,雙瞳中依然充滿了懼色,但已不像方纔那般驚惶失措。 蝕人大帝見眾人仍不敢向前,深知他們心神已驚,若不能為表率必有後患,微微吸了口氣,抖了抖堅實的雙肩,深邃的雙瞳中閃出一道寒光,大踏步朝前直往紅色的靈體而去,邊走邊朝著其中一個高聲喚道:「名鈴!名鈴!還不過來!」 被呼喚者依然沒有主導意識,思想也沒有完全達到原來的境界,如同殭屍一般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蝕人大帝皺了皺眉頭,如果這些被洗禮的靈魂沒有用,手下們就會不由自主地對聖天產生疑感,不但會影響到將來的道路,就連此刻的士氣都無法維持。 「陛下,他們怎麼沒有反應?」 蝕人大帝正思索如何解釋得更圓滿之時,眼角忽然掃視到參星樹居,心念一轉,端著架子應道:「急什麼!難道忘了我們在什麼地方嗎? 「這裡離聖天咫尺之遙,聖光從聖天之域射來,為的就是要引導我們前往聖天的道路,名鈴他們比我們更早得到了聖光的洗禮,他們現在擁有聆聽聖天教誨的能力,你看看他們,全都望著天際,一定是聖天正在告訴他們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 「真的嗎?」 大臣們又驚又喜,都露出興奮之色,與聖天直接交流意見是他們夢想的境界,怎能不心花怒放。 蝕人大帝含笑道:「放心,聖天永遠不會拋棄它的子民,我們很快也會接受聖光的洗禮,成為純正的聖天之臣,耐心的等待吧!」 「是!」 大臣們再無異意,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後退回原地,安靜地看著紅色人影,眼中再也沒有焦慮與不安,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生機勃勃。 士兵們很快從上司口中得到了傳訊,躁動的情緒隨即安靜下來,既然是聖天的傳喚,自然沒有道理不應,也許聖天下一個就會傳喚他們,因此都迫不及待地跪倒在地,等待聖天的洗禮是他們此刻唯一的想法。 看著寧靜安和的隊伍,蝕人大帝暗暗鬆了口氣,剛才那番話不過是推測,根本沒有任何證據,所依靠的無非是聖天在眾人心中無上的地位。 紅光會是聖天的洗禮之光嗎? 忽然,被喚者突然面向蝕人大帝伏倒在地,臉上露出哭泣之態,卻沒有半點哭聲,似乎鬼靈之語無法進入世人之耳。 看到此景,蝕人大帝長長鬆了口氣,雖然聽不到半點回應,但死去的亡靈們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周圍受驚的蝕人們看到此幕,也掃去心中驚慄,重新調整好心態,大臣們都聚到蝕人大帝身邊,士兵們也都安於其位,等待著事情的進一步發展。 漸漸地,死在石船內的人都經過了聖光洗禮,走出來的紅色的靈體也越來越多。 蝕人大帝和一眾臣民們都看得心痛如絞,每一張臉都是那麼的熟悉,不是留守石船的,便是派去攻擊潛藏者大軍的,人數竟高達五百以上,這些精英千里迢迢而來竟喪命於此,令人不勝唏噓。 憂思愁緒滿懷,高高在上的蝕人大帝一時情動,竟單膝朝紅色靈體們跪了一下,這一幕嚇得周圍眾人無不膽寒,紛紛跪倒在地,片刻間大地上黑壓壓跪了一片。 紅色靈體為首,被喚做「名鈴」之人衝到蝕人大帝身邊,要把他扶起身。 蝕人大帝心中沉痛已極,本不想起身,卻發現舊屬下力量奇大無比,自己就像他手上的一根羽毛,輕飄飄的被抬了起來。他驚愕地看著名鈴的雙瞳,見名鈴表情平靜,臉色變幻不定,似乎這些亡靈並非普通的亡魂,而是受到某種力量的改變。 想到力量,他心中一動,抬頭看了一眼同樣被紅光包裹的石船,喃喃自語道:「莫非那真是聖天的力量……」 當他再次抬起頭面向名鈴,卻見他這位矮個子蝕人不停地點頭,意識到自己的猜測沒錯,連忙朝他指了指左側無人之處,然後先移了過去,等名鈴隨著到了近處便連珠炮般問了起來。 「你們是活著時被聖光洗禮,還是死了之後的靈魂受了洗禮?」 名鈴豎起第二根手指,臉上卻帶著憤然之色,他與許多人一樣,都被強大的潛伏者一刀了斷,若不是聖光保佑,此刻也不知道魂遊何方了。 蝕人大帝感覺到他的怒火,頓時勃然大怒,冰冷的目光狠狠地掃了一眼石船殘體,恨恨地道:「不管那傢伙死了沒有,我都要將他碎屍萬段!」 名鈴點點頭表示感激,其他的「聖靈」也做出了相似的表示。 蝕人大帝畢竟是一代霸主,很快便壓抑住躁動的心緒,眼下的情況雖然奇特,卻也是蝕人的一大轉機,如果轉化成「聖靈」可以提升力量或者層次,對於打開聖天之路的通道將極有好處,至少可以對害人之樹產生足夠的威脅,因而冷靜地繼續住下問。 「你們被注入力量了嗎?」 點頭! 「剛才那一擊帶來的力量?」 再點頭! 「能說話嗎?」 名鈴沒有立即回答,仔細地想了想後點點頭。 蝕人大帝頗為驚訝,追問道:「能說話為什麼不說?」 名鈴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蝕人大帝愣了愣,眼睛盯著名鈴的胸口處,紅色透明的身軀看似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因而抬頭又望向名鈴,卻見他神色堅毅,似乎答案就在胸口,只得再次仔細打量,然而這一次卻有驚人的發現。 「啊!」 輕微的驚呼聲傳到大臣們的耳中,眾人都嚇了一跳,正想衝上前時,蝕人大帝已經平靜下來,並用眼神示意沒事。 待氣氛恢復平靜,他的目光又落在名鈴的臉上,揚了揚那沒有眉毛的眉頭,他的紅色皮膚透出一絲外人無法察覺的興奮,甚至連身軀都在輕輕顫抖,只是很快又平靜下來。 「這是聖天的力量?」 名鈴點點頭。 蝕人大帝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因為聖天之靈的紅色形體並不只是幻影而已,那些紅色竟是流質的光芒,甚至可以令人感覺到力量的存在,也就是說,名鈴這些人雖然失去了原有的血肉之軀,卻換上了被聖天力量所整合過的新身軀,再也不是「蝕人」,而是聖天的新人種。 「看來你們比大家更早成為聖天子民,真的是太好了!可惜我不能與你們說話,也無法接受聖光的洗禮。」 名鈴再次跪倒,手指了指石船殘體。 蝕人大帝心中一動,沉聲問道:「難道進入殘體就可獲得聖光洗禮?」 名鈴搖了搖頭,卻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蝕人大帝恍然大悟,原來紅光是交流的媒介,心中大為興奮,朝名鈴笑了笑後,就往石船殘體走去。 「陛下!」眾大臣無不驚呼,一切還沒弄清楚之前就貿然行事,危險太大了。 「不必驚慌,我只是做個試驗而已。」蝕人大帝深知自己必須身先士卒,因此毫不猶豫便踏入了紅光的範圍。 當紅色的光輝在他身軀外閃耀之際,他感覺到全身的血液像是在燃燒似的,原本呈紅色的皮膚變得更加艷紅,彷彿身軀的每一個器官都被拿了出來,泡在世界上最舒服的液體之中。 聖光……果然…… 內心忽然湧起一股強烈的激動,只覺得全身的神經細胞都在這一刻跳了起來,無法控制的淚水在一瞬間湧了出來,堂堂帝王竟然像小孩一樣抽泣著,雙膝跪倒在地,雙手貼地,頭卻仰望著天際。 站在遠處觀望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然而誰也沒有在意王者突然展現的懦弱,只覺得陛下更有人性,更有血有肉。 血肉受到聖光的洗禮,雖然不像靈魂那樣徹底,但層次上的提升是明顯的,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蝕人大帝的耳中開始傳來陣陣泣聲。 他低下頭看了看周圍,發現紅色人影不知何時全聚到了自己身邊,泣聲竟是從他們身上發出,不禁又驚又喜,有了聖光的刺激,自己果然能夠聽到「聖天之靈」的聲音。 「各位子民們,辛苦你們了!我代表所有蝕人向你們表示同情,同時也祝賀你們成為聖天的正式成員。」 「聖天之靈」們朝他們敬愛的陛下跪倒,行了最恭敬的叩拜大禮。 名鈴再次朝他行了跪拜之禮,態度恭敬至極,並沒有因為實力的飛躍而有任何飛揚跋扈的神情。 「大帝!到底出了什麼事?」好奇的部屬們忍不住走近了幾步。 興奮之色佈滿臉上的領袖再度揚了揚眉頭,揮著手激動地叫道:「紅色之光便是聖天之光,是聖天在指引我們的道路。」 蝕人們一片嘩然,瞬間氣氛熾熱到極點,一張張面孔不是激動得熱淚盈眶,便是興奮得大叫大嚷,彷彿心中之神就在身邊一般。 許多人直接衝到紅光之中,感受聖天帶來的榮耀,不到片刻,幾乎所有蝕人都擠入了紅光,讓自己與聖光做最親密的接觸。 蝕人大帝沒有阻止子民們宣洩心中的興奮,含笑把名鈴拉到身邊,問道:「現在我們可以說話了,告訴我一切吧!」 名鈴微微欠了欠身,然後開始細訴從死亡到被聖光注入的過程,以及透過聖光聆聽到來自遠方的聲音。 蝕人大帝專注地聽著,一言不發,因此周圍的人也默不作聲,靜靜等待著。 正當蝕人們享受著聖光的餘蔭,氣氛漸漸緩和之際,石船殘體之巔突然出現了一個黑色的身影,那不是別人,正是斬風。 艱難地穿越了迷宮般的長廊後,他終於看到了星河,站在殘體之上朝外面眺望,立時被奇特的場面驚住了。 黑壓壓的蝕人大軍匯聚在石船殘體周圍,而離斬風最近的地方,有數以百計的紅色身影正圍住一個蝕人,氣氛似乎有些傷感、悲愴。 蝕人,一個奇特的種族,似乎並不如想像中那麼邪惡,也不是什麼邪惡的化身,只是他們的立場注定要破壞現有的平衡。 斬風第一次對蝕人失去了敵意,卻同時堅定了戰意和鬥心。 敵人既然不能與三千界空共存,那麼戰鬥就完全基於生存這個最基本的原則,再也不涉及正義與邪惡,或許這樣的戰鬥才是最真實的,也最能引發人的潛力,因為內心不需要一直判斷並確定自己的正義角色。 吸引他注意的還是那些紅色的人影,被「邪惡之光」洗禮後,這些由力量和魂靈組成的身軀似乎擁有無限的潛能,完全無法預料他們能發揮出什麼樣的能力。 如果紅色人影也能戰鬥,那麼敵人的戰力並沒有因為石船被毀而削弱,甚至還因為天外注入的力量而變得更強,這是他此刻最擔心的事。 「石船被毀後,這麼多蝕人還能做些什麼呢?直接攻擊參星樹居?他們有那種能力嗎?」 斬風一時間無法判斷自己下一步該如何應對,蝕人現在全都聚集在一起,沒有留給他任何突襲的機會,為今之計,只有先回到參星樹居的安全地帶。 斬風心緒剛定,正想找機會離開險境,周圍突然出現了八道紅光,他連忙定住身影定睛細看,卻見八個紅色的半透明身影包圍住自己,分明就是艙中見到的那些亡靈,不知何時有了自主的行動力,甚至是思想,不禁大吃一驚。 好快啊!這就是被「邪惡力量」注入後的變化嗎?看來紅光真的是天外湧來的邪惡力量。 此刻他才真正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變成「聖靈」的蝕人所擁有的力量,遠遠超過了他的想像,接下來的戰鬥必然十分慘烈。 「敵人在上面!」 蝕人大帝從名鈴那裡得知了石船之上的變化,目光掃向殘體頂部,獅吼般的嘯聲迴盪在殘體周圍,站在人群外圍的人,清楚地看到一個黑色的人影被八個紅色的矮小人影圍住。 「潛伏者在上面,抓住他!」 「別讓他跑了,四面圍住,殺死他為死去的同伴們報仇!」 「報仇!抓住他,不能讓他跑了!」 咆哮聲四起,氣氛也在一剎那間緊張起來,所有對聖天的崇敬之心都變成對敵人的仇恨,彷彿參星樹居與潛伏者的存在阻止了他們與聖天的直接交流。 事實上,如果沒有參星樹居,沒有足夠的生命力,他們這一族連生存的權力都沒有,但對蝕人而言,生命力早已被完全忽視了,只有聖光才是永恆的,或許這就是蝕人的可悲之處。 斬風保持著一貫的冷靜,原本就是以一敵萬的不對稱戰局,如今的局面雖然惡劣也不過是回到最初而已,倒是「聖靈」變異後得到的能力讓他頗為好奇。 八個圍困他的「聖靈」沒有立即發動攻勢,只是圍著,似乎還要等待什麼,直到名鈴出現在圈外,八人的表情才稍稍有些變化。 「這個人就是他們的領袖?」斬風細細地打量了名鈴,與星辰矮人一樣的矮小身影,紅色的光輝與其他「聖靈」並沒有差別,只是比起別的「聖靈」,他的氣勢更強一些,正如他的神色一樣超然平靜。 「你跑不掉了。」 名鈴冷冷地打量眼前的年輕男人,艙中的混戰一直深深印刻在他的腦海之中,眼前的這個男人就彷彿戰神一樣,將所有衝到面前的蝕人殺得一乾二淨,他自己也在那樸實的一刀中化為兩截。 斬風的記憶相對少多了,腦海中只有血肉翻飛的戰鬥時光,至於殺了什麼人並沒有在意,當然他也聽不到名鈴的聲音。 名鈴說了半天才意識到對手聽不到自己的吼叫,臉色有些尷尬,朝左右掃了一眼,冷冷地道:「上!絕對不能放過他。」 八個「聖靈」點了點頭,幾乎在同一時間朝斬風發起了攻擊,如同幻影般的紅色在空中劃過,眨眼之間便到了斬風身邊。 太快了!斬風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對手的強大還是出乎了意料。 從前幾次的惡戰中,他已經知道蝕人擁有撕裂空間的能力,如此快的速度明顯是撕裂空間的緣故。 然而虛空不比其他,要想在虛空中撕開一個口子絕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在與蝕人將軍達蒙那一戰裡,他也曾被捲入撕裂後的邪惡空間,但達蒙當時也需要足夠的施法時間,可眼前八人從起動到消失連眨眼的時間都不到。 砰!砰!砰!連續八道紅光驟然出現在斬風身邊,彷彿穿越八道突然被打開的時空之門般快速。 斬風的反應可謂極快,但比起敵人仍然慢了半拍,紅光夾著風雷之聲狠狠地砸在他的身上,全身上下幾乎沒有被遺漏,巨大的響聲竟比雷聲還要驚人,在這空蕩的虛空中甚至傳到了島外。 「好!」名鈴興奮地大叫一聲,正想上前檢驗成果,眼前紅色驟然散開,一個黑色身影再次出現在視線之內,神色忽然一愣,緊接著整個呆住了。 受到八次重擊的斬風,居然巍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頭微微低著,眼睛看著地面,神色平淡,彷彿一座巨山般堅定,讓人看著心裡著實駭然。 「居然還活著,好可怕的敵人!」 八道紅影一擊成功後也以為敵人不死即傷,因而當他們飄然回到原位時,也被斬風的情況給嚇了一跳。 「這傢伙!居然一點傷也沒有,他到底是什麼人?」 「難道他不僅是惡樹的人,還是神域派來的使者?」 名鈴心裡也在問同樣的問題,隨著身軀的進化,他的實力有了飛躍性的提升,或許用革命性的改變來形容更加恰當,受到「聖光」洗禮的身軀本身就是力量之源,而且極度純淨,運用時能隨心所欲、變化無限,達到一個正常蝕人永遠也無法達到的境界,卻沒想到第一次出手就落空。 「大家小心,他擁有惡樹的力量,實力強勁,無論如何都不能放過他,否則其他人會有危險。」 「是!」 八個「聖靈」雖然一擊未果,信心並沒有減弱,畢竟剛才那一擊聲勢極大,對手雖然防住了,卻沒有反擊的能力。 斬風聽不到也聽不懂他們的對話,更沒有精神去聽,因為事實上,攻擊對他造成的影響並非表面上那麼平淡。 八次巨大的衝擊彷彿在他體內轟炸了八次,內府元神受到的衝擊自然不在話下,更重要的還是對於「靈魂之府」的侵略,就像第一次被侵時一樣,紅色光芒滲入了純白的世界,甚至對靈核發動了攻勢。 幸好!靈魂之府乃至靈核都受到參星樹居的刺激,強大的生命力注入之後,靈核也同樣經過洗禮,製造生命力的速度和純度大幅提升。更重要的是,全新的力量再也不像以前一樣只能守護自身,而是能夠脫離身軀,在外界形成保護層。 這是一種幾乎接近「神」的力量——堅韌、純潔、強大八個「聖靈」由於剛剛轉化成功,所以還沒能完全發揮「聖靈」這個全新形體的力量,因此攻擊雖然剛猛,速度也讓斬風歎為觀止,卻還是無法攻破生命力在身軀外形成的力量之潮。 更準確的說,斬風把力量凝合成一團與身軀交錯的流質物體,對手的攻擊力量被引導入這個流質物體中,減弱其對於身體的傷害。 數以千計的圍觀者們自然一面倒地支持九名「聖靈」,紛紛對斬風吶喊叫囂,若不是蝕人大帝下了命令,不許沒有「進化」的蝕人參與作戰,蝕人大軍早就一擁而上,與斬風拚個你死我活了。 「守住各位方位,絕不許露出任何破綻,要想前往聖天就必須誅殺一切阻礙。」 「殺了他!」 「殺了他!」 經歷了石船被毀的淒涼,如今蝕人的鬥志變得更加旺盛,戰意也更濃,而他們對於聖天的期待也越來越大,「聖靈」的出現就像是來自聖天的指示明燈,刺激著每一滴血液、每一寸肌膚。 蝕人大帝感到相當滿意,就算石船被毀,只要這支大軍存在,就一定能擊倒「惡樹」踏上聖天之路。 「餘下的聖靈們分開八隊,把守八個方位,敵人一旦逃走立即阻截!」 蝕人大帝指揮道。 「聖靈」們也很聽話,立刻就默默地分成了八個小隊,分別站在石船殘體的八個方位。 佈置完陣式,蝕人大帝快速地躍上了石船殘體,停在離斬風數十丈外,銳利的目光緊緊盯著斬風,心裡頗有些複雜。 若不是斬風在石船內大開殺戒,也不會有這麼多人能夠受到聖光的洗禮進化為「聖靈」,然而斬風對於蝕人來說,是前往聖天之路的巨大障礙,必須要剷除,否則蝕人大軍將要被困在這小小的星辰島上。 斬風朝下方看了一眼,眉頭微微蹙了蹙,敵人人數太多,而且每一個的實力都不容小覷,直接硬拚不是好辦法,眼下最好的自保方式似乎只有擺脫圍攻的劣勢,竄入閃電層保證安全,然後再找機會伏擊。 決定一下,他立即朝上方高高躍起,藉著飛旋之力慢慢地往更高處飄去,希望利用蝕人不能飛的優勢擺脫困境。 「他要跑了,抓住他!」 觀戰的人大聲驚叫起來,巨大的陣式甚至隨著斬風飄動的方向移動,景象頗為壯觀。 然而更絢麗的景象還在後面,就在斬風上竄不久,數十道紅光如同高速滑動的火流星同時升空朝斬風衝去,速度其快無比,斬風剛剛飛昇到十數丈高空便已被紅光包裹。 好快!斬風又一次驚歎對手的實力。 紅光不但速度其快無比,更可怕的是都能隨意停留在半空,他們並不著急發動攻擊,攔截住斬風後立即調整各自的位置,轉眼之間「聖靈」結成了一個球狀的陣勢,把斬風完全包裹在內,完美的軍事化作戰方式,效率之高讓人咋舌。 漆黑的天幕突然出現紅色的巨大光球,這一幕連蝕人們都看得目瞪口呆,普通蝕人即便再強大也只有跳躍能力,而「聖靈」們只是受到聖光的洗禮便有了飛天的能力,讓他們不禁對聖天力量更加渴望。 「太棒了,這才是我們想得到的力量!」 「聖天萬歲!」 「蝕人全新的時代來到了,願聖天保佑。」蝕人大帝也顯得極度興奮,高舉著雙臂,崇敬的目光彷彿穿越了巨大的樹冠,進入了他理想的聖地。 叫囂聲聲不絕,在虛空中掀起了巨大的浪潮。 第七集 第三章 紅藍之戰 第七集 第三章 紅藍之戰 與蝕人相比之下,斬風就顯得一籌莫展,對手的實力大增,在人數也佔了優勢,戰局已經呈一面倒的情況,如今他被重重圍困,逃又逃不掉,戰又難以取勝,就連該如何生存下去都成了問題。 看來我還是太小看他們了,「邪惡」之光給他們帶來的力量遠遠不是常人能預料的,這些傢伙的層次已經不屬於這個空間了。 斬風掃視著身邊每一個「聖靈」,單體實力而論,要想應付他們並不算太難,但蝕人的強大在於他們擁有團隊作戰的能力,而自己卻只能孤軍作戰。 難道真要用到那一招? 想到參星樹居留給他的最後手段,斬風心裡不禁出現一片寒意,連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也不禁有些心虛,一旦用了那絕命的一招,整個世界都會為之震顫,即便擊敗了蝕人,三千界空和無殤之域也會面臨前所未有的麻煩。 參星樹居給了我擁有強大力量的機會,想必是希望我能用雙手解決問題,若是現在就選擇使用最後那一招是不是有些早呢?但如果現在不用,後面還有用的機會嗎? 斬風猶豫不決地想著,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動用最後一招。 正當斬風躊躇滿懷之際,星辰島的天空忽然又下起了細碎的光點,像雪一樣緩緩地、輕飄飄地朝地落下,原本緊張的氣氛被這突然而來的美景給打亂了,蝕人的注意力都被美景給吸引了過去。 看來神樹沒有拋棄我! 斬風感到十分欣慰,知道這是參星樹居以它的餘力幫自己脫身,他趁著眾人注意力分散之際,突然朝下一墜,落了半丈後突然又往前竄。 包圍他的「聖靈」們以為他要下竄,都忙著朝下移動,卻沒想到他在空中的活動也如此靈活,反應過來時斬風已經閃到了一側。 「開!」斬風知道這招必須一次成功,因此幾乎用盡了力量,在身前推出一道高達三丈的力量巨潮。 面對他的幾名「聖靈」猝不及防,被排山倒海的力量沖得七倒八歪,再回神之時已被斬風擺脫了球型包圍網。 「他逃出去了,別讓他跑了!」蝕人大帝急得大叫,斬風此刻是參星樹居的化身,以萬人之眾卻連他都擊敗不了的話,大軍的信心會受到嚴重打擊。 他的臣民們自然也不遺餘力地吶喊助威,許多戰鬥法師甚至不停地往天空施法,一道道水火風土各式各樣的力量在空中爆發,形成絢麗奪目的力量波紋。 面對最後的選擇,斬風不免感到有些猶豫,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虛空中閃爍的紫色光芒,那必然是星辰矮人的水晶船隊大舉回歸,要是這兩股同宗同源的力量合二為一的話,那麼後果恐怕難以設想。 矮人們的記憶被封印在靈魂之府的深處,因此他們才表現得純樸友善,一旦封印的力量鬆動,星辰矮人極有可能打破封印,變回蝕人,這個懂得使用生命力和「邪惡力量」雙重能力的種族對神樹的威脅非同小可,甚至比蝕人還具有威脅性。 聖靈已經準備好了,在名鈴的指揮下再次消失在斬風面前,虛空被強大的力量撕開了整整一圈裂縫,讓八人隨意在空間內移動而不被斬風發現。 名鈴獨自一人站在包圍圈之外,他所倚仗的除了聖靈體強大的力量之外,還有身旁為數眾多的同伴,對他來說,以一敵萬這種事,是只有虛構故事中才會出現的場面,名鈴絕不相信那種荒謬的想像。 一道燦爛的火流星再次劃破天際,從星辰矮人的船隊頭頂堪堪掠過,巨大力量在虛空中掀起了亂流,像無數匹受驚的野馬到處亂竄,使得原本隊伍就十分地雜亂無章的紫色水晶船隊,頓時被掀得東倒西歪。 有些船被亂流吹的在原地打轉,還有的船相互碰撞,發出了巨大的響聲,甚至是數艘至十數艘水晶船撞在一起,聲如雷動,數以十計的星辰矮人因此被從水晶船上拋到了虛空中,有的矮人就此沉淪,有的人則幸運地落入在旁邊的其他船種,還有的被穩住走勢的同伴給救了起來。 當然,因為「邪惡」力量並沒有直接衝擊到星辰矮人,所以自然也沒有對他們的體內那個小小的封印產生任何作用,儘管如此,星辰矮人體內封印的力量,還是已經剩下如紙一般薄。 火流星無視於矮人們的咆哮與咒罵,繼續以最快的速度朝下方劃去,目標竟是石船殘體。 星辰島上所有人都感受到力量的波動,亂流掀起的強風狠狠地往地面壓去,巨大的衝擊力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受到「聖光」的強大。 「聖光啊!」 「聖天的指引!」 蝕人大帝大叫一聲後伏倒在地,神色崇敬,滿腦子都是聖光的洗禮,連眼前之敵都被他忘得一乾二淨了。 上有好者下必甚焉,看到首領如此,其他蝕人自然不敢不從,紛紛伏倒在地等待聖光到來,那恭敬的神色只怕連敵人見了也會被感動。 斬風當然是個例外,當巨大的亂流壓到頭頂時,他便想起了不久前所承受的那一擊,或許蝕人有自己的應付方式,但對他這個冥人而言,除了避開正面的衝擊之外,實在是別無他法可想。 很快他便發現,偌大的戰場中居然沒有一個人理會自己,就連圍攻的八名「聖靈」也放棄了撕開的裂縫,重新出現在正常世界,並像其他人一樣伏倒在地,心中不禁感歎信仰的力量竟是如此強大。 藉著這個機會,斬風以最快的速度躍下地面,不顧萬名蝕人組成的大陣,直直地從蝕人隊列中穿過,往閃電層衝去,用高飄的方式雖然比較保險,但速度太慢,根本來不及躲開火流星的衝擊,因此斬風只有冒險,也幸好蝕人們對聖天的信念太強大了,強大到可以放棄身邊的一切。 轟隆一聲巨響突然從背後傳來,斬風的前腳剛剛踏入閃電層,背後明顯感覺到巨大的衝擊流狠狠撞來,連反應都來不及就被重重朝前拍了出去,身軀失去了任何感覺,只有雙眼看著視角突然升高,然後直挺挺地摔向了神樹。 太強大了! 斬風找不到更適當的辭彙來形容此刻的感覺,即使眼睛還沒有看到身後大地被擊中的場面,即使只是一陣亂流,但是再笨的人也必然明白,神域戰爭所產生的力量,不是他們這種層次的人所能抗拒的。 與神域的力量抗衡是天下最愚蠢的事情!或許這個想法有些消極,但它卻是這個世界的真理,因為那股力量只會摧毀這個世界而沒任何建設性。 強風吹了很久,就連堅韌的閃電層也似乎受到波動,表面一直在晃動,身在其內的斬風被遮住了視線,直到強風消失,他才再次看到外面的情況,表情忽然凝固了。 滿地的屍體,更貼切的說法是,滿地的碎屍,蝕人的身軀在強大衝擊力的作用之下,被撕成了碎片,從小小的士兵到至高無上的蝕人大帝,無一倖免,只有那些紅色的「聖靈」們安然無恙。 「邪惡的天空不需要血肉!」斬風的腦海中突然跳出這樣一句話。 聖天不需要由生命力凝化的血肉,要的只是殘留在血肉中的「聖天力量」,那是一種與生俱來就與生命力抗衡的奇特力量。 慢慢走到閃電層邊緣,斬風的心情有些異樣,如果蝕人力量就此瓦解,無論是誰都會輕鬆一些,可惜的是這些蝕人雖然失去了血肉,卻擁有了「邪惡」的紅色身軀,強大的「邪惡」力量為他們塑造了全新的身軀,上萬名「聖靈」聚集在石船殘體附近,場面十分壯觀。 「各位!我們現在是聖天的臣民!」恢復意識的蝕人大帝,衝上殘體之巔,揮舞著手臂大聲吶喊。 「聖天萬歲!」 「我們成功了,我們現在是聖天的人,我們永生了!」 歡呼聲久久不止,聲如巨潮,讓斬風感受到無形的壓力撲面而來。 普通蝕人已經不好對付,幾次伏擊才誅殺了幾個,如今全部進化成聖靈,再想除掉他們難上加難。 他回頭看了看穩若泰山的參星樹居,單看表面誰也不會想到它正面臨生死危機,如果沒有新的力量注入,萬名「聖靈」極有可能淹沒整棵大樹。 憑他此時的實力,即便能戰勝一個或幾個「聖靈」,也沒有辦法摧毀他們的身軀,畢竟那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又怎麼可能用這個世界的力量來摧毀呢! 神樹不知道是不理斬風還是無暇顧及,再也沒有給斬風任何指示,絲毫不動地矗立在島中央,看上去與普通的大樹沒什麼區別。 斬風摸了摸腦袋,情況已經超越了他所能控制的範圍,然而肩上的責任卻越來越重,三千界空、無數生命,都需要他一個人支撐下來,著實有些勉為其難。 難道神樹真的要他那樣做嗎?斬風有些不甘心,神樹留了最後一手給他,那是一個能讓任何人發瘋的提議,就算是現在,他的心裡還是不能理解,為什麼要用毀滅星辰島來挽救世界?毀滅了生存的地方,神樹難道不會受到影響嗎?三千界空也不會受到影響嗎? 答案也許要等到真正做了才能夠知道,但斬風心裡很清楚,自己未必有機會看到答案,當星辰島灰飛煙滅之時,自己又何嘗能夠倖免?他不懼死,卻希望還能看到心愛的妻子,哪怕只是一眼。 紅色突然沸騰了,散亂的陣式很快地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紅色箭頭,鋒利的前部狠狠地插入了閃電層。 大地在顫動! 斬風凝望著被擠壓得快不成形的閃電層一隅,忽然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眼後,鬥志之火又開始燃燒了,身子如飛鳥投林般撲向那灼熱的紅色。 砰! 身軀很快被紅光彈了回來,數十名戰鬥法師發動了強大的法力,斬風連攻擊的機會都沒有,安然落地後,眉頭擰成了一個黑疙瘩,深邃的目光盯著漸漸擠破閃電層的紅色。 居然這麼簡單就被打退了,我的實力僅此而已嗎? 他並非沒有自信的人,但此時此刻,他實在想不出任何擊潰「聖靈大軍」的方法,眼前的這些傢伙不但攻擊強大,還能撕開空間裂縫,抵抗不住的話,隨時都可以溜。 「聖靈」倒是沒有理會斬風的存在,對他們而言目標只有一個,擊倒眼前的大樹,然後踏上聖天之路前往理想的國度,任何阻攔的力量都會被摧毀。 天空,苦修名四人所乘坐的水晶船沒有受到亂流的波及,因此比矮人船隊更接近星辰島,因此看得更清楚,那讓人心悸的紅色箭頭一直撥弄著他們的心弦,尤其是當箭頭刺入閃電層時,他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看來敵人快要攻破防線了!」 「這群傢伙可真夠強的,居然硬碰硬的把參星樹居的保護層打破了,真了不得。」德米諾小聲的自言自語著。 他與苦修名一起參與挑戰閃電層的工作,很清楚閃電層擁有的力量,而且後來又經過參星樹居注入了新的力量,形成全新的防禦層,防禦力一定更強大,敵人卻從正面攻破,從另一面反應出對手的強大。 苦修名當然明白他的想法,臉上泛起苦澀的笑容,敵人的實力超過了船上所有的人,只怕連斬風也沒有辦法應付,戰況呈現一面倒的態度,用不了多久,紅色箭頭就會狠狠地撲向參星樹居,到時候玉石俱焚,也許整個世界都會因此而毀滅。 「回去能做什麼?」 這個想法同時出現三人的心中,都露出一臉苦笑,艱難地修煉,艱難地在無殤之域生存,想不到還有如此無力的時刻,連一拼的勇氣都沒有。 相比之下,樹淨沙倒是顯得相當執著,駕著水晶船直往星辰島撲去,神色間沒有半點猶豫。 「這傢伙,似乎還值得信任,不像那些矮人一樣瘋狂。」 「順其自然吧!」素來自信的苦修名知道風向已不由自己掌握,爭與不爭都無關痛癢,整個人像洩了氣的皮球,顯得沒精打采。一個曾經掌握一個空間的人,此刻卻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情緒如此也不難理解。 德米諾和舞夜都是在下位者,沒有擁有過權力,自然沒有苦修名那種痛苦,當然,他們也各自都有擔心的事情,因此水晶船上顯得格外寂靜。 主船隊可沒有這種寧靜,好不容易整理好隊伍後,矮人村長便迫不及待的命手下突進,數以百計的水晶船爭先恐後地往前衝,你追我趕,速度很快便提升到極限。 見到這種情況,苦修名等人也不得不退避三舍,把空間讓給這些瘋狂的傢伙。 地面上的斬風也留意到越來越近的紫色,擔心也越來越重,一旦紅色與紫色合流,敵人的數目會大大增加,威脅自然不言而喻。 他如今所處的位置頗為尷尬,既無法阻止敵人合流,又無法完全擊潰「聖靈」大軍,而唯一的決勝之法又必然會對整個世界帶來深遠的影響,即便是再英明神武之人也免不了躊躇猶豫。 經過了瘋狂的追逐比賽,水晶船隊的前部終於到達了星辰島邊緣,雖然只是龐大船隊的十分之一,但對於形勢卻有極大的影響。 突破了閃電層正往參星樹居的「聖靈」們突然停下腳步,一方面固定現有的位置,另一方面組織留在閃電層之外的人,準備迎擊來犯之敵。 「那是……」 「他們怎麼長得和我們一樣!」 「太神奇了!」 看到來犯之敵與自己的形體一樣,兩方都不由自主地驚叫起來。 的確,從外表看來,兩團人的差異只是肌膚的顏色而已,許多人甚至連樣貌都相差無幾,任誰看了都不免驚歎這奇妙的場面。 蝕人大帝雖然已是變異後的新形態,但地位並沒有改變,在矮人視野中威武的身影迅速移到隊列之前,冷冷地打量著眼前藍色的敵人,即便模樣一樣,只要擋住了聖天之路就必須搬走。 「你們這些混蛋,還我家園,還我村子!」領頭矮人不顧一切地高聲吼道,雙眼像是浸泡在鮮血之中,赤紅到讓人看了就覺得恐怖。 「還我家園!還我村子!」的聲音開始迴盪。 星辰矮人精神狀態處於半瘋狂,記憶的封印在似有似無之間,戾氣染得他們的眼珠越來越紅,看上去頗為嚇人。 蝕人們不禁為敵人的狀態而擔心,面對瘋子遠比面對正常人要麻煩,因為你永遠不可能估計到瘋子的下一步。 「還我村子!」一名矮人突然高速朝蝕人大軍的隊列奔去,赤紅的雙目充滿了仇恨與敵意。 有了帶頭者,後方的情緒突然被提升到最高點,矮人們開始如海潮般往蝕人軍陣撲去,藍色的箭頭狠狠指向紅色的心臟。 「殺!為了聖天!」蝕人大帝振臂高呼,引得四方無數迴響。 蝕人們高呼:「為了聖天!」也朝前方衝了上去。 兩種矮人,藍色與紅色、純樸與瘋狂,這是星辰矮人與蝕人之間原有的差異,此刻的差異卻剩下藍色與紅色,兩者都一樣的瘋狂。 斬風無力改變蝕人對參星樹居的攻擊,最多只有間歇性地擾亂一下,對大局起不了任何作用,見矮人回歸,立即朝石船登島的地方撲了過去,如果矮人與蝕人合流,他就不得不考慮炸掉整個星辰島,讓星辰矮人和蝕人遠征軍成為歷史的碎片。 令人意外的是,星辰矮人與蝕人之戰很快就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率先登陸的星辰矮人們雖然被敵人的外型嚇了一跳,但水晶之村的慘狀激起了本已無法控制的狂躁。 也許純樸與瘋狂只是一線之差,不瞭解對手實力便盲目的進攻,星辰矮人用自身演繹著兩者的共通性,水晶船剛剛飛至,無數矮人就像瘋子一樣朝石船殘體發動了攻擊,對於他們而言,砸毀村落的石船遠比「聖靈」 的罪孽更大。 「趕走他們,保護我們的村子!」 類似的叫嚷聲不斷從矮人嘴裡發出,血液因此沸騰,空間內到處都是力量湍流,矮人們把從參星樹居得到的力量完全釋放出來,掀起了狂亂的戰鬥。 「聖靈」們的反應也一樣瘋狂,當所有人都被火流星「砸成」新形態後,他們的內心都產生了變化,從普通「人」到「聖天的子民」,都認為自己現在代表著聖天,絕對不能失敗,因此作戰也是為了「聖天」而戰,是神聖的戰鬥。 生命的力量面對「邪惡力量」,神域大戰的縮小版在星辰島上演了,數量上星辰矮人佔了優勢,但由於水晶船的速度不同,前面的人沒有等待後面的同伴就發起攻擊,因此在數目上所佔的優勢並不算太大。 真正的差距在於力量本身,「聖靈」擁有來自神域之外的力量體,雖然不能十足發揮威力,然而連斬風都無法徹底擊敗他們,矮人們自然也不可能,畢竟矮人們擅長的只是駕馭力量,而不是製造自身的力量。 死亡、流血,戰場上最常見的景象出現在星辰島的大地上,矮人們在瘋狂情緒的影響下一直往前衝,前仆後繼,同伴的倒下只會激起更多的戰意。 看到這一幕,連斬風也不免有些心悸,暗道:這就是矮人嗎?真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一面,這大概是他們體內那些「邪惡」部分造成的吧? 戰事異常慘烈,表面上是兩軍對陣,其實是單方面的屠殺,上千名矮人很快就倒在了血泊之中,這些矮小的身軀甚至到死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參加戰鬥,然而當他們死亡之後,一切謎團突然隨著封印的消失而解開。 漸漸地,屍骨如山的戰場平靜下來,兩方都被突然從屍體上爬起來的靈魂嚇了一跳,矮人們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會死,蝕人也第一次發現對手的靈魂。 事實上,參星樹居一直在運用封印記憶、改變生命力這兩種方式控制著矮人。 因為死亡會削弱矮人的數目,參星樹居也就少了可用的僕人,因此他們由始至終都只有一代,但在記憶中他們卻像是已經存在了無數代,在每個波段中,他們都會經歷生命力由盛到衰的過程。 有人說過,「死亡往往是一種冷卻劑,讓人從瘋狂中清醒」,矮人們正處於這種狀態,目睹了同伴死亡後的狀態,內心的恐懼感像長籐一樣在內心延伸,陣形開始朝後縮,戰意也在一瞬間大幅削弱了。 還在虛空中的水晶船開始停止下降,高懸在半空中,似乎要觀望戰局的發展。 船上的人們對於地面的戰局都感到極度的不安,此時瘋狂的他們才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經歷過戰爭,連正常的戰鬥訓練都沒有,加入戰場無異于飛蛾撲火。 很快,斬風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屍骨中的靈魂們漸漸從記憶中甦醒過來,突然向著依然散發紅光的石船殘體湧去。 壞了!看到矮人的靈魂由灰色變成淡紅色,他意識到這些死去的矮人終於打開了封印,如果蝕人再意識到敵人正是昔日的同伴…… 這一刻斬風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選擇了,如果不使用最後的力量,聖靈將會成為這個世界的毀滅者。 他默默地退入了冰封帶,一直退到參星樹居的身邊,神樹還是那麼雄偉,仰頭張望,巨大的樹幹傲然挺立,讓人感覺雄壯而氣勢磅礡。看來你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刻,連我的猶豫也算到了吧!現在恐怕是時候用那一手了,不知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斬風知道神樹不會回答,也不需要他回答,事到如今,除了讓星辰島與敵人一起毀滅外別無他法。 阿雪!對不起了,路就到此為止吧! 他閉上眼睛沉思了許久,雙手緩緩伸向樹幹,當掌心與樹幹相貼之時,一片青光突然從指縫間射了出來。 青色的光芒尖銳而有力,就像一把光刃切開了樹幹表面,一直伸到斬風的面前,而樹幹表面上則留下一道青色的深痕。 光芒衝擊著,斬風感覺到自己整個身軀都在顫抖,甚至包括內府和元神,就像是被放在蒸籠裡蒸著。 須臾,樹幹表面的裂痕越來越大,如同刀切斧劈一般從底部往上方的樹冠延伸,裂痕中不斷釋放出青色的光芒,最後一直伸到樹冠之下,然後裂痕的延伸方向突然大轉身,在頂部劃出一條不均勻的弧線,又折往下方的樹根伸延,一直到達最底部後二度回轉,最終與最初的那條裂痕合而為一。 再次觀望,樹身上已經由青光烙印下一個巨大的印記,此時斬風赫然發現他在巨大的樹身上劃出的印記,竟是一條極長的巨龍,當形狀完成之後,青光匯聚的巨龍浮現在樹身上,驟然又騰空而起,高懸在半空。 第七集 第四章 星辰之劫 第七集 第四章 星辰之劫 星空,從未像此刻一般璀璨,那巨大的青龍從參星樹居上躍出,樹冠上所有的「星星」都映射出奇妙的光芒,與青龍應和。 巨大青龍很快地飛出了冰封帶,開始在島的外緣徘徊奔騰,碩大的身影驚得戰場中的雙方都目瞪口呆,手也停了下來。 「不好,惡樹要來搗亂了!」蝕人大帝仰首張望,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聖靈們的反應也都大同小異,原本喧囂的島嶼突然之間鴉雀無聲,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青龍身上。 如果只是搗亂,君王絕不會有如此神情,其實在場的人心裡都明白,支持世界的神樹終於出手了,當然他們並不知道這一切是由斬風引發的。 斬風雖然驚愕青龍的出現,但他顯得極為平靜,慢步走到閃電層的邊緣,靜靜地等待著命運的到來,或生或死都由天空的青龍決定。 墓碑如果立在虛空之中倒是一種奇妙的設計!一個奇妙的想法悄然出現在斬風的腦中,他不知道這是臨死前的瘋狂,還是迷惘中的妄想。 天際另一端,苦修名四人的船,由於矮人們的瘋狂前撲而停了下來。 樹淨沙其實也想追上去,但苦修名極力阻止了他。 與矮人們一起瘋狂是不智的,也幫不上任何忙,因為他相信矮人的實力根本無法與入侵之敵相抗衡,因此船不但沒前進,反而朝後方退了一大步,一邊觀望矮人與敵人交手的情況,一邊等待矮人全部登島後再前進,而這一決定也救了整船的人。 「好大的龍啊!」德米諾望著飛舞迴旋的青色巨龍連聲感歎,同時也有一種莫名的興奮,參星樹居一直沒有直接的動作,這條青龍的出現似乎吹響了進攻的號角。 「是啊!真是奇妙的場面。」苦修名滿臉苦笑,手指不斷搓弄著下巴,星辰島一行實在讓他大開了眼界,想像中的世界與真實的世界相差如此之大,若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根本不敢相信會有這樣的場面。 舞夜蹙著秀眉喃喃地道:「奇怪,怎麼會突然出現一條青龍?剛才神樹受到那麼多次攻擊都沒有用,這時候發動攻擊,會不會有問題?」 「大概是剛才不屑出手,現在被那些人弄煩了,所以決定教訓他們一下,呵呵。」德米諾知道這個解釋連自己都說服不了,最後忍不住笑了。 苦修名心中一動,望著星辰島地面的兩支大軍,又想起斬風對於星辰矮人的敵意,沉吟道:「難道這是斬風的力量?」 「斬風!」 德米諾和舞夜驚呼著望向他,這個假設太大膽了,不久之前,斬風的實力還只是與他們相若,轉眼之間就變成了能控制如此奇術的強者,著實有些不可思議。 「未必是他自己的力量,參星樹居讓他一個人留下來的用意可能就是如此吧!」 德米諾和舞夜對視一眼都點點頭,這個解釋倒是滿讓人信服的。 望著翻騰的巨龍,苦修名忽然有種強烈的不安感,彷彿生命受到威脅似的,心中不禁詫異,這種感覺只會在九死一生的危險處境才會感覺到,如今身處虛空,並沒有什麼可以威脅要自己的安危。 德米諾見他臉色不對,好奇地問道:「老大,怎麼了?」 苦修名皺皺眉頭,如實地說出了自己的感受。 「危險?我們這裡離星辰島還有一段距離,能有什麼危險?」舞夜喃喃自語。 「是啊!」德米諾附和道。 「我也不清楚,總之危機感突然變得很強。」苦修名舉目四望,試圖尋找危機感的來源,目光最後落在了巨龍身上。 巨龍身上的青色光芒如利劍般鋒銳無比,即使在遠處也能感覺到強大的力量,而且隨著其翻騰起伏,力量似乎還在凝聚,銳利感也越來越重,就像是被人用劍指著鼻子一樣,苦修名不禁自言道:「難道是它?」 「誰?」 「你們說那條巨龍突然出現是為了什麼呢?」 德米諾想都不想笑著答道:「這還用說,自然是消滅敵人。」 「如果是消滅敵人,直接發動進攻不就好,為什麼一直在空中翻騰呢?你們看地面的那團紅色,依然穩如泰山,感覺不到他們受到威脅。」 「真的挺奇怪,但是……如果不是為了消滅敵人,又是為了什麼呢?」舞夜一臉茫然地歪著腦袋,想來想去都想不出原因。 苦修名沉吟了很久,忽然轉頭對樹淨沙道:「老弟,把水晶船退後一段,別離島太近了。」 「為什麼?」三人異口同聲問道。 「沒什麼,只是感覺離島太近了會不安全,而且我們現在也沒有必要太接近星辰島,那條巨龍或許會掀起意想不到的大風暴——」 「風暴」二字剛剛出口,一聲前所未有的巨大的爆炸聲,如巨浪般淹沒了所有的聲音。 轟隆! 苦修苦當時的第一反應便是在想,「這絕對是這個世界前所未有的巨響,巨大的聲波一定能傳到世界上每一個角落。」 但他根本來不及觀望,便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波連人帶船,一起朝外推了出去,驟變之際,四人只能下意識縮緊身子,並抓緊身邊的東西固定身軀,讓自己不至於被巨大的力量波拋入虛空。 水晶船在虛空翻了一個又一個觔斗,不知過了多久,巨大的掀力才完全釋放,水晶船也停步了翻滾,靜靜地在虛空中停了下來。 「呼!我居然還活著,真是奇跡!」苦修名長長地吐了口氣,剛才那一段翻騰幾乎讓他以為自己死定,現在不但活著,還毫髮無傷,不能不說是一種奇跡。 回想那巨大的衝擊波,像他這樣的英雄人物也不免膽寒,雖然沒有親眼見到爆炸的場面,但他能感覺到,那是一團能將任何一個界空毀滅的力量。 「喂!你們沒事吧?」苦修名率先抬頭看了看同伴們,發現三個人都站在前方,神情呆若木雞,眼睛直直地看著他身後,心頭一震,這才意識到那巨大的爆炸來自星辰島,立刻站了起來。 轉身回望,只看了一眼,他也如同泥塑木雕般動也不動了。 遠方,巨大的星辰島已經從虛空中徹底消失了,黑色的虛空中央只留下孤零零的一株大樹,下方巨大的根須沾著一些看似泥團的物體憑空懸著,更令人吃驚的還在上方,巨大的樹冠消失了,那懸掛在樹冠之下的星星也消失了,虛空的上方籠罩著一層淡青色,若有若無,誰也不知道那是什麼,但能感覺到世界似乎比以前光明了一些。 「島呢?就這麼沒了?」德米諾的喃喃自語打破了長久的寧靜,把眾人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原來青龍的出現是為了徹底消滅敵人……」苦修名感覺到嘴裡有種難以言喻的苦澀感,神樹居然要用到損人損己的方式消滅敵人,似乎已經黔驢技窮了,支撐世界的神物竟然如此脆弱,心裡滿不是滋味。 舞夜突然扯著嗓子聲嘶力竭地大叫道:「斬風呢?」 苦修名和德米諾還沒有完全從驚愕中恢復,突然遇上這個問題都有些不知所措,對視了一眼都露出苦笑的神情,如此巨大的爆炸,連偌大的星辰島都不見了,斬風存活的機率不到萬分之一。 「我們快過去看看,走啊!」舞夜焦急地怒吼著。 「樹老弟,辛苦你了。」苦修名說完才望向樹淨沙,卻見他如泥雕般一動不動,這才想起來他的感覺遠比其他人更加強烈,星辰島沒了,意味著生長的家園沒了,登島的星辰矮人們想必也在爆炸中化作了塵土,失去了所有親人和族人的他應該更加痛苦。 「沒了,都沒了……怎麼會這樣?為什麼不早點爆炸?那樣……」樹淨沙呆滯地站在原地喃喃自語。 「算了,讓他冷靜一下吧!」苦修名放棄了遊說,晃著腦袋回到原位,同時心裡也放棄了斬風存活的可能性,這也很正常,在如此巨大的爆炸中要想存活,機會等於零。 舞夜卻不肯罷休,總覺得斬風會像神樹一樣存在著,一個箭步衝到樹淨沙的面前,用力抓住他的手臂,瞪著他大聲吼道:「愣什麼!還不趕過去,說不定還能救幾個矮人,去晚了就什麼也沒了。」 樹淨沙被她一吼神智倒是清醒了,木然地看了她一眼,灼熱而又執著的目光一直刺到了心中,整個人一下精神了,一言不發就往船頭走去,巨大的水晶船很快就在他的控制下直往參星樹居衝去。 「還是你有辦法!」德米諾朝舞夜點點頭,卻見這位美麗的冥人少女直直盯著神樹,根本聽不到別人的聲音,只好訕訕地走回苦修名身邊,搖著頭道:「這兩個傢伙都快瘋了。」 「我也快瘋了!」 苦修名摸摸自己的腦袋,抬起頭仰望那沒有樹冠的天空。 這些日子只要一抬頭就能看到高懸在樹冠下的星星,突然的改變讓他很不習慣,心裡也有另一層擔心,如此巨大的爆炸在參星樹居身邊釋放,隨後樹冠和星星都消失了,不能不讓人將兩者加以聯想。 「你在擔心這世界會因為大爆炸而改變?」 「應該是已經改變了吧!樹冠沒了,如果參星樹居是支撐這個世界的力量,那麼失去力量的支柱還是支柱嗎?我有些懷疑,我更懷疑當神樹失去力量之後,還有沒有能力打開通往神域的道路,當然——這些都是只是疑問。」 德米諾愣了愣,隨即陷入了沉思,正如苦修名所說,世界的改變是整體的,參星樹居變了,其他的地方不可能不變,如果神樹死了或傷了,製造這個世界的力量就會被削弱,甚至像是枯樹一樣凋零。 船隻被拋離的距離遠遠超過了他們的想像,直到水晶船開始行走,他們才真正意識到被拋離了多遠,同時也想到那股力量波何等強大。 星河依舊燦爛,偌大的星河帶如常運作著,星星在下方不斷閃爍,但在四人眼中,星星已經黯淡了許多,表面似乎有一層灰濛濛的東西。 「世界變了。」這是他們共同的想法。 船慢慢接近參星樹居,他們第一次真正看清了參星樹居的樹幹部分,以往都是由一層奇妙的綠光包裹著。 「怎麼會這樣?」苦修名驚愕地望著表面被藍色冰封的樹幹,從樹根到樹幹一半以上的部分全是一樣的藍色,表面晶瑩剔透,遠遠便有一股寒氣撲面而來。 「看來神樹把自己冰封了起來,這樣也好,至少神樹不會死亡,世界也依然存在。」德米諾不只是在解釋給苦修名聽,也是在說服自己。 舞夜的目光很快從神樹上移開,世界變成如何根本輪不到他們這些人來決定,除了承受變化別無選擇,倒是活著的人必須拯救。 「四處找找,也許還有倖存者!」 回應最快的還是樹淨沙,舞夜尋找斬風的同時,他也在尋找可能生存的星辰矮人,神情相當迫切,與族人生活在一起太久了,突然分開,而且還是生死之別,內心的悲痛是巨大的。 星辰島所在的虛空變得十分詭異,被少量泥土包裹的巨大根部縱橫交錯,周圍還有一片散碎的泥土懸浮著,小到一片煙塵,大到水晶船大小,許多仍然受到力量的餘波作用在轉旋或是翻滾,但大都靜靜地浮在虛空中。 碎片太多了,放眼望去就像一片銀河帶,要想從中找到生存者實在太難,德米諾看著這樣的環境就感到頭疼,但他也知道,現在勸什麼也沒用,除非找累了,否則舞夜和樹淨沙都不可能放棄。 忽然,樹淨沙發出了一聲驚叫! 其他三人連忙朝樹淨沙目光伸展的方向望去,赫然發現,幾艘殘存的水晶船出現在極遠處的虛空下方,而且正朝更遠的地方飛去。 「居然還有活著的人,看來幸運兒不只是我們。」苦修名十分驚訝,同時也感到欣慰,但他此刻並沒有想到,這些逃逸的矮人會對三千界空帶來什麼樣的影響。 「是啊!我們也是幸運兒,天大的幸運。」德米諾笑了笑。 苦修名想起許多水晶船由於速度太慢被前部甩在了後面,也許正是因為速度太慢,所以沒有正面受到爆炸的衝擊,苦笑著聳聳肩,幸運的似乎不只是自己這四人。 「要追上去嗎?」德米諾問道。 樹淨沙很想追上去,又想再尋找懸塵中還有沒有倖存的同伴,不禁猶豫起來。 「想什麼,不許追,他們既然活著就不會有事,還是尋找無法逃離的人更加有用,既然他們活著,斬風也一定還活著,神樹擁有強大的力量,不會犧牲掉他,快,衝到參星樹居那裡!」 舞夜的信念比剛才更加堅定了,硬生生逼著樹淨沙把船駛向參星樹居的身邊。 第一次如此接近神樹,苦修名等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巨大的樹身上坑坑洞洞,留下了數以百計的撞擊孔,爆炸之強顯而易見。 「太強大了,要是接近星辰島的話,我們恐怕也變成星河中的一粒塵埃了。」 「是啊!如果不是矮人們突然加速往島上狂奔,也許我們更早上島,然後就會與星辰島一起消失。」 「你們看!」舞夜突然指著根部與樹幹連接的位置大叫。 苦修名順著手指望去,隱約看到一團被藍色寒冰包裹的樹根表皮平躺著一個身影,一個非藍非紅的身影,細想島上出現過的人物,應該只有那個人。 「快過去,一定是斬風!」 舞夜顯得極度興奮,像小女孩一樣在原地轉了一個圈,然後又撲到船邊,雙眼緊緊地盯著那個身影。 人影居然如此完整!苦修名和德米諾的心中多燃起一絲希望,或許正如舞夜所說,也許是神樹的力量保護了斬風的生命。 船高速移近,人影很快便完整地展現在三人眼中,不是別人,正是孤身留島的斬風,全身上下完好如初,也沒發現任何傷痕,只是失去了意識,平靜地躺那裡。 斬風居然能在大爆炸中存活下來,就連苦修名也免不了激動起來,不等船接近一個蹤身便躍了上去,卻發現舞夜的速度更快,搶在前面撲到了斬風身邊,雙手推動斬風的身軀。 「斬風!醒醒!」 可惜舞夜的呼喚並沒有叫醒斬風,斬風就像沉睡了千年的人,平靜而安祥。 「這裡不是久留之地,還是先上船再說!」苦修名拍拍舞夜的肩頭,蹲下身子抱起沒有知覺的斬風,輕輕躍回船上。 舞夜緊跟在後,看著被輕輕平放在甲板上的斬風,秀眉緊緊地鎖在一起,愁色滿容無法釋懷,終於找到了他,可人卻沒有了知覺,誰也無法判斷他什麼時候會醒來。 樹淨沙急著尋找其他族人,很快將船駛離了樹根,高速在懸塵之間徘徊了一次又一次,然而成果卻令他大失所望。 其餘三人卻再也沒有站起來,一直安坐在斬風身邊等待,事到如今整個星河帶已經沒有值得留戀的東西了,等斬風醒來他們就可以回到無殤之域,回到那殺戮的天地。 「這傢伙不會一睡不醒了吧?」德米諾突然問道。 舞夜身子微微一顫,堅定地道:「他一定會醒來,我相信他的意志力無人可比,回歸之路還在等著他。」 苦修名贊同地點點頭,論起意志力,斬風的確無人可比,如果沒有他,誰也不可能翻越那麼高的山峰來到這意料之外的空間。 虛空徹底平靜了,除了少數僥倖脫過死劫的人外,只有佈滿虛空的塵土,雖然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戰,但星河帶還在運轉,這讓他們欣慰了許多,只要世界還在運轉,希望便會出現。 然而星辰島爆炸的影響,遠不是眼前景象所能展示的,整個世界都在改變中,而且並非緩慢,許多改變都在一眨眼之間,只是苦修名等人看不到而已,如此巨大的爆炸甚至改變了三千界空與無殤之域的結構。 斬風醒來已經是很久以後的事了,水晶船慢慢行駛到星河帶的邊緣,當四人沿著巨型山脈邊緣搜尋許久,終於找到星河隧道的時候,那對星星一樣亮的眼睛終於睜開了。 說是星星一樣的眼睛並非誇張,眾人發現斬風甦醒的時候,正是因為黑暗中突然綻放的光明,而斬風的雙瞳正釋放出彷彿星光般的光采。 皎潔、璀璨、耀眼! 「斬風!」舞夜聽不出自己的聲音在顫抖,下意識地撲了過去。 其他三人隨後也圍了上去,卻被那耀眼的星光刺得眼睛有些疼痛,不禁大為驚訝。 斬風並沒有看到自己雙瞳的星光,只覺得眼睛明亮了許多,星河漆黑的底幕不知何時變得清晰可辨,甚至可以穿透虛空,看到那星羅棋布的數千顆大大小小「星星」。 「這是……」 他被眼前的景象徹底驚住了,就連同伴的呼喚也沒有反應,不禁讓四人都感到擔心,在大爆炸中存活或許是件好事,若是因此留下什麼後患將會是終生的遺憾。 「老弟,你沒事吧?」 「喂!醒一醒,是我們,不認識了嗎?我是德米諾!」德米諾伸手搖了搖斬風的手臂,果然把他從驚愕中推醒了。 「呃……你們都在啊!」 呆滯的神情和略顯幼稚的語氣,讓周圍的四人都笑了,他們從來沒見過斬風這副神情,天真而又可愛,再加上那對被星光包裹的雙眼,簡直就像一個十七八歲的大男孩。 斬風被笑得有些茫然,卻沒有放在心上,腦海中浮現出另一個畫面,不用看他也知道星辰島必然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與之一起滅亡的還有蝕人,以及差一點恢復記憶的星辰矮人。 「喂!怎麼又不說話了?」 斬風抬頭看了看周圍,這才發現自己正在水晶船上,而水晶船已經駛到星河隧道的入口,不禁驚呼道:「這不是星河隧道嗎?」 苦修名笑道:「你這小子是不是傻了,不是星河隧道是什麼?走吧! 我們該離開這裡了。」 「是啊!該離開這裡了。」斬風喃喃地說了一句,忽然想起一事,連忙甩頭望向參星樹居,巨大的樹幹孤零零地矗立在星河帶的正中,天空再也沒有巨大的樹冠,也沒有了那星星般的巨型球體,只有淡青色灰濛濛的天空。 舞夜輕歎道:「星辰島沒了,星星也沒了,好在大家都活著,已經是萬幸了。」曾經盛氣凌人,自視極高的她,經歷了這麼一番變故,人也變得知足起來。 斬風彷彿沒有聽到她的話,神色呆滯地喃喃自語道:「果然一切都變了,連接神樹與三千界空的生命之星都消失了,沒有了神樹的力量支援,三千界空不知道要亂成什麼樣子?」 一番話雖是無心,卻落入了有心之人的耳中,樹淨沙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就算了,苦修名三人都被嚇得臉色煞白,愣愣地看著斬風。 「老弟,說什麼呢?什麼生命之星?」 斬風這才發現自己忘了身邊還有人,竟說了出來,為難地想了想,又看了看三人,覺得不應該隱瞞,沉聲道:「生命之星,也就是樹冠上掛著的那些星星,神樹通過它們對三千界空釋放出強大的生命力,維持著正常運轉。 「但是這次的敵人所帶來的威脅太大了,直接威脅到參星樹居的生命,如果它死了,三千界空便失去了根本的支撐,整個世界都會完蛋。」 三人若有所悟地點點頭,德米諾繼而又問:「那爆炸是參星樹居的力量?」 「嗯!」斬風想起當時從神樹那裡知道這個決定後的驚訝心情,不禁暗暗苦笑。 「既然是它自己的力量,為什麼保不住生命之星?」 斬風很無奈地攤開雙手,苦澀地道:「沒有辦法,參星樹居正處於最衰弱的狀態,內存的力量不足以殺死敵人,然而局勢又是如此緊張,唯一的辦法就是將所有生命之星的力量凝聚在一點,然後瞬間釋放出來,因而產生了巨大的力量。」 周詳的解釋讓周圍四人都明白了爆炸的原因,卻也因此產生了更多懷疑,最大的懷疑莫過於參星樹居衰弱的原因,但苦修名等人明白,這是參星樹居自身的秘密,斬風未必肯說,因此也沒問。 一旁的樹淨沙卻沒有什麼處事經歷,張口就問:「神樹怎麼可能被削弱呢?太不可思議了!」 斬風一直在關注他,對他此刻的狀態相當驚訝。 照理說,所有的星辰矮人都會因為神樹力量的削弱而打開封印,但這傢伙居然一點變化都沒有,真是個奇跡。不過這樣也好,只要記憶封印著,樹淨沙依然會是那個純樸的矮人。 第七集 第五章 劫後餘生 第七集 第五章 劫後餘生 「神樹累了!」 斬風的解釋讓四人都感到意外,卻又感覺到話中極富含意和感情,仔細琢磨更如百般滋味在心頭,竟然誰也沒有再追問下去,只是細細回味著這句話。 沉寂片刻之後,斬風突然一個箭步躍上石台,回頭喚道:「走吧!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四人魚貫而上,樹淨沙留在最後,跳上台後,還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浮在虛空中的水晶船,滿臉的不捨。 見狀,苦修名體諒地拍拍他的肩頭,安慰道:「放在這裡吧!這裡才是屬於它的空間。」 樹淨沙點點頭,快步跟上了已經進入隧道的斬風,臨入隧道之前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陣。 苦修名知道,樹淨沙的這份感情不只是對水晶船的眷戀,還有對於已經消失的家鄉的懷念,離開了從未離開的地方,進入全新的世界,心情如何自然不言而喻,因此沒有再勸,只是放慢了腳步,等他追上來再並行。 殺人如麻的一代魔王苦修名,居然會如此有人情味,不能說不是一種奇跡。至少他昔日的部下們要是看見了,一定會有如此感觸。 但對苦修名來說,星辰島之行讓他感悟太多,人的力量竟然是如此的渺小,轉眼之間便能夠消失的無影無蹤,絲毫不留痕跡,就算是一代霸王又如何?對世界而言,也是輕若無物。 經歷了千辛萬苦,斬風五人像是逃荒者般艱難地穿越了星光隧道,回到了那真實卻又虛幻的生存世界。 「終於回來了!」 忽然之間,眾人都有一種感覺,那漆黑而又燦爛的星河居然那麼可怕,世上只怕沒有哪裡能與星河相比,只有在那才會感覺到自己是何等的無力,德米諾這一聲歎息道盡了眾人此刻的心情。 「是啊!出來了,真不容易。」苦修名張開雙臂,彷彿要擁抱這個世界。 站在高聳的山巔往四周看去,大地依然是生機盎然,似乎絲毫沒有受到參星樹居的影響,但斬風心裡卻明白,這個世界正在改變,而且是朝著誰也無法想像的境地改變,恐怕就連參星樹居一時間也無法掌握這個世界的命運,一切都已經失控了。 「希望那些蝕人都喪生虛空就好了。」 德米諾發自內心地感慨著,聖靈的強大讓他十分不安,雖然沒有直接與他們戰鬥,但看到他們成功入侵到參星樹居旁,並對樹身形成威脅,便足以說明一切。 然而斬風的回應讓他頗為失望。 「恐怕沒那麼容易。」 斬風並不想危言聳聽,但進化成聖靈的蝕人軀體非常強壯,能不能抵擋星辰島大爆炸帶來的傷害還是未知之數。 「走吧!我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苦修名顯得憂心忡忡,星辰島之行知道了許多空間的秘密,世界由參星樹居支撐並維持,其中也包括無殤之域,然而參星樹居受到如此巨大的衝擊,前往神域之路會否受到影響仍未可知,或許世人將永遠被封閉在這個空間內循環不息地運轉。 斬風知道他在擔心,卻也沒有什麼安慰的話可以說,畢竟這是整個世界面臨的問題,千千萬萬的人會受到影響,神樹失去了力量,那麼通往神域的道路會不會關閉?這個問題誰也不知道。 「斬風!」 「舞夜,什麼事?」 「星辰島消失了,你的回歸之路找到了嗎?」舞夜凝望著他的眼睛,離開了漆黑的世界後,斬風眼上的那層星光就沒有那麼明顯了,但眼睛還是特別的明亮,感覺很有生氣,很有力量。 這個問題苦修名和德米諾都想知道,因而都把臉湊了過來。 斬風沒有立即回答,望著遠處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害得眾人誰也不敢說話,靜靜地站在原地等著。 無形之中,斬風已經成為了五人小組的核心,並不是因為他的實力超群,而是在這趟旅程中他所表現出來的那種氣概,尤其在星辰島時一人獨擋群敵的氣魄,就足以震懾其他四人。 半晌,斬風終於回過神,神色自若地道:「回歸之路我已經知道了。」 「真的存在!」苦修名三人都忍不住驚問。 斬風忽然歎了口氣,又搖搖頭,說:「回歸的方法是知道了,可是難度實在太大了,還要機緣巧合,想來就算經過萬年也未必會出現機會。」 「很難嗎?」舞夜小心問道。 「看機會吧!」 「老弟,說出來讓我們也聽聽,大家一起或許更有力量。」 斬風猶豫了一陣,事情雖然沒什麼大不了,但說出來能把人嚇死。 「不方便?那就算了。」苦修名深知斬風的個性,絕不會無故瞞著大家,不說一定有不能說的理由。 斬風見他如此反倒不好意思,苦笑道:「其實也沒什麼特別,只是去的地方有點麻煩罷了。」 「去的地方?」 「嗯!」一想起神樹說的幾個地方,斬風連腦核都開始抽筋,輕聲歎道:「無殤之域與三千界空之間存在著肉眼所看不到的通道,極小極細,只有得到正確的指引才能再打開入口。」 「在哪?」舞夜急不可待地追問。 斬風搖搖頭道:「參星樹居沒有說,它要我先去清冥之城尋找指引,那裡有管理者。」 「清冥之城?那不是冥人自己的城嗎?這又有什麼難度?」 斬風又一次搖了搖頭,無奈地道:「由於我要回到的界空有四界,仙鬼人冥,人界不用去管,仙鬼冥三界各有一條道路,我必須要收集到三個主城的指引,才能找到最準確的途徑。」 「這又是為什麼?」 「世上號稱有三千界空,我要回的是其中之一,如果不問清楚,天知道我會去哪個界空,到時候就麻煩了,因此必須收集足夠的指引才能去打開回歸之路。」 四人這才明白他的處境,既是同情又是無奈,只都點了點頭示意。 苦修名忽然想到什麼,臉色勃然大變,驚呼道:「三個主城,你能看得到其他兩個族的主城嗎?不太可能吧?」 斬風第三次搖頭,神色有些落寞,歎息道:「這正是我為難的因素,看不見的地方怎麼可能進去?」 斬風想到這個難題就忍不住搖頭,尋找幾乎永遠也看不見的地方,或許世上沒有比此更荒謬的事情。 苦修名、德米諾和舞夜面面相覷,答案說了等於沒說,這種難題就算拼上性命也沒有辦法解決,除了真是天賜良機。 「走吧!我要先回清冥之城。」斬風並不打算就此放棄,信念一如往昔般堅定,這樣的目光讓四人都感到心靈震撼。 思緒忽然間都回到了過去,有興奮,有激動,有沮喪,有悲傷,似乎以往的生活更加多姿多采,相比之下無殤之域的生活要枯躁許多,除了修煉就是殺人,還要防著被人殺,彷彿除了這三件事以外再也沒有別的事情可做。 「看來我是不是也要考慮回去了。」德米諾笑著摸摸鼻子。 「我也想去。」樹淨沙的話很簡短,卻很有力,他對星辰島和星河帶以外的區域一樣陌生,因此在哪裡並沒有區別,只是他對斬風強大的生命力極為佩服,心裡更傾向斬風所想的世界。 「喂喂!別都這樣,難道不知道打開別人的主城大門很難嗎?真是的。」苦修名笑著嘟囔了兩句。 沿著絕壁往下走遠比上來更加困難,五個人一個跟著一個,非常小心地往下,即便是靈體狀態也不代表不會摔死。 當然,斬風此刻的實力已經無視高度,可以自由地在空中飄動,但為了同伴,他還是選擇了跟隨。 事實上大爆炸的生命氣息,對他的靈魂之府也有相當大的幫忙,雖然不像樹淨沙的提升那麼明顯,然而他的靈核和靈魂之府已經在神樹的力量下,有過一次飛躍性的提升,即使再進一步,也遠比其他人的步伐要大很多。 艱難地來到山腳,大地的景致更清楚地呈現在眼前,五人都被眼前奇特的景象驚呆了。 原來茵綠的大地上,無數條道路交岔穿越,亂如麻花,甚至清楚地可以看到每一條道路旁邊晶瑩的懸浮路標,或是三三兩兩,或是重疊一起,顏色形狀各異,就像是小孩玩的沙盤一樣,雜亂無章。 「這是怎麼回事?好像世界都亂了。」 苦修名眉頭皺了皺,神色凝重地道:「參星樹居一直維持著這裡的秩序,大概是那次大爆炸使其控制力削弱,原本完美的秩序被打破了。」 斬風點頭贊同,腦海中卻浮現出另一個字眼——禁忌! 難道讓各族人恐慌的就是這樣的景像嗎?尋找回歸之路便是禁忌,或許在很久以前參星樹居便預見到大爆炸與混亂的秩序,或許早在我們踏上星辰島的那一刻,無殤之域就已經在改變。 他知道此刻再去尋找根源是沒有意義的,世界已經在改變中,無殤之域再也不是為了踏上神域而存在的空間,或許它可以成為重新打開神域的台階。 朝前走了一陣,斬風、苦修名和德米諾都從路標中找到了屬於冥、魔、光三族的指示,不禁面面相覷。 「清冥之城,狂魔之都,白骨之堆……這些都是各族的主城名字!」 沒有什麼比這個訊息更讓斬風驚愕,甚至是瘋狂,大地居然有指示各族主城的路標,這對他而言簡直是天大的喜訊。 就在不久之前,他和同伴還在為了看不到各族的主城發愁,沒想到山下竟是這麼一片混亂而又有趣的景象,心情一陣狂跳,幾乎感覺到全身的細胞都在跳動——那是喜悅的跳動! 「為什麼會這樣?原來沒有其他族的路標的!」德米諾領悟力較慢,看著一座座小巧的路標發起了呆。 苦修名笑著拍拍他的肩頭道:「傻子,這還不明白,原來的無殤之域是在參星樹居的力量控制下運轉,現在參星樹居進入了冬眠期,整個無殤之域的架構便出現混亂了,許多以前看不見的東西是因為受到控制,現在力量沒了,自然能看見。」 「這麼說這些路牌所指都是真的!」德米諾瞳孔猛地一縮。 「當然是真的,這種東西誰會去造假,再說……」苦修名看了一眼那些路標,「以前也沒有人有這種能力。」 「那不就是說,我們可以隨意找到各族的主城?」 問題切中了核心,苦修名也隨即想到了斬風的事情,甩頭驚喜地望著他道:「老弟,看來這是天大的好消息,你終於可以找到仙鬼兩族的主城了。」 「是!」 斬風笑得十分燦爛,簡直像初冬的陽光那樣暖和舒服,四人看了都是一呆,沒想到這個冷漠的青年笑起來也一樣的帥氣。 「不知道各族的主城會不會失去了結界,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若是如此就太棒了。」 德米諾的猜測隨即得到了所有人的共鳴,連路標系統都失效了,限制主城的結界想必也會失去它原有的作用。 所有的主城都出現在各族修煉者的眼前!這是以前誰也不敢想像的世界,各族的主城就像是聖地一樣的存在,提供了最佳的修煉場所,是各族人獨有的資產,如今公佈在世人面前,缺少了神秘感的主城,還是安全的修煉場所嗎?這個問題相信會困擾許多人。 斬風此刻正如十七八歲的小伙子一樣,充滿了陽光般的活力,來到無殤之域後唯一的目標終於有了轉機,而且是飛躍性的變化——現在只要再得到三個主城的指引,打開回歸之路,然後就可以舒舒服服地回到妻子朋友身邊。 想到這一切,他的臉上總是忍不住露出笑容,與以往那個冷若冰山的酷男有著天淵之別,雖然一切希望還需要轉化為現實,但從完全不知道前路,到看到了遠方的終路以及正確的道路,這一步實在來之不易。 苦修名很高興他能如此開心,但是許多問題也相繼而來,而且必須解決。 主城或許可以找到,但那畢竟是別族的主城,城裡聚集了各族的絕頂高手,有的甚至十分接近神域的層次,要想穿越他們的防線進入主城的深處,如果沒有壓倒性的實力絕不可能成功。 斬風此刻是否擁有那種實力他並不清楚,但他知道憑自己的能力,恐怕連其他族主城的大門都碰不到就被圍殺了。 另一方面,苦修名還有更擔心的事情,路標出現了問題,主城也將出現問題,整個無殤之域的架構完全亂了,參星樹居已經暫時放棄了對這片大地的控制,那麼通往神域的道路是否還暢通也將是個大大的問題。 沒有參星樹居的接引,憑單人的實力能找到那條道路嗎? 看著眉頭緊鎖的苦修名,德米諾有些好奇,明明是喜慶的時候,為什麼他會如此憂愁,因而問道:「老大,你怎麼了?」 苦修名知道心中所愁想多了也沒有意義,那不是人力所能解決的事情,反正實力還沒有到那個境界,眼下只要繼續前進就好,便朝德米諾笑了笑,道:「我在想,就算各城的主城打開了,我們是走進去還是殺進去?」 「這……」德米諾驚得面色如土,先不論別的主城如何,金影人的主城內全是高手,接近都不是容易的事情,更別說進去找東西。 看到他的臉色變化,斬風已經明白他的想法,這個問題他並不是沒有想過,但那是人力所能克服的問題,只要努力便能成功,或許在那之前可以先到清冥之城一邊尋找指引,一邊利用清冥之城修煉,一舉兩得。 「走吧!」 「去哪?」 斬風自然是想回清冥之城,但想到德米諾和苦修名的身份,不禁皺了皺早已完全舒展的眉頭,沉吟片刻後道:「如果你們願意,我帶你們進入清冥之城。」 「去冥人的主城!」 兩人都愣了,對視了一眼,都不敢相信斬風居然提出這樣的建議。 如果沒有絕對的把握,這個決定簡直就等於把他們送上斷頭台,但他們都明白斬風必然有他的理由。 果然,斬風很快說了理由,只是理由有些奇特。 「清冥之城既然展現在所有人的面前,去看看也不是壞事。」 「然後呢?」 「有我在,其他人應該不會在意你們。」 「為什麼?」 「別忘了,我是因為禁忌從那裡被驅逐出來的人!」斬風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 兩人這才想起斬風的被驅逐的原因——尋找歸途。 舞夜喃喃插嘴道:「這些改變就是禁忌嗎?」 「看來是了!」苦修名點點頭,又道:「尋找歸途的人出現時,世界開始改變,各個主城浮現在外人眼中就是徵兆,還有這些路標,甚至…… 堵塞了前往神域的道路!」 他終於忍不住吐出了心中最大的擔憂,德米諾和舞夜都聞之色變,久久不能成言。 斬風也保持沉默,心情非常複雜,如果自己是誘因,那麼這個世界就是因為自己對於回歸之路的執著而陷入了災難,甚至有毀滅之虞,他不可能沒有任何感覺,世界罪人的頭銜落在身上的滋味並不好受。 「神域之路要是關閉了,我們留在這裡還有什麼意思?」 雖是德米諾的自言自語,卻道盡了旁人的苦楚,舞夜的眼神甚至變得空洞無神,彷彿看不到盡頭的黑洞。 苦修名清楚多想無益,壓抑著心中的不安,含笑道:「慌什麼,神域的事我們現在根本不可能知道,也許等到我們有資格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恢復正常了。斬風不是說了嗎?參星樹居只是暫時進入冬眠期,總有甦醒的一天。」 「這倒也是,呵呵,以我的實力,還不知道要修煉多久才能看到神域之路。」德米諾個性簡單灑脫,很快就放鬆了。 舞夜心事有些多,一時無法忘懷,但神色也漸漸平靜下來,默默地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走吧!邊走邊談,說不定無殤之域還有更多古怪的變化。」 「別嚇我,這些已經夠可怕了!」德米諾臉色的白,明顯是一副受驚的表情。 苦修名哈哈一笑,搭著他的肩頭慢慢朝前走。斬風、舞夜對視一眼,也跟了上去。 樹淨沙回頭望了望巨大的山峰,他知道從現在開始將要過著完全不一樣的生活,以前參星樹居是心中的一切,現在這一切被放在了心底深處,生活與生命成了今後的課題。 忽然,天空劃過一道紅光,輕柔而跳躍,乍看之下並沒有什麼特別,但斬風等人都勃然變色。 「斬風,這光難道是……」苦修名神色凝重地望向斬風。 斬風點點頭沉聲道:「應該沒錯,是那種光芒,不過照理說,這種光芒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德米諾一直很好奇,這些血紅色的光芒到底從何而來? 整個世界都是由參星樹居製造的,那麼能夠攻擊它的力量,絕對不可能來自這個世界,換而言之,是來自其他世界或者是神域。 但神域在世人眼中是無比神聖的地方,而紅色光芒又明顯代表了「邪惡」,邪惡的光芒來自聖潔的神域,這種說法無論誰都無法接受。 「你知道那是什麼光芒?」 「那是來自一個與我們截然不同的領域,大概我們永遠也無法見到的世界。」 德米諾沒有逼他說下去,斬風能說這麼多已經難能可貴了,感激地笑了笑。 斬風望向紅光逝去的地方,眉頭的愁色越來越重。 「在擔心那場大爆炸沒有將敵人消滅乾淨?」 「嗯!」斬風木然點點頭,半晌後忽然想起一事,問道:「你們找到我的時候還看到其他人嗎?」 「看到在星河帶的極下方有幾艘水晶船逃掉了。」 斬風臉色一變,瞬間又恢復正常,低著頭喃喃地道:「果然還是有漏網之魚,這可麻煩了。」 「那是我的族人,應該不會有問題。」樹淨沙自信地道。 斬風看了他一眼,一直沒有說星辰矮人的原因,就是為了避免觸動他腦海中的記憶。 苦修名見了他的反應,很快意識到星辰矮人果然也是潛在威脅,而且威脅之大並不亞於來犯之敵。 「這種紅色正是代表邪惡的光芒,強大的聖靈如果進入無殤之域,以他們的能力,絕對會對各族產生前所未見的破壞。」 「無殤之域!」苦修名不敢想像,那些需要依靠大爆炸才能消滅的敵人如果進入無殤之域,會帶來什麼影響,或許整個無殤之域的人合作,也未必能消滅他們。 「會是他們嗎?」德米諾也學乖了,沒有直呼其名,只用暗語。 「不確定,應該是。」 「看來我們的任務還沒有結束!」德米諾苦笑地看著幾位同伴。 斬風點點頭,沉聲道:「路標亂了,各族主城外的結界大概也消失了,如果這股邪惡力量留在無殤之域,也許會引發一場前所未有大混戰。」 苦修名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一時間都想不出有什麼辦法能應付邪惡而又強大的力量,如果這種力量朝無殤之域發動攻擊,或許整個空間都會隨之毀滅。 斬風還有更擔心的事情,那些逃逸在虛空中的星辰矮人一定會恢復記憶,變成蝕人。 另外,大爆炸雖然炸死了蝕人和矮人,但邪惡力量自身會否消失仍然成疑,如果邪惡力量繼續滲透,蝕人的力量會增強,世間的邪惡也會變多,影響同樣深遠。 五人不知道的是,在大爆炸中,仍有許多聖靈躲在石船殘體之內,憑著石船蘊含的邪惡力量及自身的特殊形態,存活了下來。 他們現在正連同一批恢復記憶的星辰矮人,乘著水晶船飛向虛空各處,虛空中閃亮的星星就是他們的征途,已經改變的三千界空,還會因為他們的出現而再次有所變化。 第七集 第六章 混亂始動 第七集 第六章 混亂始動 亂象! 出現混亂的並不僅僅是路標或是主城,整個無殤之域都陷入了極大的混亂之中。 許多以前受到結界封印而看不到的地方,都展現在人們眼前,有些是需要人們的實力才能發現的地方,有些是讓人修煉的陷阱地帶,甚至有些場景與另一個場景完全重疊,人們不時會看到大樹長在石頭下面,或是山峰倒懸在湖面。 若說這些奇景唯一的好處,大概就是給無聊的無殤之域增添了許多可以觀賞的景致。 當然,踏入無殤之域的大部分人都沒有心情去欣賞。 巨大的環境變化自然也引發了人的變化,看到如此混亂的世界,無論是哪一族的人都不免感到擔憂,然而變化一瞬間就出現了,別說防,就連看清變化也沒有機會,許多人剛剛走了一步,腳下的世界已經完全變樣了。 開始他們還以為是無殤之域用來考驗他們所製造的幻境,但過了一陣,「幻境」沒有任何威脅,就是那樣真實的存在著,人們這才知道無殤之域真的變了。 他們沒有經歷過星辰島的大戰,自然不可能知道整個世界的結構與變化,這突然的劇烈變化讓他們感到無助與無力,甚至開始擔心整個世界會不會就此崩潰。 大地上到處是陷阱,沒有了結界,陷阱無法隱藏,完全暴露在外人面前,人們可以輕鬆避開陷阱,但即使是踏入陷阱,陷阱的始動者也無法讓它們發揮力量。 斬風這五人小組,沿著清晰可辨的路標快速往清冥之城而去,然而他們都明白,前面的道路並不平坦,混亂的場面必然會帶來人心的混亂,或許無殤之域再也不只是個人的修煉場所,而是各族之間的戰爭大地。 猜測很快便得到了印證,經過了一段較為平靜的旅程後,五人來到一處茵綠的高坡,忽然發現山坡之下竟然集合了數十人正對峙著,若在以前,這是只有各個主城才會出現的「盛況」。 「好多人啊!」舞夜驚歎道。 「是啊!真是盛況空前,從沒看過這麼大的場面!」 樹淨沙不知道無殤之域的原狀,因而好奇地看著他們,坡下的人數雖然不少,但只有幾十個,無論如何也不應該如此驚訝。 苦修名表現的相對平靜,這種場面是預料中的事情,但嚴重的是,如果混戰的場面經常出現,個人的修煉環境就會完全消失,「看來以後的修煉會很麻煩,再也沒有廣闊的修煉空間了。」 德米諾點頭附和道:「是啊!這樣的場所根本不適合修煉,恐怕過不了多久,大家都會龜縮在主城,誰也不敢出來。」 斬風忽道:「陷阱和原本看不到的景致都能看到了,主城的修煉場大概也無法運作了。」 兩人臉色大變,若真是如此,在無殤之域中就只能靠戰爭和廝殺才能修煉,簡直是逼人上戰場,霎時間,他們對於留在無殤之域的慾望完全淡化了,甚至開始厭惡這片大地。 忽然,山坡下殺聲四起,原本對峙的兩邊瘋狂地朝對方陣營衝去。單看這個場面,很難相信他們是一群超脫現實,追求神域之路的人,或許殺戮才是他們真實的本性。 「大混戰果然出現了。」 斬風早就意識到主城暴露的後果,失去安全感的各族人,一定會固守在主城附近的主要區域,尤其是道路,更是重兵防禦,對於想通過的人而言,只要集合足夠的力量一起行走,也不至於被人圍攻,大範圍的多人數混戰很容易便出現了。 山下大概是交會點吧!他仔細地觀察滿地指示路標,似乎都從山下這片平地伸延,心中不禁一歎。 「這鬼人與妖人的戰爭,真是可觀。」終於看清了兩方的種族,修羅魔王完全輕鬆了,只要與魔人無關,就算殺得昏天黑地也與他無關。數十人的混戰,在無殤之域他還是第一次看到,看得他津津有味,甚至還有些幸災樂禍,希望兩敗俱傷。 德米諾早就看出下面沒有金影人,臉上笑容不斷,甚至煩惱都暫時拋在腦後。 無殤之域無弱者,這句話一直都被印證無誤,無論是妖人還是鬼人,實力都處於修煉的最頂層階段,而且出戰者中又沒有壓倒性的人物,因此陷入膠著狀態是非常正常的現象。 「好壯觀的場面,力量橫流,感覺就像是千軍萬馬攪在一起廝殺,好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數十人營造出巨大的戰爭場面,這在三千界空是很難想像的事情,但在無殤之域一切都變得很正常。 這邊妖人隨手一揮,數以百計的妖花憑空而生,妖妖嬈嬈圍向鬼人,那邊鬼人也隨手一揮,數以百計的骷髏便搖搖晃晃反撲了過去,頓時數千朵美麗的花朵與數千具乾枯的白骨就在空中擠成一團。 樹淨沙第一次看到其他種族之間的戰爭,眼睛瞪得大大的,眨都不眨地盯著現場,嘴裡還不時地發出驚歎聲,逗得德米諾和舞夜都笑了。 斬風原本就討厭戰爭,卻又屢次被捲入戰爭,心裡則是憎惡到了極點,望著戰場激烈的廝殺,眼中充滿了冷漠,既然這些人無視生命偏要打鬥,就沒有必要去關心他們的生死。 「老弟,你急著趕路嗎?」苦修名看穿了斬風的心思,朝他笑了笑。 「只是覺得這種戰鬥沒有任何意義,混戰之後大家都死了,最終這片無殤之域只會留下很少的人,到時候會是什麼樣子誰也無法想像。」 苦修名微微一愣,沒想到斬風已經想到了這種層面,深思之後的確如他所說,混戰之後,死亡率上升,修煉者的實力相差不會太多,但戰爭中實力並不是唯一決定生死的因素,或許實力更強的人更有機會戰死,因為他們面對的戰鬥數量必然比實力弱的人低,久而久之,實力最強者和實力最弱者會留下來,中間則出現斷層。 「我們走吧!」 舞夜也開始對戰爭失去了興趣,心裡更想看看清冥之城到底會給斬風什麼樣的指引。 因為她一直感到奇怪,參星樹居既然控制了世界,應該更清楚這些指引是什麼,但它居然沒有直接告訴斬風,可見它知道當斬風尋找指引的時候,會帶來更多的事情,或許許多事情都會因為他的出現而發生重大的變化。 德米諾皺著眉頭道:「他們佔據了道路的兩邊,要想從中央通過只怕不容易……」 「我先下去看看!」斬風沒等德米諾把話說完,便逕自往山坡下方走去,甚至是直往混戰的中央區域而去。 「你……」苦修名伸手想拉住他,但手伸到一半還是縮了回來,因為他忽然之間明白了斬風的用意。 數十人的混戰固然驚心動魄,但比起斬風即將要做的事情還是小巫見大巫。 可以想像,當斬風出現在仙人主城,或是鬼人主城的時候,包圍他的絕對不僅數十人,而會是成百上千個敵人,並且無一弱者,如果連眼下的場面都應付不了,他也沒有資格打開回歸之路。 「苦老大,怎麼不攔他?」 「看著吧!斬風要證明自己的實力,也許會有一場非常有趣的戰鬥發生。」苦修名嘿嘿一笑,朝三人擠擠眼睛。 「有趣?」 德米諾和舞夜面面相覷,很難想像斬風經歷的戰鬥,會有什麼有趣的地方。 論內府和元神,斬風的實力並不比眼前這些妖人鬼人強大,但他卻擁有了整個世界最強大的靈魂之府以及靈核,沒有人能在生命力的控制上與他一較高下,甚至此刻已經失去力量的參星樹居恐怕也比不上他。 戰場中的人們並沒有留意山坡下來的青年男子,戰場的情況瞬息萬變,誰也沒有心思留意其他事情,只有最外圍的幾人才會用眼角餘光掃視這個非妖非鬼的人物。 斬風的心境相當平和,眼神也沒有任何戰意,當生命力超越了內息和元神力,成為控制全身的最主要力量後,心境便一直被生命力影響。 平和、堅韌、無休止地活動,這些生命力擁有的特質也反應在他的心境上。 一名最接近他的赤髮鬼人認真的瞥了他一眼,卻沒有放在心上,加強攻擊前方妖人的力量,因為這個冥人身上沒有一絲氣勢,也沒有作戰的意圖,因此他相信即便這個冥人出手偷襲,也不會對他造成太大的威脅。 然而他錯了,錯的非常離譜,斬風的第一個攻擊對像正是他。 如果要問生命力是以什麼形態釋放,樹淨沙等人會說那是一抹純淨到極白的力量,但斬風擁有的生命力卻是更高層次。 他的生命力純到了極點,幾乎呈透明狀,在這色彩斑斕的縱橫氣流中,很難看出空間中還有其他力量在湧動。 當然,更重要的是,在場的鬼人和妖人,沒有一個修煉過自己的靈魂之府,甚至不知道還有那片空間的存在。 赤髮鬼人全力攻擊前方已經漸漸落於下風的妖人,士氣正盛,全然不知自己將要面臨什麼危險,一邊打還一邊大叫著,「我赤髮鬼帥縱橫天下,你受死吧!」 可惜如此逼人的氣勢不到片刻即戛然而止,全力攻擊的他突然間失去了意識,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就連他的敵人也看得莫名其妙,直到斬風出現在赤髮鬼帥的位置時,才意識到是這個完全沒有氣勢的青年製造了一切,心中不禁駭然。 斬風已經完全擺脫了世俗的戰鬥,氣勢、鬥志、殺意完全收斂了起來,乍看之下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青年,若是放在原來世界,恐怕大多數人都會認為他不過是武院或是書院的學生吧! 一擊輕鬆封住了赤髮鬼帥的意識,斬風知道自己的手法正確,這些鬼人、妖人沒有一個擁有防禦靈魂之府的意識,目光又掃向赤髮鬼帥的對手。 妖人當年在妖界好歹也是吒叱風雲的人,但不知道為何,他感覺眼前青年平和的目光就像巨山一樣壓在頭頂,讓他心中一陣急顫,大為驚愕。 斬風選擇了同樣的手法,釋放生命力,侵入妖人的身軀,然後封鎖住其靈魂之府,讓妖人的生命力無法釋放;內府與身軀的感應力驟然下降,內府的元神力也嚴重被束縛了,這是完全是釜底抽薪的辦法。 妖人倒是比赤髮鬼帥多支撐了一陣,然而全身的無力感讓他很不舒服,眼皮突然間變得極重,靠著意志力才支撐了一會,用不了多久,便像赤髮鬼帥一樣昏倒在地。畢竟連生命力都受到限制,要繼續保持神智清醒是很難的事。 看斬風隨手就放倒了兩個敵人,苦修名等人都不禁大為驚歎,若是以前,不知道要血拼多久,但在經歷了星辰島之戰後,斬風整個人都脫胎換骨,沒有了以前冰冷的氣息,但冷靜沉穩這些特徵並未消失,只是多了一種超脫的平和。 「這傢伙簡直不是人了。」 「是啊!沒看到他的眼睛嗎?就像星辰一樣存在著,說不定他已經得到永生了。」 「永生?這個誇張了些,但他的實力的確比以前強大太多了。」 唯一看懂斬風攻擊方式的樹淨沙,忽然插嘴道:「我覺得他能像參星樹居一樣偉大。」 苦修名三人都愣住了,呆呆地眨巴了幾下眼睛,再也沒說出話來,雖然斬風的實力提升到全新的境界,但他們都沒有想過要拿斬風與參星樹居相比,畢竟那株神樹的形象太高大了,很難想像有人能與之並列。 「怎麼了?」樹淨沙反問道。 「沒什麼,只是……他和參星樹居相比,這個比喻實在有點……哈哈……」 樹淨沙正色道:「我不是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誰都能看出他眼中的認真,正是這種認真,才讓三人感到難以置信。 如果斬風到達了參星樹居的層次,回歸的問題早就不存在了,也不必參與這場沒有任何意義的戰鬥。 樹淨沙喃喃地道:「我不是說他的身份,而是說他的力量,生命力竟然能這樣使用,恐怕只有神樹才能做到。」 三人恍然大悟,這種比喻倒是可信,生命力和靈魂之府幾乎成為了斬風獨享的特權,這方面要想和他爭長短簡直是班門弄斧。 苦修名心裡有些苦澀,靈魂之府的修煉對他來說太難了,無論他如何努力,總是達不到理想的效果,眼見斬風如此輕易地放倒實力並不弱的妖人和鬼人,心中不禁懷疑元神力還有沒有存在的價值。 要是生命力主導了一切,還需要修煉元神幹什麼? 這種疑慮從斬風突破了閃電層那一刻起,就一直存在,直到現在,疑慮不但沒有得到解除,反而越來越深,苦修名甚至覺得繼續修煉下去是一件完全沒有意義的事情。 然而,人體是世上最神妙的構造之一,生命力,內息與元神力,三者就是紅黃藍三原色一樣完美地構建了人體。 元神力和內府做為最重要的組成部分,當然不可能被生命力完全取代,畢竟所有通過無殤之域成為神域子民的人,都是從元神力上得到了成功,心神與內元這對組合所能釋放出來的力量,絕不亞於生命力,而且更據攻擊性。 明白這一點的人恐怕只有斬風。 雖然輕易擊倒了兩人,但他深深地知道兩人只是昏厥,並沒有死去,而且交戰過程中的兩人並沒有留意到生命力的入侵,如果遇上更強大的敵人,巨大的元神力足以保護身軀不受外力入侵,即便是生命力恐怕也要被擋在身軀之外。 「看來生命力的運氣上還要提升才行。」 戰場之中居然還能想到這些事,恐怕也只有看透一切的斬風才有這種能力。 在他身邊無數力量正在瘋狂地湧現,混戰的必然現象,就是每個人都在擔心自己會受到突襲,因此最佳的自我保護方法除了逃走,就是一開始就全力擊倒對手,讓自己有足夠的空間防禦隨時而來的攻擊。 斬風的出現一開始只是帶來極微弱的影響,但當他旁若無人地從戰場穿過,所到之處無論敵我紛紛倒下的時候,人們才開始意識到有第三股更強大的勢力正在捲入戰鬥,而且正在主導戰鬥的發展,聰明的人們開始後退,力量波漸漸弱化。 很快,妖人和鬼人退到了自己一方半場,中場只留斬風一人,還有數名昏倒在地的妖人和鬼人。 山坡上的四人都明白真正的戰鬥現在才開始,斬風已經成為兩方面防禦的目標,自然是就是優先誅殺的目標,如果說剛才的戰鬥仍然是大範圍的單體作戰模式,現在開始便是小隊型群體攻擊模式,「老大,我們要不要下去支援?」 「你說呢?」苦修名淡淡地反問。 德米諾當即明白,五人小組群體作戰的時刻到了,無論斬風有沒有以一擋百的實力,群體都必須一起應戰,否則就失去了結伴的意義了。只見他輕嘯一聲,帶著一條長長的金色身影高速出現在斬風身後。 他的出現對於兩陣的震撼是巨大的,因為他們都認出斬風的冥人身份,自然也能認出德米諾的光族金影人的身份,兩個截然不同的陣營本應誓不兩立,如今卻站在同一陣線,狀態似乎還很親密,不禁打破了腦海中固有的觀念。 然而當苦修名、舞夜以及前所未見的樹淨沙出現時,兩陣都發出嘩然聲。 五個人四個種族,其中還包含一個前所未見的種族,這個組合既新鮮又奇特,他們甚至無法想像這幾個人能和平相處不生事端。 「你們先過去。」斬風指著了另一側的出口。 苦修名搖頭道:「那就沒意思了,你的道路與我們不一樣,就算現在可以避開危險,以後也會面臨更多的危險,還不如一起戰鬥更有效,至少我們五個人還沒試過群體合作,也許是開創了無殤之域的先河吧!」 「是啊!讓他們看看無殤之域無雙的戰鬥組合!」 德米諾由最初不知所措的新人,逐漸變成了如今成熟穩重,能獨當一面的大將,斬風和苦修名的人格魅力不能說沒有影響,除此之外還有極度開闊的眼界。 「無雙組合」只是他隨口一說,卻成為了五人小組的代名詞,這一戰後,「無雙組合」的名字便開始流傳,即便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這個組合,但名字始終沒有改變,這不能不說是一種奇妙的緣分。 兩側陣營開始審慎地評估著出手的勝率,無雙組合的出現不僅打破傳統,也打開了他們那早已封閉多時的思維空間。 群體作戰遠勝於個人,這是誰都知道的事實,只是修煉是自己的事情,誰也不想把自己的前途放在別人手裡,往往是有了前例,後世的人才開始追尋,無雙組合便是最好的例子。 「怎麼辦?」 所有人都在問這個問題,要想擊倒五人就必須擁有相同的組合,但是這些妖人鬼人已經單獨作戰太久了,完全沒有配合的概念,都在擔心臨時的組合不但不能擊倒敵人,反而會制約了個人的發揮。 兩陣的猶豫讓苦修名頗為失望,扯著嗓子吼道:「戰又不戰,退又不退,都在幹什麼?」 雷鳴般的怒吼引發了一陣驚呼,奇怪的是兩邊像是約定好似的,同時向後方退去,感覺不到一絲戰意。 「這些傢伙……」苦修名苦笑著搖了搖頭,千辛萬苦才到達這離神域咫尺之遙的空間,人們都顯得保守了,對同伴也失去了信任感,這樣的生活原本並沒有什麼大不了,但自從加入了這個小型組織,感受到截然不同的風氣後,感覺上難免會與過去形成落差。 德米諾聳聳肩笑道:「不打更好,我也沒什麼興致,既然他們都退了,我們也走吧!」 正當眾人都表示同意的時候,鬼族的方陣後方突然引起一陣騷動,巨大的聲響也引起了五人的注意。 「噫!好像他們有新軍加入,人數多了好多。」 「似乎是了,看來鬼人佔據了主導地位,不知會不會再次殺回來。」 苦修名的話音剛落,預測便已成為了事實,人數陡增的鬼人陣營捲土重來,目標不再是相距一段距離的妖人,而是五人小組。 看到鬼人凶神惡煞地撲來,五人停下腳步,戰與不戰已經輪不到他們選擇。 鬼人不算是很有紀律的種族,但他們很自覺地呈弧形朝兩側散開,像一對翅膀一樣包裹了五人,最後形成了一個完整的包圍環。 樹淨沙有些緊張,沒有眉毛的大眼睛左顧右盼,有些不知所措。 在他身後,苦修名輕輕吐了口氣,戰鬥終於還是來了,五人面對近百名鬼人,難度可想而知,所能倚仗的似乎只有斬風強大的生命力。 斬風忽然閉上眼睛,再也沒有觀看周圍的變化,見他如此鎮定,身邊的人都感到很安慰,信心因而大增。 鬼人們卻被斬風的狀態激怒了,在他們看來這個動作是對他們的不屑與挑釁,一時間群情激昂,都嚷著要與他單對單決戰。 「該死的冥人,滾過來讓我收拾你!」 「太狂了,想閉著眼睛應付我們這麼多人,我一定讓你知道鬼人的厲害。」 面對諸多叫囂聲,斬風根本無動於衷。 其實閉上眼睛與挑釁或驕傲無關,只是他的一種全新的作戰方式,就在鬼人們部屬包圍成環狀的時候,他已經釋放出眼睛看不見的生命氣息,在場的人中只有樹淨沙能感覺到共鳴。 整個空間瀰漫著生命氣息,這些氣息就像他的另一隻眼睛,可以看到每個人的靈魂之府,以及靈魂之府所產生的生命力。 這也是一種新的嘗試,他想通過這個方式知道,當內府釋放出強大元神力的時候,靈魂之府與生命力會不會也有所動作。 一團又一團的白色出現在「眼睛」裡,那是每一個人的靈魂之府,也包括身邊四個同伴的。 樹淨沙的那團「白色」明顯比其他人大很多,這讓斬風頗為驚訝,沒想到短短的時間內,他已經到達這種層次了,但回想星辰矮人的經歷,他們一直與參星樹居和生命力打交道,過人的領悟能力是其他人所無法具備的。 忽然,左側的一些「白色」開始釋放出光芒,他的注意力立即移了過去,鬼人雖然未必能控制靈魂之府,但身體上的一切的變化也會使靈魂之府產生回應。 要出手了嗎? 當靈魂之府的白光綻放時,鬼人們也開始攻擊,搶先出手的正是位於左側的幾名鬼人。當然,攻擊只是試探性質,威力不算太大,還沒等斬風行動,苦修名和德米諾已經連手擋住了攻擊。 鬼人們見攻擊不成,倒也沒有吃驚,原本就沒指望這種攻擊能夠奏效,倒是苦修名和德米諾吃了一驚,他們忽然發現自己的元神力不知不覺中已經提升了不止一個層次,隨手一擊的力量,竟然比以前全力一擊還要強大,臉色都變了。 第七集 第七章 小試牛刀 第七集 第七章 小試牛刀 「奇怪!我什麼時候變強了,我自己都不知道!」 德米諾晃著腦袋喃喃自語,在星辰島上雖然有修煉過,但並沒有太大的進展,突然之間變得強大,令他感覺有些不真實。 苦修名也有同樣的感覺,由於看出鬼人試探性的攻擊,因此出手很輕,自忖應該恰到好處,沒想到推出的力量如同驚濤駭浪般洶湧澎湃,一直衝到了鬼人包圍環。 元神似乎沒有這麼強大,這一擊肯定不僅僅是元神的力量!難道是生命力? 對於生命力的修煉,他早就失去了信心,靈魂之府至今沒有找到,更無法控制生命力作戰。 「你們怎麼了?」舞夜好奇地看著他們。 「力量突然變強了,有些不敢相信。」 「肯定是在星辰島上有所提升,變強了又不是壞事。」舞夜嫣然一笑,漂亮的眸子綻放出光芒。 「不是那個意思,我們只是懷疑變強的原因。」 斬風忽然睜開眼睛,淡淡地道:「因為你們的靈魂之府強大了。」 「靈魂之府?我好像還沒有找到它。」苦修名的笑容中充滿了苦澀與失望。 「沒有找到不等於沒有提升。」 「但是……」 斬風看了一眼四周,見鬼人還在觀望,便細細解釋道:「生命力、元神力,還有體力和內息是連動的,而生命力則在其中發揮了最關鍵的調和與牽動的作用,也就是說,強大的生命力可以保障元神,可以調動所有的力量發動攻擊。」 「這麼說,是生命力讓元神釋放出來的力量增強的?」 「嗯!」 四人終於都明白了其中緣故,但苦修名還是問道:「我沒有修煉生命力,生命力又怎麼會增強呢?」 斬風一時間也無法想到完美的答案,沉吟了片刻後道:「這個我一時無法知道,大概是因為大爆炸釋放的力量。」 「大爆炸?」 「大爆炸釋放出極強的生命氣息,雖然我昏迷了,但仍能感覺到靈魂之府被灌注了奇妙的力量。」 苦修名笑道:「想不到站著不動也能修煉,要是天天有那麼好的事,就不用每天辛苦修煉了。」 雖然是說笑,但眾人都明白,那場爆炸的代價太大了,眼前的戰鬥就是最好證明,得了力量卻可能失去進入神域的機會,沒人贊同這樣的交換。 斬風心裡還有另一種懷疑,力量的增強或許與他釋放出來的生命氣息有關,但手上沒有任何證據,因此沒有說出口,只是越來越期待這種想法的正確性,如果是事實,那麼五人小組會因為生命氣息的釋放,而大幅提戰鬥能力。 「是你小子!」鬼人陣營中突然傳出一個尖銳的聲音,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斬風定睛望去,赫然在鬼人陣容中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當日一起被光人困在撕裂空間內的那名鬼人。 說話之人正是射泊,當時他曾處心積慮要殺死斬風,卻被突然出現的銀腳蜘蛛把人送走了,而且還進入了奇妙的空間,沒想到二次相見竟是在這種場面。 「射泊,你認識他?」 「嗯!有一面之緣,還差點宰了他!」射泊冷笑著走了出來。 聽射泊的實力曾在對手之上,眾鬼人突然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既然同伴有實力壓倒對手,就算是五人小組聯手也不會有什麼威脅。 「他們好像看不起我們,眼神輕佻多了。」舞夜的細心得到了最有價值的訊息。 苦修名和斬風對視一眼,點了點頭,敵人的輕視便是最好的作戰時機,一直保持平和姿態的兩人突然動了,苦修名的「魔影迷蹤」固然快如迅雷讓人驚歎,斬風的身影卻完全震撼住在場所有的人。 輕輕地一步,慢條斯理,漫不經心,在所有人的想像中,這樣的步伐最多也不過數尺,然而斬風這看似輕描淡寫的一步走完後,眾人才發現他已經出現在包圍環邊緣,離最近的鬼人不過一尺距離,伸手可及。 「這是什麼步伐,怎麼這麼快!鬼影步恐怕都比不上。」 「輕輕地就像踩著羽毛,居然能跨這麼遠,太恐怖了!」 驚歎聲中,斬風目光鎖住面前的鬼人,帶著淡淡青白色的力量如霧一般,鎖住了對手的腦袋。 鬼人本就擅長偷襲伏擊,不擅於防守,更沒想到斬風來得如此迅速,感覺一時間沒有跟上形勢的變化,等他反應過來敵人要攻擊自己的時候,一種帶著奇妙淡香的青白色氣息已經進入了腦袋。 不好!他暗叫一聲,急著便想退,卻發現全身上下突然不聽使喚了,或者說只能接收到部分腦部的信息,手腳是挪了一下,但是手卻往胸口甩去,腳也是朝前踢了一下然後又回到原位。 外人當然不明白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見到同伴的反應竟是如此詭異,不禁大驚失色。 離得較近的人很快便出手,然而他們卻發現自己的行動出奇的緩慢,彷彿大腦無法完全控制身軀似的,這才明白同伴的反應為什麼那樣,這不是力不能及,而是對手釋放了奇妙的力量,嚴重影響自控能力,心裡都不禁駭然。 生命力殺不死人,這是鐵定的規律,斬風無意破壞這個規定,讓對手無力之後,他只是用左手輕輕一推,接著靠反作用力回彈到最初的位置,而他的對手則轟然倒下。 整個過程也就眨眼之間,斬風所展現出來的實力,遠遠超過了眾人對他的評價,令人刮目相看。 射泊也大為震撼,如此實力與初次見面相比竟有天淵之別,很難想像這段時間內對手有了何等的進步。 不少人都跑到遇襲者的身邊,驚訝地發現他並沒有死,雙眼大睜著,只是一動不動,也沒有說話,就像僵化了一下。 生命力是一種很奇特的力量,在斬風出擊的同時,他讓濃度極高的生命氣息散佈在周圍,這些生命氣息雖然無害,卻能夠阻礙其他人掌控身軀,從而讓對手無力。 「大家小心點!這傢伙的手段很古怪,離他遠一點。」 「別讓他接近,他能讓人無法控制身軀。」 斬風退走,釋放出的大量生命氣息也被收回,那些被束縛行動的援救者很快恢復了正常,都忍不住大叫起來,說的既真實也有誇大,無形之中,斬風的實力被人們放在了極高的位置上。 「你的名聲又響了,用不了多久你就會成為他們的必殺目標。」德米諾笑著用手肘輕輕碰了碰斬風。 斬風還是一副平和的神色,波瀾不驚,淡淡地道:「還沒遇上接近神域的高手之前,吹噓得再響也沒什麼用。」 「那倒也是,不過鬼人的主城也是你的目標之一,現在就領略一下被鬼人圍攻的感覺,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嗯!」 斬風的確也是這麼想的,踏入鬼人主城必然要面對更多更強大的鬼人,眼前這一關非過不可,而且還要過得輕輕鬆鬆。 除了擁有強大的生命力之外,另一個需要試驗的,還有原本便已獨樹一幟的思情力。 自從進入星河帶之後,思情力和元神力便被束之高閣,那是因為局域的特殊限制,思情力的特質與生命力多少有些共通點,堅韌綿長,無止無休;當然這些完全基於斬風心中強烈的思念情結。 苦修名和德米諾方纔的出擊給了他重大的提示,只要生命力強大並高度純化,元神力、思情力、甚至最原始的體力都會被強化和純化,而純化功能尤為突出。 眾所周知,力量的強度並不僅僅在於它量化後的數目,還在於力量的純度。所謂日益精進,一個「精」字便點出了要求,修煉的目標是把力量高度提煉,達到「精」的地步,其實也就是純化工作。 把思情力這種原本已經特別的力量純化,攻擊性這一方面的缺陷必然得到彌補,殺人雖然沒有必要,但是如果道路上太多阻礙,單純的全部搬走是不實際的,必要的時候還是要果斷清除。 在這種思緒的影響下,他開始了另一種攻擊方式,忽然之間,偌大的空間如嚴冬般寒冷。 剛才還平和的人,突然變得殺氣騰騰,苦修名等人都眼前一亮,雖然和平的斬風一樣出色,但他們更習慣如嚴冬般的冰冷氣質。 「你們自己小心!」 說話之間,思情力凝化出的光刃浮現斬風的手上,讓人吃驚的是光刃的表面被覆上了一層璀璨的星光,與他那雙眸子的光芒一模一樣。 或許直到此刻,鬼人們才真正注意到他那對奇特的眼睛,明亮的星光覆蓋在黑白的眸子上,產生了一種極為耀眼的氣魄。 「冥人好像沒有這麼多技能吧?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射泊緊緊盯著斬風的眼睛,這對眼睛讓他感覺到對手如高懸夜空的星星,距離是那樣的遙遠,心中頗不服氣,即便對手是第一流的天才,也不可能在一瞬間成為絕頂高手,否則他應該踏入神域,而不是停留在無殤之域的大地上。 忽然,他的心突然跳了一下,那是危機時才有的反應,衝口叫道:「小心!」 這一次斬風的身軀消失了,空中只留下那一對星光,彷彿恆星一樣閃亮動人。 人還在原位嗎?眼前的景象不禁讓圍觀者們有些不安。 一抹星光突然劃過空間,如同流星般朝一側飛去,星光帶著長長的光尾,長度竟達到數十丈,又似一道彎月。 「快退!」 大部分鬼人的反應都很快,他們所擅長的伏擊一直以速度決定勝負,因此這裡每一個人的速度都非同小可,光芒初始,他們便踩著鬼影步朝各處退散,似乎輕鬆地逃離了攻擊範圍。 他們錯了,如果斬風的攻擊僅止於此,他也絕不會考慮回歸之路,璀璨的星光只是攻擊的第一步,當他們退到以為安全的地方後,第二道星光又出現了,同樣的形狀,同樣的長度。 「這怎麼可能!」他們驚叫了聲又準備逃走,斬風不見蹤影,而他們卻成為被伏擊的獵物,對擅長此道的他們而言,不能不說是一種諷刺。 逃?又能逃過多少次,當第三道、第四道星光同時出現的時候,他們赫然發現自己已經被四條弧狀的星光包圍了,再也沒有可逃的地方,除了正面接受挑戰別無他法,如此境況無疑是完全扼殺了鬼人最大的優勢。 也許有的人在思考上竄或是下伏,但星光的強大並不止於此,眼看只是一道,其實卻是一堵牆,將四股力量結合之後就是一個名符其實的罩子,讓他們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拼了! 唯一的選擇未必是正確的選擇,十一名鬼人無奈接受了被一個人包圍的事實,立刻反擊! 「啊!」 突然一聲慘叫首先從西側開始,然後接二連三的傳來,思情力並沒有切開他們的身軀,卻刺入了他們的內府,沒有什麼比元神被攻擊更痛苦的事情。 周圍還有數十名鬼人,但他們此刻都有同一個感受——幸好被包圍的人不是我。 事實上他們一時間也想不出破解之法,敵人的移動範圍大得驚人,除了第一道星光外,其他三道攻擊角度都在包圍圈上甚至是外圍,換而言之,這個冥人可以輕鬆突破他們的包圍圈。 雖然鬼人沒有什麼同情心,但同伴的狼狽與慘狀不免讓其他人有兔死狐悲之感。 「太棒了!」德米諾雙手用力一拍,笑得分外燦爛。 苦修名也感到歎為觀止,斬風的能力強是小組成員都知道的事情,但強到這種地步實在有些誇張。 「這傢伙,真是天力神授,雖然可以說是少見的幸運兒,但是如果沒有前期的堅韌和執念,那幸運的角色也不會輪到他的頭上。」 舞夜一言不發,但閃亮的眼睛以及歡快的笑容已經說明了一切。 星光之罩越縮越小,力量自然也有所退化,十一人中倒也有四個存活下來,但保護內府的力量被狠狠地砍開了一個大口子,雖然時間能修補一切,但這樣的創傷讓它的主人暫時成為了廢人。 很快,星光散去,斬風的身軀浮現在最初的位置,除了包圍圈被打開了一個口子之外,其他並沒有什麼變化。 「老弟,太棒了,看得我都手癢了。」德米諾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頭。 舞夜和苦修名自然各自道出讚美之詞,反倒是樹淨沙一言不發,斬風的攻擊為他打開一個全新的空間——原來攻擊可以如此華美,如此眩目,那一擊就像星河中奏響了最美妙的樂章,讓人回味無窮。 「你們都出去,我想試試我的實力。」 四人對視了一眼,很快便從打開的缺口處衝了出去,鬼人們倒也沒有攔截,他們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斬風身上,如果無法解決這個冥人,就算殺了再多人,終究也不過是以失敗之身回到轉生堂罷了。 戰鬥變成了斬風自己的,神色似乎比剛才更加輕鬆,剛才一擊只是一個試驗,思情力凝化的力量果然在生命力的作用下提升了許多,其實他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過腳下這片巴掌大的地方,星光之所以可以從四個方位出現,完全是因為那些看不見的生命氣息。 利用生命氣息把力量推進到指定的位置,然後迅速凝化成攻擊,說起來有點玄,但實際操作上也的確需要極高水平的操縱能力,否則不是力量無法達到指定的地點,就是力量到達後無法凝化,白白浪費了力量。 對于思情力的控制,斬風已經不需要再修煉,那是由感情生成的力量,一旦熟悉之後駕輕就熟,幾乎可以說是隨心所欲,生命氣息的擴散也逐漸地成熟,但是由於第一次嘗試,包圍網並不圓滿,因此才有四個人沒有被殺死。 鬼人們不知不覺往後退了幾步,神色間滿是愁思憂色,對手恐怖的實力並不是讓他們擔憂的最大原因,而是因為他們想不出破解的方式,殘存的四個人雖然活著,但他們都只能平躺在地上。 「冥人有這麼可怕嗎?」 「諸界是一樣的,練到最高點都一樣的強大。」 「但是他的力量從來都沒有見過,那真是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嗎?我覺得像是另一個時空飛來的力量。」 「難道他已經是神域的人了?」 這個想法不只出現在一個腦袋裡,至少有一半的鬼人擔心對手是神域派來的人,心裡都有些發虛。 射泊是鬼人中反應最平靜的一個,除了對自身實力的信心,還因為以前與對手相處過,絕不相信一個神人會在無殤之域大開殺戒,只是他生性狡詐,不敢貿然出頭,留在後面是為了看清楚對手所有的招數,從中找到破綻,等到對手疲憊之時再給予致命的一擊。 遠處,苦修名四人已經到了較為安全的地方,雖然很想與斬風並肩作戰,但斬風提出了要求,都不忍拒絕,再加上斬風連番攻擊都是那麼出神入化,也想以旁觀者的身份看斬風大展神威。 斬風沒有立即發出第二波攻擊,靜靜地站在原地檢討著第一擊的優勢,希望從中吸取寶貴的經驗。 鬼人也在思考對策,氣氛雖然平靜,但緊張度卻越來越高。 另一邊,一直在觀望的妖人對於斬風的強大深感意外,卻也幸災樂禍了一番,又帶著人接近戰場,似乎有撿便宜的打算。 精明的鬼人們立即發現了妖人的動靜,不安感又加重,冥人的事情一時無法了結,妖人要是再加入戰圈,這些鬼人只怕都要到轉生堂報到了。 商議之後,他們很便達成了共識,在沒有找到取勝把握之前不再與冥人交手,主動退讓。 數十人拖著四名廢掉的同伴慢慢朝後方退去。 見到這一幕,斬風突然失去了殺念,迎戰強者或許還有一戰的鬥志,追殺弱者絕不是強者該做的事情,何況從頭到尾都只是為了新的作戰理念而做的嘗試,與殺不殺人並無關係。 妖人們見鬼人在人數佔了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居然退了,都感到很震驚,冥人就算再強大,似乎也不應該以一敵百,畢竟無殤之域沒有弱者。 斬風轉身準備朝同伴們走去,忽然發現了身後的妖人接近了,這才明白鬼人退走的原因,冷冷一哂,慢步到同伴的身邊。 「不錯不錯,一人之力嚇退了妖鬼兩陣,恐怕已經成為這裡最重要的歷史了,至少他們兩族會牢牢記住。」 斬風不在乎虛名,聽了也沒有任何反應,淡淡地道:「走吧!先去清冥之城。」 「好!」 五人再也沒有理會兩族陣營,悠然地離開了戰場。 一場充滿緊張驚奇的戰鬥在意外的結局下落幕了,無論是鬼人和妖人都帶著滿腹的怨氣回到自己的地方,然而他們卻有著共同的感覺——冥人的實力太強了這種情緒也影響到他們的同伴,兩族高手聽說有這樣一個人物都躍躍欲試,其中一個正是射泊。 剛才他之所以沒有出手是因為妖人的威脅,但是對於斬風的好奇心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大,當鬼人回歸主城時,他卻選擇了離開,並朝斬風離開的方向尋找,當然,他也不僅是為了與斬風交手,更想知道為什麼那個冥人會在短時間內大幅提升實力。 這個決定也讓他的命運有了重大的改變。 沿著路標一直走,他很快就發現斬風一行人是往清冥之城去,因而不再潛伏前進,加快速度追了上去,然而他碰上的不是斬風,而是一個他意想不到的東西。 樹林正中央嵌著一塊紅色的晶體,色彩亮麗,十分顯眼,由於被樹林包圍,又被陷在亂石雜草之間,平常人經過未必會發現。 射泊不敢直接走大道,擔心遇上別人阻礙了追蹤,因此一直選擇與道路並行的山野之地,偶然經過此處正好一腳踏了上去,立時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從足底竄了上來,人還沒站穩便被彈了出去,拋到二十餘丈才重重摔回地面。 這一摔差點要了射泊的小命,好不容易爬了起來,顧不上繼續趕路,帶著滿腹的好奇走到事發地點想看到底是什麼力量,這才發現了這塊晶體。 「這是什麼東西?」 潛意識告訴他,地上的晶體絕不是普通石頭,而是一種力量高度凝合的物體,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力量,但如此高純度的力量一定非同小可。 聯想到剛才從足底竄入身軀的巨大衝擊力,他幾乎可以認定這片石頭蘊藏著罕見的強大力量,心不禁大喜。 「居然還存在這樣的晶體,我以前怎麼沒遇上呢!那傢伙也許就是得到了類似的東西,實力才會提升得如此迅速,如果我從中吸取了力量…… 嘿嘿!」 想到自己擁有無上力量的場面,射泊的嘴角不禁露出一絲獰笑,眼中精光大放,彷彿一隻等待吃人的猛虎。 其實這塊紅色晶體並不是什麼無上至寶,若是斬風等人在此,一定會驚訝地發現,這塊晶體之中蘊藏了大量的「邪惡力量」,可以說是至邪之物。 這枚邪惡晶體正是石船的動力部分,也是穿越虛空到達星辰島的最重要物體,利用它所釋放出來的巨大力量,石船才能任意在虛空中遨遊,可以說是蝕人一族的至寶,而它的形成則要追溯到上古年間。 昔日,處於大戰中的神域到處都有邪惡力量,一些邪惡力量甚至污染了神域大地之土,當神樹撐開世界之時,這些被污染的神域之土也落入了新世界。然而這種晶體並不多,因為邪惡力量的高度集中才使神土變質,成為了這為數不多的「邪惡之核」。 大爆炸把石船和蝕人炸得灰飛煙滅,但邪惡的力量卻並沒有完全消失,畢竟就連正常的神樹也要拼盡全力才能抵擋邪惡力量,何況是它虛弱的時候。 「邪惡之核」隨著大爆炸被炸飛了,機緣巧合落在了無殤之域,又恰好落入了射泊的手中,沒有人知道這是天意早定還是無意的安排,但是這塊「邪惡之核」的出現讓本已陷入大混亂的無殤之域,又蒙上了一層朦朧的灰色,陰沉沉的。 第七集 第八章 無爭仙士 第七集 第八章 無爭仙士 又是花海,看到無邊無際的花隨著擺動,斬風四人都想起了當時,若不是機緣,四個人也不會在此相會,若不是那個機會,斬風更不可能在這裡遇上黑魂鬼人,看到了靈魂之府和靈核,為他打開了全新的空間。 「好懷念啊!」德米諾笑著朝斬風擠了擠眼睛,「要是當天你把我殺了,或是我把你殺了,不知道又會是什麼樣的情況。」 「廢話,沒有你事情還不是一樣發生!」苦修名笑著揶揄道。 德米諾聳聳肩應道:「那不可一定,我好歹也幫過一點小忙吧!」 「嗯!只有小拇指那麼一點,你就別吹噓了。」舞夜說,銀鈴般的笑容讓眾人的心情更加愉悅。 「走吧!」斬風的心情也相當輕鬆,率先踏入了花海,上次的經歷並沒有成為阻擋腳步的因素。 輕風掠過,花海掀起色彩的大潮,一直湧向遠方,比起真實的海洋,花海的波瀾壯闊一點也不遜色,潮頭一起一伏,相當有海的神韻。 與上次不同,如今的花海已經沒有了它最強大的武器,那些力量都隨著參星樹居的休眠而消失了,海一樣是海,少了些凶性多了些柔和,似乎更讓人喜愛。 越過早初的紅色區域,他們進入了整個花海的中心區域,一切都很正常,然而正當他們放鬆神經之時,意想不到的突變發生了。 「有人!」苦修名突然停下腳步,神色凝重地左右掃視著。 「人數很多,我們被包圍了,嗯!算是半包圍,還能退。」 斬風也停下腳步,如今的他只要釋放出生命氣息,就能察覺到周圍的靈核與靈魂之府,簡單明瞭,也不花氣力。 德米諾和舞夜都勃然變色,除了妖人和鬼人之戰後還沒有再碰過其他人,無緣無故被人包圍有些意外,紛紛左右掃視,出現在眼裡的除了花潮還是花潮,再也沒有別的生物。 「他們潛伏在花海中?」 「嗯!」斬風可以判斷敵人靈魂之府的位置,利用靈魂之府與地面的位置判斷敵人頭部的高度。 舞夜蹙著眉頭喃喃地道:「會是什麼人呢?居然早已在此設伏。」 「應該不是為我們而設伏,我們還沒有那麼大的魅力!」苦修名朝她笑了笑。 「不是為我們?難道他們準備圍攻的人也在花海中?」 斬風和苦修名都搖了搖頭,雖然可以感覺到潛伏者的存在,但要分辨他們的身份卻是一件難事。 「怎麼辦?退還是進?」德米諾問道。 斬風看了苦修名一眼卻不說話,苦修名知道他要自己拿主意,問道:「可以辨認出敵方的人數嗎?」 「至少兩百人。」 「兩……百!」德米諾忍不住驚呼一聲,後來發現自己的聲音太大,連忙摀住了自己的嘴。 苦修名也沒想到潛伏者如此之眾,眉頭鎖緊了,沉吟道:「除非真的手癢,似乎沒有硬拚的必要。」 斬風四人誰也不會看不起他,反而更加敬重,退卻並不代表懦弱,修羅魔王多年掌管魔界,肩負著一代人的興衰存亡,自然明白有的時候跑才是英明之舉,尤其是在沒有勝率或是完全不需要犧牲的時候。 「也好!」 斬風點點頭,領頭朝原路高速撤退,同時也在用生命氣息探測潛伏者的變化,發現他們只是有小小的騷動,但沒有追上來,心情大安。 回到花海的邊緣,情況已經完全穩定下來,變化卻在上空發生了,天空忽然飄來幾個身影,飄飄蕩蕩落在了花海表面。 「那是……」樹淨沙從來沒見過打扮如此飄逸出塵的人物,眼睛都看直了。 「仙人!」苦修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敵人要伏擊的是這批仙人,只是心裡有些納悶,仙人的飛行能力出眾,潛伏者憑什麼相信仙人會來到花海,而且會落到地上。 「不是我們就好,可憐的仙人,要回去轉生堂羅!」德米諾笑嘻嘻地轉身就要走,卻發現同伴動也不動,不禁好奇地問道:「怎麼了?不走嗎?」 苦修名沉聲道:「別急!事情有些古怪,雖然仙人很強大,但要動用兩百人來圍攻這麼幾個似乎太不合理了,一定還有別的因素。」 「那又如何,與我們也沒有關係。」 「多留一陣也沒什麼吧?或許還會有意想不到的發現,別忘了,斬風另一個目的地是仙人之城,與仙人有關的事情還是多留心較好。」 德米諾這才想起來斬風還要去仙人之城,自己想必也會跟著去看看,多知道些也是好事,因而再次提起了興致回到原來的位置靜靜地觀望。 仙人總有六人,大部分是手拿拂塵、腳踏白雲,年紀也都頗老,只有一人是黑髮,其他都是滿頭銀髮,配上雪白的仙袍與佛袍,倒也顯得飄逸出塵。 六人踏著白雲停在花潮的表面,任憑花潮在腳下翻來覆去。 「他們在看什麼呢?那裡似乎離我們剛才到的地方沒有多遠。」 沒有人回應,苦修名也不需要回應,答案終究會出現,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好。 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空中又飄來三個身影,裝束也是大同小異,唯一不同的是其中一人的腳下踏著紅雲,顯得尤為突出,而且頭髮也是全黑,雖然看不清年齡和相貌,但直覺上似乎年輕些。 這九名仙人在花海之上組成了一個圓陣,然後便動也不動了。 「奇怪,他們這是做什麼呢?修煉不像修煉,戰鬥不像戰鬥。」 斬風對仙界的瞭解雖然有限,卻也知道即便是道士也是習慣獨自修煉,除了偶而聚在一起學道修真,前方這九名仙人圍聚在這種地方背向而坐,自然不可能為了講仙說道,倒像是布下了一種陣式。 忽然,花海之中升起了一片黑色,迅速朝上方的九人衝去,轉眼之間已經把九名仙人籠罩在其中。 「那些人行動了!」德米諾喜歡得不停搓弄手掌,一副興奮的樣子,忘了自己剛剛還嚷著要離開。 「這些傢伙可惡至極!」 聽到斬風那把冰冷的聲音,德米諾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甩頭望向他,果然見他平和的目光中多了一些寒意。 「不必這麼緊張吧?仙人只有九個,被二百人圍攻,恐怕只有死的分了。何況幾個仙人而已,死了就死了,沒什麼大不了。」 斬風在意的並不是仙人的死亡,而是二百人的身份以及他們使用的手段。 「黑魂鬼人!」苦修名一語道破了潛伏者的身份。 「原來是這些陰險的傢伙,他們原本就喜歡聯手出擊,上次我和斬風也是因為遇上了一群黑魂鬼人圍攻才有緣相交。」德米諾對潛伏者的印象並不好,聲音也帶著不屑之意。 斬風神色依然陰沉,略帶煞氣地說道:「他們是唯一知道靈魂之府並發動攻擊的種族,這些傢伙專趁人不備偷襲,普通人根本不知道靈魂之府,也就無從防備,要想不被侵害只能寄望自己的靈魂之府夠強,因此你們要千萬小心。」 「什麼?他們能攻入靈魂之府!」樹淨沙忍不住驚呼一聲,五人中對靈魂之府的瞭解最多的除了斬風之外,便輪到他,心裡自然十分明白,一旦靈魂之府被入侵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嗯!他們的攻擊很直接,上次輕易地攻破了我的靈魂之府,那也是我第一次知道這層空間的存在。」 四人都不禁勃然變色,若是真刀真槍的打他們並不怕,但若是敵人的力量攻擊靈魂之府,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防範與回擊。 斬風頓了頓補充道:「不過那似乎只有一擊,只要抵擋了第一擊,應該就沒事了。」 仙人原本布好了防禦陣式,可惜他們沒有控制靈魂之府的方法,靈核似乎都被腐化了,斬風越看越覺得黑魂鬼人對各族都是極大的威脅,在特殊領域擁有特殊的力量,要想防範實在很難,正如光人能撕開空間裂縫一樣,除了擊倒本人,很難防範落入陷阱。 黑氣像是迷霧一樣蒸騰向上,遠遠望去彷彿花海著了火,正冒著黑黑的濃煙,如此景象只怕極遠的地方也能看到。 忽然,斬風像幽靈一般飄了出去,幾步便已進入了花海中心,其他人想攔都沒辦法。 「這傢伙,又要做什麼?」 答案很快出現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過後,斬風又一次出現在他們眼前,身上卻背著一名黑髮仙人。 「你救了他?」 「嗯!」 斬風把仙人放倒在地上,第一次清楚地看到他的樣貌,瓜子臉、黑色頭髮,如童顏般的臉部肌膚說明了他的修行層次,白色如紗的仙袍罩在身上,看上去讓人頗有好感。 舞夜知道斬風不會無緣無故出手,好奇地問道:「為什麼要救他?難道你認識他?」 斬風搖了搖頭。 「那又是為什麼什麼?」 「因為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出手。」 四人被他的解釋說得一愣,一時都無法明白。 「沒……出手?什麼意思?」 斬風意味深長地道:「九名仙人,其中八個都因為黑煙升起脫離了陣式,朝黑魂鬼人衝去,殺意很重,完全沒有仙人那種氣魄,只有他泰然安之,靜靜地留在原位動也不動,彷彿世間變化與他無關,這種心境應該是修道者最佳的心境,我敬重他,所以出手救了他。」 眾人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心裡還是有些茫然,斬風也沒有再解釋下去,除了嘴裡說的原因,還由於妻子的緣故,對仙界多少有些好感,尤其是對那些真正的修真者,救人可以說是愛烏及烏吧! 「他們來了!」 斬風突然轉身面向花海,雙手同時浮現出一把強化後的星刃,只見他雙臂用力一揮,兩道彎月狀的星光並排朝花海中央飛逝,初時並沒有引起任何反應,飛到一半時花海中突然產生了一陣強烈的騷動,一批人影被掀出了花潮,然後又重重地摔了回去。 舞夜笑著問道:「你這種攻擊最遠能到多遠?」 「沒試過,大概也就這樣吧!」斬風感覺到敵人的追擊受阻後,神色輕鬆了許多,低頭看了看昏厥的仙人。 過了一陣,黑魂矮人徹底退遠了,倒也不是因為受到攻擊,而是目標已經達成,即使出現了新敵人也沒有留下來的意義。 「潛伏者走了,這個傢伙怎麼辦?」 斬風猶豫了一下,又看了看周圍,似乎短時間內不會出現任何威脅,仙人只要不是昏迷太久應該不會有安全問題,便提議離開,就在眾人剛剛轉身之際,地上的仙人終於有了反應。 「你們是?」 聲音輕柔頗帶磁性,是一把讓人一聽就有好感的聲音,五人都立即回頭觀望。 男仙人已經坐了起來,神色平和,就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似乎沒有那種從死亡邊緣逃生的瘋狂喜悅,這份寧靜的心境讓他們都覺得救下此人是正確的。 「謝謝你們。」雖然誰也沒有說什麼,但仙人似乎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也包括整個過程。 苦修名卻知道這四個字不僅是指從花海中救了他,還是因為五個人並沒有利用這個機會殺了他獲取利益,這恐怕才是真正讓他感謝的地方。 斬風沒有多說什麼,也沒有居功,只是平和地說了一句「沒事就好」。 仙人似乎也習慣了用行動表達感情,起身朝五人深深鞠了一躬,五人都感覺到這種感覺發自肺腑,對他的好感又加深。 「想不到會遇到這種事,希望他們八個轉生後能夠獲得平靜的生活。」仙人轉身朝八位同伴死亡的地方默哀了片刻,然後喃喃了幾句平和簡單的悼辭。 苦修名忽然問道:「為什麼只祝他們獲得平靜的生活,不是美好的生活或是理想的生活?」 仙人笑著應道:「平靜才是真正的幸福,平常生活也好,修道問仙也好,只有平靜的心才能帶給人們真正的快樂,名利只會帶來更多麻煩。」 苦修名一心都是王霸之道,進入無殤之域也只想著神域,從未想過平和之路,雖然覺得有些可愛,但仙人認真的神情又讓他笑不出來。 「你叫什麼名字?」德米諾打破了略顯尷尬的氣氛。 「止——水——言。」仙人故意拖長了尾音,「停止的止,水流的水,言語的言,止水言!」 「止水言?」德米諾呆了一呆,細聲念叨了兩遍,名字頗有些古怪,而且其中似乎還藏著別的含意。 「沒事了嗎?」 「我沒事,很好。」止水言回以善意地微笑。 止水言溫和地笑道:「你們五個人來自四個不同的種族,真是一個奇妙的組合,前所未見。」 「感覺如何?」 「感覺?」止水言沒有立即回答,歪著頭想了半天,正當眾人以為他不好開口的時候,卻見他一本正經地道:「你們讓我看到了來到無殤之域以後,一直想看到的景象,不同的種族和平地在一起,沒有殺戮沒有戰鬥,只有寧靜與平和,成為名符其實的無殤之域。」 誰也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若是換一個時空,也許大部分的人都會笑他,但斬風五人卻深深明白這番話的含意,感受尤為深刻,從內心深處被止水言打動了。 「你說的太好了!」斬風顯得特別開心特別興奮,衝上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止水言可以說是進入無殤之域以來,第一個真正與他志同道合的人,都是一樣討厭戰鬥,苦修名、德米諾和舞夜雖與他同行,但心境上並沒有太大的改變,依然認為無殤之域就等於殺戮與戰鬥。 他更欣喜的是止水言比自己做得更好,即使面對生死大關也絕不動手,若沒大智慧絕對做不到這一點,打心眼兒裡喜歡這個長相老實的仙人。 「是啊!說的真好,居然連我都被打動了。」 苦修名笑了笑,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不知多少人死在這雙手下,雖然問心無愧,但面對止水言還是覺得低了一等。 「難怪常聽人說仙族是所有種族中出手最少的,原來一直抱著這麼高深的想法,真是沒想到。」 止水言謙虛地道:「也不是什麼高深的想法,仙人之中也有許多按照現在的方法進行修煉,怎麼勸也不聽,其他人雖然有類似的想法,但是要和其他種族和平相處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看到你們我才覺得信心倍增。」 斬風盯著他看了片刻,道:「願意加入我們嗎?」 止水言愣了愣,爽快地應道:「當然可以,只要不動手不殺人就行。」 苦修名輕笑道:「你可以不動手不殺人,但我們不行,這麼一大堆人,被人盯上了難免要動手,動了手卻不殺人,大概只有斬風能做到。」 「斬風?」 苦修名這才想起還沒有自我介紹,笑著把五人介紹了一遍。 止水言一一記下名字,聽到斬風一心想回到原來的世界,臉上第一次出現驚色,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確認了這一點,最後忍不住輕歎道:「想不到你居然還有這樣的想法,真是沒有想到,執念好深啊!」 「沒辦法,那是我的使命。」 「嗯!也許吧!沒人說神域一定會比原來的世界好,只要心是寧靜的,在哪個世界也是一樣,我支持你!」止水言笑著伸出右手,在斬風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 「跟我們在一起會有特別的危險,你要想清楚哦!」德米諾特意提醒他。 「不就是生死嗎?回到原來的世界重新開始也不是壞事,隨緣吧!」 止水言笑呵呵地看著他,舉重若輕的神情又讓眾人慨歎不已。 苦修名又問起止水言來到花海的原因,答案卻讓在場的人啼笑皆非,止水言竟然不知道為什麼而來,只是被仙人召喚就來了,由頭至尾不聞不問,走到哪裡修煉到哪裡。 「真是大開眼界,世上的奇人真多,有斬風這樣能進入神域而又不想去的人,也有你這樣面對生死不聞不問的……」 德米諾話未說完,苦修名便笑著接口道:「物以類聚,大家都是怪人才能在一起,你和斬風不也差點殺了對方,現在一樣成為朋友。」 「呵呵,沒錯沒錯,緣分真是奇妙啊!」 新成員的加入使這個組合更加充實了,尤其是止水言豁達的心胸,以及超越世俗的見解,都對同伴有了深遠的影響。 當然,其他人的想法也在影響著止水言,尤其是斬風,超越常人的執著讓止水言既好奇又驚訝,同時也對他的這種行為有了更深層的理解,不知不覺間,這個飄逸出塵的仙人成了心理研究者,或許也是一種緣分。 聽說止水言在原來的界空修煉了至少七百年,才被召入無殤之域,眾人都有些汗顏,陡然之間,看上去還很年輕的仙人成為了眾人之長,感覺頗有些怪異。 「在無殤之域這些日子你居然沒有出現,真是奇跡。」 止水言的回答卻讓眾人哭笑不得——「我從不落地,這還是我第二次站在無殤之域的土地上,第一次是進入無殤之域的那一刻,從此我就再也不回到地面。」 「真不知道說什麼好,這種修煉方式實在太……悶了。」苦修名原想用更激烈的詞,但想到他是新夥伴,最後還是選擇了溫和的評語。 止水言不以為意,反而笑道:「心靜也就是如此,在許多人看來靜就是悶,那是因為他們不明白靜的道理。」 雖然無心,但止水言的話還是狠狠地刺了苦修名一下,弄得苦修名更是無言,好在止水言的形象太好了,與世無爭,讓人無法對他發火。 六人邊走邊聊,倒也快活,閒聊了很久,斬風最終切入了主題。 「據說各個主城都變了,你知道情況嗎?」 「沒錯!仙羽之城變了,好像誰都能看得到了,以前分了很多層次,只能擁有足夠實力的修煉者才能看到和進入,現在連我都能看到最高的羽化之層。」 果然如此。斬風和苦修名交換了一下眼神,既然仙人主城如此,其他各族也不會有太大差異,他們的猜測完全正確。 止水言忽然歎了口氣,略顯無奈地道:「一切都變了其實不好,以前大家可以選擇主城各個修煉場所,不用出外殺戮,現在修煉場所不但公開,也停止運作了,大家沒了選擇,只好出外尋找修煉的途徑,可是就連天然形成的修煉陷阱也沒了作用,殺戮成為大家唯一的選擇。」 「什麼!連主城的修煉場都停了?」苦修名和德米諾勃然變色,臉上露出焦急而又擔憂的表情。 「嗯!不然我也不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斬風明白他們的心思,沒有了修煉場所,他們就不得不參與集體性的戰鬥,更麻煩的還在神域之門。以前這一切是由神樹的力量在控制,如果神域之門因為神樹進入休眠期而關閉,殺戮再多也無濟於事。 止水言含笑勸慰道:「船到橋頭自然直,改變既然已經發生了,只要心靜就不怕任何改變,希望你們不要捲入無謂的殺戮與戰鬥。」 「算了,這事以後再提,還是先幫斬風找到三個指引,這也一樣是修煉。」 「沒錯沒錯,這樣想就對了。」 止水言的老氣橫秋逗得眾人都笑了,心裡的煩憂也暫時被壓了下去。 六人組合,五個種族,走到哪裡都會引人注意,雖然自從驟變發生之後,無殤之域的野外已經很少看到獨自行動的修煉者了,但每次遇到陌生人,都會讓對方大吃一驚,然後瘋狂地逃走。 當然,也有一些人以小集團的形式出現了,但都是同族人組成,再也沒有無雙組合這樣的例子。 從花海到清冥之城,路程並不近,好在六人作伴,說說笑笑倒也快樂,旅程的勞苦也自然消解了。 再次經過綠魂山,那只神奇的銀腳蜘蛛又出現在斬風和舞夜的腦海,這裡的經歷打開了星辰島的大門,才有了後面諸多驚心動魄的經歷,記憶十分深刻。 「又回來了!」舞夜望著那高聳的山頭有些茫然,經歷了許許多多的事情,她的心境再也不是初入無殤之域時的那個爭強好勝、永不服輸的少女,雖然這些特質仍在,但是美麗的身影上多了幾分成熟的氣息。 「是啊!」 斬風很想再見一見那隻銀腳蜘蛛,心中懷疑那就是參星樹居的眾多化身之一,只可惜周圍太平靜,除非銀腳蜘蛛自己願意,否則根本找不到它。 「怎麼了?」止水言好奇地問道。 「沒什麼,只是有些記憶突然出現眼前。」 止水言理解似的點了點頭,仰頭向天,似乎也在回憶著什麼。 思緒滿懷之際,一陣奇妙的音符跳入眾人的耳中,打破了寂靜的環境。 「什麼聲音?」苦修名對音律全無研究,總覺得這種地方不應該出現這樣的音符,眉頭皺得很緊。 「噓!」 止水言做了一個別說話的手勢,然後閉上眼睛,享受著林間美妙的音妙,整個人都沉浸那如絲如竹輕柔微妙的音符之間。 看到他的神情,苦修名除了苦笑還是苦笑,目光掃向其他人,樹淨沙眼睛瞪得大大的,也沒有反應,倒是德米諾的反應也挺強烈,手舞足蹈的樣子頗為滑稽。斬風一如既往般沉默不語,表情平和,看不出喜怒。 無奈之下,他只有等待,好不容易撐到音符消失,憋了一肚子的話終於可以說出口了。 「你們都怎麼了,這種地方出現聲音很不正常,小心中計,許多攻擊方式都是利用聲音傳達。」 「苦老大,放心,周圍沒人。」斬風用簡潔洗練的回應打消了苦修名的疑惑。 止水言完全投入了那美妙的音符間,因為音樂中沒有一絲煙火,沒有一絲殺意,就像是高山流水,純樸自然,美得讓人心醉。 「你們這些傢伙,一段音樂也能這麼享受真是想不通。」 第七集 第九章 回歸冥城 第七集 第九章 回歸冥城 止水言呵呵笑道:「別小看音樂,音符之間往往主宰了生死存亡,喜怒哀樂。」 沒等苦修名回應,斬風忽道:「這音樂的確很古怪。」 苦修名像是找到知音似的拍拍他的肩頭,笑道:「幸好還有人明白我的感覺,我一聽就覺得音樂不對,這荒山野地又沒有人影,誰會沒事跑來彈奏音樂。」 「老大,你說的沒錯,荒山野地,周圍又沒有人影……」 苦修名眼神一正,滿臉驚色,下意識地朝四周望了一眼,大地寂靜到了極點,連鳥鳴都沒有,除了六人的聲音再也沒有別的動作。 止水言等人也意識到情況有些異常,紛紛朝四周張望,誰也沒有發現什麼,都感到很納悶。 「真是很奇怪,那首音樂竟像是為我們演奏似的。」 「為我們演奏……」 斬風喃喃重複著德米諾的話,越咀嚼越覺得有道理,音樂沒有任何雜色,自然不用擔心藏著什麼陰謀,經歷了銀腳蜘蛛事件,他開始相信,許多事情都是特別因人而生,若說這段音樂便是六人的指引,也不是沒有可能。 指引!兩個字使他不得不想起正在做的事情,隨即又聯想到神樹的指示。 既然世界都是神樹創造,它應該最清楚回歸之路是什麼,然而它卻沒有直說,反而讓自己去三個主城尋找答案,想必是神樹知道這一次的旅程勢必引發巨大的變化,或許也正因這種變化才能讓無殤之域維持下去。 音樂? 止水言見眾人都在懷疑,皺著眉頭問道:「音樂很美妙啊!就像天籟一樣。」 「天籟!」斬風的思緒在一瞬間似乎捕捉到什麼,精神一振,喃喃地道:「沒錯,是天籟,是無殤之域這片大地的聲音……」 「斬風,你在說什麼呢?」 斬風興奮地道:「我們一直以為,參星樹居休眠之後,整個世界就失去了支撐它的力量……」 「不是嗎?」德米諾插嘴問道。 「現在我相信不是,世界雖然是由神樹打開,又依靠神樹的力量運作,但那並不是唯一的力量來源,世界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力量之源。」 「什麼意思?說清楚一點。」 「若矮人的傳說沒錯,這片大地以及三千界空都是由神域之土組成,本身就帶有神域的特質,經過了千萬年生命力的注入,大地一樣擁有了活力,萬物生靈並不只靠神樹支撐,真正支撐一切的還有大地!只要大地擁有活力,缺失的力量很快會得到修補!」 苦修名越聽越覺得有理,眼睛大亮,讚歎道:「說的太對了!三千界空沒有崩潰,因為三千界空本身就是一個生命體,沒有了外來的力量就必須依靠自身的力量,只要培養和誘發出自身的力量,無論參星樹居發生了什麼事,世界都不會毀滅。」 舞夜和德米諾終於聽懂了,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眼前的頹廢與混亂不過是暫時,一旦世界適應了新的格局,一切都會變得美好如初。 當眾人興奮之時,斬風忽然又沉寂了,半晌後神色凝重地道:「現在正處於兩種格局變化的階段,也必然是最容易出問題的階段,邪惡的力量並沒有完全消失,三千界空甚至無殤之域依然受到威脅,必須阻止世界走向邪惡的一面,否則一切努力就白費了。」 「該怎麼做?你說!」 斬風並沒有想好應該做什麼,他現在所要面對的就是找到三個指引,至於守護無殤之域將是這裡所有人的事情,憑個人的力量不足以拯救一切。 「或許我們需要更多的夥伴,來自每一個種族,讓他們知道這個世界發生了什麼,如果大家還想打開神域之門,就必須一起度過眼前的難關。」 沒有人回應,大家都明白要達到這個目標的難度。 首先無殤之域在人們的心目中早就是殺戮之地,要想讓各族人握手言和談何容易? 而且各族雖然都有主城,卻沒有領袖,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既然沒有人能決定一切,要做的工作就會繁重百倍,只要有人破壞規矩,已經停戰的人們就會重新投入戰鬥。 苦修名望著斬風,很想讓他放棄這個念頭,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也許苦修名自己也知道,斬風不會為了這種事情放棄信念中最堅持的目標。 斬風陷入了長久的沉思,理想很容易出現,但要把理想變成事實就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為了回歸之路多少次出生入死,這便是最好的證明,把無殤之域變成和平的世界,難度之大,恐怕只有神界的人才能做到。 難道要為了這個理由登上神域? 他抬起頭望向天空,神域絕不是眾人想像中那麼平靜,戰爭甚至比無殤之域更加慘烈,那是完全不同層次的戰鬥,不是生存就是毀滅,強如參星樹居也因此變得柔弱不堪。 「在想什麼?」 一把溫柔的聲音傳來,精神受到刺激微微顫了一下,甩頭望去,正迎向舞夜那對充滿靈氣的眸子,眸子射出的目光夾雜著鼓勵與安慰,斬風心頓時暖洋洋的,從未想過自己居然還要這個小丫頭安慰。 「沒什麼,走一步看一步吧!」 止水言聽不懂他們的話,也沒有經歷星辰島的劇變,因此沒有發言,只是默默地聽著,直到他們說完才勸道:「隨遇而安吧!放鬆就好。」 「是啊!」 一陣音樂竟然帶來這麼多事情,或許發出聲音的大地也未必預料到,事實上這短短的音樂帶給這個世界的變化,是誰也想不到的,很久以後,當在場的六人回憶起這段經歷才有恍然大悟的感覺。 一段旅程始終會有終點,當清冥之城巨大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時候,他們都意識到平靜而歡快的旅程暫時結束了,巨大的清冥之城或許值得驚歎,但更多的還是對於進入清冥之城後的擔心,異族第一次面對在一個冥人的城市裡生存。 苦修名突然感到有些緊張,轉眼望向身邊的人,同樣的情緒也反應在德米諾和樹淨沙的臉上,斬風和舞夜身為冥人自然不用擔心,止水言看開了世事,也顯得無動於衷。 「終於到了!」 斬風的眼中,清冥之城比任何時候都具有吸引力,當然也是為了藏在其中的指引。 「好大的城啊!居然只靠那麼一點地方撐著,真是神奇。」舞夜也顯得十分興奮,不止一次來到這裡,每一次都希望看到這座巨城,總是擦肩而過,雖然聽斬風描述過城的樣子,但親眼所見還是被徹底震撼了。 「按止大哥的說法,城裡各個區域的力量已經停止運作,只要沒有人……圍攻,應該不會有太大的麻煩。」 說到圍攻,斬風心裡不禁一陣苦笑,且不論異族,就連同族的自己恐怕也有可能被圍攻,因為自己早已是被驅逐的人。 銀靈山還是那麼雄偉,支撐起清冥之城最宏大也最重要的部分,城下的紫羅之域依然是清冥之城的出入口,此刻顯得有些冷清,看不到半個身影,這一幕讓苦修名和德米諾稍稍放心。 「怎麼辦?一起進去?」德米諾有些擔心,論實力,他還沒有資格跑到別人的主城來閒逛。 斬風當然明白他們的心理,點頭道:「一起進去安全些。」 其他五人想了想後,陸續點頭表示同意。達成共識後,他們開始進入原本只屬於冥人的巨城。 銀靈山的外圍,巨大的嘯冥之牆矗立在原處,但由於失去了原有的封印,只留下幾塊巨大的紫晶牆體無聊地站在那裡,入口則顯而易見,連大門都沒有,頗有些殘破的味道。 六人評頭論足了一番才進入第一片區域。 踏入紫羅之域,巨大的紫色水晶依然矗立著,之後便是形態各異的水晶群,這讓經歷星辰島的五人都不約而同想起了紫色水晶船,還有那座神奇的水晶之村。 「好寧靜啊!」 斬風看了苦修名一眼,知道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異族進入別人的主城居然如此平靜,本身就代表了不正常,目光所及,到處都是空蕩蕩的,連聲音都沒有聽到,心裡也有些吃驚。 難道清冥之城出事了? 進入紫羅之域的核心區域,空蕩的感覺越發明顯,這裡原本是最多冥人聚集的地方,但現在實在太過冷清了,就像死城一樣,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止大哥,仙人的城不會也這樣吧?」 止水言想了想才應道:「嗯!我沒有留意這些變化,不過說起來自從出現變化之後,低層次的區域的確沒什麼人影,大概都想跑去最高等級的區域看看吧!」 話還沒說完,眾人的目光已經從平視變成了仰視,清冥之城巨大的底部佔據了整個視野,直到耳邊傳來了人的聲音。 「有異族入侵!」 突然發出的驚叫,把六人的目光拉回原來的位置,前方原本空蕩的區域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群冥人身影,似乎被眼前的畫面驚呆了,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斬風知道自己必須承擔起保障同伴安全的責任,跨前幾步擋在了最前方。 「是你!」 有人認出了斬風,這個以了心府層次就進入無殤之域的「天才」,因為觸碰到禁忌而被驅逐出城,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年輕一輩更是參與了驅逐行動。 斬風平靜地看著他們,淡淡地道:「我回來有事,他們是我的同伴,沒事請不要動手。」 「你居然把外族人帶來了!」冥人們異口同聲指責斬風的行為,都露出鄙視的神色,苦修名等人看得清清楚楚。 舞夜的怒氣率先被點燃了,由於她是冥人,自然無所顧忌,一個箭步就衝到斬風身側,指著對手們怒吼道:「你們這是什麼態度,還不是因為你們這些短視的傢伙,斬風才會被驅逐,外族又怎麼樣,比你們好多了。」 「那是他自己無知,非要觸碰禁忌,如今還帶了異族人來到清冥之城,本身就是對我們的一種挑釁,我們沒有理由原諒他的行為。」 斬風根本不在意其他人的意見,腦子裡只想到快點找到第一個指引,因而淡淡地道:「原不原諒是你們的事,我只是提醒你們不要隨便出手而已。」 「狂傲的傢伙,別以為擁有元級元神就自大狂傲,這裡還輪不到你撒野,還不給我滾出城去,再不走小心我們把你們全部誅殺。」 斬風冷眼一掃,六個人都是年輕一輩,必然是各個冥界的精英人物,卻沒想到如此盛氣凌人,心中頗為失望,印象之中冥人不應該是這樣。 「別逼我出手!」話音未落,斬風又踏出流星般的步伐,輕描淡寫地便出現在眾人身後,右手輕輕拍了拍最後一人的肩頭。 「你……」 如此速度著實讓這些精英們呆若木雞,冥人並不以速度見長,如此鬼魅的身影大都屬於鬼人的專利,更重要的是,他們無法從斬風的移動過程中找到屬於冥人的特質。 「不要逼我打傷你們!」斬風知道只有實力威脅才能壓倒他們,冥人的傳統就是強者為大,就算心裡再不服,誰也不敢再說什麼。 在場的冥人雖然懾於他的移動速度,但都不太服氣,速度只是實力中的一項,還有許多更重要的因素決定了成敗,若是被一個步伐嚇退簡直太可笑了。 一名五六十歲模樣的冥人冷冷地道:「冥人以實力為準,口出狂言沒有任何意義,要想留下來,你就必須打倒我們,否則我們護衛聯盟絕不會放過你。」 「護衛聯盟?」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辭,斬風有些吃驚,沒想到清冥之城中居然還有組織存在。 被斬風拍中肩頭的冥人聽到了他的自言自語,用力一甩肩頭,回身冷笑道:「護衛聯盟就是要防止像你這樣的人對清冥之城造成破壞。」 「破壞?」斬風有些哭笑不得,但想起整個無殤之域的變化,似乎又與自己有關,若不是自己在星辰島引發了眾多事情,或許結局不會是這樣,因此這樣的說法也並沒有錯。 見他沒有回應,冥人們更是自信,紛紛出言恐嚇,要求斬風離開,否則就要動手驅逐,但他們之所以沒有立即出手,還是因為斬風剛才展露的速度,心底不禁有些顧忌。 苦修名等人默默看著斬風,誰也沒有插嘴,做為外人,此刻說任何字眼都不合適,靜默才是最好的選擇。舞夜一直在替斬風爭辯,但她的地位明顯不夠,誰也不聽她的。 等待了一陣,斬風平和的心境終於出現了一絲不耐煩,神色漸冷,目光也越來越銳利,不悅地道:「要打就打,囉嗦什麼!」 冥人們都愣了愣,隨即被激怒了,接二連三的咆哮起來。 斬風懶得再說,隨手就是一道星光,平平地朝前方推去,前方的那些冥人都處於受攻擊的範圍。 見斬風主動攻擊,冥人們也都不再猶豫了,各自退到攻擊之外,同時也發動了各自的特技。 斬風深知冥人的強項在於攻擊,以強大的攻擊力做為取勝的根本,這些精英的反擊必然也是他們的拿手絕技,心中不敢怠慢,一方面利用思情力組成光鎧做為防禦,另一方面加強生命氣息的釋放,刺激思情力的特性。 很快,攻擊斬風的冥人們都發現,自己的攻擊竟然完全被對手的護身光鎧攔住了,無不駭然,如果是單對單作戰尚情有可原,如今是幾個人圍攻一個,斬風居然毫髮無傷,防禦能力可見一斑。 看到兩方的表情,苦修名等人都笑了,事實上斬風最強大的地方並不在於攻擊,而是在於防禦,只有防禦才能完全體現出堅韌不拔的個性。 「這小子果然實力不俗,難怪連乾老都對他刮目相看。」 「他的攻擊好像也很強悍,防禦更是無懈可擊,要想贏他只怕一時半刻不可能。」 喜歡單打獨鬥的冥人居然要聚在一起商議對策,這就已經說明了斬風的實力,只是他們不願意就此認輸罷了。 幾個人小聲嘀咕的時候,斬風並沒有往前闖,而是回到同伴的身邊,這種時候孤軍奮戰沒有任何意義,即便闖了過去,其他冥人也會把目標移向同伴,與他的初衷背道而馳。 「斬風,沒事吧?」 「沒事,他們這幾個應該不太難。」 「最好別動手。」止水言臉上帶著平靜的微笑,讓斬風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很快,冥人們商議好了對策,一起選擇後退,似乎要在旁邊監視六人組的一舉一動,同時也在等候更強大的同伴出現。 苦修名等人都明白他們的心態,卻也沒有在意,事到如今多想無益,倒不如想想回歸的指引更加實際。 在一種奇妙的氣氛中,六人很快便穿越了幾乎沒有人的紫羅之域,進入了銀白色的銀靈山。 剛到山腳,又一個冥人的身影出現在前方,舞夜一直在擔心隨時爆發的大戰,忍不住朝緊緊貼在左側的冥人看了一眼,憂色完整地浮現在臉上。 迎面而來的冥人似乎也被這奇特的組合嚇了一跳,突然停下腳步觀望,神色雖然有些謹慎,卻沒有像另外那幾名冥人一樣的眼神。 斬風仔細打量了一陣,前方的男子似乎在記憶中出現過,回想片刻便想起第一次到銀靈山境內遇到的男子,那人似乎還不錯,與其他的年輕一輩有些區別。 來人正是耿雷,他也認出了斬風,這第一個被驅逐的冥人,也是護衛聯盟成立的最大誘因,如今護衛聯盟已經成為清冥之城最有影響力的組織,甚至連老一輩的高手也不放在眼中,領袖聆澤更意氣風發,就像是清冥之城的國王一樣。 「是你?」 「是我。」 「你怎麼……還帶了仙人、魔人、金影族,還有這個……」耿雷看著樹淨沙,不知用什麼來形容,話也中斷了。 「沒什麼,我也只是回來找點東西,不想惹事。」 耿雷一直不太贊同驅逐斬風的決定,畢竟斬風沒有做任何對不起冥人的事情,只憑一些傳聞就把他趕離冥人群落,心中著實不忍。 「回來就好,不過你也該小心點,帶他們來恐怕要惹出是非。」 旁邊的冥人聽了很不樂意,忍不住喝道:「耿雷,你怎麼這麼說話,做為護衛聯盟的一分子,你也應該站在與我們一樣的立場,堅決驅逐他們。」 耿雷愣了愣,想都沒想便下意識地反問道:「你們這麼多人怎麼沒動手?」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一群冥人頓時窘迫不堪,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苦修名等人看在眼中都忍不住暗暗偷笑。 耿雷倒是沒有在意同伴的反應,卻對斬風的處境有些擔憂,皺著眉頭朝上面看了看,沉聲道:「大家都在上面,你要是上去的話,會有不少麻煩,最好小心點,一個人上去或許更好些。」 「我們同進退。」 聲音不大卻非常有力,五人聽了都深受感動,就連心境一直很平和的止水言也不禁動容了。 耿雷理解似的點點頭,對他而言,野外的殺戮遠不如留在主城修煉,心裡並沒有把其他族人當成必殺者,因此對斬風的選擇倒也沒有任何不滿。 斬風朝他點頭示意,回頭看了看同伴,然後快步越過了耿雷身旁,直往銀靈山巔走去,其餘五人魚貫而行跟了上去。 耿雷正想離開,卻被監視的冥人們拉住了。 「你這傢伙,難道不知道各族之間誓不兩立嗎?就算斬風可以回來,其他人根本沒有權力踏入清冥之城。」 耿雷憨笑道:「以前是有點問題,現在清冥之城什麼也沒有,只是一個巨大的花園,就算他們留在上面也不會對冥人有任何影響,還是想想辦法找地方修煉更實際。」說完他便往城外去了。 眾冥人雖然嘴上不說,心裡都不贊同這個觀點。清冥之城是冥人的象徵,也是臉面,讓外族人隨意進出實在不成體統,就算不殺也必須加以驅逐,更何況還是斬風這個禍星領頭的隊伍。 「不行,絕不能讓他們就這麼上去。」 「怕什麼,人都在上面,只怕他們上去就下不來了。」 「嗯!看來我們不需要擔心了。」 冥人的本性並不奸詐,但人性中難免會有一點邪惡的因子,他們認為自己是正義,並沒有想過自己的正義是否合理。 斬風雖然聽不到議論,但他知道這幾個冥人在想什麼,高手都在上方,只要有人出面,己方六人就絕不可能隨意在上面活動,或許永遠也下不來了。 進入銀靈山,感覺並沒有太大的不同,除了能清楚地看到山下整個紫羅之域外再也沒有別的東西,六人走走停停,不多時便到了達了頂峰,卻被矗立在峰頂的崇冥天柱給嚇了一跳。 一條透明的光柱,直徑大約五十丈,與人體相比倒也不小,但與上方巨大的城市相比卻是細如髮絲,讓人感覺頂上的巨城不知何時就會壓垮崇冥天柱。 「好奇怪的結構,我原以為羽化之層已經是世界最奇特的地方了,沒想到這裡也一樣。」止水言好奇地繞著崇冥天柱走了足足三圈,對它的結構極感興趣。 其他人沒有他這份閒情,斬風苦修名等人雖然神色平靜,心裡卻都在擔心進入了核心區域後將要發生的事情。 「上去嗎?」樹淨沙少有地主動開口詢問。 相處了這些日子,他也開始明白無殤之域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再也不似最初那樣木訥。 他的另外一個變化則在他的外表,苦修名、斬風等人與他相處的時間較長,很輕易便發現他的皮膚和模樣正在發生變化,從一個皮光肉滑的青年,變成了略顯滄桑的中年人,甚至還有些老態。 這個傢伙也許會老死吧?斬風等人都有這個想法,失去參星樹居的力量,這些星辰矮人的狀態變化極大,沒有變邪惡算是最好的結果了,至於模樣和生命那都是人力無法控制的事情。 然而他們都不知道,樹淨沙的年齡遠比止水言還要大十倍以上,只是長期受到神樹的控制才保持了當時的年齡,如今失去了力量,自身創造的生命力又不足以維持這些,因而樣貌逐漸衰老,但這並不影響他的體質。 離回歸之路越來越近,斬風也不免有些「近鄉情怯」之感,心情一時間波瀾起伏,無法抑制。 「老弟,別太緊張了。」苦修名朝他笑了笑。 斬風點頭表示感謝,情緒卻沒有任何變化,目標雖然是回歸,然而緣魂山的音符總是不時地跳入腦海,多少影響了一點情緒。 「上去吧!」 請繼續期待斬風之逆途續集 第八集 第一章 花園之城 第八集 第一章 花園之城 第一次來到清冥之城頂端的人,都會為眼前的美麗世界而驚訝。 即便冥人素來就不是浪漫主義者,但他們潛意識中殘留的美好傾向還是會在這片區域發揮最大限度的作用。 斬風本不算浪漫主義者,但他遠比一般冥人更具有浪漫主義的色彩,至少他是城中唯一能欣賞愛情的冥人,單此一點就是別人所不能及的。 當人們將更多的目光放在修煉之上時,只有他有閒暇欣賞美麗的環境。 前方的清冥之城簡直就是一座巨大的空中花園,美不勝收。 「好棒的城!」 或許曾有許多人被花園之城的美麗所震撼,但真正能將這種情緒完整地表達出來卻不容易,因為除了斬風之外,所有踏入這片區域的人,目光早已脫離了現實世界,飛躍至無殤之域上方,那令千萬人心馳神往的「神域」。 白色花崗岩的拱型入口就像一座能打開心靈之窗的大門,迎接著所有訪客,即便第一次有非冥人穿越其下。 越過拱門後所見的,是一條很長的台階往下伸展,玉般質感的台階有點像漢白玉鋪就,但是色質更白、更透亮、更潤澤,表面隱隱浮動的光澤如同流水般順滑,兩側的白色欄杆上座落著無數栩栩如生的雕塑,甚至會讓人誤以為那是真實的風雲雷電、鳥獸魚蟲。 台階的寬度至少在百丈以上,看上去氣勢宏偉,美而不俗,不輸任何皇家宮殿,甚至光是站在台階邊緣,就可以讓人感覺心胸在瞬間寬廣許多。 斬風忍不住做了一個深呼吸,讓眼前這寬廣的世界盡數填入自己的胸膛,神色也變得更輕鬆了。 朝更遠處瞭望,一整片白色建築群落入眼簾,這座建築群呈正方形,除了白色外還有極淡的紅色,不但沒有破壞了整體的色彩感,反而更襯托出白色之美。 建築群面積之大,氣魄之雄偉,遠勝於任何都城,尤其是站在斬風的位置上觀望,甚至可以感到在白色的建築群之上,有一股如幻獸般的氣勢正不斷地蒸騰著,讓觀者有種撲面而來的壓迫感。 這股巨大的氣霧也擋住了探向其他區域的視線,因此六人的視野邊緣只剩下白色建築群兩側的綠色森林,這片綠意的面積也極為廣大,只是與白色建築群比較起來,佔地的大小就遜色多了。 樹淨沙完全被眼前的景色給吸引了,他晃著腦袋喃喃自語:「太漂亮了,這裡簡直是世外桃源,想不到冥人的主城居然會是這個樣子,奇特,太奇特了!」 「是啊!不知道金影族的主城會是什麼樣子呢?有機會回去一定要好好看看,說不定也像這裡一樣迷人。」 舞夜、德米諾、樹淨沙以及剛剛加入組合的止水言都好奇地四處張望,似乎要把所有的美景盡收眼底。 苦修名雖然心下也十分好奇,冥人至高無上的區域到底有何神奇之處,但他更清楚他們即將要面對巨大的挑戰,表情比任何時候都要凝重。 或許挑戰是可以避免的,然而在一個無法修煉,也不知道未來將如何演變的世界裡,主動把握挑戰的機會也是一種生存之道,因此他並沒有想過躲避麻煩。 斬風在台階旁默然站立了很久,他很清楚,能看到這片美麗的建築,完全是因為神樹的冬眠期而造成無殤之域暫時停止運作,如果以前來到此處,等待所有人的只怕不是美景,而是無數強大而艱巨的考驗。 「都靜一靜,別以為我們在郊遊,想想之後會遇到什麼吧!」苦修名等待多時,見眾人還在興奮地欣賞美景,忍不住發出警告。 不合時宜的警告多少掃了眾人的興致,然而誰也不敢漠視苦修名的善意忠告,他們不得不收回眷戀的神情,把所有思緒投入即將到來的戰鬥中。 止水言一如既往般平靜,戰鬥是永遠不會在他身上發生的,既然如此,也沒有什麼可準備的東西,他左右掃視了一圈後好奇地問道:「這裡好像沒有什麼特別,冥人都聚集在這裡做什麼呢?難道都在欣賞風景?」 德米諾被他認真的表情,和古怪的問題逗得噗哧笑了出來,他正想回應,卻聽身邊的舞夜一本正經地教訓道:「前往心中的聖地是每個人的夢想,所有冥人都希望能到達這裡,因為這裡離神域最近,也只有到達這裡,才能打開通往神域的道路。 「即使現在環境發生了變化,但大家的心情和願望並沒有因此而改變,會聚到此處自然是希望找到直接通往神域的道路。」 「小丫頭說的沒錯!」 苦修名聳聳肩接下了話題,他深沉的目光遙望天際,呢喃地重複著:「前往聖地是每個人的夢想。」 這句話勾起了各人的情緒,頓時沉寂了下來。 斬風也被這一番對談引動了思緒,但他思及的對象卻不是自己,也不是身邊的朋友,而是那群像瘋子一樣的蝕人。 對於那些蝕人而言,只要有那份心,懷有願望,就算他們死在了通往願望的道路上,也不覺得可惜吧! 對於星辰島的那場大爆炸他至今仍然一直耿耿於懷,雖然一切都是情非得已,但他更希望有更和平的方式來解決,只可惜那種時刻就連神樹自身都無法掌握將來,何況是他和蝕人這樣微不足道的生物。 也許對於更多人而言,他所做的決定是絕對正確的,但世界上總有少數族群存在,是否有必要為了大多數人而輕易的犧牲他們,這個疑惑一直存留在斬風的心頭。 因為就斬風的成長經歷來說,他一直都在長期扮演著那個少數者的角色——非正統的修煉方式、唯一擁有愛情的冥人、唯一穿梭四界的人,賦與在他身上的所有角色身份都極度的與眾不同。 「好了,既然來都來了,那就大鬧一場吧!大不了就是回到轉生堂去,反正神域之路也不知道存不存在了。」德米諾雙手抱頭,擺出一副看透世事的表情,卻立即被苦修名潑了一盆冷水。 「天知道轉生堂還能不能正常運轉,說不定轉生之後變頭豬,到時候你就哭了。」 德米諾的表情完全僵化了。 一旁的斬風突然開了口:「我想,轉生堂的運轉只是暫時變得遲緩而已,現在的異狀並不是永久的。」 斬風的這一句話,把所有的焦點都瞬間拉到了他的身上,他沒有回應眾人的注視,只是用手指了指左前方。 眾人順著手指的方向望去,發現左側那片由美麗花朵組成的陣上面,不知何時吹起了旋風,不是一個,而是成百上千個旋風在鮮花之上緩慢移動,場面頗為壯觀。 「你的意思是,世界不需要神樹的力量也能自主運作?」 「或許,會創造出這世界只是個偶然,但在這偶然的背後發生了許多必然的現象。」 斬風頓了頓,想好了用詞後,耐著性子繼續做完整的說明,「神樹必然知道這一點,否則它不會選擇用那種方法解決問題。其實這也是好事,如果世界可以自主運行,而不需要神樹的力量支援,許多事情都會變得更簡單了。」 眾人都陷入了沉思。 歷史從星辰島大爆炸的那一刻起掀開了全新的一頁,而這一頁不再有神樹的存在。三千界空、無殤之域,以及生活在其中的人才是歷史的主角。 這是一個由人主導的世界,而不是由神來掌控,對於眾人而言這都是很新奇的體驗,也充滿了期待和嚮往,當人的力量足以控制世界的變化時,變化本身就是最大的不確定因素,正是這種不確定因素使世界更加有趣。 一剎那,就連素來堅定要走神路的苦修名也有了回到三千界空,開創全新世界的衝動。 火,在眾人的眼中升騰。 「總而言之,命運在我手,是這個意思吧?」舞夜甩了甩秀麗的長髮,露出一張輕鬆愉快的俏臉,「如果可以,我也想回去看看。」 「是啊!我也心動了,就怕沒人收留。」德米諾哈哈一笑。 「不管你們想如何大展身手,那都是將來的事,前面的麻煩來了。」 苦修名忽然望著台階下方挑了挑眉,煞氣傾巢而出。 氣氛如突然拉緊的琴弦一般,戰鬥的旋律隨之響起…… 艾拉森林,一座原本充斥幻獸的巨大森林,距離清冥之城相當遙遠。 這裡原本是許多修煉者喜愛的修煉場所,此處擁有各種奇特而又強大的幻獸,他們可以排除人為因素進行修煉,效果極好。 但由於整個無殤之域力量系統突然暫停了運作,幻獸全都不見了,修煉者們大都悻悻的離去。一片沒有幻獸的森林,與普通森林並沒有任何區別,那就再也沒有讓他們留下來修煉的價值了。 正當偌大的空間享受著罕有的寧靜之時,一個身影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 更準確的說,那道影子是像賊一樣的左顧右盼,不時留意四周的動靜,走一步看三看。瘦長的身影在樹影間來回晃動,鬼崇極了,直到確認方圓數十里都沒有人跡,他才稍稍放鬆下來。 「嘿嘿!看來撿到了一塊寶貝了!」 射泊看著手中的紅色晶體發出了得意的笑聲,雖然不知道手中的東西有什麼作用,但他清楚只有極純的力量才能製造出這樣的能量晶體,一旦能從中吸取力量,自己的實力將會如疾風般扶搖直上,甚至直接踏入神域。 他當然不明白,這紅色晶體是能與神域之人抗衡的力量凝聚成的產物,即便是擁有強大生命力的斬風也難以駕馭,更何況是他這樣一個鬼人。 彷彿感覺到人性中貪婪陰險的部分一般,射泊掌上的紅色晶體開始有些變化。其變化不在外表而在其中,那神秘而又強大的「邪惡」力量,正從冰封狀態緩慢融化。 事實上,人性中邪惡的部分正是來自被「邪惡力量」污染的神土,有些地方污染重些,惡性就較大,最大的莫過於被驅逐出三千界空的蝕人; 也有許多污染較少的地方,社會相對平和些。 對於大多數修煉者而言,修煉只是意味著強大,可以進入更高的境界,但他們卻不知道,修煉本身就是一種淨化自身的過程,把原本殘留在體內的邪惡一點點去掉,其中以仙族尤其突出。 引動紅色晶體的,正是來自射泊體內殘存的一小部分邪惡力量,這個原本是蝕人聖物的晶體,在射泊無意識地誘導下,具有超強靈性的「邪惡力量」漸漸走出冰封。與此同時,在射泊體內潛藏已久的那點「邪惡的種子」已經發芽茁壯,逐漸在入侵射泊的身軀。 當然,所謂的邪惡只是相對而言,對於蝕人或者是神域之外那強大的「聖天」而言,那才是純正的力量。 清冥之城,斬風當然不會知道一股新的威脅正在迫近,而且將會成為他踏上回歸之路的最後、也是最大的障礙,眼前的麻煩正困擾著他的全部心神,三個冥人正站在台階下方,似乎正準備向他發難。 純白色的台階泛著恢宏氣魄,站在台階下方朝上面看著,感覺就像踏上了登天之路,壓迫感尤為強烈,而此刻頂端正站著一群樣貌古怪的異族人,這幅畫面無論落在誰的眼中,都會產生大致相同的想法——莫非是敵族入侵了嗎? 台階下方,正準備離開清冥之城的三位冥人停了腳步,冷冷地看著台階上的異象,殺氣或許沒有,但敵意卻非常明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清冥之城是冥人的最高聖地,強烈的優越感和佔有心理讓他們非常敵視任何接近的人;即便是封印沒有打開的年代,就算異族沒有看到清冥之城,也必然會在城下就受到攻擊,接近紫羅之域已是如此,更何況是侵入腹地。 令這幾個冥人驚訝的不止是外族的出現,更令他們震驚的是竟有冥人與異族混雜在一起,這在以前是絕對無法想像的,絕大多數人都沒看過這種景象,也無法接受。 「居然有冥人勾結外人作亂?」一位冥人發出了憤怒的低吼。 這是他們唯一可以想到的結論,因著這個結論,也隨之引發了他們後續的行動。 「一定是如此!否則外族又怎麼可能平安進出清冥之城?」 「想不到巨變之後居然出了叛徒,這可是清冥之城歷史上的第一個,若不殺了他,一定後患無窮。」 說話者只是一時氣憤,並沒有想到根本無法殺害同族之人,這是無殤之域的規矩。 「外族給我滾出冥人聖地!」一名頭髮花白,年齡大約在一百二十左右的高大男人踏著雷鳴般巨響的腳步衝了上來。 別看他年紀不小,脾氣卻十分暴躁,行動並不比聲音更慢,快速的身影在白色的台階上劃出了一條灰線,如飛矢般直向斬風和舞夜。 戰鼓咚咚敲響了,可是迎戰者是誰卻還是個疑問,苦修名四人都明白一旦自己動了手,事情便會牽涉到不同族群,那將是種族之間的戰鬥,一發不可收拾。 若是事情鬧大了,甚至會波及整個無殤之域,所有的種族都會因為這場小小的紛爭而捲入無邊的戰火之中,這是誰也不願看到的事情。 斬風也明白這個道理,因此他動了。 思情力組成的白色護甲在高速的移動中,帶出一條長長的白線,與台階的顏色合二為一,肉眼根本看不出兩者的差距,整個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相比之下,灰線的移動軌跡清晰可辨,在白色的台階上留下了一條彎曲的弧線後,似乎也感覺到斬風的威懾力,衝刺之勢戛然而止,高大的身形出現在台階的左側,神色凝重地看著正前方,那道倏然消失的白線讓他有些不安。 「那傢伙果然不是俗手,看來斬風會有一場惡戰!」苦修名的眼光是一流的,將敵我兩方的動靜看得一清二楚。 「但是依斬風如今的實力,恐怕也不是普通人能應付的。」 「沒錯!他一定能贏。」舞夜對斬風的信心無人可比。 這邊議論紛紛,敵方也在暗中評估戰況。 「好年輕的傢伙!能進到無殤之域已經十分難得,居然不珍惜這個得來不易的機會,竟與外族勾結上,可惜了!」 華發冥人在斬風消失之前略略看到了他的樣貌,心中不禁有些意外。 清冥之城雖然有許多年輕天才,但像眼前男子這般年紀的還從未見過,更何況他身邊還有一名更加年幼的少女,充其量最多二十歲左右,不過是個未成年的女童而已,心裡不禁生出了絲絲懷疑,但對方展現出來的力量,又讓他可以清楚地確認斬風確是冥人身份無誤。 斬風並不指望一下便能擊倒對手,高速移動中他也沒有忘記打量這次的對手,憑著以往的經驗判斷,看對方的氣質和氣勢必是哪個冥界之主,兩隻眼睛充滿了戰意,彷彿隨時都可以燃燒起來。 「出來吧!」冥人男子感覺到空間內的飄動力量,突然發出虎嘯般一吼。 「這老傢伙,居然這麼天真,斬風佔據了先機,現在出來等於拱手相讓……」 德米諾話音未落,斬風令眾人驚訝地放棄了有利的形勢,平靜的在男子三丈外現出了身影,神色平靜,感覺不到戰意和殺氣,不禁讓台階頂端的五人都面面相覷,弄不清斬風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為什麼背叛冥人?」 華發冥人瞪起一對碩大的眼珠子,開口便釋放出咄咄逼人的氣勢,兩隻眼睛射出的強光彷彿要吃掉斬風似的。 「誰說我背叛了?」 斬風表現得十分平靜,那副樣子令站在後方的同伴們都感到驚訝,但他們大都不知道,在這平靜背後正有兩隻無形之手悄悄伸向對手。只有樹淨沙感覺到生命力在前方的空中瀰漫,卻無法弄清楚斬風真實的用意。 「你沒有背叛?那這又是什麼?」男子厲色指向苦修名等人,「我在無殤之域待的時間可比你多得多了,魔人、光人、仙人這些異族的敵人,居然出現在我冥城聖地,你還有臉說沒有背叛?真是可笑之極。」 「朋友。」斬風平靜的回答。「他們是我的朋友。」 「朋友?」華發男子愣了愣,這個答案超乎了他的想像。 原以為這個青年冥人會編出一堆解釋,沒想到從他口中吐出的,竟是這麼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很平靜,很乾脆,也很堅定,那無形的震撼力一直傳到內心深處,似乎也在敲打著他早已忘記的友情。 斬風平靜地凝視著他,那神色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戰意,不但華發男子驚訝,就連後面的兩位冥人也極為詫異,只是華發冥人先攬上手了,不便加入。 「大師,小心點,這小子似乎不簡單。」 華發男子雖然有些警覺,但斬風實在太年輕了,而且空間內又沒有任何力量波動的痕跡,憑他長期作戰的經驗判斷,並不認為對手能在一瞬間攻到自己身上。 然而,他錯了! 錯誤並不是在於自負,也不是在於判斷力,而是在於對力量和自身的認知層面。 生命力和靈魂之府的存在,只有為數不多的人知道,在無殤之域這個種族間全封閉的世界裡,即便與黑魂鬼人交了手也未必能瞭解靈魂之府的存在,最多只會認為自己的大腦被襲擊了,而不是一個從未開發的奇妙空間受到攻擊。 斬風的攻擊可以說相當詭異,既然敵人永遠也無法察覺生命氣息的流動,那麼他的力量就不需要任何掩飾,要做的只是在臉上展現出平靜的表情來迷惑對方,直到有了必勝的把握再出手。 畢竟華發老人這種層次的對手絕非等閒,而冥人又以強大的攻擊力見稱,一旦讓對手發動強攻,他便不得不擔心元神和內府是否能夠抗拒對方的力量,只怕連運用生命力的機會都沒有。 任何力量的使用都有它獨特的過程,生命力和生命氣息的釋放,也必然得經過靈核和靈魂之府的運作,沒有足夠的時間,根本不足以對敵手造成決定性的威脅。 華發男人根本沒有反應,冥人交手總是有許多禮數,若不一一做完總是覺得不夠莊重,斬風的平靜迷惑了他的眼睛,當他感覺到自己被攻擊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生命力不像其他力量一般,它沒有很強的衝動力,卻很堅韌綿長,而生命氣息更是細如碎粉,就像空氣懸浮的塵埃,在凝聚之前根本不會引起任何波動。 華發男人初時只感覺意識變得不太穩定,心情有些煩躁,心神不定,內元也在輕微地浮動,這樣的現象與臨戰時的緊張感頗有些相似之處,他雖然驚訝自己居然會產生如此反應,卻沒有做太多聯想,更沒有想到身軀正逐漸落入對手的控制中。 當生命力在斬風的控制下開始影響靈魂之府的時候,感覺才越來越慢,這種慢性病似的攻擊,對於許多強者而言是最致命的。 因為大多數高手都喜歡以壓倒性的攻勢狂攻對手,力求達到一擊即潰的效果。 即便是要做出防禦也是以攻為守,強力對抗,而不是緩慢的入侵,這完全不符合冥人作戰的理念。 他的身軀……到底怎麼了? 華發男子依然懷疑這身軀異常是由自己所引起,甚至聯想到清冥之城封印消失的事情,卻沒有懷疑一切都是面前的冥人所致。 強大的元神似乎正在與身軀分離,元神力本身並沒有削弱,然而元神力表面的那層鍍金卻不翼而飛,力量的控制性明顯下降,而各個部位的感應能力也在逐漸變低,彷彿整個身軀正在被一點點肢解。 打修煉以來,他還是頭一回有這樣的感覺,心中的震驚就不用說了,更令他不安的還是他並不明白造成這種異變的緣由。 思索了片刻,他的目光終於落在了斬風的身上,眼中卻依然只有迷惑。 這個青年冥人真有這樣的實力嗎? 華發男子冷眼觀察著,他的對手平靜的站在三丈外,沒有任何舉動,空間也沒有任何力量的活動,似乎不可能是由對手所發出的攻擊,但這股分離感又是那麼樣的真實,心裡不覺納悶極了。 他同時也在擔心對手利用這個機會發動攻擊,到時候即使擁有強大的力量,但身軀與內府元神無法產生共鳴,後果難以想像。 斬風沒有給他過多的時間疑惑,只是淡淡地問道:「是不是感覺到內府與身軀漸漸失去聯繫?」 「你!你怎麼知道?」 華發男子此刻才知道一切異常都是對手造成的,彷彿迎面衝來一座大山,驚得他不住騰騰倒退,好不容易才止住身子,但心境內的巨浪卻如何也無法平息。 斬風暗暗歎了口氣。看來除了黑魂鬼人,再也沒有其他族開發「靈魂之府」這片奇妙而強大的區域。 男子實在無法想像,這個青年冥人到底是如何讓自己身軀產生變異的,臉上的肉突然擠成了一團,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眼中除了震驚還有一抹歇斯底里的恐懼,那是產生於一瞬間的懼怕,一種對無名力量的恐懼。 斬風沒想過要傷害對手,也不希望生命力成為殺人的工具,只希望把朋友們平安帶入想去的地方,因而平靜地勸道:「我擁有你暫時看不到也感覺不到的力量,所以……不要勉強!你贏不了我。」 這番坦白而聽似狂傲至極的陳述,聽在冥人男子耳中,簡直就無異於狠狠的羞辱。 他也曾是名動一方的堂堂冥帥,帶領千軍萬馬馳騁在沙場之上,就連敵人提及其名也會肅然起敬,沒想到竟被一個年輕的冥人貶成這樣,心裡著實無法承受。 第八集 第二章 生命戰士 第八集 第二章 生命戰士 「冥人世界以強者為尊,你要是能打贏了所有人,自然不會有人阻止你做任何事,但是——」華發老人突然加大的聲量,厲色喝斥道:「不管是什麼人,都不能褻瀆了冥人的聖地,就算我戰死也絕不讓步,這是原則!」 「原則?」 俗套的名詞讓斬風皺了皺眉頭,原本是一番好意想大事化小,沒想到卻激起了對方的脾氣,用到了這麼嚴重的字眼,說明他下了極大的決心。 再看其神色,恐怕真如他所言,就算死也不會輕易放自己這幾人過去,斬風心裡頗感為難,雙方同是冥人,若戰,心中實在不願;不戰,又不能前進。 「斬風,不必為難,你去做你的事情,我們幾個沒問題的。」苦修名高聲喝道。 「是啊!你走你自己的路吧!」德米諾高聲附和道。 止水言則是一臉淡雅的笑容,緩緩地喚道:「最好別戰,大家和平相處不是更好?」 同伴的理解和體諒讓斬風更是掙扎,重情義的他自然沒有放棄同伴的道理,因此可以選擇的路只有一條。 他定了定神,目光變得堅定了,沉聲道:「那我只好打倒你了。」 華發冥人神色一緊,青年的實力出乎意料地強大,而且出招詭異,完全不像冥人常有的攻擊模式,若與這樣的對手交鋒,成敗還在半數之間。 如他所言不虛,那種詭異的攻擊方式倒不好應付,身體的感覺似乎跟不上思想的運轉,真是麻煩,這小子到底用什麼力量呢?還真是察覺不到,若是這小子用那種力量直接攻擊自己的身軀,豈不是防不勝防? 想到此處,他不寒而慄,自己竟是面對一種前所未知的力量,簡直就像是與一個全新的種族頭一回交鋒,偏偏對手卻是與自己同種同族,並非異類,這給他帶來的震撼也就更加強烈。 就在他思索著如何出擊之時,斬風已經展開了暗地的攻勢,生命氣息正在空間內漫溢,思情力和元神力也蓄勢待發,只是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和他決鬥吧!冥人就該用冥人的方式解決,只要戰勝了他,後面的那群人就不是問題了。」後面的冥人極力鼓勵華發冥人出手。 華發冥人回頭看了同伴一眼,鬥志在一瞬間迸發了。 可惜!他正想發動攻勢,卻感覺到內府奔騰洶湧的元神力像海浪一樣往外衝,這原也沒什麼,然而沒有方向的亂衝卻是戰鬥開端的敗筆。 用這無法凝聚的力量進行攻擊,就像一把沙子扔在對手身上一樣,沒有威脅只有嘲笑,華發冥人心裡既是不解又是憤怒,同時也感到恐慌。事實正如眼前青年所說,他面對的不是一般的力量,而是他感覺不到,也無法抵抗的力量。 「這……到底是什麼……力量……」 由於思緒、心神、內元、軀體之間的感應力都被斬風牢牢地壓制了,彼此之間沒有辦法如以往一樣產生共鳴,甚至連靈魂之府的出口都被封住,如此一來華發男子縱使擁有滿身的力量也只能隨意釋放。 力量宣洩引發了巨大的轟鳴聲,驚濤駭浪般朝四面八方衝擊,巨大的震動足以讓苦修名等人為之色變,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能夠製造出如此巨大聲響的力量一定非同小可,不禁開始擔心斬風。 斬風所用的生命力雖然神秘,但任何力量都不是絕對的,巨大的元神力或許也會衝垮生命力。 斬風站在了華發男子近處後,那股感覺尤為明顯,巨大的力量如同不受控制的猛獸到處亂竄,足以給身邊任何人造成壓力,即便保持了三丈距離也感覺到那股排山倒海的力量正撲面而來。 好剛猛的力量!單論元神力對方恐怕遠在斬風之上,若不是神樹相助,或許斬風修煉一萬年也未必能追上他的腳步。 但是對敵手的敬意並沒有影響斬風的行動,他選擇後退一步是向對手表示敬意,但生命氣息的釋放卻有增無減,對於靈魂之府的變化也瞭然於心。 台階下原本觀戰的兩個冥人再也待不下去了,一起朝上方移了過來。 深明決鬥規則的他們自然不會出手,只是對於這場奇特的交手深感好奇,都希望從中領悟些新東西。 斬風感覺到身旁人影晃動,便朝下方看了一眼,知道他們不會捲入戰鬥,倒也不擔心自己的處境會變得更糟。 「你是那個斬風?」一人突然驚叫起來。 斬風甩頭迎了上去,發現說話之人頭髮烏黑,似乎也是清冥之城中的年輕一輩,但面貌陌生,記憶中沒有任何印象,隨意點點頭道:「我是。」 黑髮男子上下打量了斬風幾眼,確認他的身份後神色立變,銳利的目光指著對手怒聲道:「看來建立護衛聯盟的決定果然沒有錯,你這個觸動禁忌的傢伙,居然還敢帶著外族前來鬧事,果然是天生的叛逆者,說不定就是你把清冥之城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旁邊的人聽了皆是一愣,這個推測有些匪夷所思,憑一人之力要想去掉清冥之城的封印實在不太可能,但這種想法卻讓這些冥人頗有認同之感。 斬風自知自己只是歷史事件中的一個小環節而已,或許今天這個環節換成了其他人也會如此,但事實就是事實,自己確實引發了那場巨大的爆炸改變了世界,倒也無法據此加以爭辯,只得默然以對。 「他就是讓你們建盟的那個斬風?」華發冥人驚訝地看著同伴。 「就是他,之前我在紫羅之域見過這人,據說他的元神已經到了下元,元古乾老前輩還對他大加讚賞。」 「哦!」華發冥人驚訝的不是斬風的元神到了元級,因為他的元神也一樣是下元,但是斬風所展示出來的力量絕對不是元神力,而是一種不輸於元神力的奇妙力量。 黑髮冥人冷眼掃了掃斬風,敵意絲毫未減,沉聲喝道:「你已經被驅逐了,還回來幹什麼?難道是為了報仇嗎?」 「報仇?我沒興趣!至於我回來的原因與你無關。」斬風還以冷漠,不喜歡惹事並不等於害怕,他只是不想給自己增加無謂的麻煩。 斬風那寒冽的口氣讓三個冥人都很心下不悅,在坦蕩直率的性格驅使下,紛紛露出了憤怒的神色。 「真是大言不慚,冥人的規矩是什麼你知道嗎?」 「規矩?」 「這裡是冥人的聖地,外族沒有資格踏入一步!無論你的用意如何,把外族帶來就等於侮辱了清冥之城,侮辱了所有的冥人,你必須承擔起這個責任!」 苦修名等人聽了都很憤怒,冥人把事件提到了這個層次,既不給他們說話辯駁的機會,又一竿子把斬風打入叛徒的行列,是可忍,孰不可忍。 舞夜最受不得氣,一個箭步便衝了出去,一張俏臉漲得通紅,憤怒的叫道:「你們胡說什麼,憑你們三個廢材也配代表所有冥人?簡直是笑話!不要自以為是,無殤之域是自行修煉的地方,誰也別想管其他人做什麼。」 三人都沒想到一個少女居然如此潑辣,都愣了。 舞夜越罵越怒,手指著三人又吼道:「要打就打!成敗論是非,這是冥人的規矩,別說你們代表不了冥城的冥人,就算能代表也要看你們有沒有實力!」 「你……小丫頭不要胡亂指責,叛徒是不容饒恕的!」 「可笑!我還說你們是叛徒呢!」 「不可理喻!」華發冥人拿舞夜沒辦法,又礙於顏面不想與一個小女孩對罵,氣得一甩身子不再看她。 話說到這個份上,斬風自然明白事情已經推展到了無法和解的地步,他只得趁著其他冥人還沒有出現之前擊敗眼前三人,才能打開一條通道。 「一個個來,還是一起上?」 「狂妄!」三人異口同聲,怒目相向。 斬風平靜的目光在三人臉上掃過,接著閉上了眼睛,用生命氣息觀察三人。 三團白色代表了三人的靈核,雖然靈核並不會影響到內府元神的強弱,卻能展示他們的動與靜。 斬風此際表現出來的過分沉穩,讓三個對手都很不舒服,除了心緒上的不滿外,還有一種莫名的恐懼與擔憂。 這固然有可能是斬風在虛張聲勢而已,但冥人作戰更講究實際,虛張聲勢只會讓對手更加謹慎,絕不可能嚇走他們。斬風若是沒有實力,也就沒有什麼聲勢可以虛張了。 「這小子似乎有些邪門。」 「還是我先上吧!」華發冥人對剛才的弱勢耿耿於懷,總想扳回些面子。 「你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莫非情況不妙嗎?」兩人好奇地看著同伴。 華發冥人臉色有些難看,細說自己的窘迫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他也明白若是不說出來,同伴也會遇到相同的情況,猶豫了半天還是簡單地說出了剛才的感覺。 兩名聽眾都大吃一驚,再次觀察斬風時的眼神明顯凝重了許多。 斬風所使的是一種前所未見的力量,它還能壓制住身軀各部分的聯繫,一時間他們也想不到更好的防禦方法。 「你們退後,我要開始了!」 華發冥人安撫了自己的情緒,凌厲的目光就像一隻正在觀察獵物的野豹,身子微微前傾,隨時都能彈射出去發動攻擊。 面對斬風這種級別的對手,唯一的勝機似乎就是以最強的力量壓制,讓對手無法騰出手反擊。 華發冥人心裡如此打算,也馬上付諸行動,當百道勁風如刀陣般在斬風身邊旋動的時候,巨大的壓力果然對斬風的內府產生了巨大的壓力。 斬風早已有所防備,當對手的靈核突然釋放出生命力的時候,對手的下一步就已經一目瞭然了。 然而看到和馬上就能應付過來是兩回事,尤其是當華發冥人全心全意強攻的時候,斬風所能做的暫時只有防禦。對方強大的攻擊的確使他騰不出手進攻,只能用思情力的「光鎧」配上元神力的「化解」來消耗對手的攻擊。 當然,斬風心裡清楚,對方的強攻絕不可能持久,最後的勝利必然屬於他,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一時間白色的台階上掀起了一場無盡風暴,一切力量都聚起來攻擊風眼中心,形成巨大的力量漩渦,無論是參與者還是旁觀者都為之震顫。 「好強大的力量!」苦修名一眨不眨地觀望戰事,生怕錯過任何一幕,心裡也將自己放在斬風位置上思考,若是自己面對如此狂攻之時該如何應付。 德米諾擔憂地問道:「老大,斬風沒問題嗎?他最近好像沒有修煉元神力,可是生命力似乎不能直接進攻。」 「斬風防得很穩,暫時還沒有問題,對手的強攻剛猛至極,換了別人未必能有這樣的表現,只是……」 「只是什麼?」舞夜也緊張了。 「如果讓其他冥人加入戰圈,情況就要變得比現在複雜多了,不過,看來他們目前沒有這個意願。」 舞夜冰冷的目光直射向兩個旁觀者,冷冷地說道:「要是他們敢出手,我們也不會坐視不管。」 「那是當然。」苦修名嘴角撇出一絲冷笑。 也許是聽了斬風的一席話,眾人對於神域的執著在一瞬間淡化了,因此對自身的生死也不顯得那麼看重。 若是在以前,眾人還會考慮尋找更合適的方法,既保住自己又能救人,如今他們的腦海中只有一個信念——敵來我擊! 其實這是高懸於半空的清冥之城第一場真正的戰鬥,以前進來的人見不到其他冥人,自然無法交手。 封印被打開後,冥人雖然都湧到此處,但都想著四處觀望,也沒有想過戰鬥,在這奇妙的地域交手,無論攻者還是守者都有一種特別的感覺。 斬風突然覺得在這樣的環境下與人交手令他十分享受,心中不禁有些莫名。他自忖不是好戰之人,但這種感覺相當奇特,這就像是在黃龍山與朋友切磋時的感覺一樣,沒有生死之憂,只有勝負之論,神色也越來越輕鬆了。 奇怪,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戰了?難道是因為受到環境影響? 交手之餘,斬風用眼角掃了掃四周,白色的台階雖然高貴幽靜,卻沒有足以改變人心的威壓,心裡不禁更是納悶。 華發冥人一直在觀察斬風,被他此刻面上奇異的神色所感,心中也似乎有一種莫名的感應,不禁大為驚訝。 又打了一陣,空中的生命氣息越來越濃烈,斬風眼中幾乎沒有了敵人和力量波動,只有迷霧一樣的生命氣息。 忽然,他似乎領悟了什麼,眼神中跳出歡快的神情,不住暗暗點頭。 想不到生命氣息還有改變戰意和情緒的影響力,真是一種奇妙的力量,難怪星辰矮人純樸的就像一張白紙,參星樹居巨大的生命力不但封印住了矮人的記憶,還完全改變了他們的性格。 這項新的發現讓斬風頗感興奮,如果人人都修煉生命力,那麼戰鬥就會慢慢減少,三千界空會成為和平的世界。 當然,要想領悟生命力並不是容易的事情,苦修名修煉了這麼久也沒有任何進展,可見生命力的領悟能力因人而異。 華發冥人也受到生命氣息的影響,靈魂之府雖然被封鎖,但他自身的生命力與周圍濃烈而強大的生命氣息漸漸產生了共鳴,戰意緩慢地下降著,出手時也會有些遲疑,而且這種狀況越來越明顯,他心中充滿了狐疑,總覺得這是對手在暗中施術。 漩渦越來越慢,力量波動漸漸減弱,周圍的人都知道斬風已經守住了最難過的時候,情勢將要逆轉,但大都以為是華發冥人力量不濟所致,只有樹淨沙知道更多一點,但也僅僅是皮毛,真正能明白斬風的恐怕只有進入休眠期的神樹。 「算了!我不是你的對手。」華發冥人突然停手不攻,一臉懊喪地看著斬風,目光充滿了不甘心。他的同伴都吃了一驚,立即圍了上去。 「老帥!你怎麼認輸了?難道真的沒辦法了?」 華發冥人深深地看了斬風一眼,微微搖了搖頭,歎息道:本書轉載16K文學網www.16K.CN「我想不到取勝的辦法,攻勢已緩,後面必然是窘迫和尷尬,沒有必要再戰了。」 「不會是他做了什麼手腳吧?」黑髮冥人依然不願意相信這個結果,斬風雖然不弱,元級元神也相當驚人,但不應該這麼快就挽回局面,畢竟同伴也擁有元級元神,應該可以支撐更長時間。 華發冥人也對著眼前的狀況存著懷疑,但沒有證據也不好胡說,只能還以苦笑。 斬風此時已經被同伴圍住,隨即身周響起了一陣讚歎聲,他還是那副平靜的神情,朝著華發冥人點了點頭示意。 「不要得意,就算戰勝了老龐也不等於你可以在清冥之城為所欲為,這裡是冥人共有的聖地,不是你一個人的家園!」 黑髮冥人依然咄咄逼人、不依不饒,眼中也沒有任何懼色,鬥志旺盛,外人一看便知他有挑戰之意。 斬風微微蹙了蹙眉尖,若是他必須和所有遇到的冥人打上一架,那就不知何時才能找到指引,心裡頗有些煩厭,冷冷地應道:「不要廢話,你想要怎麼樣就直說,我沒時間在這和你浪費時間。」 「你……」黑髮冥人氣得臉色漲紅,眼珠子外突,若不是兩個同伴伸手攔住便要衝上前動手了。 「罵的好!」 舞夜叉著腰大步走到黑髮冥人面前,不屑地打量他兩眼,冷笑道:「別以為我們怕你,只不過是不想在你身上浪費時間而已——瞪什麼眼!閒著沒事不會回去好好修煉,在這裡給人添什麼堵?要打你又打不過,難道要用嘴罵?」 黑髮冥人被這番話給嗆得梗住了,滿腹的怒氣在肚子裡上竄下跳就是發不出來,畢竟眼前的冥人少女年紀太輕了,實在無法就這樣對她下手,可這少女說的話又是那麼氣人,不禁有些猶豫。 苦修名和德米諾笑吟吟看著舞夜,這個少女的脾氣他們早就摸透了,會做出這樣的反應並不古怪,反而覺得十分有趣。 舞夜的修煉等級雖然還是不高,但她的天之心與復影體都不是等閒的力量,即便是斬風實力如此堅強,只用元神力比拚的話也未必能勝她。 而且年輕的舞夜極為自信,經歷了眾多事件後心智被磨礪得更加堅毅,就算實力在她之上,要想打敗她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寧小弟,小心為上。」 華發男子輕輕拍了拍那黑髮冥人的肩頭,方才與斬風的一戰讓他對冥人有了全新的認識,年紀與實力的確沒有太大的關係,尤其是到了無殤之域,外表就更不能做為判斷對手實力的標準了。 「懶得和這丫頭計較,不過……」被喚作「寧小弟」的黑髮冥人冷眼掃了掃斬風,眼中的戰意依然沒有消退。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你暫時還不是他的對手,倒也不是因為他的實力有多麼強大,而是他的力量太奇特,一時間根本找不到破解之法││放心,他沒那麼容易得逞,大部分冥人都在這裡,誰也不會輕易讓他過去。」 「我實在是不甘心啊!」 「誰也不會甘心的,輸給一種前所未見的力量實是讓人沮喪,老帥,那到底是什麼力量?我們真的拿這種奇異的力量沒辦法嗎?」 「那是一種能操縱別人的力量,我不知道冥人居然還有這種能力,也許斬風那小子從外族偷學了什麼新本事吧!」 「我看未必,每一族都有自己的特性,就算是再強大的冥人,到了外族那裡,就連一個他們剛出生的嬰兒都不如,要學會如此高明的能力簡直是癡人說夢。」 三人都是高手,自然明白斬風所運用的必然是冥人可以修煉的力量,只是心裡有些不平衡而已。 目送斬風一行人沿著潔白的台階下行,那三個冥人的心裡都滿不是滋味,讓外族在冥人聖地任意橫行,簡直就是所有冥人的恥辱。 「我快受不了了!」 黑髮冥人把頭轉向台階頂部,臉色漲紅,眼中充滿了怨憤,拳頭緊緊攥著,身子也在不停地顫抖。 一隻大手輕輕壓住了他的肩頭,華發冥人用一種悲愴的聲音勸道:「實力不行的話就只有瘋狂地修煉,提升自己的強度。我們現在攔不住他們是我們無能,為了不會再出現同樣的情形,一起修煉吧!」 黑髮冥人仰頭向天,嘴唇輕動,不知道在叨念什麼,半晌才恢復正常,眼神也隨即變得堅韌了許多,似乎斬風的存在給了他一個短期必須達成的目標,在打開神域的大門之前必須超過斬風。 破除了第一道阻攔後,斬風並沒有放鬆下來,甚至心情更加凝重,如剛才那種衝突場面以後恐怕還會發生,而且次數只會越來越多。唯一能慶幸的,大概就是因著冥人的天性,情況還不至於演變得太令人煩惱。 冥人是一個不喜歡群毆的種族,如果不是戰爭時期,總是喜歡一對一解決問題,否則一旦陷入混戰,整個小隊都會陷入巨大的危機。 也許是清冥之城太大了,也許是冥人都被城內的景象迷住了,六人慢步走到台階最下方,再也沒有遇上其他的冥人,氣氛也顯得極為平靜了,只是身後的三個冥人還在觀望,心裡還是有些疙瘩。 巨大的白色建築群明顯是一座極其宏偉的連體宮殿群,中間用長廊或高台相連,遠遠望去,各式飛簷參差錯落,極富層次感,玉石般的巨大圓柱巍然而立,給人堅定而又溫和之感,再望向宮殿四周,綠林叢蔭,花團處處,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象。 斬風忽然想起一事,衝口說道:「據說在這裡可以找到冥人至高無上的修煉秘訣。」 「看來就是這個原因把冥人都召集到這裡了,恐怕這白色宮殿群內聚集了大批冥人!」苦修名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那豈不是很危險?一對一挑戰也許還能應付一些,若是被人圍攻,我們六個恐怕也只有束手就擒了。」 斬風愁的正是這事,好不容易終於走到了這一步,讓同伴就此離他而去實在心裡不安,但若要一起行動又會給大家帶來危險,一時之間無法做出決斷。 苦修名望著他問道:「神樹有告訴你指引在什麼方位嗎?」 斬風輕輕搖了搖頭道:「只有暗示,沒有明言。」 眾人都皺起了眉頭,如果沒有明確的指示,要想在這片巨大的地域找到指引,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時間固然是問題,宮殿中龐大的冥人修煉者,也必然會隨著尋找時間的延長而製造更多麻煩。 止水言正如其名,心如止水,什麼時候都能保持平和的心境,見眾人一臉愁容便微笑勸道:「雖然我沒有見過神樹,但既然是創造世界之主就必然不會隨意騙人,那些暗示或許就是明示。」 「說的不錯,斬風,暗示是什麼?」 「雲深之處,千流之上。」 第八集 第三章 神樹秘語 第八集 第三章 神樹秘語 苦修名聽得一愣,沒想到神樹的指示只有八個字,而且字面上也沒有任何顯眼之處,需要深入的推敲才能領悟其中深意。 德米諾苦笑道:「雲深之處?這一句就讓人頭疼,無殤之域可從來都沒見過有雲這樣的東西存在。」 「是啊!無殤之域的天象只會因為人的實力而變化,至少我從未看到過雲,也許是我的等級不夠吧。」苦修名笑著聳聳肩,笑容深處還有一種淡淡的無奈。 舞夜蹙著眉尖問道:「難道這個指示是說,要等到擁有看到雲的雲力才能發現指引?」 一句話讓眾人都心中一驚,若真是如此,尋找回歸之路就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極有可能是無止盡的等待。 斬風的心情尤為沉重。他仰望天空,廣闊無垠的藍色原本應該讓人心曠神怡,此時卻令他感到煩悶,哪怕天際只有一絲雲彩也能讓人看到希望。 苦修名拍拍他的肩頭安慰道:「你別太擔心,情形未必就如舞夜猜的那樣,何況雲深之處我們也上不去,神樹既然給了你回歸的指示就沒有理由騙你,放心吧!慢慢想,總會想到真正的答案。」 斬風點點頭表示感謝,心情依然沉重,如今尋找回歸之路不單是自己的事,也是眾人的事,時間越長,他們的危險就越大。 氣氛有些沉悶,六人都不再說話,各自思索著八字指示。 回歸之旅變成瞭解謎之路,多少有些出乎意料,面對龐大而又美麗的清冥之城,六人都不知道該往何處去,顯得十分迷惘。 「走!先進樹林。」斬風沒有選擇白色的宮殿群,而是率先朝左側的綠色叢林走去,這完全是為了其他同伴的安全著想,白色宮殿群雖然浩大壯麗,卻也容易生事,不是個可以靜靜思索的地方。 其他人自然沒有意見,魚貫而行,隨著斬風高速奔入了樹林地帶。 在他們身後,那三名監視者也追了上去,但走到白色廣場與樹林的交界處便停止了行進,沒有跟上去,相互看了一眼,都露出疑惑的神色。 「這些傢伙居然不進繁冥宮!真是奇怪。」 「也許他們不知道繁冥宮的重要性?」 「他們應該是第一次來到這清冥之城,根本不可能知道這裡的地域劃分情況,恐怕連繁冥宮和野望森林的名字都不知道。」 「嗯!你說的沒錯,他們不進繁冥宮而進入了野望森林,這一點非常奇怪,除非有特定的目的,否則不應該會選擇這個方向,畢竟野望森林怎麼看都只是一片樹林而已。」黑髮冥人不但在說服同伴,也在說服自己相信這個觀點。 華發冥人皺緊眉頭沉聲問道:「你們覺得他們有什麼目的?斬風既然不知道清冥之城的地域劃分,其他族的人更不可能知道,那麼進入野望森林就必然有特別的目的。」 「沒錯,剛才大家也看到了,這些傢伙只在繁冥宮外站了片刻,並沒有停留太久,依我看,他們連進入繁冥宮的打算都不曾有過,後來更是徑直走入野望森林,看來他們的目的不是繁冥宮而是野望森林,似乎那裡有什麼特別的東西?」 三人心中都是一緊,對於絕大部分冥人而言,清冥之城是一個神秘的地域,存在的秘密無窮無盡,不免會對一些與正常相悖的事情產生過多的聯想,正是這種沒有根據的猜想給斬風小組製造了不少的困擾,同時也給自己和其他冥人帶來難以想像的麻煩。 野望森林,一片看似普通的巨大叢林,在封印沒有解除之前,這裡是一個極為重要的修煉場所。 當修煉者擁有進入清冥之城的資格,他們首先會進入「繁冥宮」,取得特別的指引和修煉方法,然後從眾多道路中選擇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 當他們選擇完畢之後,周圍眾多特殊地域將成為修煉者的修煉場,野望森林就是其中一個。 在封印存在的時代,整座森林就像是一頭魔獸,而每株樹木都似一頭小怪物,它們會使用各種方法襲擾修煉者,迫使修煉者在逆境中成長,以達到修煉的目的。 如今的野望森林已經沒有任何威脅,原因自然是神樹休眠的暫時效應,然而與銀靈山下方的地域不同,清冥之城更接近神域,因此這片大地擁有更多自主力量,沒有威脅並不代表沒有變化,斬風六人踏入野望森林不久,一些變化便出現了。 樹林由綠色變成了紅色或粉紅色,變化十分緩慢,許多樹林只是一部分樹葉或樹幹出現了異常的色調,但在這綠色的空間內變化相當明顯。 斬風沒有太在意周圍的環境,滿腦子都是那八字指示,事實上從星辰島開始,他便已經在思索這問題,原以為到了清冥之城會得到更多相關的指示,沒想到還是一無所獲。 「這地方有些古怪,大家要小心點!」苦修名畢竟不是冥人,即便周圍沒有人他也對於冥人的地域總是懷著一百二十分的警惕,樹林的變化讓他感覺到力量和生命的存在,隨即聯想到威脅。 德米諾、舞夜和樹淨沙都是曾和大家共患難的人,長期相處之下已經十分熟悉同伴的習慣,只一個眼神便已心領神會,各自移向一邊,把斬風圍在中央,分別監視四個方向,以防隨時發生的變故。 斬風這時留意到樹林的變化,反應倒也很平靜。最大的危機已經在星辰島感受過了,世上恐怕沒有什麼能與之相比。清冥之城固然神秘莫測,卻也不過是冥人一族之城,再大的威脅也不值得驚慌,何況苦修名四人已經做出了最好的準備。 止水言永遠是最平靜之人,簡直就是無殤之域的象徵,無戰無殤。 當眾人緊張地擺好防禦陣式之時,他卻找了塊石頭神色輕鬆地坐了下來,悠閒的目光掃了掃左右,含笑道:「冥界的聖地不會有亂七八糟的東西,放心吧!仙界的聖地也是清幽高雅之地,據說以前有很多用來修煉的怪物,如今也都沒有了,想必冥界也是一樣。」 苦修名看了他一眼,這個仙人的個性雖然可敬,但處事和應變能力實在不敢恭維,若不是運氣好,恐怕早就死過無數次了。 斬風見四周平靜,心思又回到那八個字上,嘴裡不停地叨念著。 守了一陣,苦修名等人漸漸發現樹林的色調雖然變化無窮,其他倒是沒有任何特別之處,心中稍安,警惕心也放鬆了不少,回頭看了看斬風,見他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也被他感染到那份焦慮。 「老弟,在這裡埋頭苦想,看來沒有多少效果,依我看還是四處走動,或許能因此而領悟出什麼道理,我們幾個不方便,不如你一個人走走,沒有我們幾個在你身邊,應該不會有人找你的麻煩。」 斬風抬頭看著苦修名,沒有立即回答。 他內心倒也有這個意思,只是覺得這片森林並不保險,它離宮殿群太近了,若是被人發現他們闖了進來,必然會有大麻煩,唯有找到一個足以令他放心的地點,才能暫時安心離開同伴。 「怎麼樣?」 「不急!」斬風再三思量,還是選擇與同伴一起行動,至少在沒有更好選擇的情況下聚合力量才是保身之道。 「我們都是第一次來到清冥之城,又打了一架,匆忙之間也許錯過了一些潛在的指示也未可知,而且這裡不在宮殿群的範圍內,應該不會有太多閒雜人出現。」 苦修名提醒道:「別太大意了,那三個冥人剛才一直跟著我們到森林入口,必然知道我們的方向,若是找人合圍事情就麻煩了。」 斬風雖然瞭解冥人喜歡獨自解決問題,然而如果事情提升到種族層面,這些冥人就會異常的團結,找來援兵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沉思片刻,他點了點頭道:「老大說的對,此事不能不防,我們再走一段,進入森林深處,邊走邊思考指示。」 「好!」 六人再度起程,朝野望森林的深處走去。 沒走多久樹林的色調又發生了變化,原本半紅半黃的樹林居然變成了雪白色,白得連一絲雜質也沒有,但仍然沒有任何威脅,唯一的麻煩就是無法辨別準確的方向,好在他們也沒有目的地,只是隨著性子往前走。 野望森林就像它的名字一樣,隨著色彩的變換營造出一個又一個全新的景象,時而像烈焰熊熊,時而似冰封雪境,時而若幽幽深淵,時而似蔚藍之海,無論變成什麼畫面總是能勾人心底深處的慾望,讓人留戀,讓人牽掛。 六人越走越慢,越走越覺得環境的變化像是一場巨大的畫作展示會,無論如何變化都是那麼美。 轉眼間,樹林又是一片白雪皚皚的景象,逼真得甚至都能嗅到空氣中那股寒氣。 斬風被心事所擾,沒有心情欣賞週遭風景,算是六人中最沉靜的一個,就在此時耳邊卻傳來止水言一句無心之辭,立時引起斬風心潮澎湃,激盪不已。 「浩白如雪,這片森林倒也奇特,樹身樹枝都是白色的,樹冠更是輕飄飄軟綿綿,真似白雲千里……」 一絲靈光突然跳入斬風的腦海,他下意識一把抓住止水言的手臂,急切地問道:「水言兄,你說什麼?」 止水言微微一笑,輕鬆地道:「我只是說這片樹林變化無窮,真是讓人流連忘返,你看看前面,同樣是白色的世界,剛才像千里冰封的雪域平原,現在卻如同連接千里的白雲,輕柔柔,軟綿綿,感覺截然不同。」 「白雲!」斬風眼睛突然一亮,瞪著前方的樹林再也沒有動靜,彷彿與周圍的「冰雪世界」一同僵化了。 已經走出一段路的苦修名感覺身邊少了一個,回頭看了看,驚見斬風的姿態,好奇地喚道:「斬風,怎麼了?還不快走?」 回應他的的卻是兩道如同星光般璀璨的目光,夾雜著強烈的興奮與激動。 苦修名反應極快,立即猜到了原因,臉上露出狂喜之色,大聲問道:「難道你領悟了神樹的指示?」 這一句話使其他四人都吃了一驚,紛紛停下腳步等待斬風的回應。 「白雲深處指的也許並不是白雲——」斬風深鎖的眉頭完全舒展開了,臉上洋溢起興奮的笑容,橫手一指,興奮地道:「這片樹林難道不像白雲嗎?還有那片白色的建築群,在遠處觀望都可能被喻為白雲,誰說白雲一定就要在天上!」 眾人被這一席話說得愣住了,片刻之後又發出一陣哄笑,心頭難解的謎團竟然是如此簡單,既是感慨又是驚愕,同時都為斬風感到高興,有了方向才有希望,雖然未必正確,但總是一條可走之路。 止水言沉思了一陣,點頭道:「說的有道理,雲深之處也許真的是指一大片白色的物體,只是這片樹林似雲,宮殿群也似雲,也許還有別的地方也是白色……」 「沒關係!」苦修名知道他要說什麼,含笑打斷他的話,「現在最重要的是知道該做什麼,漫無目的四處遊蕩才是最大的浪費。」 斬風舒張的眉頭忽然皺了皺,喃喃說道:「若是這片森林倒也好辦,若是那片宮殿就麻煩了,冥人都聚集在裡面,要想平靜地尋找指引恐怕不容易。」 苦修名想了想道:「不如這樣,我們分成兩組,我們不方便進入宮殿群,就留在這片森林裡尋找,你一個人去宮殿群尋找,大家把任何有嫌疑的地方都記錄下來,最後還在這裡會面,你看好嗎?」 眾人都覺得這是最好辦法,紛紛點頭和應。 斬風一時間也想不出更有效率的方法,因而順從地點了點頭。 巨大的白色宮殿群,廣闊的面積恐怕比三千界空任何城市都要龐大,「繁冥宮」是這座巨大建築的名字,因為一座位在白色宮殿群中央的巨型碑石而得名。 站在清冥之城入口的台階上,人顯得那麼渺小,整個視野全被白色所侵佔,左右了望也只能看到右側野望森林和左側的慾望森林,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如果走入森林其中更是難以辨認東西南北。 斬風在繁冥宮外的巨型台階上站了片刻,若說震撼性,繁冥宮還遠遠比不上那株參星樹居,因此他面對這座宮殿時,顯得比任何冥人都要平靜,阻礙他前進的只不過是對繁冥宮內部環境的擔憂。 又一次陷入了孤獨作戰的境地,似乎命運又在對他進行考驗。 離開同伴獨自行動並不是他希望的選擇,千里迢迢把同伴帶到清冥之城也不只是為了讓他們看一看冥人聖地的風光,而是希望將團隊維持下去,直到自己最終離開無殤之域回到原來的世界。 繁冥宮與所有的宮殿不同,對於三千界空而言,任何宮殿都是氣派非凡,最明顯的莫過於它們宏大的入口,然而繁冥宮的第一道大門並不寬廣,可以說相當狹小,比起整個建築群而言就像是衣服上的一個孔眼,若不是位於台階正中央,幾乎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很難想像如此氣派的巨型建築群會有這樣一個入口。 大門自然也是白色,斬風走到近處站在門口朝內部望去,滿眼皆是白色,就像是面對一個巨大的雪窟窿,如果不是在無殤之域,感覺甚至比幽冥鬼徑更加恐怖。 踏入大門,感覺立時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白色的世界彷彿在一瞬間擴大了無數倍,而人自身顯得小如塵土,無論往哪個方向看都可以感覺到宮殿群的巨大飛簷,或是巨型的圓柱,氣派非凡。 斬風倒是沒有心情欣賞建築的華美,目光四處游離了一陣後鎖定了正前方,那條巨大而又寬廣的白色大道。 宮殿群通體白色,無論是屋子、欄杆、飛簷、地板,全是白色,乍看上去連縫隙都感覺不到,若說有什麼顯著分別,那也是各種白色之間的差異。 白色的世界依然空蕩蕩、靜悄悄,感覺不到任何人存在,平靜卻又讓人恐懼,走在其中就像是走在看不到邊際的雪海,不知道何時才能找到邊緣。 「白雲深處!」 斬風一再叨念著神樹的指示,此刻他才意識到神樹的指示並不只是為了指引他回家的道路,似乎還有更深層次的含意。 尋找回歸的旅途中一定會有許多事情發生,冥城、仙城、鬼城,一大批人必然會捲進事件,似乎神樹有意要引領自己經歷那些事情,替無殤之域甚至是三千界空做些什麼。 有了這個意識,他的心忽然之間平靜多了,神樹既然有所安排,那麼回歸之路早晚會出現在眼前,只要解決了必須解決的事情就好。 到底還會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去做呢?望著白色的世界,他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新的思路出現在他的腦海,神樹需要辦的事情一定關係巨大,絕不會只局限於冥人的主城,至少與整個無殤之域的安危有關,甚至是整個世界。 然而縱觀無殤之域,局勢固然因為封印的打開而顯得有些混亂,但各族都有自己的實力,即便是混戰一時也無法出現形勢上的變化,暫時很難看出有什麼事情可以打破這種均衡的局面,除非有一方擁有壓倒性的優勢。 越過了幾層宮殿,漸漸接近繁冥宮的中心區域,就在此時,斬風的眼前豁然開朗,展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奇大無比的巨型廣場,廣場四方仍是純白的殿閣,四條筆直的走廊組成了一個「回」型通道。 通道中央便是廣場,面積巨大,呈八角形,與其他的地方略有不同,八角型的廣場呈現出極淺的淡紅,就如肌膚下的血絲一般。 剛剛踏入廣場區的大門,一大片人影便映入斬風的眼簾,這還是第一次在這片宮殿群中看到人影,氣氛也隨之一變。 他站在門口朝四方張望,八角型廣場中央空無一人,然而四面的迴廊卻人頭湧湧,而且都站在走廊上不動,目光鎖定在廣場中央,似乎在等待什麼,有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也有人獨自坐在一處。與其他地方相比,這裡熱鬧多了。 入口處很寬大,由於離廣場稍遠一點,因此人影不多,大多是獨自一人或站或坐,邊修煉邊等待,斬風的到來並沒有引起任何反應,只有幾位白髮蒼蒼的冥人看了他幾眼,除了驚訝他的年輕之外再也沒有任何反應。 斬風在廣場入口停了下來,目光左右掃視了一陣,此刻他最希望的便是不受關注,別人越是冷漠感覺越是輕鬆一些。 掃視了一陣,四邊長廊的情況大同小異,除了人多外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因此他打消了搜尋的念頭,找了一處空位坐下來,既然廣場如此受到矚目一定有特別之處,甚至與指引有關。 剛坐下來,旁邊傳來冥人的對話,立時吸引了他的注意。 「不知道神冥府什麼時候才能打開,真讓人好奇啊!」 「是啊!大家都在等待,依我看幾乎所有的冥人都來了。」 「誰讓神冥府在外呢!老人們都說這神冥府藏著許多無上的秘訣,是通往神域的重要修煉秘法,也是選擇正確道路的關鍵因素,誰都想更早拿到秘訣,對修煉大有好處啊……」 斬風聽了一陣才明白為什麼這麼多人停在此處,這片廣場其實是一個名叫「神冥府」的殿閣入口,而眼前的這座殿閣是修煉者的必經之處,其中藏著許多修煉的秘訣,對修煉者有莫大的好處。 以前封印沒有打開的時候,進入這片區域會看到廣場地面升起淡到極點的紅光,只要修煉者擁有足夠的實力,就能看到紅光之中隱藏的神冥府入口。 當然,看到是一回事,進去則是另一回事,可以說必須是久經考驗者才能進入,因為所有人都必須在這片巨大的廣場上接受元神的測試。 微紅色的地面會釋出強大的力量,由四面八方傳到修煉者的身上,這些力量對身軀不會有任何影響,而是直入內府,連靈息壁都擋不住。 元神會直接面對這些力量,巨大的壓力很快便能測試出元神的等級,只有元級的元神才能應付壓力,這也是冥人拚命修煉元神希望升至元級的原因。 神冥府——地下的聖殿,這是所有冥人必須經過的考驗,之中藏著無上秘訣,又位在這如雲般的白色宮殿群中間,似乎正符合雲深之處的含意,難道指引就在裡面? 想到此處,斬風不禁也對眼前這片廣場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靜下心來慢慢等待神冥府大門的出現。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等了很久廣場也沒有任何動靜,入口依然是個謎。 所有的圍觀者都在耐心地等待著,對大多數人而言,無殤之域根本沒有時間觀念,無論要等多久都必須等,因為他們的路只有一條,就是打開神域之門。 斬風卻沒有太多耐性等待,同伴們的處境相當危險,而且有的時候危險並不在於人而在於事,世界也正處於巨大的轉變期,稍有不慎,那三道指引或許都會消失,或許會無效,若到了那個時候,再後悔也沒用了。 他站了起來,沿著左側長廊慢慢地踱著,神樹休眠,無殤之域大部分功能都停止了運作,神冥府能不能夠出現還是一個謎,與其等待不如主動尋找入口,或許還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走了大約半條長廊,忽然兩道銳利的目光從前方傳來,斬風抬頭望去,第一感覺便是前方的目光充滿了敵意,而且非常強烈,彷彿世代夙敵一樣,不禁有些意外,在這片大地上似乎還沒有這樣的仇人。 直到他定睛細看,赫然發現那對目光來自一張熟悉的面孔,正是所謂「護衛聯盟」的盟主聆澤。 聆澤的敵意早在初次相見時就已經表達出來,只是斬風一直沒有放在心上,甚至在聽到了被驅逐的消息時,也沒有產生對聆澤個人的敵視,此刻才發現自己錯了,聆澤濃烈的敵意或許正是驅逐令的推動力。 第八集 第四章 群敵發難 第八集 第四章 群敵發難 聆澤倒是對斬風的出現沒有太多驚訝,眉頭微微一挑,上下打量了斬風半天,眼中的傲氣和敵意越來越濃烈,甚至有種咄咄逼人的感覺。 「想不到你還敢回來!難道忘了驅逐令嗎?」 囂張的語氣讓斬風很不舒服,他聽得出來,這種語氣明顯是上對下的口氣,傲慢無禮之至。 「憑你?不配!」斬風的回答簡單乾脆,就像短刀一樣快捷鋒利,頓時把聆澤的氣焰壓了下去。 聆澤臉色大變,眼中怒火熊熊燃燒,但很快便壓制下來,嘴角撇出一絲冷笑,譏諷道:「讓你離開是為了你好,外面的修煉應該不錯吧!」 斬風瞥了他一眼,冷然不答,這樣的人物還不足以放在心上,與他爭辯只會失了自己的身份,目光在他臉上不經意地掃過之後便移到了旁邊。 站在聆澤身邊的全都是黑髮冥人,在白髮人群中特別顯眼,人數大約有十幾人,小集團的意味非常明顯,甚至還能感覺到強烈的排外氛圍。 「盟主,他就是斬風?」一名黑髮女子問道。 「除了他還有誰配得上驅逐令!」 聆澤輕笑著聳聳肩,神色也十分輕鬆。 一來是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二是身邊有眾多盟友,其中不乏高手,隨便找一個都能壓倒斬風,三是在場有眾多冥人,整個紫羅之域的人幾乎都在這裡,若是在這種地方展現出盟主的威勢,對日後護衛聯盟主宰冥城極有好處。 「真是好年輕啊!」一名高大的黑髮冥人瞪著牛眼打量斬風,論年齡大約七八十歲,正是冥人最壯年的時期,身體很魁梧,寬大的前額上印著一塊青疤,看上去有些猙獰,眼神也透露出高傲的本性。 「是他,就是這個傢伙觸動了禁忌,說不定清冥之城變成這樣子也是他害的!」明知自己的話沒有根據,聆澤也毫不猶豫地選擇打擊斬風,這個冷漠的青年讓他渾身上下都不自在,就像是心中的一根刺,非要拔了不可。 斬風哪有精神應付這些無謂的事情,神色一如既往般淡漠,甚至連正眼也沒看說話之人,繼續往前方走去。 「這個傢伙太狂妄了!」 「果然目中無人,年紀輕輕就如此,看來的確是個無法共處的傢伙!」 三個冥人突然閃身搶到了斬風身前,硬生生把他攔了下來。 斬風抬眼看了看三人,六隻眼睛裡只有傲氣,心中一陣冷笑,聆澤的壞毛病似乎也傳染到其他人身上。 狂傲並沒有什麼,冥人就是以個性狂傲著稱,因此才會好戰好鬥,但要狂也要有資本,這些人雖然都可謂是天才,但沒有一個瞭解自己和斬風間的實力差距,若不是斬風不想多事,三個人早就倒下了。 我倒要看看你們還能玩些什麼! 斬風索性站穩了身子,若無其事地轉身看著聆澤,等待對手下一步行動。 「盟主,如何處置他?」 聆澤雖然把斬風列為大敵,心理上卻常感不安,畢竟斬風也只是言語上觸及到禁忌的事情,並沒有證據說明他採取了實際行動。 這讓他一直惴惴不安,擔心事情會影響到自己的地位和聲望,但如今斬風所表現出的冷漠和敵視正好成為攻擊點,不禁有些得意,嘴角掀起一絲微笑。 「大家都看到了吧!這個狂傲不羈的傢伙就是斬風,我沒有說錯,這傢伙一直以來都目中無人,別說我們,就連乾老都不放在眼裡,甚至還無視乾老的勸告,一意孤行要觸動禁忌,這樣的傢伙根本沒有資格站在冥人的聖地。」 「說的沒錯,他沒有資格留下!」 「趕他走!」 叫囂聲吸引了不少人走過來看熱鬧,但沒有一個替斬風說話。 斬風心中有事,又對神冥府懷有期望,需要在此尋找指引,因此才沒有逕自離開。 只是原本沒有太在意這些人,但吵雜聲聽多了也會厭煩,斬風神色突然一沉,冰冷的目光橫掃眾人,冷冷地道:「如果你們認為我是冥城公敵就請動手,冥人沒有用嘴解決事情的規矩。」 正橫加指責的幾人頓時被塞住了嘴,氣得滿臉通紅,若不是礙於冥人之間比試的規矩早就撲上去找斬風算帳了。 「不服氣嗎?一個不知進退的小輩,做人要懂得身份,不要以為自己有一點小成就便目中無人,這樣不好!」 聆澤換上一副教誨的口吻,倒也顯得彬彬有禮,頗有些氣度,周圍的人都在看著他,許多白髮蒼蒼的老冥人也對他行了注目禮。然而只有他自己明白,這無非是為了提高自己形象的手段而已。 護衛聯盟經過了一段時間的運作,他已經成為冥城唯一派系、也是最大組織的頭領,周圍這些「年輕」一輩都擁護他的領導權。 如今各主城的封印被打開,都處於緊張的備戰狀態,因此小團隊的戰鬥開始出現,護衛聯盟的地位也會開始水漲船高,甚至很有可能成為冥城正式的管理團隊。 「你已經被冥城驅逐了,沒有資格待在這裡,還不快走!」 「再不走我們可要動手教訓你了,到時候可別說我們以大欺小。」 咄咄逼人的姿態讓圍觀者們略有不滿,但誰也沒有說話,都在等斬風的回應。 面對這一群來勢洶洶的冥人,斬風越發平靜了,更忽然覺得這些人非常可笑。 一個驅逐令就讓他們失去了辨別能力,而且大部分的人並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只憑著一時的誤解,加上聆澤的挑撥便要趕人離開,若是他們知道這個世界正在發生的變化,或許沒人再有心情玩這種權力遊戲。 「資格?冥城似乎沒有皇帝吧?誰有下這個判斷的資格?」 犀利的反擊頓時堵住了許多人的嘴。 聆澤冷笑道:「我們憑著公義驅逐你,絕對沒有私利。」 面對雷霆般的怒吼,斬風就像是巨峰一般巍然不動,眉頭輕佻,用一種置身事外的語氣淡淡地道:「有沒有因著私利是你的事情,我只知道我的滯留資格還輪不到你來評定,你不配。」 「你……」 一位魁梧的冥人突然跨前一步衝向他,但很快被同伴勸住了,臉上的怒氣絲毫不減,怒吼道:「不許侮蔑盟主,驅逐你是因為你觸犯了禁忌,危害冥城!」 斬風的忍耐此時已經到達了極限,眼中的寒意越發強烈,而另一隻眼睛則開始檢視對手的實力。 忽然,斬風那晶亮的眸子上閃過一絲訝異。同樣是冥人高手,眼前這個外表魁梧的大漢卻有一個比任何人都要小的靈魂之府,生命力的強度就更不用說了。 擁有如此弱小的生命力居然還能撐到現在,看來他的運氣不是一般的好! 斬風心裡明白,若是這個魁梧的冥人遇上黑魂鬼人,肯定早就回到轉生堂了,之所以能一直站在冥城之巔必是完全依賴元神,由此可見對手的元神力相當強大,因而掩蓋了靈核弱小的這個缺點。 「怎麼不敢說話了?」魁梧的冥人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缺點完全暴露在對手眼中,還得意洋洋地叫囂不停。 斬風還以一陣冷笑,要想擊敗對手實在是易如反掌,別說是和斬風對抗了,對方的靈魂之府就連最基本的防禦能力都沒有,只要稍加控制,對手就會陷入無法控制力量的絕對劣勢,到時候只要一根手指就足以勝他。 「剛才說了,想驅逐我只有動手,口舌之爭沒有意義,而且……你也沒有什麼資格對我指手劃腳。」 「你……」魁梧的冥人氣得嚥住了,瞪大眼睛半天沒說一句話。 聆澤見同伴氣勢被徹底壓制,心裡早就怒氣奔騰了,臉上卻還是一副若無其事的神情,淡淡反駁道:「截河,別理他,他在激你。」 「我知道,可我偏不信這小子有什麼本事值得如此狂傲,今天我非殺殺他的銳氣,讓他知道無殤之域可不同於以前的冥界,沒有本事的人是不可能成功的!」 「那我就等著你。」 斬風淡淡一笑,忽然抬腿越過了長廊白色的欄杆,眾目睽睽之下第一個踏入巨大的八角型廣場,驟然間成為所有冥人的焦點。 回字型長廊聚集了幾乎所有冥人,在這裡發生的任何事情整個冥城都知道,無論是高手還是雜魚,勝則名動一城,敗者也必然受辱,因此斬風這番舉動,無疑是把冥人之間的小規模戰鬥擴大化,變成了他個人與護衛聯盟的戰鬥。 聆澤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十分難看。斬風這麼做等於結結實實先給了他一個耳光,不但告訴自己和身邊的人,他根本沒有把護衛聯盟放在眼中,而且還讓本可以私下解決的事情放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如此一來,護衛聯盟就只能用一對一的方式與斬風交手,焦點都聚集在一人身上,雖然護衛聯盟是第一大組織,年輕高手極多,但論及單戰實力並沒有絕對的把握。 斬風以一人之力對抗一個團體,輸了是理所應當,不會有人恥笑他,贏了立時就是冥城最矚目的新星。即便先贏後輸,吃虧的只有護衛聯盟,因此不戰則已,一旦出戰就必須首戰告捷,這便是他顧忌的根本。 派誰出戰好呢?聆澤轉眼望向眾多盟友,大部分都實力相近,各有攻防特點,一時間很難選出勝率較大者,不禁猶豫了。 若論實力,他自忖沒有絕對的自信可以正面擊倒斬風,身為盟主若是敗給聯盟的公敵則會引致巨大的雪崩效應,這也是他不想看到的。 「盟主,事到如今大家可都看著,不能不教訓教訓他,否則以後誰也看不起我們護衛聯盟。」說話的是聆澤親信兼副盟主截河,也是那名高大壯碩的黑髮冥人。 「截河,你說派誰首先出戰?」 截河傲然笑道:「如果你不反對,我第一個上,憑一個新人也不會有什麼實力。」 聆澤盯著他看了片刻,截河這個人選倒是不錯,但讓副盟主打第一場多少有些以大欺小的意味。 「放心吧!讓我上,我的攻擊力你最清楚,到時候我全力狂攻,不給他任何機會,我相信他支撐不了多久。」 「別急,眾目睽睽之下,我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麼花樣。」聆澤對截河的能力頗有信心,但還不想太快下決定,轉頭緊緊盯著斬風。 在無數目光的注視下,斬風漫不經心地進入了廣場的中央,淡紅色的玉質地面讓人感覺很舒服。當然,他更期待神冥府的大門能夠再度打開。 這番舉動在其中冥人眼中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意思。 大部分冥人都從前輩處得知了神冥府的重要性,也知道了這片廣場的特性,地面上的淡紅色是一種非常強大而奇妙的力量,一旦發揮作用可以直接滲入人體,對元神造成巨大的衝擊,如果沒有達到足夠的強度,元神甚至可能被摧毀。 在場的大部分人原本都沒有資格進入清冥之城,只是因為封印解開才得以進來,無論長幼都頗有自知之明,誰也不敢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偌大的廣場之所以空無一人也正是因為如此,斬風敢踏入廣場也說明了他的勇氣和膽略。 「這個傢伙好大的膽子,居然這麼自信。」 「據說他擁有下元級元神,實力倒也不錯,應該可以勉強應付元神的測試。」 「下元級?恐怕會很吃力吧!以前乾老以上元位階的元神都說吃力,下元級充其量也就是在銀靈山修煉的等級,貿然行動只怕會有危險。」 聽到身邊之人的議論,聆澤很快便安下心來,如果斬風無法抗拒環境的壓力死在這裡,倒是免去了不少麻煩,也可以除去了心頭之患。 「盟主,如何?」 聆澤擺擺手輕笑道:「先看熱鬧吧!叛徒是不會長久的,很快他就知道清冥之城不是隨便能進的地方,想死……容易!我們就在這裡等著結果吧!」 「嗯!」截河是個好戰分子,聽完立時露出失望之色,但還是照做了。 這邊議論紛紛,都等待著斬風的結果,其他各處的冥人卻對斬風沒任何敵意,大都關心他的實力,一些老人更擔心斬風的安危。 「小伙子,快回來,廣場危險!」 「小心變化,快點回來!」 這幾聲呼叫讓斬風倍感溫暖,冥界除了聆澤這樣心胸的人外還有更多好人,轉身朝四方抱了抱拳以示感謝,行動卻沒有遲疑,繼續往廣場中央走去。 正當眾人感慨他的執著與勇氣之時,一名滿頭白髮全身白衣的老冥人突然從長廊彈射而出,眨眼的工夫就衝到了斬風身前把他攔下。 「老伯有事?」斬風停下腳步用溫和的目光看著來者,白色的身影與環境相當融合,方臉圓額,大耳長臂,看上去頗有氣度,給他留下不錯的印象。 「小伙子,你也太大膽了,不知道這裡是什麼樣的環境就貿然闖入,還是快跟我離開吧!一旦再出現異變,就連我都難以應付。」 老人語重心長的勸說和慈祥的神情,都給斬風留下極大的好感,自進入無殤之域以來,除了元古乾等少數外,極少遇上這種性格的冥人,他心中頗為感動,一揖到地恭敬道:「謝謝老人家的提點。」 「跟我走吧!」老人點點頭,轉身準備離開,眼角餘光掃見斬風動也不動,心中納悶這年輕人怎麼不知道輕重緩急,居然還站著不動,於是又把臉轉了回來,好奇地問道:「你為什麼不動?」 斬風敬佩他的待人,坦言道:「冥城的封印已經被解開,所有的變化暫時都會停頓,這片廣場眼下不會有什麼危險。」 「你怎麼知道?」老人皺了皺眉頭,這種推論雖不能說沒有道理,但無殤之域有太多神奇的地方,並非常理可以解釋。 斬風這次沒有直接回應,有關神樹的事情不能隨便洩露,否則光是失去神域之路這項變化就會使很多人發瘋。 「現在所有人都能進入清冥之城,變化停頓一事自然一目瞭然,我也等了很久,但這廣場也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老人又點點頭。 若在以前,清冥之城一直是個人修煉的地方,進入之後再也看不到任何冥人,只能獨自奮鬥。這些日子他也一直在清冥之城修煉,如今幾乎所有冥人都來到清冥之城,而這繁冥宮、神冥府、野望森林等地也寂靜了下來,其中變化之大不能不讓人有所聯想。 有了這個想法,老人也不再緊張了,左顧右盼看了一陣,第一次發現站在廣場中央的感覺非常奇特,就像是站在競技場中間等待決鬥,忍不住笑了起來。 「年輕人,叫什麼名字?」 「斬風。」 「好名字,挺有煞氣,我叫安奪。」 這一老一少竟在眾人畏懼的廣場中心聊了起來,不禁讓周圍的人大為驚訝。 斬風年輕不明事理也就罷了,安奪卻是眾人都知道的強者,早已擁有了進入清冥之城的資格,只差一步就能踏入神域,必然明白神冥府的威懾力,居然還敢這樣站在危險區域,讓眾人心裡都很納悶。 「這兩個真是不要命了。」 「難道他們知道了什麼?」 「安奪倒是有可能,但是那個青年……」 懷疑的討論聲此起彼伏,場中的人雖然聽不到那些內容,卻能感覺到周圍注視的目光,也明白他們在說些什麼。 安奪淡淡一笑,若有所失地道:「清冥之城變了,似乎冥人也開始變了,以前的冥人膽大妄為,做事衝勁十足,讓人看著就感覺十足威風,絕不會這麼小心,現在不知道怎麼了,看到危險都駐足不前,就連我也一樣。」 「離神域近了!」 安奪身子一顫,隨即恢復正常,點頭道:「是啊!離神域越來越近了,心裡卻越來越緊張,都怕功虧一簣,也許最後的失敗並不是因為修煉不夠勤奮,也不是因為天資不足,最終的失敗恐怕是過分謹慎了,以至於從神域大門一頭栽回了轉生堂。」 斬風理解這樣的心理。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離回歸之路越來越近,焦慮感就越來越重,做事也越來越小心,每踏下一步之前都要想想會有什麼危險等在前方,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可笑。 看來他還是該找回自己,一切事情成敗與否但憑天意,只求問心無愧就好,做事爽快俐落也許更有效率。 「斬風,你為什麼要站在這裡?以你目前的能力,似乎還不足以取得神冥府的秘訣吧?」安奪說的很直接很坦白,神色間也沒有任何鄙視或者輕蔑之色,完全是一種長輩對晚輩的關心。 斬風淡淡地道:「我只是想看看而已,我還向護衛聯盟提出了挑戰,不過他們似乎還要觀望一陣子。」 「看看?倒也沒錯,清冥之城現在只一個遊覽勝地而已,似乎沒有任何修煉價值,若以後都是如此,真擔心冥人還有沒有通往神域的一天。」 安奪似乎只聽了前半句,還長長地歎了口氣。 斬風卻知道他沒有興趣捲入冥人之間的爭鬥,對這些無聊事聽而不聞,也明白這位冥界老前輩比其他人更加擔心神域之路,心裡頗為同情,勸道:「變化只是一時,過不了多久就會恢復正常。」 「希望如此。」 忽然,一片黑鴉鴉的人影從長廊湧入廣場,立即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斬風也轉頭望去,發現是護衛聯盟的一撥人,心裡又是一陣厭煩,這些人突然進入廣場一定沒安好心,說不定正是為了自己而來。 原來聆澤等人見安奪與斬風相談甚歡,都感到擔憂。 斬風向護衛聯盟發出挑戰,這在場的許多人都聽到了,不能對他拋出來的戰帖不聞不問,何況還有一個安奪在場,無論如何都要出來露個臉。 再者,安奪和斬風既然能安然留在廣場上,這就說明廣場的危險不大,經過商議之後,二十幾人一起湧了過來。 「安老好。」 寧靜的氣氛突然有些變質,安奪暗暗歎了口氣,反應倒也平靜,朝著聆澤等人點點頭,道:「你們也來啦!看來還是年輕人膽量大。」 聆澤率人恭敬地朝安奪行了大禮,就算他們再狂傲也不敢惹這位老前輩,憑他一人之力恐怕就能把護衛聯盟打得滿地找牙。 斬風嗅到了那股暗暗伏藏,山雨欲來的氣息,眉宇間閃過一道寒氣。 既然神冥府還沒有打開,出手震懾一下這些自以為是的傢伙也不是什麼壞事,或許還能改變一下冥城的不良之風,讓這些「青年俊才」安守本分,一雙英眸寒光暴閃,殺氣如潮水般從身軀各處湧出,直逼對手。 安奪站得最近,立時被斬風身上突然湧現的殺氣嚇了一跳,連忙轉眼望向斬風,這個態度平和、說話有禮的青年居然擁有如此強大的殺氣,著實令他有些驚訝。而讓他更驚歎的還是斬風以一人之力挑戰二十幾人,氣勢只強不弱,這一點尤其難能可貴。 「安老,我們來此是為了斬風,希望您能體諒。」 「你們有仇?」 「稟安老,他是被驅逐出冥城的人,也是我們成立護衛聯盟的原因,如今他再次出現在冥城,我們不得不動手趕他離開,免得禍及他人。」 安奪聽過護衛聯盟的事情,只是沒有放在心上,畢竟修煉是個人行為,沒有必要捲入太多的是非,此刻忽然對兩方都大感興致。尤其是斬風,這個有時平易近人,有時殺氣騰騰的青年似乎藏著不少秘密。 「斬風,看來你的麻煩不小。」 「也許是他們的麻煩。」 「有膽識!」安奪哈哈一笑,心中的天秤已經完全倒向斬風一方,如此豪情爽快的青年並不多見,正是可交之人。 聆澤不禁皺起眉頭,若是安奪把斬風的事情攬上身,那可就麻煩了。 安奪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地道:「我不會管你們之間的戰鬥,就當是切磋吧!反正冥人是殺不死冥人的。」 聆澤心中大喜,只要安奪不動手,斬風依然處於孤立狀態。 他雖然敵視斬風,卻沒有成為主攻者,他很清楚冥人之間的爭鬥永遠是一對一進行的,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下,他不願意把自己推到最前線,因此他選擇了語言上的進攻,而承擔起主攻者角色的則是他的親信——副盟主截河。 截河身軀壯實,身高與以形體碩大見稱的魔人差不多,一對虎眼充滿了霸氣,一頭暗紅色的短髮透著乾淨與清爽,手長腳長的他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與普通冥人截然不同的氣勢,顯得更強悍、更有力量感。 斬風靜靜地看著推進到自己面前的大漢,早已洞悉對手弱點的他根本不驚不懼,靈魂之府太弱,元神太強,力量與身軀的協調性必然較差,即便擁有強大的力量也未必能產生足夠的攻擊力。 就像是巨漢頂著一塊大石,表面看上去威風凜凜,實際上身體內的骨頭已經出現裂痕,只要有外力影響,大石必然壓斷骨頭,到時候自然會原形畢露。 「截河,看你的了。」 「盟主放心,我不會拖太久。」截河自信滿滿地笑著,還故意捏了捏拳頭,擺出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聆澤朝其他人擺了擺手,除了他以外,其餘盟友都退到了廣場邊緣,避免被人說以多欺少,而他自己則是小退幾步,視乎安奪的動向而動。 第八集 第五章 戲戰截河 第八集 第五章 戲戰截河 周圍的冥人正等待神冥府入口出現等得百無聊賴,眼前突然出現的緊張局面讓許多人興奮不已。 冥人不只好戰,觀看戰鬥也是他們的樂趣所在。這座八角形的廣場碩大無比,正是最好的競技場,在等待之餘還有一場激烈的戰事可看,倒是相當不錯的娛樂項目,轉瞬間叫好聲、吶喊聲都不斷響了起來。 安奪沒有說任何話,只是深深地看了斬風一眼後就慢慢退開了。 既然兩方都選擇了決定與對方交手,旁人根本無法從中插手。 這就是冥人的風格! 強者為尊,以戰定論,而且他也想看看斬風這年輕人的實力到底如何。 聆澤倒也乖巧,見安奪走遠心中大定,臉上隨即露出燦爛的笑容,轉頭朝同伴吩咐了幾句便越過斬風和截河,快步走到安奪的身邊。 「安老,聽說您很快就能進入神域,晚輩先恭喜您了,這是冥人的光榮啊!」 安奪表情有些淡淡,點頭道:「是快了,但是清冥之城出現這樣的變故,會不會有影響還要看未來的發展,我暫時還要留在這裡看熱鬧。」 「以您的實力,就算變故再大些,也不會對您造成任何影響。」聆澤不停地找機會恭維安奪。 安奪倒也沒有對這刻意的恭維多加在意,冥人原本就是一個等級分明的種族,下級向上級行大禮是應該的事情,因而只是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安奪的目光一直盯著場中的斬風,雖然雙方都還沒有動手,但他明顯感覺到這個青年擁有一股與眾不同的力量。 聆澤洞悉了安奪眼神中的含意,他輕咳一聲,小聲的問道:「您對斬風的評價似乎相當不錯?」 「是個不錯的青年人,膽識和談吐都不錯。」 「但是,他極有可能是引起清冥之城變故的罪魁禍首!」 安奪愣了愣,驚訝地轉眼看著聆澤問道:「這話從何說起?」 「您不知道,斬風這個傢伙與眾不同,其他冥人想的都是如何登上神域,因而每時每刻都在拚命修煉,而他卻一直在想回到原來的地方……」 聆澤頓了頓,目光盯著安奪的臉,發現他一臉驚訝之色,知道自己的話擊中了要害,又壓低了聲音說道:「您應該聽說過禁忌之事,打開回歸之門就是冥城滅亡之日!我們一再告誡斬風,可他一意孤行,寧願看著冥城有傾覆之危也在所不惜。」 安奪的確聽過這樣的傳說,只是他一直都對這項傳說一笑置之,現在這個問題竟然影響到現實生活。 清冥之城突然發生了巨變,封印被打開了,這件事一直在他的腦海中徘徊不去,不只是擔心神域之門,還擔心著無殤之域的將來,這禁忌之事就不能不考慮了。 「您說,這樣的危險人物難道不應該被驅逐出城嗎?為了冥城的將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留下來。」 安奪畢竟是半個神人,不是三言兩語輕易就能挑撥的,聽了聆澤的話只是一笑置之,內心自有判斷。 他沉思了片刻後,搖頭道:「憑他一個人,縱使有翻天之力也無法毀滅冥城的。除了神域之人,誰有這個能力?你太高估他了,就是我也沒有那種能力。」 「話可不能這麼說,禁忌就是禁忌,不能等閒視之。」 安奪似乎察覺到些什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這一眼看得聆澤毛骨悚然,當然其中也是心虛的關係,擔心安奪察覺到自己暗藏的野心。 「聆澤!禁忌只是謠傳,並沒有任何根據,聽聽是可以,但拿出來當成驅逐人的理由就是莫須有了,你可不要引起騷亂啊!」 綿裡藏針的說話方法聽得聆澤心驚肉跳,安奪這番話這分明就是在警告他,不要藉著禁忌之名胡作非為。 忽然,廣場中心傳來截河的一聲大吼,整個廣場頓時平靜下來,安奪的目光也從聆澤身上移到了交戰之地。 若說氣勢,驟然爆發的截河就像傾天之海,奔騰而至,幾乎無可阻擋,那讓人窒息的攻勢就連安奪這樣的強者也不禁暗暗吃驚,面對這樣的強勢進攻,實力稍有不足就會立即被截河打倒,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好強大的元神力,年輕一輩也有不少人才啊!」 聆澤得意地笑了,選擇截河進行強攻,似乎選對了。 幾乎所有人的想法都與安奪一樣,在他們眼中截河已經成了狂攻的代名詞,許多人甚至在設想,如果是自己站在斬風的位置上又該如何應對。 與此相比,斬風更似一根定海神針,身處力量風暴的中心卻一動不動,任他狂風大浪也無動於衷。 「倒也鎮定,不過……」 安奪有些擔心,這樣的狂暴攻擊不是單靠冷靜就能解決的,若是沒有足夠的防禦能力只能失敗。 聆澤也很緊張,倒不是為了同伴的成敗,而是為了斬風的反應,如此平靜說明自信極強,若真讓他守住了,後面的事情還在未知之數。 風捲長空,偌大的廣場正中央掀起了令人難以置信的狂風。這股風不但吹襲身軀,更能滲透入體內,猛烈地撞擊內府,在巨大的風勢壓力下,內府必須釋放出兩倍的力量才能突破包圍。 斬風顯得信心十足,早已釋放的生命氣息就像一個無形的環扣扣住對手的靈魂之府,只是暫時沒進攻而已。 「砰」的一聲,斬風被第一撥力量推出了數丈,思情力化成的光鎧穩穩地阻擋了力量的入侵,表面上似乎落於下風,實際上一點事也沒有。 廣場周圍的都是高手,自是對斬風的狀態一目瞭然。 安奪更是連連點頭,讚道:「好堅韌的防禦,輕描淡寫就化解了如此猛烈的攻勢,看來他已摸清了對手的本質。」 聆澤臉色本已有些難看,聽了安奪的評論後更是一臉鐵青,不憤地問道:「雖然防住攻擊,但這場面也弄得太難看了,不過是第一擊就被推出了數丈,看來兩人在實力上的差距似乎很明顯。」 「你在考我嗎?」 「不敢。」 「許多人都看不懂斬風的力量,那叫思情力,是由感情轉化的特殊力量,看上去沒有任何攻擊性,柔軟而細膩,乍看之下很容易應付,然而這種力量堅韌綿長,久久不息,最適合防禦和持久戰,若是那個大高子沒有辦法攻破防禦,最後輸的一定是他。」 聆澤雖然聽了不舒服,卻也不得不信,安奪在力量方面的知識是第一流的,他既然這麼說,截河的勝率必然大大成疑,聆澤心裡開始琢磨著下一步的安排。 四周的長廊也是議論聲四起,都在評論兩人的第一手交鋒,偌大的宮殿變成了競技場,人們也忘記了來此的原因。 斬風充耳不聞,他知道現在只有戰勝對手才能讓人們倒向自己,否則誰也不會同情一個失敗者。 截河的力量越來越強,飛沙走石,一片黃塵竟然憑空而生,漫無目的到處肆虐,這個碩大的身軀釋放出來的力量波越來越強大,從無形到有形,從單向的衝擊到全方面的橫掃,截河讓冥人們看到了一個強大的攻擊者所能展現出來的威勢。 周圍的驚歎聲此起彼伏,就連熟悉截河的人們都為之驚訝,誰也沒有想到他的攻擊力竟然達到了這種程度。 然而,誰也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假象,或許連截河自己都陶醉在釋放力量的成就感上,根本沒有想過自己的氣勢為何如此強大,強大到連自己都從未見過。 只有一個人明白,那就是斬風。 正是洞察了對手的弱點才有了此刻的局面,對手擁有強大的元神力,這是無庸置疑的,但看那弱小的靈魂之府和靈核,正說明了軀體的主人在操控力量方面並不如意,甚至比一般冥人還要弱。 因此,只要斬風襲擾他的靈魂之府,就足夠讓他漸漸失去對力量的控制。 如此一來即便力量澎湃攻勢如潮,若是沒有明確的目標,沒有重點,就算釋放出來再多力量也是一種浪費。就像把一醰美酒倒入大海之中,瞬間便被海水淡化了,再高明的釀酒術也無法使整個大海飄出酒香。 觀眾們漸漸忽視斬風的防禦,所有注意力都落在截河的身上,都在議論他那力道強大的攻勢。 「那傢伙的元神明明還沒達到元級,怎麼會有如此強大的攻擊力,難道他之前一直刻意裝傻?」 「真是太棒了,那年輕人真有氣魄。」 「清冥之城果然是藏龍臥虎,元神的等級不過是大眾化的衡量標準,許多力量都帶有特殊性。」 聆澤也聽了周圍的議論,臉色有些陰沉。 一方面暗暗為截河所展示出來的強大力量而吃驚,另一方面也感到擔憂。 副手有這樣的實力,無形中便是對自己盟主地位的一種挑戰,更重要的是截河在如此多的冥人面前展示了他的攻擊力,無論成敗,截河的聲譽都會在短時間內提升至極高的等級,盟友們會更傾向他,而未出手的自己根本就比不上截河。 除非自己也能展示與截河相同或者更強大的力量,才能又壓過截河現今的聲勢。但是聆澤沒有這個自信,他的心裡突然間希望戰鬥的結果是兩敗俱傷。 真正控制戰局的斬風,當然也留意到周圍的反應。雖然聽不清楚那些話語究竟在說些什麼,但他明白必然是稱讚截河的聲音,心裡不禁暗笑。 但他並沒有急於摘取勝利果實,因為他還在等待神冥府的開啟。 聆澤的敵意非常清晰,即便他戰勝了截河也必然還會有下一戰,與其跟不同的對手車輪大戰,倒不如控制一個隨時可以戰勝的對手更輕鬆。 時間一點點流逝,戰局似乎沒有太大的變化,截河還是瘋狂地進攻,進攻,再進攻,簡直不給觀眾喘口氣的機會。 而在觀眾的眼中,斬風就像風雨飄搖的枯葉,在化虛為實的力量之潮中上下翻滾,甚至連落足之地都沒有,似乎隨時都有傾覆之憂。 一些看不懂戰況的人紛紛搖頭感歎,都認為斬風敗局已定,再戰下去也不過是拖延時間而已。 此時就連安奪也是眉頭深鎖,戰況似乎很清晰了,截河優勢、斬風劣勢,但他看不懂的還是斬風的反應,斬風從頭到尾都是那樣平靜。 在外人看來,那或許是強攻之下的無奈,但他卻清楚地看到斬風的每一個動作,從容平靜,舉手投足都是那麼隨意,彷彿壓迫感根本不存在似的,心中著實有些納悶。 難道他在故意示弱?否則根本不可能如此輕鬆,只有掌握了主動的人才會有這樣的表現吧!這個斬風實在讓人摸不透。 聆澤見他眉頭緊皺,心中頗為得意,含笑道:「看來斬風必敗無疑,安老不用擔心,我們不會對他怎麼樣,只要把他驅逐出城就夠了。」 「勝負——只怕還是未知之數!現在論成敗還言之過早。」安奪搖搖頭,意味深長地歎了口氣,想不到世上還有自己看不懂的戰局。 聆澤更是驚訝,瞪著他看了半晌,難以置信地問道:「都到了這種地步還是未知之數?斬風根本沒有還手之力,我看他只是死撐著不敗而已。」 「世上沒有死撐不敗的戰局,能撐著就說明他還有餘力,當然斬風還有多少餘力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他一直未盡全力。」 「未盡全力!」聆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安奪的眼力又不能不信。 安奪喃喃地道:「斬風雖然看上去勢危力弱,但他的行動乾淨俐落,絲毫不受對手的影響,甚至可以說是隨心所欲,如果我料得不錯,他或許正在等待對手犯錯,而其實斬風隨時都可以發動反擊。」 「這怎麼可能,明明是……」聆澤本想強辯,可是話說了一半又嚥了回去,與安奪做口舌之爭沒有任何意義,勝負並不掌握在他們手中。 安奪又把目光移向截河,如果斬風本身沒有問題,那麼問題必然來自於這個氣勢洶洶的高大冥人,在他兇猛的攻勢中似乎潛藏著外人看不出的危機。 安奪仔細觀察了一陣,他忽然領悟了什麼,便輕輕點了點頭。 聆澤一直在留意著身側安奪的反應,見他如此動作,便忍不住開口問道:「您看出什麼了嗎?」 「斬日的對手看來只有表面功夫。」 「這……怎麼可能?那強大的力量波動難道是假的?」 「假倒不至於,只是斬風的位置變動不大,而他卻一直保持著全方位的攻擊,而不是專注於一點,也就是說大部分力量的攻擊目標都是無人的空間,根本就是在浪費力量。 「無殤之域沒有弱者,我想他自己也應該明白集中攻擊的好處,可他一直沒有改變攻擊方式,這一點實在耐人尋味,是他自願如此,還是別的原因,就不好說了。」 聆澤傻了眼,若按安奪所言,真實的戰況與眼睛所見有著天淵之別,實在大大出乎了意料,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應對。他心裡雖然千萬分的不願意相信,但依著安奪的地位和實力,安奪說出口的判斷讓他不得不信。 斬風這傢伙竟然還有能取勝的機會?太不可思議了吧!在如此強大的攻勢之下,哪有機會反敗為勝? 截河啊!別讓我失望! 副盟主的失敗意味著什麼他最清楚,也許問題不會立即爆發,但當盟友的思緒冷卻之後,信任危機便會浮上水面,到時候護衛聯盟還能不能維持下去尚是未知之數。 就在此時,戰局突然改變了。 改變戰局的不是斬風,也不是周圍這些觀眾,更不是停止變化的清冥之城,而是正大展神威的主角——截河。 或許剛才那長時間的優越感麻痺了神經,讓截河整個人如同坐在一塊名叫「勝利」的浮雲之上飄飄欲仙,可惜現實總是殘酷的,力量的急速衰退現象,就像是一把巨錘狠狠地落下砸醒了他。 這時,他才突然發現對手一直很輕鬆地應付自己的攻擊,而且動作和反應上來看絲毫不露敗象,如同閒庭信步,瀟灑至極。 剎那間,他真正認識到什麼才是實力,也認識到斬風的實力高出自己不止一籌,能打到現在不是自己強大,而是對手沒有盡全力,心情突然之間從高峰墜入了深淵,氣勢驟然全消,力量也倏然減弱。 斬風處在力量的漩渦中心,對於截河的態度變化感覺最是明顯,對手出手緩慢就意味著已經沒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否則周圍的人都可以看出戰局的變化。斬風身子突然晃到截河的面前就要下殺手。 忽然,巨大的身影倒下了,截河像是洩氣的球一樣軟軟地坐倒在地,身上沒有一處受傷,但心靈的衝擊與傷害是巨大的,大到他完全不想動。 急轉直下的戰局讓絕大部分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即使懷疑過戰局的變化也不會想到變化竟是如此之快,而且勝利方還是從未還手,一直處於下風的斬風,這給大家帶來的衝擊是巨大的,心情上也暫時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這是怎麼回事?」 「明明是那個斬風落了下風,怎麼可能轉眼之間就贏了?真難以置信!」 安奪微微有些激動,眼睛大大睜著,目光片刻也沒有離開過斬風的身軀,突然踏前一步,撫掌連呼了三個「好」字。 他清楚地看到了斬風取勝的過程,也許最後那一擊沒有擊中目標有些遺憾,但那絕對是記漂亮的攻擊,讓人看了也不禁心曠神怡。 聆澤深沉的目光看著安奪的背影,心道:安奪的目光果然與眾不同,幾乎所有人都覺得斬風會敗,只有他感覺不同,結果果如他所料,不愧是幾乎與神域相觸的強者。 「聆澤,我的話沒錯吧?」安奪回頭朝他笑了笑,眉宇間頗有得色。 聆澤立即換上了微笑,順著話鋒讚道:「您的眼光當然不用多說什麼,不過……斬風似乎也沒怎麼反應,我看不到他擊中截河。」 「他反擊了,可惜截河自己洩了氣,力盡倒地,那漂亮的一擊最終落空了,不過這樣也好,反正結果已經定了。」 聆澤一聽,臉上又有了神氣,微笑道:「我還以為斬風的手段何等高明,原來不過是截河力盡了,看來斬風躲閃的實力的確非常強大。」 安奪聞言只是笑而不答,心裡卻如明鏡似的透亮。 聆澤對斬風的評價明顯帶著敵意和偏見,就是說多了也是枉然。斬風的實力絕不只是閃避而已,若沒有敏銳的判斷能力,並且能知道對手的強弱所在,根本不可能單用閃避應付如此強大的攻勢。 面對彷彿從天而降的勝利,外人眼中的斬風卻毫無一絲欣喜的反應,目光甚至沒有掃向敗者,似乎勝利對他而言一點意義也沒有。 這樣平淡的反應又一次讓圍觀者們震驚,勝利固然難得,但斬風那超乎常人的平靜卻包含著無窮的其他含意。 安奪第一個走到斬風身邊,拍著他的肩頭含笑讚道:「年輕人,幹得不錯。」 「謝謝!」斬風心裡根本沒裝著勝敗這種事情,神冥府的大門何時出現才是他最關心的事情。 「我是佩服你的眼力和決心,那種方式的狂攻最容易迷人眼睛,要是自身沒有足夠的定力早就慌了,你能如此平靜應對著實不易,如此冷靜恐怕連我都沒有辦法做到,多少也會選擇反擊一下。」 斬風沒有回應,只有點了點頭。 靈魂之府的事情並不算是什麼天大的秘密,即便告訴了別人,也沒有多少人有能力進行修煉,然而這項全新的概念卻足以顛覆人們的修煉理念,產生不必要的動盪,在這種無法預見未來的時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斬風還是選擇了隱下不提。 場中的氣氛再度熾熱了起來,斬風不知不覺中已經成為名人了,聆澤雖然心中憤憤,一時也找不到出場和斬風較勁的人,只能暫時忍了下來。 時間在議論與喧嘩中繼續流逝,直到那淡紅色的廣場地面不知不覺間飄起一層薄薄的霧氣。但無論站在哪個角度,都很難發現這陣霧氣的出現,因為它就像一層紙一樣輕薄的貼在地面上,色澤和光暈都與原來的地面一模一樣。 成為勝利者的斬風在觀眾心中的地位並沒有提高,反正增添了眾人心中的疑惑,當幾個護衛聯盟的成員扶著脫力的截河回到走廊時,一群人立即圍了上去。 他們都想知道,為什麼佔了大好局面的截河最後會落到這步田地,聆澤也急速奔到了截河身邊。 「截河,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好的為什麼突然敗了?」 截河休息了很久才開口說話,只見他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苦笑道:「那小子太古怪了,在我的力量潮中活動自如,就像是一道幻影。」 「既然如此就該專攻一點,為什麼一直保持全方位的攻擊範圍,力量都白耗了。」 「我當然明白!到了無殤之域這種層次,連這種事情都不明白就是白癡了。」截河又是一陣苦笑,圍觀者都不約而同地點點頭,贊同這樣的論點。 「既然如此,你又為什麼……」 截河擺擺手打斷聆澤的追問,長歎了口氣,無奈地道:「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是專攻一點,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力量釋放出去之後就再也不受控制,到處亂竄,在你們眼中看起來就像是全方位的強攻。」 謎團此時才稍稍解開了一個角,誰也沒有想到真正的戰局竟與眼睛所見相差如此之大,眾人視線都不由自主地轉向斬風。 那個靜靜立著的冰冷身影彷彿在突然之間高大了許多,還散發出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壓迫力。 「原來這小子一直在暗中下手,這一招太陰毒了。」聆澤不斷尋找各式各樣的辦法攻擊斬風,試圖在輿論上找回顏面。 「這個傢伙到底修煉了什麼力量,居然還能左右別人的攻擊?」一名老人喃喃道出了眾人共同的疑問。 「這人能夠在無形中控制別人的力量,這種技巧用在實戰中真是太強了,冥人中好像沒有人擁有這種力量。」 「也許那是他獨創的吧!」 議論紛紛之時,一個年輕的身影擠入了人群,逕直走到聆澤的面前。 「盟主!」 聆澤一眼就認出了來者,問道:「寧洛,有什麼事嗎?」 這名叫寧洛的冥人正是在白玉台階與斬風會面的三冥人之一,由於擔心外族入侵,在森林邊緣監視了很久才回來稟告,只是才剛剛進入廣場他便赫然發現斬風的身影,詢問了一陣才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因而急急忙忙地找到了聆澤。 「我有事稟報,剛才我在清冥之城的入口碰到了斬風,他身邊竟有魔人、光人和仙人,我們試圖阻攔住他,可惜終究不是他的對手。」 「什麼?外族!」 聆澤驚得跳了起來,隨即喜色滿懷。 禁忌一事或許還有些虛幻,而叛徒之名卻有人證足以證明,這比禁忌更能說動其他人敵視斬風。 如此一來,剛才在決鬥中丟失的面子也能找回來了,若不是周圍還有旁人,他簡直想開懷大笑一番。 「嗯!是外族沒錯。」 「嘿嘿!這下他可跑不了了,就算禁忌之事我們不能插手去管,但是冥人叛徒可是人人得而誅之!」 護衛聯盟發出這項突如其來的消息,立時就把眾人對斬風的印象,生生的推到了惡魔的懷抱中。 眾人再次望向廣場中央時,眼神中所透露出來的已不再是驚歎,而是濃濃的敵視,甚至是仇恨。 截河正是羞愧難當,如今一下子便抓住了重點,騰地從地上跳了起來,大聲吼道:「大家都聽到了,斬風是冥人的叛徒,他把外族帶來了!」 「不能放過叛徒!」 「抓住他!」 敵視斬風的聲浪一波高過一波,巨大的聲響很快驚動了四邊長廊的眾多冥人,凡是聽到事情的人反應都是一樣——聲討叛徒! 第八集 第六章 神冥府邸 第八集 第六章 神冥府邸 斬風原本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當寧洛進入他的視線後,就立時明白了狀況。 他心中不禁一緊,雖說對於叛徒的罪名早有心理準備,但在這種情況下被冥人視為叛徒,麻煩可就大了,周圍高手林立,還有安奪這樣的絕對高手,縱使他靈核強大也未必能應付如此之多的對手。 聆澤如箭般彈射到場中,義憤填膺地把事情告訴了安奪,這位白髮蒼蒼的老冥人也是勃然變色,凌厲的目光直指斬風。 「你把外族帶來了?」 「嗯!」斬風平靜地點點頭。 「你真做了叛徒?」老冥人的聲音也突然加大了許多,怒容滿面,殺氣騰騰,只要斬風的回答不滿意就要立時動手。 斬風沒有回應,反問道:「為什麼是叛徒?」 安奪愣了愣,瞳孔微微一縮,沉聲道:「這還用問嗎?勾結外人對冥城冥人不利者就是叛徒。」 「我有對冥人冥城不利嗎?」 安奪又是一愣,轉頭用詢問的目光望向聆澤。 聆澤見安奪就要動手正感興奮,見他望過來又擔心了,連忙駁斥道:「安老,您別聽他狡辯,他特意把外族帶入清冥之城,分明就是要對我們不利,總不能眼睜睜看他害了冥人再動手吧?」 斬風討厭為了不存在的事情叫屈自辯,鄙視地看了看聆澤,嘴角流洩出一抹冷笑,冥人之中居然也有這樣心胸狹窄的人,實在是冥人的悲哀。 安奪對聆澤並沒有好感,但叛徒的罪名太大了,即使無殤之域都是以個人的身份進行修煉,身為冥人也無法坐視不理,他瞪著斬風看了一陣,沉聲又問:「沒有反叛為什麼要把外族帶來,難道不知道這裡是冥人聖地嗎?」 斬風明白自己眼中的世界與其他人有著天淵之別,即便說明對方也未必會相信,想了想後淡淡應道:「大家的目標都是神域,又何必在乎是什麼族?」 「這……」安奪雖然覺得不妥,一時又想不出話來反駁。 聆澤察覺到安奪的處境,咄咄逼人地應道:「進入神域是要競爭的,我們身為冥族,自然要為冥族著想。」 斬風忍不住反唇相譏:「進入神域就沒有冥族,到時候你也會為冥族著想?」 「你……」聆澤為之語塞。 安奪緩緩地道:「雖然你說的不無道理,但是把外人帶入清冥之城的確不是冥人該有的行為,這一點我無法贊同你的做法。」 斬風聳聳肩,有些感慨而又略顯深意地道:「也許大融合的無殤之域才有打開神域的力量,神域都不在乎種族,我們又何必在乎?難道我們比神人更高明?」 安奪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讓素來敵視的各族進行大融合,簡直是癡人說夢,但是能想到這一層次的人必然有著廣闊的胸襟,斬風年紀輕輕居然能有這樣的氣魄,實在是令安奪內心充滿了震撼。 聆澤很輕易地便從安奪眼中找到了欣賞的神色,心裡有些不安,如果斬風的個人魅力動搖了安奪,那麼他驅逐斬風的打算就會落空。 想到此處,聆澤忽然轉身朝周圍的觀眾招手叫道:「大家看啊!這就是叛徒斬風,他把外族帶入了清冥之城,冥族絕不能容許這樣的叛徒存在!為了冥城的將來,為了保證神域之路的暢通,我們必須排除一切潛在危機。」 護衛聯盟的成員首先響應,大叫著驅逐叛徒的口號,在這種情緒的渲染下,不少冥人都加入了他們的行列,原本不敢進入廣場區域的他們開始慢慢地湧了進去,像一個巨大的圓陣把斬風團團圍了起來。 忽然,一團粉色氣霧盤旋著往上方蒸騰,突然間把所有侵入廣場的人都包圍在中央,除了極少數人外,大部分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頓時亂作一團。 「不好!神冥府的力量再次發生了!」安奪早已經歷過無數次,自然明白這些氣霧對於元神的考驗何等嚴峻,就連他這種層次的高手每次前來都要戰戰競競,更別說其他人,連忙大聲吼叫,提醒小輩們遠離危險。 偌大的廣場亂了,剛剛奔入的冥人們搶著往長廊奔去,亂哄哄的作鳥獸散,場面頗為狼狽,不過這些高手們都是經歷過大事的人,臉上仍然是副輕鬆自在的表情,許多逃走時猶如閒庭信步一般,完全體現出冥界精英的實力。 有一小撥人沒有逃離,他們並不相信氣霧的威力,或許也是對自己的實力過分自信,堅定地選擇了留下,要憑自己的實力體驗一下神冥府的神奇之處。 慌亂的環境中,斬風顯得尤為平靜,他等到現在為的就是進入神冥府一探究竟,廣場出現了異變,唯一的解釋就是神冥府的入口再度打開了,雖然擔心封印恢復後清冥之城變成絕地,但也期待神冥府裡的秘訣以及可能存在的指引。 「夠鎮定,看來你早就打定主意要挑戰神冥府!」 安奪被他超乎常人的鎮定和冷靜所感,眼中儘是讚賞之色,還語重心長地提醒道:「元位元神雖然能支撐,但下元畢竟太吃力了,這裡的力量專門攻擊內府,自己小心吧!撐不住就立即逃走,千萬不要逞強。」 「嗯!」斬風沒有多說什麼,氣霧中蘊藏的巨大侵蝕力已開始對他的身軀進行圍攻,巨大的力量穿透身軀直逼靈息壁,內府的壓力驟增,情況已超乎了他的想像,斬風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應付。 由於神冥府的力量只是稍稍恢復,遠沒有達到以往的水準,因此選擇離開的人都成功地逃回了長廊,巨大的廣場只留下不到十個人,除了斬風外都是白髮蒼蒼的老人,他們都已經修煉很久,自忖離原來的清冥之城只是一步之遙,因此信心頗足。 聆澤和他的護衛聯盟一個也沒有留下,都聚齊在正東的長廊上靜靜觀望事態的發展,斬風沒有隨著大家離開頗令人吃驚,許多人在議論此事。 「那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連安老都大聲驚呼,憑他的力量根本應付不了。」 「但是剛才截河的攻擊也是如巨潮一般洶湧,說不定他還有什麼特別的能力,專能化解力量。」 聆澤一言不發,神色凝重地看著立在紅塵中的斬風。 這個冷漠的青年遠比想像中來得更難應付,無論是實力還是氣勢,抑或是膽略都在平常之上,甚至連安奪這樣的超強一輩也對他刮目相看,這讓聆澤心裡頗有些不安。 難道他真的小看了這個傢伙?原以為拿著斬風做幌子可以輕鬆一些,沒想到倒真成了聯盟勁敵,若是無法在斬風一事上取得一點成功,只怕其他人會另有想法,而他的盟主地位也勢將難保。 聆澤退了兩步,站在後方觀察前方這些同伴,暫時來說表現都很正常,然而對於斬風的敵意卻似乎在無形中慢慢消減。 他很清楚冥人是強者為尊的社會,只要斬風證明了他的強者地位,就算他有叛徒的嫌疑,人們對他的態度也會慢慢變好。 「好不容易才奠定了冥人第一集團盟主的地位,絕不能放棄眼下這個機會,或許該試試聚合力量……」 一個全新的想法剎那間跳入腦海,聆澤整個人立即容光煥發,眼中更是流露出濃濃的燦爛笑意。 廣場中心區域的氣霧越來越濃,並開始真正對廣場中的挑戰者們造成了衝擊,一股巨大的力量專門攻擊著內府,就是再強大的靈息壁也在力量之下變得脆弱不堪,力量甚至還可滲透到元神附近。 這是極為單純的力量,卻又極為強大。世上也許很難有什麼力量能與這股力量一樣如此專注,效果卻又如此強大,普通冥人根本無法抗拒,就連安奪也是如臨大敵,如履薄冰,不敢有絲毫怠慢。 巨大的紅塵中央,一個外人看不見的入口正悄然形成,這也是神冥府奇特的地方,只有站在廣場上受到紅塵力量的衝擊和檢驗才能看到那漩渦狀的入口。 在斬風等人的眼中,入口並不特別,漩渦狀的大門由紅塵組成,直直地懸在離地面僅一尺高的空中,如果沒有無形的力量束縛,任何人都可以輕易地踏入其中。 安奪不只一次進入神冥府,見到大門如常出現,頓時安心了不少。 只要神冥府恢復正常,就說明一切正在慢慢地恢復中,整個清冥之城也會有恢復原貌的一刻,神域之路自然也會再度開啟。 安奪他慢慢挪向大門,眼看就要到達的時候,忽然發現一個身軀越過自己率先踏入了大門,不禁愣在當場,在這片廣場上似乎沒有人的實力達到像他一般的層次,而與他實力相近的人都立在別處。 會是誰呢?居然有這種實力,看來他太自信了,清冥之城真是臥虎藏龍啊! 帶著滿腹的驚訝和讚歎,安奪慢慢踏入了紅塵大門,只這一步,眼前的景象便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紅塵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別有天地的宮殿洞府。 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前方,驚得他衝口而叫:「斬風!怎麼是你?」 青年男子轉身向著他,那不是別人,正是斬風。 「安老。」 安奪大步走到斬風面前,驚訝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好久,搖頭歎息著問道:「真想不到,你居然如此輕易地就應付了元神的測試,看來我真是小看你了。」 「您過獎了,大概是因為神冥府的力量還沒有恢復吧!」 斬風簡單地應了一句,表現出若無其事的神情。其實他的內心一點也不平靜,滿腦子依然還是那紅色的粉塵。 事實上,紅塵的衝擊對他而言是一種非常特殊的經歷。 這是他第一次在無殤之域發現生命力湧動的痕跡。神冥府外的力量波動,並不只是針對內府元神的衝擊,它的厲害之處更在於能與靈魂之府和靈核直接相觸,讓生命力與紅塵產生共鳴。 紅塵是一種由各種層次力量集合而成的全新力量,前所未見,唯一知道的便是這種力量並非來自任何人類生物,而是由這片天地所生。 換而言之,力量之源必然是與神樹或者神域之土有關,參雜了生命力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若是樹淨沙在場或許能明白多一些。 漫溢在空間的力量非常奇特,那是由兩種力量組成,一種就是冥人都能感覺到的,那種攻擊元神內府之力,這種力量名叫「昊力」,這個名字或許只有神域的人才會明白。 無殤之域和三千界空的人們之所以與神域的差距那麼大,除了身軀的層次外,力量的形態也是差距的其中一個關鍵因素,力量到了神域的層次已經沒有狀態的區別,無論如何改變都能產生作用。 但在無殤之域,如果在判斷力量的形態和層次上發生問題,兩種力量極有可能平行而動卻不相交。 感覺到紅塵中所蘊含的「昊力」,斬風意識到自己是與屬於神域的力量相抗衡,元神的狀態已經無法獨自應付,只能依仗強大的靈魂之府和靈核才能從容應對。 事實果然如此,當濃烈的生命氣息滲入空間之後,紅色的粉塵立即產生反應,再也沒有對斬風形成實質性的衝擊,因此他才能第一個踏入神冥府。 「也是緣分,既然來了就到處看看吧!神冥府是一個非常奇妙的洞府,我雖然只來了兩次,但是獲得非常大的收益,任何秘訣都會對實力的提升有極大的促進。」 斬風點點頭,目光一直往左右兩側掃視,兩邊都是圓拱型的入口,就像某個文士的庭院,清幽雅致,寧靜怡人,的確適合一個人在此長時間修煉。 「下元品級!看來元神的品級也不能說一切。」安奪看著斬風的背影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個青年的出現,打破了許多被認為是真理的想法和概念,這對所有人來說,思想上的衝擊是極其巨大的。 斬風踏入左側的拱門,裡面又是一座小庭院,院中央的假山小池倒也有些風雅之氣,可惜客人心中有事,無暇欣賞美景。 院內只有三間房,以走廊相連。兩間在外,一間在隱蔽處。 沿著走廊來到盡頭,那隱蔽處的房間引起了斬風的注意,房間大門上方掛著一塊墨色金字的匾,上書兩個大字——「回緣」。 匾下是兩扇木紋清晰的大門,緊緊關著,上面並沒有鑰,而門縫處正不斷溢出純白色的霧氣,像是香爐裡飄出的縷縷薰香,顯得格外風雅,給寧靜無聲的神冥府增添了無限的動感和生機。 斬風在門口站了片刻,越看越覺得房間古怪,在好奇心的推動下,他跨前一步貼上了大門,右手輕輕推了推門,卻發現大門紋絲不動,他忍不住又試了幾次。 可是無論他如何用力,那兩扇大門都毫無動靜,似有千鈞之力牢牢壓在門上,他不禁愣住了。 「奇怪,這是什麼門?居然這麼難打開,神冥府果然不是簡單的地方。」 「那裡從未打開過,至少我來了三次都打不開它。」後方傳來安奪的聲音。 斬風回頭望去,見安奪正滿臉微笑地看著自己,神色慈祥安逸,心裡又生好感,恭敬地問道:「安老,神冥府的其他院落也是這樣嗎?」 「當然不是,不過左右兩院的房間大都如此,似乎兩院的六間房間被什麼力量封著,我總覺得六間屋內都有東西,大概是你我的實力不濟,沒有打開這些秘屋的能力。」 「左右兩院?中院呢?」 「只有走中門才會看到可以進入的房間,當然,能進哪一間還要看緣分。」 斬風越聽越感興趣,神冥府如此神奇,指示或許就藏在某一間房間內,這次機緣巧合來到這裡,一定要仔細搜查一下。 「跟著我走吧!我先帶你到中院看看,那邊可供人活動的地方更多,而院落之深絕對會讓你意想不到。」安奪有感於斬風超越常人的潛質,很想再近一步細細觀察這個與眾不同的新人。 斬風自然不會拒絕,隨和地點了點頭後,跟在安奪身後回到了中院。 神冥府別有洞天,盲目的等待機會倒不如隨遇而安來得自在,而且自打星辰島之役後他更相信天道自有安排,神樹既然給了他指示就不會是假的,回歸之門終會開啟,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轉回中院,院落之深果然超乎了想像,雖然院中有山石所擋,但斬風仍能感覺到前方是一條無窮無盡的道路。 安奪指著正前方介紹道:「這裡名叫夜冥堂,前面有一個水榭名叫冥魂池,再遠還有更深處,一個院子接著一個院子,至今我還沒有找到終點,似乎無窮無盡,要是你有耐性就再走遠一點,也許可以直接找到神域之門。」 斬風定睛望向正前方,一座不高的假山擋住了他的大部分視線,假山上冷光瑩瑩,照耀著整個庭院,照得這片看似狹小的空間豁然開朗。 「走吧!這夜冥堂是我得到第一個秘訣的地方,你既然來了必定不會空手而歸,一定可以找到合適的秘訣。」 安奪笑著走入了夜冥堂,然後回身朝左側第一間屋子道:「這間名叫一品閣,看名字似乎只有元神到了一品上元者才能進去,我進去過一次,也得到過秘訣,你可以來試試,成敗不要緊。」 斬風被安奪的話勾起了興致,快步追了上去,轉頭左望果然見安奪手指之處有一座深紅色的小殿閣,樓高兩層,窗戶和大門都緊緊閉著,而深紅的大門正中央還裝著一把沉甸甸的金鎖。 安奪看穿了他的心思,笑著道:「那副金鎖是不需要鑰匙開啟的,而是用元神去打開它,你可以用元神力去觸它一下,若是力量達到要求便能輕鬆打開,否則即便力量再猛也無法開鎖。」 斬風對自己的元神力並沒有十足的信心,自他進入無殤之域雖然有所提升,還領悟到了全新的思情力,但是元神本身的提升則頗為有限。斬風的目光在金鎖上停留了片刻,抬腿慢慢走了過去,定了定神後開始將元神力一古腦地釋放出來。 金鎖被元神力一觸立時有了反應,釋放出萬道金芒,晃得兩人眼都花了,然而金芒收斂的速度也極快,眨眼的工夫便消失無蹤,一切都恢復原貌。 安奪失望地搖了搖頭,單憑元神力來看,斬風的三品下元還是不足。 斬風沒有對進不了一品閣感到太過失望,這種結果早在預料之中,倒是對金鎖的奇特越來越感興趣,他伸手摸了摸金鎖,一絲電流像靈蛇一樣鑽進身軀,整個人隨即顫了幾下,手也被彈開了。 「小心點,這裡的一切都具有意想不到的強大力量。」 安奪真誠相勸,可他的話還沒說完,卻見金芒再次綻放,強度更勝剛才,他知道斬風又一次嘗試,不禁暗暗搖頭,慨歎年輕人總是沒有忍耐力。 可當那陣炫目的金芒消失之後安奪卻傻了眼,金鎖居然不見了,沉紅色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露出一片黑洞洞的景象。 「你……」 斬風慢步走到了門口,目光穿過漆黑朝殿閣內張望,一座明亮的大廳率先映入眼簾,青瓷花案,雕紋大椅,像是一座大宅的正廳,只是光芒更勝。空氣中有一種看不見的氣勢,甚至還有力量的流動,不過與外面所見相比,內部顯得十分狹小。 安奪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再望向入口時大門已經關上,金鎖也回到原位,斬風的身影卻不見了。 倒吸了一口涼氣,安奪心中暗道:這個青年果然奇特,金鎖的力量應該不會改變,剛才不成功已經說明他的元神力達不到要求,轉眼的工夫居然又能打開了,看來除了元神力之外,疸風還擁有其他更強大的力量。 一品閣內,斬風果然找到了秘訣。他才走入大廳不久,便發現了正中一張花紋雕案上放著一塊米黃的方布,上面閃著一層薄薄的金光。 「難道這就是神冥府的秘訣?」 他走上前伸手摸了摸方布,布面觸手光滑柔軟,像是絲綢一樣舒服,倒是沒有什麼力量凝聚,低頭再看,卻見方布上用金光寫著一篇文字。 「無殤傳?」 三個大字列在文字最前,字體也最大,一目瞭然,斬風看得真切,順手就拿了起來。 然而當他細細讀了下去卻發現,這絕不是一篇教人如何修煉的秘訣,而是縱說無殤之域歷史的一篇歷史傳記。 斬風原本也沒打算得到修煉秘訣,因此並沒有失望。 他看著布上的傳記心中不禁一動,意識到無殤之域雖大,但有資格知道歷史的人並不多,算起來恐怕只有他自己和幾個同伴才有辦法瞭解這篇《無殤傳》中所述的歷史,因此這篇傳記出現在他面前必有特別的含意,甚至與指引有關,因而雙手捧著細細讀了起來。 「無殤,止戰無鬥,天命所養……」 無殤之域的歷史並不複雜,事實上,這片大地比三千界空更早出現,由於這片空間離神域更近,除了受到神域的力量支持外,還能直接透過空間吸取神域大地的力量,並逐漸形成了整個體系,這也是神樹休眠後,無殤之域這麼快就重新開始運作的主要原因。 當然神域力量的傳輸是有限的,否則無殤之域早就變成了神域的一部分了。 當三千界空和各種生命出現之後,無殤之域在神樹有意的改造下,成為生命修煉的重要一站,其用意十分明顯,就是希望三千界空的生命不止是存活在這特定的世界中,還要利用他們的潛能,為飽經戰火洗禮的神域提供新鮮血液,只有擴大神域的力量,才能真正維持這個世界的運作。 「神域的戰爭看來才是真正殘酷的戰爭,三千界空內的紛爭不過是小打小鬧而已。」 斬風仰頭一看,發現神冥府的屋頂與眾不同,那是一片雲霧狀的氣團,並不住的翻滾旋動著,讓人感覺到生命與活力。 繼續往下讀,傳記中又記述了無殤之域最初的景象。 由於沒有人類生命,這片大地充滿了生機,宛如神域的縮小版,隨著各族的主城建立,以及無殤之域與三千界空的通道被打開,第一批修煉者進入了無殤之域。 那時也還沒有戰爭,因為無殤之域各處都包含了強大的力量,許多地方都是個人無法應付的,各族忙於應付環境帶來的挑戰,根本沒有餘力挑起彼此之間的戰爭。 隨著人口的增長,修煉者越來越多,實力也越來越強大,而空間的威懾力並沒有變化,各族開始有力量開拓更廣大的空間,彼此之間的觸碰與磨擦因此增加,戰鬥也隨之而來,當他們發現殺死外族可以大幅提升修煉經驗的時候,彼此之間再也無法相容了。 無殤之域最終失去了原有意義,變成了一個巨型的競技場,勝者可以進入神域,敗者只能回到轉生堂,雖然有些殘酷,但對神域而言,這樣的歷練效果更勝於長期修煉,因此神樹也沒有干涉無殤之域的發展。 第八集 第七章 無殤傳記 第八集 第七章 無殤傳記 細細讀完了傳記,斬風把方布放回桌上,腦海中的思緒不斷翻滾跳躍,思索這塊方布出現的原因。 難道天意希望他能把無殤之域變回從前的樣子? 斬風不是沒有想過在各族之間斡旋,但是這項任務工程浩大,並且危機重重,別說是斡旋其中,就連讓各族坐在一起平和的說話都極為困難,若真想達到無殤的本意,不知道要花多時間,效果也難以預料。 揣著滿腹的疑惑,斬風又在一品閣內遊蕩了一陣。 殿閣遠比他想像中更小,而且除了正廳外只有兩間偏廳,連後屋都沒有,也沒有可以上攀的樓梯,因此不到片刻就遊覽完了,再也沒有新的發現,斬風只好退了出去。 安奪還在門外等著,他進過一品閣,知道裡面空間很小,秘訣就正放在桌上,只要拿了便能走,不會拖延到多少時日,一見斬風出來便迎了上去,含笑問道:「感覺如何?秘訣是不是挺有用?」 斬風倒也沒有隱瞞,直言道:「不是什麼秘訣,只是一篇無殤之域的傳記而已,與修煉無關。」 「什麼!傳記?不是秘訣?」 安奪大吃一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瞪著斬風再也說不出話來,無論是親身經歷還是老前輩的論述,一品閣內的秘訣都是修煉者的寶貝,凡是得到秘訣的人無一不是實力大增,斬風卻只得到一篇無關緊要的傳記,實在不合情理。 「《無殤傳》,一篇有關無殤之域的傳記,與修煉沒有任何關係。」 斬風聳聳肩,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自己根本沒有登上神域的打算,一直追尋的是回歸之路,既然如此力量太大反而不合適,三千界空並不需要一個神人,那樣只會打破現有的格局,破壞性遠比建設性更強。 兩人此刻都不知道,這樣一個「秘訣」遠比修煉的秘訣更加重要,也更加珍貴,除了斬風之外,任何人只怕都無法與之相處。 要知道,無殤之域的這些秘密關係到整個世界的運作,若是洩露出去,所有人恐怕都會受到影響。 收取了《無殤傳》的斬風當然不甘心如此而已,他更期待能在神冥府找到指引,因此扔下了發呆的安奪,一個人在庭園中逛了起來。走了幾步,前方又是一個庭院,再往前又一座庭院,重重疊疊沒有盡頭。 思考片刻,他覺得暫時沒有必要尋找盡頭,轉身又回到最初的院落,朝一品閣對面的幾間殿閣走去,除了大門顏色和樣式不同外,其他並無區別,也都是金鎖閉門。 「斬風老弟!」安奪已從夢中清醒,喚了一聲急步追了上來,善言勸道:「這些地方還是小心些好,不要誤闖了。」 「不是說這裡都是秘訣嗎?」 「我原本也以為是這樣的,可是就剛剛發生在你身上的事……」安奪苦笑一聲,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斬風隨即明白了他想說什麼,淡淡地道:「得到無殤之域的傳記也不壞,至少對人對己都無害,或許日後還會有用。」 「希望如此。」安奪點了點頭,誠懇地問起了斬風第二次打開金鎖之謎。 斬風也沒有引瞞,直率地道出了其中緣由。 原來第一次運用元神力失敗後,他立即轉換了思情力,思情力由內府而生,自然也是元神力量的一種,除此之外,他還動了強大的生命力加強力量的釋放與運轉,最後思情力在生命力的促進下發揮出超越本身的力量。 當然,他並沒有對安奪點出生命力和靈魂之府這些名稱,而只用了內息和內力等字眼含糊其辭。 安奪雖然無法全懂,卻也已經明白了大概。思情力這種力量非常特殊,他雖然瞭解一些皮毛,畢竟沒有深究,因此倒也沒有懷疑什麼,聽完斬風的說明之後只是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再也沒有多問一句。 神冥府的殿閣正如安奪所言,多如牛毛,往正前方走下去便是無窮無盡,兩人試著一直前奔,結果讓他們都有些無奈,庭院一個接著一個,差別極小,不仔細看感覺就像在原地奔跑一樣。 更神奇的還是庭院中的那些小屋,斬風至少打開了十數間殿閣的大門,然而每間殿閣中都出現了那張方布,上面還是無殤傳記,內容也是一模一樣。 面對這樣的結果,斬風絕望了,神冥府或許是修煉者的聖地,卻不是適合他的地方,心裡便存了離開的念頭,沒想到心念一動,眼前的景象突然變了,深幽寧靜的神冥府不見了,取而代之是那處粉紅的廣場,以及長廊上為數眾多的觀者。 廣場中央的粉塵仍在蒸騰著,留下來的冥人都被捲了進去,不但看不到身影,就連聲音也沒有傳出過一聲,彷彿留下來的人被吸了另一個時空。 其他冥人都猜測著安奪等人不是進入了神冥府、便是倒在粉塵之中,然而他們的內心都在期盼自己也能踏入神冥府,只是擔心無法承受粉塵的考驗,因此一直在觀望,希望有人能清醒地站出來告訴他們結果。 如今一見斬風突然出現,立時就刺激到了他們,紛紛往斬風的方向圍了上去。 「情況如何?找到神冥府的入口了嗎?」 「其他人呢?他們沒事吧?」 「安老怎麼沒出來?他還在修煉嗎?」 神冥府一無所獲,斬風的心裡正感煩悶,突然被眾多「熱情」的冥人包圍,心裡極度不悅,他擺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態度,幾經催問才冷冷地點了點頭,沒等那些人再度發問,一個字都沒說就往出口走去。 一聽說廣場中央真是神冥府的入口,許多人都鼓噪起來,叫囂著要去試試的人更是多不勝數,神冥府就像一顆美麗的果實等待眾人採摘。 一些冥人們依然追著斬風不停地發問,但斬風就是不曾再開口說過一句話,許多人甚至直追到繁冥宮的出口才罷手。 離開了繁冥宮,人聲漸弱,氣氛又恢復了平靜。 斬風平復了一下心情,正準備繞路去繁冥宮其他區域看看,忽然感覺到有一絲不安傳到心頭,轉頭看了一眼,卻發現以聆澤為首的護衛聯盟居然也離開了繁冥宮,一路尾隨在後,明顯意圖不軌。 斬風略加思索便已明白他們這票人到底要做什麼,因而停下腳步,一臉冷然的面對這股敵人。 「斬風,你今天別想跑了,就算殺不了你也絕不讓你禍害冥城!」 聆澤振臂高呼,看上去義憤填膺,怒不可抑,眉宇滿是滔滔正氣,簡直就是冥城正義的化身。 在他的高亢情緒感染下,護衛聯盟的成員們也都高舉手臂,紛紛朝斬風投以強烈敵意和戰意。 斬風一直不想多事,然而這樣的場面卻不能無視,心念也隨即轉變,冷冷地道:「也好,趁著我還有時間先清理一下冥城。」 「還敢口出狂言,別以為有點實力就能不把人放在眼裡了,為了誅滅叛徒,我們可不在乎什麼名節。」 斬風一聽便知道這是在為群體圍攻找藉口,眼中流露出不屑之色,淡淡應道:「想一起上就來吧!替冥城收拾了你們這些敗類也是一件好事。」 回答的口氣雖然輕浮,用辭卻如利劍般鋒銳,聆澤被斬風這一記直接點破想法的發言,鬧得尷尬極了。他心中恨意更濃,就是脾氣再好的人也難免會動氣,何況聆澤這樣心浮氣躁,權欲薰心的傢伙。 「明明你才是叛徒,居然還敢說我們是敗類,實在太可惡了!分明是在強辭奪理,小人行徑!」 「不能放過他!」 叫囂聲如雷鳴般響起,這些年輕的「天才」、「高手」、「強者」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表達著對斬風的不滿,也許大多數人並沒有聆澤那種權力慾望,但他們也有自己的毛病,也是大部分冥人常有的毛病——過於自信。 「盟主,把他交給我吧!」 「截河輸得不明不白,我們要為他報仇,交給我!」 這邊是群情激湧,熱火朝天,另一邊則是冷漠如冰,寒氣逼人,一場群體與個人的戰鬥即將在這白雪的世界上演。 斬風再也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對手們,與近幾次出手一樣,首先選擇用生命氣息測量對手實力。 閉上眼睛,隨著生命氣息四處飄散,一堆白色便出現他的另一隻「眼睛」裡,護衛聯盟所有人的靈核都一目瞭然,強弱大體上沒有區別,畢竟都沒有進行專業的訓練。 一團白色突然離開了群落朝他飄來,他知道敵人終於選擇好打頭陣的人物,斬風緩緩睜開了眼睛。 出現在他眼簾中的是一個很不起眼的人物,又瘦又小,三角形的腦袋看起來總顯得有些猥瑣,那一對弔喪眉更是讓人不敢恭維,全身套在一襲紫色的衣衫中,任何人看了都覺得不合身。 斬風不敢小看對手,在這片大地上沒有絕對弱者,聆澤既然全心全意要對付自己,必然不會派無用之人出陣,因此應對的態度謹慎了許多。 他將思情力化成光鎧附著在身軀之外,生命力則由靈魂之府傳到身軀各處,使各部分的運作更加潤滑,一雙眸子更是星光大作,散發出璀璨的光芒。 那瘦小的冥人縮著背慢慢走到斬風面前,小眼睛朝上瞟了瞟,嘴裡發出一陣老鼠吱吱叫聲一般的笑聲。 「我叫麻爐,先上來試試你的能力,大家都說你實力好,我沒實際見過,想見識一下,請多指教。」 麻爐與聆澤的說話方式正好相反,話雖然客氣,聲音卻讓人極不舒服,斬風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點點頭並不答話。 麻爐似乎也沒有期待回應,說完後揮了揮雙手,又晃了晃腰,像是在做戰前運動,此番舉動出乎斬風的意料,微感驚訝。 忽然之間,麻爐掀起了一陣陰風,森然凜洌,直往斬風身上吹去。 斬風心中一緊,對手身子剛動便有「陰風」襲身,而且寒意十足,似乎實力不俗,連忙用元神力護住內府,再以思情力保護外身,做到雙重保護。 與此同時,斬風的眼角不經意地掃過敵陣,聆澤等人的臉上都頗有得色,他瞬間意識到麻爐這次出手必是絕招。 思量之際,麻爐的身影已經襲到身前,與燦爛奪目的光鎧相觸,斬風只覺得身軀突然顫了一下,然後麻爐的身影竟然無視光鎧與元神力二重保護,直接侵入了斬風的身軀,兩個身軀相互交疊在一起卻又沒有觸碰,似乎處在兩個完全不同的時空。 這是什麼攻擊手段,把身軀變成無法攻擊的形態?這樣只能進行防禦卻不能進攻,他不會只想防守而已吧? 斬風滿腹懷疑,卻又不敢托大,只能隱忍不發,等待對手下一步的行動。 麻爐陰陰一笑,突然伸出右手,真正的目的也顯露出來,竟是要用他那只骨爪般的右手直抓住極難捕捉的內府。 斬風被這一招給震撼住了。 這種手法他從未見過,麻爐的手與元神力不屬於同一層次,本不應該與內府相觸,可事實就是如此,他的身軀沒有變化,但右手的形態進化到與內府相似的狀況,雖然沒有打開內府,但這種情況足以讓斬風驚呆了,此時才明白對手的作戰策略。 腦海中忽然想起了黑魂鬼族,當初遇上靈魂之府受到攻擊的狀況與現在極為相似,對手使用了平常人無法想像的手法,而且直接威脅到生命。 好高明的手段,能與斬風的身軀相交而不相觸,而手卻能觸及隱密難找的內府,看來他是把自己的形態轉化為與內府相似,單就這一點,這個麻爐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太可怕了,若是這情況是在以前遇到的話,恐怕斬風只能束手就擒。 意外的危機讓斬風陷入了窘境,對手的實體與內府同形態,換而言之必須用元神抗擊對手的攻擊,這本也沒有什麼大不了,問題在於對手的形態虛虛實實,不停地變換,要想找準形態加以攻擊頗有些難度,行動不免有些遲緩。 其實麻爐的本意是擊破靈息壁,直接捕捉住斬風的元神,那才是決勝之道。奈何斬風的護身力量太強,即便猝不及防,靈息壁也擋住了麻爐的攻勢,為後面的調整狀態爭取到寶貴的時刻。 後方,聆澤等人看得眉飛色舞,得意洋洋。麻爐的攻擊手段是出了名的古怪,雖然他的元神力量有限,但憑著這手古怪的技術,與人交手以來極少失利,這招式的出其不意正是聆澤派他出戰的理由。 「你們看斬風的樣子,真狼狽!」 「嘿嘿!也該讓他知道我們的實力,別以為擁有元級元神就可以目空一切,力量固然重要,運用的手段往往才是決定勝負的關鍵。」 緊張的氣氛慢慢放鬆了下來,眾人都相信麻爐已經立於不敗之地,剩下的問題似乎就是斬風還能支撐到什麼時候,勝利已經是他們的囊中之物,歡聲笑語不知不覺間已經成為了主流聲音。 雖然驚訝莫名,斬風的信心和戰意卻沒有減弱,也許麻爐的攻擊方式有些出人意料,但歸根結底沒有力量就不可能成功。 麻爐縱使有捕捉內府的能力,可惜沒有辦法破解保護內府的力量,其實他發動的攻擊已經失敗了,只是他還不肯放棄而已。 探知內府仍舊安然無恙,斬風很快便平靜了下來,細細思考了反擊之策後,便對勝利成竹在胸。 麻爐並不知道自己正慢慢走向失敗,依然得意的看著斬風,在他忽然發現對手眼中閃爍出勝利的微笑,心裡不禁一顫。 他隱隱感覺到事態不會如想像中那般如意,再觀察周圍,似乎已經沒有退路了,若是無法捕捉到元神,極有可能被對手反制,無奈之下只得咬了咬牙,繼續增強右手的力量,恨不得一下就抓碎了斬風的內府。 內府與心臟、靈魂之府統稱為「三府」,是決定一個人生老病死,是強是弱的關鍵,都擁有獨特的保護力量,守護內府的靈息壁便是其一。 斬風踏入無殤之域後,首先修煉的便是靈息壁,因此沒有人比他更熟悉這股奇妙的力量。如今有了思情力,也有了生命力,靈息壁的地位有些下降,卻沒有影響到力量的成長,當元神力和思情力一起護持靈息壁時,堅硬度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 好堅固的內府!他到底是怎麼練的? 麻爐很快便發現落入手中的內府竟是那樣的強大,甚至還有觸電的感覺,心裡不禁一陣慌張,這一招他用了成百上千次,雖然不是每次都必定成功,但像斬風這樣的內府麻爐卻從未見過。 斬風很快捕捉到對手眼中閃動的懼色,知道這是扭轉戰局的最佳時機,早已布好的生命氣息在一瞬間擠入了對手的身軀。 生命力與元神力不同,元神產生的力量擁有無數種形態,並能隨著修煉而變換,而生命力則是全形態的力量,無論人變成任何狀態都能與之相觸,因此麻爐雖然有能力改變自己的形態,卻沒有辦法阻止生命氣息入侵。 扼制靈魂之府,減弱身軀對力量的控制——這是斬風最新的作戰方式,其主要效用非常明顯。 一是因為他擁有近乎神的靈核和靈魂之府,生命力之強無人可及;二是因為這樣做更省時間,很大機會可以避免直接交鋒;三是無殤之域的人大都沒有修煉過生命力,無法察覺生命力和生命氣息的變化,更容易在開戰前就扼制了對手的要害,使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截河便是因此而輸,麻爐會成為第二個截河嗎? 不但斬風在思考,就連聆澤的腦海中也浮現出這個問題。 截河也是在絕對優勢的情況下突然戰敗,麻爐雖然佔據了上風,卻依然無法置斬風於死地,一思及此,聆澤便不由自主地產生焦慮。 「盟主,你怎麼一臉憂容?麻爐可是大佔上風啊!」 「截河也是大佔上風,可結局……」 提到截河,原本興沖沖等待勝利的護衛聯盟成員們突然靜了下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都流露出憂色。 「安老說這個傢伙似乎有一種奇特的力量,一種讓他在危險中如履平地的力量,我擔心的正是這一點!」 「那該如何是好?」 聆澤微微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他很想讓身邊的人一起圍上去狂攻,不給斬風喘息的機會,然而話到嘴邊就是說不出口。 他更擔心會影響到自己在同伴之中的威望,如果開口要眾人圍攻,一些人不免會看輕了自己,後果也許比不能擊敗斬風更加嚴重。 正是在聆澤這種猶豫的態度中,斬風輕而易舉地扭轉了戰局。 剛才還意氣風發的麻爐轉眼間被斬風擒住身軀,高高舉過了頭頂,四肢被緊緊束縛在身側,動彈不得,樣子狼狽極了。 觀戰者們無不勃然變色,麻爐果然落得與截河一樣的下場,面對那樣奇特的攻擊方式斬風仍能應付自如,可見他的實力已經深不見底,每每能在危難中反敗為勝,若不是斬風一直隱藏了實力,便是使用了特殊的手段致勝。 聆澤開始擔心了,他的盟友更加擔心,如果讓這個「叛徒」逍遙法外,便會造成冥城的劫難。 斬風用生命力扼制住麻爐對身軀的控制能力,又把強大的思情力化成繩鎖捆住他,高高地舉在頭頂,此舉正是向其餘的敵人示威,同時也是挑釁,因為他很清楚護衛聯盟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反正早晚都是要打,不如一次打完。 不少人果然受不了斬風的蓄意挑弄,紛紛請戰。 「盟主,麻爐受辱便是我們全部人受辱,絕不能坐視不管。」 「讓我去吧!」 聆澤要的就是這種反應,只有這樣才能讓同伴放下架子,群起圍攻斬風,但他並沒有把心思顯露在臉上,而是故作遲疑,滿臉猶豫地道:「我也想救麻爐,只是……斬風實力古怪,一時摸不清他的強弱,一個人去救恐怕力不從心,除非一起上,但是……」 「這倒也是……」 聆澤不等同伴說下去,搶著道:「斬風是叛徒,我們是為了冥界的安危而戰,若是想到這個層次,個人的榮耀應該放下不管,不知道有沒有人願意幫我?」 群毆對於冥人來說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但此時此刻護衛聯盟的人大都選擇了默認,剩下的幾個雖然沒有點頭,但心裡已經不再固執個人的榮耀和身份了,救人這個概念重重地壓在天秤的另一側。 「好!既然如此,我們一起替冥人除了這一害!」 聆澤心裡興奮極了,只要這些人有了群毆的先例,以後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一直以來期待的群體作戰模式就會真正成形,到時候他這個領袖便可以率領一個軍團出擊。 到時候別說在冥城之內可以稱王稱霸,就算遇上外族也能以強大的團體攻勢擊倒敵人。想到這些,聆澤內心就像煮沸的開水,不斷地翻滾跳躍。 斬風早就知道聆澤要幹什麼,他一直在等待這一刻的到來,羞辱麻爐除了是對他攻擊內府的懲戒,也同時是在挑釁護衛聯盟。 經過兩次交手,他大概瞭解了護衛聯盟成員的平均實力,若是一個個應戰不知要花多少時間,倒不如一起動手來得爽快。 「一起上來吧!別浪費時間了。」 斬風的狂傲和挑釁讓冥人們把最後矜持也拋棄了。 「小子,你等著,我非宰了你不可!」一位名叫井之浩的冥人挾帶著雷霆之怒,率先衝了過去。 有了帶頭者,後面的人也不再猶豫,七八個冥人很快便追上了井之浩的步伐。 難得有二十二名同伴一起出手,聆澤自然不肯示弱,右手用力一揮,大吼一聲「上」,自己也衝了上去。 他雖然陰險歹毒,卻也有冥人凶狠的特點,實力也是不俗,有了這麼多同伴一起圍攻,信心已經到達了頂點。聆澤心裡也很清楚,若是這樣發動群毆都不能戰勝斬風,那也就沒有什麼好爭的了。 轉眼間,斬風被圍了個水洩不通,總共二十三個冥人形成了一個嚴密的包圍網,簡直密不透風,別說人,就連一隻蚊子恐怕都無法離開。 斬風面無表情地掃視著二十三人,右手輕輕一托,手中的麻爐如斷線的風箏一樣被拋到了雪白的宮殿瓦頂之上,之後便再也爬不起來。 「麻爐!」聆澤激動地大叫一聲,隨即怒目望向斬風吼道:「你必須付出代價!」 一句話激起了其餘冥人的同仇敵愾之心。 斬風也不再隱藏實力,左腳輕輕一蹬,身子朝上用力一拔,整個人立時竄到了五丈高的半空,然後平平穩穩地站在半空中俯視眾人。 冥人雖然能飛,但也只限在三千界空之中才有辦法施展開來,到了無殤之域便再也沒有能飛之人。 乍見斬風拔高身子,眾冥人都以為他要逃,正準備撲向斬風可能落足的位置,沒想到這個年輕的對手又顯露出一手絕招,竟在半空中停了下來,如同飛鳥一般不受大地的拘束,都看傻了眼。 「他居然……飛起來了!」 「冥人能飛?天啊!這是怎麼回事?」 聆澤臉沉得像漆黑的鍋底,拉得長長的,簡直像一張驢臉,斬風的行動每每出人意料,但都是可以理解和接受的範圍,現在這一手卻大大超越了想像範圍。 這種手段就連安奪和元古乾那樣的人物都不會,斬風不過是一個進入無殤之域不久的新人,卻掌握了這樣的能力,任誰見了都會驚訝。 這個斬風到底是什麼人?下元級的元神為什麼能如此強大,一定是什麼地方搞錯了!難道他的王霸之夢就要毀在這個斬風的手裡? 忽然之間,聆澤萬分後悔自己選擇了斬風做為聯盟的公敵。 雖然因為禁忌的問題凝聚了一批年輕同盟者,卻也為自己招來了一個意料之外的強大敵人,如今聚齊了二十二名盟友,若是再不勝,聯盟必然瓦解。 斬風明顯感覺到下方的氣勢驟斂,知道這一手震懾了眾人,立即又從半空旋身而下,腳還沒有落地,攻勢便已經發動。 第八集 第八章 洗清聯盟 第八集 第八章 洗清聯盟 率先受到攻擊的正是第一個衝來的井之浩,與以往兩戰不同,斬風沒有利用生命氣息,因為敵人太多,來得又快,要佈局限制所有人的行動難度太大。 井之浩也絕非弱者,不等斬風衝到面前,身子便如游龍一般飛舞了起來,似幻若夢,輕靈飄逸,不似一般冥人那樣剛猛,倒頗有些仙人的味道,輕輕一甩身子便脫離了斬風的攻擊範圍。 沒有生命力扼制行動,斬風面臨的挑戰極大,有限的元神力和強大的思情力成為攻擊主力,但兩者的強度還不足以在短時間內壓倒井之浩這樣的對手,第一擊落空了。 成功擺脫了斬風的攻勢,井之浩的戰果無疑是一支強心針,其他二十二人都再次看到了勝利的希望,氣勢片刻間又回到了頂點,剛剛散亂的包圍網也變得更加緊密。 從劣勢到優勢,又從優勢到劣勢,斬風經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他的神色由始至終都沒有變過,銳利的目光平靜地掃過眾人後突然閉了起來。 「狂妄!」 這兩個字是二十三人共同的感覺。 「斬風,別裝模作樣了,你是有點實力,不過你走錯了路,把敵人帶入了清冥之城,這是絕對不能允許的事情,你還是乖乖投降吧!你帶來的人現在恐怕已經是網中之魚了。」 斬風猛地睜開眼睛,充滿煞氣的雙瞳緊緊盯著聆澤,表面那層星光更似刀鋒劍芒,看得聆澤心中微微發悚,最後甩頭避開了。 同伴的行蹤被護衛聯盟掌握,處境必然不好,既然帶他們來了這裡,斬風就有責任保證他們的安全。想到這些,斬風整個人像著了火似的,只聽轟的一聲,思情力在他身邊發生了巨大的爆炸,力量狂潮不斷朝周圍衝擊。 一對二十三,人數上是絕對劣勢,然而實力才是主導一切的關鍵,或許二十三能取得氣勢上的優勢,但對於斬風而言,這次的圍攻遠不如蝕人族的那一戰艱難,就像是二十三頭羊圍攻一頭獅子一樣。 生命力、思情力、元神力,這種力量被斬風發揮到極致,尤其生命力,或聚或散都隨心所欲,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一個被打飛了,又一個被打倒了……二十三人組成的包圍網出現越來越多的漏洞,直到剩下的人都感覺到自己再也無法戰勝斬風,他們毅然選擇了放棄。 以一人之力擊倒了整個護衛聯盟,斬風無意間創造了清冥之城的歷史,雖然他本人並沒有意識到,但這件事日後會像傳奇一樣被刻印在冥人的腦海中。 其實並非所有人都戰敗了,至少有一半人沒有出手,但他們都打心眼裡欽佩斬風的實力和膽識,也相信自己絕不是他的對手,在這個強者為尊的環境裡,勝利就代表著尊敬,除了聆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敵視斬風。 聆澤受了重傷,更重要的是他失去了鞏固地位的機會,這個空有野心,沒有足夠實力的冥人還是以失敗告終,陰謀雖然可以得逞於一時,卻無法改變歷史。 他倒在了自己的野心和慾望中,苦心建立的護衛聯盟的確開創了冥城的歷史,可惜他並不是那個享受美味果實的人。這個聯盟因他而建,卻沒有因為他的失敗而滅亡,因為無殤之域已經進入了團體作戰的時代,或許這是他沒有想到的事情。 變化無窮的野望森林,站在外面的感覺與進入其中截然不同,斬風擊敗了護衛聯盟後馬不停蹄奔入森林,以最快的速度四處尋找同伴的下落。 剛才獲得的巨大勝利早已被他拋在腦後,同伴的安危是他現在唯一考慮的事情。 森林太大了,變化的速度也極快,根本無法判斷方向,只能憑著潛意識行動。 幸運的是,運氣這一次似乎站在了他的身邊,沒走多久,苦修名等人的身影便出現在斬風眼前,令他驚訝的是五名同伴居然毫髮無傷,而且也沒有被冥人包圍,不禁有些意外。 「斬風!」看到熟悉的面孔,舞夜率先驚叫起來。 其他人聽到聲音立時露出喜色,一起奔到了斬風身邊。 「怎麼樣?」苦修名笑著拍拍他的肩頭,關心之情不言而喻,令斬風大為感動。 「沒什麼,你們呢?」 「我們正四處遊蕩,這鬼地方無法辨別方向,只能像無頭蒼蠅一樣亂闖。」 「我聽說有人在追捕你們。」 「追捕?倒是聽到一些人聲,不過沒有見到任何一個人,大概是走的方向不對,彼此錯過了碰面的機會。」苦修名邊說邊轉頭打量四周,眉頭忽然皺了皺,詢問道:「我們是不是又回到原點了?」 德米諾左右張望了一陣,點頭道:「好像是。」 「可惡!居然又走回來了。」苦修名狠狠地一腳踹在最近的一株樹上,喃喃罵道:「這鬼森林的顏色一變再變,根本無法判斷方向。」 斬風心中大定,神色也輕鬆下來,含笑道:「不急,慢慢找吧!」 「去宮殿群有收穫嗎?」 「收穫不大!」斬風無奈地晃了晃腦袋,然後簡短地把經歷說了一遍,與護衛聯盟交手的事情也只是簡單陳述。 聽完了敘述,五人都露出失望之色。 苦修名勸道:「宮殿群還是可能性最大的地方,既然擊敗了護衛聯盟,再次回去應該不會有什麼麻煩。野望森林雖然很難辨別方向,卻也不容易被人找到,我看你還是再回去一趟找找看吧!」 斬風沉思了片刻,搖搖頭道:「冥人都聚集在神冥府外圍,安老那樣的高手也是如此,這說明神冥府是繁冥宮最重要的地方之一,那裡若是沒有線索的話,那麼其他地方也不樂觀,我倒是覺得該往深處走走,清冥之城太大,應該還有更多區域值得探索。」 「這倒也是,找遍了其他地方若是沒有,再回來不遲。」 斬風見眾人都是一臉憂色,安撫道:「繼續找吧!反正有的是時間。」 「走吧!」苦修名拖著斬風朝林子深處走去,德米諾、舞夜和樹淨沙也緊跟其後。 止水言一邊苦苦思索一邊走,走得最慢,很快就落了隊,斬風和苦修名發現後只得回來尋找,發現這個古怪的仙人低著頭不停地喃喃自語,都很好奇。 「怎麼了?在想什麼?」 止水言喃喃自語道:「無殤傳記……我覺得有點古怪,為什麼會出現十幾次呢?這一點非常可疑。」 斬風呆了呆,思緒也被這句話引動了,沉思片刻後應道:「大概是無殤之域要將這段無人知道的歷史告訴我吧!」 止水言搖頭道:「不會那麼簡單,如果沒有特別的深意,根本不需要特意告訴你。你既沒有留下來的打算,又不想去神域,知道太多反而無益,如果無殤之域有靈,必然不會做那種事情。」 苦修名也捕捉到止水言的思路,插嘴說道:「你是說,那篇無殤傳記與斬風要找的指引有關?」 「嗯!操縱無殤之域的力量非常強大,應該知道斬風需要什麼,無殤傳記之所以連續出現,或許是因為斬風雖然讀過了內容,卻沒有領悟內藏的深意,因此一再提醒。」 一股全新的想法開始出現在三人的腦海。——尋找指引的暗示一定就在傳記之中。 斬風臉色微變,這個想法著實有些意外,細想之下又覺得極有可能,神冥府是繁冥宮最重要的地方,既然能給別人修煉的秘訣,當然也能給他重要的指示。 他把思路拉回到那篇文章之中,仔細地推敲每一句話的含意,而止水言在旁邊一邊聽一邊詢問,不斷刺激斬風的思考。 正應了那句老話,答案往往藏匿在歷史之中,回歸之路的指引潛伏在無殤傳記之內,這是斬風之前沒有想到的,一次又一次細細回想文章中的每一個情節,似乎每一句都是那麼簡單直白。 「無殤之域比三千界空更早成形,兩者之間的管道也並非先天存在,而是由神樹或者神域之力二者貫通一氣。其中以神樹的可能最大,畢竟是它掌管了這個世界的運作,因此歷史上必然有通道打開的那一刻。」 「每一界都有自己獨特的情況,三千界空的位置也不一樣,都有自己的通道通往無殤之域,紛亂雜陳,脈絡錯綜複雜,要從其中找到準確的一條通道就必得細細抽絲剝繭。」止水言雖然打開了思路,卻也被複雜的情況弄得頭昏腦脹。 「我倒是覺得沒那麼困難,連接三千界空和無殤之域的通道雖然複雜神奇,但細說起來也就是在力量上的差別而已,如果辨別了力量,自然更容易尋找。」 斬風聞言眼睛一亮,若說找東西著實有些難,但分辨力量卻是他的強項,不同的通道由不同的力量控制,要打開通道必須要有相應的力量,而所謂的指引或許就是能夠打開通道的力量。 力量?應該是與冥人有關的力量吧!那又會是什麼呢? 苦修名忽道:「斬風,我想我們應該改變思路了。」 「哦?」 「構築通道的力量必然是只屬於冥界的力量,而這種力量一定在清冥之城的某一處存在,指引的概念很抽像,差之毫釐謬之千里,我們花了這麼長時間和精力都沒有成果足以說明一切。 「但是如果我們尋找的對象是力量就完全不同了,力量是個實體,只要找到那種特殊的力量,指引必然就在附近,因此這個問題只有是與不是兩種,應該更有效率。」 「尋找力量!沒錯,尋找指引就是打開回歸之路的力量。我太笨了,一直把指引當成是文字之類的東西。」斬風一點即透,徹底明白了苦修名的想法。 苦修名和止水言相視一笑,有了這一層次的概念,以後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經過了長途跋涉,六人艱難地穿越了野望森林,進入一片全新的區域。 他們才剛離開白色的森林,此刻又陷入了白色的雪草原野,與一般草原不同,雪草原野顧名思義,長滿了純白的小草,放眼望去如同雪地一般。 「雲深之處」四個字再一次浮現在六人的腦海中,無殤之域竟然有如此多的白色區域,著實讓他們吃驚,同時也有些擔憂,如果所有的地域都是白色為主,他們就必須搜尋所有的區別,難度之大可想而之。 白色的草原掀起一陣陣輕風,穿過人的身軀,撫弄著孤寂的內府,感覺十分奇特、也很舒服。 「指引應該不會就在這種地方吧?草原一望無際,除了草什麼也沒有,似乎沒什麼特別之處。」 「這裡有風!」改變了思路之後,斬風首先想到的總是力量。 「這些風?好像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吧?」舞夜詢問的目光望向斬風。 斬風搖了搖頭,其實他仍在懷疑那片宮殿群,甚至是神冥府。 神冥府的院落一座接著一座,看不到終點,安奪相信它是無窮無盡的,斬風卻懷疑神冥府的終點是一條通道,或者通往神域,或者通往三千界空,只是護衛聯盟的出現讓他失去了留下來的情緒,同伴的安危也牽動著他的心。 苦修名一直陪著他思考,早就洞察了他的心思,含笑問道:「要是猶豫的話就再回去看看,我們可以等。」 斬風沒有回答,只是低著頭沉思。 如果說神樹讓他尋找指引是為了引發一些事件,那麼清除護衛聯盟的影響力已經完成了,而其他冥人並沒有什麼異常。 難道還有該發生的事情沒有發生? 「前面有人!」 猶豫之際,耳邊忽然傳來德米諾的驚訝,打斷了斬風的思路,斬風抬眼望去,白雪皚皚的遠方果然出現了一團身影,像豆點一樣大小。 一個冥人,在六人看來並不足為懼,他們驚訝的是這片草原上居然還有人,畢竟這裡看上去沒有任何修煉的價值。 來者行動速度奇快,原本豆點大的黑團轉眼間便已顯出身形,不到片刻後就完整地出現在六人的眼中。 「乾老!」斬風赫然發現眼前之人竟是一張熟悉的面孔,不禁又驚又喜。 元古乾也發現了斬風,臉上隨即展現慈祥的笑容,上下打量了他兩眼,又看了看旁邊五人,眉頭微微一皺。 苦修名等人見斬風面有喜色,知道不是敵人,緊張的心情立時放鬆了下來。 「他們是?」 「我的朋友!」 元古乾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立即表達出敵視與憎恨,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盯著斬風。 從斬風進入紫羅之域的時候就已經對他刮目相看,後來經歷了林林總總事件也沒有改變對他的好感,甚至在護衛聯盟要群起圍攻斬風之時也曾勸他離去暫保自己,如今斬風再次歸來,身邊卻有了外族朋友,雖然不大能理解,但這種結果也是冥城所逼的。 「還以為您已經登上神域了。」 元古乾搖搖頭道:「神域大門是打開了,我也走到了門口,誰知竟然突發巨變,又被扔了回來。」 「對不起。」斬風露出歉然之色,若是自己晚一刻動手炸島,或許這位老人已經成為神域的一分子。 元古乾有些驚訝,愣愣地看著他不知道如何應對。 苦修名手肘輕觸了觸斬風,還用眼神提示,斬風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喃喃補充道:「這次不行,以後還是會有機會的。」 「嗯!我不著急。」 元古乾點點頭沒有多說,眼睛一直盯著斬風的臉不動,那對閃爍出星光的眸光讓他更加驚訝,從未見過有人的眼睛如此明亮,斬風離開冥城之後必然有奇遇,心裡估計也與其他五人有所關連。 斬風被看得很不自在,老人似有深意,可一時猜不透,心裡七上八下的。 苦修名遇事較多,處事比起斬風更加老練,很快就捕捉到了老冥人的意圖,身子湊到斬風身後伏在耳邊小聲道:「他在等你解釋我們幾個人為什麼出現在這裡,看來這個老冥人心胸寬廣。」 斬風這才恍然大悟,敬佩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朝元古乾一揖到地,恭敬地道:「離開冥城之後,我遇到不少麻煩,幸虧有他們幾個相助才幾次死裡逃生,這次我來冥城有事,他們也一起陪著來了。」 「嗯!」元古乾微微頷首表示理解。 「乾老!很高興您不像其他人一樣對外族有偏見,其實我們並不想惹事,而是希望整個無殤之域都能像我們一樣彼此之間和平相處。」 元古乾倒吸了一口涼氣,眼中露出驚訝之色,沒想到斬風能說出這樣一番話,自己在冥人之中待了太久,卻從未過想這一點,心裡不禁感到欽佩。 若沒有大海一般的寬廣胸襟,絕不可能想到這一點,因此不僅是在力量上對斬風刮目相看,更對他的品德與氣量有了全新的評價,能與這樣的人成為朋友,其他幾人也必然不是等閒之輩。 「說的太好了,真沒想到你有這番胸懷,真讓我汗顏啊!」 「您過獎了。」 元古乾又把目光投向左右,拱手含笑道:「諸位,雖然我們種族不同,但我敬重你們的胸襟氣魄,元古乾向大家問好。」 苦修名等人也沒想到元古乾竟然如此輕易地就接受了自己,心裡也是欽佩萬分,連忙還以大禮。正是英雄重英雄,氣氛十分融洽。 簡單的自我介紹後,元古乾先把目光投向了止水言。 平生不知多少次與仙人交手,知道仙人遠比其他族愛好和平,卻從未見過像止水言一樣拒絕戰鬥的人,而且一生都沒有參與戰鬥,這一點著實難能可貴,這種事一次兩次不難,要一輩子止干戈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元古乾心裡十分欽佩。 「老弟,雖然我們不同族,不過無殤之域有你這樣的人實在很難得。」 「過獎了,我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行路而已,路上有沒有荊棘就不需要我擔心了。」 「這話說得透徹。」元古乾欣然點頭,充滿笑意的目光移到樹淨沙的身上,縱橫無殤之域這些時日,幾乎見過了所有種族,卻從未聽過星辰矮人這個名詞,對他極感好奇。 「你是……星辰矮人?」 「是。」 「星辰矮人的主城在哪裡?我怎麼從來沒去過?」 「星辰島!」樹淨沙依然保留了星辰矮人的淳樸憨厚,直言不諱地回答了問題,說完後黯然神傷,低著頭輕輕歎道:「可惜已經毀滅了!」 「毀了?誰能毀掉一座主城?是哪個族干的?」元古乾大吃一驚,在這無殤之域中沒有什麼力量能毀滅一族人,除非是神域的力量。 苦修名知道樹淨沙不會撒謊,搶在他前面含笑應道:「都是過去的事了,鳳凰涅盤才能浴火重生,毀滅也就是新生的開始,還是期待未來吧!」 「此言有理,不虧是霸氣十足的魔王。」元古乾哈哈一笑,甩頭望著斬風問道:「你準備去哪?清冥之城我倒是挺熟,可以指引你們一番。」 斬風略加思索後便把尋找回歸之路指引的事情說了出來。 元古乾聽說真的找到回歸之法,也不禁勃然變色,禁忌之事雖然是傳說,但心裡總是有點疙瘩,又逢無殤之域發生重大變故,連神域之門都關上了,可見眼下發生的事情何等嚴重,若神域之路不通,無殤之域也會變得毫無意義。 「想不到真有回歸之法,倒也難得!雲深之處,千流之上——這兩句倒是不深,你們有什麼想法嗎?」 止水言應道:「我們覺得雲深之處便是指白色的世界,可是白色宮殿群,森林,還有這片平原全是白色,因此有些迷惑,第二句更是不知如何解答,若按字面的意思是指河流瀑布的上方,可我們走了這麼久也沒有見到任何類似的環境。」 「千流之上……」元古乾連連叨念了幾遍,腦海中同時搜尋著清冥之城的地圖,一個地方忽然跳入腦海,眼前一亮,衝口而道:「莫非是指懸冥之淵?」 「懸冥之淵?」六人異口同聲叫了起來。 元古乾點點頭,指向右前方正色道:「朝那個方向走可以到達清冥之城的中央,那裡有一個非常奇特的地域,正中有一個巨大的深洞,就像一把四稜錐子在大地上砸了一個眼,深不見底,四角各伸出一條長長的黑色深淵。」 斬風聽完大喜過望,激動地問道:「那裡有白色的東西嗎?」 「有!之所以叫懸冥之淵,是因為黑洞的正方有一塊高懸半空的圓形小島,上面有一座白色殿閣名叫「懸冥館」,由於冥人無法飛行,因此從未有人上去過,只能遠遠看到島的底部巨石刻著這三字。」 「冥人從未到過的地方!」苦修名眼中閃著亮光,一把抓住斬風的手,激動地道:「整個冥界只有你能到達那裡,恐怕那座懸冥館正是為你而造,指引一定就在那裡。」 斬風也是興奮莫名,在宮殿群、森林和草原徘徊了這麼久,還經歷幾場大戰,沒想到答案卻在元古乾身上,不禁感歎命運安排之巧妙。 元古乾卻看得莫名其妙,一開始還忍著沒說什麼,最後實在忍不住了,輕輕咳了一聲,鄭重地提醒道:「懸冥館無路可上,而且下方就是深不見底的深淵,冥人根本上不去。」 舞夜嫣然一笑,搶在斬風之前插嘴應道:「您就放心吧!他能飛了。」 元古乾愣了愣,臉色大變,驚訝地上下打量斬風,著實沒有想到這個年輕冥人居然能突破空間的限制。 「你真能飛翔?」 「嗯!」 「冥人重大的突破啊!真是……真是太讓人興奮了!」 雖然不是自己突破,但元古乾就像是自己也能飛一樣,激動的又是搓手又是走動,不時還拍拍斬風。 這模樣讓周圍六人既是欽佩又是感動,都明白他是站在冥人的立場思考而不是自己,對於一個差一步就踏入神域的強者而言,根本不需要這樣做,對他自己也不會有任何好處,但他還是做了,這就是真誠。 「對了,那裡有什麼特殊的力量嗎?」 「你不說我也想提醒你,懸冥之淵四周充斥著巨大的力量潮,像勁風一樣吹著,那不是一般的風,具有非常強大的衝擊力,稍有不慎就會被吹飛,或是被吹入深淵之中,下場你應該明白。」 斬風不憂反喜,望著苦修名道:「或許那巨洞就是通往三千界空的通道。」 「我也有這個感覺,雲深之處,千流之上這八個字,在那裡也許能找到答案,似乎沒有比它更符合的地方了。」 「既然有了目標,我們立即行動吧!去看看就知道了。」止水言最為平靜,提出意見也最直接。 「好!我們立即起程,乾老,您能帶路嗎?」斬風顯得有些著急,懸冥館是進入清冥之城後最合乎猜想的一個目標,一個沒有冥人能夠到達的地方最適合收藏秘密。 元古乾很想看看冥人飛躍的樣子,竟然主動要求加入斬風的隊伍,六人自然不會阻攔,有了元古乾就等於有了一柄和平權杖,也許很多冥人看不慣外族在清冥之城出現,但他們絕不敢對元古乾不敬。 第八集 第九章 第一指引 第八集 第九章 第一指引 有了元古乾,清冥之城的道路不再是迷霧,這位眾所周知的強者對這片大地已經熟透了,更難得還是他的脾氣和品德,就連一直以此做標準的止水言也常常豎起大拇指,因此這一路走得非常愉快,有說有笑,簡直就是一趟悠閒的旅遊。 但平靜的氣氛在遠處天空出現一座懸空浮島時被打破了。 懸冥館——因為島的底巨石寫著這三個大字而得名,千萬年來,無數人經過此處都忍不住仰頭觀望一番,島上那座輝煌的白色宮殿就像人們心中的聖地一樣,可望而不可及,空中樓閣永遠都只能讓人觀望卻無法進入。 「好奇特的空中殿閣!」德米諾等人望著天空中的白色小點無不連連慨歎。 「那就是懸冥館!」元古乾與其他人一樣,每次經過這裡都會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觀望,而這一次卻沒有了以往的無奈與歎息,取而代之的則是滿眼的期待與興奮。 斬風興奮地點點頭,心裡很清楚老人的想法,那並不是什麼特別的要求,只是一種期盼而已。 苦修名是個做事之前便深思熟慮之人,「懸冥館」固然神奇,但他腦子裡卻想的是登上空中懸島可能出現的危機,尤其是當目光掃到那片四角星形的巨大深淵,心中就有一種莫名不安。 「斬風,你千萬要小心,特別是下面的那座無底深淵,據說清冥之城到處都是修煉場,這片懸冥之淵並不能等閒視之,乾老也說過那裡有強大的勁風,還是先試試週遭的風力後,再飛上天吧!」 「魔王說的沒錯,深淵的那種勁風就連我去應付也是非常吃力,一般實力的人最好不要接近。」 元古干的警告極有份量,原本興致勃勃想衝到近處觀望的人都停下了腳步,謹慎地看著前方的黑影。 距離尚遠,巨大的懸冥之淵還只是一片小小的黑影,然而在他們的心裡卻如同面對洪水猛獸一般,雖未至於懼怕,但也不得不再三思量。 畢竟連元古乾這樣的神級高手都要小心,何況是他們。 更讓眾人擔心的還是斬風,如果要登上懸冥館不但要接近深淵,還要騰空而起,在空中承受深淵釋放出的巨大力量,其難度絕不是站在地上可比。斬風固然實力強大,但這次面臨的危險似乎更大。 「不用擔心,我會成功!」 斬風用平和的目光安撫眾人的心,可自己的心裡卻免不了擔憂,他倒不是害怕失敗,只是元古干的介紹讓人不能不小心。 元古乾拉著他的手誠摯地提醒道:「斬風,雖然你能飛翔,但清冥之城的力量絕不是一般人能抵抗的,上通神域下接三千界空,是這個空間最強大的力量源點之一,若是能抵擋就抵擋,擋不住了還是早點撤回來,我們再想其他辦法。」 這番父輩般的勸說讓斬風很感動,他握住元古干的手正色道:「乾老放心,這是我必須完成的使命,再難也不會放棄。」 「走!我陪你過去。」 斬風點點頭,目光掃了掃其餘同伴,道:「大家不用擔心,我和乾老一起過去,你們就留下來吧!」 「千萬小心!可惜我們什麼忙也幫不上。」 「別這麼說,諸位能陪我走到這一步,已經讓斬風感激莫名了。」斬風如訣別般朝眾人拱了拱手,話雖不多,卻十分誠懇。 五人都還了一禮,有的擔憂,有的興奮,還有的揮舞拳頭表示支持。 送別朋友本是平常的一幕,然而在這種時間這種地方卻顯得彌足珍貴,元古乾完全被這種跨越種族、跨越生死的友情感動了。 在無殤之域長長的歲月中,大都是獨自度過,從來都沒感覺到友情的存在,斬風六人讓他看到了極難看到的一幕,心裡忽然感到為這群人做些事情實是非常幸福,甚至還慶幸沒有踏入神域的那一步。 在草原之風的吹送下,兩個人以極快的速度飛奔而去,轉眼已經變成兩團黑影,最後與懸冥之淵巨大的黑影重疊。 「費了這麼大力氣,希望能成功的獲得第一道指引。」舞夜喃喃地為斬風禱告上天祈求成功。 德米諾笑著打趣道:「你是不是也想跟著斬風他們一起去?你也是冥人,跟去了也能找到回歸的指引的。」 舞夜白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懂什麼,如果那種地方任何人都能去,恐怕無殤之域早就沒人了。」 「說說而已,不必在意!」德米諾聳了聳肩,輕鬆的笑了起來。 苦修名看著兩人,心裡卻明白笑聲只不過是緊張的掩蝕,這裡的五人中恐怕只有止水言真的能做到心如止水,平靜不波。 懸冥之淵位於清冥之城的中央部分,凡是來過此處的人都會驚歎,如同神境一般的巨城為什麼會有如此惡劣的區域,只要走近百里之內,巨大的冥淵之風就像一把把大刀砍到身上,不但身軀受到衝擊,內府也一樣會遭殃。 元古乾看著越來越大的黑影,不禁想起初來此處時的景象。 那時他剛剛進入清冥之城,鬥志旺盛,不知疲倦地日夜修煉,任何挑戰都當成是登上神域的台階,拚命地想盡辦法去克服。 然而當他面對這座深淵時,無論如何拚命,最終都只能到達深淵邊緣,空中的殿閣只能做為一種奢望藏在記憶中。 元古乾一邊想著,目光不自覺地移到斬風的身上。 如果斬風此舉成功了,這個青年將是第一個打開懸冥館大門的人。那裡也許藏著回歸的指引,也許藏著其他的寶貝,無論結果如何,他都堅信懸冥館是整個清冥之城最重要、最神秘的核心。 斬風的處境並不好,強大的勁風使他全身上下都受到攻擊,壓力絕不亞於被護衛聯盟二十三人圍攻,尤其內府所承受的壓力更是可怕,除了星辰島上隔著光幕被天外火流星擊中的那次,以及星辰島大爆炸以外,再也沒有見過什麼力量可以與之相比。 然而壓力越大,他越是相信懸冥館就是取得指引的地方。 「小心點,別逞強!能飛是一回事,但你的元神還不夠強,護身要緊。」 斬風知道自己的強弱,靈魂之府最強大,這一點十個元古乾也比不上,相比之下元神要差得遠了,雖然生命力有助於元神的修煉,但時間尚短,成效有限,而身軀則是最弱的一項,但由於是虛體,傷害倒也不大。 勁風強大,單憑元神的力量恐怕支撐不了多久,要想盡快登上懸冥館就必須讓生命力發生作用,否則只能退走。 用生命力防禦? 一個新的概念出現在他的腦海。之前的戰鬥不止一次使用生命力,但都屬於投機取巧,偏門偏方,很少主動思考如何利用生命力進行攻防。 「怎麼?想好了嗎?」 斬風沒有回應,低著頭默默思索。 神樹運用的也是生命力,或許層次不同,但本質應該是相同的,生命力在神樹的控制下可攻可守,甚至還能封印記憶,可見生命力的用途非常廣泛。 然而打從他第一次修煉生命力開始,靈核和靈魂之府製造出的生命力似乎都有些先天的限制,以至於每次都必須與元神力、思情力一起施展方能有效,明顯是斬風在生命力的修煉上有所缺失。 「到底在哪一點上疏忽了呢?」 元古乾見他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知道他有難處,坦率地道:「有什麼難處可以告訴我,我雖然實力有限,但經歷不少,也許可以幫上點小忙。」 斬風抬頭看著他,真誠的目光讓人無法推托,沉吟片刻後也不再隱瞞,正色道:「元神的力量不足以抗拒勁風的襲擊……」 「那就沒有辦法了,再修煉一陣吧!至少把元神提升至最高等級再來。」元古乾沒聽完便插了嘴。 斬風沒有介意,繼續說道:「元神力既然不足,唯有藉助其他力量來輔助,思情力算是一個,更重要的則是依靠生命力,只是一時想不出該如何使用才妥當。」 元古乾聽到思情力時點了點頭,但後面一句則讓他一頭霧水,不知所云,連忙問道:「生命力?那是什麼力量?」 斬風知道他已經是半個神人,遲早會知道生命力的事情,因而簡單地把靈魂之府靈核和生命力存在的事情說了一遍。 元古乾越聽越是吃驚,一雙老眼瞪著斬風看了半天,感覺這個青年在說的彷彿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 斬風知道他的反應只不過是一時難以接受,自己第一次知道靈魂之府的存在時,又何嘗不是如此。 「我知道您一時無法相信,但那是事實,生命力的價值絕不輸給內府和心臟,是人最重要的三個力量源點之一。」 元古乾滿沉默了很久,盡量消化這個全新的概念,大概兩炷香的時間後才再次開口,輕輕歎息著道:「真是難以置信啊!我這樣一個一腳已經踏入神域的人,居然還不知道生命力、靈魂之府的存在,真是太失敗了,若不是你親口所說,我說什麼也不會相信。」 「我第一次察覺靈魂之府時也很吃驚。」 「我知道!」元古乾說完後又陷入了沉思。 「我擁有這個世界最強的生命力,差的只是運用方法。」 元古乾知道斬風不是個吹牛的人,這話雖然有些狂,他卻相信是事實,因此平靜地道:「無論如何,這都是一項重大發現,我是沒有機會修煉它了,只能期盼在你的身上看到它發揚光大的一天。」 斬風沒有回答,他知道生命力的事情絕不能輕易洩露,否則冥界的勢力必然大漲,最終破壞了無殤之域的平衡,殺戮只會更重不會減少,甚至會逼使其他各族聯合起來一起對付冥人,到時候受苦的是整個無殤之域,那情況恐怕不是神樹所希望看到的。 「如今看來,飛翔的能力也是來自生命力吧?」 「嗯!」 「真是奇怪,我在這裡那麼久,居然沒有領悟到那個層次。」 「其實鬼族之一的黑魂鬼人也擅長攻擊靈魂之府。」 「黑魂鬼人?似乎聽過這個名字,但沒有直接交手。」元古乾忽然笑了笑,「就算交了手,只怕也不知道自己的靈魂之府受到攻擊,似乎靈魂之府自身也有很強大的防禦能力,否則無殤之域早就是黑魂鬼人的天下了。」 斬風很贊同這個觀點,其實他更相信,黑魂鬼人從未真正瞭解過靈魂之府,只是知道它的存在,也知道那是一個可以攻擊的地方,並沒有像他這樣深切地瞭解過整個系統。 「我仔細思考了你說的話,既然生命力維持著生命的延續,那麼它的力量便在於生長。 「而生命永遠是處在消耗之中,所以修煉者沒有必要在意它的消耗,更重要的是讓靈核更快更多地生產生命力,正所謂生生不息,如果力量的生產永遠都比消耗多,自然會變得更加強大。」 斬風恍若茅塞頓開,眼中突然一亮,點頭讚道:「這話切中了要害! 沒錯,生生不息就是生命力的象徵,讓生命力生長的速度永遠比消耗快……」 興奮了一陣,他忽然又沉寂了,神色又變得十分凝重,喃喃地道:「製造生命力的速度全看靈核,我的靈核幾乎已經到了極限,一般人根本無法消耗光我的生命力,真正的問題還是在於,如何讓生命力像思情力一樣成為護身的力量,這才是關鍵啊!」 元古乾清楚地聽到了這番話,雪白的眉頭也不禁皺了起來,他的煩惱在於對生命力完全不瞭解,只能憑猜測推論。 指引就在前方,卻又束手無策,斬風心裡無論如何也無法平靜。 每次目光掃到懸冥館時心潮都是一陣澎湃,他雖然明白這樣無濟於事,可這次不同以往,回歸的那種迫切左右了一切。 風不停地吹,彷彿知道斬風心急如焚,越吹越強勁,狠狠地衝擊著身軀與內府,壓力因此越來越大,迫使他不得不暫時放下滿腹的煩惱,全力與勁風相抗。 元古乾相對輕鬆些,保障自身安全的同時,還有餘力協助斬風,卻發現斬風的力量出乎意料的堅韌,就像一把堅固無比的鋼盾,雖然受到重壓,鋼盾本身卻沒有被打碎或者消化的跡象。 這難道就是生命力的作用?如此說來,生命力具有強化元神力的效果,也就等於在堅不可摧的鋼盾上再套上一層強大的防禦層,只要化解了勁風的推力,斬風自身便不會受到任何傷害,甚至可以藉著勁風之力飛騰而上,直達懸冥館。 想到此處,他一把抓住斬風的身軀,用力朝後方拖去,斬風正全力應付勁風,根本沒有防備,猝不及防便被拉出數十丈之遠,隨著勁風減弱,壓力也消失了大半。 「乾老!你……」 「聽我說!」元古乾指著懸冥館道:「你的元神力量不足,以力抗力不可能到達懸冥館,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用生命力增強現有的元神力量,就像是一層層往鋼牆上加厚鋼板,如此一來深淵之風便傷不了你。 「但這樣還不足夠,如果直接與風抗衡,你只會被強大的力量潮推開,永遠也無法接近懸冥館,因此你必須借用勁風之力改變方向,利用風力騰飛上天,然後慢慢接近懸冥館,這是唯一辦法。」 斬風的思緒豁然開朗,正如元古乾所說,借力飛行就如四兩撥千金,或許更加有效。 「還是乾老智慧過人,我太緊張了,居然連這種簡單的手法都忘了,真是慚愧。」 「近鄉情怯,在這一點上誰都是一樣的,你再試試吧!我幫不上什麼忙,只能給你籌劃一下了。」元古乾現在可說是心無罣礙了,只等神域之門打開便可永遠離開這片空間,心情相當輕鬆。 斬風道了聲謝,堅定的目光再次投向懸冥館,白色的空中殿閣就像甜美的果實,深深地吸引著他奮力向著它靠近。 生命力生生不息,一層又一層地包裹住內府元神,壓力果然隨著厚度越來越少,最後斬風已經感覺不到勁風的壓力了,心中大喜,隨即把精神集中在判斷風向的事情上。 勁風吹襲的角度沒有規律,時而上揚,時而下壓,斬風知道自己的機會不多,如果飛起時遇上下壓的勁風,自己就會被壓進「懸冥之淵」,永無翻身之日。 這是一場希望與生命的賭博,斬風手上的籌碼只有一個,那就是生命力。 元古乾站在他身邊,也時刻留意著風向的變化,直到一股勁風把斬風吹上了半空,吹到了那從未有人到過的懸冥館。 望著沒入白色殿閣的身軀,他笑了,笑得非常燦爛,或許這是進入無殤之域以來最開心的時刻之一,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滿足感,甚至比自己進入神域還要興奮,連他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 懸冥館,一座白色的單幢式建築,面積並不大,大概與一座四合院差不多,頂部呈尖錐狀,四角伸出飛簷,上面鑲著旋風的圖案,下面是正方形的院落,四面皆是白色高牆,純白色的大門開在其中一方。 斬風沒有立即進去,而是在門前停下了腳步,右手輕輕撫弄胸口,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殿閣內也許會有指引,也許會是其他東西,甚至還可能遇上某些麻煩,無論哪一種情況都需要一顆冷靜的心來應對。 他又朝四周張望,懸空島的視野極廣,可以居高臨下清楚地看到一大片地域。 片刻後斬風的目光又回到大門上,散發著星光的眸子射出兩道銳芒,充滿了鬥志和期待,身子朝前方跨出一步,右手緩緩推向白色的大門。 大門輕飄飄的,斬風還沒用力便已經朝內大張了,彷彿早已等待他的到來,這一幕讓斬風更加堅信指引就在裡面,因此睜大眼睛向內張望。 忽然,門內射出一道奇異的光芒,完全籠罩住斬風的身軀,他的眼睛也因此暫時失去了作用,除了光什麼也看不到。 半晌,光芒消失了,又過了一陣眼睛才漸漸恢復正常,他吃力地看向前方,被打開的門又再度關上,如果不是眼睛還有刺痛感,幾乎要以為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斬風心裡頗為納悶,再次伸手去推門,這一次卻像是推到了石頭上,大門紋絲不動。 「奇怪,怎麼打不開了!難道方法錯了?」 他一邊喃喃自語,一邊伸手用力去推門,可惜結果還是一樣,怎麼推也推不動。 難道失敗了?一陣莫名的恐慌襲上心頭,整個人都打起了戰慄,他這生從未像現在這一刻這麼緊張,這麼害怕。他不擔心找不到指引,卻擔心由於自己的過失使指引得而復失,永遠地失去了回歸的機會。 歷經了千辛萬苦,千萬不能失敗啊! 雖然知道祈禱只不過是心理安慰,但對於處於崩潰邊緣的情緒來說,卻是最有效的鎮定劑,依靠超強的忍耐力,他圍著懸冥館跑了數圈,幾番嘗試推門,也嘗試推牆,可惜無論他做什麼結果都是一樣,懸冥館完全漠視他的存在。 烈火在灼燒著神經,巨大的刺痛感衝擊著心靈,幾乎崩潰。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剛才只不過打開了那門,然後射出道光。對了,那道光很古怪,難道是它……」 想到那異樣的光芒,他忽然感覺到什麼,仔細想了想,低下頭看了自己身體一眼。 當目光觸及一絲光芒時,斬風兩個瞳孔突然放大,嘴角也張開了,而且越張越大,驚訝之色很快爬滿了面頰和眼睛,隨即又抹上一層狂喜。 左手手背中央不知何時多了一枚小小的星印,像顆明亮的小星星嵌了進去,不時地射出奪目的光彩,伸手去摸卻又摸不到,感覺非常奇特。 「剛才太緊張了,根本沒想到光芒便是指引。」 斬風笑了,那是發自內心深處的笑,興奮、真摯、歡騰,或許這是他這一輩子最燦爛的笑容之一,因為希望就在手上。 「冥界的指引,我終於得到它了!」 成功取得了第一道指示,他的心情激動得難以控制,雙臂高舉向天,喉嚨隨即發出雄獅般的狂吼,似乎要把這些日子以來的壓力、愁惱、憂愁和不滿完全發洩出來。 龍吟一般的嘯聲隨著勁風四散,一直傳到極遠的地方,也傳到了苦修名等人的耳中,他們隨即明白斬風成功了。 「恭喜你,離目標又近了!」 見到斬風興奮的歸來,苦修名和德米諾一左一右向他迎了上去,兩雙手重重地拍打著他的肩頭。 「謝謝大家!」斬風一手抓住一人,用最真誠的目光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若不是他們相伴至今,自己絕不可能如此順利地找到回歸的第一個指引。 舞夜調笑道:「這下你高興了吧!從來沒見你笑得這麼燦爛。」 元古乾也湊起了熱鬧,打趣道:「嘿嘿!我覺得他現在比較帥,不笑雖然挺酷的,但是感覺實在是太冷冰冰了。」 斬風心情大好,笑容一直沒有斷,自然也不在乎眾人拿自己打趣。 「斬風,指示到底是什麼?讓我們看看。」 斬風低下頭看了看左手背上的星印,閃著星光的雙瞳射出兩道興奮的目光,一直都猜測指示是一件實物,例如鑰匙之類,沒想到是這樣一個東西。 他知道這把鑰匙已經足以開啟回到三千界空的大門,然而大門之後是什麼樣的冥界卻無法確認,更令他擔心的還是「鑰匙」的持久性,也許使用一次便消失了,所以他不敢嘗試,必須等到湊齊三把「鑰匙」再引動力量。 苦修名幾人都把頭湊了過來,很快便發現了手背上的星星。 「好漂亮的星星,想不到回歸的指引這麼漂亮。」 「找到另外兩顆就可以回家了。」斬風輕輕撫摸著手背,幸福的表情彷彿已經回到了妻子身邊。 「下面兩個的難度恐怕大多了。」止水言坦率地說道。 斬風心中一緊,狂喜也隨之消失了,神色恢復正常,思索了片刻後道:「止大哥說的沒錯,還有仙鬼兩城要去,仙城也許容易,鬼人狡猾奸詐,應該最難應付。」 「你們要去仙城和鬼城?」元古乾此時才明白為什麼斬風如此冷靜的人也會那麼緊張,清冥之城不過是三道障礙中最容易的一個,仙城、鬼城有許多與自己實力相若的人物,危險何止百倍。 斬風原想讓同伴們暫時離開,但他知道這五個人絕對不會避開,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整理了一下思路,平靜地道:「我必須去,而且我還想做點事情。」 「什麼事情?」 「也許是奢望,不過我很希望仙鬼兩族與冥族和平相處,不再發生任何戰鬥,更希望無殤之域能名副其實。」 元古乾愣住了,呆看著他一言不發,旁邊的止水言卻是興奮莫名,這正是他訴求已久的理想境界,不知多少次向仙城的高手們提起此事,但大多數人都是冷漠以對,畢竟這樣的決定要冒極大的風險。 「太好了!我們一定全力支持你。」 斬風並不是在說空話,卻也明白難度之大,因而心裡只是存著試一試的念頭,並沒有抱太大的期望。 「斬風,我很欽佩你的勇氣、膽識和理念,冥人雖多,但都想著如何早一點登上神域,誰也不會想這些事情,只有你沒有登上神域的慾望,因此你比大家看得更遠。」 斬風搖了搖頭,自己並不是沒有慾望,回歸便是他最大的慾望,為了這個慾望引發了多少事情,連世界都被改變了。 「對了,我必須提醒你一件事。」 「您說。」 「你似乎很瞭解無殤之域的變化,因此你應該明白一切都會復原,也許很快,也許很慢,但是如果封印恢復了,要想進入仙鬼兩族的主城將會是非常困難的事情,所以你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取得第二個指引,然後立即進第三個主城。」 斬風臉色微變,這正是他此刻最擔心的事情之一,聽完後不再猶豫,沉聲道:「您說得對,我們必須立即起程,仙城最近,先去那裡,最後去鬼城。」 「我帶你們離開清冥之城,以後的路就看你們自己了。」 「是!」 在元古干的帶領下,六人以最快的速度離開清冥之城,走下銀靈山,出了紫羅之域。 在紫羅之域的邊界上,他們告別了元古乾,又一次踏上了征程。 這一次的旅程非同小可,他們必須面對仙人之城中那些強大而帶有敵意的人物,危險是必然的,也不會有元古乾這樣的強者相助,一切都只能依靠自己,更重要的是時間壓力。 仙城!一次巨大的震動,將隨著斬風的到來而發生。 請繼續期待斬風之逆途續集 第九集 第一章 仙羽之城 第九集 第一章 仙羽之城 無殤無戰——這是第一批踏上這片空間的人所嚮往的目標。而神域就像一顆甜美的果實高懸在頭上,勾起了人們最深層次的慾望。或許仙人們拒絕接受「慾望」這種字眼,卻無法否認心靈深處的呼喚。 神的領域,雖然人人都有機會,但只有極少數的人可以踏上那片大地,因此競爭就自然而然產生,當各族的高手們感覺到威脅時,和平之門從此被關上了。 直到各主城的封印被打開,一種另類的和平局勢開始出現。 懾於團體作戰的強大威脅,極大部分修煉者都選擇留在各自的主城,這也使原本較為冷清的主城一時間熱鬧非凡。 另一方面,野外的單體作戰也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團隊作戰。 但這樣的作戰畢竟有局限性,因為誰也不知道會不會遇到更大的作戰團隊,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貿然出現就等於自殺,所以團隊作戰也僅限於主城周邊區域。 由於大家都謹慎了,交鋒的機會正在顯著下降,和平慢慢的出現了。 就在這種對峙的局勢下,一個人的出現打破了這剛剛萌芽的和平。 鬼人之城,一座巨大的骷髏城堡,站在遠處觀望,可以看到一座巨大而漆黑的人形骨架夾在巨型山谷之中。 黑色骷髏呈坐姿,兩根腿骨交疊在一起,與巨大的髖骨組成了廣閣而又堅實的底部;身軀外面包裹著黑色氣霧,時隱時現,更添了不少詭異的氣氛。 身軀之上是一個巨型骷髏頭,黑色的表面十分光亮,像是塗了一層油似的,空洞的雙眼和嘴巴都被黑氣籠罩。 最奇怪的部分是骷髏城堡的背後,有一個名叫「骷髏之翼」的區域,與羽落仙境和清冥之城同屬主城中最重要的區域。 「骷髏之翼」碩大無比,由無數細密的黑色小羽組成,寬度是身軀的五倍,翼尖朝上空飛揚。 鬼人並不是一個團結的種族,習慣伏襲和偷襲的他們更喜歡選擇個人作戰。這讓他們的行動更有效率,即便失敗也容易脫身,因此在組織團隊作戰的事情上效率極低。 斬風上次遇到的鬼人戰隊正是他們第一次的團隊行動,卻落得無疾而終的下場。這樣的結果讓許多鬼人都不滿意,無論是參與者還是觀望者都不願意再加入戰場,因此剛剛組建起來的團隊瓦解了,鬼人們再次回到最傳統的個人伏擊戰狀態。 當然,此時的無殤之域也不適合個人作戰,畢竟野外已經沒有多少人了,即便有人也是以團隊的形式出現,他們佔不了便宜。 骷髏鬼城的入口在兩隻交疊的腿骨中央,黑色的巨型骨牆中央藏著一片血紅色大口,就像邪惡的血海等待著吞噬一切。 平靜而又幽森陰厲的氣氛中,一個修長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現在入口,血紅色的入口在他看來沒有任何可怕之處,反而充滿了誘惑力。 身影在大門口前停下腳步,仰頭望了一眼高聳的巨大黑色骷髏頭,嘴角忽然牽出一陣獰笑。 「鬼人獨立自主行動的時代結束了,以後……是我的時代!由我—— 射泊,引領鬼族稱霸無殤之域,獨佔踏上神域的道路。」 一場暴風雪即將在骷髏之城掀起,而仙羽之城也有另一場潮湧,弄潮兒正是尋找第二個指引的斬風。 也許無殤之域中的每個人對自己都充滿著信心,因為他們皆擁有非比尋常的過去。 王者、霸主、賢臣、名將,每個人的歷史都充滿了光輝與榮譽,每個人都是跺一腳讓天地震顫的人物。 就連止水言這樣心如止水的人物,回想過去也不免燃起無數輝煌的記憶。 昔日的成就塑造了不少狂人,最好的例子莫過於苦修名,若不是遇上斬風,他也不可能踏上完全不同的道路。 然而,如果告訴無殤之域的狂人們憑一人之力攻打外族的主城,恐怕誰也不敢點頭,這已經超過了正常人的理智範疇。 踏上通往仙城的道路,斬風便是那超越常人的瘋子。事實上從尋找回歸之路開始,他已經變成了瘋子,但他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只要全力以赴,即使是狂人都不敢做的事情也能大膽去做。 隨著望了冥城的最後一眼,斬風與這座奇特的巨城永遠告別了。 從冥城到仙羽之城相距甚遠,幸好有止水言在前引路,斬風等人才不至於盲目行動,但嚴峻的局勢並不會因此而改變。 仙羽之城也許是整個無殤之域中海拔最高的城市。 與冥界那巨大的頂城不同,仙羽之城像一根倒插在大地上的巨型羽毛;城的最底部是一座圓柱形的巨山,面積極大,直徑達到一千里。 如果說銀靈山和紫羅之域組成了冥城的根基,那麼這根巨柱便是仙羽之城的基礎,它的面積相當於紫羅之域與銀靈山的總合。 白色的羽管,白色的細毛,除了體積外幾乎與正常的羽毛一模一樣。 而圓柱形羽管部分有許多洞,呈環形分佈,一環一環由下至上。 在外面看來似乎是通往羽管的入口,但其實中央羽管部分是實心的,裡面藏著許多陷阱和機關,為剛剛進入無殤之域的新人提供了最佳的修煉之所。 實心的羽管還有另一層意思,因為能登上無殤之域的仙人都擁有超強的飛行能力,山勢雖然筆直陡峭,卻不足以妨礙他們的進出。 而沒有通道也可阻止外族侵入腹地,環形洞群的陷阱和機關又可以擊退入侵者,一舉數得,因而仙羽之城也是整個無殤之域最難攻取的主城。 再往上便是平行分佈的羽毛部分,和普通的羽毛一樣,根部連羽管,一排一排往上,細毛之間存在縫隙;而羽毛部分的羽管才是中空的,名叫「擎仙路」,入口則安排在羽管兩側排列整齊的細毛上。 羽毛部分的最上方,是整座仙羽之城最神秘也最重要的羽尾部分,那是一個連止水言也沒有到過的地方,只聽說與神域相接,類似清冥之城。 也許是由於它的特性,在封印被打開前它便已經呈現在所有人眼前,是一座望之令人生畏的巨城,再加上無法飛行,以至於從未有外族接近仙羽之城。 聽完了止水言對仙羽之城的描述,又親身感覺到巨城的雄偉挺拔後,斬風等人開始明白,為什麼像止水言這樣的人物都能安然修煉,仙羽之城強大的威懾力確保了城周方圓百里都沒有外族侵擾。 「好高的城啊!我們怎麼上去?」望著那高聳入天的巨城,德米諾愁得雙眉都快擰在一起了。 「別想了,我們不可能上去。」苦修名苦笑著聳聳肩,無奈的對斬風說:「這一次恐怕我們幾個愛莫能助了,只有止水言能陪你上去。」 斬風凝望著仙羽之尾默默點了點頭。 飛行之術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學會的,何況苦修名、德米諾各有所學,就算想教也沒辦法教,而舞夜雖是冥人,但實力相差已遠,至於樹淨沙就更不用說了。 苦修名察覺到他的想法,含笑道:「放心,我們不會有什麼危險。」 斬風愣了愣,轉頭用疑問的目光看著他。 苦修名自信滿滿的道:「無殤之域雖然處於混亂狀態,但正是這種環境對於我們這種組合才是最安全的,因為大家都知道各族主城處於完全開放狀態,誰也不敢隨意出外。 「若真是碰上敵人,見到我們這種組合恐怕首先想到的不是進攻,而是猜疑,我們便可趁機離開;即便是被敵人圍攻,德米諾也可以找到空間裂縫讓我們躲藏,可以說萬無一失。」 斬風雖然明白他在安撫自己,卻也無法反駁這些理由。 眼下這種局勢相當詭異,說險不險,說安全也不安全,完全視組織能力和應變能力而定。這方面有苦修名帶頭完全可以信任,剩下的大概只是運氣了。 經過仔細的商議,苦修名領著德米諾、舞夜和樹淨沙三人,轉入仙羽之城北面的浩沙大峽谷。 四人的實力雖然算不上一流,但經歷了多次生死難關,彼此間的合作能力絕不是任何一個團體能比的,而且他們各自擁有擅長的技能,在某種層面上已達到完全互補的效用。 「兄弟,保重!」 臨行時,苦修名用力的抱了抱斬風。 出生入死的這些日子,不是兄弟卻更勝兄弟,離別之情總是難免,何況他很清楚未必有再見的一刻,仙城絕不是普通人能應付的。 「你也是。」斬風還以擁抱。 德米諾和樹淨沙也先後與他擁抱,相互囑咐,場面倒真有些生離死別的感覺。 舞夜落在最後,等眾人都道了別她才走到斬風面前,用明亮的晶瑩眸子凝視著斬風,嫣然道:「總說要超過,現在距離越來越遠了。」 斬風輕輕摸摸她的腦袋,柔聲道:「你天資比我高,只是性子太急了。 慢慢修煉,你一定會比我強。」 「嗯!」 舞夜又是一笑,調皮道:「別跑哦!我還想去鬼城看看呢!」 斬風點點頭正色道:「放心,不達目的,我絕不罷休。」 「我支持你。」 舞夜笑嘻嘻地湊在他的臉頰親了一口,「不會飛幫不了你,以這個做為支持吧!」 苦修名、德米諾等人看了不禁莞爾。舞夜畢竟是個少女,行事總是與別人不同。 斬風先是一愣,突然放聲大笑,伸出右手親切地抱了抱舞夜的腦袋,柔聲道:「謝謝了。」 「不許死哦,約定了!」 舞夜做了個鬼臉,然後率先往浩沙大峽谷的方向奔去。 「這丫頭!哈哈!」 苦修名朝斬風拱了拱手,引領著其他人也跟了上去。情況雖然棘手,但他們都相信斬風已經有超越無殤之域的實力,即便是仙人也拿他莫可奈何。 目送四人離開,斬風的心情忽然輕鬆許多。 他並不認為四人的存在是一種負擔,但做為這個小組中實力最強大的一員,就必須承擔應有的責任,這是做為朋友的應有認知。 「走吧!」 止水言平靜如昔,轉身朝仙城走去。 斬風敬佩的看他一眼,慢慢跟了上去。 對一般人而言,剛剛經歷過生死大關,好不容易才撿回一條命,心情必然難以平靜,而且越接近安全的地方就會越興奮緊張,情緒的波動也越大。 然而止水言卻沒有顯露出太大的變化。回到仙人的地盤後,他的神色還是一如既往般的平靜,彷彿這個世界的任何一角對他而言都沒有區別,這種境界絕不是普通人能修煉到達的。 與仙人相比,斬風的飛行更像是一片羽毛,他將自身的重量完全隱藏起來,輕輕飄在半空中,不受任何羈絆的自由飛舞。 止水言不是第一次看到斬風騰飛,但每次看到他那飄飛若雪的姿態時,總是為之感歎。 仙羽之城附近極少看到有人走路,仙人進出都是以飛行為主,因此天空遠比地面還熱鬧得多。 斬風剛剛飛起就覺得有些不妥,若是在這種地方引起注意,只怕還沒進入仙羽之城就有無數場惡戰在等著自己,雖說有些實力,但空中作戰畢竟是仙人的強項,勝敗還是未知之數。 左思右想後,斬風再次回到地面,選擇以最不起眼的方式接近仙羽之城。 止水言也很識趣,飛在斬風頭上大約三尺的高度,正好擋住了從上往下望的角度,用他自己的方式掩護斬風。 天空之中十分寧靜,沒有任何仙人飛過,與斬風和止水言所表現出來的緊張形成了鮮明對比。 走了一陣,他們終於放棄了那種走一步看三步的行動方式,大搖大擺的往前直行。 巨大的城影不斷擴大,直到佔據了整個瞳孔。白色的外牆一塵不染,乾淨得讓人不敢觸碰它。 踏入仙羽之城的第一步非常重要,畢竟這是仙羽之城從未發生過的事情,誰也無法料到仙人們會如何看待。 清冥之城的平靜在於斬風也是冥人,即便惹了一堆麻煩,罪名充其量不過是引領外族進入冥人境地而已。 此刻卻大有不同,以一個外人身份闖入仙人境地,止水言又沒有任何影響力,因此所有的壓力都將聚集在他一人身上。 「以前被封印的地域是在最上面嗎?」斬風仰頭望著幾乎連接蒼天的羽毛部分。 「嗯!就是那裡,好像叫羽落仙境!」止水言伸手朝倒捲的羽尾部分指了指。 斬風定睛凝視羽尾,由於距離太遠了,只能看到大概的外形,雖是如此也讓他頗為震撼。 若要論仙羽之城最奇特的部分,必數頂端倒捲的羽尾部分。 巨大的羽毛從地面往上都是垂直的,但到了羽毛和羽尾相連的地方突然橫向扭曲,原本應該筆直伸高的羽尾突然折向橫臥,在高空捲出一個螺旋型的白色建築。 「若在平時,從那扭曲的部分開始,直到羽尾部分的螺旋體都看不到,也無法直接飛上去,因為那扭曲的轉折點有一股巨大而又神奇的力量,沒有達到一定的實力絕對無法通過,但現在似乎沒有了。」 「嗯!」 斬風點點頭。仙羽之城的形態雖然與清冥之城相差極大,但其中的結構卻是大同小異,無非是產生出一定力量將不同實力的仙人分隔在不同區域,而羽落仙境既是仙城的重心,指引十有八九在其中。 邊走邊說,兩人很快便來到仙羽之城的腳下。 仰起頭觀望高處,斬風越發感到仙羽之城與眾不同的威懾力,那巨大的羽尾像是羽城伸出的一個巨大平台。 才剛飛了大約三十丈,斬風和止水言這對異族組合就被發現了。 其實這也是難以避免的事。仙羽之城的下面部分是像羽毛一樣的結構,一條條細長圓形的城區平行排列,根部連接著中央巨大的「羽管」,而這些細長城區都有自己的入口,因此整座城有成百上千個入口,隨著高度平均分佈,要想避開所有的出入口簡直是癡人說夢。 斬風也不是不知道這一點,只是不想過早進入仙羽之城的內部與仙人正面衝突,因此越飛得高,進入城區後所面臨的麻煩也越少。 「會飛的冥人?」 撞上斬風的人是一名鶴髮童顏的老仙人,面色紅潤,膚如美玉,長眉垂至兩頰;皓白如雪的頭髮在頭上盤成一個髻束在頭頂,用一根看似普通的木簪固定。 老仙人看上去簡樸而質純,手中一把很普通的白色拂塵輕輕搖動,再配上雪白的仙袍,出塵脫俗,瀟灑悠然,是那種一眼便給人好感的人物。 老仙人的反應遠比斬風更強烈。仙羽之城可以說從來沒有外人接近過,更別說飛行到這種高度,身邊又陪著一名仙人。眼中的影像著實太詭異了,他的腦海中只有荒謬兩個字能形容。 「你們……到底是……」 斬風並沒有因為對方語無倫次的反應而小看他,反而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只可惜老仙人依然在震驚中,沒有任何反應。 突遇仙人,氣氛變得有些緊張。 但止水言卻依然平靜,轉眼看了看斬風。這個俊秀的青年冥人像座冰山一樣,無論表情還是眼神都十分平靜,甚至比他這個局外人還要冷靜,不禁心中頗為訝異。 畢竟就在與苦修名等人分手前,斬風還表現得相當進取和激動,偶爾還能察覺到他眼角和眉尖閃動的興奮之光。 「您好!」 止水言很有禮貌的問候打破了這股怪異氣氛,終於把老仙人的注意力拉回現實,一對炯炯有神的眸子在止水言臉上掃過後立即移向斬風,並且停留了很久,神色中倒不曾有過敵意。 斬風微微鬆了口氣,仙人沒有立即擺出敵對的姿態可以說是最理想的情況。當然,這也是他選擇仙羽之城做為第二個征服目標的原因。 仙人本性或許各異,但到了無殤之域的層面後情況就完全不同了。尤其是他曾在煉仙之路待過,深知仙路練就的其實就是仙人之心,那是一種超脫物外的心理狀態,一種與人無爭、自修其身的極高境界。 也許是無殤之域惡劣的氣氛迫使仙羽之城做出改變吧!斬風看了對手一眼,如果仙人都像止水言一樣,這座巨城將是整個無殤之域最和平的地域,甚至比星辰島更平靜。 「您是哪位前輩?」 「寧悅子。」 老仙人對同族十分客氣,不但以禮相應,還露出微笑表示友善。 「原來是寧悅子前輩,聽聞您是仙城第一高手,離神域也不過咫尺之遙,晚輩止水言有禮了。」止水言深深一鞠躬,行了重禮。 斬風微微一愣,上下打量寧悅子。沒想到第一個遇上的竟是仙城中最強之人,幸好態度和善,並沒有攻擊之意,否則恐怕連仙城的大門都不好進。 「都是仙友,不必客氣。」寧悅子含笑一揖回禮。 平和安詳的氣氛讓斬風對這座巨城有了更大的期待,如果仙族都像寧悅子一樣和善好禮,恐怕無須一戰便能找到第二個指引。 但寧悅子對斬風依舊心存疑慮,尤其是第一次見到能飛的冥人,若冥人都能飛行,對仙城將會造成極大的威脅,便問止水言:「你怎麼會和一個冥人混在一起?」 止水言微微一笑,平靜應道:「都說無殤之域,這便是無殤,而此地既名為無殤,便是讓人無爭無鬥,大家一起努力修煉,一起走向神域。冥族也罷,仙族也罷,只要能和平相處,根本不需要戰鬥。」 寧悅子對這番言論頗感意外,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著止水言,忽然想起一事,神色微微一變,驚問道:「據說仙羽之城內有個永不出手,寧死不戰的人,莫非就是你?」 「大概是我吧!」 止水言露出謙和友善又有點憨厚的笑容。 寧悅子吃了一驚,再次打量他一陣,點頭道:「都說你行為怪異,是仙羽之城難得一見的人物。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能與異族和平相處,恐怕你是無殤之域第一人。」 「前輩這話就錯了,其實——」止水言笑著看了看斬風,指著他道:「他比我更早領悟這一點,並且做到了。 「在我遇上他之前,他便與魔人、光人一起組成了無雙組合到處遊歷。見到他們後,我才發現自己所想的並不是虛幻,而是可以達成的目標,因此就加入了他們。」 「哦!」寧悅子對無殤之域的瞭解遠在止水言之上,深知冥人好勇好鬥,絕不是好相處的人物,尤其是在這種沒有法律道德的空間,戰鬥隨時隨地都可能發生,而這個年輕冥人居然能放棄種族之間的歧見,實在大大出乎意料。 斬風很清楚這是考驗自己的第一道關,如果眼前之人不能和平解決,後面的麻煩只會越來越大,因此展現出的態度溫和有禮,「我不是來鬧事的,只是有點事情要辦。同時也希望能在仙冥兩族之間建立起和平相處的橋樑,從此以後相安無事,永無鬥爭。」 這番話出乎了寧悅子的預料,讓他顯得有些措手不及,一時不知如何應付,沉吟了一陣後才再次開口問道:「你……代表冥人而來?」 斬風正色道:「我會全力斡旋。」 寧悅子將信將疑的看著斬風,即便沒有說謊,以這樣一個年輕冥人的地位和實力要想促成兩族的合約著實有些異想天開。 實力…… 他低頭看了看斬風的腳下,並沒有任何可以著力的東西或是可見的力量,似乎整個人已經擺脫了重力限制,能任意在空間活動。若真是如此,只怕連仙人也比不上他。 奇怪!冥人什麼時候擁有了這樣的實力,若冥族人人如此,仙人的優勢豈不是蕩然無存?滿心懷疑的寧悅子開始思索斬風的提議。 若論實際層面,仙人本就不喜歡爭鬥,大多數人只是迫於形勢與這片大地的生存規則。 然而隨著時間慢慢流逝,一些仙人的心理開始出現改變,尤其當他們發現殺人可以獲取額外的修煉後,一部分人有了截然不同的修煉理念—— 沒有流血就不算殺戮,只不過把人送回去轉生而已! 寧悅子並不喜歡殺人式的修煉,雖說在仙人眼中應是物我兩無,沒有什麼殺與不殺,但是剝奪別人性命來成就自己,這絕不是正確的行為。 止水言見他沉默不語,溫言勸道:「前輩,仙人物我兩忘,本就不應該有什麼敵人,平常心才是最接近神域的心態。斬風的出現雖然很不平常,但只要我們以平常心看待,而他也以平常心看待仙人,那麼自然就沒有戰與不戰的選擇。」 寧悅子聽得連連點頭,用欣賞的目光看著這位後輩。能有這種心態可以說是極致了,這樣的人或許不會在力量上有太大進步,但論及心境,恐怕很多仙人高手都遠不及他。 「斬風,你真能保持平常心進入仙羽之城嗎?」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斬風不卑不亢的應道。 ( 第九集 第二章 邪惡力量 第九集 第二章 邪惡力量 寧悅子笑了笑,斬風的話裡仍有煞氣,但沒有攻擊性。 在這種一言不合便要見生死的氣氛下,能做到這一點的人並不多。斬風的回應不失尊嚴又表達了善意,可見他的智慧非同一般。 「也罷!難得有冥人前來仙城做客,也算是仙城的盛會,我自然沒有理由阻攔,當然也不會為你們開路。一切隨緣,好自為之吧!」 目送寧悅子瀟灑的身影漸漸遠去,斬風大大鬆了口氣,一方面感慨仙人氣度與眾不同,另一方面也在慶幸自己的運氣極佳。 「他是仙城第一高手?」 「據說非常強大,是不是第一就不清楚,但大家都相信他已經擁有進入神域的資格了。」 斬風一直懷疑,是否離開了無殤之域就真的進入神域。神樹的力量太大了,而無殤之域的高手們練到極點也似乎局限在一個固定的框框內。正如元古乾,差一步就離開無殤之域了,但他的實力絕對無法與神樹相提並論。 看來大家對神域的理解都錯了,踏上神域的大地不等於一步登天,必然還有更漫長的修煉之路,否則神樹應付神域的戰爭不可能那麼吃力。 雖然對神域有些好奇,但他很快就停止了這方面的猜測,開始琢磨如何應付下一個出現的仙人。 「走吧!」止水言顯得很平靜,面帶微笑,似乎早已猜測到寧悅子的選擇,因此並不驚訝。 很快,兩人飛到高處,並進入管狀的羽毛部分。 第一眼,斬風便被眼前的景象驚得愣住了。 仙羽之城的外表十分氣派高雅,原以為內部也像清冥之城一樣美麗,卻沒想到眼前只是一片綠絨絨的大地,沒有任何建築物,而且面積遠比想像中還要大,一眼竟看不到綠地的邊緣。 「這裡就是仙羽之城?」他回頭望向止水言。 止水言含笑點頭,又問:「失望了?」 「沒想會是這麼一幅景象,有些驚訝而已。」 「仙人追求的境界本就是無慾無求,物質上的慾望早已在漫長的修煉中淡化了,所以不需要任何建築。越平靜的地方,對我們的修煉越有幫助,當然——」 止水言神色一黯,略顯無奈的苦笑道:「有些仙人到了這裡後就變了,變得跟其他種族一樣好鬥,他們的結局大都以失敗告終,浪費了多年苦修。」 「嗯!」 斬風很理解他那種恨鐵不成鋼的無奈心情,伸手拍拍他的肩頭以示安慰,自嘲的口吻勸說道:「我豈不是更浪費?」 「哈哈!你說的對。回去也罷,進入神域也罷,本質上也沒什麼區別,這裡沒有人知道神域和三千界空哪個更舒服,也許踏上神域的人們都在後悔自己的選擇。」 止水言生性豁達,生死都看開了自然也就沒有什麼能羈絆他的心情,很快的又恢復平靜。 斬風又重重拍了他一下,能悟透這一點就不會執著於往上還是往下。 止水言指著左側道:「那邊是通向中央的擎仙路,是從外面看到的中央那條主管,只能從那裡進入通往羽落仙境的大門。」 斬風又仔細打量了一番周圍景致,茵綠的大地就只有自己二人,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身影。似乎仙羽之城與冥人之城一樣,所有人都湧到以前無法到達的地方。 從入口走到羽管所在的擎仙路,兩人再也沒有遇上任何麻煩,情況順利得讓斬風頗感意外。然而事實便是如此,仙羽之城就是一座大門敞開著,迎接他的到來。 打破平靜氣氛的地點就在「羽落之城」入口,擎仙路的終點,一片像天空一樣藍的區域,感覺寧靜而悠然。 「誰!」 聲音不大,輕柔得幾乎像童音,在這藍色的世界裡如一片青雲飄過。 斬風停下腳步,抬頭看著前方。擎仙路的盡頭閃爍著一片光輝,光芒並不刺目,卻像霧一樣蒙住人的眼睛,無法看清「羽落仙境」入口的景象。 「好像有人!」 「嗯。」 雖然光霧很厚,但斬風用另一種方式看到了前方之人。 他打開生命之眼,望向前方。光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團白色,那便是靈核與靈魂之府所在的位置,然而眼前的靈核讓他頗為吃驚,因為白色的體積非常大,預示著強大的生命力,這在無殤之域內還是第一次見到。 好強的生命力,是除了樹淨沙外生命力最強的一個!難道他也在修煉生命力? 在生命氣息的感應下,生命力和靈核的強弱一目瞭然,對手出乎意料的強大使斬風陷入沉默。 靈魂之府雖然不為大多數人認識,但是並不代表不會改變,隨著每個人不同的行為和經歷,靈核也會隨之增強。 止水言以另一種沉默迎接慢慢接近的身影。他擔心的是不明事理的仙人對斬風動手,且不論輸贏,單是惹出的爭端就足以讓人頭疼。 「嘿嘿!居然有冥城的朋友來到仙羽之城做客,真是難得。」 止水言和斬風都心中一緊。聲音有些尖銳,不像寧悅子那樣平靜,而且明顯感覺到那銳利的一面正指向斬風,代表了來者的敵意。 好不容易平平安安來到這裡,難道要打破這樣的氣氛?止水言不甘心,無雙組合這個小團體圓了他的一個夢想,讓不同種族的人和平相處,甚至成為朋友、夥伴、生死與共的知己。 「哪位前輩?」由於心情突然激盪,判斷力也大受影響,他沒有發現聲音竟是那樣的熟悉。 「水言,怎麼連我都認不出來了?」光芒中傳出一把厚重沉穩的聲音。 「師……父!」止水言一下愣在當場。 斬風心頭一跳,轉眼看了看止水言,呆若木雞的神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來者果然是止水言的師父,然而剛才那銳利的聲音依然在耳邊徘徊,來者也許會帶來不小的麻煩。 很快,來者的樣貌完全呈現在他們面前。 赤紅色的面孔上,一對丹鳳眼炯炯有神正射出銳利的光芒,甚至還能感到一絲侵略之意;瘦長的面頰兩側掛著一對銀雪色長鬢,飄然而動,別有一番瀟灑出塵的意味。 尖尖的下巴之下是一副瘦長的身板,乍看之下像是兩根竹子並在一起,外面套著一件巨大仙袍,腰間沒有束腰,因此顯得有些臃腫。 若論全身最奇怪的地方莫過於雙腳,與其他衣冠楚楚的仙人相比,這位鶴髮童顏的老仙人竟然赤著雙足。 「師父!」止水言恭恭敬敬的行禮。 老仙人似乎不太領情,只用眼角餘光瞥了他一下,淡淡道:「說過多少次,無殤之域沒有師徒、父子。你也算是心境高遠之人,怎麼連這種小事都看不透?若非如此,以你的心境恐怕會走得更遠。」 「您說的是!」止水言又恭順的行了一禮。 老仙人淡淡一笑,目光又回到斬風臉上,面無表情的問止水言:「你怎麼把冥人帶到這裡來了?」 「我……」 斬風知道止水言此刻的處境相當為難,因此主動打斷了他的回應,平靜道:「我只是來找樣東西,不想惹麻煩。」 「找東西?」老仙人懷疑的看著他。 斬風看到他的目光,知道他打心眼裡就不相信這個理由,眉頭微微皺了皺,目光移動,卻正好迎上止水言滿帶歉意的雙目。 「斬風,這位是我以前的師父——九天玄士梅如林。」 「什麼九天玄士?那都是以前的世俗諢名,說了只會招來譏笑。」梅如林擺了擺手示意止水言不要再說,臉上倒是沒有流露任何厭惡之感。 止水言頷首相應,靜默片刻後又勸解道:「斬風來這裡只為尋找東西,不會惹出麻煩,請您務必相信。」 「找東西?再往上便是羽落仙境——仙羽之城的聖地,就算是客人也不該隨意闖入吧?何況——」 「何況我來找什麼還不知道,是這句話吧?」斬風不太喜歡梅如林的口氣,雖然沒有什麼傲氣,但那種地主的強烈意識及排外心理都讓人無法接受。 「知道就好,雖然我很少與外族動手,但侵犯到仙羽之城我就不能坐視不管了。」梅如林說得義正辭嚴,讓人找不到一絲缺陷。 止水言為難的看著斬風。連生死都看開的他自然不會在意一個城的尊嚴,這種形式主義早就是應該被驅逐的東西,更何況他也信任斬風絕不會做出有害仙城之事。 氣氛漸漸緊繃,一邊是浩然正氣的梅如林,一邊是堅韌不拔的斬風。 兩人的執著讓他們無法退縮,唯一的解決之道只有戰鬥。 斬風一言不發,慢慢退了一步,身子微微前傾,擺出隨時應戰的姿態。 他不喜歡戰鬥,但有時候問題只能由戰鬥解決,既然要戰就必須全力以赴。 止水言雖然對戰鬥沒有任何興趣,卻熟知老師的實力,也大致瞭解斬風在星辰島經歷的事情。苦修名甚至評價斬風已經超脫這個世界了,這兩人若是交手絕對會是一場驚心動魄的絕世大戰。 「何必呢?和平相處不是更好嗎?老師!斬風!」 「水言,你太老實了。仙人雖然講的是超俗物我,但是我們正在走神域之路,為了達到神域的境界,除了做好自身的修煉外,解決外來的威脅也是修煉的一種。無殤之域的存在,正是為了讓所有人明白這個道理。 「在這裡殺人的意思與以前完全不同,沒有罪惡,只不過是清除修煉道路上的魔障而已,這一點你必須明白。」 斬風皺了皺眉頭,沒想到梅如林竟也是以殺人做為修煉手段的仙人,不禁有些失望。 止水言是個極有主見的人,對自己的信念堅定不已,雖然敬重老師,卻不盲目跟從,否則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梅如林的這番言論不知從多少人嘴裡聽過,有的甚至說得更加動聽,但他都沒有動搖,此次自然也不例外。 「老師,請恕我無禮,我無法同意您的意見。殺與不殺在於心,如果心中有了殺念,就算不殺也是殺。從老師的眼中我看到了兩樣東西,一是正氣,二是殺氣,也就是老師早已有了殺心,殺與不殺都一樣。」 梅如林愣住了,沒想到謙恭有禮的徒弟說起話來竟是如此尖銳鋒利,而且句句在理,字面上找不到任何可攻擊的地方,臉色不禁一沉。 「你想做仙羽之城的第一個叛徒嗎?」 止水言呆住了,顫抖的目光直指梅如林,眼神中夾雜著複雜濃厚的感情。 「老師,您讓我太失望了,想不到您的嘴裡竟然吐出這樣一句話!」 「難道說的不對嗎?」 「什麼是叛徒?難道不對異族動手就是叛徒?修真之道在於無心無我無物,萬化歸一,冥鬼妖魔又如何?都是希望踏上神域的人,為何不能和平共處?」 「你……」 梅如林似乎不擅長辯論,這場口舌之爭很快就陷入了劣勢。 止水言攥著拳頭揚了又揚,慷慨激昂道:「仙道不足,因此大家都在努力追求神道。試問神道又如何?除非神道便是殺戮,否則我們根本沒有必要為了追求一個沒有殺戮的世界而無止盡的殺戮,那樣有意義嗎?」 斬風看了他一眼,心中微微一歎。神域不但有殺戮,其慘烈程度恐怕更在無殤之域之上,那裡才是真正的殺戮之地,敵友分明、除死方止的戰場。 梅如林眉頭緊鎖。這個弟子並不是眾多弟子中最出色的,戰力更是無法評估,因為他從未出手,卻是弟子中最奇怪的一人,若論修真之心,只怕自己也比不上他。 斬風伸手攔在止水言胸前阻止他繼續往下說,淡淡道:「不用多費口舌,有時戰鬥並不是為了殺戮,而是止戰。」 止水言愣了愣,「斬風……」 「放心,我大概不會輸。」 聲音平淡到了極點,但傳入梅如林耳中卻像是巨大的咆哮、強烈的挑釁。他的臉微微一沉,冷冷道:「自信是一種優點,但過於自信就是缺點了。年輕人,自以為是也要看看地方,仙羽之城不是你家,狂妄是會帶來厄運的。」 話音剛落,他卻見被斥責的青年不但沒有任何懼色,反而再次挑釁,朝自己招了招手,令他心中燃起一絲無名之火。 止水言看在眼中大吃一驚。雖然只是一絲怒火,但對於仙人而言,動氣是一種修心不足的表現,剛才雖然言辭激烈,但只是意識不同,憑著各自的道理相峙。 如今見老師修煉到這種層次居然也會動氣,真是始料未及,難道封印的消失真有那麼大的影響嗎? 他隱隱感覺到梅如林身上有一種從未見過的氣息,雖然不太強烈,但是很明顯。 梅如林似乎感覺到自己異樣的反應,臉色稍霽,收斂了那一絲怒氣後又變得氣度非凡的得道高士。然而在止水言和斬風眼中,他就像一張被污染的白紙,再也無法恢復最初的純白色了。 斬風閉上眼睛,讓自己回復到最寧靜的狀態。 戰鬥的成敗早已不是重點,經歷了冥城的幾場戰鬥後,他對自己的實力有了全新的評估;離開冥城之後又與苦修名討論了很久,確信靈核所產生的力量已超越了生命力的範圍,或許那是神樹刻意改造的成果。 對手的靈核的確比其他人略微強大些,但遠遠不能與他相提並論,而仙術大都以防禦和恢復為主,攻擊性遠不出冥術,因此斬風顯得極為自信。 事實正如他所料,梅如林在原界空時便是以超強的恢復能力聞名,許多人都曾輕易的擊中他,甚至是重創,但只有片刻時間,他就會像沒事人似的回到戰場。 藍色的空域染上一抹純白,仙氣繚繞,如同鶴群在梅如林的身邊盤旋飛舞,飄飄然別有一番風采。讓斬風也不禁暗暗感歎仙術永遠都是最優雅的,就算殺人也不會顯得粗魯。 仙氣很快便組成了一個白色的氣護盾,只留下正面中空,從而限制敵人的攻勢。 斬風也不急著進攻,強大的靈核在靈魂之府中不斷蠕動,如絲般的生命力不斷被吐出,偌大的靈魂之府很快就被填滿。 這種經過神樹淨化的生命力,遠比無殤之域的任何人都要純正。更準確的說,是這種特別形態的「生命精華」,擁有了普通生命力所沒有的特殊力量,而隨著控制能力的增強,「生命精華」的使用範圍也越來越大。 高度純化的「生命精華」對於靈核和生命力特別敏感,具有高度吸附力。利用高度純化的力量吸附純化度較弱的生命力,協助其逐漸純化,斬風也是經過了幾次交戰後才發現這一點,因此制定了與眾不同的作戰方式。 梅如林挑眉打量著平靜的對手。與冥人交手也不是頭一次了,然而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冥人。 冥術攻強守弱,冥人都喜歡甫一出手便是最強大的攻擊波,力求在最短時間內結束戰鬥。可眼前這個叫「斬風」的青年居然守而不攻,平靜的有些可怕,心裡不禁一陣狐疑。 他要幹什麼呢?莫非其中有詐? 如果冥人只守不攻,他們根本沒有任何優勢,何況又是在仙羽之城,時間拖長了只會對他不利,難道別有所圖? 想到此處,梅如林甩眼掃向站在左側觀戰的止水言,神色倒是沒有異常,眉頭微蹙,以他的心境而論已是難得一見的表情。 「不要四處張望,小心你自己!」 斬風有些討厭梅如林的為人。心愛的妻子是仙人,在他心底本就對仙界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好感,再加上止水言那種無慾無求、超脫物外的境界一直讓他既敬佩又羨慕,可眼前之人卻令他想起了那段受到仙界壓迫的日子。 「狂妄!」 梅如林的臉色越發陰沉,剛才的瀟灑氣度所剩無幾,雖然不擅長主攻,但在斬風咄咄逼人的氣勢下他還是選擇了攻擊。 飛旋的仙氣在他面前凝化成一把三丈長的白色大劍,劍上甚至還有雲紋,而柄上也有雲狀雕飾,看上去頗為華麗。 白色巨劍在梅如林的控制下急速上竄三丈,然後由上至下狠狠劈向斬風頭頂。 劍鋒未到,凌厲的劍風便如風暴般衝至,甚至連旁邊的止水言都能感覺到。 斬風動也不動,彷彿頭上什麼也沒有,甚至連眼都沒抬,只是盯著梅如林的眼睛。 倒是梅如林被他的沉穩鎮定嚇了一跳,暗忖道:這傢伙居然如此托大,敢無視我的攻擊。 這「白風幻劍」的真實威力不在其外而在其中,強大的仙氣一旦觸及身軀便能化成一股洪流在體內流動,對體內外所有部位都產生壓迫力;受襲者的元神力會完全被封鎖在內府而無法釋放,迫使對手失去進攻的力量。 但斬風可不管什麼白風幻劍,他通過生命力和思情力兩個層次的感應,已完全洞察了對手的攻擊力度,同時也估算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他認定這樣的攻擊看似威風八面,其實虛有其表,根本傷不了自己,自然毫不關心。 倒是止水言眼見大劍劈落有些緊張了,目光聚焦在純白色的劍鋒上。 終於,白色大劍砍到斬風肩頭之際,一瞬間整把大劍化成氣態由肩部進入斬風的身軀,看上去像是被斬風吸入似的。 「斬風!」止水言心頭猛的一跳,忍不住輕呼,卻發現斬風沒有任何變化,就連眉頭都不曾一皺,激動的心情頓時平靜下來。 梅如林正等待白風幻劍在斬風體內產生效用,可是久等也不見他受制的樣子,臉色漸漸變了,嘴巴微張,驚色完全顯露在臉上,眼神充滿了迷惑。白風幻劍雖說不是最強大的攻擊,但也不至於如投石入海般平靜。 「我說了,你擋不住我!」斬風抬腿踏前,慢慢走向羽落仙境的入口,眼中再也沒有梅如林的身影。 「站住!」 梅如林被挑起了潛伏在心底深處的烈火,整團火芒直竄眼中,如水般的眸子烈焰熊熊。 止水言正追著斬風,突然看到老師那雙充滿敵意的雙瞳頓時呆若木雞,這絕不是仙人該有的眼神。 敵意!仇恨!憎惡! 最負面的情緒完全展現在這雙原本清澈明亮的眸中,就像白紙被潑上墨汁。 「老師——」 梅如林無視止水言的存在,身子輕輕晃至斬風身前再次把他攔下,身上飄動的仙氣以極快的速度旋轉起來,與那咄咄逼人的氣勢相互映襯。 斬風有些不耐煩,雖然不是第一次與仙人交手,但像梅如林這樣纏人的卻是頭一次。 「老師,請住手!再這樣下去會毀了您的修煉!」 止水言插入兩人中央,用最誠摯的目光看著昔日的老師,無論是聲音還是眼神都充滿了敬意與期待。 梅如林就像一頭失去理智的野獸,眼中泛起了異樣的猩紅。 止水言極度無奈,也極度詫異。梅如林縱使修煉仍有缺陷,但也是經過了無數次的考驗,本不應該被一個冥人改變自己的修煉之路,似乎除了本身修煉不足外還有其他的外在因素。 想著,他退了一步與斬風並立,左手扯了扯斬風的手臂,小聲道:「老師有些古怪,盡量控制住。」 「古怪?」 斬風愣了愣,再次抬眼細細打量如蠻牛一樣的梅如林。梅如林此時怒氣衝天,似乎已經失去了理智。 這對於擅長修心的仙人而言的確很奇怪,再加上他眼中那怪異猩紅,令斬風心中不禁一動。 他忖道:梅如林的行為舉止的確不像是仙人,這種事情只有在剛剛進入仙界的仙士身上才能看到。在散仙之上,其氣度已經完全不同,再加上煉仙之路的考驗,若非外因斷然不會如此張狂,莫非受到了什麼刺激? 他深知到了無殤之域這種層次,普通的刺激不可能改變一個人的本性,除非是環境或是超越無殤之域的力量;何況仙人原本就是以修心為主,心志往往比其他種族更加堅定,要想擾亂他們的心性就必須是非常強大的力量。 強大的力量!斬風低下頭苦苦思索:無殤之域種族眾多,力量種類也極多,但梅如林也算是仙族高手,如果有能力對他下手,恐怕梅如林早就回到轉生堂了。因此,非人的力量更有可能入侵梅如林的心神。 難道是…… 一個念頭突然跳入腦海,卻把他自己先嚇了一跳,因為這個念頭有些異想天開,也沒有任何證據。 「不動手了?還是你只會防禦而不懂進攻?」梅如林不斷叫囂者,但再也沒有主動進攻,似乎知道斬風擁有超強的防禦能力,不願無故消耗力量。 「感覺如何?」止水言問道。 「是有些古怪。」斬風輕輕頷首,小聲問:「其他仙人也是這樣?」 止水言搖頭道:「到了這種層次,仙人就算動手也是心無殺念,更無恨意,就像是對著一塊石頭。至於像「仙羽之城的尊嚴」之類的話更是從未有過,畢竟仙人從最初便是獨立修煉,早已習慣了獨自修煉的環境,根本沒什麼地域概念。」 斬風點了點頭,生平所遇的確實如此。仙人一旦進入內仙界,情況便完全不同,別說動手,就連說話也並不常見。那是一個封閉的修煉空間,最大的敵人恐怕就是自己,仇意、恨意應該早已淡忘。 看來自己的懷疑不是沒有可能,能改變一個心性幾乎純化的仙人,除了蝕天之力外再沒別的了,也只有那種超越世界的力量才能侵蝕仙人。 只是那種邪惡力量從何而來呢?難道星辰島的大爆炸還殘存了邪惡力量? 第九集 第三章 羽落仙境 第九集 第三章 羽落仙境 思考越深便問題越多,斬風有些擔心,若是殘存的邪惡力量侵入無殤之域,影響將會非常深遠。 「怎麼辦?」 「看來只有打倒他了。」 或許是因為情緒失控而無法控制仙力,梅如林表現出的實力比想像中更弱,幾乎在沒有反抗能力的情況下便戰敗倒地。 望著地上的身影,斬風的眼中沒有一絲喜色,反而滿是疑惑。 「斬風,情況似乎不太對勁,我雖然不打架,但老師的實力我知道,不該是這樣。」止水言眉頭緊鎖,一臉茫然。 斬風蹲下身子,仔細打量著梅如林的臉。玉色的肌膚滲透出一層薄薄紅光,使皮膚顯得更加光滑亮澤。大多數得道成仙之人都有這樣的特質,那是一種由內而外的純正仙芒,然而此刻他的心裡卻有一種異樣感。 「難道這層紅光不是本身修煉而來?」 止水言一直苦苦思索老師變異之謎,見斬風滿眼疑惑的望著自己,輕輕搖了搖頭:「我不清楚。」 斬風伸手按在梅如林的前額,一片淺綠色的光暈慢慢出現在手掌周圍。 嘶!一絲輕煙突然從梅如林的額前升起,接著整個身軀都冒起了同樣的白煙。就像身軀正在燃燒,這異象驚得止水言瞠目結舌,「這是怎麼了?」 「果然是這樣,邪惡力量居然滲透到了仙羽之城……」 斬風神色凝重的看看周圍。爽朗的藍色寧靜祥和,沒有絲毫邪惡的感覺,但邪惡力量既然能侵入梅如林的身軀,改變他的脾性,可見邪惡力量不僅是出現在仙羽之城,而且還開始影響這裡的人。 一片紅色的景象浮現在他的腦海,越過巨峰、回到無殤之域時曾經見過天空飛逝的紅色,當時就感到擔心,如今看來當時的擔心成真了。 若邪惡力量大舉入侵,整個無殤之域將會進入最黑暗的時期。 偏偏這時神樹的力量無法發揮作用,要想擊破邪惡力量,就只能靠無殤之域內的這些修煉者。 「現在還不知道具體情況,但是仙羽之城的一部分已經被邪惡力量污染。」 「你是說……老師被邪惡力量污化了心性?」止水言更加驚訝。 斬風沉吟道:「也許是那場大爆炸將帶有邪惡力量的碎片拋到這裡,梅仙人不知為何觸及了它們後,就變成現在這樣。我們無論如何都要尋找到邪惡污染源。」 「好!我們去吧!」止水言想都不想便點頭答應,眼中充滿了敬佩和感動。 在危機面前,斬風沒有想到自己的利益,反而是先去尋找污染源,這會帶來許多原本可以避免的麻煩和危險,沒有廣闊的胸襟絕不可能如此。 「這裡你比較熟,你想想最近有什麼異常之處?」 止水言低頭思索了片刻,搖頭道:「似乎沒有什麼異常。剛才你也見到了,每個區域都是綠草如茵的景象,任何變化都會非常顯眼,但這裡卻如此平靜,我看只有一個地方——」 「羽落仙境!」斬風抬眼望向那光霧籠罩的入口,眉頭緊緊的蹙在一起。 「應該沒錯,最近大家都在羽落仙境,那裡最有可能。」 斬風卻感到疑惑。羽落仙境既然從外面無法進入,那麼邪惡力量進入的路線就是一個極大的疑問,除非邪惡力量自己滲透進來。 「無論如何要進去看看才能清楚。」 「那老師怎麼辦?」止水言對梅如林還是有師徒之情,對老師的現狀深感不安。 斬風知道他的心思,安撫道:「我驅逐了他身上的邪惡力量,也許能恢復本性。」 「既然如此何不等老師甦醒,他一定知道何處有異常情況。」 斬風點頭表示贊同。兩人都是第一次來到這奇妙的仙羽之城,不辨方向,誰也不知道該往何處去,倒不如讓梅如林開口更有效率,受到邪惡力量污染必然曾與之接觸。 「老師……」止水言彎下身子搖動梅如林,連聲呼喚。 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工夫,昏厥的身軀微微動了下,雪白的眉毛輕輕搖了搖。 「他醒了!」 止水言高興的抬頭看了斬風一眼,很快又低下頭看著梅如林,雙手一直輕輕搖動,呼喚著:「老師!老師!你沒事吧?」 斬風看著他的後背輕輕搖頭。止水言雖然看淡了許多事情,但師徒之情卻依然牽動著他的心。無法做到無牽無掛,也許正是他無法提升的原因之一。 梅如林緩緩睜開眼,一張和善的面孔便映入眼簾,他認出是自己的徒弟止水言,精神頓時受到刺激,腦子微微頓了一下,隨即浮現出剛才的畫面,心裡像是被針狠狠刺了一下。 他砰的一聲從地上彈起來,雙手抱著自己的腦袋喃喃自語道:「我是怎麼了?心裡……那團烈火燒了起來……然後腦子嗡的一聲……然後……」 堂堂一代仙人名士居然如此落魄,實在有些可憐,止水言與斬風對望一眼,倍加感慨。 修煉之路無止境,以前的頂點不過是新的起點。內仙界,外仙界,然後到了這無殤之域,高手變成新人,新人又成高手,踏入神界會不會還是這樣的循環往復呢? 「老師並非本性向惡,而是受到了某種邪惡力量侵擾心性,因此行為才不受控制。」 「我知道。」斬風也不想追究什麼,何況一個正常的梅如林才能幫他尋找邪惡之源。 梅如林的癡狂狀態沒有維持多久,隨著精神平靜下來,眼神也恢復了清澈,身上那股仙人特有的瀟灑超脫感再次呈現,舉止優雅且氣度不凡,觀之就如喝完一杯美酒般微醺若醉。 「這才是我的老師!」止水言含笑撫掌,眉頭舒展,神情愉悅。 斬風雖然也極為高興,但心裡還有一絲陰影。梅如林雖然沒有頂極實力,但也絕對不差,這樣的人物尚且輕易被邪惡力量污染了心性,不是他修煉不足便是邪惡力量過於強大,若是第一點還好,否則整個仙城都將面臨一場巨大的災難。 「水言,我剛才……是不是被一團火控制了?」 「老師,那是……」 梅如林沒有等待他的回應,仰頭看著蔚藍的上方,喃喃道:「奇怪,好久都沒有動氣,我還以為心境早已到了虛無的境界,居然還發那麼大的火。真是奇怪,難道我的修煉有缺陷?」 止水言聽了一呆,轉眼望向斬風。關於邪惡力量他知道的不多,而且涉及如此重大的秘密也不便隨意開口。 但斬風的反應卻大大出乎止水言的意料。 他抬手指向梅如林的心口淡淡道:「你的心性被污染了。」 止水言和梅如林都愣住了,一個是驚得愣了,另一個則是茫然。 「我的心性?」 梅如林遲疑了片刻才想起斬風冥人的身份,神色略有些尷尬,但已沒有方纔那咄咄逼人的氣勢了,這一改變使斬風再次得以證實邪惡力量的存在。 「沒錯,一種來自異端的神秘力量,充滿了邪惡,專門腐蝕心性。」 梅如林將信將疑的看著他,一是由於冥人身份,二是這個論點超乎常理,無法立即接受。 「老師,他說的沒錯,的確有一股非常邪惡的力量正侵入無殤之域。 剛才您眼中充滿了憤怒與敵意,那絕不是您該有的東西,我們都相信那是邪惡力量的影響。」 梅如林微感窘迫,先是敗在一個年輕冥人手上,如今又被指心性被侵而發生異變。雖說這可以用來解釋方才張狂衝動的行為,卻也說明他的心性與心力的修煉不足,還沒做到盡善盡美的層次,因此邪惡力量才有機會入侵。 止水言熟知老師脾氣,見他沉默不語便知他尷尬,溫言道:「我們都認為仙羽之城必定有污染源,所以特意留下等您醒來,您一定與污染源接觸過所以才會受到影響。」 梅如林抬眼看了看弟子,臉上慚色漸退,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沉思片刻後搖了搖頭。 「怎麼?想不起來了?」 「這些日子我一直在羽落仙境,那裡是仙人聖境,至純至潔之地,不可能有什麼污染源,否則其他人為何沒有受到影響?」 果然是羽落仙境!止水言和斬風對視一眼,然後一起掃向入口。邪惡力量如何侵襲一個封閉的空間依然是個謎。 梅如林對斬風的敵意雖然沒有了,但是擔心仍在。外族畢竟是外族,可謂知人知面不知心,見他目光掃至光霧處便猜到他要闖羽落仙境,心裡還有些介懷,沉聲道:「冥人,此刻有極大部分仙人都在羽落仙境,你還是不要冒險的好,那裡不是你該去的地方。」 斬風正色道:「邪惡污染源是整個無殤之域的心腹大患,若是置之不理,神域之路就會被永遠阻斷。」 平和的聲音傳入梅如林耳中若同雷鳴一般,身子也禁不住顫了下,脫口追問道:「此話怎講?你如何得知神路會受到阻礙?」 事關重大,牽涉到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斬風也不想隨意輕吐,沉吟了片刻後,反問一句:「剛才那種情況能進入神域嗎?」 梅如林頓時為之語塞,默默低下了頭。 無論有沒有邪惡力量的存在,剛才那種顛狂張揚的姿態絕不可能突破現有的層次。別說仙界,恐怕連恢復封印的羽落仙境都無法生存,因此承認邪惡力量的存在反而有利,如此一來只要排除邪惡力量,受損的心性和精神就會恢復原狀。 好半晌,梅如林終於咬了咬牙道:「好吧!我就相信你們一次,陪你們一起去尋找污染源。不過我有言在先,如果你們妄想利用這個機會對仙城進行破壞,我絕不會放過你們。」 「走吧!希望沒有其他仙人受到污染。」 斬風彷彿沒有想到前方的危險,逕直走向光霧籠罩的入口,思緒則完全落在邪惡力量入侵的事情上。 「老師,走吧!」止水言微笑著扶住梅如林的左臂,真摯的情感倒讓梅如林有些不好意思,還以同樣的微笑。 羽落仙境,是一片仙霧繚繞的巨大空間,如果單看仙羽之城的外表絕對想不到裡面的情況。 斬風經過了長長的擎仙路,印象中只有茵綠和蔚藍,如果不是有仙人引路很難相信這是最高層次仙人修煉的地方,但踏入羽落仙境他才再次找到了仙人那種優雅超脫、瀟灑不羈的感覺。 「不要亂跑,小心惹麻煩。」梅如林趁斬風張望之際搶到了他身前。 雖然自己答應加入搜尋污染源,但心裡還是不願意讓別人知道自己與冥人在一起,更擔心外人懷疑自己與冥人勾結。 斬風一眼就洞察了他的用意,也不點破,目光從他臉上移開掃向遠方。 白色的仙霧像海一樣鋪滿了空間,在極遠處隱約出現了幾處黑影,似山似島,朦朦朧朧,感覺就如以前在仙界時一樣,飄渺幽遠,廣闊清幽。 「好舒服的地方!」 止水言也是第一次踏入羽落仙境,感覺更加強烈,思緒在刺激下又回到過去,回到那浩瀚煙波的仙人之所,回到那平靜安詳的仙人生涯,沒有戰鬥,也沒有仇恨,更沒有敵視。 梅如林瞥了斬風一眼,指著前方淡淡道:「此處只能飛渡、無法步行,止水言你帶他走吧!」 梅如林話音剛落,黑瞳隨著眼珠子的外突而放大,閃爍著奇異光芒。 在他前方三丈處,斬風像一片雲飄浮在翻騰的仙海之中,神色平靜,意態悠和,沒有任何吃力的表情,彷彿飛行是與生俱來的能力。 止水言見了老師的表情不禁一笑,說道:「斬風不同於其他人,他擁有無殤之域獨一無二的力量,飛行不過是彫蟲小技而已。」 梅如林沒有回應,表情依然很平淡,然而游離的目光卻暴露他紛亂的心緒。剛才那一戰雖說處於非常狀態,但並不影響真實的戰鬥力,因此他對於斬風的實力早已有所瞭解。 「你們初來此處,不要亂走,仙霧之海的流轉翻滾不歇,一不小心便會迷失方向而陷入其中。 「從外看羽落仙境不過是一片高懸空中的城區,但進了這裡後才會明白天地之大,遠遠超越想像的範圍。這下面虛無縹緲,無止無盡,沒有人知道最低點是什麼地方,也沒有人知道有沒有最低點。」 斬風明白這番話除了解釋空間的危險外,還在警告自己不要亂來,便聳了聳肩沒有理他。 「我們跟著你走。」止水言倒是主動回應。 梅如林踏上一片青雲慢慢往前飄去,仙人氣度雍容飄逸,即便是高速行進也彷彿閒庭信步一般。 斬風見他走得慢,也順勢放慢速度思索著大爆炸那一刻的情況。 當時他身處爆炸中心,能存活已經是奇跡,因此所有的消息都來自於苦修名、舞夜等人的描述,許多地方都是空白,還有部分陳述模糊不清。 神樹激發最後的力量才引發了大爆炸。苦老大說還有星辰矮人逃脫,這說明大爆炸的威力不足以毀滅一切,邪惡力量會留下來也是意料中事,這個世界的邪惡也不會因為那場爆炸而消失。 只是要改變一個仙人的心性,那種力量就必然是高度集中並且強化過的力量,否則根本無法抵抗爆炸那一瞬間的衝擊,而蝕人本身似乎沒有這樣的能力。 難道是那艘船? 巨大的石船身影漸漸浮現在他的腦海。 蝕人被天外的光芒「淨化」而變成了完全不同的形體,擁有更加強大的力量,但石船的存在才是對神樹最大的威脅。只是後來搜索船艙的過程中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倒是那天外的火流星改變了蝕人,屍變後的蝕人擁有前所未見的力量…… 「怎麼一聲不吭?」梅如林回頭看了他一眼,聲音中夾雜了些許不快。 斬風被打斷了思路也略感不快,但很快便消失了。他的目光穿越梅如林的身軀看向前方,赫然發現一座泛著霞光的仙島正飄浮在仙氣之海的表面,島上座落一座玉質宮殿。 宮殿高為三層,每層都有飛簷伸出,由於殿體呈八角形狀,因此各個角落各有一條飛龍,口銜玉珠,幻發出陣陣光輝,似乎還暗藏九宮八卦之陣。 「好一座玉殿!老師,這是什麼地方?」 梅如林對徒弟的態度截然不同,和藹的笑了笑道:「你看看殿頂上有什麼。」 止水言凝神細望,玉殿頂上鑲著一顆碩大珍珠,正不斷綻放著光芒。 這些光芒與一般的光芒不同,並非呈散射狀,而是或聚或散,在玉殿之巔形成了一條翻滾的游龍,栩栩如生,不禁連連叫絕。 「這是這羽落仙境的第一座玉殿,名叫「撼心殿」,也是無殤之域眾多神奇地域的總堂;後面還有七七四十九座仙館,八八六十四座殿,九九八十一座神府,為仙人提供了截然不同的修煉環境。」 止水言恍然大悟,點頭笑道:「原來如此,想不到羽落仙境如此浩大,在外面看如何也不會想到這樣的場景。」 「這便是仙羽之城的神奇之處,據說至今還沒有人看過所有的仙殿、仙閣,若是以前來此,許多殿閣都看不到,我們算是有福了。」 「是啊!沒想到會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倒是給了我們機會……」 斬風見兩人越說越有興致,微微皺了皺眉,提醒道:「污染源危害極大,遲一步都足以釀成滔天大禍,必須立即行動。」 「急什麼!」 梅如林瞥了他一眼,完全忘記自己剛剛才敗在他手下,用一副教訓的口吻說道:「羽落仙境面積遼闊,仙山仙島仙閣仙殿無數,你說的污染源也不過是你自己的猜測,不可能說找到就能找到。」 「說難也不難,只要你按照原來的道路走一遍就能找到。」 「什麼意思?」梅如林皺眉看著他。 止水言見兩人的語氣有些衝突,連忙出來打圓場,含笑道:「斬風的意思是,您既然曾經與污染源接觸過,只要按照您原來走過的路線,再走一遍就必然能找到。」 梅如林沉默不語,歪著頭打量著弟子。這個弟子一直都是死腦筋,但最近似乎腦筋比以前靈活多了,反應居然比自己還快。 斬風對於仙人的做事風格著實不敢恭維,簡直毫無效率可言,這段時間又不知有多少人已受到污染源的影響了。這都是常年獨自修煉造成的情況,團體觀念極度薄弱。 止水言看出了他的心思,尷尬的朝他笑了笑,又勸道:「老師,早點找到也好早點修煉。如果污染源阻斷了神域之路,整個羽落仙境都會受到影響,那大家修煉也就沒有意義了。」 梅如林這才為之動容,畢竟切身之痛,若神域之路真的阻斷,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看著加速移動的身影,止水言和斬風都長長吁了口氣。應付梅如林簡直是一種痛苦,打又不能打,說也說不了。 來到撼心殿所在的懸空島上,幾位仙人正站在殿前的綠地上說話。旁邊立著幾棵桃樹,枝頭桃花盛放,美不勝收;樹邊仙氣繚繞,像一隻手正在輕撫樹身。 綠地、桃花、仙人、仙境、玉殿,五樣東西組成了一幅極美的畫面,縱使斬風看了也感到心曠神怡,彷彿心深處冒出瓊漿玉液,沁透心神。 「好一幅仙人圖,怎麼看還是仙人最優雅飄逸!」梅如林捻著下巴那撮白色短鬚,頷首微笑道。 斬風也承認這一點,眾多種族中也只有仙人才能保持這種氣質,然而這並不代表一勞永逸。如果污染源持續發揮力量,仙城將會是無殤之域崩潰的中心點,仙人也將變成毀滅世界的禍首。 「冥人?梅如林,你把冥人帶來做什麼?」一聲驚叫突然響起,打破了寧靜的氣氛。 梅如林最怕的就是這個問題,神色稍顯尷尬,緩緩吐出早已準備好的話,「這位是冥族的使者,到仙城來是想與我們建立和平協約,也算是我們的客人。下面沒有人接待,我見到他就順便帶來了。」 斬風和止水言對這番說辭頗感驚訝,沒想到梅如林居然還有這種口才。 「和平使者?」 一名白髮仙人盯著斬風看了兩眼,見他長相年輕,氣質平和謙厚,倒也不像是耍陰謀之人,只是無殤之域從來都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心裡還是有些疑惑。 「我是冥族使者。無殤之域面臨重大危機,神域之路正被邪惡力量阻斷,為了大家的利益,冥族希望能與一直愛好和平的仙城達成和平協定,最好可以一起消滅邪惡力量,維持神域之路的暢通。」 斬風一開口便危言聳聽,立即抓住了仙人們的注意力。沒有什麼比神域之路更能有吸引力,這些每刻都在期盼進入神域的人一定會有所反應,如此一來甚至可以讓整個仙城幫助搜尋邪惡之源。 「神域之路會被阻斷?真的嗎?」 「你可不要信口開河,只有最強的人才能看到神域之路,那些人既然有登上神域的能力就不會再回來了,這消息不可靠。」 面對暴風驟雨般的駁斥聲,斬風沒有立即回應,等眾人把話說完了,才神色一沉,森然說道:「我原來不想打擊你們,但冥城通往神域的大門已經關上。有些前輩親眼所見,不得已回到城中,現在只能等待神域之路再度開啟,而且相信事情與邪惡力量有關。」 斬風推出實例,仙人們都無話可說了,一個個面面相覷,仍不敢相信這是事實。與其說是不敢,倒不如說是不願,如果神域之路真的封閉,他們的修煉可就白費了。 「斬風,你怎麼沒說過這事?」 梅如林終於正視斬風的言論了。他知道冥人是一個相當高傲的種族,像神域之門關閉這種事情如果不是事實絕不會說出口,而既然有了實例,就不必再爭論存在與否,而是要考慮如何重新打開神域之門。 斬風自然很高興他的轉變,口氣也溫和許多,淡淡道:「現在說也不遲。如果可能,發動整個仙城的人一起尋找邪惡之源才是最好的辦法。」 梅如林點點頭,轉頭面向幾位仙友,正色道:「實言相告,冥族使者說的邪惡力量我有親身體會,剛才我就被那種力量控制了心性。敵意、殺意、怒氣,這些修真之人視為大敵的東西都出現在我身上,我甚至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說來真是慚愧。」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無不投以震驚的目光。 「什麼!連你都抵抗不了?」 「不可能吧!什麼力量能改變仙人的心性,不可思議。」 「一是沒有意識,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力量;二是大意了,以為仙城是至純至潔之地,沒想到會有邪惡力量入侵……」梅如林不由自主瞥了斬風一眼,輕輕晃了晃腦袋,無奈道:「我的修煉還有缺陷,讓邪惡力量無端入侵真是慚愧啊!」 周圍仙人都有些汗顏,梅如林的實力他們都很清楚,連他都抵抗不了,自己若是遇上也難保太平。於是不安與畏懼感漸漸在眾仙人的心中升起,同時燃起的還有挑戰邪惡的鬥志與勇氣。 斬風自然不能放過這個趁熱打鐵的機會,鄭重道:「我絕不是危言聳聽,再拖下去,羽落仙境就是整個無殤之域的污染源。」 一名仙人問道:「要怎麼辦?我們可以一起幫忙。」 旁邊的仙人也點頭附和道:「對!反正神域之路封閉後,我們的目標也就不存在了。」 「如林,你決定吧!」 第九集 第四章 紅色晶體 第九集 第四章 紅色晶體 梅如林見眾人如此支持,心中頗為感動,雖然主要原因還是神域之路被封,但能讓逍遙獨立的仙人主動提出幫忙,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謝謝各位,不過這事還要冥使協助,他說只要除掉了邪惡之源,事情就能好轉。」 頓時所有目光都落在斬風身上,這位年輕的冥人讓眾仙人有些擔心。 「我們只需按照梅仙人經過的路線走一遍,必能找到污染源所在。」 斬風見自己的隊伍又多了這些生力軍,既避免了出手又得到協助,心情頗為愉快,並沒有在意異樣的眼光。 「如此簡單?這有何難,正好遊覽一下仙境風光。」 「沒錯,沒錯,正有許多仙殿、仙閣沒去呢!正好一遊,走!」 在這種時候,仙人瀟灑豁達的氣質脾性展露無遺。幾位仙人一邊踏著青雲,一邊笑著閒聊,和平而歡快的笑容使氣氛極為融洽。 止水言飛在最後,見此景此情忍不住用手肘碰碰身邊的斬風,含笑道:「這下不用怕了吧?」 斬風點點頭,這一幕再次證明選擇仙城是正確的,也許之後到鬼城會有許多麻煩,但拿到兩個指引,事情就輕鬆許多。 以鬼人的性格,就算以和平使者的身份到訪也不會以禮相待,因此鬼城放在最後大可放手一搏,全力搶到指引,然後再踏上回歸之路。 見到能飛的冥人,眾仙人又是一番驚訝和詢問。 斬風很有禮貌的一一回應,雖然話不多,但留給眾仙人極佳的印象,他們第一次發現不同種族在一起也能如此和諧。 最樂於看到這樣場面的自然是止水言,這就是他所期待的現象:忘記種族,全體融合,直到整個無殤之域成為一個整體,一個大種族,也是唯一的種族。 這逍遙的時光維持了一段時間,隨著經過的仙殿、仙島越來越多,加入的仙人也越來越多。由於有了眾多仙人同伴,斬風甚至不用說話,只要往前一站就會有許多仙人把事情始末訴說一遍,然後拉攏更多的仙人加入。 仙族重地,上百名仙人竟然圍著一個冥人活動,不能不說是難得一見的奇景。身處其中,斬風倒是自得其樂。 仙境、仙島及仙氣,與眾仙人把臂同游,如果換一個時空或許會是人生一大快事。 斬風望著身邊這些瀟灑飄逸、優雅脫俗的仙人,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一個美麗的身影。 同樣是仙人,如果妻子能出現在這個世界裡就不必如此拚命了,只需找一個無人之所便能過上無憂無慮的逍遙歲月。 「在想什麼呢?想得這麼入神,居然還露出了笑容,真是難得一見。」 「沒什麼,只是想到我妻子。」 斬風忽然朝他咧嘴一笑,燦爛的笑容從兩排潔白的牙齒間綻放出來,這是止水言平生看到最燦爛的笑容之一,那是由心底深處綻放出的微笑,至純至誠。 「妻……妻子!」止水言傻了眼。 「嗯。」斬風鄭重的點了點頭。 「你居然還記掛著妻子。」止水言難以置信盯著他,輕輕吐了口氣,搖頭歎道:「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冷漠的外表下藏著一顆比任何人都要火熱的心,也許你是這片大地上最幸福的人。」 斬風聳聳肩,反問道:「有問題嗎?」 「修煉不就是要忘卻……七情六慾嗎?」 止水言一直相信心如止水才是修真最高的境界,而七情六慾都是修煉者的大敵,必然得淡化、淡忘,直到無動於衷。 「想到她我就覺得幸福,至於修煉只是一個過程而已。既然我去的地方不需斷絕七情六慾,我又何必畫蛇添足呢?所以——」斬風又一次微笑,還特意瞥了他一眼,「我選擇回去。沒有比她更重要的人,也沒有比留在她身邊更幸福的事。」 止水言又是一呆,晃著腦袋呢喃自語:「古怪,你真是個古怪的人,我還以為你是留戀過去的生活,沒想到竟是為了這種事情——妻子!值得嗎?」 「你有過妻子嗎?」 止水言搖頭道:「我從懂事開始便一直在修煉,成親那些事雖然知道,卻從來沒有想過會發生在我身上,也沒想過要經歷那些事情。」 斬風充滿感慨的道:「如果你經歷過你就一定會明白,那是一種比神域還要讓人心動的事情,是一種比美酒更動人的醉意。」 止水言完全不明白他說的感覺,整個人傻了似的,腳下也停止了前行。他呆呆看著斬風慢慢遠去,半晌後才回過神,飛一般衝了過去。 斬風忽然止步,回首輕聲道:「對了,我的妻子也是仙人。」 「什麼!」 這一次止水言徹底懵了,斬風的聲音一次又一次的迴盪在腦海中。 仙人出嫁——如此荒唐的事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成為仙人要的就是斷七情斬六欲,居然還有仙人選擇成親這種世俗之事,如果不是斬風親口吐出他實在無法相信。 「奇怪嗎?我也覺得奇怪,那是一種奇妙的緣分,讓人回味無窮。」 止水言盯著斬風,看到了幸福,看到了思念,看到了回憶,還看到了無盡的期盼,心裡卻無法明白,但他知道自己也許永遠也不會明白。 忽然,前方傳來一陣吵雜聲,讓逍遙遨遊的仙人們都停了下來,並且聚向一點,似乎發生了什麼事。 斬風和止水言對視一眼,立即收斂心神一起撲去,赫然發現前方是一座懸浮在仙氣之中的小仙島。 島上只有一棵仙松,看上去不是什麼特別的地方,但此刻仙松之下卻躺著一名仙人,雙目緊閉似乎沒有了知覺,身上泛著青氣。 「元神受到重挫,是誰在這種地方下如此重手!」 「元神受挫!」斬風吃了一驚。 元神是無殤之域修煉者間交手的第一攻擊目標,也是唯一的修煉目標。無論是內府還是元神本身都具有強大的防禦能力,而仙人素來又以防禦見長,要把仙人的元神擊傷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掃了掃左右,眼中充滿疑惑。 在這白色仙氣之海中的一座孤島,本身沒有任何價值,因此倒地的人必然只是路過而已,卻遭到無妄之災,伏擊者必然也是能夠飛行的人,否則到不了此處。 而且此處離羽落仙境的入口較遠,中間必然要路過一些仙島、仙殿,若是異族很難不被發現,換言之,仙人作案的可能性最大。 「難道是仙人幹的?」 止水言坦率說出斬風心中的懷疑。 斬風沒有說話,因為這個猜測牽涉到仙族的內部事務,做為外人實在不宜插手。因此他選擇了沉默與觀望,以及用目光細心的搜索周圍環境,希望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眾多仙人們自不會袖手旁觀,經過了一些爭論後達成共識。 這事有九成機會是仙人所為,但以仙人的氣度和修煉方式而言,這可說是最嚴重的失誤,用他們的話說便是「有失氣度」。 「會不會……又是一個被邪惡力量改變心性之人做的?」見局勢平靜下來,斬風才再次開口。 「沒錯!一定是這樣。」梅如林非常希望這個猜測是對的,甚至主觀上已經認定這個解釋,畢竟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其他人也都紛紛出言附和,追蹤和尋邪惡之源的動力越來越大了,甚至比斬風更加主動積極。 斬風這時才排眾而出,走到傷者的身邊蹲下。 整個世界沒有任何人比他更熟悉邪惡力量,他將手輕輕按在傷者身軀上,同時釋放出生命力感應邪惡力量的存在,但令他意外的是,傷者身上並沒有殘留的邪惡力量。 奇怪!難道我估算錯誤嗎? 他定了定神,更加仔細的檢查傷者身軀,當目光觸及傷者的腳部時,神色突然一呆,驚呼道:「這是……」 「怎麼了?」 止水言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發現傷者的腳底上有一顆米粒大小的紅色晶體,若不細看幾乎無法發現。 「這是什麼?」 「別動!」 一位名叫肅汕的仙人也發現了紅色晶體,伸手便想去摸,卻聽斬風一聲大喝,嚇得縮回了手,愣愣看著他問道:「怎麼了?」 斬風沉聲道:「這就是邪惡力量之源。」 「這個?」 眾多仙人異口同聲的驚呼起來。 「嗯!別看它小,它所蘊含的力量不是一個人能應付的。這位仙人踏上了紅色晶體,不知為何引動了晶體內的邪惡力量,因而受到重創。」 仙人們無不勃然變色。米粒大小的晶體便能把仙人擊成這樣,若是再大一些,恐怕整座仙島都能被炸掉。 「我不是危言聳聽,如果不信你們可以試試。」斬風暗中將生命氣息散佈在整座懸空的仙島上,生命力也由靈核注入身軀,然後蹲下身子用兩根手指把那顆小小的紅色晶體夾了起來。 仙人們將信將疑的看著斬風。他們並非不願相信斬風的話,而是對他的實力心存懷疑;如果傷者真是被這小小的晶體擊倒,便說明斬風的實力遠在他們之上,至少有駕馭邪惡力量的能力。 斬風雖然做足了準備工夫,還是不敢有半點放鬆。他深知這小小的晶體是來自天外的邪惡力量,無論是純度還是強度都可算得上「神域級」,自己的生命力未必能化解晶體內的力量。 「退後!所有人退出小島,快!」 「快退!」 止水言對斬風的決定堅信不疑,想都不想就大聲叫了起來,還主動拉著梅如林的手臂往島外飛去。 梅如林沒有反抗,他知道斬風的實力在自己之上。如果斬風無法應付,這裡也未必有人能應付。 有了這個先例,其他仙人只好不情願的漸漸後退,直到離開懸空島的範圍,在外圍結成一個鬆散的環形陣,觀望斬風如何處理這小如米粒的邪惡力量。 「斬風,小心!」 止水言與斬風相處的這些時日以來,已經大致瞭解他的個性。此時見他神色如此凝重,便說明並沒有十足把握,不禁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斬風連頭都沒抬,雙眼一直凝視著兩指間的紅色晶體,那樣子落在其他仙人眼中都覺得有些可笑,甚至還大開玩笑說進入神域都沒這麼緊張。 當然,錯的只能是這些嘲笑者。當細小的紅色晶體被注入僅僅一絲生命力後,一股前所未有的風暴便在懸空島上掀起。 呼的一聲,仙人們感覺就像一陣狂風吹過,但當他們的腦子恢復思考能力後,卻發現自己被巨大的風暴浪潮推出很遠;而前方的那座懸空小島居然不翼而飛了,甚至連一團煙塵都沒有,彷彿從來就不存在似的。 梅如林驚呆了,也終於明白仙友為何受到那樣的重創。如此巨大的力量,早已超越他們這一層次的仙人所能承受的範圍,如果正面接觸或許未必會重傷,但絕對無法壓制這種力量。 這股邪惡力量真的太大了,這種力量到底從何而來,真是耐人尋味啊! 梅如林深邃的目光,像鉤子一樣掛在斬風的身軀上不動了。經歷了那樣巨大的爆炸,這個年紀輕輕的冥人居然沒有受傷,其防禦力已經到了他無法想像的層次,這才是真正讓他驚駭的事情。 「斬風!」 止水言急速彈到斬風身邊,見他神色呆滯,知道他的身軀與神經受到巨大衝擊,輕輕推了推他的肩頭喚道:「醒一醒,斬風!」 大約一盞茶的工夫,斬風的身軀微微一顫,神色隨即平和許多。他轉眼看了看滿臉憂色的止水言道:「我沒事。」 「沒事就好!」 在他們說話的這時間,周圍的仙人已漸漸從驚愕中清醒,一起圍了上來,像包粽子一樣的把斬風包在中央。 斬風根本沒有工夫應付他們,腦海中不斷重播著爆炸時的情況。 米粒大小的紅色晶體受到生命力刺激,邪惡力量瞬間膨脹爆炸。 別說扔出手,就連眨眼的時間都沒有。幸好他得到神樹啟發的生命力非常強大,而且與邪惡力量有先天的對抗能力,早已佈滿空間的生命氣息也在很大程度上化解了衝擊力,因此才使他免受傷害。 小小的晶體居然集中了如此強大的力量,看來污染仙人心性便是這一類的力量晶體。 他抬頭看了看天空,空蕩蕩沒有任何物體,也看不到頂。如果說天空是敞開的,那麼大爆炸後飛揚的碎片倒是有可能落在仙島上。 看來這就是答案了,不過,一個新的疑問浮現在斬風腦海:紅色晶體沒有污染傷者的心性,而是發動了力量,這一點比較奇特。難道力量也有靈性? 他很想再看一看那紅色晶體,可惜一切都炸掉了。 「真的沒事嗎?」 止水言見他的神色一直很凝重,忍不住再度確認,直到斬風頷首,他心中的大石才穩穩落下。 梅如林又擠了過來,追問道:「斬風,這到底是什麼力量?為什麼會如此強大?」 斬風擔心公佈真相會引發動亂巨潮,如果這些人得知神域是一個充滿了殺戮和戰爭的空間,而不是至高至上的聖地,所有的希望都會破滅。 他無法想像這些所謂的「強者」會變成什麼樣子。 思考了一陣,斬風以一種平和的聲音解釋道:「晶體雖然很小,卻是巨大的力量壓縮而成,大概受傷的仙友在此修煉,仙力觸動了晶體內的力量產生反彈,才因此而受了傷。」 「什麼!反彈?」 梅如林難以置信的望向周圍,眾仙友的表情也是如此。如果反彈之力便能擊傷仙人的元神,一旦力量主動釋放,仙城中誰也擋不了。 「快說說,這到底是什麼力量?」 「來自世界邊緣的一些邪惡界空,不過……」 「不過什麼?」 斬風沉聲分析道:「晶體的邪惡力量雖然強大,但也不是無敵的。只不過特殊的力量形態似乎無視靈息壁與仙力的存在,直接攻了元神;也就是說,他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受到攻擊。」 「你怎麼知道?」 斬風猶豫了半天才應道:「我見過無殤之域的管理者。」 眾仙嘩然。無殤之域充滿了神奇,無論是各族的主城、還是到處可見的陷阱與修煉場,都蘊含了前所未見的巨大力量。所以他們一直相信這片空間是由神人控制和管理,而斬風既見過管理者,幾乎就等於見過神人。 這一次誰也沒有懷疑斬風的話,而且相信斬風之所以能克制邪惡力量正是管理者的功勞。 梅如林一把抓住斬風的手臂,又驚又喜的問道:「你真的見過神人嗎?神人是什麼樣子?他們強大嗎?他們在哪裡?」 面對連珠炮般的提問,斬風彷彿一句也沒有聽到,聳聳肩道:「我不知道神人,只知道那是管理者,而且是他來找我,不是我找他。」 「管理者必然就是神人,這一點絕對沒錯。」 梅如林執著的態度引起了其他人共鳴,均異口同聲的堅持管理者便是神人,然後又接二連三的詢問管理者的事情。 斬風沒有反駁。操控者並非什麼神人,一棵神樹而已,而且此刻也已經進入了休眠狀態。 「管理者只是說,邪惡力量大部分已被消滅了,但還有一些極小的力量殘留在各處。剛才大家都看到了,米粒大小的紅色晶體就炸毀了一座小島,若是再大一些,後果可想而知。」 「如此說來,邪惡力量之源就是這種紅色晶體?」 「嗯。」 仙人們一改慢吞吞的作風,一人揮手高聲喚道:「既然如此,大家分頭行動,找到任何線索立即到前面的紫雲仙閣。斬風、梅仙友,你們徑直前往紫雲仙閣等待,一旦有消息立即前去檢查。」 斬風興奮的看了一眼說話之人。白衣白袍,手拿拂塵,與其他人沒有太大區別,只是雙眼特別明亮,幾乎能與眼睛散發星光的斬風相比,一看便知是個聰明絕頂之人。 「就依這位仙友的話行事。邪惡力量並不強大,只是形態特殊而已,大家不必擔心,找到之後我可以解決。」 聲音鏗鏘有力,充滿信心,讓眾仙人的信心也都更足了。 商議之後,大部分仙人或獨自行動,或許兩人一組,或三五成群,朝著各自選定的方向飄去。場面頗為壯觀,使平靜的氣氛中多了一絲緊張。 斬風在梅如林與止水言的陪同下,一直往正前方飛去。不多時,便見前方的仙霧雲海之岸綻放著紫光、霞光,而光芒中一座瓊樓玉宇般的殿閣若隱若現,隨著紫光隱約浮動,彷彿聖境。 「那便是紫雲仙閣。」梅如林遙指前方,臉上露出一絲興奮。 止水言見此便問道:「老師見到紫雲仙閣面有喜色,莫非是這座紫雲仙閣有何特異之處?」 梅如林微笑頷首,捻著短鬚侃侃而道:「那撼心殿是羽落仙境的總起之處,而這座紫雲仙閣則是轉接重地。在經歷了撼心殿的指引後,許多人都會來到此處,這裡藏著仙門修煉的無上法則——紫環仙訣! 「此訣分上中下三經,共一千五百卷,其內容博大精深,化千道,渡萬態,是所有仙人夢寐以求的珍寶。」 止水言眼睛大亮,讚歎道:「原來如此,果真是仙家重地,修真勝境。」 梅如林神色突然一黯,輕歎道:「可惜啊!自從羽落仙境浮於眾眼後,紫環仙訣便不再出現了。我在那裡等待了許久,為的就是一睹其貌,但至今沒有任何收穫。」 「的確可惜。」 兩人聊得投契,後面的斬風卻在想著另外的事。 羽落仙境與清冥之城一樣,修煉秘訣大都隨著封印一起消失了。然而消失只是暫時的,正如神冥府再度重啟,紫雲仙閣也會隨著時間而漸漸恢復。 他擔心的是,當一切恢復原貌後,羽落仙境內一直正常運作的強大力量便會再度出現,留下來會有大麻煩。 思緒間,紫雲仙閣已在三人眼前。與其他經過的仙島不同,這裡人頭湧動、熱鬧無比,一眼便能看到數以百計的仙人身影。 「好多人啊!」止水言驚歎道。 梅如林含笑道:「大家都期待紫環仙訣的重現,所以都在等待。」 「仙訣不會只有在這裡吧?」 「那是自然,不同的修煉之路有不同秘訣;其他仙閣、仙殿也是類似的情況。」 斬風趁兩人說話之際一直在觀察。這紫雲仙閣面積極大,座落在一座下部深埋在仙霧中的島嶼上,而島嶼前後的距離在百丈以上。 從正面觀望看不到背面,中央瓊宇聳立,紫氣蒸騰;觀之便有一種崇高至誠的感覺,心中自然生畏,不敢稍有怠慢。 冥人的到來無異於火上燒油,使這片本已熱鬧非凡的陸地更加喧鬧。 一時間大部分仙人都望了過來,雖然他們大都站在原位,但眼神卻已表達了他們的心態。 梅如林和止水言又一次成為斬風的發言人,正不停的向眾人宣講斬風冥族使者的身份來歷,以及有關邪惡力量等種種奇怪的事情。 眾仙人聽了這些故事後都顯得十分動容,尤其是當他們聽說邪惡力量已經截斷了神域之路時,一股前所未有的聲潮驟然掀起。 這些素來講求守節循禮、收心養性的仙人們再也顧不得儀態了,紛紛扯著大嗓門高聲呼叫、辯論、爭吵,弄得紫雲仙閣外的空間就像人間的市場一樣嘈雜喧鬧。 見狀,梅如林皺了皺眉頭。仙人以飄逸優雅的氣質著稱,如今居然弄成這副樣子,著實不成體統,但放眼細看,真正的頂極仙人卻一個也沒有,叫聲最大的都是離神域很遙遠的新秀。 這些仙人雖說都曾經歷過煉仙之路,但心性中多少還殘留一點舊時痕跡,只不過平時沒有顯露出來罷了。 「各位,安靜一點!」 叫了很久,喧嘩聲才漸漸平息,但是仙人們的熱情卻沒有絲毫減弱,圍著斬風的人也沒有散去,而且聽完梅如林等人的解釋後更有興趣。 見到這種情況,梅如林不得不踏著青雲飛到眾人頭頂,居高臨下的大聲喚道:「情況緊急,我們需要大家的幫忙。 「來此之前,我們已經聯絡了百餘位仙友前往各處尋找污染之源。在場的仙友若有興趣,也歡迎參加我們的行動,為了重新打開神域之路,我們必須各盡其力。梅如林在此先謝了。」 話說的十分誠懇,眾仙人也明白情況的緊張,因此很快便平靜下來。 斬風也飄然而上,閃爍著星光的雙瞳朝下方掃了一圈。 說來奇怪,眾仙人與他的目光相觸之下都不由自主的立直身子,彷彿有什麼力量正在刺激著他們的身軀。 斬風心情和心態的轉變並沒有改變骨子裡那種冷傲的氣質,尤其是沒有說話的時候總有一種不怒而威的氣勢,頓時把身邊的梅如林壓下去。 「我不說廢話。這裡的人都必須做點事情,不是為了誰,而是為了你們,為了羽落仙境,為了無殤之域,也為了神域之路。」 近似命令的口吻讓人不太舒服,但奇怪的是,眾仙人誰也沒有提出異議,更沒不滿與怨言。這些高傲的仙人們不但完全接受了神域使者的故事,也對斬風充滿了敬意。 因此偌大的空間中鴉雀無聲,每個人都在思索著斬風和梅如林所說之事。 第九集 第五章 神域使者 第九集 第五章 神域使者 梅如林用眼角掃了斬風一眼。相處時間雖然不長,還一度大打出手,但他此刻卻突然發現這個青年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氣質——一種觸動人心的氣質。 「斬風,你到底為何來此?」 「找一點東西。」 「邪惡之源?」 斬風很坦白,搖搖頭率直道:「那不過是見到你才做的決定,管理者讓我來找一個指引。」 「管理者給你的任務?你怎麼不早說?」梅如林一臉埋怨。 「說了也不會有人相信,不說也罷!」 斬風甩眼望向紫雲仙閣。在遊遍了華麗典雅的巨型殿閣後,他曾幾番嘗試尋找指引,卻沒有任何收穫,心裡多少有些失望。 他又眺望四周,羽落仙境就像是一個白色的海洋,而海中藏著的無數孤島隨白浪時隱時現,讓他感覺尋找指引就如同大海撈針一般。 只有止水言能明白他的心思,看著斬風的落寞神情,移了過去安撫道:「別太著急,一定會找到的!」 「放心!我不會放棄,永遠也不會。」 雖然激起了仙人們的熱情,但他們的效率著實不高;同時也因為紅色晶體相當細小,除了對邪惡力量有特別的感應能力外,還需要極大的耐性與韌性,幸好這兩樣仙人倒是不缺。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斬風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眼前的景象幾乎亙久不變,若不是時而捲起的仙霧,幾乎以為自己進入了一幅畫中。 第一個報信的仙人終於回來了,並立即引領斬風前往找到晶體的仙島。 「這裡我來過!」第一眼看到仙島,梅如林便叫了起來,「我在這裡修煉了很久。」 斬風望了望四周環境。仙島不大不小,環境也頗為宜人;島上綠樹成蔭,鮮花遍地,是個不錯的修煉地點。 「難道老師就是在這裡染上了邪惡力量?」 梅如林也極想找到心性變異的禍源,看到這座仙島,心裡已經確定這裡便是污染源。 斬風沒有回應,梅如林在哪裡受到污染已經不重要了。羽落仙境也許有數之不盡的碎片,也許只有少數的幾塊,但這是一條沒有終點的道路,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永遠留在這裡,心裡頗為鬱悶。 「晶體在樹上,你們隨我來。」 找到地點的仙人引著他們,飛到一棵巨型仙桃樹的頂端。 仙桃樹枝葉繁茂,枝椏間掛滿了碩大仙桃,紅白相間分外誘人。如果不是細心尋覓,很難想像污染源會藏在此處。 斬風打心眼裡佩服仙人的耐性,看著引領之人,心中不禁肅然起敬。 很快,他們就在一片綠葉上找到了一塊薄如蟬翼的紅色晶體。 「好薄啊!」 斬風定睛凝望。晶片的邊緣很不規則,一看就知是爆碎後的產物,因此確認羽落仙境的污染源便是大爆炸後飛揚的碎片。 想不到大爆炸的影響竟如此深遠,說不定連三千界空也出現這樣的東西,他很難想像那將會引發何等動盪。 解決晶體並不困難,斬風還是用生命力誘使晶體內的邪惡力量完全釋出,與空中的生命氣息相觸後便一起消失了。 「看來挺容易。」梅如林鬆了口氣。 止水言卻明白斬風不可能永遠留在仙城,不禁有些擔心,小聲問道:「斬風,你要是回去了,這裡的事情該怎麼辦?」 「修煉生命力的方式苦老大他們都知道,或許會有所成。樹淨沙有先天優勢,他的生命力也非常強大,而且經過邪惡力量的洗禮後,應該也擁有化解邪惡力量的能力,你可以把他請到仙城來。」 「這樣我就放心了。」 樹淨沙本身就是邪惡力量的聚合體,若是記憶的封印被打開,他也很有可能會變成禍害整個世界的凶人。 但在經歷了那場大爆炸之後,他的記憶並沒有被打開,反而生命力和靈核的修煉頗有成就,可見他的生命力足以抵抗邪惡力量。 解決了一處,眾人又回到紫雲仙閣等待第二撥回報之人,但這一次等得更久,斬風幾乎想暫時放棄搜索。 此時,第二波找到邪惡之源的仙人,終於出現在紫雲仙閣外的桃林中,苦等消息的斬風聽到消息立即撲了過去。 回報的是一個三人小組。這三位仙人的氣質身材大致相同,面貌則各有特點:一人面黃,一人眉長,還有一人有對招風大耳。 「找到了嗎?」 長眉仙人首先開口,指著身後道:「那個方向發現了類似的紅色晶體。」 「類似?」 斬風掃了掃三人,發現他們的眉宇之間沒有任何緊張感,除非他們對應付邪惡力量極有自信,否則不可能如此。 這裡一定還有被邪惡力量污染心性的仙人,不可能只有梅如林一個,這三個傢伙似乎有些古怪。 「既然有嫌疑我們就去看看。」梅如林搶著做出了決定。 斬風微微皺眉,但轉念一想,去了也許會有別的發現。就算三名仙人都受到邪惡力量的污染,他也有能力控制局面,想到如此也就沒有說話,跟著其他人離開了紫雲仙閣。 飛行一陣後,前方出現了一片細碎的仙島群,遠遠望去像是波浪中的一片礁石帶;數目很多,但很碎、很小,並沒有發現任何建築物,就連常見的松樹或桃林也沒有。 「這種地方?」梅如林皺著眉拍了拍長眉仙人,問道:「仙友,你們是怎麼在這麼亂的地方找到的?」 「也是偶然巧遇。」 長眉仙人還以最誠摯的微笑,讓人看不出任何問題,因此梅如林也沒有再說什麼,跟著三人急速衝向「礁石帶」。 斬風一直冷眼旁觀,一句話也沒有說。梅如林與邪惡之源有直接接觸並受到影響,他既然那麼問,就說明沒有來過此處,但是大爆炸究竟製造了多少碎片誰也不清楚,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清理乾淨。 斬風在踏入第一片黑色的懸空石之際,一陣莫名的心悚襲來,迫使他不得不停止前進並神色凝重的觀察四周,卻發現環境與剛才並沒有任何差異,不免有些疑惑。 「在哪裡?」 梅如林望著四散的礁石狀浮島,眉頭緊鎖。他擔心的倒不是被騙,而是尋找邪惡之源的難度。 「就在這裡了!」 長眉仙人回頭朝他笑了笑,略帶陰森的讓梅如林大吃一驚,即便實力再低的仙人也不應有這樣的表情。 「你們……」 「梅仙人,我們對你不感興趣,只是對這位冥使有點好奇而已。」 黃面仙人齜著牙淡淡一笑,目光瞥向斬風,臉上竟是一副猙獰表情,讓止水言和梅如林都大吃一驚。 長眉仙人歪著頭撇嘴,也朝斬風齜了齜牙。這種樣子別說飄逸出塵的仙人,就連平常人也極少見到,而當事者還得意的笑了起來,絲毫不知自己此刻是何等醜陋。 「冥界小子,你說你見過管理者,我們想知道他在什麼地方?既然是管理者就一定有打開神域之門的方法,快告訴我們,我們自己去找他。」 梅如林和止水言到此時才恍然大悟。 三人把他們騙到此處原來只是為了這種事情,這讓他們心裡是既驚訝又感慨,同時也有些失落。仙人淪落到這種地步,實在讓同族的他們也感到羞恥。 斬風早就對三人懷有戒心,於是也沒有太過意外。 他從容的飄前一尺,目光在三人臉上掃過,眉頭又是一皺,似乎對三人的狀態有些不滿。 斬風這種異常平靜的表現,眾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簡直就沒有把三人放在眼裡,弄得長眉、黃面三人極為不快,臉上都顯出慍色。 「喂!你聽到沒有?不會是嚇傻了吧?」 斬風還是沒有理會三人,目光在周圍的礁石狀浮島上掃來掃去,像是在尋找著什麼東西。 「好狂妄的小子,別以為有點實力就可以在羽落仙境為所欲為。這裡是我們的地方,不是你的冥城,撒野也要看一看地方。」 止水言退到斬風身邊小聲問道:「怎麼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附近似乎有邪惡力量,不過與他們無關。」 「無關?」 止水言有些吃驚,如果三名仙人突然表現的異狀與外源無關,便說明他們自身一直隱藏著這些邪惡本質,「不太可能吧?如果心存邪惡怎麼可能渡過煉仙路?」 斬風聳了聳肩,沒有多說什麼。在他看來,追求登上神域就是一種慾望,過分執著只會將原本平靜的心境打亂,眼前這三個便是如此。 長眉仙人淡淡道:「我知道你是管理者派出的使者,也不想把你怎麼樣,只想知道管理者所在的位置,說出來我們絕不會為難你。」 「自己去找,沒空理你們,這裡有強烈的邪惡力量。」 周圍五人都愣住了。沒想到,他居然把心思放到尋找邪惡之源的事情上,果真沒把三人放在眼中。 「好好好!你夠狂,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實力。」 長眉仙人冷笑一聲,用力推出左手。奇特的是左手越伸越長,轉眼之間已經伸長了一丈,直朝斬風的肩頭凶狠抓去。 斬風身子一晃便閃了過去,卻沒有立即反擊,因為腦子裡還在延續著剛才的思路:心悚的感覺不是來自他們三個,而是來自周邊。這三個仙人大概只是受到邪惡力量輕微的影響,真正觸動他們的還是內心慾望。 黃面仙人見斬風面無表情、行動快速,只是一直低著頭,樣子傻傻的。 不禁有些納悶,謹慎的他連忙喚道:「長眉,小心這傢伙,能見到管理者的不會是弱者。」 長眉仙人一擊不中原本已經怒火沖天,而斬風隨意的態度更是讓他火冒三丈。他絲毫沒有想到,在這種狀態下的斬風竟還能輕易閃避攻擊。 「斬風,不要大意!」 梅如林親身領教過斬風的實力,對他取勝倒是沒有任何疑意,只是怕大意落敗。其實他被騙到此處心裡早就不太痛快,只是焦點一直在斬風身上,因此沒有發作而已。 忽然,斬風彷彿離弦之箭般彈射出去,直撲左上方一座直徑五丈大小的浮空島,把再度出手的長眉仙人遠遠的甩在後方。 這突然的變化又讓五人吃驚不小。長眉的實力也不算弱了,而且是全力一擊,若是換了梅如林恐怕需要全力以赴才能應付。 「這個傢伙……」 長眉仙人氣得面頰赤紅,圓睜的大眼睛佈滿怒火。 「他根本沒興趣跟你動手,或許說他認為你不配!」 黃面仙人的挑撥恰到好處,完全擊中了長眉的要害。 這頭被怒火包圍的野獸立即撲了出來,速度甚至比斬風更快;其身影一閃一現便已趕到斬風身前,雙足更是踏上了那座浮空小島。 其實就在長眉飛撲上前的一剎那,斬風已停止了前進,因為他看到巴掌大的浮空小島上竟佈滿了紅色晶體。 這些晶體有大有小,大的像只拳頭,小的猶如米粒,散佈在平滑的島面上。他一眼便看出那是充滿邪惡力量的晶體,如此龐大的數目以及超乎想像的散佈面積都讓他不敢掉以輕心。 「可憐的傢伙!」 望著閃到身前的長眉仙人,他只是輕輕冷笑一聲,身子同時高速後縱。 轟隆一聲巨響,整座浮空島變成了一團巨大的煙霧,並不斷向外膨脹翻滾著;巨大的衝擊力把無數細小的碎石彈飛,如雨般朝周圍散去。 梅如林等人正等著兩人二度交手,一下子都被這意外的景象驚呆了。 止水言的心境最好,也最沉穩,聽到聲音後便立即拉著梅如林朝後方飛躍,雖是如此也被猛烈的衝擊波掀了出去。 其他二人可沒這麼幸運,無數的小石子正不斷衝擊著他們的身軀。 這些小石子本身並沒有什麼特別,但由長眉仙人引動的邪惡力量卻像毒液一樣滲入其中,因此小石子便有了強大的攻擊性。 兩人全身上下、從內到外都像是被毒蟻噬咬似的,沒有一處不受到攻擊。 看到兩人狼狽淒慘的下場,梅如林和止水言都驚詫不已,心裡都不禁為斬風捏了一把冷汗,他當時離爆炸現場最近,而受到的衝擊力道也必然最大。 塵霧漫天,久久不散,而且還在原地高速的盤旋翻騰著。 梅如林一看便知道其中蘊含著強大力量,心中一緊,提醒道:「別接近那團塵霧。」 「邪惡力量?」 「嗯!」 梅如林神色凝重的點點頭,眼睛眨都不眨的盯著塵霧,等待斬風的出現。 然而畫面彷彿定格了一樣,塵霧不斷翻騰,斬風卻遲遲沒有出現,而長眉仙人也沒了蹤影,似乎都被塵霧吞沒了。 「怎麼回事?難道斬風死了?」 梅如林雙眉緊鎖,擰成了一個黑疙瘩,而手中拂塵不斷的來回搖擺。 不久前,他還與斬風殺得死去活來,此刻已為他的生死感到擔憂。 止水言也感到一陣不安,但他對斬風極有信心,神色倒也平靜。他的目光在塵霧上定了一陣後又打量周圍,發現黃面和長耳兩名仙人正平躺在遠處的另一個浮空島上,似乎被打得沒有知覺了。 「衝擊力真強!」 「邪惡力量到底是種什麼樣的力量?」 梅如林滿腹懷疑找不到解答,忽然想起止水言把斬風帶到仙羽之城來,必定早就相識,立即將目光投向了他。 止水言從不說謊,因此直率應道:「我不太清楚,也沒有直接觸碰過,不過據說斬風與邪惡力量交過手,還差一點死了。」 梅如林深知弟子脾性,見他如此說也只好信了,心裡卻不肯罷休,沉著臉嘟囔道:「如此強大的力量,恐怕連寧悅子前輩也不好應付,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力量,難道不是這個世界的力量?」 「這怎麼可能!」 止水言輕鬆的笑了笑,完全沒有想到梅如林的猜測竟是事實。 兩人閒聊之際,那團塵霧終於有了變化,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吸走似的急速收縮,最後完全消失了,露出兩個身影,一個站著,一個橫臥在空中。 「斬風!你沒事吧?」 斬風搖搖頭,眼角則瞥向身側的長眉。回到轉生堂後,一切又要重新開始,長年的修煉換得這個下場實在有些不值。 「他……」 「轉生了!」 梅如林沉著臉接話,歎了口氣後,無奈的搖搖頭。 仙人落得這種下場並不多見,因為同族之間殺不死對方。所以轉生只有兩個原因,被外族殺死或是在修煉過程中被自然存在的力量擊殺,像這樣的意外非常罕見。 「那兩個呢?」 「恐怕受傷不輕。」 斬風點點頭後,便再也沒有關心了。 「邪惡之源清理了?」 「嗯。不過剛才炸開了,不知道還會不會有殘留物。」 「斬風,那些東西太細小了,肉眼幾乎看不到。如果要想在羽落仙境中進行大清洗,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斬風當然明白這一點,因此才發動仙人一起尋找,但他知道邪惡力量其實就藏在每個人的心底深處,修煉也許會淡化邪惡力量的影響,可是只要沒有進入神域的境界就依然有危險。他也明白,星辰島的巨大爆炸也許有殘留物,但絕不會太多。 難道要教所有人修煉生命力的方法?只是各族水火不容,恐怕和平相處都十分困難,更別說讓他們聯合起來對付隨時出現的敵人。 「走吧!」 搜尋了整個礁石狀浮島群後,斬風三人又發現了幾處邪惡力量,但晶體都很小,便輕鬆的解決了麻煩,之後便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紫雲仙閣。 等待稟報的人有七撥,經過一一核實後,其中五處是真的,而另外兩處是誤報,都很順利的解決了。 見斬風如此輕鬆的解決麻煩,仙人們對他的印象越來越好,而信任度也越來越高。這讓許多原本觀望的仙人也開始主動要求協助,對於斬風而言,這片區域潛在的威脅完全消失了,剩下的工作只是尋找指引和尋找邪惡力量。 尋找邪惡力量的時間遠比斬風想像中更長,最終他忍不住把目標轉向尋找指引的任務,回歸對他而言是巨大的誘惑。 「梅仙人,你到過的地方多,這片區域有什麼非常特別的地方嗎?」 「我並不熟悉這片區域,很多地方也只去了一次,因此所知有限,任何仙島、仙閣對我而言都很特別。」 梅如林的回應等於什麼也沒說,斬風找不到任何與指引有關的線索,心裡頗感鬱悶。 止水言知道斬風的心思,含笑又問:「老師,斬風想問的是,這裡有什麼非常特別而一般仙人又很少去的地方,甚至於一般仙人無法到達。」 「無法到達?」 梅如林詫異的打量兩人,這時才想起兩人來此是為了辦事,而且是管理者所交代的事,心中倏的一緊,不敢等閒視之,於是他苦苦尋思了一陣。 羽落仙境面積極大,若不是封印的力量消失自己根本無法到此,而這段時間裡雖然逛了不少地方,但感覺只窺得一隅。 想了半天,他不禁好奇問道:「你們要找什麼?力量消失後,整個羽落仙境都失去了力量,以前存在的東西現在未必存在。」 「是啊!的確有些麻煩。」斬風皺了皺眉頭。 止水言道:「斬風,我們進入羽落仙境後,第一個遇上的便是老師,然後才引發了後面的事情。你曾說過,進入便有指示,或許老師和邪惡之源便是指示。」 斬風心中一動,忖道:這番話說的極是。上次在清冥之城,也是遇上了元古乾老人後才找到指示,或許這個梅如林便是仙城指示人,且進入羽落仙境後的一切都與他有關。只是他活動的圈子僅限於紫雲仙閣這一片,範圍不足,看來要擴大活動區域。 「梅仙人,是不是大部分的仙閣、仙殿都像紫雲仙閣一樣?」 「沒錯!」 斬風點點頭表示感謝,轉身對止水言道:「我打算遊歷一番,你的意思呢?」 「我也想看看仙人聖境的風光,一起行動吧!」 梅如林心裡也有一種衝動想與兩人一起行動,畢竟兩人是因為「神人」的命令而行動,這必然與整個無殤之域有關,甚至與重新打開神域之門有關。 斬風見了他的神情後已經猜到大半,思量著有個人引路畢竟不是件壞事,萬一遇上不明事理的仙人還能出來化解一下,因而主動提出了邀請,梅如林自是欣然應允。 三人重新起程,前往更深處遊覽。 羽落仙境碧空如洗,煙雲瀰漫,浩瀚無涯,宛如波濤起伏的大海。 踏著青雲走在其上便如輕舟搖曳,飄飄蕩蕩,無止無休,卻又沒有大海那種驚心動魄的壓力,甚是悠然自得,可說是逍遙之遊。 甩開了邪惡力量所帶來的緊張感後,氣氛變得極為寧靜祥和,讓他們的心情都有種別樣的輕鬆。 雖說斬風迫切希望找到三個指引回到過去,但他明白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即便取了仙城的指示也不過是三分之二。鬼人之城還有更恐怖的場面將要經歷,倒不如平心靜氣應對現狀更好。 止水言佩服的也正是這一點,在之前的一番對話後,他已經大致上明白了斬風歸去的原因,自然也知道那種壓迫感就像一隻巨手不斷推動著斬風,若沒有堅定信念和強烈自信,絕不可能表現得如此平靜。 「有時候看到你真是讓我感到慚愧,仙人素來以修心為正,可是論心境,恐怕你的自控能力遠比許多仙人要高明不少。」 此言立即引發了梅如林的共鳴。他並不知道斬風的心思,這個冥人的氣質和行為都讓他很吃驚,冥人以主動攻擊見稱,印象中那是一個好戰好鬥的族群,具有強烈的攻擊性,沒想到斬風卻如此親和。 斬風聳聳肩,心裡從不在意這些稱讚與批評,也算是我行我素之人。 「前方是綴仙閣,左前方是流雲館,而流雲館的左後方是千喜殿,這三殿閣統稱為「三陽」;另一邊還有個「三陰」,也是三座仙殿。」 「有什麼特別嗎?」 「你們跟我來!」 梅如林引著兩人飄到綴仙閣外。仙島外有一塊浮空小石,上面豎立著一塊雲色石碑,上面用黑字書寫著「三陽」二字,十分顯眼。 「三陽是什麼意思?」斬風的目光中充滿疑惑。 梅如林含笑應道:「這三陽指的應該就是三座仙殿,而殿內或許有關於「陽」的修煉之道。」 「老師你沒有進去過?」 「沒有,當時只是路過此處,同行的還有其他仙人。眾人都趕著回去紫雲仙閣,因此沒有細看。」 斬風對修真之道並不瞭解,昔日與妻子流千雪交往時也很少論及仙道。因此一聽說是修真之道便沒了興致,目光落在最前方的綴仙閣上,白石玉瓦的殿閣氣度不凡,但見過了眾多仙閣後,印象也就不那麼深刻了。 「要進去看看嗎?」梅如林問道。 斬風和止水言都沒有回應。一個對這種仙閣提不起興趣,另一個則是隨遇而安,進與不進都無所謂。 這突然的寂靜使得氣氛有些尷尬,最後還是斬風點了點頭才打破這種氣氛。 第九集 第六章 八卦旋圖 第九集 第六章 八卦旋圖 綴仙閣的正門與紫雲仙閣沒有太大區別,門前兩根巨大的玉色石柱撐起了白石前簷。兩扇大門皆為玉色,上面鑲有雲紋圖飾,而門的兩側都是窗,與眾不同的是,窗花清一色都是梅花的圖案,栩栩如生,恍若群花盛放,甚至站在門口還能嗅到花香。 止水言和梅如林都很喜歡這座殿閣,尤其是那股梅香,沁人心扉。 「好香啊!想不到這窗上的梅花居然還能散發出花香,羽落仙境實在是太神奇了。」 斬風也頗感驚訝,但他不是一個好奇心重的人,看了兩眼也就移開了。 這座仙閣最吸引他的地方並非建築,而是殿閣所在的仙海浮島。飛在島的正上方往下望才發現浮空島呈蝌蚪型,圓圓的頭部伸出一條細尾。但當他飛得更高一點再往下俯瞰時,才真正明白這座島竟是陰陽圖上的那半片「陽」,而綴仙閣則座落在那個點上。 他又甩眼望向其他二島,外型都是一樣,不禁點了點頭。 「難怪名叫三陽,原來與三個島的島形有關,看來那三陰也是一樣,三組結合便可呈現三個太極圖。」 思索之際,一個問題突然閃入腦海——修真之道陰陽化太極,至無極,而仙境中存有陰陽區域也很正常,但是這個「三」卻顯得有些特別。 原本一陰一陽合成太極,如今卻是三陰三陽,而且有碑石為證。這六座殿閣合起來便是三元,似乎除了本意之外還另藏玄機。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無殤之域的來歷,深知這片大地浸透著神域的玄妙力量,因此各處山山水水都是神域的力量雕琢而成,各族的主城更是力量的精華所在。這「三元」也是力量所生,深層的意義也必然大於表面。 止水言跟著梅如林正準備進入殿閣,忽然發現身邊沒有了斬風,找了半天才發現他飛到上空,高聲喚道:「斬風,在看什麼呢?我們進去吧!」 斬風整個心緒都落在「三元」之上,充耳不聞。止水言叫了好幾聲都沒有反應,不禁對斬風的異樣感到有些疑惑,立即騰雲迎了上去。 「斬風,怎麼了?」 斬風還是默然無聲,呆呆凝視著下方,眼神略顯空洞,一看就知道在想事情。 止水言不敢打斷他的思路,也朝下方觀望,隨即發現三座小島的奇特形狀,忍不住喃喃讚歎道:「真是巧奪天工的三座仙島,而綴仙閣的位置正中要點。」 斬風似乎聽到他的話,轉頭瞥了一眼,問道:「三元是什麼?」 「三元?什麼三元?」 「陰陽合為太極,三陰三陽豈不是三元?」 止水言呆了呆,接著撫掌笑道:「虧你想得出來。三三不盡,六六無窮,取「三」字乃取其不盡之意;陰陽不盡而太極無窮,意味著仙道循環往復,無窮無盡。」 「無窮無盡?」斬風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怎麼想起這種事了?這可不像你的風格。」 「突然跳入心頭的問題而已!」斬風也覺得奇怪,平常不會因為這種與自己無關的小問題而陷入沉思,剛才的反應實在太突然了,為什麼會注意起這個問題呢? 難道—— 一陣莫名的心跳傳來,整個身軀彷彿電擊般顫了一下。 回歸的指引莫非就與陰陽太極有關? 他突然轉身一把抓住止水言,急切問道:「羽落仙境的中心是哪裡?」 止水言被他的反應嚇了一大跳,看著他半天沒答上話。 斬風用力搖了搖他的身軀,重複剛才的問題。 「我……我也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來。」 斬風呆了呆,突然放開止水言,如箭射向正在綴仙閣大門前等待的梅如林。 梅如林正為兩人留在半空遲遲不下來而感到詫異,眨了眨眼便發現有一團身影衝到身前。這頓時讓他嚇了一跳,直到身影定在身前數尺,跳動的心才平靜下來,含笑問道:「怎麼了?上面有什麼可看?」 「梅仙人,我要知道太極在哪裡?」 「太……太極?」 「三陰三陽,中必然太極。」 梅如林恍然大悟,含笑道:「想不到,你居然知道「太極殿」。」 「太極殿?」止水言和斬風同聲驚呼。 「你們不知道?」 「在哪裡?」 梅如林彷彿沒有聽到,依然故我的說道:「太極殿可是仙道盡頭的神道初始之地,又名「初神壇」。與神域相接,是仙人得道入神之處……」 斬風的眼睛突然一亮。太極殿是整個羽落仙境的中心,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就如懸冥館一樣,指引十有八九就在那裡。 「快,快帶我去!」 止水言此時也追了下來,聽到這話急著追問斬風:「莫非太極殿與指引有關?」 「只是猜測,不過那裡似乎機率更大些。」 梅如林愣了很久才清醒過來,捻著短鬚呵呵一笑道:「要找太極殿倒是不難,不過我也沒有去過,只是聽仙友們說過而已,要去的話必須找到識路之人。」 「有勞了。」 感覺到斬風迫切的心情,梅如林也不好再堅持先進綴仙閣看看,略加思索後道:「既然你這麼想去,那我們現在就起程吧!紫雲仙閣人最多,先回到那裡,也許可以找到識路之人。」 「走!」 斬風眉尖一挑,頓時變了個人似的,眼中散發出懾心的英氣,再也不是剛才那個慢慢悠悠的樣子,行動極為迅捷,身子一甩,眨眼間就飄出了仙島。 梅如林和止水言對視一眼,也追了上去。 紫雲仙閣翻騰的紫氣依然凝聚著眾仙人的心,殿閣外的桃林依然人頭攢動。 除了仙閣內所蘊藏的東西吸引他們外,這裡迷人的風光和歡騰的氣氛,也吸引著仙人們把此處做為一個聯絡點。 斬風三人的到來再次引起了巨大的轟動,在眾仙人的眼中,斬風再也不是冥族使者,而是管理者的使者,是受了管理者的命令而來。 他們可以無視世俗,也可以無視種族的差異,但是絕不能無視管理者的指示,因為那是來自「神域」的指示。 面對熱情的接待,斬風一直保持沉默。這些仙人的誤解不對但也不全錯,管理者的確是來自神域,只不過是神樹而不是神人;讓自己來到仙羽之城的也正是神樹,只不過一切都與神域之路無關。 梅如林一直對他的目的很感興趣,因此沒等他開口便主動詢問起太極殿的方位。 「太極殿?」 一名輩分更老的仙人接下話題,一邊捻著過胸的白色長鬚,一邊整理思緒。片刻後,他含笑答道:「我倒是有些印象,好像是在「九霄」之上。」 「九霄?」周圍一片嘩然。 梅如林也驚得瞠目結舌,半晌沒出一聲。 眾仙人的反應清楚落在斬風的眼中,不禁大感詫異,同時也有些興奮。 眾仙人聞九霄而變色,可見那裡必是非常獨特之處,尋常仙人不易到達。正如冥城藏有指引的懸冥館,便是普通冥人無法到達的地方。 「水言大哥,九霄是什麼地方?」 止水言倒是平靜,神域對他的意義遠不如別人,含笑應道:「據說羽落仙境有九重天,名曰「九霄」,每登一層便代表了實力精進一層,不過我沒有資格在羽落仙境修煉,因此只是道聽塗說而已。」 梅如林漸漸從驚愕中清醒,聽了這番描述後點頭附和道:「水言所言不虛,九霄之上便是神域,太極殿在那裡倒也不足為奇。其實早該想到,只是走得慌亂,沒想到罷了。」 斬風抬頭朝上,天空一片清明,根本看不出層次。若是只有仙人才能看到九霄,事情便麻煩了,但他相信神樹不會讓自己尋找永遠也無法看見的指引。 或許不在太極殿? 剛剛燃起的希望轉眼又破滅,讓他的心情多少有些落寞。這浩瀚霧海在他眼中已成了一個巨大的迷宮,如果解不開迷宮之路就永遠也無法找到歸途。 「你們要去太極殿?」長鬚老仙人問道。 「嗯!」 「以前是無法想像的事情,不過現在倒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三陽」殿與「三陰」殿的正中央似乎有座「中元山」,也是在仙島之中,據老仙人們說那裡有接通九霄之路,可以說是神域之路的引路。」 希望之火再次燃起,斬風彷彿被注入了一劑強心針,瞬間便有了精神,透著星光的雙眼炯炯有神,整個人都顯得英氣勃勃。 止水言著實替他感到高興,含笑道:「走吧!我們去中元山看看,神的指引是不會錯的。」 「神的指引」這四個字,突然將場中氣氛提升到全新的高度。 仙人們聞言無不動容,眼中的崇敬之情更濃,已完全相信斬風是受了神的指引才來到此地。 因此斬風在眾仙人心目中的地位越來越高,一個能與神接觸的人,無論來自哪個種族都是無上光榮的事情。 斬風完全感受到眾仙人的擁戴和崇拜,不禁暗自感歎:神域的強大並不只是力量,而是在人的心底裡燃起不滅的希望之火。 轟隆一聲,仙羽之城突然地動山搖,發生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晃動,而羽落仙境的情況更糟,那些飄舞在空中的仙氣、仙霧皆劇烈的翻騰起來,像是大海掀起了萬頃波濤,許多浮島都被無盡的仙霧淹沒了。 斬風才剛找到前往太極殿的方法,正準備上路,卻被突然間如此巨大的動靜阻止了。 「奇怪,這是怎麼回事?」 「像是整個仙羽之城在搖晃。」梅如林本只是隨口一說,說罷卻見身邊眾仙人都呆若木雞,隨即想到自己所言並非不可能,臉色勃然大變,「要出去看看,若是有人攻擊仙羽之城就麻煩了。」 許多仙人皆與他有同樣想法,此言一出立即引發了共鳴,但眾所周知,沒有飛行能力的人很難進入仙羽之城,除非有能力沿著外壁爬到入口,但是仙人進進出出,絕不會坐視不管。 「未必是攻擊。下城中什麼也沒有,要進這羽落仙境也需要有飛行能力,外族很難攻入,更何況此城是神力所造,普通力量豈能撼動?也許是仙羽之城本身發生了變化。」 「是啊!也許是一次意外。」 斬風記掛著可能藏在太極殿的指引,又覺得此事是仙族內務,身為外人不便插手,便一直保持沉默。此時,卻忽然發現眾人的目光都投向自己,才不得不開口:「無殤之域處於混亂時期,有人攻城並非不可能。」 「的確如此,還是去看看吧!」 止水言差一點死在外面,對於亂象感悟頗深。 「我去看看,還有誰要一起去?」 梅如林主動請纓,那堅毅的樣子與剛才截然不同,連斬風也沒有想到他還有這樣的一面。 「我!」 「我去!」 「算我一個!」 三名仙人同聲附和。 梅如林看了看三人。曹子螓,秦洪,白歸,都是相熟的老面孔,欣慰的點了點頭。 「斬風,讓他們指引你去中元山,我去看看外面。」 「辛苦了,小心。」 斬風對梅如林的觀感從開始的厭惡,到平淡,再到認可,短短的時間內變化極大。此刻更是用欣賞的目光看著他,這位白髮仙人在他眼中變得十分可愛。 「放心!仙人在空中擁有絕對優勢。」 梅如林對斬風的態度變化更大,其中還夾雜了一些對於「神域使者」 的崇敬,但無論如何,斬風對他而言已是非常重要的夥伴了。 上百名仙人分成了三組。梅如林領著三個同伴高速往出口飛去,在他們身後還有幾個剛才沒有表態的仙人,此刻似乎都被梅如林的漏*點感染,也追了上去。 而另一組自然是以斬風為首。 一個冥人挑戰九霄之上的太極殿,身上又有著「神域使者」的光環,原本沒有好奇心的仙人們都被他吸引了。近百人跟在他身後一起往中元山飄去,都想看看「神域使者」如何打開九霄之門,又如何完成管理者交代的任務。 剩下的少數仙人是心境最平和的那一類,「充耳不聞窗外事」用來形容他們最合適不過。 喧嘩熱鬧的紫雲仙閣轉眼變得冷冷清清,又恢復原有的悠遠寧和,而留在桃林中的仙人們各自修煉,鴉雀無聲。 且說斬風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衝向中元山,一路上他與止水言一句話也沒有說。 周圍的仙人也漸漸恢復了平常心,沒有多話之人,舉手投足間依然保持著仙人飄逸瀟灑的氣度,人數雖眾卻不吵鬧。 漸漸地,一座巨大的灰影出現在正前方;灰影外仙霧繚繞,翻騰不息,使山影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只能確認那是一座山。 「中元山?」 斬風的聲音打破了和諧的沉默。 「那就是中元山,連接九霄之門。」 斬風點點頭,目光投向仙氣散去的山尖,神色突然一愣,中元山的山頂浮著一團氣旋,按逆時針方向不斷旋轉。 奇怪的是氣旋呈八角形,細看卻是一幅由仙氣組成的八卦圖。 這氣旋八卦圖與普通的八卦圖又有區別,正中央與山鋒相接,八卦部分不斷放射出閃電一樣的光芒打擊著山尖。 止水言也被眼前的奇觀吸引,不由自主的連連點頭,像是在讚歎製造者的鬼斧神工,邊看還邊喃喃自語:「山勢險峻,氣氛雄偉,八卦圖似乎有無窮力量,不愧是連接神域與仙城的通道……」 仙人付恆突然一聲輕笑,打斷了眾人的思路。 見目光聚在自己身上,付恆微微一笑道:「中元山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上去的地方。你們也看到了,中元山被仙霧包裹,時隱時現;若是以前,山的外圍還有一層光,正如八卦圖射出之光。如今力量消失,光芒也退化了。」 「莫非那光有什麼特別之處?」 「嗯,那光名叫「極光」。聚八卦,會陰陽,入太極而成,實力稍有不足便會被此光擊出很遠,甚至受重傷。」 眾人這才發現這位叫付恆的仙人如此見多識廣,似乎曾來過羽落仙境。 果然,付恆微微一歎,望著中元山苦笑道:「我在羽落仙境已經修煉了一段時間,每次到中元山都被擊潰,恐怕如今這種環境是最有可能接近的一次,只是……」 他搖了搖頭,沒有說下去,可眾仙人都明白,這次並不是憑實力,而是環境改變了。 力量消失後,中元山變成了一個人人都可以到達的地方。 止水言含笑一揖,安撫道:「仙道在緣,或生或死,或盛或衰皆是緣定緣生,何必執著於一事一時。此刻踏入神域,與下一刻踏入神域有什麼不同嗎?」 付恆看了他一眼,雖然這言論讓自己很舒服,但也不想過於放鬆,含笑道:「你不懂,神域便是極境,那是仙道之巔。」 「那又如何?難道在神域修煉真的就比在無殤之域好嗎?外面雖說有些亂,但仙羽之城十分平靜,一樣可以修煉。再說,就算在紅塵俗世又如何,即便亂象紛呈的紅塵俗世也一樣有修真之道,這裡的仙人不都是從那裡開始修煉的嗎? 「環境雖然變得平靜安全了,但如果不能保持身在紅塵、不污一絲的心態,在哪裡修煉都不會成功。」 這一番話顫動了在場的所有仙人,大多數仙人不是不明白如此顯淺的道理,只是神域就像一枚誘人的果實,讓他們無法忘懷。 斬風雖做為局外人,也不禁被止水言的言論和氣質感動。 這個永遠不出手的仙人,擁有著普通人一生難以觸及的大智慧,或許只有像他這樣的人物才是真正的修煉者。 身在紅塵,不污一絲!多麼精闢的言論,若不是心境如此,是絕對說不出來的。 付恆則感覺像是作夢一樣,以往種種都像是夢境,從這一刻開始才是真實。也正是這一剎那,他的心境豁然開朗,原本猶如峽谷般的空間變成了廣袤平原,整個人也輕鬆了許多,再次望向中元山時再也感覺不到以往的壓迫了。 「想不到我竟被一個後輩教訓了。俗話說的好,達者為先,看來你才是真正的達者!忖恆受教了。」 付恆朝止水言一揖到地,眉宇間充滿了崇敬感激之情。 止水言沒有避讓,也沒有得意之色,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似的,神色很自然。他含笑而道:「相互切磋而已,不必客氣,起程吧!」 一時間,氣氛更加融洽。難得一見的團體感突然跳入每個仙人的心中,獨來獨往的他們在這片大地上,第一次發現人與人之間的交流也是一種修煉的方式。 眾人再度起程,中元山卻突然發生變化——原本射向山巔的光芒突然拉長,而焦點也朝下方延伸了一截。 付恆發現異象後,勃然變色,連忙喚道:「大家停一停!」 眾人都停下腳步驚訝的看著他。山上的變化不是沒有人發現,只是都覺得不足為奇,所以沒有理會罷了。 付恆神色凝重的看著斬風,叮囑道:「羽落仙境似乎正在變化,而失去的力量也正在漸漸復原中,這對我們而言或許是一件好事,但對你而言就意味著危險加重了。」 斬風神色平靜的點點頭,目光緊鎖在氣旋八卦圖上,臉上的平靜掩飾了內心不安。 如今最大的難關並不是指引的位置,也不是打開通道,而是時間。無殤之域正在慢慢恢復,清冥之城已有跡象,而神冥府的再度出現便是實例。 前方的中元山,也顯示著原本控制整個空間的力量正在一點點的恢復,而封印各族主城的力量也會漸漸重生。 一旦封印完全恢復,他便再也看不到各個主城,更別說進去尋找指引。 真是天大的玩笑,明明知道無殤之域盡快恢復力量可以穩定整個世界,偏偏卻又盼望它晚一點來,神樹難道早就想好給我出這樣一個大難題? 無奈中,他幽了自己一默,卻沒有想到神樹的力量也並非絕對,雖然能控制這個世界的力量,卻無法控制神域力量的滲透,以及無殤之域本身的恢復能力。 若神樹沒有休眠,此刻恐怕也會對無殤之域的變化而感到驚訝。 仙羽之城外,梅如林等人出了羽落仙境後,便由最高處的通道飛了出去。 第一眼就把他們震撼了。仙羽之城周圍原本茵綠的大地被一整片黑色籠罩,像是鋪上了一層黑布。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真有人攻城?他們瘋了嗎?」 「下去看看。」 梅如林感覺到情況有些不妙。各族間雖然很少交流,但情況還大致平靜,沒有哪一族擁有滅掉另一族的實力;彼此之間的均衡勢力,維持著無殤之域的表面平靜。 飛到一半,地面的情況越來越清晰,而震撼感也越來越大。 之前從高處看到小小的一片黑色已經變成了巨大黑幕,遮蓋住仙羽之城的方圓數十里處,像千萬隻螞蟻一樣,而且這片黑色居然還沿著牆壁,朝上方的仙城入口蠕動。 「不好!是鬼人!」 「這麼多鬼人!看來他們傾巢而出,是打算擊垮我們!」 局勢明朗,讓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鬼族派來了如此龐大的數目,必是傾巢而出,仙城正面臨建城以來的最大危機。 與此同時,一個疑問出現在三人心裡——「鬼人憑什麼敢挑戰仙城?」 仙人的飛行能力是鬼人所不能及,鬼人就算摧毀了仙城也無法滅亡仙人,只要他們飛在天上,誰也打不到。 梅如林看了看身邊的仙友,神色凝重道:「情況危急,通知所有仙友,否則單憑我們幾個根本應付不了。」 「他們真的能侵入嗎?」 「應該有這個把握,否則鬼族絕不敢舉兵來犯。下面應該沒什麼人了,還是先回羽落仙境通知大家吧!」 「嗯,留幾個人繼續監視,其他人回去報信。」 梅如林隨意點了幾個人,自己則與三名同伴飛到低空,監視鬼族的動靜。 鬼族早就看到空中飛翔的仙人,然而他們像是瘋了一樣。 最前面沿著城壁拚命向上竄,而後面的則一個托著一個,似乎要把人托上離地數十丈之高的入口,場面非常壯觀。 梅如林表現出性格最沉穩的一面。他望著離入口越來越近的鬼人一動也不動,甚至阻攔了同伴出手。 他知道城內什麼也沒有,即便鬼人進去了也無法做什麼。羽落仙境是一片只能飛翔的空間,沒有飛翔能力的鬼人最多只能到入口,之後便無能為力了。 當然,沉穩鎮定只能控制個人行為,無法改變惡劣局勢,尤其是飛在半空看著敵人任意肆虐,感覺極不舒服。 「如林,現在怎麼辦?」 梅如林想了想後應道:「鬼人來得很突然,但我不認為這是一次偶然事件。他們既然敢來攻擊仙城,就必然有計劃攻擊其他主城,說不定他們想一統無殤之域,建立鬼人世界。」 「把無殤之域變成鬼界?別開玩笑了!神域都是一群骷髏腐屍可不好看。」仙人們相視一笑,然而笑容卻明顯透著不安與擔憂。 梅如林看在眼中,不禁暗暗感慨。 止水言所說的確沒錯,修真修心。即便到了無殤之域,若心志不穩,任何修煉都沒有意義。 原以為自己和其他仙人一樣,都可以做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如今鬼人大軍襲擊仙城,局勢岌岌可危,平時無法檢驗的心性也在此刻展露無遺。 第九集 第七章 鬼帝稱雄 第九集 第七章 鬼帝稱雄 地面上,鬼人正發了瘋似的朝仙城衝擊,那一張張陰森的鬼臉上充滿了慾望與戾氣,就像是一群看到食物的難民,任何力量都無法阻止他們撲食的腳步。 如潮水般湧動的鬼人群中,一個身影傲然而立,彷彿瀑布邊緣的巨石,無論巨浪如何衝擊都矗立不動。 他就是這場戰爭的發起者,也是鬼城歷史上的第一個統治奢——射泊。 或許連他自己都不曾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刻,統領所有的鬼人衝擊外族,並掀起統一無殤之域的戰火。 若是在以前,絕對會被當成癡人說夢。 然而,此刻的他卻充滿了自信,那雙飽含慾望的雙眼透出發自內心深處的貪婪、血性、與暴戾。 「衝!都給我衝!拿下這座無殤之域最難攻破的城,我們就會矗立在所有種族的頭上,讓他們臣服,讓他們從這片大陸上消失!神域是屬於我們的!」 換一個時空,任何人聽到這番話的第一反應都會想到瘋子,但射泊是這個世界中第一個把慾望之手伸向神域的人,沒有足夠的自信與狂妄,絕對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 奇怪的是,每個聽到這番話的鬼人都彷彿注入了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甚至可以看到他們的身軀外有一層「氣」——具有侵略性的灰黑色氣息。 仙城!射泊眼中的第一塊肥肉,也是最難啃的一塊。如果連仙人都臣服在自己腳下,將會對其他各族造成巨大的衝擊。 望著自己龐大的軍隊,他得意的仰天大笑。如果不是機緣巧合的那一刻,自己也不可能成為無殤之域歷史上的第一個王者。 心靈深處,一塊像心臟一樣的紅色晶體正在不斷的膨脹和收縮,無數條如紅絲般的力量像血脈一樣分流延伸,直到內府外層的靈息壁;這些力量紅絲把整個靈息壁包裹起來,使靈息壁從無形變有形。 不但如此,這些力量紅絲還能吐出邪惡的力量,像病毒一樣滲透進靈息壁內,充斥整個內府空間。 元神在這些力量的作用下不斷的翻滾吐吞。若是斬風看到他的元神一定會非常驚訝,原本紅白合一的元神變成了血漿一樣的顏色,表面還散發出陣陣紅色氣霧。 「衝!鬼城是我的,仙城也是我的,整個無殤之域都是我的,哈哈哈……我的天下!」 瘋狂的笑聲如群山怒吼,迴盪在仙羽之城周圍的平原上。任何字眼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自信,那是一種自信到極點的表現,當人擁有超越一切的力量後便可能發生。 美麗的紅色,曾幾何時迷幻著他的雙眼。 那塊偶然發現的巨大晶體彷彿夢境一樣出現在他的身前,又因這夢幻的紅色,心靈被征服,神經被侵蝕了,靈魂被污染了,整個人都被「邪惡」 所吞噬。 從發現到異變,這過程並不漫長,甚至可以用短暫來形容。「邪惡力量」把一個相當普通的鬼人變成了凌駕於無殤之域的強者,這速度快得可怕,就連射泊自己也顯得惶惶然。 可惜,這種惶惶然的不安並沒有維持多久,被征服的心靈開始瘋狂,心底深處那口慾望之井被打開了,慾念在一瞬間噴湧而出,衝擊著身軀的每一寸肌膚,融化了鬼人原本就沒有多少的理性與道德,連人性都在「邪惡力量」強大的攻擊下被扭曲了。 對於蝕人心中的「聖天」而言,力量只是讓人強大的工具。然而「聖天」力量的屬性,使它天生便與代表「神」的力量相互排斥。越是接近神域,這股力量的純度便越高,排斥性和抵抗性也就越強,這也是邪惡力量在三千界空的作用遠不如在無殤之域之故。 被「赤化」的射泊外貌並沒有太大變化,最顯著的只有那對如火流星般的雙瞳;晶瞳表面甚至還能看到如火焰般翻騰的光芒,任何人與他四眼相對都能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無數鬼人狂野的奔跑著,在紅色的晶瞳中那不是一群人,而是一群被驅使的畜牲,至少射泊是這樣想的。 「不錯,不錯,都給我上,上啊!」 射泊放聲大笑,思緒一瞬間又回到了鬼城,回到了征服鬼族的那一刻…… 鬼族做為一個與其他種族並存的強大團體,即使個人主義濃厚,卻沒有影響它對整個無殤之域的影響及貢獻,從來沒有鬼人想過自己會在這片大地上被征服,而且是由內至外的被征服。 剛剛取得力量的射泊並不清楚自己的實力,才剛回到最熟悉的鬼城,第一個出現在他面前的就是他以前的上司,鬼城中的最強者之一——肅末。 這個強大的身影在過去就像頭頂的烏雲一樣籠罩他的人生,甚至連自己的生死都掌握在肅末手中。 於是戰鬥在一種不安的情緒中開始,卻以讓人咋舌的速度結束。 舉手、出招、收招,僅僅三個動作,肅末便永遠失去了登上神域的機會。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驚呆了,就連射泊自己也被力量之強驚得呆若木雞,陡然之間從一個小角色變成了無敵的強者,其中的轉變並不是一剎那就能適應的。 「肅末!你的運氣可真不好,做了我的試驗,轉生後再拼吧!到時候我會給你機會做我的部下。」 緬懷過去的射泊嘴邊牽出一絲獰笑,眼神中充滿了輕佻、得意、自大、狂傲、目中無人。 如果肅末從轉生堂回到此處,肯定會被他的表情氣瘋了。自那一戰後,射泊就一直維持這樣的表情。 隨著肅末的消失,射泊的名聲開始傳遍鬼城,無數高手開始把他當成了挑戰的目標。 與此同時,射泊也真正明白那塊紅色晶體帶給自己的是什麼樣的力量,野心在勝利與邪惡力量的雙重刺激下不斷膨脹,很快便有了統一鬼城、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王國的想法。 鬼族雖然高手輩出,奈何射泊已經與「邪惡力量」融為一體,力量經過凝化與純化兩道工序後,已經進化為全新層次的力量。 這力量繼承了「聖天」的特性,是一全形態的力量,也就是說,無論任何力量都無法避開它的直接攻擊身軀。 射泊以其強大的力量征服了整個鬼族,無論前輩後輩、高手新人,無不在他的力量下俯首稱臣。 不知有多少鬼人強者被他輕易的送回去轉生,又不知有多少鬼人精英在他的力量下元神皆散,灰飛煙滅。那段歲月中射泊就像鬼人中的神,任何與他作對的鬼人都下場悲慘,很快,整個鬼城就只剩下了一種人——臣服者。 然而,射泊的第一道命令便是出擊仙城,這讓許多鬼人為之震驚。 仙族是整個無殤之域公認最難對付的一族,並不是他們擁有超強的力量,而是他們擁有絕對的制空權,遇到麻煩大可往天上一飛,地面上的人再強大也奈何不了。因此在沒有絕對把握的情況下,一般不會朝仙人發難。 命令下達後,相信行動成功的還不到百分之一,可誰也不敢反駁,因此最先提出的異議者被當場誅殺,而且死得極慘。那死前的慘嚎讓任何在場的人都無法忘記,這些昔日的鬼王鬼帥鬼將們看到射泊就像是老鼠看到貓一樣,又慌又怕。 射泊倒也不是一味的採取高壓手段,他與任何鬼人一樣,都擁有詭詐的心靈、毒辣的手段還有陰險的大腦。他深知鬼人都是口服心不服,如果沒有好處他們不會拚命,因此便編造了一個謊言。 當時正值神域之路封閉,鬼人們得到消息之後人心惶惶,都不知道將來該何去何從,射泊便利用了這個心理,假說仙人之城有一條通往神域最短的道路,只有從那裡才能進入神域。 故事甫一傳出便引發了巨大的迴響,絕大部分的鬼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仙城上。既然鬼城已經沒有了將來,進入仙城或許還能看到那一絲曙光。 衝鋒,並不是為了射泊,也不是為了鬼人的榮譽,為的只是進入神域的一個小小機會。或許在這一點上,戰鬥與修煉並沒有本質上的差異,只是手段不同而已。 「鬼帝陛下!」 一把刺耳的聲音把他的思緒拉回現實,低頭一看,是自己任命的討伐大元帥封魅,一張幾乎沒有肉的鬼臉尤為突出。 「什麼事?」 「前鋒部分已經進入了仙城,不過……裡面似乎什麼人也沒有!」 射泊傲然瞥了他一眼,冷冷道:「沒有人就找到人為止,這種事情還用我說嗎?」 封魅連正眼都不敢看他,低著頭唯唯諾諾的道:「屬下明白。屬下的意思是城裡沒有任何建築,入口彼此也不相連,似乎還要以這樣的方式往頂層沖。」 射泊眺望仙城,果然如蟻群般的鬼人大軍已經把仙城最底部的入口染成黑色,但黑色的巨潮明顯受到了阻礙,前進的步伐也放緩了。 「城裡沒有通道?中央那巨大的管狀不就是通道嗎?」 「不都是通道,而且可以肯定的是無法通到最頂上。」 射泊一番漏*點彷彿被冷水當頭一澆,整個人都陰沉下來,臉拉得很長,猙獰的紅色鬼眼透出詭異的光芒直望羽落仙境。 「廢物!」 「是,屬下無能。這事恐怕還需要您出手……」 嘶的一聲,封魅還在說話的腦袋突然與身子分離了,即便是虛影也擋不住射泊的一擊。 周圍一片驚愕,封魅也算是鬼人中的極品高手,離神域不可謂之不近,但轉眼間卻被送回了轉生堂。眾鬼人不免都有些兔死狐悲之感,行動更是戰戰兢兢甚至不敢再接近射泊,都怕他一抬手便殺了自己。 射泊卻是一副若無其事的神情,殺了剛剛任命不久的大元帥連眼都不眨,甚至動完手也沒有多看一眼,身子一顫便劃出一道黑色的弧形,高速奔向仙羽之城。 斬風正準備攀登漸漸恢復力量的中元山。正如付恆所言,擁有力量的中元山是所有修煉者的惡夢。空中那巨大氣旋八卦圖隨著力量的恢復而越來越大,氣旋不斷釋放出強烈的光芒,照射著中元山的所有區域。 氣旋八卦圖,乾、兌、離、震、巽、坎、艮、坤,八卦各有統屬,各有特色,每一卦都代表了世界上的一種力量;而從中射出來的光芒也有相應屬性,其中蘊含的力量非同小可,全身上下都完全暴露在那力量中,稍有不慎就會像付恆那樣被彈射到很遠的地方。 隨著氣旋的面積不斷增大,被光芒覆蓋的區域也不斷增加,光幕正一點點的朝山下推。 更大的考驗在於氣旋不斷的旋轉,山上每個區域承受的光芒也在不斷的改變著。 修煉者應付了一時的考驗後,必然會遇到另一種完全不同的力量。這對力量和心理都是全新的衝擊,沒有穩定的心理和悠長堅韌的力量便無法適應這種變化,而這也正是對修煉者最大的考驗,只有擁有應付陰陽八卦之力的修煉者才有挑戰太極殿的資格。 看著推至身邊不到三尺的光幕,斬風正努力調整著自己的心態。 付恆已經把進入光幕的難點都告訴了他,剩下的問題只有克服二字。 在他周圍的許多仙人也做著同樣的事情,平靜的坐在各自雲團上,寧心靜氣,平神舒脈,讓自己處於最佳狀態。 他們與斬風一起來並不只是為了看熱鬧,尤其是當他們知道這裡是踏上神域的必經之路時,鬥志甚至比斬風更強。 「斬風,準備好了嗎?」止水言還是整個團隊中最平靜的人,也沒有做任何準備,悠然自得的神情讓不少人都深感羨慕。 斬風點了點頭,目光移向中元山之巔的氣旋八卦圖。 止水言感覺到他心中的那種迫切,含笑道:「一路小心,這次我恐怕無法陪你了。」 「沒關係,我一個人去就好。」斬風拍拍他的肩頭,不等止水言回應便突然一晃身子,彷彿一陣輕煙般沒入了光幕。 速度實在太快了。周圍的仙人們還在準備,許多人甚至還在閉眼養神,突然感覺到空氣之中湧來浪潮般的力量,驚得立即朝後方彈去。 「怎麼回事?」 「那個冥使進去了!」 驚魂甫定的仙人們驚訝的望向光幕,果然發現一個身影正迅速往山頂衝去,速度之快宛如離弦之箭,在光幕中劃出了一道白線。 「好快啊!」 付恆最清楚光幕的力量,即便如今的氣旋八卦圖不比從前,但要應付不同形態、不同效果的力量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以他幾次失敗總結出的教訓來看,步步為營遠比一直猛衝更加有效,畢竟旋轉是有時間和規律的,只要按照同類型光芒移動的方向蛇行前進,就能將身軀保持在同一種光芒內。 「他能行嗎?」 「直線距離雖然最短,但是要禁受的考驗也最大。如果沒有絕對的實力很難到達終點,希望他不會受傷。」付恆歎了口氣,言語中已經判定了斬風將會失敗。 大部分仙人的觀點也是一樣,因此斬風的行動讓他們既是驚訝又是不安,還隱隱有一絲優越感,都覺得只有仙人才有足夠能力應付羽落仙境的種種變化。 然而,斬風的行動卻完全出乎了眾人意料。那條由底向上的白線筆直伸向中元山的山頂,中間連片刻停頓都不曾有過,似乎是打算一口氣衝到山巔。 「他……瘋了嗎?」 止水言瞭解斬風。這個冥人雖然年輕,做事卻異常的沉穩冷靜,而且目標明確、鬥志高昂;他選擇直線衝鋒絕不是衝動所致,而是深思熟慮的成果。他剛才的靜默或許正是為了此刻的行動。 看著斬風勢如破竹般的前進,一些仙人開始動搖了,不少人懷疑自己的判斷,就連付恆也是如此。 奇怪,這樣也能成功?還是他完全無視於光幕的存在?就在思索之際,旁邊有人坐不住了。 「不會是光幕已經失去作用了吧?」一名仙人滿臉疑惑的伸手觸向光幕,手與光輕輕一觸,整個身軀彷彿遭受電擊一樣,眨眼間如斷線風箏般被高高拋上了半空,直往遠方的仙霧之海飛去。 在場這些以處變不驚自誇的仙人無不勃然變色,驚恐的目光隨處可見,驚叫聲更是接二連三的響個不停。 好強的力量!止水言默默望著轉眼變成小黑點的身影,不禁一陣慨歎,目光又投向光幕中那條不斷延伸的白線,心中更是欽佩。 也許這個冥人有過一些奇遇,但那並不代表可以不勞而獲。此刻的斬風絕不是表面上這樣輕鬆自在,一定是拼盡力量在氣旋八卦圖下苦苦支撐,如果沒有執著的信念,或者下場與方才被擊飛的仙友一樣。 正如止水言所料,斬風所遇到的困難絕不是一般人能想像。 氣旋八卦圖再度運作,力量不再來自神樹,而是這片由神土構造而成的大地。同樣是生命力,大地的生命力與神樹的生命力存在很大差異。 因為大地的生命力是由三種力量組成:一是神樹灌注;二是神土本身蘊含的神域力量;三是形成無殤之域後,自身的變異力量。 早期影響最深的是第二點,中後期則由神樹力量主導。像銀腳蜘蛛這類的管理者,正是由神樹製造出來管理神土的力量,但如今神樹的力量大致消失了,神土與變異力量開始主導一切。昔日的景象仍在,但效果早已不同了。 當然,生命力之間的共鳴永遠都存在,斬風依靠的正是這一點。強大的靈核和生命力引動了殘存的神樹力量,從而中和了大地生命力和變異力量所帶來的衝擊。 進入光幕後他就已經明白了,靈核和生命氣息把最真實的數據傳到他的腦海中,應對之策隨即產生。他用最短的時間和距離衝到山巔,光幕的衝擊便最少,因此他毫不猶豫的選擇衝鋒。 城外,黑潮已經越過了羽管的下部,開始進入羽毛部分。這些不會飛行的鬼人一個疊著一個,沿著潔白的外壁拚命往上,最終踏入了仙城。 綠茵色的地面沒有任何特別,四方也沒有任何建築,空蕩蕩的景象如同一盆冷水澆在興奮的鬼人頭上。 所有進來的鬼人都傻了眼,目瞪口呆的看著周圍,無法相信堂堂仙人的城池竟然如此簡樸。 「都在幹什麼?為什麼不前進?」留在城下指揮的射泊,看到停滯的前鋒部分極為憤怒,扯著嗓子便吼叫起來。 「鬼帝陛下,上面傳來消息,城裡什麼也沒有,沒有建築沒有人,連草都沒有。」 射泊吃了一驚,憤怒就像螞蟻一樣咬著他的心,拳頭緊緊地攥成一團,低吼道:「給我沖,直到看到人為止;不許停,找不到仙人,誰停就殺誰!」 瘋狂的咆哮起了作用,鬼人大軍再度上攻。由於進入了羽毛部分,擎仙路終於被發現了,仙城最核心的部分馬上便要展現在鬼人眼前…… 中元山巔,八卦氣旋之下,一座煥發出金色光輝的巨石進入了斬風眼簾,在平坦的山頂上分外顯眼。 踏上山巔,斬風便進入了八卦圖的中心,也就是太極點。八種力量在此凝合而上,不再對人造成任何威脅,站在其中感覺就像浸泡在溫泉之中,甚至元神、內府、奇經八脈都在吸收著太極點昇華的力量。 好舒服的感覺!斬風對仙術瞭解有限,並不明白為什麼到了太極點會有如此感覺,但現實很快就把問題呈現在他面前。 巨石的金色光輝發揮了完全相反的作用,像是一堵牛皮做成的巨牆,雖然柔軟但很堅韌,普通力量根本無法切開光芒所組成的保護層,唯有吸收足夠的力量才可能破解。 認知到這一點,斬風平心靜氣的坐在地上,讓四肢百骸浸透在力量之中。 太極點的力量與生命力、思情力、元神皆不一樣。那無殤之域獨特的力量,聚集了生命力、神域力量以及大地的變異力量後融合的全新力量,可說是整個無殤之域中,最適合斬風修煉的地區。 漸漸地,他感覺到力量的釋放輕鬆了,就像在車轍上加了油,整個力量系統變得順暢迅速。更重要的是,這種作用在力量形狀的變化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這也意味著斬風可以通過生命力,將思情力和元神力改造成任何形狀的力量。 斬風很清楚自己得到了什麼,力量的改變雖然還是暫時,然而一切就像突然間打開的大門,讓他看到了完全不同的力量運作方式。 從此以後,他再也不需要排山倒海般的氣勢,哪怕是絲線一樣的力量也足以擊倒強大的對手。 中元山下,隨著報信者的到來,鬼人攻城的事傳到每個仙人的耳中。 大部分仙人的反應都一樣,都覺得難以置信,一個不會飛行的種族是永遠不可能征服仙城的! 「鬼人瘋了不成?」 「神域之路被堵,大概在尋找新的出路吧!」 止水言望著中元山山頂一言不發。斬風成功爬到了頂部是意料中事,但後面的平靜讓他多少有些擔心。 「止水言!」 「什麼事?」 「鬼人大舉攻打仙城,我們要去看看,你呢?」 止水言含笑道:「你知道我從不動手,去了也無濟於事,還是留在這裡等斬風回來吧!」 「也罷!」 在付恆的引領下,仙人們浩浩蕩蕩的湧向出口。 雖然仙城被圍,但他們的臉上看不出任何驚慌失措,舉止優雅、氣度非凡,還是稟承了仙人固有的瀟灑意態。 可此刻沒有多少人知道,他們將面臨的是一場前所未有的危機。 止水言雖然沒有隨同仙友們一起行動,但內心深處隱隱感覺到,一場巨大的風暴將要在無殤之域的大地上掀起,甚至有可能完全改變無殤之域的格局。 然而這股力量並不是正在仙城外肆虐的鬼人,而是登上中元山山巔的斬風。 一個冥人踏上了仙城中最重要的地方之一,所代表的意義並不只是中元山的氣旋被攻破而已,是代表著斬風擁有了攻克仙城的力量。 這種力量原本是專為仙人而設的核心力量,具有非常獨特的個性,對於仙人是個考驗,但對外人就可能是地獄。 換言之,斬風擁有了應付任何主城的強大力量,恐怕在這片大地上,還沒有其他人能與之相抗。 第九集 第八章 太極中元 第九集 第八章 太極中元 斬風當然不會想到那麼深遠,擺在他眼前的耀目金光才是此刻所想的事情。 如果說「邪惡」的紅光如同巨浪排岸,那麼巨石煥發的金色光芒便是水波蕩漾,細密堅韌——正是八卦合一、太極為圓的理念。 經過了幾番嘗試後,他漸漸明白了修真的道理。 如果說冥人擅長制服強敵、克服難關的話,仙人便擅長於融合。 太極的真意在於「合」。正如大海一樣,巨大的力量雖然可以抓起驚濤駭浪,卻無法動搖大海的根基。因此要想突破堅韌的金光層觸到巨石,最好的方法不在於攻擊,而在於找到與光芒融合的方法。 手,越過金色的光芒,如同沐浴在皎潔月光下一樣,安靜輕柔,波瀾不驚,任由光芒穿越,慢慢觸摸到那巨石的表面。 嘩!光芒以極快速度從斬風的眼簾上抹過,隨即又恢復平靜;待他的視線再度清晰時,眼前景象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座巨大的殿閣座落在斬風正前方,佔據了他整個瞳孔,但奇特的是殿閣在動,以逆時鐘方向緩慢的旋轉著。 「這就是太極殿?」斬風有些愕然,眼前景象遠比清冥之城更加匪夷所思。 舉目四望,周圍是一片金絲織就的光幕,呈縷狀垂掛著,包圍了整座太極殿;範圍不大,直徑大約在百丈左右,而光幕之外是灰濛濛一片,看不到任何東西。人在其中感覺不像在室外,倒像在室內。 觀望了一陣,他意識到自己正在仙人所說的「九霄」,一個完全獨立而特殊的空間。 如絲垂掛的金光、緩緩旋轉的太極殿、天幕完整的太極圖——斬風感覺就像被裝在一個古怪的盒子裡。 更令他驚訝的還是生命力的形態。原本只有生命氣息才能釋放出體外,而且一般人無法用肉眼看到它,但在這片空間中,任何無形的力量都被覆上了特別的表皮,變成了實實在在存在的物質。 生命氣息如是,生命力如是,元神力、思情力都變成了實質存在的物體。 看著身邊飄浮的力量,斬風忽然領悟到什麼,不知不覺間低下了頭,喃喃自語道:「太極無極,無形便是有形。這應該是一個沒有層次、沒有虛假的空間,只有最真摯、最純正、最潔淨的東西才屬於這裡。恐怕這就是修仙之道,無虛無實,無影無幻,至正至純。」 沒人會相信一個冥人可以領悟太極之道,斬風自己也沒有這種意識,但他的確領悟了一些普通人無法觸及的領域。只是這一切都與冥術無關,生命力的修煉使他找到另一條完全不同的道路。 忽然之間,他有種異樣的感覺,自己已不屬於無殤之域,甚至不屬於這個世界,而是接近了「神的領域」。 然而這樣的感覺並沒有讓他感到興奮,相反,一種莫名其妙的荒謬從心底深處傳來。 他害怕自己領悟得太多,無意間打開了神域大門,踏入那更加水深火熱的戰場。 斬風抬頭望向頭頂巨大的太極圖。在那之上便是神域的大地,看起來是那麼近,彷彿只有薄薄的一層,輕輕一縱便可到達千萬人夢想的世界。 冥人在仙城進入神域?不會有這麼巧的事吧?可是…… 神樹在進入休眠期之前的指示並沒有時間限制,似乎隨著休眠期的到來,無殤之域也會進入休眠期,斬風可以從容的收集三道指引。 可現實並非如此,冥神殿復原了,中元山復原了,而力量也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恢復中。於是,尋找指引就變成了一場競賽,這也說明神樹最後的智慧出現缺陷,預言的事情並不一定會成為現實。 幸好他已成功獲得第一個指引,這種疑慮才被壓下了去。如今面對近在咫尺的神域,斬風心中難免有些忐忑與徬徨。 旋轉的太極殿沒有因為斬風的思想而停頓,依然緩慢的轉動著,直到斬風下定決心,踏入旋轉的殿閣之中。 一步之差,便感覺有天淵之別。剛才還是一個封閉狹小的天地,轉眼間就變成了浩瀚無垠的太極之海;白色、黑色氣體組成了一片巨大的太極圖,斬風站在氣層上,感覺就像是站在巨山之巔觀望著雲海。 難道我錯了?那不是太極殿? 眺望四周,只有黑白兩色,再也沒有其他建築,天空也是空蕩蕩一片。 如果說,剛才那狹小空間的作用在於考驗人的毅力和心意,那這片空間也必然有特別的含意,但眼前只有一幅巨型太極圖。唯一的解釋,就是需要一些事情或力量,來引動這片空間中暗藏的指引。 力量?斬風嘗試著釋放出元神力。奇妙的空間使元神力變成一片白色,在空間裡飛逝了一陣後便沒入太極圖。 第二次他選擇了思情力。這種綿長堅韌的力量在空中糾結成團,最後竟然形成了妻子的模樣。雖然缺少色彩,只是一團白色,但身軀輪廓與面部特徵都非常明顯,這個無數次出現在腦海中的形象,斬風永遠也忘懷不了。 「阿雪!」 望著空中的身影,他忍不住深情的呼喚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熟悉的身影。 太極歸一,萬般歸圓。思念凝結而成的身影終究湮沒在黑白色的太極圖中。斬風一直沒有動彈,過了不知多久才從回憶中醒來。 他盯著整個過程,除了那樣的力量,再也沒有別的解釋。 巨型的太極圖突然升騰上空,中心點更是射出萬道光輝,在天空中投射出另一個太極光。這太極光似乎有靈,成形之後突然射向斬風,沒等他反應過來,光芒已經沒入了前額,就像是被吸進去似的。 第二個指引遠比第一個指引來得更曲折,也更艱難。望著手背上新添的太極符號,斬風心裡又湧起那種快到回家的感覺。 進入太極殿是那樣的艱難,離開卻只在瞬息之間。斬風意念浮現的一剎那,周圍便湧起黑白兩色的氣霧在他身邊快速凝結,然後變成了一個太極法陣,將他送出了中元山。 視線再度清晰時,斬風已經站在中元山的山腳下。 他仰望山巔,太極氣旋依然旋轉著,其籠罩的範圍也比初見時大了數倍;望著光幕的邊緣,一陣莫名的急迫感不斷衝擊著他的心靈,光幕的恢復也意味著封印恢復。 時間又少了! 「斬風!」 一聲親切的呼喚讓斬風完全平靜下來,轉眼望去,止水言正滿面春風的飄在空中。 「水言大哥!」斬風飄然而上,目光左右掃了一陣,發現那群跟隨而來的仙人們全都不見了,偌大的空間只剩下止水言一人,便納悶的問道:「都走了?」 「據說鬼人攻城,大家都走了!」 斬風勃然變色,驚問道:「鬼人攻城了?怎麼回事?」 止水言茫然的搖了搖頭。 斬風不再多問,暗自思索:看來我料得不錯。神域之路中斷,大家都缺少了奮鬥的目標,在這片大地上唯一可以打發時間的便是戰爭。只是沒想到鬼人居然敢對仙城動手,這裡沒有飛行能力絕對攻不進來,難道鬼人也有了飛行能力? 「找到指引了嗎?」止水言問道。 斬風點了點頭,忍不住露出興奮之色。三個指引已取得兩個,只要到鬼城獲取第三個指引後,家園與妻子就會立即出現。 「恭喜你!」止水言著實替他高興。在三個主城尋找指引,打開回歸之門,這是前所未有的創舉,其中的艱辛與困苦是旁人無法體會的。 忽然,一個念頭閃過斬風腦海,整個人如觸電般顫了一下。片刻後,他的頭緩緩垂下,輕輕咬了咬下唇,陷入深深的思緒之中。 「怎麼了?」 「鬼人來攻打仙城?也就是說此刻的鬼城正處於真空狀態,進去尋找指引將會事半功倍,難道這也是神樹早就料到的事情?」 止水言沒想到這一層,聽了這話後立時被點透,微笑頷首道:「此言極是。鬼人大舉來犯,城內一定空虛,趁現在去鬼城一定沒有阻攔,天賜良機啊!」 斬風的眼稍牽出一抹笑意。仙城之行只打了一場便解決了麻煩,之後找到中元山,得到了指引。這一切都順利得讓他無法相信,可偏偏又都是事實,如果鬼城之行也能如此順利,回歸之路就不遠了。 興奮之餘,另一個念頭也油然而生。 之前他不只一次考慮過神樹這樣的安排。三道指引原本可以由神樹直接賜予,卻讓他多走了這麼多路,其中一定有特別的含意。 如果說,冥城之行擊破了護衛聯盟只是一族的小事,那麼仙城之行便引發了邪惡力量入侵的問題,以至於整個仙城開始重視尋找邪惡力量的工作,使仙族避免走上被邪惡污染的道路,可以說功在千秋。 兩城皆有大事發生,而這第三座城也不可能輕輕鬆鬆的被他解決。斬風感覺到鬼人攻城的事情就是鬼城事件的開端,而這一次的麻煩,遠在冥城事件與仙城事件之上,弄不好還有可能引發整個無殤之域的戰亂。 「走吧!快趁著鬼城空虛行動。」 「是該去下一個地方了。」斬風催動力量,與止水言慢慢飄向羽落仙境的出口。 飛了一陣,出口原本仙霧繚繞的白色世界突然湧來一團黑影,速度極快,而且不斷向四周擴張,轉眼間已經變成了一片黑雲。 斬風定睛凝望,赫然發現那團黑影竟都是仙人,正以極快的速度朝出口相反的方向彈射,心中一緊,意識到鬼人攻城遠比想像中更加麻煩。 止水言也看清了前方的亂象,臉色微微一變,驚道:「他們怎麼了? 如此驚慌失措!」 「鬼人殺來了!」斬風眼中閃過一道厲芒。 更準確的說是射泊殺來了,火紅的雙瞳帶著仙人們前所未見的強大力量,一直衝到入口處的平台上,而在他身後,其他鬼人依然在擎仙路上努力的攀爬著。 整個仙羽之城,除了羽落仙境外都被鬼人佔據了。 梅如林也在亂哄哄的仙人陣中,以往那優雅脫俗的仙人氣度早已不見了,累得氣喘吁吁,神色間也充滿了不安與慌亂。直至他看到斬風那對閃爍著星光的眸子,不知為何心裡突然湧起了自信。 斬風也看到了他的身影,飄然移近,上下打量了幾眼。梅如林的氣色雖然不穩,但生命力與靈核卻依然強大。 「想不到仙城居然會有這一天,真是慚愧!」 「鬼人攻上來了?」斬風鋒利的目光穿透人群,指向出口處的巨大平台上。由於距離尚遠,看不清台上的景象,卻已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襲來。這種感覺,與星辰島蝕人「屍變」時的感覺一模一樣。 梅如林神色一黯,無奈的苦笑道:「鬼人領袖太強大了,根本沒人能抵抗他的攻擊。許多仙友都被擊回了轉生堂,還有一些受了傷。」 「難怪如此狼狽!」止水言衝口而出,絲毫沒有在意其他仙人的反應。 梅如林聽了又是一陣苦笑。這話雖刺耳卻沒有錯,自他進入仙界後,便很少有如此狼狽的情況,更別說到了無殤之域。 如今這成千上百的仙人,被一個鬼人打得落花流水、四散而逃,著實不成體統。 「技不如人,徒歎奈何!也許你們不相信,不過那個鬼人所擁有的力量前所未見。仙人素來以防禦和恢復力見長,然而那鬼人的攻擊穿透性太強,縱使我們早已用仙力保護全身,最終還是被對方的力量突破,最後直接攻擊元神。」 止水言從未交手,聽得一頭霧水,只得望向斬風求教,卻見他低著頭沉思,神色十分凝重,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不禁大吃一驚。 梅如林回憶起剛才的那一戰,心裡猶有餘悸,輕聲歎道:「我實在很幸福,同樣被對手擊穿了防禦層,元神卻沒有受到重創,內府的靈魂壁也很快的被修復了。」 斬風緩緩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沉聲道:「那不是幸運。」 「哦?」 斬風把目光投向遙遠的平台,憂心忡忡道:「那是因為你的生命力足夠強大。」 「生命力?」 「嗯!」斬風沒有做過多的解釋,大敵當前,現在也不是細說的時間。他指著前方問道:「對手是什麼人?」 「那人自稱鬼皇射泊,經常狂妄的大叫無殤之域是屬於他的!」 「那豈不是瘋子?」止水言笑了笑,卻發現周圍沒有一張笑臉,有的只是眉頭深鎖和沉思。 斬風沒有想過自己會成為仙城的救星,但他很清楚鬼人既然殺到了入口,如果不能解決射泊,自己就不可能踏入鬼城的大門。 射泊一定是得到了邪惡力量才會變得如此強大,而且他得到的力量恐怕比仙城發現的碎片總合還要強大,否則憑仙人的力量絕不可能在一瞬間就被擊倒。 梅如林能生存下來,完全是因為他擁有超越一般人的強大生命力與靈核;生命力果然是邪惡力量的剋星,只有生命力才能保證生存的機會。 此刻,他最擔心的並不是仙人滅亡,因為只要仙人飛在空中,就幾乎沒人能殺死他們。斬風真正擔心的,是邪惡力量在無殤之域迅速擴張,最終,恐怕會控制這個連接神域與三千界空的小小空間。 忽然,他明白了神樹讓他尋找三個指引的真意。整個世界,只有他才擁有能與邪惡力量對抗的強大生命力,也只有他才能感應到邪惡力量的存在,所謂尋找指引的過程也就是尋找殘存邪惡力量的過程。 一個畫面忽然傳入腦海,水晶船載著殘存的蝕人投入了浩瀚星海,當時斬風的腦裡只有生存下來的喜悅,直到此刻才意識到水晶船載去的可能是更多災禍的根源。 「也許……回到三千界空也是神樹的安排吧!回到那更加細膩的空間,挖出藏在各處的邪惡力量源頭……」 「你說什麼呢?」止水言好奇問道。 斬風搖了搖頭,淡淡道:「鬼城之旅已經開始了,水言大哥,你留下吧!」說罷便離開了仙人們,一個人飄向平台。 「斬風!」止水言和梅如林一起高聲呼喚,可斬風一去不回頭,不禁都有些不安。 慌亂的仙人們漸漸平靜下來。仙人畢竟是仙人,處變不驚才是他們追求的目標;恢復情緒的仙人們再度聚攏,這些喜歡獨來獨往的仙人難得在一起商議團隊作戰。 梅如林本想把斬風追回來,可湧來的仙人卻把他的路給堵住了,讓他只能放下這個念頭。 止水言也沒有追上去。雖然不喜歡戰鬥,但他很清楚現狀,縱使自己追了上去也勸不回斬風,反而會束縛他的行動,危險度更大。 「怎麼?那冥使一個人走了?」 「嗯,他似乎要一個人解決鬼皇射泊。」 周圍突然一片靜默,都為斬風的勇氣而感慨,清高的仙人們居然把希望寄托在一個冥人身上,不能不說是一種諷刺。 梅如林是唯一與斬風動過手的仙人,記憶雖然因為性情污染的緣故而有些混亂,但交手的一幕幕還是深深銘刻在他的腦海中。如果說鬼皇射泊的力量無堅不摧,那麼斬風的力量便是堅不可摧,這一矛一盾的對抗倒是應了那句流傳已久的故事。 「誰戰勝了便是無殤之域的王者!」 仙人群中不知誰說了一句,隨即引起所有仙人的共鳴。 射泊以一人之力堵住了羽落仙境的出入口,論實力而言早已超越了正常人的水準。無論主事者願不願意,一方取勝便無異於宣佈無殤之域的最強者就此誕生。 斬風自然不會有這樣的念頭,強者的名號鑲在身上一點意義也沒有,只要能解決問題,就算沒有力量也會是勝利者。 寧靜的仙境刮起了辛辣的烈風,繚繞的仙氣被吹得到處翻滾。斬風飄在其中,猶如巨浪中的一葉扁舟,輕飄飄的移近平台。 射泊張狂的面孔第一次轉向飛來的身影,因為他感覺到一股前所未見的力量在逼近。 輕柔、綿長、堅韌! 雖然沒有觸及力量,但他已經嗅到了力量的特質,甚至感覺到這身影所到之處勁風稍減,仙霧平和,似乎對手的力量有克制自己的奇效。 射泊原本狂傲的神色稍微有些變化,一直飛揚的眉頭放低了些,眼神中也多了一絲驚愕、一絲謹慎。 「仙城居然有這樣的人物,倒是出乎意料之外!」 剛才與仙人幾番交手,他更加確信自己的實力已經超脫整個無殤之域,然而眼前之人似乎是個例外,單憑這不怒而威的氣勢便列在眾仙人之上。 忽然,他似乎捕捉到一絲異常,身子微微晃了晃,眉頭擠在一起連成一條黑線。 「他……不是仙人!」 斬風不急不躁的飄著,眼睛也在打量著前方。 鬼人見過了無數次,但赤目的鬼人卻還是第一次見,最重要的是,射泊的雙瞳充滿了他一直尋找的邪惡力量,站在遠處便能感覺到那懾心的惑力。 果然受到邪惡力量的侵蝕。眼睛是力量聚齊之點,從雙瞳變成血色來看,便可知他從內到外都被邪惡力量污染了,與梅如林那種有層次的污染是天淵之別。 一個信念閃過腦海——如果不殺掉這個鬼人,他將會成為這個世界的邪惡之源,不但會控制無殤之域,還會波及三千界空千千萬萬的人,甚至禍害神域的根基。 也許眼前之人才是神樹真正交給他的任務,除掉鬼皇射泊也就除掉了整個世界的禍根。 「看來回家之前,必須清理道路兩旁的雜草!」 決定已下,斬風整個人都活躍起來,眉宇間的英氣浩然而出。 這一戰的結果不但關係到自己的生存,還關係到整個無殤之域,甚至整個世界,其重要性絕不亞於炸毀星辰島的那一刻。 「冥人!」終於看清楚斬風外貌的射泊,忍不住大聲驚呼起來。 一個冥人出現在仙城最重要的區域,這本身就是非常奇怪的事,而這個冥人還能任意在空中飛翔,打破了非仙人不能飛行的宿論,更是讓他瞠目結舌。 如今鬼人大軍入侵,仙人不出面反倒是冥人出面,這又是一奇。 有此三奇,即便是射泊也控制不住內心的驚愕與震撼感。 「想不到這裡居然會有冥人,倒真讓我意外!」 射泊甩頭看了看遠處的仙人們,嘴角牽出一絲冷笑,陰森道:「這些無聊的仙人自己不敢上來送死,卻把一個外人推了出來。仙族自詡高尚,沒想到也如此齷齪,還不如我光明正大。」 斬風從不喜歡跟敵人鬥嘴皮子,見他一臉譏笑頗為反感,冷冰冰的道:「不用廢話,一戰除死方休。」 「我早就想試試你的實力。上次你一個人阻住了鬼族,托你的福,讓我擁有了如今的力量,嘿嘿,我怎麼也要謝謝你。」 第九集 第九章 王者之戰 第九集 第九章 王者之戰 斬風見他神智清明,知道已無可救藥,邪惡力量與他自身的力量融合為一,而不像梅如林那樣受到控制。 射泊倒顯得興致勃勃,見他沉默不語便陰笑道:「能飛的冥人我還是第一次見,看來冥人的力量有了重大突破。」 斬風微微皺了皺眉頭。鬼人陰險狡詐,說話和做事也有些陰陽怪氣,但射泊表現出的態度卻已經超脫了鬼人的秉性,進入全新的層次。這樣的敵人恐怕不是一時半刻便能解決的。 另一邊,射泊雖然狂傲不羈,卻也不敢太過小覤對手,仙人必然把剛才的戰況告訴了他,在這種情況下還敢出手,可見對自己的實力有足夠信心。 「來!我先試試你的本事!」他陰陰一笑,手指只是輕輕一彈,一道肉眼看不見的勁風便破空而動,直衝斬風心頭。 若是換了其他人,恐怕這一擊便是九死一生,但斬風除了擁有一雙明亮的眼睛外,還有另一雙「生命之眼」。 張開「生命之眼」,斬風赫然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一個赤紅的身影在正前方燃燒著,一小團紅色正脫體而出朝自己射來,速度極快,轉眼已經衝到他面前。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準確捕捉到邪惡力量的形態。射泊整個身軀都充斥著火紅色的力量,尤其是原來靈魂之府的位置,如今已變成了提供邪惡力量的中心點,甚至可以看到紅色力量正沿著生命力獨有的脈絡流向全身各處。 神樹激化我的靈核,幫我學會了「生命之眼」,用意必是如此。 由於看到敵人的攻擊方向,他顯得格外平靜,身子輕輕一晃便閃開了;與此同時,斬風開始在空間內釋放生命氣息。 射泊見他輕易的擺脫攻擊,臉色有些難看,自從力量提升以來這還是第一次失手,心中的不快不言而喻。然而對手的行動從容輕鬆,絕不是巧合,而是感覺到自己的攻擊,這一點更讓他心驚。 難道這個傢伙能看到我的攻擊?再強大的高手遇到我的攻擊也毫無反應,他到底是用什麼方法感覺到力量呢?莫非是天生的感應力? 無數疑問環繞心頭,射泊第一次把斬風當成了對手看待,神色越發凝重,出手也更加謹慎了。 氣氛在平靜中帶著辛辣,射泊的紅色力量不斷吹出勁風,把平台附近的仙氣吹得朝外捲去,形成了一圈高高的仙氣牆,把兩人包圍在裡面。 斬風沒有著急,越是大戰他越顯得平靜沉穩。敵人雖然一擊未果,但實力仍未見底,暫時無法斷定兩人實力的差距。 唯一令他安心的,便是對手的洞察力。自己的生命氣息正在一點點的往外釋放,對手居然毫無反應,似乎並沒有「生命之眼」一類的技能可觀察另類空間的力量波動。也就是說他的力量在暗處,而對手的力量在明處,這可說是非常大的優勢。 為了確認這一點,他開始操縱生命氣息朝射泊身邊湧去,然而新的問題出現在他面前,生命力與紅色力量具有先天的對立性。當生命氣息侵到射泊身邊時,火焰般的力量立即有所反應,就像兩塊磁鐵相吸一樣,自動朝生命氣息撞去。 砰!一團奇異的紫氣憑空生成,隨即化作煙霧飄飄而上。 奇特的景象讓兩方都吃了一驚,射泊很快便意識到這是兩人力量相觸後的產物,心中又驚又怒,同時也感覺到對手的威脅。 另一邊,斬風也有些犯愁。生命力與邪惡力量相生相剋,只要動手便會被察覺,原來的優勢已蕩然無存,而之後的作戰將再無任何技巧,只有力量與力量的碰撞,強者生存。 忽然,羽落仙境的入口處竄出幾名鬼人身影,都是鬼族頂極高手中的高手。 「你們過來幹什麼?」射泊正被如何擊倒斬風而困擾,心裡頗不耐煩,回頭狠狠掃了眾人一眼。 幾名鬼人不約而同打了一個冷顫,臉色更是蒼白,紛紛低頭垂手而立,等待射泊的命令。 射泊根本看不起這些鬼人,只不過想利用他們征服無殤之域而已,見他們如此乖巧倒也不再發作,擺了擺手淡淡道:「退出去把入口封住,一個人也不許放進來,否則你們都必須死。」 「是!」鬼人高手們戰戰兢兢的應了聲,乖乖退了回去,溫順的就像幾隻小綿羊。 斬風看在眼中不禁暗中感慨,原本陰險孤傲的鬼族王者們居然淪落到如此地步,實在有些可憐。 射泊用嘲笑般的口吻道:「這是我們的戰鬥,王者之戰,勝利將統治整個無殤之域,還有下面的三千界空。嘿嘿!恐怕比神域還要舒服。」 「沒興趣,我也知道你必須死!」 斬風的口氣又硬又冷,就像刀子一樣,但他的心裡卻沒有任何把握。 殺人容易,但要想毀滅一團強大的力量則非常困難,神樹為了應付危機而耗盡了自己的力量,雖說那是經過長期戰鬥的結果,但另一方面也說明「聖天」力量的強大。 仙城會是第二個星辰島嗎? 他不禁暗暗苦笑,就算射泊是另一股蝕人大軍,自己也無法做到炸毀星辰島的壯舉。 射泊自然不知他的心思,融合了「邪惡力量」的他,並沒有任何有關「聖天」的記憶,甚至不知道自己正在使用的是什麼力量。他只知道這種力量很強大,可以擊倒任何出現在眼前的敵人。 「沒有人可以阻擋我的道路!絕對沒有!」 帶著歇斯底里的咆哮聲,射泊露出一臉凶相,惡狠狠的瞥了斬風一眼,身子隨即彈射出去;在「生命之眼」中,那團烈火化成一條游龍騰越上天。 斬風此刻已經布好了生命氣息,射泊的任何攻擊都會產生紫色的輕煙蒸騰而上。有了這個優勢,他能完全忽視對手的偷襲或是佯攻,因為力量的強弱直接反應在紫煙上,無所遁形。 射泊卻無視紫煙的存在,既然偷襲無法得手,正面的強攻便是唯一的取勝之道,只要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即便是正面強攻也會取勝。 漫渺的紫煙不斷在斬風前方飄舞,而射泊的身子也湮沒其中。 隨著紫煙升起的距離越來越近,斬風感到的壓力也越來越大,那種泰山壓頂般的氣勢幾乎讓人窒息。冥人素來以攻擊強勁著稱,然而相比射泊的攻擊卻相形見絀。 斬風並不以攻擊見長,堅強的防禦、靈活的反應、卓越的韌性以及多變的戰術是他成功的關鍵;而火焰雖猛,卻無法擺脫生命氣息和生命力對它的削磨。 很快,射泊發現自己的攻勢變得徒有其表,斬風根本沒有正面抵抗,而是在不經意間緩慢遊走,從容的避開正面交鋒;待他的攻擊勢弱時再加以削弱,最後將力量完全化解。 可惡的傢伙!射泊沒有抱怨,在鬼人看來任何戰術只要帶來效果都是合理的,退讓並不意味著劣勢。從開戰到現在,一直都是守勢的斬風佔據優勢,這一點最讓他懊惱。 斬風漸漸掌握對手的力量特點,交戰之餘一直在分析自己與對手的強弱差異。 如果說紅色力量如火一般,生命力便似大海;火勢剛猛鋒銳,所向披靡,白色卻柔和廣闊,以無形克有形,以柔克剛。一時間,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殺得難分難解。 射泊也是極聰明的人,交戰之初不瞭解斬風的實力與作戰方法,因此稍稍落於下風。但在打了一陣後,對方的行動固然讓人驚訝,但他真正強大之處在於無休止的力量。 因此做為主攻者可以選擇的方向無非兩條:一是強攻再強攻,以壓倒性的攻擊瓦解對手的防禦,然而攻擊者所具有的力量要求極高,實力不夠便無以為繼;第二是半攻守,以退為誘,引對手改變作戰方式,在攻守變換間找到空隙與破綻,然後一擊而定。 左思右想,又經過了細緻的觀察後,射泊選擇了退! 望著突然後縱的烈火,斬風心中一陣狐疑,攻擊雖然受阻,但對手還有足夠的力量維持下去,後退必然是計。 想到此處的斬風也不急著進攻,慢悠悠的走到最初位置上站好,臉上毫無表情,眼神也相當平靜。 射泊早已準備好在對手狂攻時的準備,忽然感覺身後空蕩蕩,回頭望了一眼,卻見斬風悠然自得的站在原地,乍看之下竟像是旁觀者。 遠處,仙人們見平台周圍的仙霧翻湧如同海潮般,知道兩人正在激烈交鋒,誰也不敢貿然接近。 即便實力不濟,他們也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見識非凡;斬風既然沒有在第一個回合被擊倒,就說明他擁有對抗的能力。縱使他們接近戰場,也只會影響斬風的發揮,於事無補。 止水言面帶微笑,心如止水,平靜的坐在青雲上。誰都看得出他對斬風信心十足,若問他為什麼,他總是搖搖頭。 梅如林與斬風最熟,因此也成了代言者。 「那冥人似乎有些實力,你看勝算如何?」 梅如林一開始還會應付兩句,但到後面就直接不回應了。事實上他自己也是一臉茫然,斬風和射泊都曾與他交手,一攻一守,特點鮮明,然而要他說誰能取勝,實在是為難了他。 隨著戰事的狀態進入白熱化,平台周圍的仙氣牆越來越厚,氣氛卻越來越平靜;仙人們漸漸從緊張感中掙脫出來,又不忍走開或是接近平台,開始覺得無所事事。 梅如林看著止水言問道:「水言,斬風去了中元山?有什麼收穫嗎?」 止水言含笑道:「完成了管理者交給他的任務。」 「哦!」梅如林眼前一亮,興沖沖的追問道:「什麼任務,是打開神域之門嗎?」 「你問他吧!他一個人登上中元山,進入了太極殿,誰也沒跟著。」 梅如林略顯失望,卻也沒有辦法,沉默了片刻後,又問道:「接下來他要去哪?回去見管理者?」 「鬼城!」 「什麼!」梅如林勃然變色,驚愕的看著止水言,見他神色平靜,知道不是說謊,心中更是駭然,「他要去做什麼?難道也是管理者給的任務?」 「算是吧!三個任務,冥城一個,仙城一個,鬼城一個,都完成了就能打開理想之路,去他想去的地方。」 說話之餘,平台上突然竄起一條紫龍,高速躍入天際,凝聚在空中久久不散,頓時吸引了所有目光。 紫龍自然就是邪惡力量與生命力交鋒的產物。 戰鬥到了這種地步,兩人都不敢有所保留——一個不斷催動體內的強大邪力;另一個則拚命運轉靈核,製造出足夠的生命力與生命氣息。 斬風明顯感覺到靈魂之府的空虛,以往被注滿生命力的空間此刻已是空蕩蕩,不僅如此,連內府元神也幾乎陷入脫力的狀態。他整個人像是散了架似的,憑著超人的毅力和堅韌才能苦苦支撐著。 在他對面,射泊的情況更糟。剛才那一擊幾乎消光他殘餘的力量,而體內那團烈火也變成了豆子大小的小火星,沒有餘力讓他再度出擊。 兩人此刻都必須面臨一個問題,是擠盡最後的一點力量攻擊,還是利用僅存的力量逃跑? 條件是對等的,考驗的則是智慧與韌性,還有面對生死大關的勇氣。 在這一點上,死過一次的斬風佔有決定性的優勢。 鬼人狡猾,因此他們更喜歡偷襲,這一點完全透露出性格的弱點—— 沒有拚命的勇氣。 射泊知道拼全力一擊或許有逆轉的機會,但他不敢冒險。 對於鬼人而言,勇氣和尊嚴遠遠比不上生存重要。在這個最重要的關頭,他又一次選擇了退,更準確的說是「逃」;內心深處,他已喪失了取勝的信念和決心,如一頭大鷹般衝入入口,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空間內。 一場艱辛的戰役戛然而止,就如一曲美妙的音樂沒有演奏到曲終便停止了,讓斬風悵然若失。 王者之戰最終以射泊的敗逃告終,對於斬風而言並不意外。從一開始他便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優勢所在,並加以發揮;而射泊力量初成,看不到斬風出手的方式,即便實力強大也無法改變失敗的結局。 得勝的斬風沒有追趕。自找到靈魂之府以來,他第一次感覺到靈核的疲勞,而神妙的靈魂之府幾乎被掏空了;靈核雖然還在製造生命力,但速度十分緩慢,遠不如從前。 更強烈的則是靈核疲勞所帶來的不適,令斬風全身就像是失了什麼東西似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跑也不是、跳也不是;他的每一寸肌膚都很不舒服,甚至比在刑場慘死時還要難受。 被勁風吹起的仙氣緩緩落下,一切又恢復了最初的寧靜。當斬風的身影出現在仙人們的眼簾時,歡騰隨即取代了不安與焦慮;在這一刻沒有人在意勝利者是個冥人,內心的喜悅已經超越了心境所能克制的程度,一瞬間便侵佔了他們的神經。 對他們而言,這場勝利的意義不只是為斬風的個人戰史又添了一筆,還意味著邪惡的失敗與正義的勝利,甚至是神域的勝利。 「果然是神域使者,太棒了!」 「實力果然卓越,難道連中元山的八卦圖都阻擋不了他的腳步?神的力量的確難以匹敵啊!」 梅如林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他是無殤之域的王者!」說完才發現自己太衝動了,卻沒有收回讚譽,只是莞爾一笑。 在興奮之際他根本沒有想到,自己也是離神域咫尺之遙的強者,斬風所擁有的力量或許有些超前,但絕不是無敵的力量。 任何踏上神域的人都必然會接觸到各種神域力量,生命力不過是其中一種而已,甚至是入門級的力量,之所以能威震一方完全是斬風努力的成果。 止水言一直平靜的坐著,人群中只有他堅信斬風必然獲勝,聽到眾人的歡呼後只是微微一笑,便隨著眾人一起飛向平台,並沒有太過激烈的反應。 「斬風,幹得漂亮!」 不斷傳入耳中的讚美聲並沒有引起斬風的注意。他休息了一陣,目光投向出口,沉聲道:「射泊逃了,鬼人未必會退走,你們最好去看看。」 勝利後仍然保持平常心,這樣的心境連仙人都豎起了大拇指。 「放心!射泊敗走後其他人根本不足為懼。」 斬風看了一眼說話之人,臉上佈滿了皺紋,一看就知是飽經滄桑之人,然而臉上卻洋溢著年輕人的笑容;兩者相襯頗有些詭異的感覺,尤其那種目空一切的眼神,更像是個初出茅廬的青年。 難道修仙連性情也能返老還童? 基於自信,仙人們並沒有察看鬼人大軍的情況,此刻在他們的心裡只有斬風,或許說只有神域使者,而「斬風」或「冥人」不過是這個身份的代名詞而已。 止水言好不容易才從後面擠到斬風身邊,見他毫髮無傷便心中大慰,含笑道:「沒事就好。」 「嗯!」 斬風的臉上依然沒有喜色。戰術上的勝利根本不足為喜,在他看來結果遠比想像中更加糟糕。 射泊整個人都被邪惡力量同化了,而且具有了靈性與動力,比起沒有生命的紅色晶體更有威脅性。 剛才的一戰雖然壓制住他,但要想置他於死地還需要更強大的力量,而如今自身生命力的修煉似乎已到達了瓶頸期,單靠靈核自身的力量不足以完全壓制射泊。 「怎麼了?強大的敵人都被你驅逐了,恐怕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敢攻打仙城了。」梅如林無法洞悉斬風心中的焦慮,看到的只是表面。 斬風沒有回答。藏在射泊體內的那團烈火才是心腹大患,捕捉射泊只是第一步而已,而且並不是最困難的一步。 真正的麻煩在於,如何化解盤踞在射泊體內的邪惡力量,如果只是簡單的寄生,擊殺射泊便可以解決。但斬風並不認為與神域敵對的力量會那麼輕易的被解決,否則神樹也不必炸毀星辰島。 如今射泊逃了,必須先把他抓住才能想辦法化解邪惡力量。可如此巨大的疆域,即便有人協助也未必能找到射泊;眼見三個指引找到兩個,只要再赴鬼城一行便能如願以償了,偏偏遇到這樣的麻煩。 漸漸地,仙人們似乎從他身上感覺到些什麼,熾熱的氣氛平靜下來。 止水言又一次打破了寧靜,問道:「怎麼了?沒事吧?」 斬風想了想,決定把事實告訴仙人讓他們提高驚惕,因而把射泊被邪惡力量同化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 聽說射泊擁有能與神力相抗的邪惡力量源,仙人們都露出驚愕之色,同時也都點頭和應,他們相信只有那樣的力量才能擊退數目如此龐大的仙人。 一時間,對於邪惡力量的觀注度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圍觀的仙人們心裡都烙下了一個深深的印記——一種沒有言語的共識達成了,查找並化解邪惡力量成為僅次於登上神域的大事。 斬風要的便是這個效果,如果人人都時刻警惕著邪惡力量,即便還有無數碎片存在,影響也會縮到了最低點。 俗話說樹倒猢猻散,射泊的敗逃使整支鬼人大軍群龍無首,雖然每一個都可以算得上高手,但他們彼此之間並沒有合作基礎,完全是因為射泊的壓制才臨時融合成一個整體。 如今壓力消失,散漫的鬼人又開始各懷鬼胎,而尾部的鬼人們則趁著沒有人管理率先逃了。 有人帶頭,其他人自然效仿。剎那間,黑色便像退潮般的離開仙羽之城,許多鬼人甚至直接從高處躍下,彷彿多留片刻也會命歸九泉。 「浩浩蕩蕩的大軍,居然就這麼退了。」 梅如林含笑道:「俗話說一人興邦,如果沒有射泊的出現,鬼族依然與仙族位列同一個層次。」 「斬風的出現彷彿就是為了射泊。」止水言忽然望向斬風。 斬風並不是宿命論者,卻被止水言的話觸動心事,低頭沉思:水言大哥所說也並非沒有道理,當初綠魂山的經歷便與自己有關,而星辰島之行便從那開始。如果說神樹的指引是為了射泊,倒真的可以證明宿命的存在。 三人慢悠悠的走在最後,沒有參與其他人的行動。出了仙城後,發現前方的仙人們也沒有追趕,都默默的飛在半空,望著依然如昔的巨城感慨萬千。 經歷了如此巨大的事故,他們的信念受到了嚴重衝擊。無殤之域正在改變之中,仙城再也不是難攻的城池,強如斬風、射泊之輩就能輕而易舉的進入仙城重地。 更重要的是,一股前所未見的邪惡力量侵入了這片大地,製造出射泊這樣的超一流高手,擁有滅亡任何一座主城的實力,令力量的均衡也被徹底打破了。 斬風的出現雖然挽救了仙城,但他也一樣擁有毀滅主城的強大的力量,只是內心沒有那種邪惡的想法而已。 氣氛漸趨平和,止水言的思緒又回到主題上,含笑問道:「鬼人退了,正是前往鬼城的最好時機,趁著他們還沒回城搶先行動吧!也許可以避開許多麻煩。」 「此言極是,水言大哥,我們就此分別吧!鬼城那種地方還是我一個人去比較合適。」斬風單刀直入,話雖然直,卻很乾脆,直接明瞭的說出一切。 止水言知道他說的是實話,自己從不出手,自然也幫不了什麼,便微笑頷首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勉強了,只是希望你打開回歸之門前再來一趟。」 「好!」 斬風用力握住他的手。這個仙人最可愛的地方就是真誠與堅韌,面對生死大關,幾乎所有的仙人都選擇自我保護,只有他無視結果,我行我素。 這樣的表現只有心智最堅定的人才能做到,同時也需要大智大慧。 梅如林默默的看著兩人,超越種族的友誼還是頭一次見到,令他感覺極為震撼。但此刻的他並不知道,這是兩人最後一次見面,再見的承諾也永遠無法實現了。 在仙人們崇敬的目光中飛離仙城,斬風又回到地面。 被鬼人蹂躪過的大地倒也沒有留下太多痕跡,茵綠的大地還是那樣美麗。這或許不是一片沒有戰爭的大地,但肯定是沒有血腥的大地,就這一層面而言,它是「乾淨」的。 請繼續期待斬風之逆途精采完結篇 第十集 第一章 浩沙峽谷 第十集 第一章 浩沙峽谷 太極、星星,兩種特別的圖案代表了兩個種族,代表了兩種獨特的力量,望著印在手上的兩道指引,斬風的心裡充滿了興奮。 希望的三分之二已經到手了,只要踏入鬼城,只要找到第三個指引,只要再一次成功,只要……一道陰影突然閃過心頭,彷彿暴雪般淹沒了興奮的心情,將整個身軀從內到外都帶入了冰封歲月,寒氣甚至透過陰鬱的目光傳到空中。 狂人射泊的存在就是那股寒流,一個足以毀滅世界的身影,也許他本身的力量有限,但邪惡力量可以通過他將影響擴散到整個無殤之域,乃至三千界空。 到那時,毀滅世界也許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 環顧四周,平靜的空間彷彿不知憂愁的孩子,絲毫不去理會隨時可能消失的一切,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斬風身上。 仙城之後,故事還在繼續,成功之路卻又一次回到了起點,孤零零一個人面對廣闊的原野,緊張、不安、焦慮、煩躁,負面的情緒在一瞬間湧入心頭,這些感覺都是因為一個敵人——時間。 時間就像石磨一樣擠壓著心室,不斷搾取心室內越來越少的能量,讓斬風無法輕鬆地做出選擇——尋找射泊的下落?還是前往鬼城? 一個關係到世界的安危,一個關係到一生的幸福。 斬風有些猶豫,心裡有一種僥倖心態,還在期待力量的恢復可以是漫長的,長到足夠讓他殺掉射泊再前往鬼城,只要這樣就足夠了。 仙城的影子還照映在黑瞳上,雖然這裡的故事已經結束,但那一戰的過程不斷在他腦海中掠過。 他定了定神,又開始懷念陪伴已久的同伴了。 要找苦老大他們嗎? 雖然很想在最後的時刻與朋友一起,但當他想到鬼城,想到射泊強大的力量,想到鬼城的危險,心裡就升起一道巨牆,阻止了尋找同伴的衝動。 仙城忽然飛出一群仙人,大約有四五十人。腳踏輕雲的飄逸姿態看不出剛受射泊的羞辱,甚至還能感覺到他們心中的輕鬆。 斬風對仙人的動靜有些好奇。這個時候仙人似乎應該在收拾家園,突然大舉出動明顯與鬼人攻城的有關。正當他琢磨之際,那批仙人也發現了他,迅速俯衝至他身邊,為首的不是別人,正是梅如林。 見斬風呆呆地站在道路上,梅如林含笑喚道:「我以為你已去了鬼城,怎麼還在這裡?不是要去鬼城嗎?」 「還在考慮。」斬風看了他一眼,聳聳肩。 「不如和我們一起行動吧?我們現在正要尋找射泊的下落,也會去鬼城。」 斬風愣了愣,目光吃驚地掃視了一眼空中的仙人們。人數不算太多,似乎也沒有底定乾坤的絕頂高手,都曾是射泊的手下敗將,居然主動尋找射泊的下落,心裡頗感詫異。 梅如林道出了其中緣故。 「寧悅子前輩回來了。聽說事情後,把所有最強的仙友都請了出來,決定利用空中優勢尋找射泊的下落,然後一起出擊剿滅他。」梅如林苦笑了一聲,「仙城有史以來的奇恥大辱,就算不為了自己,也不能看著那個狂人肆虐。」 斬風大為意外,沒想到才過了這點時間,仙族便做出如此重大的決定。 「怎麼樣?加入我們一起尋找吧!有你在我們更有把握。」 心高氣傲的仙人主動求助外援,這是仙族少有的情況,此刻在場的仙人們卻誰也沒有反對。實力就是絕對,斬風擊倒了打敗大批仙人的射泊,贏得整個仙族的尊敬。在仙人眼中,這個身影已不是冥人,而是來自神域的使者。 斬風想不出任何理由推托。樹神讓他尋找三個指引,分明就已經看到射泊會成為邪惡之源,需要假借他的手解決這個重大危機。即便無視射泊的存在,也極有可能找不到歸去的指引,就算成功回去也躲不了世界性的毀滅。 「好吧!不過……」 梅如林微微一笑,接口道:「放心,我們知道你有事要去鬼城,我們也正打算前往鬼城。射泊既然自稱是鬼人之皇,鬼城必然是他最有可能逃逸之所。」 斬風並不太贊同這個觀點。以射泊的實力,任何地方都可以成為避難所。而且他對於仙人的佈置著實不敢苟同,如果沒有自己,身邊這些仙人即便到了鬼城也無法有所作為。 「走吧!一定要追上射泊。」梅如林朝他招了招手,率先引著一群仙人往鬼城的方向飄去。 「我還有幾個朋友,你們先行。」不等眾人回應,斬風便逕自往浩沙大峽谷飛去。 既然有仙人同行,苦修名幾人倒是可以同去了。除了射泊外,無雙組合遇上小團隊作戰,可以發出十倍甚至數十倍的力量,遠比仙人的單打獨鬥更有效率。 浩沙大峽谷只跟仙城隔了一座不算太高的山,如果羽落仙境有窗的話,甚至可以將整個浩沙大峽谷盡收眼底。 雖然只有一山之隔,風光卻有著天淵之別,這片是平原與巨城,那片卻是阡陌縱橫的巨大峽谷群,深達百丈的峽谷地帶比比皆是。 斬風也是第一次進入這片區域,複雜多變的地形讓他有些為難。偌大的峽谷裡,可以藏人的地方數之不盡,要想找幾個人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沿著峽谷外圍的高地飛了一陣,一處奇怪的景觀突然映入眼簾。怪石崢嶸的絕壁上有一條巨大的裂痕,從懸崖開始一直伸到谷底深處。 原本絕壁上出現裂壁並不奇怪,但絕壁上那些剛剛被折斷的樹幹,說明裂痕並不是經過環境的長時間改變而成。 綜觀過去一段時間,除了苦修名等人,便只有鬼人才會出現在這裡。 想到鬼人,射泊的身影再次浮現腦海。 這個鬼人已經超越了世界,是這個世界上最有攻擊力的人。上次一戰雖然敗逃,但如果他堅持到最後,誰也無法料到最終的結果。如今他最擔心的,除了封印恢復的時間外,還有射泊的力量會不會再度增長。 射泊得到邪惡力量的時間還不夠長,力量未必能與身軀完全融合,或許隨著時間推移,力量會發出跳躍性的增長,甚至製造出第二第三個射泊,那時麻煩就大了。 種種的疑慮促使下,他快速飛到懸崖邊,細細觀看那條裂縫。 沿著裂縫往下飛,裂縫的下方漸漸進入眼底,斬風赫然發現那已經是峽谷的底部,然而「巨劍」並沒有因為到達底部而終止,一直插入底部荒蕪的泥土中,形成一個巨大的土坑,至少有六七丈。 飄到地面,斬風站在土坑邊朝下方觀望,土坑直徑在五丈以上,那段被折斷的樹木也在坑底,但是樹身變得粉碎,明顯受到了大力的擠壓。 他又朝上方看了一眼,心中一陣駭然。筆直的懸崖高與天齊,這裡必然發生過一次巨大的力量波,從懸崖上方一直衝到峽谷底部。 這絕不是普通的山崩,而是人為力量造成的,是誰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呢? 進入腦海的又是那個身影。 斬風身子一顫,目光不由自主地朝左右掃去,狹長的山谷彎彎曲曲看不到終點,到處都是一片寂靜,甚至有種死寂的感覺。 飛在上方時還不覺得怎樣,此刻卻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油然而生。就像是被一條巨蟒吞入腹中,四面八方都是隨時能把人消化掉的酸液。 斬風納悶地搖了搖頭。他多少次出生入死從未膽怯,世上沒人敢說他是膽小的人。此刻,雖說沒有膽怯,但這種莫名的恐懼感讓他不安,因為他怕自己的心裡依然受到羽落仙境之戰的影響。 發了一陣呆,他又飛上半空。射泊最大的劣勢便是不能飛行,因此在空中最有保障,也能捕捉到最佳的突襲時間。 斬風在空中盤旋了很久,死寂的大峽谷沒有鳥鳴獸嘯,也沒有人聲,就連風聲都聽不到。時間緊迫,無奈之下斬風只得發出龍吟般的嘯聲,希望能得到回應。 突然的嘯聲如同龍騰九宵,瞬間直衝天際,隨即又翻騰而下,沿著大峽谷一路狂衝,鑽到峽谷的每一個角落。巨大的回音也在助紂為虐,瘋狂地延續著長嘯,一陣又一陣,久久不息。 如此巨大的回音,就算躲入地底也會被震出來。 響起的嘯聲解放了沉寂的浩沙大峽谷,隨著另一聲同樣嘹亮的嘯聲響起,整個峽谷震動起來。 「苦老大!」 斬風一聽便知道是苦修名的嘯聲,粗豪高亢,震動心神。眼睛不禁一亮,急忙停住疾飛的身軀,舉目朝四周觀望,又俯身朝下張望,試圖辨別嘯聲傳來的方向。 然而回音的力量太大,一層疊著一層,傳遍整個大峽谷。如果沒有特殊的能力,根本無法分辨哪一層才是最原始的嘯聲,要想找到原點著實困難。 搜尋了半天他也沒有任何線索,無奈之下他只好連叫兩聲,並在峽谷上部指定了一處比較特別的花狀風石做為指引點。 這一聲果然有效,經過了頗為漫長的等待,苦修名幾人的身影終於出現在花狀風石下方的山谷中。 「斬風!」四人不約而同發出歡呼。 「苦老大,德米諾……」斬風也高興地叫喚著。 五人見面分外親切,熱情的德米諾更是一把抱住斬風,臉上露出一副惡作劇的表情。嘻嘻笑道:「朋友,還以為你在仙城成仙了,這麼久都不出來。」 「很久了嗎?」斬風愣了一下,在仙城時一直處於奔走的狀態,因此時間的感覺並不強烈。 「很久很久了,估計快一百年了。不是說成仙都要一百年的嗎?」德米諾哈哈一笑,鬆開他退了一步。 斬風這才知道他在開玩笑,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苦修名也是滿臉笑容,輕輕拍著斬風的肩頭,眼神中充滿了關懷。德米諾雖然開玩笑,但時間的確過了很久,可見仙城之行必不輕鬆。只是再度重逢,不願立即提起煩心事,因而沒有多言。 樹淨名還是那種憨傻的模樣,只是多了點笑容,瞪著一雙大眼看著斬風。 「怎麼樣?指引找到了嗎?」後面的舞夜明顯不夠世故,絲毫沒有領悟苦修名的用意,一開口便切中了主題。一張俏臉笑語嫣然,露出兩排潔白的玉貝。 「嗯!」想起第二道指引,斬風禁不住又是一陣狂喜,高高揚起拳頭,向同伴展示那小小的太極。 周圍四人無不喜出望外,就連樹淨沙也笑得合不攏嘴。 德米諾最活躍也最興奮,一拳捶在斬風胸口,大叫道:「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會成功,一定會成功。哈哈!仙城之旅果然不枉此行啊!」 「現在只差一個你就可以夢想成真了。」舞夜笑得像花一樣燦爛,以她銀鈴般的笑聲做為賀禮。 「是啊!恭喜你,離目標只有一步之遙了!」苦修名相對含蓄些,但熱情絕不在德米諾之下。 樹淨沙也愣愣說了句「恭喜」。 接受同伴祝福的同時,斬風的心裡也在暗暗感歎,如果事情真像四人所說,如此簡單就好了。 可惜憑空出現了射泊這座大山,橫生枝節,必須將他扳倒才能去尋找第三道指引。 苦修名是何等聰明的人物,再細微的變化也能察覺,何況他與斬風相處多時,對他的一舉一動嫻熟於心。 他看斬風雖然臉上的表情依然平和,看不出任何異樣,但眼神中的憂愁與無奈卻無法遮掩,心中一動,意識到仙城之旅雖得到指引,同時卻也惹上了一些麻煩,而且是大麻煩。 他眉頭輕皺,思考了一下用辭後,沉聲問道:「怎麼了?仙城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嗯!」斬風點了點頭,簡潔地把進入仙城後的事情說了一遍。 聽說鬼人大舉進攻仙城,即便是閱歷豐富的苦修名,也不禁勃然變色,蒼白的臉頰仰頭望向峽谷頂部,似乎要讓天空來平息內心的震驚。 「天啊!居然會有這種事情。太意外了,實在太意外了,鬼人瘋了嗎?」德米諾一把抱住自己的頭,震驚使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聲線,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聲。 舞夜和樹淨沙對局勢不明,因此反應較為平淡,只是靜靜地看著三人。 聽了德米諾的話,斬風知道同伴把焦點都放在鬼人攻城的事情,而不是射泊。沉聲又道:「鬼人並不是大麻煩,沒有射泊的出現,他們絕不敢攻打任何一個主城。真正的問題在於射泊。」 德米諾和苦修名立即平靜下來,靜靜聆聽著斬風的解釋。 斬風頓了頓,略帶感慨地道:「射泊的力量已經超越了可以想像的範圍,單論攻擊力恐怕這片世界沒有人能與他相比。」 「真有這麼恐怖?一個鬼人怎麼可能有那種能力,難道他有奇遇?」 「你們應該都記得星辰島的入侵者吧?」見四人都點了點頭,斬風繼續說道:「射泊的力量與他們一樣,都使用來自神域之外的邪惡力量。」 「這……怎麼可能!難道他也是……」 「大概是大爆炸炸飛的碎片吧!」斬風打斷了德米諾的話。 四人恍然大悟,都不禁搖了搖頭。沒想到大爆炸的影響如此深遠,一塊炸飛的碎片就能改變無殤之域的情況,簡直就像一個神話故事。 「射泊擁有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這個後果可想而知,因此他才是最大的麻煩。如果置之不理,他就會在無殤之域製造更大的戰爭,一旦無人能制,這個世界也許都會毀在他的手裡。」 德米諾和苦修名對望一眼,都默不作聲了。斬風經歷了星辰島的一切,比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更清楚神域的力量,以及與神域敵對的邪惡力量。這番評論,必然是他最中肯,也最合理的評論。 由此可見,射泊的實力到了何種地步。 斬風打破了寂靜,沉聲道:「我準備前往鬼城,仙人的偵察隊已經出發了。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興趣同去。」 「去!當然要去,如此盛大的場面怎能不去。嘿嘿,無殤之域第一之戰,恐怕很多人都想親眼目睹。」德米諾想都不想就點頭答應。 斬風聳聳肩,以最輕鬆的態度表達對於「第一」之名的輕視。 苦修名笑著拍拍他的肩頭,臉色隨即一沉,神色凝重地道:「你猜的沒錯。神樹讓你尋找三個指引,必然是希望,你能解決掉無殤之域有史以來最大的麻煩,既然是神樹的安排,你就全力去做,我想一定會有好結果的。反正鬼城也是你必須去的地方。」 「是啊!」德米諾笑嘻嘻接口說:「神樹是這個世界之神,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你的力量又是他賜予的,一定可以擊敗那個什麼射泊。再說星辰島都被炸了,他就算擁有天外邪力也逞不了強。」 舞夜也鼓舞道:「加油!我們陪你一起去,這場大戰我也一定要看。 你一定會是世界之王。」 眾人的鼓勵給了斬風極大的幸福,眼神中充滿了笑意,掩蓋了內心的擔憂。 苦修名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問題,沉聲道:「如今最大的問題,不是能否擊敗射泊,而是找到射泊。既然他在仙城戰敗,我看未必會回到鬼城,如今封印消失,鬼城也安全難保,反倒不如野外更加安全。如此廣闊的大地,要找一個人可不是容易的事。」 一番話說中了斬風的擔憂,點頭應道:「我正是擔心這一點,因此一直在思索射泊可能去的地方。不過鬼人都很狡猾,實在不好猜。」 德米諾等人都明白了其中難度,不約而同露出愁色。 沉寂了一陣,斬風忽然想起一事,問道:「這裡剛才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事?」 「嗯!應該有一次巨大的力量衝擊吧?這裡的回音很大,應該可以聽到。」 提起聲音,苦修名略加沉思便有所悟,眼睛大睜,驚問道:「你怎麼知道剛才有一聲巨大的轟鳴聲?我還以為是你製造的。」 「我?當然不是,我才剛到不久。」 苦修名皺了起眉頭,沉吟道:「原來你不知道?看來另有其人。」 斬風指著裂縫的方向道:「峽谷邊緣的絕壁上,有一條人為製造的巨大裂縫,力量非常強大,我懷疑是鬼人所為,甚至可能就是逃走的射泊。」 眾人臉色的一變再變,都露出驚訝之色。 德米諾沉吟道:「這倒不是沒有可能。不過那傢伙從仙城逃了出來,城下又全是鬼人,沒有理由不和同伴在一起,那樣豈不是更安全。」 苦修名搖頭道:「你不懂鬼人。鬼人是個極度自私的種族,也是自我保護意識最強大的種族。 「射泊短時間內能號召鬼人攻打仙城,未必是因為他的威信,更多是因為他擁有絕對的實力。如今他敗了,在鬼人中的威信必然大受打擊。原本受到他壓迫和控制的鬼人,難免對他生了貳心,那些可都是絕頂高手。 「只要察覺到射泊的力量暫時耗盡,他們極有可能藉機殺掉射泊。雖然鬼人族會因此少了一個絕頂高手,但自己的生命卻有了保障。」 德米諾恍然大悟,連連點頭。 苦修名又把目光投向斬風,道:「不久之前,就在你說的那個方向,傳來了巨大的轟鳴聲,聲音之大前所未聞。尤其是在這種大峽谷,回音循環往復,久久不息,感覺非常強烈。」 斬風心中琢磨。射泊的確像苦修名所說,會為了自保選擇離開鬼人大軍,避免受到同族的威脅。大峽谷面積廣大,地形複雜,正是躲避危險,休養生息的好地方。若真是如此,射泊短時間必不會回鬼城。 舞夜不懂陰謀,聽得有些懵,傻傻地問道:「先去鬼城,還是先在這裡搜尋一下?」 「老大,你認為如何?」斬風轉眼望向苦修名。 苦修名仰頭望著頂上的絕壁沉思了片刻,神色突然一正,堅定地道:「我認為在這裡尋找線索比鬼城更有機會。鬼人狡詐,射泊想必是其中的佼佼者,他知道仙城和你不會放過他。而鬼城是必去的一個地方,若他真想躲絕不會回到鬼城。」 「嗯!我們就從這裡開始!」 斬風深知這是一場豪賭,而自己選擇的,卻是機會更大,危險也更大的一邊。如果前往鬼城,就算找不到射泊,也可以順路找到指引。留在此處,極有可能找不到射泊,還會喪失找到第三個指引的時間。 苦修名、德米諾都明白這一點,但誰也沒有說。因為他們知道,即便是說出來,斬風也會以大局為重,選擇留下來。 第十集 第二章 生命之眼 第十集 第二章 生命之眼 峽谷又恢復了沉寂,只有沙沙的腳步聲帶來了一點生氣。在如同九頭蛇般的巨型大峽谷中,找一個人,就如同大海撈針一樣困難。更何況要找的是活物,還有意躲藏。 舞夜算是最沒有耐性的人。之前在這裡已經待了很久,大部分耐性都被磨光了,走了一陣就覺得無聊了,哭喪著臉道:「好無聊,要是有東西出來打打也好,至少還能修煉修煉。」 德米諾嘻笑道:「要不你找樹淨沙打一架吧!我們看著解悶。」 舞夜瞥了樹淨沙一眼,正好樹淨沙也在看她,四目投頭,不約而同嚷了一句「不要」。 德米諾哈哈大笑。忽然一陣勁風刮過,表情突然僵化,嘴裡像是塞滿了什麼東西似的,只能大大張開。 苦修名和斬風都感覺到什麼,神色一緊,同時朝左右兩方望去。 「好像大峽谷的力量重生了。」苦修名說話時眼睛特意瞟向斬風。 力量重生對於他們,或許只是修煉問題上的一個小麻煩。但對斬風而言,意味著封印完全恢復的時間又短了。如果在封印完全恢復前不能進入鬼城,將可能永遠也無法取得第三個指引。 斬風並無所動,目光與苦修名對視了一瞬便移開了。眼神相當平靜,似乎沒有任何感覺。 苦修名知道他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心裡更是欽佩。面對人生最大的宏願,而且即將要實現,卻依然能保持如此冷靜沉穩的心境。若不是經過大風浪的人絕對無法做到。 另一邊,德米諾終於合上嘴巴,一臉苦笑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嘴巴,自嘲道:「我的運氣還真好,連這種事都遇上了。幸虧是虛體,不然滿口牙都沒了。這是什麼鬼力量,說來就來,連準備的機會都沒有。」 苦修名拍拍他以示安慰,沉聲提醒道:「大家小心點。大峽谷以前可是非常難應付的地方,一般人不敢跑來修煉,浩瀚的力量之沙能把人永遠埋在這裡,我們來的時候,力量還沒恢復。就剛才的事情看來,力量正在一點點積累,所以千萬小心。」 苦修名的修煉經歷是五人最豐富的,其他四人都不敢不信,紛紛擺出戒備的狀態,左顧右盼,氣氛在一瞬間緊張了許多。 「斬風,你飛上天。我們在地面,這樣視角會更廣闊。」 斬風原想提議他們先離開大峽谷,但苦修名嚴正的神情已經說明了答案,因而爽快地點了點頭,騰身飄到上空。 浩沙大峽谷的力量的確正慢慢地恢復中。重生的力量之沙一開始只是散落的小塊狀分佈,隨著時間的推移,細小的力量之沙開始在天空肆虐,由塊狀分佈連接成片,最後整個浩沙大峽谷的頂上,都籠罩著一層薄薄的力量之沙。 由於恢復的力量有限,峽谷的下部並沒有受到嚴重的影響,只是局部地域有些勁風把力量之沙吹到地面。 斬風飛在空中,離力量之沙更近,感覺也更明顯,強勁的烈風不時從身邊呼嘯而過。 與眾多修煉場一樣,力量之沙可以侵入身軀任何部分,並直攻內府。 仙人時常利用這樣的方法,提升內府的抗擊力以及元神的力量。他們擁有飛行能力,可以在力量之沙的頂層活動,而不必進入峽谷內部,因此也就不會被封鎖在內。 對於斬風而言,應付這樣的力量並不困難。 內府雖然沒有靈魂之府強大,但受到生命力激化的元神力和思情力,具有別人所沒有的強大韌性和耐久力,用來防禦綽綽有餘。因此他的注意力很快就從力量之沙的事情上移開,專心搜尋地面。 地面上的四人卻沒有他這麼輕鬆,不時被偶爾襲來的力量之沙弄得有些狼狽不堪。當力量之砂衝擊時,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讓力量護住全身,這絕對是一種挑戰,也是一種訓練。 如果沒有射泊的事情,他們很樂意留下來修煉。但現在四個人的腦子裡,都充滿了對力量之沙的怨恨。 「大家小心,所有的力量都用來防禦,走慢一點也沒有關係。」 在苦修名地指揮下,四個排成一條直線。由他領頭,德米諾斷後,舞夜和樹淨沙夾在中間。 樹淨沙是最弱的一個。從未修煉過元神力的他,不知道該如何防禦。 苦修名早就洞察了他的問題,一直在根據他的力量,特別提醒他應對的方式,同時也讓他走在隊列中央。 苦修名洞若觀火,心裡比任何人都要著急。 浩沙大峽谷的力量越來越強大,斬風的時間就像沙漏裡的沙子一樣,不斷在流逝。眾人卻被力量之沙壓制了速度,如此下去,很難找到射泊的蹤影。想到此處,他朝天空的斬風招了招手。 斬風看到他的手勢立即回到地面。見眾人的臉上都不好,眼中還有倦意,微微吃了一驚,問道:「怎麼了?」 「力量之沙阻礙了速度,樹淨沙應付得很吃力。恐怕我們幫不上你什麼忙,還是你一個人先走吧!我們只能慢慢挪動。」 斬風皺了皺眉,沒有立即回答。 朝四周望了一幾眼,環境並沒有太大的改變,長長的峽谷,高高的山巒,就像走入了一個巨大的迷宮。 只有憑著速度才能有效地搜尋,否則搜尋行動將會變成了一次修煉旅程。 也許是命運早有安排。就在五人因為前行遲緩而愁煩時,一聲巨大的轟鳴聲再度響起,巨大的聲響,甚至把天空的力量之沙也吹得起伏不定。 「是他!」斬風心頭一緊,隨即又是一喜。留下來果然是正確的選擇,雖然不明白原因,但線索在最恰當的時候出現了。 苦修名看了看左右,回音太多重,很難判斷方位。但憑著他過人的分析能力,最後朝左前方一指,沉聲道:「應該在那邊。斬風你先飛過去看看,我們隨後就來。」 「好!」 斬風迫不及待地竄上高處,矯健的身影一直飛到大峽谷的頂部,穿越了薄薄的力量之沙,選了最短的路程前往轟鳴聲傳出的地方。 目光所及,正方是一條弓型的峽谷,看上去倒也沒有太特別的地方。 但飛到近處時,他赫然發現弓型峽谷的底部,已經被炸出了一個巨大的圓形空地,形成一個底部很寬,上方很窄的峽谷。 滿天塵土正慢慢往地面飄落,一看就知道剛剛發生了劇烈的爆炸。 會是射泊嗎? 心頭不禁冒出這個最關鍵的問題。雖然經過了不短的時間,但要想炸開這樣的空地,必須擁有非常強大的力量,射泊此刻是否有這樣的能力還是疑問。 當然,他不敢小看射泊。那一戰後他也是精疲力盡,靈魂之府幾乎都被掏空了。幸好靈核受過神樹力量的改造,擁有比平常人更快的恢復能力。射泊的力量來自「邪惡」,也定有獨到之處。 空氣中充斥著強大的力量波,就連斬風也感覺到了。天生相剋的生命力隨即產生共鳴,這讓他最終確認,爆炸製造者正是苦苦尋覓的射泊。 慢慢往下飄,地面的景象越來越清晰。 圓形的空地呈現出爆炸之後的特質,地表有環狀的土層,由同心圓向外一層層變高,明顯是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同心圓點釋放後,造成了大爆炸。 而且,可以確認是人力所為,因為無殤之域的力量,絕不可能無端自我釋放。 「射泊,出來!」斬風突然吼了一嗓子,巨大的聲音在空谷內不停地迴盪著,一遍又一遍。 等了大約半炷香的時間,空谷中央的同心圈突然又發生了一次小規模的爆炸。一團黃色的泥霧直衝上天,快如離弦之箭,目標正是半空的斬風。 斬風早已有所防備。見來勢甚猛,身子輕輕晃動閃出數丈,避開了泥霧的衝擊。定睛細看,同心圓的中心又出現了一個洞,洞裡似有一個身影閃動。 「果然在這裡!」 「你來了也好,省得我去找你!」射泊獨有的尖聲迴盪在空谷內,頗為刺耳。 確認是射泊後,斬風長長地舒了口氣,隨即又恢復了緊繃的狀態。只要掌握了敵人的蹤影,就等於掌握了主動權,擊倒對手後隨時可以折往鬼城。 「斬風,你果然比那些白癡仙人要聰明多了。居然沒去鬼城,我還真是小看你了!」 射泊還是一副高傲的神情。聲音洪亮,似乎沒有受到力量消耗過度的影響,似乎比仙城所見更加精神奕奕,明顯是修煉有成。 斬風洞若觀火。對手一直藏在地裡休息和修煉,如果自己不吼那一聲,也許永遠也找不到他的藏身之所。射泊敢在這種時候破土必有所恃,不是力量已經恢復了,便是有其他陰謀,立即打醒十二分精神留意射泊的一舉一動。 射泊見斬風懸在空中輕飄而下,嘴角不屑地一撇,狂傲地叫囂道:「離開仙城,沒人替你助陣了,快來送死吧!這次你死定了。」 斬風沒有任何回應,銳利的目光緊緊盯在射泊的臉上。分開不過短短的時間,射泊的雙瞳比羽落仙境時更加紅了。紅得近妖,甚至還能嗅到一股血腥的氣味,感覺極不舒服。 「怎麼?不敢下來?」 斬風懶得爭口舌。除掉射泊便可以輕輕鬆鬆前往鬼城,尋找指引,然後踏上夢想的道路,因此身子離地還有數丈時,便已經開始釋放出生命氣息。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原本對生命氣息無所察覺的射泊,突然發出了一陣陰森森的尖笑,眼神中還有得意之情。見到這樣一張面孔,斬風心裡突然冒出一股惡寒。 「我說怎麼一直被你主導著戰局,原因還沒開打你已經有所佈置了。 沒想到還有這一手,真是了不起——」又是一陣陰笑。 斬風吃了一驚,短短時間內,對手居然已經能看到生命氣息,可見實力不只提升了一個檔次,自己原本的優勢也蕩然無存。 「這種東西大概除了你和我之外,再沒有人能看到。我們果然是天生的對手,其中一個人勝了,就是這片大地的王者。」 射泊雖然狂妄,卻也不敢小覷斬風的實力。把兩人列在了同一層次,遠遠高出無殤之域各族。 斬風定了定神,讓自己心境更加平和。對方能看到生命力量和邪惡力量,並不會對戰鬥最後的結果有關鍵性的作用,最多也就是初期能佔一佔上風而已,到了後期,決定勝負的只有力量。 何況最初交手時,便沒有打算依仗這點優勢進攻,如果生命力無法克敵,就算對手瞎了也只能束手就擒。 射泊滿臉譏笑,但他閃礫的眼神卻透露了心事。 生命力像霧一樣從斬風身上溢出來,不斷地瀰漫在空間,乍看之下感覺不到任何威脅性。然而上一次的交手告訴他,這種力量非常堅韌綿長,很難完全壓制。而且白色氣息的範圍非常大,鬼人最擅長的偷襲無用武之地,只能硬拚硬殺。 「王者!贏了就是大地之王,天下之王。」 權力與野心像是毒藥一樣,刺激著射泊的精神,整個人突然興奮起來,赤紅色的雙瞳中,透射出半人半獸的瘋狂眼神。 斬風閉上眼睛,紅色的邪惡力量,在生命之眼的觀察下無所遁行。 忽然,他看到了射泊的周圍有一圈紅色,還有一條長長地紅線伸到遠方。這一刻他才突然驚覺,原來邪惡力量釋放後會有殘留的餘波,而生命之眼可以看到這些餘波。 也就是說,對手無論走到哪裡,只要他一直在使用邪惡力量,斬風就肯定能找到他的位置。 看來是我大意了,沒想到還有這一層。若是早點想到,也不會花費這麼多時間。 「受死吧!」射泊高舉雙臂,狀似向蒼天禱告。 在生命之眼中,這是攻擊的信號。邪惡力量從雙掌中急速噴射而出,宛若兩條火蛇,從左右兩方包抄斬風,直擊兩側肋部。 強敵當前,斬風穩若泰山,沉穩冷靜地盯著火蛇。 轟隆幾聲,火蛇與白霧狀的生命力相觸,立即發生了上百次爆炸。聲音雖然不如剛才那聲爆炸聲,但由於次數太多,頻率也極快,因此聽覺效果非常嚇人,就像天崩地裂一般。 隨著最後一聲爆炸,火蛇和一整片生命氣息一起消失了。 射泊似乎早就料到結果,神色依然輕鬆,冷冷笑道:「看來我們要拼到最後一絲力量,才能決出勝負。」 斬風沒有理他,全神貫注地釋放著生命氣息,消失的部分轉眼間又被補上。 射泊看在眼裡,表情有些古怪,似乎是嫉妒,又似乎是憂愁。斬風強大的再生能力讓他非常擔心,這種戰鬥很容易演化成持久戰,因此再生能力越強,就意味著持久性越長。 世界最強的二人,又一次在曲折詭異的浩沙大峽谷相遇了。二次決戰,緊張的氣氛與大峽谷蒼涼的環境完全融為一體。 一股力量之沙隨著勁風呼嘯奔騰,聲若千牛狂奔,到了兩人身邊卻戛然而止。兩股隱而不發的強大力量,在斬風與射泊的身邊盤旋著。一直給修煉者造成巨大麻煩的力量之沙,竟全部被化解了,連一絲輕風都不曾留下,氣氛緊張地讓人窒息。 射泊剛剛完成了「天目」的修煉,斬風的動作一目瞭然。剛才小試牛刀,兩條火蛇竟沒有讓斬風動一個小指頭。心裡很不爽,同時也更加謹慎。 斬風的「生命之眼」裡,射泊身邊飄舞若紗的紅色光絲,才是最大的對手。 一天一地,一紅一白,宿命的安排下,兩人又將進行王者之戰。贏的人將控制整個世界,輸的或許化成塵埃永遠消失。 斬風輕輕地晃了晃肩,如箭般彈射而出。平生交手無數,卻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積極求戰。因為那道回歸之門就在射泊的身後,只要越過這道障礙,一切都會美好。 曲折的峽谷另一邊,苦修名四人正拚命地往前狂奔,斬風的嘯聲和連續的爆炸,都說明他已經與敵人相遇了。雖然力量到了那種程度的只有二人,但做為朋友,做為一個修煉者,都不想錯過這場驚天動地的大戰。 凜冽的勁風和漸漸增強的力量之沙,依然是他們行動的最大障礙。樹淨沙更是幾次被吹翻在地,若不是苦修名、德米諾合力保護,恐怕已經倒地不起了。 雖是如此,樹淨沙也沒有放棄。擁有堅韌毅力的他,在失敗中漸漸適應了力量之沙。日益增加的生命力開始誘導出元神自身的力量。 這一結果是誰也沒有想到的。完全是因為記憶被封印之前,他便已經是非常強大的人,短暫的記憶只是讓他發展遲鈍了些。 「轟隆!」 又是一陣轟鳴,已經是第三次聽到如此恐怖的聲音,舞夜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臉色有些慘白,眼中也充滿了不安與恐懼。 「沒事吧?」苦修名問道。 「這就是射泊的力量嗎?」 「嗯!」 苦修名從她眼神中已經看出一切,臉上露出無奈地苦笑。實力的差距太明顯了,不是他們不努力,也不是天資不好,只是機緣不夠。普通的力量絕對無法與神域力量相提並論,除了觀戰,什麼也做不了。 德米諾更是直接,仰頭歎道:「我們都修煉了生命力,只有斬風最成功,樹老弟的進步也很神速,我們三個大概是太笨了。」 「都是機緣,認命吧!我們只能走正常的道路。」 一陣強風撲面而來,四個人連忙躲到受風最小的地方,卻發現這股勁風並非力量之沙,而是力量衝擊後的餘波,不禁一陣駭然。 「離戰場應該很近了,不過——」苦修名忽然覺得嘴巴一陣苦澀,輕輕地晃了晃腦袋,沒有說下去。 德米諾和舞夜都明白他的意思。沒有參戰的實力還能接受,但是連接近戰場觀戰的資格都沒有,那將是人生最大的遺憾了。 樹淨沙是唯一聽不懂的人,因此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往前走。 看到他的舉動,德米諾伸了伸手想喚住他。可話到嘴裡卻感覺到如鯁在喉,一個字也吐不出來。最後搖了搖頭,默默地跟上了樹淨沙的腳步。 也許前面會有很多危險,但他想不出任何理由,不去觀看朋友的生死之戰。 苦修名和舞夜對視一眼,也追了上去。經歷過生死的友誼在這一刻完全體現出來,這種感情超越了對於生死的恐懼。 彎過兩個彎角,戰場終於呈現在他們眼前。只看了一眼就把四人驚得目瞪口呆,大張嘴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同心圓狀的山谷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碗型,沉沉地陷入了地下。被強大力量推起的泥土,整整齊齊地堆在碗型巨坑的周圍,成了一圈高高的土堤。由於上下壓力相當,因此土堤被壓得很扎實,而且光滑整齊,彷彿人工特意打造一般。 斬風飄然飛在巨坑平面,身子幾乎呈水平狀浮在空中。身上包裹著一層非常晶瑩的白光。就像一團白色的火焰,純潔無瑕,即便飛砂走石也無法染上一絲塵埃,非常顯眼,因為那種白會讓所有看到它的人終生難忘。 奇特的白色,奇特的環境,奇特的姿態,造就了一個別開生面的景象。 「斬風!」舞夜不自由主踏前一步,旁邊忽然伸來一隻大手攔住了她。 「站住!到此為止,誰也不許再踏近一步!」 舞夜愣了愣,轉頭望去。苦修名表情嚴正的臉正對著自己,炯炯有神的雙瞳透著咄咄逼人的煞氣。 德米諾也從驚愕中清醒,左顧右盼看了看周圍,點頭道:「嗯!這裡已經是極限了,再走近恐怕就只能趴下了!」 「我知道!」舞夜小小退了一步,目光又回到了戰場,回到那奇妙的白光。 苦修名也退了一步,四個人平排而立。由於地勢較低,只能看到斬風的身影,射泊的身影被土堤所擋。 德米諾很想看看射泊的狀態,卻又知道不能輕易亂動。心裡癢癢的,就像無數只小蟲子在搔爬,急得手足無措。問道:「老大,不能找到高位嗎?看不到對戰的場面,都快急死了。」 苦修名何嘗不是如此。只是他的性子更沉穩些,也更理智些。清楚知道現在的位置已經很危險了。若是到了高處無遮無擋,力量的餘波將直接對他們衝擊,後果難以預料。 「不能冒險,憑我們的力量,站在這裡已經是難能可貴了。而且他們暫時停了手,不知道下一次對攻時會是什麼的場面,等等再說。」 德米諾只得按捺住心中的焦急,攥緊拳頭為斬風加油。 巨坑上方,斬風的身影已經達到了水平程度。這完全是為了應付攻擊力越來越強的敵人,而不得不如此的姿態。 當轟鳴聲響起時,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會造成那麼大的動靜。射泊身上的紅色光焰突然發生大爆炸,炸出無數碎屑狀的紅點,如塵埃般飄散在空間。 這些塵埃般的紅點充滿了邪惡力量,衝擊力非常強大,即便是孕育了神域力量的大地,也受到嚴重的侵蝕。 坑底,沒有飛行能力的射泊並不擔心斬風的空中優勢。無論由上攻還是由下攻,力量才是決定一切的因素。 經過了地下的恢復與修煉,射泊的力量與身軀融合度已大幅提升。 斬風的感覺最為明顯。 羽落仙境一戰可以說是棋逢敵手,這一戰雖然只是開端,但壓力明顯比上次大了許多。 塵埃狀的紅點更具有侵略性。彷彿一個個據有靈性的小生命,不停地釋放著邪惡力量,遇到攻擊目標時還能自我爆炸,釋放出更強大的力量。 因此當這些小紅點與生命氣息相觸,都會釋放出強大的邪惡力量,在空中組成一股衝擊波,襲擊斬風。 射泊最大的提升,還於擁有洞察生命力和生命氣息的能力,無論攻防都能起到更強大的效用。 「斬風,你不可能戰勝我,我是上天選擇的王者,誰也無法阻擋我! 就連神域也一樣。」狂妄到極點的射泊眼中不但沒有各種種族,連神人都不放在眼裡。 斬風像是聾了一樣,充耳不聞,專心控制著生命力與敵人周旋。射泊擅長攻,他擅長守,強大的堅韌和耐力是勝的保障,因此他並不急於和對手對攻,漫不經心的姿態彷彿不是在決鬥。 他越是平靜,射泊就越是憤怒。漩渦狀的力量旋流隨著叫囂聲,一次又一次地發動了狂攻。 做為一個攻擊手,他更喜歡瘋狂的對攻戰。可斬風的力量如同無邊無際的大海,力量再大,浪花再高,也不會改變海的特質。 斬風處於漩渦中心,也是所有力量攻擊的核心。而他身在半空中無依無憑,就如大海中的一葉孤舟,輕搖飄蕩,無根無源,看上去似乎無法抵擋任何攻擊。但正是這種如同輕舟一般的擺動化解了無數的力量。 第十集 第三章 沙漠風暴 第十集 第三章 沙漠風暴 外圍,苦修名四人完全被激烈的戰鬥吸引,緊張的戰鬥讓他們興奮極了。尤其是斬風一直處於防禦的情況下,更是讓他們緊張得攥緊拳頭,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恨不得自己也上去揍射泊兩拳。 想歸想,誰也不敢再踏前一步,走到現在的位置已經是冒著生命危險,再接近就等於送死。 隨著斬風轉守為攻,他們的心也跳到了嗓子眼。然而因為土坡的關係,視線完全被阻,無法看到斬風如何朝射泊發動攻擊,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理智也恢復了正常。 「真想看看!」 「不行,不能再近了。」苦修名非常理智,很清楚現在走近什麼忙也幫不上,反倒會給斬風添亂。 樹淨沙和舞夜默默地應了,只有德米諾心有不甘。可又不敢拿小命開玩笑,歪著頭想了想,眼睛突然一亮,喃喃自語道:「對啊!我可以利用空間裂縫,一旦力量太猛我就縮回去,這樣就不會有危險了。」 苦修名聽到他的自言自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力量太強,就算發現了危險,也未必有足夠的時間躲開,不要冒險。」 德米諾吐了吐舌頭,念頭並沒有打消,只是猶豫著如何才能更安全地觀戰。 巨坑中的爆炸聲不絕於耳,戰鬥似乎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不時還夾雜著射泊的吼叫聲。氣氛越來越沉重,壓得四人很不舒服。 「斬風能贏嗎?」樹淨沙擔心地問道。 「當然,他要是輸了我們都完蛋,還是贏了好。」德米諾嘻嘻一笑,抬腿正準備躍入時空裂縫觀戰,一聲巨大的轟鳴突然從坑內傳來。 轟隆! 巨響如飛矢般,沿著峽谷通道朝四面八方疾竄,觀望中的苦修名四人立即受到衝擊。這一次與以往不同,他們不僅受到音波的衝擊,還被坑內捲起的巨大力量波狠狠撞上。只覺得轟的一聲,然後便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苦修名終於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甩了甩腦袋,發現耳朵幾乎聽不到聲音了,心中一陣駭然。 一嘯之威竟至於此。 感覺就像是被音波穿透了身軀,後來的力量餘波更是重重一擊。幸虧只是餘波,還有高大的土坡先擋住。若是與力量波直接碰撞,恐怕四個人會一起回到轉生堂。 這兩個傢伙太恐怖了,他們的實力果然已經超越了這個空間,成為世界的王者! 他挪了挪身軀,傷勢似乎不重,只是受了重擊。休息片刻後便吃力地坐了起來。轉頭看了看左右,舞夜被徹底擊飛了,高高掛在不遠處的一個矮石墩上,一動不動,似乎還沒清醒。 德米諾倒在舞夜左後方三丈左右,大字型躺在峽道的正中央,也是昏迷狀態。 最令他驚訝的還是樹淨沙,這個元神最弱的人竟然意外地清醒著,而且就坐在他的身邊不遠處。神色雖然頹迷,但看上去倒是沒什麼大礙。 聽到身邊有動靜,樹淨沙轉頭斜看了一眼,見苦修名已醒,頹迷的神色頓時被打散,驚喜地呼喚道:「你終於醒了,真是太好了,我還以為你們出事了。」 苦修知道他很少開口,這番話必然是發自肺腑,心中頗為感動,吃力地擠了點笑容,應道:「還好,總算沒回轉生堂報到……你沒事吧?臉上不太好。」 「還好,就是身子不能動了。」 苦修名愣了愣,臉色微變。定睛上下打量著樹淨沙,這時才發現他矮小的身軀,竟然有半身嵌在土裡。周圍還有強大的力量一直環繞盤旋,就是不肯消散,像是要把樹淨沙關在這個力量牢籠裡,不禁大驚失色。 「這是……」 樹淨沙無奈地苦笑道:「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我的生命力與衝過來的力量相觸,發生了無數次爆炸。之後就出現這些力量波,在我身邊一直盤繞。我不知道該如何軀散。」 雖然被殘留的力量困住,樹淨沙的眼睛裡卻滿是興奮。 踏入無殤之域以來,他一直都是默默無為。到了浩沙大峽谷更是跌跌撞撞,狼狽不堪。只有這一次,四個人中唯獨他成功抵禦了力量波的衝擊,而且保持著清醒的神智,內心終於感覺到自己的價值了。 聽了他的話,苦修名這才真正明白了,生命力與邪惡力量相觸時的變化。 樹淨沙的元神和內府很弱,這使他很難應付力量之沙的衝擊。但邪惡力量與浩沙大峽谷的天然力量截然不同,與生命力彷彿相生相剋,正適合樹淨沙這種類型。 「斬風一直說你最終會變得很強大,看來他沒有說謊。」 樹淨沙那對沒有眉毛的大眼睛,瞬間閃礫出星光般璀璨的光芒,將內心的喜悅表露無遺,感激之情不言而喻。如果不是斬風,自己也不可能掌握生命力的奧秘,如果不是掌握了生命力,自己或許會與同伴們一起喪生,成為星辰島的碎片。 苦修名摸了摸胸口,雖然是虛體,但疼痛感並不會消失。反而因為沒有流血,痛楚就像被封閉在一個狹小的空間內,飄來蕩去,感覺尤為明顯。 好可怕的力量,只是餘波就達到這個程度。如果正面對抗,恐怕…… 苦修名長長歎了口氣。 第一次見到斬風時,他還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雖然有些實力,充其量也不過是中等而已。如今經歷了一系列的事件,小人物已經變成了足以稱道的王者,擁有整個無殤之域都沒有的強大生命力,還有神域一般的運用能力。世事變化之奇,莫過於此。 「老大,那邊好長時間沒有動靜了。」 苦修名愣了愣,抬眼看了樹淨沙又掃向戰場方向。視線已被越來越高的環形土坡擋住,看不到斬風和射泊的狀況,但明顯感覺到戰場的緊張氣氛消失了。憑藉多年的戰鬥經歷,他意識到,那場王者般的對決結束了,心頭不禁一陣猛跳。 會是誰勝了? 答案只能等待。清醒的人都不能動,而昏迷的人還在昏迷,整個大峽谷都陷入了死寂,感覺與初來時沒什麼區別。突然之間,他只覺得時間好慢,慢得幾乎無法感覺到它在流動。 漫長的等待,煎熬著甦醒的二人,內心充滿了焦慮,恨不得立即爬起來,衝到土坑邊上看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也滿足了。 一陣勁風吹過,在樹淨沙的身邊打了一個圈又吹向另一邊。殘留的力量之牢已經變薄,被這陣勁風一吹便開了。 樹淨沙感覺如釋重負,興奮地一下便跳了起來,伴隨著一聲衝出束縛的大吼,那小小的身軀,彷彿在陡然之間高大了許多。 苦修名看著他,這位一直依賴自己的朋友,第一次扮演了破冰者的角色,心裡對自己微感失望之餘,也對朋友的變化而興奮。 「我去看看!」 樹淨沙知道這句話根本不必說。無論醒著的人還是昏迷的人,都會希望他這麼做,不過一直以來的依賴感還是殘留著。直到苦修名象徵性地點了點頭後,便如飛鳥投林般撲向環形土坡。 苦修名用最期待的目光望著樹淨沙的背影,心裡多麼希望他能高喊一句「斬風」。 然而,樹淨沙衝上土坡後卻再沒有動彈了,如同殭屍般,呆呆地站立在土坡上方。 苦修名心頭一涼,忍不住大叫一聲,「怎麼了?」 聲波襲來,樹淨沙身子微微一顫,精神才恢復正常。定睛看了看巨大的土坑,然後用難以置信地眼神回頭看了一眼苦修名,傻愣愣地應道:「沒什麼,沒人。」 「沒——人?」 苦修名驚得眼都直了。所有結果都想到了,偏偏沒想這個結果,著實吃了一驚。 樹淨沙又把目光投到深達二十丈的巨型圓坑。底部明顯是個半球型,一看就知道是力量高速旋轉造成的,坑的兩壁光滑如洗,也是因為力量衝擊後的巨大旋轉力而成。只是大坑裡空空蕩蕩,沒有半個身軀。 「什麼人都沒有嗎?斬風?射泊?」 「都沒有,什麼也沒有留下,就像……突然蒸發了!」樹淨沙也感到難以置信。自己明明一直盯著,從那一波衝擊到現在,他眼睛極少離開戰場。 苦修名仰頭向天,狹窄的天空被越來越厚的力量之沙完全覆蓋,光線有些陰暗,氣氛也有些陰森,但他的心裡卻只想著斬風的去向。 「那個傢伙不會丟下同伴不管,如果不是情非得已,他也不會選擇離開。樹淨沙一直沒有昏迷,如果他沒有看到兩人的動向,那麼兩人離開的時間,就只能是力量波衝擊而來的那一刻,大家都忙著應付力量波,沒有留意戰場中二人的反應……」 樹淨沙已經退回苦修名身邊,大眼睛看著同伴,眼神充滿了無助與無力。 「怎麼辦?」 「你去看看他們兩個,先弄醒了再說。」 苦修名對斬風的生死不敢有任何期待。兩個都是神域級的人物,卻在這小小的世界裡決戰,同歸於盡也不是沒有可能。 樹淨沙走到舞夜和德米諾身邊,用力搖動他們的身軀。兩個昏迷已久的人,在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後陸續醒來。 「我……是怎麼了?好痛!」 德米諾被搖醒後立即坐了起來,隨即又被全身的疼楚推倒在地。他仰面望著天空,感覺身軀像是散了架似的,一點力氣也沒有。 苦修名含笑道:「別動,這裡很安全。」 「苦老大你也醒啦!」 「是啊!和你一樣,疼得動不了,一直坐著呢!」 德米諾呆了一呆,吃力地擰頭望向剛剛叫醒舞夜的樹淨沙,驚訝地道:「小樹竟然能動!」 「嘿嘿!別小看他,現在全靠他撐著,不然我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來。」 「他?」 「四個人中只有他沒有被擊昏,生命力真是一種神奇的力量。」苦修名慨然一歎。 在星辰島時,四個人同時修煉生命力。斬風有大成,樹淨沙也有小成,德米諾雖說沒什麼進展,也找到了靈魂之府,自己卻至今也無法找到那神秘的空間,不能不說是一種遺憾。 「謝謝。」舞夜也在疼痛中煎熬著,不敢挪動身子,只能抬起頭感激地看了一眼樹淨沙,然後高聲問道:「情況怎麼樣?誰贏了?斬風呢?」 「是啊!誰贏了?」德米諾也一樣激動地叫問著。 樹淨沙看了看苦修名,在他的示意下才搖頭說道:「不知道,兩個人都不見了。」 「不……不見了?」德米諾驚得一下著坐了起來,身軀的劇痛立即滲透到每一寸,只好又倒了回去,無力地躺在地上接著問道:「怎麼會不見了?難道沒有看見他們離開?」 「沒有。」苦修名顯得憂色忡忡,擔心兩個人會同歸於盡。 相比之下,舞夜的反應平靜多了,眼神也很平和,用堅定的口吻道:「他不會有事,他是最強的,射泊不可能擊敗他。」 苦修名為之汗顏。舞夜的信念比他強多了,他剛才還在想,會不會出現同歸於盡的情況,她卻毫不猶豫地選擇相信斬風。 「是啊!那傢伙就算沒有最強的實力,也能表現出最強的實力。嘿嘿!他就是那樣的人。」樂天的德米諾又恢復了天性,笑容讓舞夜更加堅定了。 苦修名也一改口風,含笑道:「十有八九是射泊跑了,斬風來不及叫醒我們,就追上去了。」 德米諾又坐了起來,這一次沒有再倒下去,頭點得雞啄似的,連聲叫道:「沒錯,一定是這樣。斬風那傢伙有天神相助,不可能被一個鬼人擊倒,絕不可能。」 舞夜擔心斬風的安危,不安地問道:「老大,我們現在怎麼辦?去追他嗎?」 「休息!等大家都能走了立即離開這裡。力量之沙似乎越來越強了,再不走恐怕都要被迫留下來修煉。」苦修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但是現在要想找到斬風無異於大海撈針,還要背負上生命之憂,倒不如等斬風自己來尋更有效率。 一時間四個人都沒說話,或坐或躺,靜靜地待在原地。氣氛有些孤寂,都在擔心斬風此刻的處境。 他們猜對了。此刻的斬風早已離開浩沙大峽谷,踏上了追擊射泊的任務。 沒有選擇與同伴告別,那是因為情況根本不容許。最後那一擊,幾乎讓他和射泊兩人同歸於盡,但在最後時刻,射泊又一次選擇了退縮。因而把這場本應該分出勝負的決戰再度延後。 斬風很著急,但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實力在伯仲之間,一方要想壓倒另一方就只能等到最後的時刻,即便想到射泊要逃,沒有足夠力量根本無法攔住他。 幸好,射泊雖然用最高明的方式潛逃,但斬風已經找到了追蹤他的方式,在「生命之眼」的注視下,邪惡力量無所遁形。 射泊一直在使用邪惡力量逃逸。他所經過的地域,或多或少地都留下了一些痕跡,正是這些痕跡引導著斬風的方向,也是因為這一點斬風沒有選擇通知同伴。他擔心這些痕跡會漸漸消失,萬一失去了射泊的蹤跡,不知道又要花費多少時間才能捕捉到他。 時間,這個眼下最大的敵人時刻提醒著他,必須以最高速和最高效的態度來處理射泊事件。 當然,經過劇烈戰鬥後,射泊的強化也讓他感到擔憂,那是一個非常擅於從戰鬥中吸取經驗並進化的人物。第二次作戰雖然不像第一次那麼漫長,但激烈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地面上,紅色的殘留力量非常小,只有生命之眼強大的搜尋能力才能找到。縱使如此,斬風依然感到非常吃力。因為射泊的逃逸速度實在太驚人了,他無法判斷兩人之間的距離到底有多遠。 河流、山脈、原野、森林,一路上幾乎經歷了所有的地形地貌,斬風越追越是驚訝。射泊彷彿知道自己正在追蹤似的,否則不可能一直狂奔,除非他有特定的目的地。 一對一的追逐,一對一的較量,偌大的無殤之域此刻變得那麼渺小,兩個人的戰爭便主動了一切,生與死、成與敗、存與亡! 又追尋了很長的時間,斬風感覺幾乎要追到天邊去了。就在此時,地上的紅色卻突然消失了,這讓他非常震驚。 人呢? 放眼四望,紅點最後出現的地域竟是一片沙漠。目光所及滿眼皆是黃色,大地上還不時出現一個又一個,大大小小的龍捲風任意肆虐。環境可謂險惡之極,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地下。 望著浩瀚如海的大沙漠,斬風比在浩沙大峽谷更加頭疼。上次,射泊便是將自己埋在泥土之中休養修煉,這片大沙漠都可以成為他的藏身洞。 除非他自己暴露蹤跡,否則難度實在太大了。 如此惡劣的環境,斬風不免有些失落,仰望天空長長地吐了口氣。浩沙大峽谷的賭博成功了,可惜還是沒有能把射泊除掉。如今情況更加惡劣,放棄的念頭突然跳入腦海。 雖然不喜歡這種感覺,但他不得不承認,繼續留下去,自己極有可能永遠也得不到第三個指引,那對他個人而言將是大災難。 忽然之間,沙漠中狂風大作,數個小旋風凝合成一個巨大的旋風在地表肆虐,捲起了漫天黃風,聲勢震天,猶如千軍萬馬馳騁一般。 斬風微微一愣,一時倒也沒有太在意。他以為這是大地自然的現象,依然在思考自己的下一步的行動。 隨著風嘯聲越來越強,他感到有些不對勁了。定睛再看,赫然發現強大旋風竟然朝自己撲來,原本圓錐形的旋風居然變成了扇形,而且兩側不斷伸長,似乎要把自己包裹在內。這才意識到旋風並非自然,而是人為。 是他? 放眼沙漠,沒有任何生物存在,唯一可能存在的敵人,就是潛藏暗處的射泊。地面雖然殘留著邪惡力量,但是很微弱,這讓斬風有一絲擔心。 如果射泊洞察了自己的能力,放棄使用邪惡力量,改用自身的元神力,那樣根本無法追蹤。 旋風出現的很突然,他只能略加猜測,在旋風壓力下,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飄出包圍圈。 然而旋風似是有靈,斬風動,它也跟著動,像口袋一樣罩向他。 為了擺脫麻煩,他不再橫飛,而是上竄。這一下果然有效果,旋風的力量似乎受到地域的限制,力量雖然猛卻無法拉長攻擊高度。因此當斬風飛高之時,旋風也停止了移動,留在斬風腳下原地旋轉。 看到這情況,斬風更確定旋風是受人控制,而且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剛剛失去蹤影的射泊。他心中又驚又喜,原以為還要花費許多力氣才能再找到對方的下落,沒想到這麼快就現身了。 旋風的攻擊雖然怪異兇猛,卻還不足以對他造成實質性的威脅,他心中不禁生疑。 一直以來,射泊的舉動非常狡猾,只要有一絲戰敗的可能,他就會選擇逃逸,然後尋找新的地點繼續戰鬥。如今經過長距離狂奔,兩人的氣力都受到影響,這種情況下再次發動攻擊,並不是明智之舉。 這傢伙到底要做什麼?難道他故意要引我到這裡交手? 斬風知道峽谷之戰時,幾個同伴已經到了戰場邊緣。心裡還曾擔心過他們過於衝動,殺入戰場,情況會相當危急。幸好他們都克制了自己,因而感到十分欣慰。如今想來,射泊會在最關鍵的那一刻突然退走,或許也與同伴的出現有關。 當兩敗俱傷的時候,再弱小的人物也足以殺死一名頂級高手。 如果說射泊故意要引他離開苦老大他們,倒也可以理解。但是千里奔波,經過的路段無數,或許什麼地方都可以重新進行戰鬥,但射泊並沒有這麼做,而是跑到了這片沒有人煙的大沙漠。唯一的解釋,就是射泊曾經來過此處,並熟知這裡的一切變化。 懷疑終究是懷疑,斬風不想讓懷疑主導自己的思緒。目光又落在旋風上,旋風強勢未改,作用也沒有增加,一直維持著對斬風的威脅,同時也暴露出操縱的位置。 打開生命之眼,大地上依然只有那微弱的邪惡力量殘跡,而且到了沙漠就停了下來。斬風非常憂慮,如果旋風只是障眼法,射泊暗中逃之夭夭,麻煩就大了。 「射泊!」他發出了龍吟般的嘯聲,但這一次射泊沒有任何回應。 在遠處上演的王者之戰,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那裡實在太偏僻了,就連可以隨意飛行的仙人,也極少出現在那片區域裡。與眾多區域相比,那裡雖然也可以成為絕佳的修煉場,但距離使它的存在價值不高。 鬼城,梅如林所在的仙人小隊已經到達了城外,盤據在高空,監視著鬼城的一舉一動。 剛剛由仙城敗逃回來的鬼人們,似乎受到不小的打擊。巨大的骷髏之城外,一個鬼人也見不到,讓仙人們頗感失望。但誰也不敢冒失往城裡闖,畢竟鬼族的平均戰力與仙城相差無幾,不是射泊和斬風兩大高手出現,哪一方都不敢輕舉妄動。 如今鬼人少了射泊,仙人少了斬風,都顯得猶豫不前。 「斬風怎麼了?到現在還不來!」 「他不會變卦吧?」 梅如林神色凝重。與斬風相處雖然不算太長,對他的性格卻已經有所瞭解。那絕對是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人物,言必信,沒有來也必然有不能來的道理。也許,射泊根本就沒有回到城中,而是潛伏在仙城附近。 「不用懷疑斬風。何況,這原本就是仙人內部的事情,讓一個冥人插手已經很沒面子了。」 聲音不大,份量卻極大,心存不滿的仙人們很快就釋懷了。斬風原本就沒有任何理由前來協助他們,來與不來他們都無權指責。 「各位,務必監視鬼城的一舉一動,就算射泊不在城中,我們也要討回公道,寧悅子前輩已經召集了超一流的援軍,大家再堅守一陣。」 鬼城的氣氛也相當緊張。戰敗已使氣氛跌到歷史最低點,仙人又在城外虎視眈眈,似乎有隨時進犯的可能。一時間攻守的位置發生了對換,素來小心的鬼人們都惶惶不可終日,許多人開始痛斥射泊的野心和慾望。 然而射泊並不只是運氣好,遇上了難得一見的寶貝,他自身的超凡智慧和洞察力都與眾不同。當斬風被旋風牽制在大沙漠,仙人的注意力被引到鬼城之時,這個野心勃勃、狂妄自大的傢伙竟然拖著受挫的身軀,出現在一個意想不到的地方——金影之城。 金影城,一座非常奇特的城市,一半可以用肉眼看到,另一半卻藏在一個巨大又穩定的時空裂縫之中。 用金影人的話來說,就是明城與暗城。 顧名思義,明城自然在明處,任何人都可以看到半月型的城區,弧形的藍色晶體狀城牆,是它最明顯的特色。 望著藍色半透明狀的巨大城牆,射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統治世界並不需要一支軍隊,尤其是那種垃圾軍隊,他們只要牽制住一些敵人就算起了作用。 只要擁有無可比擬的力量,一個人也能擊倒一座城,甚至是一個種族。 第十集 第四章 金影城碎 第十集 第四章 金影城碎 隨著大地的力量在無形中復甦,寂靜的無殤之域漸漸恢復了原有的喧鬧。一些原本消失的陷阱重新出現,許多被各種力量籠罩或是隱藏的地域也恢復了。力量的重生,使得整個無殤之域都變得生機勃勃。 如同「中元山」、「神冥府」,各主城最隱密的地域也捲起了力量風暴,許多正在為前途而苦煩擔憂的人們重新展開了笑顏,因為他們再一次看到了前往神域的希望。 當然,這種情況也直接威脅到斬風的回歸之路,沒有人比他的同伴們更清楚這一點。艱難地脫離浩沙大峽谷後,苦修名望著已經被力量之沙完全覆蓋的大峽谷,長長歎了口氣。 「那個傢伙,為什麼不自私一點!先跑去鬼城把指引拿到手,然後再對付射泊。」舞夜埋怨道。 「自私就不是他了。再說,拿到第三個指引說不定立即就回去了,他擔心放任射泊不管會引發大動亂。」德米諾朝她笑笑。 「力量恢復的速度比我們想像中要快。離開星河帶的時候還在擔心,到底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再次打開神域之路……」苦修名搖搖頭沒再往下說。這樣的變化,對他們四個都有莫大的好處,只是苦了斬風一個。 素來樂天的舞夜也露出一臉憂愁,呢喃著道:「如果只有兩個指引,他會不會留下來繼續等機會呢?」 苦修名和德米諾對望了一眼,不約而同歎了口氣。神樹給了斬風強大的力量,也給了他無窮的煩惱與壓力。到底是幸還是不幸,只有當事者自己最清楚。 「老大,我們現在去哪?」 苦修名沉吟了一陣方道:「似乎各處的力量都有所恢復,恐怕無殤之域很快又會回到過去那種日子,我們這樣的組合也不會再出現了,因此到哪裡都沒有太大的問題。」 「斬風也許會去鬼城,不如我們也去看看吧?」 「不行,現在仙人和鬼人都在那裡,如果沒有斬風,我們幾個去了就是他們的目標。憑我們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應付大批敵人,我看還是算了。」苦修名直率地否定了德米諾的提議,卻沒有放棄追蹤並協助斬風的打算,心裡盤算著用另一種方式協助。 德米諾和舞夜見他眉頭深鎖,沉吟不語,都不敢打擾他。也各自思索著下一步的行程,只有樹淨沙這個無家無根的人顯得漫不經心。 過了一陣,苦修名忽然甩頭望向德米諾問道:「金影族的主城遠嗎?」 德米諾看了看地上依然存在的路標,點點頭道:「不算太遠,就在花海的附近。怎麼了?」 苦修名眼睛一轉,沉聲道:「我在想斬風一個人太累了,如果有更多人一起尋找射泊,或許效率會更高。你覺得把射泊的事情告訴金影,他們會不會也參與圍堵射泊的行動?」 德米諾聽罷眼睛一亮,徹底明白了他在思考什麼,笑逐顏開地道:「這主意不錯。金影人最擅長空間移動,找人的效率極高。若是能說動族人行動,我想射泊再強大也無容身之所。」 「嗯!射泊是所有種族巨大的威脅,剿滅他的責任不能只由斬風一個人來擔。我也打算回魔城遊說族人大舉出動,現在是非常時刻。」 舞夜看著苦修名激昂的表情也被觸動了,毅然決然地道:「我也回冥城。斬風是冥人的驕傲,絕不能讓他獨自作戰,冥城又是他的老家,應該率先出去才對。」 「好!就這樣,我們分頭行動,都回主城遊說,能找到一個算一個。」 德米諾渾身的鬥志都被挑了起來,嘻笑中多了一種少見的剛性氣質。其實他心裡明白,除了苦修名在魔族還有些地位外,自己與舞夜只能算是新人,遊說的難度非常大。 苦修名伸手拉住兩位同伴,臉上滿是興奮與幸福的笑容,這種時刻正是檢閱品性的時候,只有最真摯的友情能做出這樣的舉動。 樹淨沙無形中被孤立,星辰島被炸,他失去了家園,見三人都有事可做,不禁感到有些孤寂,小聲問道:「我沒有族人了,我該去哪?」 三人對望了一眼,都露出同情的眼神。星辰矮人就是蝕人的變種,也就是邪惡力量的子民,只有樹淨沙是個例外。這個星辰矮人與他們一起並肩作戰,一起共度難關,是這個團體不可缺少的一員。 苦修名略加沉吟後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肩頭道:「你也有你的任務,就留在這裡修煉。」 「可是……」樹淨沙很想做些什麼,而不是等待。 苦修溫言勸道:「我知道你的力量來自星河與神樹,如今它們都不能指望了,一切只能靠你。斬風教了你修煉生命力的方法,他說你的資質更在他之上,因此我們都相信你能變強。現在你要做的,就是讓自己盡快變強大,這樣才能成為斬風的好幫手。」 一番肺腑之言,讓樹淨沙像是注入了興奮劑似的,整個人都充滿了活力。對他而言,斬風就是精神上的支柱。那個年輕的生命,給了他擁有更長生命的機會,雖然他的生命,已經長得幾乎可以做斬風的數十代曾祖了。 四個人以同一種心情和願望,以四種不同的方式,走上了自己的道路。 德米諾是眾人中速度最快的一個,利用空間的裂縫做為特別通道,他以驚人的速度奔向金影人的主城。 雖然金影人是光人的一個分支,但在這片大地上,它卻是一個獨立的種族,擁有獨一無二的能力與技巧,是一支讓所有種族想起來都頭疼的部族。然而這一刻,這支擁有古老傳統的種族,正面臨前所未有的災難,掀然這場風暴的人,自然是無殤之域的「公敵」——射泊。 德米諾趕到金影人的主城「藍晶之影」的時候,這片巨大又古老的主城,有一個角落已經轟然倒塌了。到處都可以看到粉碎的藍色晶片,就像是巨城的眼淚般,撒落在城外各處。 沒有血腥,那是因為虛體;沒有屍體,那是因為死去的人都被歸入了轉生堂;沒有傷員,那是因為所有能逃的人,都躲入了半片外人看不到的城池,或是臨時找到的時空裂縫。 然而,沒有這些,並不能抹殺空氣中飄散的凶殘暴戾,還有無窮無盡的殺氣! 德米諾呆呆地站在城外的樹林邊緣,身邊滿是晶藍色的碎片,木雕般的身影透露出無窮的傷感與憤怒。腦海中浮現了一個名字,一個讓他永遠也不會忘記的名字。 「是他!一定他!只有他才有能力摧毀如此堅固的城牆,這個可惡的傢伙居然跑到藍晶之影來搗亂,絕對絕對不能放過他……絕對……」 狂怒之下,素來樂天喜笑的德米諾也收起了慣有的笑容,臉上的悲愴足以震撼任何人,但他根本沒有心情留意自己的反應,甚至忘記了自己與射泊之間的差距,腦海中只想到兩個字——「復仇」。 略顯瘋狂的身影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每一次踏上藍色的碎片,心裡都傳來一陣疼痛,雖然到過許許多多地方,但這座藍色的巨城才是心中最愛,因為它是家園,無論家園變成什麼樣子,它永遠都是最舒服的地方。 穿越被硬生生砸破的城牆裂縫,展現在德米諾眼前的是一片頹垣敗瓦,原本各式整齊的金色家園無一例外被摧毀了,有的沒了屋頂,有的沒了半片牆,還有的只剩下一堆碎片。 「啊——」 德米諾胸中的憤怒已經到了極點,無法控制的情緒促使他仰天長嘯,似乎要將胸中的悶氣一吐而空。可惜,吶喊也只能是吶喊。在這空蕩無人的環境下,能夠聽到這一聲吶喊的,除了死寂的藍晶之城,就只有——敵人。 一個鬼魅般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德米諾右前方晶石巨塔的殘壁上。那原本是用來修煉的時間傳移地點,如今已經失去了昔日的光芒,只留下缺了一個大口的絕壁。 「嘿嘿!居然還有一個。你的運氣不好,來的不是時候。」 陰森森的聲音帶著來自地獄的寒氣,直衝到德米諾的身上。身子微微一顫,冰冷的感覺瞬間被憤怒的怒火替代,一雙怒火熊熊的雙目朝上一眺,神色突然一愣。這是他第一看到射泊「邪惡」之後的樣子,卻發現射泊完全沒有了鬼人的氣質。 赤紅色的雙瞳透著邪氣,立即讓他想起了火流星,還有火流星衝擊光幕時的場面。心中的震撼甚至把怒火再壓了下來,冷靜之後,他突然發現衝動是何等的愚蠢,竟然把自己送到了射泊的刀口上。 可惡!我太衝動了,怎麼想都不想就出來了……哎,算了!大概這就是我的命運吧!回去轉生也不錯,說不定還能再見到斬風那小子。 樂天的德米諾突然間忘卻了生死,神色也平靜了許多,臉上甚至露出了常有的微笑。細細打量了射泊兩眼,淡淡地道:「你就是那個自稱鬼帝的射泊吧?」 射泊沒想到他如此鎮靜,鬼人多疑的性格又開始作祟。上下打量著德米諾,面前這個身影與無數毀在手裡的金影人一樣,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特別,但那從容不迫的氣質卻極為罕見。憑他多年的戰鬥經歷,這是只有經歷了生死大關的人才能擁有的氣質。 這小子有點古怪,整座城都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這小子居然一清二楚……噫!這張臉有點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射泊並非沒有見過德米諾,上次見到無雙組合的時候也曾見到。只是斬風留下的光芒太強大了,掩蓋了身邊的人,因此印象不深。他只覺得臉熟,一時間也想不起來是誰。 德米諾知道自己與對手的實力相差太遠,無論動手還是逃,結局都是一樣。因而慢條斯理地聳了聳肩,揚了揚眉,然後突然露出得意的神情,嘲弄道:「怎麼?在懷疑我為什麼認識你?嘿嘿!我不但知道你的名字,還知道你被人追得像過街老鼠,到處逃竄!」 射泊眼睛大睜,赤紅色的眸子射出凌厲的殺氣直撲德米諾。 德米諾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壓迫撲面而來,意識到對手已經被激怒。但他無所畏懼,微笑著又道:「不用張狂,你也就在這種地方耍耍威風,等斬風來了,你又要沒命地到處逃竄了。哎!想想你也真是可悲。」 「是你!」提到斬風的名字,射泊的腦海中立即浮現出那個讓他一輩子都忘不了的身影,還有與身影相關的人物。隨即想到面前之人的身份,臉色微微一變。 雖然利用沙漠的特性把斬風甩掉了,但他心裡一直在擔心,那個強大的冥人會隨時出現在眼前。此刻他的同伴出現了,難保不是伏兵之計。心裡不禁一緊,隨即朝左右掃視了兩眼。 面對無可逃避的結局,德米諾的心境平靜到了極點,洞察力和判斷力也達到空前的層次,瞬間便察覺到對手的小動作。猜到對手此刻,一定在顧忌斬風會潛伏在周圍,心中不禁一樂。 「怎麼?怕了?想不到自稱鬼帝的人也如此膽小,看來是被斬風打怕了。這也難怪,他可是受到神域使命來追殺你的人。」 射泊臉色變了又變,這句話的含意讓他有些毛骨悚然。 斬風的實力的確遠遠出乎他意料,心裡一直覺得奇怪,那明明是已經了超越時空的力量,聽了這話才明白,斬風竟是神域派來的使者,也就是說神域已經盯上自己了。 「你不要信口開河,我可不怕什麼斬風,那個冥人已經被我甩在沙漠了。」 德米諾心頭一震,這才明白斬風追丟了射泊,不禁替他捏了把汗。無殤之域恢復的速度越來越快,無法擊敗射泊,斬風不會前往鬼城尋找指引。 想到斬風,想到無殤之域的未來,想到自己轉生後的世界,他意識到自己必須做些什麼,至少要讓斬風再次找到射泊。 無論如何也要拖延時間,至少要在這裡留下可以追蹤射泊的記號。 他明白這個打算有多困難。射泊的實力已經超越了時空,無論攻防,都無法在他身上留下任何東西。何況自己一旦被殺,射泊有足夠的時間從容離開。 趁著射泊在擔心伏兵的時候,德米諾朝左右張望了一陣,忽然發現,以前用來修煉開啟時空裂縫的訓練地依然存在。心中不禁一動,一個主意跳入腦海。就在這一刻,他忽然發現自己還有一絲生存的希望。 射泊的確很擔心斬風。單打獨鬥或許可以戰成平手,可這裡是金影人的主城,雖然殺了無數金影人,但他很清楚那不過只是一些新手,偌大的金影族不會只有那種實力,更多的金影族人藏在自己無法看到的位置。 如果斬風出現,他們便會群起而動。到時候力量被斬風克制,就算一群蚊子也能把自己咬死。 「不要以為斬風是萬能的,大沙漠的力量已經恢復了,他恐怕正自顧不暇呢!何況無殤之域如此廣大,就算長了天眼也未必能看到我的蹤影。」 狂妄、自傲、囂張,再加上咄咄逼人的氣勢,射泊在面對一個比自己弱小太多的對手,居然也用上了恐嚇手段,不能不說是他性格中潛在的缺陷。如果他直接攻擊德米諾,德米諾根本沒有任何機會反抗。 心如止水的德米諾無視射泊的威脅,全副精神都落在修煉場那邊,心裡盤算著如何躲過對手的第一輪攻擊,爭取到足夠的時間捕捉唯一的機會。 射泊當然也不會只說不做。只是過分的驕傲讓他輕視了眼前的對手,絲毫沒有想過這個對手熟知自己的力量,又經歷了無數難關,即便力量不足,應付危機的手段卻遠在一般人之上,甚至可以說是精英級的。 「斬風出來吧!」 德米諾突然高叫一聲,身子同時朝修煉場的方向彈射而去。速度快似閃電,就連他自己也吃了一驚,沒想到生死關頭竟能突破以往的極限。感覺複雜極了,不知道這是不是這一生最後的成就了。 射泊心虛,再加上顧忌,如此簡單的調虎離山之計也讓他上勾。抬眼望了一圈才意識到自己上當,臉色刷的一下黑了。被人擊敗也就罷了,如今卻被人騙,感覺特別不爽。銳利的眼光刷的一下,指向正在狂奔的德米諾。 「想逃?沒這麼容易!」 一道黑芒劃破天空,帶出了長長的黑影直撲德米諾,速度之快難以言喻,從他動手到捕捉德米諾的背影只是一剎那。 德米諾早就料到了,反正應戰也是死,拚命一搏還有生存的機會。就在射泊彈射而至的時候,他的身影卻突然往上竄起來。 射泊反應更快,對手剛動他也動了,一雙充滿力量的雙手直插德米諾的後背,憤怒使他放棄了距離攻擊,打算用手直接撕裂對方的內府,將元神徹底擊潰。 千鈞一髮,當射泊的手堪堪觸及德米諾後背之時,半個身影突然消失在空中,射泊的雙手劃空而過,攻擊竟然落空了。臉色勃然大變,這才想起金影人最擅長的絕技,心中更為惱怒。 射泊並不是沒有能力,只是他根本找不到時空裂縫。那是金影人和光人獨有的技能,也是賴以生存的特技。 望著身影消失的空間,他氣得臉都綠了。恨不得一爪便撕開空間,把所有躲藏在內的金影人全力殺掉。 鑽入時空裂縫,德米諾立即軟倒了。手撫著胸口長長地舒了口氣,生命似乎還有延續下去的機會。 「射泊就算再強也無法撕裂空間,嘿嘿!」 「德米諾?」 聽到聲音的德米諾悚然一驚。轉眼望去,赫然發現,竟然有十幾個金影人都縮在這小小的時空裂縫中。不禁大吃一驚,隨即又露出喜色,興奮地道:「原來你們都沒事,真是太好了。」 一個金影人挪了過來,好奇地問道:「怎麼樣?那個鬼人還在嗎?」 「我差一點就死在他手裡了,真是命大啊!」德米諾笑咪咪地樣子,根本不像劫後餘生,倒像是做了一個惡作劇,弄得其他人都有些訝異。 「那傢伙居然還沒走,真是可惡,他到底想做什麼?」 德米諾雙手抱在腦後,露出一副懶洋洋的樣子,淡淡地道:「那個瘋子想統治整個無殤之域。」 「什麼?」 周圍一片嘩然,你看我,我看你,都覺得難以置信。 「喂,你怎麼知道?」 「我朋友和他打了兩架,打得他四處亂竄,現在正追殺呢!沒想到他跑到我們城裡鬧事了。」 這一句迴響更大,因為在場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射泊的實力,能把他打得四處亂竄,實力可想而知。無不勃然變色,眼神都是將信將疑。 「你的朋友?」 「嗯!神域派來的使者。」德米諾知道,說冥人一定會引來懷疑。何況,斬風的確是神樹刻意安排追殺射泊之人,說他是神域使者也不為過。 果然,一聽說是神域派來的使者,雖然轟動,但大家都覺得理所當然。 射泊超強的實力和極端的個人慾望,都打破了無殤之域的平衡。如果一個人可以毀滅一個世界,那這個世界也沒有存在的價值了。因此神域的插手將是最好的結果,也只有神域才擁有擊殺射泊的能力。 德米諾感覺到緊張的氣氛明顯放鬆了,心裡既是高興又是擔心。斬風如今不止是冥人的希望,也是其他人共同的希望。 「各位,先別高興,事情沒那麼簡單,否則射泊也不會活到現在。那傢伙太狡猾了,還會利用環境,必須時刻掌握他的行蹤,否則神域的使者必須花更多時間追蹤他。」 終於有人問起了神域使者的身份:「既然是神域使者,難道也沒有決定性的實力?」 德米諾絲毫不管說話之人強自己數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淡淡地道:「這是什麼話,難道你以為神域的人會直接到這裡來?當然不可能。 這裡根本容不下神域的人,他們只是透過一些途徑,代神域處理事情的使者而已。」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紛紛點頭相應。 德米諾看了看族人們,正色道:「神域使者已經接受了一些神域的力量,實力在射泊之上,但是要想殺死射泊還需要大家的協助。金影人最擅長的就是追蹤,利用空間裂縫高速移動是我們的特長。因此我這次回來,是受了神域使者的命令,請大家協助追蹤射泊的下落。」 周圍沒有任何回音,所有人都顯得很猶豫。射泊的實力太強大了,避開還唯恐不及,別說主動追蹤了。 「怕什麼?怕了就能生存下去?別異想太開了。如果射泊一直留在這裡,神域之路就會永遠封閉,大家只能永遠過著躲藏的生活。那樣的話還不如讓射泊把我們殺了,回到以前的世界重新開始,不過——」 德米諾用恐嚇的目光掃視了一圈,陰森森地道:「射泊的實力還在增長期,一旦他的實力超越了神域使者,這個世界說不定都毀滅了,回去也是死。」 又說服又是恐嚇,德米諾可以說無所不用其極,其他金影人不能不為之所動。很快,這些人的思想便開始鬆動了,修煉成神的確是個人的事情,但如今大家的道路都被堵塞了,合作便是最佳的選擇。 看到眾人的眼神,德米諾知道自己成功了。即使不能讓他們全部出動,至少也有一部分可以成為幫手。因此注意力又回到外界的射泊身上。 擔心射泊因為找不到可以動手之人,選擇離去,因此又把頭從時間裂縫的另一邊伸了出來。 時間裂縫是一個單調枯燥的空間,相比之下外界色彩斑斕。德米諾的眼睛花了一下便感覺到一股勁風撲面而來,幸好他反應快,立時縮了回去。 「那傢伙居然鍥而不捨地守著,大概是不甘心被我逃了吧!」德米諾自嘲般迎著眾人的目光笑了笑。 「居然還在,難道他真想滅了金影族?」 「忘了告訴你一件事,他剛剛帶領了整個鬼族去攻打仙界。」 「啊!」 叫聲此起彼伏響了很久才停,這裡十七個金影人,不約而同地擠到德米諾的身邊,期待下面的故事。 德米諾知道射泊在外守著,心中稍定,也不想再冒險探頭。清清嗓子,便把射泊率領鬼人大舉進攻仙城,甚至一直攻到了仙城重地,羽落仙境的門口,仙人們節節敗退,最後斬風從天而降,把射泊和他的鬼族大軍擊潰。 聽完了故事,十七個人都默不作聲,臉上滿是驚色,這才真正明白射泊要做什麼。 「仙城啊!那可是整個無殤之域最難攻打的城,高聳入天,許多地方需要飛行才能到達,射泊不挑其他地方,第一個找上了最難打的仙城,可想而知他的野心有多高。」 「這個傢伙看來要和所有種族作對,絕對不能饒了他!」 族人們義憤填膺的態度讓德米諾分外高興,話說到這個分上已經足夠了。族人們徹底明白了身處的環境和即將遇到的威脅,沒有什麼比生存受到威脅更刺激的事情。 斬風!我能做的都做了,希望你能盡快擺脫沙漠的束縛,趕來藍晶之城吧! 雖然知道這不過是一種期望,但德米諾還是真誠的禱告著。 外面,找不到攻擊目標的射泊的確起了離開的念頭。金影族的特長限制了力量的發揮,明明知道金影族的人就藏在周圍,偏偏又奈何不了。無力感讓他極為不快,只得把怒氣撒在周圍那些無辜的建築上了。 力量橫流,飛砂走石,射泊幾乎把可以看到的建築都砸了,半個藍晶之城轉眼間變成了一堆廢墟。雖然藏在空間裂縫的另一半完好無損,但這已經是無殤之域歷史上第一個被砸的城。 推倒了最後一座建築,他最終無可奈何地選擇離去。 仙城之後,第二個征服計劃也失敗了。內心的憤怒已經達到無可化解的地步,因而又想到了其他的主城。 或許是射泊的運氣太差,也或許是德米諾的運氣太好。就在射泊離去的時候,德米諾再次從空間裂縫中伸出了頭,而且目光正對著射泊離去的方向,清楚地看到黑色身影如鬼魅般飄遠。 「快出來,他跑了,花海的方向。」 德米諾縮回裂縫嚷了一嗓子,然後立即跳了出去,以他最快的速度追向射泊。 在他身後,茫然的金影人一個個都離開了空間裂縫,直到德米諾的身影消失才反應過來,五個人立即騰身追了上去。其他人對視了一眼,自覺地尋找各處空間裂縫,準備把射泊的事情宣告全族。 第十集 第五章 舉族追擊 第十集 第五章 舉族追擊 追蹤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斬風並不擅於追蹤,因此讓射泊找到空隙逃了。相比之下德米諾更加適合這個工作,並不是因為他常常做這種事情,而是由於金影人和光人,天生擁有超強捕捉變化的能力,眼力和感應力遠比其他人更加敏銳。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空間裂縫就像是一個高速隧道,可以加速追蹤的速度。因此德米諾的力量雖然不濟,但速度卻不比射泊慢,完全是因為他準確地找到隧道的位置與出口,提前判斷射泊的動向。 當然,射泊直線的行走方式,也給德米諾提供了機會。 轉眼間,兩人已經到達了花海,射泊突然在花海中央停了下來。 德米諾不敢離他太近,只是伏在隨風搖動的花海中,遠遠地監視著那個黑色的身影,思索著附近的情況,忽然想起這裡是黑魂鬼人的老巢,心中不禁一動。 雖說同是鬼人,但黑魂鬼人是一個獨立的分支,而且能力也與其他鬼人不同。尤其是攻擊靈魂之府的力量,以前更是絕無僅有。 難道他要對黑魂鬼人下手?這傢伙是不是瘋了,連鬼人的分支也要下手,真是狂人。 正如德米諾所料,遍游各處的射泊正把目標對準了水中的黑魂鬼人。 對他而言,一切都是工具,一切都是為了讓他能統治這個世界。 在他的內心深處,邪惡力量正不斷地改變著他的思維方式,因此也就沒有什麼鬼人與黑臉鬼人之分,只要不為所用都必須加以剷除。 砰的一聲,一團巨大的水浪從花海直衝上天。巨大的衝擊波,竟然把花海中央的一大片區域揉成碎花世界,漫天飛揚的碎花多不勝數,迷花了人的眼睛,而且碎花還隨著不斷波動的氣流洶湧向上飛旋。 霎時間,黑魂鬼人的主城「黑水府」變成了射泊發洩之地。 德米諾雖然沒有接近,但一直心驚內跳,尤其是當花海中不時竄起數十丈高的水浪,心裡更是一陣猛跳。 射泊蹂躪藍晶之城的場面他並沒有見到,因此感覺特別強烈。這已經不是正常意義上的戰鬥了,而是單方面的肆虐。射泊為所欲為,黑魂鬼人根本沒有辦法阻止。 巨大的碎花雨擋住了所有的視線,只能感受到那強烈的衝擊波。這是自從浩沙大峽谷後第二次感受到如此強烈的衝擊,心中猶有餘悸。 可怕的力量,除了斬風沒有人能克制他了。可惜斬風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真是頭疼! 就在德米諾想著斬風的時候,斬風卻陷了一場莫名其妙的大麻煩。麻煩的來源不是沙漠,也不是旋風,而是一群鳥人,一個前所未見的全新種族。即便在無殤之域待了這麼久,也沒有聽說過他們。 仙族之外,斬風第一次看到還有其他飛行的種族,而且還是天生具有飛行能力的種族,因此初次相逢之時頗感新奇。 這種有些雙翼的鳥人是「靈鳥族」,是三千界空中極為稀少的一個種族。 靈鳥族的力量與他們的雙翼有直接關係,雙翼越長的人力量便越充盈。因此無殤之域的靈鳥族,都擁有超過身軀二十倍長的雙翼,展開雙翅飛翔時格外飄逸動人。 沙漠中心,一個外人並不常去的綠洲高地,靈鳥族的主城便坐落在其上,人數不多的靈鳥族便以沙漠為活動區域,數量使它們不需要更多的修煉場所,一個變化莫測的大沙漠便足以考驗他們的實力。 掀動那巨大沙漠旋風的人不是射泊,而是恰好遇上的靈島族。他們操縱風沙如同手臂一般,既鍛練了自己的力量,又可以攻擊同伴,提供另類的修煉方式,斬風的出現對他們而言是個全新的挑戰,因為這片地域極少有到訪者,會飛的到訪者就更少了。 斬風並不想惹麻煩,當他發現面對一群鳥人的時候,已經有了離去的打算。但是事與願違,鳥人們的飛行速度出乎了他的預料,剛剛起動就被三名鳥人以品字型包圍了。 第一次近距離觀察鳥人,他依然感到有些新奇。藍色半透明狀的雙翼與雙臂相接,有點像是蝴蝶,但靈活的雙手又與蝴蝶有著巨大的差異。 「會飛的冥人?」 靈鳥族雖然人數少,而且只在偏僻的地方活動,但對無殤之域似乎也有足夠的瞭解。一眼就看穿了斬風的身份,並表露出對於飛行能力的驚訝。 斬風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驚訝,表現得很自然。看著三人平靜地道:「路過而已,我還有事。」 「慢著!」一名高大鳥人張開雙翼攔住了他的去路,純藍色的肌膚,讓斬風多少有些不習慣,然而這種肌色在靈島族,卻是代表著極其高貴的地位。 「有事嗎?」 「沒什麼,第一次見到會飛的冥人,想試試你的實力。」 斬風皺了皺眉頭,被鳥人打斷了追蹤計劃,以至於讓射泊逃之夭夭,心裡本就很著急。鳥人無端地阻攔讓他很不高興,但是一直隱忍不發。沒想到鳥人倒擺出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態,態度漸漸變了。 「沒那個必要,我不出手。」 旁邊一名鳥人冷笑道:「笑話,你又不是不知道無殤之域的規矩。這裡是天然的戰場,任何一次碰面都會是生死之戰。既然來到靈鳥族的地域,我們當然要以禮相待。」 斬風心中一陣厭煩,再加上內心的焦憂,脾氣也變得有些暴躁。眼中寒光浮現,冷冰冰地道:「沒興趣動手不代表示弱,我只是不想殺你們而已。」 「殺與不殺打過才知道,想殺我就來吧!」藍色肌膚的鳥人一直保持著挑釁的狀態,似乎不打就不舒服似的。 斬風盡量想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但無論如何努力,心情就像風暴中的大海,巨浪不斷。歸去的道路、妻子的目光、家鄉的天空、神樹的指引、射泊的紅瞳,像是走馬燈似的在腦海中轉了又轉。 藍膚鳥人朝兩個同伴揮了揮左翼,示意他們再退遠一點,讓自己有足夠的空間交手,然後朝斬風一指,正色道:「我是靈鳥族的薩卡,現在正式向你挑戰,生死不計,分出勝負為止。」 咄咄逼人的口吻就像在安排後事一般,斬風極為不爽,卻也沒多說什麼。他知道對方需要什麼,多說無益,還不如交手更加實際。 帶著被迫出手的無奈,他一開始便選擇朝沙漠邊緣退去,這一點讓三人都很驚訝,薩卡不悅地道:「未打先退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以為我們會三個人圍攻你一個?」 「放心,只要你贏了薩卡,我們絕不為難你,否則你哪裡也別想去。」 斬風倒也不是想退,剛才看到三個鳥人飛來的速度,已經知道對手最擅長的,便是空中撲擊,又快又準又狠,第一擊必然特別兇猛。因此給自己留有足夠的空間,是非常必要的舉動。 薩卡可不管這麼多。見斬風似乎要逃的樣子,雙翼輕輕一晃,身子便風馳電掣般衝向斬風。眨眼之間便已經衝到斬風面前,那出手的氣勢讓斬風不得不停下來。 如同飛鳥投林般,薩卡高高飄起然後朝下方俯衝,一股巨大的力量漸漸包裹住他的身軀,把身軀變成了攻擊的武器,再加上外面的力量層,就像一把巨刃狠狠地劈向斬風。 斬風顯得相當平靜,默默盯著越來越近的力量,身軀一動不動,似乎來的只是幻影,這讓兩側觀戰的人都非常驚訝。 薩卡也對他的反應相當疑惑。如此凌厲的攻擊,換成任何人都必須準備。這個冥人就像石頭一樣站著,如果不是胸有成竹,便是已經失去了抵抗的意識。他並不認為會是第二點,因此答案只有一個,對手根本不在乎這樣的攻擊。 突然一絲莫名的感覺傳入心頭,全身上下正在洶湧流動的力量,突然之間停止了轉運,就像是瓶口突然塞住的酒瓶,無論內部如何晃動,都無法衝破那又窄又小的通道。 凌厲的攻擊在這一瞬間化於無形,當事者和兩個同伴都感到非常震驚。明顯已經衝到鼻尖了,只差那一寸的空間便能擊倒對手,薩卡沒有任何理由停下來,就算有心想停,如果沒有巨大的力量,也無法抵銷俯衝時的衝擊力。 「你……做了什麼?」薩卡很聰明,很快便想到是斬風做了手腳。 斬風平靜如初,淡淡地道:「我再說一遍,沒工夫陪你玩,如果你們還想打開神域之門,就給我讓開。」 話題突然一轉,讓薩卡有些不知所措。靈鳥族除了人數較少之外,與其他種族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到了這無殤之域也是為了踏上神域。一個冥人居然如此狂言,不能不讓他們震驚。 斬風這才發現,靈鳥族腦子的反應能力遠比身軀差太多,心中一陣苦笑。雖然舉手之間就能解決掉他們,但是為了這種小事殺人實在沒有必要,搖了搖頭繼續往沙漠邊緣飄去。 「喂!別走,你說清楚點,什麼神域之路?你怎麼知道神域被封了?」 斬風吐了口氣,用最後的耐性邊飛邊應道:「我受神域的命令,追殺引致神域之門關閉的要犯,你們已經浪費了我很多時間。」 刷的三聲,三個靈鳥人以閃電般的速度,出現在斬風身後三丈左右的距離。 斬風眉頭一皺,停下身子冷冷地道:「你們真是不知好歹!」 薩卡擺擺手道:「慢著慢著,你把意思再說清楚點,你為什麼能接到神域的命令?難道你是神人?」 斬風又好氣又好笑,差點沒吐了血。嘴角忍不住溜出一絲苦笑,無奈地道:「我要是神人還能被你攔著?」 薩卡的確有些死腦筋,想了半天也沒琢磨透怎麼一回事。唯一明白的就是,這個冥人在替神域做事,一個能接受神域命令的人,應該不是動手的對象。 「怎麼辦?」他以求助的眼光望向兩名同伴。 那兩個靈鳥人也一樣死腦筋,不過似乎領悟力比他高一點點,齊口同聲地道:「不能打神域使者。」 斬風被他們的反應差點逗樂了,正想繼續前行,身後又響起了薩卡的聲音。 「你是要追那個鬼人嗎?」 斬風微微一愣,回身驚訝地問道:「你們知道那個人來過?」 「嗯!來過。不過他的速度好快,一直在沙子底下行走。是我們一開始先找到他,並一直追蹤到這裡。可惜還是被他溜了。」薩卡一臉的懊惱,就像是到口的肥肉被人奪走了似的。 斬風心道:幸好被射泊溜了,否則這三個靈鳥人就只能回轉生堂了。 當然,他嘴上還是很客氣,很有禮貌地問道:「既然如此,你們一定知道他往那個方向走了。」 「嗯!那邊。」薩卡指了指自己的身後。 斬風呆了一呆,抬眼望向薩卡的身後。同樣是一大片黃沙,看不到邊際,不知道通往何方。心中頗為納悶,射泊千里沼沼跑到這裡,居然只是為了把自己甩開。 「沒看錯嗎?」 薩卡傲然一笑,自豪地道:「靈鳥族的鷹眼術和氣息感應是最強的,他雖然把自己埋在沙子裡,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氣息。即便是虛體,只要有力量就有特別的氣息,那鬼人身上的氣息一直傳到那邊,絕不會錯。」 斬風頗有些喜出望外,靈鳥族這三個死腦筋雖然耽誤了不少時間,卻避免了他走錯路,又不知道少花了多少時間,兩處相比倒是利大於弊。 「我帶你走!」 在外人面前展示靈鳥族的特長對於薩卡而言,是一件極其光榮的事情。甩開了戰鬥的意識,他完全展示出靈鳥族的個性。雖然腦子有些慢,但展翅翱翔於長空的他們,擁有像天空一樣廣闊的胸襟,待人極為友善。 斬風漸漸喜歡上這一族人。在三位靈鳥人的陪伴下,沿著射泊留下痕跡一直往前飛。不知飛了多久,當一片綠替代黃色出現在天邊的時候,沙漠的盡頭到了。 「森林啊!」也許鳥人們還有鳥的天性,都喜歡有水有樹的地方,雖然他們極少離開大沙漠,但還是經常會到沙漠邊緣看看遠方的森林。 「謝謝你們,下面的路我自己走吧!」幾番談話後,斬風已經大概瞭解了靈鳥人的修煉習慣,不想勉強他們離開沙漠。 薩卡三人果然有些猶豫,氣息越來清晰,如果再追蹤下去一定可以找到射泊。 「沒事,我自己去就好,是這個方向嗎?」 「嗯!一直走。」 斬風朝三位鳥人抱了抱拳表示感謝,然後逕自一人飛向前方。剛飛了沒多久,身邊忽然又刮起一陣旋風。三個猶豫不決的鳥人竟然又追了上來,不禁讓他大為驚訝。 「你們……」 薩卡豪邁地笑了笑道:「聽你說了無雙組合的事情,我們也很感興趣。靈鳥族不是一個好戰的種族,也不拒絕與其他族人一起修煉,只是這裡的環境一直不容許。現在我們三個想試一試,反正神域之路被封了,修煉也沒什麼意義。」 「是啊!好久沒出來了,其實只是擔心會遇上仙人,否則也沒什麼可怕。既然你和仙人是朋友,我們也不怕了。」另一名靈鳥人杜羅笑著附和道。 斬風大為感動,這是何等的信任。單憑自己簡單的描述,三個靈鳥人就把生命交託到自己手上。 「走吧!氣息很清晰,應該很快就追上他了。」 森林的上空出現了難得一見的場面,三個罕見的靈鳥人,護送著一個會飛的冥人在天空翱翔翻騰,地面上無論誰見了都會大吃一驚。 穿過森林,飛越了一座雪山後。斬風心中突然一跳,似乎邪惡力量的感覺又襲上心頭。連忙用「生命之眼」觀察,果然發現雪山腳下有些非常細小的殘留力量。說明射泊到了此處,改用邪惡力量加快速度前行。 身邊的靈鳥人也發出驚訝聲音:「奇怪!怎麼突然消失了?難道他死了?」 斬風搖搖頭道:「他轉換了力量。那不是這個世界的力量,沒有氣息,你們察覺不到。」 薩卡有些不服氣,一直以來靈鳥人都相信,世上沒有他們找不到氣息。但任憑他們三個如何努力,氣息就像鑽入洞裡的老鼠,連影子都沒有,最終不得不放棄了。 斬風知道現在是自己發揮的時候,手指了指前方,低著頭往前疾飄。 速度雖然比不上靈鳥人,但態度很堅定——就是那個方向。 三位靈鳥人將信將疑地跟在後面。在沙漠茫然不辨方向的斬風,現在居然成了引路人,而他們三個反變成盲眼人,角色的變換讓他們既是好奇,又是不解。 斬風沒有時間解釋,因為地上殘留的邪惡力量極少,如果不能集中注意力根本看不到。 滑翔過一大片天空,斬風都沒有停步前進的意思。直到前方的大地出現了一座城,一座殘破的巨城,他的腳步才終於停了下來。 「那是?」薩卡好奇地看了一眼斬風。他很少離開沙漠區域,更別說是這麼遠的距離了。 斬風也是一臉茫然。下方似乎是一個主城,但除了看到城的根基之外,再也沒有任何建築,到處都是藍色的碎片。初看時,以為是紫羅之域一樣的地方,但飛低了才發現,那一片又一片的藍色竟然全是碎片,還有許多斷垣殘壁無助地躺在地上。 「天啊!這是哪一族的主城吧?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其中一個靈鳥人杜羅大聲驚叫著。 「斬風,你也不知道?」 「射泊!」斬風冰冷冷地吐出兩個字,殺氣在一瞬間充斥著空間。 杜羅三人被凌厲的殺氣刺激了,渾身都不舒服。心中無不驚歎斬風的氣勢,不愧是神域指定的人,實力果然非同一般。不禁慶幸沙漠之戰沒有出手,否則三個人恐怕都已經沒命了。 「那傢伙的實力有這麼強?太可怕了!」薩卡不停也搖頭晃腦。 主城雖然失去了原有的力量,但堅硬度絕不是一般建築可比,何況主城也聚集了各種族的頂級高手,要想在他們面前毀城,就必須有壓倒性的實力。眼前的景象無疑證明了射泊有這種實力。 杜羅忽然想起一事,臉色刷的一下白色,盯著斬風問道:「射泊跑到大沙漠去,難道是為了我們的主城?」 斬風點點頭深沉地道:「他的目標是統治整個世界,靈鳥族也會是他的目標。」 「天啊!如果不是你追了去,我們的主城也會變成這樣?」 斬風沒有回答,因為答案就在靈鳥人的心中。 杜羅、薩卡三人都沉默不語。此時他們真正意識到,擁有超越世界的力量是多可怕。而這個可怕人還是整個無殤之域的敵人,包括他們在內,所有種族都會受到威脅,心裡又不禁慶幸當初做出的決定,與斬風一起見識了射泊的摧毀力。 「我下去看看。」 斬風搖搖頭,身子一晃便俯衝而下,來到離地面五丈左右地高度停了下來。 這一次,城的殘影完整地呈現在眼前,可以明顯地感覺到破壞的痕跡。更重要的是,他在整片殘城中可以找到大量殘留的邪惡力量,如果用「生命之眼」觀看,甚至可以看到整片區域都被邪惡力量染成紅色,可以想像射泊在當時,如何在這座巨城上蹂躪肆虐。 忽然,地面上閃出了一群金色的身影。 「金影人!」斬風大吃一驚。 知道眼前的廢墟竟是德米諾的家園。不禁替那個摯友感到心疼和惋惜,同時也倍加自責。如果沒有追丟了射泊,也許一切都可以挽回。 「冥人!你來做什麼?」地面突然傳來一把粗豪的聲音。 斬風看了看突然出現的金影人,人數大約在二十人左右。臉上滿是悲愴,似乎依舊沉浸在主城被毀的巨大悲痛之中,脾氣也顯得相比暴躁,眼神中的戾氣便是最好證明。這些在原世界擁有頂級地位的人物,此刻已經完完全全變成了無殤之域的小人物。 或許是第一次看到會飛的冥人,金影人人數雖多,卻沒有主動挑起進攻。在他們心中,擊殺射泊是頭等大事,其他事情都是小事。 「我來找個朋友,德米諾回來了嗎?」 「你……難道就是那位神域使者?」人群中突然發出了一陣驚叫,隨即引發一片嘩然。 斬風知道這四個字已經成了自己的代名詞,雖說沒有任何意義,也不爭辯。淡淡地點了點頭,單刀直入又問:「射泊走了多久。」 「你知道射泊,果然是神域使者!」這些曾經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此刻就像小孩一樣歡呼雀躍,充滿悲愴的城市立時被一片歡騰取代。 「我沒時間了!快告訴我,他逃走的方向。」 「那邊,德米諾帶著人追了上去。」一名金影人朝花海的方向指了指。 斬風大驚失色。德米諾與射泊的實力相差太遠,居然不顧危險追蹤而去。除了主城被毀的憤怒和悲傷刺激外,必然還在為自己而考慮,心中一陣感慨。 「這個傢伙……走!」他不敢再浪費任何時間,瘋了一樣朝花海的方向撲去。 空中三人也快速追了上來,邊飛邊問:「情況如何?」 「已經找到他離去的方向了,還有朋友一直在追蹤。」 地面上,金影人目送四人遠去的身影,眼神中都充滿了希望。 「神使追擊射泊,我們也一起上吧!不親眼看到射泊被殺,我絕不甘心。」 「走!一起都去幫忙。」 一個接著一個,金影人用他們獨有的行動方式,高速追向斬風。一部分人把消息傳到了隱藏在時空裂縫中的半個城,更多的金影人如潮水般湧了出來。即便沒有報仇的力量,看著仇人倒在面前,也是人生最痛快的事情之一。 越過森林與河流,斬風領著三名靈鳥人回到了花海,卻立時被花海的慘狀,驚得目瞪口呆。 原本海洋一樣的巨型花叢,中央被炸開了一大洞,又被水覆蓋,變成了一個湖泊,湖泊的邊上還能看到堆積如山的碎花沿著湖邊分佈,形成了一條奇特的碎花堤。 杜羅三人對視了一眼,卻沒有任何驚訝的表情。都已經習慣了射泊強大的破壞力,只是感覺有些哭笑不得。 「這也是那個射泊干的吧?」 「除了他大概沒有別人了,真是恐怖!」 斬風默然不語,心裡非常擔心德米諾的安全。「生命之眼」不斷掃視著地域,湖泊以及周邊的區域充斥了邪惡力量的殘餘,而且濃度與厚度更在金影族的主城之上,似乎這裡的戰鬥更加激烈。 地面上,金影人趁著他們停頓之際,也漸漸追了上來,無不被花海異象驚呆了。這片花海是他們常來修煉的地方,沒哪一族比他們更熟悉這裡。 「斬風,射泊似乎離開了。」 「嗯!」斬風的生命之眼找到了一條很清晰紅線,一直往右前方延伸。正想繼續追蹤,忽然想起一事,問道:「你們能察覺,除了下面這些金影人的氣息外,還有其他金影人的氣息嗎?」 杜羅三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定了定神。 斬風見他們正在施術,又見紅線清晰可辨,便沒有催促,趁著機會飛到地面,問道:「你們能找到同伴的蹤跡嗎?」 一名金影人點點頭道:「嗯!他們在空間裂縫留下了非常明顯的記號。往那邊去了,我們可以帶路。」 斬風順著他手勢望去,果然與紅線同一方位,似乎德米諾等人並沒有捲入花海的戰鬥,心裡大石終於放了下來。 「好狠的射泊,連自己人都不放過。」 斬風聽了呆了一呆。猛地想起這裡是黑魂鬼人的聚集地,心裡也是沉了一下。黑魂鬼人雖然獨立於鬼人,卻也是分支之一,射泊居然已經無視種族的親疏,心境到了何種地步,可想而知。 那個傢伙不會已經變成蝕人了吧?連分支都下手這麼狠,恐怕鬼族自身也難保安全。 對於射泊個人的敵意不能擴大至整個鬼人,這是斬風知道自己必須明白的事情。如果能把鬼人與射泊之間的關係剝離,事情將會變得更加簡單,射泊將要面臨整個無殤之域的大追捕。 思緒之間,上方的三人也已經分辨好了氣息,飛到斬風身邊把結果告訴了他。由於與金影族之間的疑慮並未消除,他們不敢太接近地面,飛在斬風頭頂以倒懸的姿態說話,在金影族眾人看來既是新奇又是驚訝。 答案與金影族的分析並沒有區別,德米諾等人留下了重要的跟蹤線索,並一直追著射泊而去。 「走吧!」 既然三種證據指向同一個方位,斬風不再遲疑,率先飛上天空朝前衝去。 靈鳥族三人就像衛士一樣,追隨在斬風身後兩三丈左右。巨大的翅膀張開後顯得格外氣派,完全襯托出斬風「神域使者」的地位。金影人看在眼裡,無不感到斬風猶如天賜之神,渾身上下都充滿了王者的氣魄。 第十集 第六章 花海之劫 第十集 第六章 花海之劫 射泊或許沒有想到,強大的力量居然也會給自己帶來麻煩。邪惡力量殘留的餘波是他無法控制的東西,而原始力量的氣息也無法擺脫靈鳥人天生的敏銳感。 無論是在藍晶之城還是花海,他都將自己的破壞力發揮到了極點。這些得自天地的超強地域,一一毀在他的手中,然而他的選擇對他、對整個無殤之域而言,都是決定性的。 在浩沙大峽谷,他原本可以躲在地下,那時的斬風並不知道生命之眼可以追蹤邪惡力量。但他自大、狂妄、驕傲的個性永遠也無法改變,主動出擊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以至於出現了千里逃竄大沙漠的事,引出了靈鳥族。 在大沙漠,他成功找到了機會,擺脫斬風的追捕,又一次面臨潛伏的最佳機會。可是他的狂妄之心不允許他躲躲藏藏,強大的野心與慾望又一次推動了他,因而有了藍晶之城的毀滅。 或許對於金影族而言,毀滅是苦痛的,然而對於整個無殤之域以及三千界空而言,卻是幸福的。 射泊的狂妄給自己留下了禍根,充斥著邪惡力量餘波的藍晶之城,又一次暴露了他的行蹤,使金影族倒向了斬風一方。強大的空間移動能力以及高明的追蹤術,把他的行蹤放大在所有人的眼前,而他自己還茫然不知。 這三次,如果他選擇隱伏起來修煉一段時間,斬風便會失去他的蹤影,漫無目的去搜尋不可能很快地找到他。若是推遲攻擊藍晶之城,金影族便不會參與追捕行動,靈鳥族也不會出動。一時的放縱,造就了日後的巨大災難。 俗話說事不過三,錯失了三次潛伏的機會後,斬風和金影族,已經無限接近這個目中無人的「鬼皇」。 斬風追蹤之際一直在思索對手的行為方式,從一開始突襲仙城,到大破藍晶之城,肆虐花海,射泊的行為似乎越來越瘋狂,而且針對的目標,都是人口眾多的主城。事實上如果沒有這些主城,無殤之域將是一片死寂之地,也就是說,射泊的用意在於摧毀無殤之域的有生力量。 這個傢伙,難道已經能接收到邪惡勢力的指示了? 在星辰島與神樹相處的生涯,使他知道了許多驚天的秘密,神域與無殤之域的關係也可以洞若觀火。這裡是培養神域力量的搖籃,站在敵對勢力的立場,任何可以支援神域的力量都必須加以消滅,利用射泊陪養一個狙擊者,或許是最好方式。 「在想什麼呢?」薩卡見到他一臉肅容,眼神深邃,似是在考慮什麼深奧的問題,不禁有些好奇。 「沒什麼,只是在分析對手的行為方式。」 「嗯!這倒是必須做的事情。」杜羅低頭看了一眼大地,龐大的金影族軍陣,製造出如海洋一樣的金色幻影,在大地上鋪出了一條長長的金帶,場面極為壯觀。 靈鳥族雖然也擁有一界,但人數上遠遠不及,很難製造出這樣的場面,杜羅不禁一陣感慨,「好多人啊!」 薩卡輕歎道:「全族出動,金影人要為自己的主城報仇,如果是我們的主城被毀也一樣,只是人沒他們多罷了。」 「路太遠了,不然我也想把族人們全都叫來,射泊不只是金影族的災難,而是所有種族的災難,只有消滅了他大家才會有未來。」 斬風並不指望用人海戰術擊殺射泊,這種作戰對射泊沒有太大的效果,只會招來無謂的犧牲,更重要的是,人多必亂,亂戰有利於射泊逃竄。 找到射泊並不容易,錯過一次機會,就可能會有更多人喪生在他手中,金影族和黑魂鬼人已經付出了代價,這種代價絕不能再延續下去。 「不必了,只要找到射泊,我來對付他。」 「有你在就安全了。」杜羅輕鬆地笑了笑,絲毫沒有考慮過,斬風所說是否為事實。 斬風知道他們完全信任自己,心裡也感到十分舒服,低頭看著龐大的金影族大軍,如果不是射泊的出現,這些原本見面就拼得你死我活的種族,絕不可能一起行動,或許射泊的出現,並不完全是件壞事。 「對了,有人知道這個方向是去什麼地方嗎?」杜羅好奇地問了一句。 斬風呆了一呆,抬起頭看看他,又低下頭想尋找地面上紛亂的路標,目光掃到地面時,神色突然一愣,緊接著整個人像是陷入冰窟一般僵化了。 杜羅三人促不及防,一下就衝了過去,直飛到數十丈外停下來,回頭詫異地看著斬風,發現這剛才還英氣勃發的男子,像是傻了一樣呆呆地看著地面,如同一尊懸空的石雕。 「斬風!」 「怎麼了?」 無論他們如何呼喚,斬風始終沒有反應,一直呆呆地看著地面。 三人感覺到事態不對勁,立即閃身飛回斬風身邊。杜羅伸手搖了搖斬風的身軀,喚道:「喂!出什麼事了?為什麼不動?」 斬風傻傻地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滿了失望與悲傷,嚇得三人瞠目結舌。尤其是目光中的絕望,讓人看著便感到心碎,只有遇上巨大打擊的人,才會露出這樣的眼神。 「喂……」薩卡叫了一聲,突然發現自己的聲音如此的綿軟無力,也不禁嚇了一跳。 杜羅接替了他的位置,小聲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別嚇我們,大家可都指望你了。」 斬風依然看著地面,不停地喃喃自語:「沒有了。」 「沒有了?什麼沒有了?」 「路標……沒了!」 杜羅定睛看了看,地面上原本散亂的路標果然不見了,也頗感驚訝,但是卻想不通,斬風的反應為何如此強烈。 「沒了也沒關係,這麼多人,一定能找到射泊。」 斬風突然閉上眼睛,希望這樣能平復激盪的心情,然而無論他如何努力,悲愴的心靈就像沉浸千年冰封的世界,再也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路標沒了,這象徵著無殤之域失去的力量,已經恢復到相當的水準了,各大主城的封印也即將修復,如果再不去鬼城,第三個封印將永遠封閉在鬼城之中,除非自己有打破封印的力量,但他並不認為自己擁有那樣的力量。 難道回歸之路就此終結了? 想到再也見不到心愛的妻子,斬風幾乎要瘋了。腦子裡一片空白,全身上下的力氣在一瞬間被抽光了,寂寞的身影如同一片枯葉,無力地飄浮在天空。 從成為冥人的那一天開始,他從沒有如此絕望過,以往再艱難的環境,他也保持著最佳的鬥志,但這一次,不是努力或者拚命就能解決的事情,時間在一分一秒無情的流逝著。 被失落擊倒的身影再也沒有那耀眼的光輝,杜羅三人都看得心驚肉跳。剛才還鬥志昂揚的英雄王者,突然之間變成了落魄者,巨大的反差讓他們一時都無所適從。 斬風雙手緊緊地抱著自己的頭顱,很少展露出表情的面孔,因為極度痛苦而變得扭曲,身軀如寒風中的枯葉不斷地顫抖。 痛苦的樣子再度讓杜羅三人陷入了震驚之中。 「頭疼嗎?還是怎麼了?」見他雙手抱頭,薩卡傻傻地問道。 斬風的耳朵在這一刻已經封閉了,眼睛也是一樣,甚至全身上下都失去了感覺,只有那無盡的冰冷。 三名靈鳥人嚇得面如土色,看著這張痛苦的臉也感同身受,內心不禁湧出一陣莫名痛楚,彷彿在分擔著斬風的痛楚。相識不久的他們能做到這一點,不能不說是斬風的運氣,此刻只要他們動一點歪念,斬風只能束手就擒,根本沒有任何防禦意識。 「他怎麼了?難道受了傷?」薩卡雖然腦子反應慢,性情卻是至真至誠,越看心裡越是難受。 「不知道,這麼痛苦的表情,可以想像痛楚的程度。」杜羅憂慮地看著斬風,微微歎了口氣,「這樣的狀態恐怕無法出戰,真讓人擔心啊!」 「是啊!」 更令他們擔憂的是,斬風糟糕的狀態並沒有任何緩解的跡象,而且還更加嚴重。身軀已經不止是顫抖了,而是還在抽搐,像是抽筋一樣,嚇得薩卡不加思索便一個熊抱,把他的身子用力抱住,不讓他再顫抖下去。 「喂!別嚇我們,振作一點!」杜羅輕輕地拍了拍斬風擰成一團的面頰,希望把他從痛苦的深淵拉回來。 似乎薩卡的力量讓斬風無助的心靈有了一絲力量,寒冷感稍稍減退了一些,但神智還是沒有清醒,垂著腦袋彷彿死人一樣。 地面上的人也發現了天空的異常情況,三對大翼把斬風包裹在其中,就像是天空中的一個繭。 一個領袖級的金影人停了下來,用最大的聲音呼喚道:「出了什麼事?」 杜羅三人苦笑著對視了一眼,他們也想知道出了什麼。但斬風迷離的狀態根本無法回應。 「沒事,你們先走!」 金影人這才放下心來,那條金色的河流繼續高速往前方湧去。 眼見金影人的主力超越了自己,杜羅不得不做最後努力,在斬風耳邊大聲吼道:「斬風,別這樣!我還要去追蹤射泊,再不走線索就消失了,快醒過來!」 「射泊」這兩個字,果然起了關鍵性作用,如同寒域中噴出的烈火,瞬間就把冰冷驅散了。 斬風綿軟無力的身軀砰的一下挺直了,一股強大的怒火突然從心底竄了出來,燃燒整個身體,甚至透過雙瞳散發出咄咄逼人的力量。 緊抱他的薩卡被突然的變化嚇了一跳,一種前所未有的熾熱感從斬風的身軀傳來,相觸的地方竟然有灼燒的感覺,連忙鬆開兩手退了兩丈,驚訝地看著突變的身影。 「他好了?」杜羅看了看兩名同伴,得到目光都表達出相同的意思。 落魄的斬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沉浸在怒火之中的斬風,這樣的變化誰也無法判斷是好是壞。 「射泊,我必殺他!」斬風張開雙臂仰天長嘯,彷彿一頭睡醒雄獅,向天下展示著自己的威懾力,也許無數次敵視過射泊,但從未像現在這樣仇恨那個身影,還有身影內那團強大的紅色力量。 杜羅三人望著這個火熱的身影,心裡突然湧出一陣寒氣,這個人影一旦發威,是何等的可怕,只怕破壞力絕不在射泊之下。 這個傢伙會不會成為第二個射泊呢?這個問題成為三人此刻最擔心的事情。射泊的瘋狂在於他的殘暴與狂妄,而斬風一直擁有一顆冷靜的心,只是突然受了什麼刺激而已。如果這樣的人物成為野心家,整個世界都會玩弄於他的股掌之中。 薩卡用眼神和杜羅交換了意見,都覺得事情還沒有到那種地步,眼下除掉射泊才是當務之急。 就在他們感到擔心的時候,斬風突然間化成了一條游龍,飛矢一般追著金色大河而去,冰與火的對比竟是那樣的強烈。 杜羅三人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個神域使者居然如此反覆,連忙揮動大翼,拚命地追了上去。 「喂!」薩卡見斬風突然起動,伸手想叫住他,卻發現渾身上下充滿殺氣的同伴,頭也不回地衝向前方,不得不放棄叫停的打算,苦笑看了看身邊二人,「斬風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反應太過反常了,這樣的狀態下與對手交戰,恐怕對他不利。」 「是啊!他一直都好好的,怎麼突然變了,難道地上的那些路標有什麼玄機不成?」杜羅低著頭望向平坦的路面。 路標或許是無殤之域最神秘的東西之一,但絕不是最關鍵的東西,即便沒有路標,他們也無懼任何地域。 「先追上去,我看他嚷著要找射泊,至少鬥志不會缺乏。」 三人自然無法明白斬風的心情,自打進入無殤之域以來,他就一直在拚命地尋找回歸的機會,經歷了千辛萬苦,幾次都差點倒在尋找歸途的旅程中,最後找到了神樹,也找到了回歸之法,心裡充滿了回歸的迫切感。 也許是斬風的福氣所致,如果沒有三個「保鏢」在場,不知道他會變成什麼樣子。至少有了三人嚴密的保護,斬風又一次回到了正規的道路上。 失去了唯一的目標,斬風就像是被解開束縛的猛獸一樣,再也無所顧忌。這個富有正義感的青年一剎那,便迷亂在失落與憤怒之中,原本泛著星光的雙瞳,浮上了一層濃烈的殺意與怒氣。 殺氣如冰,怒氣如火,天空中劃過兩道截然不同的氣息,都是如此的強烈,如此的震撼。 地上的金影族並不明白天上發生的插曲,他們心裡,依然被主城被毀的憤怒與悲哀佔據著,眼睛裡也只有一條路,那就是追上射泊,看著他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哪怕動手的不是自己,也一定要看到解氣的一幕,心裡才能徹底平靜。 金色的河流,流速越來越快,穿越了高聳的大山,流過了寬廣的平原,穿過了巨大的森林,似乎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擋他們前行。 漸漸地,射泊的目的地變得清晰可辦,卻讓金影人極為吃驚,商議之後,幾名領袖級人物不得不停下來,呼喚斬風。 「斬風!」 雖然斬風依舊沉浸在冰火的煎熬中,但他的神智已隨著時間漸漸恢復了,判斷力和感應力也恢復了正常水準。聽到叫喚後,疾飛的身軀立即在空中停下來,低頭看了一眼,但入眼的第一個印象,卻是平滑的地面,再次勾起了他心中的悲愴。 幸好,他的自控力一向出類拔萃,長長地歎了口氣,很快就壓制了心裡的傷感與落寞,高速俯衝回地面。 「出什麼事了?」看到眾人眼中的謹慎,斬風意識到情況出現了變化,聲音也沉了下來。 「沒什麼大事,只是我們發現射泊行走的這條路,似乎是通往魔城的道路,那傢伙現在的目標是魔城,大概是打算摧毀所有的主城。」 說完,這位年老的金影族不禁一陣唏噓,即便在力量懸殊的舊世界,也不可能上演這樣的畫面,沒想到高手如林的無殤之域,竟然變成了射泊個人的遊戲場,高手都變成了剛剛出生的孩子,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斬風愣了一下,先是金影族,後有黑魂鬼人,如今又是魔人之城,射泊的動向越來越明顯,威脅也越來越大。如果魔城沒有任何準備,很難想像現在已經變成什麼樣了。 思緒流動,他明顯受到這個消息的刺激,精神了許多,熾熱的目光也冷卻了不少,因為苦修名的身影出現在腦海。 雖然不知道苦修名的動向,但從德米諾單獨行動看來,他們都回到了各自的主城,換言之,苦修名極有可能已經回到魔族,射泊的到來對他而言,必然是個極大的衝擊。 回歸之路已幾乎絕望了,現實的朋友成為斬風最寶貴的東西,尤其是苦修名,在他最艱難的時候幫助了他,如今魔族有難,絕不能袖手旁觀。 「走!去魔城,快!」 「嗯!」金影族人們顯得很平靜,族人幾乎都出來了,就是遇上什麼危險也有照應,因此,並沒有懼怕直接衝向魔城的危險。 金色河流的速度越來越快,斬風也拼了命地往前趕,現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德米諾如果知道射泊前往魔城後,率先去通知苦修名,讓魔城的人主動撤離,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魔城,苦修名不止一次提到的巨大城堡,在眾多種族之中,魔人的數量算是最多的一族,因此他們的城也比別人的更大,單以面積而論,仙城、鬼城、冥城都不及它的二分之一。 那是一座落在紅土高原的城池,魔城就像一塊紅寶鑲嵌在廣闊的赤紅色平原。 紅壤彷彿浸了千萬人的鮮血,紅得非常艷麗,走在其中就像是走入了一片血海,不由自主地產生毛骨悚然的感覺。這種感覺,甚至比遇上鬼人的白骨和骷髏更加恐怖。 魔城佔據了整個紅土高原,大體上是一個圓形,周邊沿著高原的巨大的斜坡延伸,因此圓形顯得並不完整。由於斜坡的落差,更加襯托出魔城的宏偉。 城牆是由一整圈高達數十丈的巨大石柱圍組而成,石柱之間緊密無縫,而且還充斥著非常奇特的力量,尤其它超強的堅韌度,因此封印並沒有把城牆包裹在內,雖然如此,千萬年來還沒有任何人能在石柱上留下一絲痕跡。 這些石柱每一根直徑都在百丈以上,整整齊齊地排列在一起,只留下大約五十丈的空間做為城堡的唯一入口。 而在封印正常的時候,入口在外人眼中,會呈現出石牆的狀態。也就是說在外人眼中,這是一個沒有入口的城堡,只有魔人自己才能看到那不算太寬的入口,從而保障了魔城的安全。 如今,它迎來了有史以來最強大的敵人,也面臨著最大的危機。 紅土平原似乎知道自己面臨的危機,掀起了一陣陣勁風,地上的紅沙被捲上半空,形成了一片又一片的紅霧,直到金色的河流穿過紅色平原的邊緣,帶來了截然不同的畫面,原本孤寂平靜的平原,驟然間多了一分肅殺的氣息,還有即將刀兵相見的緊張感。 斬風一馬當先飛在最前方,與三個靈鳥人以及金影族的前部率先進入了紅色平原,一眼就看到了正前方高出平坦地面的巨大城堡。 心情雖然依然沉痛,但由於擔心苦修名的安危,注意力高度集中,斬風的判斷力和洞察力正達到最佳的水準。 高大的巨石城牆佔據了所有人的眼睛,那一根根巨大的石柱,透露出魔人的狂野與威嚴,就像是一個孤獨的勇士。 斬風對於如此平靜的氣氛感到有些意外,殘留的邪惡力量非常明顯,射泊的確來了魔城,以他的性格,以及在花海和藍晶之城的行為方式來看,絕不會輕易放過到手的「肥肉」。 然而魔城卻完好無損的矗立在紅色沙塵之中。 「魔人之城太平靜了!」 「是啊!」杜羅接下了話題,晃著腦袋分析道:「射泊有能力擊毀藍晶之城,應該也有能力,在這裡製造出同樣的場面,難道他放過魔族?不太可能吧!」 斬風比任何人都清楚,射泊一定在這裡幹了什麼,因為巨大的石柱城牆外,殘留了大量的邪惡力量,甚至比花海以及藍晶之城更加密集,說明射泊曾經全力攻擊過巨大的城牆。 射泊敗在了城牆之下?這不太可能吧!憑他的實力還有無法攻破的建築嗎?他並不瞭解無殤之域各個主城的特性,判斷完全來自於藍晶之城的態度。 「太古怪了,難道射泊遇到了魔人的抵抗?可是魔人有那麼強大的實力嗎?」很少外出的靈鳥人自然也不瞭解魔城,想法一模一樣,都在懷疑射泊沒有肆虐魔城的原因。 帶著滿腹疑惑,四人落回地面,加入了金影族的陣列。 許多金影族人都曾率領大軍出征,因此,軍事方面的分析能力並不弱於斬風。看到一座巨大的魔城靜悄悄地擺在面前,心裡都產生了懷疑。 金影族全族出動,數目或許不及魔族,但人數已經不少了,這片紅色大地上,第一次出現如此龐大的陣容,魔城不應該沒有任何動靜。 「魔族難道被全滅了?否則不可能沒有反應。」 一名金影人的觀點,立刻引起了許多人的共鳴,紅土平原如此平靜,更像是大戰之後的死寂。 斬風很快否定了這個觀點。因為邪惡力量並沒有進入城中的跡象,而是留在了城牆邊上,那裡並沒有城門,城牆也沒有被毀的痕跡。明顯是說,射泊在攻擊城牆時失敗了,最後放棄了攻擊打魔城的計劃。 聽了斬風的觀點,大部分金影人都顯得將信將疑,他們看不到斬風所說的邪惡力量,但也不敢懷疑斬風的可信度,但他們都不願相信,藍晶之城的城牆比魔城弱這一論點,因為這是一個族的尊嚴問題。 斬風沒打算說服他們,因為金影人相不相信並不重要。重要是邪武力量在城邊上盤留了一段後,沿著斜坡往另一個方向延伸,射泊的確走了。 前部的金影族開始接近魔族,並試圖尋找入口,然而他們以最快的速度圍著城牆繞了一圈後,卻發現找不到大門,所有的地方都被石柱城牆擋住了,不禁大為納悶。 斬風也沒有閒著,同樣圍著城堡繞了一圈,逐一檢查射泊留下的痕跡。 過程中他驚訝的發現,石柱城牆光滑的連一個疤痕都找不到,尤其是邪惡力量殘留較多的地段,他更是仔細觀察。以射泊強大的力量,竟然連一條痕跡都沒有留下,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第十集 第七章 會師鬼城 第十集 第七章 會師鬼城 解開這個謎團的,是金影族的一名領袖級人物克度,一直在隊伍的最後方管理,也是最後進入紅色平原的金影人之一。 見到魔人城堡的狀態,他立即趕到了前列,找到了其他領袖級的同伴,一起到斬風的身邊。 「魔族並沒有受到攻擊。」 克度堅定的聲音讓一直困擾的斬風頗為驚訝,這位看上去頗為老邁的金影人有一雙英氣逼人的眼,表情很輕鬆,似乎正在為魔城沒有遭到毀滅而慶幸。 「為什麼?」 克度指著石柱形的巨大城牆解釋道:「不是有很多人知道魔城的特性,因為魔族也是好戰的種族,很少有人能夠活著來到城邊,而又能平安逃去。我大概算是幸運的一個,很久以前來過這裡,對這座城有些瞭解。」 斬風點了點頭,正常的時代不會有太多人敢跑到別家的主城,一是主城被封印藏了起來,看不到城,二是主城是高手最密集的地方,一旦被人發現,活著離開的機會不到一成。 「其實魔族的主城,即使是封印完好的時候肉眼也能看到,因此我才留下深刻的印象。」 「封印的時候也能看到?」斬風看了一眼高大的石柱城牆,明白自己的判斷錯在何處,不能用藍晶之城的標準來看待魔城,這是一種擁有獨特個性的城堡,獨一無二。 「嗯!」克度神色一正,用最洪亮的聲音說道:「魔城的封印已經恢復了,射泊大概沒有辦法打破封印,最後選擇了離開。」 「封印恢復了?」 斬風神色一黯,再看魔城的時候,眼中只有傷感和無奈。路標系統正常化這個事實,沉重地打擊了他,之前心裡尚存一絲希望,希望封印還沒有修復,現在這種希望終於破滅了。雖然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但巨大的失落感還是衝擊了心靈,不免黯然神傷。 杜羅和薩卡留意到他的變化,對視了一眼,心裡都很擔心。斬風狀態剛剛恢復正常,如果剛才那種情況再度出現,擔心會出更大的亂子。 幸好,這一次斬風表現得很平靜,定了定神後,細心聆聽克度的解釋。 克度指著石柱上方侃侃而道:「石柱的上方其實還有一座城,那才是魔城的核心部分,現在用內眼已經看不見了,說明魔城的封印已經恢復,至少外人再也無法進入魔城了,除非射泊有打開封印的能力,否則他不可能進城。」 「果真被封印了?外牆不是依然可以看見嗎?」斬風心裡已經承認了這個事實,但還是試圖二次確認。 「是的!」 克度鏗鏘有力地應了一聲,見斬風神色古怪,又解釋道:「我以前來過此處,看到就是這樣,那是封印沒有解開的時候。 「後來封印打開後,我又路過了一次。當時看得很清楚,在那圈高聳的石柱之上,還有一座更龐大的城池,面積比下面這座城還要龐大,就像是一個大圓餅放在一個小圓餅之上。如今上面的城看不到了,因此我認為是封印恢復的證據。」 克度言之鑿鑿,不由得斬風不信,眼中的失望與落寞之色更濃。只不過有了心理準備,反應相對平靜些,呆滯的目光盯著高大的石柱外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克度以為他在擔心失去射泊的蹤影,含笑道:「別擔心,前面追蹤的人已經留下指引,射泊沒有進城,而是繞城走了,看來他也沒有辦法打破封印。」 這一句話深深地刺激了斬風。 射泊的實力已經超越了這個時空,但他依然無法打破主城的封印,可見這些封印的力量何等強大。既然魔城恢復了,鬼城、仙城、冥城也不會例外,要想進入鬼城尋找指引,恐怕成了癡人說夢。 命運就是這樣安排的嗎? 斬風迷惘了。神樹不應該估算錯誤,既然告訴他有三道指引,就必然有取得指引的那一天,但現在再也看不到了,除非神樹從休眠狀態醒來,又或者還有其他人也知道尋找鬼城指引的方法,否則任何努力都只能是白費力氣。 見他一言不發,克度忍不住問道:「繼續追嗎?」 斬風沒有意識地點了點頭,回歸之路出現了巨大的難關,魔城又從危險平安脫困,內心再度陷入了極度空虛的狀態,不知道自己到處要走向何方,甚至忘了用生命之眼測量一下射泊的行動方向。因為現在已經不需要追趕時間了,他有無限的時間可以用來追蹤射泊。 克度並沒有在意他的內心世界。見他點頭,便朝族人們傳達了前進的命令,金影族大軍再度開拔,沿著德米諾等人留下的線索繼續高速前行,在紅色的平原上劃出一條金色的游龍。 隨著封印完全修復,氣氛立即平和了許多,金影人感慨魔人的幸運之時,也在為被摧毀的藍晶之城而歎息,如果封印早一點恢復,那半座巨城也不會落到今天的地步。 射泊的情況,遠遠不如金影人和斬風想像得那樣瀟灑自在,擁有強大的力量之餘,也受困於一些麻煩。這種麻煩並非來自外界,而是來自自身。 紅色晶體的力量太強大了。隨著時間的推移,可以釋放的力量越來越多,但射泊卻是一個實實在在的鬼人,即便是虛體,身軀也會受到一定程度的限制,狹小的身軀還沒有能力適應過多的力量,尤其還是一種天生相剋的力量,身軀的排斥感很強烈。 正是因為力量與身軀的不和諧,他正處於一種非常古怪的起伏期,釋放的力量越是強大,對身體造成的副作用也越大,身軀也越發虛弱。每次釋放力量都必須休息一陣,讓身軀從巨大的壓力下解脫出來,以便下一次出手。 對於一個正在享受狂攻的人而言,被迫停止攻擊是一件極度不爽的事情,可又不能置之不理,心情頗為煩躁,不過由於沒有了斬風的直接威脅,另一方面的壓力倒是少了一些。 金影城小試牛刀,黑魂鬼人的水府大肆蹂躪,他都很享受整個過程,也真正明白自己想做什麼,各大主城才是應該去的地方。只有在那裡,才能找到破壞帶來的滿足感,因此他才選擇了魔城。 射泊打得興高采烈,尾隨著後面的金影族人卻大吐苦水,德米諾趁著射泊大鬧花海的時候,召集了幾名從後而來的族人,組成了一個特別追蹤小組,雖然德米諾不是最強的人,但他還是成為了這只特別行動隊的控制者。 出色的追蹤能力,使他們一直與射泊保持一定的距離,並成功追到了魔族之城。 其實那時的魔城並未完全恢復,封印大約只恢復了一半,有一片的空間已經消失在肉眼中,還有一半依然存在,因此落在普通人的眼睛裡,影像十分怪異。 射泊到達魔城後並沒有尋找入口,而是試圖擊倒石柱城牆製造入口,可惜他的選擇是錯誤的。如果當時他尋找入口,或許魔城內部已經毀在他的手裡,第一輪攻擊失敗激怒了他,眼睛裡只有面前這堵可惡的城牆。 當然,他也不是笨蛋,狂攻之下城牆沒有任何痕跡,心裡已經明白,封印的力量又恢復了。 整個無殤之域,也只有封印的力量才能阻擋他的攻擊,那是大地所蘊含的力量,糅合了三種強大力量而成,單論防禦能力恐怕不在神樹之下,射泊的邪惡力量又不能全部發揮,失敗在所難免,而這才是讓他真正惱火的地方。 他當然知道封印的強大,狂妄的他不顧封印本身的力量,主動衝向了巨大的石柱城牆。 也許是魔人的運氣好,射泊所選擇的區域,正是封印力量已經恢復的區域,邪惡力量雖然強大,但受到軀體的限制,釋放出來的力量有限,衝擊波無法在高聳的石柱上留下任何痕跡。 結果一次又一次地讓射泊失望,不但徹底激怒了他,而且也嚴重打擊了他的自信。 從獲得力量的那一刻開始,他一直相信自己是最強的,斬風第一個出面阻擊了他,如今又出現一種力量可以阻擋他的攻勢。 巨大的挫敗感下,射泊內心不免充滿了憤怒,就像是一個一直跑得最快的人,突然發現早已有人衝到前面,感覺非常壓抑。 帶著無盡的怒火,他一直在狂攻魔城巨大的圍牆,這種攻勢近乎瘋狂,可以說沒有了正常人的理智,讓躲在遠處觀望的德米諾等人又驚又怕,與這樣的瘋子交手,恐怕只有瘋狂的人才能取勝,斬風太平靜太沉穩,與瘋子交手並不佔上風。 幸好射泊還有點理智,大概也是因為身軀無法承受力量,最終放棄了攻擊,吃力地坐倒在地上。 德米諾躲在空間裂縫中,只伸出一個腦袋,細細地觀察著射泊的一舉一動,不禁被射泊的狀態嚇了一跳。 距離雖然遠,但他仍然能感覺到射泊身上那種強悍的氣勢消失了,乍一看與普通人並沒有太大的區別,心頭不禁一陣狂喜。射泊的力量並不是無窮無盡,現在是他最虛弱的時段,如果斬風能在這種時段對射泊發動攻擊,成功的機會必然極大。 他的同伴們卻野心更大,見到射泊正在休息,便存了突襲的念頭,若不是德米諾極力阻止,他們已經撲上去了。 德米諾心裡清楚,射泊即便是最虛弱的狀態,也不是普通人能殺掉的,甚至有可能偷雞不著蝕把米,白白送了性命。 他的決定是關鍵性的。 射泊沒有察覺到,自己正被眼中弱小無力的金影人追蹤,因此依舊維持著任性的行為模式,根本沒有在理智的思考。這避免了讓射泊又一次擺脫人群視線的危機。 隨著射泊新一輪地狂奔,德米諾也再度忙碌起來,而且顯得相當興奮。這是射泊第一次敗在主城之前,有一便有二,射泊的氣數似乎正在減弱,給人的威脅也小了許多。倒是他同伴開始了抱怨。 「這傢伙是不是瘋了,除了跑還是跑,他到底想到做什麼?」 「天知道,反正不殺他永無寧日。」 「跑吧!他估計又要去下一個主城,不過這傢伙也挺厲害,居然知道這麼多主城的位置,真是難為他了。」德米諾一直緊繃的表情終於放鬆了,甚至還露出笑容。 當然,內心並不輕鬆,尤其是想到斬風時,就像被一塊大石重重地壓了一下。 魔城的封印似乎恢復了,意味著鬼城的封印也極有可能恢復了。一直擔心的問題終於浮現出來,只取得兩道指引的斬風,一定正面臨著極大的難關,他心裡擔心極了。 他也很想進入魔城通知苦修名,但他不敢失去射泊的蹤影,而且封印力量恢復之後,他也無法進入魔城。 德米諾略加思索便放棄了這個念頭,留下明顯的指引後立即追了上去。 「下一站他會去哪裡呢?」這是小隊所有人都在問的問題。 其實他們應該明白,當主城封印都恢復之後,射泊唯一能進入的主城,只有鬼人的骷髏之城。 德米諾沒有想到的事情,斬風想到了。射泊敗在了封印巨大的力量之下,他現在的選擇只有兩個,一是去鬼城,把自己的主城也砸了,二是潛伏修煉。以射泊的處事方式來看,第一點可能性最大。 他沒有把猜測告訴其他人,因為大地留下的痕跡會證明一切。 事實果然如他所料,當鬼城巨大的骷髏出現在正前方時,所有人都發出了驚呼。 「果然是這裡,他唯一可以破壞的主城。」 走了一大圈,經歷了無數事情,最終又踏上了通往鬼城的道路,斬風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似乎冥冥中早就注定,一切都會回到原點。如果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刻,一開始便來這裡,事情也許會更好,至少留在鬼城附近,可以隨時衝進去先取指引。 第三道指引!這是他心中永遠的痛。望著巨大的骷髏城堡,他也只能唏噓慨歎,機會似乎已經離他遠去了。 然而,機會真的遠去了嗎? 「好詭異的城!」第一次看到鬼城的外型,大概都會被它震撼,杜羅望著巨大的骷髏一陣感慨。 另外二人也是連連稱奇。 斬風同樣是第一次來到鬼城,但他沒有任何情緒讚美鬼城的外型,射泊到這裡以後的行為,是能否除掉他的關鍵。 克度等人也很清楚這一點,如果射泊逃入了被封印的鬼城,就算有再強大的陣容也無濟於事。因此內心都在希望,有人能把射泊阻攔在城外,就算付上性命做代價,也絕不能讓他逃了。 當然他們也明白,能夠阻攔射泊的恐怕只有斬風,沒有斬風的戰鬥,只能是單方面的屠殺,因此他們對於把射泊留在城外的事情,並不抱太大的希望。 距離漸近,城腳下的景象也進入眾人的眼裡,頓時發出一陣驚呼聲,因為他們看到了無數的人影,天空、地面、山坡、草地,到處都可以看到人活動的畫面。 「這是怎麼回事?好多人啊!」三位靈鳥人異口同聲叫了起來。 斬風大概是唯一平靜的人,他早就知道仙城大舉出動,準備圍攻射泊,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應該都已經趕到了。倒是地面的龐大陣容讓他有些意料,仙族之外,還有其他種族加入了對射泊和鬼城的聲討行列,只是距離太遠,看不清是哪一族人。 克度看了他一眼,問道:「都是你召集來的?」 「不,他們自願的,都不想被射泊毀了主城。」 斬風不想讓自己的威望和影響力不斷擴大,也沒有興趣成為這片大地的王者,只是希望各族自己明白,有些時候合作比戰鬥更加有效。 克度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眉頭皺了皺,沉聲道:「射泊的實力不是人數就能壓倒的,不過這麼多人,大概可以攔截下射泊吧?」 斬風搖了搖頭,此刻的射泊已經不是剛剛殺入仙城的那個射泊了,無論是性格還是行為模式,都有了極大的改變,更重要的是,射泊的力量有了飛躍性的增長,他也沒有信心可以一擊斃敵。 很快,鬼城外的人們也發現了這條金色大河正朝他們湧去,隨即發出了巨大的喧嘩聲,畢竟在廣闊的大地上,金影族移動帶出的光芒比任何一族都要顯眼,無論是天空的還是地面的,都能認出金影族的龐大軍陣。 斬風想看清楚前面到底是什麼族,因此離開了地面,在三名靈鳥族朋友的護衛下,飛到了高空,就在他騰空不久,前方震耳欲聾的巨大喧嘩聲戛然而止,他的出現如王者歸來,震撼了在場的人。 見到這樣的場面,斬風有些驚訝。他沒想到自己的出現,竟然能帶來這樣的場面,苦笑著搖了搖頭。 在他身後,三名靈鳥人卻驚得目瞪口呆,雖然知道斬風擁有神域使者的身份,但沒有想到竟有如此巨大的號召力,一句話都沒說就讓所有的人都停止說話,這是何等的威望,何等的氣魄。這一刻斬風就是這裡的王,公認的王! 「太壯觀了,這些世代交惡的種族竟然朝一個人行注目禮,有生之年看到這一幕死也值了。」直爽的薩卡毫無顧忌地吐出了內心的感受。 杜羅連連點頭和應,沒有比這樣的場面,更讓人震撼的畫面了。 金色河流停止了前進,前方龐大的軍隊讓他們感到不安,而德米諾等人的出現也引起了高度的關注。 斬風沒有理會鳥人們的議論,一個俯衝撲到地面,腳還沒有落地,眼睛已經盯上了滿臉歡笑的德米諾。 「斬風!」德米諾來不及與族人們說話,便撲向斬風落腳處,用力掀住他的手臂,眼神中充滿了興奮,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擔心斬風的安危,眼見封印漸漸恢復,心裡越來越著急。沒想到斬風居然及時出現在鬼城,還是與族人們一起行動,內心的興奮就甭提了。 「辛苦你了!」斬風感謝地握住他的手,追蹤射泊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沒有足夠的勇氣和膽識是辦不到的,德米諾拼著性命在追蹤射泊,除了為金影族,也是在為自己。 德米諾嘻嘻一笑,搖頭道:「沒什麼,好久沒這麼運動了,其實射泊那個傢伙也不怎麼樣,被我們一路跟蹤居然沒有察覺,似乎我們太高估他了。」 斬風不知道如何才能表達感激之情,只能用手拍拍他的肩頭,想到封印恢復,德米諾的努力白費了,心裡更是不安。 德米諾見他神色黯然,心情似乎不太好,好奇地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封印恢復了。」 德米諾呆了一呆,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猛得朝鬼城的方向一指,尖叫道:「不要再猶豫了!鬼城的封印還沒有完全恢復,還有機會。」 斬風充滿失意的雙眼突然射出璀璨的光芒,右手一把抓住德米諾的手臂,身子一陣顫抖,激動地問道:「是真的嗎?鬼城的封印真的還沒完全恢復?」 「沒錯,我剛才聽苦老大說的,魔族都到了,正守在鬼城後面,巨大雙翼還殘留一個,說明封印還沒有恢復。」 突然從絕望的海洋回到充滿希望的小島,斬風的腦子瞬間便被洶湧而來狂喜佔據,樂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看到他這副神情,德米諾忍俊不禁,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揶揄道:「嘿嘿!這消息不錯吧!現在還有時間,還有機會,快點進鬼城吧!就算封印恢復了,你也不怕進不去了。」 斬風如雞啄米般連連點頭,看來上天給了他最大也是最後的機會,如果把握不住這次機會,這輩子都不會安心,恢復清明的雙瞳移向巨大的骷髏,詭異陰森的骷髏,不再是恐怖的象徵,而是希望的明燈。 並不是所有人都明白他的心態,見他喜色滿面,以為事態有了好的進展,氣氛一時間輕鬆了許多。 「德米諾,情況到底怎麼樣?射泊人呢?」 德米諾這才有時間回答族人們的問題,含笑應道:「衝進鬼城了。」 「鬼城?」眾人抬眼望向鬼城,由於正面看不到背後的雙翼,無法分辨是否封印了,因此依然顯得憂心忡忡。 德米諾一看便知道他們在擔心什麼,含笑又道:「放心,封印還沒有完全修復,現在還能衝進鬼城下手。」 聽了這消息,所有的人都長舒了口氣,只要還能進入鬼城,就能除掉射泊這個禍根。 德米諾趁著眾人商議如何下手之時,拖著斬風走到一邊,小聲道:「剛才追蹤射泊的時候,我發現了他的弱點。」 「哦!」斬風大為驚訝,沒想到在那種緊張的情況下,德米諾還能找到敵人的弱點,不禁又驚又喜。 「他的力量雖然強大,但持續力似乎出了點問題,之前他到了魔城,對城牆發動了很多次狂攻,但很快就坐倒在地,而且身上那種氣勢也不見了,我猜他在運用力量的方面,似乎還有缺限。」 這是非常重要的情報,斬風與射泊兩次交手,最後都是以射泊逃走告終,一直認為那是因為射泊的膽識不足,不願意拚死一搏,現在看來,是因為身體與力量之間的配合有了缺陷,因而對自己的的持續作戰能力缺乏信心。 斬風與射泊的實力雖然差不多,但力量的來源卻有些不同。 斬風從知道靈魂之府的存在後,便開始對那片空間進行研究,星辰島之行打開了生命力修煉的大門,再加上神樹的幫忙,靈核得到凝化與純化,還有日夜不停地修煉,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而射泊的力量來自一塊紅色晶體,雖然力量很強大,但與射泊本身修煉的東西相剋,身軀也有某種程度上的排斥,吸取力量的過程也是爆發式的,雖然力量大增,但身體的承受能力一直受到考驗。 短短一刻,斬風思考好下一次交手的作戰方式,既然對手沒有持續力,只要拖住他就行了,除此之外還要防住他再次竄逃。 要完成這兩個條件並不容易,尤其是第二個。射泊的速度太快了,要想防止他逃跑,最好的方式就是引入一個狹小的空間交手,然後封住出口,不給他逃竄的機會,另一個方法就是,要在他選擇逃竄之際一擊斃敵。 「走!我帶你去見苦老大,他把整個魔族都搬來了。」德米諾拖著他就想走,卻發現周圍被族人圍得水洩不通,只得暫時放棄。 「苦老大把整個魔族都搬來了,難怪魔城如此平靜,原來他們早就來了。」斬風很驚訝地眺望遠方,黑壓壓的軍陣大概就是魔族。 「來的人可不少,不過魔族最多,比仙族和冥族多得多了。」 斬風愣了愣,驚問:「冥族也出動了?」 德米諾嘻笑著點點頭,隨手一指,笑道:「三族都在那邊,正等著你呢!」 與魔族一山相隔的是冥人的陣營。舞夜雖然地位很低,無法說服其他冥人加入斬風的陣營,但她很聰明,知道這種時候,只有元古乾那樣的身份出面才有號召力,因此進入清冥之城後,立即尋找元古乾。 聽說斬風在仙城所遇,以及無殤之域現在面臨的處境,元古乾隨即有所行動,不但發出了召集令,還前往清冥之城各處邀請最頂級的高手,因此冥城也算是傾巢出動。 仙、魔、冥、金影族,四族人全體出動,此外魔人還聯繫了分支的侏儒魔人,大軍還在行走之中沒有到達。雖是如此,鬼城外的龐大陣容已經是空前絕後了。 第十集 第八章 最後機會 第十集 第八章 最後機會 金影族人大都是這個意思,只是千里迢迢追蹤而來,讓斬風一個人去冒險,心裡很過意不去,而且也不想在其他族面前過分示弱。 斬風明白他們的心理,用平淡而又堅定的聲音說道:「不必擔心,我已經找到了射泊的弱點,這次應該可以解決他,就算他逃出來,力量也會大幅削弱,不是這麼多人的對手。」 聽說找到射泊的弱點,金影人都鬆了口氣。既然神域使者有必勝的把握,金影族也不必畫蛇添足。 「好!一切聽你的安排。」克度爽快地點點頭。 斬風想了想又囑咐道:「那邊有魔族、冥族和仙族,仙族負責空中監視,魔族守住了鬼城的後方,金影族和冥族一左一右,這樣的配置大概不會有漏洞,只是希望各族之間不要發生任何磨擦,否則只會便宜了射泊。」 克度鄭重地點頭應道:「放心,現在我們只有一個目標,就是除掉射泊,絕不會主動對其他族動手。」 「謝謝!」斬風囑咐完畢,便與德米諾一起奔向鬼城。 來到骷髏城堡外,原來的平地已經變成各種族的聚合點,仙族在空中集結成兵團伺機而動,正面有一批黑壓壓的人群,斬風一眼就認出是冥人,心中一陣激動。 自打來到無殤之域以後,就很少與冥人打交道,更多時候還是衝突,如今冥人也大舉出動了,不免有所感慨。 「好多人,大概出動了至少一半,看來乾老和舞夜都辛苦了,要爭取這麼多人大概不容易。」 德米諾點頭道:「應該很難,冥城的人對你都不太友善,如果不是乾老出面,應該不會有人來助陣。」 正說著,冥人發現了斬風,隨即引發了一片嘩然,消息很快地傳到了後面,元古乾聽說斬風來了,立即帶著舞夜高速奔來,一直衝到兩人面前。 再次重逢,舞夜顯得興奮極了,一張俏臉笑得像花一樣,圍著斬風轉了兩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半天,邊看還邊邀功,悄聲問道:「怎麼樣? 我們功勞不錯吧!」 「嗯!真棒。」斬風親暱地伸手摸摸她的腦袋,轉眼望向元古乾老人,感激地道:「這次又麻煩您了,想不到您親自出動。」 元古乾呵呵一笑,捋著白鬚道:「這不只是你的事情,而是整個無殤之域的大事,而主持者又是一位冥人,這是冥族的光榮,我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不過我現在才知道,你居然是神域使者,剛才看你騰空的場面,到處都鴉雀無聲,真讓我這老頭大開眼界啊!」 「您過獎了,我只不過是為了私事而已。」 元古乾慈祥地笑了笑,雖然第一眼看到斬風,已經知道他擁有非同一般的潛力,但沒料到會是這樣的成就。 仔細打量斬風後,他驚訝地發現這個「神域使者」依然只擁有下元品級的元神,離最高等級還有一段距離,而思情力也還沒有達到最頂級的程度,以這樣的元神擁有王者般的地位簡直難以置信,可偏偏又都是事實。 「不一樣的道路才有不一樣的王者,看來元神的修煉之路束縛了你,幸虧你沒有留在冥城,否則也不會有今天。」 斬風點了點頭,可以聽出這番話發自肺腑,正如元古乾所言,如果留在冥城,後面的一切都不會發生,還有可能被冥人主流邊緣化,躲在無人的角落修煉元神。 元古乾抬頭看了看四周,含笑道:「現在你是王者,這裡所有的人都因為你而來,甚至放棄了彼此之間的戰鬥,我有生之年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場面,的確很舒服。」 斬風知道神域的生存環境更加惡劣,因此理解的程度更深,面對這些一直拚命修煉爭取踏上神域的人,心裡總是有些不忍。很想告訴他們神域的真實面目,然而那是神域的秘密,如果無殤之域是一個沒有希望的地域,大概所有的人都會選擇自殺,然後重新開始生活。 「你看看,所有冥人現在都在羨慕你,因為你是第一個能在這裡飛行的冥人,你讓他們看到了新的希望,這事結束之後,恐怕他們會瘋狂地修煉,試圖追上你的腳步——雖然有點難。」 斬風聳了聳肩,這裡每個人都在追趕,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在追趕時間的腳步。 「封印就快恢復了,神域之路也再度打開,大概以後都不會有這樣的場面了。」德米諾輕輕歎了一聲。 舞夜和元古乾都點頭和應,斬風倒是有另一種期待。 「未必,如果大家都明白合作的好處,也許可以一起修煉,一起登上神域。」 「一起登上神域?這麼多人?」 不但元古乾愣住了,就連舞夜和德米諾也傻了眼,小型的異族組合或許可行,但要各族之間完全沒有磨擦,簡直是異想天開。尤其是,彼此之間的殺戮可以提升修煉的效果,單這一點就無法控制。 「嗯!既然現在能和平相處,以後也一樣可以。」斬風知道他們未必能明白,但自己也只是說了心願而已。 「瘋狂的想法,真瘋狂,不過——」元古乾臉色一正,凝視著斬風道:「如果真能變成事實,你將會是無殤之域的最大功臣。」 斬風並不在乎什麼稱號,只想在自己還有影響力的時候,留一個和平的環境,而且每當想到神域正飽受戰火蹂躪,心裡就不由得為這些人捏一把汗,千辛萬苦到了神域,也許待了一陣就被送上了戰場,下場恐怕比留在無殤之域更慘。 說話間,一個高大壯碩的魔人以極快的速度穿越了冥人的陣地,沒有冥人反應過來,他已飛一般撲到斬風身旁。不是別人,正是成功誘說魔族出動的苦修名。 「苦老大——」 斬風原想寒暄兩句,卻被苦修名打斷了。 「現在沒有時間說話,快進鬼城,封印一旦恢復就沒機會,快跟我走!」 苦修名拉著斬風就往鬼城急跑,斬風沒有掙扎,腳下也加快速度追上苦修名的腳步,邊跑邊問道:「老大沒事吧?」 苦修名左顧右盼看了一眼,見冥人們紛紛讓開道路,這才放下心頭大石,笑著搖搖頭,道:「當然沒事,我把魔族大部分人都帶來了,那些傢伙原本還不肯相信,現在都沒話說了。嘿嘿!要不是把他們叫出來,射泊攻打魔城估計要死不少人。」 「是啊!幸虧魔人都出來了,不過射泊無法攻破魔城的封印,留在城裡倒也傷不了。」 「不說那個了。」苦修名邊跑邊回頭,看了看幾個龐大的方陣,自豪地道:「你一出現整個場地鴉雀無聲,這就是威望,這就是實力,神域使者,天底下沒有比這個更有說服力的稱號。」 斬風搖頭道:「我只是為自己的事奔波而己,你們才是真正辛苦的人。」 「沒什麼辛不辛苦的,只可惜沒時間了,不能把樹淨沙也帶來。」 斬風想起那個奇怪的星辰矮人,心裡也頗為掛念,但他知道恐怕沒有機會再見了,封印的時間不可能等人,只能默默禱告樹淨沙能在這片大地上,有更美好的未來。 越過冥人的陣營時,所有的人都朝斬風投以注目禮,更多的則是一種莫名的驚訝。 許多人不止一次見過斬風,神冥府外的那一幕,依然留在不少人的心裡,沒想到這個小小的冥城新人竟是神域使者,疑問的聲音開始在陣營中蔓延,但當他們想起斬風騰空飛翔的那一幕,所有疑問都煙消雲散了。 緊接著,另一種聲音響起——神域使者。 這個名字對於許多冥人而言都是一種刺激,尤其斬風還只是一個新人,得到了神的垂青就能一步登天,飛翔天際,內心都不由自主地產生了自豪感,彷彿自己也是神域使者。 斬風感覺到眾人的目光,心裡卻沒有任何自傲的感覺,反而感覺到壓力,這一戰或許可以擊敗射泊,但是並不能改變什麼,想要踏入神域的大門還是需要不斷的努力。 「你要是留下來,估計可以成為無殤之域的主人。」苦修名開玩笑地擠了擠眼睛。 斬風卻明白這不僅僅是開玩笑,只要自己點頭,苦修名會是最好幫手,也會盡全力遊說魔族投到自己麾下,但是家園的魅力遠比權力更大,更有吸引力,好不容易爭取到最後的機會,不可能為了虛榮而放棄。 邊跑邊說,兩人很快便來到了鬼城的大門口。 第一次近距離觀看鬼城,斬風立即被這座奇特的主城所吸引,曾經到過鬼界的他,很清楚鬼界建築的風格,血液、白骨、腐屍是最常見的東西,屍體之類更是多不勝數,但在鬼族的皇城,這些常常與鬼人聯繫起來的東西並不多見,大都只是裝飾。 眼前這座巨城就是一個巨型骷髏,盤膝坐在一個大峽谷的中間,鬼城的入口座落在兩根交疊的黑色大腿骨中央,門的形狀像是一張嘴巴,此時正大大地張開著。 血液的色彩把入口渲染得極為恐怖,像是一張血盆大口,正在等待吞噬所有入侵者,甚至還有血氣一樣的霧狀體,不時從門內飄出,接著又被吸了口去,吞吐之間也讓人聯想到吞噬生命的惡鬼。 「好奇怪的城!」 「封印還沒有恢復,進去吧!」見入口依然開放,苦修名的心安了許多。 「放心,還有時間。」 苦修名含笑點點頭。 望著苦修名蒼勁的面容,斬風忽然有些感傷,現在極有可能是最後一次見到這位摯友,心中不免湧起一抹離愁,再望向從後趕來的舞夜和德米諾,心情就更複雜了。 這三個同伴再加上樹淨沙與止水言,陪伴了自己度過許多艱難的歲月,沒有他們就沒有現在的自己,沒有他們也不可能有鬼城外如此壯觀的場面,眼見就要分別,真是百般滋味在心頭。 「他們來了!」 苦修名沒有斬風此刻的感性,但那種心情卻是一樣的,含笑看著跑到身邊的舞夜與德米諾,腦海中浮現出一幕幕四人組合經歷過的畫面,有高興、有失落、有傷感、也有憤怒,那是人生經歷中最重要的段落之一,或許也是最後的段落。 德米諾一個跨步衝了過來,揮起一拳打在斬風胸口,嘻笑道:「威風過了,是你上場的時候了,否則對不起後面那麼多觀眾,嘿嘿!別再讓射泊那小子跑了,我可不想再追一次,累死我了。」 斬風笑了,笑得很開心,這是應該留下笑容的時刻,否則他覺得自己會後悔的。 「兄弟!保重了。」 舞夜走到他身邊,神色與平常大不相同,明亮的眸子盯著斬風一直看,看得斬風有些不好意思了,輕咳一聲,問道:「你這丫頭怎麼了?」 「沒什麼。」舞夜嫣然一笑,歪著頭,抿著嘴,悄聲道:「你要是回去了,我會比你強很多。」 德米諾笑道:「這是什麼話,難道他回去了還會縮水不成,神域等級的力量,到哪裡都是王者。」 舞夜嘻笑著做了個鬼臉,搖頭道:「天知道回去後會是什麼樣子,別忘了我們現在可是虛體,經過這麼長時間,以前的身體早就不知道到哪去了,回去了難道憑空生出一個身軀?不太可能吧?」 斬風三人聽了都是一呆,這個問題倒是從來都沒有考慮過,如果時間不長,虛體回到原來的世界後自然回歸肉身,但無殤之域看不到時間的流轉,也許已經過了幾個月、幾年,甚至是幾十年、幾百年,肉身早就化了。 斬風搔了搔腦袋,半晌才道:「能回去就好,肉身還是虛體就無所謂了,聽天由命吧!」 「所以啊!以後我會比你強大,也許有一天,我也會像你這樣威風。」 雖然明知道時間所剩無幾,但斬風還是非常享受這臨別一刻的溫情,由於無法判斷進鬼城後的情況,也不知道收集了三個指引會不會立即被傳送回去,因此能多留一刻,就能多留一分美好的回憶。 四人聚首,時間又彷彿回到了花海,回到了星河帶,回到星辰島,回到了大爆炸時共度難關的一刻。 紅色、血腥,也許只有鬼城的大門,才能讓人感覺到殺戮殘酷的意味,它的存在並不只是表面上嚇人,血色霧氣本身就帶有強大的力量,就像紫羅之域外的嘯冥牆一樣,只有擁有一定實力的人才能進入大門。 就像魔城一樣,骷髏城堡的封印也不是一下子就完全恢復的,而是一點點恢復中,斬風看到鬼城的時候,封印其實只恢復了一半,骷髏背後那巨大的雙翼消失了一個,另一個依然清晰可辨,而且鬼城的大門也是敞開的。 斬風也許是第一個踏入鬼城的異族人,揮別了生死與共的同伴,他再次抖擻起精神,準備新的挑戰。 抬眼看了看四周,血色霧氣一吞一吐,擋住了所有視線,根本看不到裡面的情況,迫使他只得一直朝前走動,直到越過了那片血霧區,視線才清晰了。 踏入一座拱型大門,一塊巨大的石碑矗立在前方,上面寫著四個大字——「血霧迷池」。 石碑後的這片區域名稱叫「血霧迷池」,由數百個血紅色的池子組成。這些池子形態各異,大到如同一個湖,小到一窪水潭,或方或圓,或三兩連接成片,或獨立自主,唯一相同點就是池水的顏色,鮮血一樣的紅。 血霧迷池面積極大,也就是兩根巨型腿骨中央的區域,除了這些池子,還有許多曲曲折折的道路,都由白骨鋪成。如果細看,還能發現骨縫間不時地滲出血水一樣的東西,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仰望上方,無數白骨碎在空中起起伏伏,連接成了一整片白骨之雲,同樣陰森恐怖。 經歷了太多怪異的事情,包括蝕人屍變,神域休眠,又曾在鬼界生活,斬風並不覺得這些骷髏血池很恐怕,與窮凶極惡的射泊相比,這些東西倒是「可愛」多了。 鬼城與仙城、冥城很相似,通往主區域的道路只有一條,如同擎仙路一樣。血池之末有一條很長的白骨路一直通到最頂端,沿著白骨路一直走,斬風很快就走到了血霧迷池的邊緣,看到下一個同樣陰森恐怖的地域,那是由無數骷髏頭組成的「頭骨山」。 「頭骨山」很高,站在山腳下看不到山頂的情況,只能看到滿山都是骷髏頭,沒有明顯的道路,由於傾斜度有限,因此爬上去倒是不太費勁。 其實這是一條非常重要的台階,就像是銀靈山的山路一樣,通往上一層。 斬風沒有猶豫,立即踏上了滿是白骨的山路。 走到現在,鬼城裡一個人影都沒有,這讓斬風頗感奇怪,射泊回到自己的家園,又招來四個族圍城,城內氣氛應該十分緊張,可現實中,鬼城名副其實成了一片死地,不但看不到人,連聲音都沒有。 一個想法閃入斬風腦海,心中一驚,忖道:難道那個傢伙真的瘋了,把自己的族人也殺光了?雖然不有些難以置信,不過以他瘋狂的狀態並非沒有可能。 想到這一點,斬風才感到一股寒氣從背脊竄到腦袋裡。 也許是鬼城有意回應他的疑惑,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吵雜的人聲,由於聲音太多,又混雜在一起,聽不清楚在叫什麼,卻也打破了死寂的氣氛。 「還好!要是鬼人都死光了,要找射泊可就更難了。」 正想著,前方突然閃出一團黑影,一群鬼人突然發瘋似的從「頭骨山」山上衝了下來,連滾帶跑,狼狽不堪,再也沒有了高手精英的氣度,神色驚慌之極,連斬風這個外人出現在鬼城內都顧不上了,沒命似的往外跑,彷彿跑慢一步都會沒命。 這一幕立即讓斬風想到了剛剛浮現出腦海的猜測,心頭又是一陣惡寒。 除了射泊,沒有人能把鬼人變成這樣,那個瘋子果真對自己的同胞下手了,這些鬼人都是精英出身,許多更是統率過千軍萬馬的將軍元帥,此時居然什麼也不顧了,可見射泊掀起的殺戮風暴何等慘烈。 斬風也不攔住逃跑的鬼人,這些可憐人已經不足為道了,找到射泊才是重點,而且射泊對鬼人下手,也意味著鬼人不可能再為他效力,甚至還可能站在自己這邊。 逃亡的人很多,論數目,鬼人的總數還在魔人之上,那是因為鬼人完全是暴髮式的修煉,成不成就在幾年甚至幾個月內便能決定了。 這些平時高傲自大的鬼人此刻已經顧不得儀態,只是拚命逃跑還有尖銳的嚎叫。 「射泊瘋了,快跑!」 「別讓他追上,那個瘋子!」 「他能殺自己人,他已經不是鬼人了。」 射泊已經不是鬼人了!這句話深深地觸動了斬風,那個傢伙已經被邪惡力量改造過,再也不屬於無殤之域,更不受原本的條件約束。 看著飛奔而過的鬼人們,他們大概還在驚訝,為什麼同族的人可以互相殘殺,而且還是在自己的家園,不禁同情起這些,不久前還在仙城兵刃相見的鬼人們。 跑吧! 他穿過逃亡的人群,一口氣爬上了「頭骨山」的頂端,正前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腐屍頭,眼珠和皮膚都像是爛了,許多地方露出黑紅色的肉,嘴巴大張著,伸出一條黑色的舌頭,看著有點噁心,不過他知道這必然是一條非常重要的通道。 「冥人!」 終於有人留意到斬風的身影,倏地一聲驚叫,讓不少正在逃亡的鬼人停下腳步觀望。 斬風平和的目光轉頭掃視了一圈,大部分的人還在往下方跑,一張張面孔都帶著恐懼與不安,敢停下腳步的不到十人。 「我來殺射泊!」 五個字簡單明快,鏗鏘有力,既說明了來意,又表達了信念與自信,立時也把鬼人們的注意力全都吸引過來了,就連已經跑下山的也停下腳步,觀望山上的事態發展。 「我來殺射泊。」 重複的聲音更洪亮、更堅定、更鏗鏘有力、更有自信,配上表情和眼神,在場的鬼人沒有一個再敢懷疑。 「我來殺射泊!」第三次是咆哮,斬風用他的聲音穩定了鬼人們的情況,同時也在他們心目中留下深刻印象。 聽說是來殺射泊的人,鬼人們的眼中不再有敵意,眉頭舒展,神色明顯比剛才輕鬆多了,甚至還有些雀躍與歡騰,就像是在死亡邊緣找到了救星。 有些人似乎是核心人物,上下打量了斬風後問道:「據說射泊在仙城被冥人擊敗,就是你嗎?」 「是我!」斬風知道鬼人現在最缺乏的便是信心,需要有一個人站出來,引導他們的注意,因此挺身而出。 果然,當鬼人們知道眼前的冥人能制約射泊的時候,氣氛驟然間平靜了許多,恐懼感漸漸從他們的臉上消失,山腳下的人也返身往山上爬,既然這個冥人曾經擊敗過射泊,殺射泊的話就不是狂言。 斬風當然也需要鬼人的協助,特別是鬼城的方位指引,揚聲問道:「鬼城我不熟悉,誰告訴我射泊那個傢伙在什麼地方?」 「剛才在夜鬼堂大開殺戒,死了很多人,其他人都嚇得跑了,現在在什麼地方就不得而知了。」一人插嘴應道。 「夜鬼堂?在什麼地方?」 鬼人們這才想起突然出現的領袖是個冥人,表情都有些怪異。 「我沒興趣知道你們的秘密,殺了射泊就走。」斬風心知肚明,就算殺了射泊自己也要尋找指引,這麼說無非是去掉鬼人們的疑心,這些好疑的鬼人如果沒有十足的信心,絕不會坦誠相助。 鬼人們在他的威懾下,最終放棄了鬼人自身的尊嚴,開始把斬風當成了臨時統帥,這些狡猾聰明的傢伙深知,如果不能剷除射泊,鬼人將永無翻身之日,他們也將無家可歸。 一些鬼人自告奮勇要為斬風引路,但大部分只是表面上支持斬風,心裡都在擔心斬風倒底能不能殺掉射泊。 斬風並不需要他們的忠誠,要的是一張能說話的地圖,既然有人自告奮勇,他也不願久留,在三名鬼人的引領下,一頭便撞入了腐屍頭的大口裡。 第十集 最終章 歸途迷惘 第十集 最終章 歸途迷惘 鬼城的重心正是骷髏背後那對巨大的雙翼,直通天際,是鬼人登上神域的唯一通道,唯一的機會。此刻控制這片巨大區域的人正是射泊,以殺戮趕走了所有鬼人後,他霸佔了本就是他的家園。 雙翼中,左翼已經在封印的控制之中,那道巨大的封印,不但擋住了沒有實力進入的鬼人,也擋住了已經失去鬼人身份的射泊,由於不再屬於鬼人,射泊與其他族的人一樣,再也不能離開鬼城,就像自己把自己裝入了一個巨大的牢籠內,只能以殺人做為發洩。 斬風原本並不知道這些,甚至一直擔心射泊已經進入封印修煉的區域,自從聽說射泊被封印擋住的事後,不禁仰天長歎「天意如此」。 「夜鬼堂」,右翼入門的第一座鬼廟,座落在一條血河岸邊,血河環繞廟身而流。進入時,必須渡過河上的索魂橋,當封印完好之時,索魂橋常常出現無數魂魄,專吸元神的力量,因此常有人在此被吸死的事件發生。 就在索魂橋邊,射泊殺掉至少五十名鬼人高手,無一例外都是一擊斃命,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因此其他人慌亂逃竄,繼而發生了剛才的一幕。 再次回到索魂橋,三個引路的鬼人都露出不安的表情。 「人呢?」 「剛才還在的。」 斬風沒有說話,生命之眼早就洞察了射泊的去向,讓鬼人帶路無非是擔心鬼城機關重重,橫生枝節罷了,見紅點沿著河岸一直前伸,便獨自追了上去。 「喂!那邊不能去,是萬鬼潭!」 「你們回去吧!我自己找。」斬風擺了擺手,加快速度沿河飛奔而去,留下三名鬼人面面相覷,最後只得作罷,搖著腦袋離開了。 斬風並不知道鬼人口中的「萬鬼潭」,是這片區域其中一個非常重要的地域,血河之水流越過索魂橋後便進入萬鬼潭。因為潭有萬鬼咆哮而得名,最奇特的地方在於潭水正中央的空中,懸著一個巨大的浮台,名叫靈魂台。 靈魂檯面積極大,呈正方形,四邊的長度都在百丈以上。由於是懸空在潭水之上,因此從水裡無法走上靈魂台,必須從靈魂台側的一處高坡上往下跳才能落到台上。 台內大部分區域都是青石鋪成,並沒有特別之處,只是靈魂台的正中央,座落著一個圓台。 圓台很小,直徑不過一丈,但台上豎起著一根一丈長的白色鬼燭,不停燃燒著,泛出綠色的光芒。 燭火乍看之下沒有什麼特別,但其實這根白色鬼燭所幻之光,是鬼人們夢寐以求的魂光,當修煉者接近圓台用燭火燃燒雙手後,綠色光芒便會煥發一片煙霧,最後浮現出適合修煉者的經文。 失去了自由的射泊在索魂橋大開殺戒後,突然覺得索然無味,之後便來到了這裡,就坐在圓台之側。他也嘗試過用鬼燭的火焰燃燒自己,但強烈刺痛感讓他最終放棄了,雙目緊閉,似乎在修煉,又似是在休養。 斬風早已在岸邊看到射泊的身影,卻不動聲色,沿著坡地爬上高坡,站上可以跳上靈魂台的位置,由上往下俯視,輕楚地看到射泊,以及他身上那團紅色的邪惡力量。 「射泊,這次你跑不掉了。」 「你果然找到這裡了,真不容易啊!」射泊突然跳了起來仰頭望向斬風,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 斬風平靜地看著對手,射泊或許是個野心勃勃的人,但鬼人都一樣,他的可悲在於被邪惡力量侵入了身軀,改變了原有的生活,牽動著千千萬萬的生命,最終逃脫不了被毀滅的命運。 「不說話?是不是以為贏定了?別異想天開了,天下沒有人能左右我的生命,你也不能。」射泊狂妄地叫囂著,更像是在鼓動自己的戰意與鬥志。 「你沒有機會了,連鬼城你都出不去,這次你逃不掉了。」 射泊被勾了起心中不快,臉色一沉,怒火充斥著整張臉,怒吼道:「你也一樣,封印恢復,你我都出不去。」 斬風平靜極了,慢不經心地道:「我不擔心,殺了你我就回去轉生。」 「你……」 「不是為了你,我也不會留到現在。」斬風眼中閃出一道寒光,厲色道:「邪惡力量必須清除,否則天下難安。」 「什麼邪不邪惡,強者為尊,這是我的地盤,由我作主。」射泊似乎也知道,這可能是最後一戰,神色比前兩次都要凝重,態度卻更加驕傲張狂。 斬風一個字也沒有說,靜靜地看著對方,戰鬥在所難免,這一次也必然是生死之戰,城內外都有眼睛在盯著,射泊就算僥倖殺了自己,也不可能活著。 射泊也平靜下來,對手的平靜說明他已下定決心,輕笑道:「看來你是要全力一搏了。何必呢?你以為真能對付了我嗎?」 斬風淡淡地道:「你必須死,就算沒有我,神域也會派其他人來,你被困在這裡,除了等死,什麼也做不了。」 射泊皺了皺眉頭,盯著斬風看了半天,這才明白為什麼一個冥人能與自己對抗,真正要除掉自己的是神域,心中不禁顫了一下,即便在這個世界稱王稱霸,也無法抵抗神域的力量,歪頭想了想問道:「神域?你是神域派來的?」 「算是吧!」 「戰勝了你我就去神域闖闖,也許在那裡我也同樣無敵。」 斬風不禁為他的狂妄而悲哀,邪惡力量的確強大,但他永遠都不可能擁有與神域抗衡的力量,普通人的身軀束縛了他。 戰鬥以一種最平和的方式開始了,紅色的邪惡力量與白色的生命力,在陰森的鬼城又一次交鋒。 轟!隨著第一聲爆炸響起。 斬風有些吃驚,射泊的進步實在太快了,前兩次交手時還是勢均力敵,如今只交手一招便感到有些吃力,若給射泊足夠的時間,自己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 壓力雖然大,但他並不懼怕對手,對手的弱點已經瞭然於心,初期的瘋狂並不能說明什麼,只有堅持到最後才是勝利者,而且對手擅攻,開始時的壓力是可以想像的。 射泊已經完全進入了戰鬥狀態,腦子裡一片空白,控制動作的不是大腦,而是情緒,一種被邪惡力量激化的瘋狂,也正是這種特別的情緒,使他能將體內的力量發揮至最大的水準。 在生命之眼的注視,紅色力量如同一頭九頭靈蛇,巨大的身軀與射泊相接,無數蛇頭纏繞捲曲翻騰,從不同的方位包圍斬風,每次與生命氣息相觸,都發出強烈的爆炸,巨大的震盪波連下方潭中的血水都被震得飛濺。 這是一場沒有任何技巧的戰鬥,武道家們若是親臨現場一定會覺得無聊,力量的衝擊不會引起任何視覺刺激。 但對於戰鬥中的二人而言,沒有任何戰鬥能與此相比。 鬼城外,各族都在緊張的氣氛中等待戰果,空中的仙族、山上的魔族、平原的金影族和冥族,四大族把鬼城緊緊地圍住。 苦修名、德米諾和舞夜更是守候在鬼城大門之外,準備迎接隨時發生的變化。 隨著大批鬼人從鬼城中逃出,氣氛開始有些變化,而射泊的動向也漸漸清晰,當各族的人們,聽說射泊正在屠殺族人的時候,無不為之震驚。 「那個傢伙果然去屠殺自己的族人了,真是可怕!」舞夜實在想不通射泊的行為,唯一的解釋,就是邪惡力量污染了心性,但由始至終,斬風都沒有解釋什麼是邪惡力量,因此心裡存了不少疑慮。 德米諾很早就想到了這一點,因此並不驚訝,無奈地聳了聳肩表示對事件的感慨。 苦修名則在擔心斬風,基於射泊的力量似乎越瘋狂力量也越強大,斬風的生命力雖然堅韌無比,能否扛住強大的攻勢還是未知之數。 「真想進去看看。」 「我也想,可是進去就出不來了。」苦修名望著血盆大口般的城門,搖了搖頭。 舞夜幽幽一歎,喃喃地道:「無論勝敗恐怕都見不到他了,這個傢伙不在的時候,總是讓人不由自主地想他。」 苦修名感慨地道:「我也想他,真是古怪,一開始見他不過是普通的冥人,怎麼會有那麼大的魅力呢?真是想不通。」 與他們一樣,許多人也在幻想著王者之戰的精彩場面,然而如果他們真的出現在戰場,或許會感到失望,因為兩人都沒有直接的身體接觸,甚至連力量的波動都不會感覺到,因為只有斬風和射泊才能看到生命力與邪惡力量交鋒的真實場面。 戰鬥維持了太久太久,連斬風都忘了時間,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對手的身上,等待對手攻擊全面弱化的一刻。 射泊很清楚自己的優缺點,一直不敢放鬆,咬緊牙關發動最兇猛的攻勢,一浪接著一浪。 射泊展現出的堅韌度,遠遠超出了斬風的預料,因此斬風應付得非常吃力。 斬風極有耐性,早已做好打持久戰準備的他,一直小心翼翼地使用力量,避免過早消耗掉大部分力量,除了不斷將生命氣息送到體外,控制對手的攻勢外,他還把部分生命力送到了身軀各個部分。 元神力和思情力雖然不足以擊殺對方,卻可以對射泊的身軀造成衝擊,間接給射泊製造負擔,射泊本就難以支撐龐大力量的身軀,漸漸變得虛弱了,力量的釋放也不似剛開始時那麼兇猛。 感覺到力量的變化,斬風意識到對手的力量陷入了衰弱期,攻勢必然會漸漸減弱,取勝的機會終於到了。 射泊作夢也沒有想到,猛攻了這麼久,對方的力量竟然絲毫不減,驚訝之餘也明白,自己終究無法擊敗這個冥人。 他又想到了逃,敏銳的目光迅速掃向周邊尋找脫逃的路線,可惜這一次他失敗了,早已料到他要逃走的斬風,搶先一步發起了猛攻,而選擇的方式卻讓射泊大吃一驚。 元神力與思情力,兩種微不足道的力量,突然之間變成了殺人的利刃,射泊這時才發現,自己是何等的愚蠢,身軀由於承受了邪惡力量的副作用,再也無法發揮自身的力量,元神就像是被遺棄的小孩,不知道躲到了哪個角落。 「不!」 無情的力量像刀子一樣,切開了的他身軀,直入內府。原本就空虛的內府,瞬間便被外人的元神力侵佔了。縮在角落裡的元神,也成為斬風的囊中之物。 與此同時,生命力也在入侵射泊的靈魂之府,這個已經被邪惡力量佔據的空間,卻不甘就此罷休,不顧射泊的身軀無法承受,再度釋放出強大的邪惡力量。 砰的一聲!當生命力與邪惡力量相觸之際,射泊的身軀像敗絮一樣,被炸成了碎片。 斬風長長地舒了口氣,戰鬥終於以射泊的慘死告終,然而地上閃礫的紅色晶體,卻再度讓他陷入了麻煩,為了避免第二射泊出現,這個禍根必須除掉。 他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紅色晶體,觸電感隨即傳到手掌,兩種相剋的力量始終無法並存。 「不能再留它了,必須徹底解決掉它。」 思索了一陣,他忍受觸電的感覺,從地上撿起了紅色晶體,打算用生命力化解晶體內強大的邪惡力量。 一切原本非常順利,然而命運總是愛捉弄人,就在他將大量的生命力注入紅色晶體的時候,一場意外發生了…… 等待總是最煎熬的事情,無論來自哪一族,此刻的心情都是一樣的,急切地盼望斬風能夠盡快出現,告訴他們射泊已經除掉的消息,鬼城的封印已經完全恢復了,那巨大的雙翼也消失在視線之內。 元古乾、克度、梅如林等領袖,不約而同來到了鬼門外,封印後的鬼門不再有血色氣霧吞吐的畫面,顯得格外陰森。 「他還能出來嗎?」所有人都在問這個問題,封印的力量非同小可,即便是射泊,面對魔城的封印力量也束手無策,斬風即便取勝,能否出來還是一個謎。 能夠輕鬆進出的只有鬼族,因此他們承擔了消息傳遞者的角色,一些較為膽大的人,不停地在鬼城內外來回穿梭,向各種的領袖級人物匯報戰況。 苦修名三人依然留在城門口,希望第一時間知道戰況。 轟隆!一聲前所未有的巨大轟鳴響徹天際,音波甚至穿越了廣闊的空間,傳到遍整個無殤之域。 鬼城外的人們還沒來得及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便承受了潮水般湧來的力量波。 一剎那,所有的人都失去的知覺,就連元古乾這樣等級的人物也不能倖免。因為他們根本沒有時間做出應變的準備,一瞬間便被洶湧澎湃的力量擊倒了。許多人被力量波推出數里甚至是數十里,力量之強可見一斑。 不知過了多久,苦修名睜開了眼睛,腦子裡一片空白本書轉載16K文學網www.16K.CN,過了一陣才想起,自己似乎突然受到力量的衝擊,然後便不省人事了。他嘗試著活動身軀,本是虛體的身軀竟然如冰封一樣毫無知覺,只有眼睛還能正常活動,不禁大驚失色。 那是什麼力量?簡直能和星辰島大爆炸相比,實在太恐怖了。 忽然,耳邊傳來一陣驚歎聲。 「你醒啦?」 進入苦修名眼簾的,是元古乾那張慈祥的面孔,一直紅潤的面頰此刻也沒有了血色,蒼白到了極點,眼神還算清明。 「乾老,出什麼事了?」 「鬼城炸得只剩一半了。」 苦修名倏的一驚,接著整個人呆住了。 元古乾站起來,望著失去頭部與背後雙翼的鬼城,連連苦笑,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面對這樣的場景,一座歷史悠久的城池,一個被神秘力量封印的主城,就這樣被炸毀了。 廢墟中,斬風的身影赫然在內,他靜靜地站著,呆滯的目光凝望著面前的殘壁。 「斬風!」苦修名吃力地走上前。 熟悉的聲音喚回了斬風遊走的思緒,回頭看了一眼,苦笑道:「機會永遠消失了。」 苦修名見到他,已經明白了許多,伸手輕輕拍拍肩頭,勸慰道:「活下來就好,射泊死了吧?」 「嗯!」 射泊終於消失了,然而他所得到的邪惡力量實在太強大了,強大到連斬風也無法在短時間內化解。 就在失去宿主的一剎那,藏在射泊身軀內的邪惡力量,發生了劇烈爆炸,所有的邪惡力量全部釋放出來,產生巨大的衝擊波,可憐的鬼城自然首當其衝,成為淒慘的受害者。 巨大的轟鳴聲響起之後,整座鬼城也煙消雲散了,只留下目瞪口呆的人群,還有悵然若失的斬風。 戰鬥勝利了,希望也破滅了,喜與悲在一瞬交融了,他實在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射泊死了,邪惡力量殘留的源頭被消滅後。邪惡力量只能依靠那些,躲在世界角落的蝕人們去繼承,暫時無法威脅到世界的安全。 望著空空蕩蕩的前方,斬風充滿了無奈。 明明知道鬼城就在面前,眼睛卻無法看到它的存在,身軀也無法觸摸到一絲一毫,那個巨城已經與他永久分隔了。也許有一天,他能擁有打破封印的能力,但誰也不知道還要多久,甚至就連這個世界都滅亡了也未必能實現。 德米諾和苦修名等人都默默地站在他身後,兩隻手親切地搭住了斬風的肩頭,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斬風對於鬼城的渴望,但是封印已經打開了。 「兄弟!」 斬風閉上眼睛,腦海中一次又一次浮現出舊時的畫面,那是他永遠也無法忘記的東西,每一幅畫面都像針一樣刺著他的心。 「射泊已經死了,你是這片大地的英雄。」 「英雄!」斬風苦笑一聲,這兩個字在他心裡並不值錢,做這一切也不是為了這兩個字。 苦修名突然用手壓了壓他的肩頭,沉聲道:「沒有人知道回歸之路有多少條,也許神樹只告訴了你一條,還有許多條路可以走。你現在擁有這個世界最強大的力量,只要你願意,我相信沒有你辦不到的事。」 斬風看了看手上的太極符號與星星符號,擁有兩個指引依然可以離開無殤之域,回到一個擁有冥界和仙界的界空,雖然不知道三千界空中,有多少個擁有這兩界,但他知道機會只有一次,一旦使用了指引,自己必然會回到一個界空,到時候再想尋找新的界空就不容易了。 回去還是繼續尋找突破封印的辦法? 這是一場賭博,也許從踏入無殤之域的那一刻開始,賭局已經開始了。 抬眼四望,所有的朋友都在看著自己,他相信無論哪一種選擇,都會得到十足的支持。 抉擇…… 仙與冥,兩股奇妙的力量碰撞在一起,無殤之域的天空第一次升起了太陽,柔和而又溫潤的陽光,所有的人都被突然襲來的光芒刺得眼睛酸疼,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但當他們再度睜開時,斬風已經消失了,彷彿夢境一般。 尾聲眼前的世界變了,一個熟悉的場景突然浮現在眼前,一條大河靜靜地流過面前。 「冥河!」 斬風吃了一驚,隨即明白這是重塑肉身的一個過程,以前的身軀大概已經風化了,而無殤之域的身軀都是虛影,無法以常態在三千界空生存,因此引發了兩道指引就被傳送到冥河河岸,只要跳下去,肉身就再慢慢重鑄,然後等到大門打開的時候,便可以踏入冥界。 冥界! 心頭一陣狂跳,賭局依然沒有結束,直到大門打開的那一刻,成敗才真正展現在眼前,到時候,無論是輸是贏,都必須接受現實。 毫不猶豫地躍下寬廣的冥河,很快便沉到了下方,賭局到了現在,已經沒有退縮的餘地了。 冥河水十分寧靜,連一點水聲都沒有,甚至連流動的感覺都沒有,他已經是第二次經歷這樣的環境,第一次選擇了正確的道路,擁有了冥人的身軀以及後來光輝奪目的人生,這是第二次,會不會還有同樣的輝煌呢? 不知過了多久,一種熟悉的感覺突然間襲上心頭,那是軀體真實感、關節磨擦感非常的明顯,四肢移動時肌肉晃動的感覺也讓他想起了以前,也許虛體擁有更強大的力量,但他更喜歡實體,更喜歡血肉之軀。 答案終於要解開了嗎? 不知過了多久,平靜的冥河水突然湧動了起來,把他的身軀一直往前推,直到前方出現了通往冥界的大門。 等待,還是等待…… 他靜靜坐著,人生的選擇既然已經決定了,後悔也無濟於事,倒不如用平和的心態,面對即將展開的新人生。 揚了揚手,伸了伸腳,肌肉緊繃的感覺讓他十分享受,然而無力感也使他意識到,全新的身軀不再擁有那超越世界的力量,所有的力量都必須受到血肉之軀的束縛,要想強大就必須重新修煉。 如果到了另一個界空,我還會繼續以往的道路嗎? 想到未來,斬風突然有些茫然,第一次發現,擁有過去的記憶也是一件悲哀的事情,沒有新鮮感的生活不免讓人感到枯躁。 阿雪在做什麼呢?真希望能見到她。 思緒間,冥界大門突然動了,他的心也隨著大門的顫動而劇烈顫抖著,剛剛還平靜的心境也蕩然無存,直到冥界大門完全打開,他便像飛鳥投林般撲了出去。 紫色! 屬於冥月的妖異色彩突然映入眼簾,斬風感覺就像回到了家園,從裡到外都倍感舒服,突然之間興奮了起來。 適應了冥月的光芒後,他揉了揉眼睛,第一次真正打量重新回到的冥界,平坦的大地似乎與第一次成為冥人時一模一樣,那熟悉的畫面也浮現出腦海。 難道我真的回到了以前的界空! 一陣狂喜突然襲上心頭,激盪的心情讓他幾乎無法控制身軀,不停地顫抖著。 忽然,他感覺有些奇怪,踏出冥界大門所看到的景象,似乎還有一點與以往不同,收斂狂喜的心情,抬眼四望,地面上的景致並沒有任何特別之處,於是他又把目光移向高空。 紫月當空,妖異的光芒把天空和大地都染成了紫色。 他感覺到身後也有紫光射來,下意識地轉頭朝後望,表情刷的僵化了,另一輪碩大的紫月高高掛在天空,雙月爭輝,紫色的月亮從兩個不同的角度射來,產生了非常特別的光暈。 「兩……兩個冥月!」 一剎那,他又掉進了冰窟。 回望冥界大門,又張望四周,環境與初入冥界時一模一樣,如果可以看到冥皇等人的身影,他絕對不會懷疑自己到了另外的冥界,但天空中多出的一輪冥月,打破了心中的寄望,冥月這種東西是隨著界空而生成的,絕不會因為環境的改變憑空又生出來一個。 是新的世界,還是過去的世界多了一個冥月? 迷惘、疑惑、擔憂,全新的身軀就如同一個會行走的木雕,漫無目的的在遊蕩,直到前方出現了一座城。 熟悉的城影,熟悉的環境,熟悉的名字——斷戈城。 回來了,我真的回來了。 斬風被突然湧來的狂喜擊倒了,呈大字型倒在地上,感覺自己快瘋了,身軀因為過度興奮而不斷顫抖著,然而當目光回望天際,兩輪冥月高高懸在天空,心境突然之間又平靜了,似乎在離去的歲月中有了意想不到的變化。 阿雪還在嗎?朋友們還在嗎? ——全書完 ---------- 下載更多到下面地址 手機訪問wap.16kxs.com 電腦訪問www.16kxs.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