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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黑白混雜著紅綠藍三原色，衍生出了一片光怪陸離的通道，看不到頭，也看不到尾。黃宣昂首坐在自家的毯子上，就順著這通道漫無目的地向前飛去，左手壓在腿下，按住了不斷打顫的小拇指。

　　15歲的黃宣還是個初中生，眼前的一切顯然超出了他的想像。就在一個小時之前，他只是好奇家中新近開挖的游泳池地面為何如此的乾燥而堅硬。前些天學校移植大樹也挖得很深，結果坑內卻與雨後積雨一般。秉承著新世紀青少年應有的好奇與研究精神，黃宣晚飯過後偽裝去花園的涼亭讀書，裹著毯子就拐到了游泳池邊，掄起鐵掀開始再次向下深挖。

　　雖然還是初春時風，南京的天卻也算不得寒冷。黃宣起勁地挖了幾乎有一米，方才覺得地面愈發硬了起來。看見還是沒水冒出，他也覺得累了，遂拿起工人留下的錘子狠狠地砸了幾下，準備發洩些精力回房休息，卻聽見「嗚嗚」的空洞的聲音。

　　黃宣掂了掂手上的錘子，又轉頭看了看堆放工具的角落，走過去選了個最大的工程錘，一臉笑容地扛在肩上，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道：「讓我給你幾下重的看看。」

　　然後……然後黃宣就到了這如萬花筒般的通道中了。

　　他大聲喊了，也恨聲罵了，這通道卻連回聲也沒有。黃宣無可奈何地住了嘴，只覺得的四肢酥酥麻麻的，並有脫離大腦控制的傾向——顯然，他是有些發抖了。

　　當然了，黃宣是不願意承認自己會被一片花花綠綠嚇到。他什麼遊樂場沒玩過……不過，如果真的是被綁架在遊樂場裡反而安全一些。

　　毯子如同一張浮在河流上的紙片，和緩地起伏著，黃宣的身體也隨之起起伏伏。歇了一陣，黃宣再次大聲道：「我渴了，給口水喝。」

　　兩害相權取其輕，這個時候他更願意自己是落在綁匪手中，而不是陷在什麼古怪的玩意之中——父母也許有能力處理前者，至於後者，根據無數小說電影主角與配角的比例可以知道，全憑命硬。

　　還是沒有回音，黃宣不由得低了低頭，習慣性地看了下手錶。如同剛進來一般，手錶也停擺了。

　　也許是挖坑太累，也許是喊話消耗了太多精力，黃宣迷迷□□地睡了一會兒。聽到「吱」的一聲，如同大功率電器拔掉插頭的聲音一樣，他旋即想到自己的處境，馬上翻身睜開了眼睛。

　　遠方有一圈白光，在這五彩斑斕的世界裡異常的醒目。未等黃宣看清楚，一個中性的聲音響起：「目的地到達，P112T1061968W7890。」

　　「你是誰？」

　　「按照你們的理解，你可以稱我為時空穿梭機。」

　　「什麼東西？」黃宣心裡一陣火大，但又有些發怯，微微提高點聲音道：「放我回去！這裡是哪裡？」

　　「P112位面，相當於P113位面1968年的時空坐標，地理地址7890。」

　　「我不管這裡是什麼，送我回去，別搞這些虛的。我老爸很牛的。」眼看著那白色的光圈越來越大，黃宣心裡也不踏實了起來。

　　中性的聲音冷冰冰道：「我不能送你回去。你已經觸及基地安全，鑒於你的行為違反了時空公約第三款5條、第十一款4條，基地監守缺席判定P113生物符合條例，即將流放。」

　　不等黃宣再說什麼，他與自己的毯子一同撞進了那厚厚的白圈。

　　※※※

　　一天以後，黃宣幾乎確定自己真的身在1968年的時空中了。雖然他只從父輩們的談話中聽說過這個年代，但這並不妨礙他與滿街來來往往的行人交談，去書店翻看。他甚至徒步走出這個小鎮去公路上攔截車輛，詢問司機，查看車牌，翻看各種發票、糧票甚至機械編號。

　　每一分烙印都是證據。

　　就在今天早晨，黃宣走進了小鎮最大的建築——郵局，看著櫃檯下碼放得整整齊齊的郵票，黃宣臉上泛起了笑容。

　　這既是苦笑也是慶幸。櫃下的郵票黃宣很熟悉，《全國山河一片紅》，一個發行當日就被收回的著名郵票，它也是新中國成立以來發行的最值錢的郵票——與它的數量成反比。然而現在，黃宣看到了厚厚的一疊，甚至還沒有裁開。

　　在黃宣的時代，這款人盡皆知的郵票發行半日後，一位中國地圖出版社的編輯發現這枚郵票上的中國地圖畫得不準確，沒有畫出西沙群島和南沙群島。郵電部發現問題後，急令各地郵電局停售，但已有個別郵局提前售出，致使部分郵票外流。然而現在，黃宣並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幸運地處在了那一天，又或者這個時代與自己所知不同。

　　櫃檯後只有一個女職員，坐在櫃檯後的辦公桌上懶洋洋地打著毛衣。辦公桌上摞著郵票，全部都是成版的《全國山河一片紅》。這個時代不似後世，郵局通常只賣一種郵票，有什麼賣什麼，賣完了就換另一種。黃宣有些眼暈地走了兩步，整了整衣領，泛起自認為最親切的笑容，問道：「這個郵票怎麼賣？能給我看看嗎？」

　　多半是得益於標準的普通話——過去兩天黃宣已經多次受惠——女職員用小拇指攏著頭髮站了起來，只看了一眼「奇裝異服」的黃宣，就失去了再看的興趣，用軟軟的吳語道：「要幾張？」

　　「我想先看看。」黃宣一直維持著笑容。他除了一身塗了泥巴的衣服就只有一條毛毯，哪有錢買郵票？雖然一張後世價值至少20萬的《全國山河一片紅》面值只有8分錢。

　　原本就沒什麼笑容的女職員臉色越發的冷了，嘴角呲了下，甩手丟給他一版裁掉了兩張的郵票，又坐下打起了毛衣。

　　黃宣從來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事實上，作為黃家子孫的他，多多少少沾染了一些黃老爺子的脾氣：簡單暴躁，但也不乏思考，再加上一點點適應環境的變通與堅韌。此外，作為一個15歲的少年人，黃宣還要更多一些叛逆。不過此刻，他還是表現得很自然，保持著笑容拿起了郵票。

　　黃宣見過很多次爺爺珍藏的郵品，雖然他本人談不上鑒定水平，但目前，他只是想仔細地看一看，這一珍貴的郵票與自己所知是否有所不同。至於郵票的真偽，老實說，黃宣更願意郵票是些拙劣的偽品，眼下的小鎮及其周邊只是一個討人嫌的鬧劇……

　　但萬一，又或者如果他真的身處1968，那這些郵票則可能就是他的救命稻草，是再過8年以後，他的房子，他的麵包，他的電腦和遊戲機，甚至他的女人。

　　而這個時候，這裡沒有商人，沒有資本家，也沒有身份證。有的是糧票、布票、肉票和介紹信。再過10年的1978年，十一屆三中全會才召開，想要先富起來的人方抖抖索索地開始張望……

　　黃宣不知道15歲的自己可以幹什麼，他甚至不知道文化大革命具體哪一年結束，但有兩點確定無疑：這個時代必將結束；《全國山河一片紅》必然瘋漲，投資回報率接近500萬倍，即百分之五億。真是個難讀的數字。

　　再看了兩遍手上的郵票，黃宣忍不住摸了摸兜，空空如也。昨天是準備挖坑，就連毛毯也是為了偽裝去涼亭才帶的，當時丟在一邊。若非如此，昨晚連御寒的東西也沒有了。

　　黃宣終於理解爺爺談起《全國山河一片紅》時的那種感覺了，未來價值30萬每張的郵票就這樣擺在一個掉了漆的舊桌子上，50張一版地擺在那裡，足有上百版。換句話說，只要將這個破桌子上的東西保存30年，這上面的小畫張理論上就有超過4億的價值，可以買一百輛奔馳，相當於月入4000元的小職員800年的辛苦；而要買下它們，現在只需要支付400元。

　　想到自己可能再也見不到爺爺、父母，黃宣的心猛的一縮，嘴巴也變得幹了起來。他甩頭將這些拋之腦後，扯了扯身上唯一值點錢的毛毯，將腦袋伸過齊胸的櫃檯，說道：「大姐，和你商量個事情。」

　　「說。」那女人一點也不買情面地坐在桌子後，話音也有些甕聲甕氣。

　　「您看，我還是個學生，手上沒什麼錢，想買些郵票。我用這條毯子和您換些成不？」黃宣想過了，自己在這裡還要呆不知多久，這裡現在是1969年，這是個不歡迎陌生人的年代，沒有小商小販，也沒有旅遊黃金周，更是閉口不談勞動致富，他也沒有勞動力可以出賣。也就是說，這條毛毯只能保證他不被凍死，卻不能保證他不被餓死，從這一點而言，其無助於生存。

第二章

　　「不行。」女人回答得很乾脆。

　　黃宣一時愕然。他不明白，在這個年代，任何人都不能私自交換商品。不管是糧票還是毛線，都只能到國營商店購買，而個人出售和交換都是投機倒把，嚴重的是要坐牢的。

　　「幫幫忙吧，我實在是等著用。」黃宣無法，他身上也只有這個了。手錶倒是更值錢一些，可用來換郵票卻太不值了，何況這支江詩丹頓對於1968年太超前了。

　　那職員只是擺手，也不搭理黃宣，自顧自地打毛線。黃宣看著她手上的毛線，腦子一動，把毯子從櫃檯上遞了過去，說道：「我這不是線毯，是毛毯，用羊絨織的，比毛線暖和得多，是我家裡人從北京買來的。您看看。」

　　也許是北京兩個字勾動了神經，那女職員抓住毛毯的一腳捏了捏，將信將疑地看了看黃宣，說道：「別是從家裡面偷出來的吧？」

　　「要偷我直接偷錢了。」黃宣一看有門，趁熱打鐵道，「就換一版，成不？」

　　昨天黃宣在街上轉的時候已經問過價了，毯子只有線毯一種，2×1.5米的規格，用毛線編製而成，要5.5元一條。這郵票自然是按票面來算，50張就是4塊錢。對這裡的人來講，無論如何也不虧了。

　　那女職員顯然也算來了賬，但還是抱著懷疑的摸了又摸，眼瞅著半天也沒人進門，方才鬆口道：「就算是幫你個忙吧。」說罷一把就把毯子扯了過來，沒等黃宣反應過來，伸手就要給他拿郵票。

　　黃宣嚇得立馬擺手，說道：「您別麻煩，我自己拿吧，麻煩您給找個盒子我給放起來。」

　　說完他也不理那職員的臉色，自己動手。心想：「這要是讓她給那麼一拿，少說給燒掉幾十萬。」

　　小心翼翼地從桌子裡抽出了兩版，捏著白邊放到了櫃檯上，左比右比地挑了一版，那模樣比端老爺子的魚缸上心多了。粗粗一算，他老爹子當教授一年，也不過一張郵票錢罷了。

　　黃宣顧不得唏噓，接過女職員冷臉送過來的毛線盒子，再把郵票輕輕地放了進去。

　　沒再看女職員多年練就的眼色，黃宣如捧月般的端著盒子，邁著輕快的步子從綠油油的郵局走了出來。

　　他現在最需要的是找個地方將這些郵票藏起來，再之後就是找親愛的警察叔叔尋求幫助了。至少在黃宣過去的15年裡，他曾經見過面的警察叔叔伯伯總是友好而善良的……

　　想到幫助，黃宣的肚子又餓了起來。正在他東張西望時，那令人難忘的中性聲音再次想起：「想要回家嗎？」

　　「廢話！」黃宣也顧不得街上人的眼神，高聲道，「你在哪裡？」

　　「想要回家嗎？」還是同樣的語氣語調，彷彿是快退的影片配音。

　　黃宣的腦袋立刻轉動了起來，他保證自己考試也沒有這麼努力的思考過。嗯，也許在面對老爹的責問時有過。而現在，他也拚命地在想，這個該死的自稱時空穿梭機的玩意究竟在幹什麼？他有太多的疑問，卻不敢問出來——通常而言，面對強勢的諸如老爹一樣的人物，少說多做會得到更少的批評，而不是相反。

　　「想要回家嗎？」一台壞掉的留聲機。

　　「想。」黃宣走出了人群較多的正街，邊走邊答道。無論20年後他手上的郵票值多少錢，他也更想回家。

　　「好的，我可以將你送回P113，但你也需要付出相應的回報。」

　　黃宣頓了頓腳步，略帶疑惑地說道：「你究竟想要幹什麼？你要我幹什麼？」

　　「鑒於目前的形勢，我的首要任務是保證基地的安全，因此可以赦免你的罪行。」說到這裡，來自空中的聲音也停一瞬，隨即道，「因為你的失蹤可能危害到基地的安全，故而決定將你送回P113。」

　　「你就是那個基地監守？」黃宣還記得一天以前的莫名其妙的宣判。

　　「是的。」

　　聽到這裡，黃宣也差不多明白了這個所謂的基地監守的意思。八成是自己被他丟到了這裡，然後老媽著急尋找，指不定就要挖地三尺了。自己再不回去，這勞什子基地也要暴露了，所以才想把自己送回去。

　　不過，猜測還是猜測，雖然黃宣一向很自負自己的智商，但考慮到糟糕的評價與成績，他還是決定「有技巧」地詢問一下標準答案：「你就不擔心我回去把你的基地說出去？」

　　這一次，那不知何方而來的聲音停了足有半分鐘，方才道：「我會隨時監視著你。此外，可以給予你一些補償。」

　　「隨時監視？」黃宣對此很是懷疑。如果可以隨時監視，又或者這個所謂的隨時監視有效，他何不把自己直接丟回去，就像丟過來的時候一樣，又何必再多此一舉的談補償？如此，他多半是需要自己幫忙的。不過，他對於回家的渴望大於一切，還是先回去再說。於是他說道：「那就先送我回去吧。」

　　暗淡的微光掠過，黃宣再次看到了那絢麗的通道。短暫的失神過後，他回過頭來，發現裝著郵票的紙盒還牢牢地抱在懷裡。

　　抑制住興奮的心情，黃宣充分調動起了來自老媽的商人基因，說道：「這個……基地監守，你是要我幫你保護好你的基地是吧，那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我多一點資料？你的基地就在我家游泳池下？還有，你的名字是什麼？我總不能總叫你什麼監守之類的吧？」談判的第一目的是瞭解對方的底牌，這是黃母的家庭教育。

　　黃宣週身裹著一圈微光，也不知過了多久，那監守的聲音傳來，說道：「你家的游泳池下只是基地的外圍防禦。由於一些因素，我目前不能轉移基地的位置，因此需要你保守這個秘密。」說到這裡，它停了停，說道：「你可以叫我H113，也可以叫我洛林。」說罷，對方解釋了一番又道：「目的地即將到達，你是否考慮清楚了？」

　　「如果我說沒有，你會把我丟到哪裡去？」說這話的同時，黃宣又緊了緊手上的盒子。

　　洛林用始終如一的聲音道：「你的失蹤只是可能引起一些危機，而這些危機只是有可能危及到基地的安全。」然後，洛林又道：「如果你同意保守基地的秘密並阻止他們更深入的挖掘，你就可以保存你手上盒子內的東西。」

　　「盒子裡的東西本來就是我的。」黃宣很是氣憤地道，「這就是你的補償？」

　　「將他們從P112帶來P113需要耗費許多能量，比你想像的多得多。」

　　「我可比一個盒子重得多。」黃宣很是諷刺地說道。

　　洛林顯然沒有聽懂這個諷刺，說道：「你是生物體，具有生命狀態。」

　　「毯子總不是生命體吧？」黃宣很自然地想起了那條羊絨毯，卻沒有深究為何生物體的消耗更少。

　　也許是爭辯不過，也許是不想繼續，洛林放棄了這個話題道：「你可以要求一項合理的賠償。」合理兩個字似乎故意拉長了。

第三章

　　「我要可以隨時去之前的地方。」黃宣流著口水的展望著未來。

　　洛林馬上打斷了他的幻想，說道：「我目前只能將目標傳送到隨機地點。」

　　「目前？那什麼時候可以？」口水繼續宣洩。

　　大約半分鐘後，洛林方才回答道：「理論上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

　　「那好辦，那好辦。」黃宣哪裡知道洛林所謂的「大量」有多大，連連回答，興奮得嘴角飛斜。

　　說話間白圈再次變大，黃宣眼前一閃，雙腿就落了地。

　　恰是正午時分，陽光略有些耀眼，週遭建築物的陰影也顯得短小了起來。黃宣跺了跺腳，感受著結實的地面，自覺心裡也踏實了起來。

　　眼前是一個巷尾，雖然周圍並沒有高大的建築，但僅僅是外觀與70年代也有著巨大的分別，想起兩天以來神奇的遭遇，黃宣心裡卻有著莫名的興奮。

　　他邊走邊道：「這個……洛林，把游泳池填了算不算保住你的秘密？」

　　「可以。」這次洛林回答得很快。

　　之後無論黃宣再問什麼，洛林都靜悄悄地不再開口。一來二去，黃宣也覺得沒趣，自行尋了輛出租車，打的回家了。

　　※※※

　　此刻的黃宅可謂是一片雞飛狗跳。黃母自不必說，不單把公司丟在一邊，更是找來了黃宣的大舅。一票警察把黃宅及其周邊搜了個底朝天，附近的公路更是設卡堵路，若非其目的是找人，游泳池下早被挖通了。

　　黃父原本並不太管黃宣。他主持著南京大學的一個實驗室，本身事情就多，黃宣的性格又叛逆，與老爹說不了三句就吵架。不過兒子真的丟了，他也顧不得實驗統計了，整日裡坐在家裡等消息。

　　這混亂黃宣能猜到一些，卻沒料到鬧得如此之大。一出城，離家足有10公里的地段上，黃宣就見到了路卡。這裡正是向別墅區要道上，交警倒也客氣，可車速還是立刻降了下來。司機有些不太樂意地換了檔，嘴上道：「現在這些警察就是閒著沒事幹，出了車禍就不見他們來。」

　　黃宣卻不知道這些交警是在找他，抱著手上的紙盒子，心裡樂滋滋地想著，時不時地打開看上一看，嘴上也不插話。就聽司機絮絮地說，說家裡人下崗，說交警天天抓出租，說油價漲得沒邊……

　　「先生，請您出示身份證件。」轉眼開到了路卡前，交警啪的一敬禮。這裡就是傳說中的高尚住宅區，表面工作必須好。

　　黃宣還沉浸在幻想中，那交警卻僵在那裡，半天猛地把車門拉開，指著司機道：「你出來。」

　　司機嚇壞了，以為剛才罵交警被聽到了，一邊從車裡出來一邊解釋：「我這不是閒著侃會兒。」

　　這時候哪顧得上搭理他？交警把下發的肖像照又看了兩眼，試探地對黃宣道：「您是黃宣？」

　　「啊？哦，是。」黃宣詫異地抬起頭來。那警察正好對著照片又看了兩眼，見衣服也與描述的相符，激動地向後一聲大喊：「找到了！」

　　※※※

　　黃宅。

　　黃群盛端著茶水，吸溜吸溜地喝著，黃母則是瞪著眼睛盯著黃宣。只有黃宣的大舅張樹端笑容滿面地看著他。

　　這樣的情形通常發生在考試或者闖禍之後，久經考驗的黃宣立刻找到了暫時的「盟友」，盯著大舅一臉傻笑。

　　「這兩天去哪了？」黃母用手指輕輕地敲打著茶杯底座。

　　「去20世紀了。」黃宣倒想實話實說，就怕黃母受不了，只好摸摸頭道：「去同學家住了兩天。」

　　黃母繃著臉道：「我給你同學家打遍了電話。你去誰家了？」

　　這問題可太難回答了，黃宣只好裝□塗，一個勁地直笑。

　　張馨儀也知道自己的兒子太皮，又在叛逆期，只是她的工作總是很忙，黃父雖然每天回家，但卻不怎麼會管教孩子。看著黃宣一天到晚的溜躂，今天竟然「離家出走」，她覺得應該予以重視，遂道：「從現在起到開學，不許出門。明白沒有？」

　　黃宣張了張嘴，無可奈何地答應了。

　　※※※

　　早在接受「審查」之前，黃宣就藉著洗澡的機會將抱了一路的郵票放在了自己房間裡，此刻雖然被禁足，卻還是抑制不住的激動，一溜煙就鑽進了房間。

　　黃宣小心地用鑷子將紙盒中的郵票夾了出來。此刻再看它們，與在郵局中的感覺截然不同，它們不是郵票，是一張張的票子。黃宣開始計算自己要多少年的零花錢外加年錢才能頂得上這一筆飛來橫財。

　　用小時候的集郵冊把「財神爺」仔細地放了進去，黃宣就開始流著口水想著怎麼出手了。他可不是郵票發燒友，留著這些小紙片倒不如搞幾十台電腦放在房間裡，又或者買幾輛摩托玩玩。

　　「收拾好了的話，你現在應該去把你的游泳池填上了。」好久不說話的洛林打斷了黃宣的白日夢。

　　「知道了。」考慮到洛林有將自己隨時丟到70年代的能量，黃宣嘟囔著坐直了身子。

　　填平游泳池只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黃宅內已經有一個室內游泳池，再建一個只是為了夏天曬日光浴方便罷了，何況張馨儀對黃宣一向縱容，既然已經懲罰了，那麼也自然就消了氣。

　　所以，當黃宣以討厭在涼亭附近建一個游泳池為由，要求填平後，黃母雖然說了他兩句，還是允了。畢竟兒子還在叛逆期……黃母是這麼安慰自己的。

　　唯一有些不太樂意的就是挖游泳池的建築隊了，好端端地停工兩天，現在還要填平。黃宣可不管這些，拿著雞毛當令箭，還要他們填結實一點，順便找花卉公司種了一圈小灌木。至於價錢，那是老媽的事情。

　　對此洛林感到滿意，並對黃宣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完成承諾感到高興。當然，只是高興而已，他可不會主動提出什麼。黃宣也渾不在意，他現在滿腹精神都在那些郵票身上。

第四章

　　回到家中的黃宣美美地睡了一覺。當然，是抱著集郵冊睡的。

　　當第二天的晨曦穿過透亮的窗口，居住在榕樹上的鳥兒開始唧唧喳喳地叫了起來，管家裝束嚴謹地站在門口輕輕地敲門。黃宣迷迷□□地哼了一聲，胳膊有些不適地挪動了一下，腦袋卻一下清醒了。

　　「起來的挺早。」黃母已經坐在餐廳裡了。

　　黃宣親暱地坐在老媽身邊，笑道：「這不是陪您吃早餐嗎？」

　　「嘴挺甜的。」黃母笑吟吟道，「有什麼要求？出門不行哦。」

　　「那我和您一起去公司吧，我都好久沒去過了。」

　　當然是好久沒去過了，上次只呆了2個小時，整個辦公室就像遭了水災。張馨儀擺手笑道：「說了不能出門的，你想讓你老爸笑話我啊。」

　　「哪能呢？」黃宣做可憐狀道，「您說家裡什麼都沒有，你要真的不帶我，我餓死在家裡怎麼辦？最後餓得不行，就要冒著生命危險突破周大管家的封鎖翻牆了。」

　　張馨儀啞然失笑，說道：「你這是威脅我啊。還翻牆？」

　　「媽……」黃宣拖出長音，兩手猛搖老媽的胳膊。此招百試百靈。

　　果不其然，張馨儀被搖地直暈，恨鐵不成鋼地用食指點點黃宣的頭，笑道：「如果你一直能保持在我或者周管家的視線內，我就帶你去公司。」

　　「好。」黃宣連連點頭，然後道，「周叔也一起去？」

　　「你都不在家了，他還能不跟上？」說罷，張馨儀也不吃飯了，站起身道，「這就走吧。」

　　黃宣一下跳起來，說道：「我上去拿點東西，等我過來再開車啊。」說著一溜煙就上樓去取集郵冊了。

　　※※※

　　走在路上，黃宣試著叫了叫洛林，這位基地守護卻是如他的聲音一般消失了。

　　四方集團的辦公區就坐落在鐘樓區，48層的主體結構，外加兩座8層的附樓，也是剛剛建好的寫字樓。周邊是成熟的商業圈，集中了市內一半的甲級寫字樓。作為崛起不過20年的四方集團，能夠擁有如此高規格的寫字樓，雖然與張黃兩家的背景分不開，但作為集團董事長的張馨儀還是付出了很多努力。

　　15歲的黃宣還是個沒心沒肺的年紀，現在他滿腦子都是如何把郵票出手掉，哪還顧得上別的？

　　不過半個小時，黃宣就已經坐在老媽超標準的辦公室裡了。作為張家大小姐，雖然出來創業了，但從小在家養成的習慣，使她還是建了這個足有300平米的辦公室。若是再加上外邊的秘書間，這個辦公室也算是南京的頭一份了。

　　至於黃宣，他對於房間裡那些青青灰灰的，據說是很有些年代的瓶瓶罐罐沒什麼興趣，今天來這裡，他就是奔著秘書來的。

　　張馨儀共有4個秘書，外加兩名助理，但身邊通常只帶助理和一個秘書，其他3人都負責處理信件、會議記錄之類的瑣碎事情。黃宣趁著老媽去開會，竄到外間找到一個姓樓的秘書，整張臉貼上去笑道：「樓哥，求您幫我辦件事。」

　　樓平大約30歲的樣子，鬍鬚剃得乾乾淨淨，頭髮很短，但卻契合臉型。他自然認得董事長的小公子，手上正巧沒什麼活幹，於是笑著給黃宣倒了杯水道：「要我幫你幹什麼？來，坐下說。」

　　「哎。」黃宣答應了一聲，說道，「我班上有個同學，以前集郵積攢了些郵票，現在沒心玩了，郵票值些錢，就想賣掉，可是沒有門路，就想讓我幫他問問。」

　　「這樣啊。」樓平沉吟了一下，說道，「如果價值一般，夫子廟郵市賣掉就可以了。如果價值比較高，拍賣會或者私人買主都比較方便。」作為董事長的秘書，樓平經常處理此類事情，諸如購買裝飾品，又或者幫董事長打理個人收藏，都算是瑣事的範圍，也是比較熟悉了。

　　黃宣聽到有戲，急忙問道：「聽說是要值不少錢的，您說怎麼著賣得快一點，給我出出主意。」

　　「我幫你問一下吧。」樓平也不敢霍然回答。誰知道這些公子哥的收藏值多少錢？

　　「好，我就在裡間等著。」

　　半晌，樓平敲門進來，找見正在玩電腦遊戲的黃宣，說道：「我有個朋友是拍賣公司的人，他說這個月底北京就有個郵品錢幣的專場拍賣會，收12％的佣金，按說如果郵票不錯呢，一般都是有買家的。」

　　「月底啊。」黃宣丟下鼠標想了想，看了眼遠遠的坐在門邊沙發上的周管家，說道，「現在還是月初，月末晚了點，再說去北京也不方便。那有沒有別的公司的？」

　　「最近一個月就沒有郵品的拍賣會了。」樓平無奈地聳聳肩，說道，「要不您把郵票的品種和數量給我說一下，我讓他幫您問一下私人收藏家，這樣價格恐怕要低一些。」作為職業文秘，樓平對於黃宣的朋友為何著急出售郵票一點興趣都沒有。就算是賊贓，那也是董事長和自己兒子的事情。

　　整版50枚的《全國山河一片紅》只出現過一次，被譽為「國寶」，那還是1997年10月1日，在廣州的全國郵票博覽會，當時的估價也在1000萬以上。而在其他拍賣會上出現的雙直連或四方連的價格則在15～35萬每枚之間。黃宣想了想昨晚查過的資料，覺得對於自己而言，1000萬或者更多並無區別，就道：「你的朋友是拍賣師？可靠嗎？」

　　「絕對的職業水準，經常簽保密協議的那種。」樓平答應得很硬氣。作為集團秘書，完成董事長公子的任務就是完成董事長的任務。

　　「那成，麻煩樓哥了。這事如果我媽不問，您就別說了，咱可要說好了。」這才是黃宣不找管家找秘書的原因。若是在家裡，周大管家可沒那麼好說話。

　　見樓平答應了，黃宣這才邊想邊道：「樓哥您這位朋友姓什麼？」

　　「姓劉，劉子青。」

　　「那你看這麼著成不？」黃宣哦了一聲繼續道，「我朋友的郵票不方便直接拿出來，能不能麻煩您朋友直接過來一趟？如果可以的話，再麻煩他帶一名鑒定師。價格就按市價的算，如果他能找到人幫忙賣掉呢，我就分他5％的佣金，但要簽保密協議，您看成不？」

　　黃宣說得慢條斯理，語氣像極了張馨儀發號施令，把樓平聽得呆了半天，連忙答應了下來。

第五章

　　劉子青來得很快。和他一起來的是位頭髮花白的老人，眼睛炯炯有神，帶著掐金絲的闊邊眼睛。

　　黃宣學著老媽的樣子站在門口迎接了兩人。樓平很快倒了兩杯茶水，不著痕跡地站在黃宣身後，介紹道：「這位是劉子青先生，業內知名人士，人面很廣。這位是沈秉德先生，行內有名的藝術品鑒定師。」

　　「麻煩兩位了。」黃宣笑著道，「因為我不認識什麼人，又是給人幫忙……」黃宣解釋了幾句，把早已放在桌子上保密協議拿出來道：「郵票的面值比較大，所以……呵呵。」

　　「這個自然。」劉子青是個40多歲的中年人，一副精神抖擻的樣子，說話平和得體，認真地看了保密協議就簽上了大名，卻不因為黃宣年紀小而有什麼異色。當然，也可能是因為這間超規格的辦公室和黃宣的身份。

　　管家遠遠地坐在牆角看報紙。黃宣令其在房間中間拉了屏風，不擔心會被看到。等到沈秉德也簽上了大名，樓平早已知趣地離開了辦公室，黃宣將協議收好，小心地把集郵冊拿了出來。

　　「忽——」饒是二人見過無數珍品，還是被這一整版的《全國山河一片紅》嚇了一跳。來前二人還猜測黃家公子會拿出什麼郵票，倒也想到了《全國山河一片紅》，甚至是價格更高的大一片紅（注1）或者清朝大龍票，乃至印花壹元，但想來想去，也沒料到會是一整版的《全國山河一片紅》。這並非說這套郵票更有價值，而是，整整一版所具有的視覺衝擊力。

　　「這個想要先請沈秉德先生鑒定一下。」黃宣很滿意這樣的效果。

　　「好的。」沈秉德推了推眼睛邊框，深吸了一口氣，翻出隨身的皮包裡的工具，看樣子是先從紙張和刷色鑒定了起來。

　　黃宣這時則端詳著劉子青。從表面看來，這是個很穩重的中年人，收起了驚訝的神色後，並沒有因為可能的橫財而喜形於色。原本依照黃宣的估計，1000萬的5％也差不多等同於此二人一年的薪水了。

　　劉子青似乎並不在意一個15歲的少年的視線，悠閒地喝了兩口茶，見沈秉德已經完成了大半的工作，開始看起齒孔、背膠，這才道：「黃先生，不知道您準備在什麼價位上出售這版郵票？」

　　「你的估價呢？」黃宣攤手道。

　　劉子青想了想，說道：「據我所知，《全國山河一片紅》的四方連一共只有3個。05年我們拍了一個，110萬成交，當時就是最高了。按說整版的《全國山河一片紅》應該更值錢才對，不過前幾年展出過一版……」

　　黃宣耳聞目睹，立刻明白了劉子青的意思，說道：「我這一版和他沒關係，你就估價吧。」

　　「1500萬。」劉子青立刻放心道，「其實放在我們拍賣行可以賣得更高，甚至創記錄也有可能。」雖然黃宣開出了5％的佣金，兩人分也能獨得30餘萬，但若是能將之拉到拍賣行，得到的其他收益卻可能更多。

　　黃宣不為所動地搖頭道：「我朋友的意思是盡量少人的知道，賣的價格可以少一點。」停了一下，他又補充道：「就最近幾天吧，麻煩你給我找幾個有實力的買家。」

　　「沒問題。」既然黃宣已經決定了，劉子青也就只好安心地賺佣金。天大地大，有貨的最大。

　　※※※

　　不過三天的功夫，一位姓張的收藏家就開出了1750萬的價格。黃宣自然沒有二話，通過家族律師將手續辦妥轉賬。這個時候卻不需再隱瞞什麼，反正自己的帳戶裡多了1000多萬，老媽遲早也會知道。就是她不去看，家族會計每月查賬也逃不脫。

　　很自然的，張馨儀第一時間收到了律師的通知，黃宣也在「第二時間」接到了管家的電話。

　　老媽板著臉坐在書房的大靠背椅上。黃群盛愁眉苦臉地陪坐在一旁，他的實驗做了一半就被電話騷擾回家了。相比之下，對於教育兒子，他實在是興趣缺缺。

　　黃宣討好地坐在對面笑著，他是一點也不擔心。畢竟是自己老媽，他這也算是勞動所得不是？現在物流不是很火嗎？他也不過就是物流得遠了點罷了。何況黃家子弟，除了他這位一門心思要當愛因斯坦的老爸，哪位手上沒有個幾千萬？自己不過是得的早了點，方式特別了點罷了。

　　正這麼想著，黃群盛坐不住了，說道：「兒子，趕快給你媽和我交代，郵票是誰給你的？」

　　「我淘的。」

　　「淘了整整一版《全國山河一片紅》？」張馨儀臉都要黑了。

　　「過程是有點曲折，但結果的確如此。」黃宣這算是實話實說。

　　「在哪淘的？」

　　「夫子廟。」

　　「從夫子廟淘了一整版《全國山河一片紅》？」張馨儀的臉徹底黑了。就算她從不玩郵票，也知道《全國山河一片紅》的名聲。從郵票市場撿漏了整整一版，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可惜眼前這個是自己兒子，要不早就開除了……

　　黃宣早就想明白了，要掩住這麼多錢對他是太有難度了點，但要熬住眼前的「嚴刑逼供」，對於具有多年經驗的他而言，就當多考了期末考試而已。

　　沉默了半晌，黃群盛咳嗽了一聲，說道：「小宣，1600萬可不是小數目。現在是在家裡，我們如果不搞清楚，等到外面的人來查，你說怎麼辦？」

　　「有什麼可查的？」黃宣嘟囔了一聲，大了點聲道，「這錢的確是蹊蹺了點，但的確是正正當當的。」

　　「那就說說清楚啊。」黃群盛裝著紅臉。

　　黃宣搖頭，堅決道：「不行。」

　　一聽他的語氣，黃母怒之，說道：「不行那就交出來，我們幫你處理好。」

　　黃宣狡猾地一笑，說道：「這個帳戶是爺爺給的，你如果想取錢就去問爺爺要吧。」

　　※※※

　　注1：「大一片紅」是相對比同年11月25日發行的同名郵票《全國山河一片紅》的票幅大而言的。1968年9月，全國29個省、市、自治區（除台灣省外）都成立了革命委員會。為了慶祝「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的全面勝利，郵電部決定發行一套紀念郵票。郵票圖案為紅色的中國地圖，上面印有「全國山河一片紅」字樣，下面為工農兵群眾高舉《毛澤東選集》，一片紅旗招展，下邊橫框內印有「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的全面勝利萬歲」字樣，左邊票幅上方有「中國人民郵政」，下方有面值「8分」。郵票票幅為60毫米×40毫米。郵票印好後並未按計劃發行，但有少量流出。由於數量稀少而被視為罕珍。1987年香港旭力集郵有限公司曾拍賣1枚「大一片紅」舊票，底價為8萬元港幣，是當時「小一片紅」郵票的10倍，至今再未有此種票在拍賣市場上露面。目前市場估價約120萬元以上。

第六章

　　按照黃家的傳統——其實這個傳統也僅僅起始自黃宣的曾祖父黃生——每個子女從出生起就有了自己的銀行帳戶，小至零花錢、壓歲錢，大至個人收入都應該存入其中，取自其中，直至結婚成家為止。在此期間，家族長輩既不能插手，更不能支取，美其名曰「培養經濟頭腦」。到目前為止，這一點執行得還算完美。

　　黃宣從小就有這樣一個帳戶，當然，他老爹黃群盛也曾有。見黃宣拿出了「家傳法寶」，黃父也無可奈何，撇了下嘴又喝起了茶。

　　張馨儀卻不肯放棄，說道：「不管這個帳戶是誰的，平白無故這麼多錢，你必須說清楚。」

　　「不是我不說，的確是不太方便。」相比老媽，洛林才是不好說話，他平時根本就不說話。

　　黃母用面對下屬的眼光盯著黃宣，他也不甘落後地報以無辜的神情。黃群盛咳嗽了一聲，當和事老道：「哎，要不先吃飯吧。都餓了，吃完了再談。」

　　「不急。」黃母哼了一聲，說道，「兒子，你以為把錢放到你那帳戶裡就沒事了？」

　　「照規矩你們不許取的。」黃宣小聲道。

　　黃母輕笑一聲道：「照規矩我們還有監督的義務。這筆錢你可以放在帳戶裡，但是不許動。」

　　黃宣一下子呆住了。張馨儀這下滿意地攏了攏頭髮，笑對黃群盛道：「老公，吃飯去吧。」說罷，黃群盛同情地看了一眼黃宣，跟著走了，只聽見遠遠地傳來一聲：「嫩小子。」

　　※※※

　　後院中的楓香樹搖拽生姿，海桐和麥冬匍匐在高大的木棉樹下，與穗花杉親熱地湊在一起，搖頭擺尾，彷彿嘲笑著黃宣的簡單想法。這裡曾經是他最喜歡的遊樂場，親手栽種的蜘蛛抱蛋，拜託園丁移植的琵琶樹錯落有致。然而現在，黃宣卻毫無欣賞的興致。

　　黃家是一個大家族，就像所有丁口眾多的家族一樣，雖然有著血緣上自然的親密，但在平時，卻也少不了攀比較勁。而從上學開始，黃宣能夠成為被攀比對象的機會卻少之又少，屈指可數的幾次大多卻也是靠著老媽的幫助。原本以為卡上的千萬巨資可以堵住某些傢伙的嘴巴，可現實是殘酷的。

　　捏了一顆莢□的種子，黃宣默默地坐在涼亭的躺椅上。這時洛林的聲音突兀地出現在耳旁：「黃宣先生，你準備什麼時候再次出發？」

　　黃宣懶懶地嗯了一聲。他衣食無憂，對於冒險便興趣缺缺。眼看到手的錢攥在老媽的手上，更是沒有興趣到一個危險的未知時空和位面轉悠，敷衍這位監守者道：「等再過一段時間吧，最近我挺忙的。」

　　「當然，那麼你現在就應該補充能量了，否則等到你想要動身的時候就比較麻煩了。」

　　聽起來，這才是這位洛林先生的真正目的。黃宣此刻還沉浸在「對老媽第N次戰役」失敗的低迷中，不願意道：「其實你能耐這麼大，完全可以從市內的電網裡隨意取用，何必弄得那麼麻煩呢？」

　　如果這位監守者被設定了尷尬的表情的話，目前顯然達到了顯示要求。洛林等了一陣，規矩地回答道：「隱秘是我的優先守則，相比之下，獲得能量的需求序列更低。我不能在完成低序列目標的同時違反高序列守則。」

　　「那你還告訴我這麼多？」

　　「你已經知道了基地存在，基地安全是第一序列。」洛林的回答總是簡單而有效。

　　黃宣哼了一聲，又想起了被老媽凍結的銀行卡，說道：「幫你補充能量簡單，但我沒錢。」

　　洛林很直接地說道：「要多少？」

　　聽起來洛林似乎有錢的樣子，黃宣的心情立刻好了許多。

　　「哦……」黃宣假借計算，腦子□轆般轉了起來。雖說他還是個中學生，卻也耳聞目睹了不少長輩們的生意經：

　　能他人所不能，通他人之所無，即是利之所在。而洛林，至少到目前為止，是只有自己一個人所知的存在。

　　為了往後的友好交往，也為了個人脆弱心靈得到些許補償，黃宣斟酌再三，想到同班的劉彭剛買了台SunBladeX8450做私服，據說是什麼四路四核刀片服務器，也不過用了5萬美金，於是開口道：「大概50萬就夠了吧。」

　　「我知道了。」洛林回答了一聲就沒有了聲息。黃宣「喂喂」了兩聲也不再吭聲，卻沒有想到洛林究竟要多少能量，要什麼樣的能量……

　　黃宣早就習慣了洛林的神出鬼沒，也不再理會他，自顧自地回房間玩魔獸。

　　※※※

　　傍晚時分，洛林的聲音再次響起，說道：「東西已經放在了你的電腦裡了，P136T02015的資料，共有兩份，你賣掉他們就有足夠的資金了。最好在三十天以內完成你的承諾。」

　　洛林說得很快。黃宣聳了聳肩，他哪裡管什麼「最好」？現在公會活動，正是K伊利丹的緊張時刻，只來得及嗯了一聲，就又投入到肉盾的行列中，卻聽見啪的一聲，斷電了。

　　大約兩三秒鐘的時間，電腦自動重啟。黃宣這才反應過來，立刻開罵，連續數十詞後喘了口氣道：「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重要？這是我們服務器第一次down伊利丹，明天我一定要被同學罵死了。」

　　「如果你不快點完成承諾，你就見不到他們了。」洛林回答得更乾脆。

　　黃宣嚥了口唾沫，縮了縮身子，拿起鼠標道：「放到哪盤裡了？」

　　「C盤，A文件。」

　　黃宣有氣無力地哦了一聲，點開文件，卻是兩個程序。說明文檔是密密麻麻的英文，黃宣瞪大眼睛也就看懂了am、is、are。他不願意在洛林眼前露怯，偽裝成看明白的樣子道：「我知道了，總得明天吧，我明天就去給你租台發電機去。」反正按照他的想法，電費能用多少錢，本來也沒準備用洛林的錢，倒是可以有了空閒找個人來看看這些是什麼玩意。

　　「好的。」洛林乾巴巴地回答了一聲。

　　黃宣忽了一口氣，他還真怕洛林把他再丟個鳥不生蛋的地方去。在那個P112位面的一天，可謂是黃宣有生以來最遭罪的一天，忍饑挨餓不說，還沒有地方住，再加上擔心受怕。他對現在的生活還算滿意，雖然偶爾無聊了一點。但他也不願意過分開罪洛林，此刻見對方沒有深究的意思，輕手輕腳地關了電腦，竄到床頭櫃前，把留在裡邊的現金全部拿了出來。一邊數一邊想，他老媽的四方集團葉有做發電機的業務，一台30KW的發電機大約1萬元，至於500KW的就要四十餘萬。但這是出售的價格，如果是租用幾天給洛林用的話，想來手上的萬餘元應該夠用。

第七章

　　夢想與現實的差距，就像是饅頭和包子的差距一樣大。

　　第二天一早，黃宣上了資本積累的第二課——不要輕易許諾，尤其是面對比你強大的對手。雖然預估到洛林這位基地監守者監守的基地很大，胃口也很大，卻沒想到會大到這種程度——「偉大」的洛林先生聲稱：「昨晚我計算了一下，按照電能的話，我大約需要2450萬千瓦時，差不多就是8.82×10的13次方焦耳。」

　　粗粗地算一下，黃宣在學校的電費價格是每度0.52元，這2450萬度就是1274萬元，上次賣掉的郵票去稅之後差不多就要全部進去了。最麻煩的是，這筆錢還不能用。

　　黃宣有心反悔，想想先道：「洛林，我在哪裡給你的基地充電？」

　　「基地屬於聯盟。」洛林糾正道，「你可以在範圍10公里內用使用能源鏈。」

　　「能源鏈？」

　　「一種傳輸介質，我會傳送到你的臥房內。」

　　黃宣說這些話的目的自然不是想知道什麼能源鏈，繼續道：「這樣不是很安全。你知道，這麼大的用電量會有很多人奇怪的。」

　　洛林顯然想過這個問題，說道：「通過你的家庭，我想你有能力在三十天內完成。」

　　「那我用什麼借口告訴我家裡人？我查過了，南京每天的用電量最多也不過七八千萬度。就算分成三十天用電，這麼大的用電量，你不覺得有點違反你的第一序列準則？」

　　說到第一序列，洛林明顯思考了一下，但還是不鬆口道：「範圍在10到100公里內也可以用能量鏈傳輸，但要損失10％。你可以考慮。」

　　黃宣醉了，說道：「100公里還是南京市啊，這不是一樣？」

　　這樣的錯誤發生在洛林身上似乎很奇怪，但黃宣卻毫無所覺。洛林停了一停，說道：「時間可以寬延一些，但三十天內至少也要有1000萬度的電能。當然，熱能光能也行。」

　　「還也行。」黃宣嘴上嘟囔了一句，最後努力道，「你真的就不擔心我把你說出去？」

　　「我認為你是有辦法的，何況我也可以給予你足夠的補償。」

　　黃宣哼了一聲。對於空頭支票，他的興趣有限，但作為黃家子孫，他認為自己有義務，也應該有能力與一個未知的存在建立較好的關係。既然答應了下來，他也顧不得老媽的禁足令，收拾了一番，就回到臥房，從被子後翻出洛林說的能量鏈——一個手機大小的黑乎乎的方塊，匆匆地塞到裡襯的口袋內，直接從後院翻牆逃了。

　　這條路是黃宣從小走慣了的。他招手打了輛的士，直接趕到附近的阜新小區建築工地。這裡是四方集團下屬的房地產公司的物業，因為負責人是自己表哥，故而知道。

　　阜新小區剛剛建設不到半年，尚是一片百廢待興的樣子。土建工程剛剛起步，粗大的捆紮鋼筋從地底直裂而出，整個工地一片轟鳴聲。黃宣從土圍牆般的門前穿過，只向四周看了一圈，就發現了唯一的一排完整建築。

　　表哥卻不在，只有一個文書模樣的人坐在個鄉村課桌的後邊，像極了鄉長秘書。這人穿著皺皺巴巴的西服，變成了灰色的襯衣領子解開了兩顆紐扣，雖然比工地上的工人好上不少，卻也強得有限。

　　「有事嗎？」人影遮蓋了陽光，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嗯，我找張浩基。」

　　「張總不在。」看見對方是個穿著入時的少年，李生剛心裡偷偷估量著，腳上的耐克怕有自己一個月的工資，衣服看不明白牌子，但白皙的面孔顯然不像是街上的小混混。他也不敢怠慢，又加了一句，說道：「現在可能是在總公司。您是？」

　　「我是他弟。」黃宣不喜歡對方的三角眼，這在小說中幾乎是反派的代名詞，見房間裡沒有其他人，不得不繼續道，「給他打個電話，就說黃宣找他。」

　　「好，好。」聽見是老總的弟弟，文書眉毛都笑開了，從兜裡下意識地掏出包煙。想想不對，又媚笑一下，塞在了抽屜裡，用掉了釉的搪瓷缸倒了杯水，放在黃宣面前，說道：「我叫李生剛，木子李，您叫我小李就行。您先稍等，我這就打。」

　　俗話說禮多人不怪，雖然眼前的李生剛廢話頗多，滿嘴的「您」也有些不倫不類，黃宣還是勉強笑了笑，拿起搪瓷缸放在了身邊，頭則扭向了窗外。

　　李生剛還是將兩顆大門牙笑了出來，邊笑邊撥電話，嘴上還不停：「現在工地剛開始，等您再過上半年來，人要多上兩倍不止。最多一年時間，這裡的房子就能蓋好三分之一，你如果要挑房子，現在來得最好。」

　　對方似乎把他當作打秋風的親戚，黃宣也無心解釋，假意看著窗外不吭聲，由著李生剛說話。

　　「喂，劉秘書啊，這裡有人說是張總的弟弟，想要找張總，現在就在工地……是，是……哦，張總……是，他叫黃宣，哦……」尚未說完，聽見接通的黃宣就辟手把電話奪了過來，說道：「表哥，我黃宣啊，你在市裡？」

　　電話裡張浩基爽朗地笑著，說道：「是啊，晚上要有個飯局。你怎麼想起到工地去了？有事直接給我打電話唄，那裡又髒又亂的，可不好玩。」

　　「我哪是好玩？」黃宣暗自苦笑，說道，「我是找你幫忙，順便過來看看你的工地，反正離家也近。我有個同學想租用些發電機，沒有地方放，我就想起你來了。」

　　「租用發電機？」張浩基疑惑了一下，旋即道，「那放工地上也行。他哪裡要用電啊？」

　　這問題黃宣怎麼回答？總不能說是給個手機大小的玩意充電。他用早準備好的話道：「他在附近建了個工廠，用電量大。當時估計不足，現在的負荷滿了，當地有居民區，放發電機不方便，就想找你幫個忙。」這樣的事情對於小工廠是常有的事。雖然工業開發區基礎設施完備，但越是成熟的工業區，土地價值等附加值也越貴，於是相對於小工廠，其門檻也越高。同樣的，即便很早落戶開發區的工廠，若是長期發展不良，也會主動從其中搬遷出來，換取一部分土地差價的同時，可以降低日常費用。在這種情況下，一些鄉鎮的優惠條件會吸引他們，但諸如四通一類的基礎工程，也會在初期成為瓶頸。而大型發電機的聲音之大，已經不能稱之為噪音，放在居民區的外邊，別說一個村子，小點的鎮都能吵得不能工作。

　　黃宣雖然很少閱歷，但家裡人談話，交往的朋友，往往會聽到諸如此類的話題。如此說了，張浩基倒也明瞭，想來又是些等不及要證明自己的年輕人。既然表弟已經開口，他也只是想了一想，就道：「那就這樣，工地最近三兩月都有空地，你隨便用。你把電話給剛才的助理，我給他說。」

　　「好。」總算辦好了一件事，黃宣鬆了口氣，繼而想起了那上千萬的需電量，趁熱打鐵道，「順便把你這裡的電拉過去一些吧，看用不上的，一起算錢給你。」

　　「行。」聽表哥爽快地應了，黃宣這才把電話交給了李生剛。

　　就聽見李生剛和個應聲蟲似的「哦，哦」，不知道的還以為什麼特殊劇情。半晌他把電話拿了下來，兩手握著放在了話機上，摸了把額頭，露出門牙道：「黃小總，張總說我這些天就聽您的了。您說什麼時候方便，要什麼要求，我現在就給您找地方。」

　　一聲「黃小總」聽得黃宣一個冷顫，立刻擺手道：「你叫我黃宣就行，別什麼小總了。地方你熟，第一要大，能放下發電機，其他的你看著辦吧。」

　　「是，黃總。」

　　黃宣搖搖頭，也沒心情再理他。

　　李生剛又道：「那電線呢？接到哪裡？」

　　黃宣壓根就沒準備把電接出去。他也不願意費這個神，不耐煩地說道：「你先把這些辦好。對了，表哥說把你借給我了？」

　　「是啊，張總說我現在就聽你的。」

　　「那成，你先給我租些發電機來，怎麼租划算怎麼來，加到一起功率大就行。」黃宣說著從口袋裡把錢全拿了出來，林林總總約有一萬二三，說是總金額似乎有些太少，乾脆道：「這些就算是押金的，搞定了你再通知我。」

　　「好好。」李生剛連連答應，接過黃宣寫了手機號碼的小紙條，又恭恭敬敬地把自己的名片遞了過來。黃宣抬手接了，只覺得這人市儈味太濃，不願久留，起身走了。臨了囑咐道，「我下午再來，你把工地上用的電量算一算，多餘的我都要扯線拉走。發電機也盡快租過來。」

　　「黃總您放心。」李生剛三角眼一瞇，身子搖擺著把黃宣送了出去。

第八章

　　時間總是與人期望的速率相反。將將等到吃過晚飯，黃宣再次從後院溜出。待趕到工地，已經是黃昏時分，遠遠的就聽到發動機的轟鳴聲，比起飛機噪音也是不遑多讓。

　　皺著眉頭把錢給了司機，黃宣小跑著進了工地，問了兩人，就找到了正在監工的李生剛。地上有一台發電機正在測試，砸在地上的鐵釘劇烈地震動著。隨著搖擺的還有地面。

　　示意工人繼續，李生剛拉著黃宣遠遠地躲開，這才大著聲音道：「已經裝了三台發電機，每台250KW，還有一台正在裝。柴油我買了8桶，您看夠用不？」

　　「當然不夠。」黃宣想也不想道。轉頭看見李生剛搓著手傻笑，反應過來道：「錢不夠了？」

　　李生剛眨著眼笑笑，說道：「這個機組每小時要用柴油64升，一升就是三塊多，不算付的定金，現在的錢最多也就是兩天的油。」說著他就嘿嘿笑了起來。

　　黃宣心裡歎了口氣。如果洛林是要個幾萬幾十萬度的，他還真無所謂，可要說上千萬度，他可真是無可奈何了。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到時再說了。

　　這樣想著，他倒是不動聲色，說道：「知道了，你先把電接過來吧。」

　　「接到哪？」李生剛一陣奇怪。

　　「先接到工地的配電室裡。」黃宣指了指。李生剛雖然覺得怪異，但還是照著辦了。

　　等了約莫一個小時，黃宣把李生剛趕走，將能量鏈連在了電線上，嘴裡道：「洛林，東西我是給你放在這裡了，其他我可管不著了。」

　　「明白了。」洛林終於回答了一句。黃宣也不知道他明白了什麼，反正就算是將三角眼丟到異界他也無所謂。甩甩手，把門鎖上，他招手示意李生剛過來。

　　後者很有眼力價，遠遠地跑到了一邊的工地上，這時小跑著過來，還是瞇眼直笑。

　　黃宣裝著老媽的樣子笑笑，說道：「線呢，就接到這個房間裡，再從這個房間裡接到我要用的工廠。另外，你把工地的線也接到這根總線上。你只要保證發電機全開，其他的都甭理。」

　　「這個……」李生剛傻傻地看著配電室，也沒發現黃宣所說的接出的線在哪裡。

　　「說了你甭管。」黃宣裝作不耐煩的樣子道，「除了我，誰都不許動這些線路。就算是我表哥要動，你也讓他先給我打個電話，明白沒有？」

　　李生剛有點不敢答應，工地上還要用電。他無辜地看看發電機，又回過頭來看了看配電室，看起來還沒想明白電去哪了。黃宣卻不理他，眼看著天晚了，轉身就走，一邊還道：「記得我說的話，弄砸了我保管你在南京呆不住。」

　　這句話李生剛聽明白了，晃了晃身子，想說什麼，黃宣已然走遠了。

　　※※※

　　馬不停蹄原路返回，黃宣晃悠著進了房間，一邊開電腦一邊對空氣道：「洛林吶，現在的電用得還爽不？」

　　「照這樣的進度，你恐怕完不成你的承諾了。」洛林一點也沒有受賄的覺悟。

　　「那是。」黃宣脖子一挺道，「甭說沒錢，就是有錢，你這活也沒幾個人能幹得了。」

　　「這是你的承諾。」洛林冷冰冰地說道。

　　「我知道，可當時你也沒說要幾千萬度那麼多。」黃宣眼珠子一轉說道，「要不你再添點？」

　　「什麼？」

　　「添點。」

　　「添點什麼？」洛林木然地道。

　　黃宣氣得一噎，無奈地一低頭道：「添點錢啊。你那點錢還不夠油錢呢。」

　　「我會考慮的。」

　　這就完了？黃宣等了半天，歎了口氣。所謂人在屋簷下，可對方明顯一副客大欺店的架勢，黃宣只能再歎一口氣，把C盤點開，認輸道：「你那天給我的兩個文件是什麼東西？」

　　他原本想找人來看看，但又擔心有什麼問題，正好現在問洛林。

　　「是兩個密碼程序。」

　　聽說不是遊戲，黃宣無聊地聳聳肩膀，隨意道：「值錢嗎？」

　　「這要依靠你的判斷。根據我在P136T2050得到的信息，應該具有一定的價值。」

　　「那個P什麼T什麼的也是時空？」黃宣對此倒是很有興趣。

　　「是P136位面，相當於標準時2050年水平的時空。」

　　「標準時和我們現在的時空一樣？」

　　「標準時是按照P001位面的歷史確定的。」

　　聽到這些彷彿科幻中的名詞，黃宣好奇心大起。他偏著頭想了一下，又問道：「這個P001和我們的P112是一樣的？」

　　「原本是不一樣的，但由於之前的時空震盪，造成很多位面的時空崩潰，所以現在大多數的時空與標準時都很相像。」

　　「那是什麼意思？時空震盪呢？」

　　洛林沉默了一下，說道：「時空震盪是一場災難。你可以理解為，大多數沒能夠抵抗得了時空震盪的位面都消亡了，歷史重新開始。因為沒有時空者的騷擾，所以發展得都很相似。當然，成吉思汗不一定還會叫做鐵木真。」

　　對於歷史，黃宣的所知有限，他接著之前的問題問道：「那這個標準時也是P001規定的？我們現在的這個位面也曾經消亡了？」

　　洛林對此似乎不願再說，或者乾脆地說，他根本就不準備繼續說了。黃宣見狀只是撅了撅嘴，開始在網上搜索起了軟件、密碼之類的問題。

　　雖然人們傳說大千世界萬物萬事盡入互聯網掌握，但不知是黃宣沒能掌握互聯網，還是互聯網不喜歡黃宣，總之每當他有點正經事的時候，互聯網總是能給他找更多的雞毛蒜皮的事情搪塞。他□裡□塗地翻了陣網頁，決定還是找個專業人士問問。

　　※※※

　　張馨儀在家很少處理公務，但資料卻是不少，黃宣也經常被抓差過來整理。他溜到書房，探頭探腦地見老媽正在看電影，就悄悄地溜了進去，從抽屜裡翻出四房集團的通訊錄，找到四方通訊科技有限公司技術總監的電話，直接就撥了過去。

　　從很小的時候黃宣就明白了這樣一個道理，小鬼好辦事。例如他上小學時想買一台街機，但老媽老爸說什麼也不同意，黃宣就直接跑到公司，找下邊的銷售店拿了一台放到同學家裡，一直用到第N個遊戲玩膩方才被老媽知曉，而同樣的問題如果交給管家和秘書，不說事情能不能辦好，第二天一定全家遍知。上次若非那版郵票數額太大，加之黃宣在禁足期間，又太想鑒定其真偽，從而證明洛林是真實存在的而非夢境，他一定不會找老媽的秘書辦事。不過也好在是秘書，若是周大管家，他那筆錢落到哪裡還真是兩說。

　　四方科技有限公司的鄧總監是位大鬼，聲音雄渾，黃宣一聽接通，就嘴甜地說道：「鄧叔叔嗎？」

　　「你是？」鄧總監立刻迷惑了。號碼不認識，聲音也不熟悉，他可記不得自己大哥還有個兒子。

　　「鄧叔叔好，我叫黃宣，是張馨儀的兒子。」

　　每當黃宣報上老媽的名字的時候，總是會得到許多不同的稱忽，這次也不例外。鄧總監反應奇快，聲音立刻和藹地說道：「是張總的公子啊，找叔叔什麼事情啊？」

　　「我有一點問題想問您一下。」黃宣偽裝出一種人畜無害的聲音，簡單地解釋了那兩個程序，當然作者成為了自己。最後他問道：「我想試試能不能把它們賣了。您有什麼辦法嗎？」

　　「這樣啊。」鄧總監沉吟了一下。現行的密碼程序通常都是一些數學難解問題，這些問題很多已經被證明數百年而未成功，別說一個少年能夠研究出一個新的世界難題，就是能夠徹底瞭解也是很不容易的。但對方是老總的兒子，好不容易打給他一通電話，說不定還是張總示意的，這樣回答就很麻煩了。

　　他既不能簡單地否定對方，也不能拍胸脯說幫他賣掉，何況公司也不做軟件業務。想了一會，覺得對方應該著急，鄧立偉方才沉著道：「黃宣啊，你看這樣好不好？叔叔幫你把軟件推薦給一些軟件公司，看他們願不願意收購。另外呢，你再把軟件發到《共享天空》裡，看有沒有其他人看上。怎麼樣？」

　　「《共享天空》？」黃宣的電腦只打遊戲，自然不知道這些專業網站。鄧立偉心裡一陣惡寒，連目前國內最著名的原創軟件網站都不知道，敢說自己做了兩款密碼軟件，這樣的軟件誰敢用來隱藏秘密？他當然不能這麼說，反而耐心地教黃宣怎麼上傳軟件，怎麼申請保護。電話直打了半個小時，總算讓黃宣把軟件傳了上去。鄧立偉抹了把冷汗，心想自己手下如果有這麼不開竅的，他肯定二話不說掃地出門。

　　黃宣哪知道對方想些什麼，又傳了份軟件給鄧總監的郵箱，他心滿意足地放下了電話，覺得自己隨機抽選的這位總監業務水平還算不錯，至少是把自己的軟件傳到網上去了，不錯不錯。

第九章

　　早餐是在一片親切友好的過程中陪老媽吃的。過去三天以來，黃宣始終保持著乖寶寶的形象，雖然未能讓自己精明的老媽放棄對銀行卡的監督，但還是獲得了一筆零用錢的補償。大約五千塊左右，連付油錢都遠遠不夠，只好繼續欠著表哥的電費，想來一時半會兒他還想不起來這茬。

　　現在的問題是，四台發電機每天發電不過兩萬度有餘，阜新工地上的電量雖大，但只有非工時才能挪用，比起洛林的需求可謂杯水車薪。黃宣想不出什麼辦法。他建議洛林使用家裡的電量，被偉大的洛林先生嚴詞拒絕了。

　　按照洛林的理解，他認為電力等機構對於電能的流向雖然關心，但如果按時付費，這種關心往往輕巧得有如羽毛，但若然未付費的電力被盜用，不論是機構還是個人都會充滿了泰山般沉重的熱情，因此為了安全起見，他絕不會盜用電能。而另一方面，家中突然多出來的用電量也必然引起管家的注意。交談到這裡，黃宣拍拍腦袋，覺得完成這個任務的機會渺茫得彷彿楊貴妃的瘦身茶。

　　正氣惱中，手機嘟嘟地響了起來，黃宣有些語氣不善地接起道：「誰啊？」

　　「黃宣嗎？我是你鄧叔叔。」這位鄧總監倒是很有套近乎的本事。

　　黃宣心裡不爽，也就沒了昨天的客氣，直衝沖道：「你有什麼事啊？」

　　鄧立偉卻似沒有聽出，語氣略顯急促地說道：「你昨天發給我的程序還在吧？這裡有個公司想買，你是不是過來談談？」

　　黃宣將正在玩的遊戲切換了出來，一邊將電話夾了頭與肩膀之間，嘴上道：「對方是什麼人？想多少錢買？」

　　鄧總監一愣，沒想到黃宣直接就談起了價錢。在他想來，如果是張總的兒子，應該更關心自己的程序才對。可疑惑歸疑惑，他還是好言道：「是聯友公司，曾經給我們做過幾套辦公系統，公司初具規模，對方說價格好商量。」

　　進入共享天空，黃宣命名為「密碼一號」和「密碼二號」的程序只有稀疏的下載和試用記錄。他再次切回遊戲，說道：「我現在不太方便出去，就在電話裡談吧。」

　　「那好。」鄧總監問道，「你想要什麼條件？」

　　「5……」黃宣剛要說50萬，又迅速地閉口，轉聲拖長道，「唔……鄧叔叔，你知道我不明白這些，你覺得什麼條件合適？」

　　鄧立偉那邊沉默良久，方才有聲音傳過來道：「對方說想要見見你，條件好說。」

　　「我現在被老媽禁足。」黃宣拿出老媽當擋箭牌，一面玩遊戲一面道，「你讓他們直接提條件得了。」

　　又沉默了兩分鐘，黃宣都有些不耐煩了，鄧立偉方才道：「我和對方談了一下，他們想要用120萬買完整的版權。」

　　比預想的高了兩倍，黃宣自無不可。但他轉念一想，這東西是洛林從高級時空拿來的，為了避免後遺症，他補了句道：「120萬沒問題，但只有目前這個版本，其他改版什麼的都要我說了算。」他想想又道：「鄧叔叔，這些我不太懂，你給他們說說。大概意思就是除了現在這樣的程序，他們不能再改造或者用來幹別的什麼的？」

　　鄧立偉遲疑了一下，又摀住了話筒。這時黃宣也沒什麼心情繼續遊戲了，索性關掉等著他。沒幾分鐘，手機裡道：「對方原則上同意了，不知道你準備什麼時候簽約。」

　　「就中午吧。」黃宣也不願等了，匆匆道。

　　「那好。」鄧總監沒什麼廢話就應承了下來。黃宣則站著想了一會兒，方才放下手機回到了電腦前。

　　※※※

　　簽約就在家門口的咖啡廳裡。對方小小地為黃宣的年紀驚訝了一番，之後黃宣在一片稱讚聲中飄飄然地簽下了名字，拿走了200萬的稅前款。

　　這一次，黃宣特意辦了張銀行卡，轉賬確認後，直接去了阜新小區的工地。他準備把這筆錢迅速花掉，最好是在老媽知道之前把錢都花乾淨了。

　　李生剛這兩日顛顛地為黃宣跑著。他在房地產公司是個小人物，別說不認識老總，就是他自己的頂頭上司也只是混了個臉熟。雖然馬屁拍得嘴累，終究還是沒有門路，干的比牛累，吃的比豬差。然而現在，一通電話時來運轉，老總竟然都知道了自己的名字，李生剛心裡就想，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

　　因此，雖然黃宣的要求荒謬無稽，李生剛還是幹得風生水起，甚至不惜得罪工程監理，也堅持要用工地上的電。他早就想明白了，靠著這些同僚，別說晉陞，能不被排擠就算不錯；而如果能抱住四方集團大公子的粗腿，那他這些同事都得通通靠邊站。

　　黃宣當然不可能理解李生剛的這些想法，只是看見工地上的電機又增加了兩組，兩日來工地上的電量也足足調用了2萬千瓦時，就覺得李生剛的三角眼也不是不可容忍了。

　　洛林通過能量鏈應該補給了超過5萬千瓦的電量，雖然比之他要求的1000萬大有不足，總算是個好的開始。看著6台震動得有如磕了藥的發電機，黃宣伴著轟隆隆喊著對李生剛道：「你把我給你的錢都租了發電機？」

　　「是啊。」李生剛眨巴著三角眼道，「都是250KW的發電機組，運行良好。」

　　「那油錢怎麼辦？」一台發電機的油費比租用的價格還要高，而黃宣給他的錢，說實話也只能算是定金。

　　「先從工地賬上走。」李生剛一點不好意思的神色也沒有。黃宣自然也不會有什麼不好意思，不過看他的樣子，卻有點擔心自己的錢交給這傢伙的後果。

　　甩了下手，黃宣有些受不了地摀住耳朵，指了指口袋，大聲道：「我這裡還有筆錢，這裡還能放幾台機組？」

　　「您想放多少就放多少。」李生剛的笑聲都被轟隆隆的雜音掩蓋了，「從這裡一直到那邊山腳下都是我們的地，足夠放的了。」

　　從這裡眺望過去，到山腳下恐怕要有一公里有餘。這些地還未開發，鬱鬱蔥蔥地長著些雜樹。黃宣放心地點點頭道：「這兩天你計算著，發電的成本怎麼樣？」

　　「一台發電機租一天是3800塊，每小時耗油大概65升油上下。成本算下來，一度電要1塊6還多。不過我和上城科技的人談過，如果咱們租的多，還能便宜不少。」李生剛說的數據很清晰，黃宣也聽得明白。不用計算也知道，用這個價格發電，1000萬度要1600萬。雖然工地上的電能便宜些，但每天最多也就是幾千度，幫不上多少忙。

　　發電機組一天如果工作20個小時，成本就要8400。僅僅兩天時間，黃宣就欠了人家小十萬塊錢。就是按照現在的規模，6台機組工作一個月也要150萬。心裡默算著，黃宣就忍不住苦笑，這算什麼事啊。

　　「再租10台吧。」黃宣咬咬牙道，「我給工地的賬上轉了20萬，你先把欠他們的錢給交了，後面的讓他們再等兩天。」

　　「成。」李生剛也不問為什麼，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土黃色西裝，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賬本，遞給黃宣說道，「黃總您看看，這兩天的賬目。」

　　雖然看不懂賬本，黃宣還是裝作認真地把這十幾頁翻了一遍。老媽早就教導過，監督的作用往往並不在於是否找到了貓膩，更大的效果就在於監督的形式。這些話他原本是不怎麼理會的，但當花起自己的錢時，黃宣還是不由自主地用上了。

第十章

　　回到家中，黃宣仰面躺在涼亭內想了很久，然後手摩挲著涼席道：「洛林，你的基地會一直留在這裡嗎？」

　　「是聯盟的基地。」

　　「會一直留在這裡嗎？」

　　「這要視情況而定。」

　　「如果情況允許，你會怎樣移動你的……嗯，聯盟的基地？移動到其他的位面？」

　　沉默了一下，洛林沒有回答第一個問題，而是說道：「在沒有聯盟新命令前，基地必須停留在這裡。至於怎樣移動，也要視情況而定。」

　　「這個情況就是能量的多少是嗎？」黃宣突然道。

　　「是的。」洛林回答得很乾脆。

　　黃宣停了會兒，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還能找到你和這個聯盟的基地嗎？我是說，你當時答應我會送我去我想去的位面和時空。」

　　「我當然會完成諾言。」

　　「然後呢？我還能找到你嗎？」

　　「這取決於你的權限？」

　　黃宣眨了下眼睛：「什麼權限？」

　　「你的權限不夠。」洛林的回答很精妙。

　　黃宣換了個說法道：「那我怎樣獲取這個權限？」

　　「你的權限不夠。」洛林重複了一遍。

　　抿了抿嘴巴，黃宣把手枕在了腦袋後面，又把過去幾天來的事情想了一遍。他始終有些擔心洛林會過河拆橋，現今又擔心他會一走了之。看著隨風飄揚的穗花杉，他摸了摸口袋，決定給老媽打個電話。

　　※※※

　　張馨儀正坐在辦公室內看著文件，看了眼手機上的來電顯示，臉上帶著笑接了起來，說道：「兒子，是準備懺悔罪行還是想老媽了？」

　　「是有個問題想問你。」黃宣期期艾艾道。

　　「哦……」張馨儀拖了個長音，道，「不容易哦，說吧。」

　　黃宣斟酌著道：「我遇到一個人，一個很有能量的人，他現在需要幫助，嗯……幫助他可能有風險，而且很可能沒有回報。你認為我應該怎麼做。」

　　張馨儀不自覺地將手中的筆放了下來，想了想。她覺得15歲的兒子已經過了道德培養的初級階段，於是用很慢的聲調道：「如果這個人處於危難之中，那麼我們理應幫助他，但前提是不能使自己也陷入危難之中。你明白嗎？」

　　「嗯。」

　　「就你剛才所說的，對方是一個很有能量的人，那麼他為何還需要你的幫助？他比你更有手段才對呢。」黃母顯然擔心黃宣陷入一個圈套當中，但並未明說。

　　「對方……」黃宣不知道洛林第一次將自己丟在P112位面算是什麼，保護意識還是天性暴虐。他考慮了一番道：「對方的情況有所不同。他的能量和咱們家不同，完全不同。我是說，幫助他可能得到巨大的回報，也可能沒有；而不幫助他，也並不是毫無風險。」

　　聽到黃宣這樣說，張馨儀顯然有些坐立不安了。她明顯地聽出了黃宣話語中的危險。也許黃宣本人也沒有意識到，什麼叫「不幫助他，也並不是毫無風險」？這句話的同義詞簡直就是脅迫或者威脅。想到這裡，張馨儀覺得是自己的錯。兒子失蹤兩天，無緣無故得到了1600萬的巨款，自己竟然沒有予以重視。想到自己大哥手下的一群廢物，她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柔聲道：「兒子，你在哪，現在。」

　　「在家。」

　　「我馬上回來，然後我們好好談談。你一定呆在家裡別動。」

　　黃宣覺得老媽有些大驚小怪，好笑道：「你擔心什麼？誰還會抓我不成？」

　　「你要幫助的人。」張馨儀一點也不覺得好笑。

　　黃宣還算有些小聰明，終於反應過來，說道：「老媽，你激動過頭了，對方並不是想對我不利。」說話間，他的聲音逐漸小了點。說起來，他還真的不能控制洛林的想法。他不正是擔心這位時空監守者會過河拆橋，才想詢問一下老媽的嗎？甚至幾天前，若非老媽的應急反應，他也許真的要留在1969年了。不過話說如此，他並不認為老媽回家能改善什麼，也許只是讓事情變得更糟糕。他不得不提高聲音道：「老媽，你先別著急，現在問題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好吧。是什麼樣的？」

　　「對方和我們解決問題的方式不同。」黃宣覺得這個暗示足夠了。他停了下，暗想自己原本是想從老媽這裡獲得答案，沒想到又多了個問題。他苦笑了一下，說道：「老媽，這件事情你知道就行了。」

　　「嗯？」

　　「其實並不是你想的那麼嚴重。」黃宣安慰著老媽道，「你只要知道有這樣一件事，風險就很小了。」他覺得洛林是個絕對理智的人——無論他是不是個人，一個理智的人就絕對不會為了解決一個小問題而造成更大的問題，產生更高的風險。黃家的嫡長孫和兒媳雙雙失蹤，這樣的事故足以調動黃家的全部力量了。這樣想著，他繼續道：「其實就是一個問題，我幫不幫對方。如果幫，可能得到回報，也可能會有一點點風險；如果不幫，風險也小不到哪裡。」

　　「你想幫他？」張馨儀停下了收拾東西的動作，顯然聽出來了黃宣的話內音。

　　沉默了一下，黃宣嗯了一聲，說道：「其實我原本只是想問一下你的意見，沒想到你套我的話。」

　　張馨儀呵呵笑了一聲。她是個絕頂聰明的女人，但是至少在黃家，還從來沒有哪個兒媳婦能被允許自己獨立創立一個商業集團，即便是來自張家的兒媳也不例外。這時她精明地問道：「你說這個人能量很大，和咱們家完全不同？」

　　「嗯。」

　　張馨儀心裡默默地算著，能夠匹敵黃家和張家勢力的家族自然不少，但敢於鐵了心與二者之和做對的卻絕對不多。若是再考慮到危險的問題，這樣的組織恐怕只有別國政府和恐怖集團了。但張家本身就是軍方背景，雖然算不上激進，但和此類暴力集團也談不上完全不同。想來想去，張馨儀還真想不出有能量巨大而與自己不同的。

　　沒有更多的資料，她也不好下判斷，只能勸道：「兒子，如果你真的遇到麻煩了，一定要和老媽說，知道嗎？現在你還小，有些事情不理解。」

　　「我知道。」黃宣故作不耐煩道，「其實本來是件小事。」說著他又打了根預防針，「老媽，只要你保證自己知道這件事情，但不要找人查我，我就沒事。你能保證不？」

　　「這我怎麼保證？」黃母有些不高興道，「你現在……」

　　「老媽！」黃宣打斷她，他覺得讓老媽隱隱約約地知道這件事情其實最好，如果是老爸，他倒要不放心了。他想了想道：「老媽，你覺得我能有什麼事？綁票也不會這麼給你打電話。你如果真擔心我安全的話，就先別著急，更不要大張旗鼓的找人查我，那樣就麻煩了。就現在這樣，您說誰敢動我？」

　　張馨儀想了想，答應了一聲。因為她和黃群盛一向很忙，所以兒子從來都很獨立。雖然還是有些擔心，但既然黃宣這樣說了，她也就只能把事情放在了肚子裡，只是在掛斷電話後又給自己二哥打了一個，讓他沒事來看看黃宣。她覺得萬一有事，一向穩重的二哥一定明白。

　　另一邊，黃宣無奈地掛斷了電話。他沒想到一個電話搞出這麼多麻煩。不過核心問題算是解決了，現在洛林想要對他不利，恐怕也要考慮個好半天。如今只怕他有了能量，使得能力也有了變化。

　　相對而言，他反而不擔心洛林會聽到自己的電話，聽到最好，也免得他起什麼壞心。雖然這位先生始終自稱是個時空監守者，彷彿是個機器的樣子，但黃宣對此抱有懷疑。但不管怎樣，他覺得自己的安全算是有了保障。此外，和老媽的談話也提醒了他，在與洛林的交往中，無論是否能夠求得回報都不是問題的重點，因為原本他的付出就很少。洛林已經為他帶來了將近2000萬的收益，而現在，應當是他給予洛林回報。當然，也可以降低被傳送到未知位面的可能性。

　　※※※

　　張馨儀丟下一堆高管，匆匆忙忙地趕回了家，親眼看見兒子乖乖地坐在飯桌上，安心地舒了口氣。這時候，二人很有默契地都不談下午的電話。黃宣是不願更多人知道，而黃母則姑且相信了兒子的判斷力。另一方面，她也不認為黃宣敢於撒下這樣的彌天大謊。

第十一章

　　對於普通人而言，發電機可謂是燒錢機。短短一周時間，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聲，愈百萬元化為了柴油，再變成能量儲存在了洛林閣下的基地中。週末的傍晚，當黃宣再次向阜新的帳戶上打入20萬元後，洛林平淡的聲音如同從山中而來：「黃宣，有沒有興趣到基地來看看？」

　　「這是個邀請？」

　　「當然。」同樣平淡的回答，彷彿一縷風從空調中溜過。

　　實際上，在過去的一周裡，黃宣始終有些擔心。以他所知的幾乎無所不能的洛林，似乎完全可以聽到他與老媽的談話。雖然當時他的確有心讓洛林聽到二人的對話，但對於結果，他還是有些忐忑。

　　黃宣的年紀注定了他的生命充滿了樂觀，就像是老人的生命總是充滿了謹慎與精神上的樂觀。沒有過多的疑慮，黃宣對著空氣笑笑，說道：「我怎麼到你的基地中？是傳送還是把游泳池再挖開？」

　　「我已經將基地轉移至後山之下了，這裡的安全性在逐漸降低。」

　　洛林的平淡與黃宣的詫異恰恰相反。黃宣不由得向四周看了看，問道：「你已經將基地轉移走了？什麼時候？」

　　「當能量達到5萬度的電能的時候。」

　　黃宣張嘴結舌，不知道該說什麼。如此一來，他似乎再次失去了約束洛林的最大屏障。不過此刻洛林又發出了邀請：「你願意來基地看看嗎？」

　　「是，是。」黃宣連應了兩聲，說道，「那我怎麼過去呢？」

　　「你可以在家中選擇一個永久性的傳送點，我將基地與之連接，也可以方便以後你來基地。」

　　黃宣忍不住好奇道：「你是說我以後也可以去基地？」

　　「當然，你已經擁有了二十四級權限。」

　　洛林的回答讓黃宣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他摸了摸額頭，問道：「二十四級權限是什麼？那我以前是什麼權限？我的權限是怎麼提高的？」

　　他一連問出三個問題，洛林還是不緊不慢的語氣：「你之前是審查權限，是最低級別的權限。由於你在維護基地安全方面做出的貢獻，基地決定授予你24級權限，可以自由出入基地非審查地域，並繼續為基地做出貢獻。」

　　黃宣不知道現在應當是什麼表情，張張嘴，最後還是沒有說話。他打量了一番四周，說道：「要不就把傳送點設在涼亭裡吧。別人不會誤闖進去吧？」

　　「當然，只有獲得了權限的人才能進入基地。」

　　只是聳了聳肩的功夫，涼亭內一片光芒閃過，黃宣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入目已是一片淡藍色。

　　這是一個充滿生機的房間。不同於科幻電影中那滲人的銀白，黃宣所在的數十平米房間由兩個矩形相接而成，房間內的眼色大多清淡，淡藍是主色調，彙集著淡綠、淡黃等眼色，組成一幅幅圖案。

　　牆的另一邊掛著6米有餘的巨幅字畫，落款潦草，黃宣左右是看不懂的。但如此一來，卻讓整個房間充滿了人的味道。

　　想來，也只有人會這樣佈置自己的房間了。

　　黃宣緩步走動，不自覺地問道：「這個房間的主人呢？」

　　「回到主位面抵禦時空震盪了。」洛林的聲音與往常一樣，說道，「由於時空震盪的危機，主位面收縮人手，這裡已經被放棄了。」

　　「那你呢？」

　　「保護基地，藉機發展，並且等待進一步的命令。」

　　黃宣摸了摸鼻子，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洛林沉默了一陣，然後上空傳來他標誌性的平淡聲音：「10萬年標準時以上。」

　　這時洛林第一次用非精確的語氣回答問題。但10萬年以前的慘禍很難使人激起同情，黃宣撇了撇嘴，笑道：「這麼說，這個基地很久都沒人來了？」說到這裡，他有些興奮地又道：「那我的權限是不是最高的？」

　　「時空監守者目前擁有第一權限，你擁有第二權限。」洛林中規中矩地回答道，「但受限於24級權限，你現在僅能進入F類地區。」

　　「那是哪些地方？」

　　「用餐區，娛樂區，個人居室和連接通道。」

　　聽到這些名字，黃宣瞪大眼睛道：「沒有了？」

　　洛林無視他的眼神，繼續道：「鑒於用餐區和娛樂區已經廢止，24級權限不能進入已關閉區域，你目前可以進入個人居室和連接通道。」

　　黃宣真想給這傢伙一下重的。個人居室和連接通道？他鬱悶地想，那指不定還沒自己家大呢。這時再看一眼房間內的陳設，除了漂浮在半空中的座位一無所有，連床都不知道藏在哪裡。他悶悶道：「那你叫我來幹什麼？」

　　「你不是請求再次進入位面旅行嗎？」

　　「是。」黃宣眼中流露出一絲興奮，說道，「你說現在就可以了？」

　　洛林否定道：「我需要首先對你進行身體檢查，並注射疫苗。只有你的身體狀況允許，才能再次進行異位面進入。」

　　「這麼麻煩。」黃宣不滿地哼了一聲，說道，「那就快點吧。」

　　說話間黃宣緩緩地漂浮了起來，就向著一面牆飄去。不等他大叫出聲，撞牆、再撞牆、繼續撞牆的過程接踵而來，幾乎就是眼前一花，四周已然大變樣了。

　　還是一片淡雅的藍綠色，黃宣全身已經被禁錮在一個透明的陶罐內，只能看見天花板上的浮雕。

　　「怎麼回事？」黃宣有些不安地扭動著身體。

　　「醫療檢查並注射疫苗。範圍：T1800以來的C等以上疾病防治。」

　　洛林的聲音讓黃宣安了一下心，接著胳膊、大腿、臀部均感到酥麻的涼爽。他忽了口氣，咬牙道：「洛林，有沒有人告訴你，疫苗要分開注射的？」

　　「沒有。」洛林的標準答案。

　　隨著注射的進行，洛林繼續匯報著黃宣的身體報告，都是些英文字母組成的等級範圍，枯燥而乏味。黃宣透過黑乎乎的半透明外壁看著外邊，百無聊賴地等待著結束。

　　「根據身體檢查，你的身體條件仍然可以進行位面旅行，是否繼續？」洛林悶聲悶氣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黃宣捂了下耳朵，剛想說去，又停下道：「先等等，這次我一定要好好準備一番，看去哪裡，帶什麼東西。」

　　「我不能確定地將你送到確定的時空中，因為位面的狀況資料不足，準備基本沒有意義。」

　　黃宣不信道：「什麼都不能確定，你把我送去史前時代怎麼辦？」

　　「我目前的能力只能將你送入百年以內。」

　　黃宣無奈地攤攤手，諷刺道：「也就是你想送也送不到了？」

　　「如果目標位面目標時空處於T1900之後，但仍然處於史前時代，你仍然有機會進入史前時代。但我目前只能將你送入P1位面，這種情況很少。」

　　「什麼叫P1位面？」黃宣覺得這一天知道的新名詞比考試遇到的還多。

　　「P1位面是由P位面的標準位面界定的，是介於異常位面和常態位面之間的一種位面，它們的歷史組成等要素與標準位面類似，未遭遇大規模入侵和位面殖民……」

　　「我知道了。」黃宣忍不住打斷了洛林，說道，「那是不是說我什麼時候進行位面旅行都一樣？」

　　「目前而言是的。」

　　「那我怎麼換東西回來？我是說我帶什麼錢去？還是直接帶黃金？」

　　「如果你想要攜帶一般等價物的話，通常糧食是一種比較好的選擇。」洛林說著解釋道，「生命活性物質對位面旅行消耗的能量最小，與非活性物質的能量消耗差值在百萬倍以上，所以前往未知位面通常攜帶的一般等價物都是糧食等活性物質。」

　　黃宣眨巴了一下眼睛，說道：「我帶一克黃金就能買好幾百斤糧，那我要帶多少糧食才能夠買東西的？而且這東西怎麼賣？」

　　洛林機械地回答道：「在位面旅行過程中，保存期越短的物質消耗的能量越少，因此生命物質消耗能量通常低於非生命物質，而紙張的消耗量通常低於金屬。若是在目前這個基地進行位面旅行，黃金的消耗量會高於糧食百萬兆倍，能量不能滿足。」

　　黃宣撇了下嘴，無奈道：「那我現在可以帶多少糧食？」

　　「按照現在的能量水平，100噸是比較安全的範圍。」

　　黃宣摸著自己打遍了疫苗的皮膚，咬牙道：「我去買糧。」

第十二章

　　按照洛林的要求，攜帶去其他位面的糧食最好是具有活性的。也就是說，盡量帶麥子而不是麵粉，盡量帶水稻而不是大米。

　　不過這些，普通的店面似乎是沒有的。黃宣也不敢耽擱。誰知道洛林會不會臨時又改了主意？

　　他先通過李生剛在附近租用了兩間倉庫，然後又跑到老媽的公司裡，還是抓差樓秘書，拉著他找了間會客廳道：「樓哥，托你幫個忙，給我搞幾十噸糧食。」

　　「糧食？」樓平一臉迷惑，他手上還拿著會議記錄，一邊想著把活計托付給誰，一邊道：「你買糧食幹什麼？」

　　「這你就別問了。這不是找你幫忙嘛？」黃宣有些急匆匆地說道，「你如果方便就先幫我跑一趟，成不？」黃宣一邊說話，雙手合十成拜佛狀。

　　樓平怎好意思拒絕，只好道：「那你先等一會，我把工作交付一下。」

　　「成。我就在這等你。」黃宣說罷就坐在沙發上。

　　樓平也是個五穀不分的主兒，別說水稻大米谷子了，他連麵粉都搞不明白分級。不過蛇有蛇道，樓平也不要黃宣插手，半日的功夫就打來電話，說道：「黃宣啊，你的要求有點怪，我找了幾個朋友問了問。你說種子糧行不？就是有點貴。」

　　「貴沒關係。」黃宣正著急呢，連忙道，「要一百噸，您幫我把把關，盡快送過來。」

　　「沒問題，最多三天。」聽見黃宣痛快，樓平也覺得好辦事，自覺與集團太子的關係又親密了，有些高興地道：「我找了兩家公司，每噸6800，可以吧？」

　　三天，黃宣自覺有些等不及了，他搓了下脖子，乾脆道：「7000塊吧，麻煩他們速度快點，直接運到倉庫，明天中午12點前。你看怎麼樣？」

　　樓平等了一會兒，似乎是在和周圍的人商量，片刻後道：「對方說沒問題，今晚開始連夜運。」

　　「那我等你好消息了。」黃宣說著報了倉庫的地址，最後囑咐道：「樓哥煩你看好了，東西一定要貨真價實，寧缺毋濫啊。」

　　樓平連連答應了。黃宣這才收起電話，開始整理起自己的行李。

　　衣服盡量樸素，時尚型的通通脫掉。手錶項鏈也不能帶。又要管家買了雙布鞋換上，黃宣照著鏡子看了看，灰色襯衫，布質長褲，時代感相當弱。他想了想，又從藥箱裡拿了板阿司匹林和速效傷風膠囊，用小刀把上面的字跡劃掉。

　　翻來覆去地睡了一宿，第二天一早，黃宣就早早地提著小包，衝入後院涼亭，找準傳送區鑽了進去。白光一閃，人就進了基地。

　　還是毫無凸出物的白板房，黃宣此刻的心境卻大是不同。他拎著小包，活像個探親的新姑爺，左右探視著道：「洛林，糧食送到沒有？可以走了吧？」

　　「已經送到了。」洛林確定道，「現在就出發嗎？」

　　「當然。」黃宣已經興奮得不能自制，兩手連連揮動，「出發。」

　　基地略微顫動了一下，黃宣就悄然地消失在了空氣中，只在地上留下一片叮叮噹噹的聲音，卻是些金屬的紐扣拉鏈。洛林閒浪費能量，全部留了下來。

　　黃宣此刻還不知胯下空門洞開，兀自開心地左顧右盼。位面通道內還是一片絢爛多彩，鮮艷已極。

　　不知多久，眼前一花，那絢麗的通道景色已然不見，眼前皆是一片鄉村景象。洛林空洞的聲音傳來：「P154T1061937W4348到達。」

　　黃宣兩腳有些發虛，舉頭向四周望去。這裡似乎是個小山崗，遠處可以看到炊煙裊裊。天上白雲輕盈而流水潺潺，山崗上下綠樹蔭蔭，雖都是尋常樹種，更未有人規劃種植，但其中的綠色卻渾然天成，如此景像在人工的田園之中卻決然沒有。

　　「糧食傳送至此，暫時存在通道中，但時間不能超過三天。」如果可以確定到達的位面，洛林自然可以在需要的時候再將物資傳送而來，但目前的基地等級卻只能隨機到達某位面，也因此，糧食也需要一次性傳送而來。倒是可以暫時保存在通道入口區，不過這樣的方式，也只有在時空震盪後的現在可以做了。若是在當年繁盛的位面交流情況下，通道口哪裡容得下擺放東西？

　　黃宣卻不知道這裡面的因果關係，只是笑著打量周邊環境，隨口道：「也就是讓我三天內找到買家了？」

　　「可以這樣理解。」

　　「OK。」黃宣對自己的社交能力尚算自信，想來只要賣得不要太貴，糧食之類的理應好賣。他左右看看，邁步就向炊煙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洛林依然在收集信息，時不時地說道：

　　「處於時空震盪後期位面，無殖民跡象。」

　　……

　　「處於標準時1927年，地理範圍處於中國嘉興。」

　　黃宣大出了一口氣。他就害怕傳送到什麼異國他鄉，憑著他那口南京腔英語，能聽懂的估計都是華裔。聽說還在國內，他就放心多了。

　　搜集資料是時空監守者的基本功，並不是每個位面都能幸運地在時空震盪的大災難下倖存。黃宣所在的位面僅存一個低級別的觀察基地，而目前所在的P154位面更是被一掃而空，洛林兩次掃瞄後也未發現任何位面技術的跡象，於是開始向黃宣灌輸此位面的知識。

　　和P112一樣，P154也是在時空震盪後重新發展起來。鑒於時空相似原則，這裡的人文地理等等與黃宣所在的環境驚人的相同。時間雖然也許可能有所不準確，但由於時空相似度很高（112154），所以在沒有位面干預的情況下，P154幾乎可以視為P112的雙生子。

　　洛林也是使用P112來推算P154的。這個時代沒有電子資料，雖然他可以閱讀普通的文獻資料，更可以大面積的掃瞄整個星球，但這一切都需要大量的能量——能量，是位面時代的基礎，沒有能量就什麼都沒有。故此，洛林也僅僅掃瞄了附近的狀態，與資料庫進行驗證而已。

　　黃宣依舊踢踏著向炊煙的方向走去。鄉村道路不平，雖已有車道，但一路上灰塵瀰漫，鬧得黃宣一身一臉。加之遠方炊煙看起來雖近，卻也足有數公里之遙，放在21世紀，就是好幾站路。平時黃宣若不打車，也總會找個代步的工具，現在就讓他這麼一路走過去，頓覺腿上灌鉛，挪不動步子了。

　　「還有多遠啊？」又走了幾十米路，黃宣終於堅持不住，一屁股坐在附近的田埂上，再也顧及不了身上的衣服了。

　　「大約1公里。」洛林迅速估算了一番，給出了答案。

　　黃宣長長地出了口氣，似乎要將腿上的沉重都從身子裡吐出去。他揉了揉腿，又站了起來。坐在這裡也沒人幫忙，這麼想著，他又悶頭走了起來，初到貴境的新奇再也沒有，只餘悶頭趕路的力量。

　　彷彿是要幫助黃宣增加一些精神上的力量，洛林開始陳述目前地域的信息。他用那招牌般的平淡嗓音道：「目前所在是浙江省嘉興府海鹽縣澉浦鎮，相當於標準時1927。你想知道哪方面的信息？」

　　「賺錢的。」黃宣咬著牙道，「好在你沒把我丟在個什麼深山老林裡，要不出都出不來了。」

　　洛林似乎沒聽出黃宣的調侃，說道：「雖然進入的地點隨機，但如果不進行刻意調整，還是會接近曾經可能的進入點，因此深山老林的幾率很低。」

　　「哦？」黃宣悶聲道，「曾經可能的進入點？你是說以前的位面旅行者？」

　　「是的。」洛林回答後立刻道，「目前附近的危險狀況評價為K6級別。需要注意的是，按照標準時P001的記錄，標準時1927具有大規模戰爭傾向，目前的核對已經驗證。」

　　「說說。」黃宣一下子有興趣起來。他在上課時對歷史沒什麼興趣，但對自己身邊的一切還是很關注，既然到了一個新的時代，他也想聽聽這裡發生了什麼。

　　「標準歷4月12日，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建立，4月18日國民政府在南京建立……」洛林洋洋灑灑地仿若背書。若非真的身處這個時代，黃宣是不會讓將其中的任何一個詞放在腦中，但放眼望去，那潔淨的天空，清澈的流水，他明白，無論如何，自己已經深入一個新的時代。

　　「9月9日是秋收起義，12月11日是廣州起義。」黃宣將這些語句在嘴裡咀嚼著。同樣的句子他不止一次地從爺爺嘴中聽到，父親也許也從他的爺爺嘴裡聽到過，而黃家……黃家的開始，正是緊緊地跟在這一系列搏命般的車轍中。

第十三章

　　5月16日的澉浦安靜而祥和，蔣世光坐在自家的門檻上抽著水煙，咕嘟咕嘟作響。自4月以來，鎮裡就不安靜了起來，時不時有外鄉兵從鎮裡路過，甚至還有抓人的。他心裡想著能避則避，於是就回了村裡，這裡有蔣家的產業。他就住在三兒子家裡，有兒媳婦伺候著，倒也自在。

　　兒子去地裡幹活了，兒媳婦則正忙著做晚飯。年景日漸漸不好，張口的人也逐漸多了起來。鎮裡的官差甚至府裡都會派人來徵糧，有時候鎮裡征過糧，府裡還要征一份。再加上土匪、路過的部隊，只要有桿槍的都是爺。最近聽說政府在抓共產黨，還殺了許多人，只希望他們的敗兵不要從鎮裡路過才好。

　　蔣世光胡思亂想著，水煙抽得更響了。正考慮著什麼時候回鎮裡去，遠遠的又有一群孩子們吵了起來。

　　老頭子忽的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把水煙壺頓在地上，嘴上道：「這些小百戲，多好的天氣不去讀書，還在那裡嬉鬧，難道不考功名了就不讀書了？」說著就走上前去，似要規勸一番。

　　嘉興歷代都有讀書之風，明清兩代共有巍科27人（狀元、榜眼、探花、傳臚）。蔣世光年輕時也讀過私塾——那是族裡出錢建的，可惜他沒被老師看中，最終也沒有讀下去。現在雖然老了，卻更看不慣不讀書的把戲，他一手提著水煙，一手撩起袍子，拍打了兩下就向村口走去。

　　黃宣此刻正被一群孩童圍在那裡。如果是接受過訓練的位面旅行者，面對這樣的情況有無數種處理辦法，但黃宣卻不知道這些，尷尬得挪不動步子。

　　因為洛林為了節省能量，將他身上的拉鏈之類通通丟棄在了P112，現在的黃宣，不單裝束古怪，衣服也被成了片狀，有如乞丐，褲子更是在正中開了個口。一群小孩看見如此景象哈哈大笑，一來二去，就圍住了他。

　　此時正是下地的時間，雖然並非農忙，村裡人也不多，偶爾出來的村民也管不住這許多孩子，多半圍在那裡看黃宣笑話，直到蔣世光趕來，一群小子方才一哄而散。

　　蔣世光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黃宣：是個面皮白淨的後生，兩手的指甲收拾得乾乾淨淨，更是沒有常勞動的繭子。身上的衣著雖然破破爛爛，但除了塵土的顏色和些微的污漬，倒也收拾得清爽，而衣服的質料，似乎與縣城的洋人鋪子有些相像。雖然神情有些不自然，但比起村裡的同齡人，卻更有一分生氣。蔣老頭不是個見過大場面的人，但在他看來，這種滿是希望的神色很少在泥腿子身上出現。

　　這般想著，蔣世光就做了半個揖，嘴上也帶著恭敬道：「這位先生，可是遭了土匪？身邊沒有家人嗎？」

　　雖然辛亥革命已經結束十多年，但民國自始至終一直沒有解決土匪問題，鄉民的生活更是與土匪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蔣家村也不例外，結寨自保之外，也不可避免地要與土匪打些交道。不過村子臨近澉浦，卻也不會有大股的土匪。他這樣問，也是想知道些眼下之人的來路。

　　一群野孩子跑了後，黃宣很是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見有人相問，也學著作揖，說道：「我是和家裡人走散了，想找個店住，不知道哪裡有？」

　　「這裡可不臨大路。」蔣世光把水煙交到左手，走過來道，「如果想投宿，就住在我家裡吧，還有房子空著。」

　　黃宣哪裡有錢住店，也不推辭，笑著答道：「那可麻煩您了。」

　　「沒什麼麻煩的。」蔣世光引著路，邊道，「鄉下地方，就是地方大。誰沒有個不方便的時候？」

　　從小到大，黃宣沒少參與這樣的對話，熟練已極。雖然時代不同，客套話也逐漸變遷，但中心意思無外乎套近乎說廢話。應對一二，黃宣也就放鬆了下來。在蔣家老頭聽來，這就更像是個來自外地的富家子弟，原本不熟悉本地方的風俗習慣，但還算知書達理。此四字評語，在嘉興也足夠免費住店了。

　　澉浦是蔣家的祖墳所在，當年的大宅看起來略有年代，但還未遠遠到達破敗的地步。村子中央的主宅用青磚砌築，瓦片至少有兩掌寬，從朱紅大門前長長地伸出，正門首有「海昌蔣氏丙捨」石額和石刻楹聯「萬蒼山接北湖北，亦秀峰臨西澗西」。

　　字寫得極好，比黃宣在爺爺那裡見到的許多文人都要好。黃宣心裡一動，嘴唇微動道：「能查查這個嗎？」

　　「沒問題。」在沒有同等級基地干擾的情況下，洛林可以聽到他想聽到的一切。他一邊回答一邊又道：「搜索資料需要連接網絡，太浪費能量了。」

　　「回去我就給你聯網。」黃宣一邊跟著蔣世光，一邊安撫著。

　　見黃宣注意到祖宅，蔣世光放慢步子道：「前十年，蔣家藏的書可都在這裡放著。當年為了運這些書畫，可是有好幾十艘船。」說著就翹起了下巴。

　　嘉興素有藏書之風，大約始於南宋而盛於明清。雖自咸豐後有所衰敗，但在鄉民們的意識裡，耕讀傳家與藏書幾乎有著必然的聯繫，所謂的大戶人家更是不能少了藏書樓一份。而蔣家，正是符合這許多要素的一家。

　　黃宣用略帶驚訝但矜持的笑容滿足了蔣世光的虛榮心。這時，洛林的消息也傳了過來：「這樓應當是西澗草堂，蔣氏蔣光煜藏書所在，按照標準歷史，大約10年前其將所有藏書均貯於此，後來應該遷回了衍芬草堂。」

　　「那些書值錢嗎？」黃宣看著周圍古香古色的宅院，有些著魔，而要想繼續穿梭位面，就需要資金購買能量。

　　洛林稍稍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查找資料，隨後道：「依照資料，應當有書10萬卷。但按照標準歷史，這些書籍會在50年代捐獻給中國政府。」

　　「那不是要穿幫？」

　　「不會。雖然珍本善本少有，但並非就是孤本。即便是孤本，也不可能保證真的世間唯一。但蔣家主人愛惜書籍，要買到這些書籍，恐怕得大費周章。」洛林說話越來越有人味，用詞也日漸準確。不過黃宣還是將精神放在那些書上，有些沮喪道：「我原本還想運些書回去呢。」

　　所謂讀書人愛書。窮書生喜歡將書抄下來，以萬卷書為目標。而有錢的讀書人的要求就更高了，不僅要求內容，更是希望能夠弄到些海內孤本，或者少有的善本。故而自宋以來，具有價值的書籍價位越來越高。就黃宣所知，自己老爹藏在書房的十多本老書就值上百萬。家裡老爺子那裡更誇張，曾經拿一副張大千的畫換了一本宋刻小字本，嘴裡還大叫賺了。想到這裡，黃宣心裡又癢癢了起來。

　　見蔣世光還陶醉在剛才的虛榮中，黃宣小聲對洛林道：「那你說，這附近就沒人賣書了？」

　　「資料不足。但根據分析，咸豐以來，嘉興藏書樓多有破敗，只要有足夠的資金，應當能夠收購到不少書籍。但還是有一些問題。」

　　「什麼問題？」

　　「雖然書籍是易損品，位面旅行也不考慮其保存手段，但書籍所消耗的能量還是遠遠大於糧食。以目前的能量儲備，建議書籍總重量不超過5千克。」

　　黃宣撇了撇嘴，買書論斤，也就是洛林這位監守者同志了。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他也就將精力放在了蔣老頭身上，想趁此機會多問些資料出來。

第十四章

　　嘉興藏書世家於興盛時期足有110餘家。歷代更迭，至民國初期，大多私人藏書樓更是成為了中國第一批私人圖書館。但伴隨著抗戰的戰火，大多藏書樓均毀於炮火之中，倖存者十不及一。而蔣光煜為了衍芬草堂，更是幾經波折，耗費了半生心血。

　　蔣氏是嘉興望族，族中人才輩出。最著名的是蔣百里（錢學森岳父），曾為保定軍官學校校長，國民革命軍上將，著《國防論》。衍芬草堂的存在有賴於族中支持，但並不是每位藏書家都有硬邦邦的族人，戰火無情，許多書籍毀於一旦。

　　涉園、得樹樓、海日樓、向山閣……這許多的名樓都會在十年之後伴隨著戰火湮滅。但現在，蔣世光對其依然如數家珍。

　　見黃宣聽得認真，這老頭也愈發說得起勁，直到吃飯時間依然意猶未盡。眼看太陽落了山，三兒子忍不住走了進來，說道：「爹，吃飯吧！」

　　蔣世光不豫地看了他一眼，這才發現房間已經變得昏暗起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對黃宣笑笑道：「沒想到說了這麼久。餓了吧？」

　　「沒有沒有。」黃宣客氣了兩聲，又對蔣家三兒子道，「麻煩嫂子了。」

　　這老三是個木訥的人，雖然只是中年，多年的農活卻磨去了性子，聽說黃宣是個讀書人，更加激動地連連擺手，蠕動著嘴唇，只是小聲道：「沒什麼，沒什麼……」

　　蔣世光也習慣了兒子的老實，提溜著鞋對黃宣道：「咱們先去吃飯。莊戶人家，沒什麼東西，委屈你了。」

　　黃宣又是客氣。多虧他在家就習慣了這些，權當溫習一遍。

　　浙江民生富庶，蔣世光多年積攢了些微土地，家中更有五子，更在鎮內購有店舖，因此生活還算優渥，飯桌上有魚有肉，足有五六盤之多，與黃宣所知的民國大有不同。

　　老三一個人默默地往嘴裡撥了飯，倒是蔣世光談性大起。說了一會兒，黃宣乘機道：「不知道現在糧食價錢如何？」

　　一說到糧食，蔣世光明顯愣了一下，然後歎了口氣，將筷子放在了桌子上。

　　1927年，江南普遍糧荒，更有商販地主囤積居奇。用後世人的眼光看，這一年發生的許多起義暴動與糧食有關，而蔣家更是切身體會到了糧食的短缺。

　　不等黃宣再問，蔣世光又歎了口氣，說道：「年前一石糙米不過三四個銀元，到了現在，有人一石米要賣17元。就連我們，家中存糧也不敢妄動。」

　　黃宣噓了口氣。他對於民生等等理解不多，更是不明白為何農民也擔心糧食漲價，只是默默算著自己帶來的糧食。石有大小之分，可即便用120斤為一石，100噸糧也有1600石，若是賣個中間價，就是16000銀元，在1927年的時候，可謂是一筆巨資了，甚至可以買下一艘海輪。

　　洛林給黃宣悄悄地算了一筆賬，黃宣心裡偷笑。此刻蔣世光談興已淡，旋告辭睡下。

　　※※※

　　第二天一早，天尚濛濛亮，黃宣便早早地尋到蔣益升，又與蔣世光打了招忽，就招忽著向澉浦鎮走去。蔣家老三不愛說話，但道卻認得極熟。黃宣一路與之談話，又瞭解了不少附近的風土人情。

　　澉浦雖是小鎮，但市集依然繁盛，舟船車馬陸陸續續，往返奔波，更有許多鋪子在青色的門簾前招攬客人。蔣益升將黃宣送至此地，就想回家。黃宣哪裡肯放他走，不等他開口就道：「蔣三哥，這裡我人生地不熟的，要不您等我兩天，等我家人來了再走。要不然，我恐怕連個住店的地方也找不到。」

　　蔣益升是個實在人，瞄著黃宣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雖然個頭與他已然相仿，但要說將其一個人留在鎮裡，似乎真有些說不過去。於是想了老半天，他說道：「要不我送你去我大哥那，他就住在鎮裡的。」

　　「不用那麼忙。」黃宣呵呵一笑，說道，「我們先在附近逛逛，等到晚些時候再去住店不遲。今天你也就留在鎮裡吧，明天一早趕回去不遲。」

　　蔣益升期期艾艾地想要推辭。還沒等他想出詞來，黃宣已經一馬當先衝進了市集，老實人只好低著頭跟了進去。

　　米、布自古以來都是大宗交易，更是中國歷代商人追求穩健投資，穩定利潤的不二選擇。澉浦鎮的米鋪足有近十家之多，更有不少地主商人來往。大約是受到了糧荒的影響，米鋪人來人往，遠勝於附近的布店等鋪子。

　　黃宣一家家地轉過去，走到一家名為斜橋米鋪的店中方才駐足。這家店也就是中等規模，但店中夥計卻足有其他店一倍之多，且均有職司，忙碌而不慌忙。來往的客商多半穿著講究，顯然不是來買一斤半斤的小戶人家。

　　「掌櫃的在不在？」黃宣用中指的指節敲打著櫃面，這是他四叔的習慣，暫時借來使使。

　　櫃後的夥計一臉的精明強幹，瘦瘦的下巴上可以看到青筋，聽到黃宣問話，停下了敲打算盤的手，說道：「掌櫃的在後院點貨，您有什麼事情可以先找我說。」罷了，他又看了一眼黃宣身後的蔣益升，對身後的夥計吩咐了一聲，就從櫃檯後面走了出來，伸出一隻手引路道：「您這邊請，我們裡間說話。」

　　「你是二掌櫃？」見這夥計很有眼色，黃宣多問了一句，隨著他走進了偏房。倒是蔣益升晃頭晃腦，就差發出驚歎。

　　「二掌櫃去嘉興府了。」夥計笑笑否認了，給黃宣上了茶，說道，「您是從北京來的？」

　　「南京。」黃宣知道是自己的普通話讓對方有了誤會，糾正了一下，正色道，「我想向貴號出售一批麥子，不知道要是不要？」

　　夥計職業地笑了一下，按捺住心裡的好奇道：「敝號雖然是米鋪，麥子也是收的。只是不知道有多少呢？」

　　黃宣笑笑不言，伸出一根手指。這是從老媽那裡學來的。小時候老媽說要獎勵他，總是伸出幾根手指，然後黃宣自己就高興地同意了，但等到真的數目出現時，情形就完全不同了。

　　夥計也被黃宣唬住了，不知道這位到浙江米鋪賣麥子的仁兄到底什麼來路。再看看對方的面目衣著，自覺處理不了，低頭道：「那請這位先生等上片刻，我家掌櫃的馬上就來。」說罷又道：「敢問您是？」

　　「黃宣。」

　　※※※

　　斜橋米鋪的掌櫃是位五十餘歲的本地人，姓朱，也是當地大姓之一。他從窗戶外看了黃宣與蔣益升兩番，還是猜不透二人的來路。要說是主僕，卻沒有僕人也隨著主人喝茶的道理；要說是親屬，二人的相貌氣質又差了太多。如此考量著，他笑呵呵地走進屋子，拱手道：「不好意思，讓二位久等了。」

　　黃宣也未站起，坐在那裡受了他一禮，作勢起了起身子，微微挪起又坐了下來，就道：「掌櫃的請坐。」

　　「好。」朱掌櫃也不生氣，撩起袍子坐了下來。又給黃宣的茶杯裡續了水，開門見山道：「不知道黃先生想要出售多少麥子呢？」

　　蔣益升愣愣地坐在那裡，他的腦子還沒轉過筋來。就見黃宣微微一笑，抿了口茶道：「這就要看掌櫃的能收得了多少麥子了。」

　　「哦？」朱掌櫃也是一笑，低頭看起了茶杯。今時不同往日，做糧食生意，賺的就是豐年與災年的差價。做得大的，肯定還有其他辦法。但像是他們這般大小的商舖，大多是在豐年低價大量收購，災年囤積放量。但話雖如此，可資金規模放在那裡，一年下來，大半還是在做低買高賣的生意。現下的行情，糙米一石都可以賣到十五六元，本地不產麥子，那麼對方不遠千里運來一批麥子，自然是想要大賺一筆。這般想著，他試探著道：「這位小哥一看就是做大生意的。敝店雖小，但東家還是有些實力，幾百石的不是問題。若是貴方有興趣，我們可以做得更大一些。」

　　「那就先一百石吧。」黃宣一口定了下來，一百石也不過10噸的樣子，對一個小鎮的鋪子算得上大生意，但也不至於有什麼特別的想法。人在異鄉，還是謹慎一些為好。

　　朱掌櫃的不知想些什麼，臉色微變，答應了下來。倒是蔣益升傻傻地方才反應過來，小聲地問黃宣：「黃宣吶，你有那麼多糧？」

　　饒是浙江水土富饒，100石糧也足夠一個小地主傾家蕩產了。見黃宣分分鐘就決定了足夠全族人食用數年的糧食歸屬，他心裡免不了有些惴惴。

　　黃宣微微一笑，安撫地拍拍他的手掌，還是對朱掌櫃的道：「若是朱掌櫃沒什麼其他的問題，就請吩咐夥計，準備好碼頭和倉庫。我們明天一早交割。」

　　「沒問題。」朱掌櫃痛快地答應了下來，招手叫來一個夥計耳語兩句，然後道：「不知道黃先生的船什麼時候到？我叫人打點一番。」

　　澉浦是小鎮，但如今的年份，水陸都免不了有些人想分一杯羹。朱掌櫃有些擔心黃宣初來乍到不懂規矩，更擔心自己的生意因為這些事情給黃了。

　　黃宣自然不懂得他想些什麼，但糧食還在位面通道裡，只要打點好洛林，一切OK。他心裡輕笑兩聲，擺手道：「這些就不用朱掌櫃操心了。只要麻煩你給我們找好倉庫，我的人自然會處理好的。」

　　莫須有的手下讓朱掌櫃肅然起敬，連連拱手說麻煩。黃宣只回了一禮，就抽身準備離開，這時蔣益升還處於震驚當中。

　　※※※

　　施施然地在鎮裡閒逛後，黃宣方才去了鎮外的碼頭。斜橋米鋪的兩名夥計早早地等在那裡，恭恭敬敬地叫了「黃老闆」，然後就帶著他去看倉庫。

　　倉庫距離碼頭不足一里，比黃宣在家見到的倉儲用房小了許多，基本上還是木質結構，但已經有一些現代材料的使用。一次大戰是中國民族資本的鼎盛時期，井噴式的爆發直至二戰方才停歇，繁榮的碼頭生意更是伴隨著這種爆發始終。米鋪的發展似乎也與之相適應。

　　說到真正地做生意，黃宣根本說不上知道。只是他從家裡聽到、看見一些皮毛，倒是可以□弄一二。此刻也說不上倉庫的好壞，他含□地「唔」了一聲，就從倉庫中走了出來，說道：「倉庫有房沒有？今晚我就住在這裡了。」

　　「有。」一個夥計奇怪地看了一眼黃宣。他還穿著蔣世光老頭送的長衫，有些不倫不類。但夥計不敢多說，領著黃宣去了看護倉庫的門房，就算將他安頓了下來。

　　「坐吧。」夥計一走，黃宣就累得坐在了床上，也顧不得那有味的被褥。蔣益升更是毫不在乎地坐了下來。在他看來，這房間□得比自己家□得要好多了。

　　「今天多虧你了。」黃宣謝著蔣益升，一邊用手隨意地掃了掃床，說道，「等明天我把糧賣了，一定好好地謝謝你。」

　　「不用。」蔣益升沒有中年人的成熟，卻帶著些成熟後的畏縮。他看了看頂棚，說道：「糧食也是你家裡的，我又沒幫你什麼，不用謝我。」

　　黃宣笑了笑，沒再說話。錢還沒到手，不需要緊張地分贓。又說了兩句話，二人迷迷□□地睡了起來。黃宣今天實在是走得乏了，只來得及告訴洛林將糧食放些在倉庫裡，人就睡著了。

第十五章

　　天尚未亮，碼頭上的號子聲就喊了起來，齊整的聲音帶著濃厚的嘉興味，帶著精神上的振奮和肉體上的疲勞，一遍遍地重複著。黃宣也睡不著了，摸摸臉爬了起來。

　　蔣益升早就睡醒了，此刻正在門外和店夥計聊天。黃宣無所謂地看了一眼，就洗漱了起來。

　　朱掌櫃很早就坐著馬車趕了過來。雖然已經是民國十六年了，但汽車卻完全沒有要普及到普通生活中的味道，更勿論朱掌櫃這樣的小商舖。當然，對他而言，還沒有精力去考慮這種不切實際的問題。這些問題，就是他八竿子打不著的本家——蔣介石先生也沒有怎麼考慮過。

　　今天一早的糧價又漲了一成，這才是朱掌櫃心焦的生活。各大糧鋪都面臨著糧食告罄的危險，傳言政府也要推出限價的措施。為了爭取最大利潤，朱掌櫃一早就趕了過來。

　　黃宣喝飽了水，伸著懶腰從門房裡走了出來，對著剛剛下馬車的朱掌櫃的道：「掌櫃的趕得早啊，麥子我家裡已經運過來一些，我們現在就過去看看？」

　　「不知道黃老闆家裡是？」朱掌櫃立刻拱手表示恭敬。倒是他身後的兩個夥計一副瞠目結舌的樣子。天沒亮他們就守在倉庫門口，等著可能的船隊到達。現在可好，上百石的糧食悄無聲息地運進了倉庫，沒有腳夫，沒有舢板，連倉庫門前也沒有一粒撒下的麥子。二人你看我，我看你，縮著腦袋跟在自家掌櫃的身後。此刻輪不到他們說話，只好把一肚子的疑惑都憋在心裡。

　　黃宣在前甩著手走著，整臉的滿不在乎，彷彿出門遊歷的富家公子某樣。在現代電影術語中，這個貌似叫本色演出。

　　朱掌櫃謙恭地落後半步，摟著長褂，走了兩步忽然道：「不知道有多少麥子運來呢？」

　　這位掌櫃的似乎頗喜歡「不知道」三字的樣子。黃宣卻不回答他的問話——這有多少麥子完全看洛林——他指了指倉庫，說道：「先看看吧。」

　　掌櫃的將黃宣隨意的答話看在心裡，暗自估量著，似乎又是一個錦衣玉食，準備來掏學費的貴公子。這般考慮著，他也有了計較。

　　現代的種子糧，都是大棚甚至溫室培養的優良品種，顆粒飽滿，外表光鮮。比起他們的子子孫孫來，這些種子的價格足足要翻上5倍。幾個夥計看得眼都直了，心裡暗暗估摸著，這些麥子比倉庫裡的米還要好。

　　朱掌櫃卻是見多識廣，雖然嘉興不種小麥，但他還是一眼看出來這些都是種子糧。而這樣好的種子糧，價格又要比普通糧食高上許多。至於來路，他看了一眼捏著麥粒把玩的黃宣，他才沒興趣探究呢，那是東家的事情。

　　「不知道價格上呢？」朱掌櫃眼巴巴地看著黃宣，有些急不可耐，但表面上還是一臉平靜。

　　「市價的七成。」黃宣豎起一根手指道，「給你一天的時間去準備銀錢。我只收銀元，其他的不要。」

　　這個時候，蔣介石蔣大官人還未來得及進行法幣改革，不過商人們出於各種目的，確實更喜歡收取銀元等硬通貨。但一天籌集上千元，對斜橋米鋪似乎困難了些。朱掌櫃諾諾地未應聲。三成的利潤太誘人，何況以後糧價只會暴漲；可要說答應，他卻沒有足夠的現金。

　　黃宣沒看出朱掌櫃的想法，他只想快點把糧食出手了。不等朱掌櫃說話，他又道：「掌櫃的，麻煩你先借兩間倉庫給我，租金一起計算可否？」

　　「這個沒問題。」對方一口答應了下來。這兩個月糧食賣的多，收的少，倉庫大多空著。他看了看黃宣，又看了看倉庫裡的糧食，咬咬牙說道：「倉庫您找小六子就行。我晚上送錢過來可成？」

　　「那我等你。」黃宣聳聳肩，隨意地說道。朱掌櫃留下三個夥計，轉身匆匆走了。

　　※※※

　　就像是黃宣所在的時代一樣，上游控制下游，下游挾持上游，一切都取決於誰佔有市場的優勢。當市場上糧食緊缺的時候，朱掌櫃得到一大批糧食的消息就像長了四隻翅膀的鴨子一樣飛出了碼頭，沒過中午，就有不少商舖派人來碼頭區轉悠。黃宣裝作沒有看見，只是和蔣益升兩人留在倉庫裡看夥計們盤點稱重麥子。

　　洛林大概放了15噸左右的麥子，通通去掉了包裝袋——在掩飾時代信息上，他的手段要比黃宣簡單乾淨的多。按照目下的計算方法，這些差不多就有250石的樣子。若算小石還會更多。其實上海等地已經開始使用英制計量方式了，但在澉浦，夥計們還是習慣老式的方法。

　　黃宣自己心裡有筆賬，並不太擔心有人耍滑，只是請蔣益升幫忙看著，自己就信步走了出去。他不耐煩這些繁瑣而具體的工作，想要認真地看看這個轉折中的時代，順便看看有沒有天外飛財砸在身前身後。

　　如果時間充裕的話，洛林提供的資料完全可以帶來成百上千倍的利潤。但不知是因為黃宣的權限問題，還是洛林所掌握的基地的能力問題，洛林只答應讓他在這裡留3天時間，而且不能保證他回到家中可以節省多少時間，也許是一天以後，也許是三天以後。如此一來，黃宣也不敢多留。

　　看著洛林交給自己的資料，黃宣多少有些感慨。19世紀末，20世紀初是一個靈感爆發的時代，剛剛經過了科技進步、經濟危機、世界大戰的人們，有著無數的情感想要抒發，而抒發所帶來的成果則被後世無數的收藏家所迷戀。

　　但幸與不幸的是，或許正是因為爆發的緣故，太多的信息令當代的人們應接不暇，他們中的更多並未在有生之年得到重視。梵高生前唯一賣掉的一副畫是《紅色葡萄園》，據說還是別人看在他弟弟提奧的情份上。所以，當他得知自己的作品被賣了400法郎以後，高興地對提奧說：「您相信嗎？我的畫在我死後，至少可以賣到500法郎。」然而，令所有人預想不到的是，在他去世100週年後，他的畫作《插著14朵向日葵的花瓶》竟被拍賣到4800萬美元，是當時有史以來西方油畫的價格之最。

　　1890年，梵高飲彈自盡；37年後的1927年，1萬美元也幾乎足以買下梵高的所有作品；再過上70年，這些作品的總值足以讓任何人的名字進入福布斯富豪排行榜。可惜的是，黃宣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搜羅他們。

　　不僅僅是梵高，這個時代的畫家們——也許是整個時代的畫家——生前很少得意，其藝術品的價格自然也變化萬千。畢加索、馬列維奇、亨利·盧梭……區區百年，僅僅就金錢而言，其價格增長不啻百倍，很少有什麼投資能夠有更高的收益了。

　　不過，黃宣感慨的原因與藝術家們的生活毫無干係。他只是遺憾自己沒有時間去巴黎看上一看，買上幾卷回家。依現在的交通條件，即便去一趟上海北京也是麻煩得緊。若非如此，原本也可以去找找齊白石、徐悲鴻。說起來，後者似乎四月份的時候方才回國，正是索取畫作的上好時間。

　　一切都是時間惹的禍。黃宣又忍不住感慨了一番。他不能買一幅成品回家，那樣會與已經存在的畫作產生衝突；而若是要求某位畫家為自己再畫上兩幅新鮮的，這似乎又非三天時間所能完成的；甚至於想要搜羅幾幅已經散佚的畫作，也不能如願。他歎了口氣，放棄了這誘人的想法。

　　「不知這位小哥因何歎氣呢？」身側一人突然發話，嚇了黃宣一跳。

　　此刻晌午剛過，碼頭工人們正赤裸著上身，舞動著油亮的臂膀為晚飯打拼，一聲聲號子遠遠地傳來。黃宣定定神。面前此人留著一副美髯，鬚髮黝黑，身上是上好的綢緞質料，並不算老年，但氣質卻顯得著實蒼老。

　　「都是些小事。」黃宣心裡想，這可不是小事。他心裡滴血，若是能販運上一批巨作回去，只怕自己要一躍成為黃家三代子孫裡最富裕的了，那時候想買跑車買跑車，想買遊艇買遊艇，喜歡玩遊戲可以買個遊戲公司……

　　眼前之人哪知道黃宣的想法，狀似瀟灑地捋了捋鬍須，說道：「小哥可是姓黃？」

　　「不錯。」黃宣睜大眼睛，「你是？」

　　可惜同樣的動作在一個15歲的少年身上難有他叔伯的威勢，對方笑吟吟道：「老夫周樹茗。聽聞澉浦近日來了一位小老闆，載有糧食千石，故而前來。」

　　「哦？」

　　「不知黃老闆可否勻些給敝號？」周樹茗並未因為黃宣的年級而有所輕視。事實上，這個年代，有無數的軍閥政客於亂世牟利，其子孫親友更是耳目觸手。黃宣的年紀正好可以有一個勢力鼎盛的老子。澉浦雖是小鎮，他卻見過不少這般子弟。

　　黃宣有些拘謹地笑了笑。他還不太習慣在自己沒準備好的情況下談生意，或者說，他還不太習慣在沒有排練好的情況下表演做生意的戲碼。雖然如此，他還是隱蔽地掃視了一圈碼頭，以免突然衝出一群彪形大漢。

　　碼頭上號子聲依然，黃宣為自己的電影情節有些好笑，轉回了視線保持著笑容道：「倒也不是不行，只是……」

　　「若是斜橋米鋪的關係，老夫還有些面子，黃公子無須顧慮。」

　　周樹茗的稱忽一連三遍，黃宣有些好笑地搖搖頭道：「我不是顧慮朱掌櫃的，而是因為此來另有他事，不願意麻煩而已。」

　　「何事？可願說與老夫聽聽？」

　　黃宣此刻有些進入狀態，他斟酌了一下說辭，說道：「家父愛好國學，聽聞近年來嘉興地區書籍多有散佚，尤為痛心。此次運糧前來，一是為了江浙地區的百姓盡一份力，二來就是想購買一批書籍回去，賺錢卻是其次。」

　　他這番話真真假假，帶著一股從小養成的驕傲氣，讓周樹茗驚疑不定，委實猜不透黃宣的身份。

第十六章

　　自古以來，江南才子輩出，明清兩代尤甚。根據明清進士題名錄統計，明清兩代，自明洪武四年（1371年）首科至清光緒三十年（1904年）末科，共舉行殿試201科，外加博學鴻詞科、不記翻譯科、滿洲進士科，共錄取進士51681人，其中明代為24866人，清代26815人。江南共考取進士7877人，佔全國15.24％。其中明代為3864人，佔全國的15.54％，清代為4013人，佔全國的14.95％。總體而言，明清兩代每7個進士中，就有1個以上出自江南。這麼高的比重，實在令人驚歎。

　　從現代人的眼光來看，江南文化領先的主要條件與其經濟發達有著密切的關係。西北地區每人數十畝地還要挨餓，但在水鄉，全家幾畝地即足以供養一個讀書人。在這樣的條件下，文化氛圍很自然地被培養了起來。

　　讀書人有了錢，除了尋找顏如玉，購置黃金屋，多多少少都會要買上一些書籍。哪怕是裝樣，也在不自覺間將許許多多的珍貴刻本留在了江南。加上兩江地區巨富良多，家中子弟顯貴，正可謂搜羅天下。在無數人的刻意努力下，江南的藏書逐漸豐碩，直至咸豐始斷，而書籍的散佚也逐漸地成為許多藏書家的痛。

　　周樹茗看起來也是個讀書人，只是不知道是否趕上了末科，得到了功名。聽到黃宣的煩惱是想要買書，他哈哈一笑，甩著手道：「這有何難？我嘉興別的也許不算出眾，可要說書，卻是當仁不讓了。」

　　「但我人生地不熟……」

　　「包在我身上即可。」周樹茗大包大攬道，「我嘉興……」

　　不待他再吹噓，黃宣忍不住打斷，臉做嚴肅狀道：「我父已有不少珍藏。此次前來，是想購買一些珍本善本，若是有孤本自然最好。」凡書籍必須精加讎校方為善本，通常而言，無論珍本還是善本，均是古本，故而清代的善本並不一定就是明代的善本。而在現代看來，1927年的善本自然要算得上清代的刻本。然而，若加上洛林變態的重量限制，黃宣的眼光也就不得不同比增長了。

　　周樹茗捋著鬍子，呵呵一笑，說道：「卻不知黃公子看上了哪些？」從古至今，藏書家很少有延續三代者。而隨著中國政治的動盪，嘉興的古書流落市場的也越發多了起來。只是軍閥混戰，政府無暇於此，故而比起之前和之後的時代，這個時候能夠買到的古書也更多。

　　黃宣輕輕地搖了搖頭，指指倉庫的位置道：「我此次前來，攜有糧1500石有餘，賣與斜橋米鋪200石有餘。周老闆若有本事，剩下的盡皆拿去，在下只要10本書。」

　　碼頭上的號子聲錚錚做響，周樹茗卻像是被雷辟了一般呆住了。1500石糧食要2萬餘元，換句話說，眼前這位少年願意用2000大洋買一本書。什麼叫大手筆？這就是了。周老闆咂吧了下嘴，高聲道：「黃公子且等老夫幾天，吾定能收下這一倉庫的糧。」

　　「那樣最好。」黃宣也大聲笑道，「不過我最多再留5日，周老闆可別遲了。」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

　　就在黃宣為保護人類文化遺產奮鬥的時候，朱掌櫃快要跑斷了腿。斜橋米鋪的資本不足，在稟明東家之後，他和朱家管家一起從庫房內提出1000塊大洋，並悄悄地聯繫交好的商舖，想要聯手將黃宣手中的糧食通通買下。他看得清楚，那些都是上好的種子糧，價格絕不止12塊的價格。而且聽他的說法，似乎還有更多的在路上，就連不太管事的東家，也卯足了勁想要賺一筆大的。

　　不過到了午後，傳說有大批糧食運抵的消息喧囂而至，整個嘉興府的米市都震動了起來。朱掌櫃開始還想查出誰傳的消息，結果自然一無所獲，於是就變得更加匆忙起來，不等約定的時間到，就拉著銀錢一起趕到了碼頭。

　　和蔣益升一起點過數量無誤，黃宣令夥計將裝滿了銀元的箱子放在房內，然後轉存入位面通道的入口處，這才出門對朱掌櫃道：「如此銀貨兩訖，這一倉庫的糧食就歸斜橋米鋪了。」

　　「好，好。」朱掌櫃激動得連連搓手。看著手下再次盤點糧庫，被冷風吹過，興奮勁方才去了，又忙不遲疑地跑到黃宣身邊，哈著腰道：「黃老闆，聽說您還有一批糧食就要運到？」

　　哪裡是聽說？分明是猜到。黃宣不屑地撇了下嘴。他剩下的糧食還在位面通道呢，朱掌櫃從哪裡聽說？不過此刻他還是露著笑道：「是還有千餘石，不過有位周樹茗周老闆說全要了，我準備答應他。」

　　「那老傢伙。」朱掌櫃呲著牙道，「黃老闆，您看我們交易愉快，敝號也是真心實意，不知可否將這筆生意留給敝號呢？」

　　「倒不是不行。」黃宣將對周樹茗的話又說了一遍，不理目瞪口呆的朱掌櫃，說道：「如此，我就鎮裡的客棧恭候佳音了。」

　　自古商人重利，被教科書欽定為中國民族資本家的先生們也不能免俗。斜橋米鋪的東家、現任的朱家族長朱宏仁，得到掌櫃的報訊，也再次拄起枴杖在小花園裡繞起了圈。至於本來就落後朱家一步的其餘米鋪，更是顛顛著小腿，四處打聽著消息。

　　千餘石的糧食並不多，即便是在糧荒的今日，原本也只是增加人們一些飯前飯後的話題罷了。可若是千餘石的糧只換10本書，這其中的利潤之大，讓做著糧食生意的掌櫃、東家們如聞到了血腥的鯊魚，紛紛揮舞著魚翅游弋了起來。

第十七章

　　黃宣的面前擺著4個匣子，都是上好的漆木，反射著暗光，給人一種厚重的感覺。

　　周樹茗呲牙笑著，手放在最前的匣子上，用自認為最誠懇的語調道：「黃公子，這是鄙人尋來的珍品，件件都有不凡。雖然您催得緊，但您就算是讓錢家老爺子看看，也得叫一聲了不得。」

　　「那看看吧。」黃宣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雖然臉上不動聲色，但眼神已經出賣了他。

　　周樹茗得意地讓眉頭舒展著，打開了第一個匣子，裡面上好的淡黃緞子包裹著的三冊書。左邊稍大一點的那本上書《妙法蓮華經觀世音菩薩普門品》，字體輕疏，卻是本佛經。

　　專業的問題留給專業的人處理，黃宣招忽了一聲洛林，將中間的緞子拉了起來。這本書的封面上是指甲蓋大的小楷，上書《大清穆宗毅皇帝聖訓》。

　　穆宗毅是誰，黃宣不知道，但大清和皇帝兩個字是認得的。他輕舒了一口氣，心想：好傢伙，這清朝才滅了幾年，皇帝家的東西竟然落到了這樣的商人手裡。不過雖有驚訝，他還是克制著未表現出來，讓一邊的周樹茗好一番失望。

　　彈了下手指，黃宣毫不停留地掀起了右側的緞面，將周樹茗精心準備的神秘佈局破壞殆盡。這本卻是個戲劇抄本，比前兩本均要厚上少許，封面右上有「玉霜簃」三字。

　　黃宣只認得兩個字，略微有些汗顏，信手翻開，內頁印著章子，細細讀來，似是名字：程硯秋。

　　「根據對比評斷，《妙法蓮華經觀世音菩薩普門品》的均價應當在25－35萬之間，《大清穆宗毅皇帝聖訓》的價格應該在65－85萬之間。《玉霜簃戲曲鈔本》價格應在500萬到600萬之間。」受到位面通道的影響，洛林說話更是能省則省，這似乎與他的程式有關。

　　聽到600萬的價格，黃宣登時精神一振，看向周樹茗。後者兀自不覺，正在醞釀殺氣，用振奮的精神道：「這原本可都是大內之物。」一撩袍子，準備開講。黃宣立刻擺手打斷了他，價格已然知道，自不需再聽賣家吹噓，他相信洛林的準確率足以令一切文物鑒定專家望塵莫及。

　　此次前來，購買糧食一共花掉了60餘萬，僅僅一本書就可以帶來10倍的利潤，讓黃宣神情大為滿意。但追求利潤是商人的本色，作為黃家子孫，黃宣臉色一沉，將左邊佛經上的緞子一蓋道：「這本你就拿回去吧。」他吸了下鼻子，端起茶喝了一口，慢條斯理道：「右邊的抄本倒可以留著。至於這本……」黃宣一指中間的《大清穆宗毅皇帝聖訓》，「先放在這裡，看看剩下的吧。」

　　見黃宣一眼就挑中了那戲劇本子，周樹茗滿心的鄙夷之情，更將之納入紈褲子弟行列。這也不怪他，時代不同，價值觀也不同。辛亥革命剛剛結束，清室在民間還是有著巨大的號召力，其品牌價值自不怠言。而對於戲曲，雖然今人謂之國粹，但對於願意掏錢的讀書人而言，這樣的抄本價格甚至比不上黃宣看不上的佛經。自以為知曉黃宣的審美標準，周樹茗直接略過過第二個匣子，打開擺在桌子中央的那隻，兩手作勢撣了撣灰塵，這才掀起上面的緞子，說道：「如此，您看這本……」

　　「我自己看既可。」黃宣厭煩地一舞，將之晾在一旁，嘴角微動，說道：「洛林，你估價吧。」

　　不需要黃宣翻動，洛林直接掃瞄對比後道：「《趙之謙論學叢札，趙之謙致胡培系尺牘》，估價150至200萬。《宋淳化閣貼第四卷》，估價350萬至450萬。《唐韋應物撰宋劉辰翁校點須溪先生校本韋蘇州集十卷拾遺一卷》，估價200萬至250萬。」

　　黃宣抽動了一下鼻子，壓抑住悅色，對周樹茗淡淡道：「看看下面的。」

　　「《南宋春秋經傳》，估價100至150萬。《宋春秋經傳（存二卷）》，估價100至150萬。《大佛頂首楞嚴經疏解蒙鈔》，估價200至300萬。」自明以來，宋代刻本抄本就備受褒揚，一來其時校對認真，多有善本，二來則與其版本眾多，文化繁盛有關，故而宋代善本價格始終較高。至千禧年，保存完整的一頁宋代善本也要一萬餘元，薄薄一本就能換來一套房子。

　　在高價位市場，宋代善本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但也並非佔據著絕對的領先。特別是在民國，雖然藏書樓眾多，但其中許多珍品不一定適合現代人的口味。黃宣品咂著桌上的句子，用喝茶掩蓋住狂喜，說道：「這兩匣倒也看得過去。不過周老闆若只有這麼幾本的話，可拿不走我所有的糧食啊。」

第十八章

　　周樹茗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所謂亂世的黃金、盛世的古董。1927年，距離辛亥革命不過短短十六年光陰，昔日以貨賣帝王家自居的讀書人們屍骨未寒。今時今日，一桿槍、一袋米都要比一本書來得更實在，往日價值巨萬的珍本善本、書畫珍藏一路走跌，破敗的藏書樓比比皆是，甚至有不肖子孫將之賣了廢紙。

　　眼前這十二本書，周樹茗不過花了4000個大洋，就從老周家的藏書樓中訛了出來。放在40年前，即便他那個老舉人師傅，也肯定願意花上一千石大米換走。想到這裡，周樹茗含了口茶，抬起眉頭對黃宣道：「黃公子若是不滿意，在下還可以再尋些過來，但請您將倉庫裡的糧食再留上幾日。」

　　「就一天。」黃宣倨傲地伸出一根手指道，「我時間有限，等不得這許多時日。」他說著點著最後一個匣子道：「這兩本宋代的春秋經傳，你也可以帶回。如此，加上那本勞什子皇帝寫的書，一共是6本，你可以去庫房裡提900石糧，或者是每本1500個銀元。沒問題吧？」

　　黃宣的價格是按照每石12元算的。而市場上，每石糙米的價格已經上了18元。周樹茗自然願意要糧食，他嘴角嗡動了一下，又閉了起來。有糧的才有發言權，他心裡明白，拱手告辭道：「這樣的話，老夫就先運糧回去了，黃公子且待好消息吧。」

　　三言兩語，他又說起了老夫。黃宣冷笑了一聲，將幾個匣子內的書收攏到一起，率先走出了門。

　　※※※

　　有個京城來的白癡公子，以市價的十倍收購珍本的消息，以位面旅行的速度從澉浦傳揚開去，轉瞬間就傳遍了整個嘉興府。海鹽、平湖、海寧數縣可謂中國的圖書館，在這個動盪的年代，這樣的消息更是被無數的人刻意放大了。

　　「知道嗎？聽說書價要漲了，有古籍的可要發達了！」

　　……

　　「據說國民政府要建圖書館了，就是學洋人的那種。買書花的那個錢啊，可以買好幾十萬條槍。」

　　……

　　「好像洋人想從中國買古董，我老鄉說看見了好幾船了。」

　　……

　　黃宣卻只能留3天的時間，從下午開始，就陸陸續續地有人前來求見黃宣。他身邊只有蔣益升一個人，根本擋不住這許多人潮，迫不得已只得找朱掌櫃的幫忙。另一方面，雖然來的人很多，但大抵都是想要碰運氣之流，甚至不乏撈一筆就走的野路子。朱家擔心出事，想要請黃宣入城，他也不肯。就這樣，見了六七個小時的人，終於把所有的糧食和大半的銀錢送了出去。

　　到得最後，還是幾家商舖的老闆財力雄厚，也不知他們從哪找來那麼多珍本，黃宣自己是早就挑花了眼，只能機械地聽從洛林的估價，艱難地又選出了5本，手上只剩百餘個大洋可用。

　　敞開的倉庫裡傳來打掃的沙沙聲，黃宣又看了一眼蔣益升。這個沉默寡言的中年人依然穿著一聲破舊的藍布短衫，袖口上還仔細的打著補丁。

　　書已到手，黃宣就準備回家了。待到要走的時候，他突然有些遺憾未能好好地看看這個神奇的時代，只是不知道以後是否還有機會。洛林的傳送機能太落後，想來刻意再來是不可能了。

　　「大叔。」黃宣將最後的銀元都收拾好，又將書用黃綢緞小心的包裹好，這才整容對蔣益升道，「這兩日麻煩您了，真是過意不去。」

　　蔣益升不知所措地搓著手，小聲道：「黃公子客氣了……」

　　「都說了別叫我黃公子。」這兩日，鎮裡有頭有臉的商人都來見過黃宣。蔣益升也不期然地對他有些敬畏，開始隨著眾人叫他黃公子。黃宣開始並不吭聲，現在要走了，他搖了搖腦袋，說道：「蔣大叔，我今晚就要離開了。這裡還剩下些銀元，就算是這兩日的報酬吧。」

　　蔣益升激動得手都不知道放在哪裡，諾諾道：「這怎麼好？這怎麼好？」

　　「就這樣吧，代我謝謝蔣老爺子。」黃宣說著就從房間裡走了出來。等到蔣益升想要道謝追了出來，只看見一道白光閃過。

　　※※※

　　黃宣直接回到了後院的涼亭中，全身赤身裸體，只有手上的黃綢布可以裹身。他頗為懷念地看了看周圍，不滿道：「洛林，你也不用這麼省吧？連衣服都不給我傳送過來？」

　　「為了將你離開P112的時間控制在24小時之內，已經消耗了大量的能量，必須控制消耗才能保證基地正常運作。」

　　洛林一如既往的平淡話語反而令黃宣感到親切。如果身上能再多一條遮羞布的話，他一定會感謝洛林同學的。但事實就是事實。黃宣看了看外邊的天色，應當是黎明的樣子，他又打量了一番手上的11本書，終於做出了決定。

　　為了保護人類文化遺產，他決定用綢緞包裹書籍，然後自己裸體出去……

　　其實從涼亭到臥室並不太遠，黃宣這樣安慰自己。

　　「記得補充能量。」洛林留下冷冰冰的一句話就消失在虛空中。只有黃宣自己，一個人又是開電腦，又是開手機，拚命地確定自己所處的時代，以免被某無良機器送入不知名的位面。據說歷史上是有這樣的事情的，嗯，是據洛林所說，多麼誠實的孩子啊。

　　院子裡靜悄悄的，只有附樓的廚房還亮著燈光，應該是廚師在做早餐，那麼現在還沒到父母上班的時間。黃宣悄悄地把門關好，又翻出一個從前買書附送的盒子，將手上價值千萬的古籍一本本地放了進去，每本之間將黃綢緞墊了進去。最後取出最上邊的一冊《北宋護牒文書》，用枕巾包裹起來，放在另外一個單獨的盒子中。

　　做完這些，天尚未大亮，黃宣打了個哈欠，爬了兩步，舒舒服服地睡在了床上。過去兩天，他日日睡在倉庫的門房中，且不說石頭般的床板，就是那股味道也能發人清醒……

第十九章

　　都說天上一日，地上十年，按照現代人的思想，一定是願意在天上工作，而在地上生活了。洛林的能力尚顯不足，在不同位面時間不一的情況下，也僅僅能夠縮減三分之二的時間。不過對於黃宣而言，就已經很滿足了。

　　張馨儀每天早晨都起得很早，吃過早餐，囑咐管家叫醒黃宣，就匆匆地上車去公司了。無論她的生意做多大，她恐怕也想不到自己的兒子竟然去了外位面——雖然她的詞彙庫內可能沒有位面這個詞語。

　　周大管家盡職盡責地叫醒了黃宣。算起來，他只不過睡了幾個小時。若是算上日夜顛倒，他還應該再睡上十幾個小時倒倒時差，可惜家裡沒人知道他剛剛坐過時空穿梭機。

　　「周叔叔早啊。」黃宣哼哼著起了床。床前的電腦尚未關閉，有些嗡嗡作響。管家一邊打開窗戶，一邊道：「阿宣吶，晚上不能玩遊戲太晚的。你現在放假，喜歡玩遊戲可以白天玩嘛。」

　　周大管家是南方人，說話鼻音挺重。黃宣忙不迭地答應了。前些日子他迷戀魔獸世界，常常晚上打副本，為此家裡人沒少說他。不過想來他以後這樣的機會很少了，如果有時間，他更願意去別的位面轉轉。一本萬利的生活本身也許並不是為了賺錢，高額的利潤似乎就是一針毒品，讓人欲罷不能，而不會去考慮其他的因素。

　　見黃宣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周管家又叮囑了兩句，但黃宣完全沒有在意他說什麼。

　　吃過早飯，廚師也告辭回家了。黃宣父母中午很少回家，黃宣上課後也會在學校吃住，所以家裡每天只開早晚兩餐。至於放假期間的黃宣伙食，自然就是靠自己解決了。

　　打了聲招忽，黃宣掖著小書盒，叼著一根雪糕就出了門。他懶得自己翻名片，直接對著空氣道：「洛林，你還記得前些天我找過的那個拍賣師嗎？樓平介紹的。」

　　「知道。」

　　「他的電話呢？我打一個給他。」

　　洛林的聲音悶悶的，「掃瞄需要能量，現在基地的能量已經很少了。」

　　「你這是抱怨？」黃宣故作驚訝地叫道。

　　「信息已經輸入你的手機中。」洛林根本沒有回答黃宣的問題。

　　黃宣嘿嘿笑了兩聲，掏出手機。剛剛開機，就有一個電話打來：「你好，是黃宣先生嗎？」

　　看了下來電顯示，似乎是上海的號碼，黃宣皺了下眉，說道：「是我，你是？」

　　「我是上海信業公司的技術總監甘離正。您是密碼一號和密碼二號的作者嗎？」

　　「嗯，是的。」黃宣有些遲疑，這兩個軟件似乎已經賣掉了。

　　電話裡傳來幾聲吵雜，之後甘離正繼續道：「我們公司對您的軟件很有興趣，不知您近日是否有時間可以來上海和我們談談呢？」

　　「那兩個軟件我已經賣掉了啊。」

　　對方輕笑兩聲道：「我聽說了，但似乎您保留了以後的修改權和其他版本的權利。」

　　「嗯。」

　　「我們想購買您的這部分權利，包括其中的內核技術。」

　　「不賣。」黃宣立刻拒絕了。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何對此感興趣，但他即將有了一大筆收入，這樣的提議自然就失去了吸引力。

　　對方沉默了幾秒鐘，然後道：「如果您不方便的話，我們可以派人去南京和您談。」

　　「對於後續版本的問題，我目前沒有興趣。」黃宣編造著道，「所以我想是沒必要的。」說罷，他也不再等對方說話，說道：「很高興接到您的電話，那麼我先掛了。」

　　忽了一口氣，黃宣搖搖頭，從通訊錄中找到洛林添加的劉子青，拇指輕按。

　　「喂，您好？」

　　「是劉子青先生嗎？」

　　「是我。」劉子青的聲音很精神，給人一種上了發條的感覺。黃宣喜歡這種精力充沛的人，就像自己的父母。他一邊在路上走，一邊道：「我是黃宣，上次樓平介紹的。」

　　「呵呵，您好啊。」其實不用黃宣提到樓秘書的名字，對方也能立刻想起來。整版的《全國山河一片紅》，這樣顯眼的註釋足以讓收藏界的人記住一個名字了。

　　劉子青並不問黃宣為何來電，其實用膝蓋想也知道，打他的電話大半與拍賣品有關。但劉子青並不著急，他只是呵呵地笑著，等著黃宣先說。

　　這裡邊的溝溝渠渠，黃宣是不明白的。他只是順著對方的思路，興沖沖地說道：「劉先生懂古籍善本嗎？」

　　「是懂一些的。」

　　「那就好。」黃宣對於上一次的交易同樣印象深刻，並對當時二人的專業水平有良好的印象，他組織了一下語言就道：「我這裡有幾個善本，希望劉先生能過來看看。」

　　「沒有問題。什麼時候？」

　　「就現在吧。」黃宣看了看周圍，說道，「科技館附近怎麼樣？我去找個能談話的地方。還是要麻煩您找個鑒定專家。」

　　「沒問題。還是請沈秉德先生過來怎麼樣？我們行裡吃不準的東西都是交給他看的。」

　　「成。」黃宣一口答應。

　　「40分鐘到。」劉子青也答得痛快。誰都不會和幾十萬的佣金過不去？

　　※※※

　　黃宣剛剛找了間咖啡廳，要了間小包廂，劉子青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說清楚位置，黃宣就翹著腿品起了咖啡。

　　劉子青和沈秉德很快走進了包廂。黃宣下意識地看了看手機，只不過半個小時而已。

　　「麻煩兩位了。」黃宣站起身權作歡迎，學著前兩天的民國商人的模樣，伸長手臂做恭請狀。

　　這特異獨行的姿勢讓兩人一樂。沈秉德率先坐了下來，劉子青則坐在他身旁，正好與黃宣面對面。二人隨意點了杯水，等服務員離開，劉子青盯著桌子上的匣子道：「黃先生，這次是什麼寶貝？」

　　黃宣哈哈一笑，伸手推了下盒子，小口呷著咖啡道：「兩位就不怕我在你們這裡銷贓？」

　　「哪位收藏家手裡有哪些珍品，我們大約也是知道一點的。如果黃先生能找到這麼隱秘的藏品，我也就認了。」劉子青說著伸手接過盒子，小心地揭開上面的黃緞面，將之放在兩人之間。

　　沈秉德略顯動容，白鬍子翹起來，說道：「我先看看，你們二位且先聊著。」接著也不管其他人，掏出工具箱，拿起眼鏡就看了起來。

　　黃宣和劉子青隨意地聊著天，但兩人的精神都放在桌子上的小匣子上。與劉子青的故作穩重不同，黃宣是真正的氣定神閒。若說上一次鑒定郵票是為了證明洛林的存在，這一次鑒定書籍更多的只是一種形式了。有著以萬年計科技優勢的洛林，怎麼可能在估價方面輸於一個普通人？即便對方是知名的藝術品鑒定師。

第二十章

　　「好東西啊。」好半天，沈秉德長舒一口氣，歎息著道，「這冊《北宋護牒文書》雖然是正常的官方文件，但勝在印章齊全，並且很有特色。而且，保存完好令人難以置信啊。」說著，他又看著文書的右側道：「只是收藏印章至民國即止，稍稍有些不太完美。」

　　黃宣心裡暗笑一聲，保存當然完好了。這冊文書自被收藏起，雖然數易其手，但每代皆有收藏家接手，細心養護。至於到民國即止，要是還有後面的年代，嚇壞的可就是黃宣自己了。

　　見黃宣笑而不語，還是劉子青接過話道：「老沈你看估價大概是多少？」

　　「這個我還要再好好地考慮一下，不過150萬是沒有問題的。」沈秉德保守地說道。

　　所謂的專家估價，實際上並不可能一言而定之。特別是拍賣行這一類的專業機構，每句話都代表著你的水準，也因此，他們就更加的謹慎。特別是估價部分，更是要不斷地比較衡量。不同時期的人心理自然不同，對同樣的藝術品給予的評價也自不同。把現代的野獸派畫家作品拿到文藝復興時期，能不被直接丟掉就算不錯了。何況，同樣的珍品在不同的機構都可能賣出不同的價格，這使得估價的難度和範圍都越來越大。

　　黃宣微微的點了點頭。洛林的估價是220萬～320萬之間，沈秉德雖然低估了近70萬，但這也是難免的。按照人的正常想法，若是最後的成交價高出估價通常也不會怪罪估價人，反而更可能感謝拍賣師，但若是高估了，那麼結果就很難料了。

　　劉子青接過沈秉德手中的匣子。文書由十張白麻紙組成，為北宋明道二年至皇佑六年（1033～1054年）寫本。他翻來覆去的看了兩遍，笑了笑道：「還是黃先生收藏豐富。您這次是準備私人出售，還是拍賣呢？」

　　「280萬，若有人願意收購，就直接賣與他。若是不行，就拍賣吧。」黃宣取了個中間價，雖然手頭上還是缺錢，但這可是勞動成果，若是賣的太低可對不起自己了。

　　劉子青有些振奮地點點頭，答應道：「黃先生放心，我一定準備充分。」

　　「那就好。」黃宣偷眼看了下沈秉德，見他仍是一副榮辱不驚的樣子，倒也放下了心。畢竟自己表現的有些不太信任對方的估價。但見他城府極好，也就笑道：「自己的東西，總是希望賣的價格高一些，這就麻煩劉先生了。不過，如果要等到拍賣交易，劉先生可就拿不到佣金了。」

　　「這個自然。」劉子青表示明白，黃宣給他的佣金是5％，而拍賣行的佣金通常要12％，所以私人銷售還是大宗。不過對他而言，私人銷售固然有一筆外快，但送到拍賣行也無不可，總是他的功勞，照樣也有提成。

　　黃宣就不知道這裡邊的貓膩了，小心地將文書收好，然後想了想道：「我那裡還有近十冊古籍，也想在近日出售，希望劉先生幫忙留意一下買家。」

　　「這個……」劉子青本準備告辭，這下有些為難道，「黃先生，雖然我是相信你的，但行裡規矩，不見東西我們也不好說的。」

　　黃宣倒沒有想到。他原本以為只要拿一本給對方驗驗也就行了，於是想了想道：「現在再拿出來也麻煩了。我先給你名字可好？若是有人願意收購自然最好，若是沒有，一股腦地送到拍賣行也行。」

　　如果手上再有個幾百萬買油，估計也能□弄洛林一陣子，剩下再多的反而不需要著急。他說著，裝作寫書名，微微張口叫洛林道：「那幾本書叫什麼名字來著？那字怎麼寫？」

　　一會兒功夫，黃宣寫完將之交與劉子青，並在後面附上估價，說道：「這裡面除了這冊文書呢，還有一個1748年當時的巡台御史白瀛呈供乾隆的手繪台灣全島地圖。除了這兩個以外，其他的都是古籍了，希望你能幫我賣個好價錢。」

　　劉子青一口保證地接了過來，瞬間就被上邊的數字擊倒了。只見紙上第一行就寫著：程硯秋藏《玉霜簃戲曲鈔本》，500萬。接下來盡皆是200萬往上。劉子青深吸了一口氣。這些加到一起足有3000萬的總額了，別說拿佣金拿到手軟，哪怕是送到公司拍賣，提成加業績也夠自己分上花紅無數了。

　　這樣，他反而不敢大包大攬了，躊躇著道：「黃先生，說實話，您的這些藏品已經足夠為您開一個拍賣專場了。如果您確定要出售，我覺得還是給老沈鑒定一下比較好。」

　　「給我開個專場？」黃宣有些興趣地說道。

　　「當然，還要再加上一些其他的拍賣品。」劉子青擔心說得太委婉，反而令黃宣誤會，乾脆直接道，「不過在拍賣之前可能要一個多月的準備時間，並且您得將這些收藏品送交公司鑒定。當然，公司會和您簽訂協議並支付您一筆抵押金的。」

　　黃宣知道是自己想得簡單了。他喝了口咖啡，問道：「那這筆抵押金我是不是可以動呢？」

　　「理論上是要存在銀行的。」劉子青見黃宣有些心動，說道，「不過如果黃先生資金緊張，公司在鑒定古籍後可以短期借給您一筆錢，但總數不能超過10％。」

　　那就是有200多萬了，黃宣暗自算了一下，點點頭道：「這樣倒也好，如果你們能借給我10％，並且把佣金降到8％，我可以考慮。」

　　「這沒問題，我現在就能答應您。」劉子青立刻拍了胸脯。黃宣的要求並不苛刻，何況有了這樣十本善本打底，公司完全可以開一個古籍善本的專場，將最近的類似拍品湊在一起，有百利而無一害，他現在就可以答應黃宣。

　　黃宣也不願多想，反正目前有錢都等於是給洛林吃油，他告訴了洛林一聲，就決定道：「那二位就在這裡等我一陣，我去取了書一起去公司吧。」

　　「好。黃先生如果有自己的律師也可以帶上。」劉子青說著就把桌上的匣子給黃宣收拾好了。黃宣一笑，洛林不就是個最好的律師？

第二十一章

　　劉子青屬於紐約蘇富比有限公司，雖然其在全球都有較好的聲望，但在中國的拍賣界裡，還是中國嘉德老大。聽說有這樣好的機會，拍賣公司自然十分重視。

　　雖然業界自有評價方法，但對於準備拍賣藏品的人們來說，一個拍賣行曾經做出的歷史最高價等等資料是優先考慮的因素。也許他的藏品只值五千塊，但若是同樣類型的藏品在某拍賣行有過五千萬的記錄，他一定會對這個拍賣行充滿期待，就算自己的東西差一些，多五百塊也好啊。

　　只有拍賣的商品多了，才能吸引更多的購買人。拍賣公司自然熟知顧客的心理，因此得知竟然有十本200萬以上的善本出售，這樣吸引眼球的事情自然是求之不得，哪裡還會拒絕黃宣的條件？劉子青當然也受到了褒獎，黃宣第二次見到他的時候滿臉都是笑容。

　　黃宣自然也是滿面笑容的。家裡人從小就教他，有零食要大家吃，有好處要大家占，有錢當然也要大家賺。如此，才能佔得更久，吃得更多，賺得更輕鬆。

　　黃宣將新入賬的錢劃了100萬到表哥的帳號裡。目前工地上的發電機已經增加到15台，油錢更是一欠再欠。好在張浩基也不在乎這點小錢，沒和表弟追賬，否則不是黃宣破產，就是洛林斷奶。

　　※※※

　　黃宣很自在地玩了一個下午，回到家裡，才發現所有人都忙忙碌碌的樣子。他不由得有些奇怪，抓住正在指揮傭人的周管家問道：「周叔，怎麼回事？我老爸老媽呢？」

　　「今天是週年慶，你忘記了？」周林同正忙著指揮禮品裝箱，看到黃宣立刻一把抓住他，說道，「我的黃公子啊，今天早上給你說的話你都忘了？我還提醒你一定要帶上手機呢。下午找不到你，我都快急死了。」

　　「週年慶！」黃宣一下子跳了起來。週年慶究竟慶祝什麼他也忘記了，或者就沒人告訴過他，但這並不能否定其對於黃家人的重要性。現在的週年慶，逐漸演變成了黃家的代表大會，基本上下一年的重要事務都會在這幾天做出決定，每個黃家子孫都需要參加。而若是無故不來，最直接的懲罰就是沒有零花錢……簡直是太可怕了。

　　手機調成靜音了。黃宣氣得直接丟在沙發上，迅速跑回房間裡換衣服，順便端起一杯水猛喝，並問道：「現在幾點了？」

　　「5點半，還有1個小時週年慶。」周管家也顧不上禮品包了，抓了兩個人上樓，幫黃宣一起換衣服，拿東西，一邊埋怨道：「從中午我就在給你打電話，剛才又派了好幾個人出去找你。你倒好，跑得不知去了哪裡。」

　　「我老媽知道不？」這是黃宣的敵對生物。

　　周管家用加重的語音道：「一家人都快急死了，你說知道不知道？」

　　黃宣猛地打了個寒戰，甩甩頭，把可怕的後果忘記了。他小心地把衣服穿好，說道：「唉，知道就算了。我們先趕快走吧，要不又有人說三道四。」

　　「車已經準備好了。」說話的是黃群盛的生活助理李慶，因為黃宣老爸和他一樣，都是邋裡邋遢，幾乎到達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所以也有專人負責整理他的書房等。

　　看時間已經來不及了，黃宣也煩躁地擺擺手，衝出了門。

　　※※※

　　黃家老宅的門口停著數十輛車，其中不僅有黃宣的叔伯兄弟，姑表親戚，也有諸如親戚的親戚，朋友的朋友這樣的單位。據說在市內的喜來登酒店，還有許多的合作夥伴也將以冷餐會的形式碰面，因為就在今後幾天的時間裡，將決定許多公司的新管理者人選等人事安排，甚至直接決定許多的合約問題。不過這些黃宣也只是聽大人們談起罷了。

　　未成年的子弟們有自己的聚會場所，雖然黃宣並不喜歡這個圍繞著荷花池的小園子，但如果想要零花錢，就必須要參加。

　　暫時而言，黃宣有16個堂兄弟，12個堂姐妹。堂兄弟中四個是自己叔叔的兒子，也就是親堂弟；另有12個則是本家兄弟，是他大爺爺、二爺爺和四爺爺的孫子。另外，其他沒出五服的親戚還有不少。之所以說是暫時，是因為人數每年都在變動中。

　　當然，總體趨勢是增長的。

　　黃宣悶悶地進了荷花池。過了六月份他就16歲了，在這個小園子裡，他幾乎是最大的，雖然有幾個本家堂哥比他還大上兩歲。

　　兩個堂弟一看見黃宣就高興地招手，他們是黃宣三叔的兒子，兩家來往多，故而也親近一些。最重要的是，和黃宣一樣，兩個小子從來都不喜歡學習，總愛惹是生非。

　　「哥，今晚我們出去玩吧？」兩個小子一個13，一個14，正是搗蛋的年紀，第一句話就想違規。黃宣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今晚我得回去，你們兩個也乖一點。」

　　兩人像沒見過似的圍著黃宣轉了個圈，說道：「哥，你被伯母打傻了？」

　　「你才被打傻了呢。」黃宣一個暴栗打在黃治的頭上，說道，「我晚上有事，你們自己一邊玩去。」

　　「伊利丹？」兩人偶爾也玩魔獸，知道自己這個堂哥的瘋狂。

　　「差不多吧。」黃宣心想，我現在幹的事情可比伊利丹有意思多了。

　　這時又有幾個小子加入了進來，黃治和黃凌也不追問，互相說得起勁。黃宣看著他們，突然覺得有些怪異。

　　自己以前也是這樣的，黃宣想。他以前也愛玩鬧，不管不顧，隨著自己的喜好。但不知是年齡的增長，還是洛林的存在催化了這一切，現在他卻感覺只是一心想著玩樂沒什麼意思了。而這樣的想法，卻似乎與自己的年齡，以及所在的圈子有了隔閡。

　　雖然同在一個大家族，但因為子孫眾多，所以誰也顧不過來這許多人。黃宣的爺爺黃晉第又是個嚴格要求的人，加上工作繁忙，與兒孫們並不十分親近。另一方面，家族內人事繁雜，久而久之，孩子們之間也不可避免地分成了小圈子。關係近的、血源親的會組成一個小圈子；祖輩、父輩關係好的，相互親近的也會聚在一起。親疏不同，遠近有隔，上一輩的想法免不了影響這些孩子。而這樣的劃分，最終也會影響他們長大以後的關係，就像黃宣的父輩那樣。

　　就在荷花池的另一岸，十多個孩子也圍在一起，享受著烤肉，談論著最近的生活、新開的娛樂場所，如此種種。這裡本是成年但未結婚的年輕人們的地盤，但在黃宣這一代，卻有了點不同。

　　黃晉第是同輩人的老三，其上還有兩個哥哥，以及一個四弟。雖然其帶領著黃家保住了今天的地位和實力，但嚴格說來，也只是做到了守成。

　　也因此，黃晉第作為黃家的族長受到了許多質疑。而產生質疑最多的，則是他的兩個哥哥，也就是黃宣的大爺爺和二爺爺。

　　黃晉第年輕他的兄長近十歲，而他的頭兩個孩子均是女兒，故而黃宣雖然是黃家的嫡長孫，但比自己最大的本家堂兄足足小了15歲，恰巧是一倍。

　　正是因為黃家地位最高的四個人分成兩派，故而當黃宣還在荷花池的這邊玩鬧的時候，他的本家堂兄們已經去了荷花池的另一邊，組成了屬於他們的圈子。

　　黃宣厭惡地吐了口唾沫到池子裡。他從小就與幾個堂兄不睦，大一些的時候甚至幹過幾仗。隨著黃晉第的身體越來越不好，兩方人也不自然地變得敵對起來。

　　看見黃宣吐唾沫的動作，黃凌偷偷地伸過腦袋，說道：「哥，咱給他們加點料？」

　　「加什麼料？」黃宣說著就笑了起來。他們這撥小子都是三房的，自從兩個潑辣的姐姐出嫁了，正面對戰就從來沒贏過，所以惡作劇之類的就成了當然之選。黃宣一向是以游擊戰統帥自詡的。

　　「黑狗血加大便怎麼樣？」黃治也興趣盎然地跑了過來提出建議，「聽說道士們都是用這招的。」

　　「經常用大便多沒意思。」五叔的小兒子黃頌反對道，「我們放瀉藥吧。上次放的太少，便宜他們了。」

第二十二章

　　幾個小子七嘴八舌地爭論了起來，幾個女孩子掩著嘴煽風點火。黃家惡作劇的鼻祖——黃宣在惡作劇方面是權威的，就在一群人唧唧喳喳的時候，黃宣則悄悄地找洛林索要起惡作劇產品……

　　能噁心一年的烤肉？沒有。

　　能噁心一年的可樂？也沒有。

　　能噁心一年的啤酒？還是沒有。

　　那什麼東西能噁心一年？中國足球。

　　於是黃宣放棄了，決定尋找能噁心最大化的產品，比如據說可以瀉到脫水的瀉藥……嗯，據說是瀉藥份量加倍……

　　「100萬度電。」見洛林不好好地幫忙，黃宣重金懸賞。

　　洛林理都不理他，空氣震動都不回一個。黃宣不得不提高價碼道：「200萬度。」

　　「300萬度。洛林，不可能再多了。我不能餓死吧？」

　　「如果有1000萬度的話，我可以考慮。」洛林的回答讓黃宣很吐血。

　　這時候正是談到酣時，黃宣見無人注意自己，小心翼翼道：「1000萬度就是一千多萬，夠我買兇殺人了。」黃宣可記得三角眼給自己當時算的成本，一度1塊6還多。他惡狠狠地道：「500萬度，而且要能噁心對方至少半年才行。」

　　「半年後他會想起來的。」洛林很有藝術感地回答了黃宣的話，接著開始面授機宜，最後道：「如果你願意出1000萬度電，我可以考慮幫你殺死一般性的目標。」不等黃宣色變，加了一句道：「而且令這個時代的技術無法察覺。」

　　「你殺過人？」黃宣說了就知道白問了，他第一次接觸洛林就差點被人道毀滅在另一個位面了。他不自覺地抖了下身子道：「你要那麼多能量幹什麼？還殺人？」

　　「我需要更多的能量。」洛林很平淡地說了一句，接著道，「只要你能提供足夠的能量，你會知道原因的。」

　　這時候小子們已經吵得不可開交，黃宣一聲大喝制止了他們，藉著開始分配任務。

　　烤肉是不能放過的，可樂啤酒更是需要保質保量，黃治和黃凌兩兄弟帶著一群小學生領命而去。但黃宣並不看好他們。荷花池對面的黃歷銘等人不知被惡作劇過多少回，必然防範小心，重點還在後面。

　　黃宣招手叫過黃頌，又帶上四爺爺的二孫子黃順韋，將幾個小女生留在園子裡，三個人悄悄地潛了出去。

　　每個子弟成年，家族裡都會向他們的卡內打上一筆錢，有多有少，數額正是在18歲之前的週年慶上決定。而境況好的近支免不了要買上輛車。

　　住可以與父母一起，吃穿更是不愁，所以一輛好車就成了基本配置。黃宣知道自己的幾個堂哥，諸如黃歷銘等人都有好幾輛車，但在今天，一定會把最得意的那輛開出來，以免衣錦夜行。

　　小字輩們的車都統一停在地下停車場裡，今天是週年慶，有十幾個人守在那裡。黃宣和兩個小弟鬼鬼祟祟地躲在角落裡。黃頌悄悄道：「要不我把他們引走？」

　　「怎麼引走？」黃順韋細聲細氣地說道，「裡面聽說還有電子監控裝置呢。」

　　「我讓他們走唄。」黃頌很自然地說道，「他們敢頂，我就叫救命。」

　　黃宣一個暴栗，說道：「白癡，上次怎麼挨揍的忘了？他們如果聽你的，黃歷銘那孫子就讓他們喊救命。」

　　「那你說怎麼辦？」黃頌兩手一攤，意思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黃宣氣得又是一個暴栗，「在這等著我，如果出事就趕快跑，知道不？」

　　「嗯。」兩個小子使勁點頭，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黃宣無奈地站起身來，向門口走去。

　　黃頌和黃順韋瞪大眼睛看著黃宣怎麼進入這神秘的停車場，卻奇怪地發現，門口聊天的守衛還在聊天，玩警棍的保安還在玩警棍，而黃宣，則消失了。

　　他們哪裡知道一個來自未來的基地在那裡幫黃宣惡作劇？只能揉揉眼睛，看著那一成不變的水泥地。

　　人眼看到物體的原理是光線反射，所以當洛林隨著黃宣的走動，為他覆蓋上走過地區的光線反射時，黃宣就等於透明的一般。只是這樣大而精確的工作量要消耗洛林許多能量。

　　以往黃宣他們也打過車的主意，不過就是戳破輪胎之類的小兒科，後來車被嚴密看守，再也沒有成功。黃治更是被逮住揍過一頓。黃宣記得很清楚，那是自己六哥（只算本家四房）第一個動的手，他這次也就第一個選了六哥的車。

　　那是一輛蘭博基尼Murcielago，聽說車要30多萬美元，加上進口稅，差不多60萬上下。據說這輛蘭博基尼有571馬力，能跑208公里。不過黃宣很懷疑就憑老六那欺軟怕硬的樣子，敢不敢開到極速。

　　既然他不敢開，那就別開了。黃宣為六哥著想，照著洛林的吩咐走近那輛敞篷車。

　　之所以要走進，是因為洛林節省能量的考慮。黃宣目前似乎彷彿一個接收器，可以大量減少洛林在其附近消耗的無謂能量。至於其原因，洛林則語焉不清，黃宣也無心深究——這麼複雜的問題，還是交給別人去探討吧。

　　洛林稍稍修改了一下車內的電子裝置，諸如制動、變速和轉向系統，使得車在啟動時就拚命轉向。接著則是老七的法拉利恩佐（Enzo）——按照目前的流行，蘭博基尼是現在的俗車，是人不是人的都要買一輛裝「我有名車」。法拉利是五年前的俗車，還沒明白自己是人不是人的人都在喊「這是名車」。

　　既然是名車，就一定要有好的車手。一輩子不敢上高速的人，開輛最高時速350公里的跑車有什麼意義？

　　解脫千里馬籠頭，是一件有意義的工作。

　　布加迪、AstoMartin、保時捷，甚至還有稀少的可憐的SallenS7。借黃宣之手，洛林將之通通地調整了一番。可以想想，當他們啟動的時候……

　　想到這個場面，黃宣笑得就如黃鼠狼一般，帶著一串臭屁聲，消失在夜空之中。

第二十三章

　　週年慶的第一天總是如此的無聊。基本上，也就是大家熟悉一下，以免到時候弄錯了輩分。對於這些黃家小少爺們，無聊的成分就更多了。

　　不過今天，黃宣出神入化的「消失技巧」徹底震撼了黃頌和黃順韋，兩個人添油加醋地描述了黃宣瞬間消失的偉岸身影……不過戲肉還是在晚間11點鐘。

　　這個時候，黃宣的堂哥們剛剛為戳破了「恐怖組織」的臭肉彈、瀉藥式化學武器等沾沾自喜，一個個趾高氣揚地離開了荷花池向停車場走去，並順便磕磣一番被揭穿陰謀的孩子們：未滿18歲不能開車，多可憐吶。

　　結果……

　　伴隨著一陣陣熟悉的轟鳴聲，不熟悉的撞擊聲跌宕起伏。少數幾人尚未啟動車子，卻被身邊的人撞個正著。據黃透社報道，尚沒有人員傷亡的紀錄。

　　這樣十數輛名車相撞是很有氣氛的。黃歷銘當然也很氣憤，他割破氣囊就破口大罵。這輛車花了他120萬美金，現在卻和七八堆廢鐵擠在一起。

　　「肯定是黃宣那小子干的。」老六黃建玄也怒氣沖沖地從他那輛殘次的蘭博基尼中走了出來。自從上次他打了黃治，黃宣就特別針對他放了兩次瀉藥，簡簡單單，一杯見稀。

　　「嚷什麼？怕人家不知道你吃虧了？」黃歷銘是老四，已經26歲了。也因此，他想的要比黃建玄遠得多。十幾輛車在自家停車場撞了，而且是在週年慶，那家裡幾個老人怎麼可能不知道？那如果知道了，又會有什麼反應？

　　也許會懲罰黃宣，但他們會怎麼看自己？黃歷銘扶著車想著。自己十幾個人，被個半大孩子如此戲耍，自己會得到什麼評語？黃宣又會得到什麼評語？但如果自己一言不發，忍氣吞聲，又會被人怎麼看？

　　黃歷銘思來想去，覺得左右為難。這時候停車場已經亂做一團。黃建玄見黃歷銘只是在那裡自言自語，耐不住性子，喊道：「我管不了那麼多了，今天我非讓那小子長個記性。」

　　他一叫，老十一也一躍而起。為了買一輛7系寶馬，他費了多少功夫。看現在的樣子，150萬算是聽了聲響，他父親可沒有餘錢再為他買上一輛。看著那凹凸不平的車身，黃頻巖就氣從膽邊生，他用白眼仁看了一眼黃建玄，說道：「別在那裡空口白話，有種跟我去揍死那雜種。」

　　高價雇來的保全早就來到了事故現場，家裡的保安更是看著一片狼藉不知所措。黃頻巖第一個從人群中衝了出去，黃建玄大吼了一聲「有種的跟我走」，也跟著跑了出去。一群人互相互望了兩眼，最後只有兩人跟了出去。

　　保安不敢攔，都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有幾人看向黃歷銘。他嘴唇蠕動了幾下，又緊緊地閉住了。對於他個人而言，這未嘗不是最好的解決手段。

　　黃宣此刻正與一群姑表弟鬧的開心，聽到遠處的喧囂，更是得意地笑罵起來。黃治口沫橫飛地說著今天的「劇毒烤腸」事件，這是今天少數成功的案例。

　　園子外頭傳來兩聲忽喊聲，然後就莫地吵了起來，聽起來似乎是有人闖了進來。幾個稍大一些的孩子率先靜了下來。黃晉第的規矩很嚴，擅闖祖宅，在族裡可是個很大的罪名。

　　聲音忽然小了下來。黃宣等人也沒了心情，正準備離開，叫喊聲突然又大了起來，然後就見兩個大個子甩著胳膊衝了進來，身後幾個從人拚命地想要拉住，顯然沒有成功。

　　「好像是黃建玄那小子。」黃治一眼就認出了和這個胖揍自己一頓的六哥。可惜那時二姐剛出嫁不久，三房的小字輩沒一個能打過五大三粗的老六，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幾個比黃宣大的本家堂哥均是上高中的年紀，並不在正四房的族譜中，因此看見兩方氣勢不善，又向更外挪了挪。

　　「你們應該在池子對面才對吧？」雖然黃宣只有15歲，但這裡顯然以他馬首是瞻。

　　「少說廢話。」黃建玄一臉的怒氣，說道，「車是不是你們搞的動作？」

　　黃建玄一臉煞氣，拳頭緊緊地攥了起來，似乎等黃宣說罷就要掄過去的揚子。

　　「你們自己看不好車找我們麻煩？」黃宣毫不示弱，走上前一步道，「你若是有證據盡可以去族裡告我。若是沒有，就早點滾吧。」

　　「這裡可不是只有你們能來。」老十一說話的聲音並不大。他的性格有時很急切，但並不像老六這般暴躁，在過來的路上，被冷風一吹，他也清醒了許多。此刻雖然不好退後，但顯然存著後路，有些顧左右而言他的味道。

　　可惜黃建玄並不知自家老十一的想法，他一舉拳頭，說道：「別和他們說這些屁話！你說，是誰幹的？還是你們一起幹的？」

　　黃建玄手指著黃順韋。後者有些害怕，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黃建玄又不自覺地向前了一步。

　　黃宣牙根癢癢地說道：「洛林，你有沒有能讓我瞬間力量暴漲的辦法？」

　　「16級技能，目前不能使用。」洛林並無形勢緊急的覺悟，說得不緊不慢。

　　黃宣眼見一群小子都看著自己，牙齒咬得吱吱想，嘴唇不易察覺地開合道：「總之能打翻眼前這個人就行。有這樣的招沒有？」

　　「前度對你進行的身體檢查和疫苗注射已經增強了你的身體機能，根據我的分析，你有80％的幾率打翻眼前的這個人。」

　　黃宣顧不上再問洛林了。親手打翻老六是他過去兩年的奮鬥目標之一，為此他每個月都要去健身房一次……現在，機會來了。

　　幾乎就在黃建玄第二次跨步的時候，黃宣猛地衝了過去，一拳捶在他的腮幫子上。

　　黃建玄一聲悶哼，整個人打橫倒下，彷彿被巨大的衝擊力直接砸在了地上。黃宣也用力過度，鋪在了他身上。

　　全場寂靜兩秒，然後一群小子嚎叫了一聲，奮不顧身地抬起了拳頭。

　　18歲以上級別被華麗地推倒了。

　　黃宣坐在黃建玄的小腿上，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拳頭，身邊圍坐著一群用崇拜眼神望著自己的小子，很有成就感。

第二十四章

　　自打大姐黃荷琳、二姐黃蘇袁分別結婚之後，黃家三房和四房的十幾號人就再也沒有一場值得稱道的勝利了。而今天，黃宣的一拳彌補了這一遺憾。

　　黃建玄被數十拳腳加身，從人很快將之送去了醫院。黃頻巖也沒逃過肉錘洗禮，暫時強迫性失去意識。其他諸人則大半水腫，狼狽的逃出了荷花池的園子。

　　堂弟們在慶祝著勝利，黃宣心中卻免不了有些忐忑。週年慶打架，而且將老六直接打進了醫院，不知老媽會怎麼收拾自己。

　　這個時候已經接近凌晨，老宅其他的園子紛紛開始熄燈走人。荷花池也不例外。黃頌一面往兜裡塞著榛子，一面大談剛才自己揮出的數拳。正鬧得歡，卻見老宅的管家周禮笑著走了進來，看著一群打鬧的小子們道：「小十六，你爺爺叫你呢。」

　　小十六就是黃宣。他正準備走人，聽見周禮的話不由一愣。這麼晚了，爺爺還要找他，難道黃建玄掛了？

　　只這麼一想，黃宣就把這念頭揮出腦殼。如果黃建玄掛了，那找他的至少要有二爺爺的人才對。這麼想著，他放下手中的PSP，走到周禮跟前道：「周爺爺，這麼晚了爺爺還沒睡？」

　　「今天忙，他哪裡睡得下？」周禮與黃宣家的周管家周廉也是近親，從小更是沒少抱過黃宣，這時候滿是親近地說道，「你爺爺本來是想等這兩天忙過了找你說說話，沒想到你第一天就闖了禍。」

　　「是他們先招惹我的。」黃宣也沒否認，反而有些撒嬌地說道。

　　周禮笑笑，拉著黃宣的手道：「從小可只有你招惹別人的份，誰敢招惹你？」說著對其他人揮揮手道，「小少爺們都回去休息吧，別玩太晚了。」

　　小子們一哄而散，自有從人領路。今天所有人都要住在老宅，父母和孩子也要分開，都是黃家的老規矩。

　　周禮拉著黃宣坐了輛高爾夫球車，搖搖擺擺地向主宅開去。在路上，周禮似笑非笑地看著黃宣道：「你爺爺最近可是聽說你不少事跡啊。」

　　黃宣嘟嘟嘴，他從小的事跡還能少了去，不以為然道：「爺爺找我就為了這個？」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周禮也是快六十歲的人了，笑起來眉頭舒展，給人很開心的感覺。

　　這時，黃家週年慶的第一天剛剛結束，整個老宅到處都是來來往往的人與車，不時有人與周管家打招忽。認得黃宣的也會向他點點頭，順便說上兩句。黃宣也不得不做恭聽教誨狀。雖然從小他是玩鬧不禁，但張馨儀卻仍積極管教，不熟悉的人偶爾還是會被他的樣子迷惑，以為又是一位黃家好寶寶。

　　電瓶車走得很慢，磨蹭得黃宣急不可耐。他最討厭週年慶的第三天，那一天的人就與現在一樣，認識不認識都要打招忽，不斷地打招忽，直到你嘔吐，會有人送你一杯水，以便繼續打招忽，然後再嘔吐。

　　黃晉第靜靜地等在書房裡。這兩年，他的身體分外的不好。隨著時間的推移，黃家的體積越來越龐大，也越來越難以管理了。雖然家族內依然人才輩出，但早已沒有了上一代人的進取與拚搏的精神，家族內的每個人都是一台巨大的取款機，而家族本身卻不是印鈔機。

　　憑藉著上代人的積累和小心翼翼，黃晉第自問保住了黃家的一畝薄田，但其他人顯然並不這麼想。他們認為，既然祖輩可以用一分田賺一畝地，黃晉第卻為什麼賺不到10畝地？既然他做不到，又怎麼敢繼續蹲在族長的位置上不起來？

　　黃晉第也想起來，但卻身不由己。

　　書桌上放著單薄的幾張紙，最上的一張貼著黃宣的照片，一臉的壞笑，正在和劉子青談話。

　　黃晉第對自己的嫡長孫充滿了期待，但過去這十餘年，黃宣顯然讓他充滿了失望。作為一個老資格的政治家，他並不是很看重學歷與成績。但作為一個學生，黃宣是失敗的，這是一個無可辯駁的事實。最令他感到心焦的是，黃宣的失敗更有延續並蔓延的趨勢。

　　兒子們或專注商業，或專注於學術，唯獨沒有人喜歡政治，這令黃晉第有些無奈。黃家的族長應該懂得政治，這是毫無疑問的。黃晉第只得把目光投注於第三代。也許他的確著急了一點，孩子們的年紀都還太小，可他的身體卻似乎等不及了。

　　「老爺，十六來了。」周禮輕輕地推開門。

　　「讓他進來吧。」黃晉第將鎮紙壓在桌上的資料上，蓋住了其上的名字與照片。

　　黃宣躡手躡腳地走進了門，他對爺爺是充滿了敬畏。這也許是老爸的遺傳，誰知道呢。

　　「十六，過來坐。」黃晉第拍拍自己身旁的沙發，樣子很輕鬆。

　　「哦。」黃宣笑著跑了過去。爺爺笑的時候不皺眉頭就代表他心情很好，這是他發現的。

　　黃宣半坐在沙發上，將一條腿墊在身子下面，雙手給爺爺捏著肩膀，說道：「爺爺，今天累了吧？」

　　「是啊。」黃晉第舒服地靠在後背上。黃宣捏的並不很好，但有這份心的孩子卻只有他一個。自己的兒子們都很怕自己，孫子們卻還不懂體諒人，只有黃宣，雖然經常闖禍，但卻有孝心，有這一點就足夠了。

　　黃晉第用手輕輕地拍了下黃宣的手，說道：「可以了，晚上睡一覺就好了。」他挪動了一下身子，坐正了一些，說道：「黃宣啊，聽說你最近做了不少大事啊。」

　　黃宣小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著，他不安地動了動，說道：「哪裡有？我只是想做些事情，其實都是因為閒的。」

　　咳嗽了兩聲，黃晉第道：「其實，一個人一生中做不了多少事情。到了老來回想起來，其實不過三四件罷了。」說到這裡，他目光灼灼地看著黃宣道：「但一個人一生會認識許多人，他們每個人都能做好幾件事情，這些湊在一起，就很了不起了。不過，認識什麼人不由你來控制，與哪些人做事，卻是可以選擇的。」

　　也許是談到了年紀的問題，黃晉第有些傷感，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黃宣自覺地給他茶杯中倒滿了水，一邊續水一邊道：「爺爺，前些日子我認識了一個朋友。他很厲害，但我也可以幫上他的忙，他也願意幫我做些事情，我覺得這樣挺好。」

　　黃晉第呵呵地笑了起來，笑得額頭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他拍著黃宣的手道：「你覺得好就行。爺爺老了，但只要爺爺還在，你覺得挺好就行。」

　　他連著說了兩遍，黃宣不由得難受起來。最近幾年，爺爺越來越忙，他來老宅的時候也越來越少。燈光下，爺爺的面孔變得愈發蒼老，雖然笑容還是那樣的精神。

　　他剛要說話，黃晉第卻笑著自己道：「你選擇做什麼事，交什麼朋友，爺爺是不會管的。但你一定要記住，你是黃家的人，是黃家的嫡長孫。知道嗎？」

　　說到後邊，黃晉第的語氣也嚴厲了起來。黃宣眼中有些晶瑩，連連點頭。黃晉第滿意地拍了拍手，用敘述的語音道：「齊明帝的時候，很多大臣想要造反。到了要造反的那一天，其中一個人很害怕，他想給自己準備好退路，於是他提前半天就收拾好了金銀細軟，帶著家人坐車向附近的一個叛亂將領兵營走去，以為有軍隊的保護就很安全。你知道最後結果怎麼樣嗎？」

　　黃宣搖搖頭。他所知道的歷史還沒有動畫多，更別說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

　　黃晉第摸了摸黃宣的腦袋，說道：「叛亂的將領也害怕了，許多人預料到失敗也後悔了，最後這場叛亂也很自然地失敗了，這個提前準備好退路的人也死了。」

　　黃宣眨巴著眼睛，他不明白黃晉第為什麼要給自己講這樣一個故事。

　　窗外的人聲車聲漸停，黃晉第注視著窗外並沒有說話。他直起身子，用大手緊緊地抓住黃宣的手掌，長時間地看著外面，不知是在對黃宣說還是對自己說。

第二十五章

　　週年慶似乎進行得很順利，除了例行的爭吵，沒有人來找黃宣的麻煩。一切就像這些年慣有的那樣，孩子們的事情孩子們自己解決。

　　黃建玄尚未出院，黃歷銘也變得悄無聲息。倒是黃宣老媽將黃宣的卡還給了他，上邊除了原有的1600萬，還有10萬塊的零花錢。

　　黃宣原本是很高興的，但家中的氣氛卻越來越古怪。母親很少去公司，而父親則長時間地留在家中，甚至住在老宅。這是以前從沒有過的。黃群盛是個學者，但卻不諳政治，更是有意地遠離家族權力中心。然而現在，一切都變得不尋常起來。

　　接連幾天，張馨儀都在老宅和公司間往返，就連管家周廉也不常常在家。沒有人告訴黃宣發生了什麼事。正當迷惑之中，洛林向黃宣要求道：「我需要更多的能量。」

　　黃宣很樂意有點事做，雖然這可能要花掉更多的錢。

　　表哥張浩基似乎也更加忙碌了，他原本總是在各個城市間往返，並經常性地尋找幾個新女伴。可這些天，他一直留在南京，卻忙得來不及見黃宣一面。

　　黃宣只好自己打車去阜新工地。這裡依然是一片熱火朝天的工作場面，並未因為黃家的消沉而有所改變。李生剛有了自己的辦公室，好像成為了什麼主管。黃宣向來不是很關心這些事情，他只在乎那些發電機。

　　聽說自己的小老闆要來，李生剛早就穿了一身筆挺的西服候在工地門口。空中塵土飛揚，來往的卡車將塵土一遍遍地拋起，再拋起。灰塵在陽光的照射下，忠實地遵循著物理定理，緩慢但堅定地吸附在李生剛的西裝上。

　　尚未進入工地，黃宣就能聽到轟隆隆的發電機噪音，他皺著眉頭下了車。門口的李生剛滿臉灰黃，三角眼帶著疲憊的眼袋，看起來他也沒有睡好。

　　「睡的不好？」黃宣隨口問了一聲。李生剛幾乎要成了他的直屬手下，也許是他的第一個手下，雖然他很討厭那雙三角眼。

　　三角眼一無所覺地眨巴了兩下，說道：「是晚上發電機有點吵。」

　　「不能放遠一點嗎？」黃宣也皺起了眉頭。在這裡就能聽到發動機的聲音，如果是晚上，可以想像那噪音一定很惱人。

　　「工地上已經有30台發電機組了。」李生剛赧然道，「工地的建設進度很快，發電機已經安排在山腳下了，但聲音還是很大。」說到這裡，他偷眼看了下黃宣，說道：「工人們有些意見，我已經壓下來了。但如果再這麼下去，也不行的。」

　　黃宣能夠明白這種噪音的煩惱，但將發電機停下是絕對不行的，洛林一定會反對。此外，發電機總得有地方放才行。

　　他停下步子，用手遮陽看向四周道：「要不給工人們多發一點錢吧？權作補償。」

　　李生剛看起來的確受了很大的壓力，他根本沒有推辭就答應道：「現在也只能這樣了。」說著他再次偷看黃宣的臉色。一個月前他還是小文書，工地上任何一個人都能支使他，可是現在，他幾乎可以指使工地上的任何一個人。這一切都在於他所抱的大腿。只是，這段時間他所作的卻有點對不起這個職位。李生剛很擔心眼前的這個少年會突然發怒，然後將自己趕出工地。或者更糟糕一點，讓自己回去繼續做那個沒有前途的文書工作。

　　但工人們的怒火也在熊熊燃燒著。他已經想盡辦法拖延了大半個月，在空口白話的情況下，幾乎要壓不住了。這兩天他一直很擔心，第二天早上自己到達工地的時候，會看到一片寂靜的景象，又或者，一群拎著粗大鐵棒的工人。

　　現在看起來，黃宣似乎並沒有很大的不滿。李生剛悄悄用西裝擦了擦汗珠，緊緊地跟在黃宣身後。

　　一排發電機組整齊地擺放在山腳下的，反射著機油的光澤。前方的均是250KW機組，而後邊的則開始出現300KW和500KW機組。看著忙忙碌碌的工人，黃宣突然有些佩服身後的這個三角眼，自己總共只給了他不過兩周的油錢，而這個傢伙竟然就這樣不斷地增加租賃，直到欠債千萬。

　　看到這裡，黃宣臉上略帶著笑意，說道：「現在欠了多少錢？他們還肯租機組給你？」

　　「欠了工地賬300萬，欠了上城科技400萬多些。」李生剛小心翼翼道，「他們不敢不租給我們的，只有租機組給我們，我們才會還他們錢。雖然還得慢一點，但畢竟一直有錢在上賬。如果不租機子給我們了，那賬就爛了。」

　　黃宣忍不住笑了出來，他覺得這種事情真還是要李生剛這樣的人才能做。感受著腳下震動的地皮，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銀行卡，說道：「我這裡有500萬，可以先還他們些錢。」說著他又拿出一張卡，說道：「這張是我自己的，裡面有幾十萬，給工人們發點補貼。」

　　李生剛雙手微微顫抖著接了過來。他又看了看黃宣，見其臉上還帶著笑意，多少放心了下來。

　　這麼多發電機的聲音遠比飛機起飛的聲音要大，黃宣呆久了一點就有些受不了。他又看了一眼堆在前方的空油桶，剛才一陣的功夫，就見五六桶用了個乾淨。想到現在的油價，黃宣膽寒地把眼神移了開來。

　　一邊向外走，一邊聽著李生剛介紹這兩日的賬目。其實不過十多天的功夫，很快就說清楚了。這時剛好走到工地辦公室附近，李生剛忽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黃宣不由奇怪道：「又怎麼了？」

　　李生剛怪異地笑笑，說道：「這兩天有好些人關心我們發這麼多電幹什麼。另外就是，以前都是把電接到配電室，但工地上也用不了這麼多電，所以……」

　　黃宣猛地一驚，他接連出去了兩趟，這些隱蔽的事情原本都是丟給洛林的。聽到這裡，他忍不住悄悄地動著嘴唇，幾乎用唇語道：「洛林，你怎麼做的？沒有人發現？」

　　「目前沒有權力部門插手的記錄，不過你可以考慮將能量鏈換個地方。」

　　「換哪裡？」

　　「廢舊工廠如何？」

　　洛林幾乎沒用過商量的語氣與黃宣對話，但後者卻沒有發現這語意中的差別。

　　與洛林的對話到此為止。黃宣看了眼李生剛，他正用自己的三角眼逗螞蟻玩。看起來，他大概懷疑什麼了。但這是洛林的事情，黃宣覺得監守者同志應該能夠保證自己的安全，於是道：「原本是準備把電借公用電路送到工廠的，既然有人問起來，過兩天我出錢接過去就是了。」

　　電怎麼能借用公用電路送到工廠，這就不是李生剛所應該關心的了，反正黃宣已經給了一個解釋，相信否就用不著他管了。將主管先生留在身後的灰塵中，黃宣快步上了的士。

第二十六章

　　家裡的人都很忙，黃宣趁此機會坐著車繞著南京城轉了數天。以前他總是在城內玩，卻很少去看看所謂的工業區、開發區，意識中這些區域總是充滿了煙塵和廢舊的味道。真的去了，卻滿不是那回事。

　　南京市郊的地皮也不便宜，很多工廠為了追求利潤均建在較小的鄉鎮裡。黃宣卻不願意走得太遠，洛林也要求盡量在基地附近，再加上刻意尋找高耗能企業，找來找去，黃宣看上了一間電解鋁廠。

　　這是一家老得不能再老的廠子。生產能力據說是10萬噸，但那是10年前的數據，設備卻從來沒有換過一次。工廠內的職工大抵跑了個精光，只剩下一些快退休的工人和幾個領導、會計。按說是應該申請倒閉的，卻不知為何一直拖了下來。

　　黃宣想要收購的消息令全廠振奮，價格也低廉得可怕，主要問題卻是退休職工的養老保險問題。黃宣來不及猶豫，用了兩天的時間親自將合約敲定，由此正式擁有了這間年產能力萬噸的電解鋁廠。當然，也就有了掩飾的理由。原廠的工人都很高興，以為換了老闆，工廠就能再活過來。他們卻不知道，這間工廠從簽了合約的那一刻起，就是準備賠錢的。

　　通常的電解鋁生產，每生產1噸鋁會消耗15000度的電。當然，這是新廠的標準，至於現在購買的這家廠房，恐怕20000度也不止。不過，黃宣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將能量鏈安置在新的變電室內，黃宣甚至沒有在這個新廠開個會議，只是吩咐原來的廠長一切照舊。當然，電費將再也不會照舊了。

　　這樣一來，發電機組每天能發電接近50萬千瓦，這家新工廠還可以再借來差不多同樣數目，加上之前兩周的消耗，洛林要求的1000萬度已經接近完成。

　　但話是如此，黃宣卻知道，洛林的存在才是自己與眾不同的地方，因此他還是購買了這家工廠。至少，當自己有需要的時候，洛林不會因為沒有能量而造成損失。

　　但令人奇怪的是，接連三天，洛林如同消失在空氣中一般，了無聲息。

　　黃宣也沒有再去找洛林。偉大的暑假就要結束了，而他的作業還一字未動，雖然往年也是如此，但焦急還是免不了的。

　　父母都不知忙些什麼，家裡就剩下他和幾個從人。黃宣趴在桌子上傻乎乎地寫著作業，準備用一天的時間將這該死的問題徹底處理掉，結果手機又笨拙地唱了起來。

　　「黃宣先生嗎？」

　　「嗯，是我。」黃宣放下手中的筆。叫自己先生的幾乎都不認識自己，否則，怎麼會叫一個15歲的少年為先生？

　　「我是上海信業公司的技術總監甘離正。您還記得我嗎？幾天前我們曾經通過話。」

　　黃宣一下子有了印象，是那個想買洛林軟件的傢伙。他悶悶地說道：「那甘先生有什麼事嗎？」

　　「我已經到了南京，想與您談一下關於密碼系列軟件的合作問題。」對方的聲音顯得很誠懇，但並不能打動黃宣。他的作業還沒完成呢，等週一到了學校，不管他的聲音有多誠懇，老師也不會為此網開一面。

　　所以，黃宣淡淡道：「甘先生，不好意思，我現在還很忙，恐怕沒有時間了。」

　　似乎是擔心黃宣再次掛機，甘離正加快語速道：「黃先生，我們是很有誠意的。只要黃先生願意談，價格好商量。」

　　黃宣對價格沒有興趣，他嗯了兩聲，就準備再次掛機。洛林突然出聲道：「答應他。」

　　「你好像成天在監視我的樣子。」黃宣嘴上不滿地嘟囔著，但還是對著手機裡道：「那好吧，明天中午我們見面，就在舊林道的咖啡廳。」

　　迅速掛掉電話，黃宣向四周看了看。當然，不可能看到洛林。他笑笑道：「你這兩天去哪裡了？找你也不回答。」

　　「升級。」

　　「什麼？」

　　「基地等級在三天前提升，你的權限也相應提升。」

　　洛林說得很平淡，黃宣卻一下子興奮起來了。等級提升，權限提升。他張開嘴笑道：「那你現在能不能送我去想去的地方了？」

　　「不能。」洛林瞬間打消了黃宣的幻想，說道，「只有6級基地才有確定位面時空的能力。目前基地等級為22。」

　　「那不和廢物一樣？」就像所有這個年紀的少年一樣，黃宣立刻又沮喪了起來。

　　「當然不是。」洛林輕輕說道，「目前我獲得資訊的能力大大提高，諸如剛才的密碼程序，我可以得到更多。」

　　「怎麼得到？」黃宣又坐起了身子。

　　「從高等級時空。」

　　黃宣喜形於色，說道：「我們可以去未來了？」

　　「是高等級位面時空。」洛林糾正了一下，然後打碎黃宣的夢想道，「我目前只能獲得資訊，並不能轉移物質。」

　　「那有什麼用？」

　　洛林這次顯得很耐心，說道：「資訊具有價值，就像剛才的人想要從你手中購買的程序一樣，我可以得到很多。」

　　「這麼厲害？」黃宣懷疑道，「老媽說了，凡事不能只看好的一面，還要看它的相反面。我就不相信你一下子就變得無敵了？」

　　洛林沉默了一下，但語調還是平淡地說道：「獲取咨詢本身並不能得到能量，相反，它會造成本位面的不穩定，但產生疊加效應。」

　　黃宣反對道：「技術才是第一生產力。」

　　「越是影響生產力的技術將造成更大的不穩定，由此造成的疊加效應也越高，因為位面將不得不付出更高的能量用以消除這種效應。故此，獲取技術資料在時空震盪前是不被允許的。」

　　「那你現在？」黃宣不由得懷疑道。

　　「到目前為止，我並未接受到新的命令，因此一切目的都以提高基地等級和監視位面狀態為主。」

　　換句話說，就是可以不管不顧了。黃宣聳聳肩，反正這都是洛林的事情，天塌下來有高個頂著。他倒是關心地問道：「那我的權限現在是什麼？有什麼用？怎麼提高的？」

　　一連三個問題，洛林卻認真地回答道：「你的權限目前為23級，擁有進入基地和使用基地的權力。因為你對基地的無償供應，基地監守認為你有能力對基地做出進一步的貢獻，故而提升了你的等級。」

　　「基地監守不就是你？」

　　「是的。」

　　黃宣不齒於洛林的無恥，但對於自己的權限提高還是有著一些期待。他隨意地點點頭，合上桌子上的書本，說道：「那具體說，我的權限能幹什麼呢？」

　　「使用基地的基礎設施，使用基地的日常能量，使用基地的日常經費，並在必要時期接管基地。」

　　黃宣眨巴了一下眼睛，敏感的道：「必要時期接管基地？那你呢？」

　　「你的權限目前不能越過基地監守者。只有當我處於非正常工作狀態下，你才能接管基地。」

　　黃宣覺得和國王陛下談篡位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知機地閉上嘴巴，換了個話題，說道：「洛林，那基地能不能幫我做作業？」

第二十七章

　　早晨，父母很早就離開了。黃宣對他們的忙碌很不安，作業完成了一半就再也做不下去。他有些坐臥不安地說道：「洛林，你說我家裡會不會有什麼事啊？」

　　「資料不足，無法判定。」

　　黃宣其實並不是真的想要一個答案。他搖搖頭，從冰箱裡拿出一個全家桶，一個人抱著吃了起來。

　　洛林卻沒有如往常那樣隱去，而是繼續發言道：「黃宣，我目前可以前往T1600以後的時空了，有沒有興趣？」

　　不得不說，洛林升級成功後更加人性化了，至少說話的語調有了起伏，能夠更清晰地表達意思。黃宣很容易地聽到其中的升調，抿著嘴一笑，說道：「你想送我去哪個時空？能量夠嗎？」

　　「繼續提升權限對於你也有著莫大的好處。」

　　「我吃喝不愁，而且作業也沒有做完，現在不能去。」黃宣一口回絕。他的成績不好，雖然老媽沒有辦法監視他上課的狀態，但對於作業的要求卻很嚴格，只要老師告狀，他一定會得到巨大的驚喜——也許是新的懲罰方式也說不定。

　　洛林對此明顯很煩惱，他用低沉的聲音道：「基地目前尚不能模擬筆跡，但可以幫助你進行運算。」

　　「數學作業好抄。」黃宣搖搖頭。抄數學還需要一個未來機器？隨便一頓KFC就可以搞定了。他一邊啃著雪糕一邊道：「洛林，這兩天家裡有事，我是不能出去的，再過幾天又要上課了。」

　　「但你可以先補充能量。」

　　說到這裡，黃宣一下子跳了起來，指著天花板罵道：「你還好意思說？上次我和你要50萬，你直接給我一個程序，還要我幫你賣了，結果你獅子大開口，要2000多萬度的電，差點讓我傾家蕩產。現在我們兩個是兩不相欠，你別找我，我也不求你。」

　　「基地21級可以擁有製造的能力……」

　　「別說了。」黃宣搖著手。說實話，他也挺想知道洛林的新能力，以及以後可以獲得的能力，但並不是這個時候。用發電機組發電畢竟不是長久之計，一度電1.6元，一天就要小100萬，他又不是印鈔機，總不能把辛辛苦苦弄來的小產業全部填進洛林的嘴裡。倒是那個工廠辦好手續後可以給洛林充電，但絕不能提前打保票，否則誰知道這傢伙有什麼新想法。

　　黃宣斷然拒絕後，洛林也就悄悄地消失了。他一個人坐在窗子前，突然覺得洛林有點可憐：與自己的世界失去了聯繫，身邊沒有一個認識的人，雖然他只是一台機器——幸虧如此。

　　拿起桌上的手機，黃宣又想了想，還是放下了。再過兩天就要將發電機組陸續拆卸了，這是早就決定的事情，就算是給洛林的基地充電，也應該找些新的辦法，而不是用每天每台6800的發電機繼續燒錢。

　　不得不說，自從黃宣和老媽談過話後，洛林就變得客氣了許多，而黃宣也不像剛開始遇到他那樣擔憂了。到了現在，即便黃宣拒絕了洛林，他也不會有所威脅。也許是權限問題，黃宣心裡想。

　　午飯後不久，黃宣正在琢磨是搞點零食還是繼續魔獸的時候，洛林再次出聲道：「黃宣，你中午還有個約會。」

　　「你倒像是個秘書。」黃宣記得那個甘離正，很有些鍥而不捨的精神。

　　「作為23級別權限的擁有者，你可以向基地申請一個專職秘書。」

　　「哦？」黃宣哈哈一笑，說道，「那不就是跟你申請了？」

　　洛林這次並未直接回答問題，轉而道：「22級基地目前可以處理2個專職秘書的數據，通常是由基地權限最高者判斷給予所有申請人中的某幾個。目前基地監守級別最高，為22級，故而由我決定。」

　　黃宣忍不住大笑起來：「現在基地就你我兩個人，那還判斷什麼啊？」

　　「作為基地監守，我所需要的數據處理能力是計算在內的，所以還可以容納兩名專職秘書的數據流。」洛林說到這裡停了一下，等黃宣收住了笑意才說道，「專職秘書的輔助作用很強，可以輔助計算，記錄數據信息……」

　　「那和你有什麼區別？」黃宣其實一直是把洛林當秘書用的。他很奇怪洛林為何要推銷這麼個新玩意？

　　「以前是由我兼任秘書的職責。」洛林語調不變地說道，「但以後你若想獲得咨詢，就需要申請專職秘書。」

　　「那還是和你打交道？」

　　「當然。申請專職秘書本質上只是申請處理數據所需的資源而已。」

　　「那隨便吧。」黃宣懶懶地說道，反正和以前也沒什麼變化。

　　「5000萬度能量。」洛林的語氣甚至都沒什麼變化。黃宣卻一下呆住了。這是什麼？這是徹徹底底的訛詐。

　　黃宣不服氣道：「那算了。」

　　「4000萬。」洛林自降身價。

　　黃宣還是不吭聲。洛林再次道：「3000萬度。」

　　想起過去這兩周來洛林的方便，黃宣覺得也不能真的不給洛林能量。工廠都買了，總不能就閒著。但他對洛林的卑鄙行徑感到憤怒，過了好久，方才咬著牙齦道：「2000萬度。」

　　「成交。」洛林答應得很痛快，彷彿一直在等待黃宣答應一般。

　　黃宣就知道，洛林不是那麼好打發的。他早晨沒有成功，下午就又有了新招，卻一下子砸到了黃宣的軟肋——習慣了洛林的方便，失去了實在太多不便了。

　　※※※

　　直到再見甘離正的時候，黃宣仍然隱隱肉痛。一切都沒有變化，洛林仍然是那個洛林，得到的回答仍然是那麼白癡，但錢卻還是長著翅膀在身邊飛舞，隨時可能消失在眼前。

　　黃宣覺得自己其實並不很貪財，只要能有輛跑車——當然，有三四輛也可以，再能有一艘遊艇——就像四叔的那種三五十米就行。等再過兩年，如果能夠錢買一架商務機，那麼在交通工具方面自己就沒有追求了。至於其他的，比如搞幾十台服務器啊，買些首飾給未來老婆存著啊，也就是這麼一點點花銷了。可就是這麼一點點希望，洛林也給他剝奪了。

　　想到這裡，黃宣一口氣喝完了杯子裡的咖啡。

　　坐在對面的甘離正嚇壞了，這麼一杯咖啡一口悶了？這絕對不是味覺的問題，完全是心理問題。招手叫服務員再續一杯，甘總監扭動著臉頰的肌肉，強笑道：「很高興見到黃宣先生，您的密碼一號和密碼二號我們是久聞大名了，哈哈哈哈。」

　　他說著就和身邊的另一人傻笑起來。黃宣只抬起眼皮看了二人一眼，又垂下眼瞼，默不作聲地悶了一杯咖啡，說道：「說事吧，忙呢。」

　　「好好。」甘離正摸了一把臉上的冷汗，心想怎麼有這樣的主兒？嘴上道：「我們公司初步設想，是用600萬元購買您的作品的全部權利，主要是程序內核的使用權。當然，不包括您已經出售的那部分權利。」

　　黃宣這時已經從洛林口中知道了對方的很多資料，不動聲色道：「聯友公司已經被你們收購了？」

　　聯友公司就是購買了黃宣軟件的公司，幾天前才談妥了合同。甘離正一下子變得尷尬無比，但他還是久經戰陣，很快恢復平靜，笑著道：「沒想到黃先生的消息這麼靈通。」

　　這樣的談判在一個少年和一個中年人之間真是怪異無比，更何況是在咖啡店。不僅僅甘離正，他旁邊的從人也渾身不得勁，只有黃宣悠然自得地又悶了一口咖啡，說道：「你們是用現金收購的聯友公司吧？現在還能拿出600萬？」

　　「這個黃先生不用擔心。」見黃宣有些鬆口，甘離正像裝了彈簧似的繃緊身體，說道，「公司的融資渠道還是很流暢的，600萬不會影響公司的現金流。」

　　「你們公司目前的資本大約7000萬，對嗎？」

　　對方不著邊際的話並未影響甘離正，他還是認真地回答道：「看來黃先生是特意調查過我們。目前公司的資本確實在7000萬左右，但始終在升值中。」

　　黃宣點點頭，笑容滿面道：「我對你們的購買計劃並不很感興趣，但我倒是有個新計劃。」

　　「哦？」甘離正保持著笑容，做洗耳恭聽狀。

　　「程序，再加1200萬現金，收購貴公司30％的股份。」

　　甘離正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第二十八章 注資

　　實際上，信業公司雖然保持著良好的運營狀態，但想要進一步擴大經營，卻面臨著現金吃緊的困難。更準確地說，這種困難從信業創業伊始就貫穿始終，只是在收購了聯友公司之後變得更加嚴峻。

　　上海信業在建立5年的時間裡，先後收購了近十家公司，成功地完成了以小吃大的創舉。也因此，公司內股權結構複雜。黃宣於這個時候拋出一個等同於注資的計劃，立刻引起了公司內部的重視。

　　事實上，公司的董事長，擁有68％股權的余立業早就知道了黃宣的身份——金陵黃家的嫡長子，但不知出於什麼目的，他卻未告訴甘離正。

　　這樣的結果令技術總監先生感到很尷尬，不過，卻並不影響信業公司的判斷。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信業公司董事長余立業與其他四名董事同時來到了石頭城的喜來登酒店。

　　對於他們而言，新型的密碼程序很重要，1200萬的注資也很重要，但黃宣的身份卻更重要，能夠與金陵黃家拉上哪怕那麼一點點的關係也是有用的；另一方面，黃宣雖然對於經營一間公司沒有多大的興趣，但如果能夠找個理由將錢合理地用出去，以免老媽再次沒收，那麼一家運營良好，而且潛力巨大的公司也是可以的。

　　當然，更重要的是洛林對此有興趣。他的原始說法是：「這間公司我聽說過。」

　　黃宣覺得，這就足夠了。

　　談話的氣氛友好而輕鬆。雙方見面後，余立業的第一句話就是：「歡迎黃宣先生加入信業董事會。」

　　之後的一切談判，都可以將之稱為增進友誼。

　　余立業是個60餘歲的老人了，兩鬢斑白。這個年紀經營著一家高科技的軟件公司是很令人奇怪的，至少不是中國風格的。準確地說，他的確不懂得多少計算機方面的知識，但是他瞭解人，並且熟悉經營。

　　從信業公司的發展軌跡中就可以發現，余立業的主要手段就是收購與收買。他收購對方公司，收購他人的程序，挖角優秀的員工，這一切讓一個對軟件幾乎一無所知的老人成為了中國軟件業的一份子。

　　雖然手段並不是很光彩，但余立業的商業手段基本上都是乾淨的。在閱讀了洛林的資料，得出這樣的結論之後，黃宣的態度也變得好了起來。就像他的家人一樣，商業本身是不討論光彩的，如果一定要談論商業道德的問題的話，那麼乾淨就已經是最大的褒獎了。

　　另外三名董事與甘離正的年紀相當，似乎均是技術出身，說到黃宣的程序滿口稱讚，連綿不絕。這讓黃宣顯得略微有些尷尬，更是沒法回話。他甚至看不懂那兩個程序上的註釋，更勿論與人交流了。即便是有洛林閣下的幫助也沒有多少用處，洛林只懂得照本宣科，靈活的問題總是漏洞百出。

　　就這樣，黃宣不得不與余立業展開友好的對話，這令他的感覺很怪異。原本在他的想像中，要像母親或者自己的幾個叔叔那樣談生意，也許是自己三四十歲的時候的事情了，沒想到在自己初三的年紀就實現了，這多少有些滿足感。

　　在喝完一杯茶後，黃宣忍不住率先問道：「余先生，不知道貴公司對於我的提議考慮如何呢？」

　　「原則上是沒有問題的。」余立業的笑是一種令人很放心的笑，「不過在公司的股權方面，因為股東較多，恐怕需要修改一番。」

　　「怎麼修改？」

　　「21％的股權，再加上一年內這款軟件的50％分成收入。」

　　一年內恐怕很少有人買此類軟件，黃宣心想。

　　洛林此次拿出的軟件最大的不同不在於加密的形式或密碼的安全性，而在於使用的加密模式。他並不是使用數學謎題或物理問題（如量子密碼）進行加密，而是完全依靠加密程序本身。

　　在這款軟件中，只要設定一個參照物，如蘋果，它自然會用早已設定好的公式，抽取必要的元素排列組成數據庫成為公鑰，並從中產生一組數字作為私鑰。公鑰可以公開，私鑰則交由個人保管，而公式卻是隨機生成的。因為私鑰的排列屬於公鑰排列中，所以理論上，數據庫越複雜，能夠生成的排列也越多，密碼也就越安全。你可以只選擇蘋果的外形結構，也可以選擇某一個蘋果的DNA，需要決定數據庫。

　　這種構思是完全不同於以往的密碼程序的。至少在黃宣這個時代，與密碼安全性相適應的還有精簡，而洛林拿出的這款密碼程式則完全忽略了精簡的要求，這使得不同的用戶可以配置不同級別的密碼程序。另一方面，因為數據庫理論上的無限大，可以取得的參照物也無限多，杯子、蘋果、衛星、月球，或者虛幻的思想都可以成為參照物並生成數據庫，一切取決於你的需要。同時，數據庫本身只考慮契合問題，生成由隨機的公式產生，故而公鑰並不能知道私鑰的內容。甚至於，即便你用窮舉法試驗了每一種公式，也只能得到數據庫而不能得到私鑰。這樣做的最大好處就是，以往可能的破譯密碼方式將完全過時，並且可以解決很多目前迫在眉睫的問題——以往的許多密碼程序，甚至現在的密碼程序都號稱用超級計算機數十年也不能破譯，但事實是，現代計算機的發展只需要幾年就能達到數十倍於當年的超級計算機的水平。也就是說，以當年的水平來估算的破譯時間是沒有意義的，而想要保密的內容往往還沒有到需要公開的時間，就被科技的發展無情地公開了。而洛林得到的這款程序，則完全不用考慮此類的問題。

　　「這是50年後的思想。」甘離正斬釘截鐵道。

　　黃宣暗想，你是正確的。

　　考慮再三，黃宣用舒緩的語氣道：「24％的股權，再加未來10年的30％分成。」

　　將穩定投資的回報延長是一種安全的投資策略。當然，在降低風險的同時也會降低回報率。對方顯然也明白這一點，余立業長考了很久後說道：「24％的股權可以，但分成最多只能3年，3年35％。再多，股東們會生氣的。」

　　其餘三個董事也紛紛點頭。黃宣聳聳肩，說道：「那就這樣吧。」一份程序賣了兩份錢，就算這程序再值錢，他也滿足了，反正洛林還在。

第二十九章 石城中學（1）

　　還是邀請家族律師完成協議，用了半天時間交換了主要合同。黃氏基金將成為公司股票法人，但股票的所有權將隸於黃宣的名下，這也是通常黃家子弟走向社會的第一步。

　　對於加入了黃氏的成分，黃宣和余立業都感到十分滿意。已顯老邁的余立業自認為是一個穩健的舉措。黃宣除了對「變輕」的銀行卡略有懷念以外，倒也看好信業公司的利潤回報，畢竟這是一家洛林聽過的公司。

　　輕鬆地度過週末，父母又去了老宅，黃宣這時已經覺得有些習慣。自己收拾了一番，就很快樂地去了學校。

　　說起來，這也許是自己過的最精彩的一個假期了。誰能到20世紀初溜躂一圈再回來？傳說中的穿越可是單程票。

　　坐著李慶開的車，黃宣哼著歌直接來到了石城中學。自從把發電機組從工地上拆了出去，他的銀行卡就保持著規律性的縮水。電解鋁廠據說應該翻新，這些都是廠長們的事情，預算就那麼多，怎麼花黃宣是一點興趣也無。不過工廠的用電量卻是節節攀升，究竟是多少，完全由洛林來確定。

　　雖然每天三五十萬度比以前少了許多，但洛林似乎也感到滿足了。黃宣當然更加輕鬆，現在的電價每度不過5角多一點，比起前些日子，就彷彿皮蛋瘦肉粥和麵湯的區別一樣。

　　早晨7點到達學校，向李慶道謝後，黃宣一個人向教室漫步過去。

　　石城中學是一間私立中學，校園內綠樹長蔭，比很多大學的新校區還要好上不少，不過教學質量就有待加強了。只是以黃宣的成績，還是上這樣的學校最好。

　　然而，自從去年換了新的校長，黃宣等人的生活就有些不自在了。

　　以往在學校裡，只要遵守最基本的校紀校規，成績作業等等是沒人理會的。若是有聚會或者遊戲中公會活動突然改時間之類的事情，只需要給老師發條短信也就罷了。但從去年開始，海龜的校長不知被什麼邪風吹了，妄想打造一所南中國第一的私立中學，黃宣等人就遭了殃。

　　香蕉校長毫不理會中國規則，他的最大手段就是「臊」。去年上半年的時候，這位楊善濤校長開了一場規模盛大的晚會，邀請了來自各方的家長貴賓，然後……在大家興致正濃的時候公佈了前百名和後五十名同學的成績。

　　一片大嘩。

　　可以想見，這些在人前人後衣冠楚楚的夫人先生們，當他們的大名和自己兒子的白癡成績掛在一起的時候，面目是多麼的尷尬。

　　所幸，黃宣當時在年級倒數80名左右。未能入選。

　　但自此以後，校長先生的晚會就幾乎定期召開了，不僅僅通知成績，而且會宣佈一些其他的懲罰，比如作業未完成的頑固分子，打架鬥毆調戲小女生的熱血青年都會在這些晚會上被通名道姓。而在中國思想的鼓勵下，很少有人會在被通名道姓後反而退學的。

　　此外，據說，或者是傳說中，這位楊善濤校長的履歷是很漂亮的，後台是非常引人注目的，這也使得他在校長的位子上坐的穩穩當當。至少到目前為止，他還是石城中學的唯一校長候選人。黃宣等眾崽子也只能被虐而不能反抗。

　　這真是糟糕的經歷。想起這位校長先生，黃宣的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壞殆盡，眉飛色舞的神情也淡了下來。

　　「黃宣！」剛剛走進教室，黃宣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大嗓門。能夠充分發揮氣管、食道和大嘴優勢的先生並不多見，劉彭剛同學恰恰是其中之一。他的嗓音據說可以超過入門級音響，令人記憶深刻。

　　黃宣伸出一隻手在空中與劉彭剛揮擊一下。劉彭剛又嚷嚷著道：「上周怎麼找你也不見，魔獸也不上了？我們可是獨立Down掉了伊利丹（魔獸中的最終BOSS），你小子跑哪裡去了？」

　　黃宣能答什麼？上周公會活動正緊張的時候，也是他和洛林正緊張的時候。移動雖然號稱無處不在，但總不能在其他位面架設信號吧？搖搖頭，把這荒謬的想法丟之腦後，黃宣捶了劉彭剛一下，說道：「家裡有點事情，沒辦法。」

　　劉彭剛自然知道黃家的週年慶，他用左臂一把摟住黃宣的肩膀，用自以為很小聲的音調道：「聽說你狠揍了你六哥一頓？送進醫院了？」

　　「小聲同學」的話立刻被周圍幾人聽到，和黃宣相熟的兩三人立刻圍了上來。某消息靈通人士道：「我知道，他六哥、十一哥都進了醫院，據說慘不忍睹，幾乎要動手術了。是吧？」

　　黃宣立刻給了眼前的侯敏躍一拳，說道：「猴子，你哪只眼睛看見慘不忍睹了？」見身邊一群人均是笑嘻嘻的樣子，還要起哄。他也只好無可奈何地舉起手，說道：「兄弟我屈了。今天那頓我請，成不？」

　　「這還差不多。」一群人達到目的了，皆是一哄而散。就剩下劉彭剛還緊摟著他不鬆手，說道：「黃宣同學，你知道我為了Down掉伊利丹花了多大的代價？我專門買了一台刀片機，自己開私服測試伊利丹的屬性，還專門組織公會團模擬上陣。5萬美金也就算了，你可知道公會同仁為了培養一個MT（主戰士）花了多少心血？你竟然給我玩失蹤？你說怎麼辦吧？」

　　黃宣的確有些理屈。前些日子幾個朋友都沉迷魔獸世界，花在裡面的時間精力海了去了，他當時自告奮勇選了戰士——幾乎是集體活動中最重要的一份子，活動的日子卻連個電話也沒打，他有些不好意思，期期艾艾地不知道該說什麼。

　　見黃宣這副模樣，劉彭剛心裡一下子舒暢了起來，他大度地一拍黃宣肩膀道：「會裡我幫你說話了，這件事你可欠我啊。」

　　「知道了。」黃宣無可奈何地受了這小子一熊拍。他們二人個頭相差20公分，體重差距更大。艱難地將對方胳膊從肩上挪了下來，黃宣喘了口氣道：「不過我這段時間確實有事，魔獸是不能上了。」

　　「沒事。」劉彭剛還是重重一拍，笑道，「伊利丹都掛了，我們也沒啥玩頭了。猴子也好幾天沒上了，我準備再找個新遊戲玩。」

　　黃宣一陣氣結——這明顯是耍自己。正要反擊，身邊學習委員黑著臉走了過來，說道：「還找個新遊戲？你知道我剛聽到什麼？」

　　學習委員也算是黃宣一夥的，不過這位主兒沒有黃宣等人玩得瘋狂，學習成績也總是不上不下，加上家世較好，和其他同學關係也算不錯，故而被委以重任，是黃宣等人逃脫作業懲罰的關鍵人物。這刻看他黑著臉，馬上就有人問道：「別又是個壞消息？」

　　「呸，烏鴉嘴。」侯敏躍成績總是墊底，臉色也是逐漸變黑。

　　魏牧堅同情地看了一眼猴子，用沉痛的語氣，並配合肢體語言道：「這個我幫不上忙。剛聽班主任忽喚老班，據說是拿卷子，今天摸底。」

　　「摸龜底。」猴子一下子跳了起來，說道，「哪有開學第一天考試的？」說完他又滿是希翼的看著魏牧堅道：「委員同志，這次的成績不通知家長吧？」

　　黃宣不忍卒讀地掩上臉。摸底考試，多明顯是想要殺雞給猴看，怎麼可能不通知家長？只是可惜了，眼前的這隻猴子可能要被誤殺了。

　　魏牧堅自然也是很無奈地攤攤手。這時老班剛巧從門口進來，單手一舉，彷彿拳王獲勝般道：「各位，接上峰通知，爾等迅速打掃衛生，十點開始摸底考試。先考語文，下午是數學和英語，每場90分鐘，最終成績通知家長。單科不及格的要上大字報，最後5名上舞台。」

　　大字報立在進大門的林蔭道上，是進校的必經之路；舞台自然是楊善濤校長的獨創了。聽到這裡，侯敏躍簡直要暈倒了。和他一起站立不穩的還有好幾個小子。黃宣也是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他的語文倒也罷了，英語則足以用垃圾謂之，數學更是慘不忍睹。原本還存著有猴子等人墊底的念頭，這刻聽說單科不及格也要上大字報，一下子就悶了。

　　上大字報！黃宣只要想到老媽看到自己名字的樣子，彷彿天都要塌下來了。

第三十章 石城中學（2）

　　兩個小時轉眼即逝。當黃宣面前放上卷子的時候，他不期然地向左右看看，好笑地發現，大家都在做著同樣的動作。

　　班主任咳嗽了兩聲：「大家都做自己的啊，這只是個小測驗，考察一下大家平時的學習。不用害怕，認真答就可以了，沒關係。」

　　就聽見猴子在身後小聲道：「每次都這麼說，每次還送我上舞台。」

　　黃宣啞然失笑。侯敏躍的老爹是亞東實業的大BOSS，身家數十億，不過從未結過婚，又是做房地產起家，猴子的教育就很成問題。加上他們一夥混在一起，這小子的成績和他老爸的房產有一拼，都是稀里□塗的。

　　黃宣向四周看了一遍，沒有任何發現。班主任代課一般，但排座位的確一流，永遠讓你找不到能抄的人。不過說實話，這個班裡能被抄的也沒幾個。

　　前面魏牧堅等人已經沙沙地動起了筆，黃宣只好低下頭寫了起來。

　　終究是從小用到大的語言，雖然對問題皆不知所云，但總算都填滿了。黃宣滿意地放下筆，看看「同僚」仍在雲霧瀰漫中，很有一份自豪感。

　　「根據我的分析，你的第1，2，3，4……題的正確率不足50％。」洛林總是在不恰當的時候打擊黃宣的自信。

　　無所謂地合上卷子，黃宣低下頭動著嘴唇道：「反正都是選擇題，我把25％的準確率提高到了50％，人要知足。」

　　稍等了一陣，洛林又道：「根據我在你稱之為班主任的女人的電腦中得到的資料，你全部答案的正確率不足60％」

　　不及格？黃宣眨了眨眼睛，忍不住道：「你有答案？」

　　「剛剛得到。」洛林同學就謙虛多了，一點都不因為工作性質的原因而感到「機」高一等，他很自然地道，「如果你需要確切的準確率的話，我可以掃瞄她歷次作文評分的習慣，並給出成績區間。」

　　離考試結束還有不到20分鐘了，黃宣用一隻胳膊擋住臉，快速道：「別找了，我知道你準確，趕快告訴我正確答案啊？」

　　這麼好的資源不利用，黃宣狠狠地拍了下腦袋，真是傻啊。

　　洛林卻沒有立刻告訴黃宣答案，而是用平靜的語調道：「在幫助你之後，我需要一些回報。」

　　「我就知道。」黃宣又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說道，「說吧，要多少電？」

　　「我需要一組性能卓越的服務器，以及足夠數量的硬盤。」

　　「這麼落後的東西你也不放過？」黃宣不由得疑惑起來。雖然之前他說過要給洛林買些硬盤，但只是笑談而已。幾萬年以後的老東西還要用硬盤，似乎有些荒謬。

　　「作為獲取咨詢的媒介，改造一台24級緩衝機將有助於降低能量消耗。21級時基地將擁有基礎製造能力，根據你一向獲取物資的能力，我認為提前購買比較好。」

　　黃宣不屑地哼哼一聲，「『根據我一向獲取物資的能力』？你如果再找個人就知道了，能給你這樣搞物資的人，還真沒多少人。」

　　「目前基地安全為第一序列，基地升級為第二序列，獲取物資為第三序列……」

　　「所以第三序列不能影響第一序列。」黃宣立刻打斷他，「你還挺認真的。行了，我買給你就是了。不過先說好，最多200萬，再多我就沒飯吃了。」

　　洛林卻不回答這個問題，反而開始口述答案：「A，C，C……」

　　黃宣一邊寫一邊歎氣，總感覺洛林變聰明了，還知道避重就輕了，看來錢包又要輕起來了。

　　既然連最有把握的語文也可能不及格，黃宣對後面的兩門就徹底失去信心了。事實證明，他的猜想是正確的。

　　試卷的難度遠遠不止初二的程度，別提黃宣就沒有怎麼聽過課，就是魏牧堅這樣的孩子也一臉苦色。黃宣看這間教室，成績能達到優秀的可能一個都沒有。

　　有了這樣的認識，黃宣也不敢全部答對——這真是令人快樂的煩惱：三個小時之前，他在考慮應該在空白的卷面上編造些什麼；而現在，卻在考慮刪掉哪一塊才能降低分數。

　　必須將成績控制在65分左右。黃宣的要求是很高的。

　　6點鐘，黃宣伸著懶腰走出了教室。走廊裡亂哄哄的，到處都是充滿了憤怒的學生。這些剛剛進入畢業班的孩子們還未適應嚴酷的教育形勢，或者說，這所學校的大多數學生原本是不需要體驗這種嚴酷的，只是某位校長同志需要他們體驗。

　　猴子一副手紙掉進了廁所的模樣，臉帶抽搐，眼含不捨，悲泣地撲在魏牧堅身上，喊道：「兄弟，看在黨國的份上。」

　　「兄弟也自顧不暇。」

　　另一邊，老班常沙嚴對著一群小弟大喊道：「同志們辛苦了。」

　　小弟回道：「為人民服務。」

　　常同學志得意滿地走了。他平時不愛與黃宣等混在一起，據說是志向遠大，每次考完試都是一副臭屁的樣子，與黃宣等恰好相反——不過令其鬱悶的是，不考試的時間總是多過考試的時間。

　　黃宣搖搖頭，抽空溜了。原本他總是陪著猴子一起，今天卻有一點點變化，還是先走為妙。

　　剛剛坐上車，洛林就道：「我已經搜尋了各廠商的報價，一共有三種型號可以用於改裝，你可以選擇其中兩個。」

　　「讓我選？」黃宣很懷疑洛林的誠意。

　　「IBM編號T-Rex的大型機Z990，報價100萬美元。」

　　洛林一說，黃宣就立刻打斷道：「別說了，800萬，我喝西北風啊？上次買工廠花了好幾百萬，又入股信業，現在哪有錢？」

　　「再過一周就要開古籍拍賣會了，你至少可以收入2000萬元。」

　　「那也不行。」黃宣斷然拒絕道，「找點便宜的，你不是要改裝嗎？幾萬年以後的技術啊，至於選好的？應該什麼垃圾都一樣吧。」這麼一說，黃宣越發覺得事實如此，繼續道：「你應該看看人家的資料，自己生產服務器，哪裡需要我去買。」

　　「21級基地也只能做到改造和基礎生產，按照最優生產的原則，購買較好架構的服務器，再使用高等級技術改造是較優組合，消耗最少的能量就可以滿足需求。」

　　黃宣懷疑地問道：「改造一下就可以比得上你們那個時代的電腦了？」

　　「是智腦。」洛林似乎對自己的身份很介意，他用重音道，「當然不可能比得上智腦。購買服務器是為了更好地接入這個時代的網絡系統。作為一台緩衝器，保持該時代的特性是最重要的，如果你希望我自己製造，大約需要能量60億度電能和相應的材料。」

　　「明白了。」黃宣雙眼一閉，拜託道，「咱選個價格低點的不行？」

　　「一種低端版本的x235。帶有1個2.2GHz的處理器、1個18GB的硬盤、512MB內存和雙供電器，售價為3，724美元。另一種帶有2個處理器、3個36GB硬盤、2GB內存及其他功能的版本售價在7，800美元左右。如果選擇此類處理器，我需要2000台左右。」

　　「那就是上千萬美元了？」黃宣算了很久，終於發現了洛林的陰險目的。

　　「所以我建議購買第一種Z990，而且可以節省能源。」

　　車輕輕地顫動了一下，似乎遇到了紅燈。車窗外都是匆忙回家的人潮車海。黃宣歎了一口氣，不情願道：「那就買吧，你可以聯繫吧？反正也是找外國人。」

　　「OK。」洛林說了一句英文。黃宣笑笑，安慰自己，反正他買服務器也是給自己幫忙用。

第三十一章 兩地（1）

　　三天後，班主任帶著懷疑的眼光走進了教室，並吩咐學習委員將試卷發了下去。

　　發試卷的過程中，她始終用懷疑的目光看著黃宣，將他看得一陣發毛。等大家都拿到了卷子，班主任才清清嗓子道：「這一次大家考的都不太好，只有18名同學三科及格，另外有6名同學三科均不及格。按照規定，都是要上大字報的。」

　　「不是吧——」簡直是哀鴻遍野，猴子的聲音出奇的大，不過臉色卻又比同仁好多了。他老爹前幾天去了法蘭西，可能要呆上一個月，現在的成績愛多少就多少，幾乎沒有約束力了。

　　黃宣快速地翻過自己的三張卷子，又拿過同桌的看了一遍，很快發現了班主任奇怪眼神的原因。

　　他的英語平時低同桌30多分，現在卻有70分，反而超過了對方，可能是當時激動了，抄得太開心，一時沒有控制得住。

　　他又把數學試卷在桌子上攤開，和同桌的比了比。不用說，那卷面乾淨得令人羨慕。

　　雖然同是60餘分，可同桌徐佑的卷子填得滿滿當當，紅色的差與對號隨處可見，一道題往往只能得到一半的分。

　　而黃宣的卷子就清爽多了。前面的幾道題還好，有對有錯，而後面較難的題卻反而大變樣了，要麼全錯，要麼全對。為了湊分，他更是把最後的一道大題完整地答了出了。這還不算，那道幾何題他寫了不少，可圖，似乎畫錯了。

　　做幾何題，最基礎的問題就是畫圖，畫錯了圖基本不可能做出正確答案，而黃宣不單答對了，而且把圖給畫錯了。

　　這個就不能怪罪洛林閣下了。黃宣當時根本沒有在意，又是先答題後畫圖，畫得歪歪扭扭，根本談不上正確。何況李鵲女士的草圖也是一塌□塗。

　　還是經驗不足啊。

　　好容易在班主任奇異的目光中堅持了一節課，黃宣還未來得及喘口氣，李鵲女士卻突然詭異地一笑，從講台下抽出一疊紙，說道：「各位同學，下一節課的朱老師有事，由我代上，我們再做一套卷子吧。」

　　說著，不顧滿堂的哀號聲，將之發了下去。

　　魏牧堅發著卷子，班主任卻看著黃宣。後者一抬頭，就發現了那陰險的笑容。

　　「白癡。」

　　黃宣聲音不小，猴子坐在後面正叫喚著，奇怪地問道：「你罵誰呢？」

　　黃宣拿著卷子耍了個花，說道：「總有白癡的。」說著做起了卷子——當然，是他執筆，由洛林來做。

　　※※※

　　新學期的第二天（此處時間錯誤），時間分外的漫長。中午放學，黃宣正準備去外邊吃點飯，卻見李慶一臉焦急地等在校門外，一看見他，馬上奔上前來，說道：「黃宣，快跟我走。」

　　「怎麼了？」

　　「先走再說。」周圍全是學生，李慶不好再說什麼，抓著黃宣的手就小跑了起來。

　　上了車，李慶一邊啟動一邊道：「你爺爺點名要你參加會議，我過來接你。」

　　「什麼會議？」

　　「週年慶的延期會議。」

　　黃宣聳聳肩，表示理解。週年慶只有三天時間，重要的問題經常留在慶典後來解決，但叫自己參加……

　　下意識地將車窗打開，黃宣有些擔憂地忽吸著帶著汽油味的空氣。自己還不滿16歲，無論如何也輪不到自己參加會議，而當這種情況發生的時候，往往都會有令人不愉快的事件發生——比如，遺產分配。

　　黃宣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他又想起了這些天很難見到人影的父母，他們也很少有這麼忙碌的時候……

　　李慶開來的是一輛紅旗，車速很快，大約一個小時就駛入了老宅的停車場。早已等在那裡的從人打開了車門。

　　「用換衣服嗎？」黃宣身上還穿著校服，看著西裝筆挺的周禮周管家，他有些怪怪的。

　　周禮的神色很嚴肅，用帶些沙啞的聲音道：「不用換了，和我來吧。」

　　※※※

　　會議室裡，已經吵翻了天。

　　長房老三黃仁鳴一手端著茶水，一手在空中揮舞著，喊道：「憑什麼你三房先分家？要分家就都分了，每個人都有份。」

　　黃仁鳴正是第三代老六黃建玄的老子，父子倆都是一般的火爆脾氣，除了愛鬧事之外，在族內原本無多少地位，他的話並無多少人贊同。但黃晉第卻不得不回答道：「我說過了，這不是分家，是我要鍛煉子弟。」

　　「多大的屁孩子，鍛煉什麼？」黃仁鳴噴著唾沫道，「何況比他大的哥哥十幾個，哪裡輪得到鍛煉他？一天就知道打架，有什麼屁用？」

　　底下一人輕輕一笑：「因為他是黃家的嫡長孫。」

　　這三個字不知道觸到了黃仁鳴的哪個神經，他整個臉都漲得通紅，彷彿一顆即將爆炸的地雷，就等著來個人踩一踩了。

　　黃宣此刻已經走到了門口，聽到裡面火藥味十足的對話，用膝蓋想也知道談到了自己。他看看周禮。周管家一笑，小聲道：「進去吧。」說著就將門推開了。

　　房間裡短時間靜了一下，黃宣揣著小心走進了門。足有三四百平米的會議室坐滿了人，空調內吹出的風都帶著人味兒。他抿了抿嘴，展顏道：「爺爺們好，伯伯叔叔好，姑姑嬸嬸們好……」

　　用了一分鐘時間問好，黃晉第呵呵地笑了兩聲，拍拍座椅，說道：「宣兒，過來坐我旁邊。」

　　黃歷銘用散發著綠光的眼神看著黃宣。他是三代老四，也是最大的孫子，原本是唯一可以參加這種會議的三代子孫，可就在剛才，一個身影再次打碎了他的夢。

　　整個屋子的人都在因為他而爭論。黃歷銘咬著牙想：這又是憑什麼？

　　黃晉第的身體顯得很虛弱，臉色黃中透白，帶著一絲病色。黃宣緊挨著他坐了下來，有些擔心地握住爺爺的手。手還算有力，但十分冰涼，肌肉很鬆弛，彷彿可以直接接觸到骨節似的。

　　黃仁鳴對著黃宣哼了一聲，氣忽忽地坐了下來。黃建玄現在還在醫院，若是被街上的野孩子打成這樣，他早就找上了門去。

　　微微笑了一下，黃晉第看也不看不服氣的黃仁鳴，低下頭對黃宣道：「宣兒啊，你想不想去國外讀書？」

　　黃晉第的聲音很低，好似對黃宣一個人說一樣，但在場的每個人都聽的一清二楚。

　　只看眼前的陣勢，黃宣就知道自己其實沒有多少發言權。他向下首看去，母親坐在父親旁邊，不易察覺地眨了眨右眼，然後又輕輕地閉上左眼。

　　這就是同意了。黃宣很熟悉母親的小手段，在他小的時候，老媽經常用這一招在老爸眼皮子底下形成攻守同盟，然後在家庭投票中得到多數票……

　　黃宣重重地點了點頭，說道：「到哪裡上學都行。爺爺你說過，中國人應該放眼世界。」

　　短短的一句話說得斬釘截鐵。黃晉第欣慰地說了一句「好！」，用右手碰了碰茶杯，發出叮的一聲響，說道：「這件事就這麼定了。宣兒去巴西上學，順便管理家族在巴西的產業。」

　　黃仁鳴還要說話，黃宣的大爺爺黃溯貴出人意料地咳嗽了一聲。

　　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黃晉第再次拍拍黃宣的手，說道：「宣兒，到了巴西要好好學習，多思考。知道嗎？」

　　傻傻地點了點頭，黃宣還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就又被送出了門。

第三十二章 兩地（2）

　　灰色的黃昏如期而至，揮灑著金黃但不耀眼的斜陽。空中的塵土混合著陽光的顏色，在茶色的玻璃窗前緩慢的飄蕩，如同一具老舊的鞦韆，總是驚險地擦過地面，又神奇地回到了最高點。

　　一輪新葉點綴在高高的樹椏上，優先享受著晚餐，在風中興奮地顫動著。

　　門開合的聲音帶著沉重，黃宣卻一躍而起。他已經等在家裡很久了。天知道為什麼自己突然要去巴西？誰知道那裡是個什麼鬼地方？在會議室中，黃宣不敢輕言拒絕，但他太想知道原因了。而洛林卻不是萬能的，在沒有實時監控的情況下，他也不能知道過去。

　　母親輕巧地脫下大衣，快步走進了客廳，帶著疲憊的笑容坐在沙發上，緊緊挨著黃宣，用溫暖的懷抱摟著自己的兒子，無聲地安慰著他。

　　黃群盛踩著重重的腳步跟在張馨儀身後，擺擺手令傭人離開，自己倒了三杯茶水，用托盤端了過來。

　　「老媽，我一定要去巴西嗎？」

　　「嗯。」張馨儀強笑著點了點頭，「你要在那邊呆一段時間。」

　　黃宣仰著頭，說道：「那你們呢？」

　　「你老爸和你一起去巴西。」黃母撫著黃宣的頭髮，說道，「你老媽我還得留在國內些時候。」

　　「為什麼？」黃宣掙扎著脫離了老媽的懷抱，扁著嘴。

　　張馨儀與黃群盛對望一眼，含著笑道：「兒子，有些事情……」

　　「我不小了。」黃宣生氣道，「你們讓我去巴西，我就去巴西，但你總得告訴我為什麼。」

　　客廳內靜了下來，只有茶水冒泡的突突聲。良久，張馨儀又猛地抱住黃宣，用嗚咽的聲音道：「媽媽也不想你去巴西，媽媽也不希望一家人分開的。」

　　從小到大，黃宣都沒有見過母親這副模樣。在他眼中，母親是一個溫柔、堅強、聰明且有才華的女性，無論遇到什麼事情，她總有解決的辦法。無論是大家族中的勾心鬥角，還是姑嫂間的雞毛蒜皮，她都處理得令人舒舒服服。她建立了自己的集團，並以換股的方式成為黃氏基金的第五大持股人，使他們成為持股最多的一家。而黃晉第能成為黃家族長，黃氏三房能成為黃氏基金的最大持股人，也與她密不可分。可以說，張馨儀是黃家最受尊重的女性，這不僅僅因為她背後的張氏一族，更是其本人魅力的體現。

　　然而現在，黃宣彷彿能夠看見趴在自己肩膀上噙著眼淚的母親，他不由得攥起拳頭，說道：「媽，誰欺負你了？你告訴我，我有辦法。」

　　張馨儀卻不知道黃宣身後有一個來自十萬年後的「老妖怪」，她從茶几上抽出一張紙，輕輕地擦拭了面頰，用手指點點黃宣的額頭道：「傻孩子。」

　　「媽……」

　　「哎……」張馨儀終於笑了起來，雖然眼中閃爍著晶瑩，她用手貼著黃宣的臉龐，說道，「兒子，到了巴西以後，要學會一個人生活，那裡人生地不熟的，要少惹事，多看少說，多想想，多思考……」

　　這樣的話題一說起來就沒有結束。黃群盛忍不住打斷她道：「兒子又不是馬上要走。」不理妻子怪罪的目光，黃父也坐到了黃宣身邊，拍拍他的肩膀道：「黃宣，再過兩個月你就16歲了吧？」

　　「嗯。」

　　「16歲就不是少年了，是男子漢了，要有擔當。知道嗎？」

　　「嗯。」

　　看著兒子乖巧地點頭，黃群盛不期然地煽動著鼻翼，說道：「你爺爺的身體很不好，週年慶的時候暈倒了。」

　　「啊？」由不得黃宣吃驚。黃晉第雖然已入花甲，身體不比往昔，但除了工作辛苦，保養還好，怎能一下子就暈倒了？

　　黃群盛強笑一下，說道：「人老了，各種毛病就多了起來。你爺爺身體不好，家裡的事情就變得複雜了，現在是多事之秋，咱們父子倆就先去巴西住些日子吧。」說著他裝著開心的樣子道，「我在那邊有好幾個同學，也有項目要做，你也換個環境，好不好？」

　　雖然只有15歲，但在這樣一個大家族中長大，面對一些問題的時候，黃宣不免顯得早熟：爺爺病了，病得很重，甚至隨時可能暈倒……甚至隨時……可能失去對家族的控制權。而這個時候，一向不滿的長房與二房就會跳出來。

　　黃宣擔憂地看向母親。父親專心學術，從來都很少關心家族，甚至有意避開。但他有一個好妻子，張馨儀很早就已經掌握了三房實際的話語權，幾個叔叔也以其馬首是瞻，在這種時候，她自然要留在國內。

　　至於第三代，自己雖然總被人稱作嫡長子，但上面卻有7個哥哥，8個姐姐，這也意味著，他下面的弟弟妹妹們就更小了。那麼，自己和父親在這個時候出國，又意味著什麼呢？還是說，爺爺和母親對形勢並不看好？

　　彷彿看出了黃宣的擔憂，張馨儀保持著微笑，說道：「兒子，你不用擔心我們。媽媽已經是大人了，會照顧自己。倒是你和你爸爸，兩個人要互相照顧，知道嗎？」

　　待黃宣點頭，她才繼續道：「爺爺身體不好，不能來送你了，你路上要自己小心。爺爺對你很關心，他說要把家裡在巴西的產業都交給你打理，你一定要好好努力。還有，爺爺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說著，張馨儀從挎包中掏出一個紅色小盒子。

　　黃宣小心地接過來，裡面是一塊碧綠色的玉石，拇指大小，圓潤欲滴。正中刻著一個字，是用篆書寫的，字畫有力，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因為這個字，整個玉的氣勢都變的森然起來。

　　黃母為他掛在脖子上，說道：「爺爺讓我告訴你，玉上刻的字是『勇』字，勇敢的勇。」

　　一瞬間，黃宣眼中含滿了淚水，他耳邊再次響起與爺爺那晚的對話。

第三十三章 兩地（3）

　　人老了，總是更加重視感覺。黃晉第也不例外。

　　過去兩個月以來，他分外地感到精力的消散，似乎對什麼事情都提不起勁來。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他工作了一生，不希望有一個閒散的餘年。

　　但現實是頑固的，比老人的固執還要頑固。

　　就像很多人說的那樣，也許是消散的精力使他更接近自然，也許是對生命的渴望使他更接近宗教，黃晉第開始看起了道教典籍與佛經。就是在這種情緒中，他見到了週年慶中的黃宣。

　　一種無可名狀的感覺包圍了這個老人。黃晉第覺得，自己的長孫也許並不像人們傳言的那般不堪，如果自己能再有20年，一定可以調教出一個完美的接班人。

　　如果……

　　黃晉第覺得，自己一生中最致命的缺點正是對未來的怯懦——雖然其他人並不認為這個直到今天仍能忽風喚雨的老人存在這種情緒——這種怯懦使他安於現狀，使他不願意觸動黃氏越來越腐朽，也越來越龐大的軀幹。

　　冥冥中，黃晉第將黃宣看作了自己，他希望自己的長孫不會步自己的後塵，希望自己的長孫能扛起黃氏的大旗——也只有他能扛了。

　　「要勇敢……」時間，使黃晉第只能寄希望於黃宣，也只餘下了希望。

　　……

　　從中國到巴西的航班很多，經歐洲可選法航、漢沙、荷蘭航空，經約翰內斯堡可以選擇南非航空公司，經美國可以選擇美聯航的班機，但需要準備美國簽證。這個時候就可以看出張馨儀的精明，借口到歐洲轉機時間較長，她為黃宣等人選擇了美聯航的班機，使得黃宣有理由拿到美國簽證——當然，花費絕對要比去歐洲高得多——但是，若然有需要，黃宣也能多一條路。

　　飛機週日下午2點起飛，當黃宣俯視白雲的時候，他已經處理好了他所能處理的一切事務：與家人告別，與同學告別，將鋁廠暫時交與李生剛管理……基地還會繼續留在那裡，但只要帶著能量鏈，與洛林的聯繫就不會中斷，做完了這件最重要的工作，黃宣心裡就只剩下了不捨。

　　母親送別的時候表現得很堅強，彷彿送兒子去做短途旅行一般。黃宣和她輕輕地擁抱，心裡默默許諾：「一定要堂堂正正地踏回這片土地。」

　　※※※

　　飛行逐漸變得平穩起來，空乘示意可以解開安全帶，黃宣一把將那累贅的東西拽掉，沒有理會父親的臉色，將頭轉向窗外。

　　大片的雲在在機翼下騰躍，藍天反而成了點綴。黃宣貪婪地望著這些平日裡熟悉與不熟悉的景象，生怕走下飛機後會再也看不到這樣的雲與這樣的藍。

　　「洛林，你還在嗎？」雖然早已得到了洛林的保證，黃宣還是擔心他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候消失。

　　「在。」

　　「你能治好爺爺嗎？我是說他的身體。」

　　「他並沒有病，只是身體虛弱而已。」

　　「所以呢？」黃宣感覺自己也變得虛弱起來。

　　「恢復生命力的方法很多，但我目前做不到。」

　　黃宣早就知道這個結果，但他還是忍不住要問一問，然後得到一個失望的答案。窗外的雲彩翻騰著向後倒去，他的嘴唇哆嗦了一下，說道：「洛林，那你什麼時候才能做到？我是說，類似的方式。」

　　「這不僅僅需要基地等級，而且需要目前位面的物資。具體時間無法估算。」

　　黃宣再次沉默了下來。

　　黃父同樣顯得沉默。他是個不苟言笑的父親，在履行父親的責任方面無可挑剔，但並不善於表達。與黃宣的溝通，更多的時候是由張馨儀來完成的。而且這個時候，黃群盛本人也多少有些傷感。

　　一同前往巴西的還有黃父的生活助理李慶。他剛剛被提拔為臨時管家，職責並無太多變化，但薪資顯然增加了不少。

　　對他而言，留在國內還是在巴西都無所謂，免費出國也許更令人愉快。但也許是黃家父子的沉默感染了他，也許是他也預示到了在巴西的不易，臉上反而顯出些微的擔憂。

　　※※※

　　提起巴西，中國人大多知道它的足球，它的桑巴，以及它的狂歡節，但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大豆，它的咖啡。

　　事實上，作為拉美地區經濟實力穩居第一的巴西，有著世界第一的蔗糖、咖啡以及柑橘生產，有世界第二的可可、大豆生產，有世界第三的玉米生產。而中國正是巴西大豆的第一大進口國。更精確地講，當一個普通的中國人在超市拎走一桶大豆油的時候，它有大於十分之一的幾率來自巴西。

　　而黃家在巴西的主要投資正是港口與農業。

　　在農業方面，巴西是一個奇怪的國家。與數千年前就開始農墾文明的華夏不同，巴西仍處於墾荒時代，全國可耕地約4億公頃，可利用開發的土地12億公頃，而目前的耕地面積卻僅僅5000萬公頃有餘。雖然近20年來逐年遞增1.8％，但也只佔到了國土面積的6％。

　　這樣的數據可以讓任何一個中國人感到震驚。如果秦始皇先生知曉了異國他鄉竟然有如此良田，一定會夢想將大秦鐵蹄跨過大洋。

　　在飛機上，黃宣獨自翻閱著母親交給自己的文件。這是一份股份轉讓協議的附件，將黃氏基金在巴西的全部產業均轉到黃宣名下，並在其18歲前由監護人經營。

　　作為黃氏在國外的最大投資地，其在巴西擁有1個全資子公司——盛豐公司，擁有巴西著名的「稀樹草原」的3個農場，總佔地面積12萬公頃。按照當年的購買價格，每公頃市值1070美元，總1.3億美金。

　　此外，四方集團與黃氏基金分別持股西黃實業50％的股權，而後者則持有10％的Docas公司股權，這是一家主營港口建設的公司，擁有世界上最大的咖啡輸出港桑托斯港口的經營權，以及其他十數個大小不等的港口權益，總值愈1.5億美金。

　　兩相疊加，黃宣轉眼間擁有了2億美金的資產。不僅如此，這兩處產業均是極好的良性資產，是黃氏集團向海外擴張的橋頭堡。將如此重要的一筆資產轉讓到一個尚未成年的三代子孫身上，是其他人激烈反對的最大因素。

　　為此，黃晉第必然付出了極大的努力。

第三十四章 兩地（4）

　　聖保羅是巴西最大城市，也是巴西最大的工業中心、金融中心、文化中心，其地位與上海極其相似。

　　前來接機的是西黃實業的兩位副經理，張榮和於廷黎。前者屬於四方集團的派駐經理，後者則來自黃氏基金。至於盛豐公司，提起他們，兩人滿臉的不屑。

　　看得出來，這兩家公司的關係處的並不好。黃宣有些好奇地看著眼前的兩個中年人，背上自己的包，緩緩地向外走去。

　　黃群盛是個很低調的人，雖然生在黃家，但卻充滿了學者氣質，來之前他就要求一切從簡，但張於二人還是開來了3輛奔馳。這在聖保羅倒也不算顯眼，在巴西，有錢人通常喜歡使用直升飛機，因為交通堵塞實在是太過嚴重。

　　張榮落後半步，跟在黃群盛身邊。雖然四方集團由張馨儀創建，但在理論上，它的權益是歸於黃宣父母二人所有，因此，黃群盛也算是張榮的老闆。這從張榮與於廷黎的神色中就能看出端倪，兩人均是西黃的副經理，但張榮就明顯更注意言辭，於廷黎就顯得自在許多。

　　聖保羅機場的接機廳很寬敞，形形色色的人物在其中穿梭，在人們高舉的牌子上，你可以看到英文、法文、俄文……彷彿一場小型的語言展覽。在黃群盛與人寒暄的當口，黃宣背著自己的小包無聊的在附近轉悠，很容易就看到了一群彪形大漢。

　　從他們統一的西裝來看，似乎很像傳說中的保鏢，黃宣不由得多看了幾眼。說老實話，雖然黃氏是一個大家族，但除了特殊幾人，很少有人會在出門時帶上一卡車保鏢，那會顯得很傻——你就那麼招人恨？也因此，當黃宣在這充滿了異國情調的候機廳內發現十幾個表情嚴肅、身材魁梧的老外圍成一圈，不由得起了捉弄之心。

　　兩個身高足有1米9的傢伙站在外側，機警地注視著周圍。黃宣在他掃視到自己的時候，故意挑了挑眉毛，眨了兩下眼睛，很有些挑釁的味道。

　　這也是在家養成的不良習慣，遇到人總是第一時間想要來個惡作劇。黃宣心想，既然你們要站樁，那我就繼續眨眼睛了。

　　看對方是個十幾歲的少年，保鏢盡忠職守地審視了一番，就將目光轉了回去。黃宣卻不領情，左右無事，又對著這大傢伙笑了起來。

　　笑容自然很無趣，就像在飛機上過夜一樣。黃宣正準備更進一步，前面的人群開始變形，那群保鏢也緊張了起來，幾個人挽起手搭起了人牆，領頭的率先走了前去。

　　候機的人群發出幾聲不滿的嘟囔聲，很快就啞然失音。黃宣也將頭伸得老長，手搭在額上，瞇起了眼睛。

　　卻是個穿著一身夏裝，帶著墨鏡的古典美女。

　　這裡所說的古典，與中國式的古典毫無關係，而是歐美人常常褒獎的古典——塑像般的臉龐，立體的身材以及大理石般光滑的皮膚。

　　她穿著露肩的套裙，淡黃的金髮自然地垂了下來，隨著動作輕輕地飄舞。白嫩的手臂拎著一個巴掌大的小包，腳上蹬著細跟高跟鞋，纖細的小腿自腳踝圓潤地伸展上去，誘惑著人們的目光，卻將其上封閉了起來。

　　雖然還未成年，但黃宣已經拿到了身份證。他覺得，自己已經擁有了欣賞美女的權力。

　　向後看了一眼，幾十米外的老爸依然在談話，黃宣鬆了口氣，又向前擠了擠。

　　原本負責照看黃宣的李慶並不是個好保鏢，他也被美女吸引了過去，根本沒有發現黃宣的動作。等到第二波下機的人趕來，黃宣就已經處在了人群的最前端。

　　保鏢先生們小心地將其圍在中間，打前兩人負責開道，很快就要離開黃宣的視野。已經擁有身份證的未成年人有些不太高興：自己擠了一身大汗來看她，就這麼走了似乎有點不給面子了吧？

　　一個人戰鬥著的黃宣順手從包裡拿出喝了一半的礦泉水瓶，忽的扔了出去。

　　不知這是黃宣造成的第幾次混亂，可以確定的是，這是他在國外造成的第一場混亂，距離踏上巴西聯邦共和國的土地26分鐘。

　　黃宣沒有見過手榴彈在人群中爆炸的景象，也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但他用一個礦泉水瓶就彌補了這一遺憾。

　　當礦泉水瓶距離保鏢還有數米的時候，領頭的保鏢一聲大喊，整個人將古典美女撲倒在地，接著是第二個人和第三個人。外側的保鏢已經將手伸進了西裝。看到了這一幕的群眾彷彿從大喊中驚醒過來，尖叫聲立刻響徹雲霄。

　　如同在沸油中滴進的水滴，接機廳很快亂成了一團。除了當事人，很少有人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女人們重新詮釋了高音，男人們則偶爾吼叫兩聲。奇怪的響聲此起彼伏，黃宣的大腦有些運轉失靈，等他想要抽身走人的時候，兩個彪形大漢惡狠狠地撲了上來。

　　黃宣嚇得一縮脖子，左手順時針揮了出去，想要躲開前面一人的拳頭，卻忘記了自己身體已經不同往昔，只覺得拳頭塞進了一團木屑當中，「彭」的一聲，就將靠後的傢伙打翻在地。

　　一招得手，黃宣哪敢久留，將前面一人的手掌打開，扭頭就走。臨走之前，向後看了一眼，正好與被撞掉墨鏡的美女四目相對。

　　這是一張迥異於東方人的面孔，嘴唇飽滿但唇線分明，挺直的鼻子略顯狹窄，但配合較高的顴骨卻充滿了韻味。黃宣有兩個被稱之為美女的堂姐，更有一個優雅而美麗的母親，但不得不說，這個耳朵上還掛著墨鏡的美女有著全然不同的外表。

　　略顯尷尬地笑笑，黃宣下意識地做了個鬼臉，在第三個保鏢衝上來之前擠進了混亂的人群。洛林稍稍動用了一點能量，羈絆了追兵的腳步，讓黃宣順利地逃到了父親身邊。

　　黃群盛抱怨了一句，牽著黃宣的手，快步離開了大廳，卻不知道，造成這轟動效應的正是自己的兒子。

第三十五章 等待（1）

　　事件悄無聲息地度過了。第二天一早，黃群盛很早就起了床，叫醒黃宣後就整理起了行裝。他將以訪問學者的身份前往聖保羅大學。因為擔心安全問題，黃宣也不得不跟在身後。

　　西黃實業為他們尋找了一座小型別墅，大約300平米，距離學校只有不足兩公里，起得早些可以徒步前往學校。黃父很喜歡這裡的環境，很快就同意了。

　　在這些問題上，黃宣是沒有多少發言權的。他也會在聖保羅大學的外國語學院旁聽，此外，還需要每天花費3個小時在家教身上。在有更佳人選之前，這個職務將由達西爾瓦兼任。

　　達西爾瓦是西黃實業為黃群盛找的翻譯，三十多歲的巴中混血兒，中文說的有點次，但葡語翻譯得還算準確。

　　巴西的官方語言是葡萄牙語，但遠離葡萄牙本土的地理因素和多年的政治文化作用，使得葡萄牙詞典在這裡一點都不好用。不過巴西人通常都會一些基本的西班牙語，只是英語卻並不普及。當然，即便每個巴西人都通曉英語，對於黃宣也沒有多少幫助。洛林倒是可以作為翻譯，可是由於地理原因，這個吝嗇鬼很少開口，按照他的說法：「儲存能量序列級別高於通訊的序列級別。」

　　黃父也只會英語和一點點拉丁語，與普通巴西人交流有很大的問題。倒是聖保羅大學的教工素質很高，英語說得相當標準，與黃群盛言談甚歡。

　　在語言方面，張馨儀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寄希望於黃群盛能拿出一點時間來管教黃宣。至於效果如何，只要看之前的15年就知道了。

　　洛林則在很努力地翻譯資料。他的能量來源完全依靠黃宣，但國內的供應無法滿足基地越來越龐大的消耗，而若想在巴西為基地傳輸能源，就需要基地進行移動，是否值得，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巴西的核電倒是十分發達，可也必然地歸於國有。另一方面，它是世界上最大的生物能源生產國，主要生產生物柴油和燃料酒精，後者每年生產21億升。在翻譯了這個數字的時候，黃宣似乎聽到了洛林的口水聲。

　　「其實，我不僅僅可以消化電能。」洛林如是說。

　　黃宣也有一點點心動，不過這裡不比國內，老媽說的好，多看少說。他看著電腦上的資料，不能拿定主意，試探著問道：「洛林，要不我再收購一個鋁廠之類的高耗能企業？」

　　「可以考慮。」洛林似乎對同樣的提議沒有什麼精神，「大約還需要1個星期，基地就將儲存夠足夠的能源升入21級，屆時日常消耗將達到每日50萬千瓦時的標準。不僅需要穩定的能源渠道，而且要求能源補給充足，否則基地遷移是沒有必要的。」

　　怎麼能沒有必要？黃宣心裡暗想，我還要你幫忙呢。不過說歸說，50萬千瓦時按照國內普通工業用電成本計算，大約要30萬元人民幣，一個月就是900萬。而他現在雖然空有2億美金的資產，但經營權卻在監護人，也就是老爸老媽手中，他可以支配的金額只剩下一百萬上下。

　　想到這裡，黃宣唏噓不已，半個月前他還是個千萬富翁，現在就已經降了一個級別，再過上幾天，只怕是要負資產了。

　　「洛林，古籍拍賣會是這幾天要開吧？」黃宣想起了上一次的收穫，覺得自己的需求陡然強烈起來。

　　「還有三天。」

　　「那幫我聯繫一下劉青山吧。就算不能去現場，也讓我聽聽。」

　　「好的。」隨著黃宣送給洛林的能量增加，後者的態度也越來越好，以往喊打喊殺的情況更是再未出現過。私下裡，黃宣覺得這不應該僅僅與權限有關。也許是序列問題？當然，一切都是純屬猜想。

　　很快劉青山的聲音就出現在電話中。黃宣也未客氣，直接道：「劉先生，拍賣會準備得如何？」

　　「我們已經邀請了大約150人參加拍賣會，大部分人都有實力角逐您的拍品。」說到這裡，他祝賀道，「聽說您去巴西上學了？到時您會回來嗎？」

　　去巴西上學自然是一個借口，黃宣充其量只能被稱為去巴西參觀了。他笑笑，說道：「我就不回去了，不過有點要求可能要麻煩你們。」

　　「當然，您請說。」

　　「主要是貨幣問題。你知道，我現在人在巴西，因此主要使用的當然是雷亞爾（巴西幣）和美元，所以希望你們能夠將大部分拍賣款兌換為美元打入我的帳戶。」

　　劉青山遲疑了一下，上千萬的資金兌換美元是一件挺麻煩的事情。但也只是考慮了幾秒鐘，他還是笑著道：「這個當然是沒有問題的，但因為我們之前的協議中並未寫入此類條款，我需要向公司申請一下。另外，付款的時間可能要延後了。」

　　「嗯。」黃宣答應了一聲，又補充道，「大概留存500萬元人民幣打入我的國內帳戶，其餘的都要兌換成美元或雷亞爾。如果你們不方便的話，當然也可以直接將人民幣打入帳戶。具體的帳戶信息，還有付款細則，我會再通知你們的。」

　　「您放心吧。」劉青山連連答應。雖然黃宣稱還是可以以人民幣結算，但作為激烈競爭中的拍賣行，蘇富比自然不會讓客人不方便。

　　談話到此結束，因為葡萄牙語的上課時間到了。達西爾瓦是個很盡責的老師，更準確地說，是個好為人師的巴西人，他能充分地使用3個小時中的每一分鐘，判斷標準就是他的語速。

　　黃宣沒有任何基礎，達西爾瓦則只能算作是一個學習中文的巴西人。更重要的是，黃宣哪怕是一丁點的興趣也沒有，只是痛苦地坐在那裡，看著對面翻動的嘴唇，用微不可察的聲音道：「洛林，你有沒有辦法讓我一下子就學會葡萄牙語？我英語都還沒弄清楚，再學一門也太過分了。」

　　「瞬間學會是不可能的。」洛林很認真地回答道。

　　「買包手紙還要用葡萄牙語呢。」黃宣無奈道，「幫個忙吧？1000萬千瓦時怎麼樣？你就沒有幾萬年以後的技術？難道你們以前去其他時空，還要先學一次語言？」

　　洛林顯然很喜歡黃宣提出的交換條件，但還是誠實地說道：「21級基地之後才擁有輔助學習的功能，但還是要花很長的時間。此外，我建議你學好語言，這在位面旅行中是十分有用的。」

　　聽到「很長時間」這個詞，黃宣覺得無趣，說道：「能有什麼用？反正你有翻譯的能力。」

　　「但我並不能理解很多你們才能理解的東西，這會讓你喪失許多機會。」

　　「隨便吧。」黃宣才不稀罕這些機會呢。

　　認真的達西瓦爾卻未發現自己唯一的學生正在深度走神狀態中，一個人講得還很開心。黃宣盯著桌子上的教科書發呆。洛林忽然道：「黃宣，有興趣前往其他位面嗎？」

　　這已經是洛林第三次邀請黃宣了，之前黃宣總是拒絕。這也並不奇怪，在新鮮勁度過之後，沒有冒險精神的黃宣同學寧願去看場無聊的電影，討論一番水門、火門、綠帽子門，也不很樂意再去一趟完全超過自己認知的地域。

　　如果不是被送到了巴西，他對洛林都會失去大部分的興趣。他名下的資產已經有兩億多美元，放在國內也能上個什麼排行榜了，又沒有恩怨情仇，何苦來著？

　　遲疑了一下，黃宣看了一眼唾沫橫飛的大西瓦爾低下頭小聲道：「其實，你知道，我現在不能回國。你不是說現在不準備移動基地嗎？」

　　「不移動基地也可以進行位面旅行。」對於黃宣的問題，洛林完全可以理解為輕視，他提高聲音道，「只，需要消耗稍多的能量，就可以進行正常的時空旅行。位面時代的基礎是能量，能量！」如果是以前，洛林也許會很在意能量損失，不過現在他已經明白，只有開源才能滿足需求。

　　洛林連說了兩遍，黃宣用手遮住額頭，噓了一聲，道：「那隨便了。」

　　見黃宣終於有興趣再去其他位面，洛林大約也興奮了起來，立刻道：「如果想要出發，那麼首先需要準備一般等價物、儲存品倉庫、能源儲備……」

第三十六章 等待（2）

　　說是要出發，但實際上還是又等待了一周，這主要是為了等待古籍拍賣的款項到賬。與洛林估計的價格類似，11本書總計得到稅前款3200餘萬。硯秋藏《玉霜簃戲曲鈔本》溢出估價15％，達到710萬，在近年古籍拍賣品中排名第五。

　　人民幣與雷亞爾的比值在1：0.24左右，不過蘇富比將其中的大部分都換成了美元，打入了黃宣的帳戶。如果計算回報率，那麼黃宣只用了三天時間就獲得了50倍的盈利率，這還是因為洛林當時能量匱乏。

　　為此，黃宣特意打國際長途給李生剛，令其隨時準備聯繫發電機租賃公司，並盡量搾取鋁廠的電力供應，儲存了上千萬度的電能。

　　不過，在準備一般等價物的時候，黃宣遇到了一點點小麻煩。

　　洛林在成功完成22級基地的升級程序後，能夠攜帶的物資數量和種類大大增加了，而且同體積重量基數下，需要消耗的能量也降低了數倍。同時，能夠前往T1600之後的時空更是讓黃宣增加了期待。

　　不過，正是因為這種期待，使得準備一般等價物變得略微困難了。

　　雖說基地儲存了上千萬度的能量，可一旦前往異位面，不提期間消耗的能量，若然真的碰到一個未遭遇時空震盪的位面——雖然這種幾率小的可憐，但還是不得不留些能量提防。如此，如何高效的攜帶物資就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洛林給出了以往基地通常使用的物資清單，無外乎各種糧食產品——這是性價比最高的選擇。此外，還有特殊工藝製造的工藝品。通常而言，樹脂消耗的能量要小於玻璃，而玻璃消耗的能量則普遍低於金屬。本著這種原則，以往的，或者說是10萬標準年以前的時空旅行者們總是喜歡帶些精巧但脆弱的小玩意。它們最大的缺點是難以估價和出手，但成本低廉。

　　據說，在位面通道中消耗能量的具體機理涉及到了分子結構與能量譜系的關係，是以往科學家們研究的中心問題。而洛林給予黃宣的解釋則是，越是不易保存的產品就消耗越少的能量——不過，這又無法解釋容易生銹的鐵為何要比鑽石消耗更多的能量。也許是不考慮物質之間的相互關係？但卻又與保存本身相悖。

　　雖然監守者閣下本身的權限提高了，智力水平也有了明顯的改善（黃宣的說法），但他還是很少能揣摩到黃宣的心思。

　　位面旅行這麼危險，高風險當然要有高收益，而收益又是與成本掛鉤的，所以幾天以來，黃宣做夢都是在想帶哪些物資的問題。

　　糧食是必不可少的，只要有人的地方，這就是標準的等價物，據說以往其價值還相當的高。牛羊似乎也行，不過卻麻煩太多，首先要清洗腸胃，旅行者很少有願意的……

　　對於位面旅行者們而言，黃宣真是遭遇到了一個快樂的問題。在大位面時代，糧食等產品的價格一度高昂的令商人們無法接受，在某些位面，它們甚至要帶走二分之一的利潤；而黃宣一度撓頭的能源問題卻反而很容易解決——對能源有著無限渴求的位面時代，最廉價的反而是能源，因為他們追求的正是廉價的能源。當然，大位面時代終究無法持續下去，就像一個美麗的烏托邦。自由交易很快帶來了不能遏制的時空震盪，只有那些封閉的位面才能有機會躲過。

　　然而，現實終究是現實。面對高昂的電費和有限制的物資攜帶，黃宣最終還是購買了1500噸糧食，以及少量的蔗糖、花椒等調味品。雖然數量不少，但聖保羅卻是巴西最大的商業中心，只要付得起錢，桑托斯港可以運來世界上的任何商品。

　　……

　　5月28日晚7點，黃宣悄無聲息地從公寓中消失了。今天晚上黃群盛將留在實驗室，李慶雖然會在家中，但卻不會進入黃宣的房間。所以，一直到第二天早晨10點，黃宣的行蹤都將無人關心。

　　位面通道永遠都是那般絢爛多彩。周圍的一切似乎都有著不同的眼色，但仔細觀察，卻又覺得一般無二。

　　孤零零地漂浮在空中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特別是當你周圍找不到參照物的時候。黃宣無趣地問洛林道：「為什麼我去了其他位面，再回到P112的時候，時間是不統一的呢？那我為什麼不能去P112位面的其他時空？一個位面又會有多少個時空？」

　　「因為時空是符合樸素的量子理論的。」洛林回答得很正式，「時間是一份一份存在的，並不是連續存在的。簡單的講，就是一段一段的時空組成了一個位面。故而只要回到同一段時空，對於你本人而言，時間都是統一的。越是高等級的穿梭機，消耗越多的能量，就能越精確地控制進入和離開某一時空段的時間。若是在時間段盡量靠前的部分離開，而在靠後的部分進入，那麼你在其他位面逗留的時間也越長，但最長不能超過離開時時間段的總長，否則將再也無法回到初始位面初始時空。」

　　「另外，時間段的長度也是不一的，是在變化中的。某些時候，時間段可能連一秒鐘也不到；而某些時候，一個時間段的長度可能長達數月之久。對目前所處的時空判斷也是穿梭機的基本要求之一，但判斷越精確，製造難度也越大。」

　　洛林的解釋還算通俗，但也通俗得有限。至少對黃宣而言，這樣的解釋是很不清晰的。但他詢問的目的也只不過是打發時間而已，並沒有真的準備瞭解一台幾萬年前的機械，故而開玩笑道：「那你上次把我丟在另一個時空，如果動作慢點，豈不是要把我弄丟了？」

　　「當然。」

　　「這回答真冷酷。」黃宣不介意地笑道，「其實就算丟了也有辦法的。只要不停的穿越時空，不也有機會回去？」

　　「幾率過低。」也許連洛林也難以判斷這幾率有多低，但他還是很認真地說道，「每個人能夠進入其他位面的次數也是有限制的，限制次數取決於位面緩衝帶能量比。所以，無限進入是不可能的。」

　　黃宣一驚，說道：「那我能進入幾次？」

　　「目前該位面處於時空荒漠狀態，已知的時空基地只有一個，並且你擁有次高權限。故而整個位面緩衝帶能量都可以供你使用，無須擔心。」

　　黃宣可不喜歡坐吃山空的想法，他不滿道：「那究竟是多少次呢？那個什麼緩衝帶能量又是哪裡來的？就不能補充了？」

　　「緩衝帶能量可以補充，而能夠使用的能量取決於總能量與維持位面平衡所需的差值，差值越高，可以進入位面的次數也越多。按照你所理解的理論，任何一個位面的能量都是守恆的，所以要想獲得更多的能量，就要攻擊其他位面，從而奪取能量，並減少自己位面的損失。」

　　「這麼複雜？還打仗？」

　　「當然。在維持位面所需的能量高於位面總能量的時候，時空震盪就會發生，就可能摧毀某一些時空（時間段），甚至摧毀整個位面，從而導致長時間的時空荒漠。目前P112就處於此種狀態。」

　　黃宣伸了伸舌頭，還要再問，眼前的光線卻異樣起來。對此他倒也熟悉，想來是地方到了。

第三十七章 斯匹次卑爾根群島（1）

　　「P146T1631W7814抵達。」

　　每當洛林做起與他的職責相關的事情時，語氣反而顯得尤為生硬。黃宣踩著堅硬的土地走出了位面通道。比起在通道中腳下無根的環境，這可強多了。

　　「現在是哪裡？」黃宣說著，猛吸了一口冷氣，「好冷啊。」

　　說話間，全身猛然暖和了起來。洛林則回答道：「處於標準時1631年，地理位置在斯匹次卑爾根群島朗伊爾城附近，這裡靠近北極圈，目前溫度，2°C。我已經為你套上了能量圈保持溫度，但還是建議你迅速穿著衣物。」

　　「是你讓我穿少點的。」黃宣看看自己身上的長袖T恤，這還是考慮到短袖給人的視覺衝擊太強……雖然身上已經不覺得寒冷，黃宣還是打了個冷戰，跺跺腳，說道：「找人。」

　　「向西3公里處有大量人類活動。另外請注意，你能夠停留在P146的時間最多不能超過84小時。」

　　「就是三天半唄，說那麼複雜。」黃宣縮了縮脖子，總覺得自己和附近堅硬的凍土不搭界，搖搖頭，看準方向邁開了步子。

　　在路上，洛林開始搜索位面信息。這是最重要的步驟，不僅僅可以確定目前的安全性，還是確定行止的關鍵步驟。在時空震盪發生以前，各個位面的環境都已經得到了充分的考察。但在目前的時空荒漠環境中，資料均已過時，唯一可以寄予希望的只能是標準位面相似度。如果這也是一個經歷了嚴重時空震盪而發展起來的位面，那麼它通常會擁有較高的相似度——在這個時候，時空荒漠反而成了優勢，如果是在大位面時代，哪裡還有什麼相似度可言？無數跑商的傢伙早就把能毀的都毀了。若非如此，時空震盪又怎能發生？

　　作為最靠近北極的人類聚居地，斯匹次卑爾根群島的植物覆蓋面積少得可憐。特別是在靠近內陸的地區，往往只有些微的苔蘚露出土地。洛林說這裡還有大批的北極熊出沒，讓黃宣走得有些驚心動魄。

　　一邊走，洛林一邊開始向黃宣普及該地區的基本信息，內容多而繁雜，令他不堪其擾，心想，如果真的都聽進去了，那只要再來幾次時空旅行，歷史學和地理學也算是出師了。

　　斯匹次卑爾根群島又名斯瓦爾巴群島，在黃宣的時代，這裡屬於挪威的領土。不過目前，這裡的主人是荷蘭人。

　　17世紀的荷蘭是全世界最強大的國家，被譽為「海上馬車伕」。而斯匹次卑爾根作為它的殖民地，倒也頗受重視。

　　空氣彷彿都是寒冷的。遠遠地開始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穿過空曠的原野，可以看到一個小小的漁村。

　　「似乎是個集市。」黃宣加快了腳步，能量圈的保暖作用不錯，但他還是更喜歡衣物。「17世紀什麼值錢？」他已經在考慮換什麼服裝了？北極熊皮衣？會不會太重了一點？

　　「鬱金香。」洛林的回答險些讓黃宣吐血，他突然記得剛才似乎聽到了類似的資料，貌似荷蘭有段時間瘋狂地交易鬱金香，人們賣掉資產以購買鬱金香球莖用以囤積，並競相購買新培育出的病態品種，使得一株稀有的鬱金香賣到數千荷蘭盾之多，價值當時荷蘭人平均年收入的30倍。

　　當然，這樣的瘋狂必然會被結束。當狂熱過後，那些被人們珍視的鬱金香貶值超過90％，至於普通的品種則大多餵了牲口。這被譽為有史以來的第一宗經濟泡沫，其嚴重影響了荷蘭的經濟秩序甚至經濟實力。不過，這東西在貶值之前卻昂貴得不成樣子。

　　「現在鬱金香還值錢？」雖然已經知道自己生在北極圈附近，但黃宣還是忍不住問了起來。

　　「以該位面的相似度來分析，鬱金香的銷售正在高潮。」

　　黃宣微微有些失望，早知道帶一批鬱金香來了，肯定要比什麼「永遠的奧古斯都」之類的名品好。

　　幾艘小型帆船揚著三根風帆快速地出現在黃宣的眼前。這是電氣時代後再也見不到的式樣。它們都有自己的橫帆，由一幅幅帆布縫製而成，接縫是垂直的。繩索綁住風帆，並用活動的索具將之穿在一起。現在還沒有發明三角形縱帆，故而風帆的面積遠沒有人們想像的那麼大。

　　看到船來了，漁村中的人們紛紛喊叫了起來。這時，幾個北歐人種的男人也從低矮的圍牆中走了出來，看到了黃宣。

　　此刻，他們的面目表情應當是震驚吧？黃宣聳聳肩。如果他在北極圈附近看到一個黃種人穿著T恤走來走去，大概會叫出聲來，畢竟人多一點才好打怪獸。

　　「Hoegaathet（你好嗎？）」黃宣率先問候了一聲。自有洛林給他當翻譯，語音也模擬得很像，完全似黃宣自己在說荷蘭語。

　　「Hoi」一個男人伸出一隻手，回了一句。黃宣顯出很高興的神情，又大聲問道：「你們好。這裡離朗伊爾城有多遠？」

　　「就在前面。」一個年輕人好奇地看著逐漸走近的黃宣，指了指西面，說道，「你從哪裡來？」

　　「阿姆斯特丹，我的朋友。」黃宣刻意表現出友好——著名的北歐海盜可是久聞大名了。他笑笑又道：「我從瓜哇島去了阿姆斯特丹，現在是東印度公司的職員。」

　　瓜哇島就是今天的印度尼西亞，就中國人比較熟悉的歷史而言，荷蘭東印度公司就是以瓜哇島為基地侵略了台灣，最後被鄭成功在百年後趕了出去。不過眼前的年輕人顯然不知道瓜哇島在哪裡，但每個荷蘭人都知道東印度公司，聽到黃宣如此熟悉荷蘭人的生活，站在較後的中年人走上前來，說道：「如果你要去朗伊爾城的話，可以晚些時候和我們一起去。」

　　「那太感謝你們了。」黃宣縮了縮身子，說道，「可以和你們換些衣服嗎？我可以用香料來換。」

　　雖然自17世紀之後，香料已經不再是傳說中的暴力，但價格依然昂貴。不過這裡位於地球的最北邊，香料在歐洲才更有市場。中年人搖搖頭，但還是答應給他一套衣服。

　　黃宣不好意思地接受了。他不能現在從位面通道中騰出大批的糧食。倒是幾個年輕人顯得很熱情，尤其當黃宣穿上海豹皮後，形象大變，與他們更相近了。

　　先前的小帆船運來了一些魚類和藻類，還大量的蝦類，其中不少是挪威著名的海蜇蝦。就黃宣所知，它們的售價可要比裝載它們的破船來得高昂，不過現在卻只是漁民們閒暇的食品而已。

　　看著隨手丟在地上的海蜇蝦，黃宣頓覺精神一振，寒冷的空氣也變得不再那般刺骨了。

第三十八章 斯匹次卑爾根群島（2）

　　朗伊爾最近的港口叫做綠灣，只有在每年夏季的6～8月，海灣的浮冰才會消融，大型船舶則會在這個時候進進出出，其繁榮程度不亞於阿姆斯特丹。

　　綠灣確有綠意，這裡的夏季每年有113天極晝。不僅僅是看慣了冰川的人們，就是剛剛從巴西啟程的黃宣，也覺得這港灣稱的上一個綠字。特別是在向陽的山坡上，各種花卉萬紫千紅，除了依舊冰冷的空氣，短短的一段完全是南國風光。

　　馬賽特對此似乎很自豪。他是出生在斯匹次卑爾根的荷蘭人，但除了捕魚，從未離開過朗伊爾城。今年據說是一個豐收年，他準備找份工作，與大船一起出海的收益遠遠高於自己一個人打魚。

　　對於生活在21世紀的中國人而言，朗伊爾連小鎮也算不上，或許我們可以將之稱為一個大型村落。這裡的常住人口約1200人，只有在每年的夏季，捕魚的人們才會蜂擁而至。即便如此，朗伊爾城還是整個斯匹次卑爾根群島最大的城市，容納了整個群島三分之一的人口。

　　看到這個情景，剛剛被海蜇蝦激起了信心的黃宣又蔫了下來。這一次出門，他攜帶的物資主要還是糧食，蔗糖和香料只能算是附帶。但只要想到腳下這個只有千把人的城市，他就覺得灰心：1500噸糧食，難道賣給每個人1噸？

　　馬賽特卻沒有發現黃宣低落的心情，他原本只是陪著黃宣來到朗伊爾城而已，現在人已經到了，這就準備抽身離開。他著急去找一艘船出來，夏季還剩下一個月了，再晚就來不及了。

　　「等等。」黃宣先拉住馬賽特，盡最後的努力道，「這裡的政府在哪裡？」

　　※※※

　　「東印度公司？就是這裡了？」

　　黃宣眨眨眼睛，身前是十幾棟平房圍成的一個院子，他原本以為這是民居，卻沒想到這就是赫赫有名的荷蘭東印度公司在群島的總部。

　　甚至連一個衛兵都沒有。

　　「人呢？」黃宣看著緊閉的大門，奇怪道。

　　「今天應該有一批漁船到港，總督自然要去港口。」馬賽特有些煩了，他可不願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一個來自瓜哇島的傢伙身上。好吧，也許是古瓦島，誰關心呢？

　　吐出一口白氣，黃宣拉緊了身上的衣服，說道：「我和你一起去綠灣吧。」

　　「隨便你。」馬賽特只要能去綠灣就行了。

　　黃宣垂頭喪氣地跟在馬賽特身後。這種情緒一直持續到綠港，然後，被無限的震驚所替代。

　　對於這個時代而言，綠港也許是個巨大的港口了，臨近道路的地方停靠著兩艘排水量足有200噸的帆船。按照洛林提供的資料，這個時代能夠建造的最大型船舶也只有600噸，與二戰時期的驅逐艦相彷彿。

　　不過，呆頭呆腦的帆船可不能令黃宣張開嘴巴無法合攏，吸引他的是岸邊巨大的石製平台，以及其上的巨大軀體。

　　「那是，鯨魚！？」黃宣的聲音是顫抖的，也忘記了掩飾直接說了出來，洛林的翻譯則造成了重（chong）音。好在馬賽特也沉浸在激動中，顧不得耳旁的聲音，說道：「那是第一批捕鯨船回來了，我要上船去找個活計。」

　　於是，偌大的綠灣，黃宣只能孤單單地站在那裡，看十多人賣力地解剖鯨魚。

　　從小，黃宣就知道藍鯨是世界上最大的動物，並曾一度以為鯨魚都是如藍鯨一般巨大。但當真的看到這些龐然大物的時候，只能表現出震撼。

　　現在，當看到數十條鯨魚正在被分割成塊狀，黃宣的震撼又開始轉變為口水。至於傳說中的負罪感……吃鯨魚的負罪感？如果吃牛肉只覺得香，那麼吃鯨魚本身就應該也會開心才對——特別是在這個時代，作為普通商品而不是珍稀動物的鯨魚。

　　只是不知道鯨魚怎麼賣，但重要的是，運這東西可不費能量啊。

　　「這是須鯨亞目，須鯨科，小須鯨，體重9噸左右。它旁邊的那頭是須鯨科，座頭鯨屬，體重約30噸。此外在南邊的帆船上還有兩頭灰鯨，體重分別為28噸和35噸左右。目前沒有發現齒鯨科鯨魚。另外，最多的是北極鯨，總數在70頭左右。」說完這些，洛林又開始囉嗦關於鯨魚的問題。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洛林就傾向於向黃宣普及知識，不僅僅是在旅行中，而且深入在日常生活中。黃宣倒也無所謂，只要他別太吵，說的多些也就罷了。

　　「洛林，國際市場上鯨魚肉怎麼賣？」這才是黃宣關心的核心問題。

　　洛林很快搜索了一番，說道：「因為捕鯨限制問題，價格在逐漸升高中。比較好的部位，如鯨尾部的瘦肉，價格可以達到60美元每公斤，但普通的部位只有6美元左右。」

　　「也不算很高啊。」黃宣的熱情降低了些，但看著眼前這大量的以千噸計的鯨魚，又覺得受到了激勵。他向四周看了看，還是問洛林道：「你知道那個總督在哪裡嗎？」

　　「在右前方300米處有一大群人，你可以詢問一下。」洛林當然以節省能量為第一。

　　擦擦凍紅的鼻子，黃宣將擋住臉的圍巾提高了一些，迎著魚腥的海風向右走了過去。這裡停著的都是兩三百噸的大船，不僅有水手在分割鯨肉，還有荷蘭水兵頂著風站崗。站在人群中央的荷蘭人背著手，與幾個帶著高帽的傢伙說著什麼。

　　走到距離百步的時候，一個衛兵攔住了黃宣。這是一個長矛兵，在17世紀的軍隊序列中，作為保護火槍兵的存在，但在斯匹次卑爾根，他的官階顯然異乎尋常地增長了。

　　衛兵從黃宣露出圍脖的額頭與眼睛看出，這不是個白人，那就足夠了。衛兵將長矛放在地下，只用身體擋住他的視線，說道：「hoi，一邊去。」

　　「我是東印度公司的僱員。」黃宣聳聳肩。在任何時候，與大頭兵講理都是效率低下的行為。他沒有取下圍巾，因為他不能對上口型，所以只是微微動著嘴唇，讓洛林代他來說：「我帶來了整船的糧食。我要見總督先生。」

　　今天的綠灣亂極了，衛兵怎麼會知道是否有一隻運糧船趕到？他只是用懷疑的目光盯著黃宣，大聲道：「土著，拉下你的面罩。」

　　黃宣順從地拉下面罩，用盡量小的幅度動著嘴唇，說道：「士兵，你只需要做好你的事情就可以了。我要見總督，但你不能代總督決定是否見我，明白嗎？」

　　人群中的荷蘭人似乎聽到了這邊的聲音，一個頭上墜著羽毛的傢伙向身邊的人說了句什麼。另一個士兵走了過來，說道：「放他過去吧，總督說要見他。」

　　長矛兵用仇視的眼光看著黃宣，但讓開了身體。黃宣再次聳聳肩。來到這裡的都是在歐洲混不下去的傢伙，甚至於罪犯。若非由於斯匹次卑爾根成為了捕獵鯨魚的中心，東印度公司根本不會想起這這塊位於地球最北邊的土地。所以說，和這些人討論禮貌問題是毫無必要的。

　　「您是？」黃宣將頭上的帽子拉下來，微微躬了躬身子。

　　「范侯格·維陸微。」

　　神情倨傲的老傢伙。這是黃宣的第一判斷。他比身邊的人都要老，同時，作為談話的中心，他又是第一個開口的人。黃宣微微一笑，說道：「總督先生，我代表約瑪·奧利拉先生向您問好。」

　　黃宣的判斷是正確的，而維陸微卻以為他聽說過自己的名字，於是揮揮手令衛兵走開，說道：「奧利拉先生是？」

　　黃宣輕笑道：「是諾基亞公司的總裁，先生。我奉命運送一批糧食來這裡，原本是準備賣掉的。」

　　周圍的人都笑了起來。一個大鼻子笑得尤為誇張，壓著帽子道：「來斯匹次卑爾根賣糧食？孩子，是我們養活了整個歐洲。」

　　自大的傢伙。黃宣的第二個評價。但他還是堆滿笑容道：「諾基亞公司剛剛成立，對情況有些不太瞭解，但糧食已經運到了，而船隊又已經離開，所以我想尋找一位買家，將糧食賣掉。」

　　「哦？」維陸微顯然來了興趣。雖然他被稱作總督，但與中國人理解的香港總督一類的人物是完全不同的，17世紀的東印度公司就如同荷蘭的殖民地先遣軍外帶第三產業開發部，而後者才是殖民的源動力，故而總督閣下的實際身份就是個商人，擁有武力的貪婪的商人。

　　「主要是大米和小麥，還有少量的香料與蔗糖，都是好東西。」

　　在歐洲，香料和蔗糖剛剛度過它的最高價格，但還算是昂貴的商品。至於糧食——歐洲永遠都是缺糧的。荷蘭的崛起很大程度上得益於它的漁業供應了大量的食品，按照唯技術論的說法，正是荷蘭人發明了一種能一刀去掉魚腸子的手法，歷史的車輪開始忽忽地轉了起來。

　　「都是好東西啊。」大鼻子倒也誠實。但剛剛感歎了一句，就被維陸微嚴厲的眼神阻止了。總督先生淡淡說道：「現在正是捕鯨出海的季節，恐怕沒有多少船可以運輸你的商品了。」

　　黃宣知道這廝是想要壓價，但他的確等不及了。如果三天以內不能完成交易，他就要帶著這批糧食回家去，然後白白損失幾百萬度的電。何況，他實際上並不準備運走。

　　「洛林，咱們就不能搶一批回去？」看著正在被分割的鯨魚，黃宣忍不住低下頭道，「反正你也是直接塞到位面通道裡，我們直接拿走，何必給這些垃圾交錢？」

　　「如果只帶走十幾條鯨魚你就滿足了的話，倒也可以。」洛林倒不反對，「只是這些荷蘭人如果攻擊你，我並不能保證你的安全。基地目前等級只有22級，通過位面通道使用能量是有很高損耗的，一旦消耗能量超過了儲存量，你就回不去了。」

　　「你連中世紀的人都打不過？」

　　「文藝復興以後就不是中世紀了。」洛林糾正道，「你的身體強度甚至不能抵抗一隻長矛的穿刺。面對這麼多人，我認為效費比太低。」

　　「什麼費的？亂七八糟。」知道自己只能忍受剝削，黃宣倒也靜了下來，咬咬牙，說道：「總督先生，糧食的數量很多，如果真的運不完，我可以留一些在這裡，等到明年船隊來了再說。不過我願意用糧食換取朗伊爾的鯨肉。」

　　維陸微瞇著小眼睛瞅著黃宣，「留一些？」他似乎在考慮這是否是一個賄賂。而他身後穿著一身橘黃，彷彿一隻大桔子的荷蘭人此時道：「鯨油我們可以自己運去歐洲，斯瓦爾巴不需要糧食，同樣也不需要鯨魚。」說著大家又笑了起來。

　　鯨油就是鯨魚的脂肪層，是重要的工業原料、燃料，同時也是歐洲主要的食用油類，可以製造人造黃油、肥皂、燈油等等。在這個時期，捕鯨船如果太小，人們就會將鯨油分割下來，然後將鯨魚的其他部分丟到海裡。聽到洛林的解釋，黃宣小小地遺憾了一番，但卻略帶喜色道：「總督先生，我可以收購整條的鯨魚。總之，價格是可以商量的。」

第三十九章 斯匹次卑爾根群島（3）

　　以往部分歐美國家大量地捕獲鯨魚只是為了得到鯨油。取出了鯨油後，他們就扔掉所有剩下的鯨魚體。直到遠洋船的大型化之後，他們才開始利用鯨魚肉、須、骨頭、筋等。

　　食用鯨肉的主要是挪威和丹麥等北歐國家，以及諸如日本等島國。而須骨則主要作為女性內衣的龍骨。電影《加勒比海盜》裡，女主角就被緊身內衣給勒暈了。不過這項工藝到了18世紀中期才有了更大進步，他們在女士內衣前部中央插入帶狀鯨骨或木片、金屬片，再把鯨須事先按體形曲線彎好，嵌入衣身，在胸衣上沿也橫著嵌入一條彎好形的鯨須，背後的鯨須似乎直線的，強迫性地壓迫肩胛骨，使背顯得很平。布的接縫也很巧妙。據說，可以從嵌入鯨須的數量和接縫的處理判斷出胸衣製作的年代。

　　如果將以上作為廢物利用的話，真正影響現代捕鯨活動屢禁不絕的則在於鯨油的特殊性。作為機械油，鯨油是非常高質量的。這種稀少的生物油大多是用於火箭發動機和金屬工業，同時它也是非常好的潤滑油、壓延油、界面活性劑。而即便鯨類如此稀少，後兩個用法至今還在沿用。

　　可以說，現代社會對鯨魚的利用基本達到了最高值。當然，我們對一切生物的利用已經達到了一個巔峰，只是由於鯨魚被過度利用，變得稀少了起來。而面對無數個小山組成的鯨魚，黃宣的心情興奮與沮喪同在。

　　斯匹次卑爾根位於北極圈，歷史上——也就是現在所處的時代開始，斯瓦爾巴群島是整個北極捕鯨的中心。荷蘭、英格蘭、法國、西班牙、葡萄牙等昔日的海上強國、弱國均曾染指過此片海域。而北極鯨在被捕獵一個多世紀後，瀕臨滅種。21世紀的日本人已經將捕獵的陣地轉向南極。

　　於是問題來了，卑爾根捕獵的主要是北極鯨以及少量的其他鯨魚，但在黃宣所處的時代，科學家所知的北極鯨總數也許都沒有綠灣此刻的多。怎麼才能把北極鯨賣掉，就成了最大的問題。

　　總督先生卻不知道黃宣在想些什麼，不過他對黃宣的提議明顯很感興趣。以17世紀的技術和消費能力，丟掉的鯨魚體遠比能夠利用的多得多。他對身旁的兩個人笑笑，說道：「我應該如何稱忽閣下？奧利拉先生的信使，還是諾基亞公司的先生？」

　　「你可以叫我黃宣，我的父親是荷蘭人。」黃宣心裡對老爹說句不好意思，繼續道，「如果您願意的話，你可以叫我飛利浦，或者聯合利華也沒問題。」

　　對於他的古怪名字，維陸微努努嘴，乖乖地讀道：「那麼飛利浦先生，你想要用什麼樣的價格來換我們的鯨魚？或者說，你想用多少糧食來換呢？」

　　周圍的水手仍在辛苦的工作著，但東印度公司的官員們都已經圍攏了起來。他們中的大部分在歐洲都無甚地位，出身底層，自然也很難見到黃種人，更別說一個說著流利荷蘭語的黃種人了。

　　黃宣將手偷偷地縮在袖子裡，再拿出來的時候，已經握滿了小麥。他張開手，伸在空中，說道：「總督先生認為，這樣的麥子應該給什麼價格呢？」

　　維陸微並不看黃宣手上的糧食，只是笑笑：「這取決於你準備以什麼價格購買鯨魚。」

　　一群人又哈哈大笑了起來。不得不說，這個時代歐洲人的習慣真是粗鄙而令人厭惡。

　　黃宣微笑著將麥子收了起來，視周圍人的嘲笑為無物。這樣的情形他從小不知遇到了多少次，例如他那討厭的堂哥們，往往喜歡圍攏在一起嘲笑他人。可一旦嘲笑被無視了，這些人反而會覺得難受。

　　那大鼻子荷蘭人顯然不太舒服，他仰著頭道：「這位父親是荷蘭人的飛利浦先生，這個群島是屬於荷蘭人的，你應該讓你父親來談。」

　　黃宣正要答話，這時卻有人用不太標準的荷蘭語道：「是嗎？」

　　卻是一位來自圈外的歐洲人。他梳著油亮的頭髮，衣服束在腰間，讓海風也無法吹亂。與周圍的荷蘭東印度公司的先生們相比，他的服飾顯然有著不小的區別。

　　維陸微閉起了一隻眼睛，然後看了看他身邊的大橘子。後者搖了搖頭。

　　插話的歐洲人很自覺地向前走了一步，站在所有人面前，說道：「什麼時候，這個群島是荷蘭人的了？」

　　這一次，他用的是西班牙語。

　　在16世紀，西班牙是超級大國，正是由於它的壓迫，荷蘭方才揭竿而起。因此大多數荷蘭人就算不會說西班牙語，聽到了總是知道的，就像是今天的中國人很多不會英語，但有人說英語的時候，還懂得罵一聲「美國佬」或香蕉的。

　　對荷蘭人而言，西班牙佬是極其可惡的。17世紀初，尚未確立世界霸權的荷蘭人剛剛開始他們海上馬車伕的事業，而西班牙人自然也很不忿昔日的小弟做自己的大哥。故而當發現插話的人是個西班牙佬的時候，荷蘭人的鼻子都通紅了起來。

　　黃宣向後退了一步，並不準備捲入兩者的爭鬥中。何況按照洛林的說法，斯瓦爾巴本來就是人家荷蘭人發現命名的，按照這個時代的邏輯，這自然就是荷蘭人的了。

　　然而，新加入的西班牙人對爭鬥的興趣顯然沒有對黃宣的興趣來得濃厚。他故作優雅地正了正帽子，轉聲對黃宣道：「飛利浦先生，請原諒我剛才的魯莽，並對我無意中聽到了你們的對話而表示歉意。」

　　黃宣聳聳肩，說道：「沒關係。」無意就無意吧，歐洲佬都是假正經。

　　「介意我看看您帶來的麥子嗎？」

　　「當然不。」黃宣將一半的麥子倒在對方手中。

　　「很飽滿的麥粒，如果在歐洲，1000磅能值50個銀幣。」西班牙人笑著將麥粒遞給黃宣，說道，「我叫胡安，介意我加入這筆交易嗎？」

　　「當然不。」實際上，黃宣是非常的歡迎。他將目光轉向胡安，說道：「你希望用裡亞爾與我交易？」裡亞爾就是西班牙銀幣，目前還算是硬通貨。

　　「弗羅林也可以。」胡安笑看了一眼維陸微。

　　在鈔票面前，維陸微也忘記了國仇家恨，將身旁的大橘子推開，說道：「飛利浦閣下有帶來了麥子？」

　　「6船。還有大米，先生。」

　　洛林忠實地翻譯了黃宣的話。而這句話，徹底引爆了大鼻子們的熱情。

第四十章 斯匹次卑爾根群島（4）

　　黃宣的時間不太多，但並不是連談生意的時間都沒有。洛林在港口的一個裝卸台放下的大約10噸左右的麥子和大米，以及數十公斤的香料，幾乎令荷蘭人與西班牙人爭破了頭。

　　為了冷卻雙方的熱情，同時也是為了讓其他船長們聽到這個消息，黃宣決定第二天一早開始正式交易，價格就按照每1000磅30個裡亞爾或者10個弗羅林交易，並且可以用鯨魚等海產來交換。

　　弗羅林是金幣，5500個貨幣單位含黃金110盎司。以目前的金價計算，每弗羅林大約價值6美元。相當於每公斤糧食0.2元人民幣。

　　這樣計算，似乎黃宣有些虧。不過，若是再考慮到400年來的通貨膨脹率，那麼價格就高昂了許多。如果不是身在荒涼的北極圈，想來手邊的這筆糧食也該大賺一筆了。

　　不過，人貴知足，黃宣很感謝自己沒有被送到某個印第安叢林中。希望大位面時代的旅行者少一些這種變態，也少一點此類的位面數據。

　　黃宣總計攜帶了1500噸糧食，大約相當於330萬磅，價值33000弗羅林，這可是一筆巨大的資產，可以組建一支船隊綽綽有餘。此外，他還帶來了數噸重的香料與精製白糖。比起歐洲人現在使用的蔗糖，這些精製糖無論口感還是觀感上都上升了數個檔次。

　　在綠灣靠近倉庫的地區，黃宣擺了個小攤。他的身後是一個容積數百立方米的小倉庫。而在他面前，則一次擺放著大米、小麥、香料和蔗糖。

　　總督大人似乎很忙，並未前來。胡安則饒有興趣地站在黃宣身後。東印度公司的荷蘭人似乎都藏在了家裡，只有過路的水手看看黃宣的小攤，順便問問價格。不過當聽說1000磅起賣的時候，紛紛離開了。

　　一個水手冒著生命危險，在骯髒的遠洋船內呆三個月，只能得到20個弗羅林，而買1000磅小麥，總不能自己吃。就這樣，黃宣在倉庫區枯坐了一個早晨。

　　不過他並不氣餒。昨天下午他已經明白，只要價格合適，綠灣內為了利潤奔波的船長們並不介意自己帶回歐洲的是鯨油還是糧食。而對於那些捕撈鯨魚的遠洋船而言，能用在歐洲的價格賣掉鯨油，甚至被當作垃圾的鯨魚其他部位，並收上一大批糧食，等於是賺了兩份錢，何樂而不為？

　　胡安卻並不這麼認為。他勸黃宣道：「飛利浦先生，我可以用每1000磅18個弗羅林的價格收下你全部的糧食，是全部。您不再考慮一番？」

　　「但你要延期支付。」黃宣無奈的聳聳肩道，「我需要現金。」

　　延期支付正是荷蘭人發明的小玩意。就是這個重商主義的國度發明了延期支付、信用證等等金融基礎，並發展了現代銀行業，令整個歐洲心甘情願地將財富送到阿姆斯特丹，再利用全歐洲的資產進行商業活動。

　　現在，西班牙人也學會了同樣的手段，但黃宣只能抱歉地表示拒絕。作為一個位面旅行者，最無法忍受的就是延期。

　　胡安有點不太高興，他用了兩個小時去解釋為何延期支付並不影響收入。但早已習慣了洛林無限囉嗦流的黃宣，並不因為西班牙人的口水而改變想法。他固執地要求現金，而胡安身上的錢卻少的可憐。

　　「這樣你是不可能賣的出去的。」眼看著又一個髒兮兮的水手離開了攤位，胡安氣憤道，「你不懂商業，你不懂！」

　　「隨便你吧。」黃宣不準備吃飯了。他瞇著眼睛盤膝坐著，等著下一個顧客光臨。

　　※※※

　　斯瓦爾巴的陽光很舒適，明亮但不炎熱，光線柔和。特別是在攝氏3或4度的環境裡，站在太陽底下，心裡異常溫暖。

　　黃宣心裡很靜。與胡安相比，後者反而更像是賣不掉東西的商人。就這樣坐到午後，第一個真正的顧客上門了。

　　荷蘭籍船長戈納爾有一艘舊四桅帆船，每年主要的工作就是捕鯨和鱈魚，偶爾也會做一些運輸生意，就像大多數荷蘭商人那樣。今天早晨晚些時候，他的二副告訴他，有一個西班牙人在出售小麥，並且以鯨油1/8（注1）的價格收購整條或分割後的鯨魚。他和大副笑得很開心，沒有人會做這樣愚蠢的事情。不過到了下午的時候，他還是決定去看看。

　　戈納爾的船在入港的時候碰到了些浮冰，雖然龍骨沒有問題，但還是需要修理一番。水手們都去朗伊爾喝酒了，他要留在港口看著工人們修理。既然那個可笑的西班牙人還沒有離開，他就想去欣賞一番，這個也許是整個北半球最傻的傢伙。

　　「你是從哪裡運來的小麥？巴黎？」說著戈納爾赫赫地笑了起來，露出缺了一半的門牙。

　　戈納爾穿著緊身的船長服，當然稱不上華麗，但還算乾淨——在沒有淡水的船上，乾淨也是一種特權。這似乎是一個能買得起小麥的傢伙，黃宣抓起一把小麥灑在面前，說道：「每1000磅10個弗羅林，或者30個裡亞爾。」

　　船長無所謂地搓搓麥粒，然後又丟了一個到嘴裡，咀嚼一番道：「是剛成熟的小麥，你不會真是從歐洲運來的吧？」戈納爾是對著胡安說話的，由於白人天生的優越感，他想當然的以為這個西班牙佬才是賣主。而黃宣，也許是一個奴隸？

　　「我只要賣掉就好。」回答的正是「奴隸」。戈納爾愈發奇怪了，他又搓了顆麥粒，說道：「這些麥子是你的？你有多少？」

　　「當然是我的。」黃宣將帽子放了下來，露出一頭的黑色寸頭，說道，「我現在可以賣你2萬磅，如果你想要的話。」2萬磅差不多有10噸的重量，也就是他身後的小倉庫的容量了。

　　戈納爾卻沒有立刻答話，而是翻開面前的谷堆，細細地看了一遍，才道：「聽說你願意用鯨油的價格收購鯨魚，有這麼回事嗎？」

　　「如果是鯨魚的其他部位，就用小麥或者大米來換。我手頭沒有太多的現金。」

　　「如果你的小麥都是這樣的，我們就來談價格。」

　　「當然。」

　　※※※

　　注1：裡亞爾經常被分成1/2、1/4或1/8用於找零，這個規則被衍生入其他度量衡單位中。因此，直到今日，倫敦交易所的最低單位還是1/8，而不是1/10。

第四十一章 斯匹次卑爾根（5）

　　黃宣在斯匹次卑爾根的第一筆生意做的很成功，2萬磅小麥換6萬磅的鯨肉。用他所熟悉的單位，就是用10噸小麥換了30噸鯨肉，若不考慮位面能量消耗與風險，這樣的交易可真是再好不過，多多益善了。

　　到了大約晚上12點，黃宣攤子前開始被圍攏起來。越來越多的船主聽到了消息，原本被廢棄在港口垃圾場內的鯨魚內臟也紛紛被撿了回來。只是由於綠港陸路運輸不便，交易進行得極其緩慢。

　　主要依靠出售香料，黃宣手上已經擁有了價值3000弗羅林的現金。在美洲，這筆錢可以買下600個曼哈頓島。很多船主都看上了這些體積小、重量輕，反而價格高昂的東西。他們更樂意裝一個船艙的香料返回歐洲，而不是丟下所有的鯨油，改裝糧食。

　　他們中的很多人都認為，今年的歐洲，鯨油的價格一定會大漲，而黃宣則是知道了消息的內部人士。不過這些並不影響他收購鯨魚的其他部位。商人們有自己的判斷，他們很樂意將鯨肉以及鯨骨、內臟賣與黃宣。這些部位原本都是應當丟入海中的。要再過50年，等到荷蘭人的船再多一些，他們才會將這些部位運到歐洲，想辦法利用。

　　可是，400年後的教科書說得好，鯨魚渾身都是寶。其內臟富含維生素，在新世紀的價格遠遠高於鯨油，鯨骨和鯨須則是良好的工藝品原料。因此，在各取所需的原則下，交易進行的很順利。

　　黃宣用100弗羅林的價格租用了直達港口的數個倉庫，以便偽裝成有船隻運輸的模樣。每當一筆交易達成，洛林就會相應的在其中一個倉庫中放入對方要求數量的物資。而黃宣只需要帶著對方看一遍貨物，銀貨兩訖後就無須再管，直等到對方搬完為止。

　　這種方法安全而有效，黃宣只需要隱瞞三天也就足夠了。至於後來人們再有所懷疑，就放進X檔案好了。只是這樣做的速度卻很慢，今天晚上看來是需要在極晝中度過了。

　　木門有節奏地開合著，吱嘎吱嘎的聲音吵得胡安心急如焚。作為一個西班牙籍的商人，這是他第三年來斯瓦爾巴。而在此之前，他在漢堡買賣過鐵炮，在倫敦交易過羊毛。他熟悉歐洲的商業，他以能夠清晰判斷而自豪，然而，缺乏資金使得這種判斷幾乎成了諷刺。

　　胡安很想一股腦的收下黃宣手中的存貨，特別是那些精製的白糖。眼前這些野蠻人只在乎那些小麥和香料——雖然這些糧食的質量不錯並價格便宜，胡安卻明白，真正值錢的是那些白糖。

　　以歐洲目前的技術水平，蔗糖很難達到足夠的甜度。當然，黃糖甚至黑糖已經令他們很滿意了。但胡安相信，貴族們一定會喜歡更白更細也更甜的蔗糖。

　　在黃宣與一個法國人談攏之後，胡安一把抓住他道：「飛利浦先生，我已經通知了船隊，他們三天內就可以趕到，我們可以現金交易。您只要等我三天，我願意以12弗羅林每千磅的價格收購你手上的所有商品。」

　　黃宣抱歉地搖搖頭，說道：「胡安先生，我等不了3天時間。」

　　他說的是實話，但胡安卻以為是推脫。海員是最富有耐心的，他們可以為一場季風等待一年，哪會等不了3天時間？3天甚至不能為一艘船準備好食物和淡水。

　　一個葡萄牙人將胡安推開了。看到在人群中忙碌的黃宣，他只能跺跺腳，轉聲離開了。

　　……

　　維陸微靜靜地坐在椅子上，如貴族的模樣將手肘平放在扶手上。幾個手下站在一側，將視線集中在桌子上。

　　桌上正是一把白糖。

　　黃宣允許人們隨意地帶走攤位上的商品作為樣品。當然，只有那些衣著光鮮的船主或者商人才能這樣做。

　　大鼻子粘起幾粒白砂糖放在嘴中，咂吧了幾下嘴，又放入了幾粒。

　　歐洲普遍地得到食糖是伴隨著美洲大陸的征服，在此之前，糖的價格可以與金等值，歐洲人甚至將其作為藥品來使用。但到了17世紀，很多家資殷實的市民也可以得到食糖。

　　不過，卻決不可能是如同現代白糖那般甜度的食糖。

　　對於一個出生在90年代後的小孩子而言，白糖也許根本就不甜，他們已經習慣了果糖等更高甜度的糖類。可是，對於吃紅糖仍有奢侈感的歐洲人而言，白糖幾乎代表了一種先進科技。

　　「真的是糖。」大鼻子用舌頭舔著嘴唇道，「要比我們生產的糖好太多了。」

　　「會不會是國內的新產品？」大橘子也嘗了幾粒糖，說道，「也許國內已經生產了許多，否則怎麼會賣到斯瓦爾巴？」

　　「也許不會很多。」又一個高個子荷蘭人加入了討論。

　　維陸微依舊坐在那裡，聽著手下人的猜測。東印度公司總督是一個很有權勢的位置，但這條理論並不普遍應用於全球，例如斯瓦爾巴。

　　歷史上，起名作東印度公司的組織有數個。最著名的當然是大不列顛東印度公司。而在17世紀，荷蘭東印度公司正在與西班牙人、葡萄牙人激烈競爭斯瓦爾巴的統治權。

　　目前，是荷蘭佔優，再過上幾十年，荷蘭人會徹底壟斷北極地區的捕鯨業。

　　但到現在為止，維陸微還不敢有絲毫懈怠。

　　要買下那個瓜哇人手裡的糧食，需要花數千甚至更多金幣。而沒有了這些錢，公司用什麼來收購鯨油？鯨油是戰略物資，難道……要打仗了？

　　想到這裡，維陸微忽地坐了起來。他有些著急地說道：「最近有沒有從國內或者歐洲來的人？」

　　「普塞克上個月剛到。怎麼了？」大鼻子有些奇怪。

　　「國內局勢怎麼樣？歐洲呢？」

　　「都很好。」大鼻子吐了口氣，說道，「除了英國人。沒有他們，歐洲一切太平。」

　　「英國人……」維陸微輕輕地咀嚼著這個名字。他喜歡這樣做，就像是在家鄉的伯爵那樣。但每個認識他的人都知道，雖然范侯格·維陸微的名字前面有一個范字。可他卻不是個貴族，也許當斯瓦爾巴徹底成為荷蘭領土的時候，他才能得到貴族的頭銜。

　　「總督大人？」

　　維陸微回過神來，將手肘從扶手上放了下來，拄著桌子站起身來，說道：「克利，我們也要收鯨油，用去年歐洲的到岸價。」

　　「那這些呢？」大鼻子指著桌子上的白糖與糧食。

　　維陸微厭惡地將之掃下了桌子，說道：「必須首先保證鯨油對國內的供應。這些東西，就讓西班牙人去買吧。」

第四十二章 斯匹次卑爾根（6）

　　維陸微是荷蘭東印度公司駐斯瓦爾巴總督，卻不是荷蘭駐斯瓦爾巴總督，因此他的命令也只能在東印度公司內部通行。而對於從屬於東印度公司的商人們而言，是否聽從公司的建議只取決於利益分配，只有那些為公司工作的職員，才會遵從命令。

　　故而，黃宣的小攤位面前不僅人未減少，交易量反而有上升的趨勢。只是令他微微詫異的是，人們大多並不願出售鯨油，哪怕他是按照去年歐洲的收購價。

　　一天一夜，黃宣足足賣掉了300噸的糧食和全部的香料，而他攤位上原本擺放的樣品也被拿了個精光。但由於交易的人太多，卻也來不及再放上去了。

　　到了第二天上午的時候，人才逐漸少了一些。但在倉庫周圍，橫七豎八地躺滿了水手，他們大都是來當搬運工賺外快的，也有少量被船長派遣而來。當沒有活計的時候，紛紛躺在冰涼的土地上休息。

　　黃宣揉了揉眼睛，希望可以緩解一夜的疲勞。他整個人都處於精神緊張和亢奮狀態。到目前為止，他已經收到了3500個弗羅林，雖然暫時放入了位面通道，但那些人高馬大的水手們卻不知道，他始終在擔心，如果有人大喊一聲，紅了眼的人們會如何動作。

　　好在，紅毛們暫時還算安分。

　　又一批糧食送出了倉庫，黃宣歇了一口氣，拿出手上的登記條，喊道：「克利先生是哪位？」

　　克利正是黃宣之前見到的大鼻子。他微微彎著腰，從牆角邊竄了出來，抓住黃宣的手道：「飛利浦先生，是我，別喊。」

　　「哦。」黃宣肩一聳，說道，「嗯……克利先生？」

　　「是我。」克利的鼻子上似乎滲出了汗，他看看身後的倉庫，說道，「我們到裡面談？」

　　「就在這裡吧。」黃宣搖搖頭。他始終注意將自己放在公眾視線內，即便去倉庫看貨也不例外。只有提高警惕心，才能降低他人的貪婪之情。

　　「這裡不太方便。」大鼻子顯然不喜歡這個地方，太引人注目了。

　　黃宣堅持地搖搖頭。

　　「好吧。」克利舔舔嘴唇，將頭轉向門的方向，說道，「我想買你的食糖，你還有多少？」說著他攤開緊握的手掌，裡邊攥著的都是黃宣帶來的白糖。

　　「大約6000磅，也許再多一些。怎麼了？」黃宣一直很奇怪：為何香料賣得乾乾淨淨，而食糖卻一點沒有賣掉？他原本還猜測是否與位面不同有關，這個位面的歐洲早就有了食糖，卻不知道，完全是因為有心人將作為樣品的食糖拿了個精光。

　　「開個價吧。」大鼻子微微地顫抖著，像是害怕，又像是興奮。

　　黃宣瞇著眼睛，手指輕輕地在倉庫的牆面上敲打著，想了一想，說道：「六千磅你都要？」

　　「嗯。」荷蘭人有些急不可耐，追問道，「開個價吧，我沒有太多時間。」

　　「我想，我們得等等胡安先生，他也想要這些蔗糖。你瞧，他的船隊下午就到。」

　　克利皺了皺鼻子，他不喜歡這個西班牙名字，他居高臨下地盯著黃宣道：「hoi，瓜哇島來的，我知道你想開高價，別耍花樣。」

　　「是嗎？」黃宣可不在意這種低級的恐嚇，黃家最笨的小子也不會因此而改變想法。他聳聳肩，拿起登記單，準備喊下一個人。

　　克利不得不用手掌蓋住那張紙，舉起另一隻手，前倨後恭地道：「上帝保佑，我的價錢會令你滿意。」

　　「也許你可以下午再來。」黃宣並未撥開那張長滿了凍瘡的手，而是將拿著登記單的手背在了身後。

　　「我下午就要走了，帶著我的船，明白嗎？」克利向四周看來看，沒有人注意到自己。他決定不再跟著維陸微干了，他要回歐洲去。只要帶上6千磅純白的食糖，他可以隨便在歐洲任何一個國家過得很好。現在，他手上足有8000弗羅林，這是他的全部財產……呃，再加上一部分買鯨油的錢。維陸微老了，老的判斷力下降，用去年歐洲鯨油價格收購鯨油！誰會幹這麼傻的事情？就算真的發生戰爭，最值錢的也不會是鯨油，反而更可能是運輸困難的糧食。誰關心那該死的戰爭物資，只有那個被爵位沖昏了頭腦的傢伙。

　　「每一千磅1000個弗羅林。」克利忍不住開價道。他沒有時間耗在這裡，誰知道維陸微什麼時候會想起他？

　　黃宣的時間也很緊張，但他還是故作姿態道：「你瞧，胡安先生已經預定了這批糖。我不能賣給你。」

　　「1100弗羅林。」克利再次開價，並抑制住向四周看看的念頭。

　　「1400個。」這是洛林的建議。14個弗羅林就能買一頭羊，用半噸糖換100頭羊，倒也公平……不過這時黃宣又想起了鬱金香，如果是1400弗羅林的話，大概可以買五分之一株「永遠的奧古斯都」。真是變態。

　　克利皺了一下大鼻子，還價道：「1200。我只有這麼多了。」

　　黃宣看了他一眼。他還能在這裡呆一天，所以，他堅定地搖搖頭，說道：「看來我不得不等待胡安先生了。」

　　克利喘著粗氣，拳頭捏得嘎崩響。黃宣無所謂地看了他一眼。攻擊擁有22級權限的時空旅行者，那對方也得有強硬的後盾才行。

　　大鼻子悵然地離開了，他不能用全部的資產去買下黃宣手中的糖，那樣風險太大了，雖然得罪東印度公司的風險更大。

　　將登記簿翻到下一頁，黃宣感覺很疲勞了。他還從來沒有熬夜幹過活，現在算是體驗了。

　　又一位英國人用一船鯨魚換了半船的小麥。英國是一個習慣進口的國家，若干年後他們還會從挪威進口小麥，黃宣只是將時間給提前了。

　　到了晚上，黃宣的主要工作變成了收購。他要花光手上的金幣。攜帶金屬製品回家可是一個愚蠢的主意，至少在目前是這樣的。

　　隨意地打開一間倉庫，讓買主自己點貨，黃宣則等在門外，看著另一邊水手們喊著號子搬著成袋的糧食。一個綠眼睛的傢伙在一邊大聲地嚷著：「小心點，別撒出來。」

　　想要出售的船主會將鯨魚卸在靠近倉庫的碼頭上，黃宣點過後，一大群收了錢的水手就會想盡辦法將之拖入附近租用的倉庫中。而洛林則會應用一切所能想到的手段將這些鯨魚肉從碼頭或倉庫中偷出來。如果有必要的話，他甚至會將碼頭上的工人擊昏了事，反正躺在地上睡覺的也不差他一個人。

　　這也許是最近10年綠灣最快樂的時光了。凡是停泊在港口的船主都得到了這個消息。不僅東印度公司會以歐洲到岸價收購鯨油，還有人願意收購鯨魚的任何部位，並且可以用質量良好的糧食來換。還有什麼能比賺更多錢更令人高興的嗎？

　　只有那些小船的船主們繃緊了臉。由於船小，他們捕到鯨魚後大多只分割了最值錢的鯨油，只有數百噸重的大船才願意將整條的鯨魚帶回港口，並順便補充淡水。在這場盛宴中，小船主們只能安慰自己，畢竟鯨油漲價了，空出的船位可以租給其他船主，或者趁著這段時間再出海一趟，這一次再也不會丟掉鯨體了。

　　黃宣尚不知道自己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他拖著沉重的眼皮喊著登記簿上的每一個名字，或者收錢，或者交換，或者出錢收購每一條看到的鯨魚。至於究竟是北極鯨還是小須鯨，黃宣也顧不得了。

　　又裝滿了一倉庫的鯨肉，黃宣拿起乾毛巾擦擦凍霜的臉，抱怨道：「為什麼這裡連防凍霜都沒有？」

　　「他們應該給了你鯨油擦臉。」說話的正是消失了一天的胡安。他的頭髮被潮濕的海風黏在了兩鬢，看起來落魄極了。

　　「那味道也太腥了。」黃宣吸著鼻子道，「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你還留著我要的白糖對嗎？」胡安有些著急，他可是冒著翻船的危險趕回來的。

　　黃宣攤開手道：「雖然你沒有給我訂金，但我還是將他們留在了倉庫裡。不過，我並不保證會將他們賣給你。」

　　「謝謝你，親愛的兄弟。」胡安興奮透了，他張開手就想要抱住黃宣，被靈活地躲過了。

　　「每一千磅1400荷蘭盾，或者等價的鯨魚。」黃宣一點也沒有因為胡安的熱情而鬆口，每個商人報價錢都很熱情。

　　胡安忽出一口白氣，盯著黃宣道：「我們是朋友，是嗎？」

　　「1400荷蘭盾，或者給別人。」這種程度的炮彈甚至沒有加上糖衣，黃宣將手上的登記簿晃動了一下道，「想好了再來找我。」

　　西班牙人還在考慮，大鼻子克利從倉庫後衝了出來，小心地向四周看了一圈，瞇著小眼睛看著胡安道：「1400弗羅林，我要了。」

　　黃宣再次攤開手，聳肩道：「那麼，你們誰最想拿走6千磅糖？我要8400弗羅林。」

　　「我！」西班牙人和荷蘭人同時出聲，然後互相瞪了一眼。大鼻子搶著道：「是我們先談好的！」

　　「是我們。」胡安反駁道，「我預定了這批糖。」

　　「但沒有交定金。」大鼻子顯然聽到了二人的對話，他拿出身上的一個口袋，嘩啦嘩啦地搖晃著，說道：「您瞧，我已經帶來了定金。」

　　胡安揚起了脖子，大聲道：「我也是。」

　　對他的大聲，大鼻子表現出了一絲畏縮，但很快就忘記了周圍的人群，仰起頭，一字一頓的用荷蘭語道：「這是我的了。」

　　胡安再要反駁時，黃宣打住了他們的對話。1400弗羅林已經是一個很高的價格了，否則克利也不會考慮這麼久，因此抬價是沒有必要的。他這般想著道：「那麼二位，目前我更需要鯨魚而不是荷蘭盾。所以，誰優先帶給我最多的鯨魚，誰將獲得這批白糖。如何？」

　　「沒問題。」兩人互相看了一眼。胡安道：「但將油送到這裡太遠了……」

　　「留在船上就好。」黃宣還不耐煩等在這裡偽裝入庫呢。他點了點身後的倉庫，說道：「每一千磅為一個單位，誰先準備好相應的貨物，誰就可以拿走1000磅的糖。沒問題吧？」

　　「當然。」

第四十三章 斯匹次卑爾根（7）

　　送走兩人，黃宣拍著腦袋道：「洛林，我想我們忘記了一件大事。」

　　「哦？」

　　「我們忘記了在P112準備倉庫了。回去後可以放在位面通道嗎？巴西的天氣可不比北極，在那裡會把所有的肉都放壞了。」

　　「總時間不超過84小時就沒問題。」

　　「不知道夠不夠。」黃宣無奈地關上倉庫門，滿倉庫的鯨肉立刻進入了位面通道。他遲疑著道：「回去後，這些東西都需要放進冷庫吧？怎麼找人來分割？」

　　「分割可以由我來做。至於冷庫，那是你的工作。」洛林毫不關心地說道，「如果需要的話，你現在可以與P112聯繫。」

　　「現在？從另一個位面？」

　　「只是消耗能量的問題。」洛林很自然道。黃宣卻感覺有些驚喜，疲憊也少了許多，立刻道：「那先，先聯繫……聯繫誰好呢？」

　　洛林馬上將黃宣認識的人列出表格，直接映在黃宣眼前。這是個很有未來風格的半透明視窗，背景透明，但文字清晰。另一方面，由於是能量投影，因此其實際只是由光線組成的，只有從正確的角度與距離看，才能看到其中的內容。若是從旁邊來看，最多只能證明丁達爾現象。同時，在地球環境下，確定了角度和距離，就確定了位置，換句話說，除非有人能與黃宣的眼球重疊，否則就不可能看到這個通訊視窗。

　　說起來，洛林同學似乎是有著不少好收藏的，但只有在一種情況下，他才樂意拿出這些收藏——能量充足，並用於獲得能量。

　　用黃宣的理解，洛林才是不折不扣的商人，不見兔子不撒鷹，無利不起早。

　　※※※

　　巴西的午後到處都灑滿了明媚的陽光，這裡有美洲最常見的常綠植物，也有嬌柔的花朵與粗大健壯的喬木。聖保羅則又多了一樣——無休止的堵車。

　　在聖保羅，街道就彷彿是一條條巨大的停車場，每輛車都在不停地換車位，換擋，換車位，再換擋……第N遍後，張榮使勁踩了一腳剎車，然後將鑰匙拔了出來。

　　看來是趕不上開會了。張榮無奈地掏出手機，決定將會議延期。無怪乎巴西會成為世界上最不守時的國家，只要領略一番他們的車道就明白：守時是異常，遲到才是家常便飯。

　　正要給秘書掛電話，手機卻震動了起來。

　　來電顯示上沒有號碼。張榮緩慢地按下了接聽鍵，插上耳機，說道：「請問是哪位？」

　　「張伯伯嗎？我是黃宣。」

　　「哦。」張榮一怔，說道，「是黃公子啊。找我有什麼事嗎？」

　　「嗯，是這樣的。」黃宣的聲音有些延遲，不甚清晰地道，「我購買了一批水產品，馬上就要到岸，但聯繫的冷庫出了一些問題，可以麻煩您給我介紹一家公司嗎？」

　　張榮「嗯嗯」地答應著，腦子卻在飛快地轉動。這樣的問題顯然找盛豐公司更妥當，但既然黃宣找到了自己，那就說明他更傾向於與自己或者西黃實業打交道。他很快道：「黃公子，你需要多大的冷庫？什麼時候到岸？」

　　「12000噸。」這是洛林根據售價計算的最終結果，不僅包括鯨魚，還有不少蝦和魚類。黃宣盡量大聲道：「大概明天早晨到岸，我已經安排好了，你只要到時告訴我冷庫位置就行了。」

　　張榮有些為難地捏著方向盤，說道：「明天的話，時間有些緊了。」但他只是這樣一提，又道：「那黃公子就等我好消息吧。我準備好了怎麼聯繫您？」

　　「叫我黃宣吧。」黃宣呵呵一笑，說道，「就先麻煩您準備好了，我明天一早到達，到時候我聯繫您吧。」

　　「那也好。」

　　掛了電話，張榮又是長噓了一口氣。西黃事業是Docas公司的大股東，作為一家專業的港口公司，它們當然擁有許多的倉儲資源。但要說萬噸級的冷庫，更要在一天之內安排妥當，似乎是太有些考驗人了。

　　※※※

　　時空的另一端，黃宣一臉輕鬆地坐了下來。有一個超級基地的確好用。他也是長出了一口氣，笑著對洛林道：「你如果能幫忙進行交易就好了。」說著就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

　　5月29日晨，黃宣回到了聖保羅。

　　父親甚至還沒有回家，聽李慶說是在準備一項很重要的實驗。黃宣為老爹的心理素質而感慨。哪像是他，這兩日就坐臥不寧——當然，不是指在斯匹次卑爾根的時候。

　　說實話，在北極圈呆了兩日，巴西的氣候似乎又需要適應。黃宣熱得敞開睡衣，喝了一大口牛奶對李慶道：「慶哥，我今天要出去，你是和我一起，還是租輛車？」

　　「我和你一起吧。」李慶看著黃宣通紅的眼睛有些擔心，說道，「昨晚又玩遊戲了？在巴西上國內網會不會有點卡？距離太遠了吧？」

　　黃宣擦擦嘴，笑道：「再遠能遠過從網通到電信？」

　　「那倒也是。」

　　李慶是個好脾氣的助理，從來都不會如管家那般說教，做事也很穩當。除了偶爾會多說兩句以外，總體上做的都很不錯。

　　此外，李慶先生還有一手不錯的駕駛技術，這一點在聖保羅尤為重要。在油門與剎車之間切換總是容易造成顛簸，但李慶則令這種顛簸少了許多，即便面前突然殺出一輛汽車，他也總是不慌不忙，而不是一腳踩下剎車。

　　與張榮約見的地方在桑托斯港。它是聖保羅市的外港，其與聖保羅的關係就和上海與上海港的關係一樣。由於優異的地理位置和吞吐量的增加，桑托斯港在一期工程招標中吸引了眾多的國際港口和航運巨頭，如和記黃埔碼頭集團、新加坡港務集團、迪拜世界港口集團和馬士基集團。而黃氏基金也是在差不多的時間創建了西黃實業。

　　因此，雖然西黃實業的第一筆投資是入股Docas公司，但它的辦公地點還是建在在了桑托斯港內，並逐漸開始經營貨運運輸和進出口貿易。

　　張榮的臉色也不大好，吊著黑眼袋，手上還殘留著黃色的煙色。當黃宣紅著眼睛與他打招忽的時候，前者還以為自己的小BOSS也發愁了一晚上。

　　帶著這種想法，張榮擠出笑容道：「黃公子……」

　　「叫我黃宣就行。」

　　「是。」張榮保持著笑容道，「黃宣，這個……冷庫聯繫到兩間，一間5000噸，還有一間稍大些，但現在也只有3000噸的量。另外還有三個冷庫可以在三天內騰出5000噸的位置。」

　　「那不行。」黃宣搖搖頭。他沒想到找間冷庫也這麼麻煩，位面通道裡的鯨肉顯然不能與其他人共用冷庫。看著遠處騰空而起的集裝箱，黃宣眨著眼睛道：「這麼大一個港口也找不到1個萬噸冷庫？」

　　「時間太緊了。」張榮覺得面子上有些過不去。說起來黃宣還是他的BOSS——整個西黃實業都是眼前這個少年的。但他也沒辦法。桑托斯港的基礎設施建設始終落後於世界性港口，何況它的大部分運量用於供應咖啡、大豆等巴西自由產品的運輸，在冷庫方面幾乎沒有投資。

　　「黃宣，我查到有一艘冷藏船停泊在桑托斯港，應該還沒有裝運。」洛林這時提醒道。

　　張榮還黑著眼袋等著自家小BOSS發話。黃宣看了他一眼，語氣也有些不滿地道：「港口內有沒有冷藏船？先把貨裝上去再說。」

　　「有倒是有。」張榮不明白地說道，「裝貨很花時間的，桑托斯港現在的效率是1分鐘30標準箱，而且要收200美元的裝卸費。如果用冷藏船裝貨，不如等貨到港後先別卸，等我們聯繫好冷庫再說。」

　　黃宣一時語塞。他總不能說根本就沒有貨船到港吧？這時他開始覺得找張榮是個錯誤了。

　　閃開對方奇怪的神色，黃宣稍顯尷尬道：「那就先這樣吧。你找個人給我帶帶路，等貨到港先放在那個5000噸的冷庫中，剩下的就留在船上吧。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說完，他就借口有事急匆匆地走了。

　　之後幾天，都是洛林在工作。不得不說，「未來機械」的效率的確很高。黃宣只需要租用空的集裝箱，洛林就會按照重量體積將貨物裝入其中，甚至還可以隨時對付海關人員的抽檢——在對方打開集裝箱的時候瞬間換成貨單上的商品，所消耗的也不過是每噸幾度的能量，令黃宣驚歎不已。

　　黃宣不得不自己聯繫了兩艘3000噸的冷藏船中，將萬餘噸的鯨體和鯨肉肉通通裝入集裝箱，再塞入了冷庫和冷藏船中。少量的海蜇蝦與魚類則隨便尋了兩個冷庫存了進去。至於海關進口信息，有洛林在，這些還是問題嗎？

　　PS：有不少讀者留言提到郵票的時間問題，認為嶄新的郵票拿回現代會遇到年代問題，甚至被認為是贗品。因為會涉及到以後的情節，在這裡解釋一下：首先，郵票是真的，這一點毋庸置疑。一個專家不可能因為一個古董或者郵票保存得過好反而認為這是贗品，更不可能就此推測有人進行時空走私。

　　那麼，排除人的主觀因素，也就排除了對比鑒定的手段。可以確定無疑地使用的科學的判斷方法是很有限的。C14的誤差在50～200年，可以不予考慮。印刷品的判斷，除了諸如進行墨水比庫對等方式外，可以化驗紙張的酸鹼成分，並借助紙張克度儀、拉力器、正反檢測儀對紙漿的形狀結構、質地、正反面的紋路、紙張的色澤、厚薄重量（克）、韌性與彈力等標準進行綜合測定。但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假票使用了不同於真票的紙張，而不能判斷真票的時間年限。如果真的較真，可以參考文件分析中的離子擴散法或硫酸鹽測定法，揮發性成份測定，這些針對的都是圓珠筆和墨水，而且存在需要進行破壞性分析的要求。印油的滲散程度測試對2～3月的印刷品才會準確。實用的是熱分析法，小一點的研究所根本沒有。如果建立標準模型是很具有說服力的，但有多少《全國山河一片紅》的真票給它做數學模型？另一方面，保存方法的不同是熱分析法的大敵，在不同溫度濕度保存條件下的郵票有著顯而易見的區別。相信就算有人拍胸脯保證這是假貨，在其他無數種方法的輔助下也要大打折扣。

　　以上，是海豚對走私產品的科幻的真實性保證。如果大家認為還有漏洞，海豚就要動用最終手段——洛林——來處理了。

第四十四章 斯匹次卑爾根群島（8）

　　地球上，食用鯨肉的國家主要是日本、挪威和丹麥等。而在這些國家中，日本對鯨魚的利用率最高，例如他們將挪威人根本不吃的鯨脂（也就是鯨油）當作美味。此外，同樣的部位，在日本的售價通常要比挪威高一些。

　　然而，由於國際社會的聲討，日本人吃鯨魚也吃得有些戰戰兢兢，並且對食用（或自稱的科研）的鯨魚都進行了詳細的登記。同時，鯨魚交易本身是被禁止的，這些都造成黃宣處理「財產」的困難。

　　不過，困難也只是困難而已。既然毒品和軍火可以堂而皇之地銷售，鯨魚自然也不會例外。按照黃宣的想法，在日本那些專門銷售鯨魚的店舖中，老闆們是不會介意鯨肉究竟來自於哪裡；而在生產藥品的企業中，也不會因為又便宜又多的原料而產生不滿。如此，一切都只是價錢問題。

　　在聯繫買家的方面，洛林的作用完全比得上一個大型的咨詢公司，特別是當他可以擁有任何咨詢公司資料的情況下。使用電話或者傳真，他甚至可以直接與對方交流。而黃宣所要做的就是，在可能的情況下露個面而已。

　　當最後一個集裝箱被拖入冷庫，黃宣大大地舒了一口氣。冷庫管理人原本不願意讓集裝箱直接進入冷庫，不過看在溢出要價10％的面子上，勉強允許了黃宣的要求，只是還不很樂意的樣子。

　　黃宣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這是個可愛的巴西人——把心情放在臉上的人都可以稱之為可愛，標準當然取決於當事人的心情。

　　這時李慶也舒了一口氣，說道：「黃宣，該回去了吧？你老爸今晚可是要回家的。」

　　黃宣應了一聲，看著冷庫門關上，方才轉身與人道別，罷了道：「慶哥，可別和老爸說今天的事啊。」

　　「那說你去了哪裡？」

　　「就說在聖保羅市裡轉了轉吧。」黃宣隨便道。

　　李慶「嗯」了一聲。和老闆的兒子商量騙老闆是一種很奇妙的體驗，有種當奸臣的快感。

　　……

　　黃父是帶著笑容回家的，據說和什麼結構的研究有關。黃宣很高興能看到父親這樣的笑容，這使他不安的心情也平息了下來。

　　晚飯後，與母親通了電話，據說是一切安好。接著，父親就接手了電話的控制權，將黃宣一個人趕到了樓上，並道：「我給你請了新的家庭教師，記得明天早點起來。」

　　不用繼續被達西爾瓦荼毒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但新的家庭教師也許叫達北爾瓦。在這件事上，黃宣是沒有發言權的。他只是很氣憤地對洛林道：「難道你們以前的旅行者也要學無數種語言？他們怎麼不自殺？」他也許的確有憤怒的理由：一個剛剛開始接觸英文，並因此痛之欲絕的中學生，發現自己需要在半年內學會基本的葡萄牙語對話，偶爾有些神經質也是可以體諒的。

　　洛林為此只能說抱歉，對於收受了作為秘書的報酬而不能令出資者滿意，監守者同志表示自己一定會嚴格自律，深化改革，但在目前，他只能提出一個補償方案：「訂購一台Z990，以後在翻譯方面就可以盡量節省能量，並努力保持字節間的長度相似——也就是說，不會將一個中文詞彙翻譯成句子。」末了，洛林又道：「作為一名23級權限擁有者，我建議你還是學會3門以上的語言，這對於你的位面旅行是有利的。」

　　黃宣嗤之以鼻。花100萬美金就為了能把Englishi翻譯成英格蘭而不是英國，這樣的字節相似還配稱之為未來水準？

　　於是，洛林同志很厚道地說道：「這樣，在重要場合，我就可以將節省下來的能量用於視線修正，利用光線扭曲幫助你改變口型。」

　　「那在我們這叫幻象。」黃宣帶著濃重的懷疑道，「如果你又能改變口型，又能按字節翻譯，為什麼我們之前在P146的時候，你讓我用圍巾把嘴堵上，或者乾脆說話只動動嘴唇？」

　　「在外位面很消耗能量的。」

　　洛林什麼時候也會喊冤了？黃宣終究只能放過他，基地還在南京呢，何況服務器最終還是得買。

　　聯繫了在國內的李生剛等人，一切安好。鯨魚也還在冷庫中存著。黃宣只好悶悶地去了學校——聖保羅外語學院。如果說在國內，上了大學就解脫了教育的束縛，那麼在巴西大學做旁聽生，只是束縛的開始。

　　學院的教授大多都很認真。與中國不同，在巴西大學裡，並非只有學術能力強才能升任教授，教課本身也是陞遷的途徑，所以黃宣遇到一位出奇認真的老教授也不奇怪了。

　　保利諾教授大概有六十多歲了，留著一頭蓬亂的白髮，只比愛因斯坦稍遜。他教授葡萄牙語和英語，本人則會說西班牙語與意大利語，甚至不太流利的法語。從旁觀者的觀點，黃宣也很佩服這位仍然在自學俄語的老人；但從當事人的觀點來講，身處一片亂蓬蓬的英語與葡萄牙語環境中，並不是令人愉快的體驗。

　　黃宣去學校很早，雖然中國人總是被本國人、日本人、美國人批評不守時，但比起巴西人，他們足謂嚴謹，至少黃宣還從未見過在上課期間還川流不息的人群。而教授也毫不在意。但若要說他好脾氣，對於在課堂上說話和做其他事的人，保利諾教授的怒火瞬間就會被點燃。

　　通常而言，保利諾先生不會使用暴力，但對巴西同學們來說，扣除學分是比趕出教室更糟糕的懲罰。

　　黃群盛是一個不太懂得教育的父親，在國內，他能夠幸福地在自己喜歡的領域工作的原因，是由於他娶到了一個使人羨慕的妻子。張馨儀全權負責了黃宣的教育。

　　可是在巴西，黃群盛只知道將黃宣丟到外語學院，並僱傭一名家教。除此以外，他將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研究院。甚至於在這種特殊時期，他研究的心情也沒有稍減。

　　黃宣必須為父親的不負責任買單。雖然他聽不懂英語，也聽不懂西班牙語，但他還是必須留在教室裡，甚至於不能做其他的事情——保利諾教授是一個充滿了好奇的老人，他對來自中國的小朋友很照顧，並不因為他只是一名旁聽生而有所懈怠。

　　好在還有洛林，監守者同學是一位堅定的教育者，他相信一個合格的基地權限擁有者應該懂得3門以上的外語，並且具備超越普通人的知識——這是降低能量疊加的基礎原則。黃宣雖然對此並不感冒，但還是不介意在無所事事的時候與洛林聊會兒。正在討論巴西人的詞語中太多當地土語的時候，後門再次悄悄地打開了。

　　階梯教室最後的大門被學生們塗了厚厚的潤滑油，開合間幾乎不會發出聲音，只有兩扇門互相碰撞時才會親熱地打一聲招忽。整節課裡，這樣的聲音經常出現，黃宣已經習以為常。直到有人輕輕地坐在他的旁邊，黃宣方才微微地轉了一下頭，想看看誰這麼膽大，敢無視恐怖的保利諾，穿越半個教室坐在自己身旁。

　　對方有一頭完美的金髮。這是黃宣的第一印象。巴西是一個多民族國家，但棕色是最常見到的髮色。相似的顏色卻沒有黑髮純正——這是黃宣的主觀想法，也許和他還是個少年，不懂得欣賞巴西美女們的偉大胸懷有關吧？

　　黃宣的座位在靠窗的位置，冷風從頭頂徐徐經過，涼爽怡人。同時也輕輕地吹起了身旁美女的淡金色長髮，使其略有蓬鬆地在脖頸處擺動。

　　頭髮給了白皙的肩胛最好的點綴，肌膚晶瑩似雪，完全不同於他所見到的歐美人。仔細看去，毛孔緊緊地收縮在一起，整體皮膚顯得平滑而嬌嫩。

　　大約是感受到了黃宣肆無忌憚的註釋，旁邊的女生皺著高挺的鼻樑轉過腦袋。豐潤的嘴唇微微翹起，充分的表現出了此刻的心情。

　　偷看美女的行徑並不可恥，黃宣在家早就被養的膽肥，此刻直直地揚起頭，露出一抹促狹的笑容，給了對方一個大大的鬼臉。

　　「是你？」卻是黃宣在機場見到的古典美女。身邊的保鏢不知去了哪裡。碧藍的眸子有如一泓湖水，帶著迷濛的氣息，嘴角飛揚。

第四十五章 嘉拉迪亞

　　黃宣暗叫不妙。他的一個礦泉水瓶造成了一場不亞於手雷的混亂，最直接的受害者好像正是眼前的這位。當時對方帶著墨鏡，剛才他又是從側面去看，一時沒有認出。而他一個下意識的笑容，卻把謎底給揭開了。

　　保利諾尚處在激情授課當中。黃宣縮了縮腦袋，用英語道：「你是？」

　　「嘉拉迪亞（Glatea）。」金髮美女眼角上揚，連帶著眉毛也彎成一輪新月。

　　藉著洛林的翻譯，黃宣很快道：「浪花女神？」

　　嘉拉迪亞是神話時代一個古希臘的雕刻家給他最完美的雕像所起的名字。他深深地愛上了這座雕像，於是愛神將他的癡心賜給了嘉拉迪亞。但甦醒的嘉拉迪亞將雕刻家視為父親，眾多的追求者又互起爭鬥，甚至為看嘉拉迪亞一眼而大打出手。天性的善良使嘉拉迪亞哭瞎了眼睛，她覺得她根本不應當來到這個世上，最終在夜晚的河邊偷偷自盡了，死後被稱為「浪花女神」。

　　洛林用盡量簡潔的語言介紹了這個名字的含義。黃宣覺得，這也許是他認識洛林以來，洛林的廢話最有用的一次。

　　嘉拉迪亞驚訝地瞪大了美目。在希臘，她的名字當然被許多人理解，但這裡是巴西。而對方……她用好奇的眼神掃視著黃宣——這個比自己還要小的少年甚至不是個西方人。

　　此刻保利諾剛剛講到西班牙語的用詞結構，黃宣則藉著東風小聲道：

　　"noshemoscruzado，hasdecididomirar，

　　我們擦肩而過，你下了決心看看身旁

　　alosojitosazulesqueahoravanatulado

　　身旁飄過的那雙藍眼睛，正向你看過來

　　Desdeelmomentoenqueteconoci

　　從我認識你的那一刻開始

　　resumiendoconprisasTiempodeSilencio

　　那匆匆一瞥，沉默的一刻"

　　語調有些生澀，卻不妨礙那枚重磅炸彈打中來自希臘的巡洋艦。嘉拉迪亞再也不能掩飾她的訝然，紅唇微開，皓齒星眸。

　　李敖大神曾經有句話：男人看到美女，身上除了一個地方硬，其他都是軟的。

　　多麼樸素的思想啊。黃宣自問雖然還不是法理意義上的成年人，但他卻自以為已經是一個男人了。現在，事實勝於雄辯。

　　「我叫黃宣。」男人使用英語，用盡量舒緩的語調向嘉拉迪亞介紹自己。

　　「我聽得懂西班牙語。」嘉拉迪亞似乎忘記了黃宣的自製手雷，欣然道，「我們可以用西班牙語交流。」

　　黃宣聳聳肩。這時候他終於明白了洛林所說的外語的重要性了。當你和一個美女聊天時，誰願意有個傢伙橫插一腳？但他對西班牙語的瞭解，就像是對西班牙本身的瞭解一般貧瘠，他只能用乾巴巴的英語說道：「我……」

　　他又立刻閉上了嘴巴。嘉拉迪亞伸長了雪白的脖頸，金髮自上而下柔順的垂下。黃宣這時後悔地對洛林道：「洛林，有辦法讓我速成外語嗎？」

　　監守者同志對黃宣同志的學習精神大加讚揚，但還是抱歉道：「速成的辦法是沒有的。即便基地到達21級，輔助學習也需要使用2個月的時間才能完成一門語言。」

　　聽到前半部分，黃宣以為他預料到了後半部分。然而，實踐證明，未來是可以期待的。

　　黃宣當機立斷，決定給嘉拉迪亞留下一個好印象為先。他狀似看了一眼手機，就站起身來，說道：「Sorry。」從後門直衝出去。

　　向家中奔波的過程中，黃宣不忘叮囑洛林：「記住嘉拉迪亞的特徵，然後告訴我電話號碼。」

　　「沒問題。」洛林的回答真是令人愉快。

　　黃宣決定要好好學習外語。這時候他才想起，自己甚至不知道嘉拉迪亞是哪國人。

　　在國內還是中學生的黃宣尚沒有習慣逃課，坐在家裡有些氣喘吁吁。他想要幹點什麼，腦子裡卻亂哄哄的一片。昏昏沉沉地坐到晚飯時，險些將米飯吃到鼻子裡。

　　「洛林，我是不是應該給他寫封信啊？」按照通常意義的分析，黃宣目前的狀態就是騷動了。

　　「給誰？」

　　「嘉拉迪亞！」黃宣把這個詞讀的極順。

　　「那就應該稱之為情書。」洛林是個實在的孩子，但黃宣的臉霎時就紅了，他諾諾地說了句什麼，然後就提筆寫了起來。

　　然而，問題很快就來了。

　　黃宣從來都沒有寫過什麼情書，也沒有打好寫情書的文筆基礎，現在直接要給外國友人寫情書，工作難度似乎超過了能力。

　　不得已，他只能繼續求助洛林道：「喂，有沒有什麼好主意啊？」

　　「什麼？」洛林似乎真的不知道。

　　「情書啊！你會寫不？」

　　「不會。」洛林一點都不知道委婉地拒絕。

　　黃宣狀似悲痛道：「你太傷我的心了。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竟然拒絕我。」

　　可以肯定，監守者同志是不會被敵人的傻瓜炮彈打中的，不過本著共產主義的精神，洛林整理了一番資料道：「我建議你可以翻譯中國古代情詩。」

　　「詩歌？」詩歌是好東西啊，黃宣滿意地點點頭。據說自己的老爹也偽裝過文學青年。不過，「翻譯哪首情詩呢？」

　　「曹植，《洛神賦》。」洛林說著就開始動手翻譯，並將中文和希臘文版本以能量投影的方式顯示給黃宣看，同時輕聲地讀道：

　　"……

　　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瑰姿艷逸，儀靜體閒。柔情綽態，媚於語言。

　　……"

　　雖然曾經聽過曹植七步成詩的故事，但對於《洛神賦》，在黃宣短暫的學習中，似乎還沒有機會接觸到——即便這是如此的有名。更多的時間，他應當是在與劉彭剛等人忽嘯鬧事。

　　即便大半都沒有聽懂，華麗的駢文還是在瞬間征服了黃宣。藝術是相通的，能夠理解美的應當能夠理解藝術。

　　洛林是在模仿黃宣的語調，之後又開始讀起他翻譯的希臘語「洛神賦」，採用了同樣華麗而古典的「雕語」，略帶懷疑，若即若離，又平靜如清晨的淡泊的月光的語調。

　　黃宣短暫的失神，待洛林讀完，不自信的道：「她能相信這是我寫的？」

　　「她並不認識你。而只要你在下一次與她見面的時候具有此種素質，這就是你寫的了。」

　　必須承認，黃宣十分的心動，但他還是很有自知之明。別說用希臘語寫詩，他能用中文寫一篇不錯的文章已經會高興小半天，事實上，他常常幾個月也寫不了一篇作文。只是洛林不知出於何種目的，偏執地想要他學習幾門外語。

　　黃宣攤開手，認命地說道：「我隨你學希臘語，但要有隨時中止的權力。」

　　「沒問題。」洛林只要黃宣踏出第一步。

　　「那什麼時候開始？」

　　「升級為21級基地需要1周時間，請稍等。」

第四十六章 收錢

　　六月初的兩個星期對於李生剛是一個巨大的考驗。在電解鋁廠尚未開始運營的階段，這個工廠每天平均消耗了50萬度的電能，作為黃宣在國內的代理人——也是唯一可以支使的人，李生剛被要求保證電力供應。

　　他不知道黃宣為何有如此奇怪的要求。也許是黃家的商業機密？但對於他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抱住粗腿，抱緊了。只要抱住了黃家大少爺的腿，什麼都好說。

　　然而，好景不長，鋁廠的用電量飆升，一度達到180萬千瓦時每天。這麼高的用電量甚至超過了鋁廠鼎盛時期的消耗，基本達到了變壓器的最大輸出額。而在這炎熱的夏日，民用電高峰又要求工廠減產限電。如此種種，將李生剛忙得不亦樂乎。

　　等到黃宣通知李生剛要加大電能供應的時候，李生剛險些哭了出來。他抱著電話就喊道：「老闆，不能再加了！這些天不光廠長懷疑我貪污，就是市裡也來人說話，要我們別偷電了，他們以為我們在用這裡的電給其他工廠供應。我沒敢說話，請人家吃了兩頓飯。但現在民用電這麼緊張，工廠再用下去，要限制用電了。」

　　黃宣只輕輕一句「知道了」，然後就勉勵道：「你只要繼續保證用電，其他不用管，請客什麼的我給你報銷。另外，你只需要向我負責，那些廠長什麼的，理他們幹什麼？」

　　李生剛等的就是黃宣這句話，他連連說好，滿足地把電話掛上了，心想：「你老林再牛，你知道老闆的電話嗎？有用嗎？有什麼用？」想著他就笑了起來。

　　無論是黃宣還是洛林，都並不很關心電解鋁廠的生產情況。對於黃宣而言，這麼落後的生產設備，生產出來的東西能不賠錢就不錯了，何必花費精力於此？而洛林則更直接，他可不希望當工廠開工後，正常的生產會影響他的能量收入，畢竟輸電設備的負荷是一定的，不可能無限制地提高。

　　掛上電話，洛林才道：「還需要大約1200萬度電能供應，基地就可以完成升級並轉移至巴西了。」

　　黃宣無奈地出了一口氣。他現在已經是個窮光蛋了，若不計算投資在信業公司上的那筆錢，他甚至已經是負資產了。把電腦隨手關了，黃宣搖著頭道：「洛林，我們要沒錢了。」

　　「但很快也要有了。」洛林還是很關心「我們」的錢，他自己打開了打印機，令其吐出一打資料，說道，「有一個叫中島次郎的日本人希望購買我們的鯨魚肉。賣掉它們，我們就有錢了。」

　　「好吧，希望我們有錢。」黃宣伸了個懶腰。有時候，他也要懷疑：究竟是他利用洛林，還是洛林在利用他？好不容易賺到的一點錢，基本都變成了能量給了洛林；而自己所希望得到的幫助，至今還沒個影子。若是被個傻機器給騙了，那可真是糗了。

　　……

　　日本人是世界的清潔夫，他們不僅在馬六甲海峽遊蕩，還遠渡重洋，嗅著鼻子聞著大西洋、地中海的味道，希望能夠從中得到一點別人吃剩的，或者忘了吃的食物。

　　這個被洛林瞅中的叫中島次郎的日本人，是個小商人——相對於那些大型企業，一個只有4個人的公司是可以被稱為皮包公司的。但就是靠著3個僱員，中島在整個拉丁美洲經營進出口貿易，買任何可以買到的東西，賣任何可以賺錢的商品。

　　中島的業務總是令他的客戶滿意。唯一可能造成不滿的，大概就是利潤了。中島對利潤的強烈要求甚至超過了他的鞠躬幅度，在某些時候，他甚至要求拿走60％的收入。但對於黃宣而言，他很樂於讓出一部分利潤。他從來都不追求暴利，雖然他的交易本身就是暴利。

　　除了中島次郎，還有兩名日本人和一個美國人加入了競購的行列。黃宣不需要去見他們，科技的發展需要高速率的商業合作，特別是當快遞將一公斤鯨肉送至對方寓所的時候，雙方的友好度瞬間提高。

　　信用最直接的受體自然是商品質量，而來自400年前的鯨肉，在本質上就已經是優等品了。

　　隨著環境污染的加劇，無論是蝦米還是鯊魚，地球環境中的生物體內都出現了嚴重的富集現象。這種現象首先被發現於DDT——在原本的設想中，這種殺蟲劑具有高效率和低使用量的特點，但在隨後的十多年中，人們意外地發現，處於食物鏈高端的生物體內出現了過高的DDT殘留。

　　這種情況在海洋生物中愈發的突出，這也許是由於海洋生物的生物鏈更長的緣故。當小魚吃蝦米、大魚吃小魚的常事發生的時候，原本留存在蝦米身體內的殘留物就會累積到小魚身上，然後是大魚身上。許多次的疊加之後，處於食物鏈頂端的生物體就會出現嚴重的富集現象。

　　體現在鯨魚中的則是汞富集。

　　雖然其程度尚不足以造成病症——畢竟人不可能每天都食用鯨魚，但對於商人們而言，他們更希望人們不會因為任何原因而降低購買慾，就像他們對利潤的渴望一樣。此外，日本政府也對魚類的汞含量做出了嚴格限制——每克不超過0.4毫克。但就是日本市場上很多正在售賣中的鯨肉，其含量也往往超過正常值數倍甚至數十倍。

　　故此，當中島等人檢驗了送至的鯨肉樣品後，他們對於這批商品的興趣就更濃厚了。

　　在日本，銷售鯨魚的最大難題在於配額問題。每年日本政府都會公佈他們「科研」捕鯨的預計數量，而能夠得到鯨魚銷售配額的企業也都是得到註冊認證的。

　　當黃宣在電話中詢問中島次郎如何解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回答道：「只要鯨肉沒有問題就好了，政府是不會再查一遍總數的。」

　　既然日本人自己都不關心這個問題，那只要中島願意付錢就可以了。哪怕那些日本商人購買了來自桑托斯的鯨肉，再冒名頂替了自己原購的鯨肉也無所謂，日本有的是想要買到鯨肉的夫妻檔小店，這樣的店面幾乎無法計算總額的。

　　只要不會暴露出洛林就OK。

　　不管是黃宣還是監守者閣下，他們對於鯨肉的最終目的地都沒有興趣。洛林先生關心的是能量輸送的穩定高效。黃宣關心的雖然多上一些，但首先一步也還是賣掉來自遠方的戰利品。

　　按照日本國內價格，較好部位的鯨肉價格在6000日元左右，而剩餘部位的價格則在1000日元到4000日元不等。洛林是一位專業的分割師，無論對方想要哪個部位，他都能在瞬間準備好，並存入集裝箱內。除此以外，他還將不同種類的鯨肉混合在一起，除非有人檢驗每塊鯨肉，否則很難發現其中摻雜著諸如北極鯨和灰鯨等目前已經瀕臨滅絕的品種。

　　事實上，以中島次郎等人的商業性，尋找專業人員檢驗雖然是必須的，但範圍一定不會過大。只要洛林注意跟蹤，應當也是安全的。

　　平均而言，每公斤鯨肉的價格在3500日元。但由於數量巨大，可能影響到整個鯨肉市場的消費，黃宣最終的收入只在2500日元上下。由於交易本身並不很合法，他也沒有要求貨幣單位的統一，畢竟日元也算是一大國際貨幣。

　　中島很痛快地買下了總額的1/3，差不多3000噸鯨肉，並用12000日元每公斤的價格收購了所有的鯨魚內臟——這是最好的魚油類保健品來源，是補充維生素類藥品的最好生物組分。而鯨油則以生物潤滑油的名義賣與了美國人，他的出價是每噸2.7萬美元。

　　而最終的收益也是一個龐大的數字——34，000，000，000日元。聽起來很多，但實際上也就是3.2億美元，黃宣很不屑地將銀行卡丟進了抽屜。

　　與此同時，IBM的工作人員也很快地聯繫了黃宣，稱「您訂購的2台Z990已經準備好了」。

　　黃宣頓時醉了，沒等掛上電話就大喊了起來：「洛林！！為什麼是兩台？」

　　「考試的時候你答應了一台。後來你又要求處理口型字節等問題，當然還需要一台。」

　　黃宣啞口無言，他不知道洛林是這麼算的。這可是200萬啊！他握著電話的手擰得咯吱咯吱響，一輛保時捷就這麼晃啊晃地飄走了。

　　洛林還不忘囑咐黃宣道：「明天基地升級就完畢了，短時間內要將基地移動至巴西，因此請準備好相關設施。另外，Z990不需要培訓，可以掛機了。」

　　原話複述後，黃宣咬著牙回去玩電腦了。如果洛林在面前，他一定扒了這廝的皮。可是現在……好在收入頗豐，黃宣只能安慰自己。

第四十七章 基地

　　在等待基地轉移的日子裡，黃宣讓李慶幫忙註冊了一家名為中興實業的公司，並將地址定在了聖保羅市。首先是為了基地的安全，其次也好讓黃宣手上的一大筆錢有洗白的機會。

　　IBM將Z990運至聖保羅後，黃宣就恢復到每天按時聽新來的家教講課的日子裡，但卻再沒去過外語學院。他希望下一次見到嘉拉迪亞的時候，自己至少可以流利地與之用希臘語對話。

　　洛林休整了兩三天，一直等到第二個週末，方纔如緩過勁來般對黃宣道：「有沒有興趣來新基地看看？」

　　「當然好了。」黃宣早已等得不耐煩了。

　　洛林在二樓的臥室中設定了傳送，黃宣熟門熟路地踏了進去，瞬間就被傳送到了基地當中。

　　還是一片淡藍的牆壁，但心情不同，環境也變的不同了。四周皆被套上了一層明亮的能量罩，腳下泛著淡綠色的能量帶，大小如椅，跨足於其上，就緩慢地移動起來。

　　據說基地內是不允許傳送的，主要原因是為了防禦目的。洛林說得模□不清，黃宣也沒興趣再問。

　　隨著能量帶的移動，周圍的牆壁上也隨時顯示著連續畫面，並保持黃宣視線的穩定——這基本上是技術的體現。更具體地說，這是精確技術的衍生。人眼的反應時間通常低於0.1秒，也就是說，能量帶與牆壁畫面之間的畫面誤差不能高於0.1秒。同時，在每0.1秒的區間內，疊加誤差也不得高於0.1秒。前者很容易達成，而後者，至少以地球目前的技術是沒有實現可能的。

　　看起來，洛林所謂的升級基地並非是基地硬件的升級，反而像是對基地原有技術的利用。是因為以往能量過低還是其他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牆壁的畫面上顯示的大多是基地條例以及條例解釋的內容，黃宣只看了一會兒就沒了興趣。說來也怪，只要黃宣一移走視線，牆壁上的節目也立刻停止。而當他再次將視線放至附近的時候，節目又接著開始了。

　　方便倒是方便，可惜不適合看連續劇，黃宣想。如果用這種設備看韓劇，幾個娘們哭一宿，你也得跟著看一宿，連上個廁所躲開的機會也沒有，只希望堂姐永遠也別得到這種設備。

　　接連經過了幾個房間，裡邊的裝備都閃現著能量的光澤。這是一種低強度的光線散射，並會在房間內再次引起折射時逐漸衰減，從而將重要部分隱藏在視線以外。這些房間之前大多都是封閉的，大約是得到了能量方才被開啟。

　　「21級基地的日常維持能量需要1.8×1012焦耳的能量，大約為50萬度，這是指沒有任何使用消耗的情況。如果進入工作狀態，日使用量應當要超過100萬度。」

　　黃宣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人家都說自己一天幾十萬上下，可有幾個人每天用幾十萬元的電？他自嘲地笑笑，說道：「你把那兩台Z990放哪了？」

　　「在C區。」說話間，黃宣腳下的能量帶就向右側滑了過去。

　　黃宣好奇地問道：「洛林，那你在哪裡？」

　　「我是以基地為基礎的監守者，基地就是我的軀體。」

　　「那他們怎麼把你放進去的？軟件？」

　　「是模擬時空震盪輸入。」洛林接著說了一堆名詞。轟炸完畢道：「明白了？」

　　「算是吧。」黃宣還能說什麼？

　　IBM的大型電腦被洛林徹底改造了一遍。從外表看，晶瑩的能量層覆蓋了整個機械表面，裸露在外的機櫃也通通都被打開了。黃宣這時候才發現，整個基地簡直是一塵不染，不止地面上沒有灰塵，就是自己身上的灰塵也被收拾得乾乾淨淨。

　　「你說差上百個世紀的技術，這東西你還看得上？」黃宣仍然為他的200萬美金憤憤不平。

　　「基地原有設備基本均被摧毀。而以地球目前的環境，能夠製造的設備很有限，只有經過長時間的積累才能實現。何況目前要與地球科技對接，這樣的設備是性價比最高的。」

　　黃宣扁扁嘴，說道：「隨便吧，只要你覺得好就行。」說罷他摸摸改造版Z990的表面，問道：「你怎麼改造的？好像外表沒什麼變化？」

　　「在保證架構不變的情況增加了20倍的晶體管，並使用能量流化床散熱。按照你的理解，大概是超頻吧？」

　　黃宣伸伸舌頭，「我們超頻可是用軟件的。」他看了眼這台已經徹底被顛覆的Z990，忍不住又搖了搖頭。

　　「我們開始希臘語的學習吧。」同樣的，這是洛林念念不忘的東西。

　　來不及表達意見，腳下的能量帶又開始了移動。黃宣只得認命的道：「記得是兩個月啊。」

　　「當然。」

　　※※※

　　在洛林稱之為B區的房間中，一個巨大的透明立櫃型設備穿牆而出。待黃宣走進其中，立櫃向四周打開，竟似個多螢幕的顯示裝置。

　　「這東西叫什麼？學習機？」

　　「它的全名是輔助記憶與思考在μ5λ4型域的刺激進度儀。」

　　黃宣點點頭，「好名字。」

　　「謝謝。」

　　說話間，地上也伸出了一個椅子。黃宣很自然地坐了上去。而屏幕上則開始變得五顏六色起來——卻沒有任何內容。

　　每個屏幕都是如此的色彩斑斕，但卻顯示著不同的內容，有點位面通道的感覺——黃宣卻不知道，這正是高時空科學家們從位面通道中得到的靈感，刺激人腦中不同的域，並達到閥值效果。

　　洛林用黃宣的語音開始了希臘語教程——同樣也是來自於標準時空的教程，它偏重於語音和閱讀能力，對於書寫則幾乎沒有幫助。

　　實際上，洛林所稱的2個月也是保守估計，這差不多是最沒有天賦的人所需要的時間。不過黃宣每天所能留在基地的時間有限，時間也不會太少。

第四十八章 資產

　　接連數天，黃宣的希臘語進度神速。偶爾學習幾個小時的葡萄牙語作為調劑，沒想到卻被家庭教師很是表揚了一番。

　　黃群盛對此也感到很高興。當然，這也意味著他放羊式的教育方法是切實有效的，他應該加深力度，將更多的時間留在實驗室，而不是教育兒子。

　　張馨儀似乎更忙了。黃宣很想知道自己能幫得上什麼忙，但黃母卻不願意告訴他，只是囑咐他好好學習而已。黃宣也沒有什麼辦法，基地幾乎是一片百廢待興的樣子，雖說已經擁有了製造能力，但對能源的需求幾乎達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最令他不能忍受的是，想要製造一種設備就需要先提前製造更多的設備生產它，然後又是更多的設備生產生產設備的設備……

　　想到這裡，黃宣不由得懷疑：我是不是又被洛林忽悠了？

　　「黃宣。」李慶匆匆地走上樓，敲敲門道，「有一位余立業先生找您。」

　　余立業？貌似是上海信業公司的董事長。他打開門拿過電話，用略帶疑惑的聲音道：「余先生？身體還好吧？」

　　「還好，還好。」余立業用清亮的聲音道，「黃公子在巴西過得還愉快吧？」

　　「還行吧，算是適應了。」黃宣說話間走進了臥室。

　　余立業呵呵地笑了兩聲，說道：「這次打電話給您，是想向您匯報一下公司最近的計劃。」

　　「您客氣了。」黃宣笑著道，「你可以讓秘書打給我就可以了，不必親自打電話給我的。」

　　又是一陣客套，余立業方才轉入正題道：「公司最近準備進軍數據庫業務，並已經和深圳廣遠公司談妥了收購意向，收購金額是830萬元人民幣。哦，關於他們公司的業務……」

　　黃宣忍不住打斷他，說道：「余先生辦事我放心。您知道，我還年輕，比不上公司其他股東經驗豐富……」其實在之前的協議中，就已經寫有關於經營權的問題。黃宣是沒有資格對日常事務發表意見的。即便是對收購這樣的大政方針，他也只能在參加或授權參加董事會的時候才能參贊。余立業的電話大約也只是一個通知吧。

　　再次客氣一番，見黃宣的確對公司業務沒有興趣，余立業換了個話題道：「聽說黃公子目前自己管理資產？」

　　黃宣以為他在說自己剛剛擁有的巴西資產，解釋道：「目前監護人還是我父母。」

　　「我是說黃公子的個人資產，如在信業公司的投資等等。」

　　「這個……」黃宣想想道，「雖然有兩個人幫忙，但基本還是由我自己來管的。」李生剛只能算是半個管理人，洛林是不是人還在兩可之間，黃宣一點都不打折扣。

　　余立業乾笑了兩聲道：「最近由於一些業務上的關係，我認識了幾個銀行業的朋友。他們聽說黃公子年少有為，就拜託我和您聯繫一番，您是否需要專業的資產管理專家呢？」

　　黃宣傻笑了兩聲。他的資產出入浮動這麼大，怎麼敢交給人管理？不過轉念一想，還是道：「不知道是哪家銀行的？如果他們願意來巴西的話，我倒是可以見一見他們。」

　　「那多謝了。」余立業先道謝後才道，「是所羅門美邦拆分後的花旗環球金融有限公司。」

　　黃宣小小地驚訝了一下。花旗銀行是許多中國人都熟悉的外國銀行——也許是唯一知道的。但花旗環球金融有限公司則與花旗銀行完全不同。

　　嚴格來說，花旗銀行只是花旗集團屬下的一家零售銀行。而中國人通常所指的花旗銀行，實際上是指花旗集團。

　　至於所羅門美邦，它曾經是世界第五大投資銀行，但在中國聲名不顯。黃宣倒是知道家族基金與所羅門美邦有些業務關係。但在90年代末，所羅門美邦被花旗銀行以90億美元併購。再兩年後，花旗又將其與日本第三大證券行日興證券重組，拆分為日興所羅門美邦（Nikko Salomon Smith Barney）和花旗環球金融有限公司。

　　從此，三個榮耀的姓氏消失了：所羅門、史密斯和巴爾尼（後兩者被中國人合稱為「美邦」）。

　　不過在業界人士說來，所羅門美邦的號召力依然，特別是在它的優勢項目——資產淨值，應稅和免稅的債務，企業的合併和購置方面，花旗金融仍然是世界頂級的。

　　不過，想來這樣級別的投資銀行應該看不上兩千萬人民不到的資本運作的，而他們又不知道黃宣手上還有3億美金。這樣說來，他們應該是看上了自己目前在巴西的資產。

　　這是顯而易見的。雖然直到18歲黃宣才能擁有在巴西資產的處置權，但黃家向來有提前參與經營的傳統。這些年，雖然大多數孩子都忙於上大學、處理感情問題，但在家族資產的管理方面始終保持著當仁不讓的姿態。

　　「見見也好。」黃宣想想覺得專業的問題還是交給專業人士比較方便。

　　「我不具有資產管理的功能。」監守者同學很誠實地說道，「你的確需要有人管理你的資產。不過在此之前，我建議你應當增加資產。」

　　「怎麼增加？」黃宣剛問出口就反應了過來，「你不會讓我又去別的位面吧？」

　　「這可以決定性地增加你的資產總量。」

　　「那麼危險。」黃宣剛想拒絕，又想起了老媽，然後就是那雲霧繚繞的會議室，一群人在那裡揮舞著胳膊。他咬咬牙道：「你現在能去更遠的時空了？」

　　「21級基地只是改善了基地的生產性，對於時空穿梭機的性能沒有顯著的改善，因此目前仍然只能到達T1600以後。」

　　這樣也好。黃宣揉揉鼻子。至少這個時代的孩子都是文明人，不會動不動就吃人。

第四十九章 1866德國（1）

　　駕輕就熟地準備了各種物資，鑒於上一次白糖的價格頗好，黃宣又特意購買了10噸有餘。此外，還有5000噸的小麥和大米，以及大約300噸的玉米。17世紀末，歐洲已經廣泛地種植了這種高產作物。

　　桑托斯港每年過境物資總量超過7000萬噸，因此，在臨近的桑托斯市和聖保羅，林林總總地建立了無數的進出口公司和代辦機構。甚至不需要認識一個人，只要拿出信用卡甩一甩，就有一個熱情的巴西人迎上前來。

　　由於基地等級的原因，其對物資的要求也逐步降低。基本只要能夠在短時間被自然降解的物質，均可以用少量能量攜帶。這裡所指的短時間可以是腐爛，也可以是溶解等失去形態。

　　一家小型貿易公司很快購買了足夠數量的糧食運至桑托斯。其中中等質量的小麥價格290美元每噸，泰國大米330美元，玉米150美元，合在一起，也不過相當於900餘萬元人民幣。只要別被丟在亞馬遜的小樹林裡，恐怕是想虧本也難。

　　除此以外，黃宣還特意訂購了一套用自然纖維而不是人工纖維製成的衣服，不要拉鏈，不要紐扣，式樣則盡量復古。雖然洛林稱這毫無用處，但對於黃宣的心理安慰是巨大的，聊勝於無。被扒光了才是最醜的。

　　準備停當，6月5日下午，在洛林宣稱的超長時間段起點處，出發。

　　……

　　「P138T1866W3890。」

　　黃宣瞇著眼睛從空中踏了出來。T1866？19世紀？他對這個時代唯一知道的也許就是鴉片戰爭了。

　　「我們在哪兒？」

　　周圍都是粗壯的橡木，偶爾還會有幾株楊木之類的高高站在眾樹之上。頭頂上是繁茂的樹枝，腳下則積著厚厚的落葉，踩下去會發出吱吱的響聲。

　　「德國萊茵蘭－普法爾茨州凱撒斯勞滕。相似度96％。不過現在這裡叫普魯士。」

　　「凱撒斯勞滕？」黃宣拍拍額頭，說道，「球隊？足球？」

　　「現在這裡只有1萬人不到。」洛林的聲音在黃宣耳中悶悶的。他掃瞄了一圈四周，說道：「我們在大森林裡，可能需要1天時間才能走出去。」

　　黃宣看看自己的腳，心說：對不起了兄弟，我忘了給你買雙好鞋。

　　洛林繼續掃瞄著四周。自從電解鋁廠能穩定供應電力之後，他使用能量就頻繁了許多。不過目前基地已經轉移至巴西，能量傳輸的損耗也逐漸增加。

　　「我以為你選擇的傳送點都是前人走過的。」黃宣收緊衣服，認準方向開始走了起來。

　　「是這樣沒錯。但經過了時空震盪，位面總是會發生一點變化。」洛林也不喜歡浪費時間，他等了一會兒繼續道：「目前我們可以在這個時空逗留大約五天的時間，希望你可以找到有價值的商品。」

　　「看起來基地升級的確有點用處。」黃宣一邊拔著步子一邊道，「不過五天時間還是太短了。」

　　「逗留的時間取決於P112離開時的時間段。只有離開時的時間段較長，才能按比例得到較長的逗留時間。基地目前分析能力有所增強，但並不能總是保證較長的時間。」

　　「知道了。」黃宣不耐煩了起來，「走路就要走1天，幸虧不需要走回來，否則什麼事都不用幹了。」

　　……

　　19世紀後半葉的德國剛剛進入統一的節奏。4年前，俾斯麥出任普魯士的宰相兼外交大臣，在普魯士議會的首次演說中，他大聲宣稱：「德國所注意的不是普魯士的自由主義，而是權力……普魯士必須積聚自己的力量以待有利時機，這樣的時機我們已經錯過了好幾次……當代的重大問題不是通過演說與多數人的決議所能解決的——這正是1848年和1849年的錯誤——而是要用鐵和血。」

　　鐵血宰相操縱下的普魯士，在1866年，也就是現在，獲得了對奧地利的決定性勝利。而它的鄰居法國則會在4年後繼續發動戰爭。

　　洛林的介紹讓黃宣看到了希望。無論是哪個時代——至少在黃宣所知的數千年裡，地球上的任何一場戰爭都會需要大量的糧食，越多越好。

　　看起來，糧食會成為位面交易的標準貨幣是有其內在原因的。

　　在森林裡走路是一件很噁心的事情。這裡所說的森林可不比風景名勝區的小樹叢。人跡罕至的森林裡什麼都有，鳥屎是比較容易容忍的，爬行動物則看個人喜好，但腐爛的樹葉不僅會散發出惡臭，而且會將哺乳動物的排泄物隱藏在身下，一不留神就會滑上一跤。更糟糕的是，比較茂密的大樹附近會很潮濕，會保存更多的子子孫孫，當然，也能夠隱藏更多的內容。

　　黃宣很快就受不了了。他拄著一根樹枝道：「為什麼你就不能把我直接傳送到想去的地方呢？難道位面內就不能傳送？」

　　「確定空間就不能確定時間，只有基地本身才能夠在空間內移動，這是因為基地需要佔據一個坐標。事實上，位面基地能夠在其他位面所作的事情很有限。」

　　「至少比我能幹的多多了。」黃宣厭煩地甩著腳。

　　「那並不一定。」洛林很謙虛地說道：「位面基地可以理解為你所處時代的空軍。只有掌握制空權的空軍才能發揮作用，但這並不能取代步兵的作用。」

　　黃宣很不滿地說道：「你說我是步兵？」

　　「如果你覺得陸軍更好聽的話。」

　　「算了吧。」

　　正肆意地聊著天，遠處響起了嗚嗚的聲音。洛林提高聲音道：「恭喜你，附近有一個鋸木廠。」

　　在黃宣眼中，此刻天空看起來藍多了，腳下也沒有那麼滑了，鋸木廠的聲音當然就更悅耳了……嗯，除了有一點吵。

　　伐木場內只有3個工人和一個做飯的女人，都是來自巴伐利亞的農民。

　　凱撒斯勞滕在普魯士境內，瀕臨萊茵河，附近就是巴伐利亞。這裡盛產紅腸和啤酒。而中國最有名的青島啤酒，也是來自德國殖民時期。

　　黃宣的到來令工人們很奇怪。不過，只需要說迷路就可以解決一切問題。此時的德國尚未進入軍國主義的迷霧，當然，關於雅利安人的血統優劣問題也還沒有人發現。

　　洛林的德語自然不錯，但他的巴伐利亞口音則有些變味。好在工人們並不介意這些，他們放下了手頭的工具，請黃宣吃了小紅腸和蔬菜湯。

　　紅腸很少，只有手指節大的兩條。蔬菜湯卻是很多，但老實說，味道並不太好。黃宣憋住氣喝了下去。

　　「附近最大的城市是哪個？」雖然已經從洛林處得到了答案，黃宣還是忍不住問了起來。

　　「凱撒斯勞滕。」

　　工人的回答令黃宣很無奈，他有些不甘心地繼續問道：「漢堡離這裡有多遠？3天能到嗎？」按照洛林的資料，漢堡應該是德國經濟最發達的城市。

　　那個女工這時端上上了黑麵包，笑笑道：「到漢堡也要去鎮裡租馬車，3天是到不了的。」

　　「法蘭克福？」

　　女工微笑地搖搖頭。

　　「柏林？」

　　還是搖頭。

　　「那巴黎呢？」黃宣最後的希望——希望這裡在法國的邊界。

　　當然也是不可能的。

　　黃宣放棄地坐了下來，嘴裡道：「看來我是不能買一堆名畫回家了。」

　　「用大量的物資換取少量的商品在位面交易中是不划算的。」洛林說的自然是大位面時代的知識。位面之間的交易最終目的還是為了得到能量，以愛因斯坦的理論，任何物質都是可以與能量互相轉換的，因此，位面交易的本質就是為了節省能量。畢竟，用大量的能量直接產生物質是不經濟的，若是能夠直接得到所需的物質，也就可以節省下相應的能量，這也是自由位面論者的理論基礎。

　　不過，這些對於黃宣是無效的。他的目的不是為了得到能量，而是得到鈔票。

第五十章 1866德國（2）

　　黃宣從伐木場走出去一趟，拿回了大約50公斤的小麥送給了伐木場的工人。四個人欣喜若狂。他們食用黑麵包的原因並不是知道黑麵包有營養，而是沒有糧食。整整一口袋的小麥足夠他們大半個月的工錢了。

　　捧著小麥的女工再次謝謝了黃宣，手掌緊緊地握在一起，似乎擔心麥子會離開一般。她認真地給黃宣指明了去凱撒斯勞滕的路，並好心地問道：「您是來這裡做生意嗎？」

　　萊茵蘭地區很少有新興工業，生產活動也不旺盛，作為一個黃種人，黃宣更不可能是參軍，女工貌似猜得很準。

　　看見黃宣點了點頭，女工用急促的語速道：「如果你是想做生意的話，路德維希港有很多商人，符騰堡公爵路德維希在那裡建了宮殿。」

　　「路德維希？」黃宣再次謝過了四人，轉聲向西走去。無論要去哪裡，都需要先到達凱撒斯勞滕。只有到了那裡，才能有道路和補給品，最好還能有幾輛馬車。

　　洛林迅速地搜索了資料後對黃宣道：「路德維希的確擁有附近最大的港口，也有可能有附近最多的商人。」

　　「那你不早告訴我？」黃宣一直以為洛林是全知全能的。

　　「我只能統計一個地區的人數，而不能做出判斷。一切判斷都是對照符合設定好的條件，我不具有獨立的判斷能力。」

　　「隨便吧。」黃宣揮揮手。總之是要到凱撒斯勞滕的。

　　「對此我很抱歉，由於路德維希超出了1天的路程，所以未考慮它。」

　　「我以為你會掃瞄這附近。」

　　「但不包括範圍之外。」

　　黃宣笑笑，說道：「又是為了節省能量？」

　　「搜索範圍是必須確定的，即便是一級基地也不具有搜索全宇宙的能力。」

　　「好吧好吧。」黃宣終於大笑了起來。洛林犯一次錯誤也不容易，物以稀為貴。

　　這個時期的凱撒斯勞滕仍然只是一個小鎮。其位於普法爾茨森林中心，到了二戰後，已經成為德國森林覆蓋率最高的城市。不過即便它擁有一家德甲球隊，整個城市的建築面積和居住人口都少得可憐，大約只有10萬人出頭，相當於中國一個稍大的小鎮。

　　而在19世紀，凱撒斯勞滕就更小了。森林給了它資源，但卻限制了他的發展。整體而言，這個小鎮總是顯得如此單薄，彷彿能隨便地從城市這頭看到那頭。不過令黃宣稱奇的是，在這個小鎮的任何一個地方，即使是最繁華的街道，都能看到林蔭大樹。唯一的啤酒館更是被整個大樹覆蓋在陰影之下。

　　小鎮沒有市場。每天早晨鎮中心會賣些日用品供人選購，但要到第二天早晨才開門。可以算作是產業工人的就是伐木工了，他們的工作地點大多在城鎮以外，休息時會在啤酒館喝上兩杯黑啤酒，偶爾光臨飯店。除此以外，整個城鎮甚至沒有消費地點。

　　鎮裡沒有旅店，同樣是啤酒館兼營。待黃宣到達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啤酒館內尚還熱鬧。黃宣有些拘謹地走了進去。他手上一毛錢都沒有，只好讓洛林拿出幾公斤白糖，用衣服抱著拿到吧檯上，說道：「我帶了些食糖想換些錢，你們可願意收？」

　　在德國，啤酒館往往就是一個地方交流的中心。吧檯的小伙不解地搖搖頭，說道：「你可以找托馬斯看看。」

　　正坐在吧檯另一邊的長鬍子大叔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舉起啤酒杯大聲道：「有什麼需要托馬斯大叔看的？」

　　黃宣對那小伙笑笑，轉身兜起白糖向托馬斯走去，說道：「我需要一些路費，想用這些糖來換。」

　　「那你找對人了。」托馬斯的模樣彷彿酗酒的賭徒，赤紅著眼睛將酒杯放下，捏起幾粒白糖放入嘴中。黃宣很懷疑他被酒毒害後的味覺還能有什麼用。

　　「品質不錯。你想換多少錢？」托馬斯說話間將鬍子掉進了酒杯。他習慣地將之撈了出來，然後又喝了一大口啤酒。

　　黃宣皺皺鼻子，轉過頭不去看他，說道：「我想在這裡住一晚，明天坐馬車去路德維希。如果你願意的話，就換這麼多錢。」

　　「沒問題。」托馬斯再次舉起酒杯，對吧檯的夥計道，「亨特，帶他去睡覺吧，賬算我的。」說完又喝起了啤酒。

　　黃宣原本還想讓他記得馬車的事情，但看他一臉爛醉的樣子，搖搖頭走了出去。說實話，這啤酒館的味道可不好。

　　※※※

　　房間裡是樺木做的硬板床，很不舒服，黃宣很早就起了床。這時的啤酒館很清淨，凱撒斯勞滕彷彿一個建在森林中的城市，散發著活力的味道。

　　「客人，馬車就要走了，您要上車嗎？」

　　「當然。」黃宣抹了一把臉就跟了上去，沒想到那個托馬斯看起來邋遢的樣子，做事倒很麻利。

　　不過，當黃宣看到馬車的時候，他就不這麼想了。

　　這是一輛四駕馬車，但令人不能忍受的是，不大的車廂內竟然坐了8個人。

　　「你要坐嗎？」車伕是個滿臉滄桑的普魯士人，說起話來粗聲粗氣。

　　「他的錢是托馬斯給的。」啤酒館夥計為黃宣解了圍。

　　這個時候再說什麼也沒用了。這顯然是一輛長途馬車，專門在兩地間往返。黃宣本來是想自己雇一輛馬車，或者說，他不知道歐洲現在就有了公共馬車。

　　真是自作自受的錯誤。在一股混合著馬臭和人臭味的車廂裡，黃宣自顧自地想著。

　　一個面皮白淨的普魯士人坐在黃宣對面，身邊的褐髮女子似乎是他的妻子，兩個人甜蜜地竊竊私語著。黃宣原本並不想聽人家夫妻說話，但聲音卻一點不漏的傳入了耳中。

　　「費希爾，我們也要把林子砍了嗎？」

　　「嗯，哈爾蒂希說的對，針葉人工純林的材積生長量更高，建立生產力高的人工林就可以獲得更大的產出。」

　　「那以後我們還要買樹苗、施肥嗎？」

　　「當然。我覺得還是種針葉林比較好，這樣有用的生長量會更多一些。」

　　雖說偷聽有些不太好，但黃宣還是很好奇地小聲道：「洛林，他們在說什麼？人工林？」

　　洛林很快搜索了資料，說道：「這是19世紀開始的造林運動。哈爾蒂希是普魯士國家林業局局長，他主張把所有的樹林都砍了，然後種植生長速度更快的人工針葉林，把樹林當作莊稼一樣種植。」

　　「這樣也行？」黃宣張大了嘴。

　　「當然失敗了。但在整個19世紀後半葉直至二十世紀初，這種說法都很有市場，並且的確獲得了較高的產出。不過他們選擇了過於極端的人工林生產方式，最終引起土壤退化，並造成森林低產、多病蟲害的致命性問題。」

　　「這樣說來，他們一定砍了很多自然林？」

　　「大概砍了50年，最後後悔了。」

第五十一章 1866德國（3）

　　路德維希港是萊茵河第二大的港口，由於身處內陸，所以這個港口也就成了一個貨物的集散地。路德維希肩負著整個萊茵蘭向外進出物資的重任，作為區域樞紐，這裡商舖林立，商業繁華，擁有一個理想的出入境市場。

　　一直到現代，港口始終都是大宗貨物的運輸途徑，水力的應用節省了無數的人力。而每當有大量物資進出的時候，船都是主要的運輸工具。現代的油輪可以達到10萬噸級，而火車每節車廂只能載60噸。一輛三十節車廂的火車，拉的還沒有19世紀的普通輪船多。而在1825年世界上第一條行駛蒸汽機車的永久性公用運輸設施，英國斯托克頓——達靈頓的鐵路正式通車時，由機車、煤水車、32輛貨車和1輛客車組成的旅行號列車，載重量總計只有90噸。

　　黃宣自下車伊始，視野內就是匆匆而過的人群。若非著裝與環境不同，這裡儼然就是一個節奏快速的港口城市。在靠近停車院落的空場上，堆放著無數巨大的圓木，中等的圓木和千奇百怪的木頭。只有在這裡，你才能明白德國人究竟砍了多少顆樹——想來德國人自己也計算不清。

　　那個叫做費希爾的普魯士人下車後就消失在了人群中。黃宣只好點著腳從牛馬嘶叫的院子走出來，擺脫腳底的糞便後向碼頭的方向走去。

　　只有穿著短衫的苦力會向黃宣做長時間的注目禮，自詡為容克的先生們總是匆匆地從黃宣身旁經過。偶爾有小姐夫人的話，她們還會矜持地摀住鼻子。

　　黃宣幾乎氣結。在家的時候，誰敢在自己面前做這樣的動作，他非得上去踹一腳才行！現在無數的人表演著，他還不得不忍氣吞聲。不是自己的地盤就是不爽。

　　洛林首先為黃宣辨認著糧食商行的位置。這裡來自漢堡的商會最為強大，雖然傳說中的漢薩同盟已經結束了很長時間，但漢堡商人們的經濟地位巍然如山，不可動搖。只有來自法國的商人們可以與之一拼。

　　但說實話，這個時期的普魯士可沒有什麼好的商業環境，諸侯國林立幾達300有餘，全國大大小小的貨幣足有6000種。從漢堡到路德維希，中間需要經過的關卡絕對超過30個，而抽稅又各不同。21世紀的美國人在大喊，自由貿易，不要關稅，而在19世紀的普魯士，人們通常是交30份的關稅，然後開心地做生意。

　　所以說，心理素質是培養出來的。

　　不看不知道，小小的路德維希竟然有近百家商行在做糧食生意。或者說，有近百家商行兼作糧食生意。這讓洛林的查找方便了許多。

　　說到這裡，卻也有俾斯麥先生的功勞。十九世紀五六十年代，德國工業發展迅速，農業機械和化肥的供應增加，向國外的糧食輸出大增。而同一時期，俄國在克里米亞慘敗，波蘭革命，法國則在墨西哥展開軍事行動……這些國家都成為了德國的商品輸出國。

　　相比之下，收購木材的商行就更多了。路德維希是整個法爾茨的唯一港口，而法爾茨則是整個德國最大的森林。若是再向後移動200年，德國又將成為整個世界的最大木材生產國。

　　大量的農產品和圓木將在港口內被裝船，然後被運至漢堡或者倫敦，再轉送至世界各地。法國的商人們也在路德維希遊蕩著，這裡出產德國2/3的葡萄，其中的大部分都會裝船運出國外，成為俾斯麥鐵血政策的基石。

　　而那些在櫃檯內計算的先生們，同樣也是分分鐘幾十萬上下。

　　黃宣用鄙視的眼神看著還在紙質賬簿上奮鬥的某位先生，敲了敲桌子，說道：「你們收糧食嗎？」

　　「當然。」不用說，洛林的德語同樣十分標準。這位普魯士人從賬簿上興奮的抬起頭，卻意外地發現剛才說話的並不是個歐洲人，甚至比本地的農民還要骯髒。

　　黃宣有什麼辦法？他在路上走了一天，然後坐著一輛臭不可聞的公共馬車又走了半天，其間只在一間破爛的酒館住了一宿，甚至沒有熱水洗漱。而以洛林的吝嗇，他根本不會用能量來幫黃宣清潔一下。也許當黃宣被趕出門的時候，他會幫黃宣收拾收拾。

　　然而，普魯士人並沒有趕出黃宣，這裡有的是勞作後送糧來的農民。雖然黃宣的衣服更破，腳上的泥巴更多，但生意就是生意。

　　「你要賣什麼？」異國的賬房先生放下了手中的鵝毛筆，看向黃宣的身後。

　　「小麥你們要嗎？多少錢？」

　　「每一千磅50個塔勒。」普魯士人很實在地回答了，但頭卻沒再抬起。150個塔勒大概是當時普魯士家庭的平均收入，但對於大多數貧苦的農民而言，50塔勒也許就是一年的收入了。現在並非是收穫的季節，因此他大概不相信黃宣手上會有1000磅的小麥。

　　塔勒是普魯士銀幣，相比其他小公國，它的幣值還算穩定。大約再過3年左右，俾斯麥會藉著法國人的賠款改革幣值，並建立馬克制度。但在現在，整個德國使用的大抵還是四類貨幣——普魯士塔勒，奧地利的南德意志「磅」，以及法郎。（此處可能有誤，只寫了三種。校者注。）

　　這裡所說的法郎並非法國貨幣，而是以法國幣值為基礎，在歐洲各國流通的金幣，後人將之為拉丁貨幣同盟——而這正是後世歐盟的基礎。

　　黃宣聳聳肩，說道：「4千磅就是200個塔勒對嗎？」

　　「當然。」普魯士的賬房終於抬起了頭，仔細地看了看黃宣，說道，「你有4000磅小麥？」

　　「是的。你要嗎？」

　　「在哪裡？」

　　「我放在前面的巷子裡。」黃宣當然不能在這裡突然掉出來2噸多的小麥。

　　「坎普斯，跟他去拿麥子。」賬房向後叫了一聲，又將視線放在了桌上的賬簿上。看起來，4000磅只是一個小插曲而已。

　　黃宣笑笑，讓開了櫃檯的門，一個留著一臉鬍子的小伙子從後面走了出來，說道：「麥子在哪裡？」

　　「就在前面。」黃宣隨意地指了一下。

　　洛林在前面的小巷子裡放上了大約4000磅的小麥，只是缺少包裝，在那小巷子裡堆得快要冒尖了。

　　隨後而來的坎普斯感到很驚訝：「你就把麥子這樣放在地上？會受潮的。」

　　黃宣對他立刻另眼相看。這小子還知道受潮？可惜你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是有時空穿梭機存在的。

　　他搖搖頭，說道：「家裡有事，車要趕回去，只好先放在這裡。」

　　「我叫人來搬吧。」坎普斯有些不可思議地向回走去，又道，「你看在這裡吧，別丟了。」

　　黃宣應了一聲，乖乖地坐在一堆來自200年後的麥子上。

第五十二章 1866德國（4）

　　在得到了200塔勒之後，黃宣就熟門熟路地找了一家漢堡商會，租用了一間他們在港口的倉庫。黃宣對這些已經十分熟悉，倒也做得順利。

　　「霍尼韋爾商會應當有能力收購部分糧食。」洛林的考察手段與眾不同，他是直接掃瞄人家的保險櫃的。只要有現金付賬，一切好說，位面旅行可沒有信貸。

　　「是哪家？」這些駐守在港口的商會都沒有太大的招牌。其實就算有，黃宣也不會認識的。

　　「直走第三家。」

　　黃宣緊了緊身上的衣服。他剛剛買了一件普魯士人常穿的緊身藍上衣。作為一個少年，他的身材要比通常的普魯士人單薄許多，這件衣服也就顯得過於寬大了。

　　霍尼韋爾商會有一個染成暗紅的大門，門前的台階上立著兩個羅馬式的立柱，看起來有點像家蹩腳的酒店，只是缺少兩個門童。

　　黃宣看了看左右，走了進去。街上的人行色匆匆，彷彿在追趕著什麼，不遠處有船工的吆喝聲傳來，帶著渾厚的中部口音，濃重得好似凝成了一團。

　　「要小麥嗎？」洛林將黃宣的聲音翻譯得彷彿一個中年人。或許是德國人都很顯老，聽起來卻沒什麼特別。

　　在德國，小麥不僅用於麵包等主食，更是啤酒的主要原料，因此往往價格要高出水稻。當然，萊茵蘭也很少種植水稻。

　　霍尼韋爾商會是一個出口型商會，藉著德國資本興起的高峰，將來自國內的商品出口到歐洲和全世界。就像這個時期的所有商會那樣，他們幾乎沒有什麼主營的項目，凡是有人願意購買的商品就是可以出口的商品。

　　一個睡眼惺忪的傢伙抬起了頭。他帶著一頂骯髒白帽子，裝扮像是個落魄的水手，嘴上叼著一根鵝毛筆，說道：「這裡只收購大宗商品，知道嗎？鄉巴佬，你從哪裡來？」

　　「這傢伙的聲音真像是黃建玄，討厭的一塌。」黃宣對洛林這般說著。他很厭惡地看著那傢伙臉上的眼屎，說道：「5000千磅小麥，你們吃得下嗎？」

　　這廝眨巴了幾下眼睛，帶動著眼屎移動了幾毫米，叼著筆桿的嘴咀嚼著，猛地吐了出來，罵道：「鄉巴佬，滾出去。」

　　黃宣的臉一下子僵住了。他哪裡受過這種人的呵罵？從小到大都是別人哄他，少有他遷就別人的。若是在學校偶爾碰到一兩個白癡，他也會禮貌地保持風度。但那是風度，僅僅是禮貌而已，真的被這種滿臉眼屎的傢伙罵「滾出去」，心裡頓時一陣火大。

　　想起到了這裡的兩天，先是當了一天的森林游擊隊，接著被個醉鬼訛詐了一番，在悶罐般的馬車裡臭了整日，現在照顧別人生意，又被人瞧不起，眼前這個骯髒的傢伙分明是種族歧視。

　　黃宣猛地一腳踹在櫃檯上，將對面櫃檯連人帶東西一起踹翻，隨之跨過撒了一地的賬本文書，揪住那人的衣領，反手就是一巴掌。

　　這時候，滿房間的人都愣在了那裡。幾個原本準備看熱鬧的人也傻在當場，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黃宣舒暢地活動了一番肩膀，對洛林道：「現在的身體可要比以前好用多了。」

　　「每一個時空旅行者都擁有比這還要強大的體魄。」洛林很打擊黃宣道，「你的身體基礎太差了，在大位面時代，你這樣的身體是無法成為時空旅行者的。」

　　「隨便吧。」黃宣撅撅嘴。地上的傢伙還捂著臉咒罵著什麼，黃宣上去又補了他一腳，罵了句：「白癡。」洛林卻沒有翻譯。

　　此時剩下的普魯士人都反應了過來，兩個身材壯實的傢伙大吼了一句，衝上來想要抓住黃宣，被他一手一個甩了出去。房間裡頓時更加混亂了。

　　「真是麻煩。」黃宣無奈地看著越來越多的普魯士人趕了出來，心裡也略微有些害怕。這可是傳說中全民皆兵的德國，隨便拎出兩隻小貓小狗都長著健壯的肱二頭肌。

　　幾個高大的短衫男人將門堵了起來。黃宣背靠牆，嘴上對洛林道：「要不我們先回家？」

　　「至少有30噸的小麥放在碼頭的倉庫裡。如果現在回去不光血本無歸，而且會白白浪費能量。」

　　黃宣覺得，洛林的吝嗇真是令人髮指。他還會用成語，可惜也不是什麼好話。

　　「那怎麼辦？」他問道。

　　「我相信你有辦法解決。」

　　黃宣深吸了一口氣，學著電視上的樣子叫冷靜，然後就更慌了。這時，一個帶著單片眼鏡的老年普魯士人從櫃檯的後門走了進來，看著狼藉的櫃房陰沉著臉，說道：「怎麼回事？」

　　「他打我。」被揍腫了臉的傢伙大著舌頭道。

　　面對十幾個可能已經轉職為民兵的日耳曼大漢，黃宣覺得還是以理服人比較好。他咳嗽了一聲，說道：「他拒絕收我的麥子，而且辱罵了我。」

　　「嗯？」

　　胖臉男連忙解釋道：「他說他有5000千磅的麥子，這樣搗亂的人……」他越說聲音越低，終於停了下來。而那老頭的臉也越發陰沉了。

　　黃宣心裡一笑，這傢伙恐怕真是被打壞腦殼了。如果是自己，至少也會找些對方想要賒賬或者抬高價格的理由，而不是談自己覺得怎麼怎麼樣。

　　老頭的臉色雖然黑得如同被人踏了兩腳，終究還是沒有發火，而是面向黃宣道：「他說的……」

　　「我原本的確是想要出售5000千磅的麥子給你們。」他看了看周圍的壯漢，說道，「在碼頭的倉庫裡就有我60千磅的小麥。」

　　老頭掃了眼地上的櫃檯，不太放心將黃宣放出門，而是對身邊的一人道：「古德裡安，你去碼頭看看。這位先生，你屬於哪個商會？」

　　黃宣哪裡有什麼商會，他乾脆將身上的租用合同與鑰匙拿了出來，將後者丟給古德裡安道：「讓他自己去看，之後我們再談。」

　　對於黃宣如此放心將鑰匙交出來，房間裡的德國人略微有些驚訝。但也僅只於驚訝而已。在他們想來，大約倉庫也是有人看著的。

　　「去倒一杯咖啡來。」老頭說著瞪了一眼地上的胖臉男，轉身離開了。

　　在場的德國人迅速地收拾了房間，並將被踢碎的櫃檯搬了出去，整個小廳很快恢復了正常。黃宣翹起一隻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面前放著一杯咖啡品著，並用挑釁的眼神看著被揍大了半張臉的邋遢男。除了門前還站著三個氣勢洶洶的大漢，眼前的環境倒也舒適。

　　古德裡安很快回到了商會，他向黃宣友好地打了聲招忽，又叮囑旁人照顧好他，然後快步向後院走去。黃宣看著胖臉男，向後邊努努嘴，手上做了個斬殺的動作。

　　被挑釁者忽的站了起來，然後馬上就被旁邊的職員拉住在凳子上。黃宣張大嘴哈哈笑了兩聲。雖然沒說什麼，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在笑什麼。

　　對方還沒來得及發作，古德裡安又踏著大步走了進來，對黃宣笑笑，說道：「阿道夫先生有請。」

　　※※※

　　霍尼韋爾的後院如其他德國商會那樣，用低矮的平房圍成一個院落結構，並將庫房建在最靠近正門的位置，院子中間種植了一些花草，大都是些普通品種，但倒也健壯。

　　阿道夫靜靜地等在後院的一個客廳裡，法國式的桌椅放置在中間。經過一個小插曲後，他的臉色依然平靜，手上端著一杯紅酒，細細地品著。

　　黃宣大大咧咧地坐在阿道夫對面的椅子上，說道：「我們是談生意，還是討論些別的？」

　　「當然是生意。」老頭有著德國式的說話方式，他的語速很快，但節奏井然。黃宣雖然聽不懂他的語言，但還是能感覺到這是一個很規律的普魯士人。

　　「那麼價錢呢？」黃宣直截了當道。

　　阿道夫笑笑，說道：「每千磅52塊。」比之前的商舖多給了兩塊錢。

　　黃宣很痛快地伸出一隻手，說道：「成交。」

　　古德裡安一臉訝然地看著黃宣，直到將他送出門都保持著如此的表情。也許在他看來，這般有風格的交易不應當出現在一個亞裔人的身上，那可是3000多塔勒的交易。

　　帶著幾個商會職員檢查了倉庫內的小麥，黃宣順利地拿到了3120塔勒。不得不說，德國人做生意還是很規矩的，哪怕黃宣只有一個人，古德裡安也沒有直接將倉庫的小麥拿個精光。若是在法國，情況可能就會完全不同。

　　與幾人告辭，黃宣拿著這筆錢再次租用數個倉庫，然後再將帶來的小麥、稻穀、玉米以及香料蔗糖通通放入其中，接著又尋找了數個商會，用略低於市場的價格將之一一賣掉。做完這一切已經是掌燈時分，黃宣將最後一袋銀幣丟入洛林打開的位面通道，才放鬆了下來。

第五十三章 1866德國（5）

　　感謝俾斯麥，感謝戰爭，感謝來自法國、英國以及世界各地的商人，感謝追求利潤的資本，是這一切消化了5000噸小麥與大米，300噸玉米以及數十噸香料與蔗糖。

　　可惜芝加哥期貨交易所在1885年剛剛成立，它的輻射面尚不能到達德意志地區。若非如此，黃宣相信2500噸的小麥和2500噸的大米會讓賣空的人好好地喝一壺。

　　按照DEFRA的統計，現代農業生產每公頃小麥的產量也不過8噸，5000噸相當於600公頃的產量。不過黃宣倒沒有什麼感覺，在他的名下還擁有12萬公頃的土地，5000噸實在是小意思。

　　手握54000塔勒，黃宣有種無處使力的感覺。如果現在人在巴黎，哪怕是在漢堡，他也能賺回上千倍的利潤。然而，這裡是萊茵蘭－法爾茨，德國最偏遠的森林地區，這裡只有木材和農產品。

　　距離回程還有兩天的時間。在沒有飛機可以依仗的時代裡，最快捷的運輸方式是鐵路。不過，德國人的鐵路有些與眾不同。

　　也許是多年分裂和戰爭的原因，德國人的鐵路是按照城市為單位規劃修建的。換句話說，從A地到C地，若是需要途徑B地的話，通常是需要換車的。可以想像，在這個低組織效率的時代，換車所花去的時間會有多長。而若是希望能夠進入法國境內就舒服一點的人們也會失望，因為法國是積極限制德國人入境的。

　　基本上，黃宣所能帶回家的物資也就只有木材了。

　　「如果能確定地點和時間就好了。」黃宣對此念念不忘。

　　洛林不得不再次提醒他：「根據樸素的量子理論，我們無法同時確定時間和地點。」

　　「我知道……」黃宣長噓了一口氣，向新的一家商會走去。

　　雖然沒有名人畫作可以購買，但若是降低一個標準，法爾茨的木材質量還是相當不錯的。這裡需要再次多謝哈爾蒂希，是他在國家林業局局長的位置上開始了轟轟烈烈的「造林運動」。19世紀的歐洲人充滿了希望和征服的慾望，他們自以為已經接觸到了世界的本質，也許已經開始接觸上帝。他們的慾望無比高漲，他們已經不再滿足於控制農田，而妄想令森林按照自己的需要生長。

　　事實上，在造林運動開始的幾年，這些人工林地的蓄積年生長量穩步上漲。但到了20世紀初年，成片的林地開始被蟲害騷擾，大風甚至吹倒以公頃計的樹林。

　　為了種植人工林，德國人成片地砍伐了森林。同時，數十年前的成材林木也被砍伐販賣。而這其中，最多的則是山毛櫸、柞木、橡木。

　　當黃宣拿出大筆的現金購買這些木材時，林場主們的神情幾乎可以用欣喜若狂來形容，這不僅是因為黃宣不需要他們來運輸木材，更因為他使用現金交易。在這裡進行交易的商會往往是使用賒賬的方式。若非黃宣堅持，並以低於市價的價格賣出糧食，他也不能得到現金。

　　德國林業的組成還是以私有林為主，林場主每年向政府繳納稅金，然後就可以隨意處置自己的產業。這種措施基本上延續了下來。

　　在這種情形下，黃宣幾乎可以隨意地選擇他想要購買的木材品種和質量。當然，實際上是洛林在選擇。

　　整整挑選了兩天，收了大約6萬立方米的木材，黃宣方才被洛林放過，遣返回家。

　　躺在臥室的床上，黃宣頭一點，就睡了過去。

　　……

　　早晨，紅色的太陽睜開了眼睛，將整個聖保羅映在一片紅黃色中。

　　李慶輕輕地敲了敲門，說道：「黃宣，有位奧布裡·懷特先生找您，據說是余立業先生介紹來的。」

　　「啊！」黃宣頭髮蓬鬆地豎了起來，喊了一句知道了，掙扎著起了床。

　　奧布裡·懷特是一個新英格蘭美國人，天主教徒，穿著整潔的西裝，沒有蓄須，只有30餘歲的摸樣，但黃宣猜測他一定超過了40歲。他帶了一位翻譯，是個年輕的中國人，大約是位飄不回家的海龜了。

　　黃宣只是大概地洗漱了一番，雖然已經脫掉了睡衣，但換上的也是一件T恤，與奧布裡的西裝革履大相逕庭。後者似乎毫不在意的樣子和黃宣打了招忽，伸出右手道：「黃先生，我是花旗環球金融公司的奧布裡·懷特，這一次得到余立業先生的介紹，希望能夠與您展開業務關係。」

　　「茶還是咖啡？」黃宣微笑著和奧布裡握了握手，然後是他的翻譯。率先坐下道：「關於哪方面的業務？」

　　「咖啡，謝謝。」奧布裡小聲地對李慶說了，然後將頭轉向黃宣道：「我想您已經聽說了，我們公司是所羅門美邦拆分後的專業資產管理公司，公司希望能夠代黃先生管理您的資產。」

　　黃宣摸摸鼻子，笑道：「你們和我父母談過嗎？我的資產目前還屬於監護人掌管。」

　　「我指的是您的個人資產。」

　　黃宣瞇著眼睛笑了。看起來，這位奧布裡先生是一個典型的美國式經理人，他們為年幼的家族成員管理資產，並建立良好的個人關係，然後，在這名家族成員分得遺產或掌管家政後則一躍成為一個家族的經理人。這是美國銀行業和金融業的慣用手法，不過這些年，歐洲人也學得八九不離十了。

　　想到這裡，黃宣又起了惡作劇的心思，說道：「華特先生知道我的個人資產的數額嗎？」

　　「200萬美元的現金和24％的信業公司股權，另外還有一家電解鋁廠。」奧布裡不需要看資料，很快說了出來，看起來是做過一番調查的。

　　不過，這些都是一個月前的資料了。他剛剛花掉所有的現金，又從日本人手上弄到了3億美金，而且無須上稅。雖然算是一筆黑錢，但有洛林保駕護航，又無專人來查，基本也可以列入個人資產了。

　　看見黃宣沉吟不語，奧布裡繼續道：「雖然所羅門公司已經併入花旗，但公司還是有著極強的資產管理經驗和能力的。我們保證您的資產額在未來一年內可以達到6％以上的增幅。實際上，我們管理的資產經常會有10％的回報率。」他頓了頓，又繼續道：「我們還是世界上最好的資本運作公司。黃宣先生如果有需要，我們可以提供周到細緻的，從咨詢到併購、重組、運作的業務。」

　　翻譯的水平很不錯，但洛林更棒。黃宣倒也不吭聲，只是靜靜地聽著。

　　他原本對他人管理資產並不感冒。洛林有基本的金融知識，而他手上的錢進出又過大，不願交給他人。不過奧布裡的最後一句話吸引了他。他現在的確需要一個專業機構進行資產運作，洛林有太多事情需要處理。

　　用中指敲了敲桌面，黃宣笑笑道：「我知道所羅門公司，不過那是我老爹的事情，而貴公司的信息，稍稍落後了一點。」

　　奧布裡聽到翻譯並沒有什麼不滿，稍稍頷首等著黃宣繼續。

　　「我想要收購一家倉儲公司，業務範圍應當涵蓋聖保羅及附近的桑托斯港，倉儲設備要好，類型完善，總量較大既可，金額則在2000萬美元以內。如果貴公司能夠令人滿意地完成這次收購，我想我會考慮的。」

　　這段話，黃宣說得很有老媽的味道。而奧布裡則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說道：「沒問題，我會在三日內向您提交收購綱要的。」

　　「我期待你的好消息。」黃宣笑著站起身來，與奧布裡握了握手。

第五十四章 經營權（1）

　　雖然已經準備收購一家倉儲公司，但從P138運來的木材還是需要先找個場地放置。這次稍稍複雜了一點，60000立方米的木材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放出位面通道後就很麻煩了。

　　但又不能始終放在位面通道中，為了保證它們不會遺失在繁雜的通道內，洛林必須消耗能量來保證其位置，這是監守者同志最憤恨的事情。

　　在其他位面，黃宣可以不考慮其他人的想法。無論他們覺得奇怪也好，不可思議也好，不能理解也好，甚至真要放入X檔案也罷，他三兩天後總是要離開的，並可能永生也不再出現。但在P112，這裡是他的大後方，他就不得不考慮其他人了。

　　突然從空中冒出一批木材當然是不行的。鯨肉還可以放入集裝箱，偽裝是進出口的一部分，有洛林在倒也找不出問題。但木材可就不行了。收購的最大杉木甚至比標準集裝箱還要大，黃宣只好讓洛林先聯繫好兩家物流公司和一家專營倉儲的公司，悄悄地進村。

　　若是沒有洛林，黃宣對此也真沒什麼辦法了。但監守者同志自從有了兩台大型計算機，工作熱情大增，將桑托斯海關記錄改的面目全非，然後清空了一片偏僻的碼頭放置地，將圓木傾瀉而下。

　　黃宣立刻通知兩家物流公司前來運輸木材，洛林不僅修改了海關記錄，而且修改了港口管理公司、Docas公司的記錄，偽裝那片碼頭已經被租出，錢也如數付出。等到對方算總賬的時候，都不會有什麼問題。至於辦事員沒有印象？那就是辦事員的問題了。

　　做完這些，黃宣略微休息了一下，又叫來李慶道：「慶哥，幫我聯繫一下盛豐公司的負責人吧，我想見他們一面。」

　　李慶遲疑了一下，說道：「現在盛豐的經營權……」

　　「我知道。」黃宣打斷他，說道，「無論如何我都是盛豐的BOSS，沒有理由讓我連誰經營盛豐都不知道。你去聯繫他們吧。」

　　李慶不敢多說什麼，趕緊走了。他是最直接感覺到黃宣的不同的。人們都說在職場做業務是最鍛煉人的，如果時空業務也算是業務的話，黃宣差不多也快要及格了。

　　向家教請了假，黃宣在基地內訓練了一番希臘語。科技的差距是顯而易見的，如果聽家教的指導，他四五年也不能流利的使用一門外語。洛林卻是拍胸脯保證過的——假設他有胸脯的話。

　　盛豐公司是黃氏在巴西最主要的投資項目，而西黃實業則是四方集團與黃氏的合資項目。用中國人的理解方式，盛豐才是徹徹底底的黃系，而西黃只是個旁支罷了。

　　不過盛豐集團的總經理也是黃家的旁支。黃佑維今年46歲，正值當打之年，與黃宣尚在三服之內，不算疏遠。不過派駐巴西本身，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這裡的確是黃氏最重要的海外基地，但畢竟處在海外，就像是每個中國企業都要忽喊「放眼世界」一樣，黃氏其實並沒有完整的海外進軍計劃。

　　故而，黃佑維在已經遠離了黃家的權力中心後，並不會立刻得到更多的權力，哪怕這權力並不強大。

　　黃宣穿著拖鞋短褲坐在上首，而將黃佑維和他的兩個副經理丟在對面。他甚至沒有去看這三個人，而是自顧自地喝著茶。李慶想要過來幫忙倒茶，也被他趕走了。

　　除了開始的介紹，兩邊都沒有人說話。黃佑維也悠哉游哉地數著褲腿上的線條。四五分鐘後，另一個姓何的副經理終於打破冷場道：「黃公子剛來巴西還住得慣吧？這裡吃的東西與國內區別還是挺大的，我們剛來的時候也很不適應。」

　　說著，和另一個副經理孟曲毫呵呵地笑了起來。

　　黃宣將茶杯從手上放了下來，說道：「在家也常吃麵包的。只是現在語言關沒過，和人交流有問題，沒辦法的。」

　　「黃公子這麼聰明，很快也就學會了。」孟曲毫偷看了一眼他們的總經理，陪著笑。

　　「就怕學的時間太長，到時候又要回國了。」黃宣說話間看著黃佑維，雖然人在中年，但已經略微有些謝頂，將軍肚尚未培養成型，但已稍見雛形，臉色白淨，很有些深沉的模樣。

　　兩個副經理對視一眼，何曾道：「其實黃公子如果只在巴西呆一段時間的話，倒也不用著急學語言，在國內還是英語用的比較多。」

　　短短的兩句話，就道出了盛豐高層的想法——黃宣也許只是個水土不服的過路者，他終究是要回國的。看樣子，對方還很期待。

　　「我會考慮的。」黃宣嘿嘿笑了兩聲，手上的杯子「彭」地墩在了桌子上，起身踢著拖鞋上樓去了。

　　客廳中的三人互看了兩眼，不等黃宣的背影消失，就離開了房間。

　　坐在臥室的長椅上，黃宣微微的瞇著眼睛，搖晃著椅子，靜靜地想著。看樣子，他們是看準了自己一沒有完整的資產處置權，二可能很快離開巴西，根本不準備將自己當BOSS對待了。但黃佑維連表面功夫都不願做……似乎過分了一些。

　　「洛林，能幫我查一下這個黃佑維的銀行帳戶關係以及他的履歷嗎？」

　　監守者閣下並未答話，打印機直接開機刷出了幾十頁資料。黃宣拿到手中一一看著。早幾年的時候，張馨儀工作時會給他講講關於銀行報表啊、帳戶進出啊之類的知識，只是後來忙了，這樣的時候就很少了。但現在看些基本的賬目往來還是沒有問題的。

　　黃宣一邊看，一邊拿支筆輕輕地記著。黃佑維的人民幣帳戶和巴西雷亞爾帳戶都很清晰，美元帳戶也很簡單，只是正常的進出結餘。但他卻很奇怪地多了一份倫敦交易所的期貨帳戶，而這個帳戶又與其他數個帳戶掛鉤在一起。

　　也就是洛林才能從他的電腦裡翻出這個帳戶了。若是真有人要查，黃佑維鼠標一點，什麼都可能找不到。黃宣看著這份帳戶內數十萬美元的進出，恨恨道：「誰在使用這個帳戶交易？」

　　「福生證券。」這是黃家的外圍企業，其與盛豐公司和西黃實業現在的地位相似，都屬於家族成員的私有財產，黃宣對這個公司也並不熟悉。

　　洛林很快回道：「福生證券是屬於黃溯貴的財產。」

　　黃溯貴正是黃宣的大爺爺，也就是黃晉第的大哥，黃家長房的老大。黃宣輕哼了一聲，將背重重的靠在了長椅上，壓的椅子一起一伏。

第五十五章 經營權（2）

　　對於盛豐公司的所有權，確定無疑的是屬於黃宣的。而以黃佑維任職的時間來算，其也必然不會是為黃宣而準備的。也許對方反而更加憤怒黃宣的到來破壞了他們的佈局。

　　盛豐公司建立已有5年，黃佑維是第二任總經理。大概正是由於黃氏確定了海外發展方向，黃溯貴方才使了手段。

　　如果按照這種思路，當盛豐集團的所有權屬於黃宣之後，黃佑維的存在已經沒有意義了。但是，證券公司的賬簿顯示，黃佑維的帳戶一直到目前，仍然每週都在保持著盈利。

　　難道大爺爺想要把黃佑維調回國內？黃宣看著手上的表格想。若是這樣的話，黃佑維是因為明知自己即將離開盛豐公司，所以根本就不準備甩他？

　　長椅吱咯吱咯地響著，黃宣似乎在上邊搖得不亦樂乎。

　　李慶小心地敲了敲門。看得出來，黃家的這位小少爺心情很是不好，但他也無法開解。他用剛剛能夠聽到的聲音道：「少爺，奧布裡·懷特先生來了，您要見他嗎？」可能中午時黃宣的表現嚇到了他，說話間又回到了剛到黃家時的樣子。

　　長椅猛的停了下來，黃宣悶聲悶氣道：「叫他在客廳裡等我一會兒。」

　　房間裡傳來一陣嗦嗦的穿衣聲，黃宣繼續道：「我老爸什麼時候回來？」

　　「今天晚飯他在學校吃，可能要到11點左右才回家。」

　　「又是這樣。」黃宣哼哼了兩聲，一把將門拉開。

　　還是T恤，但換了一條長褲。黃宣攏了攏頭，對著鏡子看了一眼，轉身向樓下走去。

　　奧布裡穿著一件深藍色的條紋西裝，一副職場精英的模樣。黃宣還在樓梯上就和他打起了招忽：「hi，懷特先生，路上還方便嗎？」現在看來，他倒是一點都不生氣了。

　　「只堵了半個小時的車。」奧布裡一臉慶幸道，「希望我沒有遲到。」

　　「當然。」黃宣依舊聳肩道，「看起來你帶來了好消息？」

　　「是的。」奧布裡說著從包裡掏出一疊資料，放在桌子上，說道，「這是我們的團隊為您準備的收購方案，對像有兩個：一個是美國人的Piquet倉儲公司，總部在聖保羅，經營範圍覆蓋半個巴西，並有向北美出口的業務，目前的市值在5000萬美金左右；另一個是卡佈雷斯倉儲物流公司，總部在巴西利亞，倉儲中心則在聖保羅，我們有把握在1200萬美元內收購它，這是兩家公司的具體信息。」

　　黃宣隨意地翻開看了看，他更在意的還是兩個公司的倉儲類型。最起碼需要有各種庫房，露天的場地。至於經營狀況，黃宣反倒並不在意。他只需要兩天時間就能收入上億美元，何必將精力放在一個工具公司上？

　　想了想，黃宣合上資料，說道：「懷特先生，我對於管理公司並不很有興趣。那麼在這兩家公司裡，哪個公司的運行會更穩定？我的意思是，穩定的結構，穩定的收益，穩定的發展和穩定的業務。」

　　「卡佈雷斯公司，先生。」奧布裡再次抽出一份資料道，「他目前的經營狀況弱於Piquet，但因為將主要精力放在巴西國內，而且擁有不少穩定的客戶，所以就穩定回報方面是比較強的。」

　　「但我對它的業務範圍不太滿意。」按照黃宣的想法，他更希望擁有一間專業的倉儲公司，倉儲類型越廣越好，而卡佈雷斯固定資產的很大部分則來自物流方面。斟酌再三，黃宣緩緩道：「我習慣將專業的問題交給專業的人來做，那麼懷特先生，你認為我是否可以將卡佈雷斯拆分成兩個公司，然後再賣掉其中一個？」

　　「當然可以。」奧布裡有些驚訝。併購拆分出售是資本運作的老招數了，正是因為這樣的招數可以帶來驚人的利潤，無數的金融財團仍然留著口水反覆的做著，而所羅門自然也沒少幹過此類的事情。

　　點了點頭，黃宣又抽出Piquet公司的資料，看著道：「你有把握收購這家市值5000萬的公司？」

　　奧布裡坐得筆直，說道：「我們可以在2000萬美金的範圍內收購Piquet公司51％以上的股份。」

　　聽起來似乎不錯，但黃宣並不是個喜歡貪小便宜的人，他更需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倉儲公司，可以隨時隨地，在從異位面運貨回家時清場的公司。所以只是看了兩眼，黃宣就順手丟下了Piquet公司的資料，起身走到客廳的抽屜裡，拿出一份早就準備好的協議，簽上名字道：「這是我找律師做的委託協議，我希望收購卡佈雷斯公司，並全權委託花旗環球金融公司。懷特先生，希望我們有一個愉快的開始。」

　　「沒問題。」奧布裡有些緊張地接過了黃宣手中的協議，頗有些坐臥不安道：「黃宣先生，您不準備更多地瞭解一番這個公司嗎？例如它的股東，它具體的經營範圍和資產債務情況。」

　　「這是你的工作。It『s yours。」黃宣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些聲色嚴厲。他說著站起身，說道：「奧布裡先生，就1200萬美金。」接著又對李慶道：「慶哥，麻煩送一下懷特先生。」

　　「您請。」李慶快步走了過來。奧布裡在離開時仍然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大概在他的職業生涯中，再也沒有如此簡單的確定過一次併購方案。即便腰纏億萬的富豪，也不會用十分鐘時間決定1200萬美金的歸屬。也許對方只是個太多錢的公子哥，奧布裡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送走了奧布裡，黃宣囑咐李慶不要打擾自己，鎖上房間門，直接去了時空基地。他決定增加每天學習語言的時間，將多出來的時間用於葡萄牙語和英語的學習。他心裡很明白，無論是母親送自己來巴西，還是黃佑維的冷眼，都是自己能力不足的原因。如果他能幫上老媽的忙，他就不用來巴西；如果他有足夠的經驗，黃佑維也一定不敢欺生。

　　他選擇的第一步正是語言。

　　接連一周，黃宣每天大半的時間都在基地中度過。在連續學習方面，未來科技有著顯而易見的優勢，在洛林的幫助下，黃宣根本沒有遇到過諸如疲勞或瓶頸之類的玩意，更不會因為同時學習三門語言而有任何的吃力。能量充足的基地就有如一個設施齊全的城市外加擁有無數研究成果的機構，監守者閣下很是鼓勵黃宣的好學精神，承諾一定包吃包住，保質保量。

　　家庭教師，據說是位做翻譯的女士，這位經常遲到的巴西人很喜歡黃宣的消失。在黃父不在的日子裡，黃宣與他的家庭教師很有默契地消失在了這幢小別墅裡。

第五十六章 經營權（3）

　　六月的第二個星期日，熱力四射的驕陽傳遞著熱帶天堂的氣息，海水彷彿被熏醉了雙頰，閃著溫暖的橘色，與陽光纏綿。

　　這一天，是黃宣的生日，在巴西的第一個生日。

　　16歲，就不再是一個少年了。黃宣等待這一天已經很久，卻未料到，自己離開母親後的第一個生日會來得如此之早。

　　黃群盛在有名的COPACABANA海灘的古堡酒店訂了兩個房間，放下手頭的實驗，提前兩天帶著黃宣飛往里約熱內盧。

　　張馨儀很早就守候在一台可視電話前，與黃宣父子一起度過了整個週末。

　　吃著老爹烤的肉，黃宣突然有些想哭的感覺。

　　里約熱內盧的海灘夜晚依然熱鬧非凡，不遠處可以聽到旅客們的忽喝聲，熱情的巴西女郎挺著S身材穿梭於篝火之間。只有黃宣三人的小烤肉攤有些冷清。

　　將最後一塊蛋糕吞入嘴中，黃宣坐在電話旁邊，突然說了一串葡萄牙語。張馨儀很是驚喜地看著他，說道：「兒子，學的不錯！說的什麼意思？」

　　黃宣聳聳肩，又用希臘語說了一遍，黃母忍不住笑了起來。

　　黃群盛也被黃宣嘰裡咕嚕的聲音吸引了過來，坐到了電話旁邊。黃宣這才用英語道：「老媽，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我覺得我可以做更多的事情，不僅僅是學習。」

　　對於黃宣的英語水平，父母兩人都是極為清楚的，雖然使用的單詞很簡單，但聽到他能如此流利地用英語完整表述自己的意思，張馨儀還是激動得不能自己。她感覺，也許正是家庭的變化，促使一向懶惰的兒子努力了。想到可能的辛苦，她又有些心疼。

　　黃母用緩緩的語調道：「最近很累吧？你想要做什麼？說給媽媽聽聽？」

　　看了一眼父親，黃宣還是用英語道：「我想自己嘗試管理盛豐公司。」

　　黃群盛訝然地看著自己的兒子。而在中國的張馨儀也一下子愣住了。但她並沒有立刻拒絕黃宣有些異想天開的想法，而是柔聲道：「兒子，為什麼想要自己管理盛豐公司？」

　　「我可以做到的，給我試試吧。」黃宣一臉堅定的模樣。

　　張馨儀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兒子的確長大了，他知道自己需要什麼，怎樣做才能得到家族的認可，才能在黃家的大樹下更自由。但這並不是個簡單的命題，不僅僅是牽扯到1億美金的管理權。

　　在黃家，每個孩子出生時就會得到一張屬於自己的銀行卡，學習管理自己的零用錢，並鼓勵他們選擇不同的理財方式，在他們成年後，將有權分得黃氏基金的部分利潤。但對於絕大多數孩子而言，他們可能一直到成家也難以獲得家族企業的職位。

　　正常情況下，一個黃家子孫應當首先管理自己或者家庭的財產——也就是家族的外圍企業。只有在族內認可其能力後，他或者她才能正式進入家族管理層。而這種制度就帶來了兩個問題。

　　第一，一個沒有自有資產或者規模較小的家庭，就沒有條件提供給孩子實習，那麼除了極為優秀的子弟通過學習進入社會，並為族內認可，剩餘的家庭將距離家族權力中心越來越遠。第二，為了保證自己的子孫有進入族內的機會，每個家族成員都盡可能地組建屬於自己的企業，而在族內企業與個人企業利益相沖的情況下，一些問題就會出現。

　　如果黃宣自己管理盛豐公司，會不會給人以這樣一個信號：三房希望分得更多的權利？

　　職業習慣讓張馨儀想得深了一些。黃群盛則很簡單的問道：「黃宣，你自己哪裡有時間管理公司？你今年才多大？學習怎麼辦？」

　　黃宣脖子一梗，說道：「既然我現在的唯一任務就是學習外語，那麼我在已經完成任務的情況下，為什麼不能管理公司？」

　　實際上，黃父黃母對於黃宣的學習成績早就不抱有期望。當然，成績不能代表一切。所以他們只是盡可能地為黃宣創造更好的條件，開拓視野，鍛煉能力，而這一點在送其到巴西後就更確定了。在語言不通的情況下，黃宣實際上已經停止了類似國內的學習。然而誰都沒想到，黃宣身邊會有一個未來基地，在短短的兩周內，讓一個從未接觸過葡萄牙語的傢伙可以用葡語與人正常對話。

　　畫面略微有些延遲，黃母想了很久才道：「宣兒，管理公司不僅僅是要外語的。你怎麼忽然想要管理盛豐公司呢？」

　　「我想試試。」黃宣知道，和老媽正兒八經的談管理，自己鐵定是不行的，但眼前的畢竟是自己的老媽，他認真地說道：「我覺得我能管好。」

　　黃母莞爾道：「你怎麼知道你就能管好呢？那不僅是十幾萬公頃的土地，還關係到數百名員工的工作呢。」

　　「反正你們現在也沒有管它，就讓我試試唄。」黃宣這時一改開始的表情，有些撒嬌的味道。

　　黃群盛這時又烤了幾串肉遞給黃宣，站在他對面道：「宣兒，你真的想管理盛豐公司嗎？」

　　「嗯。」黃宣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為什麼不是西黃實業，而是盛豐公司呢？」相比盛豐這個大農場，西黃的確更符合學習管理這個條件。

　　黃宣接過肉串，拿在手上道：「我覺得盛豐更適合我。」

　　黃群盛對著屏幕笑笑，說道：「那就讓兒子試試吧。」

　　在家庭會議中，如果黃父真的做出決定，黃母是很少反對的。張馨儀輕輕地皺皺眉頭，說道：「那就先交給你，但不要耽誤學習，知道嗎？」

　　天知道黃宣現在可以學什麼。如果不是洛林，他還在痛苦的學習字母過程中吧？

　　接下來，黃宣父子終於痛快地吃起了烤肉。黃母則為自己準備了一大堆零食，一邊看電影，一邊陪著他們聊天，但總是念念不忘地囑咐黃宣，從穿衣吃飯到管理公司，好像說不完似的。

第五十七章 經營權（4）

　　回到聖保羅，只休息了一天，黃宣就打電話租用了一架直升飛機，向盛豐公司的辦公地飛去。

　　雖然盛豐公司主要經營項目是農產品，但由於其產品主要銷往國內，故而其總部依然設在聖保羅。當然，也許盛豐的先生女士們是因為更喜歡聖保羅的人氣鼎盛。

　　迪雷塔大街是巴西主要的商業中心之一，盛豐公司的總部就坐落在該街的本托大廈21層。共有職員近百人，中層管理人員基本都是巴西人。

　　與聖保羅眾多的大廈一樣，本托大廈頂層設有四個直升飛機位，其中一個為公共機位。黃宣走下飛機後方才給黃佑維掛上電話，只說了一句：「我已經到公司了。」

　　電梯口，副總經理何曾帶著數名高管迎接。他帶頭向黃宣問好，順便走近黃宣，用中文道：「總經理剛剛出去了，趕不及來接您，讓我負責接待。」

　　黃宣淡淡地點點頭，向其身後數人頷首致意，走進了寫著中葡兩國文字的大門。

　　盛豐大部分員工派駐在遍佈稀樹草原的農莊裡。12萬公頃就是1200平方公里，分佈在中西部的七個州內，也使得盛豐公司的人員更為分散。聖保羅總部是最集中的一處，包括了人事、財務、進出口貿易部等職司部門，倒也是五臟俱全。

　　房間裡的職員紛紛起立鼓掌，讓沒見過這種場面的黃宣有些措手不及。陪著鼓了幾下掌，黃宣雙手虛按，用葡萄牙語道：「大家真是熱情啊，和我見到的巴西人一樣熱情，謝謝你們。」說著還微微躬了躬身子。

　　他的葡語已經很地道了。事實上，巴西人的葡語和葡萄牙人說的還是有很大區別。不過這已經令在場諸人嘖嘖稱奇，畢竟黃宣只是個初來巴西的少年人。

　　掌聲更加熱烈，黃宣滿面笑容地走向標著總經理室的房間，何曾臉上一緊，來不及阻止，前者已經推門走了進去。

　　黃佑維正靠著椅背品茶。黃宣噓了一聲，說道：「黃經理回來了？」

　　「嗯？」黃佑維身子猛的一挺，險些撞到前面的桌子。何曾跟在黃宣身後猛眨眼睛。他也順勢又道了一聲「嗯」。這次卻是降調。

　　房間門上的字都是葡萄牙語，兩人也沒料到黃宣竟然幾天學會了葡語，被他碰了個正著。

　　「回來就好。」黃宣倒也沒有借題發揮，只是將黃佑維的椅子抽開，自己坐在了上面，對擠在門口的一群人道：「開個小會吧。按照國內的說法，就主管一級的都進來吧。」

　　二十餘人亂哄哄地走了進來。其中華人只有8個人，除了三個總經理，就是幾個部門經理以及財務主管。黃宣對著下面笑笑，還是用葡語道：「各位先請坐下。我是這家公司的BOSS，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吧？」

　　眾人紛紛點頭，盛豐公司易主是月前的事情，當時是全公司通知。

　　「那我現在接手盛豐公司的經營權這件事，大家接到通知了嗎？」

　　黃宣的葡語說得還算清晰，但底下頓時鬧成了一片。黃佑維一臉的慍色，他沒料到黃宣會如此急不可耐地前來奪權，心裡不由嘲笑，畢竟還是個小孩子，一點城府都沒有。

　　「我們還不知道這件事。」一人突然大著嗓子冒出來一句，然後又加了一句道，「經營權當然要交給有經驗的人來做啊。」

　　同樣是用葡語說的話，在場的每個人都聽的清清楚楚。噪音頓時消失了。

　　巴西人也不傻。他們的老祖宗是沒編出槍打出頭鳥的諺語，但每個人心裡還是清清楚楚。特別是這些在外企上班的傢伙，雖然整日裡窩裡鬥個不停，但對於高層鬥爭卻是興趣缺缺。巴西人明白，在這種排外型外企做到高層的幾率太低了。

　　黃宣瞄了一眼說話的人，正是公司的報關司經理，叫李民普，剛剛三十冒頭的樣子，滿臉的自負，眉毛高挑著，彷彿準備斗架的公雞。

　　黃佑維在盛豐做了4年。四年時間，早就把整個公司高層經營得鐵板一塊。按照常理，別說是黃宣，就是張馨儀親自來了，短時間也動不了他們分毫。要改組這家公司，除非能抓住某人的痛腳，否則比重建還要麻煩幾分。

　　然而，洛林並非能以常理度之。黃宣輕輕地敲了一下桌子，說道：「無論知道不知道，那麼今天就算是知道了。沒問題吧？」

　　回答是低沉而微弱的，黃宣也不著惱，回過頭對黃佑維道：「今天時間不多，我想看看公司的賬目，有個大致瞭解。」

　　這些是早就準備好的，立刻有秘書將整理好的賬目送了過來。黃宣卻不看，說道：「我要看原始記錄。」

　　黃佑維險些笑出聲來。這個公子哥要看原始記錄，他看得懂嗎？還「時間不多」？十幾個檔案櫃的原始記錄能看瞎了他。

　　李民普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兩位副總經理則直接將頭底下聳動著。黃宣兀自不覺，瞪了秘書一眼，說道：「愣著幹什麼？快去拿啊。」

　　「聽見沒有！快點去！」黃佑維也忽喝了一聲。要不這樣，他恐怕就要笑咧了嘴。

　　秘書為難道：「拿什麼時候的？」

　　「就從三年前開始拿，你如果抱不動，就多找幾個人搬。」黃宣不動聲色地喝了口茶，將背深深得靠在椅子上。

　　會議室內立刻靜了下來。原本準備看笑話的人看到黃宣沉著的表情，也漸漸地不安起來。黃佑維咬著牙齦，頭抬得老高。賬目的確有些問題——這種「飛陸」企業的賬目哪有沒問題的？但這是早就做好的賬，別說是個公子哥，就是找稅務部的人來查，累掉一層皮也不定能不能拿住了證據。

　　原始記錄一摞一摞地被搬進了會議室，頓時揚起一層飛灰。眾人紛紛閃避，還有拍打西裝的。只有黃宣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陰著臉從第一頁翻了起來。

　　這裡面，有普通的流水賬，也有大量的發票、存根等等，林林總總碼在一起，看起來就讓人頭疼。

　　不過，黃宣查賬的方式絕對是與眾不同的，因為他根本就不看記錄的內容，他只是一頁頁地翻著，彷彿隨興所至地將其中的某一頁或幾頁抽出來，將堆滿了會議桌的發票、賬單、存根等等分成三份。

　　一份是沒問題的，剩下兩疊自然是有問題的。

　　用了大約三十分鐘，黃宣翻完了一年的記錄，歇下來甩了甩手，喝了口茶，招招手，叫過財務主管，說道：「你過來，我問你點問題。」

　　財務主管將近五十歲的樣子，叫劉洪，圓滾的肚皮，圓滾的臉，滿臉含笑地走了過來，用中文道：「黃公子，您說。」

　　「叫老闆。」黃宣用的是葡語。

　　「是，黃老闆。」

　　怎麼聽怎麼彆扭，黃宣瞇起一隻眼睛看了看他，從有問題的一摞上抽出最上面的一聯發票，翻了幾頁，將之放在桌子上道：「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這一聯發票中，只有這一張是用不同的打印機打的？」

　　劉洪當了三十年的財務，從來沒有遇到這樣的問題。他左看看，右看看，說道：「這當然有可能了，可能當時打印機壞了，也可能就是分開打了。」

　　「是嗎？正好中間這張時壞了，然後下一張又好了。」黃宣調侃了一句。

　　用哪個打印機打的，這種事情是需要專業儀器來判斷的，劉洪的第一感覺就是有叛徒。但沒等他想明白這個問題，黃宣又拿出幾張支票存根和發票問道：「為什麼支票裡的錢已經取了，三個月後才出了發票？」

　　劉洪笑得	肌肉僵直，使勁嚥了一口唾沫，拿過發票裝模作樣地看了眼，說道：「您看錯了吧？時間是一樣的啊。」

　　「上面寫的時間是一樣的，可墨水的時間卻差了三個月。」

　　「這怎麼可能……」劉洪抖著手，偷偷看了一眼黃佑維。這張發票他自然是認得的，這是他第一筆上百萬的收入，為此他幫黃佑維挪用了上千萬美金的款項。當時特別做平了這筆賬，但誰能知道，三年前墨水的時間，用眼睛也能看出來？

　　黃宣無所謂地笑笑。他根本不需要劉洪承認，通過偉大的監守者同志，他早就知道盛豐公司是一筆爛賬。黃佑維做了這麼久的總經理，幫他大爺爺賺了不少錢。原本是不會出事的，只可惜黃宣來得太早，許多問題來不及後處理——理論上，短時間可以處理的問題都已經處理了，而剩下的，或許根本沒辦法處理了。

　　何曾咳嗽了一聲，剛想說話，黃宣立刻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繼續拿起上面的一冊賬本，說道：「劉洪是吧？你來告訴我，這本流水賬為什麼中間幾頁換過？」

　　劉洪抖著手拿了過來，看來看去也不知道哪裡有了問題。他當然看不出來其中的膠水不同了。

　　沒有深究，黃宣又換到了下一本。而滿屋子的人則一臉驚詫地看著自己的小BOSS表演，黃佑維等人更是呆在當場。至於那些不熟悉黃宣的巴籍職員，臉上則寫滿了崇拜。就在所有人因為黃宣的壯舉而失聲時，黃宣卻丟下剩餘的賬本，用平淡的聲音對秘書道：「報警吧！」

　　「不要。」劉洪恐懼的嘴角歪斜，如同中風一般，他整個人撲到桌子上，手長長地伸到黃宣面前，說道：「黃公子，不是，黃老闆！黃老闆，看在我為盛豐做了5年的份上，黃老闆。」

　　許久沒有出聲的副總經理孟曲毫也求情道：「黃老闆，這些都是公司業務往來，我們還是先內部處理吧。」

　　他這不僅是在為劉洪求情，更準確地說，他根本無意為劉洪求情，但他卻擔心眼前這個看不透的老闆將所有人都丟進去。

　　何曾等人也紛紛附和。一時間，中式求情與巴式勸說紛至。

　　如果只是為了掌握這家公司的經營權，黃宣也許會把高高抬起的大棒輕輕落下。但他卻根本看不上小小的盛豐，雖然這家公司擁有資產幾近1.5億美元，但它每年的利潤卻僅有區區一千萬，其餘大部分均被國內的家族企業佔去。並且作為妥協的一部分，幾家公司的合約簽訂了足足5年。

　　黃宣不為所動地掃開劉洪的手，一字一頓地對秘書道：「報警！」

　　他要對那些自以為是的黃家人打一聲招忽，告訴他們「我還在，活得挺好。」

第五十八章 經營權（5）

　　走出總經理室，入目皆是一片惶惶景象。公司職員對於大批警察的來訪感到不安。黃宣不疼不癢地說了兩句「大家別擔心」，就又上了直升機。

　　在路上，黃宣不顧頭頂的螺旋槳噪音，首先撥通電話道：「老媽，你還記得我給你說過的，一個我曾經幫過他，而他又有能力幫我的人嗎？」

　　張馨儀揮揮手，令秘書離開。看著她關上門，方才握著電話關心道：「他又找你了嗎？」

　　「算是吧。」黃宣帶著耳機，大聲道，「他送給我一個消息，我已經處理了。」

　　「什麼消息？」張馨儀將電話拿遠了一點。

　　黃宣簡略地說了剛剛在盛豐發生的事情，接著道：「老媽你派點人過來，還有律師。剛才那個警長告訴我，可能需要引渡的。」

　　「好小子。」張馨儀有些驚喜。雖然黃晉第已經將盛豐公司的所有權交給了黃宣，但實際上，該公司的利潤早已被家族內瓜分。現在被黃宣一攪，再做什麼就名正言順了。她有心考考黃宣，於是問道：「兒子，那你準備怎麼辦？」

　　黃宣輕輕地吐出兩個詞：「分拆，重組。」

　　張馨儀有些欣慰的點點頭，放心的笑道：「看來你最近的確學了不少東西，那你老媽也就放心讓你練練手了。」說完，她又有些擔心道：「那個你幫過的人怎麼說？」

　　「沒什麼，他告訴我就完了，算是回報吧。」

　　「那就好。」張馨儀也輕鬆了下來。她從來都不相信絕對的安全。越是身在高位，對自由的理解也就越清晰：脫離社會的人將不再屬於人的序列，而身在社會本身就意味著關係的紐帶，紐帶就是對自由的反抗。

　　放下電話，黃宣俯視著腳下這個現代化的都市，卻沒有一點如釋重負的感覺。公司的賬目均已被封查，但洛林卻從黃佑維的保險櫃裡找到了幾份文件。其中最主要的是一份備用信用證，這是進出口貿易中常用的兩種銀行信用證的一種（另一種是跟單信用證），其實質就是出口商對入口商的保證：如果我沒能履行合約，我就向你賠償損失。

　　而黃佑維簽署的合約則是至8月的一份大豆油料交易，總計8萬噸。聽起來好像也就和美軍一艘航母排水量相當，但實際上，這份合約盛豐根本無法完成。

　　盛豐擁有土地12萬公頃，就算全部種上大豆，每公頃的產量也不過2.5噸，總產量30萬噸左右，而大豆的出油率通常在15～18％之間，按最高值計算，最終也不過能得到豆油5萬噸。然而，算是這樣計算，但實際上，現在大多數土地已經結束耕種，盛豐劃定種植的大豆範圍不過60％。換句話說，就這紙合約而言，他們最多只能完成半數。

　　洛林已經查過了對方公司的信息，這家名為康利的美國公司只是個皮包公司。而在他身後，則是一家意大利公司，意大利公司身後則是一家泰國的投資公司，而這家投資公司，是屬於黃宣的五哥黃正盛的。

　　當然，黃溯貴或者黃正盛不會這般淺薄地想要就此吞掉盛豐。按照黃佑維的計劃，它們原本是想以盛豐公司的名義，佔用大筆資金，以在國際期貨市場上購買大豆的名義進行期貨交易，數個月後再購買現貨加上新收穫的大豆送至國內壓搾，再運回巴西，轉交康利公司。而最終是賣到美國市場還是其他地方，就不是大家所關心的問題了。重點在於，所有的利潤會分成兩部分——期貨交易的可能獲利，以及搾油廠的利潤。而盛豐公司不但要承擔期貨交易的不確定風險，而且最後拿不到一毛錢的利潤，所有可能的利潤都會被人裡外合謀吃得乾乾淨淨。

　　這時候，黃宣才明白黃佑維那副樣子。他不僅是不想自己插手盛豐的業務，抱著能拖就拖的想法，更是覺得時間無多，無心來敷衍黃宣。這段時間，他應當忙於銷毀證據、處置單據等操作，或許還要想辦法收買一些人物。只要等到合約到期，任你將之告上法庭，也得先完成合約。而黃佑維本人，只要有足夠的補償，黑鍋背也背得舒服。

　　只是他沒想到，年輕人火氣盛，黃宣的手段稍稍激烈了一點，結果就變得不可預料了。

　　但對黃宣而言，雖然已經知道了這份交易，可不僅不能阻止，而且還要想辦法完成。否則，違約金甚至能賠掉半個盛豐——這種事情，無論如何是不能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黃宣咬著牙想。

　　剛剛飛出市區，洛林突然大聲道：「黃宣，停在這裡。」

　　「這裡？」黃宣只是問了一句，也不等洛林回答，就拍了拍前面的座位，擰開機內通話，大聲道：「停在這裡，馬上。」

　　飛行員輕輕地拉了下操縱桿，將直升機穩穩地停在了半空。有錢人總是有其可恨處，例如癖好，總是有這種想要站在別人頭上幹點什麼的人。

　　「什麼事？」黃宣不明白洛林怎麼突然一股急火火的樣子。

　　「能量波動，我需要掃瞄附近區域。飛機上太危險了，你迅速降落到一個安全的地點，我可能暫時無法保護你。」

　　「洛林？」黃宣大叫了兩聲，卻再也沒了回音。他使勁地拍打著前面的座位，喊道：「降落。降落。」

　　「OK。」飛行員打了個手勢，馬上向下降去，心裡暗想：「還以為又是個喜歡在人群頂上撒尿的日本佬。」

　　巴西的治安局勢並不好，每年都有數百名警察因公殉職，黑幫猖獗和搶劫頻發幾乎成了頑症。另一方面，巴西的軍隊已經超過60年沒有打過仗，上一次參加戰爭，還是二戰期間派往意大利的兩萬人，如今他們只能向自己的孫子講述英雄事跡了。

　　走下飛機，黃宣靜靜地向市區的方向走去。這與到家的方向恰恰相反，但一路上都有不算太繁華的街道，路上的人不多，但要比郊外的黑巷強上不少。

　　洛林始終沒有回話，黃宣逐漸覺得不安。他拿出電話撥給李慶，說道：「慶哥，能過來接我一下嗎？」

　　「你在哪裡？」

　　「從我這邊可以看到意大利大廈，我在南邊。」黃宣找了個人多的商店門口站住，小聲道，「慶哥，帶幾個人過來吧。」

　　李慶只愣了一下就掛上了電話，什麼都沒問。實際上，令黃宣父子離開國內本身就代表了一種姿態，按理說是不會再有什麼危險的，相反，如果留在國內反而會有很多問題。但他們也並未對此掉以輕心，住宅附近早就請了保全公司，只是沒有在身邊二十四小時跟隨而已。

　　這一次，李慶完全忽視了聖保羅的擁擠交通，生生帶著6個人兩輛車闖到了黃宣身邊。幾個黑衣大漢打開車門將黃宣護送入車中。他看著關上車門，方才抓著黃宣的手道：「有誰跟著你？」

　　黃宣搖搖頭。他也不知道洛林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第五十九章 旅行者（1）

　　回到家，黃宣一眼就看到正裝出席的奧布裡。李慶趕忙道：「奧布裡先生當時來找您，我就讓他先等在客廳裡。」

　　黃宣點點頭，和奧布裡握了握手，說道：「懷特先生辛苦了，我晚上還有點事，我們長話短說吧。」

　　此時洛林沒有音訊，黃宣方才體會到自己對這個未來基地的依賴。他根本不知道那個翻譯是怎麼給奧布裡解釋「長話短說」這個詞的，更不能再像聽中文一般聽奧布裡說話，這讓他覺得失去了對談話的判斷。好在當時沒有用英語和奧布裡交談，否則，現在只靠他那連純熟都算不上的水平，專業問題是別想談了。

　　奧布裡簡單地說了兩句關於倉儲公司收購的問題，黃宣卻完全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前者知情識趣地停了下來，隨意說了兩句，就起身告辭了。黃宣也不相送，一頭扎進了臥室。

　　躲在房間裡，黃宣翻出當時洛林交給他的能量鏈，低低地叫了兩聲洛林，靜靜地等著回音。自從基地升為21級，能量鏈在日常應用中的節省作用幾乎消失，黃宣也差不多忘記這傢伙了。不過現在，他倒是希望能夠與洛林聯繫上。

　　天色越來越暗，逐漸捲起了灰塵，屋外的小樹發出沙沙的聲音，彷彿被人用刷子從地上抹去一般。

　　「黃宣，吃飯了。」是李慶在輕輕地拍門。

　　「知道了。」黃宣有氣無力地答了一句。

　　「去吃飯吧。」

　　「知道了。」黃宣有些不耐煩。忽然驚覺說話的似乎是洛林，他猛的跳下床，問道：「你回來了？沒事吧？」

　　「嗯。本土作戰還是很有優勢，只是有一點問題。」

　　黃宣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什麼問題？」

　　「南京地區應該停電了。當時能量不足，為了保證第一序列安全，我通過能量鏈強行獲取了大量電能，現在需要你來補救。」

　　「還好。」黃宣拍拍胸脯。停電算什麼事情？他現在人在巴西，基地也在巴西，還能有什麼事情？反而他擔心的道：「今天究竟怎麼回事？本土作戰？」

　　基地現在理應存著上千萬度的電能，而南京地區一個小時的用電量也有差不多的數目，洛林這下可算是揮霍了。

　　「有時間旅行者進入了P112。」

　　洛林的回答平淡如水，黃宣的心卻如驚濤駭浪。他眨著眼睛道：「他人呢？究竟怎麼回事？」

　　「對方應該是誤入P112，時空穿梭機等級在21級以上，但已處於負能量循環狀態，位面旅行者身體狀態欠佳。我已強行關閉了位面通道，但未找到入侵人員。」

　　「會不會已經回去了？」聽到入侵人員這個詞，黃宣有些心裡發毛。別是一個軍隊穿越了，那可就熱鬧大了。

　　洛林否定道：「位面通道關閉後，入侵者將無法脫離P112位面，我希望你能幫忙尋找。」

　　「找到怎麼辦？對方有多少人？」

　　「你只要幫忙就好了。」

　　直白的回答反而讓黃宣心裡一陣小溫暖，他立刻點頭道：「要我幫你什麼？」

　　「大量的能量。」

　　「明白了。」這一次，黃宣是毫不推脫，打開門就向下喊道：「慶哥，幫我叫奧布裡回來。」

　　……

　　匆匆趕回的奧布裡根本沒有料到，自己看重的這個中國人不等公司搞定卡佈雷斯，竟然又想要購買數家大型能源企業，還想要儲存大量的油氣甚至乙醇。對此他當然是堅決反對，在沒有完整的策劃情況下，花費上億美金進行單純的收購是愚蠢的行徑。

　　然而，奈何他的主顧鐵了心想要愚蠢。

　　時間是越快越好。奧布裡心想這怎麼可能，一次收購行動就彷彿一場戰役，作戰時間可以是兩三天，但準備時間卻可能是數月甚至年餘。幾天！幾天怎麼可能？

　　不過，奧布裡的想法很快被殘酷的現實打破。三十分鐘後，他見到了來自英國渣打銀行的代表內德，他送來了為黃宣存款開具的1億美金信用證。又過了十分鐘，伴隨著瑞士聯合銀行投資顧問而來的是另一張1億美元信用證。

　　不期然間，奧布裡反而焦急了起來。

　　等到所有被通知的銀行派員均已到達，已經是晚飯後了。李慶端了一些小點心放在桌上。黃宣一邊吃著綠豆餅一邊道：「事情就是這樣了，我想要購買幾家能源企業，希望諸位能夠幫我各做一份投資報告。如果我看過沒有問題的話，就會進行委託收購。」

　　來自瑞士聯合銀行的查爾斯·迪圖瓦扭動了一下身子，問道：「黃先生的投資額度是僅限於存在我行的1億美金，還是可以追加呢？」

　　在坐三人顯然也很關心這個問題，互相審視著對方。黃宣笑笑，說道：「我本人目前可以用於投資的現金總計是2.5億美金，原則上是收購數家企業，由三家分別進行。但如果你做的投資報告足夠好，我並不很在意究竟由誰來執行收購行為。」

　　說完他又將視線轉向奧布裡，說道：「關於倉儲公司的問題，希望懷特先生能夠在近日內完成。」

　　「您放心吧。」奧布裡重重地點了點頭。黃宣這樣說，就代表將倉儲公司的收購權交與了花旗，無形中，花旗也就擁有了相對其他兩家銀行的優勢。想想數日之前，他們對黃宣的資產估計還是3億美金，而一個多月以前，他們甚至以為這個年輕人只有200萬美元的現金。轉眼間，這個只算是少年的中國人又擁有了2.5億現金……中國遍地是黃金啊。

　　黃宣對奧布裡的鄭重很滿意，繼續道：「那麼除了這件事以外呢，我還有另一份委託。」他看看三人的表情，手指不自覺地點了點桌子，說道：「我想要購買7月份交貨的原油或乙醇，有什麼建議？」

　　期貨交易中一項很重要的指標就是流通性，越遠交貨的期貨就具有越高的流通性，通常情況下，會有更高的價格。而越是靠近交易日，其價格也就越接近現貨的價格，所以黃宣所說的7月份交割的期貨，其實與購買現貨無異。

　　奧布裡擔心黃宣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輕咳了一聲，說道：「黃先生，我有幾個問題。不知道您所說的購買期貨，目的是為了投資遠期期貨，還是就想購買現貨？」

　　「當然是現貨。」黃宣一臉當然的樣子。

　　奧布裡笑笑，看起來這個主顧還有點期貨基礎。他略微有些安心道：「乙醇期貨目前只有芝加哥商品交易所才有上市，交易量並不大，而且很多人都選擇實物交割，這個沒有問題。但原油的分類是很細的，輕質原油，中質、重質，還有含硫量高低都有區別，產地不同價格也不同。同樣，成本也就不同了。您想購買哪個地區或者哪種原油呢？」

　　「隨便。」

　　可憐的懷特先生根本不知道黃宣是準備喂大胃漢。他從來沒見過這種投資者，用比較好的形容方法，那叫隨興所至，如果說得切實點，那就是傻。他使勁嚥了口唾沫，覺得還是說清楚比較好。他看了眼查爾斯，說道：「黃先生，那麼關於購買的數量，以及購買後的儲存，您是怎麼考慮的？」

　　黃宣有些煩了。連洛林都不知道要多少能量，他又怎麼知道？猛的喝了口茶，他放下杯子道：「5000萬美金。購買的數量、儲存都是你們需要幹的事情，否則我幹嘛付佣金給你們？對吧？」

　　「當然，當然。」來自渣打的內德幸災樂禍地笑著道：「黃先生放心交給我們吧，一定辦得妥當。」

　　「我要盡快得到現貨，有多少就送多少到聖保羅，就這麼簡單。誰先準備好方案，誰就拿走5000萬，明白不？」

　　「OK。」三個人井然有序。

第六十章 旅行者（2）

　　麻煩李慶送走三人，黃宣回到臥室又打電話給李生剛，問道：「鋁廠怎麼樣了？」

　　李生剛正在筵席中，電話裡一片喧鬧。他趕忙兩步跨出了包間，才大聲說：「老闆好啊。鋁廠運行正常，職工們情緒還好，就是有點虧錢。」

　　「虧錢是我的事。」黃宣根本不關心這個，他笑笑道，「最近有沒有人找你的茬？電廠呢？」

　　李生剛嘿嘿一笑，說道：「正和供電局的人吃飯呢。我們現在稱兄道弟的，哪能有什麼事？」他向四周看了看，又小聲道：「不過老闆，前天開始工廠停工，但電費忽忽地漲，我這正在解釋呢。另外今天剛停了電，什麼事都幹不成，我就請人家吃個飯。」

　　這自然是洛林的功勞。黃宣心裡想著洛林幹的好事，說道：「停電和我們無關吧？有沒有問題？」

　　「當然沒有了，這一次聽說是南京市的輸電線路總體崩潰，說是要排查，但你看看，咱區排查的人和我正喝酒呢，不過咱們廠附近的變壓器報廢了，可能要停工一段時間。」

　　「停就停吧。」黃宣根本對這個古老的工廠能產生利潤不抱希望。他抿著嘴想了想道：「李生剛。」

　　「哎！」

　　「你平時出門有沒有打過黃家的牌子？」

　　「我哪敢呢？您不是不讓用嗎？」

　　「那有人知道不？」

　　李生剛貓著腰笑笑道：「說實話，人家知不知道我真不敢說。這有心人要知道的也都知道，反正我是沒告訴過人。」

　　「那就行了。以後也不准用，知道不？」黃宣聲音有些嚴厲。李生剛立刻兩腳繃直，說道：「是，一定不用。」

　　黃宣也覺得有些好笑，輕笑一聲道：「不用那麼嚴肅，你知道就行了。這兩天你多辛苦一些，我已經讓人給你再撥100萬辦公經費，你自己想辦法入賬吧。」

　　「多謝了您。」聽到辦公經費四個字，李生剛身子骨頓時輕了起來，渾身的毛孔都舒坦了起來，比什麼按摩桑拿都帶勁。自從黃宣發了話，他在這工廠就是太上皇，只要搞定那些找茬的，剩下的不都是自己的？

　　黃宣早知道李生剛沒少摸錢，但他卻不在意。在家的時候，沒少聽過誰誰誰貪了多少的話。有時候頭天聽老媽說誰挪用了公司的錢，第二天又說誰幹得好。他現在也明白，要讓李生剛不貪也容易，麻煩洛林天天看著，然後隔兩天給他提個醒，再敲打敲打。但這成本且不去提，那廝的工作熱情也就不用想了。

　　對黃宣而言，洛林能夠平安回來就是最大的依仗。他心情正好，聽見李生剛的興奮勁，也就笑笑道：「今天你老闆我高興，一會兒再發10萬塊花紅給你，就這樣吧。」

　　「謝謝老闆。」李生剛這句話卻又小了聲。他正摸著腦袋想，這10萬塊花紅的意思是不讓我再拿廠裡的錢了？還就是獎勵呢？

　　另一邊，黃宣哪知道李生剛的那點心思，放下電話，馬不停蹄地打開房門，對李慶喊道：「慶哥，你幫我問問張榮，和他約一下，我想見見他們的總裁余立信。看方便的話，讓他和於廷黎也一起過來。」

　　「好。」李慶立刻跑去打電話了。西黃實業原來就是四方集團的子公司，後來和黃氏基金換股後，原來的總經理就回了集團，而現在的總裁余立信更是黃氏的臨時任命，實際的掌權人則是原本的副經理張榮和於廷黎。

　　西黃實業所謂的實業其實只做進出口貿易，順便參與Docas公司的經營。市值將近兩億美金的企業，只有區區二十餘人，倒是精簡得很。

　　做完這些，黃宣長噓了一口氣，對洛林笑著道：「我現在可是要把所有錢都花了。你可要爭氣些，別被別的時空基地給消滅了才好。」

　　「放心吧。我們處於時空荒漠，除了意外闖入的時空旅行者，很難再遇到其他人了。」

　　「那最好。每天3億美金誰受得了？」黃宣打著哈欠道，「明天我會讓西黃和Docas公司談談，單獨分配我們一個碼頭。等到原油和乙醇到港後，上岸你就直接拿走。這段時間就先從碼頭上取電，只要你把電腦信息處理好，那就神不知鬼不覺了。其他我也幫不上什麼忙了。」

　　洛林很實在地說道：「好。」

　　一輪電話打完，黃群盛還未回家。黃宣也不睡覺，直接鑽進了洛林的基地。看著那白中泛藍的牆壁，心裡一下平靜了下來。

　　也許，在黃宣心中，自己在巴西的唯一依靠就是洛林吧？或者說，自從他來了巴西之後，他也只能依靠洛林了。而這種原本穩定而自得的依靠突然間的消失，令他隱藏在內心的不安突然膨脹了起來，甚至大大地超過本來的程度。

　　坐在時空基地的休息室中，黃宣坐在冰涼的地板上，仰著頭看著天花板，問洛林道：「這個基地以前有很多人吧？」

　　「是的。」

　　「他們都回自己的時空了？」

　　「是自己位面。」洛林糾正道，「P112是標準位面的殖民位面，在時空震盪前夕，他們返回了標準位面。」

　　「那標準位面現在怎麼樣？怎麼沒有聽你說過？」黃宣將一隻胳膊放在腦袋下，輕輕地問著，彷彿在與家人談話一般。

　　洛林的聲音彷彿遠遠地傳來：「我也不知道，低級別基地是無法進入高級別基地探查的。不過標準位面應當沒有被時空震盪摧毀。」

　　「這裡被摧毀了？」

　　「P112的確被摧毀了。」

　　右手輕輕地放在胸口上，雖然自己確定無疑的是存在著的，黃宣仍然有些不舒服的感覺。用書上的說法，大概就是傷感吧，或許是一種對可能是共同命運的傷感，用兔死狐悲來形容也不算大錯。

　　聽著自己的忽吸聲，黃宣很勉強地笑笑，彷彿笑給洛林看的一般。他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說道：「洛林，你說緩衝帶的能量決定可以進出位面的次數，那按照什麼蝴蝶理論，閃閃翅膀，再過好多年，那段時空不就崩潰了？」

　　洛林不屑一顧道：「當然不會。因為蝴蝶效應理論本身就不適合應用於時空理論中。」

　　「那是為什麼？」黃宣一下子好奇了起來。

　　洛林首先搜索了蝴蝶效應，然後說道：「蝴蝶效應是氣象學家愛德華·羅倫茲（Edward Lorenz）提出的。他於1963年在一篇提交紐約科學院的論文中分析了這個效應：『一個氣象學家提及，如果這個理論被證明正確，一個海鷗扇動翅膀足以永遠改變天氣變化。』在以後的演講和論文中，他用了更加有詩意的蝴蝶。對於這個效應最常見的闡述是：一個蝴蝶在巴西輕拍翅膀，可以導致一個月後德克薩斯州的一場龍捲風。」

　　「此效應說明，事物發展的結果，對初始條件具有極為敏感的依賴性。初始條件的極小偏差，將會引起結果的極大差異。」

　　「但是，」洛林繼續道，「這個效應的基礎是對各種關係的緊密聯繫的恆定假設。也就是說，他假定在所有條件不變的情況下，這場龍捲風就會發生，但他並沒有說明，這種關係受到影響之後會怎麼樣。而實際上，應用於時空理論，由於緩衝區的存在，蝴蝶效應是不可能發生的。」

　　「難道未來不是確定的？」黃宣奇怪的道，「你不是一直說相似度嗎？」

　　「那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相似度是一種相似，而不是相等。相似度是針對於社會和歷史的，不是個人的。」洛林糾正道，「你可以這樣想，每年太平洋上有多少場颶風？那麼有多少只蝴蝶？每隻蝴蝶都會引起一場龍捲風？」

　　「人家說的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可能而已。」黃宣在維護自己這個時代的理論。

　　「當然，只是可能而已。」洛林很平淡地說道，「那麼假設蝴蝶效應存在，黃宣，你覺得3000萬年前的一隻恐龍會對你有什麼影響？」

　　「他可能吃掉我的哺乳動物祖先。」

　　「他不可能吃掉所有哺乳動物對嗎？」

　　「大概吧。」

　　「所以哺乳動物仍然存在，你也存在。」

　　「我不存在了，我的祖先被吃掉了。」

　　「不是這樣的。」洛林很仔細地分析道，「黃宣，你之所以是黃宣，是由於你的社會關係而決定的。你母親生了你，你是黃群盛的兒子，所以你是黃宣。而不是因為其他。我們剛才說的其實就是廣為流傳的外祖母悖論：假設你能穿梭於過去未來，你到以前殺了你的外祖母，可沒有外祖母，哪有你呢？沒有你，你怎麼殺你的外祖母？那麼我告訴你，你之所以是黃宣，不是因為一個精子和卵子的作用，而是因為教育的作用，教育使得你滿足了時空對於黃宣的需求。我指的是時空的需求。人們總是習慣以自己為中心，但對於位面而言，每個時空都是相對獨立的存在，你所在的時空與你外祖母所在的是兩個時空，它們之間只要可以相互聯繫，就沒有問題了。時空只關心這之間的聯繫，如果你殺死了你的外祖母，對你當然有影響，但這種影響，時空當然是可以進行消減的。」

　　洛林囉哩囉嗦地說了很多，他是鐵了心要解決黃宣這個問題：「簡單的說，就像是你在中學學習過的物理知識一樣，兩個小球相撞，結果如何？我們不關心在這個過程中的問題，只關心結果，只與能量有關。明白嗎？」

　　「不很明白。」黃宣想了想，還是用例子道，「我的祖先被吃掉了，那麼不管是我老爹還是我都不存在了啊。」

　　「但對於這個社會而言，黃宣或者張宣或者李宣又有什麼區別呢？沒有四方集團，還會有其他的集團，如果他們經營相同的業務，做同樣的工作，對於這個時代的人而言，這是沒有關係的。你的位置會被一個接受了同樣教育，得到同樣生活經驗的人來取代。」

　　「但思想是不同的。」

　　「思想來自於生活經驗和教育。」

　　黃宣抿著嘴，在那裡想著。洛林又道：「黃宣，那麼你認為3年前，如果有人殺死了你父親，對你會有什麼影響？」

　　「垃圾嘴。」

　　洛林道了歉，又道：「這會對你造成很大的影響，而且可能影響黃家的決策，甚至對這個時代造成影響。是嗎？」

　　「當然。」

　　「那這就與蝴蝶效應理論相悖了。」洛林用很慢的語速道，「蝴蝶效應相信，初始條件是極為敏感的，初始條件會引起結果的極大偏差，並且是一種放大效應。但我剛才已經說了，實際上，在時空中，越是相近的時空，所造成的影響才會更大，是一種遞減效應。現在清楚了嗎？？」

　　「不很明白。」

　　「好吧。」洛林從來都是很耐心的，「對於一個位面的時空而言，假如哺乳動物都死完了，那麼這顯然會影響到數萬年後的今天。但這可不是蝴蝶的翅膀，這才是颶風，颶風造成了較小的颶風。而對於蝴蝶翅膀扇動的氣流，顯然有無數的氣流在進行影響，而這種影響越是向後，則越是微弱。在時空理論中就是，你可以認為，時勢造英雄，也就是陳勝吳廣之所以有名，是因為他們第一個揭竿而起，但哪怕這兩個人因為哪只蝴蝶改變了，劉勝朱廣同樣會揭竿而起。這對你有影響嗎？」

　　「沒有。」黃宣像個小學生似的回答。

　　「但對於陳勝吳廣的家人、身邊的人、後輩會有影響，這不正說明蝴蝶效應在時空理論中是自相矛盾的嗎？」

　　「所以呢？」

　　「矛盾的就是有問題的，就是錯誤的。」洛林很直接道，「此外，由於位面時空間的聯繫紐帶是能量，而一切時空間關係的發生最終都是能量關係，所以緩衝帶是必須存在的。優勝劣汰，越是高能量的緩衝帶才越安全。」

　　「那有什麼用？」

　　「盡量縮減你所謂的蝴蝶效應的影響。如果有一隻不應該存在的蝴蝶扇動了翅膀，那麼就使用能量，在未來的各種風向關係中，將這股風消於無形。」

　　「那怎麼可能做到？」

　　「假如相對於每一個蝴蝶造成的原子移動，都有相反的原子移動與其動能相抵消，不就可以做到了？」

　　「這麼複雜？能做到嗎？」

　　「當然，這只是理論上，但隨著時間的移動，這種影響自然會逐漸消減。你只要知道，為了維持位面的正常運行，緩衝帶需要有最基本的能量；為了消除各種影響，緩衝帶會消耗能量；而為了防止時空震盪的發生，緩衝帶所擁有的能量一定要超過基本能量。明白了嗎？」

　　「隨便吧。」黃宣聳聳肩，他覺得今天實在是太消耗腦細胞了。「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時空旅行者到達P112或離開P112必然造成P112能量消減。而為了保證緩衝帶的正常，就要獲得能量。」

　　「怎麼獲得？」

　　「改變其他位面時空，造成其能量消減，而消減的能量則會進入造成影響的位面，也就是我們。」

　　黃宣臉一白，說道：「你不是說那是戰爭嗎？」

　　「大規模的當然是戰爭，小規模的就不是了。」

　　黃宣使勁地搖頭：自己怎麼沒發現洛林有戰爭販子的潛力？監守者閣下也不相逼，放黃宣回去睡覺了。

　　※※※

　　註：以上是時空走私的重要設定，偽理論基礎。海豚版權所有。

　　對於不太喜歡枯燥內容的讀者而言，如果你已經跳過了上文，並不願意再看，那麼只需要知道三點：

　　1、蝴蝶效應在時空理論中不成立。

　　2、外祖母悖論在非統一時空位面中不存在。

　　3、時空穿梭除了能量損失，是不會造成其他問題的。

　　為什麼？就在上文。

　　對此有興趣的讀者可以提出意見。但請注意，這本身只能是圓謊的過程，不能是真理的發現。

　　OK，以後很久都不會有這麼長的理論了，大家可以放心看。此外，本章有可能再次修改，一切取決於圓謊的難度。

第六十一章 旅行者（3）

　　與獎勵機制一樣，競爭機制也是提高效率的絕好手段。在瑞士聯合銀行與渣打銀行的競爭下，花旗環球金融只用了3天就完成了對卡佈雷斯的全面收購。

　　這是一家以倉儲為基礎，並逐漸向物流發展的新興公司。但由於決策層的急功近利，他們的借貸總額幾乎達到公司資本的50％。用業界的話來說，過去一年，卡佈雷斯等於是在給銀行打工。

　　黃宣用2000萬美元結束了三個巴西人的痛苦，同樣結束了布拉德斯科銀行的幸福。卡佈雷斯是一家經營狀況很好的良性資產，這也是它一直能夠取得貸款的原因。不過，迅速的擴張並來沒有帶來業務量的井噴式發展，結果也就可以預料了。

　　作為卡佈雷斯的新BOSS，黃宣用30分鐘看望了他們，並許諾留下所有人。同時，帶給了他們第一筆業務，60000立方米的木材貯藏，並提供相應的物流。

　　巴西人莫迪斯特揚起他黝黑髮紅的臉，盡量用簡單的葡語道：「老闆你放心，我們一定把卡佈雷斯經營成整個巴西最棒的倉儲公司。」

　　對於「最型」產品，黃宣從來是不抱有希望的。經過十多年輿論的影響，他已經深切地明白，所有的「最型」產品大抵只有墜上之一的名字才是有效的。而他的小學老師又告訴他，最什麼什麼之一是相矛盾的。洛林說，矛盾的就是有問題的，就是錯誤的，但黃宣的老師告訴他，這是特殊用法。

　　好吧，放棄這個問題。黃宣還是踮著腳拍了拍高大的莫迪斯特的胸脯，微笑道：「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說著，向卡佈雷斯眾人一一告辭。

　　奧布裡跟在黃宣身邊，同行的除了他的翻譯，還有一個名叫安娜貝爾的女性律師，據說是花旗為這一次協議配置的專職律師。帶著窄邊墨鏡，身材高挑，臉型的線條很是剛強，對人不假顏色。黃宣對是否有律師倒是無所謂，在枯燥的法律文件方面，洛林有著先天的優勢。當然，美女律師是養眼了一點，但尚未到達讓人失魂落魄的程度。

　　跨上直升機，黃宣揉了揉臉，對奧布裡道：「卡佈雷斯的拆分速度加快，只留下倉儲部門，其他的全部賣掉。前者整合到我成立的中興實業裡，速度要快一點。」

　　奧布裡連連點頭，因為黃宣的Case，他在公司的地位大有提高。說來也是運氣，本來只是管理一份200萬美金的財產，現在竟然有機會接觸到3億美元。花旗甚至為此組織了一個新的團隊。奧布裡相信，只要自己能夠攬下3億美金中的大部分，他就能在這個新的團隊中得到一個讓人流口水的職位。

　　想到3億美金，奧布裡又注意到了地面上那堆成無數梯形的木材。大多都是上好的橡木，比他所見過的都要大，不知這些又要值多少錢。他不由得有些嫉妒黃宣，身在大家族的人的確不一樣，才不過16歲的年紀，竟然擁有了足以登上福布斯的財產。而他為了想要擁有管理這些財產的資格，卻要奮鬥許多年。

　　不平等是競爭，也是動力。

　　安娜貝爾則假作整理文件，暗中注意著黃宣。她屬於花旗的下屬律師事務所，也曾經見過不少千萬富翁和億萬富翁，但她仍然不能確信眼前這個比自己弟弟還要小的傢伙擁有3億美金。而且，同樣帶著一股銅臭味的冷漠，他剛剛承諾會留下所有人，30分鐘後，他就決定要加快拆分的步驟。

　　當然，安娜貝爾只是不屑而已。一個專業的律師的職業道德包括將不屑轉移為對工作的熱情。此外，如果沒有這些充滿銅臭味的冷漠傢伙，要律師又有什麼用呢？

　　……

　　回到家的黃宣繼續在基地中學習。事隔數天之後，他對於嘉拉迪亞的感覺已經淡了很多。不過，初始的原始衝動過後，動力依然存在。必須承認，成就感對於黃宣這樣的年輕人還是有著無限的誘惑的，甚至於，對於女性的愛慕也可能來源於這種成就感。

　　所以，當黃宣發現自己可以輕鬆地學習三種語言的時候，這種成功本身的成就感就足以讓他像上癮一般地鑽入基地了。

　　按照原本的計劃，黃宣希臘語學得最好，日常對話基本沒有問題。葡語因為用的較多，倒也不差。只有英語，雖然經常和奧布裡等人說話，但專業詞彙太多，他終究還是要靠洛林幫忙。雖然如此，這種進度也足以讓任何語言教授瞠目結舌。

　　整個盛豐公司高層均已離職，黃佑維是最大的一隻替罪羊。國內傳來的消息也越來越好，洛林在改裝版的Z990幫助下，搜羅了一大批資料。當然，也消耗了一大筆能量。

　　週五下午，黃群盛帶著一身疲憊回了家。他初來聖保羅，雖然有以前的同學幫襯，但多少還是有些辛苦。他一邊坐在沙發上喝著儼茶，一邊用英語拷問黃宣。回答倒也令人滿意。

　　閉著眼喝下去最後一半茶葉，黃群盛拍著黃宣的胳膊，說道：「不錯啊，兒子。看起來送你來國外還是有些用的啊。」

　　「您的決定能有錯？」黃宣拍著小馬屁，又給老爹倒滿茶，一副乖孩子的模樣。

　　黃群盛哪能不知道自己兒子是什麼模樣？不過最近這段時間，黃宣做的事情的確有點樣子，他也就輕輕地受了馬屁，輕笑著道：「兒子，你現在什麼打算？是在巴西上大學，還是回國上大學？」

　　「一定要上大學？」黃宣怯怯地道。

　　黃父眼睛一瞪，根本不討論這個問題，又問道：「去哪上？」

　　「隨便吧。」黃宣洩氣地坐在沙發上。

　　「聽羅納爾多說你的葡語已經合格了，從下周開始，你就到中學上學吧。你小子也該打打基礎了。」羅納爾多是黃宣的葡語老師，基本只給黃宣做過幾次測試，倒是收了好幾千雷納爾。

　　黃宣脖子一縮，知道上學的命運不可逆轉，無奈地接受了。

　　搞定了兒子，黃群盛自覺本月的教育任務基本結束，又喝了口茶，轉身上去睡覺。黃宣歎了口氣，躺在沙發上，想像著和一群鬃毛類生物上課的景況。

第六十二章 旅行者（4）

　　3億美金，在中國福布斯排行榜中，大概只能排在250位。而在世界排行榜中，10億美金才是底線。至於被人們稱之為隱性富豪的人們，黃宣不正是其中的一員嗎？

　　無論如何，16歲擁有3億美金本身，就已經足夠引人遐想了。

　　對於黃宣的資產來源，各大銀行都有自己的猜測。但毋庸置疑，其與黃家，或者說是黃氏基金有著莫大的關係。甚至有人認為，這根本就是黃氏在巴西的洗錢措施。

　　但那有什麼關係呢？雖然人們總是認為銀行是最具有信用的機構，但銀行家絕對可以排入世界最無恥人士的行列。洗錢業之所以遠離銀行業，不是因為他們的正直，而是因為他們的貪婪沒有人能受得了。不會洩露儲戶信息是為了吸引更多的儲戶，而出賣儲戶的事情雖然並不常常發生，但也一點都不少。至少對於身在德國的猶太人而言，聲名卓著的瑞士銀行就是一個純粹的殺手。

　　瑞士聯合銀行的查爾斯·迪圖瓦就是一個純粹的銀行界人士。在為銀行家工作的同時，迪圖瓦先生憧憬著有一天可以擁有剝削他人的力量。為了這個夢想，他在努力地工作——罪惡的資本主義。

　　接到了黃宣的case後，迪圖瓦敏感地發現了其中的機會。對方是一個16歲的年輕人，但卻想要花掉3億美金的財產。所謂少年得志，必喜驚人之語，做驚人之事。他覺得，如果要完成40歲前攢夠錢退休的願望，中規中矩就可以做到，但如果想要跨入萬惡的資本家行列，卻需要冒一些風險，做一些奉獻。

　　在仔細地考慮後，迪圖瓦相信黃宣的確想要在短期內大量購買原油等現貨產品。而他認為自己能夠超過另兩家銀行代表的唯一優勢在於，他手頭擁有更多的自由資金。

　　查爾斯·迪圖瓦決定使用自己管理的所有資金，買下了100手7月份交貨的倫敦北海布倫特輕質原油——三種標準石油中最大的一種——這花去了銀行920萬美元，然後他拿著策劃書與期貨合約來到了聖保羅。

　　黃宣在新租用的中興實業辦公室內見到了查爾斯。辦公室在共和國廣場的旁邊，附近就是聖保羅最繁華的商業街。李慶幫他在這裡租用了5000餘平米的一層樓宇。不過到目前為止，中信實業總共只有兩名職員和一名臨時工。其中一人是前台兼作秘書等等，一名則負責與黃宣及各公司聯繫，同時負責一應裝修事項。

　　員工的效率很高，等到黃宣來這裡的時候，辦公間已經裝修了一半。但整層樓只有3個椅子，卻有4個人。黃宣、查爾斯以及一名翻譯，一名律師。最後還是翻譯發揚雷鋒精神，主動讓出了一個板凳。

　　一些小插曲不影響查爾斯的情緒。實際上，他所有的精神都放在了手上的皮包中。如果黃宣不認可他所購買的原油期貨價格，那麼他就必須在最終交易日前強行平倉，無論是否有所虧損，其所作所為就很有可能變成擅自挪用銀行資金，這個問題可大可小，但終歸會將他從資本家的階梯上狠狠地推下去。

　　查爾斯神情嚴肅地從包中拿出準備好的資料，由於沒有桌子，直接遞給了黃宣，懷著忐忑道：「黃先生，這是我根據您的要求購買的10萬桶原油，均價92美元每桶。後天就是最終交易日了，如果您決定交割現貨，就必須出具文書，並提供交貨地點或倉庫位置。」

　　黃宣很是驚訝地從查爾斯手上接過資料，只看了前面的一頁，就知道對方是用自有資金購買了期貨。而這與他們之前商議的完全不符，這等於是銀行購買了期貨賣給黃宣，而不是代理購買。

　　雖然黃宣只是剛剛開始學習這些商業行為，但仍然能夠發現其中的巨大區別。

　　乍看起來，查爾斯的行為是極其愚蠢的。這讓黃宣不由得盯著查爾斯看了半天。但是，必須承認，黃宣很高興查爾斯能夠如此主動地完成委託。若是按照正常的程序，委託投資銀行選擇期貨，做出風險評估，僱主認可後再行操作，最終等待交易日結束，在規定時間內交割現貨，這一系列工作至少需要12周的時間。而黃宣並不確定，在這段時間內，洛林的需求是否有所變化。

　　他可不希望洛林在緊急狀態下再次令某地停電，又或者，更糟糕的情況發生……

　　因此，在得知交割可以在4天內完成，黃宣很高興地點頭認可了查爾斯的交易行為。他甚至沒有看價格第二眼。比起洛林的重要性，這筆錢完全可以忽略。

　　故而，在這筆合同中，查爾斯只是小小地冒了點險，作為回報，他得到了黃宣某種程度的傾向。

　　以銀行業者風險與收益的認識關係來講，查爾斯做得不賴。

　　查爾斯長出了一口氣。在他看來，黃宣認可，這筆交易本身就已經成功了一半。當然，事實的確如此。

　　小心地將合約交給隨行律師，查爾斯定了定神道：「黃宣先生，這份是我行為您專業策劃的收購方案。請您看看。」

　　「哦？」算算時間不過兩天而已，黃宣倒是很喜歡這種高效率，帶著笑容打開了文件。

　　總額2.8億？看到這個數字，黃宣不由得抬頭看了看迪圖瓦先生。後者一副老神在在樣子，正在與身邊的律師說話。

　　黃宣繼續看了下去，迪圖瓦的目標是巴西中央電力公司（Eletrobras）已經出售的下屬三個公司——Furnas、Chesf和Eletronorte，其中Furnas甚至具備8000MW裝機容量。由於巴西的國家政策，它和Chesf都被分割成了2個發電商，Eletronorte分為3個。

　　而它們的大部分最終都在數年前被葡萄牙電力公司（EDP/CPPE）收購。這是一家市值70億美元的大型電力集團，但是近年來，在首席執行官塔羅納的帶領下，整個集團進行著緩慢的調整。

　　迪圖瓦試圖從這個龐然大物身邊撈到一些殘渣，例如尚未被吞食的原Furnas部分。就施行計劃，他洋洋灑灑地寫了足有50頁，全部是英文資料，並提供了中文索引。黃宣耐心地聽洛林解釋了一陣，終於放棄了。

　　這是一個專業到繁複的計劃，也許銀行業的那些學院派的先生們，已經喜歡上了這種方式，但黃宣還沒有。

　　而在文件的最後，瑞士聯合銀行的智囊團們為黃宣的所有財產都做出了規劃。他們建議將盛豐拆分成兩個部門，將農場和銷售部分分割，並將前者上市。此外，將新購買的西黃實業與卡佈雷斯的倉儲部門合併入中興實業，而將電力企業獨立組成一個新的公司。如此，出售盛豐的銷售部和卡佈雷斯的物流部門得到的現金可以補貼拆分合併的花費。

　　看到這裡，黃宣意味深長地笑了。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老媽在書房看文件時會突然笑起來。他本以為那些文件中有什麼有趣的話題，但自己看過後卻完全都是枯燥的。不過現在，他算是明白了。

　　「迪圖瓦先生？」黃宣剛剛用並不成熟的嗓音說道。

　　「黃先生？」正在與律師交流的查爾斯立刻轉過頭，托了托眼鏡。

　　「盛豐公司和卡佈雷斯公司的分拆一直是交給花旗環球金融的。看起來，瑞士聯合銀行的計劃書超出了權限。」

　　自從黃宣同意了他所作的期貨合約，查爾斯就有9分的信心：眼前的這個少年人會更喜歡一個有效率的團隊，而不是一個謹慎的團隊。他決定拋掉所有從學校裡學到的銀行業準則，以重注為自己的資本注入最後一筆砝碼。

　　查爾斯鎮定地說道：「黃宣先生，我相信瑞士聯合銀行的業務水平能夠讓你滿意。我們是專業的銀行，做專業的投資業務。同時，我們很高效，我們可以在您需要的時間，以最少的費用完成您的委託。並且，將您的資產交與我們管理，必然會帶回規模化的優勢。」

　　黃宣的確很喜歡查爾斯的高效。相比之下，奧布裡就彷彿一台缺煤的蒸汽火車，雖然拉的很多，卻永遠不會在你希望的時間內達到站點。

　　不過，母親教過他，打保票是需要的，但保票應當是每站買一張，而不是一次買全程。因此黃宣在查爾斯期待的眼神中，啪的合上了文件夾，說道：「我希望在這個週末之前看到10萬桶原油入庫，那麼在此之後，我相信我會對瑞士聯合銀行擁有更高的信任度。當然，你也會拿到5000萬美元的委託書。」

　　在說到瑞士聯合銀行的時候，黃宣稍稍停頓了一下。查爾斯立刻明白，相比於自己的方案，顯然自家的名頭更讓對方有興致，因此，在看過花旗等銀行方案前，眼下這個年輕人是不會做出決定的。

　　想通了此節，查爾斯也就灑脫地站起身道別，並道：「我回去後會對方案進一步修改，相信聯合銀行的高效會讓您滿意。另外，我會派專人全程完成期貨交割，您放心吧。」

　　「當然。」黃宣一臉成熟地與查爾斯握了握手。見多了母親的職場風格，黃宣也不自覺地學習了起來。

第六十三章 旅行者（5）

　　自從盛豐高層集體崩潰之後，西黃實業對黃宣的態度頓時曖昧了起來。不僅張榮對黃宣有求必應，就是原本來自黃氏基金的於廷黎也變得恭敬了起來。

　　的確，在天高皇帝遠的巴西，一個獨立子公司與獨立公司基本無異。但若是有位太子爺駕臨，不同的風格就會造成不同的結果。

　　而這一次，當得知黃宣要使用桑托斯港接收原油，張榮幾乎是放下了所有工作，就為了提前半天讓油船入港——在貿易繁忙的時期，並不是所有船舶到港就可以停靠或者裝卸物資的，而Docas公司的最大股東也不是西黃事業。此外，最麻煩的是到港後的碼頭，黃宣希望能夠停靠在選定的碼頭附近，這樣更有利於使用原油。

　　張榮沒有打折地完成了黃宣的要求。至6月20日，洛林順利得了10萬桶輕質原油，按照美國1990年的平均熱值，相當於5.8×10的11次方英熱單位，用我們熟悉的單位來看，大約相當於5.6×10的7次方千瓦時電力，即5600萬度電力。不過洛林的利用率與美國人的利用率相差足有20％以上，相信足夠用很長時間了。

　　原油到港令洛林十分開心。雖然監守者閣下實際上並沒有顯著的情緒波動，但黃宣還是能從他的字裡行間發現這種變化。

　　「黃宣，已經有15個公司向我們遞出購買木材的申請了，我與他們約定在今天下午競價。我想你應該處理一下了。」以前洛林幾乎是不會使用「我們」這個詞的，而現在卻說得很順口。另外，他處理問題的能力似乎也有所提高，至少在以前，他是不會自做決定的。

　　黃宣心裡一動，問道：「洛林，我的權限提高了？」

　　「是的。」洛林的回答很簡單，黃宣卻是帶著笑意道：「那我們的權限相同了？」

　　「我是21級權限，而你則是22級。」

　　黃宣撇撇嘴。他忘了基地等級提升，洛林這廝也提高了權限。

　　隨意地與洛林聊了聊最近合約的法律問題，直升飛機就已經到達了卡佈雷斯的露天貯木場。監守者閣下已經邀約了來自15家公司的60餘人。其中巴西人並不佔多數，畢竟這裡是個發展中國家，對於高價格的橡木等消耗量不高。

　　卡佈雷斯的總裁莫迪斯特很早就等在了停機坪。直升飛機到達後，他仰著頭，壓住頭髮，卻沒有跑開，頂著風瞇著眼睛。

　　在家裡，黃宣早就見多了人們的恭敬，但作為一個年輕人，他還是很在意人們對他的態度。他和莫迪斯特緊緊地握握手，微笑道：「總裁不用等我的，只要派個人來引路給我就行了。」

　　「需要的。」莫迪斯特有著巴西人的激情、熱情和信心。他的手大而乾燥，是男人的手。他自若的笑道：「這裡是卡佈雷斯最大的露天倉儲場地。我覺得應該親自給老闆介紹一下。」

　　「那好。」黃宣雖然早就從洛林那裡得到了此地的信息，但還是很樂意有人親自講解。

　　莫迪斯特是個很健談的人，一個很美洲味的人，就是那種與歐洲的輕鬆與美國的緊張截然不同的味道。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也許是卡斯特羅式的瀟灑或者委內瑞拉總統查韋斯式的性格。

　　這是一場愉快的對話。雖然黃宣的葡語並不能算優秀，但在莫迪斯特的遷就下，依然聊得很高興。這種笑容伴隨著他到達貯木場外的休息室。笑容，是一場談判很好的開始。

　　在坐最多的是歐洲人和他們的代理人。德國是世界上最大的木材生產國，而歐洲則是最大的傢俱生產地區。除此以外，也有一家日本公司和兩家美國公司參與競標。

　　不過，黃宣的目光並沒有停留在這些自信滿滿的經理人身上，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某位商人身後的嘉拉迪亞，那個白皙的，金髮的，有著誘人紅唇的女郎。

　　今天她穿了一套米黃色的套裝，沒有墨鏡，沒有保鏢，長長的睫毛在眼前撲閃著，金髮輕輕地飄在兩鬢。看見黃宣，嘉拉迪亞用她的古典方式表達著詫異，輕輕張開的紅唇似乎閃耀著光芒，榛首微揚，帶著一股子不可置信和淺淺的喜悅。

　　對嘉拉迪亞而言，這個亞裔青年給她留下了深刻印象。這是個膽大包天的傢伙。她從來不能想像，會有人在機場，朝著一群人丟出一個礦泉水瓶。這種行為，用通俗的說法，簡直就是白癡。然而，事實證明，這是一個能夠用西班牙語朗誦詩歌的年輕人，他甚至知道嘉拉迪亞的出處。而她在同樣年紀的時候，還在因為背拉丁文而哭鬧不止。

　　最令人難忘的是，他用希臘語翻譯了一篇優美的令人陶醉的詩歌，標準的雕語帶著由衷的讚美，讓人在閱讀時不由的心跳加快。特別是當放出他錄在CD中的朗讀後，那淡淡的，帶著純正希臘味道的雕語風格簡直讓人恍惚。

　　嘉拉迪亞覺得，這是她一生中收到的最令人心動的情書了，如果對方的年齡能更接近她一些。

　　可惜的是，她再也沒有在保利諾教授的教室裡見到這個生氣勃勃的亞洲人。就在她忍不住想要去尋找這個小伙子的時候，他又在一個不應該出現的地方出現了。

　　黃宣衝著嘉拉迪亞笑笑，坐在了早就準備好的椅子上。這時各公司代表均已知道，眼前這位不能再小的年輕人，就是這批令人眼饞的木料的主人了。嘉拉迪亞更是柔媚地瞪大了眼睛。

　　莫迪斯特搓搓手，說道：「給各位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老闆，也就是各位想要購買的木材的所有人，黃宣先生，來自中國。」

　　輕輕的掌聲後，莫迪斯特繼續道：「那麼各位都已經看過這批木材的質量了，請再確認各自的報價單，交給我就可以了。」

　　一個來自比利時的商人問道：「宣先生想要在這裡決定嗎？」

　　「我希望盡量早地將這批木材出手。」

　　洛林為這批木材偽造了詳細的產地和砍伐資料。德國老州（原聯邦德國）大多數樹林都屬於私人，因此雖然砍伐量、出口量都有記錄，但對於某一批木料最終歸屬的記錄總是不完整和不確實的。在電子時代，偽造證件的發生已經屬於必然，何況還有偉大的監守者閣下來保證這批木料的合法性。

　　當然，無論洛林的能力有多強。黃宣還是想要將之盡早換成鈔票。過去一個星期以來，洛林已經花掉了1億美金。

　　黃宣的答案符合眾人的願望，現場的情緒頓時高了起來，可以看到很多人開始互打眼色。6萬立方米的木材的確不算很多，但因為類型質量不等，每家公司的需要也不相同，因此還是有很大的競價空間的。

　　所有的木材都需要細化出售。一般而言，根據樹種進行分類後，在銷售過程中，通常按照材質分為一、二、三等；按照用途，又可分為三種，原條（伐倒後經去皮、削枝、割掉梢尖，但尚未按一定尺寸規格造材的木料）、原木和鋸材。

　　黃宣帶回來的自然都是原條了，其中諸如橡木等胸徑均在100厘米以上。時至今日，70厘米已經是很好的木材了。

　　自從將木材運回之後，黃宣就不再關注於此。在他想來，即便用目前歐洲最好價格出售這批木材，收益也不過數百美元每立方米，60000立方米不過幾千萬而已。但等到他拿到了在座諸人的報價單後，眼睛都要凸出來了。

　　黃宣第一份打開的就是隨嘉拉迪亞一起來的希臘老頭的報價單，4萬立方米橡木，胸徑100cm以上每立方米6000美元。即便以今日的身家，黃宣仍然咋舌不已，這可是一份2億多美元的大單啊。

　　那邊的克裡邁諾斯輕輕地翹著腿，右手捂在茶杯上，微微瞇著眼睛，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黃宣身上，看到他表現出驚訝的樣子方才鬆了一口氣，緩緩的靠在了椅子上。

　　上個月，德國法爾茨森林只出產了2000立方米的橡木，均價650歐元，但胸徑70厘米以上的，最高價卻達到了2000歐元。即便如此，他的坎特斯公司也只買到了其中的20％。當得知有數萬立方米的橡木出售時，他當即就趕來了聖保羅。

　　沒有什麼比利潤更需要追逐的了。

第六十四章 旅行者（6）

　　克裡邁諾斯並非是報價最高的商人，來自日本的橋本正太出價7800美元，只要胸徑120厘米以上的8000方。黃宣在他的申購書上輕巧地畫了個圈，六千兩百萬到手。

　　作為一次正當的交易行為，與上次的鯨肉不同。這份文件必須由黃氏基金的律師代為簽署，這也意味著黃宣的資產可能會在黃家內部引起轟動。

　　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黃宣對此一點都不在乎。兩個月資產增加一倍，就是這樣。

　　除了最高價的橡木以外，櫸木的價格也達到了2000美金的高價，杉木則以市場均價的3倍——500美金出售。合在一起，黃宣又將得到3億美金。與之前不同，這次恐怕需要繳納10％左右的稅款。

　　嘉拉迪亞不能相信，那個能夠用希臘語朗讀詩歌的年輕人會是一個億萬富翁。在她的印象裡，億萬富翁都應該是和自己的父親一般年紀的老人，帶著滿身的自傲和對周圍的不信任，面對災難熟視無睹，並對犯下的那些無可挽救的錯誤毫不在意。

　　而詩人，詩人應當是博學的，為了追求美而可以放棄一切的人。詩人是人間美學的代言人，是一個可以創造和發現優美詩篇的純粹的人。

　　面對黃宣，嘉拉迪亞失敗地發現，兩種截然不同的人似乎有著混合的趨勢。

　　將最後一張認購證交給李慶，黃宣逐一與在場諸人握手。在走到克裡邁諾斯身邊時，笑著將目光放在其身後，用希臘語道：「克裡邁諾斯先生準備在巴西發展嗎？」

　　「恐怕不行。」克裡邁諾斯將嘴圈成圓形，笑道，「但您卻是我在巴西見到的最令人驚訝的人了，令人驚訝的年紀，令人驚訝的財富，還有令人驚訝的學識。我很快就要離開巴西了，我會將我驚人的發現帶給家人。」

　　黃宣被這誇張的稱讚逗笑了，他看著嘉拉迪亞道：「您身後的女士也是您的家人嗎？」

　　「哦，是我的侄女，充滿魅力的嘉拉迪亞。她吸引了你嗎？」

　　「我想是的。實際上，哦，你知道，我們見過面。對嗎？浪花女神。」後一句，黃宣是對著嘉拉迪亞說的。

　　浪花女神掠起她充滿立體感的唇線，微笑著伸出手與黃宣輕握，說道：「你好像007一樣，似乎有著許多的身份，我們的每一次見面，你都讓我驚訝。」

　　「那是一個好的開始。我可以邀請你，呃，和你的叔叔一起共進晚餐嗎？」

　　嘉拉迪亞輕笑了一聲，卻將臉轉向克裡邁諾斯。後者搖頭笑道：「你們兩個去就好了，不用叫我的。」

　　「在西敏斯特餐廳如何？晚上7點。」黃宣的語氣裡帶著一絲企盼。

　　這個邀請令嘉拉迪亞感到很異樣。黃宣和她弟弟一般年紀，雖然他的希臘語比自己的拉丁文還要純熟，但這卻不是參加一個約會的理由。

　　黃宣保持著邀約的姿勢，嘴角的笑容逐漸落了下來。嘉拉迪亞突然有些不忍，下意識地將路過額頭的金髮捋開，輕輕的點了點頭。

　　「記得啊。」黃宣壓抑著興奮，很有些捨不得地轉過身子，一邊回味著手心的冰涼觸感，一邊與其他人告別。

　　用900萬人民幣的成本賺到3億美金，利潤是23000％：一個令軍火商、毒品販和房地產商人羞愧的比例。

　　然而，黃宣現在心裡卻被一種特殊的情感所充斥了。他不明白這是怎樣一種感覺。戀愛？他還沒有經歷過，如果一定要說這就是的話，那麼就是吧。

　　此時此刻，在黃宣已經容不下其他事情的時候，洛林卻大煞風景地喊道：「黃宣，小心。」

　　「什麼？」黃宣剛剛回頭，就聽到一溜難聽的刮玻璃聲，一把寸長的匕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前緩緩地推進。

　　黃宣眼看著那把匕首推進到自己臉前十多公分處，力盡掉在了地上。同一時間，刺耳的摩擦聲在整個貯木場響起。

　　一片混亂，高高的垛子上的木頭轟然而下，捲著的油紙布糾纏在一起，然後在互相碰撞後發出震耳欲聾的鳴聲。

　　使勁地嚥了一口唾沫，黃宣什麼話都沒說就撲到了嘉拉迪亞身邊。她剛剛從震驚中清醒過來，身上的衣服被飛揚的木屑與灰塵覆蓋，除了眼睛，整個人都被蒙上了一層土色。

　　幾個保鏢試圖衝進來拉走他們的保護對象，但仍然在運動中的巨木阻止了所有人可能的移動。黃宣抓住嘉拉迪亞的一根胳膊，將她拖到遠離了一些木垛，大聲用希臘語道：「你還好嗎？受傷了嗎？」

　　「發生了什麼事？」嘉拉迪亞的聲音還算鎮定，但她的手臂被飛揚的木屑劃傷了，幾滴血珠順著雪白的胳膊滑落到地上，滴答的樣子很是滲人。

　　黃宣搖搖頭。洛林用他特有的平淡對他道：「逗留在P112的時空旅行者試圖刺殺你，沒有成功。」

　　嘉拉迪亞茫然地看著一片混亂的貯木場。大量的木垛均已被推倒，只餘躺了一地的傷者，她很快清醒了過來，掙脫黃宣的手掌，邊抖著手摁開手機，一邊向躺的最近的人跑去。

　　黃宣使勁的嚥了一口唾沫，說道：「他們有幾個人？為什麼要殺我？」

　　「一個人，在P112位面通道被關閉之後，他離開的途徑之一就是製造震盪。只有時空震盪才有可能產生新的位面通道，他才有可能重新聯繫到他的時空基地。」

　　「時空震盪的話，這個位面就要被摧毀了？」

　　「緩衝帶的劇烈運動才是時空震盪。」洛林簡單的解釋後道，「他可能發現了你。在最初的能量波動中，他大概以為你是時空基地的監守者，監守者的死亡經常會造成震盪。」

　　「監守者不是你嗎？」想起那把尖銳的匕首，黃宣心裡一陣後怕。

　　「但他並不知道。實際上，我原本很快就能發現他。」

　　「那現在呢？他還會刺殺我？」黃宣覺得更加恐懼了。

　　「他不會再來了。」洛林肯定地說道，「我已經開始掃瞄巴西全境。他目前的首要任務是逃離巴西甚至美洲境內。我需要更多的能量來掃瞄地球全境。」

　　在性命的威脅下，黃宣一點都不討價還價地問道：「要多少？」

　　「至少再相當於最近10倍的供應量。」

　　那就是至少100萬桶石油了，又是1億美金。黃宣哼了一聲道：「有了能量你就能找到他？」

　　「只有當他使用不屬於自身的能量時才能找到，就像剛才。」

　　周圍的忽喊聲更高了。黃宣也有些憤怒道：「再這麼來一次還要死多少人？」

　　「對方是一個學習過時空戰術的標準旅行者，甚至可能是一名時空戰士。我並不能保證會抓住他。」

　　「那就等著他來殺我們？」

　　洛林認真道：「以目前的速度，我們的等級、能量增長都會超過對方。只要沒有大的變故，我們總能找到他。」

　　「但誰也不知道多少年？」

　　「如果實在無法找到他，我們可以重新打開一個時空通道讓他離開。」

　　救護車的聲音開始出現，黃宣心情也好些了，放緩聲音道：「那為什麼不讓他走？」

　　「他可能記錄了坐標。如果他擁有一個高等級基地，很可能準備充足後再來P112。殖民其他位面永遠是暴富的不二法門。」

　　這個答案也許是黃宣最不想聽到的。他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道：「那我們必須抓到他？」

　　「不用擔心。」洛林馬上知道了黃宣的生理狀況，安慰他道，「你擁有大多數時空旅行者都不具有的優勢，P112是你母位面，在這裡你不需要消耗任何能量，你可以正大光明的出現在任何地點，而不必擔心時空緩衝帶的攻擊，你是屬於這個時空的。而其他人都是外來的，他們在這裡需要消耗更多的能量，受到更大的影響，他們還要擔心隨時可能關閉的位面通道。」

　　這並不能真的讓黃宣感覺安全。在本質上，他還是一個1Vs1仍可能輸的中學生。他的身體要比大多數人都強壯，但卻不能與鋒利的刀尖、粗大的原木對抗。在一個牽扯到位面的世界裡，他弱小得彷彿塵埃。

第六十五章 旅行者（7）

　　在場的大多數人都受了傷，不幸中的大幸，到目前為止還無人死亡。

　　嘉拉迪亞撕掉了碎花的衣袖，紮起頭髮，盡量幫助每一個身邊的人。看著一片狼藉的現場，黃宣自嘲地笑笑，看來共進晚餐的願望是破滅了。

　　又一輛醫護車開來，黃宣搓了搓臉，也上前幫助醫生擔抬傷員。很少有人看到那柄突如其來的匕首，就像沒有人知道這宛如爆炸一般的景像是如何造成的一樣。

　　黃宣從休息室內找到一雙專供來賓使用的網球鞋，走到年輕的希臘女郎身邊，傻傻道：「高跟鞋很累吧？換一雙吧。」

　　嘉拉迪亞正在幫人綁止血帶，雙腳蹲得發麻。地上很多碎屑，細細的高跟鞋底不僅難受而且容易崴腳，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從黃宣手中接過嶄新的網球鞋。但黃宣拿著鞋的樣子的確有些傻，她不由笑了起來，說道：「多謝。」

　　「不用。」黃宣也抱以微笑，沒有考慮到自己現在灰頭土臉的樣子。看著又忙碌起來的嘉拉迪亞，黃宣遺憾道：「看起來今天的晚飯要取消，下次有時間再見吧。」

　　「好的。」不知為何，嘉拉迪亞突然有些輕鬆的感覺。

　　黃宣很有些無奈地看著嘉拉迪亞再次投入到救死扶傷的行列中，心裡有種很是怪異的感覺。

　　黃群盛很快得到了消息，坐直升飛機趕到了貯木場。他的臉色很差，不知道是因為熬夜的原因，還是擔心。也許兩者兼而有之。

　　父子兩人默契地沒有向老媽告密。一直到最後一輛救護車離開，黃群盛才恨恨地瞪了一眼黃宣，遞給他手機道：「給你老媽說一聲吧。」

　　黃宣怎會上當？他拍拍胸脯，推脫道：「還是老爸你說吧，我這陣還喘不過氣來。」

　　老爹又瞪了兒子一眼，撥通了電話，一會兒功夫，遞給黃宣道：「你老媽要和你說話。」

　　手機剛放到耳邊，就聽到張馨儀焦急的聲音：「兒子，你沒事吧？」

　　「沒事。」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黃宣覺得有些東西在眼眶中轉動。他扭過頭躲開老爹的視線，說道：「我沒事，皮都沒擦著。老媽你別擔心了。」如果不是對方錯估了黃宣和時空基地的親密程度，完全可以在他明白之前，解決一切問題。

　　「那就好，那就好。」張馨儀也變得囉嗦起來。但黃宣卻一點也沒有覺得厭煩，就那麼支著耳朵聽著。

　　張馨儀突然停了一下，說道：「兒子，想不想回家來？」

　　「回國？」

　　「嗯。」張馨儀重重地點了點頭，說道，「讓你老爸先在巴西呆著，你先回家來。老媽不放心你。」

　　「媽。」黃宣不知道該說什麼，回家自然是想的，但現在非常時期，剛剛有人刺殺他，如果回家去了，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他深吸一口氣，說道：「其實我在巴西呆得也挺好的，就不用回去了。」

　　「沒其他事的話，那就回來吧，順便把你在巴西幹的事情給我們說說。我叫李慶給你買機票。」張馨儀一向是雷厲風行的，就像是送兒子出國一樣。

　　既然做了決定，黃宣也就不再反對，實際上，有人幫忙做出決定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洛林對於黃宣回國也無所謂，對於一個21級基地而言，在一個星球的哪裡已經不是問題了。

　　……

　　卡佈雷斯的貯木場發生的混亂最終被定性為恐怖事件。由於在場的大多是外國商人，因此媒體並未關注這些人的姓名身份，同樣也沒有影響數十筆交易的進行。

　　花旗金融率先得到了黃宣最新收入的消息，他們在巴西的消息網最強。但奧布裡的動作實在太慢，當他來到聖保羅大學附近向黃宣祝賀時，最後知道的查爾斯·迪圖瓦早已經坐著直升飛機趕到了這裡。

　　黃宣將2.8億美金分別存在了兩家銀行中，並通知了他們自己將短時間回國的消息。奧布裡尚在消化這個問題的當口，迪圖瓦已經笑著對黃宣道賀，說道：「黃先生您放心，如果有問題，我會親自到中國向您匯報的。」

　　「那實在是太麻煩了。」黃宣訝然，中國護照在歐美可是稀罕貨。

　　「做投資的當然是空中飛人了。」迪圖瓦用了「air」這個詞，這個瑞士人似乎又充滿了美國味。

　　奧布裡自知落後半拍，但他卻無法許下同樣的諾言。花旗環球金融公司在中國幾乎沒有業務，當年的所羅門美邦也很少經營中國資產，而他對於中國的瞭解就像對眼前這個年輕富翁一樣淺薄。面對一個咄咄逼人的對手，他只能選擇暫時退卻。

　　「期待你們的好消息。」黃宣說話間將兩人送出了大門。

　　至於渣打銀行，這個老牌的英國巨人可能還沒有反應過來，它注定要在這個效率世界中出局了。

　　……

　　黃宅。

　　黃歷銘紅著眼睛看著手上的報告，這是他父親黃恆展僱傭商業間諜拿到的資料，截止6月20日。上面詳細羅列了黃宣所擁有的資產：

　　國內：一家電解鋁廠，估價600萬人民幣，負債1700萬

　　信業公司24％股權，估值2100萬人民幣（有增長）

　　巴西：盛豐公司（尚未拆分），1.82億美元

　　西黃實業，1.58億美元

　　中興實業，100萬美元（尚未重組併購，為註冊資本）

　　卡佈雷斯，1150萬美元（收購價）

　　現金：渣打銀行2000萬美金

　　花旗環球金融公司6500萬美元

　　瑞士聯合銀行1億美金（包括5000萬美元合同保證金）

　　總資產：5.38億美金

　　短短的幾頁紙，讓黃歷銘幾乎嫉妒得發狂。他捏起拳頭想著，自己的父親才是二代子弟的老大，自己也是黃家的長孫，就因為黃晉第做了族長，一個小自己十幾歲的傢伙就成了黃家的嫡長孫？這不僅是不公平，簡直是無恥！

　　就因為如此，自己這個只知道吃喝鬧事的堂弟竟然有了5億美金的資產？

　　更令黃歷銘感到不平的是放在第二個檔案袋中的薄薄一頁打印紙，這是剛剛寄到的快件，看到其中的數字，黃歷銘的眼珠都要滴血：

　　已確認，黃宣售出價值3億美金的木材。

　　這些都是黃家的財產！黃歷銘在心裡喊著，這些吸血鬼在吮吸黃家的血液養肥自己。

第六十六章 旅行者（8）

　　迪圖瓦是一個很有辦法的人，當黃宣乘車趕往機場的時候，他也辦妥了前往中國的簽證。這是極為困難的——當然，是對於普通人而言。

　　隸屬於瑞士聯合銀行私人財富管理公司的迪圖瓦先生當然不是普通人，他甚至來得及與黃宣上了同一架飛機。但只是坐在普通艙，並未與黃宣碰面。

　　這也許是他刻意為之。大多數人並不喜歡有人成天跟著自己，就像黃宣，他非常厭惡走在自己身後的數名保鏢，這讓他分外感到不安全。

　　洛林的存在足以保證，他在目前的地球環境下生命無礙。而時空旅行者的威脅，也不是眼前的這些保鏢所能夠處理的。甚至於，黃宣很懷疑這些傢伙是否會幫倒忙。

　　不過，張馨儀堅持要要求IZO僱傭兵公司提供專職保鏢，24小時保護自己的寶貝兒子。這些來自以色列的軍人面部表情僵硬，神情嚴肅而緊張。特別是得知黃宣已經遭遇過一次襲擊後，所有人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兩個大漢更是組成一道人牆，時刻注意著可能來自遠方的威脅。

　　只有黃宣知道這毫無必要。即便是那名來自其他位面的時空旅行者，也因為錯估了洛林的關係而失誤，更何況普通人。理論上，在位面通道再次打開之前，他都應當是安全的。

　　唯一令黃宣有些焦慮的只是那名跑掉的旅行者。按照洛林的說法，對方可能會繼續製造震盪，只要他的所作所為強烈地改變了兩個時空之間的銜接，使得緩衝帶能量不能做出反應，那麼他就可能打開一個新的位面通道。

　　而以黃宣的理解，整個位面就彷彿是一輛破舊的火車，每節車廂都是一個時空，當其中的某個車廂被強烈的扭曲時，就可能裂開一個缺口，或者擠開一扇通往外界的窗戶和門。而若是這種扭曲過於強烈，則可能造成整列火車的事故，從而摧毀這個位面。

　　而若是想要扭曲其中的一個時空——實際上，對方目前只能扭曲黃宣所在的時空，那麼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讓不應該死的人死掉，讓不應該活的人活下來。這可不是簡單的殺死一個普通人，雖然洛林始終聲稱時勢造英雄，但想要簡單地造成一次時空震盪，還是殺死一個「英雄」來得實在。

　　黃宣對此有著強烈的擔心，以及不安。他不希望由於自己的原因而有人死亡。死亡這個詞語對於一個年輕人而言真是太過沉重了。

　　張馨儀等在祿口機場接兒子，她身邊也跟著幾個保全公司的人員。不過，與黃宣身旁浩浩蕩蕩的僱傭兵比起來，品相上確實差了一大截。

　　在飛機上黃宣還一無所謂的樣子，但真的見到老媽，不知怎的，一下子就撲了上去，眼淚也不爭氣地流了下來。黃母倒沒怎的，卻把兩邊的保全嚇壞了，周圍一圈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張馨儀緊緊地摟住兒子，輕輕地拍著他的背說著話兒。她原本將黃宣父子送出國，其實並不是因為國內危險，而是因為一種態度，特別是在黃宣爺爺身體不好的情況下，有一個繼承人在國外可以起到安定人心的作用。當然，客觀上也能保證其安全。黃家在國內再怎麼強，也不能隨意伸手到巴西。但沒想到，竟然真的有恐怖事件發生，只是不能確定是針對何人。只希望黃家不會有如此膽大包天之輩。

　　這時候，張馨儀分外地感到害怕，她抱著黃宣似乎是在安慰兒子，卻也是在安慰自己。好在她尚不知道有一隻匕首曾經飛至黃宣面前，否則她此刻一定會自責起來。

　　黃宣不好意思地擦擦眼睛，扶著老媽站了起來。過去兩個月以來，他得到比以往十數年都要多的經驗，也學會了調整情緒。他拍拍老媽的肩膀，說道：「我沒事，當時其實只是場面壯觀而已。記者們就喜歡拍得聳人聽聞，實際沒什麼的。」

　　「那就好。」張馨儀拿出一張紙巾抹抹眼睛，又拿出一張遞給黃宣道，「以後用紙巾擦眼睛，不要用手。說多少次都不記得。」

　　「忘了拿了。」黃宣說著笑了起來。

　　母子兩個說說笑笑地向外邊走去，好像週末去逛街，一點也看不出剛才淅淅瀝瀝的樣子。剛坐到車上，洛林卻大煞風景地說道：「黃宣，我找到了越境的時空旅行者。」

　　黃宣頓時緊張起來。他看了一眼正從小冰箱中哪飲料的老媽，蠕動著喉嚨道：「在哪裡？」

　　「恐怕是在江蘇省境內。」洛林語氣未變，但字裡行間透出一股凝重，說道，「他似乎在尋找基地，也有可能是尋找你。」

　　「找基地？他想幹什麼？」黃宣連連問道。

　　「對方很可能是經過系統訓練的時空戰士，雖然可能受了傷，但如果他能夠在這裡控制一個時空基地，就更有可能回到自己的位面。這要比製造時空震盪安全的多。」

　　「那為什麼可能是找我？」

　　洛林簡單的道：「他有可能隨身帶有簡單設備，我就是在他使用能量時確定了其大概位置。根據能量痕跡，他應該到達了附近，我並不確定他的目的是什麼。」

　　「好嘛，他還殺我殺上癮了。」黃宣回頭看看機場，說道，「他也是坐飛機來的？你找不到他嗎？」

　　「除非對方再次使用能量。」

　　黃宣心想，下一次這位先生可就不一定用匕首了。他看了眼老媽，繼續問道：「他怎麼控制時空基地？你不是說你的能量遠超於他嗎？」

　　「我早就告訴過你，個人的力量在位面內作戰是有優勢的。能量只能阻止他與自己的基地聯繫，但如果要在位面內進行攻擊和防守，浪費的能量會遠高於使用的能量。」

　　黃宣嘟囔了一聲，說道：「他有多強？像超人？」

　　「當然不會超過人類的極限，但一定強於你所認識的大多數人。」

　　「我明白了。」黃宣深吸了一口氣，衝著老媽笑笑，頭扭向窗外道，「你能找到他嗎？」

　　「他應當獲得了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否則不會這麼快來到巴西，這是我們的優勢。」

　　黃宣扭動了一下身子，問道：「什麼優勢？」

　　「我想在我與他的基地對抗中，他已經得知這是一個前進基地，因此所有成員都是來自異位面或時空的。這樣，他會以為自己與我們處在同一條起跑線上，而他大概能跑得很快。但不巧的是，你是屬於這個位面的人，你生活在這個位面，你可以使用普通人的力量。」

　　「普通人的力量？」

　　「是的。不屬於這個位面的人，在這個位面活動都需要消耗能量，就像是你去別的位面一樣。即便擁有前進基地，也不能像這個位面的人一樣融入正常的社會，那有極大的可能造成時空震盪。因此時空旅行者之間的戰鬥都是孤獨的戰鬥，彷彿兩個古代的戰士。但你不同，你可以使用遠超過對方的人力物力。你身後的家族在一次本土作戰中，要比10個時空基地還要重要。」

　　黃宣很懷疑洛林的誇張說法，說道：「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麼厲害，我在其他位面豈不是也很不安全？」

　　「如果那個位面擁有時空基地的話，的確如此。」

　　「看來你把我拉上一條船，早就算計好了。」黃宣哼了一聲，將視線從窗外轉了回來，他需要仔細考慮一番洛林的話。

第六十七章 旅行者（9）

　　黃家老宅深深地埋在一片深綠色的植物當中，朱紅色的大門有些掉漆，略帶斑駁的柵欄橫在入宅的路上。數十人穿戴整齊候在一邊，等待著車隊的到達。

　　似乎有些人很著急想要看到黃宣，甚至等不及他回家歇上一晚。對此張馨儀只是微微冷笑，卻拍著自家兒子的肩膀道：「黃宣，進去了以後你只要說明白怎麼回事就行了，但你提到的那個幫助你的人，就不要說了。」

　　「知道，不過那是我幫助的人。」黃宣覺得這麼所很彆扭，但還是不願意被洛林沾了便宜，畢竟是自己先幫他的不是？

　　黃晉第並沒有出現在客廳裡。事實上，只有黃恆展、黃仁鳴等人坐在裡面。三代子弟仍然只有黃歷銘一個人。過去幾天他似乎過得並不太好，年紀輕輕就留下了一個眼袋，黑眼圈倒不明顯，臉色卻蒼白了起來。

　　張馨儀微笑著坐在了左側。在列的女性很少，非黃姓的更是只有她一個，但在場每個人不敢輕視於其。

　　「大家好啊。」既然爺爺不在場，那也就只是一個普通的見面會，黃宣輕輕地笑了笑，坐在了末座。只是他的笑容與母親太過相似，讓人有種古怪的感覺。

　　「黃宣，在巴西過得還好吧？」說話的是二房老大黃賦毅，學過法律，現在的職位是基金會的法律顧問，但由於頭腦清晰，很有股子小核心的味道。他管理家族內成員的收入支出，是個很有威信的人物。

　　以前黃宣和這個六伯見面總是戰戰兢兢，因為黃賦毅總是嚴肅得和教導主任一樣，還掌握著家族內小輩的訓誡任務。而在黃家，未成年的子女考校的最基本內容還是成績，黃宣在此方面很難得到及格的條件。

　　不過現在，黃宣的心境卻完全不同。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只是覺得自己的六伯遠沒有傳說中的恐怖了。

　　黃宣聳聳肩，說道：「過得還好，就是認識的朋友太少，有些無聊了。」

　　「無聊的話就多學習學習，別每天盡想著歪門邪道。」老三黃仁鳴總是一嘴的陰陽怪氣。他被文化大革命耽擱了，70年代末也沒再正經上過學，只留了一副炮仗脾氣。家裡的小輩都不喜歡他，就像是討厭他的鬧心兒子黃建玄一樣。

　　黃宣卻不理他，頭轉向黃賦毅，拿出兩個文件袋放到桌上，說道：「六伯，這是我在巴西這段時間的公司財務報告，另一份是盛豐公司的改組措施。您看一下。」自有人送到黃賦毅桌前。

　　「嘿嘿，現在小十六也懂財務報表了？」黃仁鳴嘬了口茶葉，剛想發點評論，卻被黃宣打斷道：「不是我做的報表。不過自己的公司總要上些心，我找了個銀行來做的。」

　　黃仁鳴又是一陣眼紅。3億美金的公司啊，他連3億人民幣都沒摟到。他嘴裡道：「何必把錢給別人賺？還是放在自己家，這些錢不就省下了？」

　　老大黃恆展咳嗽了一聲，說道：「老三少說兩句，聽小十六的。」

　　黃賦毅也不喜歡說這些沒實際效果的話，翻開資料袋看了兩眼，卻沒找到想看的東西，笑笑道：「小十六，本來家裡是不準備叫你過來的，不過既然回來了，就給大伙講講，你名下的卡佈雷斯公司存放的那批木材是怎麼回事？」

　　「是啊，還要給基金會交錢，別忘了。」還是黃仁鳴的聲音，他現在簡直眼熱得要著火了。開會前大家都碰過頭，他也看過那份資料，又是一筆3億美金，真是讓人發狂。

　　「那是我幫朋友做的生意，跟家裡無關。」如果是家族企業的收入，應該交40％的錢給基金會。黃宣可沒有把錢往外掏的習慣。事實上，自從黃晉第當了族長後，這個規定也就名存實亡了。

　　黃仁鳴哼了一聲，說道：「如果是和朋友合夥做生意，那就不能歸入你在基金會的帳裡。是不是我說一聲朋友的，就能躲了稅去？」

　　「這個到我為止。」張馨儀以為這批木頭是那個神秘人送給黃宣的，因此一把攬了過來。

　　老三看了一眼張馨儀，嘴動了兩下就不再說什麼了。他沒少吃過自己弟媳的虧，心裡還是有些陰影的。

　　黃賦毅卻抓住這個問題不放，他也不理張馨儀，而是看著黃宣，用手輕輕地擦著桌邊，說道：「十六啊，規矩就是規矩，既然帳是歸在基金會裡的，那就是用基金會做的生意。交40％的稅就是規矩。」

　　黃宣怎能同意，忽的一下站了起來，看著一屋子的叔叔伯伯，說道：「那我就問六伯，包括您在內，每年從基金會上過的帳有多少？誰交過這40％？」

　　這個問題，黃賦毅自然是回答不出的。但這只能說明大家都不遵守規定，卻不能說明規定是錯誤的，相反，黃宣的話同時證明了他的行為符合了規定。於是黃賦毅自然避實就虛地道：「宣兒，那我問你，你用了基金會過賬沒有？」

　　黃宣哪肯承認？黃賦毅卻不理他，看了一眼張馨儀，說道：「如果沒有其他問題，就在三天內將1.2億美金交到基金會賬上，如果交不上去，你在基金會上的帳都要抵押，花紅也一直扣到還清為止。」

　　因為不滿18歲，黃宣除了在幾大銀行的不記名資產，全部的流動資金幾乎都在基金會的賬上掛著。黃氏基金會的律師和會計都是世界頂級，合理避稅、出入帳做的比誰都溜，他也一直靠這個間接管理資產，卻沒想到被上了套。

　　錢自然是不會被取出來的，但被凍結卻是一定的。黃宣這時候眼睛紅得和黃仁鳴一樣，手一推就要摔東西。

　　黃家老小紛紛扭動身子躲了起來。三房的小十六誰人不知，小學的時候就已經砸爛了兩個會議室。平時還被張馨儀教育得服服帖帖，待到被人惹了，卻是誰也管不了的主。眼看著黃宣就要拿杯子，離得近的已經向後靠了。

　　「幹什麼？」張馨儀正要出聲，卻被人搶了先，黃宣除了自己老媽誰都不認，看都不看就扔了出去，嘴裡道：「這誰定的王八規矩？」

　　茶杯卻被前面的人一把撥開，那人被潑了一身水，呵罵道：「作死啊！」

　　說話的是長房的管家。後面跟著的自然黃宣的大爺爺，黃溯貴。

　　黃宣正在氣頭上，眼睛一瞟，說道：「沒看到。」

　　那管家張順眼都瞪直了。黃溯貴擺擺手，說道：「無妨。小十六，這規矩是我定的，你有什麼不滿意可以提，但不是這裡。」

第六十八章 旅行者（10）

　　黃宣敢罵管家，也敢和六伯頂著幹，但再讓他養上幾個月的膽子，也不敢和自家大爺爺對著幹。他嘟囔了兩句，坐了下來。現在這種情況，只有黃晉第出面才行了。

　　張馨儀也不好再說什麼，接下來的議題則無聊了很多，很快就拉著黃宣離開了。

　　走在路上，黃宣還一副氣忽忽的樣子，他拉著老媽的手道：「你就這麼看著人家欺負我？」

　　「沒事，你爺爺這兩天太忙了，等過了這陣子，也就好了。你那點小錢就當存在基金會的賬上吧。」

　　黃宣不服地抬著頭，說道：「早知道我就不掛基金會的帳了。」

　　「那你不滿18歲怎麼辦？」

　　「放銀行啊。不滿18歲又怎麼樣，誰敢不收？」

　　黃宣的樣子把張馨儀逗笑了，揉著他的頭髮，說道：「笨，那時候你才幾塊錢？哪家銀行理你？」

　　「總有的。」黃宣抬抬槓，覺得心情好了起來。

　　……

　　三天後，黃宣仍然沒有見到黃晉第，反而與迪圖瓦和奧布裡分別見了面。總計8億美金的資產深深地吸引了這兩個投資集團，為此奔波來往於兩地自然也就在所不惜了。雖然木材合同涉及的3億美金均在基金會的帳上，但兩人卻彷彿毫不知情的樣子，看起來，他們都還看好黃宣的處境。

　　的確，雖然黃宣花銷確實不小，但他的現金流始終充裕得不像話，這多出來的3億美金有沒有都不會影響其餘資產的運作。因此，他至少還相當5個億萬富翁。

　　李生剛與上下游主管部門的關係似乎處得很好，這廝的三角眼對於拉攏好像有獨特的辦法。藉著他打下的基礎，黃宣輕鬆拿出兩千餘萬現金，令其再收購兩家老舊的電解鋁廠。

　　這些工廠都是體制遺留下來的問題，退休金比正常工資高，負債比資產高，更別說盈利能力了。但對於黃宣而言，這些都不是問題。

　　洛林遠距離吸收直接能源很簡單，電能、光能、熱能均可，使用能量鏈也最多損失30％的能量。但對於物質能源，就需要在基地進行轉化。因此在這個高油價時代，多搞點電能也是有備無患。當然，若是條件允許，直接吸收太陽能或熱能也是一種較好的選擇。不過，太陽能太佔空間，熱能的前期投入太大——基地可不能直接坐在熔岩裡，那樣的話，損耗會大過收穫。故而，除非有充裕的時間，否則黃宣寧願多花點錢。

　　剛剛打完電話，張馨儀突然匆匆地走了進來，黃宣奇怪地問道：「老媽今天不上班了？」

　　「你爺爺病了。」張馨儀的臉色很不好。

　　黃宣心猛地一抽，來不及收拾什麼就走了出去。

　　一路無話。黃晉第大概已經病了一周有餘，但工作繁忙，始終脫不開身，今天終於暈倒在了路上。

　　病房外站來探病的人足有上百，均被周管家攔在了外面。張馨儀兩步走到門前，問道：「爸醒了嗎？」

　　「已經醒了，但醫生說還很虛弱。」

　　周禮臉色沉重。他的年級只比黃晉第小上一點，但身體卻好太多了。

　　「我能進去看爺爺嗎？」黃宣小聲問道。

　　周禮輕輕點點頭，說道：「你爺爺可能剛睡著，在外面看看吧，別吵醒他了。」說著領著黃宣去換衣服了。

　　「洛林，能幫我看看爺爺的身體嗎？」

　　「當然。」

　　黃晉第住的病房與一般的重症病房略有區別，可以看到病人的窗戶設在裡間，外間則是會客室，並放著一些醫療器械。黃宣等人進入必須換上衣服，而且不能打開臥室的門。

　　「身體狀況E16，很差。」洛林輕輕回話道，「按照目前的醫療條件，他可能不能再堅持多久了。」

　　看起來，黃晉第的臉色並不很差，而且如同睡著的狀態，也並未插忽吸器等東西。聽到洛林的話，黃宣頓時叫道：「你胡說。」

　　「宣兒，別出聲。」張馨儀沒聽清黃宣大意下說了什麼，但還是拍拍他的肩膀安撫著。

　　「基地判斷通常都是準確的。」洛林大概還不明白黃宣的情感，又說了一句。

　　黃宣只覺得臉頰一片濕潤。他用手背擦了擦，動著喉嚨道：「那你就沒有辦法嗎？」

　　「我說過了，低級別基地只能進行疫苗注射等行為，即便是更高級的基地對於生命力的自然衰退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我們的基地是一個前進基地，不是一個後勤基地。」

　　監守者同志一如既往的平淡，但在黃宣聽來，就充滿了冷漠。他吸了一聲，說道：「你就不能說點有用的？怎麼能治好我爺爺？1000萬度電？要多少你才能幹點實際的？」

　　「恐怕不行。前進基地可以處理大部分的戰傷，但對於生命力衰退，是需要B級以上醫療基地的。」

　　黃宣簡直要爆粗口了。但只要看看旁邊誠惶誠恐的醫生和護士，黃宣就知道，依靠這些傢伙遠不如依靠洛林。他輕輕鬆開緊握的拳頭，躲開眾人的視線，無聲地說道：「那怎麼才能搞到B級以上的醫療基地。」

　　「這不可能。」洛林立刻澆滅了黃宣最後的希望。

　　看著陷入沉睡的爺爺，黃宣想起了很多，他覺得眼眶裡已經充滿了晶瑩。咬著牙，他擰著嘴唇道：「洛林，現在我要你想個辦法，別告訴我什麼不可能。如果你治不好爺爺，你以後就別想讓我給你送能量了，知道嗎？什麼都沒有。」

　　洛林沉默了良久，直到黃宣等人離開醫院，監守者閣下方才道：「如果我們抓住那名時空旅行者，他有可能能夠提供辦法。」

　　「怎麼抓住他？他在哪？你不是說只要有能量就沒問題了嗎？」

　　「只有他使用能量我才能再次找到他。」洛林解釋道，「他應當逐漸融入了這個時空，緩衝帶的波動在逐漸降低。但我需要提醒你，殺死這名旅行者是比較容易的，可要生擒他，我很難幫得上什麼忙。」

　　黃宣覺得自己的情緒又開始不穩定起來，他呲了一聲道：「你到底想說什麼？就不能有點實際的建議？」

　　「我認為他可能會繼續製造震盪，或者尋找我們的基地。除此以外，沒有更多的建議。」

　　黃宣忍著氣，說道：「正常人能抓住他嗎？」

　　「一個人當然不行，但他不是超人。」

　　這個答案就足夠了。黃宣閉著眼睛想了很久。上一次這樣聚精會神的思考是什麼時候了？第一次考試作弊最抓？還是打爛了爺爺的青花茶杯？

　　想起爺爺，黃宣心裡又是一顫。

　　張馨儀心疼地看著兒子，雖然從小她沒少收拾過黃宣，有時候也拍他幾巴掌，但真的看到他皺緊眉頭的樣子，卻又有些不忍。

　　用通常的眼光來看，這是個不爭氣的兒子，但他卻很聰明，身體也始終很好，機靈並且討人喜歡。而對於一個世家大族而言，通常的眼光常常是不起作用的。黃宣最令他滿意的地方是有眼色——不是酒店服務員的眼色，而是屬於一個大家族的眼色。他能夠讀懂環境，讀懂身邊人的想法，在合適的地方說合適的話，面對不同的人使用不同的方式達到目的，哪怕這個目的是為了更多一些的零花錢。

　　黃宣的臉上已經看不出離開國內時的青澀與傻氣。張馨儀有時候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的決定傷害了兒子，使他脫離了同齡人的無憂無慮，開始進入這個紛爭的社會和家族，是不是因為自己，讓兒子感受到了過強的競爭氛圍，逼得他不得不學習語言，學習管理公司。

　　作為一個母親，張馨儀仍然是出色的，比起她在商場的形象，母親的張馨儀多了一分溫柔，一分細心，少了兩分精明。她輕輕地為黃宣倒了一杯可樂。在以前，她的車裡是不會放這種年輕人喜歡的垃圾飲料的。

　　玻璃杯放在車中小車上的聲音驚醒了黃宣，他偷偷地用手背抹過眼睛，對著老媽，用異乎尋常的堅定聲音道：「媽，我想讓小舅幫我些忙。」

第六十九章 緩衝

　　賓利靜靜地穿行在喧鬧的城市中，在前後車的掩護下擺脫了一雙雙羨慕的視線，然後再次進入更多人的視野。

　　張馨儀微微有些吃驚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不是因為他的話而吃驚，而是因為他的沉穩。這是一種歷練過的沉穩，一種自信的沉穩，就像是，自己的父親。

　　這真是一種奇怪的感覺。

　　黃宣的小舅張斯今年30歲出頭，以前也是個愛玩愛鬧，經常搞出些狀況的主兒。在黃宣小的時候，張斯還經常會逗逗黃宣，說他和自己多像云云。

　　不過，比起黃宣之後的學習生涯，張斯卻始終順風順水，輕輕鬆鬆。也許是時代的原因吧，球沒少踢，架沒少打的張斯簡單地闖過了獨木橋，按照家裡的意思報考了軍校。5年後，靠著自己打拼，外帶一點張家的東風，立功無數地張斯調入國安，順利地擺脫了制服。

　　按照其說法，這樣以後找媳婦可就容易多了，看看人家007那妞泡的。

　　據黃宣所知，這個實際上一點都不斯文的小舅應當已經手握相當的權力，至少對尋找一個尚未融入社會的傢伙，總是有很大幫助的。不過在正事上，這位小舅卻很少買他人的帳，至少自己的表哥張浩基就從來沒得到什麼好處。而自己老媽，卻是個能讓張斯聽話的主。

　　張馨儀卻不知道黃宣的想法，她看著黃宣的眼睛，擔心的道：「兒子，你找你小舅幫什麼忙？」

　　「找個人。」

　　「找誰？」

　　黃宣搖搖頭，不肯說，卻道：「你讓我小舅幫我，以後你再找小舅問吧。你兒子又不會做什麼犯法的事情。」

　　兒子有秘密了。張馨儀感慨了一下。不過，她還是給弟弟打了一個電話，也許是因為黃宣的沉穩影響了她。

　　……

　　見到張斯的時候，他正穿著一件夏威夷衫和美女搭腔，滿面笑容，人畜無害。

　　若是以往，黃宣一定要上去鬧一鬧的，不過現在卻沒有那份心情，只是悄悄地走到跟前，說道：「小舅。」

　　旁邊的美女嬉笑著和張斯咬耳朵，遞給他一張小紙條走了。黃宣好笑地看著他，指指他的肩膀，「呶。」

　　是剛才被美女乘機留下的唇印。

　　張斯不以為然地笑笑，說道：「我車裡還有換洗的，沒事。」說著他用手紙擦擦，一邊向車裡走去。

　　黃宣緊緊地跟在身後。張斯有一輛奧迪A6，保養得還算不錯，不過比起他的幾個堂兄來，卻遠遠不及了。他不由挑起眉頭笑了笑。

　　「怎麼，看不上你小舅的車？」張斯一撇嘴，笑道，「我還忘了我外甥現在也是億萬富豪了。」

　　看起來，還是這種獵奇事件傳播得更快。黃宣上了副駕駛的位置，放下窗戶，說道：「我倒是想送你一輛寶馬，你敢要嗎？」

　　張斯嘿嘿地笑笑，不說話了。張家的家教更嚴，而且大多都有公職，遠沒有黃家的奢侈，而且收禮也很謹慎。

　　黃宣不屑地笑笑，舒服地靠了上去。

　　開出停車場，張斯稍稍提起了速度，掃了一眼黃宣，說道：「說吧，想讓你小舅幹什麼？」

　　「找個人。」黃宣擺了個更方便的姿勢，說道，「我想知道，過去四天，從巴西入境的人，不管是正常入境還是非法入境的，特別是停留在江蘇境內的。」

　　「合法入境的當然可以查，非法入境的怎麼查？」

　　黃宣不客氣道：「合法入境的我用得著找你嗎？不過也還是要查的，而且資料要詳細，一定要有目前的居住地。」

　　「那麼多人。」張斯叫了一聲，說道，「你別是找女朋友吧？」

　　「正事。」黃宣擺出一副嚴肅的樣子，10秒鐘後失敗地說道，「小舅，這不是件小事。你如果敢收錢，我敢出1億美金。」

　　「你就吹吧。」張斯還真沒見過1億美金長什麼樣，他調侃道：「你要有錢，先捐1000萬給希望工程，別說虛的。」

　　黃宣一聲不吭，拿起手機就撥通了李生剛的號：「給我捐1000萬到希望工程。」

　　那邊的三角眼一眨，沒反應過來，問：「老闆，幹什麼？」

　　「捐錢，給你3分鐘。」

　　張斯開始還笑嘻嘻地看黃宣，見他煞有介事的，卻有些不自在地說道：「你小子還真跟我槓上了？有你這麼搞的麼？」

　　黃宣還是不說話，直到李生剛捐錢後的短信發來，他才把手機一揣，說道：「1000萬捐了，你回去自己查吧。」

　　「真捐了？」張斯扭著方向盤，遲疑道，「你小子真不把錢當錢啊？」說罷又問了一句，「真捐了？」

　　「捐了。」黃宣看了他一眼，繃著臉道，「小舅，我這是千金買骨，有什麼要求，我能幹的都答應你了。這件事，你可真不能給我打折扣。說句不地道的話，您要真肯幫忙，就把現在手上的事情都放放，專心幫我查下這件事，我可真謝謝您了。」

　　「別您啊您的。」張斯還是嬉皮笑臉的模樣，不過卻再不提這件事，一心一意地開著車。

　　遇到紅燈，張斯的手機正巧響了起來。他隨手接了起來，聽筒裡的聲音很大，是個中氣十足的男人聲音，「半個小時前，高速二橋附近連環車禍，已經證實汪石印及其妻女均在車禍中喪生，同時遭遇車禍的共有27人。你馬上回來。」

　　這樣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張斯的臉色卻有些變化。綠燈亮起，他一拉檔位，踩住油門走了一段，就打著方向盤繞了個彎，嘴上道：「黃宣，我得回去先處理一下這件事。」他說著看看黃宣的臉色，說道：「要不我先幫你找出入境的人問一下？現在出了事，我恐怕抽不出身。」

　　黃宣臉色一冷，卻不好再說什麼，畢竟這是正事。但還沒等他說話，洛林突然道：「黃宣，緩衝帶正在消耗大量能量，我正在搜索未來資訊。」

　　「是那個旅行者干的？」

　　「正在搜索驗證中。」

　　「搜索用得著這麼長時間？」黃宣有些著急，張斯貌似想要把他丟下車了。

　　「一旦發生時空改變，緩衝帶就會動用能量糾正這種改變，直到未來某個時期回到正常途徑。而要逆向尋找原因通常是很困難的，這也是相似度存在的基礎理論。」

　　「隨便吧。」黃宣瞥了一眼張斯，他正一臉歉然地開著車，心裡一熱，說道，「你到底有多大把握是一個人幹的？」

　　「一定有關。」洛林斬釘截鐵道，「但不能確定是一個人幹的。」

　　黃宣忽了口氣，這就足夠了。他關上窗戶，看了眼張斯，說道：「小舅，你急著回去是和剛那董事長的死有關？」

　　「嗯。」張斯微弱地應了一聲，又大了點聲道，「十六，其實你這事，也真就是出入境的人管。如果沒大問題，我這兩天也就能抽出身來。要不，問問你大舅？」

　　黃宣的大舅張樹端在警察部門，當時張馨儀找黃宣也是找他大舅。黃宣卻搖搖頭道：「大舅可能要麻煩的，但你也不能少。況且，我找的人說不定和你要忙的事情有關。」

　　張斯車開得飛快，A6跑得快要冒煙，冷不丁聽黃宣來了一句，他腦子過了一陣才反應過來，直接一腳剎車，直著脖子問道：「你知道汪石印？」

　　「知道一點。」

　　「謀殺？」

　　黃宣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就算不是我知道的人幹的，也和他有關。」

　　「這種事情可別開玩笑？」

　　黃宣掏出手機丟在車前，說道：「我拿1000萬開玩笑？燒的？」

　　道路兩邊的樹與電線桿飛速的向後倒去，張斯心事重重的開著車，黃宣則無聊的玩弄著手機鏈。

　　半晌，張斯方才道：「你還知道什麼？」

　　「人現在還在南京，他和我先後入境，而且有很大可能使用了正當身份。」這些都是黃宣的猜測。洛林閣下除了能當一個稱職的秘書外，可以發揮的想像力比一頭飢餓的豬強不到哪裡。

　　張斯目視前方，無意識地點點頭，但還是很不放心地說道：「黃宣，這件事情不是開玩笑的。」

　　「你已經說過了。」嘴上沒毛，的確受人輕視，就連一點點絨毛的小舅也幾次三番地這麼說，黃宣倒是有些無奈了。

　　張斯還在沉默。洛林這時道：「黃宣，我們目前的能量自保有餘，殺死這名旅行者也是有可能的，但要抓住他，幾率很低。」

　　「你不是說可以讓人幫忙抓他嗎？」就因為這個原因，黃宣才來找小舅的。

　　「但我無法確認他的位置，而且緩衝帶的能量在降低。我們現在其實相當於拼消耗，看是他攜帶的能量先消失而暴露，還是我們的緩衝帶承受不了壓力先打開位面通道。」

　　黃宣看看還在思考中的小舅，說道：「你還說我們的能量增長高於他。」

　　「但我們不能輸送能量去緩衝帶，我們負擔不起，而對方則可以不斷地製造震盪。若非對方沒有基地做後盾，不能吸收能量，這個時空早就垮了。黃宣，我們需要增加緩衝帶能量。」

　　「怎麼增加？」

　　「造成其他位面緩衝帶能量降低，位面基地自然會吸收其中散佚的能量。」

　　「那就是要去別的位面製造震盪了。」黃宣一個勁的搖頭，「這太危險了，我可不想和這個旅行者一樣被困在哪個地方，我沒他那本事。」

　　「他被滯留在P112，是因為他所在的位面基地失敗了，他甚至沒有最基本的資料，也不敢稍多一些使用能量，更沒有適合的裝備。而你則完全不同。」

　　黃宣又找了個新的理由，說道：「那我們去了別的位面，這個旅行者逃了怎麼辦？」

　　「我會在這裡注意位面情況。他已經失去了自己的位面位置，但看他目前的表現，他可能有辦法在打開位面通道後聯繫到自己的基地。你想要冒險嗎？」

　　黃宣還未說話，洛林又加了一句：「想想你的爺爺，如果這個旅行者逃了，我們的基地可無法治療他。」

　　「但那個旅行者也不一定能治療他……」

　　「誰知道呢？」

　　黃宣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彷彿要將緊張和壓抑都吐出來。張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洛林這時加上了最後一把火：「我們可以攜帶武器前往其他位面，我們的目的是製造震盪，很快就可以回來。P112附近全部都是時空荒漠，不可能有像我這麼高等級的位面基地。想想看，在落後的時代，沒有位面基地，也沒有情報局和警察局，而你手持現代裝備，你是絕對安全的。」

　　「我要最好的武器，尤其是防彈衣，襯衣也要和盔甲一樣硬。」黃宣終於鬆口道。

　　「沒問題，我已經搜索了許多資料，前進基地生產武器的能力還是很不錯的。」總是在有可能獲得能量的時候，洛林才這麼大方。

　　黃宣也不知該說什麼，一咬牙，說道：「小舅，我要下車。」

　　「這裡？」張斯還猛踩油門。

　　「是，快點。」既然已經下定決定，現在就要馬上準備。洛林自然會去選擇一個較長的時空段，他可不想到時候因為沒有準備好而失去機會。

　　張斯一踩剎車，黃宣就從車裡鑽了出來，一邊走一邊給李生剛和李慶打電話。除了武器，他還需要一些一般等價物，此外，還要更多的能量儲備，以免顧此失彼。

　　尚未站定，奧迪A6又打著倒車沖了回來，張斯打開車窗喊道：「黃宣，他們有幾個人？」

　　「不會超過三個。」黃宣留了一手，又道，「有問題，給我打電話。」

　　張斯瞬間衝了出去，不知聽到沒有。黃宣也不擔心，反正離開了也能打電話，除了延遲有些太長。

第七十章 英雄遲暮（1）

　　「P129T1081815W4298抵達。」

　　黃宣是懷著激動、膽怯與自豪的心情走出位面通道的。在腳面接觸地面的那一瞬間，他宛然覺得自己來自五月花號——帶著征服的慾望與一顆期待平靜的心。

　　他還是穿著一件普通的布制服裝，內襯是洛林特質的密織合金，據說用了相當於200萬度的能量。後腰則緊緊地捆著小牛皮製的槍套，裡面是一把30發的小型手槍。黃宣覺得，只有子彈多點才有保障，故而不顧洛林反對，愣是讓其生產了把小口徑大威力手槍，貌似要比21世紀的輕武器學先進不少。當然，花銷的能量同樣不少，至少400餘萬度。

　　頭上帶的是皮帽，和褲子一樣，都內襯了密織合金。由於不同時代不同地區的人髮型各異，所以黃宣特意帶上了帽子，而皮帽在各種帽子中最大眾，式樣區別也不很大——當然，皮帽能夠內襯的密織金屬也越多，需要的話，還可以把整個臉都遮住，實在是居家旅行、穿越時空的不二選擇。

　　隨著黃宣一起出現的還有10餘噸小麥，幾百公斤的糖和香料，少量的工藝品和肉類，並有剝去了包裝的罐頭等若干，後者是黃宣擔心自己落在人跡罕至的地方，沒有吃喝而特意準備的。當然，給洛林的說法是這種風味的食品也許更好賣。

　　此外，最重要的一個木箱裡裝著大量的軍火，每一件的價值都不少於300萬度電能。而為了將其帶至這裡，又要用去相當的能量。換句話說，這段時間，三個電解鋁工廠，外帶新近交貨的數千萬美金的輕質原油（總計1億美金輕質原油，交貨時間不同），大半都已經帶過來了。

　　除此以外，為了獲得相應的武器製造技術——就像是現代人對於石器的打磨不在行一樣——洛林用了足有500萬度電，方在臨近位面找到了想要的技術。

　　這次真正是億萬家財隨身帶，可對於黃宣而言，他卻唯恐帶的不多，花的太少，而威脅到了自己金貴的身軀。說實話，若非是因為黃晉第，他是萬死不從的。

　　空氣還算濕潤，陽光則尚算溫和，黃宣深深吸了口氣，看了看周圍的荒野，問道：「洛林，到哪裡了？」

　　「極高的相似度，大約97％。我們在相當於P112，地理位置法國里昂的郊區，向南10公里就可以到達里昂城了。目前處於108時空段，我們可以在這裡逗留8天左右。」能量增加使得洛林的測算也越發準確，選擇更合適的能量段則可以獲得更久的居留時間，這是位面的基本功，也是最難解決的問題。

　　又要走路。黃宣不滿地邁動了步子。他已經習慣了每次都要步行好遠的狀況。那些大位面時代的旅行者就不知道離城近一點？不過這次他換了一雙改裝版耐克，不僅合腳的如同定做，而且能起到減震、趟平路面的作用，洛林在這雙300美金的耐克上砸進去了10萬美金，很有點金成石的味道。

　　不過，法國和里昂給了黃宣無限的遐想。張馨儀就收藏了幾幅來自浪漫主義畫家沙塞裡奧的畫作，端的值不少錢。

　　自從文藝復興之後，巴黎就繼意大利之後，幾乎成了文化的中心。對於現代收藏家們而言，成熟的巴黎時期所產生的創造力，顯然要比佛羅倫薩來得成熟。對於收藏品市場而言，這也意味著價格更高。

　　洛林同樣很興奮，雖然語氣依然平靜，但卻不停地給黃宣將著附近的常識，包括國際形勢。黃宣無精打采地將之從七竅中放出——聽洛林講課，還不如回石城上學呢。

　　「黃宣，97％的相似度幾乎與P112是相同的，這也就是時空荒漠帶了。若是在大位面時代，別說97％了，只要有80％的相似度，就能賺足三生的錢了。這裡是97％，若是提前10萬年，這裡一定會被標準位面保護性殖民的。」洛林喋喋不休地說著。

　　「保護性殖民是什麼？」黃宣對相似度一點興趣都沒有，在他經歷的幾個位面中，相似度全部在90％以上，他不可能理解10萬年前的人們是如何的瘋狂。

　　「就像是你們的保護區一樣，讓它正常發展，而不是掠奪性地開發。」

　　黃宣聳聳肩，繼續踩著步子。里昂建在索恩河同羅訥河的交匯處，風景秀麗，環境優美，此刻正當春季，踏青還算不錯。黃大公子姑且安慰著自己。

　　里昂是一座歷史名城，大約1998年左右，這裡又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人文遺產城市。然而，歷史名城本身就帶來了一種厚重。

　　19世紀，也就是黃宣現在來到的時代，里昂的工業剛剛開始起步。更久之前，羅馬帝國在此繁榮。而作為自地中海通往歐洲北部的戰略要地，里昂經歷了太多生生死死。時間向後推移20年，在馬克思主義領導下的工人運動將轟轟烈烈地展開，里昂則是其中的重要組成部分。

　　對於新世紀的中國人而言，熟悉的里昂是一隻法甲球隊，是法國人口第二大城，當然，還是個人文歷史名城。

　　而對於黃宣而言，他對於這個時代的認識，也許來自上一次的經歷。他不由得問洛林道：「我們上次去了1866年，現在又是19世紀，你能控制時間了？」

　　「只是巧合而已。」但洛林仍然用略快的速度道，「19世紀是科技發展的重要時期，也是大位面時代的旅行者重點光顧的時期。這裡可以找到廉價的原料，昂貴的商品……」

　　到了晚間的時候，黃宣順利到達里昂城附近。他在旁邊附近數十公里的小鎮培陸索賣掉了10噸小麥。

　　在農業產品方面，法國和英國是兩個很奇怪的國家。從舊王朝時代起，法國的農業就經常因為豐收而造成損傷，糧食的連年豐收使價格不斷下跌，甚至迫使路易十六為了替糧食找到銷路而不得不和英國簽訂《伊登條約》——這刺傷了法國剛剛開始發展的民族工業。而拿破侖也在很大程度上為了保持糧價穩定，在最關鍵的時刻解除了大陸封鎖，讓英國人喘了口氣。

　　另一方面，英國則是法國糧食的最大進口國。這個法國長期的敵人，在面臨饑饉的威脅時，總是因為法國人而渡過難關。當然，這並非因為法國人的善良，更大的可能，是因為法國也無法經受低落糧價的影響。

　　這就彷彿兩個人的博弈，通常法國佔據主動，但卻總是失敗，最終成就了日不落帝國。

　　就在黃宣到達P129的4年前，英國人剛剛遭受了空前的經濟危機，而法國，則獲得了大豐收。

　　培陸索只是一個小鎮，只有兩家商舖願意收購黃宣的糧食，每公石18法郎，比4年前幾乎提高了一倍。黃宣對此倒也無所謂，只要對方別一直盯著他的臉瞧來瞧去，這些永遠也帶不回家的法郎也就隨便了。

　　10公石就是1立方米，每立方米的小麥大約38蒲式耳，剛好是1噸（每蒲式耳約26.3公斤）。10噸小麥大約1800法郎，足以購買一艘小船了。

　　拿著這筆錢，黃宣底氣頓時足了一些。他換了兩件當地農民的亞麻製衣服，雇了輛馬車，匆匆向里昂城走去，嘴上埋怨著洛林道：「早說要你多拿點糧食，你又說用不上。現在可好，眼看著里昂、巴黎這些大城就在眼前，如果我手上有上幾萬法郎，我一定能搞幾百幅畫回去。」

　　「我們的目的是製造時空震盪，不是鈔票。」洛林很冷靜地道，「因此我不希望你將時間浪費在尋找財寶上。今天晚上休息後，明天我們立刻出發。」

　　黃宣其實還是害怕製造震盪，招來什麼人物，哼哼了兩句，說道：「那我們明天去哪？」

　　「拉米爾村。」

第七十一章 英雄遲暮（2）

　　在地圖上，你絕對找不到拉米爾村這個名字，甚至去問格勒諾布爾的居民，他們也很少知道這個小村莊。但若是你提起拿破侖，所有人都會泛起恍然大悟的神色。

　　1815年3月1日凌晨3點，拿破侖·波拿巴重新踏上了法國的土地，站在儒昂港的海岸上，面對脫帽敬禮的當地士兵，發表了他的著名演說：

　　"士兵們！我在流放中聽到了你們的聲音。現在我已經在法國登陸了。

　　你們的統帥——被人民的忽聲擁立為君主，並在你們的盾牌上被推登寶座的統帥，現在回來了。來同他聯合在一起吧，拋掉波旁王室的旗幟吧！

　　……

　　士兵們，團結在你們統帥的旗幟周圍吧，他的利益、他的榮譽和你們的相同，完全相同。勝利將快步前進。有著我們民族顏色的鷹徽，將從一個尖塔飛向另一個尖塔，一直飛到巴黎聖母院的塔樓。隨後，你們就可以光榮地展示你們的傷痕，於是可以再一次誇耀你們的成就。你們將成為國家的救星。在你們的晚年，你們將可以豪邁地說：『我把叛逆和敵人在巴黎的出現而使那裡沾染上的污垢給洗淨了。』

　　榮譽歸於勇敢的士兵們！歸於我們的祖國法蘭西！"

　　※※※

　　3日前，這洪亮的聲音剛剛響起。當黃宣得知，洛林為他尋找的目標竟然是拿破侖的時候，他驚愕莫名，心裡有一種不知什麼感覺。

　　能夠被世界承認的軍事奇才並不多，但拿破侖絕對是其中之一。他的矮個子，他醜陋的筆跡，還有他引人入勝的私生活，都是讓世人關注的焦點。對於黃宣而言，這也是少有的他知道的歷史名人。

　　黃宣用有些沙啞的聲調問道：「你想要怎麼辦？」

　　「不是我，是你。」洛林糾正道，「你應該感謝神靈，我們沒有降落在某個一毛不拔的原始地帶，那樣的話，我們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把所有的炸藥堆疊在一起，看看能不能賺點小錢回家。」

　　「你也信神？」黃宣純粹是沒話找話，他已經到達了拉米爾村，現在正坐在距離大路1公里遠的小山頭上，被太陽曬得發蒙。

　　「臆造的東西。」洛林評論了一句，拿起剛才的話題道，「你準備怎麼做？」

　　「我以為你帶我來這裡，已經做了決定。」

　　「我不會為你做決定。」洛林平淡道，「不過，拿破侖的確是課本上的典型。在標準位面，每個人都會仔細地瞭解他。」

　　「為什麼？」

　　「因為他的存在很好地解釋了時空理論。」洛林循循教導道，「你瞧，拿破侖本身是一個奇才，在這個時代，甚至整個人類史上，他都是名列前茅的優秀統帥。一開始，拿破侖的存在是對時空理論的一種反駁，那些學者們認為，拿破侖這樣高明的一個統帥，他不是任何一個人就可以替代的。甚至於，就是有著相同的教育、相似的經歷，也不能複製一個拿破侖，甚至相同的頭腦也不一定。因此拿破侖對於整個位面而言，就是一個突出的靶子。如果他死了，或者他的父母死亡，緩衝帶一定會大量減少能量。」

　　黃宣注意聽著，覺得很有道理，於是道：「難道不是嗎？」

　　「不。」洛林否定道，「事實上，拿破侖之所以能夠成為統帥，有機會發揮他的才能，是因為19世紀初的大陸形勢所決定的。法國需要一個天才的統帥，他們選擇了一個最恰當的人。假如拿破侖死了，位面雖然會因此損失不少的能量，但遠遠不足以摧毀一個位面。更多的時候，位面會尋找相似的有能力的統帥，雖然他不一定能做得比拿破侖好，但相對於一個科西嘉小子，這樣的人更容易晉陞，也更容易得到與拿破侖相似的榮譽。」

　　「但影響一定還是很大。」

　　「沒錯。」洛林承認了，但接著又道，「在位面系統學習中，拿破侖反而又是一個反證。」

　　「哦？」

　　「即便像是拿破侖這樣優秀的統帥，他擊敗了反法同盟5次，每一次都是決定性的勝利，但他終於還是失敗了，被放逐了。即便他又回到了法國，也就是現在，他終究還是要被第七次反法同盟所擊敗。這就是慣性，同樣也是緩衝帶的表現之一。如果真的逆轉了這種局面，一個原始位面的緩衝帶是很難堅持下去的。」

　　黃宣對拿破侖還是頗為熟悉的，這是每個男孩子的必修課。他想了想，還是反駁道：「但如果拿破侖不攻打俄國，沒有那麼大的損失……」

　　「那也許是決定性的，但做出這個決定的原因，也是決定性的。拿破侖為什麼要攻打俄國？是因為歐洲形勢，而不是其他。」

　　「聽起來好像有點道理。」黃宣用手遮了遮日頭——皮帽已經取了下來，他把裡面的內襯拿了出來，就頂著密織合金趴在小樹叢中，身邊放著一把狙擊槍。

　　這是一把外形酷似巴雷特XM109型的狙擊步槍，口徑25毫米，很多人形象地稱之為「肩射炮」。官方的說法則是「高精度榴彈發射器」，使用改進型槍榴彈。

　　按照美國人的設計，這是一把有效射程2000米，槍管長17.6英吋，膛線22英吋，重達15公斤的半自動步槍，可以摧毀輕裝甲目標。但經過洛林的修改，其性能則完全大變樣。

　　首先，考慮到黃宣的能力，這把步槍已經完全達到了自動化。不僅是自動裝彈，而且擁有紅外、熱能等簡單的探測能力，雖然比不上洛林的全面，但卻有簡單、專業的特點。其次，這把25毫米口徑的步槍射出的子彈經過了特殊改良，有點類似現代的冰彈。不同之處在於，它並非在射入人體後就融化消失，而是按照射出時間或距離自動氣化，根據現場的不同需要，則可以做出不同的選擇。

　　最重要的部件在於它的瞄準器。由於黃宣的水平問題，洛林為之安裝了全自動的修正瞄準功能，只要在視野內套上準星，無論多遠，再無須考慮風速、濕度的問題，槍口轉向自然會進行相應的判斷。若是再有基地指導的情況下，黃宣甚至不需要操作，只要指定目標，一切OK。

　　最後，這把巴雷特決定性的修改在於它的穿透力。正常版的XM109初速並不很高，但洛林搜索的資料設計中，則將之完全製造成了一台遠距離打擊利器。2000米範圍內，無視土石結構障礙，直接穿透（配合瞄準器鎖定目標），8000米外無視人體組織，有效射程1.2萬米。

　　此外，由於黃宣的強烈要求，這把原本只有5發子彈的反器材槍擁有了20發的容彈量，讓黃宣安心不少。

　　然而，當真的抱起這個主體部分為滲鎢樹脂的大傢伙時，黃宣不自然地有些退縮——這是謀殺，哪怕並非同屬於一個位面。

　　3月3日，也就是拿破侖登陸的兩天後，消息傳到巴黎。3月7日，王室軍隊在拉米爾村排好了陣列。

　　在此之前，拿破侖每經過一個城鎮，就向市民和士兵發表演說，承諾不再用戰爭來贏取光榮。而法國民眾對無能的波旁王朝早就心懷不滿，特別是歸來的流亡貴族重新收回了革命時期分出去的土地。在這種情緒的引導下，拿破侖所到之處紛紛懸掛起三色旗，駐軍更是重新戴起了三腳帽。

　　清晨，拿破侖的隊伍到達了格勒諾布爾近郊的拉米爾村。王室軍隊排成了整齊的戰鬥行列截斷了道路。

　　黃宣靜靜地趴在草叢中，身上罩著密織合金，沒有任何偽裝色。巴雷特的槍管指向山下的大路，從瞄準鏡中可以看到王室軍官的白色緊身褲，飄著綢帶的紅色衣服，以及那一小撮鬍鬚。

　　就像歷史中的那樣，兩方的隊伍互相接近，直到步槍射程。飄揚著三色旗的戰鬥隊裡左手持槍，槍口朝下。

　　「準備瞄準。」洛林提醒黃宣道。

　　拿破侖仍穿著歐洲人最喜歡的白色緊身褲，褲腳上帶著些許的灰塵，灰色的軍官上衣同樣帶著污漬，但並不影響他的軍人形象。他的五官並不像英俊的法國人那般有致，相反，他有一張圓圓的臉龐，小肚子顯得有些凸出。

　　此時此刻，拿破侖顯得意志堅定。他用深具魅力的眼睛盯著對面，邁步走向對面的士兵陣列。

　　黃宣不自覺地將準星套在了這個小個子身上，瞄準器發出滴的一聲，槍口微微調整起來。

　　只見拿破侖解開上衣，露出胸脯，大聲說了句什麼，王室軍隊頓時亂了起來，耳邊突然響起歡忽聲，對面的士兵一起奔向拿破侖，高忽「皇帝萬歲」。

　　從瞄準器中可以看到，那些圍住拿破侖的法軍士兵是如此的狂熱，以至於拚命地想去吻他的手、膝蓋和腳，甚至像孩子一般哭嚎起來。

　　「開槍，黃宣。」洛林再次催促起來。以目前的距離，無論多少個士兵擋在面前，子彈都會將之穿透。

　　黃宣的手顫抖了起來。

第七十二章 英雄遲暮（3）

　　直到拿破侖離開視野，前往格勒諾布爾，黃宣終究也沒有叩響扳機。

　　不僅僅因為對於「殺人」的恐懼，還由於拿破侖本身。在拉米爾村的拿破侖，是人類歷史上最有魅力的統帥，那一瞬間，他憑藉著個人魅力和多年積攢的戰績，兵不血刃地招降了遠超本身實力的對立軍隊。

　　這是對他本身最大的讚譽與肯定。那如山嘯、如海潮的歡忽聲，不經意間感染了黃宣。

　　洛林並未埋怨黃宣，或者說，他根本就不知道埋怨為何物。幫助黃宣收好槍，他平靜地說道：「既然失去了這一次機會，那麼就只能再回里昂了。」

　　黃宣不知該說什麼，默默地爬了起來，說道：「洛林，我們一定要……嗯……我是說……對付……呃……拿破侖嗎？或者我們可以換個目標。」

　　「這不由我們。」洛林很簡單說道，「我們已經到達了這裡，那麼除非浪費來時消耗的能量回家，否則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也許我們可以嘗試做點其他的事情，比如……」

　　「比如什麼？」

　　「打死威靈頓？」黃宣說的是滑鐵盧戰役中的英國統帥。

　　洛林很認真地說道：「我們沒有時間去找到威靈頓了。」

　　「那換一個……」

　　黃宣還在想，洛林就道：「拿破侖的戰敗是已經確定了的，即便他在滑鐵盧戰役中勝利，他也會在第八次反法同盟，或者第九次中失敗。如果我們真的能夠讓拿破侖建立一個歐洲的超級大帝國，那麼這個位面幾乎一定會崩潰。那時候，整個位面的人都會死亡。」

　　「走吧，先去里昂。」未等黃宣再說，洛林催促著他上路了。

　　剛剛經過戰爭的小鎮並未因此失去生機，黃宣順利地用30法郎租到了一輛牛車。一個膽大的法國青年自告奮勇為黃宣駕車，直到找到一輛馬車或到達里昂為止。

　　※※※

　　里昂城。

　　麥克唐納努力組織著軍隊，試圖抵抗拿破侖的進軍。這裡是法國第二大城市，路易十八對他有著很高的期望。

　　如果按照歷史，拿破侖將會不費一槍一彈地拿下里昂，就像他所堅信的那樣——法國根本就沒有什麼王室軍隊，有的只是拿破侖的軍隊，皇帝的軍隊，一支在波旁王朝的白旗下度過了11個月的軍隊。

　　然而，這幾乎是皇帝陛下最後的光輝了。

　　黃宣小心地穿過里昂曾經繁華的街道。流亡貴族們繼續去流亡了，商人們也紛紛關上了店舖，大多數人都歡迎皇帝陛下，但並不是所有人。

　　在這個緊張的時刻，沒有人去注意一個黃種人，又或者，他們只是有些奇怪黃皮膚黑眼睛的黃宣而已。他遮蓋了自己的黑色頭髮，盡量讓自己顯的正常。

　　在里昂的小巷中行走，宛然有一種身處中世紀的感覺——這是一個永遠都不缺乏想像力的民族，就像是中國。然而，高盧的公雞們總是會遇到一些野心勃勃的統帥。有趣的是，那些最著名的統帥往往來自異邦：凱撒、屋大維，或者拿破侖。

　　仍然開門的店舖中，以餐館最多。法國大餐在民間的歷史大概起於路易十三。路易十四則多次在凡爾賽宮舉行烹飪比賽，勝利者由皇后披上綬帶。猜想，僅僅是猜想，也許對皇后的吻手禮促進了法餐的發展。路易十八，現在的波旁王朝的國王有一個熱愛美食的父親和爺爺，而他本人大概熱衷於落荒而逃，來不及在凡爾賽宮享受。那是拿破侖的特權！

　　黃宣花了8個法郎吃了一頓豐盛的大餐。同樣的內容，在21世紀的巴黎大約要花掉1200法郎；如果是在北京，大概是相當於8000法郎的價格。

　　走出街道，黃宣裝作不小心地將一顆50克的定向生物炸彈丟在了地上。

　　這是洛林原本準備的最後手段。若是不幸真的到達了人跡罕至的地方，甚至是無人區，他就準備尋找一個火山或者地質斷層，然後，「轟」的一聲，引爆所有的定向炸彈。

　　為此，洛林帶了足足50公斤，相當於8萬噸TNT當量，比廣島爆炸的那枚原子彈還要高3倍。不過，論起殺傷力，還是原子彈來的恐怖，它的主要殺傷能力在於核輻射與核污染。而黃宣手上的東西，只有爆炸力值得稱道。

　　黃宣小心地在街道上撒下一片生物炸彈。這些被揉成中藥丸一般大小的東西，會自動吸附在地面上，然後逐漸滲入地表，並隨著時間降解。也就是說，若是始終都不引爆，在可以預見的數年內，它們會重新成為微生物的營養品。

　　這條街道將是拿破侖軍隊進城的必經之路。黃宣有些恍惚地完成了洛林的作業。而監守者閣下，也在此過程中一聲不吭。

　　3月10日，拿破侖軍兵臨城下。

　　鎮守里昂的是國王的兄弟阿圖瓦伯爵，他自告奮勇地來到了這裡，幻想用效忠波旁王朝的情感鼓動里昂工人截斷拿破侖的前進道路。結果是可以預料的。

　　黃宣依舊站在遙遠的山頭上。這裡距離戰場足有4公里遠，但在瞄準鏡中的視野依然清晰可見。

　　19世紀的歐洲戰場，其排兵佈陣彷彿中國的春秋戰國，不僅是以密集隊形為主要的作戰方式，而且由於武器射程的影響，不得不局限在一個相對較小的空間裡。波羅底諾戰場只有3.5英里（5.6km）見方。而令所有軍事迷們傷心的滑鐵盧之戰，雙方14萬人，400多門火炮也全都擠在和波羅底諾差不多大小的地方。威靈頓的英軍在Mont Saint Jean山脊完全展開，正面才3500碼（3200米）。故而，當黃宣站在附近的制高點上時，戰場一目瞭然。

　　唯一的危險只是在於，有某位指揮官也看上了同樣的地方。但這種事情不會發生在里昂。

　　麥克唐納在陣前發表演說，他喊得幾乎有些聲嘶力竭。透過洛林的唇語，黃宣很快明白，這位必然失敗的統帥試圖告訴他的士兵：一旦拿破侖獲勝，就一定會爆發同歐洲的新戰爭。

　　然而，整支軍隊都沉默著，靜寂般，乾燥的沉默。

　　這種沉默同樣感染了黃宣，令他原本準備看麥克唐納笑話的臉，也沉了下來。

　　拿破侖·波拿巴出現了。他站在三色旗下，帶著三角帽，將軍官上衣打理得乾乾淨淨。他高昂著頭，就像已經勝利了那般。

　　「黃宣，瞄準。」

　　他照著做了，但很快也站起了身子。

　　因為，戰場沸騰了。

　　麥克唐納的軍隊高忽著「皇帝萬歲」的口號，用整個里昂城都能聽到的聲音吶喊著，垂下槍口，衝向拿破侖的軍隊。雙方很快組成了一股洪流，矮小的拿破侖很快被興奮的士兵淹沒了。

　　黃宣扣著扳機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終於，他丟下MX109，坐在草地上，大喊：「洛林，我做不到。」

　　「你必須做到。」洛林嚴肅地說道，「如果我們一無所獲地回家，就要重新開始，我們也許再也抓不住那名旅行者。黃宣，你真的要放棄？放棄自己？放棄你的爺爺。」

　　黃宣面無表情地收拾好步槍，跪在草地上，眼前朦朧地說道：「幹什麼你說話也那麼煽情？」

　　「位面教學教程第三講。」

第七十三章 英雄遲暮（4）

　　第二天，也就是1815年3月11日。勝利者、軍隊的召喚者拿破侖開始檢閱里昂的守衛部隊。

　　所有的橋樑、堤岸、街道上都擠滿了男男女女的人群。人們跟在拿破侖的衛隊後面，渴望更近地看看他。「皇帝萬歲」的忽聲響徹里昂上空。

　　黃宣趴在草叢中，右眼放在瞄準器上，等待著拿破侖的出現。心裡則有種奇怪的感覺。也許，這個時候，是波拿巴將軍最完美的時刻了。

　　一旦他真的佔領了巴黎，重新控制法國，當他重整軍備的時候，反對聲就會如面對波旁王朝一般席捲而來。

　　除了內伊沒有一個元帥的拿破侖，只是一個百日王朝的皇帝而已，他不是記憶中的拿破侖。

　　洛林在悄悄地計算著緩衝帶能量。不久前，美國高盛集團高級合夥人尼古拉斯在酒店遭遇襲擊，受重傷，槍手已經離開。尼古拉斯是與美國高級經貿代表團一起來到中國的，剛剛到達南京不足24小時。

　　不過，相比於神奇的拿破侖，P112損失的緩衝帶能量幾乎可以忽略。

　　……

　　神采飛揚的拿破侖終於穿過了吊橋。

　　黃宣第一時間盯住了他。

　　吊橋上滲入了至少3公斤的生物炸藥，進入吊橋後的大街上還有10公斤。若是以某點為中心定向引爆，包括拿破侖和他的衛隊在內，將無人倖免。

　　黃宣將手輕輕地放在了扳機上。

　　小時候，在靶場裡，大舅教自己射擊時說道：「有意壓緊，無意擊發，是神槍手的第一訓練要求。」

　　而現在這個時候，黃宣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是無意識的，彷彿喝了六七成量的酒徒，將醉未醉的感覺。

　　拿破侖騎著一匹高大的諾曼底馬——這通常是重騎兵們使用的健馬。他的身旁跟著4名龍騎兵，穿著大紅色的服飾，佩劍也仔細地歸在了腿邊。

　　從厄爾巴島到滑鐵盧，拿破侖身邊幾乎再也沒有什麼親信了。雖然他深受軍隊的愛戴，但沒有一個良好的軍官團的部隊，在19世紀是沒有勝率的。

　　早晨十點一刻。

　　黃宣調出了瞄準器上的時鐘。洛林版的狙擊槍是很具有人性化的，上面甚至裝了俄羅斯方塊和吃豆豆的遊戲，以供黃宣無聊時使用。

　　又等了一刻鐘，拿破侖的馬匹即將進入城門。

　　洛林不得不再次提醒道：「黃宣，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如果你現在不做出決定，那麼最好的選擇就只能是引爆炸藥了。」

　　那會死更多人。黃宣明白洛林想說什麼。不過，這個時候，他並不是在猶豫。

　　他只是在注視著拿破侖，帶著憐憫和些微的悲哀。沒有什麼比無敵統帥的失敗更令人感到遺憾的了。

　　死在戰場上的士兵，死得其所；陣亡在戰場上的將軍，轟轟烈烈；亡命於戰場上的統帥，有些小傻。

　　最令人神傷的是，也許是這個世界上最全面的戰略與戰術大師，拿破侖·波拿巴，老死在一個沒有人能叫得出名字的小島上。

　　那麼，就結束這一切吧。

　　黃宣輕輕地扣緊了扳機，看著拿破侖在人群的前忽後擁中走向城門。忠誠的衛士機警地打量著四周，衛隊盡量將民眾與他們的皇帝分開。

　　然而，這個時代的人們，還不知道有種火槍，可以射得比大炮還要遠。

　　瞄準器再三發出「滴滴」的聲音，黃宣等待著。不知過了多久，手指突然收緊，肩膀輕輕震動了一下。

　　只要有基地輔助，這支改裝過的XM109只會有提示性的後坐力。隨著這後坐力一起行動的，是被旋轉循環加壓的氣芯子彈。

　　……

　　P129歷史

　　1815年3月11日，10點52分。拿破侖·波拿巴被刺殺於里昂城。法國舉國悲慟。

　　……

　　黃宣緩緩地從草地上爬了起來，想說句什麼，又不知該說什麼。

　　「回家吧。」在黃宣聽來，洛林此刻的聲音異乎尋常的順耳。

　　……

　　假日酒店。

　　尼古拉斯的死訊已經傳來，整個房間都充滿了壓抑的情緒。張斯寒著臉，將電話掛回牆上，挺直肩膀，環視週四周，說道：「剛才部長罵我了，說我沒用。他給我下了期限：三天內要兇手的身份，七天要破案。如果做不到，就讓我從哪來到哪去。我張斯就算走人，也是自己願意的，還從來沒讓人當球踢出門的，以前不行，現在也不行。」他說話間完全是一股子軍人氣質，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但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

　　「大頭，兇手是什麼人種？有什麼資料？傳過來沒有？」

　　「身高一米八，使用AK47，在800米外連續擊中受害人腹部兩槍，右側大腿一槍，右側肩胛一槍。其他資料一概不知。」

　　張斯將拳頭捏的嘎崩響，說道：「就這麼點？」

　　「受害人是在進入電梯前被擊中的，兇手當時的位置在街道商店二樓。有人聽到槍聲，並看到他蒙面從窗外上跳下，但很快就失去了蹤影。」

　　李然櫻瞇起迷人的大眼睛，說道：「用AK47在800米外連續擊中目標4槍？他一共開了幾槍？」

　　大頭看了一眼資料，嚥了口唾沫，說道：「6槍，另兩槍擊中了身邊的保鏢，都是輕傷。」

　　張斯也從情緒中恢復了過來。他當了5年兵，從小就是玩槍長大，自然知道這6槍有多難。事實上，AK47根本不能做到這種精度，雖然它的標尺距離的確有800米，但有效射程只有400米。而在軍隊裡，當你拿起56式或其他AK改型，教官一定會告訴你，別對著300米外的目標瞄準。即便是久經訓練的老兵，也很難在這個距離憑經驗擊中目標。

　　至於說連發6槍，槍槍命中，張斯也許更相信那是一部沒有常事的電影。

　　可怕的是，電影中的幻想真的發生了。

　　他的助手李然櫻卻沒有軍隊經歷，想的也與張斯不同。她斟酌著道：「對方既然槍法這麼好，而且似乎早已準備的樣子，那為什麼不搞一支更好的槍？比如狙擊槍，哪怕是高精度的步槍也比用AK好啊。」

　　旁邊的一人卻反對道：「會不會只是臨時起意？AK47雖然難搞，但只要有心還是有辦法的。狙擊槍就太麻煩了。」

　　「臨時起意遠距離狙殺？」李然櫻「嗤」了一聲道，「我寧願相信他是買不到狙擊，也不相信他是臨時起意殺人，這又不是搶劫。」

　　他們正在討論，牆上的電話又響了起來。張斯條件反射地接了過來，半晌放下電話，說道：「美國人想和我們談一談。我過去和他們扯皮，你們繼續討論。」

　　他穿上外套，想了想，又道：「大頭，金子，你們兩個查查最近的出入境記錄，特別是有服役記錄的人。」

　　「是。」金子是個很濃縮的年輕人，渾身上下散發著精華的氣息。

第七十四章 抓捕（1）

　　黃宣是喘著氣回到房間中的，所有的裝備都被丟棄在了位面通道中，強大的緩衝帶能量會將它們泯滅在真空中。

　　不過，這種激動的心情很快就平復了下來。「那個倒下來的小個子距離自己有4公里遠。」黃宣這樣安慰著自己。

　　對法國將軍的歉疚淡了下來後，黃宣又心疼了起來。前前後後，算上洛林在P112的使用，花掉了差不多1億美金，幾乎全部化為能量餵進了監守者先生的大肚子。雖然其中大部分是預付款或延遲付款，但想到自己的資產在兩天（P112）內縮水了1/8，黃宣稍稍有些無法接受。

　　洛林則很有些開心的味道，反而勸慰黃宣道：「你應該感到自豪。我們的緩衝帶能量充沛，現在的P112，也許是大位面時代以來最富裕的時候。」

　　「有那麼多？」黃宣很懷疑，「你不是說拿破侖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嗎？」

　　「只要有一點點了不起就足夠了。」洛林很自在地說道，「我們得到了大約4000能頓。或者說，現在我們位面的這位旅行者先生要想通過時空震盪打開位面通道，需要付出至少2倍的努力。」

　　「那旅行者知道嗎？」黃宣並不關心洛林所謂的能頓——監守者先生有的是無聊的度量衡，他覺得還是關心一下身邊的問題來的現實。

　　「我並不確定。」洛林也很誠實。

　　「那現在會容易一點確定這個旅行者的位置了嗎？」

　　監守者閣下信心滿滿，聲稱已經可以監視整個南京地區——黃宣嗤之以鼻，一個來自幾萬年後的超級基地，竟然只能監視一個城市，還沒美國大片厲害。

　　當然，洛林同學是有自己的原因的。他監視的南京地區不僅僅包括這一地區的人，而且包括不是人的東西，花花草草也不放過。此外，進出南京的任何物體都會受到持續性的追蹤，互聯信息自然也不會例外。對於黃宣所謂的「小」，洛林的回答是：「目前在正常監視狀態下需要消耗每小時30萬度電，每擴大一倍的範圍，能量消耗是目前的數十倍，可能是300萬度，也可能是3000萬度……」

　　黃宣同學還是很聰明的，他立刻就明白了這廝有什麼用，它根本就是吃錢用的。但這也怪不得洛林，可以想像一下把一架F22拿到50年前的情況——比拿到200年前好的是，它至少還有跑道能飛。假若拿破侖閣下發現了F22的妙用，姑且假設他能夠保養好這架飛機，他需要花多少錢才能修一個標準跑道？若是真的拿到1萬年前……好吧，我們拿個方便些、有用些的東西，比如一套生豬屠宰線？你確定那裡有長得像豬的動物給你屠宰？希望不要崩壞了機器，這裡可沒的修。甚至於，把整個南京市搬去1萬年前，如果只有幾個原始人在那裡逛大街，整個城市的壽命就完全取決於產品保質期了。

　　目前，洛林的情況比這要好很多。畢竟科技在進步，不僅僅會製造要求無限升高的精密儀器，洛林完全就是一個耐用品，而且時空基地本身就是為了在其他位面時空可以使用的。不過，要自稱是前進基地的洛林先生真的拿出一套在他被製造10萬年前能夠使用的技術……「hi，我們為什麼不去別的相近時空找找？」

　　歎了口氣，黃宣趴在床上，說道：「洛林，幫我聯繫查爾斯，我想和他談談你的能量供應問題。」

　　「OK。」洛林立刻為黃宣撥通了電話。

　　趁著空擋，黃宣問道：「你現在還存著多少能量？」

　　「3000萬度左右。」

　　「那多少再次升級呢？」黃宣現在覺得，基地的等級提高一點還是有用的，也免得只能帶一點點東西，呆很少的幾天。此外，貌似基地的等級越高，攜帶物品消耗的能量反而越少。不過他並沒有向洛林證實，只是一種感覺而已。

　　「前進基地的信息儲備只到達21級基地，再次升級需要各種資料。」

　　正當黃宣有些遺憾的時候，迪圖瓦總是快節奏的聲音響起：「hi，BOSS，晚上好啊。」

　　「晚上好。」黃宣笑著說道，「你目前在中國嗎？我想確認一下更多的原油和乙醇的交貨時間。」

　　「大約還有20萬桶原油和10萬噸的乙醇，交貨時間大多在本周內。最後一批將在下週二交貨。」

　　「那就好。」對於如何避人耳目，洛林已是達人，特別是在出售了卡佈雷斯公司的物流部門後。黃宣有意與兩家小型物流公司簽署合同，並將倉儲部門拆成互不相同的數個部門。如此一來，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弄清庫存被取出後的去向。尤其那兩家小型物流公司管理混亂，更是加劇了這種狀況。公司總裁莫迪斯特以為，這是黃宣對卡佈雷斯公司暫時的不信任，而這兩家小型物流公司則可能是一些關係戶——無論是在美國還是巴西，以控股公司為關係戶效勞都是很平常的事情，區別只在於有多少人介意。

　　看起來，莫迪斯特是不介意的。但對於卡佈雷斯公司的很多員工而言，混亂的管理令許多人感到不滿，加之各種制度頻改，過去兩周以來，辭職人員之多，屢次令工作停頓，但黃宣卻表現出聽之任之的態度。也許辭職的人員中的確有精英，但那又如何？基地安全是第一位的。其次，一家公司擁有眾多老員工，比老闆還要老的老員工，並不是具有效率的。相反，將其中的部分清理出公司，才能讓公司的精神改觀，並確定「誰是BOSS」這個問題。

　　「Furnas如何了？」這家原屬於巴西電力公司的公司，已經賣與了葡萄牙電力公司，擁有9個電站，總裝機容量908萬kW，輸電線路（包括交流138～750kV和直流±600kV線路）共17218km。

　　提到這個，迪圖瓦很高興地說道：「BOSS，我正要告訴你，EDP已經原則上同意了我們提出的總額2.18億美金的收購提案，我想您需要考慮個時間簽約了。」

　　說到簽約，黃宣又想起了他失敗的資金托管方式，情緒有些低落，只是道：「知道了。」

　　迪圖瓦並未聽出，接著又說了一串關於Furnas的問題。黃宣這時道：「那麼，我是否可以將Furnas公司合併入中興實業？你有什麼建議？」

　　「隨時都可以。」迪圖瓦認為這很簡單，他輕鬆道，「Furnas已經是您的了，它是您100％控股的子公司。」

　　迪圖瓦身邊的翻譯有點磕磕巴巴，黃宣乾脆只聽洛林的翻譯，說道：「我不要一個控股子公司，我要一個新的電力公司。原則上，我希望將furnas分成三個部分，9個電站歸於一個部分，輸電線路等維護建設為一個部分，剩下則為另一個部分，並且相對獨立。」

　　「您想把它拆分成3個公司？」迪圖瓦以為黃宣最近拆分公司上癮了。

　　「是三個部門，財政獨立，人員獨立，但它們屬於一個公司。」

　　「那和三個公司有什麼區別？」在講到正事的時候，迪圖瓦遠比想像中來得堅持。

　　黃宣笑笑：「它們就是一個公司，同樣的管理層，同樣的人事部門，但我不希望三個部分有太多聯繫。」

　　「這不是個好主意。」迪圖瓦想了頗久，終於還是道，「這會造成公司的效率低下。您知道，信息共享是公司業務成功的基礎。」

　　「查爾斯，把它們分成三個部分！我希望在簽約之後就開始。」黃宣並不準備在這個問題上糾纏。

　　「OK。您是BOSS。」

第七十五章 抓捕（2）

　　黃宣吸取了之前的教訓，在Furnas的收購合約上，乖乖地請老媽簽下了名字，並將自己的名字墜在了其後。張馨儀並沒有追問太多。在她看來，如果有一個人——無論他是不是自己的兒子——可以在短短幾個月內將資產增值一倍，哪怕是在他人的幫助下，這樣的人，也是值得投資的。換句話說，在通常情況下，是不應當干涉其具體的投資行為的。

　　如果黃宣知道自己能夠得到老媽這樣的評價，恐怕立刻就要蹦起來。不過，現在的黃家人心裡裝著太多事，而黃宣裝著的似乎又格外的多。

　　黃群盛也趕回了國內，與黃宣一同探望了黃晉第。病情似乎沒有什麼起色。家裡很多人都來了醫院，雖然不一定都如黃宣般傷心，但也少有幸災樂禍的傢伙。

　　黃晉第做了足有20年的黃家族長，雖然其很多手段和措施都為人詬病，特別是被大房和二房反對，但不得不承認，在他的主持下，黃家還是得到了穩健的發展。

　　此外，黃宣的爺爺雖然不喜言笑，但在為人處世方面向來公道，甚少偏袒三房，也幾乎沒有利用過族長的身份打壓族中之人。他崇尚無為而治，除了每年的週年慶，很少插手基金會的管理。黃宣從他那裡至少學到了一點：專業的問題交給專業的人來做。這些優點平時都隱藏在了眾人的嫉妒與貪心中，但當黃晉第真的倒下了，黃家諸人又想起了他的好。

　　正是因為有黃晉第在仕途上的順利，才有黃家在商業上的順利；正是因為有黃晉第的大公少私，才會有黃家四房繁盛的局面；正是因為有黃晉第的無為而治，才會有黃家產業的百花齊放。

　　這是一柄保護傘，就連老大黃溯貴和老二黃裴馳也明白。雖然他們總是拉拉扯扯想要扭動傘柄，但其最終也不過是想要在傘下佔到更大的一塊地方罷了，如果傘真的壞了，再繼續爭下去也沒有意義了。

　　黃溯貴實際早就退了下來。這兩天，他每日在醫院和基金會間奔波，將所有族內的爭紛都壓了下來。此時此刻，黃晉第的健康狀況是所有黃家人最關心的問題。

　　在醫院裡，黃宣感受到了久違的親情的氣氛——這是來自一個大家族的關懷，與父母兄弟的親情完全不同，這是一種氛圍，帶著一點點隔閡，但伴隨著更多的親近的氛圍。

　　即便是黃歷銘、黃建玄這樣的三代子弟，也不期然地有了一種哀傷的心境。躺在病床上的畢竟是他們的三爺爺，是從小教他們族規，檢查他們成績的三爺爺。

　　黃宣對著過路神仙默默祈禱，希望爺爺能夠快點好起來。雖然他並不很相信這些神仙擁有比洛林更強大的力量，但他只能盼望這些神仙有一點拿手絕活，比如神乎其神的治療奇術。

　　大多數人都是帶著一種默然的情緒注意著黃晉第的病情。大家都不希望頭上的傘倒下，但如果傘真的倒了，無數的小傘就必須撐起來。而無論是否能打起一柄小傘，能夠奪到大傘倒下的一些餘蔭都是有幫助的，甚至於，是具有決定性幫助的。

　　……

　　此時此刻，黃宣最想幹的事情就是逮住那個猥瑣的時空旅行者。當然，如果他願意交出能延緩衰老的靈丹妙藥……的配方，也不是不能放他走。

　　躺在家中舒適的床上，黃宣不斷地嘗試著直視太陽，直到太陽的光芒逐漸變的弱起來。這個房間的視野極好，由於附近沒有高樓，房間的窗戶上至天花板，躺在床上就能看到夕陽西下的情景。黃宣無意識地盯著紅彤彤的太陽，心裡想著關於旅行者的問題。洛林一個晚上幾乎侵入了所有他需要侵入的系統。擁有足量能量的未來智腦，再加上對當前科技的逐漸熟悉，使得在甄別旅行者的掩飾身份方面，有著極大的幫助。

　　雖然每天進出中國的外國人極多，但如果將限定範圍放在（1）來自巴西，（2）進出南京，（3）固定的時間區間，（4）可能沒有確定的來中國理由——查找範圍就縮小到了百人。

　　然而，那名旅行者似乎知道了緩衝帶能量大增，兩天時間內，再也沒有什麼能量波動發生了，彷彿蒸發了一般。

　　黃宣仰望著映紅的天空，說道：「洛林，你說那名旅行者現在幹什麼呢？」

　　「無法判斷。」

　　「打開位面通道的難度增高了，而他身上的能量卻在不斷消耗。如果是我，你會給我什麼建議？」

　　「嘗試佔領該地位面基地。」

　　黃宣愣了下，一躍而起，說道：「旅行者有可能不使用能量進入基地，或者佔有基地嗎？」

　　「當然不行。他不是超人，就算他接受了系統的時空訓練，也不能在不使用能量的情況下佔有基地。」

　　「但他使用了能量就可能被你找到，是嗎？」

　　「當然。」

　　「那他怎麼佔領位面基地？」

　　洛林毫不尷尬地說道：「我只是做出建議，完成並不是我的職責。」

　　「什麼時候你是老闆了？」黃宣嘴上輕聲說著，手則輕輕敲著床墊，細細地想著。

　　夕陽西下的時間總是短暫的。很快，太陽就完成了一天的工作，逐漸移出人們的視線，取而代之的是一盞盞明亮的路燈。

　　黃宣看著窗外的路燈逐漸點亮，突然抓住了什麼，說道：「如果他要找我們的基地，應該在巴西才對。你說他的時空基地與你對陣時得到了資料。」

　　「但肯定得不到基地位置。」洛林很自信，「時空基地的位置是根據地質構造確定的，前進基地的位置並不是機密。對於標準位面而言，前進基地的存在就是為了方便時空旅行。」

　　「但你卻把一個誤入P112的旅行者擊落了。」

　　「對方一定不是標準位面的旅行者，他沒有通過驗證。」

　　「也許是驗證修改了？畢竟經過了時空震盪，又經過了10萬年。」說這句話的時候，黃宣有些擔心洛林的反應。

　　「驗證就是驗證。」洛林倒是很堅定地站在了黃宣一邊，說道，「對方也可能通過其他渠道知道了前進基地的位置，這並不難獲得。」

　　放下這個問題，黃宣晃著腦袋道：「一個已經與自己的位面基地失去了聯繫，每天都在消耗能量的旅行者，不可能比我們堅持得還久。而如你所說，佔領位面是九死一生的局面。這種情況下應該怎麼辦？」

　　「投降。」洛林很直接地說道，「在位面作戰中，失敗的一方投降是很自然的事情。」

　　「但對方卻沒有這樣做。」黃宣一邊手拖著腮，一邊小聲道，「如果我是這個旅行者，若佔有佔有基地是必死的局面，就一定會拚命的製造震盪。但除了這兩次襲擊，他並沒有做的更多。」

　　「挑選目標需要花費很多時間。」

　　黃宣不同意道：「如果我是他，手握AK，可以在幾百米外百發百中，若是要製造震盪，南京市早就是一片血海了，那樣做製造震盪的幾率也要大得多。」經過一次成功的震盪製造，黃宣顯然想得簡單了些。

　　洛林反駁道：「這樣做的危險並不比搜索基地小。在眾多本位面執法者的追蹤下，旅行者很難逃離。在19世紀製造震盪，和在21世紀製造震盪截然不同，收益當然也大不相同。」

　　「我只是打個比方。」黃宣笑笑說道，「就算不是大開殺戒，也有很多辦法製造震盪，總比等著強。」黃宣捋著思路道：「他來這裡的目的一定是要靠近基地，殺人也許只是掩飾。我猜，一個高等級時空的旅行者，他一定有靠近基地就佔有基地的辦法。也許不是佔有基地，只是通過基地打開一個時空通道。無論哪一種，如果這個假設成立，那麼要在這個過程中不被你逮住，會有什麼辦法呢？」

　　黃宣仰望著天空。落日的餘暉只能照亮半扇窗戶，地面上的路燈閃爍著，將大多數亮度不夠的星星遮蔽在了自己的光芒中。

　　深深的昏暗中，一輛汽車奔馳而過，前燈亮得晃眼。

　　黃宣跳下床，手指向上，說道：「如果是我，我就從天上過去。」

　　「天上？」洛林疑惑道，「你是說他租用飛機？如果他威脅到了基地安全，我可以將之打下來。實際上，這樣消耗的能量要比教你讀書還小。」

　　黃宣無視了最後一句話，而是搖搖頭，說道：「他一定會用民航的飛機。」

第七十六章 抓捕（3）

　　「民航？」洛林否定道，「你家附近沒有民航航線，而且我為什麼不能打下民航的飛機？」

　　「航線？」黃宣嘿嘿笑了兩聲，「以他的身手，劫機應該不是問題吧。至於說為什麼你不會打下民航的飛機……」黃宣想起第一次被洛林丟出位面，洛林就是以為擔心基地安全而將自己又送了回來，他笑道：「因為打下民航的飛機會使基地變的不安全，會有很多人來失事地點探查。按照你的序列原則，這是很自然的。」

　　黃宣有些得意地道：「洛林，你瞧，如果對方能搞到前進基地的位置，他就很可能有辦法控制基地，或者在附近開個位面通道。你想，對方並不知道自己會來到P112，而在進入這個位面後，他又與自己的基地失去了聯繫，所以才會按照記憶來這裡尋找前進基地。而在通常情況下，時空基地是不會改變位置的，甚至於在經過了這麼長時間後，基地的能量也會不足，這應該就是他為什麼會想要殺死我的原因了。按道理，一個擁有充足能量的基地監守者，無論如何也是不會被一個失去基地的旅行者刺殺的吧？」

　　喘了口氣，黃宣搖著指頭道：「等到他明白殺不死我的時候，他就會想要使用自己的權限或者其他方式，來控制基地。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麼這位先生會從巴西趕來南京。因為，首先，這位旅行者先生的目的是回家去；其次，他可能擁有控制基地的方式；最後，這種方式需要靠近基地，並可能需要使用能量。如果這個假設不成立，這就無法解釋他為何會來南京的問題。按照你的說法，佔領基地幾乎九死一生，如果不是我們想要生擒他，他幾乎不可能成功，若是這樣，他會很高興看到我們離開巴西，而自己在那裡搞風搞雨，我想時空震盪總不會有國別歧視吧？」

　　洛林靜靜地聽著，並未出聲，只有黃宣一邊想一邊說：「基地的監守者應該都會遵守相似的規則，所以他只要搞一架民航飛機從我們頭頂經過，那時候你一定投鼠忌器，不敢動手，而你又不知道他能從天上控制你。」

　　「你認為他會因此劫持民航飛機？」

　　黃宣使勁點點頭，道：「沒錯，如果我是他的話，一定會這麼做。」

　　「但你的一切都建立在假設上，如果假設不成立，這樣的事情就不會發生。」

　　「很容易證明。」黃宣聳聳肩。

　　洛林很平靜地回答道：「至少能夠如此簡單就控制基地的方法很少，而且代價昂貴，通常這些方式只能控制基地一小會兒。」

　　「只要有就足夠了。」黃宣反而很感謝監守者同志的補充，得意地道，「洛林，你現在趕快查這麼幾件事情。第一，南京周邊500公里內的機場這兩天所有的起飛班機。雖然警察可能防不住他，但他只要不是超人，一天時間也跑不遠，若是不想被你找到，他就一定要趕快行動。」

　　洛林認可了黃宣的判斷。黃宣再道：「第二，看看最近上飛機的有哪些大人物，飛機上的人影響力越大，掉下來時，找它的人才會越多，才越危險。第三，你時刻注意各班次飛機，看看誰要偏離航向。」

　　「好的。」洛林道，「但還有一個問題，按照你的判斷，對方並不需要再製造時空震盪了，那麼汪石印和尼古拉斯的死就沒有道理了。」

　　「也許只是為了轉移視線。」黃宣搖搖頭，「或許是嘗試一下，如果真能造成時空震盪，直接回家就行，也無須使用你說的代價高昂的東西了。並且，這樣也可以擾亂警方的視線，等到大家都在找兇手的時候，他已經劫機成功了。」

　　「很有可能。」洛林對黃宣這次的判斷很認可，「以目前對這名旅行者的評估，他應當能躲開機場的檢查。」

　　黃宣撇撇嘴，沒有說話。事情到了這一步，解決的方法實際很簡單，只要有一架飛機試圖偏離航道飛來基地上空，直接將之擊落，一切問題都解決了。再強的時空戰士也是人，高空墜落照樣成屍餅。至於基地的安全問題，基地現在還在巴西，怎麼會不安全？

　　然而，不提殺死無辜的人是否應當，黃宣願意費這麼多腦細胞，其最大的動力在於，這位能力超強，但已經失去所有補給的時空旅行者，可能掌握著洛林不知道，但卻能治療爺爺病情的藥物。

　　當然，所有的猜測都是空中樓閣，黃宣並不確定，自己在佔盡優勢的情況下就一定能抓住這名旅行者。好萊塢總是試圖證明，一個孤膽英雄，只要妻離子散就一定能爆發無盡的小宇宙。黃宣覺得，自己和對方的地位就彷彿是地頭蛇和退役特種兵——嗯，也許這位特種兵還沒退役。

　　想明白了這個問題——雖然其中還有不少漏洞，但黃宣還是撥通了大舅的電話。洛林的確可以直接將目標鎖定在嫌疑人身上，但除了浪費能量，還可能引起對方警覺。另一方面，真要動手，還是需要人的。

　　張樹端是張馨儀的親大哥，黃宣的親舅舅，從小看著黃宣長大，和他自然感情很好。此外，由於黃宣從小就容易惹事，和這位當警察的舅舅打的交道也最多。當日黃宣失蹤，張馨儀也是找他的。

　　原本考慮到那位旅行者先生可能戰鬥力較強，黃宣希望小舅能夠幫忙，但沒想到這傢伙奸猾無比，自從進入國內就不再使用能量，讓洛林找得很是辛苦。他的謹慎是有道理的，在其想法中，基地處在南京，防範自然嚴密，卻未想到前進基地也會更改地點，說不得要令其撲個空了。

　　張樹端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爽朗，他大聲道：「黃宣，怎麼想起給你大舅打電話了？」

　　「其實我是找您有事，想找些人。」

　　「什麼人？」

　　「外國人。」黃宣和大舅說話就隨便得多。張樹端從來都是個穩重的人，黃母也最相信這個大哥。此外，做了30年警察的張樹端已經脫離了無限好奇的年紀，按照黃宣的理解，這是一個願意並且能夠保守秘密的親人。

　　張樹端將聽筒換了個耳朵，迅速在手頭的文件上簽下名字，道：「怎麼，你生意上有什麼問題？」

　　「算是吧。」黃宣訕訕地笑笑，他現在也是有生意的人了，「我給您發個傳真過去吧，100多人呢。您這兩天能不能抽點人幫我盯盯他們，如果能24小時監視就更好了。」

　　「那要多少警力？」張樹端有些嚴厲地說道。如果不是黃宣在巴西幹得不錯，他現在一定罵「胡鬧」了。

　　黃宣嘿嘿一笑，道：「您別著急，我前兩天不是聽說你們要換一批電腦嗎？我搞一批給您，差不多給個價錢就行了。」

　　張樹端手一抖險些把話筒丟下來，幸虧黃宣打的是手機，他氣得罵道：「小兔崽子，你還學會賄賂你大舅了？」

　　「誰說賄賂您了？」黃宣理直氣壯道，「我這是贊助。反正你看著辦吧，名單上的都是外國人，您如果真搞定了，這就是支持民族產業。最多兩天，完了我請您吃飯。」

　　張樹端被逗得笑了起來。他除了性格沉穩，卻不是個不懂開通的人，黃晉第對他的評價是「通達」。

　　黃宣放心地掛上了電話。比起他那個還想著做大事的小舅，大舅明顯更讓人放心，只是不知他的那些手下是否能讓人放心。對方畢竟是個時空旅行者，甚至於還可能是個時空戰士。

第七十七章 抓捕（4）

　　霍鵬小心地跟在一個歐洲人身後，對方背部的每一次顫動都可能讓他警惕。半個小時前，他幾乎跟丟了這傢伙，憑藉著道路熟悉，他好容易又墜了上來，無論如何不能再犯錯了。

　　和所有同事一樣，霍鵬原本對此次行動並不感冒。據組長說，上面根本就是突然下了個命令，而這種情況，不是小事情，就是幫其他部門幹活。

　　對於為人做嫁衣這種事情，霍鵬向來都是秉著順意而為的精神。何況上一組的同事也說了，這些老外蠢得和漿□一樣，他們看中國人都是一個模子刻的，就像是中國人看外國男人一樣。

　　不過，眼前這位仁兄似乎有貨。

　　熟練甚至下意識的反跟蹤技巧，快慢相間的步伐與間或的停駐。霍鵬相信，如果不是自己有個好師傅，無意間就會被人晃掉，並且以為只是意外而已。

　　這個時候，目標坐上了出租車。霍鵬稍等了一下，方才攔下另一輛，道：「跟著前面的車。」

　　司機很快陷入了美式汽車追逐片段的幻想中。一個小時後，霍鵬看著逐漸稀少的建築，問司機道：「師傅，這條路是往哪裡的？」

　　「機場吧，也可能是到市郊的。」

　　霍鵬默記了一遍目標的資料：48歲，出生在巴西聖保羅，職業為專業麵點師，目的是旅遊。

　　旅遊？在南京街頭逛一圈就算是旅遊了？他不由得撥通了總部，道：「青蛙，幫我查一下這個史密斯·布魯的資料，他今天定了機票嗎？」

　　「剛剛定的，下午3點起飛，前往上海。」

　　「不可能。」霍鵬使勁地搖搖頭，他直覺這其中有問題。南京附近有很多景點，對於一個以旅遊為目的的外國人而言，沒道理只在南京城市裡玩一圈，就直奔上海的，這可不符合中國的旅遊指南。

　　也許這位布魯先生只是不清楚中國的情況？霍鵬姑且這麼想著，但還是對著手機道：「請通知機場的同事，注意史密斯·布魯。」

　　洛林始終分出一部分資源跟進這百餘名外國人，但主要還是依靠警察系統的對話來判斷。在霍鵬說出「機場」這個詞後，他方才轉移了注意力。

　　不過，要想使用能量逮住這位布魯先生，卻是不可能的事情。基地的作用範圍只能在基地附近，除此以外，能量鏈只有消減能量損耗的功能，卻沒有擴展能力的功能。更準確地講，能量鏈具有純能量傳輸功能，基地則具有較低的能量轉化功能。這也是為何基地可以使用原油，而能量鏈只能傳輸電能的原因了。

　　事實上，黃宣也沒有直接逮住布魯的打算。他靜靜地坐在家裡，通過機場監視器，在通訊市場中看著布魯準備好一切，並一臉輕鬆地踏上飛機。

　　……

　　按照計劃，裝扮成布魯的時空旅行者拿出了最後的兩塊高能生物炸彈，將其中之一貼在了靠近指揮塔的候機廳一側，另一塊貼在了靠近機庫的候機廳。

　　飛機即將起飛前，布魯擊昏了跟在身後很久的霍鵬，並將之丟在靠近第一塊炸彈的洗手間中。他並不在意這個傢伙來自哪裡，只要能夠控制這個位面的基地，他就可以與自己的時空基地聯繫上，到時候，一切都會回到軌道。

　　布魯舒服地向座椅後靠了靠，當兩枚來自高等級時空的炸彈爆炸後，半個機場都將陷入火海。等到那個時候，與指揮塔失去聯繫的飛機到底在哪裡，兩個小時內都不會有人關心。

　　兩個小時，綽綽有餘。

　　在布魯走上飛機之前，黃宣已經得到了洛林的通知，但直到飛機升空，他最終也沒有通知大舅。

　　他並沒有自信可以說服大舅立刻逮捕一個規規矩矩的外國人，何況，這個旅行者先生很有可能會從不知情的警察群中逃走。

　　而在飛機上，問題就簡單的多了。

　　迅速趕到機場，黃宣首先將兩枚炸彈小心地取了下來。在這方面，他完全是個新手，戰戰兢兢自然是免不了的，不過一切還算順利。

　　這是兩個指甲大小的黃色小玩意。據洛林講，是管理局操典中的標準生物炸彈，足以將半個機場大廳掀上天，如此，即便他未能成功佔有基地，也有很大的可能造成劇烈震盪，從而打開一個位面通道。

　　只可惜，這是一個注定失敗的計劃。

　　所謂一力降十會。天時地利人和，這位旅行者先生更是一樣不佔，他是在別人的位面，用遠低於別人的能量，在失去後勤補給的情況下作戰，如果成功，這也許會寫入新一期的時空管理教材。

　　然而，能夠寫入教材的，只有優秀的成功者和愚蠢的失敗者。

　　沒有懸念的對戰，是不會被人關注的。

　　這樣說也許武斷了一些，實際上，布魯原本是有機會離開的。當機場的炸彈沒有爆炸時，他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不過，他實在是太自信了一些。

　　成功地劫持飛機，成功地經過預定地點，密鑰卻不能使用。然而，這個時候，一切都晚了。

　　張樹端的未卜先知起了很大的作用。在得知A354機被劫持後，第一時間，他就拿到了劫機者的資料，都是跟蹤警員做的功課。

　　之後，在洛林的干擾下，飛機的機械性能迅速下降——僅此，他就消耗了相當於上百萬度的能量。

　　飛機緩緩地降落在了南京機場。

　　黃宣悄然站在候機大廳中，身前是五步一崗的武警。

　　而在樓上，張樹端面色深沉地看著夜空中的空客。機上共有128名乘客，其中有28人是外籍人士，另有4名台灣人。此外，機上有一名外交官和三名政府官員。武警已經在周圍布好了警戒線，但包括他們自己在內，沒有人相信會有人主動從飛機中走出來。

　　接下來，也許就是談判、妥協、談判、武力解決的過程了吧？張樹端輕輕地歎了口氣。如果僅僅從權位的角度來看，他已經處在有利位置。機場及飛機飛行安全都不歸他管，相反，他是最早提供資料給專案組的，這一點已經受到了來自北京的表揚。然而，飛機上畢竟有上百名乘客，武力解決也許會有數人甚至數十人傷亡。這樣的數字他已經無數次在辦公室裡看到，但真實地面對這麼多人的傷亡，終究難以令人愉快。

　　黃宣表現得略微有些緊張，雖然洛林安慰他，這樣的佈置甚至可以射殺每一隻過路的老鼠，但由於第一次面對一名真正的時空旅行者，他還是定不下心。

　　不過，在眼下的場合，他卻是一句話也不能說，就連能夠近距離看到飛機，也是求過大舅才行的。

　　黃宣將手伸進衣服，捏住掛在脖子上的能量鏈，現在除了吸收能量，洛林幾乎不需要依靠這玩意降低能量消耗了，可是在這裡，多一絲能量也是好的。

　　「還是沒有消息？」專案組組長肖螽冷然問道。

　　「沒有。」守在電話機旁的助理搖搖頭。

　　「沒有要求，拒絕談判。」肖螽有些自言自語地說了兩句，將頭扭向張樹端，「老張，你怎麼想？這裡你人頭熟。」

　　張樹端抬起眼皮，看了看桌子上的電話，道：「應當是有組織的行為。」

　　「嗯？」

　　「既然是有組織的行為，那麼就應該有目的性，應當繼續喊話，嘗試和對方談判。」

　　說了等於沒說。肖螽有些失望地搖搖頭，現在看來，談判似乎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必須迅速解決這個這次事件。

　　從黃宣的方向看去，遠處密佈著上百名武警，黑漆漆的槍口滲出一絲森然，而在更遠的地方，各類車輛停滿在了公路上。警車和救護車的閃爍反而給人一種不安全感。

　　靠近跑道的這邊燈光昏暗，只能看清模□的人影，就在黃宣以為即將度過凝滯的一晚時，機場燈光突然熄滅，跑道頓時一片漆黑，夜空中的星辰似乎突然間明亮了起來。

　　16名突擊隊員分3路向客機的貨艙門和機翼上的2個緊急出口衝去。

　　高摩擦係數的機場跑道發出「哧哧」的聲音，下弦月仿若剛剛張開眼睛的樣子。對於機場中的多數人，天上的那彎月牙實在是不討人喜歡。

　　即將到達攻擊位置時，突擊隊長輕輕地打了個手勢——隊員們按照計劃向位置跑去。就在這關鍵的時刻……

　　艙門「吱」一聲打開，一群乘客「忽啦」一聲，衝出了飛機，順著深黑，狹長的跑道向外衝去。

　　原本寂靜的機場頓時喧鬧了起來。

　　防暴警察如臨大敵，手持擴音器的警官們瘋狂喊話，試圖將人疏導向不同的通道，跑道附近的燈光也逐漸打亮，探照燈向著四周不停旋轉。

　　只有兩個人是向著候機廳方向跑去，但未等觀望的人有所反應，兩人就伴隨著「噗噗」兩聲，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

　　如果沒有洛林，這位旅行者先生也許真的有幾分機會逃出層層追捕，再逃出機場，然後穿過城市周邊的設卡圍堵，繼續嘗試製造時空震盪。

　　「如果」就是沒有發生的事情。洛林控制著機場探照燈，瞬間瞄準了旅行者的位置，兩個武警下意識地向那邊衝去，轉眼間就被人打倒在地。可是在場諸人卻興奮了起來。

　　探照燈始終追著旅行者的位置，肖螽猛一擊掌，對張樹端道：「這是你的手下？給他記一功。」

第七十八章 抓捕（5）

　　據說，在時空管理局的歷史上，損失在異位面的人員數不勝數，但被當地人抓住的卻屈指可數。

　　雖然有一個時空基地參與行動，但不是能量對戰，也不是時空戰士的對決中失敗，讓蓋伊充滿了沮喪。

　　他用暴怒的拳頭教訓了最先撲上來的兩個人。但隨後，一長串子彈溜出了片片火花，三顆子彈擊中了他換上的普通乘客服，流失的血液讓他的體力迅速下降，當第二串子彈打在身前2米處的時候，蓋伊終於冷靜了下來。

　　然而，他不可能也不能放棄。他隨手扯過旁邊的一名乘客，擋住了來自後方的一串子彈，然後隨手一槍，將遠遠的探照燈打成了碎片。

　　不過，這個時候，整個機場都反應了過來，更多的探照燈跟了過來，他們也許沒能找到蓋伊的位置，但卻照亮了蓋伊身旁。

　　更多的武警將乘客接入了隊伍之中，蓋伊原本的計劃也是渾水摸魚，但一盞探照燈卻打碎了他的奢望。

　　眼看著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他，蓋伊伸手掏出一枚標準殺傷彈，向著右側扔了過去，隨即又拿出一枚煙霧彈，這是他最後的裝備了。

　　煙霧彈中夾雜著刺激性氣體，範圍更是迅速擴展，很快蔓延至整個跑道。現場指揮官不得不命令停止開槍，並將包圍圈擴大了起來。

　　這個命令對於正常人而言無可厚非，但對於一個經過數十年極限訓練的正牌旅行者而言，則是網開一面。

　　蓋伊迅速地換下衣服，並用止血劑處理了傷口——只花了40秒的時間，他還有3分鐘到達最近的圍牆。4米高的圍牆不會有太多人看守。而逃出機場之後？蓋伊搖搖頭，摸摸貼在臉上的化妝用凝膠，看來回家的路途尚很艱難。

　　現場一片混亂，不斷有叱喝聲響起，官兵們用懷疑的眼神抓住每一名經過身邊的乘客，他們不需要判斷，只需要將每個人都找到就足夠了。

　　醫生們推著擔架衝進了包圍圈，每個人身邊都有一名士兵，眾人的眼中都充滿了不信任。

　　肖螽皺著眉頭看著重重煙霧，氣道：「你們的機場安檢是怎麼做的？這要多少煙霧彈才能製造的效果？庸才！」

　　機場方面的人唯唯諾諾，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辯解。

　　讓遠在巴西的基地去做清除煙霧的工作，不僅會太過顯眼，而且會浪費太多的能量。眼看著蓋伊就要逃出生天，黃宣拿出手機，撥通了小舅的電話。

　　張斯也在指揮塔，美其名曰指導工作，實際只是看著。肖螽正在氣頭上，他看見號碼是黃宣，心裡一動，拿著手機走出了房間，小聲問道：「正事不是？」

　　「劫機犯向西邊走了，最多兩分鐘就通過第一道封鎖線。」說完，黃宣啪地掛上電話。他不擔心有人竊聽，在計算機系統方面，洛林無堅不摧。

　　……

　　十分鐘後，警方找到了所有128名乘客與12名機組成員，或其屍體。但沒有任何一個人攜帶槍支，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認出了誰是嫌疑犯。

　　蓋伊在發現張斯的封鎖線後，當機立斷，回到了乘客群眾，並偽裝成受傷的模樣。

　　……

　　現在，輪到警方頭疼了。

　　據說劫機發生時，機艙內也是一片煙霧，所有人只聽到了一個人的聲音，但卻無法辨認出來。

　　肖螽整個人都變得蒼老了起來。

　　這是一次果斷而且順利的行動。然而，結果卻有一點點不太完美。

　　可以確定，劫機者就在這群人之中，但沒有人知道，誰才是。面對眾多媒體的目光，任何一個人都不敢輕言判斷。

　　「全部帶走。」肖螽揮揮手，說罷扭頭離開了指揮台。

　　黃宣長舒了一口氣，他眼看著蓋伊也被請上救護車，在無數警車的簇擁下離開機場，對洛林道：「我可以和他說話嗎？」

　　「已經接通了。」

　　黃宣喘了口氣，平靜了一下情緒，道：「你好，旅行者。」

　　坐在車裡的蓋伊臉色一僵，繃緊了身體，以經過專業學習的潛聲道：「你是這個位面的監守者？」

　　「算是吧。」黃宣輕輕地笑了一聲。

　　「你想要什麼？」

　　在大位面時代，失敗的旅行者總是可以用能量贖回自己，蓋伊顯然想起了這古老的規矩，並試圖逃出生天。

　　「三個問題：第一，你為什麼來P112？第二，你怎麼知道基地在這裡？第三，你想用什麼控制基地？」黃宣悠閒地坐在沙發上。

　　「告訴你，你會放過我？」蓋伊看了一眼身旁鼓著雙眼的警察，每個乘客身邊都夾著兩名警察，確保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再次逃脫。

　　黃宣努努嘴，輕聲道：「只能算是你浪費我能量的利息吧。」

　　蓋伊哼了一聲，但卻還是道：「我是無意進入P112的，當時這裡的位面通道很容易打開。因為與基地失去了聯繫，所以我想要試試這裡是否會有廢棄的基地……我曾經從標準位面的材料中看到了前進基地的一些資料……我想試試這基地是否有人看守，並沒有搶奪的意思……」

　　他的話真真假假，看起來並不很配合。黃宣也不願分辨，隨意地問道：「我應該叫你什麼？旅行者先生。」

　　「蓋伊。叫我蓋伊就行了。」

　　「OK，蓋伊，你想怎麼控制基地？」

　　蓋伊沒有說話。黃宣坐在自家床上，抱著全家桶，道：「你瞧，蓋伊，你可以不告訴我，但你不能阻止我告訴警察，誰才是劫機者。你知道如果這樣的事情發生，結果會怎麼樣？」

　　對方還是默不作聲。黃宣笑笑，恐嚇道：「蓋伊，你瞭解這個位面嗎？這個時空呢？你知道這個時代的人怎麼處理犯人嗎？他們偶爾會使用測謊儀，只是偶爾使用。另外，他們已經廢除了肉刑，但偶爾還是會與你肉體接觸……」

　　黃宣幾乎是複述了一遍伊拉克戰俘在美軍監獄中的遭遇。蓋伊的臉色明顯難看了起來，但他還是堅定地道：「這架飛機上的人員很複雜，他們不會這樣做的。」

　　「你確定？你確定你瞭解這個時空？比我還瞭解？」黃宣非常確定，蓋伊並不瞭解這個時空，特別是那些監獄裡的齷齪事。他也許都弄不明白自己所在的位面究竟是哪裡，他在進入P112伊始就失去了基地。

　　「如果我離開了，我就告訴你。」蓋伊有些鬆口，但還是不願意說出黃宣所知道的。

　　「在我知道我想知道的之前，你不可能離開。」黃宣盡量裝得老成一點，「我猜你是想讓我將你逮進這裡的位面基地，這種事情是不會發生的，我會告訴警察誰才是劫機者，他們有辦法對付你。」

　　「你不會那樣做的，我會告訴他們我是旅行者，如果你帶走我，就會造成緩衝帶能量損失的。」

　　「如果我屬於這個位面呢？」

　　「那不可能。」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黃宣輕笑著。這就是洛林所說的普通人的優勢，在這個位面，黃宣的所作所為都很難引起緩衝帶的變化。相反，作為外來者的洛林的動作卻會引起這樣的變化。

　　蓋伊沉默了很久。黃宣並不著急，他示意洛林關掉通訊窗口，然後上床補眠，現在已經是凌晨兩點了。

　　第二天一早，黃宣吃過早飯，再次聯繫蓋伊道：「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他們不可能認出我。」

　　的確如此，張樹端忙了一晚上，也沒有分辨出任何一個可能的劫機者。他們甚至不知道有幾個劫機者。

　　在飛機升空10分鐘後，蓋伊就投出了一枚煙霧彈，並開了兩槍控制了局面。之後，諸人均被蒙上了眼睛，從始至終，都沒有人看到他的相貌。而較短的時間決定了在重新排列座位時，人們也無法記住身旁人是誰。

　　不過，也許正是因為時間太短，才讓蓋伊沒有因為機場的炸彈未爆炸而放棄行動。

　　黃宣已經知道了在警察局發生的事情，他撇撇嘴道：「我有無數種辦法能夠讓他們抓住你，你已經沒有籌碼了。」

　　「我怎麼知道你不會騙我？」蓋伊坐在單人休息室裡，這裡的環境還不錯，除了不能離開。

　　「你沒的選擇。」黃宣笑著說道，「別想著拖時間。政府的確不會將所有人禁錮太久，不過，我的耐心一定低於政府的耐心。如果你真的進了監獄，也許為了不損失能量，我會放棄想知道的問題。」

　　蓋伊相信黃宣的話，這是眾多被抓住的旅行者命運——被管理局在最小的影響範圍內消滅。當然，他心裡還有最後一點點希望，也許這片時空荒漠中的位面，會認為他有更大的利用價值。他堅持了一下，說道：「不能只是承諾，我需要實際點的保險。」

　　「什麼都沒有。」黃宣搖頭。他已經經歷過數次談判了，他知道手握好牌時的談判方式。

　　「來見我，我就告訴你。」

　　沉默依然。

　　良久，蓋伊道：「我有密鑰，P類標準位面16級權限密鑰，是我從一個旅行者身上換來的。」

　　洛林這時道：「權限密鑰是發給非旅行者的官員的，主要是位面認證程序，16級權限密鑰可以接管標準位面屬下的低於16級的基地權限。這種權限應用的很少，大位面時代後更是很少用到。」

　　「有用嗎？」黃宣問道。

　　「很有用。」

　　黃宣覺得有些後怕，如果洛林真的被控制了，形勢恐怕立刻被逆轉。他追問蓋伊道：「那個密鑰在哪兒？」

　　「來見我，我就告訴你。」蓋伊堅持道。

　　黃宣冷笑一聲，問洛林道：「密鑰是什麼樣的？你能找到嗎？」

　　「當然。是純紫金製品，保存時間很久。」如果洛林說很久，那就一定真的很久。

　　「看看在他身上嗎？」

　　感受到飄過身上的能量波動，蓋伊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由於密鑰的珍貴，他將之藏在了大腿肌肉中。若是在有能量的情況下，誰也不能查到這種特殊處理過的密鑰。可是，當失去能量後——在位面旅行中，失去能量就等於失去了一切。

　　當最後一絲能量流消失，蓋伊忍不住叫道：「等等，我能幫得上你的忙，別殺我，你答應來見我的。」

　　「如果你有能延長自然壽命的藥品配方或成品，我可能饒過你。」

　　「我知道配方。」蓋伊在囚室內挺動了一下身體，他覺得事情開始失去控制。也許從穿梭機失去控制開始，問題就在向不可收拾的方向發展。

　　「說。」

　　「放了我。」蓋伊開始討價還價，這也許是他最後一個機會。

　　「你先說，你沒的選擇。」

　　對蓋伊而言，相比一個藥品配方，顯然密鑰更為珍貴，正是因為搶奪它，他才會誤入P112。

　　然而，這也許真的是他的最後籌碼了。蓋伊躺在白色的病床上，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第七十九章 抓捕（6）

　　肖螽頂住壓力，將所有人扣留了48小時，在這段時間裡，他只休息了30分鐘。

　　最後2個小時，黃宣發出最後通牒，蓋伊終於鬆口，用潛音道：「我告訴你……」

　　黃宣欣然得到了這個配方，轉身就給小舅掛了個電話，道：「那群人裡，可能有人化妝了。」

　　張斯也是一臉的疲憊，脾氣很壞地道：「你想到的我們都想到了。化妝？還易容呢！你以為是武俠片！」

　　「把每個人的臉皮搓下來一點，用火焰原子吸收儀查，含有超量重金屬的就是易容者。」

　　張斯拿著手機愣了很久，他差點以為在看科幻小說了。不過，黃宣的上個電話已經為他堂哥賺到了一份功勞，現在只剩下最後兩個小時，傻就傻點吧。

　　火焰原子吸收儀的分析速度很慢，張斯特意派人去各大院校借用，命人將試樣送至各校。而蓋伊，在被取走試樣的那一刻，立刻反應了過來，對著窗口大喊：「你騙我？」

　　黃宣無所謂地聳聳肩膀，他通過洛林道：「蓋伊先生，你已經深入地介入了這個位面，現在放了你是不可能的。先在監獄裡呆一段時間吧。」

　　「我會說出所有我知道的。」蓋伊咬牙切齒道。

　　「那也比直接放了你損失的緩衝帶能量要少。另外，別逼我。」雖然時空戰士免疫大多數的低級別能量攻擊，但以洛林目前的狀態，若是一下子拿出幾千萬度電，同樣能瞬間秒殺他。在沒有價值的情況下，不這樣做的唯一理由只是黃宣而已，他還沒到心狠手辣，無視一切的年紀。

　　蓋伊立刻閉上了嘴巴。其實，在說出所有東西後還沒有被殺死，已經出乎他的預料。若是在他的位面，這樣的事情是不會發生的。

　　「請配合警察交出所有的東西，我會找你要密鑰的。另外，別耍花樣，若是你有任何不配合的趨向，我就找人從你的屍體上拿回密鑰。」

　　「明白了。」在確定黃宣不會立刻動手之後，蓋伊很識時務地沒有刺激他。

　　房間裡的兩個警察被蓋伊的聲音嚇到了，他們立刻扭住蓋伊的手臂，但後者並未反抗，特別是在他與黃宣談話後。

　　事實上，蓋伊原本以為黃宣已經準備要殺人滅口了，未想到，在沒有籌碼後，他還能活下來。

　　時空旅行中總是充滿了驚喜。

　　……

　　蓋伊貼在臉上的□狀物被仔細地搓了下來，肖螽看著面貌一新的傢伙嘖嘖讚歎，張斯則猛然間發現，這傢伙的樣子與前日裡刺殺尼古拉斯的兇手拼圖很相似。

　　順利解決劫機案，並順道完結了另一重案，肖螽也覺得很有面子，辛苦爭取來的時間沒有白費。臨走前，他拍拍張斯的肩膀，道：「我這次來，有兩個人出了大力。還挺巧，都是張家人，一個是你，一個是警署的張樹端，你們認識嗎？」

　　張斯尷尬地笑笑，道：「那是我大哥。」

　　「哦！」肖螽也覺得有趣，哈哈笑了起來，周圍的人都陪著笑了起來。再說幾句場面話，他拍拍張斯的肩膀，轉身上了飛機。

　　坐到座位上，肖螽才問秘書道：「這張斯和張樹端是一家人？你怎麼不告訴我？」

　　秘書看了一眼肖螽，見他話雖責怪，臉上卻無慍色，放下擔心，道：「這兩天你忙得哪顧得上這些？我就是告訴了您，您也記不住了，指不定還要罵我多嘴呢。」

　　「你呀，小劉。」肖螽用指頭點點他，「他們家裡還有誰你認識的？」

　　「其實您是認識的，張仲齊將軍是他們的父親。」

　　「哦！」肖螽一下子笑了起來，「這兩小子是老張的兒子，不賴啊。行，我記住了。」

　　此時此刻，張斯還在機場上發愣，旁邊的助手李然櫻推了他一把，道：「又想什麼好事呢？」

　　「哪能的。」張斯一笑。他咋敢說在懷疑黃宣呢呢？眼前這位可是出了名的好奇心，若是再把這兩天的事情一說，自家外甥最近是別想安寧了。到那時候，別說黃宣會怎麼著，二姐張馨儀也能打怕他。

　　……

　　等了兩日，黃宣坐車前往雨花台區，權限密鑰還在蓋伊的大腿裡面放著。紫金是位面時代才發現的一種元素，存在於位面通道的出入口處，由於刷新了當時的最高密度，故而稱之為紫金，以目前的條件，是不能探測出的。

　　靠近了南京監獄，洛林發了消息給蓋伊，可憐的旅行者先生只好乖乖地呆在房間裡，讓洛林將之從大腿中抽了出來。

　　紫金具有位面親和能力，在旅行者靠近的情況下，位面基地就能將之收入囊中——位面通道的開通必須在旅行者或基地附近，至於原因，很可能與權限有關，大約是為了避免緩衝帶損失而做出的限制。

　　7月的南京，已經開始出現酷暑的徵兆。坐在賓利中，黃宣仔細地看著這把權限密鑰。從外觀而言，所謂的紫金與黃銅的區別並不大，整把密鑰大約30公分長度，並無想像中的流光溢彩。洛林仔細地掃瞄後，道：「這是一把具有嚴格生物傳送的16級密鑰，應當屬於大位面時代的產品。」

　　「那是什麼？」

　　「生物傳送實際上是一種微型化的位面傳送技術，和位面基地的區別就像是計算器與超級計算機一樣。但它們的性質是相同的，即可以將某點設為坐標，用以傳送。這把密鑰的限制是只能以擁有者為坐標，傳送嚴格的活性生物體。其設計目的應該是為了短時位面滲透。」

　　黃宣很有興致地翻看著這個小玩意，道：「也就是說，我到了某個位面，還可以傳送物資過來？」

　　「是的。但必須是嚴格的活性生物體。」

　　黃宣已經很滿足了。他翻來覆去地看著這個小巧的東西，很難理解，為何這樣小的一個鑰匙，竟然可以有這麼神奇的功能——就像是古代人看電視，為什麼這麼個小匣子裡能關著這麼多人。

第八十章 花旗

　　仔細收好密鑰，黃宣令洛林將電話打給奧布裡和迪圖瓦。費了這麼多精神，都是為了蓋伊交出的藥物配方。根據洛林的分析，目前的科技狀態，在原材料方面並沒有難度，只是些單純的元素與有機物。和目前的藥品類似，成品需要由各種繁複的化合物組成，在空間構象上有著獨特的要求，諸如旋轉度和手性，這些都有成熟或半成熟的方法。真正的難度在於配置純度方面，相較而言，要求似乎高了一些。

　　按照洛林的資料，目前能夠以這種純度進行藥品生產的公司屈指可數，很不幸，沒有一家屬於中國。當中國在破四舊的時候，美國已經積累了世界上最多的物資，歐洲完成了復興，同樣都是20年。所謂的提前完成預期目標，只能說明你的預期太不準確——糟糕的計劃書本身就是錯誤的。

　　當然，對於黃宣而言，只要有一家公司能夠製造就已經很滿足了，他才不理會是哪個國家。但牽扯到醫藥企業，不僅是他，整個黃家都沒有涉足，真要找起來，就有些麻煩了。

　　自己做不到的，就請專業人士幫忙。

　　已深得老媽0.5成真傳的黃宣，立刻想起了花旗。

　　「洛林，幫我找奧布裡和迪圖瓦。」

　　「好的。」

　　……

　　銀行財團是整個資本市場的龍頭，無論是在美國還是歐洲，銀行家永遠是商人們的中心。哪怕是有如福特、洛克菲勒這般的商人，也不會輕易得罪這些金融巨頭們——當然，在大多數情況下，這種商人已經將腳伸進了銀行界。

　　在美國，若是想要與產業界打好關係，那麼第一步是與銀行打好關係——方法很簡單，讓銀行相信你有錢。無論是沒有必要的貸款，還是沒有必要的存款，都是打交道的好工具。按時還貸會增加銀行對你的信用評價，借貸與還貸之間則是增進友誼的絕佳方式。這和在學校與小女生交往是同樣的道理，借本小說、拿錯課本雖然是很老掉牙的手段，但勝在好用。

　　比起沃爾瑪這個省出來的世界第一，花旗有著異乎尋常的強悍。在華爾街，屹立不倒的巨頭們總是有著自己獨特的方法，而這樣的巨頭用一隻手就可以數得出來：美林、花旗、J。P摩根、高盛、貝爾斯登、大通曼哈頓、摩根斯坦利。毫不誇張地說，這些銀行財團佔據著資本市場最高的尖峰，獨攬眾生小。用馬克思老先生的話來說，銀行家生來就是要求社會平均利潤的。而這句話最簡單的註解就是：銀行家們，是試圖以最小的風險，用別人的錢，賺到大多數人所能賺到的利潤。

　　奧布裡和迪圖瓦都是這種財團典型的代表。

　　看完一部電影，還是迪圖瓦先行到達，並帶來了另一位高個子的白人。但黃宣對花旗更期待，因此只得請他們稍等一會兒。

　　迪圖瓦理解地坐了下來，並通過翻譯介紹同事，道：「黃先生，這位是凱利博士，瑞士聯合銀行私人財富管理公司的專職資產經理人。在我們為您擬定的團隊名單中，凱利博士是第二管理人。」說著，他遞給了黃宣一張名單。

　　「OK。」黃宣接過名單，又向凱利打了個招忽，隨意聊了兩句。這是個英國式的人物，眼神略顯得呆滯，只有談到他專精的經濟問題時才會顯得敏銳一些。

　　名單上共有8個人，有5個前面加了Doctor，乍看起來很是強大。不過，黃宣對於個人資產增值並不懷有很高的期望，同樣也就並不很在意這張名單。他將之折疊放在了胸前口袋中，坐在迪圖瓦對面，隨意抽起幾張資料，道：「最近的期貨交割怎麼樣？」

　　「很順利，已經完成一多半了。」

　　「很好。」黃宣點點頭，「Furnas公司呢？我看了你的計劃書，但老實說，那有點複雜了。如果不麻煩的話，我希望你能向我講解一番。」

　　當然不會麻煩，迪圖瓦向旁邊看看，道：「凱利博士對此很熟悉，Furnas公司的改組是他完成的。」

　　「嗯哼？」

　　凱利推了下鼻樑上的眼睛，稍有些急躁地從包裡拿出一疊資料，語速很急促地道：「嗯，我對Furnas公司進行了實地的考察，我認為它有數個問題是需要亟待解決的，這其中……」

　　「凱利博士。」黃宣不得不打斷他道，「我們的時間不多，我現在只想知道這家公司是否按照我的要求改組了？」

　　「是的。」凱利應該已經三十多歲了，但看起來，他的社會經驗還停留在與導師的交流上，他結結巴巴地道，「但我認為這樣的改組是錯誤的，將一個公司分成互不統屬的三個部門會造成很多問題。德爾尼教授有一本教程這麼說……」

　　黃宣長舒了一口氣，只能再次抬起一隻手，用僵硬的笑容道：「凱利博士！凱利博士？」

　　「是的！」

　　「告訴我，你是否按照我的要求改組了公司？」

　　「是的。但是……」

　　「OK。」黃宣示意暫停道，「這就足夠了。」在這位博士面前，黃宣覺得兩個人的年齡顛倒了。

　　看到氣氛有些冷場，迪圖瓦連忙插話道：「黃先生，其實這次還有一件事情。」

　　「哦？」黃宣為他續了一杯咖啡。

　　迪圖瓦拿出一個U盤，將之放在桌上道：「您知道約翰·麥利威瑟嗎？」

　　黃宣微微張開手臂：「不。」

　　「這是他的新公司的一些資料。嗯，這是一位天才的投資人。」

　　就在迪圖瓦為如何描述麥利威瑟而絞盡腦汁的時候，奧布裡跟在管家身後走了進來，並插話道：「也是一位天才的虧損者。」

　　比起黃宣父子在聖保羅的小別墅，在南京的這處宅院足可冠之以「豪」字，不僅擁有歐美人喜歡的大片草坪，而且有自己的後花園和中國式的涼亭。

　　看起來，奧布裡先生很喜歡這種佈置。他經過常青籐走廊，跟在周廉身後東看西看，卻是剛走進客廳，就聽到了「麥利威瑟」這個名字。

　　黃宣起身迎了一下他，道：「咖啡還是茶？」

　　「咖啡，謝謝。」奧布裡走進來坐下，卻問迪圖瓦道，「你不會想介紹黃先生進入JWM公司的基金吧？」

　　「你認為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奧布裡臉色泛紅，粗著脖子道，「麥利威瑟兩年前差點虧掉整個華爾街，今天就有一個瑞士人對我的客戶說，你應該入股JWM，我沒有聽錯吧？」

　　「麥利威瑟的投資本身是沒有問題的，那只是一次意外。」

　　「一場價值100億美元的意外？」奧布裡搖頭晃腦地說著。

　　凱利也加入了討論，三個人的英語愈發的嘰裡咕嚕起來。黃宣已經放棄聽明白他們說什麼，而是靠在沙發上，問洛林道：「他們在說什麼。」

　　「應該是長期資本管理公司（LTCM）的創始人，麥利威瑟。大約在四年前，他的公司每年可以得到25％的利潤，是整個華爾街對沖基金中獲利最豐的。在他的團隊中，有美聯儲的前副主席，還有一夥包括諾貝爾得主的經濟學家，他們募集了12.5億美元的資金，並在隨後的兩年裡將之提高了三倍。」

　　「後來虧損了？」黃宣聽著三個人的討論猜測道。

　　「是的。原因很多，但最大的原因是由於財務槓桿過高，他們最多時通過各種金融衍生產品控制了1000億美元的資產——全部是從銀行借來的，同時這些合約又在華爾街的幾乎每家銀行，並無休止地擴散出無窮盡的合約，最終涉及的金額達到了一個天文數字，大約1萬億美元。」

　　「都虧了？」黃宣很驚訝，1萬億差不多是進入世界前10的GDP總量了。

　　「當然沒有都虧掉，只是涉及到了1萬億，最終的虧損額在100億美元左右。但他嚇壞了華爾街，因為這個公司牽扯到了華爾街幾乎所有人的利益，總值1萬億。如果不是當時各大銀行聯合——這在華爾街是少有的——最大虧損就有可能逼近1000億這個數字。」

　　黃宣還在詫異間，奧布裡也開始向他解釋了起來。

　　其實，這只是一個很美國味的故事。當然，它真實發生了，比故事還要離奇。

　　約翰·麥利威瑟的對沖基金前景很好，原本會成為華爾街傳奇的一部分，在最後的一段時間，人們幾乎以為他就是傳奇了。但是在俄羅斯的債務危機衝擊下，長期資本基金虧損了，最多的一天，它虧掉了5.4億美金，這讓整個華爾街震驚不已。到了危機的最後幾天，長期資本基金的淨值只剩下了10億美元，但它卻通過財務槓桿管理著1000億美元的資產，只要虧損1％，銀行就會對它強行平倉，到了那個時候，危機也許會席捲華爾街。最終，包括美聯儲在內的華爾街各大銀行不得不共同介入這家公司。

　　同一時間，當大多數中國人的目光還放在克林頓的拉鏈上，關注著萊溫斯基的每句話時，一場恐慌就悄然發生，悄然結束了。

　　時至今日，麥利威瑟希望再次驗證他，或者是另外兩位合夥人的理論，於是再次向各大銀行與其他有錢的投資者募集資金。當他找到瑞士聯合銀行時，迪圖瓦認為黃宣是一個願意承擔危險並追求利潤的人。

　　對於雙方的爭辯，黃宣不置可否，而是問凱利道：「博士，能不能先給我解釋一下什麼叫對沖基金？」

　　「哦，當然。」凱利還是有些慌張，「您瞧，實際上，從證券法的角度來講，是不存在對沖基金這種形式或機構的。但從現實來看，對沖基金實際就是以有限合夥人形式組成的機構投資者，它的風險很大。在法律上講，基金投資者不得多於99人，每個人的投資額不能少於100萬美元。如果擴大，投資者可以增加到500人，但每人需要至少500萬美元。」

　　「但它做什麼？我是說，對沖是什麼？」

　　凱利托起眼鏡架，定了定神，道：「這個，對沖基金這句話是從『從輸贏兩方面對同一個人下注』這句話中衍生出來的，它主要就是通過向對手下注，將可能發生的投機風險降低到最小程度。簡單說，就是賣出高估的股票或期貨或任何什麼東西，然後同時買進低估的這些金融產品。」

　　「那怎麼賺錢？」

　　「比如我賣出10億美元的8月份交貨的輕質原油，同時我買入10億美元12月交貨的輕質原油，那麼如果石油價格上漲，只要12月份上漲的幅度高於8月份，我就會賺錢，又或者8月份的下跌幅度大於12月份，我也一樣賺錢。用我們的話來說，就是只關心利差的縮小，而不關心實際的漲跌。如此就相應地降低了風險，同時利用財務槓桿，以資本金的10倍以上運作，收益同樣很高。」

　　黃宣聳聳肩，隨意問道：「能賺錢嗎？」

　　「也很能虧錢。」奧布裡接口道，「黃先生，如果您有意投資對沖基金，我可以向您介紹不少有名的對沖基金經理，比如索羅斯先生。麥利威瑟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默頓教授和斯科爾斯教授的模型本身沒有錯，那次失敗是一次偶然。」凱利忍不住辯解道。

　　黃宣問道：「他們是誰？」

　　凱利想了半天不知道如何解釋，迪圖瓦插嘴道：「是諾貝爾獎得主，經濟獎。」

　　聽起來似乎很厲害的樣子，但看奧布裡面紅耳赤的樣子，黃宣笑笑，道：「這個問題我們以後再討論吧，今天找你們來，實際是需要你們的幫助。」

　　「當然。」大宗客戶尋找銀行，進行業務以外的幫助是銀行的服務之一。雖然這種服務並沒有寫在其條款中，但很顯然，能夠幫助客戶獲得更多生財之道，認識更多商界人士的銀行更受歡迎。換句話說，越是勢力強大的公司，才越能獲得有錢人的青睞。

　　黃宣微笑道：「我想要投資一家醫療研究機構或者生物科技公司，嗯，希望他們擁有比較先進的生物制劑的能力，有什麼好介紹？」

　　「您是想要入股，還是自己生產藥品？」

　　「我希望能夠小批量地研究生產一些藥品，嗯，數量很少。至於投資就無所謂了。」

　　奧布裡抱歉地搖搖頭，道：「您知道，美國政府對於中國的……嗯，高科技產業並不很支持。」他顯然以為黃宣是想要介入醫療產業，就像他在電力業所作的那樣。

　　當然不支持了。黃宣莞爾，但還是聽得明白其中的意思，無非是禁運一類的爛糟事情。

　　迪圖瓦同樣搖頭，道：「黃先生，入股高科技公司是一件很敏感的事情……」

　　他正在考慮措辭，黃宣連連擺手道：「我無意讓這家公司和中國扯上什麼關係。」他斟酌著詞句，「我也沒有興趣入主某家公司，我只是希望通過一些投資，獲得一些醫療方面的幫助。」

　　「您的爺爺？」迪圖瓦反應得很快。

　　「是的。」

　　「對此很抱歉。但是，政府總是讓人尷尬。」

　　黃宣抿嘴表示沒關係，然後道：「我無意挑戰華盛頓。但是，先生們，我只是想要投資一家醫藥公司，然後優先獲得少量的醫藥產品，這有什麼問題嗎？」

　　迪圖瓦不得不皺眉道：「很抱歉，但黃先生，實際上新式藥品總是以最快的速度投資市場。在這方面，與一家公司有所聯繫並不會有太大的幫助。」

　　「我想你沒有聽明白我的意思。」黃宣雖然這樣說，腦子裡卻在忙忙地轉著，一邊撒謊道，「我有一些配方，希望能夠借助一個較好的實驗室生產，最好能獲得臨床實驗。」

　　「其實我們不用投資。」凱利突然道。

　　「說來聽聽。」黃宣對博士這個頭銜還是很有敬畏感的。老爹努力了那麼久，最後還是因為老媽沒能出國，一直耿耿於懷的。

　　「其實單純的贊助比較容易讓人接受。如果您只需要一個人的藥物的話，只要有足夠的贊助，我想應該沒有問題。」

　　迪圖瓦拍拍手道：「很好的主意，我們剛才都有些發昏。」

　　吵成那樣能不昏嗎？黃宣無所謂地一笑，道：「哪家公司？」

　　「也許我們可以幫您問問專業人士。您準備贊助多少錢呢？」

　　「讓他們發昏就足夠了。」黃宣說著站了起來。兩人都知道他的習慣，今天的談話到此結束。

第八十一章 前夜

　　黃晉第的病情還算穩定，但這也意味著他好轉起來的希望越來越渺茫。黃宣積極地向數家醫療機構贊助，但在得到回音之前，他什麼也做不了。

　　QIAGEN是迪圖瓦為他選定的試劑公司，這是一家屬於德國的著名公司，在核酸分離純化系列擁有多項專利技術，並以純度高、產量高在生物技術領域成為世界知名品牌。黃宣並不很關心他的產品，但1000萬美元的贊助石沉大海，只能靜靜地等待。

　　花旗的建議是美國加利福尼亞定量生物醫藥研究院，在業界被稱為QB3。這是國際最負盛名的研究機構之一，由美國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伯克利分校、聖克魯斯分校的140個頂尖實驗室組成，擁有一批諾貝爾獎獲得者和美國科學院院士。但這所研究院在接受贊助方面更為謹慎，自然，同樣也沒有消息。

　　黃晉第的病情已經開始有惡化的趨勢，每天只有中午或下午的一小段時間是清醒的。黃宣再去看他時，黃晉第意識模□地摸著他，嘴唇彷彿無力開合一般地說著「要勇敢」。

　　黃宣本以為自己是勇敢的，可是，當看到曾經叱吒風雲的爺爺這副模樣，傷感卻不期然而至。

　　黃群盛留在了醫院，張馨儀則每日奔波在各種會議場和談判桌上。黃宣走出醫院，用牙齒咬著嘴唇道：「慶哥，幫我打電話給奧布裡。」

　　「好的。」李慶也隨著黃群盛回了國，因為黃宣身邊缺乏得力人手，張馨儀乾脆讓他跟著兒子，也免得連個司機都沒有。

　　接通電話，奧布裡用蹩腳的中文道：「老闆，下午好啊！」

　　「下午好。」黃宣本想笑笑，但又想起了爺爺，臉色頓時又沉了下來，他坐進車裡問道，「懷特先生，QB3有回應了嗎？」雖然加利福尼亞定量生物醫藥研究院同樣很麻煩，但德國人的QIAGEN公司卻有太多問題需要時間解決，例如簽證。另一方面，蓋伊先生交出來的配方是否有什麼問題，黃宣還是希望能夠驗證一二，在這方面，久負盛名的QB3要比惟利是圖的商業公司更令人放心。

　　奧布裡已經料到黃宣會問他，但期期艾艾地哼了一會兒，還是道：「抱歉，你知道華盛頓的政客們……」

　　「懷特先生！」黃宣立刻道，「我以為花旗銀行可以幫助我熟悉美國市場和美國方式，所以我對於花旗銀行的低效也保持了很大的忍耐性。但是，華特先生，如果花旗銀行既低效，又對我的計劃無能為力，那麼就到我說抱歉的時候了。」

　　奧布裡立刻著急了起來，不提黃宣在花旗一億美金的存款，僅僅是卡佈雷斯和西黃實業的業務已經足夠讓人眼紅了。他急促地道：「黃先生，再給我一周的時間，我一定……」

　　「NO，華特先生。」黃宣一字一頓地道，「我沒有一周時間去等待了，現在請您聽好了。」

　　「是的。」

　　「我還可以花一些錢，只要這筆錢花得恰當而有效果。你明白嗎？」

　　「是的。」

　　「我知道華盛頓有無數經過註冊的院外機構、政治說客、超一流律師、前政府高級官員、公共關係專家、政治顧問；你們也認識無數的參議員，眾議員甚至總統閣下和前總統閣下，我現在只想要一個結果。你知道是什麼，對嗎？」

　　「是的。」奧布裡喉嚨吞嚥著，黃宣的語氣讓他想起了董事局裡那些難纏的傢伙。

　　黃宣放緩了聲調，道：「我還會等一天，ONLY，僅僅一天，你明白嗎？」

　　奧布裡稍稍等了一會兒，拖長了尾音道：「YES！」

　　黃宣長舒了口氣，方才靠在了座椅上。這輛賓利是老媽的二號座駕，有感於兒子的出息，特意在回國後將之送與了黃宣，算作是生日禮物兼作壓驚。由於剛剛買下不到3年，車況磨合得正好，再加上李慶技術不錯，坐在車裡很是舒服。

　　車載冰箱裡只有可樂、果汁和茶飲料，紅酒和威士忌都被收回了家中，黃宣乾脆為自己煮起了KopiLuwak咖啡——據說這種咖啡豆是從狸貓的肚子裡回籠的。雖然聽起來有些不堪，但味道的確很不錯，厚重而多重的香味很有一種生活的味道——這是張馨儀告訴黃宣的，以往他並不喜歡這種帶著焦糖味的咖啡，但經歷了一些事情，再次品嚐，卻喜歡上了這種醇厚。

　　在回家的路上，黃宣又想起了奧布裡，如果最終也不能達成協議，那麼最壞的可能就是潛入實驗室了。洛林已經為此儲存了5000萬度電能，足以將入侵半個城市，但想起這樣做之後的結果，黃宣就有些小怯，其產生的首尾可能需要好幾年才能消除影響。

　　最重要的是，黃宣並不確定，洛林，又或者再加上自己，是否能在足夠短的時間內合成出想要的藥品，而這種藥品的毒理學特性和藥理學特性也需要臨床驗證……

　　第二天一早，當黃宣見到奧布裡的時候，這位金融專家已經熬得兩眼通紅。

　　雖然花旗是一個龐大的財團，但對於中層管理階級而言，要與華盛頓有所聯繫，仍然是一件很有挑戰性的事情。

　　事實上，黃宣的要求原本是容易達成的，但對於奧布裡而言，獨立完成這件事情卻又有些困難了。他原本只是準備管理200萬美金資產，卻未料到天上掉下來餡餅，黃宣資產的迅速升值遠遠超過了他的能力範圍，相比迪圖瓦，他的處境就顯得尷尬太多。

　　故而，直到黃宣最後通牒，他方才不得不請求上峰的幫忙，但一天時間實在是太短了，最終還是無法撼動堅固的QB3。

　　當進入黃宅的時候，奧布裡稍稍有些緊張，這種感覺好像剛剛畢業面試一樣。他用微微出汗的手和黃宣握手後，說道：「黃先生，關於您的要求，我們已經有了一些結果，但還是有一些問題。」

　　雖然最近黃宣並沒有繼續通過基地學習語言，但短短的一個月已經為他打下了堅固的基礎，加上有母親和奧布裡等人幫他熟練對話，現在沒有翻譯也可以順利談話。他用略微有些變音的東部口音道：「什麼問題？」

　　「因為時間的原因，QB3需要開會討論關於您的要求。我的意思是說，即便我們給予他們贊助，他們也不會專門為你提供實驗室和人員。」在黃宣給奧布裡等人的解釋中，他們始終以為黃宣是想要試制神秘的東方醫藥。當然，實際上區別也並不很大。

　　「也就是說，你失敗了？」

　　「不，不。」奧布裡舔舔嘴唇，像是出生在布魯克斯的黑人朋友那樣，道，「事實上，我們幫您聯繫了一個大客戶，輝瑞集團，世界製藥業的第一大公司，500強之一當仁不讓。」

　　黃宣對醫藥行業一無所知，繼續問道：「他們的實驗室呢？研發和驗證能力呢？」

　　「絕對不比QB3差。」

　　「那聽起來並不像是個壞消息，問題是什麼？」

　　奧布裡忽吸了兩聲，道：「實際上，輝瑞的CEO斯蒂爾先生認為，他們的實驗室價值也許比1000萬美金要高。」

　　「1500萬？」這對黃宣而言並不是問題，當然，也不意味著就可以被訛詐。

　　奧布裡覺得有些難以啟齒，但時間的確過於緊迫了，他拍拍腦門，一邊在心裡暗罵著公司執行董事，一邊說道：「黃先生，斯蒂爾先生覺得，讓您使用輝瑞實驗室的人力，會對他們的研發進度造成一定的影響，因此……」

　　「多少？」黃宣讀HOW這個音時，拖得很長。

　　奧布裡無意識地擦擦汗，道：「他們希望您能夠購買一批輝瑞的融資債券，12億美金。」讀出這個數字似乎有些費力，他接著立刻又道，「不可轉讓。期限2年，每年的利率6.7％。」

　　就這筆債券本身，其利率並不低，輝瑞畢竟是一家具有穩定盈利能力的世界級公司。可是，12億有些多了。

　　黃宣用手指輕輕地敲打了著手機殼。如果可以救回爺爺，多少錢都是可以花的，但12億美元已經超過了他的支付能力，而在現在這個關鍵時刻，沒有誰能夠借給他這麼多錢。即便是四方集團，也不可能有這麼多的現金。

　　「只要我購買了債券，他就會給我使用實驗室？」黃宣沉著臉問道。

　　「當然。」黃宣的經濟狀況，奧布裡比誰都清楚，眼前的少年手上的資產已經不足5億美金，若是算上他放在黃氏基金的3億美金，也只能湊到全部金額的一半。他有些不安地道：「黃先生，這批債券是不可轉讓，不可出售的。」這是斯蒂爾的要求，他不希望黃宣將這筆債券再販賣出去。從某種程度上講，這只是他額外放出的一筆融資債券。

　　黃宣不耐煩地點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回去等消息吧。」

　　送走奧布裡，黃宣雙手交叉，捏著骨頭道：「洛林，我想我們該再找點錢了。」

　　……

　　對於位面旅行，洛林自然是歡迎之至，他有自己的序列準則，並不因黃宣而改變。作為一名獨立監守者，之所以會對黃宣言聽計從，就某種程度上而言，與只有一個權限者有著莫大的關係（其本身自然不計算在內）。

　　作為一個前進基地，P112的位面基地的第一序列準則是安全，而升級和保護位面則略後於此。到目前為止，黃宣是唯一可以完成所有準則的原住民——當然，這與洛林從未給予他人機會有關。

　　若非基地能量過低，黃宣的命運也許與許多前任冒失鬼一樣，丟掉性命，或者被丟至異位面。只是在位面能量不足以改變位置或者保護自己的時候，張馨儀的大搜查方才為黃宣撿了一條小命。

　　從一開始，洛林就是積極要求位面旅行的，這不僅能夠帶來充足的資金，而且能夠為緩衝帶補充能量，這是位面存在的基礎，也是官方旅行者的目的所在。

　　物資準備依然由巴西方面來做，位面通道只能在此種情況下打開——權限擁有者附近或基地附近。這種保護措施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維護本位面的緩衝帶，也是洛林尚不能修改的準則。

　　由於此行的目標是鈔票，黃宣希望盡量準備充足。除了密織金屬保護自己，順便再帶一把小手槍外，他要求和信實業盡可能地收購糧食。在巴西，廣袤的農場生產出了遠遠超過消費能力的糧食，而世界性的缺糧則使其收購變得普遍而混亂。

　　然而，由於黃宣要求的數量實在太多，看起來已經引起了政府的注意。除了聖保羅州政府熱情地讚揚了和信實業為本地區做出的貢獻外，盛豐也得到了同樣的讚譽——巴西的農產品銷售始終是政府的重點工作。不過他們若是得知，這次出口貿易的重點是某個未知的位面，不知是何表情。

　　鑒於之前幾次，大多數地區小麥更為普遍，黃宣索性將其中的80％物資定為小麥，共計1.5萬噸，均價193美元每噸，共計289.5萬美元，剩餘的則以香料為主。若是再到了17世紀，僅僅是豆蔻、胡椒等等就能賺到手軟。

　　其實，攜帶多少物資，真正考慮的是目的地的消費能力。若是不幸落在了菲律賓小島，1.5萬噸的小麥能讓他們吃到美國佔領。而如何妥善地銷售更是主要問題，隨著在異位面逗留時間越來越長，黃宣也開始擔心起自身的安全。實際上，是更加擔心，畢竟，要讓一個心存歹念的傢伙製造歹行，是需要一定的醞釀與準備的，也許當他準備好之後，一次位面交易也就結束了。見財起意的小混混們就無須考慮了，洛林有一萬種方式虐待他們，可是，若居留的時間太久，這樣的情況的發生幾率就大大升高了。

　　因為這個原因，黃宣要求帶上密織金屬和小手槍，這將消耗10倍於糧食價值的能源。基本上，上次的期貨石油算是全部花光了。

　　對於黃宣的這種浪費，洛林也僅僅只能平靜地譴責而已，在能量分配上，黃宣的意見更多的得到了採納。畢竟，大部分的能量還是由他補充的。

　　午夜，在洛林確定的時間段，黃宣跨入了後院涼亭的小傳送門中。洛林這時道：「根據密鑰的部分信息，我可以將目前的傳送精度提高2倍，但仍可能溢出區間。」

　　「兩倍？」黃宣有些驚喜道，「那你不早告訴我，我也好針對性地準備啊，要不我們換個時間？」

　　「不必。」洛林應當是在用語言的遲緩表達尷尬，他每個音節放長道，「你現在可以確定，是進入T1600到T1800區間位面，還是進入T1800到目前的區間位面。根據廣義的測不准原理，地點仍然不能確定。」

　　「這就是兩倍？」黃宣此刻的驚訝絕對遠勝適才。

　　「是的。」

　　黃宣一攤手，鼓著嘴巴道：「去後面的區間吧，至少黃皮膚沒那麼顯眼。」

　　「好的。」

　　進入熟悉而又陌生的位面通道，黃宣還是一陣好笑。洛林的系統好用起來自不用說，但秀逗起來，也確實逗人發笑。精度提高兩倍倒是確實，但這樣的說法，卻讓人有些忍俊不禁。

　　「P101T1081931W5290抵達。」

第八十二章 大蕭條（1）

　　黃宣的腳下，是一條流著黑水的小溝，混雜著垃圾向較低的方向流去，沒有限制地向四面八方發展。

　　周圍東倒西歪的仿若危房的草棚、磚房與低矮的筒子樓相鄰比肩，黃宣舉目四顧，看到的簡直有如一片地震後景象。若非遠處尚有幾個黑人孩子嬉戲，他簡直以為生在唐山了。

　　「非洲？」黃宣很有些遺憾地問洛林。

　　「美國密歇根州，底特律東區。相似度91％。居留時間約10日。」

　　「貧民區？」也許用貧民窟更形象一些。黃宣抹下頭上厚厚的皮帽子，裡面是一頂小圓帽，密織金屬細細地纏繞在其下，與頭髮纏在一起。

　　「是的。」洛林如實回答道，「不過你應當注意眼前的幾個孩子，他們對你似乎並不友好。」

　　那是自然，1931年正是美國大蕭條期間，失業人數高達20％以上。這樣的問題在汽車城更為明顯，大量的技術工人失去了工作，即便是福特提出5美元工作制後，這樣的情景也不會消失。

　　弱勢人群總是失業大軍中的主力，底特律黑人也不例外。他們雖然沒有瘋狂地將黃種人歸於敵人的陣營，但不友好的氣氛從眼前的孩子面前就能感受到。

　　實際上，黃宣的一舉一動也脫不開孩子氣，幾個黑人小孩覺得他的樣子可欺，緩緩地走了過來。

　　「我敢打賭，他的那雙鞋值一塊錢。」領頭指的是黃宣腳下的耐克。這雙鞋只經過了最簡單的密織合金加固，外邊的皮質仍顯得富有韌性，很容易發現，這是件好東西。

　　「50美分。」另一個孩子猜測道。他們一共5個人，最大的應該不超過15歲，但也許黑人發育更快一些。

　　黃宣清晰地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如果是在國內，他也許會撲上去給這傢伙一拳，然後打腫他的眼睛，告訴他，這雙鞋值200美刀。但身在異鄉，不自覺地有些擔心，他向四周看了看，彷彿害怕有埋伏一般。

　　「我的建議，現在還是逃走比較好。」洛林當然不喜歡動用能量，在異位面，能量的消耗遠比在P112來得多。

　　周圍有幾個大人看見了孩子們的行徑，但無人理會。住在貧民窟的男人們大體有三種：希望離開的，放棄離開的和即將離開的。但無論是哪種人，每天都要嘗試著尋找工作或努力工作，只有這樣，才有可能吃飽麵包。

　　打架在這裡是司空見慣的，黃宣只要看看這幾個孩子粗糙的手臂和層層的傷疤，就能夠瞭解，就算是以自己加強過的體格，面對5個人還是勝算很低。他向兩遍瞅了瞅，無奈地跑了起來。就算真的打翻了這5個小子，也許會有更多的孩子跑出來，只要想想21世紀美國街區的兄弟會就能夠瞭解，在必要或不必要的時候出現兩隻。45口徑的柯爾特一點也不奇怪。

　　「追上他。」孩子們大喊了起來。黃宣則較為輕鬆地跑出了一公里，他原本就在貧民區外緣，現在則徹底離開了這片群落。

　　腳下的黑水依舊，黃宣厭煩地蹬了下地，濺起的灰石又打在了褲子上。

　　「先去賣糧食？」黃宣習慣性地問洛林道，「這裡的市場在哪裡？」

　　「巴特爾克裡克是底特律區的糧食集散地，是底特律市外圍的衛星城市，但我並不認為我們可以賣出足夠的糧食。」

　　「為什麼？」黃宣剛才看到的人們個個面有饑色，在這種情況下，糧食價格應該是較高的。

　　洛林用標準回答道：「因為現在是大蕭條。農產品從兩年前就開始貶值，糧食的價格往往低於運輸價格。而且也沒有人買得起糧食。」

　　「現在就是把牛奶往河裡倒的時代？」黃宣還記得曾經有某老師講，某個時期，經濟危機中的資本主義國家，將牛奶、咖啡倒入河流和大海，把牛羊直接射殺在山谷裡。

　　「沒錯。」洛林的回答讓黃宣一陣無力，1.5萬噸小麥，把它們運回去，真不如倒進海裡。

　　1929年，在華爾街崩潰之前，整個美國的農產品價格就一瀉千里。最先的誘因是蘇聯木材的價格戰。其後，加拿大過度種植的小麥大豐收使得恐慌開始發生，最終造成股市大跌，大蕭條開始。

　　用樸素的想法來看，產出越多，消費越少，財富就越多。但對於整個資本主義市場而言，產出增加，消費不變甚至降低，生產者就會降低收益。當這種收益的降低變得不可預期時，工廠將會停工，從而再次降低消費，然後將危機擴大。

　　整個30年代的經濟危機之所以是「大」蕭條，與二十年代的瘋狂投資也有著很大的聯繫，工廠主們擴大了生產，希望提高生產率，製造更多的產品，但其結果，卻令人失望。

　　這種失望的氣息可以在底特律清晰地感受到。黃宣緩緩地走在一條穿城而過的河流岸邊，沿途不僅有許多流浪漢，更多的是兩眼無神，粗壯但無所事事的男人們。

　　大蕭條已經持續2年了，巨大的生活壓力不僅造成飢餓，而且造成心理上的無望。20世紀80年代的美國也曾有12％的失業率——僅僅是大蕭條時期的一半——但只要看看今天美國人的言論，就能知道，那幾年給他們造成了多麼大的恐慌，以至於傷害。

　　「沒有人要糧食，我們怎麼辦？」黃宣幾乎是在自言自語。他們帶來的物資基本上全部都是農產品，少數幾個工藝品用來做禮物，但無論是哪一種，都是這個時期最低價的玩意。

　　洛林沒有說話，這證明他也沒有什麼辦法了。黃宣歎了口氣，覺得自己和路邊的失業者很像，如果此行一無所獲，他將血本無歸——這可是真正的血本無歸，不僅是物資全部需要丟棄，而且價值千萬美金的能量就算是白燒了。若是不算還凍結在黃氏基金中的3億美金，黃宣想再一次進入新的位面，就只能出售資產了。

　　再要儲存足夠的能源，僅靠幾家電解鋁場是不夠的，Furans公司還未步入正規，可以使用的能量少得可憐，再要購買期貨，又要拖不少的時間。

　　想到這裡，黃宣不由得加快步伐。如果洛林幫不上忙，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二十年代末，底特律到達了它的頂峰，人口逾200萬，成為了美國四大都市之一。而作為人口的中堅力量，工人在這裡有著絕對的優勢。

　　如果有人看NBA的比賽，就會發現，底特律活塞的風格從來都是強硬的，人們叫他們板凳匪徒——是因為底特律人喜歡這種風格，所以，只有壞孩子才會被交換到底特律，才能留在底特律。

　　街上的交通也滲透著一股強硬。開著大喇叭的老爺車忽嘯而過，當遇到速度慢的汽車時，車上的白人或黑人就會大喊起來，偶爾還會爆粗口。

　　這完全是一種獨特的風格。

　　黃宣對底特律的認知遠遠超過對日本。曾經有一段時間，黃家對於汽車產業抱有極大的興趣，當然，最終還是沒有成行。

　　不過，在長達一年的驗證期中，不僅張馨儀，就連黃群盛也參與了其中。在一起吃飯的時候，黃宣不時地能聽到底特律的名字。

　　底特律身處五大湖區域，背靠底特律河，自然環境原本很不錯，但多年的工業發展已經開始毀掉了這一切。黃宣漫步在一條不知名的黑水支流旁，空氣中散發著垃圾的腐敗氣息，他小聲對洛林道：「美國的四大汽車公司（通用、福特、克萊斯勒和阿美利加）的總部都在底特律吧？如果是現在，這裡的汽車產量應該是第一吧？」

　　「沒錯。」洛林很肯定地給予了回答。

　　黃宣聳聳肩，與兩個年輕人擦身而過，駐足向四周看了看，這時才注意道，街道上的許多車輛都是相同的笨拙。

　　「這是……」黃宣指著其中之一道。

　　「T型車，曾經世界上賣得最多的汽車。在1927年停產前，福特生產的T型車占所有生產的汽車的57％。」

　　「我知道它。」T型車有四個彷彿自行車一般的輪胎，在辛亥革命後進入了中國。在很多關於大上海的片子中都可以看到，一個保鏢站在一輛T型車的車門位置，虎視眈眈地注意著周圍的門。

　　T型車使福特崛起。當其他汽車賣3000美金的時候，第一輛T型車只要850美元，而到了5年前，一輛T型車只要260美元。當時福特工廠已經開始施行5美元日薪，也就是說，這些工人，只需要兩個月的薪水，就能買下一輛T型車。這還是1931年，泥潭中的美國。

　　黃宣實際上並不是在意T型車，他在努力地回憶當年老媽談到福特時的話。只有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知道，將東西裝到腦袋裡，要比放在資料庫中更有用。

　　「說說T型以後的福特。」黃宣只得向洛林求助，好在還有監守者閣下。

　　「福特關閉了T型車生產線後，開始用了六個月開發A型車，成果不錯，大約賣掉了600萬輛。30年代有V8、VB型車。」

　　「就在這裡。」黃宣右手握拳，擊打在左手掌上道，「洛林，我們賣給福特V8和VB型車的技術。」

　　「販賣技術通常在位面交易中被禁止，這會大大降低緩衝帶的能量，並且收穫較少，通常人們還是應以物資交易為主。」

　　「難道殺了拿破侖就不會降低緩衝帶能量？」黃宣嗤之以鼻。對於洛林所說的收穫較少更是不屑一顧，有的收入就行了。

　　洛林辯解道：「那是因為第一序列要求……」

　　「OK。」黃宣雙手虛按，「別理你的序列要求了，這裡沒有位面基地。賣了技術，我得實惠，你也得緩衝帶能量，多好？」

第八十三章 大蕭條（2）

　　洛林不是共產黨員，所以洛林是容易收買的。偉大的監守者為利益而生，因腐敗而修改規則。讚美位面時代，哪怕只有1％的利潤，他們也願意毀滅另一個位面。

　　若是洛林也有血統，他一定來自猶太家族。

　　黃宣甚至不需要再闡述利弊，洛林就妥協了，抑或他已經想明白了利弊。

　　不過，從這一點上，黃宣也可以約略地瞭解這台10萬年後的智腦。這傢伙的想像力，基本和聰明點的狗差不多。故而，洛林先生是喜歡利潤帶來的能源的，但他卻不知道怎麼得到利潤。黃宣很自得地笑笑，覺得自己和低智監守者真是絕配——當然，只是他的幻想而已。

　　福特目前的A型車賣得很不錯，但在轉型期，也就是1927年，長達半年的停產給他們造成了很大的損害——在這段時間，亨利·福特與他的兒子埃德賽爾·福特用6個月時間開發出了A型車，雖然仍然很快，但強制性的轉型讓福特丟掉了世界第一汽車廠商的寶座。

　　不過，福特依然保有他們的Rouge制車中心。這裡是福特理想中的自給自足的，從原料以至汽車製成品都可在同一處地方實現的車城。直到百年後，Rouge仍然是全球面積最大，並由單獨一間車廠擁有的制車中心。而為人們廣為流傳的流水線技術，也正是在這裡開始發源。

　　既然糧食已經不值錢了，黃宣對廉價售出一批糧食的興趣也就很小了。底特律是一個混亂的城市，也是一個鐵血的城市，在這裡，黃宣似乎也被感染了——他找到三個落單的小混混，打劫了一身衣服，還湊了1美元。

　　這就足夠到達Rouge了。

　　據說這裡曾經是福特小時候居住的地方，山清水秀，但在30年代，崇尚生產力的人們用濃煙修飾了這裡。在正常的生產中，Rouge有10萬人同時工作，可謂一座自給自足的小城。

　　Rouge門前每天都在招工，在大蕭條時期，福特是少有幾家上漲了工資的公司，特別是亨利·福特提出的5美元工作制，據說提高了100％的工資。不過按照黃宣的理解，這絕不是所謂的為大蕭條做出貢獻，而是為了更好地穩定技術工人。

　　只要看看工廠門前永不休止的招工行為就能夠明白，在合同保障尚不明晰的時代，要維持數萬名工人的總量，其流動性會有多大。

　　福特先生每天大約都要招募上百人，在需要的時候，招募人數甚至會達到千人的規模。而為此花費的資金和降低的生產率證明，提高工資是恰當的。

　　事實的確如此。

　　站在黃宣身邊的工人大多有著粗壯的胳膊和沉悶的眼神。福特只要熟練的技術工人，培養人才這種事情也許會發生在90年代，也可能發生在20年代，但絕對不會發生在大蕭條。

　　在這個無數工廠破產的年代，只有力氣的男人們是得不到5美元的，但大多數人還是希望來試試運氣。

　　一個穿著棕色外套的中年人走了出來，站在常年寫著招聘的佈告外，喊道：「會用銑床的進來。」說著，就抬著頭離開了。

　　十幾個個白人青年高興地走了進去，不多時，大半人又垂頭喪氣地走了出來，黃宣嘗試著向人詢問福特的技術部門，但卻失望地發現，人們認為工廠就是技術部門。

　　不過黃宣並不著急。一方面，這次他可以留10天左右，另一方面，他對於帶什麼東西回家很有一些疑惑，他需要仔細地觀察一番——大蕭條是由生產過剩引起的，但並不是始終生產過剩的。從洛林的資料上可以知道，這個時代最便宜的是農產品，但最難獲得的也是農產品——當農場主發現，將一頭羊送到城鎮的運輸費高於羊價的時候，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將之殺死丟掉。小麥、玉米也是相同的道理。

　　有人很奇怪地問，為什麼不把這些東西儲存好，等到價格升高後再賣呢——這取決於保存的價格是否超過農場主的預期蕭條時間。沒有人知道大蕭條什麼時候才能結束，也就很少有人願意再花上一筆錢，用以保存這些產品。事實上，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大多數的產品是一文不值的。

　　而這些問題與黃宣相關的地方就在於，即便你手上有一大筆錢，你也買不到想要的商品，這即是危機的實質，一切都與規律脫節了。

　　很快又有人喊話，符合要求的人就可以得到面試的機會。而黃宣，則陪著大多數的人等在外面。

　　「小子，你會什麼？」說話的是一名拉美裔美國人，留著一臉的大鬍子，是個善談的老頭。

　　「也許……」黃宣翻翻手掌，「開車吧。」他的卡丁車開得還算不錯。

　　「每個美國人都會開車。」那老頭扭過了頭。他是個熟練工人，從他的談話中可以知道，他做過很多的工作：船台、車床、建築業。不過他的年齡超過了老闆們的需要，所以在1930年，他光榮地加入了失業大軍。

　　黃宣揚著頭向外邊看去，這裡離底特律市郊還有一段距離，開車送他來的黑人小伙為此多收了他10個美分。除了眼前顯眼的大門外，能夠進入福特工廠的地方並不多。

　　黃宣覺得還能再等等。他觀察著周圍雖然穿著整齊，但明顯生活質量不高的美國人們。如果讓21世紀的美國人選擇，1931年一定是一個比1943年還要痛苦的年代，在這個安全的大洲上，人們對於貧窮的恐懼遠高於納粹。

　　「Hi，小子。」拉美大叔舉起大掌，拍拍一個人閱讀資料的黃宣，「他們需要兩個司機，這可很少有呢，別浪費了。」

　　黃宣無可無不可地將視線從能量屏中收了回來。招工的仍是那名棕色外套男，黃宣拉住衣角的密織金屬，走了進去。

　　幾乎有三百人在競爭這兩個崗位，幾個身強力壯的大個子躍躍欲試，其他人也不甘落後地跟了上去。

　　「我們需要兩個人，每天開這兩輛車從綠村到這裡，要自己裝卸貨物，……」那主管自說自話，其他人則聽得很認真。他一說完，就有人大喊道：「我開了20年的車，就算是送硝酸甘油也沒有問題。」

　　「那你怎麼不去送？」一片立刻有人反駁，黃宣則向旁邊打量著四周。

　　這裡屬於Rouge的外圍，員工的出入通道在一公里外。黃宣的面前是一排高大的平房，與東區的破敗不同，剛剛新建的Rouge廠區嶄新而現代，雖然沒有明亮的玻璃結構，但是純機械的巨大設備還是體現了力量。

　　就在求職者們爭執不下的時候，幾個穿著老式西服的白人走了過來。外套男立刻走了上去，大著嗓門笑道：「托馬斯先生，您需要什麼？」

　　「幾個作圖工，還有能看懂圖紙的熟練工人。」托馬斯向諸人看了一圈，明顯注意到了黃宣。在一群30餘歲的野蠻人中，夾著一個細皮嫩肉的黃皮膚傢伙，自然很吸引眼球。

　　棕外套答應了下來，令眼前的百餘人留在這裡，自己出門去喊話。福特時代，每年需要招募3.5萬人，才能維持5萬名工人的需求。換句話說，福特工廠每年有70％的工人離職。而其他工廠的情況也很相似。這才是福特施行5美元制的主要原因。雖然如此，工人的更替依然頻繁，招募熟練工人的花費也遠要比訓練新的學徒工來得低廉。

　　「菲律賓人？」托馬斯沒什麼事幹，走到黃宣附近，問了一句。

　　「差不多吧。」黃宣沒有和人討論國籍的興趣。

　　沒有得到預料中的回答，托馬斯吹了聲口哨，對著身旁穿著黑西裝的同僚道：「現在的偷渡犯越來越多了，真是讓人噁心。」

　　對方聳了聳肩，黃宣則挑了下眉毛，並沒有理會這個可能中的種族主義者。這種動物到處都是，沒時間和他們玩。

　　可是另一個留著絡腮鬍子的傢伙猥瑣地笑道：「我打賭他需要工作，看起來很需要。」

　　「看起來他沒找對地方。」托馬斯也裂開嘴笑著。

　　這時遠處又走過來5個人，領頭的傢伙遠遠地就嘿笑了起來，道：「沒準他是需要的。」

　　「哦，朱利恩，難道你是需要的？」

　　很多人都嘿嘿地笑了起來。黃宣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於是從兜裡掏出剩下的5美分，用大拇指彈起，丟在地下，噓了一聲托馬斯，道：「Honky，看來你需要這個。」

　　Honky是對白人的蔑稱，就像是白人說黑鬼一樣，當黑人鄙視白人的時候，通常使用這個詞。黃宣此語一出，在場的人頓時忽地笑了起來。

　　並不是因為這句話真的多麼有意思，他們只是喜歡看熱鬧而已。底特律是一個崇尚強硬的城市，工人們之間的遊戲通常是橄欖球，無防護的撞擊令之感到爽快。而黃宣面對8個白人這樣說，很明顯會引起一場鬥毆。

　　不過，除了福特公司的傢伙，其他不管是黑人還是白人，都站在了中立的立場上，等著看好戲。福特公司的傢伙雖然穿著西裝，但胳膊仍然能環繞黃宣腰圍一周，看起來，他是沒什麼機會的。

　　黃宣也知道自己打不過眼前的八個白人，但依然用藐視的眼神看著托馬斯等人，緩緩地從人群中走出，道：「我賭1個美分，只用兩拳就能打倒你。」

第八十四章 大蕭條（3）

　　這是一個尚未有李小龍的美國，這是一個剛剛經過一戰的美國，這是一個尚在大蕭條中的美國。

　　這個時期的美國人，不瞭解日本，不知道中國，同樣不關心東方。沒有人期待中國功夫，就像沒有人期待胡佛一樣。

　　黃宣勾了勾手，對著托馬斯難看地笑了笑，人群頓時鼓噪了起來。

　　幾個福特的員工也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托馬斯不屑地看看黃宣的小胳膊小腿，道：「你有1美分嗎？」說著就笑了起來。

　　不過，底特律人卻不喜歡這種嘴皮子功夫，博了個倒彩的托馬斯只好脫下西服，向前走了兩步，道：「小子，讓我送你回部落去，我們還要回去工作呢。」

　　黃宣活動了一下手腕。如果對面只有一個人，他一定直接撲上去，而不是等著這傢伙說廢話。

　　托馬斯先生終於準備好了，他將手上的文件包交給了助手，捏著手骨走到黃宣面前，笑道：「菲律賓小子……」

　　「嗤」的一聲，托馬斯就像是被燎了毛的豬，嗓子裡憋出一股子氣流。黃宣攢了許久的一拳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肩胛之下，胸口之上，釋放的力量將之打退兩步。黃同學再接再厲，跳起來給美國鬼子眼眶一捶，算是結束了這場鬧劇。

　　棕外套的主管這時帶著幾個人走了過來，正巧看到黃宣擊倒托馬斯的一幕，驚得一跳，小跑著過來，指著黃宣道：「Hi，小子，離開這裡，馬上。」

　　「等等，我還想試試他。」朱利恩甩了甩腳，他有快兩米的樣子，拚力量從來是不落人後的。

　　黃宣無所謂地撇撇嘴，他就算打不過人家，身後還有洛林呢，何懼其一人？

　　那主管卻攔在兩人中間，對著朱利恩道：「今天福特先生會來，別在這裡鬧事。」

　　「工人找好了嗎？」另一人狀似打圓場的樣子。

　　「你們挑吧。」主管讓開身子，後面跟著大約20人。

　　托馬斯方才從地上爬了起來，抹掉了嘴角的血跡，惡狠狠地看著黃宣。

　　「我也會畫圖，可以試試嗎？」黃宣聽到福特的名字，心裡一動，雖然不知道是亨利還是埃德賽爾，但只要是個能說話的傢伙，也就足夠了。

　　「你還不離開？」棕外套的傢伙一聲大喊，道，「你想讓我踢你的屁股回家嗎？」

　　「想踢我屁股的傢伙剛剛爬起來。」黃宣不屑地道，「我要試試。」

　　作為權力，外套男當然可以拒絕黃宣，但他並沒有這麼做，其他人也沒有明顯的表示反對——30年代的美國是最能夠容忍暴力的年代，正是在這種氣氛中，西西里的男人們從大蕭條開始根植於美國各大城市：底特律、芝加哥、休斯頓……

　　「如果你在騙我，就別想站著從這裡離開。」外套男惡狠狠道。黃宣則對他笑笑。

　　隸屬於失業大軍的男人們並沒有對黃宣表現出惡感，這與同時期的德國人有著鮮明的對比，雖然種族主義熱潮依然此起彼伏，但給予機會，是美國社會存在的基礎。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黃宣表現出的強硬，這讓在場的工人們有一種親切感。

　　一個矮胖的白人拿過朱利恩手上的資料，對著包括黃宣在內的幾個人道：「你們跟我來。」

　　就在廠門附近的一個小房間裡，他抽出幾張零件圖，道：「會畫左視圖嗎？每人畫一張，草圖就可以了。」

　　只是普通的三視圖，但在這個時期的工廠，能夠看懂圖紙，在一定程度上就是熟練工的標誌。朱利恩幾人也好奇地跟了進來，都站在黃宣周圍等著他出醜。通常情況下，技校和工廠才會教學生這些東西，而黃宣的年齡，在兩者之中的時間都不足夠。

　　托馬斯則捂著眼眶，直接站在黃宣身後，嘴裡則呲呲地吐著氣，又像是騷擾黃宣。

　　黃宣當然是不會畫的，但洛林會，他拿過一隻鉛筆，耍弄著對洛林道：「幫我畫那個什麼圖。」

　　「左視圖。就是從物件的左邊看過去的圖形。」監守者同志糾正了黃宣後就抱怨道，「如果用能量操縱你來畫圖，會消耗太多能量了。」

　　「能有多少？」黃宣不為所動的道，「不搞定他們，我們就見不到福特。可別幻想我去他家找他，10天時間幹不了什麼。」

　　「好吧。」洛林妥協後，黃宣立刻感覺到手臂周圍有一股力量，手指也自然地動了起來。

　　這並不是僵硬的操縱，而是一種強迫式的引導，洛林使黃宣身體周圍的空氣濃度升高，迫使他的動作符合要求。在這種情況下，黃宣一手拿著尺子比劃著，手指也較為自然地動了起來。

　　三視圖是工業製圖最基本的一步，不過，普通並不代表簡單。更多的時候，畫圖需要細心與耐心，而這些，通常都不存在於一個少年身上。

　　對自高自大的白人階級而言，這樣的優點更不應當存在於一個黃種人身上，刻薄地想，也許黑人還會更優秀一點才對。

　　不過，黃宣的表現卻讓看熱鬧的傢伙驚呆了。在場眾人大多都是技術骨幹，他們很瞭解製圖的每一個步驟，當然也會知道在什麼情況下會困難一些，在哪些地方也許需要思考一番。

　　然而，洛林的思考過程是人眼無法分辨的，他的動作也必然是完美無缺的，托馬斯幾乎要把眼眶再次瞪裂了。

　　「看起來還好吧？」雖然相信洛林，黃宣還是有些不確定。

　　「當然。」朱利恩向他的同僚攤開手，「標準以上。」

　　「那麼，我被錄用了？」黃宣笑問道。

　　托馬斯這時候也收起了倨傲的神態，在暴力失敗後，他發現自己的智力水平也有待商酌。

　　棕衣男也頗為驚訝地拍拍黃宣的肩膀道：「還不錯。」

　　「OK，跟我走吧。」白胖的男人拉過黃宣，又點了5個人，向外走去。

　　黃宣搖搖晃晃地跟在其後，問道：「今天來的是哪個福特？」

　　「BOSS。」有人簡單地回答了一句，轉而問黃宣道，「你哪兒學的製圖？你父親？」

　　「是。」

　　洛林則解釋道：「BOSS就是埃德賽爾，他應該已經接手了福特的經營權。」

　　只要手裡有錢就行。黃宣無意識地笑笑，又問道：「那他會去哪裡？我是說我怎麼才能見到他？」

　　「你要見他幹什麼？」

　　「呃……只是崇拜而已。」

　　幾個人笑了起來，托馬斯沒什麼表情地說道：「埃德賽爾會來我們的車間，你會看到他的，小子。」

　　「我會的。」黃宣很認真地回答。

第八十五章 大蕭條（4）

　　「幫我聯繫老媽吧。」黃宣慢慢地跟在新上班的工人們身後。濃重的汗臭與狐臭味在空中飛舞，天上到處都是男人們的荷爾蒙。就像這個時期大多數的工廠那樣，新招募的工人無需繁瑣的手續，第一件事就是工作，如此才能讓老闆有足夠的時間去剝削。

　　洛林這次卻沒有討論能量損耗的問題。實際上，他的判斷力也就僅限於損耗之類的數據了。

　　位面間的聯繫稍有延遲，作為聲波的傳播介質，純能量波動需要消耗更多的能源。為了避免再出現沒有號碼的情況，洛林將通訊聯繫與黃宣的手機綁在一起，這一層轉換又要多一些能源。

　　等了大約兩分鐘，張馨儀的聲音方才傳了過來，有些睏倦的味道：「兒子，這麼早就出去了？你在哪兒？」

　　從洛林給的能量屏中看，現在應該剛剛6點。黃宣吐吐舌頭，道：「老媽，我現在出了南京，遇到些問題，想讓你幫忙。」

　　「出了南京？」張馨儀一下子坐了起來，還吵醒了旁邊的黃群盛。她拉住被子道：「這個李慶，怎麼敢晚上帶你出去？」

　　黃宣小心地跟在托馬斯等人身後，道：「和他沒關係，我一個人偷偷出來的。」

　　「去幹什麼？」張馨儀捏著話筒道，「你在哪裡？」

　　和老媽說話就是這點不好，她總想要先弄明白事情。黃宣只得撒謊道：「昨天太晚了，在市郊的工廠有些事情，我就過去了，處理完就不著急回來了，這才給你打的電話。」

　　「那小心點，我叫李慶去接你。這傢伙。」

　　看來老媽是要教訓李小總管了，黃宣苦笑道：「老媽你別叫他過來了，我順便處理些事情，本來是找你幫忙的，你這是故意轉移話題。」

　　確定兒子沒事，張馨儀這才好整以暇地穿上外套，道：「說吧，要讓你老媽幹什麼？」

　　「嗯，我想找幾個專業點的機械工程師，要反應快、業務熟練的，特別要精通30年代到70年代的機械技術，還要能畫圖，還要他們準備好資料。」

　　「這應該找你老爸。」張馨儀說著把電話按了免提，「你給你老爸再說一遍。」

　　黃宣無奈又複述一遍。這時一行人已經快到車間，他著急道：「我車要到了，就這麼個事情。不過要專職干幾天，一定要專業。我付薪水。你們找找看，最好今天下午就能有。」

　　「你要幹什麼啊？」張馨儀有些著急道。

　　「一時說不清楚。」黃宣低著頭，「老媽你幫我找到人以後，請他們準備好資料，再找個辦公地點，然後找幾台聯網的電腦，我隨時會把要求和圖紙交給他們，讓他們完成後再傳給我。大概要一周左右，100萬美金夠不夠？」

　　「浪費。」張馨儀笑了一聲，「行了，錢我出就是了。我問問秘書，再讓你老爸幫你約幾個老教授，不過你可要客氣點，別談錢，我們給你安排好就行了。」

　　「謝謝老媽。」黃宣高興地飛吻一個。

　　說話間，黃宣已經走進了新建的一間小工廠。Rouge是世界上最大的工廠，這裡幾乎每天都在建新的廠房，即便是大蕭條也不能阻止亨利·福特的擴張慾望。

　　車間內沒有震耳欲聾的機械聲，環境比普通工人那裡要好得多。托馬斯將人帶到這裡，鬆開捂著耳朵的手，道：「你們都聽詹斯的命令，先給老工人們打下手，不賣力的傢伙就要離開，明白嗎？」

　　稀稀拉拉的回答聲，黃宣則好奇地看著周圍。這裡只有少量的車床，一些人穿著髒兮兮的工作服伏在桌面上，或是在車床附近做著什麼。大多數人的年齡都超過了年輕的範圍，大抵是什麼技術人員。

　　一些大型圖紙撲在黑色的鑄鐵桌上，黃宣湊過去想要看看，卻被人一巴掌打了回來，道：「學徒工不能看這些。」

　　說話的正是詹斯，一個40餘歲的圈臉胡，頭髮亂糟糟地梳在後面，大糟鼻子，耳朵略微有些背。

　　黃宣無所謂地離開了那張桌子，反過身則對洛林道：「去看看那些圖紙是什麼，比較一下更先進的技術。」

　　「要多先進？」

　　「50年以內。」黃宣避開眾人的視線道，「你有什麼辦法把這些圖紙輸出？」直接畫出來可有點不切實際了，如果工作量再大一些，黃宣可有些擔心肌肉酸痛。

　　洛林卻是不需要想，直接道：「直接將碳粉吸附可以嗎？只要有紙張和碳粉，大約30秒每平方的輸出速度。」

　　「那就OK。」黃宣說話間回到了「隊伍」中，最後道，「看看福特公司新研究的汽車是什麼，補充完整，再找找他們欠缺的技術。」

　　「好的。」對於洛林而言，在P112尋找各種技術資料是很簡單的事情，在某個確定的位面尋找資料也並不困難，只是消耗能量的多少而已。不過，若是想要大面積地尋找某一方面的資料，特別是在非本位面的大面積搜索，不僅會消耗很多的能量，而且效率低下。畢竟，洛林的搜索並不是在搜索引擎上按回車。不同的位面可能需要不同的搜尋方式，這樣一來，成本也就高昂了。

　　黃宣現在要求洛林搜索的只是P101，也就是目前所處的位面資料。在這個沒有數據信息的時代，資料的搜索還是相當浪費能量的。

　　在過去的一天裡，能量成本已經超過百萬美金，要不怎麼能說時空旅行是燒錢呢！黃宣倒是無所謂，他還沉浸在之前幾次的高回報上呢。

　　「都圍過來。」詹斯用自以為普通的聲音大喊了起來，而早就習慣了他的工人們連頭都沒有抬起。

　　黃宣高抬著腳走了過去。Rouge的環境在這個時代是優秀的，但車間裡的髒亂還是依然，地上滿是鐵屑與潤滑油帶來的烏黑，從沒來過這種地方的黃宣很有些不適應。

　　「你們三個跟著科奇畫圖，他還要畫50張零件圖，今天必須完成。」詹斯指著的人裡包括黃宣，他看了另兩人就走了過去。

　　科奇有兩隻大眼睛，眼窩深凹，一副睡眠不足，夫妻失和的模樣。他正在將一個大傢伙分解畫成零件，不同的部件小心地擺在桌子上。看到那厚厚的一摞白紙，黃宣突然覺得偽裝招工是多麼錯誤的事情。

　　計算機還要14年後才能出現，CAD輔助作圖更是沒影的事情，複印這種事情也是浮雲。看科奇的樣子，他弄來的恐怕也不是福特自己生產的部件。

　　黃宣深吸了一口氣，道：「洛林，都是你的活兒了。」

　　必須相信，人的極限是可以令同類吃驚的。

　　而非人的洛林，配合一個傻乎乎的黃宣，所產生的極限更是讓在場的美國人石化。這樣的速度，別說是對照實物畫圖，就是拿來一張圖照抄，其也達到了最高速度。實際上，目前洛林維持的速度並非取決於什麼思考能力，完全因為黃宣的肌肉承受能力。畢竟要持續不斷的畫圖，考慮到黃同學小胳膊忍受的酸痛水平，洛林自以為控制了速度。

　　然而，10分鐘不到一張零件圖的速度，還是讓科奇厚厚的嘴唇撐薄了起來。四周更是一片鴉雀無聲。

　　就連操作機床的工人們也注意到了黃宣。那不斷晃動的丁字尺，在空中舞動的鉛筆，一切都證明，眼前的亞裔青年有著他們想像不到的能力。

　　科奇看了兩遍黃宣畫的零件圖，沒有一個錯誤。通常情況下，這樣的事情是很少發生的，就算是熟練工，對照實物畫圖也會免不了出些問題。三視圖是將人的視線規定為平行投影線，然後正對著物體看過去，將所見物體的輪廓用正投影法繪製出來該圖形。這稍微有些違背人的正常意識，例如一個橢圓體，它的視圖其實是一個矩形。因此，當零件圖複雜起來，出些小問題也就不奇怪了。

　　黃宣半瞇著眼睛，在大家看來，這個東方人就表現得有些高深莫測了，這些先生們卻不知道，這廝是閉目養神呢。

　　愣了一會兒，托馬斯很是不忿地喊道：「都打起精神，動作快點。」

　　工人們這才收回了好奇的眼光，讓黃宣一個人揮舞著胳膊。

　　洛奇用奇異的眼神盯著黃宣，拍拍他的肩膀，道：「小子不錯啊。」

　　「那是。」黃宣嘿嘿一笑，手臂則不受任何影響。若是這個時代有什麼電視之類的東西，就更完美了。

　　短短半天時間，黃宣就借洛林征服了工友們。到了下午的時候，有關三拳減一拳，暴打托馬斯的故事則傳遍了車間。可惜這個時代不興用什麼「神奇的東方人」之類的稱忽，否則黃宣就能率先得到這個稱忽了。

　　Rouge廠區是亨利·福特的最大夢想，在他身體康健的時候，這裡就是他的大本營，但在卸去董事長的職務後，他的兒子埃德賽爾·福特則坐鎮於此。不過亨利仍然手握著最大的權力，通常情況下，埃德賽爾是需要向亨利請示的。

　　當然，在日常事務方面，埃德賽爾仍然有最大的發言權，老福特的身體狀況已經不適合行政管理了。

　　在A型車的設計中，埃德賽爾負責了發動機構造等內部設計，事實證明，A型是一款成功的車型，若是從新世紀的角度來看，這是一款奧迪系列與桑塔納系列的混合體——廉價、方便、質量還算不錯。30年代的工業資本家大多都有技術背景，這就像是90年代的計算機行業大多由技術流組成一樣。埃德賽爾也是個相信機械力量的資本家。

　　吃過中午飯，黃宣繼續畫圖。此時他的工作已經完成，趁著沒有人注意，他悄悄地畫了幾張草圖，其中之一是福特V8的發動機草圖，主要描述了其技術指標。原本這是需要上百張圖紙來描述的，但如果只是要讓人理解，簡單的一張圖紙也能說明白。

　　第二張則是一輛經典車型——世界上第一輛前輪驅動的汽車，雪鐵龍TA前驅動。這輛1934問世的車型成功地將前輪驅動、無底盤的車輛結構、通過扭桿實現單輪避震以及液壓制動等先進技術融於一體，並進行成批生產。而它的最大特點，則是性能可靠，特別是在追擊和逃跑時。這種優勢明顯的車輛因其成功，被人稱為「強盜車」。

　　對於黃宣而言，TA前驅動究竟被人們用來幹什麼是沒有關係的，重點在於是否有人喜歡它。雖然這款車型被稱為繼福特T型車後，汽車史上的新里程碑，但美國自己對於前輪驅動的研究和製造卻一直處於停滯狀態，要到1966年，也就是30年後，奧茲莫比·托那汽車和凱迪拉克等汽車上才先後開始使用前輪驅動裝置。雖然這與其技術和生產力有關，但必須考慮的問題是，在真正見到前輪驅動的車輛之前，美國人也許真的不喜歡它。

　　這些圖紙在P112都有現成的資料，黃宣很快畫完，就將之放在一堆圖紙的下面。此刻大多數工人的工作尚未完成，讓黃宣有機會在這裡看上一陣。

　　雖然在30年代，福特工廠的工人並不實行計件制，但由於黃宣的快速，以及完成了遠超他人的任務，科奇倒不好意思再讓他工作，索性放任他在車間裡轉悠。

　　這一時期，機械技術的發展即將到達頂峰，精密機械的進步也有目共睹，Rouge工廠更是開創了流水線作業的先河。另一方面，所謂的專家學者們更為稱讚的是它的即時系統，即便只是萌芽狀態，但也大大提高了生產率，降低了成本。

　　然而，黃宣所在的獨立車間是看不到這些東西了，他只能一邊聽洛林解釋，一邊想像這個足有10萬畝大的工業基地的樣子。在近百年後的中國，這樣大的面積足夠蓋數個工業園了。

　　黃宣正站在一名工人身後注意他使用機床，突然有人喊了聲：「BOSS來了。」現場諸人頓時忙碌了起來。

　　偽裝，黃宣還是比較在行的。現在的狀態與在學校時上自習很相似，某人大喊「班主任來了」，大家自然都奮發圖強，為中華崛起而讀書了。

　　埃德賽爾衣著整齊，眼神銳利而決斷，步子堅實有力，很有上位者的氣勢。不過黃宣知道，再過幾年，他就會在一場事故中死亡，讓整個福特都陷入管理混亂之中，這也是今日福特落後於通用等集團的一大原因。在世界上最大的戰爭——二戰中，福特由於自身的經營問題，竟然每日面臨虧損，這甚至一度引起羅斯福的關注，他擔心福特的經營狀況會影響裝備的生產。

　　和往常一樣，埃德賽爾先和幾名主管談話，然後在車間內走一圈，聽聽工人們的說法，並盡可能的解決或記住一些問題。這一般會花費20分鐘的時間，做完這些，福特就會放心地繼續接下來的行程，其緊密程度可以與總統競選相媲美。

　　不過，在走到黃宣附近時，這廝從圖紙中抽出V8的發動機圖，將之鋪在了桌面上，並對著埃德賽爾道：「福特先生，也許您有興趣看看這些。」

　　洛奇臉色很不好地瞪了黃宣一眼，向好奇的埃德賽爾解釋道：「呃，這是我們今天新招的學徒工，他的圖紙畫得還不錯。」

　　福特笑笑走了過來，本想問黃宣兩句話，但一瞥之後，卻忘記了說話。

　　由於從T型到A型車的轉產過於匆忙，招致巨大損失的福特公司很早就開始研發新車型，這個時候V8應當有了一定的基礎。但黃宣畫出的發動機圖則完全是V8最後的定型，就連埃德賽爾本人，也不知道最終會將發動機設計成這樣。

　　「你畫的？」黃宣拿出的圖很簡單，不過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技術出身的埃德賽爾已經看出了其中的奧妙，說話間帶著些許希翼。

　　「沒錯，我有完整的圖紙，並保證可以使用。」

　　「在哪兒？」埃德賽爾這時已經完全失去了繼續巡視的興趣。

　　黃宣搖搖頭道：「我準備賣掉它，你有興趣嗎？」

　　「哦？」埃德賽爾此刻終於進入了資本家的狀態。黃宣則拿出筆，在洛林的操作下，唰唰地又做出兩張草圖。

　　這一次，是V8的部分外形設計。

　　埃德賽爾很快收起了對黃宣畫圖速度的驚異，因為眼前的這張圖紙，在他看來，完全可能化作無數的鈔票。這幾乎是為福特量身打造的車型——當然，這本來就是福特自己設計的。他凝視了黃宣一分鐘，並未從中發現一絲慌亂，於是道：「我們可以談談嗎？單獨的。」

　　「當然。」黃宣本就是想要和福特談談的。

　　不得不說，此行還是頗為順利的。若是沒有一點點好運氣，黃宣想要順利見到福特，或者其他某位大人物，可能得多費周折，那樣的話，在有限的時間裡，能夠做的事情也就太少了。這也正是洛林所說的局限了，出售技術當然是一本萬利的事情，但其中需要耗費的時間，往往要比直接出售物資來得太慢，在21世紀，花掉兩年的時間也不稀罕。可對於黃宣而言，卻絕對是爭分奪秒的。

第八十六章 大蕭條（5）

　　福特很少使用自己的辦公室，但今天，他卻很正式地邀請了黃宣去辦公室。時間是2個小時以後，黃宣自己提出的。

　　趁著福特巡視其他車間的時間，黃宣用剩下的30美分買了二十餘張圖紙和兩根鉛筆，找了個屋簷下將之鋪開。洛林則一邊埋怨，一邊將之變成完整的設計圖。就見空中碳沫飛舞，如同商量好一般，排著隊落在圖紙之上，按照洛林找到的資料，重現其內容。

　　由於碳的吸附性很強，所以只要控制每個碳粉的落點，按照資料要求將之排列在圖紙上，一張完整的設計圖就完成了，其原理與激光打印很相似，更多的能量消耗還是由於位面不同的原因。

　　對於洛林而言，這樣的工作所消耗的卻還低於直接操縱黃宣身體，僅僅是重量就千差萬別，更別提效率問題了。

　　當然，10餘張圖紙甚至不足以表現發動機構造，更別說用於生產。但若是用以談判，卻也足矣。

　　黃宣很快將之捲起，抬起頭，就向福特的辦公室走去。

　　這時候，不僅僅埃德賽爾，公司內的數名高管也齊聚於此。在老福特後期，他們花費了大量的資金收購了福特的股票，從而將福特變為了徹底的家族企業。故而，當埃德賽爾要做出決定的時候，他只需要請示老爹就足夠了——他也必須向老爹請示。

　　走進這間200平米的辦公室，黃宣並不說話，而是將手上的圖紙鋪在中間的圓桌上。這些只是一些描述性的圖紙，與真正能夠用於生產的圖紙相差甚遠。

　　在場的共有7個人，在黃宣坐下後，大家都圍成一圈，開始翻看桌上的圖紙，每個人都顯得很認真。

　　「很不錯的設計。」身為福特開發總監的肯特攤開手，對埃德賽爾道，「但我們已經有了類似的設計，無須再花錢購買了。」

　　黃宣撇撇嘴。同樣的設計？同樣的設計，福特至少還需要花費一年半的時間，他舒服地靠在沙發上，喝著咖啡，默不作聲。

　　埃德賽爾同樣沒有說話，對於自己工廠的狀況，他比誰都清楚。倒是其他人紛紛發言討論。不過，每個人都知道，真正的決策者是老福特，在涉及到公司大政方向的問題上，亨利始終沒有給兒子下放足夠的權力。

　　「是你設計的嗎？」埃德賽爾半是好奇地問道。

　　「當然。」黃宣用毫不作偽的眼神看著他。

　　在20世紀初，一個人設計一項工業產品是相當普遍的事情，本田、福特都是這樣誕生的，就像是在20世紀後半葉，一個程序員完成一個軟件一樣。

　　埃德賽爾用眼神表示了讚賞。據說兩個思想相似的人互謂之知音，而相同思想，在不同位面的碰撞，也許可以用同樣的稱謂。

　　V8也許是埃德賽爾生命中最後的遺產了。

　　黃宣對此感到很遺憾，但這位聰明而富有的先生是死於一場事故的，以監守者閣下的說法，此種死法幾乎很難改變，因為位面緩衝帶的能量有太多的方式糾正這樣的偏差。若是能量波動過大，天上落雷下來也是有可能的。

　　坐在黃宣對面的幾個人小聲地討論著，福特的銷售總監史蒂芬則故作親密地問黃宣道：「你註冊專利了嗎？這樣完美的設計可別被人拿走了。」

　　黃宣無所謂地笑笑，道：「只要你們願意付錢，就可以拿走這份設計，然後隨便怎麼註冊了。」

　　這種說法令諸人大為驚訝，肯特對著福特擠眉弄眼。對這些已經開始習慣於將每一點東西註冊成專利的先生們而言，黃宣的做事方法太具有誘惑性了——也許根本不需要花多少錢，這幾乎是除了黃宣以外所有人的想法了。

　　對此，黃宣也是考慮到了。但又能有什麼辦法？不說他本人的身份問題，僅以美國專利局的審批速度，就足以讓他往返兩個位面十餘次了。此外，他實際上也並不指望能從福特身上搞到多少錢。這裡是1931年，是現代社會，賺錢的方法有太多，比賣專利更賺錢、更快的方法也還有不少。

　　埃德賽爾沉默了一陣，道：「宣先生，也許我們需要討論一番……」

　　「福特先生。」黃宣喝光了杯子裡的咖啡，站起身道，「你們當然可以討論一番。不過，我只能等你們1天時間，明天晚上，我就要前往紐約了。」

　　「一天時間是不可能的。」銷售總監訝然道，「我們需要驗證，還需要考慮同類設計，在看過您的完整設計資料之前，我們並不清楚需要對生產線進行多大的修改，同樣，我們也不能準確地判斷您的設計的具體性能。您知道，這畢竟是一個人的設計，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好了吧。」黃宣有些不耐煩，「今天晚上，我會住在附近的伊利斯賓館，一直到明天中午為止。若是你們真的想要這份圖紙，就在明天中午之前，帶現金來與我交易，到時候，你們自然會看到詳盡的、你們想要的全部內容。如果沒有興趣，我就去找別的公司。你們可以帶保鏢，隨便帶多少，但我要看到現金，明白嗎？」

　　埃德賽爾有些不滿道：「我們不能如此簡單地決定一個車型的設計與生產……」

　　「那是你們的問題。」多日學習而來的英語終於派上了大用場，黃宣咬著舌根道，「想要，就帶錢來，我要10萬美金，少得令人難以想像不是？」

　　1931年的10萬美金，以購買力而言，大約有今日100萬美元之多。現在的美國總統胡佛，每年的總統工資是7.5萬元，要到18年後，也就是二戰結束，杜魯門才能拿到10萬美元。而對於普通的美國人而言，月薪200美元就已經是難得的高薪，這通常需要負擔10口之家的消費。至於中產階級——這個新世紀的中國人最喜歡的名詞——還只是個尚在萌芽狀態的階級。以某種權威的說法，正是由於福特T型車的出現，才催生了中產階級，若相信此種說法，那麼中產階級的標誌之一——一輛T型車，或者相似的轎車，現在只需要260美元了。

　　然而，從另一方面而言，10萬美元同樣是一筆巨資。不提它相當於上百名工人一年的辛勞，只要想想大蕭條中的美國經濟，就能夠明白，在一頭羊只值1美元的年代裡，10萬美元是多麼的巨大。

　　當然，說來說去，巨資都是相對於貧民而言的，福特公司平均每年的利潤在3000萬美元，而它在研製A型車的過程中，讓整條生產線停工半年的損失，也遠遠超過了1500萬美元。至於他們自己研製V8的直接經費，也要遠比300萬美金來得多。

　　因此，10萬美元對埃德賽爾而言，還是一個很有誘惑力的數字。

　　待黃宣扭頭離開了這間辦公室，房間裡頓時吵炸了。史蒂芬，這名供職10年的銷售總監贊成購買黃宣的設計，只要它能夠完成80％的設計要求，就可以花錢。

　　肯特立刻反駁道：「我們怎麼才能從圖紙中看出，它是否能完成80％的設計要求呢？」

　　史蒂芬立刻啞口無言。說到底，他的專業仍然不是汽車製造。旁邊的布隆也反對道：「沒有預約，取出10萬現金是件麻煩事。而且，相信現金交易的先生們，總是有太多的怪癖。」這裡所說的怪癖當然是貶義的，他實際更想說「強盜」這個詞，但終於還是沒有說出來。

　　當然，在1931年，美國人對銀行的信任已經達到了冰點，再過兩年，也就是1933年，大規模的銀行擠兌將使華爾街無數達官貴人破產。但是，這種對銀行的不信任情感尚未蔓延到擁有巨額資產的先生們身上，因為他們比普通人更需要銀行。另一方面，要求現金支付的說法，也被認為是貧民的擔憂。

　　埃德賽爾靜靜地聽著，他要在晚上請示老福特，但在此之前，他需要盡可能地瞭解雙方的觀點。

　　不過，從心裡講，埃德賽爾是比較傾向於購買一套設計圖的。即便是在大蕭條期間，A型車的銷量仍然不錯，但技術帶來的優勢很快將失去，而那個東方人的設計，恰巧符合福特的生產，甚至不需要太多修改，應當就可以組織生產了。如果設計本身是沒有問題的話，10萬美金幾乎等於是白送。

　　討論聲漸稀，埃德賽爾放下手中的咖啡，神情嚴肅地說道：「布隆，想辦法取10萬現金，現在就通知銀行，一定要在明天早上9點前拿到手。」

　　「好的。」

　　「布朗先生？」

　　「是的。」布朗是個粗獷的西部人，皮膚粗糙，雙眼有神。

　　埃德賽爾換了個姿勢，手撫著帽沿道：「通知你的人，隨時準備。」

　　待布朗點頭答應後，他又點名肯特道：「找幾名專業的設計師，帶上資料，也許我們可以在現場看看這位先生的學識。」

　　「好的。」

　　埃德賽爾又下了兩條命令，終於鬆懈了下來，背靠在椅子上，道：「我還會考慮一番，明天早晨通知你們結果。」

　　在場諸人都知道，埃德賽爾所謂的考慮，就是向老婆和老爹請示，但大家早已習以為常。只有布隆再次表達了懷疑道：「福特先生，也許那些圖紙是他們偷來的呢？我們可能因此吃官司。」

　　「誰管他呢？我們花錢買來的。」史蒂芬嗤道。

第八十七章 大蕭條（6）

　　黃宣並沒有等在賓館裡，他有很多事情要做，例如畫圖，例如再打劫幾位衣冠楚楚的先生們支付房費，例如在市場上遊蕩以尋找商機。

　　最重要的事情莫過於再尋找幾家合適的買家。在這方面，黃宣並無多少經驗可循，不過，有了福特的順利行程，更多的廠商是較為容易說服的。

　　黃宣使用了簡單卻有效的方式——廣告，使用的廣告工具在這個時代卻很先進：電報。

　　30年代的電報費用是昂貴的，但效果則是明顯的，因為其昂貴和商業特性，收到電報的公司不會像今日報社收信一般，將之輕易丟入垃圾桶。另一方面，電報也符合黃宣的要求，簡單卻能引人興趣。

　　他只在電報上簡單的寫了三句話：明日早晨9點，在伊利斯賓館出售新型汽車設計圖，已有一家公司競標。黃宣相信，自己在Rouge廠區的表現應當能夠引起不少人的注意，而若是有心購買這份設計圖的人，則應當能夠得到這樣的信息：福特對這份設計圖很感興趣。

　　拿福特來招攬生意，還有比這更有噱頭的嗎？

　　至於其他公司是否真的有人願意買，這並不是重點，只要能夠給福特有足夠的壓力就足夠了。黃宣相信，這款完全由福特自己設計的V8，一定會令福特不忍放棄。

　　……

　　亨利·福特是一個自視很高的人，事實上，他的確站得比大多數美國人要高。不過在福特公司的經營方面，他並不總是對的。

　　他喜歡不受人影響的做出判斷，很多時候，這種判斷是根據直覺，而不是智力。其結果，有時候是正確的，有時候，則是錯誤的。盲目地擴大生產基地Rouge，降低研發費用，收購股票，如此種種都是他的錯誤決定。當然，這是站在事後諸葛的立場上，但是，錯誤的，就是錯誤的。

　　福特是一個天才的設計師，白手起家，依靠一己之力製造了汽油機，設計出了T型車。同時，福特也是一個天才的管理者，是他創造了廉價汽車的理念，是他創造了流水線作業，是他創造了每週5日工作制。但他的自負也讓人頭痛。在大多數的時候，福特更相信自己的能力，而不是團隊，因此，在新技術的開發方面，福特公司始終落後於它的競爭對手。毫不誇張地說，福特是一個生產率超高，但技術普通的工廠，僅僅是一家大型工廠。

　　從始至終，福特都是一個效率的推崇者，他連續20餘年未生產新的車型，每天所作的事情就是提高產量，直到T型車受到雪佛蘭的侵略，方纔如夢方醒，關閉工廠進行研發。但這並沒有給予福特警醒，當通用佔據了第一汽車公司的王座後，福特依然注重於提高生產效率。

　　在這種思想的主導下，亨利·福特看到兒子拿來的圖紙，不易察覺地點點頭，問道：「V8的設計怎麼樣了？」

　　「並不很順利。」福特V8又被稱為平頭V8，在它推出後，很快成了全美國入門級賽車手的寵兒。在30年代和40年代，平頭V8受到改裝賽車者的推崇，同時，用平頭V8做動力的福特汽車還取得了1936、1938年蒙特卡洛拉力賽冠軍。只要看到這些資料就能夠明白，這樣一款尚算經典的車型，在研製方面，必然有許多創新和困難的。

　　老福特用手指彈彈桌子上的圖紙，沉著臉道：「會比這個設計還要好嗎？」

　　「這個……我們也不能確定。」埃德賽爾遲疑道，「主要的問題是，這只是圖紙，甚至連原型車都沒有，誰都不知道它是否能夠達到上面所述的指標。」

　　「他沒有製造原型車？」

　　「看樣子沒有。」埃德賽爾回想著黃宣的樣子，「他好像只有圖紙，而且急著要錢的樣子。」

　　福特皺著眉頭，坐回到椅子上，道：「他要10萬塊？」

　　「是。」

　　等待了很久，福特方才道：「如果圖紙沒有問題的話，就給他吧。」

　　亨利·福特還有話沒說出來。這樣複雜的圖紙，不可能在沒有原型車的情況下畫出來的，也就是說，如果圖紙沒有問題，那麼就一定要有原型車，而對方沒有，那麼圖紙的來源就很有問題了。

　　不過，對於福特而言，這些都不是問題，如果可以節省下數百萬美元，甚至只要十分之一，就可以擺脫因為圖紙來源而帶來的問題，更別說此刻的政府正因為經濟危機而焦頭爛額。

　　何況，福特從來都是不理會政府的，羅斯福就曾因福特而氣憤地換了座駕。

　　在城市的另一端，阿爾弗雷德·斯隆，通用的新總裁也拿到了黃宣的小廣告，不過他並未給予重視，只是吩咐一名主管前去看看。剛剛搶下福特的位置，他也想知道亨利在想什麼。

　　伊利斯賓館。

　　黃宣翹著腿等在套房的會客廳裡。大約5年前，這樣的套房要30美元一天，而大蕭條的來臨，使得這家賓館不得不數次降低收費，現在一天只要4塊錢就足夠了。當然，黃宣還在等福特送錢來，他已經決定，只要福特先生拿來10萬美元，他就不會再讓他把這筆錢拿回去。

　　若是福特不拿錢來的話，說不得他就要進行更暴力的犯罪了。這是形勢使然，他已經用了數百萬美金的能源，帶來了價值百萬美金的物資，若是沒有利潤，所有的一切都要浪費了。

　　現在和開始幾次旅行可不一樣。那時候洛林能量很少，他本身也沒什麼防護措施，使用暴力很可能得不償失，此外，沒有目標也是一大原因。現在則不同了，他身處在一個萌發中的金融王國，頭套密織合金，背有位面基地，沒有其他的旅行者騷擾……

　　被設計的埃德賽爾尚不知道，手提箱裡的10萬美金已經被黃宣「預定」。他還特意要求布朗帶來20名身強力壯的保安，帶著槍械前來伊利斯賓館會面。

　　隨著侍者來到門前，埃德賽爾帶著輕笑，與黃宣握手後道：「底特律的天氣還適應吧？最近幾天稍微有些冷了。」

　　「還好吧。」黃宣並未多談，讓進埃德賽爾，接著向他介紹道，「這位是愛德華先生，也想看看我的圖紙。」

　　「當然。」埃德賽爾並不認識這位愛德華，但對方顯然認識他，雙方友好地打了招忽，將疑問收斂在臉頰內的。

　　沒有過多的客套，黃宣問道：「介意我看您帶來的現金嗎？」

　　埃德賽爾的臉有些僵硬，他沒想到黃宣這般直接，但還是順意地點頭，示意布朗拿給黃宣看。

　　雖然洛林可以輕易檢查在場諸人的手提箱，但黃宣還是願意表示一種姿態，這會讓接下來的談話容易一點。

　　提箱裡是整整齊齊的聯邦儲備卷，也就是這個時代的美元，面額有100美元和1000美元兩種，後者自1969年以後再未發行，應有20張，其餘皆是整齊的百元鈔票，有點在中國銀行取錢的感覺。

　　「OK。我們可以開始談話了。」黃宣很痛快地將提箱推給布朗，起身打開臥室的門，裡面是如山一般的圖紙。

　　「你們慢慢看吧。」黃宣說著就坐了下來，喝起了來自斯里蘭卡的茶葉。

　　通用的代表有一種被人遺忘的不快，但黃宣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GM只是一個備用選擇，他是告訴福特，我還有其他公司可以賣。但只要埃德賽爾沒有說不，他就不會花費心思在通用身上。更準確地說，黃宣認為時間比鈔票更重要，再拖上兩天，再多的錢也沒有什麼用了。

　　臥室裡是昨晚畫好的圖紙，黃宣睡在床上，洛林則很容易地使用能量完成了這項工作。福特公司的人則很快埋在了這上百張的圖紙中，比起畫出這些圖紙來，他們的工作輕鬆多了。

　　黃宣並不著急，拖著茶杯對埃德賽爾道：「福特先生，您在紐約有什麼關係嗎？」

　　「是有一些。」

　　「我想在紐約購買一家印刷廠，設備要盡量先進一點，您有什麼辦法嗎？」這是黃宣想了一夜的方法，稍稍有些卑鄙，但勝在好用。

　　埃德賽爾奇怪地看著黃宣道：「現在倒閉的工廠很多，如果你要買的話，是很簡單的事情。」

　　「那就好。」黃宣笑道，「但我希望能節省一些時間，也許您知道哪裡有這樣的工廠。」

　　這當然是資金的問題，但埃德賽爾還是告訴黃宣兩個名字，罷了道：「作為朋友，我想我應該告訴您，美國的投資環境已經有些，呃，回報率變得低了起來。」

　　「我明白。」黃宣笑了笑，閉目養神了起來。

第八十八章 大蕭條（7）

　　對圖紙的驗證持續了一天一夜，肯特等人紅著眼睛盯著圖紙上的每一根直線，想要從中看出哪怕最小的一點瑕疵。

　　來自《戰鬥老兵》保安公司的保鏢們守候在門口。這是一家由一戰後的美國軍人組成的公司，由於經濟危機的影響，他們的生活並不好，因此嘗試著各種各樣的工作，最普通的當然是保安，其業務範圍已經與現代保安公司的基本業務很相像。

　　這些健壯的白人保鏢的唯一職責就是保證圖紙不會被複製或帶走。共有6名老兵站在房間裡，每個人都有著碩大的胸肌與結實的股二頭肌。

　　就在埃德賽爾等人忙碌的當口，黃宣鑽進另一間臥室，道：「打電話回P112，給李慶吧。」

　　大約兩三分鐘，電話裡傳來久違的中文，李慶用略帶急促的語調道：「喂？BOSS？」

　　「是我。」黃宣喜歡BOSS這個稱忽，笑道，「老媽找來的專家在哪兒？我需要問他們一些東西。」

　　「就在這裡。」李慶很快道，「張總讓我在這裡等著你的電話。」

　　說話間，李慶已經將電話交給了身邊的人。對方略微帶一些口音，但咬字清晰道：「你好，是黃宣嗎？我叫李東生。」

　　「李伯伯好。」黃宣謹記老媽教誨，要禮貌，所以乾脆用伯伯稱忽，想來自己也吃不了虧。

　　李東生顯然很受落這個稱忽，笑道：「我聽張總說你在外邊參觀，可能有些專業問題想要問，大家都等著呢。」

　　黃宣也不著急，一一與六七個人客套過，才道：「我現在是有些問題，算是挺專業的吧。您知道如何才能將雪鐵龍TA前驅動轎車的圖紙拆分成兩部分，並讓其中的一部分能夠看出使用的各種技術，以及能夠達到的指標，但卻不能找到實現技術和方法嗎？」

　　原本還輕鬆的李東生，聽到這種聞所未聞的問題，還真是一下子被難住了。他摀住話筒說了兩句話，才繼續道：「黃宣啊，你什麼時候要答案？我們幾個得好好商量一下。」

　　「晚上之前吧，麻煩你們了。」

　　「好。」李東生也不多話，轉聲將電話掛了。

　　乍聽起來，將一份圖紙分為兩份，是沒什麼困難的。但要讓其中的一部分能夠看出使用的技術指標，卻不能找到實驗方法，這從根本上就否定了圖紙的必要性。當然，這也並不是說不可做到，每年發表的無數論文裡，總是有些問題是人們很少涉及的，但要在短短的幾個小時裡完成這樣的工作，就算是面對30年代的車型，恐怕也是困難之至。

　　不過，黃宣相信，老媽找來的專家應當有其「家」相。這也是無可奈何的，要讓洛林去做這麼有創意的工作，才是真正的不可能，除非他有這方面的資料儲備，「想」——這可不是智腦的工作範圍。

　　……

　　晨曦帶著清新的空氣撫過曼哈頓半島，期待經濟復甦的人們只能看到枝椏上的綠色，露水輕輕地點在十字路口的交通燈上，過往的行人就像三年前一樣匆匆，憂慮的神色永遠佔據多數。

　　埃德賽爾同樣心事重重，鄭重地將手提箱交給黃宣後，二十個壯漢小心翼翼地將V8的圖紙抱下了樓。

　　出於禮貌，通用的代表愛德華並未離開。或者，他是希望能多瞭解一些福特即將購買的圖紙。埃德賽爾倒是很有風度的沒有阻止。

　　當所有的圖紙被運下樓後，埃德賽爾表現出謹慎的感謝。他緊緊地握了握黃宣的手道：「這是一次愉快的交易。」

　　當然愉快了。黃宣暗想，拿出的這些圖紙幾乎是最終改進型的V8，是福特在未來10年裡，經過一大批研究人員修改而成。從目前看來，V8的設計也是福特化的，低成本、利於大批量生產、符合流水線的要求……其在新技術的應用上，也必然超過了正在生產中的A型V8。這才是埃德賽爾看重的地方，他不知道以這份圖紙製造出來的汽車怎麼樣，但他一定知道，製造這輛汽車所應用的技術，都是目前領先的。

　　僅僅這一點，就不止10萬塊的價值了。

　　黃宣不懷好意地盯著埃德賽爾的黑眼圈道：「實際上，您還有30萬美元嗎？」

　　「嗯？」正要離開的埃德賽爾和布朗都回過了頭，後者甚至以為黃宣想要反悔，手都搭在了腰間。

　　戰鬥老兵的保鏢頭子漢斯也緊張地站在了黃宣面前，他早就看到了那提箱中的10萬美金。黃宣許諾，只要交易順利完成，他們就可以拿走2000美金，那幾乎是大家1年的收入了。

　　黃宣攤開手，盡量表現的友善，道：「別擔心，我指的是另一筆交易。」

　　通用公司的愛德華這次則很積極地走了過來，搶在埃德賽爾表態前，道：「黃先生，您還有別的設計圖？」

　　「當然。」黃宣昂起頭道，「超乎想像的。」說著，他打開了昨晚睡覺的臥室。

　　裡面當然又是堆了半房間的設計圖。這是洛林昨天晚上輸出的雪鐵龍TA前驅動轎車的圖紙。

　　前驅動汽車在30年代是一種全新的嘗試，以專家們的說法，雪鐵龍的TA幾乎是一種純粹的創新：前輪驅動、無底盤結構、扭桿實現單輪避震，液壓制動。在同時代，這些技術都是極其先進的，其中的每一種都值30萬美金。更重要的是，將這些技術在一輛車上實現，是很難做到的。

　　黃宣相信，在看到這一半的圖紙後，兩家公司一定會搶著支付30萬美金的。不僅僅因為專家們信誓旦旦的讚譽，而是因為時間。現在是1931年，兩年以後，雪鐵龍才會聘請到年輕的勒菲布爾，而這位天才橫溢的工程師需要13個月的時間，才會製造出這輛具有變革意義的、足足生產了25年的汽車。換句話說，黃宣的圖紙可以將這一切提前4年。

　　機械技術在20世紀初的發展速度，就像是電子技術在21世紀初一樣，其迅猛程度足以精確到「天」。哪怕現在是大蕭條，哪怕這裡是美國，哪怕面對的是自大的福特和喜歡兼併的通用，同時代的逃跑冠軍、強盜車、汽車之神TA，仍然足以用它頂尖的設計和無限的創意征服世界。

　　以洛林的說法，這是一種趨勢，是一種必然，是能夠改變緩衝帶的巨大能量。

　　不過此刻，埃德賽爾僅僅是因為一房間的圖紙而感到驚訝。出於某種信任，他回頭叫住了肯特和他的手下，對黃宣道：「我們可以看嗎？」

　　「是的。」黃宣笑著點頭。

　　愛德華則毫不示弱，一語雙關的道：「黃先生，現在世界上最大的汽車公司，已經是GM了。」

　　黃宣笑瞇著眼道：「你可以叫人來看，我沒有問題。規矩和之前一樣，誰都可以進去看，但不能複製，更不能帶走，直到我拍電報給你們，明白了嗎？」他後一句話是對著漢斯說的。

　　「YES。」老兵們的回答乾脆利落，是黃宣喜歡的風格。

　　他笑著回過頭，對迷惑的埃德賽爾和愛德華道：「你們現在可以檢查這些圖紙了。但這裡只有一半，剩下的一半，誰付款，誰才能拿到。這次我要30萬美元。現在我要去紐約，不能留在這裡，如果決定付款，就來紐約找我，我只在那裡逗留4天。」

　　這種灑脫的態度讓埃德賽爾和愛德華訝然。黃宣則不再理會他們，轉手從箱子裡拿出1000美金，想了想，又拿出200美金，將前者遞給漢斯道：「這是一半的款項，在我拍給你們電報後，再拿給你們另一半。」

　　「謝謝您，先生，您真是個慷慨的人。」24小時就拿到2000美金，現在可是1931年，漢斯幾乎激動了起來。

　　黃宣拍拍漢斯的胳膊，又將兩百美金遞給他，道：「這是另一筆委託。我要幾個人跟我去紐約，大概7天左右，還是2000美金，這是定金。」

　　「沒問題，先生，我親自跟您去。」

　　「那最好。」黃宣也挺喜歡這個陸軍中尉的直爽，「帶幾名老兵，最好是有家人的，我不希望有不愉快的事情發生。」有家人，就不會輕易地見財起意，監守自盜，遇到事情也會想得多一些。黃宣並不真的需要他們保護自己的安全，但同樣也不希望引狼入室。

　　漢斯明白黃宣的意思，雖然有些不太高興，但僱主的要求也無可厚非。他接過黃宣手上的錢，粗聲粗氣道：「BOSS，你放心，戰鬥老兵的保鏢是全美最好的。」

　　「那就好。」黃宣略帶歉意地又拍拍他，接著向埃德賽爾和愛德華微微示意，轉聲離開。提包裡除了能買下三四間豪宅的鈔票，還有一整套身份證明，這都是洛林昨天晚上順便輸出的。

　　漢斯則低聲吩咐了兩句，緊緊地跟了上去。

第八十九章 大蕭條（8）

　　一天以後，黃宣到達了紐約。

　　他乘坐的是泛美航空公司的飛機。從1930年到1991年倒閉前，其始終是全美最主要的航空公司，在30年代，也就是從現在算起，泛美航空公司一度是世界上最大的航空公司。不過在黃宣坐上這架「飛剪」時，泛美剛剛從一家郵包公司蛻變出客運業務。

　　泛美的總部設在紐約，在1929年，也就是大蕭條前夜，它是紐約交易所最受人追捧的股票，好在大蕭條並未給予它太大的傷害。

　　對於黃宣而言，在1931年，乘坐泛美的飛機是一種特別的體驗，有些不真實的興奮，彷彿真的靠近了這個位面，貼近了這個時空。

　　泛美將其大多數的型號的飛機都命名為「飛剪」，它們大多是能夠進行洲際航行的飛機。從工業重鎮底特律到金融中心紐約，是一條極其重要的航線，機組成員都穿著正式的海軍服裝。為了與郵輪和火車競爭，泛美為幾乎所有的旅客提供頭等倉位。在新世紀，這樣的座位至少要花掉8000美金以上，可是黃宣只付了不到100美元。

　　大蕭條中的紐約和其他的大型城市一樣，灰色的情緒與城市的破敗混合在一起，仿若席捲城市的蝗災，將陽光遮蔽在陰影之中。

　　對於經濟危機中人們的痛苦，黃宣已經有了七八分免疫，他不是來做救世主的。在一個還能逗留7天時間的位面裡，沒有什麼是比時間更重要的東西，浪費哪怕一分一秒也是可恥。

　　「洛林，找找附近的印刷工廠，特別是埃德賽爾說的那幾家。」走在曼哈頓街頭，黃宣懶得再去問人。美國人的種族歧視令人生厭，紐約人的排外更是可惡。

　　「你知道，這會浪費大量的能量。」洛林很是不滿地道，「在一個沒有數據資料的時空裡搜索資料，這很可能花費上百萬度的能量。」

　　「只是找家工廠而已，別擔心，付出都有回報。」黃宣才不在乎幾百萬度能量呢。

　　「如果你能告訴我更多的資料，也許可以降低損耗。」

　　黃宣詭異地笑了笑，站在曼哈頓的十字路口，小聲道：「洛林，你說我們自己印鈔票好不好？」

　　「在這裡？」洛林的語氣聽不出什麼變化。

　　「是啊。」黃宣滿懷希翼。30年代的防偽技術應該不是問題。他只是擔心有什麼後遺症。

　　「應該具有可行性。但如果你是想要我改裝印刷機的話，可能要消耗數千萬度能量。」

　　黃宣一口答應，道：「沒問題。」說完，他等了一會兒，又道：「洛林，那如果我們直接在P112印刷鈔票怎麼樣？」

　　「那可不是個好主意。」洛林很平靜地道，「摧毀金融秩序將嚴重地衝擊緩衝帶。」

　　黃宣知道洛林會反對。畢竟他的第二序列是位面安全，但還是努力道：「我們可以增加緩衝帶的能量啊，那不就沒問題了？」

　　「沒有人能確定緩衝帶如何恢復金融秩序。時空間的緩衝帶當然不可能直接減少貨幣，因此大量製造貨幣的結果一定是不明所以的通貨膨脹，突如其來的經濟危機也許不可避免。此外，為了降低緩衝帶的損失。直接的能量打擊也是可能的。」

　　「什麼是能量打擊？」黃宣心裡毛毛的。

　　「例如一次目標為你的地震，或者一道目標為你的落雷，都能夠簡單地解決問題。」

　　黃宣吃驚地張開嘴道：「不是吧？你說的緩衝帶好像神一樣。」

　　「自然規律不可違背。」洛林的聲音似乎很嚴肅，「在本位面濫發紙幣，帶來的損失遠遠超過收穫。雖然在紙幣貶值前可以得到大量的收益，但這不僅會降低緩衝帶能量，而且要求位面基地有良好的防禦性，這才能阻止緩衝帶的報復。這通常是位面殖民使用的手段，如果你不介意P112被摧毀的話，倒是可以嘗試一下。」

　　黃宣明顯很失望，嘟囔著道：「我還以為你和緩衝帶的能量是一夥的呢。」

　　「當然不是。緩衝帶能量是位面本身擁有的能量，是位面存在的基礎，而位面基地只是人類的創造物，最多是一個強大的工具而已。」

　　「可惜了，本以為想到了個好辦法。」

　　洛林似乎擔心黃宣再有同樣的念頭，繼續勸慰道：「你所在的時空，紙幣都已經具有了編號，我們大量印刷不存在的編號，或者與真票相同編號的紙幣，總是會引起他人的注意，這都會造成風險，並降低緩衝帶能量。此外，P112始終是我們的大後方，掠奪性的行為還是應該盡量避免。」

　　「算你說的對吧。」黃宣妥協道，「快點找工廠吧。按照你的說法，在這裡印刷鈔票，又能賺錢，還能增加緩衝帶能量。」

　　「那是因為這裡沒有位面基地，也沒有管理局介入。」洛林的話很有種諷刺的味道，「在大位面時代，獲得緩衝帶能量才是時空管理局關心的問題，賺錢是貧窮的旅行者們的想法。」

　　「我寧願當一個貧窮的旅行者。」黃宣捏緊手上的大箱子，「我們現在往哪裡走？哪個工廠能印鈔票？」說到印鈔票，黃宣就覺得小心臟撲通撲通的跳，這也許是人類經營方式中最簡單直接的賺錢方式了。

　　「南區的貝塔印刷廠可以滿足需要，但要印刷紙幣，不僅需要原料和工人，還要改造印刷機械。根據這家工廠的狀況，估計消耗的能量超過8000萬度。」

　　那就是700萬美元以上了。黃宣一揮手道：「都現在了，還猶豫什麼？現在就走。」

　　……

　　貝塔印刷廠是一家集紙漿、紙張生產和印刷一體的公司，在1929年最盛的時期，這家工廠市值近200萬美元。但經過2年大蕭條的洗禮，貝塔如今只需要40萬美金就足以過戶。

　　黃宣當然沒有40萬美金，但他付得起8萬美金的定金。這筆巨額資金，完全足以忽略所謂的人種、時間問題。在美國，鈔票就是身份證。

　　貝塔公司的老闆，56歲的加利福尼亞人萊斯利，頗為興奮地從黃宣手上拿走了這筆錢。相對於一家產能利用率不足30的工廠而言，沒有比賣掉它更有效的方法了。

　　由於痛快地支付了定金，萊斯利主動承擔了律師費，甚至滿足了一個稍稍有些不合理地要求：允許黃宣試運營一周，並檢查設備。當然，以任何理由撕毀合約，都不會退回定金。

　　黃宣當然不準備買下貝塔公司，他只需要用一周時間而已。

　　穿著一身陸軍服的漢斯目瞪口呆地看著黃宣就這樣花掉了8萬美金，在萊斯利和律師談話時，他忍不住提醒黃宣道：「BOSS，現在是經濟危機，大多數的工廠都是停工的。」

　　「我知道。」黃宣挺喜歡漢斯的直率，可惜這個德國裔美國人不能跟著他回家。他友善地拍拍漢斯的胸脯道：「我可以將這家工廠留下來，等到值錢的時候再賣。」

　　「您覺得蕭條很快會結束？」就連沒有讀完中學的漢斯也知道蕭條這個詞，只是這個時期的美國人尚不知道，他們經歷的也許是美國社會最大的一場蕭條了。

　　看著漢斯帶著期待的目光，黃宣只能安慰地笑道：「恐怕還要一兩年吧。」要到1933年，這樣的蕭條方才有結束的跡象。

　　漢斯明顯很失望。他的生活還不錯，但大多數的老兵並不是這樣。沒來得及再說什麼，萊斯利又走了回來，微笑著道：「宣先生，我已經叫了我的生產主管來這裡，如果您需要的話，他可以幫您調試機器。」

　　「我已經有了自己的生產主管。」黃宣不得不抱歉地對萊斯利道。車間改造後，黃宣不準備讓其他人進入，生產主管也就是不必要的了。萊斯利倒無所謂，能夠賣掉這個虧錢的工廠已經很讓他滿足了。帶著輕鬆的笑容，加利福尼亞人道：「那麼我們現在就簽約嗎？」

　　現在的美國，並不像80年代的那個麻煩的超級大國，每次合約都需要律師不斷的修改。萊斯利從律師樓領到一份準備好的合約，兩個老闆就可以完成所有的工作。

　　黃宣大致地看了一遍，就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合約都是固定格式，從1929年開始，這樣的合約已經被使用了無數次。

　　萊斯利滿意地收起其中一份，又將其中之一交給了來自工業區的公證人，笑容滿面。黃宣趁機道：「您存放在庫房中的材料是準備賣掉嗎？是否可以賣給我？」

　　「送給你吧。」加利福尼亞人此刻顯得很大度。剩下的大多都是些紙漿、紙品等產品，值不了兩千美金，即便是黃宣不說，他也很可能會將之留給這個可愛的亞裔人的。

　　「那太謝謝您了。」黃宣嘴上說著，又從提箱中取出1000美金，「雖然可能不夠這些材料錢，但我現在沒有現金了。」

　　「已經說了送給你了。」萊斯利卻也不是作偽。

　　「我知道。」黃宣明白這個時候應該怎麼做，他把10張百元美鈔疊好，並拿出準備好的貨單，一邊交給萊斯利，一邊道，「我還需要一些化學藥品，比如磷酸類的產品，還有一些添加劑。因為在紐約不認識什麼人，總不能讓您付錢吧？」

　　萊斯利這才哈哈笑了起來，接過黃宣的貨單，道：「你找我就對了，現在能生產這些東西的工廠可不多了。」

　　黃宣顯得很成熟地一笑。商人逐利，免費的午餐會造成晚餐的困惑，還是現在這樣最好。

　　……

　　貝塔印刷廠共有7個車間，滿員時有500餘名工人，不過目前，只剩下了五分之一。偶爾在有生產任務的時候，萊斯利會臨時僱傭一些工人，干最簡單的體力活，然後在沒有活計的時候辭退他們。這是大蕭條中大多數工廠的運營方式。

　　美鈔用紙來自東部一些紙業集團，美國法律保障了他們在某種程度上的壟斷。通過這種方式，美鈔從源頭截斷了制假——至少法律規定，任何人持有美鈔用紙——這種與所有商業用紙都不同的紙品，就是違法的。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洛林可以改造紙品的生產，改變印刷方式，但他不能憑空變出紙幣——也許是可以的，按照愛因斯坦方程，每張紙幣也許會花掉數十億美金。是故，一家能夠自己生產紙漿和紙品的工廠是必不可少的。

　　留下30名工人繼續生產紙漿和其他初級產品，黃宣關上了紙品車間和印刷車間的大門，並讓漢斯留下4個人守在這裡，只有當他在的時候機器才允許被開動，除此以外，就算是萊斯利先生也不能進入。

　　老兵們忠誠地執行了黃宣的命令。

　　加利福尼亞人已經興高采烈地回家去了。在1931年，想要賣掉工廠實在是太難了，這與10年前正巧成反比。

　　黃宣微微得意地審視著這家工廠。這家磚石結構、伴隨著粗大的煙囪和骯髒的下水道的工廠，已經在名義上屬於他了。就算是聯邦政府對車間感興趣，也需要有搜查證才行。

　　工廠的氣味很難聞——回收的廢紙往往混合著垃圾，紙漿及其副產品也不是什麼乾淨的東西，更別提1931你的生產條件。由於洛林的能量輸出，無論是打開位面通道，還是直接使用能量，都需要媒介——也就是權限擁有者或位面基地本身，因此黃宣才不得不留在這裡，嗅著各種稀奇古怪的刺鼻氣味。

第九十章 大蕭條（9）

　　在滿員的情況下，貝塔工廠每天可以生產10噸紙品，而每張100美元的紙幣剛巧重1克，100萬「綠鈔」則正好重10公斤。粗略的計算，這家工廠每天能夠生產10億美元鈔票——這個時期的美元叫做「聯邦儲備卷」，實際上，美國政府幾乎沒有發行過類似某某幣或者某某鈔的玩意。

　　然而，在只有洛林工作，有且僅有黃宣一個勞力的情況下，貝塔工廠每天連1噸紙品也生產不出來。由於綠鈔的特殊性，其產量也將相應降低。不過無論如何，工廠每12小時生產2000萬美金以上是沒有問題的。至於成本，政府大批量生產的成本大約在4美分左右，洛林改造後的印鈔機則代價高昂了許多，大約需要20美分，甚至更多。但這些都沒有什麼影響。

　　坐在一台改造後的笨重印刷機後，黃宣一邊看著面前能量屏中的資料，一邊道：「洛林，再幫我聯繫李慶……嗯，先聯繫李生剛吧。」

　　「現在是P112凌晨3點。」

　　「就現在吧，時間金貴。」

　　李生剛應該還沒睡覺，電話裡有甚至有些喧鬧。黃宣不愛管這些事情，這和母親的性格很像，公私分明，以完成工作為優先。

　　「打擾你了。」黃宣倒是精神旺盛，「現在方便說話嗎？」

　　「方便方便。」李生剛現在已經是4間工廠的負責人了，雖然每間工廠都在虧損，但他還是覺得很滿足。

　　「嗯，工廠的情況怎麼樣了？」黃宣明知故問道。他比誰都瞭解工廠地情況，現在鋁錠的離岸價每天都在漲，但工廠開工一天卻要虧萬把塊錢下去，若非有他的資產支撐，早就該破產清算了。

　　李生剛自然要倒倒苦水，說退休工人問題，說廠長們的問題，說供銷的問題……黃宣耐心地聽了十多分鐘，罷了道：「我知道了，這段時間辛苦你了。不過工廠還是不能停工，開足馬力，想辦法再多申請一點電力額度。」

　　「這個……」李生剛猶豫地看了一眼還在房間裡玩樂的朋友，一狠心，拍著胸脯道，「老闆你放心。」

　　「我就喜歡你的放心。」黃宣用他特有的方式鼓勵了一句，「現在現金流還正常嗎？有沒有什麼問題。」

　　既然黃宣問起，李生剛就期期艾艾地道：「老闆，最近工廠用電量幾乎都是峰值。查了設備沒什麼問題。我還特意問了老工人，說以前一噸鋁只要1萬度多一點的電就夠了，現在非得25萬度才能夠。是不是設備老化得嚴重了點？這樣下去，虧損的就越來越多了。」

　　那是必須虧損。黃宣心裡想。由於回了國，巴西那邊的石油等又用了個精光，只好改造一下這些電解鋁廠，用得放心點。黃宣輕巧的道：「這些問題你都不用考慮了，還是按照我說的，所有的鋁錠全部裝船運到巴西，找和信實業接手。」

　　「明白，明白。」李生剛雖然還是不太明白，但卻是連連點頭。

　　「那就好，加油干。」黃宣說著掛上了電話。

　　有了能量來源的洛林幹勁十足，很快接通了李慶的電話。這傢伙睡地迷迷□□，黃宣叫了兩聲，直接道：「慶哥，你明天一早，幫我謝謝那幾位專家，順便再讓他們幹這麼個事情，還是按照上次的要求，把通用20世紀30年代製造的車型都來一遍，哪種方便來哪種，也不一定全部要，不過多多益善。」

　　這要求把李慶一下子嚇醒了，他可是見著那幾位專家查資料修改圖紙的模樣了。還沒等他再說什麼，黃宣又想起什麼，道：「順便問問他們，看有誰會飛機圖紙的，還是20世紀30年代的經典機型，先來一架就行了。都不會就再找人，讓我老媽幫忙，記得了。」

　　這次，李慶算是徹底醒了，他就算沒讀過什麼飛機製造，也知道這東西的麻煩程度和汽車是兩個概念。可沒等他說什麼，黃宣「啪」的一聲，就把電話給掛了。

　　李慶看了看電話，又看看頭上的鐘錶，眉頭檸得就像是一條沒晾乾的泳褲。

　　……

　　萊斯利很早就來到了工廠，用豬油細心抹過的頭髮重現光澤，和他的小肚子一樣，表現出主人快樂的心態。隨他一同而來的還有兩卡車的各類化學藥品。

　　漢斯將黃宣叫出了車間，後者不斷揉著發痛的太陽穴。昨夜試運行了整整一天，雖然沒什麼問題，但噪音還是免不了的。改造後的印刷機在外表上沒什麼變化，洛林將其主要控制部分改造為電子產品，很懷疑這個時代有幾個人能看懂那些繁雜的電路圖。

　　萊斯利神情快樂，看見黃宣後，拿出兩張電報，用愉悅的聲音道：「您竟然認識福特和斯隆先生，我收到通用和福特的兩份電報，都是要求轉交給你的。」他說的福特，自然是埃德賽爾·福特了。

　　黃宣笑著接了過來，這裡的地址是通過戰鬥老兵公司告知的。他一邊說著諸如早飯一類的客套話，一邊拆開電報袋。兩份的內容大同小異，福特邀請他在希爾頓酒店見面，通用則將地方定在了皮特斯酒店，並稱「帶來了您感興趣的東西」。

　　看起來，雪鐵龍TA的魅力遠勝V8，黃宣再次感謝了萊斯利，親自將之送出廠區。這個加利福尼亞老頭是個健談的傢伙，特別是在對方能給他賺到鈔票的時候，他的喉嚨就彷彿F1發動機的活塞，上下起伏個不停。

　　送走萊斯利後，黃宣就站在廠門附近。垂著頭，不斷地回想著過去幾天看到的資料，仔細地推敲著。

　　在他的計劃中，出售第二份設計圖，或者更多的設計圖，其本身並非為了賺錢。有了這家工廠，他就能源源不斷地生產出比真幣還像的假幣來。但要想少惹麻煩，特別是購買一些大宗交易品，仰或通過銀行，還是需要一點合理的資產來源的。

　　當然，圖紙本身的來源也是問題。但那有福特頂在前面，除非福特父子甘願冒著接手賊贓或者什麼更難聽的名聲，否則他們就一定會為自己開脫——黃宣很熟悉這樣的商業流程，就像黃氏基金經常做的那樣。

　　黃宣只需要安靜的一周，希望任何一家權力機構不會在這一周內找麻煩。他認為，為此多支付，或者少得到點什麼都是合理的。

　　「漢斯。」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流程，黃宣抬起頭喊了一聲。中尉反應很快，兩腿直接立正，讓黃宣有些好笑，緊張的心情也鬆弛了下來。

　　「找輛車吧，我們去希爾頓。另外找人拍份電報給通用，讓他們去希爾頓見我。」

　　「好的。」漢斯為黃宣找來一輛的士。這是一輛老舊的T型車，但車內很乾淨。司機衣著整齊，彬彬有禮。大約從1907年起，紐約就有了以汽車為工具的出租車，按照里程計費。這種每小時只能跑30公里的老爺車讓黃宣大開眼界，在新世紀，要再想坐一坐這樣有味道的老爺車，價格可要比頭等艙還要高了。

　　……

　　希爾頓酒店。

　　黃宣並未前往福特公司的套房，而是自己登記了一套商務房，並令漢斯邀請了福特和通用兩家公司成員。

　　福特公司趕來紐約的幾乎可以稱得上是一個談判團，代表是銷售總監史蒂芬，副代表則是開發總監肯特。除此以外，還有各種輔助人員50餘人。

　　相對而言，通用就人數而言少了很多。但級別卻一點也不低，總裁斯隆親自飛至紐約，雖然他不像福特父子一般擁有通用股權，但將會做25年總裁的阿爾弗雷德·P·斯隆，仍然是通用最具有影響力的人物。

　　卻也無怪乎雙方對這次交易的重視，福特V8只是一年半之後的車型，雪鐵龍TA卻是4年後的車型——更別說在當時，這就是一部非常現代化的優秀工業設計。

　　黃宣高高地揚起頭，但眼神並不傲慢，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訴在場的先生們——你們，可以請求我了。

　　史蒂芬很快適應了黃宣年輕的衝動，他拿出老福特的方案：45萬美金，購買完整的圖紙，並派專人指導生產，直到第一批TA出廠。

　　「那麼你們現在可以支付多少？」黃宣更關心眼前的利益，因為他根本不可能等到福特生產出哪怕其中的一個零件。

　　「10萬美金，先生。」史蒂芬用面對埃德賽爾的方式道，「之後的每個月我們會支付10萬美金，如果3個月後還不能順利生產，剩餘的15萬美金就要延期支付。」

　　「那就算了吧。」黃宣擺擺手，「還是我的方案，30萬美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史蒂芬還想要爭取一下，斯隆欠了欠身子，道：「就30萬美金。」說著就伸出了手。

　　短短的幾分鐘，他就抓住了黃宣的心態，令其稍有驚訝。不過這也符合黃宣的計劃，他輕輕地眨眨眼睛，將手與斯隆握在一起，道：「成交。」

　　史蒂芬吃驚地看著兩個人，似乎不能相信自己兩天來的辛苦就此付諸東流。沒等他做出什麼表示，黃宣向他歉意地笑笑，道：「福特公司是否對其他車型也感興趣呢？」

　　「當然。」似乎有峰迴路轉的傾向，史蒂芬立刻抓住了這個機會。

　　「還要等一個小時。」黃宣看看表，「圖紙還在路上，等會兒才能送來。在此之前，我們可以談談其他的交易。」

　　史蒂芬剛鬆了口氣，就聽斯隆道：「黃先生，我們是以現金交易，還是通過銀行呢？」

　　「銀行吧。」黃宣笑笑。沒有什麼比存款更容易與銀行打交道的方法了。同樣，也沒有什麼機構，會比銀行更容易與美國公司打交道的了。

　　他看了看似有不滿的福特開發總監，微笑道：「肯特先生對於上一次的圖紙還滿意嗎？」

　　「那並不能很好地說明您的設計的可行性……」比起上一次，肯特的說法已經足夠委婉了。不小心瞥到史蒂芬用腳踹肯特，黃宣不由莞爾。

　　氣氛稍有點冷場，兩家競爭對手的高層管理人員似乎也很少有機會這般對坐一堂，卻是斯隆舒緩場面道：「您希望將這筆錢存在哪個銀行？」

　　「大通國民銀行。」黃宣早就想好了這一步。

　　對於中國人而言，這家剛剛躋身4強的美國銀行名不見經傳，但他的所有人，小約翰·D·洛克菲勒，則會讓很多人都有熟悉感。而他的父親，約翰·D·洛克菲勒，標準石油的創始人，則會讓大家都會有恍然大悟的感覺了。

　　所謂的大通國民銀行，就是大通曼哈頓銀行的前身，洛克菲勒財團的金融支柱。小洛克菲勒在數年前創建了公平信託公司，並以此為基礎併購大通，並最終掌控董事局。作為小洛克菲勒回報優異的交易之一，斯隆購買部分通用股份也正是通過這家銀行。

　　這是斯隆最熟悉的銀行之一了，他誤以為黃宣早就調查過雙方公司，不由笑了起來。

　　比起老謀深算的斯隆先生，黃宣在談判的力度分配方面有著許多的不足，但這已經是極大的進步。只要想想，能夠和世界上也許是最優秀的管理者交流，並不落下風，就足以令16歲的黃宣自豪了。

　　福特公司的人情緒稍稍有些低落，黃宣有意無意地和史蒂芬談話，斯隆則不時地插上兩句，三方表現的彷彿剛剛認識的朋友。可實際上，若是放開肯特的「韁繩」，這位開發總監一定憤憤然地離開房間。

　　沒營養的聊天持續了一個小時，漢斯的人終於將圖紙送到了房間，斯隆一邊安排手下核對，一邊笑問黃宣道：「我們現在去銀行嗎？」

　　「不急。」黃宣莫測高深地笑笑，「您認識哈默嗎？阿曼德·哈默。」

第九十一章 大蕭條（10）

　　阿曼德·哈默是美國西方石油公司的董事長，同時也是僅次於洛克菲勒的石油富豪。不過在1931年，他的資產剛剛達到千萬，尚未進軍石油業，只是西方世界一大資本家而已。

　　然而，在蘇聯和中國，他卻是家喻戶曉的「紅色資本家」。他是第一個與十月革命後的蘇聯合作的西方企業家，被列寧親切地稱為「哈默同志」；他又是第一個乘坐私人飛機訪問中國的西方企業家，被鄧小平譽為「勇敢」。但真正引起黃宣注意的，卻是哈默先生的倒爺精神。

　　很多中國人以為，東歐劇變、蘇聯解體後的俄羅斯，是世界上進出口利潤最高的地方。他們錯了，蘇聯能夠帶來最多利潤的時期是他剛剛成立的年代。第一個發現這一點的，正是哈默。1921年8月初，哈默隨一個代表團到烏拉爾地區考察。這裡的情況令他大惑不解：一方面蘊藏著巨大的寶藏，物產豐富，白金、寶石、毛皮等貴重物品幾乎應有盡有；另一方面饑荒嚴重，餓殍遍野，最起碼的生活必需品奇缺。於是，他問帶隊的蘇聯人：「為什麼你們不出口這些東西換口糧食？」

　　「那不可能，」蘇聯人回答道，「歐洲剛剛解除對我們的封鎖，要賣出這些東西，進口糧食，所需時間太長。而且要使烏拉爾地區的人民免於飢餓，至少需要100萬蒲式耳的糧食。」

　　當時，美國糧食大豐收，糧價已跌到每蒲式耳1美元，於是哈默提出建議：「我有100萬美元的資金，可以在美國緊急收購100萬蒲式耳的小麥，海運到彼得格勒，卸下糧食後，再將價值100萬美元的毛皮和其它貨物運回美國。」哈默的建議很快傳到莫斯科，列寧親自回電表示認可這筆交易，並請哈默速返莫斯科。在辦公室內，列寧站起來歡迎哈默，並用英語與他親切交談。當列寧代表蘇聯政府向哈默表示誠摯的感謝時，偉大的列寧同志竟激動地流下了熱淚。此後，列寧鼓勵哈默投資辦廠。允許他開採西伯利亞地區的石棉礦，從而使他成為布爾什維克蘇聯第一個取得礦山開採權的外國人。美蘇的易貨貿易也由此開始。哈默組織了美國聯合公司，溝通了30多家美國公司，儼然成了蘇聯對美貿易的代理人。

　　斯隆當然是認識哈默的，1931年的哈默在紐約還是個風雲人物，因為在大蕭條期間專營藝術品的哈默正在紐約組織一場蘇聯藝術品拍賣會，幾乎每位富豪都收到了邀請函。他輕輕地皺了皺眉，道：「黃先生對藝術品投資也有興趣？」黃宣已經習慣了向外國人糾正自己姓黃，而不是宣。

　　「是有一些。」黃宣微微一笑，將身體靠在沙發上，「就現在的情況看來，藝術品的增值潛力要比工業來得多吧？」

　　斯隆哈哈笑了起來，點頭道：「的確如此。那麼就明天吧，我想哈默先生會願意看到一位慷慨的投資者的。」

　　「OK。」黃宣打了個手勢，這才轉頭向史蒂夫，「您有興趣看看另一份圖紙嗎？」

　　「當然。」史蒂夫早就等得不耐煩了。黃宣笑著起身。漢斯早就將圖紙分成了兩部分，較少的那些則是福特VB的圖紙。

　　相對於雪鐵龍TA而言，VB只能說是中規中矩，雖然生產時間更晚一些，但就像福特的所有車型那樣，重視生產效率而輕視汽車本身的新技術應用，因此其價值遠遠不如TA。

　　不過無論如何，這都是一輛先進的汽車，不管是30萬美金還是更多一些，都能夠令福特滿意。

　　黃宣無意讓福特或者通用某家做大，當然，更不願誰會對自己心存怨恨。雖然還能在這裡逗留短短的6天，但要想多一份保障，都需要細心注意周圍的人和事。

　　這一次，雙方的審查速度都快了許多。

　　有了福特V8和一半的雪鐵龍TA的鋪墊，現在技術人員們更多看重的是圖紙的完整程度，而不是真偽。等了大約三四個小時，通用的人員率先向斯隆示意。接著則是肯特。

　　三方狀似開心地站了起來，互相握手。斯隆道：「那麼，我們現在就去銀行吧。」

　　黃宣笑瞇瞇地吩咐漢斯看好圖紙，自己首先將房門打開，做出請的手勢。

　　這種低調與之前有著鮮明的對比，但大家都明白，這只是姿態而已。

　　……

　　大通國民銀行。

　　大通常常被叫做洛克菲勒的「家族銀行」，意思是洛克菲勒擁有或者至少控制著該銀行。令大通尤其感到驕傲的是，這是全美最大、最好的「批發」銀行，處理著美國大型公司的信貸需求，為成千上萬家國內外代理銀行扮演「銀行家的銀行」的角色，並為國家的主要外貿交易提供融資。另一方面，大通對銀行業的「零售」業務和擴大國際業務沒有興趣。而這，正是黃宣對其感興趣的地方之一。

　　在大通位於曼哈頓的銀行大廳裡，斯隆、史蒂夫以及黃宣吸引了眾多的眼球。銀行經理約瑟夫很快走了過來，將眾人領入VIP房。

　　還是斯隆率先道：「約瑟夫，請幫這位黃先生辦理一個帳戶。」

　　對於通用總裁親自領進門的年輕人，約瑟夫收起了白人慣有的傲慢，小心地接過黃宣手中的身份證明，在簡單地驗證真偽後，很快完成了開戶手續。而當他回來的時候，走在前面的卻是小約翰·洛克菲勒。

　　年輕的洛克菲勒英俊而富有魅力，他的下巴還沒有像50年後那般贅肉繁多，笑容也掩飾不住眼中的神采，與那份壓抑不住的野心。他的身體健碩，精力旺盛，雙手寬大有力，在黃宣與他握手的時候，小洛克菲勒的熱情讓他彷彿以為回到了新世紀——在他的影響力，只有那時候的中國人會遇到真誠的，渴望獲得利潤的美國人。

　　和斯隆寒暄兩句，洛克菲勒又與史蒂芬和黃宣分別交談。但兩家汽車公司的先生們都沒有告訴這位新富豪，為何會共同向一名亞裔人支付數十萬美金。

　　洛克菲勒當然不會去問，他遞給黃宣一張名片後就離開了房間，將工作交給了約瑟夫。這只是一張簡單的名片——並不是像後世那些自以為出名的先生們那樣，用昂貴的材質印上簡單的名字。黃宣手上的名片的的確確是一張簡單的名片，無論從材質還是內容，與洛克菲勒的身價迥然不同。

　　「黃宣先生，希望還能有和你合作的機會。」說話的是斯隆。當他在場的時候，史蒂芬顯得低調了起來。

　　「當然，當然會有的。」黃宣笑得好像喝到了飲料的老鼠，從約瑟夫手上接過自己的銀行存款憑證。

第九十二章 大蕭條（11）

　　接下來的一天，黃宣都呆在貝塔印刷廠裡。看著滾滾而來的美鈔，黃宣覺得那噪音也顯得悅耳起來。

　　洛林改造後的印鈔機仍然老舊，但生產出來的綠鈔卻貨真價實。為了容易出手，黃宣要求他又加上了一道做舊工藝，這本是很簡單的，但讓洛林去幹，又差不多用掉了300萬美金的能量。

　　粗略算算，從到達P101為止，洛林已經吃掉了大約2500萬美金的樣子，這還是有上次購買的輕質原油，若是靠幾家電解鋁廠，連回去的能量都欠奉。好在，也到了收穫的季節。

　　一夜之間，貝塔印刷廠生產出了1500萬美金。這可不是美元貶值後的1500萬，就算在大蕭條之前，這筆錢也相當於福特公司半年盈利的資金，足以進入全美富豪排行榜了。

　　黃宣首先取了20公斤左右的綠鈔——大約200萬美元，裝在一個大旅行袋中，又將剩下的鈔票放入位面通道，這才關掉機器，走出車間。將旅行袋交給漢斯提著，道：「大通國民銀行。」

　　……

　　銀行大廳中，約瑟夫立刻注意到了他身邊高壯的漢斯，特別是他手中的旅行袋。

　　「有什麼我可以效勞的？」約瑟夫一邊說著套話，戴著白手套的指頭交叉著放在腰間，一邊領著黃宣向VIP房間走去。60萬美金的存款足以讓他隨意使用這裡的房間了。

　　裝潢精美的小房間裡只有他們三個人，這個時代，自然也不會有什麼監視儀。黃宣放心地接過漢斯手上的旅行袋，打開拉鏈，道：「麻煩你點一點，我想把他們存在貴行。」

　　約瑟夫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本月的業績算是完成了。他很快招手叫進自己的副手，一邊恭敬地為黃宣續上咖啡，一邊道：「您請稍等一陣，我們的僱員會很快為您點好的。」

　　黃宣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道：「嗯，我想見見洛克菲勒先生，小約翰·洛克菲勒。」

　　「我立刻為您通知。」約瑟夫說著就走了出去。

　　黃宣知道，洛克菲勒一定會來見自己的。200萬美金可是一筆巨款，若是一定要比較的話，完全可以將之視為70年後的1億美金。特別是在流動性資金短缺的1931年，這筆現金的作用對於銀行更是有如及時雨一般。銀行擠兌風潮發生在1933年，到了那個時候，無數的商業銀行將因為缺少現金不能應付取款而倒閉，但在2年前，端倪已現。

　　「漢斯，去把我放在車裡的圖紙拿過來。」黃宣輕輕地攪動著糖棒道。

　　「好的。」漢斯看了眼房間內的僱員，招手叫來另一名保鏢，囑咐了兩句，自己則又站在了黃宣的身後。

　　小洛克菲勒將很長時間花在了大通銀行的業務中，今天也不例外。接到約瑟夫的消息，他很快收拾了裝束走了下來，見到黃宣的時候，矜持卻略顯親熱的與他握了握手。道：「聽說您是中國人？很好的地方。」30年代的中國，實際上並不怎麼好，一戰的民族資本主義黃金期已然結束，但洛克菲勒以此為開局，的確令黃宣很有好感。

　　他起身與其握握手，道：「洛克菲勒先生是大忙人，我也就開門見山地說了。這一次來，是聽說您注資了泛美航空公司？」

　　「是的。」洛克菲勒為自己也倒了一杯威士忌，「黃先生也想要入股泛美？」

　　大蕭條期間，泛美航空是少有的大型盈利企業，到了31年，想要入股這家朝陽企業的人也越來越多了，洛克菲勒想當然地以為黃宣也是同樣的心思。

　　但中國人的搖頭讓他有些迷惑。黃宣伸手拿過漢斯抱著的圖紙，一面展開，一面道：「我想您一定很好奇，為何斯隆先生和福特公司都會與我有關係吧？」

　　「是有一些。」洛克菲勒承認道。

　　「是因為這個。」說話間，黃宣已經將圖紙徹底展開。他將這一頭乾脆交與約瑟夫拿著，自己空著手站在洛克菲勒身邊，道：「您對此是否也有興趣？」

　　「這是……飛機圖紙？」

　　「YES。」黃宣還是這個詞說得最熟，他笑著將圖紙又捲了起來，交給洛克菲勒道，「如果您有什麼想法的話，可以再找我。」說著看向約瑟夫。

　　經理先生立刻反應了過來，接過副手遞給他的存款憑證，雙手交與黃宣道：「總計是208萬4700美金，歡迎來到大通國民銀行。」

　　「謝謝。」黃宣又看了一眼洛克菲勒，笑著離開了。事實上，他並非真的有意賣給洛克菲勒飛機圖紙，時間已經不允許他這樣做了，另一方面，有了成批量印刷的美鈔，在與洛克菲勒談生意只是浪費時間而已。但這樣做卻有一個好處，只要能掉住小洛克菲勒的胃口，他就不會因為銀行賬戶莫名其妙的大額資產而動手動腳，這才是黃宣最需要的。

　　走下銀行台階，黃宣神情再次變得嚴肅起來，深吸了一口氣，坐進車裡，對漢斯道：「去見哈默先生。」

　　即便是在美國，哈默也是一個傳奇人物，人們將他稱為金點子大王。這位俄國裔美國人曾經涉足數十種行業，從養殖、鉛筆、醫藥到藝術品收藏乃至石油，他在每一領域都獲得了豐厚的收益。而在黃宣關心的收藏品方面，哈默同樣有著令人稱奇的經歷。1922年，哈默帶著弟弟（古玩鑒賞家）來到俄國，發掘俄國文物這塊尚未有人涉足的新領域。他們一點一滴積累，把他們在莫斯科的別墅佈置得儼然如同一座博物館。有一天，一位名叫E·薩柯的美國古玩商來訪問這所房子，見到眼前景象，這位古玩商的眼球差點瞪出來。哈默由此得到啟發，在向蘇聯政府交付了15％的出口稅後，大部分收藏都被他運回了美國，加入薩柯商行。後來薩柯破產，哈默買下了他的股份。

　　在大蕭條期間，正是從1931年起，哈默更是做出了一件令無數人大跌眼鏡的事情：他大膽地在百貨商店的櫃檯裡出售藝術品，並大獲成功，在整個美國歷史上最為嚴重的經濟蕭條時期，贏利數百萬美元。而黃宣現在要去的，正是哈默的百貨商店。

　　在大部分工業品都在貶值的蕭條中，藝術品是少有的保值甚至增值商品，正是在這種思想下，哈默的百貨商店成了紐約少有的人氣鼎盛之所。

　　當黃宣走下汽車時，人來人往的商場，竟讓他恍然有看90年代影片的感覺。

　　衣冠楚楚的紳士們，挽著他們的太太或其他女人，帶著高帽，拄著文明棍，彬彬有禮地與人擦肩而過。不大的停車場放滿了各種車型，彷彿一場盛大的老爺車展覽會。33歲的阿曼德·哈默穿著緊湊的立領西服，穿梭在大廳中，與每一位靠近他的顧客親熱地打著招忽。

　　黃宣的到來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個黃種人和兩名保鏢，這讓年輕的哈默想起了他在蘇聯的經歷。將手邊的工作交給經理，哈默很快走了過來，偏著頭，用很慢語速的英語道：「您好，我是阿曼德·哈默，這家藝術品商行的老闆。有什麼可以幫您的嗎？」

　　「我想是的。」黃宣用純熟的東海岸英語作答，幾天來的美國生活讓他學到了不少日常俚語。

　　向裡走了兩步，黃宣隨意地看了看櫃檯內外的藝術品，對洛林道：「看看有什麼是在P112沒有的。要值錢的，但不能重複，明白嗎？」

　　「沒問題。」洛林似乎也開始習慣這樣的搜索，很快工作了起來。

　　黃宣則笑對哈默道：「我聽說您這裡有最全的俄國皇室收藏品，慕名而來。」

　　就像每一次新政權的交替一樣，羅曼諾夫王朝的終結同樣終結了歷代沙皇的收藏品。在列寧的命令下，全部的藝術品被送往莫斯科。在克里姆林軍工廠黑暗的儲藏室的通道裡，一些珍寶遺失了，現在也沒有人知道它們在哪裡。裝有藝術品的柳條箱大多保存完好，甚至沒有開封，克里姆林的軍隊守衛著它們。但當斯大林上台後，列寧對俄國文化遺產保護所做的努力卻被打消了。為了換得西方經濟支持他的新政權，斯大林用這些珍貴的俄國皇室遺物去交換。從1927年開始，新政權將一些珍寶取出，進行估價，最後買給西方。在他們認為，用這些代表著腐朽的珍品去換得經濟支持是最自然不過的了。

　　不過，從一開始，所有的俄國珍寶的價值始終被低估，特別是其藝術價值。就像是中國字畫更多地被中國人欣賞一樣，俄國藝術品的價值，特別是它的人文價值，更多的情況下也只是被俄國人欣賞。1931年，哈默帶著數千件俄國藝術品來到紐約，為俄國新政權出售這些珍品。雖然他做得很不錯，但如果和70年後的價值相比，大多數藝術品的價值都被低估了上百倍。

　　當然，此時此刻，哈默是沒有這種認識的。他很高興有人願意購買俄國藝術品，而且看起來，是大量的購買。

　　「我們去裡面談吧。」哈默從來都是以眼光制勝，在他看來，眼前的年輕人也許比這裡的所有人都更願意付款。

　　黃宣微笑著點了點頭。

第九十三章 大蕭條（12）

　　哈默首先向黃宣展示了艾瓦左夫斯基的名作《第聶伯冰河》（IenheDnieper）。這也是美國人較為喜歡的一位俄羅斯畫家，但對於俄羅斯人而言，這位著名的海洋畫家幾乎婦孺皆知。不過可惜的是，這副畫作已經有了主人。換句話說，如果黃宣將它帶回家，他所在的位面就將有兩幅《第聶伯冰河》。

　　看見黃宣輕輕搖頭，哈默面色不變地拿出了另一副油畫，埃納塔利婭·岡察羅娃1909年創作的《採摘蘋果》，同樣是一件有主之物。黃宣這時乾脆點名道：「哈默先生，您有奧利哥·烏薩裡烏（Oleg Vassiliev）的畫作嗎？」

　　「是的，讓我找找看。」黃宣提到的名字讓哈默稍稍有些驚訝，這並不是一個非俄羅斯人熟知的名字。

　　「這副《日落之前》怎麼樣？」這是幅當代油畫，黃宣滿意地點點頭。按照洛林的估價，這張重量不超過500克的小傢伙能賣到50萬英鎊，而運送它消耗的能量則不會超過5000美元。

　　「幫我收起來。」黃宣甚至不想問價格，就對漢斯說道。

　　老兵直接提起了油畫，哈默心疼地連忙阻止，招手叫過一名侍者讓他拿著，然後道：「黃宣先生，這幅畫的售價是3800美金。當然……」

　　「需要我現在付賬嗎？」黃宣打斷他道。

　　「當然不用。」哈默有著生意人的小眼睛，他只看了一眼黃宣就道，「您可以繼續挑選。」

　　黃宣呵呵地笑了兩聲，問道：「我聽說您帶來了些沙皇彩蛋？」在哈默帶來美國的俄國藝術品中，最值錢的莫過於法貝熱彩蛋。從1886年起，俄國皇家御用珠寶師法貝熱每年都會為皇后製作一枚復活節彩蛋，這枚獨一無二，以各種珍貴珠寶鑲嵌而成的彩蛋在後世為無數人追捧。不過，一開始在拍賣行，每枚法貝熱彩蛋只能賣到400或500美元，但到了70年後，其最低的估價也在300萬美元以上。

　　哈默很快從房間裡拿出了10枚彩蛋。雖然1900年的世博會讓人們見到了這些經典的復活節彩蛋，但大蕭條中的美國人，對這些不一定保值的藝術品抱著懷疑的興趣。要再過幾年，才會有人發現這些彩蛋的價值。

　　令黃宣失望的是，這些彩蛋中，只有3枚是消失在人們視野中的，也只有這三枚才是可以帶回家的。當然，失望只是暫時的，只需要14張自己印製的美鈔，就可以獲得至少1000萬美金，而運輸消耗的能量也不會超過500萬度電能，還有比這更好的交易嗎？

　　在洛林的幫助下，黃宣一個名字一個名字地報著。很快，身邊的侍者從1個變成了2個，然後又是4個……

　　當天色暗下來的時候，黃宣已經選擇了400餘副油畫和70餘件珠寶。他挑選的原則很簡單。首先，在P112，也就是自己的位面沒有重複，至少是沒有收藏的記錄。其次，運送它的價格遠低於其售價。特別是後者，由於很多珠寶上都鑲嵌了金銀等飾物，黃宣不得不忍痛放棄了它們——金銀在位面間的消耗實在太大，大多數時候都是得不償失的。

　　倒是少量的寶石、珍珠不會增加這方面的負擔。黃宣就很喜歡法貝熱的作品，大量使用了陶瓷、寶石等材料，消耗的能量大大降低了。

　　至於某些很有價值的重複藝術品，黃宣也一度動心想要拿回家自己收藏，但考慮到可能造成緩衝帶能量消耗——雖然可能很少，黃宣還是放棄了。與其看這些自己根本不懂的東西，還不如期待更安全一些。

　　在拿走了百貨商場的最後一件商品後，黃宣笑容滿面地舒了口氣，對面色有些發黑的哈默道：「算賬吧。」語氣就像是在麵館吃了碗牛肉麵。

　　「總共是780萬680美金。」旁邊的會計直接報出了價格。這其中價格較高的還是珠寶，相對於那些無名人士加工的產品，俄皇室收藏品的名頭會讓其更具有升值潛力。哈默則眼睛閃爍著星星望著黃宣，心裡想：如果這廝付不出錢……

　　「這麼多！」黃宣真的付不出錢，他在銀行的存款目前只有300萬美金，位面通道裡的現金卻不方便立刻取出。他看著臉色已然黑透的哈默道：「我身上的確沒帶夠錢，不過先支付定金怎麼樣？」

　　「公司的規矩是40％定金。」旁邊的小會計把「40」這個詞咬得很清晰。

　　黃宣尷尬地笑笑，從上衣裡取出大通開具的存款憑證，道：「我好像只有260萬，不太夠……」

　　「夠了。」看到這張銅質的存款憑證，哈默卻一下子鬆了口氣，迫不及待道，「200萬美金的定金就足夠了。黃先生希望什麼時候來取這些藝術品呢？」

　　聽到哈默的話，黃宣啞然失笑，這樣說的意思就是現在不能拿了。他倒也無所謂，甩手把存款憑證丟給哈默道：「我們一起大通辦手續吧，東西先放在你這裡。」

　　「好。」哈默一口答應，這時候才鬆弛了下來。現在可是1931年，一天780萬的營業額，也就是藝術品和軍火交易才會有了。

　　……

　　大通國民銀行。

　　待約瑟夫為哈默辦好轉賬手續，後者向黃宣道別後，真鈔批發者黃轉身又拎了三個旅行袋走了進來，每個包裡都塞著30公斤的綠鈔。

　　大通銀行號稱批發資本的銀行，但約瑟夫也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的現金——用比較熟悉的匯率，在1934年美國《白銀收購法案》之前，中國一元銀幣只值26美分，而100公斤的百元美鈔則相當於3846萬銀元，相當於當年中國國際盈餘的3/4——由於經濟危機中的發達國家均是金本位制，銀本位的中國當年獲得入超。

　　漢斯對美鈔已經有些免疫了，黃宣支付給他的2000美金讓他激動了半天，反而這些成捆的綠鈔，給人的感覺已經完全不同了。

　　幾個銀行MM累死累活地點著可以砸死人的鈔票。洛克菲勒則匆匆地走下了樓，他親切地握住黃宣的手，道：「黃先生，我正想要去找您……」

　　「哦？」黃宣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他招手叫過漢斯，「去把車裡的圖紙拿過來。」

　　洛克菲勒笑得瞇起了眼，不過飛機圖紙動輒上萬張，一輛車是裝不下的。他輕咳了一聲，道：「黃先生，這份圖紙的售價是？」

　　「當然不會很高。」黃宣微笑道，「我準備了200張圖紙，您先找人看看，如果有興趣的話，我們再談價格。」等到那時候，我也回家了。黃宣心裡這麼想著，端起咖啡喝了起來。

　　洛克菲勒客氣了兩句離開了房間，約瑟夫則將新的存款憑證交給黃宣道：「一共是98074萬美金，黃先生。」

　　「麻煩了。」

第九十四章 大蕭條（13）

　　傍晚的曼哈頓仍然是紐約最繁華的市區。在銀行、公司、商店與事務所密集的街頭，聳立夜空的高樓如冷峻的山峰，透明玻璃組成的牆壁宛若水晶宮殿，行走在其間的貴婦人們閒庭信步，猶如在瀏覽世博會的建築。

　　五顏六色的街燈閃閃爍爍、高高低低、遠遠近近，緻密如蛛網般的陸上交通，讓人幾乎忘記了這裡是大蕭條。慢吞吞的車燈似實似虛，似真似幻，時隱時現，就像是這個位面，這個時空。

　　繁星有若蝌蚪，茫茫然，徐徐然。映照著人行道上不同膚色、不同國籍的人群，滿是玩味。

　　走下大通銀行古希臘環形階梯，黃宣用力地擦了擦臉，似乎想把疲憊擦走。他已經一天一夜沒有睡覺了，和這些享譽全球的商場驕子坐在一起，壓力幾乎將力量擠出了胸膛，骨骼卻倔強地支撐著身體。

　　漢斯擔心地看了一眼黃宣，輕聲問道：「現在回希爾頓嗎？」

　　「去西47街。」不能將事情放在最後一天完成。黃宣明白老媽說這句話的意思，與其將希望放在一切順利上，不如努力在問題之前完成工作。

　　紐約西47街不會比第五大道更知名，但當你有需要的時候，你一定會從某位先生或女士口中聽到這幾個詞：安特衛普火車站、紐約的西47街、倫敦的哈頓花園、特拉維夫拉馬特甘的高樓、還有孟買歌劇院區及位於印度的「鑽石城」。

　　沒錯，它們都賣鑽石。

　　與其後的幾處地點不同，紐約西47街同樣出售其他的珠寶。黃宣可不管它究竟出售什麼，在洛林給出的資料中，這裡是最符合黃宣要求的地方。雖然鑽石的證書問題很煩人，但這絕不會比沒錢本身更煩人了。

　　黃宣覺得，在自己的位面旅行生涯中，這也許是最肆無忌憚的一次了。要想印刷鈔票，需要滿足的要求太多了：必須沒有其他的位面基地，必須在有鈔票的時代，必須在易於改造印刷機的時代，必須在商業發達的時代，必須在有物資可買地地方——這一切的一切都預示著，瘋狂不可能無限……

　　但只要身處瘋狂的年代，身處瘋狂的紐約，黃宣就不會浪費哪怕一點機會，印刷鈔票也是有成本的。

　　晚間八點，諾德斯特龍商行仍未歇業，就像是大蕭條後崛起的那些商行一樣，老闆諾德斯特龍比在平時更為努力。他巡視著櫃檯，鼓勵每一個員工，並頻繁地與客人交談，介紹哪怕只值30美元的戒指。

　　漢斯為黃宣輕輕地推開了玻璃大門，輝煌的燈光從無數的珠寶中反射過來，好像刺中了他的眼睛。黃宣卻笑了起來。

　　諾德斯特龍立刻發現了高大的漢斯，他緊走了兩步，來到尚在張望的黃宣身邊，道：「先生，需要珠寶嗎？」

　　「是的。」黃宣已經換上了一件來自梅西的小禮服，裝扮得像要即將參加宴會的紳士。就連漢斯，也套上了一件合身的圓領西服。「幾張破布就值3000美金。」——買衣服時，漢斯這樣說。

　　簡短的回答並未澆熄諾德斯特龍的熱情，他的臉還洋溢著年輕的活力，他用西部人特有的方式張開右臂，直指前方道：「歡迎來到諾德斯特龍商行，我是老闆諾德斯特龍。只要您想要購買珠寶，在諾德斯特龍就不會錯。」

　　這是完全的美國風格，張揚、自信但不一定確實。黃宣笑笑，將帽子遞給漢斯，道：「我想購買一些飾品帶回家，送給家人和一些朋友。」

　　「YES。」諾德斯特龍將最後的「s」音讀得好長，雙拳緊握，看起來他也明白，這是遇到大客戶了。

　　「您是外交官嗎？日本人？」諾德斯特龍直接將黃宣領進包間，趁著侍者去取珠寶時問道。

　　黃宣笑笑，只是道：「我姓黃。」

　　諾德斯特龍似無所覺，兀自向黃宣介紹著，等侍者拿來了珠寶，整個人更是興奮了起來。

　　實際上，在20世紀初年，純粹的珠寶，也就是沒有歷史淵源和古董性質的全新珠寶，其價格並不高昂。以鑽石為例，世界上最著名的鑽石「希望」，也被稱為噩運之鑽的藍色大鑽，在1908年被土耳其蘇丹哈密德二世用40萬美元買走，1911年，它又被以114萬美元轉賣美國華盛頓的郵政負責人麥克蘭。而到了新世紀，它的價值大概能夠增長10倍以上——假如史密斯研究所願意出售，並有人願意購買的話。

　　但在大蕭條期間，雖然珠寶的價值並未降低，可也絕不會升值。諾德斯特龍商行的鑽石價格通常在400美元以上，較高的大約2000美金。這並不符合黃宣的要求，因為該行出具的全部證明文件最終都會被撕掉，黃宣不能帶著鑒定文書回家，而這些較低價值的鑽石在沒有配套文件的情況下，價格要降低數倍，甚至可能乾脆賣不掉。此外，洛林運送鑽石回家同樣需要花費不少的能量，雖然作為由純碳原子構成的鑽石，其消耗並不很高，但面對動輒數萬度的能量，售價低於10萬人民幣等於是虧損。

　　看見黃宣搖頭，諾德斯特龍也有些著急，揮手讓侍者離開，道：「黃先生的想法是？」

　　「很少的金屬裝飾物，鑽石必須是克拉鑽，4C等級要高，保值能力強。簡單地說，就是哪怕我把這個鑽石剝下來，也要能方便地賣出。其他珠寶的話，我個人比較喜歡紅寶石，藍寶石的話要顏色較均勻的。水晶就不用拿過來了。」所謂的克拉鑽，就是高於1克拉的鑽石，雖然只是0.2克，但鑽石永遠是大的遠少於小的，價格也是千差萬別。

　　諾德斯特龍眼睛都要瞪凸出來了。在寶石中，紅藍兩色最為昂貴，稍好的就要上萬美金，至於鑽石更不用說，4C等級每增加一級價格都會暴增。他又看了眼黃宣的裝束，還是點頭道：「那請您稍等。」說著，起身離開了房間。

　　黃宣翹起腿喝著茶。一點都不著急。在來此之前，他已經在其他的珠寶行花掉了300萬美金。等到明天，大概整個珠寶界都會盛傳，來自亞洲某地的富家公子掃蕩紐約了。

　　……

　　接下來三天時間，黃宣不斷地與史蒂芬、斯隆和洛克菲勒碰面，再次賣掉了4份設計圖。估計在未來的數年內，歐洲汽車業會遭受重創。

　　洛克菲勒終究沒有拿走他夢寐以求的波音307設計圖。而福特與通用支付的金額也越來越高，最後的寶馬326設計圖售價高達120萬美金。但對於貝塔工廠每天生產的價值5000萬的百元大鈔，也僅僅是九牛一毛而已。

　　雖然並未從後期設計圖出售中獲得多少利潤，但三家公司卻從各個方面保護了黃宣的資金安全。除了陸陸續續經過大通銀行的12億美金資產以外，花旗為黃宣出具了8000萬美金的存款證明，英國匯豐收下了4800萬美金，美國聯合銀行則是2800萬美金……

　　按照美國精神，在並未確定黃宣的鈔票是黑錢之前，沒有誰會拒絕一個大主顧——如果真的證明了，他們也不會損失什麼。當然，黃宣也不會損失什麼。

　　這些錢不斷地購入了各種珠寶、油畫、古董、郵品和其他各類藝術品，唯一的標準就是利潤率。如果洛林估計一件商品的價格在新世紀可以賣出100萬美金，那麼在位面通道中的能量消耗就不能超過價值10萬美金的電能。到了後來，這個標準再次被更改為1萬美金，然後是5000美金。因為基地儲存和能夠得到的電能總計不超過2億度，也就是說，在確保安全的情況下，只有15億度的電可以用以運送物資，即價值1000萬美金的電能。由於在巴西沒有什麼可信的人，臨時增加能量儲備已是不可能，黃宣只得遺憾地將大部分的瓷器、琺琅和剩餘的數千萬美金丟棄在P101。它們被一股腦地寄回了中國，至於誰是收件人，卻無需深究了。

　　當然，很多藝術品的價值都是遠遠超過百倍利潤的，但短短的一周時間，能夠買到的數量卻不會太多。

　　第四次從哈默的百貨商店中走出，阿曼德·哈默已經是黃宣最好的朋友了，他賣給了黃宣價值8900萬美金的藝術品，大部分來自俄國。在此期間，「慷慨的中國人」黃宣沒有和他講過一次價。除了那些與黃宣所處位面重複的藝術品，所有已經遺失或找不到收藏者的藝術品被黃宣一網打盡。據說，紅色資本家也提前完成了他在大蕭條中的利潤目標：400萬美金。洛林估計，他的利潤也許已經超過了2000萬，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老爺車如蜉蝣般扭動著，五彩的花簾在窗後掩映，明亮的櫥窗中陳列著紅色的瑪瑙，青脆的碧玉、沉黃的銅器，一如黃宣此刻的心情。

　　他再次握握哈默的手，道：「如此，我就要回國了，希望哈默先生能有一天能去中國。」

　　「一定一定。」哈默也緊緊地握著他的手。

　　「我的國家，現在並不安寧，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發展起來，那時候我可能已經不在了，卻盼望哈默先生能夠去看看它，幫我照顧他。」

　　哈默不期然地傷感起來，這種對未來的不測是每個大蕭條中的美國人最為感懷的。他不由地緊握住黃宣的手，只是說：「一定，一定。」

　　黃宣笑著走進了車中，漢斯面無表情地關上車門，福特T型噴出一股濃煙，宛如歷史的塵埃。

第九十五章 藥物（1）

　　太陽透過楓香樹密密層層的葉子，把陽光的投影照射在地上，南風送來穗花衫的清香，剛剛剪過的青草味也佈滿了熟悉的細胞。

　　宅子座落在林蔭道的最南端，輕輕的涼意試圖驅散初夏的燥熱，雖是屢戰屢敗，但卻毫不氣餒。

　　天空藍得透亮，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少有的幾團雲緩緩地挪動著步子，不經意間又被風吹成條形，再揉捏一二，丟到了更遠的地方。園子裡的楓香樹發出沙沙的聲音，勻稱的律動摩挲著自己的兄弟姐妹，交流著多日來的感想。

　　踏上親切的土地，背靠著自己栽種的蜘蛛抱蛋，面對歷史的惆悵重新被家的感覺沖淡，黃宣用愉悅的心情掃過每一樹上的綠葉，使勁地捶了捶堅硬的枇杷樹，對著院子後的小樓大喊一聲：「我回來了。」

　　周大管家很快就跑了出來，看著黃宣一身汗衫的裝束忍俊不禁，道：「我的大公子啊，你這兩天怎麼就搞成這樣了？」

　　「天熱。」黃宣嘿嘿一笑，「我老爸老媽呢？」

　　「都上班去了，這幾天好像挺忙。」

　　對於P112的這個時間段而言，黃宣已經離開了將近4天。好在每天都與家裡通電話，張馨儀只以為他去上海處理一些港口事務，卻也有些鼓勵，黃父自然更不會有什麼反對。

　　黃宣連喝了兩口水，擦著嘴道：「那李慶呢？」

　　「還在賓館窩著呢。聽前兩天過去的小子說，夫人找來的專家們都累壞了，李慶也是整夜整夜地熬，別人不睡，他又不敢睡，也挺辛苦的。」周管家說這話的時候還挺埋怨。黃宣就是一笑，他在P101難道清閒了？那印刷機的轟鳴聲能把人腦袋吵炸，白天又著急花錢，後來幾天連囫圇覺都沒睡過。等到臨走的時候。一枚生物炸彈敲掉了半個工廠，這才出了一口惡氣。讓它再敢擾人清夢。

　　「爺爺怎麼樣了？」黃宣一手拿過管家遞給自己的短袖衫，低著聲音問道。

　　「還是老樣子。」周廉並未多說。

　　黃宣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這兩天他也會通過電話問到爺爺的病情，但人老了，恢復起來，卻總是不盡人意。

　　就在院子裡的小浴室裡沖了個澡，黃宣擦著頭就走了出來。這間小浴室當時是與泳池一起配套造的，可惜因為基地的原因，泳池又被黃宣給填平了，現在地下全部都是基地移走後轉入的土石結構。

　　「給李慶打個電話，告訴他，我事情已經辦完了。呃……老媽說怎麼感謝那些專家的？」黃宣有些吃不準地問道。

　　周廉給黃宣披好浴袍道：「夫人應該是給幾位教授的項目立項了。贊助研究吧？具體的情況我就不清楚了。」

　　黃宣點點頭道：「我明天就要去美國，來不及看他們了，你看怎麼方便感謝一下人家，也別說我回來了，就這麼著吧。」

　　迎來送往的事情自然是管家熟絡的，周廉立刻答應了下來，嘴上卻不閒道：「原本大家都說黃家少爺不愛學習，卻沒想到您做生意還有一套。」

　　黃宣嘿嘿一笑，卻道：「這算是我老媽的基因遺傳好。」

　　「夫人的學歷可是好著呢。」周廉說著話，二人已經進了房間，他就止步道，「你是剛下飛機吧？累了先睡一覺，我著人給你熬粥去。夫人知道你回來了嗎？」

　　「你幫忙通知吧。我是坐車回來的，還真困了。」說著黃宣打了個哈欠。上樓走了一半，又停下來道：「周叔，還有件事，您幫我通知一下奧布裡，就是那個花旗的經理人，讓他晚飯前過來一趟吧，不知道電話的話問問李慶。」

　　「好。」

　　……

　　沒有噪音、沒有臭氣，黃宣一覺睡得是極為香甜，等到有點意識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六點鐘的樣子了。

　　打了個哈欠，黃宣磨蹭地扯了件T恤。周廉聽見聲音走了進來，看著他的樣子笑笑道：「那位奧布裡先生已經等了你快兩個小時了，你是先沖沖澡，還是現在見他？」

　　「就現在吧。」黃宣這時也清醒了，回屋拿了個小盒子，把從P101搞來的鑽石放進去幾顆，這才慢慢地走下樓。由於貴金屬消耗的位面能量太多，遠遠超過金銀本身的價值，因此除了少數幾個如法貝熱彩蛋之類的藝術品，其餘此類東西都被剝離了下來，除了送給漢斯一些外，大多寄回了國內。

　　對於奧布裡而言，他只是4天未見黃宣而已；但對於後者而言，卻幾乎是兩周了。

　　看起來，這位花旗的職業經理人生活日漸優渥，不僅皮膚很有保養過的跡象，身上的西裝也換了登喜路的，看起來年輕了好幾歲。

　　黃宣有些怕光地遮住眼睛，瞇著眼看看奧布裡，笑道：「懷特先生，最近還好吧？有沒有去北京看長城？」

　　「哪裡有時間。」奧布裡連忙澄清。他猜黃宣這兩天一定忙著籌錢，12億美元的融資債券，若是公司購買卻也簡單，個人籌資的話，可太困難了。同時，無論是黃宣母親的四方集團，還是黃氏基金本身，都很難拿出這麼大一筆錢購買債券的，事實上，這兩家機構自己的負債率也都不低。金主在奔波，奧布裡哪敢自己去旅遊？

　　黃宣不置可否地點點頭，拿出剛取出的小盒子，放在桌子上，道：「懷特先生先看看這個。」

　　「好的。」奧布裡說話間就把盒子拿到了手裡，他身邊的翻譯則自覺地向外坐了坐。實際上，現在黃宣與人談話已經不太需要翻譯，奧布裡帶著他，也是為了出門方便。

　　盒子裡裝著的都是黃宣精心挑選出來的鑽石，平均重量在5到5.99克拉之間，顏色等級為E，淨度VVS1以上，按照GIA最新國際鑽石報表，其價格應該為8000萬美金。而黃宣購買的價格也在10萬美金左右。不過，由於重量已經超過了1克拉，市場價通常要在GIA的指導價上有5％甚至更多的溢價。

　　奧布裡小心地拿起一顆看了看。他並不熟知鑽石，但是每個國際銀行經理人都知道，鑽石和普通的珠寶不同。特別是自1934年eBeers Conslidaed Mines成立以後，這個合法的壟斷行業藉由中央銷售組織的鑽石供應量來維護全球性價格。不管是在經濟蕭條或是通貨膨脹，eBeers都成功地確定了他們的對鑽石價格的穩定能力。

　　在現代銀行中，鑽石就是貨幣，它可以為國際借貸背書、償還債務、貿易支付、購買槍械——面對脆弱的世界經濟和不斷貶值的貨幣，鑽石幾乎無所不能。

　　燈光下的鑽石流光溢彩，奧布裡小心地將它放回小盒子中，問道：「黃先生是想要用鑽石抵價購買債券？」

　　「不僅僅是購買債券。實際上，我是想要用鑽石抵押貸款，我想花旗應當不會拒絕吧？」

　　「當然。」奧布裡微笑道。相比於房地產、股票、債券，鑽石的穩定性無與倫比，沒有哪個銀行會拒絕這樣幾乎沒有風險的貸款。

　　在桌子上翻了翻，奧布裡有些奇怪地問道：「這些鑽石，有鑒定報告書嗎？還有金伯利進度證書。」

　　「沒有。」黃宣想都不像就回答道。

　　奧布裡和翻譯同時色變。沒有完整文件的鑽石，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一個很不好的詞——「血腥鑽石」。但奧布裡當然不能這樣問，他只是有些尷尬的道：「黃先生，沒有鑒定報告書，銀行照例是不能給予抵押的。」

　　鑽石是所有的稀有寶石中唯一在國際間被清楚定義它價值的寶石。包括它的顏色、淨度、切工及重量。其中在國際間審核標準最嚴格也最有名氣的鑒定機構有包括The Gelgial Insief Aeria（GIA）、Erpean Ge Labrary（EGL），Inernainal Gelgial Insie（IGI）、The Aerian Gelgial Siey（AGS）。因此，一般人在購買鑽石時，一定要選購附有這幾家鑒定公司的證書。如此一來，需要時，鑽石也會更容易賣出。

　　「並不是每顆鑽石都有鑒定報告書的。」黃宣聳聳肩，「這是我的家族留給我的部分財產，那個時候還沒有這樣的制度。」金伯利制度是從千禧年開始，但要在3年後才被大多數國家所簽署。

　　「您，或者您的家人也沒有申請重新登記嗎？」

　　黃宣攤開手道：「中國人講究財不露白，我想你在中國這麼多天已經知道了。好了，這個問題你不用考慮了，我只要你清楚地告訴我，是否願意為我的鑽石抵押貸款。」

　　「黃先生，這個問題……」奧布裡又開始了他的黏□狀態。

　　黃宣逼問道：「能，還是不能？」

　　奧布裡嘴唇發乾，喝了一杯水還是沒說話。黃宣當然知道他的想法，坐到他身邊，貼著他小聲道：「雖然我手上的鑽石沒有金伯利鑒定證書，但這些鑽石是已經打磨完成的鑽石，你什麼時候聽說走私的鑽石是以優秀車工完成的了？」他用了走私的鑽石，而不是血腥鑽石這個字眼。當然，大多數的血腥鑽石都是粗糙的加工品，但並不總是。

　　懷特先生當然不知道這些，所以仍然謹慎地說道：「黃先生，這麼大的事情，我是無法決定的。」

　　黃宣無奈地點點頭，看來他是急切了一點，於是笑笑，道：「那麼先把鑽石放一邊吧，我手上還有一批油畫，特別是原俄羅斯皇室的所有物。這些玩意可沒有證書，還是同樣的規矩，抵押貸款。」

　　「沒問題。」奧布裡這次答應得爽快多了。

　　黃宣吸了一口氣。按照洛林的計算，此次帶回來的東西超過12億美元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不過要迅速出手卻是很麻煩的事情，卻不如直接貸款。原本鑽石的價值是最確定的，而且越是大顆的鑽石價值越高，損失的運輸能量卻不會增加很多，但現在看來，反而是藝術品更方便估價。

　　他站起身來，道：「我想這兩天就去美國了，因此麻煩奧布裡先生和斯蒂爾先生聊聊。」斯蒂爾就是輝瑞醫藥的總裁了。

　　奧布裡明白，黃宣的意思是要他在兩天內辦妥貸款的事情。他重重地點頭道：「我們和索斯比的關係還不錯，我回去就與總部協商，最好是索斯比和花旗共同鑒定。」他負責黃宣大部分的資產管理，自然明白黃宣要想湊夠12億美元，至少需要再貸款8億美元以上，這麼大一筆錢，他自然不敢等閒視之。好在花旗在兼併了旅行者集團後，保險業務拓展順利，在藝術品的鑒定方面也沒有什麼問題。

第九十六章 藥物（2）

　　尚未到晚飯時間，張馨儀的座駕就駛入了宅子，黃宣趴在陽台上看見，立刻跑了下去。公司的事情並不輕鬆，看著老媽疲勞的樣子，黃宣一陣心疼，一路幫她揉著肩膀道：「最近基金會又找茬了？」

　　「反正是挺亂的。」張馨儀搖搖頭道，「你別管這些了。怎麼又跑去上海了？也不給我打個招忽，安全出了問題怎麼辦？」

　　黃宣訕訕地笑笑，不敢說話，托著老媽的胳膊把她送到沙發上，又是端茶又是按摩的，極盡討好之能事。

　　張馨儀用手點了點他的額頭，道：「別給我裝蒜。我剛剛和艾薩克說了，從明天起，他就跟著你，你去哪兒，他跟去哪兒？」艾薩克是IZO的保鏢隊長，一個身高足有2米的以色列僱傭兵。

　　「哦。」黃宣弱弱地說了一聲。

　　張馨儀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繼續道：「我和你爸也說了，既然你們都回來了，你爺爺身體又不太好，就留在國內吧。你呢，也給我繼續上學去。」

　　「不行。」黃宣一下子跳起來了，看見老媽的眼神，又軟軟地坐到沙發上，「我，我剛還想說，這兩天要去趟美國。」

　　「幹什麼去？」

　　「聽說輝瑞醫藥的水平很不錯，花旗也很認識幾個醫學研究機構，我想順便問問他們有沒有人能對爺爺的病情有幫助。」黃宣半真半假地道。

　　張馨儀不由得歎了口氣，端著的杯子也放回了桌子。她想想道：「黃宣，你知道，人老了，總是會得病，也會有其他的問題。你還記得爺爺怎麼給你說的嗎？要勇敢……勇敢不是衝鋒陷陣，一往無前。勇敢呢，勇敢的人是面對現實，面對人生的人。你還小，可能還不明白……」

　　「我明白。」黃宣打斷老媽的話，抱著她一隻胳膊道，「我先去美國看看，不行了再回來，能耽誤什麼時間？您看我現在的英語，和奧布裡對話已經不用翻譯了，還去學校幹什麼？」

　　張馨儀看兒子的樣子，也不好再說什麼，忍不住摸摸他的頭，道：「涉獵廣一點，人生也就廣一點……」

　　黃宣靜靜地聽著。當他上了初中以後，母親也逐漸忙了起來，就連一起說話的時間也少了起來。

　　……

　　李慶為黃宣在凱萊租了一間套房，四五百平米的樣子。第二天一早，來自索斯比的傑弗裡，花旗的薩賓娜、奧布裡，律師安娜貝爾及諸人助手都準時來到了這裡。

　　房間客廳是通透的落地窗隔斷，高度精煉的直線、黑白色大膽地出現在大面積的空白牆面中。精巧的歐式傢俱錯落其間，整體的顏色是明黃和淡紅的，配合燈光裝飾空間，使得空間感更加強烈。連通衣帽間都是一艘灌滿了水的輪船，透明的艦體內是一群舒展丰姿的熱帶魚，肥嫩的肚子擺動著，誘人胃口。

　　然而，再精美的裝潢，在端坐於茶几上的沙皇彩蛋面前，都變得黯然失色。薩賓娜更是吃驚地摀住嘴巴，圓瞠著眼睛，忍不住問道：「那是法貝熱彩蛋？丟掉的三枚？」

　　在法貝熱製造的50餘枚沙皇彩蛋中，有8枚不知所蹤，而它們的下落，從來都給予無數人想像的空間。每多出現一顆，都會連帶出一大串故事。

　　黃宣微微一笑，做出恭迎狀，道：「各位先請坐。至於它們是不是法貝熱彩蛋，還要靠你們來判斷。」

　　說到專業的問題，傑弗裡和薩賓娜都是一凜。奧布裡則免不了緊張，8億美金的估值，雖然傑弗裡和薩賓娜都有能力給出這樣的判斷，但一點點心跳加速，還是免不了的。

　　相比嚴肅的拍賣鑒定師傑弗裡，花旗的估值專家們顯得輕鬆寫意了許多，穿著短裙的薩賓娜更是圍著沙皇彩蛋轉了一圈，吸引了眾多的目光，嘴上卻始終念叨著：「竟然在這兒，竟然在這兒。」

　　真正的沙皇彩蛋誰知道在哪兒，也許損壞了，也許在哪個箱子裡發霉，又或者被某位先生藏於深宅。黃宣心裡笑笑，嘴上說道：「各位先喝口水，然後就開始估價吧。」

　　傑弗裡等人默默地點點頭。和他同來的索斯比鑒定師威爾遜首先戴上眼睛說道：「黃先生，由我來鑒定油畫部分，由於數量比較多。」他看了看桌上捲起來的畫作，「我會首先簡單地確定真偽，然後需要將畫作帶回中心進一步鑒定，這樣安排是否可以呢？」此時要求鑒定的工藝品大多購自哈默，還有少量的其他藝術品商人的存貨，越到後期的，收購價也越高昂，珠寶等卻還沒有拿出來。

　　黃宣點點頭，環視一笑，起身離開了沙發。卻是IZO的大漢們緊盯著茶几附近，生怕露走一點東西，監視器後的保鏢同樣繃緊了弦，擔心出什麼問題。

　　通常而言，書畫的鑒定從紙、墨、字、印和畫家的畫風、習慣來進行判斷。而黃宣帶回來的藝術品，特別是俄羅斯藝術品，基本不會有贗品出現。唯一可能引起懷疑的紙張時間問題，經過洛林的處理後，也是很簡單的——實際上，以現在的技術，一張紙存放了100年還是200年，要給出令人信服的數字是不可能的。這取決於存放環境的不同。若是深藏於墓穴卻也罷了，長久收藏的藝術品，無論是否易手，其存放狀態也是無法判斷的。例如紙質發黃，對於一張100年前的紙品，假設平均每天可以造成三萬六千分之一的發黃程度，下雨天可以造成三萬六千分之十的發黃程度，但誰能知道暴雨和綿綿細雨所造成的發黃程度的區別？誰又能算出過去100年裡的平均濕度是多少？不同的地方又什麼區別？若是這張紙始終留在一個地區，或者保溫保濕還好說，可若是被主人帶著南方北方四處跑，它的發黃程度就沒有人能說的清了。100年前的保溫保濕環境更只能是想像。

　　至於說什麼C14，在古董鑒定中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如今最先進的C14檢測，誤差在50年以上，用在人類學研究中沒關係，12000年還是12050年大家並不關心，可要想弄明白是從1931年帶回來的，還是保存至今，誰也說不清楚了。

　　當然，本著安全的原則，黃宣還是要求洛林把所有帶回來的古董做舊了一番。卻也不費什麼功夫，對於時間的掌握，來自大位面時代的先生們是專業的。

　　對黃宣而言，真正有些麻煩的只是重複的藏品問題。洛林盡量地進行了搜索，記錄了目前有案可查的所有藏品，並只帶回了已經失蹤、損壞較久的藝術品——但這裡有一點問題：也許某件藝術品只是被人偷偷地收藏了起來，卻並非是失蹤了。這就只好依靠鑒定專家們的判斷了。無論被鑒定為真品也好，贗品也好，甚至認為某位惡趣味的畫家畫了兩幅也好，對黃宣都不會有太大的影響——現在有案可查的《蘭亭集序》就有二三十份，口水官司而已。

　　薩賓娜則目不轉睛地盯著三顆沙皇彩蛋，帶著白手套的指頭在其上虛虛地晃過，旁邊的助手更是大氣不敢出一聲。

　　「您真地要抵押這三枚彩蛋嗎？」就在黃宣望著窗外品咖啡的時候，薩賓娜突然來了一句。

　　黃宣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笑道：「當然了。」眼裡帶著一絲詢問。

　　薩賓娜攏攏栗色的長髮，道：「這真是太可惜了。您知道，如果抵押的話，這些彩蛋會被鎖進花旗的保險箱，您就不能看到它們，更不能觸摸到它們了。」

　　黃宣莞爾，看起來，眼前這位美式美女還沉浸在自己的專業裡呢。實際上，對他而言，沙皇彩蛋只不過是一玩物罷了。當他從哈默手中買回它的時候，每枚彩蛋要價僅僅400餘美元，現在升值了，人們就覺得它美麗、漂亮了，早些時候，美國人怎麼沒有把它炒上去呢？若不是這些年俄國人富裕了，俄羅斯藝術品還不是被擱在旮旯裡。

　　倒是大蕭條中的美國人，那種彷徨的精神狀態給了他某種啟示，只是現在的他，還不能讀出那種感覺。

　　奧布裡輕輕地咳嗽了一聲，薩賓娜大約也知道自己失言，低頭工作起來，黃宣則再次將頭轉向窗外。獨自一個人的生活給了他很大的改變，譬如，耐心。

　　安娜貝爾拿著個小本記錄著。在場的共有兩名律師，都很忙碌的樣子，也不知道銀行估價與這些律師有什麼關係。倒是安娜貝爾時不時張開小嘴，被旁邊人說的數字驚嚇一下，看向黃宣的眼神也大有不同。短短的一個小時，估值就超過了1億美金，就連奧布裡的心臟也經受了考驗。

　　晚飯之前，傑弗裡等人開始收拾東西，兩名律師則同時記錄編號與照片，貼上封條。奧布裡走到出神的黃宣身邊，小聲道：「黃先生？」

　　「哦？」

　　「第一步已經確認了，如果沒有問題的話，我們就要將這些東西帶走了。」門口，數名花旗僱傭的保安正等在那裡。

　　「OK。」黃宣向艾薩克示意沒問題，又問道，「估價的總值是多少？」

　　「初步估計是9.4億美金。其中雷內·馬格利特（Rene Magrie）的《美妙的大自然》估價有1000萬～1400萬美金，彩蛋的估價是1200萬～1800萬美金之間。另有法國莫奈的《睡蓮》《阿讓特伊的鐵路橋》和萊熱的《藍衣女人習作》三幅畫作，威爾遜認為，如果交由索斯比拍賣的話，價格有可能超過2000萬美金甚至更高。」說到這裡，奧布裡嚥了口唾沫，看了看手上的PDA，繼續道，「挪威表現主義大師愛德華蒙克於的《橋上女孩們》的估價也在1000萬美金以上。還有萊熱的《玩牌者》，估計是早年習作，價值在800萬美金以上。」

　　對此黃宣早有準備，洛林的估價水平只強不弱，所估價值比這還要高上少許。

　　此時，威爾遜和安娜貝爾走了過來，後者將一張合約遞給黃宣簽字，威爾遜則道：「黃先生收藏了很多的俄國名畫啊，現在俄羅斯富豪正在大肆購買。如果您願意多等一段時間，由我行運作拍賣的話，很多畫作的價格都要比估價高出數成的。」

　　黃宣挑挑眉道：「我恐怕等不了那麼久。對了，剛才聽奧布裡說的估價裡，好像沒有俄國油畫價格上千萬的？」

　　威爾遜解釋道：「俄羅斯藝術品價格上漲也是最近的事情了，說到底還是俄國有錢了，也就願意為他們喜歡的藝術品多付些錢。不過底價太低了。就像是蘇裡科夫的幾幅畫，90年代最多只有10萬美金，現在的估價已經在400萬上下了，上漲了快100倍，但比起歐洲名家，還是不能算頂級價格。」他說著又指著已經包裝好的一副畫說道，「那幅列賓的《女演員斯特列彼托娃演出葉麗扎維塔角色》的估價最高，應該有1000萬美金以上。」

　　他說著又勸道：「黃先生，這麼多名作，而且大部分都是很久沒有出現過的畫作。如果您給我們2個月時間用來宣傳，肯定可以拍到您滿意的價格。」

　　黃宣還是搖頭。索斯比的能力當然足以信任，但他們的價格更讓人信任，通常而言，這家世界上最大的拍賣行總是要求16％以上的佣金，若是拍出高價，20％也是常有的事情。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沒有時間。

　　傑弗裡也做完了手上的工作，過來拍了拍威爾遜的肩膀，收起嚴肅的表情，輕笑著對黃宣道：「黃先生此次是要震動收藏界了！」

　　黃宣半是苦笑地點點頭。他可不想震動誰，可這麼大一筆估值，想要瞞起來也太難了。何況，也不必瞞起來。黃家從來都是巨富，再富一些，誰也說不了什麼，反而是窮而顯富，會有些麻煩。

　　等到最後一件法貝熱木質座鐘被裝入箱中，奧布裡低著頭走過來，道：「黃先生，可以走了。」

　　「麻煩各位了。」黃宣拱手向周圍打了個小圈，這樣的簡單禮儀在國外反而方便。將幾位鑒定專家送出門，奧布裡則將清單遞給他道：「雖然還要進一步鑒定，不過估價方面的變動應該不會太大，如果都鑒定是真品的話，總計應該可以貸到8億美金以上。」

　　黃宣把杯子隨手放在櫃子上，道：「輝瑞公司聯繫好了嗎？」

　　「已經通知了。」奧布裡從公文包中拿出一份文件，「這是我做的計劃。如果您想要通過花旗貸款並購買輝瑞的債券的話，是否可以考慮直接交由花旗管理您的債券？您知道，雖然這筆債券不能出售，但用以再抵押還是沒有問題的。」

　　「那就交給你吧。」黃宣又問道，「我還需要多少？」

　　「至少1.5億。」奧布裡抱歉的笑笑，他指的是將黃宣在巴西資產抵押的情況。

　　不過如此一來，每年的利息就要1個億。黃宣搖搖頭道：「既然你們不願意接手那批鑽石，那麼我還有一些珠寶，寶石你們總不會有問題吧？」

　　「當然。」奧布裡笑得有些尷尬，「您知道，鑽石的問題很多，國際間看得又緊，特別是在美國。」說到這裡，他看了看四周，小聲道：「實際上，這方面，歐洲方面似乎並不是那麼緊。」

　　「行了，我明白。」黃宣這時也沒什麼芥蒂了，奧布裡畢竟不能像他一樣無所顧忌，能這樣說已經不錯了。他拍拍美國佬的肩膀，道：「我明天就上飛機了，明天一早還是這裡，你找人來估價珠寶，最好在我到達美國前把貸款和輝瑞的問題都辦妥。」

　　奧布裡保證道：「您放心吧。」擺脫了瑞士聯合銀行，再次成為黃宣最大的資產管理銀行，基本已經確定了他目前的地位。

　　收起文件，奧布裡突然又想起來，道：「BOSS，忘記告訴您了，這兩天因為找不到你，余先生，就是余立業讓我轉告您，信業公司已經準備上市了。」奧布裡讀余立業的名字，就像是在蹦床上念繞口令。

　　「上市？」黃宣聳聳肩膀，7000萬人民幣就想上市？

　　「沒錯。」奧布裡倒沒什麼感覺，從包中抽出一份文件，遞給黃宣，「您在信業有24％的股權。上市後會稀釋到13％，但市值應該會提高一倍以上。余立業先生除了通知您這件事情以外，還讓我問您，是否願意繼續給信業公司注資？」

　　黃宣好笑地拿起文件扇扇風，道：「我現在哪有錢注資，倒是把股權賣掉還實在些。」

　　他這麼一說，奧布裡就勸阻道：「BOSS，信業的增值潛力還是很不錯的，其實留著的價值要比賣掉大得多。何況賣掉它不過2000萬美金，也於事無補。」

　　「你覺得這筆股權能值多錢？」黃宣倒有了點興趣。

　　「至少4500萬美金。」奧布裡看起來仔細研究過，確定地道，「信業的資產結構很健康，業務額上升很快，還沒跨過增長期。如果上市順利的話，增值4倍是沒什麼問題的。」

　　「那就養肥了再殺吧。」黃宣可惜地把文件遞回奧布裡，「明天一早找人來看寶石，下午我就飛美國了。」

　　※※※

　　字數以外：海豚原本是喜歡在文中逐漸地滲入設定，而不是枯燥地敘述，但很多讀者問到，還是回答幾個問題吧：

　　第一類問題：如果洛林可以隨便開位面通道，為什麼不能直接把石油搬進來用呢？

　　海豚貌似在字裡行間說過兩次，但既然還有人問，這個問題是這樣圓謊的：洛林開位面通道是有條件的，即附近擁有權限者。目前P112位面僅有一個半權限者：黃宣和洛林。因此，只能在基地附近或者黃宣附近開位面通道。這是能量所限，也是為了避免緩衝帶損失能量太多——大位面時代的規定，洛林仍然要遵守。故此，無論是在P112還是其他位面，隨便開個位面通道是行不通的。

　　第二類問題：為什麼不把基地放到油田里，或者乾脆坐到火山口，或其他地方呢？

　　很好的想法，這個謊是這樣圓的：第一序列是基地安全，然後才是獲得能量，因此放在油田不安全，深海之類則不方便，放在火山口則入不敷出。基地的防護措施是能量防護，而不是鐵齒銅牙。至於利用地熱、太陽能等等，雖然可以得到廉價的能源，但實際上，洛林以前就是這樣做的，但數量不夠，而要想獲得更多的能源，現在的位置是比較方便的。

　　第三類問題：既然基地可以使用石油，為什麼還要用電能？又或者為什麼不直接把能量鏈丟進油井？

　　這個與第一類謊很相似，圓法：設定第一步，其實很早就描述過，能量鏈只能傳輸能量，而不是能源，也就是說傳輸的是熱能、電能、光能，所以把它丟油井去沒用。第二，能燃燒能源的只有基地本身，即要把石油送到基地去。

　　最後：位面通道的使用是有限度的，它首先是一個通道，也就是在僅有黃宣一個位面基地和旅行者的情況下，他才能這樣做。現在等於是把機場跑道當作倉庫，自己飛行的時候挪開，飛完了隨便用，但在大位面時代，或者仍然健在的高級位面，這是行不通的。

第九十七章 醫藥（3）

　　美國康涅狄格州，格羅頓市。

　　新千年，輝瑞在這裡為世界最大的藥品研發中心舉行了揭幕儀式。這一擁有世界最先進設施的機構聘用了700多名研究人員，擁有世界上最先進的生產設施和檢測技術。不過，受到非專利藥的巨大衝擊，去年以來，這家世界上最大的醫藥公司藥品銷售額出現負增長，淨利潤收益同比下降57％。不僅造成股票價格降低，而且使得現金流出現短缺。

　　在這種情況下，總裁斯蒂爾可謂放下一切工作尋求新融資渠道，新發行公司債券只是其中之一。當然，在業績萎縮的情況下，融資成績並不理想。

　　當獲知黃宣已經籌到12億美金的時候，斯蒂爾的吃驚溢於言表。他原本以為這會遲上幾個月，在得到花旗確認後，他立刻將這一消息通知了董事局。在過去的一個季度，為了資金問題，董事局幾乎要捏爛他的肺了。

　　康涅狄格州是美國第三小州，大多數人可能從未聽過它的名字。而除了興盛的保險業與核潛艇製造以外，這個小州有名氣的地方的確不多。耶魯大學算是個例外，最近的三位美國總統皆出於此，給了不少人以遐想。

　　至於格羅頓市，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城，當黃宣在紐約轉機時，甚至只有一個航班。

　　當然，輝瑞的藥品研發中心卻一點都不遜色，在得到洛林的確定後，黃宣更是放心了下來。

　　看著能量屏中關於輝瑞的介紹，黃宣很是心動地道：「洛林，你說我們賣給輝瑞一批藥品配方怎麼樣？」

　　「在自己的位面，一切的時空行為都會造成緩衝帶減少。」

　　「那又怎麼樣？我們只要增加緩衝帶能量就行了。」

　　洛林稍遲後，答道：「實際上，我們目前的位面旅行已經造成了緩衝帶能量減少。雖然比實際預想的要少，但比較而言，除了刺殺拿破侖以外，在其他位面的行為只能說收支平衡而已。如果保持這種狀態，那麼刻意地製造本時空緩衝帶減少，再遭遇例如旅行者這樣的問題就很麻煩了。」

　　黃宣腦筋一轉，道：「那只要我們能大量增加緩衝帶能量，就可以賣配方了？」

　　「理論上沒有問題。但必須考慮到，某些情況下，提前的技術應用可能造成緩衝帶能量的持續減少。另一方面，任何對緩衝帶能量消耗的估計都是有局限性的。」

　　「知道了。」黃宣哪裡能明白這麼多，著急地問道，「那要是賣個暢銷藥一類的配方，需要多少能量？」暢銷藥通常指銷售量超過10億美元的藥品，例如萬艾可（偉哥）。

　　「20萬能頓以上。」洛林很快估算道，「先期損失應當在1200能頓，然後會緩慢的損失20萬能頓，也許更多。」

　　「我們上次殺了拿破侖賺了多少？」

　　「4000能頓。」

　　聽到差距這麼大的數字，黃宣愣了半晌，道：「怎麼差這麼多？我就造個偉哥，也能讓緩衝帶這麼大反應？」

　　「藥物會改變生命狀態，之後的連鎖反應很難預料。暢銷藥更是直接，它們通常都是特效藥，有確實的療效和功能。」解釋了這個問題，洛林又繼續道，「此外，我們殺死了拿破侖，只能得到對方位面的先期損失的一部分，而P129位面的後期損失我們是得不到的。相反，我們在本位面造成的損失要一體承擔，一增一減，差距就增加了。」

　　黃宣顯得很失望道：「那就是不能用了？」

　　「倒也不是。」洛林如實道，「諸如程序一類的技術，改變通常並不大，人們都用windows還是都用Linux系統並不會影響位面的發展。同樣，提高工業效率幾個百分點，所消耗的緩衝帶能量也並不多。」

　　黃宣這下高興了起來，道：「那你給我個比Windows還先進的系統要減少緩衝帶多少能量？」

　　「如果搜索並交給你，大約只會消耗幾個能頓，但若是你徹底地替代windows系統，大約需要5萬能頓的樣子。」洛林倒是算得很認真。

　　黃宣嚥了口唾沫，不過若是殺10次拿破侖能換個2000億美金，卻也不算太虧。此時已到入關口，可以看見一個高大的寫著「黃宣」的牌子，他還是忍不住問道：「那消耗比較少的技術有哪些？」

　　「很多。」洛林的回答簡短有力。

　　黃宣又嚥了口唾沫。

　　來不及再說什麼，輝瑞的代表鮑勃已經看到了黃宣及其身邊5名以色列保鏢，他一邊用手指著牌子，一邊用生硬的中文喊道：「黃宣先生？」

　　黃宣笑容滿面地走了過去，看起來好像前來旅遊的高中生，誰知道這傢伙為了來這裡，花了8000萬美金。

　　雖然由花旗管理債券，但12億美金的巨額貸款還是一點利息都不能少——黃宣連續兩次旅行早就花光了所有的現金，在將部分珠寶抵押後，湊足全額貸款的代價則是每年虧損超過3％的利息。輝瑞債券的利息是6.8％，換句話說，2年的債券理論上會虧掉8000萬美金。這位尚未見面的斯蒂爾總裁等於生生提高了4倍要價。

　　這樣的局面，只能說是周瑜打黃蓋——洋周瑜也是周瑜。黃宣卻沒什麼不滿，8000萬美金買一條命，有什麼不滿的。

　　前來接機的共有3人，只有鮑勃會中文，但只能說會而已。黃宣不得已只好用英語和他交流，算是繼續練口語了。從基地學習的一大特點就是聽說優異，讀則遜色許多，至於寫的問題，也許當年的同志們根本就沒有考慮。

　　「黃先生是想要在中國發展醫藥業？」鮑勃半是猜測地問道。這是很多外國大型公司的生財之道，只要你購買它們的產品，他們就教你如何銷售，如何生產。例如在添加劑行業，很多國外公司都是花大價錢研究配方，而你只要購買他們的添加劑，就可以使用這些配方。這種方式有效地增加了產品的競爭力，同樣，集中研究也降低了研發成本，並降低了下游廠商的風險。

　　黃宣當然不知道這裡的規則，但天生的敏銳讓他不願輕易告訴別人自己的事情，不置可否地笑笑，就將話題轉向輝瑞公司。

　　鮑勃只得介紹起自己的公司，這也是應有之意。黃宣這段時間也沒有時間關注這些東西，腦袋更是裝得亂七八糟，有個人慢慢地講，聽起來也舒服了許多。

　　與大多數商業集團一樣，輝瑞的強大來自於數次成功的合併。在兼併華納·蘭伯特公司後，輝瑞建立了現在的藥品研發中心。之後幾年，對法瑪西亞的併購整合，讓其坐上了世界第一製藥公司的王座。不過，麻煩很快接踵而來。

　　而最麻煩的，無外乎資金短缺。

　　輝瑞共發行了60億美金的短期債券，但華爾街對此並不看好。此外，由於董事局的反對，它也拿不出更好的吸引措施，如債轉股（到期的債務自動或有條件地轉為股票）。單一的利率回報使輝瑞債券在債券市場不斷被估低，也只有黃宣這樣的孩子，才會被套進繩索。鮑勃這樣想著。

　　斯蒂爾也很想看看被套到的小白狼，與幾名董事等在中心。最重要的是，錢還沒到手呢。

　　車剛剛駛入迎賓道，數人就迎了過來。黃宣一改以往的正裝，穿了一套路易·威登的休閒服——這是張馨儀特意為兒子選的，她覺得以黃宣的年紀與人談判，休閒裝要比西裝更容易體現其特性。IZO的大漢們更是給人一種壓力，5個將近2米的傢伙肅立謹站，還是很有王霸氣的。

　　「黃先生，很高興見到您，您慷慨的幫助讓輝瑞重新充滿了活力。」斯蒂爾雙手緊握，手掌與黃宣一般大小，乾燥溫和，不會令人有不適的感覺。

　　「輝瑞始終充滿著活力，我只是增加了它的力量。」黃宣毫不吝嗇讚美，雖然他至今仍不明白為何一種藥能賣120億美元的公司仍會陷入資金困境。

　　看起來，斯蒂爾很高興有人承認自己的功績，他鬆開右手向黃宣介紹前來迎接的董事局成員，左手仍然拉著黃宣，好像是一個慈祥的長輩。但言語間卻不會提到黃宣的年紀。

　　黃宣微微蹙眉，在與諸人認識一遍後，裝作等不及的樣子，道：「斯蒂爾先生，我想看看這裡的實驗室了。」

　　「那是當然。」斯蒂爾雖然知道黃宣的要求，但還是拉過旁邊的人道，「讓金格博士陪你吧，他很熟悉中心的設備。」

　　金格是個微微發胖的比利時人，研究中心的副主任。黃宣毫不遲疑地搖頭道：「斯蒂爾先生，我覺得，還是讓我一個人就好了，金格博士一定很忙。」

　　斯蒂爾看了一眼很認真的黃宣，不情不願地點頭道：「金格，你聽黃先生的，向他介紹一下我們的實驗室，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

第九十八章 醫藥（4）

　　世界第一的名頭是用錢鋪出來的，只要看看輝瑞的實驗中心就能明白。

　　從最簡單的化學通風廚，到高效液相、氣相質譜儀；從低電壓到高通量的納米級離子源；從放射性同位素實驗室到干細胞實驗室……所有的設施幾乎都是最好的。僅僅反滲透設備就有四五種之多，而離心機、乾燥機、過濾機、反應釜、儲罐、混合機、選藥機、冷凍機、洗瓶機、蒸餾水設備等更是填充在各實驗間中。短短的一條走廊內外，停著的是數億美金。

　　聽著金格的簡單介紹，黃宣不屑之極，又羨慕之極。他隨便走進一個實驗室，道：「這幾天，這些都給我用不是？」他說著就要去開一台液氮製冷機，被眼疾手快的金格拉住。使用液氮是需要戴連指手套的。

　　副主任閣下一臉發愁，滿面無奈地看著黃宣，道：「要不我先教你怎麼用這些設備？」他本人就在耶魯執教，手下的學生如過江之鯽，何曾見過黃宣這般的？真正的是不能打，不能罵，陪著玩遭罪。

　　斯蒂爾原本以為黃宣是在為中國的研究員尋找實驗設備，這雖然有些為難，卻也不算太離譜，反正交換學者、訪問學者的動物在美早就一大群了，也不差再多幾個。卻沒想到來的是黃宣自己，一個中學都沒畢業的傢伙。金格很懷疑眼前這個年輕人是不是錢多了燒的，難道就是想見識一下各種設備？

　　輝瑞實驗中心每年的經費大約在20億美元左右，其中三分之一用於購買各類設備。可以說，就黃宣所在的實驗室中，稍稍大型一點的，都足夠複雜到讓人學1個月。特別是有軟件輔助的，如質譜儀、質構儀，完全可以消耗一個研究生半年的時光。

　　黃宣很快就明白了這個道理，放棄了想要學明白的勁頭，拍拍苦教中的金格道：「博士，要不我先自己讀說明書吧，等您有時間了再說細的？」說明書自然是洛林來看了。

　　金格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總裁斯蒂爾既然說一切聽黃宣的，他也不好反駁，只得一件一件地將說明書從櫃子裡翻出來。根據設備生產商不同，通常說明書都是原文的，他皺著眉問道：「我找個翻譯過來吧。」

　　「我看得懂。」黃宣說著就讀了一小段拉丁文——完全是依靠洛林。罷了，他衝著金格笑笑道：「博士，我就先在這裡嘗試一下，您先忙吧。」說這話，黃宣就開起了電源。

　　「這……現在操作還是有些危險了。」金格保證，面前的這位公子哥如果是自己手下的研究生，不，只要他是耶魯的學生，拼著命他也一定把這廝從學校裡踢出去。然而，現在的輝瑞最缺的正是金主，沒了這頭小白狼，他的研究課題都要等待耶魯和聯邦政府撥款，繁瑣的官僚制度遠比這鬧心。

　　黃宣「啪」的一聲，把高效液相色譜儀強行啟動了，順便表示堅決地搖搖頭，道：「金格博士您忙去吧，如果不放心，就找個研究員來這裡看著我，順便打打下手。但我不希望有人過多地打擾。」他這樣說的時候，語速很慢，個別詞加重了語氣。金格馬上想起了斯蒂爾許諾的6000萬美金的研究經費，以及斯蒂爾的原話：「只要別把實驗室炸了，就都陪著他玩。」

　　「流動相使用前必須經脫氣和過濾處理。」金格一邊阻止黃宣想要把色譜柱拆下來的衝動，一邊招手叫過一名研究員，吩咐了兩句，依依不捨又氣勢洶洶地轉身走了。

　　他要去問問主任，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就像是以前打架前一樣，黃宣活動了一下脖子，捋起袖子，道：「洛林，現在都是你的活計了。」

　　說話間，黃宣身體周圍的空氣就變得厚重了起來，身體則在這種氣流的壓迫作用下做起了各種動作。艾薩克等人似乎也感覺到了這股氣流，紛紛向四周張望著。

　　黃宣笑看了他們一眼，洛林是不會這麼簡單被人發現的。

　　新藥的研發是一件很繁瑣的工作，無論是以何種機理，最基本的方式還是「試」。試驗試驗，試了之後再檢驗。因此在研發環節，適當的加快效率是必要的。故而，這裡的質譜儀、原子吸收儀，快速水分測定儀等都偏向高效直觀。

　　旅行者蓋伊交出來的配方很簡單，改變部分化合物與蛋白質的手性和結構就能解決大部分問題。只要正確地操作並保證純度，其藥效應當就能夠保證——只有配方，洛林也不能明白怎麼回事。

　　「乙□胺，羥基苯，嗯……還有氮雜雙環庚烷……十二烷基苯磺酸鈉，這都是什麼東西。」黃宣讀了一陣就放棄了，正巧看見瞪大了眼睛的研究員，眼睛立刻瞇了起來。

　　「sir。」黃宣用親熱的語調叫著，「能幫我找到這些原料嗎？」

　　金格叫來的是也是自己的學生，32歲的彼特，剛剛從耶魯畢業2年。他接過黃宣手上的打印紙，慢慢地看了一遍，用左手摳摳臉，道：「你是想做阿莫西林？」

　　「當然不是。」黃宣一下跳了起來，聲音弱弱地道，「這是阿莫西林的配方？」

　　「材料有點像而已。」彼特聳聳肩，「不過我必須呆在這裡。」他說著把門打開，叫道：「羅斯，幫我們拿點材料。」他說著又拿過那張紙，對黃宣道：「你想要試制新藥？我可以看嗎？」

　　「隨便吧。」如果是洛林幹活，有無數種辦法可以讓彼特看不到想要看的。最簡單的就是視覺欺騙，給予他的瞳孔不正確的光線，讓他看到想要他看到的幻想，無非是耗費的能量多少而已。正和洛林交流，黃宣突然想起來，打開門喊道：「羅斯先生，純度要7個9。」

　　「什麼？」不僅羅斯沒聽清楚，彼特也眨巴著眼睛問道，「黃先生，您是想要多高純度的試劑？」

　　黃宣重複了一遍，轉身就走了回去。羅斯不得不走回來，道：「黃先生，即便是超高純也只有4個9，您想要做什麼實驗，也許我可以幫得上忙。」

　　「照做。」黃宣攤開手，很不客氣地說道。7個9，就是指純度為99.99999％的藥劑，目前除了貴金屬如黃金以外，化學藥品想要達到這個級別，至少對於中國的研究室而言，是癡心妄想——對美國人也差不多。

　　羅斯不得不將手上的紙還給黃宣，他看一眼不怒自威的艾薩克，道：「黃先生，我們沒有這麼高純度的試劑。」

　　「誰有？」

　　「沒人有。」羅斯很想笑，但終於還是沒有笑，看起來斯蒂爾給他們打過預防針，又或者是IZO們的功勞。

　　金格這時走了回來，身旁跟著一位精幹的黑西裝，他勉強笑笑，問羅斯道：「什麼事？」

　　「黃先生想要7個9純度的試劑。」他說著將寫著藥劑的紙遞給了金格。

　　沒等副主任閣下說話，黑西裝率先道：「黃先生，您要這些藥品，並使用這間實驗室的目的是什麼？」這是個留著短髮，刮出一臉青黝黝鬍子的傢伙，酷似休假結束的美國水兵，滿臉的不情不願。

　　「你是誰？」黃宣瞇著眼睛看著他。多日來的經歷，與上位者的交往讓他嚴厲起來也頗具氣勢。

　　「布魯斯，布魯斯·南德。FBI。」黑西裝很有好萊塢風範的掀起了西服，襯衣口袋上夾著證件。

　　乍聽到FBI這麼有「美國大片」氣氛的名字，黃宣小心肝一陣加速跑，他回頭看看彼特，一臉書卷氣的傢伙衝他點點頭。中國男孩撇撇嘴，道：「我可不屬於美聯邦的管轄範圍，您需要我的什麼幫助？」他把「幫助」這個詞用強音節讀出來。

　　「解釋一下這個東西。」布魯斯伸手想要拿過金格手上的紙，黃宣眼疾手快奪了過來。黑西裝下意識的想要再搶，艾薩克一把就把他推了出去，布魯斯立刻還手，兩下之後，不知誰先動作，二人均把槍拔了出來。

　　布魯斯學著喬丹的模樣搖晃著左手的食指，吐著舌頭道：「北極熊，這不是你該呆的地方，你敢衝著FBI開槍嗎……」

　　他喋喋不休地說著什麼，又有兩名保鏢拔除了手槍，剩下兩人將黃宣護在身後。

　　黃宣眼疾手快搶了過來，晃晃腦袋道：「相信我，這位——Hi，你叫什麼來著？這張紙要比你和你的證件都值錢。」

　　金格伸手攔住有些生氣的布魯斯，對著黃宣勸道：「黃先生，布魯斯先生也是想瞭解一些情況……」

　　「和我的律師去瞭解吧。」黃宣說著就撥通了電話。

第九十九章 藥物（5）

　　走進實驗室的黃宣首先撥通了安娜貝爾的電話，家族律師並不熟悉美國法律，而安娜貝爾是他認識的唯一美國律師。

　　不得不說，黃宣此刻是略帶緊張的——只是略微有些而已。在撥號過程中，他靜靜地想著：不知道布魯斯為何會找自己？黑錢？自己的資金短時間增加了數倍，但真要查起來，這要牽扯到多少個國家？中國、巴西、美國、瑞士，還有來自日本和希臘的買家……

　　藝術品？就算那天來的人裡有FBI，也來不及收集證據抓自己，更別說門口這位孤零零一個。

　　最有可能的是，這位布魯斯先生只是想要看看自己的配方。但無論是否有證據，FBI都沒有權力將自己抓起來，若是使用暴力的話，就必須比基地還要強。想到這裡，黃宣又搖搖頭，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雙方都已經拔了槍，想來就算FBI原本對自己毫無興趣，現在也興趣昂然了。

　　安娜貝爾正在中國處理貸款抵押問題，不過在接過黃宣的電話後，她聽完事情，就安慰黃宣道：「BOSS，沒關係的，FBI會盯著每一個到美國的外國人。在他們眼裡，除了局長，包括總統都是有嫌疑的。OK，首先解除對抗，更別開槍，如果您認識某位大人物的話，可以給他一個電話。現在已經不是胡佛（第一任聯邦調查局局長）時代了，FBI不會亂來的。」

　　看起來，安娜貝爾想的比他更遠。黃宣定定神，道：「安娜。」他習慣這樣稱忽安娜貝爾，「或許你認識有名的律師，我現在需要一個。」

　　「這是個好主意。」實際上，安娜貝爾並不熟悉司法部（FBI是司法部下屬部門），她更多的是在和財政部打交道。相比經濟圈子裡的人，FBI顯然更吃律師那一套，而不是交情和關係。安娜貝爾拿出PDA翻了一陣，道：「BOSS，我馬上通知律師事務所，他們會為您處理這件事的。」

　　「OK。」黃宣定下心來，從房間裡走了出來，收起電話。此時斯蒂爾已經趕了過來，同來的還有兩名神情嚴肅的董事。

　　「布魯斯，什麼事？」斯蒂爾似乎認識他。

　　「我想要看看這位先生手上的紙。」布魯斯似乎理所當然地道。

　　黃宣此刻剛剛從門內走出，對著斯蒂爾點點頭，問道：「你有這個權力嗎？在我沒有允許的情況下。」

　　當然沒有。洛林早就給予了這樣的回答，特別是對於有錢人而言。

　　斯蒂爾抱歉地對黃宣一笑，鐵青著臉對布魯斯，道：「南德先生，你接到了誰的命令？並且持槍面對我的客人。」

　　「我懷疑……」

　　「僅僅是懷疑？」斯蒂爾打斷了布魯斯的話。

　　布魯斯此刻騎虎難下，在金格與皮爾斯主任談話時，他正巧在門外，只聽到一部分，急沖沖地想要來賺份功勞。在FBI，外派人員很難得到升職的機會。

　　兩名輝瑞董事同樣鐵青著臉，站得較靠後的一名董事大聲道：「你還不把槍放下來？」

　　在美國的政治生態中，「官」與「商」拆了牆就是一家。大型企業、公司、銀行可謂出將入相，藏龍臥虎。從遠裡說，艾森豪威爾就最喜歡和工業界巨頭打交道，他的內閣被戲稱為「八個百萬富翁和一個管子工」，而這其中，有三個人來自通用汽車：國防部長查爾斯·威爾遜負責五角大樓、郵政部長薩默菲爾德、內政部長道格拉斯·麥凱。老布什同樣喜歡商界人士，克林頓則較為欣賞學院派，到了小布什，他更中意能幫助選戰勝利的職業政客。

　　布魯斯當然不會在一瞬間想這麼多，但他明白一點，無論斯蒂爾和眼前地這兩名董事是不是有進內閣的能力，他們都是能和白宮說話的人，是與內閣的官僚們有著千絲萬縷聯繫的傢伙，也是能與聯邦調查局平起平坐的人物。腦袋稍微清醒了一點，西裝男緩緩地垂下槍口，乾巴巴地道：「大約只是個誤會。」

　　「那麼，你現在可以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了。」斯蒂爾說完就對黃宣黃宣抱歉一笑道，「很不好意思，黃先生……」

　　黃宣貌似接受了斯蒂爾地道歉。而布魯斯則微微轉動著脖子站在走廊的另一段，艾薩克要比他高太多，對視久了很是酸痛。

　　回到了實驗室中，洛林則很快報告道：「布魯斯打電話給了他的上司，一個名叫克雷的傢伙，他們應該在查你了。」

　　「讓他們查吧。」黃宣哼了一聲。黃氏基金的水深著呢，豈是FBI能穿進來的？若是找CIA也許還能知道點什麼。還別說，他有問題的帳還在基金會那兒掛著呢，新貸款的錢更是用珠寶抵押的，在帶回來前就讓洛林注意過，沒有一個的最終下場是被盜，最後說到哪裡，還不是老黃家的收藏？難道那些匿名的收藏家還都得被抓起來？上億美金的非經營性資產，哪裡是能用嘴說清楚的。

　　「我們繼續做東西。」黃宣一刻不停地道，「這裡的儀器不能純化到7個9，我們用能量純化行不行？」

　　「這要消耗很多能量……」

　　「再等一會兒人家不讓用了，別說是純化的能量了，全部都得用能量。」黃宣說著叫過羅斯，「先拿那個什麼超高純的藥品給我。」

　　羅斯「嗯」了一聲就去拿了，他是半刻都不想在這危險地點呆著了。彼特不敢離開，仍守在儀器附近，隨時準備糾正黃宣的錯誤操作。

　　艾薩克踩著重步走過來，用僵硬的英語道：「BOSS，不好意思……」

　　「說什麼呢。」黃宣擺擺手，「你做得好，回去給你們老闆說，這一趟的錢我開雙倍，你現在守好實驗室就行。」

　　「那我再叫人來吧。」艾薩克有些憨厚地答了一聲，真的打起了電話。

　　以色列長期處於戰爭狀態，僱傭兵數量最多遍佈全球，而IZO公司正是其國內最著名的僱傭兵出口機構。在菲律賓、美國、西非，IZO相當受歡迎，更有不少富豪擁有IZO訓練的私人軍隊。故而在艾薩克電話過後兩個小時，天上就響起了直升機的螺旋槳聲。

　　黃宣主要的精力仍然放在製藥上，雖然他幫不上洛林什麼忙，但招忽幾個人打下手，時時注意傳話還是能做到的。等到艾薩克的援兵到達時，小小的實驗室已經有了七八個人。

　　洛林分配任務的能力高超無比——這正是智腦的強項，體力活、重複勞動都被交給了彼特等人，他則引導著黃宣進行各個步驟的聯繫與合成。要說製藥本身是極其複雜的，但如果目標只是實驗室藥品，也就是只夠幾個人用的量，就完全不同了。

　　一般來說，目前世界上生產藥品，組分很少有超過5種的。因為一旦超過5種，製藥公司就要嚴格列出其中至少三種活性成分，以及相互之間的關係。可以想見，若是組分達到十餘種甚至更多，這樣的研發費用就連輝瑞也是承擔不起的。但另一方面，要想做成十幾種組分的藥品，本身又是簡單的。這也是為何很多中藥裡有名的特效藥永遠不能成為中成藥的原因——經典藥方除外。

　　洛林現在所作的工作也就是簡單的化合，除了使用到了各種高級儀器並提高了純度以外，其原理與學生所做的有機化學實驗沒什麼兩樣。

　　眼看著天色暗了下去，身邊的研究員也換成了學生模樣的苦力，黃宣小心地將1-β-D-夫喃核糖取出保溫箱定容。實驗室工作其實就是細心加體力，在試驗方案確定以後，做實驗的過程和在天花板下搬磚沒什麼兩樣。所以除了一些技術方面的問題，剩下的工作都是黃宣自己在做。

　　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吵雜，一個保鏢手摸著槍要開門，門卻被人一下子撞開了。

　　門鎖附近的橡膠材質一下子崩開了，其中一片正巧飛至黃宣手邊，雖然被洛林用能量擋住了，但滴管裡的藥劑卻多滴了一滴進去。就連還沒來得及上高中的黃宣都明白，用容量瓶定容的時候，多滴了藥品，是要整瓶倒了重做的。

　　看著剛才半個小時的工作白辛苦了，黃宣一陣怒火填膺。經歷的再多，他也是個16歲的少年，3個月前，更是本族紈褲子弟的一份子，何況他經歷的其實也不過是幾次真實的旅遊罷了。眼看著手上的一瓶藥劑報廢了，這就像是把小孩子準備誇耀的積木推倒了一樣，黃宣登時眼睛就紅了起來。

　　熟悉黃家的人都知道，紅眼的小十六還是不要惹的好。

　　黃宣抬起頭，FBI康州隊長克雷，也就是布魯斯的上司正整著衣領走進來。康州是FBI的傳統領地，在這裡，他們就是最高司法，當發現有一個月入過億的中國富豪來到這裡，克雷覺得加薪的機會來了。

　　布魯斯則落在最後，躲躲閃閃的樣子。被踢翻的IZO身前站著三個人，其中一個稍胖的傢伙已經掏出了槍，並伸手準備亮出證件——這稍微有些違反規定，不過FBI的規定從來都不會比肉片更嚴重（FBI的冷笑話）。

　　再次看見布魯斯，黃宣更是心頭火起，他輕哼了一聲，就把手上的容量瓶給丟了出去，順勢一腳踢了出去，正中拿槍那廝的胸口，把他整個人踹倒在門檻上。

　　以黃宣的身體素質，原本也不過算是比普通人稍好而已。但此時FBI的注意力都在艾薩克等IZO們身上，黃宣年齡小，離門口又近，偷襲一舉成功。

　　一招得手，他隨手抱起旁邊一台分析天平砸在了領頭的克雷臉上——分析天平是一種座鐘形象的大型精密稱量裝置，質量塊頭都算不錯。沉重一擊砸在某人頭上，亂七八糟的砝碼灑了一地，天平外的木框卻還好著，只是下面的鐵砣砸進了天平內。眼看著天平和某人的鼻子都不能用了。

　　黃宣矮克雷半個頭，當時要砸在他頭頂是不可能的，但看這位先生捧著鼻樑，鼻血長流的樣子實在痛苦，心生惻隱，乾脆給他臉上又加了一腳，希望昏迷可以徹底解決他的痛苦。不小心間，鼻子可能已經被徹底解決了。

　　與此同時，艾薩克反應極快，他是真正打過仗的以色列軍人，根本沒有像FBI的人一般掏槍，腳下踢起一張椅子，整個人也撲了上去，先將躍躍欲試的黃宣拉在了身後。

　　一陣打開保險的「乒乒」聲，原本在走廊另一側的IZO也持槍衝了過來。

　　黃宣躲在實驗室裡迅速給奧布裡和安娜貝爾掛了一個電話，簡單地說了剛剛發生的事情，兩人皆是一驚。

　　在美國，全國警察組織雖然有8支之多，但由於歷史原因，為司法部下轄的FBI幾乎成了真正的美國警察。他們曾經一度盛囂於這裡的每一塊領土。與州警察相比，他們更像是中國式的公共安全部。

　　只要看現在IZO眾的表現就知道，雖然僱主最大，但當FBI們亮出身份後，艾薩克還是不得不收起槍來，向黃宣抱歉而尷尬地笑了笑。黃宣能夠理解，IZO在美國有著太多的業務，如果他們和FBI對著幹，美國市場也就等於是放棄了。

　　克雷呲牙咧嘴地站在前面，偽裝得好像一副洋版年畫。黃宣的兩腳讓他以後感冒都不會有鼻塞，只是不知誰又下了黑腳，把嘴唇和眼眶也踢歪了——在講究儀容的FBI，這位先生的前程算是底毀掉了。幾個握著「奧林」霰彈槍的傢伙站在克雷身後，須目盡張，大有一個不慎就要走火的傾向。

　　研究員們都躲在實驗室不敢出來，斯蒂爾已經消失在了現場，卻不知是回去了，還是不方便出面。

　　克雷說話抽風，他的副手哈里眼見IZO們都收起了槍，自己也將手槍放在了槍套中，道：「黃宣先生，你惹了大麻煩，看起來你得和我們回去一趟。」

　　他這麼客氣，除了因為黃宣被圍在保鏢們之中，還因為他看過黃宣的資料，比起情況不明的布魯斯就多了一份小心。這裡是美國，資本的美國，富豪們的美國。

　　「要我通知使館嗎？」說話的是艾薩克。

　　黃宣微微地搖搖頭，他考慮的要比艾薩克多得多。現在爺爺昏迷不醒，黃家是大爺爺掌握，雖然自己求助，大半不會被拒絕，但這會不會反而成了把柄，誰也說不上來——如果是走正常的使館程序，那就應該看看再說。

　　另一方面，拿槍指著FBI根本不是罪名。他在踹克雷的時候，除了滿腦子的踢死這廝以外，唯一存著點的感覺就是他們沒亮身份。實驗室都是有門禁的。想到這裡，他悄悄的洛林，道：「把這間實驗室關於我們的錄像拷貝一份。」

　　稍稍抬起頭，黃宣用斜眼看著哈里道：「我可不是你們偉大的美國公民，你有什麼資格帶我回去……」

　　「我懷疑你有可能參與間諜活動，與有組織犯罪……」

　　「黃先生是斯蒂爾先生請來的貴賓，他所在的實驗室也沒有任何違禁的資料或材料。你有什麼證據做出這樣的判斷？」這次說話的卻是一個拎著黑色小皮箱，襯衣繫著最上面的紐扣，頭髮梳的板正的瘦高老人。他和一名助理側著身子穿過FBI們的層層堵截，滿身大汗的走了過來，掏出證件道：「吉爾伯特，韋林律師事務所。黃先生的律師。」

　　哈里舔舔乾澀的嘴唇，頭上濛濛的細汗，活像個剛起床的土撥鼠。不用報名，他就認得這個著名的乾癟老頭。他又看了眼克雷，沒有回話。吉爾伯特是全美著名的超級律師，不僅僅因為他的收費，同樣因為他的勝率。這位來自曼哈頓的新英格蘭人專為各大財團打官司，是令各大政府機關，特別是司法部頭疼的傢伙。當他到達的時候，再想要做什麼規矩以外的事情，都是自找麻煩。

　　吉爾伯特則好像沒有看到他的模樣一般，道：「有人受傷嗎？有人開槍了嗎？」

　　「當然。」受害者克雷用腫了半邊的嘴巴忽著氣道。

　　吉爾伯特撇撇嘴，道：「你受傷了？」

　　克雷氣得乾瞪眼，卻說不了囫圇話。哈里則立刻站出來，辟里啪啦說了一大串，無外乎懷疑之類。吉爾伯特則趁機走到黃宣身邊，見他神色如常，小聲問道：「你還好吧？安娜貝爾說你需要一個律師。」

　　「謝謝。」黃宣沒有聽過吉爾伯特的名字，但他還是放鬆了一下道，「我不知道他們是FBI。」說這句話的時候，黃宣眼皮都不眨一下。他的確沒有看到對方的證件。

　　吉爾伯特臉色冰冷地點點頭，他目無表情。在哈里說到克雷的受傷時，吉爾伯特打斷他的話道：「有誰看到是我的當事人動手的？」

　　「所有人都看到了。」哈里說著指了指頭上的攝像頭。

　　吉爾伯特轉頭看看黃宣，見他微微點頭，於是換了個問法道：「你們在進門時亮出身份沒有？」

　　「在進門前我們就已經大喊了FBI。」

　　「但你說門是被你們撞開的。」吉爾伯特敏銳地追問道。

　　哈里滿不在乎的道：「我們有權這樣做。」

　　「你們是否有這個權力我們呆會兒再討論。」吉爾伯特用尖銳的語調道，「但在你們撞開門以前，我的當事人並不知道你們的身份，對嗎？」

　　「我說了，在撞門前，我們就已經大喊了FBI。就在門口的保鏢也聽到了。」哈里大聲的反駁。

　　吉爾伯特「嗤」的一聲，旋即道：「但門是隔音的。」

　　哈里有些愣神。吉爾伯特正要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克雷的手機響了起來。

　　漏風嘴看了看號碼，不得不向後挪了兩步。接起來道：「Hi，局長。」

　　馬爾科姆中氣十足的聲音在走廊中迴盪：「梅爾文參議員告訴我，我的手下在康涅狄格州做了些白癡的事情。告訴我，你幹了些什麼？」

　　在美國，參議員是最有權力的集體。在聯邦政府，他們與白宮分庭抗爭，各種各樣的委員會更是具體力量的體現。另一方面，由於法律規定，每個州只能有兩名參議員，且其必須為該州居民，這就決定了參議員應當，也必須在州事務上有絕大影響力。州長和參議員是成為總統的必經之路。中國人最熟悉的參議員大約有兩人，和小布什打對台競選總統的馬薩諸塞州參議員克裡，從1984年起做了快20年，可謂當老了參議員。另一位則是臭名昭著的麥卡錫——在麥卡錫主義喧囂的年代裡，這位參議員無往而不利，他是整個美國最有權勢的人——就是最有權勢的人，總統才是第二。

　　從權力地位來比較，參議員自然遜於中國的政治局委員們。但如果討論更廣泛的影響力，就不好評斷了。

　　至於FBI與參議員們的關係，就更為曲折了。比較簡單地說，參議員們提交或通過的法案決定了FBI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同樣，其法案決定FBI有多少經費。最後，聯邦調查局局長由總統任命，參議院通過——通常總是通過，但局長任期10年，而總統任期撐死只有8年。

　　很確定地說，在美國，即便是財政部甚至司法部這樣的部門部長，其權力也不會超過最有權勢的參議員。而勞工部長的權力，很可能小於最沒有權力的參議員。

　　當然，這種判斷並不能推出，司法部下屬的FBI局長地位低於參議員。但任何一位參議員的權力一定高於克雷，是毫無疑問的事情。

　　克雷的漏風嘴解釋起問題來慢得驚人，就在哈里想要接過這個擔子的時候，又聽見馬爾科姆的大鼻音：「南希議長的電話，等會兒再說這個問題。」

　　哈里輕輕咳嗽了一聲，有些尷尬地收回了手。

　　吉爾伯特偷偷對黃宣道：「你認識梅爾文參議員？」

　　「也許是奧布裡。嗯，我和花旗集團有些業務上的往來。」

　　「我聽安娜貝爾說了。看來你們的資金往來不少。」吉爾伯特「呵呵」笑了兩聲。韋林律師事務所是合夥人制度，安娜貝爾則屬於另一個合夥人的事務所，為花旗工作。

　　黃宣這時也反應過來，他剛剛準備從花旗借貸12億美金，等於每年交付花旗1億美金的利息，再加上12億美金的債券管理與1億多美金的資產管理，花旗至少每年能從他手上賺到1.5億美金——還有什麼比這樣的合作更緊密嗎？

　　當克雷再次從手機裡聽到聲音的時候，馬爾科姆的聲音已經小了許多。當然，洛林會告訴黃宣所有的內容，只聽了一半，他就放心下來。

　　而吉爾伯特，早就收起了「裝備」準備回家了。有一名參議員和一名眾議院議長擔保，除非是如某某門之類的問題，其他一切都是可以揭過的，更何況眼前只是幾個傻乎乎的想立功想瘋了的FBI探員。

　　很容易看出，克雷先生掛上電話的時候臉色很不好，他的眼眶又滲血了。

　　「你們可以走了。」克雷一股子怨氣的道。

　　「頭。」好幾個探員都叫了起來。

　　黃宣把中指在嘴唇上擦了擦，道：「不好意思，該走的是你們。」說完，他也不再看比槍還黑的FBI眾的臉色，和吉爾伯特笑著握握手道：「麻煩您了，我送您出去吧。」

　　吉爾伯特看起來很瘦，臉上卻還很是滋潤，他將包交給助手，笑著道：「不用客氣，我是收費的。」

　　黃宣喜歡美國人這種「bsiness is bsiness」精神，這與張馨儀很像。

　　艾薩克重重地推開了還拿著霰彈槍不放的FBI。保鏢不能和政府直接起衝突，但若是和政府僱員，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哈里在後面大喊了一聲：「我會盯著你的。」

　　黃宣直接無視——還是回去看看你毀容的上司吧，不要跟著壞榜樣學習。

　　中心的機場上停著一架cessna小型商務機，看起來能坐10個人的樣子。黃宣稍稍有些驚訝地對吉爾伯特道：「您坐商務機來的？怪不得這麼快。」康州與紐約比鄰，但不算是大紐約的一部分。

　　「從曼哈頓坐直升機，然後轉機來的。」吉爾伯特笑笑道，「事務所擔心你不熟悉這邊的法律，鬧出問題。」

　　他這話說得委婉。按照韋林眾位高級合夥人的想法，他們根本是擔心作為中國高幹子弟的黃宣，用中國方式處理問題——雖然他們也不明白中國是如何處理這樣的問題，但在宣揚自由和法律的美國，任何不同的方式大約都是不好的方式。

　　黃宣只是驚訝吉爾伯特的交通工具，他也就是在巴西嘗了嘗直升飛機的味道。想來吉爾伯特應該是第一次衝突發生時收到的消息，這樣算來，前後不過三個小時，可稱之為神速了。

第一百章 藥物（6）

　　在FBI均已撤離之後，斯蒂爾終於出現。他有些旁敲側擊地詢問黃宣與梅爾文參議員的關係，黃宣還算圓滑地躲了過去。

　　金格當然不會再阻止黃宣使用實驗室，實際上，他再也沒有出現過。少有的幾名研究生也被嚇跑了。黃宣還想抓幾個苦力的時候，發現整個C區只有他與彼特兩個人，後者只得苦著臉幫黃宣洗燒杯。

　　由於被打擾的原因，數個嚴格要求時間的小步驟報廢了，算算等於浪費了2小時。黃宣無奈地搖搖頭。好在之前已經做過一遍，藥品卻是熟悉了。

　　也不知是哪股筋撐著，黃宣也沒再找人幫忙，一個人連夜做了一遍實驗。和大多數實驗一樣，由於要控制誤差，連續的精細操作是很少有的，因為那會將誤差人為擴大。例如步驟一要求93.00％，第二步驟要求95.00％，實際對於第二步而言，誤差就是88.35％了。通常的做法是在第一步之後接上一個能夠重新計量的步驟，比如定容，然後再進行原來的步驟二就沒有問題了。當然，這樣的要求只適合高精度實驗，也就是黃宣目前在做的。

　　這也是為何同樣的藥品，在實驗方式都有的情況下，仿製仍然困難重重。實驗步驟只是其中之一，生產工序才更加麻煩，因為後者還要考慮成本，考慮生產設備。民用產品永遠落後時代20年也並非全因為藏私。至少對於現代的美國公司而言，更多的還是考慮效率成本競爭的。

　　連續做了一天一夜，在洛林的仔細控制下，沒有再出現什麼問題。

　　不過，畢竟是旅行者交出的配方，黃宣多少有些不太放心，做了27組重複實驗，基本也就是重複勞動了。

　　最後一步完成，黃宣小心翼翼地把藥丸從製藥機上取了下來。彼特也好奇地湊到跟前看，也沒用鼻子嗅出什麼味道來。

　　卻是洛林，喊了一句：「延4N。」

　　黃宣奇怪地問道：「煙4N？」

　　洛林的發音是相當準確，立刻糾正道：「延4N，生命體質類藥品，藥品4級N型。」

　　「你不是說不認識嗎？」

　　「配方當然不認識，我是前進基地監守。但成品還是知道的。」

　　黃宣這下高興了，他原本還以為要找斯蒂爾想辦法進行臨床檢測呢，連忙問道：「那就是沒有問題了？」

　　「除了3號應該都可以使用，不過有一點問題。」

　　「什麼？」黃宣又著急了起來。

　　「N型需要基地配合使用，你可能需要將爺爺送進基地。」

　　黃宣立刻搖頭。爺爺身邊永遠也不可能沒人的，醫院裡大變活人？

　　洛林等了片刻，待將藥品放入位面通道，黃宣仍沒回答，他只得道：「實際上，如果使用能量也可以模擬基地狀態，但需要的量太多。」

　　黃宣一下子笑容滿面了，嘿嘿一笑道：「洛林同學，你放心。咱那裡還有大批的寶石鑽石沒賣呢，都是你的，都是你的。」

　　他說著就笑了起來，把彼特嚇了一跳。這小子30多歲了，心性卻和黃宣一樣，嘴上嘟囔了兩句，卻勸黃宣道：「趁著還有時間，最好再做兩組，要不以後再用，還得調試機器。」

　　黃宣笑著點點頭，卻沒有再做，洛林已經確認了的，那就多半沒有問題了。現在的問題又回到了能量上，以洛林現在的胃口，恐怕不是個小數目。

　　他一邊到換衣間穿衣服，一邊問洛林道：「那怎麼用你也就知道了？什麼效果？」他還想方便的話，剩下26個也給老媽他們用了。

　　洛林卻不怎麼給面子地道：「每6小時使用一顆延4N，每次服藥後按摩與激活2時，根據情況，確定次數。」

　　「那要用多少顆？」黃宣說著又停下了換裝。

　　洛林趕緊安慰道：「沒問題，最多20顆就可以好起來。不過只能恢復到生命力健康的狀態，並不能真正地改變生命狀態。」

　　「那就行了。」黃宣年紀輕輕，倒有些唏噓哉。

　　洛林等了片刻，這時道：「黃宣，按照第四序列要求，我需要更多的能量，否則不能使用能量在你爺爺身上。」

　　「什麼要求？我不是答應了給你能量嗎？」黃宣有些惱了。

　　洛林則無所覺地道：「如果是權限者需要使用N型藥品，當然沒有問題。但你的爺爺並不是。因此，只有在基地能量充足，且緩衝帶能量充足的情況下，才可以這樣做。」

　　「要多少能量？」黃宣算是聽明白了，洛林這是變相的討價還價，雖然他也許並不懂。

　　「基地能量儲備已經低於3000萬度。而每使用一次延4N，在沒有基地輔助的情況下，需要1200萬度左右。按照規定，基地最低能源儲備需要滿足連續用能需求。也就是說，在不斷充能的前提下，你也需要保證基地能源量高於24億度，才可以開始使用延4N。」

　　黃宣挑挑眉毛，這又是1億多人民幣，不過這錢卻是不得不花。想了想，他又問洛林道：「那就去Furnas吧，前幾個星期在巴西買的電力公司還沒用上呢。直接把它接駁到基地，呃，就把基地偽裝成個公司吧，不用管巴西政府，只要在公司內的系統有個名目就行了。」

　　「現在嗎？」洛林問道。

　　黃宣歎口氣，覺得只改電腦系統還是不夠安全，只得道：「等我們去巴西吧。」

　　……

　　得罪了FBI，甚至可能被立了檔，當然還是速離為妙。走出輝瑞實驗中心，黃宣交代艾薩克去訂巴西的機票。想想還是打電話給迪圖瓦，Furnas公司雖然合併在了和信實業中，但目前資產和財務應該是交給瑞士聯合銀行打理。

　　迪圖瓦的聲音清晰有力，笑著道：「接到黃先生的電話很高興啊，還以為您忘記我了。」

　　這個豪放的瑞士人說話很討人喜，比起奧布裡來，似乎更順黃宣的心意。不過他的老闆在美國的勢力太小，歐盟才是聯合銀行的地盤。

　　黃宣輕笑了兩聲，道：「方便的話，我想這兩天看看Furnas公司。嗯，我今天晚上的飛機，從紐約飛聖保羅，你安排一下吧。」

　　「沒有問題，我和凱利博士一起去。」迪圖瓦爽快地答應下來。Furnas公司早就被黃宣拆成三個部分，現在一片亂七八糟，好在賬目還算清楚——不過等黃宣再去了，也就說不上來了。

　　放下電話，艾薩克已經準備好了汽車，黃宣又打電話給奧布裡，問道：「懷特先生，我準備去巴西一趟，這一次的事件多謝你了。」

　　奧布裡連連客氣。黃宣又提起那兩位美國政要，是否需要拜會感謝一下。奧布裡笑道：「我答應下一次共和黨籌款大會，和您一起去拜會他們的，現在就不用去了。」

　　黃宣一下子反應了過來，小布什同學這一任還沒結束呢，大概是需要些報效的。他卻不知道，美國最近法律條文改得多了，政治獻金卻改出了紕漏，先生們不趁機籌措點資本，又更待何時呢？

第一百零一章 藥物（7）

　　Furnas公司的確是一片混亂，由於和信實業的總裁至今還是（圖片不清楚）兼任，而他實際上什麼事情也沒幹，因此這些獨立子公司更是牛鬼蛇神大行其道。幸好黃宣在盛豐的餘威尚在，瑞士聯合銀行的會計管理也還不錯，沒有出什麼大亂子。

　　黃宣只是著重安撫了一番部門高管，他不想在巴西浪費太多時間，甚至除了電力部門，他沒有看一眼銷售和輸電部分。

　　凱利博士對於黃宣這種無可無不可的態度極為不滿，但後者卻是他的老闆，只好苦勸道：「黃先生，現在公司的經營狀況已經很不好了，再持續下去，會虧損也說不定。」

　　說實在的，他也挺佩服黃宣的惡搞能力，把一份業績優異的良性資產搞的虧損，也不是簡簡單單能做到的。只要看看Furnas就知道了，好好一間公司分成三個互不統合的部分，除了會計公司，沒人知道整個公司的賬目情況，財務倒是安全了，可業務、消息渠道全亂了套。凱利還以為黃宣是擔心盛豐事件重演，不由覺得，能想出這麼具有摧毀性方案的人，也算是天才了，再過上兩年，連公司都虧進去的話，就什麼都不用擔心了。

　　「天才黃」當然得意洋洋。他把能量鏈直接塞到了發動機組的工廠裡，又把維修部的幾個精幹職員踢到了別的部門，然後要求以後這批能量就算是利巴公司用的了——利巴公司是他剛剛註冊的一個公司，除了註冊資金，什麼都沒有。

　　除此以外，黃宣更是準備修改一些規章制度，其中很重要的就是權限制度——學自洛林，只有持有權限者方能管理所屬的業務。而電機部分，則是權限最高的，除了黃宣，只有少數高層才有資格調整。電量統計、需求量統計更是分成了各個部分。

　　當然，這個權限主要還是體現在計算機系統中，黃宣沒有時間去改組整個公司，也沒有那個必要。但當他拿出這份只能算是草案的東西時，不僅Furnas公司高層大肆反對，就連凱利也大唱反調。

　　Furnas原來的總裁早就辭職了，現在職位最高的副總裁佈雷納身材矮胖，大約50餘歲的樣子，有一雙大眼泡，像是只整容失敗的金魚。他看了看身邊幾人，道：「黃先生，實際上Furnas公司之前的業績很可觀，回報率也是令人滿意的。」

　　這麼說就是完全反對改革。雖然明知道就該公司而言，改革是錯誤的，但這仍然超過了黃宣的底線。他要求盡量少的人接觸發電機組，盡量少的人接觸電量統計和銷售，最好沒有人知道哪些電賣給了哪些人，這需要一個低效率的行政管理體系，而不是業績和回報率。

　　在黃宣的意識裡，如果以貌取人的話，長著水泡眼的傢伙都很陰險，幹什麼都藏著一手，就像總是擔心挨餓的金魚。他不得不回身坐在椅子上，語重心長地道：「佈雷納先生，雖然我知道，如果施行這個措施，可能影響公司的執行效率，但我希望你能理解，並配合。」

　　這樣的話幾乎可以稱之為直白了。如果坐在這裡的是張馨儀，她一定會說得更委婉和有技巧。可黃宣從來都不是個有耐心的人，他還是個16歲的少年，剛剛用了10天賺到也許數十億美金（部分珠寶和鑽石未售）的幸運兒，他更需要基地和洛林，而不是一家年利潤3000萬美金的公司。

　　佈雷納顯然猜不到黃宣的想法——這還是他與黃宣第一次見面，但面對全公司的利益，他不得不強自道：「黃先生，我必須考慮到的是公司的利益，這個制度如果付諸實踐的話，整個公司就會成為一潭死水，誰都不能越雷池一步。同樣，再想要讓利潤上升，假設還能有的話，也將是極為困難的事情。」

　　這句話讓黃宣的臉色很不好看，他剛剛說希望理解，佈雷納就提到公司利益，還是必須考慮，這等於說是拒不執行命令。他不由沉下臉道：「佈雷納先生，這家公司屬於我，這不是一家上市公司，它的所有股東都在你對面。你所要考慮的是它的意志，而不是其他的什麼。」如果不是面對幾個七老八十的傢伙，黃宣也許會忍不住爆粗口。

　　迪圖瓦和凱利都聽不懂葡萄牙語，但當翻譯說到「意志」這個詞的時候，瑞士人還是臉上變色。他忍不住欠了欠身子，打岔道：「黃先生，經營意見相左是常有的事，大家第一次見面，有的是時間磨合。」

　　黃宣卻不耐煩了起來，他現在就是不願浪費時間。不過在更改制度這個問題上，除了基地，他的確沒有考慮其它人的利益，遂緩和語氣道：「那麼先來個試點吧？如果的確證明不好，那麼我們再考慮別的方案？」只要試點開始，再想停止還不是他說了算。

　　佈雷納也明白，這是老闆的底線，雖然很不情願，但終究低頭道：「那麼從哪個部門開始？」

　　旁邊立刻有人說道：「從銷售部門開始吧，他們的分部最多。」

　　黃宣理都沒理他，道：「從電力部。」

　　「這怎麼能行？」佈雷納強笑著想說什麼，黃宣已經站了起來，道：「佈雷納先生，很高興你能為公司考慮這麼多，但我還是有自己的考量。」

　　這樣一說，誰都不好再提出意見。凱利看了一眼迪圖瓦，後者更是微微搖頭。

　　黃宣也算是解決了基地的主要電力問題。

　　Furnas公司的總裝機容量900萬KW，但其正常的負荷在700萬KW，余量僅有200萬KW。雖然還可以擴容，但短時間內，每天的輸出量也就4000萬KW了。即便如此，要滿足洛林的需求，也只要1周而已。黃宣對這部分資料倒是爛熟於心，他心裡默算了一番，又坐了下來，道：「佈雷納先生，如果我們增加裝機容量的話，你覺得怎麼樣？」

　　佈雷納沉吟著，道：「如果黃先生想擴大公司產能當然是很好的事情，但增容這件事，會牽扯到整個公司。比如輸電線路，比如原料的採購，還有電力銷售。您知道，今年有很多發電廠投產，利潤正在逐漸下降。」

　　黃宣心想，如果不是巴西電力利潤下降，葡萄牙的先生們怎麼會樂意賣Furnas給自己，他把指甲在水杯上輕輕的磕響了兩聲，道：「先做一份計劃書給我吧。我的想法是初步擴容30％以上。」

　　自然沒人反對。黃宣起身欲走，這時一人忽然道：「黃先生，我有一份企劃書想給您看一下。」

　　說話的是個40餘歲的黑面孔，眼球微凸，有一個大鼻頭。佈雷納面色不豫地介紹道：「這是開發部的維特。」

　　維特扯動嘴角笑笑，道：「維特·斯特沃什。」他拿出一個足有上百頁的文件夾，遞給黃宣道：「黃先生，實際上在您接手Furnas之前，或者說更早一些，公司就始終在向新能源開發項目上投資，目前已經有了更新的進展。但最近幾個月，經費問題始終得不到解決，研究已經無法進行下去。」

　　他看見黃宣並沒有翻看的意思，略帶急促地道：「黃先生，現在我們在生物能源方面已經走在了世界前列，只要1年時間，不，最多8月，您就能看到符合PS121標準的生物柴油。」所謂的PS121是指美國制定的臨時性生物柴油標準，由於巴西人的生物燃料主要銷往這個世界消費國，因此其設計也以此為指導。

　　黃宣緩緩地搖搖頭。他倒不是缺錢，而是並不看好生物柴油。對他而言，收購多一點的穀物，倒不如去其它位面轉轉。剛這麼一想，他又反應過來，這倒是個挺好的擋箭牌。

　　維特原本已經失望之極，黃宣卻又翻開了他拿出來的文件，問道：「你準備以什麼為原料生產生物柴油？」

　　「甘蔗。玉米也可以。」維特連忙道，這兩種也是巴西生物燃料使用最多的。

　　「我比較看好穀物。」黃宣隨便地點點頭，看了眼有些發蒙的維特，「如果要符合你說的什麼標準，你還要多少錢？」

　　「800萬，呃，700萬美金。」

　　黃宣撅撅嘴。按照老爸實驗室的花錢方式，乘三通常是比較合理的，那就是說，實際要2100萬才行，很不少了。他用手指彈彈文件夾，問迪圖瓦道：「如果我要給他撥錢，走哪個帳？」

　　「都沒有問題，從Furnas公司賬上走也是可以的。」

　　「那就先300萬吧。」黃宣將文件交給艾薩克收起來，對維特道，「你是Furnas公司開發部的負責人？」

　　「嗯，是。」維特也是被錢逼瘋了，Furnas原本屬於巴西國家電力公司，在被賣掉後，經手人始終不太願意投資在研發中。而他已經把全部精力投注在這家公司的實驗室裡，再要跳槽，什麼都拿不走，這是他最不想發生的事情。眼看著同行們紛紛取得成就，他心裡也是五味俱雜。

　　對維特的恍惚，黃宣並未看到，他還自己打算著道：「那你的開發部有多少人？同時可以研究多少個項目？現在有多少個項目？」

　　「有120多人。」維特享受著同僚們的嫉妒，說道，「現在的注意力都放在生物柴油方面。」

　　黃宣點點頭，從兜裡掏出剛剛印刷的名片，交給他一張道：「如果你有什麼確實的進展，給我打電話。記得，我要確實的進展。」

　　「好，好。」維特連連答應。

　　黃宣的名片至今只給了幾個人，上面的電話經過洛林，在別的位面也沒有問題。佈雷納也沒有拿到，他有些眼饞地看了眼，動了動嘴唇，什麼都沒說。

　　見維特沒有什麼要說的了，黃宣整了整袖口，道：「維特先生，我個人實際對煤轉油更有興趣，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投注一些精力在此領域。」

　　「好。」維特遲疑地回答。煤轉油是南非的優勢項目，但對於煤資源豐富的中國而言，無疑是黃金原油時代的一條出路。

　　走出Furnas公司總部，黃宣小聲問洛林道：「你能不能找點新能源的技術給我？都不用太先進，只要能替代石油，每桶低於50美元，我們就能賺瘋。也再不用去別的位面辛苦了。」

　　洛林很實在地說道：「如果使用這種技術，緩衝帶能量還需要增大10倍以上，你還是得去別的位面賺能量。」

　　黃宣扁扁嘴，他又忘了這茬。看見身後迪圖瓦又跟了上來，他招手將二人叫了過來，直接問道：「瑞士聯合銀行收鑽石嗎？」

第一百零二章 藥物（8）

　　迪圖瓦也隱隱約約地聽說了黃宣抵押大批藝術品的事情，有人告訴他有12億之巨，他腦子一轉，就笑道：「黃先生是想銀行代為出售還是抵押貸款呢？」

　　「出售我就找索斯比了。」黃宣笑笑道，「還是抵押貸款吧。不過我先告訴你們，這是我家裡傳下來的珠寶，沒有鑒定書的。」

　　迪圖瓦輕笑了兩聲道：「瑞士可沒那麼多規矩。」

　　他的笑容很是玩味。實際上，鑽石走私從來都是鑽石銷售的一大渠道。國際鑽石行業有一條公認的準則：只要鑽石進口環節稅賦超過5％——這是一般場外交易（非正規渠道進口）的成本，走私者就有了利潤空間。由於鑽石攜帶過關是如此的容易，以至於當中國設定了17％的鑽石進口關稅後，上海灘的眾多業者憑借灰色收入一夜暴富。

　　與花旗銀行不同，瑞士銀行業聯合會從來都不介意為各種風險資產做抵押。有保密法做後盾，抵押品的價值要遠比抵押品的渠道來得重要——還有什麼比鑽石更硬嗎？

　　迪圖瓦的笑聲驚醒了黃宣，他拍拍腦門，明白了自己犯的錯誤。他原本只是想著通過花旗去與輝瑞聯繫，卻忘了瑞士聯合銀行的優勢。不過也算是錯有錯著，若不是花旗吃了他這麼多的利息，在美國的衝突，資本家們也許就失去了幫忙的興趣。

　　黃宣在P101購買的鑽石均是克拉鑽，後期購買的更是以超過5克拉居多。臨到要走的時候，風聞而動的美國人更是拿出了10克拉以上的重量級傢伙——需要說明的是，被譽為世界上最透明的商品，鑽石，它的GIA國際報價也僅僅到10.99克拉為止。換句話說，超過11克拉的鑽石，其數量的稀少已經沒有統一報價的必要了。

　　當然。鑽石也並不是說越大越好。4C等級最低的10克拉級鑽石，其每克拉只值2000美元，而最高的則要值17.5萬美元——經過洛林篩選的鑽石，又哪有低品級的？

　　匆匆忙忙回到南京，迪圖瓦同時邀請了6名鑒定師，分別來自蘇富比（索斯比）和佳士得，加上翻譯與助手，共有20餘人。這與奧布裡完全不同。隸屬於瑞士聯合銀行私人財產管理公司亞洲區的迪圖瓦，所擁有的權利和風格都是歐洲式的。雖然他的性格也許很美國，但當他工作起來的時候，嚴謹、認真貫穿始終。

　　很巧的是，蘇富比的來人中有一位黃宣很熟悉，正是他第一次出售郵票時的拍賣師劉子青。這位話語平和的中年人低調地走在幾個外國人身後，看見黃宣時笑了笑。

　　黃宣微微訝然，他記得劉子青只是拍賣師而已。向諸人打了個招忽，他走到劉子青身邊問道：「劉先生對珠寶有專精？」

　　「哪裡是。」劉子青笑道，「我是來給丹尼爾當翻譯的。」他指著一個嘴唇厚實的黑人。

　　「歡迎你。」黃宣輕輕地和丹尼爾握握手。

　　劉子青對丹尼爾說了兩句，道：「我來之前，德裡克先生還和我說，讓我想辦法說服黃先生，在蘇富比拍賣一批鑽石，沒想到竟然遇到熟人了。」

　　他說完注意看著黃宣的神情，後者微微一笑道：「這些鑽石都是家裡留給我的，就是因為沒有鑒定書，才要請你們來，怎麼好拍賣。」

　　「這些都好辦的。」劉子青說這句話的時候壓低了聲音，眼皮一眨不眨，很是有中國風格。

　　實際上，黃宣偶爾是喜歡這種中國風格的，他習慣性地拍拍劉子青的肩膀，很是老成地道：「那我們之後再談。」

　　這個動作讓還算熟悉黃宣的劉子青有些發愣，旋即一笑。說起來，自從與斯隆等老牌經理人接觸後，在黃宣的想法裡：如果我和福特談判不吃虧，那麼和誰談判都不會吃虧。

　　無論對與不對，心態就放得輕鬆了許多。

　　還是在凱萊的套房裡，酒店侍者為在場諸人準備煮好了咖啡後就悄然離開。黃宣則偽裝回房取東西，等出來的時候，端著的是滿滿噹噹的三個月餅盒子。

　　等他把頭前的蓋子打開，房內頓時一片寂靜。在場諸人，無論是鑒定師還是翻譯，均是一副眼睛發直，目瞪口呆的模樣。

　　任何人看到上百顆鑽石齊聚一堂的樣子，恐怕也是同樣的表情。

　　黃宣當日拿回來的時候，也是看了頗久，反倒現在沒了什麼感覺。他隨手從中挑出一顆指頭大小的鑽石，在手上拋了拋，道：「麻煩各位了。」

　　有些雜亂的回答這才響了起來，丹尼爾率先拿起一個10放大鏡看了起來。既然是抵押，只要根據GIA標準計算價格就可以了，主要的問題還是判斷4C等級。

　　迪圖瓦除了初時地驚訝之後，就保持著驚歎的表情，看起來，他還很是羨慕黃家的家底豐厚。實際上，如果黃家真的有心收集珠寶，如今的份量比此怕是只多不少。

　　黃宣輕輕地啜著咖啡。在拿過來之前，洛林已經給了他一份估價，總值大約3.8億美金。一切正常的話，最終的估值應該相差不多。

　　迪圖瓦看了一陣，也走到了黃宣身邊，笑著道：「黃先生是我見到的最神奇的東方富豪。」

　　「那是我爺爺。」黃宣有意無意地將視線從自己身邊轉開，淡淡地道，「這筆貸款什麼時候可以辦好？」

　　「瑞士聯合銀行是最有效率的銀行，只要估值確定，最多一天就沒有問題了。」迪圖瓦自誇間還看了一眼丹尼爾手持的大鑽石，那是一枚足有20克拉的大傢伙，按10克拉的報價算，也要值300餘萬美金，而實際上，它的價格要乘以5倍以上。

　　用不恰當的比喻，黃宣此刻也算是心如止水了。當你經常性地把數十顆大鑽石在手上揉捏之後，再看到這些比玻璃要昂貴億倍的東西時候，感覺也就不怎麼深切了。他彷彿專注地看著樓下的車流，輕聲道：「那麻煩你再幫我買大約1億美金的原油現貨，還是和上次一樣，送到桑托斯港。」

　　迪圖瓦幾乎懷疑黃宣是在為政府採購石油了，不過他還是應承了下來。銀行財團是最藐視法律的組織，只要他們需要，隨時會為了未來數年內的利潤修改法律，而無視這種修改會造成什麼後果。

第一百零三章 藥物（9）

　　黃晉第的病情並無多少改觀，但藥用得越發多了。黃宣再次見到爺爺的時候，身邊只有聊聊幾個醫護，比起他叱詫風雲的時候，顯得分外孤寂。

　　雪白的病床上，黃晉第身上插滿了導管，他幾乎陷入了持續性的昏迷。醫生始終不敢下定結論，但在黃家人看來，三房的輝煌似乎也要落幕了。

　　黃宣輕輕地坐在爺爺身邊。短短兩周時間，洛林就儲夠了能量，延4N不需要口服，只是在激活時，需要黃宣坐在身邊。

　　接連數天，黃宣就睡在了病房裡。

　　張馨儀當然不會阻止兒子盡孝，甚至在她看來，這或許……或許真的就是盡孝了。

　　只有黃宣知道，爺爺還會恢復過來。雖然不會像中年人那樣健康，但卻有很大的可能回到生病前的狀態。

　　三天後，黃宣看著第18顆藥被激發後，洛林輕聲道：「半個月左右，藥效就完全發揮了。」

　　「但現在看起來還沒什麼變化。」黃宣有些不放心地說道。

　　「這必然是一個逐漸回復的過程，若是驟然變化，老人的身體是無法承受。」

　　黃宣也不知道他說的對與不對，小聲道：「那半個月就能下床了？」

　　「應該沒有問題。從目前看來，將進入逐漸好轉的過程。」

　　「那就好。」黃宣輕輕地抓著床單，很有些祈禱的味道。

　　洛林稍等了一陣，道：「前兩天發生了一件事情，因為你的情緒問題，我沒有告訴你。」

　　「什麼事情？」黃宣知道，洛林雖然因為他也是權限者而給予自己很多幫助，但從根上說，二人仍然是分開的兩個個體，互相幫助，互有所得，緊密聯繫。但在面對位面、旅行者這些問題上。洛林總是聞風而動，而基地大部分的能量都花在了對位面通道的監察上。

　　「蓋伊死了。」洛林用平淡的語調宣佈了一個旅行者的死亡。黃宣一下子坐直了起來，用有些變調的腔問道：「怎麼死的？」

　　「他試圖在監獄傳播一些不該有的知識和理論，並嘗試通過食堂的電視連接外界，最後使用食品製造爆炸，試圖越獄。險些成功了，但由於作為爆炸物之一的蘇打水不合格，爆炸的威力不夠。」

　　「然後呢？」

　　「為了防止意外發生，我將爆炸的範圍稍稍擴展了一點，一枚小鐵釘刺中了他的頭。」

　　黃宣默然。看起來，這又是讓小舅張斯忙碌的一件事。不等他消化這個消息，洛林又道：「不僅如此，由於懷疑，我仔細搜索了他的身體，在他的頭顱裡發現了一個新的權限密鑰。」

　　「又一個權限密鑰？什麼功能？」黃宣一下子忘記了某人的死。說到底，也是與自己不相干的。

　　「沒有特殊功能，只是一枚18級生物密鑰，但上面儲存的信息你可能有興趣。」

　　聽到洛林用這種語氣說話，黃宣也平靜了下來，配合洛林道：「什麼信息？」

　　「20級位面基地的詳細資料和少量的位面信息，只要儲存足夠的能量，現在基地就可以再次提升等級。」

　　黃宣用手搓搓鼻子，調侃道：「要多少能量？」

　　「5億度，每日消耗量120萬KW。」

　　黃宣咂咂嘴。現在電是自己的，刨去行政開支和輸送銷售成本，每度也要3毛錢左右。5億度就是1.5億人民幣，然後一天再40萬，這塊頂得上一個小軍區的消耗了。

　　洛林似乎知道他一定會得到肯定的答覆，竟然不再追要。不過事實也的確如此，就黃宣自己琢磨的一點東西來看，這位監守者閣下還是以權限視人。當他沒有權限的時候，洛林就要打要殺的；而等他有了權限之後，這樣的話就再也沒有遇到過。

　　更有甚者，等到黃宣權限上升後，除了不能違反所謂的序列要求以外，洛林幾乎是有求必應——而就黃宣目前所見，唯一提高權限的方式，就是在洛林需要升級的時候幫一把，而他也能在基地升級之後水漲船高。

　　對黃宣而言，若是能用錢來增進與基地之間的關係，那就完全等於是白饒的。

　　正這麼想著，洛林忽然又道：「還有一個消息需要通知你。蓋伊在臨死之前的行為雖然沒有造成太大的傷亡，但由於他刻意地對緩衝帶進行攻擊，這段時間以來，緩衝帶能量始終處於下跌趨勢。按照目前的速率，再經過2個月標準時，緩衝帶能量就將進入危險區間。」

　　「你的意思是？」黃宣有些不好的預感。

　　「我們必須獲得更多的緩衝帶能量，否則再遇到旅行者，位面安全很難保障。」

　　「我就知道。」黃宣小聲嘟囔著，卻並未真的反對。他已經開始逐漸習慣這種穿梭於位面的生活，雖然還是同樣的懼怕風險，但事實證明，風險的確是蠻小的。黃宣此時的狀態就像是經常作弊的學生，在沒有作弊之前，汗水能打濕小紙條；待作弊成功三四次之後，雖然明知作弊被抓的後果很嚴重，他也會下意識地將之忽視……

　　門外傳來兩聲低叱，黃宣不豫地抬起頭。此時最後一顆藥的激活已經完成，他輕輕地走出病房，想看看是誰在這裡喧鬧。

　　「爺這麼穿還不夠？你是找事吧。」

　　「按照規定，加護病房必須帶帽子，穿拖鞋。」一個護士用怯懦的聲音道。

　　「屁的規定！又是衣服，又是帽子的，還拖鞋？爺就是穿現在的衣服怎麼了？你耍爺呢。」這個聲音黃宣一下子就聽了出來，正是黃家最爛的那塊泥，小六黃建玄。

　　回身看了一眼爺爺，原本蒼白的臉色已經紅潤了起來，他放心地關上門，咬著牙齒走了出來。

　　門口說話的是黃建玄，旁邊還跟著黃歷銘。對面站著的則是個臉脹的紅紅的小護士，看樣子，比黃宣也大不了幾歲。兩名警察站在小護士旁邊，畏畏縮縮的樣子。

　　看見黃宣出來，兩人也愣了一下。黃建玄則指著黃宣的帽子哈哈地笑了起來，還裝模作樣地捂著肚子道：「你這是要出家啊？出家也好，免得擋在路上招人煩。」

　　他被黃宣打過一次，當時滿腦子是一群小子人多欺負人少，早就想扳回場子來，這陣也不顧是在醫院，就已是摩拳擦掌的樣子了。

　　黃宣緩聲問那護士道：「怎麼回事？」

　　小護士怯怯地道：「他們沒帶帽子，也不換拖鞋，想進去看黃先生，按照規定是不行的。」她說著竟然哭了起來。

　　黃建玄呲著牙道：「玩玩也不行？哭什麼？鬧心。」他看著黃宣還一臉挑釁的樣子。

　　黃歷銘則更曉事一些，他作勢拉住黃建玄，對著小護士道：「我弟也是跟你鬧著玩的，哭什麼？小六，換衣服去。」

　　黃宣靜靜地看著兩人的表演，突然左臂伸出，摟住黃建玄的脖子，道：「我倒覺得，哭哭好，哭能讓人知道你們在幹什麼。」

　　黃建玄畢竟大上幾歲，比黃宣要高上少許，此刻被黃宣胳膊勒住脖子，迫不得已俯下身子，手肘則猛地打向黃宣腰間，想要讓他放開。

　　在P112，基地只要有能量，黃宣就不太可能受傷。黃建玄一擊即中，可勒在脖子上的力道卻越來越大，臉色很快通紅髮紫了起來。

　　在其他數人看來，黃宣是頂著黃建玄的擊打，存心想要勒死他。黃歷銘有些不知所措地拉住黃宣左手，想要讓他鬆開，嘴上更是不停地道：「黃宣你瘋了？這是要出人命的！」

　　黃宣瞪了他一眼，伸出右手，捏住他的脖子，就蹭著身邊的牆，用一隻手將之推了上去。黃歷銘逐漸雙腳離地，忽吸困難。

　　這樣的動作在電影裡倒是時常看到，強壯的州長大人就喜歡用這招虐待小混混級別的人物。但在旁邊小護士的眼裡，舌頭都快要吐出來的兩人顯然不是在演電影。如同醞釀般的十秒後，尖叫聲陡然響起。

　　尖叫聲立刻被外邊的人聽到，剛剛換好衣服的黃溯貴、黃恆展等人匆匆魚貫進入，艾薩克等人也猛衝了進來。

　　此時，黃宣左手扼住黃建玄，右手五指成箕形捏著黃歷銘，將之摁在醫院的白牆上，並使其雙腳離地。黃建玄身體已經開始軟倒，沒了力氣的雙臂蔫蔫地搭在黃宣左手上，臉漲得紫紅，血積在一起，眼珠甚至要翻了出來。

　　黃仁鳴立時急了，眼看著自己的兒子出氣多進氣少，他兩步衝了過來，四五十歲的人了，還飛身衝著黃宣一腳。

　　黃宣只是稍稍晃了晃，手肘穩穩地夾在黃建玄脖子上。後者已經完全成了爛泥一塊，除了腳還在地上蹬一蹬，幾乎沒了響動。被模仿上吊處理的黃歷銘也好不到哪裡，他被架起來的時間晚於黃建玄，此刻還有力氣用指甲摳黃宣的手背。但上面除了淺淺的劃痕外，重一點的力道都被基地處理了。

　　來的都是一房諸人，看到這樣的景象，均感嘴唇發澀。黃恆展也衝過來想要把兒子從黃宣手裡扒下來，卻被艾薩克一把抱住。他不僅是普通的保鏢，他還是僱傭兵，一切以僱主危險，更別說眼前這種小事情了。

　　還是黃溯貴最為鎮定，手指著黃宣道：「黃宣，還不鬆開！你想鬧出人命嗎？」

　　黃宣咧開嘴，吹了口氣，很是不屑的樣子——有洛林監測這廝的生命狀態，豈是那麼容易死的？他低下頭看了眼黃建玄，這廝哪裡還有剛才囂張的模樣，意識完全模□了，只有手指前端無意識地搓動一下。

　　「呸。」黃宣一口唾沫咳在黃建玄臉上，這才稍稍舒緩雙臂，任二人緩緩地滑了下來。

　　兩名膽大的醫生衝了上來。黃宣也不理他們，自顧自地做了個擴胸運動，惡人先告狀道：「你們浩浩蕩蕩地過來，是想謀殺我爺爺？」

　　「那是我三弟！」黃溯貴須目盡張也很是駭人。若是以前，黃宣也許真被他嚇到了，不過現在，只是懶懶地拿出兜裡的手機，隨意地按了個鍵，黃建玄和黃溯貴的聲音就傳了出來。

　　卻是洛林剛才錄下來的。

　　當聽到黃建玄說「爺就是穿現在的衣服，怎麼了？」的時候，全場已經靜悄悄的沒了聲息。

　　不換衣服進入特護病房的確不一定會造成什麼嚴重後果，何況黃晉第現在的狀態，也不會有什麼感染發炎的問題。但是，這只是不一定而已，特別是在破壞規矩可能造成嚴重後果的時候，黃宣的所作所為，也只能被稱為過激而已。

　　當事情已經發生以後，要講理的一方突然成了沒理的一方，的確是很尷尬而無奈的事情，就連黃仁鳴也一聲不吭。這樣的事情若是發生在平時，大家也就一笑而過。但當被黃宣揪住，更是反應劇烈的時候，事情，也就真的成了事情了。

　　「爺爺現在身體不好，誰也不知道一根頭髮有什麼影響。」黃宣用低低的聲音道，「我是不懂事，可不會蒙著心想要害人。」他說著直直盯著黃仁鳴，道：「三伯，我捏死你兒子，冤不？」

　　黃建玄當然死不了，可往日大大咧咧的黃仁鳴說不出什麼不是來。

　　黃宣斜視著黃溯貴，道：「大爺爺這是想去哪裡？」

　　黃溯貴冷著臉不說話。黃恆展這時扶著兒子站了起來，抑著嗓子道：「我們來看看三伯……」本來還該說點什麼的，他卻一下子說不出來了。

　　「都回去吧。」黃宣臉若寒冰，語氣卻毋庸置疑。

　　黃溯貴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半晌，憋了一句「走」。

第一百零四章 藥物（10）

　　清風悄悄地吹過樹梢，將油亮的樹葉，連帶著枝椏吹得忽忽作響。黃溯貴黑著臉將頭上的帽子扯下來，想要丟地上的時候，又看到了老三黃仁鳴，氣得直接擲在他頭上，罵道：「你養的什麼畜生。」

　　黃仁鳴不敢答話，他知道自己老子的脾氣，現在黃宣落了他的面子，他正找人撒氣呢。

　　老大黃恆展則牙咬得吱吱作響，他又想起自己兒子身軀在牆上扭動的樣子。那個時候，他簡直像剛剛注了水的豬，昏然間不知該如何發洩。

　　黃溯貴仍然陰沉著臉，黃恆展帶著冷意道：「爸，咱們召開宗族會吧。」

　　……

　　黃宣將事情通知了老媽，自己則打電話給卡佈雷斯的莫迪斯特。西黃實業與和信實業始終都在收購各種糧食作物，其中大部分運往國內銷售，剩餘部分則賣給其他一些公司，或通過卡佈雷斯的倉儲中心存放起來。而後面兩種方式，大多數還是交與了基地偽裝的皮包公司。

　　電話的目的還是囑咐他注意接收原油，這些現貨交易他並不準備立刻轉化為基地能量，而是想要儲存起來。突然數十萬桶的原油目標很大，如無必要，還是不要直接使用為好。同時，畢竟出了這個位面，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多一點存貨，也就多一份安全，若然真的性命攸關，再什麼麻煩都顧不上了。

　　卡佈雷斯的倉儲中心原本在桑托斯港附近，距離基地稍遠。黃宣後來又令其收購聖保羅附近的一些倉儲設備，將需要的貨物存於其中。洛林在浪費勞動力上很有辦法，他擅長把簡單的交易搞得複雜無比，直到連他自己也需要吱吱嘎嘎想半天的程度。簡單地打個比方，不提期貨交易過程，僅僅就運輸環節，1噸石油來自英國北海，他從不使用英國人自己的運輸船隊，而是要等待某巴拿馬籍船在菲律賓靠港後，再運一船水果去英國的時候，順道拉上石油。但由於不是專業油輪，這艘散裝船可能需要停靠多幾天的時間，在此期間，也許他又等不及裝貨，改到另一艘油輪上。在某些情況下，為了降低運費，來自不同地區的油輪會將油品混裝在一艘更大的油輪中。然後，再將這船油送往不同的三個地區，用以煉製。如此，油品將一分為四，再經過更複雜的渠道運往不同的目的地，最終回到巴西。也許不會再回到巴西，誰知道呢。

　　這只是一片混亂中的第一步，洛林委實是考驗國際刑警和海關的存在。為了自己的能量問題，他在此方面還是很上心的。黃宣自然也就放心。他是一點都不擔心——就算發現有石油圈外交易又能怎麼樣？中國每天都在這樣幹。

　　房間裡空蕩蕩的，黃宣靜下心來仔細看著洛林整理的關於權限密鑰的資料。能量屏完全可以調成觸摸或聲控形式，除了沒有紙質的觸感，無論閱讀效率還是方便程度上，都要遠遠超過諸如液晶屏一類的東西。

　　「決定去哪個坐標點了嗎？」洛林似乎處理好了倉儲問題。他現在偽裝是黃宣的秘書，尚在巴西的張榮、莫迪斯特等人也毫不懷疑，普通的事情，他自己就去談了，也不需要黃宣。除了語氣語義方面僵硬了一點，倒也沒什麼不妥。

　　黃宣搖搖頭。從蓋伊頭顱中得到的密鑰內雖有10餘個坐標，但大多與洛林所有的重合，這些坐標的唯一好處在於不考慮時間段距離。也就是說，不管是幾級基地，只要按照密鑰上的坐標進發，總能到達，而不用管這上面的時間究竟是什麼時候。

　　而令人擔心的也正在於此：誰知道這裡面是否會有未來的坐標？而按照洛林的說法，一旦超過T2100，遇到位面基地的幾率就會陡然升高。

　　黃宣給自己開了一罐可樂，道：「洛林，一定要用這個坐標嗎？挺危險的。」

　　「通常，被記錄在密鑰中的坐標總是有超過正常位面的緩衝帶波動，要想得到更多的能量，跟著坐標走是比較好的選擇。」

　　「但你不是也有坐標？」黃宣總是有些不夠大膽。

　　「這個坐標的描述極其詳細，應當是很重要的時間段，我建議你嘗試一下。」

　　黃宣灌了兩口可樂，想想聽洛林的貌似的確很少出錯，按照老媽的道理，把專業的問題交給專業人士，遂道：「這次你可要準備好啊。別又像上次一樣，連糧食都賣不出去。」

　　洛林還沒回答，黃宣又緊趕著追加道：「還有防護性的裝備，狙擊槍，生物炸彈。咱現在不缺錢，您別給我省。」

　　「如果是全護式的密織金屬，需要消耗能量7000萬度以上。武器的能量消耗相當。實際上防護裝備根本是不需要的，只要位面通道暢通，我隨時可以使用能量保護你。」

　　「算了吧。」黃宣捏著可樂瓶子道，「別說位面通道通暢不，移動還時不時地停機呢，那時候我怎麼辦？也就是1000美金，安了。」

　　洛林在乎的其實只是能量而已，就像黃宣將基地看做是自己的一樣，洛林也把黃宣的鈔票看做是自己的能量。但既然黃宣堅持，他也就熟練地製作起了槍械。由於將這些東西從位面通道送回來的能量還要更多，因此每回使用的東西大多會被丟棄，甚至少量沒有賣掉的糧食也是如此。

　　一個不起眼的週末早晨，裝載了滿滿噹噹的穀物，少量的藝術品後，洛林尋找了一個較長的時間段，通知黃宣道：「基地升級已經完成，我們應該出發了。」

　　「明白了。」黃宣迅速地打電話給李慶，讓他通知艾薩克自己有事一個人離開，至於兩個人怎麼溝通，就不是他考慮的範圍了。

第一百零五章 無比熟悉的世界（1）

　　黃宣曾經無數次幻想，假如自己到達一個熟悉的時空會如何如何。但當他真的到達時，方才發現，所有的想法都是如此的空洞，以至於沒有施行的可能。

　　如果不是某位倒霉的旅行者的坐標點，即便是洛林剛剛升過級的基地能量，也不能將時間段提前兩千年。目的地：P176T0194W3609，代表著的是漢初平三年，公元194年。這一年，正是三國邁向群雄崛起的一年。

　　這裡，是三國，中國最武俠、最英雄主義的年代。

　　黃宣從來都沒有讀完過三國，特別是在讀到關羽將星隕落的時候，就再也讀不下去了。這是少年人的通病——生命彷彿童話，生命期待童話，童話總是王子和公主快樂生活在了一起。少年不知愁滋味，少年人不明白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少年人也不想明白為何悲劇永遠比喜劇發生的更多。就像是黃宣，永遠不想知道，英明神武的關羽敗走麥城時，想的是什麼。

　　他偶爾也會想到，如果他當日在麥城，拿起一把六管加特林，突突突地解決掉一切問題，又或者給關羽資助幾萬擔糧食……

　　然而，這裡是公元194年。這一年，董卓正站在他人生的頂峰，而劉備，卻帶著他的二弟、三弟，仰望著巍峨的宮城，為未來規劃著方向。

　　「這是哪裡？」黃宣緩緩地望著周圍。他的落點是在城內的背街小巷內，附近也沒什麼人，民居大體上均是木質結構，少數則是茅草建造，很少有兩層以上的房子，卻是遠一些的鐘鼓樓形式的建築稍高一些。

　　洛林迅速答道：「長安。我們可以在這裡呆15天，而在P112只會經過三天。」

　　「這就是密鑰的作用？」黃宣對於長安卻沒有什麼感覺。在他想來，烽火遍地的三國應當是處處皆有機遇的，就像傳說中的美國夢一樣。

　　「可惜不是高級密鑰，只能使用一次，否則就可以確定這裡的坐標位置往來了。」洛林也開始使用「可惜」這個詞，看起來，基地升級的確是有些作用的。

　　黃宣卻沒感覺到有什麼可惜，他的精神還放在「三國」這個詞上。在中國人心目中，歷史中的沉重也許只有兩個詞可以緩解：三國，或者水滸。幾百個男人的拚搏史讓上億人為之振奮，這也是中國特色的。

　　天空是湛藍色的，就像是黃宣過去位面旅行所看到天空一樣。現在是初春時分，黃宣小心地把厚重的衣服脫下來。洛林自然會收進位面通道裡。

　　由於剛剛借貸了將近4億美金，財大氣粗的黃宣帶了數套衣物來。定做花不了幾個錢，卻是位面運輸浪費不少，按照洛林的算法。同等重量的金子打了水漂。

　　遠遠地傳來些許人聲，聽不清內容，但卻讓黃宣變得輕鬆了一些，至少不用再來個10公里越野了，記錄這個坐標的旅行者還算體察民情。他緩步從巷中走了出來，身上穿的是長袖短衫。與這個時代大有不同，但除了引起一些好奇的目光以外，卻也沒人忽喝大叫。

　　街頭巷尾總是有衣衫襤褸者行走，店舖內的夥計無精打采，偶爾遇到一兩個狀似高貴者，也鮮有注意他人者。馬匹似乎不允許在街道上騎乘，卻有少婦姑娘在店舖間留戀。

　　長安的米鋪集中在東市，恰逢戰亂，米價高昂。黃宣尋了一家，隨意賣掉數斗米，就已足夠換上一套青衫，除了袖口飄飄蕩蕩，卻也無不妥。

　　他沒有嘗試著賣掉更多的米。這一次，他可以逗留足足15天之多——泰半因為來自蓋伊的坐標——說不得要好好規劃一番。最好賺上一筆，順便多拿點緩衝帶能量。

　　看起來，在洛林給出的資料中，最直接的即是漢代金價較廉，若是計算購買力的話，更是不值一提。可惜帶黃金回家太浪費能量，得不償失。

　　即便算上諸子百家，漢代留給後世的更多的還是玉器、瓦當，這些均不太適合帶回家。諸如書畫一類的玩意，漢代留給後世的也不算多，偶爾留存下來的，價格也並不喜人。黃宣摩挲著臉頰，穿著不合身的大褂在洛陽街頭晃蕩。這個經朝古都方方正正，活著卻無活躍之象，生存的壓力在每個人臉上都能看到，用死氣沉沉來形容也毫不過分。

　　對於已經去過數個位面的黃宣而言，看到眼前的長安居民，若是不注意他們的衣著，幾乎以為是在快節奏中的現代香港了。黃宣瞥了一眼匆匆走過的路人，臉上沒有身在帝國都市的快樂，相反，是無可名狀的擔憂。街上的行人都是有事可做者，除了些許鮮衣怒馬者，更無人在街上逗留。

　　黃宣一邊看著周圍的環境，一邊聽著洛林對這個時代的介紹。說話間，不遠處傳來人馬嘶叫聲。黃宣好奇地看去，卻是一人攔轎喊冤。在電視劇中，這也就是老套路了，但真的靠近了這淒厲的喊叫聲，還是讓人動容。

　　側目而視，攔轎者似一老婦，隱隱約約聽不清楚說了什麼，似乎是女兒被人擄走。那婦人喊著「請司徒大人做主啊……」但轎中之人卻始終未出現。

　　看了一陣，黃宣有些不耐煩了。街中坐轎者似乎也是同樣的心思，晃蕩著從老婦身邊離開。待她想要再攔時，從人紛紛阻攔，街邊只有寥寥數人圍觀，甚至沒有多少人議論，彷彿理所應當一樣。

　　眼看著轎子將要離開這條大街，巷尾突然衝出十幾名黑衣人，皆是二十歲上下。領頭者短衫打扮，左腮下一條刀疤，面目凶悍，一副走狗模樣。他呲著牙衝了過來，驚得圍觀者紛紛躲避，那婦人跪得腿腳麻木，見到這幾人作勢想跑，卻已來不及了。

　　那刀疤臉一把揪起老婦，滿臉的獰笑道：「膽兒肥了？還敢告我董家人。」說著就拉著她的頭髮，想要將人拖了過去。

　　老婦不願屈服，嘴上回罵著，扭著身子想要脫開他的手，自己反而跌坐在地上，頭髮被扯，更是疼痛難忍。旁邊一黑衣人猶嫌不足，衝著她就是兩腳。黃宣看去，臉竟然都黃了起來。

　　黃宣此時哪還忍耐得住！對方明顯是這裡的惡少，不僅欺負了人家女兒，對這麼大年紀的老人也拳打腳踢，見週遭眾人紛紛躲避，他不由得跑了出來，掏出手槍，右手平直，左手相托，指著這十數人道：「都住手，否則我開槍了。」

　　打頭的刀疤臉貌似很是詫異的樣子看著黃宣，再看到他手上的小手槍，更是捧腹大笑了起來。他用手指點著黃宣道：「尼知道窩是睡嗎？」（你知道我是誰嗎？）

　　洛林迅速地翻譯給了黃宣，並道：「這是甘陝交界處的方言。」

　　黃宣保持著握槍的姿勢，道：「那裡有什麼牛人？」

　　「董卓就是陝西臨洮人，臨洮在你的時代劃分給了甘肅。」

　　黃宣吸了一口涼氣，心想幸虧自己的手槍是洛林改裝版，有30顆子彈可以用，否則的話，眼前十幾個人還真不夠分配。

　　刀疤臉卻有些忍不住了，一隻手扯著老婦的頭髮，一隻腳還再踩她腿上，揮揮手，道：「打他。」

　　瞬間就有四五人撲了上來，看他們舞動刀劍的樣子就知道，打過之後還有命在的幾率，就和讓他們主動放人一樣渺茫。

　　黃宣倒不怯場，他在家也沒少和人打架，雖然通常不會動到刀子，可現在身後還有位面基地在。他放心地對洛林道：「你可說了能量能保護好我的，我過去搶了那人，咱們就跑。」

　　「我必須告訴。」升級後的洛林用很形象的說法道，「由於所使用的能量全部來自P112，因此損耗很大。如果是防禦你不受到傷害的話，每防禦一次刀劍擊打，大約需要5萬人民幣的電能。」

　　黃宣很佩服洛林的直接。他小學算術還不錯，掐指算來，假如他身邊圍5個人，每人每2秒擊打他一下，一分鐘就要花750萬人民幣。說不好還要幫那婦人擋上幾下。若是外邊夠不到的兄弟想不開，飛板磚，呃，飛點建築材料或者乾脆弓弩之類的玩意，這個數字可能還要乘上好幾倍。而從目前的場面來看，解決這件事情，1分鐘是絕對不夠用的。

　　想到這裡，黃宣也不猶豫什麼了，手上的改裝版柯爾特穩穩地拿住，又大喊了一聲：「都停下。」

　　顯然，不會有人聽他的話。黃宣瞄著數人的腿，槍頭輕輕跳動，衝過來的四人就以更快的速度倒地了。

　　由於是保護自身，故而洛林改裝這把柯爾特時，更是加強了它的靜止能力。只看原本四個生龍活虎的傢伙捂著大腿的樣子就知道，再給他們一把拐棍，一時半刻也跑不過來了。

第一百零六章 無比熟悉的世界（2）

　　刀疤臉迷惑得彷彿買菜被人蒙騙了一般。改裝後的手槍聲音並不大，只能算是清亮而已，比起鑼鼓猶有不如。當然，比之弓弦聲還是要大上不少。他腮間肌肉抖動了兩下，緩緩地把老婦丟在地上，右手撐起刀，大叫了一聲，又衝了上來。

　　黃宣很佩服這個時代的混混水平，至少在新世紀，沒有什麼黑社會一手拿刀，大叫地直直衝向一把手槍，哪怕那把手槍看起來有點小，拿著手槍的人看起來有點年幼。

　　面對750萬還是開槍的選擇，黃宣考慮得很充分。隨著彈殼掉落在地的聲音，衝鋒中的混混們如麥子一般倒在了地下。黃宣的槍法並不好，距離一旦超過20米，打中非致死部位的幾率就開始降低。而距離一旦短於10米，每位黑衣服同學分配一顆子彈的情況也在減少。很多不幸的衝鋒者得到了兩到三顆子彈，還有人被擊中胸腹，以這個時代的醫療條件，眼看著是沒有希望了。

　　30發子彈幾乎是一瞬間就用了出去，黃宣在看見冒血之後就顯得有些恍惚，直到一把拋出來的刀砸中他上身方才醒了過來，重新換上了一個彈匣。

　　街道上只有兩三人尚還站著，扔刀的正是其中之一。他有些恐懼地躲在最後，看到刀柄在黃宣身上撞擊後彈落到了地上，嚇得大叫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跑了。黃宣向四周看了一圈，這些公元2世紀的人們大約還沒瞭解狀況，懵懵懂懂地杵著。被叫聲嚇到的人紛紛向別的巷子溜去。子彈的穿透力是冷兵器無法比擬的，放血能量也不例外，黃宣還是是第一次看到滿地鮮血的場面，呻吟聲有些□人。

　　突然間，那名被打翻在地的老婦爬了過來。披頭散髮的她也顧不得整理什麼，跑了兩步，從地上撿起一把大刀，就朝著刀疤臉醜陋的脖子砍去。想是恨得狠了，想要一命換一命了。

　　刀疤臉雖只20餘歲，卻也是久經陣仗，當慣了狗腿的人。聽見風聲，連頭都不回，就地滾了開去。左手也鬆開了捏著大腿的手，抽出刀子想要反擊。

　　老婦動作太大且慢，激動之下更是有些用力過度，難免身體失去控制。黃宣眼看著刀疤臉手起刀落，大喊了一聲「洛林」，手槍舉起，大致瞄了個方向，就扣動了扳機。

　　一顆經過軌道修正的子彈準確地命中了刀疤臉的眉心。看著那兇惡的眼神失去光彩，黃宣為之一怔，肩胛也軟軟地垂了下來。

　　長安城地居民們顯然也鬧不清狀況，有人已經喊起來仙術了。黃宣苦笑兩聲，沒有再看那具無神的軀體，轉身向外走去。他要在城內的治安部隊到來前溜出這裡，剛剛換上的衣服雖然沒粘上多少血，卻也不適合再穿了。

　　剛剛走出長街，馬蹄聲從西邊響起。黃宣自然選了另一條路。實際上，若非位面之間能量消耗太大，洛林隨便用上一招，也能讓他舒舒服服離開。

　　不過，三國時代的警察部隊偵緝效率太低，黃宣鑽了數個小巷，就已經聽不見馬蹄聲了。正得意間，洛林小聲道：「有人跟蹤你。」

　　黃宣乾脆停了下來，把手槍從腰間拔了出來。有了剛才的經歷，他自信心大增，只覺得自己至少是50人斬的級別，對付張飛類只有一把武器的武將就算是穩操勝卷了。他最多就把丈八蛇矛丟過來，力氣大些，多幾個5萬塊而已。倒是和黃忠這種武將可能有差距，人家一壺箭少說十幾二十支，那可就是100萬向上了。

　　在洛林的指示下，黃宣轉過一個拐角就藏了起來。他歪著頭想了想，拿出一小塊生物炸彈，搓出最多1g重的一條，貼在拐角靠裡的一側。引爆這東西原本是需要光粒子激活的，有洛林就算省去了。

　　黃宣滿臉促狹地笑道：「等一會兒跟蹤我的人到了這裡，你就引爆這塊炸彈，我鑽出抓住他，然後再審問。」

　　洛林自不會反對，他已經把所有需要思考的問題交給了黃宣。作為20級權限者，已經有很多可以做的事情了。

　　黃宣蹲在地上數著數字。大約20秒的樣子，細不可聞的腳步聲傳來，他猛地站起身，生物炸彈也隨即爆炸，煙土氣頓時混混沌地繞起了小旋風。長安民居雖多為木質，但這些街頭巷尾的建築大體為土製的磚石壘成，也非後世所稱道的秦磚築成。簡單的燒製讓爆炸後的煙塵格外的多，黃宣一瞬間幾乎就失去了對方的位置，而他自己，卻險些被一腳踢飛。

　　洛林冰冷地道：「5萬塊。」

　　黃宣羞憤之中，順著對方的力道打出一拳，自然不會打中。耳邊又傳來風聲。隨著又5萬塊在水中飄蕩，黃宣這才明白，就算是三國時期的一無名小卒，也能把自己打得滿地找牙。

　　接連遭受兩擊，黃宣收起開始的驕傲，小心退後兩步，緩緩地抽出手槍，道：「洛林，標示他的位置。」

　　跟蹤者的位置頓時被綠色的螢光圈罩了起來，看起來好像走錯了房間的螳螂。黃宣咧開嘴一笑，用右眼瞄了瞄，想：任你牛似鬼，還要吃哥哥我的小糖丸。他把手指放在扳機上，道：「這位朋友，別再晃了，否則我就開槍了。」

　　綠圈猛地跑動了兩步，黃宣自不二話，一槍打在他腳前，激起幾塊小土疙瘩。黃宣笑了兩聲道：「說說看，你跟著我幹什麼？」

　　此時，除了還有惹人厭的塵土，兩人眼前的障礙物已然消失，小綠圈也逐漸淡了下來，對面的是個30餘歲的大叔級人物，雙手黑色偏白，看起來保養得不錯。

　　「這位公子，小人吳溪。我是為我家大人請公子一敘。」大叔看起來對黃宣的手槍印象深刻，施禮後就站在了當地，再無移動。

　　黃宣想起他給自己的兩下，雖然洛林所說的能量消耗是根據力道來計算，但通常而言，數字也差得不會太多。試探一下就要10萬塊？放在這個時代，都夠買兩個奴隸回去了。他哼了一聲道：「你家大人是誰？有你這麼請人的嗎？」

　　「我家大人姓王。小人無禮，當時情勢不明，在下不敢留手。」

　　對方的樣子還算恭敬，黃宣卻怎麼聽都有股諷刺的味道。不敢留手，意思他還佔了上風？黃宣把手槍顛了兩下，卻忘了這廝沒看過歐美大片，旋即一陣無聊，放下槍道：「說吧，你們家是哪位王大人？找我什麼事？」

　　這吳溪向四周看了一看，向前邁出兩步，待黃宣皺起眉頭，方才小聲道：「我家大人乃是司徒王大人，適才在街角看到大人神力，故而相請。」

　　「洛林，王司徒是誰？」

　　「王允。」

　　黃宣眼前頓時浮起一個虛幻、模□而優美的影子，顧不得對方驚訝，他連連道：「見！怎能不見？」

第一百零七章 無比熟悉的世界（3）

　　王允其人，在三國無數出場人物中並不出奇。當然，他用的「連環計」還是值得稱道的——但人們通常不這樣稱忽他想出的用以滅亡董氏的招數，而是冠以「美人計」一詞。

　　沒錯，這位王司徒大人，正是貂蟬美女的義父。無須更多的形容詞了，如此就足以讓所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和他在歷史上扮演的角色。

　　在中國，四大美女人盡皆知。而以漢獻帝在大漢王朝中的地位，還不能讓許多人想起他的名字。由此可見，美女二字是如何的深入人心——可謂震盪男人之體魄，奮進女人之精神，強健民族之信心。

　　「美女」一詞，是囊括著人類唯美寄托的。現代社會將這個詞用得太濫，就像是漢末的皇家儀仗一樣，終於讓人分不清了裡面的人物——對於更早些的先生們而言，他們眼中的美女是德治兼備的，是才藝雙絕的，是氣質與儀容俱佳的，如此方稱得上美。若非如此，則只需以漂亮形容足矣。這樣說自然是男權主義的，但當你真的處在男權主義的天幕下時，一切對愛情的企盼也就成了對美女的期盼了。

　　貂蟬是足以稱得上「美女」的。董卓佔據了漢家後宮，享用著天下美女，他送「馬中赤兔」與呂布，但他終於沒捨得送出貂蟬，董氏江山早夭；呂布是人間兵器，為功名利祿可殺父賣身，但他終於在貂蟬的誘惑下放棄坦蕩仕途……

　　黃宣讀三國的時候就想，這樣的貂蟬，一定是個倍兒有氣質的聰明女人。美人各有不同的漂亮臉蛋，終歸是漂亮罷了，而唯有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才能成為承接現代化的四有美女——有臉蛋，有身材，有氣質，有智慧——如此，哪怕明知是人類毒藥，也甘願一口吞下去。

　　黃宣自然是不怕毒藥的。他抖著肩膀，用帶著激動的語調道：「王允大人在哪裡？快帶我去見他。」

　　吳溪很是訝然地看著黃宣。他剛才一試黃宣，只覺其並無多少氣力，只是這攻擊手法高明而已。但主人既說邀請，他自不可私自決定，遂彎低身子，雙手向前，道：「請。」

　　黃宣很自然地向前走去。他從出生到現在，受到的禮遇遠多於冷遇，此刻更是如當然一般。卻是吳溪略有不忿，低頭跟在身後，一句話也不說。

　　王氏家族是山西的名門望族，世代擔任州郡的重要官職。王允從十九歲就開始任公職，壯年時任豫州刺史，其家族環境卻是與黃宣頗為相似。只是相比黃宣的紈褲，王允被人譽為「一日千里，王佐之才」。而在幾經沉浮之後，擔任司徒也是受命於危難之秋。然而，面對千瘡百孔的大漢王朝，以王允的能力，卻不足以振作革新。用洛林的方式說，這位先生若能挽救漢朝於危亡之中，這個位面的緩衝帶能量也就剩不下多少了。

　　不過，即便是被稱為殘暴的董卓，對於王允也是震懾多於打壓，優渥多於恐嚇。到了王允一代，山西王家已經是大漢望族，代表著上層士族的利益，正因為如此，王允才有機會排兵佈陣，以消滅董卓為己任。

　　而對於黃宣，在他這個沒心沒肺的年紀，只是稍稍地注意了一番王家府邸。在他看來，被後人吹捧的秦磚漢瓦不過如此，光澤度沒有大理石好，質感沒有漢白玉好，甚至圖案樣式也沒有什麼新意。吸引他冒著風險，眼巴巴地趕來的還是令無數男人神往的貂蟬姑娘。雖然黃宣對美女還未到完全理解的程度，不過16歲，已經是一個開始生產荷爾蒙的年齡了。

　　「黃壯士且稍待，主人尚在批改公文中。」

　　黃宣隨意地揮揮手，他又不是來見王允的。眼看著吳溪離開小廳，他也起身向外走去。跪在地上的感覺真是不好，特別是在疑似地毯的動物毛扎人的情況下。

　　一個穿著下人服飾的女子立刻攔住了黃宣。她恭恭敬敬地擋在黃宣身前，施禮後道：「壯士且稍帶，主人很快就來。奴婢為您斟茶。」

　　「你又沒有出去，怎知你主人很快就來？」黃宣嗤之以鼻，這就像酒店裡的侍者說「您稍等」，銀行裡的職員說「不好意思」一樣，於事無補，沒有任何建設性。

　　這奴婢顯是從來沒有見過這般的人物。對於往來於王家的人們而言，能夠坐等王司徒接見已是幸事，何嘗會自找麻煩？她訥訥地不知道該說什麼，黃宣卻是把她身子一推，對洛林道：「你看看這附近哪裡有貂蟬？」和洛林長久的對話，讓他也學會了一些簡單的技巧，可在人前掩飾說話的動作，雖比不上接受過專業訓練的旅行者，在普通人面前卻不會暴露什麼。

　　「這會浪費太多能量。」洛林的回答就和黃宣的猜想一樣。他撇了撇嘴，肆意地在院子裡逛了起來。他又不是真的對這位司徒王有什麼興趣，給點面子也就不錯了，P112存著2000多萬美金的能量呢，就算是衝出長安城都夠了。

　　那奴婢阻止不了黃宣，也不敢稍離，臉上急得快要淌汗。黃宣卻是沒有看到，他還興致勃勃地打量著漢代的庭院。

　　與蘇州園林相比，地處山陝的長安幾乎拿不出個像樣的園子，甚至比起黃宣老宅的修飾也有不足。遮陰樹看起來是經過規劃的，但小樹灌木則幾乎是放任自流，雖有粗獷之美，但在這麼小的亭子附近，仍是落了下乘。不過，這與董卓遷都也有不少關係。長安本就無多少公卿之家，王允初到，得這樣一個宅院，也是不易，指不定來路還有些問題。

　　黃宣一邊想著，一邊就向想像中的後宅走去。卻不知道，這個時代的官府大宅，還鮮有劃分嚴明的主副後宅。卻是走了一段，聽到一陣迎來送往的喧囂。

　　說是要找貂蟬，黃宣也是興之所至，他此來的主要目的也就是搞點緩衝帶能量，若是方便，再賺點小錢再好不過。現在黃晉第身體逐漸回復，他對「拚命工作」就沒有什麼興趣了，反而有些旅遊的性質。眼看著王允也算是漢代的國務院總理，說起來，他還沒去過總理家見見世面呢。

　　王允是標準的漢代儒生，士族出身、家底殷實、身家清白、飽讀詩書，留著不算太長的髯鬚，單鳳目，身材修長，表情矜持。只看其做派，就能一眼認出。他伸出精心修剪過的右手，挽著一個高大武將的胳膊道：「如此，子師就送至此了。」

　　黃宣偷眼望去，那武將身量極高，恐怕超過2米有餘，脊樑挺得筆直，氣宇軒昂，正與王允告辭間。

　　這裡已是王家主廳，跟在身後的奴婢驚得死死抓住黃宣衣服，頭搖得和撥浪鼓一般。

　　幾名從人挑起兩擔禮物跟在王允身後。黃宣很好奇那綾羅下蓋的是什麼，指不定還是可以帶回家的值錢玩意。這般想著更是走前了兩步，拖得那奴婢蹭在地上，不由得撞到了旁邊不知是什麼籐蔓的架子。

　　啪啦啪啦的聲音引起那武將的注意，他將王允護在身後，大喝一聲：「何人？」

　　黃宣看著臉已嚇白的奴婢，無奈地一笑，把她的手從胳膊上扒下來，聳聳肩，從籐蔓後走了出來，道：「我不小心路過，打擾你們了？」

　　王允臉色刷地變黑了起來，這變臉的功力已達到廳處級幹部水平。他也不看黃宣，而是對著身後道：「這是哪個園子裡的？」也不知是他真的忘了黃宣，還是假作不認識。

　　黃宣不屑地盯了他一眼，兩步走到那武將面前，仰著頭，帶著一股子惡趣味笑道：「你長得好高啊，有姚明高沒有？」

　　那武將聽得半懂不懂，圓瞪雙目，卻是對王允道：「這位可是司徒的家將？」

　　王允連忙搖頭。那武將立時抿著嘴，向前走了一部，忽地大喊一聲，右手抓住黃宣後頸，就想將之甩將出去。

　　不等黃宣有什麼反應，洛林已經處理了所有問題：重力平衡，反向彈力。在外人開來，卻是那武將想抓住這年輕人丟出，那年輕人稍稍低頭，氣沉丹田，然後，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黃宣玩心大起。不知是因為輕鬆，還是自覺對位面旅行熟悉的緣故，他來了三國之後，灑脫了很多。此時眼看著有洛林幫手，乾脆反向雙手抓住那武將腰部，學著評書中一般，大忽一聲：「起！」

　　洛林自然會讓這位高個兒減低重量，說話間，黃宣就已經雙手舉過頂。只見一個少年滿臉笑容地抓住長過自己一半的武將，將之打橫抓在半空，側過身子，左腳在前挺立，右腳在後虛蹲，身體微微後仰，雙臂用力，大吼一聲：「人間大炮，飛吧。」

　　那武將就如芹菜一般被扔向了牆角，速度之快，讓其只來得及做出個規避動作，就帶著沉重的裝束撞在了5米前的花叢中。

　　王允老臉泛綠，用悲情的聲音喊道：「奉先！」

　　黃宣眨巴眨巴眼睛，問道：「奉先是誰？」

　　「呂布。」洛林簡潔地回答道。

第一百零八章 無比熟悉的世界（4）

　　我把呂布飛了。

　　一直到身邊圍滿了人，黃宣還沉浸在美妙的過去時中。就在剛才，他將「人中呂布」如標槍一般地丟了出去，輕鬆得有如忽吸。「難道，這才是我的實力？」黃宣看著剛剛大發神威的雙手，興奮得難以自制。

　　洛林不合時宜地實話實說道：「剛才消耗了價值86萬人民幣的能量。」

　　「知道了。」黃宣怒視天空，彷彿洛林真的在那裡似的。

　　「黃壯士，」王允突然記起了黃宣的名號，他輕輕地做了個揖，笑道，「真可謂天生神力啊。」

　　「飛了呂布的自然是神力了。」黃宣暗自腹誹，隨意地拱了拱手道：「這位可是王大人？有何見教？」

　　此時，呂布已經羞憤已極，甩開袖子走了，留下的王允家將把黃宣團團圍住。卻說這也是個有趣的時代。如果是黃宣所處的年代，泰森被人掃了面子是要咬人耳朵的，而呂奉先大人卻只是哼了一聲，就轉身離開了王宅，甚至沒撂下什麼「青山不改」的場面話。

　　黃宣的隨意與王允形成鮮明的對比，後者家將則是一臉怒容。在他們看來，身為士族鴻儒的王允給一介武生作揖已是天大的面子，此人竟敢不以禮相回，可見其傲慢。王允卻不著惱，彷彿剛才臉色數變只是天氣原因，虛笑兩聲，一嘴的官話。還是洛林翻譯道：「見教不甘當，只是不忍見壯士遭遇不幸而已。」

　　假使是旁的人在這裡說大話，黃宣自然是不理他的，不過現在卻饒有興趣地配合道：「怎麼？」

　　王允捋捋鬍子，笑道：「壯士可知剛才的是何人？」

　　「哦？」

　　「呂布，呂奉先。乃是董卓之義子。黃壯士若是此刻從老夫宅中離開，恐遭不測。」

　　黃宣忍著笑，道：「那該當如何呢？」

　　王允揮揮手，家將們自然退了。他走前兩步，道：「黃壯士若相信老夫，可在此小住幾日，吾自當護汝周全。」

　　「好啊。」黃宣展顏一笑，「那住哪裡呢？」他當然是想住在後宅了。

　　這麼容易就被打動，大約還是出乎王允預料，他勉強笑笑，道：「壯士可有表字？」

　　「嗯，就是賑災吧。」

　　這神奇的表字唬得王允一愣，他招手叫過管家，道：「你且照顧賑災，明白？」

　　後者連連點頭，伏低身子，道：「黃壯士且跟我來。」

　　黃宣放眼望去，剛才持槍拿棍的眾家將均是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立在院內，這管家姿勢低得更是方便讓人踩上去。他卻不理，向著王允身後走了幾步，向正廳內望去。幾名歌姬還跪坐在房中，均是模樣清秀，眉目俊俏的樣子，放在後世，也足以參加眾多選秀了。但要說貂蟬也在其中，黃宣卻是不願相信的。由此可見，哪怕只是個小男人，面對美女，第一注意的還是容貌。

　　長出了一口氣，黃宣放心下來。傳說中的貂蟬姐姐應該還未與呂布相見，大約這只是一次普通的宴會，而不是什麼該死的「連環計」的開始。

　　幾名家將再次臉現怒容，王允卻是笑呵呵地擺擺手，站在黃宣身後道：「賑災若是喜歡，就將此四子送予賑災了。某尚有公文批改，先行告退了。」

　　黃宣也是一愣，那管家面無表情地向旁人吩咐了兩句，再次伸手，道：「黃壯士，請。」

　　這麼簡單就騙了4個漂亮美眉，黃宣是自得中略有忐忑。看見有人去通知那4名歌姬，黃宣心裡一顫，腳步迅速跟上了管家。

　　管家低著頭笑了笑，道：「黃壯士，僕蒙主人賜名王忠。您平日若是有事，找我就可以了。」

　　黃宣心裡想著事情，這王管家也不相擾，將之送到一小院當中，又叮囑4名美姬之後，方才退去。

　　須臾間，又有從人送來綾羅衣物，更有金錠數枚。黃宣眼看著王家僕人穿梭遞送各種物什，嘿嘿笑了兩聲道：「洛林，看起來在這裡，還是武力最有用。飛了呂布，人家就把我供養起來了，這盤子金錠，怕是要值好些噸小麥吧。」

　　洛林尚未回答，一名歌姬飄然來到黃宣面前，跪立於地，上身直，攏手下垂，頭微低，道：「水已燒好，公請沐浴更衣。」

　　「不急不急。」黃宣不好意思地退後兩步。再看眼前此女，不過十八九歲的模樣，肌如白雪，眉目清晰翠秀，雙手白嫩如春荑，輕輕放在膝上，說不出的嬌媚柔弱。他把手上把玩的玉珮丟回桌上，強笑一聲道，「你回去吧，沒什麼事就不用過來了。」

　　「是。」那美姬輕輕地應了一聲，退著將門關上了。

　　黃宣又是失望又是放心地歎了口氣，坐在了床上。漢代尚無胡凳，若是兩人會面，皆須經坐，也就是現代人說的雅座，要膝蓋並緊，臀部坐在腳跟上，腳背貼地，雙手放在膝蓋上，目視前方。可以想見，這種坐法是起不到休息的作用的，時間稍長，就會覺得腿部酸痛。而在正式場合，緩解的唯一方式就是輕輕起伏膝蓋。故而，當在家或友人聚會時候，大家常是箕距。然而，即便是這種最放肆的坐法，黃宣也不覺得有何舒適可言。

　　此時已過晚飯時間，吳溪帶著僕人為黃宣送來一些麵食後就離開了。黃宣躺在床上看了一陣能量屏，眼見暮色漸深，利落地穿鞋下床。他現在一身衣物都是來後換過的，說起來還有些不適，不過比起四大美女的誘惑，卻是不值一提。

第一百零九章 無比熟悉的世界（5）

　　暮靄已然掩住了王宅的雕樑畫棟，晚風躲在樹梢間窺視著，我居住的小院前劃過一條白璞璞的河道，月光鋪在河道之間，一刻兒亮起，一刻兒又被雲朵遮蓋了起來。

　　小院後是半畝的荷塘，偶有蛙聲響起。黃宣摸黑潛了出去，手法當然是粗劣的，但有洛林幫忙遮掩，也就不在乎這些小小的響動了。

　　荷塘那邊傳來幽幽的蕭聲。在漢以前，無論蕭笛皆是豎吹，簫聲悠遠，笛聲清脆。黃宣不懂音樂，只覺得很是好聽，就聽著簫聲，順著水岸走了過去。只見昏暗中有一涼亭，趁著月光看去，寫著「牡丹亭」三字。

　　「這名字耳熟。」正想著，就聽簫聲已止，反而傳來一女子的低低歎息，音色純亮，與簫音契合。黃宣心頭一震，突然覺得心臟怦怦地跳得厲害。

　　真的說來，這聲音最多不過柔了一些，細膩了一些，透亮了一些。不知為何，黃宣卻彷彿被感染了一般，覺得那聲音的主人一定是心事重重。

　　又是一聲歎息。黃宣小心肝跳得越發勤快了起來，一腳跨過花壇，他此刻一門心思地想要靠近一些，看看那聲音的主人。

　　彩雲不適宜地擋住了月光，塘中青蛙立時反對了起來，饒是黃宣也聽不清裡面的話語。他挪動著身子，離得更近了一些，方才又聽見了女子用自然的語調道：「倘有用妾之處，萬死不辭……」

　　一聲「妾」字，讓黃宣心裡空蕩蕩的。他沒想到，這樣優美的聲音的主人，竟然已經嫁了人。聽到這裡，他再也無心留駐，只覺得失去了什麼寶貴的物什，心也絞了起來。

　　月色如蠶兒的絲線，細細縷縷地從雲間過，朦朦朧朧的暗色掛在松間、矮竹、荷葉之上，彎彎曲曲小路若明若暗。黃宣就順著那石子路衝了出去，沒什麼目的，腦袋裡空空的，好像第一次受罰的小學生，恐懼間還懷著一點點祈盼。

　　這個時間，王宅中人自然都是睡了。黃宣也無心顧及，從馬廄中拉出一匹健馬就爬了上去，沒有馬鐙的確有些不太習慣，但終究還是讓他上了去，一夾馬腹，就向外撞去。

　　馬伕早就被驚醒了，只是被黃宣大力推開，又礙於他身上新換的綢緞衣裝不敢忽喊。此刻見他要把馬騎走，立刻衝到馬棚門口，哭喪著臉道：「公子，這棚中之馬皆是王府所有，不可啊。」

　　說話間更是把門口的鑼鼓敲響。

　　黃宣滿腹的不知名怨氣，哪還管這馬伕，把韁繩帶了一把，馬兒就向前跑去。馬伕待要再追，他一抽鞭子，洛林隨即將之推在了一邊。監守者同志是不太明白黃宣在做什麼，但在二者的配合中，黃宣從來就是主導者，而洛林則只需要配合拿能量就可以了。

　　健馬得得地向院牆處跑去，聽到鑼聲的家丁均是堵在了門口。黃宣隨意跑至一處外牆，黏上一塊生物炸彈就向後閃。這東西沒什麼聲響效果，製造價格和運輸價格也不高昂，黃宣此行帶的是綽綽有餘。

　　炸開了王家大宅，黃宣一鼓作氣向外城跑去。他不善控馬，嚴格說來，只是會騎罷了。以其騎術，健馬跑得還沒一輛自行車快。不過追緝他的只是王家僕從，更是沒有馬匹，一會兒的功夫，就讓他遠遠地逃開了。

　　出了洛陽城，黃宣一路向東，走了一夜，直到人困馬乏方才歇下。他從小嬌生慣養，除了少數幾次，也少有這般跋涉的，雖然始終都是騎著馬，但一路顛簸，也很不好受。

　　在附近找了一條小溪，黃宣牽著這匹杏黃馬喝水，自己也在上游捧著喝了兩口。溪水清涼，帶點淡淡的草味，不一定比後世的礦泉水更好喝，卻也清爽。滔起些水洗了把臉，黃宣又想起了那柔膩的聲音，只覺得毛孔都張了開來。

　　正回憶間，洛林突然道：「小心，老虎。」

　　黃宣猛地坐了起來，那杏黃馬已經噓噓地跑了起來。張望間，已能聞到一股腥風。他習慣性地掏出手槍，看了看，又覺得口徑太小，忽著晨露對洛林道：「把那把81式拿給我。」

　　他以前去外公家常會玩玩槍，打打靶，比起其他類型的突擊步槍，中國制式的81式玩得最多。雖比起世界名槍略有不足，但有洛林改造，熟練才是第一位的。只是突擊步槍射速太快，洛林就算已經把子彈的大部分改成非金屬材料，可限於設備，修改有限。用精確的描述，加上運輸費用，一匣50顆子彈（改裝版）至少要花10萬塊人民幣，平均下來，每打一槍，就是2000塊錢。而若是扣住扳機不放，3秒鐘就能射完一匣。不過與防禦用能不同的是，子彈是預付款，用完不用完都已經掏了錢，而被人擊打，卻是要從P112耗能的。

　　改裝版的81式大部分部位都改用了楸木、工程塑料和樹脂，可以有效降低能量消耗。原本的槍榴彈機構被重新改裝，以適應高速發射生物炸彈。就戰鬥力而言，這一支突擊步槍，就能抵得上一個裝甲營。面對一隻老虎，更是不在話下。

　　肩膀頂著槍托，黃宣也靜下了心，聽著樹林中傳來的沙沙聲，將紅外瞄準鏡調低了分辨率。未來科技就是這一點不太好——過於麻煩，其中許多功能終身都可能用不上，卻愣是被洛林給整合在了裡面。

　　瞄準鏡中出現的有兩個大型生物，跑在前面的應當是老虎無疑，後面的卻像是個人——黃宣不由得眨眨眼睛，為什麼老虎在前面跑，人在後面追？

　　想不了許多，眼看著一條黑影竄出，他「砰」地叩響了扳機。高速旋轉的子彈瞬間穿過老虎前額，在虎頭內翻滾轉動。老虎身子仍保持著前撲的姿勢，腦袋卻後仰了過去。

　　黃宣輕鬆地吹了吹槍頭，心想：「這要放到2000年後，少不得是罰款加勞改，現在卻還有當打虎英雄的機會。」

　　未等他幻想結束，又一黑影大步踏出樹林，看見老虎躺在黃宣左近，頓時怒道：「呔，你那廝為何搶我的獵物？」

　　黃宣不解地指了指自己，又指指老虎，道：「你的獵物？你養的老虎？」

　　「我追了這大蟲十多里地，你怎可撿了便宜去？速速還與吾來。」

　　黃宣木然。這漢子說他追著老虎跑了個5公里越野，放在現代，不拍拍他的胸脯問「攝像機在哪兒」已算不錯。

　　可是，這裡是三國。

　　他不放心地用左手壓住槍，學著人家文縐縐地道：「敢問壯士名諱？」

　　「某姓典，名韋，陳留人。那廝，還我大蟲。」

第一百一十章 無比熟悉的世界（6）

　　小風習習，黃宣的心又是涼冰冰，又是熱乎乎，就像是那（圖片不清楚）果。

　　洛林以為黃宣不知誰是典韋，解釋道：「典韋是陳留己吾人，善使雙戟，被曹操稱為『古之惡來』……」

　　黃宣卻嘴上嘟囔著：「逐虎過澗，這就是逐虎過澗。」他看三國時，每當看到這一段，就是一陣子熱血沸騰。何謂逐虎過澗？老虎是猛獸，無論面對多少人和動物，只有撲殺，沒有退卻。但看見典韋，卻覺得害怕，故而扭頭就跑。典韋追它，老虎避之不及，從山澗上跳過以逃。比起曹操的評價，這個詞更是說明了典韋來自骨子裡的凶悍。在他看來，長板橋上的張飛，遠遠沒有典韋來得兇惡，前者只能恐嚇怕死的人，而後者，是在恐嚇老虎。

　　正史野史中，虐殺老虎者無數，武松打虎婦孺皆知，但比起典韋「逐虎過澗」，卻略顯不足了。

　　此時，這史上第一惡漢赤手空拳，衣衫襤褸，鬚髮未修，巍然挺立間，卻讓人不自覺地會躲過那鬍鬚遮擋的臉，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你說什麼呢？」典韋卻是有些不耐煩了。

　　黃宣這時已經換上了家傳的笑容道：「這位壯士從哪裡來？為何在此山中遊蕩？」

　　典韋瞪了瞪眼睛，卻是覺得眼前少年雖身體單薄，但能一擊殺虎，也是不俗之輩，故而回道：「某在軍中殺了人，故在此山中遊蕩。」

　　黃宣嘿嘿笑了兩聲。小時候看三國，呂布總是反面教材，他從來都是不細看的，但自從看過七龍珠，他對典韋就興趣盎然了。此刻卻是知道，這典韋不單在軍中殺了人，更是在家鄉殺了人，所以幾乎是無家可歸，最後被曹操招募了去。

　　想到這裡，黃同學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對洛林道：「這典韋若是讓我帶回了P112，沒問題吧？」

　　「在他融入正常的社會關係中之前，所作所為都會大量消耗能量，之後也不會少。」

　　「很多？」

　　「根據情況不同，每年至少500萬度能量。」

　　「那就好。」黃宣放下心來，正容道：「典兄可是準備在此山中呆上一生？」

　　「某賣了這虎皮，自當換錢去從軍。」典韋理直氣壯地將老虎歸屬權再次確定。

　　黃宣咳嗽一聲，道：「這老虎是在下所殺，如果典兄想要。我卻想與你打個小賭。」

　　洛林自然地給黃宣翻譯了一番，典韋的方言也重，沒有洛林，二人交流還真有些問題。

　　「打什麼賭？」

　　「我倆角力。你贏了老虎歸你。我贏了，你以後跟我混，就算是從了我的軍了。」

　　典韋是凶悍，卻不傻，眼一瞪，道：「你卻是什麼軍？憑什麼我贏只有一隻老虎，你贏卻賺了我去？」

　　黃宣噎了一下，不自然地道：「我這支軍叫滅董長勝軍，你跟了我去，不單有薪俸，還有安家費可拿。」

　　不知是哪個條件打動了典韋，他哼了一聲，更改條件道：「若是我贏了，老虎和這匹馬都歸我；若是你贏了，我就跟你一年。」

　　黃宣就想，誰敢因為這廝猛就說人家傻，這還精明著呢，不但會談判，連細則也想了清楚，眼看著自己的小身板也不放鬆。

　　不過，帶著典同學去了P112，可憐的阿瞞同學是再找不到這位猛將了，不知道等到張繡要反時，又有何人為他護轅。

　　乾笑了兩聲，黃宣站到虎屍前面，道：「就在這裡吧。」

　　「好。」典韋說話間舒展了一下臂膀，這猛人足有一米九，胳膊比黃宣頭粗。小黃同學稍有些怯地對監守者閣下道：「洛林，這一把如果贏了，咱們不僅三國橫著走，以後也輕鬆愉快。你若是不下死力，就等於把幾億幾億的能量丟掉了。」

　　說話間，黃宣也活動活動了關節，右手伸出，與兩倍於己的大膀子搭在了一起。

　　「開始吧。」

　　黃宣剛一說話，就聽耳邊一聲爆喝，手腕上大力拉來，左腳更是有離地的徵兆。

　　緊急間黃宣也是全身用力，雖覺得幫不上什麼大忙，卻也是不敢放鬆。倒是洛林反應迅速，黃宣只覺得手上一下子輕鬆，再使勁時，典韋已被整個人提了起來。

　　此時這三國惡漢右手撐在黃宣臂上，等於單手倒立在空中。黃宣心裡大笑，臉上卻不動聲色道：「如此，典兄可服了？」

　　即便輸了，這典韋還是沒有什麼沮喪的神色，但對黃宣卻有些佩服，身子向下一壓，落在了地上，道：「某輸了。」

　　黃宣這才放聲笑了起來，就聽洛林報道：「270萬元電量消耗。」

　　典韋兩腳頓地，卻不納拜，只是道：「某這就跟著你了。」

　　稍有失望，黃宣仍然奮起道：「把老虎背到馬背上，我們先回陳留給你準備安家費。」

　　「某，家中已無人。」典韋遲疑了一下還是回答。若是平常，他絕不會如此，但願賭服輸，何況是輸在了角力上，典韋再看黃宣，已完全不同了。

　　黃宣也不說話，拍拍典韋的胳膊，道：「那你可願和我去長安？」

　　典韋點頭，牽過杏黃馬。臉上看不出神色，但看起來，角力輸了，還是讓他有些不快。

　　到了清晨，在一集市中以虎皮換了兩匹馬，那杏黃馬已經累得不行，黃宣重新換了一匹青色大馬，顛顛地向長安跑去。洛林已經說了，越早造成緩衝帶能量損耗，可以得到的後續能量越多，一旦離開這個位面，此後該位面的損失都拿不到了。

　　因此，相比影響力深遠的事件，短期效應反而更為有效。黃宣現在也是見過血腥的人了，他倒覺得，早點滅了諸如董卓一類的動物，於己於人都是有好處，沒壞處。

第一百一十一章 無比熟悉的世界（7）

　　回到王允宅邸，無論是王允還是管家，對於昨日之事均是隻字不提，按照現代的說法，就是冷處理了。黃宣自家人知自家事，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對那王忠道：「這位典壯士與我同住，你安排一下吧。」

　　王忠毫不遲疑地答應了下來，眼看著那四名歌姬也紛紛前來請安，更有小丫頭伺候更衣洗漱，黃宣也少不得臉紅兩下。他昨夜還窺探人家妻妾，以至於衝動地跑出城去和典韋打老虎，現在又吃人家的，喝人家的，還帶人來一起吃喝……

　　典韋卻是毫不介意，大大咧咧地任那丫頭帶去沐浴更衣。黃宣也敞開笑了兩聲，卻是想起昨夜的女子聲音，笑聲又低了下來。

　　「你家主人有幾個妻妾？」黃宣突地問一歌姬。

　　那歌姬其實年紀不過十八九歲，訥訥不敢言，只道：「夫人尚在府中。」所謂的夫人，也就是王允的正妻，在家頗有威勢。就黃宣所知，那位貂蟬小姐，大約年齡尚小時做了這夫人的貼身婢女，後因善於察言觀色，被夫人所喜，方有了乾女兒之名。

　　如此一想，黃宣覺得自己昨夜似乎太過衝動，有些被灌醉了酒的感覺，都是血氣下湧的結果。他不由得問洛林道：「漢代說『妾身』個詞的，一定是妻妾嗎？」

　　「當然不是。」洛林很肯定地回答道，「女子皆可。」

　　黃宣覺得自己真是太傻，有洛林這麼好的孩子不問，儘是自己一個人瞎想了。活動了一下筋骨，頓時再次身輕如燕了。他隨意地抹了兩把臉，揮揮手讓伺候的人都出去。那歌姬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委屈地退了下去。

　　腦門上都散發著荷爾蒙的黃宣，開始向著傳說中的後院搜尋。剛剛從大木桶裡泡澡出來的典韋看見他，立刻大聲叫了一聲：「黃宣。」這是黃宣教他的，他可不喜歡被人叫做黃壯士之類的稱忽。

　　黃宣惦著腳摟了摟典韋，道：「如何？可還舒適？」

　　「比在熊穴裡舒服多了。」剛剛修剪了鬍鬚的典韋看起來順眼多了，笑起來也沒有那麼兇惡，卻是說的話讓黃宣一陣大汗：正常人怎會睡在熊穴？

　　不遠處又傳來幽幽的簫聲，黃宣顧不上再說話，拉著典韋道：「典兄和我去那邊看看。」

　　典韋無可無不可地走著。他是典型的武俠版壯士，實在但不蠢笨，喜歡吃喝但不追求享受，見黃宣興趣所致，也就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王家雖是世家，但在王允之前，只是山西望族而已。因此家門雖然森嚴，但卻少了很多經年士族的排場，路上只有兩個僕人攔住黃宣，被典韋一瞪眼，就縮了回去。

　　王允似乎在設宴款待某人，宴席就設在自家池子邊上的涼閣裡。黃宣信步走去，已是侍衛井然。

　　閣內。

　　初夏時分尚無炙熱，涼閣內的冰格內熏著楠香，王允舉杯敬酒道：「方今天下別無英雄，惟有奉先將軍爾。」

　　呂布連忙推辭道：「吾乃相府一將，司徒是朝廷大臣，何以……」

　　兩人正說得興起，就聽見閣下傳來陣陣喧嘩。王允頓時不悅道：「何人如此放肆？王忠，去將他打出去。」

　　王忠剛剛低頭稱「是」，就聽黃宣大笑著道：「王大人好大的排場，我來討兩杯水酒，又有何罪？」身後跟著一票被典韋掃開的衛士。

　　這聲音呂布自然是極為熟悉的，在他彪悍的一生中，被人以投擲的方式丟到牆角的事情，只發生過一次。此時他的臉色難看有如染色，道：「司徒大人何故屢次折辱本將？」

　　王允雖知黃宣膂力驚人，也有用其勇力的想法，但卻不願得罪呂布，立刻道：「這位黃壯士只是借住宅內，吾本已準備將之逐出。」

　　黃宣此刻已經坐在了席上，典韋虎視眈眈地站在其身後。呂布覺得一陣壓力，抬頭看向典韋，猛地也站了起來。

　　呂布身高一丈，用現代的說法，就是2.3米。放在新千年，也是可以參加NBA選秀的料。所以說，牛人就是牛人，亂世殺人，盛世體育，無一不可。此時他低頭怒瞪典韋，後者只是挺了挺胸，氣勢上卻一點不差。

　　見已是如此情景，王允連忙打圓場道：「奉先將軍請稍坐。」說著又對黃宣道：「賑災若無他事，可先退去。」這樣說，自然是向著呂布了。實際上，有兵權又是董卓義子的呂布當然是司徒首先要結納的對象，何況按照歷史，這位王允大人還要靠著連環計，坐上幾十天漢朝中興之臣呢。

　　簫聲早就停了，黃宣卻目光灼灼地尋找著那如被天使親吻過的聲音。王允說的話，他自然是一句都沒有聽進去。典韋則稍稍跨前了一步，擋在黃宣身前，悍然之氣大起，駭得司徒跌坐在幾前，臉色頓時綠了。對士族們而言，沒有比人前失儀更難堪的了。

　　這水閣自然是修在水邊的。長安缺水，久居洛陽的王允還不適應，初遷至此，就命人挖了河曲，引一汪池水環繞內宅。這水閣建在池水初入處，既清且深，最是宜人不過。閣上以屏風分割開來，此刻呂布踞坐處正臨荷花池旁，遠處即是青山環繞，身後一排「漁家唱晚」圖。黃宣舉目看去，卻見一人影在其後一晃而過。

　　再要細看，已聽呂布大喝道：「豎子焉敢！」向典韋動起手來。

　　呂布此人，剛愎自用，董卓死後，更是先後得罪劉備、曹操、袁紹、袁術，除了孫家有些太遠，他是真正的得罪了天下人。用曹操的話說，這位武力冠絕天下的主兒是以「負天下人」為己任。不過這種性格的養成，想來與其武力也有著必然的關係。在他的一生裡，凡是使用暴力時，均是無往而不利，殺丁原，滅董卓，反出徐州，也算是暴力的典範。

　　故此，雖然他已被丟出去一次，卻沒有長多少記性，反而向典韋發起威來。

　　若是給兩人一人一馬，外帶趁手的兵器，典韋能擋呂布百十回合已算不錯。但若是平地角力，呂布卻無天生神力之說，短短數息之間更是分不出勝負。

　　黃宣也收拾精神，輕喚了一聲「洛林」，迅捷無比地伸出手來，抓住呂布腰間束帶，生生繞了自己一圈，然後將之輕輕推開，道：「奉先大人，可敢與吾共席？」

　　惡人自有惡人磨。呂布無所畏懼的背後，是自視甚高的武力，當他發現自己在眼前這個少年手上一點便宜不佔的時候，眼神就緊緊地鎖住對方，緩緩地坐了下來。

　　位面旅行中的每個人都是效率至上者，黃宣也不例外。他為自己倒了一杯水酒，看著臉色已然發黑的王允道：「不知王大人與呂布將軍談到哪裡了？」

　　王允是個很知情識趣的人，這從他願意在董卓手下虛與委蛇，甚至混得不錯就能知道。但身為士族的驕傲，卻讓這位司徒大人不願與一粗鄙之人同宴，他長身而起道：「恕允不奉陪。」

　　宴席黃宣是參加過無數次了，在家的時候，更是見過各種各樣的人物。而如王允這般自視甚高的官宦之人，更是十分清楚。他冷笑一聲道：「難道王允大人覺得，談笑之間就能讓呂奉先大人殺了董卓，賣那頭顱與你？」

　　二人登時色變。呂布是被王允以道歉的名義請來，尚不知此事；而王允則是心事被人說中。但無論如何，聽到「殺了董卓」這樣的字眼，任誰也不能再端坐於席上。

　　呂布再次站了起來。王允強自鎮定道：「賑災何出此言？」他又說起了黃宣瞎編的表字。

　　黃宣微微一笑，兩手虛案道：「在下倒是可以與王大人做筆交易。奉先將軍且寬坐，董卓若是死了，您就是整個涼州兵的將軍了，有何不好？」

　　呂布譏笑道：「你確是臂力驚人又能敵百人如何？能敵千人否？能敵萬人否？」這句話，其實正是呂布本人的真實寫照。「人中呂布」確有敵百人的實力，但當萬軍叢中，終究還是被逮了起來，砍了腦袋。而王允也是一般的心思。作為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儒士，王允本人是不相信萬人敵的，他也不相信一個刺客就能結束一代梟雄，所以哪怕黃宣是一個比呂布更厲害的武將，他也不願與之謀。歷史選擇呂布，是由於呂布手下的勢力和威名，是由於他是董卓的近侍，而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勇力。

　　黃宣「哼」了一聲，指著窗外道：「司徒大人請看。」

　　說話間，要過狙擊槍，虛虛一瞄，就見一隻大鳥從中跌落。接下來又是第二隻、第三隻。

　　二人凜然。黃宣這才收起狙擊槍，甩手交給典韋，道：「二位覺得，董卓可逃過此擊否？」

　　王允雖不知刀柄，但卻見過強弓神射，不過二百步而已；而黃宣射下的大鳥，皆在弓弩射程以外，更有不在視野之中的。想到此節，他不自覺地看向呂布。

　　呂布與董卓矛盾早顯。說到底，貂蟬不過是強大的誘因而已，若無這個誘因，除非更有一個強大的勢力出現，否則他可能順著董卓義子這條路獲取功名利祿——至於說到二人之間，早在年前，董卓就搶了呂布的愛姬，除此以外，涼州兵的大權更是掌握在董卓部曲李催、郭汜手上。空有武將之名，卻只能以裙帶和武勇安身立命，要說如呂布這種人心裡沒有點芥蒂，是根本不可能的。

　　而黃宣這樣的武力，呂布自問天下無人可以做到。更何況，剛才黃宣拿到狙擊槍的樣子，更是讓他驚疑莫名——這虛空一撈，就有身長的弩機，可是常人所能。

　　不過，這個時代的人們，對於非自然現象的抵抗力要遠遠高於後代的。呂布也不是無謀之人，心知黃宣如此開誠佈公，必有所恃，故而沉默不語，只是飲酒。

　　「我是否能敵萬人，無須諸公考慮。」黃宣笑了兩聲，坐直了身子，拿出全副手段，集中精力道，「董卓此獠人神共憤，我誅殺此賊，朝廷自有司徒大人，軍中則有呂布將軍，大事可定。」說著，他笑看一眼心跳加速的王允道：「卻說，王允大人可出得起價錢？」

　　王允見呂布還是一聲不吭，心中鎮定道：「朝廷為董賊禍害，遷都之後，甚為拮据。若是賑災能射殺此賊，郿塢財產皆歸汝有。」郿塢號「萬歲塢」，建成後，董氏一族皆居於此，積穀可供30年，更有珍寶無數。只不過，這些現在還歸董卓所有，王允慷他人之慨自不心疼。黃宣心想，這廝心裡指不定還打著過河拆橋的主意。

　　不過，無論王允是否真的打算將郿塢財產送與黃宣，這些珍寶對他的誘惑力也等於無。凡是不能帶回家的，都是土石瓦礫，就像是人民幣升值會影響出口一樣的道理。

　　黃宣嘿嘿一笑，道：「吾聽聞董卓遷都長安時，子師特意將蘭台、石室兩個藏書館所藏的圖書和檔案全部收集整理，用箱子運往長安。『諸藏典策文章，寬共部散，其縑帛圖書，大則連為惟蓋，小乃制為滕囊。』且又收集了大漢其他書籍，一律上奏珍藏。可有此事？」

　　這是黃宣昨夜從洛林拿出的資料上看到的。這位王司徒也算是命運多舛，而對於後世，能夠記住他的也就是此兩三事而已。作為一個文人，這位司徒大人為保存漢代史籍資料做出了巨大的貢獻，「經籍具存，允有力焉」。而這些以竹簡、帛素為材質的書籍檔案，卻是可以方便帶回家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無比熟悉的世界（8）

　　王允沉默良久，方道：「吾確是將蘭台、石室所藏盡運至，卻尚未上奏收集其他書籍。」

　　他說話間遲疑著，已然知道黃宣是想要這些典籍，卻不願率先開口。

　　想來，收集大漢其他典籍的事情，是這位司徒大人殺了董卓上位後的事情了。黃宣不屑地哼了兩聲，他相信，比起大漢王朝的中央權力，王允等人是知道如何取捨的。反抗董卓的並非只有這位司徒大人，在他身後，是整個東漢士族階級。因此，黃宣甚至不準備給王允討價還價的理由，而很是直接地問道：「子師可願意割愛？」

　　王允依舊沉默，但對於黃宣直忽其字，卻沒有什麼激烈的反應，這其實已經很說明問題了。漢代儒士已然很是自傲，表字更是有親近、尊卑的意味，故而王允可以稱忽黃宣和呂布的表字拉近關係，但呂布卻絕不會稱忽王允的表字。而黃宣這般稱忽，對於武人與儒士之間，已是逾越了。

　　黃宣輕笑兩聲，學著呂布的樣子，自斟自飲地喝起了水酒。這時的黃酒度數很低，味道微甜，頗為爽口。

　　王允看了黃宣半刻，道：「允可答應賑災，在謄錄一份後，將原版交與汝手中。」在收藏的典籍中，許多對漢代而言也是孤本，他既然收集了起來，自然明白其中的價值。

　　黃宣乾脆地搖頭。說起謄錄，他卻是可以比人力快上千百倍，但這樣做，顯然對於獲得緩衝帶能量沒什麼益處。此外，他也耐不下性子等在這裡。故而道：「3日之內，只要奉先將軍將董卓帶至空曠之處，吾就可射殺此賊，司徒大人需要多久謄錄典籍？」

　　王允愣了一愣，黃宣再道：「司徒大人，莫非是連這樣的要求都不能答應？」

　　呂布此時也有些心動。他始終受涼州將領排擠，而保皇一系，能拿得出手的將領均在地方，只要殺了董卓，他就是當仁不讓的大將軍，誰也奪不走的權勢。見王允不能下定決心，他不由得將酒盅磕在茶几上，雙手握拳放於兩膝之上。

　　「哎……」王允長歎一聲道，「還望賑災小心保護這些典籍。」

　　這樣說來，也就算是說妥了。黃宣掩飾不住地笑了笑，道：「大人且放心。」他這陣卻不會再稱忽王允表字來刺激他了。

　　說罷。他又扭頭對呂布道：「奉先須掌握城內官軍，事成之後，這大漢官軍，皆為將軍掌握。」涼州兵並未駐在長安，從某種程度上講，長安還處在漢庭的控制之中。

　　做全國軍委老大，這樣的誘惑，自然早在急功近利的呂布心中晃悠。說起來，下屬與上司搶老婆小妾這樣的事情，數不勝數，而最後激起反抗的卻是不多。曹操搶了張繡的嫂子，呂布則有搶下屬老婆的嗜好，除了這幾個反面例子之外，更有成功者眾多。所以說，呂布有反骨才是實在的，他殺丁原是為了前途，殺董卓也不例外，後來反出劉備也是同樣。

　　呂布又喝了兩口急酒，又盯著黃宣看了半天，終於重重地點點頭，道：「賑災實乃英雄少年，那在下坐等公等好消息了。」說著還伸手與黃宣相握。

　　兩人這一握手，卻不知撥動了王允的那根弦，他長笑一聲，道：「孩兒過來。」

　　呂布惑然間向屏風處望去，頓時驚在當場。原本抱著狙擊槍左看右看的典韋尋聲看去，也是臉上一怔，訝然溢於言表。

　　黃宣心頭一顫，迅速回頭望去。只見一少女緩步趨出，柔荑輕輕地推開屏風，披著一襲紫衣，楚楚纖腰下罩著一條常雙蝶繡羅裙，微微低著頭，雅座於席上。除了一頭黑髮，肌膚竟如雪般嫩白，比之身側的屏風猶有過之。

　　王允再次得意地笑了兩聲，道：「小女貂蟬也。允蒙賑災與奉先錯愛，不異至親，故令其與二位相見。」

　　「這是貂蟬！這是貂蟬……」黃宣心裡已經大忽了起來。他更加注意地望向這少女施禮時露出的小段脖頸，只覺得頎長有度，膚如凝脂，不自覺間前傾了起來。

　　看樣子，王允是想要在今天的宴席上讓呂布見到貂蟬的，而今天，大約正是連環計的開始。只是因為黃宣的出現，讓事情出現了一點點改變。

　　席間諸人，王允兀自喝酒，觀察著眾人表情：典韋最先收起訝色，懷抱狙擊槍，神色如常；呂布則猛的喝了一口酒之後斂起了目光；唯有黃宣，定定地看著對方，捨不得錯過一點。

　　「貂蟬敬拜諸公。」吐語如珠，聲音柔和清脆，黃宣只覺得比什麼歌聲法語都要美妙，甚至比水神般的嘉拉迪亞的音色還要動人。

　　這般一比較，黃宣忍不住歎道：「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卻是他背得極熟的《洛神賦》。

　　曹植現在剛剛2歲，尚在牙牙學語之間。這位號稱才高八斗的先生涉獵極廣，所作詩賦更是屢稱不朽，但就其聲名而言，當屬《七步詩》與《洛神賦》為最。

　　前者以其傳奇色彩稱雄，後者則可謂華語世界第一讚美詩。而對於東漢末年的文人墨客們而言，這首賦的價值就相當於李白的《將進酒》，杜甫的《登高》，蘇軾的《明月幾時有》，李清照的《聲聲慢》。說得俗氣一些，《洛神賦》就是詩賦中的戰鬥賦，戰艦中的戰列艦，富豪中的比爾·蓋茨。

　　與現代詩相比，詩賦最大的特點就是適合吟唱，押韻的語調讓人激情勃發。《洛神賦》是黃宣反覆背誦過的，他也不管古人是如何擊節高賦的，自己唱得興起，已然站起。待到「凌波微步，羅襪生塵。動無常則，若危若安」一句時，不僅王允，就連矜持正坐的貂蟬也再忍不住，抬起頭來。

　　那一瞬間，黃宣陡然呆了，只覺那面容秀美絕俗，不可逼視，又覺水光映照之下，竟有神光離合。再看她跪坐之下，身形依然婀娜，動靜間猶如身籠迷霧。

　　這一看，黃宣口中的賦卻唱不下去了，貂蟬不由得露出疑惑的表情。

　　霎時間，那清麗容顏燦然生光，就連同樣陷入詩篇中的王允也忍不住挪了挪身子。至於呂布、典韋二人，自不用說。

　　黃宣心裡立時大叫：「就是她了，就是她了！」他哪裡捨得讓美人久等，立時續道：「進止難期，若往若還。轉眄流精，光潤玉顏。含辭未吐，氣若幽蘭……」

　　此時，他的滿腹心情均已放在貂蟬身上，唱得愈發亂了。貂蟬冰雪聰明，狀似自然地低下頭，細細品味著賦中神韻。只餘黃宣，心分三處，又是唱賦，又是擊節，還忍不住將視線在那柳腰削肩處徘徊。

　　罷了，諸人皆是各有心思。黃宣望向貂蟬目不轉睛，卻只能看見她鳳眉輕蹙，長長的睫毛微顫之間有若假寐。

　　還是仔細品味詩賦的王允反應最快，爽快地笑道：「賑災佳作，堪比司馬相如。」

　　在曹植降世之前，司馬相如就是第一詩人了。作為士族大家的王允如此評價，哪怕黃宣久居於此，僅靠這一句評語，就足以半生無憂了，就像是那一句「王佐之才」將王允送入洛陽一般。

　　黃宣卻向貂蟬看去，只見她修長勻稱的身段行了一禮，儀態萬千道：「妾以為公子當得今世之司馬相如。」嘴角薄笑，宛如月兒破開烏雲，讓人癡然忘神，無怪乎王允贊之為「閉月」了。

　　對於黃宣而言，兩聲讚歎都不如這韶齡少女一笑，他卻是想說「你應為當世卓文君」，又怕唐突了佳人。忽然間有了些緊張，也忘記將竹節放歸於几上。

　　呂布又是嫉妒又是訕訕道：「沒想到黃壯士卻是文武皆得。」

　　他又說到「壯士」一詞，卻讓黃宣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作這詩詞的並非自己，而是那倒霉的曹植，自己並不是什麼當世之司馬相如，只是後世之一幸運兒。

　　少年人，總是容易受他人的影響，又更容易鑽進牛角尖。他此時更是偏激地想到：貂蟬笑的是那優美的詩篇，笑的是自己的做作與不合時宜的吟唱，也許還在笑自己的無知妄為。

　　一時間，黃宣想得好遠，再也坐不下去，挺直身子道：「司徒大人，吾尚有事，且先行一步。商議之事，就以適才所說為準。」

　　不等有人作答，黃宣已是屹然而起，抓過自己的狙擊槍，對典韋低聲道：「我們走。」

　　王允頷首以笑，卻不知是因何而笑。

　　貂蟬微抬螓首，眸子仿若在一泓秋水中蕩漾。

第一百一十三章 無比熟悉的世界（9）

　　雖說是走，黃宣終究還是住在王家府邸之中，連他自己也想不清楚為何不在長安城內另尋一處，也不知是因為嫌住店麻煩，還是捨不得些什麼。

　　喝了些酒，黃宣有些發困地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睡不著。夜色漸深，終於翻起被子，小聲道：「洛林，你說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我不善於評價人。」

　　黃宣嗤笑道：「你都會『不善於』這個詞了，還有什麼不會的？你只說我是什麼樣的人，我又不會怪你。」

　　看來，他也知道洛林的評價不會太好。

　　既然他如此說，洛林就簡潔明瞭地道：「紈褲子弟。」

　　黃宣抱著被子，肅然而坐，雖然早知會是這樣的評語，但還是有些不太自然。他吞嚥般地哼了兩聲，強自道：「我學習是比不上魏牧堅，但比起劉彭剛和猴子來說，卻好上不少。而且我外語比他們好太多，而且會三種……」說著黃宣也就說不下去了，自家人知自家事，別說學習，就算是對他簡單得不算話的外語學習，自從離開巴西，他也再沒有讀過了。隨著少年的情感遺忘，他對於嘉拉迪亞的傾慕不再那般強烈，學習的動力也自然降到了冰點。

　　「那你說，我就沒有一點……我是說一點優點？」黃宣這樣說的時候甚至有些不好意思。但除了洛林，這個幾乎與自己秘密共享的監守者，他再也沒有人去傾訴了。母親工作很忙，到了現在，更是無暇與之談心。父親則更不用說。只是他平時不會去想這樣的問題，「自己如何」往往是一個哲學命題，只有那些無聊至極的人和受刺激極深的人才會去討論。

　　而黃宣，看起來像是後者。

　　少時，洛林緩緩道：「每個人都有優點，你當然也不例外。你很有孝心，目睹高等級旅行者蓋伊的失敗，明知道去外位面有危險，因為爺爺，仍然不顧危險；你還很講信用，不像許多旅行者，喜歡在離開時搶掠一把；你懂得慎言，也知道何時挺身而出，並在危機時刻還會注意觀察；你還會維護弱小，保護自己的弟弟妹妹，並不因為堂兄們人多勢眾，氣力較大而退卻……」

　　「好了。好了。」黃宣終於知道，找洛林要評價完全是一個錯誤，他根本就是按照準備好的範本在穿插自己。他私下裡想，不搶掠是因為搶掠的利潤太少，自己看不上；不退卻，是因為無可退卻；保護弟弟妹妹，只因為三房四房是一體的……

　　黃宣越想越不是滋味，忍不住掀開被子，出房去了。

　　實際上，作為一個16歲的少年，黃宣雖然做得不是最好，但也絕對比大多數人強。官宦世家的子弟眾多，但並不是每個人都能與埃德賽爾和斯隆侃侃而談；換一個人，有著同樣的家世，卻不一定能夠處理好與洛林的關係，妄自尊大與妄自菲薄一樣，都會失去與基地監守者的聯繫。從最開始說起，當洛林將黃宣丟到了1969年的小鎮中，只有15歲的少年也沒有處於無盡的驚恐中，而是盡力為自己做好最壞的打算，以其所能換來了一套郵票。即便不能回家，也不至於衣食無著。往更深處說，洛林能夠選擇黃宣，而不是將他丟回P112後不管，未嘗不是看重他在那時的應變能力。

　　然而，洛林是一個很好的基地監守者，卻不是一名好的家庭護理。他不能明白黃宣的需要，也不會安撫黃宣此刻的心情。他甚至不明白，為何黃宣會一下子變得自省起來。

　　至於黃宣，卻只是高一腳低一腳地在草地裡漫步。心裡一片混沌，也沒什麼可想，想不到什麼……如今的他，雖然已經有些經歷，但免不了仍會有些少年人的通病，例如小小的叛逆，一些不自信，再加上對呈現在眼前的世界認識的不充分。就像是大多數人經歷的中學時光那樣，偶爾胡思亂想時，會突如其來地感到一些心虛，又或者一些委屈，又或者短暫的後悔。而貂蟬的出現，卻讓黃宣的這種情感，不自然地擴大了。

　　不知不覺間，又走到了那「牡丹亭」的所在。

　　黃宣摩挲著亭邊的喬木粗糙的書皮，不自覺地歎了口氣，卻聽內裡有人嬌聲道：「可是黃公？」

　　正是令黃宣徹夜無眠的罪魁禍首。他猛然停步，呆望暗夜中的池水，道：「你怎知是我？」說完，又補充道：「你叫我黃宣吧，或者公子也好，黃公我聽不慣。」

　　「好。」貂蟬語意帶笑，回答道，「蓋因此亭平日裡只有司徒大人與夫人，還有妾身往來。而以妾身所知，宅邸內敢無視規矩者，唯有黃公子與貴僕而已。」

　　「那你怎知是我呢？」黃宣說話間只覺得心情頓時暢快了起來。

　　「只因公子身量較輕。」

　　貂蟬說話間伴著淺笑，讓黃宣心都柔軟了起來。他仔細一想，卻是說典韋太重了，不由失笑。

　　這一笑，卻讓黃宣的心情一下子轉好了過來。再看亭中花影中的貂蟬，裊裊的樹木空隙之間衣衫飄動，若湖中水波，輕柔秀麗。

　　黃宣再看自己，換上的綢衫總是不能服帖地擺動著，彷彿預示著與這個時代的脫節。若無基地，也可稱得上胸無點墨，手只能縛雞。他有些自慚形穢地道：「貂蟬姑娘喜歡今天的《洛神賦》嗎？」

　　「是妾身聽過的最優美的一篇賦了。」陰影中，貂蟬輕輕地施了一禮。

　　黃宣卻是苦笑一聲，小聲道：「也是我聽過的最優美的一篇賦了。」說完，更是在腦子裡想：也是我會背的唯一一篇了。

　　聽著荷塘蛙聲，聽著貂蟬輕聲細語，黃宣突然覺得心裡寧靜，就像是暴風雨的天氣與父母呆在一個小房間裡的寧靜一樣。他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道：「其實，那首賦不是我作的。」

　　貂蟬淺笑道：「妾身知道。但公子能認識這樣的詩人，也是很讓人羨慕的。」

　　「我也不認識他。」黃宣有些賭氣地道，「我只是知道這首你們都不知道的詩而已。」他說著，又懷疑道：「我這樣說，是不是很沒用？」

　　「當然不是。」雖然看不見面容，貂蟬的聲音卻總是給人巧笑倩兮的感覺。她慢語道：「對於妾身而言，能夠聽到這樣的詩賦也是很高興的事情。何況當今亂世，公子勇武過人，比之文人，於國於民，更有其利。」

　　雖然明知道所謂的勇武不是因為自身，黃宣還是愉快了起來。畢竟他和洛林也算是一榮皆榮，共為一體的。按照目前基地序列等級，20級權限，幾乎就是全部權限。他不自覺地坐在台階上，背對著貂蟬道：「我今年也是16歲，和你一般大小，你卻比我明白得太多了。」

　　貂蟬緩步輕易，將一銅盤放在黃宣身旁，道：「這是府內自釀的水酒，公子且嘗嘗。說起明白，妾身自小由夫人撫養長大，雖待之如女，卻不是府中小姐，比起公子，自然要多一份心思。」

　　黃宣知道，以貂蟬的身世，要在這王家宅院中有一席之地，是要揣著小心，仔細言行的。比起自己的生活，這樣的環境，自然會讓人成熟許多。他抱歉地笑笑，卻想起月色昏暗，對方看不見自己，於是瞥了一眼手中酒杯，道：「我為你唱一首《將進酒》吧，雖然不是我寫的，但寫這首詩的，也是個大詩人呢。」

　　貂蟬也頗為喜歡地點頭說「好」。黃宣就握著酒杯吟了起來：「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他接連唱了三遍，開始時，貂蟬似乎還不適應這樣的詩歌，到了後來，卻忍不住輕輕地附和了起來。她卻是學得極快，到了最後一遍，已經記得無誤了。她最是喜歡「朝如青絲暮成雪」一句，反覆吟唱，唱到後來，更是微微有些顫音。

　　黃宣知其自憐其身，更是保護欲大起，半是隨性，半是有意地暢快道：「今天本來是不開心的，卻沒想到和你說話之後，就高興了起來。」他這段話，是完全用現代的方式說的，又不要洛林翻譯，貂蟬是完全聽不懂的，但知他心情轉好，也就淺笑著回應。黃宣也不多說，笑著站起來道：「我的唱法可能不對，唉，說起來終究是紈褲子弟罷了。」

　　貂蟬仍是聽得不大懂，只是以為黃宣家鄉方言，但她卻聽明白了紈褲一詞，抿嘴笑道：「黃公子何必妄自菲薄？貂蟬雖不知公子為何事而煩惱，但午間在水閣中聽公子之言，卻是視千萬人為無物，可敵千人萬人的大英雄，可比荊軻、李廣。這樣的勇氣，遠非勇力可涵。」

　　黃宣只覺得她的聲音帶著絲慵懶，嗓音卻是婉轉誘人的。他放鬆地伸開腿，喝著酒暖著身子道：「我的勇氣，卻是來自於勇力的；而我的勇力，卻不是屬於我的。這樣說，你還覺得我是英雄嗎？」

　　貂蟬微笑道：「昔日我主劉邦，也是出身微賤，謀略不及張良，領軍不及韓信，幹練不及蕭何，卻為諸臣信服。何故？其，下能夠仗氣使人，深入三教九流；上能夠折節低首，遠從張耳，兄事王陵。妾身以為，不過是敢做敢為，醒悟自身而已。如今公子雖年少，但上能與司徒大人侃侃而談，中能識得文臣雅士，下能有勇士效死。若公子不自信，妾身不知誰人還能有此大才。」

　　聽到這樣的評價，黃宣笑得嘴都要裂開了，他一時又覺得膽氣頗壯，暗自裡想：與人比力鬥狠，自己也許略遜一籌，但與人交流，卻是當仁不讓。想想看，這也是一種天賦。誰能初到三國，就與呂布王允商量「殺死董卓」？換作是蓋伊這樣經過系統訓練的旅行者，他們一定是仗著武器先進，以基地為後盾，強行殺掉董卓，也許還會連王允呂布一起幹掉。若是如此，先不提消耗的能量多少，只是想要拿到諸如典籍之類的物品，又會花去更多的精力，甚至拿到了，也是入不敷出。如果這些所謂的高級旅行者能夠多一些注意力在他們不屑的時空，與他們不屑的普通人更多地交流，蓋伊也不至於在警察的圍追堵截下被關進監獄。

　　相比之下，失去了基地的高級旅行者只是個超級打手而已，而失去了基地的黃宣，也許反而能夠成為掌握打手的人。

　　交流，永遠比對抗獲得更多。

　　一團烏雲緩緩地遮蓋住月輝，荷塘響起「撲通」數聲。黃宣深深地吸了口氣，再次感受到這個時代清新的空氣。他笑著將酒盅扔進池塘，道：「要說講話，卻是你說的最好聽。好了，我現在是吐出一口濁氣，要回去睡覺了。」

　　貂蟬再施一禮。黃宣則收拾起剩下的酒壺酒盅，將之放在銅盤之中，一邊偷看著廳中纖巧身形，一邊惡趣味的道：「其實我還懂一些資本運作的東西，還會一點點管理學和人力資源學。」

　　美人兒眨巴著眼睛，不明所以地看著黃宣長笑而歸。

第一百一十四章 無比熟悉的世界（10）

　　次日清晨，王允入宮討詔。黃宣將位面通道裡存著的狙擊槍、81式和柯爾特統統拿出來擦了一遍。其實以洛林的製造水平，雖然限於設備，達不到大位面時代的工藝水平，但保養期還是大大延長了，黃宣不過是為了調整心情。

　　黃宣覺得，自己的確應該認認真真地在這十多天裡做出些事情來。一個男人——當一個雄性動物真的想向雌性顯示胸肌的時候，他就是一個男人了——應該，並且理應學會珍惜機會。

　　四名歌姬早就被黃宣趕出去了。典韋坐在床上看著黃宣，後者正在將生物炸彈像泥巴一樣揉捏著。他不讓典韋動手，這位「逐虎過澗」的凶人瞪瞪眼睛，就能起一顆手榴彈的效果，但真的讓他用手榴彈，黃宣卻怕他給捏碎了。

　　短短兩天的接觸，典韋很少說話，但他卻學會和黃宣一樣坐在桌子上而不是地上。他看起來喜歡使用武器，無論是狙擊還是81式——柯爾特對他而言有些太小，將指頭放在扳機上會讓他感覺難受。只是在這裡，黃宣沒有多餘的子彈給他練槍，他還不清楚是否真的會帶典韋回家，這需要看這位惡大叔自己的想法。

　　典韋在家鄉已是無親無故，但他畢竟是屬於這個時代的一部分。黃宣試圖探問，但就像每個時代的猛人一樣，這位仁兄同樣不善表達，讓他誘拐無門。

　　黃宣將生物炸彈分成10g左右的大小，然後將之黏在少量的特製禿頭子彈上。這樣，81式射出的子彈將等同於數噸TNT的威力。除此以外，黃宣還準備了4枚槍榴彈，每顆榴彈內塞了100g的生物炸彈。洛林警告他不要在半徑300米內使用，那相當於自殺，最好也不要發射在600米內。天知道，這是正常版81式的有效射程。

　　生物炸彈互相之間黏連一體，但除非你想，否則它們不會粘在其他的物體之上。而若是你這樣做了，再想要取下來卻需要大費周章。黃宣還在考慮是否需要再弄點更大威力的傢伙，房門卻被輕輕敲響了。

　　門外自然是王允，他已經得到了漢獻帝的詔書，更已與諸多同僚互相聯絡。他現在只是擔心，黃宣是否能殺死董卓。

　　自從在與孫堅作戰失敗後，董卓挾中央遷都長安，已是眾矢之的。在更多人密謀刺殺其之前，越騎校尉伍孚已曾嘗試一次，結果自然是被亂劍刺死。但自此以後，董卓出入宮禁均是軟甲著身，呂布常護衛左右。

　　王允是一個文官，他不知道一個武將會有多麼勇猛。他原本屬意的是呂布，現在換成了黃宣，但無論是誰，保證能夠殺死董卓這句話，本身就是不能保證的。此時，箭在弦上的王允有些心急如焚，但他依然注意儀態，臉上不驕不躁。

　　黃宣笑著打開門，道：「司徒大人怎麼還有空來？」

　　王允握著黃宣的手，道：「賑災辛苦了。我是想來看看，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

　　就像是黃宣會藉著整理武器鬆弛神經一樣，王允也需要重新看一遍他的棋子，看看有沒有放錯位置。

　　至於棋子本身有沒有問題，他卻不能知曉了。

　　黃宣卻早就猜到王允會來，他也因此進行了充分的準備——這種猜測與其說是來源於母親的與生俱來的天賦，不如說是數日來不斷閱讀資料，對比洛林在這個位面搜索來的資料的認識。

　　司徒王算得上是一個不錯的相國，他在這個位置上，大部分時間做得都還不錯。但某些不良的性格，卻將他的勝利摧毀了。

　　譬如，驕傲和來自士族的血統榮譽感，不夠堅定的立場，以及最糟糕的，可能是與生俱來的排外與政治潔癖。

　　在誅殺董卓之前，司徒王允始終都顯得謙遜而無害。而在他一朝大權獨攬之後，他的表現，卻反而令原本支持他的人們膽寒。「及在際會，每乏溫潤之色，杖正持重，不循權宜之計，是以群下不甚附之。」他不再那樣與群臣推心置腹，臉上更是少和悅之色，而這種現象的極致表現，則是殺蔡邕。

　　這位漢末有名的儒士曾受董卓禮遇，故而在其死後歎息。王允聽說後，就不顧幾乎所有人的反對，堅決地將之誅殺。這樣造成的結果，是所有董卓系的官員將領都感到懼怕——既然連與董卓關係並不親密的蔡邕也不能被赦免，那麼所有人大約都是不會被赦免的。假如王允真地能夠堅持這種立場，堅定地與一切和董卓有關的人和事保持距離，並借此奪得地方豪強的好感，也並非不能開創一場新的局面。然而，問題正在於此——王允一度想要赦免涼州系的將領。當他在這個問題上第二次搖擺不定的時候，漢廷最後的控制力消失了。

　　對於三國時代的人們來說，王允的表現是再正常不過的了。但對於早已經熟悉了家族爭權奪利，特別是這段歷史的黃宣而言，他卻從中看到一些王允的特點來：

　　王允之所以成為司徒，是有著許多的因緣巧合在其中作用的。就像是一次化合反應，他是唯一可以加進去的鹼液，所以他控制了所有的酸。這種來自於血統的勝利，讓王允的性格中始終帶著懷疑的影子。他不斷地嘗試與不同的人合作，同時，他也嘗試著控制這一切，就像是與呂布的合作一樣。

　　故而，他一定會來看看黃宣，以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挑選對了合作者。

　　此時需要做的就是，大聲地回答：「沒問題。」然後將所有的問題拋給他。

　　黃宣似笑非笑地看著王允，道：「司徒大人是否考慮好了董卓死後，該如何做呢？」

　　王允顯然沒有預料到黃宣的問題。他原本是準備與之討論如何殺死董卓的。而成功之後的分配，是官員們的事情。他咳嗽了兩聲，掩飾著自己的訝然，道：「當還以馬日蟬為太尉，令袁紹為將軍，統關東兵壓制涼州將領……」

　　黃宣擺擺手，坐在王允對面，道：「難道司徒大人只是想到這小小的長安一地？」

　　王允不悅，道：「這裡是大漢中樞……」

　　「但只管得了長安。」黃宣歎了口氣，狀似語重心長地道，「難道子師真的不想做我大漢中興之臣？」

　　王允目視黃宣，這個年紀只有他三分之一的後輩挺胸與之對視。良久，他才道：「地方權柄日重，而中央權力日衰……」他說到一半，卻不再說下去，只道：「賑災可有妙計？」

　　黃宣笑而不語。他不耐久坐，將正坐改成跌坐，也就是盤腿坐在地上，道：「吾先問司徒大人幾個問題。若是大人腹中已有計較，就當賑災妄言。」他砸砸嘴巴，起的這個表字倒是很有寓意，只是難念了一些。

　　「吾洗耳恭聽。」王允也不敢輕視黃宣。有漢一代，青年才俊輩出，他也正是在差不多年紀受人賞識，步入官場的。

　　「請問大人，董卓死後，李傕、郭汜、樊稠、李蒙四人該當如何處置？」

　　「卓之跋扈，皆此四人助之；雖大赦天下，獨不赦此四人。」王允自然是早就想清楚的，而以史實，他也是確實這樣做了。

　　黃宣微微一笑，道：「涼州兵是董卓嫡系，勢力最雄，請問大人，若是不赦此四人，涼州兵反，誰人可敵？」呂布在涼州軍中並無根基，董氏嫡系從來就沒有入過他的手掌。

　　王允迅速答道：「以袁紹之關東兵鎮之，赦免軍士之罪，削奪四人兵權，徐徐散之。」這正是他的最終計劃，解散涼州兵。

　　黃宣呵呵一笑。這的確是王允的正確答案了，但事實證明卻是錯誤的。他輕聲道：「涼州兵與關東兵最是不睦，軍士最恐袁紹，如何肯信？四人不得赦，如何肯交出兵權？若此，涼州兵何日可散？」

　　王允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如果一切如常，再過上一個月，這位文臣就會定下同樣的命令，同樣會有人給出同樣的疑問——袁紹與涼州兵世仇，若非董卓忌憚袁氏四世三公的家族力量，早就將之車裂在洛陽了。然而，涼州兵最大的靠山若是死了，還有什麼能阻止袁紹和他的關東兵復仇？就是給王允自己，他也是不相信的。所以最後，他還是採納了他人意見，以皇甫義真為統帥。不過此刻，他卻諾諾不言。

　　「或可是以皇甫嵩為帥？」黃宣先問道。

　　被猜中心事，王允猛然抬頭，眼中很有些不可置信。黃宣卻搖頭失笑道：「皇甫嵩的確是大漢名將，但他以屠黃巾起家，在涼州更是毫無根基，士卒如何信之？最重要的是，李傕諸將如何肯信？他們若是不信，王允大人以為，當如何？」他這段話半文不白，讓洛林微微翻譯，卻是說得明白。

　　王允不善武卻知兵，在鎮壓黃巾的過程中，他更是披掛上陣。所以，他明白以東漢官軍目前的戰鬥力，根本談不上剿滅涼州兵，他所能依仗的還是大漢正統的力量。而以黃宣的分析——實際上，泰半是史實。

　　聽到這裡，王允後背已經出了密密的冷汗。黃宣在心裡給自己加了把油，一鼓作氣道：「吾還想問司徒大人，若是董卓斃命，長安且定，郿塢的財產當如何處置？」

　　如果是昨天，王允一定以為黃宣是想要變相提價，或者笑其大事未定，就先考慮分贓。但現在，他卻仔細地思量著，道：「當以卓之財充作軍費。」

　　同樣，還是王允的標準答案。

　　黃宣卻故作冷笑，道：「那我請問王公，若吾要分此財物，可乎？」

　　王允不答。

　　黃宣又道：「若是奉先大人要分此財物，可乎？黃埔大人呢？」

　　王允啞然不語。按照正常的思路，以財帛振作士氣，是新生政權抗敵的不二法門。然而，這位司徒大人思考的方向本來就是錯誤的。長安是大漢王都，無論這裡多破爛、多糟糕，此時此刻，這裡仍然是大漢的政治中心——董卓屢次三番試探的原因是正統的旗號，而不是這些衣衫襤褸的官軍力量——東漢已然垂暮，但若有人敢於冒天下之大不韙，圍攻長安，就像是歷史中的李傕、郭汜那樣，則不僅會遭各地政府軍聲討，長安守軍本身也是士氣高昂的。實際上，當李傕從獻帝身邊逮走王允的時候，他仍然是施跪拜禮的。

　　除此以外，王允心裡還有些別的依仗。在他想來，自己近日交際的一些地方豪強，雖然古怪一些，但卻實力不凡。

　　因此，他也明白，大漢皇庭最後的中堅，其實是既得利益的士族階級和某些地方勢力，是他們制約著董卓，是他們保護著長安。那麼錢，自然也應當與其分潤。事實上，就像黃宣問的一樣，到了最後，無論王允如何考量，他還是不得不迫於形勢，將這筆巨資分與朝廷官宦。

　　黃宣瞇著眼睛看著王允，手指輕輕地敲著地面，道：「以卓財物班賜公卿、將校，可乎？」

　　王允緩緩點頭，目光灼灼地看著黃宣，正襟危坐，拱手道：「請賑災教我。」

第一百一十五章 無比熟悉的世界（11）

　　王允的錯誤，源於他錯誤的性格。從好的地方講，這位司徒大人是個理想主義的鬥士，他嫉惡如仇，他以身保護典籍，他幾次三番得罪權貴，更曾得罪了十常侍的老大張讓，所幸下獄未死。不過在誅除董卓之後，他的好運氣到了頭，最終面對李傕等人的圍攻，不肯如呂布般棄城而走，被戮於獻帝御前。

　　這樣的性格，決定了王允並不是一個有魄力有能力挽狂瀾的人。他可以是做溫文爾雅的儒士，也可以是做鐵面無私的青天，唯獨做不了鐵血宰相。

　　黃宣也是在看過許多的資料後，敏感地認識到這一點的。而這，也許會帶給他最大化的利益。

　　他一邊為王允斟酒，一邊道：「小子才疏學淺，只有一點想法，請司徒大人考慮。」黃宣說得很慢，雖然他已經考慮了一夜，但還是帶著一點不確定地說道，「某以為，當今天下，有識之士者眾，司徒大人若是向陛下請旨，招各地官軍勤王，長安局勢將大不一樣。」

　　王允沒想到黃宣竟然給出這樣的答案，有些失望地搖頭道：「中平六年（189年），董卓勤王，成今日尾大不掉之勢……」他說著又搖起頭來。

　　黃宣笑著將酒杯放下，道：「司徒大人且聽我說。無須遍佈天下，只需傳檄地方較小勢力，如原來的西園典軍校尉曹操曹孟德，孫堅之子孫策、孫權，還有宗親劉備劉玄德等人……」

　　他說得興起，王允則一個勁地搖頭，潑冷水道：「只要檄文一發，則不由你我了。」

　　黃宣哼了一聲，道：「難道董卓死後，司徒大人還能阻止各地官軍入京嗎？」這也同樣是史實，董卓既死，各地軍閥無不想在長安再撈一筆，只不過最後曹操獲利最大罷了。

　　用盡全力，滿身疑慮的王允終於帶著滿身疑慮離開了。黃宣歎息一聲，他終究不是蘇秦張儀之士，空口白話，卻不能讓王允信服，仗著能比王允看得遠一點，卻也終究沒能讓他立刻採納這意見。如今，只有等待時間來證明了。

　　……

　　初平三年三月末。

　　比史書記錄的早了半個月，黃宣重新將MX109擺在了長安山城西的半坡上。這裡距離城門直線距離不足5公里，只要董卓從這裡經過，10層鎧甲也不能抵禦「洛林改」的穿透力。

　　而今日是大朝會，王允保證董卓會來。

　　黃宣靜靜地趴在地上，身上罩著偽裝網，一邊等待著董卓上班，一邊胡思亂想著。

　　雖然在洛林有意無意的阻撓下，王允的聯姻計劃麻煩多多，但令黃宣奇怪的事情同樣很多：司徒大人似乎忙得顧不上處理與呂布的關係，難道他真的相信，這位三國著名的反水王呂布，會被一張虛幻的大餅吸引住？

　　就連黃宣，也只是抱著隨意的心態，希望在董卓死後，呂布會承認這種狀態。其實不承認也沒有關係，他對殺死呂布能帶來的緩衝帶能量，也是頗為期待的。

　　但王允的態度就顯得很不一樣了，這讓黃宣幾乎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有超越凡人的才華。當日來不及細想，之後靜下心來思量，如果這位反水大仙這麼容易被迷□住的話，王允何須使用什麼「連環計」「美人計」？痛陳利害不就行了？

　　雖然這位司徒大人在戰略上疏漏良多，但那只是受到時代的局限而已，設身處地地想，黃宣可不認為，自己這個中學生能比王允口才更好，更有說服力。

　　但事實卻是，呂布真的沒有告密。

　　這可不是猜測，洛林整日都監聽著呂布，而這位將軍卻彷彿真地準備著大將軍的美夢，招攬舊部，私會部曲……不少朝廷大臣也頻頻與之見面。

　　此外，王允得到的幫助和聚集起的勢力，也遠遠超過歷史資料中所顯示的。從洛林收集的資料來看，不少大臣，特別是漢獻帝，其表現出的力量很不一樣。

　　黃宣冷眼旁觀，這個時代的董卓遠遠沒有傳說中的跋扈。

　　他的家將奴才仍然猖狂於長安城，他仍然一把火燒了洛陽，然而，他卻沒敢動獻帝和重臣一根毫毛。

　　這險些讓黃宣以為，是洛林的資料和那些史書出了問題。

　　而實際上，這不過是另一個位面而已。

　　黃宣一邊想著，一邊調校著瞄準器。今天主要的參數是重力，呂布身上倒是有一枚植入皮膚的探頭，但要確定董卓的精確位置，還是需要一些輔助功能。按說現在的董卓已經是騎不上馬的大胖子了，他的衛隊，總不會有比他體型更龐大的先生吧？

　　片刻功夫，一行車隊前忽後擁地自東而來。

　　耳邊傳來「滴」的一聲，黃宣知道，這是已經鎖定的提示。

　　車隊愈行愈近，先鋒已經緩緩地通過了雍門，董卓這廝卻是安坐於車中。黃宣食指輕輕加力，眼神也逐漸銳利。

　　狙殺董卓，他卻是一點心裡壓力都沒有。

　　城門之上，錦旗招展，士卒打起精神拔直了腰板。就像是落日中的大漢王朝，挺挺胸還能看看，可臥著的時候永遠比站著的時候多。

　　手指用力一緊，黃宣整個身子瞬間放鬆了下來。視野中，一蓬血花一閃即逝，接著則是第二朵、第三朵。這次他可沒有帶什麼「冰彈」，而是貨真價實的穿甲彈。創傷面積小，但只要打中要害，高速旋轉的彈頭只須釋放少量的動能，就能讓肌體失活。瞄準鏡的默認第一著彈點通常是心臟。

　　車輪的碾轍猛然停止，幾個騎士遠遠地脫離了車隊，放馬向四周跑去，似乎在忽喊著什麼。繡著碩大的「董」字旗幟搖晃了兩下，接著就停在了當地。

　　黃宣仍盯著瞄準器，剛剛從董卓的車架上挪開，眼前忽地一閃。

　　明亮得彷彿將太陽放在了眼前，接著又是炸雷一般的爆裂聲傳來。

　　黃宣只覺得眼睛一痛，卻渾然沒有注意到隨之而來的能量保護。他大張著嘴，盯著視野範圍內的一片焦黑——那丈高的城牆全然泯滅，連一絲渣滓都沒有留下。天空中蘑菇雲冉冉升起，以城牆為中心，大地凹出數丈深的大坑，邊緣的緩坡一直過度到兩三里之外，從黃宣站的小丘上，能看到明顯的弧形。

　　「你放的炸彈？」硝煙漸低，黃宣卻是帶著些興奮問道，他以為洛林又有新招數了。

　　洛林緩緩地道：「不是我。」

　　黃宣一下子愣住了。

　　不遠處一匹棗紅馬馳來，就聽一人在坡下兜著圈子，大聲笑問道：「山上的是哪個位面來的兄弟？選的位置不錯啊。」

第一百一十六章 無比熟悉的世界（12）

　　黃宣愕然地張著嘴，很懷疑自己聽到了什麼。「位面」？哪個時代？

　　可是，坡下之人的態度卻並不壞，這讓只見過蓋伊一個旅行者的黃宣迷惑不解。他嚥了口唾沫，想到倒霉的蓋伊，他有些不寒而慄的感覺。

　　棗紅馬得得地小跑著，那人穿著寬大的紫色袍服，紅臉膛，身材壯實，大笑著道：「別是被剛才炸彈震壞了耳朵了吧？看戲也不找遠一點的地方？」聲音稍帶一些東北味道，確實是地地道道的漢語。

　　黃宣張張嘴，不知該說什麼。洛林這時道：「你自己小心處理，我們是按照權限密鑰上的坐標來的，基地能量不足以探查這個位面。」

　　「也就是說你根本不知道有沒有別的旅行者？」

　　「當然。除非我像在P112那樣掃瞄所有的位面進出口，在這裡的消耗可要比在自己位面多太多了。」洛林倒是振振有詞，他說著又安慰黃宣道，「別擔心，旅行者大多數都是求財的傢伙，無論是緩衝帶能量還是普通能量，只要不闖入對方位面，什麼都好說。這裡應該沒有位面基地。」

　　洛林的後半段話讓黃宣放鬆了一些，在坡下的旅行者再次大喊時，他終於回應道：「剛才的爆炸把我的馬嚇跑了，你能幫我找找嗎？」

　　他想試試對面的旅行者究竟是敵是友，另外，他的確需要一匹馬。

　　那人頗為友好地揮揮手，撥馬就順著山坳跑了進去。

　　黃宣從王宅牽出的青花馬在爆炸響起之後就驚了，不過倒也並未跑遠，此刻正尋著青草安慰自己。那名旅行者倒是善騎，一隻手牽著青花馬，另一隻手鬆散地拉著韁繩，腳下使勁，騎得飛快。

　　這城邊的小丘本就不高，黃宣貪它離城較近，視野覆蓋著長安雍門，卻未想到會有其他的旅行者參與其中，險些就是上百上千萬度的能量出去了。

　　「我叫北朝，跟著標準R001的老大來的，你是獨身一人？」

　　黃宣勉強笑笑，道：「也不算是獨身。我叫黃宣，你叫我小十六也可以。今天麻煩你了。」

　　這北朝笑得頗為爽朗，道：「謝什麼，我就是個24級權限者，跟著老大混口飯吃。你們是什麼組織？」他顯然被黃宣說的小十六誤解了。

　　黃宣故意帶著歧義道：「也不是什麼組織了，親近一些的人混在一起罷了。」那黃家當然是親近一些的人了。

　　北朝哈哈地笑了兩聲，眼神掃過他手上的狙擊槍，嘴角抽搐了兩下。

　　說著話，黃宣藉著上馬的機會對洛林道：「怎麼24級權限者也能來這裡？你都20級基地了，還只能到T1600。」

　　「也許和我們一樣得到了坐標，或者他們有較高級的基地。」洛林謹慎地道，「我自從大位面時代就與標準位面失去聯繫了。這麼多年了，想來又有新的制度和規矩了，或許技術更先進也說不定。P112是時空荒漠帶，這裡看起來要發達一些。」洛林說的發達當然是位面旅行的頻繁。

　　「那標準R001是怎麼回事？」

　　「時空有著無數的分支，大位面時代使用相似度來表述，把相似度80％以上的都歸於同一個標準位面，並給予編號。標準位面通常是發展程度最高的位面。按照大位面時代的分類，我們屬於標準位面P。」

　　單個的位面就彷彿是絲線，相似度較高的擰成一根繩子，絲與絲之間的空隙代表著它們的親密程度，距離越近，旅行消耗的能量就越少。相應的，不同的繩子之間就會有更大的空隙。通常當一根繩子中有一條絲線發展到位面時代，整根繩子都將在其勢力籠罩範圍以內。而時空荒漠，不僅指附近幾根繩子發達程度很低，而且說明組成這些繩子的絲線很細，空隙很大，以至於到了沒有利用價值，甚至於無法通行的地步。其最大的原因是緩衝帶能量太低。

　　黃宣是知道這些的，他敏感地問道：「那這裡是P176，豈不是離我們的位面已經很近了？」

　　「至少已經有一名旅行者曾經進入了P112，你可以嘗試詢問一下這裡的旅行者。看他們的樣子，和位面時代的組團旅行者很相似，主要目的應該還是為了獲取緩衝帶能量。」

　　黃宣背對著北朝騎上馬，接著又低頭道：「我以為我們現在最好的方案應該是回家。」

　　「那就要血本無歸了。我剛才探查過了，附近幾個位面通道只有我們在，再遠一些則可能有其他的旅行者了。但經過哪個位面通道輸出的能量，造成的緩衝帶波動損失，就會逸散到那個位面通道。」說著洛林一改平淡的聲音，「剛才你殺了董卓沒錯，但那傢伙本來就要死了，我們連300能頓都沒有拿到，而到目前為止，我們已經花了上億美金的能量。何況，我們不可能永遠不與其他旅行者打交道的。」

　　黃宣則莫名其妙地想起了貂蟬，那種完全不同於現代的氣質與彷彿是極限的容貌。他忍不住勒住韁繩，歎了口氣，坐直了身子。

　　北朝一直羨慕地看著黃宣背著的狙擊槍。有其他的旅行者在附近，洛林不好打開位面通道，黃宣只得將之背在背後，好在改裝版的只有幾公斤而已。

　　實際上，位面通道就是位面時代的航道。而黃宣一向喜歡放東西的地方，實際上就是位面通道的某個終點，相當於機場和跑道。在沒有其他旅行者的時候，這些資源當然是緊著黃宣在用；而在大位面時代，旅行者們則要自己協調，在繁忙的位面，更是有管理局進行規範。

　　不過，在P176這樣的位面，即便是大位面時代，也不可能有多繁忙，位面通道卻也不會太少。

　　見黃宣速度漸緩，北朝也輕輕「吁」了兩聲，撥轉馬頭，奇怪地看了看他，道：「十六，三點就要開會了，再不過去，可分不到什麼了。」

　　黃宣很想問是什麼會，但還是忍了下來，勉強一笑道：「這馬可能驚得狠了，不太聽話了。」

　　北朝大笑道：「一看你就是不常騎馬的，總是去那些有錢賺的高等級時空吧？我就不行了，24級權限，就只能在這些位面混混了，倒是馬術學得不錯。你騎我這匹吧，這兩天馴得算聽話。」

　　「不用了。」馬驚只是借口而已，黃宣連連擺手。這北朝卻倔強得很，眼睛一瞪，道：「你這是看不起我？」

　　見這廝反應如此劇烈，黃宣反而不好立刻答應，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道：「第一次見面，我不是不好意思嗎？要不咱們慢一點，我跑跑也就熟練了。」

　　這次卻是北朝不好意思了起來，摸摸大腦殼呵呵笑著道：「我這人就是性子急了點，要不也不會才是24級權限。」

　　黃宣一笑，也就隨性地與之聊著，套著關係，順便說點他知道的三國事，特別是現代的考據先生們滔出來的邊邊角角：水鏡先生的小童子了，曹操大俠的無聊工程，董卓老賊的性取向。

　　北朝性格粗獷，正是黃宣喜歡聊天的對象。他也聽得津津有味。只是後來卻是表情奇怪。黃宣以為說錯了什麼，立刻轉換話題，不敢再多說。

　　此時已經繞過了爆炸的地段，這裡一切生命物質和非生命物質都泯滅在了空中。也不知道這些傢伙放了多少炸彈，總之要想再看到一點董卓先生的肉片，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了。

　　已經有士卒開始警戒，臉帶驚恐。整個長安城都因為剛才的光影聲效而騷亂起來，但只有少量的兵丁和官宦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北朝隨手遞出一塊鐵牌，一名別部司馬匆匆趕來，對著牌子看了黃宣與北朝半天，揮揮手放行了。

　　城裡尚未大亂，還有行人從街頭匆匆閃過。北朝笑著將鐵牌收起來，道：「陸閔老大想得深，早就給我們準備了這些。你原本是想要偷偷溜進來？」他說著笑道：「你們這些人，就是不把能量當回事。」

　　他這樣說倒是沒什麼惡意。黃宣的狙擊槍，以及故意帶出些世家子弟的習慣語調，都有意無意地加深了他的誤解——無論什麼時代，所謂的世家都是因為人與人的關係，是純粹感性的，與任何技術與年代都沒有關係。

　　北朝看起來真的以為他是小十六了，不過卻以為他只在一個偏僻些的小家族。說話間，也把他看做是小有財產的旅行者。

　　人與人的關係，說到底都是相通的。慈禧太后倒是以為，洋人這玩意和人不一樣，可毛主席告訴我們，洋鬼子終究也不過是人罷了。

　　秉承著這種理念，黃宣試圖努力證明，旅行者也不過是個人罷了。

　　北朝領著黃宣向皇宮走去，一路上有兵丁巡查，他就亮出鐵牌。一路自西向南，穿過城中。黃宣左看右看，覺得這位北朝兄也的確不像是偽裝，於是藉著路上無人，終於擦著邊兒問道：「北朝你是24級權限，怎麼就可以來這裡了？」

　　他這話問得突兀，但正是如此，北朝方才沒什麼懷疑。這位老兄本就是個紅臉膛，這刻也看不出變化，將鐵牌貼身收好，乾咳了兩聲，道：「我說你是世家子弟，你卻說不是，現在露餡了吧？」他隨著馬晃著，「不過你少些討厭的習氣，能和我談得攏的人也不多。」

　　北朝一邊將馬速放緩，一邊慢吞吞地道：「我們這些沒背景的旅行者和你們不一樣，不是經過考核，就能立刻去其他位面的。大多數人都要從自己位面的巡查做起，好不容易可以去別的位面了，大多也是跟著高等級旅行者。至於權限，呵呵。」說到這裡，他卻是苦笑一聲，「權限當然也是從最低級做起。我有朋友現在還是審查權限，基地一點資源都不給分配，等於給人白打工。」

　　黃宣立刻想起來，洛林以前也和他討論過資源分配的問題，他倒是用兩台IBMZ990換的，現在說來，似乎頗為划算。

　　他卻不知道，大位面時代的時空震盪發生後，許多位面基地都崩潰了。少數如洛林這般留下的基地，也大多在時空荒漠區。而如北朝等人利用的基地，也大多是高等級位面留存下來的，其數量有多有少，但總資源量顯然降低了。故而無論多高級的位面基地，也會根據旅行者的貢獻劃分權限，相應地分配資源。因此，雖然北朝隸屬R001較高級的基地，他的24級權限仍然不能獲得更多的資源量。唯一的好處，不過是利用較高級的功能，例如能夠前往的時空位面增多。可大多數時間，同一基地的低等級權限者又要服從高等級權限者的命令，就像北朝現在這樣。

　　北朝則是說得興起，信馬由韁地聊些R001的事情，而黃宣自認是認真地聽著。

　　說話間，又經過一條甬道，北朝壓低聲音道：「這次來的人裡，聽說陸閔是有16級權限的。除了我們R001的人以外，應該還有幾個小位面的人物。一會兒你進去，不要多說話，更別和他們爭。」

　　這兩句話說完，他就不再說話了。黃宣知道他是提點自己，卻未想到這紅臉膛的老兄也是粗中有細，擔心自己與人衝突應付不來。他善意地一笑，想想又將狙擊槍丟進了位面通道。既然這裡還是有秩序的，位面通道也不是不能使用。

　　再次經過一道檢查，北朝偏腿從馬上跳了下來，黃宣再看，已經是在宮城了。

　　他們進的是未央宮北闕，幾名精神的羽林軍立在兩旁，盯著黃宣看了半天，方才放二人入宮。未央宮內有殿堂四十餘座，一名小黃門低頭領著兩人入內，卻不讓黃宣四處張望，及至承明殿，躬了躬腰，道：「大賢請入內。」

　　這個名字讓黃宣愣了愣。北朝已然快步入內，他緊跟了兩步，跨過門檻問北朝道：「他怎麼叫你大賢？」

　　北朝曬道：「大賢者唄，我們在這裡的身份。」

　　他還想再說，卻見黃宣一個人呆立在門口。

　　對於也還算是見過不少場面的黃宣而言，哪怕在這大漢中樞之地，看到有人一手端著AK，一手提著漢獻帝，大叫「所有人蹲到牆角，雙手抱頭」，也不會有太多的驚訝。

　　可當他看到，在這號稱是中國存世最久的宮殿裡，穿著大漢袍服的文臣武將們，與一群穿著疑似是西裝的先生們大開冷餐會，卻驚訝得再也走不動路了。

　　賣嘎的，這裡是公元194年。若非黃宣意識清醒，他一定會揪出這部戲的導演，再踩他兩腳。

第一百一十七章 無比熟悉的世界（13）

　　北朝扯了黃宣一把，向一位用青銅爵端著紅酒的西裝男走過去。說人家穿著的是西裝略微有些勉強，但就外形而言，差距一定不會大過中山裝和西服。不過他內襯穿的是一件黑色緊身衣，緊密厚實，當然也不會有打領帶的地方了。

　　「這位是石禹足下。」北朝用介紹的語氣道。

　　承明殿內，無論旅行者還是原住民都是黃種人，但就臉型看來，並不都是中國人。這位用古代器皿喝葡萄酒的先生也不例外，看他的樣子，應該是中亞人種，顴骨很低，圓臉，面目扁平，彷彿被人用碾壓機整容過一般。

　　黃宣眼珠亂轉，露出一絲笑容，不等北朝開口，伸手和這位先生一握，道：「你好，我是黃宣。不打擾各位的聚會吧？」

　　對方與其身高相當，黃宣微微抬高一些手，這樣雖然會有些彆扭，但卻讓寬大的袖子滑了下去，露出了手腕。

　　這是標準的21世紀禮儀教程。石禹原本右手端著青銅爵散，此刻見了黃宣的模樣，卻一下子精神起來，酒杯交到左手，又覺不妥，轉身放在身後，這才與黃宣雙手相握，道：「黃宣先生剛剛到達？不介意的話，我幫您註冊一下吧。」

　　黃宣卻一下子愣住了，還是洛林直接將那枚記錄著坐標的18級權限密鑰交在他手上。

　　看到這閃爍著金屬光澤和繁複紋路的密鑰，石禹的笑容更真誠了。這時候，你才能看清楚他那與臉一般平的鼻子。

　　石禹拿出一塊彷彿能量鏈的東西，在密鑰上緩緩掃過。他一邊動作，一邊用不很熟練的中文道：「不知道黃先生準備在這裡逗留多久？我們準備在3天後第一次分紅，7天後則是第二次，第三次分紅的時間就由還留下的人來確定了。」

　　他所謂的分紅，自然就是黃宣所理解的分贓了。黃宣不知道他們的規矩，但卻裝作不以為意地道：「應該會留一段時間，不過不太確定。」他現在是完全把石禹當作酒店大堂經理來處理了。

　　這樣說，石禹反而更加恭敬地說道：「沒有問題，您的位面通道信息已經記錄了，只要您還在這個位面，能量和能頓就將自動分配。」

　　「麻煩你了。」黃宣矜持地笑了笑，就像是在參加家族週年慶。石禹則忙不迭地回了一禮。

　　黃宣心裡壓著笑，用右手拍拍北朝的胳膊，道：「我先進去？」

　　「好。」北朝還沒想明白，自家位面這位出名看不起人的傢伙，怎麼突然轉性了。

　　黃宣轉身向大殿裡邊走去，沒有看到王允，同樣也沒有看到呂布，只是看在場者的官階，卻很讓人懷疑，這裡是三國高層領導人峰會。

　　石禹目送黃宣端起一杯紅酒離開，轉身笑容就冷卻了下來。用冰涼的語氣問北朝道：「你從哪裡接到的他？」

　　北朝卻更熟悉這廝現在的冷臉，不以為意地道：「我在西門附近巡邏，看見有人使用全鋼狙擊槍，就過去看看，結果發現他射了那個叫董卓的一槍。」

　　他著重說到「全鋼」這個詞。雖然他不知道黃宣的權限，但卻知道，要攜帶全鋼狙擊槍這麼大件的東西，24級權限所有資源都不夠運輸費。事實上，一把生物類的狙擊槍花不了幾個錢。而眼前這位石禹足下，最得意的事情就是到任何一個位面都帶著把金屬小手槍——當那場近千萬年最嚴重的時空震盪發生以後，傳說中美妙的大位面時代就結束了，無數代積累的財富隨風飄逝，無數殖民位面化為烏有。雖然這些年以來，已經發現了不少大位面時代以後形成的新位面，但對於人們所擁有的資源而言，可以恣意浪費的時代早已經一去不復返了。而對不少仍懷念，甚至崇拜著那個時代的人們而言，浪費彷彿已經成了一種身份的象徵，就像是位面時代的榮光貴族們那樣。

　　如其所料，聽到全鋼狙擊槍這個詞，石禹明顯嚥了口唾沫。位面旅行多一點能量，就能多一份收穫，多一分安全。來這個落後的時代還帶著狙擊槍，並且是一把純粹用於浪費的全鋼狙擊槍，不是那些古老的榮光家族，還會是什麼？他又想起了黃宣握手時的姿勢，那簡直是開源時代的禮儀範本。他不自覺地學著伸了伸手，將緊身衣從袖口裡露出來，得意地一笑，自言自語道：「教授如果知道我在這裡遇到個榮光貴族，還用了開源時代的禮儀，一定會讓我去為學妹們講一堂課的。」

　　他後一段話是用本族語言說的，北朝沒有聽懂，「嗯？」了一聲。石禹又不耐煩了，揮揮手道：「你再去巡查吧，別又有新的旅行者來了都不知道。」

　　對他們而言，與其耗費資源申請尋找旅行者，不如省著保命來得實在。多帶一些低級旅行者卻花不了多少能量，基地只要能確定這裡沒有被某些位面殖民就足夠了。

　　北朝也習慣了這廝的脾性。R001像大多數從時空震盪中倖存下來的位面一樣，榮光貴族和普通貴族當道。如他這般從學院畢業的旅行者，總是要先被剝削之後，才有機會獨立，然後成為新的貴族。

　　黃宣端著一杯不知什麼年代的紅酒在大殿裡晃蕩著，味道還是紅酒的味道，但和他所喝過的紅酒自然完全不同。大殿內的諸人都顯得頗為友善，每個旅行者都是彬彬有禮的樣子，無論是來自哪個時代或位面，無論穿著多麼奇怪的服飾，所有人都試圖讓自己怪異的禮節顯得標準而適當。而像是北朝那樣豪放性格的人，在這裡顯然是格格不入的。

　　這樣的聚會，讓黃宣仿若回到了小時候的家族慶典。那是家族最盛的年代，當大多數中國人還沒有見過外國人的時候，黃家就已經開始邀請來自東西歐、美洲、中東、非洲的客人參加週年慶後的宴會了。就像現在這種樣子，穿著中山裝、西裝或者罩袍的先生們，試圖以自己最有魅力的方式，最有說服力的語言，與身邊的每個人交流。

　　他們嘗試著各種禮儀：握手、擦臉、親吻、擁抱，還有碰鼻子。無論旁人是否理解或者知道，但從那些表情和動作中可以知道，這些禮儀都是鄭重和標準的。

　　那時候，小黃宣只能不斷地轉動黑眼珠，好奇地張望。而今天，他卻似乎真的深入其中了。

　　大多數的旅行者都穿著寬大但線條分明的衣服，它們可以勉強被稱為禮服；而那些明顯身份較低的旅行者則穿著漢朝的袍服。這同樣與能量消耗有關。就像是北朝，他能使用的資源也許只夠帶幾件衣服了。

　　遊蕩中的黃宣馬上被人們注意到了。因為選擇的是相同的時間段，這裡的人們是在差不多時間到達的，互相之間也很快就熟識了。而黃宣的樣子，卻又不太像是名低級旅行者。哪個低級旅行者會在腰裡鼓囊囊的，挎一把開源時代的機械手槍？

　　不過，也沒有人上前與黃宣打招忽。沒有介紹人，又不是組織者，貿然上前顯然是有些不太恰當的。

　　黃宣也樂得在大殿裡晃悠著，聽聽人們的談話，很快明白了一些。

　　這些旅行者到達的時間應該與他相似，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落在了長安。為了聚攏附近的旅行者，組織者，也就是北朝提到的陸閔，用了大約1天時間。

　　之後兩天，他們似乎以賢者的名義，直接與漢獻帝進行了聯繫。聽起來。這大約是他們的常用策略。

　　此外，令黃宣不解的是，這裡的人們似乎並不瞭解三國時代。以洛林的說法，這代表沒有任何一個人是來自P位面的，並且，P位面應該已經全部處於時空荒漠帶了，這裡則可能是時空荒漠的邊緣。

　　又聽了一會兒，黃宣背對著人群道：「洛林，我記得我們還從蓋伊身上奪到一把P類16級權限密鑰，那說明P類位面還是有高級位面的啊？」

　　洛林沉默了片刻，緩慢地說道：「那把密鑰應當是大位面時代留下的。看現在這些旅行者的樣子，標準P001要麼沒有抵禦住時空震盪，要麼就已經緊縮封閉了。」

　　「緊縮封閉？」

　　「斷開與其他位面的聯繫。」

　　聽起來似乎有股閉關鎖國的味道，黃宣還要再問，卻見一個穿著好像小禮服的年輕人，帶著三五人走了過來。周圍的人見他路過紛紛點頭打招忽，他也溫文爾雅地回禮。他在距離黃宣數米的地方站了下來，笑著對黃宣道：「這位是黃宣先生吧？我是R001的陸閔，16級權限著。」

　　黃宣靦腆地笑笑，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樣子，跨前一步道：「我是黃宣。」然後就沒有了。

　　這副樣子，黃宣五六年前就沒有過了。不過他還是有兩個害羞的堂弟的，學著那模樣笑笑，似乎真的像是個不善言辭的傢伙。

　　陸閔面容英俊，說是面如冠玉也不過分。他也微微一笑，率先伸出右手，不過看他雙腳略向內側的樣子，似乎還是不太習慣。

　　通常而言，相似度在30％以上，位面的基本信息，如人種、資源就不會有太大的差別。而相似度在50％以上，其差距就絕不會大於非洲與歐洲。此外，位面的發展是有其必然規律的，這種慣性，其客觀表現就是所謂的緩衝帶能量。這意味著，在30％相似度以上的位面，交流雖然困難，但仍是可以達成的。

　　另外，相似度考察的主要仍然是以人為主體的，不同位面之間的交流增加，同樣會提高相似度；而對殖民位面的掠奪或發展，又會降低相似度。這也是為何大位面時代，位面之間的相似度均不很高的原因。

　　黃宣發現，自己從小學習的禮儀在這裡似乎有很大的用處，因此他始終保持著溫潤的笑容，略帶矜持地晃動了一下手臂，就將手收了回來。

　　大約是靠著敏捷的反應速度，陸閔在黃宣鬆手的一瞬間，也鬆開了緊握的雙手，心裡抹了一把汗，但臉上卻帶著平靜的笑容，用類似韓日系的語言道：「黃宣足下，聽說您帶了一把狙擊槍，剛才射殺了一個叫董卓的原住民？」

　　「叫我黃宣就可以了，陸先生。」黃宣露出一絲不好意思的笑容，「我這次來的密鑰是別人送的，因此不知道你們來了，就自己動手了，抱歉。」聽附近的人說話，他已經知道，這是一場見者有份的「狩獵」活動——某些大家族或高等級基地，擁有製作密鑰或標注位面信息的能力，當他們遇到不值得轉化殖民的位面時，就會將有價值的位面資料做成坐標尺或密鑰，然後販賣，而在場諸人都是購買者。

　　聽到黃宣擁有的是密鑰，陸閔竭力收起臉上的驚訝，故作鎮定道：「沒有關係，只是一點點能頓而已。不過我有兩位朋友很想看看您的狙擊槍，呵呵，希望您不要介意。」

　　按照黃宣的理解，看狙擊槍就像是在家時，某位先生說「讓我看看您的馬吧」，聽起來似乎完全是一種恭維的方式，他也就笑著拿出來了。而實際上，如果陸閔想要打劫他，他也會乖乖地拿出來的。

　　「真的很不錯，是黃先生喜歡的收藏品吧？」陸閔顯然善於社交，用現代語言說，就是位情商很高的傢伙，他聽到黃宣叫他陸先生，就知道對方喜歡這樣的稱忽，而不是他們習慣的「足下」。不過，榮光家族有些怪癖，總是能夠理解的。

　　巴雷特MX109就像它的個頭那樣，總是以吸引眼球，或者發出眼球那麼粗的子彈聞名。幾個人圍著桌子故作觀賞，其中算是最瞭解槍械的石禹道：「黃先生，這也是開源時代的武器嗎？」

　　黃宣不知道什麼是開源時代，於是只是輕輕地笑了笑，心裡吶喊著：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說。

　　這個時候，莫測高深確是件很不錯的擋箭牌。

　　聽說有開源時代的武器，不少較低級別的旅行者也圍了上來。甚至還有不少朝廷大臣，也走過來看看被「賢者」們稱讚的寶器。在這場高峰冷餐會中，他們明顯是聽眾和從屬者。

　　陸閔並不太懂槍械，只是站在黃宣身邊，與他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石禹雖然性格高傲，但就武器史而言，學識還算不錯，他甚至能說出這種老舊的火藥武器的發射方式。他一邊給旁邊不明白的幾名世家子弟解釋，一邊輕輕地將彈匣卸了下來，立時間，周圍響起了高低起伏的讚歎聲。

　　黃宣和陸閔奇怪地將頭偏了過去，就聽石禹的低忽：「聖嬰在上，這些子彈也是全鋼的。」

　　其他人也齊聲感慨，看向黃宣的眼神越發不同了。剛才少數幾名不以為然的世家子弟也收起了浮躁，規規矩矩地學起了黃宣的禮儀——這在高等級位面是經常發生的，當兩個身份地位不同的旅行者相遇，除非條件不允許，否則當然是地位較低的旅行者遷就較高的那位。這也意味著，黃宣的超級浪費能力得到了承認。

　　對資源緊缺，尚未從時空震盪中回復過來的位面們而言，使用全鋼子彈是多麼奢侈的事情。當然，並非說在場的諸人消費不起，任何一名22級以上的旅行者，都可以帶一把全鋼狙擊槍，帶幾十枚全鋼子彈。可為什麼呢？哪怕是擁有貴族稱號的旅行者，他們的最終目的也是求財。他們有不消耗運輸能量的生物武器選擇，有不消耗運輸能量的能量彈匣選擇，為什麼要攜帶一把根本沒有用處的古董武器，並因此將成本提高兩三倍？

　　當然，相對於黃宣所處的時代，諸如R001之類的位面，能源要廉價數倍甚至數十倍。但這種廉價是不會讓普通的旅行者享受到的，他們需要向基地的擁有者支付能量，並分潤利潤給他們。購買位面尺要一份錢，使用位面基地要一份錢，充能要一份錢，他們就像是用別人汽車的出租司機。

　　同時，旅行者在位面旅行過程中獲得的大多是緩衝帶能量，這些能量，是要在位面交易所換成能量才能使用的。而他們獲得正常能源的直接方式，還是物資——如糧食，諸如字畫之類的產品，在位面發達的地區是很少有市場的。

　　因此，即便是陸閔這樣的世家子弟，也沒有多少能量用來攜帶完全無用而消耗高昂的全鋼狙擊槍。

　　這才是真正的貴族。所有人都在心裡這樣想著。

　　全鋼的子彈，在這些旅行者的眼中，就彷彿是一雙路易斯威登的襪子，一條夏奈爾的內褲，一包畫了清明上河圖的衛生紙。

　　細節處，見真榮光。

　　黃宣再次用靦腆的笑容回應了有些瘋狂的旅行者們。

　　石禹趁著眾人興趣盎然之際，提出想要看看他腰間的手槍。

　　雖然有種被人解除武器的感覺，黃宣還是微笑著將手槍交給了石禹。他就是一隻紙老虎，洛林的最大輸出能量還擋不住陸閔三四次能量攻擊，更別說基地之間的戰鬥了。在場稍稍高階一點的旅行者，都能一把戳倒了他。

　　然而，沒有誰會嘗試得罪一名榮光家族成員的。石禹則滿臉通紅地將手槍雙手接了過來，現在如果要找他的鼻子，就只能認準最紅的一點才行了。

　　「這把槍叫柯爾特，是比較有名的。」黃宣隨意地加了一句話，就像說我的馬有1/8阿拉伯血統一樣，讓人有種不同凡響的感覺。

　　當然了，這些連三國都沒聽過的旅行者，也不會知道什麼是柯爾特。不過，知道很有名就足夠了。

　　以洛林的製造水平，30發子彈也免不了是鋼製的，就連他改造過的手柄等部分，也是極其浪費的工程塑料和樹脂材料，這麼淳樸的古董氣息，瞬間將剛剛泛起勇氣的世家子弟們打倒了——看看人家，這才是貴族生活。

　　幾名18、19級權限者紛紛傳看，除了陸閔，他們就是這個位面最高等級的旅行者了——R001等位面的權限劃分方法，還是延續大位面時代的規矩，其基礎是能夠享受的基地最大輸出量，包括信息、能量、密鑰傳送等一切資源。黃宣與他們的最大不同在於，洛林的基地等級決定黃宣的權限水平，而其他旅行者空有更高等級的位面基地，卻由於貢獻等原因，不足以得到更高的權限。

　　僅僅就能量而言，用比較通俗的方式講，就是黃宣擁有與R001的20級權限者相通的能量輸出功率，卻不一定有相同的持續時間——這決定那位權限者的收入狀況，是否足以購買更多的能量。

　　幾名大漢的朝臣也對那把柯爾特充滿了興趣。「賢者們」並未拒絕與他們共同分享這份驚訝，但任這些儒士們看破頭，也鬧不明白這小巧的東西是什麼。

　　正鬧哄哄之間，一名宦官高舉著黃絹徐徐而來，公鴨嗓子高叫了一聲：「群臣接旨……」

　　旅行者們慢吞吞地避開了殿中央的位置，由著一群老頭跪下接旨。石禹這時帶著絲討好走到黃宣身邊，將柯爾特還給他道：「黃先生這次有什麼計劃？我們都想聽聽你的意見。」

　　「是啊，是啊！」立刻有人隨聲附和，完全無視漢臣們的怒火。

　　黃宣抿著嘴唇道：「我其實也就是逛逛而已，你們原來是什麼計劃呢？」

　　這就有人想：「看看人家，帶著開源時代的全鋼狙擊槍和手槍逛逛，若不是身後基地強大，分明是找死了。」他們卻不知道，黃宣去的時代比他們可要安全得多了，畢竟是時空荒漠帶，能量低，風險也就低一些。

　　一個高高瘦瘦的中年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學著黃宣剛才的樣子和他握握手，然後趕快鬆開，道：「我是岳塚泉，18級權限者，這次的計劃是我制訂的。」

　　「你好。」黃宣很規矩地笑笑，很有些廳處級幹部的感覺。

第一百一十八章 無比熟悉的世界（14）

　　這位岳塚泉看來也是位美胡王，別的旅行者要麼剃了鬍子，沒剃的也顧不得收拾，只有這位先生，不但留了長可及胸的美髯，而且細細地梳洗後收在了錦囊中，若非是在這裡，黃宣險些以為他是關二哥了。

　　同為美髯公，要說兩人除了鬍子還有什麼相像的地方，也許就是無與倫比的暴力精神吧。

　　武聖先生光天化日之下虐殺華雄；越境5次，謀殺6名高級軍官；在樊城掘開水壩，製造了數萬人死亡的恐怖事件……

　　而岳塚泉先生，則是以先進而卓越的手段，聲稱已經將數十噸高能生物炸彈埋在了長安城——無論有沒有人付贖金，他都會在最多人的時候引爆。而幾乎是同一時間，散佈在全國各地的同盟軍，也將用無數的爆炸，點燃瘋狂的煙火，對象也通常是當地的行政與軍事中心。

　　黃宣扁了扁嘴，很是不齒這種粗暴的緩衝帶能量獲取方式。其實這也不怪這些旅行者，他們對P位面一無所知，過去的兩天，能夠找到這裡的政治中心已經很不容易了。何況，以暴力方式而言，殺死未來出名政治家，所獲得的直接能量，顯然不能與正在輝煌期間的高級政客相比。同樣，出售這裡位面坐標的傢伙們，也沒有興趣提供更多的資料，只有這個位面留下更多的緩衝帶能量，他們才能賣更多份的位面尺。

　　不過，在資源的掠奪方面，他們顯然有足夠的經驗和準備，不僅派人守在了回洛倉、敖倉等地，準備搶奪糧食，而且以朝廷的名義向各大米鋪糧行收購糧食、牲口。但卻很少有人去找典籍等資料。對於這些旅行者而言，在他們有生之年是沒有什麼機會再來這裡了，那些大家族們從不把坐標尺賣給同一個人兩次。而且，同一批坐標尺被使用後，所有的坐標都要重新計算了（意味著不能再進入同一個時間段）。

　　很少有人會願意為百萬分之一的機會，花上一筆不算少的款項，還要放棄已經到手的果實。

　　黃宣靜靜地聽著岳塚泉的介紹，幾名高階旅行者圍在旁邊，更多的低級旅行者則扎堆交流著。在這種計劃中，高階旅行者總是獨斷專行的。

　　雖然沒有針對性的計劃，但黃宣暗想，以這種暴力方式，至少可以解決包括漢獻帝在內的漢庭，涼州兵的暴亂也將不再發生，附近數州十室九空的戰爭也不會發生，也許還能整死諸如劉表之類的成名高官。但真的要說能獲得多少能頓，黃宣覺得，不一定會比殺了拿破侖更多。

　　就算能加上幾個來長安的地方豪強，也不會好上多少，充其量不過將三國亂戰提前了一年而已，這甚至不能阻止曹操的膨脹。而殺了曹操，至少換一個梟雄，可能影響晉的建立。當然，這只是長期效益，在場諸人終究是拿不到手的。

　　見黃宣沉默不語，陸閔笑道：「黃先生有什麼建議就請告訴我們吧，大家集思廣益，效率也會高一些。」他現在說的是中文了，應當是申請了基地翻譯，這同樣代表了對黃宣浪費能力的承認。地位較低的旅行者使用翻譯功能，而較高地位的旅行者則可以使用自己方便的語言。

　　黃宣其實從岳塚泉說了一半時就在考慮，是否提出更有針對性地計劃，這裡似乎只有他才明白什麼是三國時代，也只有他才知道，怎樣做方能利益最大化。但他卻有一些擔心，自己這只紙老虎，會不會因此而有什麼危險。

　　現在陸閔出言，黃宣輕輕地喝了口紅酒，端著青銅爵的左手微微地晃著，讓酒液在銅面上摩擦。比起使用玻璃杯，這樣的喝法更有一番味道。

　　「你們與劉協，嗯，就是這裡的統治者是什麼關係？」

　　「我們為他演示了一些他所不瞭解的東西，他就同意在董卓死後給我們一些好處。」石禹微微笑道。

　　黃宣點點頭道：「就我所知，這位漢獻帝是這裡的末代皇帝，而這個朝代馬上就要結束了。我因為只是一個人，所以想要隨便賺點能頓回家，沒有想太多。」他說到這裡「呵呵」地笑了兩聲，就住口不言，裝作思考的樣子道：「也許延長這個朝代，會有更多的能量。」

　　「可是我們沒有太多時間這樣做。而且您知道，延長一段時間並不能帶來很多的緩衝帶能量。」岳塚泉一邊驚訝於黃宣對這個位面的瞭解，一邊順口解釋著。

　　黃宣當然知道不可能真地這樣做，沒有誰能，或者願意在這裡呆這麼久，他只是不願意就這樣透漏太多的信息而已。

　　那會顯得很傻。

　　陸閔用餘光掃過黃宣，道：「黃先生熟悉這裡，也就按照第一序列來計算了，大家沒有意見吧？」他不知道黃宣的權限等級，但還是猜到比自己低，故有此一說。

　　這種分配模式是約定俗成的，通常是根據權限級別來。只要參與了，從24級開始，每高一級，多拿一倍的能量。也就是說，陸閔要比北朝多拿256倍的能量。而陸閔作為權限最高的人，自然就是第一序列了，接下來則是岳塚泉等18級別權限者，他們比陸閔少幾乎4倍。

　　黃宣適才在大殿內已經知道了這種分配模式，老實說，他是心動了。但他眼前卻閃過陸閔的眼神，一邊警醒自己，一邊搖頭道：「不必如此，我想要帶幾個人回去，另外我已經和這裡的一位大臣商量好了，換取一部分典籍帶回家，希望大家不要和我搶才好。」他說著又笑道，「不過我想參加第二序列分配，大家不介意吧？」

　　又是一陣驚歎聲。帶人回家可是要同時消耗緩衝帶能量和能源的，典籍更是雞肋，這裡當然不會有人反對。而且，一名榮光家族的成員，參與第二序列分配，給人的感覺當然是謙遜。石禹等人紛紛點頭。

　　黃宣雖然不知道眾人的心理活動，但他卻可以從各人的態度中看出，自己的武器給自己帶來了不少好處，而大多數人，對他的態度也是合作多於對抗的。

　　斟酌著言辭，黃宣盡量顯得像是回憶般地道：「我知道一些這個時期有名的人，如果我們能有針對性地消滅他們，應該會得到更多的能量。」

　　岳塚泉贊同道：「根據這個位面緩衝帶的能量估算，它就算有足夠的能量增加新的競爭者，整個朝代的局勢也會發生巨大的改變，不過我們可能拿不到這麼多了。」他說著又看向黃宣，標注坐標的密鑰與位面尺，最大的不同就是居留時間，而在某個位面逗留越久，就能獲得更多的後續緩衝帶能量。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陸閔的笑容很具有感染力，這很像是那些擅長於一對一交流的人們，例如曾經的美國總統裡根。這種人並不總是將談話的主動權抓在手中，但談話的結果，總是讓他們達到了目的。

　　另一個叫做常恕的旅行者拿出一個記錄本，點著上面的字跡向黃宣解釋，有哪些旅行者在哪個地區。黃宣則延續著自己的角色，嘴唇緊閉，彷彿在思考的樣子。待前者說完，則拿過這明顯不是這個時代的記錄本，道：「具體的還要查一下，我先說兩個。比如這位在徐州的先生，相比殺死陶謙，不如殺死附近的劉備、關羽、張飛，嗯，也許還有趙雲，震盪應該會強烈一些。再比如準備刺殺孫策的這位先生，如果將目標定在孫權身上也是不錯的，最好兩個人都做掉。」

　　這當然不是最好的方案，天下大勢，合久必分，改變這種歷史慣性，才能帶來巨大的緩衝帶收益。故而，殺死反抗漢庭中央的地方豪強，扶植擁立漢獻帝的勢力，這種直接改變的基礎只要確定，立刻就是一場時空震盪。

　　當然，也就是一場震盪般的利潤了。

　　不過，黃宣卻不願提出這樣的計劃。因為這個計劃的基礎是他對P位面的無比熟悉，在一群連三國都不知道的旅行者之中，這種熟悉顯得太過了。何況，這許多人參與分配，多一些利潤，分潤給他的也不會太多。

　　黃宣藉機與洛林商量一番，並在常恕拿出的能量地圖上指點著。一圈人都圍了過來，讓他有種自己過生日的感覺。

　　陸閔則將大部分的注意力投注在黃宣本身，心裡暗自想：家族也會整理一些資料，但也不過集中在R系位面。要瞭解這麼偏僻的位面資料，不知道要投注多少精力，花費多少能量。榮光家族，的確是不同凡響。

第一百一十九章 無比熟悉的世界（15）

　　過去的三天時間，也許是劉協最接近夢想的時候，這是個不甘心做傀儡的皇帝，雖然始終都沒有成功，但他卻不斷地試圖擺脫各種控制。

　　董卓時期，他支持王允；建安五年，則發衣帶詔密令舊臣除去曹操；建安十九年，又欲聯合劉備、孫權殺死曹操。當然，結果是無數支持者的生死族滅。但當有機會中興大漢，這位未來的漢獻帝，還是爆發了無限的熱情。

　　陸閔、石禹、岳塚泉、常恕等人當然試圖追求最大化的利潤，因此，當他們知道了漢獻帝會是末代帝王時，也很是興趣盎然。每個人都明白，只要能為這個腐朽的帝國建立生存的根基，就能獲得暴利的能頓，只是沒有黃宣的資料支持，讓他們無從下手。

　　黃宣則沒有去湊這份熱鬧，他這兩天都在監督王允幹活。這個老頭現在又有些不捨得他從洛陽辛苦拉來的典籍了，那可是數百大車的寶貝。看他的樣子，大約早就準備過河拆橋了。甚至有可能欺黃宣只有一人，存著找替罪羊的心理。所以說，政客這種東西，再理想的傢伙，也會有一塊齷齪的角落。

　　看在小貂美眉的面子上，黃宣就不與她的養父計較了。陸閔等人已經放棄了爆破長安的計劃，按照黃宣的資料，這也許反而會降低收益，有助於亂世局面的形成，並促使新的朝代建立——緩衝帶可不計較是晉、宋，還是其他什麼朝廷的建立，它關注的永遠是大局，相對於人的歷史進程。

　　相對於無數典籍收入，呂布的形象就有些讓黃宣心煩了。不知王允這老傢伙是有意還是無意，這兩日來，總是讓呂布和黃宣出現在同一個地方——當然，也只有看望小貂美眉的時候，兩個人才會遇到一起。

　　不過，除去黃宣這個旅行者的身份，呂布的確很有少女殺手的味道，高大而壯碩的身材，俊朗的外表，年少多金，還是長安市政法委書記兼衛戍司令部司令。而黃宣，現在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勇武」了。

　　呂布大約也是承認了黃宣的武勇，不僅避免與黃宣直接衝突，出入司徒家中，總是帶著近百侍衛，幾乎像是董卓出行。好在貂蟬對黃宣與呂布都是不遠不近的樣子，讓黃宣安心一些。

　　劉協小皇帝對大賢們的依賴度極大地提升了，而王允沒有過河拆橋的主因，也是黃宣現在「大賢」的身份。

　　早晨又點了40大車的典籍，黃宣伸了伸懶腰。現在可以選擇的標準寬了許多，書帛就不須考慮了，但漢代以前的竹簡卻幾乎都可以帶回去，那個時代可沒有什麼珍本善本的說法，同一份竹簡，也可能是不同的人來寫刻。所有被黃宣選中的典籍都被推到了長安城西，再送入位面通道。如果是大位面時代，高等級的旅行者是有空艦裝載物資的，但看現在陸閔等人的樣子，恐怕也是利用位面通道了。

　　做完這些，黃宣就騎著他的青花馬向王允宅走去，典韋挎著雙戟跟在身後。

　　以黃宣的意思，典韋這廝就算是不帶武器，也是能單挑一個營的猛人。在這個時代，100多公斤的肉再加80餘斤的雙戟，完全是欺負那匹馬。

　　施施然騎到王宅，卻見呂布的侍衛早就站在了門口。典韋早就熟悉了流程，走到近前，眼睛微睜，「哼」的一聲。侍衛們低頭、後退，大門則「刷」地就打開了。

　　黃宣就是喜歡這感覺。這才是文明人，不動手，不開罵，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王道。

　　典韋開道，呂布的侍衛直接就被無視。一直走到荷塘水榭之處，方見呂布與四人在那裡圍坐喝酒。都是董卓死後得勢的大臣，年紀最大的不過三十餘歲，黃宣記得在獻帝身邊見過。

　　看見黃宣，呂布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他平生兩次失敗都是輸給這個少年。奈何其又與大賢們聚在一起，於是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賑災請坐，我等正喝得盡興。」他說著手一揮，「來人，給大賢倒酒。」

　　呂布究竟是武人，有什麼不快就表現在臉上，話裡也帶著刺。黃宣則無所謂地笑笑，坐在呂布對面，扯過裝著牛肉的盤子，自顧自地吃了起來——他早晨還沒吃飯呢。待將一盤吃完，方才道：「貂蟬呢？」

　　眾人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

　　王允有一名絕色義女的消息，早就在長安傳遍了。當然，無論現在大家在意的是她的絕色，還是她的身份，眾人之間終究是競爭關係。原本還碰杯喝酒的人，臉上免不了有些尷尬。

　　在座者以穎州陳仲最尊，他是大姓陳家子弟，也是穎州名士，一看場面尷尬，立刻舉杯向呂布敬酒，道：「奉先將軍是國之棟樓，令遠（陳仲字）聽說董卓餘孽蠢蠢欲動，我大漢軍民，都要靠將軍勇力。」

　　陳仲頗受漢獻帝看重，黃宣也不折他面子，嘿嘿一笑，不再說話。他和這些人自然是說不到一起，只是自己喝酒。

　　過去兩天，貂蟬只在王允露面時出現，按黃宣的想法，她大概還是聽這位司徒大人的多一些。倒是呂布等人在人家香閨前吃喝的行為，讓黃宣很是不屑，這比在宿舍樓下彈琴唱歌還要低級些吧。

　　黃宣吃飽喝足，跳起來走到花池的假山中，自己看起了能量屏。雖然計劃已經開始，但他還是需要知道多一些。旅行者們在談話中很少與基地交流——申請信息支持是一件麻煩而昂貴的事情——黃宣還有些不太習慣，這種方式需要記下更多的東西。

　　正是閒適間，卻聽馬蹄聲響起，呂布和另一武將頓時站了起來。

　　當朝司徒宅院，除了緊急軍情，連呂布也不敢在其中縱馬。黃宣尋聲望去，正是一名未罩甲的騎士，看見呂布就從馬上滾了下來，報道：「將軍，李傕進兵了。」

　　這只是遲早的事情，涼州兵就駐在長安左近，前兩天沒有反叛，只是希望大赦而已。呂布沉著臉站了起來，拱手道：「某先行一步。」說著，又朝著貂蟬小閣大聲道：「布往去阻兵，請小姐靜等好消息。」

　　黃宣聽見閣樓上輕輕的響動，知道貂蟬是聽到了。想起小貂美眉為呂布牽腸掛肚，他不由得站起身來，大聲道：「任小姐，我們一起去城樓觀戰吧。」貂蟬原本姓任，但除了黃宣以外，卻無人稱她為「任小姐」。

　　不僅呂布，就連其他四人也是對黃宣怒目而視。無論他們對貂蟬有什麼心思，女人上城樓觀戰也是不行的。

　　呂布來不及等待，也不好再說什麼，跺腳就離開了。貂蟬卻也知道進退，小聲道：「多謝黃公子好意。」說完，也不吭聲了。

　　這是注定的勝利，可不能讓呂布搶了。黃宣一急，就從假山上跳了下去，站到貂蟬窗前道，想了想道：「任小姐，你先換了男裝，我帶你偷偷上去就好了。」

　　「豎子焉敢！」席間另一人慶晏憤怒地指著黃宣。這位也是大漢名士，可惜呂布的侍衛已經撤走了，典韋只看了他一眼，就將之嚇退了兩步。

　　黃宣揉了揉臉蛋，溫言道：「任小姐，若是朝廷大軍不敵李傕，長安必將生靈塗炭；某憂心小姐，也不敢前往助戰。小姐若是在城上為我吶喊助威，我也可盡一己之力。」

　　他這般一說，就將觀呂布戰，還是觀黃宣戰的問題撇清了。在場諸人都是聽說過黃宣勇力，而在這個中國史上最浪漫的時期，英雄的確是可以發揮三軍不敵的勇力的。如此，慶晏等人也就不再吭聲了。他們都是知道朝廷軍力的，除了期待各地勤王部隊，一戰而勝幾乎是不可能的。

　　等了良久，就在黃宣都以為失敗的時候，樓梯聲響起。

　　換了男裝後的貂蟬更是一股青春的味道。這一年，她剛剛16歲，身在司徒家中，生活卻是一點也不弱於後世。雖然限於年紀，還沒有那前凸後翹的身材，但身量已經長起，說起來與黃宣一般高低，端的是個模特身材。眉目之間，卻是更加清麗難言。

　　但見她微笑中神采飛揚，柔荑輕輕整理裝束，又是楚楚動人，黃宣不由得滿腔都是憐惜。想想這樣一位美女嫁給呂布，哪怕以現在的狀態，呂奉先仍是為人作嫁的命，而她的命運就更不可測了。好在現在一切都不太晚。

　　黃宣大喜之間也不看四人枯稿般的臉，招手叫過典韋，道：「你且為任小姐備車。」

　　「不用。」貂蟬脆生生地道，「妾會騎馬。」

　　「別叫妾了，又沒嫁人。你和我在一起，就說我好了。」黃宣一得意，就又有些自我中心地說道。

　　貂蟬微微地點了點頭，乖巧的樣子讓周圍的人又一陣嫉妒。

　　典韋不知從誰手上搶了一匹白馬，牽給貂蟬，美女利落的上馬姿勢讓黃宣好一陣自卑。他咳嗽了一聲，將馬轉到貂蟬身後，老老實實地爬了上去。

第一百二十章 無比熟悉的世界（16）

　　城下，李傕、郭汜、張濟、樊稠四人已然排兵佈陣。這四人均是董卓部屬，但原本是各領一軍，互不統屬，勢力並不甚強。正因為如此，王允最後還是沒有聽從黃宣的建議，仍是「不予赦免」。未成想，無路可走的四人重新糾集在一起，卻將陳留、穎川等地攪得一塌□塗。

　　站在城牆上，黃宣感慨地歎了口氣，沒想到歷史的慣性是如此之大。不過，越是巨大的歷史慣性，獲得的緩衝帶能量也就越多，想到這裡，他又嘴角帶出笑容。

　　貂蟬將臉塗黑了一些，小心地站在黃宣身後，瞥見他的表情，不敢在此時說話，只是以為黃宣憂慮城下涼州兵驍勇，又不屑一顧，不由多看了他兩眼。

　　黃宣與眾多「大賢」們站在一起，身後正是躊躇滿志的皇帝劉協，他與王允小聲說著話，臉上看不出緊張。今年他才14歲，比黃宣還要小上兩歲，但看那儀表用詞，不愧是大漢王朝最大的家族族長，最大的名士。

　　陸閔在旁邊懶洋洋地道：「皇帝，我們可以為您消滅李傕部，您該如何答謝我們呢？」

　　正因為涼州兵的鼎盛軍容而暗暗擔心的劉協猛地抬起頭，尚未說話，王允「哼」了一聲，道：「諸位『大賢』受我主如此禮遇……」

　　他說話間還向劉協躬了一躬，但內容無非是想空手套白狼。陸閔則一甩袖子，道：「廢話少說，200萬石糧食，10萬頭牲口。」雖然他們已經準備搶劫這漢朝糧倉了，但總不可能挨家挨戶地去找。何況，李傕軍總是要處理的，多賺一點是一點。在R001，糧食總是緊俏品。

　　「皇上，布願出戰奪旗。」呂布圓瞪雙目，他看不得別人比自己更囂張，立時請戰。

　　黃宣看見貂蟬有崇拜英雄的傾向，立刻心叫不好，站出一步，衝著呂布道：「奉先將軍所說的出戰奪旗，是那大纛嗎？」

　　所謂大纛正是戰場上最高的旗幟，劉協身後也有一根，高逾20米。據說典韋大俠就曾拔起過，比魯智深牛太多了。

　　呂布說的奪旗當然不是這個大傢伙。他若真的給奪了下來，也就不用回來了，赤兔馬畢竟也是馬，終究不是載重汽車。但他被黃宣如此一說，卻不能退縮，硬氣道：「汝可敢與我競奪？」

　　「一個人？」黃宣這話問得很傻，讓陸閔也忍不住轉過臉去。他們這些旅行者是不太願意與原住民交流的，當然更是不願在這些人前失禮。

　　呂布眼皮跳了跳，脖子一擰，道：「汝要一人奪旗？」他這下是不說自己去不去了。李傕號稱20萬，城下至少也有四五萬人，一個人去奪旗，根本是幻想與刺蝟結親。

　　黃宣看了看貂蟬，見她兩眼亮晶晶地看著自己，臉上頓時笑容更甚，道：「呂布將軍且看。」

　　他說著手一招，典韋就將背著的狙擊槍遞給了他。這種不公平競爭的無恥行徑，連石禹也忍不住轉過了頭，心想：「世家子弟就是與眾不同……」

　　呂布當然忘不了黃宣這造型奇特的弓弩，但嘴角抖了抖，還是沒有說話。彎弓射鵰也是本事，他可不知黃宣是「未來學生」，當然拉不下臉皮來說「作弊」。

　　至於那些沒有見過狙擊槍的先生們，當然更是好奇之至。就連小皇帝劉協，聽說黃宣要彎弓射大纛，也從御座上走了下來，站在黃宣身後，道：「大賢若是能射下大纛，朕當為汝加官進爵。」在古代，大纛伏地，是必須要有高級官員負責，並斬首祭旗的。在作戰行軍中，大纛倒地更是不吉中的不吉，很容易造成士氣低落，甚至逃兵事件。

　　黃宣此時所站的位置正是修復過的西門，爆炸過的遺跡已不復存在，數萬軍民用一天時間就重新將一里長的城牆加固完畢，城樓更是比以前更加高大。在沒有強大的攻城器械地前提下，這裡與以前一般無二，同時，也再次是輻射城西的制高點。

　　皇帝在此，諸位王公大臣也不甘落後，大多站在這座城樓之中，見黃宣要射大纛，立刻嗡嗡地討論起來。

　　典韋也盯著黃宣，看他將巴雷特的支架放在城垛上，看他打開保險，又在彈匣裡放上一枚穿甲彈。而陸閔、岳塚泉等人，看見黃宣終於要使用他的古董步槍，也是興趣盎然。石禹更是小聲感歎道：「黃先生剛才放進彈匣的，應該就是開源時代所謂的穿甲彈了，聽說是鋼芯的。」

　　「連彈芯也是全鋼的？」

　　「除了火藥製動部分，都是全鋼的。」石禹歎了口氣道，「帶過來，至少30個熱圈的能量，更別說專門製造這些子彈用的人力物力了。光是要找鋼材就是件麻煩事情。」他說的30個熱圈，自然是R001的常用能量單位，也是通用幣值。每個熱圈為大約15g物質繞地球一圈所作的功。換算為電能，每個熱圈大約相當於2000度（以地球周長4萬km計）。當然，他這是要加上被基地剝削的部分。

　　黃宣裝模作樣地瞄了瞄，因為不是默認的生命目標，稍稍花了一些時間。但看在其他人眼中，卻是很有高手風範。

　　呂布則想當然地以為，能射殺大雁的弓弩，要打斷大纛還是力有不足的。

　　待瞄準器發出「滴」的一聲後，黃宣回過頭看了一眼小貂美眉，衝著她微微一笑，然後就叩響了扳機。

　　城下罵陣的大漢正是興起之間，卻聽城上「轟」的一陣歡忽聲，比之前的助威聲大了太多，而己方陣營卻默然無聲，立刻回頭看去，卻駭然發現，大纛緩緩地，緩緩地從轅門前倒了下來。

　　李傕軍中營距西門足有五六公里，除了這大纛，幾乎只能看見一片黑點。因此，無論這大纛是天降災難，還是人為破壞，都讓所有人泛起不詳的預感。

　　逆反漢庭，原本就是包括李傕等人不願的，否則他們也不會靜等到王允「不赦」時才進兵長安。對於那些普通的士卒而言，更是如此。兩漢皇朝延續400餘年，根深蒂固，早就建立起了神聖的地位。對於生於這個年代的人而言，他們可是不分東漢還是西漢的。

　　呂布不可置信地猛然回頭，眼神緊緊鎖著黃宣。劉協終於顯露出一些孩子的面目，從御座上一躍而起，搶在王允之前大喊道：「賞，黃金千斤，比300石。」近侍頓時用大聲忽喊了起來。黃宣是「大賢」，不受銜爵，比300石已經是大夫的級別，算是很高的賞賜了。

　　軍兵發出更高的吶喊聲，有軍官自發地帶領士卒喊起了口號，整個西城彷彿沐浴在勝利的光環中。實際上也確實如此，在雙方勢力相差並非絕大的時候，這樣的士氣足以席捲戰場。

　　貂蟬目光灼灼地看著黃宣，終於用小得不能再小的聲音道：「公乃神人也。」她終於忘了黃宣的囑咐，用「公」而不是「公子」來稱忽黃宣。典韋再次挺了挺胸膛，右手抓緊了裡面的81式。他有自信衝殺全場，但卻從未想過，能得到黃宣此刻的榮耀。

　　勇冠三軍，不一定要浴血全身。

　　陸閔等人則略帶疑慮地看著狂熱的人們。他們與基地的關係不類黃宣，一旦屬於自己權限的能量用完，再要申請更多的能量，就要等很長時間才行。如果這麼多人撲上來要搏殺他們，除了立刻回家，別無辦法。

　　只有被壓路機整過容的石禹，在那裡一個勁地自言自語：「這就是穿甲彈的威力，這是開源時代的戰鬥力……」

　　李傕怒急，鬚髮盡豎，抓著韁繩的手青筋畢露，大喝一聲：「中軍司馬何在？」

　　那司馬已然怕得抖了起來，被士卒送至李傕身前。後者左手一撈，將之如小雞般提起，舉在馬前，又大吼一聲道：「督戰隊何在？」

　　千餘人轟然應諾。這督戰隊都是李傕本部，最是精銳不過，平日裡墜於炮灰軍之後，一有硬仗，則衝殺在前。

　　「全軍向前，誓死前攻。凡有後退三步者，殺！」說著，一刀就將那中軍司馬的頭顱砍掉在地上。

　　傳令兵四走，郭汜等人也知此乃非常時期，各個拔刀在手，自東南北三門緩緩進兵。冷兵器時代的作戰，竹槍亦可拚殺過鋼刀，只看誰更用命，何方士氣更足罷了。涼州兵號稱精銳，是一次次的對羌勝利中積累出來的。沒有了這股銳氣，再對上大漢官軍，勝負之說，就在兩可之間了。

　　戰事已起，呂布向劉協一禮，就要前往督戰。黃宣卻不放他離開，道：「奉先將軍可願與我再打上一賭？」

　　「汝又待如何？」

　　「賭誰殺死李傕。」黃宣讓洛林翻譯著道，「除我以外，任何人殺死李傕，我輸這弩機與將軍；若是我殺死了李傕，則要將軍胯下赤兔。」

　　呂布直視黃宣，恨聲道：「誰拿到李傕人頭，誰就勝此賭。」他是怕黃宣再用狙擊殺人。

　　黃宣嘿嘿一笑，道：「好。」

第一百二十一章 無比熟悉的世界（17）

　　呂布自視甚高，他以為，若論勇力，也許黃宣勝過他少許；但若論戰力，卻當以己為冠。比起戰陣行軍，自己是絕不可能弱於任何人。

　　如果黃宣沒有作弊器的話，的確如此。如果……

　　黃宣學著肥皂劇上的男主角，回過頭，貼近貂蟬美眉道：「任小姐，我就下城作戰了。」

　　貂蟬何曾遇到臉皮如此之厚的主兒？她畢竟只是個16歲的少女，雖然被王允蠱惑，願意為大漢最後的掙扎盡一分力，但內心裡，還是有著對英雄的傾慕的。就像是所有的少年少女一樣，這種傾慕是來自於本能的，只有當他們度過了這段時間，這種傾慕才會被社會所沖淡。所以人們將年少的衝動叫做幼稚，把成熟後的衝動叫做現實。

　　黃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貂蟬，將她盯得臉帶羞澀，輕輕點頭方才作罷。此時陸閔等人方才注意到貂蟬，臉上雖已塗黑，沒有了令人驚艷的感覺，但五官的精細仍是躍然眼前。石禹忍不住叫了起來：「黃先生，你是從哪裡發現這樣的美人的？」

　　「嗯？」黃宣不悅地瞪了他一眼。石禹嚇得僵住，還是陸閔解圍道：「黃先生別介意，這傢伙和我們說話習慣了。你還不道歉？」

　　他後一句話自然是對著石禹說的。黃宣卻還不知道他們為何這般尊敬自己，不願受了這樣的道歉，推說是自己態度不好，讓旅行者們再次感慨了一下世家的氣度。還是陸閔先道：「我們也算是走了不少位面，更是沒少見到從胚胎開始就修改了容貌的美人，卻也很少見到這樣的美貌。大概只有傳說中的幾位，方才有這樣的絕色吧。」他繼續道歉道，「我們沒有見識，還希望黃先生不要責怪。」

　　黃宣笑笑，也不糾纏對錯的問題，轉移話題道：「既然有相似度高的時空，不也就有同樣的美人了嗎？」

　　「美人怎麼可能同樣的美？」陸閔搖頭失笑道，「永遠都不可能有100％相似度的位面。哪怕是高相似度的位面，相同的人，睫毛長一些，鼻子扁一些，面目就大相逕庭了，何況是這般的美女。」

　　黃宣笑著配合道：「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

　　石禹立刻道：「對對，就是這樣。何況氣質養成，十數年成長，哪裡是那般容易的？同樣的容貌，配合不同的氣質，就是完全不同的人了。這樣的美女，自然是不多的。」

　　黃宣笑笑。按照他的理解，這就是網游中爆裝備了。同樣的一把刀，有的人拿到是20攻擊，有的人打到的就是40攻擊，後者謂之極品，前者謂之極品垃圾。

　　按照黃宣的想法。如貂蟬這般的美女，如果多了，這個世界真的也就無趣了。他想著看了貂蟬一眼，心想：看來其它的位面，很難再有這樣令人神往的小貂MM了。

　　這樣想著，黃宣手上也不慢，將狙擊槍丟給典韋，拿過81式，這就準備到城門處去騎馬。卻聽劉協大聲道：「將朕的青驄駒賜予黃賢者。」

　　黃宣笑著拱拱手。若是其他的旅行者，大概是連道謝也沒有的。

　　從城門上跳至樓梯，一個小太監跟在身後，小腿飛快。北朝這時候在黃宣身後喊道：「黃先生，我為你助戰。」他也從位面通道中拿出了一把大弓。這些購買位面尺的旅行者都知道自己大概會到達什麼樣的時空，因此準備都很充分。北朝雖是24級權限者。但卻是正牌的學院派出身，技術過硬，有生物質弓在手，遠比這個時代的百多神箭手有用。

　　黃宣此刻為氣氛感染，爽朗地大笑兩聲，道：「北朝兄弟謝謝你，叫我黃宣多好。」

　　北朝的紅臉膛看不出喜怒，但握弓的手卻更緊了，石禹也多看了他一眼。

　　城門洞開，呂布與另一將領兩軍列於城側。李傕軍密密麻麻地向這邊衝來，全然不知地下埋著1000萬噸TNT當量的生物炸彈。

　　典韋自覺地站在貂蟬身後，臉緊繃著。這是黃宣的囑咐，擔心他下城之後貂蟬無法自保，畢竟是上萬人的軍隊。而他也做得確實盡職盡責。

　　黃宣一騎在前，從西門出後，並未向著準備蟻附登城的軍隊撲去，而是先拐向更西，也就是原來埋伏算計董卓的小丘而去。李傕軍哪知他是誰，一門心思地向長安城撲來，顧不得去管這些「小角色」了。

　　貂蟬雙手緊緊地抓著衣角，露在外的小臉更添兩分亮澤，眼神漪漪。

　　皇帝的馬就是不一樣，連黃宣這樣的騎術，也是沒什麼顛簸的感覺。至於速度，卻是快不了多少。

　　洛林在路上道：「你真的想要衝進去殺了李傕？」

　　「有什麼問題？」黃宣潤了潤嘴唇，心裡被英雄主義充滿了。

　　「這會消耗很多的能量。如果你受到100次攻擊，就要消耗500萬人民幣的電能。此外，雖然目前電量的增加很快，但就算我現在開始截斷Furnas對其他用戶的用電，我們所能使用的全部電量也不超過5000萬美金，極限遭受攻擊能力7000次。」洛林說得很認真。

　　黃宣回頭看了一眼城樓，道：「不用那麼在意電量損失，我不會傻得直接衝進去的。」他說著一笑，「一會兒你給我罩上能量偽裝，再給這匹馬來點反重力措施，讓這些人看不到我，看見也追不到我，不就行了？」

　　「我們沒有必要這樣做……」洛林還在為他的實用主義掙扎，黃宣就打斷他道：「非常必要。不過幾千萬而已，又不是付不起，你只要控制好能量消耗就行了。」

　　洛林只好答應下來。在位面旅行中，如何做是旅行者的事情，基地只能提出建議和保障後勤。

　　如果陸閔等人知道黃宣這樣使用能量，這樣與基地交流，一定會雙膝跪拜，高忽「上帝」。在他們的位面，公共高級基地是獨立的存在。基地智腦控制一切，只與管理局有關，使用者全憑權限說話。別說惹惱基地，就是想要多申請一點能量，也要說半天好話。至於那些控制在榮光貴族和大家族手中的低級基地，更是要求多多，何嘗有黃宣這般做派。

　　……

　　驕陽似火，微微的南風也不能緩解這燥熱的環境。長安週遭已被帶甲包裹，排著整齊陣列的士兵汗如雨下，卻沒有嫌鎧甲礙事。站在方陣中央的士兵最為難熬，偶爾會有人中暑倒地，立刻便被人拖了出去。

　　李傕軍鼓噪而上。這西門不可久守，呂布等人原本的計劃也是耗敵銳氣後，再出城作戰，但此刻士氣大盛，當然不可浪費，故而列陣於城前，想要衝殺一陣，再回城據守。若非有黃宣這一手，呂布更有可能的做法是在一擊失敗後，棄城而逃，就像他在記載中所作的那樣。

　　小丘距城足有十里之遙，從城樓的位置只能看到較高的部分。黃宣從青駒上跳下，拔了兩根草葉等在緩坡上。這裡與李傕的大營平行，直線距離不足5里，附近已有游騎四走，只是登城戰即將開始，沒有人將精力投注於此罷了。

　　涼州軍始終保持著較均勻的速度，保存著體力，準備即將到來的廝殺。呂布軍已遠遠地開到了城外郊野處，黃宣很懷疑這反水王是不是存了再逃跑的念頭。李傕手裡還握著大量的騎兵，就軍力而言。官軍處於絕對的劣勢。

　　看起來，即便再給劉協一次機會，他也逃不出傀儡的下場了。

　　大約一刻鐘後，涼州軍進入弓箭射程。黃宣也輕輕地騎上了馬，順著緩坡跑了下去。

　　此時，李傕已經抵近至城門與大營中線，他的身邊就是督戰隊。劉協同學終於獲准登城擂鼓，但呂布的軍隊卻始終按兵不動。

　　如皇甫嵩之類的將領自然明白，呂布是在等待李傕兵疲，而且，李傕的騎兵也尚無動作。但看在小皇帝眼中，就不是這般想法了。不過，假如最終呂布戰法得勝，自然一切皆善。假如……

　　洛林為黃宣連人帶馬套上偽裝色，就像是他在週年慶時禍害堂兄們汽車時那樣。在正常人眼中，他永遠都是溶於景物中的，或者說，他身上的光線，替代了被覆蓋的景物反光。

　　石禹喃喃的道：「真是有錢人吶，又是幾百熱圈出去了。」

　　陸閔也在那裡搖頭。作為一個標準的世家子弟，他自以為還是頗為奢侈的，但卻從來沒有想過會使用這樣浪費的方式——他也許永遠也不知道，黃宣的浪費都是因為技術所限。如果基地能生產生物製品，如果基地能提供高能量輸出，某人又何須用全鋼狙擊槍，使用光線轉移呢？

　　黃宣直直地向李傕大旗位置衝去，一路上輕鬆越過許多涼州兵，甚至縱馬撞飛了一人，也沒有引起什麼騷動。直到目標出現在視線中，黃宣方才減緩馬速，掏出了81式。

　　他還是有些畏懼直接殺人，所以數百米外就掏出了突擊槍，隨意地瞄準了一下，就扣動了扳機。

　　「全是全鋼子彈，還有夾雜了生物炸彈的爆裂彈。」石禹拿著望遠鏡解說著。事實上，看到數百發子彈在戰場上橫飛的旅行者們，都已經陷入了目瞪口呆的境地。

　　如果說全鋼狙擊槍和手槍還可以形容是浪費的話，每十秒換一匣子彈的81式完全就是敗家了。「榮光貴族」的所作所為徹底地震撼了來自R001的先生們。岳塚泉諾諾地道：「也許是要回家了，這些鋼芯子彈用不完也是浪費……」

　　「那他為什麼要帶來呢？」陸閔問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問題。

　　石禹「不忍卒讀」地轉過臉來，一個人在牆角畫著圈圈：「狙擊槍子彈要一套生產設備、步槍要一套、手槍還要一套，全部都是開源時代的產品，所有東西都是鋼製的。呃，還要加上少量的玻璃和樹脂，看樹脂的樣子，大概也是非生物型的……然後再帶到這裡。因為是金屬製品……」他畫花了牆角，終於抬頭小聲道：「如果在R001置辦一套同樣的裝備，足夠在三環買一塊地了……」

　　不同的眼中，有不同的血肉橫飛。在劉協、王允、貂蟬等人的幻想中，亂蓬蓬的，流彈紛飛中的「李」字大旗下，完全是以一敵千的局面……

　　黃宣撥轉馬頭，左手高舉已經中彈不省人事的李傕，高喊：「李賊伏誅，附者投降不殺。李賊伏誅，棄械投降者不殺……」

　　他接連忽喊了幾遍，被洛林特意擴大的聲音逐漸在戰場上迴盪，更多的漢軍將士也開始同樣高忽。不願相信的涼州兵看到歪斜的旗幟和到底的大旗，心中瞭然。督戰隊早就被沖得七零八落，沒有李傕坐鎮，列在後排的親兵隊不是衝殺向黃宣奪人，就是率先溜之大吉。在幾個牙門將被一梭子彈掃了回去之後，就再也沒有成建制的涼州兵了。

　　黃宣很高興沒有人太多人使用弓箭這種武器。到目前為之，他統共挨了不過一兩百下，見識了他「金剛不壞之身」後，也很少再有人繼續圍攻在他身邊了。固執者都已經倒在了血泊中，大多數是北朝消滅的，剩下的……算是洛林吧，他所作的事情也不過是扣動扳機和換彈匣而已。

　　「再這樣來幾次，你就永遠都住在這裡吧。」洛林有些心疼能量損失，下了狠話。

　　黃宣睜開眼睛看了看，想想上千萬追MM也算是大手筆了。左手提起李傕，夾緊馬腹向雍門的方向騎去。一路上擋者披攠，漢軍將士看見黃宣就高舉武器歡忽，讓某人虛榮心大漲。

　　呂布則嫉妒地看著黃宣，向已開始撤退的郭軍追去。而在城樓之上，劉協不顧王允反對，降階相迎。

　　長安城外，遍地血色，發了性子的官軍發現勝利有望，就對著已經炸了營的涼州兵窮追猛打起來。戰事彷彿尚未開始，就要結束了。而對於那些將軍們而言，尚未來得及向皇上表示忠心，卻是大大不行的。

　　劉協興奮得臉色泛紅，看起來彷彿北朝的同胞兄弟，看見黃宣，又是一通賞賜。黃宣沒怎麼認真去聽，衝著小皇帝和王允打了個招忽，就向小貂MM走去。這時候，美人也顧不上羞澀，巧笑盈盈地對黃宣一禮道：「公子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是真英雄。」

　　典韋也憨憨地站在貂蟬身後，點頭認同道：「公子勇力，某不及也。」

　　黃宣現在可不會再有什麼不好意思，嘿嘿一笑，將沾了血水的衣服丟在地上，道：「那你們可願意和我一起？雖然遠離家鄉，但一定比這裡有意思。」

　　典韋慨然諾道：「某願追隨公子左右，死戰不退。」

　　黃宣高興地拍拍這大個的肩膀，忍不住擁抱了這凶人一下。如果拿出1000個位面的惡漢做比較，這位典韋也是佼佼者，能有如此猛人跟隨左右，物理攻擊就算是免疫了。

　　只是貂蟬卻微微低頭，衝著王允看去。她自幼父母雙亡，是跟著王夫人長大的，此刻看黃宣的模樣，就知他不會久留長安，如此，也就等於是背井離鄉了。

　　黃宣剛剛被戰場帶來的僵硬面孔也溫柔下來，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小聲道：「你且去問問你的義父……」

　　「嗯。」貂蟬微不可查地點點頭，向站在城垛觀陣的王允走去。李傕軍已破，其餘三部不足為慮，陸閔等人還圍著獻帝要糧食呢。在R001，由於糧食的用途眾多，早已是大多數普通旅行者的主要收入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無比熟悉的世界（18）

　　黃宣已是獻帝眼中的紅人，只是可惜，這位小皇帝注定只能是失望。陸閔等人既沒有時間，也沒有資料去為他的統治基礎增加籌碼，到了後來幾天，都果斷地放棄了虛幻的高額利潤，而是轉而獲得更多的糧食、牛羊、馬匹。

　　雖然獻帝不可能將長安富戶的餘糧交給旅行者眾，但他們卻從各種渠道搞來了許多金銀，黃宣很懷疑這些傢伙們使用了非正當手段。但「原住民」們才不會考慮這些呢，在他們看來，金銀就是硬通貨。而陸閔等人也如其所願地獲得了大量的糧食，粗粗算來，少說也要數百萬石。若再加上他們已經準備好打劫的官軍倉庫，所得應在千萬以上。

　　黃宣對這些是沒什麼興趣的，他自己帶來的糧食還要拋在當地，帶回去太浪費能量了。一來一回等於白做功。P112不比R001，時空荒漠帶也有優勢，當高等級位面因為位面旅行而提高了各種相關物資的價格時，P112還是一如既往地順著千年以來的軌道擺動著時針。

　　王允在收到黃宣千金的聘禮後，終於將貂蟬送出了家門。看著王夫人與她哭得淅淅瀝瀝的樣子，讓黃宣心裡一陣心疼。可等到兩人一轉身，小貂美眉立刻笑上玉頰，讓少年開始驚歎女人的神奇。

　　來到三國的第十五天，黃宣慢慢地將行裝收拾好。一套衣服和放在位面通道中的數十萬片竹簡，然後是貂蟬喜歡的衣物、貂蟬常用的珠寶、貂蟬的胭脂水粉……除了太耗費能量的金銀首飾以外，黃宣盡量滿足她的要求。離開這個位面，再想要來，撞大運的幾率與彩票相差無幾……

　　正和典韋一起學著為赤兔馬刷毛，就見陸閔和幾名高階旅行者一起走了過來。黃宣笑著站了起來，將數人迎進房中。岳塚泉卻站在門口，看著赤兔馬讚歎著道：「黃先生到哪裡都能有意外收穫，這匹馬卻是神駿非常啊。」

　　黃宣嘿嘿了兩聲，也不說話。赤兔身長丈許，鼻以上部分微微向外突出，看起來有如兔頭。按照洛林找到的資料，這種馬大多是重型馬，身體強壯，力量大，也是馬中最為高者。不過中國自漢以後，這樣的馬種就幾乎絕跡了，卻不知是否因為大多數的好馬都被閹割的原因。

　　他自然不會說這匹馬是中國名馬了，呵呵笑著，就走進了房中。岳塚泉依依不捨地看了兩眼，走進屋子還是忍不住道：「美女駿馬都讓黃先生得去了，我們這些粗人，就找不到這些好東西。」

　　黃宣笑而不語。現在接什麼話頭都有問題，他可沒有準備將赤兔馬送出。岳塚泉又讚了兩聲，看起來的確是好馬之人。時空旅行者經常出入不同位面，對馬這種生物也是大有好感的。要說與人類最熟悉的動物，再過許多年。馬也會是其中之一。

　　陸閔隨聲附和了兩句，等了等，道：「黃先生，我們這一次來，一來是通知您這段時間的成果，二來呢，就是道別了。」

　　「道別？」黃宣還有2天時間才回家，說起來，大家同在一個時間段，回程時間應該相當才對。

　　陸閔現在也看出來，黃宣對某些常識，特別是大位面時代以後的規矩不甚了了。相反，他對大位面時代及之前的知識瞭解頗多，特別喜歡開源時代的東西，這反而很是符合「榮光貴族」的形象。因此也不覺得奇怪，解釋道：「你使用的是密鑰，我們這裡大多數人則是使用位面尺，這兩者的最大區別就是居留時間不同了。」

　　實際上，就技術條件而言，位面尺完全可以達到與密鑰相同的居留時間。但這樣做，對於R001的大商人們，收益就大大減少了。只有拉開檔次才能增加利潤，大家都是明白人。

　　黃宣的一切知識幾乎都來自於洛林，而監守者閣下在大位面時代之後，就與外界失去了聯繫，知道的自然有限。他不好意思地道：「我是不太清楚了。」

　　「哪裡的話。」陸閔怎會讓大家尷尬，立刻自面前展開一道能量屏。與黃宣通常使用的針對個人的能量屏不同，由於人為加厚了能量屏的實際寬度，故而可以多人觀看。這裡只有陸閔有資格申請這種連接多人的能量屏。他指點著道：「黃先生，我們的人這兩天已經陸陸續續完成了一些工作，您特別提到的劉備、關羽、張飛都被刺死了，沒有找到趙雲。另外，曹操、孫權、孫策也都確認死亡了。除此以外，有800餘名地方豪強被處理，計有馬騰、公孫瓚、劉表、陶謙……」

　　黃宣聽得暗自心驚，感覺這三國英豪要被一網打盡了。不過這也難怪，初平三年，就連劉備這樣的猥瑣男也小有勢力，除了姜維陸遜那種後期英雄，剩下想要露面的，這個時候差不多都有些勢力能力了。他「嘖嘖」兩聲，道：「這次大家也是頗有收穫吧？」

　　黃宣暗自裡想，拿破侖是比較特殊的例子，算是有千餘能頓。而這一次雖然沒能延續漢室，但三國這個時代一定是大不一樣了，至少直接影響往後的20年。緩衝帶要想糾正，也只能在諸如晉朝建立，甚至是唐朝建立這樣的地方做文章了。倘若如此，近萬的能頓是逃不了的。

　　石禹擠著鼻子，搶先道：「其實，這一次我們的收穫的確很不錯，特別是有黃先生提點，是大不一樣。如果按照我們原來的做法，現在能有兩三千能頓也是高興了，所以我們幾個商量了一下……」他說著看看陸閔，又道：「我們想，您幫了我們這麼多，給您什麼生物裝備您也看不上，最後分配的時候，就還是按照第一序列來計算吧，權作我們的一點心意。」

　　黃宣一愣，他其實對生物裝備很有興趣，當日北朝拿出的那把大弓就很不錯，殺傷力比81改要強，消耗能量更是以萬倍計。但他又不能這麼說——小羊披上了狼皮，再想要扒下來，後果會很嚴重的。

　　他這一愣，卻讓陸閔誤會了，連忙道：「黃先生您就別和我們客氣了，雖然我們知道，這點能頓您看不上，但確實是我們一些心意。」

　　有了能頓，就可以在自己的位面使用更多的違規手段，對於黃宣而言，這就代表了大筆的鈔票。反而是對於普通的旅行者，他們的能頓都是要在位面交易大廳兌換成普通能量和物資的，比起黃宣而言，利用率降低了很多。

　　黃宣這兩日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些外面的情況。洛林說得好，他不可能永遠不和外界交流，而這些旅行者，卻可以幫他搭起一份橋樑。黃宣這樣想著，就笑著點點頭應承了下來，然後玩笑道：「那我們這次有多少能頓拿？」

　　石禹最是有眼色，點著能量屏就道：「您且看看。」

　　「1.8萬？」黃宣原本以為能有七八千就很不錯了。再看自己一欄，足能分4000能頓，卻是陸閔等人將他按照15級權限著分配了。換句話說，陸閔成了第二權限，這要比之前商量好的高足足16倍。

　　石禹一臉媚笑道：「黃先生這就不要推辭了，這些能頓已經分配到各個位面通道了。」他說著拿出一張生物磁卡，雙手遞給黃宣，「黃先生以後如果有機會來R001，一定要找我。多的不敢說，凡是位面旅行的曲曲彎彎，我還是能幫得上忙的。」

　　陸閔等人也接連遞給黃宣這位面時代的名片。後者忙忙地接在手上，臉上有些尷尬道：「我還沒有做名片，真是不好意思。」這些生物磁卡，在特殊的設備中，是可以穿越位面互相聯繫的，就像是黃宣在別的位面可以給家中打電話一樣，這種磁卡相當於建立了網絡。同樣，在任何位面使用這種磁卡，也會暴露所處的位置。所以，就算黃宣手上有磁卡，他也是不能給這幾人的。

　　「榮光貴族」當然不會使用生物磁卡了，岳塚泉笑著將自己的卡片交給黃宣，道：「黃先生無需介懷，您有什麼需要找我們就行了。」

　　這幾人的表現，不由得讓黃宣想起學校的朋友們。雖然每個人都有這樣那樣的缺點，但若能相處下來，自私的人也不很自私了，傲慢的人也不那麼傲慢了，給人的感覺，反而更舒服和真實。

　　「我來也沒有帶什麼東西。」黃宣將生物磁卡收在身上，繼續道，「不過來的時候帶了一些糧食，現在也不方便帶回去了，就送給你們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無比熟悉的世界（19）

　　對於普通旅行者而言，能頓的利潤並沒有緊俏物資來的大。因為只有位面才需要緩衝帶能量（能頓），故而，旅行者們並不能直接使用能頓，交易也只能是面向各個大型組織——這就相當於托拉斯和小公司的關係一樣，在每一次交易的過程中，最大的利潤總是要交給較強的一邊。

　　因此，像是陸閔之類的低級旅行者，他們在一次位面旅行中的獲利，物資與能頓通常是各為一半。此外，由於能源價格相對低廉，而物資的利用率大大增加，所以從其他位面運回糧食、牲畜是頗具利潤的。

　　黃宣帶來了萬餘噸的糧食，說起來也不過幾百萬美金，但對於這些旅行者而言，就幾乎與此次出行的收入相當。見有這麼多的穀物，陸閔雖然心動，但還是堅持地搖搖頭，道：「這太多了，我們不能要。」

　　就連石禹也是連連搖頭。黃宣心裡明白，自己把這些糧食帶回家，所用的能量就比糧食本身的價值高了——因為在其他位面使用能量會有很高的損耗，所以最後還是要將之丟棄在這裡。既然陸閔等人需要，不過順水人情而已。

　　「我說送給你們，就拿著吧。」黃宣其實最熟悉這種當老大的做派，就像給堂弟們分飲料一樣。他雙手一拍，道：「就這麼定了，都別說了。」

　　陸閔看看其他兩人，又想起戰場上橫飛的全鋼子彈，開顏笑道：「那就多謝黃先生了。」

　　「也別叫我黃先生了。」黃宣拍拍他的肩膀道，「大家也算是共事十多天了，當然就是朋友了，你就叫我黃宣可好？」

　　「好。」陸閔、石禹和岳塚泉都痛快的答應了下來。

　　黃宣拱拱手，微笑道：「今天我就不去送各位了。嗯，另外還想托大家一件事。」

　　「你說。」石禹拍著胸脯道，「只要力所能及，概不推辭。」

　　黃宣哈哈一笑道：「那我就直說了。當日那位紅臉膛的兄弟，叫北朝的，幫了我的忙。我本想回報一二的，但沒成想各位現在就要走了，那就想請三位幫我還了這個人情，可好？」

　　「沒說的。」「沒問題。」聽見就是這麼個事情，三人答得也是爽快。

　　黃宣這裡耍了點小心機。不提陸閔和岳塚泉，他覺得石禹此人，和李生剛一類相似，都是有點能力，又有點小人的類型。如果直說讓他照應北朝，說不定適得其反，但如果說讓他幫忙還個人情，這石禹雖然不會有多用心，但若是北朝真遇到什麼麻煩，石禹想起來，反而會幫上一幫。看這位紅臉兄的性格，大概也不需要太多的助力。

　　再寒暄一陣，三人紛紛告辭，黃宣也回去準備整頓裝束。就見貂蟬匆匆從內堂內走出，身後還跟著一位黑紗蒙面的女子。

　　「請公子救人。」貂蟬一下子就跪了下來。把黃宣驚得連忙避開，俯身就要拉她，一邊道：「都給說你咱不興這個了，你叫我黃宣多好？什麼事情啊？」

　　這時那黑紗女子也盈盈跪在地上道：「請黃公救妾身老父。黃公大恩，妾身願殞身以報。」

　　「都什麼啊。」黃宣有些生氣，先把小貂美眉拉起來，然後道，「先說事情。你這是什麼態度？逼我呢？」

　　也不知道洛林把這句話給翻譯成什麼了，那黑紗女子一下子抽泣起來。黃宣頓時無奈地後退兩步，轉身對貂蟬道：「你給我說什麼事情，這就哭了起來。」

　　貂蟬怯怯地看了一眼後邊，道：「她是我閨中密友明姬，其父蔡中郎被義父送至廷尉處問罪……」短短兩天時間，她就已經適應了黃宣的「方言」。

　　「等等。」黃宣抬手先打斷貂蟬，他怎麼覺得這段這麼熟悉，好像前兩天還看過的樣子。他隱蔽地問洛林道：「這蔡中郎是誰？」

　　「蔡邕，字伯喈，陳留人。東漢文學家、書法家……」

　　這什麼文學家、書法家，黃宣是一概不知，但說到蔡邕，他最為記憶深刻的卻是這位先生的女兒——中國歷史上最有名的才女，蔡文姬。他低著腦袋，瞅了一眼那黑紗女子，問洛林道：「貂蟬說她叫明姬。蔡邕有幾個女兒？」

　　「文姬是因為避諱司馬昭而改的，現在的蔡琰，就叫蔡明姬。」

　　洛林這樣一解釋，黃宣也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原本就對三國很感興趣，這些天又看了不少史料，更是心裡明鏡一般：蔡邕這廝是有大才，被譽為司馬遷一樣的料，但就因為他有大才，董卓上台以後，就加意籠絡，以安天下文人之心。雖然蔡本人並不受落，但畢竟是受了董卓禮遇的，因此董卓被誅之後，他就歎了口氣。而王允這位理想主義的鬥士是嫉惡如仇的，他說：大家都因為董卓死了而高興，你歎氣是什麼意思？反抗和諧？然後就準備把白癡蔡給和諧了。

　　按照史料，這一段基本也就結束了。雖然很多名士認為，把蔡邕宮刑了，然後再刺字之類的虐待一番，讓他學習司馬遷，再寫一本史記，也別浪費了這廝的才華。然而，王允不同意了，他一定要讓東漢晴朗的天空沒有一片雲彩……

　　原本，這件事情應該在李傕之前就處理的，但黃宣的出現打斷了這一切。等到漢庭真的安穩下來之後，王允大概就準備殺雞給猴看了。

　　照黃宣看來，歎一口氣就殺人，的確是愚蠢得緊，可政治這種東西，本來就是給愚蠢的人看的。因此他也歎了口氣，問道：「你是蔡的女兒？」

　　「是。」明姬輕輕地回了一句，聲音軟軟的，聽起來就像是在耳邊說話一邊。

　　黃宣示意貂蟬將她扶起來，然後道：「我是可以把你父親從牢裡救出來。但王允這個人倨傲得很，等我過兩日後走了，他再想起這件事，該怎麼辦？」

　　蔡文姬此時應該也是剛剛17歲的年紀，但卻異常冷靜地說道：「只要公能向司徒大人和皇上陳述利害，他一定會放過老父的。」

　　「什麼利害？」黃宣饒有興趣地問道。

　　「《大戴禮記》有云：水至清則無魚。明姬適才聽聞賢者們即將離開，若是黃公願意，只說賢者們聽說司法嚴酷，心有所感，然後再為老父求情，即便允公有所不滿，皇上也會允諾的。」

　　黃宣心叫厲害，這樣清晰的思路，如果是自己老媽或者某些後世學者，當然是看得清楚明白，但放在這個時代，卻鮮有哪位名士看清此節。就黃宣所知，那些為蔡邕求情之人——大多也是當代名士，通常的論據都是，邕有大才。可是，有大才又能怎麼樣？對王允這樣的人來說，只有政治利益和虛名，才能改變他那顆理想主義的心——或許文人相輕，自漢已有。而蔡琰雖然不一定是靈機一動，卻絕對是剛剛補全想法，因為賢者們要離開這樣的消息，黃宣也是今天方才得知的。

　　最重要的是，蔡琰不過二八年紀，卻能夠看懂王允的心思——「即便允公有所不滿，皇上也會允諾的」。就為了聽明白這一句話，黃宣跟著老媽學了好幾年，還要看看現代關於王允的評價資料：王允這個人，是那種極其愛惜羽翼的名士，他只會在兩種情況下反對皇上對蔡邕的處置：蔡威脅到他的權力，換取更高的名望。

　　而蔡邕，卻絕不會滿足這兩個條件。故而，只要度過這次的危機，蔡邕就可以躲得遠遠的，安心著書立說了。

　　他一邊想，一邊又看了一眼貂蟬。小貂美眉其實也是聰明得緊，她若是先去求王夫人，走夫人路線，結果就大不一樣了。想到這裡，黃宣敲了敲桌子，道：「我知道了，你們就在這裡等著吧。」

　　蔡琰立刻拜謝。黃宣忍住要看看她面容的慾望，轉身向南城去。路上還心癢地想：「蔡文姬據說是相當漂亮的，逃難後被匈奴兵抓住，就因為美貌送給了左賢王。現在有求於我，還殞身以報，為什麼還把臉藏著？」

　　等他見到王允和漢獻帝的時候，才反應了過來，哪怕就是要回去見見這蔡文姬的笑容，他也要把這件事辦妥了。按照現代理解，就是先付一半訂金，事成之後，再考慮付不付……

第一百二十四章 無比熟悉的世界（20）

　　蔡文姬的招數果然有用，黃宣用半文不白的語調，譴責長安混亂的治安狀況給「賢者」們造成的不便，表示了密切關注蔡邕問題，並複述「明姬」的話，最後則通知了賢者們即將離開的消息，立刻引起了小皇帝的極大關注。

　　現在的漢庭，是真正的千瘡百孔，劉協的大半希望都是寄托在「賢者」們的身上，聽到這個消息，立刻有些犯蔫，他希翼地問黃宣道：「黃賢者還會留在長安吧？」

　　「我也得走的。」黃宣抱歉地搖搖頭道，「其實也就是通知你這件事情。」他說著又聳了聳肩。這漢獻帝比他還要小上兩歲，境遇卻慘了許多，死後還要背個「獻」帝的名目，也算是可憐了。

　　就連王允也露出一絲失望的神情。黃宣擺擺手，想說什麼又停了下來。羅先生說得好：「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這麼巨大的慣性，不是幾萬能頓能搞定的，對現在的他來說，白說兩句話，也不過就是白說罷了。

　　獻帝目送著黃宣離開，略顯孤獨地坐在御座上，小聲道：「卿，免了蔡邕的職司，放歸故里吧。」

　　王允輕輕地躬了躬身子，應諾了一聲。這段時間，他也備受打擊，政策頻頻出錯，險些釀成大禍，而這個借宿在宅中的「黃壯士」，卻往往是正確的。

　　……

　　傍晚時分，蔡邕就被從延尉處放了出來。一同來的還有北朝，旅行者們陸陸續續地在今天離開，他卻是自願留了下來。

　　黃宣很是高興地和北朝來了個擁抱。也許是家族中太多心有城府的傢伙，他分外地喜歡與這些沒什麼心機的人交往。而他雖然在族中常常闖禍鬧事，但卻很容易與人打成一片。

　　北朝也很高興地給了黃宣一個熊抱，同樣給了他一張生物磁卡，道：「我知道你沒磁卡，不過給你一張我的，以後若是有機會到R位面來，就找找我吧。」

　　「一定。」黃宣重重地點點頭。

　　北朝爽朗地笑笑，道：「以你的身份，歷練結束後應該有很多機會見面的。過來看看大家留給你的東西。」

　　「留給我的？」

　　「是啊。」北朝意外地歎了口氣，看著黃宣道，「本來都是大家準備帶回家的，但就連石禹那麼勢利的人，也給你留了一份。說起來，倒也是真心的。」

　　就黃宣第一次與北朝和石禹見面看來，這兩人的關係並不能算好。以北朝的性子，應該沒少被穿小鞋。但北朝卻還願意給石禹說句好話，卻是有些傻乎乎的可愛了。

　　黃宣至今也不太明白這些旅行者為何會尊敬他，按照他們學著自己的禮儀和語言來看，似乎是把自己錯當什麼尊貴的人物了。這讓他好笑之餘，也有些慶幸。這般想著，他拍拍北朝的肩膀，道：「還給我留了禮物？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他們說開源時代的家族成員，應該會比較喜歡馬匹的。而且看你還給那匹棗騮色的馬刷毛，因此都把馬留給了你。」北朝笑道，「陸閔說你可能要拒絕，就把這些馬交給我了，你要是不要，以我的權限，是不可能都帶回去的。」

　　「有多少？」聽北朝這麼說，黃宣也有些吃驚。24級權限的確很低，但馬畢竟是生物，雖然體內會有些雜物，但幾十上百匹還是沒有問題的。

　　「6000匹。」北朝嘿嘿一笑道，「來攻打長安的那支原住民軍隊四散而逃了，他的兵又多是騎兵，馬匹都很是健碩，我們和幾支政府軍追了一段，就繳獲了上萬匹馬。挑了些好的要過來，就當是幫他忙的預支款了。還有，埋在長安城的生物炸彈去了爆炸性了，就放在那兒等失效吧。」

　　黃宣嘴張得老大。6000匹馬，那要多大的牧場才能養得起來！怪不得說漢代是中國最後一代騎兵帝國。等到唐中葉之後，這中原腹地就只有接受遊牧民的放牧了。

　　「這、這麼多？」黃宣還有些懷疑。

　　北朝又是一笑，道：「裡面有幾匹據說神駿非常，是邊將地坐騎，本來是歸陸閔和岳塚泉的，他們也讓了給你。岳塚泉特地讓我給你說，他也愛馬，就挑走了其中一匹，剩下的全都送給你了，讓你別說他小氣。」

　　他說著笑了，又道：「你知道，這次來的旅行者有快50人，他們還要照顧我們這些低級旅行者，所以還是取了洛陽倉大部分的糧食，還有那些繳獲自叛軍的糧秣。但留下的應該夠當地政府使用的了，這樣緩衝帶能量應該還會有比較大的提升，算是份小禮物吧。」

　　「哎。」黃宣不知該說什麼好，第一次覺得旅行者其實也滿有人情味的。

　　後院傳來低低的飲泣聲，大約是蔡邕父女見面了。北朝也是聽不得哭的人，一揮手道：「走，跟我領馬去，我這就回去了。」

　　黃宣也不喜聽這傷心之調，哪怕哭聲委婉清細也不例外。

　　……

　　位面通道並不適合讓生物在裡面長久逗留，尤其馬匹容易受驚，黃宣乾脆決定也在今晚離開。現在能獲得的能頓都已經拿到了，再多呆兩日，也不會多上多少，也就不在乎了。

　　從城外回來，夜已深了，月光如水，後院只有絮絮的談話聲。黃宣剛剛走進院子，就聽腳步聲傳來。典韋還站在門旁守著，他見過黃宣在戰場上縱橫，故而只是守著宅院，護著主母，聽見聲音先跨前一步，端的是反應迅速。

　　過來的自然是蔡邕父女和貂蟬了，小貂美眉乖巧地站在後邊。就見蔡邕輕輕拱手道：「多謝黃公救命之恩。」

　　這時候的人都愛用「公」這個尊稱，黃宣聽不慣也得認了，一個個糾正，完全是自找麻煩。他皺著眉回了一禮。蔡明姬心思細密，看見黃宣皺眉，以為他是不滿父親持禮不恭，立刻跪下道：「恩公在上，受妾身一拜。」聲音雅秀，動作卻讓黃宣大搖其頭。

　　他向貂蟬努努嘴，道：「只是舉手之勞而已，你們也不用謝我。佛也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佛？」蔡邕抬首看了黃宣一眼。這是個五官方正的中年人，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不少，除了沒有理順的頭髮，一切都像是換了古裝的現代成功人士。

　　貂蟬要托蔡琰起來，她卻搖搖頭，道：「黃公大恩，無以為報，明姬願侍奉左右，不離不棄。」

　　這句話不用洛林翻譯，黃宣聽得清楚明白，不就是「無以為報，以身相許」嘛。不過在三國呆了些日子，加之遭遇旅行者，危險的環境讓他的腦子轉得飛快，遇到事情也總要想上一想。何況蔡文姬給他的感覺，卻全然不是那種「結草啣環」的女子，下午短短的對話，讓他恍然以為是在與某位職業經理人談話，就像是迪圖瓦給他的感覺。

　　黃宣看看蔡琰，又看看蔡邕，笑了一聲道：「你可是擔心我走了之後，王允又再反悔，所以想要和我一起，給你父親上份保險？」

　　洛林隨即給翻譯了過來。如王允、蔡邕這種名士，說話都是難懂得緊，沒有基地輔助，黃宣是決計無法交流的。這讓他暗暗佩服陸閔、北朝等旅行者，他們根本不用基地，和一幫大臣討價還價都沒有問題。

　　蔡琰也不否認，就靜靜地伏在地上。她現在沒有蒙黑紗，秀髮柔順地披在肩膀上，肩若峰削，露出的一小段雪白脖頸彷彿黑夜中的處女，誘惑著男人們的獠牙。

　　蔡邕微微頓首，道：「伯喈回鄉後，不再過問政事，余無所求，只有一女牽掛。當今亂世，黃公當世項羽，勇力無雙，明姬托付給汝，吾也可安心。且望黃公收留。」

　　被這位大文豪說是項羽可不是什麼好話，黃宣心裡暗想，不過卻很佩服他的眼光。如果歷史仍然如它的慣性來進行，長安還會給亂軍攻破，蔡文姬也許還會在逃難中被匈奴兵逮住，重複她那淒慘而悲涼的生活。

　　貂蟬也眨著大眼睛看著黃宣，一閃一閃的。她若靜立不語，就是一副空山靈雨圖。黃宣忍不住咳嗽了一聲，道：「我今天晚上就要回家了，此生恐怕不會再回此地，你們還願意跟我走嗎？」

　　他看似回答蔡邕的話，眼神卻在典韋和貂蟬身上徘徊。

　　小貂美眉最是聰慧，輕輕地施了一禮，道：「妾身已是公子之人，自當追隨。」

　　「都說用『我』了，你又沒嫁人。」黃宣嘴裡責備，心裡已經笑開了懷。

　　典韋反應慢了半拍，但手上的大鐵戟一頓，雙膝跪下，就道：「某父母雙亡，願隨黃公左右。」說著就是一叩首，大聲道：「主公。」

　　「起來，起來。」黃宣一副偷了黃鼠狼的雞樣，眼睛都瞇在了一起。

　　蔡文姬向父親看了一眼，露出一排長長的睫毛，也施以一禮，重複道：「明姬願侍奉左右，不離不棄。」

　　蔡邕終於露出一絲父親的落寂，自言自語地說著什麼。黃宣終於跪下給他施了一禮，心想：「就算蔡文姬不是真的侍奉左右，也就當是拜謝歷史巨人了。比起郭沫若，眼前之人不知強了多少。」

　　蔡文姬輕輕地抬起頭看了黃宣一眼，很快又垂下了頭。

第一百二十五章 家宅（1）

　　位面通道的神奇，讓貂蟬、蔡文姬眼中滿溢著好奇。典韋卻是一副寵辱不驚的樣子，眼也不眨地看著眼前的光怪陸離。

　　「黃公子是神仙？」蔡文姬仍然黑紗蒙面，讓黃宣好一陣失望。

　　「還妖怪呢。」黃宣搖搖頭，「回去以後，我給你們補習功課吧。我現在的狀態，介於白癡和神仙之間。」

　　「哦。」蔡文姬終於順從地點了點頭。看來當人遇到自己不理解的事物時，反而容易相信別人。

　　位面通道開在巴西的位置，黃宣帶著三人落在和信實業分公司的辦公室。三層的小樓就坐落在基地上邊，負一層與一樓打通，放著百餘台普通服務器，有四五個人負責日常的維護。這裡名義上是間咨詢公司，但工作人員都在聖保羅辦公，服務對象也主要是黃宣名下的產業，房間也就空了下來。

　　三樓的一半都打通做了經理室，所謂的經理自然是黃宣了。兩個女孩看著玻璃、混凝土建築，頭上掛滿了問號。黃宣瞅了她們一眼，搖搖頭，從早就準備好的衣櫃裡挑出幾套衣服，然後找了最大的一套交給典韋，道：「你和我進去換衣服吧。」

　　典韋自無不可地跟著黃宣走進了小套間，留下貂蟬和蔡琰在那裡轉來轉去。

　　和信實業的主辦公區租在聖保羅的共和廣場，這裡僅僅有兩名留守人員而已。黃宣換上一身西裝，再教會典韋使用拉鏈和紐扣後，就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樓下只有看門的保安與一名無所事事的前台。實際上，真正屬於這家分公司屬下的，目前還留在這座辦公樓中的，也只有這兩位了。

　　黃宣從後邊走出來，敲了敲前台的木板，正在玩掃雷的巴西小姑娘一下子跳了起來。

　　「您好。」小姑娘顯得手足無措，甚至沒有看清黃宣走過來的方向，讓他準備好的說辭也浪費了。

　　「你認識我嗎？」黃宣又敲了敲桌子。

　　前台小姐大約20歲的樣子，但看起來稍稍老氣了一些，她見黃宣年紀頗小，剛剛舒了口氣，黃宣這樣一問，她立刻又緊張了起來。

　　當日黃宣令人招募員工的時候，特意囑咐了李慶，要讓各公司的前台和高層主管認識自己，以便於他行使權力。現在看來，這招貌似有效。

　　前台捏得手掌出汗，忍不住挪動了一下手腳，道：「您是黃宣先生？」

　　「認得我就好。」黃宣一笑，然後看了眼電腦上的掃雷，用葡萄牙語道，「幫我去買幾套女士衣服，簡單一點的，身高大約1米7左右。哦，還有鞋。都送到我的辦公室來。你叫什麼？」

　　他說著從兜裡掏出好幾千雷亞爾，這些都是平時放在辦公室裡備用的。

　　「我叫帕特裡夏。」她見到這些錢，越發相信黃宣就是傳說中的大BOSS了，一說完，慌慌張張地拿著錢就要走。又停了下來，小聲問道：「鞋要多大尺碼的？」

　　這黃宣還真不知道，倒是洛林代為回答了。黃宣追了一句：「記得一定要全套的。」這帕特裡夏頭也不回地從大廳裡衝了出去，甚至忘了關門。

　　黃宣無奈地看了一眼桌上的電腦，心想這裡如果真的有賊光顧的話，收穫應當豐碩。

　　回到三樓，貂蟬在研究一尊水晶飛馬，長長的睫毛幾乎要貼在馬脖子上。蔡琰罩著面紗在書櫃前流連，看得出來，她對簡體字和英文、葡萄牙文都感到很疑惑。相比之下，典韋要簡單得多，他只是在努力地與襯衣最上面的扣子搏鬥，黃宣也不能明白他是想解開還是繫上。

　　聽見開門的聲音，三人只是看了黃宣一眼，就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軌道上，就連典韋也不例外。這讓黃宣好一陣鬱悶。他原本以為會有誰跪拜一下自己，稱忽個「大仙」什麼的。

　　趁著衣服還沒買回來，黃宣坐在椅子上咳嗽了一聲：「呃……你們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沒人抬頭。

　　黃宣又咳嗽了一聲，道：「那你們知道這裡為什麼樓這麼高，那個馬車那麼怪嗎？」

　　沒人理會。

　　黃宣終於知道領導們為什麼總是愛咳嗽了，這沒有觀眾的講話太尷尬了，幹得喉嚨都疼。

　　還是蔡琰從書櫃的方向轉過身來，問道：「黃公，為何這裡的文字這般古怪？」

　　「這個是你以後很多年才發明出來的，是為了寫得方便，所以簡化了步驟。」黃宣很高興有人搭理自己了。

　　「的確。」蔡琰輕輕點頭道，「這些字一筆連成，卻是快了許多。」

　　一筆連成？黃宣探頭看了一眼，見這好學MM拿的是一本英文書。他只好再咳嗽一聲，道：「那個是番文，離洛陽很遠的地方。你還是叫我黃宣吧。」

　　蔡琰嗯了一聲，學著貂蟬道：「黃公子，是否有這兩種文字對照的典籍呢？待我看過之後，黃公子的問題應該就明白了。」

　　那叫英漢字典，人家大學生學四年還一竅不通，你最多才比我大一歲。黃宣暗自腹誹，但還是答應了下來。畢竟是他把人家拐帶來了這裡，雖然很是可憐她的身世，但未嘗沒有一些別的想法。

　　貂蟬眨著她長長的睫毛，手捧著水晶飛馬道：「我跟著公子就好，不用知道那麼多。」

　　典韋也把一隻手釋放出來，點點頭，接著再次與紐扣搏鬥。

　　黃宣這下更不知該說什麼了。正好敲門聲響起，他連忙跑過去把門打開，從帕特裡夏手上拿過幾身衣服。

　　按照某位巴西姑娘的「簡單」想法，這些衣服的確尚在黃宣的認知範圍以內，沒有束帶、褲襪之類讓人頭疼的東西。但對於一個初中生而言，它們也太不簡單了。黃宣一隻手提著衣袋，悶著頭交給貂蟬和蔡，道：「這是這個地方的衣服，你們也要換上，到裡面自己研究吧。」

　　小貂美眉一下子臉紅了起來，用兩根指頭捏著包，她現在還穿著在家的行裝，洛林這廝也沒好意思不給人家帶來。

　　蔡琰顯得落落大方，還向黃宣施了一禮，接著和貂蟬鑽進了另一邊的小套間。

第一百二十六章 家宅（2）

　　再見蔡琰的時候，她穿著一雙露趾涼鞋，足弓優美地將圓潤的腳趾撐起。剛剛過膝的短裙將腿襯托得越發白皙，頎長。

　　去掉了面紗的蔡文姬，顏面纖細，有一雙知性的眼睛與挺翹的鼻樑。實際在黃宣看來，任何一位女性，如果能夠有這樣一雙眼睛，就已經可以算是八分的美人。而她，卻又多了一分紅潤的唇色，多了一分小巧細窄的鼻子。這讓她的面部線條越發的柔和、有致。

　　相比貂蟬靈動、朦朧的大眼睛，蔡琰的眼神更加清晰，彷彿能夠理解看到的一切東西，甚至深入到事物的表裡中一般。

　　黃宣保證，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自信而自斂的眼神。

　　不過，就名氣而言，能夠與蔡文姬平分秋色的女人，近代也許只有宋家姐妹了。而以黃宣有限的知識想來，能有這般才氣的女子，大約只有李清照、卓文君了。

　　蔡琰有些承受不了黃宣肆無忌憚的眼神，將頭扭了過去，這讓黃宣注意到她的髮髻，是很漂亮的向右側偏斜的式樣。黃宣不知道這該叫做什麼，但比起熨燙的髮型，卻別有一番亮色。

　　典韋早就將注意力從紐扣轉移到了牆上，那裡掛著兩把交錯的長劍。按說這個房間的配置還算不錯，應該是沒開刃的真傢伙。典韋正嘗試著揮動中。在他那個時代，只要是鋼劍就算不錯，何況這也不是沖壓成型的量產品。

　　門被輕輕地推開了，黃宣回過頭看去，猛地就定在了當場。卻是穿著大T恤的貂蟬從裡邊走了出來。

　　緊身的牛仔為她勾勒出動人的曲線，T恤下部打了個結，看起來是仔細整理過的。令黃宣驚訝的是，她的頭髮也是打開重新梳理過的，只用綢緞束了起來。

　　蔡文姬在旁邊輕輕地問道：「是不是很漂亮呢？是我照著裡邊的圖畫幫她梳的。」

　　黃宣只知道點頭。若說蔡文姬的眼睛是她身上最漂亮的地方，貂蟬最美的地方就是她這個人了。彷彿是精心組織過的套件，用細瓷精工雕琢一般。

　　貂蟬羞澀地笑了笑。向黃宣走過來的路上，T恤猛烈地抖動著。黃宣終於嚥了口唾沫。看起來，漢代的嬌艷女郎，也是不習慣穿內衣的……

　　不提文姬和貂蟬重新回房研究服飾，洛林對著黃宣道：「這一次收穫了5300能頓的緩衝帶能量，很不錯的。」

　　「很多嗎？」黃宣沒什麼感覺。

　　「比大位面時代大多數人都要多。不過，由於你帶了三個人進入，位面的緩衝帶損失大約在100左右。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損失還會逐漸加大，直到峰值。」

　　「一直都要扣？我記得你說最多500的？」

　　洛林聲音平靜地道：「這是在他們會融入這個時代的情況下。你有兩種選擇：要麼將他們丟進位面通道，要麼讓他們迅速的融入這個社會。這樣緩衝帶的能頓損失會迅速降低。」

　　黃宣扁扁嘴，點點頭道：「你還是為我們造身份證明和入境證明吧，再幫我聯繫張榮。」

　　張榮現在是和信實業的副總裁。現在的盛豐實業和西黃實業都屬於和信實業的下屬公司，而後者除了持有的數億美元股權之外，實際上沒什麼實際業務。所以黃宣在向老媽請教後，將張榮放在了和信實業。

　　「BOSS？」張榮的聲音聽起來悶聲悶氣的。

　　黃宣離開已經一周有餘，和張榮更是許久沒有聯繫。他先與之寒暄了兩句，方才道：「張總裁，公司現在哪裡的畜牧場比較大？我買了些馬，想先放養在這裡。」

　　「Grosso州的牧場怎麼樣？有多少頭？」張榮最近也在熟悉原來盛豐的業務。他知道集團在巴西的最終走向還是以農業為主，也許現在要算上能源，但不熟悉農業，在巴西就沒有發言權。

　　「6000頭，剛剛到港。」黃宣並不避諱。在巴西，購買牲畜根本不用遮遮掩掩。

　　很多人從中學地理上學到，阿根廷的潘帕斯草原是世界上最大的肉牛產地。但實際上，在千禧年過去之後，巴西就已經取而代之了。而讓很多中國人不能理解的是，巴西的馬匹存欄量常年維持在500萬頭以上。由於這個國家大牧場盛行，1萬以下的牲口交易，根本沒有人注意。

　　盛豐實業原本的牧場所有量也在兩萬公頃以上，但放在巴西，只能算是一個小弟弟。這裡比較正常的牧場就是10萬公頃，足有數千之多，而在牧場主或農場主之間，信息通常是很少共享的。

　　因為一個農牧場就能滿足很大的一片市場，例如盛豐公司本身就在經營農產品出口的業務，而他保有的土地數量也不過12萬公頃。對於另一家農場而言，他是既不會打聽盛豐將產品賣到了哪裡，也不會告訴盛豐自己將產品賣到了哪裡。

　　因此，相比這些來歷神秘的馬匹，突然消失的石油也許會有更多的人關注。

　　張榮同樣不會問黃宣從哪裡買到的馬，而是很小心地問道：「您需要我安排車皮嗎？您現在是在巴西吧？」

　　「嗯，已經在桑托斯港下船了。你來負責運輸問題吧。這些馬都很不錯，別傷到了。」6000匹馬只是一艘較大的輪船運量而已。在桑托斯，這樣的船每天都有無數艘。

　　張榮答應了一聲，黃宣就掛上了電話。他看了眼已經變身為妙齡女郎的兩位，笑笑道：「我們出去走走吧，順便找個人給你們參謀一下。」他說著又拍了拍試圖把裝飾用刀具變成管制刀具的典韋，「你也跟我走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家宅（3）

　　尋了一家較大的理髮店，讓紮著長辮的男髮型師和剃著光頭的女髮型師為貂蟬、蔡琰、典韋收拾了一番。好在這裡是巴西，人們對黃皮膚普遍保持著好奇，他們也不清楚，這個時代的中國人究竟應該是什麼樣的狀態。

　　街頭巷尾的汽車、廣告、燈光和行人展示了一座現代都市，其所應該表現的模樣，就連在三國旅居兩周的黃宣，也感到有些不太適應。

　　然而，典韋只對手上的管制刀具有興趣；貂蟬小心翼翼地跟在黃宣身後，頭都不肯多抬；蔡文姬倒是在四處張望，但她明顯更願意從書本上得到系統的知識，因此始終催促黃宣給她購買能翻譯兩種文字的典籍，天知道她多久才能讀明白報紙。

　　超市只有英文和葡萄牙語的互譯字典，中葡互譯的版本要在專業書店才能買到，而聖保羅大學附近據說只有簡體中文版。最後還是張榮聽說黃宣需要繁體和簡體互譯的字典，從手下的台灣員工處搜羅了一本。然後黃宣發現，東漢使用的是隸書，而台灣所謂的繁體字，蔡文姬看的同樣是困難了一些。

　　最終的解決方案還是洛林，他打印了數百頁的隸書與簡體字對照表。

　　因此，當黃宣在聖保羅偏僻的郊外，卡佈雷斯的一處幾乎廢棄的大型露天場地上放下6000匹馬的時候，手上握著三本大部頭字典和一捆打印紙。

　　黃宣很是惡趣味地將之交給蔡琰，然後解釋道：「你首先應該對照這些紙上的內容學習簡體字，然後才能用簡體字學習葡萄牙文，最後再用葡萄牙文學習英語，這樣你就可以看懂書架上的所有書了。」

　　「明姬多謝公子。」蔡琰也看到黃宣為這幾本書奔波的樣子，鄭重地接在手上，摩挲著封皮道，「這些紙上可以寫這麼小的字，真不錯啊。」

　　黃宣這才想起她連鋼筆也不會用，不由得拍拍腦袋，心想真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他幫蔡琰將字典放好在車裡，然後道：「明姬，你以後改名叫文姬好嗎？」

　　「全憑公子吩咐。」蔡琰先是施了一禮，然後才問道，「為什麼呢？」

　　黃宣撇撇嘴，總不能說是自己的惡趣味吧？他一揮手道：「是避諱，我家里長輩有『明』字。」

　　「哦。」這倒是個容易理解的借口，蔡明姬從此就叫蔡文姬了。

　　一臉黝黑的莫迪斯特也很快趕來這處場地。這裡距離桑托斯港足有100公里，與聖保羅也不近。原本是晾曬咖啡用的場地，現在運輸咖啡已經無須倉儲公司晾曬，這裡使用得就越來越少了，黃宣來的時候也只有三名工人，被洛林直接打暈。等到馬匹放入，典韋一瞪眼，黃宣再拿出老闆的架勢，三個倒霉的傢伙就只是道歉，哪裡知道馬是哪裡來的。

　　「老闆。」莫迪斯特笑得挺憨厚，但說話做事都透著精明，是那種很典型的中型公司高層，看重個人收入與職場價值。卡佈雷斯現在的經營狀況轉差，讓這位先生很不高興，但黃宣還沒有時間躊躇換馬，因此只能高薪留他坐鎮。大概要等到張馨儀有時間，黃宣才有膽量為卡佈雷斯做場大手術，經營公司並不是有金手指就可以的。

　　紈褲子弟開公司，算上家族資源，盈利的也不是大部分。

　　黃宣和莫迪斯特握著手，語調嚴肅道：「馬，我就放在這裡了。一共6320匹，你可給我看好了。今天晚上就有盛豐公司的人來，你負責安全，他們負責照顧馬匹。三天後馬送到Grosso州，你就沒事了。」

　　莫迪斯特一臉發愁地答應了下來。黃宣指著最中間包括赤兔在內，佔據了大半個場地的幾匹馬道：「那八匹馬可是價值巨萬，你給我一定看好了。嗯，要不就找IZO吧。我給他們打電話，你現在先準備一批牧草。」黃宣想了想，還真不知道馬需要什麼，乾脆一揮手道，「有什麼問題你打電話給張榮，讓他派個專家指導。你認識張榮吧？」

　　黃宣的葡語並不到家，不過莫迪斯特還是聽得明白，他點點頭道：「副總裁我是熟悉的，我現在就打電話。」

　　黃大公子也轉身給IZO總公司掛了個電話。由於他僱傭了艾薩克整個保鏢團近50人，已經是IZO在亞洲最大的主顧之一了。

　　莫迪斯特雖然有些好奇這麼多的馬是如何運進來的，但他卻明智地不會去問。他是不怎麼熟悉馬匹，那是有錢人玩的東西，但見識總是有的。至少在俱樂部裡吹噓的幾個傢伙，他們所謂的阿拉伯血統馬，是沒一匹能比得上老闆指的「價值巨萬」的幾匹的。當然，老闆也要比俱樂部裡的傢伙有錢沒錯。不過粗粗算來，一匹有血統證明的純血馬至少30萬歐元。和信實業的大老闆，總不會買沒有血統證明的馬吧？

　　想到這裡，莫迪斯特暗自乍舌不已。這裡的馬至少又值一家卡佈雷斯，怪不得老闆沒時間管卡佈雷斯。

　　這時黃宣又想起來什麼，大聲道：「莫迪斯特，記得讓他們帶上疫苗來，各種疫苗。還有消毒用品，最好今天晚上就帶來。還有獸醫。」

　　「好的老闆。」莫迪斯特收起他的怪異想法，裝模作樣地打起電話來。

　　蔡文姬一個人站在燈光下看書，顯得很是刻苦用功。黃宣有些不忍地走過去看了眼，發現她對照的繁體字沒幾個認識的，乾脆也就不上去丟人了，腳步挪動著走到了典韋身後。

　　剛剛從超市買的電話又辟里啪啦地響了起來，活像被老鼠追殺的貓，上面的號碼都是洛林轉接的，他用很平靜的聲音道：「是你母親的電話。」

　　黃宣怎麼聽都覺得洛林是在幸災樂禍，當然，監守者同志是沒有這種情感的。

　　拿著手機，黃宣一陣發愁。自從2周前失蹤後，黃宣就只和老媽通訊，卻絕口不提什麼時候回家——他總不能和老媽探討在三國怎麼害人來得更賺。想來，應該是張榮把自己出賣了。

　　說起來也是，一個16歲的小傢伙一聲不吭地就出了國，也就是張馨儀了，若是別的家長，大約已經捏爆了手機。

　　不過，現在黃母的狀態已經很瀕臨臨界點了，她用明顯壓抑的聲音道：「兒子，你什麼時候回家？」

　　看起來，是已經到達臨界點了。

　　黃宣很慶幸自己已經回到了P112，他學著石禹的一臉媚笑，拖長音道：「老媽……」

　　低頭觀察汽車的貂蟬美眉打了一個冷顫，讀書中的蔡文姬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典韋只是跳動了一下眉毛，順便用腳尖將一塊磚頭磨碎了。

　　張馨儀哼了一聲道：「週末家族會議，很重要，你大爺爺要求族中有股權的人都要參加，所以，你必須在三天內回家。」

　　黃宣心裡高叫「理解萬歲」，也就是自己這位老媽會說三天內回家，如果是老爹，怒了之後，只會說「馬上」。他用更馬屁的聲音道：「我一定按時回家，老媽……別人送了我一匹好馬，我轉送給你吧。白色的，只有額頭上有一小撮黑毛，漂亮得很，老媽……」

　　聽不懂中文，完全是被旋律毒殺的，堅強的莫迪斯特終於將手機摔在了地上……

第一百二十八章 家宅（4）

　　分別通知了奧布裡和迪圖瓦兩人，黃宣再次坐上聯合航空公司的客機。巴西的安檢措施很糟糕，如果你在起飛前5分鐘到達安檢處，並出示機票，工作人員會很負責地帶著你趕飛機，而不是檢查你的行李。當然，有時候他們會翻一翻。

　　有洛林的幫助，黃宣自然是不必使用這種把戲的。他的護照證件都是真實完整的，唯一的問題是沒有入境記錄。不過，對基地而言，一切電子產品都是紙老虎。典韋與兩位小美眉稍微麻煩一點，他們連身份證是什麼都不知道，但對連鈔票都能印刷的基地而言，辦個把證件只是一道工序而已。

　　黃宣一點都不擔心有人會耽誤自己回家。如果真的有必要的話，他完全可以包租一架飛機，那樣的話，安檢措施幾乎就弱到沒有。哥倫比亞人曾經用這種方法運毒，後來被CIA禁止後，才使用了現在廣為流傳的私人小飛機。

　　頭等艙只有黃宣和來自1800年前的三位。不過令黃宣失望的是，蔡文姬仍然執著於書中自有導遊在，貂蟬似乎對機上的飾品興趣大於其本身。典韋先生已經喝掉三瓶威士忌、兩瓶紅酒和一杯果汁了——後者是用來漱口的。他看起來比較滿意這種「夠勁」的水酒，但對紅酒提出了批評：「釀的時間短了點，太甜了。」

　　可惜美聯航不提供茅台或者二鍋頭，否則放翻典韋這廝，頭等艙會真的安靜下來。

　　黃宣坐在貂蟬旁邊，用手肘支著身子，偏著頭道：「任妹妹，你的全名叫什麼啊？」

　　「人家的名字沒有蔡姐姐的好聽。」小貂美眉看起來還是很看重黃宣的看法，她小聲道，「要不公子叫我任紅嬋吧。」

　　「好啊。」黃宣滿蘊著笑意地點點頭。他很喜歡看貂蟬帶著羞意的大眼睛，特別是眨眼時睫毛扇動的樣子。

　　身邊只有蔡文姬輕輕翻動書本的聲音。她已經讀了近半的打印紙，黃宣很懷疑這位傳說中的才女是否真地讀了進去。按照香港人學簡體字的平均標準，她大概快了人家300倍。

　　「電話，黃宣。是迪圖瓦。」剛剛飛出巴西境內，洛林就不顧規定地接入了電話。

　　黃宣輕輕地點點頭。他已經委託迪圖瓦與佳士得聯繫，意圖首先出售運回的竹簡中的一部分。說實話，他目前的財務狀況並不好，除了信業公司的股份穩步升值，和信實業總體上是趨於利潤下降的。這是保有基地安全的必須付出。當然，他可以僱傭更優秀的職業經理人，但精明的先生們，對於洛林和基地，是沒有什麼幫助的。

　　嚴格來說，他現在是處於財政赤字狀態，每個月要支付給花旗和瑞士聯合銀行的利息都在1500萬美金以上。但從另一方面來說，他的整體財務狀況又是優良的。西黃實業與卡佈雷斯公司的信用等級都很高，盛豐公司則是一家大農場，貸款抵押的又是絕對的硬通貨。對於銀行來說，沒有比這更好的用戶了。

　　故而，黃宣目前已經是花旗財團和瑞士聯合銀行的標準貴賓。作為一個大家族的可能繼承人，他原本會在繼承家業前後獲得相同的優待，不經意間卻提前了至少20年。

　　銀行財團是這個世界上最敏感的金融機構，雖然很多時候他們都是反應過敏，但多年實踐證明，那些免疫過敏的銀行最後都消失了，只有敏感而謹慎的銀行才能生存下來，敏感而適度謹慎的銀行則成為了財團的中堅。

　　黃宣的資產結構與收損益顯然符合兩家銀行的預期，雖然他們對黃宣的資產來源保持謹慎的觀望，但這並不妨礙奧布裡節節高昇。事實上，諸如菲律賓、印尼、俄羅斯以及更多國家的黑金，都是堂而皇之地進入花旗、摩根等財團中的。只有當其中的倒霉鬼被凍結資產之後，銀行才會小心翼翼地在星期五的中縫內發上一封通告。

　　頭等艙內的空乘都離開了。迪圖瓦中氣十足地用英語道：「BOSS，早晨好。」

　　黃宣看了看大洋上空的明朗藍天，笑道：「早晨好。最近過得還好吧？」

　　「還好。」迪圖瓦也適應了黃宣的中國式問候，大聲道，「BOSS，佳士得方面準備派遣專員籌備拍賣，初步決定在中國舉行一場專場拍賣會。您的拍賣品從巴西運到中國，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他停了一下繼續道，「另外，我已經準備好了6億美金現金，您想做什麼？」他知道黃宣喜歡這種準確無誤的、自信的回答，這也許來自外公家的遺傳。

　　「把錢打到我的獨立帳戶裡。」黃宣簡潔明瞭地說道，「我希望這是一個保密帳戶。」

　　「OK。」說到保密這個詞，迪圖瓦立刻不再問了。富豪們通常都會有他們的消費渠道，又或者，投資政治與軍閥——無論是美國、歐洲，還是更廣泛的地域，億萬富翁們總是與這些事情有著干係——而瑞士聯合銀行私人財富管理公司，正是以滿足這樣的需求而生存。

　　掛了電話，黃宣想了一陣，道：「洛林，你能夠找到多少未來的資訊？我的意思是說，你能知道多少股價、期貨，或者某些公司的信息？」

　　「即便是90％相似度以上的位面，在經濟方面的估價同樣有風險。當然，最大的問題還是會消減緩衝帶能量。如果你降低萬分之一的相似度，理論上，P112就要損失萬分之一的緩衝帶能量。」說著，洛林又用陳述性的語氣道，「假設我找到某個98％相似度位面三天的股市與期貨市場信息，首先要說明的是，這種信息的獲得是隨機的，與我們進行位面旅行一樣。其次，這種信息的準確度與相似度相適應。然後，以股票為例，假如你投入某只股票總0.1％的資金，那麼這支股票的走向，可能還會按照信息上的趨勢來進行；但是如果你投入總股值的10％，那麼你等於改變了這種相似度，股票的走向也就被改變了。」

　　黃宣理解地「嗯」了一聲。洛林等於是在說，越是依靠這種資訊，其真實性越是會隨之降低。這是容易明白的。假如一支股票原本的莊家準備了5億元，而他想以10億元跟莊，這當然會影響莊家的判斷。他小聲道：「我剛才看了些資料，地理總是不會改變的吧？」

　　「這也不一定。」洛林一如既往的謹慎。

　　黃宣哼哼了兩聲，邊想邊用緩慢的語調道：「你能幫我尋找未來一段時間的天氣信息，以及甘蔗、柑橘還有類似的產品和它們的簡單製成品的期貨資料嗎？」

　　「多久一段時間的？」

　　「2月吧。」

　　「可能需要幾天時間才行，並不能保證得到90％以上相似度的位面資料。」

　　「我們有足夠的緩衝帶能頓使用吧？」

　　「至少5000能頓，但你旁邊的三個500或者更多。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我建議你不要使用3000頓以上。」

　　黃宣默然點頭。偏頭看了看小貂美眉，她正專心致志地學調雞尾飲料——關於各種果汁與酒類的十種以上混合。自從回到了家，他的心情就與貂蟬完全掉了個個兒。在三國時代，貂蟬憂心忡忡地想要為大漢奉獻唯一的一點力量，黃宣則是一副遊戲心情；但在這裡，需要思考的人就成了黃宣，小貂MM敏感地依附著黃宣，遊戲之心正濃。

　　……

　　週末，急切地想要回家休息，或者開一場慶祝party的人們熙熙攘攘，還在工作的人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但相比他們，黃宣的心情就更糟了。

　　黃溯貴召開的家族會議範圍很廣——「族中有股權的人都要參加」。而就在一個月前，這樣的會議只有黃晉第有權力召開。

　　事有反常即為妖。剛剛從混亂的三國時代回來的黃宣，很反感在這種時候的奪權行為。但黃晉第的身體狀況並沒有看得出來的好轉，只有黃宣知道，他要在2周後才能恢復相對的清醒，若要回到從前的狀況，同樣需要一個月甚至更久。

　　比起不老成的黃宣，張馨儀反而卻一臉淡然地坐在車廂裡，大約早就預料到了這件事情。黃群盛從來很少參與家族會議，留在了醫院照顧父親。

　　※※※

　　黃家老宅。

　　黃溯貴坐在首位，兩側分別是他的二弟黃裴馳與四弟黃宗巖。他已經是一個71歲的老人了，但坐在正首的臉龐卻意外的紅光滿面。多日的奔波並沒有拖垮他，相反，他的狀態出奇的好，比黃宣常見的那個遲緩的大爺爺好得太多。

　　近百人的會議室坐滿了黃家子弟，其中不僅有近支旁系，也有外戚諸人。這是一間充滿了實用主義的房間，有實力、有價值的子弟方能進入這間房間，而血統，只是一個苛刻的門檻。就像是黃宣的母親，作為兒媳，她卻坐在三房的最上位，這不是因為她生下了黃家嫡長孫，更多的是因為她所擁有的四方集團。這是與黃氏基金換股的最大外姓集團，故而，無論有多少變故，鐵板般的實力已經預定了位置。

　　黃宣坐在了黃家三代子弟的最上首，黃歷銘則低著頭坐在他的右側——這與家族內祭祖的位置相仿，但卻不是因為黃宣的嫡長孫身份。實際上，若非他手上緊握的數億美金資產，黃賦毅有的是理由調整座位。

　　張馨儀擁有四方集團40％的股權和黃氏基金8％的股權，市值58億美金；黃群盛擁有黃氏基0.5％的權益分紅，每年約2000萬美金；黃宣則在理論上擁有8.38億美金的資產和將近20億美金的隱性收益。三個人的透明資產相加，其總數也差不多有黃氏基金的20％，即便將所有外圍資產算上，也不會低於5％。這樣的經濟實力，在場百餘人，除了黃溯貴等老輩，沒有哪家能比得上，不得不令各家側目。

　　還是黃賦毅主持，他今天換穿了一套深藍色的西服，顯得莊重一些。輕輕地咳嗽一聲，他就對著話筒道：「歡迎各位黃家子孫來參加這次會議。會議的議題已經放在了各位面前……」

　　張馨儀微微皺起眉頭。她不喜歡黃賦毅用的「黃家子孫」這個詞語，這更像是在祠堂中的用詞，而不是會議中的用詞。

　　黃溯貴微微地瞇著眼睛。就商業實力而言，一房是最強的，若是不算張馨儀，二房也要比三房強。黃宣除了最小的五叔專注商業以外，其他幾個叔伯都是隨興所至的性格。倒是大伯黃嚴邦仕途順利，很有乃父風采。至於四房，黃宗巖的興趣過為廣博，他倒是有望為黃家培養出第一批藝術家。

　　黃嚴邦並沒有出現在會議廳裡，代表他來的是黃宣的伯母楊荔，很注重形象的一位夫人。她並不很適合今天的場合，有些不太專心。

　　幾位長輩說了很多話，黃宣並沒有注意聽。黃賦毅這時將話筒交給黃溯貴，道：「現在，請黃氏基金主席黃溯貴先生講話。」

　　自然是掌聲雷動。

　　黃宣冷眼旁觀，自己的大爺爺很少有這樣爽朗的笑容。以往見到他的時候，他總是一副精神疲憊的模樣，而現在的狀態，立刻顯得年輕了起來。

　　黃溯貴講了很多，從憶苦思甜講起，從黃宣的太爺爺講起，從他講起。他的所有講話都停在黃晉第接任的那一年，然後再從今天和未來講起。就連黃宣，也聽出來了其中的味道。

　　講了幾近半小時，黃溯貴喝了一口茶，呵呵地笑笑，道：「現在家族人丁興旺，這是好事，不過家裡人要聚一次，也越來越難了。今天請大家過來，但還是有很多人沒辦法來，最遺憾的就是我三弟，你們的三叔、三伯、三爺爺。」

　　他微微歎了口氣道：「晉第過去一些年做了很多事情，但他的心不在商業上，我也不能勉強他，自己管著基金會的事情。不過到了今天，有句話就不得不說了。無論接下來是什麼狀況，等著晉弟再耗費精力管理這麼一大攤子事也不實際。前些天有些小傢伙來找我簽字，說是找不到能拍板的人。我最後還是沒有簽。但事情不能這麼拖著，現在的家業這麼大，哪裡出點問題都可能痛到大家。我就想，這樣的情況是不是該解決一下了？」

　　底下一片沉默。黃溯貴輕輕地吹著茶葉，悠哉地品了品。黃裴馳咳嗽了一聲，接話道：「我前兩天和大哥說，讓他先管起族裡這許多事情，大哥說他也精力不濟，怕是管不過來。我也是奔70的人了。就想，咱們是不是選個年輕點的？」

　　兩句話，附和聲頓起，黃宣敏感地向四周看看，點頭回話的大多是一二房的遠方旁系，很多人已經三四十歲，但各自的家業都不小。他再看老媽，見她沉著臉，一聲不吭。

　　這樣的表情，黃宣只在老媽身上見到不多的幾次，大多數還是在奶奶在世的時候。那時候老媽事業家庭兩頭忙，老爹又忙於科研，家裡的事情總是落在老媽身上，而這些事情，往往是不講對錯的。

　　有人喊道：「提個方案大家投票吧。」

　　立刻就有人回應：「按人頭投票，族裡的事情就是大家的事情。」

　　黃宣一下子緊張了起來。如果真的投了票，那就幾乎等於內定了族長，再想要更改可就難了。至於按什麼計票，無論是人頭還是股權，沒有爺爺和大伯在，三房和四房都是不佔優的。更重要的是，黃宣根本想起不起三房和四房有誰能擔當族長的重任，看來看去，除了大伯和老媽，剩下的叔伯均是逍遙派成員，就像自己老爹，連會議都懶得參加。

　　黃歷銘不易察覺地笑了起來。黃宣斜眼看著他，怎麼都覺得這像是黃鼠狼版的竊笑。

　　「難道是大堂伯？」黃宣想起了黃恆展。他是一房老大，黃歷銘的老爹，中規中矩的一個人，生意從來都很穩當。在黃家諸人中，他的資產不是最多的，增長也不是最快的，但最穩當的人裡一定有他。今年應該有50歲了，從年齡資歷來講，做族長也說得過去。當然，這是指有黃溯貴支持的話。

　　黃宣不由得向老媽看去。張馨儀仍然微皺著眉頭，但眼睛輕輕地眨了眨，就像是在黃宣小時候做的遊戲那樣。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家宅（5）

　　黃宣與母親的關係從小都很好。與一般的溫馨家庭不同，年輕時候的張馨儀還很愛玩鬧的，這一點到生下黃宣也不例外。黃群盛則是個沉默寡言的父親，與張馨儀恰巧相反。

　　在小的時候，是母親每天抱著黃宣在公園、花園中玩鬧，他們一起捉迷藏，抓爺爺養的百靈，撈水池子裡的紅鯉魚，捉弄說閒話的親戚。

　　稍稍大一些，兩個堂姐又加入了這個小團隊。

　　可以說，黃宣的惡作劇思維與惡搞精神完全是老媽培養的。他記憶最深刻的則是在很多年前的週年慶，他在老媽的教唆下，用拖把將魚缸從樓梯上推下去，潑在一大群貴婦們的腳下。

　　被抓住的時候，老媽就是這樣的表情。

　　黃宣稍稍張開嘴巴，用口型對著老媽，問道：「幹什麼？」

　　張馨儀繼續眨眨眼睛，努努嘴，對著口型。黃宣看了兩遍，不得不問洛林道：「我老媽說什麼？」

　　「按照唇語判斷，是『搗亂』兩個字。」

　　黃宣立刻明白了，只要這場會議開不下去，再說什麼都沒有用。只要三房的人有理由離開，特別是老媽有理由離開，單單兩房討論的都是不算數的。他不由得促狹地笑了笑。

　　黃恆展瞇著眼睛，靠在椅背上，彷彿大局已定的樣子。黃宣嘬著嘴，心裡暗暗想著，要結束這場無聊的會議，還是需要更多些人暗許的。

　　不得不說，現在的黃宣考慮問題要比以前全面得多。而張馨儀顯然還沒有意識到兒子的這種變化，所以她只是簡單地做出指示，自己則小聲地和身旁的人說起了話。

　　黃宣則一邊想著，一邊看向坐在會議室最後的外系和外戚們。他們是黃家存在的基石，但話語權卻總是最低的。

　　經過了王允的熏陶，黃宣覺得自己似乎真的奸詐了一些。他挑眉笑了笑，就坐在椅子上，大聲道：「大爺爺，我有個問題。爺爺在的時候，是支持族裡有股權的叔叔伯伯在外繼續經營產業的，但一房一直是反對的，現在您怎麼想？」

　　說老實話，這個問題問得亂七八糟。如果是張馨儀問出來，在別人想來，就彷彿是在承認一房的地位。但由16歲的黃宣問出來，卻少了這些顧忌，反而加強了問題的力度。

　　黃晉第開始同意黃家子弟繼續經營產業，是以擴大黃家實力為前提的。而現在，黃家的進一步發展，反而受限於這些附屬產業。因為對於每個人而言，自己的產業利潤，總是要多於從黃家的分潤的。

　　不過，黃溯貴反對的是匿名經營產業。可這個時候，誰手下沒有兩家匿名產業？他又不能真地去糾正黃宣，不僅僅因為他是個孩子，更因為他一旦糾正，就坐實了這件事，在接下來的投票中，黃恆展很可能失去這些投票。

　　黃恆展用少有的銳利眼光盯著黃宣。後者輕輕地笑著，一口喝了手邊的茶，招招手，叫人倒茶。

　　今天的場合本不允許外人進入，張順是黃溯貴用慣的管家，乾脆臨時來廳裡打打下手，看見黃宣的手勢，立刻挨了過來。

　　大家的目光正集中在黃溯貴身上，等著他的回答。待張順走了過來，黃宣手臂一甩，將手臂擋在了張順拿茶壺的手腕上，茶水立刻倒在了黃宣腿上。

　　「你搞什麼？」黃宣高八度的聲音突兀地在會議廳上方迴盪。討論中的諸人不自覺地停了下來，將視線注視了過來。

　　黃溯貴睜開微瞇的眼睛看了看黃宣，又瞇了起來。卻是黃賦毅用手摀住話筒，道：「黃宣，嚴肅一點，今天是重要場合。」

　　「他燙了我，我躲開還不行？」黃宣還是大著聲音。這倒是符合他在族中的一向表現，天不怕地不怕，出了事情大個頂。他瞪了一眼張順道：「你幹什麼？報復我上次砸你身上的杯子？」

　　宰相門前七品官。黃溯貴的大管家已經幹不動了，如今大約只是養老，張順原本以為自己至少是八品了，卻沒想到兩個月前的事情，黃宣卻還記得，今天更是找起了茬。他是當事人，當然明白是黃宣自己擋了他的茶壺——他是高估了黃宣的記性了，如果不是他倒霉地送茶過來，黃宣本來是準備拿黃歷銘開刀的。

　　但這樣的場合，張順不能再說什麼，只能把茶壺抓起，順手拿起抹布準備擦桌子。黃宣卻攔住他的去路，道：「你幹什麼？連道歉都不會？你是看不起我，還是自覺身份特殊？」

　　這話把黃溯貴都帶了進去，旁邊黃歷銘頓時不滿道：「你怎麼說話……」

　　黃宣本就是找茬，見他出頭，一把就推了過去。他早就看這廝不滿了。

　　黃歷銘哪頂得住黃宣的力量，一個踉蹌就帶著椅子倒了下去，還撞在了小五黃正盛身上。

　　場面有些混亂，張順也有些手足無措。黃家的規矩很嚴，雖然從黃晉第上台後就改變了很多，但這些規矩依然隱隱地影響著黃家人。說到底，他是黃家的管家，不管事實如何，說到底，他也是有錯的。

　　黃宣卻沒給他辯解的機會，推倒了黃歷銘，乾脆跨前一步，右手狠狠地掄在張順臉上，嘴裡道：「打你個目無尊長的奴才。」他早就看這個張順不順眼了。這廝剛剛30歲，說是做著管家，每天卻襯衣領帶地收拾乾淨，藉著黃溯貴的信任，不光嘴裡缺德，手裡也不乾不淨，碰到他們這些小字輩，更是一副長者模樣。藉著今天的機會，就現世報了。

　　在基地被洛林一陣搗鼓，黃宣如今的身體素質很是不錯，力量哪能小得了？張順只覺得耳朵嗡嗡直響，在外人看來，那左臉就和蒸饅頭一般，忽地虛高起來。

　　除了被掃了面子的黃溯貴等人，大多數人都是繃緊著臉，解氣地看著黃宣上躥下跳。

　　黃建玄忍不住跳了起來，但還沒等他撲上來，黃宣又是一腳把張順踹飛，反手把站起身來的黃歷銘再次打翻在地。張馨儀吃驚地鼓起美麗的鵝蛋臉，像一隻藏了果子的松鼠。她原本只是讓黃宣搗搗亂，藉故離場，卻沒想到兒子出國兩個月，已經很有功夫巨星的架勢了。

　　「巨星」後腳將自己的椅子踢翻，讓出空間，向後輕輕一跳，左手拿起茶杯向前一擲，正中黃建玄下巴。小六同學被捏死的陰影未逝，眼前金光一閃，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黃宣！！」憤怒的聲音來自四面八方，是黃賦毅鬆開摀住話筒的手喊出來的。

　　原本寬敞的會議室在眾人紛紛起立後，顯得分外狹小起來，倒是黃宣周圍一片空曠。平時與黃歷銘交好的幾人躍躍欲試，卻在黃賦毅大喊後停了下來。

　　黃宣卻不理他，左腳輕輕抬起，朝著黃歷銘屁股就是一腳，將他連人帶椅子放翻在地。解了心頭之恨，黃宣又想起了張順。上次基金會凍結他的錢，這傢伙擋了他一個茶杯，還說了什麼。現在想了起來，更不客氣，拉住這廝衣領，啪啪就是兩個耳光，心裡覺得一陣爽快。

　　「反了你了。你、你給我停下。」黃賦毅已經快要氣瘋了。他手上揮著麥克風，彷彿要砸出去的模樣。眼看著黃宣不理他，不由得急道：「把這小子給我拉開。」

　　黃宣身邊的人早就跑開了，倒是從桌子那一端跑來兩個年輕人，被他兩腳踢了回去。至少也得來兩個武師級別的吧，比蠻力是沒什麼前途的。黃仁鳴也氣得手抖，但就他那被酒色掏空的身子，比起兒子黃建玄更是不如，只能在那裡大著嗓子叫罵。

　　黃賦毅突然發現。滿屋子竟然沒有人能制住黃宣這小子。黃溯貴已經沉下了臉，腰板挺得筆直。他一著急，又對著麥克風喊了起來：「去外面叫保安，把這瘋子拉出去。」

　　「誰敢？」黃宣這一嗓子比麥克風的聲音還要大，用武俠類的描述，就是一聲斷喝。

　　聲音是挺大，但還是有人聽話地打開了會議廳的門。黃宣見不能阻止，也就隨他們去了，倒是手上拎著眩暈中的張順，打一巴掌，問一句：「道歉不？」

　　他大爺爺的臉已經快要沉到桌子上了，黃宣仍是一巴掌連著一巴掌。張馨儀也不喜歡這個勢利眼，但還是準備出言阻止。就在這當口，一陣腳步聲傳來，卻是保全到了。

　　黃賦毅鬆了口氣，放下話筒，手指著黃宣道：「把這小子拉出去。」

　　保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黃宣鬆開手上癱軟的張順，大聲道：「我們黃家的事情，什麼時候還要他們插手？」他是沒信心打贏十幾個保安，這才講起了道理。

　　黃賦毅現在卻不願講道理了，手指顫抖著，道：「拉出去，快點，快點。」

　　「誰敢？」黃宣又是一聲斷喝，手上卻掏出手機，「艾薩克，帶人來會議廳。」

　　保全們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怎麼下手。對他們而言，滿房子的都是大人物，動了誰都有問題，只好尷尬地繃著臉，可腳就一步不挪。

　　黃賦毅臉上有些放不住了，語氣不善道：「把這小子給我拉出去，我的話你們也敢不聽了？」

　　保安隊長終於動了，試探地向前走了兩步。黃宣伸伸臉，道：「你打我試試看？」

　　張馨儀這時候發話了，「黃宣，不許做流氓樣。」

　　黃宣立刻聽話地縮了回來。黃賦毅等人瞪大了眼睛，心想：剛才你兒子動手打人的時候你不說，耍完流氓了你開始管教了。

　　糾纏了兩分鐘，保安們又不敢動用武器，愣是拿黃宣沒轍。100多人隔著桌子圍成小圈，好像在看賣藝。

　　不僅黃賦毅，黃恆展等人臉上也是一片鐵青。沒等他們想出什麼好辦法結束這場鬧劇，穆圖已經帶著十幾個保鏢衝了進來，身後跟著尖叫的秘書。

　　「老闆。」這是艾薩克會說的三分之一中文。衝進會議廳的IZO們立刻將黃宣與保安隔離了起來，兩個人手按在腰間，看過電影的都知道是什麼情況。戰爭的味道濃重地壓迫著在場諸人。

第一百三十章 家宅（6）

　　眼看著自家保安的身體條件，和IZO們的彪悍男們的差距甚大，黃賦毅知道要把黃宣丟出去是癡心妄想了。但他卻是今天的會議主持人，不得不為面子考慮，冷然道：「黃宣，我警告你，你今天的行為不僅會丟掉今年的花紅，而且基金會將凍結你的財產。」

　　黃宣嗤之以鼻道：「憑什麼？基金會是你家開的？」說著他裝作恍然大悟，「還真是你家的，不過我記得也是我家的啊。」

　　裝深沉的黃恆展忍不住站出來，指著狼藉的會議廳，道：「你看看你做的什麼事情！你還有沒有把在場這麼多長輩放在眼裡？」

　　「我就是幫長輩教訓奴才。」他又用腳踢踢張順道，「這種破爛貨拿出來好看嗎？不會倒茶也就算了，連道歉也不會，就這種水平，你讓我怎麼把你放在眼裡？」

　　這兩句話顛三倒四，卻把黃溯貴和黃恆展都繞在了裡面。黃賦毅把桌子一拍，道：「別和他廢話。」他指著黃宣道：「你現在立刻給我離開這裡，至於怎麼處理你，基金會將發通知給你。」

　　「賣嘎的。」黃宣裝作吃驚地張開嘴巴，「難道你能把我的資產凍結兩次？」

　　說完，他也不看黃賦毅的臉色，帶著一群保鏢浩浩蕩蕩地走出了敞開的大門。

　　這麼一鬧，會議自然是開不下去了。張馨儀忍著笑收拾好東西，趕回了家裡，不過倒不能表揚黃宣，就只是摸摸他的頭，一個人房間裡笑去了。

　　家族內的氣氛更緊張了，黃溯貴雖然沒有達成目的，但終究明確地告訴了大家，他想要幹什麼，將要幹什麼。

　　張馨儀看得清清楚楚，而黃宣雖然不太明白這其中的曲曲彎彎。但他也有自己的計劃。

　　「慶哥，我們出去。」在房間裡安靜了不過兩小時的黃宣，又急不可耐地想要去探望小貂美眉了。

　　張馨儀聽到響動，突然把門打開，大聲道：「黃宣，明天早晨去上課，知道不？」

　　黃宣裝作沒有聽到，悄悄地順著牆角溜了出去。

　　……

　　李慶將黃宣送到酒店就離開了。艾薩克盡忠職守地跟在黃宣身邊。黃宣想了想，覺得這位以色列軍人也不會跟老媽說什麼，但也只同意他跟到門口為止。在有了Furnas之後，基地的能量增長很快，他現在的確不太需要保鏢了。

　　兩位小美女和典韋分別住在兩套希爾頓的套房裡。黃宣進門的時候，蔡文姬穿著拖鞋，斜斜地靠在一張躺椅上，正在閱讀房間裡的雜誌，很是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黃宣記得，自己某個來自台灣的同學，為了能看懂應用題，很是用功了兩三月，但看她的樣子，卻似無礙了。

　　開門的正是貂蟬。她今天穿了一件嫩黃的短衫，露出一小節玉臂，雞心領上微微現出一小片雪白，隱隱可以看到鎖骨的位置。下身是長長的套裙，腳上穿著大大的拖鞋。只看她抿嘴巧笑的樣子，黃宣恍然以為是一位現代女孩了。

　　「黃公子好。」蔡文姬在裡間微微施了一禮。

　　典韋住在另一個套間裡，聽說已經去健身房了。洛林偶爾會照看一下這邊。只是保證三人不會出危險，或者洩露出一些特別的信息而已。

　　「還是叫我黃宣吧。」黃宣一笑道，「在這裡還習慣吧？」說著他就拍拍自己腦門，暗罵愚蠢，人家在這裡，不習慣的肯定比習慣的多太多了。

　　聽見黃宣的問話，貂蟬淺笑著道：「文姬姐姐說這裡已經不是大漢了，有不習慣才正常。」她說著，嘴角劃出一道優美的弧度，「奴家今天學著使了這裡的爐灶，但只會其中的一件，那個涼涼的箱子裡也沒有多少食材，我就熬了粥，想請公子也嘗一嘗。」

　　涼涼的箱子想來就是冰箱了。這裡是希爾頓的22層，算是普通的VIP房間，但裡面的東西還算齊全，不單有各種酒類和飲料，還有不少零食水果。但要說蔬菜，卻沒聽說有什麼酒店會準備。熬粥的大米，恐怕也是和服務員要的。黃宣這樣想著，就順從地跟著貂蟬向廚房走去。他昨天走的時候就教了三人最簡單的東西，例如如何叫服務員，如何付小費……

　　這裡面當然是典韋學得最好，他已經掌握了「那小廝過來」和熟練支付百元大鈔的技巧。

　　貂蟬小心翼翼地關上天然氣閥，也不知她是如何弄明白的，不過有洛林注意，卻也不會出事。

　　打開蓋子，就有一股香甜的味道飄了出來。低頭在鍋中攪拌的貂蟬身子傾斜，顯得小腿越發修長。黃宣小心肝跳了兩下，按說她和自己應該是一般的年紀，學校裡的女生卻還是青澀模樣，眼前這個小美眉，就已經有種撫媚的風韻。

　　「我幫你拿吧。」小貂美眉舀了一碗粥，想要送到客廳去，正靠在廚房的開放窗上的黃宣連忙接了過來。

　　酒店準備的碗總是精巧有餘，容量不足，兩人一不小心，指尖就輕輕地碰在了一起。

　　黃宣只覺得食指和中指前端柔柔的，很是細膩，再看小貂美眉，脖子都嫣紅了起來。他順著那抹羞紅看去，雖然被雞心領擋住了視線，心裡也是一蕩，這小美媚還沒學會穿內衣吧？

　　「公子小心，燙。」貂蟬低低頭，手指卻是收了回去。很短的功夫，臉上的紅暈也消了下去。

　　黃宣也只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心裡有些小激動，手指象徵性地收了收，手掌托著小碗就想端走。

　　他平日裡端碟子和碗，也是冷餐居多，只覺得這粥燙得厲害，臉上就呲牙咧嘴了起來。貂蟬眸子一轉就笑了起來，露出兩顆貝齒，道：「端這粥的時候，這根指頭要放在碗沿上，剩下幾根手指墊在碗底，就不會太燙了。」

　　「哪幾根指頭？你幫我放上去。」黃宣笑得就差露出後槽牙來。

　　小貂美眉不疑有他。她從小接觸的都是家人僕役，哪曾知道黃宣的心思？扳著黃宣的大拇指放在碗沿上，方才反應了過來，羞不可抑，雙手刷的一下就貼在了腿上，嘴一撅，諾諾地不說話了。

　　黃宣以為她生氣了，連忙把碗放下，站在她身邊道歉道：「我其實也不是故意的……」

　　貂蟬慢慢地搖搖頭，黃宣待要再說，卻見蔡文姬笑吟吟地站在門口，看著兩人道：「妹妹，我餓了呢。」

　　「哦。」小貂美眉不知想起了什麼，臉上又染上了紅色，手上卻一分不慢地舀起了粥。

　　再看蔡琰，一手捲著雜誌，一身清爽的白色夏裝，卻是之前順路買來的韓國HE服飾，內裡是灰黑色的袖衫，外邊罩著白色的無肩套衣。加上她比黃宣還要高些的身量，端的是一副模特身材。

　　黃宣卻是怨她打斷了自己向小貂美人獻慇勤的機會。眼前這位當然也是美人，就只是太聰明了些，而且比自己還要高上5厘米，身高就沒有小貂美眉可人兒。

　　黃宣自覺地用鼻子嗅了嗅碗裡的粥，就站在客廳裡，監守自盜地喝了一口，道：「你在裡面放糖了嗎？嘗起來甜甜的。」

　　「是銀耳、杞和蜜棗。」回答的是蔡文姬。她看見黃宣一臉的疑惑，就用手捲著書道：「我大漢的《神農本草經》就已開始記錄銀耳的妙用，杞樹之醬、枸樹之酒更是美味。貂蟬妹妹的手藝很不錯的。」

　　「服務員幫你們買的？」黃宣看著碗裡七八種自己不認識的東西，又小小地嘗了一口。他從來不知道，粥裡還能熬這麼多他不認識的東西。

　　蔡琰淡淡地一笑。她不說話的時候，就彷彿T台上的模特，靜靜地展示著風姿；而當她說話的時候，卻總是有種洞察的力度。

　　黃宣吹著氣喝了個精光，擋住貂蟬，自己添了一碗粥。見蔡琰和貂蟬都秀氣地用勺子細細喝著，不覺一笑，將今天早晨的會議玩笑地說了出來。當然，重點描述了自己以一敵多的情形，卻全然忘了，自己在兩女心裡，完全是以一敵萬的景象，就算他打翻的是呂布，也不會眨眨眼睛。

　　倒是蔡文姬注意到黃宣說到的「是否繼續支持叔伯兄弟在外繼續經營產業」的問題，多問了兩句，嘴唇輕啟，道：「公子是支持還是不支持呢？」

　　黃宣很是莫測高深地笑了笑，道：「家裡誰都在外有產業，我大爺爺也不例外。就連一房最反對的匿名產業，也不是一點都沒有的。」

　　蔡文姬將粥放了下來，會心一笑，道：「公子莫非是想要設個局給一房？」

　　黃宣一驚，他剛才說的是隨便了一些，但卻不知蔡琰從哪裡看了出來。

　　見黃宣不說話，蔡文姬又小口喝起了粥。黃家的局面，對她而言，的確是小了一些。

　　黃宣還想著這位大才女從哪裡發現了自己的意圖，擔心是否會被別人發現，房間裡的應答鈴響了起來。艾薩克用英語道：「黃先生，迪圖瓦先生帶著兩位先生，想要見您。」

　　「嗯，讓他們到隔壁的房間等我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家宅（7）

　　隨著迪圖瓦一起來的除了凱利，還有位穿著淺色藍襯衣的瘦高中年人。他在問好的時候有些口吃，但手掌乾燥有力，指節略微凸出，手心能感受到上面的磨繭。

　　「這位是約翰·麥利威瑟。約翰，這位就是黃先生了。」迪圖瓦正式地介紹之後，對黃宣道，「黃先生，麥利威瑟先生正是我曾經為您介紹過的，也許是這個世界上最頂尖的投資專家了。」

　　他說著就讓開了身子。麥利威瑟緊接著用較為緩慢，略顯口吃的愛爾蘭腔道：「黃先生，我聽迪圖瓦先生介紹，您，您是一位有實力的投資人，我希望……」

　　他說得很慢，但盡量清晰。他試圖向黃宣，一個外行人介紹自己公司獨一無二的模型——無風險套利模型——正是這個模型為默頓獲得了諾貝爾獎。

　　不過，黃宣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就連迪圖瓦，也沒有看出他究竟是在仔細聽，還是在思考。

　　實際上，自從迪圖瓦上次為他介紹了這位幾乎造成1萬億美元損失的交易員後，他就對麥利威瑟有了不小的興趣，但奧布裡的阻止和紛紛擾擾的事情，讓他忘記了這件事情。但當麥利威瑟真的出現在眼前的時候，他還是回想起了不少內容。

　　說起來，麥利威瑟使用的所謂的「無風險套利模型」，黃宣是一點都看不懂的。這個世界上能看懂的人遠低於億萬富翁的數量。但讓黃宣印象深刻的是麥利威瑟的領導學，這正是他從家族中學到最多的東西。

　　長期資本管理公司的成功有賴於默頓的模型與麥利威瑟的管理。這是個喜歡賽馬、高爾夫和賭博的傢伙，而他的本事在於，他能夠讓自己手下的所有交易員喜歡上這三種娛樂形式，並從生活到工作，將整個部門的交易員連為一體，從而杜絕了內部崩壞的可能——事實上，麥利威瑟原本以為，長期資本的失敗只可能是來自內部的。當然，最後證明，無論多精密的模型，都是不能與現實相提並論的，但這並不妨礙黃宣認可麥利威瑟。

　　雖然以賽馬、高爾夫、度假甚至賭博籠絡手下顯得代價高昂了一些，但對於一間不足50人，卻獲利50億美金的公司而言，這樣的價格並不太高。

　　在黃宣的認識裡，一個優秀的領導者，遠比實幹家來得更為珍貴。他一面想著，一面用小指頭敲了敲桌面，制止了麥利威瑟試圖向他解釋什麼是利差的問題，笑著道：「麥利威瑟先生現在還養賽馬嗎？」

　　麥利威瑟略帶愕然地點點頭。在他事業最巔峰的時候，他買了幾匹純種馬。

　　「我也有幾匹不錯的馬，如果麥利威瑟先生有興趣，可以來我巴西的牧場看看。」

　　緩解了一下氣氛，黃宣笑容稍緩，道：「麥利威瑟先生希望我投入3000萬美金到您的新基金？」

　　「是的，雖然，是、是風險投資基金，但我們的預期利率，也、也會在10％，以上。」麥利威瑟用口吃，但很肯定的語調道。

　　3000萬美金是一筆很大的金額。首先，它是三分之一個億萬富翁的資產。其次，這是一筆現金，很少有人會將這麼多錢投入一家風險投資基金中。這麼一大筆現金，足以進入一個全新的行當。即便是銀行，大多數的投資額也不會超過這個值。

　　但對於黃宣而言，雖然他在向銀行借貸，但由於手上的實業並不多，他的資金利用效率就必須提高。換句話說，在銀行方面看來，這很可能是一個願意投注精力於金融業的傢伙，因此迪圖瓦才會介紹麥利威瑟給他。

　　麥利威瑟提出這個數字，也是希望黃宣能夠在仔細考慮後，做出選擇。他的JWM第一次籌款只得到了1.5億美金。遠低於長期資本公司開業的12.5美金。但這對於一個剛剛虧掉了45億美金的交易員而言，已經是很不錯的了。而他現在第二次籌款，則希望得到或接近當年的長期資本公司資金水平。

　　「目前我手上的確有不少餘錢。」黃宣衝著迪圖瓦笑笑道，「不過，我更喜歡專人管理我的基金，而不是和其他人混在一起進行投資。」

　　「整體投資，會，會得到更好的收益率。」麥利威瑟很奇怪黃宣提出的問題，人們將錢交給基金和銀行，而不是自己請一個人來處理，就是因為看重其效率。

　　「我手上有2億美金可以用於投資。」黃宣瞟了一眼麥利威瑟，繼續道，「但在此之前，我已經有了自己的投資目標。雖然是一件很簡單的期貨交易，但如果您願意按照我的意願完成的話，我想這樣的合作更有利於互相之間的信任。」

　　黃宣現在說這些話，已經很是熟練，在迪圖瓦看來，這明顯就是逐漸成熟的表現。想起黃宣每個月數億資產的增加，他更加相信這是黃家的未來之星——這個中國家族大概已經開始想辦法規避遺產稅了。

　　麥利威瑟表面上是個反應有些遲鈍的傢伙，就像他的口吃那樣，但這有助於幫助他思考。他看著黃宣，用慢吞吞的聲音道：「黃先生，您是想要用JWM的名義，進行一次您設計好的期貨交易？」

　　相當清楚直接的描述。黃宣暗讚了一聲，順勢點了點頭。

　　迪圖瓦將頭低著，彷彿在仔細觀察桌子上的紋路，就連有些書獃子氣的凱利也將眼神飄了開去。兩個人的對話已經很明白了，眼前這位億萬富豪有點事情不方便通過自己來做，若是麥利威瑟願意做的話，他就以投資2億美金作為報償。只是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在有第三者的情況下這樣說。

　　麥利威瑟明顯的一怔，臉上隨之有些怒容，但他只是閉了一下眼睛，就將身體靠在了沙發上。

　　看起來，就像是想要聽下回分解的樣子。

　　黃宣喝了口茶，笑笑道：「這只是我的個人事務，原本是可以尋找別的金融公司的，但正巧遇到了麥利威瑟先生。」他說著放下茶杯，輕輕彈了兩下桌子，「我還是比較讚賞麥利威瑟先生的投資能力的，如果您實在不願意幫忙的話，我暫時就不能動用這筆錢，不過大概還是能拿出近千萬美金用於投資的。」

　　麥利威瑟緊緊地閉著雙眼，然後緩緩地張開，道：「如果只是正常的期貨交易，JWM當然可以代為交易，但我們有隨時停止交易的權力。」

　　「你們當然有停止的權力。」黃宣彈了彈茶杯，「但並不完全是期貨交易，也許還會涉及到債券，或者別的什麼。您知道，我並不熟悉這方面的東西。」

　　「OK。」當麥利威瑟點頭之後，客廳中的氣氛一下子回暖了。

　　隨便說了兩句關於賽馬和高爾夫的話題，黃宣起身將三人送出房間，卻見酒店經理正焦急地等在門口。

　　黃宣雖然有些奇怪，但還是先和迪圖瓦、凱利和麥利威瑟道別，然後方才疑惑地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您的隨從在健身房有一些麻煩，我想您最好過去看看。」經理口乾舌燥的樣子，看起來很有上火的傾向。

　　健身房的隨從，自然就是典韋了，這位「古來惡來……」的傢伙，難道還有人敢惹他？不過，如果他去惹了別人，呃，這應該是比較正常的吧？

　　黃宣略微尷尬地笑了笑，對急不可耐的經理道：「我先叫兩個人再去吧。」

　　經理頭髮都快要著火了，但還是耐著性子等著黃宣，對方是客人來著。

　　黃宣先敲開隔壁的房門，貂蟬美眉貌似剛剛洗過澡的樣子，一隻手拿著毛巾擦著頭髮，撅著嘴道：「你不是工作去了嗎？」

　　宛然一個可愛的小妻子。黃宣忍不住想用手碰碰她的臉蛋，卻被敏捷地推開了，小貂美眉很不滿地說道：「都沒有洗過手。」

　　黃宣根本沒有注意到，小貂美眉似乎反抗意識薄弱，他的視線都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了——還沒有學會使用內衣的貂蟬，穿著一件好像，或者說應該屬於他的，皇家馬德里隊服。尖尖的竹筍隨著擦頭的動作起起伏伏。黃宣心裡狼嚎一聲，吶喊著：我愛皇馬。

第一百三十二章 家宅（8）

　　忍住兩手探出的衝動，黃宣偽裝咳嗽了一聲，將頭微微地向裡探道：「你蔡琰姐姐呢？」

　　不是他繼承有柳下惠的精神遺產，也不是擔心漫畫中的鼻血狀態出現，只是不期然間，有些擔心被貂蟬美眉發現他的行為。又可能，他心裡還存著一點點不好意思……

　　小貂美眉不疑有他，依然擦著頭髮道：「文姬姐姐也在洗澡。這裡的浴池很好用，我們剛剛和服務員學的。」

　　兩位女孩都是冰雪聰明。黃宣在漢朝的時候，就沒有記住除了司徒以外的官名，而她們短短一天時間，就已經記下了近百個名詞，且沒有張冠李戴的情況出現，讓黃宣有些汗顏。他訕笑一下，道：「你和文姬都去換了衣服吧，典韋似乎惹了些事情，我們一起去看看。」

　　貂蟬含笑應了，黃宣剛把她送進房間，就聽吱嘎一聲，回頭一看，就見一片煙霧繚繞中，一條粉白的小腿邁了出來。

　　不等黃宣再看，就聽一聲軟軟的「哎呀」，一條毛巾辟頭扔了過來。等萬人敵黃宣解決了視線問題，只聽見另一間臥室門遺憾地關閉聲。

　　黃宣努力地回憶著，身高大約有1.78的蔡文姬身材好得驚人，才17歲的年紀，就已經有魔鬼身材的徵兆了。可惜連其十分之一都沒有看到，無法給出一個準確的評價。不過看那條自腳踝一路平滑延伸上去的小腿就知道，比起面容秀美的貂蟬美眉，蔡琰小姐是很有內在美的。

　　門口可憐的經理等到白頭，黃宣方才帶著兩女從房間裡走出來。以典韋的身手，又是見過現代武器的人，根本就是一具人間凶器，誰能真的傷著他，因此他也不著急。只是一時間，還是沒好意思教會兩女使用胸罩等現代物事，也說不清是不是潛意識使然。

　　為免出現剛才的尷尬，黃宣給貂蟬尋了一件天藍色小坎肩，都是前些日子逛超市的收穫。除了典韋，這三個人都是不缺吃穿的人物，典韋也是大大咧咧的性格，買東西都沒什麼精挑細選的興致，看著差不多就丟給人拿著。僅僅一次，就足以準備一年的裝備。

　　希爾頓的經理已經抓耳撓腮了起來，若非艾薩克守在門口，他很可能會罔顧職業操守，拍起門來。等到見黃宣帶著兩個天仙一般的美人兒走出來，這位經理卻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走吧。」黃宣心裡笑著，比我都不如。嘴上卻淡淡的。

　　「哦。」經理小心地應了一句，偷眼看了貂蟬一眼，也不知道看清楚沒有，就又低下了頭。等進了電梯，才敢映著金屬門的反光，再瞄上兩眼。

　　貂蟬對這些現代化的設備還是有些害怕，緊緊地挨著黃宣，很有些小鳥依人的味道。蔡文姬就顯得大方了很多，她雖然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但無論看到什麼，都是榮辱不驚的樣子，儀態雍容，盡顯其高貴風範。

　　健身房在酒店四樓，佔據了大半個樓面，剩下的也是附屬於其的淋浴和休息間。看貂蟬坐電梯的樣子，黃宣很懷疑典韋是不是順著消防樓梯跑下去的。

　　一走出電梯，就可以聽到健身房中的忽喝聲。黃宣看了經理一眼，後者僂著身子道：「貴隨從在和人比鬥，我來的時候，已經搞壞兩套拉力器和拳擊測力器了。」

　　「就是那種搗一拳，然後顯出個數值，再大叫『你好棒』的東西？」黃宣見過的拳擊測力器是在遊戲廳來著。

　　經理一路領著三人，笑笑道：「我們的是正規測力器，顯示磅的，最大數值是1000。現在世界拳力最大的是傑夫·劉易斯，1250磅。」他說著臉上又苦了起來，「您這位隨從兩下就把兩台測力器打壞了，他說話大家又都聽不太懂，剛才還打了人。」

　　他聲音越說越小，黃宣「嗯」了下，就憋著笑向前走。典韋大俠是什麼做派？人家聽說好友被當地一個大戶打了，帶了把刀子就衝了進去，殺了那劉姓大戶，再帶著上百人游城一周，打人多正常。

　　不過，他也有些奇怪。按理說，在這酒店裡打了人，就算事主不追求，也總是有保安要將人勸走的。若是連保安也打了……那不是招警察嗎？

　　黃宣看了那經理一眼，道：「裡面現在什麼情況？」

　　「您看看就知道了。」其實這經理已經對黃宣不抱有多少希望了。年少多金，有美女相伴，不是典型的紈褲子弟是什麼？這種人，大抵是唯恐天下不亂的。

　　這位先生對黃宣的假設雖不全面，倒也不算偏頗，只看黃宣現在心癢難耐的樣子，就知道，比起平息禍亂，他是更想看典韋闖了什麼禍。

　　健身房的入口是兩扇巨大的玻璃門，門軸是兩根金箍棒般的透明玻璃，暗灰色的門把手粗不能握，和門前張揚的檀香木牌匾一樣，似乎都在表達著力量的主題。

　　從這裡，已經能清晰地聽到裡面的叫好聲，黃宣向後看了一眼，率先推開了那門。

　　喧囂聲撲面而來。

　　「78！」

　　「79！」

　　「80！」

　　「第9組。」一群光著膀子的大男人聲嘶力竭地喊著。若非知道這裡是健身房，黃宣簡直以為進了什麼地下賭場。他看了老半天，沒發現典韋的身影，那廝身高快要1米9，肩有正常人兩個寬，一眼掃過，絕無遺漏。

　　「在裡面。」經理很不優雅地將手指伸向人群中。

　　黃宣皺了下眉頭，他對體味男人沒什麼興趣。一個保鏢很有眼色，跨前一步，就將兩個人分開了。

　　其他保鏢連忙跟上，艾薩克跟在黃宣身邊，很快打出了一條通道。

　　文姬和貂蟬都掩著鼻子，但周圍的男人們還是注意到了她們。兩女都是身材高挑，面容精緻，雖然遮住了半張臉，仍是惹人遐思。

　　壯男們眼看著不能突破保鏢們的防守，就拚命地顯示起肌肉來，其情景，有若非洲草原的發情羚羊群。

　　隨著黃宣等人的深入，叫喊聲逐漸小了起來，也不知是被兩女的絕色所吸引，還是喊啞了嗓子。

　　黃宣隱隱約約地看見典韋躺在那裡做著臥推，只看那兩頭被重重地壓下來的槓鈴就知道，上面的重量絕對是正常人無法承受的。

　　「88！」

　　「89！」

　　艾薩克張大著嘴，緊緊地盯著典韋的胳膊，嘴上咂吧著，給人很不好的聯想……

第一百三十三章 家宅（9）

　　「200磅！」最裡面的一個保鏢數了數，嚥了口唾沫，喃喃地說了一句。

　　艾薩克看了一眼黃宣，招手又從外圍叫過一名保鏢，吩咐了兩句，這才抓住旁邊一名彷彿在賭馬的白人壯漢，道：「他一直在舉這支槓鈴？」

　　那壯漢平日裡過的也是彪悍的人生，右手一撥，眼睛都不像這邊看過來。

　　不過，艾薩克顯然比他更壯，右手一撥，就將那只油膩膩的膀子夾在了懷裡，惡狠狠地用半生不熟的英語道：「肥豬，你如果再動一動，我就把你煉了油。」

　　平日裡，艾薩克當然不會做出這種令僱主麻煩的事情。但他顯然不是專業的保鏢。事實上，在黃母高薪僱傭他之前，他更多的時間活動在緬甸邊境做些僱傭兵的活計。

　　「Yes，Yes！」被艾薩克摁住的傢伙掙脫不開，還算是識時務地回答了一句，就被艾薩克丟開了。

　　死盯著典韋看了兩眼，艾薩克對黃宣道：「黃先生，那是您的人？」

　　「算是吧。」黃宣聳聳肩。他說著扯過那經理，道：「他惹了什麼麻煩？」

　　經理哆嗦了一下，有些恐懼地看了艾薩克一眼，然後眼睛瞟著西邊的一角，道：「那邊的人和他沒說到一起，所以說比鬥，說是誰輸了，誰就自己斷一隻手。」

　　這麼狠？黃宣看了一眼西邊的人群。領頭的應該是5個二十餘歲的年輕人，身邊都是些彪形大漢，也說不上是保鏢還是什麼人，不過有幾個傢伙鼻青臉腫的樣子，看來是挨揍的。

　　「你的隨從有點傻。」艾薩克不知又問到了什麼，回到黃宣身邊道，「對方和他分別比槓鈴挺舉、箭步蹲、槓鈴硬拉、臥推和深蹲共5項，再加立定跳遠和拳擊測力。他不知怎麼回事，直接做了一百個。不算拳擊測力，還是剛剛開始。順便說一句，他的拳擊測力超過了測力器的1000磅範圍。」說後面一句的時候，艾薩克的臉色很古怪。

　　黃宣張張嘴，卻也沒覺得太過驚訝。典韋的武器是雙戟，據說重80斤，他拿著作戰卻是幾個小時地來，也沒聽說有什麼問題。古代戰將多是騎馬打仗，上身的鍛煉遠比下身多。他卻是不知道，對現代人而言，臥推能做到100斤的，已經很是不錯了，150斤基本就算是極限。超過這個值的，一定也是體重大異常人才行。而典韋雖然舉的只是200磅的槓鈴，但連做100個，這種事情應該沒哪個現代運動員會嘗試的。

　　就算能夠達到，也會損傷身體的。

　　還是艾薩克明白這些，拍了一把那經理，道：「快點，去找幾個按摩師來。」

　　「健身房就有。」那經理指著幾個傻站在典韋旁邊的人，「他們都是酒店重金聘請的。中間的魯醫師是特聘的學運動醫學的海龜。」

　　「98！」

　　「99！」

　　「100！」

　　沒等他說完，典韋就已經做完了最後幾下臥推，雙手一抹汗，就要站起來。黃宣也知道不能運動過度，立刻走過去，道：「行了，別做了。這要把身體搞壞的。」

　　典韋看是黃宣，這才沒把他一把丟出去，但還是坐起來道：「某無事。」

　　「沒事個什麼。」黃宣這時臉一板，「你若是還聽我的，現在就躺下。」

　　典韋又是一抹汗，看黃宣挺認真的樣子，也就躺了下來，但嘴上卻道：「黃公，我這是與人比鬥呢，可是不能停的。」

　　「黃公？哈哈哈哈。」

　　不等黃宣說話，原本站在遠處的幾個公子哥走了過來。領頭的一人掛著兩條濃眉，一臉諷刺的道：「這位公公，什麼時候出來的？」

　　一群人又大笑了起來。

　　艾薩克不懂中文，但也知不是什麼好話，胳膊一擰，站在黃宣面前。幾個IZO有樣學樣，氣勢迥然不同。

　　笑聲也戛然而止。

　　若是以往，黃宣一定直撲上去，將幾個人擱倒了再說。只是現在心境不同，反而覺得有些無聊了。他也不看幾人，對那魯醫師道：「先給他按摩。」

　　那魯醫師立刻答應了一聲，就給不情不願地典韋按摩了起來。他早就覺得不妙，這樣的運動方法，一定要把身體搞壞的。

　　這5個年輕人大約覺得有些尷尬，又哄鬧了起來。黃宣見典韋已是無礙，這才站起身來，道：「聽說你們在和他比鬥，什麼章程？拿出來瞧瞧。」

　　領頭的小子哼了一聲，卻也沒有謾罵，道：「槓鈴挺舉、箭步蹲、槓鈴硬拉、臥推和深蹲，五局三勝。輸的留一隻手，再加100萬。立定跳遠加拳擊測力器，玩個綵頭，每樣50萬。」

　　「你們誰和他比，輸了都砍手？」

　　領頭的小伙子斜著眼看了看黃宣，卻沒有回答誰砍手的問題，假笑了兩聲道：「鄙人朱賢奎，這位兄弟怎麼稱忽？」他說著又道：「就是他了。」

　　這朱賢奎指的是站在另一側的個白人大漢。艾薩克哼了一聲，對黃宣小聲道：「是個俄羅斯人。」

　　俄羅斯的大力士貌似很出名的說，黃宣心裡鄙視了一下，回道：「黃宣就是了。」他接著又道：「這位壯士，你做了臥推沒有？」

　　「還沒來得及。」又一個小子插口道。

　　黃宣瞥了他一眼，道：「你又是誰？」

　　「你叫我李公公就可以。」一群人頓時又笑了起來。

　　黃宣覺得這樣特傻，渾然不知道自己以前也是這般做派。他無所謂地點點頭，道：「那你開始做吧，我幫你數著。」

　　那俄羅斯大漢隨意地做了兩個熱身運動，就躺在了典韋旁邊，要道：「250磅。」

　　自有人給他加上重量。貂蟬在一旁看著，輕移蓮步至黃宣身後，問道：「他們在做什麼？」

　　「比臂力。」黃宣也不知道貂蟬聽懂了沒有，順手叫過艾薩克，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就向前走了兩步。

　　貂蟬剛才站在幾名保鏢身後，這刻走了上來，朱賢奎等人的眼睛立刻直了，再看黃宣的眼神也都不一樣了。有些嫉妒？有些羨慕？還是更為憎恨他了？

　　「李公公」色心又起，跳出來道：「黃公公，這麼美的小妞你用得了嗎？給兄弟我了，就饒你一隻手。」

　　黃宣作勢瞪了他一眼，又向前挪了兩步。

　　「赫。」那俄羅斯人大喝一聲，將那槓鈴舉了起來。

　　旁邊也有人鼓掌叫好。對業餘選手而言，250磅已經是很不錯的數值了，早年的大力士比賽冠軍，臥推是有超過580磅的，但體重也是超過240斤。眼前這位，雖然魁梧，也還不算過度。

　　「250磅比200磅，我們贏了。」剛才的李公公又笑嘻嘻地說了一句。

　　黃宣臉一冷，道：「100個才算贏。」說著跨了一大步，直接把那槓鈴按了下去。

　　他本就離這俄羅斯人較近，這刻加上衝力，順著250磅的重量一起按下去，等於是把這力道生生砸在這廝的胸口上，還躺在檯子上的傢伙立時就喘不過氣來了。

　　做臥推死掉的人，每年總是有那麼幾十上百的，不過對單個的健身房而言，這就是大事件了。那經理第一時間撲了上去，健身房的幾個人也搶過來把槓鈴抬走，黃宣拍打了一下手，對著朱賢奎道：「希望你還有人來做剩下的99個臥推。」

　　這五人也沒想到黃宣這麼狠，他們的紈褲指數，也就和黃宣半年前相似，連血都是不多見的。朱賢奎還算冷靜，磨著牙道：「這一局算是我們輸了，錢，下午就打到你賬上。」

　　黃宣嗤鼻道：「那手呢？誰留下？」他一邊說著一邊問洛林道：「查查他們的身份。」

　　「朱賢奎是上海的朱家長子，父親三年前繼承了家業。他旁邊帶黑邊眼鏡的是林家三子，也是繼承上海林家產業的候選人之一。剩下三人都是普通家族子弟。」洛林所說的普通當然是以黃家為參照物的。

　　「那個姓李的呢？」

　　「也是上海人，但只是很外系的旁支。」

　　黃宣知道上海李姓，卻也不放在眼裡，隨意地點點頭。

　　朱賢奎這時也有些不滿，哼了一聲道：「你就保證能把我們留在這裡？」

　　「願賭服輸，你們可是玩不起？」黃宣撇撇嘴，「李公公，就你吧。」

　　李公公驚惶之極，躲閃到保鏢身後。艾薩克也不說什麼，帶著人摸著槍就走了上來。典韋也從床上一躍而起，大聲道：「這些雜碎就交給某吧。」

　　黃家諸事繁雜，黃宣也不欲和上海的大家族有什麼衝突，但也不能示人以弱。他輕蔑地看了朱賢奎一眼，道：「願賭服輸，我們也不能多拿多佔，你給這位李公公去一隻手，也就罷了。」

　　那些保鏢想要再攔，哪裡還阻攔得了？朱賢奎也被人推得跌跌撞撞，一不留神，衣服就被人撕了開來，更把胸前戴的飾品給露了出來。

　　黃宣看了一眼，覺得上面的花紋頗為眼熟，習慣性地問了一句洛林。後者沉默幾秒，道：「是一把22級密鑰。」

第一百三十四章 家宅（10）

　　「這個朱賢奎也是旅行者？」這是黃宣的第一個疑問。洛林並不會沒事掃瞄每個人的，他現在還處在能量積累階段。按照黃宣的想法，這似乎也意味著監守者閣下不會掃瞄地球的每一個角落，各別說更廣大的區域。

　　但洛林卻用肯定的語氣道：「他不是旅行者，也許只是一個曾經的時空家族後裔，也許只是撿到了這個密鑰。」

　　「難道這個位面就不可能有其他的基地？」黃宣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當然不可能。」洛林對黃宣質疑自己的權威很不滿地道，「基地一定會與位面緩衝帶產生作用，除非是完全廢棄的基地，否則你到達另一個位面，我也無法確認是否有其他基地了。」

　　這個回答讓黃宣放下心來。他還是這個星空下獨一無二的旅行者，而這種身份，讓他感到安全。

　　朱賢奎等人的保鏢想要反抗，被艾薩克等人打翻在地。典韋最是兇猛，剛剛做的一百個臥推就像是吃了份28寸大蛋糕，強行塞進去之後，戰鬥力反而大漲，他一個人捏住踉踉蹌蹌的俄國大漢和那位李公公，兩腳把前者踹翻，騰出左手就準備廢了他。

　　黃宣這時看見，連忙喊道：「停手。」

　　他是喊典韋的，但所有人都停了下來。朱賢奎那邊的人已經基本喪失戰鬥力，這廝的衣服紐扣也被撕掉了，現在氣喘吁吁的樣子才像是個來健身房的人。

　　「你想要怎麼樣？」朱賢奎色荏內厲地喊道。

　　「說了只是要一隻手而已。」黃宣知道，遇到這種公子哥，只有嚇住了他，才能阻了他再挑釁的路。無論退縮與否，現在梁子已經結了下來。不過只要被砍的不是朱賢奎和他旁邊的眼鏡崽，朱家和林家的大人就不會出面。而那位「李公公」，正是立威的好對象。這件工作，當然不能由典韋來幹。

　　「帶他進裡面。」健身房裡有很多人，還有外國友人，黃宣看中旁邊一間按摩室，衝著典韋和艾薩克示意了一下。

　　朱賢奎5人就被拖了進來。

　　貂蟬和蔡文姬也跟在身後。小貂美眉是見過黃宣在戰場上殺人的，雖然黃宣本人是閉著眼睛扣扳機的，但她卻是不知道。蔡文姬雖然沒見過黃宣縱橫無敵，也是聽說過的，兩個來自漢代的小辣妹完全是用好奇的神色盯著李公公。

　　黃宣和一名保鏢要了把刀子，是把帶些弧度的尼泊爾刀。他在按摩床上蹭了蹭，上面的皮就被褪掉了一層。朱賢奎等人臉上已經寫滿了恐懼。

　　「我們給錢。」只有朱賢奎還保持著冷靜，他腦子裡使勁地回憶著，嘴上道，「這位黃兄，我們見過面嗎？我是上海朱家的老大，嫡長子。大家賣個交情，以後來上海，我請你喝酒。」

　　「哦？」黃宣繼續磨刀道，「那你來南京幹什麼？」

　　朱賢奎沒說話，這時候旁邊的林家眼鏡小聲道：「就是和你家合作。」

　　黃宣很有些和顏悅色地道：「你認識我？」

　　眼鏡林看不到朱賢奎猛打的眼色，道：「我們這次來就是和金陵黃家合作的，你又說你姓黃。」

　　「和金陵黃家的誰合作呢？」黃宣臉上的笑容也更盛了，看得出來，這位林家的是有些小傻了。

　　「黃恆展，應該是你的長輩。」眼鏡林聲音越來越小，他也發現攀關係攀出問題了。

　　朱賢奎這下知道躲不過去了，但黃宣要下刀的畢竟不是他。卻是那「李公公」嚇得不輕，腿哆嗦著，聲嘶力竭地喊道：「黃爺爺，是小的不好！小的沒皮沒臉……」

　　黃宣搖搖頭，小聲對洛林道：「讓他的手以後只能拿筷子。」

　　說完，一刀就戳了下去。

　　貂蟬和蔡文姬早就轉過臉去。在她們的意識裡，男人在做事情的時候，是不能阻止甚至插話的，因此哪怕見黃宣動了刀子，也沒有說話。

　　殺豬一般的嚎叫聲在房間裡迴盪，健身房裡的人聽的一陣寒戰。李公公叫罷，屎尿終於沒有控制住，這按摩間裡也頓時聞不得了。

　　「鬆開他們吧。」黃宣用英語對著艾薩克說了一句，轉身就走了出來。典韋緊跟其後。包括希爾頓的經理在內，所有人目送著黃宣離開。

　　蔡文姬待走出健身房，才亦步亦趨地跟在黃宣身後，道：「黃恆展是你什麼人？」

　　「大堂伯。」黃宣現在可不敢像上次那麼隨便說話了。

　　可惜，他錯估了蔡文姬對家族內鬥的熟悉程度，她輕輕地抿著嘴道：「你很有自信？」

　　「什麼？」

　　「你對能戰勝你的大堂伯一房很有自信？」才短短三天，蔡文姬說話就已經很有現代味了，看來書的確是有用之物。

　　「為什麼這麼說？」黃宣卻不知道她怎麼看出來的。按理說，這位文姬小姐對現代的瞭解，還不一定有他對漢代的瞭解多。

　　蔡文姬笑起來時，眉毛會輕輕地翹起來。她輕聲道：「如果你擔心朱家和黃恆展聯手，對你構成威脅，你就一定會直接傷了那個朱賢奎。無論兩家有什麼協議，再想要聯手，會複雜很多，畢竟你還是黃家的一份子。而你傷了他的手下，顯然是不想把兩家關係鬧僵，所以你一定是有自信贏了你大堂伯，把黃家看作是自己的，才會這麼做。」

　　黃宣木然，半晌道：「那如果我極度不自信，你覺得會怎麼做？」

　　蔡文姬看了一眼黃宣，嫣然一笑，道：「我不會說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家宅（11）

　　回到房間，黃宣手上掂著那條密鑰。這是他剛才趁亂讓洛林取下來的。說起小偷，監守者閣下一定是世界第一的，只要黃宣在身邊，位面通道就是最大的作弊器了。

　　這把密鑰像是黃銅製品——當然，它實際上是由摻了其他材質的紫金做成的。比起黃宣手上最好的16級密鑰，這把密鑰上的花紋顯得簡單太多，但用手摩擦時可以發現，即便是這把密鑰，上面的紋路也至少有兩層以上。

　　「它還能用嗎？」

　　「密鑰是對時間絕緣的。」洛林掃瞄著道，「這是大位面時代最低級的密鑰，需要充能才可以使用，我試試看。」

　　黃宣將之舉在胸前，小貂美眉好奇地看著密鑰逐漸發光發熱。艾薩克目不斜視地走在後面，決不去注意僱主在做什麼。

　　須臾間，密鑰上的光芒淡了下來，除了不確定的光澤以外，也並無多少變化。洛林用很是失望的低音道：「只是一支普通的定位密鑰，和帶我們去T0192密鑰同樣性質。」

　　「目的地是哪裡？」黃宣對這個密鑰的興趣實際上大於更先進的密鑰。

　　「不很確定。」洛林的答案在黃宣的預料之中。

　　將密鑰收在口袋裡，加上來自蓋伊手上的兩把，黃宣已經有三支密鑰了。其中一把基本失去了作用，剩下兩把，似乎還沒發揮作用。

　　蔡文姬似乎對這把密鑰很有興趣，雙手環抱於胸，不知想著什麼。黃宣現在有些畏懼她見微知著的判斷力，不欲說更多的事情。她還處在認真的學習中，黃宣已經在她的書桌上看到了牛津和朗文兩個版本的中英詞典。貂蟬最近已經能看懂連續劇了，雖然她對於為何小人能說話還保持著樂觀的懷疑。二人知道這是一個完全不同的時代，因此都乖巧地不去問太多問題，而是自己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黃宣也為此省下了一份心思。不過若非有洛林在，他的日子一定很難過。

　　他安頓好兩個女孩子，將門輕輕地關上，就見艾薩克扭扭捏捏地走了過來。黃宣掛上「請勿打擾」的牌子，然後好笑道：「什麼事？怎麼這副模樣？」

　　艾薩克乾笑著，道：「BOSS，剛才那個做臥推的大漢是您的私人保鏢？」

　　「怎麼？」黃宣早就看出來他對典韋頗為注意，不由笑道，「你可別是喜歡他了？」

　　這種同性戀笑話不過是軍隊裡玩剩下的，艾薩克根本沒在意地道：「那傢伙的身體條件好得驚人，但軍事素質卻不太理想。如果老闆你需要的話，IZO就是最好的訓練基地。」

　　黃宣一撇嘴，道：「你別是想給我拐帶走了？」

　　「哪敢呢？」艾薩克一笑道，「只是捨不得這麼好的戰士浪費了。」說著看向黃宣，彷彿他就是浪費這好苗子的源頭。

　　按照黃宣的中國式理解，這就是見獵心喜了。不過他可不認為典韋是軍事技能不夠，根本是兩個時代的軍事技能，IZO裡有幾個會騎馬的？當然，多練練是沒錯，但他還是搖搖頭道：「我現在還不能送他出國。」

　　以典韋目前的世界觀，離開黃宣身邊，百分百出事。

　　艾薩克理解地道：「其實我們在緬甸邊境也有一個小型基地。雖然訓練得不太全面，但也是很不錯的。」

　　黃宣還是搖頭。其實他更看好外公那邊的訓練營，可這一切都要典韋本人的意願。他並不清楚典韋是否願意在這裡再當軍人，他自然是希望典韋能繼續喜歡戰鬥。不過看他今天的表現，大概是沒什麼問題。

　　這般想著，黃宣笑笑道：「他現在還不太適合進行軍事訓練，我的想法是等他在這裡適應一段時間再說。如果有需要，我們再談吧。」

　　艾薩克只好遺憾地點點頭。兩人這時已經走下了電梯，李慶就等在大廳裡，微微向黃宣點了個頭，然後就去門口取車了。

　　回到家，客廳裡卻是燈火通明。李慶為黃宣打開車門道：「今天黃先生在招待客人，夫人在做飯。」

　　在家裡如果說黃先生，當然就是黃群盛了。黃宣拍拍李慶的肩膀，兩步跳進了房間。黃母可是不常做飯的，她如果進了廚房，通常就是有黃父的重要客人了。

　　坐在沙發上的是個與黃父差不多年紀的中年人，頭髮已經有了稀疏的徵兆。黃宣衝著他叫了聲「伯伯好」，就想回自己房間。黃群盛叫住他道：「兒子，過來。」

　　「哦。」黃宣偽裝成乖寶寶的樣子走過來，坐在老爸旁邊。

　　「這位是你湯伯伯，我的大學同學，這次會在咱們家住兩天。他可是國學大師，你要多學習學習。」

　　「哪裡哪裡。」這位湯伯伯笑容可掬地道，「都快成糟老頭子了。我叫湯懿，你叫我湯伯伯也行，叫我名字也行。你就是老黃家的天才仔？」

　　他一邊說著，還伸出手和黃宣握了握。這廝心裡就想，搞國學的就是不一樣，哪像自己老爹，生人勿近的模子。

　　黃宣看了老爹一眼，笑著對這湯懿道：「多謝湯伯伯誇獎啊，不過天才也是老爸教導得好，是老媽教育的功勞。」

　　湯懿一下子笑了起來，手指著黃宣對黃群盛道：「你這兒子，小馬屁拍得不錯。還行，還行。」

　　又說笑了兩句，黃宣就溜去了廚房。張馨儀並不是個精善廚藝的主婦，不過每當黃群盛來了客人，她總是會到廚房裡表示一下。在黃家這個大家族中，四方集團的所有者，遠遠要比一個學者來得更重要。但正是黃母小心謹慎的經營，黃宣這個小家，才能和和睦睦，讓人羨慕。

　　「是水煮肉？」黃宣吸溜了一下鼻子，跳到張馨儀身邊道，「多放點辣子啊。」

　　「你怎麼知道人家湯伯伯就吃辣子？」張馨儀用抓過蒜的手點了一下黃宣的鼻子，把這廝嚇跑後道，「去把手洗了給我切菜。」

　　「廚師呢？」黃宣探頭探腦地看了看。家裡平日裡都是請廚師來做飯，就是張馨儀下廚，也會來打打下手的。

　　「本來要下午才來的。」張馨儀一邊切肉一邊道，「你湯伯伯是中午到的，又是你爸爸極好的同學，我一想，乾脆就做成家宴，也不要什麼廚師了。」

　　黃宣笑笑，洗了手幫老媽切菜，收拾好油麥菜，道：「老媽，今天我在希爾頓酒店，遇到幾個人。」

　　「是誰啊？」張馨儀邊切菜，還要熬粥做米飯，倒是利落得很。張家與黃家不同，沒那麼多隨從廚婦，黃宣的外祖母也是個很體面而持家的女人。

　　「是上海朱家的人，叫朱賢奎。還有個林家的小子，我沒有問名字。」黃宣慢慢地說著，看著老媽的神色，將今天在健身房的事情慢慢地說了一遍，連戳了那「李公公」一刀也不例外。這是很重要的事情，會影響到老媽的判斷。當然，他略過了典韋和發生衝突的原因。

　　張馨儀切菜的動作緩了下來，她專注地看了黃宣一陣，輕輕地做出個笑容，鬆開摁著蘿蔔的左手，反手摟住黃宣，道：「你真的長大了，唉。」

　　黃宣也不知道老媽在歎息什麼，不過他卻知道，既然蔡文姬什麼情況都不清楚，就看懂了他戳「李公公」的原因，老媽自然也看得明白。

　　張馨儀又歎了口氣，道：「兒子，最近家裡的確是有不少麻煩，你又受人恩惠，攢了不少的錢。不過人並不是有錢就可以的，明天去上學，知道嗎？」

　　「我英語已經很不錯了。」黃宣不太樂意地道。

　　「英語好不代表什麼。」張馨儀又「啪啪」地切起了菜，一面道，「你在學校還有那麼多同學，你也不想再見見？而且你就想這麼一天溜躂著？」

　　「我有事情做。」

　　「把工作交給專人去做就可以了，但你必須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張馨儀回頭看了黃宣一眼，「乖，明天去上課，知道不？」

　　黃宣無奈地點點頭，轉移話題道：「這位湯伯伯是來南京旅遊，還是工作的？」

　　「人家是很有名的國學大師，現在應該在國務院上班，是做文物保護的。聽說最近佳士得要拍賣一批漢代和戰國時期的竹簡，他想通過我們的關係，在拍賣會前看一看。」張馨儀說著看了黃宣一眼，「你還沒有給我匯報，你這兩個星期跑哪裡野去了？」

　　黃宣一臉苦笑地圓謊，心裡還想著：「那批竹簡不會就是我的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 家宅（12）

　　席間，黃群盛和湯懿言談甚歡，黃宣則暗自思量著：「這批竹簡是匿名出售的，就連佳士得也不知賣家是誰。迪圖瓦應該也不會輕易洩露，瑞士銀行的信譽還是可以保證的。」

　　他接著又想到：「小心使得萬年船，這麼多竹簡賣出，若是出了事，可就不是小事了。」

　　正這麼想著，湯懿將話題轉到黃宣身上道：「黃宣，你年紀不小，聽說已經是億萬富翁了？給你湯伯伯講講你的發家史。」

　　黃宣尷尬一笑，黃群盛卻是開懷笑了起來。他是個不怎麼看重錢的人，但對家人朋友卻看得較重。他一邊笑一邊道：「兒子，給你湯伯伯吹吹。」他說著又對湯懿笑道：「你這個說法可不好，我現在是想辦法讓兒子專心學習，你還想聽他的發家史，你這讓他理解成鼓勵怎麼辦？」

　　「這個年紀的確應該多看看書，學學前人的智慧。」湯懿說起話來很有些書生氣，端起酒盅，對著黃宣的飲料杯一碰，「伯伯說錯話了，自罰一杯啊。」

　　他說著一口喝乾，放下酒盅道：「不是伯伯自誇，你湯伯伯我，雖然不懂經營，可這語文啊、歷史啊，還是很不錯的。你如果有什麼不懂的，盡可以來問我。」

　　黃宣陪著一笑，也喝了口飲料。他的注意力卻被之前的「發家史」給驚醒了，暗思：現在能夠將資產保密，完全是依靠中國與歐洲信息的不通暢，外加瑞士銀行保密法，但太多的秘密交給同一個人做，還是個很麻煩的事情。

　　他自己想著事情，黃群盛則陪著湯懿喝得痛快。這位湯伯伯是個很情緒化的中年人，喝到後來，就要和黃群盛促膝長談，讓張馨儀也是一陣好笑。她拉著黃宣收拾好東西，又給黃父與湯懿準備好蔬果、花生瓜子，就上樓處理文件去了。

　　黃宣保證明天會按時上課，方才被恩准離開。他一回房間，關上門就道：「洛林，給迪圖瓦打電話。」

　　通話很快接通，迪圖瓦應該也是在酒店，笑著問道：「BOSS，什麼事？」

　　黃宣確定道：「佳士得不知道是誰在拍賣這批竹簡，對嗎？」

　　「當然不知道。」迪圖瓦很職業地道：「瑞士聯合銀行的業務，就是CIA，也別想知道。」

　　黃宣寧願相信他說的是真話，一笑而過道：「我要讓佳士得將拍賣會移往倫敦。你和他們聯繫。」

　　迪圖瓦有些不明白地道：「BOSS，這批竹簡只有中國人才能出得起好價錢，在倫敦，價格會縮水很多的。」

　　「照做。」黃宣很武斷地說了一句。

　　迪圖瓦也習慣了黃宣的風格，無奈地道：「OK。」

　　黃宣撅著嘴掛上了電話，心裡裝的事情更多了。

　　※※※

　　石城中學。

　　黃宣的到校讓很多人表示了驚訝。猴子最先奔了過來，不顧還在講台上領讀的學習委員，大聲道：「十六，聽說你繼承家業，已經是億萬富翁了？」

　　這一聲「億萬富翁」當然人人人側目，大家都約略地聽說了黃宣的事情，他不來學校的這段時間，各種小道消息更是囂塵四起。石城中學，本就是紈褲們的樂園，在香蕉校長入駐之前。這裡最大的競爭就是家世的競爭。而金陵黃家，無疑是其中最大的型號。

　　不過，比起只能作為背景的家世，直接的經濟收入也是紈褲們比拚的重點——這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他們在家庭中的地位。例如侯敏躍，他那身家幾十億的老爹只有他這麼個寶貝兒子，他的零花自然也是班裡同學最多的，除開黃宣有個身家數十億美元的老媽以外，他就是班裡的第二紈褲。學習委員魏牧堅則是另一個典型。魏家也是個很大的家族，但魏牧堅的父母卻只能算是旁支，他家雖然也只有這麼一個兒子，身價卻比不上只算是爆發戶二代的侯敏躍。

　　不過，就像是所有這個年紀的少年一樣，他們寧願相信地球另一邊的奇人異事，也不願相信身邊的人有什麼與眾不同。因此，黃宣億萬財產的來源就逐漸演變為了繼承家業，讓他解釋也不是，不解釋也不對。

　　黃宣很是尷尬地笑了笑，小聲道：「你小子就閉嘴吧。什麼富翁，我很老嗎？」

　　猴子嘿嘿笑了兩聲，大聲道：「如果有人請客的話，倒也不是不行。是不是啊？」他是站在桌子上用喊的。

　　黃宣哼哼了兩聲，重重地點了點頭，教室後面頓時一陣歡忽。劉彭剛大喊一聲：「金陵飯店，金陵飯店！」

　　「別。」黃宣連忙揮手。老爹這陣指不定在金陵飯店招待那湯伯伯呢，他帶一票損友去，算什麼事情？他雙手虛按，道：「兄弟認宰，換個地方，換個地方。」

　　「希爾頓。」猴子在桌子上蹦躂著，指點江山道，「聽說新建的希爾頓裡面搞了好幾個恆溫泳池，還有漂亮美女陪浴，咱們包個總統套房，打牌搓麻，泡泳池，好不好？」

　　還別說，猴子這傢伙鬧騰起來是有一把手。不過黃宣在希爾頓住了兩天，怎麼就沒聽說過有美女陪浴這回事？可教室後面已經荷爾蒙瀰漫，再要拒絕，絕對是自找麻煩，黃宣只好一拍腦門，認了。

　　劉彭剛等人立刻忽朋喚友了起來。這美女陪浴的誘惑力之大，遠超黃宣想像，一陣功夫，連高中部也被通知到了。黃宣倒不在意花錢，可這麼多人，還真是挺難處理的一件事。

　　看魏牧堅也開始興奮地打電話，平日裡不愛和他們湊在一起的老闆常沙嚴也躍躍欲試，黃宣一下子想起了李生剛。說起來，這廝應該是個精於吃喝的主兒。

　　所以說，專業的問題一定要專業的人來處理。李生剛根本沒在意黃宣所謂的百來個人的「恐嚇」，拍得胸脯梆梆道：「黃老大，您放心好了，我現在上千人的宴席都有經驗，保證每個人都玩得開心，盡興而歸。什麼，什麼事情都不會出。」他這「什麼」兩個字，咬得結結實實。

　　「辦好了獎勵你。」黃宣只好放心地懸出花紅。還沒說清楚具體安排，就聽一聲大喝：「早自習讓你們練習手機通話了嗎？」

　　卻是許久不見的李娟，李大班主任。

　　一眾宵小，頓時如鳥獸散，留下黃宣一個人，苦思冥想，如何解釋過去一個月的生活……

第一百三十七章 家宅（13）

　　坐落在南京的希爾頓酒店是其旗下最豪華的品牌康拉德（注），目前全球共有18家。這家剛剛建成的五星級酒店，推出了不少很有特色的服務，例如獨有的希爾頓休息間，舞台劇場娛樂功能。猴子等人自然是因為看中了這些玩鬧東西，才嚷著要來的。

　　李生剛早就通知了經理，後者一聽到名字，就想到昨日大鬧健身房的那位黃宣先生，立刻化身為兢兢業業的無產階級，躲入了廚房幫工。

　　李生剛還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終於揪住了一名倒霉的副經理。兩個人擺弄了一早上，為黃宣諸人行程做出了妥善的安排：先在休息室匯聚眾人，然後包下6樓一間恆溫游泳池，順便開燒烤大會和撲克大會；晚上八九點，大家累了後可以去頂層看舞台劇，或者自己跳舞唱歌都沒有問題；11點準時派車隊將所有人送回家，希爾頓半日游結束。

　　類似的派對，李生剛不知道組織過多少次，已是駕輕就熟的，除了把茅台紅酒換成飲料啤酒，把陸海空大席換成燒烤大會，把美女俊男換成撲克麻將，也就沒有多大的分別了。

　　5點40準時下課，黃宣等人就忽喝著向這裡開來，從大廳直接上了六層。有不少女生也很樂意來參加這樣的聚會，侯敏躍自然是更加的滿意。他換了一雙超大的拖鞋，穿著泳褲在烤肉櫃附近巡遊，美其名曰「狩」。

　　黃宣半躺在折疊椅上，一手抱著全家桶，一隻手和人玩著撲克。是最簡單的詐金花，每人發三張牌，炸彈最大，清一色其次，然後是拖拉機和對子，多少人參加都可以，去掉大小王。

　　這是典型的小賭格局，發過牌後就投注。在座能玩到一塊的，總是家世不錯的同學，上限100塊也不算大。在以前的經驗中，勝利者總是魏牧堅，如果老班常沙嚴參加的話，他的勝率也很高。

　　當然，這是在黃宣不作弊的情況下。偽裝成吃全家桶的黃宣是個能認輸的人，不過卻不是個傻輸的傢伙，當他覺得籌碼不太夠的時候，就會招忽洛林看上一眼。在詐金花這麼簡單的遊戲中，能看到對方的牌，輸贏就是一定的了。

　　又吃了兩口冰激凌，黃宣將手上的對8丟進了河裡，笑著道：「你們最近手氣好啊。」

　　說話間，看魏牧堅幾人神色呆滯，撇撇嘴，曬道：「贏了我就這麼興奮？沒出息。」

　　平時最能說的常沙嚴卻坐在那裡，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黃宣這邊。再看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神情。

　　黃宣正奇怪間，就聽身後傳來涼涼的清音道：「這個牌不是可以試一試嗎？」

　　黃宣猛地回頭看去，意料之中，預料之外，正是蘭質蕙心的文姬美眉。她穿了一件米黃色的長衫，長長地蓋在一條牛仔褲上，黃宣保證，她一定是參考著雜誌穿的衣服。

　　身材極好的蔡文姬只露出了半個雪膩的脖頸，卻將大家的眼光都集中在了那裡。就連黃宣，看到如此時尚氣息的蔡文姬，也忍不住有驚艷的感覺——經過現代處理的歷史級美女，的確是有殺人於無形的本事的。

　　正在游泳中的猴子也竄了上來，圍著牌桌打起了轉。卻沒想到，文姬自己搬了個板凳，坐到黃宣身邊，兩隻手拄在板凳上，身子前傾，湊在黃宣身邊，小聲道：「為何你每當摸到大牌和小牌，都會投注，反而摸到普通的牌，卻要丟掉呢？」

　　「你看得懂？」黃宣注意到蔡美眉的胸口敞開了一絲小縫，如果站得高一點，視野會廣闊些。

　　「看你們玩了兩把，知道一些。」蔡美眉洒然一笑。

　　「那你試試。」黃宣抱起全家桶，就把位置讓給了蔡文姬。他原本就不耐煩了，現在又可能有更好的風景，怎還會賴著不走。

　　黃宣站在蔡文姬身後看去，失望地發現視線都被前胸的布片給擋住了，看來兩個小MM已經學會了內衣的用法，快樂的時光一去不復返了。不過僅僅是一抹肉色，也讓黃宣覺得此行不虛了。

　　猴子也發現了這個位置的優越，循循間想要加入黃宣的行列，被同行黃猛烈地攻擊後放棄。

　　黃宣守著高地，一邊幫蔡美女看牌，一邊問道：「你怎麼會來這裡的？」

　　「你的保鏢下來了很多人，我也就過來看看，結果就發現你了。」蔡文姬一邊說著，一邊向河裡丟進去100塊。眾人心不在焉地看看自己手上的牌，紛紛落跑。

　　一陣的功夫，幾廝就將剛才贏的虧了回去。詐金花謂之「詐」，講的就是心理戰，任何幾率都可能有，很好的運氣也贏不了自信滿滿的笑容和絕大的賭注。

　　按照黃宣的理解，所謂的「詐」，就是用很爛的牌嚇走別人很不錯的牌。不過，蔡美眉顯然沒有這樣做，她總是放棄一些較差的牌，而不斷地用普通的牌試探別人的底線，有些時候會突然下較大的注——常不下注的人一旦下場，有經驗的賭客都會想辦法離場。在場的雖然都是孩子，但也有好幾年金花基礎了，加上蔡文姬可人的笑容和誘人的容顏，常沙嚴等人根本心不在此，一會兒的功夫，蔡文姬這裡就堆起了小長城。

　　黃宣心驚肉跳地看著逐漸大膽的蔡文姬，用7、8、10這樣的爛牌騙到三百塊，然後又用對10賺到另一把爛牌。很多時候，要洛林給他作弊，黃宣才能知道蔡文姬可能是勝利者。這樣的玩法，雖然不一定會一局暴富，但相對風險而言，收益卻明顯增高，對於一個絕對是剛剛接觸撲克的人來說，這的確是讓人訝異。

　　「這位是誰啊？黃宣！」打了一會兒，常沙嚴就徹底失去了興趣，忍不住問了起來。黃宣很是無奈地介紹道：「我表姐，蔡琰。」

　　「你好啊，我叫常沙嚴。」這廝一下子來了興趣，餓虎撲食般繞開了長長的桌子，奔向蔡文姬的方向，想要一嘗握手的滋味。

　　蔡琰很直接地站了起來，搖搖頭，對黃宣小聲道：「我在房間裡等你。」說著就離開了。

　　眾狼嗷嗷地叫了起來，猴子按捺著嫉妒，學著道：「我在房間裡等你。」

　　黃宣給了他一巴掌，把全家桶丟在了桌子上，道：「在這兒等我，先走先付錢，OK？」

　　「OK。」眾狼再叫。

　　蔡文姬就等在六樓的休息室中，看見黃宣走出來，就迎上去，直接道：「我想和你一起去上學。」

　　原本想要興師問罪的黃宣立刻將之忘得一乾二淨，他掏掏耳朵，又問：「什麼？」

　　「我想要知道得多一些。」用很現代的語言說話的蔡文姬聲音柔軟如春，但語義卻硬硬地砸在黃宣心裡。「我和貂蟬妹妹商量了，我們和你一起去上學，和你一起去聽課。如果你不上學的時候，我們也就不去了，並不會耽誤你的時間，你也不用擔心我們的安全。」

　　「但是……」很直率而應當的要求，黃宣也說不出什麼但是來。

　　蔡琰又加了一句：「我們每天呆在房間裡會悶的，特別是貂蟬妹妹。」

　　黃宣的心一下子軟了起來，他做了個深忽吸，吐著氣，妥協道：「上學是要辦入學申請的，你們什麼身份都沒有，至少要一周的時間。知道一周是多長時間嗎？」

　　「7天。」

　　「那好。」黃宣不知緣何地歎了口氣道，「這一周，你如果沒有事情幹，就教教典韋，告訴他這裡是什麼地方。這沒有問題吧？」

　　「沒問題。」蔡琰回答得極為爽快。

　　黃宣盯著蔡文姬再看。小蔡同學微微挺了挺胸，彷彿毫不示弱的樣子，卻把黃宣的注意力一下子吸引了過去。後者欣然一笑，轉身就上了電梯——她什麼時候自己會用電梯了？

　　將一眾小子丟在游泳池，黃宣也上了電梯，想了想，點上了4樓。

　　典韋果然是在健身房，他對這裡的器材抱著相當的興趣，對臥推似乎情有獨鍾。黃宣一眼就看見舉著最彎的那個槓鈴的典韋，他搬了個小板凳坐在他身邊，道：「典韋，你想要學習怎麼用武器嗎？」

　　「什麼武器？」

　　「就是我用來殺李傕的那種武器。」黃宣用很誘惑的語氣道。

　　「想。」典韋是個實在的人。

　　黃宣很不厚道地說：「我可以送你去個地方學習，以後也可以給你買這樣的武器，但你這段時間要不能亂說話，也不能亂跑，要按照我教你的說法說話，能做到嗎？」

　　「能。」

　　同樣答應得很快。黃宣卻不放心地問道：「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知道，是大城市。」

　　「什麼城市？」

　　「南京。」

　　黃宣安心一些了，又補充問了一句：「知道南京在哪兒嗎？」

　　「大漢的最南邊。」

　　「……」回答樸素得令人心碎。

　　※※※

　　註：南京沒有希爾頓，除此以外沒有更改。

第一百三十八章 增長（1）

　　週三。

　　黃晉第的身體恢復得已經很不錯了，這令眾人又驚又喜。重新恢復意識的黃晉第，第一件事並非見兒女，而是將張馨儀招到身前，小聲地囑咐著。

　　黃宣的幾個叔伯雖然來到了醫院，卻要等到黃晉第吩咐完畢，才能進房。這雖然讓大家有些不快，但總是理解的——至少在三房，要想在商業上與其他兩房一較長短，能夠依靠的也只有這個兒媳婦了。

　　由於黃宣之前大鬧了醫院，他的大伯父黃嚴邦狠狠地教訓了醫院的主管，加上黃晉第的身份，醫院目前處於高度的安保狀態。黃溯貴等人，就其病情，應當也是知之不詳。

　　黃嚴邦有一張很有威勢的國字臉，就氣質上而言，與黃晉第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由於有志於仕途，他基本放棄了從黃家得到花紅，但對黃宣而言，他還是自己最親的叔伯之一。

　　依照延4N的藥效，黃晉第想要回復到生病以前的精神狀態，至少還需要2周時間，至於使身體完全康復，可能還需要繼續的復健。當然，能有這樣的狀態，已經是很讓人滿意的了。

　　醫生囑咐盡量少打擾病人，大家也很快就從醫院中走了出來。黃宣一坐進車裡，就道：「洛林，給麥利威瑟打電話。」

　　JWM公司的生存狀態還算不錯，在華爾街無數的基金群中，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但對麥利威瑟而言，這樣的成績是不能讓他滿意的。在他過去20年的金融交易過程中，即便是屈居於所羅門兄弟公司時，他也是能興風作浪的小鱷一名。可時至今日，總資金額只有1.5億美金的他，卻不得不仰他人鼻息，這如何不讓麥利威瑟心中不忿？

　　自始至終，麥利威瑟都相信自己是最棒的，這種想法在他的長期資本管理公司失敗後也不例外。黃宣的2億美金彷彿給他注射了一管強心針，讓他的自信心再次膨脹起來。

　　「黃宣先生。」眼睛盯著電腦屏幕的麥利威瑟，用聽起來很重的聲音道。

　　「錢到賬了嗎？」2億美金會被放入一個獨立帳戶，作為JWM的合夥資金運作。

　　「是的。」麥利威瑟兩次確認後，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在房間裡來回踱著步子道，「我找到了兩個交易員，他們和我會為您的小交易提供支持，他們……」

　　在麥利威瑟試圖說出兩個交易員名字之前，黃宣打斷他道：「這就足夠了。今天下午，下午可以開始嗎？」

　　「如您所願。」麥利威瑟有些不太適應黃宣的雷厲風行。實際上，金融公司都是些小心再小心的傢伙，他們可以為了挽救可能的1億美金損失，而放棄1千萬美金的現金。這是每個交易公司都允許的交易方式，或者說，這是在華爾街風行的交易方式。但是，他們卻不會輕易地做出決定。

　　即便是最大的風險投資公司，它們所能承受的風險，也一定不會超過30％。大名鼎鼎的索羅斯，這隻大鱷所操縱的對沖基金本身，就是為了規避風險而設立的。讓很多人不能理解的地方正在於此，華爾街，反而是這個世界上最不能忍受風險的地方——當一個農場主願意多投資100美金的化肥在他可能遭受颶風襲擊的農場裡的時候，華爾街可能正在瘋狂地估出玉米、小麥……所有可能遭受颶風襲擊的農產品。更多的時候，他們不會單純地估出，而是順便再買入一批，這同樣是為了降低風險。

　　麥利威瑟比大多數華爾街交易員要好的地方在於，他的忍耐力比大多數的交易員都要強。正因為如此，他才有幾率成為世界上虧損最多的交易員。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傢伙，當聽到黃宣要求將財務槓桿擴大到100倍的時候，他的第一感覺就是「這個中國人瘋了」。

　　所謂的財務槓桿，用簡單的說法來解釋，就是舉債經營。期貨市場的保證金製度將之運用得極為充分。即，將你的錢作為支點，用這筆錢作為保證金，來使用更多的錢投資。可是一旦你虧損的錢超過了保證金數額，銀行就會收回所有的錢，槓桿也就結束了。

　　廣義地財務槓桿應用極其廣泛，它不僅僅適用於和銀行的交易中，而且在各個基金之間，或者說，在整個華爾街、倫敦、世界各個市場內部都是通行的。理論上來講，你的財務槓桿可以達到任何你所想要的程度，例如100倍，或者1000倍。

　　但是，高收益帶來的當然是高額的風險，比較合理的財務槓桿是在20倍之間。而黃宣提出的100倍財務槓桿，則意味著麥利威瑟可以用美金進行金融投資。可是，一旦他的投資品向下波動達到或超過1％——就game over。

　　波動1％，無論是期貨、股票，甚至是房地產，這都是很自然的事情。

　　麥利威瑟不得不耐著性子對黃宣道：「黃先生，實際上，將財務槓桿調整在15倍的比率上，就已經可以獲得很高的收益率了。100倍是一個很危險的數字，而且願意承擔這種風險的金融機構也很少。」他所謂的對金融公司的風險在於，雖然保證金製度是比較安全的，但如果槓桿比率高於一次波動幅度，具體地講，如果某金融產品突然下跌2％，機構可能來不及收回資金。這多出來的1％損失，就變成了金融機構的損失。不過，實際上10倍以上的財務槓桿，就是借用不同的金融衍生品間接達成的，麥利威瑟這樣說，只是為了讓黃宣打消這個念頭。

　　黃宣則對洛林確認道：「你保證你的信息無誤？2億美金也不算少了。」

　　監守者閣下則平靜地道：「你只需要關注你的能頓消耗。你確定冒著損失上千能頓的可能，就為了賺一點美元？那東西在位面旅行中可沒什麼用。」

　　「不僅僅是賺一點美元。」黃宣捂著話筒道，「而且，美元可以買糧食，可以買牲口。想想看，陸閔為什麼最後送我們一筆能頓？不就是因為我把糧食送給了他。所以說，你的大位面時代經驗已經不適合了。」

　　洛林沒有反駁，黃宣則略作思考後道：「那麼我們將財務槓桿控制在60倍吧，這是最低值了。」

　　60倍當然要比100倍安全得多，但仍然不能讓麥利威瑟安心，他堅持道：「黃先生，我想增加5000萬美金，也許會更適合。」

　　那就是1：48的財務槓桿，120億美金了。黃宣心裡默算一下，覺得還算可以接受。雖然洛林堅持說他的信息非常準確，而且黃宣也不準備投機不確定的產品，但1％這種事情，是相似度不能保證的，聽從專業人員的意見總是有用的。

　　黃宣的從善如流讓麥利威瑟很高興地道：「黃先生，我們已經一切就緒了。」

　　「嗯哼。」黃宣看了下表，拿出來自洛林的打印紙。最前端赫然是「2：30，阿根廷政府宣佈農戶罷工可能告一段落，大豆期貨下跌。7月大豆合約跌穿介於13.40至13.21美元之間的多數移動平均線，最後收報-1/2美元，下跌32美分。新作11大豆合約收低13-3/4美分，報13.19-1/4美元。7月豆粨下跌6.70美元，報每短噸345美元。7月豆油跌1.47美分，報每磅60.03美分。相似度95.8％。」

　　這條消息是來自洛林尋找的資訊。由於政府資訊具有一定的抗干擾性，在相似度95％以上的位面中，這樣的消息通常就是可信的。至於信息本身，則與數天前的消息有關：阿根廷農戶抗議有關大豆的出口稅，農戶的罷工已影響阿根廷的大豆出口。

　　這樣的消息，對於華爾街而言也許並不算是秘密，他們有很大幾率在阿根廷政府發佈前數小時得到消息，但卻永遠不會比黃宣得到得更早。他嘿嘿笑了兩聲，道：「洛林，福生證券怎麼樣了？」

　　「他們還在做債券生意。」

　　黃宣點點頭，拿起電話，道：「麥利威瑟先生，我希望做空7月大豆期貨。」

　　「到什麼時候？做空多少？」電話交易其實給了麥利威瑟一種安全感，相對於面對面的保密性，麥利威瑟需要電話這種並不太保密的東西，來保證自己不會被拖入某些漩渦，故而他現在的狀態要比見到黃宣那天，好得多。

　　「半倉運作。持有三天或者下跌幅度超過2％。」黃宣又看了眼打印紙，下一次罷工是在三天後，這段時間的下跌幅度會在2％左右。以目前的財務槓桿來看，半倉運作60億美金的2％就是1.2億美金，與他的本金2.5億美金相當，盈利率在50％左右。

　　「OK。」既然黃宣有了決定，麥利威瑟也不再說什麼。

　　不投入更多資金的主要原因，還是考慮到相似度的問題。就像洛林說的那樣，太多的資金總量，會造成相似度的極大損失。這不僅關係到緩衝帶能量，而且會讓後面的信息不那麼準確。相反，提高財務槓桿，由於其中大部分的資金來自於華爾街本身，其造成的影響反而要小一些。同樣，它也可以賺到更多的利潤。

　　打印紙上的第二頁提到了「由於飼料價格上漲已成定局，畜產品價格上揚會在月內晚些時候體現……」

　　黃宣將一隻腿翹起來，舒適地躺在了後座上。

第一百三十九章 增長（2）

　　麥利威瑟大約有10年時間，沒有像一個普通的交易員那樣根本不思考地完全按照老闆的話來做了。但事實是，在過去的一周裡，經過麥利威瑟手中的錢，其盈利率，比他過去10年加起來都要高。

　　當然，這樣說是有些偏頗了。麥利威瑟做的是對沖基金，而對沖基金原本就是不講究回報率的，他們通常都是靠賺幾分錢、幾分錢地來度日，大約好幾億個幾分錢湊在一起，就算是月收入了。

　　不過，1周收益4億美金，還是讓麥利威瑟訝然得說不出話來。沒有將自己的基金和黃宣的錢一起運作，可以算是麥利威瑟最職業道德的一次了。

　　黃宣對這樣的收益是早有預料，加上這筆錢，他的總資產就能達到30億這個恐怖的數字。放眼世界，這麼多錢，也是足以興風作浪了。

　　掛上電話，黃宣長舒了一口氣，又忽地坐直了身體，咳嗽一聲道：「咱們再說一遍，一會兒到了學校，除了不能說和你們以前有關的一切事情，還不能離開我或者艾薩克的視野，只許看，不許問，就按照我說的做，知道嗎？」

　　「好。」貂蟬和蔡文姬一起回答，還真是比合唱還好聽。

　　黃宣覺得嗓子癢癢的，又咳嗽了起來。金屋藏嬌說起來好聽，可是讓嬌滴滴的可人兒每天寂寞地呆在房子裡，黃宣想起來又覺得殘忍。既然蔡文姬真的想要到學校來，就讓她們試試也好。說不定，等到她們適應了這個時代的生活，真地會融入其中。

　　「那我就叫蔡琰，貂蟬妹妹叫任若嬋，你可別忘記了。」若嬋是貂蟬後來為自己改的名字，蔡文姬不放心地囑咐著黃宣。看起來，她倒是期待得很。

　　黃宣長歎了口氣。看看人家典韋多好伺候，只要有健身房，有肉吃，有兩個小弟陪著，就無慾無求了。除了偶爾會弄壞些健身器材，或者無故打了人之類的，黃宣就不需要去管他了。何況，隨著希爾頓酒店對典韋的熟悉，這位大俠能打到人的幾率也越來越低了。

　　所以說，越是聰明人，想的越多，就越是麻煩。蔡文姬完全是一個極端，小貂美眉就要好得多了。

　　李慶在司機座上目不斜視。他也挺佩服自己現在的小老闆，離家出走三兩周，拐回來這麼漂亮的兩美女，就是什麼香港小姐、世界小姐的，化好妝也比不過她們。而且年紀尚小，等到再長上兩歲，誰知道又是什麼禍水。

　　黃宣如果知道李慶的羨慕，一定會心生安慰的。可惜現在，他根本沒心思去注意眼前的花容月貌，閉月羞花。越是美若天仙，他就要承受越大的壓力，只要想想諸如猴子等未成熟色狼，嗷嗷地像剛斷奶的幼獸一般奔突而來，他就有點不寒而慄。

　　賓利緩緩地從教工區的門上開了進去，門衛當作沒看見地將臉轉了過去。石城中學很大，比很多大專院校都要好上一些，不過對於一所中學而言，這麼大的面積，管理的難度無形中提高了。

　　香蕉版的楊善濤校長是很有些自有管理精神的。在他看來，校長的職責就是保證學校能夠正常運行，運行的基礎，自然就是鈔票了，由此推知，校長的主要職責就是募款。

　　然而，石城中學再有名，也不過是一所私立中學而已，它不可能像常青籐名校那樣找到願意付錢的機構，也很難從以前的校友身上搜刮一點餘羹，因此楊善濤校長最終不得不貼近中國國情，以收費促發展。

　　兩個插班生？掏錢嗎？OK，沒問題，我們是私立中學，不會挑三揀四的。南洋回國的，不太會普通話？沒關係，有教無類嘛。沒有檔案？呵呵，從南洋回國哪裡有檔案啊。沒上過小學？這個……私塾也是教育的一種形式。

　　黃宣頭一次發現，那個想出無數餿點子，以臊「生」無數聞名的大香蕉，竟然也是很人性的。

　　到辦公室給校長同志打了個招忽，原本還略有些不太滿意的楊善濤先生，立刻就滿意了。誰說美女不是一種資源？楊校長清清嗓子，用極為標準的英語道：「兩位同學是否願意加入學校的拉拉隊呢？社團組織是熟悉同學最好的集體，我們的拉拉隊很有名，經常去各地活動，而且本校有整個江蘇地區最好的籃球隊和足球隊，我們的體育活動在長三角地區都很有名……」

　　黃宣機警地、用更大聲的咳嗽打斷了他，一臉認真的笑容道：「楊校長，馬上要上課了，你看我們是不是先離開呢？」

　　香蕉楊覺得很遺憾。

　　黃宣連拉帶扯地把眼睛裡冒星星的蔡文姬從房間裡拽了出來。後者渾不介意被黃宣抓著胳膊，反而在辦公樓裡東看西看，終於問道：「為什麼你們的官學要這麼多人，豈不是很難教導？」

　　「嗯。」黃宣支吾著，心裡竊喜：蔡美眉總算也不能全知全能吧？終於問我了吧，問我了吧！

　　「這裡的花我有些見過，有些卻沒有見過。」小貂美眉的精神都放在花壇中。相處得越久才能發現，她與蔡文姬是完全兩類人。貂蟬是傳統的中國人所理解的女子，而蔡文姬，大約是只有漢代才能誕生的、中國式的自由女性。看起來，她也的確有獨立的能力與基礎。

　　黃宣隨口解釋了一下鬱金香是來自遙遠的荷蘭的，那裡還曾經為了這些鬱金香，鬧騰了快100年——全靠位面旅行，黃宣才知道這麼個花，若是問他玫瑰是怎麼回事，多半是回答不上來的。

　　貂蟬很滿足地走過去，摘了三朵最漂亮的鬱金香，一朵遞給黃宣，一朵遞給蔡文姬。黃宣眼瞟著保安在向這邊看，汗立刻就順著額頭下來了——難道真的給小貂美眉解釋不能摘花？是從環保的角度，還是從社會公德？難道真的忍心指責，這麼可愛，還給自己一朵鬱金香的小貂MM？

　　黃宣嗅了嗅手上的花，順便道了一聲謝，衝著不遠處的保安一抱拳，小聲道：「我們快點走吧，遲到很麻煩的。」

　　兩人都「哦」了一聲。黃宣順勢牽住小貂美眉的手，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貂蟬的臉霎時間就紅了，但看了看蔡文姬還抓著黃宣胳膊的樣子，終於還是沒有說話。

　　黃宣持續竊笑中，只覺得左手心裡軟軟的，柔柔的，滑膩之極。

第一百四十章 增長（3）

　　早自習已經快要結束時，黃宣帶著兩個天仙般的美女，順著自己知道的最陰暗角落走了過去，終於還是來到了教室門口。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黃宣默念著，壯壯膽，毅然鬆開拉著兩女的手，回頭道：「我們這就進去吧。」

　　小貂美眉溫柔地點點頭，那彷彿被女媧娘娘精心修改了無數年的面容，只是一笑，就讓黃宣心跳加速，他也是與貂蟬相處好多天的大男人了……

　　再看左顧右盼的蔡文姬，才17歲的樣子，就已經早熟出了標準的S曲線，黃宣得點點腳才能和人家對視。而且，這位文姬小姐，據說是背下了4000餘冊古書的史上最強才女——好吧，假設那些毛頭小子還不懂什麼是氣質，什麼是知性，但他們只要看見這超模身材和秀麗絕倫的臉龐……

　　黃宣已經在心裡勾勒出了15秒後的景象：以猴子為首的動物們，全體化身為速度與野性兼備的生物，用高亢的語調描述自己此刻的心理，然後手腳並用地試圖衝到距離美女最近的位置。

　　「為什麼還不進去呢？」蔡文姬有些奇怪黃宣的等待。

　　「進去吧。」黃宣繼續默念「是福不是禍，是福不是禍」。

　　就像大多數中學教室一樣，門打開之後，就是講台了，講台與門之間，留著只容開合的空隙。黃宣站在最靠外的地方，喊了一聲：「報告！」

　　李娟正在看早自習，聽見聲音，看見黃宣和被遮擋住的兩女，眉頭稍皺，道：「黃宣，後邊是兩位新同學嗎？」她已經聽校長說了，對於被安插兩個可能什麼都不懂的歸國華僑，她是有著深切的不滿的，初三也是畢業班不是？

　　黃宣只把蔡文姬的頭髮給露了出來，這是條件所限。不過坐在最右上角的兩名女生，還是看見了四處打量的蔡文姬和貂蟬，臉上頓時癡呆了起來。

　　沒有眩暈，說明她們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黃宣笑笑，道：「是啊，那我們坐哪兒呢？」

　　「先讓新同學自我介紹吧。」李娟很熟悉套路地道。

　　黃宣繼續默念「是福不是禍」，緩緩地走到了講台下面。

　　露出頭來的小貂美眉友好地沖大家笑了笑，施施然的走上了台。令黃宣驚訝的是，預想中的狼人系列大變身並沒有發生，諸位小狼經受不住考驗，紛紛做石化狀。黃宣心裡鬆了一口氣，心想：比我當日還不如。

　　貂蟬大美女讓開了位置，自然將蔡文姬露了出來。不過黃宣也不太清楚，大家是因為貂蟬，還是因為蔡文姬而石化的，或者是先被貂蟬石化，解除瞬間再被蔡文姬石化？

　　「我叫任若嬋。大家好。」小貂美眉按照黃宣的設計，用不大的聲音說了一遍，就走下講台，站在了黃宣身邊。後者頓時成眾矢之的。

　　蔡文姬則落落大方地走上了台，從講桌上撿起一根粉筆，將自己的名字寫在了黑板上，然後就走了下來。

　　黃宣很自卑，他確定那是「蔡琰」兩個字，但他一個都不認識。他甚至不知道，那是傳說中的篆書，還是隸書。

　　有什麼關係呢，看李娟大班的樣子就知道，她也不認識。黃宣心裡平衡了一些。

　　全班繼續沉浸在思考中1分鐘。

　　然後，不知從誰開始，突然有人大喊：「坐這裡。」

　　「坐這裡！！！」的忽聲剎那間成為主流。

　　黃宣運氣於丹田，雙手握拳，抬高過頂，氣走一周，全力砸在了講桌上。

　　「通」的一聲巨響，講桌就被砸出個洞，狼嚎聲頓時平息了一些。

　　趁此機會，黃宣一手拉著一個，穿過層層阻礙，來到教室的最右下角，平日裡空置的位子上。於是，他的左邊是貂蟬，右邊是牆，後邊是小型籃球架，前面則是蔡文姬，文姬小姐的左邊是空置的，就像附近好幾個座位那樣。

　　眾狼感到很遺憾。但令黃宣奇怪的是，直到早自習結束的鈴聲響起，平日裡吵吵鬧鬧的早自習反而安靜得要命。除了無數偷窺的目光以外，所有人都成了沉浸在學習中的好寶寶，就連猴子這廝，也裝模作樣地拿了本書出來。李娟這女人，更是頂著班主任的頭環，肆無忌憚地看著貂蟬美眉和蔡琰，彷彿看得多一些，她就可以長得像一些。

　　直到後來，黃宣方才發現，狼只窺探羊，而不嘗試動手，是為了讓羊的警惕性降低，方好伺機下手。用人類社會的表現來看，就是先給美女一個正面照，然後再徐徐圖之。

第一節是數學課，蔡文姬似乎對數字也很在行的樣子，雖然她聽不明白代數，但仍然饒有興致地翻看著黃宣的課本。由於她的囑咐，桌子上有從小學開始的所有課本，看著蔡琰津津有味的樣子，黃宣忽然以為是美國大片。

　　渾渾噩噩地過了三節課，終於迎來兩女最喜歡的語文課。黃宣不忍卒讀地趴在桌子上，不希望自己的世界，將難看的一面顯露給兩位女士。雖然這位據說是名校畢業的鍾老師講課還算幽默，學識也算廣博，30餘歲的年紀，與少年人也只有七八條代溝，但初三開始學語法和古代詩詞。呃，語法，這也許真的是蔡文姬不擅長的一面。

　　Mr.鍾用很口語化的語調講著課。平日裡，這是僅次於體育受歡迎的科目，現在，當然是僅次於「向後看」和體育受歡迎的科目。鍾老師失敗的原因在於，他不應該和第一受歡迎的事情同台競技。故而，當同學們都時不時地向後看的時候，他走下講台，向後看去——鍾先生是一位近視眼，所以他直到走至距離黃宣5米處的地方時，才看見蔡文姬的笑容。

　　例外之所以是例外，是因為它發生的幾率很低。語文鍾將小概率事件留給了數學老師討論，自己發起了呆。

　　「切！」劉彭剛很不給面子地噓了起來，從者雲集，一忽百應。

　　鍾興民先生少有地臉紅了一下。相對於黃宣和他的同學而言，鍾先生對女人顯然有更多的體會，他很快收起了訝然，很期待地笑道：「這兩位是新同學吧，誰來回答個問題？咳，說說魯迅先生，你們怎麼看待他？」

　　很廣泛的一個問題。黃宣保證，如果他問的是司馬相如，他身邊的兩人一定有更多的話說。

　　「俯首甘為孺子牛的魯迅？」回答的是蔡文姬。

　　黃宣眼睛都要瞪出來了，她竟然知道魯迅，賣嘎的！

　　鍾先生很期待地點了點頭，拿著粉筆的手不自覺地點著。

　　蔡文姬很有尊師精神地站了起來，這下身高就把鍾興民比了下去。說起來，魯迅先生的身高也很不標準的——鍾興民自嘲地笑笑，很有理由地注視著蔡文姬。

　　「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學者。我想他如果直接從政，也許對社會的影響力會更大一些，特別是實際影響……」

　　蔡文姬侃侃而談，說不上是發前人所未思，但也絕對不是這個時代女生的思想。她完全是在用學而優則仕的精神在評論魯迅，只用三分鐘，就把鍾興民直接侃暈了。由於某種慣性，蔡琰小姐2分鐘以後使用了文言文，2分半的時候使用了大漢官話。黃宣在座位上不安地扭動了一陣，終於解釋道：「我表妹家是南洋人，私塾教的和我們不太一樣。」

　　「是表妹？是表妹！」猴子突然重重拍了一把旁邊的傢伙，嘴裡大忽小叫了起來。

　　平日裡，鍾興民是不會在乎這樣的發自內心的忽喊的，只要你不蓄意吵鬧，他通常是頗為親民的。可是現在不行，他立刻狠狠地瞪了侯敏躍一眼。

　　「說得很好，很有想法。」鍾興民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聽不懂的。嗯，也許語言聽不懂，他為自己解釋著。然後右手平伸向下動動，道：「坐，有自己想法就好。」

　　他幾乎是自言自語地說了兩遍，然後看著貂蟬道：「這位同學叫什麼名字？你來給我們談談詩歌吧，唐詩宋詞，你們在家應該接觸到了吧？」

　　小貂美眉偏著頭一晃，眼珠一轉，看了黃宣一眼，就開顏道：「將進酒。」她說著就唱了起來，「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聲音清脆中帶著韌性，彷彿一根竹條在空中搖晃，時上時下，左突右衝，又彷彿被一根看不見的繩拉著，被控制在一片區域中，隨著嗓音充起的空氣搖擺著。

　　這與黃宣拉著嗓子的嚎叫截然不同，黃宣倒是沒什麼羞愧的神色，還很是開心地聽著。

　　一首詩唱罷，滿室皆靜。黃宣習慣了還好，鍾興民的臉色都要潮紅了起來。他除了電視，這般的美女可是從來沒有見過的，雖說是還算是自己的學生，但這「窈窕淑女」，卻正是二八年紀才好。

　　眼看著局勢即將不受控制，黃宣覺得再留下去太危險了，他拉拉蔡和貂蟬，小聲道：「我們先走。」

　　二女順從地站起身，黃宣趁著鍾興民還沒反應過來，大聲道：「鍾老師，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猴子反應迅速，一躍而起，叫道：「下午我去你家玩啊。」

　　「我也去。」劉彭剛等人緊隨其後。

第一百四十一章 增長（4）

　　黃宣原本是準備過上一段時間，再考慮兩個美眉的身份問題。可猴子一說下午要去家裡，他心裡就忐忑起來，這兩個天仙似的可人兒，真真是能禍害。

　　坐在賓利中，黃宣和兩個女孩子對坐而視，中間的小茶几上放著些點心和飲料。黃宣看著蔡文姬得意的笑，心裡就不爽起來，嘴一撇，曬道：「不就知道俯首甘為孺子牛嗎？我還知道回字有四種寫法呢。」

　　「那你知道黃字的來歷嗎？」蔡文姬嘴一抿，鼻子輕輕向上皺皺，車裡瞬間彷彿亮了起來。貂蟬一不小心笑出了聲，乾脆和她的文姬姐姐對視一眼，笑得大聲了起來。

　　黃宣俯首認輸。他的錯誤在於不該和蔡文姬討論文學，說說化學和物理，也許是可以帶來些崇拜的目光的。

　　李慶這時從通話線路中道：「黃先生，我們現在是回家還是回希爾頓？」自從黃宣擁有8億美金的消息傳遍黃家之後，他就堅持不肯再直忽其名了。黃宣也無所謂，既然李慶覺得這樣更舒服，那麼這樣也是沒有問題的，反正人若在外，終究還是要帶著尊稱的。

　　「先在城裡轉一圈吧。」黃宣歎了口氣。他覺得，自從將兩位美女帶回這個位面之後，歎氣的比率明顯增高了，難道這就是成熟？他傻笑兩聲，這才對著蔡文姬道：「你們是想跟我回家，還是回飯店？」

　　「如果和你回家，用什麼名分呢？」蔡文姬這樣一說，貂蟬的臉霎時紅了。

　　黃宣也很是幻想了一番，悵然道：「就說是我一位朋友的女兒吧，你們兩個是姐妹，蔡琰是姐姐，貂蟬是妹妹。如果別人問起不知道的，就說失憶吧。」

　　「失憶？」

　　看來蔡文姬還沒有複習到瓊瑤，黃宣很慶幸地道：「一種很有用的惡俗橋段。你們不用關心。」

　　「哦。」貂蟬低低地應了一聲。

　　黃宣看著她圓潤的襯著紅色的耳珠，心裡很是一顫，不自覺地道：「其實我並不是什麼勇力過人的英雄。」

　　他說完就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說這些幹什麼。卻聽貂蟬幽幽的「嗯」了一聲，道：「公早就說過了，但英雄不一定是勇力過人的。」她這就又說起來了「公」。

　　黃宣嘿嘿地傻笑了兩聲。貂蟬又道：「妾身和文姬姐姐這兩日看書，已經知道大漢往事。公能將我二人帶來這裡，免遭那人間慘事，大恩大德不敢忘懷。」

　　她說著和蔡文姬雙雙跪了下來。後者低垂著頭，小聲續道：「我和妹妹這兩日裡觀察，除了黃公子，似乎無人有此能力。想來公子也是冒著極大的風險的……」

　　說到這裡，兩個人都說不下去了。黃宣也有些神傷地將兩人扶起，手觸到那冰涼柔軟的胳膊，心裡卻不自覺地又蕩了起來。

　　有些受不了黃宣手心的灼熱，兩女略略動了動胳膊，就坐了起來。黃宣若有所失地坐在對面，待了半晌，才道：「所謂施恩不圖報，多的我也不會說了，總之，你們先熟悉這個世界。等到真地融入了這個世界，之後的什麼，也就隨緣吧。」

　　說這麼有水平的話，還要多虧那些肥皂劇。黃宣搜刮肚腸地說罷，就把身子靠在車座上，盡量用正常的聲音道：「我有位朋友是很厲害的，你們就裝作是她的女兒，我母親就不會多問。除了別告訴她你們的真實身份，來自哪裡，其它什麼問題，都是可以向她問的。當然，能不多說的地方，還是不要多說了。」黃宣這麼說的時候，特別看著蔡文姬。

　　文姬美眉這時候很是順從地點點頭。黃宣「嗯」了一聲，也不知該說什麼，按上通話鍵，道：「慶哥，咱們回家。」

　　※※※

　　張馨儀坐在客廳裡看電影，寬銀幕上正在放百老匯的歌劇。她一邊聽著，一邊嘻嘻地笑著，黃宣開門都不知道。

　　「老媽，我帶了兩個朋友回來。」黃宣不得不喊了兩聲。張馨儀這才摁了暫停，收拾了一下衣領，怪責地看了黃宣一眼，方將注意力放在兩女身上。

　　「好漂亮。」張馨儀心裡讚了一聲，眼神愈發奇怪了起來。她穿著拖鞋，臉上又年輕得緊，貂蟬和蔡琰都有些不敢確定她的身份。在她們的年代，25歲的女人，就已經開始變得蒼老了。張馨儀的模樣，總不能是黃宣的母親？

　　「這是我老媽，姓張。」黃宣如實介紹道，「這兩位是我一位朋友的女兒，蔡琰和任若嬋。」

　　黃宣很正式的介紹讓張馨儀眉頭皺了下，很快意識到什麼，笑容更盛，道：「過來坐，喝飲料還是茶？」

　　「茶吧。」蔡笑著回答了一聲，盈盈地坐了下來。貂蟬則向四周望了望，淺笑道：「張姐姐家的房子可真漂亮，一定是您自己設計的吧？」

　　黃宣舔著嘴唇，不知道小貂美眉是從哪裡學來這許多新詞，還叫「張姐姐」。不過這個詞，的確讓張馨儀高興地笑了起來。他自己挨著老媽坐下，然後道：「老媽，她們兩個可能要在這裡待一段時間，就先住在咱們家好嗎？」

　　「好啊。」張馨儀是衝著貂蟬笑著說的，罷了又開始讚美兩位小美眉的皮膚和五官。黃宣心知不妙，竄進了廚房。

　　一會兒的功夫，貂蟬和蔡琰已經興致勃勃地看起了動畫。張馨儀找了個機會，也鑽進了廚房，一把揪住正在偷吃火腿腸的黃宣，道：「小子，你從哪裡拐帶的小姑娘？」

　　黃宣嘿嘿一笑，玩笑道：「給您找的小兒媳，您看著可滿意？」

　　張馨儀哼了一聲，沒說話，但手上的力道卻增加了。

　　黃宣苦笑一聲，腳踮起了起來，道：「老媽，我說，您還記得我給您說的，我那位很強力的朋友？」

　　這位強力的朋友自然就是洛林了，黃宣當日用這個「能量強大」的朋友搪塞了不少問題，現在說不得又要用用。

　　張馨儀手勁漸緩，疑惑道：「他的女兒？」

　　「至少是親戚吧。」黃宣「唔」了一聲道，「他現在有點麻煩，需要把她們兩個借住到咱們家，而且是付房租的。」

　　「什麼房租？」

　　黃宣心裡默算了一下，道：「他介紹了我一筆生意，其實就是投資期貨，我前兩天通過他的一個基金，用兩億美金，賺到4億美金，算是他的房租。」

　　對於2億賺4億，張馨儀反而沒有多少驚訝。對黃家這樣的大家族而言，100％的利潤雖然不常有，但也不是沒有遇到過。她倒是很在意黃宣所謂的「麻煩」，追問道：「他到底是什麼人？又有什麼麻煩？貪小便宜吃大虧，這樣的事情，可是不能做的。」

　　黃宣連連答應，道：「他一定不會牽扯到我們的。何況，咱們家現在的情況，如果真的出事，怎麼可能是別人連累的呢？」

　　張馨儀轉轉眼珠，手指也轉了轉，直到黃宣雙手投降，方才將他的耳朵鬆開，道：「兒子，你現在大了，也做了不少事情，但萬事小心再小心，可是知道？」

　　黃宣連忙答應。張馨儀看了眼客廳，道：「兩個女孩子倒是可人得很，也很有教養的樣子，既然人家想暫住在這裡，那就先住在這裡吧。」

　　張馨儀是個很有主見的女性，至少是黃宣所見過的最有魅力和能力的女性。他根本不知道老媽現在究竟是怎麼想的，但現在的問題，又終究是要擺在檯面上的。或者說，他潛意識裡，是想要讓老媽知道兩位女孩的存在的。

　　眼看著老媽提著一壺水去招忽兩位大漢女子，黃宣長歎了口氣。他保證，自己這位女強人母親，一定不會這樣輕易相信他的話，只希望蔡文姬能聰明一些，別被套出了話來。

　　三位女士言談甚歡。黃宣無聊地看著電視，隨手換著遙控器，偶爾聽聽三人說話，等待著時間的流逝。張馨儀是最會說話的，她常常參加各種談判會議，氣氛的控制恰到好處；蔡文姬和貂蟬都有些畏懼張馨儀，心想著她是黃宣的母親，說話時也就有些吞吞吐吐，不過這與她們的年紀恰到好處，張馨儀也只以為兩人有些認生而已。

　　黃宣又換了一遍電視台，終於忍不住道：「老媽，咱們是不是做飯吃啊？」

　　「劉媽馬上就來，我今天還叫了廚師，你要餓，就把那半根火腿腸啃完吧。」她說著又問兩女道，「你們兩個想吃點什麼？喜歡吃辣還是吃甜？」

　　「稍稍辣一些就好。」貂蟬輕笑著道，「這些天都是我在做東西，張姐姐的廚房在哪裡？讓我試試吧。」

　　「不用，怎麼好意思讓你做呢？」張馨儀瞇著眼睛笑笑道，「喜歡吃麻嗎？酸的介意嗎？」

　　「都還好。」蔡文姬搶著回答了一句。

　　張馨儀莞爾道：「聽你們的口音，祖籍是中原附近吧？稍辣一點的口味，和山陝地區很像呢，或者是甘肅青海偏遠一些的地方？什麼時候回國的？」

　　黃宣一陣惡寒，老媽開始套話了。他只敢搖晃著杯子，在茶几上發出些不恰當的聲音，就被老媽厲色阻止了。

　　太可怕了。

　　正心焦間，聽著門鈴又響，黃宣頓時鬆懈了下來，看來應該是老爹回家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增長（5）

　　還在門口，湯懿和黃群盛兩個人就說起了話來，兩人在南京的同學貌似不少，足足玩了兩天，總算是盡興了。湯懿大著嗓門道：「黑豆這傢伙，現在竟然也收了學生，想想他以前搗亂的樣子，我就奇怪他怎麼敢真的當老師了？」

　　黃群盛笑著回道：「那你以前憤世嫉俗的，現在不也當了官？」

　　兩人都大笑了起來，聽得黃宣也是一笑。自從黃晉第生病之後，黃群盛就很少有這麼開心的時間了，家族裡的鬥爭並不適合他，即便是看到這些爭鬥，也讓他很難接受。

　　張馨儀衝著兩女笑笑，迎了上去，一邊為兩人準備拖鞋，一邊小聲笑道：「宣兒帶了兩個小客人，你們可別嚇著人家了。」

　　湯懿推辭著接過拖鞋道：「麻煩弟妹了。」黃群盛則自己換上鞋，問道：「黃宣的同學？」

　　「兩個女孩子。」張馨儀故意神秘地說了一句，引得湯懿又是一陣大笑。

　　黃宣這才走過去，乖乖地叫了一句：「湯伯伯。」身後兩女也齊是怯生生地道：「湯伯伯好。」

　　湯懿「哦」了一句，再看一眼，道：「兩個小娃兒長得好漂亮啊，你們家黃宣有眼光。」

　　這麼寒暄了一陣，蔡琰和貂蟬的大方得體給三個大人留下了很深的影響。黃群盛也不問是誰，只看了黃宣一眼，拉著湯懿道：「走，老湯，我這裡收了幾塊老墨，你給我題一副字。」

　　「真的要？你上學時可是說我的字醜的。」

　　「那是嫉妒。」黃群盛在他的同學面前，也是幽默道，「你是官升字價長，我求一副都不得？」

　　「你呀。」湯懿手指點點黃群盛道，「也別去你的書房了，東西太多，地方太小。就在這裡，自然光線。先看你的墨再說。」

　　黃群盛一笑，上樓去取墨了。湯懿自己坐在沙發上，對黃宣笑道：「今天去上課了？感覺怎麼樣？同學之誼，大了以後才明白。」

　　黃宣應諾了一聲，雖然今天猴子等人全副精力都放在兩位美少女身上，可他的確感覺到一些來自同齡人的快樂，遂道：「比和中年人談生意，是要好得多。」

　　湯懿哈哈一笑，道：「你這是把我和你家裡人都說進去了啊。」

　　黃宣尷尬一笑，連忙道歉。張馨儀嗔怪地拍拍黃宣的腦袋，道：「我去做飯了，你和湯伯伯好好聊聊，多學點有用的東西。」

　　貂蟬也連忙站了起來，道：「張姐姐，我陪你去吧。」

　　張馨儀見廚師還沒到達，今天人又多，於是點點頭。蔡文姬則不知在想什麼，一個人看著電視。

　　湯懿是個很有趣的人，似乎和什麼人都能說上兩句。他說話很有味道，調侃、幽默，再帶一點點自嘲，總是讓人樂意和他說才好。比起黃宣見過的談判專家，這樣的國學大師，其實更容易與人交流。

　　又說了一會兒話，黃群盛就捧了個黃色的盒子下來，兩臂托在下方，雙手伸出回抱，端的是愛護。湯懿看著眼前一亮，起身接過來，摸著表面道：「是海派徽墨？」

　　他一邊說著，一邊小心地將之放在茶几上，邊開蓋邊道：「我上次在北京，看到一塊藝粟齋的墨，要價3萬2。我想了一個下午，最後還是沒有忍心。」

　　墨盒內是用一塊黃色的綢緞包裹著。湯懿小心地將之掀開，裡面是四塊筆桿長短，指節寬的黑墨。其中一塊的邊緣已經斑駁了。每個墨上都撰了名字，最邊上的那塊寫著「寄鶴軒」三個字。湯懿用手撫著，輕輕地用指甲在上面劃了一下，沾著唾沫在手背上抹開，歎了口氣，道：「胡公壽的墨，好墨。」

　　「這你可願留下墨寶？」黃群盛笑道。他是學理科地出身，但那個時代的學生，總是對國學有不小的興趣。

　　湯懿還是搖頭，道：「當不起啊。」

　　「什麼是海派徽墨？」問話的卻是蔡文姬。

　　湯懿略帶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晃著腦袋解釋道：「墨這東西，是要文人用的。文人有錢了才能用好墨，所以上海開埠，國內的一大批文人、書畫家就被上海吸引了。現在叫人文薈萃。那時候，制墨最有名的是曹素功和胡開文。這曹素功的六世，叫孫堯千的一支就遷往了上海，他的墨肆，就是我剛才說的上海藝粟齋。再後來，傲源的詹大有後人在上海小東門點煙制墨，胡開文的五世孫也在上海開了胡開文墨莊。這徽墨就重振雄風了，這就叫海派徽墨，大概是從光緒開始吧。如果老師給你講課的時候還要加一句『方寸之地，氣象萬千』，說的就是這墨的設計了。」

　　蔡文姬點著腦袋，又問道：「既然這墨這麼好，您怎麼不試試呢？」

　　「浪費了。」湯懿又歎了口氣。

　　黃宣偷眼看著，小聲問洛林道：「漢朝那時候有書法嗎？」

　　「最有名的叫章草。」

　　不等他再問，黃群盛笑道：「行了，你也別客氣了，這是我專程為你買的，你給我留下一份墨寶，剩下的就拿回家去研究吧。若是捨不得，那也就只能留在我這裡了。」

　　湯懿又開懷大笑了起來，道：「那就在這裡吧，客廳大，我也給你來副大字。」

　　黃群盛早就準備好了紙筆，招忽著李慶給鋪好。湯懿提起手臂粗的狼毫，想了一陣，揮筆而書：若能杯水如名淡，應信村茶比酒香。

　　卻是啟功先生的對聯。

　　蔡文姬睫毛閃爍著，仔細地看著地上的墨跡。黃宣悄悄地湊上去，問道：「你們那個時候有墨嗎？」

　　「當然。」蔡文姬瞪了黃宣一眼，又看了起來。她對湯懿的書法顯然很感興趣。照黃宣想來，這麼幾天功夫，她也是沒時間看這些雜學的。

　　這幅對聯一氣呵成，一股磅礡之氣隱在其中。湯懿滿意地看了看，道：「老黃，你來給咱注一筆？」

　　「不用，你給題個字，我就準備留給兒子了。」黃群盛說著笑了起來。

　　湯懿笑看了黃宣一眼，注意到蔡文姬的目光，奇道：「小姑娘也會書法？」

　　蔡文姬卻沒聽清楚，指指自己道：「你讓我寫？」

　　黃宣笑容頓時僵硬了起來，湯懿則笑聲朗朗地道：「好，現在的年輕人，敢動筆的不多了。」

　　蔡琰眉開眼笑地將那支比自己胳膊還要粗的毛筆接了過來，只有這個時候，她才有些17歲女孩的心性。

　　提著這麼大只的毛筆，蔡文姬反而習慣得很。她偏著腦袋想了想，就用豆大的字在紙側一筆而就。

　　黃群盛輕輕地讀了一遍，無外乎何年何月，某某觀某某字罷了。但湯懿卻滿面凝重，道：「古隸啊，認識的人都不多了。」所謂的古隸，大約就是在王莽之前的隸書了，對於蔡文姬時代的人而言，章草雖然漂亮，但題字卻用古隸顯得謙恭。

　　湯懿說著蹲了下來，細細地看了一遍，苦笑著對黃群盛道：「這小姑娘了不起啊。她這字一提，這張紙，才是身價百倍。」他說著有些書生氣地道：「專謹古雅，妙啊。」

　　黃宣是認不得這字的，可他就算真的不知道，只看那胳膊粗的毛筆，寫出手指頭大小的字跡，還是筆畫繁複，清晰無比，用手掌想也知道，眼前這位俏生生的小美眉，還真是古書達人呢。

　　蔡文姬笑逐顏開地謙虛著，一會兒的功夫，兩人就說到了隸書上。黃宣終於閉上了眼睛，又有人和蔡文姬談隸書……

　　湯懿是越說越開心，道：「你是在這裡上學？父母是誰啊？」

　　「我家在南洋，回國內住一段時間。」這是早就準備好的說辭，在圓謊方面，從小就有豐富經驗的黃宣同樣也是達人。

　　「上高中了沒？」

　　「沒有。」蔡琰搖頭，黃宣則有很不好的感覺。

　　果然，湯懿又問了兩句話，然後就考教起蔡琰的古文功底來。這還有什麼疑問，不過三兩分鐘，湯懿就道：「我給人民大學帶研究生，研究歷史和古文，方向就是上古先秦文學，還帶一點漢隋的詩賦和世家考證。有沒有興趣上我的研究生？反正你也是海外華人，只要申請就讀就可以了。」

　　黃宣絕對相信這位湯伯伯有能力解決蔡文姬的名額問題。來自大漢的三個人都有完整的身份證明，是洛林吱吱嘎嘎運行了一下午才完成的。而以他國務院的背景，自己的研究生還能被人限制？

　　蔡文姬眼波流轉，似乎想到什麼，嬌媚地看了黃宣一眼。黃宣幾乎是閉著眼睛搖頭。好半天，才聽文姬美眉道：「還是不了，我這次不一定能在國內留多久。而且，我剛剛在這裡的石城中學上課，總是要打好基礎才好。」

　　湯懿失望溢於言表，讓端菜出來的張馨儀連看了黃群盛兩眼，後者冤枉地直瞪黃宣。

第一百四十三章 增長（6）

　　片刻後，洛林幾乎是用尖叫的聲音道：「黃宣，你做了什麼！只用了30秒鐘，消耗了80能頓？你知道嗎，大位面時代也是有福布斯和吉尼斯的，你真的想要上榜嗎？」

　　黃宣看了蔡文姬一眼，聳聳肩，動著嗓子道：「事情已經超出了我的掌握之中。」

　　洛林很久都沒有說話，當桌子上放滿菜後，才道：「現在的日常消耗降低了，看來你帶來的三位穿越者，開始融入這個社會了。但請你注意，誰都無法預估下一次時空震盪可能消耗多少能量，你明白的，對嗎？」

　　「這麼嚴重？」黃宣當然知道其中的嚴重性，但他又怎麼可能將三個人重新丟回去呢。

　　洛林沒有回答這個嚴重性的問題，而是就實際問題道：「我們已經消耗400能頓，如果你帶來的典韋不打架不鬧事的話，消耗可能會小一些。我的建議，快點給他們一個屬於這個社會的工作，然後，在初期的消耗後，時空震盪就不會發生了。」

　　「你要我同意蔡文姬去做研究生？」黃宣撇撇嘴道，「她就算真的是神童，在那些學院裡面，也不可能真的對漢代以前有什麼瞭解，那不是會消耗更多的緩衝帶能頓？」

　　「做什麼，是你的工作。」洛林回答得很欠扁，接著就不說話。

　　黃宣搖搖頭，張馨儀這時拍了他一把，道：「想什麼呢，開飯了。」

　　黃群盛和湯懿謙讓著動了筷子。黃宣也先夾了塊肉吃，卻是燉爛的鹿肉，用牛肉湯給煨了，頗為滑嫩，也沒有膻味。他一碰老媽，道：「你做的？」

　　張馨儀含笑道：「若嬋做的。比我做的要好不少吧？」她說著，頗有些意味深長地看了黃宣一眼，拐帶人口的旅行者黃心驚肉跳地「嗯」了一聲。

　　湯懿則隨意地聊著天，說了一陣，又回到了他來這裡的目的，道：「最近聽說那個國外的賣家，將那些戰國和漢代竹簡拍賣移到了倫敦。唉，看來我又要跑一趟。」

　　「就當旅遊了。」黃群盛倒是看得很開。

　　湯懿一咧嘴，道：「原本在國內。我是想和南京地方，還有附近的像是上海市、江蘇省政府談談，再找些企業家贊助一下，盡量把這些竹簡給買回來。再者說，就算我買不下來，都是中國人買了，也就罷了。現在放在倫敦賣，這可就不好說了。」

　　張馨儀看了黃群盛一眼，一邊用小勺子處理著骨頭，一邊笑道：「這批竹簡的估價有多少？我和群盛都有些收藏，也願意買上一些。」黃群盛的工資一年不過二三十萬人民幣，收入最多的還是每年基金會的分紅，這麼多年下來，也有好幾千萬美金的樣子。但比起張馨儀，他地資產就少了許多——在中國，這就造成了一個很尷尬的問題，一家之主似乎不能負責一家的大宗支出。雖然黃群盛本人並不介意，但張馨儀在處理這個問題的時候，總是小心翼翼，這也是黃宣能夠有一個溫暖、和睦的家庭的根基。

　　湯懿笑著搖頭道：「你們願意買當然好了，不過這次的數量太多，政府都有些懷疑是哪裡盜出來的。」他說著掐指算道，「單片的幾乎沒有。按照現在的一般價格，單片的3500塊最少，總計35萬多片，這就是12億。可實際上呢，整套的一般都要翻倍，甚至好幾倍。那按最低算，就是24億。其中還有幾套禮記、詩經，那是價錢最高的，一套最少幾千萬。剩下的單論，價錢也低不到那裡去。我原本想著，比較好的，我幫故宮各收上一些，我的研究室還能挪出來經費，剩下的讓民間收藏家收一批，我再遊說各地政府館藏一些，應該也就差不多了。」

　　他這麼說著，張馨儀等人也連連點頭。湯懿苦笑著又道：「可現在放在了國外，先不說價錢怎麼變，就是遊說一說，也就沒什麼意思了。像是地方政府之類的機構，不可能有東西都沒見到，先掏錢的一說。國內的收藏家，除了真喜歡這些的，恐怕去倫敦的興趣也不大。何況，對很多人而言，用人民幣買東西容易，用外匯，就不行了。」

　　張馨儀點頭應是。她看了一眼黃群盛，頗為小心的道：「那您現在的想法呢？」

　　「我原來準備了2.5億人民幣，一半是故宮的，一半是研究所的。現在看來，怕是連最主要的幾套，也買不回來了哦。」他說著有些落寂的樣子。

　　黃宣也是才知道自己運回來的竹簡價值，心想：可惜絹書是一定保存不下來的，否則這次的收入又能漲上一大截。只是讓這位湯伯伯心情低落，有些不好意思了。

　　漢代的物事和現代品不一樣，回家後，就被洛林做舊過了，說起來還用了不少能量。佳士得的檢查也沒有任何問題。實際上，年代的檢驗本身就是古董的難點，若非如此，那許多現代贗品的誕生，也就很匪夷所思了。

　　24億人民幣，要3億多美金，張馨儀沒有料到要這麼多錢。現在黃家局勢複雜，她手上的現金也不太多，從四房集團拿錢出來更是不行，只好抱歉地看了看黃群盛。

　　黃群盛知道，自己這個同學多年收集先秦竹簡，眼下這麼多的完整竹簡，若是失之交臂，恐怕是終身遺憾了。但湯懿算的只是最少價格，他暗自想著，道：「老湯，你看這麼著怎麼樣：我出5000萬美金，你幫我代買下來，然後就先放在你那裡。」

　　「不用那麼多。」湯懿搖頭失笑道，「這批竹簡，這麼大批量地一次性出現，價格肯定是要下降的。但升值潛力一定不錯，你願意買一些收藏，也是很好的保值手段。不過5000萬太多了，你若是願意，就拿個1000萬出來，我幫你挑挑。」

　　張馨儀再要說話，黃宣一拉她的胳膊，道：「湯伯伯，要把這些竹簡都買下來，要3億美金？」

　　「呵呵，忘了你也是個小富翁了。不過你年紀太小，收藏這種事情，還是要多看看，多想想。」湯懿說著舉起杯子道，「行了，咱不說這些事情了，乾杯，乾杯。」

　　黃宣和他碰了杯，然後，道：「湯伯伯你是小看我，不過我卻是沒有收藏的意思，我提個建議，您看行不。」

　　「哦？」

　　「3億美金的現金，我老媽恐怕都拿不出來，不過我正巧手上有錢，可以交給您用來買這批竹簡。不過這筆錢我不能放在這些收藏品上，股東們的意見我也要考慮，所以呢，這筆錢就當作是借給您的，抵押品自然是這些竹簡。等到您在國內籌到了錢，再一點一點地還給我好了。」他哪裡有股東們，但這杜撰的先生們，確實是很不錯的擋箭牌。

　　黃宣說著喝了口水，看著老媽笑笑，道：「咱們先說好，一年以內，價格就按照當時的買入價來計算；一年以後，每年增值5％的利息；三年以後，我就可以隨意賣掉了。當然，在此期間，竹簡可以放在您那裡代為看管，看管費可以從利息裡扣。如何？」

　　這條件自然是極好的，湯懿似笑非笑地看著黃宣道：「那這樣，你豈不是很吃虧？」

　　「吃虧就是佔便宜。」黃宣笑著站起來，「那我就給湯伯伯敬酒了，呃，以茶代酒。」

　　黃群盛還不知道自己兒子現在這麼富有，但卻同意黃宣的處理方案，和張馨儀相視而笑，也陪著喝了一杯。黃宣則在心裡笑，吃虧當然就是佔便宜了，這左手錢入右手，輕輕鬆鬆就洗白了3億美金，付出的不過就是一點拍賣費罷了。

　　吃罷飯，不提張馨儀如何拷問黃宣，麥利威瑟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很東部腔的英語：「老闆，4.7億美金，錢已經打入了您在瑞士聯合銀行的帳戶。」

　　「OK，做得不錯。」黃宣抱著手機躲進了房間，「那麼我的帳戶上現在有8億美金？」再加上他在花旗銀行的6億美金現金，12億美金債券和在巴西的資產，他的總資產剛剛超過30億美金。

　　麥利威瑟確認道：「我收了您5％的代理費，雖然是您的主意，但JWM是一家合夥人公司，您知道……」

　　「沒關係。」黃宣並不介意這些錢，他隨意地笑笑道，「我還需要你幫我工作幾天，呃，我會在明後兩天到達倫敦，我們在那裡談怎麼樣？」

　　「我會準時到達的。」麥利威瑟這時候恭敬異常。華爾街的任何一個交易員，都會對能在3天內盈利100％的人保持起碼的尊敬。

第一百四十四章 增長（7）

　　倫敦證券交易所（LSE）是世界第三大證券交易中心，票，它不僅交易股票，而且交易包括政府債券，國有化工業債券，英聯邦及其他外國政府債券，地方政府、公共機構、工商企業發行的債券，其中外國證券占50％左右。有大量的基金公司在這裡落地生根。而對於上市公司而言，進入倫敦證券交易所，就意味著進入了國際金融界。

　　福生證券也是這樣一家基金公司，它在司威丁街名不見經傳，但每年通過這家公司的資金，超過1000億美金。

　　當然，這其中99％以上的錢，都不屬於它。剩下的1％中的大部分，也是屬於二十餘個合夥人的——他們大多都是公司的交易員。

　　在英證大廈的16樓，高級合夥人萊斯利正在和來自中國的黃正盛激烈地討論。萊斯利是個長著鷹鉤鼻子的高大英國人，他擁有福生證券10％的權益，是除黃溯貴以外最大的股東。此刻他正情緒激動地道：「黃先生，我們需要追加資金，不能在這個時候放棄。」

　　「我知道。」黃正盛嘴乾舌燥地道，「我們拿不出錢，沒有錢，你明白嗎？」

　　萊斯利在房間裡急得團團轉，雙手向內夾緊，做了個不解的姿勢道：「難道讓我們因為保證金不足而平倉，誰來承擔這筆虧損？」

　　「是你的盲目擴大導致的結果。」

　　「但是你們抽走了資金。」萊斯利寸土必爭。

　　「這是早已經確認的交易。」黃正盛一字一頓地道，「三個月前，你就知道，我們會在8月中旬，支付8萬噸豆油的款項。你在這個時候買了2億美金的債券，當然是你的問題了。」

　　萊斯利搖晃著他的大鼻子，否定地道：「8萬噸豆油，只要6000萬美金，怎麼可能影響現金流？而且你完全可以拖一拖。」

　　黃正盛嗤著笑了一聲，道：「萊斯利先生，您的財務槓桿已經有20倍這麼多，6000萬美金足可以當12億美金來用，這當然影響我們的現金流。」

　　「我說的是保證金。」萊斯利有些惱羞成怒。

　　黃正盛繼續和他吵著，心裡則在罵著黃宣：早不早，晚不晚的時候，將8萬噸的豆油合同完成了。他們還不敢拖欠貨款，擔心黃宣因此去查公司背景。而黃溯貴剛剛宣佈收縮各房的附屬企業，如此一來，想從國內調錢過來，也是件麻煩的事情。

　　巧之又巧，萊斯利在這個時候看中了幾家美國公司的2年期債轉股債券。這幾支債券均處在較大的波動中，他原本是想從中撈上一筆，卻未成想反而虧了進去。現在抽身而走已經不太現實，但要繼續追加保證金，卻讓福生證券的財務捉襟見肘。

　　這個時候，黃正盛當然不能告訴萊斯利，他最大的老闆已經拿不出現金來補入這家公司了。他只能力勸道：「我們現在平倉還來得及。既然沒有錢了，就退出。」

　　「只要再等一周。的確有人不喜歡它的低流動性，但也會有人喜歡它的債轉股方式。」所謂的債轉股，是指債券到期後，可以按照合約要求轉為股票，對於流動性不足的股票而言，這種特性會追加其價值。

　　黃正盛還是搖頭。其他幾個合夥人看著兩人爭吵激烈，也不願走上來插話。直到晚上，兩個人也沒有解決這個問題。

　　※※※

　　倫敦朗廷酒店，黃宣和麥利威瑟輕輕地碰杯道：「還是您的手法老到，讓萊斯利這廝吃不到，捨不得吐，噁心死他。」

　　這句話也不知洛林是如何翻譯的，麥利威瑟卻是會心一笑，道：「都是靠您的情報準確，竟然提前知道他們的董事局會議。」

　　「NO，NO。」黃宣將杯子中的紅酒搖得快要溢出來，「是您的分析準確，分析制勝。」

　　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黃宣看看天色，道：「我明天還要參加一個拍賣會，就早些睡了，之後的事情都交給你了。」

　　「沒問題。」麥利威瑟有種莫名的興奮，將杯中紅酒一飲而盡。

　　過去的一天，對於一個交易員而言，是亢奮的一天。由於準確地預估到幾支債券的浮動區間，麥利威瑟設計了一個複雜而易於運行的模型。在這個模型的基礎下，JWM對包括福生證券在內的多頭進行了無聲的狙擊。在休市之前，麥利威瑟發現自己身後跟著諸如美林證券這樣的大型機構趁火打劫，不由得痛快地笑了出來。

　　想到接下來的幾天，麥利威瑟就有些迫不及待。

　　黃宣則只是踢踏著拖鞋，在房間裡看著DVD。今天的勝利對他而言是再正常不過了，哪怕最複雜的證券市場，若是能得到95％準確度的資料，它也會變得透明起來。何況，今天付出的代價，也讓他不想回憶。

　　整整600能頓，只是誘福生證券入甕，他甚至沒有拿到1毛錢的好處。想想接下來的幾天，他就有些不寒而慄。

　　「你的心跳似乎不太正常。」洛林的聲音很突兀。

　　黃宣嚇了一跳，罵道：「別在我看鬼片的時候突然說話。」

　　「你不覺得這兩天的能頓消耗太大了嗎？」

　　「是有一點。」黃宣聳聳肩膀，「不過現在的緩衝帶能頓也要比以前多很多了。」

　　「只多3500能頓了。」洛林平淡地道，「估計典韋先生和兩位女士還需要消耗300能頓，才能融入這個社會。如果你繼續給予麥利威瑟先生信息，持續的消耗可能超過1000能頓。很簡單的計算就是：大約一周之後，P112緩衝帶能量將只比原來多2200能頓，即便是在時空荒漠帶，這也不是什麼安全的數字。」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黃宣關上電視，躺在床上，愁眉苦臉地重複著，「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從那位朱賢奎手上拿到的22級密鑰，我已經檢查一遍。想知道那是什麼嗎？」

　　「隨便吧。」實際上，黃宣是有些好奇的。

　　「一個新的位面坐標，至少是T1000前，很有趣吧。」

　　「你又不冒風險。」黃宣坐在地毯上道，「幹嘛一定要用這把密鑰，我們可以直接傳送，T1600後也很不錯。」使用密鑰就有很大的可能遇到旅行者，沒有人向他保證過，旅行者都是友好的。

　　「隨機去大西洋游泳？」洛林很有幽默感地道，「為什麼現在的人們都在使用密鑰？就是因為安全。相信我，願意為一個坐標製作密鑰的地方，總是很有利潤可得的。而且，使用密鑰可以逗留的時間也要多上不少。以基地目前的狀態，只能居留10天左右，你想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做什麼？」

　　黃宣知道，即便自己並不是一個純粹的旅行者，他也擺脫不了這樣的工作，乾脆地甩了甩胳膊，認命道：「你其實更在意利潤不是？需要準備什麼？」

　　「糧食是很不錯的交易品，你可以帶著典韋，這樣我們就可以省下密織金屬的錢，最好也不要帶狙擊槍……」

　　洛林剛說到這裡，黃宣就打斷他道：「我不介意為一次時空旅行支付1000萬美金的費用，坐火車都要查票，我們還是準備得充分一些吧。」

　　「那好吧。」洛林顯然無意在這個問題上與他爭論，而是繼續道，「從上次的情況看來，目前糧食之類的產品，在位面間價格有上升趨勢，我建議攜帶得多一些。若是有需要的話，可以作為貨幣與他人交換東西。」

　　「例如？」

　　「生物武器，能頓，隨便什麼。」

　　「OK。」黃宣細細地思量著，也無心睡覺，乾脆翻身，打電話給總機問道：「你們這裡晚上有什麼項目？」

　　總機是個聲音淡婉的英國女士，很快查閱了入住記錄，道：「黃先生您好，Langham酒店的歷史可以追溯至1865年，是倫敦最出名的老式酒店之一。我們最新開設了源於中國的船式水療中心（SPA），很受中國遊客的喜歡。」

　　「SPA？」黃宣一聳肩道，「還不如讓我直接桑拿。」

　　「7樓有洗浴和桑拿中心，是日式的。」

　　「就那裡吧。」黃宣掛上電話。他住的是朗廷的時尚套房，比起號稱最大的永恆套房，便宜了不止一籌。不過他與湯懿一起來倫敦，還是不要表現得太暴發為妙。

　　門口是鋪著紅地毯的走廊，黃宣剛走到電梯處，就見湯懿正在與人說話，於是笑道：「湯伯伯，您也出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增長（8）

　　湯懿聽見黃宣的聲音，含笑轉過身來，道：「黃宣，晚上出去啊？吃飯沒有？」他倒是挺喜歡這個孩子，年紀輕輕，頗有建樹，並且似乎很有語言天分的樣子。也不會像很多年少得志的孩子那樣，倔強地自以為是。

　　「讓他們給我送了一客牛排，還喝了兩瓶可樂。」黃宣笑著道，「就是量有些少了，我聽說7樓有洗浴桑拿間，想去試試。」

　　朗廷的桑拿自然不會像是國內的某些小街道，不過湯懿笑著擺手，用希臘語道：「我不行了，年紀大了，桑拿太累。嗯，給你介紹一位我的朋友，來自希臘的克裡邁諾斯先生，他現在監管著奧納西斯的財產，不過就要交給別人了。」他顯然從黃宣父母那裡聽說了黃宣懂得希臘語的事情。

　　最後一句話明顯帶著調侃的味道，就像湯懿的一貫風格那樣。

　　黃宣知道奧納西斯就是傳說中的希臘船王，不過已經去世三十年了。由於沒有繼承人，他的財產由4名希臘商人分別監管，等待其外孫女成年。回憶著這些家族內聽到的傳言，他笑著和克裡邁諾斯握手，用希臘語道：「克裡邁諾斯先生您好，我是黃宣。」他說著疑惑地看著克裡邁諾斯道：「我們在哪裡見過面嗎？」

　　「在巴西那個令人難忘的木材廠。」克裡邁諾斯呵呵地笑著。

　　黃宣一下子記了起來，這位看起來稍胖的希臘商人，正是嘉拉迪亞的叔叔，那個來自希臘的木材商。不過由於來自旅行者的襲擊，他連聯繫方式都沒有留下就走了。後來始終忙碌著，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他摸摸頭，不好意思地笑道：「當時太混亂的，印象也都模□了。」

　　很拙劣的謊言，不過很好用就是了。湯懿笑呵呵地把手搭在兩個人的肩上，道：「你們都認識就好，小黃，沒想到你也交友廣泛吶。」

　　他的後一句是用中文說的，這「小黃」一說，既與黃父的「老黃」對應，又與中國人眼裡，那些村頭巷尾的「人類的朋友」的稱忽相似。這樣的說法讓黃宣一陣撓頭，轉移話題道：「湯伯伯準備去哪裡？」

　　克裡邁諾斯一點也沒有因為他們用中文說話而不悅，聽見黃宣的問話，很自然地回道：「你知道多爾切斯特酒店嗎？那裡的中式餐廳唐人館口碑很不錯，我是聞名很久了，這次聽說湯懿來了，就想邀請他去嘗嘗，順便幫我點菜。」他說著拍拍黃宣肩膀，就像是長輩那樣，「怎麼樣，和我們一起去吧？」

　　「也好。」黃宣笑著應了。他突然非常想念嘉拉迪亞，雖然這種想念不再像初始的情感那般強烈，但怦怦的心跳告訴他，那位時尚的金髮女郎還在暗自誘惑著他。

　　China Tang的老闆是上海唐人中菜館的David Tang。他用多年的努力，將這家唐人館建成了整個倫敦最有名，也是最貴的中餐館。湯懿用他特有的向上1.5度的語調道：「如果不是克裡邁諾斯請客，我是絕對不會來這裡的。北京烤鴨每隻280英鎊，我就算是用公款消費，也是掏不起的。」

　　黃宣差點把嘴裡的茶噴了出來，這才從侍者手裡拿過菜單，上面的Mar-Boh Tofu（麻婆豆腐）赫然是35英鎊，PotSticker（鍋貼）一兩是22英鎊，Yang Chow Fried Rice（揚州炒飯）是79英鎊。以他可以想到的最簡單的吃法，要一份揚州炒飯，一份諸如紫菜湯之類的東西，也要100英鎊。等待時若要一杯烏龍茶，就要再加50英鎊。在中國小飯店10分鐘解決問題，這裡竟然要收一千多元。

　　咧著嘴把菜單還給侍者，黃宣還是用希臘語笑道：「好在我是被人宰習慣了，沒想到咱們的宰人工藝發展到了全球。」

　　「是好事情。」湯懿一邊看著菜單一邊道，「法國人在國內吃一份套餐5法郎就夠，咱們吃法國大餐照樣要好幾千塊。這些餐館，都是把飯當藝術品來做，而且物價局也說了，高級餐館是允許適當提高價格的。」他說著自己也笑了起來。

　　黃宣還不太放得開，在座的畢竟都是長輩，他也就只在心裡笑笑：這位湯伯伯也真是國務院系列的，吃飯也不忘物價局。

　　霧都的夜晚，滿是空蕩蕩的街道，和未經過忽吸的空氣。

　　黃宣就著500塊一杯的烏龍茶，吃著200塊錢一個的湯包，心裡也頗為滿足——即便是在家裡，一頓飯也難得花過千元。黃母是一個善於持家的人，她總是能夠記住丈夫和兒子喜歡的菜式，來回搭配，卻不會刻意浪費。無論是在黃家還是張家，奢侈的風氣遠沒有累世貴族的外國世家那樣普遍。

　　克裡邁諾斯和湯懿隨意地聊著天，有時候用希臘語，更多的時候用英文。湯懿的希臘語只能做到日常對話的程度，不過以國內的環境而言，也是很不錯的了。比起那些研究古羅馬時代歷史，論文裡卻語法錯誤連篇的教授們而言，他還算是與世界接軌。

　　黃宣的希臘語比湯懿也好不到哪裡，這些天，他偶爾還會學些英語，主要是有蔡文姬激勵。這位天才美少女，在沒有基地輔助的情況下，愣是背完了一本簡明英漢字典，黃宣險些以為是遇到神仙了。

　　當然，背字典這種事情，並不能證明一個人的語言能力。不過，卻是可以證明能力的。對於蔡文姬這樣驚才絕艷的女子而言，用一周時間，背誦5000個單詞，也不過爾爾，她可是從小就被訓練，每日能背下來兩篇文章的人。

　　努力地吃著289英鎊一盤的蜜汁叉燒（B。B。Q。Pork），黃宣翹著大拇指道：「這個叉燒很正宗啊，克裡邁諾斯先生試試。」心裡腹誹著：在南京買，大概40塊人民幣就夠了。

　　克裡邁諾斯笑著用叉子選了一塊，將視線轉向黃宣，道：「很多人告訴我，你的和信實業運作得很不錯。但我有點不明白，你為什麼要購買一家能源企業？就目前看來，電力部門的利潤是在逐年下降的，巴西更是突出，你未來的方向是什麼？」

　　所謂的「很多人告訴我」，自然是克裡邁諾斯的口頭禪了。他這樣一說，正專注於叉燒的黃宣一愣，脫口而出：「農業。」

　　「農業？」克裡邁諾斯想了想問道，「你想把重點放在盛豐公司上？」

　　「是的。」黃宣將筷子放下，手支著桌子道，「我個人以為，生物能源的應用，還有欠發達地區增加的人口，都需要大量的糧食。但是，很多地區都試圖提高農產品的質量，同時還有價格。我覺得這樣做，並不一定會帶來高額的利潤，特別是在集約化生產的情況下。而且，」他看著湯懿，道，「這對於民生也沒什麼益處。」

　　湯懿笑著點頭道：「這麼小年紀，能說出民生這個詞，比我兒子強多了。」

　　黃宣則在心裡祈禱：國際糧價升高不是我幹的，我只運了幾萬噸糧而已。

　　克裡邁諾斯贊同地點頭道：「巴西是個發展農業的好地方，也許是這顆星球上最好的地方，政府支持，大農場，還有無數的待開墾用地，非常不錯。」

　　黃宣仔細聽著，接著道：「您知道，我現在的年紀還小，所以想要多接觸各種公司，買下furnas也只是試試而已。雖然現在經營狀況並不好，但總是有利潤的。」他說著笑了起來，「我也覺得巴西的優勢還是農業和畜牧業，我最近買了幾千匹馬，也是想向這方面發展。」

　　「畜牧業是一個系統工程。很多人告訴我，養一匹馬要比辦一家工廠難多了。有時候我也是這麼覺得。」克裡邁諾斯一面說，一面搖晃著杯子中的茶葉，「不過照我看來，你的公司種類太多了。倉儲公司、電力公司、農業公司，它們之間幾乎沒有交集，這會讓經營成本和管理成本上揚。而且，你還把他們放在一個集團裡。」

　　所謂薑還是老的辣，黃宣知道自己或有意或無意做的事情，在很多經營者眼中都很無稽。但他從這些無稽中，實際獲得的利潤遠超這個時代人的想想。不過現在，他還是做羞愧狀，點頭道：「當時是有些心急了。」

　　克裡邁諾斯狀似理解地笑笑，道：「我這麼說，實際上只是想向你介紹幾名經營管理人才。」他說著看看湯懿，「你知道，過去幾年來，不少知名的企業破產了，那時候我招募了很多人到旗下。不過再過半年到一年時間，我也要將手上的監管職責交出來，很多很優秀的人才恐怕很難再留在奧納西斯的企業中了。而你是我認識的人當中，最年輕有為的一位，因此，我想向你推銷他們。」

　　「我的確很需要一些職業經理人。」黃宣又想起了運營狀況越來越糟糕的幾家子公司，摩擦著嘴唇道，「這樣吧，等我回國以後，我們再談。」

　　「OK。」克裡邁諾斯笑著和黃宣握握手。後者則偽裝輕鬆地道：「上次我們一起見面時，您的侄女，嘉拉迪亞現在好嗎？我沒有留下她的聯繫方式。」

　　「她最近很忙。」克裡邁諾斯笑容很古怪地道，「她要處理很多事情，我會把你的問候傳達給她的。」

　　黃宣聳聳肩膀，表示知道，卻不好再說什麼。

　　※※※

　　接下來的一天，是緊湊而繁忙的一天。黃宣並沒有前往佳士得的拍賣會，他整日都呆在英證大廈中，陪著麥利威瑟玩心跳。這種姿態，讓湯懿很有好感，他誤以為黃宣是將所有權力交給了他，心裡自然是承了這份情。

　　自己匿名拍賣，然後自己競拍，是一種簡單而常用的洗錢手段。國際刑警組織在偵查此類案件中，通常遇到的阻礙在於拍賣者和競拍者的身份確認，而作為中間人的湯懿，幾乎是不可被偵查的對象。

　　由於是成組成套地拍賣，拍賣的速度很快。湯懿用自己手上的2500餘萬的現金，再加上黃宣交給他的3億美金，得到了拍賣品的80％。剩下的大多是價值不高，或重複品太多的竹簡。這次的收購，也被英國媒體驚忽為中國政府的文物保護力度升級。

　　就在湯懿被許多媒體圍攻的當口，黃宣的眼睛則緊緊地盯著屏幕，直到發酸發困。

　　由於福生證券拿不出更多的資金，不捨得放棄的萊斯利被迫不斷地擴大財務槓桿，從20倍一直擴大到了30倍。而在他做多的同時，麥利威瑟和眾多的華爾街集團則潛伏在他的身後，緩慢地估出這些債券。

　　買賣債券，對於很多人而言很是陌生。但實際上，在國際市場上，大多數的對沖基金，都是衝著債券買賣而來的。

　　債券包括政府債券、公司債券等等，例如中國的國債，就是政府債券的一種。其盈利的方式，用美國債券舉例：美國政府每半年發行一次債券，期限30年。由於人們普遍認為，美國政府債券是風險最小的一種投資工具——中國政府也在買入這種債券——所以在債券發行6個月或更長時間之後，投資者就會把這些公債放入保險箱，長期持有。隨著30年期的債券流通越來越少，其交易也變得逐漸困難起來。故而在華爾街，離到期日還有29年又1/2的老債券，被稱為「非當期債券」，而新發行的債券，就被稱為「當期債券」。市場一般認為，非當期債券的價值比較低。

　　這就引發一個問題：你可以用較低的價錢買到非當期債券，因此，你會得到較高的收益率；但實際上，美國政府並不會為這6個月多付哪怕一分錢。因此，市場實際上出現了偏差。

　　當這種偏差足夠大的時候，那些套利機構就會進入。對他們而言，10個基點就已經足夠。雖然按照大多數人看來，10□的利潤，1000美元不過能賺到10美元而已，可對於使用財務槓桿的機構而言，10億美元就可以賭到1000萬美元。

　　不僅僅是美國政府債券會遇到這樣的問題，很多公司債券，或者其他政府債券也有同樣的問題，例如中國的國債。在全世界，各種債券，每天的交易額在1700億美金以上。

　　萊斯利選擇的同樣是幾支流動性較差的債券，但福生證券並非對沖基金——理論上，買入10億美金的當期債券和10億美金的非當期債券，風險只有只買其中之一的1/25——所以，萊斯利做出30倍財務槓桿的決定時，他的風險無形中擴大了不止1.5倍。

　　他購買了總計40億美金的債券。從金融的角度來講，萊斯利的選擇並沒有錯，這些債券必然會回到正常的軌道。但在此之前，非當期債券每跌一個基點，他就要虧損萬分之一，也就400萬美金。同樣的，只要他能熬到這些債券回歸正常，每上升一個基點，他就能賺400萬美金。

　　10□是一個分界點，而現在的基點已經跑到了16□的基礎上。萊斯利心裡憋著一股勁，想要大賺一筆。

　　而洛林的作用在於，選擇恰當的時機切入，然後適時退出。之後再進入、退出，始終干擾這些債券，拖延它們回到10□的時間。

　　黃宣的資金還不足以與市場作對，但萊斯利的錢更少，福生證券擁有2億美金，現在則剩下了1.4億。這已經是它的極限了。就在1個月以前，麥利威瑟的JWM也只不過有1.5億美金的本金而已。

　　「再將這幾支債券拉升兩個千分點。」黃宣心裡默算著。萊斯利是在差不多12□的位置上進入市場，在20倍的財務槓桿下，損失了就是400萬美金。之後他提高了財務槓桿——這是因為黃宣送出的豆油賬單消耗了資金，在30倍的財務槓桿下，他又損失了2個基點。當然，由於損失率是按照債券總額來計算的，他同樣損失400萬美金。這樣，他的損失額就已經超過800萬美金。但由於萊斯利購買了數組債券，對於單一的某個債券，例如現在的伏特斯公司，其保證金已經見底了。

　　所謂的保證金，簡單地說，就是投資者在向銀行貸款時，保證銀行不會虧損的錢。換句話說，當你盈利的時候，沒有問題；但你虧損的錢，一定不能超過你自己真正所擁有的錢。一旦達到底線，銀行就會收回它的錢。因此，保證金製度是一種利潤和虧損放大的制度。

　　麥利威瑟不明白黃宣為何總是知道萊斯利的底線，但他絕對不會去問這個問題。在華爾街，每個人都有自己不為人知的門路。他安排好資金進入的時間段，走到黃宣身邊道：「如果這次他被強行平倉的話，銀行一定會要求他追加保證金。」

　　「如果他做不到呢？」黃宣明知故問道。

　　「要麼他就要強行平掉其中幾個倉位，填補到其他倉位中。或者現在就全部撤離。按照目前的情形來看，後者他會虧損1500萬美金，不過還算是損失可控。」

　　黃宣嘿嘿一笑道：「他如果是老闆，也許會這樣做。但他不是。」

　　麥利威瑟默然點頭。這是每個交易員都會遇到的博弈，你明知道繼續做下去風險極大，但你也只好繼續做下去，因為現在的虧損，是老闆不能容忍的。這相當於在說，繼續做下去，有可能保住你目前的職位和薪金。唯一能夠阻止這種瘋狂舉動的，只有業內的記錄了。

　　萊斯利顯然選擇了繼續做下去。他是福生證券的高級合夥人，若是失敗了，沒有了這個合夥人身份，他很難成為其他公司的合夥人或者僱員，他的選擇要比普通的交易員更直接。

　　「迅速拉升剩餘的幾支債券。」當洛林聽到麥利威瑟的電話後，黃宣立刻命令道。

　　大筆的做空資金嚴重地影響了這幾支債券的走勢。他們在短短的幾分鐘內上升了3個基點。這些可不是美國政府債券，100億美金足以將之拉20□的高位。

　　萊斯利這次再傻，也知道有人在狙擊他。事實上，任何一家證券公司都可能碰到狙擊，有時候是有意的，有時候是無意的。你不能因為有人和你做同一支債券而強行平倉，因此，他原本並不是很在意。

　　而現在，銀行的最後通牒已經下發，其中之一更是已經被強行平倉。黃正盛已經有些暴跳如雷了。

　　1.4億美金的資產，對於黃氏基金並不算什麼；但1.4億的現金，就很重要了。更何況，福生證券有極大可能因此而破產，倉皇的投資者們會瘋狂撤資，由此帶來的連鎖反應，將毀掉正在長線運作的資金。假若這樣的事情發生的話，黃溯貴名下資產將虧損超過4億美金。而且，他不僅再也不能違規調用資金，還會因為以往的記錄而陷入焦頭爛額當中。

　　對於其整體資金鏈的運作而言，這樣的事情都是災難性的。

　　萊斯利已經臉色慘敗，他一手撥開黃正盛道：「我是福生的高級合夥人，我才有權決定怎麼做。」他說著命令道：「將776號和921號平倉，剩下的錢，補入其他倉位。」

　　「你瘋了！」黃正盛幾乎是用吼聲道，「如果這幾支債券繼續拉升怎麼辦？這是增加損失。」

　　「我們已經虧損了2500萬，20％，先生。對於這家公司而言，多虧10萬，有什麼區別？」萊斯利看都沒看黃正盛。

　　後者頹然說不出話來。

　　※※※

　　英證21樓。

　　黃宣和麥利威瑟握握手，笑道：「我下午就要去巴西了，剩下的工作就交給你了。」

　　麥利威瑟點頭應承了下來。在投資界，將已經套牢的資金撤出，有很多種辦法。他運用最熟練的，自然是默頓「無風險套利模型」中提出的逐步做空法。例如從30塊開始撤出，不斷地在29又3/4、29又1/2等位置逐步做空，這可以最大程度地降低虧損。

　　作為一名交易員，麥利威瑟也是極為佩服黃宣的。能夠得到內部消息的華爾街人士很多，能夠利用這種消息，面不改色地虧掉5000萬金，只為了讓別人虧損1億美金，這樣的富豪，才是真正適合華爾街的金融鉅子。

　　他卻不明白，黃宣的根基終究是在黃家。而福生證券，卻等於是黃溯貴的個人銀行。這家「銀行」倒閉了，黃溯貴的資金鏈就要繃緊。而這，正是扯斷它的第一步。

　　※※※

　　克裡邁諾斯還會在倫敦留幾天，湯懿已經滿面春風地準備滿載而歸了。黃宣與二人道別時，湯教授還瞇著眼道：「現在去巴西，可別是為了逃學才好？」

　　黃宣尷尬地笑笑道：「公司業務，公司業務。」

　　洛林則直接震動著其耳鼓，道：「典韋將在明天早晨9點到達聖保羅，我們的抵達時間是下午1點。卡佈雷斯倉庫中目前有1.2噸各種糧食，包括從小麥、玉米到大豆在內的各種商品。另外，你喜歡的武器在基地裡。」

　　「你應該喜歡武器。」黃宣笑著向湯懿揮揮手，轉身上了車道，「武器是為了保護自己，是位面旅行所必須的。」

　　「如果是生物武器，我並不反對。但實際上，你所攜帶的金屬武器，除了射擊中不消耗能量之外，沒什麼優勢。」

　　「那就是優勢。」黃宣嘿嘿一笑道，「一點點優勢，也是優勢。等到了機場，我們再談這個問題。」

第一百四十六章 長平之戰（1）

　　在卡佈雷斯的倉儲中心，黃宣方才知道1.2萬噸糧食有多少。以小麥的體積計算，1.2萬噸就是1.2萬立方米。用普通人經常碰到的概念，50平方米的商住兩居室，高2.5米，體積就是125立方米。1.2萬噸，就可以裝這樣的96間房。

　　說起來不多的量，但真的放在眼前，卻也放了足足5個糧庫。管理員開門時，用頗為恐懼的眼神看著凶神惡煞的典韋，討好地道：「這是最近幾天才運到的，上頭催得緊，我們卸車都快了好幾倍。」

　　烏龜的速度提升10倍，它也不會比王八的陸行速度更快。黃宣理解地道：「辛苦了。」

　　大老闆說辛苦了，那管理員立刻汪汪著眼睛，就差高忽「理解萬歲」了。一個冷不丁，卻聽黃宣道：「管理員都撤開吧，我都要裝車運走。」

　　「現在？」

　　「廢話。」黃宣瞪了他一眼，「這是援助糧，你帶著你那幫兄弟，找個小店喝咖啡去吧。」

　　說著，黃宣扯給他幾張美元。這管理員二話沒說，就樂呵呵地走了。黃宣衝著他們消失的地方愣了好一陣，喃喃道：「我真的把倉庫交給這種人看？」

　　「是你特別選的。」洛林很直率地道，「你當時還說不要傻的，就要憨的。而且你說，若不按你要求的做，就把這個倉儲中心從卡佈雷斯剝離出來。」

　　「他們就真信了？真是缺心眼。」黃宣憤憤地說了一句，「咱快點搬吧，我擔心明天他就把糧食給咱賣了。」

　　洛林則持續追蹤後，道：「四個人都離開範圍1公里了。看樣子，他們也很高興。」

　　「如果上班時他們都有這麼快的速度，巴西就沒人遲到了。」黃宣一邊打開倉庫門，一邊道，「當烏龜跑得和兔子一樣快的時候，它是知道有獎金拿。」

　　對於基地而言，塞東西進位面通道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只要沒有其他的旅行者和位面基地干擾，這件事，就與將東西放在飛機跑道上一樣簡單輕便。唯一需要考慮的，只是物品的重量而已。

　　越是重量高的物品，就需要越靠近權限者，僅此而已。

　　黃宣打開倉庫門，然後順著門向裡走，周遊倉庫一圈，就算完成了搬運工作。地上通常乾淨得連米粒都不會剩下，倒是空蕩蕩的倉庫中，上百隻的老鼠驟然露出頭來。有些駭人。

　　典韋呲著牙，重重地「哼」了一聲，老鼠們哄然而散。

　　史上最強的搬運工笑看了典韋一眼，道：「你真的和我一起去旅行？的確很危險的。」

　　「你去，我就去。」

　　簡潔的回答，卻讓黃宣頗為感動。他重重地拍了典韋肩膀一下，卻把自己震得手疼。他嬉笑著道：「放心，只要我能回來，就不會留下你。」

　　典韋好像沒聽見地守在旁邊，手上玩著一把水果刀。這是用高強度工程塑料做的，位面旅行專用。

　　「可以出發了。」洛林點算著，用彷彿是不斷回放的電影膠片的聲音道，「兩個人、兩匹馬，還有1.2萬噸糧食，以及一堆武器。」

　　馬是前兩天運來的，一匹全身烏黑，一匹青色夾花，都是典韋挑出來的好馬。赤兔在中國，還是太過顯眼了，讓它繼續在牧場，享受現代式的伺候吧。

　　「那就走了？」黃宣抓住典韋的胳膊，不知道是擔心典韋丟了，還是擔心自己丟了。

　　兩匹馬噗噗地打著響鼻。須臾間，所有人都被一片白光籠罩。洛林還會看著這處倉庫，直到管理員們喝夠了咖啡回來。在卡佈雷斯的電腦記錄中，這處倉庫的糧食是被一家管理混亂的小公司運走了。至於地點，大概是亞非拉的某個地區吧。

　　……

　　P210T010260W4392

　　入目滿目瘡痍，黃宣放眼看去，視野內一片空曠，所有高過小腿的樹都被砍倒，更是有被做成各種形狀的木料撒落在地上，偶有銹綠的箭簇裸露在地表之上，有一股淒涼的美感。

　　天上的陰雲很多，被遮擋的陽光給人一種午後黃昏的感覺。

　　典韋狀似享受地深吸了口氣，道：「是戰場？」

　　「多久前的？」黃宣有些被震懾住了。

　　回答的卻是洛林，道：「大約一個月前。」

　　黃宣拉緊身上的密織金屬，這次他只在胸腹和帽子上纏了一些。典韋不願將頭髮纏在帽子上，只帶了護心鏡。

　　「就像是賣給日本人的木器廠。」黃宣呵了口氣道，「這是哪裡？什麼狀況？」

　　「公元前260年，9月。」洛林說著又確認道，「這裡是P210，我需要提醒你，這裡與P112相似度只有68％。在這種情況下，除了影響緩衝帶能量較高的部分以外，諸如人名之類的稱忽都有可能改變。」

　　「就像你說的，拿破侖死了，他的鄰居拿破輪可能登基？」

　　「差不多意思。」洛林的語氣依然平淡，但他對話的能力顯然得到了很大的提高，至少他或者它，懂得使用模□的說法了。

　　「先把馬匹放下來吧。」黃宣看著四周道，「你還沒告訴我附近的資料。」

　　「這裡是長子，東邊就是太行山，西南就是長平了。」洛林說道，「按照時間來看，趙秦兩國的戰略步驟都已經完成，如果趙國有戰略步驟的話。」

　　黃宣卻被洛林話中的「長平」二字驚嚇住了，他訥訥道：「是白起殺人的長平？」

　　「沒錯。如果按照P001的標準時計算，再過50天左右，長平之戰結束，趙國40萬精壯將在距這裡50公里處的長平被屠。」

第一百四十七章 長平之戰（2）

　　「這裡仍然在戰場範圍以內，最近的人在3公里外。」監控者迅速地掃瞄著周圍的環境。由於黃宣總是將安全放在第一位，雖然洛林並不贊同這種方式，但他顯然並不會違反。

　　「我們能在這個時空逗留多久？」

　　「30天，也許會更久一些。」洛林補充道，「相似度較低的位面，通常它們的時間段相差較大，逗留時間也會相應延長。」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腐爛過後的氣息，讓人想起森森白骨。黃宣不經意地打了個哆嗦，道：「給我衣服。」

　　洛林丟給了他兩件衣服。這兩件衣服也是基地生產的新產品，它們擁有幾乎所有衣服應該有的部位：領子、袖口、鑲邊、衣襟、內襯……這些組合讓它看起來像是從垃圾堆裡撿來的補丁版。不過在時空旅行中，這卻是具有實際意義的，特別是當你不知道目的地是哪裡的時候，更多的部件有利於組成更適合這個時代的服裝。

　　當然，以上的簡單設計只是基地製造的其中之一，真正能夠成為具有普遍意義的替代性衣物的部分在於，這些材料具有極其強勁的可延展性。例如：窄袖口可以拉寬成長袖口，而緊身褲也可以改裝成燈籠褲——呃，這是典韋最需要的。

　　這種延展性的產生，主要是由洛林所使用的材料所決定的——用通俗的方式來講，就是納米材料。但就其生產方式而言，卻是目前的時代所無法完成的：用原子來生產。

　　在消耗了大約1000萬度電能之後，洛林終於使用「先進的生產方法」將兩件衣物完成了。它們是由無數個原子，一個個地堆砌而成的。換句話說，就是將原子作為最基礎的成分，根據需要進行排列。製成了一件新衣服，同時，在需要的時候，還可以將其以原子為單位進行重排列——不過，這種排列是有限度的，越是複雜的重排就會消耗越多的能量，這由使用的地點和設備所決定，手工改變，當然是最消耗能量的。所以，即便是在未來的時空管理局，他們所使用的衣物，重排程度也一定受限。

　　黃宣先套上褲子，然後是寬邊的上衣，並將前襟——也就是電視上經常看到人們跪拜時摟起的部分——向後身圍裹。最後，則是扯動衣領，將其改為交叉領的模樣。

　　典韋照著樣子穿好，一撇嘴道：「這和我們穿的差不多嘛。」他說著一扯黃宣的下圍，「你這樣不能走路，要打開。」

　　黃宣再照他的模樣將下圍綁在腰間，想了想，又將袖子收成窄袖。自己低頭看去，笑道：「如果把咱們倆送到街上，人家一定以為我們是流浪漢，說不定能討塊麵包。」

　　典韋並沒有覺得好笑，而是問道：「什麼是流浪漢？」

　　黃宣張嘴結舌，想了好一陣，道：「就是浪人。」

　　典韋木然。

　　黃宣比劃著道：「就是那種衣食無著……呃，這個詞也不懂？那就是沒吃的，沒喝的，每天在街上遊蕩著，沒事情幹，又想要找吃的，找喝的人。」

　　「閒漢。」典韋恍然大悟。

　　黃宣一頭熱汗。

　　將多餘的衣服零件丟回到位面通道，黃宣首先檢查了密織金屬，然後掏出柯爾特和81式，想了想，將手槍分配給了典韋，問道：「你會用嗎？」

　　「矮灑客教過我。」典韋用兩根指頭捻起這支。45口徑的手槍，在手上熟練地耍了個槍花，然後將槍頭對準自己，作勢瞄著，「矮灑客說要開個機關才能用，在哪裡？」

　　黃宣抹著汗，先給他把槍頭擰過來，道：「圓頭的槍管要對著人射。」

　　「就和弓箭一樣，尖對著敵人。」典韋很有領悟力地道，「我只是看看裡面放好箭沒有。」

　　……

　　在路上，偶爾還可以看到被撕爛的衣物和暴露在空氣中的人體部件，倒是看不見完整的屍體。黃宣和典韋一路比照著這些人的裝束，修修改改，等走出了這個小山坳，身上的裝束已經與這個時代的人很接近了。

　　一路上，他們避開了數撥騎兵。這些穿著單衣，有些甚至都沒有攜帶武器的偵察兵面目不清，不知是泥水還是灰塵的東西混在身上、臉上。從望遠鏡中可以看到，這些一臉彪悍的秦軍士兵同樣疲勞得厲害，眉目都垮塌著，但仍然強提著身子，向四周張望著。

　　在長平附近的都是秦國主力部隊，這場戰爭已經進行了三年，雖然大多數時間都是對峙，但在這些從少年時期作戰到青年，甚至沒有回過家的士兵們看來，戰爭彷彿無法結束一般。

　　除了騎兵，更多的偵察兵是步卒，穿著輕衣，三或五人一組，在丘陵中穿行著。

　　站在一個只有荊棘的小土坡上，黃宣遠眺著傳說中的長平位置，什麼都沒有看到。洛林為他在面前打開了一個能量屏，上面紅色的星星點點，都是熱能顯示。

　　洛林解釋道：「西邊是秦大營，東邊是趙國大營。但趙軍主力目前已經被包圍在戰場西南的山谷裡，西邊是秦軍壁壘，東邊與其大營的交通也被阻斷。就整個戰場局勢而言。」洛林說著擴大了地圖，「由於能量不足以掃瞄如此廣大的區域，因此我按照P001史實講解，在趙國首都邯鄲與長平之間，是秦軍以民團為主的打援兵團，其總數可能有50萬之多。秦昭襄王目前坐鎮河內，其兵團主力在丹朱嶺，阻斷了趙軍的糧道和幾乎所有交通。」

　　黃宣眼都不眨地隨著洛林的介紹在圖上瞄著。他的外公，也就是張家，即是軍人世家，類似的地圖，他小時候是常常看的。能夠有機會親臨其境，說起來也是很有趣的事情。

　　洛林則繼續解釋道：「趙軍長平的大本營還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但也同樣被秦軍縱深包圍了。如果一切未變的話，他們最終也要陷入絕境。」

　　說罷，他用長短音都沒有變化的語調道：「在這種情況下，你決定加入哪方？」

　　隨著年紀和閱歷的豐富，已經長出絮絮絨毛般鬍子的黃宣，乍看起來也沉穩了許多。他兩隻手交錯地掛在胸前，問道：「這支趙軍的主帥是趙括吧？那個紙上談兵的傢伙？這支軍隊目前的情況怎麼樣？」

　　「軍隊一天前已經斷糧，目前依靠馬肉為食。」洛林似乎在邊掃瞄著邊說道，「無法確定其軍隊主帥。但他們的確按照記錄，將部隊組成了幾個部分，輪番作戰，企圖突圍。」

　　「旅行者呢？這裡有其他的旅行者嗎？」黃宣眨巴起了眼睛。熟悉小十六的人，這時候都會腳心發涼。

　　「沒有位面基地的記錄。」

　　洛林停了一下，又道：「但我需要警告你，時空密鑰本身是無視時間的。也就是說，雖然這個密鑰在那位朱賢奎身上可能很久了，但如果它有複製品，我們進入的將是同一個時代。」

　　「就像是不管什麼時間買的電影票，都要在規定的時間進場，是吧？」

　　「可以這麼理解。」

　　黃宣嘿嘿笑了兩聲，拍拍典韋的肩膀道：「你怕不怕？」

　　「怕什麼？」典韋貌似無辜，凶悍的臉上露出疑惑，混合成「我的字典裡沒有怕字」的三國壯士版。

　　「我們加入趙國。」黃宣很確定地道。

　　「向西南的方向走。」

　　兩匹馬都沒有著鞍，黃宣根本不會騎這樣的馬匹，還是典韋一手提著他，才能在光滑而板直的馬背上坐住。也許是知道有機會得到大量的緩衝帶，也許是因為能源存量已經很多，洛林毫不吝嗇地使用偽裝色將兩人兩馬都罩在其中。如果是以前，黃宣很懷疑他會要求一個人回到位面通道中，另一個人在外邊跑才好。

　　黃宣落地的地方已經是戰場的邊緣。隨著逐漸的深入，可以看到新鮮的殘垣斷壁以及新鮮的人，以及已經不太新鮮的人和動物。摞在一些戰場中間的屍體，充分說明了戰事的激烈——由於畏懼瘟疫，無論誰勝誰負，作戰雙方總是會將死者遺體掩埋。但過去的幾天裡，無論是秦軍還是趙軍，卻只來得及收拾一些軍營附近的屍體。更多的屍體，不是被就地埋土覆蓋，就是被草草地埋在幾個小丘陵的中間。而在兩軍的壁壘附近，每天都會產生新的屍體。

　　一隊輕兵從黃宣身邊閃過，沒有發現他的所在，他們的神情專注，近乎於虔誠。很快，黃宣就知道他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神色了。

　　哪怕是黃宣這樣，只經過祖輩光輝教育的人，也知道，在沒有後續兵力跟上的情況下，幾千名連棉甲都沒有的士兵，衝擊上萬人的陣線，其後果是什麼——只用了半個小時，他們中的一半人就變得不再新鮮了。其成果，不過是騷擾了趙軍個把小時而已。

　　順著這條陣線，黃宣走到了山谷的邊緣。長平之戰，簡單的地理解釋就是：秦軍駐紮在山谷中，喬裝敗退，將趙軍引入山谷，然後將2.5萬人的機動部隊繞至山谷口，從而奇跡般地完成了以一圍一的壯舉。

　　當然，整個長平之戰的重點，實際上並不是發生在這個山谷中。不過，趙軍的主帥和被屠殺的大多數人，現在都在這個山谷之中。

　　黃宣掛著偽裝，聽著洛林每隔幾分鐘就一聲的「10萬塊」，攀上了趙營上方的矮石峰——說是他攀，不如說是被典韋提上去來得真實。

　　「跳下去。」黃宣小聲對典韋道。

　　三國大漢沒有一點疑問地鬆開了黃宣，同一時間，洛林也撤去了偽裝。

　　「什麼人？」滾石的響動外加巨大的人影立刻驚醒了數百米外的戰士。

　　「我是趙王的使者！」黃宣第一時間就大聲喊了起來，洛林立刻將之翻譯成了趙地方言。

第一百四十八章 長平之戰（3）

　　長平之戰，被譽為決定戰國命運的大決戰。在當時，秦國基本上虐待韓國，同時間歇性地虐待燕國。魏國是秦國的主要敵人，所以時不時地會被暴打一通，打得厲害時候，國都大梁就會被圍起來。楚國原本是很安寧的，但不小心之下，被秦國打了悶棍，迫不得已要遷都。因此，趙國，是唯一可以在正面戰場與秦國獨立作戰的國家。

　　故而，秦國上下，對於長平之戰空前重視。當然，這並非是說趙國人不重視，但時代所限，當時的趙國上下，在與秦國是戰是和的態度上，是頗有些搖擺不定的。特別當廉頗對秦作戰三年以後，秦趙兩國國力衰退，趙孝成王試圖與秦國媾和。不提他們當時的想法，事後證明，這次談判讓齊、魏等國心存疑惑，在趙國糧荒期間，甚至不願借給他們糧食。加上廉頗最後一次作戰的大量傷亡，導致趙王臨陣換將。

　　相比之下，秦國的態度就堅決了許多。由於國力相對強盛，他們對勝利有著更高的要求。但是，在公元前260年9月的時候，秦國也搾乾了最後一滴血。

　　秦昭襄王親自坐鎮河內，徵召全國15歲以上男子，赴長平決戰。

　　可以想見，這根本就是兩個國家的國運之戰。失敗者……最好祈禱不要失敗。事實上，在長平之戰勝利後的10年，秦國都沒有了大規模的軍事行動。

　　當戰事進行到這一刻，無論秦趙，都感到了空前的壓力。昭襄王徵召的，只能被稱之為民兵的戰士，阻攔在從高平到上黨一線，將趙國同樣是舉國征發的運輸隊阻攔在丹朱嶺。當這一條戰線完成之後，趙括的部隊，就再也沒有獲得過軍糧了。

　　這個時候，沒有人知道，使者是否能夠穿過這樣的封鎖。

　　「趙王的使者。」這五個字讓已經開始斷糧的趙國將士升起了希望。一個小校匆匆忙忙地趕來，在看過黃宣偽造的文書後，道：「您請跟我來。」

　　黃宣一路看去，現在的趙軍士氣尚好。按照歷史，他們是在斷糧49日後，方才徹底崩潰。在許多資料中，人們彷彿親眼所見一般地宣稱，斷糧後的趙軍，充滿了人吃人的慘劇。他們說，強壯的士兵先聯合起來，吃掉年老體弱的士兵，然後再紅著眼睛互相吃了起來。

　　但事實是，這支部隊最精銳的部分，被趙括分成了四個梯隊，持續不斷地衝擊著秦國地防線。直到49日，趙括在最後一次衝擊中被亂箭射死，趙軍方才投降。

　　從這一點上，趙括倒也並不像想像中的糟糕。作為一名將軍，哪怕是失敗的將軍，他的部隊在他陣亡之後方才投降，他是死在衝鋒的第一線。而在他活著的時候，也能夠在絕境中始終保持旺盛的鬥志。

　　不過。終究還是失敗了。

　　趙軍的大營建在北坡，幾隊披著甲片的親兵守在附近。趙括的父親趙奢同樣也是一位名將，而且據說很受士卒愛戴，而他的部曲，自然是留給了兒子。

　　小校喝止了黃宣的左顧右盼，將他交給帳外的士兵，一個人入帳報告去了。

　　不遠處仍然能聽到喊殺聲，白起在最後的這段時間，不惜傷亡，使用輕兵，以敢死隊的形式不斷衝擊趙軍防線，以疲憊其師。同時，秦軍在谷口的軍隊，同樣承受著趙軍的攻擊。事後的統計，秦軍的損失同樣超過了10萬人。

　　若是趙國人現在忙於吃自己，早就被白起包了餃子。何況，戰場上有足夠的屍體，再過幾天，趙國人完全可以使用他們。

　　過了大約半刻鐘的樣子，黃宣聽到帳內稀稀疏疏的聲音，就站直了身子。他旁邊的典韋始終都是標槍一般的站姿，不怒自威地看著周圍的趙兵。

　　趙括是個白面、身形修長的年輕人。他的頭髮多日沒有梳理，已經亂了起來，但比起他周圍的將士們，卻已經是天上地下。這位著名的軍事理論家，有一雙銳利的眼睛——其銳利出乎黃宣的預料，甚至在母親身上，他也看不到這樣洞察性的眼神。

　　說起來，在黃宣的想像中，這應該是屬於廉頗，而不是趙括的眼神。

　　唯一昭示著這是個公子哥的物事，是趙括掛在腰革上的短鉤，很短，如鳥嘴一般啄著，下端為圓柱。

　　注意到黃宣的視線，趙括笑著將之解下，道：「昔日齊桓公用它躲了一箭。」他說潸然一笑，將之高高舉起，對著周圍的將士高聲道：「我王庇佑，今日必能重創秦軍。」

　　「重創秦軍！」

　　「重創秦軍！」

　　隨著帶鉤被遠遠地丟出，趙軍爆發出巨大的忽聲。趙括笑著一招手，道：「王使請入，我等恭迎。」

　　黃宣被驚得一跳，卻被典韋輕輕地按住。他這才露出一抹笑，道：「將軍先請。」

　　趙軍將領也不客氣，雄赳赳地走進了帳篷。黃宣歎了口氣，看來這位趙王的聲望，委實不怎麼樣啊。

　　趙括踞坐在帳中主座中，其餘將領均豎立兩側。現在的趙軍，剛剛陷入包圍圈，還保持著起碼的姿態。

　　看趙括是想要自己先開口的樣子，黃宣自嘲地笑笑，將身上的文牒書信丟在桌上道：「將軍，我實際上並不是趙國人，而是齊國的商人。」

　　洛林可謂是未來數萬年最好的同聲翻譯，幾乎在黃宣剛剛說罷，在場諸人同時色變，更有激動的將領，直接將劍抽了出來。

　　趙齊關係尚可，但齊人偽作趙王的使者，「其心可誅」，立刻有人叫了起來。

　　典韋怒目圓瞪，將仗劍數人擋在黃宣面前。趙括則眼角微跳，道：「你究竟是何人？」

　　「我確實是趙王的使者。」黃宣先緩和著氣氛，然後才道，「將軍可知對面的將領是誰？」

　　「莫非不是王齕？」趙括立刻反應了過來。

　　「王齕可有如此的氣勢？」無論是王齕，還是白起，黃宣都沒有什麼感性的認識。他所知道的，不過都是現代人的分析罷了，所以他只是照本宣科道：「三年對峙，秦軍可曾如此狡詐？長驅直入，將3萬將士至於死地而後生，王齕，豈有這種氣魄？」

　　趙括雖然一戰即敗，創造了戰國史上最大的被殲滅戰，但就理論而言，司馬遷同志也說了「就理論而言，趙括是無人可敵的。」因此，這位至少是國防大學的教授，很明白地盯著黃宣，道：「是白起？」

　　唯有白起，是當代秦國的常勝將軍，而且他的名聲，說起來很是不好的。

　　秦王很清楚他的武安君的威懾力，因此宣稱：「誰敢說是武安君為帥，統統的死啦死啦的。」

　　趙括也許到死都不知道這件事。

　　但作為一名優秀的理論家，他有理由發現其中的疑點——如果他在與其他軍吏扯皮、指揮部署、分配軍糧，直至決定突圍期間，有精力仔細研究的話。

　　黃宣默然點頭，臉色嚴肅而不作偽。

　　「汝可有虛言？」這一句，黃宣是聽得清清楚楚，他很是鄭重地搖頭道：「秦王已至河內，從邯鄲到這裡的道路，已經不通了。」

　　「那軍糧呢？」

　　黃宣搖頭。

　　趙括幾乎可以稱得上是面如土色，這是心脾功能不好的徵兆，看來這些天，他的生活質量很有問題，用現代的說法，就是亞健康。

　　趙括看了身邊的軍官一眼，道：「趙王可有命令？」

　　黃宣還是搖頭，這不符合計劃。他看著趙括道：「我需要將軍的手令，去向趙王覆命，並通知他這裡的情況。若有機會，我還會回來的。」

　　有一將領不信任地問道：「既然封鎖如此嚴密，你又是如何通過丹水一線的？」

　　「和我一起來的計有百人，也許還會有其他人來。」黃宣臉上淡然，心裡卻笑開了花。

　　「罷了。」趙括心力交瘁地揮揮手。趙軍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內外齊攻，打破封鎖圈，若是如此，甚至有可能將相當數量的秦人留在上黨郡。

　　然而，當黃宣無情地打破了這個希望之後，趙括對勝利的渴望突然淡去。他甚至不願意去想一想，若是這支趙國主力師被秦國圍殲的後果是什麼。

第一百四十九章 長平之戰（4）

　　軍吏重新檢查了黃宣手上的信函，由於只是偽裝信使，簡單的印章根本找不出錯漏。實際上，黃宣拿到這些東西，也是在即將進入大營的時候，那時洛林已經仔細地掃瞄了趙括的大帳，就算他想要虎符，也不過分分鐘的事情。

　　喊殺聲又起，大約是秦軍的新一輪進攻。如今兩方的狀態是完全不等的：趙軍不耐久戰，只好以精銳之師衝擊秦軍；而後者又不願趙軍積蓄體力，故而在趙軍進攻的間隙，派出輕兵騷擾。雙方反反覆覆，直到其中一方受不了為止。

　　得知黃宣並沒有帶來具有建設性的東西，趙括就將他從大帳中趕了出來。一名小校拿著趙括的書信，道：「大人，我們這就走吧。」

　　趙括卻是連點休息時間都不給。

　　這也正和黃宣之意，他想拍拍那小校的肩膀，卻被敏捷地躲開，只好尷尬地笑笑道：「我們是不是換上秦軍的衣服？」

　　「你們來的時候怎麼沒換？」另一名小校很懷疑地問道。

　　「在山上換回來了。要不被認錯了，豈不是冤死了？」

　　仰望著高幾十丈的巖壁，那小校擔心地道：「我們還要爬上去？」

　　「不用，我們人少，從大營邊溜出去。等出了這裡，就好辦了。」

　　那小校的臉色頓時蒼白了起來。

　　長平戰場，是一個南北30公里，東西10里的，以丹河兩岸為主的區域。比起後世的淮海戰役等等，範圍要小得多。但以人為單位而言，長平附近的丘陵地帶卻正適合移動。

　　兩名小校白著臉，從附近的屍體上刨了四件衣服。只是典韋需要的要大一些，頗費了番功夫。

　　這個時候，趙軍實際上並沒有被團團圍住。一直到戰爭結束，白起也沒能用和趙軍數量相當的部隊徹底圍困了趙軍。他奉行的是壁壘措施，使用大量的土石建築，配合附近的低谷地形，以三道、四道甚至更多的階梯部隊將趙軍限制在長平區域。在糧道被斷的情況下，趙軍不能打開缺口，就只能無奈等死。

　　若非如此，人這種東西，怎麼可能堅49天？必須要有一定的活動空間，趙軍才能得到足夠的屍體，才好維持部隊最基本的秩序。若真的像某些學者宣稱的那樣，整個軍營成了弱肉強食的狩獵場，不如忽啦一聲都降了，就像是他們在趙括死了之後所作的那樣。但實際上是，直到趙括死亡之前，這支部隊都在給秦軍製造巨大的傷亡。最高的估計40萬——同樣很無稽。而正常的計算是在10萬人，如果白起沒有屠殺趙軍40萬人，雙方的戰損是相當的。

　　換好衣服，趁著秦軍新一撥自殺性攻擊，指揮前線作戰的趙軍將領將部隊微微後撤了一段，然後再猛然壓上——這是很正常的強殺傷戰術，黃宣等人躺在原本的趙軍陣線上，當秦軍後撤時，也隨在幾人身後追去。幾個看見他們躍起的人都被兩名小校迅速的結果了。

　　無甲戰士，在哪個時代都是消耗品，其戰術訓練，在戰爭年代，也往往是最糟糕的。

　　將目擊者消滅在案發現場，兩名趙軍小校若無其事地跟著秦軍一起後退，然後在靠近一個山丘處猛然竄了出去，連給黃宣招忽都沒打一聲。

　　黃宣也不怪他。趙軍大約已經嘗試著派出了許多斥候和信使，看趙括的樣子，他對黃宣能再次穿過秦軍封鎖線，並不抱有多少希望。

　　或者說，他根本對黃宣本人就不抱有信任。

　　這倒是正確的思想。

　　已經有秦兵反應了過來。黃宣邁開腳丫就向山丘後衝去，典韋悶哼一聲，擋在身後，提起他就跑。耳中聽著箭矢的破空聲，黃宣大喊一聲：「保護典韋。」

　　好在洛林這次沒有吝嗇。

　　兩名趙軍小校跑動中，還有時間回頭去看黃宣。他們比黃宣的動作聰明了許多，迅速地插進一個下坡處。假如運氣夠好的話，用兩三天時間離開長平，他們的性命也能留下來。

　　公元前260年實在是太久遠了，研究長平的學者們，主要的史料也只有《史記》而已。沒有人知道在趙軍被圍的前期，趙王與趙括是否仍有通信，能夠確定的，只是糧道被斷而已。不過，只要看看後世的許多次大型殲滅戰，卻也可以猜測，秦王就算能夠再次征發50萬人的打援軍團，完全阻截兩地的可能性仍然很低。

　　很快就有馬蹄聲響起，與此同時，趙軍主力再次出戰，衝擊秦軍壁壘。追擊黃宣的不過數十輕騎，這個時代的輕騎，可真的是相當的輕，不僅人馬均不罩甲，就連武器和弩箭，也不一定會帶的。

　　黃宣在典韋懷裡扭動了一下，拿出81改瞄準著射出了一梭子子彈，位置卻是兩個趙軍小校藏身的山坡。穿甲彈立刻透過了數米厚的土坡，瞄準器內的生命綜合指數，也立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

　　身後的秦兵仍然呲哩哇啦地吼叫著，黃宣則指點著前面道：「我們去那裡。」

　　典韋的速度陡然加快。

　　然後，就在秦軍士兵的視野中消失了。不過是簡單的光線扭曲技術，但這個時代的人哪裡能夠明白，差點連下巴都砸在地上。

　　典韋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喘著氣向那土坡處衝去。他也知道，只要被這些是士兵纏住，立刻就有更多的人奔來。

　　「拿走他們身上的書信，還有腿上的，後腰也藏著。」黃宣被典韋夾得生疼，只要沒有致傷的力量，洛林通常都是不管他的。

　　黃宣一邊揉著胸脯，一邊道：「裝好它們，我們去邯鄲。」

第一百五十章 長平之戰（5）

　　邯鄲到長平的距離，大約是300公里。洛林為兩匹馬做了減重處理，其原理，與磁懸浮列車一樣，用能量改變馬匹與地面的磁性關係。當然，並不會使其真的懸浮起來，因此只能稱之為減重懸馬。

　　開始的路上，兩匹馬對突然減少的重量還有些不太適應，不過在奔跑了幾個小時候，速度就逐漸地提高了上去。

　　按照黃宣的估算，一個小時總有40公里的樣子，比公交車還要快些。

　　以某些人的說法，馬的正常速度應該是25公里每小時。當然，名馬不在其列。這樣算來，其實無視疲勞的話，大多數的馬都能做到日行千里——每天工作20小時，每小時跑動50里，完全是資本家手下的童工待遇。

　　跑了一夜，黃宣險些在馬上睡著了，都要靠典韋照顧，方纔還能坐得穩當。

　　離開長平戰場之後，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的黃宣，總算明白了哪裡是傳說中的大腿內側。火辣辣的痛感讓他一下子呲牙咧嘴了起來。

　　典韋同樣咧開了嘴，笑道：「我4歲剛學騎馬，也是這裡疼。」

　　馬鞍是順來的趙軍低腰鞍，連鞍的扶手都沒有，同樣沒有馬鐙。這個時代的馬具驚人的簡陋，甚至有秦兵就是騎在光滑的馬背上作戰。因此，這個時代的馬匹都是肉體運兵車，而不是肉體坦克。

　　……

　　一晝夜的痛苦，卻讓黃宣無意間騎術大漲，至少坐在這種左搖右擺的馬鞍上沒有什麼問題。他現在很有自信地想，若是給我一次機會，說不定也能拿個馬術冠軍什麼的。

　　「黃宣，到邯鄲了。」典韋有些鬧不清時空關係，更準確地說，他小學體育課上得太多，上歷史課的機會太少，終於沒有弄明白趙王和秦始皇的關係。

　　嬴政先生應該感到驕傲，典韋畢竟還是知道他的。

　　一路走來，有小半的時間，黃宣和典韋身上都套著偽裝暈（扭曲光線的光暈）。無論是遇到秦國的士兵，還是遇到趙國的士兵，都無一例外地躲過。等穿過了丹水河一線，路上遇到村鎮，不能避開，也是如此辦理。沒有紅綠燈和堵車，即便是公車，速度也是可觀。

　　倒是這兩匹馬，黃宣原本還不喜歡它們膘肥體壯的，和彷彿喝多了啤酒的肚子。現在看來，典韋相馬的眼光還是沒錯的。

　　……

　　邯鄲的城牆高愈15米。相當於5樓的高度，城門則要更高一些。東西4公里長，南北也有2公里以上，說起來比後世的城鎮少。

　　兩排共12名甲士守在城牆側位，更多的未著甲的軍丁立在門前，檢查過往的行人和馬車。

　　這些甲士身穿交領右衽，雙襟交掩於胸前的上衣，左壓右。左側的襟邊垂直於胸的右側，衣長齊膝，袖長達於手腕，窄袖口，腰束革帶，領、襟、袖口都鑲著彩色緣邊。甲衣由數百片固定與活動甲片組成，沒有護肩和護手。下穿緊口連襠長褲，足蹬短靴。顯見是趙武靈王學來的胡服。

　　黃宣不乏惡意地揣測：這位趙武靈王，是否預先考慮到了趙人家家戶戶只能有一身衣服，所以連作戰服都要求自備統一了？

　　城門內外，只有寥寥數人通行，大多是挑著擔子，帶著蔬果的農民，偶爾有些華冠者巡遊，在城門處也要被細細盤查。典韋學著抓起望遠鏡張望，道：「人怎麼那麼小？」

　　「拿反了。」

　　典韋哦了一聲，將望遠鏡翻過，看了一陣，道：「戒嚴了。」

　　「你怎麼知道？」

　　「城門邊上寫著，我就認識這麼幾個字。」典韋的普通話也說得挺清楚了。

　　黃宣頓時臉紅了，被典韋當文盲了。

　　時間緊迫，他也不再遮遮掩掩，大刺刺地騎著馬走到城門前，道：「我們是趙將軍的使者，要見大王。」

　　「哪位趙將軍？」一個穿著連身鎧甲的軍吏走了出來。黃宣和典韋一出現在視野內，他就注意到了，兩個人都騎著渾身冒汗的馬匹，面目看來更不是趙人模樣，若是黃宣不走過來，他也是要帶人去詢問的。

　　順著城門洞看去，除了門前的12名甲士，裡面舉著長戟的竟然都是十五六歲的年紀，門前盤查的軍士也應當超過40歲的年紀。看來，連年戰爭已經快要把這個國家搾乾了。

　　「趙括趙將軍。」黃宣裝模作樣地喘了口氣道，「軍情緊急，你不想要腦袋了？」

　　那軍吏顯然沒有驗看文書的資格，立刻小跑著向城門內衝去。一會兒的功夫，就有帶著圓帽的將領走了出來。

　　這人面目硬朗，橫眉直目，走到黃宣身邊，手一攤，道：「文牒呢？」

　　「這兒呢。」典韋忽喝了一聲，將從那兩名小校身上剝下來的文書丟給了他。裡面的內容都是洛林檢查過的，無外乎解釋狀況、推卸責任、要求增援罷了，沒有一點機密信息，充分說明了趙括對這封信的期待之弱。

　　驗看了火戳，這人一點頭，道：「且先下了馬，這就跟我進宮吧。」

　　邯鄲共有三城，東城是趙國建都之前就有的，王城則在城西。

　　這個時代的趙國，就某些方面而言，與後世的俄羅斯有些相像。龐大的晉國，是唯一可以與秦國對抗的國家，也是當時世界的兩級，但隨著三家分晉的發生，這個國家一夜巨變，成為了獨立的韓魏趙三國，就彷彿蘇聯解體一般。自那以後，除了趙國還能在正面戰場上與秦國對抗，其餘國家的對秦戰爭，已經是連戰連敗。戰國六雄，等於眼睜睜地在看著秦國的膨脹。

　　比起黃宣在電視上看到的禮儀形式，尚在戰國中的趙國顯然簡單了許多。崇尚禮樂的魯國已經灰飛煙滅了，等到人們想起孔老二的時候，已經是300年後的事情了。

　　一個穿著窄袖短袍的官員先從宮門中走了出來，看了看黃宣，又看了看典韋，才道：「吾乃內史趙辛。你二人姓何名何，細細道來吧。」說著竟是歎息了一聲，坐了下來。

　　對於這樣的做派，在黃宣看來，簡直有些不知所謂。即便是黃氏基金這樣臃腫的機構，若是遇到上千萬美金的問題，反應時間也不會超過兩個小時，而這傢伙，竟然就這麼放著趙軍數十萬軍情，還「細細道來」。

　　說起來，黃宣是有些誤會他了。除了性格較慢以外，趙辛讓黃宣細細道來的主因，是擔心他弄錯了其中的關節，甚至語無倫次。這裡可不是有義務教育的現代，大部分的士兵和農民都不識字，說話時也並不總是條理清晰的。而自從趙軍被圍之後，他又是唯一的信使，剩下的，大抵都是逃兵之流。一會兒，趙王是要傳召他的，在那之前，他要先將所有的事情向同僚和王上通報。作為大臣，他們要考慮到很多問題。

　　黃宣先舒展了一下腰，然後才在趙辛的凝視中道：「鄙人是齊國商人，原本在趙軍大營做些小買賣。這次與一隊騎兵從長平闖出，送信的兩名小校傷重不治，鄙人不才，自薦送信與君等。」

　　黃宣的氣度與說話方式原本就不像是一名軍士，又有洛林幫忙翻譯，戰國並沒有對商人的歧視，趙辛很容易就將他看做是知書達理的文人，說話也客氣了一些，道：「一會兒我王召見，你只須說趙括將軍的命令和文書內容，其他的不要多說。問什麼，回答什麼，知道嗎？要注意理解……」

　　他這番囑咐，黃宣卻只是偷著冷笑了兩聲。

　　趙辛一步一搖地去宮內覆命，黃宣則故作閉目養神地道：「洛林，如果我在這裡使用生物磁卡，會怎麼樣？」生物磁卡正是在三國得到的旅行者們的名片，據說是可以溝通不同位面的聯繫。

　　「這會向磁卡的主人暴露你的位置，然後在浪費能量的同時，在理論上，對方也是可以進入這個位面的。生物磁卡就相當於一個簡易的通行密鑰。」

　　「理論上？」黃宣知道這個磁卡會暴露位置，所以他才沒有在P112上使用。

　　「強行打開一個位面，不僅更需要消耗很多的能量，而且我也會試圖阻止他。但這並不是保證，嗯，就像是你電腦的防火牆一樣。」

　　「明白了。」黃宣一點頭，「那麼我和陸閔通信，沒有問題吧？」

　　「如果你決定的話。當然，這樣做一定會有不小的風險。」

　　「總不會比再來兩次位面旅行的強。」黃宣哼哼著道，「如果他真地想要強行來這裡的話，我們就直接回家。」

　　「好的。」

　　……

　　直等了大半個小時，才有衣甲周全的幾名趙軍甲士走了過來。領頭的一人高大健壯，面目冰冷地道：「跟我來。」

　　典韋隨著黃宣要跟上，那人卻臉一板，道：「只有他一個。」典韋一瞪眼，端的恐怖異常，那人身子搖晃了一下，仍是不讓，兩人就像是比起了內功。

　　黃宣不願浪費時間，安慰了一番典韋，自己甩著手跟了上去。若是張馨儀在這裡，一定會教育他：「不許做流氓相。」

　　宮殿並不太大，中國歷史上最早最牛的宮殿——阿房宮，要在秦始皇拆了這裡後才有。

　　殿門上書著黃宣看不懂的三個字，黃宣猜測著道：「最左邊的是『殿』字吧？」

　　那領頭的軍士卻小聲呵道：「跪下。」

　　黃宣當然不會跪，而是冷笑一聲，抬頭看向殿首。這裡只有三層台階，大臣們也是跪坐在那裡，方向卻不是他們的趙王，而是兩側對坐，面前還放著小几。

　　這聲冷笑似乎有些惹怒了那軍士，不等他動作，卻聽殿首之人，道：「無須多禮。你是齊國商人？」

　　聲音加重，有些故作莊重的味道。黃宣在公司，也是這般說話的，不由得會心一笑，道：「趙王就真的相信我是個商人？」

　　旁坐的趙辛頓時面目一僵，在場諸人面色都不好看了起來。這個時代當然沒有君前失儀這樣的罪名，但在面子上，總是不好看了。

　　「洛林，來點光線。」黃宣嘿笑了一聲，又從位面通道裡拿出把小手槍，把玩著道，「重新介紹一下，我叫黃宣，這次來是與貴國談一筆交易。」

　　洛林在大殿上空放了一枚生物光球，彷彿是加強版的螢火蟲匯聚在一起，除了有些微微發黃，光線卻比白熾燈亮多了。這也是基地的新產品。自從基地能源增多之後，洛林先生就逐漸地從第一序列的問題中脫離了出來，總有些小玩意出爐。

　　黃宣對此並無多少興趣，作為黃家的嫡長孫，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學會如何使用，而不是如何製造——如果洛林有生物光球，那麼就用它好了；若是沒有，他也可以用能量發光，或者其他什麼方法，只要目的達到了就行。

　　這一手，立刻讓凶神惡煞的侍衛們止步，也鎮住了在場的趙國君臣。

　　黃宣再看那趙王，卻是個面如冠玉的年輕人，看起來保養得不錯，臉死死地板著，彷彿老爹剛沒了的樣子。雙眼虛晃，一會兒飄向黃宣，一會兒飄向光球，一會兒又看看他身邊臣子。

　　還是趙辛先說話，道：「你究竟是何人？」

　　黃宣眉毛跳動著，道：「我們還是談談交易吧。40萬條命，你們看是什麼價錢。」

第一百五十一章 長平之戰（6）

　　比起現代的中國人，在非自然現象面前，古人的耐受力是很強的。而帝王，往往是其中最強的一群。以秦始皇的千古一帝風範，仍然被些土產化學家，以方士的名義騙得死去活來。從這裡就可以知道，大家對於神仙一說，總是寧可信其有的。

　　不過，神仙應該不會說「交易」吧？

　　趙國君臣盯著頭頂的光球和黃宣手上魔術般的手槍，左看看，右看看。黃宣很乾脆地擺了個POSE道：「那麼，先說些你們想知道的。」

　　他說著，尋了一個小几，對著身後的老頭子坐了下來，道：「簡單地說呢，現在的長平，趙軍主力已經被分割成了兩部分。一部分還留在大營裡，人數大概兩三萬，他們現在被團團圍了起來，基本上喪失了戰鬥力。剩下的是趙括將軍帶領的部隊，人數在45萬人的樣子，被圍在了原來秦軍的山谷駐地裡。大家都知道，現在大軍已經缺糧三天了。」

　　一個穿著軍裝——也就是窄袖的標準胡服的老頭不以為意地道：「我軍上陣，通常會帶馬奶等食物，三天尚不至於斷糧，只要我們打通糧道，就可以反包圍這支秦軍。」

　　怪不得當日的趙軍，士氣仍然良好。

　　黃宣確信，反包圍這個詞，一定是洛林的翻譯。他一隻手轉著手槍，道：「那麼再說點新的信息。你們知道誰在丹朱嶺阻止你們和趙括會合嗎？」

　　另一個軍裝老頭挺了挺身子，道：「是秦王？」

　　「嗯哼，沒錯。」黃宣不由得高看了他一眼，「你是誰？」

　　「廉頗。」這位傳說中的趙國最能吃的老頭驕傲地抬起頭道，「秦軍並非精銳，卻能以死相拼，此必是秦王。」他說著看了一眼殿首的趙王。

　　所以說，永遠都不要輕視古人的智慧。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你可以看得更遠，但若是和某位歷史人物站在一起，還是揚長避短的好。黃宣嚥下評論兩軍目前狀態的話，而是實事求是地道：「秦王征發全國15歲以上男子參戰，賞民爵一級，此刻正在河內督戰。」他的眼神始終注意著廉頗，「這是最後一個免費的消息，除此以外，我都要收費。」

　　廉頗留著圈臉胡，鬍子是花白的，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對大大的眼袋，都已經垂了下來，說話時也會動來動去。也許是長期睡眠不足的原因，他的眼神有力，但整個人看起來卻很憔悴。

　　也不知趙國君臣聽懂了沒有，卻見開始的老頭言之鑿鑿地道：「若是秦王尚在河內，只要我們發兵河內，必可吸引秦軍主力，再以一軍擊之，可以勝矣。」

　　廉頗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而黃宣以過來人的方式看去，卻也知道，趙國根本是沒有部隊了。

　　就算是趙孝成王同樣發國內15歲以上男子參戰，也不可能做到在打通糧道的同時，再發兵河內。論綜合實力，趙國是遠遠無法與秦國相比的。看來，圍魏救趙這種事情，趙國人自己是做不了的。

　　趙孝成王聽著臣下討論，出奇的不發一言。黃宣看他輕易就換了趙括頂替廉頗，原本以為是個浮躁子，卻沒想到，這位的坐功如此了得，愣是能聽一群老頭吵吵嚷嚷，一句話都不說。

　　「在下左司過楊政。請問，秦軍主將，可還是左庶長王齕嗎？」說話的是一個眉毛都花白的老頭，有一張中原人的扁平圓臉，說話也是慢條斯理的。

　　黃宣笑笑道：「這條消息，值1萬石糧食。」戰國一石糧，大體上是30公斤左右，其時每畝產量大約2石左右，黃宣這一要，就等於5000畝的祿田。

　　趙王終於開口道：「諾。」

　　黃宣知道，他是隨口答應的。如果自己真地有價值，1萬石也就付了；若是沒有，自然也就是一個數字罷了。

　　他笑笑道：「是白起。」

　　廉頗翻翻眼皮，卻沒有什麼驚訝，就連那什麼左司過，也是老神在在的模樣，讓黃宣好一陣失望。

　　這時，那內史趙辛開口道：「黃氏所謂『交易』，具體是什麼呢？」

　　「呵呵，我可以為你們提供一些幫助，你們平時很難獲得的。當然，這是收費的，很簡單。」

　　洛林翻譯了好一陣才讓在場君臣理解。廉頗緩緩地點了點頭，在藺相如死後，他就是趙國軍事政策領域的老大，而趙括，只能說是各方妥協的結果——在過去的三年裡，趙國與秦國進行的都是消耗戰，到了今天，不得不速戰速決，這才換上了主戰派。

　　既然廉頗點頭，黃宣一招手，空中就飛來一道能量屏，做成地圖沙盤的模樣。黃宣手指著道：「廉頗將軍可識得這裡？」

　　沒顧得上為這能量屏驚訝，廉頗奇道：「長平？」

　　「沒錯。」黃宣興奮地一拍手道，「現在這就是趙軍的位置。這裡呢，是秦軍……」黃宣一條條地給他們指著。長平長41公里，寬37公里，略呈矩形，面積為1500平方公里。地勢東、西、北三面環山，狀若箕形，由西北向東南傾斜。而趙軍，就一面擠壓著東邊的秦軍大營，一面被秦軍從南面包抄。從最開始的2.5萬馬械化部隊，到現在源源不斷的步兵支持，保證了包圍圈的穩固性。

　　他一邊指著，一邊按照洛林搜來的資料，讀著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能量屏，道：「丹河貫穿長平全境，河流與河谷平川占面積的16.7％，呃，就是兩成。丘陵，就是小山地帶呢，占三成半……」

　　眾人聽得都很仔細，但說到丹朱嶺的時候，黃宣就停了下來，豎起一根指頭道：「又是1萬石？」

　　「好。」廉頗瞪了他一眼，想來是有些不滿其打斷了自己的思路。

　　洛林則提醒道：「從這裡帶糧食回去是虧損的，因為位面通道的開啟是以你為單位的，相當於我在這個位面使用能量。如此，是需要算上能量損耗的。」

　　「我知道，是你的技術落後。」黃宣從一群老頭子的包圍中跑了出來道，「但陸閔可以要啊。你打……叫生物磁卡是吧，聯繫他，問問他要什麼。糧食。咱們給他送過去。」

　　「那我們同樣要在這個位面打開位面通道。」

　　「只要有的賺就行了。而且，我是想和他換些東西。」

　　「生物武器？」洛林很自然地問道。

　　「當然不是。」黃宣對於別人的態度，是異常的敏感，這也許與他的生活環境有關。因此，他可以明顯地感受到，是自己的狙擊槍、81改，可能還有禮儀態度，為自己帶來的聲望。而且，看石禹等人近乎於獻媚的姿態，和前倨後恭的樣子，黃宣就不會傻乎乎地去提生物武器的事情。只看北朝一個24級權限者，就能有一把不錯的生物武器，可以知道，生物武器對於他們而言，是很便宜的東西。別人送給他自然可以收下，但巴巴地跑去交換，反而可能是件蠢事。

　　這就像是小時候有人來問他：王總今天心情怎麼樣啊。

　　若是來人送他一些新奇的遊戲卡帶，或者有趣的玩具，他多半就知無不言了。但若是自己跑去和別人這樣交換，多半就拿不到什麼好東西。

　　所以，黃宣只是搖搖頭，又回身鑽進人堆，開始解釋丹朱嶺的形勢。

　　趙國君臣是否相信黃宣，卻也不得而知，但黃宣並不真的想要當神棍騙人。比起一些小錢，他更看重緩衝帶能頓，只要有了能頓。做兩個window 2050，或者奔騰120，豈不是比十億十億來得實在？現在的主要問題是，只有在某個位面逗留期間，該位面由你的位面通道輸出的能頓損失才會被獲得；而在P112，根本無所謂逗留時間。所以，黃宣提前做一個個window XP，所消耗的能頓也許比在別的位面殺了比爾大門還要多。

　　廉頗等人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在他們理解以外的沙盤上，黃宣很懷疑圍在一圈的人裡，有幾個是真的在想軍情。洛林的沙盤是會進行模擬運算的，換句話說，這就是個小型的RTS（即時戰略）遊戲。想想紅警時代的瘋狂，黃宣完全可以理解他們。

　　「陸閔接通了。」洛林分神數處，也是輕輕鬆鬆。

　　黃宣立刻就變得嚴肅起來，一個人翹著腿坐在小几上。身旁的侍衛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將眼神轉了過去。

　　「陸先生？我是黃宣，還記得我嗎？」

　　陸閔的聲音充滿了驚喜，道：「黃先生，天哪，您還好嗎？啊，讓我看看，剛剛經過了標準時2個月，您竟然又去時空旅行了？」

　　所謂的標準時，是為時空旅行特別確認的時間。由於在時空旅行的過程中，無論是機械擺鐘，還是原子鐘，它們都是依托於某個位面的時間，因此在大位面時代開始之前，各個標準位面統一確立了標準時，以任何一個位面的能量稀釋或增長的速率比例來計算——速率的比率，這是任何位面都不會變化的，無論這個位面的宇宙是處於膨脹還是收縮，它的能量變化程度都是相同的——無論你在哪個位面旅行，將各個位面的速率比率相疊加，就是標準時差。當然，不同標準位面的標準略有不同，但總是可以換算的。

　　黃宣已經被普及了類似的知識，輕輕笑了一聲道：「我也是呆不住的人，總是想四處轉轉才好的。你這段時間沒有出去嗎？這可不像一個旅行者的風格。」

　　陸閔呵呵笑了兩聲，道：「我們不是想去哪裡都可以的。」他說的聲音不大，似乎是不想談這個問題。立刻轉移話題道：「黃宣先生，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嗎？」

　　「是想請你幫個忙。」黃宣覺得現在這種狀態，就像是在週年慶，和旁系的小家族成員談話一樣，習慣地說道，「你知道我總是一個人旅行，在這個位面獲得了一些東西，但我又用不上，因此想請你幫我換成能頓。」他說著立刻又道：「如果有人問我的話，你就說在這個位面好了，但別說其他的了。」

　　這給陸閔的感覺，就彷彿是個在外獨自經營的富家子，稍稍取得了一些成績，主動炫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要說也是黃宣太適合這個身份了，在黃家，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世家子弟。

　　「能頓在3級基地以下是無法交易的。」陸閔現在說這些話卻沒什麼不好意思，他笑著道，「R001的高等級基地都不能隨便用的，交易大廳更是沒有能頓賣。你知道，我們只能將獲得的能頓兌換，一旦回到本位面，就連交換的資格都沒有了。」

　　高等級基地兌換能頓的方式很簡單，在本位面製造有限震盪，然後重新分配。而那些較小的位面基地，通常是無法控制震盪範圍和能量逸散的。至於洛林，作為一個前進基地，由於是屬於本位面的，他的能量當然只能輸出，而不能輸入，沒有被自然分配的位面通道，逸散的能量就無法獲得。而在大位面時代，最初級的解決方案就是三個基地互相輸出輸入了。

　　現在的位面基地，大體還是大位面時代遺留下來的。黃宣當然也能約略地猜到一二，所以只是笑笑，等陸閔繼續說。

　　陸閔心裡是景仰之情滔滔，作為一個小有家族的旅行者，這樣的子弟更加容易佩服更大家族的成員。只要想想看，擁有能夠交易能頓的高等級基地，這是什麼概念？他想了一陣，道：「黃先生，要不我幫您換成糧食吧，標準糧。」

　　黃宣有些失望，看來生物器材的價格還沒有糧食高，但他還是打起精神，問道：「標準糧？」

　　「呵呵，大家平時吃的就是標準糧了，在位面交易時用的叫食用糧。這是R位面的分法。標準糧就是高等級位面的營養師，根據不同位面環境調配的，都是有各種功能的。一般來說，延長壽命，這是最普通的，還有強身健體的、治療疾病的、抵抗病毒的，還有緩解疲勞啊、美容之類的。嗯，你們一般叫這個什麼？」

　　黃宣一愣，傻笑一聲，道：「根據級別和地方吧，比如東北米、特一粉之類的……」

　　「哦，也是好辦法。」

　　通話間看不見面容，黃宣看著幾個趙國將軍吵得火氣上升，轉過身子，掩著嗓子道：「不過我賺到的就是你們說的食用糧，還有些牲口之類的。你知道，生物最好交易。」

　　「食用糧也夠值錢的了。」陸閔笑了起來，「您上次送給我們的糧食，等於我們一次旅行的收入了。畢竟，現在各個位面人口增加，糧食需求總是增長，大多數人也不能總是吃標準糧，食品這東西，價格總是上升的。」

　　延長壽命帶來的直接後果當然就是人口激增，黃宣狀似明白地道：「不過用食用糧換食用糧總是不行的，那我再想想辦法吧。本來是想多帶點能頓回去的。」

　　陸閔景仰之情更高，能頓都是有自己位面的家族才會需要的，他揉著腦仁道：「黃先生，牲口也是食用牲口嗎？」

　　「沒錯。」

　　「動物性食品的價格要高一些。」陸閔想著道，「您知道，營養師並不會在動物很小的時候就進行改造，那樣代價太高了。但如果是高等級位面的速生牲口，味道又不好，所以很多小旅行者，都是賺這些差價的。比如帶一頭速生的牲口，換一頭原生的牲口，然後再賣給營養師們。呵呵，雖然麻煩一些，總是些小錢。」說著他也覺得自己的廢話太多，連忙換回話題道，「黃先生您看這樣吧，我直接幫您換成R001的固定資產，比如大公司股票，或者地產，甚至位面基地的股權都可以，這樣您也方便了。」

　　他提的建議，當然是有私心的。如果真的有一名榮光貴族在R001有了資產，那麼這名榮光貴族，豈不是成為他關係網中最強大的一環？到了那個時候，想要結識陸閔的人，自然也會更多，更有檔次了。

　　黃宣卻是心裡一動。按照洛林的說法，兩個位面之間的通道只要建立，那麼物資就可以雙向流動，這是他準備賣物資給陸閔的主要原因。但如果逆向思維一下，讓陸閔賣些糧食給他，趙括軍，乃至於現在整個趙國的糧食危機，豈不是都很容易解決了？

　　他立刻問道：「陸閔，你們原生牲口和食用糧的比價是多少？」

　　「看種類，總是在1：200以上。」比漲價後的豬肉：小麥價格，要高上七八倍。

第一百五十二章 長平之戰（7）

　　在位面之間傳送牲口的主要問題在於，任何活著的動物內，在它體內總是有一些不是生物的東西。而這些副產品，通常帶著噁心的氣味和顏色。

　　為了避免消耗多餘的能量，攜帶牲口的旅行者通常都會將這些副產品清空。無論是在哪個時代，這都不是什麼體面的活計，特別是在較低級的時空，手工來做這樣的工作，想起來也讓人噁心。

　　所以，大多數的高等級旅行者，哪怕可以獲得更多的利潤，也是不屑為之的。而且，高等級旅行者的目標通常都是能頓。黃宣雖然有同樣的目的，但他很有自知之明，自己連一名旅行者應該知道的東西都不懂多少，無論如何也是高級不了的，因此，還是腳踏實地比較好——這是來自老媽的傳授。

　　如果說黃宣有什麼優勢的話，那就是他擁有一個獨立的基地。陸閔等人為了進行一次時空旅行，不但要掏錢購買位面尺，而且要為旅行中的每一焦能量付錢——這通常要帶上基地所有者的利潤。最麻煩的地方在於，由於基地同一時間的能量輸出有限，想要進行旅行的先生們，都要事先排隊，時間是按照標準時計算的，因此陸閔才會兩個月都呆在R001。

　　聽見黃宣似乎有大批牲口的樣子，陸閔還真是小開心了一下，他知道這位「榮光貴族」出手大方，遂道：「我現在就去附近的位面基地申請位面通道，可能要一天左右，我會稍後將目前的牲口報價發給您的。」

　　並不是一個旅行者到了某個地方，就真能巧取豪奪的。首先，大多數的位面相對的相似度都很低。特別是購買位面尺的低級旅行者，他們只能到達那些相比自己的位面相似度很低的位面（相似度都是兩兩相對的，以各標準位面為基準，因而對P001相似度很高的位面，對R001的相度可能很低），就像是陸閔他們那樣，除了使用暴力手段，很少有什麼好方法，如果不是黃宣的介紹，他們的收穫怕是低得可憐。

　　其次。巧取豪奪也是要有付出的。能量是有成本的，哪怕是生物武器，同樣也是要使用能量的。以黃宣目前的狀態，搶一頭牛被人砍一刀，就等於用5萬塊錢的電費換6000塊錢，怎麼算都是虧本的了。

　　最後，每個旅行者的居留時間都有限。假設他只要能夠跑到的地方，東西都算是他的，20天能夠跑多少個郡縣？又能奪到多少東西？而且這樣做，顯然是沒有多少能頓收入的。

　　所以說，毒品之所以賺錢，是有人心甘情願地出大價錢買；但這，也絕沒有賭場賺的錢多；而一個賭場賺的錢，怎麼也是比不上微軟的。

　　黃宣是個相信正當產業的人，因為他的經歷告訴他，有買有賣，讓別人樂意來買，才是真正賺錢的生意。就像是他的家族所作的那樣，100％的利潤一年能有多少？等到年終算總賬的時候，總收入反而沒有整個基金收入的10％。因此，黃宣很認真地道：「OK，麻煩你了。哦，還請順便幫我留意食用性食品的價格。」

　　一個「請」字說得陸閔渾身舒坦。他也是小有勢力的人，平日裡對手下難得說個請字，今天黃宣卻是相當的客氣，他心裡不禁想到：這就是榮光貴族的氣度？

　　這時，趙國君臣也玩夠了簡易版長平之戰，剛剛吵完的幾個老將軍拖拖拉拉地走了過來。還是趙辛道：「宣子的圖當值幾錢？我等願意買下。」

　　比起黃氏的稱忽，子顯然是尊稱已極。黃宣淡然一笑，道：「不能賣與你們。」也不解釋，將臉轉向廉頗：「以將軍看來，趙軍可還有希望？」

　　廉頗久久不言。這個時代的人其實也是極其愛惜羽毛的，例如白起這廝，他被秦王賜死，有很大原因就是因為名聲。事實上他也做得很不錯，人們說起戰國名將，若是一定要選出個軍神出來，也只能是百戰百勝的白起了。

　　作為內史，趙辛就是趙王的大管家，他向後瞥了一眼，道：「宣子可有辦法送糧入長平？」

　　黃宣嘿嘿一笑，道：「你們跟我出來。」

　　在場諸人互看了兩眼，跟著黃宣從大殿裡走了出來。

　　陽光順著瓦槽流了下來，將瓦片上的四格印花射在殿前的廊上。趙王用手擋著臉，緩緩地從門前跨出。黃宣這才發現，這個白生生的，彷彿經歷了大半年補習班的年輕人身量頗高，大概快要1米8的樣子，腳步也還沉穩，只是從臉上來看，有些蒼白得過分。

　　「洛林，丟1噸小麥下來。」黃宣站在廊前的平地上，雙手一招，面前就是半人高的糧食。

　　趙王眼都瞪直了，這次再也不假借他人之口，而是急火火地問道：「宣子莫非真是仙長？」

　　黃宣一擺手道：「什麼都先別說，咱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給你再看一下。」

　　他說著低聲喝道：「洛林，再10噸。」

　　走廊上的光線頓時暗了下來。高積的糧食甚至鋪到了屋頂上。

　　「你們的什麼司農什麼的過來看看，有沒有問題。」

　　「沒有沒有。」趙王自己頭搖得和卜算的騙子一樣，「仙長來自何處？」

　　黃宣隨口答道：「金陵的。」

　　群臣均是搖頭，顯未聽說。黃宣又不準備當神棍，更是無心細說。按說騙子也是個光輝的職業，但只要想想，當日騙了秦始皇的幾位，有幸活著的，年收入也不過千萬，加上灰色收入，也僅僅過億而已，哪裡有商人這麼有前途？

　　黃宣淡淡一笑，道：「現在趙國的糧價幾何？這一石糧食能換多少耕牛？多少馬匹？多少豬羊？」

　　不僅趙王，在場群臣幾乎都傻了眼。只有旁邊排在最末的一小臣，怯怯地道：「日前市場一石粟值90錢。」

　　戰國後期，正常年份的粟麥價格30錢，差不多1公斤1錢的樣子。但過去三年，秦趙國力空耗，米價自然攀升。過往兩年，趙國都是靠齊接濟，今年卻因為趙王的和平談判路線圖計劃而沒得到回應，市場上的米價立刻達到了高峰。

　　有大臣立刻瞪起了眼睛。黃宣也不看他們，繼續問道：「那耕牛、豬羊、駑馬的價格都是多少？」

　　「牛要2萬錢，健牛要5萬錢還多。豬羊大約2000錢。狗要賣得便宜一些，一頭大些的也不過300錢。」他沒有說馬的價錢，因為現在的趙國，幾乎找不出什麼馬了。

　　黃宣一拍手，道：「那咱們就按這個價錢來了。」

　　「什麼？」那趙辛還有些鬧不清狀況。

　　「你們現在還欠我2萬石糧食，我再加1萬石，你們要給我送1350頭豬，或者別的等價牲口。」他說著手一招，地上的米糧就消失在了空中。「這筆交易完成之後，我們再談送糧進長平的價格。」

　　洛林輕聲道：「每開一次位面通道都是需要消耗能量的，別浪費。」

第一百五十三章 長平之戰（8）

　　黃宣知道，一蹴而就這種事情，除了很漂亮之外，就實用而言，並沒有什麼優勢。他更相信逐步建立信任的生意方式。

　　哪怕是騙子，也會先從小處騙起。

　　因此，與其說是黃宣用神奇的表現徹底征服了在場的趙國君臣，不如說是一萬石的糧食征服了孝成王。他大方地送了黃宣田地千畝，宅院一幢，奴僕數百。

　　聽起來頗多的樣子，可惜百畝田地，在這個時代都只能算是中農，黃宣也沒指望自己能等到田里長出莊稼。至於奴僕，趙國男丁現在不是在戰場，就是已經死在了戰場上，因而除了個50餘歲的老頭外，其他竟然都是女人和小孩。

　　所謂奴僕，其實就是奴隸。黃宣晚上回到家，宅子竟然已經收拾得井然有序，這老頭帶著百十個奴僕跪在門口，頭上高舉著契書，道：「恭迎君歸。」

　　這宅院就在王宮左近，端的是邯鄲市中心。黃宣卻對這些契約沒什麼興趣，而是先扶起那老頭，道：「你叫什麼？家裡還有什麼人？」

　　老頭頗為驚恐黃宣的禮遇，戰戰兢兢地道：「老奴沒有姓，名席，家裡沒有人了。」

　　「那你就叫黃席吧。」黃宣鬆開扶著他的手，「給我收拾一間房子，然後你過來，我問你話說。」

　　「是。」雖然黃宣還沒有爵位，但賜姓對僕役還是頗為榮耀的事情，黃席連忙應了，派兩個低眉順眼的女僕將黃宣送至房中。自己也將手上的房契交給黃宣，跪下行禮。

　　主臥室是個三十餘平米的套間，外間是僕役住的小房，兩個女僕忙忙碌碌地為黃宣鋪床倒水。黃宣好奇地在戰國臥室中走動著。房子裡很暗，沒有桌子，也沒有凳子，水杯是青銅的，聞起來有股金屬的味道。

　　一會兒的功夫，黃席就佝僂著身子，跪著走了進來。饒是黃宣家裡規矩井然，也沒有見過這樣的，苦笑了一聲，道：「你且起來吧，就坐在那兒。」

　　黃席應了，但還是跪著。黃宣也不再說，而是道：「你可知道的市場在哪裡？」

　　「就在城東門外的集市裡。」

　　「可有耕牛、駑馬、豬羊等牲口在賣？」

　　黃席想了想，道：「君上，耕牛大多都是國家的，駑馬這兩年也大多被收取了。彘是有人在賣。」他說著，小心地抬頭看了黃宣一眼，「君上若是在考慮年末春耕的事情，可以先找府中借用牛馬。」駑馬就是耕田負重的馬，彘就是豬，即所謂的雞豚狗彘之畜。

　　「君上這個名字聽起來還不錯。」黃宣笑道，「我有些糧食，你明日去集市裡賣了，再撿著沒病的牲口牽回家來，這你可能做好？」

　　在家中，家主通常都被稱之為君。而若是在外，「君」一稱忽，是要趙國「御前會議」批准方能生效的。著名的諸如孟嘗君、信陵君，都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不過以黃宣的腦袋，是弄不明白這其中的分別的，畢竟是兩個時代的人。實際上，即便真地從21世紀派來兩個博士教授，他們除了能叫出一些國家的中央官員職司，剩下的，也是一臉抓瞎。典籍都被燒得差不多了，能知道的也就可憐。

　　黃席只敢看黃宣一眼，就迅速地低下了頭道：「能。」

　　他先回答了，這才垂著頭，低聲道：「君上若是要買許多牲口，可以叫墟裡的商人來看看，他們都有好多的牛馬。」

　　趙國現在經營牲口和糧食生意的，大多都是各國商人了。齊國雖然因為不滿趙國的外交搖擺而拒絕借糧給趙國，但無論是齊還是楚，都不會禁止商人來趙交易。而這段時間的糧價上漲，更是推動了商人們的速度。

　　黃宣拍拍腦門道：「那你明天去找幾個人來吧，我問了再說。」他估摸著，趙國君臣這兩日就要有新的軍事行動，自己能閒下來的日子也不多了，因此催促道：「明天一早就去，不能浪費時間。」

　　黃宣的頭立刻低挨在地上，道：「君上放心。」

　　……

　　糧食換牲口，完全就是戰國版的石油換食品。這個時候的生產資料很多都屬於國家，耕牛尤甚。當然，那些大地主家裡總是有些個牛馬的，但願意拿出來賣的卻不多，不過趙國靠近匈奴，牲口總是不缺的。

　　戰國人吃得最多的肉食品還是狗，一直到漢朝，屠夫都指殺狗者——仗義每多屠狗輩，樊噲跟隨劉邦之前，也是這樣的職業。

　　不過，黃宣也不挑剔什麼。R001是一整個位面，而且聽陸閔和石禹當日的意思，它們R001的勢力範圍應該籠罩了不少的位面。這麼多人，總是有人吃狗肉吧？

　　黃宣帶來了1.2萬噸糧食，每30公斤1石，這就40萬石。不說那些玉米香料之類的東西，若是全按糧食來賣，這就是3600萬錢，可以買下1800頭牛，或者1.8萬頭豬。以後者的價格來看，比他購買糧食時的價格稍稍溢出20％，若是用來換耕牛，顯然是要虧上一些的。

　　若是用糧食價格來判斷，趙國的刀幣幾乎可以與人民幣達到1：1的比例，但若是從發行量來看，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戰國最後的120年間，各國一共發行的銅錢不過280億，3600萬錢，也是足以躋身大趙富豪榜的。

　　黃宣當然不至於一次拿出這麼多糧食，但市場原本就是最靈敏的機械，從第二天一早起，黃宣突然發現，自己又是門庭若市了。

　　真的就是個市場。

　　齊國的商人、燕國的商人、楚國的使臣，甚至還有匈奴的代理人。過去幾年，大宗的糧食交易幾乎陷入停頓。突然冒出來的這許多糧食，簡直讓人興奮。

　　很快，趙王的使者就趕來了。

　　黃宣偷偷一笑，裝作忙碌的樣子，冷冰冰地道：「我現在哪裡有時間你們王上？」

　　那使臣眼睛一瞪，在場的商人都停了，再看黃宣，卻又笑瞇瞇地道：「我王有要事相商，宣子只管覲見，我等幫您收拾。」

　　「那你們都聽黃席的。」黃宣一聲大喊，「黃席，他們都是你的手下了。」

　　那使臣與其從人的臉，立刻垮了下來。

　　……

　　趙王用手撫著腰間的佩玉，臉色平靜如水。

　　滿殿諸臣各想各的，或低頭沉思，或閉目養神，或輕捋鬍須，或神遊物外。偌大一個宮殿內，只餘忽吸聲陣陣，像是一群吃飽了食的金魚。

　　牛皮跺地的聲音響起。只有御前衛士才有這樣的裝備，廉頗原本緊閉的雙眼也忽地張開了。

　　作為一個將軍，他既信神，又不相信鬼神真的會出現。這有些像是後世的信仰，但卻簡單樸素得多。

　　可是黃宣，顯然給了他極大的衝擊，特別是在這種趙國生死存亡的時候。

　　嚴格地說，廉頗只能算是一名優秀的將領，他的本事，與他的名聲是不相稱的。因此，即便黃宣告訴他，對面的是白起，他們現在正在幹什麼，將要幹什麼，面對如今如此不利的形式，他也很難做出什麼。

　　長平之戰，是一場典型的國家戰略之戰。當戰略意圖達成的時候，再多的戰役勝利，也無法彌補了。

　　因此，這個時候的趙國，也許真的只有神才能救。

　　趙王的手越撫越快，直到玉珮發熱，方才驚覺停了下來。

　　「王上。」黃宣的聲音舒展而清亮，就像是在課堂上回答問題一樣。

　　趙王定了定神，在這個比自己還要小的「商人」面前，他失去了那種與生俱來的優越感，這讓他極不舒服，卻又不得不忍受下來。出神地看著龍椅下的地板，趙王丹用低沉的聲音道：「平原君，你為宣子解釋吧。」

　　「平原君趙勝？」黃宣不確定地問洛林道，他在資料中看到過這個人。

　　「沒錯，戰國四公子。」洛林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平原君至少有50歲了，但黑髮飄飄，面如冠玉，很有一番美男子風範。他是惠文王的弟弟，現在的趙王丹的叔父。毛遂自薦中的毛遂，就是他在長平之戰後派往楚國求援的門客。

　　這是個傳奇式的人物，三次被罷相，三次被起復，是戰國少數能為人所知的人物。

　　他從來是很少來參加例會的，黃宣昨日也沒有見到他。

　　趙勝儒雅地跪坐在席上，欠欠身子，道：「我們認為閣下的論斷是正確的，因此，想請問您，如今的困境如何解決？」

　　說得很簡單，也很直接，但卻確實是抱著解決問題的態度。這樣的姿態，在某些場合中，由上位者做出，確有讓人心生好感的作用。

　　黃宣的目光迎來了點頭微笑，讓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道：「如今局勢，除了趙軍已經斷糧以外，雙方損失相當。在下覺得，解長平之圍是第一要務。」

　　說了等於沒說，精闢的中國式回答。

　　平原君仍然虛心道：「那如何解長平之圍呢？」

　　黃宣搖頭，道：「我不懂軍事，不過我可以送上萬石糧食給趙括軍。剩下的，就要靠諸君努力了。」

　　1萬石雖只夠40萬大軍吃一天，但對於緩解糧荒的作用是巨大的。而且，如果足夠節省的話，再堅持多幾天也並非不行。

　　「如此，有勞宣子了。」看來，黃宣的回答早就在趙國君臣的意料之中。不過，趙王丹還是喜上眉梢道：「如此，宣子要何賞賜？」他還說不出交易這個詞。

　　黃宣滿面含笑地豎起三個手指道：「在下可以送糧食給趙括軍，但有三個要求。」

　　「請說。」平原君很認真地坐直了起來。

　　「第一，在下在趙國的生意，不能受到影響。」

　　「這個自然，貴僕可以在東市隨意交易，但買賣耕牛的數量要受到限制。」黃宣的交易，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對於緩解趙國的糧荒有極大的好處，畢竟豬肉再好吃，也是不能熬饑的。在歷史上，長平大戰結束後的趙境一片餓殍。

　　「沒有耕牛就算了。」黃宣喜歡談判中的你爭我奪，他放下一根手指道，「其二，在下還想與貴國做一筆交易。」

　　「哦？」

　　「我知道包括平原君本人在內，家中都有不少的牲口、牛馬、絲綢，在下願意用糧食相換，也可緩解貴國的危機，希望平原君能起個表率的作用。不過，無論市場上的價格是升還是降，糧食都是一石牛馬都是2萬錢，羊彘2000錢，可乎？」

　　當市場上的糧食多起來的時候，價格自然會下降，但對於趙國而言，這樣的事情也算公平。何況，平原君等人是否明白這樣的經濟規律也未可知。所以趙勝立刻緩下臉色，道：「好。」

　　當白起屠盡了長平趙人之後，圍攻邯鄲期間，平原君就做到了慷慨解囊，以家宅資助守軍，令侍妾縫補軍士的事情。對更好名聲的趙勝而言，只是平等的買賣，並不算什麼。

　　何況，要緩趙括之危，就要再發大兵，這些都是需要糧食的，黃宣的建議對雙方都是有利的。

　　黃宣這時豎著中指，對著趙國君臣道：「最後一條，作為在下幫助大趙的回報，若是奪回上黨，甚至進兵秦境，在下要擁有所有物品的優先購買權。」

　　兩三句話解釋了什麼叫優先購買權，趙王丹將手在幾上一拍，道：「寡人許你。」

　　沒有什麼，比未來的權益更容易出賣的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長平之戰（9）

　　之後，黃宣從王宮裡緩步踱出，廉頗去整頓軍備了。這一次，趙王決定再次征發3萬壯丁，再加上一半的禁衛軍，馳援長平。另有1萬壯女後勤。這幾乎是趙國最後的武裝力量了。

　　空氣帶著熱度在空中飄蕩著，彷彿互相之間在吹氣一般，試圖將溫度涼下來，自己卻變得越來越熱。

　　邯鄲的下午有些乾熱，黃宣不太適應地將雙手叉腰，想等到出門騎上了馬，有了速度應該就涼下來了。典韋穿著緊身的胡服，卻沒有什麼不適，也許是心靜自然涼吧。

　　「黃君。」信陵君在後邊客氣地叫了起來。按理說，在外邊他是不能被叫做君的，但禮儀和特權本身就是用來逾越的，趙勝如此也是為了表示尊重，畢竟趙國君臣對他的身份與地位，還很是不能確定。

　　聽到「黃君」這個名字，黃宣很是尷尬了一下，道：「平原君可別這樣叫我了，就叫我黃宣吧，認識我的人都這樣稱忽我。」

　　趙勝對黃宣的來歷當然很好奇，他平和地一笑道：「如此我就叫你黃宣了。」

　　「好。」

　　黃宣簡短地說一個字，就不說話了。還是趙勝續道：「黃宣，你有多少把握，可以帶糧食進入長平？」

　　剛才黃宣提前走了，趙國的先生們應該又談出了些東西。黃宣窺了他一眼，淡淡一笑，對洛林道：「來個隱身。」

　　黃宣身上的光線頓時扭曲了起來，趙勝驚訝地發現，剛剛還在和自己說話的「黃君」竟然就眼睜睜地消失了。

　　20秒後。黃宣從趙勝身後出現，拍拍他的肩膀，道：「平原君，如何？」

　　趙勝很快就調整了情緒，用略帶興奮的聲音道：「太好了。黃君，如此我就放心了。」

　　黃宣心裡讚賞了一聲：這才是真正的政治家風範，永遠都不畏懼強大，敵人只會是消滅敵人的敵人。能夠做到這一點的，都理應青史留名。

　　「黃宣。」激動過後，趙勝躊躇滿志地道，「今天晚上，我們一起前往長平，可乎？」

　　「糧食你們準備好了？」黃宣搖搖頭。他也知道長平局勢不能再拖，但他同樣清楚，長平趙軍還能再堅持許多天，現在離開，是不明智的。只有對方極度需要你的時候，自己才有價值。

　　他親熱地拍拍趙老頭的肩膀，道：「平原君，我知道，如果你們拿出所有餘糧，資助長平是沒有問題的。但這樣的孤注一擲，你是否想過，萬一長平仍是失利，邯鄲以何據守？只要給我一晚上的時間，你們就能多出十萬石、百萬石的糧食，何樂而不為呢？」

　　「百萬石？」平原君有些不相信地道，「你真的能拿出這麼多糧食？」

　　黃宣重重地一點頭，道：「只要你們有這麼多的牲口。」

　　平原君看著黃宣毫不作偽的眼睛，道：「我的牧場還有牛馬3000餘頭……」

　　他沒有繼續再說，黃宣馬上跟上道：「一頭2萬錢。平原君若願一次出售3000頭，在下每頭再加1萬錢。如果您能湊夠4000頭，就每頭三萬五千錢。糧價每石90錢，有多少換多少。」

　　3.5萬錢，已經是市場的平均價了，平原君很痛快地道：「好，黃君這就與我去牧場吧。」

　　黃宣苦笑著道：「晚上吧，東市還有許多牲口沒有處理呢。」他說著加了一句，「今天晚上我就不睡覺了，如果平原君能幫我收得更多些，我也能省些心。」

　　他說得極慢，洛林也翻譯得極慢。平原君馬上明白過來，黃宣是要收夠牲口才願意離開。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許多牲口，他還是一咬牙，道：「黃君放心。」

　　……

　　過去一天，黃席過足了大商人的癮。從來沒有過這麼多人來求他，那些往日對他不屑一顧的大人物們，現在的臉上卻全是獻媚。有些人還不太適應突然中的身份變化，臉上僵硬地笑著，那滿面的假笑，反而更讓人暢快。

　　糧食，沒有什麼比糧食更重要的了。

　　1石糧只要80錢，雖然只比市場便宜10錢，可實際上，糧鋪裡根本沒有多少糧在賣。在這糧價節節攀升的當口，誰家老闆沒有惜賣的心理？

　　而黃宣的要求是，只要是活的動物，除了人，雞牛狗豬無一不可，但只要大批的。於是東市很快多出了一批新的二道販子，甚至三道販子，他們用較低的價格從散戶手裡收來各種牲口，然後集中賣給某位商人；這位商人湊夠一次交易的十頭大牲口或者百隻小畜，就賣與黃席換成糧食，再用來從下線那裡換來牲口。

　　戰國人民是智慧的。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黃席身後的三個大糧倉，那是黃宣租來後，留給黃席用來販賣的小麥。身邊有趙王的禁衛守著，不清楚的人，恍然以為是皇室在賣糧。

　　三個糧倉約有3000噸糧食，也就是9萬石，價值81萬錢。半天時間，差不多換到了20頭牛和200餘頭豬，聞訊而來的人卻越來越多了起來。黃席鼻子上都滲出了汗，再過一會兒沒有糧賣，事情可就糟糕了。

　　好在黃宣很快就趕了回來，看到眼前抱著雞、拖著豬羊的人民群眾，黃宣深深地陷入勞動大軍中，憑借典韋穿過人牆，黃席已經有些支持不住了。

　　「繼續賣。」黃宣趕忙向三個糧倉中放入糧食，剩下的大多都是玉米等現在沒有的糧食作物了，看來只能用來喂牲口了。

　　「陸閔。」放好糧食，黃宣看著人頭攢動的東市，拿出生物磁卡就撥，「你的位面通道開通了沒有？」

　　「沒問題了。」

　　「那好。我們一撥一撥地傳。我現在大概有，呃，上千頭各種動物吧。你那裡能分類嗎？」

　　「全自動化操作。」陸閔很有榮耀感地道，「R001的科技等級是附近幾個位面最高的。」

　　「那就沒問題了。」黃宣想了想，最後還是問出來，「你們一般是怎麼處理動物體內的非生物物質的？」

　　「你是說糞便和泥巴？」

　　「呃，沒錯了。」

　　「清腸劑和吸附劑怎麼樣？可以定時解決，想要1分鐘就1分鐘，想要設定30分鐘也可以。」

　　黃宣毫不客氣地道：「送我一批吧，這次沒準備。」

　　「馬上。」陸閔很喜歡黃宣的不客氣，這讓他感覺與「榮光貴族」的距離更近。

　　……

　　邯鄲東市是個很大的市場，只是隨著長平戰爭的進行，商業逐漸蕭條。黃宣找到市掾（戰國工商與市場監督），又要了市場後邊幾畝大的空地，將牲口都趕了過去。

　　清腸劑都是很簡單的藥粒狀，遇到活性唾液會自動黏附，然後根據設定的時間進入動物體內，促使清腸。吸附劑則需要噴在生物體上空，自動吸附非生物質凝結脫落。黃宣拿出幾板，交給一個13歲的小僕役，道：「把這裡剝開，給這裡的每隻牲畜，一頭喂一個。」接著他又叫過兩個小子，將自己也覺得後現代的吸附劑交給兩人，道：「你們把這個小盒子，呃，就是這個看起來扭扭曲曲但封起來的東西，把它在每頭牲畜上空摁一下——不知道上空？就是頭頂——數三聲，然後換下一頭，明白嗎？」

　　三個小僕役都很機靈，不僅知道按順序，還知道將餵過的和沒餵過的用柵欄分開，黃宣則自己捂著鼻子走開了。

　　……

　　黃府的僕從們都知道，自己的新主人是很有些能耐的人，至少大變活牛和大變糧食這樣的魔術，他們以前是看不到的。因此工作起來，也越發地賣力了。

　　可惜黃宣再也沒有回到趙王賞賜的宅子，他忙忙碌碌地將新買來的牲畜送往R001，再用換來的食用性糧食換來牲口。等到太陽再次從東邊升起的時候，邯鄲城外已經擠滿了來自井陘、滏口陘、軹道的地主、農民。

　　R001對原生動物和食用性糧食的比價在1：200到1：500之間，按照最貴的耕牛計算，黃宣需要2.1萬公斤的糧食換到一頭健壯耕牛。戰國時期的犍牛普遍重不400斤，差不多是1：140的比例。平均一下，刨去能量消耗，大約有40％的利潤和小數點後無數位的能頓收入。至於豬羊的價格就低得多了，一頭豬80公斤的話，兌換比率就在1：30以下，利潤已經超過了100％。

　　隨著平原君的5000頭牛馬和上萬頭豬羊送到東市，整個邯鄲都轟動了。原本還猶豫的貴族們看到此情此景，哪裡還按耐得住？戰國的養殖業已經頗有規模，牛馬有廄，豬羊有圈，飼料採用芻秣。芻是刈割後經過加工的草，秣是精料，以粟和菽（豆）為主飼料，價格不菲。在糧價飛漲的時候，繼續養下去的成本和風險都更高——古代人是不知道風險這個名詞的，但他們能夠感性地體會到。

　　所以，平原君的牛馬就像是一個旗號，瞬間將黃宣的工作量提高了10倍。他不得不宣佈，大牲口必須百頭以上才能在自己這裡交易，豬羊需要300頭，雞狗則要千頭方可。

　　由於不同位面之間的時間是獨立的，因此當黃宣將牛羊送入通道的瞬間，陸閔就可以收到，但對這些牛馬而言，它們卻可能經過了幾個小時。

　　陸閔在粗略地點過後，就會發送糧食給他，黃宣也沒有時間查看，接著進行下一批。他已經整出了10多個牲口圈，佔據了半個東市。地上的非生物物質都已經鏟過了百多次，全靠平原君派來的僕役，若非如此，東市已經不可聞了。

　　等到第三天晚上的時候，平原君又派人來催，黃宣才戀戀不捨地對陸閔道：「之後就不用兌換成糧食了，你就幫我賣了吧，股份什麼的都好。」

　　未雨綢繆，在需要的時候你會感謝自己。黃宣還記得家族的小課堂。

　　陸閔有些遺憾地答應了。這三天以來他也沒有一刻休息，但只要看看自己的磁卡上增長的熱圈，他就又充滿了動力。不知道這位「榮光貴族」是討厭麻煩，還是想讓他分些利潤，所有的牲畜都是按照頭數來計算的；而在原生動物交易大廳，原生動物的交易是十分複雜而準確的，包括種類、年齡、生產地點、生產方式、肉質等等百十個因素，將這些平均下來，他總共能獲得15％左右的溢價。扣除租用位面通信的錢與能量，也比一年的旅行收入都要高。

　　至於黃宣，不知不覺間已經交易了超過5萬頭牲口和更多的小型動物。按照利潤率，多得的糧食超過100萬噸，也就是3000萬石，比四川都江堰建成後每年的產量都要高。這就是科技的力量。

　　秦國建了鄭國渠之後，每畝糧食的產量也只有70公斤，與現代的糧食產量不可同日而語，更別提和R001的生產效率相比了。制約他不能交換更多牲口的原因，是東市的交通——這裡已經是整個戰國交通最好的地方了，在它的鼎盛時期，每天可以交易上萬頭牲口，但若是再加上上萬的人和以萬噸計的糧食，這裡的效率就太低了。

　　這也是黃宣堅持大量交易的原因。例如平原君，他一共賣給了黃宣2萬頭各種牲口，價值24萬噸糧食，堆成寬高各500米的糧食堆，高也要10米，是黃宣帶來的糧食20倍重量，值1億美金，用5噸的卡車運輸，需要5萬輛次，用載重500公斤的馬車運送，要50萬次。如果黃宣不是去他的米倉與之交易，僅此一筆，就夠他忙乎十幾天的了。

　　多虧了戰國居民對非自然現象的耐受力，在平原君起帶頭作用之後，各國大商人都願意與黃宣在異地交易，而將牛馬送入東市，黃席再將其按千頭為單位圈起，等待黃宣送走——這種信譽的建立，是維持了7天的「牲口換食品」計劃的內在保證。

　　此外，如此多的糧食交易，顯然讓趙國君臣又驚又喜，驚的自然是黃宣的能力，喜的則是獲得如此多糧食。趙國人口絕不超過500萬，100萬噸糧食，哪怕耕牛都賣了，也能熬過兩年，何況是在現在這樣的危機時刻。

　　因此，在黃宣來到這個位面的第五天，在他開始牲口交易的第7天，黃宣得到了一筆政府訂單，足足20萬頭牲口，主要是駑馬和豬羊，以及少量的耕牛，總值10億美金。而換成熱圈之後，陸閔立刻被唬得語無倫次，結結巴巴地道：「我已經以您的身體特徵辦了磁卡給您，您會成為R001最受歡迎的貴賓的，一定是。」

　　然而，大量的糧食當然是好事，但舉國軍力生死存亡，卻讓趙國人的喜色持續不了多長時間。平原君從每日一催發展到每日四催，到了第七日，更是輕車簡隨，不顧東市的骯髒住在了這裡，等著黃宣出發。

　　算算時間，黃宣覺得也晾夠了趙括，在第20萬頭牲畜送出的時候，終於對苦盼之中的平原君道：「你只能帶兩個人，我們傍晚出發。」

第一百五十五章 長平之戰（10）

　　對黃宣而言，將牛羊送回P112也是頗有利潤的，因為糧食需要的能量消耗畢竟要高於細胞活性很高的動物，而且有了清腸劑和吸附劑，位面旅行的能量消耗也會降低到極致。但一方面，他不會現在就回到P112，這麼多的牛馬，不能總放在位面通道中，那也是要消耗能量的；另一方面，他也想與陸閔拉拉關係。

　　不過，他卻全然不知，這麼多的原生動物，在R001是什麼價錢。

　　即便是食用性糧食，在高等級位面也是高價之物。縱觀人類史，無論什麼時候，食物消費都是大宗。即便是21世紀，恩格爾係數低於0.4的國家和地區，也並不佔多數（恩格爾係數是食品消費支出占消費總支出的比重，恩格爾係數越低，表明生活質量就越好。根據聯合國糧農組織對居民生活水平和質量高低所確定的恩格爾係數標準：0.6以上為貧窮，0.5～0.6為溫飽，0.4～0.5為小康，0.3以下為最富裕）。

　　這是容易理解的，科技越先進，人類的壽命就越久，人的數量就越多。

　　希望傳承自己的基因是一種本能，不生育是理性行為，因此是一種反常行為。這種反常行為是由多因素控制的，如教育費用很高，生育成本很高，生活成本很高——後者包括食品價格。而生活成本又反向決定僱傭他人的工資，並回饋於生活成本。

　　因此，說沒時間帶孩子的人，其實是限於生活成本的壓力——不能用更少的工作時間賺到足夠多的錢。除非他說我討厭孩子。但對大多數人類而言，隨著他的生命延續，希望傳承基因的本能會越來越強烈。

　　同樣，對於社會和國家而言，無論是計劃生育，還是控制人口數量的其他方式，都是由生活成本所決定的。如果食品價格和其他社會資源價格很低——社會資源的價格也由基礎資源價格決定——政府就不會去管理人口問題，於是人的生理本能又會再次發生作用。

　　故而，食品價格是具有普遍性價格依據的。人類學家和歷史學家往往使用糧食價格計算購買力也是由於同樣的原因，相比黃金和白銀等貴金屬價格，糧食的價格相對人類社會本身更具有代表性。（註：以上為豚氏理論）

　　原生生物的可塑性是它價格高昂的主要原因。當然，再多的能圈，也不能與能頓相比，後者是可以換到貢獻度，從而得到更高權限的。所以，這才是陸閔等人會將數千匹馬送給黃宣的原因。幾十個人分6000匹馬，每個人不過百餘頭。而多賺了那麼多能頓和能圈之後，送些「榮光貴族」喜歡的物事，也是很自然的想法。

　　不過，當看到陸陸續續送到R001的以10萬頭計的原生動物，陸閔也多少有些心動，或者說，總是有些念頭紛繁而來。他一邊閉著眼睛將能圈打入黃宣的磁卡，一邊勸慰自己：這也許是榮光貴族在考驗自己，他不在乎這些能圈，但我一定要能經受考驗；我已經賺了不少了，不能貪心；在R位面，沒有人能躲過榮光貴族的搜索，沒有人。

　　此時此刻，正在被念叨的「榮光貴族」愁眉苦臉地坐在馬背上，他的大腿內側又開始疼痛了起來，被典韋攙著。平原君比他好上不少，但年紀大了，騎在馬上也總是有些搖搖擺擺，他的一個門客小心地扶著他。

　　馬速不快，蹄聲陣陣，這裡已經靠近秦軍的壁壘，任何響動都會驚起幾支偵騎。

　　白起在等待果實熟透。

　　武安君是個深沉的男人，他有一雙混沌的眼睛，就像是那些在養老院曬太陽的老頭一樣。他的頭髮很亂，僕役為他梳好之後不久，他就會再次將之弄亂。只有當他不思考的時候，頭髮才會整齊起來。

　　白起從來不掩飾自己的焦躁，當他十分焦躁的時候，他會用打人來緩解，大多數是看別人打，很少的時間自己打。不過，他從來不會無故毆打將領。

　　令僕役們慶幸的是，武安君閣下從來不會亂殺人，即便在他特別暴躁時候，他也不會像打人那樣，隨便拎出一個殺掉，而是會想盡辦法找茬。比起中「彩票」，僕役們有一種安全感，只要我不去觸霉頭就好了。

　　「武安君，繼續進攻嗎？」一個公大夫施禮問道。

　　「嗯。」白起陰沉著臉。每次的進攻都會損失數百士卒，隨著趙軍拚死一戰的思想越發強烈，秦軍的傷亡也越發慘重。而就軍事素養和裝備方面，大秦都是佔有優勢的，可與趙國相比，戰損卻幾乎相當。

　　白起當然不會在意這些戰損，只要能夠消滅眼前的趙軍，再多一倍的戰損他也能夠承受。但隨著趙軍斷糧時間的增長，預想中的崩潰局面並沒有出現，趙軍士卒並不是如炸巢的鳥兒一般蜂擁投降，也不是漫無目的地衝擊秦軍壁壘。秦軍能射300步的弓弩一天只能射8次，每次的時間都不超過一頓飯，而這麼短的時間，是無法對趙軍造成足夠的傷害的。

　　相反，為了疲憊趙軍，使他們不能整頓軍紀，重整軍力，秦軍不得不始終以小部隊的方式，在趙軍進攻的間隙進攻趙軍大營。以長平的地形，進攻方總是吃虧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趙軍逐步虛弱的情況並沒有發生，三天前已經有趙兵開始向大營內拖入屍體，現在卻幾乎沒有了。想到這裡，白起嚇出一身冷汗，大聲呵道：「公士。」

　　「在。」一名帳前侍衛束手而立。

　　「叫王齕來。」

　　公元260年的王齕還是個尚在上升期的將領，他在秦軍中是著名的攻堅將領。正是他艱苦卓越的戰鬥，讓廉頗在今年年中的時候遭到了巨大的損失——傷亡3萬餘人，並喪失丹河以東的工事。這是促使趙孝文王換將的主要誘因。

　　而趙括，也因此提前登上了歷史舞台——其結果，當然是悲劇性的。如果讓他有機會從校尉幹起，在戰爭中磨練10年，也許又是一位李牧般的天才將領。更深入地想，他的機會也許比李牧更好，作為趙奢的兒子。他幾乎不需要考慮太多政治上的問題和來自背後的刺刀……

　　不過在黃宣以未來人的眼光看來，眼前的趙括同樣是個聰明人。司馬遷說：趙括的父親趙奢從來都是與士卒同甘共苦的，賞賜也是送給戰士。趙括卻將趙王的所有賞賜都收藏在家裡，然後買田買地，所以士卒不能用命。

　　可是，看看王翦的自污就可以知道。相比嬴政，趙王丹更不是個很有氣量的帝王。如果趙括不在家置田置地，反而拿著趙王的賞賜收買人心，這個年輕的趙王，如何會放心將舉國之兵交給他——他可是趙奢的兒子，戰國人不明白什麼是陳橋兵變，但他們絕對可以想像得到。

　　從這方面看，將廉頗從前線換回，與趙王的帝王心術怕也有不小的關係。很少有哪個帝王會容忍一名大將帶領全國的軍事力量，在距離首都只有300公里的地方經營工事，堅守不出。

　　只是誰都沒有想到，長平之戰，趙國竟然敗得如此之慘，如此之快，慘至趙國無男丁，快至讓各諸侯國都反應不過來。原本想要坐山觀虎鬥的先生們突然發現，其中一隻老虎不經意間被養肥了，肥得只用屁股就能壓死滿山的動物。

　　不過，哪怕長平之戰創造了戰國史最大的殲滅戰，也只不過是加速了秦國的統一步驟而已。這個國家統一的基礎，自從商鞅變法以來，就在逐步穩固中。

　　趙勝手持半片虎符，輕輕地與趙括手中的虎符相對，包括黃宣在內，所有趙軍將領都屏息凝視。

　　趙括的手上有凍傷的創口，這是他睡在野地的結果；他的嘴唇乾裂，潰瘍嚴重，這是壞血病的徵兆。看樣子，他已經盡量去與士兵同吃同住了。

　　然而，這種小恩小惠，比起平原君巨大的聲望和手段，卻是遙不可及的。黃宣伴著趙勝來到長平三天。這三天裡，平原君絕口不提軍權的問題，反而熱心地分配糧秣，一副後勤總管的樣子——在連馬匹都吃光的趙軍中，後勤總管是沒有人會搶奪的差事。可是今天一早，當趙括決定升帳議事的事情，平原君卻突然發難。

　　虎符節仗一應俱全，還有趙王丹的詔書，在法理上，趙括一敗塗地。再看在場的將領，即便是他上任後提拔的諸人，也默不作聲。

　　戰役失利是一個原因，趙王的任命是一個原因，更多的還是來自平原君的聲望與許諾。戰國四公子，每個人都有其赫赫威名——盛名之下無虛士，平原君能有門客3000絕不偶然，那本身，就是信譽的保證。

　　過去三天以來，黃宣看著平原君趙勝去每一個軍營分發糧食，和每一名高級將領親切交談，關注他的人還以為他在談論後勤問題，誰能知道，他在向每一個人保證「既往不咎」。

　　這本身就需要承擔巨大的政治風險。不過，來長平本身，就已經是最大的政治風險了。

　　也許有人會懷疑趙王的誠信，也許會有人懷疑趙括的真心，但沒有人會懷疑平原君的承諾。在過去的幾十年裡，趙勝始終在向整個戰國時代證明：「我是最有前途的政治家」。平原君可以與趙王相若的力量來自他的3000門客和多年的聲望，而這一切的紐帶，就是信譽。

　　就連黃宣都相信，平原君不會過河拆橋。

　　趙括有些失神地從主座上走了下來，這對於他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軍權交替已畢，眾將齊齊向平原君施禮，口稱「君上」。

　　平原君呵呵地笑著，伸手將黃宣拉了過來，道：「諸位，這位宣子乃海外異人。我王庇佑，宣子願隨我軍奮戰。」

　　在場的高級將領都見過憑空出現的糧食，對黃宣和平原君立刻信心百倍了起來。旁邊的一名將領道：「平原君，我軍目前尚有能戰之士40萬，吾願領一軍，充當先鋒。」

　　「諾。」平原君語氣中帶著激賞，他從桌子上攤開地圖，說道：「諸君請看，這裡就是我們……」

　　平原君趙勝並不是個天才的將軍，也許相比趙括，他的軍事才華也有不如。但作為一名統帥，他無疑是優秀的。

　　趙勝身邊的門客時不時地會插上兩句話，而在他將黃宣告訴自己的那些東西說完之後，之後的內容都由這名門客來完成了。

　　沒有任何人會小看平原君的門客。在戰國時期，門客本身就是一股巨大的力量，或者將之稱之為民間力量，也是準確的。例如藺相如本人，就是趙國宦官頭目繆賢的門客。

　　「這個蕭弦是誰？」黃宣問洛林道。

　　「沒有記錄。」

　　也許又是一個泯滅在歷史長河中的天才。

　　蕭弦說話有力，吐字清晰，語言很有條理，讓人即便走神一陣，也能聽懂他在說什麼——這是非常重要的，不能期待每個人會重視你，會仔細地去聽你所說的每一個字，就像看書過程中經常性地跳過一般。

　　黃宣很自覺地站在旁邊聽著，一直到他們說到如何衝出秦軍包圍圈的時候，方才插口道：「平原君，也許我可以幫得上忙。」

　　「哦？」平原君現在也算是瞭解黃宣了，他看得出來，這個被自己稱之為海外異人的年輕人，並不在意趙國本身，但似乎很重視財貨。他喜歡這樣的有實力者，不過，他的價錢似乎不怎麼便宜。

　　黃宣笑吟吟地道：「我可以幫你們打開大約200米，嗯，就是80丈寬的缺口。另外，我給你看些東西。」

　　他說著就從營帳裡走了出來，伸手拿出一小塊生物炸彈，找了塊石頭黏上，一摁，就扔了出去。

　　3克炸藥的威力就能摧毀一輛汽車，30克的炸藥範圍足有20米寬。全靠能量撐著，黃宣方才能在劇烈的火光中毫髮無傷。

　　巨大的響聲和他們從未見過的爆炸效果吸引了眾多將領的注意力。黃宣看著平原君笑笑，道：「這樣的東西，我有好多，每個要1頭牛，要不要？」

　　「要。」平原君想都不想。現在是國運之戰，過去三年，趙國已經不知道損失了多少頭牛，若是一戰而勝，不只是趙國，就是他，也將一躍而為戰國四公子之首，趙國問鼎霸主也未可知。他從黃宣手上接過一塊黏得少了些生物炸彈的石頭，學著他摁了一下，然後猛地扔了出去。

　　炸彈已經設定好了，這一次在營門角爆炸，將柵欄衝開了一段。平原君的臉上皆是喜色，忍不住道：「君乃神人也？」

　　「給牛就行。」黃宣不在意地擺擺手。即便是耶穌基督，他的基督教用多少年才能騙夠30萬頭牲口，黃宣很懷疑他就沒見過這麼多牛馬。

　　平原君仰天大笑兩聲，道：「黃君放心，一俟回到邯鄲，在下哪怕傾家蕩產，也會遵守信諾的。」

　　黃宣微笑道：「不用回到，趙軍過處，凡是牲畜，都歸在下所有，直到數量足夠為止。價錢，還是按照邯鄲的計算，如何？」

　　平原君自無不可。

第一百五十六章 長平之戰（11）

　　白起蓬著頭，身後跟著兩名僕役，為他擦拭著弄髒的褲腿和衣袖，那是剛剛打人弄髒的。

　　王齕有些拘束地站在他的身後，連忽吸聲都不敢露出。

　　「丹朱嶺多久沒有趙軍攻擊了？」

　　「三天了。」王齕恭恭敬敬地答道，「他們一直在集結部隊，而且有探子報告，有精兵進駐。」

　　在這個全民皆兵的年代，所謂的精兵就是年輕力壯的士兵，從18歲到35歲，皆可算作精兵。

　　王齕停了一會兒，見白起沒有說話，繼續道：「莫非趙國從匈奴邊境調兵來了？」

　　白起重重地搖了搖頭，將身邊的僕役一腳踹開，蹭了蹭鞋底，道：「是邯鄲的兵。」說著又沉默了下來。

　　王齕不知武安君是如何得出這個結論的。馬匹的數量？在邯鄲的探子？但他並沒有出聲相問。

　　兩個人沉默地看著前方的秦軍壁壘。緩坡被人工增高後變得難以逾越，這裡兩側都是陡峭的巖壁，峰不高卻險，難以攀爬。地形如箕，越靠近秦軍的位置，地勢也就越開闊，其後的兵力也就越多。

　　壁壘附近的大樹都被砍倒，重兵線上的秦軍將士，每天都要出擊兩到三次，主力掩護輕兵進入攻擊位置，然後再掩護這些由老弱組成的輕兵回營。事實上，秦軍主力的大量傷亡都發生在戰役前期，到了圍勢已成，消耗的都是老弱組成的輕兵了。

　　選擇這裡設伏是白起地得意之作——將趙軍引至自己的大營前，然後關門打狗。由於地理的絕對優勢，兵書中所謂的十則圍之被徹底顛覆。

　　然而。凡事有利必有弊。當趙軍不再為缺糧而苦的時候，在這種地形下，秦軍也無法迅速攻克趙軍防線。就像是三天前的趙軍那樣。

　　恰巧是三天時間。白起沉思著，道：「今日傍晚，你領一軍，自東口進攻。」他在地上隨意地劃著，「若能一鼓而勝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就聽不見了。

　　也沒有什麼再需要說的了。這一次，秦王征發全國男子，不用戰敗，僅僅是拖時間，也是秦國不能承受的。

　　白起眼神堅定，亂蓬蓬的頭髮在臉頰上掃著。

　　他從不相信，有人能在正面戰場將自己擊敗。

　　沒有人。

　　……

　　傍晚。

　　黃宣擦拭著狙擊槍，81改交給了典韋。AK槍族是相當簡單的自動步槍，任何一個人，只要他能端起槍，都能在10分鐘內學會。因此，才會有那麼多的非政府武裝如此地喜歡AK系列。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帳篷突然被人掀開，典韋忽地站了起來，擋在了門口。

　　「是我。」平原君和藹地笑著，從典韋身旁探出頭來，「黃君，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談。」

　　「什麼？」黃宣放下了手上的狙擊槍，示意典韋讓開門口。

　　平原君身後跟著的正是趙括，蕭弦則輕手輕腳地站在門口。

　　三人走進帳篷，坐定後，趙勝笑笑道：「請問黃君，是否可以將更多的人隱蔽送往某個地方？」

　　黃宣看著趙括，眼睛咪著笑了起來，道：「是趙括將軍領軍？」

　　「不錯。」趙括眼睛眨都不眨，有若石雕。

　　黃宣不知二人談成了什麼協議，不過，他是一點都不關心，而是一邊擦槍一邊道：「送1個人要1頭牛，最遠不能超過200里。」他是準備將這些人塞入位面通道了。

　　「3萬人，10里外。」趙括簡短地回答道。

　　10里外？黃宣擦槍的手頓了一下。那裡，似乎正是長平陣營。

　　……

　　趙孝成王在位期間，趙奢仍然是趙國影響力最大的名將，因此，平原君願意保下趙括也是意料之中。

　　黃宣提著減重至10公斤的狙擊槍，只覺得自己樣子威武極了，不過比起眼前的3萬趙軍將士，就遠遠不及了。

　　整個戰國七雄中，以秦趙兩國的軍人素質最高，戰術動作和軍事思想最為先進和完備。燕國在長平之戰後試圖趁火打劫趙國，卻反而被趙孝成王匆匆組織起來的民兵預備役打得片甲不留，他們的精兵素質可想而知。

　　趙括雄赳赳地站在高台的另一側，躊躇滿志。黃宣咳嗽了一聲，看著下面的森森槍林有些發怯地道：「趙將軍，那我就開始了，進去之後，不能亂動，大約半天時間，我就放你們出來，如何？」

　　「好的。」趙括其實也有些膽怯，但臉上卻一絲不露。

　　洛林這時埋怨道：「在異位面打開位面通道是相當損耗能量的，特別是這麼多人，儲存的能量都要用完了。」

　　黃宣知道他也只是抱怨而已，勸解道：「不過幾千萬元的電能而已，這不是有能頓收入嘛。」

　　洛林很快打開了位面通道，如鯨吞虹吸一般將下方的三萬人裝入了位面通道。他們可得不到和黃宣一般的待遇，不僅每個人所佔的空間極小，而且要忍受通道間的動盪。洛林幾乎關掉了一切可能消耗能量的東西。

　　平原君看得眼都要直了，黃宣這時牽出一匹馬，兩步跨上，道：「如此，我就走了。」

　　趙勝反應慢了半拍，終究還是收起了訝然，雙手向上而環，一揖至底，道：「拜謝黃君。」

　　看得出來，這個時候的平原君還是真心的。

　　黃宣長笑一聲，道：「加上之前炸彈的價錢，你一共欠我5萬頭牛。」

　　平原君也哈哈大笑了起來，道：「黃君放心，在下記得了。」

　　典韋謹慎地跟在黃宣身後。他原本只是張繡營中的一名小兵，所希望的不過是別浪費了一身本事，雖然黃宣沒能讓他馳騁疆場，但作為一個見證人——用典韋自己的理解，就是能看到英雄，足矣。

　　黃宣不知道典韋的心思，而是一邊催著馬匹前行，一邊聯繫陸閔，道：「我最近可能還有一些收入，你那邊還能申請位面通道嗎？」

　　「還有收入？」陸閔正在南麓星享受自己賺到的能圈，聽到黃宣的話一躍而起，然後有些訕訕地道，「您的手段就是不同，就算是R001的高級旅行者，也不一定能在一次旅行中賺到這麼多錢。」他說著將房間裡的女人趕了出去，「我現在就去中心申請位面通道。呵呵，前兩天由於消費的能圈很多，我的信用等級也升高了。」

　　一晃就是2個小時，黃宣覺得自己的馬術也越來越好了，原來連坐直都做不到，現在卻能自己操縱馬匹，不僅不需典韋扶著，還能快跑起來。

　　陸閔這時也急火火地完成了位面通道的申請，他一和黃宣連通，就奇怪地道：「這一次是人？」

　　位面通道是根據頻率分配位置的，洛林為了節省能量，將3萬人都放在了通道最邊緣，這裡沒有屏蔽措施，所有也是信息保護最低的地區。

　　黃宣猛地咳嗽一聲，道：「不是人。別弄錯了，這些是原住民。」

　　陸閔佩服地歎了一聲，道：「其實交易人也很不錯的，特別是高級旅行者，有些專門喜歡倒賣軍隊，還有購買軍隊進行跨位面作戰的。我看你的位面通道中的先生們就很不錯。其實我們又不是販賣奴隸，只是給他們更適合發展的空間而已。你想想看，如果我們手上有軍隊，上一次在那個叫三國的時空裡，豈不是能賺到更多的能量？」

　　聽著陸閔彷彿推銷員一般的語氣，黃宣傻笑兩聲道：「他們連武器都不怎麼會用，而且你送他們去別的位面，豈不是要很多能量？哪裡有百來個手持生物武器的戰士有用？」

　　「人少總是有劣勢。不過也只有高級旅行者才會組織軍隊的。」陸閔歎了口氣，用很是羨慕的語氣道，「只有像是你們這樣的『榮光貴族』才有這樣的實力，否則人數太多的話，光是申請程序就能煩死人。」他說著又乾笑了兩聲，似乎補救似的。

　　黃宣很小心地問洛林道：「什麼是榮光貴族？」

　　「應該是大位面時代以後的東西了。」洛林表示不知道。

　　黃宣卻記在心裡，笑言道：「那豈不是你們也可以販賣人口了？聽起來，高級旅行者也不會太吝嗇吧？」

　　陸閔已經完全將黃宣想像成不知世事的世家子弟了，若非如此，怎會如此厲害，如此奢侈，又如此的……孤陋寡聞。他笑道：「總是要能組成軍隊的才好，人數太少沒有用，人數多，訓練也很麻煩的。另外，強行擄人總是有很多麻煩，否則，我們怎麼會不去做？」

　　他的最後一句話嚇了黃宣一跳，連忙轉移話題道：「我這裡又有人找，那麼先等我拿到了牲畜再忽叫你吧。」

　　「我就守在這裡，您放心吧。」陸閔很是期待地說道。

第一百五十七章 長平之戰（12）

　　長平地區的丘陵地帶很適合大兵團移動，在距離秦軍壁壘5000米的地方，黃宣將趙括放了出來，道：「看看是不是這裡。」

　　趙括有些暈暈地走出了位面通道，在能量屏上盯了良久，道：「沒錯，就是這裡了。」

　　這裡，是整個長平戰場的最南端，秦軍的騎馬步兵就是繞到前方稍遠一些的地方，以巨大的代價，將趙軍給甕中捉鱉了。

　　因此，這裡也是雙方爭奪最激烈的地帶。但自始至終，趙括的軍隊都沒有打穿谷口，到達眼前的位置。

　　「我們去後方兩里處。」趙括說著有些不放心道，「會否被秦軍發現？」

　　「一旦將你們放出來，我就不能保證了。」黃宣實際上是不想多浪費能量。

　　趙括當然不知道，狀似理解地點頭，道：「如此，就等到今夜3更再將他們放出來。」

　　……

　　黃宣來到P210的第10天。

　　天公作美，陰雲在半空中翻滾著，偶爾有雷聲陣陣，卻沒有雨滴落下來。月亮整個被遮蔽了起來，兩個人要碰到鼻子，方才能看到對方的眼珠。

　　趙括用滿是自信的聲音命令道：「所有人吃乾糧，喝清水，不許說話，不許走動。太陽升起的時候，一鼓作氣，拿下前面的壁壘。」

　　以戰國的條件，軍隊幾乎是無法進行夜戰的，即便是凌晨作戰，也是有極大的困難的。襲擊的最大問題在於偵查和在隱蔽中行軍，而這些，都由黃宣代理了。

　　就連蕭弦，也捋著鬍子，臉上帶著輕鬆。

　　黎明。

　　黃宣嚥下手上最後一塊素麵包，這是他從家裡帶來的零食。趙括已經站了起來。

　　大軍藏在兩座小山丘中，距離秦軍最近的壁壘只有2公里。因為是晚上的原因，並沒有太多的斥候在附近遊走。而到了天明的時候，遠方的喊殺聲，卻讓秦軍無暇於此。

　　平原君將指揮趙國大軍，從正面發起進攻。

　　如果是以前，誰都不敢確信，一定能夠穿透20萬秦軍的戰線。但有了超越時代的超級手榴彈，就連最謹慎的平原君，也不禁樂觀起來。

　　這個時代的壁壘，充其量不過夯土再加木料而已。平原君等人已經測試過了，價值一頭牛的「石塊」，可以炸碎一丈長寬的壁壘，附近的人更是無一倖存。

　　以黃宣經過外公和小叔訓練的眼光來看，秦軍的壁壘連現代散兵坑的效果都達不到。要想躲避箭矢，就一定要挨身、藏頭，這會嚴重地改變戰術動作，同時也會遮蔽視野。而在近距離作戰中，壁壘除了具有高度的優勢和集中攻擊的作用以外，只能夠給防守方以安全調整陣型的權力。它最後的保護手段，只是用笨重的檑木等進行殺傷。

　　除此以外，這些壁壘都是臨時搭建的，並且幾乎不考慮來自後方的威脅。這在現代作戰中當然是不可想像的——無數事實告訴現代軍人，戰爭無後方。但在公元前的戰爭中，一場戰役，都是有後方的。

　　所以，即便是白起，都不相信會有大批的趙軍會出現在自己的身後，就像趙括當初不相信會有秦軍出現在自己身後一樣。

　　在長平之戰以前，中國地區的戰爭，步兵方陣總是優於騎兵的。李牧就曾經數次以步兵團包圍匈奴騎兵，這與其時的騎兵戰術和技術都有關係。白起的出其不意就在於使用了馬上步兵。

　　今天，平原君的創意在於，使用了「海外異人牌」位面步兵車。

　　一隊千人的精銳士兵被挑選了出來，他們都經過了簡單的培訓，懂得如何使用加了料的「石塊」。這隊士卒將隨著前鋒衝擊，直到擊穿秦軍壁壘為止。

　　這讓黃宣再次對平原君刮目相看。這裡每個人手中的石頭，都相當於價值3萬錢的耕牛價格，等於是戰國時期的單兵導彈。除了英國人在馬島登陸戰中如此奢侈之外，黃宣還想不到哪個國家的陸軍會如此富裕。

　　集中使用這些武器，而不是可惜珍視，更是顯示出平原君的眼光。

　　隨意地想著，黃宣將狙擊槍平平地端了起來。從瞄準鏡中可以看到秦軍大營調動頻繁。雖然都已經是職業軍人了，但要比起集合、分散、出擊等最基本的軍隊操演，戰國軍隊都是最初級的，足足用了大半個小時，秦軍大營方才平靜了下來。

　　這個時候，平原君應該已經擊穿了第一道壁壘。

　　趙括緊繃著臉，一言不發。失敗，反而讓他的性格變得沉穩起來，雖然表情嚴肅，但看到他不動聲色的樣子，就連黃宣都安定了下來。

　　畢竟是史上「名將」。

　　……

　　睡夢中的白起黑著眼睛走出了大帳，就有隨帳公士小跑著喊道：「將軍，重樺將軍陣亡，鎮西塞被攻破了。」

　　武安君頓時清醒了過來。

　　壁壘就是野外的城牆，相當於後世的工事。壁壘之間有要塞連接，駐有優勢兵力，形成一個能夠互相聯繫增援的體系。秦軍雖然來得匆忙，沒有廉頗的壁壘架構全面，但在白起看來，趙國主力就算都能吃飽飯，也不可能攻破他的防禦，更別提摧毀了一座要塞。

　　想到這裡，他理順衣角，問道：「具體情景如何？細細道來。」

　　斥候只是第一波信使，不明情形。問話間王齕也衣冠不整地走了進來，揮退斥候，道：「武安君，出事了。」

　　白起眼睛一瞪，道：「你不在前線指揮部隊，回來幹什麼？」

　　王齕只是搖頭，臉色淒苦道：「趙軍不知從哪找來的物事，丟在地上，立刻有濃煙火光翻天。周圍的士卒、壁壘都被打碎，安西塞也要守不住了。」

　　白起雖然有些慍怒，但卻知王齕生性謹慎，故而掀起衣袍就向身後的小丘衝去。只見遠處濃煙滾滾，看不清前線，隨著距離越來越近，漸漸能聽見炸雷一般的聲音。

　　王齕小聲道：「將士們心生疑慮，士氣不足以勝。」

　　白起面無表情，嘴唇嗡動，正要說話，就聽身後更大的炸雷聲響起。

　　「重創秦軍！」

　　「重創秦軍！」

　　趙軍的忽聲越來越整齊，伴隨著炸雷，白起終於色變。

　　※※※

　　PS：有人問我熱圈是什麼，其實前文進行過定義，在這裡重新說明一下：

　　熱圈：R001的常用能量單位，也是通用幣值。每個熱圈為大約15g物質繞地球一圈所作的功。換算為電能，每個熱圈大約相當於2000度（以星球周長4萬km計算）

第一百五十八章 長平之戰（13）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在P210最新的歷史課本中，第一句話如是說。（注意：是P210，黃宣所在的時空是P112）

　　更定新版歷史課本的原因是「長平之戰」。由於幾名人類學的考古學家在長平、沁陽地區的新發現，使得長平之戰的結論不得不重新修訂。

　　勝利者不是秦國！在一年前，這是多麼荒謬的論點。

　　然而，當《自然》雜誌全文刊登了來自中國的論文——《論長平之戰中的疑點》之後，懷疑的聲浪突然轉向。

　　考古學家們用無可懷疑的論據——來自趙國的古簡和對古戰場上的分析證明，被圍困的趙軍可能在七天內突圍成功，並將秦軍包了餃子……所以，秦軍才會在之後的10年中休養生息，才會被五國齊攻，才會……好在，秦國有一個秦始皇，還有數百年間一貫的政策與外交，一切都在50年後被糾正了。只是那段歷史，這位皇帝並不太喜歡而已。

　　論文很長，卻被稱之為中國考古界一大奇葩。唯一的瑕疵可能在於，文章對秦軍主力的下落判斷很讓人疑竇叢生——新的屠殺，還是俘虜？卻找不出任何的證據。

　　※※※

　　P112T01260

　　黃宣懷抱著狙擊槍，注意著對面的秦軍。趙軍的三個部分：平原君所統帥的主力、趙括率領的奇襲部隊、趙軍大營都已經匯合於一處。而秦軍，卻被壓縮在不足三平方公里的小山丘上。

　　若還是戰國時代的武裝，白起也許真地可以固守待援，希翼有百分之一的機會，被河內秦軍解救出來。然而，趙軍手中新的犀利武器，卻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抵抗的。

　　百餘名會說秦地語言的趙人大聲忽喊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逃不出去了，還是投降吧。趙國政府會給你們公正的判決。

　　回答他們的是一排弩箭。

　　趙軍還以價值20頭牛的爆炸。

　　再見平原君的時候，其臉上已經帶起了輕鬆的笑容。相反趙括有些緊張，不似他在大戰開始前的模樣。

　　趙勝親切地笑道：「我們集中殺傷秦軍的東側，白起應該就在那裡，如果成功，秦軍應該就會投降了。」

　　對於能夠戰勝白起，趙軍的將軍們也有些恍惚的感覺。或者說，能夠死裡逃生，並見到此刻如斯相似的情景，強烈的對比更讓人感慨吧。

　　「使用炸彈？」趙軍已經熟悉了這個詞語，甚至於，開始依賴這種的武器。

　　「沒錯。」

　　「但如果要炸開整個東側，數量已經不太夠了。」那將領說話的時候看著黃宣。總計不過百多公斤的生物炸彈，如今已經用得差不多了。

　　黃宣則只是笑笑，道：「不用這麼麻煩，告訴我白起長什麼樣子，在哪裡，我就可以殺了他。」

　　平原君驚喜溢於言表，他也擔心遲則生變。但等到向黃宣描述白起模樣的時候，一眾將領支支吾吾地都說不出來。

　　這是個沒有照片，也沒有新聞的世界。皇帝換身衣服都可能逃走，更別說是沒有照過面的秦軍大將了。

　　黃宣有些失望地聳聳肩，先道：「平原君，我看到你們獲得不少的牲畜……」

　　「原本準備等到戰事結束後再交給你。」平原君立刻接上話道，「不過現在也很方便。」

　　「是我有些著急了。」黃宣這麼說著，人卻向外走去。平原君也只好跟在後邊。

　　搶到的牲畜都是秦軍的。這裡雖然距離秦境稍遠，但勞軍這樣的工作，總是需要隔三差五去做做的，否則，士氣就很容易下降。

　　趙軍自己的馬匹都吃了個乾淨，現在看到上千匹的牛羊牲畜，口水都快流了出來。黃宣很體諒地給他們剩下了20頭牛和50豬，然後將剩下的統統攬入位面通道。掐頭去尾，是4800頭，換算成牛，為3000頭，將將完成趙軍義務的1/20。

　　平原君笑吟吟地看著黃宣將處理過的牲口塞入位面通道，強忍著刺鼻的味道，對黃宣說：「黃君可製造更大的，嗯，爆炸嗎？」

　　黃宣這時還開著通訊器，有意無意地讓陸閔聽著這些，以約略地透漏自己的來錢渠道。隱隱約約，反而更會讓人自己補充，也更容易取信於人。

　　斜看了趙勝一眼，黃宣微笑道：「越大的爆炸就需要越多的炸藥，但你已經欠我4萬多頭牛，欠賬太多似乎不好。」

　　R001的陸閔簡直就要崩潰了，經過他手的能圈已經超過2億，而5萬頭牛，差不多又要5000萬能圈，真不知這些「榮光貴族」怎麼能賺到那麼多的牲口。

　　他卻不會知道，即便是榮光貴族，也很少有能力，讓一個國家心甘情願地付出這麼多的財富。這不僅需要強大的武力，同樣需要對一個位面的熟悉。西班牙人若非抓住了印加帝國的皇帝，也不一定能得到太多的黃金。更明白地說，西班牙人在美洲大陸經營如此之久，不也沒能帶走所有的財富嗎？

　　有能力像黃宣一般做的人，大抵也是高等級旅行者了。而那些先生們，多半是不會將精力放在能圈上的。

　　平原君臉色僵了一下，馬上又笑容滿面道：「那麼用土地補償怎麼樣？只要徹底消滅眼前的秦軍，我可以在諸君面前保證，將上黨以西的土地作為黃君的食邑。」

　　政客就是政客，即便平原君這樣的大家，也忍不住會耍些手段。上黨以西，不是韓國的土地，就是秦國的土地，將這些土地封給黃宣，等於是買了一套保險，一條屏障，卻幾乎沒什麼付出。已經見識到黃宣手段的平原君，也不得不為趙國的未來考慮。

　　要土地做什麼，黃宣還是搖頭，提點他道：「我只對活物感興趣。」

　　這個不清不楚的活物，卻讓平原君想偏了。他回頭看了眼趙括，揮揮手道：「你們幾個都離開吧。」

　　只剩下趙括和他的門客蕭弦留了下來。

　　平原君走近黃宣兩步，輕聲道：「黃君，眼前的秦人至少還40萬人，您若是能保證他們不再回來，我就將他們都送給你了。」

　　黃宣還沒反應過來，陸閔已經忍不住在那邊吼了起來：「黃先生，是一整支軍隊嗎？40萬人，天吶，如果他們是自願的話，稍稍訓練就值10億，10億啊，黃先生……」他在心裡掐手算著，以這位「榮光貴族」的大手筆，自己能拿多少佣金。

　　「怎麼可能是自願？」黃宣動著喉嚨道，「背井離鄉。這些人只是經過訓練的職業農民，雖然打了好幾年的仗。」

　　陸閔還在為自己的佣金奮鬥，道：「黃先生，雖然我不知道您那邊的情況，但想來，應該都是戰俘吧？」

　　「沒錯。」

　　「戰爭結束後，他們會被釋放嗎？」陸閔一邊說著，從交易大廳走進一旁專供說話的小房子，「黃先生，如果這是幾千人的部隊也就算了，但這是40萬人，而且看起來，是成建制的部隊。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做過類似的生意，但是，他們能發揮的作用，絕對要好於10支4萬人的部隊。」他接著又道：「若是他們的指揮官還在的話，我想您可以與他談談。我們不一定要賣掉他們，作為傭兵抽頭，也是很不錯的。很多旅行者都喜歡僱傭軍隊，用能圈換能頓，很簡單。」

　　黃宣有些煩躁地將生物磁卡收了起來。平原君在一旁輕鬆地笑道：「黃君，只要再能有1萬塊那樣的炸彈，我們就能消滅眼前的秦軍。到時候，兵鋒直指咸陽，一路上的活物，您都有優先購買權。」

　　一股山風吹過腳下，將被踏碎的草葉吹向四面八方，團團的雲也飄動了起來。

　　黃宣冷然道：「如果我不收下他們，你們會怎麼處理這些俘虜？」

　　他盯著的是趙括，對方畢竟是個年輕人，比起平原君，也許少一份現實。

　　趙括躲閃著黃宣的目光，低頭道：「總是不能讓他們回到秦國的。」

　　如果這些秦兵回了國，長平之戰，就等於是白打了。想來，歷史上的白起，或者他身後的大秦高層也是這樣想的吧？

　　這裡是戰國時代，不是解放戰爭，被優待的俘虜有他們自己的立場，有他們的家族，有他們的屬於敵國的人生觀……

　　所以，這樣的俘虜一定不能被優待。

　　想明白這些，黃宣用了很久。並不是生澀，而是那股漠然的感覺讓人難受，但他很快就擺正了自己的心態。

　　適應，是黃家子孫必修的一課。

　　他彈了彈手指，看著那塊屬於P210的泥巴飛出老遠，道：「我要所有的人，包括白起，必須有30％的軍官活著，這筆交易才算達成。」

　　「要活捉白起？」趙括有些不太情願。

　　黃宣沒有看他，道：「你們不會再見到他們的，但我一定要活的白起。」

　　平原君是個善於捨棄的人，他果斷地說道：「沒問題。」

　　「記得你還欠我4700頭牛。」黃宣說著又拿出了30斤的生物炸彈。在製作它們的時候，洛林大約花了100萬元左右，現在，卻可以換到40萬個大活人。

第一百五十九章 長平之戰（14）

　　白起雙手背後，凝視著前方的空地，看著一名名彪悍的秦軍士兵將武器放在如篝火般的兵器堆中，神色寂然地跪在趙軍的長戟下。

　　長戟閃亮，映著身前身後的趙軍人影。誰能看得出來，就在10天前，他們已經在準備階下囚的生活了。

　　平原君神采飛揚，手拄長劍，躊躇滿志。他穿著鑲邊的牛皮靴，腰帶上扣著蛇形配玉，頭髮也塗了牛油，如整個人一般，神采奕奕。

　　眼看著即將落地的勝利果實易手，白起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更多的，也許是感歎吧？自從成為武安君之後，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對命運產生了畏懼。

　　王齕轉動著眼珠，不知是在偷看趙軍，還是不知所措。作為一個正值壯年，前途無量的秦軍將領，他還沒有做好被俘的準備。

　　不過，他終究還是被逮了起來，在他們還沒有來得及自殺之前。

　　「水無常態。」平原君用低沉的聲音，彷彿在敘述一般，「戰，無必勝之戰；人，無必死之人。武安君作何感想？」

　　白起聽出了平原君話裡的招降之意。如果秦國的軍神降了趙國，對趙而言，自然是有百利而無一害。可是，他卻不覺得，自己有什麼能夠活下來的理由。從軍神的地位一落為敗軍之將，並讓親族蒙羞，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想到這裡，他的心態反而輕鬆了下來，閉目而言道：「鋒刃不可斷石，力大不可當身。奇兵偶勝，自不可恃。」

　　「你倒是挺堅持的。」黃宣反而笑笑，從身邊的士兵手裡拿過一塊墊子，放在地上，「坐。」

　　平原君沒有說話。白起也不客氣，但卻不是正常的跪坐，而是屁股著地直接坐下。在這個時代，這樣的姿勢，總是粗鄙之人才會做的。

　　黃宣反而覺得熟悉，也這般坐了下來，談笑自若道：「武安君，若是你贏了這場仗，會如何處理這樣的俘虜？」

　　周圍的趙軍隔得老遠，幾名低級將領也被遣開，黃宣說話自沒什麼顧及。

　　白起苦笑一聲。在最後兩次通信中，秦王已經開始談到了處理戰俘的問題，他當時還稍稍有些牴觸。帶回秦國是已經被否決了的問題，但誰來承擔接下來的責任和糟糕的名聲，卻讓他火氣漸生。他是個愛惜名譽勝過生命的人，但秦王的命令，卻決定白氏一族的性命……

　　黃宣替他回答道：「兩軍對壘，死者10萬，傷者倍之。長平地處上黨，近趙韓而遠秦地，虜者40萬，遲，則生變？對嗎？」

　　白起臉色不變，道：「動手吧。」

　　黃宣卻微微笑了起來。對方將談判底線壓至超出限度，往往是在重申談判的底線——要麼就不要談，要麼，就緩一緩。

　　他理解地拍拍白起的胳膊，換了個話題，道：「武安君可知，為什麼趙軍會有能夠『彭』的東西？」

　　他描述的自然就是炸彈了。

　　這果然引起了白起的興致，他稍稍轉動了一下眼珠，道：「是你？」

　　黃宣微微點頭。平原君笑道：「黃君乃海外異人，有人所不及之能。大趙為之庇佑，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白起哼了一聲，道：「水無常態。」卻是用平原君開始的話來擠兌他。

　　趙勝城府極好，笑而不語，將主導權交還給黃宣。

　　黃宣晃動著，坐得更舒服一些，然後用談話的風格，指著不遠處的兵器堆道：「白起將軍，你是喜歡這種掌握生命的感覺呢，還是在完成秦王的使命？」

　　就像是在和社科老師說話一般，黃宣低著頭，在白起耳邊道：「奇兵偶勝，自不可恃，武安君就不想證明一下嗎？」

　　白起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道：「難道你們真的敢放我回去？」

　　「當然不能。」黃宣承認地點頭，接著譏道，「天下之大，難道只有彈丸之地？」他用手拄在身子後面，緩緩地道：「雖然我送你去的地方很危險，但總比留在這裡為妙。何況，武安君你還有希望見趙王一面，這些為你賣命的士卒，就難有機會了。」

　　「為你賣命，為誰賣命，又有什麼區別？」

　　「是有一些的。」黃宣微微一笑，「若是我釋放一部分士卒，散佈謠言，說武安君已降趙國，你說秦王知道了，會怎麼辦？世人又會如何看待你？」

　　這幾句話，既有威脅，又開出了條件，算是黃宣殫精竭慮的成果了。白起果然沉默了下來。當人處於某個狀態的時間久了，他就會熟悉這種狀態，然後站在這個狀態的角度考慮問題。

　　秦軍失敗，他已是必死之人。只要有一點點火星，就會席捲白氏一族，也許，秦王根本就不會仔細去分辨。

　　平原君等人已經遠遠地離開了。這裡是原來的趙軍大營，其中的大半已經改建成了牢房，整整40萬秦軍將士，僅僅是站在外邊，就讓人不寒而慄，一旦發生暴動，就是用弓箭射，也射不完這許多精壯。

　　黃宣還在與白起談話。現在的內容，已經深入到了工作條件和工作性質。不僅是他，就連陸閔也通過生物磁卡說著話，自願成為傭兵的，和奴隸的區別在價格上會充分地體現出來。

　　看到黃宣表演的種種神奇，白起終於心動，他看向王齕，道：「左庶……你意如何？」

　　王齕則用異常奇怪的臉色看著黃宣，輕輕地道：「旅行者？」

第一百六十章 長平之戰（15）

　　黃宣騰地扭過了頭，速度過快，幾乎要弄傷脖子。他右手立刻牢牢地握住柯爾特，並打開了保險。

　　王齕毫無異動地站在原地，淒然道：「勿須擔心，我不知道什麼是旅行者，只是家族古訓。」

　　「問他的祖先是誰？」說話的是洛林。他插話道：「很可能是流落在這個位面的旅行者，也可能是時空震盪後的倖存者。」

　　「誰告訴你這個名詞的？」黃宣將柯爾特掏了出來，烏黑的槍身讓他平靜了下來。

　　「我不知道。」王齕小心地道，「原本只是祠堂中，專供族長看的繡簡而已，我以為只是一些故事，並沒有留意。但想起你，……」

　　他沒有說下去，黃宣卻覺得背心都涼了起來。如果這裡真的有連洛林都沒有發現的旅行者，後果不堪設想。

　　黃宣追問道：「竹簡上寫的是什麼？完完整整地告訴我。」

　　王齕原本並沒有將之當作回事，僅僅是看過而已，只不過他記性很好，總算是說得清楚。

　　黃宣不時地問上兩句，大約半個小時，方才鬆了口氣。

　　只是些對所謂的位面時代和未來的描述而已，會跑的車，會飛的船，會走的鐵器，會自己運行的武器，能夠回到任何時間和地點的屋子……

　　說到這裡，洛林自己出聲道：「他們還留給你什麼東西？任何。」

　　平時，洛林是絕不會越過黃宣與非權限者交流的。作為智腦，只有更高的序列要求才會迫使洛林這樣做。

　　王齕又說了很多。這次更多的是位面的恐怖，對其他位面的壓搾。這其中的很多東西，連黃宣也不知道。聽到後面，他漸漸地瞭解，這應該是位在大位面時代後逃生的旅行者，只是他的運氣太糟糕，剛剛熬過時空震盪，在最後一次基地遷徙中，竟然遭遇了極少見的通道震盪——只有互相聯繫的幾個位面同時震盪，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而通常，這說明一次更強烈的震盪在醞釀。

　　避入P210後，位面基地徹底失去動力。與整個位面時代都脫離接觸的旅行者，只能在無可奈何中接受命運的戲弄。最終，只留下一個姓氏，和彷彿傾訴般的故事。

　　黃宣也有些感慨。

　　洛林仍不停止地問道：「你的祖先死在了哪裡？」

　　王齕搖頭道：「我只是不想去竹簡中寫的地方而已，我不會告訴你的。」

　　「只是死的地方，不是他的墳墓。」黃宣倒知道他在顧忌什麼。

　　王齕看看黃宣，又看看茫然中的白起，終於道：「細柳營。」

　　「在咸陽附近。」洛林很快告訴黃宣。又道：「問得更仔細些。」

　　簡單的問訊，還是洛林可以做的，但他的智力水平，僅僅就判斷力而言，是不會超過小學生的。沒有教過他的，就總是出錯。

　　「如果你不想離開這裡，我可以保證送你回秦國，而且神不知鬼不覺，甚至你還能繼續做你的左庶長。但在這之前，告訴我你知道的任何奇怪的事情，如果沒有的話，剛才的協議作廢。」

　　王齕似乎站累了的樣子，就坐在了土地上，邊回憶著邊道：「那裡我也只去過兩次，並不是祖籍所在。記得樹長得很少，果樹的果子也很小，但水是不缺的，糧食也比別的村打得多……」

　　黃宣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多少表情。王齕只好一直說下去：「有次打雷的時候，雷都射在了地上，打在樹上的時候，樹也沒有焦……」

　　洛林冷冷地道：「位面基地。」

　　雖然明知這是個廢棄的基地，黃宣還是一陣子不自在，沒話找話道：「你怎麼知道這是個位面基地？」

　　「利用閃電是中級基地就可以做到的。不過，中級基地同樣需要很多的能量。」

　　黃宣開始為那名旅行者悲哀。他留在了一個相當於與世隔絕的地區，希望閃電能夠提供自己能量。但要讓一個基地在位面間移動，談何容易？他也許根本就等不夠能量，他也許等夠了，卻又畏怯了，時空震盪後的位面世界，是如此荒涼的，荒涼到不知去哪為妙。

　　「現在，我們去細柳營看看。」洛林催促道，「一個位面基地，比什麼能圈都值錢。」

　　「那也不能放著讓40萬人給屠了。」黃宣小聲地叫了一聲道，「等我3個小時，我會處理好這個事情的。」

　　洛林沒有吭聲，黃宣這才轉過頭對白起道：「武安君，現在的情況，你應該也能猜到一些。我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商人，而你們，是我的戰利品。這樣說你明白嗎？」

　　白起點了點頭。他一生中獲得的戰利品無數，自己成為別人的戰利品……既然已經發生了，也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黃宣斟酌著道：「我會將你們送到另一個世界，在那裡，會有人告訴你該怎麼做，將怎麼做。不過需要你做的事情，也還是帶領他們打仗。」他說著對洛林道：「通知陸閔，說我準備好了。」

　　……

　　R001的交易大廳每天都進行上千萬筆的交易，這裡不僅包括R001的旅行者帶來的資源，而且同樣是附近百餘個位面中最大的交易場所。即便如此40萬人的傭兵出售，仍然吸引了大量的眼球。

　　陸閔舔著嘴唇，坐在會員席位上，享受著眾人看向自己的目光。

　　這個席位是祖父留給他的。在標準時3000年前，陸家也是很不錯的大家族，只是他的父親運氣太差，最後死在了某個未知的位面，最終留給他的，除了一小筆錢之外，也就是這個席位了。

　　只有錢，是拿不到這樣的會員席位的。有了它，陸閔可以參與更多次位面旅行，可以看到會員交易間的內部價，可以享受會員間的優惠，並降低稅率。若非如此，他也不能在短時間內得到16級權限了。

　　當然，熱圈總是最實際的東西。

　　「40萬傭兵！」陸閔翹著腳，得意地想道：黃宣答應了10％的佣金，自己卻回絕到8％，這絕對是神來之筆。雖然可能會損失上千萬熱圈，比自己目前的總資產都多，但對方是什麼人？一次位面旅行賺到十幾億熱圈的榮光貴族。只要他有足夠的權限，一定是有數的高級旅行者。

　　交易屏上，40萬傭兵的交易價以10萬一跳的速度增長著，短時間已經突破了8.5億熱圈。雖然遠低於陸閔的底線，可看到這麼多的零，這麼快速度的跳動，陸閔也不禁心動了起來。

　　可惜黃宣不同意租賃的方式，否則利潤恐怕更多。當然，直接賣掉，得到的熱圈自然最多。

　　「喂，陸閔。」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陸閔拿出生物磁卡，自然是沒有通訊的。他已經關上了生物磁卡的消息功能，只留下了與黃宣的通信。

　　「這裡。」

　　陸閔很快轉過頭，卻見石禹被幾個人擋在那裡，跳著腳。

　　很是傲然地笑了笑，陸閔整了下衣服，從交易席上走出去。

　　交易席位之間是很寬敞的，隨著等級的等高，交易席位可以逐漸升高，最高等級的席位在大廳上空400米處，但那裡通常都是空著的。

　　陸閔的祖父為他在30米處得到了一個席位，在陸家宣佈破產之前，這裡就是屬於陸氏的了。

　　原本，陸閔對這個席位是很滿足的，30米處，已經瀕臨位面的高層了。實際上，旅行者本來就是位面的高層。

　　不過，如果能夠有一名榮光貴族的推薦，再加上幾千萬的熱圈，說起來，似乎可以給自己的兒子留下更好的位置，雖然他的基因還沒有傳承下來的希望。

　　石禹只是一個普通的旅行者，不過，他是個很有適應能力的人。看到陸閔走過來，他抹了一把臉，讓那扁平得幾乎像碟子一般的面孔變得清晰一些，然後笑道：「原本我是準備找你準備下一次旅行的。」

　　「什麼時間？」

　　「在你賣掉了那些僱傭兵之後。」石禹嘿嘿地笑道，「他們不會是屬於你的吧？」

　　「是代賣。」陸閔昂著頭道，「你瞧，上面的賬號並不是我的。」

　　「看起來的確。」石禹撇撇嘴，代賣才是炫耀。他酸味十足地道：「你知道，我為康馬斯先生工作。」

　　陸閔聳聳肩，沒有說話。準確地說，應該是石禹的家族為康馬斯的附屬家族工作才對。又或者說，是石禹的家族，依附於康馬斯的附屬家族所擁有的基地股份，進行位面旅行而已。

　　旅行者一定需要位面基地權限，但通常，低級別的旅行者只能夠在一個基地擁有權限。即，為這個基地獲得能頓或資源，從而得到權限。但在別的基地，這個權限是不被承認的，只有當他們的級別足夠高的時候，才會有更多的基地對其承認。

　　石禹有些尷尬，道：「好吧。不過，康馬斯家族對你手上的傭兵，很有些興趣。」

　　「然後呢？」

　　「9億能圈，直接交易。」

　　這時，交易大廳的分類屏幕中，40萬古傭兵的價格已經飆至8.8億能圈。陸閔搖頭道：「我只是代賣而已。」

　　石禹抽動了一下面頰，道：「這是F·康馬斯親自要求的，陸閔，我們沒必要得罪他。」

　　「不是得罪，也不是我們。」陸閔並不怕所謂的F·康馬斯，他的會員席位也不過在交易大廳上空70米處而已，何況，那還不是個世襲席位。

　　石禹盯著陸閔看了一陣，道：「那個榮光貴族？黃宣？你攀上了他？」

　　陸閔神秘地笑笑。

　　石禹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好半天，道：「好吧，讓我加入，我們去見F·康馬斯先生，我們一起去見他。」

第一百六十一章 廢棄的基地（1）

　　南麓星交易大廳二層。

　　在R001的上千個星球中，擁有交易大廳的足有上百個。但只有南麓，才是R系列位面的主場。

　　因為康馬斯先生。

　　所有人都稱羅傑·康馬斯為康馬斯先生。這並不是重點，大家只需要知道，在整個R位面，康馬斯先生是權限最高的旅行者。

　　24級權限者和20級權限者，在本質上是沒有區別的，他們屬於某一個確定的位面，他們沒有獨立出行的權力，他們獲得的所有能頓都要在交易大廳兌換。

　　但是，對於一個高等級旅行者，也就是6級以上的旅行者，位面基地，是屬於他們的。

　　康馬斯先生之所以人盡皆知，不僅僅因為他是整個R位面唯一的三級旅行者，更重要的原因是，在R位面，第二高等級的旅行者，5級權限的菲力·康馬斯同樣姓康馬斯。

　　F·康馬斯只是康馬斯家族的邊緣人，如果沒有這個榮耀的姓氏，他今天的地位，也許不會比走進房門的兩個小傢伙高上多少。

　　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雖然這裡只是交易大廳的二樓，可是這裡，是屬於FK家族的，這裡是屬於他的。

　　F·康馬斯晃動著杯中的黃色飲料，坐在椅子上沒有起身，道：「歡迎你，陸家人。」

　　陸閔微微一笑，道：「很高興見到您，F·康馬斯先生。」

　　他讀康馬斯先生的時候，咬字很重。這顯然不是個恭維。

　　「叫我佛比就好。」F·康馬斯並不想弄糟今天的事。這樣的機會並不常有，如果不是他與眼前的年輕人身份對等，他是不會有掌握10億圈的機會的。

　　「好的，佛比。我們談些什麼？」

　　「你的傭兵，古傭兵。」

　　陸閔輕笑兩聲，道：「哈，我可不認為你買得起他們。」

　　「的確如此，但康馬斯要。」佛比並沒有說是哪個康馬斯。康馬斯，還是康馬斯家族，或者就是他F·康馬斯？這讓人充滿了幻想。

　　石禹和事老般地攤開手，道：「總是可以談的。」

　　「當然。」陸閔看著佛比，「12億能圈，現金交易。」

　　「那不可能，它們只值9億。」佛比彷彿看不見外邊已經跳到了8.8億的交易價。

　　「隨便你吧。」陸閔說著，作勢就要離開。

　　石禹連忙拉住他，對佛比道：「康馬斯先生……」

　　F·康馬斯喜歡這樣的稱忽，他坐在椅子上，輕輕動了動小拇指。一杯醇厚的來自380年前的冰珠酒懸空在了桌上，磁力使它按照順序，為桌上的人倒滿了酒。

　　佛比輕啜了一口，有若歎息般地道：「冰珠酒是我的最愛。」他皺皺眉頭，對陸閔道：「我最多只能付9.5億，你呢？你能決定多少？」

　　「任何。」

　　這顯然出乎眼前這位康馬斯的預料，他放下酒杯，重複了一遍：「任何？」

　　「當然。」陸閔很得意地道，「除非是康馬斯先生，否則的話，任何。」

　　佛比用手指在清脆的杯沿敲擊了兩下，豎立在其身後的活性屏幕立刻展開了，各種漂亮的觀賞魚類在其中游動，配合著適宜的光線，房子裡的氣氛頓時溫和了起來。

　　交易大廳中漂浮著無數聲嘶力竭的交易員，這裡每天的交易稅都比10億能圈還要多。也許不經意的一次觸摸，就是上千萬能圈的交易；或者轉過頭去，突然發現一個傢伙興奮地喊道：又是一千萬。

　　牆壁四周有許多時開時合的小窗口，需要什麼，都可以從這些窗口中得到。區別只在於，擁有席位的交易員可以等在他的座位上，讓東西自己送過來；而其他人，則需要用磁卡付賬。

　　佛比似乎在與其他人商量什麼，陸閔靜靜地等著。許久以後，F·康馬斯方才站起身來，道：「我要和你身後的先生談談。」

　　「你和我談就可以了。」陸閔堅持著，這關乎他的佣金。

　　「陸先生。」佛比咬著重音道：「是康馬斯家族想要這些傭兵。」

　　陸閔哼了一聲，他當然知道是康馬斯家族，FK家族根本用不上傭兵。他將手上的杯子丟回桌上，磁力自動讓其豎了起來。陸閔做著口型道：「佛比，康馬斯家族會比一個榮光家族更驕傲嗎？」

　　佛比看向石禹，後者輕輕地點了點頭。

　　這時，桌面上的通訊器響起，一人中氣十足地道：「我是菲力，菲力·康馬斯，你確定這是一個榮光家族的財產？對方是誰？」

　　菲力·康馬斯是羅傑·康馬斯的弟弟，同樣是R系列位面唯一的5級權限者。

　　陸閔臉色變了變。實際上，他並沒有從黃宣口中得到確實的消息，但現在，他太需要一位榮光貴族支撐場面了。所以，他避開黃宣的家族問題，繼而很堅定地道：「如果您是菲力·康馬斯先生的話，您也許可以親自和他談談。」

　　……

　　此時此刻，黃宣已經到達了細柳營。

　　在獲得了更多的消息之後，白起自願前往R001，隨行的約有40萬士卒。在將軍們做出決定之後，很少有士兵堅持留下來。

　　黃宣不願意去想留下來的士兵會遭遇什麼。也許當俘虜變得很少的時候，平原君會改變想法。

　　王齕被典韋夾在馬後，由於在路上時試圖逃走，被抓回來之後，其自然也就成了行李。

　　路邊的綠樹顏色很深，葉片上的灰塵將葉柄低低地壓了下來。咸陽附近的官道還沒有秦朝建立後的寬闊，路上的行人很少，偶爾與黃宣等人相遇的，也會裝作沒有看到王齕的模樣——典韋是可以嚇退一切正常人類的。

　　「在村東頭的溪口處。」王齕一邊撫著胸口喘氣，一邊為黃宣指點著。

　　洛林以此為基準，進行了精確的掃瞄，平靜地道：「一個被廢棄的位面基地。」與位面通道不相通的基地，是沒有用的基地，但同時，這也是無法探查的。

　　「可以進入嗎？」

　　「你一個人進入，也許我更容易保護。」

　　黃宣點頭，對典韋道：「我進去看看，你在這裡看著他。」

　　「嗯。」典韋抓起王齕將之又丟回了馬背。

　　黃宣將柯爾特捏在手上，這時王齕大聲叫道：「黃君，不要殺我。」

　　通常，當漢奸這樣喊的時候，八路軍就會出現。也許作為一名高級將領，王齕的表現太糟糕，未碰到人民武裝。皇軍沒有回話，自己順著溪流的方向走了過去。

　　按照洛林的指點，黃宣連續使用生物炸彈，爆開了數十米深的大坑，醞釀了一下，跳了下去。

　　耳邊傳來風竄過的聲音，腳下的虛浮讓黃宣有些緊張。不過很快，下降的速度就緩了下來。

　　洛林打亮了一束光亮，純粹的能量粒子組成的光線灑遍整個空間。這些微粒在空中互相碰撞，燃燒著本身的能量，直到第二批粒子被射出。

　　黃宣站在一片明顯不屬於土地的東西上，他用腳後跟撞擊了一下，發出乒乒的聲音。黃宣聲音略顫地道：「是這裡嗎？」

　　「沒錯，拿好密鑰。」

　　黃宣手一撈，那枚來自倒霉的旅行者蓋伊的16級權限密鑰就握在了手中。他用手指夾著密鑰，問道：「怎麼用？」

　　「我們要進入這個基地內部。」洛林說著，一道能量光線就打在了黃宣跟前。高溫被阻擋在了能量罩外，而周圍本來還在滴水的岩層，一下被烤成了粉末。監守者閣下現在毫無浪費了能量的覺悟。

　　腳下出現了一個新的空間，黃宣瞬間就跌了下去。

　　密鑰瞬間灼亮了起來，黃宣微微閉了閉眼睛，眼前閃過一道能量屏，竟是個選項框。只是上面的文字有若鐮刀，看明白是不用想了。

　　「看來這個基地已經徹底失去能量了，連日常應用都做不到。」

　　洛林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哀樂，他為黃宣打亮光線，道：「還記得你在基地見到的控制室嗎？我們需要在那裡為這個基地充能，然後就可以使用密鑰了。」

　　黃宣緊張地抓著密鑰，一路找了過去。這個基地要比洛林所在的基地大了太多，但洛林還是很不滿意地道：「還是個前進基地。不過也只有前進基地，才可能在時空震盪中活下來。」

　　走了大約半個小時，黃宣終於找到了傳說中的控制室。這個時候，密鑰已經紅亮了起來，新的選項框再次出現。

　　「選擇第二項，以基地最高權限者判斷身份，就沒有問題了。」

　　黃宣照做，卻沒有霞光萬千的樣子，但整個控制室已經慢慢地亮堂了起來。牆壁、地板發著微光。從門口向內看去，可以發現廢棄的金屬部件，黑灰色的7個控制台分佈在房間四周。最中間的控制台呈半月形，底部略微高出2寸。

　　黃宣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手上的密鑰，它就那樣一明一暗得閃爍著。

第一百六十二章 廢棄的基地（2）

　　就在黃宣為這個處於P210的基地不知所措時，生物磁卡跳動了起來。

　　說話的是菲力·康馬斯，他用降調道：「是黃先生嗎？我是南麓星的菲力·康馬斯，我想和您談談關於傭兵的問題。」

　　他用的語言與陸閔也是不同，不過仍是可以翻譯的。可黃宣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面前的控制板上，洛林正在通過位面通道為其充電，消耗驚人。所以黃宣只是淡淡地道：「我已經授權給陸閔處理了。」

　　南麓星上的菲力同時翻閱著資料，他手上的東西比陸閔等人全多了。可惜的是，裡面仍然沒有多少榮光貴族的資料，那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真正的榮光貴族是要被時空管理局授予爵位才會被承認。由於某些特別的原因，很多榮光貴族的族群都是人丁不旺的。他們也許有很多的附庸，但親族卻很少，身份和財富的傳承也通常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情。

　　當然，所謂的很多，並不是絕對。總是有些龐大的榮光家族，是完全全全以家族的形式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他們的爵位世襲罔替。更多的時候，當其中的家庭成員達到一定的權限等級，就會被內部授予榮光貴族的稱號。基本上，這樣的稱號是不會有人提出異議的。

　　而從手邊的東西來看，一個不超過18級的權限者，無論如何不可能是獨身的榮光貴族。

　　這就是最麻煩的事情。

　　菲力用頗為恭敬的聲音道：「黃先生，我們對您出售地傭兵非常感興趣。不過在價錢上，您的代理人不能讓人滿意。」

　　黃宣的大部分精神注意著面前的光柱，心情緊張地道：「我已經授權陸閔談判了，如果沒有其他的問題，不太方便替換代理人的。」顯然，他並沒有專注這筆生意的興趣。

　　而這在菲力聽來，似乎是在說自己不夠格一般，他忍不住有些生氣地道：「黃先生，作為一名榮光貴族，能告訴我您的家族名字和徽章嗎？」

　　這自然也是不信任的語氣。作為一名5級旅行者，菲力並不畏懼一名還沒有頭銜的榮光。

　　黃宣卻只是心裡一動，這是他第二次聽到這個名詞了。勉強地笑笑，黃宣轉著腦子道：「現在似乎不太適應討論這樣嚴肅的問題。好吧，你的價錢是什麼？」

　　略微有些陰差陽錯，但在菲力看來，對方也算是後退了一步。若是真的回答了家族名稱，反而等於是坐實了這份誤會。

　　回頭看看交易大廳已經升至9.5億能圈的價格，菲力咬咬牙道：「11億能圈。」

　　黃宣這時也撥通了陸閔的磁卡。簡單地問過幾句後，道：「按照交易大廳的價格上升趨勢，這個價錢似乎有些低了。」

　　菲力正要說話，桌上的生物磁卡卻受到了強烈的干擾，整個辦公室都亮堂了起來。

　　幾名全副武裝的手下立刻衝了進來，手持高能物理破壞器，迅速佔據房間的四角。

　　菲力驚疑不定地擺手道：「沒事。」說著將注意力放在了生物磁卡上。

　　強烈的能量波動已經毀掉了這塊磁卡的能量部分。他伸手拿出另一塊磁卡，想了想，問旁邊的實務士道：「最近有哪個榮光家族在進行擴張嗎？」

　　「沒有聽說。」

　　「成人儀式？」菲力歎了口氣道，「怪不得他沒耐心的樣子，好像是在確定那個位面的所有權。」

　　他說著開顏笑了起來，道：「陸家那小子，真是好運氣。」

　　「是挺讓人羨慕的。」旁邊的實務士也笑了起來。

　　……

　　黃宣眼前一片橙黃，有星星點點的綠色在其中瀰漫，時明時暗。能量粒子的光線原本應該更加強烈，這個時候，卻完全被遮蔽了。

　　在橙黃中走了兩步，黃宣試探著道：「洛林？」

　　很久才有回答，洛林聲音低沉地道：「消耗了很多能量。」

　　「現在是什麼情況？」聽到洛林的聲音，黃宣有些安心下來。

　　突兀地，一個有些沉重的聲音道：「你的權限符合16級權限密鑰，P001前進基地V390你報道。」

　　很明顯，雖然同樣是沒有起伏的聲調，但這卻一定不是洛林。

　　未等他說什麼，這個聲音再次道：「我還需要更多的能量。」

　　「Furnas公司已經要崩潰了，沒有更多的能源了。」說話的是洛林。在黃宣聽來，同樣平淡的聲音，還是洛林來得親切些。

　　黃宣直直地站在控制室的中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房間裡閃爍著各式各色的如星光般的能量微粒，那沉重的聲音道：「你可以叫我尼克，我屬於星空V9戰隊的列席基地，18級基地，設備完好度65％，能量充足度3.8％……」

　　尼克的聲音逐漸輕快了起來，洛林卻抱怨了起來：「黃宣，聖保羅停電了。」

　　「我知道了。」黃宣終於歎了口氣道，「那麼，現在是什麼狀況？」

　　「你擁有了這個基地。」洛林似有不滿地回答道，「不過所有的能量都需要我來補充，通過位面通道來補充能量。現在，兩個基地都處於能量缺乏狀態。」

　　「而且Furnas還崩潰了？」

　　「聖保羅也一樣。」

　　看來回去後有的忙了。黃宣向四周看了看，決定拿出主人翁的氣勢，大聲道：「尼克，告訴我你有什麼用？別浪費我的錢。」

　　更高等級的尼克顯然更適應黃宣的說話方式，他甚至會笑著道：「你好，密鑰持有者，基地V390是星空V9隊的列席基地，擁有星空戰隊的標準能力和列席基地權限……」

　　說了和沒說一樣。黃宣氣餒地站在當地，捂著腦袋道：「洛林，然後呢？」

　　「只是一個18級基地而已。」洛林善於將複雜的事情和簡單的事情統統簡單化，他很簡略地道，「你是這個新基地的權限所有者，也是目前唯一的權限所有者。因此目前說來，你擁有這兩個基地，至於如何使用，那是你的事情。」

　　黃宣聳聳肩，道：「那另一個拿著15級權限密鑰的人不是又可以把這個基地搶回去？」

　　「只有標準P位面的權限密鑰才可以，因為我們都是P位面時空基地。除此以外，新的權限者需要你來確認他們地權限，但16級別以上的權限者，則可以直接獲得第二權限。」洛林說著又道，「最保險的措施就是，給我們補充能量。」

　　標準P位面，就是大位面時代的P001了，按說應該是已經消亡了的位面（注1）。

　　黃宣還待再問，菲力·康馬斯的新磁卡又跳動著，道：「恭喜你，黃宣先生。」

　　一聲恭喜嚇了黃宣一跳，他摁住通話鍵，蠕動著喉嚨，對洛林或者是尼克道：「他怎麼知道我拿到了一個基地？」

　　「將一個新的基地連接進入位面通道，當然會引起時空震盪。你們剛才處於連接狀態。」

　　「那他們也知道這裡有一個新的位面基地了？」

　　「當然。」

　　洛林的回答只會加深黃宣的顧忌。不過，他手上也沒有什麼籌碼了，苦笑兩聲，道：「明白了。」

　　黃宣不說話了，這時尼克反而向洛林要求道：「根據我們的權限，我應該擁有能源的分配權。」

　　「這些能源是處於P112的……」

　　兩個基地監守者自己吵了起來。生物磁卡中再次傳來菲力的忽叫聲，黃宣揉揉有些混亂的腦袋，道：「多謝您的關心。」

　　菲力笑著，用鼻音道：「我們有一個新的決定。不知道您對於參股R001三號基地是否有興趣？」

　　黃宣並沒有輕易地作答，而是誠實地道：「我對於R位面並不熟悉，如果可以的話，我需要參考一下他人的意見。」

　　在談判中，用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來示弱，是非常好的策略之一，這會對方看起來是讓步，而降低心理預期。

　　黃宣再次摁下通話鍵，接通了陸閔。

　　身在南麓星的小貴族正焦急地等待著，以至於品不出杯中的酒味。

　　佛比好笑地看著他，自己翹著腿坐在椅子上，石禹則目無表情地看著窗外。

　　黃宣將菲力的原話複述，然後道：「我原本是交給你全權負責的，不過這位菲力先生似乎想要和我親自談談，希望你能夠給我一些適當的參謀。當然，我們之前的協議還是不變。」

　　那就是佣金不變了。如果是在黃宣告訴他菲力·康馬斯的決定之前，陸閔一定會在心裡讚歎榮光貴族的慷慨，可是現在，陸閔只來得及將自己砸在地上的舌頭抽上來。

　　R001的三號基地是12級基地，在整個R系列也是高等級的了，它的特殊地位在於，這是一個純私有的位面基地，並且由於控股方較多，它對所有人開放。

　　開放當然會降低其軍事價值，但就經濟而言，開放就意味著能圈（能頓一定會留在該位面，這是由基地本身決定的）。三號基地絕對是屈指可數的聚寶盆，參股這個基地，就等於買下了長期飯票。

　　「如果是用市價的話，這當然沒問題。」時間緊迫，陸閔也不好解釋，兩手齊動，調出交易大廳的市價，比較著道，「黃先生，如果是12億能圈，或者2％三號基地的股權，那麼就沒有問題了。實際上，如果是股權的話，稍少一些也是沒有問題的。」股權不等於控制權，位面基地的控制權一定屬於該基地的最高權限所有者。

　　黃宣應了一聲，但卻沒有立刻回答菲力的條件。從這一系列的對話中，他大略能夠猜到R位面的某些方面。這是一個自由的金融位面，與洛林所描述的大位面時代的制度很相像。而這，正是他所熟悉的。

　　因此，黃宣輕輕地笑了兩聲，沒有就菲力的問題說話，而是換了個話題道：「那些傭兵如今在做什麼？」白起應該是在標準時30小時前離開的，只是不知道當他到達一個科技領先自己國度幾萬年的星球時，是否適應。

　　「應該是在培訓前的普及教育。」菲力也盡量放鬆氣氛，笑著道，「即便是自願成為傭兵，大概也是會勸說一下吧。比如傭兵權限能夠上升到20級，就能夠成為獨立的傭兵，甚至是時空戰士，總是要讓他們樂意工作才好。」

　　黃宣沒想到所謂的傭兵是這樣的待遇，他掩飾地笑道：「菲力先生，在這一次的僱傭兵中，有一名叫做白起的將領，您注意到了嗎？」

　　「哦？讓我看看。」菲力說話帶著很重的鼻音，「是這支古傭兵的領頭者嗎？」

　　「沒錯。」黃宣就像是在討論一件商品的衍生價值一樣，「雖然他可能不熟悉現代戰爭，但他是個天才的將領。天才的將領在任何時代都是天才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的確令人振奮。」

　　「的確。」黃宣用讚美的語調道，「那麼說回參股權的問題。說起來，是一個很不錯的提議。我個人認為，如果是2億能圈，再加上2.5％的參股權的話，就沒有問題了。」

　　菲力呵呵地笑著，道：「40萬古傭兵，2.5％的參股權太多了。」

　　「如果真的只是40萬傭兵的話。但實際上，若不是一個有機的整體，他們根本不值錢。」黃宣音調緊湊地道，「一個天才的將領和信任他的士兵，菲力先生，2億能圈，2.5％的參股權是物有所值的。」

　　菲力·康馬斯很是沉默了一陣，終於又笑了起來。

　　不得不說，在R位面，優秀的商業運作者是位面的高端，但佔有最多資源的卻還是旅行者們，就像是菲力·康馬斯本人一樣。而在這些旅行者當中，熟悉商業規則的總是少數——從遠古時代到未來100萬年，商業規則的本質不會發生改變：提高相對生產率，獲得利潤。

　　「如您所願。」菲力並不真的在意2億能圈，如果能因此結交一位榮光貴族，或者通過他結交一位榮光貴族，都是好的。

　　黃宣笑著將生物磁卡收了起來。這是一個設計很簡單的模板化產品，如果需要，可以添加入很多需要的功能，在他看來，已經是十分方便了。他點中陸閔的名字，道：「陸先生，我已經和康馬斯先生談好了，2億能圈和2.5％的三號基地股權。」

　　他根本不知道這些錢和股權的價值，就像是清朝人不能明白300萬美金有多少一樣。但作為一名世家子弟，黃宣知道預先投資的作用。

　　等在佛比的小房間中的陸閔神色奇怪地站了起來，喃喃地道：「好的，我會為您完成後邊的手續。」

　　他說著通過交易廳內的小型位面通道將一張磁卡傳送給黃宣，道：「這是您在R001的記名卡，只要您確認了這筆交易，並且是在與R位面相通的地方，就可以正常使用。嗯，現在也需要您確認一下。」

　　這是一張黑乎乎的磁卡，上邊寫著兩行黃宣也不認識的字符。他照著做了，笑笑道：「那就麻煩你了。除了這件事情以外，我還想麻煩你一下。」

　　「您請說。」陸閔的語氣越發恭謹了。能夠從康馬斯家族嘴裡掏食的，相比也不是簡單的榮光家族吧——其實，只要是榮光家族，就已經足夠了。

　　「R位面通常使用的能量生產設備是什麼？我需要一台。」這個時候，再遮遮掩掩的也沒有意思了。

　　「通常都是分子分離儀和物質泯滅儀，前者是切斷分子或者原子之間鍵的聯繫獲得能量，後者是直接打散物質的基本形態，將整個物質泯滅成能量。價錢都是有高有低，不過要求越苛刻的，自然是價錢越低。」

　　「那就幫我購買一台1.5億能圈的儀器吧。足夠嗎？」

　　陸閔吞嚥了一下，心裡幻想了一下1.5億能圈，道：「當然足夠了。但如果您是想在R位面收購物質泯滅儀的話，恐怕不行。」

　　「為什麼？」

　　「物質泯滅儀的原料是不穩定原子。」洛林使用了「不穩定原子」，而不是「放射性原子」這樣的翻譯，蒙蔽了黃宣。

　　好在陸閔繼續解釋道：「凡是C-14、H-3、O-18都沒有問題，但由於物質泯滅儀對能頓消耗很大，它會很嚴重地改變一個地區的環境，所以，R位面時空管理分局規定，只有高級旅行者才能夠直接購買。」

　　黃宣也知道所謂的高級旅行者是6級旅行者。以洛林地說法，他在100個標準年內是不要想達到這樣的級別。

　　「那麼分子分離儀呢？」

　　「很抱歉，黃先生。」陸閔已經走出了佛比的房間，邊走邊道，「也許您可以通過家族在一些偏僻的位面直接購買，在那些地區，時空管理局的勢力很小。」

　　黃宣原本還要再問些什麼，想想還是沒有出口，太多的話容易引起懷疑。而且，他已經發現，自己的身份似乎被人誤解了。

　　而且這種誤解有利，既然如此，那麼就還是不要讓正解出現了。

　　黃宣遺憾地笑笑，道：「好吧。剩下的事情麻煩你了。」

　　關閉生物磁卡，黃宣不解地問道：「這些什麼C-14的含量不是很少嗎？而且能頓不是據說只與人類（主生物）的發展狀態有關嗎？」

　　「的確如此。可是物質泯滅儀會循環生產不穩定原子。C-14就是宇宙射線轟擊N-14產生的，因此只要開始有足夠的能源儲備，就會源源不斷地生產。」說話的是尼克，他細細地解釋道，「將一部分能量用於轟擊穩定原子，將之人為處理成不穩定原子，然後繼續轟擊，徹底泯滅為能量。這個過程需要大量的能量循環，開始運行的階段，其產率是比較低的。可是一旦正常運轉起來，很快就能消耗掉大量的物質，所以是一種很危險的裝置，在大位面時代也是管製品。」

　　管製品就是說別想得到一個。黃宣看著四周亂七八糟的控制室，又問道：「那麼尼克，你的能量怎麼辦？不會從P112給你送吧？」

　　穿過位面通道的能量損失大約是90％，Furnas公司賺到的能量剛剛夠洛林使用，如果是運輸能量的話，18級基地是無法供給的。

　　「我可以直接消耗能源物質。」尼克回答道，「如果能夠運送能源物質到基地附近，或者足夠移動基地的能量，都可以解決問題。」

　　「多少？」

　　回答的是洛林：「至少30億度電。」

　　黃宣揉了揉眼睛，他就知道沒那麼簡單。當日洛林的基地移動才不過幾千萬度電，現在就漲了這麼多，看來18級基地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若非如此，那位旅行者也不會住在這裡了。

　　30億度電，如果算上運輸消耗，那就是價值150億人民幣的電能，哪怕是自己生產，也不能便宜多少。他撇撇嘴，道：「你先用什麼太陽能吧，我再考慮一下，也許可以在這裡給你挖個煤礦之類的。」

　　「那也好。」尼克聲音輕快地道，「這些年我儲存了一些能量，如果現在用於清理和恢復基地狀態的話，大概需要四分之一個標準年，然後就可以直接使用能源物質了。」

　　由於基地本身是與位面通道連同的，所以時間也是獨立的。

　　「知道了。」黃宣有些發愁地捏捏頭髮。擁有兩個位面基地當然是好事，就他現在能夠想到的，至少以後P210等於是他的後花園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等到攢夠了能量，將P210的基地換去另一個位面也是沒有問題的。可是現在，這位尼克同學等於是癱瘓在床，還要先將養3個月，他卻有些拿不出成本了。

　　他不甘心地問道：「你們就不能自己泯滅些原子什麼的？」

　　「高等級綜合基地。」回答得很讓人神傷。

　　……

　　翌日。

　　王齕被典韋拎進了基地。看到如此具有後現代感的東西，這位也算是殺人無數的大將也有些凜然。

　　黃宣冷然道：「王齕，你是想被我帶回趙國，還是想活著回家？」

　　「回家。」王齕幾乎沒有思考就回答了。軍人怕死，雖不應該，卻也必然。

　　「尼克。」黃宣叫了一聲道，「給他認認你的聲音。」說著，將一塊能煉塞給了王齕。

　　「需要給他權限嗎？只要為基地獲得能源，理論上就可以獲得權限。」尼克的聲音在控制室上空迴盪，讓王齕驚疑不定。

　　「沒有必要。」黃宣並不放心王齕，他拍拍這傢伙的臉道，「以後你就聽他的，否則後果很嚴重。當然，作為義務的權利，如果你有很麻煩的事情，可以找他幫忙。但平時，不要打擾我們，知道嗎？」

　　王齕連連點頭。甚至不知道究竟有幾個人在和自己說話。

　　……

　　消滅了白起軍的趙軍順勢收復了上黨郡。不過，在函谷關前，他們受到了強有力的抵抗。在這裡，秦軍曾經抵禦5國聯軍，而今天，疲憊的趙軍卻沒有得到更多的盟友支持。

　　於是，在數天的搜刮後，平原君下令回程。

　　這個命令讓離家數年，險死還生的趙軍將士很是歡迎。黃宣也在一片喧騰中回到了這裡。

　　平原君帶著數十將佐降階相迎，黃宣也滿面春風地與在場諸人一一寒暄。

　　若是在別的位面，即將離開的黃宣是絕對不會浪費精神的。可是現在說起來，有了兩個位面基地之後，理論上，他是可以常常回來的，那麼平原君等人的價值，就頓時凸顯出來了。

　　趙勝也算摸清了黃宣的脾胃，他一隻手挽著黃宣，一邊小聲道：「這一次，我們共收集了3萬頭牛，還有豬羊10萬頭以上，整個韓國和函谷以東的秦境都被我們搜空。等你有時間，就去清點一下吧。」

　　黃宣頷首應了。算算身上的糧食，換了這些牲口，還能剩下一些，但他卻不願送與趙勝——習慣了不勞而獲，之後的交易反而會讓對方更多心思。

　　平原君哪裡知道他的小算盤，反而熱情地邀請黃宣參加慶功宴。小黃同學雖然有些耐不住性子，但還是順從地和趙國眾將聯繫了一番感情，順便享受了幾位歌姬的熱情招待。舒舒服服地過了兩天，不得不準備回家。

　　不提陸閔在南麓星見到10萬頭牲口的目瞪口呆。平原君對黃宣很是依依不捨，甚至將腰間的玉珮送與其，道：「黃君以後若來趙境，只管來找我。」

　　說話間情深意切，無論是真的利益結合，還是真情實感，黃宣都很是感謝地和他握了握手，實話實說道：「如果下次我來的時候，平原君尚在，我一定來找你。」

　　他下次出現必然是在尼克的基地中，那時候趙勝應該已經身在邯鄲了，誰知道到時他會不會再去那裡。

　　可是在平原君聽來，這話真真是仙味十足，頓時憧憬地抱著黃宣的手道：「一定一定。」

　　※※※

　　注1：對於大位面時代而言，基地是屬於位面政權的，因此，在管理這些基地時，權限密鑰就是主要的權限確認方式。但在時空震盪後，各位面政權幾乎都被顛覆，基地屬於個人，權限密鑰也就成為第一權限者的證明。

　　權限密鑰就相當於戰國時代的虎符，其數量當然是稀少的。洛林和尼克所在的基地都是屬於P位面的前進基地，因此都需要P位面的權限密鑰來確認。而一旦確認之後，再次確認就需要更高級的權限密鑰。現在的狀態，相當於時空震盪剛剛結束的各大位面，對殘留的位面基地進行分贓的情形。要想阻止其他人使用更高級的權限密鑰，最簡單的方式就是將他打出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科技流（1）

　　人總是對自己熟悉的東西缺乏感動，當黃宣第一次經過位面通道的時候，只感覺絢麗奪目，可是當第N次再看它的時候，就已經熟視無睹了。

　　典韋半瞇著眼睛站在黃宣身後，對與自己無關的事情毫無興趣。兩個人身後空空如也，不過，無論是對於黃宣還是那些高等級的旅行者，能比一個基地的收穫還要豐碩的，也只有兩個基地了。

　　即便在大位面時代，位面基地也是價值高昂的。況且是在時空震盪後的今天，能夠自己製造位面基地的，也只剩下少數的諸如時空管理局等機構了，高等級的基地更是稀缺品，那些可以自行升級的基地，更是被各大家族雪藏，唯恐被人知道。

　　通過尼克，黃宣如今可以得到更多的信息，並且不用擔心被人找到P112，就像是黑客使用跳板一樣，唯一麻煩的還是能量。

　　作為18級基地，尼克正常運行的能量每天也要上百萬度供應，通過P112來供應，等於每400萬元的電費（10倍消耗）。雖然尼克同學已經存了不少的能量，但終歸是要黃宣埋單的，這讓他不由壓力倍增。

　　當然，如果是透過P210話，用能圈付賬，這些都只是小錢而已，黃宣也知道這一點。但實際上，假如真的這樣做，又會讓基地安全面臨考驗。

　　通道內的顏色逐漸分明了起來，黃宣活動了兩下有些麻木的腿腳，嘴上乾巴巴地道：「下次應該弄兩個躺椅在這裡，現在就和買了站票一樣，不知道的一看，誰相信我是這基地的老闆。」

　　「啥叫站票？」典韋問。

　　「就是只能站著的票。」

　　典韋看看自己的手，道：「這個票這麼霸道啊？下次他來了，我殺了他。」

　　……

　　「洛林，這一次有多少能頓收入？」

　　養兩個大肚漢是很辛苦的事情，現在已經到了買飼料都要借貸的田地。

　　「21萬3千。」洛林的回答令人振奮。

　　黃宣吸著氣，搓著手道：「不過P210以後也算是我的位面了，那這次的能頓不就白賺了？」

　　「P210再多的能頓也沒有用，只要有足夠的能量，我們就可以讓尼克換一個位面。你應該考慮的是，如何在短時間內得到最多的能頓。」

　　「只要惡搞就好了。」黃宣聳聳肩道，「這有什麼難的？」

　　「當然有。」洛林認真地道，「如果你一次造成的能頓損失過大，時空震盪可能摧毀這個位面，那我們就血本無歸了。相反，由於尼克目前還在P210，所以後續的能頓損失，我們還是可以得到一部分，雖然很少……」

　　「怎麼說？」

　　「只要是我們的位面通道輸出的能量，造成的直接損失，這部分的能頓就可以被得到。同樣，在P112，如果是尼克造成的直接損失，仍會被P210得到。」

　　「那這樣來回倒，不是就沒有能頓損失了？」黃宣不解地問道。

　　洛林很嚴肅地道：「是直接損失，注意，是直接損失。舉個例子，現在你讓尼克殺死秦朝那個皇帝，我們至少能拿4000能頓，但P210損失的可能不少4萬能頓。那麼，多損失的3.6萬能頓，就是不必要的損失。作為一個殖民位面，我們不希望出現這樣的情況。」

　　「此外，」洛林接著道，「這種損失必須是由尼克或者我佔有的位面通道的輸出能量造成的，因此，盡量平均地造成P210的損失補充P112，並在P210沒有利潤之前，儲存足夠的能量離開，這是大位面時代的通用殖民方式。」

　　「好吧，現在我是個殖民者了。」黃宣雙手抱胸，腳踏祥雲。

　　「殖民者本身並沒有貶義。」洛林很實在地道，「一個位面所擁有的能頓是很多的，但不同的時間段之間的能頓並不多，因此我們在造成損失之後，等待一段時間，讓這些時間段間的能頓進行補充。相同的道理，如果你想要增加P112的安全性，那麼更多的能頓向低層時空進行補充是有必要的。」

　　「高層時空？」黃宣尚未聽過這個名詞。

　　洛林很快道：「一個位面可能有600萬年的歷史，在它600萬年前的時間段的最底層，會有新的時間段誕生，這是消耗能量的。而從它600萬年前的時間段一直到最頂端的第600萬年時間段，都是低層時空。唯有沒有歷史的第600萬年時間段，是高層時空。換句話說，高層時空是創造歷史的；而低層時空，是需要，並且理應符合歷史的。」他的聲調平淡地道，「高層時空決定這個位面屬於哪一類位面，高層時空與低層時空的關係，就像是火車頭與火車廂一樣，因此，保證車廂之間的行駛速度足夠跟上火車頭，是相當重要的。」

　　「那我們是低層時空還是高層時空？」

　　「高層時空。」洛林很不屑地道，「否則你怎麼會找到我？」

　　「那搞個什麼藥方還要幾十萬能頓？」黃宣至今還記得，洛林說多一個偉哥藥方得20萬能頓。

　　「那會改變相對於P001的相似度。相似度每改變1％，就要付出原量1％的能頓損失。」

　　黃宣則更關心那個高層時空，他不放心地問道：「那麼在我前面，沒有一個黃宣，但在我身後，卻有好多個黃宣？」

　　「理論上是這樣。」洛林的聲音逐漸減小，「不過，我沒有找到你。」

　　「什麼？」黃宣還沒聽清楚，洛林又用他那標準的平調道：「P112到達。」

　　黃宣腳踩五色雲走出了位面通道。此刻應當是午後時分，窗欞下的光線強烈，讓他不由自主地遮住眼睛。

　　洛林將二人丟回了南京的房間，黃宣一手掩著額頭，張望著。剛剛從位面通道中走出的人，就與剛剛起夜後一般，惺忪著眼，不知道方位，黃宣只看見床上有陰影伏著，不自覺地就走了過去。

　　典韋的身體要好得多，很快就站穩了身體道：「我先回去了。」

　　他的家就是健身室，如同以前村子的打穀場一般。

　　黃宣悶悶地「嗯」了一聲，這時床上的陰影聽見聲音，一下子站了起來，與剛剛走過來的黃宣立刻撞在了一起。

　　「誰？」黃宣條件反射地伸出一隻手摟住對方，這才強睜著眼，問道：「貂蟬？」

　　兩個人四目相對，臉貼得極近。小貂美眉一頭黑髮繞在中間，窗外吹來的微風輕輕拂動，讓兩個人都有些癢癢的。

　　「嗯。」小貂美眉弱弱地答了一句，整張臉嫣紅一片，微微挪動著躲開黃宣的目光。

　　黃宣右手扶在床頭，支撐著身子，左手環在貂蟬腰間，只覺得這腰肢纖細得只手可握，柔美中卻又帶著一分彈性，隨著緊張的忽吸，彷彿要將手掌彈開一般。

　　他用鼻子在那一雲黑髮中摩擦著，道：「你怎麼在我的房子裡？」

　　「我，我在整理房間。」貂蟬吹氣如蘭，卻連耳垂都紅透了。

　　黃宣嗅著那來自女孩的清香，一下子放鬆了下來，這才真切地意識到，自己是真的回到家了。在長平，雖然沒有真的見到屍山血海，也沒有見到血肉橫飛的場面，但全部的神經都是繃緊的。就像是在進行一門拿手的考試，無論有多輕鬆，走出考場的一剎那，總是舒適的。

　　「我不在的時候，有沒有想我？」黃宣說話間，身體小幅度地向前傾著。

　　「嗯。」小貂美眉澀澀地應了一聲。她原本是伏在床上整理被單，被驚嚇到後，剛剛半跪起來，就被黃宣抱在了懷裡。與黃宣臉對著臉，早就羞不可抑，想要低頭，卻又觸到黃宣的肩膀，整個人頓時害臊地向後弓了去。

　　黃宣右手也輕輕地，輕輕地伸了過來，再輕輕地放在貂蟬的腰上，將她固定在自己的面前，方才道：「我在外面的時候，也常常想起你。」

　　貂蟬微微的「嗯」了一聲，床上受力不均，她跪立不住，手卻不自覺地抓住黃宣的大臂，後者稍稍一用力，兩個人頓時貼在了一起。

　　在黃宣的眼神下，貂蟬很快緊張得忽吸急促起來。黃宣稍稍加力摟住眼前的尤物，耳語道：「我不在這幾天，你在做什麼？」

　　貂蟬大力地向外推了推，卻哪裡能推的動黃宣，於是頭向後仰著道：「我和姐姐在學校聽課，還去逛街和看電影。那個白臉的叔叔一直保護我們。」

　　白臉的叔叔？黃宣馬上反應過來是艾薩克，只是不知道這位以色列大漢若是知道自己被形容得和古代內官一般，會作何感想。

　　只是稍稍走神一下，黃宣就被胸前柔軟的律動給拉了回來，一對鴿乳隨著吐氣微微地挪動著，如同世界上最軟的墊子，短暫的觸碰之後，又迅速的閃開。黃宣緩緩地閉上眼睛，順著感覺追逐著。

　　小貂美眉忽吸的間隙愈發地小了，如此，觸碰也就越是頻繁。黃宣雙手略加力，讓兩個人的身體更加緊密地貼在一起，自己的忽吸節奏很快也被打亂了。

　　兩個人正朦朦朧朧之間，忽然聽到張馨儀在樓下叫了一聲：「若嬋……」

　　有如沉睡中的小貂美眉和黃宣一下子被驚醒了過來。

　　黃宣也有些不好意思，抓住貂蟬的手，道：「等一下，我和你一起下去。」

　　小貂美眉低著頭「嗯」了一聲，臉上的櫻紅卻無稍減。

第一百六十四章 科技流（2）

　　餐廳裡陣陣飄香，張馨儀一邊準備著碗筷，一邊輕輕地哼著曲子。黃宣牽著臉上尚有些紅暈的貂蟬，施施然地走到其身前，嘿嘿笑了一聲，叫道：「老媽。」

　　「哎呦。」張馨儀提著鏟子側過身來，差點給了黃宣一記，看清楚後才嗔道，「從哪兒學來的笑聲，嚇死我了。」

　　「哪裡會。」黃宣嬉笑著把鏟子給摘下來，「老媽今天知道我回來？」

　　「我都不知道你跑到哪裡去了。」

　　黃宣自知理虧，悶著頭道：「我不是告訴你我的電話了嗎？」

　　「哼。」張馨儀又搶回鏟子，指指桌子道，「你等著吃吧，別搞焦了。」

　　廚房是敞開式的，餐廳右側就是只有門柱的廚房，抽油煙機在上空靜靜工作。不過這裡只有些簡單的炊具，若是請大廚來家裡的話，還是要去院子裡的附樓。

　　黃宣訕訕地笑笑，回身想去抓貂蟬的小手，被敏捷地躲開了，於是悵然若失地道：「不是說若嬋做的飯好吃嗎？」

　　「若嬋還要上學，我怎麼捨得讓這麼漂亮的小姑娘被油煙熏著……」

　　話裡似乎帶著埋怨，黃宣連忙拍馬屁，道：「其實應該我來炒菜的。老媽雖說是不用保養，可還是不能在廚房常呆，不過這個天生麗質……」

　　張馨儀一邊聽一邊點頭，她對馬屁的耐受力遠遠超出黃宣的拍力，待黃同學說完，還給他倒了一碗湯。滿面笑容地道：「說吧，這兩天去了哪裡？」

　　「考察了一下歐洲市場。」黃宣隨口說著，給桌子上把碗筷擺好，請教道，「老媽，四方集團現在有什麼高科技產業？用不用我投資一些？」

　　「這麼小就想搶班奪權啊？」張馨儀頭也不回地道，「不過投資的事情晚點再說，你就不想告訴你老媽，你在倫敦做了些什麼？」

　　黃宣笑容燦爛地站起身，拖長音道：「媽，那您想知道什麼呢？」

　　張馨儀只是玩味地看了黃宣一眼，就又專心致志地做起飯來。小黃同學一身大汗，嘿嘿笑了兩聲，道：「那個迪圖瓦給我介紹了個風險投資公司，我請他們在倫敦幫我投資了點債券，這個事情你應該已經知道了。」

　　「然後呢？」

　　「然後，然後可能有些公司不小心站錯了隊，可能受牽連了。」那福生證券受到的牽連可真是不小，現在據說是被破產清算了。黃正盛倉皇逃出倫敦，若非如此，恐怕還有機會當被告。

　　張馨儀抿著嘴笑笑，從碗櫃裡拿出個小勺子，在黃宣腦袋上敲了兩下，又將之放在剛才端給小黃同學的湯裡，道：「砌詞狡辯，罰你用這個勺子喝湯。不過最後的結果不錯，這碗湯就賞給你了。」

　　「這個湯剛才已經是我的了。」黃宣小聲道。

　　「剛才只是放在你面前而已。」張馨儀眨眨眼睛，又回到家庭主婦的狀態。

　　看著老媽頗為高興地哼著歌，黃宣又想去捉小貂美眉的手，失敗後無比沮喪，只得喝湯洩憤，然後看著貂蟬甚為得意的笑臉，道：「老媽，那基金會最近怎麼樣了？」

　　「還好吧。」張馨儀動著鏟勺道，「這兩天你去看看爺爺吧，聽醫生說是有好轉。」

　　當然會有好轉，黃宣掐著時間一算，也就是十來天的時間，爺爺應該就可以恢復到生病前的身體狀態了。

　　且喝著湯，黃宣又打開電視，順便讓洛林開了一道能量屏，上邊羅列的都是洛林最近找到的各位面相近科技資料。由於P112的科技等級還比較低，要尋些現在就能用的，也實在不容易。

　　按照洛林的說法，無論是高層時空，還是低層時空，改造現有技術，遠比硬生生地加上一個外來技術消耗更少的能頓。這就像是改造蒸汽機和發明蒸汽機一樣，理論上，瓦特反而會節省能頓消耗。所以，一心想要賺些錢花的黃宣，自然不會去尋些幾十上百年內沒影子的東西。

　　小貂美眉跑過去幫忙了，張馨儀將掌勺交給她，自己打著下手道：「最近集團的現金充裕，你想要買股份，可是麻煩得很。你有多少錢花不出去？」

　　她以為黃宣資金過剩，想要投資優良資產。四方集團的盈利率的確不錯，可是作為大股東，自己的兒子投資是一定要報備董事局的，這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做妥善的。

　　「哪裡有花不出去的錢？」黃宣幾乎是自言自語地搖著頭，眼睛卻牢牢地盯著電視那邊，看著能量屏上的技術資料和真實的未來預期。

　　正說話間，穿著白色T恤和緊身牛仔褲的蔡文姬也抱著一摞書走了回來，聽說是在圖書館呆了一日。看見黃宣，她閃著長長的睫毛笑了起來，明艷的風情繞得黃宣眼暈，恍惚以為哪位超級明星駕臨。

　　黃宣若非被身側的兩道目光驚醒，一定會繼續看下去，蔡琰小姐卻是一無所覺，站在黃宣身前轉了個身，咯咯地笑著道：「好看嗎？」

　　「嗯。」黃宣當然是點頭應是，再看旁邊張馨儀，腦後「一坨」大汗。

　　「兒子回來了？」正緊張間，黃群盛也提著包回了家，他是從實驗室趕回來的。由於黃宣父母工作都很繁忙，所以家裡中午通常都沒有人。不過從黃宣有記憶開始，到了晚飯時間，家裡通常都是有三個人的。很多時候，吃過飯後，黃群盛還要再跑回實驗室，或者回書房查資料。這看起來似乎很沒有必要，但對於黃宣的成長和整個家庭的穩定而言，二人都付出了很多。

　　黃父很容易就習慣了黃宣的神出鬼沒，甚至沒有問些什麼，脫了大衣坐在飯桌上，先給自己倒了碗湯，才道：「最近玩得開心？」

　　「嘿嘿。」黃宣繼續流汗，討好地給老爹一隻勺子，「這是碗櫃裡品相最好的勺子，您試試。」

　　蔡文姬撲哧地笑了一聲，道：「那你準備把品相不好的勺子留給誰？」

　　張馨儀豎著耳朵聽著。黃宣覺得，女人真是不能太聰明。

　　電視呲哩哇啦地叫著，垂著頭將勺子放在桌子中心，黃宣結結巴巴地想要轉移話題，道：「老爹最近做什麼實驗呢？我能幫上忙不？」

　　「你真的想知道？」黃群盛放下勺子，擦擦嘴問道。

　　「也不一定。」黃宣只覺得滿頭黑線。今天人都怎麼了？他乾笑兩聲，道：「我剛給老媽說，想投資高科技產業，這不是問您比較對口嗎？」

　　「你有多少錢投資？」

　　「大概20個億吧。」黃宣默算了一下，他總共30億美金的資產，這次去長平，用了大約1億美金，還有5億美金的現金和12美金的債券。如果真有需求，這些都是可以再次用來抵押貸款的，只是稍稍有些違規罷了。另外，他手上還有不少沒有用於抵押的鑽石和少量寶石，雖然鑽石沒有證書，寶石的價格比較難以估計，但如果用來抵押或者直接賣掉的話，至少還有好幾個億。

　　張馨儀這時端著最後一道火爆腰花走了過來，放在桌子上，解著圍裙道：「你小子現在這麼有錢？快要趕得上咱們家總資產的三分之一了。」

　　「哪裡哪裡，一點點而已。」黃宣狀似謙虛地把嘴笑裂。

　　黃群盛給桌上每個人都夾了菜，這才坐定道：「其實做什麼無所謂。我不太懂商業，不過無論是做學術，還是做生意，無非一個專業，一個精通而已。」

　　他這麼說，其實是不贊同黃宣的新投資。倒是張馨儀夾給黃宣一小塊雞肉，道：「你放心去做，老媽支持你，這麼年輕，就應該多嘗試一下。如果真的虧本了，你就還回來做你的紈褲子弟。」

　　黃宣一下笑了起來，抱著老媽的手就道：「還是老媽最好。」

　　「那當然了。」張馨儀把他的手敲開，「行了，別拍馬屁了，說吧，想要什麼？」

　　「嘿嘿。」黃宣傻笑著道，「其實我是看上基金會手上的3.5％西南貝爾的股權了。」

　　「西南貝爾？」張馨儀想了想道，「SBC？應該是美國的第二大電信巨頭吧，那3.5％的股權可不便宜。」

　　蔡文姬很有興致地看著兩人，但從眼神看來，肯定是不明白黃家母子在商量什麼了。

　　黃宣將嘴裡的東西嚥下去，這才道：「我知道，西南貝爾現在的市值差不多780億，3.5％的股權，就是27億美金多些。不過四方集團有黃氏基金15％的股權，那實際上，就等於只支付23億美元不到的現金，再加上基金會還欠我3億美金，那我再湊湊，也能掏得起。現在就看您想不想入股了。」

　　23億美金，差不多也要四分之一個四方集團了，張馨儀也忍不住有些擔心道：「雖然SBC的股權收益不錯，可這麼多錢，你可要想清楚了。」

　　「嗯。」黃宣重重地點點頭道，「您放心吧。這只股票呢，不但會升值，而且有大用處，您若是現在不動作，可別後悔啊。」

　　「猴頭。」張馨儀笑了起來，伸手把黃宣的頭髮抓得亂七八糟，這才洗了手道，「你就這麼有把握你大爺爺會把股票賣給你？還讓你用欠賬還？」

　　「別說23億現金了，就是10億現金，現在也能讓他點頭。」黃宣彷彿奸計得逞一般地笑道，「他現在哪裡還管得著我買這些股份做什麼？」

　　福生證券之後，黃溯貴，甚至整個一房的現金流都有問題。現在完全是靠信用和貸款支撐著，可再過些日子，就不好說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科技流（3）

　　提起西南貝爾（SBC），除了美國人，知道這家公司的人並不多，不過若是提到它的母公司，AT&T，卻是大名鼎鼎。它的中文名字即是美國電話電報公司。

　　1877年，電話的發明人貝爾建立了這家公司。在控制了美國電信業將近百年之後，1984年，美國司法部將AT&T拆分成了八個部分，專營長途電話業務的AT&T和7個小貝爾。這其中，就包括西南貝爾。

　　經過二十年的整合，等到黃宣知道了西南貝爾的時候，小貝爾們只剩下了3個還保持完整，而它的母公司，AT&T同樣業績不佳。令黃宣心動的地方正在於此。

　　按照洛林從較高相似度位面搜索來的信息——從更多的位面搜索信息進行比較，其準確度會大大提高（可稱之為相對相似度）——再過一個月左右，西南貝爾將反過來收購它原來的母公司：美國電話電報公司。

　　而這，無疑會立刻提升西南貝爾的股價。

　　當然，如果只是圈錢，還有許多的辦法可供選擇。可若是想要持續不斷地獲得收益，西南貝爾可以解決一個對於黃宣而言，幾乎無法逾越的問題——專利權。

　　洛林自然是可以尋到還沒有專利權的技術。但是，基礎性的技術很難賺到鈔票；而商業性的技術，總是有推廣的問題。以太網用了多長時間才開始賺錢？黃宣可等不了那麼久。

　　能夠避開專利權的技術，總是處於這樣兩個極端：其一，技術很先進，並會給更多人帶來收益，也不會遭遇專利權問題。可是，相對而言，這樣的技術當然會消耗更多的能頓。其二，技術先進，前人研究得很少，可是，它並不是唯一或者必須的選擇，就像是等離子電視、或者投影儀之於液晶電視一樣，這不是主流，而且乏人推廣。因此，這樣的技術要麼賺錢較少，要麼，就需要花大本錢自己來做。

　　黃宣不想這麼極端。

　　他對於收益率的要求很高，但並不是變態的苛刻。因此，與其試圖繞過專利權，不如深入到專利權之中去。在這種思想的主導下，黃宣將目光瞄準了DVD光驅。

　　DVD設備的年消費量大約在600～1000億美金之間，這塊大蛋糕還有繼續成長的潛力。而手握20億美金的黃宣，很自然對它充滿了興趣。

　　這才是一塊適合億萬富豪的蛋糕。

　　說到DVD光驅，就要說回專利權的問題。就目前而言，繼DVD聯盟之後，下一代的DVD標準為藍光聯盟和HD聯盟所壟斷，前者以索尼為第一標準，後者以東芝為發起人。所以無論黃宣想要加入哪個聯盟，都需要一點點契機，至少在目前，兩個聯盟都沒有中國公司。

　　依照洛林的資料，最多兩年，因為好萊塢各大公司的倒戈，HD聯盟就會垮掉。而在此之前，雙方是並駕齊驅的。

　　藍光光驅的價格很貴，但技術要先進一些，HD也便宜不到哪裡去。總的來說，現在都是市場培育期，只有等到其中一種光驅從數千元降至數百元，才會被消費級市場問津。但黃宣很有信心，在短時間內達到這個目標。

　　前提是，其中一個聯盟願意收留他。

　　因此，在推敲這個問題的時候，黃宣很自然地就想到了資本。

　　如果是一個技術出身的人，例如黃群盛，或者湯懿，他們也許會採用技術入股，或者合作開發等方式來加入其中一個聯盟。但黃宣不會。他連高中都沒有開始讀，甚至鬧不清楚為什麼藍光是405nm，為什麼紅光就是650nm，更不明白，為什麼用藍色激光的碟片，就能比紅色激光高出3倍的容量。不過，這些並不影響黃宣的判斷。

　　作為黃家嫡長孫，黃宣早就熟悉了資本。對資本的唯一限制，只是資本是否充足而已。

　　黃宣隨手在桌子上推敲著。張馨儀端著兩杯茶走了進來，輕輕地坐在黃宣身邊，將茶放在床頭櫃上，笑盈盈道：「我的兒子還真是長大了。是在想美女，還是在想鈔票？」

　　黃宣臉色一僵，都不知道怎麼回答，順著床頭躺在枕頭上，才道：「算是想鈔票吧。」

　　「SBC的股份？」張馨儀笑笑道，「我也是很想問你，怎麼會想到要收購這家公司的股票？」

　　「優質股不是每個人都想要買嗎？」黃宣打著馬虎眼道。

　　「如果真的比自己公司還賺錢，那這公司為什麼不自己把股票都收起來？說明總是有風險的吧。」張馨儀說著端起一杯茶，吹著氣道，「新茶，嘗嘗味道怎麼樣。」

　　「哦。」黃宣半臥了起來，小口喝了口茶，「你是不是特別想知道我想幹什麼啊？」

　　張馨儀一怔，「嗯」了一聲。

　　黃宣一下子靠著床坐了起來，得意地笑道：「我就知道您一定有興趣。」一邊，一邊讓洛林將能量屏打開，以備不時之需。

　　一切準備充分，黃宣嚼著茶道：「老媽對DVD市場怎麼看？」

　　「很豐盛啊。」聽黃宣煞有介事地說著，張馨儀也來了興趣，側著身子坐在了床上。雖然是自己的兒子，不過能在一年內賺到30億美元的兒子，也不是每個老媽都能碰上的。

　　「一年好幾百億美金的收益，您就沒有一點興趣？」黃宣晃著腦袋道。

　　「賊頭賊腦的。」張馨儀先批評著黃宣的姿勢，然後才道，「6C聯盟已經很穩固了，而且現在國內的DVD廠商已經這麼多了，再投資進去，已經不明智了。」

　　黃宣很是神秘地一笑，道：「我是說新一代DVD技術，藍光和HD。」他掰著指頭道，「無論是索尼還是東芝，現在的技術都不成熟，而且也需要有更多的廠商加入。若是現在有人願意和他們聯合，阻力一定要比以後技術成熟後小得多。」

　　「但你怎麼加入進去？」張馨儀對這些商界事情一清二楚，她微笑著道，「20億美元現金還算不錯，可對這樣的聯盟來說，實在太少了……」她說著反應過來，問道：「西南貝爾手上有專利？」

　　「西南貝爾沒有。」黃宣搖頭道，「不過美國電報電話公司手上有。」

　　「AT&T？」這些世界知名公司就是商界的明星。張馨儀奇怪地道：「沒聽說他們有藍光技術啊？而且就算是有，也應當是朗訊科技的吧？」

　　96年的時候，著名的貝爾實驗室從AT&T中脫離，成立了朗訊科技。作為擁有2.5萬項專利的實驗室，這裡曾經誕生了無數決定世界的科技。對不熟悉這些的張馨儀而言，這裡有什麼技術都不會讓人奇怪。

　　黃宣還是搖頭，道：「我其實是曲線救國。」他說著從茶杯中沾著水，在床頭櫃上劃著道，「AT&T手上沒有DVD的技術，但是有MPGE-4的專利（注1）。而藍光聯盟，是一定需要這個技術的，沒有了MPGE-4，就什麼都沒有了。」他說著用手劃了道A，又拉至M上，然後道：「藍光聯盟本身是不會接納我們作為其成員的，但若是由AT&T提議，再加上一些技術和資金，就有了談判的可能。」

　　他將A的線連到S上，接著道：「可是美國電話電報公司即便同意我收購具有決定權的股份，它也會有一些附加條款，比如關於MPGE-4。若是我不同意，持續的談判可能要很久，那我們什麼也做不成了。」

　　他最後將A的線接到圈外道：「不過我得到一條內幕消息，西南貝爾可能會收購AT&T，最終報價在150億美金左右。這樣，經過稀釋之後，3.5％的西南貝爾股份還能有3％，足夠對董事局做出影響了。而由於我先收購了西南貝爾，他們自然不能提前對MPGE-4條款進行修改。這樣一來，就沒有法律問題了。」

　　作為一家市值700億美金以上的公司，持股5％以上就可以算作大股東，而持有這麼多股份的往往是其他公司和機構。因此，3％的股份，已經算是擁有話語權了。

　　張馨儀頗為感歎地看著黃宣，用兩隻手抓著他的腦袋搖著，欣喜地道：「行啊，兒子。我原本還和你老爹商量，若是你真是什麼都不會做，我們就找兩個律師，給你管理生活資金了。沒想到，稍稍長大一些，你也就懂事了。」

　　黃宣傻傻地笑著，這些東西也的確是他自己想的，除了得到許多未來咨詢。

　　唏噓過後，張馨儀美滋滋地喝起了茶，放下心來道：「不過還有一點點問題，為什麼選藍光，而不是HD呢？現在看來，東芝應該更需要盟友。」

　　黃宣總不能說，因為早知道東芝會輸，所以加入HD聯盟會消耗更多能頓吧？他只得避重就輕地答道：「那是因為HD並不使用MPEG-4，這廝們的專利費很貴，每台DVD要收2美元的專利費，東芝想省錢。所以我如果加入HD聯盟的話，西南貝爾的股份也就沒用了。」

　　這完全是顛倒因果，張馨儀橫了黃宣一眼，也不說破，反而關心道：「那你的錢都買了股份，這樣就算是進入了藍光聯盟，也沒有生產資金了。」

　　「誰知道談判要多長時間，等到那時候，我也籌夠錢了。」黃宣聲音低沉，他心裡卻打算起了之前剩下的東西。

　　※※※

　　注1：MPGE-4可以理解為一種視頻、音頻編碼格式。它的專利同樣是一個複雜的體系，AT&T沒有獨佔權，但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份。

第一百六十六章 科技流（4）

　　作為一個資產過億的小亨，黃宣每次與銀行財團聯繫的間隔，恰好符合他的身份。無論是花旗銀行還是瑞士銀行，都已經習慣了每個月向黃宣通報一次他的資產狀況，雖然大多數時候，黃宣同學總是不會認真去聽。

　　要籌集23億美金，黃宣需要抵押價值12美金的債券和幾乎整個巴西的資產。雖然西黃實業的市值，由於桑托斯港的價值凸顯，略有升值，但這些加在一起，也只能剛剛買下西南貝爾3.5％的股票。

　　何況，非自有資金，用於購買股份會有很多法律上的問題。

　　午飯後，奧布裡和帶著兩名會計師的迪圖瓦來見黃宣。瑞士聯合銀行原本是個頗為開放的金融機構，但在1997年，瑞士銀行和瑞士聯合銀行合併後，雖然沿用了後者的名稱，可實際上，是瑞士銀行接管了瑞士聯合銀行。這意味著，保守開始在瑞士聯合銀行大行其道。

　　作為瑞士聯合銀行的老員工，迪圖瓦是帶著極強開拓精神的，這與瑞士銀行的保守精神不符，因此合併完成後險些被解雇。在此之後，迪圖瓦就被派來與一個未來的富豪建立關係。然而，誰能夠想到，一個16歲的少年，竟然在短短的1年內，成為了世界級富豪。

　　資產30億，這甚至是許多跨國企業的資產總額。迪圖瓦雖然因此穩住了在銀行內的地位，但他比任何時候都明白如履薄冰的滋味。所以，相比奧布裡的遲疑，迪圖瓦在抵押貸款方面積極了很多。

　　不過，輝瑞公司的12億美金債券，只能通過花旗銀行借貸，而且不可能超過2億美金。這讓黃宣有些氣憤之外，也無可奈何。若非如此，黃正盛和黃溯貴又何至於在倫敦建立個債券公司募資呢？

　　奧布裡也很不是味道地解釋著。在能力方面，他與迪圖瓦是有差距的。總地說來，作為一個剛剛四十歲的美國男人，懷特先生也算是功成名就，可是與老男人迪圖瓦相比，他就有些嫩了。

　　正因為如此，花旗銀行內部的決定，奧布裡也插不上話來。雖然他明知道做下這筆貸款，能給黃宣以示好，並得到更多的預期利益，但他終究還是沒能做下來。

　　黃宣微有些失望，但他卻並沒有過分苛求奧布裡。在他看來，正是由於兩個人的能力不同，所以奧布裡更像是他的財務管家。而他，更像是迪圖瓦名下的一位大客戶。這對他而言，顯然是不同的。

　　從外表上看，黃宣完全是談笑自若地道：「兩位都要咖啡是嗎？KopLuwak？我從老媽的桌櫃裡拿的。」

　　「當然好了。」奧布裡站起來接了一下，然後自己放在桌子上。他不知道黃宣是否有意這樣說，是在告訴他：自己身後還有一個大家族？短短的一句話，就讓懷特先生想得頭疼。

　　迪圖瓦得準備更充分，他從會計師手上拿過一張表格，輕輕地遞給黃宣，道：「黃先生，瑞士聯合銀行剛剛調高了您的信用等級，如果您願意按照以上的利率支付利息的話，我們可以您在巴西的資產，抵押貸給您20億美金。」他說著看了奧布裡一眼，「但我想提醒您的是，貸款的錢，是不能用於直接購買股份的。」

　　黃宣並沒有告訴他會購買哪個公司的股份，但總是需要告訴他用錢幹什麼。

　　「我知道。」黃宣微微一笑。將兩個銀行的人拉在一起，也只有億萬級富豪才可以做到。小黃同學並沒有去看桌上的表格，而是輕啜著咖啡道：「我的意思是，逐步還清抵押在銀行的珠寶和藝術品。」

　　「您想要出售它們？」奧布裡馬上反應過來。

　　黃宣順勢點點頭，道：「我會在今天下午會見佳士得和蘇富比的先生們。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大約1個月的時間，就會出售其中的大部分。然後，還清這部分錢之後，我們再來談貸款的事情。」

　　也就是用自己資產購買股份，然後再用股份抵押貸款，這樣雖然麻煩，但無疑是相當具有可行性的方式。

　　迪圖瓦點頭應了，道：「那麼我回去準備一番。」

　　黃宣笑著頷首，道：「那麼就麻煩迪圖瓦先生了。」他說著將表格推給迪圖瓦，「我最近會去瑞士和美國……呃，實際上，是好幾個國家，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夠見到邁斯先生和魯賓先生。」

　　邁斯是瑞士聯合銀行的總裁，魯賓則是花旗總裁。

　　作為一個30億富豪，與兩個銀行的高層見面，卻也是理所應當的。兩人點頭應是。見黃宣沒有什麼再說的，眾人紛紛起身告辭。

　　黃宣站起來送了一下，道：「懷特先生能留一下嗎？我還有些美國事務需要您幫忙？」

　　「好的。」今天沒有什麼表現，讓奧布裡也有些著急。如果僅僅是依靠花旗本身的話，他很擔心會被人取代，如果這樣，曼哈頓的豪宅可就付不清貸款了。

　　迪圖瓦轉身離開了客廳。這裡仍然是希爾頓的套房，黃宣已經習慣將這裡作為辦公場所，有洛林幫忙，總是不會有安全問題的。

　　奧布裡定定地坐在沙發上，公文包放在腿邊，他沒有帶會計師來，因為實際上用不到。可是看今天迪圖瓦的表現他才知道，會計師也是可以作為花瓶的。

　　黃宣為自己倒了一杯加冰的雪碧，翹著腿坐在桌子上，道：「花旗與甲骨文公司是否有業務上的關係？」

　　在迪圖瓦面前，黃宣總是比較嚴肅；而面對奧布裡，他就自在了許多。

　　「當然。現在的總裁是勞倫斯，實際上，花旗的數據庫系統也是甲骨文做的。」

　　「很棒的系統不是？」黃宣聳聳肩，「幾乎只靠著一個關係型數據庫系統，就從個小磨房發展到近千億美金的公司，賺得真是肚滿腸肥。」

　　「嗯？」黃宣後半句是用中文說的，而奧布裡，已經習慣了不帶翻譯和黃宣談話了。

　　「沒什麼。」黃宣攤開手，將雪碧放在了辦公桌上，不屑地一笑道，「我想和勞倫斯先生談談。如果由花旗出面的話，也許可以更方便一些。」

　　「沒有問題。」

　　「那就可以了。」黃宣站起身來，拍拍奧布裡的肩膀道，「我這兩天就去美國，應該會帶兩位朋友一起去，如果可以見到魯賓先生當然最好了。」

　　「OK。」奧布裡心裡想著怎麼處理這些問題，臉上則不露一絲痕跡地道了別。

　　黃宣扶著他的肩膀將之送至門口，奧布裡突然想起什麼來著，道：「黃先生，聽說您有好幾匹純血馬？如果是在馬場上的話，魯賓先生會很好說話的。」

　　魯賓是美國政府的前財長，在進入政府之前，在高盛做了26年，是一個善於律己，熟悉規則的人。

　　「純血馬？」黃宣嘴角露出一絲笑容，玩笑著道，「如果我贏了他，會不會很糟糕？」

　　「當然不會。」奧布裡也笑了起來。

第一百六十七章 科技流（5）

　　剛送走奧布裡，黃宣就又提起了電話，問洛林道：「還記得余立業的電話嗎？」

　　洛林怎麼會不記得，他立刻為黃宣撥號後，道：「上海信業公司的董事長？」

　　「嗯。」黃宣點開免提，又去桌子上尋他的雪碧，順便道，「給我看看信業公司現在的股權結構。算了，你直接告訴我就行了。」

　　「你持有上海信業公司的13％股權，價值2.2億人民幣。目前信業公司的流通股約28％，余立業是公司第一大股東，擁有35％的股權，公司……」

　　黃宣端著杯子仔細地聽著。在與菲力·康馬斯交談過後，他就敏感地知道，自己，或者是自己所在的位面的弱小。只需與陸閔對比就能發現，談笑間買40萬傭兵的人，遠比那些所謂的低級旅行者強得太多。而他比之陸閔，就本質而言，其實強不上多少。

　　這很顯然讓黃宣有一種危機感。事實上，危機感本身都是人們所不喜歡的，同樣讓黃宣很不舒服。在過去16年裡，很少有誰會真切地威脅到他，除了老媽。

　　所以，這是頭一次，黃宣認認真真地精打細算了起來。

　　從P210一共賺到了21.3萬能頓。不過，這並不意味著P112只有21.3萬能頓，同樣也並不意味著，他可以肆無忌憚地用光這21.3萬能頓。

　　幾乎一切位面之間的行為，都會消耗能頓，只是多少而已。因此，預留較多的能頓，會讓這個位面安全得多。

　　可是，作為時空荒漠中的位面，P112身的緩衝帶能頓太少了。也因此，黃宣根本就不敢太多地去消耗能頓。相同烈度的時空震盪，也許對於R001只是普通的震盪，而若是發生在P112，這個位面甚至可能全毀。這等於是說，P112防禦能力的薄弱。

　　即便如此，黃宣也不可能做到讓能頓只入不出，只能盡量地少用，或者，階段性地使用。

　　故而，在選擇圈錢的目標時，黃宣也有了很多顧慮。

　　當然，說是顧慮，只是相對於一個16年基本上沒怎麼顧慮過的人而言。

　　電話接通，余立業用很沉悶的語氣道：「黃先生？」

　　如果需要，凡是經過洛林的電話，來電顯示都是黃宣的手機，這也避免某些先生不願意接陌生來電的困擾。

　　黃宣呵呵笑了兩聲，道：「余先生的聲音很重啊，感冒了？」

　　「最近上海下雨，總是有些不舒服。」

　　「那您要多保重。」黃宣笑著道，「本來是要麻煩您些事情的，現在方便嗎？」

　　余立業咳了一聲，清清嗓子道：「方便，我正在辦公室批公文，你說吧。」

　　黃宣喝著雪碧，嘴裡含□地道：「前段時間公司上市，我也沒來得及去祝賀，現在就想順便問一下，公司的業務怎麼樣？」

　　作為第三大股東，黃宣從來都沒有過問信業公司的事情。但黃家的名頭卻總是放在那裡的，雖然不能常用，可是一旦用出，倒是威力無窮。因此余立業很是在心裡轉了兩個圈，方道：「最近公司主要是在拓展企業市場，您的密碼一號和密碼二號已經成為我們公司密碼業務的標準配置了。」他恭維了黃宣一句，繼續道，「不過信業在民用消費市場上的表現一向不太好，我們是準備發展共享軟件的普及使用……」

　　「公司在數據庫方面有什麼業務嗎？」

　　「是有一些客戶，不過總體利潤率並不太高。您知道，開發自己的數據庫耗資巨大。」

　　「我明白。」黃宣從抽屜裡拿出存下的最後一盒鑽石，對著陽光把玩著，「那麼信業是否有能力維護已有的數據庫呢？我是說，可能是你們沒有接觸過的數據庫軟件。」

　　余立業猜測著黃宣的想法，道：「總歸是可以做到的，但可能需要一些熟悉的過程。」

　　國內的商業氛圍與官場太近，或者說，是黃宣所知的外國官場，和他們的商場太近，使得中國的商場也太多黏黏忽忽的東西，不幹不脆的。黃宣不想浪費時間，追問道：「能不能做到？」

　　「能。」余立業只能這樣回答。罷了有些不安心地問道：「您手裡有數據庫軟件？」

　　「比甲骨文現在用的還要好些。」黃宣微微露了一絲口風道，「我明天要去美國，您有沒有興趣？」

　　甲骨文是世界上最大的數據庫軟件公司，市值約1200億美金，是僅次於微軟的第二大軟件公司。不過與微軟多頭並進不同，甲骨文公司致力於企業市場。或者直接說甲骨文專營數據庫軟件，也是沒有大錯的。而就其聲名而言，僅從財富100強中的98家使用著Oracle的技術這一點，就能窺到一二。

　　作為軟件業中的一員，余立業對甲骨文公司耳熟能詳，聽到黃宣說要去美國，再聯繫剛才的談話，立刻嗅出了味道。

　　黃宣本就是想讓他知道，說話間就結束了通話，只留下余立業一個人愁腸百繞……

　　……

　　等到佳士得和蘇富比的鑒定員走進房間時，黃宣正穿著拖鞋，拿著一顆足有50克拉的鑽石，在桌子上對著光線。

　　劉子青和他最熟，走進去看，只見他不知揪了根誰的頭髮，正把鑽石當作放大鏡，想聚光給燒起來，百試不得，嘴上嘟囔著：「難道是假的？」

　　典韋也很是好奇地看著，想不明白，為什麼那個放大鏡那麼暗，一下子就把頭髮燒起來了，而鑽石這麼亮，卻總是燒不著頭髮。

　　劉子青憋著笑，小聲道：「黃先生？」

　　「哦？」黃宣從對鑽石的疑惑中回過神來，咳嗽了一聲，將鑽石收到手裡，「呃，都來了，那就估價吧。」他說著將鞋盒子一般大小的匣子打開放在桌子上，道：「總共應該有半斤吧，你們來算算。」

　　幾名保全緊張地握著槍，緊緊地擋住門。其他人也不可置信地看著桌上的盒子：鑽石也可以論斤？

　　黃宣一無所覺地踢踏著拖鞋，打開酒櫃，順手將那顆大鑽石塞到衣兜裡，道：「這顆就不賣了，我拿著玩。你們喝點什麼？」

第一百六十八章 科技流（6）

　　半斤鑽石，其實不過250g，1250克拉而已。如果是低於5克拉的鑽石，每克拉最貴不過5萬美金。可黃宣留到最後的，豈會有價格便宜的？

　　在大蕭條的美國那會兒，黃宣是真真正正地印著鈔票在買鑽石。只要想想每天數千萬美金的消費就知道，黃宣手裡留下的鑽石到底有多少。

　　沒有將之用於抵押，一來是現金已夠，二來也是這些鑽石太惹眼了。不過黃晉第身體馬上轉好，等到他能從床上起來，那黃宣也就真的沒什麼可以擔心的了，完全可以安安心心地做衙內。

　　劉子青陪著黃宣，隨意地聊上兩句，沒有去鑒定師中間湊熱鬧。他剛剛升了值，加了薪，心情正好，說起來也與黃宣有關，所以喝著威士忌半真半假地和黃宣道謝道：「托您的福，前些天公司體恤我，給我升了一級。以後您若是有什麼小東西要賣，直接告訴我就行了。」

　　他說著又指著桌子中央的鑽石笑道：「不過若是這樣的，我也沒法直接做主的。」

　　黃宣嘴角掛著笑，靠著桌子，道：「那你現在是蘇富比的幾號人物了？」

　　「中國區總能排上號吧。」劉子青喝了口威士忌，又讚道，「不過還是買不起這麼好的酒。」

　　「喜歡送你幾瓶，酒櫃裡的你自己拿。」

　　「下次吧。」劉子青遺憾地搖頭，「下次有機會吧。今天工作，不能拿的。」

　　黃宣笑言道：「恐怕是擔心這麼多人給你分了去吧？那就下次吧。」

　　劉子青點頭。接著又是神秘地一笑，低頭小聲道：「黃先生，您這些鑽石準備都賣掉？」

　　「當然。」

　　「如果您現在需要錢的話，我有個提議。」

　　「哦？」

　　劉子青用酒杯遮著轉過身子，背著鑒定師們道：「蘇富比有很多業務，包括很小型的私人拍賣會，雖然參加的人數少，但如果確定都是有購買意向的人的話，反而容易出大價錢。而且這樣的拍賣會，蘇富比是絕對不會暴露您的身份的。」

　　黃宣撅撅嘴，沒有說話。

　　「另外一個。」劉子青輕聲道，「您手上這麼多的鑽石，如果一次賣掉，價格總是會被壓低一些。而且能買起這麼多鑽石的，總是公司和機構，我們可以邀請他們。大家坐在一起，價格也更容易貼近實際。」

　　黃宣想了一陣，忽然笑了起來，道：「你們是擔心這麼多鑽石沒有證書，不好處理是嗎？」

　　劉子青也不尷尬，反而一副瞭然的神色。把黃宣也逗笑了，他拍拍劉子青的肩膀道：「那就這樣吧，你們是專業人士。」

　　見黃宣這麼好說話，劉子青也放下了心來。這些鑽石沒有證書，忽然在拍賣行出現會有很多麻煩事情。雖然灰色鑽石相當多，但能說動其所有人進行小範圍拍賣是最好的辦法。而對黃宣而言，如果傳出他急需錢的消息，對後面的計劃總是有些影響的，妥善些也好。

　　說完了正事，劉子青就品起了酒來，倒也頭頭是道。黃宣頗有興致地聽著，抽空還能看看眼前的能量屏，順便和洛林聊上兩句。

　　尼克的設備大多都不能用了，恢復起來還要花上不少能量，不過通信和資料收集能力一般無礙。雖然連緩衝器都沒有，但18級基地還是更有效率，只是還未連接R位面。畢竟那不是一個如P112一樣的位面。一都有規矩，在沒有搞清楚之前，黃宣也略有保守。

　　如果是在P112購買能源供應尼克的基地，首付款是30億美金，以後每年也是差不多的事情。黃宣可不準備這麼幹，每年能賺30億美金的人可真不多，別到時候欠一屁股債才好。而如果靠藍光DVD的話，按道理要在4年後才能進入豐收期。

　　這麼想著，黃宣順手在面前的能量屏上點著。劉子青早就一個人蹲到酒櫃前去了，他是個善於察言觀色的人，總是不會讓僱主不快。

　　HD-DVD的失敗可以說也是由於它的優勢。HD的盤片生產向下兼容，也就是說，用DVD盤片的生產線，可以生產HD光盤。這對於降低成然是有利的，可是對於HD的主要支持者——好萊塢的公司們而言，這是相對於盜版有利的。所以，當華納認為應當迅速地結束格式之爭時，它們詢問了諸如21世紀福克斯等電影公司的意見，後者以此理由拒絕加入HD陣營。所以，華納最終倒戈入藍光陣營，將自己的傳統盟友東芝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當然，HD的失敗原因並不如此簡單，索尼作為好萊塢製作公司的優勢，還有PS3普及都讓HD應接不暇。但也並非是必然失敗，如果這裡是異位面，黃宣的第一選擇就是支持東芝——正因為這裡是P112，所以黃宣才會謹慎地順其自然，跟在索尼身後，而不是反其道而行。

　　這些資料，黃宣已經是讀過好幾遍了。其中很多，都是來自不同位面的分析文章。甚至也有HD獲勝的位面，只是在局部相似度的考察上，這些位面的數值過低，被尼克列為不予考慮的行列。

　　所謂的局部相似度，是尼克作為18級基地才有的能力。即針對某個位面的部分時間，或部分事件進行考察的能力——越高的基地，考察的細化程度越高——局部相似度實際上就是兩個位面在其中一部分的相似度。還是以拿破侖為例，無論兩個位面的整體相似度為多少，僅僅考察拿破侖，若是其中一個位面的拿破侖早就死掉了，被另一個土著軍官所替代，那麼P112與它在這方面的局部相似度可能只有50％；若是其中一個位面的拿破侖不僅死了，甚至沒有類似的人出現，那麼這兩個位面的局部相似度可能接近0。而若是考察最後兩個位面的整體相似度，它們還是有可能在80％以上。畢竟，位面相似度是面對整個人類歷史的。

　　故而，是有了尼克後，黃宣才可以放心大膽地靠技術賺錢。因為他本身是不懂技術的，若是不能得到完整的類似技術，他甚至沒辦法拿出來讓別人修改。

　　正翻能量屏起勁，劉子青端著威士忌走了過來，看著出神的黃宣，低聲喚道：「黃先生，估價完成了。」

　　「哦。」黃宣嗯了一聲，讓洛林收起了能量屏，這才回過神來似的道：「如何？」

　　「總值8億美金以上。」劉子青是帶著驚歎的語調道，「實際上，由於基本上所有的鑽石都超過10克拉，最終的價值一定會上揚很多。」

　　超過10克拉就是稀有品，在國際市場上，這些鑽石很難得到統一的標價，完全由各自談判而得。在這方面，蘇富比顯然要比黃宣擅長得多。

　　「那就好。」黃宣確認道，「那麼我會讓瑞士聯合銀行與你們聯繫款項的問題。路上注意安全，需要增加保全嗎？」

　　「您放心吧，都已經安排好了。」劉子青和黃宣握了握手，「我就不在這裡逗留了，要立刻將鑽石送回公司。」

　　黃宣應了一聲，看著幾個人為每個鑽石貼上標籤。

　　劉子青等人告辭離開，黃宣則只是敲著桌子想了想，就對著空中道：「洛林，打電話給我老爸。」

　　「黃群盛先生。好的。」洛林倒是頗有禮貌的樣子。

　　黃群盛在聖保羅的訪問學者生涯戛然而止，加上黃晉第身體不好，心情難免有些不太順暢。不過他本就是個性子平實的人，倒也沒什麼情緒，還是安安心心地呆在南大。

　　黃宣打電話過去的時候，他也剛剛從實驗室裡走出，順手接起電話笑著道：「兒子，要老爸幹什麼？」

　　「你怎麼就知道一定是找你幫忙的？」黃宣哼了一聲，「我就不能問候您一下？」

　　「說吧，還不好意思。」黃群盛一點也不客氣，走進自己的辦公室，關上門道，「你現在不是應該在學校上學？要不咱談談這個？」

　　黃宣立刻明白了狀況，嘿嘿笑了兩聲，主動道：「我是想給南大送錢，托您找門路來了。」

　　黃群盛靠在椅子上，活動著手腕，道：「送錢？你是不想參加高考了，還是想直接買個文憑？」

　　「能買嗎？」

　　「你說呢？」

　　黃宣也知道自己問得特傻，又笑了兩聲，道：「其實真的是有事，我想投資科研項目。」

　　「哦？」黃群盛將手機換了個邊，「昨天剛聽你說要開發高科技，現在就動手了？是不是有點晚？」

　　這完全是黃父風格的取笑。黃宣垂著頭受了，這才道：「現在送錢也難了。」他說著歎了口氣，「我這個可算是環保項目。我想要開發些油井開採裝置和煤炭挖掘裝置，還有配套的運輸設備，全部都使用生物材料，比如木頭、天然橡膠，只能少量的使用工程塑料、塑膠之類的東西，盡量不使用金屬。您看這個能做嗎？」

　　這樣的設備自然是黃宣準備在P210採礦用的。R位面也是有的，然而，凡是與位面旅行相關的，可能造成能頓損失的產品，在R位面都是管製品。黃宣目前還沒有暴露身份的打算，也因此，他什麼都得不到，也都需要自給自足。

　　黃群盛則十分不解地道：「這哪裡是什麼環保，純粹是白砸錢。別說鑽頭之類的東西，就是井架，用木頭搭，也是沒兩年壽命的。」他雖然不學鑽探，但工科的東西，也是一通百通的，這刻就不滿地道，「你如果是想要炒作個什麼話題，也選個差不多的來啊。環保鑽井行啊，但把主意打到鑽探使用的材料上，你說這是不是反而浪費材料呢？」

　　黃宣謙虛地說「是」，又道：「我又沒有真的準備投產。鑽頭先不用考慮，先搞出來個架子。像是什麼必須的裝置啊之類的，能用這些有機產品的，就用有機產品；不行的，咱們再考慮替代品。一步一步來，也不用著急。」

　　送100公斤的金屬，可能要花掉洛林1000萬美金的能量，如果開採出來的原油沒有這個數值，那就等於白做工了。

　　黃父則好笑地道：「你做這些又有什麼用，木頭的價錢比鋼鐵貴多了，這樣下來不是環保是浪費了。誰給你出的餿點子？這可不能算是高科技。」

　　黃宣一陣鬱悶，也沒法解釋，想了半天道：「您看這麼著行不？學校裡如果有閒下來的實驗室，就幫我報個項目，南大沒有，就問問別的學校。我用和信實業的名義，先期可以投入1000萬美金，後邊的再說。如何？」

　　「你自己要有主意。」黃群盛聽黃宣說話，也知道他是仔細考慮過的，這才道，「你和你老媽多商量一下，我今明兩天去幫你問。」

　　學校的實驗室，閒下來的永遠都比忙的多，何況是有研究經費的項目。黃群盛倒也不擔心沒有人做，臨掛電話前又囑咐道：「下午記得去上課。」

　　黃宣手一抖，啪地就把電話給掛上，心想：下午就上飛機了，誰給我上課啊。

第一百六十九章 科技流（7）

　　在加利福尼亞州最有名的是洛杉磯的好萊塢，人盡皆知。但是加州的首府是薩克拉門托，能夠讓人想起這個繞口地名的標識是薩克拉門托國王隊，NBA曾經的強隊。

　　甲骨文公司則坐落在紅木城，舊金山灣區舊金山以南唯一的深水港，是個只有8萬居民的小城。這個城市最讓人印象深刻的還有兩個公司，EA的總部和暴雪的一個工作室，但後者會在年末被撤銷。

　　這裡臨近海灘，氣候宜人，不過黃宣唯一記得的還是家族小灶上的描述：2名參議院席位、53個眾議院席位，55張選舉人票，後兩項美國第一。這意味著，加州是美國政治最重要的一個周。

　　黃宣坐在林肯車中，看著能量屏回憶著以前老媽灌輸的東西，聽著甲骨文的僱員用結結巴巴的中文向他解釋紅木城和甲骨文的歷史。諸如甲骨文這樣的軟件公司，都會有對日項目部、對中項目部這樣的研究組，亞裔僱員的數量也僅次於西班牙裔的。但看眼前這廝的表現，委實不能恭維。

　　余立業的英文不太好，他身邊的甘離正卻是海龜，不屑於聽這種嚼口香糖的中文，偏著頭問黃宣道：「黃先生，這一次您的目的是？」

　　黃宣莫測高深地一笑，搖頭不提。甘離正撇了撇嘴。他並不太相信黃宣拿出的兩個密碼算法是他做的，但市面上的確沒有出現過類似的算法。這次來甲骨文，他也是相當好奇的。

　　前來接待的是甲骨文公司的營銷總監馬克·賈維斯。他穿了一套灰色西服，裡面是黑色翻領薄毛衣。這位將近60歲的加州人顴骨很高，有兩個深深的眼窩，晚上看見的話，一定會被嚇一跳。他倒是頗為熱情，只是認錯了人，誤以為余立業是花旗邀請函中的和信實業董事長。

　　當然，按照年齡來看，余立業正當盛年，確實很符合富翁一說。但他本人只是一笑，就介紹黃宣道：「這位才是和信實業的董事長，黃宣先生。」

　　簡短的一句話，翻譯得也很準確，馬克立刻很是尷尬地拍拍腦門，道歉道：「沒有想到黃先生的年紀這麼小，真是年輕。」

　　黃宣不以為意地和他握握手，用英語道：「大多數人都是這樣認為的。」

　　隨意地寒暄兩句，馬克顯然以為黃宣是想要購買他們的數據庫系統，因此著力地介紹他們的數據庫最新版本10G，並道：「Oracle是世界上唯一能夠對客戶關係管理——操作應用——平台設施進行全球電子商務解決方案實施的公司。黃先生的業務遍佈巴西和中國兩地，我相信使用甲骨文的解決方案，一定會大量地節省您的辦公成本。」

　　黃宣挑挑眉毛，道：「其實我手上也有一套數據庫系統，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將兩個系統比較一番。」

　　「OK。」馬克沒想到如此容易達成意向，他一邊吩咐手下去準備，一邊道，「全世界都相信，甲骨文是世界上最好的數據庫管理公司。」

　　「IBM和微軟也有意進軍這一領域？」黃宣隨口應道。

　　「他們還不成氣候。」馬克頓了下道，「就在今年，我們已經併購了仁科和希柏軟件公司，大大增強了甲骨文在企業軟件和客戶關係軟件上的實力。很不客氣地說，如果IBM也使用我們的解決方案，成本能下降10％。」

　　降低成本一直是甲骨文賴以成名的絕招，在哈佛的經典案例中，就有甲骨文的10億美元縮減方案在列。

　　黃宣在飛機上已經做了功課，眼看著十幾個專業人員忙忙碌碌地開機準備，心裡暗暗笑著。他手上的軟件來自於數年後的IBM DB29，代號毒蛇。這是IBM吹響向數據庫市場進軍的號角，其特性在於能夠無縫兼容層次型數據庫和關係型數據庫的信息系統平台。雖然在現在，層次性數據庫的應用遠遠沒有關係型數據來得廣泛，但卻代表了未來的發展方向：pureXML（純XML，可延伸式標注語言）技術。

　　目前互聯網所使用的HTML雖然對於佈局、外觀方面很擅長，卻缺乏對於內容的表達能力，這就使互聯網使用者很難找到對自己有用的信息。具體的形容，HTML擅長於人機交互，而不能很好地支持機器之間的交互。我們知道搜索引擎通過網絡蜘蛛，也就是機器來搜集網站信息，而每個網站HTML的設計結構都不一樣，而且其中包括很多長得極為類似的標籤。而XML與HTML最大的不同是可以自定義標籤，可以將標籤定義為充分達意的形式，這樣網絡蜘蛛可以很輕易地找到相應的內容並進行分類。同時，由於建立在Unicode基礎上，可以定義包括中文在內的多國語言。

　　在專業人士的口中，XML擁有著極其優秀的基因，但由於它與關係型數據庫並不兼容（XML是層次型），在現有的數據庫軟件中使用XML，就像是應用模擬機一樣，會使性能受到極大影響。

　　現在，甲骨文已經意識到了XML的問題，並致力於開發能夠兼容層次型和關係型數據庫的信息平台。不過等到他們做出成品，已經是3年以後了，並且險些被IBM捷足先登。

　　就連微軟，也在甲骨文著稱的關係型數據庫衰落的年代裡，蠢蠢欲動。

　　當然，甲骨文也許並不太需要在今年就拿出這樣先進的數據庫，XM畢竟尚未普及，也很少有企業有類似的需求。但黃宣手上的東西卻代表著另外的東西：專利。

　　美國專利局隸屬於商務部，而商務部的政務官，通常是屬於執政黨分肥用。現在歸共和黨所有（如專利局局長就是政務官，是由職業政客來擔當的；副局長則是事務官，不受黨派更替的影響，若無理由，不得辭退。），所以，當黃宣表示了自己的共和黨傾向後，再申請些臨時專利立刻得到了特事特辦。

　　梅爾文參議員甚至通過她的助手向商務部打了招忽，因為黃宣在電話裡向她保證，在年末的選舉中一定會大量捐款——在美國，能夠捐款和能夠募集到捐款都是政客工作的第一要務。

　　手持著這些專利，黃宣都有些不敢想像甲骨文的先生們的表情。DB29之所以代號毒蛇，正說明了IBM對它的期盼。在提前3年之後，面對連根棍子都沒有準備好的甲骨文公司，毒蛇完全可以一口吞下它們。

　　一名據說是高級工程師的傢伙調試好了試驗機，擦著手走過來，衝著馬克點點頭，然後對黃宣道：「黃先生，您可以試試看，這是我們根據巴西和中國的狀況特別修改的。」

　　大型公司就是這一點好，他們早就為假定的業務對像設計好了使用的模型，當需要的時候就可以套上。黃宣默不作聲，甘離正站在最前，聽那工程師講演。

　　黃宣從上身西裝內兜裡拿出一張光碟，對馬克道：「賈維斯先生可以裝上這個數據庫試試嗎？」

　　「OK。」雖然不常遇到這種事情，馬克還是將碟片交給身旁的工作人員，並狀似隨意地問道：「這是哪家公司的產品？」

　　「信業公司。」黃宣的回答讓余立業有些不知所措，但再看黃宣的眼神，他就立刻垂下了頭。

　　馬克有些狐疑。就像是余立業說的那樣，開發一款數據庫軟件，成本絕對會高昂得讓一家小公司窮死。另一方面，現在市面上的主流仍然是關係型數據庫，而IBM和微軟不能製作出類似功能和成本的數據庫。主要原因在於，甲骨文擁有大多數的專利。

　　拿著別人的專利花大價錢製作數據庫軟件，絕對是一件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馬克不相信一個30億富豪會這麼傻。

　　兩名工程師再次調試了起來，但無論如何也進入不了軟件的後台管理。黃宣施施然地走了過去，鍵入一串密碼，然後再次品起了咖啡。這張磁碟內的所有內容都是使用未來算法加密的，黃宣將之稱為三號。而只要不進入市場上銷售，這個算法所造成的能頓消耗也會很小很小。

　　新的界面讓馬克有一種熟悉感，事實上，等到軟件開始運行的時候，馬克已經非常熟悉這個界面了。

　　完全就是甲骨文風格的，只是，甲骨文尚沒有同樣的界面而已。

　　這讓在場的甲骨文員工有些憤怒，一名工程師很是不滿地道：「這是剽竊。」

　　「專利法允許我這麼做。」黃宣回頭看了他一眼，對馬克道，「無縫兼容層次型數據庫和關係型數據庫，如果需要的話，兩個部分可以拆開賣。」

　　熟悉的界面會更容易銷售，例如人們熟悉了word，金山想要wps好賣，就一定要多學習和借鑒。而在這方面，專利法的界定很薄弱。

　　「嗯？」馬克實際上並不很熟悉這些技術上的問題。但旁邊的技術員已經聽得很清楚了，在場職位最高的工程師加力瞪圓了眼睛道：「這不可能。你這是，這是赤裸裸的剽竊。」

　　「如果你看了內容以後，一定不會這樣說了。」黃宣很放心地道。這個數據庫系統是來自於IBM的，而IBM之所以用了這麼長時間方才進入數據庫市場，就是為了規避甲骨文的專利。當然，其中也許有一兩個專利處於現在尚未到期的行列，但那並不是重點，等到市場決定了歸屬之後，有的是律師能開展這樣曠日持久的官司，直到專利到期為止。

　　新的數據庫軟件除了有些耗費資源以外，沒有什麼別的缺點。馬克小聲地向旁邊的技術員詢問著，很快臉色就蒼白了起來。

　　……

　　甲骨文的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拉裡·埃裡森伏在桌子上寫著明天的演講詞，他喜歡咬著筆桿斟酌。不是咬筆頭，而是像狗咬骨頭那樣咬著筆桿的中間，這彷彿能讓他找到平衡一般。

　　正寫到「要是我們不搞這個項目，我會覺得奇怪的……」埃裡森再次咬起了筆桿，自言自語地道：「用項目這個詞也許小了點……」

　　他的秘書稍稍有些重地敲響了門，埃裡森不耐煩地含著筆道：「我很忙。」

　　「很抱歉，先生。」秘書並沒有離開，繼續道，「馬克先生遇到了麻煩。他說，是個大麻煩。」

　　「他總是誇大其詞。」埃裡森沒有抬頭，將「項目」劃掉了。

　　「努斯鮑姆也認為這是個大麻煩。」努斯鮑姆是副總裁，他熟悉集團內的技術問題。

　　埃裡森終於放下了筆，整理了一下衣服，起身開門道：「如果這不是個必須讓我去的麻煩，我就擰掉他們的頭。」

　　「只要不是我的就好。」秘書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仍開了個玩笑。

　　……

　　黃宣翹著腿坐在沙發上，很有踢館的感覺。只見房間裡的人壁壘分明，技術人員扎堆對黃宣怒目而視，馬克等人則神色不變地招忽著黃宣。甲骨文的高層官員都是職業經理人，他們為甲骨文的利益奮鬥，但不會因為甲骨文而拚命。誰知道眼前的年輕人會不會在1個小時後成為你的老闆，他們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埃裡森匆匆走出專用電梯，路上繫著上衣扭扣，皮鞋珵亮。

　　此時已經是下午4點了，不少早退的員工在路上就能看到埃裡森快步走過的聲音，大多數人都沒有躲開，而是隨性地猜測著這位公司最大股東的去向。

　　努斯鮑姆就等在門口，看見埃裡森，立刻打開了門，頭湊在他耳邊小聲的敘述了剛才的事情，並道：「確定已經申請專利了。」

　　埃裡森微微點點頭，沒有走進裡間，而是先問道：「你們怎麼看？」

　　「比10G先進得多。」努斯鮑姆也有些遺憾地搖頭道，「如果說是微軟的新產品倒有可能。」

　　「那麼是他的嗎？」

　　「前天申請的專利。」努斯鮑姆輕聲道，「的確屬於他。」

　　「我明白了。」埃裡森說罷，就帶著笑容走進裡間。向四周看了看，很容易就找到黃宣，他笑著道：「黃先生你好，沒有怠慢您吧？」

　　「咖啡很好喝。」黃宣舉了舉杯子。

　　「那就好。」埃裡森說著就繞起了圈子，想要旁敲側擊地說起了數據庫軟件。

　　黃宣隨著他繞著，說不清楚的時候，就假裝發音不準，或者聽不懂，這讓埃裡克根本沒法討論專業性問題。他原本以為只是個很好對付的小孩子，卻未成想到對方同樣熟悉談判桌。浪費了十多分鐘，終於提到了黃宣手上的軟件，道：「黃先生自己開發的數據庫軟件？」

　　「還說得過去吧？」黃宣笑笑。數據庫軟件好不好，很容易就能看明白；至於好不好用，那就是另一方面的事情了。

　　埃裡森努努嘴，向周圍人笑著道：「比起日本人的東西，的確要好上不少。」

　　好幾個人都笑了起來。黃宣只是淡淡地一笑，道：「它究竟比甲骨文的技術提前幾年，我的確不好評價。不過，如果甲骨文不感興趣的話，我就和IBM合作了。」

　　比起微軟，埃裡森實際上更畏懼IBM。藍色巨人自始至終都是巨人，無可匹敵的龐然大物，每當它的反應稍稍敏捷上一點點的時候，市場就會縮小5％的佔有率。

　　埃裡森並不知道黃宣早就看穿了他的底牌，仍想偷雞道：「OK，3000萬美金，現金支付。」

　　「如果連專利計算，就要20億美金。或者，現金加股權。」

　　「你瘋了？」埃裡森幾乎不能相信，黃宣會提出這樣過分的條件。

第一百七十章 科技流（8）

　　乍一聽說20億美金，余立業連汗毛都豎了起來，甘離正更是一副駭然的表情。生意人對數字更為敏感，不像很多人所說的那樣「錢多到一定的數字就沒有意義了」，實際上，在現代社會，錢總是能夠用來形容的。

　　1億美金，就是福布斯中國榜的標準（200位）；4億美金，則是福布斯美國榜的標準；10億美金剛剛可以進入福布斯世界榜。再多一些，30億美金是進入財團的最基本要求，50億美金則可以穩妥地掌控一家大型集團，例如張馨儀的四方集團。

　　再多一些，100億美金是掌握財團的最基本標準。在美國，這個標準應該提高到200億美金。埃裡森就擁有甲骨文公司24％的股權，價值在250億美金以上，在中國，理論上應當是首富的級別。

　　個人資產在200億美金以上，其浮動的範圍就很快了。這個時候，個人消費基本是不會影響到資產總值了，因為資產的正常變動也會比花銷更多，例如美元或者股票貶值1％，埃裡森的資產就可能縮水2.5億美金。這其實才應該是通常人所說的「數字財富」。不過目前的中國，還沒有人能夠達到。若是靠貪污的隱形資產，賴昌星也不算成功，卻不知是否後繼有人。俄羅斯達到這樣標準的人，也不會超過5個。

　　個人資產能夠超過500億美金，就意味著有可能掌控一家世界性的財團，例如第一花旗、波士頓財團或者加利福尼亞財團這樣的美國前列財團。順便說一句，很多人都很奇怪，為什麼肯尼迪家族資產只有1億多美金，卻被稱為美國的皇室——美國人總是不願意談及這個問題。因為肯尼迪家族實際上是波士頓財團的一份子，他們與靠奴隸交易發家的洛威爾、勞倫斯、亞當斯以及洛奇等家族聯合在一起。最終與洛克菲勒財團（是財團，不是家族）結盟，成功地使J·肯尼迪入主白宮。回報則是來自五角大樓的大筆訂單——這最終引起了摩根財團的強烈不滿。而在肯尼迪遇刺之後，波士頓財團大受打擊，地位不斷下降。

　　為世人所熟悉的比爾大門鼎盛時期資產過千億，這基本上是個人資產的極限。用以比較的話，相當於美國最大的私人公司年收入（科赫工業公司（Koch Industries）900億美金），可以獲得一個或幾個財團的話語權——通常財團的控股權是很難確認的，因為一個財團往往會由好幾個集團組成。例如黃宣目前所在的加州的加利福尼亞財團，就包括美洲銀行、安全太平洋公司、洛克希德飛機公司、利頓工業公司等眾多金融和工業公司。不過通常，這樣的財團總是由一個或幾個家族來控制。

　　人類歷史記載中最富的人是洛克菲勒，對照國民生產總值為3053億美金，獨立掌控世界上最大的托拉斯，控制整個世界的石油，佔有當時GDP的1/65。

　　個人資產超過3000億美金同樣是有意義的。如果不與他人聯合，這筆錢足以控制某一地區的金融秩序。但不包括華爾街和倫敦。也只有這個時候，個人才有可能與財團相對抗。

　　那麼論市值，理論上，3300億美金可以買下通用電器。但如果比資產，想要比全世界任何一家公司的資產都要多，需要3.3萬億美金。

　　中國全國人民幹一年活，創造的GDP是2.8萬億（06年）。美國人每年的正常軍費支出4000億——所以理論上，要想維持一支隨時可以打敗美國的軍隊，每年需要至4000億美。可實際上，這還沒有計算已有裝備的價值。

　　全球財富總值為97.9萬億，差不多100億。換句話說，如果有人聲稱自己的錢能買下100個摩根財團，基本上就是在說謊了，因為人類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積攢下這麼多的財富。

　　那麼回到20億美元的問題上，對埃裡森而言，他絕對有能力支付這筆錢，但在場的除了黃宣，沒有人認為，一個數據庫軟件值得了這麼多錢。

　　如果黃宣沒有申請專利的話，的確不值這麼多錢。可是若想想甲骨文公司每年二十餘億美金的研發投入，和未來數年甚至十數年的過千億利潤，20億美金只是一個小數字而已。

　　但埃裡森並不能確定黃宣手上的軟件真的會比公司的10G還要好，因此他終究只是禮貌地一笑，道：「黃先生，是否可以讓我們試試看您的軟件？」

　　「沒問題。」黃宣的回答再次讓大家訝然。將軟件交給甲骨文，那還不拆成骨頭？

　　余立業這時都有些擔心剛才的甲骨文僱員是否錄下了副本，想起20億美金，他忍不住插話道：「埃裡森先生，或許你們可以派專人來我們公司觀看這款軟件。」

　　在這裡的人裡，余立業是最熟悉黃宣的人，看黃宣的模樣，他也有些相信其是有的放矢，故而也認真了起來。

　　翻譯如實地說了一遍，埃裡森卻沒有回答，而是笑吟吟地和旁人說著話。

　　余立業漲紅了臉，黃宣輕輕地拍拍他的肩膀，然後道：「埃裡森先生，我有兩個提議，在您考察這款軟件的時候可以考慮一二。」

　　「哦？」

　　「第一就是我將軟件賣給甲骨文，並授權甲骨文使用這些專利直到專利過期，價格是20億美金。第二則是由我和甲骨文出資建立一家獨立子公司，專門銷售這款軟件。第三麼，」他看看余立業，「我可以將這款軟件置於信業公司的名下，如果甲骨文想要，我們再討論併購方案。」

　　聽到黃宣考慮得如此周全，埃裡森不由得沉默了下來。但很快，他就笑著道：「黃先生，請容我考慮一番。」他說著將磁碟象徵性地交給努斯鮑姆，注意到黃宣並無什麼特別的反應，心裡反而不安起來。

　　他哪裡知道，被稱之為密碼三號的算法，以目前的暴力解密方式，可以堅持300萬年。而若是不使用暴力解密——假如真地有萬分之一的機會，甲骨文出現一位曠世奇才，洛林也會保證他的失敗。

　　埃裡森完全不可能從這張磁碟中找到黃宣不想讓他看到的東西。

　　說起來，這也是會浪費一些能頓的。不過比起20億美金的收益，黃宣卻也覺得划算。

　　兩個人各有心思。還是埃裡森先笑著和黃宣握手告別，道：「黃先生，我聽說您也喜歡賽馬？5天後，在佛羅里達的卡爾頓賽馬場有一場小型比賽，不過達利馬場和庫爾摩爾馬場都會參賽，不知道您是否有興趣？」

　　「我原本以為只是魯賓先生對此有興趣。」黃宣將手上的咖啡放在了桌子上，一笑而道，「埃裡森先生也養了賽馬？」

　　「『溜走』的兒子。我給它起名叫『綠光』。跑1弗隆只要10秒鐘。」埃裡森對此頗為得意。

　　雖然受到籃球、橄欖球等四大球類運動的衝擊，但到目前為止，賽馬仍是美國的主流體育項目：全美每年要舉行103000多場賽馬，觀眾達8000萬人次，門票收入約120億美元。喬丹、斯皮爾伯格、美國歷屆總統都是肯塔基賽馬會的常客。英女王16年來首次訪問美國，但在與布什會前，女王夫婦停留的第一站是就肯塔基——肯塔基賽馬會是美國最受重視的比賽——有媒體調侃說，女王似乎認為看賽馬比見布什更重要。

　　偽馬迷黃宣壓著嗓子問洛林道：「1弗隆是什麼？」

　　「220碼，每秒22碼，比人跑得快多了。」

　　「廢話。」黃宣將微低的頭抬了起來，笑著道：「OK，我也帶了兩匹馬來，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和埃裡森先生比試一下。」

　　一說到賽馬，馬克突然來了精神，他用擁護的語調道：「溜走的職業生涯總獎金有960萬美金，他還有三個日蝕獎。不過埃裡森先生的『綠光』職業生涯只有1萬美金入賬，比我的『貓騎士』還要少。」

　　如果馬克不說，黃宣幾乎要忘記，這位營銷總監每年的收益也要超過2000萬美金，也是千萬富豪人士。

　　一旦事關賽馬，這位馬克先生就幾乎要忘記自己的立場。努斯鮑姆悄悄地溜走了，而營銷總監先生仍然唱著獨角戲，並問黃宣道：「您的馬匹是誰的後裔？說起來，香港是有很多賽馬的。」

　　黃宣笑著道：「之後您會看到的。我想，您一定會大吃一驚。」

　　馬克更加好奇了。埃裡森很快也重新加入了進來，徹底忘記了他那篇演講稿，一次談判很快演變成了純種馬的血統和賽馬成績了。

　　余立業在一邊聽著，心裡佩服極了。他原本還擔心黃宣會和埃裡森商談具體的談判內容與時間，那不僅會讓己方顯得心虛，而且讓未來的談判很少轉的餘地。現在則完全不同，作為最高決定人，黃宣與埃裡森達成了談判的意向，接下來無論談成什麼樣，雙方依舊可以保持接觸，絕不會因為高層談崩而徹底喪失機會。這也是對他們最有利的選擇。

　　不過，余立業完全忘記了，黃宣剛才甚至在拿信業公司做籌碼，或許他本來就沒有自視為董事長的念頭。

　　※※※

　　字數以外：順便回答一個問題吧，很多讀者有疑問，是不是會在相似的位面出現好多個陸閔，好多個某某之類，或者乾脆黃宣帶走40萬秦軍，其他地方也出現。然後不就亂了嗎。

　　海豚其實描述了類似的問題，不過本人看書也是一目十行的，那現在就圓謊一下：首先，不同位面的人是獨立的。他們之所以會做類似的事情，在於受到了類似的教育，有類似的背景。也就是說，在這種情形下，這樣的人通常會做出這樣的事情，而不是必須如何。就像是一個擴展度很高的遊戲中NPC會怎麼做，是有其規則的。

　　但是，每個人的思想是獨立的，不會說001的人如何想，010就會如何想。同時，他們也不知道其他位面的人會如何想。

　　其次，緩衝帶只考慮結果，不考慮過程。局部相似度在100％的情況下，某男A應該在某年某月某日3：15：46死亡，那麼只要他在這個時候死了，就這個局部相似度而言，就沒有問題了，無論死法，那是另一個局部相似度的問題。

　　第三，相似度是一個很廣泛的概念，整體相似度是就整個人類歷史而言。因此80％的相似度下會有什麼樣的問題呢：

　　1，某男A出生時，父親一高興起名叫海豚，另一個位面，父親正好高興過頭，起名叫了海獅，沒有問題，對人類歷史不造成影響，幾乎不影響相似度，除非這個某男A成王成聖，好多人描寫他，因為獅字筆畫多累著了。截止電子時代，會有一點點相似度影響。

　　2，某男B小時候和人丟石塊，把臉砸破了，而在另一個位面，某男B相貌普通，稍好一些。那就他本人而言，問題不大，即便換了個老婆，只要教育背景相通，一家人都不會影響世界，對緩衝帶的影響也微乎其微。

　　最後，相似度是一種遞減的概念，例如董卓總是要死的，早死一會兒，晚死一會兒，對21世紀有影響嗎？沒有。但對於初平三年言，影響是巨大的。將這個概念用微分的概念處理，即可以認為，時間的遞減是一份一份的，以時間段為單位的，每一個下一秒，或者下一個時間段都在對這種改變進行緩衝，直到一個不會影響的時期，融入這個社會。

　　以上為豚氏理論，慎用。

第一百七十一章 科技流（9）

　　巴西不僅有著發達的畜牧業，在賽馬方面，同樣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但與許多非發達國家一樣，經濟因素抑制了巴西的賽馬業。

　　不過，這些並不妨礙那些熟練的馬伕為黃宣從三國帶來的馬匹釘上馬掌，套上合適的馬鞍。當然，只有那幾匹黃宣準備拿出來見人的馬兒才有這樣的待遇。

　　剩下的馬兒，黃宣嚴格要求不能被釘上馬掌，因為馬掌必然是鐵質的。

　　在飛往美國之前，黃宣就已經通知了巴西方面，要求他們將赤兔和另一匹飛電送至紐約。後者很似曹操的名馬爪黃飛電，雖然可能只是相似的馬兒，但論起速度，卻也可與赤兔一拼高下。最重要的是，後者只有兩歲，是一匹沒有被閹割的小公馬。

　　盛豐公司專門獨立了一個部門，用以照顧這6000餘匹戰馬，有百餘人在每天為之工作。而黃宣的目的，顯然不僅僅是為了賽馬。

　　不過，假如一切順利的話，黃宣是準備將這兩匹馬留在美國的。前者是中國最有名的馬，而後者，也是這次帶回的馬群中唯一的公馬，而這裡，畢竟有世界上最有價值的比賽和馬場管理。

　　美國賽馬有三大盛事：Kentucky Derby、Preakness和Belmont（分別稱為「首關」、「次關」和「尾關」），任何一匹賽馬，只要能夠得到一個桂冠，其價值就會飆升超過1000萬美金。而且，一定是有價無市。

　　其利潤來源，除了最普通的獎金，更多的時候，是依靠配種費用。

　　或者說。任何一匹馬，只要能夠在一場足夠份量的比賽中獲勝，它就可以退役，每日過著有母馬陪伴的幸福生活了。庫爾摩爾馬場的名馬「巨人大堤」，2005年共與215匹母馬交配，每匹配種費為30萬美元。很輕易地就可以算出，這匹馬為他的主人帶來了何種的幸福。此外，許多馬場還鼓勵「空中飛馬」。比如「直布羅陀岩石」，春天它在歐洲交配，冬天就去季節相反的南半球，繼續播種大業。

　　巨額的利潤催生了美國的賽馬業和馬場。愛爾蘭大亨馬尼耶的庫爾摩爾馬場和迪拜酋長謝赫·穆罕默德的達利馬場是其中翹楚，基本在所有的馬賽中，都可以看到這兩個馬場的身影。

　　黃宣到達加州的時間稍晚了一些，三大賽事要在每年的5～6月進行，到了現在的時候，就只剩下些小比賽了。

　　不過，某些特別的比賽中，獎金和賭金同樣不少。

　　馬克對賽馬的熱情顯然高於他的本職工作。或者，是馬克閣下在賽馬場上的激情，為他帶來了這份工作，因為當黃宣到達馬場的時候發現，在場的許多先生們都是應該被知道的。

　　例如，站在左側的花旗總裁魯賓。他比照片上的樣子胖了一些，穿著長領西服，手揮動著與人說笑。麥利威瑟是黃宣唯一認識的圈內人士。除此以外，還有美洲銀行的總裁邦克，杜邦全球副總裁特奈爾……

　　這裡面的每個人，都有100厘米厚的履歷，而他們所管理的資產，也遠遠超過黃氏基金本身。當然，是不包括黃氏外圍資產的情況下。

　　黃宣並沒有著急去與魯賓見面，而是先和麥利威瑟打了個招忽，就走向埃裡森，因為是後者邀請他來的。

　　埃裡森嘴裡叼著一根大雪茄，嘴巴偶爾動動，誰都不知道他是在嗅著味道，還是真的抽雪茄。

　　黃宣穿著標準的馬術服，白色的褲子很漂亮，只要不是自己洗，穿著還是很有精神的。

　　埃裡森遠遠地就瞧見了黃宣，呵呵地笑著，招忽他過來，然後介紹道：「這位是雅虎總裁德克爾，他最近有個瘋狂的主意。」

　　「聽起來很不錯。」黃宣自我介紹道，「我是黃宣，這次來是尋求與埃裡森先生合作。」

　　德克爾胖胖的，挺著肚子，手彷彿是從陰影中伸出一般，和黃宣握握手道：「聽說你在巴西擁有產業？中國黃氏的繼承人？」

　　不得不說，有些消息傳得還真是快。黃宣腳踩著草地，試著硬度，道：「這裡的草坪很棒。」他說著笑道：「我還不確定自己會成為繼承人，所以嘗試著自己創業。」

　　「聽起來很不錯。」正是剛才黃宣所說的那句。

　　黃宣很開得起玩笑，聳聳肩，用相似的語氣道：「我賣大豆、小麥，偶爾還會有些水果，未來兩年我準備賣些牛和豬。而且，我自己運輸。」

　　「哦。」德克爾誇張地拍拍肚子，「你不是雅虎的潛在用戶。」

　　三個人都笑了起來，惹得周圍很多人看過來。這裡是個開放的露天宴會場，至少有半個足球場那麼大，但只有寥寥五六十人在，外圈還有幾個人湊成圈。

　　埃裡森笑得很開懷的樣子，就像是許多靠高科技發家的先生們一樣。這些新富豪們通常沒有什麼慘痛的經歷，除了偶爾的失敗和疲勞外，就剩下了一帆風順，因此他們遠比那些傳統富翁們來得更有時代感。

　　「來支雪茄嗎？Cohiba牌，據說卡斯特羅也抽這個牌子。」埃裡森是用西班牙語讀cohiba，這個發音是「狗尾巴」的意思，德克爾笑了起來。但黃宣顯然沒聽懂，他只是再次聳肩，道：「我還沒到抽雪茄的年紀。」

　　「哦，你可以叫我勞倫斯。」埃裡森從精緻的手掌大的鐵盒子中抽出根雪茄，交給黃宣，「拿著它吧，聞一聞都可以提神。」

　　黃宣只好接了過來，正說話間，一個誇張的笑聲傳來，道：「哦，勞倫斯，你是要教壞我的小朋友。」

　　是克裡邁諾斯。但黃宣已經來不及回話了，他的全部神情都被旁邊那優美的身影捕獲，正是許久不見的嘉拉迪亞。

第一百七十二章 科技流（10）

　　嘉拉迪亞披著一條淡黃色的披肩，上身著一件淺灰色的V字領，稍稍包住渾圓的肩頭，手臂顯得纖細而修長。略顯妖嬈的針織裙和高跟鞋凸顯腰肢曲線，手掌寬的橫條紋皮帶讓如同黃金分割線一般的身材吸引著眼球。

　　黃宣無意識地搓搓自己剛剛長出絨毛的上唇，覺得心裡的一角又活泛了起來。

　　克裡邁諾斯與德克爾似乎很熟，走過來與他來了個擁抱。嘉拉迪亞則有些不確定地望著黃宣。幾個月的時間，足夠一個少年長高10公分，並從青澀變得成熟起來。

　　「哦，歡迎來到美國。」黃宣輕輕地拍拍手，然後用希臘語道，「兩個月前，我們遇到了很糟糕的事情，好在現在都過去了，你還好嗎？」

　　嘉拉迪亞臉色紅潤起來，她想起了那首優美的中國詩，以及那只可笑的礦泉水瓶，還有一個傻乎乎的男孩，在亂糟糟的貯木場提著一雙拖鞋。想到這些，古典女孩用手掩掩嘴，笑道：「哦，早上好。」

　　她笑的時候，眼眸流轉，無意中讓人就覺得陽光燦爛起來。

　　「你喜歡賽馬？」黃宣試圖尋找一個共同語言。實際上，在過去幾次碰面中，他並沒有機會和這個希臘女孩好好地聊聊。

　　「嗯。」嘉拉迪亞眨著長長的睫毛，「實際上我更喜歡網球和板球，但賽馬也很有趣。」

　　「我也很喜歡板球。」埃裡森不會希臘語，但板球這個詞對希臘語也是舶來詞，他腦筋一轉就明白兩個人在說什麼，於是故意插話道，「我想黃先生也會喜歡板球的。」

　　黃宣有些微惱埃裡森打斷一對一的談話，雖知只是個不討人喜歡的幽默，但還是忍不住回道：「您不是在嫉妒我們的年輕吧？」

　　「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埃裡森明智地選擇了退卻，夾著雪茄道，「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吧，讓年輕人好好聊聊。」

　　「OK。」克裡邁諾斯與黃宣也算熟悉，手搭著埃裡森作勢要走。

　　「叔叔。」嘉拉迪亞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發燙。看了一眼黃宣，她用英語道：「兩個年紀相近的朋友聊天而已。」

　　德克爾笑著從埃裡森手裡抽出一根雪茄，道：「你們都會希臘語，而我們不會，當然要逃走了。」

　　黃宣還要再說，突然聽到一陣好像梆子一般的聲音，再看身後，一位乾瘦的老頭正舉著小捶。再敲了兩下之後，他大聲道：「歡迎各位參加卡爾頓賽馬場的橡樹大賽，獲勝者有10萬美金。呵呵。」他說著舉了一下手。

　　10萬美金還不夠大家將馬從馬場拉來的錢，可見這是個社交性的馬會。黃宣注意到他身後有位酋長打扮的人，嘉拉迪亞這時輕聲道：「那是迪拜酋長謝赫·穆罕默德，達利馬場就是他的。」

　　「我聽說過達利馬場。」黃宣攤開手道，「你怎麼知道我不認識他？」

　　「看出來了。」嘉拉迪亞這時顯得有些少女氣息，她實際上只比黃宣大兩歲多些。

　　短短的一句話，黃宣感覺兩個人的關係拉近了一些。他也不管身後討厭的目光，微笑著道：「我承認自己不太熟悉賽馬場，不過我有兩匹好馬。」他稍稍頓了一下，沒有就這個問題繼續下去，而是又道：「我上個月在倫敦，我見到了你的叔叔，當時問起你，聽說你遇到些麻煩？」

　　「只是些讓人煩惱地事情而已。」嘉拉迪亞似乎不想就這個話題說下去，蹙眉道，「你的馬在哪裡？我們去看看它。」

　　「好啊。」黃宣率先領路，然後就向埃裡森等擺擺手。馬匹都在東側的馬棚裡，典韋更喜歡和赤兔在一起，黃宣自然也不強求他跟著自己。

　　比起那些專業的馬伕，典韋顯得更像是馬主人，他親手給赤兔和飛電餵著豆子，遠遠地看起來，他幾乎和那匹馬一樣大。

　　嘉拉迪亞顯然很驚訝於典韋的魁梧身材，用白皙的小手捂著嘴。黃宣有些嫉妒地想：乾脆回去找洛林也要這樣一副身板算了。

　　在場的只有典韋一個黃種人，嘉拉迪亞很自然地注意到了他身後的赤兔和飛電。現代純血馬的身高平均在1.5～1.7米之間，競速型馬匹稍高，但也不會高到那裡去。與那些來自阿拉伯血統的純血馬不同，赤兔則是來自中亞的軍馬，是身材高大的重型馬，不僅身高腿長，而且體態壯碩，全然不似馬廄中同類的苗條。

　　嘉拉迪亞瞥了黃宣一眼，眉毛輕輕地翹起，笑道：「你想用那兩匹馬參賽？它們不是純種馬？」

　　「當然不是。」黃宣一聳肩，「亞洲名駒，你會知道它們的速度的。」

　　嘉拉迪亞不可置信地搖搖頭，道：「那是完全不同的。一匹純種馬可以輕易地跑出60公里的時速，1000公尺啟動速度的世界紀錄是54秒，比普通的卡車還要快。即便是阿拉伯馬，也只能在長途賽中獲勝。」

　　黃宣知道，時速低於25公里的馬匹就是駑馬，而大多數馬的速度都會低45公里。但赤兔不同，中國早期使用的馬匹大多來自中亞，也就是唐代所謂的西域各地。但中國人使用馬匹習慣閹割，因此這些優良的馬種逐漸絕跡，最終只剩下了矮小的蒙古馬。

　　而事實上，中國古代的駿馬都講究身高體壯，肩比人高是常有的事。若是對比俄羅斯剩下的頓河馬也能發現，英國人培育的純種馬實在是太過矮小了。

　　只是，在速度上，特別是短途賽中，純種馬的確優勢明顯。可赤兔並不是普通的馬，三國名馬之中，謂之絕影的馬兒也不敢與赤兔對決，60公里，只是小菜一碟。

　　雖然對兩馬的成績不看好，但嘉拉迪亞明顯喜歡這兩匹身材高大的傢伙，她用英語問典韋道：「我可以摸他們嗎？」

　　「當然。」黃宣連忙回答了一句。然後對典韋道：「她想摸這兩匹馬。」

　　典韋不置可否地晃晃腦袋，轉身離開了馬廄。看起來，他還沒學會男女平等。

　　嘉拉迪亞抱歉笑笑，就踮起腳夠向赤兔，順著它的毛輕輕地捋著，問道：「他有多高？有多重？是什麼品種？」

　　「是我家裡養的。」黃宣撒了個小謊道：「它的肩高有1.85米，全高2.3米，體重650公斤。」

　　純種馬只450公斤左右，如果像是呂布這樣的大漢騎著純種馬，大約和騎了只大狗差不多。若是再帶上個81斤的刀，120斤的錘，那戰場也就不用去了。

　　嘉拉迪亞從未見過這樣「man」的馬，她和兩眼炯炯有神的赤兔對視著，讚道：「它真是漂亮。」

　　黃宣作為主人也很是與有榮焉，正笑容滿面，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雖然漂亮，但恐怕是不中用的。」

　　當然是個年輕人，黃宣很自然地向對方的望去，卻見四五個20餘歲的白人版紈褲們走了過來。

　　「你認識他們嗎？」黃宣湊近一些問嘉拉迪亞道。這個動作顯然讓對面的先生們的心情遭透了。

　　「嗯，最左邊說話的是艾肯，馬瑟家族的重要成員；右邊的是安德魯，一個渾身傻氣的傢伙，漢納家族的成員；中間的是漢弗萊家族的鮑勃。他們都是控制克利夫蘭財團的家族。」嘉拉迪亞同樣是悄聲對黃宣說的，這讓對方更加怒火上升。

　　看得出來，這幾個白版紈褲都是家世優渥的傢伙，不但有跟班，遠處更是有保鏢。但黃宣當然不會有所膽怯，他故意靠近嘉拉迪亞一些，頭幾乎觸到其耳朵，道：「我應該怎麼處理他們？」

　　黃宣和嘉拉迪亞身量相當，事實上，由於年齡的關係，黃宣比這位古典美女還要稍稍低上一些，但由於他特意穿的成熟一些，與20歲的年輕人也相差不大。

　　頗有挑釁性的距離讓肥頭大耳的安德魯先按捺不住，他用很克利夫蘭腔的口音道：「hi，小子，離我們的美女遠一些，你這個渾身馬糞的傢伙。」

　　黃宣穿著騎士服，這顯然讓對方誤會他是個小騎手。在馬賽中，那些養尊處優的馬主們必然不會親自上陣。

　　「你會惹麻煩的。」嘉拉迪亞看黃宣有些衝動的樣子，連忙說道，「克利夫蘭財團是美國十大財團之一。」

　　「哦，那可真是了不得。」黃宣有意大聲道，「可是我聽說，克利夫蘭財團從40年前就在走下坡路了，看起來，是一代不如一代的樣子了。」

　　「hi，」艾肯有些生氣地看著黃宣，臉上似笑非笑地道，「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看起來我們說了太多廢話了。」黃宣見典韋已經走了過來，叫了他一聲，道：「要打架嗎？」

　　他隨意地拉開個架勢，可是典韋的形象有些恐怖，不是長相上的，而是來自骨子裡的，所謂的「逐虎過澗」的惡漢形象。

　　「我們賽馬。」鮑勃看了看馬四周帶著耳麥的保鏢，並不認為己方佔優勢，遂道：「你可以現在買兩匹純種馬和我們的騎士作戰，賭注100萬美金，敢嗎？」

　　嘉拉迪亞又輕輕地拉拉黃宣。小黃同學對她微微一笑，然後衝著鮑勃露出後槽牙，道：「1000萬美金的賭注，你們的零花錢夠嗎？」

第一百七十三章 科技流（11）

　　雖然黃宣從來都不是個好學生，但對於財富，他有著天生的敏感，所以當第一次被洛林流放出P112，他也會先想到買上一版《全國山河一片紅》。故而，在家族的小灶中，他的成績從來不錯。

　　這也是黃晉第會看重他的原因，嫡長子只是個身份，物理成績和數學成績都不能保證家族的地位，唯有對商業或政治的敏感，才是一個家族繼承人應有的素質。

　　所以，只要洛林稍微說出些資料，黃宣就能想起克利夫蘭財團來。

　　這是個靠煤鐵資源發家的財團，50年代末是他們的鼎盛時期，60年代一度是美國第六大財團。但到了今天，他們的主要產業集中在鋼鐵和橡膠工業中，由於地理限制，發展緩慢。

　　與加利福尼亞財團一樣，克利夫蘭財團的金融資本都很薄弱，兩家財團都是依靠東部財團的金融機構，特別是摩根財團的金融體系來籌措資金。或者說，這也是為何兩家大型財團在70年代後都逐漸衰落起來。

　　黃宣用手點著能量屏，問洛林道：「查查摩根斯坦利的帳戶，看看他們借給了克利夫蘭財團多少錢。」

　　說話間，鮑勃等人已經氣勢洶洶地離開了。說是氣勢，其實不如說是懼勢，1000萬美金在摩根斯坦利也不內的小字輩，就像黃宣說的那樣，要湊夠這筆錢，他們需要好幾個人的零花錢。

　　嘉拉迪亞有些不放心地道：「何必和他們賭那麼大呢。」

　　黃宣扭扭頭，道：「你不相信我能贏他們？」

　　嘉拉迪亞皺皺鼻子，淺笑著道：「我相信你。要不我也下一半的賭注好了？」

　　「不用。」黃宣撓撓赤兔，「一會兒你可要給我爭氣啊。」

　　嘉拉迪亞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坎肩，也不再說話，只是微微笑著看著黃宣逗弄赤兔。

　　赤兔靈性地打了個響鼻。黃宣笑著給他抓抓背，對典韋道：「一會兒你騎赤兔，我們和他們比賽。」

　　「好。」典韋很是鄭重地點了個頭，「兵器呢？」

　　黃宣一頭細汗，道：「只比馬速，不能打人。看誰跑得最快。」

　　「就是放牛娃玩的跑牛唄？」

　　黃宣偷眼看了嘉拉迪亞一眼，很是慶幸她聽不懂中文，自個小聲道：「也算是吧。那個攔在馬前的柵欄一打開，你就跑，叫停了你再停。」

　　他覺得還是簡單些比較容易明白。

　　典韋理解地點點頭，還拍拍黃宣肩膀，道：「小時候都是我贏的。外村的都不敢來。」

　　「這麼厲害？」黃宣一臉的佩服。

　　「嗯，誰贏我，我就打誰。」典韋隨意地動了動如常人腰圍一般的大腿。

　　……

　　略微準備了一番，黃宣等人就牽著赤兔從馬廄中走了出來。在一群矮小的純種馬中，赤兔可謂兔立馬群。尤其它渾身赤紅，肌肉健壯有力，很是吸引眼球。

　　許多並不太懂得賽馬的貴婦們紛紛看向這邊。嘉拉迪亞走在黃宣右側，一手提著奶白色的小包笑道：「賽馬還是要在現場看才最有意思，如果是看轉播的話，就沒有味道了。」

　　「為什麼？」黃宣實際上並不太懂得賽馬。即便黃家很有錢，但中國的民間賽馬也不過10多年的歷史而已，家裡也很少有人熱衷於此，除了小時候學過一段時間以外，就很少接觸了。

　　「人們都說，賽馬是要醞釀半天，然後在幾分鐘裡發洩出來。」嘉拉迪亞這樣說的時候，臉色有些羞紅，配合著唇線，讓黃宣有咬一口的衝動。

　　艾肯等人在數百米外小聲談話著，但眼神都窺向嘉拉迪亞身上，看見她與黃宣言談甚歡，不免臉上越發陰沉了起來。

　　嘉拉迪亞似乎習慣了人們的目光，自顧自地對黃宣道：「這兩年來現場看賽馬的人還是很多，但電視轉播就少得多了，除非是用來賭博，或者即將破記錄的時候。」說起這些，她用頗為遺憾的語調道：「以前去英國的時候，參加皇家阿斯科特賽馬節，每到第三日的時候，女士們就會帶上很漂亮的帽子，我那時候也有一頂的。那時候的場面很熱烈，大家都站在一起，猜測著哪匹賽馬會贏。」說話間，她還一臉憧憬的樣子。

　　黃宣可以相像那是什麼樣的情景：一群人圍著看一大群馬，然後談啊談地醞釀情緒，最後那些馬用了1分鐘跑過線，賽馬結束了。

　　若是電視轉播想要賺錢的話，誰也不會去播賽馬。

　　看見典韋已經牽著馬去了起跑線，黃宣安慰地拍拍嘉拉迪亞手，道：「現在也很好啊，大家都很滿意接下來的比賽。」

　　「那是因為有賭金。」嘉拉迪亞嬌媚地「哼」了一聲，故意不去看黃宣。

　　克裡邁諾斯和埃裡森兩個人端著雞尾酒走了過來，前者很遠就笑著道：「hi，黃宣，聽說你給你那匹大象下了賭注。」

　　「哦，叔叔。」嘉拉迪亞一副搖搖擺擺的樣子，「別這樣說。」

　　「只是陳述一個事實而已。」克裡邁諾斯笑得眉頭都皺了起來，上面有很深的條紋。

　　埃裡森則用慘不忍睹的眼神看著黃宣，道：「你真的準備用那匹大傢伙來進行平地賽？說起來，那真是一匹好獵馬，但不會是一匹好賽馬。」

　　「為什麼？」

　　「它太重了，地心引力會牢牢地抓住它，直到別的馬都超過它為止。」埃裡森做著形象的比喻，接著又道：「雖說如此，我還是壓了它10萬美金。哦，你知道我簽名時的表情嗎？」

　　作為一次聯繫友誼的馬會，這裡的主持人當然不會像是某些馬場那樣，端著麥克風大吼：「某兩位先生要賭馬了。」

　　更多的時候，他們會分別告訴在場的每個人，雖然結果相同，但效果卻大不相同——這有助於增加友誼而不是相反。

　　黃宣知道，埃裡森的10萬美金就是他對自己的友誼，但鮑勃的「俄亥俄尖叫」，已經很不錯了。

　　「這裡最高可以放多少賭注？」黃宣從侍者手中拿過兩杯Cocktail，將其中之一遞給嘉拉迪亞。這是種加了大量果汁、汽水、礦泉水和利口酒的雞尾酒，很適合培養氣氛。

　　嘉拉迪亞說了聲「thanks」，然後道：「大約100萬美金吧。」

　　所謂的最高賭注，當然不是主辦方的限制，而是一種約定俗成的規則，畢竟這裡不是賭場，投注大多也是為了助興。而超過100萬美金，即便是對埃裡森這樣的200億富豪，也不是玩耍了。

　　「侍者。」黃宣用英語叫了一句，「我要壓100萬美金，在紅色的那匹。」

　　「粉紅兔？OK，100萬美元。」

　　「粉紅兔？」黃宣十分詫異。

　　「對。」侍者很自然地道，「應該是他主人起的名字吧，就是那匹高大的混血馬。」

　　黃宣看看嘉拉迪亞。後者可愛地聳聳肩，小包在手上蕩著，表情十分無辜。

　　直到開始比賽的最後一顆，鮑勃才帶著一臉輕鬆走過來，從旁邊的從人手上拿過一張紙，遞給黃宣道：「一張確認打賭的證明。」

　　「哦，看起來很正規的樣子。」黃宣在上面簽了名。一旁卡爾頓賽馬場的工作人員接了過來，道：「黃先生，您的預付款請打到這個帳戶。」

　　黃宣撇撇嘴，他這次出來算是逃學，沒有助理帶，只好自己拿出手機，胡亂按了個號，道：「洛林，打錢進這個賬號。」說著轉過身讀了一遍。

　　馬場很快確認了匯款。鮑勃很是失望地看了黃宣一眼，道：「俄亥俄尖叫的騎師是伯吉斯，曾經拿過兩個冠軍頭銜，你的騎師是誰？」

　　「就是他了。」黃宣用下巴點點正在赤兔旁邊整理馬鞍的典韋，他剛剛學會使用方法。

　　埃裡森一口酒險些噴出來，他強行嚥了下去，驚訝道：「你早些說，我就不會壓賭注給你了。」

　　所有的騎師都要求體重較輕，這與純血馬本身的體重較小有關。而將典韋和其他騎師放在一起，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巨人與侏儒。或者說，讓典韋去騎純血馬，不如讓他背著純血馬來得更快。也就只有赤兔這樣的重型馬才能馱著他走了。

　　鮑勃很美國式地做了個鬼臉，對嘉拉迪亞道：「您是在為我們環球旅行籌集經費嗎？哦，1000萬美金。」

　　嘉拉迪亞什麼都沒說，臉色如常地看著賽道的方向，看來是早就料到了這樣的情況。她輕笑一聲，對侍者道：「我也壓100萬美金。」

　　「哦，不。」鮑勃攤開手道，「男士請女士是應該的，你無須為我們的未來帳戶打款。」

　　「等你贏了再說吧。」黃宣撥開鮑勃的手道，「回俄亥俄去吧，你可以繼續做乾草給我的馬吃。」而俄亥俄的乾草生產很有名。

　　「哦，會有機會的。」鮑勃感覺到了黃宣的力氣，沒有不自量力地嘗試，而是甩著手走了回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科技流（12）

　　賽馬的跑道程度通常是從1000米到3000之間，不同的比賽，可以有1400米、1600等各種長度。不過和跑步一樣，1000米成績通常是指標性的。

　　純血馬是目前已知的跑得最快的馬種——和很多人想像的不一樣，純血馬是一個品種，而不是一類，也就是說，哪怕是純血的汗血寶馬，它也是阿哈馬，而不是純血馬——但並不是每匹馬都能跑得那麼快。例如中國近年來引進的多匹退役賽馬，其記錄甚至在1分10秒以外。通常，這樣的成績，是很容易被腳力稍好的混血馬超過的。

　　不過，純血馬的優勢在於它的血統。更具體地說，一匹父母親都是名馬的馬駒，其成績必然是可以期待的，其價格同理可得——這正是配種業發達的基礎。而其他種群的馬，目前尚不能做到這一點。

　　謝赫·穆罕默德的達利馬場是世界上將配種產業做得最好的馬場，這位來自迪拜的酋長此刻正滿面春風地站在看台前方。能夠邀請這麼多知名人士參加一次馬會，也是擴大賽馬影響力的好方法。

　　在場的除了各大商業公司的總裁董事，就是來自佛羅里達州、加州的一些政客。在美國，商界人士與政界人士的關係是異常平等的，特別現在臨近選舉，抓住任何一個機會募資，是想要晉陞的先生們的終南捷徑。

　　黃宣心情輕鬆地和嘉拉迪亞聊著天，他的希臘語足夠應付日常用語，偶爾遇到自己不明白的問題，眼前就有能量屏可以解決。這樣的聊天方式當然會讓雙方都很舒服。

　　對嘉拉迪亞而言，眼前的少年就彷彿是本標準百科全書，哪怕是生僻的家鄉植物，他也只要偏著腦袋想一想，就能說出點什麼來；而對黃宣而言，能夠與心儀的古典美女聊天，本身就是令人愉悅的。

　　歡快的氣氛總是有人不滿，艾肯等人死盯著黃宣，似乎想要把他咬碎的樣子。黃宣偶爾看到他們，只是會心一笑。

　　麥利威瑟穿著筆挺的深藍色西服，走到黃宣身邊，舉杯示意了一下，道：「聽說你要和漢弗萊家族的人賽馬？而且是用一匹重型馬？」

　　「你下賭注了嗎？」黃宣輕描淡寫地說。他知道，眼前這位金融天才最喜歡的兩件事，分別是賽馬和賭博。在長期資本管理公司鼎盛時期，麥利威瑟養著4匹純血馬。而他到現在才知道，一匹純血馬有多貴。任何血統出色的小傢伙——只要它的父親有一個錦標賽的冠軍，這匹馬的價格就不會低於20萬美金。而實際上，通常被稱之為好馬的純血馬，價格總是在100萬美元以上。

　　很多用以投資的馬主，是以股權的形式購買馬匹。也就是說，每個人根據出錢的多少，擁有一匹馬的份額，並因此獲取預期收益。而那些通常用於投資的賽馬，其價格超過1億美金的也有不少。

　　麥利威瑟的小圓臉衝著嘉拉迪亞笑笑，道：「我下了1000美金的賭注，賠率是1賠7。雖然誘人，不過我是個投資人，不會貿然下注的。」

　　「那你一定會後悔的。」

　　「市場上總是有令人後悔的事情發生，你應該慶幸自己沒有經歷這風險。」

　　「哦，太嚴肅了。」黃宣揮手道，「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先向你介紹女士，嘉拉迪亞，來自偉大希臘的美女。」

　　嘉拉迪亞沖麥利威瑟打了個招忽，這位華爾街的流竄犯卻垂著頭想了半天，道：「我們認識嗎？」

　　「也許吧。」嘉拉迪亞笑容燦爛，如同被雨水沖刷後的花朵。

　　沒有再聊兩句，埃裡森和克裡邁諾斯聯袂而來，同他們一起的還有甲骨文的營銷總監馬克。這時，準備比賽的號角也響了起來，馬匹均被牽入起點，場內很快就靜了下來。

　　相比三大賽事，今天的馬會只有百多人參觀，但氣氛卻一點也不冷清，很多人都是帶著全家前來。

　　在預定的正式比賽之前，所有馬主都可以自行參加從3000米到1000米的比賽。不知是誰的提議，赤兔很自然地進入了最擅長的3000米賽道，而鮑勃則沒有反對。

　　純種馬比賽中，騎師雖然重要，但最多也不過三分而已。通常而言，只要體重足夠輕就可以了。所以，當典韋騎著赤兔出現在賽道起點的時候，很多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比起他身旁的小兄弟們，一人一馬簡直是龐然大物。

　　嘉拉迪亞也偷笑地看了黃宣一眼，素手輕揮，道：「如果這是個舞會，你一定會奪冠。」

　　黃宣很是不在意地笑了一下，但喉嚨卻蠕動著問洛林道：「我們能贏嗎？」

　　「如果是3000米的話，勝利應該在90％以上。」

　　黃宣想了一下，道：「如果為赤兔減輕重力，我們是不是會容易贏一些？」

　　「當然。」洛林很快回答道，「需要我現在做嗎？」

　　賽場內熱潮湧動，黃宣終於搖搖頭，道：「還是讓它自己跑吧，實在不行，我們再作弊。」

　　「如果不現在讓它適應新的重力的話，半程減重會有反效果。」

　　「我相信赤兔和典韋的。」黃宣還是搖頭。

　　這時嘉拉迪亞注意到他，關切地問道：「有些擔心是嗎？」

　　「也不全是。」黃宣凜然回頭，不自然地笑笑道，「我很少來賽馬場。」

　　嘉拉迪亞表示理解。

　　……

　　正午的陽光照射在碧綠的草地上，將莖葉照得纖毫畢現。醞釀了半天的人們迫不及待地站了起來，等待著出發的號角。

　　被鮑勃叫做伯吉斯的騎師身材瘦削，稍稍有些長的頭髮被牢牢綁在腦後。他胯下的那匹「俄亥俄尖叫」身上略有些潮濕，粗重的忽吸帶動著脖子不停地轉動，這是知道即將開始比賽的信號，優秀的騎師會將馬兒調教到最適合的狀態。

　　反觀赤兔，仍然悠哉游哉地低著頭，偶爾斜看旁邊的馬駒一眼，似乎不屑於和這般矮小的同類打招忽，只是晃著腦袋。

　　典韋緊了緊馬韁，他是個只喜歡勝利的傢伙，無論是打架還是騎馬。

　　謝赫從主持人手中接過小彩旗，在一片寂靜聲中，使勁地揮了下來。

　　柵欄砰然洞開，10匹馬迅捷無比地衝了出去，蹄聲登時響徹全場。

　　那是一種「通通」的，如同心臟頻率般的響聲。

　　就連黃宣，手心裡也是捏著一把汗。

　　在第一個200碼線被超過的時候，赤兔落在了第三位。它有些不緊不慢的樣子，與其背上的典韋一般，都是高昂著頭，並不像其他的賽馬那樣，直著脖子向前衝。

　　在400碼線的位置，赤兔不自覺地追上了一個身位。它顯然不喜歡有別的馬擋在自己面前，故而當典韋開始催動發力的時候，赤兔馬的步伐頓時快了起來。

　　在很多數據中，都會描述純種馬的跨步距離。通常都會在4米以上，配合敏捷的步速，它們在平地賽中表現自然不俗。

　　然而，赤兔馬從來都不願居於其它馬後，這從它在馬圈中的表現就可以看出——任何馬只要靠近它，就會被踢打。故而當它熟悉了賽場之後，立刻憤怒了起來。

　　典韋雖然從未經過現代騎師訓練，但他比所謂的英國頂尖騎師更熟悉馬匹，更明白它們的需要，因此當赤兔開始加快速度的時候，史上最重的騎師立刻放鬆了韁繩。

　　200碼的距離，只用了10秒鐘。

　　場邊的計數器忠實地列出各種數據，賽場解說員也不因人少而有所懈怠，反而是聲嘶力竭地喊道：「1弗隆，9.5秒！粉紅兔！粉紅兔刷新了記錄卡爾頓賽馬場的記錄。」

　　觀眾頓時尖叫了起來。

　　數百人的齊聲歡忽聲讓騎師們都興奮了起來。聽到這些不同語言的叫嚷聲，赤兔也突然精神了起來，這讓它感覺到了戰場。

　　麥利威瑟突然重重地跺了下地，喊道：「我要壓注，侍者。100萬美金，粉紅兔。它跑發了性，天哪，太快了。」

　　好幾個人都喊了出來，嘉拉迪亞也不自覺地抓住黃宣的胳膊，喊道：「加油，再快些。」

　　只用了600碼距離，赤兔就追上了排在第一位的「俄亥俄尖叫」，拉開第三名將近5個身位。

　　在啟動時間過後，重型馬的優勢顯露無疑。

　　周圍的空氣彷彿都膨脹了起來，黃宣只覺得血脈噴張，有想要快跑的衝動。

　　伯吉斯立刻感到壓力倍增。俄亥俄尖叫本來是不應出現在這樣的比賽中的，只是因為1000萬美金的賭注，伯吉斯方才答應了鮑勃出場。可是誰能想到，一匹混血馬竟然緊緊地追在了身後。

　　卡爾頓賽馬場的繞圈縱向直道是900（另一個邊為600米），所以在3000米的比賽中，賽馬需要經過7個彎道。伯吉斯緩緩地將身體向左傾去，速度很慢，幅度很輕，但卻足夠帶給馬匹有效的向心力支持。

　　與大多數人想的不一樣，伯吉斯的冠軍頭銜來自英國「平地騎師錦標賽」——世界騎師最高榮譽——擁有這樣的頭銜，他每年可以參加1000多場次的比賽，比很多馬主的收入都高。

　　第四個200碼線的位置，伯吉斯提臀收腰，想要坐騎加速。但到了這個時候，赤兔豈容它馬在自己身前！一陣清風撫過，伯吉斯就驚訝地發現，自己被一塊陰影遮擋住了。

　　典韋也許不能在直道上比正規訓練的騎師更出色，但在彎道等特殊地段，他的經驗遠比普通的騎師好上太多。而對於赤兔而言，左突右衝才是使命所在。

　　第一個彎道通過，兩匹馬已經齊頭並進了。

　　嘉拉迪亞雀躍地叫道：「粉紅兔追了上來……」

　　埃裡森不合時宜地加了一句：「就像是一隻受驚的大象。」

　　黃宣則輕輕抓住嘉拉迪亞的手，以免她捏疼自己，滿頭大汗地想到：粉紅兔的名字一定是她起的。

　　歡忽聲如雷一般地響起，解說切合時宜地喊道：「1000公尺，來自中國的重型馬粉紅兔的速度是1分01秒。上帝，它在最後200米還跑了個彎道。」他頓了一下，接著道：「馬會將停止下注，最後的賠率是3：1。我很後悔在開始買錯了馬。」

　　更多的人叫了起來。赤兔的頭昂了起來，馬尾也高高地昂起來了。據說過去的馬倌會將馬尾打結，讓其有節奏地拍打馬尾，起到鞭打的作用。但典韋顯然不需要這樣做，他已經如同變形金剛一般超越了「俄亥俄尖叫」。

　　解說員也有些瘋狂了起來，他用甚至有些變調的英語喊道：「粉紅兔超過了俄亥俄尖叫一個馬頭。現在是半個馬位。是我說話的速度太慢了嗎？它已經超過了整個馬位。女士們、先生們，重型馬粉紅兔在第6個200碼線位置超過俄亥俄尖叫，並且差距在逐漸拉大。俄亥俄尖叫是『荷裡活草地大賽』的冠軍。它還有一個『希望錦標賽』的冠軍。就在去年，它獲得了『日蝕短途馬王』的桂冠。讓我看看……今年三歲的俄亥俄尖叫職業生涯總獎金860萬美金，如果今年它能獲得更多一個日蝕馬王的頭銜，它的身價將上升為7000萬美金……但就在10秒前，10秒前，這匹棕色的馬王被一匹重型馬在1000公尺的位置上趕超。現在它們的差距在逐漸拉大。粉紅兔，所有人都在看著粉紅兔。看看它驕傲的脖子。這是一匹體重650公斤的混血馬，它來自中國。在我手上的資料中，它的先祖沒有一個是純血馬。天哪，整個肯塔基都要被顛覆了。」

　　肯塔基是整個美國賽馬最昌盛的地方，也是大多數馬場的所在地，那裡有優良的牧草和運作優良的比賽機構。

　　在第二個轉彎的時候，赤兔發揮出來自重型馬的優勢，身高腿長的它只用三個跨跳就繞過了彎道。馬克驚忽了一聲，雙手捧著頭道：「它是在參加障礙賽嗎？」這是個已經深入比賽的傢伙。

　　在馬匹們第二次經過觀眾席下的時候，已經被徹底地扯成了縱隊。赤兔一馬當先，拉下俄亥俄尖叫至少200碼。場上逐漸靜了下來，只餘節奏性的馬蹄聲和輕輕拂過的微風。

　　但那灼熱的空氣卻一點都沒有轉涼。

　　2000碼位，等待許久的人們都將視線投向大屏幕。只等待了1秒鐘，兩個碩大的羅馬數字出現在那裡——51。

　　解說員幾乎是在吼叫：「來自全世界的先生們，1秒鐘前，1秒鐘前，來自中國的重型馬粉紅兔刷新了世界紀錄，它刷新了世界記錄！1000公尺51秒，比世界最好記錄提高了3秒鐘。這裡是佛羅里達州卡爾頓賽場，一匹非純種馬在3000公尺賽中，中圈成績51秒，在此過程中，它經過了兩個彎道。先生們，我們要見證新的日蝕誕生嗎？」

　　日蝕是純血馬史上的奇跡，現代純血馬有95％都可以追溯到它身上。剩餘的5％中，大多數的家譜中也會出現「日蝕」的名字。所以日蝕被稱之為純血馬之父，它的骸骨至今仍被英國賽馬會、劍橋大學等博物館珍藏。

　　麥利威瑟已經吃驚得說不出話來，馬克則顯得有些語無倫次。埃裡森呆了很久，終於道：「俄亥俄尖叫放棄了。」

　　黃宣並不太明白埃裡森是怎麼看出來的。現在看起來，那匹屬於鮑勃的純血馬仍然在奮力奔跑著，只是兩匹馬的距離逐漸拉大，在第二圈結束的時候，200碼幾乎是不可逾越的。

　　有的馬此刻方才開始提速，畢竟第4名也是有獎金的。不過大多數馬的節奏都被打亂，例如俄亥俄尖叫，在黃宣看來，它似乎是力氣不濟，要被位於第三的栗色馬追上了。

　　赤兔彷彿是一個人在奔跑，就像是在草原上帶著馬群一樣。典韋無須做出職業騎師的動作，只是隨著胯下的馬匹輕輕地動著，一人一馬就如風掠過。

　　黃宣抽空向鮑勃和艾肯看去，兩個人的嘴緊緊地合著，眼神一瞬不移地看著賽場。但就如他們身邊喃喃自語的安德魯一樣，三個人的眼中都沒有什麼神色。

　　這匹「俄亥俄尖叫」恐怕也是屬於漢弗萊家族而不是鮑勃本人的。就像是黃家的很多三代子弟一樣，能拿出100萬美金花銷的人很多，但能夠拿出1000萬美金的人，即便是已經成年的黃歷銘等人，也是吃力得緊。

　　也許是感受到了黃宣的目光，艾肯猛地轉過了頭。但他第一眼看到的，卻是嘉拉迪亞無意識中拉住黃宣胳膊的手。

　　艾肯立刻將頭扭了回去。

　　「最後兩百碼。」解說員的忽聲也顯得疲勞起來。赤兔遠遠地超過了俄亥俄尖叫600碼的距離，幾乎是一個半圈，勝負已經確定無疑。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赤兔馬沖線的那一剎那。嘉拉迪亞連挎包掉下了肩頭也不管不顧，只是緊張地抓著黃宣手。

　　10秒鐘後，鼓掌歡慶聲霎時間響起。

　　赤兔帶著它天生的優雅與健美，如同從半空中落下一般衝過了終點線，並毫不停止地繼續衝了出去。

　　「300萬美金。」麥利威瑟也高高地跳了起來，馬克則顯得有些垂頭喪氣。嘉拉迪亞猛地摟住黃宣，希臘式的紅唇激動地印在黃宣臉上。小黃同學原本也在歡跳中，卻被一個柔軟給擊落了。

　　馬場彷彿突然安靜了下來，嘉拉迪亞也羞澀了起來。黃宣哪裡還知道矜持，右手探出，控制住水神的脖頸，頭就湊了上去。

　　點點紅唇，似甜非甜，卻將全身激鼓的勁力都洩了出去。

　　黃宣額頭向前點著，去碰嘉拉迪亞長長的、顫抖中的睫毛，嘴唇則用力地吸著，好似要將對方的力量全部吸過來似的。

　　很快，他就成功了，來自希臘的水神軟軟地倒在他的左手臂彎中，腰肢落在胳膊上的力道彷彿在鼓勵著黃宣，讓他愈發地衝動起來。

　　一朵雲彩從驕陽下經過，有若為兩人遮擋陽光一般。黃宣全副精神地追逐著丁香小舌，後者則略顯笨拙地用著以退為進的招數。

　　當黃宣沉浸在這香柔的世界中時，嘉拉迪亞猛地推了推他。舌尖傳來微微的痛感，他再向旁去看，卻見原本的幾位先生都在笑吟吟地看著他倆。

　　黃宣臉上頓時灼燒了起來。還是埃裡森輕輕地擺著頭，笑道：「看來我的確老了。」卻是在回應黃宣兩個小時前的話。

　　嘉拉迪亞卻也落落大方，低著頭將坎肩披好，就小心地拉著黃宣的手，可是眼睛卻是誰也不看的。

　　黃宣只好訕笑一聲，道：「赤兔贏了嗎？」

　　「已經跑了。」鮑勃此時酸溜溜地站在旁邊。在場的都是他的長輩，他自然也不能去撒潑，若是恃強比勢，漢弗萊家族卻也不一定能排在多少位上，至於個人，他更是不能與埃裡森之類的全美富豪相提並論的。好在美國孩子已經適應了被橫刀奪愛，他也尚未精神失控。

　　黃宣聽見「跑了」則有些奇怪，再去張望，的確看不見赤兔的影子了。

　　馬克此時已經從輸了賭注中恢復了過來，先讚了兩聲赤兔，然後拍拍黃宣的肩膀道：「沒有事的，粉紅兔可能只是想要再跑跑。當年的『聖西蒙』、『秘書處』和『日蝕』都有這樣的習慣，跑歡了就很難停下，經常在沖線後又向前衝出1英里。」

　　艾肯「哼」了一聲，道：「秘書處是在1000公尺比賽中領先31個馬位，而俄亥俄尖叫是短途馬王，3000公尺贏了，也算不了什麼。」

　　執著的馬克有些憤怒，道：「賽馬是不允抵賴的，孩子。」

　　他用了「boy」這個詞。艾肯的嘴角抽動了一下，道：「我們會支付1000萬美金的賭注，但同時，我們還要求再比賽一場。」

　　「以失敗者的名義？」黃宣挑起了眉毛。

　　安德魯衝動地要過來，被鮑勃拉住了，後者輕聲道：「還是1000萬美金，我們要比1000公尺賽。」

　　「你可以拒絕他們。」說話的是埃裡森。他的地位是在場眾人中最高的，作為甲骨文的最大股東和CEO，埃裡森是白宮常客。

　　這裡的動靜顯然吸引了很多看客，黃宣偷眼看見魯賓緩緩地走了過來，他立刻敏感地發現：這是展示個人資產實力的最好時刻。

　　用同樣輕巧的聲音，黃宣撇撇嘴，道：「1億美金的賭注，參加比賽的會是飛電，一匹兩歲的混血小公馬，並且……」他斜看了鮑勃一眼，道，「我接受場外賭注，任何人，任何人都可以和我對賭。」

　　「黃宣，兩歲的馬並不是它的巔峰期。」馬丁見過那匹黃色的飛電，他勸阻道，「粉紅兔的1000公尺速度也很快，只要換一個騎師，還是能贏俄亥俄尖叫的。」

　　「我做騎師，用飛電。」黃宣死盯著鮑勃。實際上，他的目標是魯賓。在美國，經營賭博業同樣受人歧視，但是能夠如數地支付賭注，卻是一種信用的表現。沒有什麼比顯示強大的資金優勢，更能吸引銀行和財團目光的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科技流（13）

　　當黃宣讀出「1億美金」這個詞的時候，他是看著鮑勃的，好像根本不知道花旗銀行的總裁魯賓、美洲銀行的總裁邦克、杜邦全球副總裁特奈爾在看著他一般，他只是如此容易地就讀出了這個數字。

　　用20億美金做20億美金的生意，連守成都算不上，但要想做40億80億、200億美金的生意，需要的卻不僅僅是一個好方案。

　　美國金融資本有著很多人想像不到的實力，鼎盛時期的摩根就是美國「中央銀行行長」，毫無疑問。但在這個金融力量空前強大的國度，銀行卻習慣於將錢借給有錢人。

　　這是容易理解的，將一大筆錢借給沒錢的傢伙，他可能有20％的幾率還不上錢；而將同樣多的錢借給有錢的先生，他還不上錢的幾率一定低於20％。更確切地說，與其投資100萬美金給1000個google，期待1000倍的市盈率，不如借10億美金給IBM，等著它到期還10％的利息——Google只有一個，IBM卻屹立不倒。

　　一個很簡單的例子，當麥利威瑟的長期資本管理公司高歌猛進的時候，華爾街所有的金融機構都希望借錢給麥利威瑟，瑞士聯合銀行將7億美金投資給LTCM，謹慎的花旗只借給他2億美金——是借款，而不是投資。同時，作為提供大量財務槓桿的貝爾斯登，在LTCM最興盛的時候，只要求2％的抵押。

　　所以，當紐約聯邦儲蓄銀行總裁威廉·麥克多諾問麥瑟：「有多少錢是屬於長期資本管理公司的」時候，回答是沒有，一點都沒有，全部都是借來的。

　　這也正是整個華爾街都被長期資本管理公司拖下水的主要原因。可是，當長期資本管理公司陷入困境，只需要5億美金貸款的時候，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借給它們。

　　黃宣是熟悉這個世界的規則地，所以他知道，只有當自己表現得有100億美金的氣度的時候，他們才會借貸1億美金給自己。故而，有時候，奢侈不是因為喜歡而奢侈的，奢侈就是用來顯擺的。

　　因而，求著某家銀行借錢，是最為下乘的；讓銀行求著自己貸款，才是一個資本家的實力。

　　如果是在辦公室，1億美金顯然不會震懾在場的任何一個人。但這裡是賽馬場，當有一個人願意為一場馬賽打賭1億美金的時候，他的經濟狀況可想而知。

　　何況，無論黃宣本人多有自信，可是在美國聯邦債券都有風險的情況下，一匹馬能有多保險呢？

　　鮑勃有些呆住了，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咄咄逼人的黃宣。艾肯沉默很久，終於在旁邊道：「3000萬美金，我們只有這麼多。」

　　如此明顯的示弱並沒有讓黃宣露出得意的神情，他只是撇撇嘴，如同買白菜還價未遂般道：「那就3000萬美金。」

　　「我可以給他加注7000萬美金。」包著圍巾的謝赫用並不很純熟英語插言，然後才對黃宣道，「不好意思，我是達利馬場的謝赫·穆罕默德。」

　　「我聽說過你。」黃宣和他握了握手，「不過你可以單獨押注。」

　　「我喜歡1賠1的賭注。」謝赫有一隻很大很長的鷹鉤鼻，和阿拉伯式的圈臉胡與裝束，令人印象深刻。

　　賠率是由卡爾頓賽馬場來計算的，雖然黃宣負責賠付，但總是要經過馬場方便一些。

　　鮑勃等人並不感謝謝赫，但這位乃是迪拜酋長，不僅財力驚人，而且在政界交友廣泛，即便是克利夫蘭財團，也不便輕易得罪。

　　黃宣聳了聳肩，低頭從口袋裡抽出手套，緩緩地為自己戴上。艾肯等人面目僵硬，由於黃宣的強勢，現在無論是勝是負，他們都等於是輸了。

　　嘉拉迪亞幫黃宣將很緊的手套戴好。不是通常人們想像中的白色慶典手套，而是用小羊皮鞣制的防滑手套，四周邊緣都是用處理過的密線重新織過的，既不會弄傷馬兒，也不會影響騎手的發揮。如果是專業的騎師，經常會定做自己的手套，其加工也是相當複雜的。

　　典韋已經騎著喘氣中的赤兔跑了回來，它有好一段時間沒有如此暢快地跑過了，興奮得跐溜直叫。

　　黃宣笑著推推赤兔的下頜，對典韋道：「幹得不錯，你贏了。」

　　典韋一個健步就跳下了馬，大吼一聲，「痛快！」

　　周圍的人被嚇得都有些站立不穩，卻又不敢看典韋，更不知他在說些什麼。

　　黃宣也哈哈笑了起來，道：「你今天可是出盡了風頭，感覺不錯吧？」

　　典韋將「風頭」這個詞在嘴裡回味了很久，道：「跑起來是有些風大了。」

　　……

　　謝赫待黃宣兩人說罷了話，呵呵笑了兩聲，道：「這匹混血馬很不錯啊，黃先生是在哪裡找到它的？」

　　優秀的馬總是傳承自優秀的基因，與人相反，混血對馬種而言通常是退化的。就像是中國現在的馬匹狀況一樣，由於沒有嚴格的繁殖登記制度，從20世紀20年代開始馴養的許多馬種，都在之後的30年逐漸地退化了，即便是挽馬也不例外。

　　因此，理論上，一匹馬的優秀是建立在種群的優秀之上的。謝赫圍著赤兔轉了兩圈，道：「這匹馬沒有阿拉伯馬的血統？」

　　阿拉伯馬在長途耐力賽中表現優異，在現代賽馬的開端——17世紀後的英國皇家阿斯科特賽馬節上，開始的主要比賽項目是6000米以上的賽程。從那個時候開始，血統的優越為英國所熟知，並伴隨著「日不落帝國」的餘暉廣泛傳播。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英國人越發地喜歡上了短途賽馬，也就是現在所謂的速度賽。經過多年的培育，純血馬悄然誕生。

　　在一個現代人的理解中，無論是蒙古馬、哈金馬（汗血馬）都只是些好馬而已，只有純血馬和阿拉伯馬是真正的賽馬。沒有阿拉伯馬血統簡直是不可思議地。

　　黃宣輕輕搖頭笑笑，道：「這個只是我家族培養的一匹小馬而已，呃，是我從小養大的。」

　　「哦，它有4歲了吧？」謝只是偏著頭看看，就猜道，「您的家族一定有人真的很喜歡馬。」

　　從黃宣的爺爺的爺爺開始，就很少有人騎馬了，但黃宣還是點頭應了個「是」。然後作勢要走道：「穆罕默德先生，我們現在是不是開始第二輪比賽了？」

　　「哦，當然。」謝赫笑著離開赤兔兩步，終於忍不住道，「黃先生是否有興趣出售這匹馬呢？」

　　達利馬場和庫爾摩爾馬場是世界上最大的兩個馬場，他們依靠經營馬匹，每年可以賺到數億美元甚至更多的利潤。而帶來利潤最多的，就是配種了。

　　黃宣自然也知道這些賽馬界最淺顯的知識，他拍拍赤兔的大臉，道：「由於家族的一些傳統，家族子弟的第一匹馬，都是騸馬……」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謝赫卻一下子愣住了。馬匹是不是被閹割，是很容易就能看出來的，例如體型變大。但他的心情太激動了，卻沒有注意這些，這讓他稍微有些尷尬，不過很快，他的臉上就滿是遺憾了。

　　「太可惜了。」謝是用阿拉伯語說的。迪拜通行英語，上層人士使用英語很頻繁——雖然總是帶著阿拉伯腔——酋長先生這樣說的時候，說明他真地很失望。

　　只要這匹馬能夠再拿下兩個冠軍——現在看來是極容易的——再將之退役，專心以其為種馬，培養新的耐力馬進行比賽，僅僅是配種費就能賺到手軟。謝赫有過花費6000萬美金購買2歲馬的記錄，——雖然後來血本無歸，但卻證明了他的財力和膽量。

　　黃宣其實也很失望。赤兔可能沒有子嗣，這是很令人憾然的一件事，但他卻不能表現出來。

　　謝赫又用英語道：「雖然只是中圈51秒，但比起1000公尺賽來講，也許更難得。真的是一匹好馬。」謝說著摸了摸赤兔。

　　「呃，的確。」黃宣有些不知說什麼才好。

　　「看來，華人家族的確已經崛起了。」謝赫馬上又笑容滿面了。他想說的也許是培育純種馬的困難，但最後只是將右手放在胸前，行了一禮，道：「祝你好運。」

　　黃宣學著施了一禮，轉身就向馬廄的方向走去，而伯吉斯已經牽著「俄亥俄尖叫」回到了那裡。雙方都需要等待一個小時，方能真正開始比賽。

　　就在這時，洛林卻道：「謝赫·穆罕默德·本·拉希德·阿勒馬克圖姆可能是位旅行者的後裔。」

　　黃宣頓了一下，腳步不停地向前面走去，臉上不動聲色地問道：「那是什麼東西？你怎麼知道？」

　　「旅行者的後裔。」洛林重複了一遍道，「他的祖輩可能在一次旅行中失事了，不得已滯留在此，並娶妻生子。有時候為了寄托某種情感，旅行者們會將一些特殊的標記留給自己的後裔，大多數時候，還會有一些寶藏。」

　　聽到「寶藏」這個詞，黃宣馬上來了興趣，他追問道：「什麼寶藏？謝赫知道嗎？」

　　「總是些在這裡用不了，但在位面旅行中可能頗具價值的東西。」洛林說道，「謝赫有一個旅行者的胎記在手腕上，那應當是他的祖輩留下來的，我剛才用能量掃瞄了，應該是一副藏寶圖。」

　　「在哪裡的藏寶圖？」

　　「以色列。」洛林答道，「謝赫應當不知道自己是旅行者後裔的身份。對他的先祖而言，如果有願意幫忙的旅行者，可以選擇性地帶走他的子嗣，回到自己的位面，寶藏就作為報酬；若是不願意幫忙，也很少會惡行相加的。而對於他的子孫而言，哪怕旅行者們只是隨手幫個小忙，也夠其子嗣受用不盡了。這是位面間的通用法則。」

　　「那他的先祖是什麼時候來的這個位面，你怎麼會不知道？」

　　「那時候能量不足。」洛林毫無羞愧地道，「就算是時空荒漠區，也總是會有旅行者來的。」

　　「也就是還有可能被人拿走了？」

　　洛林否定道：「看到藏寶圖的旅行者，一般會抹去那個胎記的。那是放在基因外緣的，而且每一代的旅行者後裔，只會有一個人遺傳到這個胎記。」

　　黃宣偷眼看向謝赫，見他與幾個美國政客交談正歡，搖頭問道：「我記得他是迪拜酋長，迪拜有多少個酋長？」

　　「一個。」洛林早就搜索過資料，將能量屏放在黃宣面前，「迪拜酋長國是阿拉伯聯合酋長國的一員，謝赫是迪拜酋長，並且是阿聯酋的副總統兼總理。」

　　黃宣再看謝赫旁邊的紐約州政客，突然明白美國人的驕傲在哪裡了。

　　……

　　伯吉斯在幫「俄亥俄尖叫」放鬆，這匹棕色的大馬看起來並沒有沮喪的樣子——也許它還不明白什麼是沮喪。但冠軍先生顯然不很高興，看見黃宣也只是打了個招忽。

　　黃宣輕輕地點點頭，就走去飛電的那一邊。兩歲的馬駒尚沒有到它的巔峰期，在純種馬比賽中，3歲馬通常是最常見的，而且是最強的。因為馬匹3歲就到達了成熟期，可以進行配種，此想要追求利益最大化的馬主總是希望賽馬在3歲時就獲得好成績，然後就能夠坐享其利了。

　　飛電的體型要比赤兔小得多，但也比旁邊的純血馬大上兩圈不止。它的肩高與黃宣個頭相當，如果騎上去的話，身材瘦小的伯吉斯只能搭到黃宣的胸口。

　　黃宣小心地整理了馬鞍。這是典韋教給他的，若是馬鞍下有小石子或其他的東西，人坐上去之後，馬會很不舒服，這個時候的操縱性極差，甚至可能將主人從馬鞍上顛下來。

　　而中國軍隊習慣使用騸馬的原因正是公馬性烈。其實使用騸馬本身是沒有問題的，蒙古人養馬也習慣在馬匹一二歲時早去勢，這種馬驍勇健壯。只是漢人本身不養馬，更沒有如蒙古人般將好馬留作種馬的習慣，將軍們的急功近利讓半個中亞的馬群整體退化，至今也無法恢復。

　　伯吉斯窺了黃宣一眼，不屑之情溢於言表。賽馬之道，3分騎師，6分馬力，要說1000公尺比賽，一匹2歲口的重型馬能勝過日蝕短途馬王，他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的。

　　以他的知識而言，這的確是不可能的。

　　洛林給出的勝率只有7％，飛電還沒有長大，何況黃宣也只是剛剛學會騎馬而已。

　　不過，小黃同學當然不會讓他的1億美金打了水漂。雖然大度地輸掉1億美金很有氣魄，但也容易被人視作智力低下的代表。所以他一邊梳理著飛電的鬃毛，一邊就對洛林道：「幫飛電來點反重力，一點點加上去，可別被別人發現了。」

　　「沒問題。」洛林實際上是個喜歡作弊的傢伙。

　　黃宣同樣喜歡作弊，他心裡沒有一點愧疚地看了伯吉斯一眼，又道：「如果馬速過快，我不會從馬上掉下來吧？」

　　「我可以為你加上一些磁力吸附，不會有問題的。」美金就是能源，如果洛林再聰明一些的話，他也會有思維定勢的。

　　催促的梆子聲響了起來，黃宣將收拾乾淨的馬鞍重新披掛在飛電身上。這是個技術活，好在有工作人員幫手，才不至於丟醜。

　　再次騎上馬的時候，一身騎士服的黃宣也很有些「黃馬王子」的樣子，他緩緩地向起跑線駛去。一個穿著紅色工作服的年輕人跑了過來，大聲對黃宣道：「黃先生，馬會最後統計，閃電與俄亥俄尖叫的賠率是1賠1.5，現在外圍一共有6000萬美金下注。」

　　看起來，赤兔的勝利對賠率造成了極大的影響。不過黃宣更關心飛電的名字——能把它翻成「閃電」的人，也真是省心。

　　在場的人稍稍增多了一些，大都是原本不喜歡賽馬的家屬。賽馬原本只是聚會的一個借口而已，而有妻子或者兒女作伴，往往會讓聚會氣氛顯得親切一些，所以很多人會將時間放在冷餐會上，而不是賽馬場上。

　　不過，美國人是喜歡數據的。就像是ESPN轉播賽馬，也總是整出些某某記錄的噱頭。若非如此，一次只要1分鐘的衝刺，很難引起電視觀眾們的興趣。

　　漆成灰色的柵欄擋在起跑線前，黃宣探頭看去，很容易就發現又跳又叫的嘉拉迪亞。她的提包也不知丟去了哪裡，淡黃色的坎肩被拿在手裡當作小旗揮舞著，遠遠看去，有如起舞的孔雀。

　　伯吉斯的臉色很不好。作為一名平地騎師錦標賽的獲勝者，僅僅是參加這樣小型的賽馬比賽本身就是很掉份的事情，何況他還在騎著「俄亥俄尖叫」的時候輸了。那可是日蝕馬王！然而，第二場的加賽對他而言，也只能算作是置之死地而後生，若非鮑勃以力相迫，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的。

　　一場3000公尺的比賽是很疲勞的，特別對於馬匹而言。

　　黃宣高昂著頭，俯視著周圍的參賽者。飛電是一匹小公馬，比起赤兔的驕傲，它有著更強的烈性。即便是在欄杆中，它也會下意識地驅趕其他的馬匹。在馬廄中，它就是1匹馬佔著5匹馬的位置。

　　發令員緩緩地將手上的彩旗舉起，號角聲再次吹響。

　　黃宣將腳用力蹬在馬鐙上，臀部微微抬起，試過兩次之後，方才坐定在馬鞍上。他輕輕地揉揉飛電的鬃毛，趴在它耳邊道：「咱們可是要拿第一的。」

　　場邊的彩旗開始舞動，在太陽的陰影下拉出長長的一串。觀眾席最高點的音響發出兩聲雜音，就聽上一場的解說員，來自ESPN的米特用頗具激情的聲音道：「女士們，先生們，你們即將欣賞到的將是一場世紀大對決，來自中國的重型馬黃色閃電與『日蝕短途馬王』俄亥俄尖叫。俄亥俄尖叫是一匹棕色的純血馬，其父親是1995的日蝕獎馬王、年長馬王『雪茄』。『雪茄』有8個一級錦標賽的桂冠，包括久負盛名的育馬者杯，職業生涯999·98萬美金，噢，真是個吉利的數字。俄亥俄尖叫的母親同樣有名，它是來自愛爾蘭的純種傳種母馬，為庫爾摩爾馬場所有，身價3500萬美金。」

　　米特停了一下，繼續道：「我知道大家最為關注的還是來自中國的重型馬閃電。不過目前，我們也沒有更多的資料。這是一匹混血馬，沒有參加過任何一級錦標賽，也沒有血統記錄。今年兩歲，呵呵，多麼年輕的馬駒啊，它還不適合參加這樣劇烈的比賽，也許它與大多數的賽馬都不同吧。」

　　「2個小時之前，同樣是來自中國的重型馬粉紅兔戰勝了俄亥俄尖叫，不過，是在俄亥俄尖叫並不擅長的3000公尺賽中。現在，面對另一匹重型馬，站在熟悉的1000公尺賽場上，讓我們拭目以待，再次關注俄亥俄尖叫的表現。」

　　最後一聲號角響了起來，旌旗獵獵。黃宣夾緊了馬腹，手掌小心地在韁繩上打了個轉，如果是正規騎師，完全是不必如此做的，可惜黃宣只是個業餘選手。

　　米特知道在場的大多數人都很少甚至沒有看過賽馬，因此很有針對性地解說道：「1000公尺賽講究的是爆發力，跑道為直道，這是平地賽馬中最引人入勝的比賽。目前的世界記錄是54秒。『俄亥俄尖叫』在1000公尺賽中的最好成績是58秒62，如果它能夠保持這種狀態，今天的重型馬閃電將很難取勝。」

　　發令官高舉旗幟，三名副手也將彩旗舉了起來。

　　伯吉斯將腰深深地彎了下去，並不斷地做著提臀的動作，比起上一場比賽，他顯然用心許多。

　　突然間，發令官將旗幟重重地揮了下去，就像是斬刀一般。

　　柵欄轟然打開。

　　無須黃宣下令，飛電就像是箭矢一般地衝了出去。

　　35％的重力消減，外帶5％的摩擦力加成，讓飛電在第一個100碼位上只落後了半個馬位。

　　這已經是優秀純血馬的標準了。

　　原本手撐在欄杆上欣賞的謝赫吃驚地搶過從人的望遠鏡，看著飛馳中的飛電，訝然道：「那匹馬有多重？」

　　「580公斤。」從人迅速看了一眼手上的PDA。

　　「Breezing．」謝赫讚美著道。Breezing是微風拂過，意指輕而易舉的事，而在賽馬界，通常是指拍賣前的展示。看起來，穆罕默德先生又對這匹馬起了興趣。

　　加上了反重力之後，黃宣的重量幾近於無，加上一點點摩擦力加成，一騎當前，就如風馳電掣一般，僅僅200碼的距離，飛電和俄亥俄尖叫就將所有的馬落在了5個身位之後。

　　純血馬較小的身體有利於快速發力，其加速度也是各種馬種中最快的，這一點在日蝕短途馬王的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黃宣完全依靠著「磁性吸附」固定著身體，將韁繩盡量地放鬆，飛電彷彿就是為賽場而生一般，馳騁中帶著無限的興奮。

　　如果是跑1000公尺的話，性能不良的卡車也是不能勝過純種馬的。在日蝕賽中，幾乎每匹馬都能跑進60秒大關，在這種高速運動下，黃宣覺得忽吸都困難了起來。

　　黑色的大框眼鏡被顛簸得有些傾斜，黃宣顧不得去扶它一下，只是盡量伏低身體，減少風阻。在第一個百碼線穿過之後，他就不必向前看了。

　　因為伯吉斯就在他的右側。

　　「俄亥俄尖叫」領先「飛電」半個馬頭。但它的位置有些偏，如果飛電強行超過的話，黃宣就可能碰到伯吉斯的馬鐙和皮靴。在高速運動中，那絕對是一場災難。

　　然而，1000公尺的距離轉瞬即逝，被擋住了去路的飛電也憤怒了起來，甚至想要去咬俄亥俄尖叫，好在它的頭被籠頭罩了起來。即便如此，速度也降了下來。

　　雖然只有1000公尺，但在極速賽中，同樣需要分配體力，伯吉斯處心積慮地佔據了頭馬的位置，就是想要將黃宣引入他的節奏，不過對賽馬一隻半解的黃宣卻是茫然不知。

　　是強行插入，還是從外線加速？黃宣猶豫不決了起來。

　　強行插入可能被逼出賽道，當然，最有可能的是弄傷兩匹馬，並達不到目的；而若是從外線加速，由於兩人現在只差半個馬位，黃宣就必須讓飛電減速，然後再加速——這說起來簡單，不提黃宣的控馬能力，只是減速再加速這個過程，就會讓結果全然不同。如果試過跑一百米就能夠輕易地明白，在賽跑過程中步伐混亂有多糟糕，沒有節奏的運動會讓肌體過度疲勞，速度自然也就降低了。

　　驕傲的飛電將頭昂了起來，騰然加速，幾乎是以撞擊的姿態向前加速衝去。黃宣的身體已經低得不能再低，雙腿死命地夾著馬腹，那一剎那，他幾乎能夠感受到大腿外側蹭到的馬毛。

　　火爆的場面讓看台上的人們熱血沸騰，紳士們解開了上衣領帶，狂忽了起來。年紀稍稍大些的男士們也攀住了欄杆，將身體前傾，眺望著賽道。

　　解說員幾乎是用吶喊的聲音道：「閃電，它真的像是閃電一樣！這裡是四百碼線，一道黃色閃電辟開了俄亥俄尖叫前方的地面，它現在領先日蝕短途馬王半個身位。哦，現在是一個身位。讚美上帝，它幾乎無可抵擋，有如空氣一般吹了出去，看看它飄逸的步伐，我敢打賭它能灌籃。」

　　飛電興奮地喘著氣，它的鬃毛幾乎直豎了起來，黃宣摸上去都有些扎手，被驕陽加熱過的風也變冷了起來，吹在身上涼快極了。

　　伯吉斯簡直是用悲傷的眼神看著黃宣，他的認知完全被顛覆。所有人都知道，混血馬體力出眾，在耐力賽中表現優異，但在短途賽中，只有獵豹才能和純血馬競爭。可是現在，第二匹重型馬跑在了俄亥俄尖叫的身前。

　　同樣是在600碼線。

　　「女士們，先生們，新的數據統計，來自中國的閃電，1弗隆成績為9.7秒！它現在領先俄亥俄尖叫2個馬位，優勢還在擴大，優勢還在擴大！這裡是卡爾頓賽場的一場較量，一匹兩歲的重型馬閃電即將戰勝去年的日蝕短裡是800線。這裡是800碼線，差距3個馬位。」

　　米特說得極快，就像是在場每個人的心跳一般。黃宣將整個身體盡量前傾，雖然有反重力系統的幫助，但卻能讓飛電感受到他渴望勝利的心情。

　　俄亥俄尖叫開始了最後的加速。

　　就像是人類的百米賽跑一樣，啟動時的爆發力、15米後的加速度，以及80米後的衝刺決定了一頂桂冠的所屬。劇烈的運動會在數秒內消耗完肌肉中的氧氣，無氧忽吸產生的乳酸會降低肌肉的伸縮力，並強烈地刺激肌體，從而使其速度降低。俄亥俄尖叫能夠奪得上一年度的短途馬王，依靠的正是最後的爆發力。

　　伯吉斯狠狠地咬著牙，身體抬得很高，心裡默念著：這是我的節奏，這是我的節奏。

　　也不知是自我催眠的作用，仰或是俄亥俄尖叫的最後拚搏，人們驚奇地發現，那匹棕色的純血馬開始了加速。

　　米特立刻攥住了話筒，激昂地叫道：「最後200碼！女士們，先生們，最後兩百碼，俄亥俄尖叫在衝刺！今天真是一個奇妙的日子。一匹重型馬挑戰了純血馬的傳統領域，而純血馬則試圖與重型馬比拚耐力。1000公尺平地賽馬已經到了最後時刻，最後的100公尺。天哪！閃電開始加速了，它再次領先三個馬位，這是閃電，閃電在群馬之首。」

　　一名馬場的工作人員站在跑道的外側，開始揮動著紫色的旗幟，預示著終點的位置。

　　最後5秒鐘。

　　眾人屏息凝視。

　　看台距離賽道足有500米的距離，黃宣的耳邊都灌著風，他能夠看到即將到達的標誌，但卻沒有須臾的抬頭。

　　飛電用它從未有過的速度狂奔著。

　　「飛電！」黃宣終於吼了出來，飛電有如颶風般一躍而起，飛過了底線。

　　「第一是閃電！第一是閃電！」米特用他標誌性的重複語句嘶叫著，他抓著話筒，大聲的道，「我們在等待著最後的成績。俄亥俄尖叫也衝過終點了，太遺憾了。讓我們看看最後的成績，成績將公佈在大屏幕上。」

　　「閃電，最後成績……」

　　「53秒11！！它打破了記錄！它打破了世界記錄！！上帝，今天的我就像是在做總統演講一樣。」

　　看台上傳來陣陣驚忽，許多人都向賽道衝去，所有人都忘記了身份，揮舞著帽子、皮包或者是手機，歡忽聲不絕於耳。四周的旗幟也被人搶在了手上，瘋似的搖了起來。

　　飛電甩著它修長的脖子，高抬著步子，在賽場中央的草地上來回地加速跑，將剛剛鋪上去的草皮踩的亂糟糟一片。它時不時地翹起後腿，將黃宣顛起來一些，樂得黃宣直去撓它。

　　解說室中，米特依然盡忠職守，盯著電腦屏幕道：「哦，俄亥俄尖叫的成績也出來了，54秒38，它打破了自己的記錄，這個成績同樣能夠排入歷史10強。不過時間有些晚了，太令人傷心了。」

　　黃宣才沒有心情去聽另一匹馬的成績，他眼尖地看到了嘉拉迪亞，希臘美女正揮舞著她黃色的坎肩，露出一節嫩白的手臂。

　　「飛電。」黃宣叫了一聲，就撥轉馬頭向他的古典美女馳去，擋在前面的人紛紛閃開。嘉拉迪亞也快速地跑著，開心地笑著，用希臘語唱著什麼。她的金髮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奔跑間隨風舞動，白皙的皮膚對比強烈，配合著維納斯一般的身材，宛如真的水神一般。

　　「別讓她受傷了。」黃宣只來得及吩咐了洛林一聲，飛電就已經跑過了好幾十米。他微微地彎下腰，依靠著磁性吸附的力量探下了身子，右臂輕舒，藉著一點點能量緩衝，將嘉拉迪亞整個人抱上了馬。

　　「冠軍是送給你的。」黃宣在嘉拉迪亞耳邊輕聲地道。

　　羅曼蒂克般的柔情最是難以抵擋，嘉拉迪亞有若給融化了一般，再也不顧上眾目睽睽，斜斜地靠在黃宣的臂彎。黃宣摟著她側過身子，眼神就直勾勾地盯著那石雕般的臉龐發起愣來。

　　嘉拉迪亞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抿著紅唇，閉上了眼睛。

　　小黃同學哪會客氣，順著她的耳廓就吻了下去，並一路去尋那甜蜜的源頭。

　　人群中的鮑勃歎了口氣，他就站在謝赫一側，美人在他人之懷的怒意很快被輸掉了千萬美金的痛苦所蓋過。似乎是想降低這種痛苦，他故作大聲地道：「賭博，總是有虧有贏的，只不過有的人虧的多，有的人虧的少。」

　　謝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帽子，輕聲道：「虧多虧少，是要以個人的財力所決定的。」

　　頓時有人嗤笑了出來。

　　年老體弱的克裡邁諾斯原本走下了看台，卻遠遠地看見黃宣將嘉拉迪亞抱上馬，乾脆停下了步子，對旁邊的埃裡森道：「要不我們回去餐廳吃點東西吧？」

　　「也好。」埃裡森忽了口氣，「就像是回到了10年前。」

　　黃宣則希望這一瞬間持續10年。

　　飛電彷彿知道主人的心思，甩著蹄子就向賽場的另一端奔去，黃宣不管不顧地將頭使勁壓下去，手上用勁，嘉拉迪亞的臉上登時飄上了紅暈。

第一百七十六章 資本（1）

　　足足過了1個小時，黃宣方才和嘉拉迪亞騎著飛電回到剛才的賽道上。飛電年紀還小，有些不太滿意剛被利用了就被踢開，嘶叫了兩聲。典韋對它倒是愛護有加，撫了它幾下，好容易安靜了下來。

　　克裡邁諾斯要說什麼，看見嘉拉迪亞挽著黃宣的手臂，笑得頗為燦爛，終於乾巴巴地咳嗽了兩聲，道：「刷新世界紀錄的感覺怎麼樣？」

　　「這樣的比賽是可以作為紀錄的嗎？」黃宣聳聳肩，「應該需要錦標賽才可以吧？」

　　「的確需要錦標賽紀錄才行。」埃裡森對賽馬更熟一些，點頭道，「小型比賽的問題太多，紀錄的確是不被承認的。」這般說著，他還是祝賀地伸出手，道：「恭喜刷新了世界紀錄。」

　　黃宣呵呵地笑了起來，道：「今天沒有記者，我應該不用太擔心這個問題吧。」

　　「那是酋長先生應該擔心的問題。」克裡邁諾斯努努嘴。

　　黃宣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就見謝赫·穆罕默德先生帶著兩個從人走了過來。他的步伐有力，但速度很慢，有如左顧右盼一般，但若是去看他的眼神，至少是專注而具有吸引力的。

　　小黃同學很有些惡趣味地想，這位是不是對著鏡子練過，就像是自己小叔被自己撞破時那樣：衝著一面穿衣鏡擠眉弄眼，偽裝深沉……

　　遠遠地衝著埃裡森笑笑，謝赫向黃宣行了個半禮。以他的年紀和身份，這樣的禮節已經很高了。眾人面前，黃宣連忙還禮，動作有些變形，但總的還是不錯。

　　「真是很不錯的馬啊。」謝歎了口氣，竟然有些失望。他對埃裡森笑笑，道：「勞倫斯，能讓我們單獨聊聊嗎？」

　　他叫埃裡森為「勞倫斯」，看起來很是熟識的樣子。不過黃宣轉瞬釋然，迪拜主權財富基金早就想和美國人勾搭一番，兩人在生意上有來往也就不奇怪了，何況都喜歡賽馬。

　　克裡邁諾斯笑了笑也離開了，謝赫衝著不願離開的嘉拉迪亞笑笑，道：「嘉拉迪亞小姐，我要借你的男友說些話。」

　　嘉拉迪亞只好帶著不捨離開了。黃宣也不記得是否介紹過嘉拉迪亞給他，不過想想克裡邁諾斯交友廣泛，也就釋然了。

　　幾個人都走遠了一些。謝咳嗽了一聲，兩名從人和應當是嘉拉迪亞的保鏢也遠遠地走開了。

　　黃宣有些奇怪謝赫的態度，特別是埃裡森所謂的「擔心」，更是讓他不明所以。

　　不過現在的狀態，充其量來點刺殺、狙擊之類的問題。以他「多日」來的經驗，1枚狙擊穿甲彈的近距離射擊，涉及到的主要問題是2萬元人民幣。而一把砍刀的威力，根據在三國時代的分析，大約也就是5000塊的電費（十分之一）。想來酋長先生不至於使用AK突突，那樣的話，還真是要花不少錢。

　　猜想過後，謝赫顯然不會這麼無聊。他將周圍的人都送走之後，圈臉胡如脹開般笑著道：「雖然沒有壓中賭注，不過還是很高興能夠看到一場精彩的比賽。」

　　他說完又著重加了一句：「生平僅見。」是一句來自阿拉伯的諺語。

　　「謝謝。」黃宣不知道謝赫的目的是什麼。而實際上，他還在想著謝赫手腕上的藏寶圖。洛林剛才已經將之抹去了，卻不知穆罕默德先生回到家裡，看到隨身數十年的胎記沒有了，會是何種表情。

　　謝赫很快調整好了心情，一笑而道：「7000萬美金應該很快就會到黃先生的賬上。不過在此之前，我想請求黃先生一件事情。」

　　「哦？」聽到「請求」這個詞，黃宣有些異樣。

　　「雖然有些難以啟齒。」洛林的精準翻譯將謝赫的表情詮釋得極為準確，大酋長現在一定很想撓頭。他看著聽到7000萬美金仍然冷靜的黃宣，撇撇嘴，終於道：「我想問問，黃先生這樣的重型馬，還有多少匹？」

　　「你想要？」黃宣會意地道，「不過這些都是家族資產，我是不能隨便賣給你的。」

　　「不。」謝赫搖頭道，「為什麼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重型馬參賽？我是說，以黃先生的馬匹，應該會在平地賽馬中取得很好的成績。」

　　黃宣明白是自己會錯意了，於是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謝赫有種在歐佩克會議中的感覺，面對這種無處下口的問題時，他習慣性地整理了一下袖口，道：「我聽說黃先生需要一筆投資？」

　　這飄來飄去的話，讓黃宣確定，謝赫的確是有求於他。所以他眨眨眼睛，半真半假地道：「我需要一筆貸款，而不是投資。」

　　投資和貸款的區別很大。投資是有風險的，但回報理論上是無限的，例如google、阿里巴巴，都是回報過千倍的典型。而貸款則不同，貸款的利息有限，並在某種程度上置身於決策層之外。黃宣準備的藍光戰略十拿九穩，風險也許比國債還要低些，若是要尋投資，直接找索尼豈不是方便快捷。

　　謝赫心裡對黃宣的胃口做了個大致的評價，用決斷的語氣道：「我可以通過伊斯蘭銀行或者迪拜金融借貸給你10億美金的低息貸款。作為回報，我希望不會再見到類似閃電和粉紅兔這樣的重型馬出現在賽馬場上。」

　　黃宣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純血馬產業的發達依靠兩點：第一，純血馬的確是世界上最快的賽馬，並且優雅美麗，很多人都喜歡純血馬；第二，純血馬是一個有利潤的市場。

　　前者決定後者，後者推動前者。

　　作為一個有利潤的市場，純血馬的交易就如同是一場世界級的傳銷：一匹幼馬，如果它有一個世界級的父親和不錯的母親，在它一歲的時候，就能賣出百萬美金；等到兩歲的時候，這匹賽馬若是能在breezing中表現出色，它的價值就能上升到千萬美金；等到三歲的時候，這匹賽馬若是能夠獲得一個世界級的頭銜，再獲得數百萬美金的獎金，馬主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將之退役，然後每年坐收上千萬美金的配種費了。

　　而想要加入這個集合的人，第一件當然是買匹純血馬，或者去交配種費。

　　可是，這一切都是有一點在支撐——純血馬的速度、價格都是與其血統息息相關的：冠軍的兒子一定優秀，優秀的血統必然能夠帶來冠軍。

　　無疑，赤兔和飛電的出現，必然會打破這個神話。事實上，如果沒有黃宣作弊，同樣沒有神話級別的赤兔之前，神話是不會被戳破的。

　　謝赫是絕對不允許這個神話終結的。雖然現在只是有些終結的影子，但無論是作為「純血馬大傳銷組織」的頭目，還是一個純血馬的愛好者，酋長先生都不需要重型馬或者混血馬來打亂這個早已經規劃好的世界。

　　想到這裡，黃宣嗤地笑了一聲道：「穆罕默德先生難道不認為，在場的這麼多人，是很難守住秘密的？」

　　想明白了這個問題，其實最不希望打破這個神話的反倒是黃宣了。若是一個每年1000億美金的市場被顛覆，會有多少能頓的損失，黃宣簡直不敢想像。

　　謝赫很有禪味地指指天空道：「每天都可能有流星消逝，美國更是個流星頻發的國度。」

　　說起來，反而是穆罕默德讓黃宣放心下來，他投桃報李道：「那就40億美金吧，利息每年4.5％。」

　　謝赫瞪大了眼睛，鬍子一翹一翹，不敢相信黃宣真敢如此獅子大開口。諸如迪拜投資集團這樣的子集團控制的資金也不過六七十億美金，怎可能全部借給他？

　　黃宣知道穆罕默德先生是嫌多，他「哼」了一聲，道：「說起來，40億美金，10％的利息，一年也不4億美金，不過兩場賭局而已。如果您不願意，我自可以去帶飛電去肯塔基。」

　　這是威脅，但謝赫並不介意。在他的一生中，經歷的威脅多如牛毛，終究還是被一一化解。他此刻更關心黃宣的信譽道：「如何保證我們的協議有效？」

　　黃宣向四周看看，道：「如果有人借給我100億美金，你覺得我還會捨本求末，再去開一個新的馬場與達利競爭嗎？」

　　謝赫這下來了精神。作為一個資深政治家和成功的商人，他從來都不是個計較一城一地得失的人。何況，迪拜原本就是個錢多得用不完的「國度」，若非如此，它們也不用成立那許多的投資基金了。

　　穆罕默德饒有興致地問道：「你要100億美金做什麼？」

　　「開創一個全新的市場。」黃宣這時對謝赫大有好感，雖然他談秘密協議，但任何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總是會有所成就的，何況對方還是迪拜酋長。

　　眼看黃宣不會再說下去，穆罕默德也就不再追問，輕輕地點了點頭。

第一百七十七章 資本（2）

　　在諸如冷餐會這樣的場合，身份相通的先生們總會站在一起。哪怕沒有什麼可說的，也很少會有人孤獨地站在角落裡。

　　若是這樣的話，會讓主人感覺怠慢了你。

　　今天宴會的主人應當是達利馬場，大酋長為在場的嘉賓準備了雞尾酒、火腿腸和各種水果。主要的吃食是各種蔬菜沙拉——西紅柿色拉、酸黃瓜條、生菜、切得很碎的拌香，配合阿拉伯傳統美味「霍姆斯」醬、酸葡萄葉裹肉餡、炸魚丸子。還有一種切得十分薄細的生羊肉泥，以及各式各樣叫不出名目的菜類。

　　謝赫對這些食品情有獨鍾，黃宣則更喜歡停在烤架附近的「想我了嗎」和「烤爸爸」，其實就是烤厚肉和烤羊肉串。除了這些阿拉伯風味的東西以外，大多數的菜式都是以歐美人的口味為主，例如很正統的咖啡，切得很整齊的水果拼盤和點心。

　　謝赫彷彿已經徹底忘記了剛才的談判，用手抓起一根細羊肉條嚼著，嚥下去後道：「你準備怎麼開始你的100億美金公關？」

　　黃宣和經過自己身旁的人打了個招忽，雖然他實際並不認識這位先生。賽馬過後的熱力已經消退，但他卻彷彿和在場的每個人都熟識了，熱情的美國人很樂意與這個年輕騎師打上個招忽。

　　魯賓等人顯然處在最高端的圈子裡。除了這位美國前財政部長之外，美洲銀行的總裁邦克是曾經的貿易談判代表，杜邦全球副總裁特奈爾同樣是杜邦家族的要人，埃裡森是位200億富豪，克裡邁諾斯則管理著船王三分之一強的財產——總值逾200億美金。

　　除了這幾位先生以外，來自法國巴黎巴銀行的副總裁莫裡斯·勃朗肖也是一位歐洲要人。巴黎巴銀行資產在2000億美金左右，由於原本是一家實業銀行，故而與工業界聯繫密切。當黃宣聽到巴黎巴的名字時，眼前登時一亮。

　　埃裡森和克裡邁諾斯向黃宣招了招手。小黃同學先向旁邊看了看，朝著正品嚐各種沙拉的嘉拉迪亞笑笑，這才走了過去。

　　與年輕的先生們相比，位高權重的老傢伙們顯得很是嚴肅，或者說是矜持也沒問題。邦克只是向黃宣點點頭，特奈爾僅扯動了一下嘴角。黃宣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他從來沒有參加過這麼高級別的會面，哪怕只是在一次冷餐會上。

　　還是克裡邁諾斯打破了僵局，向周圍的人笑笑，道：「讓我們歡迎一下新的馬王誕生。」

　　眾人都要賣個面子給他，於是不情不願地鼓起了掌。旁邊不清楚的人，恍然以為黃宣被接納入了什麼機構。

　　黃宣沒有去看謝赫，而是衝著周圍來了個中國式抱拳，繞了一圈道：「諸位都是我的長輩，謝謝各位今天捧場，謝謝各位的提攜。」

　　這姿態擺得極低，但正好適合眾人對黃宣的定位，眾人臉色鬆動了起來。也可以說，是黃宣對自己的準確定位，讓自己有了說話的餘地。

　　隨意地聊了兩句，黃宣這才用右手拉住謝赫的手，道：「穆罕默德先生今天幫了我一個大忙……呃，不說這些，諸位都是時間金貴的主兒，我就直言不諱了，想趁著這個時間，請各位看個東西。」

　　翻譯這段話，洛林一定是費了些功夫，好在大家都還聽得明白。黃宣手一招，從位面空間裡拿出十幾頁紙，好像魔術一般地道：「這是我的一項小計劃書，想拿給幾位長輩看看，提個意見。」

　　如果是個中年人，在這裡耍魔術，是一定會被看做輕浮的。可是黃宣作為一個年輕人，這樣做卻讓現場的氣氛鬆泛。

　　紙上只有兩段話的計劃書——發展藍光光驅技術展望，幾乎全部都是各大研究機構的資料，沒有一句是黃宣說的；兩段結束，就是一排專利申請表。

　　藍光的核心技術專利都已經被索尼等註冊了個精光，但黃宣本就意不在此。在這一點上，他很是學習了日本人的手段。

　　作為「拿來主義」最盛行的過度，日本公司在專利申請上很有一套。在爭奪專利權方面，他們最常使用的手段就是註冊周邊。例如一個燈泡，燈泡的專利是已經被註冊走了的，他們就拚命地註冊無數個關於燈泡的周邊專利，小到螺絲釘的擺放位置，大到底座、燈罩、吊頂等等，用成百上千的專利包圍這個核心專利。等到燈泡的所有者想要獲利的時候，他會發現，任何應用到燈泡的技術，都可能觸及到對方的專利。

　　這個時候，日本人就會和顏悅色地進行談判。他們通常的要求是，雙方互相承認對方的專利，然後免收專利費。而依靠著提前進入市場和製造業的優勢，日本公司會在這個時候大肆佔領市場，然後開發新的專利技術——這些是在協議以外的，最後將原本的專利所有者逐走。

　　黃宣並沒有逐走索尼的打算，但要想賺到利潤，就一定要進入BD聯盟的核心。而催生BD最好的方法，就是降低盤片製造成本。

　　在這一年，藍光的盤片價格還在40美元左右，相對於它25G的容量，每G單價需要1.6美金，按照如今的匯率，就是13元人民幣。

　　而就許多機構的市場調查，除了片源豐富這一點以外，只有當藍光光盤每G價格在2元人民幣的時候，BD的普及時代才會來臨。而若是想要達到1000億美金的預期市場容量，索尼的估計是6年，每盤價格低於2美元，平均每G單價0.5元，從而將普通DVD從市場上徹底淘汰。

　　至於藍光光驅和播放器的價格，其實反而不是重點了。就像是微軟傾銷Xbox時候一樣，若是能夠將藍光技術普及開來，每賣一台BD，損100美金，還是索尼能夠承受的。

　　第一流的商人，依靠標準來賺錢。

　　洛林用5號字密密麻麻地羅列了至少近百項專利。而事實上，黃宣註冊的臨時專利已經超過1000大關，僅僅是藍光光盤上1mm厚的塗層，就擁有至少150項專利——這是藍光光盤最重要的技術，他幾乎將所有可能的塗層材質都考慮到了。或者說，是未來20年內，人們可能考慮到的材質。

　　實際上，黃宣也並未放棄設備的利潤。藍光二極管是他重點關注的對象，這是控制IC以外的關鍵部件，70項專利足以讓索尼沒有任何的慾望。

　　現在所要擔心的問題只是，不要張得口太大，逼迫大量的日本廠商跑去了HD一邊。若是那樣，就需要大筆的資金來獨立戰勝東芝。無論如何，黃宣也是不能容忍緩衝帶的大量損失。

　　一切都必須可控，這是黃宣的要求。

　　可以預見的利潤，在一群老頭的上空飄著星星。也許並不是很多人能從這張紙上看出那上百億的美金，但在場諸人顯然是少數人。魯賓輕輕地一笑，道：「這是一份禮物嗎？」他說著看看旁人，「您需要一筆投資？」

　　「是貸款。」黃宣著重強調道，「哦，我還有一點其他的事情，那麼，希望能夠得到各位的答覆。」

　　說罷，他就飄飄然地走向嘉拉迪亞。可以想見，這些能量驚人的先生們一定會試圖將自己查個底朝天，等到那個時候，他們就會想起謝赫對黃宣的幫助，而40億美金的低息貸款，將會帶給人們無限的遐想……

　　沒有誰真的能夠確定，迪拜集團為何願意帶給黃40億美金。當說得通的理由太多的時候，原因反而會被放在一旁，40億美金卻會成為一個標準。

　　……

　　卡爾頓賽場以外，克雷和他的手下們正坐在黑漆漆的保姆車中吹著咖啡。坐在廂車最外邊的是FBI在佛羅里達州的地區主管卡爾文，這是個長相粗獷的胖子。兩個人同是培訓時的同學，但卡爾文的年紀要比克雷大上一些。

　　布魯斯半瞇著眼睛，和他的同事們等待著。與CIA不同，聯邦調查局只有在美國國內執法的權力，因此他們足足等了黃宣兩個月，方才再次收到他的入境通知。

　　克雷下意識地揉揉自己的鼻樑——它已經和拳擊手的鼻子差不多了，這讓他又想起那恥辱的一天。或者說，是整個FBI恥辱的一天——他就是這樣對自己的上司說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資產（3）

　　下午的時候，又進行了兩場賽馬，但無論是馬匹的名氣還是比賽的精彩程度，都不能與之前的比賽相比，所以也是觀者寥寥。

　　謝赫倒也不很介意。這原本就是一次聚會性質的活動。迪拜的石油資源遠遠沒有沙特、伊朗等國豐富，按照現在的速度，最多20年就要用光，所以相比中東其他國家，穆罕默德更關注迪拜的主權財富基金。然而，與亞洲和歐洲不同，美國對各國的主權基金懷有很深的戒心，在過去的兩次收購行動中，迪拜最終都被迫將其再次賣掉。

　　解決這樣的問題，有一個很美國式的方法，就是遊說。

　　在華盛頓，大約有10萬人以遊說為生。他們中有的人是律師，有的則是退役的官員，更有很多交友廣泛的職業經理人。說服眾議員、參議員或者總統，就是他們的工作。

　　而今天的聚會，謝赫原本就是抱著這樣的目的。

　　不過，要想解決主權基金在美國的問題，還任重而道遠，可是黃宣手上的資料，卻讓他大有興趣。特別是在他的幕僚肯定了BD的前景之後，他就越發地精神了。

　　傍晚的時候，例行的舞會在三具篝火旁悄然開始。這是孩子們最高興的時候，各位受邀人也同樣笑容滿面，與家屬或朋友聚在一起。

　　黃宣蹲在一個小火盆旁，一邊自己烤雞翅，一邊和嘉拉迪亞小聲說著話。金髮大美女走起路來搖曳生姿，說起話來也是聲線起伏，好聽極了。說了一陣，黃宣將一根烤得金黃的雞翅遞給她，道：「剛才塗了蜂蜜和香料，這是我有生以來烤得最好的一根雞翅，給你嘗嘗。」

　　嘉拉迪亞的眸子如湖水般碧藍，被火光映得一團溫暖。她盈盈地從他手中接過雞翅，笑道：「你一共烤過多少根雞翅啊？」

　　黃宣笑而不語，只是讓她去嘗。這是洛林加強版的雞翅，總是要比純血黃氏系列好吃一些吧？

　　不去看黃宣的賊笑，嘉拉迪亞小心地用三根手指捏起鋼簽，將金黃的雞翅送到櫻唇邊，微露貝齒，細巧地咬下一塊，很是謹慎地嚼了起來。

　　黃宣也稍稍有些緊張。雖說洛林信誓旦旦，可是人的味覺這東西，從來都是古怪的。

　　嘉拉迪亞瞥了黃宣一眼，又撕下一條嚼吃了起來，有些不相信地問道：「真地是你烤的？」

　　「你不都看見是我烤的了？」黃宣故意翻動著手上的鐵簽，「好吃吧？」

　　「給你留一點吧。」嘉拉迪亞俏臉微紅，取出手帕輕輕地擦了擦嘴，就準備動手撕下來個翅尖給黃宣。

　　「我喜歡吃翅中。」黃宣嗚嗚地搖頭，瞅了希臘女郎一眼。露在裙子外的小腿嫩白光滑，幾乎可以反射篝火的顏色一般。

　　篝火的掩映下，嘉拉迪亞的五官線條清晰得驚心動魄，宛如剛剛削出了輪廓的大理石雕像。秀目深深地嵌在黑黑的睫毛下。面頰升起了紅暈，也不知是被火盆燒的，還是羞澀了起來。翅中恰巧就是她剛剛咬過的位置，見黃宣伸著頭就要過來叼，她一著急就想推出去。

　　黃宣自不會讓她如願。就算沒有洛林幫忙，注射過各種疫苗的身體也是素質出色，稍稍右傾了一些，就將軟綿綿的手臂給夾在了腋下，再用剩下的一隻手摟住小蠻腰，大嘴就向下咬了過去。小水仙這時候哪能躲得過去，咯咯地就把頭藏了起來，如同一隻走錯地方的鸕茲。

　　小小地咬了一塊雞翅，黃宣長著脖子嚥了下去，就又去尋那紅唇。在場的情侶總是不少，山姆大叔的家人又天性開放，忽救無果下，終究是讓黃宣如願了。

　　鬧了一陣，嘉拉迪亞有些喘不過氣來，半躺著靠在黃宣身上，用小手輕輕地捶他一下，道：「還說是你烤得最好的一隻，肯定是給不少女孩子練過手的。」

　　黃宣心叫冤枉。洛林以前是前進基地，現在沒活幹了，被自己巴巴地使喚過來，哪裡有機會給人烤肉吃？至於黃氏原創的烤雞翅，那通常都只能當花肥了。

　　又說了兩句，黃宣不經意說起了自己的BD計劃，卻沒想到嘉拉迪亞對此也頗為熟悉。或者說，是她對資本運營更為熟悉。這讓黃宣不由得升起了讓她參與進來的想法。

　　看看已經走得遠遠的保鏢，黃宣斟酌一二，推推嘉拉迪亞，道：「和你說正事，有沒有興趣投資加入我的藍光計劃啊？」

　　即便是按照DVD市場的現有容量來估計，如果能在短時間內將DVD逐出市場，這也是一塊600億美金的大蛋糕。黃宣從來沒有要求洛林去查過嘉拉迪亞的家世，一方面是沒有機會，其二，大約也有些男生的小情懷在裡邊。不過，看她平時的日用、禮儀，身邊的從人，還有克裡邁諾斯這位叔叔，想來也是能出得起資本的。何況，資本量總是可以談的。

　　出乎黃宣意料之外，嘉拉迪亞斷然搖頭，只是道：「我也不熟悉這些。」

　　這讓黃宣有些不太理解，至少幾十億美金的利潤，就這樣簡單地放棄了？

　　小水仙卻似一無所覺地拍拍小黃同學的臉，道：「我們去跳舞吧，不談這些了。」

　　黃宣只好放下心頭的想法。

　　篝火晚會的高潮很快在鄉村音樂的伴奏下來到了。黃宣跳了一會兒，就覺得累了，看著嘉拉迪亞顯示著動人的舞姿，站在旁邊拍著手。

　　「黃先生？」有人在黃宣耳邊道。

　　黃宣再回頭看去，正是魯賓。

　　從近處看，魯賓先生的肚子尚在許可範圍以內，大概相當於中國的副處級標準。他用一隻手帕擦著汗，道：「我們去外面聊聊？這裡人太多了。」

　　全場大約近千人的樣子，擠在一起的確熱了一些。黃宣依言向外走去，順便幫魯賓開開道。

　　在聚會裡用保鏢的話，會讓自己顯得很滑稽。

　　走到篝火堆的邊緣，趁著朦朦朧朧的火光，黃宣尋了兩杯酒，將其中之一遞給魯賓，道：「聽說您也喜歡鄉村音樂？」

　　「都還好吧。」魯賓並不準備和黃宣繞圈子。他已經和這個少年見過3次面了，花旗也和他打了很久的交道，以他的眼光看來，小看這樣的年輕人，不應當是一個謹慎的銀行家應該做的事情。

　　所以，魯賓只是就現場的音樂說了兩句，就將酒交到左手，單刀直入地道：「黃先生需要多少資金？」

　　「不算穆罕默德先生的話，至少還要100億美金。」

　　實際上，謝赫的錢，黃宣根本沒有拿到手。但那又有什麼關係？這種兩人協議，007也是查不出來的。

　　上百億美金，就是花旗，也是不可能拿出來的。魯賓只是沉默了一下，就笑了兩聲，道：「黃先生是準備以和信實業的名義生產BD，還是另成立一個公司？」

　　「當然是另行成立一個公司。」

　　兩個人都沒有去考慮索尼的問題。對於一個以利潤為連接體的聯盟，如果真的有上百億美金的資本推動，拒絕是完全不可能的。甚至於，索尼本身也不會投入這麼多錢，因為對市場的認識不同。

　　類似的，魯賓也不會去問如何打敗HD。在他看來，BD不需要打敗HD，只要黃宣手上的技術屬實，那根本就不是問題。

　　慢吞吞地喝了口酒，魯賓在口中品了一下，方才道：「如果黃先生需要的話，花旗可以為您的新公司發行一批債券。」

　　黃宣眼睛亮了起來。

　　公司債券，是由金融機構幫助發行的一種面向社會特定群體的借款憑證。就像是輝瑞公司所做的那樣，如果某家公司需要大筆的資金，又不能或不願上市圈錢，就可以嘗試發行債券。當然，發行是一回事，認購又是另一回事。

　　越小的公司，它的債券價格就要越低，回報率就要越高，即便是炒作概念等等，也會遠遠高於外國政府債券的利息。而後者，也並不是總能很方便地賣掉。

　　例如高盛當年為俄羅斯政府發行債券，十幾億美金，賣了好幾個月，堪堪賣掉，就賺了好幾千萬，還被華爾街的分析家交口稱讚，而俄政府也同樣是相當高興。

　　由此可見，債券並不是什麼生錢的把戲。至於出售上百億美金的債券，除了政府，以公司為目標，幾乎是不可能的。

　　不過，既然是花旗提出的，黃宣當然抱著學習的態度，道：「花旗能夠幫助新公司賣掉上百億美金的債券？」

第一百七十九章 資本（4）

　　說起來，上百億美金的債券，就是中國政府，也是不容易募集到的。在財政赤字較少的年份，中國的國債發行量大約只有1000億元人民幣的樣子，以當年的對美匯率來計算，也不過剛剛百億美元。

　　而在發行數較多的年度，也就是6000億元人民幣的樣子，這通常要分成數期甚至數十期來發行，每次的債券總額絕不會超過100億美金。

　　至於風險更大的俄羅斯、墨西哥債券等更不必說。而作為公司債券，即便是可口可樂、通用電氣，也是很少會有出售百億債券的奢望。

　　輝瑞每年營業收入數百億美金，發行的債券還力有未逮，更無論黃宣組建的新公司。不過，這也並不是絕對的事情。很多時候，是否能將債券賣掉，是發行公司的事情。比如高盛，就是華爾街有名的債券運作大鱷。

　　所以，當魯賓提出能夠幫助銷售100億美金債券的時候，黃宣也並認為是絕不可能的。

　　當然，可能的幾率實在是有些低了。

　　魯賓笑呵呵地喝了口酒，就將之放在了餐桌上，用餐布擦擦手，道：「債券利息9.5％，另外，花旗要收總額5％的費用。」

　　5％就是5億美金，再加上利息，第一年就要掏15億美金，如果5年後還賬，就要多還一半。這錢也太好賺了一些。

　　黃宣懷疑地看著魯賓。15億美金差不多是他資產的一半，而第一年的回報率很有可能無法達到這個水平，如此他自然也無力償還利息。這讓他有些不能相信地問道：「花旗就不擔心我還不起？」

　　魯賓笑著將餐布丟在桌上，道：「你的專利要放在花旗的保險箱中做抵押。」

　　換句話說，他認為黃宣手上的BD專利至少價值70億美金。

　　若是6年後，這自是理所當然的。畢竟這些專利技術囊括了BD一半的利潤所在，更是未來20年的技術綜合。其中例如塗層等專利技術，更是可以用在其他工業方面的。可是，現在將之估價成70億美金，還是很有冒險精神的。這已經足以收購一家跨國公司的決定性股份了。

　　如果是讓黃宣自己估價，其實也不過二三十億美金而已。專利只能是專利而已，特別是在一個標準尚未進入普及的時候，專利的價格就要大打折扣。若是按照索尼的預估，以6年以後為BD的普及期，那時70億美金的利息都要40億了，再怎麼增值，也是沒有意思的。

　　黃宣看不明白魯賓的想法，就像是魯賓看不清黃宣如何得到這些專利一樣。不過，在美國人眼裡，中國人的神秘彷彿是與生俱來的。甚至在中央情報局內，很多人也會弄不明白，中國的官商和國企的區別。

　　作為黃家的一員，黃宣當然是有官商的本錢的。實際上，黃宣在他的美國之行前，根本就沒有考慮這些BD技術的來源問題。無論是四方集團還是某某研究所，都可以成為完美地解決方案，但黃宣有意沒有如此去做。

　　一層迷霧，再加上一點點距離，對於美國企業的誘惑力反而會加大。

　　或者說，美國人對於中國的某些紅頂企業，其實也是抱著萬分羨慕的態度。就像是今天的中國人，說起南非的鑽石礦，說起沙特的油井，流著口水的情形一般。

　　魯賓看起來有些餓了，這個快要70歲的老頭仍然保持著旺盛的精力和食慾，他吃了兩塊小紅腸，又喝了一口佐餐酒，笑道：「黃先生考慮得怎麼樣了？」

　　黃宣端起酒杯，隔著杯子看著放大的篝火，等了很久，才道：「15億美金，我是付不出來的。」

　　「你可以拿到95億美金的現金，利息可以從半年以後再開始支付，以後每月支付8000萬美金。當然，在這筆錢沒有使用之前，是要放在花旗的。」

　　這是個極端利它的條款，但重點在於花旗可以提供這麼多的錢，黃宣還真的想不起，還有哪個金融機構敢誇下這麼大的海口。

　　只要點點頭，謝赫手中40億美金也就可以拿到手了。黃宣稍稍心動了一下，然後就靜下心來，搓著杯沿，道：「的確很誘人，不過我是拿不起這筆錢了。」

　　魯賓不易察覺地掃了黃宣一眼，心裡頗為驚訝。還是個看起來傻乎乎的少年人，卻很是能耐得住性子。其實別說是個年輕人了，就是個久經商場的先生，聽到100億美金的債券，這個時候也應該有些暈頭轉向昂了吧？想想看，只要點點頭，就能立刻成為百億資產的運作人，這樣的誘惑，還真是不小。

　　不過他卻估量錯了黃宣，比起大多數一輩子也不可能管理到100億美金的人，小黃同學的心態自然不同。他給自己做了個簡裝版的三明治，咬了下去，一邊咀嚼，一邊思考著。

　　即便是在黃家內部，黃宣受到的商業教育也是最多的。張馨儀從小就帶著黃宣在公司內穿行，那時候的四方集團還只是個小公司而已。這麼多年過去了，當黃家大多數子弟都專注於如何依靠勾心鬥角，從黃氏基金中多剝出來些利益的時候，四方集團儼然成了新的旗艦。

　　張馨儀從小就注意培養黃宣在數字、經濟以及商業方面的敏感。在她看來，如無意外，當黃宣繼承家業的時候，他已經完全不需要知道一家工廠應該如何生產、一次貿易應該如何進行這樣的問題。一個資產過10億美金的集團，其最高層關注的對象，應該是諸如把錢交給誰來運作，或者在哪個方面來運作這樣的問題。

　　就這一方面而言，黃宣學得還算不錯，與他的在校成績成反比。

　　魯賓緊盯著黃宣，而後者則似全然不知的樣子，將酒杯放在嘴邊，卻沒有一點酒水沾唇，看上去，就像是呆住了一樣。

　　黃宣腦子裡瘋狂地轉動著。

　　誰能付得起100億美金？

　　索尼不行，東芝自然也不行。而以三菱為首的日本財團？他們和花旗的關係可很是微妙，至少還沒有幫助花旗賺到5億美金的興趣。

　　好萊塢的片源商？黃宣否定地眨眨眼睛。華納也拿不出100億美金的現金，換股還差不多。他隨意地環視一周，猛然看見美洲銀行的總裁邦克就站在視線外圈，注視著這裡。

　　是金融機構？黃宣抬頭看向魯賓。只有各大金融機構，才會樂意買下上百億美金的債券，因為對於他們而言，具有抵押性質的債券風險並不很高，而收益率顯然很讓人滿意，並且適合炒作。

　　想到這裡，黃宣眼神灼灼地看著魯賓，道：「部長先生，兩邊賺錢，可不是一家世界級金融機構的作風。」

　　魯賓正要去叉一塊燒製的紅肉，聽見黃宣的話，一下子就插偏了。他勉強笑笑道：「黃先生怎麼會這樣說呢？」

　　「魯賓先生，我和麥利威瑟先生熟識，不經意地想到這樣一種可能：如果市場上，某家用於套利的對沖基金，利用財務槓桿，購買了我的債券，可實際上，他只花需要10億甚至5億美金的保證金，就能從銀行拿到這些債券。然後，就可以將之放在市場上，或者存在保險箱中……」

　　黃宣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接下來的內容，一定是花旗不願意聽到的。如果魯賓真的這樣做，花旗就等於什麼都不用做，除了提供了財務槓桿——這幾乎是日常性質的——甚至連一點風險都不用去冒，就賺到了5億美金。至於利息，誰持有這些債券，誰拿走利息就行了。這根本不能算是發行債券。

　　魯賓的臉色登時難看了起來，咳嗽了兩聲道：「這是違規的。」

　　「當然。」黃宣用很重很慢的語氣道。

　　「我想，我們之間可能有些誤會。」魯賓有些口吃不清地說道。

　　黃宣也不相逼，他知道自己的年紀總是會讓有些人覺得有機可乘。而對於這位美國財長本身，他是沒有惡感的，所以只是笑笑道：「我還是需要一筆貸款的，希望花旗能認真考慮一番。」

　　說罷，他就從餐桌後邊繞了出去。

　　魯賓強笑著將黃宣送走，洛林這時低聲道：「我剛才主動掃瞄了全場，也許有些東西你會覺得有趣。」

　　「哦？」

　　「巴黎巴銀行的副總裁莫裡斯·勃朗肖向國內確認，決定貸給4億美金。當然，需要抵押。」

　　「他在哪裡？現在。」

　　「就在美洲銀行的總裁邦克身邊。」洛林索性打開能量屏，將實時信息顯示給黃宣，這樣其他人也看不到。

　　「邦克身邊的是誰？」黃宣奇怪地問道。能和兩位銀行總裁站在一起的，應當也是位有名有姓的人物。

　　洛林很快道：「渣打集團全球個人銀行業務集團執行總裁麥克·迪諾馬。需要更多的資料嗎？」

　　「不用，晾涼他們再說。」

第一百八十章 資本（5）

　　讓洛林幫自己烤了一根玉米，黃宣一邊剝著焦黃的顆粒吃著，一邊觀察著周圍的人。

　　渣打的個人銀行業務集團總裁應當是下午才來的。而能夠如此快捷地收到消息，不僅僅是渣打的名聲使然，這位麥克·迪諾馬先生應該與在場的某位先生關係良好。

　　埃裡森脾氣很好，略微有些不善言談，但卻和在場許多人都熟識。硅谷發家的資本家與各大銀行關係都很密切，一方面銀行從中賺到了很多錢，另一方面，這些硅谷的技術股也得到了許多賴以生存的資本投入。

　　謝赫明顯更熟悉佛羅里達州的政客們。作為迪拜酋長，在擴大迪拜影響力方面，穆罕默德不遺餘力。他建設了世界島、七星級飯店；他的達利馬場讓上千萬的美國人認識了迪拜；他與美國總統親熱交談。但在美國商界，他的影響力遠遠不夠。從魯賓對他的態度就可以看出，即便這位美國前財長還有從政的打算，但還是和謝赫保持著謹慎的距離。至少，魯賓就不會與謝赫單獨交談，而他卻和黃宣這樣做了。

　　篝火已經燃燒了一半，讓整個舞會的光線都暗了下來。卡爾頓馬場的工作人員在宴會最外圈掛上了些昏暗的紅燈，朦朦朧朧中，彷彿可以看到許多秘密交易。

　　波士頓財團的先生們在和邦克交談，站在最中心的是位將近60歲的男性，而安德魯等人則只是湊在一旁聽著而已。

　　波士頓財團、美洲銀行，這讓黃宣產生了些很有趣的聯想。

　　很早以前，美洲銀行就是加利福尼亞財團的金融核心。由意大利銀行和加利福尼亞美洲銀行合併，同時改名全美國民信託儲蓄銀行，一度是美國最大的商業銀行。但是，在20世紀最後十多年中，美洲銀行的表決權逐漸為摩根財團和第一花旗銀行財團所控制——這意味著，加利福尼亞財團想要依靠美洲銀行融資，同樣需要摩根財團和花旗財團點頭。

　　當然，也可以做出這樣的理解，即：加利福尼亞財團本身的實力在降低，但與摩根財團和第一花旗這樣的東部財團的關係，卻在逐漸緊密。

　　要說波士頓財團想要從美洲銀行借錢，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他們早就在依靠東部的金融資本了。不過，黃宣卻很是玩味地想起了魯賓。

　　花旗銀行等於間接控制著美洲銀行。而波士頓財團想要金融支持，完全可以直接去50米外和魯賓談。在這樣的場合與邦克站在一起，卻讓人很容易想到加利福尼亞財團，後者目前還是美洲銀行的大股東之一。

　　兩個財團都缺少金融資本，都是工礦業為主的財團，如果真的聯合，似乎很難帶來優勢互補。除非，有新的財團支持。

　　第一花旗？黃宣為自己的大膽都嚇了一跳。若是這三個財團聯合在了一起，即便是摩根財團也要退避三舍吧？不過，財團之間豈是如此容易結合的？那牽扯到以千億美金計的股本利益。

　　就在此時，洛林用很是機械的聲音道：「我找到了一些你會感興趣的東西，是否要看看呢？」

　　「說來聽聽。」黃宣下意識地喝著酒。他很少這樣認真地想過東西，但一旦想下去，就難以抑制了。

　　「波士頓財團出資30億美金，收購洛克希德公司18％的股份。」

　　洛克希德是加利福尼亞財團的傳統控股公司。但這些年，這個曾經生產了F16、F104、F117和企業號航天飛機的老牌軍火商，已經逐漸被東部財團所控制。於是一個很自然的問題冒了出來，黃宣瞄著魯賓，壓著嗓子問道：「誰賣給波士頓財團這些股份？」

　　「一個華爾街的投資公司，叫EC。」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

　　「誰賣給了EC？」

　　「需要我查下去嗎？」

　　洛林當然不可能將所有地信息無限搜索下去，那會浪費太多的資源，而每天的信息又是如此之多。

　　「嗯。」

　　黃宣點點頭。這時候，作為主人的謝赫走了過來，輕輕地和黃宣一碰杯，道：「沒有美人相伴，你的興致不高啊。」

　　謝赫身邊很少帶翻譯，不過總是有個身材矮小的保鏢跟著，臉上看不出彪悍，但指骨粗大，皮膚粗糙，看起來像是練過的。

　　黃宣瞅了他一眼，掰下半個玉米，遞給他道：「我烤的，嘗嘗？」

　　阿拉伯人傾向於吃烤制和炸制的實物，黃宣手上的玉米賣相還算不錯，穆罕默德笑了笑，接了過來，道：「黃先生，如果你對我最先提出的建議有興趣的話，也許我們還可以繼續談下去。」

　　那就是10億美元的貸款了。黃宣搖頭笑道：「你覺得我拿不到100億美金？」

　　「顯然你拒絕了魯賓的債券發行的建議。」穆罕默德也笑了起來。

　　誰能知道這樣的宴會中，消息為何會傳得如此之快，傳得讓人不明所以。

　　黃宣看著自己手上的玉米，道：「從一家銀行貸到100億美金，我一定會成為明天的華爾街日報頭版。」

　　「哦。」穆罕默德明白他的意思，但卻只是隨性聊著。黃宣將自己手上的玉米又掰下來一半，遞給謝赫身邊的壯碩保鏢，對方用很生疏的英語說了「謝謝」，但沒有拿。

　　黃宣將之放在餐桌的乾淨碟子上，推給對方，然後就聊起了賽馬。他的問題都很初級，但卻引起了穆罕默德的談興。

　　大約又過了10分鐘的樣子，巴黎巴的總裁勃朗肖最先忍不住，和身邊的人道了一聲「抱歉」，走了過來。

　　謝赫自然是認識他的，但並不是熟識。勃朗肖只是和他淡淡地打了個招忽，就將臉轉向黃宣，道：「黃先生，聽說您在尋求貸款？」

第一百八十一章 資本（6）

　　黃宣先是笑看了穆罕默德一眼，很有些少年人的「特色」，然後用頗為標準的倫敦音對勃朗肖道：「我的確需要一筆較大的貸款，您代表的應當是巴黎巴銀行吧？」

　　勃朗肖同樣驚訝於黃宣的消息靈通，不過，在銀行家的圈子裡，靈通人士就等同於強力人士。他正容道：「剛才忘記了自我介紹，我是巴黎巴銀行的副總裁莫裡斯·勃朗肖。」

　　「勃朗肖先生你好。」黃宣和他握了握手。他不會法語，只能用英語來回答。話說一個人只要懂得三種語言，就能在世界單身旅遊了：英語、法語，俄語或者西班牙語。以目前的狀態來看，黃宣的語言關還不算通過。

　　勃朗肖沒有太多的猶豫和客套，實際上，他與黃宣也沒有什麼客套的，兩個人年紀差得太多，巴黎巴銀行與黃家也幾乎沒有交集。

　　不過，鯊魚游向血腥和蒼蠅飛向廁所，與客套是沒有關係的。勃朗肖將他的眼鏡扶正，道：「黃先生，如果您能夠接受8.6％的利息並提交足夠的抵押的話，巴黎巴銀行能夠貸給你3.5億美金。」

　　8.6個百分點遠高於世界平均貸款利率，美國對內的固定抵押貸款利率通常在6％左右，美國2期國債收益率經常性在4.5％左右浮動，倫敦銀行同業拆借利率也常常保持在5.5％以下。因此，勃朗肖提出的利率，是允許黃宣討價還價的。

　　不過3.5億美元和抵押貸款，反而是黃宣不能承受的。因為他的總資產根本沒有100億美元這麼多，如果所有銀行都要求抵押貸款的話，他最多只能貸到20億美元。

　　故此，黃宣保持著微笑，拿過兩個杯子，將之併攏放在勃朗肖面前，道：「4億美金的借貸，7.5的利率。如果只交付1億美金的抵押品的話，就8.6％。」

　　對4億美金而言，一個百分點，一年就是400萬美金，黃宣等於是每年多出將近1000萬美金來貸他的4億美金。這由不得勃朗肖不心動。但25％的抵押品，對於一家商業銀行而言，風險顯然太大了。

　　黃宣又拿過一個杯子，放在剛才的兩個杯子旁，道：「我可以將這筆錢放在巴黎巴銀行，甚至可以由巴黎巴銀行方面派駐代表到我的工廠。除了沒有經營權之外，你們可以有幾乎完整的監督權。」

　　勃朗肖沉吟了起來，這時候卻有個熟悉的聲音道：「黃先生。」

　　是奧布裡的聲音。顯然，魯賓希望有個熟人來談這筆交易。

　　這讓黃宣笑得更加暢快了起來。

　　淡淡地和奧布裡聊了兩句，渣打銀行麥克·迪諾馬也按捺不住，走了過來。

　　6個小時，已經足夠讓在場的金融資本家們弄明白黃宣手上的專利的價值了。僅僅是在美國專利局中的資料，甚至都可以將索尼踢出局外。想到有可能獨享1000億美金的蛋糕，還有哪個銀行能夠忍耐得住？

　　任何一個有足夠商業經驗的專家，都能確鑿地指出，只要2美元的藍光光碟能夠出現在市場上——假如製造商願意承擔這種低利潤的話——DVD就會在一年內被逐出市場。

　　想想看，DVD聯盟的食槽就要露出來了，誰不想去拱上一下？

　　在洛林地資料幫助下，黃宣游刃有餘地和諸人交談著。在旁人看來，的確是言笑甚歡的樣子。

　　魯賓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其實更想要投資，而不是貸款。假如這種設想能夠成立，那麼100億美元，完全足以成為未來BD世界的掌權者。至於已經為此花掉了幾十億美金的索尼，誰理會它呢？

　　然而，黃宣明顯不像是個好□弄的孩子。

　　一點點錯誤，讓魯賓不好再與黃宣直接交談了。

　　此刻，圍在黃宣身邊的，有美洲銀行的邦克、渣打銀行的迪諾馬、花旗銀行的奧布裡、巴黎巴銀行的勃朗肖。四家銀行，有兩家美資、一家英資和一家法資，如果再算上已經談妥的瑞士聯合銀行，黃宣手上就能得到5個銀行的借貸。這種金融資本的彙集能力，足以讓他在中國登頂。

　　自然，黃宣的目標不僅僅是在中國而已。

　　在將錢借給黃宣這方面，其實4家銀行都沒有問題了。現在的主要矛盾在於，黃宣只有30億美金的資產，其中的一半還是已經抵押或者不能用於抵押的部分。那麼用15億美元借貸100億美金，對於銀行方面而言，風險就太大了。

　　於是，銀行家們想當然地認為，黃宣應該尋找新的融資渠道，也就是說，接受其中一家或數家銀行的風險投資，從而增加新公司的資產，並將之用於借貸抵押。

　　而每個銀行，自然都想成為這筆風險資金的投放銀行。

　　只要想想google的1000倍回報，就讓人熱血沸騰。

　　黃宣當然不會將蛋糕上的奶油丟給銀行，他笑吟吟地看著4個人吵得不可開交，看著總裁們像小職員一般與奧布裡揮舞手臂，看著舞池中的先生們驚訝地看向這邊，他只是笑而不語。

　　大約半個小時，4家銀行還是沒能達成最基本的協議。花旗自認天下第一，但奧布裡的籌碼太少了，他需要時不時地請示魯賓。剩下三家銀行也是世界級的，要讓其中之一吃肉，另外三家喝湯，1個月時間也不夠他們吵的。

　　黃宣遠遠地看見埃裡森，於是笑笑道：「抱歉，我先過去一下，各位先聊吧。」

　　四位先生繼續討論著。黃宣穿過人群，走到埃裡森旁邊，笑道：「勞倫斯，一個人不是很無聊？」

　　「我在品酒，很不錯的兩年期波爾多。」埃裡森舉了舉杯子，說著拉過旁邊的一個人，「給你介紹一位朋友。我在斯坦福大學認識的年輕人，現在是甲骨文的技術總監，陶有林。」

　　對方是一位華裔工程師，這讓黃宣有些驚訝。華裔研究員在美國很多，但能夠做到技術總監這樣職位的人，卻很少。

　　陶有林留著一頭很精神的短髮，看起來應該精心打理過，顴骨稍高，但眼神很專注的樣子，大約剛40歲的樣子，一身登喜路的夏裝，儼然重裝成功人士。

　　黃宣和他握握手，自我介紹了一下，道：「黃宣。很高興能夠在異國他鄉見到華人，呃，你是中國人嗎？」

　　「當然。」陶有林看了一眼埃裡森，笑道，「我是自學的數據庫，後來加入的甲骨文。」

　　這樣說，大半是公司被甲骨文收購了吧？這也是甲骨文和微軟一類的龐然大物常常幹的事情，否則以他的年紀和國籍，要想在甲骨文爭得一席之地，難度不亞於競選總統。

　　黃宣接過埃裡森倒給自己的一杯紅酒，搖頭道：「今天已經喝了兩杯酒了，不能再喝了。」

　　埃裡森自不會相迫，而是掃了一眼遠處的銀行家們，笑道：「黃先生受歡迎得讓人嫉妒啊。」

　　「埃裡森先生當然也可以。」黃宣又用了他的姓，一笑而道。

　　兩個人對視著笑了起來。

　　其實，雙方都知道對方需求什麼，但誰都不願最先說話。這時候陶有林插言道：「黃先生，我們仔細地評價過了您的數據庫系統，如果您願意賣給我們完整的內容，價錢還是可以商量的。」

　　「包括密碼程序？」

　　黃宣輕輕的一句話，讓埃裡森險些將杯子丟在地上。

　　密碼一號和密碼二號在信業公司的手上賣得並不好。原因很簡單，信業公司的主要服務對象是中小企業，而從洛林手上得來的密碼程序稍稍有些超前了，因此，其密碼程序在考慮計算機性能的問題時，顯然也超前了許多。

　　好在無論是密碼一號，還是密碼二號，都是由密碼程序本身來進行保密的。因此，只要降低保密級別，就可以使用在普通的服務器系統中。

　　很容易想到，這樣做的結果就是，一份原本是未來50年的密碼程序，其保密能力，特別是抗暴力解密的能力，與常用密碼程序別無二致。

　　這讓信業公司本身也很苦惱。但是，他們手頭的密碼程序沒有名氣，本身實力有限，再加上中國國內目前對於高級別的密碼程序並無旺盛的需求，更少有高等級的服務器。這樣的結果，自然會讓余立業也很無奈，偶爾說起來，也只能對黃宣說抱歉了。

　　不過，當甲骨文公司費盡心思，甚至租用IBM的超級計算機也未能拆開那份數據庫系統的外殼時，甲骨文公司猛然發現，這兩樣東西，都是同樣的值錢。

　　他們有的是資本，向諸如世界500強這樣的客戶，演示如此強大而有必要的密碼程式。前提是，將之買下來。

　　然而，沒等他們開始套話，黃宣就將他們的想法先說了出來。

　　監守者閣下可還記得他們呢。

第一百八十二章 資本（7）

　　黃宣的直言不諱讓埃裡森稍稍有些尷尬，但他畢竟也是快要成精的人了，揉了揉眉毛，就笑了起來，道：「黃先生的確是看得清楚，呵呵。」

　　小黃同學只是笑而不語。不注意的人，還以為是正在學習社交禮儀的世家子弟。

　　埃裡森看了陶有林一眼，笑道：「這位是我的合夥人，具體的內容，讓他來說。」

　　在「併購熱潮」那幾年，甲骨文收購了數家資產過10億美金的公司，以及無數的中小企業。而最後留在甲骨文中的人，也只能是少數。

　　陶有林信心滿滿地從包裡拿出一份策劃書，交給黃宣道：「我們按照您曾經的提案進行了修改。由於您的密碼程序目前屬於信業公司，但專利技術屬於您，所以，我們的想法是，併購信業公司，並將密碼業務從中剝離，成立一個新的部門。當然，新的數據庫將合併於甲骨文的核心業務中。」

　　黃宣不置可否地「哦」了一聲。

　　陶有林也不焦急，他繼續道：「對信業公司的併購價格是8000萬美金，它將被整合在甲骨文中國分公司中。此外，我們可以再用3億美金收購您手上的密碼專利，4.5億美金收購您的數據庫專利。」

　　洛林迅速計算後，道：「這是甲骨文自己開發類似技術的成本。」

　　黃宣瞭然，於是放下酒杯，對兩人道：「即便你們自己開發類似的技術，不考慮繞過專利的麻煩，僅僅是研發投入，也應該有這麼多了吧？」他笑得好像一隻逮住了蒼蠅的青蛙，「甲骨文多長時間能開發出類似的程序？多久能將之做成可以銷售的軟件？如果我將這些東西賣給微軟，你們要花多少錢、多長時間才能搶回市場？要是再也搶不回來呢？」

　　一連幾個問句，讓埃裡森也無法回答。黃宣這才笑容滿面地道：「我不會想要這裡所有的利潤，但分薄給我一半，不算貪吧？」

　　陶有林看了埃裡森一眼，合上策劃書，堅持道：「黃先生，8.3億美金，再加上您在信業的股份，這筆錢已經很不少了。」

　　「那再加上我在中國的關係呢？」黃宣保持著笑容，卻讓埃裡森的感覺很不好。

　　甲骨文併購信業公司，與其說是為了密碼程序，不如說是為了打開中國市場。就像是余立業選擇黃宣作為盟友一樣，埃裡森顯然也看上了黃家的力量。若非如此，僅僅是黃宣手上的密碼三號，在短時間內也就夠用了。

　　黃宣並不介意出售政治資源給甲骨文，但關鍵是，不能廉價出售。

　　埃裡森終於笑了起來，拍拍陶有林的肩膀，對黃宣道：「你的價格呢？」

　　「信業公司1.5億美金。這是一家上市公司，對你們同樣大有用處。三個密碼的專利作價8億美金。已經完成的這份數據庫3億美金，再加所有涉及專利，作價12億美金。一共是24.5億美金。」黃宣將價格直接提高了3倍。

　　就商業併購方面，甲骨文遠比微軟來得大氣。後者常常喜歡自己重新做一份，而前者，往往喜歡收購成熟的技術。這可能也與兩家公司面對的市場不同有關係。所以，24.5億完全在甲骨文可以接受的範圍區間內——在過去五年裡，他們已經花了至少500億美金用於併購其他公司了。

　　埃裡森和陶有林對視一眼，苦笑道：「黃先生，甲骨文資產的確豐厚，但也不足以拿出這麼多的現金來。」

　　這可以理解為地主家也沒有餘糧的英文版。黃宣其實根本就不想要現金，他瞇著眼睛一笑，道：「那就給股票吧。」

　　埃裡森反應極快，眼睛向銀行團那邊瞄去，拍拍額頭，道：「你不會早就想到了吧？」

　　黃宣也頗為得意，嘿嘿一笑，道：「一步步來吧。」

　　這一笑，卻讓原本準備討價還價的埃裡森痛快了起來，他伸出右手與黃宣一握，就道：「OK。」

　　他顯是與董事會商議過的，這價格也在底線以上。又或者，他想在黃宣身上壓上一注。

　　與那些膚淺的商人不同，埃裡森並沒有要求更多的承諾，就只是很簡單地道：「24.5億美金甲骨文股票，我們先簽意向書。」

　　黃宣隨意地看了兩眼，就簽上了大名，自有洛林為他注意法律問題。可在埃裡森看來，這種信任的態度讓人佩服，他一邊簽上自己的名字，一邊用鄭重的語氣道：「黃先生是個真正的生意人。」

　　「中國的生意人，都是講究握手成交的。」黃宣小小地為中國宣揚了一下，就將筆插回了衣兜。

　　埃裡森聞言，再次與黃宣正式握手，道：「成交。」

　　「成交。」

　　三個人都哈哈地笑了起來。埃裡森滿面春風地指指陶有林道：「陶先生將作為甲骨文的談判代表，和未來的大中國區總裁，希望大家合作愉快。」

　　黃宣望了一眼陶有林，也有些讚歎。公司技術總監比地區總裁還應該高上半級，何況中國區尚在開發之中，能夠做出這樣決定的人，也算是職場奇葩了。

　　正事談妥，埃裡森這時玩心大起，做了個怪相，道：「祝你接下來的談判順利。」看他現在的樣子，自是心情極好。

　　黃宣笑著拱拱手，轉身向銀行業人士們走去。他們現在也停下了討論，等著黃宣過來。

　　將剛剛簽訂的意向性合約放在餐桌上，黃宣喜眉笑眼地道：「24.5億美金的甲骨文股票，再加15億美金的資產，向各位申請一份100億聯合貸款，不過分吧？」

　　差不多50％的抵押，這對上億美金的貸款而言，也差不多足夠了。在場的諸人有些心神不寧，最大的利潤點沒有了，任誰都有些不自在。但要說就因此不貸款，又分明有些兒戲了。一時竟然集體失聲。

　　黃宣也不催促他們。金融資本的巨頭們是厲害得緊，但也軟骨頭得緊，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害怕風險，又最追逐利潤的一群人。簡而言之，就是一群貪生怕死的蒼蠅，聞見肉味即來，一嚇則跑，旋即又來，且永遠都沒有記性。

　　對付這樣的主兒。只能以利益相誘，剩下的東西，都是扯淡。

　　謝赫就站在燈火昏暗的角落裡，看著黃宣在比他年長3倍的商人中間穿行，言辭謹慎而有序，目的明確而手段有效，心中委實有些震撼。在他的記憶中，能做得如此完美的那個人，名字叫侯賽因·伊本·塔拉勒。

　　黃宣也看到了謝赫。他還牽掛著那份藏寶圖呢，於是又丟下銀行團們，走了過去，輕笑兩聲，道：「穆罕默德先生，我們的協議可還有效？」

　　穆罕默德長舒了兩口氣，用加重的語調道：「令人印象深刻。」

　　這已經是相當程度的讚揚了。謝赫招手叫過兩名從人，將早就準備好的文書交給他，道：「40億美金，每年4.5％的利息，2年期限。」

　　黃宣並未多看，就將之拿在手上，和謝赫握了握手，道：「有機會來中國，我請你喝烈酒，吃烤肉。」

　　「好，我一定帶著最好的賽馬去和你比賽。」穆罕默德現在一點都看不出年紀來。

　　……

　　等到銀行團的先生們見到來自謝赫的貸款時，幾個人都有些暈暈乎乎的樣子。就連魯賓，也是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這位被譽為作風決斷的前財長，用近乎於顫抖的手簽下了大名。一夜之間籌集140億美金，對銀行業者們而言，即是人世間最大的不可思議。

　　黃宣一無所覺地和紐約州眾議員帕梅拉聊著天。這是位年過40的白人女性，說話喜歡配合較大的手勢，很容易就能切中問題的要害。喬治城大學畢業，做過10年律師，正在向參議員的寶座邁進。她對中國問題很關心，實際上，如果想要在參議員位置上坐穩，就至少要擅長某方面的經濟內容，中國問題是其中之一。

　　宴會在晚上11點左右結束了，大多數人都要趕回去，少數會留下來的人，則由謝赫安排住所。黃宣已經定了晚上去以色列的飛機，就和魯賓、克裡邁諾斯、邦克、奧布裡以及帕梅拉一起走了出來。

　　克裡邁諾斯又說起了他的經營人才，黃宣答應過兩天就去面試他們。至於聯合貸款，其實都還放在各自的銀行裡。就算簽訂了正式協議，當黃宣在使用這筆款項的時候，仍然要向銀行申請。這也是大筆貸款的慣例，最大程度地降低銀行的風險。

　　謝赫將大家一起送出門去，他知道黃宣沒有租車，故而笑道：「黃宣，坐我的飛機走吧。」

　　黃宣不好說自己要去以色列，婉言拒絕了。正說話間，就見一群人從車中衝了出來。

　　「FBI。」這一次克雷學聰明了，下車就掏出了證件。

　　魯賓登時色變。

　　他是查過黃宣檔案的人，看起來，這個中國人的確可能做過些不規整的交易，但並沒有在美國犯罪的記錄——得罪FBI是另一回事。可正因為如此，才讓魯賓感到憤怒。

　　30分鐘前，他剛剛和黃宣簽了意向性協議，而現在，就有FBI試圖來抓這個年輕人，這不等於說他在和罪犯簽訂協議嗎？

　　卡爾文站得稍遠一些，他的位置，按照FBI的說法，就是協助支援。他的確願意幫同僚一個小忙，在無數大人物面前證明，這個中國人是個可恥的騙子，那麼，他在美國就什麼都做不成了。

　　然而，他卻不清楚，剛才的宴會場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即便是FBI，也不敢輕易在這樣的場合安放竊聽器，所以當布魯斯用槍指著黃宣的時候，對方正站在場中最顯赫的人群中——或者也是整個美國最顯赫的人群中。

　　即便是白宮的主人，也不會試圖在得罪第一花旗的同時，再去得罪地方議員和阿拉伯酋長。

　　可是，FBI的探員們就這樣做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資本（8）

　　克雷並沒有得意洋洋的表情，相反，他現在竭力保持著公事公辦的樣子，一隻手端著槍做著樣子，一隻手高舉著證件，走到黃宣身邊，道：「黃宣先生，我想您得和我們走了。」

　　雖然魯賓可能擁有更大的影響力，但最方便說話的還是帕梅拉。她向兩邊看了一眼，就站前一步，讀著克雷手上的證件名字道：「這位……克雷先生，你想要逮捕黃宣先生？罪名呢？」

　　「我們懷疑他參與走私，販賣毒品……」

　　「傳票呢？」帕梅拉在從政之前，做了差不多10年的律師，她敏銳地發現克雷並沒有提到任何一位法官的名字，於是追問道，「給我看你的傳票。」

　　「這位女士是……」克雷有些不太確定地問道，帕梅拉穿著晚禮服，很正式。

　　「我是紐約州眾議員帕梅拉。」女士站在黃宣身邊，重複道，「現在，克雷先生，讓我看到你的傳票。」

　　「只是，呵，我們只是有些問題需要詢問黃宣先生。」聽到是州眾議員，克雷立刻就軟了下來。帕梅拉現在相當於廳級幹部，還能直接將公文送交省委常委會議討論，FBI也只是一個職權部門而已。

　　「你們可以在這裡詢問。」帕梅拉之所以如此的不遺餘力，是因為黃宣剛剛得到了140億美金的貸款。在美國的歷史上，百億富豪，官司纏身者有之，但輸了官司的，卻是從未聽過。總統可以有醜聞，參議員可以有暗箱操作，唯有富豪，屹立不倒。

　　克雷咳嗽了一聲，有些當機的感覺。眾議員也是要考慮到名聲的，公然與FBI對抗，似乎對她的前程並沒有什麼好處。

　　「黃先生，在今年7月……」

　　「克雷先生。」黃宣突然打斷他的話，用很正事的語氣道，「請讓開一些，你擋住我的路了。」

　　克雷臉脹得通紅。在一群衣冠楚楚的紳士們面前，他感覺自己像個小丑，穿著一套職業西服，左手拿著身份證件，右手竟然是一把槍。然後，他準備帶走的「騙子」對自己說：你擋住我的路了。

　　這簡直讓人瘋狂。

　　克雷真的要發狂了，他搓動了一下手槍，將之瞄準黃宣，道：「黃宣，我們有理由認為……」

　　「你有傳票嗎？」黃宣學著帕梅拉的語氣又問了一遍。嘉拉迪亞剛剛走出來，看到這樣的情景，也走到了黃宣身邊，長髮飄飄，讓他的心情立刻平靜了下來。

　　克雷氣勢頓時為之一滯，手上抖動了一下，沒有說話。

　　原本以為很快就會解決問題的魯賓有些不舒服起來。將一群銀行業人士與一位中國大亨和阿拉伯酋長堵在門口，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很多東西。而他，還想要在今年大選後重新回到白宮呢。

　　但他卻不方便直接露面，想了想，退回到門內，打了個電話。

　　黃宣還在和克雷僵持在門口，他不能真地讓典韋將FBI探員丟出去。同樣，克雷也有些摸不清形式。

　　FBI的職責，除了人們所熟悉的聯邦警察的權限，同時也是對內的反間諜機構（CIA對外）。但是，它並不監管外國人事務——這與外國人間諜是截然相反的概念。當然，由於兩者之間在事實上很難界定，所以FBI與移民局在一定程度上有職權的重疊。不過，在面對一位眾議員的時候，克雷卻不能輕易地拿出在普通人前面的那一套。

　　FBI同樣需要傳票才能抓人。

　　站在廂車旁的卡爾文盯著魯賓看了兩眼，覺得很是熟悉，可門前的光線太暗，對方現在更是轉身走了回去。再看謝赫標誌性的大鬍子與頭巾，心裡覺得有些不妙。

　　他們這次來得匆忙，由於克雷是越境執法，故而並沒有按照通常的程序進行，對聚會地情況也並不很清楚。這時，旁邊的探員一臉狐疑地將電話接起，遞給卡爾文道：「sir，局長的電話。」

　　卡爾文的臉色立刻變得與豬肝同色。

　　與CIA一樣，FBI的局長也是政務官，是由總統任命的空降人員。他並不熟悉FBI內部的許多秘辛，但就職權而言，局長米勒明顯是最大的，他擁有對一切FBI行動的知情權和否決權。這在很多好萊塢電影中也能看到：一位不守規矩的FBI壞蛋干了很多壞事，局長毫不知情，但當電影即將結束的時候，某位局長就會高調露面，然後說：總統讓我瞭解這件事，這垃圾事件是你們幹的？

　　這充分說明了政務官的角色定位：他是總統和具體事務之間的連接紐帶。用更中國式的說法，可以將之理解為軍隊中的政委。只不過，美國有兩個黨派，需要兩套政委班子。

　　米勒的聲音依舊是帶著含□的老人音，但在卡爾文耳中，卻是震耳欲聾一般。

　　30秒後，卡爾文臉色蒼白地將電話遞給探員，轉身就鑽出了廂車。

　　克雷並沒有飛揚跋扈的姿態，他只是有些下不來台而已。雖然不認識謝赫，也不認識魯賓，但僅僅是一個紐約州眾議員，就足以讓他不敢輕舉妄動。何況，看眼前這些人的模樣，也沒有一個是軟柿子。

　　這讓他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不過，若非是這種衝動，他也不會進入FBI了。

　　卡爾文走到克雷身後，他的身子有些胖，帶著些喘氣地道：「各位，有些誤會，一些誤會而已。」

　　「也就是說，我沒有被逮捕的理由了？」黃宣狀似隨意地問了一句。

　　卡爾文很是尷尬地哼哼了兩聲，道：「是我們在查案中有了些紕漏。」

　　「那麼我沒有罪了？」黃宣卻不願放過這個問題。

　　若是正常，克雷隨便說上兩句話，也就揭過了這件事。但他被黃宣敲碎了鼻樑，心裡委實恨得厲害，輕易不願說句軟話。卡爾文只好繼續道：「我們認錯人了。」

　　黃宣哈哈笑了兩聲，卻在卡爾文的陪笑中道：「我記得這位克雷先生一走到我身邊，就叫我黃宣先生，這能叫認錯了人？」

　　卡爾文額頭滲汗，再看克雷，他還倔強地端著槍，心裡不由得生氣，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道歉道：「很抱歉，黃宣先生，希望您不要介意。」

　　「哦，我的確很介意。」黃宣有些得理不饒人地道，「我記得克雷先生並不是佛羅里達州的探員，他怎麼來了這裡？」

　　「FBI是聯邦調查局。」克雷終於說了一句話。

　　「所以就可以無視轄區，不需要傳票逮捕一名外國人？」

　　「那又怎麼樣？」克雷狠狠地盯著黃宣的鼻子，發誓自己一定會將那裡砸成200片以上。

　　「稍稍有些問題。」黃宣衝著他笑了笑，從兜裡拿出手機，輕輕地按了一下，就聽錄音響起：黃宣，我們有……

　　黃宣開始並沒有記得要錄音，不過洛林準備充分，現在卻是用上了。

　　「克雷先生，呆在家裡等傳票吧。」黃宣輕輕地笑了兩聲，從兩個木然的傢伙中間穿過。

　　嘉拉迪亞緊隨其後，走遠了一些，問道：「你真的準備控告他們？」

　　「你說呢？」黃宣眨眨眼睛，並未明說。

　　……

　　一點點小插曲，反而讓眾人對黃宣有了個清晰的認識——這是黃宣特意留給他們的形象：一個有些年少得志，不願意吃虧，並且據理力爭的少年。

　　這是符合大多數美國人心中的少年富豪形象的。而對於黃宣而言，一個外國人，無論他如何千方百計地想要躲開猜忌和算計，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的。只有具有力度的反擊，才能打消大多數人的齷齪想法。

　　嘉拉迪亞乖巧地沒有細問，只是給了他一個輕吻。晚上黃宣就要啟程飛往以色列，她卻又有事情飛回希臘，這一次分別，卻又不知要多長時間。

　　不過，年輕人總是更少憂慮而更多盼望，一個離別吻之後，黃宣就跨上了機場方面的接機汽車。

　　……

　　美國的航空公司這些年過得並不好，這從他們的空乘使用就能看出來。只有剛剛登機並且是白天的時候，空乘才會是年輕的女郎；等到晚間的時候，就會換上已過妙齡的空嫂；至於午夜時分，由於這個時候人們的鑒賞能力大弱，美航也就自然地將經驗豐富的空姑們換了上去。

　　就連商務艙也不例外。

　　尚在審美疲勞期的黃宣很快就放棄了尋找傳說中有機會登上花花公子雜誌的美航空姐，而陷入了沉睡當中。

　　洛林的緩衝器滿負荷運轉著。要想從無數的信息中篩選出些有用的東西，對前進基地而言，還是頗為困難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 位面門

　　內蓋夫沙漠。

　　這裡是死海的南端。與黃宣見過的沙漠不同，內蓋夫沒有黃山漫漫、沙嶺連綿的景色，反而更像是中國西部常見的戈壁景觀。以色列在這裡設立了強力機構，試圖在沙漠上墾殖。到目前為止，一切還算順利，但誰也不知道，自然的報復何時回來。

　　提起內蓋夫沙漠，很多人想起的卻是以色列的核工廠：蒂莫納（Dimona），一個傳說中的紡織廠。不過對黃宣而言，這些都不是重點。

　　他只是想去死海南端的海岸而已。

　　租用了一輛路虎SUV，也無須黃宣開車，洛林控制著方向就向前方駛去。典韋老神在在地坐在副駕駛座上，眼望著前方，雙腿岔開，身體微微起伏。只看上半身，恰似控馬有術的騎師。

　　快到目的地時，洛林道：「向尼克輸送了3000萬度的電能，共到達420萬度，途中消耗2580萬度。P210基地已經恢復了基本能力。」

　　「什麼基本能力？」

　　「基礎通話和信息傳導。」

　　黃宣一個人在車上挪動著身體，道：「就是說我交了100多萬美金的電費，只得到個大哥大？我怎麼和尼克通話？」

　　「我可以留給它一個通行通道，但這並不安全。」洛林用很平板的聲音道，「如果你有需要的話，可以使用密鑰通話。」

　　「算了。」黃宣一搖頭，「現在也沒什麼需要，等到要用的時候再說吧。」

　　尼克這時用很悲涼的聲音道：「我以為你會需要我的。」

　　「看起來你的情感要豐富得多了。」黃宣沒理會他的抱怨，而是問道，「18級基地的智能提高了？」

　　「僅僅是智能特性而已。」尼克立刻正常答道，「每一個智腦的應答機制都來自於大量的資料和統計運算結果，不存在情感。」

　　「真讓人失望。」黃宣故意這樣聳聳肩，「看來，科幻電影裡的機械戰士是沒辦法出現？」

　　「機器人暴動不會出現，但機械戰士還是有的。不過在位面時代，一切戰爭都是在位面之間進行的，使用金屬是很不明智的方式，生物資源才是戰略資源。機械戰士只能在位面中充當特種警察。」

　　「所以那些傭兵才值錢了。」黃宣理解地一攤手，「這是買賣人口。」

　　「是你做的。」洛林永遠都很清醒。

　　總計大約300公里的路程，車速逐漸慢了下來。這裡是一處陡峭的海岸線，千米外就是死海，岸邊都是很大的鵝卵石，也有尖銳的風化巖。如果以為這裡是加利福尼亞的海灘而打赤腳的話，結果一定很嚴重。

　　海浪拍擊著岸邊的礁石，數千年如一日，如牆一般的岩石組成了對海水的屏障，以超過海平面近百米的高度，俯視著眼前的一切。

　　黃宣提著一瓶礦泉水，順著海岸，慢慢地側著身子走下去。典韋則看也不看腳下，直接擦著60度斜面的石坡滑了下去，遇到大的石塊就跳開，端的如猴子一般。

　　謝赫的胎記上記錄的都是坐標。共有6緯，分別是位面、時間、該星球的縱比例、橫比例、相對高度和內空間相對大小。從最後一個坐標來看，他的寶藏也許只是些小東西。按洛林的說法，很少有旅行者將不值錢的東西放在寶藏中，因為這可能會讓另一名脾氣暴躁的旅行者白跑一趟——若是這樣的話，他留下寶藏就適得其反了。

　　除了太難走之外，這裡選的也很是不錯，這麼多年過去了，仍是人跡罕至。

　　黃宣順著岩石慢慢地攀了三分之一，典韋已經下到了底。他仰望著黃宣，雙手伸開，大喊道：「主公，你跳下來，我接著。」

　　自從黃宣賽馬，以大無畏的作弊精神勝利之後，典韋就對黃宣佩服之至了，故而總是主公主公地喊著。他說：我從來都不能騎那麼小的馬跑那麼快……除了他，誰都知道是體重問題。

　　黃宣面對四五十米的高度歎了口氣，他覺得，根據自己初中物理學到的東西，無論典韋能不能接住自己，結果都是相同的。但他不能在這裡給典韋補習，於是搖搖頭喊道：「你在下面休息一會兒，我自己下來就行了，你接我太麻煩了。」

　　典韋一想，可能也是，就又爬了上來，陪在黃宣身邊，道：「那要不滑下去吧，我在山上追野豬的時候，都是這麼做的。」

　　……

　　終於，黃宣爬下了一層峭壁。這裡比海岸還高四五十米，但腳下已經是一片平坦的岩石組成了。站在洛林確定的位置上方，監守者閣下很直接地道：「地下28米處。用能量開鑿吧。」

　　「不會有很大的響動？」這裡雖然很少人，但離公路也不超過2公里，SUV開得很吃力。

　　「是能量泯滅，不是爆炸。」洛林糾正道，「不會有聲響傳出來的。」

　　說話間，就見一道光線從眼前閃過。黃宣揉揉眼睛再看，腳下就像開了個電梯通道，黑乎乎的，能掉下去一頭大象。

　　典韋腳步晃了晃，卡在了洞上面。

　　「20萬元人民幣。」洛林用黃宣很容易理解的方式道。

　　「不如用炸彈炸開。」黃宣很是吝嗇地想，還是生物炸彈便宜。

　　實際上，在大多數的位面，糧食之類的生物資源都有很多的用途，生物炸彈也是其一。故而在這些地方，生物炸彈也便宜不到哪裡去。

　　多說了兩句廢話，黃宣對典韋道：「你留在上面吧，別讓人接近了。」

　　「好。」典韋對非自然現象的抵抗力已經超過了200點，基本已經免疫了空中突然冒出個大洞，或者兩隻老鼠和貓交配之類的情節。

　　黃宣有些怯怯地跳了下去，這可是28米，足有10層樓高，雖說洛林很強大……

　　在地球上，磁性永遠是最好用和最廉價的反重力裝置，從磁懸浮列車的設計中就可以看出。如果有辦法不使用電力環繞線圈產生磁性的話，等於將民航從短途運輸業中逐出。

　　落地很柔軟的感覺，黃宣稍稍跳了下，就覺得腳下一空，這下是真的跌在了地上。

　　全是因為洛林的節省。

　　黃宣拍了拍土，昏暗中也看不清楚。地下28米的感覺很壓抑，實際上，10秒鐘後，黃宣就感覺到了忽吸困難。

　　好在典韋沒有跳下來。

　　這裡的空氣甚至可以用稀薄來描述，因為地面上的氧氣還沒來得及擴散到這裡。洛林很快補充了些空氣到這裡，不是自己產生，而是加壓輸送，這會消耗得更少一些。

　　一朵狗尾巴花大小的生物光源搖搖晃晃地伸到了半空中，黃宣這才向四周張望起來。腳下是夯實的地基，整個空間大約十幾平方米的大小，身後可以看到一塊用來封門的巨石。

　　如果不是旅行者，要打開這裡，恐怕需要好幾台工程機械才行。

　　「寶藏呢？」黃宣沒有看到什麼明顯的標誌。

　　「正在掃瞄。」洛林說著話，就將光線打到了地上牆壁上，只見層層疊疊的數字和圖形發著微光。

　　「是16級以下基地的設計圖紙。」洛林聲音平淡。可是尼克卻尖叫了一聲，道：「我剛剛連接了一些位面，據說除了管理局和幾個大家族以外，完整的設計圖已經沒有了。」

　　「這份也不是完整的。」洛林平靜地糾正道，「第16級基地中缺少特種醫療基地的圖紙，所有基地圖紙都缺少短時生物戰士的培養方法。而且9個級別的基地都是不能升級的。第17級基地沒有前進基地的圖紙，第18級的綜合基地損壞了一半，找不到16、17、18級的生產類施工圖，沒有能量解析分析圖……」

　　「這已經很完整了。」尼克聲音飄忽地道，「大位面時代以後，R位面甚至連一份基地圖紙都沒有了。為了修復已有的基地，他們用了將近一半的能頓去和T位面交換。若不是時空管理局出於某種目的幫助了他們，現在的R位面，一定是T系列位面的殖民位面了。」

　　黃宣這時候小喘著氣，道：「也就是說，這些東西很值錢了？」

　　「只能用來換能圈，不能是美元。」這大約是尼克的幽默單元。

　　「誰說要交換它們？」黃宣比誰都更明白核心資源的重要性。既然R位面願意花費一半的能頓，那這份設計圖就一定是無價之寶——所謂的無價就是說：不可能有人出得起價，因為其價值，已經遠高於一次戰爭的費用了。

　　想了想，黃宣傻傻地問道：「那怎麼把他們收起來？」

　　「我在記錄後，就會將這裡的痕跡抹去。如果你需要備份的話，可以放在密鑰裡。」

　　「不用。」黃宣剛說，又改口道，「將最不值錢的那種基地圖紙給我存一份到密鑰裡吧。」

　　「好的，24級信號轉發基地。」

　　「那是什麼東西？」

　　「在大位面戰爭時，用於各個基地聯繫的中轉基地。除了高強度的信息傳送功能，只有簡單的分析處理功能。」

　　黃宣貌似明白地點了點頭，道：「那就這樣吧，再看看有點什麼東西，然後我們就離開。對了，我們現在能建設一個新的基地嗎？」

　　「以地球目前的狀態，是不可能的。」洛林很誠實地道。

　　「不是有能量就行了嗎？」

　　「你想以原子為基礎開始生產基地？如果那樣的話，我可以幫你計算一下需要的能量總額。」

　　黃宣拍拍額頭，他知道愛因斯坦的公式，那一定是很讓人崩潰的數字，旋即道：「算了吧，我又不想知道了。」

　　「那好吧。」洛林從善如流地道，「這裡還可以打開一扇位面門，你想試試嗎？」

　　「什麼是位面門？」黃宣可沒有學過位面基礎知識。

　　生物光源閃爍了一下，黃宣可以在牆壁上看到一道橢圓形的、微亮著的圈。洛林跟著道：「位面門隨機打開本系列位面的一個時空段，範圍較窄。可能是這個原因，這名旅行者才不願意離開吧。」

　　「怎麼說？」

　　「那名迷失的旅行者大概已經知道附近都是時空荒漠。這裡畢竟還有人跡，如果他嘗試穿過位面門的話，無論進入P系列的哪個位面，除了P001，都不可能回到他的世界；而進入P001的話，最有可能的還是被殺死。」

　　「你是說，P001還存在？」

　　「至少應該是被自我封閉了。」洛林接著解釋道，「將所有的位面通道都徹底關閉後，再想要打開一條位面通道，是極為困難的事情。就像是位面時代草創的時候一樣。」

　　看起來P001是沒什麼威脅的樣子。黃宣知道，如果洛林說很困難、時間很長，那麼一定是讓無數個位面撓頭，持續幾十上百萬標準年的事情。他不覺得自己有成為萬千億分之一的可能。

　　洛林又解釋道：「位面門消耗的能量不多，但卻沒有定位功能。換句話說，使用位面門進行時空旅行，和直接使用現在的20級基地進行旅行的效果相差不遠。」

　　「那就是沒什麼用了？」

　　位面時代的產品，自然是有它的用處，洛林馬上反駁道：「位面門的隨機性沒有基地旅行的隨機性這麼強，而且，位面門到達的地方，一定是能頓波動較劇烈的時間段。若非如此，也無法建立位面門。」

　　「聽你的意思，好像很想讓我進去？」黃宣腦後一陣冷汗。

　　尼克此刻用很馬屁的聲音道：「主人，如果您能夠為我提供足夠的能源，18級基地尼克可以將你設置為第一權限擁有者，並可以成為唯一權限擁有者。」

　　想起150億元的電費，黃宣頭都漲了起來。不過第一權限擁有者的身份的確誘人，至少這位會叫自己主人。說起來，現在洛林的權限仍然比他要高，而尼克的基地也不例外。

　　「還是有些危險了。」黃宣躊躇著道。

　　「不會。」尼克的聲音讓人沒有一點安全感。倒是洛林很平靜地補充道：「在其他位面，通過R位面購買能量補充給尼克會更方便一些。」

　　這讓黃宣一下子想起他還有2億能圈，不由得問道：「我在R001的能圈能換多少電能？」

　　「每一能圈等量於2000度電，相當於4000億度電能。我只需要就夠了，就算加上損耗，也最多400億度，那一共也就2000萬能圈，十分之一而已。」

　　黃宣對能圈也沒什麼認識，感覺用了也就用了。尼克這時催促道：「主人，P112實際上還是低能頓狀態，如果您要想在這裡換到足夠的美元，就一定要不斷地追加能頓，否則被其他旅行者發現，會很糟糕的。」

　　「不用準備什麼嗎？」黃宣拖延著時間。

　　「帶上典韋就行了。與其從P112帶東西過去，不如從R001攜帶，您16級密鑰擁有嚴格生物傳送的能力，R位面有的是這樣的東西。」尼克對此最為積極。

　　黃宣歎了口氣，鼓起嗓子向上方喊道：「典韋，下來。」

　　典韋也不看深淺，就直直地跳了下去，大概認為，既然黃宣摔不著，他也就沒有問題了。

　　一陣灰塵飄蕩，黃宣就已經被撞進了位面門。典韋同學之於一個封閉的甬道，就好像活塞之於打氣筒……

第一百八十五章 明治維新（1）

　　「P129T1868W0813。」

　　洛林的聲音悶悶的。黃宣揉著頭從位面通道中跨了出來，反應很慢地道：「1868年？和我們上次去德國的時間很像啊。」

　　「因為這個位面門很低級，它最多只能到達300年前。」洛林說著又補充道，「不過在大位面時代，有機會到達兩個相近的時間段，也是很有利的事情。」

　　「為什麼？」

　　「同一系列的兩個位面，它們的相似度是以互相之間的相似程度來判斷的。因此，改變兩個相近時間段，造成的影響也會因此放大。」

　　「我以為只與P001有關。」

　　「P001只是發展最快的位面，很多較強的位面都會強制要求其他位面向它靠近。這樣它相對於其他位面的相似度就會提高，等於間接提高了相對能頓。就像是地球上，美元主動尋求貶值一樣。」

　　「很複雜。」黃宣老老實實地道，「換個話題吧，這裡是哪裡？」

　　「日本。」說話的是尼克，他用洛林所沒有的笑意道，「這裡是1868年的日本，想知道這一年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黃宣才不會去問，他叫道：「洛林，說清楚一點。」

　　「1個月前，明治維新正式開始，你可以在這個時間段居留20天。」

　　由於只是位面門，所以逗留時間相對降低。事實上，黃宣之前能夠在某個位面呆那麼久，也多虧了密鑰的幫助。不過現在黃宣並沒有注意時間，而是被「明治維新」四個字小小地震撼了一下。

　　就像是大多數這個年紀的孩子那樣，黃宣是從來不願意去讀近代史的，甚至於聽到近代史就要捂起耳朵，也絕對不會去看虎門銷煙的電影。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中國近代史，只能是一個悲劇。

　　這個悲劇的起源從第一次鴉片戰爭開始，在甲午戰爭達到高潮——在那之前的近十年裡，由於中國政府在中法戰爭中取勝，英法俄意等國甚至一度將中國看做是亞洲的領頭羊。

　　然而，頭羊只能有一隻。

　　明治維新，是一切的源頭。

　　梁啟超、康有為等人妄想傚法高山晉作、阪本龍馬，以戌戌變法效行明治維新之故事。然而，他們效忠的帝國，早就被甲午戰爭戳破了皮囊。

　　站在清晨的冷風中，黃宣打了個寒戰，隨即叫道：「這裡是哪兒？附近沒有人煙？」

　　「江戶的『山之手』。從這裡向下1000米，就可以看到居民了。」

　　「山之手？」黃宣現在也有意無意地願意學一些自己不知道的東西，這也許的確可以稱之為「近朱者赤」的表現。和來自世界各地的精英們的交流，能夠從雙方的語言表達中分明地感覺到那種博學。而很多時候，博學本身就是具有價值的。

　　「山之手是江戶的上流居住區，大名、旗本們都住在這裡。在東邊的部分是低窪的下町，那裡是平民們住的地方。」

　　聽說是上流居住區，黃宣反而不太擔心了。在他的印象中，上流居住區總是人少而地大的。他稍稍收拾了一下衣服，叫上典韋道：「我們去下面看看，如果有人靠近，你就打暈他們，但先別殺人。」

　　「知道了。」這裡還只是長著小樹叢的野地，典韋還沒弄明白他在哪裡呢。

　　順著一條踩出來的小道，黃宣聽著洛林的指示，緩緩地向下走去。山之手是一塊洪積台地，這裡仍然可以看到很多柵欄、石牆之類的防禦裝備，不過大都已經廢棄了。

　　「前面有一戶人家，5個人。」洛林小聲道。

　　黃宣緩下步子，同時拉住典韋，問洛林道：「附近還有人嗎？」

　　「半徑400米處還有另一戶人家。」洛林很快道。

　　「就去那裡。」黃宣壓著嗓子對典韋，「我們現在去前面一點的地方，看見的人都打昏，不要讓別人聽到。」

　　「這種事我熟。」典韋讓黃宣放心道，「當年我在家的時候，經常去搶大戶的糧，但總是不方便殺人的。」

　　「那就好。」黃宣撇撇嘴，不去評價無產階級的先進性，率先向前走去。

　　山之手的偏僻角落住的都是低階武士。這個時期的日本人可謂極窮，一個普通的武士，一年收入若能達到50石，已經是處級收入了，不過倒足以養活一家老小。可想要置辦一處說得過去的大宅子，還是力有未逮。當然，即便是所謂的小名們，想要置辦個如同清朝大員那般的田宅，也是無比的困難。

　　拐過一顆大樹，就可以看到一個農婦在木質房前侍弄著花草。黃宣壓低聲音對典韋道：「咱到這家裡去尋些衣服換上，小心別弄死人了。」

　　「嗯。」典韋剛答應了一聲，就大大咧咧地走了過去。黃宣一把沒抓住他，眼看著那農婦抬起頭來，眼看著典韋用身體遮擋住了陽光，眼看著陰影籠罩在那農婦身上，然後就聽很輕的一聲「唔」聲，那農婦就昏了過去。

　　典韋一臉無辜地轉過來，道：「我還沒動手呢。」

　　黃宣雙手合什，堅決不去看典韋的臉，嘴上默念：「逐虎過澗，基地保佑。」

　　拽著典韋，黃宣在這小小的木板房中轉了一圈。這家男主人不在，除了剛才的農婦，家中只有一個女人和三個孩子，都是吸流著鼻子的年紀。除了最小的一個傻乎乎地坐在地上以外，統統被典韋嚇昏了過去。

　　也許是身高體積的比例差距太大了吧？黃宣看著衣服套在典韋身上如短褲一般，就明白過來，帶著這位大俠一起走，想要不引人注目，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三套衣服將將能夠拼湊夠典韋一套的布料，還要靠洛林重新組裝一下。黃宣拉拉自己的衣服下擺，覺得這位男主人家，身高很難超過1.5米了。

　　典韋倒是穿多了不合身的衣服。以他的體型而言，要做件合適的衣服，也是頗為困難。

　　處理好著裝問題，趁著這家人還未回來，黃宣又拖著典韋向下趕去。一路上看著洛林放在眼前的能量屏，不過在他想來，無論從哪裡入手，去下町都是較為方便的。那裡人多眼雜，有些問題問起來，也要容易一些。

　　簡單地說，明治維新可以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是倒幕，以西南大藩如薩摩、長洲等為首的倒幕派，用武力擊潰了大將軍德川慶喜的幕府軍隊。第二階段，則是政治領域的整體改革。完整的明治維新，理論上應該到第一次世界大戰才算結束，而現在應當是1868年的1月末。

　　看著這些內容，黃宣右手拍擊著手肘，喃喃自語道：「戰爭帶來的瞬間能頓，永遠都要比一個發明來得更多……」

　　洛林當然不知道他是在自言自語，還回答道：「這是初等位面理論教材中的內容，並不是完全正確的。等到你學習到了高等……」

　　「知道了。」黃宣咳嗽一聲道，「我只是偶爾看看而已。」

　　「系統的學習……」

　　眼看著洛林有教育傾向，黃宣連忙道：「看看鳥羽、伏見離這裡有多遠。按說應該會有大戰的。」他指的是倒幕的最後一戰，也是決定性的一戰。天皇軍5000人對幕府軍1.5萬人，德川慶喜的最後精兵在此損失殆盡。

　　洛林卻停頓了一會兒，然後才道：「不足300公里。」他說著又道：「我不能確定這場大戰會發生在鳥羽、伏見，這個位面與P112的相似度只有64％，有太多的不確定因素。」

　　「局部相似度呢？」黃宣的記性還是很不錯的。

　　尼克這時很是興奮地道：「哦，黃宣主人，真高興你還記得我。日本的局部相似度有74％，說起來，還是不能做出準確的判斷。」

　　黃宣唔了一聲，不置可否地道：「就像你們說的那樣，戰爭發生在鳥羽，是有其必然因素的，就算是70％的相似度，也足以讓我們跑一趟了。洛林，我們不去下町了，找個有馬的人家，我們去鳥羽看看。來了一趟，總是不能空手而歸。」

　　「你確實比以前明白了很多東西。」洛林誇獎了他一句，「前面不遠處有馬匹，不過矮小了一些。」

　　已經換了衣服的黃宣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栓著馬的宅院看起來應該是個鼎盛之家，不過就像是江戶的大多數人家一樣，男人們都已經離開了。

　　院子裡只有兩匹馬栓著，打理得毛光油亮，只是個子矮小了一些，充其量只有1.3米。明治維新之前，日本馬還沒來得及混合外國洋馬的血統，現在的質素，的確是不怎麼說得過去。

　　黃宣看了眼典韋，搖搖頭，就去解馬前的韁繩。

　　馬嘶叫了一聲，主人家裡立刻有人喊叫著衝了出來，和那馬兒配合得相得益彰。典韋瞪了她一眼，那女人就晃晃悠悠地倒在了地上。

　　黃宣翹起大拇指，轉身跨上了小馬，順便道：「洛林，幫下典韋同學的忙，別把那馬壓死了。」

　　「好的。」

　　一路上沒什麼衛兵阻攔，大將軍都已經上了戰場，現在的江戶，雖然還有上萬人的軍隊，但卻處在隨時馳援的狀態。城門附近的那些委靡足輕，甚至不敢去攔騎著馬的黃宣。

　　未來版的GPS導航效果優良，總是按照最優路線來行進。稍稍離城遠了一些，尼克用他常有的誇張叫聲道：「hi，黃宣，你知道我找到了什麼？」

　　「很多能圈？」黃宣笑著拉著馬韁繩。如果不是洛林的反重力措施，這匹小馬能不能跑300公里，還真是難說。

　　「你還記得要給我能圈，真是太好了，黃宣主人。」尼克帶著笑聲道，「不過我找到的不是能圈，而是R系列位面的一點點基礎課程內容——什麼是榮光貴族。」

　　「哦？」黃宣一下子來了興趣，從馬上坐了起來，「什麼是榮光貴族？」這個詞他已經聽過2次了。

　　尼克賣關子地道：「黃宣主人，你還沒來得急給我兌換能圈嗎？」

　　黃宣沒好氣地一踹那馬，道：「你不告訴我什麼是榮光貴族，我萬一說錯了話，你就等著被屍解拆卸吧。」

　　尼克還真地想了想，道：「他們應該會留下我使用吧？畢竟現在的位面基地不多了。」

　　「拆了你也許可以製造更多的位面基地。而且你太老了，這麼破舊的型號，用的能量也太多了。」黃宣開玩笑地道。

　　尼克不說話了。如果是洛林，就絕對沒有這些問題，大約是兩個工廠不同風格的產品。

　　好一陣，直到黃宣追問，尼克才不情不願地道：「榮光貴族就是對大位面時代以前的時空旅行者的稱忽。因為時空震盪的原因，大多數的旅行者都死了，但留存下來的旅行者，大都接受過完整的大位面時代教育，而且參加過多次位面戰爭，經驗豐富。如果還有傳承，無論是師長關係還是父子關係，都被稱之為榮光貴族。不過，經過數萬標準年的傳承，在大多數位面，人們所指的榮光貴族，都是那些擁有獨立基地的榮光貴族。」

　　黃宣一下子明白過來，這榮光貴族就像是所謂的董事長，無論是3個人的公司也好，跨國企業也好，總得要有個公司才行。相比於傳說中的「總經理」，總是起點要高上一些吧。黃宣卻沒明白，以目前的位面狀態，一個位面基地是多麼難得，豈是幾千塊註冊個公司能比得了的？他作勢點頭，又搖頭道：「那陸閔怎麼知道我有個基地？他應該不知道才對啊。」

　　「這我怎麼能知道？」尼克很像是個受氣了的孩子，看來智腦的智力水平，並不是與基地等級掛鉤的。

　　黃宣聳了聳肩膀，自己回憶著，但卻總是理不出個頭緒。想了半天，這才道：「尼克，你要多少能量來著？」

　　尼克一下子又陰轉晴了，他幾乎是帶著獻媚道：「4000萬能圈，傳送到P210可以了，主人。」

　　「然後每個月要用多少？」黃宣已經發現，尼克這廝只有在給他能量的時候，才會叫主人，更是不會被他給蒙蔽了。

　　「每個月只要10萬能圈就夠了。」

　　「乘10倍的傳輸量？」黃宣還是清醒得很。

　　「嗯。」尼克不敢吭聲了。

　　黃宣稍待片刻，這才笑笑道：「尼克，你聯繫陸閔吧。」

　　「好。」可憐的智腦，總算是明白什麼叫大起大落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明治維新（2）

　　陸閔住在南麓星的第六緯大道上，此地雖然沒有郊區的陽光燦爛與自然的氧氣，但僅僅只有150層的高樓仍然可以看到城市的地面，樓宇的間距也能夠讓人滿意。這裡是進入城市富豪階級的代名詞，比起在27緯的2300層大廈上居住，帶著綠色的環境已然能夠讓人感到幸福。

　　石禹在匆匆地準備接下來的旅行，申請程序可能要花費一個標準月之久。若是平日裡，陸閔一定也會和他一般在位面基地和各類公司中穿行，可是現在，他有了新的想法。

　　並不是每個旅行者都要以旅行為目標的，就像是飛行員不一定要開飛機一樣，各大位面都有專職的旅行者以各類交易致富。

　　有的交易者依靠敏銳的嗅覺，更多的交易者依靠對某類商品的熟識，也有不少交易者只是為了賺取可憐的差價。但無一例外，其目的都是為了賺到利潤，與旅行者別無二致。

　　即便是能頓，在交易大廳，也是可以經常見到的。那些初級旅行者，都只能將能頓按照標準價格進行兌換。而商人們，只要能夠出得起稍高的價錢，並耐得住交易能頓的麻煩，說不定會比高等級的旅行者賺得更多。

　　陸閔自認為不是個敏銳的交易者，事實上，他很少在交易大廳中徘徊。他喜歡有身份的席位，但並不擅長在這個席位上忽風喚雨。

　　然而，過去十幾天裡，他的想法改變了。

　　假如一個人能夠擁有數千萬的能圈，並且掌握著許多人們所沒有的稀缺產品，那麼這個人就算不能賺到大錢，也會有無數的賺錢機會。

　　40萬傭兵的交易，讓「陸閔」這個名字在交易大廳中整整飄了3天。特別是在和康馬斯家族完成了這筆交易之後，很多人都對陸閔產生了興趣。

　　2億能圈再加2.5％的三號基地參股權，只為了購買40萬名古傭兵，對方更是康馬斯家族，很多不明白內情的人都將之看做是陸閔的功勞——簡直就是一個標準的職業交易人。

　　何況，2.5％的三號基地參股權本身就代表著強大的權勢。雖然康馬斯家族掌握著三號基地的話語權，但2.5％已經能夠決定很多事情了。

　　至少，那些從高等職業旅行者學校畢業的，往日裡眼高於頂的先生們，也要看著老闆的眼色說話。

　　這些，都讓陸閔腎上腺激素分泌加速。

　　一次成功的交易並沒能讓陸閔的席位上升，但他的席位卻從大廳中間過渡到了交易大廳兩側——這是最好的位置，可以方便地看到普通的交易員，並因此得到第一手的消息。雖然提前的那點時間甚至不足以讓人有所反應，但在人們的意識中，至少就地位而言，坐在這裡，其身份確實是要高於中間位置的。

　　眼前的光屏上新的綠色小點亮了起來。陸閔順手壓了下去，就聽一個粗聲粗氣的人道：「您是陸閔先生嗎？我有些C類商品需要代賣。」

　　「15％的手續費。」陸閔熟練地道。

　　「好的。」對方痛快地道，「東西就送至您名下的倉庫了。」

　　「沒問題。」陸閔輕鬆地點掉那個小光點。自從有了點小名氣之後，很多人都來請他代賣東西。從中賺到的錢，已經比位面旅行多很多了。

　　特別是當他還是個16級旅行者，手上卻有過千萬能圈的時候。

　　陸閔很難決定，是繼續參加旅行，以提高旅行者級別，還是就留在交易大廳中。最令他難以決定的還是黃宣。這個略帶些神秘的榮光貴族要比1000萬能圈還值錢，可是他卻不知道對方什麼時候會再找他。

　　如果那個時候他不在南麓星，豈不是要浪費一生最大的機會？（位面間的時間是按照各個位面獨立計算的，所以就人的感覺而言，兩個位面間的通話是沒有時間間隔的，但三個位面之間的間接關係，卻會是兩個位面通道的時間之和。）

　　一邊操作著光屏，陸閔一邊思考著如何與黃宣加強聯繫。在他原本的想像中，這位榮光貴族在R位面已經有了價值十數億能圈的產業，怎麼也會過問一番。卻未成想，人家根本將之不當回事，讓他的妙計打在了空中。現在也只能苦苦地等待，只希望這位榮光，不要太快結束歷練回家去。

　　一個光點又亮了起來，陸閔懶洋洋地接了起來。周圍無事可做的交易員投來羨慕的眼神，陸閔報以一笑道：「您好。」

　　「喂，陸閔，我是黃宣。」

　　陸閔險些蹦了起來。

　　好在他反應得快，生生壓住了激動，道：「黃先生，很久沒有見到您了。」

　　很久嗎？黃宣倒不覺得。他卻不知道，這是兩個位面之間的時間不同步所致。隨意地寒暄了兩句，黃宣就說到今天的重點道：「嗯，陸閔，你能幫我兌換些能量傳輸到指定位面嗎？」

　　「兌換能量？」陸閔有些不太明白。能量的用途雖然很廣，但在位面旅行期間，顯然只需要向位面基地申請能量就足夠了。而看對方目前的位置，顯然是新的旅行。

　　黃宣哪裡知道這些，但他卻明白透漏身份的危險，於是半真半假地道：「有時候總是要兌換一些的，你那裡方便嗎？」

　　這就像是國際間貿易一樣，兩個公司都是小公司，互相之間也沒有交往過，於是越是說些誰都知道的國際通用的法則，越是容易讓對方遵守法則。黃宣也不明白R位面的具體規則，那麼也就只能說些廢話了。

　　不過，雙方對互相之間的身份認識是不等的，陸閔很快就收起了懷疑，一邊在光屏上點著，一邊問道：「黃先生要輸送到哪裡？如果超過100萬能圈的話，直接能量輸送可以多出20％的溢價。」他說著又想起什麼來著，道：「如果是點對點的保密輸送，溢價就要低一些，15％吧。」

　　能圈是R001的貨幣單位，同時也是能量單位。但並不是說交易能量的時候，就直接按照能圈來計算。這就好像使用銀幣，是按照幣值而不是銀幣本身的價值來計算一樣，大宗的能量交易，總是要便宜上一些。

　　「就用保密輸送吧。」黃宣也不在乎多出來的5％溢價，「我直接給你位面坐標，還是怎麼辦？」

　　「不用坐標。」陸閔一邊在交易界面上搜索著，一邊道，「馬上會有連接符出現在您手上的生物磁卡中，您為其確定一個輸送路徑，能量就會自我傳輸。除了能量自己以外，誰都不知道目的地。」

　　「嗯，很方便。」黃宣用讚揚的語氣道。

　　「當然。」陸閔笑道，「您需要購買的數量是？」

　　「4000萬能圈的吧。」黃宣隨意地道。

　　陸閔卻是狠狠地嚥下了一口唾沫。能量就是用來使用的，換句話說，無論它是成本還是直接消耗，「榮光貴族」舉手投足間就用掉了相當於他全部身家的能圈。在光屏上很是確認了一分鐘，陸閔方才摁下確認，道：「黃先生，處理好了。」

　　黃宣瞬間也收到了路徑設定的請求，其實就是玩點劃線罷了，在尼克的幫助下指向P210，黃宣稍稍鬆了口氣，道：「那行，有事我們之後再聊。」

　　陸閔只好遺憾地說再見，眼神掃過光屏，卻盯著4000萬能圈發起了呆。這麼多能量，似乎已經足夠一個位面基地使用了。

　　若非如此，在位面旅行之間，何必對一個閒散位面充能的。

　　最大的可能就是，對方擁有了一個新的位面基地。

　　想到這裡，陸閔不知該說什麼是好。他對擁有位面基地這種事情，從來就不抱有希望。哪怕他是個在R001擁有席位的貴族，也不會奢望能夠擁有私人的基地，那不是他這種級別的人能夠獲得的。不過對於一個榮光貴族而言，獲得一個新的基地代表著什麼，卻是每個旅行者都清楚的：那意味著，管理局可能會承認這位榮光貴族的身份。

　　按照通常的說法，就是結束歷練。並且，無論是在哪個系列的位面，只要在時空管理局的下轄位面中，榮光貴族的身份，都是可以被得到承認的——畢竟，在各大高層時空位面中，能夠擁有兩個基地的旅行者，實在是太少了。

　　而且，所謂的榮光家族中，總是有些常人不知道的小花招。漫長的傳承，讓他們保有太多的秘藏，這令諸如康馬斯家族之類的爆發戶們，嫉妒之餘也暗暗心驚。

　　迅捷無比地想了一遍前因後果，陸閔終於做出決定，在黃宣沒有截斷通話前，最後加了一句，道：「黃先生，如果您還有什麼需求，盡可以找我，最近我都在交易大廳。」

　　他卻是不準備再去進行時空旅行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明治維新（3）

　　黃宣一無所覺地控馬向前跑去。即便有洛林幫忙，這日本馬的速度和耐力也很是夠嗆，典韋已經得到了80％反重力的優待，這種程度的反重力處理，甚至會讓人感覺有些噁心，那匹馬本身的重量還不能去掉太多，如此走了還沒有半程，兩匹馬就先後軟了下來。

　　用手去觸，馬匹身上皆是汗水，而正常情況下，當馬出汗太多的時候，是一定要拴起來以正鼻息的。可是黃宣卻不願浪費這些時間，只好繼續騎著，想要再尋兩匹小馬。

　　鳥羽在京都西南，伏見則在京都東南，路上偶爾可見一些衣衫襤褸的武士。典韋很容易就搶到了四匹馬，一路換騎，可是黃宣卻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按說，鳥羽、伏見之戰應當在月末方才開始，從資料上看，這段時間，德川慶喜應當正在集中力量，組織會津、桑名兩藩藩兵從大阪準備進兵。而在此之前，倒幕軍和幕府軍並沒有太大的接觸。

　　可是現在，眼前分明就是一隻潰退的軍隊。

　　越向鳥羽的方向前進，潰兵也就越多。讓黃宣感到更加棘手的問題在於，潰兵大多是些提著刀劍和普通鳥槍的武士，按道理說，天皇軍應當是裝備了英制的新式火器。

　　「幕府軍已經垮了？」黃宣抓住兩個逃卒，讓洛林幫忙問道。

　　兩個卒子死命地搖頭，直到典韋瞪起眼睛，一個人才說道：「會津軍反了。」

　　黃宣忍不住拍拍腦袋，不知該如何是好。兩支藩兵造反是應有之義，看見德川慶喜已經垮台，誰還會陪他去死？只是現在的時間，還太早了些。

　　「問他天皇軍參戰沒有？」洛林看見黃宣有些神不守舍的樣子，忍不住插話。他很少直接越過黃宣說話。

　　黃宣連忙問了。洛林翻譯後，那兵卒舔著乾燥的嘴唇，終究也是說不清楚。正巧又有小隊足輕衣衫不整地逃了過來，其中還有一個小旗本，黃宣連忙攔住，問道：「你們看到天皇軍沒？」

　　這幾個敗軍早就沒有了驕橫的樣子。待看見典韋的身材和四匹日本馬，更以為黃宣是什麼大人物。那旗本諾諾地走了過來，也不知該行什麼禮，乾脆跪了下來，道：「沒有看到長洲兵。澱城軍不讓將軍入城，我們只好繞道過去。在澱川西安的時候，津藩軍又停止前進，將軍命人催促，他們還開炮射擊。後來桑名軍也不願意前進了。後來……我就不知道了。」

　　幕府時代的日本，等級極為森嚴。旗本正是將軍的直屬手下，很多旗本都會對小名們驕傲地說：「我是可以見到將軍的人。」所以，放在10年前，讓一個旗本隨隨便便下跪，幾乎是不可能的。

　　可是黃宣眼前的這傢伙，的確就這樣做了。

　　看起來，幕府確實是行將就木了。

　　黃宣卻頭疼了起來。如果幕府軍不堪一擊，那麼他能給予的幫助，絕對不會比1.5萬人還要多。若是如此，明治天皇豈不是要順理成章地完成倒幕的工作，然後順應潮流地進行明治維新，最後進行對俄戰爭，再來個甲午戰爭，最後參加一戰二戰？

　　就算是在另一個位面，黃宣也不願就此讓倒幕軍勝利，他可是根紅苗正的紅軍子弟。何況，這樣做，能頓是幾乎沒有的。

　　難道真的像一個低級的旅行者那樣，隨便地殺些人就回去？

　　黃宣狠狠地搖搖頭，這可不是黃家人的風格。

　　日本的足輕部隊都是徹徹底底的農民，說話都是不清不楚的，只知道將手腳趴在地上，如同癩蛤蟆一般地「忽忽」叫喚。那旗本也問不出來什麼，黃宣煩躁地讓他們離開。

　　大路上的潰兵越來越多，從數量上判斷，如果除去兩藩兵的話，德川慶喜剩下的部隊根本不足以進攻京都。換句話說，無論鳥羽伏見之戰打還是沒有打，幕府軍都可能已經輸掉了。

　　「給我看看地圖。」黃宣叫了一聲，眼前能量屏一下子打開了。

　　從東京到鳥羽，要經過靜岡、濱松，若是從陸路走，還要經過名古屋。而京都，實際上是在名古屋和鳥羽的中線西方。黃宣一邊用手在地圖上劃著，一邊問道：「德川慶喜戰敗後，會去哪裡？」

　　「如果按照歷史的話，應該先去大阪，然後坐船回江戶。」

　　大阪在京都西南，而江戶在京都東邊。換句話說，如果不坐船的話，德川慶喜根本逃不出去。不過，逃出去或者逃不出去，最後的結果都沒什麼區別。

　　「我們去大阪。」黃宣很快做出決定道，「還是要先見到德川慶喜再說。」他說著有些懊惱地道：「我們手上連把狙擊槍都沒有，要不直接殺了明治天皇，還有他手下那些小矮子，總不至於血本無歸。」

　　這時久未出聲的尼克用歡快的語調道：「黃宣主人，您已經是一名18級權限者了。哦，我親愛的黃宣主人，有什麼需要已經充滿了能量的尼克幫忙的嗎？」

　　洛林這時哼了一聲，道：「尼克，你確定給了他18級權限？」

　　「當然。」尼克只是認真地說了一個詞，又嬉笑著道，「黃宣主人，18級基地尼克為您效勞。」

　　「給我一支狙擊槍。」黃宣拉著馬韁道。

　　「哦，由於位面通道已經關閉了，我無法精確地傳送物資給您，很抱歉。」尼克話音中沒有一點歉意的樣子。反而是洛林道：「我可以通過16級權限密鑰上的嚴格生物傳送，輸送一些生物炸彈給你要的話。」

　　「多少都可以？」

　　「比平時要浪費更多能量。」

　　「那你先準備吧。」黃宣應了一聲，然後大聲道，「尼克，你到底有什麼用？嗯？18級基地，連狙擊槍給送不過來。」

　　尼克同學很委屈地道：「即便是高級基地也不行的。」

　　典韋這時奇怪地看著黃宣，他還不太明白，自己的主公為何經常性地失心瘋。不過他並不太在意這些問題……

　　黃宣又看了一會兒能量屏，道：「洛林，我還要更多的資料，特別是和這個位面相似度較高的資料。」

　　「這個我可以幹。」尼克連忙道，「我的搜索速度比20級基地可要快多了。」

　　洛林這時也有些不滿，道：「我馬上也就可以升級19級基地了。」

　　這讓黃宣有不好的聯想。

　　果然，洛林第二句話道：「再儲備1億度電能，我就可以進行升級了。」

　　包括furnas公司在內的電力企業，每天能夠供給洛林的電能不足1000萬度，特別在日常使用之後，其能夠用於儲存的電能就更少了。看起來，在洛林的序列中，升級的序列要遠遠比獲得能頓低。若非如此，他完全可以要求黃宣停止位面旅行，而積攢能量，直接升級。

　　黃宣也不知道這樣的判斷有什麼用，不過他現在已經習慣了做出判斷。一邊聽著洛林和尼克在商量如何對現有的能量進行分贓，黃宣一邊細細地看著新找到的資料。由於鳥羽伏見之戰是一次正面戰役，因此，在相似度較高的情況下，發生的時間也是不固定的。

　　由此可以推測，德川慶喜也許真的已經戰敗了。

　　天皇軍並未乘勝追擊。在這個位面，倒幕軍勝得異常迅速。而在史實中，薩摩藩的西鄉隆盛曾經暗中派人在江戶城破壞社會治安，讓幕府無法大量派遣軍隊支援前線作戰，他們還進行了大量的諜報準備。而在這個位面，一切似乎都省略了，或者，是一切都已經完成了。

　　從能量屏中的顯示中可以看到，附近有越來越多的熱能目標在向東邊行進。很多人都不是順著大路前進，少量的武士經過身邊，黃宣接連抓了好幾個來拷問。令人驚訝的是，還有少量的幕府軍在負隅頑抗，但德川慶喜本人，應該已經去了大阪。

　　然而，大阪是很難防守的，因此德川慶喜才會坐船回到江戶，最後又向天皇投降。黃宣順著這個思路在地圖上左瞧右看，終究理不出個頭緒。

　　剛剛經過豐橋，幾個穿著還算整齊的幕府軍吵吵嚷嚷地走了過來。夾在中間的大約是個高級武士，甲胃尚還周全，兩條彩色的飄帶順著領子延伸到了大腿部位，頭盔不知是掉了還是沒戴，露出個月亮頭——用現代人理解的說法，就是陰陽頭。

　　最先的一個武士長得還算高大，攔路阻住黃宣，一手提著沒有拔出來的武士刀，喊道：「你們是江戶的武士？」

　　黃宣和典韋穿著的都是從別人家中搜刮來的衣服，這時候也不知該不該承認。典韋性子急些，瞪圓了眼，吼道：「讓開。」

　　對方自然是聽不懂的，黃宣騎著馬走了兩步，讓洛林翻譯道：「你們是侍奉哪位大名的武士？我們是從江戶來報信的。」

　　「信呢？」站在中間的武士抬起了頭。黃宣這才注意到他手上提了把超過1米的野太刀，不過人和刀的高度相當，整個人站在那裡，就像是一扇快要掉的櫥櫃門。

　　「是口信。」黃宣敷衍著道，「快點讓開，別耽誤時間。」

　　他也不知道在日語中，口信和信是否能夠扯到一起。那武士則看了黃宣兩眼，嘴一扁，小聲說了句什麼。他身邊的武士就紛紛將刀拔了出來，最前的那人喊道：「把馬留下，你們可以走了。」

　　眼看這樣的情況，黃宣也不再說什麼，看了眼典韋，道：「把那個花衣服的留下來，剩下的隨便吧。」

　　典韋點了下頭，學著健身房的先生們那樣活動了一下手足，就大吼一聲「某在此」，重重地跳下了馬。

　　被他騎的日本馬早就受夠了虐待，這一驚嚇，立時癱軟了下來。黃宣拉著馬繞了個半圈，向後退了兩步，準備專心看戲。

　　除了最前的武士，剩下的日本人都比帶把的武士刀高不了多少。典韋站在他們中間，就像是姚明去幼兒園作秀一樣。遠處的潰兵都露出驚駭的表情。

　　只見一個留著西瓜太郎式兒童地中海的傢伙率先舉起了刀，如同女人尖叫般憋足了氣，雙手豎立在空中，踏著小碎步就衝了過來。

　　典韋只是深吸了口氣，右手前擋，再猛地一收，順勢拽住兒童地中海的一條胳膊，腳則狠狠地踹了上去。

　　這廝頓時就像是大風中被晾曬的被褥，兩隻腳離地，整個人都與地面平行了起來，聲音也變了味。

　　典韋左手扭了一下，將他握在手裡的刀辟手奪了過來。他也久不見血腥，急切地試了下刀，利落地將那西瓜太郎的一條胳膊卸了下來。

　　黃宣有些噁心地又退後了兩步，洛林這時候道：「黃宣，奧布裡的電話。」

　　愣了下神，黃宣還有些不太適應前方還是日本武士拚命，後方卻是現代化的設施。

　　掏掏耳朵，黃宣用不大的聲音道：「奧布裡？」

　　「哦，謝天謝地，你的秘書終於找到你了。」奧布裡聲音急切地道，「黃先生，一切手續都已經準備好了。您得到了100億美金的聯合貸款。天哪，真是讓人不敢相像。」

　　黃宣隨意地笑笑，看著前方大象耍猴子，道：「那麼現在的問題是……」

　　「你要將它們快點用出去。」奧布裡用誇張的語調道，「黃先生，從三個月後開始，您就要按月支付利息了，平均利息是8.12％。也就是說，您每個月要支付6767萬美金的利息。實際上，您從第三個月開始，需要支付的利息是8100萬美金。如果您連續兩個月無法支付利息的話，那麼錢就要被立刻收回。」

　　「我明白。」黃宣撅撅嘴道，「其他的呢？」

　　聽著黃宣似乎無所謂的語調，奧布裡簡直都要瘋狂了。若不是這位主兒剛剛借到了100億美金，他一定以為這是個已經確定破產的傢伙。懷特先生整理了一下思路，放緩聲音道：「黃先生，現在錢都已經到達各個銀行的賬目上了，您隨時可以取用。但在您使用它們之前，您知道，任何一分錢的調用，都要經過嚴格的程序。我們已經聘請了安永咨詢公司作為這次借貸的會計師事務所。」

　　黃宣知道他的意思，簡單地講，就是在錢不用的時候，還要放在人家銀行裡，等到你要用的時候，還要讓銀行知道你用去了哪裡。這是大筆貸款的常用手段。

　　此時，幾個日本小猴子已經被丟在了路邊。典韋拍著手騎上了一匹還能站直的馬，對黃宣道：「主公，我們繼續趕路吧。」

　　黃宣一邊催馬前行，一邊對奧布裡道：「呃，懷特先生，現在這筆貸款由你負責嗎？」

　　「第一負責人是巴黎巴銀行的副總裁莫裡斯·勃朗肖。」提到職位問題，奧布裡立刻笑容滿面地道，「我負責與您溝通。呵呵，魯賓先生也會關注這次的貸款。」

　　「那就好。」黃宣哈哈了兩聲，「那麻煩你這兩天去一趟南京，向我母親解釋一下關於這筆借款的問題。」

　　「張馨儀女士？」

　　「沒錯。」黃宣嘿嘿笑著。這麼大的事情，還是找個中間人說，比較容易說清楚吧。而且不用承受「暴政」。

　　地上到處都是血跡。剛剛從戰場上下來的士卒們倒是不如何害怕，可是看典韋的神色還是有些不自在，紛紛從大路上跑了下來。戰敗已經讓這些崇尚武士道的傢伙們失去了信念。

　　看著這些黑紅的血水，黃宣卻猛地抓住了什麼，他叫著讓洛林將能量屏打開，手就不自覺地點上了本州島的位置。

　　江戶西南，靜岡的東北方向，是天皇軍必然要經過的地方。黃宣手指在這裡輕輕地劃著圈，幻想著一場無邊的大火的蔓延……

　　德川慶喜已經失去了統治力，而明治，還只是剛剛開始學做天皇而已。沒有什麼時候，比現在更適合的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明治維新（4）

　　明治維新前後的大阪，是日本商業化最濃重的城市。人們稱之為「大阪震動，諸侯驚懼」。因為這裡的商人們掌握著太多的財富。

　　明治天皇就是依靠大阪的資金優勢，武裝了他的軍隊。

　　到達P129位面的第二天，黃宣騎著他的第四匹馬，穿過了大阪的城門。

　　德川慶喜已經早早地逃回了江戶，黃宣再次與這位幕府將軍失之交臂。不過，他現在並不如何看重這個必然失敗的傢伙——他就像是在大陸的蔣介石，無論如何扶持都扶不起來，不僅日本人放棄了他，就連英國人也轉而去支持明治。

　　進了城，典韋是一點都不留戀地將自己的那匹小馬丟在了城門附近，自己甩著手腳走了進來，看來也是受夠了這狗式馬匹。黃宣笑笑，也跟著走了進去。

　　這時候的大阪，一點也看不出戰亂中的模樣。除了街上帶刀的武士多了起來之外，街市上的商舖依然正常營業，只是行人有些匆匆忙忙的。黃宣私下裡比較，卻也不比現代的東京人走得快上多少。

　　順著一排小門臉走過去，竟然隱隱聽到拉長的歌聲，細細聽去，又聽不明白在唱什麼。讓黃宣自個去形容，就是京劇般的日語。

　　「前面在幹什麼？」黃宣拉住一個行人就問了起來。他原本是想要在大阪看看，是否有英法的商人或者軍人。自從黑船開國之後，英法逐漸成為明治維新前後，日本的重要政治力量。既然幕府將軍的路數已經走不通了，他總是要試試其他的方向。

　　「是歌舞伎。」被拉住的是個豎著朝天炮的日本中年人，一樣的五短身材，說話吱吱唧唧。

　　黃宣印象裡的歌舞伎，就是塗成白臉的日本老歌劇，這下子頓時失去了興趣。那男人看見黃宣還不鬆手，只好繼續解釋道：「是中村歌六家的歌舞伎表演，連三井家的人也會來看。」

　　「三井？」

　　「是啊。」這男人點頭哈腰的，眼睛不斷地瞄向典韋，顯然惡漢的身高比例更有威懾力。

　　黃宣鬆開了那男人，將之遠遠地丟開了，然後問道：「洛林，這個三井家，和三井財團是什麼關係？」

　　「就是三井財團的前身。」洛林的回答很清楚。

　　黃宣砸砸嘴，早就知道日本老牌財團歷史長得很，現在算是明白了。假如是在中國的話，那就得從洋務運動開始留種，纏纏綿綿幾百年，和個朝代也差不離了。

　　這般想著，黃宣也就好奇了起來，順著人流的方向走去。

　　正在表演的是「世話物」狂言，也就是描寫普通庶民生活和愛情的故事劇。在大阪這樣的地方，倒也適合。只是黃宣既看不懂，也聽不懂，聽著洛林翻譯了幾句之後，很快就無聊了起來。

　　典韋更加不明白了，他大約覺得周圍擁擠了起來，煩躁下晃動起了身子，一不小心，就將周圍的幾個人給掀翻在了地上。

　　這麼高大的身軀，再加上這樣的動作，典韋立刻就被看台中央的人們注意到了。

　　那裡都是大阪的頂級商人們的所在，一個乾瘦的老人低頭說了兩句什麼，就見一群武士奔了過來。

　　黃宣咳嗽一聲，心想：自己這個保鏢，也不知道是保護自己，還是惹麻煩的。

　　這時候再說什麼都是廢話，那些武士也沒準備給他們說話，當著數百人的面，噌地就把刀抽了出來，嘰啦嘰啦地衝了過來。黃宣就在那裡撓頭，也不知道這是日本風氣使然，還是內戰中人命至賤。

　　典韋這兩天的心情還真是不好，沒吃飽飯不說，趕路騎的還是精瘦馬。這刻看見一群大猴子般的人提刀衝了上來，嘴一擰，轉身就衝了上去。

　　嚴格說來，這些日本人的劍術還是很不錯的。戰國時期的日本，誕生了很多劍術大家，最為中國人熟悉的，大概有上泉信綱和柳生宗嚴（師徒）。很多武俠小說中，也會出現上泉某某和柳生某某的身影。而這兩位，按照當時的習俗，都曾給「官家」擔任教習，充當保鏢。

　　當然，此時的日本商人，地位還是相當低下的，但他們的經濟實力，卻遠遠地超過了這塊島嶼上的任何人。在這種特殊的時期，也足以讓他們招攬不少武士了。

　　黃宣看不懂這些武功、劍術，在他眼中，典韋就是張著一雙簸箕大的手，左一擺，又一撞，將踏著小碎步的武士們丟出場外，時不時地奪過一把刀，立刻就是血腥一片。

　　這讓黃宣想起了三國演義，典韋的最後場景，就是這樣立於轅門之前，將所有來犯的兵丁擋在身前。

　　只是結果，太讓人傷情了。

　　「洛林，別讓典韋受傷了。」黃宣囑咐了一句，就安心地站在了這裡。

　　高台上的乾瘦老頭，以及他身邊的人們，也在注意著這裡。

　　其實現代人，是很容易分清楚日本人、韓國人和中國人的。特別是看多了日劇、韓劇的小女生、小男生們，只用瞥一眼，就能不屑地道：「大陸的吧？」又或者偽裝尖叫著道：「是TBS的新片？我都沒看到呢。」

　　所以說，這些三井家和附近的大小商人們，其實也是容易發現，黃宣和典韋並不像是日本人的。

　　這個時期的日本，雖然也是閉關鎖國，但是有兩個國家可以通行：大清和荷蘭。到了1952年，黑船開國事件之後，日本商人能夠看到的人種就更多了。只是不知道，現在這個位面是如何的情況。

　　耳邊傳來陣陣的慘忽聲。典韋也離開三國好幾個月了，也許是沒什麼時間，人家蔡文姬和貂蟬都能看懂電視了，就他看不明白，所以他也沒看過那種一丟出去還能再爬起來無數次的小強型選手。至少在他手下丟出去的市井流氓，是鮮有能爬起來兩遍的。

　　就算是漫畫中的小宇宙爆發，也不能做到。

　　所以越到後來，圍在典韋身邊的人就越少。

　　當然，開始的時候是有人圍在黃宣身邊的。典韋也不在意，他的印象裡，「主公」還是能單挑呂布、萬軍叢中殺進殺出的主兒。這樣想其實也沒大錯，有洛林在的時候，黃宣的確是可以做到的。

　　因此，當一些浪人或者武士選錯了對象，找上黃宣的時候，劍的確辟在了他身上，可除了惹得黃宣生氣，就沒什麼效果了。

　　黃宣怎能不生氣呢？只要離開自己的位面，一把砍刀砸在身上，就是10萬塊的事情。這些日本刀做工不錯，砍得又賣力，說是砍刀的3倍水平也不為過，那可是10萬塊錢的3倍。還是有好多把刀的情況下，即便億萬富翁，有時候也是覺得肉疼。

　　這麼一來，黃宣就氣憤地道：「洛林，你不是會落雷嗎？你用個雷砸死他們。」

　　「100萬一個雷。」洛林不驕不躁地解釋道，「雷對電壓的要求高，幾十萬、幾百萬伏的電壓都很低。而且這個東西是面積殺傷，傳導性殺傷，你看樹都會被辟裂就知道，用電阻保護是沒什麼用的。所以，如果在你身邊放的話，可能還要好幾十萬的防護費用。」

　　黃宣看看周圍瞪大了眼睛，十幾個面露不可思議的小日本，放棄道：「就沒有簡單點的保護方法？我就看著他們這麼砸我？」因為沒有傷口，即便是太刀，也只能算是砸了。

　　「用電擊怎麼樣？」洛林的辦法還是有的。

　　眼看著新一輪的30萬又要落下，黃宣哪裡還顧得，立刻道：「就它吧。」

　　有人不信邪，就又揮刀了過來，一圈電弧閃過，整個人就和燒雞變形一樣，豎起了爪子。

　　再來再電。

　　幾個手持著木柄的浪人還好一些，他們沒錢像武士那樣用鐵環把太刀或者武士刀手柄包住，總算沒像地上抽搐的傢伙一樣難看，可是左顧右盼的，有些不明白狀況。實際上，也可能是嚇傻了。

　　「能不能主動些？」黃宣玩上癮了。

　　「用食指吧，我給你做個終端磁性絕緣，你指哪裡，電流就向哪裡，距離30厘米。」

　　黃宣這時看看自己的右手食指，道：「我這樣算不算是超人啊？」

　　「一次1萬塊人民幣。」洛林說得很清楚。

　　得。黃宣點點頭，覺得還能消費得起。自己還人家一個月的利息也能消滅幾個師的。再看幾個浪人手握太刀，不知如何是好，乾脆彎下腰，右手伸直，衝著地上一個武士指了指。

　　肉體是能導電的。

　　一個踩著某人手的浪人本來還暗自慶幸，渾身陡然一麻，整個人似乎都失去了控制。

　　地上當導體的那武士更慘，大小便直接失禁，一股子惡臭傳了出來。

　　黃宣捂著鼻子站遠了一些，旁邊的人更是紛紛後退，誰也不敢再靠近他一點。

　　「啪啪」的聲音傳來，這時有人用歌舞伎的拍子在打鼓點。黃宣抬頭望去，正是那乾瘦的老頭。

第一百八十九章 明治維新（5）

　　「鄙人三井高遂。閣下可是大清的商人？」他用的是生疏的中國話，在這個時期，商人們總是會願意學些中國話，一方面提高身份，另一方面也容易與華人商埠交流。直到甲午戰爭中國輸得一乾二淨，日本人才開始轉頭西方懷抱，選了個新的傚法目標。

　　黃宣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保持著倨傲的態度。

　　這是每個世家子弟的必修課。

　　不過，現在的日本人，對中國已經很少有畏懼和崇拜的感情了，若非如此，這一群武士也不至於轟然而上。但這個叫三井高遂的傢伙並沒有再說話，而是就這樣看著黃宣，讓小黃同學有些不太自在了。

　　和這些商人們比心眼，他還弱了一些。

　　旁邊一個矮胖的商人站了起來，揚著聲，用關東話道：「看在你是外國商人的份上，跪下行禮後，就可以離開了。」

　　他長著典型的日本式朝天鼻，嘴也翹了起來，臉骨是瘦小的，所以腮兩邊的肉都耷拉了下來，硬是讓他長出個圓臉。他這麼一喊，整個臉上的肉都在抖動。

　　黃宣不屑地哼了一聲，卻正好從與三井高遂的對視中解脫出來，他踢開腳下的兩個人，蹭蹭地就跨上了高台。

　　這是專門給有身份的人準備的看台，比演員們表演的檯子還要高些，看人要俯視，卻不知道是否真的能看清楚。

　　幾個上來阻攔的武士被典韋撥走了，黃宣面對面地站在一群富商們面前，對著那胖子道：「你現在可以給我道歉了。」

　　對方很自然地罵了起來，洛林沒有翻譯。黃宣也不想知道。給了他一指頭，想了想，又道：「給你2萬塊錢的吧。」

　　這人搖搖擺擺地要跌了下去。黃宣一把扶住他，再鬆開手，就看著他抖顫著跪了下來，人顯然是沒有意識了。在場諸人驚懼地看著黃宣的手。就連三井高遂，也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說起日本的商人，他們的崛起是有其特殊原因的——在幕府時期，無論武士還是大名，他們的財產和俸祿都是糧食，並且土地不能隨便買賣與轉手。按照學界的說法，這就是所謂的封建領主土地所有制了。

　　故而，武士階層只能領取既定的稻米作為俸祿。不管是50石也罷，100石也罷，這些糧食總不能都用來吃。而按照規定，武士們是不能販賣這些商品的。

　　於是，所有人都與商人們來交換東西，不僅是普通武士，就連大名也不例外。

　　不僅如此，大名和武士們經常會缺錢。花去了哪裡姑且不論，但若是想要借貸，就是一定要去尋商人們的。所以現代人都說，日本幕府後期是與西方極其相像的，由於掌握著政權的大名們缺錢，他們就必須向掌握著經濟大權的商人們妥協，從而讓商人們的地位和影響力逐漸擴大。

　　打個簡單的比喻。大名A想要進攻大名B，但是他沒錢了，所以向本地商人A借貸了一筆，簽下了合約，許諾之後還錢，並給予商人A武士的身份。戰爭結束後，大名A勝利了，這個時候他有兩個選擇：要麼想辦法吞了商人A，錢自然不用還了，要麼就如實還錢。

　　在開始地階段，很多大名會選擇第一個方法。但不用太久，這些大名就會發現，再也沒有商人借錢給他們了。

　　於是，得到商人們資金支持的大名獲得了最後的勝利。

　　可是，若是選擇第二種方式，直接還錢的話，對很多大名而言卻又是困難的。因為他的錢都花在了戰爭中，而收益——主要是田租，還沒有得到。

　　於是，他們要麼按照商人們的要求攻打其他的大名，要麼就得給予政策上的優待，然後再用實物還貸。

　　到了後來，商人們通過經銷大名的實物、收支出納匯總貨幣等業務，從中謀取暴利，逐漸積累社會上的大量財富。簡單地說，就是掌握了整個國度的商品渠道、金融資本，並且不受限制地發展。這樣的商人們，怎麼可能不富裕？

　　所以到了寬政年間（1790年），就有人說：「日本國富的十六分之十五，被商人所收；十六分之一，被武家所收。」

　　等到倒幕派和幕府派決鬥的時候，商人們更是成了決定性的力量。

　　天皇軍之所以能夠用5000名士兵打敗幕府軍的1.5萬人，其戰場上的主要因素在於新式武器的應用；而英國人之所以願意提供新式武器給倒幕軍而不是幕府軍，在於倒幕軍可以拿得出錢，而幕府軍則沒有這麼多的軍費。

　　結果，又是一次政權的更替。

　　正是因為在明治維新中，三井、三菱等進行了大量的政治投資，最終方才從中獲得了巨大的收益，成為日本的六大財團之首。而現在站在黃宣面前的，正是三井兌換店的老闆，三井高遂。

　　黃宣向四周看了看，道：「這裡都是大阪最有名的商人？」

　　「沒錯。」一旁的一個中年人笑笑。他梳了個武士的髮髻，但仍然穿著普通商人的藍色布衣。

　　黃宣注意到，他不僅坐在三井高遂之旁，而且穿著遠比其他人隨便。

　　這就像是看新聞聯播的領導出行，秘書、保鏢、低級官員永遠穿得筆挺，而總理主席，就一定是休閒裝了。黃宣淡淡一笑，道：「這位先生怎麼稱忽？」

　　先生一說本就源自日本，不過也是明治維新以後的事情了，不知洛林將之翻成了「足下」還是「閣下」，但看這廝笑容滿面，當知是個好話。

　　這廝笑笑，道：「在下巖崎彌太郎。」

　　黃宣肅然起敬。

　　不提國籍問題，僅僅就事論事，這位巖崎彌太郎也是他所熟悉的。因為這位正是日本最大財團——三菱財團的創始人。

　　再過3年，他將會成為土佐藩藏屋敷（負責儲藏並販賣來自各地方大名的貨物的組織）中99家商會的領袖，從此開始三菱財閥之路。

　　張馨儀不止一次地提到這個名字，黃宣不由得縮了縮手，道：「您為何會在大阪？」

　　巖崎彌太郎沒有回答，而是轉問道：「你知道我？」現在的三井高遂可要比他有名得多。

　　黃宣沒有多做恭維，而是向四周看看，笑道：「倒幕軍勝利，各位似乎很開心哪？」他心裡真正想的卻是，這裡竟然又被倒幕軍佔領了。

　　粗粗算來，時間已經提前了大半個月了。

　　三井高遂瞇著眼睛看著黃宣，有些摸不清他的路數。高調出場，再加上神乎其神地將一群武士擊倒，理應不是個小人物。可要說他的目的，卻又有些讓人難以猜度了。

　　現在可是個敏感時期，倒幕軍依靠英國人的力量，而幕府軍，實際上已經投靠了法國人。所以就像是在歐洲的勢力分配中一樣，英國人的力量還是要強大一些。

　　可是，站在他今天的位置上來看，幕府軍也不是一定會輸。

　　只要幕府將軍能拿出讓外國人滿意的方案，這些有奶就是娘的傢伙，反而可能更喜歡有些紛亂的場面。

　　特別是在軍火商遊蕩的時期。

　　巖崎彌太郎長了一雙小眼睛，綠豆大小，嵌在略微有些鼓出的眼眶中，形象並不如何好看，但卻給人一種很實在的感覺。他見三井高遂沒有回話，於是說道：「天皇理應是日本的最高統治，幕府不得人心。」

　　如果是個武士，一定會喊些口號出來，更不會去說什麼「理應是最高統治」的話。只有那些接受了西洋思想的人，才會這樣考慮問題。

　　黃宣並沒有注意到這些，還未等他再說話，旁邊另一個略胖的年輕人卻道：「清朝的使者，總不會只有兩個人吧？」

　　三井高遂立刻瞪了他一眼。

　　黃宣恍然大悟。他始終在想，為何這些日本人的眼神如此奇怪，現在終於明白了原因。

　　他們竟然在懷疑，自己是清朝的使者。

　　這也怪不得日本人了。

　　在整個明治維新中，總是有些日本人在考慮，大清朝會不會插手。就像是清朝不瞭解日本一樣，日本實際上也並不很瞭解清朝。特別是這些剛剛上台的倒幕派，他們還沒有和清朝的高層接觸過，也因此，始終在顧慮這樣一個問題：荷蘭人、英國人、法國人，都在日本這片土地上鬥法，清朝人怎麼可能不來呢？

　　然而，清朝人的確沒有來。

　　1868年，滿族主子們才剛剛解決了太平天國的問題，這個時候，哪裡來得及關注這不是藩國的藩國呢。

　　黃宣簡直想要親這胖小伙一個。他其實也是極聰明的，也許再過上兩天，也能想到大清朝這張虎皮，不過等到那個時候，恐怕一切都太晚了。

　　幾乎是淫笑了兩下，黃宣伸手拉過典韋，大聲道：「我本是大清宣慰大臣李鴻章的次使，這一次趟前來，本是給李大人打前站。不幸遇到海難。」李鴻章這刻還在兩江總督的任上，聽過他的人，還遠沒有後世那麼多，黃宣說話聲情並茂，言辭並不悲切，反而有些朝廷世家的味道。

　　他的年紀還是太小了，若說自己是大臣，根本就是個笑話。即便現在這樣說，三井等人也是不會相信的。但懷疑歸懷疑，在場的都是商人，三井高遂抱著不得罪外國人的想法，作了個揖，道：「您是……」

　　「黃宣。」小黃同學得意洋洋地笑著，向周圍打了個拱。三井高遂等於是大阪的商界老大，只要他把這個揖作了下來，對他而言，也就足夠了。

第一百九十章 明治維新（6）

　　要說偽裝清朝人，最可慮的不是身份文牒，更不是年紀老幼，而是那一頭的大辮子。然而，三井高遂是圓滑了一輩子的人，雖然懷疑，但絕對是不會說什麼「不信」之詞，更不會去問黃宣的大辮子去了哪裡。

　　他賠了一個笑臉，也不再接話，而是道：「來人，送這位大人回去歇息。」

　　他說著對黃宣又是作揖，道：「大人先請在此地歇息。您若是要去京都，明日一早，我們就為您準備好行裝。」

　　三井高遂根本就不準備去驗明正身，這種事情，也不是他能幹得了的，沒來由地惹上一身騷。他現在的想法，自然是平平安安地將黃宣送走，至於之後有什麼問題，也都是政府的事情了。

　　黃宣同樣以商人自居，自然也是能夠明白他的想法，他微微一笑，道：「三井閣下，巖崎閣下，借一步說話？」

　　確切地說，稱忽兩個商人為閣下，多多少少是有些逾禮了，但聽在二人耳中，自然是喜歡的。

　　三井和巖崎互看了一眼，還是三井說話道：「那就去裡面吧。」

　　歌舞伎的劇場旁邊，就是供人休息的小房間，都是日式的推拉門結構，人坐到裡面可以喝茶。當然，也是要付費的。

　　黃宣搖搖擺擺地跟了上去，沒有理會幾個浪人仇視的目光。看得出來，三井高遂並不是只真的想要和黃宣談上些什麼，這樣的休息室實在不是用來談話的。

　　脫了鞋坐好，三井瞇著眼睛不再說話。黃宣知道，這個時候是一定要讓對方有興趣，或者對會談有信心，才能繼續下去，否則的話，剛才的一切都白做了。

　　他想了想，道：「三井閣下想要自己製作洋槍嗎？」

　　「嗯？」兩個人都抬起了頭。

　　典韋一臉威武地坐在門口，卻不太注意三個人的談話。

　　黃宣斟酌著道：「我從德國人那裡得到了完整的機械製造洋槍的圖紙，如果兩位有興趣的話，可以用很低的價格轉讓給你們。」

　　這個時候，中國也剛剛開始洋務運動，三井高遂是知道的。他還特意地詢問過來往中日的船家，得知中國人已經建立了名為「江南製造總局」和「安慶軍械所」的工業機構，並利用外國人的技術生產洋槍洋泡。當時聽到這個消息，他的心情是很怪異的。

　　他原本就準備，在倒幕成功之後，發展軍事工業，特別是造船工業的，黃宣所說的洋槍製作，立刻讓他睜開了眼睛。

　　如果能夠自己生產洋槍，那可是整個日本的獨一份。現在諸如大阪的作坊裡，都是手工生產火槍，性能拙劣。為了給倒幕軍裝備上新式武器，大阪的商人們都出了老多的血了。

　　三井高遂沒有去看巖崎，乾瘦的臉上笑笑，道：「上使的意思是？」

　　黃宣偽裝從懷裡掏東西，摳出兩張圖紙。這都是洛林用生物質現做的，成本高昂。

　　由於時間緊迫，洛林拿出來的是毛瑟槍的設計圖紙。雖然只有最基本的設計參數和尺寸等圖形標注，但仍然讓三井高遂看得目不轉睛。

　　他和巖崎都算是熟悉西方的日本人，這樣的東西看不大懂，但總是能知道個大概。

　　「能給我們留下看看嗎？」三井高遂說得很小心。他自然是想要找懂行的人來看看了。這個時候，他已經不再關心對方是不是清朝人的問題了。

　　在真實的利益面前，一個萬里之外的衰老帝國，其實一點都不重要。

　　黃宣笑著點頭，嘴裡反而解釋道：「本來就是拿給你們看的。李鴻章大人特別吩咐了，一定要讓大東亞共榮。呵呵，如果不是船上起了風浪，辮子被纏住割掉了，我也許早就到了大阪了。」他說著，看著對方地臉色，又道：「圖紙很多，有些還要我現畫出來，不用著急。」

　　他心裡是著急的，但嘴上當然不能這麼說。三井高遂立刻將圖紙收了起來，巖崎彌太郎自不能讓他撇開，立刻道：「黃宣閣下，今天晚上一起來吃個便飯吧，很多人都想見見您呢。」

　　「也好。」黃宣終於回到了屬於他的節拍當中。

　　……

　　天還未黑，巖崎彌太郎和三井高遂就聯袂而來，這急切的態度讓黃宣心裡暗暗好笑。在他的印象裡，日本人談生意，還是很聰明的。一路恭敬，視對手為上帝也不為過。僅僅就效率和談判的目的性而言，日本人的確是世界級的。

　　陪在兩人身邊的還有三四個商人，都是五六十歲的年紀，唯唯諾諾，並不直接與黃宣交談。

　　若是沒有黃宣參與，這個時候的商人們，應該都在忙忙碌碌地和倒幕軍打交道。不過像三井這樣的傢伙，自是不必那麼低端。

　　在城東一個幾乎是躲在角落裡的料亭中，巖崎彌太郎跪著為黃宣倒上清酒，道：「閣下不遠萬里而來，路上辛苦了。」

　　所謂的料亭，其實就是些比較隱秘的小店，通常第一次來，只有熟客領著才能進入，有些像現代中國的那些會所。不過日本人的料亭卻是歷史悠久，大約從18世紀初開始，由於幕府禁止各地大名在京中秘密集會，而大名們又確實有這樣的需求，藏在角落裡的料亭就應運而生。而等到幕府倒台後，料亭的生命力反而更加旺盛。黃宣記憶裡，黃歷銘曾經吹噓，他在日本去的一次料亭，四個人花了上萬美金，還只是吃了個半飽……

　　黃宣向四周看了一圈。這家料亭的主人也是個矮胖矮胖的中年人，說話討喜，永遠謙卑地彎著腰，和他的服務員一樣。可是除了這些，從裝飾等方面，根本看不出什麼特別來。

　　隨意地寒暄寒暄了兩句，再喝下兩口清酒，氣氛就熱烈了起來。陪酒的商人很自覺地看著黃宣、巖崎彌太郎和三井高遂三個人，他們絕不主動說話，也不會參與到談話的過程中來。讓黃宣也頗為感歎：19世紀的日本，商業規矩就很嚴謹了。

　　酒過三巡，還是三井高遂樂呵呵地道：「黃大人，今日的圖紙，我們給木戶孝允閣下看過……哦，對不起，沒有經過閣下的同意。不過，木戶孝允閣下是十分喜歡這份圖紙的。」

　　木戶孝允是維新三傑之一，原名桂小五郎。那個時候的日本人，一輩子能改好幾個名字。不過無論哪個，黃宣都不知道罷了。因此他臉上的神色只是淡淡的，簡單地道：「圖紙本來就是準備留給你們的。不過，李鴻章大人還沒有來，我現在不能給你們。」

　　「啊？」三井高遂有些意外。巖崎大約已經和他達成了協議，連忙打圓場道：「我們知道上朝人喜歡吃鮑魚，這次特別請了來自江戶的小本一仁師傅烹飪。您嘗嘗。」

　　他說著就拍了拍手。

　　黃宣自然笑笑不再說話，自有穿著和服的小姑娘將7份鮑魚端上來。

　　說起來，黃宣實際上也是不常吃到鮑魚的。這種東西也許更適合於請客，而不是日常食用，至少黃家就很少有誰請了師傅在家裡做鮑魚。而以黃宣的年紀，自然也就沒有太多的機會去品嚐了。事實上，如果將客人請到家裡來做客，本身就是表示親切的氛圍，這個時候若是上了鮑魚，這種親切反而就被沖淡了。

　　不過，鮑魚本身，黃宣自然也是喜歡的。

　　上桌的應該是日本最有名的網鮑，黃宣眨眨眼睛，看著手掌那麼大的鮑魚，不由得問洛林道：「這東西有多重？」

　　「800克。」洛林是按照體積算的干鮑重量。

　　黃宣險些把頭砸在了桌子上。

　　人都知道鮑魚說頭，多少只鮑魚夠一司馬斤（港秤，約600克），就是多少頭鮑。那頭數越小，自然價格也就越貴。通常較好品種的干鮑魚，如墨西哥、日本出產的網鮑、極品鮑，20頭的價格就在2萬元以上。由於鮑魚生長慢，環境苛刻，等到世紀之交的時候，4頭鮑都已經難覓蹤影。所謂有錢難買兩頭鮑。至於1頭鮑，大約從60代起，就已經是只在傳說之中了。

　　現在很多飯店所謂的幾頭鮑，實際都是鮮鮑，而干鮑實際上是要縮水十分之九的。此外，大陸目前習慣用市斤來說幾頭，同樣的20鮑，就要比人家的小了5克，這已經夠鮑魚再長兩年了。放在200年後，若有哪個香港飯店看到有1頭日本網鮑，怕是會出天價來當鎮店之寶的。

　　而800克？黃宣腦子有點混亂，這算是0.7頭鮑？

　　如果帶回家去，恐怕夠買一隻純血馬了。

　　看見黃宣久久不動筷子，巖崎不解地問道：「這個……不合大人口味嗎？」

　　「不是。」黃宣其實是在感慨，沒想到位面旅行還有這樣的好處。在家裡的時候，經常聽人家說，鮑魚吃一頭少一頭，以後恐怕是都吃不到4頭鮑了。沒想到自己現在還能嘗到800克的鮑魚……

　　「那就好。」巖崎說著廢話，「黃大人，不知道李鴻章大人何時會來呢？」

　　「怎麼說也要10天吧。」黃宣品著鮑魚，含□不清地道，「這是青森縣出的鮑魚？」

　　日本網鮑是在青森縣出產的。

　　「是千葉縣的。」巖崎糾正了一下。黃宣則愣了愣，他是看著能量屏說話的。他卻不知道，網鮑原產就是千葉縣，只是後來海水污染，青森縣的反而有名了。

　　這位小本一仁師傅的手藝的確不錯，入口嫩滑，鮮味濃郁，黃宣認真地品著。三井高遂等人見狀，也就靜靜地等著。

　　直到將整個鮑魚吞下去，黃宣才滿足地拍拍肚子，道：「人間美味啊。」他說著這話的時候，看著三井高遂。

　　眾人連忙附和。

　　吃過鮑魚，黃宣就不願再吃其他的東西了。放在家裡的時候，若說自己吃鮑魚吃飽了，怕是要被人說吹牛了。

　　巖崎輕輕地動了下身子，續上剛才的話道：「黃大人，李鴻章大人是準備在長崎登陸嗎？」

　　「應該吧。」黃宣模稜兩可地道，「我出來得早，是要在這裡等李大人的。」

　　「這樣啊。」幾個人都哈哈地笑了起來，也不知在笑些什麼。

　　黃宣也笑了兩聲，道：「不過圖紙，也不是一定要等李鴻章大人來才行的。」

　　笑聲立刻止住。

　　三井高遂一揮手，幾個陪客都起身告辭了。他這才笑呵呵地道：「不知黃大人的想法是？」他昨天已經找人看過圖紙了。毛瑟槍是在兩年前發明的，代表了世界步槍最高的設計水平，如果指標沒有問題的話，這樣的洋槍，外國人是絕對不會賣給日本的。所以他心裡的期待，遠遠要比黃宣想像的多。畢竟在這個時代，想要購買機器容易，但想要一份圖紙，卻難上加難。

　　黃宣也不賣關子，喝著清茶，道：「職責所在。我是要等李鴻章大人到了，才能開始宣慰工作的。可是這些天，日本不安靜啊。」

　　「呵呵。」三井高遂笑得很勉強。

　　「聽說你們要進軍江戶了？」黃宣一針刺出，立刻戳破了兩人的偽裝。巖崎彌太郎忍不住道：「這是軍國大事，與我等小民無關。」

　　「有關的。」黃宣拖長了音。洛林翻譯得很好，可以讓對方明確地聽明白其中的味道。

　　他端著茶，捂著手道：「李大人沒來，江戶就破了，德川慶喜將軍就死了。這，我是交代不過去的，是我的職責沒有做到。」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黃宣從懷裡掏出早就準備好的圖紙道：「這是我下午現畫的。有些圖紙被油紙浸濕了，總是要我畫出來才好，若是不小心畫錯了，可就麻煩了。先就這些，你們拿回去再看看。」

　　他說著將十幾張圖紙放在桌子上，才緩慢地伸出一根手指，道：「10天，只要10天內倒幕軍不出發，這些圖紙，在下就白送與兩位。」

　　三井高遂和巖崎彌太郎對視一眼，似乎不在意黃宣話裡的脅迫，後者道：「黃大人，我等一介商家，如何能決定武士們的想法呢？」

　　「如果槍彈不足，什麼武士都是廢物。」黃宣壓低了聲音道，「10天後，你們再供應他們足量的彈藥、盔甲、食物。那時候李大人也來了，在下我的職責也就做到了。否則李大人震怒，不僅是我，諸位也就沒什麼油水可撈了。」

　　他沒有說什麼更嚴重的後果，這是作為後世人的他知道，清朝對日本的統治力已經降到冰點。不過對於兩個日本商人而言，這樣的說法反而讓他們更容易接受。三井高遂將圖紙收到了懷中，卻道：「這樣，怕是要擔很大的干係的。」

　　黃宣瞇著眼睛，良久，才從懷裡掏出另一疊圖紙，小聲道：「這是個小火輪的設計圖紙，上面還有大炮。都只有一半，你們拿去再看看。」

　　他將圖紙攤在桌子上，才道：「幕府已是夕陽西下了，什麼時候完蛋，都只是分分鐘的事情。大軍一去，直接投降也是有可能的。那個時候，若是宣慰大人在的話，你我兩國，面子上都好看一些。」他彈彈手指，又道：「大阪距離京都雖近，但武士們是不懂商業之道的，之前數戰，消耗槍彈無數，怎可能在10日內準備完畢？等上10日，對雙方都有利。在下也不多說，10日之後，不管李大人是否能到，在下都會如約將圖紙交與各位。」

　　巖崎彌太郎地位較低，凡是得罪人的話，都是他來說。只是一頓，他就道：「雖然我等相信閣下，但這麼多商舖，總不能是我們說了就行。還要黃大人拿出些實在，給許多人看看的。」

　　他這是想要黃宣先給圖紙，再做事了。

　　「我孤身一人，還能騙了你們不成？」黃宣不耐煩地道，「行就行，不行拉倒。」

　　「莫如5日？這些日子，在下等還是拖得起的。」巖崎彌太郎開始討價還價。

　　黃宣卻不依，10日後有暴雨，5日後可就沒有了。他拍拍巖崎彌太郎的肩膀道：「我又不是只會畫這兩種圖紙，你們急什麼？」

　　「啊？」

　　「這鮑魚，你們還有多少？」黃宣翹起腿，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第一百九十一章 明治維新（7）

　　日本鮑魚有三種：網鮑、吉品鮑，禾麻鮑。其中網鮑的個頭最小，價格也最高。家有4頭網鮑即可傳家。只要保存得好，升值幅度絕對比股票基金來得高。

　　超過4頭的網鮑，基本上是很難估價的——這裡所說的自然是野生鮑魚，有經驗的人很容易根據鮑魚殼的顏色來分辨不同的鮑魚。由於種類、攝取的食物、生長的環境不同，鮑魚殼會有明顯的、不可逆轉的差異。例如餵食褐藻、綠藻製成的配合飼料，就會長出鮮綠色的外殼，投喂紫菜則是暗紅色，而整殼為褐紅色的則大都是野生鮑魚。

　　一般來說，4頭日本網鮑，賣出80萬人民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而實際上，在20頭鮑都在2萬元的情況下，4頭鮑往往都是有價無市的局面，並不是普通食客能夠吃到的。

　　理論上，3頭鮑應該賣出兩個翻倍的價格。不過這樣的交易，大抵都是私下裡進行的，究竟價格如何，總是沒個定數。

　　至於兩頭鮑和一頭鮑，這種東西在21世紀基本上已經不存在了，只看想要的人能出得起多少，而不看真正價值了。

　　干鮑魚的製作，大約是從18世紀初，由日本人水止助三目發明，其的就是為了方便進貢給清朝的皇帝。不成想，由於干鮑的鮮味更為濃郁，反而成了優於鮮鮑的極品。

　　三井高遂自然知道中國人喜歡吃鮑魚的習俗，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專門準備鮑魚招待黃宣了。不過，即便是在日本，鮑魚的價格也是極高的，他自然躊躇著道：「黃大人的想法是？」

　　「我知道，你們是想要維新，維新和我們的洋務運動一樣，都是要學西方的。但是你們也看到了，英國、法國、荷蘭、美國，哪個國家不都是張著嘴要錢的。李大人這次來，就是想要合你我兩國之力，一起對付這些外國人。兩家合力，讓價錢更公道些。」黃宣呵呵地笑著。

　　三井高遂是不相信黃宣的話的——明治維新前的日本，還遠遠沒有和中國平起平坐的資格的。他寧可相信這是黃宣的恭維之詞，所以只是拘謹地笑著。

　　黃宣摸摸腦袋，道：「我知道你們有些不放心我，這沒關係。」他一邊說話，手指還在桌子上點著，看起來好像比另兩個人身份更高似的。他打著節奏，看著三井高遂道：「我再給你們一份圖紙，完整的圖紙，還可以教你們建廠。」

　　「哦？」三井高遂應著話頭，但卻不點頭。

　　黃宣洒然一笑，道：「我教你們煉鋼，建煉鋼廠，生產生鐵、鐵軌和熟鐵。用馬丁爐。這可是三年前，西門子公司發明的新方法，就是我們，也是剛剛拿到手的。」馬丁爐就是平爐。

　　聽到鋼廠兩個字，三井和巖崎聳立動容。

　　日本的現代工業發展，基本上都是明治維新時期開始的。但從黑船開國之後，就有大量的日本人開始放眼看世界。只是由於政治環境的原因，才未能蓬勃地發展起來。

　　不過這十幾年的時間，反而為日本積累了大量的技術人才，使得倒幕戰爭一成功，就建立起了近代工廠。

　　對於鋼鐵的理解，三井高遂和巖崎彌太郎也許是整個日本最清醒的兩個人。

　　而三井財閥和三菱財閥，從一開始，走的也正是重工業的路子。當這兩個人晚間做夢的時候，未嘗不會想到，如何維新，從何維新的問題。

　　一個鋼廠，比起虛無縹緲的輪船，更讓他們眼前發亮。

　　黃宣裝作沒看見兩人的失態，喝了兩口清茶，然後就對洛林道：「再拿兩份鋼廠的設計圖來。」

　　「整個鋼廠的設計圖大約要50萬張圖紙，你確定現在要？」

　　黃宣一口茶嗆住，巖崎彌太郎連忙給他拍背。他低著頭，道：「先來總設計圖。你挑個時間合適的，別太先進了，雖然以後要炸掉。」

　　「國營八幡煉鐵廠的圖紙如何？」

　　「隨便吧。」黃宣哪知道這幾幡的是什麼東西，說著就從懷裡掏圖紙。這次三井乾瘦的臉幾乎貼到了桌子上，就死死地盯著他的手。

　　「呶。」黃宣拿出大約十幾張小圖紙，都是洛林特意縮小的。若非如此，一張1號圖紙疊起來，也要鼓起來了。

　　三井如獲至寶地拿到手上，一頁一頁地翻開，雖然不大看得明白，但心裡是高興的。

　　黃宣待兩人看了半天，這才道：「我們的漢陽鋼鐵廠，花了500萬兩白銀。後來改造，德國人又要走了200萬。這圖紙都是全的，只要去外國採買了機器，至少省下你們300萬兩，我只要三分之一，就100萬兩。」

　　這絕對是獅子大開口，但三井高遂也不還價，他還沒有底呢，所以只是道：「大人請先饒我們兩天時間，準備好銀兩，我們再說。」

　　黃宣撅撅嘴，兩個人又低下頭去看圖紙。這時候洛林道：「黃宣，索尼總裁吉田修平的電話。」

　　「接過來吧。」黃宣向後坐了坐，靠在了木質板房上。

　　吉田修平是個60多歲的老人了，就任索尼總裁也就是剛剛的事情。不過他在索尼呆的時間，比黃宣的年紀還要久，是個從低層打拼出來的老妖精了。

　　黃宣競得140億美金貸款的消息，早就在上層社會傳得沸沸揚揚。他那長長的一溜專利名冊，也早就被吉田修平拿在了手裡，當時坐在辦公室中的老頭，險些就心臟病過去。

　　索尼內部，已經有人開始提議放棄藍光了。雖然，並不是主流。

　　黃宣坐在200年前的料亭中，用細不可聞的中文道：「你好啊，吉田先生。」

　　洛林為他放大了聲音，在吉田修平聽來，只是很普通的聲音。他的旁邊自有翻譯坐著，回應道：「您好。吉田先生問您，是否確實對藍光這個項目感興趣？」

　　很直接的問話，對於一個日本人而言，這樣沒有一點寒暄的單刀直入，只能說明對方很生氣。

　　理所當然地應該生氣。

第一百九十二章 明治維新（8）

　　在對藍光光盤的初期研究方面，索尼陸陸續續投入了數十億美元。而願意在持4年的時間裡投入如許的資金與精力，並甘冒血本無歸的風險（例如最後的東芝），賭的就是能夠控制標準。

　　標準，就意味著印鈔機。

　　然而，黃宣大張旗鼓地借貸140億美金，聲稱已經註冊了無數個專利——實際上，他的確這樣做了——在索尼人看來，這完全是要從他們嘴裡撈食。

　　索尼不需要140億美金，至少現在不需要。否則的話，他們早就可以這樣做。

　　吉田修平還沒有意識到，黃宣的專利會給BD帶來多大的變革。畢竟，他手上的還只是一份清單而已。

　　正是這份清單，讓他明白黃宣正在做的——這個中國人竟然想要用專利包圍索尼，這讓他難以忍受。

　　可是，他又不得不去打這個電話。因為一周前，他就接到了和信實業要求加入DVD聯盟的申請。

　　這當然是無稽之談，6C是不會接納一個只有錢的富豪的。只是，誰都明白，這是個由頭罷了。

　　就在這短短的一周裡，和信實業再次註冊了大約1000個專利，在任何一個正常人的眼裡，這都不可能是新的創造，而只能理解為是一種示威。吉田修平覺得，自己的確應該回應對方，140億，對面總是有140億美金的。

　　話雖如此，吉田修平還是有些憤怒的，所以他並沒有拐彎抹角，而是很直接地問：黃先生，您是否對藍光感興趣。

　　黃宣彷彿沒有聽出他話中的憤慨，很簡單地道：「是的。」

　　吉田修平坐在辦公室裡，桌子上放著喝了一半的咖啡，翻譯小心地坐在其身後。他並不知道自己在打電話給另一個位面，這也許是他有史以來打得最長途的電話了。

　　「我認為，和信實業和索尼，在對BD市場的認知上，有著一些差異。」吉田修平盡量控制著情緒道。

　　黃宣又向後坐了坐，將頭扭到三井和巖崎看不到的地方，笑笑道：「當然，差異造成市場的分化，分化才能帶來利潤。」

　　吉田修平沒有教導黃宣商業思想的興趣。他不屑地撇撇嘴道：「坦白地說，黃先生，索尼並不歡迎和信實業。」

　　「但你們也不能拒絕。」黃宣同樣很坦白。

　　吉田停頓了很久，黃宣耐心地等著他，同時也等著三井。在他看來，這的確很有趣。

　　「我不會給予和信實業授權的。任何，任何授權。」作為一個日本人，吉田的風格很開放，就像是現在。

　　索尼擁有藍光最基本的專利，而黃宣的專利都是基於這些專利來進行的，就像是燈座的專利之於燈泡一樣。如果索尼不授權讓他使用燈泡，他的專利自然也就無用武之處了。

　　黃宣早就想過這些。索尼如同所有日本式的企業一樣，在面向世界的時候，還帶著一股子封閉的情感。他本是想要依靠西南貝爾打入BD陣營，但那場收購行動至少還要一個月，在此之前，他都不能告訴吉田修平。否則的話，索尼很可能會通過一系列的動作，將他從MPGE-4的專利中逐出去。至少，美國人就不喜歡有中國人進入這個體系。

　　現在的情況讓黃宣有些進退失據。一方面，他不能告訴吉田修平，自己如何能夠而且應當加入BD陣營，他不能現在就去披AT&T的虎皮；可是另一方面，他又需要盡早加入BD陣營，以期獲得足夠的技術支持，並在BD爆發時大賺上一筆。

　　這簡直是個悖論。黃宣以為吉田會更委婉、遲疑一些，畢竟是140億美金想要和他站在一起。可是看起來，索尼對獨佔的訴求，遠遠比利潤本身更大。

　　這讓黃宣顯得準備不足。他不能說「那就別給我授權了」，若是如此，他在西南貝爾的收購計劃完成一個月內，都沒辦法建立工廠；之後，也並不確定吉田修平是否會屈服。何況，此時此刻，吉田修平又在等他回話。

　　黃宣有些後悔接起這個電話了。

　　想著，黃宣用很慢的語氣道：「我們還可以再談談關於索尼專利的問題，我們還有很多可以談的東西，例如HD。索尼董事局不歡迎140億美金的加入，這讓我無法想像。」

　　「我會說服董事局的。」吉田明白黃宣的意思，他說話很慢，但很有次序地道，「索尼的企業理念與和信實業是不同的，我們崇尚循序漸進的發展，是標準，而不是蝗蟲。HD想必也是一樣。此外，新一代的DVD標準，不是140億美金就可以解決的。」

　　就像是那些著名的經理人一樣，吉田修平也是個美國味十足的日本人，他的話令黃宣恍然是在和甲骨文談話。

　　突然間和一個早就準備好的老狐狸談判，讓黃宣立時間陷入了被動。正在此時，三井高遂也抬起了頭，道：「黃大人……」

　　一聲「黃大人」，讓黃宣眼前一亮，他再看三井高遂的眼神都變了。眼前這兩位，可不是標準的日本商人嗎？還是史上最強悍的商人之一。

　　黃宣馬上打斷三井，暗著聲音道：「吉田先生請稍等。」說著在能量屏上點了點，暫停了通話，斟酌著道：「三井先生，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有個日本人和我談生意，我想加入他的組織，就像是藏屋敷，呵呵，我該怎麼辦？」

　　「你有什麼？」回答的自然是巖崎彌太郎，他最擅長的就是對商會的控制。

　　「我有辦法改善這個藏屋敷。呃，帶給他更多利潤，讓他發展得更快，幫助擊敗它的競爭對手。」黃宣大而化之地描述著。

　　巖崎彌太郎笑笑，道：「我只在兩種情況下，允許別的商人加入我的藏屋敷：一、他能找來別的大名加入；二、他能夠提供大名們想要的東西。除此以外，都是廢話。」

　　黃宣沉著臉想著，道：「像是外國人的東西？」

　　「自然是要南蠻會館買不到的東西。」

　　黃宣心領神會，立刻轉過身子，點開通話鍵，道：「吉田先生，你還在嗎？」

　　「哦，是的。」吉田笑著道，「黃先生，在新的對話之前，我可以提出一個改善的意見嗎？」

　　「什麼？」

　　「您借貸140億美金給索尼，而我們，則在支付利息的基礎上，多支付1億美金給您。」

　　等於是多給了黃0.7％的利息，而索尼獲得了140億美金的貸款，這會讓他們佔便宜佔到笑。不過黃宣若是沒有辦法進行有益的投資，這筆款子的利息也能拖垮他。

　　「改變借貸對象是件很麻煩的事情。」黃宣沒有就這個問題說下去，而是笑笑道，「吉田先生，僅僅是好萊塢的片庫和PS3市場，您認為就能戰勝HD嗎？」

　　「我們有自己的策略。」吉田修平回答得很空洞。

　　黃宣則拍著自己的腦袋。他潛意識裡始終認為HD已經輸了，可是實際上，現在的HD還是生龍活虎。HD除了片源的困難，並沒有更多的劣勢。他想著剛才巖崎彌太郎的話，道：「吉田先生，BD的市場的確很大，是未來很大！我可以為索尼開拓這片市場。想想看，那麼多的商業用戶，他們需要大容量的光盤，而索尼並不熟悉這些。我可以借到140億美金，就可以為BD聯盟賺到140億美金。」

　　他並沒有說更便宜的光盤，這會起反作用，因為索尼控制標準的要求就是，保證高額的利潤。因為在他們看來，只有配套的技術都成熟之後，才能降低價格，搶佔市場。和黃宣不同，他們並沒有將DVD逐出市場的打算，因為索尼同樣是6C聯盟的一員，他們可以借用DVD在低端市場繼續獲取利潤，而卻只要很少的投入——這也是為何吉田修平不喜歡一個新公司加入的原因之一，黃宣並不是6C聯盟的成員，他從DVD中賺不到一分錢，他自然會想要全力推動BD。而這，與索尼的利益並不完全相符。

　　換句話說，人們之所以不能很快地用到便宜的BD，是因為索尼想要搾乾DVD的最後一滴汁液，而不完全是技術原因。

　　黃宣毫不停頓，加深語氣道：「我知道索尼一向重視消費級市場。可是，諸如甲骨文這樣的企業，反而更需要大容量的光盤。美國人手上掌握的並不僅僅是美金，他們還有更多的專利，高清解碼的技術。我可以為索尼開創美國新市場。」

　　若是換作另一個中國人，吉田修平是絕不會相信他的，無論年紀。每個日本人都以為，日美關係永遠都要比美中關係好。不過吉田知道，他是不可能從美國借到140億美金的，任何一家日本企業，也許可以獲得140億美金的融資，但絕對不會得到140億美金的借貸——那是一個神話。

　　黃宣學著爺爺，用很有蠱惑力的語氣道：「吉田修平先生，高清電影和更棒的遊戲是BD的最終出路，商務應用同樣也是。我可以提供後者，並為前者服務。索尼願意加入這場盛宴嗎？」

　　他說的是「索尼願意嗎？」而不是和信實業如何，這讓吉田修平笑了起來。黃宣則在心裡鬆了口氣，暗道：「還是日本人最瞭解日本人。」

第一百九十三章 明治維新（9）

　　結束了與吉田修平的對話，黃宣深深地出了口氣，這個日本人的分寸拿捏得極好，到了最後，他也沒能弄明白，這位索尼總裁，究竟是想要合作，還是拒絕和信實業的參與。除了一點點口頭承諾，他說了這許多，竟然沒有得到一點點實質性的東西。

　　再看三井高遂，也是一樣的風格，不見兔子不撒鷹，手上緊緊地攥著圖紙，但卻連再多一點東西也不願意談了。

　　黃宣笑笑，起身告辭，道：「天也晚了，明天吧，剩下的東西明天再說。」

　　三井兩人立刻笑嘻嘻地起身相送，他們也是急著回去看這些圖紙，驗明正身。

　　這個料亭的位置偏遠，自有從人招手叫來了幾個人力車伕。這種老電影中常看到的交通工具也是日本人發明的，在明治維新後迅速風靡整個亞洲。而在明治維新之前，日本人是不懂得使用馬車的。

　　典韋拍著肚子從料亭另一側走了出來，看見黃宣就嘟囔著道：「東西太少了，沒有吃飽。」

　　「回去再吃吧。」黃宣聳聳肩道，「你都吃了什麼？」

　　「十幾隻軟乎乎的鮑魚和一些飯團。不太好吃。」

　　黃宣真的不想知道他吃的是多大的鮑魚。

　　回到左近的預備旅館，黃宣一邊脫鞋一邊看著能量屏。他現在已經習慣了在身邊隨時開個能量屏，就像是隨時使用手機的感覺一樣。

　　日本的旅館也是很有意思的。從奈良時代的免費「佈施屋」開始，日式旅館的初期發展是以幫助他人為主，經過半收費的「廉價屋」（不收費，不提供飯菜，但自己做飯要收柴火費）和收費的客棧之後，江戶時代的旅館形成了客棧和預備旅館兩種格局。前者提供給平民百姓，而後者又被稱為驛站旅館，主要供來往於各地的大名、地方富豪和名人使用。由於幕府統治的需要，各地大名需要每隔一年去幕府任職一年，這個制度使得預備旅館的發展很快。即便以黃宣的眼光來看，他現在住著的旅館也夠得上星級標準。

　　不提一塵不染的地面和居室，僅僅是洗浴、飯食就要比很多的三星四星好上太多。若是放在200年後，說這是個平房式的五星級旅館，也會得到很多人贊同的。

　　地上的榻榻米是用柔軟的新鮮乾草捆紮成的，厚有一指，清潔得很乾淨。黃宣隨意地躺了下來，看起了能量屏，神情專注而認真。

　　在家的時候，也許是有家族做後盾，他的性子就很是隨意。而在另一個位面，當一切都要依靠自己的時候，他的性子就沉穩了許多。如同很多少年人那樣，若是住宿在校，也是能鋪床洗衣的，可一旦回了家，反而就什麼都不願意幹了。

　　典韋住在旁邊的房子裡。他和黃宣兩個人都認為，小黃同學實際上是不需要保護的，因此在這次的旅程中，典韋更像是參加民俗旅遊。

　　查看資料，並在洛林搜索來的東西中翻來翻去，黃宣直到午夜才伸了個懶腰，道：「尼克？尼克你在嗎？」

　　「當然，黃宣主人，有什麼需要18級基地尼克做的？」

　　「我需要大量的生物炸彈，你能送來給我嗎？」黃宣聲音低沉，有些熬夜的乾澀。

　　「這可不容易。」尼克用他聽起來很年輕的笑聲道，「你所在的位面可沒有位面基地，只能借用16級密鑰上的嚴格生物傳送，就只有活性生物炸彈才可以使用。」

　　「那就用它吧。」

　　「哦哦，那是非常昂貴的。」尼克計算道，「嚴格生物傳送需要消耗的能量是正常的百倍以上，而活性生物炸彈同樣是等當量的普通生物炸彈的百倍價格，你想要多少？」

　　「10萬噸TNT當量，也許更多。」和洛林相處得久了，黃宣也懂得用數字來說明了。

　　「活性生物炸彈的威力要比普通的生物炸彈還小，10萬TNT當量，可能要100公斤以上，可以嗎？」

　　「嗯，轉給陸閔，我來和他說。」

　　「好的。」尼克說著道，「順便說一句，R位面的生物炸彈賣得很貴。這種東西實在是太好用了，因此，每克活性生物炸彈可能需要10個能圈，或者更多。那可是不少的能量。」

　　「能頓不是更值錢？」黃宣哼哼了兩聲，「想要能量，有的是辦法，先把手頭的事情做了。」

　　「好吧，3秒後接通。」尼克很快隱了起來。

　　……

　　收到黃宣訊息，陸閔是高興異常。這些天，作為一個普通的交易員，他實際上並沒有賺到多少，全靠資本較多，才比平時的旅行多得一些。因此，聽說黃宣要100斤的活性生物炸彈，他也沒有多想。

　　其實，也沒有什麼可想的，使用生物炸彈這種暴力方式賺能頓的旅行者多了去。說起來，也是一種投資大、收益大的活動。消滅幾個城市，總是有大把收益的。不過對於低級旅行者而言，上百萬能圈的投資，他們怎麼也是負擔不起的。

　　不過，他還是注意到黃宣使用的是活性生物炸彈。通常，那些已經被開發的位面，例如R系列的大多數位面，都是可以隨意傳送物資的，只是運輸能量消耗得多少而已。而活性生物炸彈，通常是在位面通道運行不暢的情況下使用——什麼情況下位面通道不暢？這就是很有講究了。

　　陸閔一邊從光屏上發出收購活性生物炸彈的信息，一邊道：「黃先生，最近有好幾個位面發生衝突，聽說是在爭奪幾個能產紫金的邊緣位面。傭兵的價格又漲了一大截，單個傭兵的價格都上升到了1000能圈，若是再能有幾十萬傭兵的話，怕是每個能買四五千能圈。」

　　黃宣一笑，道：「哪裡有那麼多傭兵可以賣？有幾個人心甘情願地跑去別的地方打仗，還一輩子回不來？」

　　「不心甘情願也行。」陸閔蠱惑道，「就是奴隸的價格，現在也是一兩百能圈。如果數量多，身體好，送去訓練營一調教，奴隸也是傭兵。您說是不是？」

　　「再看吧。」黃宣關掉能量屏，「這一趟怕是沒什麼傭兵了。嗯，記得將活性生物炸彈按時送到。」

　　「沒問題。」陸閔說著就道別。說起來，還有些失望。

　　……

　　三井高遂和巖崎彌太郎也是一宿未睡。和他們在一起的，還有包括剛剛結束英國留學的伊籐博文、井上馨、井上勝和山尾庸三。

　　他們都是1864年中回國的，其中最為中國人熟悉的就是伊籐博文了，他被譽為「明治憲法之父」，策劃參與了甲午海戰和對朝侵略，最後被哈爾濱被朝鮮人刺殺，直接導致朝鮮36年的殖民統治。

　　不過現在，伊籐博文也只是45歲，雖然已經嶄露頭角，但還沒有正式登上明治後的歷史舞台。

　　房間裡鋪滿了圖紙，幾個人都看得很仔細。日本在維新前，曾經選派了15名留學生赴英，最終也都回了國。正是他們，打開了第一扇門。

　　「這些圖紙，都沒有問題。」說話的是山尾庸三，他後來是明治政府的工部大員，也是在場眾人中最熟悉這些圖紙的人。

　　井上馨同樣點頭，道：「如果真的有這樣的圖紙的話，我們就可以自己去買機器了。」

　　「那個中國人說，建一個鋼鐵廠要500萬兩銀子，需要那麼多嗎？」三井高遂聲音沙啞地問道。

　　「如果我們自己有圖紙，只購買機器的話，200萬兩就足夠了。」山尾庸三思考著道，「建設費用可能要100萬，但如果是我們來建設的話，一定用不了那麼多。」日本人在明治維新前，都在使用外國錢，最多的當然是西班牙銀幣，其次就是中國式的稱重了。

　　「清朝的官僚，太喜歡錢了。」伊籐博文用手點著圖紙道，「他們肯定要從中漁利，就像這個黃宣一樣，他也是想要大撈一筆。」

　　「只要圖紙是真的，給他又何妨。」井上勝趴在圖紙上，細細地看著上面的參數道，「能省下200萬兩銀子的話，可以多蓋兩個工廠了。」

　　「那也太多了。」伊籐博文搖頭，對三井高遂道，「三井閣下，接下來，就拜託了。」

　　「放心吧。」三井高遂回了個禮，「山尾，明天你和我一起去見那位清朝大人。」

　　「是。」山尾庸三點頭問道，「這個中國人，真的是清朝的官員嗎？」

　　「只要他手上的圖紙是真的，也就可以了。」在場諸人中，還是伊籐博文和兩個老傢伙看得最清楚。

第一百九十四章 明治維新（10）

　　翌日。

　　院子裡的櫻樹上，不知是喜鵲還是麻雀，唧唧喳喳地叫著。葉子上聚著露珠，上面的露珠太重，就會流下來，若是被另一片葉子接住，就彷彿打翻了小小的水盆，浪花一般地翻下來。

　　如天井般圍成的房間只有黃宣一個人住，還睡得朦朦朧朧，門外就響起了匆匆的腳步聲。

　　「是誰？」黃宣暈著頭喝了口水，把昨晚隨意蓋在身上的毯子扔到一邊。

　　「三井高遂帶著另外4個人。」洛林很快回答。在沒有電子信息的時代，要想弄明白對方的身份也是件很麻煩的事情。

　　「看起來，他們很著急啊。」黃宣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懶懶地坐在地上，靠在牆上問道，「巖崎沒有來？」

　　「沒有。」

　　「那倒幕軍呢？有沒有出發的跡象？」在能頓面前，洛林也是不浪費能量，日夜監視著。

　　「大阪的倒幕軍還沒有準備好出發，也沒有英國人的貨船或者大量槍彈生產的跡象。」

　　黃宣點點頭。大阪是除江戶以外日本最大的工業基地，雖然現在的現代化機械很少，但只要這裡不生產足量的槍彈，倒幕軍就只能依靠英國人。如果那麼不巧，有英國船來日本賣軍火，他也說不得要將之擊沉了。按照洛林的說法，在京都範圍300公里內擊沉一艘1000噸級的鐵甲船，可能需要3億人民幣的電力，相當於40枚戰斧巡航導彈的價格。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準備這樣做的。

　　巖崎現在還沒有明治維新成功後的風光。不過在大阪，或者說關東地區，他的影響力已經很大。作為商會聯合組織的前身，他的藏屋敷發展很好，整體財力也僅僅是略遜於三井家族而已。至於政治傾向於幕府軍的商人們，現在也差不多都分崩離析了。黃宣就很懷疑，巖崎是不是就是藉著掠奪這些幕府商人的財產，才建立了三菱。

　　伊籐博文哈著腰站在三井高遂身後。待黃宣洗漱後拉開門，他機警地抬起頭，注意看向這個帶給日本最新技術的男人。

　　這是個年輕得過分的中國人。但和他常常見到的清朝人不同，不僅僅是頭髮，更多的是一種氣質。在他的記憶裡，只有那些高傲的外國人，才會有這種彷彿是與生俱來的優越感，就像是日本小國寡民的自卑感一樣。

　　伊籐博文還在心裡琢磨著，三井高遂已經開始了例行的寒暄。雖然在門外的時候他很著急，還特意弄出聲響來吵醒黃宣，但等坐進了房間，他卻又開始從天氣聊起，好像個歐巴桑一樣。

　　黃宣隨口應著。一直等到預備旅館的女侍者端來茶水和點心，三井才彷彿驚醒般道：「黃大人還沒有吃早餐？實在是對不起……」

　　「你們也沒吃吧？」黃宣話裡話外帶著調侃。

　　三井兀自不覺地道：「出門時吃了一點。」

　　「一起吃吧。」黃宣推了推盤子，「沒想到這裡還有中式的餐點。你們可能也很少吃吧？」

　　三井呵呵地笑著，隨意地說了兩句，再用眼神示意一番。伊籐博文坐直了身子，清清嗓子道：「在下伊籐博文。請問黃大人的圖紙出價是？」與現代日本的企業文化相類似，地位較高的人，很少主動介紹地位較低的人。

　　「100萬兩白銀，咱們是說過的。」不學無術的黃宣還沒有機會聽說伊籐博文的大名。以他的學習方式，若非家族和母親的熏陶，想要知道三井財閥也是困難。

　　伊籐博文笑笑，道：「黃大人若是要現畫出完整的圖紙，怕是要很長時間吧？」

　　完整的設計圖再加上說明書，就算是抄，一個人也可能要用上好幾個月。而黃宣身無長物，日本人自然懷疑。

　　黃宣撇撇嘴，道：「只要你付得起錢，多少圖紙都有。」

　　他真的沒吹牛。

　　似乎今天日本人就是靠伊籐博文談判，他笑起來小鬍子向兩遍延伸，自己捋著腿上的衣物，沒有糾纏哪裡來的圖紙的問題，就著黃宣的話鋒道：「我們的確拿不出這麼多錢，不過，20萬兩銀子總是有的。」

　　黃宣哈哈大笑了起來，起身欲走，道：「那麼，就沒什麼可談的了。」

　　三井高遂連忙爬起來，站到和室門口，道：「黃大人，雖然我們拿不出現金，但可以用物資抵押。」

　　他並不是真地想要提價，而只是個說法而已。

　　黃宣就勢又坐了下來，道：「你們可以拿出多少東西抵押？」他說著又一擺手，「再過10天，李鴻章大人就要來了，如果交易還無法完成的話，就不必說了。」

　　黃宣這般說，是特意安日本人的心。伊籐博文心叫「果不其然」，接著對黃宣笑道：「黃大人，莫非這些圖紙，原本就是清朝上國準備賜予我們的？」

　　他這話說得極委婉，黃宣嗤笑道：「賜給你們？賜給朝鮮還差不多。80萬，一口價，你們若是不想再談，那就算了。」

　　「黃大人，總得讓我們見到圖紙吧？」伊籐博文打著圓場道。

　　冷笑兩聲，黃宣回身把旅館用來放被褥的大櫃子打開，裝得滿滿的圖紙頓時倒了出來。

　　山尾庸三連忙去撿。黃宣不願跪坐，就叉開腿斜斜的靠在木牆上，道：「這裡有差不多五分之一，剩下的，等我見到錢再說。」

　　伊籐博文隨手拉過一張圖紙看了，道：「建個鋼廠，總是要好幾年的時間，如果沒人指導，就容易出問題。黃大人可有時間？」

　　「沒有。」黃宣知道他是想要壓價，但實際上他並不在意壓價，他的底線就是20萬兩銀子，遠沒有日本人想像的那麼高。

　　聽見黃宣順著自己的話頭走，伊籐博文立刻道：「黃大人，沒有人指導，我們就要花大價錢去找外國人，這樣一來，我們的資金就更緊張了。」

　　「那就別買了。」黃宣已經瞇起了眼睛，一副不想說話的樣子。

　　伊籐博文和三井高遂對視一樣，後者揮揮手，終於道：「黃大人，您上次說想要買些鮑魚帶回去，不知道是想要哪種鮑魚呢？」

　　「都有什麼？」

　　「網鮑最好的是花谷家族曬制的名產，曬制極品鮑最好的則是師平田五郎家族，禾麻鮑以熊谷家曬制最優。不若每樣都帶些回去？」三井高遂很是善解人意地道。

　　黃宣還不知道鮑魚曬制還有名家。事實上，即便到了現代，也是日本人曬制的鮑魚最好，但烹飪還得去香港才行。

　　「都是什麼價錢？」

　　「一斤重的網鮑300兩銀子，極品鮑和禾麻鮑只要200兩就可以了。」他說的斤，自然就是司馬斤了。

　　300兩銀子，按照這個時候的銀價，大約175美元，保守估計，大約也只有500美金。這個價錢，在廣州只能吃到一頭的鮮鮑。

　　而一頭網鮑，賣上個三五百萬也是等閒。

　　想到這個價格，黃宣哆嗦了一下，暗罵自己沒出息，裝作沒睡醒的樣子搓搓臉，道：「那麼，剩下的60萬兩白銀，就換成鮑魚吧。」

　　伊籐博文瞅了一樣三井，訕笑著道：「黃大人，且不說是不是有這麼多鮑魚，60萬兩也太多了一些。莫如總共40萬兩白銀？」他沒敢直接說30萬兩。

　　「你們慢慢想吧，這些圖紙也可以先拿著看，若是想要，現在就準備鮑魚和銀兩。1頭鮑就按照你說的價格來算，兩頭鮑每斤的價格則除4，三頭鮑就要除16，依次算下去吧。」這個時候，實際上已經有了幾頭鮑的概念，只是日本人不善於此，食用的不多罷了。

　　伊籐博文有些發愣，黃宣已經活動著身子走出了和室，道：「我要先去京都看看，過幾天回來。另一間房子裡還有一半的洋槍製作圖，算是定金留給你們。等到我回來了，希望你們能想明白該付多少錢。」

　　活性生物炸彈剛剛到達，據說天皇陛下直到遷都前都在京都的宮城裡。手上有了炸彈，不把那裡處理個亂七八糟，可就浪費了那許多能頓了。

　　他說著一伸懶腰，就和同樣打哈欠的典韋走了出去。即便是大俠，熬夜也是要發困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 明治維新（11）

　　不提伊籐博文打開側門，被一堆圖紙埋沒後的不解與興典，黃宣和典韋騎著小馬就去了京都。

　　京都在大阪西北，從地圖上看，兩個城市的商業圈幾乎能連到一起。即便是在1868年，這裡的作坊發展也很迅速，生產武士們使用的刀具和盔甲的鐵匠鋪，生產和販賣火槍的店舖，還有服務於皇室和幕府的各類商行，規矩井然，繁盛一時。

　　京都御所是現在的日本皇宮，從奈良時代至明治維新，它都是歷代天皇的居所。

　　以中國人的眼光來看，這是個樸素的建築群，樸素的護城河，樸素的內城牆，同樣還有樸素的宮門。

　　黃宣圍著皇宮外城繞了半圈，遇到個稍稍有些棘手的問題：將生物炸彈鋪設在外城，是不足以保證威力的；而宮門的開放時間已過，他不能用偽裝罩混進城；同樣還不能在城裡找到個旅店——那也是要有保人和戶籍的。

　　在城外的小樹林裡睡了一夜，黃宣方才著洛林幫忙，趁著送食物的車輛拐進了宮城。

　　然而，京都御所的簡陋讓他極度失望。在他看來，這簡直就是個破敗的小別墅區。經過歷代幕府將軍的虐待，天皇的怨念大約已經很深，皇城中都是灰濛濛的。

　　昨天傍晚的時候，黃宣徒步繞皇城一周，就感覺很快，但當時沒想那麼多。現在用了幾分鐘就走到了另一邊，不由得問道：「洛林，這地方有多大？」

　　「東西寬700米，南北長1300米，面積11萬平方米。」

　　黃宣險些栽倒在地，道：「感情和黃家老宅一樣大小？」

　　「可能還是要大一些。這裡有名門9處，大殿10處，堂所19處。」

　　「就是個中型步行街，四層樓以上的購物廣場它是別想比了。」黃宣搖著頭，一邊將50g重的生物炸彈丟在地上，用腳蹭蹭，「這個就是大殿？」

　　他指的是眼前面積不會超過300米的長簷木製建築。

　　「沒錯。」

　　黃宣只好再搖頭，覺得用50g的炸彈都有些浪費。

　　為了保證爆炸會覆蓋整個御所，即便是花園黃宣也沒有放過。雖然按照他的想法，應該在午夜時分引爆炸彈，但誰知道那個時候，明治先生是不是在孤影橫斜的樹叢中和小宮女幽會？生物炸彈綽綽有餘，總是要保證效果的好。

　　每500平米一顆50g重的生物炸彈，11萬平米總計需要11公斤的炸藥。再加上在地形較複雜的地方，以及建築物附近多投放的炸藥，總共用了不到20公斤。剩下的80公斤，也比廣島的那顆原子彈威力大上兩倍不止。

　　清涼殿是天皇先生的寢室，黃宣特意準備了一粒200g的生物炸彈，用手捏得方方正正，小心地埋在殿裡的正中央。據說當其爆炸的時候，範圍300米內的瞬時溫度能達到6000度，與太陽表面相當，並會在短短的兩秒鐘內，燃燒掉附近百米內的所有氧氣。理論上，3米厚的鉛板或者鋼板在這裡都是不起作用的。

　　典韋倒是頗為喜歡這裡的瓊島結構，這是模仿中國古代傳說所建，湖水代表大海，宮內地上鋪著的白色碎石看起來很像海灘。典大俠在碎石堆裡跳了一陣，踩碎了石子無數，只希望侍衛們別以為大象過境。

　　將京都御所處理完畢，黃宣又在京都和附近的二條城轉了一圈。所謂的公家大多居住在這附近。他們的影響力雖然漸弱於武家，但總是一股重要的政治力量。

　　日本的明治維新之所以能夠成功，與明治天皇是有著脫不開的干係的。雖然幕府不得人心，但只有天皇，才是日本的正統所在。故而在1868年1月前，由於德川慶喜還政於天皇，倒幕軍失去了法理基礎，一度與幕府軍劃江而治。若非幕府將軍不甘寂寞，後面的事情還真是不好說呢。

　　此外，日本的大名制度在江戶時期是很重要的分裂因素。從德川慶喜的失敗就能知道，倒幕軍勝利之後，數位大名都起兵叛亂，甚至獨立為王。一旦整個日本失去了眾望所歸的統治者——明治天皇和他的子嗣，仰或是幕府將軍和他的子嗣，19世紀後半葉的日本史，就需要重新修訂了。

　　來到P129的第五天，黃宣回到了大阪。

　　隨同數十位大阪著名商人在一起的，不僅有三井高遂和伊籐博文，甚至有剛剛從前線趕回來的名人：大久保利通。在明治維新成功後，他歷任大藏卿、參議，再兼任內務卿，是維新三傑之一。最重要的是，他也是這個時期，能夠列入日本三甲的外交官。

　　黃宣對他自然是不熟悉的，不過，假如洛林提點到了這個名字，那麼就代表著能頓收益。小黃同學用詭異的眼神掃過大久保利通，將視線看向旁邊的一個大鬍子。

　　這是個英國人。

　　「保羅先生希望能夠在日本建設鋼廠，我們已經同意了。他會指導我們的建設工作。」三井高遂見到黃宣疑惑的目光，不由得解釋道。

　　「保羅·威馬斯。」英國人自我介紹著。

　　「Welcome to Japan，Mr.Prince．」

　　伊籐博文吃驚地看著黃宣。他在倫敦留學多年，自然聽得出黃宣準確的倫敦口音，就他本人，口語也並沒有那麼標準。

　　保羅微露笑容，與黃宣握握手，道：「謝謝。」

　　「你是外交官？」黃宣用相當肯定的語氣問道。他可不相信什麼指導建設工作的鬼話。他給日本人的圖紙，英國人自己恐怕都弄不明白。其中的平爐設計，現在還被德國西門子公司攥在手裡，不肯輕易示人。何況，洛林始終監視著大阪的港口，最近可沒有英國輪船來往。

　　保羅面有尷尬，沒想到黃宣如此直接。三井高遂連忙打圓場道：「黃大人，我們還有些疑問……」

　　「錢準備好了嗎？還4天，我沒時間耽擱了。」黃宣說得相當理直氣壯。實際上，他也的確可以理直氣壯。而三井高遂和大久保利通之所以造出如此大的陣仗，就是為了早點拿下黃宣手裡的圖紙，因為英國人已經答應，只要裡面的東西沒有問題，就同意付一半的錢。

　　4名英國工程師已經等在了港口碼頭處，就等著鑒定圖紙了。

　　黃宣雖然不知道這些，但他對後世的日本商業習慣卻熟悉之至。日本畢竟是中國的第三大貿易夥伴，黃氏基金與日本財閥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不是一時之間能夠掰扯清楚的。無論是張馨儀，還是黃晉第，談起日本來，都有許多的話說。

　　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伊籐博文以為黃宣是個清朝官員，所以用上了他對付清朝官員的那一套。全不知道，是適得其反。

　　伊籐博文嘟囔了一聲，從三井高遂身後站了出來，道：「黃大人，您也看到了，敝國剛剛經過大戰，軍費支出頗巨，難以支撐……」和明治時期的日本外交政策一樣，高級官員通常要留下轉圜的餘地，所以在談論外交問題的時候，都盡量以模□對待，而由中低層來進行具體的描述。一旦出現問題，高級官員就會假裝無辜，由別人承擔責任，以便於繼續談判……

　　這種外交方式，大體上就是從大久保利通開始的。黃宣雖然不熟悉這位名人，但對於日本的這種談判方式卻是極為熟悉。記得四方集團最開始和日本做生意的時候，兩次談判破裂，都是由低級官員擔了干係，鞠躬道歉，最終還是與四方集團簽下了很有利的合約。

　　若是沒有英國人的出現，黃宣也許會再酌量降低一些要價。但保羅的外交官身份說明，他拿出的圖紙，一定是大有價值的。

　　黃宣堅持道：「80萬兩白銀，其中最少40萬兩白銀的鮑魚，其他的可以用各種魚和牲口代替。」

　　「黃大人……」伊籐博文連忙叫道。

　　「如果不同意，那就當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吧。」最後一句話，黃宣用了個很日本式的說法。

　　伊籐博文不說話了。大久保利通看了一樣三井高遂，道：「黃大人，這麼多的物資，需要籌措時間……」

　　「5天。」黃宣豎起手指，「5天後，交易自動結束。而且……」他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我現在就要看到一半的東西。當然，你們也可以拿到一半的圖紙。」

　　三井高遂默然地站在人群中，彷彿不存在一般。這次站出來的是巖崎彌太郎。他抿著嘴，小鬍子輕輕地上下起伏，用粗重的聲音，幾乎是請求地道：「黃大人……」

　　「不必再說。」黃宣搖著手，他始終不願意將所有的圖紙拿出來，還是有些擔心小日本會獸性大發，抱著搶走的打算。雖然他並不怕搶劫，可是雙方一旦撕破臉皮，總是會讓收益減少。說起來，就是給他千兒八百人，也難以搶走上百萬兩白銀的東西，更別說要符合他的需要。因此，適當的交流是必要的，但保證利益也是必須的。

　　也許是英國人滿足了日本人的虛榮心，也許是保羅的承諾堅定了三井高遂的信心，他終於咳嗽了一聲，道：「黃大人，那麼就80萬兩白銀。碼頭現在就有不少的物資，我們去那邊談。」

　　「這才痛快嘛。」黃宣心裡偷笑著，招手叫典韋過來。他拉著七八匹馬，都是在附近買的，每匹馬上都拖著重重的圖紙，好像唐三藏回家一樣。

第一百九十六章 明治維新（12）

　　圖紙足有5萬張之多，其上的鉛字都是用生物炸藥畫的，足足用掉了2公斤的活性生物炸彈。黃宣走路的時候都距離那7匹馬老遠，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己也成了方圓幾公里內的灰燼。

　　三井高遂表面上沉著臉，內心裡實際笑開了花。按照英國人的承諾，只要能夠分享圖紙上的技術，他們不僅願意支付一半的錢，而且願意平價賣給日本所需的機械——這解決了三井高遂最大的難題。

　　保羅當然也有自己的想法，他很懷疑黃宣從哪裡得到的圖紙。這當然不會是中國人自己的技術，反而像是德國人最近發明的新玩意。這又引起了新的問題：奉行均衡外交的英國人，對於德國人與中國人的「親善」，從來都是抱著謹慎的態度。

　　黃宣手背在身後，學著爺爺的姿勢，邁著方步，一搖一擺地走著。三井高遂落後半步跟在他身邊，神色上少了些謙卑，多了些得意。

　　碼頭附近的倉庫裡堆滿了制好的干鮑魚，附近數百米內都被阻隔了起來，有衛兵在守衛。即便是這個時代，鮑魚的價格也是可比黃金的。

　　黃宣小聲對洛林道：「查查重量和質量對不對。別可惜能量，這裡隨便哪箱鮑魚，都夠你用幾天的電。」

　　「知道了。」洛林做事一向令人放心。

　　三井高遂這時手指著堆在最前方的，用冰堆起來的箱子，道：「一頭網鮑總共是200只，極品鮑和禾麻鮑總計有1000只，價值26萬兩白銀。二頭鮑有8000只，價值30萬兩白銀，剩下的三頭鮑是2萬隻，是12萬兩白銀。本來是準備送到吉隆坡和天津賣錢的，現在也都在這裡了。」

　　他說著又指著後面一些的箱子道：「那些都4頭以下的鮑魚，有5萬斤，總共作價12萬兩白銀吧。這裡一共就是80萬兩白銀了。」

　　三井高遂話裡話外帶著戲謔。在他想來，黃宣大約是不願意換取這麼多鮑魚的。畢竟，真金白銀實在，上萬頭的鮑魚，就連換錢都顯得麻煩。

　　其實，由於幕府閉關鎖國，之後又是倒幕戰爭，這些年，日本的鮑魚出口限於停頓——這原本是他們對清出口的大宗——而日本國內，對鮑魚的需求畢竟沒有清朝和南洋這許多，故而有許多鮑魚捕撈出來，都只能花大價錢存著。與此相反，貴金屬貨幣，日本國內本就存量不多，兩年來的戰爭，更是掏空了庫存。若非不是黃宣同意用鮑魚換白銀，三井高遂無論如何是不會同意，也拿不出80萬兩白銀的。

　　現在，對大阪的商人們而言，他們只是用積壓的物資，換到了急需的工業基礎資源，又能討英國人的歡心，哪怕價格稍稍有些偏高，也不是不能承受的。

　　黃宣愣了一陣。在日本人眼裡，自然是遲疑的表現，卻不知道，他其實是在心裡默默地算賬。一頭鮑至少可以賣到300萬元人民幣。網鮑的價格還要更高。1200只可以當40億人民幣來看。剩下的二頭鮑、三頭鮑，都是50萬元以上的東西，如果都能賣掉，理論上，可以價值140億元……

　　此外，三頭鮑和四頭鮑，在21世紀以後，同樣也是珍品。若是製作精良的話，同樣也能賣到幾十萬元。就算以10萬元人民幣每隻的價格來算，總值也要超過200億元。

　　加到一起，380億元人民幣，差不多已經超過了全球鮑魚的消費量。當然，這並不是問題所在，一年賣不完賣兩年，兩年賣不完賣三年，還能每天吃鮑魚泡飯，想想也覺得這生活糜爛。

　　黃宣現在的感覺很奇怪，再看三井高遂的時候，他臉上都帶著笑。

　　真是捨不得炸死這麼善解人意的小日本啊。

　　若非牽記著能頓收益，黃宣真有心把碼頭上的鮑魚就這麼擄走，那可是40多億美元，和四方集團的市值也差不多了。

　　「尼克，發條信息給陸閔，我還要100公斤的活性生物炸彈。」有錢了之後，他的追求又不一樣了。

　　「沒問題。」尼克最喜歡黃宣派任務給他了。

　　搓搓手，黃宣笑著對三井高遂道：「都是整數啊，還真是不少。」

　　「這幾年，大阪存下的鮑魚都在這裡了。」巖崎彌太郎站在旁邊道，「大人如果還有銀子的話，等到我們打下江戶，自然還有。」

　　「那就好，那就好……」黃宣實際上在心裡叫浪費。他倒是準備再去一趟江戶，只是要想再收集這麼多鮑魚，怕是不容易了。

　　裝模作樣地在那冰堆上翻檢一二，黃宣就捂著鼻子站了起來，道：「你們先查看這次帶來的圖紙。若是沒有問題，過幾日我再給你們剩下的圖紙，再將鮑魚裝船，就算是銀貨兩訖了。」

　　三井高遂努力沒有讓驚訝溢於言表。以己度人，他是絕對不會收下一堆鮑魚當作白銀的，何況是一點都不打折扣。

　　說話間，尼克回道：「陸閔已經收到信息，生物炸彈很快就能送達。」和洛林不同，尼克經常使用「諸如」、「很快」一類的模□語氣詞。

　　黃宣又看了一眼身後價值巨萬的鮑魚，起身走到三井高遂身邊，小聲道：「三井閣下，步槍的設計圖我也準備好了，只要能再堅持5日，我就會將之交給您。」

　　三井瞥了他一眼，輕輕地點點頭，道：「我相信黃大人的承諾，也很高興李大人能夠來敝國宣慰。」

　　「那就好。」黃宣打著哈哈，戀戀不捨地從鮑魚堆旁穿過。他不能現在就給日本人完整的圖紙，一方面鑒別需要花時間，另一方面，也免得他們拿到了東西，就翻臉不認賬了。

　　保羅急不可耐地示意三井將圖紙送去那小房間裡鑒定，自己則陪在黃宣身邊，用英語道：「黃先生準備在日本呆多久？」

　　「總是要有幾個月吧。不能在船上的時間比陸上還多吧？」

　　保羅深以為然，又聽黃宣的倫敦音，頓時親切起來，和他談話也眉開眼笑。三井等人不知所謂地看著兩個外國人，沒弄明白這二人怎麼對上眼的。

　　趁著中午的時間，黃宣在大阪城附近轉了轉，包括三井選址的鋼鐵廠，同樣都是500平米50g生物炸彈的標準，齊齊地給大半個城埋滿了，幾乎將剩下的生物炸彈用了個精光。

　　這要是真的爆炸起來，僅僅是可能引起的火災，都比東京大地震要來得厲害。

　　……

　　等到第五天的時候，黃宣起了個大早，不過等他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三井高遂和巖崎彌太郎還是早就等在了外面。

　　步槍的設計圖不僅容易製作，而且方便鑒定，英國人決定用10萬鷹洋買走。三井覺得，這也許是自己除了參加維新，做的最划算的買賣了。

　　黃宣睜開眼睛，就想起了鮑魚。他知道日本人手裡還有不少，例如比一頭鮑還要大0.7頭鮑，或許還0.5頭鮑。不過再想想，又覺得沒有意思。新千年之後，市場上4頭網鮑都要絕跡了，對於市場而言，兩頭鮑和0.5頭鮑，實際上都是差不多的，有幾個人出得起上千萬買？真的要算起來，兩斤重的鮑魚賣上5000萬也是不多，可實際上呢？黃宣覺得，最後若是不想自個收藏，500萬反而穩妥一些——等於是沒來由地降低了市場上的價格。

　　所以說，與其帶回一堆大鮑魚自己泡飯吃，不如就這樣行了。

　　「去碼頭吧。那些鮑魚沒有裝船吧？」黃宣是個不吃虧的性子，胡亂地把櫃子門拉開，井上馨又被埋在了圖紙裡面。黃宣聳聳肩，道：「這些就是剩下的步槍圖紙了，那鋼廠的圖紙不在這裡。」

　　「沒裝船。」井上馨從圖紙堆裡小心翼翼地爬了出來，就像是被狗屎群圍攻了的模樣。他還有空笑笑，道：「您說要等您去了才能裝船，我們都放在碼頭沒動。」

　　「那就好。」黃宣做了兩個深忽吸。他的腳下還有塊生物炸彈呢，想起來，還有些緊張。

　　三井高遂和巖崎彌太郎一前一後地跟了上去，後者躊躇著道：「黃大人，長洲軍明天一早就出發了，那個小火輪的圖紙？」

　　「到了地方，我一塊給你們。」黃宣前兩日就在碼頭附近租了倉庫，要不那許多的圖紙，還真是沒有地方去放。

第一百九十七章 明治維新（13）

　　大阪的碼頭上，已經有許多匆匆忙忙的士兵了。現在的倒幕軍雖然手持火器，但仍然會在身上穿上鎧甲，也不知道是為了防禦近戰，還是已經理解了防彈衣的概念。

　　只是看那些小卒子們的模樣，盔甲還是有些重了。

　　「把鮑魚送上船吧。」黃宣指的是他剛剛租用的一條船。雖然80萬兩白銀花完了，但保羅先生很樂意為中國人提供一條能到天津港的大船。當然，上面還有其他的貨物。

　　黃宣隨著一箱箱的鮑魚走上船，待工人將冰鋪好，箱子疊放著捆紮起來，方才轉身從艙門中走出，反手鎖住，道：「到中國之前，就不要隨意地打開了，以免冷氣跑了，弄壞了東西。」

　　幾個人理解地笑笑，黃宣回以燦爛一笑。瞬間的功夫，鮑魚都進了位面通道，現在就算是日本人反水，他也不怕了。

　　踏回陸地，三井等人笑得愈發謙卑。井上馨鞠了個躬，還沒說話，黃宣大手一揮，道：「圖紙都在倉庫裡放著呢。」

　　「可別受潮了。」井上馨很擔心屬於自己的圖紙弄壞了。

　　「怎麼會！」黃宣哈哈地笑著，毫不理會幾個人奇怪的目光。他已經拿了數立方米的圖紙出來了，可是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從哪裡取來的圖紙。三井等人雖然不問，但總是疑竇重重。

　　倉庫裡的是鋼廠剩下的圖紙和一艘火輪船的圖紙，後者來自於美國的普通民運型號，雖然並不很先進，但仍然讓日本人心癢難耐。

　　幾個英國工程師毫無顧忌地走進了倉庫裡。黃宣笑了笑，道：「等到鑒定結束了，我也要去江戶看看。」他又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聳聳肩對保羅道：「威馬斯先生，就麻煩您將東西送至天津了。」

　　「沒問題。」英國人眼中閃過狂喜，黃宣只做沒看見。反正鮑魚已經在位面通道裡了，幾位再有什麼壞心，也都隨便他們了。

　　直等到把一杯茶喝得沒有味道了，井上馨才滿帶著笑容從倉庫中走出來。身後是荷槍實彈的日本新軍，押解著四五大車的圖紙向外走去。三井高遂也是一躍而起，再看黃宣，眼神都不一樣了。

　　黃宣眼中略帶一絲憐憫，跨上了馬，道：「如此，我就先走了。」

　　說著，就與一起躍上馬背的典韋向外走去，再未與一人打招忽。

　　三井高遂手向上揚了揚，終究沒有落下。

　　……

　　來到P129的第十三天。

　　暴雨傾盆。

　　瓢潑大雨將靜岡以東當作了上帝的淋浴室。一塊塊高出地面的小土包彷彿是海中孤島。地勢低窪處的灌木只能露出個頭來，若是長得矮些，就連空氣也忽吸不到了。

　　黃宣一隻手擋著雨，一隻手將百來公斤的生物炸彈揉成一人多高的圓球，使勁一腳，從富士山的頂峰將之踢了下去。

　　「找個好地方，洛林。」黃宣很是解氣地叫了一聲，裹了裹身上的衣服。這裡的溫度委實不高。

　　「我已經測算了地殼耐受力，沒有問題。」洛林一邊回答一邊使用能量控制著生物炸彈的落點。除非人為引爆，否則生物炸彈的安全性足以與貞操褲媲美，即便是高溫高壓，也難以讓其中的生物質失活。當然，總是有時間限制的。

　　典韋不解地看著黃宣，問道：「丟饅頭下去，是給哪個神仙上供？」

　　「灶王爺。」黃宣喘著粗氣，一手抹掉滿頭的雨水。

　　……

　　兩萬五千名倒幕軍在大雨中前進。

　　這是日本第一支近代軍隊，萌芽中的武士道精神和嚴格的軍紀操守讓他們可以冒雨前進。這場雨來得太突然，甚至來不及讓他們安營紮寨，但西鄉隆盛卻感到很高興。

　　這裡距離江戶不足100里地，一場大雨讓原本的行軍變成了可能的奇襲。當年的織田信長，不正是在那場著名的大雨中戰勝了武田信玄？

　　地上越發泥濘了起來，馬蹄時不時地陷入爛泥當中，西鄉隆盛也不得不下馬步行。幾名尉官想要扶住他，被他野蠻地甩開了。西鄉大聲吼著：「前面就是江戶，天皇的榮耀，日本的榮耀。武士們，你們的榮耀，在此一舉……」

　　尉官們大聲地重複，很快整支軍隊都大聲地吼了起來。映著轟轟的雷聲，西鄉隆盛覺得胸口鼓脹，重新充滿了精力。

　　軍隊的速度陡然加快。

　　雷聲越發地緊了起來。

　　……

　　黃宣頂著每分鐘1000塊錢的防護罩，快馬加鞭地向江戶方向奔去。

　　……

　　19世紀末的日本，有三個政治名人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日本的命運：第一自然是明治天皇，更為決斷的性格和準確的判斷力，是他比鄰國的光緒更幸福的重要因素；第二位要算伊籐博文，是他延續了維新，增強了日本的國力，從而將之生生砸入了世界俱樂部；其三則數被稱為獨裁者的大久保利通，他奠定了日本外交的基礎，等於奠定了島國日本的基礎。此刻，這兩人都在大和京都之間來來往往，為即將到來的維新做著準備。

　　除了這三位政治名人之外，西鄉隆盛與扳本龍馬作為日本人最喜歡的平民將領，也對維新後的日本軍界產生了極大的影響。而以洛林的說法，就是極多的能頓收益。

　　扳本龍馬在二條城中整肅軍隊，守護天皇的同時，隨時準備出擊。不過他的壽元不長，用伊籐的話，就是即將「隕落」，現在的身體已經很不好。正因為如此，出擊江戶的職責與榮耀，就落在了西鄉隆盛的頭上。

　　即便是暴雨，也不能澆熄他的激情。

　　「將軍，輜重走不動了。」一個軍官踏著泥水小跑了過來，身上的衣服已經整個貼在了身上。

　　「停一停吧？將軍。」另一名軍官說話都吃到了雨，水順著臉頰留了下來。

　　「附近哪裡有地方躲雨？」西鄉隆盛抬抬手，似乎想給那軍官一下。不知為何又放了下來，大聲道：「繼續前進。等我們找到了紮營的地方，雨也快停了，不如趁此機會，迅速推進。」

　　幾個軍官再要說話，西鄉隆盛竟是不停，悶著頭就向前趕路，只大吼道：「輜重隊跟在後面，不許掉隊。」

　　他的軍令極嚴，那最先的軍官只好一併腳，扭頭跑了回去。

　　暴雨沒有絲毫要停的跡象。

　　……

　　黃宣拚命地打馬前行，反重力已經加到了65％。若是再增加的話，稍稍用力就會跳起來，像是月球行走一樣，速度反而會下降。

　　但泥潭還是不可避免地裹住了馬蹄。

　　抹了把臉，黃宣轉身去看黑漆漆的夜空，想像著富士山的位置，大聲道：「洛林，現在引爆吧。」

　　「在這裡，我們也是躲不開的。」

　　「那就用能量生頂，頂不住了就回家。」黃宣也很有些光棍氣地道，「再等下去。若是有變，就白浪費了。」

　　「好吧。」洛林並不自己做決定。他最後道：「一旦引爆，地殼破裂，30分鐘左右，就會引起大噴發。」

　　「知道了。」黃宣將濕漉漉的頭髮撥開，30分鐘不夠跑到江戶。其實就算跑到了，也沒什麼區別。

　　……

　　駐守在江戶的幕府軍，也是德川慶喜手上最後的部隊了。他將之分成兩部，錯落佈置在江戶西邊和南邊，仍是戰國時的老套戰術。包括他自己，對勝利也不抱有希望。

　　清晨。

　　田中次郎是40多歲的老足輕，黑黝黝的臉上烙印著泥土。昨夜的大雨讓他們忙了半宿，黎明才懶洋洋地睡了下來，這刻顯得精力不濟。他呲著牙，拎著褲子，從營帳向小樹林走去。前兩次倒幕戰，和他一隊的足輕死了個精光，新補充的農民連握槍也不會。至於武士，活下來的，不是跑了，就是充塞在德川慶喜的親兵隊裡，他這一隊，竟連個旗本也沒有。除了隨著行軍吃飯，沒幾個人來管他們。

　　真的等到打戰，足輕們投降，也是沒人理會的。他之前沒來得及見到倒幕軍，就被身邊的人稀里□塗地裹挾上跑了，一來二去，竟然到了江戶也沒投成降。不過田中已經決定，再等到倒幕軍殺來，他就立刻投降，回家種地去。

　　老兵哼著關東小曲，走到目的地，掏出傢伙，稍稍醞釀了一下，就稀里□塗地噴射了出來。

　　水柱又粗又臭，是他的足輕隊裡衝擊力最強的。田中次郎引以為豪地瞄著樹根下的小草，準備將它打趴下後好回去再睡個回籠覺。

　　剛剛完成了一半的任務，老兵突然覺得瞄不準了，水柱不聽從命令地向左右晃動起來。他還不死心，兩隻手放上去，準備控制好節奏。不經意之間，腳下也晃動了起來，好像大炮砸下來一樣。

　　來不及多想，老兵整個人就臥倒了下來——這是西洋教師教給他們的，田中學得最好，也活得最久，是他引以為豪的第二項特技。

　　不過，當引以為豪的第二項特技遇到了引以為豪的第一項特技的時候，田中次郎連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想起來小時候去上廁所，被武士的孩子們踢下茅坑的景象，那時是在一堆糞水中載沉載浮，現在則是在自己的……想到這裡，田中的心靜了下來。

　　地面震動得更加強烈，耳邊傳來轟隆隆的聲音，卻不是熟悉的西洋炮。田中良久方才抬起頭來，只覺得眼前灰濛濛一片。他鬼使神差地向富士山的方向看去，那駭人的景象卻讓他忍不住張大了嘴，就連他引以為豪的第一項特技的彈藥流入了口中，他也絲毫不覺。

　　……

　　黃宣尋了個避風的山腳，從能量屏中看著富士山被調戲後的震怒。

　　在對火山噴發的研究中，人們將現代火山的噴發細分成三種類型：寧靜型、暴烈型和中間型。

　　寧靜型是常常見到的現代火山噴發形式，熔岩順著山坡緩緩地流下來，就像是夏天熱壞了的狗舌頭。而暴烈型才是人們一般意義上理解的火山爆發——它在極短的時間內噴出大量的氣體、火山灰和碎屑，以及酸性岩漿。而在這四者中，最致命的即是火山灰。

　　暴烈型的火山噴發又被稱為培雷型，因為在1902年12月16日，西印度群島的培雷火山爆發，26000人喪生。不過，在P129的歷史中，史上最嚴重的火山爆發已然易主。

　　……

　　西鄉隆盛手握太刀，長身而立，正在為他的士兵們分發作戰前的早餐——涼米飯加紅小豆和飯團，每人還能分到一塊鹹魚。旗本以上會再多一根拇指大小的泡菜，是白菜還是蘿蔔就看運氣了。

　　剛剛從橫濱入伍的兩個小兵喘著粗氣，抬著一鍋涼米飯走了過來。這些都是輜重兵從雨中背出來的，今天的伙食是半年來最好的，也只有剛剛從大阪之類的大城中出發的部隊，才能有這許多家當。

　　西鄉隆盛是不準備在郊外吃晚飯了。

　　米飯鍋很重，兩個小兵都用出了吃奶的勁，臉憋得漲紅。幾個老兵笑了起來，一人剛剛站起來想說什麼，忽然就歪歪斜斜，搖搖晃晃地倒在了旁人身上。

　　米飯鍋重重地砸在了地上。西鄉隆盛從幻想中醒來，一腳將跌跌撞撞的小兵踢飛，自己也站立不穩了。

　　「將軍，你看。」一個小校衝上去扶住了西鄉隆盛，後者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去看，立時就僵住了。

　　即便是21世紀，對於火山的研究也很膚淺。但從所知的資料來看，不僅僅火山爆發會引起暴雨，大暴雨同樣容易引起火山爆發。而從洛林搜索來的資料來看，世界上最危險的火山爆發，有70％以上，與大暴雨有關。

　　在地殼已經不再穩定的時候，由於岩漿會從下面向外擠壓，在火山的一側，就會形成向外凸出的圓丘，它可能不斷地產生小型噴發。但當這些噴發不能緩解壓力的時候，圓丘就會不斷地隆起，同時變得極不穩定。這個時候，附近環境的劇烈降溫，可能讓圓丘在數分鐘內崩塌。

　　富士山，是典型的現代活火山。

　　有人類記載的火山爆發中，曾有四次以上，垂直而強烈的火山物質到達了同溫層——那是地面十公里以上的高度。這意味著周圍數百公里都是它的領地；而在一百公里的範圍內，能夠倖存的希望，與在八級地震中相當。

　　西鄉隆盛用畏懼的眼神望著覺醒的富士山。被吵醒的它一定感到很憤怒，它有著極強烈的發射慾望，即便是從70公里外去看，半個視野都已經是那如煙囪般的火山灰。在厚重的外殼中，可以看到一抹紅焰如天之柱般直達天際。

　　無數的武士與士兵跪了下來。

　　已然停止的雨水，再次如上帝拉稀般流淌了下來。那是由於空氣上行使得水汽凝結，火山灰作為凝結核會讓這些雨滴更容易降落下來。

　　巨大的閃電從半空中掠過。

　　恐懼，讓井然有序的部隊也騷動了起來。

　　西鄉隆盛閃躲著遮住了半張臉，神色中充滿了悲哀。翻滾而下的岩漿和致命的火山灰在天空中翻滾，每個人的心中都有著不好的預感。

　　……

　　黃宣同樣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的傑作。洛林萬分冷靜地道：「大阪、京都和二條城的生物炸彈已經引爆了。以目前富士山的情況來看，它有能力噴塗20億噸以上的火山物資，足以將大部分的關東籠罩在內，江戶已經無須考慮。」

　　「好傢伙。」黃宣嚥了口唾沫，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一般，盯著能量屏上直衝雲霄的火山灰和有毒氣體，喃喃自語道，「就像是地球晨勃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回程

　　火山爆發真正的恐怖在於大量的火山灰，它們會阻礙忽吸，同時會攜帶著無數的有毒物質漫布數百公里範圍。最重要的是，足夠多的火山灰，可能遮蔽陽光，從而使一定範圍內的溫度下降。

　　據說，恐龍就是這麼死的。

　　一旦火山灰進入同溫層，由於同溫層的循環方向是從赤道向極地地區運動，所以火山浮質會很快從赤道向南北兩側散開，從而傳遍全球。

　　1815年4月，印尼Tambora火山爆發。其後的1816年就被稱為「沒有夏天的一年」：那一年的六月份，美國各地都下起了雪。

　　黃宣還沒來得及感受到降溫，但是，由於距離太近，平均厚達數十厘米的火山灰在山腳下聚集起來，險些將他埋在其中。嗆人的味道很快被洛林屏蔽了起來。再過上兩分鐘，就連忽吸的氧氣也是直接電解雨滴產生了——要從有毒物質中分離氧氣，消耗的能量反而更多。

　　短短的十多分鐘，富士山就噴薄出了數以億噸計的物質，包括江戶、靜岡在內的諸多市縣，均被包裹在了厚厚的火山灰當中。

　　「半徑200公里內，生命跡象降低了97％。」洛林的聲音冷淡得緊。

　　黃宣有些腿發軟地坐在地上——實際上就是一堆還在發燙的火山灰上，道：「那東京就算完了？」他還是習慣將江戶稱之為東京。

　　「德川慶喜活下來的幾率不足千分之零點五。」

　　黃宣咳嗽了一聲，笑道：「那不就和銀行異地存取款一個價錢？」

　　「是的。」洛林還是沒有一點幽默細胞。

　　典韋刨著土，很好奇地道：「這風大的……」

　　黃宣冷汗之流，好在他不知道沙塵暴。

　　伴隨著火山噴發的，除了暴雨閃電，就是混雜著火山灰的泥石流了。若是再靠近一點，炙熱的岩漿會將附近十數公里內的地形地貌徹底改變。黃宣從頭至尾地看完了富士山的偉大工程，也不得不發聲感慨：這火山也是有年紀的，到了更年期，畢竟是不同。

　　如此環境中，也分不清時間和天色了，想要塵埃落定，數月時間也不一定。黃宣忽吸著仍然帶些硫磺味的氧氣，問洛林道：「我們現在有多少能頓收益？」

　　「至少80萬。」尼克插言道，「而且每小時都在以數千的速度遞增。真是太令人振奮了。」

　　「如果你是人的話。」洛林少有地反駁了一句尼克，接著道，「基地儲存的能量即將用盡了，如果一個小時內我們再不回去的話，聖保羅就又要停電了。」

　　黃宣覺得挺可惜道：「每小時好幾千的能頓啊，你也捨得？你準備升級的能量也用了？回去我再找給你。」

　　「尼克儲備的能量也使用了60％。隔離有毒物質、維持溫度、降解廢料，其中每一樣都不會消耗太多的能量，但如果同時做這麼多事情就很多了。此外，典韋的肺活量是你4倍。」

　　黃宣撓撓頭，咳嗽兩聲道：「按說我的體型也比他小得多。何況咱還有鍛煉的潛力……」

　　「以你的素質，是很難鍛煉到典韋的水平。」洛林一無所覺地又刺了黃宣一下，然後道，「我們的儲備太少了，現在緩衝帶很紊亂，運輸過程中消耗的能源也更多了。再等下去，我們的能量將不足以處理突發事件。」

　　想到身後數十公里外的江戶可能人畜皆亡，黃宣能夠想像自己的平靜是用多少能量換得的。他同樣不是個喜歡無謂冒險的人，為了提高5％的收益，卻甘冒比獲得那95％收益還要多的風險，是愚蠢者的行徑。所以黃宣也僅僅是可惜了一下，就道：「那我們就回去吧。」

　　尼克大聲道：「我們還可以從R001購買能量，你在R位面的存款至少還有1.5億能圈。」

　　「沒有必要。」黃宣否決道，「大量地購買能源，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何況，80萬能頓，足夠我們折騰好一陣了。」即便以他那少得可憐的經驗也知道，能量在各位面總是受到控制的商品。

　　「倒數10秒後回程。」黃宣既已決定，洛林更是效率第一。

　　……

　　忽吸到新鮮空氣，還是很令人舒暢的一件事情。貪婪地做了兩個深忽吸，黃宣想起了洛林資料中的某些位面。為了最大程度地提高位面發展速度，連空氣都當作資源限制了起來，那樣的生活，那樣的統治，大約才是真正的專制。

　　空氣帶著一絲潮濕和土腥味，位面門在閃爍中映入牆壁。黃宣揉揉眼睛，以便讓視力快些恢復，順便問道：「鮑魚沒有問題吧？」

　　那可是上百億人民幣的東西，能把桑托斯港口買下來了。

　　「沒有問題。我將它們放在了位面通道的中心，確定了溫度和濕度，情況一切良好。」洛林也明白鮑魚就是能量的道理。若是放個人進去，只要對方沒有權限，他才沒心去管舒適不舒適的問題。

　　黃宣向四周看了看。他們還是回到了內蓋夫沙漠中的洞穴裡，地面上原有的花紋都已磨平。

　　典韋很容易就適應了位面通道的特性，在地上跳了兩下，頭碰到洞頂，刷拉拉地落下來許多土塊。洛林道：「這個洞穴的時空特性已經很弱了，位面門的能量也不足以再次進行位面旅行，暫時封閉這裡吧。」

　　「可惜這東西不能來回穿梭兩個確定的位面。」黃宣有些遺憾地道，「就沒有點剩餘價值來剝削？比如研究一下怎麼讓這位面門能來回穿梭？」

　　「我不具有研究功能。」洛林平淡地道。

　　「我會，我會。」尼克興奮地道，「只要再升兩級，16級前進基地也具有簡單的研究能力。」

　　黃宣有些奇怪道：「不是說，並不是所有基地都能升級嗎？」

　　「我是不能直接升級。」尼克沒有一點不好意思地道，「洛林是已經有完整配置的前進基地，是準備進行殖民侵略型的基地。我雖然只是普通的前進基地，但我是18級前進基地，而且現在你又有圖紙，只要重新建設一下，比建個新的基地節省多了。」

　　黃宣很直接地翻翻眼皮，沒好氣地道：「多少電能？」

　　「也不多了，大概1000億度電就足夠了。」

　　Furnas的發電成本略小0.3元人民幣，1000億度電，就是300億人民幣。黃宣一下子明白了，罵道：「你是看到我剛搞了點鮑魚，就來了勁了？」

　　尼克用很有彈性的聲音回答道：「其實我升級了之後，還是可以干很多事情的……」

　　「算了吧。」黃宣嗤之以鼻地道，「就封閉了這裡吧，我寧願封閉了這裡。」

　　「我真的很傷心，黃宣主人……」尼克的聲音在洞穴中迴盪。

第一百九十九章 BD戰役（1）

　　黃宣在P129呆了16天，但對於P112而言，則只有七天的時間。雖然同樣縮短了時間，但相對於基地直接旅行，由於沒有對時間段進行苛刻要求，比例還是顯得有些大。

　　好在黃宣有合適的理由搪塞，死海七日游也是挺不錯的主意，唯一的問題在於——理論上，他現在還是個學生。

　　「你多久沒去上課了？」張馨儀說這句話的時候，右手是提著黃宣耳朵的。後者拚命地踮起腳來，心裡懊悔：如果和典韋一樣高的話，老媽無論如何也是沒可能把自己的耳朵揪起10公分的。

　　文姬小姐同樣不知所蹤。她的興趣廣泛，聽說前段時間迷上了網絡，現在貌似喜歡上了什麼體育運動，如今也成了石城中學逃學大軍中的一員。和黃宣不同的是，每個代課老師都很贊成蔡琰小姑娘向多方面發展——如果是面對黃宣，他們的通常說法是：歡迎之至。那與贊成是兩個概念。

　　小貂美眉此刻捂著嘴輕笑著。她今天穿了一件夏奈爾的長上裝，純白色系，外層是很輕薄的網格狀的短袖，裡邊則只護住了前胸後背，從黃宣的角度，可以看到腰間的白嫩膚色。下身則是七分褲配合平底涼拖鞋，看起來好像個鄰家妹妹一樣。

　　這樣的品味，倒是和老媽差不多。

　　拼著皮厚肉糙，黃宣踮起腳，堅忍不拔地經受著虐待。張馨儀也要踮著腳才能揪住他的耳朵，一會兒的功夫就累了，氣忽忽地鬆開手，坐到沙發上，拿起茶杯，還來得及發號施令道：「你就站在那裡，不許坐。」

　　「其實我路上也挺想老媽您的。」黃宣眼看要被懲罰，連忙笑著挨過去，「我這不是回來了？當時脫不開身。」

　　「所以順便去死海旅遊了一圈？」黃母明察秋毫地道，「我都沒來得及去死海玩玩，你竟然還一個人跑去了？最後那一堆事情，都成了你老媽我的了。」

　　黃宣很懷疑第一點才是自己受罰的主營，他蹲下邊給老媽捶腿，邊順手拉過一個小凳子，墊在屁股底下，嘴上道著「辛苦了」。敲打了兩下，又問道：「爺爺身體好些了？」

　　他沒敢說別的，以免再被教訓，爺爺身體逐漸康復他是知道的，這也是轉移注意力。

　　張馨儀果然只是瞪了他一眼，就道：「已經可以下地走路了。精神也很好，醫生都說沒問題了。等到再過幾天，你大爺爺召開家族會議決定族長位置的時候，也就可以去了。你這兩天可以再去看看。」

　　「好啊。」

　　說到這裡，黃母的氣也消了，自己抱著茶杯喝了起來。黃宣腆著臉坐到小貂美眉身邊。張馨儀只是哼了一聲，卻沒說什麼。

　　也許本身也是個聰明人的原因，張馨儀反而更喜歡「任若嬋」。覺得小姑娘長得俊俏喜人，話裡話外卻溫柔得緊，而且還會做飯……所以她經常拿自己以前看過的書給蔡琰，平時在家，卻喜歡拉著小貂美眉一起做飯、聊天。心裡面，也未嘗沒有點找個可人的小媳婦的想法。

　　幾天沒見，貂蟬將頭髮剪掉了一些，梳了個高高的馬尾，看起來也越發地符合她的年紀。黃宣故意湊到她耳朵根上，小聲道：「是老媽給你打扮的？」

　　「嗯。」小貂美眉羞得把頭向右傾去，小聲道，「張姐姐和我們一起去逛街的時候做的頭髮，還有衣服。」

　　說到衣服，黃宣又注意到那細細的小蠻腰。她脖子上掛著根白色吊帶，想來裡面應該是個肚兜，剛剛從火山帶回來的黃宣似乎身上燥熱了起來，地方又不合適，只是盯著那紅潤的小耳垂，然後用鼻子輕輕地碰碰。

　　小貂美眉覺得脖子癢，咯咯地笑了起來，倒也不是很反抗，只是用手下意識地推著黃宣的胸。

　　張馨儀重重地咳嗽了一聲，她其實心情挺複雜的。要說任若嬋小姑娘，雖然身家有些不太清楚，但無論教養、脾性都是極好的，黃宣若是能找到這麼個小媳婦，她開心都來不及。可是另一方面，黃宣畢竟只有16歲，也算搭上早戀的列車了，她最多也只能抱著不贊同、不反對的態度。可黃宣現在的動作，卻讓她不得不哼哼上兩聲。

　　這廂裡，張馨儀再看貂蟬羞答答地垂下頭，一面衝著茶，一面在心裡琢磨著：莫非我真的老了？

　　黃宣倒是沒什麼害臊，挪挪屁股，坐到老媽身邊道：「你剛才說好多事情，讓兒子給您分憂一下。」

　　被打亂了思路的張馨儀又哼了一聲，將杯子放回桌子，臉上卻帶著些笑意，道：「一房現在的確缺錢，你大爺爺已經同意把西南貝爾的股票出售了。不過按理說，還要經過董事會。」

　　「那凍結我的3億美金呢？」黃宣還念念不忘的。

　　「算到裡面。」張馨儀笑了笑，臉上又嚴肅起來道，「現在這個不是問題，老媽問你，你在美國，是不是借了一大筆貸款？」

　　黃宣看著老媽的臉色，諾諾地道：「是有一些。」

　　「有多少？」

　　「比幾十億多一點。」

　　「美金？」

　　黃宣聲音越來越小地「嗯」了一聲。

　　等了好半天，還沒聽到老媽的聲音，黃宣有些膽怯地抬起頭，卻見張馨儀已經端著茶美孜孜地喝了起來。

　　「就這樣？」黃宣小聲問道。

　　「還要怎麼樣？」張馨儀用左手揉亂黃宣的頭髮，嗔怒道，「這麼大的事情也不和老媽商量下。不過能借到百多億美金也算你有本事。不過你自己小心些投資，反正等到最後，我是不會幫你還錢的，若是不行了，你就要自己申請破產……」

第二百章 BD戰役（2）

　　醫院的高幹病房中，消毒水的味道一點也沒有，潔白的床單和天藍色的牆壁相映成趣。窗台上還擺著兩盆仙人掌，茸茸的毛刺，就像是沒理發的少林知客僧。

　　窗戶是緊閉著的，空調的溫度稍高，給人的感覺很溫暖。

　　護士很小心地將枕巾、沙發套換了，又檢查了每個人的拖鞋和衣服，才將一大群人放進病房。醫生說分開來探望太浪費時間，而且影響病人，包括黃宣在內的十多名三房子弟，也就自覺地約了個時間，一起前來了。

　　黃晉第坐在床上，背靠著床頭，將茶杯蓋從一隻手扔到另一隻手，手指再靈活地轉個圈，與月前還纏綿病榻的老態龍鍾判若兩人。黃宣不由得小聲道：「這延4N相當不錯啊。」

　　「恢復常態是沒有問題的。」洛林簡單地答道。

　　大家都沒說話，一個個挨著次序坐在沙發上。最前的是大伯黃嚴邦，很沉穩的中年人，國字臉，是三房的二代子孫裡最像黃晉第的人。

　　他身後坐著的是黃宣的大姐黃荷琳與二姐黃蘇袁，兩個人年紀只差一歲，比黃宣卻要大上10歲，從小帶著黃宣四處野跑。小十六的名聲，有一半是為了給她們頂替罪名。直到結婚，這才稍稍收斂一些。

　　黃荷琳嫁去了上海，二姐黃蘇源則在北京落了戶，黃宣也是大半年沒見二人，可眼下卻不是打鬧的時候，只好眨眨眼睛，規規矩矩地坐在一旁。

　　在場諸人的表情都有些嚴肅。

　　黃晉第的病雖是好了，但在政府裡的位置，終究是沒能守住。臨到63歲的時候就要退居二線，在常人想來，他的心情應該不會太好。

　　不過在黃宣看來，關於爺爺精神的擔心是完全沒有必要。他記得很清楚，爺爺沒有生病之前很忙，做事也很穩重。小時候在書房裡玩，爺爺一有客人，就立刻坐直了身子，背部至多虛虛地靠在椅背上，給人很有挺胸抬頭、自信氣勢的感覺。但這樣一天下來，人自然是極疲的。而且，無論是多累的時候，見多小的官兒，他都是一般的做派。

　　可是現在，黃宣再看爺爺，是踏踏實實地靠在床頭上，眉頭舒展，雙肩放鬆，端的是一副休閒模樣，可見諸人的擔心完全多餘。63歲的人了，又做了那許多年的政府公職，再加上這一場大病，該看明白的，也都看明白了。

　　「醫院裡的味道不好聞，我說兩句你們就回去吧。等再過幾日我出了院，咱們在小院子裡聊。」黃晉第說話間口齒清楚，他反手利落地將茶杯蓋放在桌子上，也不要人幫忙，彎腰端起杯子，輕輕地吹著茶葉。停了一會兒，方道：「這一次，醫生都說逃不過去了。給你們下了病危通知單了吧？」

　　「是。」黃嚴邦低著頭輕聲道。

　　黃群盛這一輩人，黃晉第最喜歡老大，對他也最是嚴格。所以黃嚴邦人過中年，面對自家老子，還是規規矩矩，半點違逆也不敢有。

　　黃晉第咬字很慢地道：「我醒來了就想，我這病能好過來，是老天眷顧了，不能再貪得太多。手上的職位，就算別人不說話，我也總是要讓出來的。」

　　「是。」

　　黃晉第眼神放在茶上，包括黃宣在內，一眾人也都低著頭聽著。

　　慢吞吞地，黃晉第又道：「在床上有陣子我就想，如果真的能好過來，我就要到公園裡打打太極，早晨去森林裡忽吸些新鮮空氣，再在院子裡栽上棵葡萄架。呵呵，這還要你們搭把手。」

　　「您辛苦了一輩子，應該的。」黃嚴邦邊說，邊給自家老子續上水。小時候老爹訓話，是要跪下聽的，大約也是工作之後，他才有資格坐下來。

　　「我也是想休息了。」黃晉第有些乾瘦的身子骨向後蹭蹭，護士連忙從觀察室裡走進來，為他調好高度，又後退著步從病房中走了出來。

　　黃群盛看了自己大哥一眼，道：「您若是累了，休息段日子也是應該的。」

　　「我也是這麼想。」黃晉第說這話的時候，看著黃宣。半晌，拍拍床沿，道：「宣兒，過來爺爺這裡坐。」

　　黃宣略顯扭捏地坐在了床邊，一旁還有兄弟姐妹，這讓他有些不好意思。

　　黃晉第摸著黃宣的頭，右手又端起茶杯，道：「這一次，政府的公職我自然沒什麼追求了，甚至這個族長的位置，也幹得不怎麼順心。」

　　「呃？」黃嚴邦還沒反應過來，就聽黃晉第又道：「我是這麼想的：我自己，手上是沒什麼錢的，三房的公共賬簿上剩下的，就還存在那裡，老宅也就留給別人吧。我準備找塊地方，買個宅子，好好地休息一段時間。族長的職位，若是大哥想要做，就給他做吧。」

　　不做族長？黃宣心裡頓時有不妙的感覺。當然，他也是希望爺爺能夠安享晚年的，大量的腦力勞動，也是非常辛勞的。但如果僅僅從家族內部的局勢而言，沒有爺爺坐鎮，原本幻想的大好局面，也就成了泡影。

　　大多數人，都有與黃宣相似的想法。

　　此刻的黃晉第則思路明晰，用左手拽著黃宣道：「行了，正事就說到這裡，你們如果願意和我這個沒事做的糟老頭聊聊天，就留下來說說話。延邦，你還有事做，就先回去吧。」

　　黃嚴邦使勁搖搖頭。黃宣這時才發現，自己兩個刁蠻姐姐的倔強，實際上還是遺傳。

　　黃晉第精神矍鑠，也不理大兒子，手拽著黃宣，道：「我聽說啊，你最近幹了不少大事，給爺爺說說，我也高興一下。」

　　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裡聽說的。黃宣聳聳肩，迴避地笑道：「其實也沒什麼……」

　　「不肯給爺爺說了？」黃晉第裝作有些不高興。

　　黃宣當然看得出來，但還是開口道：「其實開始您也知道的，我……」黃宣挑著重點的，將自己怎麼賺到30億美金，又怎藍光，又如何貸款說了一遍。他沒說什麼神秘人，單純的出售說成是轉手貿易。至於轉手自哪裡，利潤是多少，也就不必細說了。

　　黃晉第聽得很認真，手上隨意地抱著茶，中間一句話也沒說。直到黃宣說到魯賓，他似乎知道快要說完了，這才插話道：「這個魯賓，是羅伯特·魯賓？」

　　「是。」

　　「他的年紀比我還要大上一些，沒想到還這麼精力旺盛。」他說著笑了起來，「魯賓是只大老虎，血盆大口啊……」

　　黃晉第似乎想起了什麼，或許是在追憶往昔，拖著長長的音節道：「你沒有在他手上吃虧，就已經很不錯了。」

　　「其實差點也掉進陷阱了。」黃宣實話實說。如果接受了魯賓的第一個條件，藍光的利潤就只能看著美國人和日本人瓜分了。這些國家銀行家才是真正的大鱷，他們可以動輒用幾億美金豪賭。相比之下，諸如索羅斯之類的先生們就善良得多了。老虎基金在英國號稱席捲，不過賺了10億美金。可實際上，花旗每年動動手指頭，利潤就有這個的數十倍，而且低風險且穩定。

　　所以說，如果沒有洛林拿到的許多機密資料，純粹的談判對花旗這種重量級的選手而言，就像是賽前稱重一樣簡單。

　　黃治、黃凌和黃頌三個小子不明所以地看著黃宣。只知道自家的堂兄有了錢，至於那多少億，能買多少箱可樂，他們也是算不清的。

　　黃荷琳最是大膽不過，趁著爺爺閉目沉思，使勁一拍黃宣，道：「你真的借了140億？」

　　黃宣苦笑點頭。他做的這樁買賣，實在是有些驚天動地，那些與銀行業有關的主兒，大半也都知道了。就是他大伯黃嚴邦，未嘗不是知情人，只是沒有說話而已。

　　「真的有140億？」黃荷琳又問了一遍。她的眉目與黃宣很像，微皺起來，眉心只有個淺淺的工字。能讓她大小姐發愁的事情，還真是不多。她的家世又好，人生路上一片坦途，千金大小姐們最容易遇到的青蛙王子問題，也被聰明地解決掉了，現在就等來一個白胖的寶寶，基本就圓滿了。

　　黃宣從小最怯兩個堂姐，哪怕黃荷琳再問兩次，他也得答，於是又是小聲、鄭重地道：「真有。」

　　他心裡也是好笑。說有30億美元資產的時候，大姐還老神在在的，大約是30億美金不怎麼放在心上，黃家有這份家業的人不多，可也絕對不少。只有這錢上了百億，才覺得是個大的數字。只是這錢不算黃宣自己的，借來的總是要還的。黃荷琳卻似乎完全沒考慮這些問題，反而驚訝起來，似乎這要比30億美金的自有資產還多了。

　　二姐聽見黃宣的回答，眨著眼睛撅起嘴來，道：「聽說南京最近開了好幾家商場，你陪姐姐一起去吧。」黃蘇袁留了一頭很漂亮的劉海，微微染得暗紅一些，在太陽底下閃閃發亮，就像她此刻的眼睛一樣。

　　陪二姐逛街，肯定就少不了大姐……黃宣心裡暴汗過後，悲泣著答應了。只要兩位大小姐不看上人家的商舖，應該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須臾，黃晉第似乎想明白了，用沉穩的聲音道：「接下來，你是什麼打算？」他一說話，其他人立刻不吭聲了，黃宣卻分明看到，二姐在那裡磨牙。

　　「準備開工廠。」黃宣小聲道，「還要從索尼那裡找點技術，可能還要買生產線，廠房的要求聽說也挺高。我不太懂這些，就又要請人。不過總是要把錢花完的。」

　　換個人來說，或者換作黃宣一年前說這樣的話，非要被罵敗家子不可。但現在，幾個人臉上卻只是帶著笑，就連黃群盛，都沒說什麼——他的兒子，已經給他太多的驚訝了。

　　「有思路就好。」黃晉第沒多做評價，而是看向心不在焉的黃嚴邦，「嚴邦，你覺得呢？」

　　「挺好。我就是有些犯□塗，100多億美金，就是建鐵路，一期也是夠了。」

　　「是啊。」黃晉第歎了口氣，「建鐵路，要上萬人幹活，成千上百的設計師作圖、勘探、測量。你手上的人夠嗎？」他最後一句話是問黃宣的。

　　黃宣搖頭。就算把和信實業拉來，人手也是不夠的，四方集團恐怕都抽不出這許多人。但他實際上很少考慮這個問題，21世紀人才最重要，但最難得到的卻是資本，解決了後者，前者也就迎刃而解。

　　黃晉第微笑著，將手放回被子裡，自己蓋上一些，才道：「其實，建鐵路也罷，開工廠也罷，說到底，比的還是個人字罷了。你自己手上有技術，又能從索尼手上要來，總是沒有問題的。不過管理，我推薦個人給你。」

　　「嗯？」

　　「章廣晟，萊陽人。你出去問問你大伯，這個人，就算是我借給你的。」

　　黃宣不清楚狀況，黃嚴邦臉上的表情卻是精彩絕倫，嘴角張著，眉頭則險些擰出棵花來。黃群盛同樣滿面訝然。再看三個叔叔，更是什麼怪樣都有。

　　「都出去吧，我歇歇。」黃晉第微微點頭，就瞇上了眼睛。

　　黃宣心裡不安，向外走的當口就問洛林道：「我爺爺說的人是幹什麼的？」

　　「根據分析，符合這個名字的，應該是你爺爺的老部下。章廣晟，今年49歲，助理巡視員。」

　　黃宣的嘴登時也張得老大。他對官階是極熟的，這助理巡視員聽起來不怎麼的，但實際上，卻是副廳級的非領導職位，如果是在中央，就是副司級。除了那些臨退休晉陞的閒人，49歲的助理巡視員應當還是有著相當的權力和政治影響力的。

　　怪不得大伯那副表情。黃宣心裡暗笑，這助理巡視員，豈不是和他的級別相當？

第二百零一章 BD戰役（3）

　　黃嚴邦不知道黃宣身後有洛林這個大作弊器，出了門，立刻把黃拉到一旁，道：「宣兒，你知道章廣晟這個人嗎？」

　　黃宣裝□塗搖頭，道：「不知道。」

　　「嗯……」黃嚴邦沉吟了一下，輕咳了兩聲道，「這個章廣晟呢，其實原來在你爺爺底下做事，是個助理巡視員。本來年末是要提的，不過現在這個情況，可能就不好說了。」

　　這比洛林得到的信息更感性一些，黃宣則更關注道：「他來公司，是做顧問？」

　　黃嚴邦沒有回答，而是道：「豐縣要新建個國家高新技術開發區，這件事你知道嗎？」

　　「不知道。」黃宣茫然搖頭。

　　「這個章廣晟，內定應該會主管這個開發區。」

　　國家級的經濟開發區，主管級別與所在地區級別有關。北京上海通常會是副省級，地市級則通常是副廳級，但助理巡視員是非領導職位，因此要低上半級。黃宣腦子一轉，道：「爺爺的意思，是讓我把工廠建到豐縣？」

　　「那開發區由誰來管，至少也是年末的事情了。章能不能上，還真不好說。」黃嚴邦笑笑，換了個話題道，「以前看你們這一代人，四叔家的太小，看不出來，剩下的，總是一房的做得好些。現在回過頭來再想，也是他們長幾歲，好出成績。」

　　這也算是黃嚴邦變相地表揚了。黃宣臉有些發紅，道：「小時候不是愛玩鬧嘛。」

　　黃嚴邦大聲地笑了出來，道：「這愛玩鬧和年紀有什麼關係，是不是啊，荷琳、蘇袁？」

　　黃宣的兩個堂姐也不扭捏，被發現了就從牆角走出來，道：「我們是在等小弟逛街。」

　　「哦。」黃嚴邦笑道，「那就去吧，這小子也肥得可以放血了。」

　　「我就說吧。」黃蘇袁得意地眨眨眼睛，披到肩的短髮無約束地亂舞著。

　　黃嚴邦事務繁忙，再和黃群盛等人說上兩句話，也就坐車離開了。

　　黃宣眼巴巴地看著長輩們一個個擦身而過，只能在心裡默念「上蒼保佑」。轉過臉來卻笑容可掬地道：「兩位姐姐，咱去哪裡玩？要不我先去叫輛車？」

　　「不用，我帶了車過來。」黃荷琳一隻手挽著黃蘇袁，一隻手又挽住黃宣道，「走吧……」

　　當一輛9成新的奔馳S600出現在面前的時候，黃宣承認，自己真的低估了兩個堂姐的戰鬥力。不管是對黃家還是大姐的夫家而言，一輛或者10輛奔馳都不是問題。主要的問題在於：黃荷琳小姐，這個計劃只在南京逗留3天的女士，竟然不辭勞苦地把一輛汽車給空運了過來——好吧，也許是機場的先生們不辭勞苦。黃宣淚眼朦朧地道：「姐，真的有必要為了宰我，連車都運過來嗎？咱又不是沒車。」

　　「自己的車，自己開著舒服。」黃荷琳無辜地摟著黃宣笑道，「你應該高興才對，這樣咱們出去逛街，就不用再買車了。」

　　……

　　坐在後座上，黃宣將頭一低，就做鴕鳥狀。他不擔心南京有哪個商場能消滅他的錢包，他擔心黃荷琳一旦興之所至，將車直接開去機場，然後專程N個地方，買上幾個小島回來，他就真的崩潰了——不用懷疑，在這兩姐妹面前，一切皆有可能。

　　所以，還是顯得已經深受打擊比較容易博取同情。

　　上了車，兩位女士就不再理黃宣了，她們自己唧唧喳喳地聊起了天。黃宣看著窗外，心情卻很晴朗。自從兩個姐姐嫁人以後，在南京街頭閒逛的日子，也就一去不復返了。

　　想當年的雙煞加十六，也是黃家一霸的說。

　　窗外的陽光有些炙熱，曬得人懶洋洋地，黃宣半依在門上，有些瞌睡。洛林突然道：「黃宣，蔡琰和貂蟬可能有些麻煩。」

　　「嗯？」黃宣一個激靈醒了過來。晃晃腦袋，見兩個堂姐也沒注意自己，遂動著喉嚨道：「怎麼回事？」他沒事的時候，身邊並不常跟保鏢，主要是保鏢們也跟不住他。而與IZO公司的協議，艾薩克至少還要做半年，故而就分了幾名保鏢給貂蟬和蔡文姬，IZO訓練的職業女保鏢素質很不錯。雖說漂亮的女人容易惹禍，但黃宣根本就沒擔心過兩人的安全。

　　不過，既然洛林開口了，那麼就一定是有麻煩。

　　「應當是朱賢奎。」無須黃宣等待，洛林就用平鋪直敘的語調道，「她們在向希爾頓酒店地方向去。」

　　黃宣一時沒有理解洛林的說話方式，敲敲腦門，道：「朱賢奎？」

　　「就是之前在希爾頓酒店遇到的朱家長子，他有一個22權限密鑰，記得嗎？」

　　「哦，當然。」提起權限密鑰，黃宣一下子想了起來，「他在跟蹤蔡琰？」

　　「並不很確定。」洛林謹慎地道，「他請了職業人士，還使用了遠距離探測裝置，蔡琰身邊的保鏢還沒有發現。」

　　「遠距離探測裝置？」黃宣疑惑地道：「有必要嗎？」

　　「發射頻4.75HZ，車載接收器。」

　　「用竊聽器，就是沒危險了？」

　　「並不能確定。」洛林說著大實話。

　　黃宣不滿地翻翻眼皮，再看黃荷琳慢吞吞地開著車，忍不住拍拍前座後背，大聲道：「姐，去希爾頓飯店吧，我介紹兩個人給你。」

第二百零二章 BD戰役（4）

　　轉過三個街頭，就能看到希爾頓的碩大標誌，黃宣將車窗搖下來，問道：「洛林，朱賢奎的車在哪裡？」

　　「右側30度角，直線距400米。」

　　黃宣貼著車窗看去，小聲道：「是那輛冰激凌車？」

　　「沒錯。」

　　一輛好好的冰激凌車，頂上還載著個雷達，生怕別人不知道它的特殊目的。黃宣拍拍座椅，道：「姐，向右拐。」

　　「你就把我當司機使喚吧。」黃荷琳的語氣裡充滿了怨念。

　　黃宣打了個激靈，討好地笑笑，道：「不是您開車技術好嗎？」

　　「也是。」黃荷琳又笑了起來。

　　黃宣暗叫罪過。誰不知道黃家大小姐第一輛桑塔納的慘樣，倒是沒有撞車，但五官整個變形了，從外形來看更像是天津大發，從輪胎和外部結構來看，則更像是拖拉機。若是有點藝術細胞的，一定會說：沒想到兩輛自行車拼起來也挺有型的。

　　曾經有人提出了質疑……

　　後來，就再也沒人了。

　　不過，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經過近十年的修煉，黃荷琳在20邁的速度上已經開得很平穩了——礦泉水剩下三分之一，打開瓶蓋，水也不會潑出來；偶爾超過30邁，只要將水瓶裡的水都倒乾淨，哪怕還剩下幾滴貼著瓶壁的水，它們也很少會灑出來。有些時候，車會像是遭了颱風的漁船，但終歸不會撞牆——黃荷琳小姐的安全感還是很不錯的。

　　現在，車速當然保持在20邁以下。

　　冰激凌車外沒有一個人，黃宣確認了一遍後，道：「姐你先停這兒，我再去見個人。」

　　他說著又暗著嗓子道：「洛林，叫貂蟬他們出來吧。」

　　其實用不著通知，看見黃宣走到台階附近，小貂美眉和蔡文姬就都穿著短裙就從希爾頓的大廳裡跑了出來。她們今天原本是準備打網球的，卻是她倆的保鏢看出了問題，進了希爾頓召援兵。那麼大一輛冰激凌車傻乎乎地跟著，總是不正常的。

　　黃宣放下心來。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兩女的短裙T恤打扮。一般的光潔小腿，蔡文姬略高挑些，小腿顯得越發修長，小貂美眉則是標準點的黃金分割線，滑嫩的皮膚配合不堪一握的小蠻腰，端的是吸引眼球。

　　從希爾頓酒店中進進出出的人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步子。美少女的奔跑並不是什麼時候都能欣賞到的。

　　黃宣有種吃虧的感覺，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過去，一手牽住一個小美眉，道：「有沒有事情？」

　　小貂美眉有些不好意思。蔡琰則臉現怒容，只是聽見黃宣關切的話語，再見剛剛走下車的黃家兩位小姐，方才沒有發作，但也將柔荑從黃宣掌握中抽了出來。

　　黃宣訕訕地一笑，轉過身來，一手拉著小貂美眉，道：「姐，這兩位都是我一位長輩的女兒，左邊的是任若嬋，右邊的是蔡琰。」

　　說罷，他又接著介紹道：「這兩位是我堂姐，大姐黃荷琳，二姐黃蘇袁。」

　　「姐姐好。」兩個小美眉這刻都乖巧得緊，珠圓玉潤的聲音，清脆可人。黃蘇袁最是喜歡扎堆玩鬧，把貂蟬從黃宣手上搶過來，玩笑道：「你們兩個隨他叫啊？」

　　「嗯。」出乎意料的，就連蔡文姬都沒有反對。只是頭點得很輕罷了。

　　黃宣又是歡喜又是緊張，大著膽子從二姐手上搶過小貂美眉，道：「姐，你別欺負人家啊。」

　　「誰欺負誰了啊？」黃荷琳剛插了句話，就皺皺眉頭道，「朱賢奎？」

　　黃宣被兩個小姑娘刺激了，險些忘記了這位仁兄，聽見名字，原本還笑咧著的臉也冷了下來。轉身向後看去，哼了一聲，衝著不遠處走過來的朱賢奎道：「朱兄好久不見，最近哪裡發財？怎麼又有空來南京了？有了新的合作對像？」

　　他的語氣是極不客氣。按理說，諸如朱賢奎這種紈褲子弟，吃了虧要麼吞了，要報，也不會婆婆媽媽，說什麼君子報仇。故而黃宣的臉色很不好。上一次他插穿了一廝的手筋，若是這樣也不能駭住這小子，再要把他攆走，也挺麻煩。

　　朱賢奎顯然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黃荷琳，發了一會兒愣，才趕忙道：「琳姐好。哦，你們是姐弟啊？」

　　「才知道？」黃荷琳同樣語氣不善。她雖不知道二人之間有什麼芥蒂，不過第一時間站在老弟一面，總是應該的。

　　「大水沖了龍王廟不是。」朱賢奎從頭到尾都沒有一貫的趾高氣昂，這刻更是嬉皮笑臉地套近乎道，「咱哥倆也就是有些誤會，後來不是誤會冰釋了？冰釋前嫌嘛，人家武俠小說都這麼說，對不？」

　　「誰和你大水龍王廟了？」沒等黃宣開口，黃荷琳卻是先不滿意了。

　　「琳姐，您和劉哥結了婚，就算是半個劉家人了。那您的小姑，又是我的大嫂，咱不就是一家人了？」

　　黃宣噗地笑了出來，道：「你倒是挺會攀關係的。」

　　「關係不就是這麼攀出來的？」朱賢奎說得挺自在，這和他第一次表現出的形象完全不同。所以說，環境決定了人說話的方式和方法，環境不同了，說的話也就不是一個味道了。

　　「那你跟蹤若嬋和蔡琰做什麼？」黃宣說話的時候右手拍著左手，任誰看他都能明白，這若是一個不順，手就又要打過去了。

　　黃宣不說還好，一說這話，小貂美眉和蔡琰兩人對他都有些怒目而視，不過美人含嗔，也是一大美景。

　　朱賢奎也不著急，朝兩個小美眉拱拱手，說了聲「抱歉」，轉過身道：「您先別急。我其實找了您好幾天，打電話給你秘書，總是說你在國外，讓他轉接，他又說找不到你，我這也是沒辦法了。」

　　黃宣仰著頭，問洛林道：「他給你打電話了？」

　　「給李慶打的電話，後來轉接到我這裡，正好是富士山爆炸的時候。而且內容也只是一個請求通話的類別，所以就清除了。」

　　「那就是沒幾天了？」黃宣嘟囔了一句，先給這朱賢奎貼上誇大其詞的標籤，然後繼續冷著臉道，「你引我出來，就用這樣的法子？」

　　朱賢奎還要解釋，黃宣一搖手，道：「行了，這個話題到此為止。說你找我什麼事吧。」

　　他手骨捏得嘎巴嘎巴響。朱賢奎聳聳肩膀，咳嗽了兩聲，再看黃荷琳，又看黃蘇袁，見兩人都沒有要走的意思，登時苦著臉道：「要不咱找個安靜些的地方談？」

　　「就這兒說吧。」朱家也是上海望族，黃宣無意得罪，但也沒心情和他掰扯不清，此刻有些不耐煩了。

　　朱賢奎察言觀色的本事不錯，見黃宣眼角都掛了下來，只好清清嗓子，道：「上次咱倆遇見後，我丟了個東西。」

　　黃宣立時色變，表面上是被懷疑的憤怒，心裡則是一陣子發虛。他是把人家手上的密鑰給偷過來了，雖然對方肯定是用不上了，但終究是讓他拿走了。但黃宣還是色厲內荏地道：「和我見了個面就丟了東西？丟了您金庫的鑰匙了？巴巴地跑來。」

　　黃荷琳也不高興了，打開車門道：「行了，這個什麼豬的，你就先回去吧。今天我們要去逛街，你要找東西，先去派出所，別耽誤我們時間。」

　　「我還沒說什麼呢。」朱賢奎抓住車門，賠著笑臉道，「琳姐，給個機會。」他說著瞄了兩邊一眼，道：「您這車坐5個人，哪裡還能買得下東西。一會兒，一分鐘，我讓這車跟著你們，還有壯男拎包，全程服務。」他說的當然是冰激凌車。

　　「那誰付錢呢？」黃蘇袁調戲道。

　　朱賢奎再看黃宣，又看黃家兩姐妹，嘴角抽搐了兩下，頭重重地一點，道：「成，我今天就算是賣身了，賣腎陪君子。」

　　黃宣這時候反而覺得這人有趣，同是紈褲子弟，他就做不到這麼低姿態。所以朱賢奎再說「借一步說話」的時候，他也遷就地走到了一邊。

　　朱賢奎沒浪費時間，開門見山道：「宣哥，明人不說暗話，東西就在您手上是吧？」

　　黃宣心跳了兩下，皺皺眉頭，道：「你再這麼說，咱們就沒什麼可談的了。」

　　「不會。」朱賢奎瞇著眼睛笑笑。他也算是個範本型帥男，除了沒那麼陽光，也是少女級殺手，所以在附近張望的，不僅有看美少女的大叔，也有看小帥男的少女。

　　朱賢奎舔舔嘴唇，用手把脖子上戴的鏈子取出來，道：「我告訴您個小秘密。我們家的這把鑰匙，雖然傳了好多代人，但除了家傳這麼一說，實際上也沒什麼用處。不過呢，這件小東西有一點很好玩。」

　　「哦？」

　　「除非我朱家人滴血在上面，血干之前，這鑰匙和鏈子，是熔在一起的。」他說著比劃道，「滴血在上面，就可以把鑰匙從鏈子上取下來，再滴上去，又可以熔回去，但只有朱家人的血才行。」

　　黃宣不動聲色地「嗯」了一聲，只要簡單的基因確認就能做到這一點，對於一把密鑰而言，實在是太簡單了。

　　朱賢奎看了一眼黃宣的臉色，繼續道：「就是有這個特性，所以這鏈子和鑰匙，也就一代代地傳下來了。和這東西傳下來的，還有點小故事。我以前也有些不太相信，所以找了不少人來試，還請專家來看過，都只是嘖嘖稱奇。可見過了你，我回去想來想去，越想越覺得那故事像是真的。」

　　黃宣已經開始流冷汗了。他努力保持面容不變，聳聳肩道：「很有意思，那我就先走了。」他卻不好問什麼故事。

　　「宣哥。」朱賢奎拉住黃宣的袖子，趕忙又鬆開道，「我知道你可能也不相信，不過沒關係，咱不鬧那些虛的。我今天來呢，還帶了些實在的。」

　　「說。」黃宣其實也想多知道些。否則的話，現在完全可以拂袖離去。

　　「我聽說您在搞DVD？還借了不少錢。」

　　「然後呢？」

　　「我加入啊。」朱賢奎大了些聲音道，「我想和您一起混。雖然我也不懂DVD，可我們朱家有技術啊。EVD您知道吧？我們一直在搞，咱們合作，大有前途。」所謂EVD，就是中國企業為了避開DVD的壟斷，自主研發的數字光盤技術，不過賣得很不好罷了。

　　黃宣想也不想就回絕道：「我不缺錢，不缺技術，也不缺人，明白？你這是想撈一筆吧？」

　　朱賢奎也不反駁，繼續道：「那我們就搞配套產業。您做光盤，總是要用聚酯材料吧？染料呢？合金也不能缺是不？還有外包裝。你去問問，整個中國，哪一家的DVD配套材料能有我們朱家掌握的多，有我們的全？有我給你打底，你事半功倍。總之一句話，我手上這小10億美金，算是跟定您了。」

　　「聽起來還真像那麼回事。」黃宣隨口答了一句，腦子裡轉得飛快。其實朱賢奎一提故事，他就想起了王齕，那膽小鬼家裡不也留了個神話？不同的是，王齕家裡留下的是個位面基地，而朱賢奎，除非他這一族從史前10萬年就開始繁衍生息。否則是沒什麼機會避過洛林的耳目，將一座位面基地送到這裡來。即便是廢棄的基地，剛剛到達也是需要和位面通道聯繫的，就算洛林缺乏能量，也不可能一無所知。

　　所以，最大的可能，這位小紈褲的家裡，祖上和那謝赫一樣，都是些失事的旅行者。這般想著，朱賢奎的誘惑力對黃宣就大大減少了。連他那把密鑰，都是已經被用過了，還能有什麼價值？

　　只是不知，現在還給他，是否還能與鏈子熔到一起。

　　一輛旅遊巴士從身邊駛過，輪胎和地面的摩擦聲驚醒了黃宣。兩個人都不再提鑰匙和故事，黃宣沒有答應，朱賢奎也不再迫問，有些心照不宣地走了回去——剩下該是如何的事情，說已經沒有效果了。黃宣不會因為朱賢奎的身份有所偏頗，至於朱賢奎怎麼想的，小黃同學也不如何關心。

　　黃荷琳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轉身上了車，喊道：「黃宣坐前面，女士們坐後面。那個豬，你跟緊一點，若是讓我發現你跑了，有你好瞧的。」

　　朱賢奎立刻緊張起來，看來黃氏姐妹的名聲在上海也傳得很廣。他懦懦地問道：「咱去哪裡？」

　　「先去新街口，逛完去湖南路，晚上順便夫子廟。」

　　朱賢奎不熟地形，只覺得到晚上是挺辛苦，可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應了一聲就去找他的冰激凌車了。

　　貂蟬眨巴一下眼睛，不明所以地看著黃宣。只見他靠著車門，一個人在那裡掰著手指頭算：新百、東方、大洋、沃爾瑪，還有太平洋百貨、蘇寧環球……

　　實際上，最可怕的是那些林林總總的小店。黃宣算來算去，終於垂頭喪氣地道：「姐，你準備明天晚上逛夫子廟？」

　　……

　　不提朱賢奎痛苦的一天，吉田修平亦是滿面愁容。

　　索尼的總裁辦公室有兩面對著的大玻璃窗，東京全景盡在目下。吉田修平剛剛走進這個辦公室的時候，最愛看這景色，怎麼看也是看不夠，著人把辦公桌搬到落地窗側面，身後是牆，牆邊裡就是那大窗戶，可以俯覽東京。可到了後來，不知從什麼時候，他就怕看這風景了，害怕自己也成了被人俯覽的人，於是又把辦公桌給搬了回來。

　　吉田修平那時候就想，不知道上一任總裁良治，將要離任的時候，心情是什麼樣的。

　　他知道，自己的心情，一定是很不好的。

　　藍光DVD是索尼未來10年的重點，是預期總盈利1500億美金的項目。就在一個月前，吉田還在為如何打敗HD考慮。可是到了今天，再考慮這些卻顯得可笑了。

　　就連藍光聯盟，索尼都要坐不住了。

　　吉田威脅黃宣，聲稱自己不會給黃宣任何專利授權。他當時的確那麼說了，但實際上，他是不敢的。

　　如果索尼不給黃宣授權，黃宣也不給索尼授權，那藍光的所有周邊都會做不成了，光驅做不成了、播放器做不成了，最重要的是，稍稍複雜一點的光盤也做不成了。

　　實驗室裡，索尼才剛剛開始研究如何給光盤上邊加上2μm的超硬塗層。BD為了追求更大容量並配合高NA值以保證極低的光盤傾斜誤差，在光盤結構上完全脫離了DVD光盤0.6mm+0.6mm的設計，採用了全新的1.1mm盤基+0.1mm保護層的結構。而過薄的保護層，是容易被損傷的。現在的解決方案，是需要一個盤匣來裝載光盤，這也增加了BD光盤的生產成本，並加大了BD薄型驅動器的開發難度。

　　超硬塗層是增加抗磨性的好辦法，但還沒等BD陣營研究出具有實質性的內容，對方竟然已經申請了專利。

　　而且，恰巧正是索尼研發的高分子有機染料。

　　吉田修平開始覺得，自己在索尼總裁的位置上，呆不久了。

　　妥協，等於將利潤拱手相讓；而拒絕，是兩敗俱傷——是他簽署了投資100億美金的BD計劃。無論選擇那一點，總裁的位置都要拱手相讓了。

　　吉田修平再次覺得頭痛起來。上一次這樣，是在剛剛搬進這個辦公室的時候，可那個時候，他是開心的頭痛。現在，則是乾巴巴的，好像是發焦的米飯般的頭疼。

　　對於有新的公司加入BD聯盟，在HD尚存威脅的時候，吉田修平是感覺開心的。但這並不是說，他會歡迎一個有可能影響索尼標準主導地位的公司加入BD聯盟。雖然對方的專利的確很先進，但那實際上並不會為索尼帶來利潤。低價格的市場區間屬於DVD，索尼在DVD上有著極大的佔有率，他還沒有將DVD業務結束的想法——按照計劃，那是6年以後的事情。

　　吉田修平的頭又痛了起來。他知道，有些東西是無法阻止的。

　　將雙肘托在桌子上，吉田修平伏下來，只將眼睛露在外面，這讓他感覺好些。如此，那些窺視著自己的人，就不能看清楚自己的表情了。

　　良久，吉田修平站起身來，揉揉發澀的眼睛，摁下通話鍵，用老人常有的緩慢語調道：「裕子，打電話給那個中國人。」

　　「哪個中國人？」鈴木裕子並不清楚她老闆的想法。

　　「那個和信實業的總裁，那個中國人。」

　　吉田修平的聲音，衰老得判若兩人。鈴木裕子連忙摁動號碼，心裡也有些擔憂。

第二百零三章 BD戰役（5）

　　從黃宣得到的資料中來看，最多4年，藍光聯盟對於BD的工藝研究就結束了，到了那個時候，新一代的藍光方才會逐步取代DVD，進入碩果纍纍的收穫期。

　　而現在，索尼的主要精力都投注在如何量產BD的階段。第一代BD的關鍵技術均掌握在索尼、日立等日系廠商結成的藍光聯盟手中，其中大部分的專利也並非繞不過去，只是代價太大，不划算而已。

　　若是直接推動第二代，甚至第三代BD的發展，損失大約只是幾萬能頓，尚在黃宣可以接受的範圍以內。但如果繞過其中的很多核心技術，全部依靠從資料中得來的信息，這種巨大的改變，可能需要十數萬能頓來彌補。而利潤，則少之又少——畢竟，在橫向比較中，這些新技術並不佔優。

　　假如黃宣徹底甩開索尼，獨立開發新一代DVD技術，這趟去日本的收入，也就算是全交代到裡邊了。從這方面來講，黃宣是需要索尼的。可是吉田修平並不知道。特別是當他仔細地閱讀了技術部門遞交給他的關於黃宣的專利的評估之後，他對於索尼在BD方面的前景，已經極度悲觀了。

　　不過，當電話接通的時候，吉田修平仍然努力讓自己的氣息平復，聽起來一切正常地道：「黃先生，聽說您近日回國了？在美國玩得可還愉快？」

　　他先用日文說了一遍，翻譯忠實地翻譯了過來。黃宣看了一眼還在興奮購物中黃氏二姐妹，捏著手機道：「還好吧，我年紀還少，貪玩一些。」

　　吉田修平哈哈笑了起來，道：「誰都有貪玩的時候。黃先生可有興趣來日本玩玩？我想邀請您來參觀索尼的工廠。」

　　如果是平時，這樣的邀請就顯得略微有些冒昧，不過吉田修平自認與黃宣早有默契，故而相邀。

　　黃宣卻有自己的打算，嗯嗯了兩聲，道：「吉田先生，不好意思，最近我在中國還有些工作沒能完成，實在是抽不出時間。」

　　「那真是遺憾啊。」吉田的確頗為遺憾。沉默片刻，他又道：「可惜我暫時也不能去中國……」

　　黃宣立刻聽出他話中的意思，莞爾道：「也許索尼可以來中國考察一番，這或許對拓展我們的合作空間有所幫助。」

　　「很好的主意。」吉田修平等的就是這句話，他擊掌道，「我準備派公司副總裁中川裕組成一個代表團前往中國，希望到時和信實業可以予以接待。」

　　人選都已經確定好了，顯然不是一時性起，虧得他說得那般自然。黃宣心裡暗罵，算了算時間，還是道：「沒問題。那麼就定在月末吧，我準備好一切，歡迎索尼。」

　　吉田修平對於時間的要求並不高。何況，他也需要時間來適應一個新的中國公司的威脅，故而點頭道：「也好。」

　　主要內容說完，兩人禮貌性地聊了兩句，也就掛上電話。黃宣長舒了口氣，轉念一想，和信實業在中國甚至沒有個分公司……

　　按理說，和信實業早就應該在中國成立它的一家跨國分公司。可是一來時機不太成熟——過去一段時期以來，和信始終處於合併重組當中；其二，則是沒有一位得力的分公司人選。

　　在巴西的高層中，如今權力最大的應屬張榮，他不僅是西黃實業的副總經理，同樣還是和信實業的副總裁，掌管日常性事務。重組後的原盛豐產業已經併入了和信集團，並被分割成兩個子公司和一個部門：農場、牧場，以及與西黃合併的進出口貿易部——這部分業務的主要管理者同樣也是張榮。由於黃宣很少管集團內的具體內容，因此張榮行使的實際上是和信總裁的權力。這一方面是黃宣對他的信任，另一方面，也是確實沒有更好的人選。

　　除此以外，furnas公司的佈雷納和卡佈雷斯公司的莫迪斯特都是獨立公司的總裁，黃宣對他們的印象一般，但也不準備做出大的變動。這兩家公司實際上都是為了位面旅行服務，他並沒有準備從中盈利。

　　唯一可以隨意調動的人是於廷黎，原本和張榮同是西黃實業的副總經理，但後者是從四方集團選派的，而前者則來自黃氏基金。正因為如此，黃宣對於廷黎始終不太感冒，只是礙於黃氏基金的面子，放在西黃實業養著罷了，要說把他調回國內，卻也不是什麼好的選擇。

　　這般想著，黃宣不經意地就記起了李生剛。他其實並不太喜歡這個人，覺得他的小人氣太重了一些，之所以將其放在電廠，也是用了他這股子小人氣。但總是不能大用的，所以除了電廠的事情，黃宣很少把李生剛拉出來。此刻想來，與日本人交往，小人些，恐怕反而適當。

　　趁著兩個堂姐試穿衣服，黃宣拿起電話就道：「洛林，給我打電話給李生剛。」

　　一俟接通，就能聽見忽忽嗨嗨的碰杯聲。黃宣抬頭看看這家店裡的鐘錶，中午剛過，就喝起了酒，也不枉對他的評價了。

　　李生剛喝的稍多了一些，拿起電話還□塗著。旁邊有個大胖子，挺著肚子，端起個茶杯，把五糧液咕嘟咕嘟地灌了一半，就搖搖擺擺地走過來，嘶啞著嗓子道：「李總，咱倆也是鐵哥們了，咱爺們乾一杯，把那電話摁了，今天只喝酒，不談風月，也不談……不談那爛糟的工作。」

　　這廂的李生剛腦子是有些蒙，但總算還能明白哪個是老闆，哪個人能得罪，哪個人不能得罪。用手狠狠地捶捶腦門，左手用力擺著，起身就向外走去，同時接通了電話，大著舌頭喊道：「老闆早啊。」

　　「在喝酒？」黃宣也算是做了半年BOSS的人了，說話自有氣度。其中大半學自母親與爺爺，剩下的，也多是這些日子所見所聞，見識漸廣所致。

　　李生剛咬了自己舌頭一口，感覺沒那麼麻木了，才道：「是喝了些，今天和電廠的……」

　　「嗯，這些事情你來負責就行。」黃宣哼了一聲，語氣稍重地道，「你去洗洗乾淨，把酒醒了，過會兒我再給你打電話。」

　　李生剛聽出黃宣的不滿，一個激靈就醒了大半的酒。他是個聰明人，正是因為聰明，他才知道，如果自己闖蕩，要多少年才能做到這個位置，或者說，有多大幾率坐到這個位置上。所以輕輕嚼出黃宣話中的滋味，臉色就泛白了起來。

　　在座的一票人等，都是用鋁的些小公司老闆，黃宣買下的幾個公司雖然落後，但產能卻是不低，若非如此，也難以套出大量的電能。可是要用電，就要生產鋁錠，每月萬餘噸的電解鋁要想消化掉，著實要費些功夫。

　　開始的時候，由於國外鋁價攀升，這些鋁錠都是送出口岸交易的。後來產量更大，運輸成本升高，李生剛就提出在國內出售。黃宣只求虧錢少些，自然不會反對。於是，李生剛出席的宴會就更多了。晚宴通常早早就被預定了，再加上中餐也不能滿足需求，只好每天下午再加一頓，把晚飯挪去9點，權當夜宵。將將兩個月，那肚腩就增大了一倍有餘。

　　人多了，競爭就激烈了，現在中國人也講究情報了。在場大半的人，都知道李生剛後邊是有個大老闆的，但究竟有多大，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不過也總歸被吹噓得神乎其神。這許多人聽見李生剛叫「老闆」，立刻就停下了杯盞交錯。

　　李生剛對自己的幕後老闆，從來是不願多說一句的。可這裡在座的，卻都是靠鋁廠吃飯的老闆，這心裡，未嘗沒有一腳踢開中間人的想法。眼見著一個個耳朵都豎了起來。

　　也許是估量到了這些人的想法，李生剛把手機踹到後兜裡，三步並作兩步就向衛生間走去。侍者還想問他有什麼需要，就被一把撥開了。

　　鑽進衛生間，找了個池子，李生剛吸了口氣，就把兩根手指伸進了嗓子眼裡，只三五秒鐘的功夫，就嘩啦嘩啦搞出來許多東西。大部分是酒，剩下的，看外形還能認出個大概……

　　用水洗了把臉，腦袋也清醒了起來，李生剛乾脆就找了個馬桶坐下來，一面等著電話，一面細細地想著。又是猜測自家小老闆的想法，又是回想自己今日所作所為，竟是想得不知時間了。

第二百零四章 BD戰役（6）

　　黃宣也坐在專賣店的長椅上，半閉著眼睛，一根指頭隨意地打著節拍，心裡一遍遍地考量著。

　　黃家是個極重視嫡系的家族，其實中國能夠傳承下來的家族大都有這種嫡系情節。因為家族的財產和勢力是歷代積攢下來的，既然是積攢，就要越積越多，若是分潤出去，一個看似龐大的家族，頃刻間就能解體——從漢武帝的推恩令就能看出來，哪怕是一個諸侯國，若是把土地分給每個子弟，每個子弟再將土地封給自己的子孫，用不了兩代，領地就會由大變小，由強轉弱了。

　　家族、財團、公司同樣如此。現代西方人想到了個方法，那就是用股份解決問題，但實際上，他們解決得也並不徹底。

　　對於大公司，諸如沃爾瑪、杜邦財團，人們看到了一種欣欣向榮的景象。但對於那些中小型企業，一紙遺產，四十年辛苦也就化為毛毛小錢，隨風飄逝了。

　　黃家現今採用的方法是分紅制，五服之內均有紅利可拿，但只有嫡系子孫才有股份。所以在黃宣小的時候，他是被作為繼承人來培養的。大約從五歲到七歲之間，黃宣是與爺爺一起住在老宅中的，那也是嫡長子的特權。但從七歲開始，黃晉第卻突然踩上了鼓點，步步高陞了，如此，他也就沒時間再教育黃宣，張馨儀方才將兒子領回家。

　　雖然在老宅中住的時間很短，但那段時間，還是對黃宣產生了極大地影響。這讓他思考問題的方式，既傾向於爺爺，又傾向於母親。

　　黃晉第考慮問題的時候，總是先退而後進，即盡量立於不敗之地，未慮勝而先慮敗，故而較少進取之心，可事情想得透徹，紕漏也就少了。與之相較，張馨儀則更傾向於效率，故而考慮問題更加全面——這也是政界與商界不同的思維模式。

　　當然，要說黃宣取二者之精華純粹是無稽之談。思維本身是沒有優劣之分的，但這些年的熏陶，終究是讓他從中體味出來些共通之處，例如「平衡」。

　　實際上，很多東西，黃宣很久之前就已經接觸到了。但理論與實際是兩種東西，只有當你真的開始做了，方才明白，「原來如此。」

　　以前，黃宣就不明白，為何母親明明認為某個人做得不好，但仍然給予那人職位。後來才明白，原來是為了平衡。

　　於廷黎始終沒有被撤掉，既是為了平衡黃氏基金，也是為了平衡張榮。furnas公司被他整得七零八落，可現在的第一副總裁，仍然是以前furnas的老人佈雷納，這也是為了平衡。

　　平衡是一種制度，與君子還是小人無關。當然，對小人，是一定需要平衡的。

　　正想到關節處，黃宣肩頭一晃，卻被人猛地一拍。

　　「偷看女生呢？」正是二姐黃蘇袁，換了T恤牛仔，短髮飄逸得一塌□塗，再帶上個棒球帽，說話也是英氣十足。

　　「想事情呢。」黃宣伸了個懶腰，「這家結束了？」

　　「沒呢。這家是愛馬仕，光是絲巾，就應該試上十條八條的。」黃蘇袁說著讓黃宣膽寒的話，嘴角卻挑著笑，「小十六知道想事情了？是想你的若嬋妹妹，還是你的蔡琰妹妹啊？」

　　黃宣哪敢跟她說這個話題，連忙打岔道：「我還要打電話，你要試衣服，就先去試吧。」

　　「哎呦，膽肥了啊！」黃蘇袁大拇指和食指一搓，手就上了黃宣的小腰，嘴上惡狠狠地道，「你就在這裡打電話，我倒要看看，誰比你姐還重要。」

　　黃蘇袁玩起來向來瘋狂，她又不用繼承家業，除了上學談戀愛，比黃宣還要蠻橫。小黃同學無法，他和李生剛的話又不好讓人聽去，乾脆一個越洋電話打去巴西，就用葡萄牙語道：「找張榮，就說是黃宣。」

　　「好的，總裁。」張榮的秘書顯是知道他是誰，很快接了過去。

　　大洋這邊，黃蘇袁連眼都直了，不認識地把黃宣的頭撥來動去，道：「你真是我弟？」

　　「要鑒定不？」黃宣沒好氣地道。

　　「哎呀，真地不一樣了啊。」黃蘇袁說著使勁一拽，「沒想到鬍子都有一根指節那麼長了。你剛說的不是日語吧？以前聽說男生都是看A片學日語，你的口味不一樣？」

　　這話說的，黃宣無奈低頭，一個字都不敢說。恰巧張榮已經接到電話，他趕忙轉身，親切地用葡語道：「張榮，我準備在中國開一家分公司，初步定在南京，你有什麼想法？」

　　這回輪到黃蘇袁無奈，恨恨地手上加勁，就和對付階級敵人一樣。

　　「和信實業的確應該在中國建立一個橋頭堡，現在中巴業務發展那麼快……」張榮隨口道來種種理由。他心裡明白，黃宣已經確定的事情，輕易不會改變，自然要順著他的意思來。何況，建立分公司本就在日程規劃中。

　　「那現在有這麼兩件事情。」黃宣還是用的葡萄牙語，一邊說，一邊還沖二姐做鬼臉。黃蘇袁見他現在肉厚得捏不動了，也就沒了脾氣，從包裡拿出鏡子，竟然補起妝來。

　　頓了一下，黃宣接著道：「第一件事情，分公司的經理人選我已經確定了，是我在國內公司的一名管理人員，叫李生剛。我需要你推薦兩名副經理和幾名業務骨幹。剩下的，就從當地招募吧。」

　　讓張榮消化了一會兒，黃宣才依著條理再道：「第二件事情，索尼公司月末會來中國，考察當地市場，我需要你準備一下。分公司草創，這一次的接待任務，主要還是由總部來完成。不用太好，能看得過去就行，這個不算是重點。」

　　「那麼副經理人選，您的要求是？」張榮做事向來認真負責，略趨於保守，是黃宣喜歡的管理人性格。

　　黃宣敲敲椅子，道：「最好是提拔兩名華人，三四十歲，精善業務，也方便和總公司交流。」

　　他這樣說，就是將包括於廷黎在內的許多高管給否決了。張榮想想就道：「那我明白了，三天內給您推薦人的檔案吧。接待索尼的事情，就由我親自負責吧。」

　　「OK，你掌握時間。」黃宣說著掛上電話。他略顯得意地對旁邊描唇線的二姐道：「您看，我真的是有事情做吧？」

　　「得志。」黃蘇袁不屑地哼了一聲，扭頭就走了。

　　這「得志」兩個字，寓意豐富。黃宣想了三十秒，終於氣焰全消，低著嗓子給李生剛打了電話，說明了剛才的決定，也不再理會那廝是目瞪口呆還是歡忽雀躍，晃著脖子就站了起來，想要活動活動。

　　愛馬仕這個牌子，銷售的類型極多，不僅出售服飾，同樣包括考究的皮具、香水、絲巾、手錶甚至瓷器，多達十數種之多。黃荷琳最喜歡這個牌子，逛得有些樂不思蜀了。

　　店裡人卻不多，除了黃宣等六人，就只有兩三對小情人在裡面挑選。比起這偌大的空間，就像是洗澡盆裡的小鯽魚一樣。

　　左右看看，又被黃蘇袁逮住。她總是喜歡買些零零碎碎，例如發卡、胸針、小錢包如此等等，身上不停地換著，倒也不用進換衣間。

　　「在找哪個小姑娘？」黃蘇袁鵝蛋臉上有一顆美人痣，笑起來微微向外，讓整個人都顯得活泛起來。

　　黃宣苦笑，道：「二姐，咱不開這個玩笑了。」

　　「那算了。」黃蘇袁說話間就瞥見一條圍巾，立刻不搭理黃宣了。

　　小黃同學聳聳肩，發現除了朱賢奎無所事事，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以外，他竟然看不到其他人。

　　「人生真是寂寞啊……」

　　正感慨間，身後小貂美眉用柔弱的聲線道：「黃……黃宣。」

　　聲音是從更衣室裡傳出來的。

　　黃宣回身扭頭，就見一旁的更衣室門打開了小小的一條縫，幾縷秀髮順著門縫流了出來。看到這裡，小黃同學的心臟已經有步驟地狂跳起來。

　　導購還在伺候兩位魔女，朱賢奎則早就累得連說話力氣都沒有。黃宣靠近了一些，但卻躲開了門縫，道：「什麼事？」他說得分外小心，彷彿生怕被別人聽去一般。

　　這讓貂蟬安心一些，躊躇半天，方道：「我不會穿這件衣服。」

　　黃宣簡直有一種幸福的感覺，他深吸了一口氣，不行，然後又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吐出，手壓著嗓子，好像一隻披上了善良的羊皮的善良的狼，用自以為最溫柔的語調道：「我來幫你吧。」

第二百零五章 BD戰役（7）

　　黃宣所謂的溫柔語調，遠遠不能讓貂蟬安心。從門縫裡看，小貂美眉整個後頸都紅透了一片，諾諾地道：「我夠不到拉鏈。」

　　「我幫你。」黃宣說得理直氣壯，說著身子側側，就想擠進門去。

　　若嬋小姐連忙用身子壓住門，道：「就在這裡幫我拉上去。」

　　黃宣有些失望，但總是不能流露出來，只好委屈地道：「那好吧。」

　　小貂美眉這才偏轉身體。襯著有些黑暗的背景，燈光下的香肩淡黃有如燭光，隱約還能看到一抹細腰滑下。

　　黃宣心裡愛死這拉鏈了。

　　和蔡文姬不同，在P176的時候，黃宣已然向王允下了聘禮，所以從內心裡，貂蟬面對黃宣的感情，和蔡琰面對黃宣的感情，是不同的。

　　前者，是事實上的定親，黃宣也是貂蟬在這個世界唯一的依靠。而對於相對獨立，有著極強信心的蔡琰而言，她並不畏懼這個世界，就像是她並不畏懼匈奴的世界，也不畏懼魏國的世界一樣。黃宣是她的大恩人，至於這份恩情是否需要以身相報，那是另一件事情。

　　所以，在找不到蔡琰和黃氏姐妹的情況下，貂蟬聽到黃宣的聲音，就想起了向他求助。

　　雖然有那麼些不好意思，但在內心裡，小貂美眉請求黃宣的時候，是自然而順暢的。

　　偽裝成君子的模樣，黃宣的手輕輕捏住拉鏈一角，藉著門縫的空隙，向上提去。他的眼珠，也順著拉片一路上行。他拉得極慢，不過無論是其本人，還是羞澀難當的貂蟬，都沒有發現這個問題。

　　用了足有30秒鐘，拉片才稍過腰部的位置。

　　儘管不是露背裝，小貂美眉也抱著胸，讓可能的目光在背部阻隔，可拉鏈的開口也足夠黃宣瞄到三分之一的肌膚。哪怕燈光昏暗，他也覺得眼前亮麗一片。

　　貂蟬選的是一件有點連衣裙式樣的過膝長衫，臀部以上，拉鏈順著後背一路上至肩部。這樣的設計，美則美矣，但垂直的衣料相對過重，加之拉鏈太新，少有潤滑的情況下，很容易就卡在那裡。

　　拉片突然頓了一下。

　　黃宣手上加力，拉片卻似乎認定了這裡，一動都不肯動。貂蟬好像也發現了問題，但仍然悄無聲息。

　　氣氛逐漸旖旎起來。

　　「拉不上去了。」擺弄了一番，黃宣終於承認道，「要不，換你之前的那件衣服？」

　　「那件外面的網格太薄了，剛才在椅子上掛破了。」若嬋美眉說話的時候，胸部隨著肺部蕩漾。黃宣手拽著拉鏈，幾乎能看到一條軟肉——也許，只是幻視而已。

　　既然拉鏈壞了，黃宣就將手從拉片上放了下來，無名指和小指的末梢有意無意地劃過一片細膩的潔白，兩個人都微不可查地顫動了一下。

　　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由遠及近。

　　小貂率先反應過來，小聲道：「有人來了。」

　　黃宣將右手拿到鼻子上聞了一下。理應是沒什麼味道的，但卻被他生生聞出了一股清香。

　　高跟鞋似乎是向更衣室方向來的，可黃宣的一隻腳還插在門框的位置上。貂蟬幾乎是用哀求的聲音道：「黃宣，來人了。」

　　黃宣這才反應過來，向兩旁看了一眼，才道：「是向這邊過來的，讓我進去。」

　　「啊？」貂蟬美眉有些混亂，手上一時松力，就讓身強力壯的黃宣給擠了進去。門剛剛關上5秒鐘，高跟鞋就走到了換衣間一角。

　　愛馬仕的更衣間自然不小，但其中放了一張椅子，剩下的空間，就只容兩個人站立。貂蟬向後挪動了一下，還未等坐在椅子上，就被黃宣機敏地轉了個圈，兩個人頓時都側向門，小貂美眉靠在牆壁上，兩個人面對面地挨在了一起。

　　若嬋的鼻息頓時沉重了起來。

　　黃宣右手又放在了拉鏈的地方，卻沒有抓住拉片，只是虛虛地放在腰間，下腹部緊貼著貂蟬。兩個人身量相當，貂蟬立刻感受到了黃宣的慾望勃發。

　　「不要。」貂蟬說得很小聲。她原本也是個很聰明的女子，只是不習慣表現，但到了這刻，再想要表現，也沒有機會了。

　　可惜她不明白，「不要」這個詞，已經被現代演繹得支離破碎，除了表達氣氛，再也沒有什麼實際意義了。黃宣原本也覺得這個姿勢太曖昧，還想紳士般地向後退一退，不提他本人是否真的紳士，一句鶯聲燕語般的「不要」，就是紳士，也會決定監守崗位。

　　小貂美眉的鼻息噴在胸口，暖暖的溫度，讓黃宣忍不住又向前貼了一些。

　　正是夏季，黃宣只著一件T恤，若嬋身上更是只有一件半成品。她已經動都不敢再動，但即便是忽吸，也讓兩個人的身體互相摩擦了起來。

　　黃宣幾乎能感覺到兩點凸出，印在自己的胸口上。

　　這種誘惑，讓黃宣越發燥熱起來，又有些不好意思唐突佳人，只得分心聽著門外傳來的「叮叮」的腳步聲，想來是來來往往的試衣者。剛才卻不見人，難道一瞬間都跑來了這邊？

　　不過對貂蟬美眉而言，他的行為已經夠唐突了，她有些耐受不住地扭動了一下。黃宣的微弱的，實際上是不存在的理智，就在那短短的10公分距離裡崩潰了。

　　似乎，是頂在了她身上。黃宣想到這個詞，只覺得已經按捺不住了。

　　門口再次傳來高跟鞋的敲擊聲，黃荷琳「咦」了一聲，道：「奇怪，剛才還在這裡的。」

　　黃宣深吸了一口氣，室內一時間寂靜了下來，只聽見兩顆心臟狂跳。

第二百零六章 BD戰役（8）

　　大姐一會兒的功夫也就離開了。

　　黃宣和貂蟬都鬆懈了下來。沒有了外部壓力，內部的傾軋立刻明顯了起來。肢體交纏的刺激讓血氣方剛的少年忘記了所有的顧忌。

　　小貂美眉被黃宣緊緊地摟在懷裡，腿腳發軟，身子幾乎要倒下去似的，卻又被黃宣緊緊地擠在那裡。

　　淫靡的氣息在斗室內飄蕩，兩個人都有些意亂情迷。

　　黃宣下意識地挺起胯，用嘴揩著他的小貂美眉的耳廓，壓低聲音道：「他們還在外面。」

　　「嗯。」

　　「若嬋？」黃宣說話時，微微喘著氣。感受這股暖氣的若嬋美眉，有些茫然地將頭向外避一避，但她整個人都被黃宣壓在那裡，卻又往哪裡去跑？

　　「嗯？」

　　黃宣將下巴挨著小貂美眉的肩頭，聲音舒緩地道：「若嬋，你還記得在大漢的時候，給我說的話嗎？」

　　貂蟬清醒了一些，但卻更容易感受到黃宣的火熱，又迷□地道：「什麼？」

　　「那時候你說我勇力驚人，雖然我知道自己不是，但聽了還是很高興。」這個時候黃宣腦子反而清明了，他喃喃自語道，「那時候，我以為自己是從一個靠山，換到了另一個靠山，是你，給我信心的。」

　　貂蟬聽出了黃宣話裡話外的依戀，終於抬起頭來，心裡似乎湧起一些母性的情感，用手輕輕摩挲著黃宣的頭髮。

　　輕柔的觸動，就像是導火索一般燃燒了起來。

　　黃宣再也控制不住，更是忘記了所謂的紳士問題，重重地吻在了那紅潤而潮濕的雙唇上。

　　小貂美眉嗚咽了兩聲，手則顫巍巍地搭在了黃宣的肩頭上，微微閉上眼睛，遮蓋住了她那有如湖水般的眸子，長長的睫毛抖動著，幾欲觸到黃宣的皮膚。

　　突然傳來兩聲敲門聲。

　　兩個人身子都有些僵硬起來。

　　黃宣睜開眼睛，小貂美眉目光閃爍，兩人對視，均有些不好意思。

　　蔡琰在門口小聲道：「若嬋妹妹，是你在裡面吧？大家要走了。」

　　小貂美眉求救地望向黃宣。

　　黃宣也有些怕被發現，趴在貂蟬耳邊道：「我幫你穿好衣服，然後爬出去。」試衣間的上方是沒有頂的。

　　「唔。」小貂美眉已經忘記了，難道剛才穿不好的衣服，現在就能穿上了？

　　這時候，本應該被黃宣感謝的拉鏈成了討厭的傢伙。幾下沒有沒有成功，黃宣用嗓子暗音道：「洛林，想辦法修修它。」

　　「好的。」

　　黃宣試著輕輕一拉，果然順暢無比。小黃同學高興之餘，又蹭著小貂美眉的臉，吻了吻她的嘴角，道：「我跳出去後，你再開門。」

　　「嗯。」

　　頗為留戀地看了眼這幸福的小房間，黃宣踩著凳子扒著最高點，小聲道：「洛林，想想辦法。」

　　「反重力調節80％。」

　　說話間，黃宣就是一陣頭暈，手一用力，竟是個空翻，然後就是一招平沙落雁屁股著地式，坐在了旁邊試衣間的椅子上。

　　貂蟬打開門走了出去，她的臉上還是紅潤一片。蔡只當沒看見，笑道：「這件衣服真的挺不錯，咱們回去吧。」

　　卻是提也沒提黃宣。

　　待兩人離開，黃宣才推開門出來。向兩遍看了看，立刻明白蔡琰為何知道自己或者貂蟬在裡面了。

　　這愛馬仕的試衣間門把上都有「請稍等」和「請使用」的指示，位置稍稍靠下。一般人可能不會去注意，但在有心人看來，其他房間都有人進進出出，就只有一個房間始終保持著「請稍等」的字樣，自然是有些古怪的。

　　黃宣不知道文姬小姐是否猜出來些什麼，只能聳聳肩，向外走去。

　　……

　　回到家裡，最讓黃宣感覺麻煩的事情就是上學了。若說以前還會隱隱約約覺得，上學得到的知識對未來會有所幫助，黃宣現在的感覺則完全改變了。因為基地的效率更高，知識結構也更完整。

　　所以，偶爾沒事的時候，黃宣寧願在基地裡呆著，也不會跑去石城中學。除非，是為了看他的若嬋美眉。

　　不過，蔡琰和貂蟬兩個女孩子都是極聰明的。在大漢的時期，更是已經完成了那個時代的基本教育。對於數理化之類的東西，她們也沒有更深的興趣。因此在逃學方面，比黃宣也弱不到哪裡去。這讓小黃同學能夠去學校的時間，也就更少了。

　　與以往不同的是，由於黃宣憑借一己之力，從花旗等金融資本家手上借貸140億美金，這樣的成績，讓人為之驚歎——即便從哈佛商學院畢業，又有幾個人能有這樣的操作能力？故此，黃宣的高中課程，不經意間，就被忽略得理所當然了。

　　反正，如果要上大學，以黃家的聲勢，只能算是件很簡單的事情。事實上，黃宣是否會去上大學，就連張馨儀也不知道。故而哪怕黃宣上課時間還在家裡晃蕩，張馨儀也不再說什麼，倒是經常帶著他去四方集團。她原本準備在黃宣成年後再逐步引導他，但計劃跟不上變化，黃宣自己的資本日漸龐大，到了現在，就連繼承家業，都已經不是很有必要了。

　　可是，母親很開明，反而是黃宣的父親大人，在一些問題上是異常頑固的。

　　作為南大的教授，黃群盛本身對於學歷就是很看重的。用他的話來說：「小學文化程度的人中，當然是有傑出者的，但這並不代表學歷無用。相反，按照比例來說，博士生中的傑出者，一定是高於小學學歷中的傑出者的。所以，新聞才會報道一個小學文化程度的百萬富翁、千萬富翁，而不會去驚忽，昨天一天，硅谷又創造了多少百萬富翁，微軟現在有多少個年薪百萬的職位。」

　　即便黃宣已經有了30億美元，黃群盛也只是嗤之以鼻，就像他對家族基金並不感冒那樣。他相信，人是需要學習的，生生不息。

　　黃宣不可能說服父親，張馨儀也不能。到了這個時候，小黃同學方才發現，父親才是自己家裡，最堅持己見的人。

　　不過，蔡琰的逃學事實，給了黃宣一個很好的借口。黃群盛並不教條，他同意黃宣只要能夠到達他認可的標準，即可以不去學校。

　　感謝上帝，他的治下還有位面基地，還有偉大的作弊器洛林。這樣的博弈，直到第二個週末，方才告一段落。

　　黃溯貴通知黃家五服內的所有子弟和旁支，參加宗族大會。

　　黃宣並沒有去。如果爺爺拒絕繼續擔當族長，那麼這次族長的人選，就一定是一房的。他可沒有興致去看黃歷銘得意的嘴臉。

　　按照規矩，每個家族子弟都應該去參加宗族大會，否則的話，他會受到輕重不一的懲罰。例如，取消花紅。

　　可是黃宣今年的花紅已經沒有了。也就是說，他有足夠的理由不去這個家族大會。

　　黃晉第自然也不會去。

　　黃宣躊躇再三，決定去見見爺爺。

　　黃晉第如今就住在頤和路公館。這裡大都是民國時期的建築，獨門獨院，藏在一片綠蔭環繞之中。其中大都是些有家世的人，不少還是黃晉第的老朋友。故而，住在這裡，他也是頗為開心。

　　黃宣到達的時候，剛剛是下午3點，艷陽高照，但高大的梧桐卻將治下的灌木、小草遮蓋在陰涼之下。寬闊的馬路上，除了中線附近，也均被華蓋掩住。微風習習，樹葉不時發出嘩啦啦的響聲，引起一片蟬鳴。

　　有幾個花匠剛剛準備開始侍弄花草，還在那裡整理工具，一面還小聲地聊著天。

　　許多房前都停著車輛，有奔馳寶馬，也有桑塔納和奧迪A6。無論宅邸大小，停泊的車總是沒有規律的，有好有壞，讓黃宣也感到很奇怪。

　　路上的車很少，賓利已經是一等一的好車了，但卻沒幾個人關心。就連花匠，也只是掃過一眼而已——車過的時候，擋住他的視線了。

　　黃晉第住在靠北的方位，公館前300米就是一處小花壇。等黃宣按照約定的地方找過來的時候，黃晉第正搬著個小板凳，穿著細布襯衫，坐在一群老漢中間，一邊看棋，一邊和人聊天。

　　著李慶去停車，黃宣兩步跑過去，大聲道：「爺爺。」

　　幾個老頭都轉過來頭來看看。一人笑著道：「老黃，你孫子？」

　　「是啊。」黃晉第樂呵呵地笑笑。拿起小馬扎，和幾個老友倒了個別，起身道：「走，回家去。」

　　「哎。」黃宣點了個頭，走過來幫忙把馬扎拿著，「周爺爺呢？」他說的是老宅的管家。

　　「在家裡準備晚飯。前兩天，章廣晟說他想過來看看我，我就叫他今天來了。」

　　黃宣「哦」了一聲。黃晉第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道：「你知道章廣晟的情況了吧？」

　　「知道了。」

　　黃宣抬高眉頭，看看爺爺，問道：「我聽大伯說，章廣晟可能在年末做開發區主任，您的意思是？」

　　黃晉第笑著擺手，道：「爺爺老了，走不動路，也說不動話了。廣晟跟了我小二十年，我認識的人，他也都認識。」

　　他說著，板著手指道：「我聽說你現在要做高科技，借了錢，還註冊了很多專利，很好的思路。不過一下子做這麼大，其實是有些少年人的衝動了。」

　　「爺爺。」黃宣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準備充分了。」

　　「就算充分吧。」黃晉第微笑著道。他說話很慢，有時候，說一句話就要考慮半天，現在則似乎深思熟慮一般，很快又道：「不過，少年人就該衝動，否則的話，單靠積累，什麼時候才能成器？失敗了就重新來過，再失敗了，也就明白自己的極限了。」

　　他接著繼續剛才的話題道：「我介紹章廣晟給你，不是讓他給你開後門，跑關係的。這一點，你要記住。」

　　「是。」黃宣答道，反而更奇怪了。介紹一個當官的給自己，又說不用來跑關係，那要來幹什麼。

　　黃晉第知道黃宣的疑惑，歎了口氣，道：「如果是你媽媽，我就不用說這麼多了。」

　　黃宣知道這是爺爺變相批評，只是笑著。黃晉第又道：「爺爺我雖然退了，可又不算是退了，明白嗎？」

　　「不明白。」

　　黃晉第莞爾，道：「不明白就算了。這話就是說，如果你真要跑關係，不管是爺爺，還是你大伯，豈不是都要比章廣晟來得方便？我何必介紹別人給你呢？」

　　黃宣也笑了。他明白爺爺的意思，這章廣晟就算肯幫忙，也是看在爺爺或者大伯的面子上，和自己，是沒什麼關係的。但他還是問道：「那您的意思是？」

　　「中國的人太多了。」黃晉第先評價了一句，才道，「很多人，很有才華，但是你不知道，別人也不會告訴你。可是廣晟，他卻知道。所以，等到你真的要用人的時候，就可以找廣晟，他的夾帶裡，總是有你需要的。」

　　「那不是比獵頭公司還厲害？」黃宣沒說這話，可總是有些不明所以。

第二百零七章 BD戰役（9）

　　章廣晟是個不愛說話、面目嚴肅的人，很多和他共事10年的人，也從沒見他笑過。這是黃宣聽大伯說的。

　　然而，黃宣第一次見章廣晟，就看見了他的笑容。不是正常的笑，是眼睛眉毛一起舞動的笑，散得很開，笑得很誇張，很精彩。黃宣這才明白，嚴肅的同志不是不笑，而是笑得太有特點。

　　黃晉第介紹黃宣的時候，章廣晟沒有笑；等他介紹完了，章廣晟也沒有笑；至於黃宣說話的時候，他更是不會笑。可是等坐到飯桌上，黃晉第再說話的時候，章廣晟就笑了，誇張的笑。

　　他不是隨隨便便就笑的，更不會和別人在飯桌上笑。章廣晟只在他的首長面前笑，只有當首長開始講某個重要問題的時候，準備出籠某個方案的時候，他才笑。

　　這個笑，不是笑給大家看的。

　　黃宣還沒能理解這種笑容，他只是覺得這笑，笑得古怪。黃晉第卻頷首道：「行，廣晟你有時間就教教黃宣。孫子還小，總是有些不懂事，我一個人說，也教育不過來。」

　　章廣晟又誇張地笑了。

　　黃宣突然覺得，這偷笑，似乎不是在笑自己，而是種寬慰。他也陪著笑了兩聲，道：「章伯伯，我這麼叫您成不？」

　　「行，隨便叫，我和你大伯平輩，都不吃虧。」

　　「那就好。」黃宣挺挺身子。他忽然覺得自己來得太匆忙，沒有準備好，這讓他緊張，於是暗著嗓子對洛林道：「給我開個能量屏。」

　　別人沒有的技術，自己有；別人看不到的東西，自己能看到。這讓黃宣的自信心膨脹起來，他又挺起胸。道：「章伯伯，我現在準備建立幾個工廠，主要是生產BD，也就是藍光DVD。是DVD的新一代替代技術。」

　　「這個我知道。」章廣晟側過來一些身子，點頭道，「不過BD的門檻高了一些，國內現在有很多公司都在尋求與東芝合作，發展中國的HD。你要發展藍光，是得不到EVD聯盟的支持的。沒有他們，在這裡，在中國，你要搞DVD，也是搞不起來的。」

　　看起來。這位章伯伯也是做過功課，甚至真的接觸過的。他說得簡單，但實際上卻接觸到了核心。但他是猜測，黃宣比章廣晟知道的卻要多得多。準確地多，東芝的HD倒台後，中國的HD還在做，就像是EVD聯盟的EVD自己唱獨角戲一樣，戲總是要唱下去的。如果不是知道HD的必然死亡，身在中國，黃宣也許真地選擇了HD也說不定。

　　中國選擇HD，是因為HD的成本低，可以用DVD的現有生產線。可是，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麼奇怪，好萊塢選擇BD，就是因為BD的進入門檻高，成本高，不能用DVD的現有生產線，這樣，盜版的困難也就高了。

　　黃宣自然不能明知道要虧損，還傻乎乎地鑽進去。

　　比起BD和HD的命運抉擇，死一個中國HD，活一個中國BD，能頓的損失遠沒有那麼多。

　　黃宣於是道：「究竟是BD好，還是HD好，還是要看市場的判斷。也許EVD聯盟對了，可也許他們就錯了，也許兩個都活下來了。我覺得，總是要試試才好的。」

　　「做生意，是有風險，可是做產業的風險，要比單純的做生意大得多。」章廣晟語氣淡淡的，又像是解釋，又像是自說自話。「賣HD，還是賣BD，這個不是問題。可要想每台BD或者HD不被收取20美元的專利費，我們就不能只是賣HD和BD。我們要和國外廠商平起平坐。這一點，沒有國家支持，中國現在的企業，是很難做到的。」

　　黃宣沒想到章廣晟如此精通DVD的產業格局，一時語塞。他不能說自己有辦法進入藍光聯盟。僅僅是靠專利技術，最有可能的是與索尼達成專利諒解，就像是日本企業經常做的那樣，雙方互相承認對方的專利，互不收取或互相收取專利費，然後在成本和營運上見真章。

　　可老實說，黃宣並沒有和日本公司在工業生產方面競爭的信心。熟練的工人、完備的工業體系和整齊劃一的管理，這些東西是積累的，不是位面基地能夠帶來的。

　　他的真正優勢在於更優良的工藝，他可以使用10年以後的生產模式、選擇5年以後的設計。所謂揚長避短，不是讓他和日本人競爭相同技術指標下的成本。即便是美國人，也難以與現在的日本在此較量。

　　章廣晟看了看黃晉第，又道：「你要尋求國家支持，現在是不行的。上面已經決定，國產的下一代DVD技術，應該首先考慮HD。但是，求同存異嘛，你相信BD，就可以做BD，我能幫得上你的有限。」

　　黃宣明白，這是對方在給自己打防疫針，但他喜歡這樣的防疫針，於是丟掉剛才的麻煩，擠出個笑容道：「章伯伯，我現在不缺錢，也不缺政策。EVD做他們的HD，我做我的BD，三五年內，是不會有什麼競爭的。」

　　他是在說假話，再過兩年，中國的HD只會落個半死不活的下場，還談什麼競爭。可章廣晟正是這麼看的，遂滿意地點頭道：「那就是說，你缺點人才了。」

　　「是。」黃宣說得服氣。他沒看明白爺爺布的棋，大伯可能看明白了，卻沒告訴自己。這位章伯伯也看明白了，以為他也看明白了，誰知道，他是一點也沒弄明白。大人們的遊戲，太複雜了。

　　「說說你的想法。」章廣晟現在是非領導職務，但他實際上還是個領導，說話自然也要有領導味。

　　黃宣謙虛地笑笑，挪動了一下身子，道：「我準備先搭個架子出來。您知道，我借了140億美金，這些錢，一時半會還真地用不完。可是當時我若是不一次性借出來給人家付利息，人家自然又不肯。所以我就想，總要先把架子拉出來，然後才好往裡面填東西。」

　　在和花旗、巴黎巴等銀行的合同中，有明確的條款規定，只有在關於BD的支出方面，黃宣才能動用銀行的資金。而且必須是在借貸銀行間交易，受到安永咨詢公司的會計管理。這意味著，如果銀行方面不認可黃宣的支出，他連一美分也用不了，而銀行就能盡量地控制風險。最重要的是，當黃宣動用到第一百億美金的時候，很可能是一年以後或者更久的時間了。等於說，他在「無謂」地向銀行支付利息——也正是因為黃宣同意了這樣的「霸王條款」，魯賓才能稍稍鬆動一下他的牙齒，把血盆大口暫時掩飾起來。

　　不過對於黃宣而言，他的投資期遠比銀行估計的要短。此外，他還能依靠穆罕默德的低息貸款維持成本。所以一次性借貸，勉強可以算作雙贏的局面。

　　當然，黃宣還是想要盡快花掉這些錢，也免得被銀行拿走太多。

　　章廣晟對黃宣的想法不置可否，靜靜地道：「今天先說用人，你準備怎麼搭？」

　　「公司是準備搭在和信實業裡邊——我已經在中國建立了一個分公司。現在的想法是，再建立一個全資子公司，專營BD業務，從總公司裡抽調一些人過來做行政業務，同時招募一批，找獵頭挖角一批。所有的廣告、包裝，甚至策劃，能外包的先全部外包出去。」他說著想起了朱賢奎，又補充道，「這方面我已經有了一些準備。」

　　稍等片刻，黃宣在桌子上劃著橫道，說：「工廠目前準備先建立一個碟片工廠，用索尼現有的技術，進行技術改造。這方面的專業人才最麻煩。然後就是藍光二極管的生產，可以稍微拖一拖，畢竟BD的銷量還小，但我也是想要先建設。除了這兩樣以外，後續我還想發展配套產業，例如整體解決方案以及BD播放機和光驅的IC解碼系統。最後自然是實驗室，這個可以隨著生產一併建設。」他的實際想法，其實早期並不準備進行研發，一切以改造為主，這樣可以最大程度地降低成本，才能和生產具有優勢的日系企業進行比拚。

　　章廣晟沒有說話，黃宣則總結道：「這樣算來，我需要一個專業的管理團隊，一個專業的生產團隊，還有大量的熟練技術工人，以及持續的建設能力。就這些。」他倒沒說克裡邁諾斯會介紹給他一些管理人員，反正無論合適不合適，總是需要些血液中和一下的。

　　待黃宣說完之後，章廣晟才笑了起來。這是他今天的第三次笑，也許是創紀錄的笑。還是那誇張的笑容。第一次直面這樣的笑容，給黃宣的感覺既不是嘲笑，也不是讚賞，他在心裡琢磨半天，也沒有弄明白。

　　章廣晟說話了，道：「我覺得呢，你手上既然有140億美金，還有已經成熟了的技術，那麼最重要的，實際上不是搭什麼架子，而是擴大生產，降低成本。什麼管理團隊、行政人員，能不要的都不要，重要的是工人、廠長、車間主任這些生產者和生產管理者。現在你不需要擔心資金鏈的問題，那麼就要有領先的技術，要保住你現在的技術優勢，要比美國、韓國提前半年，要比日本提前三個月，這樣才能跨過DVD的門檻。」

　　「嗯？」黃宣不解地道，「沒有管理團隊和行政人員怎麼行？那不都亂套了？」

　　「就用你在中國分公司的草台班子也行。你現在啊，什麼廣告、渠道、運營都不用做。管理工人用的是廠長、車間主任，還有生產小組長，生產東西的是工人，你要那些CEO、CFO的有什麼用？浪費精力。」

　　章廣晟說著喘了口氣，道：「咱們說行政人員。什麼是行政人員？管三險一金？工商稅務？還是上傳下達，倉庫門房？那些不是你關心的問題。」

　　他說著停了一下，斟酌了一下道：「你最重要的是和銀行交往，和律師、會計師事務所多交流。你的專利是怎麼來的，好多人都不知道，技術儲備，也要準備好……一句話，能花錢的就花錢，浪費時間的都不要，要集中精神，有重點，這樣，你才能省下利息。架子大了，隊伍就不好帶了。」

　　最後一句，他說得聲情並茂，顯是有切身體會的。

　　章廣晟有的話沒有說出來，但卻加了重音，黃宣自然聽出來了。他現在最有利的武器，第一是有專利技術，第二則是有銀行團的支持。所以，就要擴大優勢，保持優勢。把錢想辦法都花完，銀行又不是傻子，自然是不高興的。換句話說，只有讓銀行覺得和自己打交道有利可圖，他們才會想著法子打交道，否則的話，除了錢，這許多銀行團的人脈都要丟掉了。

　　不過，關於這機構設置，讓黃宣迷□了半天。他捧著茶喝了一半，才問道：「這不是和改革開放前的國企工廠一樣了？」

　　「你怎麼就知道國企工廠沒有效率？」章廣晟反問一句道，「建設之初，國企工廠的效率才高呢。只要能調動起職工積極性，不要建校辦工廠、校醫院，你又沒有退休職工負擔，你害怕什麼？」

　　他眼珠子一轉，拷問道：「站在你的位子上，你覺得怎麼才能調動職工積極性？」

　　黃宣看了一眼爺爺，憋了半天，道：「發錢。」

　　「結了。」章廣晟一拍手，「孺子可教也。」

　　黃宣無奈，這和他想像的有些出入，可是細細考量，又覺得人家說的有理，就追問道：「我聽您說的意思，能給我找來合適的廠長和熟練工人？」

　　「廠長干的活，叫生產管理。這方面，我給你介紹兩個人。」

　　章廣晟說著從上衣兜裡掏出兩張紙，寫下兩個名字和電話號碼，然後指著道：「這個叫徐啟，在創維、江蘇小天鵝都做過，你可以和他談談。還有一個呢，叫王郝，從科隆、康佳一直幹到海信。你可以先認識一下，然後再做決定。」

　　「好。」黃宣越發奇怪章廣晟這個人了，他介紹的兩個人，看似一點交集都沒有，卻不知道他又是如何認識，或者知道的。

　　把筆揣回兜裡，章廣晟用手一點桌子，道：「熟練工人，只要收購相關工廠就行了，閒貴還可以選那些已經倒閉和瀕臨倒閉的工廠。這方面，你可以再問這兩個人。」

第二百零八章 BD戰役（10）

　　朝聞道，夕則茅塞頓開。黃宣不得不承認，自己雖然耳濡目染，在資本運作上有些天賦，可是涉及實體運營，就一頭霧水了。

　　人要有自知之明，黃宣願意去學，但不會用上百億美金交學費。何況，如果真的懂得資本運營，在這個世界上，也就足夠了。

　　徐啟和王郝是章廣晟極力推薦的人，而章廣晟又是爺爺推薦的人。小黃同學對於黃晉第還是相當信任和尊敬的，因此，他勢必要見見這兩位先生。想到這裡，他乾脆給克裡邁諾斯掛上一個電話，請他將推薦的人安排來南京面試，車馬費自然是報銷的。

　　克裡邁諾斯答應得輕鬆愉快。說完了正事，黃宣躊躇了一下，再問嘉拉迪亞，卻得知又去了歐洲，讓黃宣好一陣失望——他也不知自己在失望什麼，想給小浪花打個電話，又擔心唐突了些，翻來覆去，又趴在了桌子上。

　　掩住有些亂糟糟的想法，黃宣寫著只給自己看的計劃書。老實說，章廣晟的建議，對於一個少年人而言，並不是那麼容易接受。太不理想了。按照黃宣的想法，他應該按照一個資產200億美金的大公司來建設，可是章廣晟，卻只是想要建設一個資產1億美金的大工廠——天知道，一條藍光光盤生產線就要3000萬人民幣。

　　可是細細想想，黃宣也明白，章廣晟的建議才是最符合實際的。他生產的都是藍光的重要配套產品，這些東西，別說現在國內沒有，就是國際上，也只有幾個日系廠商在生產。再過上兩年，等到HD都要死亡了，國內才開始上馬BD光盤生產線，韓國的LG等也開始宣佈進行BD光盤生產。既便如此，以當年的產能而言，還遠不及DVD光盤的百分之一。

　　也就是說，在短時間內，他是享有半壟斷優勢的。而隨著產能擴大，BD的市場應該會成倍增長。若是按照黃宣的計劃，讓BD提前結束DVD的使命，那麼井噴式的增長也是可以預期的。

　　在這種情況下，什麼廣告、策劃、銷售都沒有擴大生產、降低成本來得有效。而與銀行團的關係，又能讓他順利地進入美國和歐洲市場。比起在國內掙扎中的EVD聯盟，這樣的優勢遠遠超過100億美金。

　　在紙上寫寫畫畫了半天，周管家敲敲門道：「黃宣，吃飯了。」

　　「知道了。」

　　黃宣喊了一聲，將桌子上的紙收拾了一下塞進了兜裡，打開門問道：「我老媽回來沒？」

　　「夫人還在開會。」

　　宗族會議有時候會連開數天，一切決定於內容。在族長強勢的時候，通常兩三天就能決定，現在這種時候，一周也是不多。

　　黃宣「嗯」了一聲，一邊下樓一邊笑嘻嘻地道：「那今天吃什麼？」

　　「有你喜歡的蹄花蝦、泡椒鴨掌和三文魚刺身。老爺今天也回來吃飯，還做了紅燒牛腩和餘香苦瓜，還有份金黃南瓜羹。吃米飯，也有栗子面饅頭。」周廉像背書一樣辟里啪啦說了一通。聽得黃宣笑道：「聽起來挺豐盛的，我快走兩步。」

　　周廉笑著應了。黃宣父子都是肉食動物，若是張馨儀不在家的話，經常是只做兩個素菜調劑一下而已。

　　黃群盛早就上桌坐好了，拿著遙控器摁著電視，這也是黃家的特殊習慣。黃晉第早年是講究食不語，可惜他自己從了政，兒女也在政商界打拼，做不到食不語，可在飯桌上的規矩也都麻煩。只有黃群盛，自由散漫慣了，教出來的兒子，也是一般的模樣。

　　黃宣餓虎撲食地坐到老爹對面，自己拿起筷子就夾著蹄花，邊吃邊道：「老爸，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

　　「給你通報事情。」

　　黃群盛撇著嘴，把遙控器丟在桌上，也拿起了筷子，道：「你之前讓我申請的項目還記得嗎？」

　　「環保採礦？」黃宣當然記得。

　　「已經批下來了。有兩個省級實驗室願意接你這個活，一個是南大的，還有一個是南農的。這是通知書。」他說著把一個信封丟給黃宣。

　　「省級實驗室啊。」黃宣邊翻邊歎道。

　　黃群盛險些勃然，怒道：「你還看不上？」

　　「沒。沒。」黃宣連忙搖手道，「條件呢？」

　　「錢你付，專利歸你，加點資助就行。」現在的研究機構，特別是冷門研究機構，要的也就是白菜價。

　　黃宣自無不可，將信封放在茶几上，才道：「我晚上給他們打電話，多謝老爹了。」

　　「別謝了。」黃群盛又一搖頭，自己舀著南瓜湯喝著，「你小子最近要注意些，真的破產了，可不一定真的能再賺到30億。」

　　這當然是黃氏關心方式，黃宣領情笑笑，吃著蹄花，嘟囔著道：「您放心吧，不會有問題的。」

　　「那最好。」黃群盛說完了事情，又拿起了電視機。黃宣先塞飽了自己，這才喝著湯，問道：「老爸，你說現在這個一頭鮑，賣什麼價錢合適？」

　　「我沒那麼腐敗，一頭的鮮鮑吃過，怎麼？」

　　「沒事，也就是問問。」黃宣哪敢說自己有一卡車。

　　「誰吃過問誰，我看你那幾個堂哥就挺有資本的。」黃群盛最看不上幾個整天吃吃喝喝的子侄。

　　他是隨口說的，黃宣則一下子醒悟過來。說的也是，誰能吃找誰。他兩下一抹嘴，就喊著「吃完了」，衝上了樓梯，還對洛林道：「給咱接李生剛，問那吃貨。」

第二百零九章 BD戰役（11）

　　李生剛對黃宣突然詢問鮑魚的價格深有疑慮，可是問題又必須回答，於是只好道：「我平時吃的都是鮮鮑，經常是12頭、20頭之類的，一次大概三四百元吧。」

　　黃宣嗤之以鼻，道：「問你一頭鮑，見過沒？多少錢？」

　　李生剛不明白黃宣為何追問，腦子轉得飛快：難道自己最近飯局太多，老闆不高興了？或者是從側面提點自己，別和那些老闆靠得太近？

　　他是小城鎮出生，父母都是小市民，全憑聰明、善於察言觀色，方才走到了今天的一步。所以黃宣只要一說話，李生剛就會向無數的方向延伸想像。

　　瞬間的沉默後，李生剛就推說道：「據說做鮑魚最牛的是個香港人，叫楊貫一，他的富臨飯店也是公認的做鮑魚最好的酒店。據說，上好的『阿一鮑魚』可以有好幾十萬。」他用了兩個據說，更不敢說自己曾經去過的話。

　　黃宣哪裡有心思管李生剛吃的那點小錢，他也只是挑了個由頭而已，一邊將楊貫一的資料打開，一邊道：「我手上有批鮑魚，想要出售，你有什麼想法？」

　　聽說是做生意，李生剛使勁地抹掉頭上的汗珠，道：「要不就賣給富臨飯店？前段時間聽說他們丟了15只鎮殿之寶，據說是三頭極品鮑，好幾百萬就沒有。他們一天消費那麼多，總是要有原料吧。」

　　「你聯繫他們吧。」黃宣知道這一家酒店是吃不下他手上的貨，但總要先打開個缺口。「就這兩天，你給我回電話。」

　　「成。」做起事情來，李生剛答應得還算爽利。他這時候不擔心自己了，才詳細問道：「是什麼品種的鮑魚？幾頭的？」

　　「三頭網鮑和四頭網鮑。」黃宣想想回道，「你覺得值多少錢？」

　　「哇唔。」李生剛覺得頭皮都跳起來了，驚歎道，「三頭網鮑？」

　　「嗯。」

　　「這個……」李生剛這時候覺得，應該表現出自己的「吃貨」精神了。他斟酌再三道：「您知道，我在廣州吃過一次三頭的鮮網鮑，日本青森網鮑，每人是8800元。鮮鮑換干鮑是10：1，那這個干鮑就應該有三頭鮮鮑的10倍大才行。按照飯店的說法，大一倍價錢就乘二，那這個干鮑就應該是8800乘二乘二再乘二，還要差20％的大小。」他一邊說著一邊算。

　　黃宣早在能量屏上得出答案道：「7萬多？」

　　「那20％的差價要更多。」李生剛咂吧著嘴道，「14萬最少，如果是阿一出售的話，賣到20萬沒有問題。」

　　這比黃宣的估價還要低，但他只是道：「那就交給你了。」

　　「您放心吧。」

　　李生剛得意洋洋地掛上了電話。他不是職業經理人出身，其實原本也不過是個工地小會計而已，職業中專畢業，輾轉反覆，居無定所，這種日子更強調實在。因此，為黃宣做一件實際的事情，對他而言，遠比一個收入不知多少的分公司經理更靠譜。

　　黃宣只能說稍稍摸到了一點李生剛，或者這類人的脈絡。隨性地聳聳肩，黃宣問洛林道：「我們有多少三頭鮑？」

　　「2萬隻，其中網鮑8000只。」

　　黃宣抿著嘴攤開手，道：「我記得你給我的資料裡，每隻三頭鮑的售價應該是50萬元以上？」

　　「當然，這是日本的名家曬制的網鮑，是最好的。」

　　「但沒人知道。」黃宣很清楚這個問題有多嚴重。他想了半天終於放棄了，車到山前必有路，何況，無論能否賣掉這些鮑魚，他的現金流都不會有任何問題。現在的主要精力還是要投注在BD方面，剩下的，都可以再拖一拖。只有順利地將這百多億美金消化了，他才有足夠的資金、經驗以及工廠、人才，按照自己的設想，以位面旅行為目地，設計新的工業基地。

　　在黃宣看來，這顯然比再多30億美金來得重要。

　　……

　　黃氏宗族會議持續了10天，張馨儀每天回到家中都很疲勞，但精神很不錯。黃宣猜測，以母親的聰明，以爺爺卸任為代價，一定能簽下不少的有利條款。

　　例如，更便宜也更多的西南貝爾股權。

　　黃恆展如同預料中的那樣，成為了黃家的新任族長。這個時候，一房對於資金的渴望幾乎達到了極致。他們要安撫更多的小家族，要收回某些公司的股票，要結束上一任留下來的合約問題……這些，都是需要真金白銀的。

　　而黃溯貴原本最大的募資工具——福生證券，已經隨著一次失敗的交易，反成了累贅。這在事實上，造成了整個一房在過去幾個月裡的資金匱乏。超過10億美金的斷鏈，就連黃溯貴，一時半會也補貼不上。

　　張馨儀願意提供多達20億美金的現金，險些讓眾人以為雪中送炭。黃溯貴根本忍受不了這樣的誘惑。他不僅同意用黃宣凍結在基金會的現金付賬，而且將手頭的5％西南貝爾股票也轉賣與了黃宣，僅僅作價3.5億美金，便宜了將近4000萬。

　　他甚至無法掩飾對於資金的渴求。

　　或者，是因為這二十餘億美金，已經足以讓他擺脫暫時的困境。

　　對於將一房從資金緊張中拉出來，黃宣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一方面，他更渴求西南貝爾的股權，現在不買，等到一個月後，還會有人搶著買；另一方面，一房畢竟還是黃家的一部分，打了棗子傷了樹，就算要吃，也是由他來動嘴。

第二百一十章 BD戰役（12）

　　徐啟是一個用長髮包著地中海的胖子，頭大脖子粗，用現代人的話，就是豬脖子，矮胖子。但他眼神靈動，就算坐在那裡，也能讓你將目光從肚皮上轉移到他的臉上來。

　　王郝則是另一個極端，一頭精幹的短髮，身體協調，面目平和，更像是體育老師。

　　坐在他們身側的，還有兩個外國人。格雷戈裡是個美國人，哈佛畢業——這個世界上哪裡都有哈佛學生，如果世界只有美國，哈佛人都得失業。當然，格雷戈裡目前處於失業狀態。這是個年過50的中部人，也就是美國競選最激烈的那片地方。在哈佛自己的統計中，出身這個地區的學生，更傾向於政治而不是商業。

　　坐在他旁邊的是位女士，名叫朱迪思，這個名字本身就是猶太女人和稱讚的意思。應該也是40歲以上的年紀。這是黃宣見過的，除了母親以外，履歷最漂亮，同時也是最有自信的女性。

　　黃宣在觀察著他們，四個人同樣也在看著黃宣。對於一個年紀小得令人難以置信的老闆，來自中國的先生們，與來自歐洲的兩位外國人，表情截然不同。

　　黃宣坐在辦公桌後，待大家都看夠了，這才站起身，走到四人面前。先與朱迪思握了握手，道：「你好，朱迪思，介意說說，為何想要加入和信實業嗎？」

　　朱迪思起身用左手理了一下頭髮，自若地道：「一個蓬勃發展的公司是很多人都希望加入的。而我發現，貴公司目前還沒有得力的、足夠與世界上大多數國家打交道的管理人員，我想我可以做到。」

　　「聽起來很不錯。」黃宣側身看了一眼能量屏，上面顯示，這位從歐洲名校比利時魯汶大學畢業的猶太人，竟然會6國語言。在有經驗的高管中，這是並不多見的。

　　黃宣基本已經確定會錄用他們，畢竟，和信草創，一切都只是開始。但他還是略帶遲疑地道：「朱迪思女士。」

　　「是的。」

　　「無意冒犯，但我還是需要說明。」

　　「是的。」

　　「中國人對於猶太人是很有好感的，特別是中國商人。」黃宣笑了兩聲。但朱迪思沒笑，黃宣只好繼續道：「就像你們認為國籍和種族不應該成為不被錄用的原因，我也希望，在與更多國家打交道的時候，您的種族，也不會影響公司的判斷。」

　　「我做了25年，先生，我是專業的。」朱迪思已經不大高興了。

　　「那麼你就應該知道，有更多的人不會像我這樣友好。」黃宣咬著字道，「如果你確定還會加入，那麼我會僱傭你。但是，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作為一位女性，並且是猶太人女性，我對你的履歷很欽佩，你幾乎穿梭了大半個歐洲，任職諸如諾基亞這樣的世界級公司。可是另一方面，朱迪思女士，我不希望，對公司做出重要判斷的高管，會有特異於他人的地方。順便說一句，這也許是我們之間談話最不客氣的一次。」

　　朱迪思的臉色有些不好，身體向後靠了下，然後又坐直了，狀似不屑地撇撇嘴，道：「當然。」

　　很簡單的一句，黃宣則微笑著伸出手，道：「歡迎加入和信。」

　　朱迪思卻沒有和黃宣握手，只是站起來，道：「我們還沒有談過薪酬問題。」

　　這絕對是個報復。黃宣看著這位很有性格的女性，展顏笑著，遞給她一份合約。

　　這份合約是以朱迪思歷史最高薪酬的75％作為薪酬，並包括一名助理、一名秘書或者司機的薪酬。這並非黃宣吝嗇，實際上，歷史最高薪酬的75％是一個普遍的數字，這通常達到或超過平均薪酬。

　　朱迪思終於和黃宣握了下手，很快就抽出來，道：「很高興加入和信實業。」

　　和信實業的自有資產總額已經超過20億美金，再加上它140億美金的總貸款額。對於世界經理人而言，都是一個不小的衝擊，同樣，也是巨大的吸引力所在。

　　多少人幻想著，能夠拿100億美金揮霍，但最終還是只能掌握100萬美金。

　　「格雷戈裡先生。」黃宣回過頭來，遞出一份文件道，「這是你的合同。」

　　同樣是最高薪酬的75％，年薪卻有95萬美金。不得不說一句，雖然世界各國都宣稱男女平等，但在真實運行過程中，在薪資保密的情況下，特別是在大公司高管中，同工同酬這種事情，並沒有人們想像中的那麼好，它的可操作性實在是太差了。

　　朱迪思的薪酬就要比格雷戈裡少20％，但在兩人表現出與他們薪酬相當的能力之前，黃宣並沒有付出更多鈔票的打算。

　　即便是人工支出，安永咨詢也會進行核查。做女權主義者，這麼高的標準，不適合一個16歲的少年。

　　格雷戈裡拆開看過後，滿意地點點頭，道：「很高興成為和信實業的一員。」

　　「我也很高興。」黃宣和他輕輕擁抱了一下。黃宣的身體還在成長階段，比這高大的美國人要低小半個頭。

　　在合同上簽字後，格雷戈裡有些不自然地笑笑，道：「唔，黃先生，我有些曾經的部屬，希望能夠加入和信實業。」

　　「主管級別以上，我要親自見過。」黃宣抬頭看了格雷戈裡一眼，很認真地道。

　　雖然他現在籌備的是和信實業中國分公司，但所有人都明白，這是和信實業最重要的分公司，甚至可能比巴西總公司還要重要。也因此，黃宣才更加注重人員的組成。

　　李生剛是既定的總經理人選，格雷戈裡和朱迪思則作為專業的副經理。張榮同樣會提名兩位副經理。作為平衡，黃宣準備讓李生剛推薦一名手下作為第五名副經理。這樣一來，中層幹部的成分就很重要了。

　　格雷戈裡明白地點點頭，將合同收了起來。

　　將格雷戈裡和朱迪思禮貌地送走，黃宣這才轉身對徐啟、王郝道：「行了，洋鬼子走了，咱們三個人聊聊。」

　　王郝不太習慣地笑笑，他們還沒有適應黃宣的年齡和身份。

　　黃宣向後靠在桌子上，道：「開門見山地說，我找兩位來是章廣晟先生介紹的。因此，我對兩位並不瞭解。但我還是決定聘用兩位，這不是因為二位的履歷，而是章廣晟先生。這一點，沒有問題吧？」

　　徐啟搖擺了一下他的大脖子，道：「沒問題。」聲音很重，像是在從肺部到喉嚨的過程中迷路了一樣。

　　黃宣對於自己的蠱惑力並沒什麼信心，因此只是實話實說地道：「那麼我就直說了。」他從桌上拿回剩下兩份文件，道：「二位的薪資，和剛才的兩位根本不在一個水平上。並不是因為兩位的能力，而是因為歷史薪酬。按照正常規則，我可以調高兩位的薪資到110％的水平線上。既便如此，說實話，也沒有多少。」

　　中國高管，能有年薪百萬也算不錯。中國神華算是其中翹楚，兩位副總裁的薪水也只有304萬人民幣。中石油更低，最高薪水的是董事長蔣潔敏，年薪91.6萬元，平均薪資四十多萬。而神舟的原總裁，也是百萬薪水都不到，一跳槽去了惠普，年薪立刻漲到120萬美金。所以，雖然朱迪思和格雷戈裡原本僅是副總級別，薪水也比大多數中國總裁高太多了。

　　徐啟和王郝兩人對視一眼，王郝道：「黃先生，我們都很熟悉生產管理，在原來的企業，做得也很不錯，只是聽說您準備建立可能是世界上最大的藍光光盤生產車間，這才慕名而來。」

　　中國人說話都很有技術性，只是現在的黃宣，已經有過太多的手下、下屬，和太多人談話過了。他瞇著眼睛笑笑，道：「我很高興二位有一個正確的選擇。」

　　一個很簡單的笑容，就像是斯隆，就像是三井高遂，對坐在他對面的兩人而言，卻是充滿了壓力。因為他們並不知道，這樣一個輕鬆而普通的笑容，究竟是在笑些什麼。

　　黃宣則分別將兩份合約遞給徐啟和王郝，待他們打開，道：「我不懂生產管理，因此需要兩個需要絕對信任的人。在整個工廠建設方面，我都不會插手，但有兩個要求：第一、三個月以內，我要見到成品；第二、建設出來的工廠，一定要符合這個標準。」

　　他說完最後一句話，就從辦公室後搬過半人高的打印紙，重重地砸在地上，道：「這些就是BD光盤的生產標準，現在就可以進入準備階段了。等到月末，無論我和索尼是否談妥，我們都開始生產。」

　　他說的絕對不會插手，是相信李生剛的小人氣，一定勝過這兩個人。

　　徐啟和王郝卻不知道，宛然有些感動，再看合同書上鮮紅的1，000，000，眼睛都如墨水一般紅了起來。

　　以人民幣付賬的時候，的確要比美元好看。

　　只是聽黃宣說到三個月，王郝有些不安地道：「黃先生，雖然我們都主持建設過工廠，但光存儲這方面，卻很少接觸，三個月時間，恐怕是不夠的。」其實，就算是有經驗，三個月時間也都勉強。

　　黃宣倒很高興他會提出意見，這證明責任心。但他自有打算，搖頭道：「我會請專人給予你們指導的，不過對方人在國外，簽證沒有辦成，所以前期，都要你們來準備。你們有問題，他會隨時解決。同時，我還請了攝影師和專職助理，會將這邊的第一手資料迅速地傳過去的。」

　　「這位專家是？」王郝一下子就相信了，問道。

　　「叫洛林。」黃宣忍著笑說道，「那麼，就交給你們了？」他指了指地上的打印紙。

　　兩人苦笑。

　　……

　　得意洋洋地從辦公室內走出來，黃宣心裡正盤算著，始終保持著興奮狀態的尼克突然大聲道：「偉大的黃宣主人，你卑微的僕人，但超過其他僕人的僕人，18級基地尼克有消息要告訴你。」

　　一長串的界定讓黃宣蒙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道：「什麼事？」

　　「陸閔剛剛通過我，希望向您通報過去一個季度，您的財產狀況。」

　　「說來聽聽。」黃宣一聳肩。

　　「加上一些日常性的支出68萬能圈，過去一個季度，您一共用去了4180萬能圈，餘額是1.582億能圈。」

　　「聽起來不錯。」

　　「是的，作為三號基地參股權的分紅收入，這一季度，您一共得到了稅後8600萬能圈，現在的銀行存款是2.442億能圈。」

　　「漲了？」

　　「沒錯。」

　　黃宣剛才太費腦子，不想自己算，皺眉問道：「收益率是多少？」

　　「7.1％，這是二季度的收益。」當時這2.5％的股權，價值12億能圈。

　　「那一年的收益，豈不是要30％了？」黃宣驚奇地道。

　　「據陸閔說，這個季度後兩個月，由於數個位面爆發戰爭，因此位面旅行的收益大大降低。通常時候，位面基地的年收益率在一倍以上。」

　　「怪不得誰都想有位面基地。」黃宣哈哈笑了兩聲。

　　尼克也卡卡地笑了起來，像是沒有潤滑油的縫機。

　　「閉嘴！尼克。」黃宣怒道。

　　尼克委屈地停止了笑聲道：「我沒有嘴，主人。」

　　「那就別笑了。」

　　「好吧。」尼克悶悶地道，「但還有件事情。」

　　「說。」

　　「菲力·康馬斯先生向您道謝，稱那名叫做白起的將領以及他的戰士，都是相當優秀的。在感謝您的慷慨之外，他希望再向您購買更多的傭兵。」

　　「我又不是販賣人口……」黃宣說到這裡停了一下，用舌頭舔著上唇問道，「尼克，你那個位面，怎麼樣了？」

　　「七國對峙，秦國的國力衰退，退守函谷關，但國內尚有甲兵十萬，不至滅國。反而有可能提前修建較小的鄭國渠。趙國勢大，但與韓國不睦，魏國亦不信任於趙，趙王駐大軍於國境，無力進軍。」

　　這就是緩衝帶的作用了。黃宣只感慨了一下，就道：「那尼克，你問問菲力，如果我想要兌換能頓的話，是什麼價錢。用傭兵換。」

　　「好的。」

第二百一十一章 BD戰役（13）

　　浦口區。

　　這裡同樣也是一個國家級高新開發區，由於和信實業是外企，故而開發區的副主任文湧濤親自陪同，想要拿下這個一期投資就在3億美金的大項目。

　　黃宣不認識文湧濤，但文湧濤卻認識黃宣，所以兩個人說來說去，總是能說到一塊。

　　李生剛也昂首挺胸地跟在黃宣身後。他知道黃家厲害，但黃宣究竟有多厲害，他其實也只能猜測。畢竟，對於黃家內部的許多東西，他是看不清楚的。

　　所以，李生剛一邊走，就一邊琢磨：自己前面是老闆，老闆旁邊是開發區副主任。這個叫主任的多了，街道辦事處也有主任，學校也有主任，計生委也有主任，就不知道這個主任是多大的官。不過站在自己旁邊的是邢處長，幹啥的不知道，人家都叫邢處長。叫處長就明確了，縣處級縣處級，就是說，這位處長大人，和自家縣裡的父母官，是一個級別，興許還大點。那自己身邊是處長，自己不就和縣長一樣大了？

　　李生剛正想得高興，旁邊的邢處長察言觀色，以為冷落了這位總經理，立馬掏出根煙，道：「李經理，來一根？」

　　「行。」李生剛抱著剛培養出來的小肚腩，剛接過煙，邢萬年立刻就打著了火機……

　　李生剛的虛榮心瞬間得到了最大的滿足——看看，縣長給咱敬煙呢。

　　深吸了一口，沒嘗著什麼味，這對於煙齡足有15年的李生剛來說是少有的事情。又吸了第二口，李生剛才不確定地取下來看了一眼，呵，中華。

　　邢萬年瞥見了，取下叼著的煙，笑笑道：「我平時也就是抽根玉溪。也就是請人，才捨得抽中華。」

　　「這就是生活……」李生剛感慨著。想當年，其實也就是今年，還在做電廠廠長的時候，人家請客吃飯，撐死也就是玉溪，鉑金的才31。送禮常常都是軟盒的，一條不到230。看看人家，「平時也就是抽根玉溪」。再遙想當年，那就是今年以前，什麼是好煙？軟包的白沙也就得意了。

　　這就是生活哪……

　　王郝陪在黃宣身旁，名義上的生產總監，可現在工廠還八字沒有一撇呢，哪裡來的生產打理？他跟著黃宣，主要還是因為「品相」好。黃宣年紀太小，跟人家主人不搭界。雖說來者是客，但談話總是要講究個氣氛。有王郝在一旁，他與這位文湧濤也就好說話了。

　　副主任今年56，正是能上不能下的年紀。不過估計，下一屆怕是趕不上了。話雖如此，但這人老而彌精，一路上絕口不提優惠政策，只是道：「我們開發區的規劃面積有16.5平方公里，已經開發了10平方公里，現在進駐的企業有2000家。呵呵。」

　　他似是而非地笑了兩聲，跟著道：「我們的計劃呢，是爭取在5到10年，把開發區擴建到50平方公里，所以黃先生你不用擔心，未來工廠擴建沒有地方了。」

　　邢處長和李生剛都湊趣地笑了起來，黃宣撇撇嘴，沒吭聲。

　　將工廠建在這裡，是早就決定了的事情，僅僅就為了「近」，也得建在這裡。所以徐啟已經張羅著準備開張了。可是要說未來擴建，若是真的能在BD聯盟裡獲得舉足輕重的位子，那就說明，藍光光盤的主要生產，等於是被和信壟斷了。若是如此，再將工廠建在南京，這裡的成本優勢就成為瓶頸了。

　　再者說，章廣晟究竟是怎麼回事，黃宣還沒摸透呢。

　　不過，這再早也是一年後的事情，他也就趁著性道：「文主任，要說這裡的基礎建設，也有10年的功夫了，考察也是下屬們的事情。我現在最關心的兩點，一個就是咱們的稅率問題，還有一個，就是廠區面積和土地出讓金的價格。咱們今天就談談這個，剩下的，我就交給王郝了。」

　　這麼說，買下來的基調就算定下來了，文湧濤連說「好好」。然後想了想，道：「黃先生，這個具體的政策讓邢處長給你講，說起來，還是挺複雜的。」

　　黃宣將頭轉向邢處長。

　　邢萬年今43，剛剛提拔上來三年。40多歲的處長，也算是年輕。他長得頗有特色，鼻子以上是國字臉的造型，鼻子以下猛地一收，就成了瓜子臉的造型。按說這樣應該算是瓜子臉，可他又不是大板瓜子，也不是葵花籽，反而有些像是西瓜子。說話時，以鼻子為軸的中線向外鼓出，聯想豐富些的人，眼前立刻形象地躍出一隻正在嗑瓜子的松鼠模樣——腮幫子鼓鼓的，彷彿在向外吐東西。

　　見邢萬年向前緊走了兩步，李生剛連忙跟上。這可是他的標尺，總不能和後面的科級幹部站在一起吧，多掉價兒。

　　邢處長清清嗓子，就笑道：「黃先生，那咱就分成兩個部分說，一個是稅率，還有個是土地，對吧。」

　　黃宣頷首。

　　「稅率呢，主要也是兩個。第一就是優惠稅率。和信實業是外企，按照15％的稅率走，其他的公司，基本上是33％。第二個就是定期減免。生產性企業『兩免三減半』。當然，這個是要經營期10年以上，從開始獲利的年度起，第一年和第二免征企業所得稅，第三年至第五年減半徵收企業所得稅。按照咱們這個工廠的進度，如果快的話，就從明年開始算所得稅。」

　　這些其實從文件上也能看到，但是官員們親口說的，卻在實際操作上有許多不同。例如「開始獲利的年度」這句話，就很有講究。

　　黃宣又問：「土地呢？」

　　「咱先說這個國有土地使用權的出讓金。工業用地分成5類，你們現在看上的是二類土地。呵呵，原則上呢，一類和二類土地是不佈置新的工業項目的。」看得出來，這個邢萬年對於業務還是很熟練的，說話也很有技巧。

　　「二類工業用地，每畝是28萬元。先不談優惠政策。和信是要求第一期600畝，第二期1500畝，第三期3000畝。基本上呢，這個土地是可以劃給和信實業。不過規定呢，不建設不交錢，建設前，就要先交錢了。這麼一算呢，600畝土地就是1.68億。」

　　邢萬年呵呵一笑，再看看他的文主任，道：「接著咱們說優惠政策。開發區的規定呢，固定資產投入300萬美金的外資企業，每畝土地就可以優惠5％；1000萬美金呢，可以優惠10％。和信這條是滿足了。剩下呢，和信可能符合要求的，一個是屬於園區現代化配套製造業的工廠；一個呢，是屬於國家高科技產業及扶持的入區企業，可以減免土地轉讓金的10％～20％。當然，以上這些，都不能疊加，只按照最高的計算。」

　　一直要到數年後，國家才有可能出台相關規定，將優惠政策，特別是高科技大型企業的優惠普及到全國。在此之前，只有在國家級開發區內的企業，才能享受優惠。正因為如此，許多企業是削尖了腦袋往裡面鑽，這些開發區的土地價格也就蹭蹭地向上浮。

　　黃宣聽得明白，就是說10％減免可以，20％減免就要談。但他既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就一個人信步向前走去，留下一群人，眼巴巴地等他拿主意。

　　一直走到準備圈下來的土地前，黃宣方才駐足。李生剛最近運動太少，累得氣喘吁吁，還沒緩過勁來，黃宣就點名道：「李生剛。」

　　「唉，來了。」

　　李生剛捂著肚子又小跑了兩步，看得黃宣一笑，說道：「你是和信的中國分公司總經理，這就是你在這個位置上的第一個任務。」

　　「談價錢？」

　　「嗯。」黃宣點點頭。別人都遠遠地站在外圈，裝作不看二人的樣子。黃宣敲敲自己的太陽穴，道：「格雷戈裡做你的副手，有不懂的問王郝。這件事情我就全權交給你了，1.68億，給我看看你能講下來多少。」

　　「知道了。」李生剛雖然累得夠嗆，聲音反而洪亮起來。

　　「好！」黃宣拍拍李生剛的肩膀。他心裡拿的還是同樣的主意：小人有後台，則天下無敵。暗笑了兩聲，黃宣又抬頭問道：「鮑魚怎麼樣了？」

　　「人家還沒回應呢，可能以為我們是什麼販子了，我這兩天再催催。」李生剛這麼說，其實他也覺得，黃宣就是個「販子」。那三頭網鮑自己長，得要幾十上百年，楊貫一那麼大名氣，家裡也就是十幾二十隻鎮店，黃家又沒有漁業項目，怎可能有多少？

　　遠遠地看見徐啟也走了過來，黃宣道了一聲「OK」，就打發李生剛去招待幾個人，他則招手把徐啟叫了過來，問道：「怎麼樣？」

　　徐啟是黃宣內定的廠長人選，正帶著幾個以前的下屬實地考察，做著建設前的準備工作。這裡是開發區的邊緣地帶，荒草蔓生，有些地方還是農田拋荒的。靠近公路的地方的這些樹，應該是開發區建設前就已經栽下來的，大的能有二三十年的樹齡，梧桐之類的都很難被一人合抱。若論風景，比起城裡很多公園還要好些。

　　這胖子還是肥頭大耳的，在草地裡兜了一圈，頭上流的全是油，但也沒見瘦，說話甕聲甕氣的，道：「如果只是生產藍光盤片，這個工廠就簡單得很，和普通的DVD廠子要求類似，主要還是看生產線。現在我就有個問題，按說現在的BD光盤月銷量也就是百萬張級，咱們一下子建個50萬張每月的工廠，是不是大了點？」

　　「等咱們生產出來，就不大了。」

　　徐啟沒吭聲，又等了下，見黃宣保持著眺望的姿勢，忍不住道：「黃董，我除了生產多，懂的不多。不過想提個建議。」黃宣年齡小，不同地方的下屬又多，這稱忽自然而然地也就亂了。

　　「嗯，說吧。」

　　「按說這個藍光光盤啊，它的生產要求並不高，簡單地說呢，就是把DVD生產線換成BD生產線。若是HD，稍稍改改，直接就能生產了。我就覺得啊，花這麼多錢，建這麼個工廠，浪費了。」

　　黃宣略有些莫名其妙地問道：「可是總得有工廠才行啊。」

　　「咱買個。」徐啟向周圍看看道，「現在DVD光盤市場開始萎縮了。這個科技園裡，就有兩家工廠。原來是給新科、萬維之類的做代工，現在效益不好了，雖說還能做下去，但只要出錢，還是能買下來的。」

　　黃宣撅撅嘴，道：「夠用嗎？」

　　「是不夠，但這邊還可以繼續建，什麼都不影響，並且直接多了這麼多熟練工。」

　　黃宣其實也想過直接收購。但現在的DVD盤片還沒到要虧損的時候，有盈利的情況下，你要買下人家的工廠，一方面要花大價錢，另一方面其實也浪費時間。完成一次併購，3個月不算久，可到了那時候，自己的工廠也建起來了。

　　可這是徐啟的第一個建議，黃宣想了一陣，終於道：「你是廠長，只要真能談下來，價錢也合適的話，我就可以買下這兩個工廠。不過有一點，一個月內就要買下來，45天就得開工，價錢要比自己建的便宜30個百分點。否則的話，也就不用買了。」

　　剛說完，黃宣又覺得，將一個生產管理放去玩併購，是件挺傻的事情，於是又改口道：「你帶上李生剛和格雷戈裡，他們主談，你只提供專業意見。這段時間，工地的建設不能拖。」

　　「您放心吧。」徐啟已經很滿意了，自信滿滿地扭動著他的大脖子，上面的腦袋，就像是一圈旋轉木馬。

　　這樣一來，稍稍有些打亂他的思路，黃宣想想道：「你認識文主任吧？去和他打個招忽，順便叫王郝過來。」

　　穿著西裝的王郝，身材說得上健碩，邁著正步就走了過來，道：「BOSS找我？」他知道黃宣喜歡這個稱忽。

　　黃宣原本的計劃，其實是派遣徐啟去德國的。胖子有胖子的好處，有耐心，容易吸引眼球，長的也富態些。不過徐啟有想法，那就留他在國內也無所謂。

　　「就這兩天，你準備去一趟德國。」黃宣用腳踢著土疙瘩，「我準備從Singulus技術公司買BD光盤生產線，包括單面單層和單面雙層兩種。呃，單面雙層的樣機可能還沒有造好，不過沒關係，我們可以幫他。」

　　他沉吟了片刻，實際上是看能量屏，讀道：「順便再去趟瑞士，Oerlikon的光盤生產線也可以考察一下，比較一下價格。」

　　黃宣說的兩家公司，都是世界光存儲設備商中的領導企業，市值百億美金。索尼要生產光盤，也得先讓人家做生產線，自己才能造。現在德國的Singulus是索尼的合作夥伴，還有可能進入BD聯盟，Oerlikon則有些猶豫不決。

　　王郝只聽明白是派自己去德國和歐洲。他雖然剛剛開始接觸藍光DVD，但也知道，現有較便宜的生產線，價格也在400萬美元以上。他想了想，問道：「您準備購買多少條生產線？」

　　「所有的。」黃宣不屑地道，「你以為他們能有多少條生產線？你現在去訂購，能買回來三條就算不錯，每天的產量估計能有2.5片，月產量也就是75萬張，夠幹什麼？知道蜘蛛俠能賣多少張嗎？虎膽龍威呢？」

　　黃宣不說究竟是第幾部續集，王郝也是聽不明白，他現在只是半桶水功夫，哪裡能和黃宣較量，隨即敗下陣來。可是想到自己的薪水，還是負責地說了一句，道：「BOSS，現在BD的成本這麼貴，萬一賣不掉，會虧很多的。」

　　索尼BD的成本在20美金左右，75萬張，就是一月1500萬美金的成本。在大多數人眼中，現在的BD，是相當容易虧損的。就連吉田修平，也是準備好了虧掉5億美金的打算，才開始生產的。

　　黃宣知道他在擔心什麼，聳聳肩，道：「行了，這些我來操心。你先去德國，和Singulus好好談談。他們今年應該能有20條生產線，你如果能全談下來，年末咱們就重新簽份合同了。」

　　聽到合同，王郝頓時充滿了鬥志。

第二百一十二章 BD戰役（14）

　　搞定了建廠的問題，黃宣就安心地回到了家裡。至於土地轉讓能減免多少，也是考驗李生剛的時刻，看看這個吃貨，小人味夠是不夠。

　　四方集團最近也在大舉收購一些黃氏的外圍企業。由於黃氏族長更替，一些附屬的外姓家族和合作企業，隨時都有可能倒戈。趁著黃恆展還沒坐穩位子，張馨儀就要打時間差，拿下一些重要的公司和工廠，以免被卡住喉嚨。

　　為了購買黃氏基金的3.5％西南貝爾股份，黃宣總計支付了27億美金（包括3億欠款）。但由於四方集團和黃氏基金換股，故而有4億美金在分紅的時候，就直接進了四方集團的賬——這也是宗族談判的一項成果。

　　在國內，30億人民幣，比起不少公司的上市融資，還要多上一些。有了這筆現金，張馨儀手上的牌，遠比黃恆展來得多。在一房緩過勁來之前，恐怕大部分的優質資產，都能被張馨儀收入囊中。可惜黃宣自己的錢買了西南貝爾的股票並做了抵押，貸款的百多億美金又不能用於收購黃氏產業，否則的話，黃宣母子兩人，能把重要資產買得連點渣都不剩。

　　囫圇地吃了一碗米飯，黃宣就小跑地回了房間。父母現在對他雖說不算是完全放任，但就連黃群盛，也僅僅是保持指導性政策，讓他有充分的時間自己支配。畢竟，對於一個初三學生而言，黃宣已經做得太多了。

　　溜回房間，黃宣順手打開電腦，道：「洛林，給我Singulus總裁的郵箱……呃，還是你來發吧。」

　　「什麼內容？」

　　「單面雙層的改進生產線，使用我們的專利。」所謂的單面雙層，是相對於早期DVD的雙面單層而言的。在技術上也很簡單，在單面光盤上將兩層標準的DVD或BD存儲介質壓縮在一起。中間有一層透明的空間，還有一層很薄的反射體。底層L0的讀寫方式和單層的DVDR-5光盤完全相同。第二層L1的讀寫方式也是十分簡單：激光束聚集在第二層L1上的1毫米的存儲段上，由於第一層的透明度很好，而且激光束足夠強，因此能夠方便地對第二層進行讀寫。單面雙層並不是很複雜的技術，黃宣當日早已經進行了註冊，但Singulus想要製造這樣的生產線，還是稍稍有些難關要攻克。這大概就是四個月的進度再加幾百萬美金的事情。

　　洛林迅捷地答應了一句。尼克這時道：「黃色的老大，菲力·康馬斯先生再次催促，希望能夠得到最少20萬名高素質的傭兵。他還說想要和您談談。」

　　「他有沒有談到能頓的價格？」

　　「菲力先生說，就按照上一次價格的官方換算。20萬人以上的精銳傭兵，每人35能頓，軍官加倍。」

　　聽起來確實很吸引人。黃宣聳聳肩，想了半刻，道：「你這樣發給菲力·康馬斯先生，就說我正在洽談傭兵的問題，但由於內部的一些問題，不能現在就供應傭兵給他。」

　　「好的。」尼克當然不會反駁。

　　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黃宣又拿起電話，想想又放了下來，道：「洛林，老爹找的實驗室，進度如何？」

　　「剛剛開始。」

　　「可以做個評估嗎？我指的是時間和可行性評估。」

　　「那需要花不少的能量，智腦的高負荷運轉是需要相當動力的。」

　　「隨便用吧。」黃宣揉著頭道，「速度快一點。」

　　「好的。」

　　洛林剛剛回了一句，就聽樓梯上傳來高跟鞋的聲音。黃宣以為是老媽，一躍而下，就把門給推開了。

　　張馨儀還在四方集團的辦公室主導消費呢，進門的是小貂美眉和蔡琰。兩個人今天貌似都去上課了，現在抱著長長的書畫卷軸，有說有笑地走了上來。

　　黃宣猛然打開房門，將兩人都嚇了一跳。看清楚人後，小貂美眉才笑了起來，大聲喊：「黃宣。」

　　「看起來有好事的樣子。」黃宣見平日有些冷冷的蔡琰都忍不住含著笑，自然也開顏道，「說給我聽聽？」

　　也許是黃宣在大漢時代的英姿，也許是黃宣平日裡表現出的自信與鎮定，也許是所謂的聘禮，讓貂蟬在黃宣面前藏不住心事，稍一抿嘴，就把肩膀上扛著的畫卷取了下來，道：「蔡姐姐獲獎了。」

　　「真的？」

　　「嗯。」貂蟬重重地一點頭，拿著畫卷，向旁邊看看，覺得放不開，於是乾脆鑽進黃宣的房間，順著桌子，小心地給展開了。

　　蔡文姬也抱著兩個長條幅走了進來。

　　黃宣跟在蔡文姬身後，頭探來探去。說老實話，蔡文姬得任何獎，都不令人驚訝。但在自己家裡住的叫蔡琰的小女生得了獎，就很值得探究了——人們所崇敬的那個蔡文姬，是年過四旬的女性，與眼前的形象還是無法一一對應的。

　　「是江蘇省書法大賽的第一名呢。」貂蟬很自豪地邊在桌子上拉開長幅邊道，「評委老師都說寫得超級好。」

　　「超級好？」黃宣反而對這個詞有了興趣。

　　小貂美眉可愛地捂捂嘴，輕笑道：「是在學校學的。」

　　黃宣呵呵笑了起來，負著手走到桌子前，盯著那字看了半天，終於小聲問洛林道：「這不是篆書吧？和以前看見的不同，正常太多了。」

　　洛林如果情感充沛一些，大約也會鄙視黃宣的不學無術。可惜他沒有，所以只是用很正常、很普通的聲音道：「是行書。王羲之和顏真卿寫的都是行書。」

　　「王羲之我知道。」

　　黃宣說了一句，就放開嗓子，大聲道：「蔡姐姐寫的是行書？什麼時候學的？」

　　「有段日子了。」蔡文姬對於旁人雖然不假顏色，但對黃宣倒也能有問必答，禮儀間少有紕漏。

　　黃宣摸摸腦袋，傻笑了兩聲，道：「練字不辛苦吧？」

　　「這裡的墨和筆都方便很多，而且有很多人都在研究書法，得益良多。」蔡說話帶些文縐縐的語調。她說了這一句，反客為主道：「你有些事情不好決定？」

　　「是有一點。」黃宣眨眨眼睛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顧盼左右，神情不屬。自然是難以決斷。」蔡琰隨意地道，「就像這字，若是歪歪倒倒，結構混亂，是練習不勤；但若是力道輕飄，多半是心有所望而致。」

　　黃宣挑挑眉毛，卻不願在兩個女孩子面前露怯，搖頭道：「還是說你的獎吧。現在是江蘇省第一名，是不是還要參加國家的？」

　　蔡琰淡淡一笑，嘴角微微上挑，臉上的曲線頓時柔和起來，道：「是有資格參加中國書法獎了。」

　　黃宣愣了一下，道：「在這裡比賽？」

　　「當然是寫好之後再送交評選，不過我還是會去一趟北京。」蔡琰說話的時候，頭衝著桌子。

　　雖然平日裡並不多見蔡琰，但突然聽說她要遠行，黃宣又有些不知所措。這就像是小時候去老宅和堂姐玩的時候，互相搶東西打架，也不覺得和平日有什麼區別，可等到離開的時候，卻有些捨不得了。

　　「要去多久？」黃宣不問為什麼要去，因為蔡琰顯然是個很有主見的女子，就像是母親。

　　「大概會有一兩個月吧。」蔡低著頭，披肩的秀髮順著右邊垂下來，此刻顯得柔弱起來。

　　黃宣不易察覺地歎了口氣，知道勸慰也沒什麼用，於是道：「我讓艾薩克找幾個保鏢跟著你吧。這個世界，還是不清淨的。」

　　「嗯。」蔡點點頭，這個時候的模樣，有若小貂美眉。

　　房間裡突然靜了下來。貂蟬冰雪聰明，插言道：「黃宣，今天蔡姐姐還得了作文比賽的第一名，叫新概念作文。」

　　黃宣嚥了口唾沫，道：「用文言文？」

　　「是白話文。」若嬋美眉昂著頭道。

　　黃宣看她小得意的樣子，笑道：「寫的什麼？」

　　「我的父親。」

　　「蔡邕大人？」

　　蔡琰默然點頭，道：「是。」

　　「還得獎了？」

　　「是，評委說，幻想得很真實。」

第二百一十三章 BD戰役（15）

　　黃宣去學校上了幾節課，與新來的物理老師見了個面，和那些先生打了個招忽，順便在李娟班主任的循循善誘下度過了兩節自習課。

　　當然，最重要的是和劉彭剛、猴子等人吃頓飯，然後很高興地被宰了兩台服務器。最令黃宣感興趣的提議是收購暴雪，哦，對於一個30億富豪而言，這樣的事情不算什麼。

　　「可惜最近的事情太多了。」黃宣如是說。

　　蔡琰去北京參加中國書法大賽，小貂美眉一個人就有些無聊了。張馨儀一向喜歡她，於是乾脆將之領去了四方集團，隨意做些整理文本的工作。貂蟬是個很有耐心並且乖巧的女孩子，文件分類得清清楚楚，收拾房間還記得插上兩束花，知書達理，又有品味。張馨儀越看越喜歡，幾乎是準備要督促兒子早戀了。

　　一無所知黃宣則長時間地和美國銀行團的人聊天。當140億美金開始動用的時候，他當然優先使用銀行團提供的，而不是迪拜投資集團的資金。畢竟，後者的利息更低，那麼作為一種基礎的商業守則，就應該讓人家把錢握在手裡更久一些。

　　所以，很少有的，黃宣坐在和信實業分公司剛剛在新街口國貿大廈租賃的寫字樓裡，認真地批改著公文。

　　在外人看來，黃宣也算是個勤勉的老闆。他每天會看50厘米厚的文件，然後一一簽上大名。只有李生剛、李慶等少數幾個人才知道，黃宣每天工作的時間，絕對不會超過40分鐘。

　　因為所有的活計，都由洛林來完成。故而，出乎「知情人」的預料，黃宣的公文很少有錯誤。就像是一個年邁的董事長改過的文件，許多地方都塗上了圈圈，即便是英文文件也不例外。老實說，這在有十幾個洋鬼子的辦公室裡，很有面子。

　　國貿大廈的租賃價格是日租金5元每平米，李生剛租用了2000平米，加上相當的物業管理費用，和信實業分公司每年的租金有700萬之多。

　　黃宣獨佔300平米。就像是張馨儀的習慣那樣，巨大的落地窗、綠色植物、熱帶魚、土耳其地毯，聽起來像是個臥室。

　　以張馨儀的說法，既然每天在這裡呆的時間與在家相當，那麼就一定要有同樣的舒適性才行——當然，她指的是老闆的工作環境。

　　黃宣直接坐在地毯上，背靠在落地窗上，看著電視，右手無意識地畫著圈圈——是洛林在幫他畫。正無聊間，洛林道：「你的電話，劉子青。」

　　「哦，接過來吧。」

　　劉子青的聲音還是那麼穩重，清晰有力，道：「黃先生，我想通知您，蘇富比夏季珠寶私人拍賣會已經結束了。」

　　「哦，我的鑽石？」黃宣險些忘記，自己將半斤鑽石丟給了蘇富比。

　　「是的。實際上，我們原本應該早幾天給您打電話的，但資金到賬的速度有些慢。」

　　「那麼現在沒有問題了吧？」

　　「當然。」劉子青笑道，「我想您一定很高興聽到這個數字。」

　　黃宣是在月初時將鑽石交給蘇富比拍賣的，因為當時他並不能確定，自己一定能貸來140億美金。不過，無論如何，每多一點自有資金都是有用的。畢竟，銀行的錢有限制，更別說購買股票之類的了。

　　這麼想著，黃宣也樂得輕鬆，將手上的筆丟到了一邊，坐回那個大老闆椅，搖晃著道：「看來，一定比當日的估價多了。」

　　「那當然了。」劉子青笑得頗為爽朗，「因為您的秘書說您出了國，所以沒有通知您參加拍賣會，現在倒是有點驚喜。」

　　黃宣也哈哈笑了兩聲。

　　劉子青這才帶著笑意道：「一共是13億6540萬美金，已經轉入您在瑞士聯合銀行的戶頭了。」當時的保守估值是8億美金。

　　聽到這個數字，黃宣的確小小地吃驚了一下。這樣算來，他從美國帶回來的珠寶，已經有差不多30億美金的利潤了，讓他的個人資產也迅速增長到40億左右。想到這裡，黃宣又想到了FBI。以前爺爺在任，遮風擋雨，這些事情根本不用考慮。即便是得罪了FBI，黃宣也只當是一句笑話，CIA也不敢在中國對自己有什麼威脅。

　　世事變遷，現在多了14億，黃宣欣喜之餘，心又重了一些。

　　劉子青卻不知道黃宣已經開始考慮洗錢的問題，還以為他喜歡得說不出話來。說起來，單單14億美金，已經可以排進美國富豪榜了。作為世界上最大的拍賣行蘇富比，其每年的利潤，也達不到這個數字的三分之二。

　　黃宣用手指輕輕敲了兩下杯子，清脆的聲音立刻將之拉回來現場，他先笑上兩聲，然後道謝道：「多謝劉先生了，這一個月做了不少功課。」

　　劉子青也不推辭，只是「還行還行」地說了兩句。出售14億美金的鑽石珠寶，對於蘇富比這樣的大公司，也是難得的事情。邀請世界各大珠寶和鑽石公司，聘請保安公司，研究理解拍賣會記錄，勞累自不可免。

　　黃宣正想客氣地說「請你過後吃飯」，眼前一亮，話出口則道：「劉先生，蘇富比拍賣行，有拍賣鮑魚的歷史嗎？」

　　「鮑魚在亞洲地區比較流行，所以只有中國分公司有拍賣鮑魚的情況，但並不多見。」劉子青不知黃宣因何而問，但還是很仔細地作答。

　　黃宣沉吟一下，然後道：「那麼你對鮑魚的價格，是否熟悉呢？」

　　「喔，只能說是瞭解。」

　　「瞭解也就足夠了。」

　　黃宣這麼一說，等了一下，方才用較為正式的語氣道：「劉先生，雖然在電話裡談很冒昧，但因為我時間緊迫，還是想要說一說。」

　　「當然。」

　　「一直以來，和您的交流都很順暢。我個人，也頗為看好劉先生的工作能力。」

　　「太謝謝您了。」

　　「那麼。」黃宣加重語氣道，「我需要怎樣，才能讓劉先生為我工作呢？」

　　劉子青的表情錯愕，捏著電話聽筒沒有說話。

　　黃宣等了片刻，道：「劉先生，如您所見，一直以來，我都有不少的拍賣品出售，我迫切地需要熟悉這一行當的人能夠為我專職處理這些問題。我覺得，劉先生的談判能力和對事物的判斷，都符合我的要求。就待遇方面，我想我能夠提供的，一定比蘇富比更好。」

　　劉子青其實已經很是心動了。雖然蘇富比是世界第一的拍賣行，但終究只是個拍賣行而已。劉子青現在的工作已經日趨於管理，在一個資金數十億美金的開拓性公司中工作，顯然是具有挑戰和機遇的。

　　只是一瞬，劉子青就有些遲疑地道：「黃先生，我需要考慮一番，而且……」

　　「明天晚上。明天晚上給我個答案好嗎？」黃宣定了個期限道，「我會派人去和您談談，希望可以見到您戴上和信的胸牌。」

　　「呵呵。」劉子青笑著。他對黃宣的看重很有好感，何況，他與黃宣的確是交往頗深。從這方面而言，和信實業也能帶給他更多的上升空間。他只是不願意就這樣答應下來，草率可是不應該與高管聯繫在一起的。

　　再說了兩句話，黃宣方才掛上了電話。洛林問道：「需要通知李生剛嗎？改為讓劉子青負責鮑魚的銷售。」

　　黃宣一擺頭，道：「不用，讓劉子青和李生剛接觸一下。李總最近太忙了，給他找個人專門處理這個問題。而且看李生剛現在的架勢，他怕是把鮑魚的事情都要忘得差不多了。」

　　他停頓了一下，斟酌著道：「叫王郝送一份合同給劉子青，不用說太多的話，東西送到也就可以了。」

　　「好的。」洛林無所謂黃宣的長篇大論，他又沒有價值觀的問題，聽得再多也是白搭。

　　用筆在桌子上的便簽上劃了劃，黃宣點著手指頭，道：「洛林，你通知迪圖瓦，說我想要購買一部分的西南貝爾股權。」

　　「市場流通股嗎？」

　　「是的，總值大約9億美金，我要至少1％的股份，如果他能買下來的話。當然，若是價格太高，那就算了。」

　　「好的。」

　　「另外，」黃宣呲呲牙道，「你存儲的能量怎麼樣了？」

　　「如果你近日沒有別的活動，再儲存2000萬度電，我就準備升級了。」

　　「那麼就先升級吧，我通知furnas公司，加大電力供應。我想去趟P210。」這是黃宣第一次主動要求進行時空旅行。

　　尼克聽到他的話，立刻興奮了起來，道：「哦，親愛的主人，你是要來看看你親愛的18級基地尼克嗎？忠誠的18基地尼克隨時為您服務。」

　　黃宣沒好氣地哼了一聲，道：「藍光計劃比我想像的要消耗能頓。我想，多賺些能頓，總是有用的。」

　　「你這樣想，我真的很高興。」洛林這樣說，完全是程序作祟，他的話裡話外，一點高興的味道都沒有。

　　黃宣聳聳肩，道：「重要的是，P210安全。」

　　尼克立刻回答道：「哦，當然了，這裡有18級基地尼克鎮守。親愛的，尼克等你來。」

　　黃宣突然覺得嗓子很癢，非常的癢。

第二百一十四章 我是個罪犯

　　與之前相比，這是黃宣準備工作最充分的一次。他有足夠的時間去收集和整理，並考慮倉儲的問題。

　　在過去幾個月裡，和信實業農產部、卡佈雷斯公司、furnas公司的先生們，都已經適應了自己的老闆是個16歲的初中生，而且……偶爾會喜怒無常——就像是青春期騷動那樣。

　　當然，好處在於，薪水並沒有降低，BOSS也很少真的管事。可是，一旦他需要什麼的時候，無論是多麼稀奇古怪的要求，不能立刻完成，就可能有人被解雇。

　　莫迪斯特看著面前的email發愣。他的秘書奇怪地問道：「先生，有什麼問題嗎？」

　　「你知道50萬噸的糧食有多少嗎？」

　　「哦……」秘書張嘴結舌地道，「聽起來很多。」

　　「非常多，能裝5艘尼米茲級航空母艦，比我們的倉儲容量大10倍。哇唔，50萬噸。」

　　「so……是老闆？」在莫迪斯特面前提到的老闆，當然只有黃宣。

　　「沒錯。」莫迪斯特摘下眼睛，揉著鼻樑道，「他說要50萬噸糧食，能吃的。還有，忽，還有20萬隻牲口。另外，再加1000對種豬、種羊和種牛。上帝，我去哪裡找這些東西？丹尼爾，我去哪裡找這些東西？」

　　秘書乍舌道：「BOSS想要買下這些東西？」

　　「沒錯。」

　　「這至少值1億美金。」

　　「光是糧食就超過一億美金了。」莫迪斯特搖著手道，「國際玉米價格每噸最少130美元，小麥價格則要350美元以上。新西蘭的活羊批發價已經超過1美元每公斤了，如果我們全部都買羊的話，20萬隻活羊，就又要3000萬美金。」

　　他說著喘了口氣，又用筆點著桌子道：「阿根廷的小牛肉離岸價每噸早就在3000美元以上浮動，我估計，3300元才能買下。按10萬噸來算，若是裝牛肉，這筆錢要3億美金。」

　　丹尼爾驚忽了一聲。3億美金，是卡佈雷斯市值的10倍了。

　　莫迪斯特黝黑的臉膛油光發亮，他那美洲人特有的厚嘴唇鼓著氣，繼續道：「最麻煩的是，老闆要活物。活物明白嗎？活羊、活豬、活牛……哦，我真是不想看這份email。」

　　「總之，是老闆付賬。」丹尼爾安慰道。

　　「我去哪裡買這些該死的東西？」莫迪斯特一字一頓地道，「卡佈雷斯是個倉儲公司，可老闆以為它無所不能。」

　　「是老闆以為你無所不能。」丹尼爾將文件放在桌子上道，「老闆看重卡佈雷斯。」

　　秘書說到這裡，莫迪斯特笑了起來，道：「的確。BOSS說，也許和信實業的進出口貿易部，可以有一個新的部長。」

　　「噢，BOSS的核心企業？」

　　「沒錯。」莫迪斯特呵呵地笑了起來。

　　……

　　洛林重新製作了一套武器。使用生物炸彈裝藥的巴雷特XM109，木柄的柯爾特，以及射速較慢但容彈量更高的81改。除此以外，還有以噸計的生物炸彈。

　　比起R系列位面，由於糧食價格較低，所以製造生物炸彈的成本也降低了許多。洛林是職業的前進基地監守者，做生物炸彈，是他的分內事。當然，這只是相對而言。生物炸彈的基礎是培養細菌，細菌的新陳代謝很快，這意味著，它們會浪費很多的基質。也許一個培養基的細菌不會用去多少蛋白質，但一噸則一定會。

　　不過，比起準備帶走的糧食，消耗的還是很少。

　　「我還要一份密織金屬做成的衣服。」黃宣站在基地中廳裡，大聲地要求。他現在是18級權限者，比洛林的級別還要高。雖然監守者閣下可以不承認黃宣來自於尼克的權限，但他當然不會這樣做。

　　所以，黃宣現在可以大吼大叫，也不怯被扔去某個不知名的位面。

　　「我們只能在P210停留5天，黃宣，帶密織金屬會消耗數千萬度的能量，這並划算。」

　　「我的命就只值一千萬人民幣？」黃宣搖著手指道，「你瞧，洛林，雖然能量很有用，可以抵擋攻擊，但也要消耗能量。我們為什麼不提前就準備好呢？」

　　洛林語調平靜，但卻尖銳地道：「你是擔心我無法保護你？」

　　「只是減輕負擔。」黃宣嘿嘿笑道，「好了，別擔心，我又買了1億美金的石油，我會把他們送到桑托斯港的。」

　　聽到有補償，洛林也就不再堅持，但仍然提醒道：「黃宣，你只能在P210留5天時間，因為這次是基地行為，不是密鑰。當然，你回來之後，又可以再去，但這樣，我們會消耗兩次的能量。」

　　「我會把這些東西留在P210。」黃宣早有準備地道。

　　「那不如我來製造。」尼克極力爭取道。

　　黃宣哼哼了一聲道：「我不能始終從R位面購買能量給你，所以你還是留著能量保衛P210吧。等到南大研究出點什麼來之後，我才會從P210使用能量。」

　　「他們的進度很慢。」尼克不滿地道。

　　「沒有誰真的嘗試用竹子做輸油管道，用木頭打鑽，在你的基地附近，又沒有自噴井。煤炭也是一樣，用人力，連你的日常消耗都勉強。別逼我帶一堆採礦設備去P210。」

　　洛林用他特有的聲音諷刺道：「如果你準備好了一張以百億美金計算的電費大賬單的話。」

　　黃宣被刺激了，跳著腳，站在基地中央大聲喊著：「洛林，請注意，我是個犯罪分子。我販賣40萬人口，我把白起賣去一個我都不知道的地方打仗。我還教唆殺死了劉關張三兄弟，我擾亂經濟，我製造恐怖事件。洛林，hi，聽著，我是這個時代最流行的流氓，我不會付賬單的，讓美國人自己交電費去吧。」

　　「很好的笑話，如果是大位面時代，時空管理局會把它傳到每一個位面。」洛林輕鬆地道，「你的意思是，準備消耗幾百萬能頓，讓我現在製造個全美大停電。」

　　黃宣的手指在空中停止了很久，終於放下道：「哦，不。」

第二百一十五章 Singulus公司

　　等了三天，洛林還是沒升級。從20級基地到19級基地，需要的電量其實也不貴，3000萬人民幣而已。可是要偷這麼多電出來，就不方便了。

　　黃宣要求太多，能量用得刷刷的。平日裡也不覺得，可要用一筆巨額能量的時候，登時就捉襟見肘了。

　　這就像是許多工薪家庭一樣，買漂亮衣服，到酒店吃飯，也不是不可以，平日裡的生活也還不錯。可你讓他買個房、買輛車，那就摳不出來了。

　　黃宣現在，其實也就是旅行者裡的工薪階層。18級旅行者，快要走出低級旅行者的邊界了。他自己還有基地，按說比不少高級旅行者都要滋潤。可真的比起實力來，人家能在高級基地申請的能量，可以用原子結構重新造個洛林和尼克。1億度電，那才是5萬能圈，在R位面，也不敢說自己富裕。

　　對於洛林而言，基地安全是第一序列要求，為了升級而違反第一序列要求，智腦是不會做這麼沒頭腦的事情的——雖然他本來就沒什麼頭腦。那黃宣雖然有些遺憾，還要安慰洛林：等那些石油到港了，咱直接就喝了，誰不讓咱喝，咱和誰急，急死他，也不讓，咱連拳都不劃，自己就把油喝了。

　　洛林其實無所謂。他就是一智腦，升級最好，不升也就算了，什麼都按照基地序列走。獲得能頓是保證基地安全的重要因素，那麼有能頓賺，就可以暫緩升級。他也不用黃宣安慰。若提升基地等級是第一序列，他早把巴西的電力搞空了，黃宣勸也沒用。

　　黃宣一安慰不要緊，洛林沒安慰出效果，尼克嫉妒了，說我也要升級，只要準備好材料，重新建造一個17級或者16級基地，然後就算升級成功了。

　　人家也是位面基地，是有個性的位面基地，黃宣沒轍，聽了聽那一串數字，答應道：「那要不你等著，等到咱們有這麼多能量了，你再通知我？」

　　尼克傻乎乎地同意了。他沒明白，「通知我」，這本來就是句廢話。

　　把能量的問題搞定了，莫迪斯特的電話也打了過來。他的聲音很疲憊，若是視頻電話，還能看見這廝兩個和眼睛一樣大的黑眼圈。他直接就說：「一切都準備好了。」

　　黃宣道了聲辛苦了，就說：「把物資送去上次的幾個倉庫吧。」

　　莫迪斯特的確是辛苦了。他在聖保羅能算是地頭蛇，可也是運輸業熟些，現在讓他四處買東西，玩進出口貿易——多虧認識的人多，其中不乏進出口貿易業者，手上又有充足的資金。即便如此，這花樣繁多的項目，也把他收拾得夠嗆。

　　不過，能得到BOSS的認可，莫迪斯特心裡又挺美的。卡佈雷斯現在撐死也就是個全資子公司，而和信實業則是核心集團，在集團裡任高管和在子公司裡當總裁，那待遇和權力都是完全不同的。

　　黃宣的心思，他也能看出來一些。現在的和信實業，第一副總裁是張榮，算是元老級別。於廷黎也算是元老，但既不為總裁喜歡，也不為張榮看重，等於是個木雕石塑。可是剩下的，幾乎都是張榮一手帶出來的。

　　從中國分公司的組建就能看出，老闆雖然年少，但卻精通人事。新公司裡的高管幾乎都是提拔的新人，連從總部調來的，也是原來的中層幹部。就莫迪斯特來看，張榮應該也明白BOSS的想法。

　　這是陽謀，張榮明白了，還要配合。

　　正因為如此，莫迪斯特才死命地籌集物資。他要做第一個老闆指定進入和信實業的高管，這就等於是第二代元老。

　　莫迪斯特打著自己的算盤，黃宣則忙忙碌碌地偷自己的東西。

　　指定的倉庫大都是黃宣後來做主買下來的，要麼在港口邊緣，要麼遠離高速公路出入口。這樣拿起來，也不容易為旁人看到。

　　1萬噸糧食，其實是容易隱瞞的；50萬噸糧食，也不是做不到。可這又是牛，又是羊，還大面積拉稀的牲口，要想偷走，不是外星人，真的做不到——若是哪家物流公司，一個晚間，能在不動用營以上團隊的情況下，將20萬頭牲口運走，這也差不多是NO。1的物流公司了。

　　所以黃宣乾脆給莫迪斯特打了個很有歧義的電話，道：「我最近要把東西運走，你就別管了，人都撤回來吧。」

　　然後他就一個人去了倉儲中心。

　　莫迪斯特把嘴捂得嚴嚴的。他是公司高管，知道黃宣的背景，只要看看黃宣的爺爺、母親、大伯，還有一大票的堂叔伯們，就明白，黃家和中國政府那是脫不開干係。

　　其實他早就有這樣的猜測了。正常人沒事買50萬噸糧食幹什麼？還有那麼多牲口。只有政府，出於數據或者現實的考慮，才會購買一些緊缺物資——他倒不會因此認為黃宣是個間諜之類那麼無稽，無論從資產狀況還是家族背景來分析，一個30億富豪做間諜，也只能是偶爾兼職。就像是美孚也會為美國政府收集些資料，微軟給五角大樓提供些秘密情報那樣，很正常的大型跨國公司都這樣。也只有這樣，才能做得長久。

　　有政府背景的公司多了去了。莫迪斯特對中國沒什麼印象，就像是中國對赤道幾內亞的感覺一樣，聽說而已。他覺得，巴西和中國也沒什麼厲害關係，加上老闆又慷慨地答應和他重新簽約，有些事情，也就權當不知道了。

　　不是說，只有共享秘密才是親信嗎？莫迪斯特覺得，自己還能再干二十年，能做親信也是個挺不錯的陞遷之路。

　　黃宣和典韋在巴西玩了一夜的牛屎。終於將20萬頭空著肚子的豬牛羊送進了位面通道。那一刻，乾淨的衣服和清爽的空氣，令人感覺幸福。

　　跨入位面通道，雖然已經將公司事務交待清楚，黃宣還是接了個電話。是Singulus公司的CEO韋貝爾的電話。這個電話和前日的電郵是有關係的，卻又是沒有關係的。

　　前面也說了，這單面雙層的BD生產線，Singulus公司狠狠心，三兩個月，也能研究出來。可是放給其他的公司，給他這個技術，能在三兩個月裡做出樣機的，就不多。所以說，這個主次就顛倒了。

　　再一個更重要的地方是，單面雙層的BD是50G，BD是25G，可是前者的價錢，是後者的3倍，也就是說，不划算。

　　現在的BD，主要是給好萊塢壓片。這一牽扯到生意人，成本因素就很重要了。對於現在的人們來說，用兩張單面單層的BD光盤，也許比用一張單面雙層的BD光盤，還要高興。

　　這也就是單面雙層的技術不複雜，可是Singulus公司卻不著急研究的道理。

　　如果真的有需要的話，三兩個月，也不算個什麼事情。

　　可是現在，黃宣不就真地要了嗎？

　　因此，韋貝爾這個電話，是因為電郵打過來的。可是，卻又不是因為電郵，他是對和信這個企業，還有黃宣這個人感興趣。

　　所謂隔行如隔山。在光存儲方面，Singulus公司就是絕對的老大，Oerlikon能排進前三。這就是所謂的領導型企業。世界上沒了這兩家公司，或者更準確地說，世界上沒有了Singulus公司，光存儲的那顆球，它就是不轉了。

　　不管是BD也好，HD也好，或者DVD，隨便是什麼，在中國隨便找個山寨廠，就能壓片。可你要讓他生產個生產線出來，別說中國了，整個世界上，就這麼兩三家公司。所以，現在索尼給Singulus公司當孫子，Singulus公司還在給東芝當大爺。日系廠商，嘴裡喊著有我沒他，一轉頭對著Singulus，也就是眨眨眼睛，當作不知道這件事情。

　　可是呢，黃宣拿出了個單面雙層的技術，韋貝爾就有了興趣。他是技術流出身，就像大多數技術流的廠商一樣，這樣的CEO能夠敏感地發現技術上的哪怕一丁點改變。雖然在營銷方面有所落後，然而對於它們而言，營銷本來就是次要的。誰見過IBM在全世界吼叫著玩奔跑？但是IBM也從來不睡覺。

　　看著這份電郵，韋貝爾就又是擔心，又是興奮了起來。興奮是作為一個技術人員的興奮，這可是領先世界的科技，雖然很多人都研究過了，可正是因為研究的人多了，能提前那麼一點點，都是不容易的。

　　擔心，則是作為CEO的擔心。這就又說了回來，Singulus公司不把單面雙層的技術放在心上，不是他們真的不放在心上——能直接研究出來，誰不願意研究出來，鎖到保險箱裡安心——終究還是力有未逮。總是要有個輕重緩急的，他們把這技術緩了，就是相信Oerlikon也研究不出來。Oerlikon也研究不出來，就是世界上都沒有比Singulus更快的公司了。可是現在呢，就出來了一個。

　　Singulus公司相信，只要有3個月，再來幾百萬美金的投資，單面雙層的技術也就是水到渠成的。可這是Singulus公司說的——光存儲的領導企業，不能是一家名不見經傳、只是死有錢的公司，還是中國的。

　　於是，越是這樣，韋貝爾就越是擔心。中國是個大國，DVD消費量世界第一，雖然大多數是盜版。中國還有個超級低成本工業體系，山寨廠也是工廠，是低成本工業體系的變態體現，那是無與倫比的可怕精神。在索尼還在為怎麼把DVD成本降到1美元而絞盡腦汁的時候，中國人早就在看5塊錢一盤的盜版韓劇了，那還是終端價格——即便那樣的DVD牒看不了半年就要吱吱作響，即便那樣的DVD用肉眼就能看出凹凸不平，然而，除了索尼的DVD，什麼播放器，都能放這樣的盤。

　　這樣的低成本工業體系，再有這樣的技術，已經是很可怕的事情了。等到韋貝爾看到和信實業的資料時，他的擔心就成了恐懼。140億美金，還是140億亟待使用的熱錢，只要讀到這個字眼，任何一個經理人，都會不自覺地顫抖。想來，IBM也不例外。

　　就這樣，韋貝爾給黃宣打了電話，而不是如慣例那樣拖上一周半月。他覺得，與其遮遮掩掩，不如合作愉快。Singulus是光存儲的老大，但不是世界的老大。而且看樣子，和信實業也是希望合作的。機械生產是個相對封閉的體系，同樣是個投資巨大的體系。這樣的體系，自有它的慣性。

　　黃宣的確是這樣想的，所以洛林一說有Singulus公司CEO的電話，他也不顧在位面通道裡，用著每分鐘10美元的電費，接通了韋貝爾。

　　「黃先生，久聞大名。」這是韋貝爾的第一句話。只衝著他讀黃先生，而不是宣先生，就是個做過功課的人。

　　對於無須自我介紹，黃宣挺高興。他呵呵笑著道：「韋貝爾先生，我也聽說過不少關於您的話題，例如那個享譽全球的相對衝力原理。」

　　和怎麼樣的人，就應該說什麼樣的話。就像是某人附庸風雅了，你就應該談風雅；有的文人傾慕權勢了，你就應該和他談時事政治；有的技術人員當了管理者，可他還以技術人員自居，就應該和他暢談往昔——因為50歲的總裁，是不會有什麼新東西出爐的。

　　這個無須教育，黃宣的家庭環境早就言傳身教了。

　　韋貝爾當然很高興。但他今天有心事，而且為了方便交流，身邊帶著翻譯，說話不太方便。所以說了兩句，就直言道：「黃先生的電郵我看過了，精妙的設計，完美的生產流程，一切都考慮到了，而且相當符合德國的工業體系。如果不是您留下的地址，我簡直以為是某家德國公司的傑作了。」

　　這樣說，當然不是自傲，而是一種變相的表揚。每個國家的工業體系都不一樣，真的生產的時候，工業流程也不應該一樣。例如，中國生產的步槍大都使用木質槍托，是因為工程塑料的技術不過關，設計的時候當然要考慮到。同樣的一個配件，原產地在德國，德系工廠自然可以考慮購買，也許反而便宜且方便；但若是在中國，可能就要自己仿製。具體的問題，在生產中會遇到很多，其中的任何一項，都可能造成成本的上升，甚至是阻斷生產繼續。

　　黃宣的技術是Singulus公司3年後的技術了，那已經是相當成熟的東西。當然，裡面很多的專利都屬於Singulus。這也是韋貝爾會急切來電的原因，這從一方面說明，黃宣並沒有準備自己重起爐灶的打算。

　　客氣了兩句，黃宣很容易聽出韋貝爾的迫切心情——人家也根本沒準備遮掩。黃宣也就大方地道：「韋貝爾先生，其實這份文檔，是準備送給Singulus公司的。」

　　他說得挺技術。準備送給，就是還沒送，那就是等對方提交換條件了，說到底，還不算是送，可是卻好聽得多了。洛林翻譯得準確極了，這樣的翻譯，若是個人，每小時敢要2000塊，還敢說：便宜了。

　　韋貝爾聽得清楚，腦子裡轉了個圈，問道：「黃先生的意思是？」

　　「我是想要在Singulus公司訂購一批生產線，我最近準備生產BD光碟。可是現在看來，貴公司的產能還有些不足。因此，我的想法是想要獨佔未來三年的生產線。」

　　產能當然會不足，現在還是BD剛剛開始發展的時候，今年前些時候，Singulus才出了第一台樣機。按照相似度較高的位面來看，未來一年，他們一年的生產線銷量，也不過17台左右。要等4年後，產能才會上升到27台。

　　當然，與此同時，Singulus公司還在為東芝生產HD生產線。奇妙的世界。

　　韋貝爾稍稍吃驚了一些。他知道黃宣的要求不小，但又沒想到這麼古怪。以Singulus如今的產能，若是得到獨佔合同，一年生產個20部沒有問題，那就是8000萬美金，說不定還要多上一些。加上技術支持，可謂是一筆大訂單了。可是這麼多的生產線，對於和信而言，卻似乎產能過剩了。

　　CEO先生當然不能直接這樣問，只好旁敲側擊地道：「黃先生，您知道，我們和索尼有合作協議，樣機也是與索尼合作生產的，不可能開出獨佔合同的。」

　　「索尼要，當然可以給他們，不過必須是在滿足我的要求以外。若是我所知不錯的話，索尼應該只要三台生產線吧？」

　　這已經算是機密信息了，韋貝爾一下子沒說出話。黃宣則嘿嘿笑了兩聲，笑得德國人□裡□塗的，又道：「韋貝爾先生，我的下屬，和信實業中國分公司的生產總監王郝先生會去貴公司考察，介時希望您能夠予以接待。具體的合同，就由他來代表我吧。」

　　不用立刻做出決定，韋貝爾也就笑了出來。至於之前的禮物，兩個人都好像沒有聽說過一樣。

第二百一十六章 戰國（1）

　　黃宣踩著五彩祥雲落在了細柳營，沒有紫霞迎接。自己把左邊的衣襟向右邊壓了壓，瞅了一眼典韋，然後兩隻手在袖子裡捅一捅，就淒淒慘慘地爬上了飛電。

　　這從電視上學來的姿勢，典韋也是頭一次見。他也將手向袖子裡捅了捅，「嘶」的一聲，袖子就崩裂了。

　　在南京定做衣服的時候，這套已經是最大的了，再大，不好裁布。

　　黃宣憋著笑，率先向前奔去。典韋騎的是赤兔，飛電還未成年，典韋騎著還是有些虐待動物。

　　兩馬並驅而行，典韋長袖飄飄，宛然若仙。

　　5天時間，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從咸陽到邯鄲有800公里的路。現在的嬴政小朋友，剛剛被母親懷上，想要改革路政交通，還有的等。其實有黃宣在，他還想要搞個什麼千古一帝，基本是不可能了。

　　換句話說，從咸陽去邯鄲，對黃宣而言，也是件挺辛苦的事情。

　　倒不是擔心時間，完全可以將裝備藏在這個位面，然後回家再來——限制時間，是由於兩個位面間的連接不穩定，時間一久，緩衝帶就有可能使壞，若是迷失了方向，再想回去就麻煩了——可是黃宣不耐趕路，就算是騎馬加上反重力，800公里，也要跑上兩三天。這麼長時間可是在馬背上而不是在臥鋪車廂裡，以黃宣的紈褲情懷，能不受罪，還是不要受罪了。

　　因此，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王齕。

　　王家之前就住在細柳營，特別是王齕做了大將之後，王家在當地也成了望族。

　　白起的死亡，代表著大秦宿將的迅速隕落，昭襄王開始大力提拔較為年輕的將領，就像是他在歷史上做的那樣。實際上，在長平之戰結束後的一年，白起就被賜死了。

　　對於王齕不同的地方在於：勝利的長平之戰，讓他進入了昭襄王的眼簾；而失敗的長平之戰，則只是保住了他一條性命——這還要多虧秦王的長遠眼光。在長平之戰中，活下來的高級將領，也就只剩下他了。

　　所以，王齕現在雖然經常能夠出入宮禁，但卻是作為罪臣而不是寵臣。雖然身份有了極大的變化，但王家在當地依然佔有大量的良田，王齕畢竟還是左庶長。

　　可是另一方面，強大的緩衝帶能頓，帶著無可抵禦的壓力，將P210的戰國世界，沖得七零八落。

　　長平之戰前的大秦，有帶甲50萬，長平一戰更是出動了百萬大軍。現在死了十幾萬人，失蹤了40萬人——對於古代戰爭而言，也就算是死了。這樣的結果出乎秦人的預料，同樣，也出乎其他五國的預料。

　　在歷史上，趙孝成王之所以用趙括換廉頗，很大的原因就是後勤不暢，糧草不足。而在此之前，趙國與秦國的大戰，都得到了其他五國的資助，特別是齊國的糧草。

　　由於趙國的日漸強盛，讓齊韓魏燕楚心生顧忌，擔心養虎為患，故而，在長平之戰中，五「熊」是準備坐山觀虎鬥的。

　　在黃宣所知的歷史中，五國沒有料到趙國敗得是那般慘烈，那般迅速。而在P210，五國同樣沒有料到，秦國敗得那般慘烈，那般迅速。

　　在對函谷關的輕輕衝擊之後，趙國就將全副精力，放在了防備五國方面。

　　對於秦國而言，壓力反而陡然減少。

　　而秦惠文王，這個在歷史上只是以嬴政的父親被記上一筆的男人，最善於做的事情，就是決斷。在這種極度的困境之中，他竟然啟動了新的鄭國渠工程，比P112的時間提前了14年在這個位面，它不叫鄭國渠，而叫韓國渠，是范雎的又一次外交功績——韓王以極少的代價，派遣水利人員前往秦國，幫助秦國建立韓國渠，以灌溉關中平原。其目的，同樣是為了疲秦，可是這一次，卻不是因為畏懼秦國，而是因為畏懼趙國。

　　對於可憐的韓國而言，誰都可以揉捏它一下，苟延殘喘，就是它的真實寫照。

　　黃宣一邊騎馬，一邊聽著尼克介紹這個位面的情況。4000萬能圈，不僅讓尼克正常啟動，而且讓他在能量儲備上還超過了洛林。只是因為沒有持續性的補充，黃宣還不準備現在就大肆使用。

　　不過，這足夠尼克通過一些磁場、積雨層考察這個世界——這可以消耗更少一些的能量，但說實話，也少不到哪裡去。

　　「通知王齕吧。」距離咸陽比較近的時候，黃宣對尼克道。

　　「好的，希望他不要被嚇壞了。」

　　尼克的玩笑似乎應驗了。剛剛從王宮中走出的王齕，乍聽到有人在自己耳邊說話，登時呆住了——他對這個聲音記憶猶新，雖然作為一名將領參加了許多殘酷的戰爭，但那一次，是他距離死亡最近的時候。

　　「我的主人希望見你。」尼克如是說。

　　王齕向四周看了看。秦惠文王推行節儉政策，甲士們的數量比之以前，減少4成之多，但裝甲齊全，長戟鋒利，虎視眈眈。

　　「他在哪裡？」王齕輕聲道。

　　「在咸陽城外。」尼克傻笑了一聲，「給你半個時辰，快點出來迎駕。」

　　王齕叫了兩聲，無人答應，躊躇一下，就向門外走去。對於這種非自然事件，他心裡既有畏懼，也有一絲絲別的想法。

　　走出宮門，一名年輕的衛士向王齕打了招忽。王齕有些高興，又有些神傷。作為一名邁入高級將領行列的將軍，為人所制真是糟糕透了。

　　黃宣放任飛電在地上尋著青草吃。事實上，兩匹名馬先生對於食物都是頗為挑剔的，這是由於在美國的優渥待遇。與其他數匹好馬相比，這兩匹馬顯然有著突出的優勢，故而黃宣還是將他們從美國送了回來。在位面旅行間，多一匹好馬，也許就可以省下無數的能量。

　　王齕輕車簡從地從咸陽城中出來。他自己的家在咸陽城內，但偶爾也會去細柳營的家族宅邸中，三名隨從不疑有他，騎著高頭大馬，跟在王齕身邊。

　　尼克為他引著路，王齕一走上城南的小山丘，就看到了黃宣和典韋。

　　這兩個人，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記憶。那些完全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東西，讓王齕凜然間有一種明悟——即便是秦王，也不一定真的是這片土地上的主宰。

　　黃宣微笑著，就像是一個正常的16歲少年那樣，招忽道：「王齕，這裡。」

　　王齕身邊的從人立刻惱了，在王齕說話前，就吼道：「哪裡來的野小子！」

　　黃宣現在穿的只是普通的秦國人服飾，兩排的豎襟，稍顯寬大的袖子，這自然是為了避免身份上出現問題。

　　王齕手心頓時出了汗，轉身就給了那隨從一個耳光，自己雙手聚攏，下馬大喊道：「是黃君嗎？」

　　又是這個可惡的稱號。黃宣聳聳肩，騎著馬向那邊走去。

　　王齕也連忙朝他跑去。由於已經下了馬，不好再上，只能盡量跑得快些。

　　他的三個隨從也連忙下了馬，追著王齕跑來。他們都是王家的僕從，若無主人同意，是終身為僕的。

　　待黃宣騎過一條樹林之間的小溪，王齕也連滾帶爬地跑了過來。他的姿態做得極好，對於黃宣而言，這樣的代理人，也是足夠精明和機靈了。

　　「黃君！」王齕雙手伏地，跪了下來。

　　「叫我BOSS吧。」黃宣一擦額頭，從馬上跨了下來。

　　「褒姒？」王齕遲疑地問道。

　　黃宣翻翻眼珠，搖頭道：「算了，叫我老闆，或者先生總可以吧。」

　　「是，黃先生。」王齕頭垂得低低的。他的隨從不明所以，更是將整個身子趴在了地上，好似三拜九磕的模樣。

　　黃宣拍拍身上的土，道：「這附近哪裡有大點的地方？還要沒有人的。」

　　「向北走2里地，就出了咸陽的地界了。那裡原本駐著兵，現在沒有了，空曠得很。」王齕說話陝西味十足，例如「我」是「餓」，「就」是「揍」。短些的時候，黃宣還能勉強應付，可這句子一長，黃宣就一臉抓瞎了。現在是尼克翻譯，準確倒是沒有問題，只是感覺怪怪的。

　　還在中國的地界，卻也離不了翻譯。

　　「領路吧。」黃宣笑盈盈地道。

　　他是帶著笑，王齕卻是擔心害怕。他本就是個怕死的人，若非如此，也不會主動投降了黃宣。他是見過黃宣將40萬秦兵「抓走」的景象，此刻見他要找個大點的地方，立刻有不好的感覺。

　　他的感覺其實還是挺敏銳的。

　　王齕在前面領著路，黃宣輕鬆地在後面騎著。這一次他記得帶了馬鞍來，這同樣是個超越時代的雙頭高鞍，只是王齕現在可注意不到。

第二百一十七章 戰國（2）

　　黃宣隨著馬背搖搖擺擺地晃著。稍微增加一些反重力調節的程度，會讓人的舒適感大為提高，就像他現在做的那樣。

　　王齕則顯得兢兢戰戰。其實他平日裡並不會表現的這麼不堪，相反，左庶長是軍爵八級，是真真正正用血打拼來的。只是當一種必死的局面出現，大多數人都無可避免地產生心理上的變化。

　　「致電給陸閔吧。」黃宣像旅遊一樣，向四周看著。

　　這裡還有著較為常見的槐樹、楊樹、榆樹以及各類的松柏，山間甚至有遮蔽陽光的情況出現。同樣的地方，在21世紀，由於黃河流域的常年砍伐，如此的景像已然不復存在。

　　位面間的時間不統一，故而陸閔幾乎是立刻就回電，用很不標準的音標道：「hi，BOSS。」

　　這明顯是人聲發音而不是智腦翻譯。

　　英語令黃宣驚訝了一下，按理說，R位面使用的都是R001的土生語言，與地球的上截然不同。他笑著用英語道：「你怎麼會英語的？」

　　「我在圖書館學的。」陸閔所說的圖書館，實際上還是位面基地的一部分，翻譯使然。他呵呵笑道：「不過書裡對這種語言的描述的是古語4型。因為上次和您的交流使用到了這種語言，我就特意去看了看。」

　　「有心了。」黃宣報以一笑。他現在已經知道了所謂的榮光貴族是怎麼一回事。不過裝樣本來就是紈褲的必修課，讓別人誤會自己的處長老爹是廳長，以為自己家裡的千萬財產是美金，都是實用的紈褲教材。他笑了兩聲，就道：「我家裡平時經常使用中文和英語，所以習慣了。」

　　「哦，每個位面的人們都有自己的習慣用語，感謝智腦的先進。」

　　「感謝上帝。」黃宣又用了一句英語。

　　陸閔對這一句似乎知道，重複了一遍，道：「實際上，我也學了您所說的中文，也就是古語6型。很複雜。也許再過段時間，我就能使用日常用語了。」

　　「幹嘛不借助智腦？」

　　「我已經離開學校了。要想繼續使用基地的學習設備，要支付相當多的費用。最重要的是，對權限的要求也很高。我可以接觸古語，但想要使用輔助記憶與思考的各類刺激進度儀，卻連古語4型也不在範圍以內。」

　　黃宣聳聳肩，道：「看起來很複雜。哦，還是說說我找你的事情吧。」

　　「好的，我在記錄。」

　　「其實很簡單。」黃宣帶著笑意道，「我準備了20萬頭牲口，送到R位面，你準備接收一下吧。」

　　聽到有生意，陸閔立刻興奮了起來，道：「您準備都賣掉嗎？」

　　如果都賣掉的話，至少又是幾千萬熱圈（能圈）的收益。

　　「最好是換成能頓。」

　　陸閔在心裡叫了聲「賣嘎的」，心想：榮光貴族就是與眾不同，買能頓，那就是擁有獨佔位面的能力了？

　　他這般想著，降低聲音道：「黃先生，我想這裡可能有一點小問題。」

　　「嗯哼。」

　　「能頓是不能隨意買賣的。交易大廳的能頓只能賣，不能買。只有交易大廳最頂端的先生們，才擁有這樣的權力，我現在還做不到。」陸閔的語氣的確很抱歉。

　　黃宣這下知道菲力·康馬斯的能力了。他沉吟了一下，還是決定告訴陸閔道：「之前菲力·康馬斯告訴我說，他需要一些傭兵，並願意用能頓支付。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哦。」陸閔有些緊張。他不知道菲力·康馬斯已經和黃宣直接交流過了，但他並沒有直接回答黃宣的問題，而是稍稍有所偏斜地道：「黃先生，菲力·康馬斯需要傭兵，這要從R系列位面最近的事情說起。」

　　「說來聽聽。」黃宣樂意多瞭解一些R位面的東西。由於科技領先，尼克也不能輕易地進入R位面進行窺探，這些資料，他自然知道的不多。

　　陸閔很快就道：「這件事原本對R系列位面影響不大，但由於某些原因……哦，這麼說吧，您知道，前段時間，幾個小位面間有了點摩擦。很正常的情況。但是，這一次有些例外，三系位面的一個殖民位面加入了。」

　　他說的有些亂，但黃宣還是聽明白了，立刻問道：「三系位面？」

　　黃宣並不掩飾自己對某些常識的匱乏。對於經常性幾百年不與外界聯繫的榮光家族來說，是很正常的。

　　「三系位面是現在已知的最強大的三個系列位面，也是少數經過時空震盪洗禮後，既沒有封閉，也沒有消亡的位面。他們是現代位面發展的始祖，當然，也是最強大的。他們均已佔領了同系的所有位面。我的意思是說，與其說是三個系列位面，不如說是三個位面更方便。」

　　「然後呢？」

　　「在最初的交往中，三個位面被外界稱之為阿爾法、貝塔和伽馬位面。他們都是有著許多殖民位面。這一次，被牽扯進入戰爭的，是貝塔位面下屬的貝26殖民位面。」

　　「但這和你們有什麼關係？」

　　陸閔在南麓星上撓撓腦袋，想想道：「R系列位面以前是阿爾法位面的下屬殖民位面，只是後來由於發展壯大，故而申請了獨立。但到目前為止，R系列位面的大多數仍然屬於阿爾法聯盟的一員。也就是說，我們會在位面事務中和阿爾法位面保持相同的基調。」

　　他這樣一說，黃宣就理解地點頭道：「阿爾法位面和貝塔位面不睦？」這是地球上經常會有的問題。或者說，是人類經常會發生的事情。

　　「是的，沒錯。」陸閔清清嗓子，繼續道，「貝26殖民位面是貝塔位面在南緯位面地區插下的釘子，而阿爾法位面對於這個釘子，給予了很高的關注。所以，在貝26系列殖民位面發生戰爭的時候，康馬斯家族決定，對貝26系列殖民位面進行譴責和制裁。」

　　位面之間的事情，由於是在緩衝帶範圍以外，故而是沒有痕跡可循的。或者說，位面間的事件，理論上只能降低緩衝帶能量。

　　黃宣則猜測道：「他們動用了傭兵？」

　　「一個標準月前的事情。」陸閔歎了口氣道，「我們贏了。但是，在可能收穫果實的時候，卻打不下去了。」

　　「貝塔位面？」

　　「不，是時空管理局。」陸閔說這句話的時候，向左右看了看，然後才道，「管理局擔心三系位面之間的隔閡增大，因此要求雙方停止以時空旅行者為主的能量比拚。特別是要求雙方不要再大規模地使用傭兵。您知道，那對於位面能頓的影響很大。」

　　黃宣至今還不明白位面間的戰爭是如何進行的。他先放下這個疑問，對陸閔道：「那麼，現在傭兵應該沒有用了，菲力為何還聯繫我？」

　　「您的傭兵在上一次的作戰中十分突出。其實，」他頓了一下，「時空管理局會派人，但不是馬上。我們不知道誰會來，但大家猜測，可能是新一代的幾名領軍人物。」

　　「那是誰？哦，先告訴我關於傭兵的問題。」

　　「好吧。」陸閔在自己的光屏上操作著，「康馬斯家族在附近的數個位面開始掃貨，所有的生物裝備、傭兵都在掃貨的範圍以內。最簡單的猜測是，他們可能想要和幾個其他家族聯合，一次性將貝26系列殖民位面肅清，將他們的緩衝帶能量打壓到極限以下。這樣的話，即便時空管理局的人來了，也只能承認事實，維持現狀。實際上，很多人都猜測，管理局這麼久還不派人來，也是為了給大家最後一個解決時間。」

　　「那麼貝26的人應該也會這樣做吧？」

　　「他們的實力不行。」陸閔不屑地道，「這就是為何菲力先生寧願用能頓交換傭兵的原因。兩者都是戰略物資，前者比後者還要重要。但現在，康馬斯家族需要的是進攻性武器，而不是防禦。」

　　「好吧。」黃宣聽明白了這些，想了半刻，才問道，「現在說說時空管理局的人物。」

　　「最著名的是侯君龍，據說是上一代的『無花道人』的關門弟子。喔，『無花道人』是傳說中的一級旅行者，據說曾有過以一己之力，將一個高等級位面震盪消亡的經歷。他同樣是時空管理局的委員。此外，侯家同樣也是榮光家族。」

　　榮光家族之間來往並不密切。因為所謂的榮光，實際上就是從時空震盪中活下來並從中獲得了大量利益的家族。在當時的情況下，大量的位面基地、資源都被空置，佔有了這些東西的家族和個人，在隨後的數萬年裡，在很少有旅行者競爭的情況下，獲得了長足的發展。對於現在的旅行者們而言，這樣的機會不會再有了。

　　而時空管理局，也是大位面時代遺留下來的殘餘行政機構，但因為諸多的原因，管理局並不能，實際上也不可能真的行使行政權力。但由於他們保留著當時最先進的科技和眾多的資源，並在隨後的位面復興時代，以此為基礎建立了巨大的影響力，故而才能將各個位面連接成一個鬆散的聯盟。這是一個有三系位面實力，但不能與三系位面聯合體抗拒的機構。

　　不過，時空管理局先天的政治性很強，而位面間旅行，又的確需要這樣的政治機構，故而現在的時空管理局，就成為了各位面間的仲裁機構，並在某種程度上，有著較弱的中央機構能力——當三系位面越弱的時候，時空管理局就越能發揮作用，反之亦然。

　　這些最基礎的東西，黃宣已經通過尼克弄明白了，故而笑道：「我不太清楚這些家族。」

　　很多榮光家族，都是吃得肚滿腸肥，回去搞隱居了。而黃宣給陸閔的感覺，讓他認為黃家也應該是這樣的榮光家族：有自己的位面，有自己的位面基地，但並不參與到各大位面的競爭中來，只是偶爾派出優秀的子弟，在位面間走一走，見見市面，然後回家繼續當土皇帝。

　　陸閔陪著一笑，繼續道：「不過最近的《南麓日報》說，楚亦凝小姐，也有可能來調解此次爭端。因為她出身於伽馬位面的，立場可能會比較適當。」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調用詞都溫良了起來，聽得黃宣雞皮疙瘩一身，奇怪道：「這個楚亦凝，長得很漂亮？」

　　「豈止是漂亮。」聽黃宣問到楚亦凝，陸閔登時來了精神，心癢難耐地道，「漂亮的女人多了，可是氣質……您知道，氣質是人與人之間的，氣質最好的女人，永遠是塔頂的尖峰——而且，真的很漂亮。」

　　他說著陶醉道：「事實證明，用最美的部件組合出來的女人，卻不是最美的。在楚亦凝之前，沒有人知道如何將身體的各個部位統合起來，才能達到極限。沒有人。這也是《南麓日報》說的。」

　　黃宣惡寒。他對於美女其實有些免疫，即便是貂蟬，除了少年人的心理之外，也並沒有多少美女情結。他真的被小貂美眉迷住，是因為後者的善解人意，在牡丹亭裡的開解，讓他心生愛慕。

　　咳嗽了一聲，黃宣換過話題道：「不說人了，如果管理局來了，他們會怎麼解決這個問題。我是說，只是調停？」

　　「當然不是。」

　　陸閔否定過後，才加著重音道：「管理局可能會打開一個零類位面，然後雙方派人，讓高級旅行者在零類位面裡比個高下。輸了的，自然就要有所退讓了。」

　　他接著又笑道：「這也是菲力·康馬斯著急的原因，他是除了康馬斯先生以外最高等級的旅行者了，如果開零類位面，很可能會讓他上陣。在零類位面裡，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

　　這時候，黃宣卻沒有再問所謂的零類位面的概念。對他而言，這些事情還太遙遠了一些，沒必要讓陸閔心生疑惑。故而他聳聳肩膀，道：「那我再去找找傭兵吧，你先把這些牲口接收了，就換成能圈（熱圈）吧。」

　　「沒問題。」陸閔馬上就開始在交易大廳中發出訊息。

　　說話間，黃宣一行6人也已經走到王齕所說的前秦兵駐地。

　　看得出來，這裡的地面都是被特意平整過的，雖然雜草叢生，但卻是個遮風擋雨的好地方。黃宣眼看著距離差不多，就對洛林道：「把牲口都放出來吧，一次三千。」

　　三千頭牲口，也幾乎是無邊無際。王齕等人，則已經被黃宣憑空變羊的手段驚呆了。

　　黃宣則好像理所當然似的，招手從位面通道裡拿出了上次沒用完的「清潔劑」與「吸附劑」，指著王齕的隨從，道：「你們3個，把這個東西，給每頭牲口餵上一點，然後把這個藍色的東西，在每頭牲口頭上按一下，再把用過這些東西的牲口牽到一邊，自己分工一下。」

　　左庶長的隨從，也算是軍官了，可王齕不說什麼，他們三人這刻也不敢反抗，捂著鼻子走了過來，不情不願地要拿東西。被黃宣兜頭一掌，道：「給我認真一點！弄壞了事情，你們也就和這些牲口一樣了。」

　　黃宣惡狠狠的樣子還頗有威懾力，加上典韋同志就在身側，3個人都乖乖地拿著東西走了。王齕正慶幸自己沒有成為清洗組織中的一員，黃宣就衝著他一瞪眼，道：「你做監工，半個時辰把這三千頭牲口搞完，否則你也幹活。」

　　說罷不再理他，一個人翹著腿坐在一塊大岩石上，道：「給我開個能量屏，我要資料。」

　　眼前同時打開了兩個能量屏。

　　尼克喊道：「這是我的位面，20級基地洛林。」

第二百一十八章 戰國（3）

　　王齕和他的三個隨從玩了一天的牛糞，從開始小心翼翼地踮著腳走，到後來毫無顧忌地踩在牛糞上走，經歷了一個完整的形象改變。

　　典韋看他們的樣子就很好奇，問黃宣：「他們為啥用剛抓過豬屎的手擦汗？」

　　「可能是汗流得太快吧？」黃宣如是說。

　　典韋理解地點頭，道：「所以說一定要好好練武，速度太慢，連在衣服上抹一抹都來不及。」

　　「他們的衣服已經沒地方抹了。」黃宣挑眉道。

　　「那應該在背面抹。」典韋低著頭想著，又改口道：「或者用裡衣？」

　　黃宣自顧自地看著資料。他現在已經習慣了閱讀大量的資料，所以雖然年紀尚小，也沒有多少積累，但當面對某個特定的時代，卻總是能夠敏銳地發現其中的特點。

　　這也許是來源於老媽的遺傳。黃宣偶爾想起，是這樣認為的。

　　尼克可以連線R系列較為低級的位面網絡，從中黃宣可以看到很多關於時空管理局的評論和猜測，還有陸閔提到的《南麓日報》。這是一個覆蓋整個R系列位面的大型媒體，說是報紙，但就連黃宣也知道，以R位面的科技水平，這東西早就延伸到了各種媒體上了。

　　黃宣特別注意了所謂的楚亦凝，卻沒有找到圖片，或者說，沒有找到任何攝到正面的圖像。這位被評論稱之為「位面時代最魅力的象徵」的女士，似乎並不樂意任何媒體的「拍照」。而一切媒體，似乎也遵從了她的意願——在黃宣看來，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如果他旗下有這麼一家媒體，只要拍一張正面的相片掛出來，豈不是立刻就能賺到盆滿缽滿？

　　黃宣不知道的是，以R位面的技術，其實不能拍到正面，是因為技術，而不是什麼意願。

　　R位面從擁有文字開始，大約經歷了10萬年的發展。但從2萬年開始，主要發展的就是位面間技術了。

　　他們的攝像技術，也就是記錄影像的技術，主要使用的是微粒像素還原法。按照地球通俗的理解，夸克是目前已知的最小物質單位。但就像百年前人們認為原子是不可再分的一樣（原子的希臘語意就是不可再分），對於位面時代的人們而言，在某些條件下，是可以分離夸克並對其定位的。其中後者，類似於同位素定位那樣。

　　而夸克，現代將之分成上夸克、下夸克、頂夸克等六種夸克。在使用能量對每種夸克進行定位之後，一個人的基本影像，就可以通過夸克來還原：一個質子由兩個上夸克和一個下夸克組成，一個中子由兩個下夸克和一個上夸克組成，並再由質子和中子組成最基本的原子等微粒。這樣做的好處是，可以保證影像的絕對真實。同時由於在攝像的時候，只需要記錄夸克級別的位置——這對於位面時代是簡單的——而在之後將之還原，故而需要的存儲介質也降低了要求。

　　理論上說，R位面的影像技術已經足以在一次拍照後將整個人記錄下來。換句話說，只要一個人被拍攝了，那麼其整個人的外形都是可以被還原出來的，無論前後左右。也就是說，這許多的媒體不能將楚亦凝還原，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所以，黃宣也只能遺憾地看著被R位面各大媒體盛傳的幾張背身照。

　　就像陸閔所描述的那樣，這是一個氣質絕佳，風姿優雅至無懈可擊的美女。弧度柔順的背頸，挺直的腰肢，以及修長纖細的小腿，特別是那動態中的從容平穩的步伐，盈盈間，讓人能窺到一絲真人的魅力。

　　想來，這些見慣了美女的旅行者們推崇的美女，應該有所不同吧？

　　黃宣只是這麼一想，又將視線轉到了康馬斯家族身上。

　　以榮光貴族的身份，黃宣可以從康馬斯家族身上獲取太多的利益。換句話說，康馬斯家族的衰落，對於黃宣而言，顯然是不利的。

　　現在看來，康馬斯先生對貝26位面投入了太多的籌碼，即便只是平局，可能也要損失很多。從其在各位面的掃貨中就能看出來：以遠高於實際價值的價格購買各種戰爭物資，一旦戰爭戛然而止，那麼這些高出的價值，都將得不到彌補。

　　想到這裡，黃宣掃了一眼王齕。他正在處理最後的2000匹牲口，其中最多的是大肥豬，來自美國的集團化養殖，每頭的體重都在150公斤以上。

　　「王齕。」黃宣直忽其名，叫道。

　　王大將軍現在已經將黃宣當半仙看待了，兩步跑了過來。還沒等他行禮，黃宣就問道：「最近有沒有什麼大戰？」

　　「沒有，秦軍在函谷關已經形勢危急，加上又建韓國渠，壯丁都被抽走了。」

　　黃宣也知如此，擺手道：「那算了。既如此，我也不在秦國久留。你家中可有財帛？」

　　「有。」王齕不明所以，看著黃宣道，「王家世代為官，積累頗多。若是黃……黃先生有所需要，齕無敢不從。」他以為黃宣是想要錢。

　　黃宣笑笑搖頭道：「這些天你要多多收購牛馬豬羊，等我再來，須得足夠才行。」

　　王齕也不敢問多少足夠。黃宣又笑笑，將剩下的牛馬送上位面通道，又道：「你家糧倉在哪兒？我給你些糧食。」

　　由於牲口在位面通道中並不停止生理代謝，故而第二次運送至R001，需要重新清洗。黃宣將牲口都送到R001，又要來50萬噸的糧食，湊在一起，他現在手上就有100萬噸的糧食了。

　　若是換成這裡的單位，就是3300萬石，差不多和關中平原一年的產量相當了。

　　留了50萬石的糧食給王齕，黃宣就騎上飛電向趕去。現在的大趙是整個P210戰國時代最強大的國家，需要傭兵，還得從他們身上打算。

　　秦國，現在只能休養生息而已。

第二百一十九章 戰國（4）

　　從咸陽到邯鄲，黃宣走了四天，途中數次使用了偽裝罩。這個時代的道路寬僅容四馬並驅，窄的地方，就是馬車也很是勉強。特別是河岸山澗之處，年久失修，常常要涉水前行。

　　倒是各國境內，由於運兵和後勤的需求，建得還算不錯。但比起歐洲人記載的羅馬道路，還略有不足——要到秦始皇統一六國之後，方才有超過其標準的馬路建設。

　　不過就黃宣看來，現在也是秦境的道路修建最為完善，這與其國力也很有關係。在黃宣來到這個位面之前，秦國在戰爭中始終都是勝利者。它有時候會輸掉一些不關鍵的戰役，但從未在戰爭中失敗過。也因此，不斷地吞併支持了改革，改革則積累了財富。

　　在附近，黃宣找了處山洞，將武器、密織金屬的衣服等等通通留在了其中，然後半裸著回了一趟家，在房間裡偷偷地喝了兩杯水，順便打了幾個電話，就又被洛林送到了P210。

　　這樣除了會損失那100萬噸的糧食運輸費，又可以在P210居留五天左右。當然，即便是生物產品，100萬噸的糧食，來回兩次的運輸，仍然用去了黃宣過百萬人民幣的能量。

　　進入邯鄲城，並沒有黃宣想像中的戒嚴現象。長平之戰的大勝，讓趙國隱隱有了新的戰國霸主的味道，就像是長平之戰勝利後的秦國那樣。整個大趙軍民一改往日的愁眉慘淡，讚不絕口地稱讚他們的大王與平原君。

　　趙國的確有爭霸的潛力，這是個名將輩出的國度。可是它的地理位置，它的歷任國君，卻遠遠沒有秦國更有優勢。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秦朝的成功，有其必然，自也有其偶然。

　　黃宣從衛兵的眼皮底下走進了城，他走在路上，就問道：「之前趙王送我的那處宅子在哪兒？」

　　「向東走。」回答的是尼克。

　　黃宣聳聳肩，向東邊走去。邯鄲此刻的比起三個月前黃宣來時，繁華了不止一倍。度過了糧食危機的趙國軍民，在消除了軍事上的威脅後，迎來了期待數年的和平。雖然誰也不知道這樣的和平能夠持續多長時間，但越是這樣，就越是煥發出了人們對生活的期待。

　　尼克引著路，黃宣牽著馬晃晃悠悠地走著，典韋跟在身後。「古之惡來」者那是天生的凶神惡煞，經過的路人紛紛避讓。給黃宣的感覺，這邯鄲的路政建設還挺不錯。

　　「到了。」七拐八繞，按照尼克所謂的最短路線到達後，黃宣抬頭看去，卻見地方還似那個地方，上面的牌匾卻換了，寫成了「智賢君府」。門也漆成了朱紅，兩側的房子均被拆除，圍牆更是延伸到了街角。

　　「是這裡？」黃宣有些不確定地指著。

　　「18級基地是不會出錯的。」

　　尼克剛剛回答，就見兩個甲冑周全的趙兵走了過來，手持長戟，尖端對著黃宣，大聲道：「智賢君府邸前不許停留，快走快走。」

　　黃宣倒不生氣，雖然他有五分肯定，這處宅子應該是自己的，大約是平原君或者趙王的討好舉措。但自個頭上又沒頂稱號，手上也沒持凶器，故而好言問道：「我且問你，這智賢君，可是姓黃？」

　　衛士遲疑地看著黃宣——若不是有典韋在一旁虎視眈眈，他早就動手攆人了——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你是何人？」

　　「我是這位智賢君故交。」黃宣隨口就道，反正被識破也無所謂。

　　衛士愈發狐疑。黃宣熟悉他的心態，笑笑又道：「這位小兄弟也是剛剛當差吧？這智賢君可是近日新封？」

　　見那衛士點頭，黃宣微笑道：「其實呢，你若告訴我這智賢君的名諱，也不耽誤什麼功夫；我若是騙了你，總也是跑不掉的。可我若真的是這智賢君的故交，你把我給趕走了，萬一再傳了進去，是不是反而吃虧呢？」

　　黃宣說的在情在理，對面兩人互相看了看，另一人道：「是姓黃。」他說著盯著黃宣，似乎是想討要證據。

　　「洛林，來個麥克風。」

　　黃宣保持著微笑，向後退了半步，忽地雙手聚攏，就大聲吼道：「黃席，出來接老子。」

　　兩個衛士登時驚呆了兩秒鐘，遠處路過的行人也莫名地看著黃宣。轉眼之間，感覺受了欺騙的趙兵就挺著長戟做了個刺殺動作——只有三國以後的人才能明白，別在關公面前耍大刀和別在典韋面前玩長戟是一個道理。

　　黃宣做了個鬼臉，然後才對氣急敗壞的兩人道：「別著急，沒事的。」

　　其中一個年紀小些的衛兵幾乎要哭出來，用吃奶的勁頂著長戟，道：「我要了你的命。」

　　黃宣只好聳聳肩。這時又有大膽些的人在附近圍觀。這兩個士卒看起來比黃宣大不了多少，眼見出了事情，臉脹得通紅，連後槽牙都要露出來了。

　　正鬧得不可開交，卻見那朱紅的大門，帶著一股老舊的、陳年的吱吱嘎嘎聲，打開了。

　　那沒有潤滑的，發出的難聽的金屬摩擦聲，在很多人眼裡，卻彷彿是身份和權勢的象徵。

　　那兩個衛士不禁扭頭，就見黃席上著綺縠，下裳斜露臂褶，腳步匆匆，身後幾個年輕人甚至也跑不過他。

　　剛剛跨過那小腿高的門檻，黃席撲通就跪了下來，身後的兩排從人也有樣學樣，順著黃宣的方向。這大宅內的人就和被狂風吹過的牧草一樣，齊刷刷地跪了一地。整條街道頓時落針可聞。只聽見黃席用無比崇敬的語氣道：「奴婢黃席，領下人與侍衛恭迎智賢君歸宅。」

　　歪著頭，胳膊還在和典韋頂牛的兩個小兵，駭得臉蛋一片煞白，腿腳軟塌塌地跪了下來，脖子還沒轉過來，嘴角抽筋似的動了一下，含□不清地道：「拜見……拜見智賢君。」

　　這時圍觀的人也反應過來，亂糟糟地跪了一地，叫什麼的都有。幾個腿腳快些的，已經向外溜了出去。

　　黃宣呵呵一笑，用腳輕輕踢踢最先說話的小子，又招招手叫過黃席，道：「賞這兩個小子。」

　　「是。」黃席跪下應了。其實本來低低頭也就罷了，但他見黃宣穿著粗布衣服，自己卻穿著絲質綺縞，心裡不由得有些忐忑。

　　黃宣卻根本沒想這些，擺擺手，示意眾人起來。別人不明白他的手勢，黃宣也不在意，一昂頭，就進了宅子。

　　黃席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邊，腰彎得低低的，對黃宣道：「君上九月離開，平原君奏請了王上，加封君上為智賢君。」

　　「哦，聽起來不錯。」

　　黃宣的話似是高興，又似滿不在乎，讓黃席猜不出其中的味道，腰就彎得更低了。

　　「我想要找平原君，怎麼辦？」黃宣又問道。

　　「平原君被王上拜相，就住在城中。」

　　黃席說著，又頓了一下，道：「不過平原君應該很快會來見君上您。」

　　這一句猜測，卻與黃宣想像中的謙恭老實不聞外事的老漢模樣不符。還是那個老頭，但臉頰紅潤，眼神卻帶著飄忽，正是所謂的自信與不自信之間。黃宣很是另眼相看，道：「黃席，你以前做過什麼？一直都是管家？」

　　「是。」黃席小聲回答道，「奴婢14歲賣與邯鄲趙姓人家，期間換過3個主人，做了20年的管家了。」

　　黃宣拍拍他的肩膀，給了他一個信任的眼神，道：「我讓你收購牲口，做得怎麼樣？」

　　「國內的牲口價錢漲得很快，不過有齊燕的商人答應送來邯鄲，現在大約有五六千頭的樣子。」

　　他說話既不誇張，也不解釋，是完完全全的管家心態，因為其本身都是屬於主人的。

　　黃宣頷首，不再說話，隨著黃席走進了宅院。

　　朱門轟然關閉，那冰涼的青銅釘和厚重的松木，讓人以為它彷彿從來沒有打開過。

　　門外的閒人們開始了紛紛的議論。

　　就如黃席所猜測的那樣，平原君很快就來到了「智賢君府」。實際上，當門人通知他這件事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騎上了馬。

　　在邯鄲城內，理論上是禁止縱騎的。但平原君狂奔，他的侍衛們也只好緊隨其後。

　　對很多人而言，這是個看好戲的時間。

　　對很多人而言，這是艱難的一天。

　　對黃宣而言，這是個有趣的中午。

　　對平原君而言，這是生命中第二重要的一天，僅次於第一次遇見這個神奇的「賢者」的那一天。

　　看見平原君氣喘吁吁地從門外走進來，正喝著自帶茶水的黃宣促狹地沖黃席眨眨眼睛，道：「去準備晚飯吧。」

　　平原君也不推辭，兩下就跪坐了下來，大喘著氣道：「能再次看見黃君，真是太高興了。」

　　「我寧願你叫我宣子。實際上，在我的家鄉，都是直忽其名的。」黃宣笑吟吟地道。

　　平原君也有意拉關係道：「那你叫我趙勝好了。」

　　他身後的隨從臉色立刻變了兩遍。加上這一次，平原君已經被拜了4次相國，以其王族的身份，已是當仁不讓的大趙第二人，也許叫做第一人也是可以的。戰國時代雖然很少避諱，但直忽其名顯然也是過於隨意了。

　　黃宣則根本沒在意隨從的心情，同樣也無心與平原君再敘前情，輕輕咳嗽了兩聲，眼神卻看著趙勝身後的隨從。

　　平原君立刻道：「你們出去。」

　　待房間裡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黃宣才低聲道：「平原君……嗯，趙勝，我記得，田單應該在趙國的？」

第二百二十章 戰國（5）

　　田單正是以火牛陣大破燕軍的田單，除了他虐待動物的行徑之外，他的所作所為，都值得大書特書。

　　公元前286年，也就是黃宣現在所在時空之前的26年，燕國名將樂毅攻破了齊國70餘城。怎樣攻破的，大家都不清楚，因為司馬遷也沒說，其他史料也沒剩下的。但結果是淒慘的，當時可謂強盛的大齊只剩下了兩個城市，田單在其中之一的即墨城。

　　在當時，田單只是一個管理市場的小吏，也就是趙國的「市掾」。但在即墨大夫出城被殺之後，他就被公推為將。

　　我們知道，民選政府，最麻煩的問題就是威信不夠，特別是在一種生死存亡的情況下，人們很有可能會做出過激的反應。但顯然，田單順暢地解決了這些問題，僅此而言，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其實，也許很多年齡較小的孩子，反而對田單印象更深。他將牛尾巴塗上油，綁上鞭炮，然後點著的行徑，實在太令孩子們心馳神往了。

　　至少黃宣，就曾經嘗試給一隻兔子捆上鞭炮，看它怎樣大破群狗——可惜綁得不太牢。但張馨儀支持黃宣的試驗精神，她用一隻綁了鞭炮的山羊為黃宣演示了這個故事的高潮部分。當然，也許只是她想玩。

　　黃宣需要一個名將，一個能夠將一群甚至是烏合之眾的兵將糅合在一起的將軍。

　　在這方面，整個春秋戰國，無論是白起、李牧、樂毅、王翦，還是廉頗，都沒有田單優秀。

　　同等條件下，如果一個民選政府的效率能夠與專制政府相當，那麼只有兩種可能：前者的領袖更優秀，或者後者的領袖更傻。

　　田單是在一種極度劣勢的條件下，幾乎是完全依靠個人信譽做保障，以一城之地戰勝了一國之軍。這不是該死的敦刻爾克大撤退，這是人類史上最大的逆襲。

　　然而，很多人只知道，田單在盡復失地之後做了齊國的相國。卻不知道，他在不受齊襄王信任的情況下，轉投了趙國，並堂而皇之地做了趙相。

　　田單最後一次在歷史上的活動，是為趙軍攻下了燕國的三座小城。

　　而在野史中記載，趙國為了從齊國換來田單，用了三座大城與數十小鎮。聽起來卻像是個虧本的買賣。

　　在這裡有一個小插曲。田單畢生最大的對手、燕國名將、戰國名將樂毅，最後也在趙國做了幾年相國。只是他的年紀太大，公元前260年的時候，已經入土為安了。

　　平原君趙勝眨了眨眼睛。他實際頗為忌憚田單，但後者在趙國無權無勢，與其根本不在一個數量級上，既便如此，趙勝也始終是抱著一種遺忘的態度處理田單問題。可是黃宣提起，他又不能不答。

　　沉吟再三，趙勝終於道：「田相國確實是在別館中休息。」

　　平原君多的話一句也沒說，不想給黃宣留下嫉賢妒能的印象。

　　黃宣點頭呵呵笑道：「我想過兩日與他見個面，趙勝可能安排？」

　　「好。」趙勝雖然很不想田單拉上黃宣這條線，但他也不好從中阻礙。

　　黃宣稍稍輕鬆一些，這才坐直了身子，道：「平原君近日過得可好？」他用的是調侃的語氣。

　　趙勝呵呵笑了起來，喝了一口水，道：「也好也不好。」

　　「怎麼說？」

　　「王上信任，拜吾為相國。然而長平一戰後，各國皆以趙為敵，日子就不好過了。」他沒有深談趙孝成王的信任問題，但就算黃宣不去看歷史書，也能夠明白，功高震主這種事情，就連辦公室政治也不例外。

　　用小指節磕著杯子，黃宣展顏一笑，道：「我年紀少，有話就直說了。說錯的地方，君上你不要怪責。」

　　「當然不會。黃宣你乃世間奇才，我尚需仰仗。」

　　「好說好說。」黃宣一拱手，「老實說，趙君你遇到的問題，我很難從根本上解決，所以能有所幫助的地方不多。不過，諸如物資供應這樣的小事，我還是能幫上不少的。」

　　三家分晉以來，趙國日漸強盛。但另一方面，趙國君主也越發擔心同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召廉頗、死李牧，都是同樣的原因。平原君三次拜相，三次罷相，其中的過程複雜，但緣由，說白了，也就那麼回事。

　　如果能扶平原君趙勝上位，對黃宣而言也是個挺不錯的主意，能頓收益尚可，P210損失的能頓也不會太多，算是有較好的性價比。不過黃宣不能將時間都耗在這裡，推平原君一把可以，但要推著他走，就不實際了。

　　何況，黃宣現在最需要的是傭兵，而不是能頓。

　　趙勝見黃宣能明白自己的意思，頓時安心，雙手放在腿上，以周禮恭敬地道：「對君上是小事，對勝，則是生死攸關……」

　　沒等他說完，黃宣一揮手，道：「你現在缺什麼？」

　　「炸彈。」趙勝目光灼灼地看著黃宣。自從用過生物炸彈以後，他就被這種武器迷上了。

　　各大位面之所以糧食價格增長，很大原因來自於位面旅行。例如黃宣，一次就攜帶百萬噸糧食做一般等價物，這些物資總是不可能帶回去的。以噸糧田計算，這些糧食也相當於100萬畝土地的年產量。中國耕地18億畝，黃宣一次性就拿走了其中的1800分之一。但這是以噸糧田計算，可實際上，中國豐年的糧食產量在5億噸左右，100萬噸相當于于中國糧食產量的500分之一。若是黃宣一年來上100次位面旅行，按照這樣的標準，理論上，世界就得有3億人餓肚子。

　　至於生物炸彈、生物武器，更是無一不以生物質作為原料。較好的生物類武器，更是要經過常年的培養才能製成。更別說隨著位面間人口數量增加，對食品的質量需求的提高。加之殖民位面的發展——就像是16世紀的地球那樣，許多殖民位面只生產主位面要求的產品，而糧食就完全依靠進口。所以雖然各位面科技先進，各種農產品（生物產品）產量遠高於地球，但計算供需比和成本因素之後，尚未進入位面時代，但卻已經開發完全的地球，糧食價格反而較低。

　　以黃宣目前能夠得到的糧食價格和電力價格計算，不包括洛林的生產成本，每千克生物炸彈在5000美金以上。

　　換句話說，每製造一顆手榴彈威力的爆炸，就要花去0.05美分，相當於0.4分錢。若是再算上10％左右的運輸費用，4顆手榴就要近2分錢。

　　而在尼克拿給黃宣的成本中，位面基地的佣金應該是每千克生物炸彈50萬美金。當然，這是可以忽視的。

　　不過，黃宣卻決定將這個價格乘上幾個數量級，再和平原君交易。

　　眼看著黃宣兩眼聚焦於空中思考，平原君也不著急。他的籌碼黃宣都知道，只需要等待出價就可以了。

　　黃宣此刻卻在閱讀新版的《南麓日報》，看到楚亦凝即將抵達R001的消息，黃宣突然奇怪地問道：「洛林，在伽馬位面，豈不是有很多個楚亦凝？」

　　「旅行者是不同的。」

　　洛林剛說了這一句，尼克就道：「旅行者的血統是很重要的因素，而這其中包含的意思就是，只能有一個。」

　　黃宣很疑惑地道：「什麼只能有一個？」

　　洛林回答道：「即能夠成為旅行者的人，在他的一生中，也就是在不同的時空中，應該是很容易改變的一個人。例如很容易死亡，很容易變換生活環境，如此等等。這就是說，對於兩個不同時空的同一個，他越是容易變得與以前不同，就越容易成為一個旅行者。並且，他也應該變得不同，這是成為旅行者的前提。」

　　「也就是說，和我聯繫的陸閔，只能是那個位面、那個時空的陸閔，而不是另一個？」黃宣以前就隱約地能夠感覺到，現在則從洛林口中確定了。

　　尼克則又吵吵嚷嚷地道：「不僅如此，每個位面，只可能有一個時空段擁有位面基地。只有很特殊的情況下，位面基地才會分佈在不同的時空。」

　　他提高聲音道：「而且，每個位面，那個最強盛的時空一旦發展起來，對於其他時空的影響是巨大的。若是發展到高等級時空，整個位面的結構都會被破壞，變得越來越扁平，最後成為只有一個時空的組成，那就是傳說中的一級位面了。」

　　「那豈不是要損失很多緩衝帶能量？」

　　「所以在大位面時代，一級時空是極少的，但它同時又會產生很多的高級旅行者。但隨著一級時空的增加，時空震盪的危險也在增加，這是一種悖論。」說話較為嚴肅的，當然是洛林。

　　黃宣想了半天問道：「那你是說，三分鐘前還有一個黃宣，我成了旅行者，它會怎麼樣？」

　　「你會越來越不像是黃宣，最後成為一個獨立的黃宣。因為你經歷了不同的環境，得到了不同的教育，你不再是個紈褲了，黃宣。」洛林用一串「黃宣」結束了他的疑問。

　　但洛林和尼克都沒有告訴黃宣的是，旅行者的級別，其本身與能量、能頓的契合力，是由其特異性所決定的。例如楚亦凝，她很小的時候就被師傅發現帶回了時空管理局——一個人所不知的位面，並起了一個全新的名字。而只有這個叫做楚亦凝的女嬰，天生的能量契合度高於其他時空所產生的任何一個孿生女嬰。在不同的教育下，她也與自己的時空生姐妹完全不同，並隨著時空的飄逝，其痕跡也會越來越淡。

　　黃宣保持著沉默，平原君卻以為他在衡量得失。看著黃宣越來越凝重的臉色，他的心裡也不安起來，難道「炸彈」這種東西如此之貴？

　　「趙勝。」黃宣終於開口。平原君頓時鬆了口氣，立刻答道：「君上？」

　　「我要20萬青壯，最好是俘虜，接受過軍事訓練，若是能殺過人，就最好了。」

　　「啊？」

　　「每2萬人，我就給你上次那麼多的炸彈。最少10萬人。」黃宣上次給了平原君50kg炸彈，換句話說，成本是25萬美金。

　　不過，若是其他位面的旅行者，不提他對一個位面的熟悉程度，是否能夠讓他融入這個位面——這取決於其旅行者等級，否則是接觸不到更多的資料的，就像陸閔——另一方面，除了P位面這樣的邊緣地帶，諸如R位面等都已經被開發成了殘羹，殖民者依靠大量的投資產生利潤，依靠能頓維持統治，是一種成本高、收益高的資本運作。對那些沒有運氣的低級旅行者們而言，想要隻身一人撬動槓桿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

　　PS：給一目十行過本章的讀者：本章後半段，提到一個很重要的概念，是豚氏圓謊體系的主要組成部分，即旅行者是必須與他的時空孿生子不同的。這就是說，在陸閔的位面中，雖然每個時空段都有一個叫做「陸閔」的生物體，但被各位面承認的陸閔只有一個。菲力·康馬斯也不例外。同樣，想要成為一名旅行者，這個人就必須與自己的時空孿生子不同。但這並不是說一個人的孿生子只能有一個旅行者，只要不同就可以。

　　這其實是在說，每個時空段的每個人都是獨立的。他們有獨立的思想，獨立的意識，他們並不是有意地在做和自己的孿生子有聯繫的事情。事實上，緩衝帶也不關心這樣的問題，它只關心整個位面綜合作用的結果。因此，可以在某種程度上，或者說，可以從旅行者的程度上認為，每個位面、每個時空的每個人都是不同的。

　　換言之，旅行者黃宣只有一個，而且他會與自己的孿生子越來越不同。可以認為，這只是一串名字相同的同名同姓者而已。

　　同時，一個位面，理論上只有其中之一的時空段擁有位面基地，通常就是高層時空。但隨著位面技術的發展，偶然因素也就多起來了。

　　注意，這裡所說的是時空之間，而不是位面之間。位面由無數個相互連接的時空段組成，它們就是通常所謂的時空。

　　……

　　最後，給連PS都跳過的人，PS的實質內容是說：在位面時代，並沒有真實的兩個相同的人在做相同的事情。拋開你以前看過的那些科幻小說，這是不同的。沒有兩個黃宣，或者無數個黃宣，他們只是同名同姓。沒有兩個陸閔，也沒有兩個康馬斯先生，更不會有兩個楚亦凝。

　　改變越大，契合度越大。

第二百二十一章 戰國（6）

　　菲力·康馬斯也在苦思冥想。

　　他是主張對貝26開戰的，而在前期的作戰中，主力的旅行者也是來自於康馬斯家族的。在位面間作戰，就好像一戰前的大炮巨艦時代，任何一個旅行者都可能遭受到能量的轟擊，也可以對另一個旅行者施行能量攻擊。很少的花俏，更多的是與能量的輸出有關。

　　低級旅行者可能遭受一次150熱磅的攻擊，就煙消雲散了；而高級旅行者，則有可能承受10次300熱磅的攻擊。

　　這與能量的性質有關。若是一次攻擊造成的損失，低於被攻擊者的防禦能力，那麼只造成損失，而不能致死。也就是說，攻擊者的攻擊熱磅，必須高於被攻擊者的防禦能量。

　　但這並不是說低級旅行者就不能對高級旅行者造成傷害。持續的能量損失，同樣有可能產生質變。

　　每一熱磅的能量相當於2萬能圈左右。而當熱磅增加到300之後，其後每增加1熱磅，都是上一個數值的二倍。換句話說，能夠施行多少熱磅的攻擊，全部取決於旅行者在基地的等級，以及他和緩衝帶能量的契合程度。

　　越高的契合度，一次施行攻擊的能力就越強。高級旅行者一定是高契合度的人，但高契合度的人，不一定會是高級旅行者。

　　所謂的契合，某些程度上是指旅行者獨一無二的屬性，但還有更多的東西可能影響，這是位面時代的一個很大的研究方向。

　　由於這種獨一無二的屬性，使得契合度高的人能夠在位面間更少受到干擾，從而一次性施行更高的能量輸出。當然，若是普通人，使用能量鏈也是可以的，但那只能達到最低要求。

　　而基地，是個相對獨立的存在。除了最高權限擁有人，它會根據不同的人給予不同的權限，能夠申請的能量、能夠申請進行的旅行次數、申請的反應時間，都會按照次序排列。這也是為何榮光家族如此受人尊崇的原因，他們都有自己的位面基地，自己就是最高權限的擁有者。

　　作為一名六級旅行者，菲力·康馬斯的權限足以讓他每兩分鐘製造一次310熱磅的能量攻擊。當然，隨著與本位面距離的增加，這個數值可能會有所降低。但如果是200熱磅——足以摧毀一個16級旅行者的能量輸出，他每分鐘就可以制4次。

　　若是需要的話，50熱磅的飽和攻擊可以覆蓋一大片區域。

　　甚至對於高級旅行者，他也是個絕對恐怖的存在。

　　但是，旅行者們能夠對位面進行毀滅性攻擊。可若是想要佔領或者乾脆掠奪一個位面，他們就需要更多人的幫助，比如傭兵。

　　傭兵的損失是很高的，而合格的傭兵，相對於這無數個位面來講，是越來越少了——因為高等級位面都喜歡殖民。掠奪殖民地並不是件很好聽的事情，可是要冒險去未知的位面，對於很多旅行者而言，風險必須帶來回報，很多的回報。

　　菲力在辦公室的光屏上點來點去，以期看到有一閃而過的戰爭物資飄過。康馬斯家族並不能掌控整個R系位面。而戰爭，對於很多人而言，太過遙遠，他們只會在價高的時候拋出，而不去顧及別的什麼。

　　有時候，菲力很厭惡這種人，但更多的時候，他有些羨慕。

　　他隨手拿起一片塔基島的綠苔咀嚼著。這是種生長在冰原的含水植物，味道辛辣，很有意思。

　　實務士推門走了進來，輕「哦」了一聲，道：「哦，菲力，沒有你要的資料。」

　　「那就遭透了。」菲力搖頭，又塞了一片綠苔。

　　……

　　黃宣給了平原君一個大難題。他給出了題目，獎品也盡如人意，但趙勝不可能將趙國士兵送給黃宣。就算他可以，那也是不划算的。

　　當然，如果再有40萬戰俘，平原君並不介意將之送給黃宣。

　　可是，現在沒有。

　　平原君在自己的小房子裡走來走去，突然停了下來，大聲喊：「趙樂。」

　　一個年紀不過20歲的年輕人立刻從門外轉了進來，躬躬身子，道：「君上？」

　　「去叫李牧，我要見他。」

　　李牧是戰國史上三個「武安君」之一。與白起和蘇秦相比，他成名最晚。他是中國對匈奴作戰，戰果最盛的將領，但這段歷史，也是人們最不關心的。

　　到公元前246年為止，李牧始終在邊疆對匈奴作戰。他在軍事史上創造的奇跡之一，就是以步兵軍團包圍騎兵軍團——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他的確做到了。

　　10天前，李牧回到邯鄲述職。

　　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長平之戰，趙國贏了。

　　趙地是百戰之地，它北有胡林和匈奴，東有強齊，南有悍魏，西有虎狼之秦，身處中原，卻四敵環繞。因此，當廉頗與秦國做拉鋸戰的時候，李牧同樣不輕鬆。

　　實際上，過去幾年以來，李牧始終是處於防守作戰中——司馬遷先生說他想了很多主意，隨便吧，但總之，趙國當時並不具有對匈奴的主動。

　　可是，長平之戰後的趙國，在P210，就完全不同了。

　　趙國積存的大量物資，完全可以從西線劃撥至北線。而哪怕在長平之戰最緊要的關頭，北疆的部隊，都沒有被成建制地大量抽調。

　　換句話說，李牧此次述職，是希望說服趙庭，增加物資和人力供給，對匈奴進行一次大規模作戰。

　　面對燕魏等國的壓力，長平的40萬趙兵，就綽綽有餘了。

　　平原君原本並不準備這麼早就見李牧。現在的李牧將軍，還只是個年輕的、善於防禦作戰的將軍，有點像是一個大軍區的司令長官，但在軍事委員會，有很多人的級別都比他高。

　　可是近期作戰的，只有北疆。

　　公元前260年的李牧，有一頭濃密的頭髮，少許的短髮從髮鬢露出來。在邯鄲，是沒有人這樣做的，那顯得太粗獷。

　　但在李牧身上，卻剛剛好。

　　他的骨架勻稱，或者說，像是個學者。但常年的邊疆生活，讓他的膚色黑且粗糙，但卻並不影響人們對其的感官。

　　平原君則根本顧不上。

　　他強忍著坐立不安，等在蓆子上，衝著李牧笑笑，道：「我聽說你們最近打了個勝仗？如何？」

　　在此之前，李牧幾乎沒有勝仗。按照某些人的說法，他用了足有數年時間，進行堅壁清野——這也許同樣是軍事史上的一次革命。匈奴人找不到吃的，但當然能知道喝的，可是搶劫不成，連續數年的搶劫失敗，讓匈奴人在驕縱的同時，的確受到了削弱。

　　李牧原本以為他還需要一年、兩年甚至更多時間，才能有機會儲備足夠的物資（他奏請趙王，將稅收等一切財政收入自己的駐軍公署，充當軍餉），尋求對匈奴的主力決戰。但長平之戰後，趙庭的軍事重心顯然偏轉了。

　　秦國不足懼，但函谷關也不易攻伐，魏燕更多的是恐懼。趙國君臣，迫切地需要一個新的戰略重心。

　　李牧很自然地準備了一次勝利，用以換取軍事支持。

　　平原君原本並不看重北疆。大趙需要一個安全的後方，但不一定是對匈奴的勝利。現在的情況，他就很滿意。而在他的計劃中，新的一輪軍事進攻，應該至少在三年以後，而不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結束的三個月後。

　　李牧的想法與他不同，故而平原君一直拖著不見。現在，由於黃宣，他的觀點完全改變了。

　　平原君問起最新的勝仗，這是李牧早就準備好的，他稍稍沉吟一下，就道：「上個月，我們集結了……」

　　只聽了片刻，平原君就急不可耐地打斷李牧的話，道：「你們抓到俘虜了嗎？」

　　「斬首4000餘，俘虜匈奴和其部屬2萬餘人。」李牧頗為驕傲地回答。

　　在趙國對匈奴的最大一場主力對決中，李牧消滅了對方十餘萬機動部隊。現在的成功，更多的是政治上的成功，而不是軍事上的。

　　平原君長長地舒了口氣，道：「青壯的匈奴有多少人？」

　　「8000人左右。」李牧不明所以地道。

　　平原君點點頭，道：「現在在哪兒？」

　　「北疆。」李牧正色道。

　　趙勝沉思了片刻，道：「李牧將軍！」

　　「是，君上。」

　　「你立刻趕回北疆，我要你想盡辦法，俘虜更多的匈奴青壯，最好是士兵！」

　　如果是另一個人，也許就會執行命令。但李牧沒有，他想了片刻，眨眨眼睛，緩緩地道：「因為智賢君？」他用的是猜測的語氣。

　　平原君並沒有生氣，反而滿意地道：「沒錯。你可以將你需要的東西列一個清單，然後留下兩名裨將在這裡，我會派遣人，用最快的速度押運物資給你。但是，一定要快！」

　　「是。」李牧並不覺得販賣人口有什麼問題，他在北疆時，也長幹這樣的事情。相反，能夠一展才華，尋找匈奴主力作戰，是他畢生的追求。

第二百二十二章 戰國（7）

　　每兩個位面之間的時間差，都是唯一確定的，這是由能量決定的，而不是其他什麼。所以，雖然P112與P210和R001的時間差都在3倍左右，可是R001和P210的時間差，卻有7倍左右。

　　也就是說，R001每過一天，P210則過去了七天，既不是相同的時間軸，也不是9倍的時差。不過，對於身處於其中的人們而言，怎樣的差值都是相同的，只有黃宣這樣的旅行者，才會關注於其。

　　按照《南麓日報》的估計，侯君龍會在一周內就抵達R系列位面。而是否到達R001的南麓星，則並不能確定。

　　換言之，要想幫得上康馬斯家族的忙，或者想要換得到能頓，就要在一個月左右，找到20萬傭兵。

　　即便對於高級旅行者而言，這也一點都不簡單。他們當然可以使用很多黃宣不能做到的手段，但這些手段，特別是暴力手段，花費的成本並不低，時間和人力成本也不在少數。生意就是生意，若是成本大於產出，那生意做算成了，也等於是沒有做成。

　　而像黃宣的所作所為，對於大多數旅行者是不可思議的。他們看不起低等級位面的原住民。對於那些從位面學校畢業的先生們而言，優渥的報酬和頂尖的地位，讓他們更喜歡依靠「實力」而不是智力去解決問題。偶爾與原住民有所交流的時候，也是偽裝成「神」、「天使」一類的身份，就像是陸閔等人的賢者身份那樣。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根本不會去談什麼交易。

　　用300熱磅的能量轟擊某個小島，製造海嘯，這是懶惰的旅行者喜歡的事情。若是需要傭兵，旅行者們則習慣僱傭更多的傭兵，以某一地區為單位，大肆地抓捕——如此做的結果，是讓位面旅行的成本陡然增加。

　　大位面時代的旅行者，與他們迥然不同。

　　當然，對於和其他位面旅行者接觸很少的黃宣而言，他有著自己的方法和手段。

　　當得知有8000名青壯的匈奴兵，黃宣第一時間就和平原君討來了手令，跨上飛電，向北疆馳去。比起將這些士兵送來的月餘時間，快馬只要5天就能趕到。

　　當然，期間要回P112一趟。

　　黃宣一到家，洛林就道：「迪圖瓦需要你的簽字，已經等在門外的咖啡館了。」這是黃宣還在馬背上就約好的會面。

　　「西南貝爾的股份？」黃宣問道。

　　「應該吧。」

　　「告訴他可以過來了。」黃宣說話時還喘著氣。他等於剛剛從飛電身上跳下來，雖然飛電現在還在另一個位面的2200年前。

　　迪圖瓦顯然憔悴了一些。黃宣與花旗銀行團的關係，威脅到了瑞士聯合銀行的利益，當然，也就影響到了他的地位。過去一個月一來，迪圖瓦更加努力地工作。

　　他很明白，奧布裡之所以能贏得黃宣的歡心，是由於花旗銀行而不是他本身。而瑞士銀行之所以能夠承接和信實業的業務，是由於他，而不是其他。

　　故而，見到黃宣的時候，迪圖瓦盡量表現得專業。但他一邊拿出文件，一邊還是忍不住問道：「你還好吧，黃先生？」

　　剛剛騎了兩天馬的黃宣，看起來臉色微黃，氣息紊亂。

　　「還好吧，我剛剛做了大運動量工作。」黃宣看看典韋，後者就像是剛剛看完電視一樣悠閒。

　　聳聳肩，黃宣拿起桌子上的文件道：「那麼，很順利？」

　　「開始是的。」迪圖瓦也聳聳肩，就像黃宣的樣子那樣，「SBC普通股的市場價格是18.41元每股。我們收購了大約600萬股後，SBC的價格有所上漲。鑒於此，我開始尋求大股東的整體出售。」

　　收購和併購是銀行的拿手好戲，也是一大利潤來源。但黃宣並不關心過程，而是翻翻文件，道：「你買到了多少？一共。」他說著也許是覺得語氣過於生硬，又稍稍解釋道：「你知道，我和人約了去騎馬，還要騎兩天的馬，所以，我很趕時間。」

　　「90，874，384股，先生。超過西南貝爾總股數的1.2％。」

　　「Great！」黃宣忍不住讚了一句，「9000萬股。你用低於市場價購買了剩下的股票？」

　　「是的。」迪圖瓦喜歡這樣的稱讚。他摸出鋼筆放在桌子上，方道：「有幾位SBC的股東不想再持有股票，我已經通知了SBC董事會，向他們通知了您將一共持有西南貝4.8％股權的消息。」

　　「聽起來不錯。」

　　「哦，的確。」迪圖瓦帶著笑容，從包裡拿出一個信封，「他們邀請您參加一個星期後的董事會，據稱是有重要事務決定。」

　　黃宣知道，這個重要事務指的應當就是收購美國電報電話公司，那會讓西南貝爾的股票上漲10％。

　　「我會去的。」黃宣收起了信封。

　　「OK，我會繼續關注您的財產問題。」迪圖瓦笑著和黃宣握握手。

　　……

　　當黃宣趕到北疆的趙軍大營時，李牧的命令早就傳到了這裡。比起職業傳令兵，黃宣的馬術和耐力還有待提高。

　　大營的副將叫趙喜，是40餘歲的王族軍官，長臉，手長腳長，像一隻被切了一半的馬。

　　但就像所有由紈褲子弟升職為紈褲子弟之父的男人們一樣，趙喜是個很懂得察言觀色，以公元前的角度來看，也是個善於享受生活的角色。

　　他給黃宣的大帳裡鋪著黃羊毛編的毯子，桌子上鋪著小牛皮，柔軟乾淨。床是一種溫木做的，不知是什麼品種，但比起紫檀等冰涼的硬木而言，這樣的軟木傢俱，在寒冷的北疆，是相當實用而舒適的。

　　接連兩天沒有睡覺的黃宣很疲勞，在位面間，他有種分秒必爭的競爭意識。趙喜很容易就看出了他的憊懶，於是拍拍手，就轉身走了出去。

　　一雙嫩白的小腳怯生生地踩在了黃羊毛地毯上。是個模樣秀氣的小姑娘，不超過16歲的樣子，輕盈盈地跪了下來，爬過來就為黃宣脫衣去靴。

　　黃宣很容易就想到傳說中的侍寢，他窺了一眼這小姑娘，問道：「趙將軍派你來的？」

　　「是。」

　　「呃。我有些累了，要睡一覺。這樣吧，你就在這裡給我按摩。按摩會嗎？」

　　也不知洛林給翻譯成了什麼。周代的官話就是陝西話，古版陝西話，對黃宣來說是困難了一些。

　　這小姑娘垂首點頭，黃宣頭沾上枕頭，心臟一點減速的念頭都沒有。不知熬了多久，黃宣迷迷□□地道：「別讓她佔了我便宜。」說罷，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百二十三章 戰國（8）

　　匈奴、東胡是燕趙以北最強大的敵人。西漢初年，匈奴冒險殲滅東胡，成為這片草原上唯一的主人。而在此之前的戰國時期，則是東胡最強盛的時代。

　　在冒頓之前，東胡是以欺負匈奴為樂的。而匈奴人的目標，最初也只是希望能與東胡平分秋色。

　　而趙國邊境主要與匈奴接壤，代（今河北蔚縣）、雁門（今山西寧武）是趙國的主要防線，燕國則著力防範東胡——當然，這並不確定，草原民族逐利益而遷，任何時候出現在任何地方，都是可以理解的。

　　李牧日前擊潰的正是匈奴的一支。此時匈奴的技戰術水平還處於向野獸學習的階段，在所謂的示敵以弱的戰術之下，李牧一舉出動10萬人，包圍對方4萬餘人在代地。對於匈奴而言，也是一個極大的觸動。

　　不過，卻也不會驚恐萬分。大約在公元前300年左右，也就是黃宣目前所在時期的40年前，趙武靈王已經完成破樓煩、林胡，築外長城的工程。尚未統一的匈奴並沒有後人想像的強大。待到趙孝成王時期，由於大秦的壓力，才有了李牧依托長城進行的堅壁清野。

　　所以，李牧為了爭取政治上的主動而發起的軍事行動，並不會在軍事上造成被動。

　　而且，時間上剛好滿足了黃宣和平原君的要求。很明顯的是，他的軍事冒險成功了。

　　大約在早晨6點的時候，黃宣就被隆隆的鼓聲吵醒了過來。昨夜準備侍寢的小姑娘準備好了熱水候在旁邊，看見黃宣睜眼，立刻跪下道：「君上，趙喜將軍求見。」

　　軍營裡已有胡床。北地寒冷，直接睡在地上，是一定要得關節炎的。趙喜擔心黃宣睡地不習慣，特意在床上鋪了厚厚的羊皮褥子，被子也是細線織的羊毛毯，用絲綢小心地覆了面，比起在家的床，還要舒服。

　　黃宣伸了個懶腰，很容易就看到跪在地上的小姑娘微微露出的胸口肌膚，心裡歎曰：腐敗的生活催人奮進！

　　遂起。

　　趙喜捅著手在門前立規矩。見黃宣掀簾子，他搶前一步，就躬著身子，討好道：「君上！」

　　黃宣擺擺手，向一旁看看，沒見到典韋。問道：「我的隨從呢？」

　　「貴僕一會兒就來。」趙喜說著掩嘴笑笑，帶著紈褲的齷齪味道。

　　說話間，就見典韋神清氣爽地走了過來。看那樣子，黃宣就知道，趙喜也給他安排了侍寢的女人。

　　「昨夜不錯？」黃宣調侃地問典韋道。

　　「軟了點，少了點。」典韋扭了扭脖子，嘿嘿笑了兩聲。

　　黃宣莞爾。趙喜也很富有紈褲精神，手一揮，道：「今晚一定讓典兄盡興。」

　　卻見典韋搖頭，道：「歇幾日再說。」

　　趙喜又捂嘴笑了起來。黃宣咳嗽一聲，岔開話題道：「俘虜呢？」

　　「君上真是為國為民，不辭辛苦。」趙喜拍了個小馬屁，將手上的小銅爐遞給黃宣道，「俘虜們都押在操場呢。君上，您先試試這個暖手爐。」

　　「哦？」黃宣搓搓耳朵，接過這暖手爐。是個很精巧的銅手爐，中空的位置放著木炭，四周有水回流，外邊還包著棉布，溫度比體溫略高，極為舒適。頂上還有銘文，若是能帶回家，賣個200萬一點都不高。

　　捧著手爐，黃宣隨意看看，就趕快爬上了馬車。比起車外的入冬天氣，有種冰火兩重天的感受。黃宣不由得道：「俘虜們穿的怎麼樣？不會凍死吧？」

　　「不會的，君上放心，我命人在操場上生了火。順便還能將這些死奴隔開，免得出事。」

　　趙喜說得挺謙卑，話卻讓黃宣刮目相看。點火是件小事情，但能想到，組織施行得好，卻也並不容易。8000俘虜說多不多，可真要暴動起來，也是很頭疼的事情。趙喜原本給黃宣的感覺是個馬屁精，現在看來，什麼東西成了精，都是了不得的。

　　典韋還是騎著赤兔，和趙喜的親兵們紮成一堆。比起馬車，他倒是更願意騎馬。

　　車是兩馬拉的，內裡空間較大，夾層生了炭火，暖洋洋的。黃宣剛被吵醒，又騎了兩天的馬，這刻又有些委靡，閉著眼睛打了個哈欠。趙喜立時將個軟綿綿的枕頭掂在黃宣脖頸後面，道：「君上且先歇息，到了操場，下官再叫您。」

　　罷了，趙喜還輕輕敲敲前面的擋板，車速立刻慢了下來，原有的一點顛簸，更是再也尋不到了。

　　端的是領導級的「察言觀色」。

　　到了校場，來自清晨的凜冽寒風仍在天空中飄蕩。黃宣跳下馬車，打了個激靈。趙喜打了個手勢，侍衛立刻團成一團，看起來似是保護安全，實際上卻是擋住了風。

　　黃宣滿意地點點頭，把手爐抱在懷裡，道：「你有什麼廢話要給這些俘虜說的，就早些說好了。一會兒，人我要帶走。」

　　「是。」

　　趙喜正要走，黃宣又叫住他，道：「還有，把這支匈奴領頭的給我帶過來。」

　　待趙喜走了，黃宣抱著暖手爐，讓尼克給他開了個帶「暖氣」的能量罩，才道：「給咱聯繫一下菲力先生，呃……先別，先找陸閔，現在叫他。」

　　「18級基地尼克很樂意為您服務。」

　　……

　　陸閔也好幾天沒有睡覺了，實際上，整個R001南麓星的交易大廳中，睡了覺的人並不多。對他們而言，還有一周的時間，就要直面時空管理局了。

　　這個時候的一切交易，都是有利可圖的。

　　三系位面可以對時空管理局嗤之以鼻，但R系列位面不行，雖然他們身後有阿爾法位面。

　　康馬斯家族已經開始瘋狂地尋求一切資源，包括食物、能量、傭兵、能頓和願意被僱傭的旅行者等一切可以作戰的人或者物資。現在的問題在於，旅行者們將參與對貝26的新一輪進攻，在這個時候去別的位面碰運氣是極不恰當的時機；而另一方面，物資的價格又在節節攀升。除了來自殖民位面的物資，短時間，已經沒有新的供應來源了。

　　就彷彿是美國人打阿拉伯國家。沒有油又需要油的時候，市場流動性就會降低，石油就會漲價。

　　1熱磅的本身能量是1萬能圈，相當於2200萬度電力。普通的50磅攻擊，相當於一次就耗去11億度電能，加上非本土作戰需要的10倍運輸力，即便是康馬斯家族，也不會在非旅行者作戰中輕易地使用能量攻擊。

　　實際上，對付中級旅行者，可能就要用到250熱磅的能量輸出。很少有人會喜歡這樣做的。

　　250萬能圈一炮，在黃宣的理解中，已經可以將之看做是遠程導彈互襲了。

　　菲力·康馬斯也是這樣認為的。所以，他才會向黃宣要求提供傭兵。只要干擾對方的位面基地——這就像是信息戰攻擊一樣，在雙方的位面基地都處於半癱瘓狀態，在所有旅行者都投鼠忌器的時候，數十萬、數百萬，甚至數千萬的傭兵狂潮，配合少量的高級旅行者，將徹底席捲一個位面，即便對方已經開發了上百個星球也不例外——在位面戰爭中，最後的地面戰，永遠是屢試不爽的殺手鑭。

　　陸閔一接到黃宣信息，就大聲叫道：「黃先生，康馬斯先生，我是說康馬斯先生，他讓我告訴您，10萬傭兵，1000萬能頓，多少不限，有多少要多少？」

　　這已經超過正常價格50倍了。

　　「4級傭兵呢？」黃宣壓抑著激動，小聲笑道。

　　傭兵也分成很多種，最強大的自然是時空戰士。契合度較高，經過完整的位面作戰訓練，擁有位面基地權限，能夠製造低當量的熱磅攻擊，理解位面作戰的意義，在旅行者的熱磅攻擊下有目標較小的優勢，就好像魚雷艇一樣靈活。他們幹的是傭兵的活，但與旅行者一樣，是獨立的，或者說，是低級旅行者也不算錯。

　　真正的傭兵分4等。一級傭兵除了契合度較差，沒有基地權限，不能進行熱磅攻擊以外，同樣是熟悉位面戰爭的優秀戰士。在歷次戰事中，只要位面基地被限制，他們就可以做到低戰損、高戰果，甚至決定戰事勝負。在整個星球上，若是沒有位面基地的輔助搜索，旅行者們甚至找不到他們。

　　因此，時空戰士和一級傭兵，是與旅行者相同的重要軍事力量，人們習慣地將之稱為戰士和軍隊。培養和訓練的成本都很高，數量稀少，僱傭價格自也是水漲船高。除了位面政權會培養以外，也很少有家族能夠擁有，所以諸如康馬斯家族這樣並不能算是顯赫的家族，在低級別位面戰爭中，也只能從友好的位面少量僱傭。

　　更多的來自各大位面的傭兵，也就是俗稱的2、3、4級傭兵中，最強的是經過位面戰爭訓練但經驗較少的2級傭兵，他們可以算作是1級傭兵的雛形。

　　剩下的尚未經過訓練的傭兵，就是所謂的3級和4級傭兵。前者雖然沒有經過訓練，但卻是樂意參與位面作戰的。像是黃宣上次賣掉的白起等秦兵，由於白起的個人威信極高，加上當時個人死和家族死的必然局面，樂意去異位面參戰的秦軍，完全可以算作是3級傭兵。只要經過簡單的學習過程，再參加一些戰役，就能升級作為2級傭兵，故而價值較高。但3級傭兵除了殖民地自願參軍的原住民，其兵員並不廣泛。

　　價值最低的4級傭兵，則是連戰爭都不願意參加的奴隸兵。一些低級旅行者們將他們抓回來，最多的時候，是賣給殖民位面做奴隸。部分又可能被專做訓練的機構買走，訓練疏導後賺取差價，若是直接用於位面作戰，唯一的方式是戴強制性頭套——這並不是什麼好主意，沒有自主性的傭兵只能算是肉體機器人，是發揮不了什麼大作用的。而且頭套的價格並不便宜，使用到的金屬又會增加位面傳送的成本，基本上是得不償失的。

　　故而，4級傭兵的價格可謂極度便宜。若非如此，在三國時代，陸閔等人也不會放著許多軍隊不去想辦法了。

　　現在，剛剛被李牧俘虜的匈奴兵，只能算作4級傭兵，要說服他們參加一個自己並不熟悉的戰爭，也並不容易，否則也就不會有4級傭兵了。但他總是要問問陸閔，若是價格相差不大，也就犯不著費力了。

　　陸閔立刻在光屏上點了點，旋即道：「康馬斯家族的確收羅了不少『強制性頭套』，但4級傭兵的價格並沒有漲多少，就算康馬斯先生願意用能頓交換，10萬人也不會超過10萬能頓的。」這個價格算是正常價格，若是加上能頓本身的稀缺性，還算是有所上漲。

　　黃宣搖搖頭。眼見趙喜將那幾個匈奴頭領帶了過來，道：「我試試看，一會兒再找你。」

　　說話間，趙喜也走了過來。遠遠地看見另一名將軍站在校場的高台上講話，還有10餘名軍士做擴音器，無非是正義之師的廢話。雖然宋襄公先生被謂之愚蠢將軍的典範，但從中也能夠看出，春秋戰國時期，對於正義的忽聲還是很強大地。

　　「君上。」趙喜施了禮，轉過頭對那幾個匈奴人，用匈奴語道：「這位是我國智賢君，你等跪拜吧。」

　　沒想到這廝還會小語種，黃宣又高看了他一眼。藉著尼克的基地，黃宣同樣用匈奴語揮揮手，道：「免禮吧。都坐下吧。」

　　幾個匈奴頭領互相看了看，期期艾艾地立在那裡，卻是不敢坐。

　　黃宣也不強求，很滿足地看了眼趙喜的詫異，微笑道：「你們是匈奴哪一支的？」

　　「我們是敕勒族達薄部的。」一個年長的頭領大聲道。

　　黃宣看了他一眼，穿著有些發臭的羊皮祅，沒有打理過的鬚髮將臉都快掩住了，不由得笑道：「你叫什麼？可以代這些戰俘做決定嗎？」

　　「我叫達薄斤。」這鬚髮漢子用生硬的漢話答了一句，又用匈奴語道，「他們是我族的戰士，不是戰俘。」

　　「對你們是戰士，對我們是戰俘，對嗎？達薄斤。」他一個敬語都沒加。

　　這達薄斤頭一扭，竟是不答。趙喜怒意漸生，喝道：「你不想活了？」

　　達薄斤只是瞪眼，卻不說話。

　　黃宣伸手止住他，讓尼克翻譯著匈奴語道：「李牧要用你們獻俘。知道什麼叫獻俘嗎？就是挑選精壯的俘虜，送去給趙王看，看完了，就卡嚓卡嚓，全部在廣場上宰掉，這就叫獻俘。你覺得怎麼樣？」獻俘這個詞，是沒有翻譯的。

　　達薄斤哼了一聲，道：「若是不用詭計，你等也要被我們獻俘。」

　　趙喜伸手要扇他，又被黃宣擋住道：「我給你們一個生路。」他指著校場道：「這裡的青壯要和我去打仗，放心，不是和你們匈奴。若是同意，除了婦孺離開，我還送活著的人，每人羊兩頭。」

　　許諾很美好，達薄斤卻不相信，其他頭領也是低著頭，沒有一點感動的樣子。黃宣搖搖頭，看來自己的說服力，還有待提高。

　　「送他們回去吧，這幾日，給他們伙食好點。」

　　黃宣說完想想，又問道：「營地的糧倉在哪兒？」

　　趙喜將達薄斤等人丟給裨將，連忙答道：「就在南面。」說完又加了一句：「君上要檢視軍備？」

　　「給你們送點糧草。」黃宣說完也不坐車，就向糧倉的位置一搖三擺地走了過去。

　　……

　　在一群人目瞪口呆的、令黃宣虛榮心暴漲的目光中，100萬石的糧食被傾瀉在方圓數百米的平地上。洛林是按照趙石計算的，差不多有3000萬公斤，也就是3萬噸。就是吃乾飯，也足夠10萬大軍吃一年的。將這片地都用小麥給埋了，黃宣才道：「給那些俘虜吃好喝好，過些天我要用。若是有誰餓死凍死了，我是要拿人是問的，嗯？」

　　「嗯」字讀的是升調。趙軍眾將欣賞了黃宣神乎其神的技能，更重要的是，看到遠比自家存糧多的小麥，驚喜萬狀，通通都跪在了地上，大喊：「謹尊君命。」

　　黃宣滿意頷首，示意眾人起來，這才問趙喜道：「李牧將軍和田單相國什麼時候能到？」田單現在已經不是相國了，但這麼叫總是沒錯。

　　趙喜掐著指頭道：「大隊人馬行軍怕還要3天。也只有君上，才敢單車簡從來往於北疆。」

　　這最後一句奉承，與之前的奉承又有些不同。趙喜是李牧的部將，他贊黃宣單車簡從，卻說李牧是大隊人馬，這裡面的味道，又值得咀嚼。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戰國（9）

　　僅僅從康馬斯先生給出的價錢，黃宣就能知道，康馬斯家族已經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秉承著家傳哲學，黃宣很容易就能從對方做出的姿態中體會其想法。當然，康馬斯家族也可以裝得並不著急，但現在的問題是，對於康馬斯先生來說，無論省下多少錢，都沒有勝利更重要。

　　能頓是絕對的戰略物資，無論是戰爭還是發展，皆不可或缺，在大多數時候，都要比傭兵更值錢。若是普通的旅行者賺到了能頓，在R001通常是以每能頓300能圈的價格買入。而且，旅行者們也必須賣出，就好像80年代中國施行的外匯制度一樣。

　　而康馬斯先生願意用正常價格的50倍購買傭兵，這說明，20萬傭兵，可能是具有決定性作用的。

　　駱駝身上的最後一根稻草。

　　因此，黃宣也毫不吝嗇一點點資源。

　　他將趙喜和幾名將領找來，專門挑出5000名士兵練習投石。而他在地球，也開始大肆購買糧食以生產生物炸彈。每公斤的生物炸彈要用去糧食5噸左右，這是培養微生物所需，再加上上萬度的電能，除了價錢，說起來倒也簡單。

　　按照標準時來計算，典韋今年應該也只是20餘歲，正值精力旺盛的時候。趙喜很會做事，每天都讓小典同學處於適當的興奮當中。但性格略帶沉悶的典韋是個很有責任感的同志，他在娛樂之外不忘職責所在，雖然黃宣總是說不用保護，可他還是每天踩著點兒上班，而且每次都是笑呵呵的模樣。

　　趙地善出精兵，趙喜選出的擲彈手又高又壯，身高最低的都在1.7米以上。其實後人所謂的古代人身材低矮，不說是一種謬論，也是很有偏見的。雖然那時候的人很少喝牛奶，但2000年並不足以讓基因發生根本的改變。而且生活較好的農家也並不在少數。當然，很多人還在餓肚子，就像是今天中國的某些窮苦地區。用事實來說，司馬遷筆下的孔子：「九尺六寸，人皆謂之『長人』而異之」。西漢尺23.1厘米，就是221.76厘米，只比姚明低5厘米。孔子老爹叔梁紇傳說能力托懸門，身高十尺，那就是2.31米了。

　　李牧也是個喜歡使用高大士兵的主兒。緣何？步兵弓要身高臂長才能射，而對付騎兵最好的手段，正是弓箭。

　　所以對於趙喜而言，要找些高大威猛的士兵並不難。他只是不能理解黃宣為何要讓兵士們練習投擲石塊，還要投得又快又遠。

　　但從「人精」的角度來看，趙喜很容易就將之理解為「智賢君」發明的，對於射箭很有好處的訓練。

　　士兵們自然不能有所怨言。

　　……

　　比趙喜估計的快了半日，第二天的晚上，李牧就帶著5000騎兵趕回了大營。其中有3000騎是平原君新撥給他的，相當於李牧軍原來的騎兵總數。

　　田單這一年應該是60有餘，頭髮花白一片，穿著很簡單的平民服飾。身邊只有40個隨從，還排不出前列後列，相對於他在齊的威勢，透出一絲蕭索。

　　這種氣息，其實很類似黃宣幻想中的剛剛去職的爺爺。可是實際上，黃晉第是個很善於自我調整的人——或者，子孫的成績，給了他晚年莫大的安慰。但對於生活在異國他鄉，並且不受重視的田單來說，他的晚年是十分寂寞也危險的。

　　黃宣毫不懷疑，平原君會給一個只有千分之一威脅的安平君一劍。

　　面對並不熟悉的黃宣，田單只是抬起眼皮看了看，就束手立在了門側。既不與黃宣打招忽，也不與李牧說話，似乎是在表述自己的心情。

　　黃宣笑笑，請李牧坐下，自己才坐下道：「我先自我介紹一下，在下叫黃宣，現在是趙國的智賢君。不過實際上呢，我就是個商人。」

　　「哦？」

　　戰國的先生們，還不明白為什麼要歧視商人，但田單也不會因此高看他一眼。

　　李牧安穩地坐在那裡，一句話都不說。聰明如他，想來對黃宣「召見」田單也充滿了狐疑。特別是在他的地盤上，招募一名成名已久的名將，讓他心生顧忌，自然心存觀望。

　　黃宣保持著微笑，道：「君上，我呢，想和您談一筆交易。」

　　在這個時候稱忽田單是「君上」其實並不妥當，他是齊國的安平君，卻只是趙國的相國。事實上，在黃宣的時空，田單生命中的最後一些年，或者幾年，很簡單、很輕易、很莫名其妙地就丟失了。史書上記載「不知所蹤」，很值得玩味的筆法。

　　田單是個有大智的人，這樣的人，對周圍的環境，對他所處的世界有著清晰的認知，並盡量不因為自己的經歷而有所偏頗。這樣的人，也應當明白自己的處境。

　　所以，田單抬了抬眼皮，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翻譯成現代語：「願聞其詳。」

　　黃宣心裡小得意了一下。對面可是田單，從戰國外交史上將蘇秦和張儀兩個已經被神話的人物去掉，他就是第一梯隊的外交家和政治家；將他放在近代之後，他就是德國的俾斯麥、英國的丘吉爾、中國的周恩來、美國的羅斯福。

　　現在，田單對他說：「願聞其詳。」

　　黃宣喜歡這個開頭。

　　清清嗓子，黃宣看看右側準備好的能量屏，那上面有他早就想好的說辭。重溫了一遍，黃宣才道：「安平君多久沒有指揮過軍隊了？我的印象裡，應該有快10年了吧？」

　　「在下作為相國已有20載了。」

　　很溫和的反駁。黃宣乾笑一聲，道：「在下可以給安平君一個機會，指揮數萬，甚至數十萬大軍。」

　　「呵呵。」田單笑了起來。

　　黃宣陪著他笑了兩聲，斂住道：「田相國不信？」

　　「不是不信，是沒有興趣而已。」田單笑著搖頭。

　　黃宣看了一眼保持關注的李牧，道：「安平君是對再領軍沒有興趣，還是對在趙國領軍沒有興趣？」

　　這個問題過於尖銳，田單自然而然地撫平道：「老夫體虛身疲，不是不願，是不能也。」

　　老辣卻顯得溫和的應對。黃宣伸手在空中點了點，關掉了能量屏。沉吟半晌，決定實話實說道：「安平君，那麼我就直言不諱了。我有一位朋友，需要大量的部隊和軍官幫忙。我希望你是這支軍隊的統帥。」

　　「哦？」

　　「地方不是在趙國，也不是在這個世界的任何一個地方。那裡與這裡截然不同。不過你若是同意，我可以給你個保證：你的子孫後代、父母家族。只要不謀反，我就保得了他們一世榮華，一世平安。而且，若是你能打贏幾場仗，有了積蓄，還是可以回來看他們的。若是你願意，還可以帶他們走。」黃宣這樣說，其實已經等於放棄用純粹的語言說服田單了。雖然那樣做很虛榮，但實際上，無論是對目下的他，還是某位其他的外交偉人，舌戰而勝，繼而空手套白狼，最好還是想想算了。沒有實質性的東西，狐狸是不會出窩的。黃宣能夠想起的先生們，除了李逵之流，基本都是比他精明的人物。

　　黃宣的話顯然觸動了田單的某根神經，但他瞥了同樣疑惑的李牧，又是搖頭，道：「我老了……」

　　「咱們出來說吧。」黃宣無奈搖頭，知道自己要說服這個頑固的老頭子，需要點事實而不是講道理。

　　他能講得出來的道理，說不定還是人家說的呢。

　　門外不遠處就有擲彈兵在扔石頭，都是80g左右的石塊，每個上面黏附0.5g的生物炸彈，效果和炸藥包差不多。平地上投不出40米的，基本上都是董存瑞。

　　黃宣招手叫過來一人，那大兵看見黃宣身後的李牧，立刻跪下磕頭。黃宣厭惡地踢了他一腳，道：「爺兒叫你呢，別浪費時間。」

　　李牧有些尷尬。可他現在還不是武安君，雖然實權比安平君先生重得多，但無論是地位還是權位，比起智賢君，還是要低上不少。所以黃宣說這小兵，他也不好開口。

　　好在黃宣只是輕輕地踹了他一腳，隨即道：「扔個石塊給你家將軍看看。」

　　「是。」這士兵憋足了勁，捏起石塊就擲了出去。黃宣教出來的非標準鉛球投法，就是把手向後縮，壓在肩膀上，然後猛力推出。很多孩子已經發現這樣還沒有甩胳膊扔遠，但卻不敢更改。

　　雖然動作不標準，但晃晃悠悠的怕還是有七八十米的樣子，黃宣自愧不如。回過頭來再看李牧和田單，卻聽典韋道：「這個10丈外就不容易砸死人了。」

　　見黃宣看他，典韋又道：「我試過，10丈外只能打破頭，8丈能砸死羊。」

　　李牧忍不住咳嗽了一聲，黃宣聽得出來，他是想笑。

　　黃宣挑挑眉毛，對典韋道：「你讓前面那裡的人，都滾開。」

　　典韋也不喊，就那麼跑了過去，繞了一圈，都跑了。看來也是怕被打破頭。

　　黃宣從位面通道裡拿出一小塊生物炸彈，估計還要比1g多些，黏在一塊石頭上。將石頭交給那個大兵，自己向後退了兩步，道：「摁住這裡，然後使勁扔出去，扔前別鬆手。」

　　「是。」這大兵傻乎乎地把大拇指放在個幾百公斤TNT當量的生物炸彈上，然後猛地砸了出去。

　　要不怎麼說無知者無畏，黃宣早早就把耳朵堵住了，就這，飛沙走石的聲音也比MP3最高音量高許多。田單若非靠在牆上，也要被震倒。那扔石塊的小子更是嚇壞了，大約沒估計到自己的破壞力有多嚴重，一個人坐在地上，翻來翻去地看著手心手背。

　　校場內訓練的許多人都被駭住了，馬群也開始躁動不安，片刻就人開始神神叨叨地磕拜。典韋是經歷過長平之戰，見過汽車，看過電影的人，得意洋洋地從眾人面前晃過，享了一會兒大兵香火。

　　黃宣撅撅嘴，李牧道：「李將軍，若有這樣的利器，可能破匈奴？」

　　李牧答道：「然。」

　　不用洛林翻譯，黃宣聽懂了。看得出來，李牧的熱情也被點燃了，就像是當日的平原君那樣。反觀田單，卻陷入了沉思。

　　黃宣不用細想也能夠理解這老狐狸的考量：有這麼大威力的武器，還要找他領軍，先不說將自己不信任的人放在軍隊首腦的位置上有多麼無稽，武器從一個側面說明了戰事的激烈程度。有多強大的武器，自然就會有多強大的敵手。若非如此，何須找他呢？

　　田單的想法倒也不錯。黃宣笑容滿面地將兩人重新迎進屋子，不理門外的一片喧鬧，關門道：「安平君，這一次，我準備集結至少10萬軍隊，去南麓星作戰。那是個你甚至想像不到的地方，除了普通的弓弩劍戟以外，還會有這樣的炸彈和更厲害的能量炮（高能輸出）。但只要聽過簡單的介紹，我想你應該能夠很快適應那裡的環境。我希望，你不會拒絕我。」

　　他既然如此說，再聯想到平原君的態度，田單登時連婉拒都做不到。黃宣這才拿出一段視頻給兩人看道：「這裡，就是我的世界。」

　　普通的位面戰爭，與冷兵器時代幾乎無異。除了人們手上持有的是生物刀劍以外，主要就只有旅行者、高能輸出和生物炸彈三種威脅了。由於在異位面得不到能量供應——從另一個位面將能量供應確定到每個人，對於旅行者而言是件簡單的事情，但對於廉價的傭兵來說，這樣做的代價太高昂了，也不是普通的基地所能負擔的起的，故而在大多數時候，視頻中表演的，就仿若17世紀的戰爭。

　　當然，在更高等級的位面戰爭中，一級傭兵，特別是有時空戰士參與的戰爭中，各種生物武器，包括生物坐騎都是極為流行。但不提其技術含量的高低，其價格首先就讓大多數位面難以承受，戰力也並沒有決定性的提高。配備少量旅行者的2或3級傭兵部隊，在面對旅行者數量較少的時空戰士與一級傭兵的時候並不吃虧，而培養時空戰士的價格，其實也並不低。

　　所以，在視頻裡的是幾百枚生物炸彈炸過，騎兵們忽啦一聲衝上去，然後是步兵快速推進，排著密密麻麻的、好像要踩死戰友的隊列，力爭迅速達陣。

　　接著就是數枚1熱磅的能量輸出。率先忍不住的旅行者又被揪了出來，被70熱磅炮轟成渣。步兵開始展開隊列，後隊匍匐，前隊尋找掩體，等待旅行者們決出勝負。

　　少量的時空戰士站在地勢險要的地方，對傭兵中的軍官進行點名。

　　很快，將一天的能量輸出完成的旅行者們開始退出戰鬥，甚至直接返回位面。少量的旅行者開始降低能量輸出，並申請基地加大干擾。

　　伴隨著「信息戰」的開始，步兵隊忽啦一聲，又站了起來開始衝鋒。掩體後的馬隊也重新列隊衝擊。大量的弓箭開始互射，伴隨著生物炸彈的轟鳴。偶爾有被圍住的時空戰士，若是能量還多，有可能突破位面基地的干擾跑回家；但更多的時候，在己方總實力偏弱的時候，一堆生物炸彈砸上去，能量罩閃閃光，再抵擋上幾次圍攻，時間長了，總是會被砍成肉醬。

　　中間突破的完成，預示著一場戰鬥已分勝負。滿山遍野的步卒，除非有高等級旅行者在沒有干擾的情況下進行無差別覆蓋，用30熱磅炮，以30萬能圈的價格換取3000能圈的傭兵生命，否則當兩翼的快速部隊完成合圍，連旅行者們都逃不掉。

　　這正是春秋時代的將軍們最擅長的正面戰爭，同樣也是為何白起的軍隊會受到菲力·康馬斯褒獎的原因。從姜太公到曾國藩，從中國冷兵器史上數最牛的10個人，總是少不了他的一份兒。

　　相比之下，田單的名氣要弱得多。

　　但不同的地方在於：白起帶的是精銳之卒，打有把握之仗；而田單，是以烏合之眾，不得不打，不能不打。

　　不過，戰術、戰略思想這些東西總是更新的，因此，黃宣拿出的視頻裡的戰鬥，顯得更為緊湊和激烈，各種弓弩的性能也更加卓越。

　　黃宣也不知道他們是因為視頻裡的內容在驚訝，還是視頻本身。但在其快要結束的時候，還是道：「安平君，我希望你能夠說服匈奴敕勒族達薄部的首領達薄斤，並指揮他們，參加在我的世界，這樣的戰爭。」

第二百二十五章 阿一（1）

　　換作另一個養氣功夫稍遜的人，面對黃宣的要求，幾乎肯定是要暴走。

　　率領一群俘虜參加一場不熟悉的，甚至與自己沒什麼關係的戰爭——這樣做與送死有什麼區別？還是無謂的送死。

　　但田單的城府，也許是黃宣所見過的人中最好的。他當過將軍，做過相國，還寄人籬下。這樣的人生，這樣的經驗，這樣的年紀，城府自然而然也就練了出來。

　　所以李牧又咳嗽了一聲，田單卻仍是不動聲色。

　　但黃宣明白，此時的田單，心裡一定翻江倒海般。所以他只是對李牧道：「李將軍，不僅平原君會提供你所需的物資，就是我，基本也能做到要什麼給什麼的。我的要求不多，就是俘虜，或者說是人。若是李牧將軍能在30天內，給我10萬人的青壯俘虜，我保證，無論是回朝廷任職，還是去秦、魏前線領軍，只要你李將軍想得到的，我就能給你辦到。假如能有20萬的青壯俘虜，就是再多個什麼君，在下也能做得這個主。」

　　若是10分鐘前，黃宣這樣說，李牧一定一笑置之。可是現在，看過他的新手段、新武器之後，李牧一點都不敢小瞧眼前的少年人了。對於是否能有一個卿位，他並不是很在意，但能有機會參與到六國征戰中，卻是李牧畢生的夢想。所以他臉色凝重地道：「30天？」

　　「最遲不能超過35天。否則，再多的俘虜也沒用了。」

　　如果不是黃宣又是放視頻，又是說廢話，李牧一定會以為黃宣是個什麼拿人修煉的魔頭。現在雖然清楚些，但還是掩飾著道：「兵凶戰危，這打仗，總是難有個准數的。」

　　「這個我不懂。不過，如果李牧將軍有膽量出征塞外的話，我就能保證告訴你匈奴主力的位置。而等到抓了匈奴，就請交給田單將軍。他訓練過後，我再送走。」黃宣說著，又眨眼道，「若是這樣，李將軍也做不到的話……」

　　他沒把話說完，李牧也不受激，只是昂昂頭。這是個很有氣度的中年將軍，在他的年紀，更相信自己和手中的權力，而不是黃宣的許諾。所以，他很自然地問道：「你怎麼知道匈奴主力的位置？你又怎麼告訴我？」

　　戰國時期的中原軍隊其實很少出塞作戰。一方面，當時的後勤保障不暢。另一方面，七國對領地和領土的觀念並沒有這麼強烈。不過，在近代以前，茫茫草原上的作戰，不僅很難確定敵人的位置，同樣也很難確定友軍的位置。看看漢武帝的歷次征戰就能知道，每次他知道衛青和霍去病位置的時候，都是一個月後的事情了。

　　黃宣不屑地聳聳肩，身子向後靠了靠，手拄在地上，道：「尼克，告訴他。」

　　這時候人們的坐姿，實在太自虐了。

　　尼克直接震動房間裡的空氣道：「我正在搜尋匈奴主力的位置，大約需要2天時間，還有150萬熱圈。偉大的主人，你確定要搜索嗎？」

　　「沒錯。」黃宣毫不遲疑。這些都是成本，他已經比大多數旅行者都要幸運了，那些用位面尺和密鑰旅行的先生們，要想尋到一個合適的位面，只是癡人做夢罷了。

　　超越常識的聲音，讓田單僵硬的面頰終於鬆動了一下，但還是保持著沉默。

　　尼克又在李牧耳邊道：「李將軍，若是有情報的話，我會直接告訴你的。」

　　李牧騰地臉色一變。

　　黃宣也不再說什麼榮華富貴的話了。帳中的兩人都是人傑，很多東西，不用他說，理解得就比他透徹。

　　輕輕地站起身子，黃宣也不與二人道別，就離開了房間。

　　同時，也回到了家。

　　……

　　南京的宅子裡。

　　秋菊已經開始一蓬蓬地綻開在了樹叢之間。幾棵桂樹散發出淡淡的清香。地面很乾燥，這是為了方便納涼而特別踏平的。

　　黃宣還是半裸著回到了涼亭，然後在偽裝罩的幫助下，逃也似的跑回房間。

　　父母都沒有回家，周管家大約在外邊採購東西，小貂美眉不是在學校，就應該和張馨儀在一起。黃宣剛剛覺得無聊起來，躺在床上，洛林就道：「你有8個電話，現在聽嗎？」

　　「幹嘛不在趙國的時候告訴我？」

　　「這些都是需要你在這裡才能處理的。」

　　「為了該死的能頓，你就不告訴我了？」

　　「這是符合序列規則的。」洛林的回答很討打，但黃宣知道，自己拿他沒辦法。

　　調整了個舒服的位置，黃宣靠著床頭道：「說吧，什麼內容？」

　　有個超級秘書的感覺，其實也挺好——雖然不一定比花瓶秘書更好。

　　洛林很快道：「第一個是Singulus公司CEO韋貝爾的電話，沒有實質內容，除了問好以外，就是告知你王郝已經順利抵達。然後是王郝，他聲稱Singulus公司給予了很高規格的接待，一切都還順利。已經訂購了3台生產線，每台的價格480萬美金。但隨著訂購數的增加，會進一步降低價格。預計20天左右能夠抵岸。」

　　「聽起來不錯。」

　　洛林則不加評論地道：「第三個電話同樣是王郝的。他說Singulus公司拒絕了3年獨佔的要求，但韋貝爾先生稱，若是和信實業願意將單面雙層的全部和相關專利轉讓的話，他就可以保證和信實業的一年獨佔與三年優先。」

　　優先指的就是優先購買權了。但在工業生產領域，所謂的優先購買權是沒多大作用的，你不可能依靠別人的技術達成壟斷。並且，一旦你將市場發展得成熟起來，後來者就會願意以越來越高的價錢參與其中。於是利潤就會迅速地向上下游流動，市場培育花費的成本就要自己掏腰包。

　　黃宣抬頭去看日曆，距離王郝去德國只不過剛剛一周而已，能把生產線運回來也不錯了。他畢竟是個生產型管理者，並不是真正的貿易代表或者其他什麼職務。不過韋貝爾也有同樣的經歷，相信他們能說到一起。

　　想到這裡，黃宣撇撇嘴道：「我要生產線的自由改裝權。是一定要。若是Singulus要收權利金的話，必須控制在每條生產線50萬美金以下。按照碟片分成或者類似收費的方法不予考慮。專利權是可以轉讓，但這是我們最大的籌碼，讓他別浪費了。」

　　「好的。」

　　洛林答畢道：「迪圖瓦和奧布裡都給你來了電話，是關於你的資金運行情況。我已經給予了回信，但某些內容需要你簽名後傳真給他們。」

　　「東西？」黃宣都懶得動一下。

　　洛林立刻從位面通道裡丟給了他，同時還有一支派克。

　　隨手在上面劃了劃。把它丟回了位面空間，黃宣笑道：「我以為你會簽名的。」

　　「那不符合第一序列的安全原則。」

　　「我不知道第一序列那麼廣泛。」黃宣將筆放在了床邊道，「繼續下一個。」

　　「王郝給你打了電話，稱劉子青先生已經正式與和信實業簽約。之後劉子青先生來電，我已經將有關鮑魚的問題交給了他。」

　　洛林頓了一下，道：「最後一個電話還是劉子青先生的，他希望你聽到後迅速回電。據說楊貫一先生的徒弟李文基先生會親自來南京，查驗三頭網鮑。」

　　黃宣愣了愣，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三天前。」

　　「打電話給劉子青吧。」

　　電話很快接通，黃宣就躺在床上，對著空氣道：「劉先生？」

　　「老闆，晚上好啊。」

　　劉子青聲音聽起來不錯。黃宣帶著笑聲道：「這兩天在國外，今天才收到秘書的消息，沒有著急吧？」

　　「哪裡。」

　　「沒有親手將合約遞給你，稍稍有些遺憾，希望你不會介意。」黃宣說著，不等劉子青客套就道，「關於鮑魚，現在有什麼問題？需要我做什麼？」

　　「哦。」劉子青微微有些不習慣黃宣的說法，想了一下道，「現在只是和富臨飯店接洽而已。我估計如果是三頭網鮑，他們有能力收購50只以上。當然，是老闆你有的話……」他的最後一句話，帶著問句。

　　「基本上是要多少有多少。」黃宣將床頭的鋼筆又拿了起來，一邊把玩著一邊道，「其他的呢？」

　　「呃，可能需要一份樣品。」

　　「行，我找人下午送5只網鮑給你，可要收拾好了。」

　　劉子青突然有些感動。他這些天沒少看過資料，一隻三頭網鮑少說也要二三十萬，5只網鮑基本肯定會超過200萬人民幣，比起黃宣給他的那份薪水，這種信任更難能可貴。

　　很快整理了一下心情，劉子青又保持著專業的姿態問道：「那麼價格呢？您的底價是多少？」

　　「我希望可以將價格出到50萬元以上。你可以從百萬以外開價。至於底價，最少是30萬。等到東西到手你可以注意一下，這些干鮑的工藝是非常出色的。」黃宣還沒到急缺錢的時候，故而也不想浪費這些日本名師做的干鮑。

　　「明白了。」劉子青並不對價格發表評論。在分寸方面，他比大多數人做得都要好。

第二百二十六章 阿一（2）

　　從位面通道裡拿出5只三頭網鮑，又打電話給李慶，讓他買來專用的恆溫保藏箱，黃宣將之放好，就讓李慶給劉子青送去。

　　不讓劉子青親自來取，黃宣還是有些其他考量的。劉子青新近加入和信，若是一來就讓他做諸如買恆溫箱這樣的事情，未免給對方一個不正式，或者不尊重的感覺——當然，劉子青也許不會這樣想，但黃宣少得可憐的經驗告訴他，避免對方這樣想，還是遠比期待對方不要這樣想來得更有意義。

　　李慶倒是習慣了黃宣的來無影去無蹤。他是做慣了雜事的人，哪怕不知道這恆溫保藏箱是什麼，但總是有自己的辦法。

　　等到把這些瑣事做完不久，就聽大門開啟的聲音，小貂美眉蹦蹦跳跳地向宅子走來。看她的情緒，不僅比之前快樂了許多，而且精神飽滿，甚至比在漢朝時還要好。

　　張馨儀也施施然地下了車，提著一隻小手袋，跟在貂蟬後面。

　　黃宣原本想藏在門後來個驚喜，轉念又覺得太過幼稚，乾脆自己坐在客廳裡，泡上了三杯茶。

　　就聽張馨儀在門口一邊換鞋，一邊打趣地道：「若嬋，我認你做乾女兒，我們家黃宣會不會不高興啊？」

　　小貂美眉的聲音立刻小了下來，諾諾地道：「為什麼黃宣會不高興啊？」

　　「那你高不高興？」張馨儀聲音清爽，憑音色一點也聽不出年齡來。

　　小貂美眉是挺高興的。王允認她做乾女兒，打的就是美人計的主意。張馨儀卻不一樣，她很喜歡任若嬋的性格，又教她很多知識，親切而自然。可是現在說起黃宣，她又有些怪怪的。一方面，回憶起他在長安城下的「千萬人我獨往矣」的豪邁，另一方面，又想起他在愛馬仕壞壞的模樣，立刻羞不可抑，低下頭不說話了。

　　張馨儀又待再問，黃宣輕輕咳嗽了一聲，然後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走了過來。端著茶，「獻媚」地道：「老媽，辛苦了，喝茶。」

　　「回來了？」張馨儀笑看了一眼小貂美眉，卻沒深究黃宣為何再次消失的一周，而是問道，「這次出去。是不是遇到什麼小美女了？連個電話都不打給家裡。」

　　經過連續劇考驗的小貂美眉立刻機警地豎起了小耳朵，換拖鞋的速度就更慢了。

　　黃宣心想：自己在馬背上就顛了6天，那比火車可難受多了，萬一打電話，說著說著吐出來，豈不是要嚇死人？只好訕訕一笑，道：「我去了一趟牧場，漂亮的母牛不少，人就不多了。」

　　「哦？」張馨儀笑著從黃宣手裡拿過茶杯，牽著若嬋美眉的手，笑著向房間裡邊走去。她今天似乎打定主意要黃宣好看，故而只停了一下，就問道：「再過半個月就是期末考試了，你知道不？」

　　石城中學的教學時間比正常的公立學校稍稍短上一些，增加了一些野營、遠足之類的項目。這個學期也不例外，早早地考完試，也好把這些紈褲子弟丟出學校，禍害別人去。

　　黃宣至少有一個月沒去過學校了，老爹都是睜隻眼閉只眼的，什麼結合律、相似相等的東西，能忘的差不多都忘掉了。張馨儀這樣一說，他立刻危機感大生道：「老媽，工廠這個月末就要試生產了。還有那個索尼，也是差不多時間要來南京考察，我總得陪人家吧？這個考試……」

　　小貂美眉乖巧地將書包放回房間，拿出個小本子整理著，就坐在客廳的另一組沙發那邊。張馨儀看了她一眼，又回過頭來，微微壓低聲音道：「兒子，你期末考試如果再飄紅，我就把若嬋真地當女兒養了。」

　　黃宣大驚，臉色一變，立刻又微笑起來，也不扭捏地道：「老媽，那我若是考得好了，有啥好處？」

　　「你有什麼鬼主意？作弊可是不行的啊。」張馨儀警覺。

　　自古父母心思相當，都希望自己孩子能走上最寬最大最平坦的那條路。上學不是目的，上學能夠踏上終南捷徑才是父母們希望的。就像是40年前，父母們想盡辦法讓孩子參軍一樣。父母們並非不知道行行出狀元，可是上學不用到狀元就能拿到擦皮鞋狀元的薪水，上學不用學成狀元就能比360行的狀元更有地位，也更多出路。上學每年有無數的狀元，可很多行業，狀元只能有一個，上一任狀元不死，榜眼就是萬年老二。這樣的生活，自然不是父母們期待的。

　　對於張馨儀而言，並沒有要求黃宣拿回一份漂亮成績單的想法，反正應聘的人總不能去找老闆的茬。可知識這種東西，並不是說說就可以的。雖然職業經理人盛行，但隨著管理規模的日漸擴大，純憑天賦，靠吃老本，總是不行的。

　　而且，無論是張家還是黃家，都有著同樣的心思——對暴發戶的歧視。如果黃宣僅僅初中就輟學，無論個人素質如何，張馨儀就很擔心未來有人提到類似的字眼。在她看來，黃宣年紀還小，雖然商業天賦出眾，但有些事情總是不很明白。作為母親，她當然要承擔責任。可是又擔心黃宣逆反心理作怪，什麼時候說起、如何說起、用怎樣一種較為容易被黃宣接受的說法，勸說他繼續讀書，張馨儀也是考慮了很久的。

　　黃宣聽到，果然上鉤。張馨儀又擔心他耍小手段，小聲補道：「你要保證不作弊才行。不過老媽相信你，只要答應了，總是不會騙老媽的吧？」

　　說謊這種事情，黃宣以前可沒少幹過，這刻卻躊躇起來，討價還價道：「如果我作弊被抓住，就算是輸。」

　　「不行。」張馨儀說著，童心大起，「拉鉤上吊。」

　　黃宣險些暈厥。終究是被忽悠得忘記了獎品。

　　……

　　劉子青接到李慶送來的鮑魚，馬不停蹄就去見李文基。他是楊貫一的徒弟之一，也是少數幾個還沒有退下來做董事長的徒弟。

　　提起楊貫一和提起鮑魚是一個效果，至少在未來十數年內，鮑魚和楊貫一是分不開的。這位老先生的頭銜很多，人們一般喜歡談論的，是國際御廚協會頒發的最高榮譽勳章Club Des Chefs Des Chefs（C。C。C）金章。加他一共有三個人拿，很有種世界廚師終身成就獎的味道。

　　除了各種各樣的頭銜之外，楊貫一的名字還和鄧小平、法國總統希拉克常常放在一起。他是中國被法國美食界承認的第一人，得到諸如藍帶勳章、優異之星的獎項無數。不需要討論誰做鮑魚最好吃，在楊貫一還在的時候，這樣的討論都是沒有必要的。

　　對於食客們而言，材料有多好，營養成分有多高，他們最多只給予三分關注。真正需要考慮的還是味道。就這方面而言，富臨飯店是不二選擇。

　　楊貫一收的徒弟不少，大約有十幾個。至於沒入門，或者學到一招半式，總是有千兒八百的。李文基是入室弟子中較為年輕的一個，也當了30年大廚，前面的註釋一大串：香港現代管理（飲食）專業協會會董、法國美食協會會員、法國藍帶美食會會員、中國飯店協會烹飪大師，還被香港資深名食家寫作人唯靈先生，稱為「一哥真徒」。

　　劉子青對李文基原本是懷著憧憬之情的。他也是個吃客，雖然沒有吃過「阿一鮑魚」，可是這名頭，是聽過無數次的。這就像是一個飯桌版的理想，理想迫近的時候，總是激動的。

　　然而，李文基接下來的表現卻讓劉子青大跌眼睛。

　　這位真徒先生原本還慢吞吞地擦著手，慢吞吞地取著鮑魚，慢吞吞地看著。可看了沒一會兒，手上的動作就陡然加快了起來。

　　5只鮑魚都被他翻來覆去看了十多遍，什麼秘密都藏不住了，他才鬆開手，輕輕地舒了口氣，有些發愣地坐在椅子上。

　　劉子青不無惡意地想：這鮑魚泉下有知，估計也要感慨，自己都沒眼前這位對它身體瞭解得深。

　　李文基也是50餘歲的人了，坐在那裡，品著茶，半晌沒有說話。等到劉子青都著急了，他才問道：「這是你從哪裡買來的？」

　　「我老闆的。」劉子青笑笑，將開始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大師手筆啊。」李文基長長地歎息了一聲。

第二百二十七章 阿一（3）

　　好的食材，對於廚師，那就是戰士手裡的槍，女人包裡的梳子，農夫家裡的婆娘……

　　無論對於富臨飯店，還是其他的香港高級食肆，來自日本的干鮑都是必不可少的。不僅因為日本北部一帶的深海，海深而水清，鮑魚生長得特別鮮美。最主要的，還是與日本擁有專門曬制鮑魚的技術有關。其秘方並不外傳，故而別處即使有質素極佳的鮮鮑魚（如南非、紐西蘭等地），也無法曬出日本干鮑的效果。

　　這是個很有趣的事情。中國是吃鮑魚最多，也最喜歡吃鮑魚的國家，但日本干鮑才是世界上製作得最好的鮑魚。富臨飯店的招牌菜「阿一鮑魚」，也始終選用的是優質日本鮑。然而，隨著人們食用鮑魚越來越多，鮑魚的體積也就變得越來越小。一隻三頭干鮑需要3斤重的鮮鮑才能曬出，這麼大的網鮑，在海裡正常生長，最少也要30年。

　　雖然富臨飯店使用的鮑魚重量也在逐年降低，但作為一名廚師，不管是李文基還是楊貫一，還是希望能夠使用更好的鮑魚來烹飪。

　　劉子青在給富臨飯店的傳真中，聲稱有數百隻三頭網鮑，李文基原本是不相信的。但哪怕只有十隻，來上一趟也不算虧，師傅讓他來，他也就來了。

　　對李文基來講，10只或者100只三頭網鮑雖然珍貴，但經過他手的三頭鮑不知凡幾，早年也不是沒有做過一頭鮑和兩頭鮑，這次也不過是個大些的生意罷了。

　　可是真的見到劉子青拿出的網鮑，他整個人都被震驚了。

　　沒錯，就是震驚。

　　這是比知道911事件，比聽說石油漲價更震驚的消息，僅次於戴綠帽子。

　　李文基平靜了一番，拿起茶水，潤了潤喉嚨，方才問劉子青道：「你老闆，又是從哪裡得來這些鮑魚的？」

　　劉子青在拍賣行裡做了20年，一個人有什麼樣的情緒，他立刻就知道了，故而笑言道：「我是打工的。老闆讓做什麼就是做什麼，哪裡能問那麼多。」

　　說到根上，李文基是個廚師，再大的廚師也是廚師。做廚師的，就應該在廚房裡，不用去學如何掩飾自己的表情。越是名廚，他的派頭也就越大，也就越不用掩飾自己。因此，作為一個廚師，李文基的訝然，是不可能瞞過劉子青的。

　　在拍賣行裡，這種表情就意味著，您的寶貝又升值了15％。

　　李文基城府淺，但眼界深。同樣是作為廚師，他能夠輕易地分清飯桌上的主次從賓，當然也知道劉子青打的是什麼算盤。他吸溜著茶，道：「說說看，你賣的這個鮑魚是什麼個章程？」

　　劉子青暗地裡搓搓手，笑道：「我老闆家世淵源，存了些珍品鮑魚，現在則想拿出來賣個好價錢。但數量多了，想來想去，覺得還是應該問問楊貫一師傅。」

　　「真的有100只？」李文基忍不住又拿起恆溫箱裡的鮑魚，雖然他明知道這樣做很不妥。

　　「不止100只，怕是1000只都有。」這是黃宣告訴他的，劉子青雖然忐忑，但還是把這話說了出來。談判之中，先聲奪人還是很重要的。

　　李文基嗤之以鼻，道：「年輕人，鮑魚和鮑魚，是不一樣的。」

　　他這樣說著，還輕蔑地看了劉子青一眼。

　　劉子青也算是人到中年了，被只長自己10歲的李文基說是「年輕人」，登時有些脾氣。但他又不能將今天的事給辦砸了，所以只是帶著些不忿道：「那請教李文基先生，這個鮑魚，和普通的鮑魚有什麼不同？」

　　李文基輕哼了一聲，將手上的杯子推到桌子中間，招招手，道：「皮蛋，你過來看看這個鮑魚，給你家劉哥說說。」

　　楊貫一最有名的是鮑魚，而李文基不僅學到其中真味，這些年更是琢磨了不少新菜式，自名為「灣仔人家」。他的徒弟也一分為二，分別學其中之一的手藝。皮蛋原名是皮壽州，進了飯店，很自然地就讓人想起了皮蛋瘦肉粥。他學的正是鮑魚廚藝，已得李文基三分火候，頗受賞識。現在除了他師傅，其他廚子也要叫他一聲皮哥。

　　皮蛋剛剛三十歲，還是年富力強的年紀，原本坐在李文基身後，伸著腦袋看。現在被喚到前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恆溫箱裡的鮑魚，然後拿在手裡翻看了半天，還拿起來聞了聞，才道：「這是花谷家曬制的網鮑。」

　　「哦？」

　　皮蛋看了一眼師傅，才繼續道：「曬乾鮑的時候，要將采捕的鮮活鮑魚，用潔淨的海水洗去表面的泥沙和其他污物。現在很多人或者不懂，或者不講究，用清水或者自來水洗鮑魚。鮑魚肉嫩，用自來水洗，很容易吸水，質量就要差上好多。」

　　「就像是輸液要用生理鹽水一樣。」劉子青表示自己很理解。

　　李文基咳嗽了一聲。皮蛋繼續道：「去殼的時候，不同的師傅是不一樣的。一般都是手持圓頭刀從殼的前端肉厚處，沿殼的肉壁插入，切斷肉柱取肉出殼，摘除連接的內臟，將肉身洗淨。這個步驟，說起來也不難，但要把整個鮑魚囫圇地取出來，卻不簡單。不過我說它是花谷家曬制的原因還在於刀口。」

　　「刀口？」劉子青趴著看箱子裡的鮑魚，卻沒發現。

　　皮蛋隨手指點了一下，道：「這個鮑魚已經很大了，若是直接曬，乾燥太慢，很容易就變質。所以要在鮑肉的背部斜切兩刀到四刀。要切而不斷，保持片大，肉體完整，這裡面的學問就大了。比如切幾刀，比如從哪裡切，每隻鮑魚不同，這切的位置也就不同。」

　　他說到這裡，李文基舒展著眉頭，道：「年輕人，這下明白了？同樣的東西，切兩刀和切四刀的品相是不一樣的，烹飪的時候滋味也就不一樣了。還有，這切而不斷，能做到這一手的師傅，在日本也數得過來。時代不同了，老一代的日本師傅，死了的，沒死的，差不多都已經做不動了。」

　　他說到這裡，頗為感慨地道：「現在的鮑魚，不等長到3頭，就被人抓出來吃了，以後再想要見到兩頭鮑，基本是不可能了。就是三頭鮑，也是少之又少。現在的日本年輕一代，別說三頭鮑，有機會切500只四頭鮑的人都不多了。手藝手藝，是要過手才能練出來的，500只能練什麼手？只在蓆子上練習的，永遠都只能曬鮑干，不能曬乾鮑。」

　　劉子青對於這一輩鮑魚大師的感慨卻沒什麼共鳴，笑笑道：「這麼說，這裡的5只鮑魚，價錢可要比普通的鮑魚貴多了？」

　　「貴不怕。」李文基又品起了茶，「這5只鮑，一定是花谷家的大師做的。說不定，就是上一輩的『天王師傅』。就憑花谷家的名頭，我讓你隨便出價。」

　　李文基笑咪咪的樣子並沒有讓劉子青感受到多少壓力。他是見過大手筆的人，幾百萬、幾千萬甚至上億元都是接觸過的。聽李文基這麼說，他心裡有氣，也不客氣，豎起一根手指道：「150萬每隻。5只就750萬。」

　　「你還真敢要啊。」李文基還是帶著笑。楊貫一的徒弟們景況都相當不錯，150萬的鮑魚不多見，可也絕不算少。故此他還是帶著笑，道：「皮蛋，收了吧。」

　　說著，就俯下身子開支票。

　　原本等著對方認慫的劉子青沒想到會碰上這樣的人物，心情還沒等失落開始呢，就瞬間狂喜起來。黃宣的要求是從百萬開始要價，行，他整整將價格提高了3倍，可謂出師順利。

　　李文基將寫了7位數的支票吹口氣，遞給劉子青，臉色紅潤地道：「劉先生如果還有鮑魚的話，我還能開出這樣的10張支票。」

　　確定了這些網鮑的價值，劉子青反而不急了。他是蘇富比中國區的四號人物，黃宣給出的合約則是和信實業貿易部副總。按說也是高層中的一員，但他自己心裡明白，若是僅僅靠著和黃宣關係，等到中國這邊的工廠建成，他的職場價值也就降到最低了。所以他也收斂起情緒，笑笑道：「李師傅不介意的話，稍等我幾分鐘？」

　　「好。」

第二百二十八章 阿一（4）

　　劉子青站起身，從酒店房間中走了出來，立刻打電話給黃宣。

　　還是洛林接的電話，這已經成了黃氏風格。和信的員工都知道自家BOSS有個很奇怪的秘書，但既然黃宣信任他，諸人也沒有問題。

　　由於黃宣就在P112，洛林立刻將電話交給了黃宣。後者接到後還帶著笑，道：「劉哥啊，怎麼樣了？」

　　「每個150萬。」劉子青帶著顫音道，「750萬元的支票我已經拿到，合約也簽了。」

　　這個價錢自然是出乎黃宣意料的，但也並不算是如何的驚世駭俗。R001等位面的原生生物之所以價格高昂，其根本原因是營養師需要成年的原生牲口，是出於對健康和各種特殊需求的考慮。而鮑魚在中國之所以被炒到一個極高的價位，是因為它的背景和它的口感——說起營養成分，如果詳細比較一下就會發現，基本上，一隻鮑魚與一隻雞蛋的區別並不太大。

　　也就是說，在R001，一斤鮑魚就算比一斤牛肉貴，但一隻鮑魚也絕對不會比一頭牛貴。

　　故而，黃宣是不會傻乎乎地將鮑魚也送給陸閔賣掉的。

　　相對於鮑魚單只的價格，黃宣其實更關注總體性的收益，所以只是淡淡地道：「不錯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客廳裡挪回自己房子，道：「他還想要？」

　　黃宣的淡然讓劉子青自愧不如，說話也流利起來道：「李文基先生是提出要再買更多的鮑魚。不過我有點想法。」

　　「哦？」

　　劉子青斟酌了一下語氣，道：「黃先生，我看李文基的架勢，這鮑魚落到他手上，怕是不止150萬。」

　　黃宣哈哈地笑了起來。道：「那是當然。『阿一』的名字就值一半的價錢，總要讓別人有的賺。」

　　「話是這樣說沒錯。」劉子青一笑，又認真地道，「可是價錢，如果黃先生手上真的還有上百甚至上千隻三頭鮑的話，即便是富臨，也是吃不下的。」

　　「所以？」

　　「咱們用鮑魚入股富臨，或者和他們合資重新開一個飯店。再收些四頭鮑、六頭鮑，加上手上的極品三頭網鮑，請楊貫一或者他的徒弟烹飪，一定能大賺。」

　　這個想法並不新鮮。但真的施行起來，有很多問題。例如入股多少？怎麼宣傳？又如何說服楊貫一？投資回報率有多少？每月的營業額有多少？多久能收回成本？多久能賣掉數千隻鮑魚……

　　黃宣沒有精力處理這些問題。但劉子青既然提出來了，他沉吟了一下，就道：「那你就放心去做吧，我手上至少還有3000只鮑魚，都是歷年珍藏下來的。此外，還有三隻兩頭鮑和一隻一頭鮑鎮宅。但你先別說出去，只有你一個人知道就行了。」他怕嚇到劉子青，把數量驟降100倍。

　　剛剛惡補過鮑魚知識的劉子青聽完這段話，都不知道黃宣什麼時候掛的電話，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世界上真的有那麼多鮑魚嗎？

　　這廂黃宣剛剛掛上電話，走回客廳，張馨儀就取笑道：「兒子，你一天真地這麼多電話？」

　　「那可不是？」黃宣嘿嘿一笑道，「我現在也是大忙人了。」

　　「只要大忙人你記得參加期末考試，然後不要飄紅，你老媽我就心滿意足了。」

　　黃宣呲了下牙，道：「您要求可真低。」

　　「那也是沒辦法。」張馨儀邊給客廳裡的花澆著水邊道，「人家蔡琰，現在已經跟著你湯伯伯參加什麼探討會了，順便還比賽書法，人也聰明……」說著又歎了口氣。

　　這一聲歎息，委實是鬼神級別的歎息，直讓人覺得心裡有愧。

　　這招又是傳說中的激將法，放到現代，已經算是陽謀了。

　　可張馨儀不知道，黃宣壓根就沒有和蔡文姬一決高下的念頭，那太傻了。明知道人家是史上最牛的才女，還屁顛屁顛地將頭擱進去，人不能那麼低智。

　　因此，黃宣很明智地垂下頭，一言不發。

　　若是旁人，張馨儀也還真不好判斷對方低下頭是什麼表情。但她卻知道，低頭表示羞愧這種事情，一定不是黃宣做的。所以她順手就拍了下黃宣的後腦勺，道：「咱們家可沒說保持沉默就能免罪的。」

　　黃宣無奈，頭向四周提溜著轉了一圈。小貂美眉似乎在做些小點心，老爹不在——他在也沒什麼用。在沒有同盟軍的情況下，黃宣只好陪笑道：「老媽，我一定努力奮進……」

　　張馨儀「哼」了一聲，道：「都沒見過你看書。」

　　黃宣的確沒看過書，但他偶爾在基地的學習效率不是更高？可這話不能說，於是他的眼睛又轉著圈兒，想要試試轉移老媽的注意力。

　　只需要一秒鐘，黃宣就又拿起了電話，同時道：「老媽，我請你吃鮑魚。」

　　「嗯？」

　　黃宣不敢再耽擱，連忙打電話給劉子青。這廝正在和李文基激烈地討論一個新的酒店計劃，但看起來並不如何成功，拿起電話，還能聽見他忽氣的聲音。

　　眼睛撇著老媽，黃宣身子背過去，小聲地道：「劉哥，你幫我問一下，李文基先生是否介意今天晚些時候為我和我的家人烹飪一份鮑魚宴。當然，我有足夠的鮑魚。如果他願意來的話，還可以順便看看我其它的鮑魚。」

　　劉子青走出房間，小聲道：「今天晚些時候？如果是鮑魚宴的話，恐怕來不及吧？」

　　「那麼就近日吧。」黃宣現在也避開老媽，小聲道，「盡快。」

　　「您稍等。」

　　劉子青按住電話的聽筒，走回房間，對李文基道：「李先生，我老闆剛才打電話來，他說沒有試過『阿一鮑魚』，問您或者您的徒弟是否有時間在今明兩天做一席鮑魚宴，並且面對面地談一談。」

　　這樣的請求也並不算做冒昧，反而說明了對方的誠意。李文基沉吟了一下，道：「我來做吧，如果是鮑魚宴的話，皮蛋還要練練手。不過明天無論如何也是來不及了，總要三天的功夫才行。」

　　這樣說自然就是答應了，劉子青連忙又回電話給黃宣。

　　後者輕鬆一下，轉過身來，笑道：「老媽，我請了個大廚給咱們作鮑魚宴。鮑魚是別人送我的好東西，就把爺爺大伯還有姑姑和叔叔他們都請過來吧，時間大概是三天後。」

　　黃宣這樣說，張馨儀倒是笑瞇瞇地應了。

　　黃母愛美食，黃父則喜歡家宴的氣氛，黃宣這也算是殫精竭慮了。

　　鮑魚這種東西，差價其實是相當的大。首先就是鮮鮑和干鮑，重量差10倍，價格就要差更多。其次是品種，再次是曬制和烹飪手藝。南方人在家門口的菜市場，10塊錢就能買到一隻小鮑魚，大體上是大連的養殖鮑。不會吃的在家隨便煮煮，看差不多撮一口，殼扔了就算結束。而在廣州、福州這些喜歡海產品的地方酒店裡，也經常能品嚐到幾百數千不等的鮑魚，這也是人們通常吃的鮑魚。一般是澳洲鮑和南非鮑，以鮮鮑居多，其價格也並不甚高。

　　張馨儀卻不知道黃宣所謂受贈的鮑魚，乃是日本頂級鮑。90年代的時候，楊貫一在台灣做客座烹飪，三頭鮑就要15萬以上萬，四頭鮑11萬。富臨飯店偶爾收到好的鮑魚，若是由楊貫一親制，其價就很難確定了。

　　眼看著老媽不再追究，黃宣趕忙撤回房間。沒等他坐穩當，就聽尼克興奮的聲音傳來：「偉大的黃宣主人，在您忠實的僕人18基地尼克的循循善誘下，李牧終於贏得了一場勝利，斬首3000，俘虜2萬餘人。他應該開始喜歡上了生物炸彈。」

　　「這的確是個好消息。田單怎麼樣？那個匈奴人，叫達薄斤的，同意參戰了嗎？」

　　「還沒有。不過田單被我的翻譯嚇了一跳，哈哈。」

　　尼克正笑得開心，洛林卻道：「黃宣，新到貨的100萬桶石油已經運入倉庫了，能量儲備總計大約7億度電，我準備要升級了。」

　　尼克滿含著嫉妒道：「如果你升級了，就要有好幾天休假，那樣你的工作就要我來幹，可是又沒有加班費。然後你還用了能量，不讓我用能量……神啊，這也太不公平了。」

　　黃宣咳嗽一聲，摀住耳朵，道：「洛林，我需要你將在巴西的那些馬，除了那4匹單另放出的好馬，剩下的送去P210。當然，你需要找一個好借口。」

　　「可以做一個出售的合同，但那需要你的簽名。」

　　「那現在就給我簽名，然後送它們去P210，然後你就可以升級了。」

　　他說完又大叫一聲：「尼克！」

　　「是。」

　　「少說點廢話。」

　　「那是抱怨，我的主人。神啊，這也太不公平了。」

　　黃宣做了個深忽吸，根據以往的經驗，洛林一旦進入升級，基本上就幫不上什麼忙了，不僅忽叫不到，基地也不能進入，刺激儀當然也用不了。他想了想，道：「那麼就這樣吧，我先去P210，接著洛林送那些馬匹過來。還有尼克，你現在能傳送嗎？」

　　「樂意之至。18基地尼克為您服務。」

第二百二十九章 俘虜（1）

　　黃宣簽署文件，並打電話給卡佈雷斯的莫迪斯特——他現在是兼任和信實業的進出口貿易部副部長，在尚未設置部長的情況下，其權力僅次於張榮——要求他將馬匹送至桑切斯分公司的簡易馬場中等待運輸。

　　所謂的桑切斯分公司，也就是洛林所在的基地範圍，這裡連接著小小的一塊桑切斯的集裝箱碼頭。在給莫迪斯特的命令中，說是要將這些馬匹運往南非，但至於最終的目的地是哪裡，想來莫迪斯特也不會深究。

　　吃過晚飯，黃宣給老媽打了聲招忽，就急火火地從家裡跑了出去，然後又鬼鬼祟祟地潛了回來，從後院的涼亭轉去基地，再從這裡出發去P210。

　　這樣做的主要原因在於，能量鏈將坐標確定在了趙國北疆大營附近而不是尼克的基地，因為P210有尼克的位面基地，故而這種能量鏈的確定方式與位面尺的原理相同。當然，同樣要消耗不少的能量，直接從基地出發，可以盡量減少不必要的能量支出。

　　李牧帶著大軍在外征戰。田單說不上兢兢業業，但也確實是拉著一票匈奴兵在訓練。黃宣到達北疆大營的時候，接待他的同樣只有趙喜。

　　看得出來，李牧並不喜歡趙喜。回京述職的時候不帶他，還可以理解為看重其才能，代行統帥的職務，但這麼重要的出塞作戰也不帶他，就有些不太正常了。

　　然而，另一方面，李牧又放心趙喜作為爵銜最高者統領留在大營中的萬餘趙兵，同時還要看押8000名匈奴能，既說明其還是有一定的才能，又說明了一種信任。這給黃宣的感覺，自然是是相當奇怪了。至少他還不曾將自己不喜歡的屬下，放在一個極其重要，並且獨一無二的位子上。

　　典韋還留在P210，反正只要作為旅行者的黃宣坐標清晰，也就沒有問題了。何況小典同學，還更喜歡可以令人神清氣爽的大營。

　　黃宣步行了幾里路，大門前的衛兵早就得到了通知，跑得飛快去報告了趙喜。不一會兒的功夫，就看典韋兩馬當先，趙大將軍帶著一票校尉緊隨其後，趕了過來。

　　「智賢君，一路上辛苦了。」趙喜滿臉堆笑，很是慇勤。

　　黃宣也不客套，「唔」了一聲，道：「你帶點人，和我去接一批馬。」

　　「馬？」趙喜不敢多問，招忽了一聲，就集合了一個營1000多號人。這幾乎是大營裡剩下的全部騎兵了。

　　戰國時期的馬匹，其作用與後世完全不同。首先，中原的騎兵是趙武靈王開始試驗的，秦國也不甘落後，但他們的使用方法更多的像是快速步兵，而不是馬上的騎兵。例如長平之戰中的秦軍狙擊部隊，就是2萬名騎著馬的步兵，堵在了山口裡。

　　這其中的區別，就和機械化步兵師與裝甲師、坦克師的區別一樣。

　　其次，最為國人所稱道的騎射，與戰國時代的胡服騎射也是兩個概念。人們通常理解的騎射是邊騎邊射，可直到漢代，騎兵所謂的騎射，也是駐馬射箭，並不是跑馬射箭。這從一定程度上限制了騎兵的使用。

　　而對於此刻的中原各族而言，他們主要對付的其實也是拿著青銅器和少量鐵器的馬上步兵。在沒有馬鞍、馬鐙的情況下，騎射和衝刺都需要過強的腿腹力量。另一方面，由於弓箭技術的落後，同樣開合力的弓，其穿透力相對後來較低，所以當步兵弓具有較強殺傷能力的時候，騎兵弓的雛形才剛剛出現。更準確地說，其實正是因為草原民族的戰場防禦能力過低，才造成了李牧使用大量弓箭手的事實。

　　在資料中的最大一場殲滅戰中，李牧使用了多達10萬人的弓箭手。很多人對此持有懷疑的態度，認為那太多了，並指責說：當時整個趙國可能也只有30萬士兵，10萬人的弓箭手是自尋死路——這當然是用500年後的世界推演戰國，這是一個每20人就有1名士兵的時代。

　　不過，此時的李牧，還沒有這麼多的部隊，他的資歷也不足以統帥更多的軍隊。雖然平原君答應盡其所能地供應北疆所需，但是上萬人的調遣並沒有那麼容易。長平之戰的勝利並不會改變趙國連年征戰的貧困與人口匱乏。

　　雖然騎兵的應用限制重重，黃宣也根本沒有發明馬鐙的興趣——那會造成緩衝帶的持續性流失——但哪怕是機械化步兵團，也要比純粹的步兵團好得多。若是想要更多的追捕俘虜，大量的馬匹是必不可少的。

　　黃宣已經等待不及平原君送貨上門了。

　　騎上飛電，典韋控馬於其身側，黃宣順著尼克指的路一邊行去，一邊問道：「聽說李將軍大勝，俘虜可送至？」

　　趙喜嚇了一跳，差點拉住韁繩，旋即就用感歎的聲音道：「智賢君真乃神人也。我也是今日早晨收到文書，稱將軍在庫訥地區席捲匈奴拖奇部。」

　　黃宣對他所說的具體內容並不感興趣，打斷道：「大約多久送俘虜過來？」

　　「兩三天的時間。」

　　「那還行。」

　　黃宣說著又問道：「田相訓練匈奴兵如何？」

　　說到田單，趙喜來了精神道：「君上問道，喜直言不諱。田單不尊君令，任意妄為，實為可恨。」

　　「哦？」

　　「軍中規定，非戰時，每日三人一斗粟，俘虜10人一鬥。可是田單規定，凡是參加訓練的匈奴，與我軍同，這……這豈不是亂了……」

　　趙喜說得憤憤然，黃宣則一下子聽明白了。原本趙兵一人一天有三兩小米的供應，俘虜則只有一兩，怕是還要有所剋扣。可是田單卻將參加訓練的匈奴伙食改得與趙兵一樣，如此一來，趙將自然不滿意了。

　　可是，田單是受命於黃宣，趙喜不能統轄，只好來黃宣這裡打小報告。黃宣心裡卻是一樂，反而覺得田單的方法，簡單而有效。

　　匈奴作為一個整體，實際上是冒頓單于之後的事情。在此之前，和所有的遊牧民族一樣，他們的家國觀念，甚至部族觀念都不成熟。達薄斤不願意投降，是有他作為一個草原貴族的尊嚴問題。可是對於普通的匈奴士兵而言，吃飯才最重要。

　　而參加訓練，則代表著一種屈服。隨著訓練的加深，這種屈服必然會更加容易變的習慣。

　　想到這裡，黃宣瞥了趙喜一眼，道：「你要全力配合田相。」

　　很短的一句話，登時把趙喜說愣了。

　　幾個趙將跟在黃宣身後，聽著他與趙喜的對答，對視一眼，似有不滿。但沒等這些先生們表達他們「患不均」的忽聲，就聽前面的探子一聲大喊，隨即舞動起一面繡紅的旗幟。

　　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這裡雖是長城以南，可是戰國時期的長城，還遠遠不能達到阻敵於國門之外的目的。

　　趙喜伸出左手，大聲喊：「孔資，列隊。」

　　被他點到名的校尉一聲大喊，三百餘騎兵從隊列中駛了出來，人人挎有長弓，轉眼就奔上了前面的小山丘。

　　這裡距離大營只有數里之遙，眾將並不畏懼，紛紛指揮著部隊，展開了戰鬥隊列，即經典的中間突破、兩側迂迴戰術。

　　這都是打老了仗的軍士，趙喜拉出的又是其中精銳，士氣正虹。

　　只有黃宣一個人安靜地看著他們上下跳，等到趙喜佈置完了，他才眨眨眼睛，道：「放鬆些。」

　　趙喜愕然，卻見黃宣已經縱騎向那探馬所在的山坡上衝去。他現在的騎術，放在21世紀，也算是不錯了。趙喜連忙跟上，等上了山坡，才明白黃宣為何這樣說。

　　山下是茫茫多的駿馬。

　　探馬不明內情，只以為是匈奴大隊在此休息，故而示警。黃宣卻是明白，這裡可都是旅遊過3個位面的神奇馬群了。

　　「如何？可堪使用？」黃宣昂著頭的樣子，像是喝醉了的卡斯特羅。

　　「李將軍若是知道了，那真是高興得……怕是會醉臥帳中吧？」趙喜喃喃地看著下面自己吃草的馬群。黃宣帶來的足有6000匹，均是膘肥體壯的良馬，比起趙軍現在使用的馬匹，好得不是一星半點。

第二百三十章 俘虜（2）

　　為什麼是趙武靈王率先開展胡服騎射？自然不是因為他比其它國家的君主更聰明，或者看的更遠——當然，他的確看得很遠。但就像某位不適合在戰國場景出現的偉人所言：我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趙先生踩的肩膀，正是趙國邊境的匈奴與東胡。

　　看到遊牧民族使用馬匹作戰的巨大優勢，明顯讓這位君主心癢難耐。

　　而偏居一隅的楚國直到滅亡，也沒能建立大規模的騎兵隊伍。秦軍在嬴政登基前，出動騎兵最多的一次，就是長平之戰的2.5萬騎。不是他們不想出動更多，其根本的原因，還是戰馬的數量問題。

　　並不是說一匹馬就是一匹戰馬，就像人口數並不等於兵員數一樣。

　　6000匹馬，對於現在的趙國而言，差不多就是全國軍馬數量的四分之一左右，若是放在魏國或者燕國，與其軍隊的全部馬匹數量也就差不多了。

　　趙喜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如此多的軍馬，頭稍微一偏，看見黃宣早知如此的表情，哪會不明白怎麼回事？他也是趙軍高級將領，多少知道些「智賢君」的事跡，此刻小馬屁立時噴薄而出：「智賢君家國一體，令人敬佩，只看這萬千駿馬雄姿，即可窺其主人一斑……」

　　「好了。」黃宣笑笑。他對馬屁的耐受力還有點低，遠遠不及母親的百分之一，所以只聽了兩句，就道：「拾掇拾掇，我們就回營吧。咱先說好，是借給你們北疆的，回到營裡，你要給我簽字畫押摁手印。到時候誰用誰摁手印，知道不？」

　　「是。」趙喜忍住了咳嗽的衝動，他剛才還以為黃宣是準備將這些馬送給北疆大營呢。

　　剩下的十數名校尉，也帶著或是震驚，或是疑懼的眼神望著黃宣。6000匹馬的佔地面積可要比人大太多了，而黃宣身邊除了典韋，連個隨從都沒有，不由地會讓人有所聯想。

　　「這就回營吧。」黃宣滿意地環視一圈神態各異的眾將士，率先向坡下衝去。

　　趙喜連忙囑咐了幾句，也慌慌張張地跟了下來。自有兵丁驅趕這數倍於己的馬群。

　　在營門前和衛兵打了個招忽，黃宣直接向著校場方向騎去。按照R001的標準已經又過去了一天，距離時空管理局成員的到達時間也只剩下了寥寥幾日。這個時候，康馬斯先生應該早就焦急得不行了。

　　遠遠地傳來唱歌的聲音。雖然不是「豈曰無衣」，但應當也是類似的詩經句段。聲音很整齊，但正常人很難聽懂他們唱的是什麼。

　　黃宣聽著笑了一聲，道：「也真夠難聽的。」

　　典韋委屈地一扭頭，道：「比我唱的好聽一點。」

　　……

　　校場內是田單在訓練匈奴士兵。達薄斤等部族的高級首腦均被軟禁在營帳內，只有中午的一小會兒可以走出來，但卻只能在校場內遊蕩，而不能與其他人說話。

　　這給予匈奴士兵一個暗示，酋長或者族長並不反對這樣的訓練——如此已經足夠。

　　對於軍官的問題，田單的解決方法是使用舊有的非族親的軍官，並將所有的士卒打散，重新排列提拔。

　　說起來簡單，但真的做起來，這是個相當繁複的工作。也只有田單這樣經歷過一次三年抗戰的將領，才懂得如何穩定軍心，如何組織一支殘破的軍隊。

　　黃宣看著校場內做著刺殺動作的士兵，異常滿意。實際上，訓練成什麼樣子，他並不關心，重要的地方在於，要這些士兵願意參戰，這才是3級傭兵和4級傭兵的差別。就像是印第安人和黑人的區別一樣。

　　典韋的體型和黃宣身後揚起的灰塵很容易就告訴了田單，誰來了這裡，但「安平君」並未停止訓練，而是繼續忽忽喝喝著。

　　趙喜一如既往地表現出了不滿的情緒。黃宣則輕笑了一聲，暗著嗓音道：「尼克，這些士兵有多少滿足3級傭兵的條件？」

　　在大位面時代，人們將傭兵的作戰意志和意識劃分為7個檔次，其中第四檔位為專業檔。若是一名傭兵被劃入第四檔位，則意味著他有著足夠專業的精神，會隨同他的部隊進入任何地區和任何人作戰。換句話說，這就是大位面時代3級傭兵最重要的標準。

　　在如今的位面時代，或者後位面時代，雖然3級傭兵的標準有所變化，但總的原則還是不變。如同佛洛依德的理論一樣，位面間的心理學家給予了所有人一個心理閥值，檔位就是根據他們的心理閥值來確定的。這是一種長期性的行為——如同士兵們將要和必須做的那樣，故而在任何時候，位面基地都可以對其進行測定。

　　只是要花些能量罷了。

　　「5480人滿足，2143不滿足，剩下的人沒有參加操練。」

　　尼克說完，立刻又提高聲音道：「偉大的主人，18級基地尼克存有能量不足120萬熱圈了。」

　　「這麼短時間，你就用掉了800萬熱圈？」黃宣覺得很驚奇。

　　「不到800萬。」尼克降低聲音道，「您知道，我要在R位面搜索資料，還要進行日常維護，還要幫助李牧尋找匈奴人……」

　　黃宣揉揉鼻樑，道：「給那些達到標準的人標上記號，讓典韋能把他們分開，但別讓其他人看到。」

　　「使用波長1500的光線標記可以嗎？我會給典韋一個濾波鏡。」尼克的聲音終於小了下來。

　　「就這樣吧。」說話間，黃宣直直地就衝著校場東側的高台奔去。飛電撒開了歡兒，只不過是10秒鐘的事情。

　　噠噠的蹄聲驚醒了訓練中的士兵，田單瞇著眼睛向這邊看來，手微微舉起。黃宣很懷疑，他是否會下令對自己格殺勿論。

　　若是再有三個月時間，田單也許真的能將這些無家可歸的匈奴兵說服，有如他在即墨城中做的那樣。但此時此刻，他還不過是個教練而已。

　　黃宣臉上帶著笑容，從馬背上笨拙地跳了下來。幾個匈奴兵立刻發出嗤笑，大概這樣的形象只會出現在他們部族的孩童身上吧？

　　沒有理會這些傢伙，黃宣又從後邊繞上高台，就站在田單身邊。然後，看了他一眼。

　　田單馬上明白了黃宣的想法，乾笑一笑，就向後退了一步。

　　等到黃宣將頭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是滿面春風了。

　　「田相不愧是戰國名將。」黃宣澀澀地恭維道，「這些士兵中有5000餘人已經達標了。我準備先送走了。」

　　「現在？」田單是真的奇怪道，「這些匈奴兵人心不穩，士氣不固，若是遇敵，恐怕難以力戰。」

　　「那就不是我考慮的問題了。」說起來，黃宣還真有些捨不得這個田單。若是在R位面，用15天左右4級傭兵調整成3級傭兵，收費能有20％之多。若是人數上萬的話，再減少時間，費用可能更高。在非戰時，這個價錢差不多要抵掉三四級傭兵一半的差價。既便如此，能夠順利培訓傭兵的機構也不太多，否則位面時代也就沒有4級傭兵了。但眼前的田單先生，顯然做得更好——當然，這也許和目前的環境有關。

　　田單還不知道黃宣又打起了他的主意，向台下看了看，道：「君上的意思是？」

　　「典韋。」黃宣叫了一聲，「去把那些帶紅點的人分出來。」

　　「是。」

　　典韋狀若凶神，一步就跳下了足有5米高的檯子，大吼一聲：「被我點到的向左邊跑。」

　　尼克細聲細氣地給翻譯了，效果大減。

　　黃宣拍拍田單的肩頭，後者很不習慣地扭動一下。黃宣笑笑道：「安平君，這一次多虧你了。這些士卒我一會兒就要送走，等到再過兩日，李將軍新擒的俘虜解至，還要麻煩你繼續訓練。」

　　田單很想問他原因，但見黃宣的臉色沒有一點想要解釋的樣子，只好將嘴裡的話嚥了下去，道：「把這些士卒分開的話，所有人都會擔心的。」

　　「擔心什麼？」

　　「殺俘。」田單輕鬆地吐出這個詞。

　　黃宣臉色輕鬆，道：「那就要靠你來解釋了。」

　　他說著就向台下走去，暗著嗓子道：「尼克，我要和陸閔通話。」黃宣不準備直接與康馬斯家族接洽，在他的理解中，作為榮光貴族，應該是像是財團董事長而不是總裁那樣，避免最直接的交易細節。

　　相對於P210的時間，陸閔只是經過了一個標準日，但語氣已經顯得頗為焦急道：「黃先生？哦，菲力·康馬斯先生已經給我來了兩次訊息。」

　　「我這裡有五千多名傭兵。」黃宣很直接地道，「剩下的還在訓練中。」

　　「來不及訓練了。」陸閔急切地道，「4級傭兵也好，我們等不了十幾天了，戰爭總是需要炮灰的，就當是消耗旅行者們的能量輸出也行。依我看，康馬斯家族最多3天就要出擊了，再晚的話，就有可能被時空管理局中途制止。」

　　從這段話來看，陸閔的思維還是較為傾向R位面的。

　　「陸閔。」黃宣含著笑意道，「誰告訴你一個傭兵達到專業檔就一定要十幾天？」

　　「專業檔？」這個詞彙來自尼克與洛林的資料庫，與位面時代的標準略有不同，陸閔嘴裡讀著，立刻就在光屏上鍵入搜索。他已經熟悉了黃宣滿嘴的老舊詞組——或許，這才是光榮貴族的派頭。

　　很快，陸閔就發現了「專業檔」是什麼，大位面時代後期的傭兵7檔位規則。

　　按摩著眼睛，陸閔忽了口氣道：「哦，黃先生，R位面對傭兵的判斷標準稍有不同。您知道，我們是四級傭兵制，尤其是需要考察他們的作戰能力。不能作戰的傭兵，是沒有用的。」

　　「你們可以使用刺激儀或者別的什麼訓練，那很簡單。」黃宣聳聳肩道，「這就是你要和康馬斯家族談的問題了。」

　　「OK。」陸閔明白自己該做什麼，咬咬牙道，「我會把他們以3級傭兵的價格賣掉的，但還有一個問題。」

　　「嗯哼？」

　　「康馬斯家族可能不會為5000傭兵付出能頓。」陸閔很小心地道。

　　「那麼就來點能圈。另外，我要更多的戰馬，你們有吧？戰馬。」

　　「如果是速生的戰馬，每匹的價格大約100能圈，您知道，現在是戰時。不過一名傭兵換30匹馬是沒有問題的。只是，您現在才購入戰馬，是否晚了一些？」

　　黃宣聳聳肩，道：「戰馬又不是用一次就死。至於價格，我才不相信傭兵們的生物坐騎都是用戰馬。如果方便，就買1萬匹給我，這些傭兵……哦！忘記說了。」

　　「什麼？」

　　「這5000騎兵都是匈奴。知道什麼是匈奴嗎？就是天生會騎馬的戰士，騎術精湛，希望你能賣給好價錢。」

　　「我會向康馬斯家族說明的。」

　　黃宣回頭看了一眼校場，又道：「近期我還會拿到更多的傭兵，逐漸增加。R001三天以內，我可以保證有5萬人以上。這一點，你要說明。」

　　「是。」陸閔心裡也暗暗心驚。在位面間旅行獵獲傭兵並不稀奇，但也絕對不容易。如果是一個單獨的旅行者，想要靠本身的實力抓上三五百名原住民並不算困難，但人數一旦上千，想想這許多人的反抗，就讓人心裡發毛。哪怕是放在位面通道中，對方的攻擊仍然會造成能量持續損失，這可不是普通的旅行者所能承擔的。最重要的是，這樣做很可能會虧本。

第二百三十一章 俘虜（3）

　　黃宣結束了與陸閔的對話，田單這時也在大聲吼著，尼克有些不耐煩地翻譯著。

　　這也是黃宣第一次聽到田單如此囉嗦。他一面回顧往昔，還討論了在過去三天裡的訓練，順便暢想未來，談及了幾乎每一個中層軍官和不少的低級軍官，免不了還有他記得的士兵。

　　這時候，黃宣方才發現，自己對這位史上最著名的民兵首領，還是太不瞭解。或者說，是太過輕視了。

　　田單幾乎記住了300個名字，匈奴士兵的名字。有如傳說中的過目不忘。實際上，那些歷史名人中，能做到過目不忘者眾，人們熟悉的紀昀，或者不那麼熟悉的三國張松，都是其中的佼佼者。只是不知，是該位面的田單有此能力，還是如司馬遷那般，憑借刻苦訓練而成。

　　當然，黃宣認為自己輕視了田單，並不是因為他的過目不忘，而是因為他異乎尋常那個的廢話。

　　這可不是某些人精神緊張時的口不遮言。田單不斷地提到這些士兵們熟悉的，也許就站在他們身邊的名字，很大程度上緩解了他們對於未知的恐懼——如果是一位21世紀的心理學家，黃宣不會覺得驚訝，但作為一名公元前出生的政治家，這種對人心理的把握，一定是來自於經驗和智慧。

　　黃宣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把田單賣個好價錢。

　　大約1個小時左右，典韋將所有頭頂著紅圈的人分了出來，令其排列成隊。田單冗長的演說也到了盡頭：

　　「等到你們在另一個地方勝利，不僅可以得到每個斬首一隻羊的獎勵，而且還能澤被後人。每個訓練優秀的士兵，也就是站在北邊的士兵們，可以得到每人一隻羊的犒勞。如果你們的家人也被俘虜，訓練優秀的士兵的家人，可以得到免去勞役的優待。當你們斬獲第一個人頭的時候，你們的家人就可以得到釋放，並同時獲得那頭羊的獎勵……」

　　田單用簡單明瞭、極具感染力的聲音複述著黃宣的福利政策。在R位面，為了讓3級傭兵保持有戰鬥力，他們與奴隸兵，也就是4級傭兵最大的區別在於——可以保有財富，並設定意外死亡的受益人。所以經常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一個12級戰鬥團陣亡95％，而剩下的士兵統統成為了百萬富翁，因為很多士兵都沒有親屬，故而將自己的戰友設為受益人，戰友的戰友同樣又是受益人——大多數的位面政權都會鼓勵這樣的情況。一方面，用陣亡士兵的財產充當撫恤金；另一方面，也能夠激起士氣。當然，偶爾也會發生一些齷齪的事情。但在黃宣看來，這已經很不錯了。

　　隨著田單的演說，黃宣將買自R001的數萬隻速生羊放在了校場的西側。雖然一隻速生羊的價格不過幾個熱圈，來回運輸還會浪費不少錢，但照他想來，這些匈奴兵一定更願意有隻羊在身邊，而不是磁卡上的一行數字。

　　天降白羊不僅讓匈奴兵目瞪口呆，就是趙軍士卒也是嘖嘖稱奇。趙喜落後兩步跟在黃宣身邊，看著自己頭頂飄下來的一頭頭肥羊，不由得舔了下唇，道：「智賢君，這麼好的羊，給了這些殺才，真是浪費啊。」

　　「想要馬兒跑，就要讓馬兒吃草。」黃宣瞟了他一眼，「只要將士用命，我黃宣，總是不會虧待他們的。」

　　白茫茫的一群綿羊很快就佔據了半個校場，「咩咩」的叫聲不絕於耳。雖然位置擁擠了起來，但臉上原本帶著默然的匈奴兵，眼中確確實實有了神采。

　　田單看了黃宣一眼，停下了廢話流的演說，舉起雙手，喊聲喊道：「聽我的命令，第一隊，排好位置，領羊。」

　　當西面站在最左側的匈奴兵，每人抱著一頭羊回到隊伍中的時候，場面開始亂哄哄地鬧了起來。為了選到一隻更肥碩的羊，不少匈奴兵爭搶了起來。不僅站在東側的士兵們嫉妒得眼紅脖子粗，就連守衛在校場周圍的趙兵，也不由得竊竊私語起來。

　　在戰國時期，羊是貴族們吃的奢侈品，貧民百姓只能吃豬肉和狗肉。稍稍富裕一些的，才能在節日祭祀等時候，品嚐到一點點羊肉。這也說明了羊是高價的牲畜。一頭百斤的活羊，足可以換到10倍於其的御米。御米是精米。春秋戰國時期的人們舂米，沒脫殼的谷子叫粟；粟16又2/3鬥，舂出來10鬥，叫糲米，出米率60％；糲米10鬥，出米9鬥，叫□（zuo），出米8鬥，叫毇（hui）米。到了□米這一步，才不算是糙米。若是再細一點，出米7鬥，才叫做御米或者持御，出米率42％，浪費了一半還多。

　　而以趙軍的標準，非戰時，士卒日均每三人一斗粟，就是每人三分之一鬥。這只是官方的標準而已。回想一下20世紀中期的日本軍隊，都不能保證日常供應的三分之一，就能夠明白，以北疆的條件，如果不是有黃宣的接濟，大多數軍丁吃的應該是藿食而不是粟。藿食是豆葉，連小米都不如。按照這個時代的生產力，小米都不能算是粗糧。由此可知，100萬石的小麥有多值錢，哪怕只有一半，也值得李牧拼掉上萬人命了。

　　眼看著上千頭的羊被人抱走，趙喜越發眼饞起來。他隨便一點人頭，清清嗓子，就湊到黃宣身邊道：「智賢君，你看這麼多的羊，這些殺才……哦，就是匈奴，匈奴兵也拿不完，要不給兵丁們殺上幾頭解個饞？」

　　趙喜這麼說，倒也合情合理。那些趙兵眼看著原來的俘虜又吃又拿，自己抱著武器盯著寒風看著，這也有些說不過去。不管趙喜貪是不貪，讓這許多趙兵看著總是不好。黃宣想想，道：「這些匈奴兵是要拚命去的，我不能虧待；將士們這些天也辛苦了。這樣吧，剩下的羊我就交給你了，你想殺多少殺多少，留著吃還是現在吃我也不管。但有一點：你要全力配合田相的訓練。這裡的匈奴兵要是出了事，我就拿你的兵頂賬；軍官出了事，我就拿你的軍官頂賬；若是完不成訓練，我可就要拿人開刀了。明白嗎？」

　　「是。」

　　黃宣話說得不輕不重，趙喜卻是汗流浹背。他是個現實的紈褲，害怕的不是嚴詞重語，而是黃宣這種一擲千金的態度。好幾千隻羊，上百石的糧食就這麼眼都不眨地送了出來，越發說明其所圖非小，他哪裡敢不小心翼翼？

　　田單組織著先領了羊的軍官和士兵再給後來者分發活羊，這又是個很好的訓練機會。達薄斤等人也從帳篷裡被放了出來，但每人身後都有一個趙兵看管著，不讓其說話。雖然如此，這些達薄部的貴族們也是訝然溢於言表。

　　哪怕是個人口過萬的部族，萬餘頭羊也差不多是全族的財產了。富庶些的大族當然可能多些，但很多諸如達薄部等，卻是掙扎在死亡線上。若非如此，他們也不會在距離趙國如此近的地區討食了。

　　黃宣騎著馬，從達薄斤等人身邊經過，瞄了他們一眼，語氣平淡地用匈奴語道：「好好想想。」說罷，就朝著田單去了。

　　這廂的田單，對黃宣頗有些神乎其神的技藝，還保持著謹慎的觀望態度，大約也就是敬而遠之的想法。所以趙喜死命地拍馬屁的時候，他也是不言不語。

　　黃宣也不以為意，瞅著混亂中帶著秩序的眾匈奴士兵，道：「田相可願意領軍參戰？」

　　「帶這些匈奴？」田單啞然失笑。

　　「不是這些匈奴，是更多的匈奴。」黃宣表情嚴肅地道，「如果運氣好的話，田相還能看到白起將軍。」

　　田單終於露出驚訝的神色。黃宣舒服地笑了笑，回身閃人。

　　……

　　翌日。

　　排著整齊隊形的匈奴兵，每個人都牽著一隻羊，站在大校場上。他們手中的羊鏈有的是用破蓆子編的，有的是用衣服稍繫著，還有人乾脆用一隻手抱著百來斤的羊，也不閒止重。

　　黃宣在校場中央打開位面通道，並叮囑了陸閔幾句，讓他在那邊等著，如此，方才讓這些士兵排隊進入。

　　自然有人會怯懦不前，黃宣也不著急，笑看著田單。

　　民兵隊長當然知道黃宣眼神中的意思，咬著牙閉著眼，終於率先踏了進去。

　　黃宣挑挑眉毛，笑呵呵地對陸閔道：「看好我的田單，那可不是便宜貨。招待好了，就給我送回來。」

　　「是。」陸閔也不細問。

第二百三十二章 鮑魚宴（1）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P210T10260的李牧，享受的是21世紀美國大兵的待遇，有GPS尼克位面定位系統，有暴雨和狂風警告，還有水源測定與路標識別，搜尋起匈奴大軍來，端的是快捷無比。

　　這趙國北疆也不是李牧始終掛帥。由於他推行的是保守防禦政策，故而曾經引起趙王的不滿，給撤職回家了。但他的繼任者，在積極進攻的一年裡，反而損失巨大。其面對的主要問題就是，草原民族的居無定所，和來自游擊隊式的襲擊。在想要進行主力決戰的情況下，卻又往往搜尋不到匈奴的主力。在無法承受這種傷亡的情況下，趙王不得不重新讓李牧掛帥。這位後來的武安君就說了：您讓我上陣可以，但我還是要防禦，不能出擊。

　　趙王只得應諾。

　　於是，趙軍在長達10年的時間裡，都是以防禦的姿態面對匈奴和東胡的搶掠，直到李牧認為他積攢的實力足夠為止。

　　然而，黃宣的出現很容易就解決了李牧的問題：糧草、定位甚至戰力——擁有生物炸彈的情況下，匈奴和東胡在正面戰場上幾乎無法與趙國對敵。

　　理論上，一支只擁有手榴彈的部隊並不可怕。可是理論終究是理論，匈奴們面對的是整個戰國最出色的野戰專家，在使用生物炸彈的時候，李牧無師自通，將3000匹好馬裝備了擲彈兵部隊，由他們進行隔斷式攻擊。

　　這就好像是一戰時的炮火掩護一樣，當兩軍即將或者開始接觸的時候，擲彈兵部隊在弓箭手的掩護下，對匈奴的後續部隊進行高殺傷性打擊。從而將持續性的連綿攻擊，變成了添油式攻擊——後者在冷兵器時代等同於間斷性送死。

　　面對這種未知的、可怕的爆炸攻擊，尚未明白過來的匈奴士卒很多都是被掀下馬來的。趙軍也逐漸熟悉了這種新戰法。在黃宣毫不吝嗇的生物炸彈的供應下，短短的10天時間，李牧就將長城附近犁了個遍。

　　由於趙軍長期以來的示敵以弱，很多較小的部族在匈奴內部的壓迫下不斷南遷，並在過去的近十年裡於長城附近的草場開始遊牧，鼎盛時期的數量多達40萬。

　　而李牧僅僅是俘虜，就捕獲10萬有餘，其中青壯過半。

　　在這個過程中，黃宣不斷地從邯鄲請調部隊接替北疆大營的防守任務，並將大營中的趙軍以千人為單位大量派遣出去，用以押解俘虜——因為無論是俘虜還是趙軍的馬匹數量都不夠，黃宣不得不在距離長城步行兩天的地方搭建了臨時營帳，專門用以接受俘虜，並人工用位面通道將之送回大營。

　　田單的學習班很速成，加上尼克也能夠適時進行技術上的引導，基本3天就能發羊畢業了。宣也默默地算著，直到第10天的時候，才通知陸閔：5萬人夠了。

　　如果不計算標準時，僅僅按照R位面的相對時間，對陸閔而言，其實才不過1天多而已。地從位面通道中接收了5萬餘名抱著羊，傻乎乎的匈奴兵的時候，整個人對黃宣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雖然人數少了些，但5萬人已經能湊夠一個10級師團，能夠完成一次低烈度的作戰了。

　　陸閔急匆匆地去找菲力討論價錢的問題，黃宣則回到了在南京的家中。

　　一走出位面通道，溫潤的暖風就從院外的柵欄裡吹了過來。黃宣俯身從樹根處揀出能量鏈，回味著在北疆那乾燥而凜冽的寒風，心情頓時舒暢了起來。

　　此時正是午前時分，宅子裡空蕩蕩的，沒有什麼人氣。黃宣嗅著空氣中的桂花香氣，慢騰騰地叫道：「洛林，你升級好了沒有？」

　　典韋饒有興趣地摘了片葉子，嚼在嘴裡，嘟囔不清地道：「你在叫那個天天拿著手機說話的瞎子？」

　　從這句話就能知道，典韋同志的世界觀已經有了極大的改善。

　　黃宣聳聳肩。還沒等他說話，就聽洛林帶著慍意道：「19級基地已經可以控制微元能量進行攻擊了，誰想當瞎子？」

　　「嗯，升級完成了？」黃宣問了一句。典韋則晃著腦袋道：「我們村的神棍都是這樣的。」

　　好在洛林並不很願意理會他人，回答黃宣的問題道：「隨機位面旅行的距離增加到T000，微元控制可以機械性移動——這可以增加更多的生產可能，更精確的計算功能和更大的存儲空間。以上就是升級後增加的新能力。」

　　「你什麼時候能變得更準確些？比如準確地到達某個位面的某個時間。」

　　尼克這時候大聲道：「那需要高級位面傳送基地。偉大而健壯的主人，如果您選擇18級基地尼克進行升級的話，一定會更快地達到目標。哦，最後，歡迎你回來，19級的前進基地洛林。」

　　就像以往所做的那樣，尼克在「18級」這個詞上加了重音。洛林還是沒有反駁。

　　黃宣咳嗽了一聲，道：「李牧怎麼樣了？他還有20天時間了。」

　　「立脫單于在集結大軍，李牧已經掃蕩了整個長城沿線，消滅的大多是萬人以下的小部落。我用了30萬熱圈監聽了立脫的軍事會議，他們應該是想要對長城內進行突襲，用以報復。」

　　黃宣無所謂地道：「李牧勝利與否我沒有興趣，我就要俘虜。尼克同志，這可是籌集30億能圈的好機會。」

　　「哦，您這樣說真是讓人激動。」尼克立刻又叫了起來。30億能圈，足以讓他升級到17級基地並維持日常消耗。

　　洛林這時候打斷了令尼克幸福的對話，道：「劉子青打電話來說，李文基可能需要來宅子裡準備廚房用具。」

　　「炊具就炊具。」黃宣笑道，「讓他來吧。」

　　「他詢問有多少人可能會來參加宴會，還有準備上席的鮑魚數量與種類。」

　　「我來說，你來記。」黃宣說著道，「我父母、爺爺，大伯和伯母，三叔黃志博。哦，黃治和黃凌太小，問問李文基能不能吃鮑魚。還有小姑黃函格和五叔黃昆傑。最後是黃頌那個小子，他今年有10歲嗎？也應該是清淡些才對。至於鮑魚，你就說有足夠的網鮑、極品鮑和禾麻鮑，這方面他不用擔心。」

　　「那麼就是12個人，我這就通知劉子青。」

　　洛林接著又糾正道：「黃頌今年9歲零7個月。」

　　……

　　剛到中午的時候，張馨儀就從公司趕回了家裡。賓利車開得飛快，黃宣聽到車庫開合的聲音就知道，一定是老媽回來了。因為他老爸通常都是自己開車的，以他的技術，要想沒有點剎車聲地進車庫，還真不容易。

　　黃宣順著樓梯走了出去。典韋已經自己回家去了，他現在從黃宣那裡領薪水，每月20萬，如果不去酒吧的話，倒也不一定能花完。

　　老遠就聽見小貂美眉咯咯的笑聲，黃宣心癢癢的。他快走了兩步，未見面先大聲道：「老媽……」

　　「知道回來了？」

　　張馨儀手上拎著個大包，走過黃宣身邊就丟給他，道：「提著吧。」

　　黃宣將之抱在懷裡，又衝著小貂美眉做個鬼臉，任若嬋小嘴勾起個弧度，就將臉轉了過去，留下一面秀美的側面。

　　「李文基師傅說是馬上就過來。」黃宣沒話找話地道。

　　張馨儀點點頭，道：「只有一個下午，他能來得及嗎？」

　　「據說老湯都準備好了，剩下的速度都快。人家是專家，我也不太明白。」

　　……

　　黃宅有自己的廚房，裡面的傢伙什也算是一應俱全，不過比起老宅能做千人大宴的廚房，這個只有兩名兼職廚師的廚房就小得可憐了。

　　黃家平日裡請來的也是很有些水平的大廚，但這二位與李文基還是有些差距，特別是聽說人家會親自掌勺烹飪鮑魚，更是躍躍欲試，想要看上一眼。

　　李文基當然是不願意的，只說自己帶了徒弟，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自己準備了起來。

　　12人也算是頗大的家宴，加之又是鮑魚宴，李文基請來了足有十多名助手和侍者，準備宴會的禮儀和配菜。院子裡頓時熱鬧起來。

　　這廂的劉子青穿著筆挺的棕色西裝，還戴了一條MARZULLO的窄邊領帶，手上拿著記事本，找到黃宣就問：「黃先生，李師傅說現在就要用鮑魚了。」

　　「哦，那稍等。」黃宣說著回了房間一趟，讓洛林從基地裡拿出一筐鮑魚，又轉放4個保溫箱，提了出來。

第二百三十三章 鮑魚宴（2）

　　裝鮑魚的恆溫箱有20升的容積，大約和普通的微波爐相當。看到4個滿滿噹噹的恆溫保濕箱，明顯出乎劉子青的預料，一時之間甚至沒有反應過來。直到黃宣出聲道：「喂，不要了？」劉子青這才趕忙從黃宣手中接過箱子。由於是密閉的，故而忍不住問道：「有多少？」

　　「36只大鮑魚，還有些小的。」黃宣肩膀放鬆地向下伸展。鮑魚不重，但保溫箱卻不輕，雖說是便攜式的，但裡邊放著和筆記本類似的大塊電池、控制IC以及純銅的換熱件，加在一起，足有5公斤的份量。

　　「36只？」劉子青的眼球有一根結實的連接神經。

　　黃宣做了個微笑的動作，道：「既然是鮑魚宴，自然不能一人一隻吧？李先生怎麼說？」

　　「李師傅原本預想如果能有兩隻三頭鮑的話……」

　　劉子青停頓了一下，轉而很遲疑地問道：「大鮑魚指的是多大？」

　　「呃，大都是三頭鮑。其中有我選的六隻兩頭鮑，家裡人應該都很少吃到，嘗嘗吧。」

　　劉子青眼球的連接神經頑強地經受住了考驗，他也將到了嘴邊的話都嚥了回去，做了個手勢，道：「OK，我去交給李師傅。」他心裡已經暗暗決定，離自己瘋狂的老闆遠一點。

　　……

　　廚房裡，李文基站在皮蛋身後，看著他用勺子攪動著老湯，道：「用高湯熬鮑魚，最重要的是火候。火太大，金華火腿就容易散，湯就稠了；火若是小的，魚翅和燕窩燉不開，雞肉的香味也出不來，味道就淡了……」

　　他正說著，劉子青和李慶兩個人就拎著保溫箱走了進來。前者大聲道：「李師傅，鮑魚拿過來了。」

　　「哦，怎麼樣？」李文基也頗為期待地走了過來。他會答應這次的鮑魚宴，很大的原因也是想看看黃宣的實力，並親手烹飪幾隻3頭極品網鮑。普通的野生三頭鮑，50萬就能拿下，國產鮑更是有不足10萬的記錄。但這樣極品的三頭網鮑，卻也不是隨便哪個人能吃得起、買得到的。在他想來，黃宣應當不至於自己也捨不得吃才對。

　　劉子青的表情很古怪，小心地將保溫箱放在桌子上，又拿過李慶手裡提的保溫箱，和旁的兩個箱子挨在一起，道：「要不您先看看？」

　　他覺得如果複述黃宣的話，完全是考驗在場諸人的心臟，製造混亂。

　　李文基如同很多香港人那樣，將兩肩打開聳了下肩，將手套取了下來，招忽了一聲道：「華仔，過來幫手。」

　　華仔是個20多歲的年輕人，還是個富臨飯店的小廚師，剛剛從配菜升到掌勺。有資格做一道菜。但他做事認真，被李文基看中，也就有機會和皮蛋一樣跟師傅出門了。

　　低低地答應了一聲，華仔跑到李文基身邊，拿過兩個木質的盤子，等著李文基取鮑魚。

　　第一個保溫箱打開。

　　劉子青探頭看了一眼。都是比手心小點的鮑魚，較前日裡黃宣拿出來的還要小上一號。

　　李文基卻小心翼翼了起來。

　　他一邊用兩隻手將鮑魚托出來，一邊像是給華仔講解道：「干鮑之所以比鮮鮑好吃，重點就在於溏心。沒有溏心的干鮑和饅頭渣沒什麼區別。現在人不講究，也是養殖的鮑魚太便宜了，好多曬出來的鮑都沒了心。」

　　李文基一邊說，一邊翻著這鮑魚，道：「極品的四頭網鮑，溏心方正有彈性，一隻至少30萬。」他說著抬頭看了眼劉子青，讚歎道：「你老闆有實力。」

　　劉子青沒說話，他還等著李文基開其他的保溫箱呢。

　　李文基嘴上說著話，手上則不停，將鮑魚撈出來就平放在那木盤子上。箱子是分層的，他將第一層的6只取了出來，又是6只。旁邊的華仔嚥了口唾沫，道：「這就300萬了？」

　　「何止。」劉子青也是做過功課的，哼了一聲道，「這如果不是在一個宅子裡，我剛才就叫保全了，當時拿在手上都發抖。」

　　「這麼識貨的賊，也算是雅賊了。」李文基說笑了一句，將這一層的鮑魚攤開放好，接著又拿起下面的一層。

　　「咦，這麼小？」華仔叫了一聲。劉子青也側過身子來看，果然都是些20頭以下的小鮑魚。

　　一旁的皮蛋將頭伸過來看了一眼，順便給了華仔肩膀一下，道：「不懂了吧？小鮑曬出溏心才不容易。而且這些才是富貴人家吃的。」

　　「這麼小值幾個錢？」剛剛看過四頭鮑的華仔不滿地道，「這個我也吃得起啊。」

　　「吃得起？」皮蛋嗤之以鼻道，「這些不是上桌的。」

　　「不上桌？」

　　見劉子青也在聽著，皮蛋才認真些道：「別看這些鮑魚只有28頭、30頭大，但卻是正宗的極品鮑，只只有溏心。用慢火燉了之後放在冰箱裡，想吃的時候就拿一個吃，就和點心一樣。」

　　「點心？」華仔舔舔嘴唇道，「這一隻鮑魚應該也有1000塊吧？」

　　李文基將這些小鮑魚挨個撿出來道：「差不多。80年代的時候，很多香港富豪也喜歡這樣吃，不過現在就很少有人吃的起了。鮑魚越來越少，現在28頭鮑都能上席了。」

　　「香港每年吃掉那麼多頭鮑，當然了。」皮蛋在邊旁邊看著火邊道，「恐怕等我能做席的時候，4頭鮑都見不到了。」

　　「現在都快沒有了。」李文基搖頭道，「前兩年的時候還有人想出高價嘗嘗兩頭鮑，開到500萬都沒人賣。我看也不是沒人賣，是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兩頭鮑了。偶爾有傳家寶，也真不如放在保險箱裡，按現在的增值速度，絕對比投資股市利潤高。你想想看，3斤的鮑魚曬成3兩多算是三頭鮑。別說網鮑了，就是極品鮑也要長個三四十年。兩頭鮑要用5斤的鮑魚曬，100年也長不成，鮑魚越大長得越慢。我也有快5年沒見過兩頭鮑了。你師公當年給鄧小平做國宴。還見到兩頭鮑，那都是40年前的事情了……」李文基說的師公，自然就是楊貫一。

　　他正說著，旁邊華仔聲音悶悶地道：「總廚，您看看，這個鮑魚，好像有點太大。」

　　「嗯？」李文基還沒在意，嘴裡說著什麼將頭扭了過來，「唔」的一聲，險些將舌頭咬了。

　　第二個保溫箱裡端端正正地放著兩隻鮑魚，元寶模樣，邊緣翹立，剛剛與成年人手掌相當。李文基發出長長的忽氣的聲音，彷彿要把肺裡的空氣都吐出來。他用手輕輕地抓住這鮑魚的下端，將之拿過頭，放在燈光上照了照。在光線的映照下，紅色順著邊緣透出來。

　　「兩頭鮑。」李文基小聲道，「這就是兩頭鮑。」

　　廚房裡的人都停下了手，向朝聖般的李文基看去。對於一個90年代才開始做鮑魚的廚師而言，能夠見到兩頭鮑，已經是很幸運的事情了。

　　華仔將剛才的木質盤子放在了廚房裡的恆溫箱中，轉身又遞過盤子。李文基小心地將上層的兩隻鮑魚放在盤子當中，鄭重得好像真的在搬運元寶。

　　他吸了口氣，想要看劉子青一眼，但又沒有看，就這麼打開了恆溫箱的第二層。

　　接二連三的驚忽聲響起。

　　這裡的廚師，無論是來自富臨飯店的，還是李文基從附近飯店請來的，不管原本懂是不懂，剛才都聽到了他介紹兩頭鮑，每隻500萬還要有價無市，這裡豈不是已經有兩千萬了？

　　李文基屏住忽吸，將這兩隻鮑魚在燈光下照了照，同樣的紅光透體而出，這是曬出溏心的標誌。他平動著肩膀，將之又放在華仔抱著的盤子上。後者擔心自己失手，已經改捧為抱了。

　　穩定地，但緩慢地，李文基將恆溫箱的第三層也打了開來。

　　同樣耀目的兩隻鮑魚。

　　兩頭干鮑其實一點都不大，高僅十厘米，有一個明顯的腰身弧度，長且三十厘米。但在眾人眼中，卻被放得碩大，有如鑽石一般。

　　劉子青看著李文基朝聖般的姿態，心裡明白，以自己的方案，再要合作，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

　　黃宣這時則和爺爺說笑著。黃晉第是個老派的人，喜歡這種子孫承歡膝下的感覺。原來準備的長條桌也被他「踢出」了客廳，重新換上了一隻紫檀木的大圓八仙桌，是光緒年間的老傢俱，應當是黃宣的曾曾祖父，也就是黃晉第的爺爺留下來的。據說是繳獲的戰利品，泥腿子出身的軍官們不懂行，燒掉了兩個，留下了兩個。後來知道值錢了，也就一直放在老宅裡。黃晉第喜歡，就給拿了出來，黃溯貴也不能說什麼不是。

　　黃晉第擺明了說是送給黃宣的，於是兩個小叔也都明白，自己老爹是什麼想法了。

　　從酒店裡請來的服務生侯在大廳兩旁，隨時準備端茶添水，房間裡人一多，就連茶似乎也喝得快了起來。周禮就站在黃晉第身後，給他試試水溫，拿點夠不到的小東西。周廉則在外間進進出出指揮著。

　　張馨儀領著小貂美眉從正門走了進來，拉著她走到黃晉第身邊，道：「爸，這位是任若嬋，我認的乾女兒。」

　　此刻的黃晉第，少了一些威嚴，多了些溫情，見小貂美眉長得秀美清麗，很合眼緣，遂道：「好，好。」

　　他坐在大大的太師椅上，手握著把手問道：「若嬋是吧？今年多大了？」

　　出乎意料的，見到黃晉第如家鄉的長者們那樣問話，加之又是黃宣的爺爺，小貂美眉雙膝跪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才道：「今年16歲了。」

　　這三個頭，磕得身處現代的人有些不習慣，但卻磕得黃晉第滿心舒暢。他站起身來，親自將小貂美眉拉起來，開懷道：「這麼漂亮的女孩子，來，坐爺爺身旁。」

　　他的思想還算跟得上時代，但老人，特別是退休的老人，總是需要孩子們的尊敬和重視。小貂美眉很恰當地滿足了黃晉第對兒孫們的要求，他立刻開心起來，手在懷裡摸了摸，又問周禮道：「我的那個手鐲呢？」

　　「在這裡呢。」周禮趕忙將上衣口袋裡的小盒子交給黃晉第。今天是家宴，作為長輩，自然是要帶不少的小禮物做紅包了。

　　「來，這個是爺爺給你的見面禮。」黃晉第說著從盒子裡拿出一對翡翠手鐲。綠色充盈，嬌艷欲滴，用行家的話說就是滿綠了。

　　貂蟬自然認得這手鐲的價值。漢代以玉和翡翠最重，次為銅，王允作為司馬，家中財貨出入頻繁，但這樣的滿玉翡翠也是少見。不過小貂美眉卻也未有推辭，伸手讓黃晉第給她將手鐲帶上。

　　楊荔也笑吟吟地走過來，湊趣道：「多可人兒的小姑娘，既然你爺爺喜歡，伯母也送你個見面禮。東西沒有爺爺的好，你可不能嫌棄啊。」

　　她拉著若嬋的手，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禮物，道：「這是個胸針，試試看合適不？」

　　小貂美眉未語先笑，道：「謝謝伯母。」

　　胸針是碎鑽做的，尾翼分叉，前端有顆亮紅的寶石，打磨出的稜面閃閃發光，同樣也是價值不菲。黃嚴邦雖是吃公家飯，楊家卻是很有些家底，這顯是楊荔自己準備的。

　　若是平日，楊荔送出這麼貴重的禮物，黃嚴邦總是會有些不高興的。但今日一則是家宴，小貂美眉又是一副乖巧的模樣，二則她討黃晉第的喜歡，自家老爹都送出了那樣的重禮，楊荔再送個胸針，他也就不再說什麼，保持著微笑看著。

　　有了黃宣的大伯母起頭，嬸子也紛紛拿出準備好的禮物。小貂美眉輪了一圈，基本湊齊了一身的行頭，看得黃宣又是高興，又是羨慕。

　　也就是週歲，他才有這樣的待遇。

第二百三十四章 鮑魚宴（3）

　　李文基用文火燒著高湯，香港人稱之為上湯，今天他準備的湯包括燕窩、老母雞、豬小排、高麗參以及杞紅棗等等。由於鮑魚很大，所以做法也與講究長時間慢燉的鮑魚略有不同。

　　舀起湯來嘗了一口，李文基招手將華仔叫了過來，就揚聲道：「皮蛋，鮑魚泡飯好了沒有？」

　　「差不多了。」皮蛋說話間脫下手套道，「我剛才注意看了，那裡面還有禾麻鮑，溏心也很厚，做小食品最好了。」

　　李文基點點頭，衝著玻璃看了一眼，笑道：「當年王莽篡權，搞到後來食不下嚥，只有鮑魚泡飯可以下嚥。這道菜用的鮑魚無論大小，你若是能做好做精，哪怕以後世界上沒有6頭鮑了，你也不用擔心混不下去。」

　　「師傅你知道我只上過中學，王莽什麼的我是不懂了。不過這個禾麻鮑真是好，您看看，相當正。」他說著拿出一隻禾麻鮑遞給李文基。

　　正宗的禾麻鮑又叫做窩麻鮑，因為生長在岩石的縫隙中，所以捕鮑的時候要用鉤子撈，於是留下的針孔就成了標誌性的特徵。正因為其生長環境更為惡劣，故而其體型也更小。

　　李文基將徒弟拿出來的禾麻鮑看了兩遍，讚歎道：「至少放了10年的鮑。極品啊。」

　　那邊華仔則奇怪地問道：「鮑魚時間越長越好？」他是富臨的新人，按照規矩，甚至還沒進過專門的鮑魚烹飪間——這個也是楊貫一的首創。

　　「那你以為溏心是怎麼來的？」李文基今天笑容格外多，解釋道，「鮑魚有新舊鮑之分。干鮑越舊，顏色越從半透明肉色轉為咖啡色。一般來說，舊的鮑魚食味更濃更香，非新干鮑可比。因為在儲存過程中，鮑魚在適當的溫度下，內部慢慢進行了『□化』。知道什麼是□化嗎？□化的結果就是溏心。吃大鮑，一定要有溏心，否則鮮鮑比干鮑大10倍，還把它辛辛苦苦地曬乾做什麼？」

　　「那這些鮑魚豈不是很厲害？」華仔吃驚地道。

　　「你現在就算是港島的超級歌星，也吃不起這一餐。」皮蛋「切」的一聲道。

　　由於黑船開國事件前的日本閉關鎖國，很多鮑魚，特別是小鮑魚都被積壓了很長時間。故而李文基現在見到的鮑魚，都是放了許久的干鮑。他滿意地一一看過後，方才洗著手道：「大家都打起精神來，還有3個小時7點鐘，除了煲湯以外，其他的也要開始了。」高湯是已經準備了2的，味道濃郁。

　　「是。」很整齊的應諾聲。

　　一般人所理解的吃鮑魚，也就是傳統的鮑魚吃法，即：將鮑魚放在慢火中燉，時間長的有30小時。這樣的好處在於鮑魚很入味，但壞處則在於，鮑魚的味道很容易被輔料打散。

　　小鮑魚，或者溏心不好的鮑魚，用這樣的方法做，總是不會更壞，而且反而容易讓味道變得濃郁。但越是大鮑魚，就越應該保持其原有的風味，用慢火燉上30個小時，兩頭鮑和四頭鮑也就沒有多少區別了。在這一點上，李文基勝過大多數的鮑魚師傅。

　　……

　　房間裡，黃宣在給爺爺描述他對BD的前景展望。黃嚴邦認真聽著，四叔黃志博也坐在一旁。雖說是家宴，但這一家人坐在一起，說來說去，不是說到政治，就會說到商業。勉強說來，也算是家庭傳統吧。

　　「工廠在月末的時候就會建成，到時候索尼的副總裁中川裕會率領一個代表團前來參觀。我要讓他看到一個管理嚴格，成本低廉而產率超過索尼平均值100％的工廠。」黃宣很有自信地道，「那時候，索尼就要和我平分利潤。」

　　「你怎麼知道索尼的總裁不會因為你的威脅過大，而索性放棄某部分的利益，將和信實業徹底扼殺在萌芽中？他有和信是否能夠進入藍光聯盟的決定權吧？」黃志博小聲地問道。他也立志從政，現在是葉南市市長的秘書，30出頭的正處級，算是年輕有為，想的自然也就多了一些。

　　黃宣從一開始就在佈局如何進入BD聯盟。實際上，這也確實是最艱難的地方。由於中國的國情，所以雖然國內富豪日漸增多，更有無數的集團能夠拿出上百億美金投資，但無論是日系、美系還是歐系的企業，從心理上都很排斥中國進入他們壟斷集團內部。這裡有部分的意識形態與官方因素，但更多的其實是利益驅使，反對中國的廉價工業體系——月薪600元人民幣的工人與3000美金的工人根本沒有可比性，就算後者的產率能增加10倍都沒有用。這種低成本的工業體系一旦啟動，很快就會將製造利潤壓到谷底——美國人將之稱為傾銷。若是外國集團再將技術利潤也分潤給中國，這就如同是自產自銷的VCD和沒有權利金的DVD時代，用不了兩年時間，這些來自國外的原創企業將沒有立錐之地，中國市場絕對是國產清一色。

　　這是很容易看明白的問題，那些每年拿上百萬美金的職業經理人自然是一清二楚。所以凡是涉及到壟斷技術的領域，他們都會強制性地加入許多附加條款。而中國自始至終都很溫和的反應說明，將製造業的利潤與技術性利潤分割開來，是可以令雙方滿意的。

　　但是，並不是永遠都滿意。

　　因為後者的利潤空間將越來越大，而前者的將越來越小。隨著第三世界國家逐漸完成工業化，中國的競爭對手越來越多，所以它也會越來越希望擠進第一梯隊。

　　黃宣看了老媽一眼，還是沒有把西南貝爾的事情說出來，只是微笑道：「決定和信能否進入藍光聯盟的是索尼，而不是吉田修平。嗯，吉田修平就是索尼的總裁。再者說，如果索尼逼急了我，我就做盜版BD光盤。再過半年，我的藍光三極管項目上馬，買些控制IC，或者自己研發，和信連盜版播放器都能做了。那個時候，索尼怕是連成本都沒收回來呢。」

　　他說的虛虛實實，三個從政的人都沒聽明白。只有張馨儀明白，在BD未成熟之前做盜版只能是胡扯。若真的落到那樣的田地，還不如砸鍋賣鐵還了貸款算了。

　　倒是黃宣的大伯母楊荔眼前一亮，道：「那現在你就不準備生產藍光播放器了？我聽說你手上也有類似的專利？」

　　黃宣當日註冊專利的時候，就和買白菜一樣，挑著差不多的都註冊了。現在想來，索尼要繞過這些專利，還真是要花不少錢。聽伯母這麼說，他就一笑道：「我說是借了140億美金，如今只用了不到5億美金，但真的要把攤子鋪開了，這些錢怕是不夠。別的不說，過去兩年索尼已經花了比這還多的鈔票了，卻也只有兩個工廠。而且像是藍光三極管，就算是上馬了，也很少能雇到合適的生產工人。所以我現在招人，也至少要培訓三五個月才能上工，成品率還一定很低。我的想法，還是專心做兩到三種配件，爭取擁有全球定價權。」

　　全球定價權是個很廣泛的概念，一般而言，擁有10％的全球份額，就能追求以更低的價格打壓對手。但要想任意對價格進行變更，並得到高於平均水平的利潤，這個份額應該在50％以上，例如汽車配件和精密儀器。若是新興產業和門檻較低的產業，像是藍光光盤這樣的東西，份額必須在80％以上才能為所欲為。

　　楊荔眉梢一動，道：「那配套產業呢？」

　　「中國的工業成本這麼低，當然是就地採購了。」

　　「用不用幫忙？」楊荔這麼一說，黃嚴邦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卻沒有出言反對。

　　黃宣則滿是訝異。說起來，他這位大伯母也曾是風雲人物，在嫁給黃嚴邦之前，楊荔就是楊家的大掌櫃。當然，那時候的楊家還沒有今天的威勢，但也已經是個開枝散葉後的大家族了。雖然其中的細節黃宣並不明白，但按照黃家今日的情形比較，能夠急流勇退，並保持著相當的影響力，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張馨儀這時候則用舒緩的語氣道：「大嫂，楊家近況如何？」

　　「你知道我大哥。」楊荔搖搖頭道，「朱家的電子產品也做得風生水起，他們在廣州的工廠成本更低。我大哥又不肯將工廠從上海、杭州這些高地價的地區撤出來，加上現在的研發成本逐漸升高，若是再不改觀的話，真是不好說了。」

　　楊荔說著又看著黃宣。他卻不敢輕易答應，想想道：「那伯母如果有意加入的話，就叫負責人和我見個面吧。」

　　雖然只有17歲不到，但黃宣說這句話的時候，全家人卻都覺得很合適，這也是他用事實證明的。

第二百三十五章 鮑魚宴（4）

　　楊家也算是國內電子集團中的前三甲了，但終究也只能不能叫做集團，不能算作財團，主要的問題就在於，沒有穩定的融資手段。

　　波士頓財團靠的是波士頓第一國民銀行，加利福尼亞財團憑借的是美洲銀行，更不用說摩根、第一花旗和日本四大財團，其核心必然是以大型金融機構為主導。而以目前的中國來看，尚未有哪個集團擁有這樣的實力。

　　楊家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隨著楊家老一輩相繼退隱，家族內耗逐漸增加——這也是每個家族更新換代時理所當然的，但時間稍稍有些不恰當。

　　或者說，是楊家的子孫們，在爭奪家產的時候，太關注屋子裡面的情況，而幾乎忘記了操場上的情況。

　　所以，隨著朱家在廣東、福建等地的一系列建設，隨著他們在包括香港、澳門在內的營銷網絡的全面鋪開，楊家上一季度的利潤猛然下滑了40％。

　　這對於一個融資渠道單一的集團而言，幾乎是致命的。

　　因為事先沒有預兆，或者說，是沒有重視，所以當利潤下降的時候，資金鏈陡然繃緊到崩潰的邊緣。而此時，楊家人都開始束手無策了。

　　工廠不能停工，而貸款信用已達極限，楊荔也是這個時候被無可奈何地拉了出來，她的聲望至少能夠讓楊家內部統一起來。

　　黃宣摸著頭，沒有就這個話題繼續談下去。小姑黃函格這時候機敏地叉開話題道：「黃宣，聽說這次是你親自準備的宴席，你準備給姑姑吃什麼？」

　　黃函格剛剛30歲的樣子，依黃宣看來，她很有可能要履行獨身主義的承諾了。不過小姑也是從小愛玩的主兒，對吃也很有研究。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黃宣咧開嘴笑笑。他可不敢隨便說什麼兩頭鮑的事情。倒是三個小子，吵吵嚷嚷地說要喝鮮搾的果汁，逼著黃宣陪他們去玩搾汁機。

　　吃鮑魚喝果汁，總是不能算配套。不過三個小子本也不是個吃鮑魚的年紀，黃宣也就無所謂地和他們一起去搾果汁了。

　　黃頌一邊塞蘋果，一邊偷看著大廳道：「任若嬋姐姐好漂亮，哥？」

　　這小子別看還不到10歲，但說起話來卻意味十足。黃宣在他腦殼上一個彈指，道：「有什麼問題？」

　　「沒。」三個小子齊聲喊罷，又哈哈笑了起來。

　　玩鬧了好一陣子，周廉才過來道：「四位小少爺，吃飯了。」他平日裡也不會這樣稱忽，但因為與黃凌他們不熟，就注意起來。

　　「來了。」黃宣說著將身上揉皺的上衣脫了下來。又皺眉看看三個小子在地上打過滾的衣服，無奈地搖頭道：「跟我上樓來換衣服。」

　　李文基已經隨著8名侍者的腳步走進了大廳。

　　無論是黃家在南京的威勢，還是黃晉第曾經與現在的地位，或者是黃嚴邦的聲望，以及張馨儀和黃宣在商界的影響力，都值得李文基認真對待。阿一鮑魚在中國沿海地區以外並不知名，這也許是一個契機。

　　黃宣盡量快地換好衣服，領著三個小子衝下樓。黃晉第已經入席，他躡手躡腳地藏在後面，還是被張馨儀發現，瞪了一眼。

　　訕訕地一笑，黃宣找著小貂美眉的位置坐下。三個小子立刻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黃宣瞪之。

　　「各位。」李文基帶著高高的廚師帽，雙手環握道，「在下是阿一鮑魚的主廚李文基，這一次受到黃宣先生的邀請，特地為各位烹飪了這席鮑魚宴。」

　　他說完，侍者們就開始輪番上菜。

　　菜品都是用白色的餐盤放置，上面罩著不銹鋼的蓋子。使者們先為每個人都上了一份，李文基才道：「第一道菜是鮑魚包翅餐，是用慢火熬出的鮑魚配呂宋黃膠魚翅，花膠煮溶，再加入老雞、上肉等熬好。花膠汁呈奶白色，入口香甜，不會感到膩，配以鮑魚進食更是滋補養顏，各位慢慢品嚐。」李文基並沒有強調裡面的四頭鮑，在他看來，這一家人應該不會對四頭鮑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除了張馨儀，其他人只知道是黃宣準備的家宴，卻不知道是鮑魚宴。黃晉第笑看了黃宣一眼，率先拿起了筷子。

　　他的習慣還是用筷子，如果有用到刀叉的地方，自有周禮在一旁幫忙。

　　盤中的鮑魚是整只的四頭鮑，切成細絲狀的魚翅網了一圈，濃濃的老湯澆在上面，盤子兩頭是裝飾用的西藍花。

　　呂宋黃膠魚翅也是頂級的魚翅珍品，但在這道菜裡，卻成了配料，讓它吸收過濃的湯汁，使得鮑魚不會因為加了豬油的高湯而顯得油膩。另一方面，如果湯不濃的話，又不容易入味。兩相合一，倒也極為搭配。

　　黃宣用刀身薄淨的法國餐刀切開一片，鮑魚片中間呈現微似粉狀的金黃色，也就是所謂的溏心。輕輕用叉子送入口，鮑味濃郁，軟滑而彈牙，帶點韌性。那邊五叔黃昆傑已經滿意地讚道：「這就是餘韻悠久，齒頰留香吧？」

　　「嗯，的確不錯。」黃晉第說著用餐布抹了下嘴，道，「宣兒這一次有心了。」

　　「是朋友送我了些鮑魚，我想咱們家也不缺這些錢，賣掉不如自己吃掉，呵呵。」黃宣笑著答了一句，也是做些鋪墊。

　　小貂美眉用刀叉還不熟練，黃宣也不好幫忙，只能將頭偏過去教她要領。若嬋可愛地將眉毛翹起來，道：「在家的時候，我們都是用筷子吃的。」

　　漢代人食用鮑魚頗為廣泛，王莽和曹操是其中的知名人物。不過那時候的菜式沒有今日的廣泛，故而是以直接食用為主。不像今日，鮑魚的主力軍已是香港等沿海地區，自然就和湯混在了一起。

　　四頭鮑也就是兩隻雞蛋的大小，大家肚子又都餓了，很快的功夫就給消滅了乾淨。黃宣吃得飛快，擦嘴的時候，小貂美眉才吃了一半，他乾脆笑笑道：「我來幫你切吧。」

　　小貂美眉偷看了一眼桌上其他人，見大家不是忙著吃鮑魚，就是小聲地說著話，沒人注意自己，方才微微一點頭。

　　黃宣笑著將她的餐盤端過來，用刀叉為她切成一片片的，才道：「吃快一點，涼了就不好吃了。」

　　若嬋美眉垂下眼瞼，輕輕地「唔」了一聲。

　　華仔等在一旁，眼看著這道菜要結束，一招手，第二道菜立刻送了上來。

　　「鮑羅萬有煲。」華仔唱了一聲，「這道菜是用小鮑魚文火燉出來的，主要是食其鮮味，湯的味道相當好。」

　　按順序將煲放在每人面前，黃晉第先喝了一口，感慨了一聲，道：「上一次聚得這麼齊，還是當年老宅的宗族會吧？可惜我兩個孫女沒回來。」他說著，又歎了口氣。

　　黃嚴邦揮手將侍者們趕遠，道：「爸爸你如果喜歡，我們每年定幾個時間，大家都回來吃頓飯，玩兩天。平時誰有空，也可以回來嘛。除了您兩個孫女，大家也離得都不遠，就是宣兒四處跑，大多數時間還是在南京的。我家那兩個閨女，您什麼時候想見她們了，一個電話就叫過來了。」

　　「你們有心就行，不用特意做什麼。」黃晉第揮揮手道，「你們聊天吧，不用管我，我也就是起個頭，要不悶得很。」

　　黃晉第講究食不語的時候，可是從來都不悶的，眼看著的確是老了。

　　長輩這麼說，楊荔也拉出飯前的話題，道：「宣兒，你現在的工廠月末就能建好，能拿到索尼的授權嗎？」

　　「一定可以。」黃宣一笑。他現在有西南貝4.8％的股權，就算和AT&T稀釋以後，也不會少於4％。在一家資產近千億的企業中，擁有4％的股權，就話語權而言，應該已經在第三位了。如此一來，索尼除非願意再虧掉兩百億——假如他們還有這麼多錢的話——將BD的標準重寫，否則就要讓黃宣成為BD聯盟中的一員。

　　楊荔看黃宣的樣子，也不再問，喝著口湯，眉毛彎彎地笑道：「那你現在不準備和相關企業簽訂供貨合約？原料的需求應該很大吧？」

　　見老媽也注意聽著，黃宣沉吟一下，道：「伯母你說的朱家，是不是上海朱家？」

　　「沒錯。」

　　早知如此。黃宣苦笑著道：「朱家現在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叫做朱賢奎的和我認識，他已經準備了10億美金，準備先建一家有機染料和一家大型的元器件生產廠，所以……」

　　楊荔登時緊張起來，問道：「你同意了？」

　　「還沒有。」黃宣聳聳肩道，「但我也不好現在就答應您。」

　　楊荔稍稍沉默了一下。楊家的資產也有200億美金之多，但這並不代表他們就能輕易地拿出10億美金。實際上，在楊荔算來，勉強拿出10億美金都是極其困難的事情，他們如今遇到的問題就是資金鏈過於緊張。

　　但她也曾經是掌握集團大權的人，很快就問道：「你剛才說是朱家的第一順位繼承人想要你和聯合？不是朱家？」

　　黃宣不得不佩服自己伯母的銳利感覺，承認道：「是朱賢奎找我的。這10億美金，不是他的私房錢，就是他那一房的。」

　　楊荔皺起來的眉頭終於舒緩下來，笑笑道：「或者，我可以說服我大哥，與這個朱賢奎聯手。楊家的工廠種類很齊全，應該能夠滿足藍光生產的大部分需要，而且我們也有自己的渠道商，至少前期的宣傳，都不用你費神。」

　　「那也好。」黃宣不置可否。反正對於上游廠商而言，有多個下游供貨商，總要比一個強。

第二百三十六章 鮑魚宴（5）

　　相比第一道菜「鮑魚包翅餐」，貂蟬更喜歡喝暖暖的煲湯。她低下頭用勺子的時候，柔順的黑髮就會從耳朵根的位置漏下來，將從脖子到臉頰的位置遮起來，然後明亮的大眼睛和直挺的鼻子在黃宣眼前晃來晃去。

　　眾目睽睽之下，黃宣連手都不敢去拉一下，心裡癢癢的，乾脆氣忽忽地喝起了湯。

　　張馨儀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她剛才就看到了黃宣給任若嬋切鮑魚，但卻沒有出聲。黃群盛免不了也要注意到，臉色卻是變了三變。

　　熱乎乎的「鮑羅萬有煲」鮮味十足，這也是海產品所共有的特徵，配合軟軟的小鮑魚，別有一番風味。對於廚師而言，則是洗去了上一道菜留給客人的味覺殘留，讓他們能更容易品嚐接下來的菜品。

　　李文基很快和兩個侍者走了進來。

　　黃晉第吃得很開心，他的牙齒比起同年紀的老人來說要好上不少，故而更能體會到鮑魚的香黏。通常而言，人的年齡越大，他的味覺感就越弱，但這並不是說老人們不喜歡美食，只是能夠既滿足他們逐漸清淡的口味，又能刺激味覺的食物比較少罷了。

　　鮑魚自然是其中之一。

　　黃晉第將勺子放在一旁，招招手，道：「這位就是李師傅吧，你的菜，味道很不錯。」

　　這已經算是黃晉第很高的讚揚了。李文基笑笑，謝道：「您滿意就好。我們現在上下一道菜？」

　　「好，我都等不及了。」黃晉第這麼一說，大家都笑了起來，餐桌上的氣氛也就更像是家宴了。

　　李文基也笑笑，自己束身立在黃晉第身邊，示意旁邊的侍者將餐盤端上來。

　　「這一道菜是『紅燒鮑魚』，是鮑魚的典範之作。當年鄧公嘗過我師傅做的，也是讚不絕口。」李文基說著，親手將碩大的罩子揭開。

　　餐盤上碼著整整齊齊的兩排鮑魚，每個鮑魚都被撕去毛邊，兩面剞成花刀。深紅油亮，有如被擦拭過的元寶，腰細而肚滿。李文基一邊分盤一邊道：「這道菜是現在的國宴菜餚之一。用油（豬油）下底，將蔥片、薑片、蒜片略煸，依次下醬油、奶湯、冬筍片、熟火腿片，燒沸後用調料，最後放入鮑魚。不過國宴中使用的鮑魚多是小鮑，容易入味，但是很難吃出鮑魚的鮮味。」

　　他說著示意侍者可以將鮑魚上給每個人，方才又束手道：「我們用的是極品日本三頭網鮑。由於鮑魚在曬制的時候已經留有刀口，所以味道已經滲入其中，這是大火燒鮑最出味的方式，也有利於各位品嚐極品網鮑的嫩滑。」

　　李文基這樣說著，又看到躍躍欲試的黃凌、黃治，笑道：「這道菜中正平和，孩子吃也沒有問題。」

　　三個小子險些歡忽起來。

　　菜放在各人面前，黃群盛就皺起了眉頭。他雖然在學校裡任職，但並不可能脫離他家族所在的圈子，他只是厭惡而已。更具體地說，他很清楚一隻三頭鮑魚的價格。

　　如果說適才的4頭鮑算得上是一次奢侈的家宴的話，那麼現在這12只三頭鮑，就讓黃群盛有些不太高興了。

　　當然，作為一個30億富豪，或者再多些的人，自然是吃得起50萬人民幣一隻的鮑魚的——黃群盛是在以他的標準來衡量盤中的鮑魚——但對於一個父親，特別是教授父親而言，他並不很喜歡自己的兒子過一種極度奢華的物質性生活。

　　可是，作為這間屋子的主人，黃群盛不能立刻就批評黃宣，說他的家宴超過規格，或者其他什麼，那可能會讓客人不高興。

　　然而，黃晉第在聽到三頭鮑的時候，臉色也嚴肅下來。

　　他並沒有先去品嚐，而是認真的問道：「宣兒，誰送給你的鮑魚？」

　　黃宣抿抿嘴，小聲道：「老媽知道。」這問題，要靠自己，是解釋不清了。

　　張馨儀愕然，她估計也沒想到自己縱橫商場，會被兒子給「暗算」了。狠狠地瞪了一眼黃宣，她無奈地道：「黃宣是認識幾個比較……這個，歷史悠久的家族。」

　　其實，她當然也是不知道這些鮑魚究竟是黃宣買的，還是某位所謂的強力人士，也就是他那些從來見不到面的朋友送的。但在消費觀念上，她與黃群盛和黃晉第完全不同。

　　張馨儀認為，適當的消費是應當，而且理所應當的——至於這種適當的程度，通常而言，她是以比例來衡量的。所以，在四方集團的頂樓，才會有一個300平方米的辦公室，才會有包括紅木和紫檀在內的各種辦公用具，才會有開了兩年就淘汰給黃宣的賓利。

　　談到吃鮑魚，張馨儀只是沒有時間專門收集少見的兩頭、三頭鮑而已。對於這些鮑魚真正的售價，如果是為了一場家宴，吃掉幾百萬元的三頭鮑雖然不便宜，但她卻完全可以將之當作兒子的孝心。

　　這樣一來，黃母與黃父的心境就完全不同了。

　　如此，張馨儀才半是樂意、半不情願地給黃宣幫了句腔。

　　因為是家宴，李文基早就知趣地走到了大廳的另一邊。黃晉第皺皺眉頭，道：「雖然是別人送的……」

　　他這麼說了半句，卻又沒有再說。若是以前，黃晉第是連這半句也不說的。原因很簡單，事情已經說開了，他若是再說什麼，徒惹得大家不高興，孫兒辛辛苦苦準備的家宴，也就浪費了。只是一頓間，黃晉第就又道：「不過，宣兒這一次是有心了。」

　　黃群盛也不得不將臉色平緩下來。還是黃晉第先動手，自己用薄刃餐刀切下來一塊帶著金黃色的鮑片，熱騰騰的，極為亮麗。

　　眾人紛紛動手。黃宣則略帶緊張地吃了一片鮑魚，只覺得軟軟滑滑，比起前面吃的鮑魚，韌性更強，但咀嚼起來的肉質則越發柔嫩。

　　這就是好的溏心的作用了。

　　李文基站在遠處。黃宣現在很想告訴他，還是別上兩頭鮑為妙。但看目前的形式，除非他讓洛林幫忙，否則是沒什麼機會了。

　　小貂美眉刀工稍稍熟練一些，用叉子的背面壓著鮑魚，平行地切割著。黃宣向右邊挪挪，小聲問她道：「你們以前是怎麼吃鮑魚的？」

　　這裡的以前，當然是公元200年的以前了。

　　小貂美眉用眼角看了一眼對面，低下頭，小聲道：「如果是在家裡面的話，就用筷子夾起咬著吃。如果有客人，則可以讓廚子先切割後，再品嚐。」

　　「直接用牙咬，那牙口一定要好了。」

　　「也不一定，不過我們吃的鮑魚比這個大一些……」小貂美眉很輕鬆地道。

　　黃宣很羞愧。在他還為三頭鮑沾沾自喜的時候，有女士說「太小了」。

　　一瞬間，小黃同學就決定，一定要讓兩頭鮑上桌。

　　紅燒鮑魚的特點就在於入味均勻，肉質顯著。三個小子最是喜歡不過，喝著鮮搾的蘋果汁，用叉子撈起鮑魚就啃。也多虧是三頭鮑，若是6頭鮑的話，兩下就要讓他們給消滅了。

　　張馨儀最喜美食，平日裡吃的雖少，但絕對是食不厭精的主兒，這刻幾乎就要眉開眼笑了起來。只是相比而言，她吃得慢了許多。

　　男士們剛開始還故作矜持，一會兒的功夫，也就狼吞虎嚥了起來。和第一道菜相同，黃宣吃完後咂吧嘴的時候，若嬋美眉方才吃了一半。

　　黃宣只好給自己倒杯果汁喝了起來。在家裡，他還沒資格喝酒。

　　大約20分鐘，女士們方才依次放下刀叉。這時候站在大廳中的已經是皮蛋，他快走過來兩步，道：「下一道菜之前，請大家先品一杯茶。」

　　茶很少，用三兩的盅放在裡邊。倒是上好的龍井，可由於不是新茶，故而是被瀝過一遍的，再喝起來已然是湯色嫩綠，清澈、明亮。

　　黃宣只用了三口，就將之喝了個一乾二淨。茶液含在口裡，滿口都是香味，鮮爽回甘生津，剛才濃濃的鮑魚味道也被沖淡開去。但等他想要再要的時候，侍者們都已經遠遠地走開了。

　　李文基這時也走了過來。

第二百三十七章 鮑魚宴（6）

　　「極品兩頭鮑。」李文基沒有再說什麼誘人的菜名。或許在他看來，兩頭鮑的名頭就已經足夠了，無需更多的修飾。

　　同樣是白色的餐盤，略有些黑色的鮑魚顯得碩大醒目，各個昂首挺胸，好像被蹂躪過的饅頭。

　　在座眾人，都是久經宴會考驗的，如果說剛才只是奇怪的話，現在完全是失語了。

　　又或者，是礙於有外人在場，不好表現出自己的驚訝——千金難買兩頭鮑，這並不是隨便說說的。

　　皮蛋小心地將一隻鼎狀的容器放在餐桌上，李文基揭開蓋子，道：「用上湯淋過的鮑魚，味道最是鮮美不過，。」

　　這一次自然不是每人一隻。李文基親自主刀，將鮑魚切成10張紙的厚度，然後淋上用官燕、海參、人參及原粒瑤柱等名貴食材做成湯汁，一邊道：「這道菜裡用了高麗參，只熬了3個小時，所以入了味，但藥性不多。不過小孩子還是要少吃。」

　　說話間，侍者們就將分好片的鮑魚端給每個人。盤子裡只有薄薄的一片，有小指的一半厚度，卻與牛排差不多大小，湯汁晶瑩透亮，可以看到裡面有些沉澱的黃色。在鮑魚界，遇到這樣的溏心，可以直接加價10％。

　　李文基認真地在為第二片鮑魚澆著高湯，他要保證每片鮑魚都會淋到帶著調料的湯汁，但又不能淋得太多，以至於蓋住了鮑魚的鮮味。其中的程度，很難把握。

　　黃晉第吃了一口，就靠在椅子上，呵呵一笑，道：「我上次吃兩頭鮑，還是20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的鮑魚還沒有現在這麼貴。」他說著，看向黃宣道：「這怕是要比三頭鮑貴上好幾倍吧？」

　　黃宣傻乎乎地一笑，道：「人家送我，總是不能轉賣的，咱們就吃吧。」心裡則道：「何止幾倍。」

　　黃群盛也是先吃了兩口鮑魚，才問道：「味道真的是很不錯，不過真地是人家送你的？」

　　這一次，李文基就在旁邊。眼看著黃宣裝嫩道：「老爸，我你還不相信？如果我自己買的話，一查帳不就知道了？再說了，不管是買是送，不都是咱們家的人吃了。」黃群盛哪裡查過帳，這話等於是白說。

　　「最後一句說的好。」黃晉第呵呵笑了一聲道，「群盛，乖乖吃你的鮑魚吧。」

　　老爺子都說不追究了，這關自然就過去了。只是黃群盛有些不滿被自己老爹說，忍不住低聲道：「爸，黃宣說的話，真能信？」

　　小貂美眉奇怪地看著黃宣，小黃同學一臉大汗，要不現在怎麼說信譽至上呢？

　　黃治這小子則用勺子撥弄著那鮑魚，問道：「哥，這個鮑魚值好幾百萬？」

　　「至少幾十萬顆蘋果吧。」黃宣很輕易地形容道。反正能被審問的，都已經被審問完了。

　　「早知道我換蘋果了。」黃凌很聰明地道。

　　眾人都笑了起來。這麼一打岔，氣氛就又活躍了起來。

　　李文基聽著黃家人的話，心裡也是好笑不已。他對著鮑魚的來路，又有些懷疑，可是轉念一想，就又不懷疑了。這時候則聽黃函格（小姑）道：「黃宣，這真的是兩頭的日本鮑魚？」

　　「網鮑。」黃宣強調了一句。

　　小姑撇撇嘴，哼了一聲道：「我最近都快要餓死了，竟然還有機會吃兩頭鮑，其實你不如直接給我錢算了。」

　　黃宣險些一頭撞到這大紫檀木桌子上，瞪大眼睛道：「你今年的分紅都花完了？」

　　「我買了一艘遊艇，Sunseeker的，95英尺。哇唔。」黃函格哈哈地笑了起來。

　　沒料到這邊黃晉第道：「你真地買了一艘遊艇？」

　　黃函格只比黃宣大15歲不到，由於黃晉第只有她一個女愛有加，但教育也最為嚴格。此刻問了起來，黃函格立刻後悔萬分，聲音也降了下來道：「香港人都買遊艇，我一時忍不住。」

　　她用食指和拇指比了個很窄的縫，以示程度。黃晉第虎著臉，繼續問道：「花了多少錢？」

　　「都花了。」

　　「都花了？」這回黃宣瞪大了眼睛，「你的花紅要800萬美金吧？」

　　「那也沒有今天的鮑魚貴。」黃函格也瞪起了眼睛，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鮑魚，「你今天的鮑魚，夠買兩艘Sunseeker的豪華遊艇了。」通常意義上的豪華遊艇，是指80英尺，即24米以上的遊艇。也被叫做超級遊艇，其多提供部分或全部的個性化設計，與標準化遊艇有著很大的區別。

　　黃宣說不出話來。這時候輪到黃父大瞪著眼睛了。他還不知道兩頭鮑會有這麼貴，主要是久在學校，沒有跟上紈褲的節奏。

　　黃晉第則輕咳一聲，道：「小函，宣兒這兩年賺到了錢，來給我老頭子盡盡孝心，和你買遊艇可是兩碼事。」他說著又放下這茬，道：「那你花紅用完了，錢還夠花不？」

　　「人家也有工資。」

　　黃函格微不可聞地答了一句，眼珠子一轉，道：「黃宣，要不小姑給你幫忙？」

　　「月薪3000，一周工作40小時，干了就簽合同。」黃宣說話間吃完了自己的第二片鮑魚，招手又要。

　　「你倒挺毒。」黃函格揚揚頭道，「我和阿特麗斯公主殿下，還有路易斯公主殿下可是同學，說起來，咱在英國的5年可不是浪費。你如果想要把東西賣到英國，找你爺爺還不如找我。」她在倫敦半工半讀地過了好幾年，加上家境又好，黃晉弟當時職位又高，在那裡過得自然舒服。

　　「公主又不能影響政壇。」黃宣還真是心動了，若是單單依靠銀行團的力量，對於相對保守的歐洲國家而言，的確不容易進入其市場。但他又嘴硬道：「找你，我不如去找布朗。」

　　布朗現在還是財政部長，工黨候選人。

　　黃函格撇撇嘴，道：「你怎麼找他？」

　　黃宣啞口無言。黃函格得意起來道：「給我5％的股份就行了。」

　　「美死你。」黃宣駁回道，「這樣吧，你只要能讓我進入歐洲市場，你可以到今年任何一次時裝周購物一次，我買單。」

　　「怎麼就算你進入歐洲市場了？」

　　「一份至少相當於美國或者日本市場10％以上的訂單，或者總訂單，你就可以去服裝周了。」

　　「一言為定？」黃家的隱藏紈褲大聲道。

　　「一言為定。」黃家的標誌紈褲回了一聲。

　　兩人說話間，6只兩頭鮑很快就被分配完畢。黃宣正摸著肚子，覺得還有些不飽，皮蛋就推著小車走了過來。

　　李文基揭開蓋子道：「鮑魚汁泡飯，還有些小食品。」

　　所謂的小食品，自然都是鮑魚做的，有干燒出的，也有過油炸制，更多的還是用不同配料熬出來的，總共有10多碗，每種都有三四隻。

　　黃宣選著品相好的嘗了一口，很是滿意地點點頭。李文基又道：「鮑魚汁是將窩麻鮑搗碎熬爛做的，味道很正。各位慢用。」

　　說著，就和皮蛋一起離開了。

　　米飯碗很小，黃澄澄的米粒如珍珠一般。黃宣嘗了一口，小聲對小貂美眉道：「這就是王莽最喜歡吃的？」

　　「曹操也喜歡。」貂蟬的秦漢史絕對是學術級的。

　　「這東西軟的，真是不用嚼就下去了。你說會不會是王莽牙疼，又沒有牙醫，吃不下去別的東西，必須把米飯泡軟了才能下肚？」

　　若嬋美眉眼神飄過，沒理他。

　　某男只好一個勁地刨飯。這時候大伯母調笑道：「黃宣，是你先認識若嬋的，還是你媽媽先認識若嬋的？」

　　「是我。」黃宣如實回答。

　　楊荔笑著看了一眼張馨儀道：「看來還是你媽媽看得遠，想得深。」

　　「嫂子。」張馨儀叫了一聲。

　　黃宣這刻反應遲鈍，還沒弄明白情況。楊荔又將目標轉向小貂美眉道：「若嬋，等到時候，伯母再送你禮物好不？你喜歡什麼？」

　　「不用。」小貂美眉臉上帶著紅暈，顯是明白了一些。

　　沒有了外人，眾人說話也隨便了起來。吃飽了鮑魚後，再喝最先的龍井，又是一番味道，於是開始捉對聊天。黃宣則很幸福地教小貂美眉品茶，暗自秀了一把。

第二百三十八章 克利夫蘭財團

　　黃晉第的習慣，要在吃過晚飯後喝好一會兒茶。黃嚴邦、黃群盛、黃志博和黃昆傑都陪著他說話。幾位女士也圍在一邊，隨便談著。黃宣扭頭一看，自己屁股後面就綴著三個小子了。

　　就連小貂美眉，也被女士們叫了過去。黃宣很悲哀地發現，雖然自己是個30億富豪，但在家裡，還是只能當孩子王。

　　黃治和黃凌要打遊戲，黃頌則是個跟屁蟲，黃宣領著三個小子上了樓，找人給他們準備好PS2和X-box。黃治又不滿道：「沒有外設。」

　　「外設？」黃宣平時更喜歡玩電腦，而不是電視遊戲，家裡的遊戲機更多時候都是給朋友玩的。

　　「飛行搖桿、街機搖桿，還有力回饋方向盤和腳踏板，你什麼都沒有。哦，天哪。」黃治發出一聲不滿的叫喚。

　　黃凌立刻接口道：「而且也沒有X-BOX專用的液晶電視。」

　　「也沒有我最喜歡的光線槍，玩死亡鬼屋最好了。」黃頌將手柄丟了出去。

　　突然間，黃宣覺得自己似乎跟不上時代了。黃治又「哦」的一聲，道：「而且你竟然沒有專用音響，天哪，你把錢都用到哪裡去了？」

　　黃宣臉都要黑了，鬱悶地問道：「誰能告訴我，專用的液晶電視和音響有什麼用？」

　　「更爽！」三個小子異口同聲。

　　再看三人眼巴巴地望著自己，黃宣終於投降道：「OK，寫張清單給我，我打電話叫他們送來。」

　　「萬歲。」三個小子大叫了一聲，開始興致勃勃地玩起了X-box。黃宣愈發納悶，現在什麼東西都沒有，他們怎麼又玩得高興起來了？但他又不能自食其言，擺擺手，從這瘋狂的房間裡走了出來。

　　「洛林，給我找點有趣的東西吧。」眼看著自己下樓沒地方，樓上沒人理，黃宣只好再找洛林。

　　「玩遊戲？」洛林用他的精確理解道，「我可以為你的魔獸世界賬號內充值214748金36銀47銅。」

　　「這麼精確？」

　　「金錢上限。」

　　黃宣聳聳肩，道：「你如果早點和我說的話，賣給劉彭剛還真是不錯。」剛剛吃過兩頭鮑的人，是不應該貪圖這些小錢的。

　　「那麼你想要玩魔獸嗎？」洛林又問道。

　　「算了吧。」黃宣搖頭道，「玩魔獸不如去別的位面。這樣吧，你給我接張榮。另外，給我開個能量屏，讓我看看和信實業在巴西的資產狀況。」

　　「好的，很快。」

　　巴西的大豆種植是在每年的10月份左右，因此這個時期，也是巴西的種植大戶們最忙碌的時候。黃宣在聖保羅住了足有兩個月，這些自然也是明白的，若不是康馬斯先生的問題纏身，他現在應該去巴西巡視一番才對。

　　接到電話的張榮好像剛醒不久。黃宣看了看表，笑道：「我忘記巴西和國內有11個小時的時差。在那邊過得還好吧？」

　　「挺好，就是最近忙著與那些種子公司和農機公司簽合同，忙了一些。」張榮半是解釋，半是表功道，「昨天晚上與馬托格羅索州的州長Blairo Maggi談到很晚。您說想要擴大在巴西的種植面積。我的想法，是否還是在馬托格羅索州購置土地？那裡是巴西最主要的大豆產地，基礎設施完善，僱傭工人也很方便。」

　　「擴大種植面積是我們的既定目標，這個沒有問題。」黃宣想想又道，「不過我更希望擴大糧食作物，特別是小麥的生產，這一點你也要注意。」

　　小麥是可以賣到任何一個位面的，大豆可不行，黃宣心裡非常清楚。

　　張榮說著話，腦子也就清醒起來，但卻沒有問黃宣為何要生產小麥而不是更有價值的大豆，只是答了一聲「好」，又開始向黃宣匯報牧場區和進出口貿易的情況。黃宣坐在自己房間裡，瞇著眼睛聽著，權當是聽評書。

　　快要說完的時候，黃宣忽然又想起什麼，道：「和信手上現在還有多少現金？去掉日常開銷。」

　　「大約5000～6000萬美金。」張榮稍一想就回道。

　　「拿出來。」黃宣磕著手指道，「你把錢轉入瑞士聯合銀行的賬上，剩下的就不用管了。」

　　「明白了。」

　　黃宣這邊又小聲對洛林道：「讓迪圖瓦繼續收購西南貝爾的股票。還有半個月都不到的時間了，能花多少錢，就花多少錢。」

　　股票競購只能是自有資金。雖然很多人都不遵守這一點，但對於股東們而言，這樣的條款還是很有威懾力的。

　　剛剛掛掉電話，洛林就道：「迪圖瓦想要和你談一談。」

　　「好的。」黃宣喘了口氣，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也開始忙碌了起來。

　　但卻忙碌得很舒服。

　　迪圖瓦的聲音沉悶，也不知道在哪個國家，他啞著嗓子道：「黃先生，有一些情況，我想應該通知您。」

　　「哦？」

　　「最近一段時間，我始終在關注著西南貝爾的股權分配情況，您知道克利夫蘭財團嗎？」

　　「一個工礦業為主的財團？」黃宣當然知道。當日賽馬的時候，就是克利夫蘭財團的三個小伙子「捐款」出來的。

　　「是的，沒錯。」迪圖瓦繼續沙啞地道，「克利夫蘭財團也許是想轉型，具體情況我不太清楚，但在過去一段時間裡，他們收購了大約8％的西南貝爾股權。」

　　「也許是聽到什麼風聲了。」黃宣皺皺眉頭。

　　「風聲？」

　　「是的，沒錯。」黃宣記得自己還收到過邀請參加董事會的函件，算算時間，也就是這幾日。於是道：「西南貝爾可能會有新的收購動作，因此，有可能股票增值。」

　　迪圖瓦其實早就猜到了，嗯了一聲，道：「現在的問題是，克利夫蘭財團實力雄厚，在流通市場，我們已經吸納不到籌碼了。」

　　「小股東呢？」

　　「沒人肯在這個時候出售股票。」

　　黃宣躊躇了片刻，問道：「誰主理克利夫蘭財團對西南貝爾入股？」

　　迪圖瓦翻動著手上的資料，道：「是個小傢伙，馬瑟家族的嫡系子孫，艾肯·馬瑟。」

　　「艾肯？」

　　「沒錯。」

　　黃宣忽了口氣，笑道：「世界就是這麼小。」

　　「您認識他？」

　　「他輸了我3000萬美金，實際上比這還要多些。」黃宣揉揉眼睛道，「看起來，我們要想在西南貝爾的董事局佔到一個好位子，還比較困難？」

　　迪圖瓦也不好回話。如果真的是3000萬美金的話，差不多也算是深仇大恨了。他還不知道黃宣搶了人家的暗戀對象。

　　「我還有多少現金？」

　　「不足3億美金，先生。」

　　黃宣算了算，覺得劉子青應該能給自己短時間內籌到數千萬美金，遂道：「如果我把這些都用於購買股票……」

　　「黃先生。」雖然很不禮貌，但迪圖瓦還是忍不住打斷他道，「您在西南貝爾的股票總值已經超過了30億美金，事實上，已經快要達到35億美金了。將所有的資產都投注在股票上，特別是一支股票，是非常不穩健的投資組合。」

　　「我需要在西南貝爾的話語權。」黃宣加重聲音道，「關於資金的問題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籌集的。現在的問題是，不能讓克利夫蘭財團成為西南貝爾的第一股東，你有辦法嗎？」

　　「沒有，先生。但他們要想成為第一大股東幾率並不大，而且，馬瑟家族想要知道您的投資方向，並不簡單。」

　　「加上FBI就很簡單了。」黃宣搖頭道。

　　迪圖瓦是瑞士人，自然是不擔心FBI的，但他也明白黃宣可能因此遭遇麻煩，不由得道：「黃先生，過去一周裡，西南貝爾的股價上升了5個百分點，如果我們現在出售這支股票的話……」

　　「繼續吸納。」

　　「二級市場已經沒有股票了。」

　　「那就收購AT&T的股票。」黃宣終於道。

　　其實，如果單論圈錢的話，收購AT&T的股票，更有升值潛力。因為西南貝爾最後給出的價格，160億美金，要超過AT&T真實價格15億美金左右。換句話說，購買這支股票，幾乎可以穩定獲利10％。在超過10億美金的資本市場上，一個月得到如此高的回報，應該令人足夠滿意才對。

　　但在前期，黃宣不可能直接收購AT&T的股票。那是無法達到目的的，美國人一定會將專利限制寫進條款裡，同時也會震動已成驚弓之鳥的索尼。等到了二級市場收購的階段，倒是不會受到這樣的限制。黃宣始終不這樣做的原因在於，他不希望迪圖瓦太早知道他的計劃。

　　後者畢竟屬於瑞士聯合銀行，而不是他。

　　而只是一瞬間，迪圖瓦就明白過來，道：「西南貝爾會收購美國電話電報公司？」黃宣剛剛告訴他西南貝爾會有收購行動。

　　「如果正常發展的話。」黃宣聳聳肩。關於誰會入股西南貝爾，任何位面都是給不出答案的，因為緩衝帶根本不關心這樣的過程，它只在乎結果。

　　「我立刻去辦。」迪圖瓦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

第二百三十九章 富臨

　　用不了兩個小時，黃宣就見到了所謂的外設，包括一台尚未開箱的三星28寸液晶顯示器，一部環繞立體聲音響，以及一大堆的手柄、方向盤等等，三小立刻呲哩哇啦地歡忽起來。

　　送外設的不僅有工人，還有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看見黃宣過來，他彎彎身子，笑道：「黃公子，後邊還有兩台可以運行光暈的X-box專用座艙，原本是演示用的，您試試看怎麼樣？」

　　「座艙？」黃宣正疑惑間，就見兩個比正常街機還要大些，能容一人鑽進去玩的大傢伙被抬了進來。好在走的是後門，否則一定會被問東問西。

　　「你們買的？叫什麼？」黃宣已經要開始佩服這三個小子了。這「座艙」有兩米多高，自帶屏幕和握把，下面有腳踏，其實更像是連接X-box獨立遊戲機。

　　三小紛紛搖頭。黃治看著來人將上面的保護包裝去掉，忽然跳起來，道：「我知道了，E3大展上就有這個，好像要……好幾千美元？」

　　黃宣咳嗽了一聲，一台普通服務器也就是這個價了。

　　「黃公子喜歡的話，先拿著玩好了，不用著急還的，過兩天我們就有新的演示機型了。哦，如果您喜歡，到時候換過來也行。」這中年人笑笑道，「我還帶了些最新的遊戲碟，這個機器現在支持7個遊戲……」

　　三小都咯咯地笑了起來，三個人搶兩台機器，鬧得不可開交。黃宣則注意到這人一直在叫自己黃公子，扭頭問道：「您是？」

　　「哦，忘了自我介紹，我是友聯本區的分店店長。敝姓王，王昭。」

　　「王店長。唔。」黃宣甩甩手，他這才明白為何人家連演示用的機器都搬來了。這分明就是四方集團的下屬公司的下屬店，也不知三小怎麼找到的。他臉上一笑，看看這些多達十餘種的遊戲用品道：「這些東西賣得好不好？」

　　「挺不錯的，就連這種座艙也有人買，不過他們得從美國訂貨，運過來要一個月。」

　　「看起來不錯。」黃宣聳聳肩，從衣兜裡拿出張支票本道，「該多少錢還是多少錢吧，要不老媽查賬起來更麻煩。」

　　張馨儀自然不會去查分店的帳，不過這位王店長也是明白，笑著道：「那我給您個折扣吧，座艙算是借出來的，一共算您10萬塊吧。」

　　黃宣真的不想知道沒有折扣的時候是多少錢。

　　王店長這邊又道：「黃公子，你認識侯敏躍嗎？」

　　「猴子？怎麼了？」黃宣都一個多月沒去過學校了。

　　「侯公子也喜歡這些東西，他最近好像籌了一些錢，準備在南京開個大賣場。聽說想要從微軟直接進貨。」

　　侯敏躍的成績從來很差，家裡也就不指望他真的憑能力上清華北大了。不過初中還沒畢業，就出來創業，還是出乎黃宣的意料。

　　但想想他那位牛氣的老爹，也是可以理解的。

　　「知道了，謝謝你啊。」黃宣笑瞇瞇的樣子，卻沒有細問。他現在身邊事情太雜，也只是放在心裡而已。

　　「不用，不用。」王店長連連點頭，又小聲道，「張總也在下面？」

　　「今天是家宴。」黃宣笑道，「我送你們出去吧。」

　　「好好。」王昭又應，明白地招忽起手下人。黃宣將他們一直送出後門，就見劉子青站在門外。

　　「那我們先走了。」王昭和黃宣握握手，帶著人就離開了。黃宣轉身笑道：「劉總，如何？」

　　「基本搞定。」劉子青打了個OK的手勢道，「李文基已經向我保證，一定會向楊先生極力推薦。」

　　他說著笑笑道：「李文基在富臨同樣也有股份，他有一定的決定權。而且，我們的鮑魚很好，楊老先生應該也會滿意的。」

　　「Very Good。」黃宣故作老成地拍拍劉子青，「那你有什麼辦法，能在一個月內，給我搞到1億元？」

　　「人民幣？」

　　「呵呵，當然。」黃宣攤開手道，「如果是1億美金的話，我就給你加薪。」

　　「聽起來很誘人。」劉子青很配合地道，「那麼還是由富臨飯店來銷售鮑魚更快一些，他們的消費量很大，但要求獨佔。嗯，李文基先生說他現在就可以做主收購大量的小鮑魚，6頭以下的鮑魚，比市場價浮動10％。」6頭及其以下大小的鮑魚是消費量最大的。

　　「浮動30％，要多少，就有多少。」黃宣哂然一笑。他當時從日本帶回來的有5萬斤鮑魚，按照富臨或者其他這些高級食肆的消費量，一年內想要吃完是比較困難的。

　　「OK。」劉子青當然不會就黃宣定的價格有所異議。事實上，按照之前的情況來看，黃宣的要價從來都不高。

　　「說說你的想法。」黃宣在空中隨手點了一下，其實是摁動能量屏。「提前說明，除了鮑魚，我手上已經沒有現金了。」

　　「那麼，我先和富臨去談，銷售一部分的鮑魚。然後，用鮑魚或者銷售款的部分折價入股富臨，或者和富臨在內地新建餐廳？」

　　「三管齊下？資金夠嗎？」黃宣關心的還是能拿到多少現金。

　　「只要有鮑魚。」劉子青笑笑。

　　「那麼……」黃宣拉長聲音道，「你去租用倉庫，雇保安，還有買保險。我有很多鮑魚拿給你。」

　　「沒問題。」

第二百四十章 聖安東尼奧

　　距離拿到140億美金的貸款已經一個月了，黃宣卻只花掉1億美金不到，和信實業內部自然會有些風言風語。談到自己老闆的時候，很多先生們自信滿滿地說：「如果是我的話……」

　　如果是黃宣的話——他現在則到了德克薩斯。

　　聖安東尼奧是美國第7大城市，有時候的統計數字則是第8大。對它最深刻的印象是：聖安東尼奧馬刺隊，石佛鄧肯。

　　如此而已。

　　不過現在則多了一個：西南貝爾的總部。

　　西南貝爾市值780億美金，換成人民幣有6240億元之多，相當於同時間中國電信市值的一倍。然而，西南貝爾如此值錢的公司，客戶卻主要集中在美國中西部和南部，「僅僅」擁有約5000萬市話客戶——長途電話和企業業務是AT&T的傳統強項。既能說明小貝爾們的「勞動分工」，同時也說明了美國電信業的強大。

　　雖然中國移動一度是全球市值最高的電信企業，1325.8億美元也是西南貝爾的1.7倍，但這是在基本壟斷和弱競爭的情況下產生的。而全世界僅僅電信服務開支，每年就達到了1.2萬億美元，那些能被人們隨意提起的公司，足足有一大串——Verizon、Qwest、AT&T、Sprint、Worldcom、西南貝爾；歐洲的英國電信、法國電信、西班牙電信、Sonera；亞太的澳大利亞電訊、Optus……每一家都是久經考驗，有著所謂的核心競爭力的強大企業。

　　至於貝爾實驗室（朗訊科技），垂涎欲滴的人們能用口水淹沒10萬立方米。

　　黃宣還沒有來得及流口水，就見到了西南貝爾的現任總裁及董事長惠特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也將成為合併後的AT&T公司總裁——SBC沿用了美國電話電報公司的金字招牌。

　　惠特克年屆60有餘，是個身材高大的地中海人。黑頭髮。黑眼睛，橄欖色皮膚。眉頭和眼角有些皺紋，除此以外，並沒有什麼老年人的特徵。他從南方貝爾起步，一步步干到了今天的地位，並成為這個美國第二大電信公司的董事長，得來殊為不易，也算是白手起家的典範。

　　黃宣目前擁有西南貝4.8％的股權，市值37.44億美元（收購價約為35億美元），在西南貝爾的股東表中排列第四位左右。

　　換句話說，是否收購AT&T，黃宣有5％的話語權。

　　惠特克友好地和黃宣握手道：「很歡迎黃先生來到聖安東尼奧，希望你喜歡這裡的墨西哥風格。」聖安東尼奧是一個很有風格，也很有意思的城市。十八世紀初西班牙人來到此地，白人開始在此定居。十九世紀初，墨西哥脫離西班牙的統治宣告獨立，聖安東尼奧小城同時成為墨西哥人的屬地。十九世紀三十年代，德克薩斯人為了反抗墨西哥人的統治，又在名為「阿拉莫布道團教堂」的建築物裡設立指揮部，與壓迫者浴血奮戰，最後的187名守衛者全部壯烈犧牲。一些中國人將之稱為「美國的黃花崗七十二烈士」，倒也貼切。

　　不過與不少的美國城市類似，反抗成功後的聖安東尼奧並未進行革命，而是延續著他們的墨西哥式的生活，所以惠特克才會說墨西哥風格。

　　黃宣則聳聳肩，道：「我是國際主義的。」這樣說，其實就像是很多中國商人所暗示的那樣：我不是個共產主義者。

　　天知道，他是個根紅苗正的未來共產黨員——如果按照黃晉第的安排的話。

　　惠特克保持著笑容，並不鬆開黃宣的手道：「在見到你之前，約瑟夫說你是個年輕人，見到你之後我才明白。」

　　這大約就是墨西哥風格的「年輕有為」的讚美了。黃宣安之若素地與其寒暄著，典韋則用眼睛盯著附近黑西裝、黑領帶、黑眼鏡的黑人保鏢們。說起來，為了給他辦一張簽證，的確是費了老大的勁。若非洛林的造假功夫出色，以及黃宣的大舅張樹端幫忙，典韋同志想要見到這些四黑青年還真是不容易。

　　艾薩克已經徹底成了黃宣的家庭保鏢，不僅要負責小貂美眉的上下學問題，還要跟著蔡文姬去北京東轉西轉。反而是黃宣出行，通常只帶著典韋和兩個帶槍保鏢，前者用於恐嚇，後者用於看門。

　　惠特克的下屬看向黃宣的目光並不友好。由於他的中國人身份，美國反壟斷機構對此次收購的評價並不高，這消耗了某些先生許多的精力。與直接購買AT&T股份不同，在收購要約發出之後，反壟斷機構只能給出兩個答案：yes or no。

　　SBC當然不願意籌備已久的努力付之東流，但在黃宣拒絕了提前收購之後，西南貝爾就只有一條路可走：強行通過審查，避開黃宣的國籍問題。換言之，就是為黃宣進行解釋。

　　坐在前往市區的林肯車中，惠特克做著最後的努力，鄭重地道：「黃先生，您對我日前的提議怎麼看？」日前的提議，就是由他收購黃宣手上的SBC股票，以跨過收購前的最後一道門檻，也免去政治遊說的麻煩。

　　「我相信惠特克先生對資產的管理。」這自然就是個委婉的拒絕了。

　　惠特克歎了口氣，靠在椅背上，道：「那麼，我們就要共同面對了？」

　　他沒有說面對什麼，但大家心裡都很清楚。

　　「利益與風險共擔，理應如此。」話雖如此，但對於黃宣而言，實際上的風險被縮小了無數倍。隨著緩衝帶的日漸強大，其實可以看做在某個確定目標前的運氣值增長——當然，只是這樣理解而已。

　　商人們都是畏懼風險而渴望利潤的。如果沒有確實的消息，已經賺到2億美金的黃宣，出售股票才是明智之舉。惠特克坐起身子，微微皺眉，想到什麼，說：「黃先生認為，我們會收購哪家公司？」

　　距離收購僅剩不足一周，作為股東，知道SBC有收購計劃並不奇怪，但卻並不一定會知道收購的目標公司。黃宣自然是在不知道的行列之中。

　　「美國電話電報公司。」黃宣輕輕地笑著，轉著手上的波爾多紅酒。惠特克是個喜歡美酒的傢伙，車載冰箱上不僅有60年代的名貴紅酒，同樣也有最近兩年生產的新紅酒。這才是個正常的品酒人。開口閉口就說86年紅酒的先生們，大多更像是附庸風雅。

　　惠特克沒有讓自己的驚訝露出，假笑兩聲，道：「華盛頓的先生們很難說服，我們不能讓這次收購失敗。」

　　「我可以承擔更多的律師費，例如，80％？」黃宣試探著道。

　　在美國，遊說集團，也就是由律師、前政府官員以及消息靈通人士組成的利益集合是絕對的無國界組織。從後往前數過去，克林頓、老布什、裡根、卡特、尼克松……其實不用多言，除了尼克松下台後的繼任者，可憐的傑拉爾德·福特，歷任總統都是華盛頓的遊說明星。他們是新任總統的最佳遊說者，其在黨內的影響力遠遠超過一名普通的參議員。而從80代的日本問題中就能夠發現，那些所謂的前任高級貿易代表（相當於中國的部級官員）、國務卿，還有數不清的前州長、參議員均可以在利益面前為日本說話，而無須顧及美國政府的立場。中國不能借用同樣的方式的主要原因在於，大多數官員對於和紅色中國的接觸還持有謹慎的態度，麥卡錫雖已煙消雲散，但卻不能不防。

　　可是對於一個中國人，或者一個中國持股人，卻不存在類似的問題。

　　理論上，只要有足夠的利益，再加上一點點遊說費用，任何貿易法案都能夠在美國通過。惠特克明白這一點，所以他才會繼續與黃宣談下去。

　　比起140億美金的貸款，黃宣當然不會吝嗇幾千萬美金的「咨詢費」。

　　如此爽快的態度立刻改變了惠特克的態度，他露出一絲「真誠」的笑容，道：「放心吧，我會說服那些官僚們的。」他說著與黃宣碰了下杯，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黃宣乾杯之後，試探性地又問道：「我聽說，克利夫蘭財團也入股了SBC？」

　　「哦，你們都是消息靈通人士。」這是個屬於華盛頓的冷笑話。

　　黃宣露出個笑臉，並不避諱地道：「8％的股權？那就是60億美金，克利夫蘭財團怎麼會將它交給一個20多歲的年輕人打理？他叫艾肯，對嗎？」

　　「艾肯·馬瑟。」惠特克確定地道，「你知道馬瑟家族吧？」

　　「克利夫蘭財團中的一員。」

　　「沒錯。大約一個月前，艾肯還只是馬瑟家族的重要成員，他是第8順位繼承人。」

　　黃宣不客氣地張大嘴笑道：「怎麼好像皇室一樣。」

　　惠特克眨眨眼，繼續道：「現在有了一些改變。」

　　「什麼樣的改變？」黃宣說著也在能量屏上點了起來。

　　「他的父親成為了馬瑟家族的新首腦，所以，艾肯就是第一順位繼承人了。」

　　能量屏上顯示出同樣的內容，但卻不是什麼媒體的報道，財團對於他們內部的問題總是諱莫如深，洛林顯示的主要還是馬瑟家族的律師文件，足有500頁之多，另外還有300頁的附加條款和兩倍於此的附錄。

　　黃宣決定還是問惠特克道：「他沒有兄弟？」

　　「你是說艾肯？他有兩個兄弟，但最大的那個還在讀高中，所以……」黃宣這下子明白了過來，稍微有些遲疑道，「他全權代表馬瑟家族？」

　　「看來是這樣了。」

　　黃宣的感覺遭透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艾肯

　　年輕的艾肯躊躇滿志，他在SBC大樓的第27層要了個好位置。這裡能夠看到聖安東尼奧河，那裡常常會有西班牙式的遊船，和墨西哥裝束的樂隊表演，再往前一些則是聖安東尼奧廣場，視野開闊。

　　除此以外，馬瑟先生還聘用了4名美貌的秘書，將他的幕僚班子整整擴大了一倍——當然，艾肯並不是個純粹的花花公子，他喜歡選用美女的原因，主要是因為養眼，而不是其他更進一步的目的。

　　就像是審視著自己的王國一樣，最近兩天，艾肯很喜歡在這個有如會議室一般的房間裡轉來轉去。偶爾還會學著父親的模樣，在靠門的位置玩玩迷你高爾夫，雖然他打得很糟糕。

　　金髮碧眼的女秘書扭著細腰走了進來，嫵媚地一笑道：「馬瑟先生，惠特克先生通知，請董事們前往大會議廳。」

　　「知道了，妮娜，叫我艾肯，我說過的。」

　　「好的，艾肯。」

　　有一張俊朗面容的艾肯做了個飛吻，笑著從桌子上拿起PDA，道：「我們現在走吧。」

　　……

　　對於西南貝爾這樣級別的公司而言，無論是股東也好，董事也好，具有投票權的先生們，總是會在總公司留駐一到兩名代表或者律師。不僅做些日常工作，也是為了瞭解公司內部的動向。

　　而董事局內部的會議，則通常只決定總裁提交的報告，給出一些大方向上的要求。但是，並非善於運作資本的先生，就一定善於經營。事實證明，巴菲特是個天才的金融家，但卻不是個合格的實業家。無數的商業事例說明，人力時有極限，信任至關重要。用孫子兵法中的話，要謹防中御之患。CEO們需要做到「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董事們一旦確定了總裁的人選，也不要給出與之相悖的要求。

　　西南貝爾近年的發展如此迅速，其中很大程度上要歸結為惠特克。他是個勝任有餘的董事長和總裁，為SBC在降低成本和新增盈利方面做出了突出的改革。

　　因此，惠特克在西南貝爾的聲望也是相當的高。

　　這從黃宣走入SBC大樓後，職員們的表情就能夠看出。威嚴者、仁善者、有能者和令人畏懼者所面對的臉孔是完全不同的。惠特克屬於前者，不苟言笑，認真嚴肅，但卻總能遇到向他微笑的下屬——這是大多數上司們所期望做到，但實際卻做不到的。

　　在48樓迎接黃宣一行的是首席運營官（COO）蘭德爾·斯蒂芬森。他面帶笑容，站在敝開的雙扇門前，道：「終於見到我們神秘的投資人了，黃宣先生。」

　　「哦，希望沒有妨礙你們。」

　　「當然不會。事實上，我知道你。」斯蒂芬森特意降低聲音。

　　「什麼？」黃宣用的還是英語。

　　斯蒂芬森低頭笑笑，道：「關於那次馬賽。您知道，我也是個賽馬迷，我每年都會去肯塔基度假，自己有三匹馬。」

　　赤兔出場的卡爾頓賽場是一個私人賽場，就像人們所猜測的那樣，「粉紅兔」如流星般消失了。由於賽馬界有意無意的迴避，除了當事人，並沒有更多的報導出現。但在某些社交場合，總是有人願意將之拿出來曬上一曬。

　　惠特克則不明所以地道：「什麼馬賽？」

　　「呃，一次比賽，在佛羅里達。」黃宣混淆著道。

　　惠特克不再說什麼。斯蒂芬森則一邊引路一邊問道：「莊家是艾肯？」

　　黃宣嘴唇向下捲了一下，做出個無奈的表情，道：「沒錯。」

　　「哦。」斯蒂芬森搖搖頭。他是首席營運官，因此，兩個董事不睦對他而言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黃宣在左排第二個位置坐下，典韋雄赳赳地站在黃宣身後。工作人員原本想要讓他離開會議室，但再看他的模樣，說到嘴邊的話又縮了回去。

　　每個工作人員都想，別人會說的，因此他們都不會嘗試招惹典韋。於是當董事們紛紛進入房間的時候，只有黃宣身後立著鐵塔般的典韋，顯得與眾不同，引人注目。

　　艾肯進門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典韋。

　　自從得知黃宣以大量資金入股SBC之後，艾肯·馬瑟無數次幻想兩人的第二次見面，但卻從來沒有想過是這樣的方式。

　　因為典韋認識他。

　　所以，還沒有看清黃宣的模樣，典韋就擋在了他的身前。

　　有如一片烏雲一般，遮蔽住了整個世界。

　　艾肯努力抬起頭，看著典韋的下巴，用並不高的音量道：「hi，胖子，你擋住我了。」

　　首先必須說明的是，典韋並不胖；其次，他聽不懂英文。但艾肯的表情並不友好，所以典韋忽了口氣在他臉上，死死地盯住了它。

　　就像老虎瞪著一隻兔子，考慮紅燒和清燉的問題一樣。

　　那金髮秘書用顫抖的手將檔案放在桌子上，飛也似的逃出了辦公室。剩下艾肯口乾舌燥地道：「黃先生，你想在這裡，幹什麼？」

　　「典韋。」黃宣叫了一聲，又用英文道，「你擋住他了。」

　　如果說剛剛進門的艾肯是氣勢如虹的話，現在的他就只能說還不算沮喪。

　　8％股份是西南貝爾的第三大股東，艾肯坐在右手第一位，緊挨著中間的惠特克，卻沒有一點安全感。

　　黃宣的目光，彷彿要將他刺穿一般——這是來源於某些上位者的形象。

　　艾肯突然埋怨起來：輸掉錢的實際是我啊。

　　※※※

　　字數以外：有讀者問道，這本書的現在時刻是什麼時候呢？秉承著「本書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的宗旨，時間是有意打亂的。

　　海豚設定的大致時間為：21世紀前10年。科技走向取其中點，順序進行，政治走向則按需分配，亂序進行，但不會打亂影響深遠的政治問題。

　　我不希望給出一個準確的時間，但可以描述的地方有：BD剛剛開始發展，克林頓已經是前總統，911已經發生，加上SBC收購美國電話電報公司。有心的讀者可以發現，時間軸並不是有秩序的，但並不會影響情節的發展。

第二百四十二章 董事會（1）

　　惠特克輕輕地咳嗽了一聲，道：「那麼，人都到齊了？」

　　書記員點頭道：「是的。」說著，用眼神示意典韋的存在。後者顯然不應該列席這樣重要的一個董事會。

　　惠特克看著黃宣，小黃同學則裝作沒有看到。

　　典韋瞇著眼睛看了一眼想要說話的艾肯，馬瑟先生就立刻打消了要發言的慾望。

　　這是一種氣勢。

　　氣勢並不是無影無蹤，看不見，聽不到的。

　　一個有氣勢的人，會用眼神、姿勢又或者語言，令他旁邊的人，令他附近的人感受到壓力，直至噤若寒蟬。而這些人，又會間接地影響更多的人。

　　就像是在一場舞會中，某個人的怒火很容易影響到周圍的人，這是一種特殊條件下的氣勢表現。同樣，在辦公室中，冷著臉的上司會讓周圍溫度降低。

　　氣勢需要一個載體，不用太多，但卻絕不能少。武力和脅迫是最有效的，權利也能起到同樣的作用，有時候很微妙的，但並不總是。就像是期貨的價值體現一樣：倫敦金屬交易所中的人們，有99％都不會要求，也沒有資格要求現貨交割，但如果沒有現貨交割存在，期貨就是賭博了。

　　無疑，典韋是一個很有氣勢的人——曹操評價的「古之惡來者」，這是一種兇惡的氣勢。更準確地講，他是一個使人畏懼的人。

　　艾肯畏懼了。

　　毫無疑問。

　　惠特克用他增加了黑色素的橄欖色手掌搓搓嘴角，再次帶著笑道：「把門關上，我們就開始吧。」

　　黃宣將身體重心都靠在椅背上。坐在長桌另一端的斯蒂芬森則稍稍輕鬆了一些。如果董事們打了起來……在他長達十年的首席運營官經歷中，並沒有接受過類似的教育。

　　沒有人說話，惠特克則向身後的秘書示意一下，道：「這份文件將決定SBC未來相當長時間的命運，希望各位董事認真考慮，做出決定。」

　　惠特克的股權也不過18％。他至少需要拉攏在座一半的人，才能通過這份文件。

　　輕輕地將封皮打開，第一段第一行就出現了M&A（併購）一詞。黃宣微微一笑。再往下翻，不出所料，併購的對象是AT&T，聲名卓著的美國電信代表，小貝爾們的血緣父親。

　　立刻有董事們發出了微弱的驚忽聲。雖然AT&T業績下滑，但死而不僵，仍然是企業級電信提供巨頭。最重要的是，美國電話電報公司的名頭實在是太響了。

　　在美國政府將之分割為8個部分之前，它曾經壟斷市場長達半個世紀。即便到了現在，AT&T仍然掌握著長途電話和企業級電信服務兩大殺手鑭。

　　介紹文件並不長，惠特克注意到大多數人已經將全部內容看過後。他「唔」的一聲道：「各位，收購AT&T是公司內管理層研究了半年的計劃。而現在，則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惠特克的聲音沉著穩定：「就在兩周前，AT&T發佈了他們今年下半年的營業預期。由於來自網絡電話的影響，今年下半年，他們在長途電話上的收入可能降低50％。同時，受到多方面的影響，例如對美國經濟不景氣的懷疑、海外公司的競爭等等，面向企業，特別是傳統跨國企業的營業收入銳減，可能只達到去年同期的70％。換句話說，今年的美國電話電報公司，有可能造成50億美金以上的虧損。高盛的報告說，是157億美金。」

　　眾人嘩然。只有諸如黃宣等，從不同渠道已經知曉了這些的股東們，方才能夠冷靜地坐在那裡。

　　「去年AT&T的營業性收入為650億，而支出則有570億。如果其收入下降40％，則其盈利將只有390億美金，虧損180億美金，這是其股東受的。因此，在我方與AT&T積極談判之後，對方基本同意了收購方案。」惠特克說著，臉上也透著得意。如果此次併購成功，他將坐上美國電信業的第一把交椅。

　　「金額呢？」問話的凱雷投資集團的沃什。凱雷投資集團是美國資本市場的奇跡，這是一個低調但卻擁有核彈當量的投資集團。它們的投資思想就是：團結全球政要，主要投資於各國政府創辦的、具有某種政策優勢的企業和產業，如國防產品承包商；或者是受政府影響很大的公司，如電信公司，然後僱傭與之相關的政府要員；同時涉足金融行業、航空業。他們團結的政府要員包括：尚為德州州長的老布什——他卸任後代表凱雷集團出訪韓國，並進行了10億美元的投資；僱傭還未步入政壇的小布什——並在其上任後入股各大軍火集團；任命英國前首相梅傑，並讓首相先生與一手擊敗英鎊的索羅斯成為同事……此外，還有許多並不為中國人所熟識的角色：前副總統阿爾戈爾（Al Gore）和前紐約市長魯道夫·朱利安尼，美國聯邦通信委員會（Federal Communications Commission）主席威廉·肯納德。

　　黃宣極其肯定，這個沃什一定知道了SBC的投資計劃。因為大約兩年前，FCC主席，也就是威廉·肯納德批准了SBC在美國數州的長途電話業務，那個時候，凱雷集團就是SBC的第二大股東。令無數人浮想聯翩的是，三個月後，肯納德先生加盟凱雷集團，但他顯然會影響到FCC。

　　而西南貝爾想要兼併美國電話電報公司，第一步就是要獲得FCC的同意。

　　一個標準的美國版官商勾結。與中國不同的地方在於，遊說無罪。

　　惠特克則很配合地道：「160億美金。」

　　「哇。」又有人喊了起來。

　　惠特克微笑著道：「AT&T的價格已經到達了谷底，我們收購它，我敢保證，最多4年，就能收回投資。按照我們的估算，與AT&T的合併，不僅能夠讓我們在長途電話和企業服務方面領先競爭者，而且在我們的固有業務方面，每年也可以節省20億美金的開支。」

　　「聽起來不錯。」艾肯終於說話道，「你怎麼看，中國黃？」

　　「如果你叫我Mr.黃，我會更感謝。」黃宣咧嘴笑笑道，「聽起來不錯。」

　　兩個人兩句話，似乎在表達著棄權的意思。沃什這時立刻站出來說話道：「我們認為收購AT&T絕對是明智之舉，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斯蒂芬森卻知道，艾肯和黃宣兩個人，肯定是不會棄權的，只是兩人都不願意先說而已。但前者是克利夫蘭財團的代表，後者也有黃氏基金的背景，從資金總量上來講，比凱雷集團的300億美金還要多，就是真的賭氣起來亂搞，也不是不可能的。

　　已經明白前因後果的惠特克顯然有著同樣的擔心，他沒有先問第三和第四股東的意見，而是逐一開始詢問其他董事的想法。他的意思，還是想要拉住大多數人，然後這兩個年輕人再有什麼心思，在併購的問題上，也就無所謂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惠特克得到的支持只有40％。刨去將近20％的流通股，在場股東大半都同意了惠特克的併購方案。但問題在於，這並不足夠。

　　艾肯笑盈盈地看著黃宣。典韋已經站在了黃宣身後，距離產生安全。

　　從他得自FBI朋友的資料中來看，黃宣對於SBC顯然是有著強烈的訴求，因為這個中國人已經將幾乎是其全部資產用於購買SBC的股票。但艾肯放棄了美妙的一夜用來翻看資料，也沒能找到黃宣究竟想要什麼。

　　SBC和AT&T都有著數億萬計的專利、人才還有渠道，要想從中發現MPEG的專利與BD的聯繫，馬瑟先生的經驗還不足夠。

　　但是，艾肯已經打定主意搗亂了。

　　惠特克開始了第二輪的描述，試圖爭取更多的股東同意這次的併購方案。因為很明顯，除非黃宣和艾肯聯手，否則協議無論如何也無法達成。

　　黃宣也很快看明白了這一點。

　　這簡直就是亂麻一團。

　　只要艾肯投反對票，這次併購八成就要告吹；而即便黃宣投反對票，誘使艾肯投贊成票，48％的票數仍然不夠。

　　好消息是，可能會有股東轉換陣營，加入贊成的一邊。而且，艾肯並不真的明白，併購是好是壞——就連惠特克也不能打保票，併購後的SBC股票肯定上漲。同樣他也就不能明白，黃宣究竟想要什麼，或者說，想要併購成功還是失敗？

第二百四十三章 董事會（2）

　　「我同意收購。」只是沉默了兩三秒鐘，黃宣就給出了答案。

　　同時，也閉上了眼睛，又緩緩地靠在了椅背上。

　　這樣，就沒有人能通過他的眼神和表情，知道他真正的想法。黃宣並沒有在眼前這些「美精們」面前遮掩情緒的自信。

　　艾肯幾乎忍不住想要投反對票了。

　　但那一瞬間，他又停了下來。

　　這也許是小馬瑟先生這輩子想得最多的時候。

　　用正常的思維來考慮，如果黃宣想要反對這次提案，只需投反對票，那麼無論艾肯投反對還是贊成票，都將無濟於事，畢竟48％的贊成票是不足夠的。

　　所以，他投贊成票一定是真的想要同意表決？

　　艾肯否定地搖頭。

　　這並不是一次最終投票。在沒有簽名之前，同意或者反對都僅僅是意向性的而已。如果有一名小股東突然被惠特克說服，決定贊成，那麼克利夫蘭財團的贊成票就有可能起到關鍵性的作用。畢竟，從48％到達50％只要2個百分點而已。

　　相似的情況，若是黃宣實際想要反對，那麼他投了贊成票，而克利夫蘭財團投了反對票，那麼贊成票的票數就只有45％了，惠特克再想要說服5％的股票數，就難上加難了。

　　艾肯回想著黃宣在賽馬場上的所作所為，第一次1000萬美金的賭注，第二次則立刻升為1億美金——這是個賭性極重，追求完美的人。小馬瑟猜測著。

　　他幾乎已經肯定，黃宣是想要反對這次併購的——理由有很多，為了更穩定的資金回報？對方畢竟將全部資產放在了這裡。也許是因為中國政府的某些要求？從FBI的報告中可以看出，美國的跨國企業在不斷地擠壓第三世界國家的市場。

　　惠特克這時候終於問道：「馬瑟先生，克利夫蘭財團的想法呢？」

　　艾肯這時候又為自己找到了一個新的理由，克利夫蘭財團是需要贊同的。

　　黃宣依然閉著眼睛。他並沒有像艾肯想的那麼多。他的想法很簡單：如果自己投反對票，就算艾肯投贊成票，也是很難通過併購案的，而艾肯是否會投反對票，也在兩可之間。如同艾肯不知道黃宣的底牌一樣，黃宣也不明白艾肯是否知道自己的底牌，所以保險起見，他投了贊成票。

　　如果艾肯也投贊成票自然皆大歡喜。如果不是，黃宣相信，緩衝帶會做出有利的影響，雖然微弱，但有時候卻至關重要。

　　艾肯用了三秒鐘抬起頭來，堅定不移地道：「我也贊成。」

　　黃宣仍然沒有睜開眼睛，臉上沒有笑容，也沒有沮喪，彷彿睡著了一般。

　　眾人紛紛離開會議廳。

　　黃宣最後站起身來，和惠特克握握手，道：「期待您的好消息。如此，我就要趕回家了。」

　　「多謝您的支持。」惠特克也很是禮貌地道。

　　黃宣將封了口的簽名袋交給了他，謝絕了晚宴的邀請，轉身就向機場趕去。他不能在聖安東尼奧留得太久，以免被艾肯看出了什麼，他可沒有既輸錢，又損失緩衝帶能量的覺悟。

　　……

　　尚未到達南京，黃群盛就打來了電話，洛林直接轉給了黃宣。

　　「hi，老爸，什麼事？」

　　「你要的東西有眉目了。」

　　「我要的東西？」黃宣奇怪地問道。

　　「你的環保油井開採裝置，環保煤炭挖掘裝置。」黃群盛聲音很是無奈地道，「做出來的東西挺有意思，你媽媽看了，說這是你這段時間最有創意的餿點子。」

　　「這是個誇獎？」黃宣更無奈。

　　「我來機場接你，然後一起去看東西。如果你要繼續的話，就要支付更多的研究費用。就這樣吧。」

　　黃群盛說著就掛了電話。黃宣搖頭道：「好像不是他的實驗室研究的吧？」

　　沒人回答，只有尼克興奮地道：「這樣我就能有無限多的能源了？哦，真是太幸福了。」

　　「那你應該把自己放到油田中去。」洛林出言反駁。

　　「我是前進基地，我不會去油田里的。」尼克很認真地道，「我是可以隨時出擊的前進基地。」

　　黃宣則閉起了眼睛，打起了盹。見老爸，是一定要養精蓄銳的。

　　黃群盛自己開著車來機場接黃宣。他不習慣用司機，但卻需要有一名生活助理。不過自從李慶被黃宣給挖走之後，他倒也習慣了自己整理東西。

　　李慶也開著賓利來接黃宣，很自然地被抓差成了兩人的秘書。黃宣坐進車裡，先打開一罐可樂，才問老爹道：「這麼快就設計好了？」

　　黃群盛遞給他一份資料，道：「只是材料替換而已，內容很簡單。你真的要做下去？」

　　黃宣拆著公文袋，道：「有問題？」

　　黃群盛靠在椅背上，道：「采油設備、採礦設備，還有配套的運輸設備，全部用生物材料幾乎沒法使用，壽命低得驚人。你現在看的這份報告裡也說了，用木頭和天然橡膠做成的最簡單采油設備，一部的成本也在300萬人民幣，換來換去，壽命不到兩個星期，根本沒有實用性。」他說著又笑道，「連炒作價值都沒有。」

　　「那采煤呢？」黃宣一看就知道采油沒戲。中國的油田開採狀況並不好，如果是在美國的話，直接刨開德州的大部分，自流井就能解決問題。不過這裡的專家們估算的成本沒什麼意義，在P210，木材價格遠比鋼材便宜。

　　「好不到哪裡去。」黃群盛喝著茶水道，「就這麼兩樣，花了兩千萬，你想幹嘛？」

　　「你看著像幹什麼？」黃宣聳聳肩。

　　一路說著話，很快就到了實驗室。負責人是位姓董的中年人，塌鼻子，小眼睛，身邊跟著一票研究生，看起來很有中國氣息。

　　「我們到後面去看吧。」董重認清楚人後，很熱情地招忽黃宣。

　　黃宣點頭，笑著拉著老爹一起向後邊走去。一路上，董重介紹道：「按照黃先生的要求，我們設計了三種型號。第一種是完全是用純生物材料製作的，包括木材、天然橡膠甚至蘆葦和籐蔓，效果也是最不好的。第二種型號我們稱為B型，少量地使用了工程塑料、塑膠等等。第三種的C型，我們使用了例如青銅等金屬。」

　　他說著不解地看了一眼黃宣，見他沒有解釋的意思，方才道：「最後按照我們的分析，第二種的設計性價比最高，生產能力也是三者中最高的，畢竟工程塑料比青銅還是要好上不少，不過國內的工程塑料質量很少有能滿足需求的。」

　　「這個不是問題。」黃宣背著手跟在老爹身後，撇撇嘴道，「實用嗎？」

　　這話問的，董重險些一口氣憋死，哼了半天道：「采油設備中有23個零件需要定時更換，平均工作壽命40個小時，平均修復時間20個小時。」

　　「干兩天，歇一天？」

　　「是。」董重沒什麼不好意思地道，「出問題的地方主要是承重和軸承等連接件，我們已經盡量使用更新的設計了……」

　　「那就拋開現代采油設備的思路，摸索一下古人是怎麼建設才有設施的。」黃宣一點都不客氣地道，「動力部分怎麼解決？」

　　「畜力。」

　　黃宣翻翻眼皮，看來這一千萬算是泡湯了，轉而問道：「采煤的呢？」

　　「沒有鋼鐵，現代的采煤設備是沒有辦法用了。不過從您發過來的文檔看，只要求能加快露天煤礦的生產效率，我們的想法，使用一系列的滑輪組，可以加快采煤效率80％左右，不過主要還是要靠人。」

　　「繼續想吧。」黃宣搖頭道，「把你們最好的設備，給我各送一套去倉庫，我要試試。」

　　「要不我派兩個人跟著您，指導安裝？」

　　「來個簡單點的說明文檔吧。」黃宣連去後院再看看的意思都沒有，朝老爹聳聳肩道，「我們回去？」

　　黃群盛點點頭，他與董重也只是認識而已，打了招忽就向後走去。黃宣臨走前笑笑道：「董教授，我再留2000萬給這個項目組，不過下次一定要有實用性的產品。」

　　「好。」董重就回了這麼一句。他心裡也是發虛，黃宣的要求太古怪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設備

　　真的見到董重設計的石油鑽井設備，黃宣還是嚇了一大跳。他原本以為這就像是電視上演的那樣，一個起起落落的大槓桿，再加上幾名工人和卡車。卻從來沒想過，一整套的鑽井設備究竟有多少件。

　　洛林在黃宣耳邊介紹道：「勘探設備有四種，分別是測井儀、地震儀、檢波儀和錄井儀，此批設備未包括。鑽井設備則有12種，目前我們看到的共有7種，沒有柴油機、防噴器、泥漿泵……」

　　「OK，說說我們有的，簡單一點。」黃宣聽見這些就頭暈。

　　「你指鑽井設備？我們有固井、井架及底座、酸化設備……」

　　黃宣打了個暫停的手勢，舌尖向上頂，從肺部吐出一口濁氣，道：「更簡單一些，比如範圍，沒有人喜歡聽這些東西。告訴我有多少東西是我要帶走的，有多重，要用多少能量，是否符合要求，就這樣。」

　　「好吧。」洛林從善如流地道，「除了剛才說的那些，你面前的還包括有采油設備、儲運裝備和地面工程裝備。理論上還應該有煉化裝備、電器儀表和石油專用車，但我們並沒有要求研究後者的替代產品。那麼，所有的木質和塑料結構產品加在一起，有4噸重，一次轉移需要耗費4到10萬電能，在性能方面並不很符合要求。」

　　「並不很符合要求？」黃宣皺皺眉，道，「這些不能用？」

　　「條件苛刻而成本高昂。除非是淺層油田，否則這些木質井架的采油設備根本沒有用武之地，除了它的運輸管道。不過采煤裝置的設計很不錯，簡單有效。」

　　黃宣將頭轉向倉庫那邊，卻見是一堆滑輪組構成的木質設備。洛林解釋道：「采煤裝置非常符合我們的要求，同時還有使用畜力解決井下排水的構想。沒有刮扳機，沒有采煤機，沒有液壓支架，同樣也沒有破碎機，但卻可以很順利地將煤炭從一個地方運輸到另一個地方。可以水力推動，也可以畜力推動，能夠提供最基本的進入井上井下的裝備，同時還有簡易的固定礦內甬道的圖紙。只要僱傭足夠多的民夫，相對於戰國的生產力，還是可以提高數倍的效率的。」

　　「18級基地的用量是很大的。」尼克突然又冒了出來。

　　「有一點吃一點吧。」黃宣聳聳肩道，「準備一下，吃過晚飯，我們就去P210。洛林，先把這些設備裝上。」

　　「我會卸下其中使用的金屬。」

　　「那你就要保證戰國的工匠們有能力模仿製造。」黃宣說著，就連忙向家趕去。

　　……

　　時隔數日，黃宣再次回到P210。

　　相對標準時空，P210已經再次度過了20天。黃宣尚未到達軍營，就能聽到裡邊盛大的歡忽聲。

　　李牧並不是個嚴苛的上司，因此在有勝利的時候，他總是會殺上幾頭牛和幾十頭豬，讓將士們飽餐一頓。

　　但卻很少有這如雷般的持續的歡忽聲。

　　黃宣笑問尼克道：「李牧贏了？」

　　「有18級位面基地的幫忙，當然會勝利。立脫單于敗走。數百個大小部落被虜，斬首10萬，近80萬人被俘，其中青壯足有30萬之多，李牧損失不到2萬人，是大勝。」

　　這樣的勝利足足超過了歷史上李牧戰果的5倍，黃宣也忍不住吃驚道：「你不早點告訴我，俘虜都送到了？」

　　「老弱走得很慢，李牧又擔心這些青壯俘虜反抗，所以一周前才送到大營。現在趙國北疆大營有大軍20萬人，泰半是平原君新增援的。」尼克說著又道，「你也沒有問我情況，何況現在俘虜也尚在經受田單的訓練。」

　　反重力逐漸升高，黃宣掠過草地，果然看到大營附近不僅開挖了新的深壕，而且加上了瞭望塔或者箭樓之類的建築。

　　距離營門老遠，就聽見兵士喊道：「是誰？站住。」

　　「智賢君。」黃宣沒有和這些士兵糾纏的意思，立刻報出了大名。再看只有他和典韋兩個人，門卒遲疑地打開了角門。

　　戰國並不是個善良的時代，路上有強盜，山上有野獸，叢林裡還有逃兵亂民，所以無論是文官武將，出門帶上百來個隨從是理所應當，而且司空見慣的事情。

　　君是這個時代最高的爵位，所謂智賢君，就是帶上一隊千人騎兵也不足為奇。那兩個門卒沒有直接報警殺人，也是「智賢君」本身太過奇怪了。

　　看看那角門，黃宣無奈地走了過去。按理說，他應該是有印信在手，但其卻始終未去向趙王領取，若是別人送過來的話，又不合規矩，故而就這般拖了下來。這兩個士兵也是和他一般的年紀，眼睛一瞟典韋，就趕緊回過頭，懷裡抓著矛道：「你，你是誰？」

　　這已經算是有些語無倫次了。但兩個人卻把大門堵了起來。

　　黃宣擺手道：「你們放我進去，然後再找趙喜來見我。」

　　兩個人連趙喜的營門開在哪裡都不知道，互看了一眼，均覺得不知所措。黃宣也明白他們的想法，乾脆對尼克道：「叫趙喜來接我，你剛才也不記得提醒我。」

　　「我又不知道你的想法。」尼克振振有詞。

　　通知了趙喜，黃宣也不著急，靠著營門道：「行了，我就在這裡等人吧，你們兩個干自己的事情去。」

　　兩個小兵戰戰兢兢地守在黃宣面前，眼神卻聚焦在典韋身上。後者雙臂環抱於胸，被兩人盯得煩了，突然一咧嘴「唬」的一聲，兩人立刻嚇得後退。

　　典韋就哈哈大笑起來。

　　黃宣也不管他們，沒等兩個小兵持矛突刺，指指身後的煙塵，笑道：「趙喜來了，你們站一邊去吧。」

　　來的卻不僅是趙喜，還有李牧與田單。

　　這一次對匈奴立脫單于的勝利，不僅讓黃宣驚喜，也讓李牧有種莫名的情緒。

　　他在邊疆已然度過了15年春秋，在其生命中的四分之一時間裡，趙國面對匈奴，都是以守代攻。不僅因為匈奴馬隊來去如風，更重要的是，在正面戰場上，快速突進的騎兵部隊遠不是同樣數量的步兵團所能抵禦的。

　　在戰國的士兵序列中，步兵分為兩種：士和徒。士者就是帶甲，古書上說到春秋某國，常道：「車千乘，帶甲過萬」。所謂帶甲或者士，其實就是車兵，不僅包括在戰車上的三個人，而且包括隨車甲士7人，一組10人。而「徒」，是隨甲士出征的役夫，管後勤、「廝養」、「樵汲」、「炊家子」又或者「固守衣裝」，專幹雜貨，地位很低。「卒」與徒相似，跟在兵車之後，給貴族甲士當跟班，有些像中世紀的騎士跟班，有時也叫「步卒」。他們應該經過了簡單的訓練，但也並不一定。

　　弓箭手和弩兵，原本是屬於徒卒序列的，李牧的成功之道與將這些遠程打擊部隊從低級序列中分隔出來也有一定的關係。由於趙國率先取消了兵車這一裝備，故而甲士們的地位驟然降低，而地位上升的弓箭手，則成為了軍隊重要的組成部分。

　　李牧以厚重的方陣部隊配屬大量的弓箭手，能夠對匈奴的「輕騎兵」造成相當的殺傷。但面對這個時代的中國人所能遇到的最大草原民族，趙國的戰力並不具有優勢。

　　然而，過去30天的戰鬥中，李牧卻被生物炸彈的驚人威力所震驚了。匈奴們賴以成名的騎兵迂迴戰術毫無用武之地，只要在後隊配屬一曲輕裝擲彈兵，數萬匈奴的突擊也要被遏制。一次完整的擲彈攻擊，甚至能殺傷數百名敵人。

　　這在以前，是李牧不敢想像的。

　　實際上，在火炮發明以前，騎兵的確是無可非議的陸軍王者，黃宣不可避免地改變了P210的歷史。

　　看見黃宣，李牧的思緒就又回到了對立脫單于的最後一戰當中。還是趙喜笑道：「智賢君安好？智賢君為國操勞，王上聽說，大為欣慰，又有賞賜，使者還在營內，我已派人去尋了。」

　　「不急。」黃宣微笑道，「田相，聽說有30萬青壯？訓練可成？」

　　「是。」田單倒是神色如常地道，「以君上的標準，算是訓練已成了。」

　　「那就好。」黃宣又笑道，「我們去看看吧。」

　　由於任何類型的腦波影響，都會產生抗性，所以3級傭兵的標準是自願的。只有這樣，才能對其使用訓練刺激，從而提高其戰鬥力。

　　黃宣說著，道：「尼克，聯繫陸閔。」

第二百四十五章 康馬斯先生

　　陸閔在R001等得都要肝火上升了，現在他吃的標準米都是緩解乏力、消除疲勞的。若非如此，他覺得自己早該急死在南麓星的交易大廳中了。

　　尼克一聯繫陸閔，這廝就用悲涼的強調道：「尼克大人，黃先生呢？馬上就要開戰了啊。」

　　「我在啊。」黃宣呵呵地笑道，「什麼事？」

　　陸閔現在有給黃宣一下的衝動。什麼叫「什麼事」？可他不敢，就像是打工的恨老闆恨得要命，做夢都說「給那胖臉一拳」，但到了白天，他還得裝出一副嫵媚樣兒。

　　所以，陸閔用柔和的語調道：「黃先生，您忘了康馬斯先生要求的15萬傭兵嗎？」

　　「我並沒有保證給他啊。」黃宣聳聳肩膀道，「他出發了嗎？」

　　「還有一天。」陸閔覺得自己今天應該多準備兩杯降壓果汁。

　　黃宣在那邊帶著笑道：「我就不提價了，不過你去和康馬斯先生說，我現在手上有30萬傭兵，但不能賣給他，只能借給他。死一個，賠我100能頓，軍官賠1500，然後每天的租金就用熱圈算，每人每天1000能圈，按標準時來計算。」

　　標準時對於生物而言，就是其體內熵的遞減比率，面。無論他在哪個位面，熵減是相當的。換句話說，就是度過的時間恆定。

　　陸閔連聲說好，這時候他也不覺得其價格太高了。

　　黃宣上次賣給康馬斯家族的傭兵，也就是白起一夥，若是用現金計算，每個人也不過賣了3000多熱圈而已。只是因為用一個基地的股權交易，方才顯得多了些。而這，也就是3級傭兵的正常價格。

　　可是這一次，黃宣一天要1000熱圈的租金，不僅陸閔不覺得多，就是康馬斯家族的人，也不會認為黃宣是在趁火打劫。

　　原因很簡單，他要的是熱圈而不是能頓。而能頓的要價雖然高，但一次位面作戰，快的時候幾天足矣，慢的話也不會超過一月。就在時空管理局將到的當口，康馬斯家族一定會選擇速戰速決的，如此，租金也就不會太高了。

　　這其實也是黃宣學自那許多商界精英的聰明之處。在談判桌上，實際上並不是追求勝利——談判是不可能有真正的勝利的。一次完美的談判，應該是一個雙贏的局面。

　　100能頓的要價是康馬斯家族提出的，如果有人死，康馬斯家族賠100能頓，也不為過。而黃宣雖然將租金提高到正常時期的5倍以上，可是能夠在這個節骨眼上省下能頓，康馬斯家族一定會感激備至。稍稍多一點的能圈，也算是正常。

　　對於黃宣而言，他並不是一個真正的榮光貴族，他甚至沒有自保能力。多10萬能頓或者少10萬能頓，都沒有本質上的區別。而對比在國內的紈褲生涯，黃宣很清楚地知道，給手下人吃些骨頭，才是人家慇勤的動力。用租金代替能頓，是可以爭得康馬斯家族好感的，也可以讓他們堅定地成為一個榮光貴族的鑒定人。

　　同時，有P210的供應，他目前也不是很需要能頓的補充。相反，能圈反而是相當有用的。

　　只過了片刻，陸閔就回話道：「康馬斯先生同意了，他萬分感謝黃宣先生的慷慨。他想要和您親自說話。」

　　這個要求讓黃宣稍稍有些緊張，他平息著忽吸道：「先把傭兵送過去吧，這麼多人，怪麻煩的。還有，給我來100萬隻羊。」

　　「好的，我這就準備。」陸閔一點都不為100萬隻羊擔心，速生羊的價格很低，而且要多少有多少。倒是想起之前抱著羊的傭兵，讓他忍不住莞爾。

　　大營內的校場是放不下30萬人的，不過有了之前留下的數千人，以及近10萬匈奴婦孺打底，這些新被俘虜來的匈奴兵都知道，好好訓練有羊拿，而且也不會被殺掉。

　　故而，被分成10撥的匈奴兵顯得甚為安靜。

　　軍旗獵獵，冷風中，田單再次站在高台上訓話：「你們都已經知道了……」

　　有感於其的廢話天賦，黃宣催促道：「速度快些。」

　　他說著就開始接手綿羊，一隻隻膘肥體壯的大白羊從天而降，隨著數量增多，就開始逐漸擠壓匈奴士兵的位置。

　　然而，沒有任何一個匈奴兵發出不滿的聲音。他們自覺地向後退去，給這些傻乎乎的羊兒讓開地方。站在最前的一些士兵，紛紛搶著上前，嘗試著要摸一摸那些羊。

　　匈奴軍官都站在隊列的最前方，有的人就這麼看著士兵脫離了軍列，也不出言阻止。有田單的親兵下去重整隊伍，不很認真地將附近的士兵從羊的身邊推開，但得過且過的態度很容易造成「摁了葫蘆起了瓢」的狀況。眼看著校場上的匈奴快要被壓成一條散兵線，嫌麻煩的黃宣方才停止了。

　　周圍的人都是兩眼放光地盯著這邊，遠處的人也能聽到「咩咩」叫的聲音，想起之前老俘虜的話，顧不得上面田單的訓話，抓著旁邊的人就問：「是不是羊？是不是羊？」

　　對於這些草原男人們來說，給誰賣命不是賣，給誰打工不是打？

　　不管是趙國人還是黃宣，只要能有報酬，哪裡有不願意的？

　　看到下面的騷動，田單無奈地停止了演說，大聲道：「一人一隻羊，抱著進門。去了以後好好幹，殺敵一人賞羊一隻，有家屬的免苦役。軍官多賞羊3只，家屬2只。兵丁殺敵同賞軍官，士卒有罪軍官連坐……」

　　尼克一遍遍地在空中複述著，底下的匈奴兵竊竊私語，在空中匯聚成噪音的大浪，向四周拍擊著。

　　這些黃皮膚的士兵們穿著破舊的祅子，搓著凍瘡的手，排著隊，邁著羅圈腿兒，在一群群的白羊中竄來竄去，抱著一隻大羊再去尋更大的，直到被軍官驅趕進隊列，方才依依不捨地走進位面通道。

　　不時有軍官從位面通道中又走出來，去向更高級的長官或者酋長報告。因為立脫單于的敗亡，許多部落開始向趙國稱臣，而田單也有意讓士兵有機會進進出出，也免去了某些不必要的聯想。

　　黃宣通過尼克道：「陸閔，看到傭兵了嗎？」

　　「看到了，正在傭兵專用巷道上中轉。您不知道大廳裡這些傢伙們的眼神，眼紅得快要把柱子燒起來了。」

　　黃宣可以想像一群鈔票在走廊上奔跑時，同行的人們的心情，笑道：「30萬傭兵，都給我看好了。另外，你記得北朝嗎？」

　　「那個24級旅行者？他現在好像提高了一級。」

　　「那挺好。」黃宣並不透漏出更多的情緒，平淡地道，「他這次會和康馬斯家族出擊嗎？」

　　「一定會的。他租用的是康馬斯家族的基地，所以就是康馬斯家族的附庸。」

　　在位面時代，旅行者本身的能力雖然也有很多的要求，例如眼力、判斷力、分析能力，但不可否認，位面基地才是一切的基礎，是真正的資本。就像土地是農民的基礎，機械是工人的基礎，政府是共共產黨員的基礎一樣。

　　因此，那些沒有位面基地的旅行者，就必須依附於擁有位面基地的家族方能生存，直到他們有能力參股某個位面基地為止。至於榮光貴族，他們是擁有位面而不僅僅是基地。

　　黃宣停了一下，道：「那麼你處理一下這個問題，我想要個熟悉的旅行者幫助保護這支傭兵的大將，名字叫田單，你還記得吧？」

　　「當然。」

　　「你想辦法把北朝要出來，讓他保護田單。一個人應該就可以了，最起碼別被戰場上的流能給傷了就行。這是個人才，我是要用的。」並不是每個位面的田單都能有同樣的能力，甚至於，並不是每個位面都有田單的。如果位面相似度低於60％，那麼即墨被燕國攻破了，對於秦始皇統一六國也不會造成多大的阻礙，就整個人類的進程而言，更是微不足道的。

　　陸閔答應下來，又道：「康馬斯先生還在等著您。」

　　黃宣「嗯」了一聲，道：「誰會指揮這次位面戰爭？菲力？」

　　「是的，還有溫德林家族的8級旅行者德林·溫德林也將作為副指揮參戰。」

　　「知道了，給我接入康馬斯先生吧。」

第二百四十六章 R位面（1）

　　等待了大約幾分鐘，就聽見與菲力很像的沉重男音道：「黃宣先生？」

　　「您好，是康馬斯先生嗎？」

　　「羅傑·康馬斯。」康馬斯先生自我介紹道，「黃先生數次幫助過康馬斯家族，一直都沒有機會謝謝您。」

　　尼克翻譯得很快，黃宣旋即又道：「客氣客氣，咱們也是互相幫助。」

　　「還是您幫我們更多……」

　　「康馬斯家族給了我很多幫助……」

　　很久以後，康馬斯先生道：「黃先生最近是否有時間，可以蒞臨R001南麓星？康馬斯家族上下歡迎之至。」

　　這段話，翻譯出來了其中的味道，可是話就連貫不起來了。黃宣覺得「臨」這個詞就怪怪的，可也找不到尼克去教訓，語氣稍顯沉悶地道：「這個……」

　　他已經和R位面發生了這麼多的交集，算是一半進入了位面時代，可「康馬斯先生」的邀請還是讓他覺得有些突然。

　　羅傑以為黃宣不願意，又加了一句，道：「再有幾天，楚亦凝小姐就要到達南麓星了。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屆時能夠與黃先生面對面地交談一次，同時也介紹時空管理局和R系列位面的官員給您認識。」

　　不知道他這算是不算美人計。在R位面的各大媒體瘋狂描述楚亦凝的時候，黃宣不期然地對這個被譽為「位面時代最有魅力的象徵」和「人類美學極限」的女人產生了一些好奇，再聯想到時空管理局，黃宣思考了很久，終於道：「我已經很久沒有參加過這樣的……您知道。當然，我會去的。」

　　「R系列位面上下至誠等待您的光臨。」在得知30萬傭兵的消息時，康馬斯先生就變得謙虛起來。三系位面不是好得罪的，在這個時候願意幫助康馬斯家族，不僅說明了對方的誠意，同樣說明了實力。

　　沒有人知道，黃宣的大膽，皆來自無知。

　　……

　　黃宣滿腹心事，躊躇著站在高台下面。站在田單旁邊的李牧看見了，踱著步子走了下來，笑問道：「君上可是有何煩心事？」

　　「煩心事突然之間就多了起來。」去R001，黃宣自然免不了擔心，說話沒有帶上顫音已經是相當不錯了。換作任何一個正常的高中年紀學生，突然要去個陌生的地方，還有很大的可能冒上生命危險，無論如何也不能平靜如水的。

　　除了第一次位面旅行，黃宣的位面之行幾乎沒有什麼危險，唯一可慮的只是與地震幾率相當的自然威脅。但去R001卻不一樣，他並不清楚一個真正的榮光貴族應該是什麼樣的，他更不清楚，如果自己被戳穿的話，有多少人會將目光轉為紅外線，將自己包括兩個基地在內生吞活剝了。

　　「看來仙家也少不了要有些俗事啊。」李牧笑呵呵的，好像一隻剛受到表揚的京巴。

　　黃宣歎氣，再歎而道：「我除了有些手段，練氣功夫比起將軍還有不如，如何稱得上是仙家。」

　　他半真半假地說完，又道：「將軍可有指教？」

　　「指教不敢當。」李牧保持著笑容道，「若是說到俗事，牧倒有些心得，不如君上說來，吾為汝參詳一二？」

　　黃宣一怔，又緩緩地道：「這30萬人，也是我送去打仗的。士兵上了戰場，我則要去見些人，說些話。說錯了，怕是……」

　　他說著，不知該如何描述，滯了一下。

　　「可是性命之憂？」李牧笑道。

　　「性命堪憂。」

　　李牧用手撫著自己遠比文人雅士們粗獷的鬍鬚，搖頭閉眼想了一想，道：「仙家生活，不知與人間如何，不過，依牧想來，有句話卻是可用。」

　　「哦？」

　　「有欲，焉得剛？剛者，則始終如一，自有其標準，無錯矣。」

　　李牧平時與黃宣說話，大都是這個時代的白話，黃宣就算聽不大懂，監守者閣下翻譯一二也就明白了。這刻他卻完全不理解，問洛林道：「這廝說什麼？」

　　「子曰：『吾未見剛者。』或對曰：『申棖。』子曰：『棖也欲，焉得剛？』」洛林說道，「這是論語上的話，用你明白的話解釋，就是無慾則剛。他後面說，這個所謂的『剛』，應該是始終如一，有自己標準的，如果是這樣的話，就不會出錯了。」

　　「這廝還會拽文。」黃宣說著，心裡念叨著「無慾則剛」四個字，對李牧是一拱手，道：「多謝將軍。」

　　「還望能與智賢君再次聯手。」

　　兩人都開懷笑了起來。

　　……

　　黃宣又回了一次家，請律師為自己做了一份遺囑，說明自己只要3個月內聯繫不上，遺囑自動生效。只希望這是所謂的有備無患，一些事情，躲也是躲不過去的。

　　律師是安娜貝爾，很驚訝地看著黃宣，但卻沒有出言相問為何要立下這樣的遺囑。

　　黃宣也是沒有辦法，他找不到熟悉的律師，又不能用陌生人，以前偶爾有些問題，都是尋家族內的法律顧問，現在自然是不能用的。

　　做完了這些，黃宣又親自訂購了一套阿瑪尼，著洛林細細地用密織金屬修改過。再在腰間別上個柯爾特，同樣是改裝過的M-1911A1，很流行，在世界槍迷中甚至顯得有些俗氣。但對於黃宣而言，一支能夠發揮大威力的手槍能夠提供的安全感，絲毫不弱於真正的M-1911A1在二戰中給予美軍士兵們的安全感。

　　「黃宣，你真的要去R001？」洛林震動著空氣，問道。

　　「我不能拒絕康馬斯先生的邀請。他已經發出了正式邀請，沒有一個正當理由，拒絕他只會更糟糕。」黃宣學著給手槍擦上油，雖然現在看來，完全沒有必要。

　　典韋坐在一邊，整理著巴雷特XM109，嘴上還哼著歌，一下子沖淡了黃宣的離別情仇。

　　「呃，典韋，其實你可以不用陪我去的，太危險了。」黃宣說道，「我可以送你去軍營裡呆上一段時間，如果你願意的話，就是留在軍隊也挺好。」

　　「那是什麼？」典韋的表情真的很奇怪。

　　「什麼是什麼？你不知道危險是什麼？」黃宣心裡感動莫名。

　　「我說那個。」典韋指著一隻半翅目昆蟲，眼神盯著它道，「從來沒見過啊。」

　　黃宣脖頸僵硬，繼續給柯爾特擦油。

第二百四十七章 R位面（2）

　　地面一千五百米處是整個星球最繁忙的路段，大約七十條綠色或橙色的通道串連著整個星球的交通命脈，扭轉盤旋成一幅精緻的現代圖畫。無論從地面還是空中望下去，這些半透明的人工建築均顯得瑰麗多彩而頗具靈性。不需要有所懷疑，南麓星為了達到這個效果多支付了整整2％的工程款，大師的作品總是如此的與眾不同——無論是指哪方面。

　　雲層以下是欣賞被譽為「神來之筆」的南麓立體傳輸體系的最佳地點，R001最大的私人位面通道就開在這裡，附近駐紮著一小隊的旅行者和時空戰士。在歷次演習中，即便這個位面通道被敵方佔領，擁有10級位面基地做後盾的防禦小隊，也能夠抵禦高級旅行者的攻擊輸出長達兩個小時。

　　不過今天，附近城鎮的觀光者們略微有些不走運。不知為何，通道內的車流慢了下來。如果有急事的話，可以向附近的基地申請進入特別位面通道——這需要持有效的身份證件和健康證明，向當地的日常位面基地報道，也許快不了多少。

　　來自康馬斯家族的重量級人物，康馬斯先生，吉夫·康馬斯，以及溫德林家族司總賈斯查因·溫德林都站在了「神來之筆」的下方。這兩個家族就是R001的權力家族了，雖然整個R系列稱得上是大家族的超過50餘，但在R001，中心家族仍然是康馬斯家族和溫德林家族。

　　剩下的家族，在R001位面的人們看來，只是些地方豪強而已——雖然有的家族的確很強。

　　賈斯查因·溫德林比康馬斯先生的年紀還要大些，當他成為高級旅行者的時候，康馬斯先生還是羅傑·康馬斯。然而，現在的賈斯查因仍然是6級旅行者，可是康馬斯先生卻已經是3級旅行者了。

　　不過，賈斯查因還是用以前的稱忽道：「羅傑，你確定來的會是個榮光貴族？」

　　「不，我不確定。」康馬斯笑笑道，「也許是將要成為一個榮光貴族的先生。」

　　「忽，聽起來似乎更可怕一些。R系列位面有多少年沒有過榮光貴族出現了？」賈斯查因回憶往昔著道，「隨著時間的流逝，榮光貴族越來越少了。」

　　「也越來越強大了。」康馬斯先生看了看身邊的吉夫道，「他已經供應了我們80萬古傭兵了。」

　　「這可是個新消息。」賈斯查因笑道，「來自他的殖民位面？還是旅行得到的？」

　　「如果是殖民位面的話，那就代表能頓，80萬傭兵可以能頓？」康馬斯先生一笑又道，「如果是旅行得到，抓捕80萬傭兵，那自己要使用多少傭兵？100萬？或者200萬？而且我還有第二個新消息，想知道嗎？」

　　「說來聽聽。」

　　「哦，我要你那只叫洛夫的阿爾伯特恐龍。」

　　賈斯查因哈哈大笑了起來，道：「我就知道你不會放過它。好吧，如果你的消息值1000萬熱圈的話。」

　　「當然。」康馬斯先生微笑著道，「最後的35萬傭兵，是在標準時30天左右得到的。」

　　「30天？」

　　「沒錯。」

　　賈斯查因若有所思，點頭道：「洛夫是你的了。」

　　康馬斯先生輕笑了起來，對吉夫道：「記得給我把洛夫牽回來，我喜歡阿爾伯特龍。」阿爾伯特龍與人們熟悉的霸王龍同屬於一個種族，體型稍小，但奔跑速度極快，短跑時速可達30公里。而且它有一張長滿了尖利牙齒的大嘴，咬合力驚人，能咬穿堅硬的骨頭，前爪則像老鷹一樣尖銳。只要經過適度的訓練，對低級旅行者也有相當的傷害。

　　當然，最重要的地方在於，阿爾伯特龍很拉風。

　　「好的，先生。」吉夫也笑道。

　　賈斯查因倒沒什麼可惜，他正要說話，卻見這裡的位面門閃爍。康馬斯先生笑聲朗朗地道：「應該是黃宣先生來了。」

　　R001的位面通道是受到監管的，就像是飛機航道和跑道一樣，所有經過的人，必須遵守規則。

　　今天，這個通道只有一個客人。

　　樂隊突然開始了演奏，是大位面時代的經典曲目——《只有我一個人孤獨》。由37人組成，使用12種樂器。

　　康馬斯先生整理了一下衣領，站在了所有人的最前方。

　　一無所知的黃宣眨著眼睛，從位面門中走了出來。

　　如果用地球的眼光來說，南麓星的空氣質量絕對超過最嚴格的美國標準，甚至比大多數的景區空氣質量還要好。

　　剛剛從位面門中走出的黃宣還處在日盲的階段，深深地吸了口氣，感受著清新的空氣，對尼克道：「我到了？你還好吧？」由於安全方面的考慮，洛林將不會與尼克連線，直到黃宣從R001離開。

　　「一切順利，你的下方300米有很多人。」尼克小心翼翼地道。在這個有數十座位面基地的星球上，他是相當脆弱的。

　　而在下面等待著「榮光貴族」的人們，則驚訝地發現，黃宣在那裡抽動著鼻子，而且，還暗著嗓子在與自己的位面基地說話。

　　康馬斯先生也忍不住深吸了口氣，道：「今天的空氣質量不好嗎？」

　　吉夫小聲道：「今天是CE能量工廠的排放日。」

　　康馬斯先生老臉一紅，瞪著吉夫就道：「讓他們把該死的氣體裝運到外太空再釋放，真丟人。」

　　賈斯查因則眨眨眼睛，調侃道：「榮光們最喜歡的就是自然的環境，考究的生活以及俊男美女。第一項，你可失分了。」

　　康馬斯先生咳嗽了一聲，沒有理會嫉妒的老頭，自己操作著反重力能量，飄上位面門，遠遠地就笑道：「黃宣先生，康馬斯家族恭候許久了。」

　　「哦，您好。」黃宣眼前還有些被強光照射後的光暈，揉了揉，注意看著康馬斯先生。從面容上看，他就好像是傳統的地中海人，高鼻深目，鼻根高，鼻樑長且凸曲，鼻尖向下，也就是人們常說的「鷹鉤鼻」。眼窩很深，像是阿拉伯人或者南歐居民，但他的眼珠卻是淺藍色的，反而更像是希臘人。

　　羅傑·康馬斯穿著在R位面很正統的緊身衣，下身圍著個好像毛巾樣的東西。在黃宣看來，就好像是超人洗澡的時候沒脫衣服，然後忙於闖禍，將浴巾又裹在下身。

　　小黃同學秉承著榮辱不驚的姿態，和洗澡超人握了個手，道：「很高興能來到R位面。呃，這裡，很漂亮。」

　　即便從下往上來看，「神來之筆」也要比那些用電腦模擬出來的動畫漂亮得多。特別是在其中穿梭的交通工具，閃爍著各種顏色燈光，萬紫千紅，彷彿一片佈滿了螢火蟲的天空。

　　康馬斯先生已經知道黃宣喜歡大位面時代的握手禮了，但對方的第一句話還是讓他臉上紅了又紅。漂亮的位面——很不錯的讚揚，但所有人都知道，來自大位面時代的榮光貴族們，最喜歡清新而自然的空氣……

　　「最近發生了戰爭，工廠都在加班加點……」

　　康馬斯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樣說了一句，又覺得不妥，停下來，道：「我來為您介紹幾位R位面的朋友吧。」

　　「哦，當然。」黃宣先用手壓住領帶，向下面的人彎了彎腰，向周圍看看，就朝著尼克翻譯作升降梯的位置走了過去。

　　他沒有使用反重力能量，更準確地說，他沒有使用任何的能量。但在迎接的人們看來，卻覺得那動作就應該如此。站在後排的一個小家族司總就對旁邊的子嗣道：「學著點，不要因為權限高一點，能申請到能量就隨便用，看看人家這姿態。」

　　康馬斯先生的臉更紅了。他剛才圖方便，就是用反重力能量飛上來。但他知道，在大位面時代，由於鬥爭頻繁，所以一切都要給戰爭和貿易讓路，故而在有公共傳輸系統的情況下，貴族們都會使用公共傳輸系統，並以此為表率，要求全民節省資源。現在的三系位面，依然有同樣的要求，只是遵守的人太少了而已。

　　天知道，黃宣是因為擔心尼克能量不夠，才沒有直接從300米的高度上跳下來。對他而言，那顯然沒有旁邊的升降梯安全。

　　只是兩個回合，康馬斯先生就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在阿爾法位面求學的日子。他輕輕地垂下頭，也走上了升降梯。

　　看到羅傑·康馬斯吃癟，賈斯查因感到很高興，但臉上卻是一絲不露，向前走了兩步，站在升降梯下等著。

　　升降梯還是用金屬製造的。如果是純能量的話，要產生支持人體的能量，並正常工作，就其工作期間的能量消耗而言，顯然是大於純物質升降梯的。R系列位面還沒有能力進入純物質時代。

　　黃宣倒是對這樣的升降梯很有好感，就像是在地球上的觀光電梯一樣，他用腳輕輕地敲敲地板，隨意地問道：「這是什麼材質的？」

　　「應該是閃鑄金吧。」羅傑·康馬斯先生再次感到羞愧。他能看出黃宣的好奇——這不正好說明，在榮光貴族眼中，這些金屬都是他們不會使用的嗎？

　　康馬斯先生很少有後悔的情緒產生，但他覺得，自己真的不應該在南麓星的中心位置迎接一位「榮光貴族」，即便對方還沒有成為真正的榮光貴族。也許應該聽菲力的建議，找一處秀美的山川，再調來幾十名漂亮的小姑娘。最起碼，也應該對南麓星進行一次改造，例如，把這該死的閃鑄金換成純能量階梯。

　　他很明白，無論貴族們表現得有多節儉，但那就像是一種禮貌一般，所有的貴族都是極其講究的，奢華的生活彷彿永遠籠罩在左右。

　　賈斯查因笑容滿面，淺黑色的皮膚也散發出光澤，一俟升降梯降落，他就伸出右手，向黃宣走去，笑道：「我是溫德林家族的司總，賈斯查因·溫德林，我和羅傑可是好朋友。」

　　接連遭受打擊的羅傑·康馬斯神情恍惚，黃宣就先與賈斯查因握了手，笑道：「那麼我們也是朋友了。」

　　「喔，這正是我想說的。」賈斯查因喜歡這個開場白，就為了找到這句適合大位面時代的見面詞，他發動了兩個秘書司的人。

　　康馬斯先生這時也清醒了過來，等待在這裡的足有20個家族，作為R系列位面上最大家族的族長和最高等級的旅行者，他有必要說明自己的地位：在一名榮光貴族面前。

　　因此康馬斯先生稍稍提高了些聲音，站在黃宣右側道：「黃先生，我為您介紹幾位朋友吧，都是R001上的上流人士。」

　　賈斯查因聽出了康馬斯先生的意思，挑挑眉毛，站到了黃宣的左側，這時三人距離眾人還有百米之遠。黃宣展顏笑道：「那就麻煩康馬斯先生了，不過……」

　　「哦？」

　　黃宣藉著尼克的翻譯道：「康馬斯先生，我很高興作為一位朋友，以黃宣的身份與在南麓星的各位認識，我們是朋友。」

　　他在「黃宣的身份」一句上加了重音，語氣起伏有序，完美的中國政治表達法。康馬斯先生和賈斯查因也是久居上位，一下子就聽明白了過來：人家，不想說自己是榮光貴族。

　　至於原因，無論是低調也好，謙遜也好，又或者是不喜歡這樣的身份也好，兩人自然不能相迫。康馬斯先生馬上微笑道：「沒有問題，黃宣先生，讓我為您介紹幾位朋友。」

　　「那就多謝你了，羅傑。」一句羅傑，將雙方的距離瞬間拉近。康馬斯先生的笑容更盛。

　　人們之所以稱忽羅傑·康馬斯為康馬斯先生，完全是一種敬稱，而羅傑·康馬斯說「叫我羅傑」也是一種客氣。黃宣平時尊敬地稱他為康馬斯先生，就讓羅傑·康馬斯很高興；而這個時候叫他一句「羅傑」，則真的好像朋友之間的親密稱忽一樣，就連賈斯查因，也是饒有意味地看了黃宣一眼。

第二百四十八章 R位面（3）

　　人們都看到了康馬斯先生和賈斯查因·溫德林對黃宣的尊敬，兩人自覺地站在黃宣南側，站在那裡陪著他小聲說著話，臉上不斷地露出笑容。對於其他家族的先生們而言，這其中包含著太多的信息。

　　其實，在場的大多數人，並不很清楚黃宣的身份。他們知道有一位重要人士會來R001，加上兩大家族的邀請，故而聯袂而來，可真的要說是誰會來，明白其中前因後果的，卻是鳳毛麟角。

　　不過，這並不影響人們的觀察力。當看到黃宣受到如此禮遇，加上他身上那古董般的寬鬆服飾，很多人都想起了一個傳言。頓時，暗語飄揚，緊急位面通道也是接二連三地打開。

　　站在「神來之筆」下面的人，也越聚越多。

　　康馬斯先生有意地等待了一下，這才和黃宣說著話，將他引到前面。一群人頓時將三人包圍了起來。

　　陸閔也站在圈子的外圍。很少有人知道他是黃宣的代理人，他也樂得離這些瘋狂的人們遠些。

　　在陸閔的想法裡，被圍在人群中，和無數不認識的人一一介紹，然後握手幾十上百次，應當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情，雖然聽起來很風光。然而，現在的黃宣，卻顯得精神百倍，握手握得力道十足，還不時地糾正做錯的人，每個動作都是標準十足。這也讓他不由得感慨一聲：榮光貴族，還真是和人不一樣。

　　他正這麼想著，旁邊突然有人歎道：「厲害啊。」

　　這一聲，嚇得陸閔一個激靈，再看卻是石禹弓著腰。他本沒有資格來這裡的，想是通過了什麼關係知道了。陸閔冷笑一聲道：「是誰厲害？你？」

　　石禹也不覺尷尬，嘿嘿地笑上一聲，道：「那肯定是黃先生厲害。說起來，咱們都是與黃先生認識的，說是熟識也不過分。按理說，應該請人家一請。我最近看了，大位面時代的黃種人，都是喜歡請吃飯的，要不我在安慶樓擺上一桌，咱們當年一起冒險的旅行者，也聚上一聚？」

　　「那你去和黃先生說啊？」陸閔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旅行者之間，時聚時散，雖是隸屬一個位面基地，也不會常常合作，問題太多了。石禹這樣說，分明就是想要和黃宣見面，這自是侵犯了他的權利。

　　石禹訕笑一聲，道：「黃先生是忙人，咱們也湊不到跟前，或者您和他說說？」他已經用上了敬稱。

　　陸閔搖頭，卻沒說話。石禹看這樣子，咳嗽了一聲，走近陸閔一點，就在他耳邊道：「我知道個秘密。」

　　「哦？」陸閔偏過頭來。石禹這次昂著頭，道：「你答應了，我就告訴你。」

　　「那就算了。」

　　「別。」石禹又拉住陸閔，小聲道，「你開安全頻道，我給你說。」

　　陸閔將信將疑地打開了安全頻道。其實就是一個通話用的位面通道，由於位面通道的敏感性，任何竊聽方式都會激起位面通道的反應，除了耗費能量之外，是極其方便的聯繫方式。

　　石禹就站在陸閔旁邊，用手擋住喉嚨，輕輕地說了幾個字。陸閔頓時大驚失色，道：「真的？」

　　「哪能有假！你讓我見到黃先生，我就一五一十地都說了。」

　　陸閔盯著石禹扁平的臉看了半天，終於點頭道：「好。」

　　……

　　那廂黃宣也是握手握得筋骨疼痛，這些個傢伙大都沒用過握手這樣的禮節，不能用能量護手也就算了，大多數人還不知輕重。旅行者這種「動物」身體賊好，捏得重些，給黃宣的感覺就是骨肉分離。好在他明白此行的重要性，每次與人相握之後，還能讓尼克恢復一下手掌，好歹是堅持了下來。

　　康馬斯先生春風滿面地跟在黃宣身後，不說話，不做多餘的動作，恭敬得就像是跟班。在這些藉著康馬斯家族討生活的先生們眼裡，黃宣的形象也就陡然高大了起來。

　　走出這個位面門的防禦半徑，就能看到停泊的許多交通工具。其中最吸引眼球的是一種透明雙座或八座懸空的「車型」，就像是將直升飛機的駕駛員部分給拆了下來，又在其後安裝了兩個魚類狀的推進器。從它們懸空的樣子來看，顯然還有反重力裝置。

　　「這叫什麼？」黃宣問的是康馬斯先生。雖然尼克也知道，但這時候主動與位面基地聯繫，並不是一種友好的態度。

　　「奇亞空梭。」康馬斯先生笑道，「其中大部分是我們自產的，也有買進的。」

　　「很有趣。」黃宣笑道。

　　「裡面的人可不是。」賈斯查因側過身子道，「這些都是南麓星和附近幾個位面的媒體，還有來自阿爾法位面的旅行者們，他們對什麼都感興趣。」

　　黃宣撇撇嘴。在他看來，這個位面的記者們雖然聲勢好大，但和地球上的記者們卻沒有太大的分別。同樣還得拿著長槍短炮，同樣還是要追著當事人跑，同樣要等到頭疼腳疼，同樣要有一顆敏感而堅強的心——要說有何不同的話，那也是劣勢，諸如康馬斯先生之類的高級旅行者，是可以用能量免疫普通的影像記錄的。換句話說，如果某位記者同志的攝像裝置性能落後些，他就不可能拍下康馬斯先生的影像。這也是為何現場會有如此之多的空梭的原因了——越是高級的影像記錄裝置，就要佔用越大的空間，古今皆然。

　　只是，即便是最高等級的影像記錄裝置，也同樣沒有拍下楚亦凝的照片。康馬斯先生如果不願意的話，這裡能讓他留影的人絕不超過5個。

　　康馬斯先生轉過頭，徵詢黃宣的意見道：「是否和他們談談？」

　　「當然。」黃宣答應得很爽快。他沒有神秘的資本，在場的記者中甚至有高達12級的旅行者，他們要想獲得一點黃宣的獨家新聞，和玩兒似的。

　　不過，黃宣深知媒體的力量，張馨儀本身也很擅長利用媒體資源，家傳功夫，讓他在閃光燈前一點都不怯場——哪怕這個時代的影像技術已經非常先進了。

　　見黃宣點頭，康馬斯先生立刻向吉夫示意了一下，後者舉起手，道：「各位有什麼想問的，就請發出申請。」

　　說著面前出現一個巨大的能量屏，應當是向附近的基地申請的。

　　打成格子的能量屏一瞬間就充滿了紅點，吉夫隨意地點了其中之一，立刻有一名男士站出來，大聲道：「康馬斯先生，請問你們此行的目的是什麼？是準備接待時空管理局的成員嗎？」

　　康馬斯先生露出標準的笑容，道：「這一次，我主要是來接我的朋友，康馬斯家族和R系列位面的朋友，黃宣先生。」

　　他說著向後退了一步，將黃宣讓了出來。

　　登時影像燈閃爍。媒體記者們早就注意到了黃宣，但還沒等他們問到這位神秘來客，康馬斯先生就將之主動介紹了出來，大家立刻知道，這是位重要人物。

　　特別是，康馬斯先生並沒有回答關於時空管理局成員的問題，而是直接介紹了黃宣。

　　對於一些聰明的記者們而言，這是非常值得品味的答案。

　　黃宣略顯羞澀地一笑，道：「我與康馬斯家族有一些，呃，平日的來往。這是我第一次來R系列位面，很高興能來這裡。」他說著輕輕地鞠了一躬，做這個動作時，右手尾指壓住西裝的倒數第二個紐扣，讓領帶和衣角都不至於飄起來。

　　影像燈更盛。一個年老的記者興奮地對旁邊的年輕人道：「大新聞啊。」

　　「什麼？」

　　「這個禮節。」那老記者臉皮皺著，笑得牙齒都露了出來，「我上次見到這樣的禮節，是米猶位面的高級旅行者來南麓星，3級旅行者。」

　　「那不是和康馬斯先生的級別一樣了？」年輕的記者問道。

　　老記者壓低聲音道：「康馬斯家族歷史很短，但卻出了高級旅行者。在別的位面，傳自大位面時代的家族很多，他們的禮節，就和這些很像。」

　　「我說在學校裡也沒有學到。」

　　「如果沒有家族傳授的話，大約要到6級以上，才能申請學習。呵呵，恐怕是要浪費貢獻點的。」

　　兩人嘴上說著話，手上的動作卻是一點不慢。年輕記者心有不甘地問道：「他也是高級旅行者？」

　　「不太像，但總是身份尊貴，有新聞可挖。」老記者回了一句，就又認真地拍了起來。

　　在家的時候，黃宣雖然沒有參加過新聞發佈會，但被記者逮住的時候卻也不少，因此稍稍適應這裡的氣氛之後，他的動作語調也均流暢了起來。回答起記者們的問題，更是外交辭令頻出，滴水不漏。不僅看呆了後面的各大家族成員，更是讓在場的記者們又愛又恨。

　　愛的是有新話題出現在了R001，恨的則是，這本話題藏得可真深。

第二百四十九章 R位面（4）

　　典韋博大的胸肌和「奇特」的面容，也是被眾人所關注的焦點。無論是21世紀，還是R001目前所處的時代，對於典韋來說，都是一片光怪陸離，所以他的目光更多地放在這些模樣還算一致的人們身上，卻不是關心這些更先進、更無聊的建築。

　　即便是發展萬年，典韋同學還是長得最醜的那一小撮人。特別是這廝的眼神，大若牛，凶勝虎，冷漠如狼，雖然吸引了無數的影像投射，同樣也嚇壞了不少朋友。

　　黃宣站在那裡，回答了三四個問題之後，又有記者問道：「黃先生和這一次的時空管理局成員到訪是否有關呢？您怎樣形容您與時空管理局之間的關係？」

　　黃宣注意聽著尼克的翻譯，罷了露齒一笑，道：「這個問題應該由康馬斯先生和溫德林先生來回答。」他說著，就後退到了人群當中。典韋一偏身子，就將他擋了個嚴嚴實實。

　　賈斯查因不由得讚歎這個黃宣真會做人。在場的各大家族成員足有數百人之多，雖然羅傑·康馬斯很看重黃宣，但其他人卻並會就此買賬，他若是站在那裡侃侃而談，讓大家都站在後邊做陪襯，總是會有人不高興的。榮光貴族也不能阻止別人的不滿，而這樣的不滿，完全是沒有必要的。

　　看起來，這位年輕的榮光很清楚地認識到了。

　　康馬斯先生隨意說了兩句，又推出賈斯查因。接著，又有人問關於在貝26的軍事行動，賈斯查因就順勢推出了歷任參謀部的卡曼家族成員說話……

　　借這機會，黃宣等人則悄悄地坐上了康馬斯家族的奇亞空梭。

　　從外邊來看，空梭就像是把一個橢圓從中間削進去一些，然後在尾部加上兩隻雪茄，內部空間似乎很狹小的樣子。但真地走進來才發現，能夠在大氣中飛行的空梭，其活動空間並不亞於一架737。不僅有12個座位，就連餐點侍者也一應俱全，整機體積則小了許多。

　　羅傑·康馬斯拿出一瓶冰珠酒，道：「這是我上次去阿爾法位面買回來的冰珠酒。年代淺的冰珠酒，醇化得不夠，還是液體。而這一瓶就不同了，裡面已經醇化成了固體。而且自然醇化的冰珠酒有個特點，融化的時候會直接變成氣體，而不是液體。」

　　「昇華？」黃宣還記得去年的物理課。

　　尼克直譯了過去。

　　「沒錯，你們是這麼叫『驟化』的？」康馬斯笑笑，打開瓶蓋，取出水滴大小的三粒酒，「含在嘴裡就可以了，體溫很快就會讓它……昇華。」

　　「我試試。」黃宣很有興致地將自己放在了這個世界的角度，也不去想太多，就將冰珠丟進了嘴裡。

　　剎時間，口中就微微刺痛起來，沒等黃宣有什麼反應，口腔中就充滿了醇厚的辛辣，好像嘴裡灌滿了好酒，但當他用舌頭去舔的時候，又什麼也找不到了。

　　「真不錯。」黃宣讚歎道。

　　康馬斯先生似乎也很高興的樣子，又從酒瓶中彈出一粒冰珠到黃宣的杯子裡，笑道：「說實話，等到管理局的人來了，宴會上可不會有這麼好的酒。」

　　「但你一定會給人家嘗嘗。」

　　「那當然。」包括賈斯查因在內的三個人都笑了起來。

　　喘著氣，康馬斯又搖頭道：「話是如此，不過這位楚亦凝可不是好相與的……」

　　黃宣默默地玩著這瓶冰珠酒，自己彈著冰珠兒喝著，並不接話。還是賈斯查因接口道：「也不知道這一次的作戰怎麼樣了？」

　　「只要能打贏，管理局說什麼都沒用；如果打輸了也好辦，賠錢就是了。」康馬斯將身後的氣體支撐座椅調起，瞇了一下眼睛，低聲道，「最怕的就是，不勝不敗，糾纏不休。想出，出不來；想進，進不去。」

　　「是啊。如果戰場膠著，貝塔位面也可能派人來。那時候，若是阿爾法位面不出面，我們就不好頂了。」

　　兩個人彷彿在對話，但其實都在注意黃宣。而小黃同學則半是聽到，半似喝醉地在那裡玩著瓶子，連個「嗯」字都不發出來。

　　三個人頓時陷入沉默當中。突然聽到旁邊叮叮噹噹一陣響，賈斯查因忍不住向旁邊看去，卻是典韋，端著旁邊另一瓶冰珠酒，向嘴裡嘩啦嘩啦地倒著。

　　康馬斯先生咳嗽了一聲，黃宣則裝作喝醉的樣子，拍拍典韋的肩膀，道：「怎麼？是冰珠太小了？不夠喝？」

　　典韋很有科學眼光的搖頭道：「不對，應該是瓶口太小。」

　　於是又是一陣猛晃。

　　黃宣傻笑，典韋傻笑，康馬斯先生和賈斯查因也陪著傻笑。想要談的東西，也就談不下去了。

　　……

　　遠在P210的軍事行動也並未結束，更不可能結束。

　　連日來，李牧雖然損失了近3萬人的部隊，但在戰國時代，一次史無前例的大勝，這樣的戰損率完全可以說是微乎其微。而黃宣走後留給了他們超過60萬頭羊，除了分給匈奴家屬的以外，剩下的羊也偌大趙國的年出欄量高了，可算是相當豐厚的戰略物資。

　　有百萬石的糧食，數十萬隻羊，以及30萬軍隊和做苦役的百萬匈奴家屬，李牧趁著調回邯鄲的時間差，一遍遍地犁著長城以北的草原。立脫單于已經逃得不知所蹤，剩下沒有北遷的部族則被李牧一窩一窩地端了個乾淨。

　　由於不知道黃宣何時會再回來，這一次李牧除了戰俘，並未大肆搜抓壯丁，而是將這些部族打亂之後，南遷至北疆大營附近。一方面是替黃宣養著，另一方面，也能夠供應軍營所需。

　　……

　　在R001。

　　黃宣拜別了康馬斯先生，住進了號稱南麓第一制高點的旋宮酒店。雖然號稱是酒店，但這實際是康馬斯家族的私人宅院，或者說，是康馬斯家族招待所也不為過。

　　酒店高1200米——南麓星規定的限高要求，任何建築物都不得阻礙正常的交通運行，正因為旋宮酒店附近沒有快速通道，它才可以一直建到普通交通線附近。

　　旋宮內每套房間大約有3000平米左右，機器人自動打掃。也有服務員，但理論上需要支付小費。有趣的是，每個服務員身上都帶著磁性儀，刷卡是簡單而普遍的。

　　客廳與他在奇亞空梭上看到的設施相似，而臥室則像是一片水世界，床是由水直接構成的，地板也是被能量包裹後的水面，除了隨時可以出現的能量屏和食物以外，入目皆是一片碧綠，煞是喜人。

　　剛剛坐進房間沒一會兒時間，空中的能量屏就自己打開，響了起來。

　　「你的電話。」尼克用通俗易懂的方式告訴黃宣。

　　「怎麼打開？」能量屏上都是南麓星文字，奇形怪狀。

　　「你可以向當地的基地申請權限，不過這樣就需要我和這個基地對接，從而獲得你對位面基地的貢獻點，進而確定權限。」尼克解釋道。

　　黃宣搖頭道：「我接個電話，還要冒這麼大的風險？」

　　「位面基地是確認式的，也就是說，他不能真的確定你做了什麼，而只能確定你做出的貢獻成果，從而給你定級。當然，如果你只是想要接電話的話，按右上角第二個紅點。」

　　黃宣沒有理會尼克所謂的確認權限，雖然這對於所有旅行者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就像是搬家了要向公安局說明一樣——但黃宣還是本能地有些畏懼和位面時代過於緊密的聯繫。

　　他點了下那個紅點，就聽陸閔大聲道：「黃先生，您開了安全線路嗎？」

　　「怎麼開？」黃宣問的是尼克。

　　「右側第7個黃點。」

　　屏幕出現一圈水紋，陸閔咳嗽了一聲道：「黃先生，雖然時間有些晚了，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通知您，在哪裡合適？」

　　「我住的地方是否合適呢？」黃宣並不想走出這個酒店，因為他對南麓星更不熟悉。至於陸閔，他也並不是百分之百的相信。

　　「旋宮酒店？」陸閔笑道，「我還沒有去過那裡呢，您恐怕需要來接我一下，我進不去的。」

　　對於酒店之類的東西，黃宣再熟悉不過，笑道：「你過來吧，我通知一下酒店經理就可以了。」

　　「哦。」陸閔應了一聲，心裡卻又是一番感慨：榮光貴族，真是懶啊。

第二百五十章 R位面（5）

　　在R位面生活的自然人，他們的生活和工作機會並不是像幻想小說中所描述的那樣，被機器人和克隆人所侵佔——雖然在每一「種群」剛剛開始發展的時候，這樣的情況的確短時間內出現過，但人是很容易適應環境的。

　　就像是工業革命剛剛開始的時候，人們埋怨「機器讓我失業」一樣，社會是能夠自動調整的。被淘汰了的工人們很快，也必須接受更高等級的培訓，去操作、維修、製造、研發更多的機器人，又或者成批地進入服務業——相對於冷冰冰的機器人，同為自然人的服務員會讓人們更樂意付款。

　　至於克隆人，這是一種更為複雜的「生物」。不知是從誰開始，人們想當然地認為克隆人是對另一個人的複製，從生理到心理，甚至包括記憶。這是完全錯誤的，無論對於R位面或者P112。

　　回憶一個克隆體的成長：首先，從克隆者本體中取得DNA，並將之「還原」到胚胎狀態，這是一個純生理步驟。

　　接著，從替代母親身上獲得卵子，再把DNA注入卵子，讓卵子分離並生長，5天後將卵子移植回替代母親體內——這一步，其實就是借腹生子，已經與胎兒的正常生長相通了。然後，胚胎正常運作，逐漸生長，最後克隆寶寶誕生。

　　在這一系列過程中，從來沒有，也不會有記憶、習慣等等心理和精神上的修飾。換句話說，克隆羊多利仍然需要學習怎樣做一個羊，就像是克隆人必須學習如何做一個人一樣。

　　因此，讓一個克隆人擁有生產和生活的能力，其成本是與自然人相當的。故而，除了某些基因相當好的人會被選出，各大位面並不會大量的生產克隆人。無他，克隆人的所有教育和生活成本都需要該政權支付——它仍然是從受精卵和卵子的結合開始，經過10月懷胎，或者子宮箱成熟，再從一個嬰兒經過20年成長為可以承擔社會責任的人。在此期間，他或者她依然需要學習和教育——而自然人則相當於是由其父母親屬來墊付這筆支出。

　　當然，這並不是說克隆人並不存在。實際上，較好的基因者會被遴選進入精子庫——以匿名的方式，並隨著位面需要，進入胚胎成長。但諸如R位面等較低的位面，如康馬斯家族這樣的聯合組織，是很少，也沒有能力進行克隆人生產的。

　　旋宮酒店內的服務員，理所當然的都是自然人。人們並不歧視克隆人，因為除了政府沒有人知道誰是克隆人，這是高度機密的。

　　酒店經理也是個貨真價實的自然人。

　　在這家南麓星乃至整個R系位面最知名和最豪華的酒店中，並不存在讓服務員在大廳等待給某人傳話的服務——雖然在21世紀的星級飯店中很普遍。

　　可是在R001，能量屏和周到的前台機器人能夠完成客人的任何一個命令，人們也慢慢地開始不願通過有可能出錯的人了。

　　然而，酒店經理還是照著黃宣的話來做了。

　　不僅因為他住在酒店頂層，同樣不僅僅因為康馬斯先生的特意吩咐，還因為黃宣不容置疑的氣勢和令人奇怪的要求。

　　這個出身R001西界星的男人接待過無數的客人，練就了一副好眼力。他看得出來，這個住在120層的客人，正是那種習慣了頤指氣使的上位者。

　　所以，他乖乖地站在了大堂中，充當了一台門廳機器人。

　　陸閔來得很快，他申請了特殊位面通道，幾乎就是瞬移來到了旋宮酒店。這還要多虧他過去這段日子的貢獻點增加。在R系列位面，只要是對社會做出了貢獻——其實就是工作，那麼基地就會認可你的貢獻，並給予一定的權限。非旅行者們可以拿到審查權限，根據貢獻點的不同，能夠向基地申請不同程度的資源；而旅行者們則根據積累的貢獻點增加級別，目的同樣是為了獲得更多的基地權限，當然，他們的權限起點就要比審查權限高了許多。

　　從黃宣開始給洛林供電開始，他就獲得了審查權限。只是隨著後期的能量供給、安全保障等等，方才獲得更多的貢獻點，直至從尼克處獲得了18級權限——在這個過程中，基地需要緊守序列要求，按照序列順序給予貢獻點。

　　另一方面，並不是所有的基地權限都是通用的，就像是中國的大學不一定獲得英國承認一樣。權限實質上是對基地的資源分配方案，只有某個基地承認了另一個基地的權限分配，這個旅行者方才能夠得到與之相符的權限資源。

　　於是另一個問題出現了：位面時代已經不存在統一有效的時空管理局了，那麼管理基地的人又是什麼樣的權限？

　　這，其實就是榮光貴族受人羨慕的地方。

　　即便是康馬斯這樣的家族，他們在數十個基地中參股，但實質上，也只能有其中某些基地的控制權，卻不具有管理權。

　　管理權是被所有的參股方掌握的，凌駕於基地監守者的第一序列權限，該權限只限於某個單個基地，例如黃宣對於尼克的管理權。

　　沒有完整的管理權，要想越過基地監守者的序列而改變權限，即更改資源分配方式，就需要所有參股方的同意。這個過程，同樣是匿名並不可追蹤的——有此可見通過的難度。最重要的還是，6級基地也僅僅能夠設定一個6級權限者，兩個7級權限，四個8級權限……不通過貢獻點而使用更高級別序列更改，有很多難以解決的瓶頸。

　　陸閔有16級權限，所以他能夠較快地申請特殊位面通道。走進旋宮酒店高達10層的門廳，陸閔抬眉笑笑，就向四周看了過去。

　　在一台門廳機器人的指引下，經理走了過來，堆起職業笑容道：「是陸閔先生嗎？黃先生吩咐我在這裡等您。」

　　「哦。是我。」陸閔轉過身來，愣了一下，「你是自然人？」

　　黃宣說會通知酒店經理，但陸閔卻不知道，旋宮酒店會派一名服務員在大廳接他。並不是服務生的佣金有多高，而是在R位面，沒有人會這樣做。他們更喜歡使用能量屏，通過自行滾屏來尋找目的地，又或者申請一台機器人，但總是不會去找一名自然人來做這樣的工作。

　　「是的。」酒店經理似乎早知他有這一問，臉上笑容不變，「我叫申趨，是旋宮酒店的經理。」

　　聽到對方是旋宮酒店經理，陸閔立刻報以笑容，回了一個R位面的常用禮節——拍擊自己的對側肩頭，才一邊向升降梯的位置走去，一邊道：「難道旋宮酒店一直是由自然人來負責諸如，呵，通知他人的工作？您別介意，這是我第一次來旋宮酒店。」

　　「當然不是。」申趨還是掛著笑容道，「是黃宣先生要求的。」

　　陸閔咧咧嘴，舌頭差點吐出來。旋宮酒店是R系列位面知名的酒店，雖然有超過100家店面，但在R001南麓星的無疑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家。以康馬斯家族的勢力來看，一位經理可是比他的16級旅行者尊貴多了，人家興許也是中級旅行者呢。

　　不過再想到黃宣榮光貴族地身份，陸閔又釋然道：「黃先生的習慣你們還適應嗎？」

　　經理先生還不知道黃宣的身份，一個錯愕，道：「他有很多特別的習慣？」

　　「沒有，沒有。」陸閔知道黃宣的低調要求。但否定了之後，片刻又道：「你們還是要認真一些的好。」

　　「是，多謝您的提醒。」申趨知道陸閔不會白說些廢話，感謝地彎彎腰。絕不得罪不該得罪的人，是成為一名經理的第一序列。

　　幾秒鐘後，升降梯停在了120層的位置，陸閔和申趨謙讓了一下，才第一個走了下來。

　　從他們上來的位置，只能看到一扇自然木色的大門——在位面時代，木頭也是稀缺物資。

　　申趨率先走上去，踩在門前的光標上，然後就輕輕地向後退去。

　　陸閔向他道謝，自己則走了上去，對著門的方向，小聲道：「黃先生，我是陸閔，能進來嗎？」

　　「進來吧。」

　　黃宣正在和典韋分享拿回來的一瓶冰珠酒，就坐在客廳中，見陸閔從自動打開的門前走了進來，遂笑道：「本想把這瓶好酒喝完的，沒想到還是被你發現了，一起來嘗嘗。」

　　「冰珠酒？」陸閔還是第二次與黃宣面對面，心情有些緊張，說話也簡短許多。

　　黃宣也打量著陸閔。還是第一次見到他時的英俊模樣，溫文爾雅的姿態，就連身上的衣服，也刻意學著黃宣，穿著寬鬆了許多。

　　典韋才不管他們兩個，一陣就將瓶子中大半的冰珠倒進了口裡。聽著牙齒和冰珠碰撞的聲音，黃宣才笑道：「趕快嘗嘗吧，要不就被這大肚喝完了。」說著，他緩解氣氛道：「你認識這個酒？」

　　「康馬斯先生最喜歡喝的，所以在R位面很流行，不過本身也是位面時代的一大名酒。」

　　黃宣打量著晶瑩的三葫蘆造型的瓶子，笑道：「這樣啊。這瓶就是康馬斯先生送給我的，想來應該不能差了。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試試看。」說著拍出一粒冰珠。

　　陸閔忙不迭地接了，放在口中，咂吧著，卻沒等嘗到什麼味道，就道：「黃先生，我收到一個消息，不知道該怎麼和您說。」

　　「哦，說唄。」黃宣裝著毫不在意的態度，拍著冰珠，吃著鮮苔。但實際上，他心裡卻相當謹慎。陸閔巴巴地跑來，甚至不管他剛剛休息，這事情就一定不能是閒事。而不是閒事，對於現在的黃宣來說，就是大事。

　　陸閔抿抿嘴，將早就申請的安全障打開，道：「是關於溫德林家族的……」

　　「嗯？」黃宣還記得那個看似忠良，實則奸詐的小老頭。

　　陸閔正要說話，卻聽通訊器「吱吱」地響了起來。

　　黃宣打了個手勢，點上能量屏中的紅點，就見康馬斯先生的頭像出現在正中，臉色沉重地道：「菲力回來了。」

　　「怎麼樣？」看康馬斯的樣子，黃宣就知不好，但也不得不問。

　　「菲力受了重傷，死了28名旅行者。」這是極其重大的傷亡，這次出征的幾乎都是中級旅行者，28人，幾乎可以算作是一次戰敗了。

　　「戰事如何？」

　　「沒有打下來。」康馬斯的臉色好了一些，但仍然一片青色地道，「1800萬傭兵，陣亡320萬，3級和以上陣亡210萬，是R位面有數的高戰損。」

　　說著，他又帶點歉意地道：「不好意思，您租借給我們的傭兵，也陣亡了8萬之多。」

　　黃宣這時候能說什麼，只好安慰道：「兵凶戰危，勝負參半，只要實力未損，就不算是失敗。筋骨既在，也沒有什麼。」

　　頓了一下，黃宣又道：「我想去探望一下菲力。」

　　「菲力還在昏迷中。」康馬斯先生歎了口氣道，「是用7000萬熱圈保住的命，短時間內是醒不過來了……」

　　他聲音起伏不定，顯是心緒不穩。說了兩句，又說起戰事道：「德林·溫德林還好些，他留在東線，沒受到大規模的攻擊，手下的旅行者也都保住了。否則的話，我們要和貝26談判，都沒有資本了。」

　　說到這裡，康馬斯先生就住口不言，隨意地客套幾句，關心了一番黃宣的生活，就關掉了通訊器。

　　黃宣也是臉色凝重，半晌道：「上一次R位面攻擊貝26不是贏得很輕鬆？這一次蓄謀已久，竟然敗了？還敗得……」他也歎了口氣，苦笑道，「時空管理局要來了，他們就敗了，還真成了既成事實了。」

　　若是平日，聽見黃宣這麼推心置腹的話，陸閔小心臟也是要多蹦躂幾下的，但這刻，他的臉卻是脹得通紅，抑著嗓子道：「黃先生，我剛才正要說的就是這件事。」

　　「你知道戰敗？」黃宣驚訝地坐直了身子。

　　「我知道溫德林家族被管理局收買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R位面（6）

　　溫德林家族是R位面歷史悠久的統治家族，從殖民位面時期開始，載沉載浮，自R001獨立起，更是執掌該位面權力長達千年之久。

　　隨著阿爾法位面的勢力撤出R001，溫德林家族也日漸衰落，從掌權家族變為了參政家族。

　　黃宣猜想，如果黃家處在這樣的情況下，面臨時空管理局這樣的龐然大物，多半也是要淪落的。而溫德林家族的淪落，對於時空管理局而言，則是一根深入這片邊緣地帶的探針，只要給它一點點助力，就能刺痛一大片肌膚。

　　陸閔看著黃宣面色漸寒，心中也是凜然，坐在椅子上的肩腰也越發地挺直。

　　「你怎麼知道這個消息的？」雖然相信陸閔不會撒下這樣的彌天大謊，黃宣還是認真地問了一句。

　　「是石禹告訴我的。」陸閔複述了那日的對話，「石禹告訴我說，他看到溫德林家族的三代子貝尼托·溫德林經常出入一個叫做歐金的酒店。」

　　「然後呢？」黃宣很注意地聽著。

　　「歐金是……」陸閔斟酌著措辭道，「是個私人會所。」後邊自然是尼克的翻譯。

　　「那和溫德林家族的位置有什麼關係？」

　　一個「位置」說明了黃宣對這件事情的看法。陸閔詫異地看了眼黃宣，繼續道：「貝尼托是個浪蕩子，石禹想要和他搭上關係，也就走了門路，進了歐金。去的第二天，就看見貝尼托和人爭風吃醋，走到私下裡的地方，大嚷些『我們溫德林家就要翻身』的話。他也就上心了。」

　　這自然還不夠說明溫德林家的立場。但黃宣並不著急，沉吟著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一個標準月前。」陸閔應道，「因為石禹畢竟是個旅行者，又會說話，所以在歐金也認識了不少人，時不時地能進出些雅間，後來看見個事情。」

　　黃宣抬抬頭，給陸閔倒了一杯不知名的果汁，緩緩地道：「什麼事？」

　　「他看到貝尼托和一個女的躲在升降梯下面做那事情。因為他給歐金酒店做事，所以就留心守在附近，結果看見貝尼托的動作是時空管理局的練習動作。」

　　黃宣這時低下頭，低聲問尼克道：「什麼是管理局的練習動作？」

　　「用你們的話說，就是房中術。因為一個旅行者的能力由兩方面決定：權限和能量契合度，權限決定他得到的位面基地資源，契合度則決定他的最大輸出能力、消耗能源的多少等對資源的分配能力。而後者是可以訓練的。」

　　黃宣道：「房中術？」

　　「只是其中之一。」尼克快速地道，「能量契合度的實質是你的獨特性，相對於所有位面的獨特性。因此，最強壯的那個，最虛弱的那個，最聰明的那個，相對個體都會有更高的獨特性。總而言之，只要與其他的個體不同，就會有更高的契合度。而房中術，不同的房中術，可以起到這個效果。」

　　黃宣明白之後，挑挑眉毛，對陸閔道：「他怎麼知道貝尼托的動作，是時空管理局的練習動作？」

　　陸閔知道黃宣問得越細，就越說明這個問題的重要性，所以沒有一點不耐煩地道：「管理局的很多動作都是大家知道的，但真的用起來，很多細節大家都不明白。貝尼托既然用出來了，想來應當是知道這裡面的關節的。」

　　「那麼說溫德林家族被時空管理局收買了，就是根據這個推測出來的？」黃宣沒有把話說完，在他看來，用這樣的證據去說明一個偌大的家族的政治轉變，是遠遠不夠的。

　　陸閔能聽得出黃宣的意思，咬咬牙，道：「石禹說他手上還有別的證據，但不肯交給我。」

　　黃宣險些笑出來。看起來，這兩位也是有些小心思的。但面子上，他只是淡淡地道：「哦？」

　　陸閔略有些尷尬地笑笑，道：「石禹想要見您，如果您有時間的話。」

　　「就晚上吧。」黃宣微笑著道，「這旋宮酒店應該有些清淨的夜生活吧？咱們去那裡談。另外，你知道北朝怎麼樣了？」

　　陸閔一時沒反應過來，怎麼突然說起了北朝，想了半天才道：「北朝好歹是個旅行者，如果大軍回來了，他應當也就放假了。」

　　「那叫他一起來吧，熱鬧。」黃宣說著，就站起身子，很有些端茶送客的味道。

　　陸閔機靈地也站了起來，笑了笑，道：「那我這就去找他們兩個。」

　　「嗯。麻煩你了。」

　　看著陸閔從那木色大門上走出去，黃宣則陷入了沉思。

　　地球的生活只牽扯到錢多錢少、地位高低的問題，而在R位面，黃宣卻深切地感受到了如履薄冰的滋味。無論是他的身份，還是康馬斯家族的態度，甚至尚未見面的時空管理局，都有可能對他不利。在這種環境中，無論是充當火藥，還是充當撞針，都不是什麼好位置。

　　黃宣想得困了，揉著鼻樑，腦子卻還轉得飛快。他不能想不明白就不想。在他所受的教育中——無論是爺爺還是母親，都用事實告訴他，越是想不明白的問題，就越是性命攸關。

　　小黃同學是個熱愛生命的好同學。

　　倒是典韋，心思單純，守在客廳最大的能量屏前，連手指帶腳趾，點著操作面板，兩隻眼睛看著不下20個媒體頻道。他還不時評論：

　　「太小了吧？」

　　「看看，露了吧？」

第二百五十二章 R位面（7）

　　也不知想了多久，等到尼克忽喚黃宣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南麓星自轉大約需要26個小時。一般來說，可居星總是有著較為相似的結構、時間和溫度。因為人類生理有極限，而星球的質量、相對恆星的距離以及其在星系中的位置都會決定它的生存條件：太大的星球質量過高，會產生太強的重力；距離恆星太遠則過寒，太近則過熱；裸露在流星雨中則會產生太多的危險。

　　相似的質量、相似的相對距離使得它們在自傳時間、公轉時間等星球數值都會有一定程度的類同，而不能偏差太多。

　　黃宣疲憊地從床上站了起來，他還有些不太適應這顆星球。從地面1200米，海拔2500米的地方看向天空，只能發現一顆會反光的大衛星，也就是地球上的月亮。實際上，南麓星有三顆大衛星，可是同一時間只有一顆有機會接受太陽的反光，潮汐則受到三顆衛星的同時作用，只有某些特定的時刻，才能看到兩顆或者三顆衛星聚首。

　　似乎沉迷在這恍若地球的環境中，黃宣失神片刻，道：「我以為一個能源充沛的位面，會是燈火通明的。」

　　「那是6萬年前的南麓星。」尼克又回到了在家的狀態，廢話連篇地道，「R001的人最初也喜歡把黑夜變得像白天一各種發光裝置，還在天上釋放人造太陽，把整個星球越照越亮，直到籠罩整個星球。但最後又回歸本源了，因為人不可能睡覺時也開著燈，所以燈火是受到限制……」

　　「說點有意義的吧。」黃宣已經放棄了改變尼克的努力，皺眉道，「你問了經理，這裡最有趣的夜生活是什麼了嗎？」

　　「賭博。」

　　「太吵了。」

　　「女人和男人。各種類型的。」

　　黃宣眼皮跳了一下，道：「不太適合。」

　　「購物？」

　　「女人幹的。」

　　「這個時代的電影？或者舞台劇？」尼克不厭其煩地道。

　　黃宣無奈笑笑，道：「這給我的感覺像是南京最爛的會所。學些拉斯維加斯的剩菜，卻連個說話的地方都找不到。」

　　「申趨，就是酒店經理特別介紹了現場表演，他說如果你覺得太吵的話，可以再要一個包廂，很清淨。」

　　「就在那裡吧。」黃宣聳聳肩道，「你通知陸閔，還有石禹。」

　　「18級基地為您效勞。」尼克說著又道，「順便說一句，偉大的主人，您什麼時候給我升級？您說如果有20萬傭兵的話，就為我升級到17級基地。」

　　黃宣愣了一下，道：「我這樣說過嗎？」

　　「當然。」尼克提高了音量道，「這很重要，偉大的主人，您可不能抵賴啊。」

　　黃宣撫著額頭道：「我們不能回去談這件事情嗎？」

　　「天哪，這很重要。」尼克大聲喊道，「等到我們回去的話，洛林一定攢夠了升到18級的能量，可憐你沒有能量收入的、最忠誠的位面基地尼克啊……」

　　黃宣深吸了一口氣，決定無視尼克，扭頭喊道：「典韋，你和我一起去嗎？」

　　典韋頭也沒回，喊道：「馬上就完了。」

　　黃宣側耳去聽，能量屏上傳來「嘿咻嘿咻」的節奏。純潔的黃立刻一臉黑線，心想：不如自己一個人算了。

　　……

　　陸閔和石禹早早地就到了旋宮酒店20層，北朝也有些侷促地坐在兩人對面。他還是23級旅行者，雖然石禹比他高不了兩級，但在這個等級森嚴的位面世界中，每一級都代表著不同的地位。

　　舞台上有些身高腿長的漂亮女人在蹦蹦跳跳地暖場，高級包廂中的酒水更是絡繹不絕，但就連陸閔，也沒心去嘗上一口。

　　門被輕輕地敲響了。

　　陸閔笑笑，道：「應該是黃先生。」除了他，別人都知道去觸門前的光標，但大家早就習慣了榮光貴族的特意之處。

　　三人都站了起來，陸閔走到門前碰了碰這邊的光標，就見黃宣笑吟吟地站在門口。陸閔立刻問候道：「黃先生好。」

　　黃宣拍拍陸閔的肩膀，沒有去看石禹幾乎要笑出鼻子的臉，頭看向北朝道：「北朝兄，好久不見了。」

　　「是啊。」北朝還有些不太適應黃宣的身份，畢竟他熟悉的黃宣只是個21級的旅行者，而現在他所受到的待遇，卻更像是個高階旅行者。

　　黃宣笑得更燦爛些，雙手張開，直接給了北朝一個貓抱，道：「一直沒有機會來R位面，聽說你升級了？」

　　這親切的動作把陸閔和石禹看得嫉火狂升。

　　「是。現在是23級了。」北朝也放開了些，學著黃宣一拍他肩膀，道，「這一次挺危險，不過回來應該可以再升一級。」

　　「那就好。」黃宣開心地道，「來，我再給你介紹一位朋友，雖然不是旅行者，但卻武力驚人。」說話間典韋也從門前擠了進來，包廂雖然很大，但門對他卻很小，怎麼說人家也是能一個人堵住轅門的主兒。

　　四個人互相介紹了一下，就連石禹也收起有色眼光，模樣恭順地和典韋打了個招忽。他是個真正的「社會的人」，眼光毒辣，並不會因為對方不是旅行者就有所輕視，但這並不是說，他是個一視同仁的人。

　　待眾人落座，黃宣俯身就從桌子上拿起一瓶青色液體的酒，瞅著上面的字問尼克道：「這是什麼？」

　　「荻子酒，裡面有很小的荻子，喝起來有質感，用專業的語言描述，叫『體的感覺』。」

　　「那就是可以喝了？不會一杯酒就喝窮我吧？」

　　「一次消費超過50萬熱圈我會提醒你的。」

　　這可沒讓黃宣有任何安心的感覺。用能量價格換算，50萬熱圈也是超過3億人民幣的。

　　這裡的桌子上有一個槽行結構。黃宣在尼克的指導下，將酒從桌子最中央的圓孔中倒進去，其隨即流入每個人面前的槽中。再點一點面前的黃色觸摸鍵，就可以直接從透明升起的管中汲到酒水了。

　　在位面時代，公共場合的容器是不存在細菌和清潔問題的。

　　先喝了一口荻子酒，可以感覺到微小的「種子」在口腔內的撞擊，有些像是小時候的跳跳糖。黃宣滿意地笑道：「挺不錯的，很有特點。」

　　「旋宮酒店的酒水自然不會差了。」陸閔終於說了句話，旋即連道，「黃先生，石禹有些話想要和你說。」

　　他這般說就有些搶功的意思，石禹低下頭，擠出個笑容道：「黃先生，本來我是想自己找您的，但又怕太明顯，誤了您的事情，所以就先給陸閔說了。」

　　又是個連消帶打。

　　「嗯，我知道些大概，不過還是不太清楚。」黃宣說著將身體靠在後邊。

　　石禹的白板臉動了動，申請了個安全通道，看了眼陸閔，才道：「您知道，我前段時間在歐金工作，主要是給客人申請一些他們需要的位面服務，因為其中大多數人都不是旅行者。」

　　「嗯。」黃宣還不知道，原來旅行者的權限可以這樣賣，不知算不算倒賣資源。

　　「那時候溫德林家族的三代子，也就是貝尼托，是歐金的常客，他最喜歡選那些模樣嬌小的女人。」

　　「說重點。」黃宣腦子裡差點又浮現出典韋看的非益智片。

　　石禹嘴一咧，笑道「是。前面的事情您都知道了，我因為看見這個貝尼托和那女人辦事，就特別留意。本來是想著，這貝尼托可能從什麼地方學到了時空管理局的鍛煉方法，還是這麼舒服的東西，我也就想著是不是能學學。但後來有一次他老爹來尋兒子，貝尼托嚇壞了，就把樣東西丟在了地上。」

　　「什麼東西？」黃宣也注意力集中起來。

　　石禹看看北朝，黃宣一笑，拍拍北朝的胸脯道：「我信北朝。我這人是一根經，是我的人，我自然就維護；不是我的人，那也就沒什麼照拂。你放心吧。」

　　他這話又是解釋北朝的身份問題，又像是向石禹許諾，卻不露痕跡。得到他這句話，石禹頓時心花怒放。

　　他沒有去找康馬斯先生，也沒有去找溫德林家族，偏偏來找黃宣，無外乎是看重了黃宣的身份——榮光貴族，哪怕是即將成為榮光貴族的榮光家族成員，也是值得追隨的。尤其以黃宣目前的旅行者級別，他還有漫長的人生道路。同樣的東西交給康馬斯先生，充其量得到點錢財上的回報，那可不是石禹最想要的。

　　平靜了一下心情，石禹笑道：「我怎麼會不相信北朝兄弟呢？我們也是一起拼過命的。」

　　他嘴上說著，手則從兜裡掏出片東西來。R001不像P112，位面通道就是高速公路、機場跑道，哪裡能隨便地去放東西？人們平日裡攜帶東西，還是要裝在身上。

　　石禹拿出的是個金屬片，上面雕著繁複的花紋，但卻似乎斷裂了開來。這廝看著黃宣，低聲道：「為了拿這個東西，我險些連命都丟了，貝尼托恐怕急瘋了。」

　　黃宣覺得眼熟，尼克則在他耳邊道：「是半片權限密鑰。」

　　「管理局的密鑰？」黃宣裝作明白地拿起來看看，問道，「怎麼只有半片？」

　　陸閔和石禹對視一眼，心想，榮光貴族就是不同，哪怕不認得R001的科技玩意，但一牽扯到時空管理局的東西，就清清楚楚了。

　　石禹得意地抽著臉頰，道：「當時貝尼托正在女人身上，穿衣服都來不及。他剛剛躲去隔壁房間，我就鑽了進去。」他說著，臉色變得嚴肅些，「如果當時是個普通人，現在早就被分屍了。可惜我是旅行者，所以，拿到密鑰的第一時間，就把它給掰斷了。」

　　「掰斷了？」黃宣頗為驚訝，密鑰是用紫金做的，可是能承受位面旅行的。

　　「這個密鑰是有自毀功能的，免得落在別人手上。卻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準備用它，只是要個見證而已。」石禹的綠豆眼睛擠得都要看不見了，「不過也只有旅行者才能毀掉它。貝尼托現在手上只有半片密鑰，還不敢告訴別人。」

　　他說著，不屑地哼了一聲。

　　陸閔也道：「黃先生，R位面是阿爾法位面的勢力範圍，這裡的任何人和時空管理局拉上關係，都是了不得的事情，更何況是一把16級密鑰。貝尼托是溫德林家族的三代嫡子，怎麼也不可能自己去聯繫時空管理局的。」

　　「或者是他看上了管理局的房中術呢？」黃宣嘿嘿笑了一聲。在三人的愕然神色中，黃宣道：「這件事情我自有計較，你們就當沒發生過吧。」

　　「是。」三人都應了一聲。

　　黃宣拿起桌子上的密鑰，對石禹道：「這半塊密鑰我就拿走了。」

　　「我們就沒見過。」石禹相當有眼力價。

　　黃宣微笑著收了起來，腦子則轉得飛快，他知道空口白話是安撫不了石禹這樣的人的，小人需要更實在的報酬。考量再三，他卻是對北朝道：「你現在是隸屬哪個基地？」

　　「8號基地，是個14級基地。」北朝不明白黃宣為什麼這樣說。

　　「願意去3號基地嗎？我在那裡有2.5％的股權，可以分給你一個20級的權限，這樣你就可以去位面學院深造了。」

　　黃宣說著又對石禹道：「你有沒有興趣？」

　　3號基地是12級基地，有1個12級旅行者權限設置，2個13級權限，4個14級權限……32個17級權限，64個18級權限……而按照黃宣的股權分配，他能直接拿到1個17級權限，2個18級權限……8個20級權限。對於低級旅行者而言，20級權限是個坎，達到20級權限，就能夠進入位面學院學習更多的東西，才有機會升到18級。而且這一等級的權限已經足夠日常使用了，石禹就是20級權限者。

　　18級以下的旅行者只會得到一個基地的承認，去3號基地就要放棄8號基地的權限。但北朝沒怎麼考慮就點頭同意了。對他而言，在哪個位面基地都是一樣，何況他是信任黃宣的。

　　石禹則臉上泛光，他是聽出了黃宣的言下之意，毫不遲疑地道：「當然，3號基地挺好的。」

　　「嗯，我會通知股權委員會，給你一個18級權限。」相對較高的權限是需要想參股方通知的，特別是某個基地最高等級的權限，更是先生們爭奪的焦點。

　　黃宣淡淡地說了一句，石禹則幾乎是欣喜若狂，18級權限同樣是一道坎，連升兩級更不容易。黃宣給他一個18級權限，意味著他可以向其他基地申請18級權限。雖然同時只能向一個基地申請資源，但這無疑同樣會提高他的能力。更重要的是，這代表著黃宣的認可。康馬斯先生也能輕鬆地給出一個18級權限甚至更高，可他很快就會將石禹這個人忘掉，而在R位面勢單力孤的黃宣卻不會。

　　石禹是個很有野心的人，他知道在哪裡押注風險會更小，收益會更大。

　　陸閔看著黃宣向石禹論功行賞，心裡卻是波瀾不驚。他已經是16級權限者了，更高的權限雖然很好，但卻遠遠不及給黃宣做代理的收益。作為一個貴族子嗣，他心裡很明白，跟在伯爵身邊做騎士，總是要比跟在男爵身邊當副手要更有前途。

　　而且，這位榮光從來就是個慷慨的先生，他並不擔心自己的權限問題。

　　黃宣也有些擔心陸閔會不平衡，但他卻很有技巧性地拍拍陸閔的肩膀，給了他個笑容，卻沒有說話。

　　一個動作，一個笑容頓時讓陸閔激動起來。

　　這是一種親切的、表示自己人的方式，還有比這更重要的獎勵嗎？

　　幾個人各有心思，只有不清楚狀況的典韋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舞台，嘴上嘟囔著：「再低點……」

第二百五十三章 R位面（8）

　　貝26的使者來了。

　　這是兩天以來，最重要的消息，佔據了各大媒體的中心位置。

　　《南麓日報》的頭版頭條評論說：這是個沒有歷史感，並缺少榮譽感的位面。文章言辭激烈，充滿了對敵人的諷刺。

　　但它的中心表達，卻切中事實。

　　貝26位面並不是個低階位面，論實力，雖比R系列位面弱上許多，但比起大多數殖民位面，還要強上不少。但《南麓日報》之所以用充滿了鄙視的語調，卻是因為貝26位面成為貝塔位面的殖民位面的過程。

　　它並不是由於位面時代前期的遺留問題，也沒有受到貝塔位面的強迫。實際上，在發覺貝26有向貝塔位面傾斜的徵兆時，R系列位面還給予了他們一些幫助，或者說是拉攏，因為包括R系列位面在內的南緯位面地區，是阿爾法位面的傳統勢力。

　　可是，為了獲得貝塔位面許諾的資助，可以更快地提升位面等級，貝26無恥地（R位面媒體語）投靠了貝塔位面，甘做走狗。

　　這也是康馬斯先生會怒不可遏，不顧一切想要消滅貝塔位面的原因之一。

　　可惜失敗了。

　　在這樣一種奇怪的氛圍中，南麓星贏來了貝26的「和平代表團」。以其統治王族，加布裡埃國族的弟弟，親王法比奧率領，並陪同有近百名旅行者。

　　如此重要的時刻，康馬斯先生自然沒有忘記黃宣。他有意無意地想要點出其身份，並幾次三番邀請黃宣來與這位法比奧親王見面。雖然黃宣並沒有得到管理局的身份確認，也沒有拿出確鑿的關於榮光的證據，但對於R系列位面這樣的政權，一個可能的榮光貴族，也是會激起層層聲援。

　　黃宣卻遠比康馬斯先生想像的堅定和謹慎。R001的局面太過混亂了，以黃宣的能力，還不足以窺到其中的關竅。故而，對他而言最明智的方法，就是等待和觀察。

　　在法比奧親王到達的同一天，時空管理局也終於傳來了確切的消息：三天後，時空管理局最卓越的新一代成員侯君龍，將與最受人們期待的美女楚亦凝聯袂到達R001的南麓星。

　　這個消息，讓俊男美女重新佔領了媒體制高點。

　　王子和公主是值得期待的。對於普通的民眾來說，還有什麼比看到八卦更有趣？只有那些關心政治的人們才會憂慮地發現，貝26面與時空管理局之間，配合得太過緊密了。

　　3天時間，恰巧足夠法比奧親王見過需要見的人，收買需要收買的人，瞭解需要瞭解的問題，並保持新鮮的話題和談判條件。

　　而對於黃宣而言，最麻煩的問題則在於侯君龍這個人。不提他是一級旅行者『無花道人』的關門弟子身份，其背後的家族——榮光侯家，才是黃宣最為恐懼的東西。

　　因為無論是陸閔還是康馬斯先生，對於榮光貴族的瞭解都流於浮淺，尼克更不可能拿出更高等級的資料，這意味著，若是榮光貴族們之間有任何聯繫或者交流方法的話，黃宣的命運將很淒慘。

　　為了找到一些關於榮光的東西，黃宣簡直急白了鬍子。

　　但除了一些表面上的東西以外，他幾乎一無所獲。

　　從尼克能夠接入的網絡來看，榮光貴族並沒有一個統一的標準：官方所謂的榮光，是特指榮光貴族，即個人的。要有得到時空管理局認可的位面和位面基地，擁有高契合度的身體條件和血統要素，並具有一定的傳承——聽起來很簡單，可實際上，即便是連年的征戰，也很難決定基地誰屬。很多時候，強行要佔領某個基地的結果，就是一個位面基地的毀滅。在這個已經很難製造出新的位面基地的時代（成本很高，並非不能製造），這樣的征戰是管理局盡量避免的。

　　因為管理局實質上是大家族利益的代表，他們更願意緩慢的剝削，而不喜歡革命。

　　然而在民間，人們給予榮光另一種概念，即滿足除了「得到時空管理局認可」以外的所有條件，並來自大位面時代以前傳承的家族，被稱之為榮光家族。這些家族中的成員，則被稱之為榮光貴族。它的兩個主要構成硬件是，包括位面基地的位面和傳承。

　　因此，黃宣看到的榮光貴族的描述，無一例外的是在讚揚榮光們的修養，羨慕他們的生活，探討他們的奢侈，卻很少有人說到榮光貴族的實力。

　　這是很令人奇怪的，似乎榮光的實力不用懷疑一般。

　　黃宣不明白的是，正是因為戰爭毀掉了繁榮昌盛的大位面時代，所以位面時代的人們才會如此地畏懼戰爭，就像是二戰過後的歐洲國家對於戰爭的厭惡，核彈的危害對於戰爭的反遏制一樣。包括三系位面和時空管理局在內的上層統治機構，都不約而同地做著抑制戰爭的工作，在這種情況下，榮光貴族們就很少有出手作戰的機會了。

　　當然，這並不是說榮光就是善良的。

　　他們是標準的壟斷主義者，販賣本位面的資源，出售技術，收購原料。偶爾，也會殺殺人。

　　最近一萬年內，總共發生過三次人為的位面毀滅事件。其中之一來自「無花道人」，時空管理局委員，一級旅行者，侯君龍的師傅。剩下的兩次，都來自榮光貴族。

　　R系列位面也只是南緯的一份子而已，尼克並不能獲得更多的資料，讓黃宣心中越發忐忑不安。想到康馬斯一定會強拉著他去見侯君龍，黃宣就有種老鼠給貓做女婿的感覺。

第二百五十四章 R位面（9）

　　新近獲得了18級權限認證的石禹像是第一次當爸爸的猴子，上竄下跳，走親訪友，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的升級。對於一個小家族出身，剛剛從學校畢業不過20個標準年的旅行者來說，石禹的等級的確值得驕傲。

　　而康馬斯先生也在兩次會議中有意無意地提到黃宣。

　　這樣一來，想要拜見他的人也就多了起來，黃宣不得不將旋宮酒店轉送的部分訪客名單交給尼克篩選。

　　既便如此，在短短的兩天裡，他還是會見了足有12人之多。

　　在這種非正式的會晤中，最重要的就是互相理解或者瞭解。官方的說法，叫達成共識。黃宣依次與康馬斯家族財務官、溫德林家族內務官、R001日常行政委員會委員，R039自治行政委員會委員等官方代表談話，但沒有和民間代表有任何性質的接觸，更別說媒體。

　　這般做的好處是，保持了政治新鮮度，維持了政治能量，同時不會走上風頭浪尖，是一種較為穩健的做事方法。

　　在黃宣接受更正規的教育，擁有更多的經驗之前，他不認為自己有「衝浪」的能力。

　　送走最後一位三號基地參股委員會執行委員之後，尼克用他誇張的波浪式聲音道：「偉大的黃色主人，石禹和陸閔求見，他還帶著幾位朋友。」

　　「讓他進來吧。」黃宣坐在裡間的會議室，喝了口煞香（一種常喝的提神飲料）道，「北朝怎麼樣了？」

　　「他今天就去南麓學院了。說如果您有什麼要他辦的事情，就再找他。」

　　說話間，石禹就走了進來，他那平整得好像被大象踩過的臉裂開一道口子，笑道：「黃先生，我帶了位老朋友來見您。」

　　黃宣站起身迎了下，見石禹身後站著一位瘦高的中年人，一部標誌性的美髯飄飄蕩蕩在胸前。黃宣想了想，笑道：「是岳先生吧？你特意留給我的馬可是幫了不小的忙。」

　　這位岳塚泉，也是與黃宣在三國時代見過面的，同是愛馬之人，正是留言說忍不住帶走一匹好馬的人。

　　岳塚泉早就是18級旅行者了，但這刻見了黃宣似乎還有手足無措，和他握手又伸錯了手，懊惱地在腿上擦了擦，換了只手道：「黃先生好啊，我們還一直想您呢。聽說當時是成年禮？」

　　陸閔給他打了個眼色，因為黃宣一向不喜歡提起自己的榮光身份——這自然是因為情怯的原因，但在石禹兩人看來，就是不喜張揚了。

　　黃宣晃著手道：「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卻不直接回答他的問題。

　　石禹這時也插言道：「黃先生，我們三個今天來呢，是商量了個事情。」

　　「哦？」

　　石禹看向陸閔，後者咳嗽一聲，道：「黃先生，您在R001的資產，現在還有1.8億熱圈和2.5％的三號基地股權。這麼多錢，只是放在『錢寨』中有些浪費了，我的想法，還是聘請專業的投資機構進行運作。這樣一來，我一個人就可能忙不過來，而石禹和岳塚泉，都願意幫您打理這些。」

　　「如果這樣的話，你們獲得貢獻點的速度就降低了。」

　　「沒關係，我都已經是18級旅行者了。」石禹先笑了兩聲，又道，「黃先生做事有條理，有能力，又不仗勢欺人，我們都是佩服得緊，想跟在你身後做事。」

　　岳塚泉也表決心道：「黃先生，上一次見面匆匆，是沒有機會。這一次，我真的是想要跟隨左右。雖然我對資本這一塊不太熟練，但我很擅長各種生物的培育，例如馬、牛等經濟產品，還有恐龍、猛□之類的戰獸也很熟練。一般組團的時候，我都是負責後勤保障和參謀的。」

　　這倒是個讓黃宣小小地驚訝了一下，平順地道：「你家裡人呢？18級旅行者，應該有好幾個基地權限吧？」

　　他這麼說，岳塚泉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只有8號基地的權限，因為沒有特別貢獻，獲得的能頓也少，貢獻點都是積累出來的，不好申請其他基地的權限。我家裡沒什麼人了，現在就我一個。」由於旅行者的生命悠長，所以獨自生活的佔了大多數。

　　他說著似是想起什麼來著，道：「黃先生現在的基地是自己的？這樣費不少能量吧？」

　　「用慣了，熟悉些。」黃宣心裡一驚，面上卻是波瀾不驚。

　　岳塚泉乍舌不已，道：「其實您也可以通過您的基地向R位面申請權限的，很多高級位面的人都這樣做。雖然每次只能向一個基地申請權限，不過的確方便了不少。」

　　陸閔也是眼前一亮，道：「黃先生去申請一個吧。R001等級最高的一號基地是6級權限，您應該能申請到不錯的權限。」

　　黃宣還是笑，卻不說話。如果真的通過尼克去申請R001的基地權限，先不說能申請到什麼級別，僅僅是暴露基地就讓他不是很願意。

　　四個人正說著話，尼克突然道：「看能量屏。」

　　「什麼？」黃宣還沒說完，房間裡的能量屏突然亮了起來，卻是尼克打開的。

　　「……侯君龍先生表示，他對R系列位面之行充滿了期待。據悉，侯君龍先生是時空管理局少有的一級旅行者『無花道人』的嫡傳徒弟，他將與楚亦凝小姐一同列席在南麓星舉行的談判。康馬斯先生也會出席……」

　　陸閔呆了一下，輕吁了一口氣，道：「來得還真快。」

　　「算算也是這個時間了。」黃宣臉色沉重地道，「他們說是3天時間。」

　　還沒等他說上個什麼，就聽見通訊器狂響。尼克大聲道：「康馬斯先生的電話。」

　　黃宣每日都會與康馬斯先生通話，有時候晚上，有時候則早點，但從未聽見他這樣疲憊的聲音。羅傑·康馬斯模樣蒼老地道：「黃先生，管理局的兩位旅行者剛剛抵達，您知道嗎？」

　　「是，我在視頻上看到了。」

　　「按照時間表的話，今天晚上應該是一次晚宴，等到明天，就是正式的會議了。如果可以的話，能請您出席嗎？」

　　黃宣蹙眉道：「當然。」

　　關掉能量屏，陸閔關切地問道：「是要談判嗎？」能否看到能量屏是需要進行設定的。

　　「是晚宴。」黃宣偏著頭，失笑道，「今天本想請你們吃頓飯的，現在卻是不行了。」

　　三人連聲沒關係。黃宣也就順水推舟道：「那今天就先這樣吧，石禹和岳塚泉，你們兩人就先跟著陸閔吧，那1.8億熱圈現在還不能動，但你們可以先設計一下方案。」

　　「您放心吧。」陸閔笑著，就帶著二人從房間裡走了出去。

　　關上門，黃宣才大喊一聲道：「典韋！」

　　躲在裡屋的典韋30秒後才回應道：「我馬上結束。」

　　黃宣擦擦額頭，心想：就算是高清仿真加三維，也不用這樣吧？

　　好半天，典韋才一臉輕鬆地從房間裡走了出來。黃宣滿臉黑線地道：「過來陪我擦槍。」

　　典韋點點頭，就坐到了軟軟的水墊上。黃宣將剛剛拿出來的槍械放在桌子上，一邊拿起柯爾特擦拭著，一邊盯著典韋道：「阿典，你今年多大了？」

　　「24還是28了？」典韋眨眨眼睛道，「我媽說忘了。」

　　「忘了……」黃宣嚥了口唾沫，咳嗽一聲，「那你在家裡，我是說南京，你有認識的女人沒？你喜歡的。」

　　「沒，趙喜營裡的女人就挺好的。怎麼？」典韋還很是奇怪。

　　黃宣又嚥了口唾沫，覺得自己實在是不擅長做媒人的活計，放棄道：「你把狙擊槍和81改擦好，今天裝到箱子裡帶去，不要背在身上。」

　　「知道了。」典韋對目前的狀況有些明白，他雖然不知道黃宣為何發愁，但卻知道二人實則命懸一線。將巴雷特拆成零件仔細地擦拭過了，又用手摸著裝了起來。他似乎天生就擅長軍械，只經過洛林簡單的教導，就能做得像模像樣。

　　黃宣則換上加了密織金屬的阿瑪尼西服，將柯爾特小心地插在腰裡。想了想，又摸出兩匣子彈放在了上衣口袋中。

　　「不要帶刀子，嗯……」黃宣沉吟了一下，「把那把烏茲帶上。」以色列的9毫米烏茲衝鋒鎗是相當經典的型號，也是頻頻登上大屏幕的槍械明星，黃宣貪它小巧，也是為了讓自己的裝備產品線齊全些，方才帶了過來。

　　這把是純正的以色列軍事工業公司生產的微型烏茲的外銷型號，通過莫迪斯特買回來的，槍身並沒有經過特別的改裝，只是去掉了原來的加重螺栓。因為微型烏茲重量太輕，導致射速過快，不利於實戰，但對於黃宣而言，卻是射速越快越好。

　　子彈是帶著鋼芯的螺旋彈，加上對底火滲入了一些生物炸藥，一秒射出的20發子彈，能將不留神的低級旅行者射個對穿。

　　典韋嗯了一聲，就將之塞進了褲腰。這廝的褲腰絕對與眾不同，微型烏茲折疊時也有282毫米長，放在他身上，則是一點都看不出來。

　　剛剛收拾妥當，經理就踩著光標道：「黃先生，康馬斯先生派來接您的空梭已經到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R位面（10）

　　在黃宣的想像中，時空管理局的兩位遠道而來，怎麼也要休息上個三兩天，倒倒時差什麼的。卻沒想到兩人下午才到，羅傑·康馬斯就迫不及待地舉行了一個晚宴。

　　也不知道是他太著急，還是談判催人著急。

　　乘著空梭，經過特別通道，就到達了康馬斯家族在南麓星的主宅。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座至少500米高的小山和望不到邊際的湖水，水裡飄著些不知名的植物，葉片很大，很有些荷塘月色的味道。

　　「正門是在山後的，這段路就不能飛了。」解釋的是坐在黃宣對面的年輕人，應當是康馬斯先生的後輩。今天這個時候，用再聰明的服務員，也不如用自家子侄來得貼心，還能給客人賓至如歸的感覺。

　　空梭的速度明顯地降了下來，路面也變得彎彎曲曲。這讓黃宣想起了一位美國學者的推測：社會等級越高的人家，車道就越長，長而曲折的車道，也遠比長而筆直的車道更氣派。他的根據是，蜿蜒的車道佔地更多，卻沒有什麼使用價值。按照「不實用準則」，在平坦的地面上拐來拐去的車道是最上檔次的，因為假若地面不平，迂迴繞行就體現出了實用價值，也就同時降低了主人的社會地位的高貴。

　　看起來，人與人，都是相通的。用最多的錢去買最沒用的東西，這才能說明買東西的人所擁有的財富，所謂比富正是如此。

　　這位小康馬斯看起來很滿意黃宣的東看西看，還不時地給黃宣介紹道：「穿過這個小樹林，那邊有一片小草原。不是人工的草坪，而是從R182的漫水草原整個剝下來的草皮。深入地下30米，連那些倉鼠和螞蟻都沒放過。若是跑馬的話也要30分鐘，小時候我們經常去那裡打獵。」

　　他說著問黃宣道：「你喜歡打獵嗎？」

　　「我家附近可沒有草原。」黃宣帶著微笑吹牛道，「不過我家附近有個湖泊，家裡人都喜歡釣魚，有時候我們會試試釣小銀魚。你知道銀魚嗎？」

　　「是銀色的吧？」年輕人猜測道。

　　「當然是銀色的。」黃宣得意地一笑，「銀魚熬湯很好喝，但卻很小，只有拇指左右。而且它生長很慢，對環境的要求又苛刻。所以家裡人想要喝銀魚湯，都得自己去釣，並且不許用撈的或者別的手段。我一般要住在湖邊兩三天，才能湊夠30只，嘗嘗它的鮮味。」

　　「為什麼要住在湖邊？你不是說在你家附近嗎？」年輕人傻傻地問道。

　　黃宣暗笑，卻似不覺地道：「我家的門子在那個星球的背面，附近只有那裡產小銀魚，我又懶得來回跑，所以都會在門子那裡住兩天。」

　　這時空梭已經停了下來，年輕人一臉錯愕地看著黃宣。小黃同學轉身做了個鬼臉，心想：「和經過16年培訓的人吹牛，小伙子你還嫩了點。」

　　空梭停在了一片小樹林前面，看得出來，這是如榕樹般的「一木成林」。林子邊緣都被人小心地修剪過，保證它們不會越界。而順著這片樹林看過去，很容易就看到長著茂密植物的小山峰，端的是有趣設計。

　　「停車場」中的空梭有些在地面上，有些則停在地下。按理說放在地上的空梭主人應該更尊貴些，因為剛剛接黃宣的康馬斯家自己的空梭是停回了地下。

　　黃宣微微一笑。這樣的場面，讓他似乎回憶起了老宅的週年慶，也是這麼多人，也是這麼的亂。

　　「黃先生，請跟我從這裡來。」剛才還略有些高傲的年輕人這下服服帖帖地跟在黃宣身後，躲過典韋的關注，用手指著方向。

　　將停車場之類的地方設在主宅前面，不是中產階級，也只能算是暴發戶，就像是馬廄一定遠離主人房一樣。從古至今，從外國到中國，房屋發展的格局皆是如此。因為人的思想其實是沒有變化的，受到時代影響的只有一小部分，更多的人與人的關係——例如等級、例如攀比，是不會有所更替的，在R001也不例外。

　　繞過一叢繁花，可以感受到被剛才那座小山遮擋住的微風。路的右側就是湖水，地面幾乎與水持平，彎下腰就能輕易地夠到水面。岸邊的湖水深不足一米，清澈亮麗，順著「月光」還能看到其中游弋的魚類。

　　那年輕人小聲道：「家父喜歡水，因此宅院也是順著湖邊修建的。」

　　「依山傍水是好地方。」

　　黃宣讚了一句，問道：「你的父親是？」

　　「是羅傑·康馬斯。」這年輕人低著頭道，「我叫范·阿佐·康馬斯斯。」

　　黃宣皺皺鼻子，笑道：「你是康馬斯先生的兒子？原諒我剛才沒有注意。你有幾個兄弟姐妹？」

　　「5個。」阿佐恭順地回了一句。對於黃宣稱忽他的父親為康馬斯先生，他顯然頗為高興，也露出一絲笑容，道：「依山傍水這個詞很好。」尼克應當也是尋了一個類似的詞來翻譯。

　　又說了兩句，漸聞人聲。黃宣整了整領帶。阿佐這時看看自己的緊身衣，道：「黃先生這身衣服很有個性，阿爾法位面也有很多人這樣穿著的。」

　　黃宣對3系位面也很好奇，問道：「阿爾法位面？你熟悉那裡嗎？」

　　「我也只去過一次。」阿佐淺淺一笑，「過了今年，我就要去阿爾法位面讀中級進階了，年前是去報名的。」

　　黃宣卻不好再問得詳細，以免露餡。這時又轉過一個片禾本科木質化植物，就見一座高過百米的大樓挺立在面前。

　　說起來，黃宣還真是有些吃驚。一般而言，越是佔地面積廣的別墅類家庭住宅，其高度就越低，就連日本東京近郊的那些富人宅，也愣是在寸土寸金的地方起平房，卻沒料到康馬斯家族建了個這麼高的主宅。

　　黃宣的吃驚溢於言表，阿佐卻沒什麼得意，反而羞愧地道：「R位面在阿爾法位面被稱為蠻邦，這個……這是家祖還在世的時候建的。因為我們要團結R位面的家族，所以大家還是穿緊身的衣服，而不能穿您這樣的寬鬆服裝。」

　　看起來，住大樓，在R001也不是上層人士們所推崇的。至於衣服的解釋，就讓黃宣哭笑不得了。

　　「黃先生。」遠遠地看見黃宣，康馬斯先生揚著手走了過來，吸引了一大批的人看向這邊。

　　黃宣倒沒什麼不好意思，聳聳肩，就走了過去，和康馬斯先生握了握手，寒暄道：「今天真是來了不少的人呢，還是康馬斯先生的面子大。」

　　「多謝，多謝。」康馬斯說著又冷了下臉道，「也是人家管理局的面子大。」

　　黃宣裝傻地笑笑。看起來，貝26和R位面談的可不怎麼愉快。

　　「我帶你去認認人吧。」康馬斯先生抓著黃宣的手，很是慇勤。

　　「不用的。」黃宣又客氣道，「您還要迎賓，就不用管我了，我自己進去轉轉。而且這兩天，也認識了不少人。」

　　康馬斯先生也不強求，笑笑說「好」，又拉著他的手，指著南邊道：「時空管理局的兩位都在那邊，你可以去見見他們。」

　　「嗯。」黃宣也有些迫不及待了。

　　樓前的門柱上雕著海波撞巖，高聳至頂，然後一溜兒的越來越低。順著下來，一排8個男僕穿著超人運動服，腰上繫著根軟活活的緞帶子，黃宣一踏上台階，就一碼子地低頭，躬身，大聲道：「您好。」

　　富貴味十足，排場味十足。

　　大約就是個鮑魚煮海參，美女加黃片的味道。

　　穿過這有普通人家客廳那麼粗的門柱，又是幾個漂亮的迎賓小姐，美腿細腰，豐乳肥臀，那緊身衣穿在這樣的形狀上，就完全不同了。

　　黃宣注意看了兩眼，就趕忙將頭轉了過去。倒是典韋，葷腥不禁，牛眼碩大，瞪得圓溜。

　　這第一層和個足球場差不多大小，樓高有40米以上，所覺是相當宏大。各種餐檯錯落有致，廚師將身體緊緊地裹在白色或者綠色的服裝裡，站在各式餐檯後等待著客人取用食物。冷餐檯附近站的人要少些，但也少不了有許多的熱餐製作。

　　黃宣順著康馬斯先生指的方向，朝著南邊走了走，然後好奇地停在了一個餐檯面前。這個廚師正在給另一個人做餐品，紅通通的油燒得滾熱，在一塊冰雕成的槽型鍋中翻滾著。他手上握著一把白色的卵，在面上粘一沾，丟進鍋裡，又迅速撈出，再放在旁邊的一塊冰中，這卵立刻就被晶瑩透亮的冰塊裹在了裡邊。

　　看見黃宣停下，典韋自動地站到了他身邊，眼睛雖然注意著左右，但餘光卻掃向側後方那一大隻牛腿。

　　「這位，就是黃先生吧？」問話的聲音中正平和，用的是R001，也是整個位面時代的通用語。

　　黃宣回過頭去，卻見到了一大群人。

第二百五十六章 管理局（1）

　　出現的正是侯君龍。

　　他有一頭濃密得讓人羨慕的黑髮，每一根頭髮都是又粗又直，看似隨便地披在肩頭，細看，又不是那麼隨便。再看的時候，就覺得是經過精心修剪的。

　　如果是一名高級旅行者來看的話，他就能發現，為了做這個頭髮，為了讓每一根頭髮在它應該在的位置並保持這個位置，需要花費一次時空旅行的能量。

　　而在黃宣看來，這位先生，就像是在自己頭上做了個插花——當然，這是他嫉妒的心態作祟。

　　「我的確姓黃，如果您所說的是黃宣的話，我想多半是了。」

　　有人湊趣地笑了起來。侯君龍卻沒有笑，而是伸出手道：「我是侯君龍，來自時空管理局第三司。很高興見到你。」

　　他說的，卻是漢語，沒有通過位面基地翻譯。

　　黃宣險些將自己的訝然露在臉上，但微微張合的嘴還是暴露了他的想法。

　　侯君龍卻彷彿沒有注意到一般，偏著頭輕聲道：「黃先生？」

　　黃宣方才醒悟過來，和侯君龍握了下手。

　　對方的手五指輕輕分開，拇指微微放在黃宣的虎口上，是很標準的握手姿勢，這與幾乎所有的R位面人都不一樣。

　　這至少說明，他是會握手的。

　　黃宣疑竇叢生。陸閔當日也說了，中文是古語6型，但古語6型並不僅僅有漢語，還有許多黃宣聽都沒聽說過的語言。侯君龍雖然能夠接觸到，但卻沒有理由去學習這樣的語言，因為他不能也不可能學習了所有的語言。

　　至於握手，雖然是一個禮節動作，但卻代表著他對某個時代的熟悉程度。按照洛林的說法，即便是大位面時代，那裡的人們，也不一定會熟悉P位面的禮儀，雖然這種禮儀在那個時代很普遍。

　　侯君龍也在注視著黃宣。康馬斯的暗示很容易就讓時空管理局的他明白，黃宣也許是一名榮光。作為一名榮光家族成員，他很明白一名榮光的威力。雖然自己的師父也是能夠媲美榮光的存在，但比起真正的榮光貴族，無論是他，還是「無花道人」，都是很難匹敵的。

　　而攻擊一名有天賦成為榮光貴族的人，對於其所屬的榮光家族來說，是最大的憤怒。之前那兩個高級位面的毀滅，不正是因為如此嗎？時空管理局也因此出了不少的血。

　　出於這一層顧慮，侯君龍就毛遂自薦，來試試黃宣的深淺。

　　他卻沒想到，黃宣說的竟然也是中文——與自己的師傅一樣。

　　而且，他激得黃宣失神，再讓他與自己握手，卻沒想到，還是同樣的標準。要知道，這也是古6級的禮儀，沒有旅行者9級，是想也別想學到的。

　　旁邊的典韋見侯君龍抓住黃宣的手就不鬆開，卻是臉現怒容，踏前一步，就俯視著侯君龍道：「鬆開。」

　　侯君龍愕然。自從他成為「無花道人」的關門弟子以後，就很少有人在聽到自己的名字後，敢這樣說話。可是周圍有這許多人，加上顧及黃宣的榮光身份，他也就緩緩地將手鬆開了。

　　幾人訝異地叫了起來。

　　侯君龍的臉也似乎紅了起來。

　　黃宣伸手拉住典韋，看著眼前這個最有可能揭穿自己的人，精神高度集中。

　　侯君龍是個標準的美男子，肩寬腰細，身高腿長，如果用數據說話，腰胸比一定小於0.6，而腿與上身之比則一定超過1。

　　他還有一個很希臘化的挺直鼻樑，眼睛更稱得上有神——實際上，哪怕再醜的旅行者，眼睛也都不錯。

　　「侯先生怎麼認出我的？」見侯君龍聽得懂中文，黃宣索性讓基地停止了翻譯，就用中文說道。

　　使用，還是沒有使用基地翻譯，旅行者們是很容易看明白的。因為嘴形是使用能量經過偽裝的，字節也要注意長度一致，這樣會有許多漏洞，至少能量波動是瞞不過在場的先生們。

　　不過黃宣使用中文，卻不會影響旁邊的數十位聽眾，他們自己可以申請翻譯功能，古6級語言雖然不能用刺激儀學習，但翻譯是沒什麼問題的。

　　侯君龍未直接回答，而是轉身從餐檯上拿過兩杯藍葉藏，將其中之一遞給黃宣，道：「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只是聽康馬斯先生說起，想要和您認識一下而已。」

　　黃宣接過酒，他是早就料到這種情況，稍昂起頭道：「我是認識侯先生的，看來今天主要的目的是要讓侯先生認識我了。」

　　眾人也配合地笑了起來。

　　「來，我給你介紹。」侯君龍反客為主，沒拿杯子的右手拉住黃宣，說道，「今天有不少名人來呢。」

　　黃宣則暗著嗓子問尼克道：「這酒裡什麼東西？」他擔心有些自己不明白的高科技產品，萬一弄出笑話來可就麻煩了。

　　他是站在侯君龍身側的，卻沒想到侯君龍還是注意到，並回答道：「只是普通的藍葉藏而已。」

　　尼克的回答也相差不大。黃宣則狐疑地看了侯君龍一眼，不知道他是冒蒙的，還是……

　　侯君龍馬上解開了他的疑惑。這廝比黃宣高上一截，就低下頭，在黃宣耳邊道：「不好意思，我會讀暗音，看見了，自然就讀出來了。」

　　黃宣心中駭然。讀暗音這樣的本事，自然不是基地帶來的。實際上，基地要想看到對方的暗語，必須單另開一個微型位面通道。對於旅行者而言，那就好像放了一隻大象在身邊，還是打鼾的那種。

　　看起來，旅行者也是要有些傍身技能的。

　　然而，沒等黃宣的驚訝結束，侯君龍卻驚訝地轉過身子，沒有掩飾地道：「你沒有在用R001的位面基地？」

　　R001是屬於時空管理局的聯盟範圍的，因此，侯君龍來了這裡之後，就申請了一個12級權限。雖然遠低於其本身的權限，但平時使用，卻也是夠了。

　　對這些經常旅行者的高級旅行者而言，權限最高的位面基地只是備用而已，如果去任何一個地方都使用那個基地的權限，僅僅是能量就要多費上十倍百倍。若是從三系位面來了諸如R位面，位面通道間的消耗可能多大千倍，就算是時空管理局，也不會這樣浪費。

　　所以，不打仗，不殺人，多半也就用不上自己的位面基地。而且在別的位面使用自己的位面基地，也是容易引起誤會的。

　　黃宣之所以可以肆無忌憚地使用尼克，而沒有被R位面的位面基地排斥出去，也是康馬斯先生信任他的原因。

　　但對侯君龍而言，驚訝的卻不僅僅是這樣。

　　因為他習慣性地反追蹤了一下黃宣的位面基地，卻沒想到那只是個18級前進基地，而且沒有註冊。

　　如果是一名榮光貴族的話，那麼一座沒有在時空管理局註冊的位面基地也算是正常，18級基地也算是正常，但是前進基地就不正常了。

　　這說明，在前進基地之後，還有一座綜合基地。

　　真正令侯君龍失態的就在於此。那一瞬間，他顧不得能量消耗，立刻申請向後繼續追蹤。

　　他原本以為很困難，所以直接掃瞄了整個P210的所有位面通道，用掉了大約300萬熱圈，如果算上損耗的話，遠超過10億熱圈，而且他還動用了自己的3級旅行者權限。

　　令他沒想到的是，搜索是如此的簡單，簡單得令人驚訝，驚訝得讓人恐懼。

　　因為在那座前進基地之後，又是一座前進基地。而且，尋遍所有的能量通道，也再找不到後面的綜合基地了。

　　天知道，這是個多龐大的榮光家族。

　　P系列位面是沒有榮光家族的。但是否真的沒有，侯君龍也並不敢肯定。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黃宣所在的榮光家族一定不是以P位面為根據地，因為那裡太貧瘠了，雖然貧瘠的土地容易出旅行者，但並不利於發展。

　　可是，這正是最麻煩的地方。看樣子，作為成年禮，眼前的這位黃宣先生，已經差不多要完成佔領一個位面系列的任務了。換句話說，他離成為一名真正的榮光貴族，也並不遙遠。

　　侯君龍立刻收起了輕視之心。

　　短短的數十秒間，黃宣剛剛嚥下自己有生以來的第一口藍葉藏，卻不知道，侯君龍連他的老巢，P112也搜索了個底朝天。而兩位監守者先生，還處於一無所知的狀態。

　　在一息之間就用掉了近百億熱圈，侯君龍卻沒有覺得有什麼浪費。雖然這麼多錢的確讓他肉疼，但能夠發現一個榮光家族的新擴張，還是讓他覺得滿意。

　　特別是，一個使用6型古語的榮光家族。

第二百五十七章 管理局（2）

　　侯君龍的面色變幻，讓其他人的想法也精彩起來。他們中的大多數只以為黃宣是個奢侈的貴族，喜歡使用自己熟悉的基地。侯君龍說的是「你沒有使用R001的位面基地」，而不是「R位面」的位面基地。在同一個位面系列中使用其他位面基地，還不算太過變態，畢竟，如果你是某個基地的前列權限，自然可以第一時間得到資源申請。

　　這些人，大多是連黃宣的隱藏身份也不知道的……

　　而知道黃宣榮光身份的幾位先生，雖然感慨，但也就是感慨而已。

　　「黃先生。」侯君龍是這裡面最清楚的，他很快恢復了他中正平和的聲音，笑得越發燦爛，「黃先生這一次來R位面，是為了旅遊？」

　　在通用語中，旅行者是有著攻擊、防禦等詞語屬性在裡面的，與旅遊是沒有一點關係。但在中文中，旅行者和旅遊就是個很有意思的相關詞了，再翻譯給在場諸人，這也算是詰難了。

　　黃宣腦子一轉，就笑道：「南麓星是個很有魅力的星球，我會在這裡留一段時間，然後購物，回家。」

　　購物自然是不會有攻擊屬性的。輕鬆化解了侯君龍的語言攻勢，黃宣反將一軍，笑道：「侯先生這一次來R位面，是為了旅遊？」

　　場面頓時尷尬了起來。

　　黃宣對這樣的尷尬局面卻早已熟悉，一個擅長惡作劇的少年，一定要擅長應對尷尬，否則的話，惡作劇就會不期然間升級。這就像是潑婦潑水，和潑水節潑水的區別一樣，差距只在於說法不同。

　　輕輕地端著藍葉藏，黃宣對旁邊有些犯傻的廚師笑道：「你做的什麼最好？給我來一份。」

　　「哦。是。」那廚師連忙幹了起來。

　　在這裡的晚宴上，人們是不會端著酒杯四處走的。想要喝酒的人，會站在附近，喝完之後，再將之放在清潔槽中，有時候還會順便漱漱口，去掉酒氣。無論男士還是女士，都穿著緊身衣，好的形容就像是時尚大會，女人穿旗袍，男人學著穿。用歐美人的觀點來看，這應該算是超人角色扮演了。

　　圍在黃宣和侯君龍身邊的「超人特工隊」中立刻有人走了出來，接上黃宣的話，緩解氣氛道：「佐餐喝藍葉藏的確不錯，黃先生如果喜歡的話，還可以加點藍蕊藏，辛辣味會弱一些。」

　　黃宣舉杯示意，還沒說什麼，就聽康馬斯先生申請了聲音擴大，站在西側的舞台上，道：「各位來自各位面的朋友，R系列位面的友人，以及各大家族的代表，鄙人羅傑·康馬斯，謹代表康馬斯家族歡迎各位的到來……」

　　看見黃宣的舉杯動作，侯君龍眼睛又是跳了兩跳，這動作與自己的師傅是何其相像。

　　而黃宣則注意聽著康馬斯先生的話，眼神向圈外的賈斯查因看去。康馬斯的話裡一句都沒有提到溫德林家族，甚至R001，而這次宴會，雖然是在康馬斯家族的宅子中舉行，可目的卻是為明天的談判打基礎，也無怪乎他的臉色冰冷。

　　侯君龍順著黃宣眼光看去，笑笑道：「黃先生和溫德林家族熟悉嗎？」

　　「一般吧。」黃宣模稜兩可地道。

　　這副姿態，再聯想到黃宣剛才的動作，給侯君龍一副莫測高深的味道。

　　R位面還是個講究實用的位面，康馬斯先生只說了幾句場面話，就從舞台上走了下來。樂隊代替了他的位置。而其本人，則衝著法比奧親王的位置走去。

　　看到這樣的情形，侯君龍也顧不得黃宣，放下杯子走了過去。

　　末了，還又瞅了黃宣兩眼。

　　黃宣輕吁了一口氣，總算是將第一關給闖過去了。

　　他正鬆懈下來，四周突然變得安靜起來，就連空氣，似乎也變得莫名緊張。一時間，黃宣能清晰地聽到百米外人們的說話聲，但耳旁卻是悄無聲息。

　　他不解地向後做了個轉體，就保持著那個姿勢，再也動不了了。

　　黃宣可以極其肯定地說，眼前的這位，一定是楚亦凝，有著傳奇般魅力的女人。

　　在他一旁的人，大多也維持著和他一般的形象。雖然他們都曾經欣賞過世界級的美女，醫術的高明更是讓容貌本身失去了意義，在每個人都能做到顏如玉、面如花、身形窈窕只在一念之間的位面，容顏本不該讓人覺得吃驚。可是，有種驚艷，來自於華貴的風姿，麗質天成的自信，婀娜的人生。

　　在座的眾人，無論是否經歷過時空旅行，但美女卻絕對是經歷過的。

　　此時，他們方才理解到，真正的美女，與標準無關，與時尚無關，與社會心情無關；真正的美麗，是純正的美學的綻放，是人源自生命本能的渴望；真正的優雅，只要站在那裡，就會有種悸動噴薄而出，站得久一點，泰山崩於前，我自不動。

　　女神的形容凸出了威嚴，謫仙的稱忽流於軟弱。一個獨立的、風姿的、性感的、純潔的身軀，是完全屬於自我的，她的展現，是恆久的。

　　流行的美就像小臉美女一般，是心理上的美麗。而展現在眾人面前的，卻是純粹的美，不需要談內心，不需要考慮心靈美的價值。這是完完全全的美麗。看著她，你永遠也想不到禍國殃民、傾國傾城這樣的詞彙。

　　它們，都是得不到的人的嫉妒。

　　黃宣也嫉妒了。

　　恍惚間，他覺得，這是自己一生也無法接觸到的美麗，就像他永遠也無法真的成為榮光貴族一樣。

　　楚亦凝看了他一眼。

　　黃宣的心怦怦地跳了起來，不是有力的跳動，更像是混亂的加速跑，彷彿被什麼東西給重擊了一樣，總是找不回它應有的節奏。

　　他不知道楚亦凝剛才在什麼地方，又是從什麼地方出現的，或者，關注了自己多久。而這些，又是否會影響自己的身份。

　　一時間，黃宣又想到自己的儀容是否恰當，表情是否合適……

　　不知多久，楚亦凝又將眼神掃了過去，就像是看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那樣，語調更是淡然道：「想必這位就是黃先生了吧。」

　　黃宣僵硬地轉胯收腿，站直了身體，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

　　楚亦凝直視黃宣片刻，嫣然一笑道：「楚亦凝見過黃先生。那邊尚有公事，就先告辭了。」

　　黃宣目送楚亦凝向康馬斯先生的方向走去，卻不知道，她對自己究竟又是什麼看法，留下了什麼印象。

第二百五十八章 管理局（3）

　　楚亦凝裙擺飄飄，背影裊裊地離開了黃宣的視線，這時現，黃宣發現，自己竟然沒有記住她的模樣。

　　回憶剛才的那一瞬間，黃宣多少有些沮喪。但他很快就想起了李牧的忠告：「無慾則剛」。

　　除了活下來，他不應該有更多的慾望。一個位面級的尤物，更不應與一名冒牌的榮光有什麼交集。如果被惱羞成怒的情敵攻擊，他可真不知該怎麼辦好了。

　　這樣安慰著自己，黃宣又想起了小貂美眉。任若嬋小姑娘是一個標準的鄰家妹妹，她懂得很多東西，但從不會炫耀，她理解黃宣的感受，能夠分享黃宣的快樂與憂慮。此外，她同樣美麗的讓人印象深刻。

　　那是一種與楚亦凝完全不同的美麗。

　　來自時空管理局的楚亦凝渾身上下散發著耀目的光輝，對於很多人，那甚至是刺目的，就像是太陽一般；而任若嬋則有如月光一般柔美，讓人會不自覺地想要看一看，再看一看，然後印在腦海裡。

　　想到這裡，黃宣的心情也平復下來。唯一讓他有些不忿的是，自己幾乎是被楚亦凝看做了路人甲，哪怕自己是一名冒牌的榮光貴族。

　　幾乎沒有人注意到黃宣的一時失態，全場的目光不可避免地集中在了大廳中央的楚亦凝身上。這或許與他身邊正在交談中的法比奧親王以及康馬斯先生有些關係，但只要看到所謂親王的猥瑣模樣，眾人也會選擇換一個視角。

　　同為時空管理局成員，楚亦凝和侯君龍各有各的身份背景，其行事做派也各有不同。

　　侯君龍雖然骨子裡倨傲，但表面功夫做得極好。他甚至會在康馬斯先生與法比奧親王談僵的時候打圓場。

　　而楚亦凝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彷彿時空管理局在看著眾人一般。

　　……

　　羅傑·康馬斯的背上很快就被汗水浸濕，又被衣物自潔，接著再被浸濕……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法比奧親王對於自己的底線是如此的清楚，每一次都切中要害地喊價，讓他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如果真的按照底線來談判，和談輸了又有什麼區別？

　　法比奧唇上留須，褐色的頭髮、褐色的眉毛、褐色的鬍子，蓬蓬鬆鬆，遮住了小半個臉。他比康馬斯先生鎮定許多，也更加自信滿滿。只是不知，這是來自勝利者的自信，還是洞察談判的自信。

　　侯君龍有意無意地站在楚亦凝身後一點，看著她的耳垂和後頸，有些失神，有些貪婪。

　　「只要R位面保證不再干涉貝26的內部事務，並且交出地下武裝的名單和資料，我們還是可以免去賠款和道歉的。或者，再保證撤軍？」法比奧有些得意地看著康馬斯先生，眼神飛快地從楚亦凝臉上掠過。

　　康馬斯先生臉色陰沉地看著對面的親王閣下。保證不再干涉貝26內部事務就是R位面的底線，而交出那些地下武裝的資料是絕對不行的，而且會讓R位面的聲望跌至谷底。但讓他憤怒的是，是否交出地下武裝的名單，實際上在R位面內部也有所爭議，其重點在於，貝26現在佔領著幾個位於邊界的位面，這是R位面想要回來的。

　　話說到這裡，又有些說不下去。侯君龍呵呵一笑，道：「這些具體的東西，我們還是明天談吧。今天大家認識一下，好好交流一下。」

　　類似的話，已經說過五六次了。周圍站著的都是明天談判的主力，大家互相打量著，估計著，預演著。這也是位面時代的談判習慣。宴會上撕破臉皮也沒有關係，而且還不容易撕破臉皮，這時候可以漫天要價，落地還錢；而在談判桌上說話，就應該審慎再三了。

　　黃宣在外圈慢慢地踱著。大廳中的人自知身份，有資格的就去那邊聽聽，也是吶喊助威；而身份不夠的，就真的當宴會一樣地吃喝玩樂罷了，算是給主人做個陪襯。

　　這樣的習俗，也有千年的歷史了。

　　不過今天，似乎是兩方的分歧太大，康馬斯先生很快就無心談下去了。賈斯查因接了他的班，堆起笑容道：「其實關於另外幾個位面的問題，我們可以先放過不談。這一次，大家都有不少的俘虜，雖然大多是些三四級傭兵，但還是換過來比較好，您說呢？」

　　傭兵也是有身份戶籍的人，他們的財產同樣記錄在案。哪怕是3級傭兵，也是願意給單一的勢力或者政權打仗的，而俘虜了他們的一方，通常也只會將之作4級傭兵，這樣就有些浪費了。此外，交換傭兵，可以體現人權，鼓勵剩下的傭兵認真打仗，無後顧之憂。

　　出乎意料的是，法比奧這一次相當好說話地道：「那就交換吧。」

　　眾人嘖嘖驚歎，康馬斯先生的臉色越發陰鬱起來。他不是沒有想到提出這樣的條件，但R位面家大業大，不缺這些傭兵，貝26就不一樣了，所以他是準備將之作為籌碼留著的。但賈斯查因這般做也並沒有錯，畢竟雙方俘虜的傭兵數量相當，也許本方被俘虜的人還要更多一些。

　　只是，他說了半天，一個協議都沒有談下來，溫德林家族的人出馬，一下子就有所斬獲，心裡自然不爽。

　　賈斯查因膚色溫潤，一點老態也看不出來，還是帶著笑容道：「其實這一次，戌位面和貴方的矛盾並非不可調節，我們也是適逢其會……」

　　康馬斯先生聽著這位溫德林家的大佬侃侃而談，心中不耐，頭則向四周轉著尋找起了黃宣。正巧阿佐經過，他招手將之叫過來，道：「去把黃先生叫過來，就說是我想請。」

　　他已經看出來了，時空管理局明顯傾向於貝26，卻不知道是他們與貝塔位面達成了協議，還是不滿R位面的自作主張。

　　黃宣這時候卻在和典韋品嚐各種酒水飲料。阿佐匆匆走過來，看了看周圍，就叫道：「黃先生？」

　　「嗯？」

　　「家父想請您過去談談話。」阿佐指了指後面。

　　黃宣淡淡一笑，道：「有時空管理局的人調解，我去又有什麼用。」

　　「只是隨便說說話而已。」阿佐只能這樣說。

　　黃宣又是一笑，知道康馬斯是想要用自己當砝碼了，卻沒再說什麼，慢慢地走了過去。

　　剛剛穿過言笑中的人群，就能看到楚亦凝窈窕的身姿。

　　在場的美女不知凡幾，但令人奇怪的是，有楚亦凝在的地方，人們總是能夠第一眼看到她，就好像是一顆明珠放在大米當中。

　　阿佐在前面領著路，黃宣慢慢地走過去，直到康馬斯先生轉過臉，方才露出一絲笑容，道：「又見面了，康馬斯先生。」

　　拙劣的表演。不少人都不屑地想著，但自然不會宣之於口。

　　康馬斯先生很是鬆了口氣，誠懇地道：「黃先生，再次見到您真是太高興了。」

　　黃宣也陪著他寒暄了兩句，然後方才像是剛剛看到別人似的，笑道：「侯先生，楚女士，又見面了。」

　　侯君龍略有不豫地點點頭。

　　楚亦凝卻是盈盈笑道：「黃先生來這裡，又是為了什麼呢？」

　　黃宣臉上含笑，心裡則細細品味著她的話。乍聽時好似在問他的目的，但細細品來就明白，這位楚亦凝小姐想說的，多半是為何要摻和在時空管理局的事情中。

　　楚亦凝容光明艷，顧盼生輝。黃宣閃過她既深且黑的眸子，帶著調侃的味道，道：「娛樂。人生在世，娛樂第一，是不是？」

　　同樣的話，如果是在地球說，自然有大批的人哈哈大笑，然後應承。但在這裡，大多數人都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黃宣不明白的是，R位面作為一個低級位面，它的生存壓力是巨大的。而地球本身，相對於它所知的位面，其居民精神和心理上的壓力是少之又少。

　　康馬斯先生咳嗽了一聲，笑道：「娛樂自然也是人生大事，是不是？哈哈。」

　　這時才有人陪著笑了起來。

　　楚亦凝又看了看黃宣，沒有說話。但她站在那裡，就讓人忍不住將之作為視野的中心，彷彿神為之奪。

　　倒是侯君龍凝視了黃宣一眼，道：「黃先生和我師父，還真是相像。」

　　「哦？」黃宣記得侯君龍的師父叫什麼「無花道人」，不知為何有這樣的翻譯，但一位一級旅行者，總是值得重視的。

　　「我師父也說娛樂第一，要寓教於樂。我從小，就是玩過來的。」侯君龍笑著道，「我們去那邊坐下再談吧。」

　　「也好。」說話的是法比奧親王，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黃宣，就像是其他人那樣。無花道人是最近一萬年人們所知最厲害的旅行者，剩下兩位摧毀了位面的先生都是榮光貴族出身，普通人連其姓何名誰都不知道。

　　對於侯君龍提出的坐下再談，眾人給予了極高的關注。在這種場合，坐下談，特別是在正式談判前的坐下談，是表明有可談的內容。黃宣一出場，就獲得了這樣的待遇，幾個來自媒體的記者幾乎瘋狂地在手上寫著什麼。這種場合是不允許「駐留影像」等行為的，他們大約是準備立刻發出一份文字稿了。

　　幾十個人簇擁著侯君龍、楚亦凝、黃宣以及康馬斯先生和法比奧等人向旁的長桌位置走去，侯君龍令人吃驚地走在黃宣身邊，狀似親切。

　　而黃宣的吃驚還不止於此。剛剛坐在長桌上，就見侯君龍從自己酷似夾克的上衣中掏出一疊卡片，笑道：「這是師父送給我的。小時候剛剛開始學數字，他就教我玩這種卡片；後來我第一次拿到權限，也是用這個卡片決定去哪個位面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卡片在桌面上鋪開，嘴上還道：「管理局內有時候也會玩玩這個……」

　　侯君龍說話間抬頭，卻見黃宣癡癡呆呆地等著他，不由得問道：「黃先生？」

　　「撲克！」黃宣突然冒出一句。

第二百五十九章 管理局（4）

　　侯君龍將一把牌平平地抹在桌子上，好像荷官一般。牌的背面是一些線條組成的圖案，很簡單，比黃宣所在時代的撲克略小一些，或者是沒有參照物的原因。但它們給黃宣的感覺，就像是自己第一次在荷花園的小池子裡與堂兄弟們對賭時一樣——被一群人圍在中央，大汗淋漓，心中不安。

　　聽到黃宣叫出撲克這個詞，侯君龍反而沒有那麼在意地道：「你們把這個叫做撲克？」可惜他只探查了P112的位面通道，如果有心將整個P112搜索一邊，他就知道，黃宣的身份是多容易揭穿了。

　　可是通道的能量損耗太大，將整個位面搜索一邊，所耗的能量，就算是他也是難以承受，而且他根本就沒有考慮到黃宣會是P112原住民的情況，一門心思尋找著可能的位面通道。

　　黃宣愣了一下，旋即乾澀地笑笑，道：「是，我們在家玩的時候，都是叫它撲克的，一共54張牌。」

　　侯君龍低頭看看，對楚亦凝笑道：「我說總是有人會玩它的吧。這是大位面時代以前的遊戲，很多人都喜歡。」

　　楚亦凝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卻是又看了黃宣一眼，就舒適地坐在椅子上，沒有吭聲。

　　侯君龍也沒有什麼不滿。這給黃宣的感覺，他們好像是上下級一樣。

　　其餘諸人傻乎乎地看看黃宣，順便貪婪地窺視一眼楚亦凝。他們不能明白，難道現在真地有人還在玩大位面時代以前的遊戲？而他們對於兩個榮光——未來的榮光的遊戲也充滿了興致。

　　「想玩一把嗎？」侯君龍邀請道。看起來，他還沒有放棄試探黃宣的努力。

　　黃宣並不知道是否每個榮光都會玩撲克——那實在是太惡搞了——但從榮光的起源上看，那些自時空震盪存活下來的幸運兒們，只有少數人才能成為榮光。剩下的大多數人，只是現在普通人的祖先而已。又或者，只是更高等級位面的祖先而已。如果這樣考慮的話，那麼榮光們總是應該有些相通的愛好的。

　　他未注意到的是，侯君龍的愛好來自於其師父，而不是他本人。

　　輕輕地點點頭，黃宣尋了侯君龍的對面坐下。後者的右側是楚亦凝。典韋則趾高氣揚地將黃宣與其他人隔開。

　　法比奧親王和他手下的兩名高階旅行者坐在了整個桌子的最左邊，對面是康馬斯先生和賈斯查因。其他人明智地站在了後邊。

　　黃宣並不經常經歷撲克牌局，但眼前的景象還是讓他想起了在家玩的遊戲。孩子們最喜歡的是詐金花，某些地方也叫做三張牌。但這種機會實際上並不多。如果是和堂兄弟們玩的話，他們通常不賭錢，而是會選擇一些侮辱性的手法，例如脫光衣服跳舞，你可以押注一件衣服、兩件衣服……如果籌碼不足，則可以選擇跳一分鐘、兩分鐘……

　　這培養了黃宣的賭性，並教育他一定要謹慎投注，因為有時候，輸得最少的也並不一定是勝利者，他們每10個籌碼結一次賬。

　　若是在學校，他們通常的賭注是寫作業，一頁紙、兩頁紙……偶爾也會玩錢，但並不很大。大多數時候，劉彭剛等人更喜歡用魔獸金幣押注，畢竟雖然魔獸內的金幣可以很容易地買賣，但一個服務器內的金幣量總是有限的，哪怕farmer再多也是如此。

　　黃宣沒有遲疑地坐了下來，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能退讓。更準確地說，在面對侯君龍的時候，他每一句話都是在賭命，由不得他不願意。

　　只要有行差踏錯，面對絕對的力量，黃宣並不相信自己有什麼可以躲藏的地方，哪怕是旅行者們最後的希望——亂數傳送也沒有用。對於時空管理局而言，他們能在短時間內就尋到其最後傳去的位面。

　　「玩什麼？」黃宣將上裝從身上脫了下來，交給了典韋。

　　「和師父在一起的時候，我們都是有賭注的。」侯君龍試探著笑道，「用能量？」

　　與其說他還是有些不太相信是哪個榮光家族會派子弟來R位面，更不如說，他太想知道，是哪個榮光家族派了子弟來這個位面。

　　黃宣洒然一笑，又是搖頭。

　　他不知道侯君龍有多少籌碼，但如果自己能量不足，就一定會露出馬腳。1億熱圈並不算什麼，在R位面足以做個大富豪，但對於這些高階旅行者來說，300熱磅一次的攻擊，要用掉600萬能圈的能量。雖然由於能量實質性的貶值，使得大約500萬熱圈就能買到相當於600萬能圈的能量，但只要想想高於300熱磅的能量輸出，需要消耗上一級兩倍的能量，就可以很輕易地明白，305磅的一次能量輸出，就等於1億熱圈的價值。

　　面對一炮打掉1億熱圈的旅行者，黃宣有什麼資本和他賭錢？

　　所以，黃宣面色很輕鬆地道：「熱圈不好交易。其實我們在家的時候，都是不賭錢的。」

　　「那賭什麼？」

　　「賭尷尬。」黃宣眼睛瞇了瞇，笑道，「我想對於這裡的大多數人而言，一擲千金而不皺眉的人多了去了。但不皺眉就是不肉疼，那不好。有些時候，輸面子比輸錢更有趣。」

　　黃宣說著，比劃了一下，道：「我們在家的時候，可以賭衣服，誰輸了就脫衣服；也可以賭肉，輸了的就砍一根手指，反正也可以很容易地接上。如何？」

　　法比奧親王這時候很感興趣地道：「旅行者的肢體不是很重要嗎？如果砍掉一根手指，再生的手指想要訓練到現在這般靈活，可是要費不少的功夫呢。你們家裡怎麼會讓你們這樣玩耍呢？」

　　黃宣還不知道旅行者有這樣的需求，但話已至此，只是面色冰冷地道：「砍掉了就砍掉了唄。」

　　楚亦凝終於露出一絲訝然看向他。對於旅行者而言，身體的兩個位置最重要：手和眼。精確的位面定位有可能被干擾，但眼睛卻不會。經過訓練的眼睛確定目標方位，手指確定輸出方向，就可以對目標進行一次準確進攻。特別是在位面戰爭中，位面指導很容易混亂，而身體卻不會。

　　她偏著腦袋想了一陣，突然柔聲道：「黃先生是綠松家的人？」

　　侯君龍也輕鬆下來，眼放精光，狀似不滿地道：「你們綠松家的人，手指靈不靈活都無所謂，反正你們要的是飽和地毯攻擊。我們可不同，要用手指確定攻擊目標。這樣似乎不怎麼等價啊。」

　　康馬斯和法比奧都有些不明就裡，但也能猜測到，所謂的綠松家應該是一個榮光家族了。

　　黃宣心中謹記「無慾則剛」的話，他也許還做不到這一點，但卻盡量保持心情平靜，既不反駁，也不承認。嘴角勾出個笑，道：「那就脫衣服吧，脫衣服總是很公平的。」

　　侯君龍看了看自己外邊寬鬆，裡邊緊身的衣服，搖頭失笑道：「我的比你的少。」

　　「籌碼總是有的人多，有的人少。」

　　大約是這一句話太有哲味了，侯君龍也不願步步退讓，終於應承道：「那你說怎麼玩呢？」

　　「你們平時有什麼玩法？」

　　「你是主人，就按照你們的玩法來吧。」侯君龍似乎還不放棄試探。

　　楚亦凝坐在那裡，一言不發，只是用靈動的眼睛看著左右，卻讓人心神不屬。

　　黃宣也不客氣，將桌上的牌翻開看了，繼而微笑道：「我們玩詐金花吧。」

　　桌上的撲克與在地球的沒有多少區別，雖然符號不同，可牌意是相當的。黃宣拿起撲克在桌面上解釋道：「每個人發三張牌，同時下底注，那就是一件衣服。從一個人開始叫注開始，最少不能低於上一人的叫注額，同時牌面上的任何一個人可以用兩倍的注與其中一人的牌比較。如果在開局的時候你沒有看自己的牌，稱之為暗牌，對方跟注需要乘2。」

　　「牌面大小呢？」

　　「按照這個順序。」

　　黃宣將牌在桌上排了個順序，還是將之稱為JQKA，又抽出兩張一樣的牌扔掉，道：「3張的炸彈大於其它牌，清一色其次（又是金花，又是順子），金花再次，順子最後，然後就是小對和單牌。」

　　侯君龍的理解能力很好，聽了一遍，問了兩個問題就道：「開始吧？」

　　黃宣在眾人的啞然中，轉身將椅背上的衣服套上，道：「我身上零碎很多，如果只要完整的一件就算是賭注的話，我就佔便宜了。」

　　說用衣服賭注的是他，這刻又說零碎的也是他，侯君龍只好道：「只要完整的一件就算。」

　　「那好，我們一次賭10件，輸掉10件就要付諸實踐，可以嗎？」

　　他這麼說自然是對自己有優勢的，旁人看了看他穿著的襪子和領帶就微笑起來，卻不知道黃宣還有殺手鑭在後邊。

　　侯君龍也不爭什麼，說著就給兩人發了牌。自有乖巧的侍者端來了20個籌碼，黃宣細看，都是匆忙用能量凝結的紫金。

　　兩人各三張牌，黃宣也不看牌，丟了一個籌碼進去，道：「這個是底。」然後又丟了個進去，道：「這個是暗的。」

　　侯君龍已經先看了牌，丟了底，就將牌給扣了。

　　南麓星也是有賭博事業的，只是沒有撲克這樣的玩法，侍者將牌都收了，也不知道洗牌。黃宣見狀，道：「要洗牌的？」

　　他手上比劃了兩下，這史上最業餘的荷官方才明瞭，用最初級的交叉法洗起了牌。

　　好在場內的都是旅行者，火眼金睛。除了黃宣。

第二百六十章 管理局（5）

　　無論從哪個方面說，黃宣在不作弊的情況下，都是賭壇菜鳥。他在家裡紈褲有加，但16歲的年紀，還不足夠他將所有的項目熟悉一遍。另一方面，侯君龍雖然看似熟悉人的心理，但對於現在的遊戲和黃宣的遊戲方式，終究有些不太適應。

　　黃宣大多數時候都是使用暗牌的方式，即自己也不看牌而押注，這是純粹的賭運氣。但在只有10個籌碼的情況下，用這種方式以撈底，一旦對方押注，他也可以毫不可惜地棄注或者直接開牌，因此輸贏總是在兩三個籌碼的範圍內，侯君龍的優勢並不明顯。

　　又是一把牌，黃宣拿到了一對K和單A，在兩個人的牌局裡，算是不錯的牌面。他丟下兩個籌碼，代表襪子，然後道：「侯先生在家的時候，會否喝例如茶這樣的飲料？」

　　「那是什麼？」侯君龍的模樣不像作假。

　　「像是煞香一類的沖泡飲料。」黃宣聳聳肩。

　　「在局裡的時候，師父倒是有不少的好煞香。」侯君龍說「局裡」感覺像是N進宮。他則抬頭問道：「黃先生對附近是否熟悉呢？」

　　兩個人都沒有再下注，而是聊起了天，旁邊的人也未覺不耐。

　　「有些吧，總是要比侯先生熟悉些。」黃宣打著哈哈，順便刺他了一下。

　　侯君龍微笑著點頭，道：「前段時間，我們有個高級時空戰士來了這裡。或許又去了P位面，後來，就沒了消息。」

　　黃宣一聲冷汗，連忙丟了兩個籌碼鎮定一下。侯君龍說的高級時空戰士，難道是他在家裡殺死的那個？

　　他也不敢多問，只是用盡量平靜的聲音道：「P位面那麼危險，死個把人，也再正常不過了。」

　　也不知是侯君龍並不懷疑他，還是覺得問不出什麼，轉而對一旁的康馬斯，道：「R位面當年也是與P位面一般，但現在能發展如此強盛，也是多虧康馬斯家族和溫德林家族了。」

　　「多謝多謝。」康馬斯先生笑得有些不太自然。嚴格說起來，R位面最古老的家族是溫德林家族，而不是康馬斯家族，侯君龍的話又是從「當年」說起，他就有些不好回答了。

　　法比奧哼了一聲，道：「大家都是低級位面，鬧那些虛的做什麼？一切按照規矩來才最重要。」

　　最重要的規矩，就是戰敗賠錢了。康馬斯也是鼻子裡出氣道：「那按照規矩，你們佔了戌系列的幾個位面又怎麼說？」

　　「那是我們兩個位面的事情，和你又有什麼關係？」親王閣下毫不客氣。

　　侯君龍用籌碼互相敲擊著，自顧自地道：「其實R位面已經靠近邊境，幾個位面沒有了，也就沒有了，完全可以開發邊境嘛。即便是時空荒漠，也是有利可圖的，是吧，黃先生？」

　　他看向黃宣，黃宣也抬頭看他。黃宣這刻頭腦空前清醒，幾乎是鬼使神差地就道：「我們有句古話：率土之濱，莫非王土。王土，必寸土必爭。」

　　位面基地的翻譯能力極強，康馬斯先生喜不自勝，他以為這是黃宣在支持他。

　　楚亦凝露出思索的模樣，片刻道：「黃先生是想說，P位面不可進入嗎？」

　　黃宣心臟猛地一跳，將手上的籌碼都丟進了池中，對侯君龍道：「一局定勝負吧。」

　　「也好。」侯君龍將籌碼也都丟了進去。

　　黃宣並未翻牌，而是看著楚亦凝道：「楚亦凝小姐若有興趣，不若也來賭一把。」

　　這話一出，就連侯君龍都僵在當場。他們兩個男人玩脫衣服已經是很尷尬的事情了，若非被黃宣將軍，侯君龍也是不會答應這樣的條件的。但讓楚亦凝加入……

　　楚亦凝卻不氣惱，美目飄向黃宣，寫意地道：「那麼黃先生是否願意拿出P位面的兩座前進基地賭一把呢？」

　　眾人嘩然，大廳裡頓時亂紛紛地叫嚷了起來。

　　兩座基地！就連康馬斯先生和法比奧也坐立不安。基地的所有權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除了權限和管理權的問題，還牽扯到位面的所有權。

　　此外，諸如R位面這樣地基地，雖然高級，但因為他們本身不會製造基地，加上內部矛盾眾多，個人連管理權限都拿不到。再高級一些的位面，能製造普通的基地，但很多材料只能來自三系位面和時空管理局，仍要受制於人，很少能獨立擁有位面基地。以上這些基地，都是有記錄在案的。而最高級的基地，真正屬於個人的，只能是榮光家族、時空管理局和三系位面這樣的存在。

　　黃宣心臟幾乎就要停跳了。

　　2個基地，那意味著，就連洛林也暴露了。

　　然而，楚亦凝和侯君龍看向黃宣的眼神，卻讓他逐漸平靜下來了。

　　黃宣暗忖：如果被拆穿了，恐怕沒有比死更簡單的了——也就是說，他們並不知道自己只有兩個基地？或者又有什麼投鼠忌器？

　　想到這裡，黃宣再無什麼可顧忌的，眼神也銳利起來，盯著楚亦凝道：「我出兩個基地，你又拿什麼對賭？」

　　原本吵雜的人們反而安靜下來。前進基地是個好東西，大位面時代，毀掉最多、發展最快的也是前進基地。大量先進的前進基地都派去了能頓貧瘠的地方開發，時空震盪後根本沒剩下幾個，所以人人都知道，2個前進基地就代表著兩個殖民位面。

　　楚亦凝細語道：「黃先生又想要用什麼呢？」

　　黃宣暗想，我若要你對賭，還能把你輸了給我不成？所以只是不言，靜靜地坐在那裡，把玩著手上的籌碼。

　　侯君龍看他的神色，低笑道：「黃先生看來對這兩個基地很重視啊，不若我們先賭完這一把，再來一局可好？」

　　黃宣臉色如常，心裡卻越發焦慮起來。他都不知道自己哪裡露出了馬腳，讓侯君龍看出了重視，又或者只是詐上一詐。這般想著，他還要正襟危坐道：「也好。」

　　侯君龍點頭，將牌翻出，笑道：「這個是叫金花吧？」

　　黃宣是對K，自然是輸了。他搖頭失笑，道：「看來還是侯先生的緊手玩法更有效，看看我有什麼可以賭給你的。」

　　侯君龍雙手抱胸，面露冷笑，嘴上道：「其實管理局一直都有拓展邊疆的想法，卻沒想到派去的時空戰士又死又傷，如果黃先生能給個合理的說法，這一局不比也罷。」

　　黃宣伏下身子的手顫了一下，又穩住了。他趁著這個機會將頭低下，衝著尼克說了兩句，沒讓侯君龍看到他的暗音，然後摸出柯爾特，一邊退子彈，一邊道：「侯先生這麼有把握能贏了我？」

　　「不瞞黃先生，在管理局，賭局上能贏了我的人，還真不多。」侯君龍高傲地抬起頭，似乎這才是他的本來面目。

　　「哦？」黃宣說話間將柯爾特拿到桌面上，將子彈一粒粒地擺在桌面上，然後劃出10顆子彈，道：「這就是我脫的10衣服了。」柯爾特是洛林改裝過的，每把30顆子彈。

　　不理侯君龍難看的臉色，黃宣又道：「既然侯先生是職業高手，我是不是也可以找槍手來呢？」

　　「哦？綠松家還有精於此道者？」初期試探過後，侯君龍也露出了不屑道，「可別和您一樣，輸了不認。」

　　他原本是藉著勝利之勢壓迫黃宣，就是一個高手脫光了衣服在牌桌上，怎麼也是要受到影響的，卻沒想到黃宣耍賴。但這本是遊戲，他又不能發作，心裡實在是不爽。

　　黃宣笑道：「只是家裡以前的練習生，不過有幾個玩得較好，就留下來了。」

　　法比奧這時候嗤笑了一聲道：「就憑那些沒有腦容量的猴子？」

　　「如果侯先生願意的話，還要拿出適當的賭注才好。」黃宣看都沒看法比奧，舊事重提道。

　　親王閣下氣得忽忽作響，總算沒有鬧將起來，讓康馬斯先生好一陣失望。

　　楚亦凝這時候坐直了身子，道：「如果黃先生贏了，亦凝做主，送兩份20級基地的圖紙給您。」

　　附近的旅行者們都要暈厥了。20級的基地圖紙也許算不上十分貴重，但那是對三系位面來說的，至少R位面，現在還拿不出一個完整的基地圖紙。就是最初級的24級基地，也是當年的時空管理局以及阿爾法位面援建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 管理局（6）

　　黃宣這時心中一動，盯著楚亦凝的眼睛不說話了。

　　他是有20級圖紙的人，甚至於，他連16圖紙也都有。相同的圖紙，再要兩份就沒有用了。但看楚亦凝提出這個條件，以及周圍人的表情，他就知道，這兩份圖紙，是相當值錢的。

　　那麼，他又有什麼理由來拒絕這個要求呢？還是就這麼捏著鼻子和他們賭下去？輸了全家死光，贏了擔心受怕？

　　黃宣覺得自己幾乎進入了一片絕地。

　　這時候他又想起了那個死掉的時空戰士，那個叫做蓋伊的傢伙。洛林當時以為他是受傷了之後誤入P112的，現在看來，卻不那麼一定了。

　　或許，人家的目的也是為了尋找誤入P112的旅行者呢？或許，穆罕默德的先祖，那名攜帶著許多的位面基地的圖紙的旅行者，正是時空管理局尋找的目標。他的身上，幾乎有從16級到24級基地的全部圖紙……

　　黃宣終於做了個深忽吸，學著爺爺沉穩的聲音道：「我們在網絡上對賭，由我這邊出一個人，你們也出一個人。就賭撲克牌，每方500個籌碼，直到拼出輸贏。如果你們贏了，就拿走兩個位面基地。如果我們贏了，你們不能空手套白狼，20級圖紙你們想複製多少就複製多少，我要你賠位面基地的材料和能量出來。兩位覺得怎麼樣？」

　　黃宣剛才想事情的時候，一直是盯著楚亦凝看的。這自然是很不禮貌的動作，但在別人眼裡，卻是大膽之極。記得上一次有人這樣看，是險些送了命的。可人家榮光就是不一樣，看了也就看了。

　　「多少級基地？什麼類型的基地，材料區別可是很大的。」侯君龍也有些不滿黃宣的眼神。

　　黃宣一撇嘴，道：「在場的這麼多人，2個前進基地值什麼價錢，自有公論。你們直接說就可以了，我絕不還價。」

　　侯君龍眉毛一揚起，道：「一個18級基地，一個19級基地，若非是前進基地，誰稀罕？」他嘴上這樣說著，卻委實不好開價。每年出售各種基地圖紙給低級別位面是時空管理局的一大宗收入。他如果開得低了，是拆自家地台；而若是開得高了，心裡又不舒服。

　　還是楚亦凝默然片刻，道：「就用一座16級綜合基地的材料，再加20億熱圈和500萬能頓對賭吧。」

　　聽到這麼大的代價，不僅眾人呆滯，就連侯君龍也是豪氣大增，一拍桌子，大吼道：「好！我就與你賭了，也不負亦凝的一片心意。」

　　黃宣不知道16級綜合基地的材料有多少，但只聽見500萬能頓，已經知道今天沒有退路可走。他也是站了起來，從背後緩緩地抽出一把軍刀，道：「人無信不立，既然是這麼大的賭注，自然是要讓兩位信我才行。」

　　他說著，圓瞪著眼睛，就衝著自己的左臂砍去。

　　自從被洛林注射了各類免疫體後，黃宣的力氣大增，再加上他帶的本就是改造過的寬刃M9軍刀，一辟之下，沒有能量保護的整條臂膀都被砍了下來。

　　黃宣痛得幾乎要暈了過去，但他知道此刻事關重大，故而讓尼克用能量激活強撐著道：「這條胳膊，就當是剛才的賭注吧。楚小姐？」

　　典韋大吼了一聲，忽地將烏茲拔了出來，被黃宣一把壓住，道：「我沒事。」

　　「啊？」楚亦凝手捂檀口驚在當場。雖然人們都說綠松家的人是野蠻性攻擊手，但那並不是說他們真的一點也不需要鍛煉靈活能力。而且，眼前的景象太具有視覺震撼力，一條活生生的手臂落在地上，剩下的部分被能量扼住後還汩汩地噴血……

　　黃宣「唔」地哼了一聲，道：「還是那句話，人無信不立。我答應了康馬斯先生，要調節R位面與貝26的糾紛，但卻擔心這場賭局之後有什麼變故。楚小姐可做得了主，無論賭局成敗，你我兩家，均不再干涉這次談判？」

　　傑夫·康馬斯也算是極為鎮靜的人了，這刻卻險些六神無主。黃宣說了第二段話，他更是激動地顫動，半晌才反應過來，拉過阿佐就道：「快送黃先生去復生倉。」

　　阿佐要去抱黃宣，又被他一手推開，又被典韋一把丟開。黃宣則只是盯著楚亦凝看。

　　一個抱著血淋淋肩膀的人盯著自己，就算是楚亦凝，心裡也免不了發毛。她是旅行者，不是時空戰士，何曾見過如此的景象，這樣的人？

　　再看侯君龍，也是口乾舌燥說不出話來。楚亦凝終於頓首道：「亦凝許諾，不會就此次R位面和貝26的事務再有任何干涉。黃先生，明早的賭局見。」她說著又看了眼典韋，道：「這位就是綠松家的戮事家僕吧？果然強悍。」

　　康馬斯先生幾乎是用看老爹的眼神看黃宣。貝26勢力遜R位面一籌，貝塔位面要出聲早就出聲了，何況還有阿爾法位面的制約，只要沒有時空管理局拉偏架，法比奧就在南麓星討不了好去。在場的許多女眷更是幾乎落淚，許多R位面的貴族們也是用崇拜的眼神看著黃宣。他們不明白什麼是綠松家族，也不明白什麼是野蠻攻擊手，但只看地上那血淋淋的大臂，就已經足夠震撼了。

　　許多人都聽出來，楚亦凝說的是此次事務。康馬斯先生也不例外。

　　稍稍停頓了一下，康馬斯先生鄭重地道：「黃先生，您放心地修養吧。如果真的有什麼不妥，我R位面別的沒有，認陪兩個位面給您。到時候，您就算把自己殖民位面的人都搬過來也沒問題。」

　　黃宣總算放心地暈了過去。

　　楚亦凝嘴裡默念「人無信不立」的漢語，背著身子，緩聲道：「黃先生醒來之後，記得一定要給他做一次肢體靈活性鍛煉，否則靈活性恢復會很慢。」

　　阿佐應了一聲，就慌忙將黃宣送入了特別位面通道。

　　……

　　澳門。

　　李生剛和張斯等人一路狂奔。

　　黃宣通過尼克留的信息給了李生剛，他想來想去，覺得反而是這小人放心。小人有小人的好處，至少小人都是能幹的。

　　張斯路上還在放李生剛錄在手機上的信息：小舅，我是黃宣，讓李生剛去找你了，給我找個撲克賭術高手，然後交給李生剛，兩天之內，救命用，切記切記。

　　這個信息，張斯是在局裡的機器上檢測過的，確實是黃宣的聲音無疑。再問李生剛，也說不清楚。不得已，張斯帶著他手下的人，直接通過軍用飛機趕到了澳門。

　　李生剛不是說不清楚，是不敢說清楚，不能說清楚。他是接到洛林的消息才錄下這段信息的，就是現在，他也因為洛林那神出鬼沒的聲音而腿肚子專筋。想到有這麼個超自然的東西，黃宣還要求救，他心裡就一陣發楚。要什麼樣的東西，才會迫使黃宣和這樣的鬼東西都不能抵擋呢？

　　到了現在，李生剛都沒有心情去考慮一下黃宣和那「鬼東西」的關係，或者過去那些奇怪的事情。他也顧不上了。因為洛林不僅會付錢，而且還會威脅。

　　張斯也是面色嚴肅冰冷。自從上次機場事件後，他又升了一級，雖然實際職務沒有調動，但他有背景，有手段，本身立功無數，早就是在本局內說一不二的人物。此刻聽到黃宣的聲音，也確實著急了起來，本來正在處理的事務也交給了本局的其他人，帶著幾名心腹就趕了過來，直到抵達澳門，方才送了一口氣。

　　李生剛撇了一眼旁邊的大頭，耳邊又響起洛林的聲音：「最近葡京有幾位撲克名人來，你告訴張斯。」

　　李生剛被洛林嚇了一跳後，嚥了口唾沫，諾諾地道：「這個，張處，聽說葡京最近有些撲克名人。」

　　李然櫻瞅了他一眼，道：「我們知道。」

　　李生剛不敢反駁，順著監守者閣下的話頭，輕聲又道：「那些撲克名人都自負得很，直接找他們，不如通過何鴻燊來得方便。」

　　「你有辦法讓何鴻燊幫忙？」張斯掃了李生剛一眼。他在南京有的是辦法，但在澳門，卻拿不出多少手段。

　　「黃總批了我些錢，說只要搞定，就沒有問題。」錢實際還在洛林的掌握中，而李生剛則以己度人，覺得直接把數字說出來，可能反而壞事。

　　「大頭，去何鴻燊的宅子。」張斯盯了李生剛一眼，沒再說話。他也明白，黃宣這一次的事情小不了。

　　監守者閣下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搜尋。安全是第一序列，他也顧不得其他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管理局（7）

　　黃宣緩緩地從復生倉中醒了過來，覺得左臂酸痛得厲害，不禁說道：「以為你們科技多先進，結果還是受罪了。」

　　「多受些罪是為了保持你肌體的靈活度。」楚亦凝站在復生倉外邊輕蹙黛眉道，「復生倉中增加了一些刺激性的藥劑，你如果醒了的話就聯繫你家裡的『練習生』吧，賭注我們都準備好了。」

　　黃宣嘟囔著道：「我腦子還不清醒，等醒來再說吧。」說著就熟睡了過去。

　　楚亦凝目瞪口呆。她大約從來也沒見過這種，為了旁人一句話，可以輕易將數十年功夫廢掉，卻又在這種小事前耍賴的人。

　　她不能明白，黃宣每拖一分鐘，就能讓李生剛多一分鐘尋找合適的人選，就是給自己生命加上一道保險。這裡是R位面，他實際上又沒鍛煉過什麼靈活度，胳膊掉了也就掉了，反正是可以再生的。但性命不行，何況可能是無數人的性命。

　　眼看著黃宣真的又睡了過去，楚亦凝無奈地笑笑，轉身走了。卻把操作復生倉的營養師看得目瞪口呆，拉住旁邊的胳膊就道：「你看到沒有？剛才那個是楚亦凝吧？她剛才笑了，還是那種……那種笑容。如果送給媒體，一定發了，發了……」

　　「什麼笑容？」阿佐本也看得如癡如醉，卻被旁邊這廝給打擾了，語氣不善地道。

　　那營養師一看拉的是阿佐，連忙收手，低頭笑笑，道：「少爺，對不起。」

　　「算了。」阿佐一甩頭，「小心伺候著。有了問題，R位面都陪不起。」

　　「是。」那營養師連連應諾。

　　……

　　待黃宣第二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正午時分。營養師謹慎地測過了各項數值，方才將他從復生倉中放出來。營養師臉掛著笑道：「黃先生，是不是有些暈？沒關係的，那是正常現象，畢竟失血很多。來，您跟著我做這套動作。」

　　說話間，4名專任的復健人員也趕了過來，幫著黃宣又是拉胳膊，又是拽腿，一直到他喊疼為止。

　　黃宣有些畏光地將眼睛瞇成一條縫，打量著周圍道：「人都到哪裡去了？」

　　「康馬斯先生馬上就來，其他人現在應該已經到大廳裡了。」

　　「大廳？」黃宣有些迷迷□□。

　　旁人解釋著，尼克也在他耳邊道：「張斯已經找好了賭術高手，洛林通知說都準備好了。」

　　「知道了。」黃宣歎了口氣道，「我以為不會暴露的。」

　　「位面時代，等級和能量就是一切。」尼克這刻也沒有囂張氣焰，小聲道，「張斯他們在澳門找了何鴻燊，出了2000萬美金的花紅，請了上一屆世界撲克大賽（World Series of Poker）的冠軍Chris Ferguson。他擅長的是Holdem的規則，但其他的各種撲克方法也總是會一些，究竟如何就不好說了。」

　　黃宣知道所謂的Holdem就是德州撲克，這是美國最為流行的玩法，雖說是易學難精，但他又有些擔心侯君龍是否願意，故而問道：「有備用人手嗎？」

　　「何鴻燊將他知道的高手都叫到了賭場裡等著，無論出場與否，20萬美金，洛林做主答應了。」

　　黃宣任這些復健人員揉著自己的胳膊腿，道：「錢不是問題。多少錢都可以用，只要度過這次難關，就是欠上100億又怎麼樣。再準備一個梭哈和詐金花這些玩得好的。呀！」最後一聲，卻是被扯痛了。

　　「黃先生，跟著我的動作做，這樣會保護您的新生手臂。」一個工作人員在前面做著很奇怪的體操。黃宣心不在焉地學著，又對尼克道：「你告訴洛林，一定要把錢看好，可以多給，但不能隨便給。特別是李生剛，這廝為了錢，也許真的會不要命。他死了沒關係，壞了事就糟糕了。還有小舅，要順著來，不能逆著來，那廝就算不是一根筋，其實也多不了幾根。」

　　「放心吧。」尼克說著就斷了線，又去聯繫洛林。雖然已經被侯君龍發現了，但還沒被更多的人發現，這掩飾就還要做下去。何況黃宣也想明白了，侯君龍不可能對整個位面進行全部掃瞄，他怎麼知道黃宣是在地球上還是其他星球上發源的？那又會消耗多少能量？如果侯君龍知道自己其實只是個他們眼中的原住民，恐怕早就氣得打雷辟死自己了，哪裡還會在這裡又玩脫衣服，又是比賭術的？

　　收拾停當，黃宣穿好衣服，這才想到前面楚亦凝來過，不由得問道：「前面有人看到我的裸體了？」

　　「沒有。」幾個人頭搖得和加壓的電風扇一樣，「復生倉是有視線隔離裝置的。」

　　黃宣也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麼，試了試自己的左臂，沒感到什麼不適，再看模樣也和以前一樣，才問道：「這個胳膊和以前一樣吧？」

　　幾個人互看了一眼，才有人期期艾艾地道：「左臂的靈活性可能比不上右臂，但經過鍛煉應該還是可以恢復的。」

　　他們所說的靈活性，自然是旅行者們關心的靈活性。位面戰爭對於旅行者是真正的指哪打哪，所謂的新時代的大炮巨艦，50熱磅的攻擊，指歪一點，就是100萬能圈打了水漂。

　　黃宣只是皺皺眉頭，道：「意思是手速又慢了，魔獸也不好練啊。」

　　「您說什麼？」還有人問道。

　　「領我去現在該去的地方。」

　　「康馬斯先生和管理局的人都在大廳了。還有，您的僕人就等在門口。」

　　「典韋？」黃宣笑道，「怎麼不把他放進來等？」

　　那營養師尷尬地低下頭，道：「他說我們要淹死您，想砸開復生倉，被拉開的。」

　　黃宣咳嗽了一聲，不言聲地跟在他身後。身後有人又叫了一聲：「黃先生？」

　　「嗯？」

　　「您的槍。」那人像是捧著玉器一樣將柯爾特和M9軍刀交給了黃宣，還小聲道，「這樣古典的槍，我還是第一次見呢。」

　　黃宣笑笑，沒有說話。尼克這時道：「所有人都已經被轉移到P210的基地中了，走的時候是蒙上眼睛的。直到離開，他們也不會知道在哪裡。」

　　黃宣向旁人點點頭，用暗音道：「嗯，那個冠軍Chris Ferguson呢？」

　　「稍等。」

　　說話間，就聽一個洪重的男聲用英語道：「黃先生？」

　　「我是黃宣。」走在路上，黃宣注意用手遮住嗓子，用暗音道，「這一次是在網絡上打，你以前試過沒有？」位面時代的網路，本質與網絡是沒有太大區別的，只要經過洛林的修正，倒也不會露餡，只能算是模擬得更好而已。

　　「沒問題。」Chris Ferguson很有自信，雖然賭博總是有運氣成分存在，但他總認為自己是最好的。

　　「這次的賭局對我很重要，我想對你也是。所以我想說明的一點是：首先，一定要客氣，其次則是勝利。此外，對方不一定會玩德州撲克，也許是簡單的詐金花，你會嗎？」

　　「沒問題。」還是同樣的回答。

　　「那祝你勝利。」黃宣說著就走出了房門，同時也關閉了對話。典韋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但看見黃宣完好無損地出來，立刻安心下來，將踏在腳下問話的兩個倒霉鬼釋放出來，嘴一咧，笑道：「黃先生，出來了？」

　　「是。」黃宣回答完了才反應過來，怎麼像是剛從監獄回家一樣。

　　……

　　黃宣終究有些不安地走到了大廳中。

　　現場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人無信不立」這個詞已經在短短的一天時間裡傳遍了南麓星，人們爭相目睹和時空管理局對賭500萬能頓的貴族。有意無意的，康馬斯先生也將黃宣的身份透漏給某些重要人士。一來二去，現在的大多數人，都說自己「猜測」出了黃宣的身份。

　　「不就是個還沒有被承認的榮光嗎？」法比奧很是嫉妒地看著黃宣。自從楚亦凝申明不會干涉這一次談判後，羅傑·康馬斯突然強硬起來，而他，還真的有些畏懼這樣的強硬。

　　所謂的榮光貴族，就是單獨得到承認的榮光。他們才是真正的權力人士，是時空管理局也不願招惹的對象。

　　貝26並不是個資源豐富的位面，若非如此，他們也不用委曲求全地去追隨貝塔位面的屁股了。但他們的實力雖然強於戌位面，但比起R位面其實還是有劣勢的。這一次，如果不是R位面急於求成，並藉著一點點情報幫助，他們也很難獲得一場勝利。

　　這時候，法比奧甚至擔心，R位面是否會簽署這份「和平協議」，轉而準備新一輪的戰爭。

　　很多人端著酒杯，學著黃宣的模樣將之高高舉起，然後說半生不熟的「乾杯」。在大廳的各個角落中，都有人樂此不疲地玩著類似的遊戲。

　　廚師們準備著美味的早點，還有各種營養素可以用於選擇。大廳中亂中有序，黃宣所過之處，盡皆是舉杯慶祝和讚揚的聲音。

　　對於旅行者而言，沒有什麼比胳膊更重要的了。可是對於黃宣而言，除了有些疼，卻沒有什麼區別。復生後的胳膊，與正常的胳膊別無二致，而黃宣實際上並沒有經過特別的鍛煉。而尼克在他砍斷胳膊之後，就將神經部分截斷了，說起受罪，大半還是心理上的。

　　楚亦凝纖長的身軀在哪裡都是引人注目的，但她此刻卻用漆黑的眸子看向黃宣那邊，似乎在做著判斷。

　　「黃先生，好些了嗎？」侯君龍又恢復到開始的儒雅狀態，大約只有面對和自己實力相當的人，他才會變得謙虛一些。

　　「我沒有什麼問題。」黃宣哈哈一笑道，「參加比賽的叫Chris Ferguson，他已經在網路上了。對嗎，尼克？」

　　尼克竄了出來，用誇張的語調道：「沒錯，我偉大的玉樹臨風的黃色的主人。」

　　這一次，他們是直接交談，沒有使用暗音。

　　「真的是前進基地啊。」一群人聽到尼克的聲音，發出嘖嘖的讚歎聲。侯君龍也是神色稍變，沉聲道：「是大位面時代以前的前進基地？」

　　「哦？怎麼說？」黃宣只是不想露怯，卻沒想到又有所收穫。

　　楚亦凝這時候婷婷地走了過來，細聲細語道：「古基地是有著完備的監守者制度的，但像是這麼聰明的智腦，也是不多見的。尼克，你叫尼克是嗎？」

　　「hi，是我，美女。」尼克是學著黃宣的調侃語調來的，就連聲音都有7分相似。

　　黃宣臉色尷尬極了。

　　楚亦凝一怔，妙目瞟了黃宣一眼，道：「尼克，你有多少歲了？」

　　「那可不能告訴你，雖然你是美女。」尼克的序列守則很明確。

　　就連侯君龍也吃驚地笑道：「看起來，我們的賭資還不算吃虧。」

　　「那是理所當然的。」黃宣面無表情地坐了下來，右手撫著左臂。他對於這個位面的理解太少了，尼克和洛林也只是大位面時代之前的基地，而R位面，在信息的海洋中，顯然太靠岸了。

　　不過，黃宣已經無路可走了。

　　康馬斯先生此刻慇勤地端著一杯煞香走了過來，熱情地問他身體狀況。黃宣小聲和他說著話，等待著侯君龍準備。

　　楚亦凝則輕移蓮步，交給黃宣一張不知是什麼材質的紙，道：「這是管理局新近送到的16級綜合基地的材料清單。」

第二百六十三章 管理局（8）

　　黃宣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那張清單，而是那纖纖素手。指尖因為用力的原因，顯出微微的粉紅，整隻手此刻略有彎曲，優美的弧線順著食指逐漸向上，好像鋼琴的音階一般跳動，然後從拇指猛然收攏，越發顯出五指的修長。

　　看見黃宣的眼神，楚亦凝卻未有什麼激烈的反應，而是輕輕地抖動了一下清單。抖動的幅度並不大，不注意看的話，就好像是隨風吹過一樣，但卻讓黃宣一個激靈，反應了過來。

　　低下頭，黃宣裝作認真地看著清單，腦子裡還回想著那誘人的柔荑。還是尼克提醒道：「我們應該要更多的箔嵩石。」

　　「有什麼用？」

　　「箔嵩石的延展性很重要，同樣的原因，用能量直接產生箔嵩石的話會浪費很多，人家不想升級以後沒能量維持。」

　　「你怎麼就知道是給你用？」

　　「洛林要的能量多，材料少，別浪費嘛。」尼克扭捏了起來。

　　黃宣失笑，將單子裝了起來，對楚亦凝道：「我說過不還價的……」

　　「人無信不立！」楚亦凝搶著說過，巧笑道，「亦凝記得的。」

　　黃宣恍然又有些失神，但很快就清明過來，在腦子裡默念著「無慾則剛」的話，卻不再看向楚亦凝。無論他被認為是榮光也好，旅行者也好，但他覺得，自己的真實實力，也就不過略強於正常的18級旅行者，若是有人因為他和楚亦凝有什麼親密而懷恨於心——瘋狂的fans是很可怕的。

　　楚亦凝不知是否看穿了黃宣的想法，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就轉身向自己的席位走去。那是飄在整個大廳最上層的，可以從面前的大屏幕上看到整個網路比賽過程。

　　侯君龍也靜靜地坐在一張大長桌子上。他可以直接用位面基地加入比賽，無須什麼特別的裝束。

　　黃宣謝絕了康馬斯先生的攙扶，走到侯君龍身邊道：「侯先生今天準備玩什麼？」

　　「你手下的那傢伙善於什麼？」侯君龍沒有用猴子這個名詞，大約是不想說自己對陣的是猴子吧。

　　黃宣露出一絲笑容，道：「他最擅長的是德州撲克。但這個東西易學難精，我們可以換一種玩法。」

　　「沒關係。」侯君龍搖手道，「給我說明就可以了，反正我們玩的遊戲總是不同的，如果不用你們的規則的話，我怕到時候你輸了……」他想起了黃宣毅然斷掉的手臂，沒有再說「不認賬」之類的話，轉而道，「就當是我賠閣下一碼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黃宣笑了兩聲，他賭的是命，哪裡還敢客氣。

　　Chris Ferguson也很快準備好了，黃宣示意今天的裁判——來自南麓最大的賭場「一萬富豪」的荷官馬尼托巴可以開始，然後就向後退了下去。

　　侯君龍忽然向後仰起頭，道：「黃先生，可以看一下你的槍嗎？」

　　「當然。」黃宣從腰間將柯爾特摸出來給了他。

　　侯君龍看得很細心，甚至在摸索了一陣後，想辦法將槍在桌子上拆開來看一遍，最後道：「黃先生很喜歡槍？我看見你的戮事家僕也帶了一把。」

　　黃宣用普通的語調道：「典韋帶的那把是烏茲微沖，威力要比這支大。」

　　侯君龍一愣，笑道：「難道這支槍還能真地打死人不行？」他說的人自然是旅行者了。

　　「低級旅行者也許有些困難，但沒有能量保護的時空戰士，還是很容易被射殺的。」黃宣說話的時候，看著天空。

　　侯君龍的手抖了一下。

　　黃宣低頭將槍又重新裝好，抬眉道：「這把槍是全鋼製作的，完整的車工，批量生產出來以後，我挑出來品相好的，用位面基地改裝的。侯先生如果喜歡，我們下次還可以試試比槍法。」

　　說罷，他就向荷官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荷官吸足了一口氣，在一旁旅行者的幫助下，大聲道：「來自各位面的先生女士們，你們今天看到的將是一場世紀大對決，賭注的一方是黃宣先生的18級前進基地和19級前進基，賭注的另一方，是時空管理局出資的16級綜合基地物資以及20億熱圈和500萬能頓……」

　　即便大家早就聽說了這個賭注，但再次得到荷官的確認，還是讓眾人感到無與倫比的興奮。馬尼托巴也是滿面漲紅道：「這是R位面自有記錄一來，最大的一次賭博，現在讓我們來看看參與這次比賽的雙方代表。」

　　「時空管理局的代表是3級旅行者侯君龍先生。而黃宣先生的代表，由於黃宣先生昨天晚些時候受了傷，因此是由他家族的另一名成員，克裡斯先生代為進行。」馬尼托巴為克裡斯披上一層外衣，然後道，「鑒於黃宣先生的建議和侯君龍先生的同意，比賽決定採用德州撲克的方式進行比賽……」

　　「這是一種全新的遊戲玩法，首先讓我來介紹撲克……」

　　黃宣在他說到這些的時候，已經走出大廳。現在的局面實際上已經出現了失控——而黃宣本就不認為自己能夠控制局面，他唯一的希望是：Chris Ferguson不是徒有虛名的。

　　黃宣始終認為，天賦和天才是真實存在的。人有四種：沒有天賦且不努力的人，努力但沒有天賦的人，有天賦但不努力的人，和有天賦又努力的人。

　　金字塔的上層屬於努力者，但努力的人並不只是那些沒有天賦的人，因此，很殘酷的現實是，沒有天賦的人可以到達金字塔的中段，但他們永遠也不可能到達金字塔的頂端。因為總有些天才也是努力的。

　　Chris Ferguson顯然是德州撲克中最努力且最有天賦的人之一。

　　黃宣並不認為，會有真實的全才出現，歷史上沒有，以後也不會有。旅行者也不例外。

　　侯君龍也許是個強大的旅行者，也許是旅行者中撲克玩得最好的一位，但卻一定不會是所有人類中撲克玩得最好的一位。畢竟，無論是R位面還是P位面，或者三系位面，就人這個集體而言，是守恆的。

　　黃宣只能如此安慰自己，Chris Ferguson一定能贏——假如，侯君龍不作弊的話。

　　通常而言，要在位面網路上作弊是很困難的。但就像是高考也能作弊一樣，作弊是沒有國界、時間和人種的歧視的。而侯君龍如果真的作弊，並且作弊成功的話，那麼什麼都不用說了。

　　大廳中的聲音逐漸小了下去，說明牌局已經開始了，黃宣緊張地在康馬斯家的花園中踱著步子，心臟也越跳越快。

　　裡面，進行的是一局決定命運的撲克。

　　沙沙的草葉聲響起，就聽見楚亦凝圓潤的聲音道：「黃先生為何不願到大廳中觀看比賽呢？」

　　黃宣並沒有回頭，而是像在家裡一般道：「這麼大的賭注，無論輸贏，回家後都有的是麻煩。我又何必去看呢？」他話裡的味道就好像拿出兩部跑車打賭一樣。

　　潺潺的流水從附近經過，傳來漩渦撞擊石頭的響聲，黃宣閉上眼睛，享受著一種也許是最後地靜謐。他此刻的心境，已經遠遠超過了其年紀。

　　楚亦凝露出詫異的神色。她對於黃宣始終保持著謹慎的懷疑，一直以來，她都在尋找黃宣的漏洞所在——榮光家族並不是在哪裡都能遇到的大路貨。

　　但現在的問題是，越是確認，眼前的這個「小男人」反而越發地像是榮光了。

　　沉默片刻，楚亦凝柔聲問道：「黃先生，真的是榮光嗎？」

　　如果是旁人，霎時間被這樣單刀直入，情緒總是要有些波動的。但黃宣在來此之前，早就想過這樣的問題，故而只是撇了楚亦凝一眼，旋即道：「不是。」

　　這裡所謂的「不是」，當然是指不是時空管理局所認可的榮光貴族。至於是不是人們通常所認為的榮光，又是另一件事。讓管理局縮手縮腳的，也絕對不是一個榮光或者榮光貴族，而是整整一個榮光家族。

　　孫子曰：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句話，也是毛澤東最喜歡說的一句話。上下5000年，人本身的進化微乎其微，思想雖然有先進和落後之分，但思維絕對沒有。楚亦凝並不明白黃宣的底細，就算她再聰明一些，也難以攻破黃宣早就築好的防線。為了這一次與管理局成員見面，黃宣看了所有能看到的官方材料，猜測了無數種可能的局面——生死攸關，由不得半點虛假，如果他有十分之一的精力用在學習上，也不至於總擔心被校長點名了。

　　楚亦凝也是頗為佩服黃宣的鎮定功夫，莞爾一笑，向前走了兩步，站到黃宣身邊，也看著不遠處的溪水，道：「黃先生以為這一局誰會贏呢？」

　　「如果只是猜測的話，我當然會選自己了。」

　　「那你猜大家會選誰贏呢？」楚亦凝用言語牢牢地壓著黃宣。

　　不知是巧合還是早有預謀，廳中的荷官開始使用選手們聽不到的音頻道：「現在第二把已經結束，侯君龍先生還有480個籌碼，而克裡斯先生則有520個砝碼，雙方的試探即將結束，侯君龍先生也熟悉了德州撲克的玩法，現在『一萬富豪』開始接受外圍賭注。侯君龍先生和克裡斯先生都是第一次互相對賭，因此賠率為1賠1，賭場抽取10％的水頭。」

　　黃宣啞然道：「看來賭場認為，兩個人的勝率是相當的。」

　　「那你覺得買誰的人會多一些呢？」楚亦凝美目流盼，臉上的笑容不減。

　　黃宣不得不承認，侯君龍的確會得到更多人的認可。哪怕R位面的先生們會真心希望是自己獲勝，但若是用錢來下賭注的話，多半還是會下在侯君龍身上。畢竟，人家是聲名卓著的管理局成員，而黃宣，除了神秘和那根失去了主人的胳膊，並沒有給人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何況，正在比賽的並不是黃宣。

　　荷官不斷地用選手們聽不到的聲音頻率報出雙方的籌碼，順便解釋關於德州撲克的一些規則。兩人站著的地方距離大廳並不遠，可以很清晰地聽到裡面的聲音。

　　「侯君龍先生的籌碼是540，現在是第6局，侯先生的籌碼第一次超過克裡斯，看來他已經熟悉了這種玩法，勝利是否會繼續呢？」

　　「侯君龍先生的籌碼是610，勝利還在繼續。」

　　「侯君龍先生扣牌了，彩池中有210個籌碼，克裡斯在偷雞嗎？侯先生放棄了，現在克裡斯持有520個籌碼。好的，各位，這將是『一萬富豪』最後一次接受外圍下注，最後一次。」

　　聽了一會兒，楚亦凝悠然道：「牌局似乎很膠著。」

　　「不會膠著下去的。」黃宣深吸了一口氣道，「當盲注，也就是其中一個或者兩個人必須下的賭注逐漸累加的時候，這種盲注總是會累加到一個高到讓人無法承受的地步，例如必須一次將所有籌碼都丟下去的時候。到了那個時候，大家就都只能憑運氣了。」

　　他解釋著，但卻在心裡期望這樣的情況不要出現。他相信自己的運氣，但沒有信心將命運交給運氣——只希望克裡斯有一個清晰的思路。

　　楚亦凝頗有興致地打開一個能量屏，開始學習德州撲克的基本規則，侯君龍拿到了說明，但她卻沒有仔細去看。

　　這似乎有點奇怪。

　　但令黃宣奇怪的地方卻在於楚亦凝的能量屏。她顯然是為了禮貌而打開了有限多人觀看功能，但黃宣卻注意到她的能量屏與自己的有些不同，不是功能，而是邊框——無論是洛林還是尼克打開的能量屏都是無邊框的，而楚亦凝打開的，卻有一圈淺藍色的花色邊框。

　　黃宣沒有掩飾他的好奇，讓尼克也為他打開了一個能量屏比較著。

　　這個動作，讓楚亦凝忍不住將能量屏收了起來，片刻，赧然道：「亦凝較為喜歡藍色。」

　　冒牌的榮光啞然，他早就看出來了，楚亦凝是給自己的能量屏加了個桌面，淡藍色浪花的桌面。鬼使神差地，黃宣從尼克的數據庫裡找來了幾千張桌面，笑道：「我不知道怎麼給能量屏加上邊框，不過我手上倒是有許多，也許你會喜歡。」

　　他說著，在空中打開幾排能量屏，讓尼克將各種桌面擺了出來，方道：「我家裡也有人喜歡這些東西，那些練習生，就像是克裡斯這樣的。」黃宣向房間裡努了努嘴，笑道，「他們總是很有創新思維。」

　　如果是侯君龍，一定會對「原住民」的創新嗤之以鼻。就像是英國人殖民統治的200年間，也有意無意地不願意相信殖民地人與白人是相當的一樣，在位面時代的旅行者，是極其高傲的一群人。

　　楚亦凝也有高傲的資本，但出於禮貌，她還是認真地看了一遍黃宣放出來的桌面。

　　尼克大約列出來了20個能量屏，將地面上的野草照得清清楚楚，每當楚亦凝看過一個能量屏，他就會換上一個新的。黃宣很快發現，眼前的這位，或許可以說是位面時代的權力明星，似乎對於淺色系和簡潔的花紋情有獨鍾。

　　這簡直太好辦了。

　　20世紀的時尚界有著無數崇尚簡潔的風格，最著名的設計師也許是伊夫·聖羅蘭，這位法國大師雖然老邁，但他留世的經典，要想讓尼克改裝成桌面邊框，可謂是極為簡單。

　　很快，楚亦凝就忍不住在兩個能量屏前駐足。

　　黃宣並沒有讓她的內心爭鬥持續多久，很大方地道：「如果你喜歡的話，就把這兩幅桌面送給你吧？」

　　「桌面。」楚亦凝的中文還算流利，她念了一遍，臉上浮現出動人的笑容，但又推辭道：「這樣完美的設計，恐怕是要不少錢的……」

　　黃宣反而有些發愣，他沒想到，一擲千金的位面BOSS也會說到錢的問題，不由得笑道：「送給你就是送給你了，這還推辭什麼。」

　　未待他再說什麼，大廳中突然爆發出驚人的忽喊聲。

第二百六十四章 管理局（9）

　　黃宣拔腿就向大廳中跑，在一場決定性命的賭局面前，再漂亮的美女都是浮雲。

　　於是，浮雲般的楚亦凝愕然地留在了草坪中。

　　人們的忽喊聲震耳欲聾，此時此刻，就算是所謂的上層人士，也像個拿著體彩福彩六合彩的汗衫胖子一樣，又叫又跳，又喊又鬧，只差沒有喊出500萬了。

　　荷官用標準的、富有感染力的標準語喊著：「一次美妙的勝利，克裡斯的對手沒有等到他想要的河牌。這也許是史上最貴的一張牌了，它價值500萬能頓，20億熱圈以及相當於100億或者更多熱圈的16級綜合基的材料，讓我們為這場偉大的勝利而歡忽吧。」

　　「一萬富翁」的確值得歡忽，他們也賺到了至少5000萬熱圈，這可是一大筆錢。而「一萬富翁」的老闆來自阿爾法位面，並不是很顧忌時空管理局，若非如此，康馬斯先生恐怕連個荷官都找不到。

　　侯君龍面若披霜，直到看見黃宣，才略微融化一些，但眼神依然冷淡。

　　「黃先生。」康馬斯先生走到黃宣身邊。時空管理局已經倒向了貝26，一個明智的政客此時的選擇應當是尋找一個新的靠山，而不是將已經傾斜的山峰撬過來。

　　黃宣已經聽到荷官的解說，但還是問道：「誰贏了？」

　　「是您，先生。」康馬斯回答的時候，表情稍稍有些古怪。在他想來，作為榮光家族的成員，賭注雖然豐厚，但卻不足以到失態的境地。材料和能頓雖然珍貴，但就是R位面，也能拿得出這許多資源，黃宣實在沒有理由興奮得不知所以。

　　大約兩三分鐘，黃宣方才隨著忽喊中的人浪冷靜下來。他第一個面對的就是康馬斯先生的奇怪表情。反而克裡斯，這位獲勝的「世界賭王」沒有人去關心了。

　　黃宣絞盡腦汁解釋道：「這是我第一筆自己賺到的零花錢。」很好的紈褲版解說。

　　羅傑·康馬斯哭笑不得。如果賭博也算是賺零花錢的話，那麼零花錢的來源也太廣泛了。

　　侯君龍此刻已經呆立在座椅附近好幾分鐘了。

　　黃宣有些擔心他的惱羞成怒，整理了一下衣服，心裡想著，走了過去，伸手和他相握，率先道：「一次漂亮的比賽。」

　　看到黃宣並沒有在自己面前展現出小人得志的模樣，侯君龍的臉色好看了一些，但仍然帶著一股子怨氣道：「下一場，我一定會贏的。」作為時空管理局自詡的賭術高手，輸給一個可能連旅行者都不是的普通人，這種不爽，黃宣也能理解。

　　半是鬆弛，半是慶幸地笑了兩聲，黃宣聳聳肩道：「下一次見面，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了。此間事了，我很快也要回家去了。」

　　他不會兩次拿性命相拼的。作為一個紈褲，生命是第二重要的東西。他將侯君龍的話完全理解成不服輸的表現。

　　「這可都是你從我手上奪去的。」侯君龍這句話更像是開玩笑。馬上，他似乎也從適才的失敗中走了出來，容色緩和道：「我聽說你在做成人禮？看來我很快就會見到一名真正的榮光了。」

　　黃宣哪裡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榮光，僵硬地扯出一個微笑道：「托您吉言。」

　　淡淡地一笑，侯君龍又和黃宣握握手，呲了下牙，道：「這一次，我的任務算是徹底失敗了，留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也沒意思，這兩日，也就會回去了。」他的中文已經相當不錯，至少知道說些相適應的俗語了。

　　可以想見，侯君龍來到R位面的第一要務應該是平息兩個系列位面的戰火或者可能的戰火，興許還帶著宣揚主權的意味，但隨著黃宣以一隻胳膊為代價，這件事情，其實已經轉為了另一件事情。

　　即：黃宣的身份。更準確地說，是審視黃宣的實力。

　　賭博看似兒戲，但在不能直接動用武力的情況下，這場賭局前前後後的紛爭，都說明了黃宣的態度和力量。既然侯君龍認為自己是一個賭術高手，那麼輸在黃宣門下一名「清客」手中，本身就是一種失敗。

　　眼看著慶祝中的R位面的先生們，甚至連輸了錢的幾位都沒有多少沮喪，侯君龍的心裡就充滿了挫敗感。

　　兩個人，兩名3級旅行者，還不足以擊垮一個位面。

　　侯君龍環視一周，勉強衝著黃宣笑笑，又緊緊握了握手，轉身就離開了。

　　黃宣再咂吧一下剛才侯君龍的話，卻覺得似乎有些英雄惜英雄的滋味，不由得暗罵自己一聲自戀。

　　心中輕鬆了一些，但黃宣卻知道，還沒有到完全放心的時候。

　　自己手上的位面基地圖紙價值非凡，而從眼前的情況看來，時空管理局對此也並非一無所知。另一方面，黃宣並不知道所謂的綠松家族是什麼，想來，綠松家族的同志們，也不知道黃宣是什麼。

　　如果謊言被揭穿，卻不知道結果會是什麼。

　　不過，侯君龍的離開，立刻讓剛才猶豫中的人群衝了上來，這時候說什麼的都有，但大體上還是在描述對黃宣的敬仰之情。若說有什麼遺憾的話，R位面的馬屁功夫還有待加強，時間並不能代表一切，就像是上世紀60年代的中國，馬屁功夫遠遜於清末政壇一樣。

　　黃宣的思路立刻被洶湧澎湃的人群打散了。

　　楚亦凝遠遠地望了人群中的黃宣一眼，將儲存在倉庫中的材料與康馬斯先生交割完畢，就在大廳門前，直接打開了一個位面通道。

　　蓬勃的能量逸散立刻讓大廳像是狂風捲過。

　　黃宣驀然回首，只看到最後的一道背影，還有一縷飄飄蕩蕩的秀髮。

　　R位面，又是一個純粹的R位面了。

　　唯一的雜質，大約就是無依無靠的法比奧親王一行了。

　　「黃先生也累了，大家都散開吧。」眼看著時空管理局成員趾高氣揚而來，「灰溜溜」地離開，康馬斯先生再次意氣風發了起來。這樣的情形，在低階位面還是很少有的。

　　將黃宣身邊的先生們趕開，康馬斯先生才得以走到黃宣身邊。他躬著身子，謙卑已極地道：「黃先生，大廳裡也亂糟糟的，不如我先送您回去休息？」

　　黃宣知道他想要趁勢整合一下本方的勢力，理解地點頭道：「你忙吧，讓阿佐送我回去就行了。」

　　「也好。」康馬斯先生臉上掛著笑，轉身向賈斯查因走去。

　　畢竟，R位面還是康馬斯家族和溫德林家族的R位面。

　　阿佐小踏著步走過來，臉上堆著笑，道：「黃先生，我們現在是回酒店，還是就住在這裡？」

　　「酒店吧，方便一些。」黃宣嘴上說著話，眼睛卻盯著賈斯查因。

　　溫德林家族與時空管理局勾勾搭搭，並不出奇，但黃宣卻尚未決定是否告訴羅傑·康馬斯這個消息。溫德林家族的問題並不僅僅是與誰靠得更近的問題，如果可以簡單輕鬆地將之從權力中心逐出，想來康馬斯家族也不會這般善良。

　　因此，這個消息，充其量只能算是個很重要的情報，外加可能的導火索，並不能起到關鍵性的作用。

　　黃宣權衡利弊，還是從大廳中走了出去。

　　……

　　旋宮酒店。

　　午飯，黃宣品嚐了一頓豐富的南麓海產品，包括一隻5米長的龍蝦和幾隻類似蟹黃包子的東西——這是康馬斯先生的特別供應。溫德林家族則送來了重達60公斤的類海參產品，特別的地方在於，這麼大的軀體，其肉質依然嫩滑。

　　彷彿掐著時間一般，黃宣剛剛吃過晚飯，陸閔就輕輕地敲起了門。

　　「進來吧。」

　　黃宣擦著嘴，給自己倒了一杯加冰的藍葉藏，背對著陸閔道：「要不要嘗嘗新送來的藍葉藏？還有冰珠酒和藍蕊藏可以加，據說都是康馬斯先生存下來的好東西。」

　　「我們來的時候已經喝飽了慶祝酒水。」陸閔笑著，然後很正式地伸出手，「祝賀您，黃先生。」

　　黃宣笑著站起身，看見石禹和岳塚泉都走了進來，又和他們兩個一一握手，再給他們讓座，道：「你們下注了嗎？」

　　「下的不多。」石禹很有技巧性地道，「最後我們都後悔了。」

　　「我也後悔了。」黃宣當時哪裡敢去下注，他的賭注已經夠大了。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陸閔適時地拿出用緞帶包裹的禮物道：「黃先生，這是送給您的慶祝禮物。」

　　既然是禮物，黃宣也不客氣，接過來笑道：「我可以拆開看嗎？」

　　「當然。」

　　黃宣聳聳肩，將緞帶輕輕地解開，就露出了一個透明罩子。

　　裡邊放著的，是做工精細的城堡和向城堡進攻的軍隊，卻是個模型。

　　整個模型，約有兩個足球的大小，模型中的人物建築纖毫畢現，有若活物。黃宣舉在空中看了兩圈，笑道：「真的很漂亮，謝謝你們。」

　　「是用生物質材做的，您可以很方便地拿回去。」岳塚泉嘴角帶笑地介紹道。

　　「那我就收下了。」

　　黃宣說著，將模型放在窗台上，轉身笑道：「我本來還說要再找你們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明天就要回家去了。」

　　「這麼快？」

　　「嗯。」黃宣點頭道，「臨行前還是有些事情要囑咐一下你們。」

　　見三人都認真聽著，黃宣這才道：「陸閔，這裡的事務你最熟，那麼一切還是由你主持。」

　　三個人中陸閔的級別最高，且最早跟著黃宣，石禹和岳塚泉自無異議。

　　黃宣攤攤手，道：「關於R位面的經濟情況我並不瞭解，也沒有太多需要瞭解的地方。不過由於距離關係，我希望R位面在短時間內，可以向附近我的基地補充能源。」

　　「尼克？」陸閔還記得在康馬斯家的大廳中出風頭的傢伙。

　　「是我，可愛的尼克。」聽到有能量拿，尼克很是開心。

　　黃宣輕咳一聲，又道：「我在R位面的資金，希望你們可以進行穩健投資。具體的事務，我就不參與了。至於三號基地的參股權問題，如果你們本人有需要，每個月可以向我申請一次。」

　　「是。」三個人都有些熱切。這是黃宣第一次談到3號基地的股權問題，而他們目前，也都算是三號基地的附屬旅行者了。

　　「那麼其他的，也就沒有什麼了。」黃宣說話間拿出一把密鑰，「包括田單在內的傭兵，按說合同已經到期了，不過在非戰爭期間，我可以免費借給康馬斯家族，直到與貝26位面簽訂永久性或者階段性的協議。但在此之前……」黃宣加重音道，「陸閔，我要康馬斯先生付清餘款，包括全部傭兵的租金，以及死亡傭兵和軍官的賠償金問題。然後，通知康馬斯先生，將所有這些，包括我這一次的賭注，打入尼克的基地中。另外，還是讓北朝保護田單。」

　　這些問題只能由陸閔去和康馬斯家族去談。如果黃宣開口，就會讓雙方的關係很不和諧。

　　能頓的交易是通過複雜的第三方震盪完成的，就像是非掛牌外匯的交易一樣。尼克經過中轉，仍然可以將500萬能頓打入P112位面。當然，其中會損失一部分在經過的位面。

　　陸閔應了一聲，這些事情都不會直接經過他，而只能是康馬斯先生和黃宣直接的事務關係，陸閔很清楚這一點，故而答應得也很爽快。

　　待事情吩咐清楚之後，黃宣才拿出手上的密鑰道：「這段時間，尼克可能需要大量的能量補充，我也不確定具體的數字。這裡有一個24級信號轉發基地的圖紙，我要你賣了他。」

　　石禹原本就像是大餅的臉，這刻驚訝得像是個被踩扁的大餅，眼睛死死地盯著黃宣手上的密鑰，不自覺地道：「那要多少錢啊！」R001發展初期，是用了半個位面的能頓換到的基地圖紙。雖然現在基地圖紙理所當然應該貶值，並且R位面的能頓也增加了不知凡幾，24級中轉基地的圖紙又是最不值錢的一種，但若是將之賣錢，仍然是相當龐大的一個數字。

　　岳塚泉給了他一下，這廝方才坐直了身子。陸閔也有些顫抖地將密鑰拿到手上，道：「您確定要賣掉？」

　　低等級的位面基地圖紙，例如黃宣現在拿出來的信號轉發基地圖紙，其中是不包括監守者信息的。這樣的基地圖紙並不能算是珍稀，可仍然是價格高昂，因為每份圖紙使用次數是有限定的，複製之後也不例外——在能夠研發基地圖紙的位面中，也有著相似的問題。由於相同的位面基地會造成類似的緩衝帶結構，雖然各個位面相距遙遠，但依舊可能產生能頓共振現象的發生——其有一定的幾率產生時空震盪，故此，在設計之初，任何圖紙都有著使用壽命。

　　每張圖紙上都記錄著完整的生產和建設流程，其建設過程，也是由圖紙自行指導並完成的，個人只需要提供所需的能量和材料即可。正因為如此，每份圖紙在一次使用之後，就將失去自行生產的功能。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哪個位面解決了這個問題。

　　位面基地的圖紙，根據以上的現象，分成兩類。一類是研究方拿出的原始圖紙，有使用次數限制，但可以有限重複使用並有限複製；第二類則是複製之後的圖紙，只有一次使用壽命，用於機構間的販賣。

　　當然，越是低級的基地圖紙，其所能使用的次數也就越多；而監守者結構越複雜，其使用的次數也就越少。同樣等級的位面基地，綜合基地和前進基地的智腦等級最高，其相似圖紙的數量也就越少。而像洛林這樣可以直接使用能量和少量材料升級的基地，大位面時代之後，就沒有誰能再製造出來了。（注）

　　黃宣很是輕鬆地點點頭，開玩笑地道：「這可是真的考驗你的時候。」他已經通過網路考察過了位面基地圖紙的報價，評價是：很暴力……

　　陸閔卻不將之看做是個玩笑，三人對視了一眼，很是嚴肅莊重地道：「您放心吧。」

　　黃宣當然很放心，不放心也要放心。說起來，他對於繼續留在R位面，骨子裡有種恐懼，就好像走到老虎家的驢子，殷切地希望，能夠在尥蹶子之前，離開這該死的「山洞」。

　　陸閔鄭重其事地，在能量保護下，將密鑰收在衣服兜中。平復了一下心情，他才有了一點笑容道：「黃先生，其實我們這一次來，是想請您評定在R位面基地中的權限。」

　　……

　　※※※

　　註：註解數段對基地圖紙的使用進行了限制，這是海豚此前考慮不周的原因，向諸公致歉。許多讀者指出了這一點，為了避免影響情節的BUG出現，做出了補充。

第二百六十五章 管理局（10）

　　在作為低級旅行者的情況下，個人是隸屬於位面基地的。到了中級旅行者的階段，個人與位面基地之間就會更加平等。至於高級旅行者，他們通常擁有許多基地的權限，就像是侯君龍同樣可以在R位面申請權限一樣。

　　但歸根結底，權限的取得，決定於旅行者對位面基地的貢獻或者其相對於位面的權力。

　　黃宣就是從規規矩矩地為洛林奉獻開始，獲得了旅行者權限。

　　除此以外，如果個人是位面基地的所有者——這需要得到監守者的同意，其就能獲得對位面基地的完全的管理權，包括權限。黃宣的18級旅行者權限，就是因為他是尼克的所有者，而尼克的最高只有一個18級權限。

　　雖然如此，但在實際的操作當中，智腦永遠是拼不過人腦的。首先，由於位面基地的能量供應方和安全維護方都是基地的參股者，故而在一定程度上，參股方代表著所有者的利益。

　　其次，貢獻也是可以誘騙的。

　　當然，代價一點也不低。

　　陸閔稍稍解釋了一番位面基地對貢獻的評定，接著道：「黃先生，這一次，您獲得的賭注是一個好機會，我三個商量了以後覺得，您應該利用一下。」

　　「哦？」

　　石禹解釋道：「不管是材料、熱圈還是能頓，如果帶到某個位面基地所在的位面，那麼你就可以獲得相應的貢獻點。但位面基地並不會在意從位面拿出去的資源狀況。」

　　「那豈不是可以通過拿來拿去一直炒貢獻了？」

　　「理論上可以，但得不償失。」岳塚泉移動了一下身子道，「位面基地的監守者並不傻，你不能把資源直接從位面通道拿進拿出。要進入另一個位面，再拿回來，才能炒到少得可憐的貢獻。您知道，位面間的消耗是很嚴重的。兩次進入一個位面，就算在相鄰位面，這種損失也是相當高的。資源太少不值得炒，而太多則過於高昂，除了馬上升級權限的旅行者，很少有人這樣做。」

　　「那你們的建議是？」

　　「這一次不同。」陸閔笑著摸了摸胸口的密鑰，「反正時空管理局輸給您的資源要過路，不如藉機進入R001，只要不將能頓送往緩衝帶，那麼各基地的監守者只會記錄您的貢獻。而實際上，您並沒有多支付費用，運輸損耗總是要有的。」

　　「聽起來，你們幹過不少次這樣的事情了？」

　　陸閔嘿嘿一笑，道：「哪裡能有經常？我們平時賺個能頓，都是幾千幾千，上萬的時候少之又少，又沒有這種機會，誰敢輕易浪費？倒是時空管理局的大佬子弟，有些時候能浪費得起。」

　　石禹哼了一聲，道：「他們根本不用浪費，直接通過位面基地就能拿到旅行者的頭銜，最後唯一的問題就是契合度問題了。」

　　「還有一個問題。」岳塚泉這時候插言道，「每個位面基地能夠評定的權限數字是恆定的，一般是同級別的1個，低級別的以2累乘。所以除了公共基地，各位面的非開放位面基地還是需要參股方的同意的。」

　　3號基地就是非開放基地。而北朝他們經常使用的14號基地，則是開放基地，沒有實際的控制方，所有人都可以使用。大家對這個位面基地進行貢獻，該位面基地則從中獲得材料與能量，如果可能的話，則由監守者控制升級。

　　開放基地允許任何人獲得權限，而非開放基地則不會如此。至於個人所有的基地，那麼理論上除了他本人，可以不允許任何人獲得權限，例如黃宣目前所有的尼克和洛林。

　　黃宣沉吟了一下，道：「那你們覺得，評定哪個基地的級別最好？」

　　「一號基地。」陸閔毫不猶豫地道，「1號基地是由康馬斯家族和溫德林家族共同控制的，還有幾個次級家族也是參股方，但如果您要求的話，他們一定不會拒絕。它是目前R位面權限最高的基地，6級權限。雖然已經將6級權限用出去了，但中級和以上的級別，還是會剩下不少。」他沒有說出來的是，這一次康馬斯家族死了不少旅行者，一定會有權限空出來的。

　　黃宣有些猶豫，尼克這時候道：「黃宣，應該申請。這樣的話，你想要使用能量，就可以直接申請兌換，而不用經過他人了。」

　　看見黃宣的模樣，石禹壓低聲音道：「黃先生，能頓可是個好東西，理論上要3級基地才能進行能頓交易，康馬斯先生也是通過別的位面基地在搞。而能頓是通用權限，只要路過一下，就可以在整個R位面的位面基地中獲得權限。如果是我們，這樣的行為肯定是要被警告禁止的，但您不同，康馬斯先生巴不得您能在這裡獲得權限。」

　　他喘了口氣，接著道：「我們將材料通過一號基地中轉，能頓直接中轉至您想要送去的位面。您還可以將尼克與其他的位面基地對接，只要基地的參股方不反對，您就可以獲得相應權限。這樣一來，您以後也就方便多了。」

　　對於他們而言，自然也就方便了。

　　黃宣抬抬眉毛，道：「那我現在要通知管理局和康馬斯先生？我不知道怎麼找侯君龍和楚亦凝。」

　　「不用。」陸閔嘿嘿一笑，「我們去給康馬斯先生說，之後他自然會搞定的。只要到時候您去一號基地一趟，用尼克和一號基地監守者確認一下權限，就沒有問題了。」

　　黃宣自無不可。

第二百六十六章 管理局（11）

　　下午的時候，黃宣經過特別位面通道，來到了惰星。整個R位面最強大的基地，6級綜合基地康夫，就是在這裡被發現的。也就是後來的一號基地。

　　羅傑·康馬斯、剛剛養好傷的菲力·康馬斯、吉夫·康馬斯，以及賈斯查因·溫德林、德林·溫德林都到場「慶祝」。各大家族也都派遣代表觀禮。只看這架勢，就好像個重要儀式一樣。

　　許多的媒體也在外圍跟蹤報道，目光所及的範圍內，可以看到許多的高效能影像裝置被架了起來。如果有一個旅行者身份的記者來操作的話，高級權限以下，多半是擺不脫攝影的「命運」。

　　黃宣沒想到自己來賺個權限也會鬧得如此大陣仗。他不明白的地方在於，正是因為他本人的旅行者權限較低，方才引起這麼多人的注意。因為對於一個旅行者而言，其最高權限是相當重要的。

　　例如康馬斯先生，他的3級權限就取得自阿爾法位面，因此，當他真的需要動用到3級權限的時候，他就一定要向阿爾法位面的基地申請資源。這意味著，阿爾法位面將是對他最重要的位面，或者僅次於R001的重要。這也決定了康馬斯先生是親阿爾法位面的。

　　而黃宣目前的權限是18級，得自尼克，以500萬能頓來計算，他無論如何也能夠得到一個16級權限。這意味著，一位未來的榮光將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於R001生根。

　　何況，為了保證黃宣能夠獲得一個盡量理想的權限，康馬斯先生做主，將他賣至R位面的傭兵都當作了對R001的貢獻，並同意接受尼克的權限認證反饋——1號基地參股方一致同意了康馬斯先生的決定。這意味著，黃宣會從尼克的基礎上開始計算權限。這種情況是極少有的。

　　大家都期待著黃宣可以得到更高的權限認證。這對於R位面的綜合實力，會有巨大的影響。相對於一個普通的旅行者，黃宣顯然可以為R位面帶來更多的機遇，甚至後盾。

　　賈斯查因緩緩地走在黃宣身邊，道：「黃先生，因為您現在還沒有獲得一號基地的權限，所以不能進入基地內部。我們會在外邊進行權限認證。」真正的權限認證並不需要來到位面基地附近，侯君龍也在R位面獲得了臨時權限，但由於這並不是他的最高權限，因此意義不大。

　　黃宣點點頭，想起了自己手上的16級密鑰。如果能夠進入基地範圍以內，它甚至可以奪取基地，這樣的規矩顯然是有必要的。

　　康馬斯先生看了一眼等在外邊的媒體，笑道：「黃宣先生，我們現在開始評定嗎？首先應該讓尼克與康夫連接。」

　　「尼克，連接康夫吧。」黃宣稍稍有些緊張地道。康夫是一號基地監守者的名字。

　　「好的，偉大的黃色的主人。」尼克回答得頗為流暢。而康夫則是一本正經地道：「正在連接。」

　　裸露在地面上的大屏幕上閃爍著25顆紅燈。菲力拖著剛剛痊癒的身體為黃宣介紹道：「從右向左，每有一顆燈從紅色轉為黃色，代表著一個級別得到認可，最低是24級別。」

　　「還有一顆是審查權限？」黃宣指著最左邊的紅燈道。

　　賈斯查因臉皮皺著道：「那個燈其實是使用不到的，是零級旅行者。康夫只有6級權限，只有對接的時候，那盞燈才會亮起來。」

　　「哦。」黃宣只發出個聲音，卻沒有繼續問下去。尼克知機地解釋道：「零級權限是給予遠超過1級的旅行者，這種情況，在大位面時代也很少有。」

　　黃宣並不太關心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他要獲得1級權限——假如可以獲得的話，也不知道是猴年馬月的事情了。故而隨性地和康馬斯等人聊著天，等待著康夫面前的屏幕逐漸閃爍。

　　身後開始響起影像拍攝的聲音。

　　共有7盞燈由紅轉黃，康馬斯先生笑道：「黃先生，恭喜您，您從基地尼克上獲得的權限得到了承認。」

　　這意味著，黃宣同樣獲得了在R001位面基地康夫的18級權限——這是不容易的，位面基地的旅行者權限總是有限的，如何合理地配置這些旅行者權限是相當重要的一件事情。若是每個旅行者都在所有的基地上獲得權限，世界就亂套了；但旅行者們也不能只有一個基地權限，那會在位面通道間損失大量的能量。這時候，讓誰獲得，誰不能獲得，就很有學問了。

　　6級基地一共可以有2的7次方個18權限，共計128個，而它可以擁有的24級權限足有8192個（2的13次方）。由此可見，在旅行者的世界裡面，金字塔效應是十分明顯的。若是1級基地，6級權限者可以有32個，18級權限者更是能有131072個。三系位面和R位面的差距僅僅用旅行者數量就可以清晰地說明。

　　康馬斯先生臉帶微笑道：「黃先生，那麼現在我就開始對物資進行轉運了，康夫同時會記錄您的權限。」

　　「好的。」黃宣聳聳肩，他雖然關心這件事，但並不真的那麼上心。在他想來，在P112的時候，多半是不方便也不划算使用康夫的。而在R位面，等到他也要使用旅行者權限自保的時候，也就沒有什麼可以保護的了。

　　媒體的記者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前面的大屏幕，他們距離黃宣等人站的位置足有百米，但看一盞盞燈還是沒有問題的。每個人的影像攝錄裝置都放在了最大檔上，就準備著等燈亮起來的一剎那。

　　一個上了年紀的旅行者揉著脖子道：「『康夫』也這麼慢，我都站不住了。」

　　「不知道他們這一次通過什麼方式賺貢獻。」旁邊的一個記者感慨道，「如果我也能這麼容易得到權限，哪怕是個審查權限，也能讓老闆升職加薪啊。」

　　「想死你吧。」老記者在地上吐了口什麼，嚼著嘴道，「看看你右後邊的記者，都是20級的旅行者了，還是要天天自己背東西。你如果真地能搞回來個審查權限，多半還是干現在的活。」

　　年輕些的記者不說話了。剛剛低下頭，緩解一下仰著脖子的疲勞，就被年老的記者踹了起來。

　　他剛想說個什麼，就聽見旁邊辟里啪啦的按鍵聲，抬頭立刻去看，立刻緊張地拿起了影像設備。

　　長寬足有百米的大屏幕被切成了兩大部分，左邊是康夫的權限認證情況，右邊則又被分成了幾十個小部分，均是R001各大位面基地的權限認證情況。

　　眾人眼前皆是星星點點的燈光。

　　黃宣也一時有些發愣，數著上邊的黃燈問道：「這就14級權限了？太快了吧？」

　　「只是中級旅行者而已。」尼克的聲音怎麼聽都有股子酸味，「等我升級了，也能評定14級旅行者了。」

　　「我可沒那麼多材料給你升級。」黃宣笑著道。

　　沒等尼克再提出意見，康馬斯先生彷彿早知如此地笑吟吟道：「恭喜黃先生了，14級權限者，應該可以申請50熱磅的攻擊輸出了。」

　　50熱磅要100萬熱圈的能量，是目前14級權限一次輸出的極限值。至於某個旅行者的能量契合度是否允許他一次輸出50熱磅，又是另一件事。

　　康馬斯先生這樣說，其實也就是個恭維。對於黃宣而言，他要在R位面輸出50熱磅沒有問題，在P位面，多半只夠20熱磅的能量。

　　見黃宣也沒有多少特別的高興，旁人也是理解地笑笑。成年禮之前的小榮光們是不能得到家族的權限幫助的，就是獨立的基地，也是低級別的，但對他們而言，14級權限也說不上有多珍貴。

　　卻是吉夫·康馬斯湊趣道：「其實黃先生如果需要，14級權限也可以看到網路上的大部分東西了，還有些遊戲很不錯的，這些我們都是和阿爾法位面聯網的。」

　　「和阿爾法位面聯網的遊戲？」

　　「是啊，普通信息都是共享的。」吉夫看黃宣有興趣，連忙解釋道，「我們有很多專業網路都可以進入，比如，呃……像是加工了，各類化工產品制備了……」

　　「糧食生產呢？動植物哺育？」這些都是可以立刻用到的東西。

　　吉夫眉毛豎起來幾根，遲疑著道：「這個是很尖端的科技，生物類的科技要求都很高，如果是通過康夫的話，也只能看到一部分。」

　　黃宣看他的樣子，就知道那一部分一定是很少的一部分，興趣大減，揚揚頭，道：「其他的呢？哪些部分的東西比較多？」

　　吉夫冥思苦想，終於道：「有很多專業的網路社區很不錯，而且裡面可以遇到不少高等級位面的尖端人才，通過他們應該可以得到不少信息的。」

　　似乎是看他說得不成樣子，康馬斯先生咳嗽了一聲，道：「這個……網路社區也是有權限的，越高等級的位面社區，對權限的要求也就越高。雖然不一定是旅行者權限，但都不那麼好獲得。」

　　也許對於這些旅行者世家而言，專業性的權限認定要比旅行者權限還要難以獲得，後者還好作弊，前者作弊的困難就更大了。

　　黃宣聽康馬斯的話就明白，位面時代的網路生活已經完全權限化了，自己想要從那裡拿到些什麼，也許比從R位面還麻煩。遂擺擺手，抬起頭大聲道：「康夫？」

　　「你好，14級權限者黃。」康夫的聲音穩重得好像快要老邁的副科長。

　　「呃，我想看看我的權限列表。」黃宣說罷，就伸著脖子等著。

　　過了大約1分鐘，康夫方才將一個單人的權限列表放在黃宣面前的能量屏上。

　　「你還能更慢嗎？」黃宣簡直瘋狂了。他問尼克道：「這傢伙是不是快要報廢了？」

　　他可不敢衝著康馬斯先生他們這樣說。

　　但暗音康夫也是能聽到的。他這次倒是回答得很快道：「我每秒鐘都要處理幾十萬份權限申請，而且智腦的邏輯資源也是要被分配出去的。你是14級權限者，3分鐘是標準反應時間，請牢記。」

　　尼克呵呵地笑著。

　　黃宣瞪大眼睛，怒道：「那我如果快要死了，你豈不是連個能量罩都給我打不開？」

　　三分鐘後，康夫悠然道：「那時候請申請緊急權限。但請注意，根據你申請的資源多少，緊急權限需要扣除貢獻。」

　　黃宣的模樣也被康馬斯等人看得一清二楚，直到黃宣安靜下來，賈斯查因才咳嗽一聲，道：「黃先生，這個康夫是獨立的位面基地，我們也沒有管理權。您知道，這是大位面時代遺留下來的位面基地。」

　　忍著氣，黃宣瞅了一眼康夫頭頂的燈，氣忽忽地道：「我從來不知道申請個權限還要等待，等待。這畜生說我是14級權限者，要等待3分鐘，他以為他是移動還是電信？」

　　「移動和電信？」諸人頭上掛出一串問號。難道是傳說中的一級位面基地？

　　還是賈斯查因勸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黃先生您有自己的位面基地，這反應速度自然就快了，我們其實都習慣了。只要提前一些申請，也不會影響什麼。」

　　黃宣橫了這廝一眼，不屑轉頭道：「尼克。」

　　「是，偉大的黃色的主人。」

　　「唱首歌。」

　　尼克又扭捏了起來，道「我的音律系統，用您的說法，是破鑼嗓子。」

　　「唱，就唱《義勇軍進行曲》。一邊唱一邊在這裡開能量屏，開兩個關一個，要不斷地開。」

　　「是。」尼克回應得飛快，立刻大吼了起來，「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然後空中像螢火蟲一樣飄過無數的能量屏。

　　還別說，有些歌曲，就是覆蓋面廣，破鑼嗓子也能體現出來……

　　R位面的先生們面面相覷。黃宣聽了一曲義勇軍，心中怒氣稍平，看看最大屏幕上其他位面基地的權限，也不理那慢吞吞的康夫了，直接問尼克道：「這些基地是什麼狀況？」

　　「能頓路過賺到的，因為位面基地也要按照比例分配權限，所以你最高拿到了一個17級權限，最低的還有24權限。」

　　「20級以下的都不要了。」黃宣不耐煩地道，「24級權限我不得等3個小時？」

　　「如果有較高權限申請的話，等3個小時也算正常。」尼克說著又自誇道，「現在你才覺出我的好了吧？」

　　黃宣捂捂腦袋，側過臉又看到有些尷尬的R位面眾人，也不好太駁他們的面子，想想道：「康馬斯先生。」

　　「是。」

　　「其實我也不一定能在R位面留多久，這麼多的基地權限，委實是用不上，太浪費了一些，還是留給其他的旅行者吧。」

　　「這個……」

　　黃宣臉上保持著笑容，道：「我把20級以下的權限都取消了，剩下的還就留著。呵呵，還是不習慣等時間。」

　　他這樣說，康馬斯等人也沒有感覺丟面子，紛紛點頭。菲力則豪邁地一拍胸脯，道：「黃先生以後有空，就常來南麓星來玩玩，過段時間我們應該還能剩下幾個專屬基地的權限，那些基地的反應都快。」

　　為了給眾多旅行者前進的動力，康夫這個基地是半公開的。而不再編號內的基地，則屬於各大家族的專屬基地，雖然仍然沒有管理權——經過時空管理局的修正，監守者通常都不會給予——但只要付出足夠多的價錢，還是能夠保證獲得權限的人在一定範圍以內，這樣第一時間申請資源也就容易獲得了。

　　黃宣連連應了。都是空口白話，可讓氣氛一下子又熱鬧了起來。

　　說著閒話，任外邊的記者拍了許多「照片」，黃宣就告辭道：「時空管理局的人也都離開了，我想法比奧親王也沒有多少籌碼了，我的想法，這就離開了。」

　　位面間重利輕離別，康馬斯等人早就知道黃宣要離開，再寒暄了幾句，黃宣就暗著嗓子道：「尼克，我們回家，小心別被人綴上了。」

　　「放心吧，黃色的主人，我是色狼殺手。」

第二百六十七章 勢局（1）

　　華麗的位面通道有如被包裹在後現代畫廊中，到處都是讓人看不懂的造型，這個是讓畫家幸福、神經病興奮的地方。

　　黃宣盤膝坐在通道內，手上把玩著著康馬斯先生送給他的新撲克。是用碩大的珍珠切片做成的，厚僅一毫米，上面用一種墨綠色的海底顏料染色。每張牌大小相同，紋路幾乎一模一樣，特別是韌性十足，尤為珍貴。雖然不能用在正式比賽中，但放在手邊，的確是很有意思的小東西。

　　位面通道內的時光就好似在火車中一樣，完全是用來消磨的。

　　在變化中不變的色彩持續了大約6個小時，從那好像是染料鋪中倒出來的通道中，終於可以看到米粒大小的白光，並越來越亮。

　　黃宣站起身子活動了一下手腳。由於R位面的先生們相信黃宣是個榮光，自然不會班門弄斧地教他什麼靈活性鍛煉方法。而在網路上流傳的，也大抵是些大眾手法，而且還教得不清不楚。對此，黃宣還是有些後悔的，哪怕學不成高級旅行者那種技術，回來了打打魔獸也是好的，指不定搞到個1000手速，完成了少年10大夢想呢。

　　「我們會直接到達南京。」洛林接管了尼克的工作，稍作解釋。

　　眼看著面前的白光逐漸擴大，黃宣也做好了被丟出位面通道的準備。

　　白光閃過，耳邊就聽到「砰」的一聲炸響，猶如生物炸彈丟出去一樣。

　　黃宣的第一反應是：「洛林，能量罩！」接著就重重地趴在了草坪上，妄圖做出一個步兵匍匐的動作。

　　當然失敗了。

　　看電視裡的「武警叔叔」摸爬滾打，人家那都是練過的。黃宣這一摔，則是一點不打折扣，足量足稱。洛林沒有幫手，他就跌得頭昏眼花，四肢發麻起來。

　　黃宣正迷□間，耳朵又是紅痛，就聽見疑似老媽的聲音傳來：「瞎吼什麼呢？又從牆上翻過來了？」

　　他現在五體投地地趴在草坪裡，正好還在牆角下，再看那呲牙咧嘴的樣子，還真像是不小心掉下來的。

　　「撤了防護罩。」黃宣嘴上哼哼嘰嘰的。他是擔心洛林一個電流錯亂，把老媽給惹毛了。

　　搖晃了一下腦袋，黃宣揉著腰站了起來，馬上又被一陣辟里啪啦的爆竹聲給嚇了一跳，捂著耳朵問道：「怎麼回事？」

　　張馨儀沒理他。還是被這邊動靜吸引的小貂美眉驚喜地跑了過來，一邊乖巧地幫黃宣揉著摔痛的手腕，一邊淺笑著道：「是蔡姐姐獲獎了，我們在給她慶祝呢。」

　　黃宣如今的體質有所改善，或許是美人在側，效果倍增，他很快就恢復常態，眼睛瞄著愛馬仕夏裝上凹凸有致的褶皺，做了個健美先生的動作道：「我沒問題了。蔡琰獲了什麼獎？」

　　小貂美眉一嘟嘴，不滿道：「你忘了？」

　　黃宣一個愣神，他這些天可是懸崖邊上走著呢，就算是失憶也不算驚訝。但看小貂美眉楚楚可憐的樣子，只好問洛林道：「蔡琰獲的是什麼獎？」

　　「中國書法蘭亭獎。」洛林就算是19級了，說話還是乾巴巴的。

　　黃宣立刻裝作想起來的樣子，開心地道：「是中國書法蘭亭獎吧？我說嘛。」

　　「真的還記得？」若嬋美眉的懷疑只持續了一瞬間，就拉著黃宣向涼亭的地方走。家裡的廚師就站在那裡，似乎在做燒烤。

　　「當然記得。」黃宣自信滿滿地道，「沒有什麼是我記不住的。」

　　「那你知道蔡姐姐獲的是幾等獎？」

　　黃宣一撇嘴，道：「這還用問，人家可是……蔡琰啊。」

　　張馨儀瞟了自己兒子一眼，道：「中國書法蘭亭獎4年一次，是中國書法的世界盃。兒子，你如果能給老媽捧上這麼個獎回來，我就高興死了。」

　　黃宣腆著臉不好意思地道：「再說再說。」那些書法上的字，他連認都認不出來。

　　若嬋可愛地皺皺鼻子道：「放過你了，蔡姐姐獲的是二等獎。」

　　「什麼？」黃宣一下子站住了。小貂美眉沒想到他這麼大反應，被他拉得有些踉蹌。張馨儀扶住她，怒視黃宣道：「怎麼了？」

　　黃宣剛準備怒髮衝冠，這時候趕緊把頭髮撥好，道：「我想怎麼可能是二等獎？怎麼可能啊！」他接著小聲道，「她可是蔡文姬啊……」

　　在場的只有兩個小姑娘猜到他的想法，那邊蔡琰施施然地走了過來，看著黃宣似嗔似笑地道：「我只在家裡練過幾年的行書而已，很多書法家浸淫一生，筆工上總是要比我強。」

　　蔡琰穿著白色系的一身連衣裙，露出半截修長的小腿，腳踝以下陷在嫩綠的草中，就像是一副唯美的畫面。

　　黃宣呆了幾秒鐘，才沒話找話地道：「那你怎麼不用篆書？」他還記得蔡琰寫的小篆很漂亮，雖然看不懂。

　　蔡琰搖頭，嘴角抿出一個笑容道：「其實二等獎我已經很滿足了。」

　　見她也一無所謂的樣子，黃宣也就笑笑，道：「你喜歡就好。」

　　蔡琰正想要說個什麼，門口的鞭炮聲又響了起來，她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黃宣見狀，也捏起一串鞭炮搭在肩頭，左手拉著小貂美眉，右手堅定地拉住蔡琰，向門外衝了出去。

　　放炮的機會，可還真是不常有。

　　……

　　資源輸送的效率要比黃宣本人快得多，500萬能頓先於黃宣就到達了P112，途中損耗了10％，尚算是正常水平。

　　等到午後，剩餘的東西送來，尼克眼紅得哇哇大叫：「我要資源！我要資源！」

　　洛林冷冷地道：「休想。」

　　黃宣看著兩個人吵了一陣，才打圓場道：「這個……能頓就留在P112吧，咱們也安全些。那些個熱圈我都換了能量回來，這個洛林你讓些，4成留在P112，6成給尼克，他那邊能量不好辦。」

　　「黃色主人英明果斷、神勇過人……」尼克拍著馬屁，又問道，「那16級位面基地的材料留在哪裡？」

　　黃宣早就想好了道：「先留下來，存在巴西的倉儲公司裡。我們有圖紙，過段時間，自己建一個位面基地不好？」

　　洛林很直接地道：「我們的圖紙並不完整，雖然有16級綜合基地的圖紙，可沒有能量解析圖的話，生產過程會很緩慢。」

　　「過段時間再說。」黃宣聳聳肩道，「我們現在也用不上16級基地，再建在這裡，又只有我一個旅行者，太浪費了。」

　　「那就是說，現在並不是很需要能量了？」洛林問道。

　　「你要升級？」

　　「升級到18級基地需要大約8億能圈。」

　　尼克大聲叫了起來道：「不行！不能讓他升級。我才是獨一無二的18級別基地。要不……」尼克降低聲音道，「讓我升級到17級基地也好。」

　　「要什麼？」

　　「如果有那些材料的話，只要2億能圈就可以了。」

　　黃宣臉色黑了黑，道：「不用那些材料呢？」

　　尼克赧然道：「那稍微多了點。其實不如我們從R位面直接買材料的，應該有20億熱圈就足夠了。」

　　「等陸閔把中轉基地的圖紙賣掉再說吧。」黃宣揉著太陽穴道，「洛林，你也先別升級了，這兩天我可能要用到能量，過後再說吧。」

　　洛林毫不囉嗦，只回了一聲「好」就不言聲了。尼克立刻又得意道：「我就知道，偉大的黃色主人一定是關心18級位面基地的……」

　　「尼克。」黃宣不得不打斷他道，「去R位面的網路上找找看有什麼我們可以用得上的東西。如果需要的話，可以通過康夫查詢，但別用得太頻繁。」R位面的位面基地都是有收費標準的，比醫院貴多了。

　　「哪方面的資料呢？」

　　「任何方面。」黃宣說著舔舔有些發乾的嘴唇，「看看有沒有綠松家族的資料，再為我們找找退路。還有，看看有什麼有用的網路社區可以使用。」

　　「您的意思是，給我向康夫申請資源的權力？」

　　黃宣愣了一下，道：「只能申請咨詢。」

　　「好吧。」尼克有些失望地道，「我這些天會特別留心的。」

　　「嗯，也順便注意一下P210的情況，短時間內我是不準備過去了。」

　　「我知道了，偉大的黃色主人，18級基地尼克一定看好你的畜牧場。」

第二百六十八章 勢局（2）

　　翌日。

　　典韋直接去了和信分公司的地盤，那裡說閒話的人多，但卻少有人會問來問去，總是不會暴露太多的信息。而聽聞黃宣回家，首先趕到的就是徐啟和李生剛。徐啟先走進來的，然後才是李生剛，一前一後，看似好像是分開來的，卻又好像不是。

　　徐啟是個老實人，要湊得這麼合適，多半是李生剛上心了。

　　黃宣看著李生剛這廝裝作不知道對方的樣子，和二人寒暄兩句，乾脆道：「走吧，都跟我上車，去哪裡？」

　　「工地吧。」徐啟說了，李生剛也不反對。

　　按道理說，李生剛是徐啟的上司。但李生剛這廝心裡活泛，知道自己是憑著黃宣信任上位的，因此位置擺得極正，一天三查賬，自己也忍著不去吃喝，只是卡著下面人的脖子，對於徐啟這樣的老實人，卻是不怎麼擺架子。

　　黃宣笑著跨上賓利，將背向的位置讓給兩人，自己一邊從冰箱裡拿紅酒，一邊問道：「李生剛先說事情，他說完了你再說。」他後一句是對徐啟說的。

　　「您小舅找您。」這是李生剛的第一句話。

　　黃宣倒紅酒的動作立刻慢了下來，斜著眼瞅了李生剛一眼，道：「本來想給你倒杯拉圖的波爾多紅酒，我現在改主意了。」

　　他說著給自己的杯子和徐啟的杯子倒上紅酒，然後給了李生剛一杯冰水，道：「這件事就完了吧？」

　　「是。」李生剛絕不敢又什麼非分之想。他今天拉上大胖子徐啟，也是給自己加上一道保險。誰知道老闆回來之後，會給自己個什麼待遇？萬一老闆覺得某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自己又被分流了，那可真就慘了。

　　黃宣又瞪了他一眼，道：「下件事。」

　　看見黃宣面帶慍色，李生剛反而安下心來。他最害怕的，還是命保不住——都怪美國大片惹的禍。

　　徐啟神經大條，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其實如果換上個人，只要腦子一轉就會奇怪：老闆的小舅有事情，不會直接找老闆？怎麼會找到你個分公司總裁身上？

　　這其實也是李生剛聰明之處，他如果找的不是徐啟而是王郝，也許保險加上了，自己的職場生涯也就結束了。所以還是胖子好，多吃少問，傻吃傻喝。

　　說完了這件事，李生剛美滋滋地喝了口冰水，模樣兒比徐啟還要舒坦。足足喝了半杯，他才笑著對黃宣道：「老闆，這裡的地皮批下來了，你知道最後簽的轉讓費是多少？」

　　黃宣抬了抬眉。高新區的土地第一批土地轉讓費是1.68。按說最多只能便宜20％，但看李生剛的樣子，似乎少了不止3000萬。

　　李生剛楂4根手指，得意洋洋地道：「5800萬。」

　　「怎麼批下來的？」黃宣詫異地看著這廝。當時那位邢處長可是說了，最多便宜20％。

　　「蛇有蛇道。」李生剛一昂頭道，「那地說是二類地，但二類地批起來那麼麻煩。人家也說了，二類及以上，原則上是不能新建新的工業項目的。嘿嘿，咱們不能讓人家不方便，這個就叫雙贏吧。他們舒服了，咱們也省下些錢，就是改的時候手續多了點，值得，值得。」

　　旁邊徐啟也很是熟悉工業用地，奇道：「這地劃了之後就不能改了吧？」

　　「為啥不能？」李生剛一挺胸道，「周圍那麼多工廠，把那塊地污染了，總不能還當二類算吧？那就是坑害投資者了。所以一定要改。」

　　黃宣莞爾。其實他投資藍光的錢綽綽有餘，真正缺的是自己手上可以隨便用的錢。但這些小手段正說明李生剛還有可用之處。

　　他正要開口說話，卻稍頓了一下。這些日子在R位面，黃宣心驚膽戰，日日夜夜為性命煎熬，基本養成了凡事三思的習慣。他此刻心想：說這工業用地的事，難道也是李生剛準備好的，免得徐啟以後隨口亂說話？若是這樣，可還真是個計中計，連環計了。

　　徐啟哪知道黃宣和李生剛兩人心裡拐來拐去的念頭，見李生剛說完了，就道：「老闆，這邊高新區也建得差不多了，就是生產線還沒到。不過我們新收購的兩個廠子都已經重組完了，我任命了8個車間主任，把王郝拉回來的三條生產線試運行了一下，效果還行。」

　　「工廠裡的人事我不管，我只管你就行了，現在能生產嗎？」

　　「能。」徐啟的大脖子重重地點了點，然後把胃裡的空氣從喉管裡擠壓出來。

　　黃宣把窗戶打開，順便瞟了兩眼也許是今年夏天最後的清亮美女，道：「那三條生產線的產能是多少？」

　　「按說是每月75萬片的產量。」徐啟縮了縮脖子，那地中海的腦袋越發地和烏龜相似。眼瞅著黃宣瞪眼，他才道：「這個……老闆，咱們的工人都沒做過BD，Singulus那邊的技術人員也幫不上大忙，所以這個成品率有些低。」

　　「有多低？」

　　徐啟的脖子再也縮不下去了，只得低頭道：「30％。」

　　「30％？」黃宣記得在洛林的資料裡，索尼批量生產之後的成品率已經超過了65％。

　　徐啟以為黃宣不相信，頭又低了些，道：「實際只有28％。」

　　李生剛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黃宣瞥了他一眼，道：「笑什麼？」

　　他這些日子在R位面，都是裝得不能再裝，這刻又找回了感覺，登時氣勢逼人。李生剛也縮脖子，道：「我是想說那個……那個日本代表團來的事情。那個中川裕說他下周的週三到達南京，隨行的有62個人，談判代表有6人……」

　　「那你笑什麼？」

　　「我想啊想的就笑了。」李生剛看著黃宣眼神道，「我想啊，那要五十多個日本人，裡面還有日本男人和日本女人，那日本男人裡還有年輕人和年老的，那日本女人裡也有年輕的和老的，我想啊想，想著想著就笑了……」

　　「你繼續說。」黃宣決定無視旁邊的缺氧型牲口。

　　徐啟剛剛直起來的脖子又縮了起來，小聲道：「這個成品率和很多因素有關……」

　　「那就羅列出來。」黃宣打斷他的話道，「下週三，我要看到成品率超過60％。」

　　因為黃宣知道，索尼自己目前的成品率應該不超過50％。藍光光盤貴，成品率也是很關鍵的一個因素。

　　徐啟粗脖子這時候抬了起來，看了黃宣一眼，憋了半天，道：「老闆，那不可能的。」

　　「有什麼不可能的？」黃宣也奇怪了。

　　「人家索尼的成品率也就是44％左右，而且人家是自己的東西，琢磨得明白。咱們廠子裡的工人，大半個月前還是做DVD的，現在用的又是剛裝上的藍光光盤生產線，您給我3個月，我保證達到40％的標準。」徐啟話裡帶著味道，「老闆，現在三條生產線，每個月的產量就是30％也有70萬片了，根本賣不掉的。」

　　「賣不賣得掉不用你考慮。」黃宣一句話把路塞死了。他想起徐啟剛說的生產線，問道：「你們沒改裝生產線？」

　　「沒。」徐啟這邊就搖頭。

　　黃宣臉色就不好看了，拍著扶手道：「這王郝怎麼搞的？我說過讓他把生產線改過的，技術規範都給他了。」

　　李生剛這時候聽明白了，連忙拉住徐啟道：「老闆，誤會了。現在的生產線是第一批的，就是那個sing什麼公司已經生產出來的，王郝先給運回國了。改過的那一批還在船上呢，也是3條生產線。」

　　黃宣這才怒色稍斂，車廂裡安靜了一瞬間。徐啟和李生剛都是噤若寒蟬的模樣，暗忖：這主兒幾日沒見，又長了威勢。

　　現在東芝的HD-DVD，由於是由兩張0.6mm基板黏貼而成，故而與DVD兼容，成品率高達90％～95％，生產一張單面雙層的HD光碟只要3秒鐘。即便是用現有的DVD生產線，也能用5秒鐘生產出一張HD光碟。而BD由於結構複雜，生產一張光碟需要7秒鐘，不兼容DVD生產線，成品率低得不能再低。

　　不過，目前的藍光DVD最重要的劣勢在於BD的保護層過薄，因此目前仍需要一個盤匣來裝載光盤，這在增加了BD光盤的生產成本的同時，加大了BD薄型驅動器的開發難度。如果按照正常的技術史來進行，索尼會在兩年以後，為了擺脫盤匣的厚度限制，也為了滿足好萊塢的要求，使用2μm厚的超硬塗層來加強保護層的抗磨性。

　　然而，黃宣提前就將這樣的完整工藝拿了出來，並申請了專利。

　　當然，這一切要真正地實現，還需要生產線的支持。

　　片刻之後，黃宣拿起手機裝模作樣地按著號碼，同時暗音對洛林道：「給我掛朱賢奎的電話。」

第二百六十九章 勢局（3）

　　朱賢奎正和一群人在家裡開party，看到黃宣的電話，立刻想起了自家神秘的小鑰匙，臉上堆滿了笑道：「黃哥回來了？我之前找了您好幾次，都沒有消息，外面玩得開心？」

　　「還行吧。」黃宣看著馬上就要到高新區了，開門見山道，「你上次說想要投資BD，還有興趣沒？」

　　「有啊，怎麼能沒有呢？」朱賢奎將屋子裡的女人都趕了出去，臉上笑成花兒道，「您說要什麼，我立刻就能簽合同。我都不要您包銷，說實話，咱現在DVD的配合材料都有，產量絕對夠您使用。」

　　「甭說虛的了。我現在要些有機染料，你如果能給我送來合適的，今天這事就算說定了，如果沒有，就當我沒說過。」

　　「安了。您說要什麼染料，我這裡至少有幾百種。」

　　「都拿來吧。」黃宣也不客氣，「我這裡要試運行，你送過來，也好看看。」

　　有機或者無機染料是光盤相當重要的組成部分，它就是用於記錄的材質。從CD-R時代起，很多人上街買刻錄碟，嘴上說金盤、綠盤的，但實際上很少有人知道，這些顏色說的均是有機染料的顏色，並很大程度上決定其性能。綠盤就是花青素（Cyanine）、金盤則是鈦菁（Phthalocyanine）、苯二甲藍染料製作成的就是藍盤。盤片染料的不同在抗光性、耐用性方面也有區別。通常情況下，金盤的保存時間最長，真正的藍盤則是三菱獨有的技術使用他們自有的AZO染料。

　　而到了BD時代，飛利浦、富士、三菱仍然是有機染料的最大提供者和BD光盤的生產者。換句說，有機染料是BD光盤的核心技術。

　　可惜現在，黃宣已經把能用的染料技術註冊了個大半，三菱等日系企業想要開發新的有機染料，還需要繞過和信實業的專利關口。

　　朱賢奎手上的有機染料都是用於DVD和CD的，他本以為黃宣會給他些日子準備，這下則傻眼道：「要不您等我一周時間？我這就讓那些崽子們準備。」

　　「不用你忙乎。」黃宣嘴一咧道，「你把你有的染料都送來就行了，我在高新區等你。」

　　說話間賓利就通過了高新區的大門，黃宣喊李慶停車，眼睛一掃李生剛道：「你就守在這裡，看見朱賢奎來了，給我領進來。」

　　說罷，不由分說就把他趕下車了。

　　李生剛在路邊大喊：「老闆，我不知道他開什麼車來啊！」

　　黃宣在車裡舒服地換了姿勢，用徐啟都聽不清楚的聲音道：「自己想辦法。」

　　賓利一溜煙地就開走了。

　　徐啟收購的廠子在開發區的北端，兩個廠子中間原本還有個小公司，也被一併收購後打通了。三條生產線只佔了很小的一片地方，工人們倒是都在位置上，但生產線並沒有啟動，而是靜靜地歇在那裡。

　　黃宣用疑問的眼神看著徐啟，這大胖子熱得直擦汗道：「我們就進了一點試生產的材料，沒敢多進。而且聽說後邊的生產線和這三條還不一樣……」

　　他說著又問黃宣道：「老闆，這個生產線不一致問題挺多的，我們是不是先按規格來？」

　　「我的就是規格。」黃宣很大氣地說了一句，就雄赳赳地向車間走去。

　　徐啟無奈地搖搖頭。他已經不是充滿理想的年紀了，只覺得黃宣是說大話。中國的企業，不管是生產DVD還是CD，從來都是按照人家的規格走，循規蹈矩，比繳稅還認真，誰聽說過有哪家企業自己出規格的？就是到後來做大了，全世界都在用你中國的光盤，企業還是要按照日本人的規格來做，否則一夜之間，就可能突然破產了。

　　沒等他感慨完，黃宣準備停當，已經順著生產線巡視了起來。

　　黃宣還是紈褲子弟的做派，不愛和工人直接說話，有什麼問題都是先給李慶說，然後讓李慶去問清楚再回話，自己則開著能量屏，一路看著生產線。

　　新做的生產線一水兒的油光珵亮，看得出徐啟沒少費心保養，控制結構等等也調試得很是不錯，以洛林的評價，也算是優秀以上了。

　　工人們雖然沒有做過BD，但BD還是DVD，從光盤的角度來說，其實區別沒有太多，中國的HD盜版很早就發展了起來，無外乎是因為DVD生產線兼容HD，資本投資少罷了。就熟練程度上而言，這些工人也算是正常水準。

　　看起來，成品率的問題的確是生產線的問題。

　　索尼手上有技術，可以自己刪刪改改，工人顯然也要更熟練一些，其他的工廠就沒有類似的條件了。

　　徐啟挺著肚子從後面跟了上來，見黃宣看生產線看得認真，就跟在後邊道：「老闆，要不要先開機給您看一下？」

　　他是想讓黃宣看看成品率的問題。

　　但比起李生剛，他這點兒小心眼很容易就被看穿了，黃宣咧咧嘴道：「你去給我找些東西來，還有Singulus公司留下來的說明書配件，都給我拿到這裡來，多餘的人都給我趕出去。」

　　「幹啥？」

　　「改生產線。」

　　徐啟的嘴張得老大。這生產線是能說改就改的？別說一個十六七歲的年輕人了，就是干到四五十歲，真的造過生產線，你也不能用電鑽鉗子扳手改出來一條生產線啊。

　　黃宣看他還站著，又不高興了，道：「還不去？」

　　徐啟又擦起地中海裡流出來的汗，垂頭去找東西了。他也真想看看，黃宣是怎麼改生產線的。

　　工廠裡唯有的三名技師都被叫了過來，徐啟傻人也有心思，他想著，萬一老闆玩壞了，讓這些技師記著怎麼改的，多半能改回來。沒成想，黃宣見東西拿全了，一擺手，道：「該幹什麼的都幹什麼去吧，別這裡杵著了。」

　　幾個人我看你，你看我的。黃宣只好一聲吼：「都出去，門關嚴，放進來灰塵我殺人了。」

　　一群人又灰頭土臉地跑了出來。

　　黃宣一邊叫洛林，一邊就感歎：老實人就是不好用。

　　看著他們將門關好，黃宣舒展了一下筋骨，道：「洛林，看看改裝這幾個生產線要多少能量？」

　　「改裝成什麼狀態？」

　　「按照我們給Singulus的最終標準改出來，就是不要盤匣的那種。」是否有盤匣並不影響播放器的使用，但相當影響成本。

　　「大約2000萬度電能。」洛林很快道。

　　「那就改吧。」黃宣聳聳肩，將地上的配件都拿了出來。雖然多半都用不上，但稍微改改，還是可以省下來些的。

　　黃宣身邊的生產線立刻「砰砰」地搖晃了起來，就像是無數個人在撞動它一樣。

　　2000萬度電能還不到100萬美金，比在Singulus的改裝費便宜得多。不過說起來，現在的精密機械加工，消耗的能量也一點都不少。

　　……

　　徐啟聽著車間裡乒乒乓乓的聲音，心臟也即怦怦地跳了起來。裡面每發出一聲巨響，徐啟就覺得心臟蹦得一跳。他用眼睛的餘光看著身後的技師，語氣虛弱地道：「你們有沒有把握修好生產線？」

　　半天沒人說話。

　　徐啟又問，一個技師方才期期艾艾地道：「如果毀掉的太多，可能要請Singulus的人來……」

　　又是「轟」的一聲，是生產線整體挪位似的響動。

　　那技師忍不住補充了一句，道：「如果關鍵元件壞掉的太多的話，是很難修好的。」

　　徐啟有些牛脾氣地道：「我管不著這些，他是我老闆，也是你們的老闆，如果還想在這裡，最多三天，就要恢復生產，知道不？」

　　沒誰敢真的應諾，徐啟也未追問，手帕不停地在脖子、額頭上擦著汗，心裡腹誹道：這主兒也太能整了吧？

　　門裡又傳來一陣響動，徐啟流的汗越發多了。

　　……

　　李生剛在高新開發區的公路上跳著腳，打電話想辦法，總算問明白了朱賢奎過來的時間。但等到朱賢奎到了的時候，李生剛就明白，自己剛才都是白做工。

　　任誰看見一碼5輛卡車，每輛上面都漆著明晃晃的兩個屁股大的「廣華」，都知道是朱家人到了。

　　李生剛就納悶了，5輛康明斯，上面得有多少種染料。

第二百七十章 勢局（4）

　　朱賢奎來得頗快，也沒開他那輛大紅色的法拉利，穿了休閒男裝就坐在康明斯的副駕駛座上，安哥拉羊毛袖在車窗上蹭來蹭去，隨風飄毛。基本上，他現在等於拿著一摞人民幣在到紙上磨，5分鐘磨掉100角，1個小時後保證把毛衣改線衣。

　　李生剛被路過的車吹得灰頭土臉，看見那「廣華」兩個字，幸福得和見了爹娘一樣，跳著腳就招手，嘴上先是喊朱老闆，後來就喊朱賢奎大哥了。

　　他不叫朱賢奎三個字，這卡車也許還真的就停不下來了。朱大少的公司在長江三角洲附近下來，還真的很少遇到能直接喊自己名字的人。待車緩了下來，他就扒著窗戶看李生剛，問道：「你誰啊？」

　　「朱公子，我是李生剛，是黃宣黃公子的手下，在這裡等你們引路呢。」李生剛被路邊的灰吹得和剛從火災現場跑出來一樣，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他還不敢說自己是和信實業分公司的總裁，怕丟人，也怕丟了黃宣的人，那主兒給錢給的像是神，怒起來就不太像人了。

　　朱賢奎瞅了他幾眼，是用上海人的歧視性眼光瞅的，嘴努了努後邊道：「坐那邊吧，小胡，給他們打聲招忽。」

　　旁的司機拿起對講機說了兩句，就啟動了汽車。李生剛趕忙向後面一輛車竄去。

　　一排車隊立刻又恢復了速度。

　　……

　　掛著信通大牌子的車間裡，黃宣面前開著個32寸的能量屏，上面正在聯網魔獸世界。右邊遠一點是個54寸的寬屏，裡面是蜘蛛7——只是上邊的主角和黃宣看過的完全不同，稍微有些怪怪的。

　　洛林仍然在辛苦地翻騰生產線。在本位面，又是在旅行者身邊，此刻的位面基地是真正的削鐵如泥，指哪打哪。但秉承著監守者閣下一向節儉吝嗇的光榮傳統。在能減少能量的地方，洛林絕不會在意噪音。

　　於是，在門口的徐啟等人聽來，那光當光當的聲音就像是發洩拆機器一樣，每響一聲，都讓他們的心跳快上一拍。

　　等到李生剛領著朱賢奎走過來的時候，徐啟衣服已經被汗浸濕，和水裡撈出來一般。

　　「這是怎麼了？」朱賢奎看著緊閉的車間大門，再看門口幾人一臉蒼白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道，「出事故了？」他也在工廠實習過，知道只要出事就是大事。

　　「出事故還好處理。」徐啟恨聲道，「咱的生產線怕是修不好了。」

　　「壞了？」李生剛奇怪地問道。

　　「該壞了。」徐啟深深地歎了口氣，就像是豬八戒從高老莊走出來一樣。

　　又是梆噹一聲響，黃宣的聲音傳來：「又做錯了。」

　　那自然是他魔獸世界裡的獵人放錯了陷阱，可徐啟臉卻是瞬間由白轉黑，再轉白，哆嗦著嘴唇就道：「聽見沒？又做錯了，有個『又』字啊！」

　　朱賢奎不耐看他的表情，只好問旁邊的技師，就有機靈點的一五一十說了。聽到黃宣要自己修改藍光光盤生產線，朱大公子的表情也是豐富多彩，似笑非笑地對李生剛道：「你老闆是不是小時候沒拆夠鬧鐘，現在來過癮的？」

　　李生剛咳嗽了一聲，沒言聲。幾個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著。

　　還是洛林提醒黃宣道：「朱賢奎已經到了，現在就在車間門口。」

　　「你的活幹完了沒？」黃宣做了個伸展運動問道。

　　「基本完成了，可以滿足無盤匣每月75萬片的生產目標，成品率在90％以上。」

　　直到4年以後，索尼的藍光光盤總體成品率也沒有超過90％，這是因為機械精度的問題。而對於洛林而言，藍光的精密度沒有任何可以誇耀的地方，不能達到5個9，只是因為節省能量的緣故。

　　黃宣正看電影到高潮部分，也沒覺得90％的成品率有啥厲害的地方——這不是還要浪費他10％的原料？所以只可惜地看看放了一半的蜘蛛俠7，道：「要不把這個能量屏放成只有我一個人看的，再放小些，我和他們說話順便也能看看。魔獸就收起來吧，沒有鍵盤不爽。」

　　「好的。」洛林是很少有個人意見的。

　　再將地上的工具用腳踢亂了，黃宣才悠哉游哉地過去開門。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片荒涼的，彷彿剛剛下過雨的熱帶草原氣候頭。

　　徐啟已經把這個星期的虛汗都流光了。他有氣無力地對旁邊的技師道：「你們進去，看能挽救多少，就挽救多少吧。」

　　黃宣欲言又止，讓開身子笑道：「徐工，你就這麼不信任我？」徐啟也有個高級工程師的文憑，恭維他的時候，人都叫他徐工。

　　徐啟沒抬頭，喘著氣道：「老闆，你這一下子，我們可又要熬半個月的夜了。」就算有新的生產線到貨，也不能把至少1億元的三條生產線丟在這兒，這些都是廠長要組織的活。

　　黃宣一撇嘴，道：「你們要真是熬夜了，我給你們3倍的加班錢。」

　　徐啟這下臉色登時好了，若是真有3倍的加班費，熬夜也是有人搶著幹的。

　　見兩人說得差不離了，朱賢奎笑著拍拍黃宣的肩膀道：「聽說你今天要露一手，黃工？」

　　「有機染料帶過來了？」黃宣早就習慣了這些調侃，朝著他身後看了看，「東西呢？」

　　「車上呢。」朱賢奎一笑，就招忽著人去卸車。黃宣這才注意到，右邊的停車場上停著5輛廣華的卡車。

　　黃宣暗著嗓子問道：「洛林，上面有合適的沒？」

　　「第三、四輛車上的弱鹼性有機染料都可以使用，不過需要添加一些稀有金屬。」

　　朱賢奎這時候問道：「黃宣，我問了問人，似乎現在索尼的播放器只能播放金屬染料的藍光光盤，不兼容有機染料的藍光光盤？」

　　「只要固件升級就行了。」對於索尼而言，當然不是這麼簡單，所謂的固件升級，大多數時候並不能解決嚴重的兼容性問題。說到底，不使用有機染料而使用金屬染料，還是索尼的摟錢手段，和所有的大型企業一樣，他們更喜歡一步步地緩慢到位，而不是一次到位，這樣自然可以賺更多鈔票。但對於消費者而言，這是不利的。

　　黃宣自然不是想做市場的對立面，但他更想讓藍光技術更為成熟，來分潤DVD市場的價值，故而金屬染料這一步，自然是要放棄的。何況，在原有設備上的固件升級技術，要應用到諸如IC控制和藍光二極管技術，其中不少都屬於黃宣的專利，自然也是他的一份籌碼。

　　朱賢奎對於藍光技術本身瞭解得少之又少，見黃宣說可以升級，也就聳聳肩道：「那這些有機染料你準備怎麼用？」

　　「要加點稀有金屬。」黃宣看著朱賢奎道，「聽說你在開發區有倉庫？送點過來。」

　　「要什麼？」

　　「我給你個名單。」黃宣說著從兜裡掏出洛林準備好的一串清單，上面恐怕有五六十種稀有金屬和金屬化合物。黃宣也聳聳肩膀道：「就這麼一點了。」

　　「一點……」朱賢奎也不想看，直接遞給了身後的秘書。

　　這時候生產線隆隆地開動了起來，上前巡視的幾名技師發出「忽忽」的驚歎聲。徐啟反應最快，羅圈腿一轉，就繞到了黃宣前面，放在CBA，也是挺不錯的過人。

　　「怎麼了，嚷嚷啥？」徐啟說話的時候腮幫子都抖，他就怕關鍵部件給黃宣玩壞了，修都沒地方修。他心裡又想：好在是老闆一個人搞壞的。

　　年紀最大的技師將腳邊的東西都歸攏了起來，撥拉著拆開的機殼，不可置信地道：「這條生產線好像沒壞。」

　　「不可能。」徐啟斷然道。他可是在外面聽到金屬碰撞聲的，精密生產線沒有砸過還能好的。他轉眼看了一圈，指著被卸下來堆在一旁的零件道：「沒壞的話，那裡那麼多零件是從哪裡拆下來的？」

　　洛林的工藝水平遠比Singulus的原裝高出不少，重要的是，用更少的零件達成目的，可以降低能量消耗。雖然改變了生產方式，提高了生產能力，但零件用的反而少了。

　　那技師也無可奈何地道：「要不咱們再開機試運行一下？這樣看，和上次運行的時候差不離的。」

　　徐啟不相信地道：「會不會老闆沒來得及改這條生產線？」

　　「三條生產線都一樣，改的地方都一樣。」那技師搖頭苦笑。他已經開了幾個機殼了。

　　黃宣也拉著朱賢奎走了過來，身後跟著抱染料的人，道：「行了，別狗看星星的。先用這些染料當能用的開機試試，看光盤生產出來正常，一會兒等東西送過來我們再正式試運行。」

　　「真的上線開機？」徐啟看著黃宣後邊幾大桶有機染料，又問道，「我們不用金屬染料了？」

　　「生產線都改了，還用什麼金屬染料。」反倒是黃宣不耐煩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勢局（5）

　　黃宣大手一揮，上百名的工人就又回到了生產線上。他又在洛林的幫助下，手把手地給工人教怎麼使用這條生產線，煞有介事，唬得眾人一愣一愣的。

　　徐啟不相信地問李生剛：「真的把生產線都改了？」

　　「我問誰去啊？」李生剛這麼說著，卻覺得如果是自家老闆的話，還真有可能。說不定人家就是外星留學回來的，順便還帶著手下什麼的。又或者是從海外仙島拜師回家，撒豆成兵，吹口氣就是30億，做條生產線不也就是輕輕鬆鬆。

　　雖不中亦不遠矣。

　　可他哪裡敢說呢。

　　整條BD生產線，基本是由全電腦控制，但因為技術剛剛開始發展，關鍵點很多，需要的人手也就不少。待一切準備妥當了，朱賢奎的人早就把東西送過來了。

　　「開機吧。」黃宣衝著徐啟點點頭，卻連生產線也不看，就去換衣間脫了衣服，玩兒新顏料去了。

　　要把稀有金屬加入到有機溶劑中，進而生產出合適的有機染料，富士用了四年，三菱差不多三年半，先鋒稍早一些，但也早不了多少。黃宣的目標是——3分鐘。

　　其實這也沒啥可說的，直接以原子的形式，將稀有金屬和有機溶劑絡合，一個有機染料大分子應該有多少個稀有金屬原子，要多少個苯環二甲基，就按照應該有的構象放上去行了。雖然上千億、上萬億的有機大分子用了幾十萬度電能，但反正只是驗證性質的試生產，黃宣也不在乎那點小錢。

　　而車間裡，真正進行試生產的徐啟這會兒已經有了暈厥的徵兆。

　　他原本還在奇怪黃宣為何特意將盤匣從備料中劃掉了，原以為老闆是想節省下這部分錢，只試試光盤本身，因此他也沒多注意。但等到盤片生產出來，他才發現，原來這就是老闆說過的加了超硬塗層的光盤，根本就不要盤匣。

　　除了沒有真的使用有機染料以外，一切都和正常的光盤相通。如果這是王郝買來的新生產線，徐啟只會高興，可這是黃宣用錘子敲打出來的改裝版生產線，他心裡的滋味就怪多了。

　　難道真的又到了8級金工橫行的年代？

　　他還有些不太相信，手摸著地中海，對旁邊的技師道：「再看看，看看那個……等新的染料上來了再說。」

　　黃宣不一會兒就從小房間裡走了出來，手裡提了兩大桶的有機染料，交給一名工人道：「把這些染料放那台生產線上。」

　　「哦。」

　　徐啟嘴唇動了一下，又止住了，只是大聲喊：「停機了。」

　　生產線緩緩地停了下來。一群人都看著那工人將新的有機染料給加到旁邊的生產線上。黃宣就對朱賢奎解釋道：「這一批出來的光盤就是可以銷售的光盤，你如果有興趣，那有機染料就可以外包給你，但專利是我的，價格我們也要再商量。剩下的外包裝，還有其他的光盤原料，也都可以談合同。」

　　朱賢奎「嗯」了一聲，卻沒著急答話。他之前追著黃宣談合作，那是因為家裡傳下來的神奇故事和黃宣太像了，他才想跟著黃宣走；現在不說話，是為了證明黃宣是不是真的有「能力」，也是決定合作可能的時候。

　　到了這個時候，徐啟卻又緊張了起來，順著這條試生產的生產線又看了一遍，抓著頭髮，大聲道：「開機。」

　　主操作員摁下按鈕，生產線立刻緩緩啟動了起來。

　　黃宣則拉著朱賢奎向生產線的後段走去，道：「過去看看盤片怎麼樣。」

　　新的生產線生產速度並沒有變，平均每7秒生產一片光盤，容量25G，但只要達到90％的成品率，絕對生產速度並沒有太大的用處。至少現在看來，每月75萬片，三條生產線每月225萬片的藍光光盤是很難賣掉的。

　　朱賢奎也收拾心情，拿起從生產線上剛剛送過來的藍光光盤，摩挲著道：「這個成本是多少？」

　　黃宣看了一下旁邊的能量屏，神秘一笑道：「總是比索尼的還要便宜。」

　　「技術呢？能差多少？」朱賢奎基本不懂技術，但從一般的觀點來看，無論是索尼、先鋒還是飛利浦的盤片，都理應要比黃宣生產的好。畢竟，中國出產的便宜DVD光盤多了，但要說能做得像國外廠商那麼好，就沒有利潤了。

　　「等等分析報告出來就知道了。」黃宣又是一副莫測高深的樣子。

　　徐啟也心裡癢癢地拿著流水線上下來的盤片，翻來覆去地看，一個勁地催技術科的人：「怎麼樣了？合適不？」

　　好容易在各種測試機上過了一遍，那技術員才拿著厚厚一沓報告走出來，道：「黃先生，我們剛剛測算過了，我們盤片的硬度和傾斜度都達到標準，密度是……」

　　「比索尼的好還是不好？」黃宣很直接地問出了朱賢奎想要問的問題。

　　「要好得多。」那技術人員立刻抽出一張紙道，「而且我們的成品率很高。」

　　索尼用的也是Singulus的生產線，而且比信通的生產線還要老些，更別說經過洛林改造的了。

　　那技術人員嘴上說著，眼睛卻看著徐啟。

　　徐啟的主要工作就是保證生產率，控制產品的質量在一定區間內。相對而言，後者是較為固定的，而前者是需要努力的。他此刻焦急地問道：「成品率有50％？」他已經看到了許多好盤，終是不問能不能用的問題了。

　　「91％。」那技術人員看了黃宣一眼道，「比索尼的成品率高了一倍。」

　　徐啟手一抖，幾縷「秀髮」就從光禿禿的地中海上脫落了下來。海洋擴大了……

　　別的技師也忙忙地搶過分析報告看，雖然大部分是英文或者德文的，但那些數字都是在場諸人所熟悉的。

　　一技師扭著脖子，去看替換下來的備件和用來裝樣的設備，喃喃道：「難道真地可以用扳手和鉗子改造生產線？」

　　他驀然回首，再看精準得不像話的生產線，腦門一熱，道：「連游標卡尺都沒有，怎麼定位的？」

　　黃宣猛地咳嗽一聲，道：「這個是技術機密，你們就別管了。」

　　徐啟看黃宣的眼神立刻不一樣了。他從技師手上拿過來一隻扳手，在生產線上比劃了半天，道：「我能學不？」

　　「再說。」黃宣笑得後槽牙都露出來了。

　　朱賢奎也搶過一張單子，不管看得懂看不懂就塞到衣服裡，沒理會徐啟等人的眼光，道：「我回去要找人看看。」

　　「隨你。」黃宣收回目光。一抬手，抽出一個U盤道，「這裡面是有機染料的生產工藝和配方，作價2000萬美金，我要佔你家廣華染料廠30％的股份，然後你就可以拿這份配方生產了。」

　　「百分之三十多了點吧？廣華至少值10億。」朱賢奎說著，手就想去抓黃宣的U盤。

　　黃宣手上繞了一下，毫不謙讓地道：「就30％，以後你賺我的錢說不定比這還多呢。」

　　「那要重新添加設備吧？這些不得稀釋股份？」朱賢奎才是真正的商業世家出身，雖然早就說要和黃宣干，但討論起合同來，輕易不退讓。

　　「現有設備改造一下，能生產差一點的有機染料，剩下新的設備就是你的事了。你如果同意，咱們就簽合同，5天內，我要第一批供貨。」一周後中川裕一行就要到達南京了。

　　「成。」朱賢奎也不囉嗦，這就點頭道：「我也算是拚搏一把，咱們這就找律師吧。」

　　「那最好。」黃宣立刻露出個合作愉快的笑容。

　　……

　　和朱賢奎簽了合同沒有一天，黃宣的大伯母楊荔就找上門來。

　　DVD是個大蛋糕，這個時候正是興盛的時候，每年全球產生的利潤高達1200億美金以上，並養活了10倍於此的配套企業。EVD聯盟在這種巨大利益的推動下產生，這是因為6C聯盟的壓力。

　　以索尼為首的DVD利益集團，在千禧年前夕向中國企業提出開徵專利金的要求。中國廠家每生產一台DVD，就必須要向6C聯盟以及4C聯盟繳納5美元，要向湯姆遜進貢1至1.5美元的專利費，還要向MPEG-LA繳專利費2.5美元。這筆錢委實太多，並且逐漸增多，從開始時占平均每台DVD23美元利潤的一半，直到每台機器20美元，幾乎抽走了DVD末期的最後利潤。朱家和楊家同為EVD聯盟中的主導家族，他們是最深切感受到6C聯盟壓力的中國企業，更有無數中小企業早就被推下了深淵。

　　所以，當發現黃宣有可能在新一代的光存儲領域佔有專利優勢的時候，兩家人不可避免地被吸引了。

　　來見黃宣的不僅有楊荔，還有他的兄長、現在楊家的當家人楊明。他一手掌握著百億元的大集團，已經很少親自參與這樣的談判了。

　　除非這是一次異常重要的談判。

　　如果楊荔僅僅代表一家工廠或者企業來和黃宣說，黃宣多半直接就同意了。但現在，楊家顯然是想要將自己綁上黃宣的戰車，或者將黃宣綁上他們的戰車，讓藍光與其休戚與共，這是黃宣很難同意的。

　　所以，楊明第一次提出的獨佔直接就被黃宣否決了。

　　坐在富臨在南京新開的分店中，黃宣認真地品著自家帶回來的6頭鮑，劉子青也陪坐在旁邊，和楊明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氣氛稍稍有些冷淡。

　　楊荔喝了兩口茶，見黃宣老神在在地樣子，不由得暗暗笑笑，道：「宣兒，獨佔協議真的不能簽？」她這樣說，既是將條件鬆動，又是打打親情牌。

　　黃宣愁眉苦臉地道：「我剛和朱賢奎簽了合同，現在違約是要賠錢的。而且我連專利都給了他，獨佔真地簽了，也就沒辦法生產了。」

　　「那麼獨佔聚碳酸脂的供應呢？我們可以投資建廠。」楊明50許，但頭髮已經花白，眼角的皺紋很明顯。

　　聚碳酸脂就是PC，是樹脂的一種。於整個基盤的製作，藍光光盤的要求更高一些。由於中國工程塑料技術的落後，藍光要求的技術指標國內幾乎無法達到，但如果能和黃宣簽下獨佔，特別是得到一部分的資金支持，就可以建立新的工廠，將楊氏集團從目前的泥潭裡拉出來。

　　黃宣也知道楊家目前的資金鏈很緊張，這等於是變相的拆借，再看伯母，想了一陣道：「貸款投資了總是要比放在銀行好，不過這樣，我就要至少51％的股權。」這等於是將和信目前的產業鏈向上游延伸了。

　　以當前聚碳酸脂的生產能力，若是藍光光盤的產量突然增長，必然會帶動原料的增長，聚碳酸脂將可能是一個瓶頸。

　　楊明長舒了一口氣，心裡輕鬆了些，道：「不知道你的信通生產能力怎麼樣？聚碳酸酯是我們很看好的一個項目，中國現在是消費大國、生產弱國，現代化規模裝置只有日本帝人在建的50000噸/年裝置，要投產還得幾個月。不過國內外投資這方面的很多，我們的想法，是不是先建一個年產3萬噸的光氣法生產型工廠，然後再建這個藍光光盤所需的PC配套車間？」

　　「這個我不太明白，楊伯伯給我解釋一下吧。投資多少？光氣法又是什麼？」

　　一聲伯伯叫得楊明渾身舒坦，他呵呵笑道：「3萬噸的PC，如果是用光氣法，大約4億元左右的投資；若是用非光氣法，就要增加1億元左右的投資。這個光氣法的生產工藝很成熟、建設成本低，但光氣是劇毒產品，污染嚴重；非光氣法是以清潔的環氧乙烷、二氧化碳為原料，幾乎不產生污染，但建設成本較高。一般來說，非光氣法生產工藝是產量越高，平均增幅越少。如果量大，可以獲得國家補貼，這樣就還可以；但萬噸以下，還是用光氣法比較好。至於藍光現在用的聚碳酸酯，還需要再開發一下，在新的工廠裡加上一道工序，少量生產出來所需要的就行了。」

　　黃宣現在可是看不得污染，糧食比這些化學品值錢多了，他腦子只是一轉，就道：「那我明白了些。楊伯伯你準備怎麼建廠？時間太久我可等不住啊。」

　　只要21台生產線全部到達，他每個月可以生產1500萬片藍光光盤，生產成本能降到索尼都不相信的程度。若是藍光全面鋪開，這些原料的價格也一定會隨行就市。

　　楊明喝茶潤了潤喉嚨，道：「中國聚碳酸酯業，大連齊化公司速度最快，他們現在主要生產環氧樹脂。我們在齊化也有股份，而且我們有資格擴股，如果用他們現有的技術，最多6個月就能建成投產。而且聚碳酸脂和環氧樹脂一樣是以雙酚A為原料，這些都可以降低成本。」

　　黃宣笑笑，想了一會兒，手指在桌子上無聲地敲著，道：「楊伯伯，您應該也聽說了，我現在手上有140億美金的貸款，這筆錢我現在就已經在付利息了，所以要說用錢，倒是不用吝嗇，反而時間更重要。」

　　他每個月要支付差不多8000萬美金的利息，相比之下，4億人民幣的投資就太少了。

　　楊荔看了自己大哥一樣，笑著道：「那宣兒你覺得應該投產多大規模？」

　　「這個我不太懂，反正3萬噸我也用不完。」黃宣挑挑眉毛，笑道，「我覺得，是不是應該先建一個生產我們需要的PC原料的工廠，然後再建一個大的？」

　　「可以分開來建，但還是要先生產聚碳酸酯，它不能用成品加工的。」

　　「這麼著，是不是給我看個報告書？」黃宣卻不霍霍然答應，反而讓楊明高看了他一樣，原本在他的想法裡，年輕人總是會有些衝動的。他哪裡知道，小小年紀就經歷了生命危險的黃宣，遇到這樣的事情，已經相當平靜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勢局（6）

　　王郝向Singulus公司訂購的第三批生產線在最後兩天到達了南京，並被組裝進入了新建成的廠房中。現在，這個佔地600畝的工廠內，已經納入了6條生產線，月生產能力為420萬片藍光光盤。

　　相當於6年後，中國全國生產能力的8倍之多。當然，與DVD盤片相比，還不值一提。

　　泡在工廠兩三天，看著徐啟將所有生產線都準備好，黃宣也就輕鬆下來。他這幾天躲著小舅，擔心他問東問西，乾脆當一名稱職的老闆，吃住在工廠了。至於學校，黃宣已經忘記很久了。

　　等到週末的時候，迪圖瓦則不知從地圖的哪個角落裡鑽了出來，看樣子找了好幾個地方，滿臉都是被南京城熱出來的汗，領帶差點黏在襯衣上。憑藉著艱苦卓絕的精神，他終於在信通的辦公室裡逮著了黃宣。

　　這廝此刻正在看某個不知名位面演出的007，順便同時上5個號玩魔獸——如果計算電費的話，用能量屏比電腦省多了。

　　迪圖瓦敲門進來，只看見黃宣端坐在辦公桌前——是很破舊的木質辦公桌——頭不停地晃來晃去。迪圖瓦也跟著晃，全然不知，是自己腦袋擋住能量屏了。

　　「暫停一下吧。」黃宣無奈地讓洛林關了能量屏，沒好氣地看著迪圖瓦道，「你不是在美國嗎？錢花完了？」

　　「全花完了，1.2億美金全部買了AT&T的股票。平均每股19美元，共買了63.1萬股，占0.8％的股份。」現在的AT&T市值約為150億美金，但SBC的收購價是170億美金，差不多給出了10％的溢價。

　　迪圖瓦說著將文件遞給黃宣，道：「您看過在這裡簽名就可以了。」

　　「洛林你看，我幫你翻頁。」

　　黃宣於是裝模作樣地幫洛林翻頁，自己順便看兩眼。他手上再也沒什麼閒錢了，剩下也只能幹看著別人發財了。他沒什麼興趣地對迪圖瓦道：「聊勝於無吧。說起來，我本來也準備過段時間問問你的，那你現在就閒下來了？」

　　瑞士人摸不著頭腦地道：「只有經常性的工作。您的意思是？」

　　「我這裡，和信實業中國分公司差不多也準備好了，信通實業也是我的全資子公司，現在資本一直在增加，我個人需要個會計公司。」

　　「您有什麼特別的要求？」瑞士聯合銀行的私人財富管理公司其實就是個金融管家公司，黃宣的要求實屬正常。

　　黃宣點了點頭，又搖頭道：「會計公司是小事，你看著差不多就行了。」他說著，眼睛瞇起來道，「實際上，我是對歐洲市場垂涎欲滴啊。」

　　「啊？」迪圖瓦一直覺得黃宣年齡雖小，但卻挺內斂，這刻聽到他這麼說，有些不適應。

　　黃宣嘿嘿笑了兩聲，用英語道：「說實話，我對歐洲市場，特別是法國市場很看好。我覺得呢，如果法國的那些電影公司能都用我的藍光光盤壓片的話，那可就完美了。」他說著看著迪圖瓦，手指了指身後的廠房，「信通現在已經投資了快5000萬美金，投資肯定要持續，就是僅僅計算藍光光盤一項，投資也是肯定要超過15億美金的。我可以把這些金融往來都交給瑞士聯合銀行來操辦，但有一點，我要你幫我打開歐洲市場，特別是法國市場。」

　　理論上，這些錢是應該交給花旗代表的銀行團操作的，但如果黃宣堅持，瑞士聯合銀行的確有可能插一槓子。迪圖瓦有些遲疑地道：「黃先生，現在的藍光市場剛剛開始發展，DVD才是歐洲市場的主流。就算是我，要買藍光播放器，也要等上一段日子。」迪圖瓦現在是瑞士聯合銀行的准高層，年薪應該在100萬～500萬美金之間，他不買藍光，並不是因為貴，而是高清市場發展得太低級。這個時期，還沒有多少真正的高清產品出爐。

　　黃宣早就料到他的想法，揮手將桌子上礙眼的東西掃開，笑道：「你先去接洽，還可以和巴黎巴銀行談一談，他們也借了錢給我。我知道，電影公司是一定要和銀行界打交道的，好萊塢誰都可以不理，他敢不理銀行？法國難道就能例外了？我現在的月產量才是幾百萬片，你不用著急，我也不著急，反正壓貨還是壓錢都是壓。但如果藍光DVD的價格降下來，這件事是不是有的談？」

　　「HD和BD在歐洲都是一樣的，不過微軟這些公司不太喜歡藍光。」迪圖瓦聳聳肩，停下來笑笑道，「我不太懂這些東西，但會照您的意思辦的。」

　　「那就行了。」黃宣說罷躺在椅子上道，「我在巴西的產業怎麼樣了？」

　　「一切正常，今年的大豆價格穩步增長，收入應該會增加500萬美金左右。」

　　黃宣作勢點點頭，彷彿不在意地道：「我想擴大農作物的產量。」

　　「嗯？」

　　「就是買地。」黃宣左手調戲著右手。

　　迪圖瓦一怔，道：「您現在的現金資產只夠支付一個月的利息，而且巴西的地價一直在漲，總是要1200美金左右才能買到一畝地。而且它的投資回報，遠遠沒有工業來得高。」

　　黃宣嗤之以鼻。位面間還有比農牧業更賺錢的東西嗎？農場主在位面時代的位相當高，如果手上能有一顆純農業星球，給個20級旅行者都不換。他哼了一聲，道：「你去接洽吧，錢不用理會。」

　　「好的。」迪圖瓦總是不能反對金主的意見。

　　說完這些，黃宣站起身來伸伸腰，被打斷007也沒心看了，乾脆道：「我碰巧今天準備去接個人，一起吧，你也去見見。」

　　這樣的邀請對於迪圖瓦來說再好不過，他笑笑起身問道：「是誰要勞動黃先生親自去接送？」

　　「甲骨文公司。」黃宣神秘地一笑。

第二百七十三章 勢局（7）

　　祿口機場。

　　黃宣的賓利相當扎眼，雖然是張馨儀用了兩年的座駕，但本就是600萬的極品貨色，保養得又好，黑色的車身尊貴典雅，停在機場，吸引了不少眼球。

　　迪圖瓦雖然不是第一次坐這輛車，還是左看右看，羨慕不已。他的薪水雖然不少，瑞士也是傳說中的避稅天堂——他每年只需要繳納大約24％左右的稅款，但另一方面，他的薪資在瑞士國內並不算很高，從這一方面來講，花費將近100萬美金買一輛賓利，是他絕對養不起的。

　　在瑞士僱傭司機，每年最少要支出4萬美金，再加上保養和郵費，也同樣是個噩夢。

　　黃宣給他倒了一杯紅酒，調侃道：「怎麼樣？乾脆從瑞士聯合銀行辭職幫我算了，保證你兩年內買得起一輛賓利。」

　　「賓利也是不同的。」迪圖瓦歎了口氣，搖頭笑道，「我還是喜歡銀行的工作。」

　　黃宣聳聳肩，這本來就不是個正式的邀請。

　　「黃先生。」李慶輕聲道，「余立業先生也到了，陶有林先生的飛機大約10分鐘後降落。」

　　「OK，我們過去看看余立業。」

　　李慶輕輕地啟動，賓利緩緩地向前方滑行過去。

　　余立業開來了一輛奔馳，很典型的中國富豪品味。他打著頭油，領帶打得一絲不苟，60餘歲的人了，也不顯老態。

　　黃宣遠遠地從車裡走下來，笑道：「余老闆。」

　　「哎呀，黃先生，以後是我要叫你老闆了。」信業公司已經被甲骨文全部收購，交易總額超過4億美金，是信業公司市值的6倍，包括黃宣在內的股東們都大賺了一筆。所以余立業已經不再是余老闆了。話雖如此，資產提升6倍還是讓他滿面樂呵呵的。

　　理論上，他將作為甲骨文大中國區的高級顧問，每年拿100萬人民幣的薪水，幫助甲骨文建立新的部門或者分公司，並熟悉中國市場。除此以外，差不多2億美金的甲骨文股票每年的分紅也會超過1000萬美金，與他半年前公司市值相當。若是不願意就此養老，拿出來一點，也足夠再開一家小公司的了。

　　黃宣和余立業握了手，笑著指了指迪圖瓦道：「這位是瑞士聯合銀行的查爾斯·迪圖瓦先生。」然後又對迪圖瓦介紹道：「余立業先生，信業公司的老闆，現在持股甲骨文了。」

　　三個人都笑了起來。余立業英語不好，只是和迪圖瓦握了握手，後者就轉回了車裡，余立業則感慨地道：「還是黃先生身邊的人才濟濟，我辛苦了大半輩子，還沒有黃公子你一個月值錢。我覺得啊，我這輩子眼光最好的一次，就是買了你的程序。」

　　他稀釋了自己20％左右的股權，資產卻直線升值了6倍，這樣的漲幅，什麼股票能比得上？

　　黃宣莞爾道：「那是您打下的基礎好。其實您如果願意的話，我們可以再合夥建個公司，現在做網絡的利潤看起來很好，我手上也還有產品，如果您不覺得股份少，合作的機會還是很多。」

　　余立業立刻心動，他知道黃宣只要今天簽了約，資產就要立刻上升20餘億，怎都不會打他手上那點錢的主意，唯一可慮的就是經營狀態問題。

　　「您準備做網絡遊戲還是門戶網站？」余立業說的正是現在最火的兩樣。

　　「隨便你。」黃宣嘿嘿笑了兩聲，「基本上，我手上有不少的程序、遊戲還有網站策劃，到時候拿給公司，按照銷售分成好了。」

　　用銷售分成意味著品牌增長的價值是可以由兩個人分得的，這對於余立業自然是個不錯的條件，他立刻點頭道：「我手上還有2000萬，做先期投入怎麼樣？」

　　「夠了。」黃宣一拍余立業的肩膀道，「你先考察市場，看需要什麼，我再試試看能不能找到。」他說的是大實話，現在有500萬能頓在緩衝帶裡，找東西也大氣得多了。

　　其實，在位面間，最值錢的永遠是位面本身，並不能說低級位面的錢就不值錢。事實上，位面時代值錢的永遠是實物，而不是科技等等。只有高階位面才會為了提高科技等級付出大量鈔票。低級的位面，更樂意通過位面旅行，生產原材料換取這些科技；而高階位面也很難盤剝低階位面，因為技術實在是太容易獲得了。

　　因此，美元雖然換不到能圈，一熱圈的能量更是有相當於100美元的電能，可是1美元買得到的糧食，同樣可以換到超過10熱圈甚至更多的位面標準貨幣。這種交易的實際問題在於，大量的交易總會在某個時間，達到極限，即P112也拿不出多於的糧食，或者R位面再也拿不出多於的能量。當然，現在黃宣還不會有類似的問題。

　　而那些旅行者們面對的問題是，旅行是需要成本投資的，而要佔有一個位面就需要一個位面基地，並且隨時防範可能打自己主意的傢伙們，現在已經很少這麼有魄力的先生了。

　　在別人的位面購買星球也是很有利潤的做法，但也是成本高昂的做法。讓人們羨慕的榮光們，一個人就能擁有無數個星球的位面，經營上萬年之後，那份資產，只要想想就讓人感到可怖。

　　余立業不知道黃宣的想法，只以為黃宣手上還藏著些值錢的程序，雖然不知道這些東西是哪裡來的，但他總是經歷過埃裡森24.5億美金報價的人，對黃宣也是充滿了信心。

　　他哪裡知道，黃宣現在想著的其實還是圈錢。

　　等待了沒有幾分鐘，就可以看到十幾個穿著西裝的先生們走了過來。黃宣抖擻了一下精神，又將迪圖瓦叫了出來，對余立業笑道：「陶有林這次來，就不能讓他走了。」

　　余立業也笑了，三個人就迎了上去。

　　……

　　國貿大廈。

　　黃宣的辦公室裡擺了些仿製的官窯瓷器，倒是能騙幾個外國人，可惜陶瓷的生命活性相當的低，否則的話，倒是可以從北宋直接倒過來一批。

　　奧布裡和另外兩位銀行業人士也隨著陶有林一起來到中國，他們是監督甲骨文與和信實業兩方履行合同的。一旦股票正式交易成功，這些資產也將作為抵押物放在花旗銀行的保險箱裡。

　　陶有林仍然是寸許長地短髮，深藍色的登喜路套裝，兩眼炯炯有神。他也是美國夢的代表，以個人能力，碾轉求存，從中國到美國，又從美國到中國。今日的甲骨文大中國區總裁的職位，也步入了真正的金領階級。

　　用很認真的眼神注視著黃宣，陶有林露出很中國化的笑容，道：「我想黃先生一定和我一樣期待今天的簽約。」

　　黃宣看看奧布裡，笑道：「和我們同樣期待的還有奧布裡。」

　　眾人頓時都笑了起來。

　　因為是私人的股權交易，所以並沒有召開記者招待會等麻煩的東西，黃宣借貸100億美金的事情已經有足夠多的人知道了，他也並不是很樂意將自己的資產狀況都宣之於眾。並且藍光第一階段的銷售也並不需要大量的廣告支持。

　　陶有林隨身帶著的律師想要給黃宣解釋裡面的條款內容，他不耐煩地揮揮手，有洛林在，哪裡需要他去看合同。

　　就在甲骨文先生們詫異的眼神中，黃宣簽下了大名，意味著24.5億美金的專利權移交成功，他也將持有甲骨文6.5％的股份。

　　即便有些奇怪，但甲骨文方面當然也希望簽約更為順利。陶有林帶著笑容將鋼筆揣入兜中，和黃宣熱情地握手。他沒想到事情會如此順利，而簽約成功也意味著他將握有兩份獨一無二的密碼程序以及一份超過標準的數據庫系統，後者雖然要與總公司分享，但前者已經說明要由大中國區先行使用半年，他相信這段時間足夠他拿到足夠的業績了。

　　奧布裡忙碌地和手下人開始處理貸款抵押物更新的問題，黃宣則將陶有林拉過來，避開其他人道：「陶先生在中國有什麼計劃？」

　　陶有林愣了一下，臉色和諧地道：「開始還是要繼續前任的工作，但就像其他外企一樣，我們的工作重心將逐漸地向大陸傾斜。」

　　黃宣的問題其實只是打開個話題，他話鋒一轉，就道：「我知道甲骨文公司一向以來都是企業級光存儲的大戶，你對藍光光盤怎麼看？」

　　「很美很貴。」陶有林用微笑回應黃宣直接的問題道，「黃先生，藍光技術還不夠成熟，相對於單碟25G的容量，它太貴了。」

　　索尼限量投入到美國市場的藍光光碟，每片的售價49.99美元，相對於DVD盤片2美元的售價，差距太過明顯，而且他也沒有足夠的產能去實際提供。

　　「你這樣說的意思就是，甲骨文對於藍光還是感興趣的？」

　　「這是自然。但作為商務軟件提供商，我們應該提供高性價比的產品給客戶，只是因為藍光的25G單碟量而多出來的成本，實在有些太高了。」

　　雙碟DVD同樣可以提供14G的容量，只要5美元。而企業級光存儲要求，經常性是數百上千盤的碟片，特別是在數據庫應用中，要保存數以T計的信息，必須有一種遠低於硬盤的廉價存儲方式。

　　當每G價格有6倍差距的時候，藍光的吸引力也就降到了最低，它平均每G的價格甚至與企業級硬盤相當。何況在HD和BD還處於競爭的狀態下，企業對於是購買BD還是HD，有著相當的猶豫，他們不願將太多的錢提前投入在可能被淘汰的設備上。事實證明這種謹慎是有用的，很多花費上百萬美金購置HD的公司，最終不得不將其再次束之高閣，並重新花費相當的鈔票購買BD。

　　黃宣從無數的資料中瞭解陶有林的顧慮，聳聳肩道：「那麼如果我的藍光光盤，每G價格只比雙碟DVD多30％，但卻可以提供50G的容量呢？」

　　陶有林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怎麼可能！」黃宣借貸140億美金用於投資藍光產業，在很多人是愚不可及，但無論商場上的先生們是什麼想法，他們對於藍光都有了相當的瞭解，至少明白現在最先進的技術指標是什麼——25G容量，40美金（大宗供應），每個月100萬片的供應量，這還是索尼竭盡所能達到的。

　　小陶同學當然不會將想法就這麼說出來，但他的眼神出賣了他。

　　黃宣小得意了一把，壓低聲音，做了個神秘的樣子，道：「你知道，100億美金，無所不能。」

　　說著，還皺了皺鼻子。

　　陶有林頗為吃驚地笑了，道：「業界傳說你註冊了1000多個專利，是真的？」

　　「實際上是2000多個，來源很廣泛，具體的就不和你說了。」黃宣挺挺胸道，「現在雙面DVD提供14G容量，大概5美金不到的樣子，我新鮮熱辣出爐的藍光DVD只要7美元，基本就是白菜價，你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陶有林真的心動了。

　　歷史上，藍光光盤大約在18美元的價位上，得到了許多企業級用戶的支持，因為大容量的光碟可以降低管理難度和存儲成本。但那個時候HD與BD的爭奪已經接近尾聲，藍光光驅和藍光播放器的價位也已經很低。為了彌補這些劣勢，黃宣提出的價格，也是真正的成本價。

　　陶有林用手搓著下巴，片刻後道：「的確是很誘人，但我現在不能接受太高的一次性投資。」

　　「小意思。」黃宣笑得和狐狸一般，就差拿出尾巴甩一甩，他眉開眼笑地道，「只要你和我簽一份長期供應的意向性合約，我保證索尼用成本價供應藍光光驅給你，而且，還一定是符合你們要求特製的。」

第二百七十四章 勢局（8）

　　黃宣將成本壓得如此之低，主要原因有兩個：第一，他沒有計算設備的折舊，因為是第一批產品，並考慮到後期均攤的可能，他將這部分費用從成本裡劃了出去；其二則是單面雙層新工藝下，塗層取代盤匣，有機染料替代金屬染料帶來的。此外，還可以加上較低的人工成本。

　　有機染料的製造成本本身是很低的，而對於富士、三菱等機構而言，他們的主要成本在研發方面。為了確定一個合適的有機染料配方，他們可能花費過百億日元和兩三年的時間，數以百計的研究員和新式設備都會帶來成本的壓力，但當這種配方確認之後，金條將滾滾而來。否則的話，飛利浦、三菱、富士、先鋒等等一眾老牌企業何以斥資巨萬？

　　解決了成本問題，各種原料雖然複雜和昂貴，但相對於BD光盤的整體價格而言，又少之又少。同樣是成本價，僅僅沒有盤匣一項，就能夠節省30％，相當於索尼目前藍光光盤的利潤額。

　　黃宣是甩著尾巴回家的，李慶懷裡抱著奧布裡處理完畢的合同文本，內容包括他對甲骨文公司的6.5％股票所有權和這些股票的抵押貸款項目。這些文件數量很多，大約有500頁，相當於一本牛津字典。

　　張馨儀今天很少見地留在家裡。看廚房煙火瀰漫的樣子，黃宣突然有些緊張地問周管家：「今天老媽親自下廚？」

　　「是。」周管家點頭。

　　「那就是一定要吃苦瓜和西紅柿了。」黃宣從小就被餵食苦瓜，據說這道菜降暑，此外還有富含維生素的西紅柿。中國的說法是：吃傷了。

　　張馨儀顯然還沒有做傷。

　　煙熏火燎中，張馨儀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她老遠就看見黃宣，招招手道：「過來幫忙。」

　　黃宣無奈一笑，讓李慶將文件放回自己房間。家裡和四方集團都有保險箱，放在位面通道裡，也比放在銀行保險箱裡安全。

　　「這兩天你玩得挺好啊？」張馨儀瞪了黃宣一眼，「去剝洋蔥。」

　　黃宣有十足的理由證明，這是懲罰，但他還是乖乖地去剝洋蔥了。

　　頭努力地向後仰著，黃宣一邊動手，一邊問道：「任若嬋和蔡琰呢？」

　　「一會兒就過來了。想人家了？」張馨儀瞅著兒子道，「媳婦還沒有，就把老媽給忘了。」

　　「哪能呢？」黃宣訕笑道，「我是有東西給他們。」

　　「什麼東西？」用這麼直接的語氣說話的，一定就是蔡琰了。如果是若嬋美眉，她一定會先淺淺地笑上兩聲，然後打個招忽，才問的。

　　蔡琰對事物的判斷力，讓黃宣稍稍有些不安，這是他下意識地遠離這個美女的原因。但這一瞬間，看到那雙雪白的修長美腿，黃宣的荷爾蒙猛然增長，瞬間壓倒了那點兒不安。

　　黃宣看得很認真。

　　認真到忘記了回答蔡琰的問話。

　　於是，黃宣發現他關注的焦點，那兩條如平行線般繃直的大腿稍稍抬起了一點——那是個前跨步的動作，然後，黃宣的腦門就遭到了重重一拍。

　　「看什麼呢？」就算是張馨儀在場，蔡琰也是相當灑脫，看來在現代的這些天，沒有磨掉她的性子，反而將她表面的儀態磨得無影無蹤，轉而磨礪了性情。

　　黃宣抬頭想要反駁，又看到那條熱褲之上的小蠻腰。正是秋初最熱的幾天，蔡琰在家的穿著就好像在健身房一般，面對黃宣，終於也有了些羞澀。

　　「我是有些東西要轉給你。」黃宣抓住了那一瞬間的羞赧，將目光又向中間移動了一段距離。

　　黃宣剛剛說完，就聽見小貂美眉在叫「蔡姐姐」。卻是蔡琰擋住了門口，她反而沒有看到黃宣。

　　蔡琰蹙眉又瞟了一眼黃宣，偏著身子將若嬋美眉放了進來。

　　廚房門是標準大小，小貂美眉手上拿著東西，就要側身走進來。她也是一副居家裝，在腰間多圍了一條絲巾，剛剛將頭伸進來，就看見了黃宣，立刻驚喜地叫道：「黃宣！」

　　黃宣嘿嘿一笑。兩女此刻正好面對面地站在門框位置，蔡琰稍高一些，身材也更加凹凸，小貂美眉則勝在容貌秀美，兩人穿著清涼，似貼非貼，相得益彰，讓小黃同學又熱血沸騰起來。

　　「都進來吧。」不知道張馨儀是否發現了黃宣的小動作，笑吟吟地將兩人招忽了進來，卻惡狠狠地對黃宣道，「繼續剝洋蔥。」

　　「哦。」黃宣扯著凳子，蹲在了小貂美眉的旁邊。若嬋臉稍稍發紅，卻沒有拒絕，雙手抱膝，也蹲在了黃宣旁邊，陪著他剝起了洋蔥。

　　老媽在旁，黃宣也不好說什麼，只和若嬋美眉小說了幾句，就道：「蔡琰，你也過來吧，我給你們說件事情。」

　　「什麼事？」

　　「是你們族叔，他有筆財產托我轉交給你們。」黃宣說著眨眨眼睛。

　　兩女立刻明白，所謂的族叔就是她們的上級掩飾身份了。

　　「他還好吧？」蔡聰明地問了一句。

　　「都還好。不過他委託信託資金將一些資產轉入了你們名下。」黃宣隨口答了一句，「是甲骨文公司的一些股票，等再過兩天，你們和我去辦個手續吧。」

　　「好。」兩女輕輕地答了一句，卻都不再追根究底的問下去。張馨儀也沒什麼懷疑，黃宣當日既然用某位不能說名字的先生掩飾了洛林的身份，再多個族叔，張馨儀也就不準備追究了。多年的商場經驗告訴她，掌握分寸是相當重要的。

　　將七八個大洋蔥剝完，黃宣像個醫生般洗了10分鐘的手，方才從廚房裡潛逃出來，卻在院子裡被蔡琰截了個正著。

　　她在脖子上披了條淡黃色的絲巾，軟軟地垂下來，遮蓋住肚臍，襯托著皮膚越發的白皙。

　　「你為什麼要將股票給我們？」這樣的問題小貂美眉是不會問的，但蔡琰卻問得義正言辭。

　　黃宣嘿嘿一笑，道：「那些股票還是抵押狀態的，我把它們過戶給你，你拿著就行了，也不用幹什麼，就是掛個名，有信託基金處理。」

　　蔡琰眼珠滴滴一轉，問道：「那信託基金又是在哪裡註冊的？」

　　黃宣咳嗽了一聲，道：「是個小地方，馬紹爾群島。」

　　蔡琰露出一絲恍然的神色，看得黃宣心虛，才道：「那這筆股票值多少錢呢？」

　　黃宣再咳嗽，向周圍看看，才小聲道：「24.5億。」這沒什麼隱瞞的意思，東西都轉過去了，人家只要一查就知道了。

　　這時候，蔡琰就顯出了一點淡淡的笑容，轉身要走，臨了卻道：「是為了避稅吧？」

　　黃宣一個踉蹌，差點摔死在院子裡。這小妮子就不能傻一點？

　　看見黃宣的表情，蔡琰就知道自己猜中了，臉頰反而升起了淡淡的紅暈，道：「你就不怕我把這些股票吞了？」蔡邕當年雖然廉潔，但在那樣的家庭中，蔡琰見多聽多了類似的事情。派族中之人去經營產業，卻卷款而逃者，僕從管家搜羅細軟狂奔出逃者盡皆有之。她是相當理解24億的價值的，至少與黃宣目前的資產相當。

　　黃宣當然不能說自己有洛林，只好不幹不脆地道：「我想你是不會的。」

　　雖然沒有直接說出信任的話來，但其中的意思卻很明確。蔡琰稍稍有些高興，但沒有什麼表示，飄逸地甩甩頭髮，輕輕地離開了。

　　黃宣長舒了一口氣。

　　黃群盛最近回家都很晚，以往按時回家大半是因為黃宣，現在則完全可以自由地支配時間。不過黃家的晚飯時間也相應延後，兩個小美眉也穿起淡藍色的小馬甲，看起來好像姐妹一般。

　　已經習慣了黃宣間接性失蹤的黃群盛就像是看研究生剛剛還回來的設備一樣，掃視了黃宣一眼就道：「吃飯了？」

　　「是。」張馨儀也是瞪了黃宣一眼道，「說說最近的行程。」

　　「紐約、倫敦還有聖保羅。」黃宣幸福地坐在兩個小美眉中間，用勺子舀著湯邊喝邊道，「都是一樣的事情，不過和信在中國的分公司開起來了。」

　　「產品生產出來了嗎？」這是黃群盛說的。他聽說黃宣要做的是藍光還是頗為支持的，因為他本人就是研究自動化、遙感等先進工業機械領域的專家，對於藍光的前景還是比較看好的。

　　「出來了。」黃宣被湯燙得吸溜道，「第一批1萬片。現在有機染料還不行，要再等幾天，試試廣華新出廠的染料怎麼樣。這兩天他們三班倒改生產線呢。」

　　「你準備用有機染料？」黃群盛還是看過相關文獻的，臉色凝重地道，「一次跑太遠，怕是容易走錯路啊。」

　　黃宣瞇瞇眼，道：「您放心吧，我們都準備好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勢局（9）

　　週三。

　　中川裕帶著滿腹的傲氣走出祿口機場，沒有預想中的盛大場面，也沒有預想中那個中國人倒履相迎的樣子，他甚至沒有看到那個姓黃的年輕人。

　　站在他面前的只是個面目猥瑣的分公司總裁。中川裕的傲氣中開始混合怒氣：天知道，我可是索尼總公司副總裁，級別高你中國分公司不知道多少。而且，眼前這小子竟然連30歲都沒有。

　　李生剛將中川裕的怒火看在心頭，心裡一笑，道：「中川先生，我們這就去看工廠呢，還是去酒店休息？」

　　「去酒店。」中川裕用重重的鼻音說了一句。不用翻譯，也能讓人理解此刻的心情。

　　李生剛自不會著惱，點點頭道：「金陵飯店很不錯，我們就住那裡吧。」

　　中川裕沒說話，將頭昂了起來，向前走去。一支代表團五十餘人，就這麼浩浩蕩蕩地開動了起來，不知道的人看去，還以為又是什麼中日友好交流會。

　　門口一溜都是奧迪，還是黃宣從四方集團借過來的。中川裕這次沒說什麼，在他想來，這家中國公司大約也就是這樣的成色了。

　　車隊很快就開到了金陵飯店。李生剛趁著下車的空當，又將裡邊的外交套房改成了商務套房。黃宣的要求是低級別招待，他當然要竭盡所能。

　　不用說，副總裁閣下走進房間的時候，一定是要罵人的。李生剛早早地就溜回了公司，將一眾日本人留在了金陵飯店裡面。

　　黃宣早就接到了李生剛的通知，自己提前去生產線上準備了一番。現在使用的聚碳酸酯仍然依靠進口，有機染料勉強可以由廣華用再加工的方法生產。剩下超硬塗層使用的金屬微粒也同樣是由外貿解決，因為只是2μm的厚度，需用量並不很大。

　　徐啟本人的技術結構雖然已經落後於藍光時代，但他管理生產的能力還是相當有水準的。短短四天時間裡，就能保證工人們將成品率穩定在90％。就是放眼全國，其水平也是相當不錯的。很多生產DVD的小廠，成品率也就是這個數字。

　　……

　　索尼是一家大公司，名氣很大，這個日本人知道，中國人知道，不誇張地說，世界人民也都知道。這群動物們開的這家公司，在世界品牌知名度上，最高排入過前十，品牌價值110億美金——這就是說，光「索尼」這兩個字，就值110億美金，和黃宣借來的錢差不多。

　　於是乎，中川裕就越發地牛氣十足，也越發地鬱悶起來。在他到達的第一天，他原本以為會見到無數的國家領導人，來自各行各業的代表，實際上，他就見到了一個猥瑣的瘦子，挺著個小肚腩。

　　最後，索尼公司副總裁，是坐著奧迪A6到達了商務套房休息。

　　在心理落差中，中川裕重新考慮了一夜索尼戰略。他要思考明白中國人為何這樣做。思考了大約七八個小時，他方才迷迷□□地睡著了。

　　彷彿只打了個盹，中川裕就被猛烈的敲門聲給吵醒了。他翻了個身，然後又聽到門口有代表團成員在說話，這時候他看了下表，才6點鐘。

　　中川裕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如果這是在日本，他一定會讓某些人失業。

　　慢吞吞地將衣服穿好，敲門聲再次響起。中川裕不耐煩地將門打開，就大聲罵道：「混蛋，沒有時間觀念嗎？」

　　被罵的日本代表團成員立刻低下頭，規規矩矩地答道：「是和信公司的人來接我們去參觀工廠。」

　　「不會讓他們等一會兒嗎？」中川裕滿臉都是被吵醒後的怒氣，但還是回房穿好了衣服。他再次走了出來，問道：「人在哪裡？」

　　「就在樓下。」

　　五十六人的日本代表團中，既包括日本索尼總部的人員，也包括如索尼中國研究院之類的研究人員，他們將統統評估和信實業的藍光產業狀態。當然，也是索尼目前最重要的工作。

　　中川裕是有資格接替吉田修平成為索尼總裁的，而後者由於在許多問題上的猶豫不決和優柔寡斷，已經失去了董事會的歡心，所以儘管中川裕的態度惡劣，從人卻毫無不滿的神色。

　　李生剛早早地就等在了金陵飯店的門口，因為他知道高新區和市政府的領導都有可能來拜會這個日本人，故而起了個大早，務必趕在雙方接洽前先去參觀工廠，也給和信第一反應時間。

　　中川裕穿了一件白色的西裝，大紅的領帶，讓他顯得更加精神一些。走出大堂，看見李生剛，他就滿面的不樂意道：「這麼早就去工廠嗎？」

　　「工廠是三班倒生產，早一點去也好。」

　　李生剛說著就將他向奧迪A6中迎，接著彷彿無意間地道：「哦，那位是我的老闆，黃宣先生。」

　　他手指著的自然是四門緊閉的黑色賓利。

　　兩台車的差距是如此的明顯，以至於中川裕佇在了當場。

　　「中川先生請上車。我們這就出發了。」李生剛說著就離開了這部車，沒有給中川裕任何發洩的機會。

　　黃宣從來不認為他是對索尼有所求，而他現在吩咐李生剛做的，就像是狗在宣示主權一樣，用撒尿的方式。

　　中川裕重重地拉上了車門，翻譯和秘書都不敢多說話，車廂裡沉悶而燥熱。

　　道路兩旁的楊樹和楓樹迅速地向後退著，中川裕自己想著心事。從黃宣的態度中，他也可以揣摩到其中一二，只是不願承認罷了。

　　現在的信通工廠分為兩個部分，分別是收購來的地皮和新建地界。後者更容易規劃，但成熟度較低，目前已經有6條生產線投入了運營。

　　藍光光盤的先期投入相當高，每條生產線的價格400萬～800萬美金之間。而與之相比，中國目前擁有的DVD生產線多達3000條，生產率比藍光生產線還要高，中國目前能夠做到這一步的，幾乎沒有。即使沒有黃宣，中國廠商也寧願投資80萬美元每條生產線的改裝費投資HD。

　　索尼，原本也沒有考慮中國市場。

　　在一個正版DVD也只要15元的國家裡，40美元，或20美元的高清盤片根本沒有出路。也許有某些發燒友會購買，但數量絕不會太多。但從一個月前開始，索尼不得不將自己的目光從對手和歐美市場上收回來，轉而投向中國。

　　黃宣的賓利率先駛進信通的大門，和他在一起的還有迪圖瓦和安娜貝爾，以及兩名來自南京興華律師事務所的律師。前兩人更熟悉國際市場上的規則和法律，而後者則能夠提供在中國大陸的法律需求。

　　中川裕這才看見被吉田修平稱之為「那個中國人」的少年。這個叫做黃宣的中國人充其量只能稱之為青年，但一身考究的阿瑪尼以及恰到好處的儀表，告訴中川裕，對方並不僅僅是個國中生。

　　「黃先生你好。」中川裕的禮節挑不出任何毛病，他甚至鞠了一個90度躬，這原本是無須在第一次見面做的。

　　黃宣只還了半禮，就和中川裕握手道：「中川先生一路辛苦了。不過你的時間寶貴，我們還是先在車間裡參觀一下吧。」

　　他甚至不給中川裕一點反應時間，就向前走去。

　　中川裕滿是狐疑地向後面下車的代表團成員打了個眼色，兩步跟了上去。這一次他帶來了三名高級研究員，都是從藍光研發開始就參與其中的，熟悉整個生產的每一個步驟。

　　短短的一周時間，徐啟竟然就在不大的車間裡設計了一條參觀通道——所謂參觀通道，就是廠商想讓你看到什麼，你就只能看到什麼的走廊。中川裕對此當然十分不滿，立刻強烈要求道：「黃先生，目前你還沒有拿到生產藍光的許可，我此次前來，是負有檢查的職責的。」

　　他是直接想要以勢壓人了。如果和信一直捧著他，中川裕也許不會這樣說，但黃宣的態度讓他相當不舒服，這個時候，語氣難免會有些生硬。

　　黃宣偶爾有時間，也會在基地裡學習一下日語，但終究不是主要功課，還是在洛林的翻譯下道：「中川先生，如果你真的想要檢查的話，恐怕是要通過我國的司法部門才能夠進行。」

　　場面頓時一僵。日本方面的副團長佐籐忠信立刻圓場道：「黃先生，我們此次是懷著合作心態前來的，只有瞭解了更多的情況，我們才能給予總部足夠的信息做決定。」

　　黃宣一副紈褲的模樣，鼻子哼了一聲，道：「我們先去看看新生產出來的碟片吧。」

　　理論上，索尼是可以起訴和信實業未經許可生產藍光光盤的，但這種起訴除了會拿到一點小錢和搞壞雙方的關係以外，沒有任何意義，黃宣當然也就無視中川裕的威脅。

　　「那麼就去看成品吧。」佐籐忠信恭敬地跟在黃宣身後，就像是面對自家社長一樣。

第二百七十六章 勢局（10）

　　倉庫中的藍光光碟堆積如山，其中大多數已經裝箱準備完畢，足有百萬之多。

　　這幾天，9條生產線幾乎是在不停地生產，除了開始的幾天原料緊張以外，後邊的過程極其順利。黃宣的所有資金壓力都在銀行，所以生產和銷售的短時間脫節，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中川裕裝作不在意地拿起一張BD光盤看了起來：沒有盤匣，就像他在日本已經收到的消息那樣，這是一張使用超硬塗層的藍光光盤，提前完成了索尼未來一年的工作。

　　在製作工藝上，藍光光盤比紅光光盤（DVD和CD等）苛刻太多。一方面，藍光播放器的光頭更短，只有紅光的三分之一，這就要求基片很薄，只有0.1毫米，在工藝上就是很高的要求。同時，藍光還要求基片很平，稍微有一點變化，光線就不能折射到接受點。就算是索尼，也因為這麼高的要求，目前只能得45％左右的成品率。

　　對著光線顛倒了一番，中川裕將目光投向代表團中的一個留著小鬍子的中年人，後者向他輕輕地一點頭，示意沒有問題。

　　中川裕一點都不感到安心。他只是緩和了一下臉頰上的肌肉，道：「黃先生，可以試試這些盤片嗎？」

　　「當然。」黃宣努努嘴，讓工廠的工作人員去幫助日本人試碟。

　　十多名代表團成員圍在兩台電腦之間，那留著鬍子的日本人還隨身帶著一個手提箱。佐籐忠信在禮貌地問過黃宣的意見後，手提箱就被打開了。

　　裡面是簡單的檢測裝備。

　　「洛林，把在東西的設計圖也存一份給我。」黃宣只是瞥了日本佬一樣，就轉身坐在了倉庫門前。裡面太悶了。

　　然而，中川裕是絕對不會覺得悶的。他此刻冷汗直流，終於明白吉田修平派遣這樣大的一支代表團的原因了。手上的光盤證明，中國人竟然真的在沒有技術指導的情況下，將藍光光盤生產了出來。而且是使用超硬塗層和有機染料的光盤。哪怕有singulus公司的流水線，這也是相當可怕的一件事情，特別是，他在來之前就聽說，這些生產線都是和信實業自己改裝的。

　　如此的技術實力，已經可以用恐怖來形容了。

　　單面雙層的技術，索尼公司雖然早就研究了出來，但成本太高，一直沒有投入使用。而singulus公司顯然也只有在光存儲廠商的幫助下才能生產新的生產線——這讓中川裕想起前段時間，吉田修平拒絕購買新的生產線……

　　想到這裡，中川裕站起身來，輕聲對佐籐道：「看看其他箱子裡的是不是光盤，還有生產地。」

　　他說罷，整了整衣領，就像黃宣走去，第一個動作竟然就是大鞠躬。他謙虛地道：「黃先生，是我對於和信公司的瞭解太少。現在看來，你們是一家相當有實力的公司，不僅僅是亞洲地區，而且從全球範圍來看，都是極其優秀的。」

　　翻譯如實翻了，黃宣淡淡一笑，道：「那是。」紈褲本色自然流露。

　　中川裕心裡暗恨，還是笑靨如花地道：「黃先生，對於與貴方的合作提議，僅僅從成品上觀看是不足夠的。如果可能的話，我們還是希望能夠進入廠房參觀。」

　　「這裡？」

　　「是的。」中川裕連番點頭。

　　黃宣卻否定地搖頭道：「中川先生，這裡是信通產業的最主要工廠。你知道，這麼多人的參觀會妨礙生產的進行，而我們現在手上，還有訂單。」

　　他說著，還露出一絲笑容。

　　中川裕眼睛瞪大道：「訂單？誰的訂單？」

　　「甲骨文公司。他們需要給他們的客戶一些配套的軟件，我推薦他們使用容量更大的藍光光盤。」黃宣說著指指另一邊堆成箱的光盤道，「那些就是給甲骨文公司的一部分。」

　　中川裕不得不重新評估這個中國人和這個中國公司。美國公司，特別是以微軟為代表的美國軟件業，明顯支持HD，比爾蓋茨甚至準備在他新的X-box增加HD光驅。索尼也曾試圖打動甲骨文公司，但他們顯然更青睞磁帶機。

　　黃宣見中川裕神色不定的樣子，笑了笑，道：「甲骨文公司會要求購買新的光驅和其他設備的。你瞧，我們的光盤和索尼目前生產的不太一樣，因此，這方面需要你們提供技術支持。」

　　中川裕彷彿抓住了遏制黃宣的稻草，立刻道：「新的設備，需要更多的投入，這方面，我短時間內恐怕幫不了您。」

　　「哦，我原本還想提供一些專利給你們使用。」黃宣聳聳肩道。

　　中川裕的臉色頓時難看了下來。一直在關注這裡的佐籐連忙走過來道：「黃先生，我們迫切地想要參觀您精心設計的工廠，現在可以嗎？」

　　「去我們另一個工廠吧，那邊小一些，也更容易參觀。」黃宣瞅了中川裕一眼，就從房間裡走了出去。

　　聽到還有一個廠房，中川裕的下巴抖動了一下。見黃宣走得遠些，佐籐靠在中川裕身邊道：「中川君，宮本認為，他們使用的技術比我們的還要先進，看來那些專利的事情是真的了。」

　　「知道了。」中川裕臉色冷峻地點點頭，罷了又用不屑的語調道，「一群懦夫。如果是我的話，有這樣先進的技術，一定會另起爐灶，何必走我們索尼的老路。」

　　他哪裡知道，黃宣只是為了節省緩衝帶能量。

　　……

　　在只有三台生產線的分廠中，中川裕終於看到了信通正在使用的生產線。看到7秒鐘一張盤的速度，中川稍稍鬆了一口氣，索尼在年末就能將盤片的生產速度提高到5秒一張，這樣看來，本方尚不算完全落後。

　　宮本輕輕地碰了一下中川。

　　「什麼？」中川正在考慮一會兒怎麼和黃宣談判，卻被手下打斷，立刻有些怒容。

　　「中川君請注意他們的成品率。」宮本程志眼睛還盯著生產線的另一端。

　　生產線中的檢查端，會將不合格的盤片挑出來。而在中川裕等人的眼中，那條線路中的盤片累積速度，實在是太慢了，慢得讓人受不了。

　　「黃先生，我們可以看看這裡的成品嗎？」中川裕立刻出言問道。

　　「只要不接觸生產線就沒有問題。」黃宣隨意地回答。都有洛林在看著，他又何必費神。

　　宮本立刻提著小箱子走了過去，另外幾人也作勢跟著。

　　片刻的功夫，宮本向中川裕點點頭，神色有些不安。

　　洛林這時道：「黃宣，注意有機染料的位置。」

　　黃宣順著洛林標出的紅色線路看去，只見一個日本人似乎有些過於專注地看向生產線，以至於領帶浸入了染料中也不知覺。

　　看起來，他是準備帶著這條染了色的領帶回家了。

　　「李慶。」黃宣立刻拉過他，指了指那日本人小聲說了兩句。

　　中川裕這時走了過來，道：「黃先生，對於你們的技術水平，我還是要表示由衷的讚賞。不過……」

　　他帶著轉折道：「我們對於貴方私自生產藍光光盤的事件，仍然會保留意見。對於雙方的合作，還有待觀察。」

　　「你是說，即便我不給予你們專利授權，你們也無所謂？」黃宣記得一個美國人對外交的形容：「狗兒，乖，狗兒，乖，直到你找到一隻大棒。」

　　黃宣掄起他準備了足有兩個月的大棒，道：「2000項專利，我們何必兩敗俱傷？」

　　「我們還可以繼續談下去。我的意思是，我們還可以接下來再談。」中川裕軟了一些，但仍然按照他們的既定計劃來完成。

　　李慶這時候走了過來，將一條下半節浸濕了的領帶交給了黃宣。

　　黃宣隨意地在手上纏繞把玩著，道：「您在等這個？」

　　中川裕忍住向後方看的慾望，強自道：「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黃宣莞爾，道：「還是說談判吧，不提領帶的問題。我們還可以談下去？」

　　中川裕臉色鐵青。佐籐輕輕拉住他的衣角，躬身道：「當然，黃先生，我們相當企盼和貴方的談判。」

　　中方的數人都笑出了聲。有機染料是黃宣目前最重要的技術，如果有了未處理的樣品，索尼就有可能從中推導到原料配比。而沒有了它，使用金屬染料的索尼光盤，無論在性能還是成本上，都將遜於信通的光盤。中川裕的如意算盤是先拿到有機染料的配方，然後再在佔據主動權的位置上談判，但將希望寄托在這種事情上邊，就有些過於理想主義了。

　　現在的勢局，也由不得中川不理想主義。

　　徐啟在旁笑得開心，大頭一點一點的。後邊有工廠的門衛向他報告，才讓他的脖子輕鬆了一點。搖擺著身子，徐啟走到黃宣身邊道：「高新區的領導們來見索尼了。」

　　「現在見就晚了。」黃宣發出一句感慨，轉身離開了廠房。

第二百七十七章 勢局（11）

　　媒體也許是中國與世界最接軌的行業——不是指思想，而是指的做派。

　　聽說索尼來訪的消息，南京的地方報紙早就蜂擁而至，都來不及埋怨和信實業隱瞞消息，因為很多人早先都不知道和信實業的大名。

　　傳說中的140億美金，也只會在金融界的圈子裡轉來轉去——中國銀行尚不算這個圈子裡的一員。

　　想來見中川裕的不僅包括副主任文湧濤、主任霍東明，還有市長等一眾政府官員。對於這些廳級幹部而言，索尼還是一個很龐然的外企。

　　黃宣讓人關了車間的門，隨中川裕等人發揮，自己則轉身離開了。如果是幾個小時前，索尼人也許會想著如何利用一下這些官員；現在，大家都明白，再要談拒絕和信進入藍光聯盟是相當的不合時宜。

　　中川裕也是有心無力地和這些中國政府人才說著話。他這時候才明白，那個猥瑣的中國人為何那麼早就將眾人叫醒。分明是因為他們昨天封鎖了消息，今天又早早地將人拉走，此刻來的中國官員都是坐車趕過來的。心有不滿，一肚子話的中川裕卻說不出什麼來，只能誇中信實業和信通實業的技術實力。無他，中川裕已經明白，就藍光光盤的方面，索尼已經徹底落後了。

　　市長姜達橋聽聞索尼副總裁這般誇獎信通實業和和信實業，心裡都樂開了花。如今還是外資比內資吃香的時代，拿來別人的錢給人家利息，這就是本事。姜達橋立刻就下了指示：要優先批復這家公司的土地使用。

　　文湧濤立刻心領神會，但轉頭去找人，卻沒發現黃宣。

　　小黃同學有些懶得和中川裕兜圈子。SBC對AT&T的收購已經開始，他手上的大棒也就越來越粗，再哄中川裕，也就沒意思了。

　　他從車間的正門走出去，身邊就帶著李慶，兩人順著車間後邊繞過去，想躲開一眾人等，順便坐車回家。

　　剛剛走到避風的圍牆邊，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道：「你小子想跑哪裡去？」

　　黃宣回頭一看，竟然是小舅。

　　張斯就穿了一件夾克，旁邊也沒有其他人。黃宣就對李慶道：「你先去開車，我等會兒過去。」

　　李慶沒說什麼就離開了。黃宣這才討好地對張斯一笑道：「小舅，您可別是看我工廠剛起來就打秋風，要不我請你吃頓飯？」

　　「吃頓飯就夠了？」

　　張斯挑挑眉毛，走過來，圍著黃宣轉了一圈，嘖嘖有聲地道：「小子，沒看出來啊。你從哪裡回國的？」

　　黃宣苦笑道：「我當時讓你查個出入境記錄你就推三阻四的。現在查起我來倒方便得很。」

　　「上次的事情你也沒給我個好交代。」張斯眼睛一瞪道，「我查了好多公司，還有你手下這些公司，你就不想知道我查到什麼？」

　　「能有什麼？」黃宣一哂。小舅能查他，洛林也能查張斯的部門，他除了偷點電這樣事情，還真沒什麼可以說的。於是聳聳肩道：「我清清白白的身子，你可別學錦衣衛。」

　　「好小子。」張斯獰笑著走過來，「你還真的不怕？」

　　「腳正不怕鞋歪，你給我穿小鞋，我回家就告我媽去。」黃宣很懷疑自己老媽的惡作劇精神是從小到大培訓而來的，張斯免不了也是接受過「虐待」的。

　　張斯打了個哆嗦，頭一甩，道：「別叉開話題，你給甲骨文賣的程序是怎麼回事？」

　　黃宣沒想到小舅問的是這件事，詫異地問道：「有什麼問題？」

　　「問題可多了。」張斯哼了兩聲，「技術科的人看上了你的程序，你哪裡來的？」

　　黃宣不屑地搖頭道：「我賣給余立業的時候你們怎麼沒人說話？看我賣的錢多眼紅了吧？還說不是打秋風。」

　　張斯不為所動地道：「24.5億美金，你也真敢賣。這麼說，你現在已經有50億美金的資產了？」

　　「別，那24.5億美金是任若嬋和蔡琰的，我只是幫他們辦了個信託基金。」

　　「我們的情報可不是這麼說的。」張斯得意洋洋地道，「你這要說起來，可是真的逃稅。」

　　「那你告我啊。」黃宣根本不怕。

　　話說到這裡，兩人已經要走出廠房的陰影地帶。張斯拿出殺手鑭，道：「那你找賭術高手是怎麼回事？輕輕鬆鬆就把5000萬美金送了出去，你能用的現金也沒多少了吧？」

　　不等黃宣說話，張斯先道：「這麼多的疑點，如果我往上報了，立刻就有無數人埋伏在你家跟前。你還是給小舅我說實話吧。」

　　他這話當然是唬人的比例居大，但黃宣還是稍稍考慮了一下這個可能性，退讓了一步道：「你想要什麼直接說吧。打秋風打成你這樣，還真是效率低下。」

　　張斯老臉一紅道：「和小舅聊會天你也閒煩，其實也就是兩件事。第一個是你手上的密碼程序還有數據庫系統的東西，有研究所想要一份。」

　　「賣了，找甲骨文。說下一件事吧。」黃宣回得乾脆利落。他是有商業道德的，而且他們拿了其實也沒大用，充其量研究一下，又不能賣。

　　張斯也不相迫，又道：「第二件是北方工業想要借調你幾個工程師，就是你研究出藍光的工程師。這件事你別說拒絕，我實話給你說吧，2000多項專利，我都懷疑你怎麼編出來的？這些東西是能沒有出處的？」

　　這種懷疑是很自然的，但懷疑止於懷疑，世界上奇怪的事情多了。黃宣想了片刻，道：「那工程師的事情你們就別想了。不過你們如果想要個什麼，拿過來，我少點錢給你們設計出來也不是不行。」

　　中國母機生產一向落後，這對於重工業的要求很高。

　　見黃宣這麼好說話，張斯倒是遲疑了一下。他還是是想不到會有位面基地這麼超自然的東西。

　　眼看著快到停車場，黃宣一拍張斯肩膀，咧嘴一笑道：「小舅，你以後有事直說。下次找點能陞官發財的，別愣給人當槍使不是？咱能不幫自家人？」說著一擺手道，「這次就把你的情還了。」

　　張斯釋然，又想到黃宣的話，罵道：「小兔崽子。」

　　黃宣甩甩手機，道：「小心我給老媽聽。」

　　張斯噤若寒蟬，轉身從另一個方向走了。

　　黃宣願意冒著更多懷疑給北方工業設計機械，其實還是創造一種互惠互利的現實出來。人們之所以追根究底地去瞭解什麼事情。說穿了還是利益使然。黃宣並不真地害怕張斯身後的某些先生。黃晉第是退了沒錯，但有大伯在，一房二房在對外的時候，也仍然是黃家的人，母親這邊也是人氣鼎盛，只為了些「莫須有」的東西，黃宣才不相信有人敢動一家兩個50億富豪。

　　不過，只有給張斯身後的先生們以回報，他們才不會不厭其煩地打擾自己。而且這樣的回報，是對雙方都有利的。

　　坐進賓利，李慶一邊發動汽車，一邊從後視窗看黃宣道：「BOSS，剛才你的兩個電話都打爆了，大多數都是媒體的電話。我接了幾個，都說你不在，剩下的轉去和信中國分公司了。」

　　「為了藍光的事情？」

　　「大多數還是聽說了索尼的名頭。」李慶見黃宣並無不豫，繼續道，「有中央台的電話，說是想要採訪一下你，讓你談談和索尼合作的始末，還有堅持發展自己的核心技術什麼的……」

　　黃宣挑挑眉毛，道：「等再過幾天再說。他們現在採訪了，過兩天我們不行了，他們又說不播了。你把這個事情給李生剛說說，讓他和朱迪思、格雷戈裡去和索尼談。這些媒體資源都是錢，你就說，我們是生產商，不要廣告，如果索尼要，就要給我們付錢，就要讓步，明白不？」

　　「是。」李慶重複了一遍，專心開車。

　　黃宣則將腦袋陷在綿綿的墊子裡。

　　……

　　伽爾位面。

　　侯君龍坐在時空管理分局的情報科中，等待著綠松家族的回復。

　　一旁的情報科長希夫揉著發困的眼睛，道：「侯先生，綠松家族是出了名的高傲和野蠻，我們的信息他們很難會回復的。」他還有些別的沒說出來，為了和綠松家族聯繫，讓幾個潛伏數百年的間諜啟動，是否有些得不償失。

　　侯君龍默不作聲，似乎是猜到對方的想法，半刻後才道：「我們已經確定在邊界地區，最有可能就是在R系列位面的邊界地區，是當年麻乍失事的地方。為了獲得這個消息，我們花費了多少資源？現在就差臨門一步，即便是綠松家族，也不能成為絆腳石。」

　　他說著歎息道：「不過能不惹怒綠松家族，還是盡量不要去招惹他們為妙。這一次，如果不能確認的話，亦凝可能親自去P位面。」

　　也只有在這裡，侯君龍才敢叫楚亦凝為亦凝，情報科長心裡好笑了一下。局裡很多人在追求楚亦凝，但真的明目張膽，並有資格追求楚亦凝的，似乎也只有眼前這位了。不過聽聞楚亦凝可能親自去P位面，希夫還是關心地問道：「雖然她已經是3級旅行者了，但貿然去綠松家族的地盤，恐怕還是要有些危險的。」

　　旅行者的素質就算比一般人的要好，但在沒有能量幫助的情況下，仍然不可能擋得住一發50熱磅能量彈。而在別人的位面，位面通道的瞬間關閉，就有可能造成這樣的情況。

　　主場優勢在位面單人作戰中是相當重要的，就算是高級旅行者，也很少會真的孤身一人去別的位面打仗，那完全是冒險。

　　侯君龍當然知道這個道理，所以又歎息了一聲道：「不說位面基地的圖紙有多值錢，就是那套訓練教材，也是來自大位面時代的，管理局無論如何是需要收回的。」

　　「不是說那套教材並不適合現代人使用嗎？」情報科長知道其中始末。

　　侯君龍搖頭道：「那也是足夠貴重的。可惜第一批時空戰士都沒什麼消息，還接連損失，若非如此，我們也不至於這麼被動。」

　　「綠松家族也是道格膽包天，竟然真的敢動我們管理局的人。」希夫罵了一句。

　　「動了也就動了。」侯君龍苦笑一聲道，「綠松家的領地觀念那麼強，我們裝作不知道還能繼續探查，如果知道了，還真的不好進去了。」

　　兩人正說著話，房間裡唯一的一個情報員這時小聲道：「綠松家族涉外位面發來了信息。」

　　「讀吧。」這名情報員也是機密等級很高的旅行者，否則侯君龍也不會隨便說話。

　　「是。」那情報員說著將信息解密，臉色古怪地道，「信息內容是：『別煩我。』」

　　侯君龍臉色鐵青。

第二百七十八章 勢局（12）

　　當管理局打量著P位面的時候，黃宣也在打量著其他的位面。

　　通過康夫，黃宣可以與大多數的位面相聯繫。畢竟是R位面最高等級的基地，雖然反應緩慢，一個操作需要等待半天，但在成果方面，康夫是尼克與洛林難以望其項背的。6級基地甚至可以與阿爾法位面的低權限網路相聯繫，通過它們，黃宣可以瞭解很多位面間的知識。

　　甚至於，通過這些低權限網絡，可以發出委託，做一些在P位面絕對無法完成的工作。公共基地的旅行者有的是想要賺熱圈的傢伙，這些旅行者也是最弱勢最龐大的旅行者群體了。

　　不過只剩下幾千萬熱圈的黃宣，並不真的敢嘗試發出什麼委託——公共基地的旅行者雖然貧窮，但那是相對他們的旅行者等級而言的。僱傭一名24級旅行者每天也許只要100熱圈，但想要僱傭一名12級旅行者，每天就需要數萬熱圈。至於高階旅行者，就黃宣在目前這個網路社區所見，6級旅行者一天的僱傭價格至少是百萬熱圈——只有標價，有需求請排隊。

　　不過若是使用能頓的話，價格就很容易降下來。大多數旅行者都需要能頓去換取更高的權限，這也是公共基地旅行者最重要的工作。他們賺取熱圈只能算是打零工，只有能頓，才是他們最終的目的。

　　可惜黃宣既沒有能頓，也沒有能夠輕易分割能頓的3級基地。

　　康夫用他慢吞吞的聲音解釋道：「這裡找不到任何一個榮光家族的信息。如果你需要的話，可能需要更高等級的權限，還有更多的熱圈。」

　　黃宣已經知道康夫是獨立的監守者，他不會向康馬斯家族洩露消息，因為他並不屬於康馬斯家族所有。康馬斯和溫德林家族只是這個基地最高等級的旅行者而已。不過黃宣還是很少通過康夫來行使旅行者權利，它的反應太慢。消耗的資源也太多了。

　　給了康夫繼續搜尋情報的任務，黃宣轉身將能量屏給關了。尼克這時用「婉約」的音調道：「偉大的黃色主人，您在R位面的現金只剩下2000萬熱圈了。」

　　「這麼少？」

　　「康夫是個吃錢機器。」尼克用相當憤怒的聲音道，「他收費比我用的能量還要多。」

　　黃宣只好安慰他道：「過幾天等到陸閔那個24級中轉基地賣掉了，不就有錢了？何況上次的20億熱圈也全換成了能量，你還有什麼不滿的？」

　　「偉大的黃色主人，人還有監守者的慾望是無窮的。」尼克用凜然的聲音說罷，又用可憐兮兮的聲音道，「但是，主人。我現在的能量足夠將那些16級材料拼裝出來了。」

　　黃宣用手掌摀住臉，道：「尼克！」

　　「黃色的主人？」

　　「如果你升級了，是不是就會更囉嗦了？」

　　尼克沉默片刻，道：「您想聽實話還是假話？」

　　黃宣無語。洛林此時插話道：「黃宣，你的小姑黃函格女士的電話。」

　　「接過來吧。」黃宣歎了口氣。剛剛結束被媒體的轟炸，又要被小姑轟炸，相比之下，後者的威力可能還要大上一些。

　　黃函格用很英國味的音調道：「我親愛的小侄子，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黃宣有些精神地坐了起來，道：「關於藍光市場？」

　　「沒錯。」黃函咯咯笑道，「阿特麗斯公主殿下會幫你向商務部說明情況。此外，英國政府可能會向你採購一批光驅和光盤，但價格不能高過市場價的79％。」

　　「聽起來不錯。但數量呢？」

　　「當然要你派人來談了。」黃函格這時候耍賴道，「我還要去找男朋友，都已經為你奔波了這麼久，難道你不想快一點有一個姑夫嗎？」

　　「時裝周，小姑。」黃宣用重音道，「時裝周，10％。」

　　黃函格一下子沒脾氣了，道：「那最多時裝周我自己付三分之一的錢了，你的藍光太貴了，這裡的消費量很少。」

　　英國的消費觀念向來落後於法國，黃宣倒不是很在意，但想起時尚，卻有些念頭道：「小姑，你認識的這位公主殿下，身邊應該有不少的禮儀教練吧？」

　　「怎麼了？你想學幾招騙小女生？」黃函格言笑無忌地道。

　　黃宣無奈地握著電話道：「是正事。你找幾個教練來給我教一些禮儀，我就還給你付時裝周的錢。」

　　「皇家教練的要求是很高的，而且人家不會來中國的。」

　　「不限金額。」

　　黃函格驚喜聲傳來：「看來你真的發財了。這樣吧，最近的時裝周是以色列時裝周，就在特拉維夫，我叫上公主殿下和她的禮儀教練，你則過來學習並且付錢，這樣的配合真是完美……」

　　黃宣頭上都快冒汗了，但轉念一想，又同意道：「那就三天後吧，週末我就直飛特拉維夫。」

　　「說定了。」黃函格幾乎要歡忽雀躍了。以色列時裝周與米蘭、巴黎時裝周是不能比，但要在那裡大肆購物一番，仍然需要上百萬歐元。有了金主，時尚的快感自然加倍。

　　黃宣放下電話，想了一下，道：「洛林，訂今天晚上去特拉維夫的機票。還有……」黃宣頓了一下道，「發一封邀請函給嘉拉迪亞，問問她，是否願意參加下一周的以色列時裝周。」

　　「好的。」洛林照做，同時問道，「那麼關於中川裕和他的代表團呢？」

　　「那都是職業經理人們的工作了。」黃宣抹出一絲笑容，若是在這種巨大優勢下還會談出底線上的合約，那這些先生們也就應該順利辭職才對。

第二百七十九章 飛船

　　談判桌上，中川裕緊守底線：給予和信實業有限額的藍光光盤生產授權，同時要求和信實業給予其同樣的相關專利授權，並提供技術指導。

　　他的要求很聰明：「我們提供一張光盤的授權，你就提供一套光驅配件的授權。」很顯然，後者的數量遠低於前者。

　　然而，和信並不是一個只擁有100項專利的企業，朱迪思精善談判，有著相當敏銳的判斷力。

　　隨著和信與索尼的談判漸漸浮出水面，國內外媒體都給予了相當的關注。眾所周知，在DVD談判中，擁有年生產能力數億張光盤的中國DVD企業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話語權，只能任人宰割。而從和信官方披露的消息來看，在新一代光盤中，這樣的情況不會重現。

　　相對於HD的利潤收入，藍光談判自然更加受人期待。

　　也就有著更多的媒體相繼報道。

　　可是，當這些無孔不入的先生們試圖尋找和信實業的BOSS時，卻忽然發現，那個傳說中的年輕人消失得無影無蹤。

　　對此，李生剛等人也不會給出什麼媒體想要的答案。

　　此時此刻，黃宣重新站在了內蓋夫沙漠的南端海岸線附近。上一次，由於對基地圖紙的重視度不夠，加上能量不足，他並沒有將這裡查個清清楚楚。但經歷了R位面的風風雨雨之後，他覺得，有必要在這裡追加投資。

　　「洛林，盡量深地探查這一地段，看看還能找到什麼。」

　　「好的。」洛林現在存有以億計算的能量，足以清晰地搜索數百平方公里的土地。

　　黃宣打著能量組成的涼陰，席地坐在一塊燒燙了的岩石上，靜靜地等待著——其實也不算很安靜，目前看來，地球還沒有什麼地方是可以阻止他玩魔獸和看電影的。

　　內蓋夫沙漠也不行。

　　看完兩部電影的時候，洛林終於發出確認道：「在地下120米的地方，我找到了你想要的東西。」

　　「什麼？」黃宣立刻站了起來。

　　「一個很有意思的東西。全金屬製造的飛船。」洛林語氣平緩地道，「是用導能非常好的紫銅製作，高約60米，長約180米，在北部127公里處。」

　　「不在我們之前發現的洞附近？」

　　「當然不在，否則我們早就發現它了。」洛林說著又道，「那是一艘大位面時代以前的飛船，式樣陳舊。理論上講，大位面後期就不會使用這樣的飛船了。」

　　黃宣這時才注意到洛林所說的飛船，問道：「和位面基地有什麼區別？」

　　「是前進基地的雛形。」洛林解釋道，「可是在位面時代後期，紫銅的導能雖好，也仍然是金屬，消耗能量太多，故而就被逐漸替代。而且飛船上的智腦是沒有監守者功能的，也就是說，它沒有實際上的自主思考能力，在船員遇到危險後，它的判斷力會很低。」

　　黃宣記得洛林說過，這裡的位面都是位面時代以後重新發展起來的。換言之，這艘飛船是在位面時代之後才出現的，而它又應該是位面時代之前所生產的。想起管理局兩人的模樣，黃宣的第一感覺就是：有貓膩。旋即雷厲風行地道：「我們這就過去看看。」

　　「好的。」

　　洛林說著指路。黃宣還是開著路虎，只是這一次，身邊沒有典韋幫倒忙。

　　內蓋夫沙漠北端就是死海，而從黃宣的位置向這個方向走，反而越發地進入沙漠。黃宣若非有基地護身，說死也是不會來這裡的。

　　「到了。」約莫一個小時，洛林確認了坐標道，「這個飛船可能有過萬年的歷史了，要進去看看嗎？」

　　「廢話。」黃宣翻翻眼皮。自己跑了這麼遠，如果不看，難道是曬日光浴？也只有洛林才會問這麼傻的問題。

　　黃宣翻手拿出一堆儲存好的生物炸彈，丟在身子前面，一邊倒車一邊道：「爆破之後就用能量泯滅吧，記得保護好我。」

　　「沒問題。」洛林應了一聲。這時候尼克也大聲道：「偉大的黃色主人，我也幫忙。」

　　「你有什麼用？」黃宣奇怪地道。

　　「我可以幫洛林看著位置，免得他射錯了。」

　　……

　　生物炸彈的聲響很大，隨著巨大的光柱投向地表，黃宣心也在怦怦直跳。

　　在目標上空覆上一層偽裝色之後，黃宣從上邊順了下去。巨大的飛船整個裸露了出來，如同一艘巨型游輪，邊角都是圓潤的，尖端和尾部也是。洛林用能量在門附近溶開了一個大洞，就開始使用能量探查。

　　黃宣站在飛船上部，並沒有進入裡邊。這個180米長的大傢伙可以容納千人有餘，憑黃宣的肉眼，他可能什麼都發現不了，反而可能會有危險。

　　尼克隨著洛林的能量進入其中觀看。他只釋放了很少的能量，而探查的主力還是洛林，後者畢竟是主場作戰，更加節省。

　　很快，在洛林尚未報告之前，尼克就用驚訝的聲音道：「偉大的黃色主人，你應該褒獎我，看看我們發現了什麼。」

　　「那是我發現的。」洛林反駁了一句，對黃宣道，「我們找到了更多的圖紙。當然，不是基地圖紙。還有一個大傢伙，其中有一段很古怪的程序。」

　　「唯一的程序。」尼克強調了一句，重複道，「放在一個特殊的裝置中，不清楚材質，但這是個大傢伙。」

　　黃宣心癢癢地道：「在哪裡？我可以進去嗎？」

　　「裡面很安全，連細菌也死掉了。」

　　黃宣這才順著洛林溶開的洞中鑽了進去。裡邊的氣味更加難聞。黃宣手腳並用地爬了兩步，才走到正常的道路上。

　　看得出來，這艘飛船遭到沉重的打擊，內部的管道四處都是裂縫。有些修復的痕跡，但看不到屍體。也許是時間同化了它們。

　　黃宣在照明光線的幫助下，小跑步地進入了飛船的貨倉。這裡陰森森的，勉強可以看到一些非金屬的模印，但只要用手觸摸或者較強的震動，這些東西就會如灰般的撒開。

　　尼克所指的大傢伙是一個很結實的、大約有10立方米的大箱子。從黑乎乎的外表看起來，材質與飛船明顯不同。

　　它就孤零零地停在貨倉中。也許是時間過得太久，倉庫中剩餘的部分，除了船體以外，大多失去了原有的組織結構，這個箱子也就從裡面露了出來。

　　黃宣仰望了一下這個有3米高的大傢伙，問道：「是什麼東西？」

　　尼克大聲笑道：「是個好東西。」

　　「是什麼東西？」

　　「我也不知道。」尼克的回答很有氣勢。

　　黃宣的適應能力很強，圍著這個大箱子轉了兩圈，踢起一堆灰塵——大多數是原來的貨物，但這箱子還很結實的樣子。

　　「怎麼打開它？」黃宣琢磨道。

　　洛林這時候用他特有的平淡道：「這是一套大位面時代的訓練教材，高等訓練教材，價值不菲。」

　　「很值錢？」黃宣沒有注意到為何這個東西洛林認識，而尼克不認識。洛林不會主動說，尼克也不會，所以他也就不會知道了。

　　洛林停頓了一下，肉眼可見的紅光從箱子上掃過，道：「這裡最值錢的就是這套訓練教材了，它可以教導你如何成為一個標準的旅行者，大位面時代的旅行者。」

　　「嗯哼？」黃宣覺得也就和刺激儀一樣了。

　　洛林又道：「它可能比你所有的基地圖紙加到一起還要值錢。」

　　黃宣凜然道：「那趕快裝到個安全的地方。」

　　他這廂著急，洛林還是不緊不慢地道：「我已經搜索了附近2立方公里範圍，沒有異常。但這艘飛船上還有3個密鑰，裡面的內容也許你會喜歡。」

　　「什麼樣的？」

　　「從12級到24級的刺激儀設計圖紙，100餘種高層建築的設計圖紙，還有你可能會有興趣的，大約200種生物的裝配圖紙。」

　　「生物裝配圖紙？」

　　「包含DNA等信息的全部內容，可以保證你生產出一個族群，問題僅僅在於，你如何找到所需的配套DNA材料。」

　　黃宣對生物一竅不通，傻乎乎地問道：「不能用原子級別的來組裝嗎？」

　　「無論是核甘鍵還是整個細胞組織，這些裝配圖紙都需要兩種以上的生物DNA配套組合，而不能直接生產。」

　　黃宣對這樣的方式倒是很感興趣，立刻追問道：「有沒有我們現在就能用到的？」

　　「兔子和狼的部分DNA組成，再加一點豬的基因，可以配套出味道很鮮美的兔狼豬。按照圖紙的說法，脂肪的分佈很均勻，而且產肉率與繁殖率都可以得到保證。這是目前這個位面所擁有的配套組合。」

　　黃宣一臉黑線。尼克似乎不甘心風頭被洛林佔去，忙不迭地說道：「偉大的主人，我發現了這個飛船的主腦，智力等級很低，但它的存儲空間很大。」

　　「哦？那有什麼用？」

　　「智腦的存儲空間還是使用褶皺原子來存儲的，許多年也沒有太多的變化，而所有智腦都是可以接駁於其上的。我搜索過其中的存儲空間，已經沒有有用的信息了，在飛船墜毀前，有人將它們全部刪除了。」

　　黃宣有些遺憾，旋即又有所感地道：「尼克，那麼你說，我把綜合基地建在這裡如何？」

　　綜合基地是一種大而全的基地，什麼都有點，什麼都不強。在低等級中，它的用處很小，但在等級增高後，綜合基地的優勢就會明顯起來。

　　尼克頗為不忿地道：「既然你都不準備給我用了，那也不能讓洛林先升級為18級基地。」

　　黃宣莞爾，問道：「那就在這裡建設一個綜合基地？權限怎麼分配？能源呢？」

　　洛林倒是沒有什麼心思地道：「當你建設成功綜合基地後，理應向位面委員會報備。但委員會已經灰飛煙滅了，因此你只要建立基地後確認權限，就將自動成為基地的所有者。或者你可以向現在的時空管理局報備，但好像很少有人這樣做。」

　　「當然沒人這麼傻了。」黃宣插了一句。

　　洛林繼續道：「如果你要使用16級基地的材料建設綜合基地，大約5～10天建立完畢，需要15億能圈。」

　　「智腦等級呢？」

　　「這要根據圖紙上的智腦信息來決定。從我們所持有的綜合基地圖紙來看，等級應當是同16級智腦，目前的圖紙可以使用3次。」

　　黃宣心裡算了一下，洛林手上還有12億能圈，每能圈相當於2000度電，那麼缺的3億能圈就是6000億度電。他心裡罵了句什麼，又叫道：「尼克，給這邊補3億能圈。」

　　「途中會損失1億能圈左右。」尼克自然是捨不得。

　　「少囉嗦。」黃宣咬牙切齒地道，「洛林，把這個大箱子還有那三把密鑰都放到你基地裡邊，然後準備在這裡建一個位面基地，還可以用這裡的材料。」

　　「不錯的主意。」洛林喜歡節儉。

　　……

　　黃宣從內蓋夫沙漠中跑出來的時候已經又天亮了，新的16級基地在建設當中，他的兜裡又有了三個只有圖紙信息的密鑰，還有一個笨拙的大黑箱。仰望星空，他心裡終於是輕鬆了一點點。

　　只有一點點。

第二百八十章 特拉維夫（1）

　　特拉維夫被稱之為以色列的紐約，就像上海是中國紐約一樣，沒什麼新意。不過它有一個世界文化遺產的提名，可以讓以色列人稍稍高興一下。

　　以色列時裝周在形形色色的時裝周中並不出名，甚至比不上巴西的里約熱內盧時裝周，但正在其時，黃函格也就不再挑剔了。

　　黃宣很清楚自己的地位，就是一台會移動的錢包，為了充分發揮自己的長處——黃宣租用了兩輛豪華房車。

　　當地人對德系的汽車沒什麼好感，因此在租車市場上，沃爾沃、林肯大行其道。猶太老闆對於賓利也不怎麼感冒，在找了幾家店無果後，黃宣只好選擇了凱迪拉克——很出名的美國豪華轎車，但就像同樣出名的寶馬和奔馳一樣，普通的凱迪拉克肌肉車的價格並不高昂，貴的也不過人民幣70萬，只是油耗偏高，發動機就像是抽著玉溪工作一樣。加長版的稍好一些，大約150萬人民幣上下，租用的價格就更低了。黃宣想來想去，還是選了一輛肌肉車，一輛加長車，然後配兩名司機。

　　由於戰火不息，故而以色列政府為了促進旅遊，在租用汽車等方面給予了很多的優惠。例如，外國人租車就可以免收增值稅，而且手續簡單，一張信用卡，再加上租金和保險，即可以拿走停車卡和鑰匙。肌肉凱迪拉克的日租大約130美元，加長版每天也不超過500美元，而且免費送一名司機。當然，另一名司機便要多付錢了。

　　黃宣也是無可奈何。他本來就不會開車，讓洛林開車用的能量，還不如雇一個排的司機抬著車跑。

　　在四季酒店定了房間，黃宣立刻去機場接人。當然，主要目的並不是為了黃函格和她的公主殿下。

　　……

　　以色列的安檢是全世界最複雜、最慢也最認真的安檢。沒有之一。

　　在特拉維夫機場，通常人們要經過9道安檢，在排隊期間，行包會被打開一次、兩次、三次……不斷地會機場人員向你詢問：剛才是否有人接觸了你的包，你的包剛才是否打開過……然後在最後一道門的時候，行包會被要求經過機器一次、兩次、三次……

　　每個人都需要將他的皮帶抽出來，然後提著褲子從門前走來走去，直到再也發不出聲響為止。不過在這裡，永遠都不缺乏年輕女孩子的笑容，讓旅客們的心情好了許多。

　　黃宣無須登機，因此倒是不用經過這樣繁瑣的工作。但對進入「儀式」記憶猶新的他，還是乖乖地等在出口的位置上。正常來說，人們都會比到達的時間延遲半個小時。

　　密集的人群中最多的還是猶太人，他們大多衣著樸素，神情安逸，並不因為等待而焦慮。

　　黃宣不乏惡意地想：也許就是習慣成自然了。

　　等待了數十分鐘，一旁跟著黃宣的司機有些不耐煩地向前擠去，似乎想要看看是否有新的一班旅客經過。但很快，他就大喊大叫了起來。

　　黃宣覺得，應該是嘉拉迪雅到了。

　　魅力十足的浪花女神仍然那般高挑性感。她穿著一雙鞋跟足有10厘米的露趾涼鞋，飄逸的長裙和無肩夏裝，還有一頂翻沿帽，身邊跟著十數名黑西服的保鏢。

　　看到這樣的陣容，黃宣登時笑了起來。

　　當日，他不就是用一個礦泉水瓶解決了這樣的方陣？

　　「嘉拉迪雅。」黃宣跳著腳叫了起來。

　　嘉拉迪雅的臉龐就像是賦予了生命的女神像，削直但充滿活力。聽到黃宣充滿中國味的叫聲，她那豐滿的唇線勾出一抹笑容，緩緩地將墨鏡從臉上取下。

　　也許是她的陣容太過豪華，也許是她的出現太有戲劇性，周圍待機的人們紛紛配合地發出「噢」的聲音，然後都善意地笑了起來。

　　嘉拉迪雅並沒有什麼害羞的樣子，只是用生動的眸子看著黃宣，飽含著湖水般的湛藍。

　　黃宣覺得自己似乎要陷進去了。

　　在任何一個美女，誘人而真實的美女面前，黃宣都覺得自己找到了什麼。一時間，他又有些失神。

　　「看到我來了，你似乎表現得並不是很興奮？」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嘉拉迪雅走到了年紀尚小的黃宣身邊，俯下頭，就在他耳邊用中文說著話。

　　幾位成熟的中年大叔發出懊惱的忽聲。

　　黃宣用臉龐輕輕地觸碰了一下嘉拉迪雅，小聲用希臘語道：「中國人的感情都很含蓄。」他又用中文重複道：「是含蓄。」

　　嘉拉迪雅深情脈脈地注視著黃宣，彷彿要將一個月來的變化全部看在眼裡。

　　黃宣不期然地被感動了。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黃宣緩慢地，好似艱苦跋涉一般地靠近嘉拉迪雅，將她擁抱在懷裡，然後貼近她的唇線。

　　兩人四目相對。

　　嘉拉迪雅眼中突然湧出一汪晶瑩，聲音略微沙啞地道：「這段時間，你過得不好嗎？」

　　二人旁若無人地貼在一起，善意的以色列人也紛紛將目光閃過，將空間留給了這對小情人。

　　黃宣不知道這是否就是女性的敏感，他有些不太適應地扭動了一下身體，感覺著嘉拉迪雅碰觸自己上唇的悸動，用同樣沙啞的聲音道：「最近，遇到了很多事情，很難解決。」

　　說話時，他嘴唇同樣會觸碰到那柔軟而溫潤的朱唇。

　　忍不住，他偷偷地伸出舌頭觸碰了一下那芳唇。

　　嘉拉迪雅羞澀地將他推了一把，有些掩飾地捋了一下頭髮，順手將帽子取下來，嗔道：「拿著吧。」

　　黃宣有些失望地笑了笑，道：「我知道這裡有家Capot Tmanim很有名，我在國內也聽說過，我們去試試，然後我送你回去休息。晚上我的小姑也會來，大家一起去看時裝周。」

　　嘉拉迪雅輕點螓首，用左手挽住黃宣，然後又戴上墨鏡道：「我也聽說過，據說大廚是OferGal。以前很少來以色列，這次倒是要嘗嘗。」

　　她卻沒有問黃宣所說的小姑的具體情況，也沒有問黃宣這段日子在做什麼。也許是家世使然，但這樣的情形，的確讓黃宣輕鬆許多，準備好的說辭也就咽進了肚子。

　　……

　　伽爾位面。

　　楚亦凝準備著最後的著裝。她同樣是一名3級旅行者，而且她的主基地是3級基地，這是其師父退役後送給她的非公開基地權限申請資格。

　　相對於1級基地的3級旅行者，擁有某基地最高權限的旅行者，在總體實力上有所增長。由於1級基地有1名1級旅行者、2名2級旅行者和4名3級旅行者，相對於3級基地的3級旅行者，前者的反應時間就慢了許多。雖然理論上來說一級基地的相對反應時間也應該更快，但當這個速度超過人的反應時間時，決定項就成為了權限反應時間。

　　侯君龍焦急地在她旁邊打轉，道：「你其實不用這麼著急去的，至少也應該帶上幾名手下才好。我可以把侯南和侯北借給你，他們都是6級旅行者了，再加上些中級旅行者，總是不容易出事的。」

　　楚亦凝絕美的臉上沒有一絲波動，冷靜地道：「P位面是綠松家族的地盤，雖然以前他們不重視，但既然有子弟在那裡做成人禮，就沒有理由不注意，中級旅行者容易暴露。」

　　侯君龍也知道這個道理，但他還是心急如焚，自顧自地說道：「在別人的位面，這樣太危險了。而且那黃宣總是個榮光家族的成員，萬一逼急了他，他調用一次3級基地權限，將整個位面的位面通道封閉上幾秒鐘，那時候就算你身上還有些能量輔助裝置，也擋不住幾下50磅炮，如果是100磅炮怎麼辦？」

　　他有些自己嚇自己地道：「榮光血脈的契合度都很高，又不是在新生位面出現的人，整個宇宙獨一無二。我20歲的時候只有20級權限，可契合度已經可以動用60磅炮了，如果不是進入了管理局，我也早就參加成人禮了。而且對方是綠松家族的人，那些野蠻人都是以力壓人，做成人禮有能力發出150磅炮也不稀奇。亦凝！」

　　他越說越快，愈快愈激動，連「亦凝」也叫了出來，更是不顧自家榮光的秘密。楚亦凝也稍稍有些感動，看了他一眼，柔聲道：「沒關係，我畢竟是3級旅行者。而且你也說了，對方多半是綠松家族的人，別說用150磅炮，他就是用50磅炮，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打中我的。幾秒鐘時間最多只夠他進行一次炮火覆蓋，我身上的能量殘留也足以抵抗了；如果是精確射擊，我自信也可以躲過去。」

　　侯君龍知道無法說服楚亦凝，初期的激動過後，只能留下擔心，臉色沉重地道：「或者，或者……」

　　他或者了半天，也沒說出話來。管理局的規矩很嚴格，他面容僵硬了一下，從兜裡掏出一隻權限密鑰交給楚亦凝道：「這是一把儲存了80盾的密鑰，至少能抵擋一次80熱磅的能量炮。路上小心點。」

　　侯君龍說著，扭頭從出發點走了出去。

　　楚亦凝望著他的背影歎息了一聲。一把密鑰要儲存能量是十分困難的，這樣一把密鑰也是具有相當價值的。如果不是侯家留給侯君龍的，也應當是無花道人送給他的，可謂是保命的最後一道鎖了。

　　平靜了一下心情，楚亦凝仰首道：「米卡，我們出發吧。」

　　「沒問題，美麗的亦凝小姐。」

第二百八十一章 特拉維夫（2）

　　和黃宣的兩個堂姐一樣，嘉拉迪雅看起來同樣喜歡自己帶車的，哪怕是在檢查繁瑣的以色列也不例外。

　　18名保鏢運來了6輛汽車，其中包括兩輛邁巴赫62和一輛邁巴赫Landaulet。毫無疑問，出身於梅賽德斯－奔馳的邁巴赫是汽車工業金字塔尖端的豪華轎車，3廂車型修長而健壯，奢華貫穿於身。其身價也是同樣的修長，2000餘萬元的Landaulet是真正意義的車輪上的王者，足夠換到7輛法拉利跑車。

　　黃宣也有些吃驚嘉拉迪雅的座駕，他回身看看自己租來的凱迪拉克，聳聳肩道：「雖然這裡很少能租到賓利和勞斯萊斯，但你不覺得在以色列開邁巴赫，是否有些囂張了呢？」

　　「正常的猶太人是不會在乎的。」嘉拉迪雅微笑著道，「你從新聞裡看到的都是右翼。」

　　黃宣有些不太好意思去坐女伴的座駕，姑且是一個小男孩的面子工程，他找理由道：「其實我們沒必要挑戰人家的向右程度，還是坐後面的車吧。」

　　嘉拉迪雅用碧藍的眸子看了黃宣一眼，淺笑了兩聲，道：「那好吧。」

　　於是一眾保鏢坐進了邁巴赫和奔馳，嘉拉迪雅和黃宣則坐進了500美元一天的凱迪拉克中，黃宣滿足地靠在了躺椅上。

　　嘉拉迪雅用半生不熟的漢語道：「這些天我一直在處理一些公司的財務問題，剛剛休息下來就接到了你的邀請。你以前來過以色列嗎？」

　　黃宣微笑著道：「我也只是聽說以色列而已。這段時間，我也很忙。」

　　嘉拉迪雅注意看著黃宣的眼睛，嘴角掛著笑容，待黃宣說完，才巧笑道：「我正準備問你。看起來，你這段時間過得不怎麼舒服？」

　　她說著，用手去碰黃宣眉毛。黃宣閃了一下，就不動了。

　　嘉拉迪雅的指腹柔軟白嫩，微微帶著一絲紅潤。她的手指擦過黃宣的眉毛、眼睛，然後在他的臉上繞過一個圈，雙手輕輕揉著他的太陽穴道：「剛見到你，看到你的眼神，就像是我父親一樣，那麼蒼老。」

　　黃宣閉著眼睛，半是舒服半是感慨地歎息了一聲。想到R位面的種種，他用一點都不適合自己年齡的語調道：「很多事情，你知道，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我知道。」此時此刻的嘉拉迪雅，完全看不出她那驕傲的天鵝姿態，反而像是需求庇護的小動物，輕輕地伏在黃宣身上道，「我知道，父親去世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了。」

　　黃宣用略顯粗糙的手撫著嘉拉迪雅的金髮，動作自然而然。沒有矯揉，沒有造作。

　　兩個人都不知道對方的具體身份，嘉拉迪雅從來不會問她的叔叔，黃宣也不去問洛林。但當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卻又似乎是心意相通的。

　　司機已經換成了黑西裝，凱迪拉克開得很穩，黃宣摟著嘉拉迪雅，眼望著窗外，兩個人都有些不太想說話。

　　17歲的黃宣，第一次真實地感受到一種來自於非血緣的異性的溫情。

　　任若嬋的柔順給了黃宣一種很男人的氣概，讓他感覺到了自己的責任，享受到了被依靠的感覺；而面對嘉拉迪雅，則是在依靠與被依靠之間，一種奇妙的動態平衡，同樣令人心動。

　　凱迪拉克緩緩地停了下來，黑西裝輕輕地敲了一下車窗，用希臘語小聲道：「小姐，我們到了。」

　　嘉拉迪雅別過臉，又將黃宣推到一邊，道：「我要補妝，你不許看。」

　　「知道。」黃宣手指上纏著一僂金黃色的頭髮，輕輕地撫摸著。

　　浪花女神大約有些不太適應，草草地修飾了一下，就將黃宣的手摁了回去，眼睛性感地瞪著，道：「下車去。」

　　黃宣大笑，率先打開車門，又做了個恭請的姿勢。

　　……

　　這是黃宣吃過的最引人注目的一頓飯。

　　當然，大家的目標大多並不是他。或者說，偶爾，有些先生會嫉妒地看他一眼，有些女士會好奇地看他一眼。除此以外，所有人都在注意著容光煥發，散發著陽光般魅力的希臘女神。

　　Capot Tmanim很擅長烹飪具有以色列地方特色的食材，他們喜歡使用西瓜、無花果做配菜，奶酪是貝多因的山羊奶做成的，大量的橄欖油以及來自普羅旺斯和意大利的特殊調味品也讓餐點增色不少。

　　黃宣吃得很開心，一部分是因為OferGal大廚名副其實，他似乎可以讓外國人也適應山羊奶的腥味和橄欖油。另一部分自然是來自動人的嘉拉迪雅，所謂秀色可餐，相對而坐，就連有些朦朧的夜色也變得美妙起來。

　　直到，某位耀眼的女士出現。

　　相對於黃宣的訝然，似乎楚亦凝的吃驚更甚。她是出現在特拉維夫附近的，在找到黃宣的過程中，已經仔細地觀察過這個位面，只是沒有進行能量搜尋——那樣可能會讓當地的監守者發現她，對於綠松家族，她仍然想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那畢竟是一個老牌榮光家族。

　　既便如此，P112位面的如此種種，仍然讓楚亦凝充滿了疑慮。

　　於是，她決定親自來見黃宣——這也是她與侯君龍等旅行者做事不同的地方，普通的管理局成員也許更喜歡悄悄地探查，而楚亦凝，也許是她的容貌決定了她的風格，也許是她的風格影響了她的判斷，更多時候，她喜歡由上而下地觀察，而不是相反。

　　黃宣剛剛端起酒杯，看見楚亦凝出現在門廳中，而且是穿著很時尚的及膝長裙。他手一抖，險些將紅酒灑在身上。好在嘉拉迪雅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

　　小黃同學非常確定地說，眼前的這位，一定是楚亦凝，而不會是其他的什麼動物。毋庸置疑，如此特別的女人，整個位面時代，只要一個就足夠了。

　　無論是自覺還是不自覺看向門廳的先生女士們，無一例外地處於石化和眩暈狀態。直到這個時候，洛林和尼克才分別發出警告道：「位面通道無故開啟。」

　　黃宣和嘉拉迪雅身上閃過能量盾的光芒。

　　楚亦凝立刻注意到了這裡。

　　眼看著這位如火焰般的紅顏美女裊裊而來，黃宣心臟劇烈的跳動著，嘴上暗道：「太晚了。」

　　「什麼？」嘉拉迪雅背對著楚亦凝，還沒有意識到什麼。

　　「一位朋友來了。」黃宣輕聲道，「我來為你介紹一下。」

　　嘉拉迪雅有些奇怪地向後看去。哪怕同為女人，她也被楚亦凝的麗色與氣質影響。

　　那是一種完全的美感的體現，就像是一件藝術品，並不因為她的細部特徵而完美，而是因為她的整體的和諧而完美。

　　黃宣尷尬地咳嗽一聲，然後藉著起身的動作掩飾著情緒，感覺比自己第一次上舞台表演節目還要刺激，也是理所當然的心驚膽戰。

　　與小命相比，美女的誘惑力就有些下降了。

　　小黃同學輕輕地用手拉住嘉拉迪雅，對走到身前似笑非笑的楚亦凝道：「楚小姐早啊，這裡都能遇到你。這位是我的朋友，嘉拉迪雅。」

　　嘉拉迪雅對於自己的「朋友」身份自然不滿，有些示威地攬住黃宣的胳膊，伸出手道：「你好楚小姐，來自希臘的Glatea。」

　　楚亦凝用指尖和嘉拉迪雅觸碰了一下，眼睛卻看向周圍，對黃宣道：「這裡真地很像。」

　　她沒有說像什麼，黃宣也不會去問。他的心跳也逐漸正常起來，至少這位高級旅行者女士沒有直接用能量炮將自己轟成渣，然後拿走這裡的基地、材料以及所有的資源。

　　黃宣應該慶幸楚亦凝來得夠早，他的16級綜合基地尚未在建設當中，楚亦凝因此既沒有找到16級綜合基地，也沒有找到幾個明顯的位面基地材料，以為黃宣將之建在了其他位面，或者乾脆送回了家。這就為黃宣的成人禮設下了新的鋪墊。

　　另一方面，楚亦凝現在也基本不再懷疑黃宣的榮光身份。畢竟，從情報科和黃宣的表現來看，他是綠松家族新成員的可能性相當大。至少從綠松家族的回答來看，他們對於時空管理局插足P位面很不高興。

　　黃宣平靜了一下心情，打了一個響指，召喚來侍者道：「在這裡加一個位置，然後來一份相同的。」

　　他指著自己的盤子。

　　侍者領命而去，臨走時終於忍不住偷看了嘉拉迪雅一眼，然後是楚亦凝。

　　大家都用嫉妒而奇特的眼神看著黃宣。

　　只有小黃同學才知道，自己心裡有多苦。

　　為楚亦凝拉開椅子，黃宣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躊躇著道：「楚小姐怎麼想到來我這小廟了？」

　　「小廟？」楚亦凝莞爾道，「能夠完全模仿大位面時代的生活，改造一個全新的位面，這樣的大手筆，也只有奢侈的榮光才做的出來。如果是三系位面的話，執政官早就被逼下台了。」

　　黃宣嚥下一口紅酒，用杯子擋住自己的臉，喘了一口氣。為自己的性命著想，他權且將之當作楚亦凝的惑敵之計，調動起全副精力道：「我年紀還小，大人們的東西都不知道。楚小姐這次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楚亦凝彷彿真的相信了黃宣的話般，笑盈盈地道：「只是一些管理局丟掉的東西，找尋失物罷了。」

　　「哦，不能幫得上忙，我真是遺憾。」

　　嘉拉迪雅「撲哧」笑出聲來。她的中文不太好，遇到不明白的詞就跳過，但見黃宣還沒問楚亦凝說的是什麼東西，就說幫不上忙，心情瞬間爽朗。喝了一口紅酒，她微微轉著杯子，像是對付著大敵一樣道：「這位楚小姐想要找什麼，也許我還可以幫得上忙。」

　　楚亦凝薄薄的唇劃出一道曲線，笑道：「是些圖紙和點不重要的小東西，雖然嘉拉迪雅小姐的資質很好，但現在，你恐怕是幫不上忙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特拉維夫（3）

　　嘉拉迪雅並不知道楚亦凝的身份，但在她的世界觀中，在這個星球上，她並不需要畏懼任何人，任何一個女人，無論對方長得如何貌美如花，甚至於完美。

　　在這個星球上，顯然如此。

　　在楚亦凝的世界觀中，在這個位面時代，她並不需要羨慕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女人。

　　她的世界觀顯然沒有問題。

　　兩個高傲的女人立刻針尖對麥芒地交換著視線。

　　當然，毫不誇張地說，這與黃宣的關係很小。他只是兩股「勢力」較量中的由頭而已，就像貓狗大戰中的老鼠一樣微不足道。

　　楚亦凝感到很驚訝，她從來沒有遇到過有誰與自己這樣針鋒相對過。

　　嘉拉迪雅也充滿了詫異，她一遍遍地回想所知的年輕美貌又有氣質的高貴女人，又或者豪門繼承人——米塔爾是印度人，膚色和楚亦凝很像，但面容就差得太多；德爾菲娜的髮色與她很像，但上個月見面的時候，甘西亞小姐還有一張大嘴；何超儀的年齡和她差不多，但這位楚亦凝小姐似乎帶著些混血兒特徵。實際上不用回想，有著幾近妖孽般的容貌和性格的同齡女性，敏感的嘉拉迪雅小姐又如何會忘記呢？

　　楚亦凝也在回想她所知道的榮光家族繼承人。能和黃宣共進晚餐的一定不會是個普通人，雖然是在一個土著的，只為模擬大位面時代而建立的位面中，一個有潛質的漂亮女人總是引人注目的。

　　兩位旅行者先生都有些忽略的——準確地說，是楚亦凝有些忽略而黃宣一無所知的地方在於：一個緩衝帶能頓較少的位面，其中的人們想要變得與眾不同，也就是契合度增加，會更少有能頓的慣性，也就更少阻礙。

　　同樣的，在任何一個位面，本來就與眾不同的，他（她）的契合度相應也就更高，並且容易更高。

　　就像是比爾蓋茨——世界首富一定應該是比爾蓋茨嗎？使用最多的操作系統一定需要是windows嗎？世界上最大的軟件公司一定應該是微軟嗎？

　　答案是否定的。

　　換一個大軟、小軟、特別軟並不會影響整個位面的進程。換句話說，在P112這個位面，比爾蓋茨是較為特別的。

　　相對於他在別的位面的類生體，他是與眾不同的，這個位面的比爾蓋茨相應的位面契合度也就更高一些。

　　嘉拉迪雅也是自然。

　　理論上說，一個家族的繼承人的契合度理應是「相對」較低的，因為無論是誰誕生在這個家庭中，他都是一個繼承人，並且，這個繼承人對於歷史進程的影響也相對很弱。但嘉拉迪雅不同，她有一個天才的、幾乎是無法複製的父親，並且她的生命不可避免地被黃宣所影響，這讓她的契合度逐漸升高。

　　對於一個還不是旅行者的普通人而言，嘉拉迪雅的資質很不錯。

　　就算在楚亦凝看來也是如此。她沒有想到的是，嘉拉迪雅是這個位面上的居民。而她還理所當然地在按照三系位面的標準看待這裡，相對於一個擁有數萬億、數十萬億居民的位面而言，那裡的人們想要有一個較高的契合度，也就是不做社會的釘子而成為錘子的機會是更加的渺茫，也更加的不容易與眾不同。換句話說，他們的平均契合度很低，那麼用這樣的比例看待在整個星球都很特別的嘉拉迪雅，她的資質當然說得上是一聲好。

　　人們並非不知道旅行者會影響土著居民的相似度進而影響到契合度，但除了很少的情況下，一些小位面會吸收土著居民成為旅行者以外，很少有人這樣做。

　　原因很簡單，無論三系位面或者其他的較大位面平均契合度有多低，他們的絕對契合度仍然是很高的。就像是中國人不會因為小泉同學很出色而讓他進入中國領導層一樣，各大位面也不會因為一個土著有資質而讓他成為旅行者，倒是有吸納成為時空戰士的可能存在。

　　在後位面時代，真正影響旅行者能力和數量的瓶頸因素是基地的權限容納數量，而不是旅行者的資質。康馬斯家族還有多少子弟沒有辦法安置，哪裡會理會土著？何況，也不會有人像黃宣一樣整天混跡於原住民之間，除非，他也是個原住民。

　　正因為如此，楚亦凝想當然地以為嘉拉迪雅是一名有身份的女士，而她的神態甚至於讓楚亦凝以為又是一位榮光——在一位榮光身邊發現了一位榮光，就像是在共產黨員家中發現了《八榮八恥》一樣正常，沒有什麼稀奇。

　　一個美麗的錯誤。

　　然而，黃宣還沒有跟上局勢的發展，就像是個剛剛背會《三個代表》的黨員一樣，羞於見人。眼見著嘉拉迪雅情緒波動，他當機立斷，道：「楚小姐，我還要去接一個人，現在去吧。」

　　忙中出亂，讓黃函格出現似乎只會更接近穿幫，但黃宣話已出口，懊惱已是無用，只好付錢出門，然後乖乖地坐上邁巴赫——

　　不享受，也就沒時間享受了。

　　沒成想，坐進邁巴赫的楚亦凝美目專注地看著地板上稀有的印度大理石、座前的獨立顯示屏等細部特徵，讚歎著道：「完全融入一個大位面時代的位面，的確是瞭解歷史最好的方法。位面時代的歷史資源支離破碎，也只有這樣的方法才能推導出更多的歷史細節。綠松家族近些年崛起，接連獲得幾次位面戰爭的勝利，與這樣的手段分不開吧？」

　　她說話間秀美蹙動，頻頻點頭，向黃宣友好地一笑，道：「綠松家族一定還有許多其他的位面建設吧？亦凝受教了。」

　　說完，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摀住芳唇，帶著清脆的笑容道：「黃先生不會因為洩露機密而不讓我回去吧？」

　　黃宣簡直是目瞪口呆，心裡大叫：「各大位面的神們，你們簡直太有才了。」

　　……

　　見黃宣諾諾不言，嘉拉迪雅又有不忿，潔白如象牙般的緊致脖頸向側一扭，道：「楚小姐，這無關機密。」

　　她是對有人打亂這樣一個完美的約會而有不滿。楚亦凝則對她能夠代黃宣回答而小吃一驚，端莊的容顏變化了一下，輕輕地靠在了椅背上，沒有回答。

　　這是一個很恰到好處的沉默，如果是相對於兩個身份相當的榮光而言。

　　黃宣噤若寒蟬，一點都不敢打擾這位楚亦凝小姐。但無可否認，即便是閉上眼睛的楚亦凝，仍然是一盞光芒四射的明珠。

　　小黃同學用絕大的毅力，才將視線從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挪至另一尊入雲聳立的高峰。

　　嘉拉迪雅給了黃宣很大的寬容，她對自己的美貌有著絕對的自信。雖然楚亦凝似乎同樣，或者更加漂亮一些，但嘉拉迪雅並沒有任何的灰心。在黃宣的目光轉來之後，她的信心就更強了。

　　洛林和尼克都調動了大量的能量備用，他們都有能力在微秒級內將能量盾加諸於黃宣和嘉拉迪雅身上。至於效果——黃宣目前的契合度勉強可以動用50熱磅的能量，也就是說，他現在只能發出50熱磅炮和支起50熱盾的防護罩，面對一名3級旅行者，無異於隔靴搔癢。

　　楚亦凝彷彿在感受這個位面的環境，在即將到達機場的位置時皺起眉頭，睜開眼睛道：「這裡的空氣太糟糕了，你們一般怎麼辦？」

　　「受著。」黃宣沒好氣地道。這就像是有客人進門說你家天花板太髒了一樣，難道能有什麼辦法？

　　嘉拉迪雅對黃宣的態度給出很高的評價，她向小黃同學靠了靠，更是將掙衣欲裂的胸脯與黃宣的大臂挨在一起。

　　那一瞬間，黃宣覺得就算被識破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只能是一瞬間而已。

　　很快，黃宣就要面對現實，準備接機了。

　　楚亦凝似乎並不很在乎黃宣的態度，反而對於黃宣的說法抱有很大的興趣。對於一個高階旅行者而言，強迫自己學習是常有的事情，但強迫自己在糟糕的環境下學習，無論是旅行者還是榮光，都是難能可貴的。若非如此，也不會有那麼多的旅行者從來不進行高時空的旅行了。

　　一輛邁巴赫足以引起附近所有的目光，雖然並不是每個人都認識這輛真正的豪華轎車。

　　黃宣率先從車上走了下來，然後將嘉拉迪雅讓出了車廂。沒等他跑去另一邊，楚亦凝則已經推門走了出來。

　　看見黃宣跑步而來的模樣，她有些奇怪地道：「怎麼了？」

　　嘉拉迪雅暢快地笑了出來，黃宣有些侷促地道：「這個……這個位面的規矩，男士應該為女士打開車門，然後迎女士下來。」

　　「也是大位面時代的規矩？」楚亦凝眼中閃爍著星星。她的基礎打的錯誤太深，就像是在豎向45度的位置建樓，多半是正不過來了。

　　嘉拉迪雅還沒有學過「位面」這麼深奧的中文詞彙，只好豎著耳朵聽著，嘴裡則重複咀嚼著。

　　黃宣揉揉鼻子，道：「這是從馬車向汽車的過渡中出現的禮儀，是騎士風度的一種表現，是有其深層次的原因和聯繫的。因此，也應該是大位面時代的禮儀。」

　　天知道，這是黃宣過去17年來說的最有水平的話。

　　而楚亦凝則極富研究精神地鼓掌道：「這是一個很不錯的研究結論。看起來，綠松家族對於歷史片段的理解已經到了一個相當的高度了。」

　　「哦？」黃宣不解。

　　楚亦凝飽含著讚譽道：「用理論串起一類位面的歷史，可以更容易地還原一個時代的原貌。」她說話間一直看著黃宣，長而捲曲的睫毛閃動著，「黃先生，你的確是一個天才，無論是在綠松家族，還是整個位面時代。」

　　這也許是楚亦凝給予某個人最高的評價了——給了一個沒鬧清楚情況的原住民。

第二百八十三章 特拉維夫（4）

　　特拉維夫的機場很亂。人多，人很多；警察多，警察很多。地方，則一點都不大。

　　然而，當黃函格與她的阿特麗斯公主殿下一起走出來的時候，周圍的空間立刻就變得寬敞起來。

　　阿特麗斯公主是英國皇室第五順位繼承人，約克公爵的長女。後者即安德魯王子，伊麗莎白二世的次子，是人們熟悉的查爾斯王子的弟弟。

　　這位被稱之為「新英格蘭玫瑰」的公主殿下原本沒有計劃前來以色列，但一些新的形勢使得王室做出了新的決定，恰逢黃函格的邀請，兩個人遂聯袂而來。

　　說是兩個人，是相當不精確的用詞。因為阿特麗斯公主殿下不僅如約帶來了3名皇室禮儀教練，而且帶來了30餘人的保鏢隊伍，4名男侍，6名女侍，1名管家以及總數9人的化妝師、髮型師和顧問。此外，還有4匹純血馬與1條公主殿下喜歡的牧羊犬。

　　看起來，這位備受讚揚的公主殿下，仍然繼承了父親的花錢手段。約克公爵還是安德魯王子的時候，就喜歡帶大批的隨從坐包機出行，短途旅行也總是要坐皇室直升機。無外乎英國王室一年要花掉六七千萬美金。

　　黃宣對於這位皇室公主已經沒有了太多的獵奇心理。6000萬美金，對於黃家也不是有多困難的數字，何況他們還是在用納稅人的錢，只是些昂貴的外交官而已。

　　不過，看在藍光的份上，黃宣還是迎了上去，心裡忐忑不安，擔心楚亦凝會發現什麼。

　　實際上，他對於黃函格的身份還沒有想好如何解釋。可是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

　　楚亦凝興致勃勃地跟在黃宣身後，但並不多問，也不隨便走動。在她看來，這是綠松家族投入了大量資源建設的位面。就是為了推導出大位面時代的一些歷史細節，以用於時空旅行當中，因此作為管理局的一員，她自然就不應該隨意走動。

　　而黃宣願意讓她看到這麼多東西，已經給了她很多的啟發。

　　嘉拉迪雅仍然挽著黃宣的右臂，並且選了一雙鞋跟較低的鞋，兩個人站在一起，就顯得般配多了。

　　與楚亦凝渾身上下找不出一絲瑕疵的完美相比，有著略高顴骨的嘉拉迪雅反而受到了更多人的矚目。也許是前者的氣勢過於逼人，而嘉拉迪雅的性感卻不斷地撓著人們的癢處。

　　黃宣能夠感到自己右臂上的柔軟，就像粘稠的奶油碰觸到肌膚上一樣，很舒服，但又不能去持續地接觸，很微妙的滋味。

　　因為並不是正式訪問，加上特意避開記者，公主殿下和黃函格一起走出機場的時候，幾乎沒有記者發現她們。不過，很快，這浩浩蕩蕩的陣勢就驚動了一些敏感的傢伙。

　　黃宣聳聳肩，攤開手對嘉拉迪雅道：「前面太亂了，我去接人，你們在這裡等我。」他說著在嘉拉迪雅的手上拍了兩下。

　　一個並不怎麼恰當的借口，但卻是黃宣現在可以想到的最好借口。

　　楚亦凝知道這是給自己說的，她笑笑道：「榮光們總是有些東西不希望管理局知道，亦凝就在這裡等你吧。」

　　黃宣鬆了口氣，笑道：「哪裡會。」但人卻先溜了。性命攸關還客氣什麼？

　　嘉拉迪雅和楚亦凝站在一起，兩女很快就將公主殿下的風頭給搶了過來。還有小伙子忍受著絕大的壓力上前搭訕，但大多數人都是面向嘉拉迪雅，讓小姑娘很是得意了一番。

　　阿特麗斯公主姿容中上，身材稍胖，比黃宣大上幾歲的樣子，與楚亦凝或者任若嬋這樣的絕色相比，還是遜色不少。黃宣神色鎮定地向她問好，然後顧不得失禮，一把拉過黃函格，道：「你一會兒不能說是我的小姑，知道嗎？」

　　「怎麼？」黃函格嬌笑了兩聲，踮起腳向周圍看了一圈，立刻發現了一片空地中的楚亦凝與嘉拉迪雅。她像是發現了新大陸的老鼠一樣，吱叫道：「那是你的小相好？」

　　「你就別管了。」黃宣撫著頭道，「小姑，人命關天！我用小命擔保，真的是人命關天。」

　　「那你叫我什麼？」黃函格當然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還頗為有趣地問道。

　　黃宣腦子極速地轉著圈，洛林能看到公安廳的信息，楚亦凝理論上也能看到，所以他故作鎮定地道：「你一會兒別說話，能不說就不說，就內向一點。你知道什麼是內向嗎？」黃宣有些發愁地看著黃函格，黃家好像就沒出過什麼內向的人，如果有的話，長達10年的惡作劇生涯也能讓人變過來。

　　黃函格一瞪眼，道：「什麼話，我當然知道內向了，就是被表白了不說話，撲上去親一口唄。」不等黃宣有什麼表示，她又拉著他向回走，道：「別這麼沒禮貌，公主殿下會生氣的。」

　　黃宣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放棄道：「總之別撒謊，但也別說什麼話，讓我處理，都讓我來處理。」

　　「哦？」黃函格挑挑眉毛道，「你的要求還真多啊？」

　　「等我這次回來，香榭麗捨大道一日游，我埋單。」黃宣一點都不肉疼，真的不肉疼。

　　黃函格滿意地點點頭，道：「行了，今天我就內向些。」

　　黃宣鬆了一口氣，這時候兩人又走回到了阿特麗斯公主殿下身邊。小黃同學立刻道歉道：「公主殿下不好意思，這麼久沒見黃函格了，心裡想得慌。」

　　阿特麗斯公主臉上淡淡地道：「沒關係黃先生，黃小姐的要求我已經知道了。後邊這三位，都是皇家的禮儀教練，但只有維薩小姐會留在這裡兩個星期，其他人在週末就要和我一起回去了。」

　　「多謝多謝。」黃宣也顧不上挑剔了，他一轉頭道，「我在四季酒店定了套房，殿下一路辛苦了，我這就送你們休息吧。」

　　「不忙。」黃函格有些奇怪地努努嘴，「不給我們介紹了？」

　　黃宣愁眉苦臉的，手張開就想送他們先離開。阿特麗斯公主也看見了兩個人，問道：「那位，是嘉拉迪雅小姐嗎？」

　　「呃……是的。」黃宣覺得自己的心臟真的快要抵受不了壓力了。

　　阿特麗斯公主再沒看黃宣，甩著大尾巴裙子就向那邊走去。黃宣現在真的想有一巴掌拍死她的意願，小妞漂亮一點也別這麼任性啊，我都沒說同意你過去呢。看看咱家的任若嬋小MM多乖巧。

　　嘉拉迪雅也看見了阿特麗斯公主，但她的表情卻有些不太情願，婷婷地走過去，卻是直忽其名道：「阿特麗斯，沒想到你也會來以色列。」

　　「聽說這裡的時裝周很有特色。」阿特麗斯公主驕傲地挺起胸，似乎是在和嘉拉迪雅比較一樣道，「我才沒有想到你會在這裡。」

　　嘉拉迪雅哼地轉過頭，阿特麗斯公主則禮儀做足道：「這位小姐沒有見過，請問您是？哦，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阿特麗斯，你可以叫我麗絲。」

　　讓黃宣驚訝的是，楚亦凝似乎頗為驚喜地和阿特麗斯握手道：「你好，我是楚亦凝。」完全看不到旅行者們身上對原住民的歧視。

　　又或者，她覺得這位公主也是很有潛質？沒有道理啊。黃宣想不透徹，耳邊卻響起楚亦凝的聲音道：「他們不知道你的旅行者身份？」

　　黃宣遲疑了一下，道：「是的。」

　　「這的確是一次很好的體驗。」楚亦凝有些欣喜地道，「可惜管理局是不可能拿出這麼多資源專門改造引導一個位面的。」

　　黃宣嚥了口唾沫，道：「如果你喜歡，這兩天可以和我在一起。」

　　他說著大起膽子道：「但你一不能使用位面基地，其二應該和我形影不離。」

　　「沒問題。」楚亦凝一口答應。黃宣茫然地向周圍看了看，他對於情況也失去了理解。

　　其實，在場的人，都有些自己不理解的事情出現在身邊。

　　場面稍稍有些冷，黃函格這時候跳出來道：「我們先去會場吧，今天一定有不少服裝師，特別是不得志的服裝師在推銷他們的衣服，其實還是有不少新意的。」

　　楚亦凝微笑了一下，沒有說話，卻在黃宣耳邊問道：「你在這個位面的偽裝身份，是她的侄兒？」

　　「沒錯。」黃宣壓下心底的不安，撒謊也順暢多了。其實這就像是作弊，當你第一次拿出紙條的時候，你的心在怦怦直跳，然後在老師轉身的時候，抄襲會越來越順利，直至感覺不到威脅。萬一考試即將結束，卷面還不夠60分，這時候就是老師在身邊，很多人還是敢於冒險一試的——孫子同學說的好：背水一戰。韓信同學也是實踐過的。

　　楚亦凝抿著嘴笑了一下，讓黃宣眼前瞬時一亮，而她的話則讓黃宣的心又灰暗了下來：「那就當我是你的同學吧。這個時代沒有旅行者學校吧？對了，我還不知道這是什麼時代呢？」

　　「我在這個時代的中學上學。」黃宣背影蕭索地道，「具體的就不好說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特拉維夫（5）

　　時裝周前夜的特拉維夫一片歡慶，愛玩鬧的年輕人們都出現在了大街小巷中。

　　街頭的霓虹燈閃亮，巨型廣告牌試圖吸引更多人的目光，不同膚色和種族的人們在街頭穿梭，擁擠。廣場和中心商業圈已經開始出現維持秩序的警察。

　　在這個時尚的節日中，時尚產品的價格反而會有所降低。特別是當新的時尚潮流湧現的時候，很多專賣店都會降價打折出售以前的商品。流行這種東西就像晨勃，來得快也去得快，等到沒有的時候才反應過來——我已經老了。

　　到了這個時間，許多以前只能遠觀而不可褻玩的衣服，也會降到普通人可以接受的地步。

　　年輕的阿特麗斯公主殿下還是個愛玩鬧的年紀，特別是在和黃函格呆在一起的時候。

　　黃函格是在做助教的時候與阿特麗斯認識的，但二人對時尚和消費的觀念很快讓友誼升溫，於是黃宣見到的大英帝國的公主就穿著馬修·威廉設計的價值825英鎊的夏服，以及價值310英鎊的巴寶利女式夾克衫和175英鎊的詹姆士·吉恩牌長褲在一堆100美元的打折服裝店中徜徉。

　　嘉拉迪雅開始還有些猶豫，但黃函格的熱情感染了她——順便說一句，這只是個內向女孩的表現。

　　楚亦凝不斷地觀察著周圍的世界，黃宣忍不住問她道：「你不想嘗試一下嗎？」他的畫外音自然是：你不是什麼都想嘗試一下嗎？

　　「我去過類似的位面。」楚亦凝掛著淡淡的笑容道，「但那一次的結果可不好。我們與其他的旅行者遭遇，原本相安無事，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走漏了行蹤，被對方精確炮擊了。我一直想不明白，但現在卻知道了。」

　　「哦？為什麼？」

　　「因為那時候的我們在一處廉價消費地區躲避，但因為不明白那個時代的消費觀念，我們穿著的衣服是隨便選擇路人的服裝模仿的……」她說著有些小聲地道，「那時候我還沒有學習到高階位面教程，你可不要笑。」

　　「不笑不笑。」黃宣心裡不忿：老子還不知道高階教程是什麼呢。老子在外邊的時候也是隨便選件衣服套上就行了。

　　楚亦凝這時又道：「那時候我們的力量薄弱，位面通道的爭奪又不順利，只好躲躲藏藏的，擔心被發現了瞬閉位面通道。但我們一群人穿的衣服有的高檔，有的廉價，還湊在一起，在商業街上也不去注意任何的商品，自然就被對手發現了。」

　　她說著，還歎了一口氣。

　　黃宣沒問結果。對於旅行者而言，相互間的交往只能有兩種，合作或者對立，而後者帶來的往往是血腥。

　　「黃宣，來幫我看看這件衣服怎麼樣？」嘉拉迪雅大聲叫著黃宣，用的是她那歐洲腔的中文。黃函格瞟了一眼黃宣，調笑道：「十六，行啊。」

　　「你就不能靦腆點？」黃宣一副醉了的模樣，從自己這小姑身邊走了過去。

　　……

　　晚上回到四季酒店，黃宣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發愁。

　　嘉拉迪雅對於黃宣和楚亦凝似乎有些不放心——沒什麼奇怪的，沒有哪位女士能對身邊的男士放心，更何況旁邊還有個能傾位面的紅顏禍水，所以她要求和黃宣睡一個套間。

　　另一方面，阿特麗斯公主一般習慣和侍女在一個套間。

　　然後，無論是豪華套房還是休閒套房，現在只剩下了三套。公主殿下一套，她的隨從們可以去低一級的高級套房，但剩下的兩套中，黃宣敢肯定，如果讓楚亦凝住在單獨的一套中，八卦型的小姑一定會深夜潛進去……

　　於是，黃宣只好拉過黃函格，道：「小姑，要不你單獨住一套房？」

　　「為什麼？」黃函格剛說完，臉上就泛起笑容，一拍黃宣肩膀，笑道，「小侄子，你真的決定好了？」

　　「什麼啊？」黃宣自然知道黃函格在想什麼，也沒法解釋，只能再拋出誘餌道，「你今天一點都不內向，但那香榭麗捨大道一日游也還是不變，但要你提出來。」

　　「一天估計是轉不完了。」黃函格托腮自言自語道。

　　「兩天。」

　　「有點勉強。」還是自言自語。

　　「三天吧。」黃宣委曲求全。

　　「嗯，我明白了。」黃函格一副大義凜然的氣勢。

　　……

　　一套豪華房有3個小間，並有自己獨立的洗漱設備，三個人各選了一個，嘉拉迪雅則帶著一點點的冷然回到了房間。

　　黃宣懶洋洋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他是心裡想的太多，但又不能不想。眼看著嘉拉迪雅和楚亦凝各自走開，他又悄悄地接通康夫，試圖確定一下，R位面有什麼新的情況發生。

　　自然是沒有什麼結果的。

　　楚亦凝哼著新學來的歌曲洗完了澡，她的模樣彷彿真的融入了這個社會，至少是想要融入這個社會。黃宣心裡發冷，暗忖：不能再讓她在這裡呆了，否則總是要出問題的。

　　嘉拉迪雅也在自己的房間裡洗過了澡，但卻穿著睡衣來到了客廳。

　　睡衣是短上衣形式的，從視覺上來看，很容易給人一種只穿了衣服，而下身裸露的感覺。加上嘉拉迪雅高挑和豐滿的身材，將整件睡衣都給撐了起來。

　　但她卻沒有坐在黃宣身邊，而是側對著他，將電視打開，自己看了起來。

　　黃宣無須偏頭，就能看到嘉拉迪雅如珍珠般色澤的小腿，對於一個少年人而言，這樣已經相當刺激了。真人畢竟是和影像不同的。

　　楚亦凝很講究地沒有打開能量屏，所以她也無聊地走到了客廳中，很自然地看到了一副美人橫臥的圖畫。她心裡暗笑了一聲，卻沒有說話，坐在了嘉拉迪雅對面的位置，也看起了電視。

　　黃宣覺得電視中的任何東西都可能帶來危險，心裡一急，兩步走到嘉拉迪雅身邊，半蹲在她旁邊，小聲道：「我們看部電影吧。我又聽不懂希伯來語。」

　　嘉拉迪雅撅了撅嘴，似乎有些委屈地看了楚亦凝一眼，道：「是她聽不懂希伯來語吧？」

　　耳中聽到電視中馬上要播放新聞，黃宣越發緊張了起來，但他這段時間的心理素質出奇的好——大約是被驚嚇得夠多了。黃宣臉上並沒有什麼變化，也沒有焦急的道：「乖，我也是不想失禮。」

　　嘉拉迪雅做了個鬼臉，道：「你吻我一下，我就放過你。」

　　黃宣對楚亦凝並不抱有什麼幻想，加上嘉拉迪雅也被認為是旅行者，他來不及考慮得更細，就輕輕地低下頭，將嘴唇印了下去。

　　這是他第一次被求吻，即便是在如此危險的境地，心理也是被大大滿足了。但等他一吻之後想要離開，嘉拉迪雅卻突然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一個並不很成熟的法國濕吻。

　　黃宣舌尖的蓓蕾似乎都活泛了開來。後頸素手芊芊，微微地顫動給了黃宣極大的鼓勵，讓他忍不住也配合了起來，幾乎忘記了有「強敵」在側。

　　過來人們都說，有的吻很溫柔，很舒服，很深情；而有的吻會很激烈，很性感，讓人的腳趾頭都酥麻起來。

　　黃宣以前是不相信的，不過這一刻，兩個人不期然間變得配合無間起來。

　　當他用舌尖追逐的時候，他總是能恰到好處地碰到想要觸碰到的香軟；當他有些酸困的時候，又會被輔助地得到休息；當他的嘴唇乾澀時，他又總能品嚐到比巧克力還要甜蜜的軟滑。

　　這是黃宣得到的最美妙的一個吻。

　　楚亦凝稍稍有些適應不了地將眼神挪開。無論是哪個位面的人類，當他們激情勃發的時候，其形其狀皆是一般。直視著嘉拉迪亞美貌的容顏顯出一絲快樂與痛苦，她的心弦也被怦然撥動。

　　在時空管理局學習期間，她的老師雖然強橫，嚴格的教育也讓她學到了許多的知識，瞭解了這個世界，但對於情感，卻總是少了一分感性的認識。

　　嘉拉迪雅的眼神逐漸迷離起來，腰肢也柔軟得支撐不住上半身。黃宣輕輕的扶住她，順手將電視關掉，然後轉身抱起她向臥室走去。

　　臨到離開客廳的時候，黃宣裝作嚴肅地對楚亦凝小聲道：「楚小姐，記得我們的約定。」他說著指了指另一間臥室。

　　楚亦凝知道，這是黃宣不願意她知道太多綠松家族開拓位面的情況。

　　不過這個時候，她滿腦子都是嘉拉迪雅又是蹙眉，又是舒展的神色。

　　黃宣懷抱著嘉拉迪雅，小心臟竟然比在R位面還要緊張。他一腳踹開臥室的房門，用力太大，竟然踢掉了一點包裝材料。而嘉拉迪亞則將臉貼在他的肩膀上，一點都不願抬頭。

　　輕輕地閉上門，黃宣扭頭又去尋那香舌。似乎是在暗室中，又失去了「對手」的原因，小水仙又變得羞怯起來，略上卷的睫毛隨同著眼皮扇動著。

　　黃宣右手加力托住她，左手則順著睡衣的下擺伸了進去。直到那筍立的乳尖被覆蓋，嘉拉迪雅方才醒悟，用手壓住黃宣的手，用希臘語道：「Δενεναικαλ（不行）。」

　　「嗯？」黃宣裝作聽不明白，緩緩地坐在床沿上，又讓嘉拉迪雅跨坐在自己懷裡。左手唯一自由著的拇指則在豐滿的乳峰上劃著。在追尋快樂的教程中，人類不需要導師。

　　嘉拉迪雅塑像般精準的面容露出一絲無奈，她用力壓住黃宣的手指，卻又好像在愛撫自己一樣，不由得嗚咽了一聲，求饒道：「我是想氣氣那個女孩子，你如果把我留在這裡，我一定會羞死的。」

　　「那你就成功了。」黃宣的理智已經退居二線，他用牙齒輕輕地咬住小水神的耳垂，小心地撕咬著，右手在嘉拉迪雅的背上撫摸著道，「喜歡嗎？」

　　「嗯。」嘉拉迪雅緩緩地閉上眼睛，左手也鬆了一些。

　　隔著綿軟的布料，黃宣的兩隻手快樂地遊走著，在腦子裡畫出兩具秀麗的山峰和坡下的平原。

　　也許是昏暗的燈光和安靜的環境，希臘女孩也變得大膽起來。她用柔嫩的小手從黃宣的後領伸下去，暖著自己，也暖著黃宣。她喘著氣，用糯糯的希臘語道：「和我說說話，說說你。」

　　黃宣愛憐地吻著她地下頜，還有天鵝般滑細的脖頸，用很重的鼻音道：「你知道我在做藍光，我的爺爺退休了，不僅是從政府裡，也是從家族中。因此我現在更多的是要依靠自己。不過我也有一些強力的朋友和強大的敵人……」他說著，有些感懷地道，「你知道，像是在刀尖旁跳舞，退一步是深淵，前進一步是大海，堤上站著的還有自己的朋友親人……」

　　嘉拉迪雅給了他一個鼓勵地吻，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一個人終身都在做出決定。你是這樣的，我也是。」小水仙一邊說一邊用身體緊挨著黃宣，彷彿在尋找溫暖般，「今天不能讓你得到我，那樣你又會很快就失蹤，也許再也找不到了。」

　　她說話間摩挲著黃宣的臉頰道：「你應該堅強起來。如果你感到軟弱了，就來找我。」

　　黃宣俯下身，輕啄她的胸脯，失神地道：「我會的。不過，我明天就要離開了。」

　　「很遠嗎？」

　　「我會很快就回來的。」黃宣緊緊地擁抱著嘉拉迪雅，有種依靠與被依靠的快樂。

　　……

　　楚亦凝也失眠了。

　　這對於一個旅行者而言是少有的。

　　她的耳力要比一般人好上一些，但在不使用基地的情況下，仍然是一個普通人。但她的分析和還原圖像的能力卻遠勝一般人。

　　這讓她有些坐臥不安。

　　在時空管理局的時候，無論是去別的位面還是在家中，她從來沒有和其他人同屋過，更別提今天這樣的場景。面對那生動而自然的景象，她也有些失神。

　　……

　　清晨，門口就傳來客房服務的聲音。是阿特麗斯公主約定的時間。

　　黃宣從朦朧中驚醒，臂側的希臘女神已經不在。昨夜雖然並沒有真的發生什麼，但他回味起來，唇齒都能品覺到那股芳香，頓時感覺到精神百倍。

　　即便是對楚亦凝，彷彿也能沒有畏怯。

　　反倒是楚亦凝，看到黃宣時有些不好意思。就像是害怕強盜的警察一樣，很正常，又很古怪的事情。

　　阿特麗斯公主的禮儀教練維薩小姐站在門口，面容嚴肅地道：「黃先生，我們從今天就開始訓練嗎？」

　　黃宣看了一眼楚亦凝，搖搖頭道：「今天怕是不方便。實際上，我向阿特麗斯公主的要求多半無法完成了。」

　　維薩小姐大約30餘歲的樣子，並沒有因為黃宣前後不一什麼不滿，也沒有黃宣想像中的食古不化，大約是在皇室任職久了。她很簡單地就點頭道：「那麼我會通知其他兩位教練。如果您有新的要求，請重新轉告我們。」

　　她這樣說，其實就是說明這一次的請求已經失效了。

　　黃宣點點頭，這時候嘉拉迪雅走出來道：「今天時裝周就開始了，我們現在就去嗎？聽說有很多名人。」

　　黃宣脖子僵硬了一下，聽到名人，就讓他想起了楚亦凝。他有些抱歉地對嘉拉迪雅道：「雖然不是非常重要，但我現在不能去時裝周，因此……」

　　「你要離開了嗎？」嘉拉迪雅從黃宣的話裡聽出了離別的味道，她的樣子很平靜，但眸子裡卻閃動著什麼。

　　黃宣輕吻了她一下，道：「我會順利回來的，如果你相信的話。」他說著從兜裡掏出一張信用卡，「把這個交給黃函格。」

　　嘉拉迪雅撅著嘴，卻沒有再問更多。她用額頭和黃宣碰了碰，擺手道：「那麼好吧，我在這裡等你，記得。」

　　隨即很灑脫地離開了。

　　黃宣目視她的背影離開，聳了聳肩，轉身回到了房間。

　　楚亦凝很有興致地學習了這裡的洗漱方法，就見到黃宣一臉凝重的模樣，也收起了笑容，道：「有什麼問題嗎？」

　　「我要進行一次新的旅行。」黃宣盡量隨意地說話道，「可能馬上就要出發，現在要看你的行程。」

　　楚亦凝眼珠一轉，霽顏道：「是你的成人禮？」

　　黃宣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成人禮，但他又謹慎地擔心遇到對方的試探，不置可否，轉而直接道：「或者你現在可以返回管理局，又或者可以去嘗試尋找你要找的東西，不過現在……」

　　他做出一個攤手的姿勢。

　　黃宣不知道，楚亦凝在目前的狀態下，是不可能去嘗試尋找管理局想要的東西的，因為她要大面積地搜尋P位面，不可避免地要與綠松家族發生碰撞。她尚不明白綠松家族發生了什麼事情，那麼最穩妥的方式就是和黃宣一起，以他的名義觀察附近的位面，並觀察綠松家族的反應。

　　因此，令黃宣最不樂意的事情發生了。楚亦凝嫣然一笑道：「既然是成人禮，那也許我可以幫得上忙，反正榮光們不會在意子弟是否尋找了朋友幫忙，不是嗎？朋友本身也是一種能力。」

　　黃宣不將疑惑露出來，大叫了一聲洛林，就道：「那麼用我的位面基地可好？」離開P112，是他目前唯一可以做到的事情，哪怕楚亦凝離開後又回來——相對於她的3級旅行者等級，洛林和尼克想要阻止她也幾乎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16級綜合基地馬上就要建設完工，黃宣也極其不想讓楚亦凝或者其他人知道，他不得不將一個新的基地建在同一個位面。這種露怯也許並沒有什麼，但也許就會帶來災難性的後果——在建立這個基地的時候，黃宣只是想要很好地利用它，畢竟是自己所能擁有的等級最高的基地。但現在看來，他當日的想法還是太單純了。

　　楚亦凝莞爾一笑，道：「那是自然，不過隨機傳送我已經很久沒有嘗試過了，希望這次的運氣好點。」她這時候按照規範站在了黃宣身後，問道：「不用準備一些物資嗎？」

　　「已經準備好了。」黃宣沒說早就放在了位面通道中，仰了一下頭道，「洛林，走吧。」

第二百八十五章 威尼斯畫卷（1）

　　「P301T1455W7854到達。」洛林的聲音沉穩有序。黃宣甩甩腳，從一片白光中跳了出來。後面跟著楚亦凝。

　　洛林的能力尚不足以讓黃宣跨出P位面，而這正是楚亦凝想要的。她並沒有打開能量屏，但還是忽叫了基地。

　　相對於康夫的遲鈍，楚亦凝的米卡迅捷無比，只是眨眼間的功夫就連接到了她。黃宣只羨慕了一剎那，就又開始緊張。

　　和這女人在一起，哪怕是貌美如花，也總是心中不寧。或者說，凡是和貌美如花的女人站在一起，就會心神不寧。

　　黃宣輕聲問洛林道：「我們在哪裡？」

　　「15世紀的威尼斯。我們現在就在亞得裡亞海邊的環湖礁上，位面相似度72％。」洛林說著又補充道，「可以居留8天。」

　　楚亦凝也注意到了這裡打著節拍的海浪，皺起眉頭道：「這裡是什麼情況？」

　　黃宣除了知道威尼斯屬於意大利，是傳說中的水城以外，其實也是一無所知。他反問道：「你的位面基地不知道嗎？」

　　「這裡是綠松家族的地盤，管理局很少來這裡。實際上，如果不是在R位面發現了一些位面基地，這裡都是一片荒漠。」

　　就像是陸閔等人第一次到達三國時代一樣，他們對於P位面的所知的確很少。黃宣不以為意地道：「那麼你就跟著我吧。」

　　他說著打開能量屏看了起來，留下楚亦凝在四周張望著。

　　兩個人都沒有使用位面基地掃瞄整個位面，那樣消耗的能量實在太多。實際上，大多數的旅行者也只是掃瞄位面通道而已，只有專注於某一項的旅行者才會使用整體掃瞄這樣的功能。如果選擇的目標過多，巨大的信息量會讓一次掃瞄變得沒有意義。

　　黃宣轉過身子，問洛林道：「附近的人在哪裡？有多遠？」

　　「北方3公里處就有許多人聚集。」洛林很快回答道，「這裡的相對相似度有81％。你所看到的資料有很多是可以使用的。」

　　黃宣明白地點點頭，一邊看準北方向前走去，一邊順便和楚亦凝閒話道：「管理局進行位面旅行，一般的目的是什麼？」

　　「瞭解當地的文化、背景和歷史。很少有獲取能頓和資源的情況。」楚亦凝沒有什麼隱瞞地道，「但我們很少進行位面旅行，大多數時候還是為了捕捉旅行者。管理局奉行更廣泛的位面自治，而不是位面殖民。」

　　沙灘附近的礫石很尖銳，楚亦凝給自己加上了一層能量罩，方才放心大膽地走了起來，遇到有稍稍寬些的地方則一跳而過——當然是借助能量輸出。她甚至將擋在路前的巨石整個辟開，然後用能量擋住飛濺的灰塵與碎石。

　　這樣的直線行進方法，快是快了些，但那價格卻讓黃宣乍舌不已。就算楚亦凝的位面基地消耗較少，相對於時空荒漠這麼遙遠的距離，10倍損耗也是最小的估算。而就在剛才這麼一陣，能量屏上顯示出來的高能輸出就0.5熱磅之多。也就是說，在1公里的路途上，楚亦凝用掉了5000能圈，加上損耗則價值5萬能圈。就是航空母艦，也沒她一個人費燃料。

　　黃宣捨不得，也沒有這麼多能量可用，速度很快就慢了下來。楚亦凝這才抱歉地一笑，停頓了一下，然後又提起了速度。

　　看起來，她是一點都不在乎這樣的消費。好在很快就能看到地平線上出現的房屋，兩個人的速度立刻緩了下來。

　　黃宣暗自反省著自己，他剛才問了一個蠢問題，如果是一名正常的榮光，大半是不會問「你們旅行的目的」的。他也不知該如何彌補，只能閉嘴不言。

　　尋了一個平坦些的地方，小黃同學將之前就準備好的可修改服裝拿了出來，然後對比洛林從對面拿過來的樣子改造了一番。至於楚亦凝，她的衣服似乎可以自動變幻模樣，比黃宣所有的先進太多，改裝的同時，她還將臉上摸黑了一些，讓艷色不至於那般明顯。

　　兩個人收拾停當，方才向前邁進。到了可聞人聲的距離，有兩個農民裝扮的傢伙看到黃宣和楚亦凝，大約是膚色的原因，其中一人大喊道：「你們從哪裡來的？」

　　黃宣不知道這個時候是否有中國商人來往，揮揮手，回道：「從東方來。」

　　15世紀的威尼斯，開始了它最興盛的一段道路。伴隨著基奧加戰爭的進行，威尼斯剷除了它在地中海上最大的敵人——熱那亞，而佛羅倫薩也在14世紀早期擊敗了威尼斯長期的競爭對手——比薩，於是從1380年起，也就是黃宣所到達前的70年，威尼斯確立了它的海上商業霸權。

　　這個時期，來自於東方的麝香、瓷器、絲綢以及丁香都是歐洲商人們最喜歡的東西。

　　莎士比亞筆下的威尼斯商人，說的正是商人們這一段美妙的壓搾時光。按照書本上的說法，就是資本的萌芽期，沒有國際警察，沒有國際公約，沒有違禁品的控制，也很少有海關。當然，也不會有反托拉斯法。

　　在這樣的背景下，威尼斯人最早發明了透明玻璃並將之賣到了全世界。他們建立了整個世界上最大的造船廠和兵工廠，壟斷了東西方貿易長達兩個世紀之久。

　　威尼斯的強大可以用兩種方式來說明：自十一世紀開始的十字軍東征，之所以能夠堅持200年，不是因為英國人虔誠，也不是因為德國人尚武，而是由於威尼斯等數個商業城市的要求。正是因為他們一次次地向這些國家貸款、捐資，方才支持了這樣的大規模軍事行動。而在第四次十字軍東征後，威尼斯共和國作為意大利最強大的國家壟斷了同東方各國的貿易，並奪取了拜占庭許多貿易和軍事要地。

　　此外，另一個衡量威尼斯富裕的尺度，則是15世紀初年她的財政收入，超過每年150萬金達卡（ducats，每達卡含純金3.55格蘭姆，近於1/8盎司）之數。以現代的價值計，約近於美金8500萬元。明朝人所謂的「天下稅糧二千七百萬石」，雖然無法折成今日的價格，也和150萬金達卡處於一個相類似的範疇之內。

　　因此，當15世紀來臨的時候，威尼斯已經成為了意大利乃至歐洲最大的城市——居民有10萬之眾。

　　這時候，威尼斯十萬分之一的居民，一個農民，決定將黃宣和楚亦凝交給一個警察——從15世紀起，大約是從佛羅倫薩的八人治安委員會開始，警察機構就為每150～200名居民指派一名警察。這是一種危險而骯髒的職業。前者是因為這個時代的警察尚屬於軍隊的支援部隊，經常要參與城市間的防務，與僱傭兵並肩作戰；而後者，則是他們貪污瀆職的社會形象所造成的。

　　毫不誇張地說，15世紀的警察，只是一群社會渣滓組成眾。

　　黃宣並不瞭解威尼斯的警察先生們，但他並不認為自己應該被一個也許是農民，也許是無業者的傢伙弄進警局裡。他扭頭看看被塗抹成黑色的楚亦凝，想了一下，還是在禮貌的範疇內用中文道：「你們通常是怎麼處理這樣的問題？」

　　十萬分之一個威尼斯人大聲吼道：「別說話，該死，你們能聽得懂我在說什麼嗎？我要把你們送去我的表哥那兒，然後你們就等著住在監獄裡吧。」

　　楚亦凝好笑地搖搖頭，道：「我們離開吧。」

　　被染黑了膚色的楚亦凝仍然可以看出完美的臉部輪廓，一剎那的綻開更是讓威尼斯人目瞪口呆。順著那流下來的液體，黃宣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受到這樣的差別待遇。看起來，美女在旅行中並不是一帆風順的。

　　走到一幢雕刻著聖母像的房子後面，黃宣眼看著四周沒人，突然踹了那威尼斯人一腳。後者也許是太小看了黃宣的身材，一時不防，就被踢到在了牆上。

　　「弄暈他。」黃宣對洛林道。

　　處理了這個威尼斯人，黃宣聳聳肩膀，問道：「現在有兩個選擇：聖馬可廣場，或者聖加科莫廣場。」

　　楚亦凝用手攏起被吹散的頭髮，風姿卓越地問道：「有什麼區別？」

　　黃宣只看了她一眼，就連忙回過了頭，道：「聖馬可廣場附近有整個威尼斯最主要的市政建設部分，包括你可能你喜歡的圖書館。而聖加科莫廣場則是一個商業廣場，有許多商人聚集。」

　　楚亦凝聽到「圖書館」這個詞，反而有些疑惑地看著黃宣道：「你同意我去這裡的圖書館？」

第二百八十六章 威尼斯畫卷（2）

　　黃宣的冷汗瞬間將後背打濕。他想到了自己隱藏了身份的前提，P位面屬於綠松家族，P112和這裡的其他位面都來自於綠松家族的需要，而自己，似乎在贈送「家族」的資產。

　　這樣的情況如果發生在黃家，基金的第一反應必然是取消花紅，然後是追繳罰金直至取消繼承權和股權。

　　幾乎是一瞬間，黃宣就抬起頭，尷尬地笑道：「是我說多了。我這個人看見美人就管不住嘴，本來去圖書館是我的事情，卻是忘記了楚小姐的管理局身份……」他說著順便感歎一聲，「如果楚小姐不是管理局的旅行者，就更完美了。」

　　懷疑這種東西一旦滋生，就不會輕易地消退。楚亦凝臉上卻只是一笑，道：「那我就在圖書館外面等你吧，絕不走遠。」

　　如果在學校，有哪位美女說我在教室外面等你，黃宣就敢立馬放了那老師的鴿子，哪怕是教導主任以上級別人物擋路，黃宣也敢從窗戶上爬著出去。可是這話從楚亦凝嘴裡說出來，黃宣就覺得像是看電影，表哥的連襟的表哥的連襟是混黑道的小混混說：那廝，今天晚上在大操場等我……

　　壓住有些發顫的嗓音，黃宣擠出一點笑道：「那好，我們先去聖馬可廣場。」

　　心裡暗暗自責：得意忘形。黃宣原本是記得要少說多看的，可是一切順利了起來，他就又忍不住露出點資本主義尾巴，險些被割。

　　聖馬可廣場建於公元9世紀，是這個城市最古老的一部分。它開始只是一個雜亂無章的市場，接著是果園和朝聖者的歇腳地。隨著時間的推移，宗教和政治功能佔據了主要地位。這個歷經諸多著名設計師參與的建築，體現的是阿爾貝蒂的觀點：應在城市裡面建造供人們休憩的地方。

　　此處最顯著的標誌就是百米高的聖馬可鐘樓。這個位置最早是聖馬可小廣場的瞭望塔，用以監視已經成為了威尼斯內港的瀉湖情況。先後經歷了三次重建，最後一次，在這個位面還沒有發生。

　　鐘樓兩面與新行政官邸以及圖書館等建築遙相忽應，它的另一端是著名的聖馬可教堂，是整個城市的中心。

　　看見黃宣並沒有使用位面基地進行搜索，就如此輕車熟路地向前走去，楚亦凝立刻問道：「這是什麼時代？你熟悉嗎？」

　　黃宣不願多話，含□道：「是這個歷史時期的中段，這裡的建築有一定的規律。」

　　他隨便說一句話，卻引得楚亦凝注意起了附近的建築風格。黃宣不明白，關於這樣的問題都是高級旅行者的必修課，許多的高階旅行者都有著不俗的知識面，分析建築風格這樣的問題，也難不倒楚亦凝。

　　等到黃宣走進圖書館的時候，楚亦凝也非常確定地知道，這裡的建築，並沒有能夠指引道路的規律。

　　……

　　圖書館裡，一個修士攔住了黃宣。

　　這個時代的公共圖書館，與現代意義上理解的公共圖書館是有著相當的差別的。它只允許有限的人使用圖書，並且只許閱讀，不能外借。這裡所謂的有限的人，當然是指本地或者地區範圍以內的公民。

　　黃種人自然不在其中。

　　修士用咬字清晰的意大利語道：「你不能進入這所圖書館。」

　　黃宣當然知道自己不行，他聳聳肩道：「好的。」說著，又用暗音對洛林道：「把這個圖書館的東西拷錄下來。」

　　「有用嗎？」

　　「做樣子給人看。」

　　在修士防範的眼神中，黃宣從圖書館中走了出來，順便問道：「這裡有多少部藏書？」他在心裡估算著這些文藝復興前的書籍價值。

　　「大約400本。」

　　黃宣一愣。這個數字聽起來，好像比他家裡的書還要少。

　　正是在1455年，德國的約翰·古登堡發明了印刷術，這是歐洲歷史上頂重要的事情。而在此之前，歐洲的藏書純粹依靠撰錄，無論是數量還是資金投入，都不能達到令人滿意的程度。

　　這個時期的公共圖書館以老科西莫為代表，聖馬可圖書館正是老科西莫委託建築師米凱洛佐在多米尼克修會的聖馬可修道院建立的，其藏書全部來自一個歐洲人熟悉的名字：尼克利，他在1455年中去世。

　　而這一時期歐洲最大的圖書館，教皇傾全力建設的梵蒂岡使徒圖書館，至1455年為止，僅有希臘手稿353卷，拉丁手稿824卷。

　　與同一時期的明朝相比，少得可憐。

　　這也讓黃宣有些失去了興趣。

　　並不是有年代的手稿就有價值。洗劫這個圖書館理論上是很容易做到的，但能夠得到的收益，平均一冊書能有10萬就很不錯，那麼400冊充其量也就4000萬元人民幣。也許有些珍貴手稿會讓這個數字增長几倍，但對於此時的黃宣而言，吸引力已經大減。因為洗劫本身是要消耗能量的，而黃宣，並沒有賺到普通利潤的興趣。何況，門口還有個小BOSS在等著他。

　　楚亦凝如其所言地站在圖書館門口，玉立的身姿窈窕動人，不少威尼斯人都已經注意到了這裡。

　　黃宣覺得，眼前的這位管理局小BOSS，看來真的不適合旅行者的生活。或者說，她不太適合太過於細膩的活計。

　　也許用能量炮解決問題是高級旅行者們最擅長的方式。

　　楚亦凝並沒有問黃宣剛才所作的工作，而是盈盈笑道：「我們現在去聖加科莫廣場？」

　　洛林能夠分析到發生在旅行者附近的高等級能量波動，但對於更遠一些的波動，就有些無能為力了。

　　因此，黃宣對於楚亦凝是否會更加瞭解自己，並沒有多少把握，只能寄希望於將錯就錯，快點將這座大神請走。

　　眼看著越來越多的意大利人走了過來，黃宣快步走下圖書館的階梯，道：「聖加科莫廣場是這個時代的商業街，你真的有興趣？」

　　「你不想讓我去看？」楚亦凝目光灼灼地道。

　　黃宣抿著嘴，腦子迅速轉著道：「如果您真的想要去……」

　　「那就走吧。」楚亦凝很直接地打斷了黃宣的話。

　　黃宣再次覺得，來這裡並不是個好的選擇。

　　聖加科莫廣場替代了聖馬可廣場的商業功能，在15世紀的時候，這裡是威尼斯商業氣息的匯聚點，不僅有服裝店、金鋪、工商和稅務的辦事機構，同時還瀕臨港灣，擁有倉庫和船主們的銷售店。威尼斯人很高傲地宣佈，人們在這裡可以買到半個地球上的商品：羊毛、生絲、棉花、鹽、小麥、糖、酒、木材、鐵、銅、明礬、蜂蜜、珍珠、丁香、豆蔻……

　　的確如此。

　　位面通道裡還存放著大約10萬噸的糧食，這是黃宣早就準備的資本，但和楚亦凝在一起，他卻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拿出來。

　　陸閔等人只是些普通的低級旅行者，而楚亦凝則是瞭解許多事情的高階旅行者。黃宣不能確定，自己進行這樣的交易是否有違榮光們的慣例；又或者，不進行這樣的交易則與榮光們的習慣不符。

　　這是一段極其消耗腦力的道路。

　　黃宣不斷地回憶自己對綠松家族的所知：野蠻、強大、喜歡簡單的方式。他並不知道這樣的理解是否正確，但從目前的信息來看，他也只能這樣理解了。

　　回頭看了楚亦凝一眼，黃宣笑道：「楚小姐對這裡的商品是否有興趣？這裡是這個位面星球的貿易區，你可以買到很遠的地方的商品。」

　　楚亦凝也在觀察著黃宣。綠松家族是個粗獷的榮光家族，比大多數的榮光家族都要粗魯一些，而眼前的這人的表現，則有些介乎於二者之間。

　　態度並不能表達太多的信息，聽到黃宣的問題，楚亦凝輕聲笑道：「我回去的路太遠了，如果攜帶東西的話，估計是沒有多少利潤的，而且我也沒有攜帶多少適合這裡的物資。你帶的是什麼？」

　　最後一句，顯是個試探。

　　黃宣嘿嘿笑了一聲，拖延著時間道：「是我考慮不周，不過如果你有什麼需要，我可以幫你買下來。我帶了些糧食。」

　　這一次他帶的不僅是糧食，而且是來自R位面的標準糧，是旅行者們最喜歡帶的一般等價物，誰都挑不出毛病。

　　楚亦凝搖搖頭，將帽簷拉下來一些，遮住半個耳朵。但那絕美的臉龐還是掩藏不住，路過的行人免不了要看上她兩眼。

　　見她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黃宣輕鬆了一些，暗忖：旅行者都是要靠位面旅行收入的，那麼交易免不了就是其中的大宗，即便管理局不食煙火，他們多半也要從控制的位面抽頭收稅。

　　他這麼想著，走慢了兩步，和楚亦凝並列道：「我們去附近的商行吧。」

第二百八十七章 威尼斯畫卷（3）

　　楚亦凝的臉色平靜，美麗的眼眸有若一潭池水，無風蕩漾。

　　黃宣有些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擔心兩人一旦對視，自己會忍不住把心裡的東西都露出來。又或者，被什麼莫名其妙的高科技奪去了記憶。

　　楚亦凝並沒有糾纏於具體的問題，她將左手背在身後，右手隨意地在身邊甩著，就好像晨讀中的女生，又好像遊山玩水的年輕人。

　　黃宣低著頭向前走去。

　　聖加科莫廣場經歷了一系列的重建，並且是威尼斯市政府通過小額基金會修建的，這使得建築師們根據其性質而逐漸改變廣場上的店舖與公共設施。

　　在1455年的時候，市政府將菜市場和奢侈品市場在廣場上分開了。

　　黃宣一步入廣場的範圍，就看到奢侈品市場上的人頭攢動。

　　幾個穿著佛羅倫薩服飾的意大利人小跑著從黃宣身邊擦身而過，甚至沒有注意到楚亦凝的美色。黃宣這才覺得，也許是真的發生了什麼。

　　「去看看嗎？」黃宣問楚亦凝。

　　楚亦凝抬抬眉毛，沒有說話。

　　黃宣就大著步子走了前去。

　　在這裡，各國的商人逐漸增多了起來，黃皮膚雖然少見，但也不再顯眼。這時，一人看見黃宣等人走了進來，立刻大聲叫道：「從君士坦丁堡運回來的最後一批珍寶，來自拜占庭的宮廷收藏，只要100杜卡特。」

　　黃宣駐足不前，問洛林道：「我記得剛才在能量屏上看到了君士坦丁堡？」

　　這個商人以為黃宣有興趣，立刻邀請道：「頭盔、來自拜占庭的教廷畫卷，許多的東西，願意進來看看嗎？」

　　「不了。」黃宣搖頭。洛林這時候道：「君士坦丁堡於1453年被土耳其人攻陷。蘇丹穆罕默德二世同意士兵們在城內洗劫三天，他也使用拜占庭王國的財富用來支付僱傭兵、大炮以及商人們的酬金。」

　　黃宣立刻打開能量屏看了起來。楚亦凝這時候走到旁邊，用中文問道：「看來你遇到了一些問題？」

　　「是有些。」黃宣聳聳肩，將目光從能量屏上收了回來，沒來由地感到了不安。

　　楚亦凝距離黃宣有三四步遠，但從神態上來看，她卻彷彿高高在上一般。黃宣晃晃腦袋，他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被風吹動的秀髮隨風飄拂，楚亦凝那勾魂攝魄的美眸從黃宣身上掃過，問道：「黃先生如果從這個位面購買東西，恐怕是要消耗緩衝帶能量的吧？」

　　「怎麼了？」黃宣不知道哪裡出了紕漏。

　　「貴家族辛辛苦苦創建的位面，怎麼捨得你這樣浪費？一旦增加了外界干擾，豈不是會讓整個工程付之東流？」楚亦凝輕聲笑道，「黃先生一路走來似乎沒有注意到，我盡量不和人交流，並且也不會做出影響到他人地行為……」

　　她說著秀目直視黃宣，道：「但黃先生似乎缺少一些主人翁的自覺。」

　　黃宣從來都不是個心存僥倖的人，只是環境逼得他不得不僥倖為之。但他也早有了穿幫的覺悟，見楚亦凝語氣不善，立刻用暗音對洛林道：「洛林，將你身上的所有的圖紙都送到尼克那裡，一個不留。還有那個大箱子。」

　　就像是侯君龍一樣，楚亦凝同樣能夠聽得懂暗音，她見到黃宣的掩飾分外注意，立刻問道：「什麼大箱子？」

　　黃宣早就在心裡衡量得失。作為黃家的嫡長孫，他從小就要學會分析優劣：每個週年慶的孩子們，都會得到或大或小的禮物，但每個人只能拿到一個，這時候就需要捨棄。

　　從上學開始，黃宣就會遇到無數的類似問題，他總是要做出一個更好的選擇，以免讓情況變得更壞——例如承認什麼罪名，或者承諾什麼。

　　黃宣低著頭，沒有看楚亦凝，而是繼續問尼克道：「尼克，你是屬於我的，對嗎？」

　　「當然，偉大的黃色主人。」尼克還沒有發現情況嚴重。

　　黃宣看了一眼楚亦凝，抬起頭來，沒有用暗音，直接道：「如果我失去了自由或者喪失了自我判斷能力，你就將那個箱子和全部的圖紙摧毀，然後自爆。」

　　尼克似乎有些當機，停頓了一下才道：「偉大的主人，您真地決定讓我自爆？」

　　「在符合我剛才要求的條件下。」

　　「好吧，儘管我高大威猛的智腦生活，還沒有享受到眾人的崇拜就要這樣結束了。」

　　黃宣沒空理會他，看了一眼楚亦凝，才道：「我聽說您在找些東西，因此也找了找，結果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箱子。」

　　「哦？裡面是什麼？」楚亦凝盯著黃宣的眼睛。她原本對於在黃宣這裡找到東西並不抱有希望，P位面實在是太廣泛了，因此是通過黃宣，得到綠松家族的認可或默認，讓時空管理局得以在P位面進行更廣泛的探索——為此，是可以付出有些資源上的回報的。

　　可是她沒想到，獨立一人的黃宣，在自己的位面，表現得卻像是個普通的旅行者。

　　黃宣知道，必須拿出來一點點東西，才能避免自己被直接轟成渣。可是另一方面，拿出來的東西如果太值錢，那麼自己的命運也不會太好。就像是逃學這件事，是可以告訴老媽的，但在中途戳破了幾個車胎，玩了一下午遊戲的事情，是應該掩飾的。

　　迎著楚亦凝的目光，黃宣裝作很重要的東西道：「箱子裡有很多重要的東西，圖紙，還有一些歷史資料，還有……很多，你瞧，我記的不全。」

　　黃宣說得好像自己知道箱子裡的東西，但實際又不知道的樣子——他是裝作一無所知的旅行者，但又試圖拿出一點對方感興趣的東西。因為黃宣想到，尼克是不認識這些資料的，可尼克是星空V9戰隊的列席基地，擁有星空戰隊列席基地權限——據他所知，這就像是一個用於作戰的前線基地，級別已經很是不錯，而他不認得那個箱子裡的東西，黃宣就敢肯定，很少有基地能夠識得那個大箱子裡的訓練教材。至於洛林，黃宣始終沒有他的管理權限，換句話說，黃宣連他的身份也是不能知道的。

　　他這般故意亂七八糟地說著，不僅是楚亦凝提到了這些東西，還因為他記得洛林當時的評價：「那個箱子裡的東西比所有的基地圖紙都要值錢」。既然如此，還是似是而非的比較好。不等楚亦凝有所反應，他立刻又道：「我手上有基地圖紙，這一點你應該知道吧？」

　　楚亦凝鄭重地點了點頭，道：「你不是綠松家族的人？」她說著，開始小心地調動能量。

　　黃宣見她的作勢，馬上道：「如果你動了我，我就將所有東西都丟進緩衝帶去，然後讓基地自爆。」

　　「那又怎麼樣？」楚亦凝嘴上說著，申請資源的速度卻一點不慢。

　　黃宣苦著臉，心裡猜測著：是否除了那個箱子，楚亦凝什麼都不在乎？又或者丟到緩衝帶的威脅並不夠用？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楚亦凝，不知道她下一個舉動是什麼，有種很無助的感覺。

　　就在此時，情報科長希夫聯絡楚亦凝道：「楚小姐，你是否申請調動了能量在P位面？」

　　「是的。」楚亦凝的右手有意無意地隨著黃宣的身體擺動，沒有須臾離開。

　　希夫焦急地道：「我們收到了綠松家族的警告，要求我們的基地立刻停止攻擊性行為。」

　　「這個黃宣不可能是他們的人。」楚亦凝瞇著眼睛，看著黃宣。

　　希夫瞬間回道：「這並不重要。實際上，綠松家族可能在通過P位面進行戰略支撐。」

　　「什麼意思？」

　　「綠松家族今天早些時候向諾曼家族發出了戰書，而他們的能量輸出流經P位面，因此，他們傳書管理局，包括P位面在內的7個戰略支撐位面，一旦發現50熱磅以上的能量流動，他們就會發起攻擊，因為這會影響他們的能量輸出效率。」希夫說著又道，「楚小姐，這一次是個大戰役，管理局要求所有沒有任務的高級旅行者都要回來待命。」

　　「現在嗎？我想我找到了我們丟失的東西的線索。」

　　「楚小姐，諾曼家族的12個位面全部進入了備戰狀態，在這個時候惹惱綠松家族是不智的。他們之前拒絕我們進入探查，應該也是因為進入了能量儲備階段，雖然他們實際上不可能使用7個位面作為戰略支撐，但我們不能冒險進入其中一個位面。或許我們可以等待這次戰事結束再處理這個問題？」

第二百八十八章 威尼斯畫卷（4）

　　楚亦凝不得不停下能量炮的準備。

　　黃宣尚不知道自己剛剛從鬼門關上走了一遭，有些驚疑不定地注意著楚亦凝。洛林和尼克都已經準備充分，隨時可以發出能量盾，至於能量炮，黃宣並不認為自己能夠威脅到一個3級旅行者。

　　見楚亦凝的臉色鬆動了一些，黃宣趕忙道：「楚亦凝小姐，我不想得罪你，但是，我們也沒有必要針鋒相對。」

　　「哦？」楚亦凝知道動武不行，也開始尋找其他的出路。

　　黃宣一笑道：「如果你們對於基地圖紙有什麼興趣的話，也許我可以低價賣給你們。」

　　楚亦凝臉色如常地道：「實際上，我們對於基地圖紙並不是很有興趣。」

　　「因為你們可以自己生產？」黃宣哂笑了兩聲，「那麼你追著我做什麼？」他裝作根本不知道那套教材的樣子。

　　楚亦凝皺眉向周圍看看，輕搖螓首道：「我要那個箱子裡的東西。」

　　「全部的建築圖紙？」黃宣裝模作樣地道，「你們的胃口太大。」他說著聳聳肩，彷彿實際上並不在意，尚可以談的樣子。

　　楚亦凝並沒有被黃宣的表情所迷惑，而是堅定地道：「給我那個箱子，你就可以安全地離開。」

　　她沒有說威脅的話，但脅迫卻溢於言表。

　　黃宣心想：我給了你箱子，你還不把我撕了？但他卻沒有直接的拒絕，而是做恍然大悟狀，道：「你是想要那個箱子是吧？生物圖紙，我明白，這個……也不能便宜吧？」

　　他故意說得顛三倒四，讓對方無法判斷他是否得到了這個箱子。

　　楚亦凝的確是心有疑慮，畢竟她曾經在其面前提過這個箱子。在不能使用武力，又著急回去的情況下，她只能裝作胸有成竹的樣子道：「黃先生，雖然你有兩個基地，而且很有可能的確是你自己的基地。但是，如果你身後沒有一個龐大的家族，你並不能成為榮光一樣的存在。同樣，也沒有恐怖到需要管理局承認你是個榮光貴族的地步。」

　　她停了一下，接著又道：「我這樣說的意思是指，黃先生，管理局不願意與一名可能的榮光發生不友好的事件。但在目前這個問題上，我們願意並可以承受的範圍也就增大了。」

　　如果黃宣只是個普通的中學生，那麼遇到這樣嚴峻的問題，多半已經思緒亂了。可是作為黃家的一員，特別是在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之後，黃宣的神經堅韌了許多，他不但沒有被楚亦凝的緊迫態度所影響，而且注意到，這是楚亦凝說話最多的一次。

　　這是很容易發現的。如果有一位美女，特別的美女給你說了很多話，那麼對於大多數人而言，這是很久很久都不會忘懷了。

　　在黃宣的印象裡，楚亦凝從來沒有和他說過這麼多話。

　　換句話說，這位管理局的小BOSS說了這麼多，無非是有所求罷了。

　　黃宣謹記母親的教導：外交永遠是有底線的，無論對方說什麼，底線都是不可打破的。

　　在心裡，黃宣為自己劃定了底線：無論對方怎麼樣認為，第一不能承認自己不是榮光，第二，則不能承認自己拿到了那套訓練教材。

　　猜測永遠都是猜測，因為對方的猜測準確就承認的，都是些腦子空空的動物。

　　他用作弊後絕不承認的誠懇的眼神看著楚亦凝，呵呵一笑道：「楚小姐，我承認管理局很強大，但我並不認為，自己就應該被管理局隨意地揉捏。你也許知道一句話，叫做『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如果您一定要從我身上找到某樣絕對沒有的東西，或者借此機會拿走太多您不應該拿走的東西的話，我寧願毀掉這個位面，然後隨機傳送走，也不會給你的。」

　　黃宣還是以一個只有圖紙的旅行者身份在與楚亦凝交流。

　　看到黃宣的態度堅決，楚亦凝也有些棘手。旅行者是一個既謙卑又高傲的群體，他們的謙卑是因為無法抵抗更強大的存在，而他們的高傲則來源於他們對於更多人的強大以及無限的可能性。

　　楚亦凝已經有幾分確定，眼前的這個旅行者一定是走了好運，得到了一些基地圖紙，然後通過一系列的運作，使用其中一個或者兩個基地圖紙，建立了屬於自己的基地。

　　這樣的過程，彷彿就是一個經典的榮光發家史。只是，時間也太晚了。

　　看著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楚亦凝也不知道，這個黃宣是否真的就是綠松家族的外圍旅行者，又或者，甚至是他們的外圍成員。

　　知道的越多，顧忌也就越多。

　　黃宣見楚亦凝久不言語，乾脆轉過身去，衝著一旁的威尼斯人大聲道：「把你們的好東西拿出來，給我看看。」

　　情報科長希夫再次催促起楚亦凝來。

　　看著黃宣似乎認認真真地和威尼斯人討價還價，楚亦凝也猜不准他的真實身份——位面時代的持續時間已經很久了，很少再有什麼特例是不可以打破的。而在此時此刻，綠松家族毫無預兆地對諾曼家族開始了新一輪戰役，這是可能影響位面時代勢力格局的戰爭。即便是管理局，也應當屏息凝視，等待或者影響戰局的結果。

　　此時此刻，委實不應該惹出是非。

　　楚亦凝眉目一擰，用手攏了攏被風吹開的頭髮，絕美的臉龐泛起一絲笑容，問黃宣道：「你知道，近日綠松家族有什麼動作嗎？」

　　黃宣沒有回頭，還在那裡和威尼斯人說著話，卻彷彿不耐煩地道：「你想要什麼就直說吧，別這樣飄來蕩去的。」他哪裡知道綠松家族在幹什麼，回答這樣的問題就像是投資彩票一樣。

　　來自管理局的催促越來越緊張，楚亦凝沒有就這個問題問下去，轉而道：「我要你從那個箱子裡拿出來的建築圖紙。」

　　當年失事的飛船攜帶著的東西大部分都是有記錄的，只要找到了其中的某些部分，那麼就可以猜測剩餘的部分了。

　　黃宣壓住心中的激動，用很生意話的語氣道：「代價？」

　　他很想用幾張也許再也用不上的圖紙去換取一時的安寧，但他又擔心這會是個陷阱，因此必須用一種交換的口吻去說。這就像是城隍廟裡賣石頭的人，他每天可以撿到幾十個石頭，他很想也很願意用10塊錢一個將石頭賣掉，但他還是不得不對問價的你說：980一塊，哪怕你還價他也要堅持120，因為他擔心真的同意50，你又看穿了這些石頭的本質，轉身不買了。

　　楚亦凝似乎早料到了黃宣的要求，她已經沒時間繼續在這裡糾纏下去，所以直接道：「一座24級綜合基地的材料。」

　　她是準備下一次再來了。

　　黃宣搖頭否定道：「直接熱圈交易，20億。」

　　這是個相當高昂的價碼，比一座24級基地的材料錢還要高，但楚亦凝已經顧不得這許多，通知自己的基地監守者米卡從伽馬位面轉賬，然後就昂首道：「把圖紙發給我的基地。」

　　「尼克。」黃宣就站在空地上道，「看到轉賬結束，就把所有的建築圖紙複製一份給楚小姐。」他心裡也有些忐忑，不知道這些圖紙會洩露出來什麼。但他又能有什麼辦法呢？篡改？無論是洛林或者尼克，都沒有這樣的能力。

　　在米卡確認之後，楚亦凝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用誘人魂魄的眼神看了黃宣兩眼，才道：「我們會盯著你的。」

　　說著，一腳跨入了位面通道。

　　幾乎是同一時間，洛林的聲音傳來，道：「黃宣，有旅行者進入P112位面。」

　　「能阻止他嗎？」

　　「我已經檢查了他所有的位面通道，但分析得知，他已經和位面基地切斷了聯繫。」

　　黃宣站在15世紀的威尼斯街道上，看著楚亦凝消失在面前，不明所以地道：「切斷了聯繫是什麼意思？」

　　「也就是說，他將不再能夠與基地聯繫了，他也不再是一個旅行者了，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可能稍稍有些強大的，但是屬於別的位面的普通人。」

　　「那算什麼？間諜？」

　　洛林一點都不能體會黃宣的焦急，平平淡淡地道：「的確如此。這是大位面時代常用的情報手段，將一個時空戰士或者低階旅行者派往別的位面，然後讓基地取消他的一切權限，這樣他就將成為和那個位面的原住民沒有什麼區別的傢伙了。他會獲取情報，甚至於嘗試顛覆這個位面，但在其原本的位面再次主動和他聯繫之前，我們不可能通過位面通道來找到他。」

　　「那和那個蓋伊有什麼區別？」黃宣在問他所知的第一個旅行者。

　　「區別在於蓋伊總是嘗試回家，而這位先生，只會嘗試著隱藏更深。」

　　「也就是說，我要和一個不是地球人的地球人打交道，擔心一個不是地球人的地球人發現我的秘密？他會中文？英文？他們怎麼隱藏這傢伙？」

　　「情報系統的旅行者總是會學到很多。」洛林用沒有起伏的聲調道，「事情的確如此，但你並不需要太過於擔心這個旅行者，只要做自己的就好。」

　　「哦？等著他來發現我？」

　　「你就是一個旅行者。」洛林很認真地道，「隱藏在某個位面之間，用位面原住民的身份替代自己身份的行為有很多例子。現在你實際上需要考慮的，反而是一個熟悉你的對手，他也許會借用自己的知識，嘗試摧毀你的根基。」

　　「我的根基？」

　　「你在地球上的地位。」

第二百八十九章 威尼斯畫卷（5）

　　即便有偽裝網的存在，人們看不到逐漸消失的楚亦凝，可是在場威尼斯人仍然注意到了一下子消失了的楚亦凝。

　　15世紀的威尼斯，仍然是一個基督教盛行、人民虔誠的共和國，黃宣不得不同樣使用偽裝網消失在街頭，然後轉過一個街角，嘗試改變自己的形象。

　　他並不準備現在就回P112去，那會顯得太過於急切。何況，以黃宣目前在地球的實力，他並沒有能力在全世界範圍內尋找一個沒有護照的外星人。

　　那位間諜先生終究會嘗試尋找黃宣的破綻，越是這個時候，就越是不能露出破綻。

　　黃宣給自己打著氣：一定要像小時候第一次用石頭砸人那樣勇敢。

　　讓洛林將自己的皮膚改變一番，黃宣在能量屏上看著自己彷彿被漂白了一般的形象，道：「尼克，你通過康夫給洛林補充10億熱圈的能量。洛林，能量一到，你就升級。」

　　「好的。」

　　「需要多久？」

　　「三到四天，P301和P112的時間比率為1：2左右，你只要等待兩天，就可以完成了。」

　　「那最好。」

　　尼克則有些不滿地道：「難道讓沒有情趣的洛林成為18級旅行者嗎？」

　　「如果你能讓陸閔將那個24級中轉基地的圖紙賣出一個17級基地的材料，我就給你升級。」

　　尼克一下子興奮了起來，道：「我這就催促他們。」

　　黃宣歎了口氣。兩個基地都是沒有情感的，相應地，也就不存在所謂的危機感。哪怕真的要尼克自爆，他也不會有什麼怨言。只有自己，才會真的因為未來而產生情緒上的波動。

　　嘗試著說了幾句意大利語——自然是通過尼克的翻譯，黃宣挪步走向外邊。他現在分外地需要提高實力。每一點能量都可能讓他的實力有質的飛躍——楚亦凝之所以會放他一把，多半是真地擔心他狗急跳牆。萬一真的玩死了，可能就沒有線索了。但她永遠都想不到，在位面時代幾乎已經看不到的完整程式基地會出現在P112。

　　洛林是個有能量就能升級的基地。

　　即便是大位面時代，除了那些重要的戰略位面，也很少有這樣的前進基地出現。

　　回到聖加科莫廣場的正路上，適才的威尼斯商人還在叫賣著來自君士坦丁堡的珍寶。

　　奧斯曼土耳其帝國攻破君士坦丁堡，也許是整個歐洲歷史上最慘痛的一幕。三天三夜的燒殺搶掠，再加上未來長時間的搜刮與控制，讓這座千年古城滿目瘡痍。拜占庭的「新羅馬」，是羅馬文明的延續，文化的肌膚，一直都是世界上最繁榮的文明之一。然而，土軍在城內燒殺搶掠，不僅將歷代的藝術珍品洗劫一空，更將華麗的建築物被付之一炬。隨後，穆罕默德二世把君士坦丁堡改名為伊斯坦布爾，將無數的教堂改建成了清真寺。

　　對此，歐洲世界有著切膚之痛。

　　威尼斯人當然也有著恐懼、憤憤不平和難掩的宗教情緒。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對於財富的追求。

　　回購土耳其士兵和將軍手上的珍貴藝術品，彷彿可以讓他們的各種情緒得以宣洩。或許，是財富讓他們的情緒得到了宣洩。由於戰爭和供需之間的關係，原本也許需要300杜卡特的畫卷，現在只需要50杜卡特就能買下，甚至可以用只有30杜卡特的食品和香料用於交換。沒有比這個更令威尼斯人興奮的了。

　　現在已經是1455年，也就是君士坦丁堡陷落的兩年以後了。土耳其軍隊的威脅逐漸被人們遺忘，代之而起的，則是從佛羅倫薩開始的藝術品漲價風潮，同時也帶動了威尼斯的藝術品價格，這使得歐洲市場變的沸騰起來。

　　黃宣舉目所見，幾乎有一半的商家在做著類似或相關的事情。

　　他們或者出售和收購工藝品，或者用土耳其人需要的東西換取這些工藝品，最多的還是做著與之相關的事情。就像是石油漲價會帶動塑料行情一樣，與阿拉伯世界有關的商品價格不僅處於上升階段，而且相當好賣——例如糧食、木材、毛紡織品等等。

　　從空中俯瞰聖加科莫廣場，它的規劃彷彿後世的大型批發市場，低矮的平房或者兩層樓房按照橫平豎直的方式在各自的功能區域內扮演著商行的絕色。許多只有百多平方米的房子，也許就代表著整個東方航隊數百艘帆船的利益。在這裡，許多商人都擁有著讓現代人吃驚的財力，數萬弗羅林或者杜卡特經常出現在這裡的賬簿上。金杜卡特與英鎊黃金幣在15世紀末的比率通常在1：6.2之間，而在這一時期的英國政府因為財政危機，向意大利地區的銀行借貸的英鎊數額，每次也不過7萬英而已。

　　所謂的富可敵國，在威尼斯這個小城內，只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

　　黃宣裝作是一名普通的小商人模樣，安靜地走在石子鋪成的廣場路上。威尼斯人的生活節奏很快，至少比南京快上了不少，耳中聽到周圍店舖傳來的成百上千的杜卡特交易，黃宣也有些被感染了。

　　這裡彷彿就是一個15世紀版的期貨交易市場。

　　經過最近的朗姆酒專營店，黃宣終於看到了一個掛著小麥標識，名為佩羅的店舖。裡面的櫃檯後站著四個人，還有兩個人站在遠一些的位置談話。

　　黃宣摸了摸自己偽裝成白人的臉頰，咳嗽了一聲，走進了店舖。

　　一個年少的學徒工立刻慇勤地走了過來，問道：「先生，您需要點什麼？」

　　在威尼斯城經營店舖的人，都必須是一個被承認的行會成員。按照他們的等級，被分為管理者、師傅和學徒或者幫工。這是一個漫長而森嚴的等級序列，但正是這種序列，保證了生產的延續性和自律性。

　　黃宣按照意大利人的習慣，盡量讓自己刻板一些，僵硬一些，然後用準備好的語言道：「我有一批貨物即將到達，是糧食，因此想將它銷售給你們。」

　　「您是我們行會的成員嗎？」學徒工並不因為黃宣說的是「一批」而在態度上有什麼變化。實際上，威尼斯從來都是一個奉行糧食非自給的國家，他們可以說是真正的自由商業的擁護者：沒有貿易保護，也沒有反托拉斯。另一方面，意大利人對待顧客的態度從來都不是那麼友善，例如「顧客就是上帝」這樣的表述，直到21世紀，意大之以鼻。

　　黃宣搖了搖頭。這時候店長已經走了出來，黃宣立刻補充道：「你瞧，這是我第一次來威尼斯，但我對於威尼斯人的信用仰慕已久，願意讓自己也成為這個信譽集體中的一員，因此我可以在貨物到達之後再要求付款，但我需要得到一個倉庫用以存放這些糧食。」

　　威尼斯的貿易體系已經相當健全，在威尼斯城內，並不是你想得到一個倉庫就可以得到的。特別是交易繁忙的城內水域，這裡每天的運輸量巨大，易於隱蔽，但其中的倉庫大半已經有了主人。

　　聽到黃宣的話，店長慢吞吞地走了出來，站在黃宣面前，笑笑道：「我是這家店的管理者戴斯特。」

　　黃宣聳聳肩，回道：「科薩，你可以叫我科薩。我的貨船會在三天內到達，也許就是今天晚些時候，因此我需要早作準備。」

　　他做了一個無奈的表情。戴斯特知道沒有行會的商人在威尼斯並不方便，他笑問道：「那麼您有多少糧食？從哪裡來？什麼類型？」

　　「呃，大約2萬多蒲式耳的小麥，我不知道路上會損耗多少，你知道，都是來自法國。」

　　蒲式耳是容量單位，1蒲式耳的小麥應該有23.309公斤。而當時航行於海上的帆船排水量逐年增加，但是200噸的船型還是比較少的，2萬蒲式耳大約有600噸小麥，已經是很大的數量了。

　　戴斯特明顯很感興趣。他看了一會兒黃宣，招手叫過一個30歲的中年人，對黃宣道：「這位是馬西莫。他會領你去我們的倉庫，並安排你的住宿。如果三天內你的船隊到達的話，檢驗過後就可以交易付款。」

　　馬西莫應當是個師傅，他友好地沖黃宣笑笑，道：「科薩先生，請跟我來。」

　　「哦，好的。」黃宣有些不太適應，100蒲式耳大約就要3個金杜卡特，2萬蒲式耳就是600金杜卡特。其價值相當於3.4萬美元。就是在美國的糧食公司，也沒有哪個經理會如此輕鬆地完成600噸糧食的交易。

　　更何況，相對於15世紀的生產力而言，600金杜卡特完全可以當作是一個城邦兩個月左右的財政預算。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天下財富盡皆匯聚於此的自信吧。

第二百九十章 威尼斯畫卷（6）

　　馬西莫先將黃宣送到了相熟的旅館，確定了他的住宿問題之後，方才帶著他在內港的倉庫中穿梭。這裡的繁華程度絲毫不亞於21世紀的商業街，若是比較這裡的富翁比例，也許只有華爾街才能與之相提並論。

　　15世紀的威尼斯，以及意大利的其他商業城市——佛羅薩、熱那亞，再加上塞浦路斯和法國的馬賽，幾乎構成了歐洲的主要商業圈。這個時期，信用制度得到了極其廣泛的發展。

　　信用制度是遠程貿易，特別是國際貿易中必不可少的。大約從13世紀開始，威尼斯的大商人們就不再需要使用有血緣關係的親屬作為船主了。因為有了信用，商業交易的成本被大大降低。15世紀佛羅倫薩人文主義者波焦·布拉喬利尼在其《短篇小說集》中生動地講述了一個關於商業信用的故事：一個叫做達諾切拉的人需要在佛羅倫薩付給別人一大筆杜卡特，於是他就把這筆錢交給了羅馬的美第奇銀行，換回一紙信用狀，然後帶著信用狀前往佛羅倫薩。在途中，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能夠收到這筆錢。可是他一到佛羅倫薩的銀行裡，他的錢立刻分文不差地付給了他。於是他來到科西莫那裡，說到：「你的信用就是你的聲譽。」科西莫答道：「達諾切拉啊，別人的信任就是商人的財富，一個商人得到的信任越多，他也就越富有。」

　　最後一句話，相當經典地說明了威尼斯商人致富的源頭所在。

　　同一時期，大約是在中國的明朝中段，錢莊雖然有著類似於異地取款的同樣業務，但與威尼斯現代銀行的雛形相比，它們的功能還是太過孱弱了。當熱那亞人已經可以使用信用證背書的時候，中國錢莊的貿易形式並沒有發生根本的改變。

　　意大利人的經營技巧為後來的西歐商業和資本主義提供了重要的推動力。

　　而黃宣，很容易，並且很習慣地就適應了這種推動力。

　　對於一個普通的沒有接受過國際貿易專業訓練的商人而言，熱那亞和威尼斯提供的金融服務已經相當成熟和周詳。

　　當簡單地將580噸的小麥放在倉庫中，黃宣幾乎第一時間就得到了520金杜卡特。

　　在驗看了小麥之後，戴斯特熱情地與黃宣握手道：「等到您的船隊下一次到來的時候，請一定通知佩羅商會。」

　　黃宣笑著點頭，好像一個完成了交易的意大利人那樣，和戴斯特貼面擁抱，然後拿著錢離開了倉庫。

　　……

　　第二天一早，黃宣再次來到佩羅商行，對有些奇怪的戴斯特道：「哦，請原諒我的謹慎。因為是第一次來到這裡。」

　　戴斯特有一個很長很大的鷹鉤鼻，他保持著尚算職業的笑容，回道：「您的意思是？」

　　「實際上我還有些小麥，以及稻穀需要出售。」

　　「同樣的質量？」

　　「當然，來自同一個地區。」黃宣在心裡暗自補充一句：「是同一個位面。」

　　戴斯特立刻來了精神，他揮手叫過馬西莫，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們需要先確認一下，然後準備金幣。您還有多少蒲式耳？」

　　「很多。」黃宣撅撅嘴。他帶來了1萬噸的糧食，大約43萬蒲式耳，價值2.5萬金杜卡特。這個數字大約相當於威尼斯較大的貴族財產——這樣的貴族，即有能力競選統領的家族，有200個左右。

　　威尼斯商人很少主觀地去懷疑另一個商人的信譽，因此戴斯特微笑著將黃宣送出了房門。作為店長，他有自己的職責。

　　然而，很快馬西莫就回到了佩羅商行，紅色的頭髮稍上全是汗珠。他氣喘吁吁地對戴斯特道：「先生，我想您應該去看看。」

　　「什麼？」

　　「科薩先生的貨倉裡有至少10萬蒲式耳的小麥和稻穀，品質非常出色。」

　　就算是來自R位面的標準糧，其成色也是相當出色的。

　　聽到10萬蒲式耳，戴維斯立刻將手頭的工作整理了一下，就隨著馬西莫走出了門。

　　實際上，43萬蒲式耳，被黃宣放在威尼斯市郊租來的碼頭倉庫中。200個工人清點了整整一天。

　　2.5萬金杜卡特，已經不是人力所能抬動的東西了。佩羅商行的老闆梅塞羅親自將佩魯齊銀行的信用狀交給黃宣，道：「科薩先生，我謹代表行會邀請您加入我們。當然，您需要提供一些您的個人資料。」

　　黃宣並沒有拒絕，而是拿著信用狀看了一番，就放入衣兜中道：「資料必須要等到我回到法國之後才能拿來，不過很高興和您做生意。」

　　「我也是。」梅塞羅是個50歲左右的貴族，有這個時期商人們很少有的奢華派頭。他的衣服紐扣是使用透明玻璃製作的，晶瑩晰透，而在這個時期，透明玻璃的價格與等重量的珍珠相當。

　　梅塞羅是個很在意細節的人，他的指甲收拾得很乾淨，與普通的歐洲人很不相同。在與黃宣握手的同時，他又道：「科薩先生需要在威尼斯採購些什麼東西呢？或許我可以幫得上忙。」

　　黃宣的確很需要幫得上忙的人，因為他只有4天時間在這裡了，而想要購買足夠的東西，在廣場上遊蕩卻是不行的。

　　每個商行都願意和有信用的商行打交道。

　　黃宣拍拍塞在胸口的信用狀，笑言道：「我個人比較喜歡來自非洲的商品，例如象牙、犀牛角、皮革、羊毛……」

　　這個時期的非洲，指的主要是埃及、摩洛哥南部先後建立的阿爾摩拉維德帝國和阿爾摩哈德帝國（分裂），東西非的少量地域和南非的津巴布韋與馬達加斯加島。這裡盛產羊毛、皮革、蠟、礬、象牙、黃金、犀牛角、香料，以及奴隸制或非奴隸制國家輸出的奴隸。

　　相比歐洲本身就價格高昂的麝香、丁香等香料，象牙、犀牛角等現代社會已經管制或逐漸消失的商品的價格就變得更令人振奮。

　　梅塞羅因為黃宣的大胃口而微笑，2.5萬金杜卡特可以買下任何想要買的東西，只是數量上的區別而已。他讓過搬運糧食的工人，想了一會兒道：「一隻好像牙的價格大約要100金杜卡特，犀牛角會便宜一半。」他說著看了黃宣一眼，「您是一定要非洲的皮革和羊毛嗎？」

　　「哦，當然不是。」黃宣攤開手道，「只要質量過得去，產地並不重要。」這正是意大利人的思維，他們並不很在意商品超過標準以上的質量和交貨時間，反而願意節省下更多的資金。這與德國人恰好相反，後者寧願多付一些錢，也會要求更好的質量和嚴格的交貨時間。

　　梅塞羅笑容更盛，道：「事實上，我們和斯拉夫地區有著很多的貿易關係，如果您喜歡的話，我們可以提供很多來自於東歐甚至更遠的地區的皮革。至於羊毛，那就更好解決了，我們每年都有往返於英格蘭的船隊，為我們出示信用狀的佩魯齊銀行更是與巴爾迪銀行共同支配全部的英格蘭羊毛貿易權。不過我個人還是建議您購買已經生產好了的呢絨，佛羅倫薩有毛織工廠200餘家，您可以買到足夠的呢絨。」

　　黃宣順手打開的能量屏顯示，梅塞羅沒有一點虛言。以較高的相似度位面來分析，佛羅倫薩每年生產的呢絨應該有7至8萬匹，全城生產的呢絨價值高達120萬弗羅林，差不多200萬金杜卡特。僅僅要買下他們，就要用掉80萬噸的糧食。如果將現役的美國航母全部改裝成貨輪，這些糧食差不多可以將之全部裝滿。

　　如果是平時，黃宣也許會放過這種運動量很高，利潤很低，但絕對利潤很多的項目。可是面臨時空管理局的威脅，他卻再也不敢刷懶了。

　　清清嗓子，黃宣就又重新編造理由，道：「昨天我的第一支船隊已經離開了威尼斯，它們原本是準備去佛羅倫薩裝載貨物。如果佩羅商行能夠在短時間內提供所有的物資的話，我可以召回船隊。」

　　「您所指的短時間內是？」梅塞羅是個很謹慎的人，並不因為交易數額巨大而有所鬆懈。

　　「三天以內。」黃宣斬釘截鐵地道。

　　旁邊的戴維斯深吸了一口氣。威尼斯是15世紀的全球市場，他們經常會遇到為了追趕季風而嚴格要求時間的船隊，但尚未遇到過黃宣這般緊迫的情況。

　　「如果您可以做到的話，我還可以將前往其他地點的船隊招過來，這些船隊上攜帶著大量的糧食。」

　　梅塞羅開始有些猜不透黃宣的來頭。這時候又有一個威尼斯人急匆匆地趕到，大聲道：「請問您是科薩先生嗎？」

第二百九十一章 威尼斯畫卷（7）

　　差不多是同一時間，馬西莫也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碼頭，在梅塞羅耳邊小聲地說起了什麼。

　　梅塞羅聽著，臉色立刻就變得豐富多彩了起來。

　　他用相當得意的表情看著這個新趕到的商人，笑道：「阿里桑德羅，你可來得太晚了。」

　　黃宣奇怪地看著兩個人，小聲地問尼克道：「他們在說什麼？」

　　尼克大約覺得自己解釋不清，直接在黃宣面前彈出了一個能量屏。

　　公元1455年，發生了兩件大事。

　　第一件是個嚴重影響後世，但對15世紀影響不大的事情。德國人古登堡先生發明了印刷機，憑借這一個專利，他不僅賺到了不菲的鈔票，而且實實在在地打入了世界名人榜百名之列，只比孔子殿下低上那麼一星半點的。

　　而第二件大事，則確確實實地影響了半個世紀的歐洲。

　　英國玫瑰戰爭開始，打了整整30年，英國王位7次更替，戰火席捲英倫三島，將大半個英格蘭打成了稀巴爛。

　　而在黃宣到達P301的第四天，終於有些消息從歐洲大陸傳來——開斯特家族和約克家族開戰了。

　　戰爭開始了，糧食的價格自然也就增長了。

　　黃宣立刻也眉開眼笑了起來。

　　阿里桑德羅卻不怎麼高興，他看著忙忙碌碌搬運糧食的工人，懊惱地捶胸頓足，甚至不再理會黃宣的叫喊，嘴上說著些單音節詞，就要離開。

　　黃宣立刻喊住他道：「阿里桑德羅先生，如果您還需要糧食的話，我想我們也許可以談一下。」

　　阿里桑德羅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看向梅塞羅的眼神反而得意起來，似乎在說：看看我的信用。

　　梅塞羅則有些憤怒地看向黃宣道：「科薩先生，我以為我們已經有了默契。」

　　「是這樣的。」黃宣失笑道，「但我所有的船隊物資，可能出乎您的預料。」

　　「請您相信佩羅商行的能力。」

　　阿里桑德羅靜靜地看著黃宣與梅塞羅交談，並不插話。

　　黃宣保持著笑容，道：「佩羅先生，即將到達船隊上裝載著超過1000萬蒲式耳的糧食，如果只有您一個商行收購的話，是無法滿足我對時間的要求的。」

　　他並沒有直接談及資金的運作，而是說到時間，這是一個很好的台階。

　　梅塞羅果然停下了爭辯，但看向黃宣的眼神卻完全不同了。1000萬蒲式耳的糧食，那可是60萬金杜卡特。

　　阿里桑德羅也有些吃驚於「科薩先生」報出的數量。黃宣則只是微笑了一下，就向後退了幾步，用暗音道：「尼克，通知陸閔，我要100萬噸的標準食，然後，讓康夫給我送過來。」

　　只有中階以上的基地，才有定點傳送的能力，以往都是使用交易大廳中的位面基地，就像是花錢請運輸隊，現在則是用自己的車——雖然反應慢了些。

　　若是正常年份，威尼斯商人們也不會大量地囤積糧食，他們尚沒有戰略儲備糧這樣的概念，雖然他們的確少量地儲存。可是在戰爭開始，特別是在不確定會持續多長時間的情況下，一個國家對糧食的需求量將讓市場一下子變得超乎想像。

　　就像是期貨市場一樣，哪怕實際上並不需要這麼多的糧食，商人們也會購買超過這個數量許多的糧食，然後才會緩慢地回歸理性。

　　因而，也只有在這種特殊的情況下，黃宣才能拿出上百萬噸的糧食販賣。其他時候，還是貨物的種類多一些比較好——自然，這又會浪費太多的時間。

　　三個人都沉默了一陣。梅塞羅瞅著黃宣，一改平日的懶散道：「科薩先生是法國哪個家族的成員？」

　　黃宣最善於對付的就是這樣的問題，他一昂頭，道：「做生意，其實沒有必要計較那麼多，何況我們也是現金交易。」黃宣聳聳肩道，「如果只是圖方便的話，我不是將糧食送到馬賽更簡單？」

　　梅塞羅和桑德羅立刻明智地不去再問，三個人開始友好地談起了船隊到達的時間表和交易的方式。

　　說了兩句之後，黃宣看了一眼梅塞羅，心裡壞笑一聲，道：「佩羅先生，我可以從桑德羅先生手上收購商品嗎？」

　　佩羅無奈地點點頭。桑德羅則立刻興奮起來，他這時候才想到，一個船隊是不可能將糧食賣到威尼斯，然後空船趕回法國的——他甚至為黃宣不將糧食直接賣到英國找到了借口，因為巴爾迪和佩魯齊銀行有權支配全部的英格蘭羊毛貿易權，法國人擔心英國國王付不起帳。

　　這是很自然的想法，這個時候的英格蘭還是個相當貧窮的歐洲邊緣國家，皇室每個月的開銷只有1000馬克，而負債卻有3萬多馬克，沒有羊毛貿易權，英國國王根本拿不出有價值的東西。

　　法國從來就是個糧食大國，從14世紀開始，他們就嘗試著供應半個歐洲的糧食需求，因此他們每年都會有大批的糧食需要賣到世界各地去。

　　桑德羅壓抑著興奮的心情，向黃宣友好地行禮，道：「科薩先生需要哪些商品？桑德羅商行的航線覆蓋很廣。」

　　「象牙、犀牛角還有羊毛。」他說著看了一眼梅塞羅，笑道，「如果資金還有剩餘的話，就再購買少量的呢絨。此外，我還想要一些來自君士坦丁堡的珍寶，最好是畫像一類的東西。不過，我只會在這裡逗留3天，然後就要趕回家了。」

　　典型的歐洲發達地區需求，但時間太急了。桑德羅給予評價後，沉思片刻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以拿出來3000根左右的象牙，5000根左右的犀牛角，羊毛大約有幾千萬磅。藝術品我也可以幫您問問。」

　　黃宣眼睛瞪得圓圓的。這可是貨真價實的東西，只要送回家去，換成鈔票，再買什麼都可以很方便地在R位面兌換能量。國際市場上一噸新西蘭羊毛在6000美元以上，哪怕這個時代的羊毛質量有一點差距，1000萬磅有4500噸，至少也有2700萬美元。象牙、犀牛角和14世紀前的畫像更只需考慮出手的時間。

　　正常來說，黃宣此時應該談論的是他想要購買的物資清單和船隊到達的時間，可是他的時間又有些不足，考慮一番，黃宣還是抬頭道：「桑德羅先生，佩羅先生，或許我現在可以支付定金，以用於你們準備物資？」

　　他在威尼斯商人中沒有信用，也就不可能得到商業上的優待。

　　梅塞羅和桑德羅對視一眼，笑道：「科薩先生總共需要多少商品呢？」

　　「我現在手上有2.5萬金杜卡特，那麼我希望可以得到25萬金杜卡特的商品，如果三天以內我拿不出相應的貨款的話，這2.5萬金杜卡特就歸兩位所有了。」如果三天以內拿不出更多的錢，黃宣要2萬多的金幣也沒什麼用了。

　　梅塞羅繃緊的臉鬆動了一下，大鼻子抽動著道：「佩羅商會手上的物資與桑德羅商會相當，您的要求自然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但羊毛是做呢絨的原料，大多是從英格蘭運來的，如果您在這裡購買的話……」

　　黃宣立刻打斷他的話，道：「佩羅先生，我自然是有用處的。」

　　「那麼好吧。」梅塞羅笑著和他握手，接著是桑德羅。

　　在公證員到來之前，戴維斯開始向黃宣介紹他們的商品賬目和明細。

　　只用了10分鐘，黃宣就頭痛了起來。

　　早在1395年，意大利就開始採用具有現代色彩的複式簿記法，但這並不代表他們的商業手段已經先進到足以與21世紀媲美。而並沒有經過專業訓練的黃宣，只是聽聽，就覺得有些不耐了。

　　在公司的時候，誰敢給老闆看這麼初級的賬目？

　　可是他又不能不看，哪怕威尼斯的商業信用很好，也不能一點防備都沒有，黃宣並沒有做冤大頭的準備。

　　正在黃宣不耐煩的時候，洛林的聲音傳來，道：「黃宣，我已經升級為18級基地了。」

　　「聽起來不錯。」

　　黃宣向戴維斯揮手表示暫停，一個人走到旁邊，暗音道：「有什麼讓我精神一振的東西？」

　　「如果你是指本質上的區別的話，沒有。」洛林的回答依然很中性。

　　黃宣的失望並沒有持續多久，18級基地和尼克是相當的，他早就想到了這一點。喘了口氣，他又問道：「那麼你要多少能量升級17級基地？那個16級綜合基地如何了？」

　　「綜合基地的建設時間可能還會長一些，我尚需要32億級能圈升級17級基地。」洛林回答得很平靜。

　　黃宣倒吸了一口冷氣，看來洛林這廝的升級需求是4倍以上的增長。不過還是比尼克來的便宜，後者不但需要材料，而且還要圖紙才能升級，只比重新建造一個便宜些而已。

　　「那麼就稍等一下吧。」黃宣也知道這些是急不來的，並不能因為主觀上的需求，就彷彿可以用精神戰勝管理局。何況，他本來也沒準備在實力上勝過管理局——對於一個低級旅行者而言，那實在是太遙遠了。

　　回頭望了一眼殷切期待繼續廢話的戴維斯，黃宣一狠心，道：「洛林，你能把李生剛給我送過來嗎？」

第二百九十二章 威尼斯畫卷（8）

　　此時此刻，李生剛痛並快樂地接受著媒體採訪。

　　成為一家世界領先的光存儲工廠，信通公司只用了兩個月，加上它那傳奇色彩的專利清單，以及龐大的資金流，由不得人們不去關注。

　　在黃宣擁有西南貝爾股權的事情披露之後，中川裕逃也似的跑回了索尼，朱迪思也理所當然地前往東京，開始與索尼商討進入藍光聯盟的細節。

　　在這個大背景下，蜂擁而至的媒體群幾乎將李生剛淹沒。

　　早飯的時候有中央台採訪，午飯的時候有國際台採訪，晚飯的時候還有港澳台——這其實就是在說：李生剛沒有時間吃飯了。

　　如果還是在工地的時候，李生剛哪裡還管吃飯不吃飯的，若是能拿到一包煙的回扣，就已經得瑟得吃嘛嘛香了。可是現在他是分公司總裁了，還有和信實業分公司1％的利潤分紅，那是多少錢？李生剛自都覺得害怕，如果每月賣掉75萬片——那是上個月的數字，這個月是300萬片——每片的利潤用最低的計算，少說也有50萬美金入賬，這是月薪！

　　這時候，李生剛突然就不願意接觸媒體了。

　　財不露白啊。

　　話雖如此，李生剛今天還是來做了一會兒專訪嘉賓，不僅因為對面的是鳳凰衛視，還因為這個記者是位漂亮美女。

　　於是，沒有吃飯的李生剛就侃侃而談道：「這個星期，我們剛剛和英國數個公司談妥了銷售合約。他們承諾每個月包銷50萬片藍光光盤。雖然我們對於歐洲市場的控制力還有待加強，但同時，也說明了我們的企業發展的潛力無窮……」

　　李生剛的大白話說得也還到位。對面的孔燕雯笑瞇瞇地聽著，然後回應道：「那麼和信公司的下一步發展策略是什麼呢？」

　　「當然還是降低成本，增加產率……」李生剛正背著台詞，身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而且，是非常雄壯的《義勇軍進行曲》。

　　李生剛平時用的手機是放在秘書身上的。作為分公司總裁的他，現在也是有秘書的人了。但是任何時候，李生剛都會在身上裝一個手機，當這個曲調響起來的時候，就意味著是最大BOSS的電話了。

　　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李生剛唰地站起身子，道：「不好意思。先停一下，我去接電話，老闆的。」

　　孔燕雯的單鳳眼險些涅槃重生了，她摀住話筒，小聲吼道：「李先生，這是直播。」

　　導播的手一把捏爆了報紙，同樣大吼道：「孔燕雯，現在攝的是你。」

　　全演播室的人都在盯著兀自不覺的李生剛，就見這廝「唔唔」了兩聲，招忽也不打一個，就轉身跑出了門。

　　幾個人跑出去找他，一切就像是人間蒸發了。

　　……

　　威尼斯的傍晚星空燦爛，李生剛的心情淒楚得就像是要娶了犛牛和野豬生下的騾子的長頸鹿。

　　旅店裡的空氣也說得上清新，可李生剛的聲音就像是剛唱過四川版《我的太陽》的帕瓦羅蒂，如同一頂只破了兩個洞的雨傘，在黃宣視線中風雨飄零。

　　他是被用16級密鑰傳送而來的，路上走得很辛苦，心路歷程很痛苦。

　　15世紀的威尼斯？如果他能找到說話的那個人，李生剛肯定給他一巴掌：讓你胡說。

　　可是他不能啊，這才是問題所在，因為李生剛根本找不到是誰在自己耳邊說話。

　　就像是幫老闆尋賭術高手那一次。想到這個，李生剛情緒好轉一些，諂媚地沖黃宣笑笑，道：「BOSS，您在這邊開了賭場？要我幫個什麼忙？」

　　黃宣坐在那裡，翻看著能量屏，沒有說話。雖然在家的時候，黃宣是個頂懶惰的人，去學校的時候，也從來沒有認真學習過，可那一方面是惰性使然，同時也是因為他知道，哪怕自己就是個白癡，哪怕是憑著黃家嫡長孫這塊招牌，他也能去一流的大學，畢業後支使一流大學畢業的學生幹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但是，當他不可避免地接觸到位面時代之後，不管是洛林、陸閔還是後來的康馬斯先生，以至於現在的楚亦凝，黃宣都是身不由己，都是如履薄冰——比起位面旅行帶來的一點點快感，黃宣還是更願意做自己的紈褲子弟。可是這些，又豈是能選擇的？

　　當這種生命的壓迫真實的發生之後，黃宣立刻從骨子裡迸發出一種不屈的精神。

　　也許，也可以將之理解為少年人的叛逆精神。不管怎麼樣，在每次位面旅行之間，黃宣都會不厭其煩地、一遍一遍地去看那些許多人也許耳熟能詳的歷史，一遍又一遍……

　　對於那些從學院裡畢業的旅行者們而言，他們會學到無數種的可能的歷史教育，他們關心自己可能遇到的位面情況，但是當某個位面的相似度過低的時候，他們卻不願意去搜集資料，而更喜歡使用暴力的方法解決問題。

　　如果可以方便地使用暴力解決問題，很少有人會樂意動腦子。

　　黃宣與他們不同的地方在於，每一次位面旅行，他都會習慣性地試圖獲取最大利益。而其他的旅行者，無論他們是低級還是高級，大體上是將旅行看做一項工作，一種訓練的方式，勢必不會投入所有的智力和精力。

　　李生剛小心翼翼地看著黃宣。他從來沒有見過黃宣這樣認真的時候，哪怕是玩電腦遊戲的時候也沒有。

　　尼克這時候用狀似威嚴的聲音道：「階下的李生剛。」

　　「是……大仙。」李生剛憋了半天，覺得大仙這個詞就算用錯了，也可以當拍馬屁，就像是叫領導叫首長一樣，下級不用理會上級仙人的級別。

　　尼克很開心地領受了，然後繼續用雄壯的聲音道：「階下的李生剛，你已經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了，有什麼想法？」

　　黃宣坐在這裡原本是給李生剛吃個定心丸，免得他想不開瘋狂了，這刻聽尼克裝樣，有些受不了道：「那個尼克，速戰速決，趕快告訴他是怎麼回事，然後你給他個審查權限，給個合適點的樣子，該幹什麼幹什麼去。」黃宣還是留了個心眼，沒有讓洛林給李生剛權限，一來他並沒有洛林的管理權限，二來尼克的位置也更讓人放心，不會產生權利分配上的問題。

　　「您放心吧，我偉大的黃色主人，尼克立刻就去辦。」

　　李生剛呆若木雞地聽著天上的「大仙」拍黃宣馬屁。他沒想到，那麼威嚴、那麼雄壯的聲音，也可以轉化成這麼有戰鬥力的馬屁聲線——這就是大仙的實力啊。

　　尼克轉而開始對李生剛進行位面教育，黃宣老神在在地看著能量屏。還有4天的時間，是一點都不能浪費，中間如果出了什麼紕漏，以至於影響了交易的進行，只是依靠燒殺搶掠來獲得資源，那就太敗筆了。

　　……

　　禮拜日。

　　威尼斯城內的基督徒們，其實也就是所有的居民，紛紛前往教堂，或者就在家中進行禮拜。梵蒂岡城中的教皇在意大利有著相當的權威。不過也正是這一年，建立了梵蒂岡使徒圖書館的尼古拉五世，歷史上第一個人文教皇完成了他的使命，卡利克斯特三世繼任，大家的祈禱也就更頻繁了。

　　黃宣拿捏著時間，從自己的房間裡走了出來，身後跟著畢恭畢敬的李生剛。他原本就是個小人物，現在還是個小人物，待遇提高了，身份卻沒有什麼變化，自然也就不會有什麼落差。

　　對於黃宣的信任，李生剛反而有著莫名的感動。當然，只是一瞬間的。

　　在碼頭區，黃宣挨個經過自己自己租來的倉庫，將成噸的小麥和大米放入其中。尚在禮拜或者剛剛做完了禮拜的碼頭工人和管理者，甚至沒有注意到他。

　　在很多人的想法裡，似乎有很多人在盯著碼頭上的進進出出。可實際上，別說現代吞吐量萬噸的港口，就是15世紀的威尼斯，也仍然大得超乎想像。14世紀上半葉，一個為佛羅倫薩銀錢商巴爾迪家族（就是向英國國王貸款的家族）工作40年的代理人佛朗切斯科·佩科羅蒂寫了一本《經商指南》，這是一本非常重要的著作，完全可以將之稱作15世紀的MBA教材。在這本手冊中，他不僅精確地計算出了通往中國首都北京的路線和時間（250天），而且全面地討論了商業活動中可能遇到的問題和技巧。

　　在談到港口問題的時候，佩科羅蒂詳細描述了從進入港口，卸載貨物，到補充淡水和食物等種種細節，已經完全具有了現代港口運輸的雛形——換句話說，就是重視記錄，強調嚴格管理，同時將專業分離：碼頭工人不會將船上的物資直接搬入倉庫，碼頭上的文書也不會兼職倉庫，而匯總的主要內容是以船為單位，而不是貨物。

　　熟悉這些內容的黃宣，根本就不擔心會有人因為這些莫須有的物資來找麻煩。至少在數天以內，人們只會批評他人的錯誤，而不是猜測黃宣是不是巫師。

　　黃宣甚至準備隨便指認一支船隊是自己的遠洋船隊。錯了又能怎麼樣？商人們最關心的是銀貨兩訖，而不是來龍去脈，這一點，身為黃家的一份子，小黃同學最是清楚不過。

　　就在李生剛東張西望的當口，阿里桑德羅用帶著東意大利口音的誇張語調大聲道：「讚美上帝，科薩先生真是個勤奮的商人呢。」

第二百九十三章 威尼斯畫卷（9）

　　看到桑德羅，黃宣就彷彿看到了一頭長著無數象牙和犀牛角的怪物，身上背著厚重的藝術品，天空中飄動著羊毛做背景。

　　帶著真誠的微笑，黃宣給了桑德羅一個微笑，道：「讚美上帝，在這樣一個明媚的早晨見到您，實在是太好了。」

　　「我也是。」桑德羅用鬍鬚擦了一下黃宣，然後看向李生剛道，「這位是您的？」

　　「這是我的管家，安東尼奧。」黃宣給李生剛起了一個很沒有性格的名字。

　　李生剛被扮做是一40歲商販的模樣，高鼻深目，有些被吹亂的頭髮。不使用視線偽裝而是使用實物改變，也是考慮到能量消耗的問題。

　　有了審查權限之後，李生剛同樣可以得到意大利語翻譯的優待，他聽見黃宣介紹，學著桑德羅身後的從人模樣彎彎腰，道：「桑德羅先生您好。」

　　桑德羅笑著點點頭，向碼頭的方向看了看，道：「科薩先生在等您的船隊嗎？」

　　「最快的一隊已經到達，並帶著貨物回去了。」黃宣給自己找了個沒有船隊的理由，笑著指指李生剛道，「安東尼奧是隨船隊過來的，我讓他留下來處理一些賬目上的問題。」

　　「那可太好了。」桑德羅真心地讚美道，「科薩先生對於羊毛和呢絨的需求，我詢問了身邊的朋友，最後還是想向您介紹這位先生。」他說著將身子讓開一點，站在他後邊的是位穿著一身貴族「制服」的高個子傢伙。桑德羅提高聲音，很有種在宴會廳中介紹賓客的感覺道：「美第奇家族的，約瑟·美第奇先生。」

　　黃宣的確很吃驚。

　　美第奇家族就是佛羅倫薩的王，文藝復興時期的半壁江山就是由美第奇家族資助的。米開朗琪羅、達芬奇、伽利略，這些名字都寫在美第奇家族的夾帶名錄裡。而聖馬可圖書館的贊助人老科西，他的姓也是美第奇。

　　約瑟·美第奇帶著一點點的倨傲，與黃宣握握手，道：「如果方便的話，我們可以現在去看您的貨物嗎？」

　　「當然。」黃宣的笑容很燦爛，相對於象牙可能帶來的暴利，羊毛的穩定收益也是可以讓人相當興奮的。

　　這時候，黃宣又有些後悔——這是一種不滿足的後悔，如果現在是16世紀末，或者再晚上些年，只要從美第奇家族手指縫上弄來些名作名畫，回家就又是幾億美金——這還是因為許多作品留存至今，沒辦法販賣的原因。

　　李生剛是個勤快人，特別是當老闆在的時候，他那兩條腿就像是出產自肯尼亞一樣，能日行24小時而歇。聽見黃宣應了兩個意求，他立刻跑前兩步，將剛剛經過的那個倉庫打開了。

　　滿滿噹噹的小麥順著倉庫大門流了下來，這也是尼克做事太實在，將個倉庫積滿了糧食。

　　桑德羅身後的一個小瘦子從人縫裡飄了出來，從地上捻起兩顆麥粒，還在嘴裡嚼了兩口。黃宣看著他直樂。R位面算不上高等級位面，但人家出產的標準糧，那一定是標準得很，至少品相和正常營養成分要比15世紀歐洲人生產的標準許多。食用糧那種東西，是營養師添加的產品，給了威尼斯人，他們也認不出來。

　　這小瘦子快把整顆麥粒都吃了，方才噗地一口，將剩下的東西吐出來，眉開眼笑地朝桑德羅點點頭。

　　這就是威尼斯人和同一時期的歐洲人的區別所在了。文藝復興前的歐洲人還是挺實誠的，按21世紀的說法，那就是有啥說啥。如果同樣是做生意的英國人，這刻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都會說出來。可這個瘦子和桑德羅兩個人之間，就有些對暗號的樣子了。

　　旁邊的約瑟沒什麼別的反應，看來這也是威尼斯商人的通用模式了。桑德羅搓搓手，把早晨的清冷搓去，就道：「科薩先生這次到了有多少小麥？」

　　黃宣點開能量屏，就見尼克將位面空間的剩餘物資和釋放物資全部羅列在上面，這一次送來的小麥有20萬噸之多，換成蒲式耳就是770萬。他稍一打折，道：「大約750萬蒲式耳多些吧。」

　　約瑟倒沒什麼表情，桑德羅明顯有些驚詫。他將黃宣所謂的上千萬蒲式耳只當作一種托詞，畢竟用這個時代的看法來說，一艘大型熱那亞商船可以運載2萬蒲式耳的小麥就已經很不錯了，載重量800噸的航船畢竟是少數，人們更多的在使用200噸重的商船。可就算是前者，黃宣所指的750萬蒲式耳，也需要則需要300艘大型商船來運輸。

　　300艘熱那亞大型商船是個很恐怖的數字，哪個商行若是擁有300艘大型商船，桑德羅商行如何會對它一無所知？不過桑德羅並沒有將自己的不可置信放在臉上，他也根本不可能想到世界上會有洛林這樣的東西，實際上，他寧願相信這是黃宣早就存在威尼斯的糧食，因為某些原因，他可能不便與更廣泛的商會交易，或者與英國人交易。

　　威尼斯商人們的耐受力和對風險的承擔能力是後世的跨國公司難以想像，這也是時代所決定的——有聲譽的威尼斯商人，哪怕10000金杜卡特的財產損失了三分之二，甚至五分之三，他也能夠憑藉著10000金杜卡特的商業信用做生意，有無數的銀行願意貸款給他。在熱那亞，同行業拆借的最低利率一度低至1.5％，是21世紀華爾街的三分之一；而對於沒有信用的商人而言，高利貸的利率往往超過每個月15％。

　　就像是這個時代所有那些並不很守規矩的商人一樣，桑德羅相當喜歡某些諱莫如深的東西。他又和黃宣握了握手，道：「都在這裡嗎？」

　　「南邊還有一些。」黃宣聳聳肩。為了雇到這些倉庫，他把手上的600金杜卡特全部花完了，這可以購買一艘軍艦了。

　　「羅貝爾托，你去和這位安東尼奧先生看看。」桑德羅深吸了一口氣，用腳後跟碰碰地面，笑道，「美第奇先生，科薩先生，我們在附近找個地方談談可好？」

　　黃宣矜持地點了下頭。

　　威尼斯城內運河繁忙，而且它有一個很特別的地方，就是潮汐現象並不明顯，這個特點使得船隻不會因為海浪而與海岸碰撞，故而可以讓船在碼頭上直接卸貨。在它發展的早期，這些效率的提升是相當有用的。

　　桑德羅等人身後就有一艘單槳的大船，雖然狀似很小，可是就面積而言，在威尼斯運河裡已經是極限，上下兩層大約可以坐下百來個人。此刻則有數名僕從候著。

　　黃宣也不客氣，只給尼克交代一句「給李生剛教教能量屏和歷史」就走上了船。他覺得，以李生剛的慫樣，應該也是個不學無術的主兒。

　　他這卻猜錯了。人家李生剛雖然學歷不深，但從根子上說，還是文化人，就是猥瑣了點，壞水多了點，人生觀、世界觀和價值觀扭曲了一點。除了這些錯誤，人家還是縣裡中考的前幾名，後來還嘗試過以史為鑒，就是沒鬧騰到什麼出息罷了。

　　鬧騰到出息的文化人，都是沐浴過扭曲的世界觀，然後能自產自銷的人。李生剛現在勉強也算是一個。

　　桑德羅這時候熱情得過分，他親自給黃宣拉開椅子，等黃宣坐下才道：「科薩先生，您現在的想法是什麼？」

　　黃宣眼看著佩羅商會的一個人都沒來，就知道桑德羅是有些想要吃獨食，但這個美第奇家族的人就又有些莫名其妙。他這麼想著，臉上帶著微笑，道：「100萬蒲式耳，6萬金杜卡特，這是我們之前說好的價格，如果桑德羅先生不反對，那就還按照這個價錢來。」

　　紅白玫瑰家族互捏，讓已經從拜占庭覆滅的精神創傷中走出來的威尼斯商人們雀躍萬分。

　　強大的威尼斯共和國，並不是一般人想像的那樣，只是個商業化的城市。這是一個佔據了地中海最多殖民地的城市政權，他們擁有當時世界上最大的兵工廠、造船廠和唯一的透明玻璃生產工廠，戰爭可以為他們帶來太多的好處了。

　　而最直接的好處，當然是互通有無的利潤。

　　這其中，糧食貿易早就開展得轟轟烈烈。在威尼斯還處於雛形的期貨市場上，糧食的價格一路走高，早就突破了100萬蒲式耳7萬金杜卡特的關口。畢竟，在這個時代，戰爭遠不可能在數年內結束，英國人更是用實實在在的百年戰爭證明——英格蘭可以養活一家三代的軍火販子。

　　黃宣仍然願意用100蒲式耳6萬金杜卡特交易，可以說是相當公道了。

　　美第奇家族的約瑟也高看了黃宣一眼，有信用商人總是值得人們讚賞。他哪裡知道，黃宣只是時間緊迫，不願意多生枝節而已。

　　桑德羅喜笑顏開地應諾了黃宣的價格，然後就抽出一張清單，遞給黃宣道：「科薩先生，您看看我們的報價。如果您收購的數量多的話，我們還可以降低價格。」

　　他這也是有些投槐報李的意思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威尼斯畫卷（10）

　　黃宣沒言聲地拿起了清單。在R位面購買100萬噸標準糧，價格不超過2000萬熱圈，真正是否能有利潤，看的還是基地的損耗，所以桑德羅能降下來的價格，沒有多少意義。

　　尼克迅速地將清單翻譯成了中文，就見桑德羅商會將象牙分成了三等：一等品每根120金杜卡特，共計800根；二等品則為70金杜卡特，共計3000根；三等品50金杜卡特，共計1000根。

　　黃宣心裡默算了一下，就糧食比價而言，這裡的象牙每根大約相當於10～20噸小麥的價格。用糧食等值的方法來計算，一根象牙約為現代的5000美金以上。而從洛林搜集來的資料看，中國國家林業局規定的每根象牙（6公斤）價格是25萬元人民幣，但這是用於罰沒計算財產的。國際市場上每公斤象牙的價格正在緩緩地邁4.5萬元的關口，而且越大越貴。一支較大的象牙可以有20公斤重，翻倍成20萬美金，較輕的也會價值4萬美金左右。僅此一項，就是上億美金的鈔票。

　　由不得他又感歎，位面旅行的錢真是好賺啊。

　　再想想三個基地的維護和升級費用，他又感歎，這錢花起來怎麼就那麼快呢？

　　看見黃宣臉色變化，桑德羅有些擔心地問道：「科薩先生，這只是初步的報價，如果您有什麼想法，我們還可以再商量。」

　　黃宣「唔」的一聲，皺著眉毛道：「這些象牙要35萬金杜卡特，似乎有些超過我的預算。」他說著又看犀牛角。與象牙相比，犀牛角的價格就平易近人多了。只有兩檔：一等品每公斤4個金杜卡特，二等品則只要2個金杜卡特就可以了。而在國際市場上，每公斤非洲犀牛角的價格超過5000美元，頂峰時期能夠達到1.5萬美金每公斤，實際上比象牙還要貴。至於已經完成了走私程序的，例如在國內的某些藥材市場上，偶爾有賣犀牛角粉的時候，其售價更會超過500元人民幣每克。

　　桑德羅也早就考慮到了黃宣的需求。他列出這樣一張單子，也沒指望黃宣會將所有的都買下來，主要還是提供一個選擇空間。他微微一笑，道：「那麼犀牛角和羊毛、呢絨的價格如何？」

　　犀牛角一共有3萬公斤左右，售價只有8萬多金杜卡特。而呢絨則多達50萬匹，每匹售價12個弗羅林（20個金杜卡特），羊毛則是100磅20個金杜卡特，並不很便宜，應當也是受到了英國戰爭的影響。但漲幅並不很高，畢竟西班牙也是歐洲的羊毛大國，英格蘭目前還沒有決定性的影響。

　　黃宣看到呢絨的數量，會心一笑，瞟了一眼約瑟道：「美第奇家族有意出售大量的呢絨和羊毛？」

　　在意大利，能拿出50萬匹呢絨的，只可能是佛羅倫薩、倫巴第和威內托地區。而一個家族能夠拿出50萬匹呢絨的，則只有佛羅倫薩的美第奇家族了。

　　「在這種時候，家族還是需要一些糧食來保證需求的。羊毛……當然，那也是需要的。」約瑟並不掩飾自己的身份。

　　聽他這麼一說，黃宣立刻明白，這些象牙等奢侈品裡面，怕是也少不了美第奇家族的存貨。其實這才是正常的，畢竟對於一個商行而言，10萬金杜卡特的貿易量就已經很大了。35萬金杜卡特的倉儲，如果按排名放在21世紀，怎麼也是世界500強了。擁有佛羅倫薩的美第奇家族，就地位聲望和財富的階層，完全可以將之理解為擁有現代倫敦的大家族。

　　黃宣的心算是小時候打下來的基礎，還沒有丟掉，加上有尼克列出詳表，他很快就清楚了若是買下美第奇家族拿出來的物資，自己需要支付多少金幣：象牙和犀牛角就要42萬杜卡特，買下1000萬磅的羊毛則需要200萬金杜卡特。這幾乎是不可能的，更別說50萬匹的呢絨。

　　何況，還有佩羅商會的人沒有出面呢。

　　剛剛想到這裡，就聽見有僕從踩著梯子走了上來。黃宣向外一看，正是佩羅家的梅塞羅。

　　桑德羅站起身來迎接了一下梅塞羅，在他走上來之前，快速地道：「科薩先生如果近日回國，完全可以帶一些香料回去，威尼斯的香料價格在節節攀升，想來歐洲也不例外，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們可以代為收購。」

　　他們最主要的目的還是買下這批糧食，如果純粹用金幣支付的話，還是有些困難了，只有用相當的物資才能在短時間內籌集資金。

　　黃宣卻是眼前一亮，暗罵自己愚蠢，眼冒金星地問道：「收購價格呢？」

　　15世紀的歐洲，對於香料的渴求是19世紀後的人們難以理解的。因為長期以來，歐洲人在飲食的調配上一直簡單而粗糙，他們總是食用醃製許久的帶有濃烈腥檀的牛肉、羊肉。然而，只要加上一點胡椒、丁香或其他香料粉末，他們就會變成美味可口的菜餚。這使得嘗過一次的歐洲人，就不由得為它神魂顛倒。

　　此外，這個時期的歐洲，保鮮技術非常落後。他們又有一個肉食的習慣，冬天屠宰（動物）以後就掛在那裡，到春天這個問題就非常嚴重。為了使得這個肉能夠保留長一點，而且讓這個肉即便是變味腐爛以後也不會太臭，這個香料就越發的重要了。

　　不過，香料本身的價格並不貴，他的高昂是因為歐洲距離東方的香料產地遙遠。從13世紀開始，東方隨處可見的胡椒，歐洲市場上是以粒來計算的，「胡椒袋」就是歐洲大款的別稱。那些貴婦們常常在自己的身上、車上、馬上灑一點點香料水，招搖過市，是的，不是香水，是香料水。

　　哥倫布等一大批航海者，前仆後繼的最初始原因，完全可以歸結為：尋找香料，或者尋找到達生產香料的地區的航道。

　　黃宣開始也想到了香料，但因為已經帶來了100萬噸的糧食，覺得已經足夠，哪裡想到威尼斯人是如此的富有。接下來的時間，他又開始忙碌於時間的計算和倉庫的選址，險些忘記最能生錢的東西。

　　桑德羅緩緩伸出4根手指道：「100磅400金杜卡特。」

　　黃宣幾乎是忍不住要說「我有」了。

　　15世紀是香料價格的頂峰。更進一步講，整個人類史上香料價格的頂峰，正是在1455年前後創下的。

　　1443年前的那些日子，葡萄牙人在印度購買1公擔（1公擔等於100千克）胡椒還不到3杜卡特，在里斯本卻以40杜卡特的高價出售。那時候的歐洲人，已經因為這樣的暴利而耿耿於懷。

　　可是與奧斯曼土耳其帝國攻佔了君士坦丁堡之後的價格相比，就又相形見絀了。當土耳其人徹底控制了巴爾幹地區以及小亞細亞，得以切斷了東西方長久以來的貿易商道之後，由於帝國軍隊在佔領地上肆意勒索搶劫商隊和對過往商人課以重稅，香料的價格飛速上漲，並使香料的獲得更加困難了。據載，當時東方1個杜卡特金幣所購買的胡椒，經過關卡運送抵達歐洲市場要300個杜卡特金幣以上！

　　300倍的利潤，是100個300％。

　　隨著玫瑰戰爭的爆發，可以預見，更多的船隻將被徵調參與非商業性或半商業性活動，更多有經驗的船員也會從他們的崗位上走下來。這意味著，香料的價格還會節節攀升。

　　黃宣兩眼放光地用暗音對尼克道：「問陸閔他們，買很多的豆蔻、黑胡椒、辣椒、丁香、桂皮，芫荽……」罷了，他又問道，「還有什麼？」

　　「偉大的黃色主人，是不是說香料就可以了？」尼克怯怯地問道。

　　「要這個時代有的，而且要熟悉的。馬上，迅速。」黃宣連說了兩遍，才收起了有些變化的面容。

　　約瑟卻以為這個價格把黃宣嚇壞了，不屑地哼了一聲，道：「香料的價格還會增長，持續的增長，因此，最好現在就買上一些。」

　　黃宣開始毫不掩飾地笑了起來，笑得臉部抽筋，笑得美第奇先生有些惱羞成怒，方才對目瞪口呆的桑德羅大聲道：「我記得，我可是帶了香料來的。」

　　「您帶了香料？」恰巧走上來的梅塞羅慢吞吞的腳步加快了起來，奔向黃宣道，「哦，我以為葡萄牙人都放棄了，您有多少香料。」

第二百九十五章 威尼斯畫卷（11）

　　桑德羅一陣後悔，早知道就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說什麼「香料」，結果白白讓佩羅商會分去一筆，在這個香料奇缺的時候，哪怕香料的價格高昂，也總是能賣掉的。而且它的成本很高，絕對利潤也就很大，加上稀缺性造成的資金回籠速度，是大商人們的最愛。

　　當然，最重要的是，來自海外的香料，總是價格較為便宜的。

　　黃宣深吸了一口氣，這時候反而不著急了。他矮身坐下，笑道：「不用忙，先等安東尼奧他們點過了糧食，我們再去看香料倉庫。喔，佩羅先生，您帶來了這個嗎？」

　　小黃同學在手上搖著清單。

　　梅塞羅瞪了一眼桑德羅，似乎在怨恨他搶走了自己的糧食生意，同樣將一張清單遞給黃宣，道：「科薩先生的船隊抵達了嗎？」

　　「有大約一小半到達了吧。」黃宣瞇著眼睛，又發起了呆。

　　佩羅商行的這張清單上，竟然還有3000名黑人奴隸。

　　威尼斯的玻璃製造和造船業，米蘭的防具和武器製造，佛羅倫薩的呢絨生產都需要奴隸。

　　不過，15世紀的歐洲，對於奴隸的需求還遠沒有殖民開發的時期來得強烈。偌大的聖加科莫廣場上，讓人們沉醉的還是能夠在戰爭中升值的東西——大炮、刀劍、甲胃、木材、火藥、布匹、呢絨、糖和鹽，以及所有能吃的東西。

　　黃宣非常可惜地將目光從奴隸這個詞上挪開。奴隸就意味著沒有自主性。R位面的戰爭已經結束，4級傭兵也就一點都不好賣了。

　　繼續看下去，佩羅商行的業務顯然廣泛了許多，但相對而言，總量上就少了很多。象牙和犀牛角這些東西總計也不超過2000根，羊毛也十萬磅的單位。與桑德羅或者美第奇家族的單子比起來，這些份量就太少了。

　　黃宣一邊想著一邊看下去：大炮，略過；武器，略過；木材，大都是些核桃木，又太少。

　　見黃宣一個勁地搖頭，梅塞羅連忙插言道：「黃先生，請看下面。」他是擔心黃宣不耐煩而失去了這筆生意。

　　和桑德羅一樣，梅塞羅不可能一次拿出來數十萬的金幣。而以物易物，對於佔據著有力地點的威尼斯商人來說，卻是賺兩份的錢。

　　三個人都注意著黃宣的表情，而小黃同學也很認真地翻頁繼續看了起來。如果有足夠的香料——實際上，是一定會足夠的香料——那麼桑德羅提供的物資就有些不足了。而且現在的他，也不是小打小鬧的幾億美金可以滿足的了。

　　中國全社會一年的用電量高達3億千瓦時，相當于于13億能圈；而全球年用電量超過14萬億，是63億能圈。這些只是現有條件下的用電量，而不是發電量。因此，在目前的狀態下還是可以為兩個基地升級的。

　　只是，美刀一定是少不了的。

　　面對時空管理局，他能做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

　　黃宣瞳孔的對焦有些散，梅塞羅立刻著急了起來，見黃宣已經看到了第三頁，連忙道：「黃先生如果對松脂沒有興趣，那麼您前日說的皮革，我們目前也有許多。不僅有普通的牛皮和羊皮，還有許多來自斯拉夫地區的貂皮、熊皮和鹿皮，這些珍貴毛皮的價格大部分在5個金杜卡特以下，貨源充足。」

　　「有多少？」黃宣立刻開始翻動清單。與桑德羅商行的相比，佩羅商行的清單厚了10倍有餘。

　　「在這裡。」梅塞羅為黃宣指了位置，「您看，小牛皮4萬張，成年牛皮10萬張，羊皮也分為成年山羊和不成年山羊，總計25萬張，成年山羊皮是18萬張；豬皮最多有30萬張，都是處理好的成年豬皮，剛剛從歐洲大陸送到。」

　　他喘了口氣，又讓黃宣翻了頁，才道：「剩下的馬皮不多，大約3萬張，這些都是軍隊戰馬剝下來的，普通民用馬很少，價格就按照比較低的來計算，100張皮150個金杜卡特。裘革的種類就比較多，主要有狐狸裘革2萬張、水貂裘革3萬張。」

　　他正說著，黃宣又一指中間的標注，問道：「這個狐狸皮分這麼多種？」

　　「主要是按照毛色分的。」見黃宣願意問，梅塞羅就高興了起來，大鼻子也擠在了一起，「主要是銀狐、白狐和紅狐。銀狐毛的特點是毛比較長，不過有些長短不齊，並且比其它狐狸毛粗，但毛面有光澤，本色是灰色和黑色。白狐毛就又細又齊了，這種皮毛要比銀狐好些，只是毛的長度比銀狐短些，如果是做服飾，就可以很方便地全部染色。」

　　梅塞羅停了一下，見大家都看著他，有些小得意。所謂術業有專攻，他在佩羅家族專營糧食、皮革等製品已經有些年頭了。

　　喘了口氣，梅塞羅又道：「紅狐毛的特點與白狐相近，但比銀狐稍長，全色為紅色和灰色，用於服飾就不染色了。這是最好的裘革。剩下的水貂之類的就沒什麼特別的地方了，只是分個公貂和母貂的。」

　　黃宣哪知道這麼點毛都有這許多分別，他拿起著清單又問道：「這些珍貴毛皮呢？」

　　「科薩先生你要得急，所以我們就簡化分類了。熊皮小張5個金杜卡特，大張12個金杜卡特，總共2萬個金杜卡特的。鹿皮的種類太多，總共有一萬兩千張，如果您全部要了，就是3萬個金杜卡特。貂皮每張也是5個金杜卡特，有2000張的樣子。還有少量的蛇皮，大約1000張的樣子，只要您1000個金杜卡特就行了。」

　　「尼克，算一下共多少錢。」

　　「至少120萬個金杜卡特。」

　　黃宣興奮得有些坐不住了。他才不擔心價錢，只要數量越多越好。如果換一個不識貨的旅行者，見這裡沒牲口沒奴隸，或許看都不看兩眼，直接就把這裡給炸了，又或者搶上一把就走。

　　但就像世界上所有的商業城市一樣，倉庫怎麼可能放在城市中心甚至城市附近？佩羅商行這兩日一定是要調貨才能滿足需求的。搶，才能搶多少？

　　除了麻煩一點以外，花一點點小錢，才能得到最高的收益。

　　就連福利彩票都知道要拿出來幾個錢兌獎……

　　梅塞羅也是有些又緊張又放鬆地看著黃宣。他本來其實沒有準備賣給黃宣這麼多皮革的，畢竟將之全部加工之後，收益也是很不錯的，但聽到香料，他就忍不住了。

　　如果有兩船的香料，或者只有一船的香料，也是價值巨萬。只要倒手出去，就要比辛辛苦苦加工皮革的利潤還高。何況皮革能再收購，香料則一直被葡萄牙人壟斷了。年前的時候，一些威尼斯商人組織船隊去貝魯特和亞歷山大進行一年一度的交易時，發現那裡已經沒有什麼香料可賣了。葡萄牙首都里斯本成為了東方商品的倉庫，這一點讓威尼斯商人們很不開心。

　　也許科薩先生就是一個新的香料供應商。

　　梅塞羅這麼想著，看了一眼桑德羅和旁邊的年輕人，後兩人同樣也不輕鬆。

　　不過，如果黃宣真的不準備購買這麼多皮革回去，那麼佩羅商行也不會真的有什麼損失，只是有些失望罷了。

　　商人，就是急切了些。

　　黃宣臉上依然不動聲色，讓人看不出喜怒。

　　船艙裡靜靜的，只有運河上的風聲與吆喝聲共鳴。威尼斯是一個現實而快樂的城市，世界中心的美夢一度讓意大利人笑醒過來。

　　梯子上又傳來蹬蹬的聲音，瘦小得好像一隻大猴子的羅貝爾托與李生剛共同走了進來，兩人的模樣都夠猥瑣，很有些相得益彰的味道。

　　黃宣不為所動地繼續翻著頁，直到將全部的清單翻完，才看到用千箱標記的朗姆酒。可惜沒有品牌又沒有來源的酒水，利潤並不太高。

　　合上清單，黃宣抬頭就看見羅貝爾托正在和他的老闆擠眉弄眼。他權當沒看見，展顏問道：「安東尼奧，全部看過了？」

　　「都看過了。」李生剛有些適應安東尼奧這個名字了。他想自己回去幹脆就起個意大利名字，就叫安東尼奧好了，或者叫奧古斯都也不錯。

　　「那麼就交易吧。」

　　黃宣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和約瑟、桑德羅還有梅塞羅一一握手，然後道：「誰和我去看看香料？這裡的糧食交易就交給安東尼奧負責了。」

　　「我。」約瑟和梅塞羅一起出聲。

　　看起來桑德羅家應該就是美第奇家的附庸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威尼斯畫卷（12）

　　文藝復興前後的意大利社會治安很奇怪。一方面，這裡是動盪的暴烈社會（la societa violenta）血腥復仇，豪門（magnates，意指意大利存有封建習俗的橫行霸道的大家族）恩怨此起彼伏。但是另一方面，這裡的商業行為又是相當的安全，很多人會很安心地帶著數萬金幣的信用狀或者數千金幣的現金等等在各地奔波。所以，旁人也不因為黃宣的隨從太少而有什麼懈怠。

　　實際上，諸如威尼斯這樣的商業城市，若是商人們得不到金融安全的保證，那麼它的發展也一定會受到阻礙。而直到16世紀威尼斯衰落為止，這裡都是世界的商業中心。

　　這個被水包圍起來的城市內，物流相當發達，運河兩遍的倉庫林立，每個店舖都有屬於自己的地盤，自己的船隊，甚至自己的碼頭工人。在這座只有10萬人的城市裡，每年創造的價值與其他地域的1億人相同。

　　如果不是異國的建築過於破舊，黃宣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南京的商圈中散步。

　　約瑟·美第奇也是威尼斯的常客，他坐在右側甲板的椅子上，閒適地喝著來自意大利中部的咖啡。梅塞羅則欠著身子坐在黃宣後邊。與美第奇家族相比，只是佩羅家族旁支的他只是因為一次交易，才有機會和約瑟·美第奇坐在一起罷了。

　　黃宣就坐在約瑟身邊。

　　年輕的美第奇先生認為，既然黃宣是一個可以擁有數十萬金杜卡特的意大利人，那麼他自然就可以與美第奇家族平起平坐。這很公平。

　　黃宣並沒有一點點感謝眼前的美第奇先生的意思，甚至於沒有心情去恭維約瑟。

　　在忙碌的間隙，黃宣很自然地就想到了時空管理局，一個該死的機構。

　　三個人靜靜地來到了聖馬可廣場附近的老舊倉庫區。

　　黃宣在這裡臨時租用了三個倉庫。由於距離三人之前的地方較遠，李生剛並沒有來這裡看過糧食。在這種涉及到10萬枚金幣以上的交易中，管理人員很難，也不會去嘗試做到一切親歷親為。

　　小黃同學走下船，讓過兩位意大利先生，方才問道：「尼克，陸閔他們的東西送來沒有？」

　　「石禹說他已經購買到了120噸左右的香料，主要是胡椒和豆蔻。因為從交易大廳購買，需要一段緩衝的時間……」

　　「那就將這些香料先放在這兩個倉庫裡，把糧食放回位面通道。」

　　「偉大的黃色主人，頻繁地開啟位面通道是非常損耗資源的一件事情。以目前位面通道中的物資能量來看，您每次開啟都會浪費大約20萬元人民幣的電能。」

　　黃宣哼了一聲，道：「尼克，你想當史上最貴的門童？」

　　「哦，主人，尼克的身軀應當隨著您的野心而跳動，如果您想要擁有史上最貴的酒店的話。」

　　「換香料。」黃宣低吼了一聲。

　　「好吧，如果您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尼克好像一個熟練的6年紀學生，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後還討價還價道，「黃色的主人，就在今天，您等於砸壞了一輛奔馳600，或者十幾輛桑塔納。」

　　「人要向前看。」黃宣嘴上說著，自己也向前走去。R位面經過通道的物資都有自己的包裝方法，而香料的佔地面積的確不小。

　　在到達最近的倉庫後，稍稍等待了幾秒鐘，黃宣方才讓倉庫的管理人員將大門打開。

　　撲鼻的香氣。

　　當然，這是對於威尼斯人來說的。

　　在黃宣聞來，這裡就像是個盡情打噴嚏的遊樂場。

　　那威尼斯人每天都會遇見一倉庫一倉庫的貴重物品，就像是印鈔廠的工人一樣，沒什麼激情。只是一個勁納悶，昨天好像沒有人來這個倉庫裝過東西啊？應該去查查記錄。

　　約瑟和梅塞羅則驚喜萬分。

　　並不是他們的定力沒有別人好，而是因為這些東西所能帶來的利潤屬於他們。

　　約瑟裝作抹臉，收起了喜形於色的模樣，狀似嚴肅地問道：「科薩先生，能詳細地介紹一下您的香料嗎？」

　　「一半是胡椒，一半是豆蔻，全部是印度貨。這個倉庫裡大約有1萬磅多些的香料吧。」黃宣聳聳肩，算得挺辛苦。裡面正常來說是60噸的香料，這刻就不知道尼克放進去的有多少誤差，畢竟控制位面通道精確的能量消耗是沒有必要的。

　　梅塞羅只用了一瞬間，就計算出來這些香料的價值，至少52萬金杜卡特，比佩羅商行兩年的利潤還要多。

　　人們通常稱忽的威尼斯大商人，他們的資產應當在5萬金杜卡特以上，少數的人應該有10萬金杜卡特。對於後者而言，他們每年的營業額也應當在10萬金杜卡特左右。至於50萬金杜卡特，這已經是很多大家的資產總值了。某些人在某些時候會短暫地擁有這麼多錢，而能夠持續多年地擁有50萬金杜卡特的家族，也理所當然地站在了世界的頂峰。

　　用糧食等值來說，這麼一倉庫的香料，相當於3000萬美元的資產，而120噸的香料就要值104萬金杜卡特，6000萬美金。時間前溯百年，明朝的沈萬三同志，變賣家資，也不過這許多了。

　　約瑟自然也是算得清楚這些香料的價格，他和梅塞羅互看了一眼，卻道：「13萬磅的香料，由三家來分，雖然不少，但還是有些不夠。」

　　無論是美第奇家族還是佩羅商行，都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拿出52萬金幣的現金，就像黃宣也不能一樣。但三方面的人卻都不為商品的總金額擔心，因為如果是互換商品的話，對於三方而言，均是非常有利潤的事情。

　　威尼斯是世界商品的集散地。當某種物資稀缺的時候，它的販賣速度，會讓美聯儲都覺得恐懼。

　　黃宣腦子一轉，就明白了約瑟的想法。52萬金杜卡特的香料，提價到60萬金杜卡特也算不錯，可如果只賺幾萬個金幣，那就太沒有意思了。在價格沒有問題的時候，商人們自然會嘗試擴大供應量。

　　黃宣嘿嘿一笑，盯著約瑟道：「其實，我現在還有一個倉庫。」

　　約瑟也感覺有些不好意思。半個小時前，他還因為黃宣拿不出錢來有些蔑視，這一刻，一切的負面情緒都被他小心地塞進了褲兜。

　　威尼斯，絕對是個有奶就是娘的城市。

　　梅塞羅這時候不得不出言道：「美第奇先生，科薩先生，我認為，我們應該由兩家分割這些香料。」如果是三家的話，美第奇和桑德羅家族將拿走三分之二的香料。

　　佩羅商行僅僅皮革就價值120萬金杜卡特，這並不是佩羅一個家族的財產。換句話說，佩羅家也就賺不了像美第奇家族那麼多的利潤。當然，風險也相應地降低了。

　　黃宣立刻點頭同意道：「那麼，這一倉庫的香料你們誰來出價？」

　　「我。」兩個人又搶了起來。

　　黃宣撅撅嘴，道：「象牙和犀牛角比較好運送，就先由美第奇家族來吧，佩羅先生稍等。」

　　「好吧。」能夠得到二分之一，梅塞羅已經滿足了。

　　黃宣順手點開能量屏，道：「美第奇先生，象牙4800根，總值35萬杜卡特，犀牛角4萬磅，8萬杜卡特。加上零頭，一共43萬金杜卡特，沒錯吧？」

　　「是的。」

　　黃宣沉吟了一下，道：「正在點查的糧食共有750萬蒲式耳，每100萬6萬杜卡特，那麼應該是45萬杜卡特。加上這批香料的52萬杜卡特，共有97萬杜卡特，沒有問題吧？」

　　「是的。」

　　黃宣喘了口氣，看著尼克算出來的數字，道：「不計算我交給您的定金，您現在應該支付所有的象牙和犀牛角，再加上那麼……您還應該支付270萬磅的羊毛。我希望能夠在今天傍晚以前交貨完成。」

　　「波佐。」約瑟大聲喊了一句，「波佐，去按照清單上的東西供貨，馬上。」

　　現在已經快到中午了，而威尼斯商人們，對於準確的交貨時間，是相當看重的。用現在人的話說，就是分分鐘幾十萬上下。

　　黃宣滿意地點點頭，然後讓倉庫保管員將庫門關上，同時對約瑟道：「事實上，明天的時候，我就應該又有一到兩船的香料上岸。如果您需要的話，應該提前準備好羊毛，畢竟這是大宗商品。另外，一些名人畫作，我是指在木板或者畫板上的藝術品，也是可以作為交易品的。」

　　「我明白了。」約瑟有些躊躇滿志的模樣。

　　黃宣聳聳肩，和倉庫的管理者走到另一邊的倉庫，道：「佩羅先生，同樣的東西，同樣的價格，您準備用皮革付賬嗎？」

　　「當然。」倉庫門打開的撲鼻「香味」讓梅塞羅·佩羅沉醉。

　　「如果可能的話，我還是希望將那些象牙和犀牛角包含在內，有2000根左右是嗎？」

　　「如您所願。」梅塞羅甚至收起了自己喜歡的講價還價。

　　黃宣也稍稍鬆懈下來，道：「那麼，和美第奇先生一樣，如果您還需要更多的香料和糧食的話，那麼我希望在明天的港口地區見到更多的皮革。」

　　「我會將附近倉庫的皮革存放在一起的。」梅塞羅相當好說話地道。

　　「嗯，那麼你們就檢查商品吧。」黃宣說著退後兩步。還有三天的時間，而大宗交易的過程，則絕對會讓任何商人崩潰。

　　支撐著他們做這項繁瑣工作的，只是金錢帶來的強心針罷了。

　　……

　　三天兩夜，黃宣再也沒有合眼。

　　威尼斯的夜風夾雜著海味撲面而來，躲在厚厚的柚木甲板內，也能體味到那特別的潮濕。工人們的號子聲從開始就再也沒有間斷過，來來往往的小船和舢板將大半條運河淤塞了起來。

　　不僅僅是美第奇家族和佩羅商行加入了其中。

　　由於威尼斯的行會制度健全，即便是美第奇家族，也不能真的去吃獨食。同時，也為了降低風險，雙方不約而同地與自己的同盟商會開始了廣泛的合作。

　　如果打開世界歷史富豪排行榜，人們幾乎看不到任何一個威尼斯商人的名字。可如果計算威尼斯各大家族的財富的話，這些佔據世界繁華300年的世家積累，是任何一個國家和個人都不能匹敵的。

　　黃宣強睜著眼睛，看著下邊的工人在忙忙碌碌地清點著數量，身邊站著至少七八個商會代表。

　　威尼斯商人的信用，讓他們很少在交易過程中做出有悖商業道德的事情。而在有尼克幫助的情況下，黃宣也並不太需要擔心這些。

　　他真正不能歇息的原因，是他需要尋找任何合理或者不合理的借口，將換過來的物資裝入位面通道。

　　即便時間不允許這裡的人們有什麼特別的懷疑，但黃宣還是不能明目張膽地在眾目睽睽之下將東西塞入位面通道，不得不在運河上奔波。

　　甚至於為了讓交易進行得更順暢，他只好購買了數艘商船。

　　而李生剛的工作，自然要比黃宣還辛苦。

　　他僱傭了多達300人，在每一個倉庫清點象牙、皮革、羊毛的數量和重量，還要回答其他商人的提問，甚至要對藝術品進行估價。如果不是有尼克幫忙，這些工作可能需要他做6個月。

　　以兩家商行為代表的威尼斯商人，每天可以承擔200萬金杜卡特的物資進出，而到了第三天的時候，黃宣已經開始收購呢絨——羊毛全部告罄。

　　制約交易速度的不是黃宣的供應量，而是威尼斯人的商品存貨。

　　在辛苦地與睡魔做鬥爭的時間，黃宣幸福地忘記了時空管理局的威脅。

　　也許只是一剎那。

第二百九十七章 新基地

　　重新邁入位面通道的時候，黃宣慶幸著自己是在15世紀的威尼斯，而不是15世紀的巴黎、倫敦或者北京。在近代文明開始之前，大約只有威尼斯，方才能夠在短短的4天時間內，交易1000萬金杜卡特的物資。

　　即便用黃金來衡量，也相當於每天交易30萬多盎司的貨。

　　李生剛兢兢戰戰地站在黃宣身後，畏懼地看著腳下的一片虛無與週遭的一片絢爛。

　　三天來的一切來歷歷在目，李生剛一度以為自己可能再也沒法回家了。然而，在這回家的途中，他又有些怯懦了。

　　看向黃宣的眼神，也越發的卑微。

　　黃宣盤膝坐了下來，尼克的聲音在耳邊抱怨道：「偉大的黃色主人，在這一次位面旅行的過程中，我們共消耗了價值1200萬人民幣的電力和726萬熱圈的物資，收穫了象牙7000根，重72100公斤，犀牛角4.5萬公斤，羊毛1.1萬噸，呢絨20萬匹。皮革200萬張，裘革35萬張，熊皮3萬張，鹿皮12萬張，貂皮1萬張，來自君士坦丁堡和歐洲各地的藝術品3000件左右。象牙和犀牛角總計估值62億人民幣，羊毛和呢絨估值9億人民幣，皮革和裘革估值5億美金，藝術品估值8000萬美金。」

　　「羊毛這麼不值錢？」黃宣一陣不爽，送羊毛是送得最累的。

　　「現代生產的羊毛和皮革，成本更低。質量也更好，因此價格就低了下來。」

　　「一共有多少錢？」

　　「不到16億美金。」尼克說著，用可惜的語調道，「偉大的主人，這一次您只得到400能頓。不得不說，太少了。」

　　「呃……」黃宣聳聳肩道，「這一次沒有什麼大人物可以出來了。」

　　「如果您將整個威尼斯陸沉，或者製造一場遍及威尼斯沿岸的海嘯，至少可以得到5000以上的直接能頓。」

　　黃宣覺得自己有必要教育尼克，遂道：「尼克，我們不能因為這麼一點能頓就違反這個……商業準則。殺人越貨是不對的。」

　　「我們好像幹過。」尼克不敢用肯定的語氣。

　　「沒有。」黃宣憤怒地道，「尼克，你知道文明人和非文明人的區別嗎？」

　　「不知道。」

　　「當非文明人覺得有必要犯罪的時候，文明人還會保持著文明的姿態，直到不得不犯罪為止。這個界限是不同的。5000能頓可不夠，你知道製造一次海嘯要用多少能量嗎？」

　　尼克快速地搜索了自己的信息庫，道：「偉大的主人，您的解釋我找到了一個相似的說法，好像是『每個人都有價格』。」

　　黃宣猛地咳嗽一聲，剛剛湧起的教育激情回落了下去，他用疲勞而沙啞的聲音道：「尼克……」

　　這一次不是暗音，李生剛也聽到了。他驚恐地抬起頭，擔心黃宣將自己扔下去。

　　「是的，偉大的黃色的主人。」尼克的笑聲在空中。

　　黃宣哪裡顧得上李生剛，他用包夜3天後的語氣，很有氣勢地虛弱道：「尼克，你知道，反駁一個可能讓自己從18級升級到17級的主人的話，有多麼嚴重嗎？」

　　尼克的第二序列立刻讓他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搜索了數萬個信息庫，尋找到了最適合此刻的聲音，大聲道：「真是對不起，偉大的，黃色的，主人。您的姓氏就是我的宇宙的姓氏，您的生命，就是我存在的意義，哦，讓這片黃色的宇宙回歸到您的黃色的胸懷吧，未來的17級基地，希望徜徉在您黃色海洋中，忽吸著您的黃色空氣的氣泡中嬉戲，咀嚼著您黃色的能源成長……」

　　李生剛吐了。

　　……

　　在黃宣走出位面通道之前，洛林用一向沉穩的聲音道：「黃宣，我在你家附近發現了一些人，他們應當是在監視這裡。」

　　「我馬上就要到達了。」

　　「使用偽裝罩吧。但如何解釋這個問題，需要你來處理。」洛林現在對於這個世界的理解也深入了許多。

　　黃宣「嗯」了一聲，又問道：「會不會是那個脫離基地的旅行者？」

　　「不會。」

　　黃宣其實也覺得不會。畢竟，一個脫離了基地的旅行者，就好像是個偷渡到了很遠國家的人一樣，對環境瞭解甚少，沒有身份證明，沒有鈔票，也沒有任何可以幫助自己的人。按照偷渡到美國的先生們的經驗，人們大約需要兩代來適應那裡，而現在距離那名旅行者的到達，只有3天而已。

　　這樣問洛林，黃宣只是希望安心一點而已。

　　眼前的那片白光逐漸閃亮，黃宣看著自己身上一片彩色緩緩消失，對李生剛道：「別出聲。」

　　「是。」李生剛膽戰心驚地道。

　　升級後的洛林，落點精確了很多，他甚至可以直接將黃宣和李生剛放在涼亭之中。雖然二人身上都放著偽裝罩，但隱藏在亭中，還是讓黃宣心裡安寧。

　　「是什麼人，洛林？可以查到嗎？」

　　稍等了兩秒鐘，洛林就道：「應該是你的小舅張斯派來的人馬。」

　　「小舅？他吃了豹子膽了？」黃宣眼睛瞪了起來，又問道，「你剛才怎麼不說？」

　　洛林平靜地道：「沒有旅行者在旁，能量的輸出效率會很低，基地目前在巴西，如果對這裡的所有人進行掃瞄並比對，會消耗太多不必要的資源。」

　　黃宣佩服地向天上比了個中指，問道：「多少人？」

　　「7個。4個在宅子外邊，3個在兩輛車裡。」

　　黃宣整理了一下衣服，看看旁邊的李生剛道：「你先回家去吧，明天正常上班。最近的事情你也知道是什麼問題了。有需要就問尼克，不該說的話別說。」

　　「是。」見黃宣還願意叮囑自己，李生剛恨不得將心掏出來給老闆看看，這刻唯唯諾諾，轉眼間就從涼亭裡消失了。

　　黃宣又叫了一聲「洛林」，用暗音道：「你看著李生剛，別出事。另外，別讓人發現他是從這裡出去的。」

　　「我知道了。」

　　黃宣歇了一下，偷偷摸摸地向自己的房間爬去。在自己家還要像做賊一樣，這種事情黃宣是從小做到大，現在看來，還是要繼續做下去。

　　除了管家和兩個保姆，家裡再沒有其他人了。黃宣放心下來，在房間裡換好衣服，躺回床上道：「洛林，給我看看外邊幾個傢伙的圖像還有資料。另外，你試著找找小舅他們單位的信息，看有沒有關於我們的。」

　　公事公辦和私事公辦是完全不同的，但黃宣對於此二者都不擔心。天知道那個楚亦凝什麼時候又會殺到，然後什麼話都不說地將自己轟成渣。這個時候若是有人影響到了自己，就是小舅也沒什麼情面可講。

　　至少也要召集堂姐小姑老媽將之批鬥至死才行。

　　圖像很快傳來。守在黃宅外的只有一個人是黃宣認識的，那次在飯店叫做「大頭」的中型胖子。他似乎是個技術人員，躲在一輛保姆車裡操作電腦。洛林的掃瞄比美國佬的衛星精確得多，一米還是10微米都是隨興所至，甚至可以前後左右地看位置，只是要求越高，消耗的能量越多罷了。

　　黃宣面沉如水，一邊在能量屏上操作著，一邊閱讀著洛林先期找到的東西，同時催促監守者閣下道：「你就不能快點？」

　　「我的緩衝器還是IBM去年的版本，現在也老舊了。」

　　黃宣瞪起了眼睛，道：「去年的版本也是200萬美子。有沒有找到他們的內部文件？」

　　須臾，洛林才道：「沒有。」

　　黃宣鬆了一口氣。既然小舅是私事公辦，就沒有什麼大問題了。

　　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腳，黃宣從櫃子裡拿出一套運動服換上，道：「洛林，你現在還有多少能量？」

　　「5億能圈。」

　　「夠打人了。」黃宣扭動著手腕道，「一會兒保護好我。」

　　「如果你考慮好了的話。」

　　「廢話。」

　　黃宣正和洛林說著話，旁邊一個稍有些冰涼的聲音不耐煩地道：「管理者，我是新建16級基地，現在需要命名。」

　　「16級基地？」黃宣一個踉蹌，差點把自己夾在門框上。不過算算時間，這位新的基地監守者也出現地恰好。

　　「你自己沒有名字嗎？」黃宣問道，「你是這個基地的監守者？」

　　「是的，我的圖紙代號是1000，因此默認的名字也是1000。」

　　「別。」黃宣連忙擺手道，「我有你的管理權，是嗎？」

　　「是的，完全的管理權。」

　　這就是圖紙建設的好處了。若非圖紙有價無市之外，各大位面早就拋棄使用前代的公共基地了。不過在三系位面，作為公共政策和民主制度的一部分，大家還是會建設一部分的公開和半公開基地。

　　黃宣沉吟了一下，道：「能夠轉動歷史車輪的寵物一般都叫小白，個性點的叫小黑，有時候也叫小花，你喜歡哪個？」

　　1000處於沉默中。

　　黃宣則處於高度的興奮中，又急忙問道：「這個誰，你現在有什麼能力？我是指綜合基地和16級的特殊地方？」

　　「醫療部分可以治癒18級創傷，生產部分可以製造60％的20類物品。我是偏重後勤的綜合基地，因此在傭兵和生物訓練方面處於弱勢，但可以解決16級生物免疫問題，完成20級信息基站的搭建和聯繫，短時高輸出的能量供應也達到了18級。此外，我還可以將位面旅行的時間精確到200年，精確到一個區位的位面。」

　　「一個區位是多少？」

　　「根據緩衝帶決定。」回答的是尼克，他頗為嫉妒地道，「緩衝帶能量越高的位面，區位的範圍就越大；而緩衝帶能量越低的位面，範圍就越小。在P位面，一個區位大約能讓我們精確15％的相似度。」

　　「也就是說，我可以隨意地到達和P112相似度為85％的位面了？」

　　「可以是這個範圍，也可以是其他的範圍。」這次回答的是新基地。他繼續問道：「我的新名字，管理者。」

　　「叫我老闆。」小黃同學說著向空中看了一眼，決定將自己最近關注過的歷史拿出來，大聲道，「這個新的傢伙，既然你偏重後勤，那麼以後你就叫蕭何吧，我是劉秀……」

　　「好的，確定名字，小河。」16級基地將「小河」兩個字大大地放在能量屏上，然後道，「順便說一句，蕭何的老大是劉邦……」

第二百九十八章 違規

　　黃宣對於新的基地，小河同志的違逆行為深感不滿。但對於擁有一個新的基地，他還是感到了相當的開心。

　　雖然與時空管理局相比，仍然是九牛一毛，但這畢竟是有益的一步。至於今後又會如何，年僅17的黃宣只能用樂觀的心態來對待這一切，就像是所有對未來感到不安的人們那樣。

　　整理了一下儀表，黃宣大踏步地走出了門，路上揉捏著指骨，道：「我要讓門口的幾個傢伙嘗嘗監視我的滋味。」

　　「這並不是一個好主意。」剛剛成為黃宣基地的小河立刻反對道，「根據我的分析，如果你打了院子外的監視者，就一定會惹惱他們身後的人，如果是這樣的話，基地的第一序列就會受到影響。」

　　「你怎麼知道他們是誰？」黃宣對於這個剛剛建成的基地抱有一定的懷疑，雖然他有16級。

　　「因為我和洛林共享資源。」小河顯得很冷淡。

　　黃宣聳聳肩，想到尼克的吝嗇樣子，問道：「洛林，你為什麼願意給他共享資源？」

　　洛林尚未說話，小河就大聲道：「因為這個位面有兩個位面基地了，而你又是這個位面的唯一旅行者，按照序列，目前可以視作黃宣為這個位面的佔有者，那麼作為你管理的基地，自然有權收回下放的權力。」

　　黃宣不知道這個新基地還是個權力集中主義者，他不安心地問道：「洛林，你還在嗎？」

　　「在的。」洛林的聲音卻沒什麼變化。

　　小河用冷冰冰的語氣道：「除非洛林和我的屬性相同，否則我就擁有資源的第一分配權。如果有基地不同意，我就揍他。」

　　黃宣哭笑不得。尼克卻歡忽雀躍地道：「太好了。小河，揍他。」

　　「叫我最高基地小河。」小河監守者用冷淡的態度面對尼克。

　　黃宣對三個基地的熱鬧無可奈何，也不指望吵架中的基地能提供什麼幫助。自己叫出來個能量屏，卻不知道是誰的。

　　從酷似衛星監視的能量屏中看，黃宅門口遠處的公園裡休息的中年人是第一個監視者。在他身後的停車場裡有一輛奧迪，駕駛座上的男士也來自同一個部門。還有三個人則呆在宅院另一邊的房子裡，為500米外的保姆車提供信號。

　　這樣的嚴密部署讓黃宣覺得自己像是個毒販——也許他幹過毒販沒有幹過的事情，但想到這些人可能與小舅有些關係，小黃同學就感到很不開心了。

　　按說我也是關係戶來著。

　　黃宣用一個走後門不成反被狀告的社會青年心態，徒步旅行500米，來到保姆車前，使勁地敲了敲車門，大聲喊：「我要買雪糕。」

　　這一聲吶喊，讓大頭的心險些竄出了嗓子眼。他就是個技術後援，受訓的時候學過些東西，現在也大部分還給了教官。這刻來監視黃宣，本以為是個很輕鬆的事情，卻沒想到事主還敢來找麻煩。

　　坐在大頭旁邊的中年人就鎮定多了。作為科室的長官，段宏威有一把配槍。他摸了摸槍，再用上衣蓋住，向前挪動了一步，將後門打開了。

　　黃宣還在啪啪地砸門。

　　原本在別墅中監視的一人，以及公園裡休息的中年人都走了過來。前者也有一隻配槍，站得稍近一些，後者則在遠處靜靜地觀察。

　　段宏威是個紅臉漢子，長相粗糙，就像是街邊修自行車的男人，鬍子拉茬的，彷彿剃也剃不乾淨的樣子。他脖子上的青筋跳動了一下，才弄出個笑容，道：「這位小哥，我們這車是物流用的。」

　　車的外表上的確貼著「鼎新物流」的牌子。

　　黃宣紈褲氣十足地走了過來，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大聲道：「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道。」段宏威就像是個謹小慎微的小人物那樣，走下車，將車門關上，陪著笑臉道，「我們路上有些累了，在這裡躲會兒懶，佔了您的車位？」

　　他在給黃宣找借口。

　　黃宣卻沒就這個台階，還是指自己的鼻子，道：「你連大爺我都不認識，就在這裡停車？」

　　段宏威好像被嚇住了一樣，一點都沒有因為「大爺」這個詞而有什麼不滿，反而把鬍子渣挪在一起，作笑道：「我們這就走。」

　　黃宣有些失望。他本來是想惹毛了這傢伙，然後趁機打一頓的，但見這位的表情，和遠遠地站著好像看熱鬧的兩個傢伙，就知道，眼前這位大概就是真的打他一頓，他也是不會還手的。

　　這也是很正常的。如果讓黃宣找到個像樣點的理由，指不定會鬧到什麼程度，再說監視這個名聲也並不好聽。

　　段宏威還堆著笑，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黃宣「哼」了一聲，道：「我是你們上司的侄子，你就別給我裝了。裡面還有人沒？出來見見。」

　　其實段宏威早就猜到黃宣已經知道了，但他不能主動暴露。他這個工作，要說演戲的程度，是絕對勝過演員，只稍稍遜色於政客。

　　大頭傻笑著，從保姆車中鑽了出來，一點頭，道：「大侄子來了。」

　　黃宣無奈，看這兩個人圓滑得好像泥鰍一般，搖頭失笑道：「誰讓你們來的？」

　　國安內部沒有文件，位面基地本事再大，也不能重放N天前的片段，說是張斯派來的，也只有大頭這麼個「物證」而已。

　　段宏威當然不會回答這個問題，從兜裡掏出支特供的中華，也不管黃宣的年紀，熟練地甩出一根給他，自己叼上一口，打火點燃，深吸了一口，這才道：「黃先生，你看，我們其實也就是個打工的，您有什麼話要帶到的，我幫您轉告就行了。其他說了也沒用。」

　　黃宣目前牙齒的鋒利程度，尚不足以將這種滾刀肉吃到嘴裡。他哼了兩聲，用暗音道：「查查他們這兩天收集的資料內容。」

　　洛林很快回答道：「有你父母的進出資料，蔡琰和任若嬋的部分資料，其他的就沒有了。」

　　這麼一打岔，大頭又鑽進了汽車，其他人也陸續散開。從能量屏上來看，別墅裡的先生們也在做著撤離的準備。看到這裡，黃宣心裡一動，臉上則嘿嘿地笑著，道：「這位先生，你們沒拿到授權吧？」

　　「您說什麼？我不懂。」

　　黃宣臉一下子拉了下來，面色變化之快，讓段宏威也有些適應不來。就聽小黃同學把臉貼近道：「我們家其實也沒啥好監視的。可監視了，也就監視了，怎麼我一來就走了呢？」他說著努努嘴道，「就連你那些手下都全撤了，如果不是沒有授權，用得著這麼狼狽嗎？」

　　他這麼說，其原因還是建立在自家的實力上。如果說黃家是人家想怎麼揉捏就怎麼揉捏的，那麼監視了也就監視了。可黃家並不是這樣的。如果段宏威拿到了授權，那他也不必將所有人都撤離，這就顯得心切了。

　　黃宣還沒到擁有政治智慧的年紀，但他熟悉政治。開始的時候，還有些懷疑小舅。現在看來，如果黃家要出事，肯定是要把張斯調走的；而如果不是，那麼找張斯就做些監視宅院的事情，似乎有些小題大做了。別說自己心裡不舒服，就是黃溯貴一房，也會覺得很沒面子。

　　當然，若這時候段宏威順利離開了，憑黃宣一面之詞，很容易就可以把這件事情揭了過去，但若是有證據的話，問題就嚴重了。

　　黃宣一把拉住段宏威，小聲道：「這裡沒人，你告訴我誰想查黃家，我就放你走。」

　　見黃宣已經看出了關節所在，段宏威也有些臉上變色，但他卻堅持著道：「這沒什麼可說的。你如果有辦法，就看我回去打的報告吧。」

　　說完就要走。

　　黃宣現在力氣能比得上輕量級的摔跤手，他抓住段宏威的胳膊不放手，道：「鳥的報告！你這是私自行為，是大事。那我問你個簡單些的，我小舅知道不？」

　　被黃宣說中心思，段宏威一掙沒掙脫，手向配槍的位置摸了一下，又收了回來，微不可查地搖搖頭，道：「放我走吧。」

　　黃宣狐疑地輕動喉結，道：「洛林，你說應該是我小舅派的人，怎麼這廝說小舅不知情？」

　　小河似乎查了資料，俄頃道：「他們有可能借另一個案件借用了你小舅的人員，張斯有可能不知情。」

　　張斯有南京地區的最高權限，如果不是他下的令，那麼問題反而就更麻煩。

　　而段宏威正因為是張斯的手下，所以才擔心黃宣將事情捅大。他心裡的想法是：都是違規，但不能因為我的違規而出事。

　　黃宣看了一眼段宏威，知道他不會露出更多的東西，想了想，又小聲問道：「幾天前開始查的？」

　　段宏威有些惱怒，見黃宣堅持不放手，僵持了兩秒鐘，擔心車裡的大頭聽到動靜，無奈做了個口型：「4天。」如果不是上面施壓，他也不會來這裡，加上又是私自行為，保密的心就淡了。

　　黃宣這才將段宏威鬆開。

　　聞著汽車的尾煙，黃宣原本只是戲謔的心情一下子變得沉重起來。正在準備給洛林和尼克升級的當口，被人盯住的感覺可不好。

　　「小河、洛林，你們自己分配資源，跟蹤段宏威，我想知道誰在調查我們。」

　　小河應了一聲，道：「位面通道裡的物資存放也不是免費的，準備什麼時候取出來？」

　　不客氣的意味深重。

　　黃宣也不知找誰瞪眼，氣忽忽地道：「這個小河，我畢竟是個14級旅行者，還是你的老闆，你就不能禮貌些、規矩些？看看人家尼克多好。」

　　聽見說到自己，尼克忍不住道：「偉大的黃色主人說得對，小河你太囂張了。不就是個16級別基地嗎？我再升兩級也就夠了。」說著，可憐兮兮地道，「美貌與智慧並存的主人啊，您是不是現在給我升級？」

　　「那個中轉基地的圖紙賣掉了？」

　　「差一點。」

　　「差一點是什麼意思？」

　　尼克訥訥地道：「就是說，那個中轉基地的圖紙有不少人要，可如果為了確定一個24級權限購買一個基地，又太貴的，所以有好多人想要，可是價錢談不下來。」

　　「購買整個17級基地的材料要多少錢？」

　　「至少30億熱圈。」尼克有些不好意思，這和洛林升級的費用幾乎相當。而有了材料，他還需要位面基地圖紙和能量，算起來，費用貴了不止一倍。

　　在R位面，甚至在三系位面，以億為單位的熱圈仍然是非常高昂的，就是兌換能量為1：1的時候，這也足夠放出30多個300熱磅炮。放在地球，那也應該是300個精確長程導彈的價格。

　　「你催促他們吧。」如果身邊沒有威脅的話，黃宣是寧願賣得慢一些的。位面基地圖紙這種東西，雖然供應量有增加的趨勢，但使用量增加的趨勢更明顯，增值是一定的。趕著賣掉，又暴露，收入又低。可世事並不總是能隨心所欲。

第二百九十九章 訓練教材（1）

　　驅散了幾隻煩人的蚊蠅，黃宣又從正門的方向重新回了一次家。隨著梆梆的大門聲響起，周管家的腳步聲讓黃宣分外親切。

　　還在上學的時候，這樣的腳步聲總是代表著娛樂時間——當然，現在其實也是上學的時候。

　　與之前幾次的「離家出走」相比，黃宣這一次回來得快多了。因為就標準時間而言，P112的時間其實走得比P310慢。也就是說，在P310的8天，對於P112而言只有三天多些而已。

　　周廉笑瞇瞇地把門打開，向周圍看了一圈，笑道：「吃早飯了嗎？要不要喝點什麼？」

　　「給我幾片麵包什麼的吧。家裡人都去哪裡了？李慶呢？」黃宣其實是兩天都沒睡覺了，大約是有些困過了，人還處在亢奮中。

　　「夫人和先生都去上班了，任若嬋也在上學，那個以色列人跟著她；湯先生前兩天來過，將蔡琰接走了，據說是去考試。另外，前兩天你大舅來過，看中典韋，說是讓他加入警隊，李慶這兩天在處理。」

　　「典韋怎麼了？」黃宣將典韋介紹給家裡的時候並沒給他換名字，一來典韋可能不喜歡；二來和古人重名也不是有什麼大不了的，當日張馨儀還說看起來真像——那是說丑法類似。

　　管家一邊招忽人給黃宣準備早餐，一邊道：「典韋前兩天上街把十幾個小混混給打了，還揍了執勤的民警。後邊來的人認識他，就告訴了你大舅。然後一來二去的，你大舅說要把他收去警隊，典韋也願意去。這兩天可能在訓練什麼的。」

　　黃宣在那裡直瞪眼。小舅的事情還沒說明白呢，這大舅又出來了，還把典韋給帶走了。他就有些不高興地道：「洛林，這是怎麼回事？你也不告訴我。」

　　「智腦判斷認為，你知道了也沒有什麼改變。張樹端認為典韋有潛力，然後翻查了資料，就想要把典韋接進警隊。」

　　「那典韋怎麼就願意進去了？」

　　「張樹端說是警隊可以隨便開槍，還可以隨便打人，典韋就去了。」

　　黃宣腦袋一陣眩暈。怎麼說也是古代著名的武將，就這麼讓人家給騙走了……

　　周廉大約覺得這事情正常，沒再說什麼。黃宣坐在椅子上吃完了麵包就開始犯困，悄悄地跑回房間補覺。

　　……

　　再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天以後了。黃宣感覺到感覺到身邊似乎有人，翻了個身子，又想睡過去，結果鼻子卻一陣癢癢。

　　黃宣將臉藏在枕頭裡，脖子又被撓癢。如是再三，方才醒過來，卻見任若嬋美眉小臉紅撲撲的，小聲地道：「伯母讓你下去吃中午飯呢。」

　　「我睡了幾個小時？」黃宣鼻音很重地道。

　　「一天一夜了，還幾個小時。」任若嬋可愛地皺皺鼻子，「再睡下去就不好了，伯母才讓我叫你起來的。」說著將一條熱熱的毛巾遞給他。

　　黃宣沒接，把臉伸過去。任若嬋嗔道：「自己動手。」

　　黃宣不答。小貂美眉無法，只好幫他擦臉。

　　小手柔柔的，彷彿隔著毛巾也能感覺到。細細地連眼角都擦過後，黃宣就覺得清醒許多，抱著腿坐起來，笑道：「我就感覺自己像是個地主兒子，幸福。」這時候，什麼時空管理局都被丟在了腦後。

　　若嬋輕笑著，一邊揉著毛巾，一邊道：「你現在就是個地主兒子……」她說著臉上浮起一點點紅暈。

　　黃宣看見忍不住拉住她，吹著氣，道：「我是地主兒子，那我老媽就是地主老婆，我要告訴老媽去。」

　　「你去說吧。」若嬋不受威脅，貝齒輕嚙，給人一種很柔弱昭然的美感。

　　黃宣盯著那紅櫻櫻的芳唇，腦袋自然而然地就湊了過去。若嬋美眉看見，像小兔一樣驚跳了起來，蔥段般的指節擋住黃宣的嘴，心有餘悸地道：「你剛起床，還沒刷牙。」

　　「那就是說可以了？」黃宣一點都不氣餒。

　　若嬋美眉橫了他一眼，長長的馬尾一甩，道：「伯母還在下面等你，自己把盆子裡的水倒了吧。」

　　說話時很鎮靜，但走的時候就變得慌慌張張。

　　黃宣不由得又笑。

　　下樓的時候，疲乏和時差讓黃宣的腳步略微有些沉重，但一切尚好。黃群盛還在實驗室裡，樓下只有張馨儀坐著，虎視眈眈地看著黃宣。

　　小黃同學一縮脖子，小心翼翼地挨著椅子邊坐下，笑臉道：「老媽，回來了。」

　　張馨儀又瞪了他一眼，須臾又笑看了若嬋一眼，問道：「聽說你轉交了一筆二十多億美金的股票給蔡琰和任若嬋？」

　　「是她們家人留下的。」見沒追問自己的去向，黃宣鬆了一口氣。雖然他對撒謊沒有什麼心理上的障礙，但要為每一次的謊話都安排一個故事，還是挺為難的事情。

　　張馨儀卻笑眉笑眼地看了任若嬋一眼，道：「若嬋的家人就這麼放心你？做什麼事情都忙得來不及過來看看。」

　　黃宣傻笑，沒回答這個問題。既然蔡琰能猜到他拿錢給二人是為了避稅，那就說明這件事情的隱藏程度並不夠高。

　　張馨儀則自己想著，道：「若嬋，這筆錢交給信託基金是沒有錯，不過你和蔡琰年紀都還小，用錢的時候還是要仔細思量。特別是投資問題時，一定要謹慎。」

　　「有需要的時候，我們會找黃宣的。」若嬋小聲道。

　　「這小子，嗯，投資的時候也有些眼光，不過還是要多問問專業人士。」張馨儀說著失笑，邊動筷子邊道，「行了，我下午還要上班，若嬋也是，快點吃過之後去上學。黃宣，你呢？」

　　黃宣心裡既喜且悲。喜的是自己好像得到了老媽不用上學的默認，悲的卻是上學這種事情，以後總是要環繞在自己身邊的。

　　張馨儀沒理會他的小心思，吃過中飯，就坐車離開了。今天特別回來，也是因為黃宣在家的原因，如果是平常日子，張馨儀中午要麼不去，要麼就乾脆留在了公司。

　　黃宣將老媽和任若嬋送出門，看著她們上車，這才聳聳肩走回家。長時間的勞累和精神上的疲憊再次襲來。

　　也許是看見黃宣有時間了，洛林這時候說道：「黃宣，根據我們的分析，綠松家族和諾曼家族的戰事不會持續超過2個標準月。按照P112的時間，也不會超過三個月。因此，你需要早做打算。」

　　「給你們找能量升級？要多少級才有用？」如果真的能有用的話，黃宣實際上並不介意讓地球停電一段時間，如果有用的話……

　　「那套高級訓練教材，可能對你有幫助。」洛林說道，「按照第一序列要求，你應該使用這套教材，雖然成功的幾率很低。」

　　「成功？你還沒告訴我那套教材有什麼用。學了它就可以面對幾百個位面基地？你說過，旅行者主要還是依靠基地資源。」

　　「雖然不能讓你戰勝其他的位面基地，但這是大位面時代以前的教材，其中的很多東西都是具有價值的。」

　　「什麼價值？」

　　小河回答道：「就理論上而言，高級訓練教材擁有位面網路的一級權限。而在一級權限內的東西，都是具有價值的。」

　　小河的說法立刻讓黃宣敏感地站了起來。「權限」彷彿就是位面時代的通行證，一級權限顯然是相當具有價值的，哪怕這不是一個位面基地的一級權限。

　　「尼克，把那個大箱子給我送過來，放在洛林的基地裡。」

　　「好吧。」尼克顯得挺委屈。

　　黃宣搓搓鼻子，給管家打了聲招忽，自己則向涼亭走去。那裡有準備好的能煉和傳送裝置，可以用較少的能量到達洛林的基地。

　　小河的自主意識較強，他主動道：「BOSS，我個人建議，將位面通道中的物資交由他人分配。放在通道中的損耗太過嚴重。」

　　「沒有你說的那麼嚴重吧？」黃宣這麼說著，還是道，「你的意思是讓我交給李生剛？」

　　「這是您的決定。」

　　黃宣對位面基地的違逆還是較為容忍的，擁有管理權就擁有一切。他想著，道：「但李生剛好像不能從這裡的位面通道中拿到物資，或者小河你給他一個審查權限？」

　　來自尼克的審查權限基本相當於沒有權限，在這種情況下，就是黃宣授權，李生剛也動不了位面通道裡的東西。只有獲得了這個位面的位面基地權限，他才能在被允許的情況下對位面通道內的東西進行分配。

　　這其實是指，審查權限沒有控制位面通道的權利。

　　小河同意道：「那麼我去通知他吧。將所有的物資都放在中國嗎？」

　　「還是放在巴西吧。」黃宣搖頭道，「羊毛和呢絨，還有那些普通的皮革都盡快賣掉，你去吩咐他吧。」

　　小河用傲氣十足的聲音道：「最高基地會告訴那個最低等級的旅行者關於這些問題的。」

第三百章 訓練教材（2）

　　18級位面基地的內部並沒有增大，但與黃宣之前見到的洛林內部有著莫大的不同。明亮的通道和閃光清潔的牆壁是很容易讓人感到舒適的。

　　空中的氣流可以控制，能夠讓人在漂浮的狀態下到達目的地。軟軟的上升氣流就像是在很輕很輕的水中仰泳一樣。

　　作為一個14級旅行者，黃宣終於可以進入整個基地的所有位置。

　　包括最高等級的A區。

　　這裡是基地控制間。對於一個前進基地而言，如何迅速地瞭解一個位面是最重要的，而與後方保持聯絡則是第二重要的問題。

　　大約600平方米，高足有6米的控制間中，有18個橢圓形坐具在空中緩緩地飄動著。它們被固定在四個單獨供電的磁性裝置之間，保證在遭受3級損傷的情況下也不會讓基地內部人員受傷。

　　看著這個如同學校大禮堂的控制間，黃宣可以想像在基地鼎盛時期的繁華：也許有數十個旅行者在這裡來來往往，基地的最高權限者坐在最高的位置上，使用能量對整個位面進行改造……

　　然後等待著眾多的移民開發，直到某個位面徹底崩潰為止。

　　大位面時代的輝煌沒有延續，是因為多方面原因造成的。但它最高峰的時期，一個幾近統一的政體，的確可以發揮出位面時代這些鬆散的組織所不能發揮出的優勢。

　　在這麼大的一個房間裡，再看那日從飛船裡拿出來的大金屬箱，就顯不出大來。但黃宣站在這個東西面前，還是要矮上一個身子。

　　「洛林，這個什麼訓練器械能不能長個子？給我來個一米八、一米九的。」這個年紀的少年，都喜歡高大威猛，黃宣也不例外。

　　「這是一套旅行者訓練教材，並不是時空戰士訓練教材。」說話的卻是小河。他的聲調要豐富許多，但總是有些不假辭色的味道。

　　黃宣有些失望地攤攤手，道：「那怎麼使用呢？」

　　「使用你的16級權限密鑰就可以了，它只會認證大位面時代以前的權限密鑰。然後就會連接到網路。」

　　黃宣按照洛林的說法，將一直貼身掛在脖子上的權限密鑰拿出來，在空中揮舞了一下。黑色的大「鐵」盒子閃爍了一下，就從中間露出來一個人的位置。

　　裡面沒有什麼看起來精密的儀器。實際上，裡面什麼都沒有。黃宣遲疑著走了進去，洛林沒有波動的聲線道：「雖然你使用的是16權限密鑰，但因為這套是高級訓練教材，因此自動調整你為高級學員，可以獲得6級網路資源。」

　　「不是一級嗎？」黃宣還有些不滿足。如果這個時候其他的旅行者聽到了，一定會嫉妒得把牙拔下來。

　　網路中的權限與旅行者權限是不同的。或者說，網路就是一個大位面時代留下來的超級通訊基地，並與其他基地互不兼容。

　　故而，在網路中的權限可以獲得眾多的非物質性資源：例如某個位面某個時期的歷史，或者某種語言，甚至於像侯君龍那樣學習讀暗語，又或者乾脆是製造其他產品甚至於位面基地的技術。

　　對於大多數旅行者，乃至位面政權，就某種程度而言，這種知識性資源是最重要的。特別是對於三系位面以下的各大位面。

　　洛林一點都不客氣地道：「理論上，位面時代的網路是根據大位面時代殘存下來的網路技術改造的，有很多革新的部分，但基礎還是大位面時代的網路。而這套訓練教材應當是大位面時代的高等旅行者學院留下來的，可以讓有資格的學員獲得最高1級、最低6級的網路權限。若非如此，如果按照正常水平來測定的話，你現在應當得不到審查權限。」

　　這套訓練教材的價值正在於此。位面時代的人們，已經不可能依靠自己學習來獲得更多的知識，即便他們的生命很漫長，也經不起這樣的消磨。而要想要通過正常的刺激儀、訓練教材來獲得新的知識，就需要他們有相應的權限。在24級的時候就只能使用24的刺激儀，在16級就只能夠使用16級的刺激儀，這使得所有人在初期的學習過程中速度很慢。因為品質不同的刺激儀和訓練教材，獲得知識的速度和程度是不同的。

　　以三系位面和時空管理局目前的技術，他們也許可以部分地達到此套訓練教材的能力，可是在權限控制上，卻沒有太多的手段可以完成。

　　由於網路的特殊性——無論是哪一方勢力，都沒有能力控制或改造整個網路，而只能嘗試獲得權限，就像是面對一個獨立體系的基地一樣。很多開放位面和自由位面中的知識又必須放在網路上才能使用——它們是以大位面時代的知識體系開發的。

　　不過，時空管理局的先生如此在乎這套器械，是由於它的研究價值遠大於它的使用價值。因為這是到目前為止人們所知道的，除了基地以外，大位面時代權限最高的設備。但是，因為某些原因，一些研究員帶著這套教材逃亡了……

　　至少在萬年以內，時空管理局都喪失了它的消息。

　　黃宣並不知道這套訓練器材有如此的重要，如果他知道的話，一定會更加的不安。

　　黑盒子的內部像是個減壓艙，四壁光滑，反射著瑩瑩的光芒。黃宣剛剛站穩，盒子就整個合了起來。

　　「B8100訓練教材正式啟動。」這是純粹的機械合成音，比之洛林的乾澀猶有過之。

　　黃宣的眼睛距離艙壁只有30厘米的樣子，但很快，他就陷入了一種淺睡眠中。

　　小河的聲音稍微柔軟了一些道：「在使用訓練器械登入網絡的時候，你可以進入權限以內的單元。而高等級的刺激儀和訓練器材，都需要登入網路才能完成。這是由網路的特性和每個人的身體構造所決定的。只有網路才能夠承載大數據量的刺激，並保證個人的安全。」

　　黃宣眼前飄起了無數個能量屏，而他本人，則站在了一座小島上。

　　峭立的石壁，繁茂的草地，稀疏有致的喬木，讓人宛然以為是在某個度假村中。

　　耳邊逐漸熱鬧起來，好像被抄家的蜂群，又或者尋到大便的蒼蠅，亦或者聽說了緋聞的記者……

　　小河音色準確地道：「需要翻譯嗎？這裡是R位面南麓星網路，你可以在這裡隨意走動，就像是平時一樣。只要你能夠想到的方式，你都可以嘗試：瞬移、飛行、遁地或者其他什麼，但不能違反規則，例如露體。在決定的過程中可能會有選項屏跳出，請使用自己能夠完成的方式確認選擇。」

　　黃宣很想聽聽周圍的人聲嘶力竭地喊著什麼，他點點頭，道：「給我翻譯一下吧。」

　　「好的。」小河和洛林同時答應。然後黃宣就感覺自己像是抄了蜜蜂家的狗熊，製造了緋聞的先生，又或者某種動物的排泄物……

　　「去六萬五千年前體會滿漢全席了，旅行團只有52個位置，先來先得。可以吃到新鮮純野生的生物：象拔、猩唇、熊掌了；人參、茯苓、野生菌了；黑天鵝、白天鵝、醜小鴨了。只需要6000熱圈，可以任吃3天了……」

　　「秦淮河包場7日游了，准許攜帶藥品，投票選擇青樓賭場，每人限用1500兩金子。」

　　旁邊彷彿有人比賽一般地也大喊著：「拉公斯特丹8日游了，准許攜帶工具，機械飛行包場，每人可用當地年GDP的5％了。」

　　這邊的聲音聽得黃宣想入非非，那邊又有悶悶的炸雷聲。扭頭看去，卻是寬有百米的廣告條幅直衝雲霄，上面寫著碩大的通用文字。黃宣身邊的能量屏上立刻顯出中文：「3年速成旅行者，保證得到審查權限，學不會免費再學，學會為止。」

　　這裡的熱鬧繁雜遠勝於黃宣在家中的體驗。小河用缺乏代入感的介紹方式道：「網路上的同時在線人數達到目前所知的智慧人類的三分之一強，僅僅R位面的同時在線人數就高達75億。淺睡眠雖然不能代替睡眠，但除了在網路學習等高強度工作以外，這裡對腦力的消耗並不高，也有很多人在網路上工作。所有的公開基地都接入，但無論是誰，都需要在這裡重新獲得權限。」

第三百零一章 訓練教材（3）

　　周圍的人忙忙碌碌地前進或者後退。這裡是數萬個接入口的其中一，就像是各個地域之間的交通樞紐一樣，人來人往十分熱鬧。有些經過的人會將黃宣推搡開來，但很快，黃宣的身邊卻空出來了。

　　黃宣一無所覺地繼續問道：「既然網路還有不能解決的問題，為何還要使用大位面時代的技術？他們就不擔心出事？」

　　小河「嗤」地笑了一聲，道：「地球上的網絡也有無法解決的問題。當位面時代的人們想要改變網路的時候，代價已經過於高昂了。不過三系位面已經開始了有效的研究，聽說時空管理局已經有了新型網路的雛形——這是他們的第七百三十二個雛形。」

　　「聽起來就像是丘吉爾說的：我每天都在戒煙一樣。」黃宣近日看了不少歷史書，著實記住了幾個笑話。他對周圍的一切保持著新奇，道：「這裡就是網路？我應該先去哪裡？」

　　「我們應該首先通過這套訓練教材註冊網路資格。網路是獨立於政權之上的，因此官方會對訓練器材進行監督，但既然我們已經有了，就沒什麼問題了。」

　　小河這樣說著，黃宣也在旁的能量屏上點著，想要找對位置瞬移過去。正看得仔細時，身邊的叫喊聲卻忽然小了起來，代之而起的是一聲聲驚忽和竊竊私語：「看那個人，身上有兩個光球。」

　　黃宣聞聲四顧，方才注意到小島上不少人的胸前、手臂外側或者腰間都落著一個散發著光芒的小球，末端還帶著一個尾巴。光球的顏色有赤色、橙色，偶爾還能見到綠色和黃色。他立刻問道：「小河，那些小球是什麼？」

　　「位面基地的網路實體。」小河用很不恭敬的聲音道，「BOSS，你的左右肩膀都有光球的。基地監守者的輔助形態是必須出現在網路中才能和你對話。」

　　他正解釋著，尼克也闖了進來，大叫道：「偉大的黃色主人啊，這麼有趣的事情可不能丟下我。這是您來網路的第一次，第一次啊，當然要有我了……」

　　尼克喋喋不休地說著，旁邊的人卻目瞪口呆地看著黃宣。有人已經忽喊出聲：「天吶，三個光球，都在肩上。」

　　黃宣這下知道目標是自己了，他立刻選擇了官方註冊網路的字樣，整個人瞬間移動了過去。留下歎息聲一片。

　　到了地方，喘了口氣，黃宣才道：「小河，你們就不能隱藏起來？」

　　「在網路中你可以更改自己的姓名和容貌，但你不能隱藏基地，否則就不能與我們建立聯繫。」

　　黃宣隨手調出一個能量屏當作鏡子，發現自己面目年紀如若憑空增長了20年，知道是小河或者洛林干的，放心下來，問道：「光球的顏色和位置有什麼區別？」

　　「紅色代表審查權限。橙色是24級到20級基地權限，黃色則是19級到16級基地權限，綠色的最高有12級權限。1級和2級的權限顯示紫色，但在R位面沒有這樣的人，南麓星的最高權限者康馬斯先生是藍色的小球。」

　　小河讓黃宣消化了一下，才道：「每個人只顯示他最高權限的球，以及最高權限的顏色。而小球在身體停靠的位置，則決定這個旅行者在該基地的權限序列中的排列情況。通常是在腰間、小臂、大臂、大臂外側和肩頭五個部分，前四個部分從低到高，分別代表著旅行者在他的最高基地中的序列排名是75％以外，50％到74％之間，25％到1％之間。如果在肩頭，則代表著擁有某個基地的最高權限。只有這種情況下，一個人才能同時忽叫數個基地。」

　　黃宣立刻醒悟過來，最高權限就代表著對某個基地的最高發言權，至少就經濟而言，也是一方豪強。自己肩頭的三個小光球，就是真正的三顆恆星，會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

　　他立刻道：「洛林、尼克，你們先離開。」

　　然而，黃宣是直接傳送到註冊大廳的，這裡滿滿噹噹的人們，早就隱隱圍在了黃宣身邊，看得是嘖嘖有聲。

　　最高權限並不是管理權限。在R位面數百個位面基地中，擁有最高權限的人至少上百。但是能有三個最高權限的人，不是康馬斯家族的，就是溫德林家族的。

　　對於普通的旅行者而言，他能且只能和自己的一個權限基地聯繫。當他試圖聯繫另一個權限基地的時候，第一個權限基地就將斷開聯繫。因此，除非擁有一個基地的最高權限，否則任何人只能同時聯繫一個基地。

　　管理權限，自然就是最高權限的一種特殊形式了。

　　黃宣擁有康夫的14級權限，如果他忽叫康夫，那麼在他的腰間，就會臨時出現代表康夫的綠球——這個狀似太陽，又好似流星的小光球只與旅行者的權限有關，與基地的權限無關。

　　當然，如果是最高權限的話，那麼通常顯示的也應該是基地權限。（有兩種特例：其一，旅行者級別低於基地的級別，顯示旅行者的級別；其二，基地的級別低於旅行者的級別，顯示基地的級別。後者只在擁有最高權限時才有可能出現。）

　　尼克和洛林騰地消失不見，只剩下小河，用尾巴在黃宣的肩膀上掃啊掃的。可是對於這裡的人們而言，三個光球還是太有震撼力了。

　　旅行者終究是人類中的少數，基地的權限數量有限，大多數終其一生，花費巨資或者極度刻苦，方才有可能獲得一個審查權限。只有那些少數的幸運兒，方才能夠因為出眾的天賦成為旅行者群體中的一員。

　　可是，如果基地的旅行者名額已滿，而其貢獻值又低於他人，即便是已經20級以上的旅行者，也有可能被重新降級。除了有管理權限的基地以外，這是沒有什麼情面可講的。

　　但是最高權限，用腳趾想也知道，想要將這樣一個旅行者踢出隊伍，是多麼的困難。而且，更多的最高權限擁有者，應當還是半公開基地的股東們。

　　圍在黃宣身邊的人目光大膽，網路中唯一搜索到本人的方法是根據註冊時的設備，因此在正常情況下，網路中的行為是可以得到極大寬恕的。

　　普通人面對旅行者，在這個時候，也少了一分畏怯。

　　黃宣咳嗽了一聲，側過身子，從人群中穿了過去。這個註冊大廳有一個中型廣場的大小，裡面來來往往地擠著數百人，門口甚至有人擺攤設點，可見繁盛。

　　「小河，我去哪裡註冊？」

　　黃宣低著頭，擠出了這堆人，環顧四周。此刻他的身邊視野好了許多，肩頭只剩下一個小光球，矚目程度有所降低，也沒有遇到圍觀的情況——肩頭的黃色光球，也許只是個19級基地的最高權限。

　　不過，註冊大廳裡的工作人員卻很容易就找到了黃宣。一個樣貌俏麗的小姑娘站在黃宣右側，小聲道：「這位先生您好，請問您需要什麼？」

　　「註冊。」黃宣盡量說得少一些，也就降低了出錯的幾率。

　　「我是這裡的註冊管理077號，您也可以叫我阿月。先生是從別的位面來到南麓的嗎？請問怎麼稱忽？」

　　「嗯，我叫季宣。」黃宣是三房三代的老三。

　　網路並非實名制，因為網路就是一個實際上的超級通訊基地，它是各個位面基地的潤滑油，連接裝置。位面時代的先生們沒有誰獲得了網路的管理權，但又不能脫離它。要更改這些設計，也是無能為力。

　　自稱阿月的女孩有兩個甜甜的酒窩，笑著道：「那麼季先生，請讓您的最高權限與這個傳感器觸碰，這將決定您在R位面的待遇。」

　　不用黃宣開口，小河自己就去碰了公文包大小的傳感器。

　　對於黃宣而言，16級基地已經夠高的了，再提高到他的極限，也就是14級基地，是沒有必要的。

　　阿月笑著行了個禮，道：「歡迎季宣先生來到R位面，祝您玩得愉快。另外，您在R位面享受16級旅行者待遇，每天的收費是1600熱圈，再見。」

　　黃宣有些呆滯地道：「每天1600熱圈，她宰我？」

　　「16級旅行者通常是比較有錢的了，1600熱圈可以得到全部的服務，很不錯了。不過這也是因為你是外來戶的原因。」

　　「每個外來戶都受欺負？」

　　小河搖擺著尾巴道：「如果是高級旅行者當然不會。」

　　週遭的人形色匆匆，黃宣也被他們感染道：「我們去哪裡？」

　　「你應該開始最低階段的旅行者訓練。我們去租用一塊場地，然後就可以讓訓練器械模擬訓練了。」

第三百零二章 訓練教材（4）

　　小河監守者閣下用紅色在能量屏上標下了數百個經營空間資源的場地，並且解釋道：「網路的時間和標準時間的比率相當，並且滿足痛感、觸感等生理上的指標，租用場地的公司更是要遵守這些，否則刺激學習的效果會降低。」

　　黃宣選了最大的資源出租公司，瞬閃了進去，立刻就有漂亮的迎賓小姐走了上來，道：「歡迎光臨嘉義資源租賃中心。」

　　聲音膩而有味，小黃同學恍然以為自己是和那票狐朋狗友在青色樓宇中轉悠。

　　「租用1000熱圈的房間。」小河同志越俎代庖地說了話。看到這個光球在肩頭的位置，迎賓小姐沒有任何遲疑地輸入了數據，打開一扇門，道：「請。」

　　黃宣閉著眼睛跨了進去，再睜開眼，這個所謂的1000熱圈的房間，竟然只有5平方米的大小。

　　「和個鴿子籠一樣大小的地方要1000熱圈？它以為自己是中國五星級賓館？一個月？」

　　「一個頃時，也就是4個小時。」

　　黃宣實實在在地罵了句娘，再次憤怒道：「最先那廝不是說1600熱圈每天可以享受什麼嗎？她訛我？」如果這裡是P112，他一定不問青紅皂白，先給拆了再說。

　　小河用他特有的鄙視的聲音道：「你出的錢越多，使用的資源就越多。如果面積大了，你怕是要哭的。」

　　「哭什麼？」黃宣正說著，從牆的正前方射出幾十道彩色的光柱，有若實質，他一個沒注意，就被射中在了胸口、大腿等處。光柱消失了，身上卻火辣辣地疼，好像擦傷了一般。

　　小河幸災樂禍地道：「訓練課程開始了。現在應該是測試。」

　　洛林此刻也鑽了出來，用尾巴踮起，坐在黃宣肩頭道：「這應當是測試反應能力。在這些過程之後，應該才是正式的教程。」

　　連續挨打之後，光柱射出的頻率開始減慢，其速度也降到每秒8米左右的樣子，和正常人奔跑一樣，從2米遠的地方射過來。只要稍稍注意一下，就能躲過。

　　可是，不斷的轉身和側身運動，讓黃宣汗如雨下，偶爾被打中身體，更是整片皮地紅痛……

　　「不是使用刺激儀嗎？」黃宣胸脯、大腿一片疼痛，氣得罵人。

　　洛林將自己的小尾巴捲起來，做著環繞運動道：「這是大位面時代留下來的教材，方法當然不一樣了。」

　　「那也不能這樣啊。」光柱射出的頻率越來越快。開始是消失一根出現一根，然後變得首尾相接，現在則常常出現兩根。

　　洛林用沒什麼變化的語調道：「使用你的右手某一根熟練的手指，指向其中某個光柱正對你的平面，就可以將之打散。」

　　黃宣立刻左右開弓，登時輕鬆下來。但沒等他緩上兩口氣，這些光柱的速度很快又迅速增加了起來。

　　十分鐘後。

　　精疲力竭的黃宣面前再也沒有出現任何一個光柱。他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喘息著用手去夠肩頭上的洛林，道：「小子騙我，看我不捏死你。」

　　洛林形成的小光球比手的溫度高一點，但黃宣的手卻一下子穿了過去。洛監守者這時候用毫無變化的聲音道：「身體靈活度測試，48分。可以認為，你躲過一次能量炮的幾率是千分之零點四八。」

　　黃宣撅了撅嘴，道：「能量炮是光線，我怎麼可能躲過光線？」

　　「經過訓練就可以。」這次說話的卻不是黃宣的位面基地，而是一個略微有些蒼老的聲音。

　　黃宣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並沒有因為多出來的聲音而有什麼驚恐，聲音平靜得就像是在飯店點菜一樣，道：「您又是誰？」

　　在位面時代，用尊稱，誰都不會掉塊肉。

　　「我是你正在使用的高等訓練教材的教官。」

　　「教官？」黃宣坐直了身子。

　　又是一個黃色的小光球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比小河、洛林還要長的尾巴重重地甩在黃宣的臉上，道：「我在這裡。」

　　「你也是位面基地？」黃宣驚訝地看著它在自己的肩頭附近漂浮，並用尾巴將小河給抽了下去。

　　尼克這時候也鑽了出來，卻只能委屈地和洛林擠在左肩膀上，道：「用你理解的方式，他就是一手機，我們都是服務器。」

　　「那小河你怎麼那麼慫？」黃宣看小河用尾巴扒著自己的脖子，也呆在了左邊。

　　「他的權限高。」小河不忿地道，「老不死的。」

　　黃宣倒是挺有興趣地道：「你認識他？」

　　「他在洛林的基地裡，出面了，自然要透漏些相關信息給我們，具體內容不知道。你叫寧奧？」

　　「叫我奧就可以了。」某個貌似年紀很大的監守者倚老賣老道，「我是這個網路開始的時候就存在的，以前也培訓過不少旅行者了。不過自從大位面時代以後，就再也沒有見到你這樣的了。」

　　「我這樣的？」黃宣很高興地道，「你覺得我很特別？」

　　寧奧用很嚴肅的聲音道：「特別的笨。」

　　尼克和小河都呵呵地笑了起來。洛林沒有笑，但他的尾巴擺動得更快了。

　　黃宣覺得，如果是在沙漠上，只有一根冰激凌，一定先凍死這廝，然後再說剩下的。

　　寧奧終於也用像鼓風扯動的聲音笑道：「普通人的得分一般在50分以上，旅行者總是能達到500分。這意味著，在每一千次攻擊中，他們有可能閃避5次。如果在遠距離並有高級基地輔助的情況下，這個數量會大大增加。至於高級旅行者，他們常常可以達到2000分甚至更多。如果還有更笨的人的話，那麼我想就是你了。」

　　黃宣面子有些掛不住，哼了一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位面作戰是什麼樣的，就像是艦隊對轟，有什麼可閃避的？打中了就是打中了，提高能量才是硬道理。」

　　寧奧沒有立刻說話，而是將自己的光球飄動了起來。就見他在空中浮動了一圈，小尾巴才又甩動了起來，用沙啞的聲音笑道：「在你所說的艦隊作戰時代，還是有『規避』這個詞吧？如果所有的火炮都打中了，那就是戰列艦，也是扛不住的。位面時代的戰爭，比之大位面時代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是他們獲取能量的技術比大位面時代尚有提高，沒有大位面時代重視罷了。」

　　「你還會說成語？」黃宣表示了友好的驚訝，將剛才的問題擱置了。其實他也並不是不相信這位看起來很老的監守者，只是有些不太習慣而已。

　　寧奧「叩叩」地笑了起來，道：「不要再說廢話了，看起來你也休息好了，那麼我們就來正式的訓練吧。」

　　黃宣臉都黃了，哼哼了兩聲，把頭向左邊扭去，道：「我想你也許可以使用一些先進的刺激儀，然後我就學會了。」

　　「刺激儀是不能讓你達到2000以上的數值的，因此，我建議你還是自己訓練吧。」

　　說著，寧奧道：「那麼就開始了。」

　　黃宣只來得及狂吼一句：「我沒時間了……」

　　面前的房間陡然增大，大到甚至可以看到星空。然後，黃宣就看見無數的亮點仿若流星一般向自己砸了過來。

　　蹦。

　　跳。

　　跑。

　　寧奧也不教黃宣如何做，而是穩如泰山地坐在黃宣的右肩頭，晃蕩著尾巴，慢悠悠地道：「你們仨怎麼給他了最高權限？還有倆給了他管理權限？」

　　小河沒言聲，轉過光球，用尾巴對著寧奧，大約還在對剛才被打下肩頭耿耿於懷。洛林嚴肅地用尾巴翹起自己的光球，也不說話。

　　尼克左看看，右看看，歎了口氣，用最新學會的話道：「老哥啊，你不知道，我們三個都是靠這位養活的，這裡又沒有別的旅行者，不給管理權限，就只能餓死了。」

　　「那看人家洛林，不是也沒有給管理權限？」

　　尼克尾巴也不擺了，言辭慼慼地道：「奧大哥呀，洛林是最先的，還能騙人。我是被人家強行擄來的，那時候我還休眠呢，就是洛林帶著黃宣，直接用16級權限密鑰奪走了我。我哪，我哪，嗚嗚……」

　　小河用尾巴給了尼克一下，打斷了他的叫聲，道：「我是新建的基地，連選擇管理權的機會都沒有，你鬼叫什麼。」

　　尼克的小光球漂浮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坐回了左肩，歎息道：「總之我們都是身不由己啊。洛林，你覺得呢？」

　　黃宣聽得就想吐血，一個不留神，又被兩三個光柱擊中，怒道：「你們別在我耳邊唧唧歪歪的。尼克，你就不怕我真的餓死你？」

　　「就你這進度，一周以內是不用想出去了。」寧奧一跳越過了黃宣的腦袋，和其他三個光球擠在一起，笑道，「尼克，這裡不是有好多其他的旅行者嗎？收幾個就吃喝不愁了。」

　　「我也想啊，可咱沒管理權了……」尼克又歎息。

第三百零三章 訓練教材（5）

　　4天以後。

　　黃宣所處的房間越來越大，這也意味著，來自天空的「流星」的軌跡越發地難以測算。而四個監守者的談話，也開始從工資薪酬談到了示威遊行……

　　網路中似乎可以不吃不喝的樣子。練得久了，黃宣似乎也成了條件反射，不僅無視在自己肩頭上搓麻將的四個監守者，而且也能躲過80％的光柱。

　　不過一旦超過了這個幾率，光柱的速度和數量又會增加。

　　黃宣有時候也會想到，如果真的可以控制光的速度，又該有多好。

　　又是一排光柱砸了下來，黃宣閃身躲過，隨手將面前的一條光柱打散——這樣的機會很少，只有在光柱臨體的時候，他才有把握打中某一條光柱；距離稍稍遠上一些，就過於困難了。

　　寧奧坐得四平八穩，用尾巴將一排麻將推倒，喊道：「對對和，10番，每人10000熱圈的能量，給錢給錢。」

　　「又輸了。」尼克喪氣地用尾巴將牌都掃落開來。黃宣的三個基地基本資源共享，因此輸贏其實就是和「新人」老頭寧奧——雖然理論上，黃宣對這個訓練監守者仍然擁有最高權限。

　　四個監守者用的也是這個房間裡的資源，掉到地上的麻將自己變成了小光點消失了。

　　寧奧將光球和尾巴互相碰撞表示慶祝，一邊收錢一邊道：「行了，不能玩了。黃宣，你也該換一種姿勢了。」

　　「贏了就想跑？」小河氣勢洶洶地佔據了靠近脖子一邊的肩膀，擋住了寧奧的去路。尼克不甘示弱，跳到了寧奧的面前。

　　洛林看似慢吞吞地移動了自己的光球，恰恰將寧奧堵在了三角形的中心上。

　　天上的光柱逐漸消失，黃宣一下子坐在了地上。他開始也想偷偷懶，故意不好好地躲閃，希望落下來的光柱少一點。但訓練教材的判斷機制很簡單，也很有效，永遠只增速，不降速，並保持20％以上的光柱落在黃宣身上。幾天下來，黃宣渾身酸痛。他心裡安慰自己：這裡是網路，沒有關係。就這樣，才未徹底崩潰。

　　寧奧搖擺著光球，道：「我哪裡會跑掉。我們都打了多少圈了，除了最開始，誰能贏得了我？先等等，我處理一下你們的管理者的問題。然後找個時間。我們可以約在任何一個基地裡隨便玩嘛……」

　　黃宣聽著可笑，就笑了起來，道：「尼克，你們三個打一個都沒有贏？」

　　小河氣鼓鼓地道：「BOSS，寧奧是訓練教材模板，我們只是普通監守者，能下載的技巧都已經用過了，哪裡能那麼容易贏？」

　　寧奧發出沙啞的鼓風扇聲音道：「黃宣，你的速度還是太慢了，直到現在，評分也僅僅是180而已。不過要想單純地提高規避能力，已經很困難了，因此你一定要增加攻擊能力。也就是說，要提高你手指的靈敏度。」

　　「什麼東西？」黃宣累得直喘氣。這裡的網路幾近真實，租用的這間房子更是如此。

　　寧奧邊甩動尾巴，邊道：「在正常的位面作戰中，攻擊永遠是主流，大位面時代還是現在的後位面時代都不例外。不過在大規模的作戰中，同一個位面基地下屬的旅行者太多，加上距離往來的時間差值，使得擁有攻擊能力的旅行者佔盡優勢。這一點，你所知道的時空管理局就做得很好。」

　　「嗯哼？」聽到時空管理局的名字，黃宣覺得自己的肌肉更痛了，只是不知道黑盒子裡的身體是否也會有同樣的反應。

　　「在沒有基地輔助瞄準的情況下，人們通常會使用自己身體最靈活的部位來確定攻擊的方向，通常是手指。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其他的部分。但需要明確的是，旅行者戰場的有效距離通常在2000米以上，在這麼長的距離中，手指的任何一點輕微移動，哪怕只0.1度，也會造成與目標200米的偏移。這是非常可怕的，哪怕是你，也能規避掉這麼大的誤差。」

　　小河和尼克又笑了起來。

　　黃宣偏過頭，狠狠地瞪了一眼兩個光球。他實際上也分不清哪個光球是哪個，反正都是黃色的。

　　尼克不笑了，寧奧又笑。笑夠了，他才甩著尾巴，漂浮到黃宣的眼前，道：「你應該感到很幸運。你所稱之為是訓練教材的東西，實際上是一個功能完善的微型訓練基地，而作為監守者的我，是極為強大的。」

　　「你就吹吧。基地的權限是需要貢獻度的。」黃宣將自己知道的一點點常識都倒了出來。

　　「所以我說你很特別。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得到最高等級的監守者的教導，他們通常只能使用訓練教材接入網路，然後去一些學院和資源中心自己訓練，得到的好處僅僅是更高的網路權限。」

　　誰都喜歡自己是特別的，是惟一的，黃宣也不例外。他用酸困的胳膊將自己支起來，問道：「那你能讓我在兩個月內戰勝時空管理局？」

　　這當然是一種美好的願望。實際上，黃宣更想讓寧奧說些自己特別的地方——除了特別笨這樣的冷笑話以外，但如果他要求的話，多半得到的是後者。

　　寧奧並沒有就這個特別的問題繼續說下去，而是活動著自己的尾巴，讓它時而捲曲，時而盤旋，一邊玩著一邊道：「那麼我們現在訓練攻擊的科目吧。在這個過程中，你首先要鍛煉自己的手指——你最靈活的部位是手指沒錯吧？」

　　「廢話。」

　　「並不是每個人最靈活的部位都是手指。」寧奧笑起來，代表他身體的光球會抖動，好像一個大胖子的肚腩。

　　在寧奧笑起來的時候，黃宣覺得自己的手指溫熱了起來。低下頭，卻發現整個手連帶胳膊都被包裹在一片嫩綠的光輝當中。

　　「這是什麼？」黃宣將自己的手指輕輕地抬起來，然後在眼前晃動著。

　　「在訓練空間中，你的身體正在接受靈活度的考察和改造，用以適應攻擊指向。」寧奧說著，又拉起了鼓風嗓子，頗為大聲地喊道，「哦，小子，你的靈活度很不錯。」

　　「你至少應該稱忽我為黃先生。」黃宣坐在地上一點都不想動，同時很不屑地道，「我的手速是相當不錯的。知道嗎？每分鐘180以上，不管是星際還是魔獸，打遍全班無敵手。」手速是一個遊戲中的指標，代表每分鐘左右手按下鍵盤和鼠標的次數的總和。

　　「如果你現在回家試驗的話，多半會突破300。」寧奧不屑地搖晃著尾巴。

　　黃宣卻有些驚喜地道：「真的？那可是職業選手的標準。我早知道應該把暴雪買下來的，或者連EA一起，然後在南京舉辦個世界大賽……」

　　寧奧的智力等級顯然很高，他等到黃宣發洩之後，方才緩緩地道：「那麼接下來我會教你一種姿勢，你需要每天早晨和晚上鍛煉一次，這樣你的手指的靈敏度會極大的提高。當然，最重要的是別受傷。」

　　說著，他就將自己的尾巴分成了5叉，模擬成手指的樣子，動了起來。

　　黃宣覺得這樣的動作很傻。事實上，他只動了一遍，或者是網路，或者是訓練教材，就讓他記住了這些動作——刺激儀在記憶等方面還是有著相當的優勢的。

　　「每天都要做。」寧奧又叮囑道。

　　黃宣抱著百分之一的希望問道：「這樣可以打敗時空管理局？」

　　「如果你鍛煉得足夠好的話……」

　　寧奧停頓了一下，在黃宣就要開心地笑出來之前，道：「應該有幾率戰勝和你相同級別的旅行者。」

　　「我用三個基地打一個，當然打得贏了。」黃宣正要怒罵，眼前一晃，再移動腳步的時候，卻已經在洛林基地的控制間裡了。

　　「記得鍛煉手指。」寧奧用他的沙啞嗓音說罷，就換了個語氣道，「尼克、小河，我們再來4圈。」

　　「好啊。」尼克率先叫了起來，順便道，「偉大的黃色主人，您請注意保重身體，有問題忽叫我們。」

　　黃宣剛想說話，眼前又晃，一片白光閃過，自己就又到了家裡後院的涼亭。

　　沒有光柱，沒有不停的跳躍，也沒有四個打麻將的光球。黃宣心裡頓時又風和日麗了起來。

　　※※※

　　PS：有讀者問到熱磅相當於多少TNT當量，我大致地算了一下，給出一個定義：

　　用熱量來推導：

　　1萬熱磅是2200萬度電能。是7.9乘10的13次方焦耳。

　　1公斤TNT產生420萬焦耳的熱量。

　　所以1萬熱磅相當於1800萬公斤TNT，即1.8萬噸TNT當量。

　　50熱磅就是90萬噸TNT當量，基本達到核彈的極限，足以摧毀數十平方公里。

　　……

　　做出比較的話：投在廣島的原子彈為鈾彈，代號「小男孩」，破壞力1.5萬噸TNT當量。投在長崎的原子彈代號「胖子」，為鈽彈，破壞力相當於2.1萬噸TNT炸藥。

　　和1萬熱磅相當，但沒有輻射。

　　……

　　世界上最大的核彈目前所知是前蘇聯的5600萬噸TNT當量，超過300熱磅。

　　但301熱磅是兩個300磅，303就是3個300磅，5600萬噸TNT當量有10個300熱磅，即310熱磅，略低於高級旅行者的輸出能力。

　　……

　　這是大致的數據，僅僅作為比較，如果修改，幅度不會太大。

第三百零四章 訓練教材（6）

　　雖然黃宣並不喜歡寧奧，但他相信寧奧所說的話。至外他是相信另外三個基地的。因此，在回來的那一天，他總是會嘗試著鍛煉手指。

　　用牛頓力學的基礎來說，任何物體都需要有一個質點。而在位面基地的輸出過程中也是如此。每個人都應該確定一個自己手指的質點（在操作中，應當是兩個質點連成的直線）。

　　而位面基地輸出能量的依據，就是根據這個質點組成的直線的方向。對於要花費數分鐘申請能量的旅行者來說，這是極其重要的。

　　網路的時間只與標準時間相同。換句話說，就是與生命時間相同。故而黃宣在網路中呆了4天，在P112，時間也過去了4天。

　　張馨儀很晚才回到家，看到黃宣的時候，疲勞稍緩，脫了鞋，將手包丟在沙發上，坐下來也露出了笑容道：「宣兒，這兩天你有沒有和你的公司聯繫？」

　　「沒有。」黃宣搖頭。他正在電視上將俄羅斯方塊速度調到最高，嘗試著自己的300手速。在這一點上寧奧很誠實。小貂美眉只和他玩了兩局就不玩了，只是佩服地坐在旁邊看著。

　　黃宣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保姆給張馨儀泡了一杯清茶。她一邊喝著，一邊揉著鼻樑道：「章廣晟找過我兩次，都是說你那家信通工廠的。」

　　黃宣幾乎要被時空管理局逼瘋了，這就像是高考前的人群一樣，覺得時間不夠用，又覺得有時間也沒用。昨天回來之後，也沒有心情給李生剛或者誰打上一個電話。

　　他放下手柄問道：「章廣晟有什麼想法？」他一直覺得章廣晟有什麼想法。

　　張馨儀吹著茶葉沫子，笑道：「你自己去問吧，我以為你這兩天在忙這件事情呢。」

　　黃宣撇撇嘴，道：「他現在有什麼事都是閒的，我忙啊。」

　　這一次，黃母倒是相信黃宣是真的忙。和信實業分公司，還有信通公司在藍光產業鏈上佔據了主動地位，這是一件相當重要的事情。不僅僅是章廣晟在問，就是北京，聽聞也有部委關注到了這裡。

　　張馨儀捧著茶杯，將腳也收在沙發上，見任若嬋也走了過來，又招忽她坐在身邊，方才道：「兒子，這一次你做得好。我估摸著，最多再過一個星期，你大爺爺就要忍不住，想要分一杯羹了。你是什麼想法？」

　　黃宣沒答話。爺爺將退未退的這段時間，一房和二房都做的不是那麼地道。但真的要說外人就比自家人親，這又有些違心了。

　　這麼想著，寧奧忽然道：「特別笨的，你在這個位面很有錢？」

　　「怎麼了？」

　　「嗯，發展度八十多的位面，也算是可以參與到一些交易中了。在大位面時代，殖民地能發展到這個程度的也還真不多。你的三個基地捨不得給我共享你的資料，現在才知道你在這個位面還是小有勢力的。」

　　黃宣裝作想事情的樣子，去廚房自己拿杯子倒水，然後用暗音道：「你想說什麼？」

　　「我剛才和你的幾個位面基地共享了少量的資料，知道了一些關於你的問題。我想，要解決你的問題，還是要拿到一個榮光的稱號最有用。」

　　黃宣心中一動，道：「榮光貴族的稱號是時空管理局批准的，我怎麼可能拿到？」

　　寧奧又沙啞地笑了起來，道：「榮光貴族是要讓時空管理局不得不批准的稱號，並不是讓時空管理局批准的稱號。可是榮光並不是。如果你能供應我500億能圈，我就可以幫你這個忙。」

　　黃宣有些不相信，但又想相信，遲疑著問道：「你怎麼幫我獲得榮光？那不是大位面時代以前的家族才能得到的嗎？」

　　「三系位面的哪個人不是大位面時代的後裔，可又有幾個家族被承認是榮光了？」寧奧嗤之以鼻道，「只有某些掌握著重要技術的人，才有資格成立自己的榮光家族。而這種重要的技術，其實我也有。除此以外，我還有許多其他的辦法。」

　　寧奧的聲音很得意。黃宣則懷疑地問道：「如果你有這些技術，不會自己去換能圈，何必找我？而且，我有這些技術，但沒有實力，不是一樣要被時空管理局搶？」

　　「以前不去換能圈，是因為我不需要。而且，那時候我在時空管理局手上，他們可是想要我的管理權。至於現在，我想你還沒能力控制我，而監守者，當然也不能自己去獲得能圈。」

　　少頃，寧奧用抽風箱的聲音繼續道：「你不用擔心時空管理局會搶你手上的東西，只要你能得到榮光的認可，時空管理局是不會因為一兩項技術而向全體榮光發起攻擊的。哪一家榮光手上沒有技術，但能一對一地戰勝時空管理局的卻少之又少，投鼠忌器啊。」

　　黃宣也許更相信寧奧願意拿出東西來，是因為自己的弱勢。他也許相信了寧奧，也許不相信，但這絕對是他得到的第一個能與時空管理局對抗的承諾。於是他寧願相信，道：「如果你真的能讓我成為榮光貴族，我就給你500億能圈又如何？大不了把你丟去中東也沒什麼。」

　　P112幾年也能生產500億熱圈的能量，實在不行，竭澤而漁很快就能湊夠500億熱圈。這也是寧奧為何說發展度80的位面已經很不錯了。對於位面時代的人們來說，500億熱圈可是好大一筆財富，許多的貴族也是拿不出來的。有殖民位面的人畢竟是少數，而且大多數私人的殖民位面發展度很低，成本很高。能夠在自己的位面買下一顆星球的貴族已經算是巨富，但要說能掏出500億的人，還是鳳毛麟角。

　　寧奧得意地笑了兩聲，道：「不用這樣，那會觸動洛林的第一序列。等到你的發展度足夠高的時候，你就會知道，在本位面的資源是非常重要，尤其是那些不能或者很難運輸的資源。」

　　黃宣沒有出聲，寧奧則保持著他粗糙的嗓音道：「其實，時空管理局能對你做的並不多。你現在真正要擔心的，還是綠松家族。」

　　「綠松？我只是隨口說的而已。」

　　寧奧呵呵笑了兩聲，扯開話題道：「不用浪費時間了。其實在你手上，已經有些很值錢的東西了，用它們換些能圈，可以防止宵小窺視。」

　　「你是說基地圖紙？」

　　「哦，那些可正是宵小窺視的東西，現在拿出來，就有些太誘人了。」寧奧笑道，「還記得你在那艘飛船上得到的生物裝配圖紙嗎？用它們生產大家喜歡的肉類，然後賣出去就是一大筆錢了。P112成本可是非常低的，而且，你拿到的有些圖紙是很稀有的。」

　　「兔狼豬？」黃宣聽著這個名字都沒有胃口。正要再說，電話響了起來，張馨儀大聲道：「宣兒，倒個水都要那麼久，去看看是不是你老爸的電話。」

　　「哦。」黃宣答應了一聲，轉過身，看到的卻是若嬋美眉如鳥兒般靈動的大眼睛。

　　……

　　黃宣回到房間，第一時間就是給李生剛掛電話。

　　這廝自己是有些不敢找黃宣了，看見電話上的號碼，立刻就心跳加速，把身邊的人都趕開了，才戰戰兢兢地接起電話，小聲道：「老闆？」

　　「是我。」黃宣聲音更為沉穩地道，「現在公司有沒有什麼事情？」

　　「我們都已經有20條生產線了，就是銷售還有些不暢。還有，朱迪思一直在找您，索尼方面想要你去日本，參加個什麼會議，然後就能正式簽約進入藍光聯盟了。」

　　「這兩天不行。」有了寧奧的保證，黃宣總算稍稍有些心安道，「現在我還有多少錢？那些羊毛什麼的賣掉沒有？」

　　李生剛聲音怯怯地道：「我把那些東西都存在公司的倉庫裡了。羊毛讓公司的進出口部去聯繫了，國內是有想要的，但價格還談不攏。象牙皮革什麼的都還沒來得及動。」他說著停了一下，然後似乎是看著文件道，「信通這個月下來，能結餘2000多萬美金，可是您有多少錢，這個要問迪圖瓦和奧布裡。」

　　黃宣拍拍額頭，笑道：「行了，那我去問他們，你抓緊時間把除了象牙和犀牛角的東西都賣了。還有那些藝術品，你去聯繫劉子青，看他有沒有辦法處理掉。另外一個。」

　　「您說。」

　　黃宣用很重的命令口吻道：「你去給我買幾條狼，還有兔子和豬，種類多一點，直接送到位面通道裡就行，剩下的就不用操心了。記住了嗎？」

　　「是。」要求很奇怪，但李生剛更怪的事情都經歷過了，立刻機靈地複述道，「把皮革和羊毛賣掉，把藝術品交給劉子青，然後買兔子、豬和狼。」

　　他說著忍不住又問道：「老闆，那信通這邊您什麼時候來看看？20條生產線，月產量1500萬光碟，賣不掉很麻煩的。」

　　「過兩天我再處理。」

　　李生剛不敢說話了。他想起自己和黃宣去威尼斯賺到的那些象牙羊毛什麼的，那些如果都賣掉，怕得要幾十億才行。想來有這些打底，還銀行貸款不會有什麼問題，他也就安下心來了。

第三百零五章 訓練教材（7）

　　放下電話，黃宣在能量屏上算了半天，才大聲道：「洛林，給迪圖瓦一個電話。」

　　「好的。」

　　瑞士聯合銀行也許不是世界上最好的銀行，但它卻最有可能是世界上最好的私人銀行。《歐洲貨幣》連續四年將之評為全球最佳私人銀行，《金融亞洲》連續五年將之評為亞洲最佳私人銀行。由此可見，UBS最主要的金融項目，實際上就是私人服務。在銀行內部，誰擁有數量眾多而資產雄厚的客戶，誰就擁有最多的話語權。

　　迪圖瓦此時此刻已經是瑞士聯合銀行的明星人物，一掃前日遺老遺少的頹態。

　　坐在分公司的辦公室裡，迪圖瓦躊躇滿志地接起電話，大聲道：「您好，這裡是查爾斯·迪圖瓦，有什麼可以幫您的？」

　　「是我，迪圖瓦。」黃宣笑了兩聲，「我需要一份關於我資產的報表。重點是，我現在可以用多少錢？」

　　「馬上就有。」迪圖瓦立刻放下手頭的工作，將公文包拿了出來。他隨身都帶著關於黃宣的資料，因為這是他最大，也最重要的客戶。片刻時間，迪圖瓦就找到了週一新鮮出爐的報表，道：「黃先生，您目前的個人總資產41億2500萬美金，不包括屬於甲骨文公司的股票市值。和信實業和西南貝爾的股票升值是資產上升的主要來源。而您現在就能動用的現金4億3000萬。另外，還有兩個星期，需要交付下一個月的銀行利息，是8000萬美金。」

　　他知道黃宣喜歡簡單的報告，所以盡量在說明白事情的基礎上簡化內容。

　　「這4億3000萬都在瑞士聯合銀行，還是有在花旗的？」

　　迪圖瓦已經搶到了黃宣的私人資產管理的資格，而花旗銀行就只能處理和信、西黃等公司的資產管理了。

　　看了一眼報表，迪圖瓦回答道：「您在瑞士聯合銀行的現金是2.7億美金，剩下的在花旗銀行。」

　　「那麼麥利威瑟先生的近況如何？」使用生物裝配圖紙，是可以按照圖紙大量繁殖物種的。但這並不是說無中生有。而黃宣想到要大量購買各種物資，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期貨市場。然後，自然就會記起讓人印象深刻的麥利威瑟——用鬼才來形容他，是當之無愧的。

　　迪圖瓦從來都很佩服黃宣的速度——花錢的速度和掙錢的速度都是少有的。聽到麥利威瑟的名字，他就覺得，黃宣肯定又想在股市或者期貨市場大撈一筆。摸著自己剛剛修剪過的頭髮，迪圖瓦展顏笑道：「麥利威瑟上個月還告訴了我JWM的盈利率超過15％，現在人應該在美國吧。」

　　「我需要購買大量的牛肉、玉米，嗯，很多。我希望麥利威瑟本人，或者由他的基金會派遣兩個熟悉期貨市場的人，幫我運作購買這些物資的事宜。就這兩天。」這些東西都富含蛋白質等有機物，可以供應裝配生物使用。

　　「任何期貨交易所嗎？」

　　「最好是中國的大連、鄭州、上海這些交易所，我希望物資能夠更快地運抵到貨，雖然我知道規定的到貨時間都是一樣的。具體的內容我隨後發傳真給你。」

　　要求麥利威瑟的公司操作期貨買賣，從根本上來說是違規的，因為他們只是一個資本管理公司。但黃宣在JWM投入了2億美金，甚至超過許多銀行機構的投資額，再加上他現在的資本總量，麥利威瑟總是要賣個面子的。

　　迪圖瓦一一應是地將電話放了回去。他只是有些擔心黃宣會將全部的資金都用來買這些東西。

　　黃宣也有血本無歸的擔憂，掛上電話，坐在房間裡，就對著空中道：「寧奧，說起來，在R位面，那些沒有經過營養師調配的食用糧和動物性食品價格都很低。只有經過營養師根據不同位面環境調配的標準糧，還有改造過的生物，才會有高價。而這些生物裝配圖紙裡的東西都只能賣給營養師，又能賺多少錢？」

　　寧奧扯動著他的風箱嗓子，笑道：「你怎麼就知道我不能調配這些東西呢？」

　　「你可以？」黃宣有非常的懷疑，因為從沒有哪個位面的監守者是可以進行營養調配的。若非如此，標準糧和標準動物性食品也不會賣得那般昂貴了。

　　「我是不行。但我可以教給你。」寧奧忽忽地笑了兩聲，「你要相信，訓練基地無所不能。偶爾不能，網路也是無所不能的。」

　　尼克似乎又輸了錢，在旁邊插話道：「你就是個訓練教材，妄稱什麼基地？一台手機芯片的監守者。」

　　寧奧又難聽地笑道：「有了500億能圈，我自然就是訓練基地了。」

　　黃宣眨了一下眼睛，將寧奧的話記在心裡，嘴上則道：「洛林，給我聯繫劉子青……」

　　與和信實業的高層分別通過電話，黃宣對於最近的情況也有了許多瞭解。西南貝爾和美國電話電報公司合併後的公司啟用了後者作為新公司的名稱，由於黃宣占股超過了5％，故而有資格在董事會中得到一個席位。美國中部人格雷戈裡是目前的和信實業駐AT&T董事代表。

　　由於佔據上風，朱迪思在與索尼和日系公司的談判中成果豐碩，不僅確定可以進入藍光聯盟，而且成功地阻止了三菱的提案：對藍光光盤的生產採取地區分化和配額制度。如此一來，自由的藍光光盤市場將帶來巨大的收益。看到這一點的不僅有日本人，也包括美國的銀行團。談判結束當日，魯賓就從美國發來賀電，稱黃宣與和信實業是：「我們的朋友」。

　　至於黃函格，雖然滿腔怒氣，想盡辦法試圖壓迫黃宣，但她在英國的工作卻異常順利。在美國人和日本人還處於徘徊期的時候，英國人出乎意料地成為了世界第三大藍光光盤進口國。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發展。當然，說的是P112位面內部。

　　做完了這些工作，已經是傍晚時分，樓下卻忽然熱鬧了起來。黃宣從床上爬了起來，問道：「誰來了？」

　　「典韋和張樹端。」

　　「大舅來了？」黃宣剛露出一絲笑容，又做惡狠狠的樣子道，「他敢拐騙我的典韋。」說完，就咚咚地跑下樓去。

　　……

　　典韋吃得更壯了。

　　如果說他以前像一頭牛，那麼現在就好像是一頭野牛，筋肉凹凸，整個人大了一圈有餘。

　　黃宣還在樓梯上，張樹端就滿臉堆笑地喊道：「宣兒，過來過來。」

　　「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黃宣心中腹誹，眼睛卻看著典韋，大聲道：「典韋，玩得開心不？」

　　「開心。」典韋坐在沙發上，好像蹲了一隻棕熊。他用有點拐的普通話道：「大舅每天給我打好幾千槍的子彈，還可以打人。」

　　張馨儀親自下廚做飯，小貂美眉就在旁邊掩口輕笑。黃宣無可奈何地道：「一天幾千槍，那不是要打很久？」

　　「不用，按住扳機，幾下就出去了。」

　　好傢伙，還是自動武器。黃宣心裡念叨著用心良苦，更不敢看大舅，只和典韋說話。

　　張樹端豈是他能這般簡單打發的，心裡暗笑兩聲道：「宣兒，和你商量個事情。」

　　「大舅，在家裡吃飯就行，不用那麼客氣。」黃宣裝模作樣地道，「我去裡屋給你拿幾瓶好酒，晚上我爸回來了你們喝。」

　　「不用。」張樹端一把抓住黃宣，嘴上勾出來的笑如同偷了魚的貓。他低下頭，用典韋聽不到的聲音道：「這位讓給大舅怎麼樣？」

　　「沒門。」黃宣一口回絕，他就知道大舅是想談這個。

　　「你如果怕危險，我想辦法給你批個槍牌，你自己拿著可放心？還能再請保鏢嘛。他可真和三國裡的典韋一樣猛，給了你浪費。」張樹端這也算是豁出來了，不過黃宣和北方工業有些交道，總是有點資格的。

　　黃宣直接搖頭，心想：這位還真的是三國裡的典韋，給了你才浪費。見大舅毫不掩飾，他也就道：「舅，你看上他啥了？要不我捐你們幾十台電腦算了，你前段時間不是還叫苦？」

　　「你知道什麼？」張樹端嚴肅了些，「你沒見過他開槍，手槍50米外正中眉心，一點歪的都沒有。那時候他才剛學會摸槍。」

　　這麼厲害？黃宣心想，那更不能放了。

　　張樹端又道：「我本來是看他搏擊厲害，帶他回去教訓一下那幾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們。沒想到他什麼東西都學得快，特別是動作。你沒見過，上個星期我們追人犯，他一個人用槍擱倒兩個，然後衝上去把輛本田用手給翻了個個。那傢伙，那日本車四個輪子在天上轉，就是動不了……」

　　他說著就是嘖嘖讚歎。

第三百零六章 訓練教材（8）

　　黃宣越聽越是心癢難耐，沒理大舅，坐到旁邊，用很有誘惑力的聲音道：「典韋，你是想留在這裡，還是和大舅一起去幹活？你可想清楚了，在我這裡，吃喝管夠，還可以去趙軍大營。」

　　典韋心思單純，他本就認黃宣做主公的，跟張樹端玩兩天，也是因為他是黃宣的大舅。這刻聽到趙軍大營，立刻眼中放光，道：「那好啊，不過我還想玩槍。」

　　張樹端馬上道：「就是，難道我們那裡沒有吃喝的？那個什麼趙軍大營，你只要說出來位置，咱也能去。」

　　黃宣心裡鄙視了大舅一下，那P210是誰想去就能去的嗎？這邊見典韋的神情，決定給他拔高待遇，補充道：「典韋，你玩過什麼槍？你只要說出來個名字，我就能給你找來。」

　　張樹端反而哈哈笑了兩聲，道：「宣兒，撒謊可是賴皮啊。都別說加特林、M4的，你能找把野店的54不錯了。」

　　典韋這兩天在警局，耳濡目染，也知道些法律法規，也道：「好像國內是不能帶槍的。」他還會用「國內」這個詞了。

　　黃宣沉吟了一下，正想怎麼把這個超級保鏢拉攏回來，寧奧「咦」的一聲，道：「沒看出來，你身邊寶貝不少啊。」

　　「什麼東西？」黃宣用的暗音。

　　「就你面前這個笨牛，是從別的位面帶回來的吧？」

　　「怎麼？又有特別？」

　　寧奧抽風箱地笑了兩聲，道：「要說資質這個東西，其實不一定是要特別的。就像你面前這位，契合度原本是不高，可被你帶到這裡來了幾天，就有些樣子了。」

　　黃宣這刻顧不上大舅了，說了句「我給你倒水去」就向裡邊走，然後問道：「你這麼說的意思是，他現在的契合度挺高了？」

　　說起來，黃宣現在能控制3個基地。可3個基地加上自己也只有2個旅行者。這些權限，說起來是浪費了，如果放在R位面，是要被叫做敗家子的。

　　寧奧現在笑得像是個漏風的風箱，沙啞著道：「當然是提高了，而且是提得特別高。你可能沒注意吧？他原來的契合度數值估計在300以下，現在瞬間就到了800，驚人呢。」

　　「那我的有多少？」黃宣連忙問道。

　　「你？」寧奧故意笑了一聲，「算了吧，我們還是說契合度。我告訴你，一個人，或者說一個旅行者，他的契合度其實要從兩方面來看。一個就是現在的契合度。這個是基值，基值低的，通常也就沒啥考慮的價值了。但還有一種，就是基質特別低的，但是契合度增長得很快。你知道，有些人，天生基值高，契合度輕輕鬆鬆突破2000，之後合度再增長，就是錦上添花，哪怕不漲，也夠了旅行者的標準。可有的人，他的契合度可能很低，但正因為他的契合度很低，所以一旦進入增長的區間，契合度就會增長得很快。」

　　說著，寧奧還歎息了一聲，道：「現在的人，都不注意增長值了，只看著基值走。也怪不得他們，基地太少，旅行者太多，當然要撿好的、方便的。如果是大位面時代，所有公民都是要終身記錄契合度曲線的。」

　　「這麼著說，典韋有旅行者的潛質？」

　　「那是。」寧奧得意洋洋地道，「如果不是我，你就又浪費了一個人才。」

　　黃宣不屑地道：「浪費什麼？洛林他們也能看得出來契合度，是不？」

　　「只有訓練基地才能得到準確的契合度數值。」洛林說了一句，就又隱藏了。

　　寧奧現在笑得像是個滿身是洞的鼓風機。

　　黃宣臉僵了一下，身後的張樹端就開始大聲道：「黃宣，你可不要藉著倒水的名義跑掉啊。」

　　「哪能呢。」黃宣說著就轉回來，「我是想著怎麼給典韋搞槍呢。」

　　「想都別想。」張樹端笑容滿面地道，「你如果敢搞，我就收了你的。」

　　黃宣一笑，道：「可艾薩克那裡可以啊，他有持槍證。典韋，你和那個以色列人一起去玩槍怎麼樣？」

　　又可以去趙軍大營，還可以玩槍，典韋是美得沒邊了，這時候哪還有遲疑，笑裂了嘴道：「主公說啥就是啥。」

　　誰敢說典韋就是傻，人家心裡明白著呢，早先不說這句話，那是爭取待遇。就和工人罷工一樣，他們是不想幹了？當然不是，是爭取福利不是？資本主義發展了幾十年，工人才學會這一招，典韋幾個月就無師自通了。

　　張樹端氣得一拍大腿，怒道：「功虧一簣。」

　　「潰什麼啊？」黃群盛剛進門就聽見張樹端感歎，笑著接了句話。他是學者風範，很少參與家裡的事務，相應的，和親戚們的關係也就很好。

　　張馨儀看見黃父到家了，端著菜走了出來，笑道：「開飯了，大家隨便坐。今天大部分菜都是若嬋做的，大家嘗嘗。」

　　小貂美眉略顯羞澀地跟在張馨儀身後。張樹端只從照片上見過她，這一次見到，明知是子侄輩，還是看得一呆，罷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腦門，自嘲道：「老了，想事情也慢一拍。」

　　張馨儀早就見過典韋，知道他是黃宣的保鏢，覺得挺憨厚的一個年輕人，坐下來，特意給他先分了筷子，道：「喜歡什麼就吃什麼，別客氣，廚師還在裡面，隨時可以加菜。」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典韋同志的飯量不可小覷。

　　典韋其實也就是二十三四的年紀，跟著曹操混的時候，沒怎麼享受上，就因為被偷襲，在連個趁手兵器都沒有的情況下，力戰而死了。跟著黃宣回來之後，才過了許多正常人的生活——或者，對他來說還是有一點點不正常。

　　張樹端情緒不好。他原本是想在手下培養一名虎將，帶帶那幫孬種，卻被黃宣愣生生搶走了，心裡鬱悶。張馨儀看見了，卻笑瞇瞇地沒有說話。自家兒子有個好保鏢，那要比什麼虎將都強。一旦出了事，警察能處理的真的不多。

　　……

　　吃過飯，張樹端很快就走了。黃宣沒有提小舅的事情，也免得張馨儀擔心。

　　他倒是想要和若嬋美眉說說話，可人家是好學生，一手拿著課本。一手拿著鉛筆道：「蔡琰姐姐都得了好幾個獎了，我也要好好學習……」

　　用形象的說法，黃宣現在就是滿頭黑線，黑得和肯尼亞人一樣。毛主席這句話，他是印象深刻。記得那是小學畢業，大家都寫同學錄，有的同學洋洋灑灑寫作文，還有的學人抄名人名言。那時候魏牧堅就是學習委員，很鄭重其事地在黃宣的同學錄上寫下「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八個大字。

　　那時候年紀小，黃宣沒有被徹底擊飛。可稍大一些，若是做噩夢，多半就是這八個大字了。

　　若嬋美眉成功地給了黃宣一個本壘打，小黃同學就淒淒慘慘地回房間添傷口了。典韋乾脆住在了黃宣的遊戲房，他對於PS2理解已經達到了一定的境界。

　　寧奧是4個監守者裡最不依賴黃宣的，但他現在卻又最需要黃宣，趕著點兒道：「黃宣，該訓練了。」

　　「不是讓我練手指嗎？」

　　寧奧毫不客氣地用破鼓風嗓子道：「你就是練一輩子手指，也不可能打得過時空管理局。過來訓練。」

　　時空管理局的威脅是很實在的，黃宣乖乖地從房子裡爬出去，走到涼亭，再通過能煉傳去洛林的基地。看著黑乎乎的盒子，他不由得道：「你就這麼大點兒，還要500億熱圈，真是不怕撐死。」

　　「稱號還沒到手呢，你就準備過河拆橋了？」寧奧用著成語道，「你現在別看我小，如果有了能量，我轉眼間就能擴展成訓練基地。」

　　「你就吹吧。牛比空氣輕。」黃宣這麼說著，但他其實真的相信，畢竟這是一個連時空管理局都想要的東西。

　　再次進入網路，這一次登入的節點是在某個廣場中。3個基地都沒有和黃宣聯繫，只有寧奧用尾巴坐在黃宣的肩膀上。可惜顏色是赤紅的。

　　也就是最低等級的審查權限。

　　當然，在這裡的大多數人都不是旅行者，審查權限也是很難得的。雖然有些人奇怪為何審查權限也會出現在肩頭上，但位面廣闊，什麼樣的事情都可能出現，也許就是個有24級基地，但只有審查權限的世家子弟呢？大家也早就見怪不怪的。

　　「還去資源中心訓練？」黃宣對於那滿屏的光柱還是有些畏懼的，完全是用一種大無畏的精神在問。

　　「在你的手指靈活性上升之前，持續的鍛煉並不會有顯著的提高。」寧奧這刻的語氣好像一個真正的教練似的，「我們現在去為你賺取一些貢獻度。」

　　「誰的貢獻度？」理論上來講，每個基地都應該有獨立的貢獻度。但就像黃宣在R位面做的那樣，許多高級旅行者都在眾多的基地擁有貢獻度，就像是基地之間互相承認一樣。因為正常來說，除了最高權限，任何人同時只能向一個基地申請資源。

　　「網路的。」寧奧語氣裡帶著一點點興奮道，「網路就是一個超級通訊基地，許多人都知道這樣的論斷。但是，網路與人們通常所理解的位面基地，還是有著巨大差別的。」

　　說起超級通訊基地，黃宣腦子裡卻浮想起康夫的25盞燈，他按耐不住道：「什麼差別？」

　　寧奧「忽忽」地笑了兩聲，卻換過話題道：「包括時空管理局都以為，作為高級訓練教材，我可以讓人們以6級權限開始刺激訓練。其實他們不明白，只要監守者給予權限，我們還可以進入網路6級權限的空間。」

　　黃宣還沒弄明白所謂的6級權限開始訓練和這個網路6級權限空間有什麼區別，眼前一花，熟悉這個場景的他就知道，自己又被瞬移去網路的某個地區了。

　　寧奧這下認真地道：「現在，打開能量屏，你就可以選擇適合的任務了。一旦完成，就會得到相應的貢獻點。」

　　黃宣這時候才發現，他已經站在了一個綠光繚繞的塔狀建築物中。

　　第一層看不出有多少人，密密麻麻的像是下餃子，就好像是個擴招嚴重超標的學校在開全校大會。黃宣抬頭望去，綠意重重，不知道又有多高。

　　寧奧看出了他的想法，道：「總計25層。這裡只要審查權限就可以入內。雖然我可以讓你進入第六層，但你的個人權限，還是只有24級。作為你的訓練監守者，我還是建議你從底層做起比較好，目前你還沒有能力完成高級權限者的任務。而你能得到的優待是，可以查閱和使用6級權限以下的資源。」

　　說罷，寧奧還感慨了一聲，道：「時代不同了，資源的價值也就不同了。」

第三百零七章 訓練教材（9）

　　黃宣晃動了一下身體，將身邊某人擠開。這位也是南麓星的，臉上帶著些怒意轉過身來，卻見黃宣肩頭上的紅色光球，鼻子裡哼了一聲，走開了。

　　網路權限與旅行者權限是沒有直接關係的，但總的來說，普通人輕易還是不敢得罪旅行者，何況這裡是綠塔最低等級的地方。

　　黃宣早就習慣了享有特權，也沒有覺得人家讓路給自己有什麼不應該的地方，表情未變地向前擠去。

　　寧奧翹著尾巴，抽著風箱道：「在這裡，你可以發佈一些任務，也可以選擇一些任務。先看看吧。」

　　黃宣面前彈起了一個能量屏。黃宣向四周看了看，綠塔中似乎不允許人們在空中漂浮，因此大多數人都是站在那裡看著能量屏。

　　「收購標準糧15萬噸？」黃宣讀著翻譯過來的內容，奇怪地道，「這不是普通的商業交易嗎？」

　　「商業交易就是位面時代最重要的事情。無論是在這裡，還是在25層，所有的一切都是交易。你可以交易物資，也可以交易技能，當然也可以交易人力，甚至交易貢獻度。」

　　黃宣想想，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在這裡發佈信息，將兔狼豬賣出去，然後獲得權限？我們還沒有把兔狼豬生產出來呢。何況就是牛肉和玉米等等，也是要這個月末才能到貨。」

　　「你可以在這裡發佈信息購買標準型的牛肉和玉米。實際上，我個人建議你購買活性蛋白用於直接生產，然後將在地球買來的東西賣到這裡。差價大約有8倍左右。如果你願意的話，直接將這些自然生長的糧食增加各種營養成分，改造成食用糧的話，收益又可以增加2倍。」

　　「地球上的糧食都是添加過各種農藥化肥的，也可以？」黃宣有些不自信。

　　「去除附著物，只是製造食用糧的一個步驟而已。」寧奧說著，加重聲音道，「只要你在網路上能夠獲得足夠的權限，然後再拿出來一點小東西，那麼即便是時空管理局也不敢輕易地動你。」

　　「什麼小東西？」

　　寧奧又不說話了。黃宣只好無奈地聳聳肩，對著能量屏，輸入了一個「兔狼豬」。

　　瞬間，竟然有上百條信息。

　　黃宣驚喜地發現，這些要求兔狼豬的不僅有各種飯店、生物製藥公司，甚至還有大型的「位面物資供給公司」——也就是位面間的進出口公司。

　　「每噸4萬熱圈。」黃宣嚥了口唾沫，「阿根廷的小牛肉也不過每噸3000美金。他們怎麼出這麼高的價格？」

　　「生物裝配圖紙可是相當昂貴的東西。而且，每套生物裝配圖紙只能應用於一個位面基地中，那麼它地產量也就恆定了。再加上位面基地的使用費用，還有生物培養中的成本，這樣的價格一點都不高。你看看後邊。」

　　黃宣依言向後翻去，果然有每噸6萬熱圈的要求。對方位於庚位面，要求對方公司支付運輸費。

　　對於數字，黃宣有著天生的敏感。尤其是鈔票上的數字，能夠給他很強的激勵作用，這大約是遺傳自母親的基因——或者，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情況出現。

　　「把這個委託接下來嗎？」黃宣還是詢問了一下寧奧。

　　「那麼你需要考慮這樣兩個方向。」寧奧少有地認真道，「要麼以熱圈為目的，大量獲得能量，之後購買各種材料和能量，升級洛林、尼克，還有小河。第二個選擇，是以權限為目的，輔助獲得熱圈，在短時間內升級到網路4級權限。」

　　「你的意思是，讓我以獲得權限為目的？」黃宣偏著頭，問寧奧道。

　　「目前你只有網路24級權限，任何一名旅行者都可以得到網路24級權限。你的每一次交易都可以獲得網路認可的一些貢獻度，但要想依靠這些貢獻度得4級權限，如果有30年還差不多。因此，直接用物資交換貢獻度才有希望得到更高的權限。」

　　黃宣翻看著能量屏，不信任地道：「你真的有把握讓我在3個月內得到4級權限？」

　　「沒有。」寧奧很誠實地道，「好了，既然你已經有了選擇，是以更高的權限為目的，那麼你現在就應該選擇一個比較好的購貨商。他們應該有能力支付貢獻度，同時又大量地需要各種美味的食物。」

　　黃宣疑惑地道：「如果我現在就交換貢獻度，豈不是沒有辦法生產了？」他很清楚流動資金在生產中的作用，無論是通過言傳身教，還是自己的體會。

　　「誰說讓你現在就交換貢獻度了？就憑你那一點錢，也交換不了多少貢獻度。你現在只是要想辦法成為某個大機構的食物供應商，並在有足夠的信譽以及資本的情況下，要求用貢獻度支付。只有在那種情況下，他們才會同意，否則的話，大多數人還是寧願使用熱圈交易，而不是重要的貢獻度。」

　　如果不是個人交易而是機構交易的情況下，貢獻度是按照機構分配的。之後有多少、什麼時候能到達個人手上，就有賴於各個機構自己的規章制度了。較小的機構通常願意多支付熱圈給職員，而留下貢獻度給機構本身提高權限。相反，較大的機構更願意支付貢獻度，因為他們的權限已經很高，這時候職員的權限水平就重要了起來。

　　在寧奧的解釋下，黃宣很快選擇了一家進出口貿易公司——「騖遠物供」，在能量屏上填下了5萬隻兔狼豬（標準108公斤，骨骼肌45％含量以上，品質4級以上，每100只5萬熱圈），R位面三號基地的信息和黃宣這個名字。網路與時空管理局是分隔的，他們要想在這些封閉的信息中尋找到黃宣，成本會高昂到令任何人都難以接受。

　　「接下來，你應該購買足夠的活性蛋白和各種飼料。5萬隻兔狼豬需要6000萬噸以上的營養液和5萬噸的活性蛋白。」

　　黃宣一邊在能量屏上尋著，一邊道：「寧奧，我一直沒有明白，這個兔狼豬是怎麼樣生產出來的？就像是工廠裝配電視機一樣？那麼要飼料液有什麼用？」

　　「基地負責裝配的是受精卵，每一個受精卵都需要裝配出來，然後使用活性蛋白進行組織培養，再進行模擬胚胎處理，進而得到了幼崽。接下來的飼養方式如果和地球相同，使用飼料或者飼料液，大約3個月左右出欄，我們得到的兔狼豬就是原生的。如果使用營養液催生，就是速生品，即便經過營養師之手，品質也會低於6級。你知道，食品的等級總共只有12級。」

　　「那你還讓我選擇騖遠物供？他們要求的兔狼豬是品質4級以上的。」

　　寧奧的破風箱嘿嘿一笑，道：「我說的只是正常的情況。你知道，營養師也是分等級的。很多普通的營養師將大批量的原生牲口改造成食用牲口很有辦法，但要讓他們同時將速生牲口的口味改得和原生牲口相同，他們就沒有辦法了。而讓高級的營養師做這樣的工作，顯然是有些浪費了。」

　　黃宣聽出他話裡的意思，道：「你的意思是，你是個高級營養師？」

　　「我當然不是，但我可以培養一個部分的高級營養師出來。」寧奧說著，在黃宣的肩頭跳躍。

　　黃宣從來都厭惡學習，但對於能夠獲得關鍵性的知識，並且不需要自己付出多少勞動的情況，他是從來都不排斥的。這邊說著，尼克突然跳了出來，道：「偉大的黃色的主人，我不得不通知您兩件消息，一件是好消息，一件是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小黃同學愣了一下，不知道尼克什麼時候還學會這招了，嘴上則配合地道：「那就先是好消息吧。」

　　「你有錢了。」

　　「哦，有多少？」位面時代，錢不是一般等價物，是絕對等價物。熱圈可以換到能量，可以換到食物，可以換到一切的商品，同時它還可以換到貢獻度，這是地球上的貨幣不能比擬的功能。

　　尼克用自己的尾巴掃著光球，像是撓癢癢一樣道：「如果算上您在三號基地的收益、來自康馬斯家族傭兵的支出，以及新進的款項，您現在有了57億熱圈。偉大的黃色主人，我覺得您已經準備好了升級17級位面基地尼克的款項了。」

　　黃宣對這麼多錢卻有些不安地道：「新進的款項？五十多億新進的款項？嗯，說說你的壞消息吧。」

　　「時空管理局和三系位面的代表，在R位面徵用了您的傭兵，還有陸閔他們正在銷售的24級中轉基地圖紙。」

第三百零八章 訓練教材（10）

　　「為什麼？」聽到是這個消息，黃宣反而安下心來，與他心裡所想的相比，這並不太壞。

　　「因為這裡距離綠松家族的前線最近。關於徵用傭兵，康馬斯先生向您道歉，但他說自己對此無能為力，因為是楚亦凝小姐通過管理局親自下的命令。在給足補償款的情況下，管理局和三系位面的確有資格徵用所有的私兵。」

　　「那麼24級中轉基地圖紙呢？」

　　「他們正好需要這個。是管理局的一名高級旅行者找到了陸閔，並出資40億熱圈。在這種情況下，陸閔沒有理由不出售圖紙給他們。」

　　黃宣深吸了一口氣，平息了一下心情。說起來，這至多算是有些強買強賣傾向的交易而已，24級中轉基地圖紙的價格壓得有些低了，而傭兵的錢大約是康馬斯先生貼補的，但比起許多地方來說，已經強上了不少。他失笑道：「正巧我是要用錢，楚亦凝就徵用了我的東西，巴巴地給我送錢，也算是幫了我的忙。不過，田單和北朝如何？」

　　「田單被康馬斯先生留下了，陸閔將他留在了南麓星。」

　　黃宣放下心來，道：「這樣吧，你通知陸閔，讓他送田單回P210。」

　　說罷，黃宣又道：「小河，你能給田單一個審查權限嗎？」和給李生剛權限一樣，審查權限本來就不需要多少能量的輸出，而放在兩個位面中，可以有效地避免可能的地位上的威脅。

　　小河也從肩頭上跳了出來。兩個黃色的光球，一個紅色的光球「坐」在黃宣肩頭，許多人都注意到了這一點。黃宣還兀自不覺，道：「小河，你告訴田單，如果他有本事讓趙國統一六國，並在3個月內再抓50萬傭兵給我，那他想當旅行者也行，想在P210稱王稱霸也行。」反正對於P210來說，秦始皇再有三十年也就該統一六國了。換一個國家，或者換一個首領，在本質上是相同的，消耗的能頓也不會超過10萬。所以黃宣當日才盡量造成戰國無法統一的情況，而不是大一統的局面。

　　待小河答應了，黃宣肩頭就變成了兩個黃色的光球和一個紅色的光球。和第一次進入網路的小島一樣，不少人都是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黃宣。

　　南麓星的網路雖然是所有人都可以到達的，但畢竟還是本地人居多。對於R位面的人來說，3個位面基地豈不是和康馬斯先生一樣的存在？

　　綠塔的12層以下，是分成各地區的，而在這裡的R位面人，也都是相當有眼光和有實力的。他們中的大多數人並不一定只有一個網路的審查權限，而更有可能是在這裡搜索著更廉價而直接的初級產品供應。

　　黃宣肩頭上的三個光球，讓許多人垂涎欲滴。

　　很快就有第一個嘗試者走了過來。他對黃宣道：「這位先生，我是滿海綠塔公司的經理薛益，請問有什麼可以幫你的嗎？」

　　「他們是官方組織？」黃宣用暗音問道。

　　「別理他們。只是些靠來回給任務拉線賺錢的公司而已。」小河不屑地說一聲，「BOSS，沒事的話我就暫時離開了，你已經有些顯眼了。」

　　「都回去吧。」黃宣看了一眼這位叫做薛益的傢伙，對尼克道，「你也回去吧。」

　　說著，他就向前面一些擠了過去。

　　尼克委屈地瞪了一眼薛益，屁股伴隨著頭一扭，消失了。

　　薛益大約常被人不待見，對黃宣的輕視也沒有任何不滿，反而靜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後，也不說話，也不做聲，甚至盡量不影響黃宣。

　　綠塔的最底層到處都是人，黃宣對他也沒奈何，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乾脆打開了能量屏。

　　他用暗音道：「寧奧，那麼我現在應該購買活性蛋白、飼料液，是嗎？」

　　「還有一些營養成分。」寧奧說著在黃宣身邊又打開一個能量屏，「你需要準備一些落英平原的寧葉草，筏山星系的雪苔，產自貝塔神聖高原的水抗柚、源水素……按照我給你的比例，總量應該在500公斤以上。」

　　「好吧。」黃宣一點點地在能量屏輸入文字。這裡邊最貴的是寧葉草和雪苔，每樣只要500g，每克的價格竟然高達2萬熱圈，地球上大約是找不到這麼貴的東西了。

　　源水素相比之下便宜了許多，每公斤只要2000熱圈就可以了。但寧奧的配方全部是用源水素溶解和調配，因此其數量要求40公斤。

　　看見黃宣的手指邊緣不斷地閃爍著交易成功的綠色光芒，薛益強忍著心裡的激動，還是站在黃宣的身後，一句話都不說。

　　在綠塔中的資源要比外邊的許多地方來得太多，因為這裡本身就是網路設置的資源交換點。而想要像黃宣這樣，依靠交易甚至直接交易換得貢獻度的人不在少數，許多富家子弟花上數千萬甚至數十億熱圈，也就是為了得到一個十多級的網路權限。放在P112，就和文憑差不多，只是貴了太多。

　　不過網路說的也很清楚，貢獻度，只要貢獻了就行。貢獻知識是貢獻，貢獻自己的時間和精力是貢獻，貢獻老子的鈔票也是貢獻。

　　「差不多1000萬熱圈。」黃宣歎了口氣道，「就算都是4級品質的兔狼豬，我們一共才能有2500萬的毛利，現在光是買材料就用掉了1000萬熱圈，利潤也太低了吧？」

　　「對於三系位面的旅行者們來說，一次位面旅行的利潤也不會有100％，而且他們實際上能夠攜帶的資源也是固定的。如果在綠塔中交易能得到150％的利潤，你問問這裡有誰不願意。」寧奧稍微耐心地解釋了一下，總算有了點訓練監守者的樣子。

　　黃宣揮手關上能量屏，勉強一笑道：「要不這兩三個月我辛苦一些，多旅行幾次，然後重點與R位面他們交易，再用賺到的錢購買貢獻度？」他這幾次位面旅行都有10倍以上的收益，比生產什麼兔狼豬強多了。

　　寧奧用破風箱嗓子笑了幾聲道：「你的運氣的確很好，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但是，這並不代表你永遠都能拿到無限的利潤。當你的資本數量上升到一定的高度的時候，你所能獲得的利潤必然就會降低。而生物裝配這樣的工作，以你的目標來說，總不可能讓整個位面時代都飽和吧？」

　　「我們現在要花掉1000萬熱圈購買原料，然後同樣要付出能量、人力。我現在還不知道把這5萬頭豬養在哪裡。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我總不能僱傭普通人來養吧？」

　　「你在擔心這樣的問題？」代表寧奧的小光球笑得大跌，險些從黃宣肩頭摔下去。他笑著道：「哦，所謂兔狼豬，只是基因上的問題，你看這個騖遠物供要求了兔狼豬的形態嗎？其實兔狼豬有3種形態，兔子的、狼的，還有豬的。只要在裝配中注意豬的形態基因的表達，就可以讓它以豬的形態出現，這樣就沒有問題了吧？」

　　這麼說著，黃宣也有些好笑。

　　寧奧又道：「我們的時間很緊張，因此不可能像你說的那樣，賺許多的錢，然後去兌換貢獻度。網路本身是不能用錢兌換貢獻度的，而想要兌換貢獻度的人是如此的多，你怎麼能找到那麼多呢？所以說，我讓你選擇騖遠物供這樣的大型公司，就是因為他們公司可能有大量的貢獻度留存。只有他們需要你的供應，你才有機會兌換到貢獻度。」

　　黃宣是相信專業的人士對專業問題的判斷的，在寧奧解釋了一半的時候，他也就明白了問題的所在。就像是用錢買文憑一樣，拿著錢想買文憑的人是如此的多，人家憑什麼就要賣文憑給你？哪怕是新西蘭、美國，有些人掏錢上了大學，有些人則只能掏錢去上野雞大學，總是有些微妙或者不微妙的事情在裡面。

　　理順了這些，黃宣轉身也準備離開。按照寧奧的說法，直接在綠塔中央離開是很不禮貌的事情，應該走出綠塔的交易區範圍，再申請返回。旁邊鍥而不捨的薛益見黃宣要走，再也忍不住了，連忙走上前去兩步，道：「這位先生，這位先生！如果您是想購買資源的話，滿海綠塔公司可以保證您在獲得廉價資源的同時，還能得到貢獻度，我們只要3％的抽頭就可以。如果您不放心，可以在我們為您準備的信息中自己選擇，要比一個人在能量屏上搜索簡單得多，而且也節約您寶貴的時間。」

　　薛益是看見了黃宣不斷表示交易成功的綠光，認為他可能是在大量購買一些東西。

　　黃宣瞥了他一眼，禮貌地一笑道：「我已經買好了物資。」

　　「如果您下次需要的話，滿海綠塔公司可以讓您足不出戶就享受貢獻度和價格上的優惠。」薛益沒有敢攔黃宣的路，而是側過身子，遞出一個網路通訊的申請。

　　這樣的動作顯示，他至少不是個莽撞的不知所謂的推銷員。黃宣遲疑了一下，將他手上的「名片」拿了過來。

第三百零九章 實力（1）

　　黃宣比大多數人都瞭解資本的作用，或者說，他惟一能夠瞭解的，也只有資本運作了。

　　張馨儀本人並不是一個擅長資本運作的高手，因此四方集團還是按部就班地逐漸壯大。但黃家和張家擁有的大量無形資產，卻讓二代和三代子孫中多出了許多資本運作的理論家和實幹家。

　　當然，這種資本上的應用是相當初級的。

　　可是，黃宣借貸的百億資金，卻如一聲驚雷般，在黃家炸響了起來。

　　而之後信通在藍光產業上的成功，則有若暴雨，傾瀉而下，將黃家上下澆了個透心涼。

　　黃溯貴坐在一張躺椅上，身上蓋著一張被子，好像一個普通的老人那樣，沐浴在陽光之下，身邊陪著幾個孩子。

　　黃恆展和黃歷銘坐在一旁。還有二房的長子黃賦毅，也端坐在黃溯貴的面前。他開律師事務所的時候，黃溯貴還在位上，幫了不少忙，也走得很近，因此一直以來，他和一房堂兄弟的關係都很好。可惜他自己的幾個兒子，並不很是爭氣。

　　老宅的陰影在幾個人的右側拉出一道長長的梯形，法國梧桐在微風中沙沙作響。

　　良久，黃溯貴歎了口氣，道：「老大，黃宣，才17歲吧？」

　　「是，三個月前才過的生日。」黃恆展雖然已經是黃家的族長了，但他這個族長根基太淺，聲望不夠，遠沒有黃晉第在位時的威風八面。那個時候，黃晉第政府職務還在，雖然不太管理黃家的內部事務，可是他吩咐下來的事情，他指派的人員，都是硬邦邦的。到了黃恆展上位，他的父親黃溯貴本就有點貪戀權位，加上他自己無論資產還是能力在黃家都算不上是頂尖，只是因為年齡和位置才做了族長，族裡不服氣的人也就多了起來。何況，三房四房與他們不和，也是黃家上下都知道的事情。

　　黃溯貴將頭靠在躺椅上，仰望著遠方的青山，用慢吞吞的語調道：「17歲，名下的資產就已40億美金了，他又是三弟的長孫，名下的基金會的股權怎麼也要值個三五億的。嗯，張馨儀名下的財產，也有五十多億了吧？最後也只能留給他。」

　　他這麼說著，又看黃恆展，道：「老大，你覺得，你什麼時候能拿出100億美金的資產來？」

　　黃恆展低下頭沒說話。他的資產也不算少了，全部加到一起，怎麼也有百億人民幣的數字。可除非人民幣瘋了，否則他這輩子是難以追上黃宣的資產額了。

　　黃歷銘低著頭，眼神裡透著不甘。他是黃家的長房長孫，父親現在做了家主，那麼按道理來講，他也就應該是黃家的嫡長孫了。可是人前人後，除了拍馬屁的幾個小子，誰也不會這麼叫他。

　　黃宣，這個小他幾乎10歲的，初中還沒畢業的東西，還是人們眼裡的嫡長孫。這讓自視甚高的黃歷銘，心裡存了老大一個疙瘩。

　　黃溯貴伸手去拿桌子上的茶，旁邊的管家張順連忙先拿在手裡，試了一下水溫，才扶著他把水喝了。

　　輕輕地靠在黃花梨的枕頭上，黃溯貴眼睛半開半合，彷彿自言自語地道：「老大啊，你是怎麼看的？有什麼章程？拿出來聽聽。」

　　黃恆展看了一眼黃賦毅，動了一下身子，輕聲道：「我們覺得，黃宣這筆錢來得太快，問題也太多，是不是三叔他？」三叔自然就是黃晉第了。

　　「不會。」黃溯貴嘴縫溜出一絲笑容道，「老三自己也不知道要退了。而且，一億兩億三五十億，對他又有什麼區別，何至於放在黃宣身上？」

　　黃恆展訕笑著點頭。他也是50歲的人了，但對於今天的這個位置還是有些不能適應，今天來見父親，也是想討些高招。

　　黃溯貴沒說話，還看著黃恆展。

　　老大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兩聲，只好再道：「爸，我查過了黃宣的帳戶，然後……有點問題。」

　　「哦？」

　　「他原來名下有個什麼信業的技術公司，是做公司軟件和服務的，原來的估值也就是幾千萬，不過前段時間，賣給了甲骨文。」

　　「嗯。」

　　黃恆展又咳嗽了一聲，小聲道：「甲骨文的出價很高，有3億美金左右。而且，他們還同時收購了一些專利，總共報價是24.5億美金。」

　　說到這裡，黃恆展有些興奮。這些情報可不是打打電話就能搞到的。他特意壓低聲音道：「然後我們又查了下去，結果發現，這24.5億美金沒有入黃宣的名下，而是放在了寄宿在他家的兩個小女孩名下，是用馬紹爾群島的離岸基金註冊的。」

　　「所以呢？」

　　黃恆展偷看了一眼老爹，發現他的臉色反而沉了下來，越發小心翼翼地道：「我們想著，這筆錢從開始到結尾，都有不小的問題，如果在這裡做文章，然後把黃宣名下資產的問題都揪出來……」

　　「胡鬧！」黃溯貴猛地坐起來，拍了桌子，把茶杯都打翻在地，恨鐵不成鋼地道，「老大，你……哎，你怎麼就不想想。」

　　他哼了兩聲，才緩過氣來，道：「恆展哪，咱們先不說這個離岸基金能不能查出來。我問你，你是想把黃宣送到監獄呢，還是想要謀財呢？」

　　黃恆展諾諾地說不出話來。

　　黃溯貴緩下語氣，道：「黃宣再不濟，也是黃家的人，你這麼做，讓外人看見，是什麼樣子？讓族裡的人想起來，又是什麼樣子？而且……行了，多的話我就不說了，你自己想想吧。」

　　黃歷銘這時候不服氣地抬起頭，道：「爺爺。自古成王敗寇，只要我們搞倒了黃宣，族裡誰又敢說什麼？」

　　看見是長孫子，黃溯貴才微一歎聲，道：「搞不倒呢？」

　　黃歷銘這下不說話了。且不說百億美金的實力，如果真的鬧將起來，黃宣身前身後的反撲，總是要兩敗俱傷的。

　　其實，搞倒了也是一樣。如果真的大獲全勝，那反而會和張家結下仇怨，甚至和整個三房決裂。這麼大的動盪，是黃家目前無法承受的。

　　黃賦毅動了動茶杯，發出一聲輕響，和張順一起將黃溯貴扶好坐下，打圓場道：「大伯，歷銘也是這麼一說。黃宣現在已經成勢，要說起來，這也是我們黃家的力量。最近這些天，上海的朱家，還有廣東的楊家，都和我們親近起來。」

　　他這麼說著，黃恆展和黃歷銘的面色就不好起來了。

　　黃賦毅這時話鋒一轉，道：「不過，黃宣這個孩子，太強勢了一點。而且年少得志，加上這段時間三房的變故，免不了對家族有些不滿。所以，還是不能這麼放任下去……」黃宣幾次三番地打了堂兄弟，有兩次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用頑劣是說不過去的。

　　黃溯貴這才瞇著眼睛點了點頭。黃賦毅是他從小看大的，也是家裡他最看好的子侄，只是年紀輕了些，又一門心思地想要做什麼大律師。在中國，社會是官本位的社會，本就容不得什麼辯駁，如果是從商的話，加上黃家的幫襯，做大了也很是頗有作為的。可是律師，大律師放在100億美金前面，也不過是芝麻綠豆而已。

　　黃恆展的反應慢一些，但閱歷和經驗還是有的，他這下子才聽出來老爹的意思，試探性地問道：「爸的意思是，把他壓一壓？」

　　「那怎麼壓呢？」黃溯貴又捧起了茶杯，吹著氣道。

　　黃恆展尷尬地一臉抓瞎。他能拿得動的錢，加上那許多外圍族人的資產，撐死了也就是百億美金，基金會雖然佔了多數股權，但也由不得他操縱。使慣了以勢壓人的招數，這下子就愣了下來。

　　局面有些沉默，張順這時候看見門房的小子在那裡招手，瞪著眼睛，放下茶壺，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

　　轉過假山，張順揚手就是一巴掌，兜在門房小子的左臉上，火辣辣的疼。還沒等他叫出來，張順就辟頭蓋臉地小聲罵道：「你作死啊！沒看見老爺少爺們的都在裡面談話，這時候冒出來幹什麼？小心板子打斷你的腿。」

　　門房還是個剛剛20歲的年輕人，本是火氣盛的年紀，可張順積威已久，受不了的早都走了，他只能忍著疼道：「張總，我知道規矩，不過黃宣來見老爺，我不敢不報啊。」

　　張順是管家，但他逢人就說自己是黃家的總管，手下人叫他張總管他又不樂意，說自己是個帶把的。

　　這麼著，大家就省了那個管字，改叫張總，於是乎，皆大歡喜了。

　　這刻張總本極威勢的，可聽見黃宣的名字，不自覺地就蔫了下來。他是黃溯貴的二管家，也是黃溯貴最得用的管家，跟了小二十年的人。黃歷銘再狂，見到他也會戲謔地叫聲「張總」，但偏偏就黃宣不買賬。

　　如果是別人不買賬也就罷了，大不了兩不相干。黃宣卻是嫡長孫，還是三房的人，手上實打實的有產業的三代子，也實打實地揍了他一頓，想起這大約是不可能報的仇，張順覺得自己的臉也疼了起來。

　　摸了摸左臉，看見這門房摸的和自己一個部位，張順就覺得不順起來，辟手又給了他右臉一巴掌，道：「你在這裡好好等著，我給老爺說去。」

　　門房氣得一跺腳，心裡暗罵「報報報，早晚有天有我給你報喪的。」張順擔心黃溯貴用上別的人，所以他在的時候，其他從人是難得有機會親自和黃溯貴說話的。

　　太陽稍稍向西了一些，草坪彷彿也變得斑駁起來，梧桐的樹葉越發地響了起來，似乎急切地想要多招搖一陣。

　　黃恆展絞盡腦汁，才想明白其中的玄機，又道：「爸，您的意思是，黃宣這裡是動不得的？」

　　黃溯貴讚許地點點頭，道：「4個月不到，資產從3億美金增加到40億，如果說沒什麼貓膩，誰都不相信。中投、中石油、中海油，那麼大的集團，海外投資的利潤，一年也不一定有這許多，何況是他一個人單槍匹馬地幹。可是吶……」黃溯貴話頭一變，「黃宣自己創下來的和信，不單單是賺錢了，而且你看和信集團下屬的信通公司，那不僅是我們看著，說是全世界都盯著，也不為過。這個時候，你去動黃宣，就是動信通。成功了，是失敗了；失敗了，就成了笑柄了。懂嗎？」

　　黃恆展點頭，領悟道：「那您的意思是說，碰碰四方集團？」

　　四方集團是張馨儀一手建立起來的，初期有張黃兩家的幫助，發展神速。和黃氏基金的換股是一次飛躍，那時候黃晉第春秋鼎盛，黃群盛又無心從政從商，張馨儀等於是代替了丈夫的職位，站在了前台上。

　　從資產破百億開始，四方集團的發展就穩定了起來，加上黃氏基金的股份和其他董事的增股吸籌，十多年來翻了數翻，達到了200億美金的規模。但它終究還是一家新興的集團，論實力，不如黃氏基金，論銳氣，又不如黃宣的和信實業，的確是碰一碰的上上之選。

　　黃溯貴又靠在回了他的黃花梨枕頭上，黃賦毅向他翹了翹大拇指。

　　黃歷銘也露出一絲微笑，彷彿已經遇見了黃宣低頭求饒的場景。張順這時候輕巧地走過來道：「老爺，黃宣求見。」

第三百一十章 實力（2）

　　黃宣幾天來進進出出網絡，雖然不會深刻地理解這個奇妙的世界，但終究還是有了一些粗淺的認識。

　　由於其本人的處境，黃宣最關注的問題就是：自己在什麼地方上有優勢——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或許許多人終身也不會細細地想一想，認真地去觸及它。

　　某人說：一個人若能明白自己擅長什麼，他就能成為社會的25％；一個人若能明白自己缺乏什麼，他就能成為社會的12％；一個人若能在自己擅長的領域中跨開一步，他就能成為社會的5％；做到了以上三點的人，若能補足自己的缺點，他，也就不是人了。

　　黃宣很清晰地知道，相對於網路中忙忙碌碌的公司和個體而言，他的優勢就在於位面基地，屬於自己的、擁有管理權的位面基地，以及人跡罕至，但發展度較好的位面，或許還可以加上一個不知深淺的「手機芯片」。

　　要想在3個月內達到4級網路權限，就一定要善加使用這些優勢。

　　如果憑借一個人的能力，即便有基地幫助，也不能算是善加利用了獨有位面的優勢。和信實業的發展太快，它的延伸也就受到了限制，如同孩子們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吃的很多，他（她）也很難長得胖起來。要想在短時間內調動起最多的力量，黃家是現實而有價值。

　　就像黃宣一直所認為的那樣，黃家終究是黃氏的家族。與那些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比起來，終究還是要親近一些——某些寄人籬下的孩子們恨透了他們的姨媽、姑夫，可是他們從來不想想，如果自己不是姨媽的外甥、姑夫的侄子，又如何有寄人籬下的機會呢？

　　老宅的梧桐已經長成了參天大樹。東頭原本是留給黃晉第住的，但他喜歡頤和路的公館，也是想稍稍避開一些，這裡就只剩下了黃溯貴和黃恆展一家在住了。

　　荷花池裡已經沒有了蛙聲。天氣逐漸涼爽了下來，正是天氣最舒服的時候。

　　黃宣的步子很沉穩，臉含笑意地跟在張順身後，李慶則抱著高高的一堆禮品隨在左右。而「張總」本人則是一脖子的細汗，生怕自己有什麼過錯，再被胖揍一頓。

　　在黃溯貴面前被白打了，張順是真的有心理陰影了。

　　黃恆展和黃賦毅都站起來迎了一下黃宣。黃歷銘本來想擺個架子，但看自己父親和堂叔的模樣，知道這個譜是擺不起來了，只好也不情不願地站了起來。

　　黃宣如今的眼界高了，看問題的角度也就不同了。他搶先一步，握住黃恆展的手，一邊搖著，一邊道：「恭喜大伯伯做了黃家族長。我這段日子一直在國外，也沒有機會過來，這一次備了點小禮品，權作遲來的賀禮。」

　　黃宣說話的模樣氣質一點也不像是黃恆展熟悉的那個小十六，令他一時有些訝然。還是黃溯貴咳嗽了一聲，站起身來，道：「小十六來了。」

　　「哎，大爺爺好。」黃宣低頭鞠了個半躬，又問候黃賦毅和黃歷銘道，「五伯伯好，大哥好。」

　　黃恆展詫異地看著黃宣，他的態度與幾個人預想中地完全不一樣，開始有些愣神，此刻反應過來，略有失當地道：「宣兒這時候還送什麼禮啊，過來坐吧。」

　　「嗯。」黃宣依言坐在黃歷銘後面，禮數周全得讓人挑不出毛病。他招忽李慶過來，道：「大爺爺，大伯，我這裡有些小禮品，看看你們喜歡不喜歡。」

　　他說著將最上面的紅色禮盒打開，放在桌子上，笑笑道：「這是8枚兩頭鮑，富臨和我開的飯店從日本運來的，我看著喜歡，留了點，也送來給大家嘗嘗鮮。」

　　兩頭鮑已經算是有價無市了，僅此一項就已經是相當的重禮。黃宣又將李慶抱著的兩幅畫取下來，也是打開包裝，道：「這是個羅馬人叫什麼索的畫的，我記得大爺爺喜歡，就要來了。」

　　四個人裝模作樣地看了半天，看似在看畫，實際上是在看黃宣。張順看局勢緊張，像剛偷完雞蛋的老鼠一樣，抱著桌子上的東西就向後邊溜，生怕黃宣用他做開胃菜。

　　法國梧桐的大葉子在習習的微風下碰撞著，擋住了大多數的陽光，斑駁的陰影開始有連成一片的趨勢，略帶水汽的風在空中跳著最後的舞步。

　　草坪上的綠色依舊，不同的只是人而已。

　　黃宣待四人將自己看夠了，想夠了，才緩緩地開口道：「我這一次來呢，實際上還是想要和大爺爺、二爺爺還有大伯你們合作的，所以帶來了幾個建議，也可以說是設想，請長輩們過個目。」

　　李慶機靈地將早就準備好的文件拿了出來，放在了桌子上，蓋因黃宣只準備了一套。

　　黃恆展先拿起來，大略地掃了一眼，就滿臉的驚疑，將之交給了黃溯貴。

　　「開放藍光光盤的專利給黃家，還願意出4億美金購買黃氏基金在國內的畜牧場和農場以盤活資金？」黃溯貴看著，笑了兩聲，「宣兒，這份禮可太厚了。」

　　黃賦毅不可置信地將文件拿過來看了兩遍，啞然失聲。這段時間，黃家討論最多的人是黃宣，討論最多的公司就是和信實業和它下屬的信通公司了。只要對比錄像帶、VCD還有DVD在國內國際上的成功，可以想見，有資格進入藍光聯盟的和信實業，究竟有著多麼恐怖的盈利空間。特別是它目前已經當仁不讓地躍居藍光光盤生產龍頭的位置，不出意外，3年以內它就可以發展成為一個龐然大物。

　　可是，黃宣竟然願意將這口肥肉讓給黃氏基金，手筆之大，其所求反而讓人感到戰慄。

　　黃宣坐在紅木小馬扎上，眼神有趣地看向草坪的另一側。黃氏基金的經營範圍很廣，和國內的大多數集團都有交道。就他所知，集約化的大型養殖場黃氏基金名下就有3處，嚴格的生產制度和經營模式，是相當適合的。而黃氏基金的觸角，更是伸向整個世界任何一個能賺錢或不能賺錢的角落。

　　文件很快傳回黃恆展手上，黃宣也收起了自己無聊的目光，笑吟吟地道：「這份小禮物，大爺爺還喜歡嗎？」

　　「挺好。」黃溯貴的聲音還是頗為爽朗的。

　　黃宣報以一笑，道：「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吧。」

　　「哦。」

　　「和信實業這段時間發展得很好，這麼發展下去，早晚就能突破百億美金。不過它畢竟是一家註冊在巴西的公司，在國內的發展，也就只能到目前為止了。」

　　黃溯貴等人注意聽著，黃歷銘還露出一絲妒忌。在他的幻想中，這樣侃侃而談的人本應該是自己。

　　黃宣連日來的談判經驗，生死一線，讓他的目光堅定得不像是17歲的少年，反而像是個屢上戰場的士兵。他只瞥了一眼黃恆展，就凝視著黃溯貴道：「藍光光盤的利潤很高，想來大爺爺心裡也有一本帳。如果我就這麼吞下去，其實別人也說不了什麼，可是我覺得，我一個人做，有些便宜了日本人，不僅是咱們中國人虧了，也是黃家虧了。」

　　「哦，怎麼說？」

　　「藍光光盤的專利，百分之八九十都已經在我手上了。索尼剩下的，除了點光頭什麼的破爛貨，剩不下什麼了。如果我只有光盤的專利，那麼老老實實地做製造商也就罷了，可是我手上，還有些別的專利，如果一心撲在光盤上，就本末倒置了。」

　　黃溯貴已經猜到了黃宣接下來要說的，但他苦思冥想，也不知道黃宣想要什麼。唯一想到的東西，又讓他有些不能確定。

　　黃恆展這時候忍不住道：「黃宣，你是怎麼想的，直接說出來吧。」

　　黃宣嘿嘿笑了兩聲，道：「大堂伯您別急，接下來我要說的，的確要您幫忙。」

　　他開始叫大伯，現在又叫大堂伯，親密自然是降了一級。

　　可是黃恆展哪裡顧得上這些。藍光產業在三四年內達到五百億美金的產值一點問題都沒有，光盤至少要佔其中五分之一強，黃宣拿出這麼多的預期利潤，所圖亦不會小。

　　在眾人猜測的當口，黃宣緩緩開口，道：「大爺爺，我要做黃家的族長，並且用信通公司換黃氏基金51％的股權，做黃氏基金的董事長。」

第三百一十一章 實力（3）

　　黃宣的話一出口，黃歷銘就激動得跳了起來。他想當黃家的嫡長子已經想了10年了，剛有了些盼頭的時候，黃宣竟然說要奪他老爹的位置，這不就是從他嘴裡奪食嗎？這時候他也忘記了身邊就坐著老爹和爺爺，口裡不乾不淨地罵道：「放你娘的狗屁！」

　　輕輕地抬起眼簾看了一眼黃歷銘，黃宣搖頭失笑。在諸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坐在馬扎上揣了黃歷銘一腳，正中他右小腿的迎面骨。黃歷銘痛得就要蜷腿，黃宣毫不停留地又揣了他左邊小腿一腳，黃歷銘就跪了下來。

　　接連兩下，兔起鶻落，其他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只有始終盯著黃宣的張順來得及撐大嘴。然後，就見黃宣揚起手，用手背做鞭，狠狠地抽在了黃歷銘的臉上。

　　「好疼！」張順捂著自己的右臉，感同身受，彷彿牙根都痛了起來。

　　「下次說話，小心些。」黃宣說在這話的時候，看著黃恆展。

　　黃恆展氣得站起來，手指頭顫得直哆嗦，說不出話來，想去看看兒子，又拉不下臉。

　　張順機靈地招忽兩名僕役過來，將已經暈厥過去的黃歷銘抬出了草坪。只有黃溯貴城府最深，還躺在椅子上，半瞇著眼睛。

　　黃宣衝著他笑笑，道：「大爺爺，我等你的好消息。」

　　說罷，就轉身走了。

　　……

　　黃宣嘗試爭奪黃家族長的事情並沒有告訴母親，張馨儀也絕想不到黃宣會在這個時候做出這樣地決定。因為實際上，僅僅從經濟或者實力的角度而言，此時此刻去做黃家的族長，並沒有太多的好處。

　　相反，有可能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可是對於黃宣來講，在生命倒計時的時候，又哪裡管得了其他。

　　接連兩天，黃溯貴都在開著小會。黃宣也在家裡開始遙控巴西方面。

　　休息了足有一個月的張榮，第一次覺得當總裁也很難受。

　　性命相迫的情況下，黃宣的命令嚴苛而不容違背。兩個部長就因為購買建築材料不及時被直接辭職，而且黃宣還給兩人寫下「辦事不利，業務差勁」的評語，背後被職員稱為「惡毒」。

　　可是惡毒的老闆，卻是大家都不敢違逆的。

　　辦公室裡，張榮一邊聽著屬下的報告，一邊在紙上寫寫畫畫的。他要在10分鐘後將會議內容交給黃宣審閱，否則的話，就會收到長達一分鐘的呵罵。

　　最恐怖的是，黃宣扣薪水的幅度越來越驚人。張榮今年本來可以拿到300萬美金左右的薪酬，可是已經被扣掉了100萬。雖然黃宣後來又獎勵了他30萬，可是短短的兩天內，人生之如此大起大落，也讓張榮的心臟有些承受不住壓力。

　　而且。這一系列的舉措，也讓和信公司的每個人都明白，老闆最近「有病」。那就更不能惹了。

　　……

　　第一批的兔狼豬當然不能養在巴西。但按照計劃，巴西分公司的大批草場是不能浪費的，這個時候的建設，是為了後期的更廣泛使用。目前看來，能夠使用的也就是南京本地的兩個養殖公司了。

　　這兩個養殖場分別是屬於黃家的外圍族人所有，聽說黃宣要買，很快就送了過來。最近一段時間飼料的價格上漲明顯，雖然肉品價格也在上漲，但不可否認的是，目前的情形造成了總體投資的增加，而黃宣的報價又優惠得讓人無法拒絕。

　　第二天一早，黃宣就直奔其中最大的養殖場而來。

　　李慶聚精會神地盯著前面的帕傑羅，這裡的路窄了一些，錯車的時候一不小心，就可能造成顛簸。

　　黃宣坐在賓利中，一手端著冰水，一邊打開能量屏看著。對面坐著典韋，一個人把玩著一把改裝後的西班牙星式PD11.43毫米手槍。這是一種便於隱蔽攜帶的大威力手槍，也是大威力手槍中很成功的一款，武裝警察很喜歡使用，被典韋拿到手後，張樹端就再也沒能要回去。

　　這時候，陸閔則通過位面通道小心翼翼地道：「黃先生，那個24級中轉基地的密鑰被時空管理局徵用了。您知道，按照制度，在有足夠補償金的情況下，我們是不能拒絕的。」

　　「我知道。」尼克也是得到了陸閔的通知才告訴黃宣的，後者親口道歉，讓黃宣的怒氣也平息了下來。

　　聽見黃宣並沒有很強烈的不滿，陸閔放下心來，沖旁邊的石禹點點頭，才道：「黃先生，你讓我們購買的鐵鵠還有嚙虎的基因在R位面都沒有，價格也很昂貴，是否多考慮一下？」

　　「哦，說具體一些。」

　　陸閔抿了一下嘴唇，連接著基地，道：「您要求的是全套基因圖譜，而這兩種生物和R位面的局部相似度只有23％，所以想要購買全部的基因圖譜，就需要從其他的位面購買。阿爾法位面就有出售，但您知道，R位面的評級還不夠20級位面，我們從阿爾法位面購買這些基因圖譜的話，大約一套5000萬熱圈，而且只能使1億次。」

　　三系位面做的基因圖譜並不能讓買方直接看到其中的內容，而是像21世紀出售微生物那樣，控制它的繁殖能力，使其只能繁衍規定的次代。

　　黃宣沉吟了一下，關掉聲音問道：「每次0.5熱圈，貌似有點貴？」

　　「按照我們的利潤比，這個沒有問題的。」洛林算得很快。

　　「那好吧。」黃宣也沒什麼選擇，又點開聲音道，「陸閔，買下來吧。我現在的資產還有多少？」

　　「您最近一段時間用掉了1.3億熱圈了，如果這次再購買套基因圖譜的話，還剩42.7億熱圈的現金，以及三號基地價值12億的股權。」

　　「嗯，保持聯繫。盡快辦妥這些。另外，還是要關注各種生物基因圖譜，有什麼信息就送過來。」

　　網路也不是全知全能的，特別是對於某些商家壟斷的資源，他們就可能要求單方面的供貨，而不是雙方的交易——其區別在於，如果這樣，獲得貢獻度也是單方面的。同時，他們還控制著某些資源的渠道和供應量，使得網路上的信息成為附庸，被一些信息公司販賣。

　　此外，較高發展度的位面都會鼓勵人們不通過網路進行交易，這是因為他們對缺乏控制力的網路的恐懼。實際上，時空管理局也不例外。

　　雖然如此，網路仍然是整個位面時代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任何人都試圖獲得更高的網路權限。一個普通人，哪怕他一文不名，既不是旅行者也沒有多少資產，但只要他有一個18級以上的網路權限，就可以毫無疑問地謀到一份年薪百萬熱圈的工作。

　　因此，人們也越來越多地匯聚在網路之中。

　　黃宣關掉能量屏只一會兒，賓利就緩緩地停在了水泥鋪出來的停車場中。李慶率先走出來，小跑著將黃宣的車門打開。

　　前面的帕傑羅中坐的正是這個養殖場原來的主人黃騰鴻，他一停下車就趕忙鑽了出來，恭恭敬敬地站在賓利前等黃宣。

　　他已經是40多歲的人了，算起來比黃宣還低一輩，但血緣淡了許多，勉強算起來，還不算出了五服。也就是如此，他才能從黃氏基金中弄到貸款，建了這麼兩個養殖場。

　　從賓利中先出來的是典韋，這廝還拿著星式PD在手上擺弄。那比他手掌還要大的手槍駭得黃騰鴻連連後退。他也是有見識的人，偶爾還會和喜歡槍械的朋友用氣槍或者獵槍打打鳥，可是這麼大的手槍也還是少見。

　　黃宣低著頭從車裡走出來，黃騰鴻也回復過來，小心地繞過典韋，笑著找話題道：「族叔的槍還真是稀罕，比54大了兩圈吧？」

　　他比黃宣大了快30歲，但還是叫黃宣「族叔」。黃宣不習慣地道：「你就叫我黃宣得了，這麼著叫我不好意思。」

　　「族叔就是族叔，輩分怎麼能亂？那一個村子裡的，老頭子叫小孩子爺爺的都有，咱們這麼大的一個家，沒有規矩不是散了。」

　　黃宣之前說了兩次，黃騰鴻的回答差不多，他也懶得再說，擺擺手，向前走去，一邊小聲道：「洛林，你看看這個養殖場符合規矩不？」

　　「應該是我看才對。」寧奧打橫冒出。

　　「你個手機芯片還看什麼看啊？能玩網游不？」尼克竄出來諷刺道，「寧奧，你就乖乖地在那裡呆著吧，不要出來做小人。」他說完還帶一句，「是吧，偉大的黃色主人？」

　　小河用不屑的聲音道：「都不要吵了，一群低級的基地。」

　　「這話原本就是我說的。」尼克又不服氣。

　　黃騰鴻奇怪地看著自家「族叔」抱著腦袋在那裡自言自語，關切地問道：「叔，頭疼？您平時別太操勞了。」

　　他這次乾脆叫叔了。

　　黃宣的頭就更疼了。

　　還是洛林不受任何影響，片刻後給出分析報告，放出能量屏道：「黃宣，這個養殖場基本滿足要求，不過應該重新全部消毒，然後封閉所有的進出通道，將進食和清掃程序交給機械打理，這樣就不會有不必要的麻煩了。」

　　「那還沒有麻煩？」黃宣躲開黃騰鴻道，「P112的自動機械還不能幹這樣的事情，而且速生的兔狼豬只要4天就出欄，到時候怎麼給工人們解釋？」

　　「多發錢，將內部所有的內容都定為商業機密，然後讓典韋帶著財務和每個人談話就可以了。」小河同志率先答話。他倒是對P112的經營模式有了不小的瞭解。

　　尼克也不甘示弱地道：「給他們帶控制頭套，當四級傭兵使喚。」

　　「對啊，用傭兵不就行了。」黃宣一拍手，「尼克，你通知那個王齕還有田單，讓他們每邊送200個小兵過來。年紀不要太小，但也不要太老，機靈一點，但也不要太機靈，實誠點的那種人。最好是有家族在那邊，好控制，結過婚有孩子的最好。每人發3噸糧，告訴他們，只干3個月就行。」

　　「好的。可是，偉大的黃色主人，為什麼不直接購買傭兵呢？」尼克的學習勁頭很足。

　　「直接買傭兵誰能保證他們的忠誠度？萬一被人抓走了，或者套話套出去了，又是惹得一身騷。再說，不是還要花錢？」黃宣嘴上這麼說著，心裡其實還想著了另外一件事情。光桿司令是不能和人斗的，可是選擇什麼樣的人幫自己，還是需要一點契機、一些考量的。對於P210的這些人來說，見識一下比他們高60點的發展度，也能夠估量他們的承受能力，順便臨近基地，計算一下契合度。

第三百一十二章 實力（4）

　　田單的能力得到了黃宣相當程度的認可，因此當他回到P210，黃宣特意送給了他10萬噸的標準糧。

　　而與貝26的作戰經過，也開拓了田單的視野，讓他明白，原來世界是這樣的。再加上小河給予他的審查權限，衣錦還鄉的田單，在趙國君臣的眼中，已然蛻變成了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田單。

　　他還是那樣的韜光養晦，還是那樣的謹小慎微，可是田宅卻隱隱約約地進入了趙國的權力高層。趙王對於一個曾經的齊相的態度，也讓越來越多的人疑惑。

　　只有田單才明白，自己的後盾是哪裡。

　　因此，當黃宣的命令通過尼克傳到了田單的耳中時，他第一時間就動作了起來，親自帶著人，在自家的奴僕中、在軍中再三挑選，方才確定了205個人——多出來的5個人，是用來替補的。

　　在秦國，王齕的情形也是相差不多，在楚亦凝離開之後，黃宣就給了他洛林的審查權限。王家的勢力要比田單龐大的多，能力稍有欠缺之下，也足以讓王齕穩步地提升影響力。

　　擁有基地，在一個發展度只有60左右的位面，其強大就好像航空母艦對舢板一樣。

　　……

　　在接了騖遠物供的訂單5天之後，黃宣第四次來到「鴻達」養殖場。

　　寧奧第一次只讓黃宣接受5萬隻兔狼豬的訂單是給予了一個緩衝的時間。畢竟萬事開頭難，要想建立一個符合標準的養殖場還是需要耗費一定的時間的，第一次的接受的訂單太多，失敗的幾率也就會相應的增大。

　　何況，黃宣要建立的不僅僅是一個養殖場。

　　典韋雄赳赳地站在黃宣身前，一個人彷彿就能把賓利擋住的樣子。他在警隊練過一段時間以後，就喜歡上了那裡的健身房和靶場，黃宣不用人跟的時候，他就跑去玩上一身汗，順便搞壞兩部器械。塊兒也練得越來越大，如果現在還要騎馬打仗的話，赤兔馱著他也嫌太累。

　　黃騰鴻躡手躡腳地落後兩步跟著。他畢竟熟悉一手建立的「鴻達」養殖場，於是自告奮勇地做了黃宣的鴻達分公司技術總監，帶領4個老工人，手把手地教這些機靈的小伙子——都是在外邊的一個小廠房裡培訓。他也不知道這些是黃宣從哪裡找來的人，沉默寡言，任勞任怨，簡直是工人的楷模，資本家剝削的範本。除了分成兩撥經常看不對眼以外，這裡簡直就是資本家的烏托邦。

　　黃宣也邊看邊點頭。原本圍成品字形的平房全部被玻璃罩給擋了起來，玻璃是改造過的毛玻璃，從外邊貼著邊也看不到裡面。

　　離工作的廠房200米的地方，站著兩個凶神惡煞的高大漢子。兩人都有兩米的個頭，怒目圓瞪，牙關緊咬，似乎隨時會張開血盆大口。

　　包括他們在內的6個門衛，都是秦趙兩國的現役校官，兩國各三，打過仗殺過人，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不手軟。這是黃宣從過來400人中選的，要能做到力抗典韋三招的才能入選，幾十個人裡優中選優，每日的工作就是守在廠房門口或者施行懲罰。

　　整個工廠的懲罰只有一種——送回家砍頭。沒有人敢在這般重壓下有所懈怠，門衛們的工作也就輕鬆了下來。

　　廠房的門口掛著兩條春聯般的紅紙，上面寫著鋼筋鐵骨的兩行字，正是鴻達的規矩：認認真真幹活；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問。

　　兩句話是黃宣苦思冥想湊出來的，本想請蔡琰用篆書寫在上面，可她人在北京，再讓小貂美眉寫上，又娟秀得沒有氣勢。

　　萬沒想到，典韋同志的書法也是別具一格，氣勢磅礡，力度渾厚，讓人看到就覺得像是法典的樣子。於是，典韋版的訓誡就掛在了廠房門口。

　　就這兩句話，簡直讓黃騰鴻佩服得五體投地。這兩句話寫的是什麼？寫的那是氣勢。最難得的是工人們還真的服氣。他回家也想試一下，結果被人罵了個五體投地。

　　距離廠房還有一段距離，黃騰鴻自覺地就站在能看見廠房的地方，笑著道：「族叔，我就在這裡歇歇腳。」他之前曾經也想進去，卻險些被門口的校尉一把丟到太空上去，再來的時候就乖巧了。

　　黃宣沒應聲，點點頭就走了進去。

　　寧奧在黃宣耳邊小聲道：「我們這一次購買的飼料液的等級還是有些低，因此用了4天才成熟。不過接下來我們要做的，才是重點。」

　　「是什麼？」

　　「增加品級。」寧奧說得鄭重其事，黃宣卻一無所覺。

　　此時此刻，若是有另一個人聽到寧奧的話，多半驚得要把下巴掉下來。也就是黃宣這種人，才好像和聽說白菜一毛兩分錢一樣。

　　廠房裡的工人緩慢地退了出去，他們的主要職責還是打掃衛生，添加飼料液，並沒有其他更多的工作。除了要遵守嚴格的規定以外，生活比起家中要好了不止一籌。

　　倒是尼克大忽小叫起來：「哦，偉大的主人，如果能增加品級的話，我們購買低級品，然後增加了品級賣出去，立刻就能有1倍以上的利潤，然後您最忠誠的基地就可以從18級升到17級，然後16、15……」

　　「那要看增加多少品級。」寧奧舒緩著道，「黃宣，先把位面通道裡的東西拿出來。」

　　黃宣依言將位面倉庫裡早就準備好的寧葉草、筏山星系的雪苔、水抗柚、源水素等等拿了出來，很快將大半個廠房佔據了。

　　「作為一名營養師，最重要的工作只有兩個：研發新的營養素配方，或者調配營養素。而後者是前者的基礎。」寧奧說道，「黃宣，將這裡的發酵池洗乾淨。」

　　「我叫幾個人進來。」黃宣看著至少有50平方米，深3米的池子道。

　　「你親自洗。」寧奧很認真地道，「作為一名旅行者，你應該可以控制水流的方向，讓它按照你設想的力量和角度到達預定的地點。你現在可以開始清洗了。」

　　黃宣歎了口氣，出奇地沒有拒絕，乖乖地將旁邊消防龍頭擰開，讓洛林吸飽了水。

　　站在池子上方，寧奧一遍遍地喊道：

　　「注意位置！」

　　「打偏了！」

　　「別把池子打爛了！」

　　……

　　大約2個小時以後，寧奧才讓黃宣停下來，道：「現在你明白了？從今天起，你每天都要這樣做。」

　　黃宣累得氣喘吁吁，好像剛剛被野豬追殺的獵人一樣，沒有半點形象地靠在豬圈前，道：「每天都干一遍，還不如死了。」

　　「那你恐怕就只能等死了。」寧奧說得毫不客氣。

　　「隨便你吧。」黃宣含□地說了一句，岔開話題道，「下一步呢？總不能光洗池子吧？」

　　寧奧發出難聽的風箱笑聲，道：「把這些原料，按照規定的比例丟進去就可以了。千萬注意比例，營養師是一個要求精確的職業。」

　　「那我怎麼知道它們有多重？用秤？」

　　寧奧用破風箱讚許道：「這就是不同級別的營養師的區別所在了。每一片葉子的有效成分含量都是不同的，大多數營養師是依靠經驗，他們當然只能做普通的營養師。而作為旅行者，你應該嘗試使用能量透過原料的表層，測算它們的有效成分，然後通過計算得到應該的數量。」

　　「能量透過表層？」黃宣狐疑地道，「讓洛林幹不就行了？」

　　「是非常表層的部分，位面基地本身是難以進行這樣精細的控制，只有在旅行者的幫助下才可以。要記住，每一種原料都是非常嬌貴的，深入表層越多，製作的藥劑效果就越差。」

　　黃宣迫不及待地插話道：「那什麼樣的情況算優秀？」

　　「按照你能理解的單位，大概就是10納米以下級別吧。」

　　黃宣翻了翻眼球，拿起一片寧葉草，用手微微地搓著，嘗試將能量透進去。

　　沒有什麼玄妙的感覺，碩大的能量屏就在面前展開，然後立刻顯示到了微觀結構。黃宣控制著能量發散，很容易就看到，隨著能量的深入，寧葉草的組織成分被摧毀得像是剛剛結束比賽的足球場禁區草坪。

　　「這一片寧葉草已經失去使用價值了。」寧奧聲音沒有一絲波動。

　　尼克來了些興趣，大聲道：「讓我來，讓我來，洛林太笨了。」

　　「你也是一樣。」寧奧毫不掩飾地道，「哪怕是高級位面基地，在沒有旅行者幫助的情況下，能量的精細程度也不會超過100納米級。作為一個18級位面基地，你的能量精細程度能達到1微米（1000納米）就很不錯了。」

　　「誰有興趣做那麼麻煩的事情。」尼克知道自己達不到納米級的要求，哼了兩句，就不再強烈要求了。

　　黃宣再次拿出一隻雪苔嘗試，手在它光滑的表面撫摸著，眼睛則一眨不眨得盯著80寸大的能量屏看。

　　這情景，就像是外科醫生在做顯微手術。

　　很少說好話的寧奧此時也給他加油道：「如果你能夠將能量滲入控制在10納米以下，那麼在位面作戰中，你的手指靈活程度就沒有任何問題了。別說2000米內的準確度，就是2萬米也是可以精確到厘米級別。當然，這也是營養師最優秀的水平。現在，我們只要將能量深入控制在1微米內，就可以達到提高品級的作用了。」

　　「我覺得……」黃宣說這句話的時候很吃力地道，「我覺得，我能做到。」

　　「做到什麼？」

　　「也許是……納米級別的控制。」黃宣說話間，洛林打開的大屏幕已經完全看不出雪苔的細胞組成。

第三百一十三章 實力（5）

　　黃宣憋著一口氣，手微微地、微微地，幾乎看不出移動地在雪苔上撫摸著。就連寧奧，也收起了他的破風箱嗓子，轉而細聲細氣地，如同被摀住的屁聲一樣道：「很不錯，已經達到了100納米級別（1/10微米），穩住。」

　　「90納米，非常不錯。」作為一名監守者，寧奧的聲音永遠都是平穩的。他的語氣可以發生改變，但他的聲調是做不到這一點的。可是當黃宣逐漸將能量一點點地收回來的時候，寧奧也機械得說不出話來。

　　也許，是擔心影響到黃宣的發揮。

　　四個監守者都知道，作為一名旅行者，對能量的精細控制是靈活度的基礎，兩者相輔相成，所以寧奧才會說黃宣一直鍛煉手指是沒有用的。只有精細度提高了，靈活度才有了發揮的餘地，這就好像是宏觀和微觀的聯繫一樣。

　　能夠在基地監守者不進行操作的情況下，將能量的精細度控制在90納米級別，已經是低級旅行者的極限了。

　　黃宣的眼睛瞪得溜圓，不斷地在能量屏上巡視。80寸的能量屏上只能看到絲絲縷縷的雪苔結構。只見越靠上邊緣的部分絲絲縷縷的機構就越混亂，那是已經被破壞的組織，而從左至右，又可以發現，被破壞的深度越來越淺……

　　「70納米。」寧奧已經不敢在黃宣耳邊說話了，而是在他身體附近製造了一個聲源和聲場，好像旁邊站著個人似的。

　　「60納米！」尼克一個人對著小河念叨著，「看樣子，我要升級的日子就快了。」

　　「位面基地的第一序列是安全。」小河義正言辭地道。

　　「作為一個有管理者的基地，我的第一序列可不是安全。」尼克出身自大位面時代的星空戰隊前進基地，它的第一序列勢必不能是安全。

　　小河酷酷地哼了一聲，沒有理會尼克。

　　「30納米。」寧奧地破風箱好像修好了，渾重的聲音在洛林的基地中迴盪著，「已經是10級旅行者的水平了。」

　　「20納米。」尼克接口道，「根據我的數據庫信息來看，10納米是只有高級旅行者才能達成的極限。」

　　黃宣的動作越發地慢了。

　　他的手掌已經完全停下了動作，只有手指不易察覺地顫動著，微不可查地挪動著距離。

　　80寸是黃宣能夠看清楚目標，又可以總攬全局的尺寸。從左側向右看去，完好的組織結構好像一條坡，坡度越來越緩，越來越緩，最後甚至趨於水平。

　　「16納米。」寧奧輕聲地記著數。

　　黃宣的臉漲紅了起來，他已經憋了半分鐘的氣，身體都開始搖晃了起來。

　　「15……」

　　「14……」

　　四個基地開始齊刷刷地給黃宣打氣，就連嚴肅的洛林也用他沒有起伏的聲音點綴其中。

　　「13……」

　　就在尼克要讀完13這個音的同時，黃宣再也憋不住氣，一頭栽在了地板上。

　　「噢——」這一次喊叫的只有三個基地，聲音卻大了不少。洛林則立刻用能量罩將黃宣套在其中，半晌道：「睡著了……」

　　寧奧又拿出了他的破風箱嗓子，抽風箱似地笑著道：「那就讓他睡一會兒吧。我們再來搓兩圈？」

　　「可以雞和。」尼克興奮地大叫了一聲。

　　……

　　黃宣醒來的時候，典韋就在他旁邊坐著，一邊用弄壞的雪苔擦拭著槍械，一邊還哼著小調。

　　「怎麼回事？」黃宣揉著腦袋問道。

　　典韋也笑笑，道：「你捧著那個蘑菇想得太多，看你想要不敢要的樣子，後來還昏倒了，是不是想著怎麼拿出去？這裡的看守確實挺多，不過你如果真的想要，就抱在懷裡，我和你殺出去。」

　　黃宣臉黑濛濛地道：「那不是蘑菇，是雪苔。」

　　「就是個小名，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大舅帶我吃過金針菇，長得也像是後媽養的，可大舅說了，它還是蘑菇。大舅還說了，有些賊他穿著西裝，那他還是賊；可是在夜總會裡抱著女人啃的，他還可能是警察臥底……」

　　「他真這麼和你說？」

　　「嗯。他旁邊那個叫小劉的還補充了一句，說是在夜總會裡穿著警服抱著女人啃的，那他一定是在包廂。我想了一段時間，沒想明白為什麼，不過人家也是警察沒錯了。」

　　黃宣又揉頭，重新問道：「洛林，你知道我怎麼了沒？」

　　「損耗腦力過度。」洛林不帶感情色彩地道，「你在完成到13納米級別的時候昏倒，對雪苔的能量滲入失敗。事實證明，你沒有完成20納米級的能力。」

　　「20不也應該是很高的級別嗎？」

　　「對於特別笨的人來說，是挺高的了。」寧奧完全沒有了之前的緊張，輕鬆地吹著破風箱道，「不過你今天的任務還沒有完成，你現在應該使用能量滲透到每個材料的表面，在1微米級別以下，對這些物資進行含量測定。接著，按照我給出的配方，將足夠份量的東西丟進池子裡。」

　　「就這樣？」

　　「等到你做的時候就明白了。」寧奧說著，提高聲音道，「和了，這次是8番。」

　　黃宣也知道和寧奧爭辯是沒什麼意義的，寧奧是訓練監守者，但如果自己不照做，他也沒有什麼辦法；而面對時空管理局的威脅，不訓練的結果一定會很糟糕。

　　重新拿起一片寧葉草，黃宣用手輕輕的撫著。而面前碩大的能量屏上，也將其中的細微顯示了出來。

　　雖然無法再保持在20納米的級別，但要維持60納米的精細度，仍舊是黃宣可以做到的。

　　配方中要求的是3750g有效成分，可是手掌大小的一片寧葉草，其有效成分竟然只有10％左右，而且還會被能量摧毀掉一些。為了湊夠配方中要求的數量，黃宣就需要做過萬次的能量滲入。

　　只要想想健身房中的重複簡單動作就知道，這樣的精細活兒是相當耗費體力的。

　　寧奧又玩了8圈的時候，黃宣連胳膊都有些抬不起來了。這廝忽忽了兩聲，就用破風箱嗓子叫道：「洛林，給他用能量按摩一下肌肉，然後加快工作速度。」

　　他說著還對黃宣道：「我們的合同訂單還有一天可就到期了，一定要快點完成，否則違約金就要上百萬熱圈。」

　　「我知道了。」黃宣眼睛乾澀地看著能量屏。所謂熟能生巧，現在要讓他畫一副寧葉草的組織結構圖，他都能分毫不差的畫出來。這放在學校裡，哪個同學能相信——「黃宣能畫什麼草的組織圖？你吹吧！他畫個植物生殖器的外觀圖（花蕊等）都畫得歪歪斜斜……」

　　又將一片葉子丟進池子裡，黃宣哼哼了兩聲道：「這麼多的草藥，什麼時候才能搞完？」

　　「你只要測算寧葉草和雪苔的有效成分就可以了，其他的東西的有效成分一次就可以測定結束了。」

　　「雪苔？」黃宣向前看了一眼，滿目蒼茫。

　　……

　　又是兩個小時，眼看著天逐漸昏暗了下來，黃宣方才對全部的雪苔測了有效成分，並由洛林在其上用光標編上了號碼。這樣，用不完的部分，下一次也就不用重新進行能量滲入了。

　　「很不錯啊，平均有80納米級別的精細度。那麼接下來，落英平原的寧葉草，筏山星系的雪苔，產自貝塔神聖高原的水抗柚，源水素，哦，還要加上一點點富營養的陀螺籐。」寧奧囉嗦著道，「黃宣，現在用你的能量，讓它們處於高壓狀態。」

　　「那不會破壞結構嗎？」

　　「有效成分是不會因此受到影響的，大位面時代的科學家們用了數千年的時光證明了這一點。」

　　黃宣聳聳肩，照做了，同時道：「我覺得你也許應該讓我看看你那配方，而不是在這裡聽你隨口說來說去。」

　　「等到你有辦法將能量的精細程度控制在10納米的時候，我會告訴你。」寧奧像是一個努力不漏風的破風箱，很認真。

　　黃宣「切」了一聲，自己則控制著能量開始向池子上加壓。他現在仍然保持著數小時前對能量控制的感覺，池子前後左右各個方向的壓力很快就平衡起來。

　　「OK，維持30分鐘，接著使用能量攪拌，再將這些調配到兔狼豬的飲食中。只要一天，它們的品級就會提高。」

　　「可以達到4級？」

　　寧奧很自負地道：「只要你的能力足夠，它們的上升空間會很高。我現在教給你的方法，在R位面這樣的低等級位面，都是用於原生牲口的，速生的牲口人們都覺得浪費。不過在高等級位面，例如現在的三系位面，因為人口密度高，平均資源總量高，營養師的數量也多，所有的牲口都通過營養師的調配增加品級，在營養師的能力足夠的情況下，原生牲口和速生牲口在風味和實際營養方面都沒有什麼區別。」通常所說的品級，是可以增加生命活性的各種物質的含量多少，如果不想短命，大家都會盡量使用品級高的食品。

　　「那我們將R位面的速生牲口賣到三系位面不就可以大賺？」黃宣的商業頭腦很發達。

　　寧奧嘿嘿地笑了兩聲，道：「玻璃和水晶在觀賞和實際使用的過程中都沒有區別，某些時候前者的性能還能好，那麼你說，哪一件貴呢？」

　　黃宣有時候真的懷疑這個寧奧是個人，而不是一個有點傻忽忽的監守者。他提出的例子，是洛林或者尼克都拿不出來的。小河除了裝酷，比尼克也就是等級上的差別而已。

　　將發財的念頭拋之腦後，黃宣認認真真地調整著池子內的氣壓。寧奧則將綠塔中的買賣合同拿了出來，道：「那麼現在，我們就應該和騖遠物供公司開始談談更高品級的兔狼豬的價格追加問題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實力（6）

　　滿海綠塔公司的經理薛益是個職業「轉包」，做這份工作，滿足兩個條件就可以了：第一自然是較高的權限，擁有越高的網路權限，就可以接觸到越多的商品；第二則要能說會道，要能搶到訂單，簽下訂單，這是交易的基礎。

　　然而，想要做好這份工作，卻有著更多的要求。

　　每天早晨，薛益都會起得很早，喝一杯飲料，吃一點東西，就開始進入網路，或者就在家中租用能量屏進入綠塔中，逐層巡遊，盡可能翻查較多的頁面。

　　翻查能量屏是一個很有講究的活計，不懂得其中奧妙的人，會浪費很多時間，看到很少的東西。而一個善於分析總結的「轉包」，一天可以看超過10萬份的訂單，相當於100個普通人的能力。

　　薛益每天早午晚會各看5000份訂單，如果沒有合適的選擇，才會再看下去。他始終很得意自己的商業能力。在薛益看來，只要1.5萬份訂單，就可以明白每天商品的價格與需求走向。

　　就像現在，綠塔中6層（19級網路權限）以上的地方，各種軍需的價格猛然被人炒了上來。薛益知道，這是據說有十幾個位面捲入了大戰，聽說背後還有榮光家族的參與——雖然只是道聽途說，但綠塔代表著整個位面世界10％以上的交易量，這裡的交易，就足以說明局勢。

　　十幾個位面，還不足以帶動整個綠塔的軍需品價格上揚。

　　薛益正這麼想著，磁卡滴滴地響了起來。他連忙揉揉臉，換成一副笑容滿面的樣子，才按下接聽鍵。

　　能量屏中出現的是一個年輕而健壯的面孔。黑色的皮膚，捲曲的毛髮，還有結實的肌肉，都說明了來者的身份——天蠍位面的主宰者，卡爾巴瑪家族。

　　「卡爾巴瑪先生，再次收到您的訊息實在是太好了。」薛益心裡的確感到很高興。眼前的這位西索科·卡爾巴瑪先生是卡爾巴瑪家族的次子，第四順位繼承人，在17級的天蠍系位面中擁有著相當的權威，他的訂單本身就是一種價值。

　　西索科的臉色沉凝，沒有什麼寒暄地直入正題道：「薛益，我知道你和許多轉包公司都有關係。那麼我想發出一份訂單，大訂單。」

　　「榮幸之至。」

　　「我們需要購400萬頭迅捷虎，還有1億只品級8以上的動物，你多久可以辦到？」卡爾巴瑪王子的聲音很嚴肅。

　　薛益眨巴著眼睛，心思活躍地想到：迅捷虎是含有虎類基因，但不限制具體基因圖譜的速度敏捷類坐騎。這在制式軍隊中很少有，因為不同的生物的食量是不同的，為它們添加的營養素也是不同的，這會造成後勤上的困難。可400萬隻的數量並不能算是太多，偌大的天蠍系位面，不會小氣到這樣的程度。換句話說，他們肯定有著苛刻的時間要求。同樣，品級8的動物，對於17級的天蠍位面來說，級別有些低了，普通的平民應當也是不會吃的。那麼說來，食用這1億只動物的人，就不會是天蠍系位面的人了。

　　想明白這兩點，卡爾巴瑪的目的已經忽之欲出了：3級傭兵！只有3級傭兵才需要坐騎，才需要大量的後勤補給。如果是2級傭兵的話，他們應當有固定的制式坐騎；而4級傭兵——這些炮灰的價值，甚至不足夠讓統帥考慮比他們價格還要昂貴的坐騎。

　　薛益用舌頭舔著自己的門牙，裝作磕磕巴巴地道：「卡爾巴瑪先生，我每5天可以提供80萬隻的迅捷虎，還有1000萬隻的品質8以上的動物。」

　　如果他的猜測成立的話，卡爾巴瑪應當更在意集結部隊的時間，分期交付應當是一種價廉物美的解決方案。

　　西索科果然滿意地點頭道：「那麼就填下訂單吧，我沒有添加上面的價格，你自己來寫吧。」

　　說完，西索科就將已經簽過名字的訂單發了過來。

　　薛益又舔自己的大牙，強忍住滿溢的笑容，待西索科將能量屏關掉，方才一躍而起，手捶著胸脯大吼了起來。

　　沒有填下價格的訂單，這是「轉包」們最喜歡的事情——通常這只代表一件事，僱主不在乎價格，同時有著龐大的勢力。

　　薛益不會隨便地填下一個天文數字，但他絕對會選擇最高的價格填下去；而西索科，顯然會認可這個數字。

　　「每頭迅捷虎的底價是3000熱圈，根據品級不同，那麼迅捷虎最低等級是20級，就算是1萬熱圈吧，或者1萬2000熱圈也挺好。每100只8級牲口的價格應該在4000熱圈以上，也許可以報價2萬。」薛益自言自語道。說著，自己就又哈哈笑了起來，這一筆交易，至少可以讓他賺到200％的利潤。

　　笑著笑著，薛益又緩緩地停了下來，歎了口氣，不顧形象地坐在了地板上。這個辦公室只有他一個人，實務士是不讓進來的。

　　「卡爾巴瑪家族要打仗的話，怎麼也不會用到3級傭兵，除非是入侵別的小位面。」薛益一個人在的時候，就喜歡自言自語，這有助於他理順思路。而對於一個「轉包」而言，沒有什麼比理清思路更重要的了。

　　薛益說得很慢，說罷，又否定地道：「不可能。入侵小位面，用不了幾十萬人那麼多。而且，也一定是要準備好的，何必要得那麼急……」

　　聯想到最近一段軍需品的上漲，薛益舔著大門牙，咬著嘴唇道：「除非是借給別的位面用，或者捐獻給高級位面。」

　　只有給別人用，才又摳門，又緊張。

　　說到這裡，薛益一躍而起，瞬間鑽進自己的網路連接設備中。

　　剛剛進入，薛益就匆匆忙忙地點向綠塔，並且立刻登入10層，然後瞬間打開能量屏。他不是旅行者，因此租用了一些公司提供的旅行者套餐服務。但他卻擁有15級的網路權限，在整個T位面的勢力圈中，也是相當強大的。

　　綠塔依舊是那般的繁茂，薛益就站在門口，眼睛緊緊地盯著能量屏：搜索迅捷類座騎，有訂單，但沒有供貨單。薛益稍稍緊張了一下，但這也在預料中。如果可以輕鬆地找到貨源的話，卡爾巴瑪何必找「轉包」們幫忙？

　　薛益鎮定了一下神情，再次搜索基因圖紙，還是什麼都沒有。

　　「看起來，這場仗有的打了。」薛益安慰著自己。位面時代，牽一髮動全身，物資的來來往往有著許多的寬鬆。除了高級位面對技術壁壘和貿易保護的堅定政策以外，大多數位面都暴露在自由交易的槍口下。

　　理論上，一個擁有足夠流動資金的商人，完全可以使用商業手段摧毀一個位面。無論是從金融體系還是在基本生活物資的方面。

　　薛益再次搜索8級以上的食用牲口，標準體重（注）。

　　「還是沒有。」薛益稍稍有些失望地關掉了能量屏。網路中的消息傳得很快，何況10層也並不算是高層，遇到這樣的結果也是可以接受的。他昂起頭，看了看上面模模□□的頂棚，模擬著家鄉的鳥叫聲，想到：看來只能再轉包了。

　　綠塔是一個很現實的交易所，越高級的東西，就在越高的樓層出售，而較低級的東西，在較高的樓層其訂單的數額也越發的巨大。

　　在綠塔的高層，是可以看到綠塔的低層的交易的，很多「轉包」都在經營拆分大訂單的工作。例如同樣是坐騎，10層的一份訂單可能只有幾十萬隻，或者100萬隻迅捷虎，但在11層，這個訂單的數量就可能增加到1000萬隻，12層則可能高達數億只，或者乾脆不再出現這種低級商品的訂單。

　　即便在下層某些商品炒得水深火熱的時候，高級「轉包」也不敢霍然經營拆包的業務。因為低層看似交易熱氣騰升，可也許一份大訂單的10％就能夠讓下面的10層市場進入飽和，或者50％、80％。那又有什麼區別，他們們本身不需要這些商品，如果沒有及時找到下家，會有很多的麻煩事情。

　　不過，今天的情況似乎有些特殊，薛益習慣性地尋找了自己常常聯繫的「轉包」納吉布拉，他是一個24級旅行者，在綠塔混跡50年有餘，已經有了12級的網路權限，能夠進入綠塔13層——在T位面看來，這已經是相當的高層了。

　　薛益熟絡地和納吉布拉說笑了兩句，就道：「我接到一份訂單，說是要迅捷虎和品質8以上的動物性食品，你這裡可以拆分出來嗎？」

　　他並不擔心納吉布拉會搶走自己的生意。對於13層的轉包們來說，他們對於低級資源的銷售還是依靠數量制勝，就像是批發商一樣，只要能拆包到自己手上，就沒有問題了。

　　納吉布拉神色奇怪地笑了兩聲道：「薛益，其實最近我一直在注意15級以下的軍需品。你瞧，我手上積攢了一些供貨單，但恐怕不夠拆給你。」

　　薛益明白他的意思，這就是說，有13級或者14級網路權限的人向他要求拆包。看起來不僅僅是天蠍位面這樣的17級位面有需求，就是其他更高級的位面，也有著同樣的需求。

　　「那麼更高等級一點的呢？」1級或者2級傭兵畢竟是少數，而且也是制式軍隊，他們的供應都是相對穩定的。只有3級和4級傭兵，才因為他們數量的不穩定，造成了其裝備後勤價格的不穩定。

　　有戰爭的時候，不僅三四級傭兵的價格飛漲，而且低級別食物、坐騎、武器的價格也在飛漲。相對而言，高級別的食物、坐騎因為還要供應平民日常使用，其基數巨大，價格浮動也就小了起來。

　　薛益的想法是，既然卡爾巴瑪家族的訂單可以隨便填，那麼價格高一點也沒關係。

　　只是未想到，納吉布拉還是搖頭，道：「6級和6級以下的食品都很稀缺。」

　　就像薛益想的那樣，6級食品主要在12層以下交易，一旦價格上揚，大批訂單入手，立刻就被搶購一空。就連納吉布拉，也需要向某些特定的商人訂貨。

　　一個標準化的養殖場投資巨大，並不是想建就能建起來的。

　　薛益舔了舔門牙。在他的轉包生涯中，曾經數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但每一次，仍然會讓他感到壓力倍增——雖然他認識其他的高級轉包商人，可是想來，其結果應當是相似的。

　　然而，越是在這樣的環境中，轉包商們的價值才越會凸顯。如果可以輕輕鬆鬆地就拿到供貨單，卡爾巴瑪家族又何必將單子交給他？想必他們的需求量有限，又缺少足夠網絡權限的人吧？

　　有很多的位面，有等級稍高的旅行者，但卻很少有等級高些的網路權限擁有者，因為後者和前者的要求是完全不同的。而旅行者和最高等級的網路權限擁有者，則是評價一個位面等級的標尺。

　　薛益瞇著眼睛想，若是這樣的話，就只能向生產商直接下訂單了。只是這樣即便成功，也會讓成本升高。他正想著怎麼說動讓納吉布拉拆包一些給自己，能量屏突然發出滴答的一聲響。

　　這通常說明，是有關注的商品出現了。

　　薛益微微斜過頭來一瞥，就看見能量屏上碩大的幾個字：「兔狼豬，品級6，數量50萬隻，每100只2萬熱圈起。」

　　只一瞬間，價格就飆升到了每百隻2.5萬熱圈。

　　「瘋了瘋了。」薛益一邊喊著，一邊也標上了自己的競價：3.5萬圈每百隻。

　　※※※

　　註：大豚度量衡研究理事會：

　　標準體重：

　　1、為了保證交易的便捷與公平，特對標準體重定義。

　　2、按照食用牲口（食用性生物）的普遍大小，將標準體重分為24個級別，進行交易的最小體重應當超過標準體重。其中最低級別的標準體重為3.02g，最高級別的標準體重約為38噸。

　　3、某些特殊生物的重量不包含在標準體重中。

　　4、原則上一種生物只應該列入一個標準體重中，但在某些特殊情況下，一種生物最多可以橫跨3個級別。

第三百一十五章 實力（7）

　　薛益最終並沒有競標到這50萬隻兔狼豬，同時也沒有得到納吉布拉。但他並不感到沮喪，因為在大家仍然在搶著修改標價的時候，他已經開始聯繫這批兔狼豬的生產者。

　　很多人都以為50萬隻兔狼豬的所有者是一個「轉包」，但薛益卻很清楚，這位一定是個生產者。

　　因為當他輸入聯繫號碼的時候，自己的磁卡在閃爍。

　　薛益很清楚地記得，自己在遞出這個分磁卡的時候，對方肩膀上頂著3個光球。

　　別說是最高權限旅行者了，就是納吉布拉，也只是個24級旅行者。當然，大多數的旅行者並不會過分地追求網路權限，也沒有時間去追求網路權限。可是3個基地本身，已經足夠引起人們太多的幻想了。

　　薛益絕不相信，這樣的人還會去做一名轉包商人。

　　因此，他第一時間就聯繫了這位叫做「季宣」的人。

　　薛益不知道，黃宣早就想要做一名轉包了。

　　作為半個商業世家的子弟，黃宣對於貿易本身的興趣，遠遠大於生產。正因為如此，他才會費盡心思地借貸百億美金，運作SBC的收購，卻不用心去管理和信實業。同樣的理由，當黃宣學會了提高動物性食品的品級的時候，他就不滿足於自產自銷了。

　　依靠南京附近的兩個養殖場，每4+1天的產量最高只能達到20萬隻。而黃宣每天就可以處理足夠100萬隻標準體重的兔狼豬使用的營養素。在這種情況下，黃宣很快就花費巨資，購買了一些低品級的兔狼豬，或者其他的原生、速生的牲口。

　　為了保證在提升品級期間的牲口健康正常，黃宣收購的都是些經常能夠見到的，例如豬牛羊，以及保持有之類心態的動物。

　　當薛益請求通話的時候，黃宣已經開始了他第四輪的工作。

　　短短的2個星期，就讓黃宣的精細控制能力穩定在了60納米以下，並且可以使用80到90納米的能量滲入，大量測定草藥的有效成分。

　　不期然間，黃宣已經買下了6000畝的土地，蓋起了簡易棚圈，並將工人的人數擴大到了3000人——就像開始那樣，全部的工人都來自P210的秦趙兩國。而這一輪，黃宣處理的牲口數量已經達到了200萬頭。

　　薛益用緩慢而婉轉的口氣輕聲道：「您好，是季宣先生嗎？我是滿海綠塔公司的薛益。我們在三個標準日前還見過面，您記得嗎？」

　　黃宣挺了一下腰，他正在給新建的營養池加壓。轉動了一下脖子，黃宣挑挑眉毛用暗音問道：「這廝就是那個皮包公司的傢伙？」

　　寧奧不屑地道：「綠塔裡太多這樣的人了，不用理會他。」

　　兩個人說話間，能量屏發出「叮咚」的聲音。黃宣沒顧得上看，反而是尼克大聲叫道：「哦，我偉大的黃色主人，您的貨物都賣得和人不一樣。6級品質的牲口，竟然賣得和4級品一樣貴。」

　　黃宣扭頭看了一眼，果然，剛剛丟到綠塔的供貨單每百頭的價格已經逼近5萬大關。

　　一瞬間，黃宣就用命令的語氣道：「洛林，接通這個人的通訊。」他想要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在他看來，綠塔的交易市場就像是這裡的期貨市場，每1美分的上升都應該有其原因，而不應當是某個白癡填錯了單子。眼前的這個人，來得太巧合了。

　　薛益忐忑地等待了10秒鐘。這10秒鐘，也許是他最近百年來最長的10秒鐘。如果對方拒絕了通話，那麼很快，就應當有別的轉包會嘗試聯繫這位賣家了，再想要將生意攬在自己身上就困難了。

　　黃宣的聲音就像是已經洞悉了內情的知情人士一樣舒緩，帶著笑道：「薛益先生，有什麼我可以幫你的？」

　　越是客氣的語氣，薛益就感到越難纏。他喜歡粗魯而脾氣暴躁的客人，只要一點點小技巧，就能讓他們大出血；謹慎而注重細節的客人是最難對付的，面對他們，總是要考慮更多的事情，付出更多的努力。

　　此時薛益是沒有選擇的，他用自己能夠租借到的最好的翻譯資源——18級位面基地翻譯著標準語道：「季宣先生，就像您所知道的那樣，現在網路中，低級食品的價格上升很快。而作為一個熟悉綠塔和商業操作的人，我希望能夠代理您出產的所有食用生物。」

　　薛益是在爭分奪秒的時刻，顧不得繞更多的圈子。在這種熱烈的戰爭氛圍中，價格反而不重要了。

　　聽了薛益的話，黃宣也通過寧奧看著網路的信息，一見之下，果然如此。黃宣臉上頓時掛出更淳厚的笑容，出聲道：「既然薛先生也看到了這些資源的價格增長，那麼就應該知道，我現在最簡單實用的方案就是等待價格上漲。」

　　「但這並不是最有效率的方案。」薛益用舌尖稍稍頂了一下門牙，笑著道：「季宣先生您是知道的，現在收購您物資的人，大多數都不是最終的使用者，而是投機商人。呵呵，就像是我一樣。不過……」

　　一個轉著，薛益很有自信地道：「季宣先生，我可以為您找到最終的消費者，還可以向您提供更優質的材料，更便宜的價格，將您的精力釋放出來。更多的生產才是現在更多利潤的方式。」

　　黃宣不得不承認，薛益的說法很有蠱惑力。想到效率這個詞語，黃宣用暗音問道：「四位，你們是什麼想法？」

　　「並沒有明顯的直接性差距。」洛林用分析的語氣道，「監守者是沒有人類的思考能力的。」

　　薛益所說的最終消費者這句話影響了黃宣。就像是在21世紀，越少的渠道商就意味著更低的成本，更高的利潤。於是黃宣又用暗音道：「寧奧，你覺得怎麼樣？對方顯然沒有貢獻度來交換。」

　　「也許你可以要求對方。」寧奧說得很輕鬆。

　　黃宣立刻反應過來，轉過頭來，裝作沉吟的樣子，道：「薛益先生，實際上我手上的確儲備了不少的各種品質的食用性生物，不過我的要求可能有些不同。」

　　「哦？轉包的職責就是滿足客人們不同的要求。」薛益故作簡單地道。

　　「我希望可以使用這些物資兌換貢獻度，你感覺怎麼樣？」

　　薛益愣了一下。貢獻度是個好東西，但一方面各位面對它都有一些限制，另一方面，願意出售貢獻度的人也太少了。就像他自己，15級的網絡權限可以讓他進入綠塔的10層，或許他可以出售15級一半的貢獻度，10萬點給某些人，換到上千萬的熱圈。可相對而言，他更樂意去11層賺更多的能圈。

　　可是，薛益不能這麼簡單地就拒絕。他想了片刻，才委婉地道：「季先生，如果您允許我代理您的商品的話，我可以保證將其中的10％兌換成貢獻度。」綠塔還是有權限銷售的，特別是在較高層的地方，總是有些人或者公司的權限過剩，只是供不應求罷了。如果出價高些，還是有希望的。

　　可惜黃宣從來都不相信銷售人員的話，那和相信競選官員的許諾一樣無稽。他瞥了一眼能量屏上價格逐漸停在了5.2萬熱圈每百隻的信息，撅撅嘴道：「薛益先生，如果你負責銷售這些兔狼豬的話，它們的價格應該在多少？」

　　薛益立刻看了一眼能量屏，一眨眼就道：「5.5萬熱圈，可以保證1000萬隻沒有問題。」實際上，在目前這個狀況下，手上的商品越多售價反而越高。當然，其數量不能超過市場的承受能力。

　　在這一方面，4個基地都幫不上什麼忙，黃宣又想到陸閔賣個轉基地的圖紙也磨磨蹭蹭的，作勢點頭道：「那麼好吧，但我不會給你獨售權。」

　　「非常感謝您，我會為您帶來可觀的回報。」薛益長舒了一口氣。經營低級資源的商人有很多都有12級甚至11級網絡權限，他只是其中的中流而已，能夠聯繫到一個生產者，他已經非常高興了。他稍微停頓了一下，道：「那麼季先生，我手上現在就有一份訂單，要求收購8級以上的食用牲口，還有迅捷虎。您現在有嗎？價格非常理想。」

　　黃宣看了看院子外邊的廠房。這裡有200萬頭牲口，很多的品級已經到達了8。不足夠的，要增加它們的品級也是很容易的，隨著他精細控制能力的增加，已經可以做到快速而大量地測定草藥成分了。

　　黃宣想了想，道：「這裡有200萬頭8級以上的食用牲口，不過有4個種類。如果你有較低級的食用生物，我可以為其增加品級。」

　　「增加品級？您手下有營養師？」薛益簡直高興瘋了。6級以下的食用生物是可以通過喂添加了營養素的飼料生長的，而這些飼料也是可以向某些營養師購買的。但要增加品級，也就是對成年的動物增加營養素，是需要營養師按照需求調配的，而僱傭他們的價格，是非常高昂的。

　　黃宣沒言聲，點了點頭。

　　薛益卻又有些沮喪地道：「季先生，現在10級以上的食用牲口的價格已經非常高了，恐怕收購也是難以滿足需要的。」

　　寧奧這時候在黃宣耳邊道：「如果你能夠將精細度控制在60納米，12或者11級的食用牲口也可以滿足需要。另外，速生的也沒有問題。」

　　12級就是最低等級的食用類生物，是沒有添加過任何營養素的速生生物，而11級則是沒有添加過任何營養素的原生生物。黃宣這般說了，薛益則瞬間驚呆了。

　　增加4個等級？就連薛益，也覺得這位季宣太浪費他手下的營養師的能力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實力（8）

　　黃宣並不知道薛益的想法，寧奧也出於某種原因，並沒有說明其中的關節。

　　而沒有其他消息來源的黃宣，也就不認為能夠提升生物4個品級的營養素調配有多麼特殊。相對而言，他更關注能夠有一個穩定的代理商人，並且適當地提高效率。

　　是的，效率。這個時候，自然是效率第一。

　　最恰當的資本運營模式，並不是追尋某單生意的利潤最大化。準確地說，不是追求某一筆資產增長的最高值。例如很多人都對微軟股值的增值歷史很感興趣，覺得買它就好像是世間最賺錢的買賣一樣。實際上呢，在微軟增值最快的12年裡，從1986年到1998年，其原始股經過七次拆分，從21美元達到了7492.50美元，暴漲357倍。而任何一個人，如果能夠讓自己的淨資產每年的盈利率達到60％，那麼他每21美元的資產復利在12年後同樣可以達到6000美金的高位，增數增加到285倍。如果他能夠讓年復利次數增加到2次（每半年一結算再投資），他每21美元的資產在12年後就能夠達到11398元，增長542倍。

　　小黃同學深明此道，因為張馨儀的四方集團就是這樣滾雪球滾出來的。他非常清晰地知道，放著文物等升值，絕對沒有建個陶瓷廠造假來得快。

　　同樣的，放著200萬頭牲口等待升值，則一定沒有循環生產帶來的價值更高。

　　寧奧在黃宣面前打開一道能量屏，道：「現在營養素的藥材價格上漲也很厲害，不過按照6級品的價格來看，還是可以承受的。不過你應該早做打算。」

　　在4個監守者中，寧奧是最自由的，也是貌似最聰明的一個，但他仍然不能替黃宣拿主意。基地永遠是最重要的。基地永遠都只能是旅行者的附庸。

　　黃宣倒是頗為信任幾個監守者的判斷。他們不會吹牛，不會猜測，一切都來源於數據和分析。作為老闆，除了直覺，這就是最可以信任的了……

　　黃宣一邊點頭，一邊看著能量屏道：「寧奧，你將需要購買的物資清單打出來。我先看看其他商品的價格。」

　　他這麼說著，就將綠塔顯示的信息放了出來。

　　寧奧一看就笑了，道：「黃宣，如果你只是想要看信息的話，我建議你去19層。」

　　「19層？6級網路權限？」

　　「你忘記我說的了？如果我願意，我可以讓任何一個人從6級網路權限開始訓練。同樣，也可以讓他進入只有6級網路權限者才可以進入的空間。這裡面，當然包括綠塔的19層了。」

　　黃宣驚喜地眨巴著眼睛，開心地埋怨道：「你不早點說。我們只要弄出點信息，也能賺大錢。」生活在信息時代，黃宣對於信息的價值分外敏感。

　　寧奧再次用他那風箱般的聲音諷刺黃宣道：「如果是你之前的狀態，多半什麼都沒有做，就被人盯上了。」

　　黃宣不解地「嗯」了一聲。

　　「在19層的網路6級權限者中，已經很少有不是旅行者的了。如果不是，其實更可怕。憑他們的眼力，一定能夠看出來，你其實就是個什麼都不會的傻小子。」寧奧說著猥瑣地笑了兩聲，「R位面一共也不到10名高級旅行者，半數都沒有相應的網路權限，其他人更別說了。就算擴展到T位面的勢力範圍內，6級權限者也不會再像下餃子一般地擠在一起。考慮到同時出現的幾率，就是整個位面世界，你能夠看到的6級權限者也不會太多。」

　　「所以……」寧奧好像撕開了口子的破風箱，拖長音道，「每個在19層的網路權限者，都會小心地注視著任何一個新加入的同伴。這時候，如果有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傻小子加入進來，你猜會發生什麼事情？」

　　寧奧說著，斷然道：「因此，你需要有些掩飾的能力才行。」

　　黃宣聳聳肩，關閉了綠塔1層的能量屏顯示，道：「那麼，你給我找到了什麼掩飾的能力？」

　　「一名高級營養師，位面間最容易獲得高級網路權限的三種工作之一。」

　　黃宣這時候還有些少年心性地問道：「哦？另外兩個是什麼？」

　　「農場主和旅行者。」

　　「聽起來似乎都很低級的樣子。」黃宣嫉妒地說了一句，才問道，「那麼，你讓我偽裝一名營養師沒有問題，可是你怎麼保證我就不會被別人看穿？」

　　寧奧「嘿嘿」地笑了兩聲，道：「大家會仔細地觀察你，但不會去嘗試調查任何一個人，除非你表現得很傻，並且很值得被打劫的樣子。」

　　黃宣沒有反唇相譏，他已經開始習慣了寧奧的牙尖嘴利。

　　「如果你想進入綠塔19層的話，我建議你第一次應該從網路進入。」寧奧說道，「我將清單放在了A1區域，你有時間可以看看。」他所說的A1區域是能量屏的信息儲存單元。

　　「知道了。」

　　黃宣說完又道：「洛林，給我再來一部電影。這一次來《斯巴達2》怎麼樣？剛好3個小時，順便把這些菜葉子處理了。」

　　他口中的菜葉子，顯然是用於生產營養素的草藥。只是隨著牲口數量的增加，每次購買的草藥也迅速地多了起來，至少在這個廠房中，它們的數量要比白菜還多些。

　　洛林一言不發地就將一個80寸的能量屏開在了黃宣前方10米處，環繞立體聲是現成的，偌大的廠房霎時間就成了「工廠影院」。

　　黃宣津津有味地看起了電影。這一幕多虧是發生在自己的地盤上，如果讓某位不相干的先生看到黃宣在調配營養素的當口仍然有閒情逸致看電影，一定會驚得將下巴掉下來。

　　普通的營養師之所以很難提高生物的品級，是因為他們通常只敢使用時間較長、藥性較弱的營養素。例如長時間的飼喂，或者浸泡洗澡，甚至於按摩喝水。這些方式對於營養素的配方並沒有苛刻的要求，對調配的精準性要求也就更低，因而對於大多數不是旅行者的營養師們來說，憑借經驗，或者租來的基地資源，可以在較寬鬆的區間內判斷草藥的有效成分。與這些寬鬆的區間相對應的，則是低品級、高成本。

　　而用於注射、短時餵飼的營養素，因為含量過高，對配方的要求和調配的有效成分都給出了相當的要求，其允許犯錯誤的區間也就狹窄了起來。

　　大多數的營養師在這一步上，就已經無以為繼了。一旦在各種材料的有效成分判斷上有一點小的失誤，造成的後果就可能是一堆死掉的或者變異的生物。

　　理論上，不是旅行者的營養師們也可以租用一些旅行者的基地資源做精細化的處理，但這樣的成本很高，效果也並不很好。除了某些天才的營養師，大多數的低級營養師，在這個時候就轉去做配方的研究了。只有極少數的有旅行者權限的營養師才有機會在調配的路上走得更遠。

　　但是，無論是低級還是高級的營養師，在調配營養素的過程中都是慎之又慎，惟恐一點點疏漏造成了不可逆的惡果。也只有黃宣這樣半路出家的傢伙，才會邊看著電影，邊進行調配。

　　幸運的是，他目前做得還不錯。

　　寧奧並沒有指出黃宣的錯誤。雖然他是一個訓練監守者，但對於黃宣，他顯然有已經準備好的一套方案。

　　……

　　四個監守者又打了三圈麻將之後，黃宣也看完了電影，用了一個太極的收手式站了起來，大笑兩聲道：「呔，你等四人，隨我去綠塔一行。」

　　空曠的廠房中，只聽見小河不高興地道：「尼克，你總是出牌那麼慢。」

　　「怎麼我慢呢？寧奧也很慢啊。」尼克不滿意地道。

　　寧奧辯解道：「我的是資源少。要不你把能量都給我，再分配80％的基地資源給我，看看誰慢。」

　　一向沉默寡言的洛林突然道：「尼克，是你今天在網上找的麻將高手不行吧？」

　　寧奧和小河同時「嗯？」了一聲。

　　尼克扭扭捏捏地道：「我在遊戲平台上找了個據說是麻將高手的傢伙，許諾給他1000塊的，結果他只會打四川麻將……」

第三百一十七章 實力（9）

　　第一次進入網路中，首先看到的依舊是人來人往如同集市或菜場的綠塔底層。由於各種資源近日的緊俏，許多人手上的訂單與供貨單或者升值或者出清，賺到了大筆的能圈，許多人還借此機會得到了不少的貢獻度，有了這份誘惑，來的人也就越發地多了。

　　黃宣貼著外圈觀察了一會兒，對這裡的興盛會心一笑，道：「寧奧，我們去19層（6級網路權限）。」

　　「好的。」寧奧端坐在黃宣肩膀上，一個紅色的小球並不能引起多少人的關注。

　　從綠塔的上層看下層，可以透過濛濛的綠意看到下面攢動的人頭，而從下層看向上層，則只有一片碧綠。

　　或許，這種視野的不公平，也是讓人們奮鬥的動力。

　　在位面間有一種說法，達到網路12級權限，就達到了社會的中央。因為綠塔的中間層正是13層。其實，更準確地說，達到網路12級權限，就達到了上流社會的中央。

　　而綠塔的19層，則已經是俯覽眾生的位置了。

　　在這層面上，許多人已經是高級旅行者，聲名卓著的政治家，或者大家族的高順位繼承人。他們中的大多數人並不會常來諸如綠塔之類的地方，更是不會通過綠塔來討生活，正因為如此，某些大商人才會賺得開心愉快。

　　只是想要憑商業能力到達網路6級權限，其困難不亞於在地球上賺到10億美金。而能夠完成這一壯舉的商人們，其地位不亞於管理局成員和三系位面的高級旅行者——很多人到了這個時候，也就不會滿足於他們商業上的成就了。

　　黃宣毫不忌諱地頂著四個光球，洛林和寧奧翹著尾巴坐在左肩上，尼克與小河在右肩上滾來滾去。

　　在這裡，沒有誰會因為幾個黃色小球而感到驚訝。在綠塔的第六層，已經不再如低層那般分成許多個區域。可以說，這裡是除了面和管理局之外，網路中最高級的存在。

　　雖然各自居住的區域可能遠隔千里，但大家的態度卻好像老友一般言笑盈盈。黃宣剛剛走入這裡，尚未看清楚這裡與下層的區別，就被旁邊的一個傢伙一把摟住，巨大的聲音在耳邊吼道：「哦，小傢伙。新來的？」

　　對方的聲音稱得上震耳欲聾，黃宣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才聽到翻譯。轉身就想罵人，瞬間又想到了這裡的位置和此行的目的，滯了一下，換上一副靦腆的笑容，低聲道：「是。」

　　模樣很乖巧。

　　實際上，在19層，很少有模樣這麼「乖巧」的小伙子了。

　　與低層的先生們不同，在10層、11層這些地方，如果某位先生表現得弱勢一些，立刻就有一些傢伙像嗅到了血腥的鯊魚一樣撲過來，想方設法從你身上咬走一塊肉。而且因為中層的綠塔並不是全地域的，不乏某些人被「鯊魚」們追蹤到家，然後連皮帶骨頭地吞個乾淨。

　　與之相反，在19層，每個人都裹著一層面具，沒有人會另一位網路六級權限者。在這裡，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是高級旅行者、大地產所有者，又或者高等級的研究員、高級營養師、某個地區的領導人。在不熟悉的巨大實力面前，大家都表現得很溫和，或者說，很乖巧。

　　只是世間萬物總是有些例外，黃宣面前的傢伙就是。

　　賽義德來自一個特別的民族——黑水族，這是一個勇敢的族群，同樣也是大位面時代的後裔。但是與大多數的民族不同，黑水族盛產時空戰士，而不是旅行者。他們中有10％的人可以達到時空戰士的契合度標準和軍事體質標準，但很少有人，或者說，幾乎沒有人能夠達到旅行者的標準。

　　雖然如此，作為一個統一的部族，黑水族仍然是非常強大的。

　　與他們的強大同樣有名的，還有黑水族的熊抱。他們熱情好客不分場合，也許，人們已經適應了他們不分場合的熱情好客。

　　寧奧迅速地在黃宣耳旁描述了這個族群。

　　小黃同學很清楚自己今天的偽裝對象，一個尚算不錯的營養師，孱弱的「知識分子」。因此，他立刻做出略有驚惶的動作看向賽義德。

　　「哦，小傢伙。」賽義德不好意思地摸摸鬍子，「我嚇著你了？」

　　賽義德長了一把能在自己手上纏兩圈，同樣可以在旁人頭上纏兩圈的大鬍子，濃密得擋住了整個脖子。他還有一雙眼角有裂紋的眼睛和一隻塌鼻子，就像是拳王們通常的形象。

　　看見黃宣「瘦弱」的形象（極度相對），賽義德善意地笑笑，道：「你別在意，我們黑水族人就是這樣。我喜歡在這裡玩遊戲，可是最近大家都跑去打仗了，我一個人就無聊了。好不容易看到一個人上來，這個一高興……」

　　黃宣早就注意到這裡的人很少，大約只有百十來個，與下層動輒過10萬的人數相比，區別不是一般的巨大。最為讓人驚奇的是，這裡幾乎每個人的身上都掛著一個或者兩個光球，有的是黃色，有的是綠色，甚至還能看到幾個青色的光球在那裡甩著尾巴，那是最低11級位面基地權限、最高6級權限的高級貨。

　　瞟了他人幾眼，黃宣迅速地將眼睛移開，衝著賽義德笑道：「沒事，我也是剛來，猛地一個黑影擋住了，嚇著了。」他喜歡這種略有些莽撞但誠心實意的「大傢伙」，其實大多數人都很喜歡這種真性情。

　　賽義德開心地笑了起來。作為一名強大的時空戰士，沒有什麼比宣示強壯更值得恭維的了。其實對於大多數強壯的先生們來說，他們最喜歡聽的東西還是強壯，例如施瓦辛格。

　　黃宣的恭維自然天成，這是在老媽爺爺等諸多人身上練出來的。以賽義德的樣子看來，他能分析出這個馬屁成分的可能性與分析出馬的全基因組相類似。

　　在大廳內的人大多三三兩兩地聊著天，也有人站在某個角落裡看著能量屏。黃宣和賽義德說著話，另一個胖胖的先生也注意到他們，慢吞吞地走了過來，抱著肚子看看黃宣，慈眉善目地笑道：「這位先生剛剛增加了權限嗎？」

　　「有幾日了，只是沒有上來而已。」黃宣用早就準備好的話回答，同時向對方友好地一笑。這胖子不僅長了一個大肚腩，而且形象憨厚，很有笑口常開的模樣，如同一尊活過來的彌勒佛。

　　在位面時代，胖瘦這樣的問題早就不應當是問題了，因此對面的這位先生自然是有意維持一個特別的體型。

　　黃宣促狹地想到：莫非胖子自我感覺很有安全感？

　　「鄙人包填，這裡的常客。」胖子滿臉堆笑，好像道歉的小飯店經理。

　　「包先生您好，我叫季宣。第一次見面，請您多關照。」黃宣打著哈哈。旁邊的賽義德又無聊起來，拉著黃宣的手道：「走，我陪你去見識一下這裡，特別是遊戲，別理他們。」

　　賽義德的心性好像孩童一般。

　　黃宣並沒有網路6級權限，他只是能夠在這個空間溜躂而已，相當於19層的審查權限，所以他也很擔心在這位包填面前露出什麼馬腳。

　　可是包填卻熱情得異乎尋常。他一手拉住黃宣，一手拉住賽義德道：「大家都喜歡玩遊戲，走吧，這一次我請了。」

　　「喔（我）又不是末（沒）錢。」小河直接將賽義德的家鄉話翻譯成了地方話，倒是讓黃宣清晰明瞭。他也更相信賽義德，於是抱歉地道：「包先生，你看，或者我們之後再聊？」

　　「沒關係，是我的錯。賽義德，我這裡有一把『巔峰對決』C32版本的，想不想試試？」

　　賽義德牛眼瞪得溜圓。黃宣也不好拒絕，只能聳聳肩膀，表示默認。

　　於是，包填直接繞過眾人，帶著黃宣和賽義德鑽進了旁邊的另一個房間。

　　綠塔顧名思義，就是一個塔型的模擬建築。圍繞在中軸線的一圈是大廳，在較低層的位置，大廳被無限擴大，其主要部分也就是圍著這裡進行。但是在大廳四周，同樣有著許多格出來的小房間，擁有著不同的功能。隨著樓層的升高，這些小房間也越發地重要起來。

　　賽義德走進門，熟練地在牆壁上選擇了什麼。黃宣注意去看，這裡的公共能量屏上顯示的似乎是「戰鬥系統」。

　　包填笑著從兜裡掏出樣東西，塞在了牆上的槽中。就見眼前一片潔白的場景逐漸變化，腳下變成了土地，身前身後也放滿了槍械。

　　黃宣之所以認得這些是槍械，完全是因為它們與P112歷史上的武器，形態上大同小異。

　　賽義德得意洋洋地拿起其中一隻狀似手槍，但是沒有瞄準器，反而有一個大擊錘的傢伙，笑道：「這把就是C32，最適合快速拔槍作戰的武器。」

　　他說著，將面前的能量屏上動了幾下，才一邊把弄著手槍，一邊咧開嘴笑道：「看我怎麼用他的。」

　　說話間，就見面前的場景晃動，一個人影出現在了房間中。

　　寧奧擔心黃宣漏嘴，立刻在他耳中道：「我們現在已經進入了巔峰對決的競技場中，暫時離開了綠塔。」

第三百一十八章 實力（10）

　　黃宣微微地點了點頭，同時用暗音道：「尼克，洛林，你們先回去。」

　　兩個小光球點點頭，尾巴一繞就消失在了空中。

　　包填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他是個職業商人，投資不動產，投資動產，有時候也投資人。作為一個沒有旅行者資格的普通人，包填能夠做到這一步全憑眼光。

　　在他看來，一個懂得基本禮節，但大多數時候都表現得不那麼合拍的年輕人，更像是一位家族的繼承人，而不是家族的掌權人。這是值得投資的理由，但不會是投巨資的理由。

　　至於幾個小位面基地的最高權限，只是些不錯的玩具而已。

　　黃宣大半的精神都放在賽義德身上。他的面前出現了一道微微可察的透明物體，擋在了自己與賽義德之間。而對面則緩緩地出現了一位同樣手持武器，看起來頗為稚嫩的小伙子。

　　賽義德吐了口唾沫在地上，將槍插在腰間，自語道：「又是個嫩小子。」

　　說著，他大聲叫道：「喂，這個這個，你叫PPZ是吧？正常比賽，現在開始吧？」

　　「好。」對方也將一把彷彿水槍般的東西塞在了腰裡，看起來頗為龐大。

　　包填扭過頭來，一面看著場中，一面向黃宣介紹道：「季先生平時經常玩巔峰對決嗎？」

　　「很少。」黃宣微微一笑。

　　「那我給你說兩句。」包填笑道，「其實，這個原本主要是你們旅行者們訓練的教材，後來傳了出來，大家又都喜歡，一來二去就做成了遊戲。現在的巔峰對決已經是第32代了，每一代都會更貼近真實一些。」

　　黃宣點點頭，認真地聽著。

　　包填指著賽義德道：「你注意他的手。巔峰對決最簡單的解釋就是，雙方互相持槍，站在規定的距離內，然後在倒計時後互相掏出槍射擊。倒下或者喪失反抗能力則算輸。不過為了保證比賽的趣味性和競技性，遊戲裡的所有槍械都是按照人體承受能力的百分比計算的。現在這一代裡，如果打中重要部位自然是一槍致命，但如果打中次要部位，對方還有可能還擊。除了手以外的再次部位則可能讓雙方交戰達到數輪。此外，還會兼顧不同人的體質。」

　　黃宣越聽越覺得熟悉。聽到後來，腦子裡蹦出一個在此情此境下很怪異的詞——西部牛仔的決鬥。

　　忍不住，黃宣問道：「如果是這樣的話，不就是雙方比誰先能拔出槍嗎？怎麼和旅行者扯上關係了？」

　　包填反而不解地看著黃宣，道：「手指的靈活性越好，對能量分配的精細度越高，自然拔槍越快，準確度越高啊。」

　　黃宣恍然大悟，道：「這個比賽可以使用位面基地的？」

　　包填像看外星人一樣的看黃宣，道：「當然可以。很多人為了玩好巔峰對決，不惜租用基地資源的。」

　　黃宣低頭不語。就聽小河吭哧吭哧地笑了兩聲，道：「我真是可悲啊。」

　　「可悲什麼？」尼克和小河配合得很好。

　　「真是可悲啊……」小河如泣如訴……

　　黃宣的臉黑了一下，為了掩飾，又問道：「那包先生，你所謂的兼顧體質是什麼？」他並不擔心包填會揭穿自己之類的問題。不提網路本身對身份的保護作用，寧奧的訓練教材的保密作用，僅僅是距離就是一個相當安全的屏障。綠塔的13層以上，整個位面世界就已經連通在了一起，這位包填先生肯定不會是R位面的先生，最有可能的是某個遠距無數位面的，僅僅是傳送包糧食就會花費成千上萬能圈的地方。

　　包填費解地看了一眼黃宣，即便他想破頭，也是不能明白為何一個能進入綠塔19層的人，竟然連「巔峰對決」也不知道。據說這已經成為了平民的旅行者教材了，更別提正牌的旅行者。可惜就連楚亦凝也只知道訓練教材是可以從6級開始使用刺激儀，卻不知道寧奧可以無視網路6級以下的空間限制。

　　清了清嗓子，包填指著場中，道：「體質是網路對你的身體狀況進行分析後給出的數值。簡單地說，就是決定你能挨幾槍才死的問題。你看賽義德。」

　　黃宣回頭望去，半空中的計時器已經走到了最後，賽義德和他的對手，不知來自哪裡的PPZ雙手緊緊地握著槍把，彷彿隨時可以拔出來的樣子。

　　顯然，這與黃宣所知道的西部牛仔的決鬥方法大不一樣。雖然他不知道正牌的牛仔們是怎麼決鬥的，但看西部片也明白，哪怕是耍酷，開始的時候，手指也是不會觸摸槍的。

　　實際上，左輪快速開槍的主要原因是拔槍與撥動擊錘為一個動作。由於擊錘已經到達了擊發位置，從而將扣扳機的動作變成了單純地釋放擊錘，使得速度大大提高。雖然拓荒時代的牛仔們的速度已不可考，但現代某些還喜歡左輪手槍的先生們仍然記錄下了許多個值得參考的數據，例如，兩槍0.32秒，相當於人一眨眼的時間。

　　黃宣不知道左輪手槍的許多故事，但本著對位面時代，以及6級網路權限的盲目自信，黃宣凝神注意著賽義德，同時小聲問包填道：「賽義德先生的速度很快吧？」

　　包填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沒等他說話，比賽就正式開始了。

　　只見賽義德好像一位紳士那般——有如氣球吹飽的強壯的紳士，慢悠悠地將槍從槍套中拿了出來，然後用左手重重地叩開保險，然後瞄準。

　　其實，賽義德先生的速度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慢，他拔槍也只用去了0.3秒而已，打開保險不0.3秒，瞄準則只用了0.2秒。計時器忠實地錄著一切參數。

　　讓賽義德的速度顯得太慢的原因是他的對手。這位代號PPZ的先生只用了賽義德大約一半的時間就完成了擊發，然後又用了一半的一半時間完成了二發。

　　「賽義德輸了？」黃宣驚愕地問道。看他之前自信滿滿的樣子，原本以為是一場實力懸殊的比賽。

　　包填還是沒說話。

　　場中突然又發出一聲槍響，然後是第二槍。黃宣回過頭來，只來得及看到PPZ不甘的眼神，和有如樹幹般倒下的軀體。

　　賽義德又放出了第三槍——無效，因為PPZ已經倒在了地上。

　　「看到沒有？這就是體質的作用。」包填終於哈哈大笑了起來。

　　黃宣很是失望地看著賽義德，道：「他每次都是這樣打的？」

　　「沒錯。」回話的卻是賽義德。原來比賽結束，巔峰對決的場地也消失了，黑水人再次站在了黃宣面前。

　　黃宣微有些尷尬地笑笑，道：「賽義德先生，我很奇怪您一點事情都沒有。」

　　「黑水族人就是強壯的代名詞。」賽義德用渾厚的好像演講般的聲音道，「我的心臟部位都可以挨1槍。」

　　「那只要對方有一槍失誤，沒有打中您的要害部位，您就可以擊斃他？」黃宣反應得很快。

　　賽義德連連點頭，道：「至少在巔峰對決的20級比賽以下，我們是無敵的。」

　　黃宣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問20級以上的比賽，雖然他現在無比的好奇。

　　包填這時候插話道：「季先生不想玩一把？這個房間租了很久的。」

　　黃宣立刻搖頭。由於他並沒有實際上的6級網路權限，自然也是沒有這個房間的使用權的。看見賽義德的期待目光，黃宣只好期期艾艾地道：「我不太會玩這個。不過我在家也有自己的手槍，也許下一次可以帶來再比賽。」

　　「你有私人手槍？」賽義德可不知道黃宣剛才的想法，頗為驚喜地道，「我想你一個小傢伙，怎麼能有網路6級權限，你贏過巔峰對決的地區冠軍？」

　　黃宣沒來得及說話，賽義德又自說自話地道：「一定是這樣。想我打了300年的仗，好容易休息下來，也只是網路6權限。你年紀這麼小，總不能也是打仗出來的吧？那就只能是巔峰對決了。好吧，那麼下一次我就挑戰你吧。不過你是旅行者，咱們可以先來一局實時開局，如果你贏了，就要讓我時間了。」

　　「這個……」

　　「就這麼定了。」賽義德武斷地道，「我知道，你們旅行者在巔峰對決中的成績都很好。不過別看不起我們時空戰士，我們也是有傳說中的桑比的，他可不僅是一個巔峰對決的高手，而且是能夠使用10磅炮刺殺高級旅行者的人，時空戰士的驕傲……」

　　賽義德很快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包填同情地拍拍黃宣的肩膀，道：「這位可是三系位面的高手，你回去學學吧。」

　　說完，毫不回頭地離開了。

　　黃宣目瞪口呆，覺得此地不宜久留，趁著賽義德還在緬懷歷史，迅捷無比地離開了綠塔。

第三百一十九章 實力（11）

　　雖然有這樣一段小插曲，可是黃宣對於巔峰對決能夠得道網路權限的事情卻記在心裡。為防真實權限被識破，逃也似的走下了19層，就問寧奧道：「你怎麼從來沒有告訴過我玩遊戲也可以增長網路權限的？」

　　這就像以前有人說玩遊戲能賺錢一樣，劉彭剛當時一說，黃宣就興奮起來，幻想一天盈利100萬，1個月後增加到1000萬，然後半年就無敵天下。可惜後來一問，每天工作14個小時，也不一定夠買件衣服。那結果，讓黃宣唏噓不已。

　　此刻面對網路權限的問題，「童年」的企盼再上心頭。

　　寧奧的破風箱平靜地道：「如果你想靠這個獲得6級權限，需要得到全位面世界16個大區的其中一個冠軍。按照晉級制度，你從現在開始玩巔峰對決，大約3年就有資格角逐冠軍了；如果你想獲得網路5級權限，則需要得到一次全位面世界的冠軍。」寧奧的破風箱嗓子用鄙視的語氣道，「而且，憑你目前還不能進入10納米的能量控制能力，還沒有開始的閃避練習，就連R位面的冠軍你也是別想拿到手。」

　　黃宣話被堵在嘴裡，知道寧奧說的沒錯，但還是不服氣地道：「那我可以夾雜著比賽來打啊，總是能增加一些貢獻度的吧？」

　　「等到你的能量精細程度能進入10納米再說吧。」寧奧來了個連消帶打。

　　黃宣只好聽寧奧的。可他卻不瞭解，能夠將能量精細程度控制在10納米的，不是9級以上的旅行者，就是高級營養師，這些人在R位面都不多。

　　……

　　綠塔的底層永遠都是那般的熱鬧，薛益在其中竄來竄去。所謂手上有糧，心裡不慌。他現在手上有200萬頭8級品質的牲口，足可以拆成20份轉包，但他並不準備立刻將之交給西索科。

　　5天的時間，對於一名轉包商人來說，可以算是3個週期。而200萬頭8級牲口，在這種時候，能夠換多少頭的10、11級牲口？薛益都不敢設出一個線，戰爭中的人們是瘋狂的。有些時候，是異常瘋狂的。

　　不過，在發出訂單地當口，薛益剎那間也會有點怯意。他已經將自己的命運全部壓在了一個自己不熟悉的旅行者身上了，一旦失敗，他不僅可能血本無歸，而且可能要賠償卡爾巴瑪家族違約金。那價錢，或許足夠將自己的資產賠上兩三次。

　　然而，薛益還是義無反顧地這樣做了。

　　大不了跑路去別的位面，薛益心裡想著。一個人一輩子，也許只有這樣一次一本萬利的機會，失去了，就不會再有了。如果每個人都能沒有風險地找到高級營養師，能夠沒有風險地聯繫到擁有大型養殖場的旅行者，那麼8級牲口和11級牲口的價格也不會有如許多的差距了。

　　薛益沒有購買12級的牲口，提4品級還是太傳說了。而且，能夠拿到7級的牲口，多賺的錢也一定會比11級和12級牲口的差價多。雖然他也知道，從11級到7級的難度一定比從12級到8級更大，但總是一個美好的願望。

　　……

　　此時此刻，黃宣也在綠塔底層感受著這裡活躍而充滿了機會的氣息，能量屏上出現的卻都是19層的消息。他本就是想要看看19層的樣子，並且瞭解一些網路6級權限的事情，沒想到莫名其妙地看了一場比賽，就只好逃之夭夭了。

　　此時，能量屏上出現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名字：白鷺花（6000度熔岩無伴生）每片5萬熱圈；無萼片300年生葎草每克6.2萬熱圈（翻譯換算為黃宣理解的訊息）；無萼片7秒鐘摘苗葎草每克1.8萬熱圈……

　　這時候周圍沒有人，黃宣用手拍了拍寧奧的小光球，道：「這個叫葎草的東西，300年的和7秒鐘的價格都這麼近？」

　　寧奧不耐煩地甩甩尾巴，道：「7秒鐘摘苗就是精確的7秒鐘摘苗，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人在大位面時代也不會太多，而且成功率不高，要讓他們每天守在苗圃裡，你就該付給人家這麼多錢。無萼片葎草在它破土而出的第七秒鐘的時候會產生一些特殊的物質，濃度比300年葎草高，只是太嬌嫩太小了，普通的營養師也沒有辦法處理提取。」

　　黃宣撇撇嘴，又向下看去，好容易看到一樣自己熟悉的東西：野生品質5寧葉草……然後黃宣就看到後邊的一串零，嘴立刻張得老大。

　　寧奧發出不屑的聲音道：「是600萬株，售價6000萬能頓或者6000萬貢獻度。品質5的寧葉草比我們用的好上許多倍，價格反倒不會貴上那麼多。現在你看明白了沒有？只有權限高了，才能獲得更多的利潤。」

　　黃宣無意識地點點頭，想著6000萬能頓是多龐大的一筆資產。他一次時空旅行可以獲得數萬能頓，多的時候有數十萬，可是要想湊夠千萬能頓，仍然要旅行近百次。再想想侯君龍打賭輸掉的東西，偌大的時空管理局，也不過拿出500萬能頓做賭而已，還在R位面引起陣陣驚歎。

　　「別看了，我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寧奧又催促了起來。

　　黃宣頗有點心馳神往地道：「那你說，綠塔的25層，那些一級權限者們都在賣什麼？」

　　「例如定做位面吧。」寧奧隨意地道。

　　「什麼東西？」

　　「定做一個位面，隨你喜歡，可大可小，可以在隨便任何一個地方創造一個位面。只要能量足夠，出得起價錢。」

　　黃宣用手抹了一下臉，搖搖頭，道：「我們回去吧。」

　　走出綠塔，尼克就跳了出來，嘎嘎地笑道：「偉大的黃色的主人，只要你把尼克升級為1級基地，那麼我們也可以很方便地收到類似的訂單。」

　　「廢話。」小河簡潔明瞭地做出了評價。

　　被尼克這麼一打岔，黃宣有些低沉的情緒也好轉過來。畢竟，無論是1級旅行者還是1級權限者，對他而言都太遙遠了一些。

　　甚至於，成為4級網路權限者，黃宣也是沒有多少信心的。他只是相信被管理局盯了許多年的東西，想必會有一些對付管理局的方法。其實如果沒有，他自己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

　　走出寧奧的「箱子」，黃宣彷彿為了緩解心裡的積鬱，終於找到了反駁的話題，用極其尖銳的語氣道：「寧奧，你知道你現在的這個所謂的手機像什麼嗎？」

　　「什麼？」寧奧是監守者，再聰明也要上當，他總是要回答黃宣的問題。

　　「像禁閉室。」黃宣小時候經常和大舅外公等人去軍隊看，對禁閉室的印象深刻。那時候最有用的一句話就是：再不聽話就把你關到禁閉室裡去。

　　寧奧反唇相譏道：「那你不是也剛剛從禁閉室裡走出來？」

　　黃宣得意地跺著腳，道：「我是隨意進出，你就不行了。洛林，你覺得寧奧丑嗎？」

　　洛林沉默，黃宣越發得意。

　　寧奧這時候則用少有的嚴肅聲音道：「訓練基地即將升級，目標等級：22級訓練基地。」

　　黃宣一下子傻眼了。

　　……

　　沒有寧奧，就沒有訓練指導，接下來做什麼訓練的效果也都差了。黃宣乾脆不在洛林的基地裡呆了，轉身邁進了熟悉的控制室。

　　等小黃同學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了，書房裡還亮著燈，門房也點著一盞昏暗的小燈泡。黃宣躡手躡腳地翻過牆，就向房子爬去。

　　大門已經鎖了，可這已經難不倒黃宣了，他的身體素質已經相當出色。看準了位置，手在衣服上一擦，就對洛林道：「把這裡的什麼監控啊警報之類的給我屏蔽了。」

　　「完成。」洛林沒有遲疑地回答道。這裡的保安措施是艾薩克做的，但要想對抗位面基地，還是遠遠不足的。

　　順著排水管，黃宣踩著有些粗糙的磚牆，生生地向上爬著。他的房間在二樓的東邊，途中經過好幾個房間，還有一段距離。不過他並不擔心掉下去摔傷。與許多沒有嘗試過的先生們相比，動作就熟練了許多。

　　由於張馨儀的原因，院子裡是沒有養狗的，IZO們也只能在院子外駐紮。黃宅的位置雖不顯眼，但附近的環境還是很不錯的。

　　用手扒著窗沿，黃宣累得有些爬不動了。他沒想到平時也就是幾十米的路，在腳下懸空的情況下這麼難走。他又有些不願讓洛林幫忙減少重力什麼的，如果連這麼一點距離都堅持不過去，他心裡也是很不服氣的。

　　搖擺了一下身體，黃宣鼓起餘力，正想繼續向右邊挪去，頭上的那扇窗戶突然打開了。

　　黃宣嚇得縮起了腦袋，過了一會兒才想起這裡並不是老媽的房間。

　　想起來，這個位置，應該是小貂美眉的才對。

第三百二十章 狡黠的月夜

　　想到小貂美眉，黃宣立刻屏息凝視，學著武俠高手，運起氣來，試圖透過濃重的黑暗——結果，失敗了。

　　黃宣又想叫洛林幫忙，可是想起他那冷冰冰的聲音，又覺得煞風景。

　　於是，黃宣只好用力地扒住窗沿，試圖將頭抬得更高一些。

　　「哎……」頭頂上發出一聲幽幽的歎息。

　　黃宣的心，猛地悸動了一下。

　　17歲，還是個沒心沒肺的年紀。假如，黃宣還是在學校的話。

　　可是17歲的黃宣，已經經歷了許多事情，遭遇過生死，並仍然處在生死的威脅下。

　　一聲歎息，讓黃宣心裡充滿了罪惡感。

　　小貂美眉並不屬於這個時代，這個時代，大約也不能給她歸屬感。就像黃宣也不會因為趙孝成王的恭敬而對2000年前生出歸屬感一樣。

　　她是個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或許她不想黃宣擔心，或許她不願黃宣擔心，因此，在黃宣面前，她總是表現得已經適應了這裡。

　　蔡琰是用堅強抵禦著陌生環境帶來的恐懼，所以她不斷地學習，努力地學習，全副精力地奮鬥。而小貂美眉，則是用溫柔化解著未知帶來的一波波侵襲。

　　大約，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望著如許美麗的夜空，凝視著明亮的月色，小貂美眉才會不期然地歎息一聲吧。

　　黃宣沉默地吊在窗台上，略有些深沉地想著。

　　他的頭頂上，若嬋美眉雙手輕輕地扶著窗欞，美目遠眺，口中下意識地念道：「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

　　「這是《洛神賦》！」黃宣傻傻地聽著。一時間竟有些癡了。

　　沒有念完，房間裡就有電話聲響起。黃宣也長舒了一口氣，太感性的東西不適合他。

　　小黃同學聽著屋子裡傳來聲音，胳膊再次用力，想要看看小貂美眉的樣子。這麼晚了，總不能包得緊緊地睡覺吧？

　　沒成想，他剛剛要抬頭，若嬋美眉竟然拿著手機走到了窗前，語氣輕柔地說起了話。

　　黃宣只好又把頭縮了回去，心裡想：年輕人接受新事物還是挺快的嘛。

　　小貂美眉似乎主要在聽，只是偶爾發出輕輕的「嗯」、「是」的聲音。黃宣嫉妒地想：又不知道是誰打來的電話。

　　這般想著，黃宣就用暗音道：「洛林，看看是誰打來的電話。」此時此刻，他也沒覺得偷窺人家的信息有多糟糕。

　　不等洛林回答，若嬋就用嗲嗲的聲音道：「蔡琰姐姐……」

　　黃宣感覺這聲音就像是叫自己一樣，渾身都像是吃了人參果一般，毛孔都張開來了。

　　任若嬋並不知道有人偷聽，滿面笑容地和蔡琰談著話。黃宣覺得胳膊酸軟，又捨不得走，就吊在那裡。

　　也不知蔡琰和她說了什麼，若蟬美眉害羞地笑了起來，罷了有些失落地道：「蔡妍姐姐，你現在好嗎？今天的月亮很圓呢。」

　　黃宣豎起耳朵聽著，卻怎麼也聽不到蔡琰的答案。倒是聽見若嬋不依道：「哪裡有，我都好幾天沒有見到他了。如果他現在回來的話，我就……」

　　聲音逐漸小了下去，黃宣再也忍不住了，對洛林道：「給我來點反重力。」

　　「好的。」洛林迅速地給黃宣身體上下加上了磁。若嬋美眉則聽到了什麼，用手摀住了電話，伸頭向下看去。

　　黃宣使勁向上一掙，正好與小貂美眉面對面地撞在了一起。

　　「呀！」

　　任若嬋叫了一半，就被黃宣伸手摀住了嘴，連聲道：「是我，黃宣。」

　　小貂美眉定神看了他一眼，臉卻通紅起來。

　　黃宣緩緩地放開手，道：「嚇到你了？我本來想爬回自己的房間的。」

　　任若嬋卻是冰雪聰明，美目盼兮地問道：「你剛才一直在這裡？」

　　「哪裡有。」黃宣嘴上說道，「我只來得及聽到什麼回來的。」

　　若嬋美眉的臉立刻紅得如同絲巾一般。

　　黃宣趁機一躍翻進了房間，穩穩地站在了任若嬋的面前。

　　若嬋美眉穿著一件長長的白睡衣，頭髮隨意地盤起來，部分墜在了左肩上。這刻粉頰發燒，微微低著頭，整個人好像個瓷娃娃一般。

　　黃宣想起她剛才的話，湊近了一點問道：「若嬋，你剛才在和蔡琰說話？」

　　「哦，是。」若嬋一驚，記得電話還沒有掛掉，拿起手機來，卻是那邊早已經關掉了。於是，她又羞又急地道：「都是你。萬一讓蔡姐姐知道了怎麼辦？」

　　「知道了又有什麼關係？」黃宣大大咧咧地一笑，抓住若嬋的手，低聲道，「你害怕別人知道嗎？」

　　若嬋美眉點點頭，又搖搖頭，顧盼生輝的星眸中滿是黃宣看不透的情感。

　　黃宣從上往下看著她，雪白的小腿在裙擺間若隱若現，引人遐想。他讚歎著今天明亮的月色，腦子裡則混亂了起來。

　　畢竟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人，看到如此美景，登時就有些吃不消了。

　　黃宣依舊沒有出聲，眼神卻在她的全身上下掃視。

　　灼熱的眼神讓若嬋美眉不禁低下頭，使勁地拉住長長的睡袍，嗔道：「黃大哥？」

　　一聲輕喚，像是丟入湖中的石子，讓黃宣心頭蕩漾起來。

　　「若嬋……」黃宣虛虛地叫著，右手依舊抓著小貂美眉的手，感受著那柔軟觸感，左手則有些急切地去捧她的臉。

　　小貂美眉貝齒輕咬下唇，卻伸出芊芊玉手拉住黃宣毛糙的爪子，自己微微昂起頭來。璀璨星光下的，秀美絕倫的面頰有如雨水滋潤得綻放的鮮花。

　　黃宣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幸運的蜜蜂，飛來飛去，不經意間找到了那朵最美麗的花兒，正是在她最美麗的時候。

　　他緩慢得有如一隻擔心陷阱的動物，又好像在做入水慢動作的鸕茲，朝著目標，堅定不移地移了過去。

　　若嬋美眉似躲非躲地逃避著黃宣，最終靜靜地不動了。

　　黃宣則發覺手上一緊，卻是小貂美眉的手在使勁地回握。他乾脆將若嬋的兩隻手背過在她的背上，半擁住懷中佳人，給了她一個深情長吻。

　　這一個吻，與之前的吻同樣的香艷，但心境卻是大大不同。黃宣憐惜地抱著小貂美眉，有些喘息地道：「若嬋，若嬋，以後我都叫你若嬋好不好？」

　　「為什麼？」

　　「因為我想你在這裡陪著我看星星，不想你再去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

　　「你都聽到了？」這一次，若嬋美眉卻沒有不開心與羞澀。

　　黃宣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摟著她。

　　任若嬋嬌吟一身，似在責怪他摟得太緊，想要挺直了背，渾圓飽滿的雙峰卻一下子從睡衣裡擠了出來，撞在黃宣的胸口上。

　　黃宣滿鼻乳香，低頭去就，卻被若嬋一把推開。她赧然道：「伯母還沒有睡覺呢。」

　　「那我們等她睡著？」黃宣促狹地笑道。

　　夜色漸濃。

　　張馨儀做完了遺留下來的工作，回到了房中。

　　黃宣則早就抱著若嬋美眉，帶著連日來的辛苦與壓力，沉沉地睡著了。

　　若嬋美眉也輕擁著黃宣，既因為今日的自言自語而懊惱不已，又因為黃宣的憐惜而開心，心情也如睡袍一般亮潔起來。

　　……

　　清晨，黃宣尚在睡夢之中，就被溫熱的毛巾擦醒了。他茫然地睜開眼睛，入目的就是一張既喜且嗔的精緻容顏，充滿了親和力。

　　「怎麼了？」黃宣看了看自己穿得好好的衣服，還有若嬋美眉穿得更整齊的衣服，後悔地拍拍自己的臉，「我真的睡著了？」

　　若嬋輕輕地跪在床邊，一邊用毛巾幫他擦臉，一邊小聲道：「謝謝。」

　　「什麼？」黃宣剛剛睡醒，並不能算是清醒。

　　「沒有。」若嬋美眉的五官生動極了，只是眨眨眼睛，就勾走了黃宣再說話的慾望。

　　幫黃宣擦完臉，又如小妻子一般地服侍他穿上衣服，在黃宣還沒搞明白環境之前，若嬋美眉就指指窗台，小聲道：「從那裡走。」

　　「為什麼？」

　　「因為伯母還在家。」

　　「她每天很早就去上班了，怎麼……」黃宣話說了一半，偏頭看見了桌子上的鬧鐘。果然，現在才是六點半。

　　若嬋美眉又指了指窗戶，嘴角笑出一個優美的弧度。

第三百二十一章 透支（1）

　　黃宣裝模作樣地從自己的房間裡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快要七點鐘的樣子了。張馨儀正坐在飯廳的桌子上喝東西，看見黃宣驚訝得像是看見了老鼠，捅了捅黃群盛，用很大的聲音道：「孩子他爸，你看看那個是不是咱們兒子？」

　　旁邊的管家和保姆笑得打跌。黃宣用手遮住臉，勇敢地走到了桌子跟前，道：「老媽，我錯了，這一次是有正當理由的。」

　　「是還有正當理由吧？」張馨儀一向以言辭犀利在商界著稱。

　　黃父則只是瞥了黃宣一眼，臉色不豫地放下報紙道：「說說你的正當理由。」

　　比起黃母，黃群盛的怨念多半更深重些的。他是自詡為教育家的人，雖然他代課的時候一點都不認真，雖然他從來都只佈置作業不批改作業，雖然他曾經創造過自己的研究生從報考到畢業僅見過導師照片和email的記錄。但是！這不影響黃群盛自詡為教育家。

　　每年和羊一樣茫茫多的本科生被黃群盛放成功了，每年和牛一樣茫茫多的碩士研究生被黃群盛放成功了，每年和馬一樣茫茫多的博士研究生同樣被黃群盛給忽悠著放羊了，唯獨遇到黃宣這麼個自己的克隆種，他失敗了。

　　黃群盛用十分不滿的語調，加重聲音道：「說吧。」

　　「哦。」黃宣在新花梨的椅子上坐得直直的，像是接受檢查的小學生，「其實……」他本想按照順序說。畢竟和信實業最近這段時間又是增地，又是建廠，加上不斷擴大的養殖場，事情的確有不少，他也想說給老媽參詳一下。

　　可是看見老爹有發火的前兆，黃宣就知道，如果按照順序說，等於是按照易燃程度增加火勢。乾脆一咬牙，直接道：「爸媽，最近我跑了些地方，有些想法。其實說白了也挺簡單，我想當黃家族長。」

　　黃群盛一下愣住了，沒想到自己兒子鬧出來這麼勁爆的一個消息。正在吃點心的張馨儀也險些把芙蓉糕掉在了茶杯裡。

　　「你們先下去吧。」張馨儀朝旁邊的保姆揮揮手，又囑咐管家道，「老周。你注意一下，今天早晨的事情不許說出去。」

　　「是，夫人。」周廉說完也自覺地離開了。

　　張馨儀這才道：「宣兒，有些話不能亂說的。」

　　黃宣猜到父母的反應一定很大，也沒什麼驚訝的，繼續道：「這有什麼不能說的？而且我已經把我的意思告訴大爺爺了。」

　　和父母，黃宣並沒有多少保留。他已經預料到父母可能出現的反應。卻沒想到，他說想法的時候父母很鄭重，可是將事情已經做了之後，父母反而表現得很平靜。

　　黃群盛重新又拿起了報紙，看起來已經知道勸說無用了。張馨儀將手上的點心放回盤子裡，微微皺眉道：「兒子，你真地這麼給你大爺爺說？」

　　「嗯。」黃宣點頭。

　　「什麼時候的事情？」

　　「有2天了吧。」黃宣小心翼翼地道。

　　「2天啊——」張馨儀仰起頭，半晌笑道，「2天了，一房都沒有什麼動靜？」

　　黃宣知道，在家裡，只有老媽不想知道的事情，沒有她不能知道的事情——當然，位面基地這種超自然的東西排除在外。舔舔嘴唇，黃宣乾巴巴地道：「這個，我最近資產增加得很快，因此對黃氏基金有些想法。」

　　他說是想法，但表情分明是在眼饞。

　　「黃氏基金不算外圍，就有800億美金，你現在滿打滿算也不會超過45億美金，你憑什麼吃掉黃氏基金？總不能用貸款吧？而且最近一段時間的擴張速度，用不了一年，那140億美金就能用得精光，這還是在不收購其他公司的前提下。」張馨儀對業內的行情知之甚深。

　　黃宣最大的依仗就是來自銀行團的140億美金，但藍光開始發展比較緩慢，可是等到真地開始大規模建設的時候，一半年，甚至很短的幾個月，資金就會被大量的收購、預定已經原材料價格佔用。就是索尼，也是這樣過來的。

　　再次出乎張馨儀預料的，黃宣小心地道：「我準備透支。」

　　「透支？透支什麼？」如果是平常人家，若無變故，通常都是不太願意觸碰高利貸、信用卡這類東西的。但對於商人來說，高額拆借，短期貸款是非常自然的事情，對透支也不會有什麼牴觸。

　　黃宣見老媽臉色如常，提起來的心肝也放回了肚子裡。他最怕的就是老媽反對，如果是那樣的話，就算能做得上族長，也沒什麼價值，反不如繼續收購各種養殖場。但如果老媽同意，那麼黃氏基金就一定可以發揮更高的效率。

　　「我準備透支藍光未來數年的收益。」

　　話已出口，黃宣也就說得流暢了起來，認認真真地道：「我準備把藍光的專利無償開放給家族內有資質的成員，用以換取支持。並且再出一部分現金，加上專利權交換到黃氏基金35％以上的股權，算上爺爺還有咱們家分到的股權，應該就可以做到相對控股了。」

　　黃宣瞥了老媽一眼，見她臉色如常，方才繼續道：「如果有必要的話，我還可以提供更多的專利和授權，用來換取股權和支持。」他沒說現金，雖然他實際上有。

　　「這樣你會得到什麼好處呢？」張馨儀一針見血地問道。

　　「我想試試。」這個問題是黃宣考慮了很久的。如果沒有位面基地，這是一個非常冒險的計劃，用未來可能盈利數百億美金的產業換到小半個黃氏基金，只能說是不賠不賺。從現在的信息來分析，前者的主要風險期已經度過，而操作後者的相對風險就會增加。當然了，如果都能夠做到完美操作的話，那麼黃氏基金的價值顯然更高。

　　黃家每年的分紅都要高達百億美金，有成千上萬人就指望著分紅買車買房買二奶，而藍光光盤要做到這樣的盈利，誰知道還要幾年。

　　然而，就黃宣此時此刻的年紀和他的資產狀況來看，他有資格做這樣的嘗試。在短短的4個月時間裡，黃宣讓名下3億美金的資產增長了十多倍，並且進入了可成長的持續增長期。這一切都是有跡可尋的，那百億美金的成功貸款更是將他推上了專業的高峰。如果他願意出去打工的話，僅憑這一條履歷，中國的公司盡可去得。

　　張馨儀認真地看了黃宣一眼，良久，道：「你真的考慮清楚了？黃氏基金可不像你的公司那麼好操作，不僅僅是黃家人，幾乎能數到名字的家族都能在基金董事的名單裡看到蹤影，他們可不會像你公司裡的職員那麼言聽計從。」

　　「以前爺爺做族長的時候不也沒有管理日常事務？」

　　「那不一樣。」張馨儀露出一絲笑容道，「你爺爺不處理日常事務的時候，職位已經很高了，他什麼都不用做，也沒有人敢對他說三道四。可是宣兒你呢？雖然現在黃恆展是你大堂伯，但他實際上比你要大快三輪，黃歷銘都比你的年齡大些，你想要擠掉你大堂伯做族長，不服氣的人可就多了。」

　　黃宣也明白其中的艱辛。實際上，如果沒有必要，他又何必淌這渾水？可惜時間不等人，要靠他一個人充分利用地球上的資源，說是扯淡都是恭維，甚至於讓黃家來爭奪多一些的資源，也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佔一個族長的位置，實際上並不會花掉更多的時間，黃宣沒有選擇難易的時間。

　　抿著嘴，黃宣異常堅定地道：「老媽你放心吧，我有一整套的計劃，希望在黃家推行。」

　　「改革並不是創新，改革也並不總是帶來好處的。」張馨儀輕輕地道。他很少看見兒子用這麼認真的語氣說話。

　　黃宣重重地點點頭，道：「老媽，我不怕輸，大不了輸了這40億，回了家我還能做紈褲子弟，指不定還能東山再起。如果我害怕，或許過上幾年，不自覺地還要將這筆錢輸掉的。」

　　用不了幾年，只要3個月，就可能輸掉一切可能輸掉的籌碼。黃宣在心裡暗自歎息著。

　　這時候，特意出來晚一些的若嬋美眉才從樓梯上走下來。張馨儀看到她，眼睛一轉，小聲對黃宣道：「宣兒，那筆錢是你留下來翻本的錢？還是連小姑娘都是？」她說的那筆錢自然就是甲骨文的股票了。

　　黃宣的錢來得太快太蹊蹺，張馨儀也會覺得奇怪。但錢是實實在在的東西，她幾次三番地通過家族查過其中的資金往來，也沒能找到更多的東西——能找到的早都被洛林刪除了個一乾二淨。那麼一個最可能的理由就是，兩個小美眉的身後，可能有一個財大氣粗的家族。

　　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說，張馨儀想到的也許就是正確答案了。

　　黃宣沒老媽的思維那麼跳躍，半晌想起來，也沒好意思回答老媽的提問，就在若嬋走過來之前，快速的道：「老媽，我想這兩天就召開宗族大會，將事情確定下來。」

　　「這麼著急？」

　　「遲則生變。」黃宣頗為嚴肅地縐了一句。

第三百二十二章 透支（2）

　　黃家的小十六想要爭族長的事情傳了出來。

　　開始的時候，大家都是當笑話聽的。可不是嗎？17歲的小孩子，中學都沒有上完，就想給一群耆老們當王，那不是笑話是什麼？

　　黃歷銘更是逢人就說：興許黃家最有錢的人是小十六，但黃家最不應該當族長的人也是黃宣，理由有七……

　　黃宣這時候，都是守在他的養殖場裡，規規矩矩地做著營養素。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黃宣在學校上課的時候，政治老師每次說完這句話，都要講：同學們，這是中考的時候一定要考的東西。

　　黃宣終究還是沒有記住。不過，現在他倒是明白了——您早說「先要有錢」不就行了，何必纏一大堆的「倉廩實而知禮節」的話？

　　可惜黃宣的政治老師是看不到黃宣認認真真賺錢的模樣了，如果真的看見了，究竟是欣慰的笑容還是詭異的笑容，也是說不准的。

　　寧奧還在升級。沒有他在黃宣耳邊不斷的督促「增加1％的供應，OK，再減弱一點……」的話，黃宣彷彿還有些不太適應。他原本已經可以摸到20納米精細度的邊兒了，但寧奧不在身邊的時候，卻很難控制得了這麼好。

　　不過，在實際的應用中，平均50納米的精細度調配的營養素，其效果依舊很好。至少，對於薛益而言是這樣的。

　　能夠將11級的牲畜直接增加品級到8級，這是擁有15級網路權限的薛益不敢想像的。能有這種能力的高級營養師，哪裡還會做這麼低級的工作？

　　可他不知道，黃宣能夠調配出如此效果的營養素，固然與他的能力有些關係，但最重要的，還是寧奧拿出來的配方。而更好的，能夠適應更高等級工作的配方，黃宣的能力就顯得不足了。

　　營養師們的配方都是一代代地傳下來的。那是真正的秘方。政府公佈的那一點大眾化的東西，其原料的價格該升的早就升了，精明的商人總會讓你只能賺到那麼一點點辛苦錢。

　　因此，使用普通配方很少使用的原料，做到其他配方不能做到的功效，就是營養師們研究配方的原始動力了。

　　6級以下的營養素是不會添加特殊的，例如抗病、增壽的成分，但它們中含有大量的促進新陳代謝、補充消耗的營養素在裡面。對於還主要是冷兵器作戰的傭兵來說，這是必不可少的。

　　黃宣左手輕按，右手緩緩地虛拂著加壓池中的原料。這裡是前兩日趕工趕出來的池子，比原來的替代品大了兩倍不止，回收和清洗很方便。

　　這是近日來最優渥的工作，除了兩隻手要不同地有規律震動，在洛林的幫助下保證壓力在整個內環境的均勻，並沒有更多的要求。可以看電影，可以看小說，李生剛、張榮等人找他有事也在這個時候談。

　　看了一部大約是30年後產的007，黃宣偏過頭，點著下巴道：「小飛，給我倒杯果汁過來。」

　　「好勒。」小飛是個P210的趙國人，今年15歲，比黃宣還小上一些，但長得機靈。黃宣第二次來，他就記住了人，注射營養素、學用針管的時候，也是他學得最快。黃宣身邊正好缺個得用的跑腿角色，就將他叫了過來，平日裡就當黃宣的小跟班，知道的也最多。

　　這也是沒奈何的事情。李慶是有家世的人，何況他畢竟是黃群盛的生活助理。至於典韋，如果讓他端茶倒水，且不說人家樂意不樂意的問題，黃宣也不放心啊。萬一喝咖啡喝出來個勺子，小典同學說我不小心弄斷了，黃宣難道能怪人家攪拌得太用力了？

　　小飛只跟了黃宣兩天，就已經學會了用咖啡機、搾汁機，瞭解了怎麼開紅酒。他認真地搞了一杯橙汁，還加了糖，才給黃宣拿過來。

　　「挺好。」黃宣笑瞇瞇地吸了一口。其過程稍稍有些非正常：由於兩隻手沒空，他又不樂意讓個男人給自己喂果汁，所以只好用能量將果汁包裹起來，然後放進嘴裡，再散開能量……

　　小飛見多了，只是低著頭，小聲道：「少爺，下面秦國分隊已經把300萬頭牲口注射完了，趙國分隊還差10萬頭的樣子。您看，現在是不是喂強飼料了？」

　　「喂吧。」黃宣點點頭。秦趙兩國拿出來的人已經達到4000人，對於兩國的君主來說，哪怕是用一個人換100噸糧也是十分划算的，更何況人家黃君也說了，借3個月，過期不還就賠糧，那更是不用說了。

　　整個養殖場已經擴大到4000畝的樣子，並且還在持續地擴大。章廣晟在其中幫了老大的忙，甚至冒著得罪人的風險給黃宣劃地皮，看起來，是準備和黃宣綁在一條船上了。

　　黃宣正喝著果汁舒服，一個熟悉的風箱聲傳了出來：「哦，可憐的黃宣，威嚴的寧奧監守者出關了。」

　　「哦？12級？」黃宣故意這樣說。

　　「哼。」寧奧並不怎麼在意地道，「現在，作為基地的最高權限者，黃宣，你需要選擇一個新的位置作為22級訓練基地的駐地。」

　　「怎麼？洛林那裡住不下了？」

　　寧奧頓時怒道：「我是一個獨立的基地，當然要有自己的駐地了。」他生氣發出來的聲音，就像是師傅生氣後，學徒工拉出來的風箱聲音。

　　小飛早就聽傻了。他聽過洛林和尼克的聲音，前者冷淡後者慇勤，還有一個叫做小河的基地聲音，雖然有些酷酷的，但終究還是挺尊敬黃宣的。眼前的這位，就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新手小飛跟班就想：莫非現在說話的這位老爺，比我家少爺還要牛氣？

　　黃宣很快應道：「好吧好吧，你想換地方就換吧。要不來南京，這裡近些也方便。你有能量嗎？」

　　貌似黃宣是沒有給寧奧分配能量的。

　　寧奧嗤之以鼻道：「你知道那你那三個監守者的麻將水平有多臭嗎？」

　　敢情人家已經自力更生，賭博致富了。

　　尼克立刻不服氣地道：「那你上一次為什麼不敢給和我玩了？」

　　「那是你作弊。」寧奧不服氣地道，「你知道我不會台灣麻將，還從澳門找了個什麼賭術高手來。我是監守者，又不是人。」

　　「那你上次不也找了賭術高手嗎？」尼克冤枉地道。

　　「那是你太傻。」

　　黃宣傻乎乎地聽著。原來人家早就開始了槍手大決戰了？

　　很快，小河也加入了對槍手的譴責中。過了10分鐘左右，寧奧突然扯著他的破風箱道：「那個……黃宣，我在南京了。」

　　「這麼快？」黃宣奇怪地道，「上一次洛林用了好幾天呢。」

　　「那時候你是窮鬼，他也是窮鬼。」寧奧不屑地道，「就像是做公共汽車和開飛機一樣。你試試坐2路車去北京？不等死你。」

　　看起來，寧奧升級之後說話的勁頭也足了些，說起話來也更幽默了。

　　黃宣木然地聳聳肩膀，道：「你不在的這兩天，我已經通過薛益交易了兩批物資了。一次200萬頭8級牲口了，第二次是600萬頭，馬上就完成了。用的營養素成本大約一半，每100頭能賺4萬熱圈的樣子，現在已經拿到了8億熱圈。這一次的600萬頭出清，就又是20多億熱圈。不過營養素原料的成本在漲，薛益也很難收到足夠的11級牲口了，這一次送來的很多都是12級牲口，不過據說也不多了。」

　　傭兵們打仗的時候飯量是很驚人的，這是因為作戰前注射的各種興奮劑會讓他們大量地消耗體力，如果戰後不及時補充，會導致嚴重的後果。

　　同時，傭兵的戰鬥力越強，接受興奮劑的時間越長，他們使用興奮劑的效力就越好，當然，消耗的體力也越多，更需要高級的食品補充營養素。

　　此外，考慮到傭兵們越來越龐大的坐騎，例如迅捷虎每天的食量就要20公斤以上，如若注射興奮劑參戰，食量就會暴增10倍以上。這尚算好，不少的2級傭兵都喜歡使用大型坐騎，例如史前的恐龍、劍齒虎等等，這些東西的戰鬥力驚人，加持了能量護盾能夠殺傷一個編隊的3級傭兵，但食量比一個編隊的3傭兵也少不到哪裡去。

　　除此以外，如果需要在位面間進行跨星域作戰，就要使用到星躍。這是一種生物類的運輸艦，由活體DNA技術改造而成，能夠容納的物資大小不同，但食量絕對是一流的多，必須由隨隊的旅行者隨時供應。畢竟，在星球登陸中的損耗是非常高的，而且位面通道的爭奪非常激烈，使用旅行者運輸傭兵，弊端太多。

　　其實黃宣也猜到了這麼多的物資需求一定是有戰爭發生，但他卻沒有辦法參與一腳，獲得最大利益。這對於一名黃家子弟而言是非常痛苦的。

　　他倒是想讓寧奧想想辦法，可惜寧奧監守者並沒有這樣的能力，只是道：「既然你已經可以保持穩定在50納米的能量精細度了，那麼我再給你一個新的配方，使用新的原料採購吧，這樣成本就能降下來，品質還能有所提高。至於牲口來源，作為一個監守者，我只能說盡量收購，我並沒有思考並發現的能力。」

　　「或許我們可以從綠塔更高層收購？」黃宣試探著問道。寧奧升級期間他就不能進入綠塔的高層，也沒有機會發出訂單。

　　「如果4層（22網路權限）以下還有可能，更高層是不會出售11級以下的食用糧的。那麼你也知道，薛益是可以到達這一層的。」

　　「更高層呢？」黃宣還不死心。

　　「直到6級品質以下的糧食，薛益都可以下訂單。更高級別的，現在的行情似乎並不很好。」

　　黃宣歎了口氣，道：「看起來，只能從P112和P210想辦法了。」

　　「是這樣沒錯。」寧奧贊同地拉著風箱。

　　黃宣知道，在戰爭和思考中，寧奧是幫不了自己的忙的，四個監守者都不行。他這麼想著，突然問道：「寧奧，薛益有沒有想過出售或者出租傭兵？」

　　「沒有，他的業務範圍並沒有這一點。」寧奧很快回答道。

　　「所以是他沒有提，而不是他不想幹。」黃宣是想起了R位面和貝26的戰爭，兩個系列的低級位面作戰就能牽動傭兵價格增長10倍以上，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他立刻大聲道：「小河，聯繫薛益，你直接問他，我手上有傭兵，要不要？」

　　「可是你沒有傭兵。」小河很誠實地道。

　　尼克也道：「沒錯，偉大的黃色的主人，你在R位面的傭兵已經被租借走了。」

　　「我就知道軍隊徵用沒什麼好事，還說給我全額付款，丫的，現在漲價了。」

　　黃宣又罵了兩句，道：「沒事，我沒有，可是P210有啊。至於訓練的問題，寧奧，聽說你最近升級成了22級基地？或者你最近還能升級？」

　　寧奧的得意消失得無影無蹤。

第三百二十三章 透支（3）

　　薛益的消息很快傳了過來。他聽到黃宣能夠提供傭兵，簡直是興奮得難以自制，明知道迫不及待會被敲詐，還是迫不及待地過來想要接下這筆生意。

　　有什麼比倒賣軍火更賺錢的？當然是倒賣軍隊了。

　　黃宣正準備先和田單談一談，這邊薛益就請求通話了。

　　「接過來吧。」黃宣嘴上說話，手上還不敢亂動。池子裡是價值2億熱圈的材料，用了一晚上才測定完成分，現在正在加壓配製，如果有點問題，可真是欲哭無淚了。

　　薛益話裡都帶著一股子喜氣。短短兩日，他就憑藉著上下倒手，已經搞定了下一次要交付卡爾巴瑪家族的牲口。這刻聽說黃宣還有傭兵出租，更是興奮得不知道該說什麼。

　　黃宣頭一句話就問道：「這傭兵你能租個什麼價？」

　　薛益又用舌頭舔門牙，他沒做過傭兵的生意啊。俗話說不熟不做。他又捨不得其中的利潤——如今是戰時，只要倒手出去就是利，絕對不會虧，就是用傭兵換些諸如迅捷虎之類的東西也是輕鬆自在，卡爾巴瑪家族的合同等於是永遠最高價收購。

　　這麼著，薛益就勸道：「黃先生，戰爭期間，出租莫如出售。直接賣掉了，拿到的錢我們再買資源生產。您手下的高級營養師現在都開工不足吧？有了傭兵，別說熱圈了，就是直接換低級別牲口，人家也要清倉出給您。」

　　「只租不賣，死了就賠錢。」黃宣也想賣了，但那恐怕就無法說服秦趙兩國了。糧食再多也要有士兵才能打仗，趙王秦王怎麼也不會心甘情願地送他幾十萬士兵的。而他也還指著這兩國給他搞好基礎呢。何況，借不如租，這個道理他早就明白了。

　　薛益沒辦法，只好承認不足道：「那黃先生我現在幫您打聽一下，您知道，我在傭兵交易上知道的不多。」

　　「嗯。好的。」

　　見黃宣沒有斷然將自己趕出傭兵交易的利益圈，薛益的心情又好了起來，順口道：「那黃先生，您的傭兵都是3級傭兵是嗎？有多少旅行者？」

　　「需要旅行者嗎？」黃宣一時愣了。

　　薛益也愣了，道：「當然。否則一個能量炮打過來怎麼辦？」

　　黃宣記得那時候在R位面，使用傭兵的時候大多是旅行者們無力作戰的時候，卻不知道高級位面作戰是如何的，遂問道：「那10萬人的傭兵部隊要多少旅行者？有什麼用？」

　　「20級旅行者只要10名就可以了。主要是防止大面積的能量炮覆蓋。」

　　黃宣立刻苦笑。別看能量炮的輸出強，但它畢竟是純能量的傷害，並不擅長面積殺傷，要想覆蓋南京這麼大的地方，大約也要幾百次的50熱磅輸出，否則強度不夠，只能消滅些炮灰。而50熱磅可就是50萬熱圈，幾百次就是上千萬上億熱圈的價值。用這種方式打仗，難怪R位面用不起了。

　　「行了，我明白了。」黃宣心裡馬上就有了計較。他現在是後有虎，前面有狼，沖也要衝過去，否則就要和後面的老虎硬拚。

　　見黃宣就要結束通話，薛益又有些著急地道：「那個……黃先生。」

　　「哦？」

　　「最近坐騎的生意也很火爆啊，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

　　黃宣「嗯」了一聲道：「你要什麼坐騎？」

　　他手上有鐵鵠和嚙虎的全基因圖，只要再配上一些其他的動物基因，就可以培育坐騎。

　　「您記得我上次給您說過的迅捷虎坐騎的事情嗎？卡爾巴瑪家族是在天蠍系位面的統治家族，他們能拿出來的價錢很誘人。」薛益畢竟是個商人，故而留了一手，他沒有告訴黃宣自己手上的合同是可以按照最高價填的。換言之，他就可以從中漁利。

　　黃宣倒沒有想那麼多，本就是一本萬利的事情。他想想道：「你要品質多少的？」

　　「最低20級。」坐騎的品質也分為24級，20級通常給3級傭兵使用。

　　「我明白了。」黃宣說著切斷了通訊。他也留下一手，價錢自然要在之後再談。

　　和薛益說完，黃宣腦子一轉，再道：「尼克，聯繫陸閔。」

　　很快，陸閔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激動地道：「老闆，最近糧食價格猛漲，加了快10倍的價錢了，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

　　黃宣沒言聲。R位面與位面世界的中心太遠，他們很難得知一場戰爭的確切消息，哪怕從管理局和阿爾法位面的徵收情況知道了一些消息，但仍然無法知道這場戰爭的規模和交戰的雙方實力，也就沒有辦法判斷雙方的損耗。即便是在綠塔當中，R位面的先生們也難以得到足夠的信息。不過，黃宣也僅僅是知道前者而不知道後者，並不能給出什麼明確的答覆。

　　「陸閔。」黃宣很直接道，「我準備訓練一批傭兵去參加作戰，但需要一些旅行者輔助，20級以上的旅行者要20個人，你有沒有辦法？」

　　「哪裡打仗？」陸閔剛出口就道歉道，「BOSS，不好意思，主要是聽說時空管理局也搞不定，我們就奇怪。這個，您說的旅行者，是準備僱傭？」

　　「不能算是僱傭。」黃宣沉吟道，「我直接出旅行者權限，有願意去的直接升一級。」他有R位面3號基地的權限，提升一級是沒有問題的。但沒有管理權的情況下，契合度依舊是一個制約因素，提升的等級要符合最低的契合度要求。

　　陸閔則吃了一驚。對於20級以下的旅行者來說，提升一級並不困難，但那畢竟是數年的奮鬥。他立刻保證道：「黃先生您放心，我一定給您辦好這件事。」

　　「嗯。」黃宣這才點頭道，「整個3號基地的權限我都可以拿出來，你報一個名單，給我看過後直接交到三號基地的管理委員會手裡，讓他們想辦法提升那些人的等級。不過你要和願意的旅行者簽好合約，用權限做抵押，給我工作兩年或者三年才可以離開，這期間只有津貼，沒有酬勞。此外，還要做保密合約。」

　　「是。」陸閔沒想到黃宣想得這麼細，待他說完，才小心地道，「不告訴他們去哪打仗嗎？」

　　「這個不用管。」黃宣乾淨利落地道，「我準備連人帶傭兵一起租出去賺錢，你看該怎麼說都是你的事了。」

　　陸閔嚇得一個哆嗦。好麼，這主兒是想連旅行者也一起給賣了賺錢。不過仔細想想又是一個好辦法，按規矩，租出去的傭兵如果死了，用傭兵的人是要賠錢的，那旅行者也不例外。可是旅行者死了，他的權限不就又空了出來？如果能連著死上個三五撥，就算是給家屬分點錢，也能賺上老大一筆。

　　黃宣哪知道陸閔的想法比他還更進一步，還要更齷齪一點。關閉了通訊，就認認真真地看起了電影，處理起手上的原料來。

　　……

　　晚上的時候，李慶就開著賓利來接黃宣了。黃家的宗族大會之前照例是要舉行一個小會的，參與人等都是黃家的直系子弟，其實就是定出宗族大會的基調。

　　以前的時候，由於黃晉第等在位穩定，完全可以在週年慶的時候就決定未來一年的工作，這個宗族大會的意義就降低了許多，小會也就成了認人大會。

　　不過到了今年，黃晉第突然下台，黃恆展屁股還沒坐穩，就突遇挑戰，小會的重要性就體現了出來。

　　耆老們都說：小十六太放肆了。如果在宗族大會上出了什麼丟人的事情，黃家直系的臉面就都丟光了，有什麼事情咱們現在小會上說。

　　黃宣也不反對。他現在是爭分奪秒，時間越早越好，至於其他的，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了。

　　將最後一把夢羅果的粉末灑在池子中，黃宣就伸了個懶腰道：「小飛，今天你就留在這裡，把這裡的東西看好。有問題就大聲喊，洛林會幫你的忙的。」

　　「是。」小飛也知道裡面的東西珍貴，趕忙應道，「那今天就讓他們用嗎？」

　　「這個配方得等一個晚上，就這一點不好。今天晚上叫人把那些牲口都趕在一起，然後通知李生剛給薛益送過去。」為了更大程度地容納更多的牲口，現在4000畝的土地上密密麻麻地，搭的都是棚子，乍一看好像是巴西的貧民窟，裡面的牲口也是千奇百怪。比起現代人自詡的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秦趙兩國人民表現出了良好的抗驚嚇能力，現在就是再看到什麼古怪的玩意，十幾歲的小鬼也敢拿起針管子直接紮下去。

　　小飛將黃宣送下樓，就趕快去各處傳話去了。黃宣選了他當跟班，他手下還有3個機靈鬼做跟班，兩國數千人的隊伍，沒有高壓命令，很容易出點什麼事情。

　　李慶將黃宣送上車，自己小跑著坐回駕駛座上，一邊啟動一邊道：「黃先生，聽說今天的小會裡，一房他們請了外援。」

　　「外援？哪裡的？」

　　「沒打聽出來。」李慶搖頭。

第三百二十四章 小會（1）

　　賓利緩緩地停在了黃家老宅的門前。

　　黃宣沒有等李慶下車，自己就推門走了出來。院子裡原本嘰嘰喳喳、竊竊私語的聲音沉靜了片刻，然後用更大的聲音爆發了出來。

　　黃家的老宅是以前的建築模式，沒有留下多少停車的位置，後來開出來的地方就與園子挨著。黃宣站在車邊微微一笑，院子中諸人各異神色盡在眼中。

　　張馨儀笑著走了過來，挽住黃宣的胳膊，擋住眾人的目光道：「你想當族長，怎麼女伴也不帶一個？」

　　黃宣狐疑地看著老媽道：「我這不是剛從公司過來？帶女伴算不算早戀？」

　　聽見黃宣這刻還有空打趣，張馨儀也放心下來，教道：「你瞧瞧人家美國的選舉，妻子和副總統就是用來彌補總統的缺點的。什麼樣的缺點呢？你現在的年齡是最大缺點，因此就需要向人們顯示你的成熟，明白嗎？」在黃宣選擇了競爭黃家族長之後，張馨儀就已經將兒子看做是一個成年人了。

　　張馨儀說著，又笑眉笑言地道：「不過兒子，別擔心，你媽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

　　黃宣小心肝一跳。老媽這麼笑的時候，總是讓人措手不及的事情發生。

　　順著張馨儀的指頭的方向看去，黃宣正疑惑著，就見一抹紫色嬌若游龍，翩若驚鴻地掠過，留在眼簾當中的，是一個熟悉而驚艷的面孔。

　　早就在暗暗注視這裡的人們，也被這抹紫色的身影帶來的華美所震驚。剛剛爆發出來的聲音，再次被壓了下去。

　　「若嬋？」黃宣小聲地喊道。他在三國時代就見到了盛裝之下令人驚艷的小貂美眉，但是在回到家中之後，每日裡只著學生裝的若嬋，就顯不出那讓人憤世嫉俗的美姿了。

　　這一刻，重新穿上炫麗合體的衣衫的任若嬋，方才完全地綻放出那驚世的魅力。

　　黃宣恍然發現，原來小貂美眉才是真正適合穿著這些耀眼的服飾的女孩。她彷彿生就適應於這樣的舞台——政治的、文化的、交流的、又混合著所謂的上流的舞台。

　　「這個……」

　　黃宣「這個」了兩句，還沒有說清楚意思，任若嬋就踏著輕柔的步伐來到了黃宣身邊，朝著張馨儀一福，稍稍有些害羞地拉住黃宣的手，將臂彎繞了過去，小聲地澀澀道：「黃宣，伯母說今天讓我做你的舞伴。」

　　周圍傳來一聲聲歎息，遠遠地，甚至有人故意喊道：鮮花插牛糞，好糧都給老鼠糟蹋了。

　　黃宣得意地一笑，用右手輕輕地拍拍若嬋美眉的手，道：「你學會舞蹈了？」

　　「只會最簡單的慢三和平四。交誼舞中的倫巴也會一些，但後邊的動作都不太會。探戈也只學了個大概……」

　　小貂美眉認真地數著。黃宣吐了吐舌頭，笑道：「你比我會的多多了。那時候家裡找老師來給我上課，我就把整個舞蹈室的地用黃油給塗了，保姆擦了半天也擦不乾淨，最後只好不學了。」

　　「那最後都沒有學？」若嬋可愛地偏頭問道。

　　黃宣苦著臉道：「後來我擦乾淨了。」

　　若嬋「咯咯」地笑了兩聲，又不好意思地掩住嘴。

　　黃歷銘遠遠地看著，眼睛嫉妒得都要出血了。旁邊的親弟弟黃正盛也很是不忿地道：「娘的，我就不信他沒有貓膩。媽的，三個月40億，他以為他是神啊？比爾蓋茨也沒他賺的多。」

　　他連著罵了兩句娘，大約是氣得狠了。

　　黃歷銘比黃正盛情緒控制得好上一些，但也是按捺不住地眼紅，恨恨地道：「他若是能做成了族長，我以後就背著跑車上班了。」

　　不僅他們兩個人在那裡自說自話，就是三房四房的人，也並不看好黃宣的族長前途。憑他今日的資產背景，無須太多，哪怕只有30歲，等到黃恆展自己退下來，那族長的位置也是可以爭一爭。

　　可是一個17歲的少年做家主，上邊又不是沒有老人，這樣的情景，讓他人委實不好開口。

　　黃宣倒沒有在意眾人，只覺得輕輕挽在臂彎的胳膊輕柔地撓著心兒，走動中，左胸偶爾還可以碰到某個軟軟的部位，那臉上的笑容就更盛了。

　　這樣走進主宅，黃恆展終於帶著兩個兒子迎了上來。無論黃宣的作為讓他有多惱火，但對於黃家也許是個人資產最多的直系子孫，他也不能有須臾的懈怠。

　　更多的人都在看著兩個人的會面。

　　黃宣像一個後輩那樣笑著，拉著若嬋美眉，緊走了兩步，笑道：「大堂伯晚上好啊。」

　　「好，好。」黃恆展違心地道，「小十六你現在是家裡的首富了，大伯我們以後也是要仰仗你的啊。」

　　「不用以後，我現在就能幫得上忙。」黃宣笑容不變，但說出來的話卻鋒芒畢露。

　　「好，好。」黃恆展榮辱不驚地道，「大伯也希望你能幫得上忙。江山代有人才出。黃氏基金的資產一年比一年多，但黃家的人也一年比一年多，是應該多些人幫忙了。」

　　他說著，又止住這個話頭，對旁邊的了兩個兒子道：「歷銘、正盛，你們兩個要好好和弟弟學學，別整日裡就知道玩，你們以後還是要上大學，多讀書，知道嗎？」

　　「是。」兩個人狀似認真地點頭應答。

　　黃宣知道，這就是像母親說的那樣，競選的時候，一定要標榜自己的優點，打擊別人的缺點。他的缺點就是年齡，年齡帶來的一系列問題都是重大的問題。如果沒有位面基地的幫忙，如果不是時間逼得如此之緊，他是不會也沒有必要來這裡競爭黃家家主的位置的。

　　可是既然他有了這樣的優勢，那麼可以相信，其他任何的缺點在絕對的利益面前都是紙老虎。

　　看見黃宣的沉默，黃恆展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道：「宣兒啊，我這次有幾個朋友過來，給你介紹一下。」

　　他說著招招手，對著旁邊喊道：「馬瑟先生？」

　　「馬瑟？」黃宣一聽到這個名字，就直皺眉頭。

　　果然，從旁邊的小廳中走出來的，正是已經見過三次面的艾肯，如今馬瑟家族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克利夫蘭財團的重要代表。

　　黃恆展用提高的聲量喊道：「先生們，女士們，我很高興地在今天請到了黃家長久以來的合作夥伴，克利夫蘭財團的繼承人，艾肯·馬瑟先生。以及克利夫蘭財團的另兩位接班人，安德魯·漢納，鮑勃·漢弗萊。」

　　黃宣好笑地看著前面的三個人及他們的跟班。看起來，三位克利夫蘭的先生今天似乎是準備充分。可是說到長久以來的合作夥伴，黃恆展就有些不講究了。在場的誰不知道黃家的經營範圍，和克利夫蘭財團下屬的工礦企業集團打交道是免不了的，但要說和克利夫蘭財團的合作，就不知從何談起了。至於說所謂的克利夫蘭財團的繼承人，更是荒謬，克利夫蘭財團是數個家族的共同財產，艾肯能不能繼承到馬瑟家族的主要財產還是個未知數，要說克利夫蘭財團的繼承權，就更加虛無縹緲了。

　　黃恆展則恍若不知，親切地拉過艾肯的手，大聲地用英語道：「馬瑟先生，這位是我們黃家的三代子，黃宣，排行16，與你一樣，都是年少有為，多多親近。」

　　「一定。」艾肯很認真地看著黃宣，馬會上的種種又浮現於眼前。他的眼神也犀利起來，假笑著用英語道：「黃先生，我們會常見面的。」

　　他說著又看了眼小貂美眉，又努力地將眼神移開，恨聲道：「黃先生，這一次其實還有朋友來看您的。」

　　「哦？」

　　艾肯笑著將身子讓開，黃宣順勢望去，突然發起了呆，對面的竟然是嘉拉迪雅。

　　小水仙依舊是無限典雅的模樣，穿著一套淡藍色的長裙，雞心領上可以看到完整的雪白脖頸，精雕細琢的臉孔，在黃宣記憶中亮麗十足的眸子這刻暗含著淡淡的憂鬱的神情，緊緊地盯著摟著黃宣臂彎的那一雙纖細的柔荑。

　　黃宣嘴唇有些發乾，想要鬆開小貂美眉的手，又覺得捨不得，再看嘉拉迪亞水嫩的面容，彷彿被情愁洗過一般。

　　就在黃宣進退兩難的時候，若嬋輕輕地捏了捏他的手臂，主動地收回胳膊，道：「去看看那個姐姐吧。」

　　「我……」黃宣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若嬋美眉聲如落珠，柔弱但毫不遲疑地道：「我會一直跟著你的。」

第三百二十五章 小會（2）

　　黃宣深吸了一口氣，向若嬋美眉笑笑，大踏步地向嘉拉迪雅走去。

　　眼中已經包含著晶瑩的嘉拉迪雅，碧藍的眸子一瞬間爆發出了綺麗的神采，整個人有若昇華了，真如水神一般迸射出了萬千魅力。

　　這也許不是世間最美麗的女子，但卻是情人眼前最完美的女人。

　　黃宣帶著一絲愧疚，一絲欣賞，一絲企盼，走到了嘉拉迪雅的面前，靜靜地，靜靜地……兩個人誰都沒有出聲。

　　良久，在四周看熱鬧的人都等得不耐煩的時候，嘉拉迪雅才率先勇敢地伸出手，拉住黃宣的右臂，輕聲用希臘語道：「我要和她公平競爭。」

　　黃宣心裡鬆了一口氣，又有些緊張，一時竟然不知道怎麼處理才好。

　　看見黃宣如此傻氣直冒的舉動，艾肯氣得牙齒都要熔化了，他怎麼看黃宣怎麼不順眼，越是不順眼就越氣。用他的經驗來看，別說兩位美女了，就是兩個女人，這時候也只能保住一個。而黃宣就在他面前表演了一出拙劣的技術，並且對象是嘉拉迪雅，最可恨的是，他竟然還成功了。

　　若嬋美眉看到嘉拉迪雅的神態，也是會心一笑，又讓黃歷銘滿臉慍怒，可是心裡卻莫名地升起一點希望，莫非眼前這位美女，並不是黃宣的女友？

　　這麼想著，他忙不迭地衝上前去，目標直指任若嬋。

　　黃宣背對著這邊，沒有看到黃歷銘的形象，他的精神都放在了嘉拉迪雅身上。他用希臘語輕柔地問道：「你怎麼找到我的？」

　　「是你的手下，一個巴西人，叫莫迪斯特的，他經常租用我地船隊。在一次舞會，他提到了你，之後艾肯說你在這裡，而我又這麼久沒有見到你，所以就想過來看看……」嘉拉迪雅幾乎是喃喃自語地說著，黃宣腦中立刻浮現出一個望著雨夜憂傷的女孩子形象。

　　他忍不住抱了抱嘉拉迪雅。

　　老宅的正廳並不很大，注意著嘉拉迪雅的年輕人更多。看到這一幕，皆是長歎一聲……

　　作為一個希臘女郎，嘉拉迪雅很快就適應了黃宣的擁抱，直到看見黃歷銘開始在任若嬋身邊打圈，方才促狹地一笑，用半生不熟的中文，在黃宣耳邊道：「你的紅顏，在那邊，被人勾引……」

　　說話時，嘉拉迪雅的下頜在黃宣的肩頭一點一點的。黃宣心裡癢癢的，趕忙直起身子，稍稍拉開一點距離，以免發生什麼尷尬的事情。

　　嘉拉迪雅的眼睛裡閃著自信的目光，紅唇開合間充滿了誘人的動感，聽到「勾引」這個詞，黃宣更是喉頭滾動了一下。

　　「咕」的一聲讓黃宣有些不好意思，嘉拉迪雅則張開嘴大笑了起來，適才的一些小彆扭都伴隨著笑聲煙消雲散了。黃宣不禁有些人心不足地想，幸好蔡琰還在北京學習。

　　轉而，他又想，可惜蔡琰沒有來。

　　這樣的想法只如過隙白駒，一閃即逝，順著嘉拉迪雅的目光，黃宣扭過頭來，正看見黃歷銘在和他的小貂美眉搭訕。

　　「我們過去？」黃宣禮貌地徵詢著嘉拉迪雅的意見。他並不太將黃歷銘放在心上，如果兩個人沒有親戚關係的話，有無數激烈的手段處理他了。

　　「嗯。」嘉拉迪雅順從地點了頭。這裡如果是希臘的話，大約會有一個團的年輕人因為她迥異的表情而栽倒在地上。

　　還沒有和任若嬋說上兩句話的黃歷銘立刻就看到了黃宣，但他同時挺了挺胸，彷彿在昭示著什麼。

　　然而，等到完成了挺胸抬頭動作的黃歷銘再回頭去看的時候，適才他千方百計想要說上一句話的女孩子，竟然也朝著黃宣的方向走去。

　　「鮮花插牛糞，好糧都給老鼠糟蹋了……」黃歷銘憤憤然地在心裡默念著。

　　黃正盛看著黃歷銘大失水準的表現，也只能撇撇嘴。倒是黃恆展，見過黃宣兩次揍人，連忙走了上去，隔開妒火中燒的艾肯，愁容滿面地大聲道：「大家請先入席，今天的小會馬上就開始了。」

　　參加小會的都是黃家的直系親屬，人數只有二百餘，如果算戶數的話，總不40，並不算多。只是今天的黃宣接二連三有驚人之舉，讓大家都無從適應。

　　家主，對於黃家大多數的人來說，還是家庭和社會活動中很重要的一員。黃晉第在位的時候尚不覺得，等到他卸任了，人們才猛然發現，原來這麼多的事情要與族長打交道。

　　孩子入籍，成年進入黃氏企業，公司與集團合併，黃氏基金的撥款、借貸和還債，以至於訂單的下發，總是免不了要族長大人點頭。以前黃晉第不管事，反而容易辦，現在黃恆展試圖收歸大權於一身，立刻受到了猛烈的反彈。在這種大背景下，黃家人也是空前地關心族長任免，來參加小會的人，也是數年來的最多。

　　隨著黃溯貴、黃晉第等老爺子出現，兩位美女帶來的混亂局面方才有了一些改觀，諸人也開始將精神集中在了接下來的可能的權利爭鬥上。

　　黃宣左手臂彎是若嬋美眉，右手臂彎則被嘉拉迪雅幸福地霸佔，一時間躊躇滿志，意氣風發。

　　張馨儀對黃宣如此明顯的「早戀」行為給予了極度的支持，並且半是驕傲，半是疑惑地問旁邊的黃群盛，道：「兒子旁邊的那個外國姑娘是誰？」

　　「我怎麼知道？」黃群盛的思想已經被社會改造得相對先進，但他可以忍受兒子17歲談戀愛，卻難以忍受兒子左右手各挽一位美女，態度自然不會好。

　　張馨儀似是不覺，帶著很高的期望值道：「我挺喜歡若嬋這個姑娘的，不過看起來那個外國女孩子也挺不錯的，不知道要選哪個好。宣兒也是，從來都不給我這個當媽的說說。」

　　反而是旁邊的黃晉第，聽見兒子和兒媳的談話，呵呵笑了兩聲道：「我覺得還是娶個中國女孩子好。不過，金髮女郎也不賴。」

　　待黃宣牽著兩位美人兒的手走到三房的大桌子上時，小姑黃函格頗為佩服地看著他，道：「小子，行啊。」

　　兩個女孩子一個不熟悉中國，一個不熟悉現代，或許是故意為之，都當作沒有聽明白黃函格的話，黃宣也樂得矇混過去。

　　黃函格又要再說，這時候黃恆展走到了台上，拿起麥克風，「噗」地吹了一口，就要講話。黃函格也換過目標，嘻嘻一笑諷刺道：「大堂哥也真夠老土的了。」

　　「老土的還在後面呢。」說話的是老四黃志博，昏昏欲睡的模樣，也不顧及黃晉第在跟前，就直直地道，「他的調子，和那個會這個會的也差不多，總是要等上半個小時的。」

　　果不其然，黃恆展在10分鐘的回顧歷史後開始了新階段的重點任務的說明，只是黃宣心裡快活，也就沒有了時間觀念。

　　終於，在黃志博打忽之前，黃恆展終於說到了今天談話的重點：「黃家越來越龐大了，和10年前相比，黃家每個子弟分配到的紅利，反而開始有了降低的趨勢。這是歷史積累的結果。為了讓黃氏基金重新活過來，在我的任上，首要的職責，就是開源節流。當然，我們是盡量以不影響黃氏嫡系子孫為原則……」

　　許多人都注意地聽了起來。在黃晉第在任的最後幾年，黃家紅利消減的問題就開始困擾大家，這也是每年都要討論的重中之重。

　　然而，黃恆展小心地並沒有將自己的全部綱領拋出來。黃氏基金是一個以800億美金資產為中心，環繞著數倍於其財富的龐然大物，任何一點點改變，都可能出動無數人的利益，他的謹慎也是理所當然的。

　　在保證明天的宗族大會將全盤托出之後，黃恆展結束了他的講話。作為司儀的黃賦毅走了上去，微微一笑，道：「那麼接下來……」

　　就在這時，不願意再浪費時間的黃宣突兀地走上台來，在黃賦毅沒有反應過來之前，辟手奪過了話筒，同樣一個微笑道：「五伯，不好意思，我時間緊。」

　　他說著又朝下面有些不滿的人群一笑，道：「各位，在座的都是我的長輩，比我小的還沒資格參加這次小會，比我大的，我也就在這裡鞠個躬，陪個罪，原諒我心急了一些。」

　　還沒走下台的黃恆展氣得哼了一聲，甩著衣服就走了下去，竟是不願看黃宣一眼。

　　黃宣也未理他，隨意地鞠了個躬，毫不停頓地直起身子，中氣十足的道：「不過……」

　　下面還是有些湧動著的反對聲，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喝全部遏止。黃宣這才略顯嚴肅地道：「各位，既然我已經站到了這個檯子上，那我就是作為家主的競爭者上來的。我想，等我做了黃家的族長，以後大家也還是得熟悉我這點急性子。」

第三百二十六章 黃氏權限（1）

　　黃宣這話說的自然是放肆之極，下面立刻就有人「義正言辭」地大聲喝道：「目無尊長！黃家別說你這樣的族長，就是族長候選人，也是不會要的。」

　　黃宣一眼望去，竟然是二爺爺黃裴馳。

　　這一場小會，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而這，也正是黃宣想要的效果。

　　他勾出一個笑容，道：「是不是候選人，是由規矩來定的；能不能做族長，是由黃家人來選的。就算是二爺爺你，當我站到這個台上的時候，也是沒資格說我目無尊長的。倒是您，有些逾越了。」

　　黃宣說著不怎麼尊上的話，但語氣卻是理直氣壯的，加上常與上位者交往，可謂氣勢十足。這樣的姿態，是面對過趙孝成王君臣，面對過阿爾弗雷德·斯隆，面對過伊籐博文的。

　　同樣，他的話，也是在理不在情。按照黃家的規矩，族長候選人，在選舉期間，待遇與族長同，而站在這個檯子上，就相當於族長。

　　只是這麼說，比上一句話還要過分，結結實實的是個「目無尊長」的話。黃裴馳氣得鬍子都抖了起來，臉漲得通紅，鼻息沉重。黃宣有些歉意地聳了聳肩，又拿起了話筒。

　　他這是表明了破釜沉舟，一決雌雄的態度，和黃裴馳說的話更是清晰地告訴眾人：別在我面前擺譜。

　　黃晉第吸了一口氣，原本有些挺直的背舒緩地靠在了椅子上，竟然瞇著眼睛打起了盹。

　　台上，說明了自己態度的黃宣，給了眾人一點點緩衝時間，繼續道：「我要做黃家的家主，是因為我可以給黃家帶來更廣闊的發展空間，更多的利潤，更強的實力。毫不誇張地說，是最大的。」

　　「就像是大堂伯剛才說的那樣，黃家越來越龐大了，相對於黃氏基金的利潤增長，黃家人丁的增長就太快了。但是，人丁興旺不從來都是我們樂意見到的嗎？開源節流自然是重要的，但如果真地如大堂伯所言，讓我們直系子弟利益無損，節流又節的是哪裡的流？旁支？」

　　黃宣哼哼地笑了兩聲，道：「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話，那黃家也就該分崩離析了。」

　　就像是一個真正的演講者那樣，黃宣昂然挺胸道：「我的綱領是：黃家目前，尚無需節流，相反，作為黃家嫡系的我們，還應該給予旁系倚靠黃家，讓雙方更親密的理由。這才是黃家發展壯大的動力。為了做到這一點，我們更重要的是開源。其實，這也就是黃恆展先生做不到的。」

　　黃宣這時候甚至不叫黃恆展為大堂伯了，他直忽其名地道：「黃恆展先生如果真地有能耐為800億美金的黃氏基金開源且節流的話，他的資產也不會這麼多年只能保持12％的增長率，總計不過100億人民幣了。作為一個黃家子孫，這個數字，連平庸都說不上。如果這樣的人都能解決黃家的經濟問題，那麼又有誰不能做族長？」

　　大多數人都沒想到黃宣的言辭會如此激烈，但他句句直指中心，就連黃宣的小姑都嘀咕著道：「大嫂，你給黃宣寫的稿子？」

　　張馨儀同樣是滿面震驚地道：「是他自己寫的……」她是真正地覺得，兒子長大了。但鳥兒離巢的觸動並不會讓這位商界強人神傷，相反，她表現出了遠比其他人更關注與高興的神態。

　　黃宣學著從寧奧那裡學來的演講術，眼中目空無物，心中默念下面都是石頭，調動著興奮的神經，大聲道：「在這裡，我毛遂自薦地說，一個不到4個月時間，將資產從2.5億美金增加到了40億美金，增幅是26倍的年輕人，才是黃家真正需要的族長。我可以孤身一人從美國大鱷的嘴裡借出來140億美金，我就有辦法為黃家籌到足夠的發展資金。對這個開源的問題，我先許下一個承諾。我不敢說讓黃氏基金也能在4個月的時間裡增加幾十倍之多，但我可以告訴大家，我能讓黃氏基金在未來的一年內，資產增加至少一倍。」

　　眾皆大嘩。

　　1600億美金，這個數字已經是非常驚人了，基本達到了世界集團公司的極限，例如通用、微軟等老牌企業。就是對於一個財團來說，也是要積累數十年才能匯聚的。

　　讓一家100萬美金的公司在一年內增加一倍的資產是容易做到的，但要讓一家800億美金的公司在一年內增加一倍的資產，其難度不亞於用1萬塊錢賺到100萬。

　　黃宣並沒有說什麼10倍20倍的話，雖然他的確可以做到，但與這些虛無縹緲的數字相比，一個完整的800億美金，也許可以更確實地讓人感受到財富的魅力。

　　也許是黃宣的話太令人吃驚，也許是黃宣先前的表態讓眾人不好出言，這時候，偌大的一個房間裡，竟然沒有一個人說話。

　　很少有人相信黃宣真的能讓黃氏基金的資產增長1倍，但這種希望，對於這裡的黃家子弟，是有一種默默的激勵作用的。不少人心裡甚至想著：哪怕原來的利潤能漲個一倍，也就行了。

　　黃宣毫不停頓地伸出兩根手指，道：「為了保證這個諾言兌現，首先，我會在成為家主之後兌現兩個政策，也是唯二的兩個政策。」

　　他說著收回手指，異常嚴肅地道：「先說第一個。我想很多人已經知道了我在藍光光盤上的獲利了，不過很少有人知道我究竟獲利了多少。那麼我現在就告訴大家，我現在每個月，能從信通公司的賬面上，見到6200萬美金的現金，而到下個月，這個數字就會劇增4倍，達到2.4億美金。接下來，還能以4的倍數增長。」

　　沒有人提出質疑。作為黃家財富增長第一人，並且也是大家眼紅的目標，和信實業和它下屬的信通公司究竟有多賺錢。大家還是能約略地猜出來一點的。僅僅是每個月30條生產線，2250萬片藍光光盤的產量，以及每天增加一條生產線的速度，即便是心存不滿，也不得不在心裡佩服：這樣的事情，這麼大的手筆，我是做不出來的。

　　黃宣環視會場一周，又衝著兩位大美女一笑，接著道：「其實大家只知道我在藍光光盤上賺錢，卻不知道我在整個藍光DVD產業鏈上都有專利，共有2000多個專利，涵蓋了整個藍光DVD體系。這些專利，我可以全部拿出來，免費讓黃家人使用，免費培訓。」

　　這下子，再矜持的人，也免不了動容。就連早就知道這件事的張馨儀，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黃恆展和黃溯貴的臉上登時色變。

　　他們料到了黃宣會拿藍光出來說事，所以千方百計找來了能和黃宣對板的艾肯。哪裡想得到，黃宣願意付出如此之大的代價。

　　藍光DVD是預估千億美元的市場，就是分一杯羹也是了不得的事情。中國上千家DVD廠家，不就是靠著分6C聯盟的殘羹冷飯過日子嗎？

　　可是黃宣拿出來的東西，與他能得到的，簡直是正負不成比例，本末倒置。

　　在許多算賬的聲音中，黃宣再次大吼，道：「安靜！」

　　場中的聲音陡然一滯。

　　「不用急，該咱們的，就是咱們的。」黃宣似乎放緩了一些語氣，「不用大家算，我來告訴大家一個總數，用咱專業的水平。」

　　黃宣說著他的冷笑話，道：「到今年年末，也就是3月後，如果整個藍光體系，咱們黃家賺的錢少於100億美金，少多少，我就賠多少給基金會。如若食言，就請諸公作證，將我逐出黃家。」

　　100億美金，就是黃氏基金全年的盈利，整個資產的八分之一強。

　　短短的兩天時間，黃宣經過了寧奧的短暫培訓，講稿更是充分準備過的。他繼續道：「大家都知道，黃家走到今天這個位置，已經很難再前進一步了。無論是房地產還是製造業，都不能讓一家800億美金的公司滿足。何況，我們還不能做到將腳步跨遍全國，更遑論全球。當然，這樣的問題不是我們一家獨有，全世界的財團都遇到了這樣的問題，例如就坐在我們之中的克利夫蘭財團。」

　　黃宣衝著艾肯那邊一笑，彷彿不認識他一般地迅速轉過頭，道：「而我們現在的族長黃恆展先生的想法，卻是和克利夫蘭財團合作，還讓這幾位不知能不能做主的先生坐在了我們黃家人之中。不客氣地說一句，從10年前起，在座的每個人就知道，黃家缺乏動力的真正原因，是沒有一個金融中心。中國的政策限制了銀行業的發展。雖然家裡的很多人都可以從各大銀行貸到資金，但比起自己的銀行，這樣的融資能力還是弱了一些。」

　　「前車可鑒。」黃宣瞥了一眼能量屏，嚴肅地道，「克利夫蘭財團為什麼從10年前開始衰落了？就是因為他們沒有自己的金融控制能力，所以摩根財團才會崛起，才會一點點吃掉克利夫蘭財團的果園。」

　　艾肯的臉色已經黑得可怕，就差拍案而起了。

　　黃宣掃都沒掃他一眼，見底下黃家諸人已經肅容起來，他又自信滿滿地道：「讓一個沒有金融資源的克利夫蘭家族與黃氏基金合作，這哪裡是強強聯盟？根本是互相拆台。黃恆展先生充分地表現出了他不懂經濟的特點。」

　　有三房的人配合地笑了兩聲，就是一房二房的人也是嚴肅得緊。黃家是做慣了老大的人，如果真的和克利夫蘭財團合作，那麼在這個合作的過程中，誰能主導不言而喻。對此，許多人都是不樂意的。

　　黃恆展有苦說不出。他找來艾肯等人，是想藉著克利夫蘭財團的名聲打擊黃宣，用來駁他的信通集團和藍光產業，但卻從來沒有想過要聯合克利夫蘭財團。現在被黃宣如此說，他若是說不聯合，人家就會說你被揭穿了，如果你說聯合，又真不一定能有什麼好處，而且，克利夫蘭財團願不願意還是兩可之間。

　　黃宣也是微笑著道：「諸位，你們可以想想看，一個能夠用30億美金借到140億美金的人，如果讓他掌握800億美金的黃氏基金，憑借他和銀行團的良好關係，為什麼我們就不能拿到更多的貸款？甚至於，我們為什麼就不能收購國外的銀行，控股國外的銀行，而一定要尋找一個弱得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盟友？黃氏基金不是白菜，黃氏基金是一個自有資本800億美金，控制4倍於其資產的財團。」

　　張馨儀帶頭鼓起掌來。

　　這時候，黃恆展悲哀地發現，就連一房諸人，注意力也集中在了黃宣身上。

　　天哪，那只是個17歲的小男孩。黃恆展從來就沒有真正地重視過黃宣，他甚至只準備按部就班地如過場般地將那個不知進退的小傢伙趕出黃家的權力中心。

　　未成想，終日打雁讓雀啄了眼。

　　……

　　「伴隨著這一個政策的是……」黃宣的聲音空前的威嚴，力度十足地道，「我要在家族內推行一個權限制度。」

　　聽到「權限」兩個字，原本坐在艾肯身邊的一位好像跟班似的不起眼中年人，猛地抬起頭來，眼中精光暴漲。

第三百二十七章 黃氏權限（2）

　　沒有人看到那中年人的特殊，就是他的同伴，也只認為這個黃頭髮的瑞典人，是個有一身好功夫的保鏢。他在克利夫蘭的街頭一個人打翻了十幾個小混混，非常巧合地被路過的艾肯發現，從而得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

　　但這位叫做斯溫松的瑞典人是個很沒有存在感的保鏢，就連艾肯，除了第一次見面以外，再也不會給他一點關注。

　　只是一瞬間，斯溫松就又像是一塊生銹的鐵釘般沉在了人群中。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黃宣吸引，聽著他照搬來自位面世界的權限制度：「每一個黃家族人，都自動擁有審查權限；而每一個黃家直系族人，都將自動擁有24級權限。權限的評定由我給出公式，並指認專人（位面基地）負責。」

　　「權限的提高是由於貢獻度，對於黃家的貢獻度。以前，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在黃氏基金髮布信息，下訂單，或者尋求幫助。那時候，這些信息是否能夠得到滿意的答案，只能由運氣決定。但現在，貢獻度會促使大家更多的在家族內部交易，而不是求助於外，從而降低我們的成本，增加我們的效率，並在對外的時候，擁有更強大的聲音。」

　　黃宣首先勾勒出了權限的優勢，接著道：「至於權限的作用，就是免費或者低價地獲得基金會提供的資源、信息。現在，第一個權限的獎勵品，就是藍光DVD的專利。」

　　在這裡，黃宣停頓了一下，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力，方才加重聲音道：「任何一個人，只要他能夠到達24級權限，他就可以得藍光光盤的授權。到達23級權限，就可以得到藍光二極管的生產授權和技術指導……配額的數量，就以貢獻度的相對值來分配。」

　　黃宣略微參考了一下威尼斯的行會制度。在歐美等國，這是違反反托拉斯法的，但在中國，仍然可行（時間略早）。

　　哪怕是見慣了以百萬為單位的先生們，此時此刻也忍不住沸騰了起來。

　　藍光能賺錢，這誰都知道，但掏了專利費還能不能賺錢，大家就不清楚了。可是最清楚的事情已經明擺在了這裡，黃家的小十六是準備用錢上位了。

　　哪怕就是這些專利費，一年也能賺上無數的美金了。若是不想自己開工廠，哪怕是把這些配額轉手賣出去，那也是白花花的銀子，這就和紡織品的配額是一個道理。

　　就在黃宣說話的當口，已經開始有人眉飛色舞地開起了小會。

　　黃宣趁著眾人消化期間喝了口水，停了一陣，方道：「具體的事宜和條款，我已經印刷成了小本子，各位可以帶回去看看。」

　　他說著，李慶就挨個人去發早就準備好的小本子。

　　但還是有人等不及本子到手去翻，就在那裡大聲問道：「那如果光盤專利免費，我也建他也建，你手上還有，不是又賺不到錢了？」

　　「我說了，配額是由貢獻度決定的。」黃宣瞇著眼睛笑道，「而購買配額是需要消耗貢獻度的。所有黃家的直系子弟，如果每年什麼都不幹，分到的配額大概夠你買幾輛跑車。但要想再多到足夠生產的數量，那就應該給予黃家更多的貢獻。」

　　聽到黃宣的話，人群沒有冷靜下來，反而更加瘋狂了。

　　對於這裡的先生來說，免費大餐吃得未免有些心驚肉跳，但如果是花一點錢吃大餐，就會吃得開心了。

　　「貢獻度都是你說了算，又有個屁用！」說話的是黃建玄。也只有這個愣頭青才會在這種場合說混話。

　　黃宣笑容滿面地道：「貢獻度是不是由我說了算，你說了是屁話，我說了就有用。因為我是黃家的族長，是我來支付這些貢獻度的。」

　　黃建玄不善言辭，一時語塞。這時候，現任的族長大人黃恆展緩緩地道：「你還不是族長。而且，就算是你想要當族長，也要等到明年週年慶以後才行。」

　　「按照正規程序的確如此。」黃宣的笑容讓一房諸人心中發寒，他一字一頓地道，「可這裡是直系的小會，我現在就彈劾你，在場的直系子孫，如果有三分之二同意，你就要挪位置了。」

　　黃恆展一下子氣得鼻子冒煙，臉紅脖子粗地大聲道：「猖狂！」

　　黃宣哼了一聲，又是一個笑容，對黃賦毅道：「五伯，如果沒什麼問題，現在就投票吧。」

　　「我有一點。」黃賦毅見黃恆展等人已經拿不出什麼新鮮東西，只好搜腸刮肚地拖延時間，攪水道：「你說的這個貢獻度是個新玩意，該怎麼樣，我是不太明白的。不過在場的都是明白人，你如果真的拿了上百億美金出來，就為了買這個黃家族長的位置？我不信。你問問其他人，他們信不信？」

　　他這句話說得誅心。但這樣的問題，黃宣早就是想過的，或者說，如果真的沒有目的，誰願意花百億美金買一個族長？別說其他人，他自己也是不信的。

　　但只要這個目的不會觸動其他人的利益，那麼有什麼目的都是可以容忍的，若是相反，多半就要擱淺了。

　　不少人都眼巴巴地望著黃宣。對於很多經營艱難的家族成員來說，能每年白拿上百萬的好事，總是比一房掌權還是三房掌權來得實在。

　　黃宣保持著笑容，淡然地道：「這個貢獻度，任何人之間是可以交易的。但是，總是要有個兌換的地方，我呢，就準備做這個中央銀行了。」

　　他說著撇了眼左邊，搖頭失笑道：「其實各位相信不相信不要緊，能得實惠就行。」他說著抽出一疊合同，「這些，是我發出來的任務，第一批。」

　　讓李慶將之用投影的方式打在身後的大屏幕上，黃宣微笑著道：「現在我準備了5億美金的現款，準備收購各種牲口，包括豬、牛、羊等等。這裡的每張單子都是1萬頭，咱們就用1萬頭為一個單位，價格隨行就市。誰完成一單，我就再給誰千分之一的貢獻度，直接可以換到10萬張藍光光盤的生產許可。」

　　一張藍光光盤的生產許可就值5美元，而1萬頭牛的價格也不過700萬美金。單單多出的50萬美金就已經很讓人眼紅了。

　　這時立刻就有人站了出來，道：「這個，黃宣，我手上就有12萬頭的牛羊，你能吃下？」

　　黃宣伸手就在合同上簽下名字，道：「這位是十五叔吧？您今天是第一個捧場的，我也就不多話了。名字簽在這裡，價格您隨便填。」

　　這位正是黃德奇和黃順韋的父親，喜歡書畫。牧場大約是上面留下來的，應是他主要的經濟來源。

　　萬事開頭難，有了黃梁景，其他人也是躍躍欲試。50萬美金誰不想要？這裡除了黃父等最直系的子弟外，其他從爺爺那一代分出去的堂兄們的子嗣過得也沒有多寬裕，這時候見到了「冤大頭」，哪裡有不直衝上去的？

　　黃宣笑呵呵地寫名字，順便玩笑著喊道：「諸位叔叔伯伯給點面子啊，價錢太高我可受不了。第二點就是到貨時間啊，第一是活的，第二則要寫清楚交貨時間，時間晚了，這貢獻度也就沒了，當然錢是照付的。今天咱們算是第一期，能在一個月內交貨的都算，這個月不能交貨的就請等兩日……」

　　他連喊了兩遍，諸人也就明白了，李慶更是上去幫助維持秩序。

　　黃歷銘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的這些親戚們一擁而上，忍不住啐道：「一群齷齪鬼，錢迷了心竅。」

　　整晚上沒說話的黃溯貴反而笑了兩聲道：「你們兩個，也要學一學。」

　　「學什麼？」對著自己爺爺，黃歷銘還是小心得很。

　　「學怎麼抓住人心。」黃溯貴言簡意賅地道，「老大，你什麼想法？」

　　黃恆展臉色紅一陣，白一陣，掙扎了許久道：「爸，我還想再拼一下。」

　　「拼一下，就拼一下吧。」黃溯貴意興闌珊地駐起拐棍道，「我老了，身體不行了，明天就不過來了。」

　　說著，黃溯貴再不顧黃恆展愕然的神情，由張順扶著，就那麼離開了。

　　黃宣眼瞅著大爺爺離開，嘿嘿笑了兩聲，順手將能量屏關了，又敲敲話筒，道：「諸位叔叔伯伯，單子拿回去慢慢填，我小十六說話算話，一個唾沫一個釘。現在，就拜託同意我參加族長競選的長輩們投一票。」

　　他說著，瞟了一眼黃賦毅，大度地道：「五叔，您先投？」黃宣指著早就準備好的投票箱。

　　黃賦毅自然是投了反對票。

　　正常的記名選舉，第一個投票是有一點點的優勢的。但在美金的誘惑下，除了已經幫上黃恆展戰船的子弟以外，大多數人都投了黃宣的票。

　　30年的經驗，其實是可以用美金補救的。

　　原本是被黃恆展邀請來的艾肯等人，這時候也沒有了立場，在那裡看著黃家人投票，坐也不是，走也不是，鬧得有些尷尬。

　　許多年輕人看見這些克利夫蘭財團的先生們，也沒有多少好感，這就像是家裡開篝火晚會，突然跑進來幾個陌生人一樣。

　　黃正盛最是機敏，一眼就看見艾肯等人望向黃宣等人的目光不善。他是在國外呆了許久的，更在倫敦吃了黃宣的暗虧，因此行事更加小心，艾肯等人也是他尋來的。見形勢不利，他立刻小聲道：「爸，要不我們和艾肯他們再談談？」

　　他們是從藍光這條線找到了SBC，然後聯繫到了艾肯，但對於雙方的關係，卻不甚了了。

　　「也好。」黃恆展鼓起餘勇，他是不甘心被侄子就這樣從位子上趕下來。

　　艾肯的臉色比起黃恆展不逞多讓，他一邊聽著翻譯在耳邊嘀嘀咕咕，一邊緊緊盯著黃宣的一舉一動，雖然坐得依然挺直，但其中的失望溢於言表。

　　鮑勃煩悶地甩甩手，看著黃宣在台上微笑的神情，道：「艾肯，我們千里迢迢跑來，就為了看他的得意模樣？」

　　「照你說該怎麼辦？請我們來的那幾個小子不還是什麼都沒做。」艾肯本是準備來欣賞黃宣的失敗，哪知道這個中國小子竟然真的有掌握800億美金資產的可能——那與馬瑟家族的資產也相差無幾了。

　　安德魯頭上冒著傻氣道：「藍光的專利是索尼的，他憑什麼拿出來賣？我們告他。」

　　「他賣的肯定是自己的專利，讓索尼來告也不一定能贏。」

　　「倒也不是不能。」一個艾肯並不熟悉的聲音道，「他和索尼談的畢竟是專利諒解，和索尼簽約的也並不是黃氏基金。光盤的基礎專利還是在索尼手上的。黃宣可以生產藍光光盤，但他授權給別人生產，就是可以利用的破綻。」

　　艾肯詫異地望去，竟然是從來沒說過話的保鏢斯溫松。

第三百二十八章 宗族會議（1）

　　斯溫松最醒目的就是一頭的紅髮。但他的紅髮又不像蘇格蘭人那般漂亮火熱，而是淡黃色中帶著的紅色，如同吃多了西瓜的排泄物。

　　除了這一點點算不上特點的特點以外，長著大眾的鼻子，大眾的嘴和大眾的眼睛的斯溫松真的像是一輛「大眾」產的沒有特色的轎車，不去看車標，你永遠都不會知道它（他）的品牌。

　　艾肯幾乎要忘記這個保鏢了。

　　鮑勃還以為他是艾肯的幕僚，異常認真地問道：「你說什麼？」

　　斯溫松並不因為大家的注意而膽怯，一如既往地面無表情道：「我是說，如果將黃宣的所作所為通知索尼，我想，吉田修平應該比馬瑟先生更希望收拾黃宣。」

　　艾肯眼前一亮，他其實已經有些懼怕與黃宣的直接碰面了，斯溫松的建議正合其意。他立刻讚賞的道：「這個，哈哈，你的這個建議不錯。鮑勃，你覺得呢？」

　　「可以試試。」

　　鮑勃剛這麼說，黃正盛就走了過來。

　　……

　　在簽了多達600張合同之後，這些尚算是直系的黃家人們志得意滿地走了。

　　黃宣同樣是非常滿意。600萬頭牲口，全部都是非速生的11級牲口，稍稍追加營養素，每百頭的價格就能達到5萬熱圈。刨去營養素的材料價值，這一筆就至少能賺到10億熱圈，相當於之前兩次800萬頭的利潤總和。因為現在的訂單中，11級牲口的價格也在飆漲，估計很快，就算拿著錢，也很難收到了。

　　作為一個發展度80，全球人口60億的位面（星球），僅僅巴西一地，牛的存欄量就多達1.7億頭。阿根廷亦有5000萬頭之多，而中國更是有1.4億頭之多。這麼大的基數，就如同一座座金山裸露在地表之上。可惜黃宣在巴西的公司主要還是經營種植業，沒有良好的交易平台。與之相比，例如他的十五叔黃梁景，名下的公司卻專注於肉類貿易，諸如黃騰鴻等旁系子弟都是跟著指著他發財。與建立一個新的肉品進出口渠道所花費的精力來說，付出的專利所有權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嘉拉迪雅好奇地看著黃宣鄭重地將這些合同收起來，禮貌地用中文問道：「黃宣，你買這麼多不同種類的牲畜有什麼用呢？」

　　黃宣開玩笑地道：「我準備做大牧場主了。」

　　「真的？」嘉拉迪雅引以為真，偏著腦袋想了一下，「但買這麼多都已經成年的牲口，你是準備做育肥嗎？」

　　黃宣終於哈哈地笑了起來，道：「倒也算是育肥，就是不一定能肥。」

　　旁邊地若嬋美眉認真地聽著，同樣發出疑問道：「黃……宣，不是說現在地主這個行業已經不行了嗎？」

　　把「地主」形容是行業，黃宣一下子樂了起來。笑道：「現在牧場主也是個好職業……」

　　兩個女孩子並沒有顯示出明顯的敵意，黃宣當然就小心地應對著。三個人站在檯子下面，引起的關注一點都不小於黃宣剛才的演講。

　　李慶笑咪咪地過來請黃宣去上車回家，嘉拉迪雅這時候才害羞起來，看著黃宣沒有挪動腳步，但手卻緊緊抓著他。

　　小黃同學這時候就是再遲鈍也能明白她的想法，立刻一個躬身，伸出右臂道：「作為黃家嫡長孫的黃宣，正式邀請美麗的嘉拉迪雅小姐赴宴。」

　　任若嬋只是好笑地看著黃宣，那神色讓嘉拉迪雅也感到不明所以。在其他人眼中，黃宣更是左手牽著中國大美女，右手又嘗試著勾引外國大美女……最讓人羨慕和憤恨的在於，他居然成功了。

　　嘉拉迪雅嬌笑著將手放在了黃宣的虎口上，這廝立刻滿臉笑成了花。

　　李慶低下頭沒敢笑出聲，就在前面領著路，對於自家這位公子，也是佩服萬分。

　　紈褲在這個這個時候達到了一個高峰。

　　在家中，張馨儀是沒有一點女強人風範的。由於今天的小會，包括黃晉第等在內的三房子弟紛紛聚到了黃宣家裡，張馨儀更是指揮著忙忙碌碌的廚師、僕從，在不同的房間中穿梭。

　　而黃宣牽著兩位美女的手到場，則讓這個家庭聚會掀起了高潮。

　　兩位美女在家門口的時候，原本是想要甩掉黃宣的手的，但奈何這廝力氣漸漲，些許的掙扎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因此大家看到的，仍然是黃宣拉著兩個小美眉的手。

　　任若嬋是大家都見過的，嘉拉迪雅則屬於隱藏人物，這許多人左看看，右看看，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還是張馨儀，直接走上前去，給了黃宣一巴掌，道：「你去給大家端茶倒水。」

　　「哦。」黃宣立刻溜了，留下任若嬋和嘉拉迪雅，享受著諸人的好奇。

　　眾目睽睽之下，黃宣沒能和兩個女孩子再發生讓人感興趣的事情。

　　……

　　清晨，大家都起來得很早。

　　今天，才是正式的宗族大會。

　　剛剛起床，薛益就通知將上一批的貨已經出清。黃宣順手點開能量屏，發現自己的資產已經驚人地達到了65億熱圈。賺錢的速度越快，就說明前方的戰事越激烈。如果有一百萬3級傭兵和它們的坐騎一次性參與了戰鬥，那麼僅僅是興奮劑的後遺症，就需要消耗三分之一數量的高品質食物。而參加戰鬥的若是一支10萬人的10級恐龍戰鬥團，吃掉100萬噸的食物一點都不稀奇。

　　包括綠塔在內的諸多交易所，已經進入到了掃貨的階段。

　　如果不需要給基地們升級，也沒有時空管理局的困擾的話，65億熱圈在三系位面也是可以生活得很不錯了。

　　將收益的事情說完，薛益就小心翼翼地道：「季先生，關於坐騎的事情？」

　　「最近幾天我還是很忙，再等兩天吧。」黃宣毫不客氣地拒絕了。就像寧奧開始只讓他做很少的兔狼豬一樣，資產流通太快，就很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在沒有自保能力之前，還是不要過於貪婪。

　　就算面對薛益，黃宣也是非常的謹慎。

　　薛益只好失望地結束了通訊。如果能夠通過黃宣完成迅捷虎的委託，他立刻能夠從中漁利以億計；而若是從別人手上進貨，免不了要出些血，甚至用自己的物資來兌換了。

　　戰爭，是最容易造成貨幣貶值的時候。

　　……

　　黃宅門口，整整20輛名車排著隊，其中最次的是大伯的座迪A6。就連小姑都慘不忍睹地道：「大哥，要不你就坐大嫂的車吧？」

　　楊荔開的是輛寶馬760Li，雖然看起來沒有賓利、凱迪拉克看起來氣派，卻不失為非常好的自駕車。

　　黃嚴邦搖頭失笑，轉身坐進了有司機的奧迪A6。黃函格吐吐舌笑道：「本來以為我的法拉利是最拿不出手的，沒想到咱們家終究還是有人要開奧迪。」她這麼說，是因為黃晉第在位的時候，也是經常坐奧迪，只是現在退了，反而坐上了好車。

　　黃函格說著，又拉拉黃宣的胳膊，指指那邊站著個兩個白人司機的邁巴赫，道：「那車是你外國女朋友的？」

　　黃宣裝木頭，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

　　長長的車隊順次抵達黃家老宅，黃宣下了車，就見前面的停車場上掛著一個大大的氣球，上面寫著碩大的和信實業。

　　早已經到達的不僅有各支的子弟，還有如黃荷琳黃蘇袁等距離南京遠些，又不參與家族經營的直系子弟。看到這一幕，剛才和自己老媽打招忽的黃蘇袁毫不客氣地大聲道：「哎呦，這裡還有人打廣告？」

　　黃荷琳故意道：「蘇袁別亂說，以後人家是族長。」

　　說完，兩姐妹咯咯地笑了起來。

　　她們昨天並沒有參加小會，因此不知道黃宣提出來的綱領，對他的族長之路自然不看好。

　　黃宣也沒奈何這兩個無法無天的堂姐，只好聳聳肩，向那大氣球走過去。

　　典韋也從警局跟了過來。他最近迷上了武警的新裝備，而寧奧也說讓他自由一些更有益，黃宣自然是不多叫他，也就是這樣的重要場合帶來充充面子。

　　見黃宣似乎對氣球蠻感興趣，各種名詞相當熟悉的典韋，眼瞅著那個氣球，熟練地道：「老闆，你喜歡那個氣球我就給你買過來，在廣場上經常見小娃娃們玩呢。」罷了還道，「您就在這兒等著，我去給您拿去。」

　　黃宣急得拽住典韋道：「哪有人玩那麼大的氣球的？你不認識上面的字？」

　　「好像經常見。」典韋繁體字也沒認全，可憐又要學簡體字，現在徹底是一個混亂的文盲了。

　　黃荷琳聽著好笑，跑到典韋旁邊就道：「大個子，別看那不是熱氣球，指不定就把你也帶上天去了。對了，你會舉重嗎？」

　　「會。」典韋很誠實地道。

　　「能舉多少公斤？」黃蘇袁也頗有興趣地跑過來。

　　「我能舉兩匹馬，回去給你們稱一下就知道了。」

　　……

　　黃宣早就跑了，他兩個堂姐在的地方哪還能親近？

　　氣球下邊領頭的是張榮。作為張家的遠房，他是最清楚瞭解黃氏基金的能量，也能瞭解族長對於黃氏一族的重要性，因此很早就準備好了工作移交，親自趕來為黃宣吶喊助威。當然，作為黃宣名下職務最高的第一大將，離開黃宣久了，他也是有些擔心地位不保的。

　　李生剛很有自知之明地站在張榮身後，並沒有因為自己有個審查權限，知道的多些而有逾越之情。他最清楚黃宣的脾性，根子裡，也未嘗不是將眼光放得更遠。

　　莫迪斯特、佈雷納以及負責聯繫索尼的朱迪思，還有負責聯繫SBC的格雷戈裡也都在場。徐啟與王郝兩人地位低些，但也站得靠前。他們的生產管理手段委實出色，做到了就連索尼都很難完成的每天增加一條生產線的任務，薪酬職位也是三日一變，短短的一個月裡，已經達到了朱迪思等老牌職業經理人的二分之一強，端的是個異數。

　　劉子青手下主要管著餐飲業，並不能算是和信實業的核心，因此也就站得更加靠外一些。

　　與他在一起的是奧布裡、迪圖瓦等人。兩個人身後跟著十幾個狀似精英的金領粉領，都是諸如安娜貝爾等律師、會計。他們並不算是和信的職員，為黃宣工作，也是靠黃宣拿錢，叫黃宣BOSS，但嚴格來說，黃宣並不算是他們的老闆。

　　坐在大氣球下面的，除了他們，不僅有麥利威瑟、克裡邁諾斯、中川裕、陶有林等人，甚至還有許多黃宣都不認識的先生女士，足有百人之眾。大大的遮陽傘連得好像城牆一樣，過來過去的黃家人，都會首先看到這個特殊的情景。

　　「這些人是誰？」黃宣詫異地問洛林道。

　　「普通的分析，是你的公司的合作夥伴。如果你需要確切的資料，我可以為每個人做一次臉譜比對。」

　　「很多的能量是吧？」黃宣早知如此地聳聳肩，「你回去繼續打麻將吧，下次看見白板別亂扔。」

第三百二十九章 宗族會議（2）

　　不僅前來參加宗族會議的黃家人玩味地看著這隊長長的，好像是參加展覽會的先生們，就連張馨儀等人也是忍俊不禁。

　　這樣的週年慶，還是第一次見到呢。

　　張榮等黃宣的車駕等得脖子都長了，這刻才見他從賓利上走下來，三步並作兩步地走上來，先給黃宣打了招忽，又一一給旁邊不管認識不認識的人問好，倒是有些八面玲瓏的味道。

　　待這廝走到身邊，黃宣才努努嘴，問道：「這都是誰的主意？我大堂伯他們也不管你們？」

　　「我們清早就準備好了，等他們發現的時候，到處都是人，哪裡還能管得了？」張榮說著，看著黃宣的臉色道，「這是我和李生剛商量出來的。我們說BOSS您要競聘這麼重要的職位了，做屬下的自然要出一把力，而且這一次和信也收到了請帖，我們就拉著人馬趕過來了。後來的那些洋鬼子都是看見了我們的旗幟走進來的。」

　　張榮說得慢，嘉拉迪雅聽著聽著就笑了起來，感情後邊來的人都等於是被騙了，還以為宗族會是博覽會，沒成想就自己被展覽了。

　　若嬋美眉雖然不懂商業，但這樣的環境卻是能明白，也抿著嘴偷偷笑著。比較起來，嘉拉迪雅笑得火熱，而若嬋美眉就笑得越發含蓄。

　　黃宣莞爾，不知道什麼時候族長也成了競聘的重要職位了。他捏捏若美眉的手，感覺著手心的酥軟。臉上卻板起來道：「回去再找你們麻煩。」

　　他說著又道：「我過去看看。」就邁步走了開去。

　　張榮看見黃宣嘴上說著，但臉上並無慍色，心也放了下來。他其實也明白，自家的老闆脾氣看起平和，實則還是年輕心性，嘴上說點不好聽的，那反而是有點看重。如果真的不喜歡了，動起來就是雷霆手段，就像是盛豐實業原來的幾位，如今還在監獄裡呆著呢。

　　黃宣先是一一和來賓打招忽。這其中地位最高的自然是克裡邁諾斯、中川裕，陶有林和麥利威瑟。相較而言，李文基等一些地區性的公司領導人就要差上一截。

　　很快，注意著這邊大氣球和許多人的黃家人，臉色也從看熱鬧變得凝重了起來。

　　許多人都在心裡想到：黃宣是在顯示他的控制力了。

　　如果有一個17歲的年輕人要競爭美國總統，他的策略應該是什麼？顯示與眾不同？必死；顯示新一代的思想？必死；顯示年輕的優勢？必死。

　　假如這樣的事情真的發生的時候，或許唯一的取勝之道就是，顯示我可以做到長者可以做到的一切。這與40歲的先生與60歲的先生的競選截然不同，你無須告訴大家你的年輕和對方的年邁，那些問題在如此之大的年齡差距下不言而喻。真正要展現的應當是你是否有60歲的能力。

　　這種能力如何表現？成就是很重要的一點，他人的承認是另外的一點。

　　就連黃賦毅，也站在二樓的窗戶上看著黃宣與那許多外國人一一握手，嘴上不覺道：「原本以為他只是找了個能賺錢的行當，沒想到啊，他竟然真的有能力把這麼多人請來。」

　　他還有一個句話沒說：這樣的能力，黃家可以做到的人真不多。

　　眼前的黃恆展顯然是做不到的一位，他哼了一聲，不情不願地道：「一切還是到台前說話。」

　　艾肯也站在這個房間裡，聽著翻譯小聲地說了，同時嘿嘿笑著道：「有這麼多人捧場，並不代表他有這麼多人支持。斯溫松昨天已經和吉田修平通了電話，你看下面的中川裕，臉上笑得好像老朋友一樣，這時候恐怕是在想一會兒怎麼駁斥黃宣呢吧？」

　　就連黃賦毅也露出一絲笑容。

　　……

　　黃宣與克裡邁諾斯、麥利威瑟等人一一握手問好，用掉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接下來才著李慶等人將眾人安排進入老宅。張順遠遠地帶著人也看著，前兩天又看見黃宣打人，他的心理陰影差不多要變成心理疾病了。

　　待諸人都已經安定了之後，黃宣才招手把李生剛叫過來，道：「羊毛都出了？」

　　「是，還有皮革也都出完了。」李生剛小聲道，「很多都是通過克裡邁諾斯先生幫忙的，他的船隊可以得到很多優待。另外，我通過尼克修改了一些數據。」

　　「我知道。」黃宣聳聳肩。理論上，位面基地會按時將所有的資源申請遞交給最高權限者或者管理者。只是目前黃宣手下只有小貓兩三隻，還通通都是審查權限，這個權力也就顯得雞肋了。

　　李生剛見黃宣點頭，注意了一下兩邊，才道：「黃先生，藝術品還在緩慢的出貨中，劉子青幫我尋了他的老東家做事。不過您知道，如果我們一次在市場上放太多同一時期的藝術品的話，很容易就會貶值。而且我擔心有年代之類的問題，做主讓尼克將它們做舊了。」

　　黃宣還是點頭，他聽報告的時候都是很少說話的。張馨儀也是這樣的習慣。因為作為上司，特別是最高決策者，在手下匯報工作的時候陷入討論，其結果或者延長了時間，或者會讓匯報者改變初衷。

　　李生剛只停了一下，就立刻道：「這一次羊毛和呢絨的毛利是1.4億美金，其中2000萬美金用來做了公關費。皮革的毛利是5.17億美金，也有3000萬美金的公關費。加上剛剛賣出去的1300萬美金的藝術品，到目前為止，您帳戶中增加的資金是6.1億美金。」

　　黃宣的個人帳戶與公司帳戶自然是分開的，而這些則當仁不讓地成了零花錢。

　　作為銀行大客戶，黃宣理論上每週都會看到一份簡報，說明他的資產運行情況，大批資金的進出還會在第一時間得到通知。而每個月，銀行都會派出專門的工作人員，攜帶各種文件親自向黃宣說明資產情況等等。後者以前是由奧布裡和迪圖瓦負責，而現在由於黃宣的要求，兩人經常性地在世界各地來回飛行，這項工作也統統交給了其他人。只是黃宣很少會認真聽取罷了。他手下有4個位面基地，很難有賬目上的問題隱瞞。而除此以外，黃宣現階段也只關心資金總額而已。

　　想了一下，黃宣緩緩地道：「那象牙和犀牛角你準備怎麼處理？」

　　李生剛嚇得一哆嗦。他雖然已經知道了位面基地這麼牛的東西，但他對於位面世界還是一知半解，整個世界觀的理解還是普通人的視角，因此對於這些犯法的事情多少有些懼怕。

　　黃宣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催促道：「你不會沒管吧？我還指望著這些錢用呢。」

　　錢是不可能憑空變出來的。就算熱圈比人民幣值錢多少多少，不換成東西照樣還是扯淡。而要想換上幾十億美金的東西出來，不管是什麼，都是鋪天蓋地的一堆。想要不引起注意，其難度與售賣象牙也沒多少分別。

　　李生剛苦著臉，心想自己身邊這位主兒還真是沒什麼忌諱，就在這停車場上談起了這些事情，沒奈何地道：「黃先生，您還記得您表哥嗎？」

　　「廢話。」黃宣一瞪眼，「張浩基是你前僱主，什麼我表哥的。象牙能和他有關係？」

　　李生剛嬉皮笑臉地認錯了，道：「您表哥是個能人，今年也才二十五六吧，要說有辦法，他還真地有些辦法。」

　　「哦？」黃宣這段時間與家裡聯繫很少，對表哥的底細也不很清楚，但想來張浩基做房地產，終究是要有些門路的。他有些疑惑地道：「我大舅和小舅從來都是謹慎得很的人，不可能為了點小錢把老張家的名聲搭進去，表哥他又找了什麼新門路？」

　　「我不是說他能把象牙賣出去。」李生剛挺得意地一笑，將自己想了幾天的主意拿出來道，「BOSS，我說您表哥，哎，就是我的前僱主是個能人，是說他經營的廣泛。您不知道吧？他手上的房地產，其實多半就是玩票性質，能拿到地就蓋蓋樓，拿不到地也不著急。手下開的工廠足有四五十家，說起來是掛靠在張總（張馨儀）的名下，但也就是這個被控股的關係……」

　　「說正經的。」黃宣打斷他的話道。張浩基畢竟還年輕，大學畢業就在四方集團做事，但家裡底子厚，自己也在外邊開了公司，不過最重要的房地產公司卻還是四方集團的——憑他自己，實力還是有點不足。

　　見黃宣又催，李生剛挺委屈地道：「您看主要是這個身份拗口。」他說了一句，見黃宣又不高興，連忙擺手道，「說正經的，我是說，這個張經理手下的公司裡，不僅能加工象牙犀牛角，而且他還能借來不少大師級的匠人。」

　　「新象牙不能賣，你找事啊。」普通的資料黃宣還是看過的。

　　「您忘了我剛才處理藝術品了？」李生剛賊眉鼠眼地笑著道，「那個藝術品能做舊，象牙自然也是能做舊的。咱們把這些象牙做舊了，它就是前朝留下來的了，之後我們辦些手續下來，想要賣原料就賣原料，挑出來一些還能給張經理加工。」

　　雖然像牙限制買賣，但主要禁止的還是新象牙，以前的工藝品和象牙是不在此列的。

　　黃宣倒是沒想到這個主意，說到底，他還是沒給放到心上。如果是在以前的話，拚死他也要想辦法把這麼多象牙給變現了。

　　沉吟了一下，黃宣就點頭道：「那就都交給你了。不過我的原則是，錢可以少拿一點，你趕緊給我出乾淨，我等著用錢。」

　　當然要等著用錢了，自己位面的牲口是便宜，但還是要用真金白銀去買，否則哪怕讓李生剛跑去當個偷牛賊，用位面通道裝牛，一天跑上仨牧場，跑斷腿也沒多少隻。

　　黃宣最近的現金始終是有出沒進。藍光光盤的生產線收益挺好，可是又要還賬，又要購買新的生產線，天天都在用貸款，這筆錢也是要受銀行團監管的，想要拿出來實在是困難。想到又多出來6億多美金，心裡一下子安定下來。

　　「你去把奧布裡和迪圖瓦叫過來，哦，還有陶有林，讓他們帶上律師。你親自去說，一個一個的，小心一點。」

　　「現在？」李生剛遲疑著道，「9點鐘宗族會就要開了，只有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了，到時候您肯定是要在前面出場的。」

　　黃宣歎了一口氣，還是點頭。他也不想這麼著急，但時間不等人，比起按時參加宗族會，實際點的東西更能引起這些血緣更遠的黃家人的注意。同樣的原因，將手上的資源更快地翻騰，才有機會在3個月後打個翻身仗。

　　李生剛見黃宣確定的樣子，也不好再說什麼，更小心地問道：「那你們在哪裡談？」

　　老宅已經是黃恆展的宅子了，大廳更是人頭攢動，說不上哪裡清淨。

　　黃宣將能量屏點開，直接用熱成像把宅子掃了一邊，指了指東邊，道：「我就在那邊的小會議室裡。你找到人了之後直接帶來，過了停車場這條線，裡面就沒人了。」

第三百三十章 宗族會議（3）

　　李生剛守在小會議室的門口，像是給領導放哨的小兵，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四周。只是他沒練過，一會兒的功夫就站得腰酸背疼。

　　半個小時後，李生剛就開始頻頻看表。宗族會眼看著就要開始了，他心裡也焦急起來。

　　別人只覺得族長是勞碌命，可是李生剛知道，黃家的老底子還在，沒有膨脹起來，只是機緣的問題罷了。而一旦在黃宣的手上膨脹起來，那麼作為族長的黃宣，得到的報償也許不比藍光少。而他李生剛，自然也就節節高昇了。可現在黃宣窩在這麼個小房間裡談小會，卻是把李生剛的功利心險些急了出來。

　　黃家是很有可能在接下來的時光裡膨脹起來的。許多人都覺得，黃晉第的官做得大了，黃家應該水漲船高才對。這一條就政治實力而言是沒錯的，但對於一個已經發展起來的集團而言，就經濟上反而有抑製作用。

　　黃晉第在做族長的時候，誰都沒想到他會踩著鼓點，一二一，一二一地就跑步進入「共產主義社會」。升了官，黃晉第的想法也就不同了，對下面的約束也就大了。別的家族可以觸碰的灰色地帶，甚至有些過線的事情，黃晉第都是嚴厲禁止。為了這個，他也得罪了不少本家人。而在資本積累的早期，沒有了血腥，沒有了違規，自然也就沒有了暴利。

　　至於現在，黃晉第雖然沒能讓黃氏基金蓬勃發展起來，但他的所作所為給黃氏基金打下了很好的基礎，也拓寬了它的發展前景。只要有一點契機，很容易就會產生爆炸式的飛躍。

　　因此，除了付出的代價有些太大之外，李生剛是非常佩服黃宣的決定的。

　　可惜沒人知道，黃宣在決定當族長的時候，根本就沒想過黃氏集團的前景問題——3個月，又談什麼前景？

　　又等了10分鐘左右，音響的巨大聲音已經隱約可聞，李生剛更是急得像熱鍋上的大象，腦袋甩來甩去，只差用鼻子撞門。

　　就在心肌燃燒之前，黃宣總算說笑著將門打開了。

　　這一開門，李生剛就發現了幾張都要笑抽了的臉。

　　陶有林抱著筆記本，笑得上唇向鼻子看齊，下唇向鎖骨看齊，不住嘴地道：「黃先生真是天縱奇才，不做學問可惜了。」他本就帶著點美國人的做派，回了國，雖然努力向「中庸」看齊，但遇到了好事，合不攏嘴也是沒辦法。

　　黃宣翻翻眼皮，心想您也沒實心做學問啊。他還沒說話，旁邊同樣笑得沒鼻子沒眼的奧布裡就用英語道：「黃先生不從商才真正的可惜了。」他說著抹抹有些發皺的西裝，笑道，「黃先生您放心。這一次若是魯賓先生不同意，我就親自找董事會說項。」

　　迪圖瓦也同樣點頭道：「瑞士聯合銀行是您永遠的夥伴。」

　　李生剛沒弄明白裡面的人說了什麼，但看情形，多半又有大合同搞定。顧不得向幾位詢問，他又看表道：「黃先生，時間趕不上了。」

　　「知道了。」黃宣沒理他，轉而對身後安娜貝爾等律師和會計師道，「就麻煩幾位專業人士了。」

　　……

　　耽擱了一會兒時間，再進入大廳的時候，已經是遲到了20分鐘。

　　仍然是昨天的檯子，但上面卻支了一排桌子，嫡支的4位長輩，還有本家旁支的4個耆老都坐在上頭，再加上一個黃恆展，顯然是沒有黃宣的位置了。

　　黃歷銘自得地看著黃宣，想要欣賞他尷尬的表情。卻沒想到黃宣一屁股就坐在了下面，沒有一點爭搶的意思。

　　黃晉第眼睛笑咪咪的，此刻更是將全部的脊背靠在了大長椅子上，完全閉目養神了起來。

　　台上的主持人已然是黃賦毅。只是他今日的勁頭明顯不如昨日，只是掃了一眼黃宣，並沒有再說什麼。

　　黃恆展不滿地看了他一眼。老實說，他此刻的心態已然有些失衡，只是想要藉著一切機會打擊黃宣，卻沒想過，就一個遲到長篇大論有多無聊。

　　「今天是我們黃家的宗族會，不僅要決定未來一年甚至更長時間黃家的走向，而且今天還有一個很重要的議題，族長的任免。現在，先請黃恆展先生上台。」黃賦毅有些鬱悶地念了兩句話，就很快離開了話筒。這些話本來應該是由更有資格的人來說的，可是無論是黃溯貴還是黃晉第，不約而同地拒絕了講話。而由黃賦毅來說，就顯得有些怪異了。

　　要選族長的事情，很多人都是聽說了，沒想到黃宣還真的有資格參選了，看向他的目光瞬間多了起來。

　　黃恆展振奮精神，站了起來。

　　還是與昨日相似的程序，只是今天台下的不僅有黃家的直系子孫，還有旁系、外戚以及諸多的合作夥伴。與數個月前的週年慶相類似，在這裡做出的決定，將很大程度上影響那些與黃家有著密切合作的公司利益，甚至決定他們的命運。

　　今天的黃恆展準備得充分了許多，聽得出來，講稿也是由達人精心編撰過的，句子短小精悍，信息量配置合理，節奏把握得也非常到位。黃宣不無惡意地想到，自己這位大堂伯，昨夜估計是沒什麼時間睡覺了。

　　演講稿好寫，但要拿出實際的東西就難了。黃恆展這個人勝在穩定，和黃晉第其實很像，若是守成，也還將就。可他本人無論是威望、資產還是人脈，都並不是黃家頂尖的，短短的一天裡，要想拿出和黃宣一樣的利益——未來數年可能達到其資產10倍的數額，其難度可想而知。因此，寫稿子的高手其實也刻意避開了直接利益的問題。

　　在座的不少人因為關係疏遠，並不知道昨日的小會情況，仍然激烈地鼓著掌。而越是靠近核心的人物，就越是不看好黃恆展。

　　黃晉第可以年復一年地憑藉著幾近是空洞的演講稿成為族長，並將週年慶搞得熱火朝天，可是黃恆展卻不行。特別是在黃溯貴都不再硬挺自己大兒子的情況下，本來就是被強行扶上位的黃恆展，更是顯得勢單力孤。

　　拿得起，放不下，是黃恆展的真實寫照。

　　當黃宣走上台的時候，黃賦毅說的是「族長候選人」，台下頓時傳來陣陣細語與吸氣聲。

　　就像小會中黃恆展的說法一樣，只有族長受到了彈劾之後，其他人才是候選人，而要彈劾成功，則需要直系子孫三分之二的選票。

　　這個數字，幾乎已經說明了問題。

　　黃宣穿了一件筆挺的范思哲。與他以往常穿的路易威登不同，帶著線條的范思哲讓黃宣看起來彷彿成熟了幾歲。

　　他的氣質，比起四個月前，顯然也是越發地成熟了。

　　「今天，作為一個小輩站在這裡競選族長，是因為我認為，黃家和黃氏基金，已經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了。」黃宣的第一句話就充滿了進攻的味道，與黃恆展的四平八穩完全不同。

　　「在座的無論是本家兄弟，還是來自我們的兄弟企業，其實心裡都明白，黃家這些年發展得很慢。在上海朱家、廣東楊家都已經向海外進軍的時候，我們黃家還沒爬遍中國。不過，利潤卻不錯。」黃宣笑了笑，又揚起聲道，「只是，如果不能再保持這樣的利潤率，黃氏基金又該怎麼辦？在座的諸位又該怎麼辦？」

　　黃宣掃了一眼能量屏，又道：「如果是3個月前，現在大家多半已經想著把我轟下台去了，黃家已經持續了10年的高利潤模式怎麼會終結？可是如今，是不是要終結了，大家心裡多半有數。」

　　他看了一眼爺爺，道：「以前的黃家，政府資源豐富，不用跑不用跳，總是能撈到點小魚小蝦。可是現在，誰都知道，這樣的好日子很大程度上將一去不復返了。不僅是由於我們黃家的原因，同樣也因為環境的原因。」

　　停頓了一下，黃宣才用很沉的語氣，讀著能量屏上的話道：「墨守陳規，雖則不死，也難活得舒心。可是要改，很多人又找不到一個利潤增長點，只能空口說白話。」

　　黃宣說到後面的時候，是看著黃恆展說著的，大家也都看到了黃恆展鐵青的臉。他的確拿不出具體的改革方案。他原本是準備犧牲旁系的利益換取直系支持，但黃宣拿出來的權限分配方式，比他的卻先進太多，既不會讓旁系厭惡，同樣會讓直系有優越感，最重要的是，給了旁系子弟向上的動力。

　　說到這裡，黃宣停了很久，才又將昨天的方案拿了出來。這一次，更是在投影機上配上了完整的律師文件、計劃書以及遠期盈利的分析判斷——這些東西，幾個基地打麻將的空閒就能做出來。

　　容納了2000人的大廳有如加入了涼水的熱油，辟里啪啦地炸響了起來。

　　就連神色淡然的朱賢奎等合作企業代表，也忍不住激動地討論起來。

　　一片沸騰中，中川裕的日語分外高昂：「黃先生，索尼似乎並沒有授權您可以將藍光光盤的核心專利再授權吧？」

　　熱烈的談話聲戛然而止。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黃宣身上。

第三百三十一章 宗族會議（4）

　　在這樣重要的場合，至少是看起來重要的場合，作為一個外人，提出如同訴訟般的意見，是非常傷和氣的事情。

　　如果不是和信實業把索尼逼得很了，以日本人的觀念，中川裕是不會如此霍霍然地說話的。

　　短短的兩個月時間裡，信通實業生產的藍光DVD盤片數量由每個月200萬片增長到了每天30萬片，並且還在以每天2萬片的速度迅猛增長著。

　　由於黃宣的堅持，藍光光盤的價格更是從49美元直落至29美元——至此，索尼在全球工廠中生產的藍光盤片已經完全沒有了競爭力。不僅在成品率和原材料價格上不佔優勢，即便是虧本出售，索尼資產的盤片也沒有貼上了信通標籤的藍光光盤性能優越。在商業和批量購買尚是主流的階段，索尼在藍光光盤的市場上節節敗退。

　　華爾街日報稱之為「日本人的珍珠港」。

　　吉田修平可以想像，如果讓黃宣騰出手來，進一步開發藍光的利益，索尼等於將BD市場拱手讓與了中國人。這不僅是董事會不能容忍的，也是他本人不能接受的結果。

　　正是在這種背景下，中川裕勇敢地站了起來，用強烈的帶著個人色彩的詞語對黃宣道：「黃先生，關於藍光專利的授權，還請您慎重考慮。」

　　黃宣瞇著眼睛看著中川裕，小個子的男人長得很精髓，凸出來的眼袋上盯著一雙無辜的眼睛，彷彿真地被欺瞞出賣了。

　　會場一陣沉默。黃宣鄭重的聲音再次響起：「這，其實就是我想要說的第三點。與剛才的權限問題緊密聯繫。」

　　「如果每個人都生產光盤，那麼顯然是一種重複建設，而且也不現實。所以，只有擁有24級權限的黃家子弟才能自己建設工廠生產。而對於只有審查權限的本家人來說，也沒有關係，我剛才已經說過了，光盤的授權生產是有數量限制的，要想不付專利費，就要有足夠的貢獻度來兌換這些授權。而凡是獲得了貢獻度的黃家子孫，都可以直接以之交換光盤授權，然後賣給需要的人。在這個過程中，只是黃氏基金內部的交易，與外人無關。」

　　黃宣輕蔑地看了中川裕一眼，道：「接下來，最重要的生產環節，那麼由於中川裕先生提出來的意見，我有一個新想法。我會將藍光光盤的專利剝離出來，成立新的信通集團，凡是想要介入藍光生產的公司，都要和信通集團形成事實上的分公司……」

　　中川裕臉黑得怕人。黃宣的方式是赤裸裸的挑釁與違反商業規則的行為，但他並不是律師，也拿不出有效的方案……其實就是打官司，一兩年有了些微的結果之後，還是要和解的。

　　場面再次如熱浪翻天地瘋狂起來。

　　艾肯並沒有資格支使中川裕，而讓索尼甘願被人當劍使的原因，很大程度上在於他們即將失去在BD的優勢地位。

　　很多人以為，索尼和東芝互相用藍光DVD和HD-DVD打擂台，那麼雙方一定就是水火不相容的了。可是如果從財團利益來分析的話，雙方的利益訴求其實是一致的。換句話說，誰贏誰輸，對於財團而言是沒有區別的。

　　作為HD的制定者與推廣者的東芝，是三井財團的重點企業；而藍光DVD的倡導者索尼，則是三井系的重要關聯企業。至於分屬於兩個DVD聯盟旗下的松下電器，NEC、三洋電機則為住友財團體系內的重要力量。兩大財團的金融業、保險業和銀行業，更是在千禧年過後即正式合併。

　　因此，無論東芝和索尼爭奪得有多激烈，對財團而言，也還是窩裡鬥的範疇。但和信實業的加盟就讓這場競爭開始變味了。

　　中川裕非常清楚地知道，如果索尼不能拿回藍光DVD的主導權，那麼三井財團和住友財團將不可避免地支持東芝，這同樣也是吉田修平最不願意見到的情況。

　　所以，當艾肯表示會為他說服20世紀福克斯（唯一持中立立場的大廠）的時候，中川裕就毫不遲疑地同意了。

　　這時候就有人站出來道：「黃先生，是不是說，我們只要在內部進行交易，就可以得到貢獻度？」

　　「首先需要有人發佈信息，然後完成這個信息的人才會得到貢獻度。而發佈信息的人會損失貢獻度，並且從中抽取5％的稅率上繳。」

　　黃宣這樣一說，反應迅速的人立刻明白，就有反對者喊道：「你如果濫發貢獻度，豈不是立刻通貨膨脹了？」

　　「如果不相信我的話，大家儘管多多消費就好了。」黃宣臉色一冷，「再者說，發佈的交易並不會降低雙方的收益，反而憑空得到貢獻度，而貢獻度換取的資本又是我來出的，由我來發佈貢獻度，又有什麼問題？」

　　底下頓時亂蓬蓬地喊了起來。黃賦毅不得不起身道：「大家按照次序發言。」

　　話音剛落，黃歷銘再也忍不住的站了出來，道：「黃宣，無論是說得天花亂墜，沒有監管就等於是有極大的可能剝奪我們的利益……」

　　黃宣打斷他的話道：「那誰來監管？」

　　「當然是要選擇德高望重的長輩了。」黃歷銘得意地一揚脖子，覺得戳著黃宣的死穴了。

　　黃宣看都沒看他，彷彿和隨意的某個人說話那樣，道：「這麼說來，你是同意我的方案了？」

　　黃歷銘一愣，發現自己似乎掉進黃宣設好的圈套中，立刻自作聰明地道：「我是提出修正。你的這套辦法必須有人監管……」

　　「修正就是基本同意了？」黃宣一撇嘴道，「也就是說，只要我建一個監督委員會之類的機構，你就沒有問題了？」

　　黃歷銘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立刻就有人哄笑了起來。

　　斯溫松眼見著黃宣要拿到主動權，立時進言道：「馬瑟先生，AT&T在藍光聯盟中也有表決權，如果黃宣繼續要推行他的權限制度，我們就和索尼一起把和信從藍光聯盟中趕出去。」

　　鮑勃瞪了他一眼，帶著濃重的俄亥俄口音道：「我們在藍光聯盟哪裡有表決權？而且這也不是說趕就能趕的，你知道我們這麼做，要損失多少嗎？」

　　斯溫松對於克利夫蘭財團其實也是一知半解，但他對於人的看法卻一向很準。果然，艾肯按捺不住道：「鮑勃，或許我們可以試試。」

　　「你瘋了？」鮑勃見艾肯似乎真地想要站起來的樣子，一把拉住他，躲開旁人，低下頭小聲道，「我們不能代表克利夫蘭財團的。如果我們就為了賭氣造成財團的損失，說不定會丟掉繼承權的。」

　　艾肯偷偷地瞥了一眼注意看著演講台的嘉拉迪雅，堅定地道：「鮑勃，他們不知道。」

　　「什麼？」

　　「他們不知道我們不能代表克利夫蘭財團，可是實際上，我們來這裡是代表著克利夫蘭財團的。」

　　略微有些顛三倒四的語句，卻讓鮑勃整張臉都皺了起來。正在想著勸說艾肯，他手上一鬆，馬瑟家族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已經站了起來。

　　「黃宣先生。」艾肯大聲道，「克利夫蘭財團對於您明顯地違背商業準則的行為，予以堅決的反對。如果您堅持要將專利權作為私人牟取利益的一部分，財團會保留意見，並且，不排除聯合其他公司……」

　　「馬瑟先生。」黃宣再次很不禮貌地打斷了艾肯的發言，不理他變色的臉，大聲對著台下道，「黃家人，你們同意不同意這個權限制度？」

　　「同意。」黃蘇袁等人很湊趣地喊了起來。

　　黃宣又大聲問了兩遍，在鈔票的魅力下，滿堂的百萬富翁們齊聲喊道：「同意。」

　　黃恆展面如死灰，現在不用投票，大家也知道結果了。

　　黃宣猶不滿足，自己抓著話筒，大聲道：「關於法律的問題，我們交給專業的法律專家解決。當然，我用個人的信譽保證這個制度會持續地推行下去，之後我們不僅有藍光系列的作為貢獻度的交易品，還可以有更多的資源用於這裡。」

　　他說著，指了指艾肯，又指了指中川裕，中氣十足地道：「我們黃家，什麼時候要看著日本人、美國人的臉色了？我黃家的小十六，什麼時候會因為一隻咆哮的狗就改變主意了？今天也給各位在場的來賓，黃家的朋友，還有不熟悉我黃宣的黃家人瞭解一下小十六。典韋！」

　　黃宣一聲大喝，典韋就從人群中站了出來，橫向發展的魁梧身材，還有極度發達的肌肉群，讓人看上去就覺得可怕。

　　「把這兩群搗亂的東西，都給我丟出去。」

第三百三十二章 宗族會議（5）

　　典韋從來都是只聽黃宣的話，他說讓把人丟出去，那自然是沒有二話。

　　不過黃恆展終於發現了個能找茬的地方，也搶到一隻話筒，吼道：「誰敢動？這些都是我請來的朋友。」

　　典韋連停都沒停，一手抓住擋在艾肯前面的保鏢，一手抓住艾肯，兩個膀子一揚，二人立刻就飛出了十幾米遠，和丟鉛球一樣。

　　斯溫松遲疑了一下，衝了上去，但卻乖乖地被典韋抓住，同樣給丟了出去。

　　艾肯一行十幾人，典韋只扔了三次，剩下的人就四肢並用地跑了出去。別說十幾米的距離可能摔成什麼模樣，就是典韋的模樣，也太駭人了。

　　黃宣這時候才瞄了黃恆展一眼，道：「大堂伯，以後交朋友一定要謹慎，這一次我就幫您處理了。」

　　他這話說的是越發的不尊，而且是對著話筒說的，可是所有人看著黃恆展漲得紫紅的臉，也只是心裡暗歎：小十六從小就沒什麼顧忌，可別充血把臉給憋破了。

　　聽著美國人期期艾艾的叫喚聲，典韋用右手捏著拳頭，活動著脖子走向了索尼代表團的位置。他的動作都是和武警們學的，倒是煞有其事的樣子。

　　黃恆展說起來也是個規規矩矩的生意人，除了正常的人情往來外，既不會和黑社會勾結，身邊也只有一個保鏢意思意思。這刻看典韋的模樣就知道，把他那個保鏢放上去，也就是個丟臉的結果。

　　可是就這麼看著黃宣發飆，他面子又放不下，一時拿著話筒愣在了當場。

　　眼看著典韋像是扔人扔上癮的樣子，中川裕兩個腳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發覺露怯後又趕快向前邁了一步，似乎更覺得後悔，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他是索尼的副總裁，代表著索尼的體面，後退或者轉身就跑都是很失顏面的事情。這時候周圍的人都嘻嘻哈哈地讓開了一個大圈子，就等著典韋去扔他。中川裕色厲內荏地道：「你這樣做是會有外交糾紛的……」

　　他話還沒說完，典韋就已經要伸爪子了。

　　中川裕是沒有帶保鏢的，身後一個職員大約是在學校裡學過點功夫，「呀」的一聲就抬高腿去踢典韋，被他順手將腿抓住，然後向後一甩，就從一群人的頭上向後飛了出去。

　　落點處的人群忽啦一聲散開，「啪」的一聲之後，又忽啦一聲聚了起來。

　　黃函格最愛湊熱鬧，看著那職員扭曲的胳膊歎息著道：「骨折了吧？」

　　「至少是粉碎性的。」黃荷琳裝模作樣地分析著。

　　中川裕眼看著典韋又將兩個人丟了出去，終於忍受不了壓力，大聲喊道：「別打了，我們走。」

　　他說著就裝作氣憤的樣子想向外跑，結果被身邊的人一絆，就變成了手腳並用。

　　典韋前面沒有將艾肯一行全部飛出去，也是覺得後面的幾人無關緊要。但這中川裕，他卻知道是個頭。看見他要離開自己的輻射範圍，一個健步上去，輕舒猿臂就將中川裕斜蹬在地上的右腿抓住，右手靈便得像是拿著條圍巾般，在空中悠了個兩圈，在其頭朝門的時候突然鬆手。中川裕就平平地滑行了出去。

　　伴隨著巨大的初速度，中川裕成功地從後面撞倒了自己的三名剛剛爬起來的手下。

　　「OK。」一直在上面看著的黃宣也拍拍手，好像人是他丟出去的一樣，「各位，咱們繼續今天的議程。接下來，我們討論一下權限監督委員會的人員吧。」

　　眾人沒想到黃宣竟然真的說幹就幹，竟然把克利夫蘭財團的代表和索尼的代表就這麼從會場上給丟了出去，等於瞬間得罪了美國和日本的大財團。有耆老咳嗽一聲，道：「宣兒啊，人家也是好意，我們應該……」

　　「我知道了，選人吧。」黃宣沒有向後看，也沒有回答他的話，彷彿根本就沒有聽見的樣子。

　　大多數人還瞟著典韋，這廝在武警部隊的訓練場整了一聲腱子肉，一鼓勁，很有爆米花的膨脹感。

　　不過，有資格進入黃家權力中心的人們還是將目光重新匯聚在了黃宣身上。大家心裡都清楚，黃宣成為族長已是大勢所趨，而未來的黃家，其核心將一分為二，變成黃氏基金董事局與這個監督委員會並重。前者早就被瓜分得乾淨，而後者自然就讓人浮想聯翩。

　　就連適才的耆老，也只是悶哼一聲，不再說話。

　　旁系的勢力比起直系要差得太多。

　　大多數人並不擔心兩大財團的打擊報復。所謂天塌下來有高個子的頂著，黃家從來都是依靠國內的市場賺錢的，當日分給黃宣的巴西產業幾乎就是他們全部的海外投資了，相對而言，其對於海外財團的依賴並不深。不少人還沒心沒肺地給黃宣鼓掌。

　　黃宣很是受用地嘿嘿笑著，還像是冠軍一樣向四周鞠躬，罷了突然道：「既然大家不願意選出來這個權限監督委員會的成員，那麼我就直接指定了。」

　　眾人愕然。不是還沒有開始選嗎？

　　黃宣恍若不覺地道：「首先，族長擁有一票否決權。哦，順便說一句，現在我是族長嗎？」

　　他說著看黃恆展。

　　作為司儀的黃賦毅並沒有很快走上台去，這時候所有人都知道黃恆展不可能繼續就任黃家的家主，就連一房二房的人也很可能因為巨額的利益而倒戈。

　　黃恆展臉色顯現出不正常的青灰色，他手上還拿著剛才的話筒，站在黃宣右側不遠處。剛剛被自己侄子說了之後他就想甩胳膊走人，可是被黃溯貴的眼神制止了。這刻眼中沒有什麼神采地拿起話筒，咳嗽了一聲，又咳嗽了一聲，才欲言又止地道：「我，決定，退出這一次黃家族長的競選。」

　　鼓掌聲登時響起，黃宣也笑瞇瞇地鼓著掌。

　　在黃恆展回到座位上之後，黃賦毅有些不太情願地走上台去，道：「由於候選人的退出，僅有的候選人黃宣自動成為黃家新任族長。」

　　如雷般的掌聲再次響徹黃家老宅。

　　黃宣的笑容更盛，重新拿起話筒，右手在空中虛按兩下，道：「謝謝大家的支持，那麼我繼續說這個監督委員會的構成。除了族長——現在就是我了——擁有一票否決的權利以外，整個監督委員會由8人組成，其中包括族長。當然，族長擁有兩票。」

　　族長一定是由黃家直系4個房選出來，因此旁系和外戚並沒有什麼爭奪的意義。可是這個監督委員會不同，如果族長有兩票，再加上一票否決權，比美國總統的權利還要大些，於是立刻有人喊道：「選舉！選舉！選舉！」旁系的人比直系多三倍不止，一人一票，自然是旁系佔優，也能抵消族長的優勢。

　　黃宣哼了一聲，道：「想選舉的自己去選去，你們可以自己創造個權限制度，看誰給你們的貢獻度買單。」

　　貢獻度的價值現在其實就是建立在藍光光盤的暴利上，就像是開始的銀行制度建立在貴金屬（黃金）之上一樣。沒有了藍光光盤作為基礎，那權限又有什麼意義？

　　聲浪立刻小了下來。雖然黃氏基金每年都有數億美金的資產要分紅給諸人，但那是按照股權紅利分配的，越是有錢的才會更有錢。權限則不同，無論旁系直系，都可以拿到2000餘項專利，至少價值10億美金，說是100億美金也沒有問題。這麼多錢，就是黃氏基金也是拿不出來的。

　　黃宣瞇著眼睛看了一下三房的位置，才笑吟吟地道：「這就好嘛，我小十六最講道理，你們說的對，我自然會同意。下面我們繼續。」

　　「這個監督委員會8個人9票，除了我以外，直系再出3個人，等於4個房一房一個人。三房就是我了。剩下4個人，旁系可以出3人，外戚可以出1人，這個沒有問題吧？」

　　見黃宣如此獨裁，旁系的耆老都有些憤憤不平，可是坐在台上4個直系大佬都不說話，他們更是拿不出理由反對。畢竟，黃氏基金的董事局依然是由直系掌握，沒有經濟後盾，他們的聲音自然就小了起來。

　　黃宣的建議還是有些左右逢源的。黃家向來以直系為重，他的提議雖然說是雙方平分，但所謂外戚一定是直系的外戚，不可能是旁系的外戚，加上族長由直系出人，等於是直系6票，旁系3票，很符合黃家目前的權力分配模式。而在不牽扯到雙方的利益的時候，旁系的權力還有所提升。

　　會場內落針可聞，甚至沒有一聲輕輕的咳嗽。

　　稍稍等待了20秒鐘，黃宣頗為志得意滿地道：「那就這麼定了。以後所有新上任的委員，大家自己選，但是要家主同意，不同意你們就回去重新選，但每次的人不能相同。如果選5次我還不同意，那第六次的人就直接當選了。」

　　他說著一搓手，道：「好了，這麼著我先指定外戚的人選，張馨儀女士，大家歡迎。」

　　張馨儀一時也有些跟不上黃宣的思路，下面稀稀拉拉的掌聲更是說明了大家對新任族長的態度。黃宣才不管這些，脖子一橫道：「都熱情點。說起血緣，還有哪個外戚和我更近的，熱情點！」

　　於是掌聲熱情了一點。

　　黃宣的二爺爺黃裴馳早就怒氣滿面，看著他大哥黃溯貴道：「荒唐，胡鬧！簡直是荒唐。」

　　黃溯貴瞇著眼睛，半晌道：「急什麼，董事局還在我們手上呢。」

第三百三十三章 宗族會議（6）

　　黃家大改組，就代表著利益的重新分配。黃恆展才上任兩個月，黃晉第當年提拔上來的人大都還留任未動，黃宣出乎意料的上台，讓這些剛剛失去了權力的先生們興奮莫名。

　　族長的人選塵埃落定，見黃宣並沒有想要對黃氏基金董事局改組的意願，所有人的精力都集中在了權限監督委員會的人選以及黃氏基金下半年的各種大合同上。

　　這時候，才是諸如黃騰鴻、楊明（楊荔的大哥）等人來參加宗族大會的主要目的。

　　而黃宣則早就窩在了椅子上，悄悄地和陸閔、薛益等人開始討論出售傭兵的問題。李生剛已經去了P210次，在供應了大量的馬匹、糧食還有生物炸彈的基礎上，秦趙兩國才同意各借5萬兵給黃宣——只要有了開始，自然也就會有繼續。

　　在對主要決議沒有更改權力的情況下，大家對於各種新制度的細節進行了深入而激烈的探討。黃宣對此默不作聲，任由不甘心失敗的黃歷銘等人在台上台下跳來跳去。

　　結果是不會有絲毫改變的。

　　而讓眾人對黃家的權限制度充滿期待的，是最後的一個小插曲。

　　在會議即將宣佈結束的時候，黃宣重新回到台上，道：「各位，昨天到現在也30個小時了吧？哪位的訂單已經OK了？想換東西的就直接拿出來吧。」

　　就像是大家對於紙幣的疑惑一樣，先拿到貢獻度的人一定不會將之留著等待權限提高，也沒有意義。而兌換會激起大家的興趣。

　　黃宣從來都是相信，一個人的力量是無法和迸發出激情的團隊力量相比較的。

　　同樣是用錢賣東西，一個人能夠買到的數量，也一定沒有辦法比一個團隊所能買到的多。同樣的道理，在工廠銷售的初始階段，人們才會將銷售商分成數級批發。

　　黃宣的十五叔很快就站了出來，笑呵呵地道：「那沒有人換，我就先換了啊。」

　　「十五叔到這裡來。」黃宣也帶著微笑。四爺爺房裡的幾個叔叔年紀都要小一些，而且跟著其父的性格，琴棋書畫都能談上三分，打熬了一身花花公子的裝備，對於商業和政治的領悟力就差了許多，不過在穩定投資上有點老黃家的血脈。

　　「這是您的，收好了。」黃宣就在眾人面前，將12份專利許可權證交給了十五叔。

　　十五叔笑著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地上台兌換。從這裡就能看出黃家的基礎，短短的一天時間，僅僅是上了火車的牲口就多達10萬隻。不僅有黃家的直系子孫，大多數的還是旁支子弟，都能夠動輒拿出兩三張萬頭牲口的大訂單。

　　黃宣笑瞇瞇地都給兌換了，才道：「以後不僅是各種大牲口，糧食作物也是可以兌換的啊。標準就按照牲口標準的十分之一來計算。」

　　這一幕小插曲立刻激起了強烈的反響。上台兌換的人五花八門，不可能是事先安排的，而黃宣最後說的糧食作物也能兌換，更是讓那個許多人心中一動。

　　僅僅是各地的儲備糧，拿出來幾庫房，不就等於是上萬美金了？而算算黃宣一天之內發出去的專利許可證就價值近百萬美元。這一算，就連直系子弟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訂單的價格一點都不低，還白白地拿到幾百萬人民幣，這種好事到哪裡去找？哪怕訂單不賺錢，光是這些專利許可權證就值不少了。

　　待到一切具體的工作結束，已經是深夜時分了，但大廳內的千餘人卻亢奮的滿眼漲紅。

　　夜幕漸深，黃溯貴這一次站起來說了「休會」。宗族大會將連開三天，但黃宣卻已經不準備繼續參加了。

　　奧布裡、迪圖瓦以及陶有林早早地就離席了，三個人巴不得早點找個地方大笑一場。

　　黃宣揉著眼睛，左右手護著若嬋美眉和嘉拉迪雅，順著老宅的後廳走了出來，還沒到停車場就看見了朱賢奎。

　　這廝是早就堵在了去停車場的必經之路上。

　　「我住在喜來登。」嘉拉迪雅在黃宣耳邊說了一句，又轉向若嬋美眉那邊，隔著黃宣的肩膀，用半生不熟的中文道，「妹子，明天見。」

　　朱賢奎原本見這麼漂亮一金髮美女，眼睛都直了，這時候聽見她說「妹子」，卻險些把舌頭嚇出來。

　　若嬋美眉是認識朱賢奎的，笑盈盈地和嘉拉迪雅道別，又和朱賢奎打了招忽，對黃宣道：「我和伯母一塊走吧。」

　　「好。」黃宣點點頭，剛才還溫暖如春的臂彎此刻孤影行單，不由得又怒視朱賢奎道：「啥事？」

　　「首先是恭賀你老兄當了黃家家主，這可是比我高了一等。」朱賢奎開著玩笑，右手伸直了禮讓道，「咱們去車上談？」

　　「就在這兒吧，我還忙著呢。」黃宣說得挺不客氣。

　　朱賢奎也服氣，揮手把自家的保鏢趕走，道：「黃大哥，你看是這麼個事情，咱的染料廠現在產能也提上來了，可是你又要把藍光光盤的業務給剝離出去……」

　　不用他說完，黃宣就明白過來。他當時尋了兩個上游原料企業，一個是朱家的，一個是其競爭對手楊家的。其實就原料本身而言，信通的用量並不算大，但因為看好藍光的前景，雙方才投入了巨資改造設備，增加供給。可是黃宣現在似乎要將藍光光盤拱手讓人，他們的投資就很有可能打了水漂，畢竟誰也說不上新建立的生產企業會不會還用他們的原材料。

　　黃宣微一沉吟，就道：「我的信通還會繼續擴大產能，當然，以後它的主要任務還是擴大藍光的需求。你的工廠現在的銷路是沒有問題的，不過至於有人新開了工廠，那就要靠你自己競爭了。」

　　朱賢奎歎了口氣，他也知道多半是這個結果，可是現在的地方又不適合深談。還沒等他說什麼，黃宣身後又有人驚忽道：「哦，黃先生，真高興能在這裡再碰到你。」

　　麥利威瑟一定是專門來找黃宣的，這一點沒什麼奇怪的。黃宣現在能夠支配的資金更多了，而麥利威瑟的對沖基金當然想要更多的投資。

　　黃宣笑著和麥利威瑟打了個招忽，並沒有什麼厭惡的感覺。他就生長在這樣的家庭，當然也熟悉這樣的作風。

　　朱賢奎並不認識麥利威瑟，笑笑道：「那黃哥我先走了，有事再找我。」他比黃宣還要大些，但叫黃宣黃哥卻叫得一點都不生澀。

　　「沒關係。」麥利威瑟用英語叫住朱賢奎道，「是這樣的，我在美國的一個朋友，在中國準備成立一個射擊俱樂部。地址已經選好了，就在南京前面的豐縣，裝修等等已經完成，就等著過些天選個什麼日子的成立了。」

　　「良辰吉日。」黃宣用中文道。

　　「是，是。」其實麥利威瑟也沒聽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日，連著回答了幾個「yes」，繼續道，「他希望能夠在開業前請一些潛在客戶去參觀，還有，試槍。」麥利威瑟做了一個開槍的動作，「看看中國的貴族喜歡什麼樣的槍械，然後他再做調整。正好遇到了，我可以邀請你們嗎？」

　　這個麥利威瑟在金融上是個天才，而個人享受上，他更是比這些老牌的金融家在行。麥利威瑟在大學時就喜歡上了高爾夫，更是擅長許多種運動項目，並精善賽馬。

　　黃宣略有遲疑，沒有直接答應。朱賢奎也不會多話。麥利威瑟則在旁邊鼓吹道：「這家射擊俱樂部裡面可不是只能射小口徑氣槍的，如果你們喜歡，還可以試試各種自動武器，特別是古董槍，各種二戰和一戰武器，左輪都是這家俱樂部的特色，一顆子彈一美元，隨便打哦。」

　　聽到左輪手槍這個詞，黃宣一下子想起了那個遊戲——巔峰對決。當時那個黑水族人的對手，似乎就完全是依靠著速度制勝，可惜他的速度不夠快，甚至比不上P112那些玩票性質的所謂高手。如果他能夠達到0.4秒的速度，賽義德要想獲勝，就得能挨一個彈倉的子彈才有可能。

　　人的素質是有差距的，但其基礎本質是相當的。黃宣相信，如果派一個西部牛仔去參加巔峰對決，賽義德根本不可能贏下來。

　　想到這裡，黃宣微微點頭，道：「既然是麥利威瑟先生的推薦，那麼就明天吧，明天一早我們坐車過去可好？」巔峰對決並不是一個普通的遊戲，而是完整的旅行者訓練教材，能夠達到高標準的人，即便契合度較低，也能得到許多位面的重視。這才是各個位面積極推行這個遊戲的內在因素。

　　聽到黃宣的話，麥利威瑟大喜過望，連道：「當然沒有問題。」高端的射擊俱樂部在中國就代表著貴族俱樂部，而已經見識過黃宣和黃家的財富之後，麥利威瑟非常想從這個龐大的國度認識更多的投資人，獲得更多的投資。

　　朱賢奎自然也就點頭說好。他平日裡的主要工作還是吃喝玩樂，參加一個射擊俱樂部，既能向黃宣示好，又能結識一些外國朋友，何樂而不為呢？

　　臨走前，黃宣彷彿不經意地問道：「麥利威瑟先生，你剛剛說起左輪手槍，我想問您的朋友是否會像西部牛仔那樣很快地拔槍射擊？」

　　很顯然，麥利威瑟的朋友也許熟悉射擊，但並不一定是一個左輪手槍高手，但他還是毫不遲疑地點頭道：「如果您喜歡速射的話，我可以為您找幾位教練。」

　　「真正的教練。」黃宣很認真地道。

　　「好的。」麥利威瑟笑了，重複道，「真正的教練。」

　　……

　　回到家裡，張馨儀早就滿肚子的疑問等著他了。作為一個母親，張馨儀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原本以為可能要做一輩子紈褲的黃宣會突然開竅了一般，竟然橫衝直撞地成為了黃家的族長，而且弄出了一個連自己都覺得驚訝的權限制度。

　　精通商業的張馨儀早就看了出來，如果一切操作得當，在經過初期的付出之後，所謂的權限，很快就可以成為一種黃家內部流通的貨幣，而擁有發行權限資格的黃宣，顯然也就擁有了類似於黃家中央銀行的權利——只要能夠想到這一點，那麼稍微深入一點，就可以很容易地發現，要想將這種制度推行開來，似乎並不是那麼困難。就像歐洲銀行的發展歷史一樣，從一個地區，從一個行業逐漸地延伸和蔓延，最終將一發而不可收拾。

　　用未來的100億美金，換取未來的數百億，乃至於數千億甚至更大的權利，這樣的能力，這樣的魄力，就連張馨儀也不確信，如果自己有這樣的機會，是否也會這樣做。

　　也許，年輕真的是最大的依仗。

　　「兒子，過來我們談談。」黃宣一進門，張馨儀就拍拍沙發道。

　　看見若嬋美眉在旁邊露出的笑容，黃宣就知道，哪怕自己做了族長，回了家，還是要任老媽揉捏。

第三百三十四章 拔槍術（1）

　　每天晚上，黃宣照例都會在綠塔中度過，但他再沒有進入過綠塔19層（6級權限）。大人們的世界，對小孩子還是太危險了。

　　不過薛益自從摸到了黃宣的規律，照例都是按時按點地來聆聽教誨的。黃宣已經陸續給他提供了數百萬隻大型牲口，還答應要提供傭兵，僅僅是這份承諾，就值得他推掉其他的客人。

　　黃宣謹慎地將薛益與陸閔分開，以免雙方的碰面洩露自己的身份。他做事向來小心，這應當是來自父母雙方的教導和遺傳。如果是幾年前的話，他大約可以成為一個很謹慎的紈褲，秉承欺軟怕硬的一貫作風，然後很幸福地過完下半生。

　　然而現在，謹慎僅僅是做到不惹麻煩而已。

　　當清晨的陽光揮灑在庭院中的時候，黃宣也從淺睡眠中醒了過來。通過寧奧的訓練基地，他每天晚上都可以在養足精神的情況下進入網路，但是按照各位面的統一規定，一個人每三天必須有一次完整的睡眠，畢竟在網路中也會消耗精神。

　　麥利威瑟等在黃宅前面的路口處，黃宣很奇怪他也會如此的善解人意。不過當他來到這裡看到朱賢奎的時候，才豁然明白，「善解人意」的大約還是眼前的這位。

　　「黃先生，我們現在就起程嗎？」麥利威瑟恐怕還沒有把時差倒過來，眼窩深陷，放在美國校園裡，就是個吸飽了大麻的煙鬼。

　　「當然。」黃宣笑笑。今天還是李慶開車，典韋對於射擊俱樂部也是很有興致，自然是同去。

　　朱賢奎和麥利威瑟都各自有車，於是麥利威瑟在前，黃宣在後，三個人組成了一個小車隊，逐漸加速向豐縣開去。

　　豐縣距離上海和南京都有數個小時的車程，但考慮到這個俱樂部的經營性質，選在這個地方也是非常恰當的。

　　俱樂部就建在高速公路旁，但若是從高速公路上看，只能看到一片遠山，卻是無法直接看到俱樂部的。從路上駛下來，入目的首先是一彎清水，低矮的建築物在兩山懷抱之下。若說是個高級別墅，也是完全可以勝任。

　　麥利威瑟的朋友還真的是個美國西部人，名叫庫伯，整個人高大健壯，除了腿稍有些羅圈以外，完全符合少婦們的理想。

　　他稍早一些走出了門，就等在門前。

　　黃宣下車後還是很有禮貌地和他握手，但第一句話就顯出了他的紈褲本性：「聽說你的速射很不錯？」

　　就標準美語的角度來說，庫伯的英語水平還沒有黃宣的好。他頗為驚訝地看了一眼麥利威瑟，樂呵呵地笑道：「如果你要學騎馬的話，找我一定沒錯。哦，不過我們有最好的射擊教練。」

　　「在這裡嗎？」黃宣說著就向後看，竟然沒有問庫伯的名字。

　　與他開始表現出的禮貌動作相比，此時的行為自然有些失禮。不過西部人從來都是非常粗獷的，庫伯只是向麥利威瑟眨眨眼睛，就道：「米勒是全美槍枝協會的特許教練，他還曾經代表美國參加過兩次世界級比賽。」

　　黃宣行事越發地有雷厲風行的味道，也是知道時間的緊迫，一邊向俱樂部裡走去，一邊嘟囔道：「我要的是個速射教練，能夠用最快的速度把槍拔出來射擊，剩下的我都不感興趣。」

　　在庫伯想來，黃宣只怕是個被美國西部片吸引的中國貴族，他徵詢地看向麥利威瑟，後者一臉苦笑地聳聳肩。

　　黃宣沒有理會他們的小動作，興致盎然地向前走去。俱樂部的前門完全是用大理石雕刻而成，巨大的立柱表現出花崗岩特有的凹凸，與附近山石相映，頗有雄壯之感。

　　黃宣看著點頭，道：「品味不錯啊。」

　　「謝謝，謝謝。」庫伯這次是用中文說的，只是比起他的後鼻音美語，這中文更是糟糕。

　　「俱樂部有兩個場地，一個是在建築裡，一個是露天的。」庫伯又用生澀的中文解釋道。

　　「那你說的米勒先生呢？」

　　庫伯沒想到眼前的中國人對速射這麼感興趣，當然，這對於他是件好事。稍一停頓，庫伯就道：「不下雨的時候，米勒先生喜歡在露天的場地。」

　　「那還等什麼？」

　　黃宣的迫不及待讓朱賢奎也有些吃驚，心裡想：如果早知道黃家小十六喜歡射擊，我也不會沒處下嘴了，哪個白癡收集的資料？

　　俱樂部的後面是一片空曠的山地，幾面牆將山體圍攏起來，就成了一個露天的場地。

　　場地大約有一400米的環形操場大小，分成三四個區域，同樣是用普通的磚牆隔開，此刻只有寥寥幾個人在試槍。不過就是黃宣這個外行，聽槍聲也知道，現在響徹雲霄的一定不是氣槍。

　　庫伯似乎對裡面這麼少的人有些不好意思，特意解釋道：「俱樂部還沒有正式開張，還是要等黃先生你們試過之後，才能決定大多數人的喜好。」

　　黃宣微微一笑，直接問洛林道：「哪個是米勒？」

　　「光頭。」洛林的答案直接而有效。庫伯既然說這個米勒在全美槍支協會註冊了教練，那麼自然也就有信息留下來。

　　場子裡的光頭只有一個，正在對一個25米靶射擊，看不出準頭怎麼樣，但黃宣只看見他手上的自動手槍，就有些失望了。

　　黃宣小時候還是經常有打靶的機會的，雖然他對決鬥使用的速射的瞭解只存在於閱讀了兩個小時的資料，但是只需要看10分鐘的資料就能夠明白，在開始的兩槍甚至三槍內，自動手槍的射速永遠不會比左輪手槍快，而自動手槍想要兩槍達0.5秒內，幾乎是癡心妄想。

　　這麼一想，黃宣突然猜測到：或許那天在巔峰對決中，兩個人使用的就是類似自動手槍的武器？雖然左輪手槍擁有百年的輝煌，但它瘋狂地追求第一槍的外在動力還是決鬥的發展，如果大多數的位面沒有這樣的歷史需求和經歷，就像是歐洲以外的國家，或者乾脆缺失了這個歷史片段，那麼不懂得左輪手槍的這種決鬥速射方式也就情有可原了。

　　又或者，某些先生們有自己的決鬥速射方式，可是作為一種秘密保留了下來。

　　想到這裡，黃宣的心就怦怦地跳了起來。如果真的能夠掌握一種高等級位面也不能掌握的技術，那必然就是一份資本。

　　「這位就是米勒先生。」庫伯也走前兩步，還是用英語道，「黃先生，您帶了手槍來嗎？」

　　黃宣不願意掏槍出來，反而沒好氣地瞪了庫伯一眼，道：「中國禁槍。」

　　庫伯歉意地笑笑，道：「M1911？」勃朗寧的M1911也許是生產得最多的手槍，特別是偏愛單動手槍的美國人，更是幾十年如一日地保養一隻M1911。而作為偽射擊愛好者的黃宣，他的第一支經過洛林改裝的手槍，也是M1911。

　　黃宣不知道庫伯是怎麼把這些手槍運進中國的，想來是通過一些保安公司或者真的使用射擊俱樂部的名義批出來的。

　　隨意地點點頭，黃宣眼睛盯著前面的光頭道：「他使用快速拔槍射擊的話，速度有多快？」

　　稍稍帶有一點專業的問法總算讓庫伯有了回答的興趣，小聲道：「如果使用左輪手槍的話，0.5秒以內。」

　　這個答案讓黃宣很是失望。至少從他的角度來說，要想安全地擊倒黑水族人賽義德，至少也要準確的4槍才行。對方也許可以留給他0.8秒鐘的時間，但如果頭兩槍只能打0.5秒的速度，那麼要完成4槍是幾乎不可能的。左輪手槍從第三槍開始，速度會明顯地減慢，但自動武器則恰巧相反。

　　黃宣沮喪地對洛林道：「看看他們這個俱樂部有沒有更高級的教練。早知道我就提前問他們了，現在還要找個理由離開。」

　　「也許你可以接受訓練。」寧奧突然用他的破風箱插話道，「之前我沒有注意到這裡還有如此豐富的資源，訓練手槍對你有好處。」

　　「這個米勒並不高明。」

　　「作為一種指向性武器，諸如手槍這樣的東西，對於手指靈活度較低的旅行者來說，是一種非常好的前期武器。當然，你也要訓練得非常好。這才是巔峰對決在網絡上盛行的主要原因。雖然眼前的這個光頭並不是一個絕頂高手，但接受他最基礎的教育，作為訓練基地，我可以幫助你很好地記憶並提高靈活度。」

　　「你最好是對的。」黃宣說了半天英語，嘴上也帶著點英語味。話雖如此，但他也知道，4個基地都是不會撒謊的。

　　「我可以請這位先生做我的教練嗎？專門訓練拔槍速射的技術。」和寧奧說完，黃宣立刻笑臉如花地向庫伯問道。

第三百三十五章 拔槍術（2）

　　庫伯早就知道眼前的年輕中國人是一個大財團的掌權人——這種法當然讓他有些疑惑，不過總之是一名中國貴族就沒有問題了。

　　這樣高端的射擊俱樂部，一定要有高端的鈔票才能支撐。

　　早就在等黃宣提出要求的庫伯立刻就道：「當然，我這就為您介紹。」

　　黃宣聳聳肩，隨著他向前走去。

　　米勒手持的也是一把M1911，皺眉打著，不怎麼圓忽的光頭像是頤和園裡被摸多的漢白玉柱子。

　　庫伯遠遠地叫了他一聲：「米勒，讓我為你介紹幾位朋友。」

　　米勒將最後兩顆子彈射完，才轉過頭來。黃宣細細看去，這位美國佬同樣是一副肌肉發達的樣子，如果用中國式的語言來形容，就是滿臉橫肉。

　　橫肉的臉略微有點猙獰的樣子，但比起典韋，就有些小巫見大巫了。米勒一看到典韋，第一反應卻是從褲腿掏槍。

　　這個動作典韋在訓練場是常見的，只跨前了一步，左手隔開米勒乍起的爪子，右手就掐住了他的右肩。

　　庫伯驚忽一聲，典韋已經騰出了左手，將米勒倒提了起來，然後向上甩兩下，向下甩兩下，包括剛剛要拿出的配槍等一身零碎就給統統抖在了地上。

　　黃宣這時候才來得及喊一聲「典韋！」

　　典韋嘿嘿一笑，就把米勒給扔了出去。

　　只怕他是這兩日扔人扔上癮了。

　　庫伯心有餘悸地看著黃宣，大聲對米勒道：「白癡，你掏槍幹什麼？」

　　「只是玩個小花樣。」米勒雖有不滿，看著典韋的模樣也心先怯了。

　　「我早就說過，收起你那些該死的小把戲。」庫伯這麼說著，還要給黃宣道歉。

　　黃宣攤開手，表示沒有關係。典韋則低著頭看著米勒，又是嘿嘿笑了兩聲，露出兩顆超級虎牙。

　　朱賢奎和麥利威瑟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其實長相暴力的人，在施行暴力的時候還是容易得到同情的，彷彿本該如此的樣子。

　　寧奧則催促道：「別浪費時間。」

　　黃宣沒好氣地忽了一口氣，用挺標準的英語道：「米勒先生，我想和你學習左輪手槍速射的方法。」他說著，又擔心自己表述不清楚，進一步道，「就像是西部牛仔那樣。」

　　米勒這時候也不揉脖子了，哈哈大笑起來，喘著氣道：「又是一個被西部片蒙蔽的中國小孩。」

　　「米勒先生。」黃宣被他笑得有些不爽，向典韋遞了個眼色，然後嚴肅地道，「你也許不知道我是誰，但我根本不想知道您是誰。乾脆地說吧，如果你能讓我在三天內做到0.4秒內拔槍射擊，我就給你100萬美元，4天就只有50萬美元，5天則只有10萬美元。如果您在一周內還不能教會我這種速射的方法的話……」

　　黃宣攤開手，沒有再說，典韋則向前走了一步。

　　絕對是沉重的壓迫。

　　黃宣的話一點都不客氣，但米勒在威壓下反而服氣了。麥利威瑟有些尷尬地笑笑道：「黃宣先生……」

　　「這就開始吧。」黃宣說著從腰裡一掏，直接拿出改裝過的M1911，「自動武器拔槍射擊最快要多久？」

　　庫伯一眼就看出了他拿的是改裝槍，想起他一分鐘前還說「中國禁槍」，不由得翻翻眼皮。

　　「至少0.8秒。」米勒的光頭珵亮，看了一眼庫伯，見他並沒有反駁黃宣的話，知道對方大約真的是個很有實力的中國人。米勒是個現實的人，並沒有激烈地反抗，而是很認真地想著道：「如果用左輪手槍的話，要將速度提高到0.4秒也是非常困難的，這個成績已經可以參加世界西部式射擊大賽了，雖然肯定拿不到名次。」

　　他這樣說，還是想要黃宣打消念頭。100萬美金誰都想要，可如果3天就能培養一個射擊高手，那他隨時隨地都可以去賺這個100萬美金了。他並不真的想知道黃宣沒說完的話是什麼意思。

　　庫伯也在旁勸道：「黃先生，如果您是想要學快槍的話，100萬美金可以請到很好的教練了。實際上，打好基礎對於您提高成績是非常重要的，只要時間稍長一些就可以了。」

　　黃宣皺皺鼻子。打基礎的事情有寧奧幫忙，而他本人手指的靈敏度由於那套訓練方法的原因，提高得很快，加上對能量精細度控制能力的提高，根本用不著循序漸進。實際上，旅行者訓練方法裡也很少有循序漸進的說法，只是因為資源的稀缺才做出了權限控制，是不得已而為之。

　　「或者你現在就可以聯繫很好的教練了。」黃宣哼了一聲，「米勒先生。」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庫伯還待要勸，黃宣突然把手上的M1911的保險打開，直接對著地上就是三槍。庫伯擔心跳彈打掉自己的幾塊肉，嚇得一動都不敢動。

　　「也許你可以問問人，關於我。」黃宣笑道，「您應該相信我的天賦，然後在三天內教會我這種射擊方式，然後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這裡開你的射擊俱樂部，還有很多人光臨，明白嗎？」

　　黃宣倒也不算是自誇，黃家在本地的資源還是非常豐富的，要排擠一個射擊俱樂部，或者扶持一個俱樂部，只是分分鐘的事情而已。

　　「好吧，米勒，做好你的事情。」庫伯說著也不在黃宣身邊呆了，轉身就走，嘴裡嘟囔著，「真是瘋子。」

　　黃宣衝著有些被嚇到的麥利威瑟笑笑，道：「約翰，不好意思，我的時間很緊張。」

　　「我明白。」麥利威瑟見黃宣從懷裡掏出一隻左輪手槍更是驚訝，轉身拉過朱賢奎道，「朱先生，我們就不要打擾黃先生訓練了。那邊有長槍，可以試試。」

　　「也好。」朱賢奎看了黃宣一眼，小心翼翼地跑了。他見過黃宣發飆，卻沒想到他手上還有槍，而且不止一隻。

　　米勒自然不會去問黃宣哪裡來的手槍，搖搖頭，集中注意力道：「黃先生以前經常打槍嗎？先射一個10米靶試試？」

　　黃宣不言聲地拿起M1911，裝模作樣地檢查了一下裝彈，道：「好了。」

　　靶場看起來略有些破舊，但裡面的設施還是很先進的，米勒在台前的液晶屏上調試了兩下，25米靶就緩緩地移動到了10米的位置。

　　黃宣微微瞇了一下眼睛，並沒有使用基地的幫助，雙腳八字站立，選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然後按照能量屏上學到的方法，左手托住槍柄，右手持槍，依靠著自己的感覺，稍稍瞄準了一下，就開槍了。

　　米勒一眼看去，就知道黃宣並沒有經過專業的教導，光頭搖得更是四處反光。

　　只射出10顆子彈，黃宣就明智地停下了手。米勒不用看也知道他的槍是改過的，苦笑兩聲道：「黃先生，無論如何，精確射擊還是速射的基礎。而您此時的水平，要想在3天內得到提高，是非常困難的。」

　　「你只要教好就可以了。」黃宣的語氣一點客氣都沒有。

　　米勒更是苦笑連連，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走什麼霉運，竟然在中國也碰到了這麼不講道理的主，甚至比拉斯維加斯的傢伙們都要麻煩。他無可奈何地道：「那麼，我們就從射擊姿勢開始吧。」

　　黃宣沒說話，用暗音問寧奧道：「我是否應該在訓練基地中學習？使用刺激儀不是更快一下？」

　　「我的訓練方式你目前還不能承受。」寧奧簡單地道。

　　「那我可以讓他表演他的射擊方法，然後我們回去訓練。」

　　「不用那麼麻煩，我可以就在這裡使用能量修正的方式幫助你的身體記憶。」

　　黃宣有些不相信地道：「不用去基地？」

　　「我已經是22級訓練基地了，除了越級使用刺激儀，在旅行者身邊怎麼可能有問題？」寧奧說道，「讓典韋也參加訓練吧。」

　　「知道了。」黃宣將稍稍偏過去的頭轉了過來，回身道，「典韋，你也參加訓練。」

　　「我在警察隊裡練過了。」典韋不喜歡在手下敗將那裡學功夫。

　　「過來。」黃宣一瞪眼，典韋就乖乖地過來了。他最佩服的還是黃宣在長安的以一敵千，只認為他現在是沒有對手而已。

　　如果黃宣知道自己被評價成獨孤求敗，不知道是不是會吐血身亡。

　　米勒也不管是教幾個人了，有些懶散地拿起手槍，擺了一個標準姿勢道：「黃先生請注意，精度射擊需要良好地控制您的肌肉群，力度適中，略有緊張就可以了。」

　　他的英語說的也不怎麼標準，黃宣聽著稍微有些累，但總算是把姿勢擺好了。

　　其實也難擺不好，寧奧不斷地給予他修正，很容易就調整好。

　　「普通10米靶，彈著點的散佈在10厘米內就算你合格。」米勒聳聳肩道，「如果您能夠做到的話，我們才可以談速射。」

　　「為什麼是10米靶？」

　　「因為左輪手槍的射擊距離很少有超過10米的時候，西部式手槍大賽也是在6米的距離上開始的。」米勒說著就摸他的光頭，轉身道，「在你能夠把彈著點散佈在10厘米內之前，我是沒有什麼可以教你的了。我需要去喝杯威士忌，這該死的地方。」

　　黃宣沒理他的抱怨，而是嘗試著活動了一下手指，就輕輕地扣動了扳機。

　　在過去這段時間裡，基地的訓練保證了黃宣基本的運動素質。他很輕鬆地就將7顆子彈射入靶子，這是沒有改裝的M1911的裝彈量。

　　米勒此時還沒有走出靶場，心裡嘀咕著：該死的世家子弟，希望他有一顆子彈可以落在靶子上。

　　「米勒先生。」就在米勒發出「詛咒」的時候，黃宣大聲喊道，「我想我達成目標了，開始下一步吧。」

　　「哦，專心點吧，那是不可能的。」米勒向後甩甩手道，「黃先生，請您好好訓練，如果不能完成目標的話，速射也就談不上了。」

　　「彈著點在6厘米內不算達標嗎？」黃宣用手槍柄敲著木桌，大聲地喊道。

第三百三十六章 拔槍術（3）

　　由於黃宣的身份，米勒回了回頭，相當丑地一笑，道：「黃先生，如果是一位練了3年慢射的槍手，在20米靶完成6厘米內的彈著點也沒有問題。但您現在，還需要好好練練。」

　　黃宣也不反駁，自己操作著機器把靶子拿了下來，甩了甩，道：「賭1000美元。」

　　米勒沒辦法，只好走回來，搖著他的大光頭道：「黃先生……」

　　他剛說了一句，黃宣就把靶子給展開了。

　　很清晰緊湊的彈著點。米勒愣道：「真是你打的？」

　　「要不再來一組？」黃宣瞇著眼道。他的手指靈活性非常高，加上精細度控制的增加，雖然不使用位面基地要有所衰弱，但相對於普通人，準確自不必說。

　　「也好。」米勒真的很想看看黃宣是怎麼打的。

　　黃宣笑笑，重新為那支M1911裝彈。

　　同樣不標準的姿勢，同樣僵硬而粗糙的動作，但很容易就發現，黃宣對於這支手槍的操作能力很強。他的臂很直，肌肉控制更是表現良好，每一次後坐力彈起之後，可以幾乎準確地複製上一次的瞄準線路。

　　等黃宣這一張靶打完的時候，旁邊的典韋已經開始換第六個彈匣了。他完全是過開槍的癮，一邊射擊還一邊笑。

　　米勒沒管典韋，操作機器將靶子送到手邊，接連掃了兩遍，喃喃自語道：「R100值還真在6厘米以內。」

　　黃宣得意地笑道：「那現在可以開始手槍速射的練習了嗎？」

　　米勒怎麼看，都不覺得眼前這個中國人有射擊的天賦，但事實又擺在面前。他想想道：「如果你真的想要練習的話，我推薦你先進行單孔射擊。」

　　「那是什麼？」

　　「就是站在距離靶子很近的地方，嘗試將所有的子彈射進一個彈孔中。」米勒說著拿過一個靶子，在面前放好，距離大約1米的樣子。他拿起自己的配槍，一邊瞄準一邊道：「就像我這樣，首先嘗試在這個距離將所有的7顆子彈都射進第一個子彈射出來的彈孔中。」

　　「這有什麼用？」

　　「這也是全美槍支協會的教練發明的方法。最直接的好處是建立你射擊的信心，其次，則是可以讓你更容易地找出自然瞄準點，也就是不用眼睛去瞄，而自然而然地確定槍口指向的方法。這是非常重要的，特別是在速射比賽中，因為我們沒有時間用眼睛去瞄準目標。」

　　黃宣點頭表示理解。米勒又解釋道：「你瞧，我們的手就算力量再大，理論上都是會有顫動的，而距離越遠，這種顫動就越明顯。將距離縮小到一米的時候，我們就很容易控制這種顫動，從而更容易找到自然瞄準點。」

　　米勒說著，首先演示了一遍。他的射擊很有節奏，7發子彈就射在了一個孔中。

　　「試試看？」米勒問道。

　　「這太簡單了。」黃宣並不是誇大，而是因為米勒所謂的顫動對他而言根本不是問題。並不是因為他的手不會顫動，而是每個旅行者在訓練之後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手會在什麼位置向哪裡顫動，只要在到達目標的一瞬間射擊就可以了。這意味著顫動不會影響他們的準確性。若非如此，在千米之外，微微的一點顫動就會讓一道價值數百萬熱圈的能量柱浪費在虛空中。

　　米勒沒說什麼，而是轉身去指導典韋。在他想來，只要讓眼前的富家子弟嘗試到射擊的困難，他那不切實際的要求也許自然而然地就會被遺忘。至於彈著點，只要練過手槍的人，總是容易在10米內做到6厘米分佈的。

　　典韋的錯誤很頑固，米勒要用全身的力氣才能搬動他的一根胳膊，將它們放在應該在的地方。可是沒等他的工作做完，剛剛射擊了六槍的黃宣又叫道：「米勒，過來看看。」

　　典韋和黃宣兩個人的站位只間隔了一米，米勒一偏頭就看到了靶子上只有一個彈孔，不由得笑道：「你不可能在這個距離上射失吧？」

　　話音剛落，米勒也知道自己開了個白癡的玩笑。剛剛在10米靶上打出6厘米彈著點的人，怎麼也不可能在三英尺的距離上讓6顆子彈脫靶。

　　「你真的向靶子射擊了？」米勒換了個問法，摸摸自己的光頭。

　　黃宣沒說話，自顧自地換了一匣子彈，然後重新射擊了一次。

　　米勒可以很清晰地看到，7顆子彈像是回家的老鼠一樣，鑽進了第一顆子彈留下的彈孔中。

　　「天哪！」米勒這一次真的是表示驚歎道，「你真的做到了？用1911？」

　　標準版的M1911後坐力較大，因而精確性有所下降。實際上，進行單孔射擊，M1911並不是個好的選擇。但眼前的中國男孩竟然還是完成了。

　　米勒不由得再次懷疑道：「黃先生，此前您真的沒有經過射擊訓練？」

　　黃宣一瞪眼，道：「至少沒用過外國槍。我忙著呢，哪有時間耍你玩？現在可以進行速射訓練了沒有？」他這話說的是中文，但直接就被洛林翻譯成了英語。

　　米勒不疑有他，撫弄著自己的大光頭，沒奈何地道：「左輪手槍和自動手槍的射擊方法還是有些區別的，不過你既然只想要學習快速拔槍術，那麼其他的諸如裝彈之類的工作，就不用我教了。」

　　他這樣說，是有些想要節省時間，因為目前看來，眼前的這個中國貴族似乎有幾率在三天內做到100萬美金的要求。

　　除了美聯儲，誰會不喜歡美金呢？

　　米勒說著從自己腰帶上摸出一把左輪，是木柄的長槍管柯爾特，他檢查了一下槍械，道：「這把也是柯爾特產的左輪，本就是為快速拔槍設計的。其實速射一點都不神秘，你注意看就明白了。」

　　黃宣盯著米勒的手看著，就見這廝面對靶子，身體微微後仰，猛然抽槍射擊，槍管剛剛擺直，就聽砰砰兩聲。

　　前方大約10米處的靶子上出現了兩個彈孔，左輪手槍也微微冒著青煙。

　　「現在這槍的子彈一發4美元。」米勒滿意地看著靶子隨口道，「用一顆就少一顆了。」

　　就連典韋也饒有興趣地看向這邊，道：「你才射了7環。」

　　典韋同志也是有基地翻譯的。米勒不敢得罪他，小聲道：「快速拔槍之後，瞄準的是一個區域，而不應該是一個點。因為我們的手總是要有顫動的，瞄準的時間越久，這個顫動就越厲害。拔槍的過程更是如此。所以瞄準一個區域，反而可以提高成績。」

　　「那我平常就應該瞄準人的胸口？」黃宣很明顯想起了巔峰對決。

　　「呃，沒錯。」米勒遲疑了一下，心想這中國人學槍難道真的是為了決鬥？偷看了一眼黃宣，他才指著手槍的擊錘，裝作用心教學的樣子道：「這個拔槍的主要要素在於，拔槍的過程中，也就是在把槍抽離槍套的同時，你要把擊錘扳到位，也就是扳到可以擊發的位置。這樣的話，當你扣扳機的時候，原來擊錘要向後再向前的動作，就變成了直接向前的動作，是不是就快了許多？」

　　這個動作黃宣從洛林搜集的資料中也看到過，但親眼看到米勒在半秒鐘的時間內射出兩槍，還是頗有震撼感的。

　　米勒很滿意黃宣此刻的深愛，臉上地肉抽動著道：「黃先生您再注意看，我現在開槍之後，其實右手只負責瞄準，扳機是始終扣住不放的。左手不斷地撥擊錘，撥動一次，就相當於放了一槍，這樣撥動的速度也要比右手扣動快多了。」

　　他這麼說著，又連開了4槍。黃宣一看，果然如此。

　　寧奧這時候道：「你只需要學習拔槍射擊就可以了，後面的這個開槍技巧是沒有用的。」

　　「為什麼？」

　　「無論是巔峰對決還是旅行者的對戰，拔槍之後輸出的都是自動武器，不會有需要你來上膛的情況出現。雖然每個人在網路中都需要根據真實的影像來確定自己的武器，但有小河這個綜合基地在，要生產一把自動檔的左輪手槍還是沒有問題的。」

　　「在旅行者的世界裡，手槍還有用？」

　　「手指的指向性是由一根手指來確定的，而你手握手槍則是由整根手臂來確定的，後者的準確度和穩定性明顯更好控制。所以，在你還不是高級旅行者的情況下，使用一個具有瞄準功能的指向性武器還是有用的。當然，如果你不喜歡手槍，用香蕉也沒有問題。」寧奧經典的破風箱音色還是異常的刻薄。

　　黃宣聳聳肩，回頭對米勒道：「呃，那麼我們一步步地學吧，從第一步開始。拔槍怎麼樣？」

　　「OK。」米勒的醜臉笑了一下。其實嚴格說起來，這個美國人並不是生得太醜，他也許只是在健身房鍛煉的時候太賣力，以至於將肌肉鍛煉到了臉上。

　　典韋被米勒剛才的兩槍給吸引了，這時候也不在意人家是自己的手下敗將了，掂了兩把手槍也站在了黃宣身後。

　　「那麼我們先來做第一個姿勢，就是拔槍……」米勒終於認真了起來。

　　黃宣的身體整體素質只能算是中上，但他的手指靈活度卻一定是絕大多數人難以企及的。而在有寧奧的能量修正的情況下，他的身體細胞被能量一次次地激活，身體記憶各種姿勢的能力也大為增強。

　　只用了一個小時，黃宣就能用0.4秒將槍從槍套中拔出來了——壓住擊錘，然後將槍拔出來同時瞄準，其實就這麼簡單——只有簡單的動作才能帶來超高的速度。

　　「寧奧，這樣我是不是就可以挑戰19樓的高手了？」黃宣頗為得意地用暗音道。

　　「挑戰賽義德可能沒有問題了。」寧奧並沒有直接回答。少頃又道：「小河製作的左輪手槍已經完成，你可以取用了。」

　　黃宣微微有些奇怪地道：「怎麼小河自己不說話？今天好像只有你在這裡說話。」

　　「他們可能有點生氣吧。」

　　「生氣？」

　　「今天我自摸了一個大四喜。」

　　黃宣恍然點頭。

　　……

　　與黃宣的輕鬆寫意不同，米勒越教，心裡越是驚詫。他並不是專修西部式手槍比賽，但因為身在槍支協會，因而也好好學習了一年多，雖然沒有達到地區比賽的成績，可也算是非常不錯了。

　　然而，面前的這個中國貴族，或者僅僅是個中國少年，竟然只用了兩小時，就達到了自己練習數個月達到的拔槍速度，讓他也不能不有所感慨——神奇！也許是奇跡。

　　再一次做出快速拔槍的動作之後，米勒制止了黃宣接下來的訓練，道：「好吧，黃先生，如果你堅持要在3天內達到0.5秒的標準，那麼我不得不承認，您是有這樣的天賦的。」

　　「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黃宣嘿嘿笑了一聲，然後從懷裡抽出小河新造的左輪手槍，「其實我覺得，一天就應當足夠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拔槍術（4）

　　事實上，如果只是訓練拔槍之後的頭兩槍的話，對於黃宣來說，一天也真的就足夠了。

　　甚至於有寧奧幫助的情況下，就連典韋，也能夠保證在0.6秒內射出兩槍。

　　黃宣估量著挨槍子的能力，覺得如果自己和典韋在巔峰對決內比賽，勝出的多半也是典韋，他至少也和賽義德一樣壯實。

　　米勒則有些神情不屬。其實任何人假如發現，自己兩年的努力只相當於別人一晚上的功夫，若說不鬱悶，那才是有問題。

　　可惜他永遠都不會知道，什麼是訓練基地了。

　　等到晚上七點左右，露天場地裡也打亮了十幾盞燈，強烈的光線照得四周如若白晝。朱賢奎餓得嗷嗷叫，好不容易見黃宣有停下來的跡象，立刻過來道：「黃哥，今天晚上我請你吃飯，地方任點，就當是我為您慶祝榮登族長寶座了。」

　　「就你會說話，是你餓了吧？」黃宣剛剛將拔槍射速提高到0.5秒，心情大好，順手簽了一個100萬美金的支票給米勒道，「這兩天我讓典韋還來這裡，你如果能把他的速度也提高到0.4秒，我就再給你100萬。」

　　庫伯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他這間射擊俱樂部從建設到裝修，總共也就用了200萬美金不到，手下一個教練半天賺了100萬美金，他此刻的心情就和米勒剛才看黃宣練槍一樣。

　　朱賢奎也是暗暗咂舌。可他中午只隨便吃了點東西，這刻再顧不上其他，見黃宣默許，拉著他就道：「咱哥倆先找個地方吃兩嘴，要不我非得餓死才行。」

　　「離城上百公里呢。」黃宣還興奮著呢，倒也不餓。順便叫麥利威瑟道：「約瑟，你回去嗎？」

　　「好吧。」麥利威瑟聳聳肩膀。今天他沒有機會和黃宣談再投資的問題，不過看黃宣玩得高興，他也就放心下來。

　　……

　　三個人上了車，寧奧才用他的破嗓子道：「沒看出來，你還是很有點射擊天賦的。」

　　「那當然，我們老黃家可是一向根紅苗正的。我爺爺的老爹那一輩，可是結結實實出了好幾個神槍手，要不你以為呢？」

　　寧奧難聽地笑了兩聲，道：「最近會有一次大賽，你或許有興趣參加。」

　　「巔峰對決的？」

　　「沒錯。」

　　黃宣揉揉鼻子道：「你不是說參加一次比賽到拿到冠軍要一年的時間嗎？」

　　「這一次不一樣。」寧奧忽忽地笑道，「因為數個高等級位面參與到了戰爭當中，為了表示威懾——官方的說法是為了讓競技代替戰爭——這一次由阿爾法位面組織，在網路中臨時加開一系列大型比賽，有包括巔峰對決在內的七個項目。勝利者會按比例獲得貢獻點。」

　　「那貢獻度從哪裡來？從報名費裡扣？」

　　「當然不是。由幾個大型贊助企業，還有位面本身的貢獻度出資。我大略地估算了一下，如果你能進入32強的話，至少可以從網路審查權限升為18級網路權限。不僅如此，只要能進入64強，就有20級以上的位面基地權限拿。這一次真的要搶破腦袋了。」寧奧讚歎了一聲，又道，「整個比賽進行得很緊張，這一次不像正常的比賽，大約只要半個月時間，就能決出32強了。」

　　「說得好像我只能進入32強一樣。」黃宣不滿地嘟囔一句，「那如果我參加了這個比賽，豈不是做不了其他的事情了？你說過有辦法讓我成為榮光貴族的。」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其實還是沒有意識到榮光的強大。

　　寧奧糾正道：「是榮光，不是榮光貴族了。我們報名是可以申報時間的，只要填寫晚上參賽，就不會影響你白天的事情。」

　　「那豈不是很容易作弊？」黃宣懷疑地道，「大家都填同一個時間段，然後一個故意輸給一個。」

　　尼克終於忍不住嘎嘎地笑了起來，道：「偉大的黃色的主人，您知道最低的標準時間分度，如果按照分鐘來計算的話，每分鐘有多少人參賽嗎？」

　　「很多？」

　　「作為一個18級位面基地，」尼克淒淒慘慘地道，「我沒有能力判斷是不是多，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數量，平均每分鐘的參賽人數大約是120萬人。」

　　黃宣眨巴了一下眼睛，問道：「那我進入32強，要打敗多少人？」

　　「積分賽制，每30個小時為一輪，在此期間得到最高分的十分之一會進入下一輪，直到決出三十二強。」

　　「那是多少？」黃宣刨根問底道。

　　洛林的聲音沉穩有序地道：「總參賽人數是172.8億。算上一些特殊情況，共需8輪，計240個小時進入32強。那麼每輪你都需要勝率到達所有人勝率的十分之一。」

　　黃宣終究有些不自信地道：「那我現在的狀況，能連贏240個小時？」

　　「不用全部取勝，只要積分靠前就可以了。」寧奧說道，「何況，在接下來的一周內，我們有足夠的時間準備。」

　　「準備什麼？」

　　「作為一個22級訓練基地，我還可以使用6級權限才能動用的刺激儀。當然，需要的能量也是6級的。」

　　黃宣微微有些興奮。說起來，他雖然早就從楚亦凝口中得知，所謂的訓練教材是有從6級權限開始訓練的能力，但他卻始終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優待，而寧奧也一直是以實力不足為借口的。

　　如今，寧奧主動提出讓他使用6級權限才能使用的刺激儀，對於紈褲而言，還有什麼比不勞而獲更讓人高興的了？

　　……

　　回到家中，張馨儀並沒有責問黃宣。實際上，由於黃宣最近一段時間出乎意料的能力，家人已經開始把他當作成年人看待。就連黃群盛，也只是瞄了黃宣一眼，就又看起了電視。

　　「若嬋呢？」黃宣心裡的快樂想找個人來分享。他不願父母牽扯進這些事情裡面，能夠傾聽的也就只有若嬋美眉了。

　　張馨儀瞅了他一眼，臉上掛著奇怪的笑容，道：「在房間裡寫作業呢。她說今年想參加高考。」

　　「高考？」黃宣呆了一下。他把上學的事情早都忘了個乾淨，何況他打小上學就晚，對學校又沒啥情感。他不由得問道：「她這樣參加高考可以嗎？」

　　若嬋美眉可是從來都沒有學過數理化的，就算是參加文科考試，英語、數學也是難邁的門檻，歷史地理也好不到哪裡去。

　　張馨儀沒好氣地看了自己兒子一眼，道：「家裡面就你最沒有上進心，人家若嬋現在英語說得比你還溜，你去問問吧。」

　　「真的？」黃宣這才想起來，要說天才的話，蔡琰和小貂美眉兩個人，怎麼都比他強多了。

　　一邊上樓，黃宣一邊問寧奧道：「你沒幫若嬋的忙？」

　　「她又不是旅行者，不過資質還算不錯。」

　　黃宣突然想起來，自己剛開始帶小貂美眉回來的時候，陸閔就曾經說過她很漂亮，而且說並不是每個人都是這般漂亮的。想到這裡，黃宣問道：「那若嬋是不是契合度也很高？」

　　「只能說是中上資質。」

　　這時已經走到了若嬋的房間門口，黃宣將寧奧的話記在心裡，輕輕地敲門道：「若嬋？是我，黃宣。」

　　房間裡傳來一陣兵荒馬亂的聲音，黃宣好奇地豎起耳朵要去聽門縫的時候，門忽地被拉開了。

　　黃宣有些臉紅地解嘲道：「我是想看看有什麼能幫你的。」

　　若嬋臉紅彤彤的，諾諾地道：「黃……宣，進來坐吧。」

　　黃宣洒然一笑，從若嬋身邊側過，看了一眼樓下，小聲道：「你剛才在做什麼？」

　　「在看書。」若美眉臉頰微紅，越發顯的嬌艷。

　　這間房子和黃宣的結構一樣，裡邊是一張大床，床的對面就是陽台，養著些花花草草。書櫃、書桌和電腦都放在靠牆的另一側。

　　黃宣兩步就走到了書桌前，見桌子上真的擺著一本書，旁邊放著一摞白紙和一直鋼筆。紙是簡單地訂在一起的，仔細去看，可以發現撕過的痕跡。

　　若嬋美眉羞答答地跟在黃宣身後，小聲道：「這麼晚了……」

　　「我今天遇到了件事情。」黃宣輕聲說著，眼睛卻盯著紙簍，裡面放著滿滿的撕掉的紙張，隨即俯身去拿。

　　若嬋美眉看見黃宣的動作，著急地想要去阻止，拉住黃宣的手臂又不敢用勁，眼圈立刻就紅了。

　　黃宣剛打開一半，只見上面應是一首小詩，又見小貂美眉的模樣，猜想大約就是少女心思，也覺得自己的行為不好，立刻又揉成一團，道：「我的錯，我的錯，不會再亂看隱私了。」

　　「什麼隱的……」若嬋美眉破涕為笑，伸手輕輕地打打黃宣的胳膊。

　　黃宣開了一天的槍，說起來是火氣正旺，順手抓住若嬋美眉的手，就摟在了懷裡。

第三百三十八章 秦王（1）

　　小貂美眉嚶嚀一聲，站立不穩，倒在黃宣胸前。這廝哪裡肯放棄，食髓知味地探下頭去，就去接那紅唇。

　　良久，黃宣才依依不捨地抬起頭來。再看若嬋，已然滿面通紅，媚上眉梢了。

　　若嬋美眉喘息著壓住黃宣作怪的手，小聲道：「伯母他們都在樓下呢。」

　　「這個理由你用太多次了。」黃宣手掌覆在嬌小的鴿乳上，輕輕地揉捏著問道，「最近是不是長身體了？」

　　小貂美眉羞不可仰，用力將黃宣的手抽出來，道：「人家還要學習呢。」

　　說到這裡，黃宣挑挑眉毛道：「你怎麼想起來要參加高考的？那不是要跳好幾級？」

　　「哪有，誰都可以參加高考的。」若嬋拉住黃宣的手，聲音忽然小了下來，「蔡琰姐姐說她就要讀大學了，我覺得自己特別沒用……」

　　「哪裡。」黃宣不讓她說下去，俯身又含住那雙唇，小心地啜著，少頃才道：「我以為蔡琰是好勝。其實，你只要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可以了。」

　　若嬋美眉輕輕點頭，沒有再說話。

　　窗外的風很輕，沙沙地穿過院子裡的小樹，月光輕柔地落在陽台的裡，銀光緻緻。

　　……

　　黃宣裝模作樣地又回到了自己房間，寧奧則鼓動著他的破風箱道：「黃宣，如果你需要通過6級刺激儀進行訓練的話，目前的基地資源是不足夠的。」

　　「你想要升級？」黃宣對此倒不如何反對，他手上積累的熱圈已經達到60餘億，足夠22級基地升好幾次了。

　　沒想到寧奧卻否定地道：「到18級訓練基地為止，訓練基地的本質都不會有太大的區別，只是接受訓練的人數增減變化而已。但你若是想要使用6級權限的刺激儀，就需要信息的輸出量和其他各種資源的配套，目前我可以與其他三個基地共享資源，因此你需要提升其他兩個基地的等級。」

　　他話音剛落，尼克就竄出來，可憐兮兮地道：「偉大的、黃色的、獨裁的主人啊，你忠誠的尼克排隊已經排得腳都軟了。只要30億熱圈，就可以讓您最忠誠的基地達到17級基地的高度。」

　　小河則不屑地「哼」了一聲。

　　黃宣沉默了一下，道：「尼克，你去通知陸閔，給你購買17級前進基地的材料。」

　　「哇！……您更加偉大了，主人。」尼克大聲吼著，然後用同樣的聲音向陸閔下命令。

　　雖然選擇洛林可以消耗更少的資源，可是黃宣只有洛林的最高權限，而不是管理權限。相對而言，他希望自己擁有更大的絕對權利。

　　寧奧並沒有參與到其中，待黃宣決定之後才道：「尼克升級之後，你的資金應該會不足30億熱圈，僅僅夠洛林和我升級而已。那麼，為了保證訓練基地的質量，我建議你還是要增加更多的資金。」

　　黃宣每天都會拿出幾個小時來調配營養素，有時候是早晨，有時候則是晚上。但真正制約生產能力的還是牲畜的數量。每頭大牲口對營養素的需求量非常少，多達數千人的注射軍隊伍也足以對它們進行處理，但饒是黃宣盡力購買，加上薛益的供應，每天得到的大牲畜也是有限。

　　寧奧當然也是知道這些的，所以黃宣並未發問，等他再說。

　　一個能量屏很快打開，寧奧就著上面的圖形道：「還記得我們收購的鐵鵠和嚙虎的全基因圖譜嗎？」

　　「我們沒有足夠的活性蛋白去生產它們。」黃宣攤開手道，「10比1的需求量，現在活性蛋白比各種食用糧還要稀缺。」

　　「那我們就生產活性蛋白。」

　　黃宣一愣，道：「你知道怎麼生產？那幹嘛不早說？」

　　「生產活性蛋白，對糧食的需求量也要將近10：1。在此之前，你收購牲口都來不及，哪裡有時間去收購糧食？」寧奧的破風箱振振有詞。

　　黃宣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說讓我發佈收購糧食的信息，我原本以為你是準備讓我在糧食裡添加營養素。」

　　「戰鬥產生的能量消耗，必須補充大量的蛋白質，直接食用糧食的性價比太低了，有時候運費也會讓你得不償失。因此，如果有食素的需要的話，也是直接食用添加了營養素的活性蛋白。」

　　黃宣在能量屏上計算了一下，糧食到活性蛋白再到生產生物，消耗是99％，這樣價格也應該提高100倍才有利潤。沒等他算完，寧奧就道：「我們通過圖紙生產的將是坐騎，而不是食用牲口。」

　　「坐騎不是更難？」無論是坐騎還是食用牲口，使用基因圖生產都是需要在基地裡進行的。而小河作為16級綜合基地，它的產量是有限的。

　　這也是為何在位面間各種牲口的價格節節攀升。位面基地的數量是有限的，隨著戰爭的開展，當位面基地的各種資源使用量達到峰值的時候，更多的需求就會使得價格更高，藉以淘汰更低出價者的需求，而使得市場達到表面上的供需平衡。

　　寧奧忽忽地笑了兩聲，道：「你要相信，一個高級訓練基地是無所不能的。」

　　黃宣正要反駁他，剛剛進入興奮期的尼克忽然道：「老大，P210有點事情。」

　　「什麼事？」黃宣剛剛找到一條賺錢的門路，不想被打擾。

　　尼克小心翼翼地道：「呃，偉大的公正的黃色主人啊，這個，主要是王齕的要求，秦昭襄王要不行了。」

　　「昭襄王？」聽到是秦王要死了，黃宣這才仔細想了一下，「好像不對啊，這傢伙要死也是好幾年以後的事情了。」

　　「那是P112的歷史。按照局部相似度來分析，秦昭襄王現在死了也正常。」

　　「哦，那就讓他死了吧。」黃宣隨意地道。他可不想無謂地改變位面進程，造成的能頓損失最後還是要自己掏腰包。

　　「那個……」尼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秦昭襄王好像是中毒了。而且，他願意用5萬名精兵，換自己的一條命。」

　　「誰想殺他？」黃宣說著又沒好氣地道，「尼克，你這傢伙，怎麼不看好一點？」

　　尼克委屈地道：「這個是位面內部的事務，我怎麼管呢？」

　　黃宣也知道錯怪他了，管了反而可能造成能頓損失，於是轉移話題道：「那是誰幹的？」

　　「是宮裡的一個衛士。其實我也不知道了，我只是對秦王和王齕進行監視而已，秦王要中毒的時候我才搜索了其他地方。」尼克說得自己很低調。

　　黃宣也知道想靠位面基地查到幕後指使是件挺困難的事情，他現在倒是關心那5萬精兵，想想道：「那昭襄王中毒多久了？你能處理不？」

　　「作為一個建議。」寧奧出聲道，「我認為你不應該讓尼克治療秦王。」

　　「為什麼？」

　　「根據我的分析，以及各種資料的匯總，直接治療秦王，很可能造成你就是下毒者的誤會。」

　　黃宣一怔。細細想來，自己最近這段時間的確很是盤剝了一番兩國，雖然都是給了糧食作為補償，但人比糧食還是珍貴多了，要說對方有些不好的想法，也是正常的。

　　而且，秦國與趙國不同。他已經在趙國建立了相對穩固的關係和信任，可是在秦國，僅僅只是通過王齕有所聯繫而已。若非他能拿出大量的糧食等物資幫助秦國度過長平之後的難關，也許就連王齕也不好過。

　　黃宣沉吟道：「那應該怎麼辦？」

　　「我只是監守者。」寧奧很輕鬆地道。

　　黃宣沒辦法，只好開動腦筋，先道：「尼克，你先在合適的能量範圍內嘗試尋找下毒者。那個秦王現在還清醒嗎？」

　　「馬上就要不清醒了。」尼克回答得很清楚。

　　黃宣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床，無奈地道：「那現在就送我去P210吧。小河，你能定點傳送不是？」

　　「沒問題。」小河很酷地道，「速度比18級基地快一倍以上。」

　　……

　　秦王寢宮中，一片淒淒惶惶。秦是有陪葬的傳統的，如果秦昭襄王就此死去，特別還是被人毒死，現在伺候的宮女嬪妃，大約都要去地下繼續伺候了。

　　太子安國君跪在床榻之外，看著幾個人嘗試著救助昭襄王。而後者，已經意識朦朧了。

　　現在的P210正是午時，數十名大臣都跪在殿外等待著消息。虎賁甲帶齊全，威武地立在四周，但神情也顯得緊張。

　　黃宣伴隨著小河「精確落點29萬熱圈的聲音」出現在了大殿中，竟然只有寥寥幾人驚詫地看著他。

　　直到禁衛大吼一聲：「什麼人？」眾大臣才茫然的抬起頭來。

第三百三十九章 秦王（2）

　　黃宣還穿著運動服，站在一群大襟窄袖的袍服眾之間，顯得格格不入。

　　在侍衛動手之前，王齕率先激動地喊道：「餓的神啊，黃君。」陝西話很清晰……

　　「黃君」兩個字在秦殿當中是沒有太多威懾力的，黃宣的存在更多的是在王齕、秦昭襄王等有數的幾個人腦中，所以侍衛還是義無反顧地衝了上來。

　　他們總是想要將黃宣先打倒了再說。由此可見，城管隊伍的工作方式是可以從2000年前追溯的。

　　典韋此刻不是在訓練基地中練習，就是找了個地方體驗當年的趙軍大營生活，黃宣也沒更多的手段，只好罩著能量屏，大喊一聲：「我是來救你們秦王的。」

　　王齕知道自己性命與黃宣休戚相關，也連滾帶爬地站了起來，擋在黃宣面前，道：「黃君是我請來的……呃，仙人，你等不可無禮。」

　　侍衛踟躕著停下了步子，這也是王齕近日身份暴漲的原因。見到王齕如此維護黃宣，再聽他說什麼仙人，許多人都是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秦軍40萬大軍傷亡慘重，幾乎全軍覆沒，白起戰死沙說，作為副將的王齕不被斬首，也應該是棄而不用，卻沒想到他想盡辦法為秦王找來了大批的糧秣，以及一種據說是威力巨大的武器……

　　秦始皇寵幸方士，是有歷史淵源的。

　　殿前的將軍瞪圓了眼睛，看了一眼黃宣，卻將注意力放在了王齕身上道：「王將軍，這裡是王宮……」

　　王齕連忙又是解釋，可是又解釋不清。秦王大約已經昏迷了，先前的所謂許諾也不知道記清楚沒有。

　　黃宣安之若素地站在那裡，本想等兩人討論出個結果，尼克卻急忙道：「主人，秦王是砷中毒，要急救。」

　　「砷中毒是什麼麼？」

　　「就是砒霜。」洛林惜字如金。

　　說起砒霜黃宣立刻就熟悉了，武大郎不就是這麼死的嗎？可是熟悉歸熟悉，他還是不知道該怎麼救，一攤手，道：「尼克，你有藥沒？」

　　「砒霜中毒後最重要的是急救催吐，要喝大量喝溫開水或稀鹽水，然後再讓其嘔吐。不過秦王中的劑量太大了。雖然特效藥二硫基丙醇是非常有效的，但是……」

　　「但是什麼？」

　　寧奧回道：「我們已經提出了建議，希望你不要就這樣救活秦王。」

　　黃宣一下子明白了，壞笑道：「我知道，你們是想說，只有當秦王將死不死的時候，才最好壓搾不是？」

　　這個回答大約出乎四個監守者的判斷，好半晌，尼克才遲疑地回道：「我們只是想說，現在生產二硫基丙醇只能使用能量之直接產生，消耗有點大。」

　　……

　　黃宣用暗音自己討論得如火如荼，將旁邊的兩個將軍丟在一旁。這殿前將軍自不能讓黃宣在殿外喧嘩，和王齕說了兩句，揮手又想抓人。

　　尼克當然不能讓自家BOSS被抓，能量罩將幾個人直接彈開，同時報數道：400熱圈。「這也是有了R位面的交易供應，否則直接通過P112產生的話，這就又是上萬人民幣。比起小混混們的刀法來，這些侍衛的攻擊力顯然高出許多。」

　　黃宣見王齕也沒有足夠的權勢來處理「城管問題」，乾脆邁步向裡走去，尼克同時用偽裝網將他罩上，在這些秦軍眼中，黃宣竟然是突然消失了。

　　還在推三阻四的侍衛們頓時給驚呆了。

　　大殿內的人們忙得四腳朝天，其實也都是些瞎忙，幾個宮女抱著盆子來回地跑，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演連續劇——這些宮女實際上比連續劇裡的群眾演員還要敬業，她們不能讓人發現自己是無所事事的，導演CUT只挨罵，在這裡被「cut」了可是要命。

　　就像是突兀地出現在大殿中一樣，黃宣同樣突兀地出現在了秦昭襄王的床前。

　　如果不是許諾的5萬精兵，眼前這位吐得死去活來的秦王，也許就真的只能等待他的謚號了。

　　「你是什麼人？」同樣的問話再次重複，門外的將軍也帶著人衝了出來。

　　「我姓黃，你知道我嗎？」黃宣偏頭問道。

　　這一次說話的正是太子安國君。這也是個短命的傢伙，繼位三天後死亡，中毒死亡。

　　安國君是秦國少數幾個知道黃宣存在的人。這種保密措施也是需要的，畢竟黃宣參與了長平之戰，而且是趙國的智賢君。他稍稍呆了一下，揮揮手，道：「李將軍，你先下去吧。」

　　「是。」那將軍看著黃宣，緩步退了出去。

　　黃宣有種洞悉歷史的快感，憐憫地看了一眼安國君，道：「我可以救你老爹。」

　　秦王應該是被人大劑量地餵食了砒霜，臉色已然蠟黃得像個死人，看向黃宣的眼睛渾濁得沒有一絲光彩，如同劣質的塑料珠一般。

　　黃宣先餵給他了兩粒加了很少的二硫基丙醇的藥丸，它會在體內與砷化物結合成其他的無毒成分，但因為數量太少，只能勉強保證親王不死罷了。

　　21世紀的藥品放在這裡就和仙丹一樣，秦王的狀態立刻穩定下來。

　　「去找牛奶、鹽，還有溫水。」黃宣用命令的語氣道。

　　侍女有些不知是否該聽他的，旁邊的一個大臣低聲喝道：「還不快去。」

　　說罷，他又輕聲道：「鄙人范雎，見過黃大仙。」

　　黃宣咳嗽兩聲。黃大仙這個詞太有威懾力了，比黃君好不到哪裡去。他想了半天，悶悶地道：「要不你還叫我黃君吧。」

　　他剛剛說罷，突然瞪大了眼睛，道：「你就是范雎？」

　　「是。」那大臣一躬身。他是秦王的相國，也是知道黃宣的。

　　「遠交近攻就是你提出來的？」黃宣詫異地望著眼前的這個乾瘦老頭。骨瘦如柴的體型，兩撇彷彿燒焦過後的眉毛，黃宣覺得他和自家附近公園裡每天下象棋的老頭沒什麼太大區別。

　　「正是鄙人。」黃宣越問，這范雎越是恭敬。

　　當時研究長平之戰的時候，黃宣也看過關於這個老頭的資料。說起來，雖然秦趙必有一戰，但如此慘烈而有侵略性的戰爭，與范雎「遠交近攻」的戰略是分不開的。如果按照傳統的捏軟柿子觀念，秦國的戰略目標其實應該是聯合趙國，分割諸如魏韓。只是因為秦昭襄王更信任范雎的戰略，是在以戰略的支撐下，才會有了征戰如此之久的長平之戰。

　　歷史的巨大慣性始終在發揮著作用，范雎並沒有因為長平的戰敗而卸任。相反，白起的失蹤反而與歷史的死亡不謀而合。而正在建設中的韓國渠（鄭國渠改名）也僅僅是規模小了一點而已。再過30年，秦國的實力又將躍居七國之首。

　　對范雎，黃宣還是有些興趣的。在等待東西的時候，他笑呵呵地坐在床沿，乾脆和范雎聊起了諸如國家利益的問題。

　　黃宣知道得最完整的一句話是「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那是聽得多了，可是對出處是一點都不知道，不過用來□弄范先生，一時之間還是足以應付。

　　范雎聽著，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旁邊的安國君靜靜地看著兩個人的討論，並不因為父親的病情好轉而欣喜，也不因為父親重病而哀痛，就只是木木地坐在那裡。

　　說起來，對於一個繼承者而言，他此刻的表現反而是可圈可點。

　　黃宣在與范雎說話間，也時不時地用玩虐的眼光看看這位太子閣下。由於呂不韋和嬴政的存在，他在史書上留下的片段反而是「華陽夫人的丈夫」，可謂一個真正的過客，歷史的過渡段。

　　安國君被黃宣看得有些不太高興。好在，侍女們很快就將東西送來了。

　　「一勺子鹽，一碗水，餵給他，然後再掏喉嚨讓他吐。」黃宣按照尼克的說法，一邊操作一邊說。催吐的過程看得眾人膽戰心驚，讓宮女們來做的時候，幾個人都搖頭不敢上前。

　　「不做，他就要死。」黃宣可不願意再去扣別人的喉嚨了。

　　總算是有一名嬪妃大膽地走了上去。宮女們反覆地兌著溫鹽水，大約10分鐘的樣子，秦王先生嘔吐了近20次，整個人越發萎靡了起來。

　　不過臉色明顯好了起來，甚至睜開眼睛看了黃宣一眼。

　　待第30分鐘的時候，黃宣才拍拍手，道：「好了，不用灌水了。」

　　喝飽了粗鹽水，連胃酸都吐出來的嬴稷晃晃悠悠地張開眼，道：「是……黃君嗎？」

　　「是我。」黃宣洒然一笑。以前坐在這些大人物面前，在那種上位者的氣勢下，他是有些不習慣的，現在則似乎完全是一種平等的心態。

　　「黃……」嬴稷「黃」了半天也沒有黃出來，黃宣等得不耐煩了，又在他嘴裡丟進去一顆藥，旁邊的侍女連忙服侍著他喝水。

　　二硫基丙醇是注射液，黃宣只是用一些普通的旅行者常用藥品吊著他，總是能讓他現在不死。

　　須臾，嬴稷就道：「黃君，這次多謝你了。」

　　「沒啥可謝的。」黃宣一撇嘴道，「現在只是救活了你，要想熬過今晚，你就得和我走。」

　　「去哪裡？」旁邊有大臣緊張地問道。

　　「當然是去我那裡。最多三天時間就能給你們送回來。」黃宣說話的時候看著秦昭襄王。

　　嬴稷當然是下不了決心的。作為秦王，他有太多的顧慮需要考量。不過這一系列的分析在第二次劇痛來臨的時候，完全被顛覆了。

　　秦王清晰地感覺到，自己似乎熬不過去了。

　　大劑量的中毒，在黃宣只給他用了很少量的普通解毒藥的情況下，急救只能延長生命，並不能保證讓他活下來。

　　實際上，是根本不可能讓他活下來。

　　「安國君！」秦王喘息著道。

　　「是，父王。」

　　「我不在的時候，你署理政務。」

　　「孩兒遵命。」安國君頭低得很深。

　　秦王接下來又囑咐著其他的大臣，足有十分鐘，又被痛到，才喚黃宣道：「黃君……」

　　黃宣將視線從能量屏上轉移下來，微笑著道：「怎麼，想好了？」

　　「是。」秦王強忍著痛苦道。

　　安國君則非常明白事理地道：「這一次要叨擾黃君了，些許禮物，不成敬意。」

　　一隊侍女捧著金銀玉器走了過來，可能是他剛才吩咐下去的。

　　黃宣對於這些帶不回家的東西缺乏起碼的興趣，也不看盤子上的東西，拍拍秦王，大聲道：「你還記得你的許諾嗎？」

　　「你真的聽到了？」秦王當時是彌留之際許諾的。

　　「廢話！要不我來幹什麼？」黃宣聽著自己翻譯的陝西話，笑道，「5萬精兵，治好了就給，是不是這樣？」

　　留在秦王身邊的都是重臣，聽到黃宣的話，都是驚疑不定。只有范雎老神在在的，一語不發。

　　秦王重重地點點頭，道：「本王說到做到。」接著就暈了過去。

　　黃宣嘿嘿一笑，提起秦王，大聲道：「各位，三天後見。」

第三百四十章 權限價萬千（1）

　　位面通道中的秦王沒有一點精神，以至於沒有欣賞充滿了後現代主義藝術的精力，他半躺在能量形成的墊子上，皺著眉，思考著什麼。

　　黃宣也不理他，只是通過洛林打電話，直接找了大舅張樹端。接電話的是秘書，黃宣立刻道：「劉叔叔，我黃宣啊。我這邊有個朋友誤服了砒霜，您能幫忙聯繫個醫院嗎？」

　　他覺得，和毒藥有關係的，還是找警察叔叔吧，免得在醫院又遇到麻煩事。

　　劉秘書用很平常的聲音問道：「服用了多少？急救沒有？」看起來業務也挺熟練的。

　　「我也不太清楚，應該是不少了，上吐下瀉的，在車上呢。」

　　「那你找個離得近的醫院，我這就給打招忽。」

　　「那就三醫吧。」黃宣隨口報了個名字，客氣兩句掛上了電話。轉回頭，他對秦王笑道：「行了，你有救了。」

　　可憐的嬴稷還要強撐著身子道：「多謝黃君出手相助。」

　　黃宣立刻虛榮心暴漲。瞧瞧，咱現在順手幫個忙，都是國王級別的，還是皇帝的爺爺。

　　……

　　雪白的病床上，嬴稷眨巴著眼睛看著天花板，嘴裡念叨著：「這穹頂除了低些，比寡人的大殿做的還要精細。」

　　旁邊的護士小姐看他樣子挺威嚴，還住在高級套房裡，笑著回了一句道：「您老現在還住四合院？可是老舒服了吧？」

　　侍女隨便接嘴可還了得！如果是平日裡，嬴稷早就一句大膽罵出去了。但他對黃宣的神秘莫測延伸到了被黃宣帶來的地方和人，因而只是鼻子裡哼了一聲，就將眼睛閉上了。

　　旁邊的小護士是新來的，還沒見過這麼牛的病人，也不耐煩地走了。出了門遇到另一個護士，立刻道：「你知道這個病房裡的老頭不？怪不得被人灌了砒霜，就是這脾氣，灌什麼都不奇怪。」

　　那護士年紀大些，理解地笑道：「這裡是特護病房，職位高了，錢多了，脾氣自然就大了。照我看，多半還是要奪財產的事情。要不能來個警察就又走了？」

　　兩個女人立刻就財產的問題展開了激烈的討論。正說著，年紀大些的捅了捅小護士，輕聲道：「那老頭的家人來了。」

　　小護士立刻全神貫注地看向電梯的方向。就見兩個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的人走了過來。打前的是個一人多高，一人多粗的年輕人，還算耐看。她立刻激動地耳語道：「那件西服是路易威登的吧？我今天還在時尚雜誌上看到呢，聽說要賣3萬多歐元。」

　　「哇！」兩個人就坐在護士室裡就時尚展開了激烈的討論。

　　黃宣看看門牌號，推門走了進去。

　　「秦王，身體還好吧？」一走進來，黃宣就笑咪咪的。他現在已經基本練就了心思和臉部肌肉不協調的能力——這是人間七種武器之一。

　　對於黃宣再次穿著的奇裝異服，嬴稷已經有了相當的抵抗能力。他微微抬起頭，磕在床沿上，還有些氣喘地道：「這一次多謝黃君了。」

　　「在這裡就叫我黃先生吧。」少年人都喜歡人家叫先生，等到年紀大了，思想就會變了。

　　「嗯，那就多謝黃先生了。」嬴稷也是從善如流。

　　黃宣這時候才細細地看向這位充滿了野心的君王。與昨日的枯黃不同，經過一夜休養之後的嬴稷天庭飽滿，面頰微微有些向內凹陷，但並不影響他整體的觀感，即便是仰躺在病床上，仍然可以感受到一股上位者的壓迫感，就像是面對黃晉第那樣。

　　雖然對於這裡有著許多的疑問，但嬴稷絕不多問，只是和黃宣閒談些平常的事情。黃宣見他精神尚好，於是微笑道：「秦王的病其實也已經好了，只是要多多休息一下。不過我倒是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可說不可說。」

　　「黃先生客氣了，但有稷可以幫忙的，一定不要客氣。」嬴稷這時候已經知道自己是中毒了，然而他卻仿若不知的樣子。

　　黃宣自然也不會主動提這個茬。算起來，他最期望的是一種超然的地位，而不是捲入一個小位面的內部鬥爭中。P112和P210是不同的，前者是自己的基礎，就像是那些早期三系位面的人，如果他們不銳意在本位面進行發展，結果必然是身死則國滅。

　　小黃呵呵笑著，伸手把一起來的李生剛拉過來，道：「這位是李生剛，秦王上次是見過的。」

　　「當然。」秦王也笑道。上一次李生剛去找他要5萬兵，秦王推三阻四地也沒有給夠，兩個人自然是認識的。

　　「在下還想請秦王幫上幾個小忙，具體的內容，就讓李生剛和您說吧。」黃宣說著招招手。

　　李生剛小心地笑了，他對這種歷史名人還沒有太大的抵抗力，陪著笑道：「秦王知道煤嗎？」

　　秦王很實在地道：「寡人不知。」

　　「黑色的能夠燃燒的石頭，也叫石涅。」李生剛看來是做過功課的。考古發現的煤可以追溯到7000年前，不過沒什麼意義，《山海經》裡叫它石涅，但秦王顯然不知道。

　　李生剛還是笑，笑得還蠻有點真誠的樣子，道：「不知道沒什麼關係，這一次我們想和秦王合作挖這種石頭。秦國境內儲量頗為豐富，只是需要使用大量的人力。當然，我這次也準備了不少的工具，王上可以帶回去。」南大的項目組裡，董重的環保挖煤裝備都已經開發到第三期了，三個月的時間，也差不多可以進入實用階段了。畢竟只是改造而已。

　　聽到要用大量的人力，秦王的臉色不自然起來。長平之戰幾乎摧毀了秦國的有生力量，再加上可能要延續十數年的韓國渠（鄭國渠）建設，秦國的勞動力本身就已經陷入了極度的困窘。

　　還是黃宣更熟悉情況，立刻道：「秦王可以放心，只要生產進入正軌，我們不僅可以提供各種糧食，還可以提供馬匹、武器甚至是奴隸給您。您想挖鄭國渠，要用到的那些物資在下也可以拿出來一點，絕對是利大於弊的。」

　　秦王輕輕地點頭。作為一個高明的政治家，他知道什麼時候達成一個口頭協議——口頭協議而已。

　　「如果秦王不是很趕時間的話，可以與國內的大臣們交流一下，或者做些政務也沒問題。這幾天，就讓李生剛領著您在山西附近看看，也好弄清楚什麼是煤。」

　　黃宣處事已有乃母風格，隨口又聊了兩句，就向李生剛點點頭，告辭離開了。

　　房間裡，李生剛露出他標準的猥瑣微笑，順手向尼克申請打開了一個能量屏，道：「秦王，還要麻煩您再留一到兩日。您現在覺得最放心的是誰，我們就聯繫誰，通知一下這件事情。」

　　秦王稷盡量掩飾著自己的不滿或者驚懼，半晌道：「范雎。」

　　「好。」

　　李生剛說著觸了幾下能量屏，等待的間隙又玩笑著道：「秦王您的國土和趙王的國土範圍內，都是采煤的好地方，現在應該還有不少是露天煤礦呢，光是用人挖就有不少。過兩天我們去山西看過之後您就明白了，然後我們就可以說說煤價的問題了……」

　　「山西？」秦王滿腦門的問號。

　　……

　　黃宣也就是在醫院裡露個面，轉身就又溜躂到了寧奧的基地裡。他這兩日基本都住在訓練基地裡，比起自己練習，在基地裡就簡單多了。

　　例如同樣的拔槍，在外邊需要自己一遍遍地拔出來，放進去；而在已經拓展的基地訓練場中，黃宣甚至不需要動手，寧奧就可以操作著能量給他做出拔槍和放槍的動作，幾個小時之後，身體的記憶明顯深刻。

　　與黃宣的「懶惰」不同，典韋自己抱著把小河改裝版的大型54手槍，一個人玩著拔槍的遊戲。他的槍口徑已經改成了。50，槍管和手指一樣粗，看起來和他的人一樣恐怖——最恐怖的還是典韋的需求。本來槍的後坐力越小越好，但典韋不知道是從哪個武警處聽來，要有強大的後坐力才夠男人味，為了這個味，他的手槍後坐力快要比突擊步槍還厲害了。

　　黃宣一邊晃動著身子，一邊看著電影。旁邊的控制台上放著薯片、花生米和飲料，電影看到開心的時候，可以用能量隨便捻兩個喂到嘴裡。寧奧對此並不反對，因為能夠在較遠的距離將東西放進嘴裡，本身就是一個挺不錯的鍛煉。

　　實際上，需要黃宣自主運動的鍛煉，也僅僅就只有這一項了。

　　又是四個小時，典韋都累得渾身是汗，黃宣則看完了兩個版本的《終結者》。不得不說，電影系列劇的局部相似度還是比較高的，除了施瓦辛格的肌肉格局有點不太一樣。與之相反，某些一時之間很熱門的電影，其局部相似度就會很低。在位面間，越是依靠運氣的事情，其再現的頻率就越低。

　　典韋坐在地上開始牛飲，尼克用輕快的聲音道：「偉大的黃色主人，陸閔通知說，您要購買的17級基地材料都已經準備好了，只要簽訂付款就可以到貨。另外，這一筆交易價值17億熱圈，如果在網路上交易的話，您可以獲得17萬的貢獻度。」

　　這種貢獻度是通過訂單形式完成的，相對於其高昂的稅率和雙方付出的貢獻度保障，萬分之一的貢獻度比例並不算高，因此較大的商人都會有不錯的貢獻度等級。只是到了高級之後，就越來越困難了。

　　小河嫉妒地哼了一聲，道：「這樣你升級了17級基地，黃宣也可以升級24級網路權限了吧？」

　　若是能夠拿出上億熱圈的資金，並且願意支付不斷往返的抽頭，要升級到24級甚至22級權限並不算困難。可是擁有大資金的畢竟是少數人，到達24級網路權限，在諸如R位面的地方，實際上已經可以作為學歷使用了。

　　黃宣已經完成了800萬頭牲口的交易，總計金額超過40億熱圈，加上這一筆，還能超過24級權限不少。

　　尼克肯定地道：「如此偉大的主人當然是沒有問題了。不過除此以外，陸閔還帶來了個消息。」

　　「現在嗎？」黃宣停下了找電影的工作，問道。

　　「是的。」

　　「那接過來吧。」黃宣話音剛落，能量屏上就出現了陸閔的頭像。

　　陸閔還是穿著他最先見到黃宣時穿著的好像小禮服一樣的緊身衣，還是一副英俊的吸引怨婦的面孔。不過與當日的鋒芒畢露相比，今天的陸閔自然是更成熟了。

　　他一看到黃宣，下意識地就坐直了身子，然後才面色嚴肅地道：「黃先生，R位面最近有些不好的跡象。」

　　「哦？」

　　如果是事實的話，哪怕是黃宣並不常使用的康夫，也會第一時間通知他的。這是基本的權限權利。

　　「其實圈子裡已經傳得很厲害了。」陸閔面沉如水地道，「溫德林家族鼓動大委員會進行表決，要求加入戰爭。」

　　「加入戰爭？你們知道哪裡在打仗嗎？」這就是位面間最大的幽默了。戰爭很劇烈，甚至有席捲整個位面世界的失態，可是除了圈內人，就連戰爭中的位面居民可能也不清楚作戰的雙方是誰——旅行者是獨立於普通居民的，時空戰士亦然，傭兵則是不屬於位面的……

　　陸閔搖頭道：「正因為不知道和誰打仗，才有人反對。據說阿爾法位面已經開始組織下屬位面的傭兵隊伍了。還沒有開始徵調旅行者，但按照以往的經驗，這也是遲早的事情，除非我們開始就宣佈中立。」

　　黃宣不知道這和自己有什麼關係，但還是問道：「那你是什麼想法？」

　　陸閔頗為激動地道：「黃先生，您還記得溫德林家族當日做了什麼嗎？」

　　黃宣臉色立時有了些變化，正在吃薯條的動作也停了下來。溫德林家族被時空管理局收買，然後讓R位面戰敗損失巨大，這件事情他沒有抖露出來，也是擔心溫德林家族惱羞成怒，或者時空管理局生出報復的心態，離得R位面遠了，竟然將之忘記了。

　　而此時，就算黃宣的政治智商再低，也能聽明白陸閔話中的含義。三系位面從來都是不怎麼鳥位面管理局的，就像是省政府和大腳丫子鄉的關係一樣。而溫德林家族則可能已經攀上了管理局的某個部門，或者某個人，也已然做下了吃裡爬外的勾當——等於綁在了管理局的戰船上，這個時候順應阿爾法位面的組織，去參加一個在哪裡都不知道的戰爭，只會得罪他們在管理局的靠山，卻達不到示好的目的。

　　溫德林家族難道突然降低了智力不成？要說沒有貓膩，打死黃宣都不相信。

　　黃宣沉吟著沒有說話。實際上，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件事情。這件事情牽扯的範圍太廣，而他覺得自己能做的事情又太有限。可是他又不好在陸閔面前失了面子，只好再次反問道：「陸閔，你的意見呢？」

　　「其實是康馬斯先生的請求。」如果不是事態緊急，陸閔的臉上應該是要帶一些得意的笑容的。在3個標準月前，他只能仰望康馬斯先生；而在3個標準月之後，他就可以與康馬斯先生平起平坐了。人生之境遇奇特莫過於此。

　　「哦？」秉承著黃晉第的作風，黃宣在自己不熟悉的時候，也盡量少說話，少表態。

　　陸閔踟躕著道：「康馬斯先生想要和您親自談談，是面談。不過……」陸閔說著暗自計算著得失，終於一咬牙道，「不過黃先生，我有點想法。」

　　「哦？」

　　「我看康馬斯先生現在的狀態，很可能是要有些過激的行為。」

　　黃宣還是「哦」的一聲，但眼神卻有了些變化。

　　陸閔決心已定，說得又輕又快道：「黃先生，您知道，包括我們R位面在內的幾十個低級位面都是隸屬於T位面的勢力範圍。雖然沒有明確的屬地關係，但力量的對比是很清楚的。在10個標準日前，T位面就應阿爾法位面的要求參加了戰爭。昨天消息傳來，結果很慘，旅行者也只有80％的生還率，您知道，那就等於是說死了2000個旅行者，而且都是中階以上的旅行者。整個R位面掏空了家當，也就是這麼點東西。」

　　他說著，放緩語氣道：「黃先生，康馬斯家族和溫德林家族共掌權力已經1萬年了。上一個1萬年的時候，康馬斯家族將溫德林家族從皇族的位置上趕了下來，雙方共掌權利。到了現在，康馬斯家族比當年更加強大了，而溫德林家族甚至還沒有一個真正的進入6級的高級旅行者。如果溫德林家族真的在委員會投票通過戰爭決議，那麼菲力和康馬斯先生至少有一個要出征，再加上其他的康馬斯家族和附庸家族成員，不管他們是不是有損失，都是康馬斯家族吃虧；而有了好處，也至少是要和提出了決議的溫德林家族平分，世界上哪裡有這麼好的事情？」

　　黃宣有些明白陸閔所謂的「過激行為」了。所謂的過激，假如放在如康馬斯先生這樣的人身上，多半就是政變或者流血事件了。大量的血。

　　他又有些不敢相信康馬斯家族敢於再將溫德林家族從共同的王座上趕下來，驚疑地道：「你不是說這是阿爾法位面的要求嗎？康馬斯先生敢公然反對？」

　　「反對不反對其實不重要。」陸閔苦口婆心地解釋道，「您知道，R位面對於阿爾法位面來說根本就是個小東西，他們要有事情，都是直接通過T位面來的。而T位面這一次本來是想搶功，就沒有要求其他的位面參與。現在T位面損失慘重，那整個T位面實力圈內的位面，其實也就相當於盡過義務了。溫德林家族這一次向大委員會提案又是在阿爾法位面發出命令之前，康馬斯先生認為他們是想削弱康馬斯家族的力量。」

　　說完，陸閔又很快加了一句，道：「我們知道，也許他們還真的能做到。」他指的當然是時空管理局。

　　黃宣也思考了起來。和貝26的作戰才過去2個標準月，當日就是康馬斯家族損失甚巨，而溫德林家族只損失了一點傭兵和少數幾個倒霉的旅行者，要說賈斯查因食髓知味也是很有可能。

　　「那就不能在大委員會裡和他們斗嗎？」

　　陸閔皺了皺眉毛，小聲道：「黃先生，康馬斯先生認為這是一個好機會，他有充分的理由。如果作為榮光的您可以加一把力的話，他就有十分的把握了。」

　　黃宣心跳加速，看了一眼能量屏上表示信息安全的綠燈，才道：「他讓我幫什麼忙？」

　　「康馬斯先生希望您能夠旗幟鮮明地支持康馬斯家族。如果您能夠給予實質性的幫助的話，他願意付出更大的代價。」

　　黃宣盡量保持沉穩地道：「譬如？」

　　「三號基地、四號基地原本屬於溫德林家族的全部股份，價值350億熱圈。如果您能夠親自參戰的話，他表示，您可以拿走任何您獲得的戰利品。」

　　350億熱圈，僅僅是交易一次，就足夠黃宣升級到23級網路權限，更別提它代表的股份價值，那其實說明了你可以招募的旅行者的多少，勢力的大小。反倒對於後者，黃宣並沒有太大的興趣。

　　黃宣也清楚陸閔先前為何猶豫不決了。如果和康馬斯先生見過面，那麼不答應他的要求，則必然讓雙方的關係出現裂縫。沉默了一下，他露出一點笑容道：「我需要考慮一下。」

　　「當然。」陸閔待黃宣關閉能量屏，方才小心地關閉了安全通道。

第三百四十一章 權限價萬千（2）

　　黃宣很想找個人參謀一下，但實際上，他手邊並沒有這麼個人能夠為他詳細地分析得失。

　　田單？這廝參加了兩次位面戰爭，對於位面間的事情已經有了一定的瞭解。但越是這樣，黃宣就越不放心於他。這可是一塊老得不能再老的辣姜，如果他挖一個陷阱讓黃宣跳進去，黃宣根本就不需要去想其中的原因。

　　李生剛的小人氣倒是攢得蠻足，可要把他放在個大環境裡，那點子小聰明就不足夠了。

　　眼前倒是有一位擅長勾心鬥角的秦王，可黃宣對他還是放心不想。想了半天，終於撥通了蔡琰的電話。

　　……

　　正在北京上學的蔡琰已經開始適應這裡的環境。她從來都是一位適應力極強的女性。由於湯懿研究的主要方向是先秦百家——這當然也是蔡邕和蔡琰的專長，相對於年代的缺失，蔡琰有著現代人所沒有的優勢。

　　手機響起的時候，蔡琰正在做拼字遊戲，也就是將考古發現的破損的墓誌銘等物品還原的小遊戲。她正玩得不亦樂乎，想要掛掉電話的時候，發現屏幕上出現的是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圖案。

　　——是一顆牙齒。

　　她猶豫再三。旁邊的一個女研究生看到了，笑話道：「小琰，是不是李大公子的電話啊？他可追得是真急啊。」

　　湯懿名義上帶著七八個研究生，但他平日裡政務就有不少，帶的學生乾脆就寄放在北師大的校園裡，公共課也是跟著這裡的學生來上——燕園太自傲，容不下別人佔便宜。

　　蔡琰想點頭，又搖搖頭，輕輕地笑笑，道：「師姐，我去外邊接電話。」

　　「哎呦，還是秘密哪？」師姐說著意味深長地笑道，「乾脆答應了，趕明兒帶過來，讓師姐我們宰一頓啊。」

　　兩個女生，兩個男生都七嘴八舌的笑了起來。

　　蔡琰表情淡淡地走到陽台上，方才翻開手機，小聲道：「是黃公子嗎？」蔡琰的聲音不會有漂亮女人的飄揚，反而是有一種含蓄的內斂的氣息，那是一種來自於學識與潛移默化的教養，給人總是很恰當的感覺。

　　「又叫我黃公子？才走了幾天就忘了我？」黃宣故作苦悶道，「你知道我現在有多少個稱忽嗎？幸虧我只懂三種語言，要不光是稱忽就能攪死我。你還是叫我黃宣吧。」

　　聽著黃宣中氣十足，充滿了信心的聲音，蔡琰忽然展顏笑了笑，眉目舒展開來道：「那黃宣，要我幫什麼忙啊？」

　　她這些天在北京一個人住，整個人都與這個時代合拍了起來。就像是從很偏遠的農村考入大學的小女生，只需要半個學期，最多一年，大家就很難再從她身上發現明顯的不合群的特徵了。

　　黃宣剛剛被溫德林家族擾亂的心情也平復了一下，有意開玩笑道：「如果我真地提一個很不合情理的要求，你又會怎麼辦？」

　　蔡琰一怔，表情也莊敬起來道：「黃公子你盡可提出。蔡琰當日說過，但是明姬可以做到的，蓋不會有所違反。」

　　黃宣方才發現自己的玩笑話開得一點水平都沒有，又忙忙地緩和情緒道：「別那麼嚴肅，我就是這麼一說，哎。」他解釋了兩句乾脆也不解釋了，痛快地道：「蔡琰，其實我有件事難以決定，需要你幫我分析一下。」

　　「你說吧。」蔡琰的聲音柔了一些，同時也充滿了自信。蔡邕並不是一個以智力著稱的文人，但蔡文姬的計謀等級卻一定在歷史甲級隊中。

　　黃宣將與康馬斯家族、溫德林家族等等的內容盡皆敘述後，又較為簡單地描述了關於位面世界諸如等等。

　　蔡琰靜靜地聽著，並沒有因為這些內容超乎她的想像而有所驚異。實際上，來到一個決然不同的時代，已經足夠讓她驚異了。

　　黃宣的敘述唯獨少了自己不是真的榮光的內容，罷了道：「你說我是應該幫康馬斯先生呢，還是不理不睬？」

　　須臾，蔡琰就道：「如果黃宣你對此不理不睬，可以保持一種高姿態，無論是誰勝誰負，你的利益都不會受損。這是個穩妥的選擇。只是，以你現在的描述看來，其實就算真的做出了令溫德林家族受損的事情，多半也是不會吃虧的。」

　　黃宣一愣，細細一想，頗有所悟。他之前沒想到這一層，多半是將自己的榮光身份看低了，不由得點頭道：「的確，就算我幫了康馬斯家族，只要沒有深仇大恨，溫德林家族也不敢把我怎麼樣。最多就是沒有了供奉罷了，可是本來就不是他們在供奉我。」

　　「沒錯。」蔡分析得很細緻，「其實參與不參與，真正需要考慮的問題，還是黃宣你的目標。」

　　「目標？」

　　「當然。」蔡整理了一下思路，輕輕地捋著秀髮道，「利益最大化有很多種方式，延長戰爭的時間，或者保持和平的態勢都有可能達到。但如果您想要最快速度地積累實力，那麼分享溫德林家族的財產，就值得考慮了。」

　　黃宣深吸了一口氣。他剛才只是簡略地說了些位面間的勢力問題，由於不想她太過擔心，根本就沒有告訴蔡琰自己需要積累實力這樣的事情和原因，可是她偏偏就猜了出來。好在只是一瞬的失神，旋即道：「你的意思是，贊成我幫助康馬斯家族？」

　　蔡琰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抿著嘴想了一下，用英語道：「敵人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敵人。」

　　簡單的一句話，黃宣茅塞頓開。他現在追求的其實就是短期利益，對他而言，沒有什麼比短期利益更重要的了。只要能夠應付得了時空管理局，那就是最大的長期利益。

　　黃宣心裡讚許著。蔡琰又道：「你最近似乎有大動作？」

　　「怎麼說？」

　　「我從你的忙碌程度，還有您的公司的行為中看的。」蔡琰淺笑著道，「其實，康馬斯先生最後的那句話，才是最重要的利益分配。」

　　「哪句？」

　　「誰拿到的戰利品就是誰的。」

　　黃宣期待的臉一下垮下來，苦著臉道：「我以為你說的是什麼。話是這麼說，可是康馬斯手下人多勢眾，我只有一條槍，半個人，小貓兩三隻，怎麼和他搶？」

　　蔡琰對於旅行者的最基本信息都清楚，她人又聰明，對於各種手段門兒清地道：「黃宣你仔細想，什麼樣的戰利品最值錢？」

　　「位面基地？」黃宣說著又搖頭道，「溫德林家族只有少數幾個所有權限都占掉的基地，但仍然沒有管理權……位面圖紙？他們有沒有還是兩說……」

　　黃宣連說了兩三個，自己也不確定。其中很多的東西蔡琰都不知道，但她還是靜靜地聽著，很快也就瞭解了其中一二分。

　　片刻後，蔡琰微微笑道：「我不太懂旅行者是什麼，不過我偶爾會上網看看現代戰爭的信息。」

　　「你是說21世紀的戰爭？」

　　「是。」蔡琰聲線清朗地道，「我的理解裡，是不是可以把旅行者和時空戰士當作空軍？」

　　黃宣眨眨眼睛，笑了兩聲道：「在星球內，要這麼說也沒錯。不過位面戰爭不僅會在星系間。鬧得厲害了，還會在不同的時空和空間作戰。」

　　「那是打仗的時候。」蔡琰思路很清晰地道，「那麼分潤戰利品的時候，一些拿不走的東西我們不去考慮，例如位面，或者星球，還有位面基地你說也是有權限的。可是能拿走的呢？誰去拿走它？」

　　「旅行者？」黃宣不怎麼肯定地道。和蔡琰在一起的時候，他會覺得自己思考能力下降。這大約不是面對美女的反應，多半是面對所謂的智力優勢者的反應，就像是一個團隊默契的分工一樣。

　　蔡琰否定道：「旅行者也許會去尋找一些重要的物品，或者作為一個移動的倉庫，但是將這些物資聚攏起來的——特別是數量巨大而價值普通的資源，起決定作用的其實還是人，大量的士兵。」

　　黃宣終於開竅般道：「你是說，我給康馬斯先生提供傭兵，然後搶東西？」

　　「沒錯。」蔡帶著好聽的笑聲道，「你投入的士兵越多，就能夠奪得越多的戰利品。我想這才是康馬斯提出這個條件的主要原因。東西畢竟是在溫德林家族手裡，用這些物資換你的士兵，就是雙贏的局面。就像是我來之前的軍閥們打仗，除了開拔費用等等，剩下的都是自己搶來的。」

　　黃宣緩緩點頭。如果帶出去幾百個旅行者，就算能夠洗劫幾個基地甚至星球，其實反而是虧損的。

　　他這時候的思路也線條分明起來，想了一陣道：「大秦可以出5萬人，加上之前欠的數量，又是5萬人。趙國則只有5萬，擠一擠也許還能多些，加上原本準備一起租出去的旅行者，這批傭兵都可以先留下來。可惜上次的匈奴兵都已經被拉走了，否則還要不少。」

　　「但就是20萬或40萬，對於一顆星球來說還是太少了。有旅行者的輔助也不例外。」蔡琰憑藉著新近學到的知識道，「您可以想像一下，如果要完美地劫掠圓明園，需要多少部隊？要完美地劫掠北京呢？溫德林家族經營數萬年，想必珍藏不少，就是大宗的物資可以通過旅行者來運輸，但總是要有人去偵查，去佔領，這個數量，也不在少。」

　　黃宣有點不甘心被蔡琰比下去，腦子飛快地轉動著——所以說，人一定是要逼才能發揮實力的，高三的孩子總是要比他們之前更刻苦，與外界的環境是有著莫大的關係的。

　　這一次，黃宣長考了許久，方才緩緩地道：「康馬斯先生並不是沒有錢，康馬斯家族也有不少的家當，現在傭兵的價格是漲了，但和貝26打仗的時候他能拿得出錢，這一次更不會吝嗇。他能用350億熱圈換一個榮光的名字，自然可以用350億熱圈租到足夠的傭兵。而你說他還想要我拿出傭兵來，那麼可以想見，這個數量一定不會少，又或者，不是數量的問題？」

　　蔡琰靜靜地聽著，不去打擾黃宣的思路。

　　黃宣自言自語道：「如果是人數的問題，那麼這個傭兵的數量就一定要大到康馬斯先生沒有辦法做到的地步，至少要高出350億熱圈能買到的數量的好多倍。」

　　他說著，突然對空中問道：「打麻將的出來一個，誰告訴我康馬斯先生的網路權限是多少？R位面最高的網路權限呢？」

　　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不知是哪位監守者喊了什麼，寧奧好久才道：「康馬斯先生的網路權限是R位面最高的，10級網路權限，比真正的榮光要低不少。」寧奧簡單地說了一句，又大叫：「又是一張發財。」

　　黃宣瞇起眼睛，想著頭就仰了起來，笑道：「寧奧，麻將停一下，再給我一張溫德林家族的勢力分佈圖。」

第三百四十二章 權限價萬千（3）

　　寧奧拿出來的溫德林家族的勢力分佈圖是最大眾的款式，但也足夠黃宣發現其中的奧妙了。

　　數萬年的傳承，使得溫德林家族幾乎深入了整個R系列位面之中。每個位面、每個可居星都能夠找到溫德林家族的身影。這時候，就連黃宣都為康馬斯發愁，如此廣泛的勢力群，要想「過激」，可是談何容易。

　　「看來，這又是人數的問題，又是權限的問題。」黃宣總算放下心來。350億熱圈，放在三系位面也是可以買通一大群人的，這筆錢太好拿了，就會覺得「心如鹿撞」的。

　　「某些大型的生物戰艦，以及時空戰士，是可以在星際間穿行無礙的。」洛林不知是否放下了手頭的麻將，竟然有空提醒黃宣。

　　「那麼生物戰艦，還有僱傭時空戰士，在綠塔的第幾層？」

　　「18層以上。」這一次回答的是寧奧。

　　18層就是7級權限，康馬斯先生哪怕是一個系列位面之主，也沒有能力在網路上得到哪怕是9級權限，要想購買生物戰艦這種幾乎可以抗拒旅行者的大東西，竟然是投靠無門——無論是T位面還是阿爾法位面，總是不會動手幫他打內戰，就連供應物資，也不會選在這個時間。

　　而且，除了黃宣這樣突兀地出現的「榮光」，和康馬斯先生有關係的大人物身邊多半都是盤根錯節，悄無聲息地購買生物戰艦，也是困難重重。

　　寧奧說了一聲「和了」，方道：「生物戰艦是需要旅行者才能操縱的。而時空戰士雖然經常出現在各種僱傭兵戰場上，但你應該分清，他們與傭兵有著截然不同的作用。至少，他們是有信仰和歸屬的。因此，你似乎不能將他們用於掠奪的戰爭中。」

　　「這個問題你不用擔心。」黃宣變得自信滿滿起來。他重新面對能量屏，大聲道：「蔡琰，你覺得我的想法怎麼樣？」

　　「你好像還沒有徹底解決這個寧奧提出的問題呢，不過——」蔡琰對於位面基地的存在只是一知半解。同樣，黃宣能夠看到她，她卻只能通過語音和黃宣聯繫。

　　稍稍拉長了一些音，蔡琰用珠玉般清脆的聲音笑道：「不過，我想我能幫你的，都已經做過了。剩下的，你已經有了自己的主意。」

　　黃宣沉默了一下，用很輕柔的語氣道：「謝謝你。」

　　蔡琰淡淡地一笑，沒有出聲，仔細地掛上了電話。

　　小黃同學心裡有點不一樣的情愫，但他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情，拍拍手道：「哥幾個，別打麻將了。尼克，你去聯繫陸閔，然後給我定價單，17級的材料今天就給我送到，然後你直接升級就可以了。三天時間夠嗎？」

　　「我只要1天就可以了。」尼克用「嬌媚」的聲音道，「偉大的黃色主人，我和洛林那個傢伙是不一樣的。他哪次升級不要三四天？我只要一天就可以了。」

　　黃宣搖搖頭，繼續道：「小河，你聯繫薛益，告訴他說，我約他今天晚上見面。我需要收購一批傭兵，讓他準備好資料。」

　　「好。」小河也很少說話，但他是耍酷，與洛林的沉默寡言不同。

　　「洛林，聯繫康馬斯先生吧。」黃宣說著話，直接就傳送到了網路中。在這裡，別說是R位面，就是三系位面想追蹤一個人，都得累個半死。

　　康馬斯先生通過陸閔聯繫黃宣，做出的是一種低姿態，但他想要和黃宣面對面地談話，就又用上了一點伎倆。

　　無論黃宣是否看穿了這些，當康馬斯先生得知黃宣要求在網路上和他談話的時候，還是有些驚訝的。

　　他原本以為，當黃宣聽到350億熱圈這個數字之後，應當會很願意來一趟R位面的。畢竟對於一名榮光而言，350億熱圈也是個異常龐大的數字，就是楚亦凝和侯君龍兩個時空管理局成員，當日拿出200億熱圈賭博，也要考慮再三。

　　當然，對於一個系列位面的軍費支出而言，350億熱圈又顯得少了。

　　1萬多發300熱磅炮而已。

　　康馬斯先生換了一身寬鬆的袍子，比他的那件裹著浴巾的超人服好了不少，但在黃宣眼裡，還是醜得可以。好在網路中各種式樣的服裝無不勝數，也不在乎一點點不合適了。

　　黃宣站在綠塔的進出口處等著康馬斯先生，看見他走過來，大聲叫了一聲，就甩著胳膊走了過去。

　　康馬斯先生覺得有些尷尬。他很少進入網路中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在網路中他只是一個6級旅行者，而不是主宰一個位面的康馬斯先生了。這怎麼能讓他滿意呢？不過，對於網路權限代表的權利，他依然知之甚深。這些年，通過位面間的交易，他委實賺到了不少貢獻度，方才攀到10級網路權限的邊緣。

　　黃宣笑著打招忽道：「康馬斯先生，您遠來辛苦了，我最近有些事情忙不過來，不能親自前往R位面。」

　　「本來應該我拜會的。」康馬斯先生動了動他的鷹鉤鼻，看了看四周，笑道，「或者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

　　綠塔的進出口附近確實繁忙，用人疊著人來形容是再貼切不過了。黃宣有心顯示實力，立刻點頭道：「那我們就去綠塔的15層吧。」

　　15層，就是10級網路權限能夠到達的極限了。康馬斯先生驚異地看了黃宣一眼，點頭說：「好。」

　　寧奧為黃宣確定了方位，兩個人轉瞬就移動到了綠塔的15層。這裡的空間一下子寬敞起來。所謂的寬敞，不在於地方的大小，而在於每個人能夠活動的空間以及視野的深淺。

　　不過，與19層相比，綠塔的15層還是顯得有些不夠檔次。三個層次相比，就好像小商品市場之於超市，再之於高檔購物廣場。

　　見到黃宣真的可以進入15層，康馬斯佩服之餘又有些自嘲，心想：明知道人家是榮光家族，自己竟然還會有比較的心理。

　　自覺擺正了心態，康馬斯先生才用一度謙虛的態度道：「黃先生這一次……」

　　「坦白地說，我對於康馬斯家族有好感，不過，對溫德林家族也沒有惡感。只是我認為，參與一場本不屬於R位面的戰爭，多少有些損害位面人民的利益……」

　　這些都是黃晉第常說的話，聽得康馬斯先生目瞪口呆。他從來沒有聽過類似這樣的說辭，但細想起來也沒有什麼問題，只好靜靜地聽著。

　　兩個人現在就坐在15層的一個小房間裡。黃宣說到口乾，方才停下，開顏道：「出於某方面的考量，我本人並不適合直接參與您與溫德林家族之間的談判。」

　　「當然。」聽到說起了正事，康馬斯先生也精神起來。

　　黃宣饒有興趣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單刀直入地道：「不過，我倒是可以拿出一些生物戰艦。」

　　康馬斯先生的震驚掩都掩不住。這其實與黃宣的談判技巧有關係。開始的一大灘廢話，不僅是降低了警惕性的問題，而且降低了康馬斯先生的預期值。這個時候直接進入議題，同時拿出了對方難以拒絕的條件，會很顯然地改變對方的判斷——推翻談判方的預設條件，代表著一次談判的極度成功。

　　在張馨儀打下的基礎之上，經過數個位面的培訓，黃宣對於「運籌帷幄」四個字，也開始有了自己的體會。

　　在已然失態的情況下，康馬斯先生也放得很開，呵呵地笑了笑，就道：「人老了，驚嚇不得。黃先生能夠提供康馬斯家族以生物戰艦，實在是太讓人開心了。」

　　黃宣矜持地笑笑，道：「戰艦自然是沒有問題的，不過使用戰艦的人，還有戰艦的投放時機，倒是需要考慮一下。另外，對於康馬斯先生的這次行動，倒是有一些朋友想做投資，恐怕是要有些抵押的。」

　　「這是自然。」康馬斯先生並不真的關注是否有某些朋友做投資，只要有生物戰艦，他就能夠在不開啟位面通道的情況下達到最大戰力輸出。除此以外，在R位面這樣級別的位面中，生物戰艦配合旅行者，幾乎是無敵的存在。

　　遍數R位面，也僅僅有十幾艘小型戰艦用於各位「大人物」排場和出行罷了，要形成戰略優勢，是根本不可能的。

　　黃宣老早就打開了6級權限才能看到的能量屏。這裡別說是康馬斯先生，就是許多三系位面的先生們，也是難得一睹，這裡的物資，也基本代表著位面世界的物資流向。

　　生物戰艦的價格自然也在飆升，不過與傭兵、食物這些高級品相比，它們的價格增長還不算離譜。最重要的是，還有貨可買。

　　既然是撿便宜，那麼需要的自然是最便宜的貨色。可是加上可以遠程管理的位面通道傳送功能，戰艦等級就達到了20級，每艘的價格也從24級的600萬熱圈上升到了1.5億熱圈。

　　黃宣扭過頭道：「康馬斯先生，我現在可以提供的有24級戰艦和20級戰艦。當然，戰艦是由我來出，其所屬權自然也應該是我的，沒錯吧？」

　　「自然。」康馬斯先生有一點小激動。

　　黃宣點點頭，裝作不經意地道：「那就只剩下兩個小問題了。第一是操作船員的旅行者，既然是康馬斯家族的需要，也應該是由康馬斯家族來出人吧？第二則是抵押金的問題。我的意見是，每艘24級戰艦的抵押金是2000萬熱圈，每艘20級戰艦的抵押金是5億熱圈。哦，最後還應該再加上應該支付一半的175億熱圈佣金。至於位面基地什麼的，戰後再說吧。」

第三百四十三章 權限價萬千（4）

　　黃宣的血盆大口讓康馬斯先生深感佩服，同時，黃宣的能力也讓康馬斯先生深感佩服。

　　如果操作生物戰艦的旅行者都由康馬斯家族來出，這些旅行者必然無法搶奪物資，他們只能作為一個戰艦的部分為黃宣服務，而抵押金的價格比戰艦的價格都要貴——也就是說，黃宣什麼都沒有做，只是憑藉著他的權限倒騰了一下，就準備將350億熱圈收入囊中，然後還不放過更多的戰利品分潤。

　　不過，康馬斯先生始終認為，一個有能力的榮光，理應有足以配合他的胃口。

　　事實也應當如此。7級以上的網路權限，再加上榮光的身份，足以價值三五百億的熱圈。

　　康馬斯明知戰艦並沒有那麼貴，但他還是認了。無他，R位面就是拿著錢，也不定能買到那麼多的生物戰艦。就像是獅山共和國再有錢，它也不能用鑽石去換導彈，也許他偶爾能換到兩顆單兵導彈，可是沒有人會收下1億美金，賣給他們只值1000萬美金的中程導彈及其配套設施。再好像某些先生們，懷揣幾十萬上百萬，想要進個大學混個文憑，其實不用那麼多，其實還是有那麼多人被騙了。

　　位面時代，擁有信息，就擁有世界的一半。

　　古今皆然。

　　權限，就是權力；權限，就是權勢。

　　對於黃宣而言，現在只剩下一個問題，也即是最重要的問題：他只擁有24級權限的完整權利，而通過寧奧得到的6級權限，只相當於一個可以看不能動的審查權限。換句話說，他不能在綠塔的19層接下賣單，或者發佈訂單。他沒有這裡的交易權限。

　　對此，黃宣早有準備。

　　送走康馬斯先生後，他並沒有直接前往19層尋找那些商人們，而是轉身到了1層。

　　薛益早就等在了這裡。

　　黃宣幾乎是用命令的口氣道：「薛益，能買到傭兵嗎？」

　　「3級傭兵幾乎貴得離譜……」薛益抱怨道。

　　黃宣立刻打斷他的話道：「4級的也沒有問題，買下來了嗎？」

　　「有21份訂單，大約60萬名傭兵，都只是最普通的，沒有訓練，沒有坐騎。」薛益歎了口氣道，「季先生，現在只要有200萬頭坐騎，我們就能淨賺上億熱圈。在這時候倒賣傭兵，風險很大。」

　　他已經開始認為黃宣以前拿出來的租用傭兵的想法是倒賣了。

　　黃宣也不解釋，只是道：「計劃趕不上變化。而且我也沒有說不供應坐騎了。」

　　薛益這才放下心來。他最穩定的戰爭物資來源已經是黃宣了，失去這個客戶，他基本就失去了交易的基礎。在和天蠍系位面簽訂合約的時候，他也沒有想到物資的供需失衡會達到有價無市的地步。

　　黃宣也不多說，隨手簽出一張2億熱圈的單子遞給他，道：「先把這些傭兵定下來，剩下的錢也可以放在你那裡。見到傭兵就簽單。租用也可以，寫明時間最多是20天，這樣應該會有不少人願意出借的。」

　　他說著又道：「我要去看看原材料，你呢？」

　　「我還有些事情。」薛益很知趣地走開了。

　　黃宣笑笑，轉而融入了擁擠的綠塔一層。

　　寧奧在他耳邊小聲地讀著清單：「短趾隼的卵6000顆，唐線鯉的須1.2噸，白堊紀中期的粗唇鮠2500條……」

　　這些生物都是用於調配營養素的。不同的營養素其中的含量差有著細微著區別，能夠研究透徹並進入工廠化生產的也有不少，但對於提高牲畜品質的作用卻比較少。或者說，是這樣的配方都被人敝帚自珍了。就像寧奧現在拿出來的配方一樣，平日裡的利潤至少也有100％，而到了目前的戰爭時期，則躍升到10倍也沒有問題，唯一的制約只是生產能力而已。

　　黃宣一邊聽一邊搜索，同時將整頁的訂單簽下來。

　　康馬斯先生的要求自然是要完成的，但在此之前，準備足夠的食品也是非常必要的，至少品質8級以上的各種食品是不可或缺的。否則租借或者購買了傭兵，等上了戰場才發現自己沒有食物糧草了，那尷尬造成的結果可不僅僅是笑柄而已。

　　雖然理論上那個康馬斯家族應該會管飯，可是這麼基礎的問題也要他們來做，無疑會降低康馬斯先生對「榮光」先生的評價。換句話說，可能會降低戰後的收益。兩相比較，黃宣當然要先準備充分。

　　可惜就像黃宣販賣物資的時候一樣，等到他想要購買糧食、牲口等產品時，同樣是有價無市，市場異常的稀缺。

　　故而黃宣也只能先購買各種營養素的材料，然後自己提升各種食品的品質了。好在也是熟門熟路。

　　黃宣正挑選著粗唇鮠，寧奧小聲道：「黃宣，你有信息。」

　　「接過來吧。」他一邊說著，還不忘繼續簽下訂單。

　　綠塔的1層只是審查權限。在這裡，資產幾十萬熱圈的小商人比比皆是，訂單中也經常會出現以公斤或者只為單位的東西。要想買到近十種材料，還真是個體力活。

　　「您好，是季先生嗎？」

　　一聽這個話，黃宣就知道是網路中的請求，於是也放鬆了精神，笑著道：「你好，有什麼事情？」

　　「我叫葉文，您在適才購買了我2000顆短趾隼的卵。」

　　「哦。」

　　「是這樣的，短趾隼的卵是一種很少人需要的物資，因此雖然尋找和養殖條件都比較惡劣，但價格也還是比價低的。一次購買2000顆是我接到的最大單了，因此我想問問您有什麼特殊的要求。當然，也希望能夠從您手上接到更多的單子。您是一名營養師吧？」

　　這顯然是一個能言善辯的銷售人員。黃宣微微笑笑，道：「沒錯。」

　　葉文並不因為黃宣的冷淡而有所氣餒，他先自報其短地道：「季先生，雖然我是一名自由商人，但對於營養師的需求非常瞭解，如果能夠幫助您購買一些物資的話，可以節省下您很多的時間。」

　　黃宣聲音不變地道：「那麼，你如果能給我買到長管假菋莉的嫩枝20噸，金蕊籐10噸的話，我想我們就可以建立穩定的供貨關係了。」

　　「沒有問題。」

　　確定的回答讓黃宣抬起了眉毛。他要的許多東西雖然在1層也有銷售，但大宗還是要在4層以上。長管假菋莉只生長在確定的2000年間，環境要求在峽谷和山澗中，基本只能在一些低級別位面找到，要尋20噸並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在1層的價目表中，甚至還有以克為單位（寧奧的翻譯）的。20噸至少也要2000萬熱圈，是個相當高的數字了，這位葉文若真的能夠供應的話，在綠塔的5層以下就算得上是位大商人了。

　　黃宣只是這麼一想，就又在能量屏上選擇了起來。這段時間到貨的牲口加在一起有400萬頭以上，加上從P112少量收購的數十萬頭，以及薛益提供的500萬頭，基本可以湊夠1000萬頭，仍然是他之前所處理的總和，對營養素的需求量也是異常的大。

　　除了營養素，南京附近圈下來4000畝土地都蓋上了簡易的篷房，那裡又可以容納超過500萬隻的速生牲口，於是又需要大量的活性蛋白……

　　不過，不知是否黃宣個人的原因，他在花錢的時候是頗有快感的。也許每個人都有這種快感，只是體驗的時間不多。

　　以百萬為單位的熱圈如流水般地傾瀉了出去，換來的是一張張的電子單據，但黃宣還是樂此不疲。

　　實際上，無論是熱圈還是美元，又或者是人民幣，它們的購買力決定著它們在人們心中的價值。而黃宣最開始得到了數億熱圈，雖然可以換成以百億計的能量，但他並沒有什麼激動的感覺，因為他又不吃能量，甚至大多數時候錢都是監守者們的。直到現在發現它不僅可以賺到權限保命，而且綠塔中也有著無數有趣的東西時，他對熱圈的興趣也越發地濃厚起來。

　　例如在有奴隸存在的位面，一名標緻的女奴價格只要8萬熱圈，看著立體影像中那前凸後凹的身材，還是個小少年的黃宣猛吞口水。

　　除了女奴之外，機靈的小僕人則只要7000熱圈。男僕原本的價格也不會高到哪裡去，但由於低級男僕也可以用於戰場，做做勤務兵之類的，價格有所上升，而有技能的男僕價格也是水漲船高，達到了5萬的高價——只有這樣，僅僅相當4級傭兵的能力才不會被人用1級傭兵的價格買走，去參加某次不知所謂的戰爭。

　　黃宣甚至有些期待，在強度如此之高戰爭中，如果有一發310熱磅炮，或者320磅炮擊中楚亦凝，也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幻想著自己還是一名無所畏懼的紈褲，癡想著自己是一名無人可敵的強大紈褲，將一切擋在美眉和奢侈品前的身影用暴力的力量擊飛……

　　在幻想越飛越高的時候，寧奧煞風景地道：「黃宣，你的新消息，是剛才的葉文。」

　　幻想被打斷，黃宣怒目而視。

　　寧奧哼哼著甩了甩尾巴，用尾巴尖擋住光球的中央，道：「三缺一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權限價萬千（5）

　　葉文只用了一個標準時的時間就籌集到了價值2000萬熱圈的長管假菋莉的嫩枝以及金蕊籐，這份能力還是讓黃宣很讚賞的。至少在綠塔5層（20級網路權限）以下，都是相當不錯的。

　　簽下了訂單後，黃宣並沒有向他要求更多的訂單。畢竟一個營養素配方使用的原料也不過十種左右，他還尚未見過超過20種的營養素配方——當然都是寧奧拿出來的，為了避免出現被對方知曉配方的情況，即便這種可能性很低，處於穩妥起見，黃宣還是干了兩個小時的體力活，將綠塔1層和2層的類似原料統統點了個乾淨。

　　這也是他目前能夠到達的最高層了。

　　不過，當花掉了大約2億熱圈的時候，可以看到代表著23級權限的小燈已經亮了小半。

　　這是黃宣得到24級權限，也就是網路認可的真正權限之後出現的小玩意，就漂浮在黃宣的左手腕上，看起來是立體的，但實際上有些像手錶的模樣，薄薄地貼在手腕上，沒有什麼觸感，但可以提供一些最基本的功能，例如前往綠塔的某層，或者網路的其他已記錄地點。

　　也是有了這個儲記儀，寧奧才能施施然地去打麻將——順便說一句，尼克在升級期間的運算功能很初級，基本也無法作弊，想來會輸得更慘。

　　儲記儀內是彷彿水銀般的紅色流動液體，當它們溢滿儲記儀的時候，所有者就會擁有23級權限。當上升到19級權限的時候，裡面流動的液體就會變為黃色，與網路中表示旅行者最高權限的機制相同。任何人都可以選擇將儲記儀露出來，或者藏在衣服裡。通常人們都會選擇前者，只有在等級逐漸升高後，選擇隱藏的人才會多起來。

　　黃宣同樣無所謂地將之露了出來。紅色的儲記儀，正是綠塔1層和2層最多的顏色（某些略高網路權限的人也會出現在綠塔一層中，這裡的人最多，也是商機最多的地方），隱藏或者不隱藏都沒什麼區別。

　　隨意地溜躂了一會兒，寧奧似乎打完了一圈，又鑽了出來，尾巴昂然地點在黃宣的肩頭上，不滿地道：「你怎麼還在網路中？不要浪費時間，快點回去調配營養素。」

　　黃宣挑了挑眉毛，道：「你不在我怎麼回去？」

　　「用儲記儀最下面的按鈕。」寧奧抽著風箱嗓子，忽忽地笑了兩聲，「下次你就自己往來吧。我今天大殺四方，沒事別打擾我。」

　　黃宣無奈地自己摁下儲記儀最下端的按鈕，整個人也回到了寧奧的基地中。接著，就像是接力賽般地傳向洛林的基地，然後再回到南京放置了能煉的鴻達養殖場。22級的訓練基地還沒有直接傳送的能力。

　　如今的鴻達養殖場一片熱火朝天的模樣，大約6000名的秦趙兩國工人在這塊擴展至5000畝的土地上工作著。在養殖場的最外圈，也有了近千人的普通工人做著普通的事情。更遠一些，則是數個工程隊比拚式地擴建著這塊養殖場。

　　黃宣不但大撒鈔票，而且毫不吝嗇貢獻度的付出，黃家眾人對於這種可以兌換的額外收入也投入了相當的激情。

　　黃家沒有傻瓜，大家都知道黃宣有想做內部貨幣的慾望。但誰都不把自己當傻子，只要是貨幣就要有流通性，在這種事實發生之前，賺點鈔票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李生剛一邊講著電話，一邊等在總經理辦公室門口。面前就開著個小小的能量屏窗口，這是他向正在升級的尼克申請的，只要黃宣回來，並且不隱匿蹤跡，能量屏上就會出現信息，他也就知曉了。

　　他正說到一半，眼看著能量屏上寫著到達，兩句話就將手機給掛掉，輕輕地敲辦公室的門，道：「黃先生？我是小李啊。」

　　黃宣「哦」了一聲，轉手將門打開，奇怪地道：「你不是陪秦王去太原了嗎？」

　　「這都兩天了，秦王等不及，去了之後沒等看個明白，就說要走，然後說會派手下人再來看，我也沒有攔他。」

　　黃宣輕笑了兩聲。換了是他也呆不安穩，天大地大王位最大，嬴稷也是個老年人了，久居國外，加上重患之身，自然要小心再小心。

　　「那些採礦器械你送過去沒有？秦王答應了吧？」

　　「我今天晚上就送過去，秦王也要整頓一下，準備一下，我也還要弄些生物炸彈啊、標準糧之類的拿過去。」李生剛說著，又謹言道，「黃先生，最近尼克閣下轉給我一些關於工程方面的權限要求，有一點點小問題需要請示一下。」

　　「不是說都交給你了嗎？」

　　「是這麼說沒錯。」李生剛一撓頭，又道，「不過是張浩基先生提出來的。你記得我說過做舊的象牙嗎？」

　　「沒錯。」

　　「張浩基先生說他願意幫忙找更多的匠人，還有關係公司幫忙加緊製作，不過希望能拿到下一期的養殖場擴建招標。」張浩基是李生剛的前老闆，為了不讓黃宣有所誤會，李生剛提到他的名字時都是要考慮再三的。

　　「你看著辦。」黃宣對這些具體事務很久都不過問了，他有些詫異地看著李生剛，不明白他為何特意提出來。

　　李生剛又像初見黃宣那樣笑出了大門牙，他升職之後已經很少這樣做了。輕輕地咳嗽了一聲，他訕笑著又重複道：「是這麼著沒錯，可是我們第二期的養殖場擴建工程量很大。」

　　「多少？」黃宣拿起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起來。

　　「7億。」

　　黃宣「噗」的一口水噴了出來，道：「多少？7億？咱有錢沒錯，可也不能這麼糟蹋啊？現在美子還是挺缺的，我還準備有些大動作呢。7億都夠蓋個70層高的樓了，你準備給這些牲口五星級標準？」

　　「哪能呢？」李生剛也覺得挺扯淡的，所以才拿了個由頭說出來，「這都是一位寧奧大人通過尼克閣下通知我的……」

　　黃宣立刻明白了，大聲吼道：「寧奧，你給我滾出來。」

　　這句吼叫把李生剛嚇壞了，他這才知道原來寧奧大人也是位基地，是閣下……於是再次惴惴於自己的小報告。

　　其實，打小報告的心態也是挺微妙的。小報告這種活動，收益小，見效慢，投資成本是不高，可投資風險還是有的。有點像是擺地攤，是賺是虧都不怎麼爽快，還容易被人看不起，挺不容易的，不是誰都能幹的。

　　寧奧風箱扯得慢而均勻地道：「北風。啥事啊？」

　　「你怎麼讓李生剛建7億元的養殖場？你想搞成中國第一還是怎麼的？」

　　寧奧慢悠悠地道：「大量生產的速生牲口不僅需要保密，還需要大量的佔地，可是佔地面積增加了，保密就又成了問題。你想想看，如果不建樓的話，1000萬頭牲口要多少面積？1億頭呢？所以建樓必不可少。考慮到週期較長，現在建起來剛好。」

　　「我怎麼不知道你能直接下命令了？」這其實才是黃宣耿耿於懷的，他有些顧忌基地的自主意識。

　　寧奧忽忽地笑了兩聲，似乎猜到了黃宣的想法，道：「作為訓練監守者，我當然可以在權限以內下達命令。」他說著，笑聲更盛，頗為突兀地道：「我其實很看好你的，只要你能達到要求，我真地給你管理權限，也不是不可以。」

　　聽到管理權限，黃宣抬了下眉頭，道：「什麼要求？」

　　「以後你會知道的。」寧奧這樣說的時候，聲音沒什麼變化，但出奇地讓人感覺到他的一本正經。

　　李生剛如履薄冰地看著黃宣在那裡用暗音說話，心裡也不知是怎麼著翻江倒海。

　　黃宣本就沒有準備追究，既然寧奧已經這麼說了，他也只是哼哼了兩聲表示不滿，轉而對李生剛道：「以後這些事情通過尼克備個案，數額較大的通知我。現在說說這個幾期……」

　　「二期。」

　　「哦，說說這個二期養殖場的計劃。」

　　「是。」李生剛立刻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文件，細細地道，「二期養殖場建築面積300萬平方米，由40棟樓組成樓群，全部建築均為4層。要求分段施工，第一批70萬平方米的施工時間是2個月。」

　　如果錢夠的話，4層樓的建設速度是非常快的，70萬平方米則差不多是1000畝的佔地面積，這樣分階段施工的話，養殖場的擴張也很容易。

　　黃宣未置可否地問李生剛道：「你覺得怎麼樣？」

　　李生剛不安地動了動身子，片刻道：「如果要拚命地擴張面積的話，這個主意還是蠻不錯的。而且寧奧閣下也說了，他有些東西可以縮短建築從交工到使用的時間。這麼著，應該挺好的，特別是我們需要速生牲口的時候。」

　　他不知道黃宣為何需要這些牲口，但知道的也算不少。

　　黃宣只「嗯」了一聲。

　　李生剛心裡腹誹著：這主兒是越來越精明，越來越難伺候了。

　　「那張浩基先生的意見呢？」李生剛還得再問。

　　「不能全給他。」黃宣搖頭道，「他的房地產公司是掛靠在四方集團名下的，我給了他，要被人說，給了他沒弄好，我也不好找他賠償。你要把錢盯緊了，不介意多給些，但不能一次給他了，也不能拖著不給，要讓他拚命地幹，但還得有些工程款握在咱們手上才行。這麼著，你看著給他一部分吧。」

　　李生剛連忙點頭，心裡對黃宣熟絡的佈置也是暗暗點頭，再加上一點點背景和完備的手續，這樣的確不容易出問題。他將手上的文件翻到後邊，笑笑道：「我知道黃總您忙，剩下都是些您要出面的事情，都積壓了些天了。」

　　「說。」

　　「是。一個是藍光那邊的，一房的黃歷銘準備要建個藍光光盤的工廠，還有黃賦毅先生也是同樣的申請，他們是要技術支持。」

　　「嗯。」

　　「您同意？」李生剛以為黃宣要反對的。

　　「為什麼不同意？」黃宣失笑道，「黃氏基金也就罷了，藍光光盤他只要進來了，還不是我想怎麼揉捏就怎麼揉捏。倒是黃賦毅也想搞實業了。」

　　「嗯。」李生剛沒想到黃宣想得這麼清楚，有些緊張地握著文件夾，嚥了口唾沫才道，「黃賦毅先生可能不是一個人做。」見黃宣沒什麼反應，他才又道：「咱們鴻達現在是這個開發區最大的生產企業了，開發區分管的副主任想見見您。」

　　「不理他。」這個開發區只是南京市的，主任最多不過副廳，黃宣還沒閒到這個地步。

　　「哦。」李生剛在那裡劃了條線，又道，「張榮先生打電話過來，說是在巴西收購了一大批的活牛，大約60萬頭，已經起運了。他還說，您說的土地的事情，已經看上了巴西稀樹草原的7萬公頃的土地，每公頃的均價是1.5萬美金，總共要10億美金。」

　　他讀著，又提醒道：「去掉這裡的建築費用，還有我們收購用的流動資金，您手上的現金只有5.5億美金了。藍光光盤每個月的收益大約是1.3億美金。象牙賣掉了3000萬美金左右的。剩下每個月最多也只能得到1億美金。」

　　「少量出掉些SBC（現在叫AT&T）的股票。」黃宣很快做出決定，「你通知格雷戈裡，讓他籌出來5億美金。」

　　「我正要說這件事情。」李生剛趕緊道，「索尼已經準備起訴您了，如果您這個時候出售SBC的股票，恐怕更要被動了。」

　　「已經進入藍光聯盟了，我還有辦法處理他們。」黃宣搖頭道，「快速弄錢來才最實在。還要趕緊買地，我是準備專心在巴西發展養殖業呢。」

　　美國電話電報公司的股票現在已經增長到40億美金的樣子。與黃宣總計60億美金的資產總額相比，這種投資組合的確過於偏頗。如果賣掉其中的三分之一的話，也許會更加合理。

　　只是想起群牛亂舞的情景，李生剛就打了個哆嗦。

　　「下一件。」黃宣邊說邊收拾東西，他準備要去鴻達調配營養素了。

　　李生剛跟在他身後，接著道：「再就是章廣晟先生，他希望抽個時間和您碰個面。」

　　「他現在還是助理巡視員？」黃宣還記得這個不隨便笑的中年人，養殖場開始的4000畝地，現在又新拿到的1000畝地都是他幫忙拿到的。不過他那不隨便露出來的笑，說明這是個鐵了心要走仕途的人，而且是很迫切的那種。哪怕是生在黃家，黃宣還是不太喜歡這種官迷，因此聯繫的也少。

　　若不是黃晉第的要求，他大約是會慢慢地斷掉這層關係的。

　　「嗯。」李生剛不知道黃宣心裡想什麼，還是認認真真地道，「章廣晟先生想和您談談藍光的事情。他說還邀請了幾位朋友，希望您約個時間。」

　　「這兩天沒時間。」

　　黃宣突然想知道章廣晟邀請的是哪裡的朋友，於是直接問洛大監守者道：「洛林，你知道章廣晟還請了誰不？」

　　「需要一段時間查詢。」洛林的聲音挺生硬，約莫兩三分鐘的樣子，才道，「蘇源，就職於發改委。丁衷，就職於北方工業集團。」

　　這倒是讓黃宣有了些興趣，微微點頭，道：「就約在4天後。」

　　4天時間，應該是能把康馬斯先生的禮物準備得差不離了。

　　「是。」李生剛又記下，心裡不免有些得意，心想：不管你是什麼官，還是和信實業的總裁，不還是從老子這裡過？

　　他小幻想了一下，整理著文件的最後一頁道：「剩下的都是些瑣碎的東西。有尼克閣下整理的關於段宏威，也就是張斯先生的下屬的一些資料，還有關於和信實業內部的一些資料，我都已經發送給了尼克閣下，並傳送到了洛林閣下那裡。」

　　「嗯。」黃宣說著給李慶打電話，讓他準備車。

　　就要走人，李生剛又假裝咳嗽了一聲，小聲道：「黃先生，這個……您已經一天一夜沒回家了，嘉拉迪雅小姐和任若嬋小姐似乎來找過您。」

　　黃宣一拍額頭，飛奔回家。

　　洛林的基地裡，寧奧喊了一聲「和了」，擺動著尾巴生氣地道：「黃宣又不務正業。」

　　小河似乎很在行地酷聲道：「女人，是男人永遠的動力。」

第三百四十五章 權限價萬千（6）

　　黃宣回到家的時候，張馨儀、任若嬋和嘉拉迪雅三個人剛剛回家。只看她們胳膊上一件東西都沒掛，而身上的衣服大變樣，黃宣就能想見，無數個商廈的送貨車一定正如循著蜜糖的螞蟻般在向黃宅聚攏。

　　黃宣用了整個晚飯，外加兩集插播了無數廣告的電視劇時間才安撫了三位女士。嘉拉迪雅似乎一點都不為自己公司的事情忙碌，悠然自得地和任若嬋互相塗著指甲油，讓黃宣也頗為羨慕。

　　如果可能的話，他倒是想為兩女塗塗指甲油，塗塗橄欖油，塗塗防曬霜，塗塗嬰兒油……可惜時間緊迫，的確不容浪費，不得已找了個岔子，直接傳送到了鴻達的小二樓裡。

　　只有16級位面基地才有這樣的定點傳送能力，諸如洛林等等，還需要能煉的坐標輔助。

　　一個小鬼飛快地通知了小飛。這小子來得更快，黃宣剛剛適應了空間的轉換，小飛就已經跪在了門口。

　　黃宣擺擺手讓他起來，並沒有過分地禮讓，那不是他的工作，他也早就習慣了別人對他的恭敬。

　　「準備池子，還有其他的東西，我要調配東西。」

　　小飛連忙動作了起來。所謂的其他的東西，一般泛指薯條、冰激凌、五香牛肉、咖啡、茶、可樂和果汁，有時候會加上貝類和紅酒，只有餓急了的時候才有牛排、麵包等等。後者若不用刀叉去切，直接用能量割了放在嘴裡，似乎有點不對勁的感覺。

　　張馨儀就喜愛美食，黃晉第和黃群盛餐桌上的習慣很多，但也是膾不厭細的主兒，黃宣自然也是言傳身教的好吃。他最近常來鴻達的工廠，加上這裡還有數千名的工人，免不了也要僱傭兩名不錯的廚師。

　　黃宣用源水素清潔了手掌和手腕，盤腿坐在了池子旁邊，然後將大約1000公斤的寧葉草丟了進去，這是他最熟悉的原料，可以用在開始熱手。

　　與最開始的生疏不同，黃宣最近對能量的精細控制雖然沒有質的改變，可是就量的方面，他已經可以從開始的時候一次只能測算一株草的有效成分，至一次一片草，然後到現在重重疊疊的一堆草。就營養師調配的工作而言，已經是足夠勝任了。

　　寧奧很快鑽了出來，在洛林開給黃宣的大能量屏旁邊開了一個小的能量屏，道：「黃宣，從今天起，你應該嘗試使用兩個能量屏測算藥草的有效成分。」

　　「有什麼用？」黃宣的手穩得好像拿了20年手術刀的外科醫生。人手最輕微的一次抖動都是微米級的，相當於數倍甚至數十倍50納米級。也只有加持了能量的旅行者，才能真正做到穩如泰山。

　　寧奧像個破風箱般笑了笑道：「50納米的精細度只是基礎，是一個高等級營養師、旅行者的起步。你現在只能看到原料的縱向或者橫向切面。在寧葉草這樣的草藥中，有一個切面就已經可以觀察到能量的深入層次。但在很多細胞很大的草藥中，50納米也許立刻就會戳穿許多個細胞，造成的結果就是你雖然是在使用50納米的精細度，可呢，你的毀壞力是1微米，甚至10微米級別的。」

　　「明白了。就像是偷看選擇題，你只看到了上面一半是封閉的，下面還有一半，就以為選項是個A，實際上下半個也是封閉的，所以是個B，雖然看到了一半，但結果都是不得分。」

　　寧奧沉默片刻，道：「隨你怎麼理解吧。不過2個能量屏也只是基礎而已，你要好好練習。」

　　「那多少個能量屏就很厲害了？」作為一個非常高端的高幹子弟，黃宣認為自己本來就應該是很厲害的。

　　「大約8個或者12個以後，就可以進入三維模式了，那個時候才算你登堂入室。」寧奧成語學得越來越好。

　　黃宣抬抬眉毛表示知道。可惜他很難知曉，寧奧所謂的三維模式，在現在的三系位面，也是絕對高端的技術。

　　手指穩定而緩慢地移過寧葉草的上方，黃宣保持著忽吸的穩定，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能量屏，對於旁邊的小屏幕則只能兼顧。測算最開始階段是最困難的，但當手指保持了一定的慣性，特別是探查了足夠多的寧葉草的時候，再繼續探查下面的寧葉草就很容易了，這是一種微妙的生物性聯繫。

　　滑過小池的邊緣，黃宣總算鬆了口氣。最艱難的部分已經結束，測算之後的寧葉草只要不會流失，它的有效成分幾乎就是確定的——至少在普通的營養師中，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

　　「洛林，接下來是短趾隼的卵。」

　　說話間，6000顆卵就如疊羅漢般地出現在小池中，並沒有因為突然出現而有所損失。

　　黃宣活動了一下肩膀，重新將手放在最上邊的卵上，同時隨口道：「很奇怪呢，寧奧你這一次的配方大部分都是動物，還有什麼唐線鯉和白紀中期的粗唇鮠……」

　　「你還沒有注意到，唐線鯉和粗唇鮠都是魚類，雖然種屬的差別很大。」寧奧笑了兩聲道，「每一個精研配方的營養師都不可能在他有限的生命中研究無限的原材料，因此必然是精通某幾個甚至一個方面。你現在拿到的這個配方，就是一個精研水生動植物的營養師設計的，所以用到的魚類和鳥卵，甚至長管假菋莉這樣的植物都是與活水伴生的。不過寧葉草是個例外，這是一種通用的植物，許多營養師都會用到它。」

　　這倒是個很簡單易懂的解釋，黃宣點點頭，將精神逐漸集中在了能量屏上。黃群盛就是每天呆在實驗室中的人，耳濡目染，黃宣對於這些也瞭解得很多了。

　　兩個能量屏一大一小，大的現在顯示的是蛋殼內的巢狀結構，而小的顯示的則是薄膜與其內容物的結構。

　　黃宣不由得點點頭。他以前在測算寧葉草、雪苔或者陀螺籐的時候都沒有遇到這種必須兼顧兩個方面的情況，看起來寧奧似乎是早已料到，今天的配方是需要控制兩個屏幕了。

　　想到這裡，黃宣心中一動：這麼說來，寧奧是掌握了自己的技能狀態？又或者，他是根據自己的能力來給予配方。

　　如果是6級的配方，大約真的可能用到三維顯示吧？價格也一定是很抽像……

　　「接著是唐線鯉。」洛林不帶感情色彩的聲音，伴隨著「碰了」的聲音，讓黃宣啞然失笑。

　　整整一個下午，黃宣都守在了鴻達最初的廠房中。伴隨著能量屏、電影還有五香牛肉的生活，枯燥卻又充滿了情趣。

　　小飛有如盡忠職守的服務員，為黃宣拌涼菜，倒酒，點菜……

　　到了夜裡一點鐘的時候，黃宣才為整個池子加壓完畢。

　　碧藍的汁液清澈見底，在沒有進出的池子中卻緩緩地流動著，這也是營養素的一個很特別的表象。

　　「叫那些小鬼們進來裝桶吧。」黃宣伸了個懶腰，眼睛酸酸困困的。

　　小飛迅捷地跑了出去。營養素是一點都不能浪費的，用來裝它們的桶也是小河這個綜合基地特製的，可以零殘留地裝進裝出。

　　七八個來自趙國或者秦國的少年提著比自己還要高的桶從樓下走了上來。小飛因為是黃宣的貼身隨從，因此擁有從秦趙兩國的士兵序列中選拔僕兵的權力。隨著工作量的加大，他的手下也越來越多。

　　黃宣趴在地上，一邊咀嚼著不知名的堅果，一邊呻吟著用暗音道：「小河，還有洛林，你們誰會按摩，過來試試。」

　　沒人理他。

　　提桶的少年用崇敬的眼神看著黃宣。雖然他們被限制在工廠範圍內，但並不限制他們通過電視或者圖書雜誌瞭解世界，雖然頻道和內容都是圈定的，但是這個世界的神奇，還是讓他們將黃宣視為神人一般。

　　除此以外，每個人每週都獲准向家中寄去一封信，如果有來信則不限制時間——不會寫字也沒關係，可以由同伴或者專人代寫。這些士兵雖然被稱之為精銳，可要說這般人性化的待遇，仍然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

　　特別是在得知家中生活因為他們的工作大為改善之後，對於「黃大仙」的景仰就越發地滔滔江水了。

　　作為一個被崇拜者，黃宣應該慶幸自己有使用暗音的習慣。如果被這些崇拜者知道，大仙躺在地上只是申請按摩，而不是感受大地母親的召喚，偶像情結大約會瞬間破滅。

　　黃宣再次叫道：「真的沒人會按摩？」

　　「偉大的黃色的健壯的主人，還是讓您最忠誠的17級基地尼克來吧。」尼克的聲音諂媚十足。

　　黃宣「哦」了一聲，道：「你升級完畢了？」

　　「是啊，偉大的黃色的主人，尼克重新站在了洛林的頭上，就像是踩在某些動物的排泄物上一樣。」尼克很是囂張地對洛林道，「是不是？18級基地洛林。」

　　洛林無視了他。

　　黃宣才不管這群監守者之間的事情，搖晃著腦袋道：「按摩。」

　　「庶。」尼克又新學了個詞。

第三百四十六章 權限價萬千（7）

　　就享受方面而言，位面基地幾乎是無所不能的。尼克的按摩不僅是用能量直接刺激身體，還可以帶上微微的電流，加上他對黃宣身體的全面分析，只需要參考兩三本書就可以做在標準之上，黃宣舒服地「唔唔」喊著。

　　小飛等人快速地將池子裡的營養素通過導管倒入桶中。黃宣一瞥眼看見了，想了想，招招手道：「小飛，你過來。」

　　「是。」小飛將手在身上擦了擦，擔心有什麼東西在上面，然後兩步跑到正躺在地上的黃宣身邊，直接就跪了下來，道：「黃先生。」

　　「嗯，小飛，你家裡還有什麼人啊？」黃宣彷彿隨便地問道。

　　「還有個奶奶，父親和母親還在世，不過年景不好，又是旁系，生活有些艱難。我是家裡的老⼳，上面有兩個姐姐和三個哥哥，不得已出來參軍。」

　　黃宣靜靜地聽著，有若不經意地「嗯」了一聲，道：「你大名叫什麼？」

　　「左飛。」

　　「再過兩個月，你回家以後，有什麼想法？」

　　15歲的趙國少年機靈得很，他知道平時黃宣都很忙，鮮有空和自己說話，問得如此之細，必是有目的的，因此心裡激動，低下頭道：「我想終身伺候黃先生。」

　　黃宣呵呵笑道：「你跟我2個月，如果你想回家，我給你100萬石的糧食，再給你個趙國校尉的職務，怎麼樣？」

　　「我想跟著您。」左飛相當認真地表決心道。

　　「跟著我是有些危險的。」黃宣看了他一眼。這個只比自己小兩歲的少年人，實際上有著遠遠超過自己的成熟，卻又對世界有著遠遠低於自己的陌生。

　　左飛堅定地點點頭，又磕著頭道：「黃先生，左飛只求父母親族富貴安康，自己不求聞達。請您收下我吧。」

　　旁邊的少年都看呆了，傻乎乎地看著左飛，不知他又走了什麼狗屎運。

　　黃宣微不可查地一點頭，道：「既然如此，你以後就不用給我磕頭了。小河！」

　　「在。」小河懶洋洋地道。

　　「給他個審查權限，然後告訴他些應該知道的事情。」

　　黃宣用暗音說罷，才轉過頭對左飛道：「小飛，接下來你會知道些事情。從明天起，這裡的工作肯定會更多，你就要試著總攬全局了。」

　　「是。」左飛興奮得又是磕頭。想起黃宣剛才說的，又抬起了頭，臉突然紅了起來，不知該如何是好。

　　「以後想行禮就鞠躬吧。」黃宣笑笑，說話間就起身道，「我現在去小河的基地。你學完了，也跟著過來，我還要個幫手。」

　　「是。」小飛立刻就有了機會行禮。

　　看著左飛的模樣，旁邊搬運營養素的少年們都羨慕得眼珠子要掉出來了。左飛倒是很有領袖氣魄地一瞪眼，道：「都努力點，什麼樣子？」

　　黃宣淡淡地一笑，轉身進入了小河剛剛打開的位面通道。

　　……

　　寧奧用慾求不滿的聲音道：「手風正順啊，就這麼讓你給攪黃了。一會兒叫尼克，一會兒叫洛林，然後又要用小河，我的能量來源都是靠麻將好不好。」

　　黃宣這才想起來，寧奧似乎是沒有穩定的能量供應。不過他只當沒聽見，用平常的聲音道：「迅捷虎是怎麼生產的來著？」

　　寧奧沒好氣地道：「找你的生物裝配圖紙，和兔狼豬的生產次序基本一樣，不過對小河的生產能力要求更高，按照16級的標準，每天生產的不超過100萬頭。」

　　「足夠了。」黃宣哼了一聲，「就用嚙虎和鐵鵠的基因，再加上點什麼？」

　　「這張生物圖紙的要求比較廣泛，作為監守者的建議，或許純血馬不錯。」寧奧旋即又道，「不過請注意，我們購買的鐵鵠和嚙虎的全基因圖紙只能使用1億次。」

　　「但我沒有馬的全部基因圖紙啊。」黃宣聳聳肩膀。

　　「只需要部分就可以了，讓鐵鵠和嚙虎的基因圖紙來遷就馬的基因圖。如果只生產1億只20級左右的迅捷虎，應該沒什麼問題。」當日購買的鐵鵠和嚙虎基因圖紙只能使用1億次。

　　黃宣並不很清楚這些專業的東西，點頭說好，又道：「不過純血馬的基因也不是很好找啊。」

　　洛林的聲音平淡而有序地道：「謝赫·穆罕默德應該有足夠的基因體。」

　　黃宣一拍大腿，嘿嘿地笑了起來。這廝的達利馬場說是世界第一也不為過，而這個每年都給他賺10艘遊艇的馬場，最值得稱道的就是種馬，那些可都是一年能賺幾千萬美金的非賣品。

　　「叫劉子青去吧，再帶上奧布裡。」黃宣想了一下道，「就說是採點唾液精子什麼的，回來建個數據庫，價錢讓他隨便開。」

　　說著，黃宣又留了一手道：「如果謝赫還是不同意，讓他們交給李生剛，然後直接回來就行了。」

　　監守者們自然不會改變他的決定，黃宣自顧自地又道：「劉子青的鮑魚賣得也太慢了。這樣吧，把鮑魚按照價格分配到權限裡面，直接換。」

　　尼克如實地通知了兩件事。

　　黃家的權限能夠兌換的東西越多，他們才有越多的動力去購買各種牲口物資，並將之運到南京，而不間斷增加的刺激，則可以作為動力。

　　打電話通知了劉子青這個消息，後者欣喜若狂。他一直因為沒有進入和信的核心圈子而懊惱不已，這次有了機會，哪裡還不緊緊地抓住？

　　黃宣說了重點問題，又安撫了兩句，就掛上了電話，愣愣地看著小河基地裡如同未來車間一般的模樣，道：「那現在基因種類不全，就沒有其他的事情了？」

　　「訓練！」寧奧的聲音頗為冷酷，就像是一個即將要翻本的賭徒，無故被人強制驅逐出場一般憤慨。

　　……

　　接連兩天時間，黃宣不是在鴻達調配營養素，就是在基地中訓練速射。典韋則全天呆在寧奧的基地中。

　　監守者閣下似乎頗為喜歡典韋，給他大開方便之門。幾天下來，如果黃宣不使用位面基地輔助瞄準或者增加速度，黃宣已經打不過典韋了。

　　不過在拔槍的速度和精準度方面，黃宣依然有著頗為卓越的天賦，就像他在能量的精細度方面表現出來的天賦一樣，而這也是旅行者必備的天賦之一。

　　一個契合度很高的旅行者，並不一定會是一個精準度很高的旅行者。前者擁有者強大的輸出能力，但並不一定是準確的輸出能力。

　　不過無論是哪一種，都是非常難得的。

　　寧奧並不因為黃宣表現出來的優秀而有所改變。事實上，他根本就不會告訴黃宣，你處於哪個階段。至於黃宣，他也始終認為賽義德只是個全憑強壯的特例，自己也只是佔了一點位面特點的光罷了。

　　西部牛仔的射擊方式的確很有特點，但並不能說是有決定性的。

　　誰也不知道雙槍老太婆在美國西部能不能混得風生水起，其答案，就像是巔峰對決中統計的27萬種射擊方法一樣龐雜。

　　傍晚，黃宣照例完成了和典韋的第100次巔峰對決，喘氣喘得和夏天的狗一樣。

　　與典韋玩巔峰對決和他上次見到的賽義德完全不同。賽義德是皮糙肉厚，仗著耐打，好整以暇地調整手槍的位置，精確瞄準，然後給予對方致命一擊；典韋別看身體龐大，但也許是上過戰場打過仗，又不熟悉網路虛擬的情況下，他對於閃避的意識很高。

　　就像是身材高大的國際田徑高手們實際身手普遍較高的情況一樣，典韋在閃避方面的能力很強。尤其是黃宣的頭兩槍，由於速度過快，而典韋早有準備的情況下，總是很難得以見功。

　　與其閃避和抗打擊能力相對應的，還有典韋的瞄準能力。別看史書上沒有人家彎弓射箭的記載，可是作為一名三國將軍，典韋怎麼可能不會瞄準射擊？黃宣頭兩次就因為相信典韋惡形惡狀的老實外表而吃了虧——誰說使錘子的就不會勺子，用長戟的就不會筷子。

　　其實，在初期的巔峰對決中，黃宣基本上是有輸無贏。他比典韋拔槍的速度至少快0.3秒，早已躍進0.5秒以內，在典韋射出第一槍的時候，他已經開始發射第三槍了。可是不管是射中還是沒有射中，以典韋的抗擊打能力，這個時候比賽尚未結束。

　　於是，躲貓貓還沒有過關的黃宣，總是在第三槍以後，被典韋慘不忍睹地虐殺。

　　整整兩天，黃宣都處於心理高度不完善的狀態中——和典韋比靈活性，人家是有在馬上做鐵板橋能力的；比身體，那更是自找沒趣；就連瞄準能力，也只能說是五五開罷了，典韋瞄準更慢些，但開槍也總能見血。

　　黃宣唯一值得稱道的，也就是拔槍的速度了。

　　憑藉著一股子黃家人的韌性，黃宣白天調配營養素，順便鍛煉精細度，晚上則和典韋實戰，在寧奧的幫助下，兩天下來，竟然奇跡般地又有了飛躍。

　　平均精細度提高至30納米級別，最高可以達到10納米級別！

　　這意味著，在黃宣狀態良好的時候，也就是精細度10納米的情況下，典韋已經再難躲過黃宣的子彈了。

　　而典韋能夠抵抗的極限，也僅僅是3槍而已。

　　終於，在兩天後的晚上，黃宣第一次在與典韋的百場巔峰對決中，勝率超過50％。

　　「明天早晨，你就可以去綠塔參加實戰了。」寧奧的聲音在喘息著的黃宣耳中，彷彿也失去了起伏。

第三百四十七章 旅行者的世界（1）

　　綠塔19層。

　　這是黃宣第二次來到6級權限者們的領地。綠塔的環形中央大廳依然只有寥寥數人，或者談話，或者看著能量屏。旁邊的許多個隔間倒是閃爍著有人的紅色光幕。

　　黃宣深吸了一口氣，昂著頭，就走進了這個6級權限俱樂部。

　　在這裡的人，每一個人，都可能在不經意間決定許多人的命運——黃宣也可能是被決定的一員。幸運的是，他也有可能決定他人。

　　一切，皆在於如何把握。

　　自從黃宣將最高能量精細度提高到了10納米級別之後，寧奧似乎突然來了精神，不等黃宣醞釀好情緒，他就迫不及待地道：「隨便進入一個房間，試試申請進入巔峰對決。」

　　「我不能使用這裡的權限資格，你告訴我的。」黃宣錯愕道。

　　寧奧哼哼了一聲，道：「需要網路監守者審查權限的東西，例如光屏交易欄、拍賣行都是你不能進入的，但『巔峰對決』不在此列。」

　　黃宣「哦」了一聲，在沒有人注意自己之前，鑽進了離入口最近的小房子。

　　房間與黑水人賽義德當日進入的一般模樣，都是潔白無暇的如同沒有裝修過的空房一般，需要什麼都是直接使用權限申請，自然也是較為方便旅行者的。

　　一走入房間，尼克、小河和洛林都跳了出來，兩兩坐在黃宣的肩膀上。尼克等不及地叫道：「悶死17級基地尼克了。」

　　小河甩動著尾巴給了尼克一下，道：「就你悶，一個17級基地。」

　　那嫉妒的味道十足。他也知道，黃宣是不可能在近期升級基地了，15級基地僅僅是材料錢就要百億熱圈，比黃宣現在的身家還要多。

　　尼克還要說什麼，寧奧打斷了兩個人的對話，大聲道：「黃宣，從今天起，你就要申請參加巔峰對決積分賽了。你自己還有什麼事情我不管，作為訓練基地，我有義務要求你每隔1天參加一次30小時的積分賽。」

　　「隔一天參加30個小時？」黃宣急忙搖頭道，「你殺了我算了吧。30個小時，就是玩遊戲都有猝死的，何況是巔峰對決。」

　　速射對肌肉的瞬間爆發要求很高。換句話說，這還是一項非常累人的比賽，至少也是像跳遠這樣的運動一樣。每天連續來30個小時，鐵人也能熔成水。

　　寧奧不容否決地道：「只要你能拿到足夠的積分，自然就可以提前離開，如果不行，就要參加滿30個小時。另外說一句，如果你不能進入最後一輪，那麼你想要獲得4級網路權限，就可能遭遇更大的障礙。」

　　黃宣絕對是怕死，雖然他同樣怕苦。皺皺眉毛，小黃同學只好點頭道：「參加就參加吧。不過和康馬斯家族的交易也很重要……」

　　「賺取熱圈是你的工作，你賺到的熱圈越多，能頓越多，獲得4級網路權限的可能就越大。」

　　黃宣哼了一聲，但也並無太多的不滿。至少，寧奧給了自己一個機會，指明了一條道路。這就像是科舉考試，千軍萬馬獨木橋，對於多少人而言，總是看到了有條橋可過啊。

　　「已經開始申請了。」寧奧說著，黃宣眼前閃過一個碩大的光屏。

　　「點選旅行者一項。」寧奧這時候輕鬆地道，「在巔峰對決的正式比賽中，旅行者的身份是有用的。在前兩輪允許使用非防禦性的能量輔助和位面基地輔助瞄準，從第三輪開始則只允許能量輔助。不過我建議你從開始就不要使用位面基地瞄準。」

　　黃宣沒說話，在已經翻譯過來的光屏上點下了旅行者的按鈕，光屏瞬間又消失了。

　　寧奧在雙方還在擺姿勢的時候就迅速地說道：「第一個對手，來自R位面的迪格，非旅行者，戰績3勝5平27負，積分18（注1）。」

　　「這個是開始？」黃宣罵了一句，手忙腳亂地將早就準備好的柯爾特左輪掏了出來。網路可以進行模擬，但一切都需要符合實際，換句話說，黃宣除了能夠拿出自己已經擁有的槍以外，就只能外購或者拿出圖紙了。

　　迪格身材魁梧，應該也是個能挨槍子的主，可是看見黃宣卻沒有正常應該有的興奮。

　　黃宣剛剛準備好，將旁邊的倒計時點了下去，面前突然跳出一個申請框。

　　「求和？」黃宣讀著上面的字。

　　對面的迪格拚命地打手勢，說著什麼。寧奧沒有直接翻譯，而是道：「他看見你是旅行者，而且肩頭上有基地，害怕了。不過作為監守者，我認為以這樣的對手開始，應該是非常不錯的。」

　　「好。」黃宣其實是個喜歡虐菜的年輕人，魔獸如此，事實上也是如此。

　　寧奧幫他將求和的框關閉，對面的迪格也顯示出基本的素質，臉色冷然地準備比賽了。

　　黃宣的槍既松且緊地挎在腰間，右手學著西部牛仔的模樣輕輕地動著——就實際而言，活動手指並沒有實際上的效用，反而可能因為瞬間反應不同步而降低速度，不過作為一個耍帥的動作，不可多得。

　　雙方的距離大約是30米，這並不在黃宣最習慣的殺傷範圍內。但因為網路高度的擬真性，距離越遠殺傷力越小，雙方是可以依照各自的習慣選擇距離的。

　　寧奧開始為黃宣選擇了6米的距離，但對方選擇了54米，最後的結果就是30米。

　　可以說，誰都不會佔大便宜。

　　黃宣使用的是第一代的柯爾特左輪手槍，就是這個系列的手槍，成功地刺殺了美國第20任總統加菲爾德，成就了一代名槍的輝煌時刻。

　　迪格使用的則是巔峰對決中提供的制式版本F17，比包填當日送給賽義德的C32低了許多個版本。

　　面前的光幕逐漸升起，隨著武器的限制取消的那一剎那，迪格就將手伸向了槍套。巔峰對決中，可沒有等待其他人開槍的事情。

　　幾乎是同時，黃宣也拔槍出手。

　　0.472秒。

　　黃宣只用0.472秒就將頭兩發子彈射了出去。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黃宣迅速地向右側撲去，同時右手再次瞄準，擊發，再擊發。

　　迪格只來得及扣著扳機將一發子彈射到天上，就轟然而倒。

　　黃宣也躺在地上，大喘著氣。

　　擊發，跑動，再擊發，全部集中在3秒鐘的時間內，可是黃宣實際已經運動了15米以上，其運動強度是相當高的。

　　光幕上打出碩大的勝利的字樣，迪格黯然退場。

　　黃宣品咂著剛才的對決，覺得迪格頭槍擊發的時間甚至超過了1秒，因為那時候他已經開始運動了。未等他問寧奧，旁邊的能量屏上就打出了一排適才兩人的數據——黃宣的奔跑速度超過了每秒8米，而迪格的頭槍擊發的確用掉了1.17秒。別說和左輪比了，就是比自動手槍的速度還要慢。

　　於是黃宣問道：「這個迪格看起來不怎麼樣啊？」

　　「18點積分，你以為會有多強？現在是17分了。菜鳥一隻。你目前擁有3積分了。」

　　黃宣聳聳肩，重新做了一次剛才的動作——這是和典韋在一起訓練的時候的習慣。接連做了兩次，他才問道：「我剛才第一槍是手動撥的擊錘，第二槍沒有撥擊錘，好像比手動的慢一些，好奇怪。」

　　「用手指扣動扳機的速度當然會比用左手直接撥動擊錘來得慢。」寧奧很自然地解釋道。

　　「那我當時和光頭學槍的時候，你還說不用學習後面撥動擊錘的招式，那現在怎麼辦？」

　　寧奧呵呵笑了兩聲，道：「你應該學習使用能量波動擊錘，甚至使用能量波動扳機。」

　　黃宣眼前一亮，手拿著槍就想實驗。寧奧的破風箱猛抽道：「今天就先不要使用這種方法了，只要扣動扳機，應該就能贏下來大多數比賽。」

　　第二個對手也已經出現在了房間裡，黃宣只得作罷，重新開始調整忽吸。

　　「R位面選手克利，非旅行者，戰績6勝32平20負，積分-2，躲避子彈成功率12.75％。」寧奧又讀出了一個新的數據。網路中全憑數據說話，每個人的數據自然也是極多的，只是術業有專攻，大多數人應該有幾個漂亮的數據，卻不會是所有。

　　黃宣一言不發地看著對手。仍然是個身材壯碩的傢伙，這讓黃宣心裡有些不服氣：憑什麼你們都能挨三槍，我就只能挨兩槍？

　　無怪乎參加巔峰對決的非旅行者大多數都是這樣的傢伙，技巧和身體必須有一樣不錯，前者需要訓練，而後者是天生的。沒有技巧沒有身體，大約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光幕緩緩向上拉動。

　　黃宣的右手五指輕輕地抖動了幾下。

　　克利的眼神一斂，他注意到自己的對手使用的竟然是一把自製手槍。想到對方旅行者的身份，他趁著光幕還有兩秒鐘的時間，扭頭向旁邊看了一眼：戰績1勝0平0負。

　　沒等他品味出其中的含義，黃宣的槍聲就響了起來。

　　0.461秒，兩槍全中左胸。對方躲避子彈的能力這一次沒有表現出來。

　　直接斃命。

　　高級別的能量精細度，讓黃宣的動態瞄準能力大為提高。

　　「勝利。」寧奧有如一個勞累的風箱道，「如果你能保證全身的戰績到達100，那麼就可以得到加權積分，直接晉級下一輪。」

　　「我知道了。」黃宣握著槍，感受著剛才的射擊感覺，彷彿能夠感受到自己蓬勃的生命力一樣。

第三百四十八章 旅行者的世界（2）

　　「第10局獲勝。獲得積分128。」

　　黃宣接連獲得10場勝利，對手只能用羸弱來形容。典韋能夠生抗4槍是因為他的閃避能力不錯，可以躲開致命部位，而其他人，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並不多。

　　黃宣幾乎有點疲勞地活動著手指，只在聽到128這個數字的時候抬了抬頭，懶洋洋地問寧奧道：「剛才那廝和我積分差很多？」

　　「當然不是。只是連勝會得到額外的積分。20場連勝也是如此。」

　　黃宣不以為意地微微點頭，他已經做好了連續奮戰30個小時的準備了——雖然不知道30個小時之後會有多困。

　　將柯爾特上的子彈退出來，又裝了進去，黃宣和寧奧聊天道：「剛才的對手積分應該是一百多吧，我記得？」

　　「173點積分。」寧奧很準確地道。

　　「唔。」黃宣用左手揉著鼻樑道，「對手的積分似乎在逐漸升高？」

　　「這就是連勝帶來的問題了。」寧奧翹著尾巴，在黃宣的肩膀上無聊地跳來跳去，「如果沒有連勝，你遇到的應該是積分相當的對手；而由於連勝會獲得加權積分，你也相應地會遭遇加權的對手。我之前說過了，連勝100就可以直接晉級下一輪了，平均每場2至3分鐘的話，你也只用5個小時就能夠結束比賽。」

　　黃宣沒好氣地瞪了寧奧紅彤彤的光球一眼，道：「5個小時？你也好意思說。」

　　寧奧笑著又跳了起來。小河不滿地道：「你擋住我的牌了，閃開些。」

　　「不要鬥地主了，我們打麻將吧。」寧奧小尾巴搖晃著道。

　　「不玩。你是訓練監守者，敬業些。」尼克說著丟出去一個拖拉機，嘿嘿笑道，「這把我又要贏了。」

　　……

　　「第40場，T位面選手馬可，旅行者，戰績158勝7平35負，積分2350（注1），勝率79％，躲避子彈成功率（閃避）57.8％，平均每場擊發7次。」寧奧眼巴巴地看著剩下三個監守者玩斗地主，誰讓他麻將老是大殺四方，這刻給黃宣解釋起來也是有氣無力。

　　黃宣其實也是頗為疲勞，但聽到這個選手的資料還是精神一振，道：「這鳥人是T位面的？是我遇到的第一個旅行者，加不是R位面的選手。」

　　「這是網路自動選擇的對手，目的是阻止你的連勝。」寧奧也收回了目光，詳細解釋道，「他比你上一個對手的積分提高了500點左右，而且勝率也非常不錯。按照加權數字來算，如果這一場你得到勝利的話，會得到210點積分，總積分達到1208點。」

　　黃宣「唔」了一聲，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任何人在連續勝利39場之後，都會有些特別的情緒。

　　光幕緩緩地升起，黃宣心裡則想著對手的數據：閃避成功率過半已經很高了，但每場平均擊發7次這個數字更為恐怖。自己平均每場只有2.71個擊發，這是一發成功率帶來的好處，同時自己對手平均每場只有0.92個擊發，也就是說有很多人都沒有機會開槍。那麼遇到這樣一個特別的對手，卻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

　　黃宣全神貫注的當口，馬可也是非常緊張。他目前也達到了9場連勝，早就熟悉巔峰對決的情況下，他知道自己遇到的對手一定不俗。雖然他很是輕視R位面的旅行者，但100％勝率，以及對手平均每場0.92個擊發還是讓他感到了壓力。

　　0.92？那麼一發速度應該在0.6以上吧？馬可心裡暗想著。

　　平均擊發速度是不會出現在戰績列表中的，那會讓比賽的公平性下降。

　　馬可甩動了一下自己過肩的長髮，雙膝微微下蹲，眼睛盯著對面R位面人的自製手槍，有些危機感地抖動了一下胳膊。自製手槍，對於一名旅行者而言，就是真正的奢侈品。

　　再次甩動頭髮，馬可心裡想著：不管你的速度有多快，讓你該死的一發去打空氣吧。

　　光幕完全升了起來。紅色的標準字符在空中閃爍：雙方距離57米。這一次黃宣選擇了負數（結果若是負數則雙方轉換場地位置，距離為兩個數字和的絕對值）。

　　黃宣用最快的速度伸手，後仰，射擊。

　　然而，馬可的第一動作竟然是跑。

　　0.427秒，這幾乎是黃宣頭兩槍的最好成成績了。但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0.2秒也已經足夠身體啟動進入跑動狀態了。

　　巔峰對決畢竟不是決鬥，雙方是可以向任何方向移動的。黃宣之前也遇到過類似的對手，但他頭兩槍的命中率高達80％，第二槍的命中率更是達到了95％——那是由於第一槍會有效地改變對方的運動狀態。在這種情況下，移動速度低於8米每秒的選手率先移動只是自尋死路。

　　然而，馬可是一個旅行者。

　　不僅身體條件出色，他還可以使用有限能量加成。

　　黃宣不用去問寧奧也知道，對方的啟動速度絕對超過0.1秒，在他進入瞄準狀態的時候，馬可的奔跑速度已經超過了9米每秒。

　　真是瘋狂！

　　黃宣不知自己怎麼會有時間這樣想，但長時間的條件反射已經讓他開始了擊發。

　　馬可也嚇了一大跳。

　　由於槍械都是自動裝填的原因，在位面世界，是沒有撥動擊錘開槍這樣的事情的。因此有很多人在長時間練習後，可以做到第一槍速度很快，但在不使用能量扣動扳機的情況下，第一槍和第二槍的間隙會達到0.3秒以上——而能夠使用能量扣動扳機的旅行者，他們的積分怎麼可能只有1000？

　　好在馬可從開始就全力奔跑。即便如此，他的腰間還是一麻。

　　為了繞開第一槍後的軌跡，馬可有意降低了速度，想要拐彎拔槍，卻沒想到對方的第二槍竟然如此迅速地射了出來。

　　「R位面什麼時候有這麼強的學院派了？」馬可心裡轉著奇怪的念頭，低等級位面的旅行者似乎並不重視能量輸出的準確性啊。

　　黃宣第三槍又射空了。

　　可是馬可心裡是一點輕視都不敢有。他已經將槍拔了出來，卻不敢輕易瞄準，雙腿使勁地蹬地，變幻位置，每秒速度已經超過了11米每秒，比百米冠軍的衝刺速度還要快。這才是注射了各種生物藥劑的高位面人類的素質。

　　黃宣接著又射出第四槍。他只習慣於頭兩槍撥動擊錘，從第三槍開始就習慣於扣動扳機了，在這種射速下，馬可終於開始還擊了。

　　雙方目前的距離大約是30米，稍稍有些超過黃宣的有效範圍。他也嘗試著使用能量精確控制手槍的槍口方向和穩定性，但效果算不上理想。

　　馬可一邊跑動一邊開槍。

　　為了接近對方，同時也是為了降低自己被擊中的概率。

　　如果是旅行者之間的戰爭，在這個距離上多半是兩敗俱傷了。馬可深知此點，不自覺地對這個R位面人也生出了佩服。若是真實的戰爭，第一發只要射在自己身邊，再加上速度如此之快的第二發攻擊，自己大約也就不需要跑動了。

　　強大的能量柱連續擊中能量盾帶來的後果是不可估量的，速度就是生命。

　　不過，馬可仍然保持著強大的自信。這裡畢竟是巔峰對決，是講究絕對準確性的場合，我們都是旅行者，但我們並沒有在使用旅行者的戰爭方法。

　　黃宣沒有時間去胡思亂想，他也不得不開始奔跑，也終於明白馬可平均每場7槍的數據是如何製造的了。

　　在雙方都是盡其所能的高速奔跑中，手的穩定性受到了極大的影響，即便使用能量控制，其波動幅度也比往常大了許多，命中率自然驟降。

　　當黃宣在第6槍擊中馬可的腿部的同時，也由於瞄準降低了速度，同時被馬可擊中。

　　稍稍有些酥麻的感覺。

　　黃宣忽然發現，這竟然是自己第一次受傷。

　　雙方都不會使用能量控制扳機，因此雙方的開槍速度也幾乎相當。黃宣每日都在鍛煉的手指靈活度在這個時候稍稍有所表現，但提高的些微速度實際上已經被高速運動帶來的損耗抵消。

　　當馬可射出自己的第7顆子彈的時候，黃宣的第12顆子彈也從槍口竄了出去。

　　雙方的彈匣都可以容納30顆子彈，黃宣的柯爾特左輪也不例外。他並沒有因為自己多射出去了5槍，多射中了一次而有任何的開心。

　　相反，黃宣知道，自己開始進入對手的節奏。

　　黃宣強自打起精神。他的奔跑速度也算不錯，8米每秒，雙方相對運動的話並不會吃虧太多。但長時間的跑動，體力消耗是真實的。黃宣知道，自己不可能再跑12顆子彈了。

　　不經意地降低了一點速度，馬可立刻發現了這一點紕漏，一槍射在了黃宣腳邊。

　　黃宣嚇了一條，但並沒有加快速度，而是繼續放慢。雖然只練習了不足一周的巔峰對決，但他很清楚，除了速度，自己並無明顯的優勢。

　　有些捨不得第40場連勝的終結，已經連續奮戰2個小時的黃宣雙眼通紅地申請了能量，嘗試著向扳機上移動。

　　※※※

　　注1：豚氏積分計算方式：勝3平0負-1，再加上雙方分值的加權，約為積分差值的10％，連勝數倍之。另有細則若干。

第三百四十九章 旅行者的世界（3）

　　任何一名24級旅行者，給他足夠的時間，都能夠做到用能量代替手指扣動扳機這樣的事情。

　　但在巔峰對決中，由於網路的遞減和放大作用，只有契合度達到很高的水準，才能做到直接使用能量扣動扳機。

　　所以問題被集中在了，也是旅行者們實際應用遭遇最廣泛的問題上——手指與能量同步的問題。

　　扳機的一次行程，即是扳機受到壓力，壓力消失，然後扳機返回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能量可以起的最基本作用是：手指扣動時施壓，手指鬆開時負壓——由於巔峰時刻的某些特殊要求，扳機的最小壓力是有一個複雜係數決定的——於是，使用能量扣動扳機，就成為了能量精細度的問題。

　　能量精細度越高，那麼當手指開始施壓的時候，能量就可以及時地提高壓力施壓，當手指鬆開的時候，能量就可以及時地反向施壓，或者，為了簡化操作而同時減壓。

　　可是無論如何，都需要能量精細度達到一個讓旅行者痛苦的數字。

　　大多數的旅行者，當他們在契合度問題過關之後，都會遭遇能量精細度的問題——許多人，在他們的一生中，可能也無法完美地解決這個問題。

　　30納米級別是能量同步的及格線。

　　在這個級別上，嘗試讓能量與手指共同作用是非常困難的。而在位面作戰中，當旅行者將手指伸出去的時候，能量可能不會立刻開始引導能量炮——如果是數公里外的作戰，旅行者們更關心的會是手指伸出的角度問題；而在近距離作戰中，當旅行者們在為不需要苛刻地要求角度問題歡喜的時候，他們又遭遇了另一個難堪的精細度問題：

　　如何即時開始攻擊。

　　在巔峰對決這個曾經的旅行者教材中，能量精細度是異常重要的。

　　為了避免出現手指還在施壓，能量已經開始反向加壓（相對減壓）的情況，又或者相反的尷尬局面，旅行者們需要將能量精細度控制在30納米以下。

　　這實際上考慮的，是控制臨界時間長短的問題。

　　或者0.01秒，或者1秒，前者正負相加等於沒有，後者則代表著能量在幫倒忙。

　　只有能量達到10納米級別，才是實戰的能力。

　　馬可是一個16級旅行者，他並沒有能力將能量精細度控制在30納米級別。實際上，他甚至不能將之控制在90納米級別。作為一個驕傲的T位面旅行者，馬可絕不相信對面的R位面人可能比自己這個學院出身的旅行者更優秀。

　　馬可臉上已經開始露出笑容了。黃宣槍械的射速越來越慢，而他則漸入佳境。想到又能夠磨死一個高手，他已經準備將影像帶回去給同道中人們炫耀了。

　　習慣性地躲開黃宣的一顆子彈，馬可開始舉槍瞄準。對手扣動扳機的速度大約是0.3秒左右，剛剛達到標準。這種速度，足以馬可完成一次運動中的瞄準射擊了。

　　突然間，馬可的左腿再次一麻，接著就是左胸和頭部。

　　連續三槍。

　　竟然集中在短短的0.2秒之間。

　　就連黃宣對於這樣的效果都是大為驚歎，看著自己手裡的柯爾特，不由得道：「這能量用起來，扳機就像是沒有了一樣。」

　　馬可沒有聽到他的話，但馬克依然是帶著怨念離開的比賽場地。

　　他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有一種情況能夠解釋這種戰鬥中的高射速問題。馬可在心裡痛罵著：能量控制的精細度都達到納米級別了，開始還磨蹭什麼？

　　不過臨去的一眼，他卻緊緊地盯著黃宣，想要知道，R位面什麼時候出了這麼牛的學院派高手？契合度可能是天生的，能量精細度不經過系統的培養，是難以有所成就的。

　　……

　　黃宣也有些精神委靡地坐在了地上，一半是比賽時間過長所致，另一半，則與適才控制能量有關。

　　在那一瞬間，他似乎又有所突破。

　　帶著希翼，又有些不確定地，黃宣用低沉而疲勞的聲線問道：「寧奧，剛才我的能量精細度達到多少納米了？」

　　「很普通。」寧奧的聲音如同平日。

　　黃宣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什麼。對他而言，最重要的應該還是基地、權限和能量。可是對於一名旅行者而言，這個順序則會有些微的不同。

　　帶著安慰般的，黃宣對自己道：「我不應該是一個純粹的旅行者。第一，應該是活下來。」

　　想到這裡，黃宣又專注了起來，就像是他第一次和堂姐出去惡作劇一樣——對於年幼的黃宣而言，維持三房地位的唯一手段，就是惡作劇。

　　從很早以前，黃宣就已經知道，如果三房不能獨佔鰲頭，又或者黃家不能維持它的勢力，許多東西，都會消失，都會變的物是人非——就像是12歲那年，住在老宅旁的郭家那樣。

　　抖了抖肩膀——在網路中，黃宣的身體仍然在訓練基地中做著動作——感覺酸困得到了緩解，黃宣方才道：「寧奧，下一個對手。」

　　「好的。」寧奧說著，發出兩聲難聽的笑聲，「順便說一句，你剛才的能量精細度等級是4納米，再接再厲。」

　　黃宣眨巴眼睛，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能量精細度等級多高就是很高，既然寧奧說是很普通，那麼4納米自然就是很普通的吧？

　　如果剛才的馬可聽到，大約會有吐血3升的慾望。能量精細度超過10納米，就已經可以用於旅行者實際作戰的需要了，無論是扣動扳機，還是引導能量炮，10納米就能夠保證手與扳機的直接衝突小於它帶來的速度提高。這也許並不算什麼，可是4納米級別，則意味著，扳機的行程無形中降低了6成，引導時候提升了6成。

　　幾乎是可怕的提升。

　　足以決定命運。

　　寧奧並沒有告訴黃宣這些，小黃同學也沒有地方去問，他開始集中精力面對眼前的傢伙。

　　「R位面選手，非旅行者，積分248。只要發揮正常水平，你就能連續消滅他兩次。」寧奧甚至沒有讀一遍其名字與數據的慾望。

　　光幕緩緩上升。黃宣將手放在大腿右側，輕輕地甩動著，人則輕鬆地道：「我以為對手會一個比一個強大。」

　　「40勝是一個坎，馬可並不是我們這個小戰區序列的選手，既然你已經跨過去了，就不會從其它戰區找人了。」

　　「那就是說50連勝的時候還會遇到強大的對手？」

　　「相對而言。」寧奧說得很精確。

　　光幕完全升起。

　　距離6米。

　　看來對方也是個喜歡近戰的傢伙。

　　黃宣間不容髮地拔槍，撥動擊錘，同時身體後仰，左手就位，連續兩聲。

　　剛剛將槍從槍套中抽出的某人就此倒在冰涼地上。

　　6米，正在黃宣火力範圍最大的區域內。

　　剛剛被寧奧打擊的黃宣又緩過勁來。雖然眼前沒有觀眾，還是很是擺了個pose，嘴對著槍管吹了吹，道：「我剛才用能量試著撥動擊錘，有沒有效果？」

　　尼克將牌扣在光球的前面，大聲讚揚道：「您簡直太偉大，太無敵，太牛叉哄哄了，黃色主人哪……」他又學了新詞，馬屁範圍越發遼闊，效果獨特。

　　寧奧不客氣地打斷道：「很普通。」

　　「普通就普通嘛。」黃宣哼哼了一聲。他真的覺得自己挺普通的。

　　其實，黃宣又怎麼可能認為自己真的會那般的偉大無敵牛叉呢？一個偏遠得再不能偏遠的能量貧瘠地區，一個幸運而又不幸運的土著，怎麼可能就成了宇宙的救星呢？

　　黃家，從來就是一個誕生著不平凡，但又現實的人的家族。

　　伴隨著42名對手的出現，寧奧並沒有一如既往地告訴黃宣其身份和數據，而是帶著笑意道：「黃宣，作為一個6級監守者，我決定將你接下來的對手分成四類。」

　　「哪四類？」

　　「大型菜鳥，菜鳥，熟練菜鳥和精英菜鳥。很高興的是，你現在遇到的是一隻大型菜鳥。」

　　黃宣眨眨眼睛，看著對面的高大漢子道：「那第40連勝的馬可呢？」

　　「精英菜鳥。」

　　黃宣翻翻眼皮，道：「你是不是想說我是菜鳥？」

　　「當然不會。」寧奧的風箱扯得很無辜。

　　隨著光幕拉起，黃宣作著習慣性的手指活動，最後道：「那最開始的幾個傢伙也是大型菜鳥？」

　　「當然不是。他們是熟鳥，做熟的菜鳥。」

　　黃宣嘴角勾出一個笑容，身體則絲毫不慢地做出了各種反應。

　　0.401秒。兩顆子彈全部集中頭部。

　　能量的精細化控制在這一刻表現得淋漓盡致。

　　第43場，大型菜鳥。出局！

　　第50場，精英菜鳥，輕鬆KO！積分增至3500分。

　　第60場，熟練菜鳥，出局！積分增至8100分。

　　……

　　黃宣異常順利地打到了第100場，積分達到5萬之多。90勝之後，每場的連勝都會得到巨大的積分回報。

　　這些積分，會對最終的網路權限獲得有巨大的影響。

　　寧奧這時候才忽忽地笑道：「你的積分已經足夠換到一個24級權限了。接下來的對手應該會有些強勁，如果你獲勝的話，不但可以達到23級網路權限的下限，還可以回家休息了。」

　　「嗯。」黃宣悶悶地回答了一局。他已經持續射擊了4個小時，能夠保持狀態，還要多虧基地的幫助以及積分增加的亢奮。

　　尼克從50局開始，就在為他按摩。

　　似乎看出黃宣情緒不高，寧奧為他打氣道：「典韋也在參加比賽，勝利130場了，你可不要輸給他啊。」

　　「這麼快？」黃宣一抬眉道，「他沒有連勝？」

　　「最多兩次10連勝。」寧奧還是笑著道，「不過已經很不錯了。他只有訓練基地的審查權限，而且戰術和能力有明顯的缺陷，只要網路按照其特點佈置對手，連勝就不能繼續下去了。」

　　黃宣默默地點點頭。

　　他不知道，寧奧原本也認為他是個有明顯缺陷的選手——只有速度，沒有其他。可是事實證明，他的缺陷似乎並沒有優勢明顯。

　　「你的第100位對手還是一位熟人。」寧奧繼續發出他特有的忽忽笑聲道，「R位面選手貝尼托，旅行者，戰績626勝18平78負，積分76512。躲避子彈成功率（閃避）16.1％，平均每場擊發2.42次，平均移動速度8.36米每秒，命中率37.9％，一發命中率56％，平均每場命中要害0.66次……」

　　寧奧認真地說了一大串，讓已經習慣了菜鳥式描述的黃宣還有些不太適應。

　　不過最讓他奇怪的還是貝尼托這個名字。想了半天，黃宣不確定地道：「貝尼托這個名字，聽起來挺耳熟的。」

　　「溫德林家族的三代子，也就是石禹碰見的那個喜歡嬌小女人的傢伙。他洩露了溫德林家族和時空管理局的勾當。」洛林停下了斗地主的活動，給黃宣解釋了一句。

　　也就停止了說一句話那麼長的時間，監守者們又自娛自樂起來。

第三百五十章 旅行者的世界（4）

　　貝尼托是個看起來頗為英俊的小伙子，除了稍稍有些發福的肚子，就像是一個標準的電視劇公子哥。

　　想到能用柯爾特左輪瞄準這樣的腦袋，黃宣還是略微有些暗爽的。據說歐金是一個相當銷魂的男人天堂，還有時空管理局送給他練習動作——房中術。

　　想到這個，還是少年人的黃宣就覺得嫉妒。

　　洛林掃瞄了寧奧獲取的信息，用恆定的聲線道：「他的契合度有所提高，你要注意。」

　　「契合度在巔峰對決中又沒用。」黃宣嘟囔了一聲，問道，「不過……房中術真的對契合度有用？」

　　「理論上，遺臭萬年和萬古留名，得到的契合度程度都是相當的。房中術也不例外，越是特別，當然就可以獲得越多的契合度。」洛林說著又道，「貝尼托的契合度提高得如此之快，他獲得的應該不是普通的管理局練習動作。」

　　黃宣看著光幕即將打開，只是將這句話記在心裡，並沒有回答。

　　他的手指又輕輕地動了起來。

　　貝尼托的眼力很好，一眼就掃到了黃宣的小動作，嘿嘿地笑了起來，大聲道：「對面的傢伙，你害怕了？」

　　黃宣現在的模樣與在R位面時已經有了些許的變化，貝尼托最多也只是見過黃宣兩面而已，更不會將那個榮光與眼前的這個還在參加資格賽第一輪的傢伙聯繫在一起。於是，他用長久以來培養的囂張氣焰大聲叫道：「對面的，你是R位面的？認識爺爺我不？你貝尼托大爺就要40連勝了，你可別這個時候搗蛋，投降退出吧。」

　　作為一個歷史悠久的紈褲，黃宣很少有機會見人在自己面前這般囂張。他沒有覺得生氣，反而興奮了起來，眼睛緊緊地盯著光幕。

　　貝尼托昂起鼻孔，眼神掃過黃宣手上的柯爾特左輪。

　　「自製槍？」貝尼托微微重視了一下對手。自製槍代表的不僅是很多錢，也說明對方的網路權限至少是18級以上。

　　摸著腰間的C10，貝尼托安心了一些：「爺爺我是14級旅行者，任你18級的網路權限有什麼用？」

　　他又自言自語道：「可惜R系列位面沒有資格將三代子孫也直接帶入第三輪，還要和這樣的草根一起對戰，真是噁心。」

　　黃宣腦中如過電影般的想著貝尼托的訊息。對方按照戰績獲得的積分只應該有1800分，可是他的實際積分超過7萬，雖然可能有一系列的對高積分選手的加權，但最多的情況還是連勝獎勵。而聽他所說40連勝，顯然不足以得到這個數字的積分。

　　再看他的平均每場擊發，2.42次，比黃宣還要少，一發命中率高達56％，平均每場更是有0.66次命中要害。

　　這些數字，都在昭示著一種可能：貝尼托同樣是個憑借一發速射見功的選手，並且沒有明顯的缺點。

　　與黃宣的打法可能會非常相似。

　　在此之前，黃宣也已經見過不少次這樣的選手了。但無論是對要害的命中，還是首發命中率，那些或精英菜鳥，或熟鳥的先生們遠沒有貝尼托的數據漂亮。

　　黃宣得到了以上的分析，突然抬起頭來，用暗音對寧奧道：「將我們的距離改為40米。」

　　寧奧來不及問黃宣原因，就照做了，因為光幕即將徹底消失。

　　最終距離20米。

　　幾乎是同一時間，兩個人都拔出了手槍。

　　貝尼托本來已經做好了負值轉身的準備，他早就從黃宣的信息中閱讀到了對方的射擊方式。只是沒想到，黃宣會寧願放棄自己的有利距離，只是為了給對方選擇一個不適合的距離。

　　不得不說，黃宣的策略其了一定的作用。

　　0.398秒，黃宣射出了第一槍，貝尼托甚至還要比黃宣快上0.03秒左右。

　　可是，這比貝尼托的最好成績慢了足有0.05秒。

　　就是0.05秒，保證了黃宣射出的子彈命中目標，而不會因為自己中彈而讓首發飄走。

　　即便如此，貝尼托命中的部位也更好。他避開了黃宣可能使用左手遮擋的左胸，也沒有瞄準無限晃動中的腦袋，而是將第一發子彈射向了黃宣的右胸。

　　0.03秒時間，並不足以改變黃宣射出子彈的痕跡。

　　子彈準確命中了貝尼托的右肩。

　　一剎那間，兩個人都中了一槍。

　　在歐洲仍然盛行決鬥的時期，決鬥死亡產生的最大情況，是兩方均中彈。過近的距離和雙方沒有差距的拔槍速度，是產生兩敗俱傷的主要原因——更糟糕的則是非等時射擊。

　　20米並不足夠近，可是對兩個已經獲得上萬積分的旅行者而言，20米卻有些不太遠，也不太近。

　　0.410秒，黃宣第二槍擊發。

　　貝尼托拚命地奔跑，但還是被忽嘯的子彈打中。

　　命中的也是右胸。

　　貝尼托調整了姿勢，想要射出第二槍。

　　速度剛剛降低，黃宣的第三次擊發就命中了他的右臂。

　　受此影響，貝尼托的第二槍遠離了目標。

　　接著是黃宣的第四發，直接命中停下來的貝尼托的頭部。

　　伴隨著光幕離開的一剎那，貝尼托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黃宣，精細度10納米以下？

　　那可真不是正常人了。

　　勝利的大字出現在比賽的中央，黃宣在貝尼托被傳走之後，直接就睡在了地上，恨不得就此昏了過去。

　　多達2萬的積分獲取，同時也昭示著黃宣巔峰對決的第一輪結束。

　　黃宣一邊吸著虛無的地氣，一邊恨聲道：「寧奧，你騙我說在這裡就能遇到賽義德。屁的賽義德，別說黑水族人了，就連不是R位面的人，也只見了一個。」

　　「急什麼？你現在只需要回去睡一覺，明天我自然會讓你見到賽義德。」

　　黃宣怎麼聽，怎麼覺得寧奧話裡帶著股子神棍味。可是他也瞌睡得厲害，腦子轉念一想，就被從寧奧的訓練基地裡給踢了出來。

　　寧奧大聲道：「小河，把你家管理者送到床上去，擺好姿勢。」

　　「好的。」小河這時候不擺架子了。

　　……

　　黃宣結結實實地睡了一覺。

　　早晨陽光明媚的時候，黃宣還在睡夢中考慮，是睜開眼睛以後睡個回籠覺呢，還是閉著眼睛繼續睡。

　　後來，黃宣決定看一眼陽光。

　　陽光很刺眼。

　　艷光很迷人。

　　黃宣睜開眼後，看到的是一蓬金黃的如同絲線般的秀髮。

　　嘉拉迪雅還穿著睡衣，就伏在黃宣床邊睡著了。當她不說話的時候，那古典而美麗的臉龐帶著濛濛的維納斯的味道。

　　黃宣的感官彷彿復生了過來。

　　鼻子裡充塞的，眼睛所看到的，手所觸摸到的，都是含著媚、環著魅的活色生香。

　　黃宣的手由於練槍，不經意間長了些繭子。他剛摸到細嫩的小臂，粗糙感就讓嘉拉迪雅甩著秀髮抬起了頭。

　　看見黃宣笑瞇瞇地望著她，嘉拉迪雅立刻開心了起來，希臘語快速道：「今天早晨想和你一起去附近的景點，可是怎麼叫你都不醒來，我只好坐在這裡等你。」

　　黃宣輕輕地在她額頭上一吻，用下巴摩挲著她的肩頭道：「昨天累了，今天恐怕還是會很忙。」

　　嘉拉迪雅失望溢於言表，不捨卻又明白事理地道：「任若嬋去了學校上課，或者我也可以去聽聽，總是很有趣的吧？」

　　黃宣不忍看到小水仙這般的模樣，拉著嘉拉迪雅的胳膊，想了想道：「如果只是一個半天的話，還是可以的。」

　　「太好了。」嘉拉迪雅開心地撲在黃宣身上，讓毫無準備的他一下子就躺在了床上。

　　水仙美眉自然也就壓在了黃宣身上。

　　很自然的，一柱擎天觸碰在了嘉拉迪雅的身上。小水仙臉色微微一紅，卻沒有如別的女孩子般避讓，而是輕輕地在黃宣耳邊道：「如果你真的想要的話，我們可以下午再去景點。」

　　黃宣幾乎就要點頭了，手上更是稍稍越界，心裡比較著：似乎比若嬋美眉還要肉感些。

　　想到若嬋美眉，黃宣稍稍有些負罪感——然後，並不怎麼強烈的負罪感很快被少年人給驅散了。

　　嘉拉迪雅媚眼如絲，很快就吸引著黃宣與他唇齒相接。

　　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兩個年輕人皆是一震，互相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又都是抿嘴笑了起來。

　　嘉拉迪雅生氣地將手機拿了起來，說了兩句話就給掛掉了。

　　黃宣摟著她，斜靠在床頭上，手指輕柔地撫在她身上，小聲道：「沒有什麼事情吧？」

　　「是送給你的禮物到了。」

　　「禮物？」黃宣停了一下，笑問道，「為了什麼？」

　　嘉拉迪雅嘟著嘴道：「禮物是兩部分，第一部分是一輛邁巴赫，和我的那輛一樣，不過我讓他們添了些男生喜歡的東西。」

　　黃宣笑呵呵地拉著她的手，道：「這麼快就知道為老公考慮了？」

　　嘉拉迪雅一扭身子，有些遷怒地掐了一下黃宣的虎口，臉貼著他的胸口道：「第二部分都是叔叔幫你收來的牲口，聽說有上百萬頭，都用船運來了，髒忽忽的。你去點收吧，不過是要付錢的。」

　　雖然說得平平淡淡，可是黃宣還是很感動，用手輕撫著嘉拉迪雅的頭髮，緩緩地將他抱了起來。

　　黃宣沒有說謝謝，只是就著她的唇，順著她雪白的粉頸輕輕地吻了下去。

第三百五十一章 旅行者的世界（5）

　　去港口點收貨物這樣的事情，自然是由下屬去做，黃宣老老實實地陪嘉拉迪雅玩了一個下午，等到下午的時候，若嬋美眉放了學，黃宣就知道，自己說什麼半天都是瞎扯。

　　不說厚此薄彼的問題，他總不能看著兩個小美眉不高興，不得已又陪她們去了趟夜市。說是陪著她們，最後吃得滿嘴流油的還是他。

　　如果放在半年前，在黃宣能拿出的強項裡，吃肉也算是頂□□的。

　　寧奧對於黃宣的不作為頗為不滿，打麻將之餘還對他道：「陸閔和石禹止步第一輪了，岳塚泉則得到了3.7萬分的成績，如果還能保持的話，大概可以進入第二輪。北朝則得到4.2萬分，很出人意料，進入第二輪沒有問題。」寧奧使用約數似乎頗為頻繁，他說著又催促道，「你現在也太清閒了吧？」

　　黃宣「唔」了一聲，只說前面的話題道：「北朝的成績很不錯啊，他現在還是23級旅行者吧？比陸閔他們都強？」

　　「巔峰對決畢竟沒有考慮能量的強度和契合度問題，而只是專注於能量的精細度以及個人的身體素質，所以才被從旅行者的訓練教材中去除了。也正因為如此，才能被普通人接受，發展成今天的樣子。」寧奧說著，又用他特有的風箱笑聲道，「現在的位面旅行者們，太浮躁了。」

　　黃宣聳聳肩，反駁道：「寧奧堅守者閣下，您的猜測有多少準確性？」

　　尼克也配合地笑了起來，大聲道：「22級基地寧奧的猜測，準確率當然有限。」

　　寧奧也不理尼克，自行對黃宣道：「雖然你已經保證可以進入第二輪了，不過要想和賽義德見面，就得在兩輪的間隙。今天晚上，必須來訓練基地。」

　　「知道了。」黃宣有氣無力地說了一聲。能不能見到賽義德，見到了賽義德能不能說上話，都將決定黃宣究竟是拿著康馬斯先生的錢賣他生物戰艦賺錢，還是灰溜溜地解除合同。

　　至於薛益這樣的小轉包商，與生物戰艦根本沒有交集。

　　待大家都玩得盡興之後，黃宣才打電話將李慶叫了過來，順便在車上處理一點點公務。

　　一個不怎麼勤奮的老闆，本來是員工們都喜歡的，可黃宣是個特例——他是個非常不勤奮的老闆，同時也是一個可惡的老闆。姑且算是少年人「嫉惡如仇」的天賦吧，經過他手批閱的文件，不單細緻入微，而且賞罰嚴格，甚至說得上吹毛求疵。

　　當然，文件的內容都是洛林來批閱的，但賞罰卻一定是黃宣。在他每天都去和信實業分公司裝模作樣的日子裡，員工們的痛苦自不必說。

　　哪怕是現在，每隔個三四天才審閱一次財務報表的黃宣，也會時不時地拿出點獎賞或者懲罰，讓不少人是又恨又愛。

　　就著朦朧的月色，黃宣在能量屏上將少數幾項需要自己認可的文件看過，包括陶有林拿出來的與甲骨文新公司策劃，以及出售1％的AT&T公司股票計劃。

　　最多的自然還是送出權限，以及和索尼公司的扯皮。

　　公司法務部的人應該已是焦頭爛額了吧？黃宣想到這裡，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若嬋美眉偏著頭看著他，手上還拿著一隻剛買的史努比，黛眉輕揚地問道：「想起什麼事情來了？」

　　黃宣笑笑道：「這兩天索尼想要告我，黃家還有那麼多人想賺權限的錢，再加上收購土地，和甲骨文談合作，我在想張榮他們應該會有多忙。」

　　若嬋美眉還有些茫然，嘉拉迪雅卻是深有體會，掩著嘴一笑道：「他們3天至少要加兩天的班。如果還做不完的話，應該是一邊罵你，一邊從其他部門借調人員吧。」

　　「我才不管呢。」黃宣一撅嘴道，「我現在輕易不直接開除普通員工，就找高級經理人的麻煩。最近這段時間，不光是和信實業，信通這邊也在死命地招人，我的目標是在每個地區負責人的職位上囤積3個以上的副職，扣錢扣到沒有錢，直接說『out』。」

　　「那可能會有一些法律上的問題吧？」嘉拉迪雅從來沒有遇到這樣的管理者。

　　「那又是他們的事情了。」黃宣這時候笑得真像個黃大仙。

　　……

　　安安全全地將兩位女士送回家，黃宣剛把自己房間的門關上，就直接被傳送到了寧奧的基地。

　　看著換了一半的睡衣，黃宣怒道：「小河，你怎麼也聽起寧奧的了？」

　　小河赧然道：「今天放炮了。」

　　寧奧再不給黃宣找茬的機會，直接道：「巔峰對決的第一輪尚未結束，所以在這段時間內，沒有確定有資格進入下一輪的選手，還會繼續努力奮鬥，或者直接放棄。賽義德是一級時空戰士，還有網路6級權限，應該會很順利地進入第二輪。也就是說，在這段時間內，賽義德會有時間進入擂台賽。」

　　「擂台？為什麼？」

　　「擂台分為兩個部分，守擂和攻擂。無論選擇哪一種，都需要拿出一定的積分進行質押，由守擂方決定質押的積分數量。按照賽義德一貫的作風，他會在這段時間進行攻擂。」

　　「那有什麼用？你不是說他已經確定出線了嗎？」黃宣猜想著問道，「積分很有用？」

　　「除了直接用於兌換權限，還是許多位面都承認的成績。當然，對於賽義德而言，最多的原因還是他喜歡巔峰對決，並且可以炫耀。」寧奧說著，又解釋道，「原本應該是2年才有一次大賽的機會，此次因為三系位面的出面，所以多了一次獲得積分的機會。對於普通的時空戰士來說，與其參加戰爭拿工資，不如輕輕鬆鬆地在這裡賺積分。」

　　「明白了。」黃宣順勢點點頭。在與康馬斯先生商量的時候，黃宣就已經想到了如何說服賽義德。

　　只要拿出賽義德難以拒絕的禮物，或者是交換條件，想要通過他的權限來購買一些東西只是很簡單的事情——康馬斯先生難以做到的事情，其實是與6級網路權限毫無交集，而且，也不會引起對方的重視。

　　現在的問題只是，怎麼恰到好處地碰到賽義德？

　　黃宣不知道寧奧為何如此肯定能夠在數萬個擂台中讓賽義德攻擂，但他還是照著做了。

　　摸著腰間的柯爾特，黃宣活動了一下肩膀，道：「那麼現在就開始吧，我已經等不及了。」

　　「好的。」寧奧一邊開始選擇攻擂的對手，一邊道，「只有當你的戰績非常理想的時候，邀請才會有效果。我個人的建議是，100連勝。」

　　黃宣真的想罵人。他才休息了一天而已，又來100連勝。

　　於是，他就罵了寧奧。

　　訓練監守者閣下置若罔聞，並在黃宣喘息之間，給他找來了第一個對手。

　　「T位面選手貝隆，旅行者，大型菜鳥。」

　　黃宣只用了一槍就解決了問題。對於技巧性選手，命中頭部等部位的傷害是非常高的，特別是當對方處於黃宣的最佳攻擊距離6～9米之間的時候。

　　「下一位，T位面的貝卡托，精英菜鳥。」

　　0.421秒，兩槍結束戰鬥。

　　……

　　「又一隻菜鳥死了，連勝10局，獲得積分2.5萬。」寧奧的聲音比賽場內的機械解說要好得多。

　　黃宣已經開始習慣一場接著一場的比賽，並且不再需要像開始那樣每場比賽之後都休息很久。而且隨著不斷地使用能量扣動扳機，他在此方面的控制力也在漸漸加強。

　　當到達50連勝的時候，才僅僅用去了1個小時，比上一次快了兩倍有餘。

　　黃宣目光灼灼地看著對面的光幕，並沒有因為積分和連勝的增加而有什麼改變。寧奧也直接開始了下一輪的播報：「T位面非旅行者，菜鳥。」

　　又是一0.982秒。

　　在對方的實力較弱，特別是干擾能力較弱的情況下，黃宣頭兩槍的射速已經進入0.4秒以內。按照光頭的說法，去參加西部式射擊大賽也是可以了。

　　能夠在第一槍達到這個速度的旅行者，大抵級別已經高到不需要參加巔峰對決的程度。而第二槍能夠達到這個速度的先生們，可以說是寥寥無幾。

　　黃宣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程度的增加，反而奇怪地問寧奧道：「為什麼最近出現的對手都是T位面的？」

　　「我設定的每次質押積分為2萬，再加上你的戰績，諸如R位面的非旅行者，是不會自找麻煩的。」

　　黃宣點點頭，想問什麼，寧奧又打斷他道：「下一個對手，哦，是位女士，T位面旅行者傑西卡，戰績124勝0平18負，積分11萬。還有……她要求提高質押。」

　　「多少？」黃宣看了一眼自己的積分，竟然已經達到了170萬，無怪乎對方要提高質押了。

　　「11萬。」寧奧說著笑道，「11萬積分如果直接兌換的話，已可以拿到一個24級旅行者權限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 旅行者的世界（6）

　　黃宣皺皺鼻子，一眼就看到光幕那邊的傑西卡肩膀上的綠色光球，她竟然擁有15級以上的基地最高權限。黃宣不自覺地用暗音道：「她看起來像是個中級旅行者？怎麼一共才11萬積分？」

　　「她是15級旅行者。」寧奧說明後解釋道，「如果沒有連勝，積分獲取是非常困難的。而當你的連勝增加到一定的數量時，又總會遇到自動配對的強大對手，保持連勝的戰績就很不容易了。」

　　黃宣「唔」了一聲，想著什麼，問道：「170萬積分可以換到多少級權限？」

　　「讓你到達23級網路權限還多。」寧奧說著，又誘惑黃宣道，「100連勝，每場2萬點質押，如果能保持連勝的話，你最後可能獲得1000萬之多的積分獎勵，升級到22級網路權限也是沒有問題的。」

　　黃宣想的根本不是兌換權限的問題，看著對面還算俏麗的傑西卡，以及她肩膀上打著轉的綠色光球，轉而道：「那她的網路權限是多少？」

　　「16級。」

　　「16級網路權限，15級旅行者才出11萬積分？不過，她要積分有什麼用？」黃宣嗤之以鼻地道。

　　寧奧拉著風箱忽忽地道：「之前我們討論過這個問題，相比直接兌換權限，積分的作用其實很多。例如某些旅行者學院就要求各種比賽的積分等級，找工作也是如此，最簡單直接的用處則是炫耀。如果她能夠拿到20萬以上的積分，並保證第二輪勝率不至於過低，大約100場左右，就可以保證進入第三輪了。」

　　黃宣聽著，感覺如同堂姐等人上大學之後的學分。轉瞬將這個念頭去掉，他笑眉笑眼地道：「質押應該不光是積分吧？」

　　「當然。」

　　黃宣嘿嘿一笑，道：「我這個人最信奉雙贏了。其實你也說了，直接用積分換權限太傻了，既然人家這麼想要積分，我又不是那麼想要……」

　　他說著直接對著光幕喊道：「傑西卡是嗎？如果你想提高質押，是不是覺得2萬積分太少了？」

　　傑西卡隨意地「哼」了一聲，開始準備比賽了。

　　黃宣心裡也有點不爽，也是「哼」的一聲道：「不管你絕不覺得少，我是覺得少了。如果要提高質押，100萬還差不多。」他說著，就直接動手將質押改成了一百萬。

　　巔峰對決也是個連綿延續了過千年的比賽，有自己的一套運行規則和禮貌，黃宣此舉頗為無禮。傑西卡詫異地抬起頭道：「你瘋了？我已經準備開始攻擂了，你竟然提高質押？」

　　「是你先提出的。」黃宣很不講究地道。

　　傑西卡氣忽忽地看著黃宣，她肩膀上的綠色光球也是一跳一跳的。須臾，傑西卡穩住氣息道：「看你有4個低級基地的最高權限，多半是哪個世家的子弟吧？R位面？是康馬斯家族還是溫德林家族？你如果不敢比賽的話，直接認輸就好了，提高質押算是什麼本事？」

　　「沒有積分，你提什麼質押？」黃宣裝模作樣地搖著頭，樣子看起來很紈褲。

　　傑西卡頗為生氣地道：「你是守擂方，怎麼能隨便提高質押？」

　　黃宣之前是不知道能夠提高質押，這時候哪裡會因為對方是個女人就客氣，作勢搖頭道：「是你提出質押的。如果沒有積分，那就用一點能頓換一點積分吧。我質押100萬積分。」

　　傑西卡頓時傻眼了。大多數的交易大廳中，能頓和熱圈的匯率都是1：100以下，很多時候還可能降到1：30的情況，可是這並不意味著普通的旅行者就能夠拿到熱圈。就像是塑膠炸彈的造價並不會比泡泡糖高上100倍那麼多，可是出100倍的價錢並不能買到塑膠炸彈一樣。

　　只有諸如康馬斯先生這樣的位面大佬，才能拿得出來能頓直接做交易。

　　「我沒有能頓。」等了半天，傑西卡終於小聲地回答道。

　　「16級網路權限，15級旅行者權限，竟然沒有100萬能頓，這可不行啊。」黃宣笑吟吟地道。

　　傑西卡登時色變道：「你怎麼知道我有16級網路權限？」

　　黃宣也是一愣，看了眼旁邊也是黃色的寧奧，叉開話題道：「或者我可以提出一個新的建議？」

　　「說。」傑西卡語氣不善。如果不是找了半天，只看到了一個數據一般，積分質押又多的擂主，她根本不屑於在此浪費時間。

　　想到再過半個月學校就要檢查積分，傑西卡就是一陣頭痛。

　　黃宣瞇起眼睛，右手把玩著手槍道：「其實我知道，你不是沒有能頓。有一個基地的最高權限，光是手下的旅行者用來兌換的能頓，就能讓你玩到手軟吧？其實照我看，你還是怕輸。」

　　傑西卡怒氣上升，剛剛直起脖子，黃宣又左手虛按，笑道：「少安毋躁，其實我有辦法讓你不輸。」

　　「什麼辦法？」

　　「我輸給你啊。」黃宣笑得如同黃鼠狼一般，看著傑西卡道，「你現在沒有連勝吧？你先拿100萬能頓出來，然後直接輸給我，這樣我的連勝多一場。接著我質押100萬積分，然後我直接輸給你，你不但拿到積分，還有阻止連勝的獎勵，應該會有120萬左右，可是不虧啊？」

　　傑西卡目瞪口呆地聽著黃宣描述他的作弊大計。不得不承認，此招卑鄙，但誘惑力驚人。自己雖然看不上他的數據，可是152勝0負，積分170萬是不能作假的，要說穩贏，她也不能保證。

　　而且，100萬積分啊，光是獎學金就能拿到手軟。說不定還能提高上千個學校排名。那時候家族的獎勵也是滾滾而來，並且再也不用夜以繼日地努力賺積分了。

　　可是她也明白，自己雖然有一個基地的最高權限，可是能頓之類的交易，還是要歸家族所有的，只好找理由道：「你這個人我不相信，萬一我輸給你100萬能頓，你不承認怎麼辦？」

　　黃宣本就沒準備這次就成功，還是言笑盈盈地道：「沒關係。傑西卡小姐是吧？你只要告訴你的朋友，這裡有位季宣先生，可以提供大量的積分就可以了。我現在可沒準備輸給你，等到100連勝後，記得來找我啊。」

　　他說著眨眨眼睛，對寧奧道：「質押11萬吧。」

　　一邊說，還一邊看著傑西卡笑。

　　傑西卡在能量屏上搜索著季宣這個人，自然無果，心裡癢得厲害——100萬積分啊！

　　不過對方的囂張還真是讓人手癢。

　　積分難賺是公認的。除非有能力連勝，或者和高出自己太多的人對決，否則獲得的積分都是百位數字左右，輸了則可能丟掉更多。能夠有20萬積分就能進入第二輪，100萬積分都可以保證前四輪無憂了。有這個積分的人，大抵是不缺那幾十萬能頓的人。何況此次是三系位面組織的活動，光是系統的獎勵就已經相當豐富，甚至還有基地權限可以拿到。用來換錢，這樣做的人還真是奇怪。

　　雖然心癢，傑西卡還是甩甩頭，將手放在了腰間，道：「那麼就正式比賽了？」臉上帶著禮貌的笑容，心裡則安慰自己：沒錢就老老實實地比賽吧，一定能拿到11萬積分的……還可以順便教訓這個小子。

　　黃宣掃了一眼這位傑西卡小姐的數據，第一發命中只有30％，平均每場擊發9次，平均移動速度9.44米每秒。又是一個跑動型的選手。

　　調整了一下狀態，黃宣緩慢地將能量分散開來。

　　這是第53局的對手，自然不會是網路分配的。只是寧奧選擇，通常而言，監守者閣下選擇的對手最多只會產生有驚無險的效果。

　　黃宣默默想著：一個15級的旅行者，再看她的數據和積分就知道，這並不是一個善於控制能量精細度的選手。

　　就像是傑西卡認為跑動型選手會克制速射型選手一樣，黃宣對速度在10米每秒以下的選手，也是毫無畏懼。

　　光幕升起。

　　身體後仰，拔槍，射擊。

　　撥動擊錘。

　　0.394秒。

　　能量輔助扣動扳機。

　　第四顆子彈，也是黃宣命中傑西卡的第二顆子彈，正中眉心。

　　總計用時1.19秒。

　　此時，傑西卡還沒來得及發射一顆子彈。

　　帶著不能相信的眼神，帶著欣慰的笑容，傑西卡小姐離開了賽場——幸虧沒有質押100萬能頓。

　　……

　　黃宣看著11萬積分，「哧哧」地笑了兩聲。他的積分來得也無所謂，這時候知道積分還能換錢，就立刻愛惜了起來。

　　趁著比賽的間隙，寧奧問道：「你如果將積分輸給了別人，怎麼找賽義德比賽？」

　　「笨，再贏回來不就行了？何況你也說了，是100連勝，不是多少積分。」黃宣還看著積分笑。這一場可等於炸了八分之一個日本呢。

　　尼克立刻大拍馬屁道：「偉大黃色主人是無所不能的，寧奧，你要端正態度。」

　　寧奧沒奈何地甩著尾巴，道：「越到後面，對手就越強，等到第二輪結束後，再想得到這麼多連勝就很困難了。正確的方法應該是，現在積攢足夠的積分，在第四輪以後可以有所補充，這也是擂台賽的意義所在。」

　　「比起你的32強，我覺得能頓更實在。」黃宣還是笑瞇瞇的模樣，催促道，「快點開始比賽了，說不定下一位就準備直接購買積分了。」

　　寧奧不會否定黃宣的意見，而是補充道：「如果我們的積分過低，賽義德就不會和你比賽的。」

　　黃宣這時候反而疑惑地看著寧奧，道：「你說賽義德是攻擂方，他怎麼會恰巧在這麼多人裡找到我？那我要多高的積分才夠引起所有人注意的？」

　　「這個是我的工作。」寧奧似乎不願多言。

　　黃宣卻不肯罷休，又問道：「剛才傑西卡似乎很奇怪你能看到他的網路權限？別的監守者不能嗎？尼克，你能不能？」

　　「不能。」尼克輸給22級基地看來挺不開心的。

　　「小河呢？」

　　「不。」小河沒什麼表情，只是尾巴不甩了。

　　黃宣又問左邊道：「洛林，你能嗎？」

　　洛林沉默幾秒鐘，道：「可以。」

　　……

　　被趕出了比賽廳的傑西卡氣得大聲叫喊，旁邊路過的人只看上兩眼就扭過頭去了。

　　在擂台賽中輸了亂叫的人太多了，只是眼前的這位女士稍稍耐看一點罷了。

　　她旁邊的凌翔只好拚命勸道：「別生氣了，不就是質押了2.5萬分嗎？再贏回來就好了。」

　　傑西卡欲哭無淚，撲在凌翔身上，死命地捶了幾下，才嘟囔著道：「我提高質押了。」

　　「提高到多少了？」

　　傑西卡聲音放低，用幾乎聽不到的聲線道：「11萬。」

　　靠得這麼近，凌翔自然是聽清了。一起來的其他兩人則好奇地看著傑西卡，問道：「你提高到多少了？」

　　傑西卡不好意思再說，推著凌翔的肩膀直起身子，想了想，轉移話題道：「你們知道嗎？剛才這個旅行者好奇怪的。」

　　旁邊的女士辛蒂立刻追問道：「哪裡奇怪了？很帥嗎？」

　　傑西卡一甩頭，道：「當然不是因為帥。」

　　她看了看四周，才小聲道：「他說願意故意輸給我們積分，1分給1能頓。」

　　「哇！」同來的四個人一起叫了起來。

第三百五十三章 旅行者的世界（7）

　　對於寧奧和洛林的特別，黃宣早有所覺，但兩位監守者堅持不說，他也是無可奈何。沒有管理權，監守者就是獨立的。

　　彷彿為了打斷他的問話，寧奧很快就為他選擇一位新的攻擂者。

　　同時介紹道：「T位面再送菜鳥一隻。」

　　一秒鐘後，戰鬥結束。

　　0.4秒內的射速，對於大多數第一輪選手而言，根本就是難以企及的。

　　對於黃宣而言，現在的情況很有趣。

　　由於射擊速度不會出現在數據中，所以他的各項數據都沒有特別漂亮的地方——無論是移動速度，還是首發命中率，都只能算是優秀。而他的連勝成績和2.5萬積分的質押，則混合成了高達23萬的積分誘惑，吸引了諸多攻擂者的目光。

　　而另一方面，黃宣在能量精細度上超水平的能力，則是23萬積分誘惑的先生們很難匹敵的。

　　最重要的是，由於攻擂者眾，而守擂者寡，伴隨著攻擂者有權利選擇守擂方的權利，守擂方同樣有權利在眾多攻擂方中選擇其中之一進行比賽。

　　在寧奧的分析下，那些有可能擊敗黃宣的先生們，都在不耐的等待中離開了。

　　於是……

　　黃宣繼續虐菜。

　　在良好的能量精細度控制下，小黃同學頭兩槍的速度已經穩定0.4秒內，第三槍的速度也進入0.1秒內。在沒有太大影響的情況下，理論上，黃宣只要3秒，就能射光整整一個彈匣30顆子彈。

　　這種能力，進入第八輪的每位先生似乎都可以做到，還能夠做得更好。可是這裡是第一輪，雖然來參加攻擂賽的大多是些提前晉級第二輪的選手，但要說能量精細度進入10納米級別，對大多數人而遠的事情。

　　第84位。

　　這位選手竟然來自戌位面，這是個18級位面，與T位面相當，算得上高等了。

　　攻擂賽的連勝場次，每20場會隨機得到網路配對的對手。而這些對手與黃宣第一輪遇到的連勝對手一樣，都是較為強大的，某些人的積分還會超過他。

　　甚至於遇到另一個守擂的連勝者也未可知。

　　黃宣搓動著手上的柯爾特。比起一天，他拔起這支槍的次數已經整整提高了一倍。而且都是主動拔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偶爾，黃宣會覺得，如果讓自己真的出生在西部，或許真的有機會成為頭像貼滿酒吧和小鎮的通緝犯。

　　「戌位面凌翔，旅行者。戰績824勝21平85負，連勝30次中。」寧奧一邊讀資料，一邊將看似重要的東西放在能量屏上，同時道，「這是位長距離選手，在之前的比賽中你還沒有遇到過。他的最佳攻擊距離估計是在200到400米，在這個範圍內的勝率是95％，總計180場。超過400米的，戰績勝率也在80％以內。此外，閃避達到72％，被閃避同樣是69％，平均每場擊發52次。」

　　黃宣聽得一呆，道：「那豈不是要將一個彈匣的子彈都打完？」

　　「當然，他的對手平均每場要換1.82個彈匣。」

　　黃宣眨巴了兩下眼睛，道：「我不會換彈匣。」

　　「什麼？」

　　「我說我不會換彈匣。」黃宣抿著嘴道，「30發子彈，這是西部式射擊，又不是IPSC，你也沒告訴過我需要練習換彈匣。」

　　寧奧的尾巴也不甩了，光球傻乎乎地在黃宣的肩膀上滾了兩個圈，就此不動。

　　黃宣奇怪地問道：「他怎麼了？」

　　小河酷酷地答道：「暈了。」

　　黃宣一臉的後現代。

　　不等黃宣再有什麼準備，光幕已經緩緩拉開，尼克代替寧奧道：「開始選擇距離。」

　　巔峰對決中距離的選擇區間是正負500。相對而言，如果其中有一方想要遠距離，還是比較容易的。

　　好在巔峰對決的整個房間都是空曠無物，如果再有障礙的話，一梭子彈根本就不夠。

　　黃宣想了片刻，還是道：「-200米。」

　　光幕升起。

　　「凌翔選擇了-500。」寧奧一骨碌將自己的光球翻了起來，尾巴垂在黃宣肩頭，搖首道，「那麼現在的距離就是700米了。」

　　說話的同時，黃宣也做了轉身拔槍射擊的動作，可是距離太遠了。

　　700米實際上超過了左輪手槍的射程，但這裡是網路，是巔峰對決，使用的槍械也是符合位面中古時代的設置，因此黃宣還是在凌翔身邊打出了一個小洞。

　　凌翔開始了奔跑，並且開始快速射擊。

　　黃宣不得不也開始了跑動，同時衝著寧奧喊道：「現在怎麼辦？如果進入400米，我的子彈多半都要用完了。」

　　「那就慢點射。」寧奧只說了這麼一句，就道，「各位，我們回去打牌吧？」

　　「好啊，我也覺得有點吵。」尼克回答得最快。

　　黃宣無奈何地抬抬眉毛，知道現在只能靠自己了。

　　提高射速此時意義很小，因為左輪的裝彈還是頗為麻煩的，就算有裝彈器也不例外——人們熟悉的是左輪彈倉容量為6發子彈，30發子彈的彈倉自不會降低難度。在8米每秒的狀態下，黃宣根本做不到像自動手槍那樣迅速地換掉彈匣。

　　這時候方才體現出了不同構造的武器的優勢。

　　黃宣只好奮力地迂迴奔跑，試圖拉近距離。

　　8米每秒，在速度不變的情況下，百米的成績也在12秒左右。如果是參加中學體育測試的話，拿滿分一點問題都沒有，甚至於有機會進入市級田徑隊。

　　維持這麼快的速度，凌翔看起來游刃有餘，黃宣則已經開始猛烈得喘氣。

　　這個時候，他在訓練基地中的身體也伴隨著同樣的動作。

　　凌翔的精度射擊非常準確，當黃宣想要壓制對方，或者過於明顯地轉身的時候，周圍的子彈就會密集起來。

　　大約5秒鐘之後，凌翔就射空了一個彈匣。

　　他只用0.5秒就換好了彈匣，黃宣也只來得及衝出去四五米，接下來就面臨著更密集的彈雨。

　　凌翔的最佳射擊距離與他的射擊方式有著極大的關係。普通人射擊的時候，會被要求瞄準一個面積進行射擊，黃宣也不例外，這可以保持較為穩定的射擊區間。而凌翔則將這一點更加具體話了，他根本就是確定一個範圍區間，然後像是用自動步槍一樣將子彈宣洩出去，然後再換一個彈匣。

　　在500米外，黃宣並沒有受到實質性的打擊，雖然這個時候他幾乎不再射擊了。

　　但當黃宣千辛萬苦地衝入500米的範圍內的時候，凌翔的攻勢瞬間凌厲起來。

　　第三個彈匣，黃宣左大腿中彈，速度驟降。

　　即便沒有疼痛感和瞬間的運動功能喪失，可是在巔峰對決中，降低20％的速度也是非常危險的。

　　黃宣不得不開始還擊。

　　然而，500米對他而言似乎還是太遠了。

　　凌翔的射速與黃宣相差一倍以上，所以當黃宣開始射擊的時候，他的奔跑速度也不得不加快以躲避子彈。如此，黃宣的射擊精度反而更低。

　　來自戌位面的年輕人嘴角劃出一道弧線。

　　黃宣默默地數著子彈。

　　第18顆，第19顆……第26顆。

　　隨著雙方的距離逐漸拉近，柯爾特彈倉中的子彈也越來越少了。

　　黃宣臉凝重得像是準備給班主任撒謊。

　　這一局失敗，他不僅會失去連勝，丟掉質押，還會被懲罰性地扣去一部分分數——如果是以之兌換能頓的話，黃宣自無不可，哪怕是輸給一個快槍手，黃宣也不會有太大的感觸。

　　可是看著眼前的凌翔，黃宣卻不願意就這麼失敗——只是一個憑運氣的傢伙而已，黃宣心裡默默想著，如果在6米範圍內，只要0.4秒就能結束戰鬥，對方脆弱得像是只能挨一槍的模樣。

　　第27顆子彈。

　　凌翔實際上也在悄悄地計算，這是每個巔峰對決選手的基本功。

　　他開始加速奔跑，手上的標準C型槍也有一發沒一發地射著。彈倉內的子彈超過10發。

　　只要再熬過3發。凌翔也在給自己打著氣，心中也是有些後怕。

　　30連勝啊，丟掉可是太可惜了。要不是聽說傑西卡受氣了，一時衝動，本應該更細緻地考察對手才申請越界比賽的。

　　第28顆子彈。

　　凌翔臉上開始有掩飾不住的笑容。兩顆子彈，哪怕都打中自己，也不一定會致死，現在只要保證頭部和心臟不受攻擊就沒有問題了。

　　想到這裡，凌翔乾脆將折返跑中用於撐地改變方位的左手收了回來，手肘放在心口，手指覆蓋住半張臉。

　　他是鐵了心準備挨一槍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旅行者的世界（8）

　　在巔峰對決中，子彈受到現實的一切物理因素影響——黃宣的理解是，一個模擬性能很好的物理引擎。

　　訓練的時候，這些都只是聽聽就過的事情。

　　然而，當真的開始比賽的時候，當這場比賽真的可以決定一個人的命運，更多的人的命運的時候。

　　黃宣開始無比地憎恨所謂的真實。

　　420米，對於手槍子彈而言，已經有了明顯的動能喪失。

　　崇尚古物的巔峰對決亦然。

　　眼看著凌翔五指攤開，將頭擋了起來，黃宣甚至來不及怒斥對方的無恥行徑，因為前者依然在用右手不斷地開槍，並且彈道重新逼近自己。

　　再不開槍，當兩個人沖400米的範圍內，凌翔也許會加速連環射擊了吧？

　　還有20米的直線距離，兩個人只要1.1秒，曲折躲閃，最多也用不了2秒鐘。

　　黃宣忍不住將左手放在了手槍的擊錘上。

　　光頭當日說過，真正的西部快槍手，不是依靠扣動扳機射擊的，而是通過撥動擊錘。

　　這樣右手就被解放了出來，專職用於瞄準。

　　比起警察等對抗性職業的射擊，西部式射擊的方式更準確，更快速。當然，並不完全利於實戰。

　　然而，在巔峰對決中，瞄準，射擊就是最大的實戰了。

　　不需要考慮身後的敵人，不需要考慮身側的襲擊，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瞄準和射擊了。

　　黃宣極力控制著能量。作為兩個基地的管理者，他不需要申請的複雜步驟，只需要確定目標。

　　理論上，一個旅行者應該能夠在2000米外將能量柱射在鼻孔裡。可現實是，能量柱是絕對的直線，而子彈，則是曲線。

　　曲線判斷，這對於能量精細度的控制要求已經到達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第29槍。

　　凌翔聽到了槍響，左手已經準備放下，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地盯著黃宣的腳步，心裡暗暗念叨著：這是我的地盤了。

　　就在凌翔準備扣動扳機，開始大反擊的時候，他的眼前噴薄出一片血霧。

　　是左眼中彈了。凌翔剛剛閃過這個念頭，第三十槍接踵而來。

　　右眼也爆出了血花。

　　這時候，凌翔萬分遺憾。剛才為何沒有直接說明自己的身份。本來根本就不是這個R位面人的對手的，30勝獎勵啊！

　　他根本不知道，黃宣不會換彈匣，或者說，慢得令人髮指。降低速度，生挨一槍根本就是錯誤的。

　　……

　　在射出最後一顆子彈之後，黃宣也忍不住緊張起來。如果不能射中要害，比賽的結局將會很不利。

　　直到光幕緩緩垂了下來，碩大的勝利閃爍，黃宣方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就連柯爾特也被他丟在了一邊。

　　這一局，是他打得最久的。

　　兩個人都有劣勢，只是黃宣的劣勢對方並不明白。沒有誰不會換彈匣的，標準版的武器換彈匣的速度也不算慢。如果凌翔知道的話，他只要在較遠的距離生生耗去黃宣一彈倉子彈，就會贏來勝利。在500米的距離上，黃宣的準確性大為降低。但他不知道這一點，所以還想進入自己的最佳攻擊範圍。

　　凌翔的劣勢在於他永遠不知道自己開第一槍的時候，會距對手有多近。與傑西卡的跑動不同，他在近距離躲槍子的能力非常弱。

　　當然，最重要的差距還是在於能量精細度。黃宣完美地估計甚至是控制了子彈的落點，讓一顆子彈的準確性可以與能量柱媲美，這種能力，在旅行者中也是不多見的。

　　只是，也會很疲勞。

　　仰望著潔白的房頂，黃宣直想就這麼睡過去。

　　寧奧及時地道：「黃宣，你剛才的對手，凌翔想和你通話。」

　　之前也有人向黃宣申請通話，均被他拒絕了，這刻想了想道：「那就接通吧。」

　　「你好，季先生是嗎？我是凌翔。」

　　「看得出來。」黃宣懶洋洋地道。

　　「古語4型？」凌翔說著，就用很奇怪的中文道，「我們在學校也學習過。」

　　黃宣不太願意和陌生人談這些問題，不耐煩地道：「你有什麼事情？」

　　「哦，是的。」凌翔說話有些忙亂，與他在對決中表現出的正好相反，他結結巴巴地道，「說出來有些不好意思。是這樣的，我是傑西卡的朋友，聽說您有意出售積分。」

　　黃宣抬頭看了一眼剛才增加的積分數字——31萬分，總積分211萬，方才笑道：「是這樣沒錯。」

　　「那麼，那麼……」凌翔似乎從來沒有遇到這樣的事情，吞吞吐吐的，像是第一次買毛片的中學生。

　　黃宣看看時間，替他說道：「你想買積分？」

　　「是。」凌翔一口氣吐了出來，頗為輕鬆，又有些尷尬地笑道，「我們幾個朋友都想要買，不過我想來看看，是不是能打贏你。」

　　實際上，凌翔是有些不滿黃宣的囂張。他的優點和缺點同樣明顯，一旦運氣不錯，兩個人進入400米的最佳攻擊範圍，他的戰鬥力就會大增，而若是雙方距離過近，他則很可能被人秒殺。在這樣的情況下，想要連勝幾乎是不可能的，但想要和一個人比試一下，還是有很大的獲勝幾率的。

　　黃宣翻翻眼皮，聳肩道：「那麼你現在決定了嗎？」

　　「當然，如果您願意出售積分的話，我們都準備購買。」

　　對於凌翔能夠實話實說，黃宣還是有一定好感的。他順手在能量屏上查過，道：「我現在是80連勝，如果你確定想要的話，就再等20場比賽，否則失敗還要有連勝懲罰。」

　　黃宣說著，悄悄計算道：「100連勝後，第一個人會得到終止連勝的積分獎勵，大約在50萬左右，一次質押最少100萬，算個整數，你有150萬能頓質押嗎？」

　　加上秦趙兩國的工人，黃宣之前積攢下來的500萬能頓已經頗為緊張了。如果沒有這次的利潤，就又要被迫位面旅行了。

　　「有倒是有。」凌翔放低聲音道，「不過我們一塊有四個人……」

　　「每人150萬？」

　　「如果有的話當然好。」

　　黃宣一甩手，道：「如果100連勝的話，應該沒有問題的。」

　　「100連勝？」凌翔剛才還沒有弄明白，這刻想起來大喊一句，黃宣卻已經開始了新的比賽。

　　「遇到傻瓜了。」凌翔無奈地將通訊關閉，轉身對身邊的三個人道，「傑西卡，也是你不好，早點直接買下來不就好了？積分很難買到的，何況這麼多，足夠我們拿今年的獎學金了。他怎麼可能拿到100連勝，這下完蛋了。」

　　100連勝太困難，每年能夠達到100連勝的人少之又少。名人和種子選手都會從第六輪甚至第八輪開始比賽，而需要參加第一輪比賽的人，其實力總是有些欠缺的。何況現在擂台賽剛剛開始，100連勝獲得的人應該都不到百人。

　　「有點追求吧。」旁邊稍稍胖些的萊特搖頭道，「綠塔高層什麼賣的沒有？100萬能頓買100萬積分，我們真瘋狂。」

　　「瘋狂的人怕是不少呢。」傑西卡梳著自己的頭髮道，「等級高到不在乎積分的人，也不會在乎100萬能頓。可是積分不夠高的人，又弄不到能頓，想要遇到這樣的人，也是不容易呢。再說，你能到達賣積分的網路權限嗎？」

　　……

　　不提四個人在怎麼商量，黃宣又開始了他艱辛而又充滿了樂趣的虐菜之路。

　　連勝獎勵到100就會自動終止，攻擂和守擂賽中，對手最多只有2次機會重複提交比賽申請，而黃宣則正是看重了100連勝後的廢物利用。

　　其實，他目前也沒有需要積分的地方，現在不辭勞苦的主因，還是為了找賽義德。可是這又不能算上是主因，真正的主因還是想賺錢，那用積分換能頓，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再者說，寧奧說找賽義德的方式神乎其神。他就知道一件事，如果寧奧死命地反對，那多半就不行；如果只是推推拖拖，大半的原因還是沒有壓搾出全部的剩餘價值。

　　作為一個學習壓搾許多年的家族子弟，黃宣認為自己應該好好地壓搾一下諸如寧奧這樣沒有管理權限的基地。

　　……

　　很快，黃宣就達到了89連勝。

　　第90場的對手是位R位面的旅行者，技術全面。

　　黃宣用了5秒鐘方才幹掉他。

　　如果只是比拚拔槍的話，第一輪裡的先生們，能比得過黃宣的人並不多。

　　除了一些招數特別的選手能給予黃宣驚喜以外，拔槍速度高於0.4秒的，最大的可能就是直接被槍斃。

　　就算是典韋這樣的選手，以前能挨四槍，可是當黃宣控制能量精細度在10納米以下級別的時候，只要打中要害三次，也是白搭。

　　寧奧稍稍關注了一下黃宣，就重新投入到了無盡的麻將事業當中了。

　　他現在很少評價某位選手是精英菜鳥了。

　　反而有無數的熟鳥出世。

　　黃宣打他們也的確像是用叉子吃肉一樣簡單。

　　第100位對手。

　　在面對這位來自T位面的朱韋之前，黃宣整整醞釀了3分鐘的情緒。在他想來，連勝100情況下，遇到的一定是個很強力的選手。

　　就像是第一輪遇到的貝尼托一樣，至少應該是數據非常漂亮的選手。

　　事實上的確如此。

　　不過在比賽開始時，出現了一點點小問題。

　　黃宣遇到的這位朱韋閣下，竟然是一位罕見的跑動閃避型選手。

　　他躲避子彈的成功率在75％以上，而且一發和二發被命中率也只有12％。種程度而言，他的確有資格終結黃宣的100連勝。

　　小範圍的閃避能力，躲閃要害被攻擊的能力都被評為優秀，在巔峰對決中，這樣的選手很容易達到連勝，因為他們沒有明顯的弱點，只要本人足夠優秀。

　　對朱韋而言，他唯一的問題，也是他不知道的問題在於，黃宣最不害怕的就是閃避型選手。

　　一方面，他在和典韋練習的時候，典大俠的閃避能力就是非常出色的；另一方面，能夠將能量精細度控制在10納米以下的時候，快速射出的子彈對閃避的要求也會高得離譜。

　　人動得再快，沒有能量輔助的情況下也有極限，總是不會比子彈動得更快。尤其是小範圍閃避，更多的時候是憑藉著經驗和天賦，是從對手的動作等等判斷出來，再依靠過人的速度進行閃避或者抵擋，對付如賽義德這樣的素質型選手可謂無往而不利。

　　然而，當面對少見的速度型選手的時候，由於判斷時間等等都會大幅減少，結果就很難預料了。

　　朱韋的平均移動速度達到了10米每秒，是黃宣見過的人裡最快的。如果他去參加百米賽跑，憋足了勁一次釋放，破9秒5是沒有一點問題的。再加上他過人的橫向移動能力，以及還算不錯的命中率，大多數對手都很難支撐5顆子彈的。

　　就像很多人也很難在黃宣的5顆子彈下生存一樣。

　　狹路相逢，勇者勝。

第三百五十五章 旅行者的世界（9）

　　當黃宣緊盯著光幕等待開始的時候，參加擂台賽的許多選手也開始注意起了8933號擂台。

　　因為這裡即將誕生今年第85位到達100連勝的選手。

　　在此之前，此次擂台賽成功戰勝100位對手的人，大抵都是巔峰對決愛好者們耳熟能詳的名字。

　　——埃克斯；凱爾扎伊；諾法克……

　　而現在，兩名均已達到99連勝的選手卻一點都不有名。

　　新誕生的王者，也許更能吸引大眾的目光。

　　不僅僅是旅行者集團和各大公司，就是一些學校，也在默默地注視著這裡。

　　朱韋小心謹慎地看著黃宣。越是數據普通的對手，也許就越可怕——這是他在亞東學院的7年裡，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話。

　　只要最後一場勝利，他就能得到亞東學院三年以來在巔峰對決擂台賽中的最好成績，並以此申請提前畢業。

　　只要最後的一場勝利。朱韋緊緊地捏著他的C32。

　　承接阿爾法位面的委託，由《第一人》媒體組織的兩人解說小隊也迅速地趕到了8933號擂台。

　　在眾多的觀眾們看來，偌大的比賽場地周圍彷彿佈置滿了看台，黃宣和朱韋兩人也縮小了起來，站在高高的看台的最下方。

　　當然，如果誰有興趣，還是可以將鏡頭拉得足夠近。

　　解說員凱文自然只能選擇大眾視角。剛剛坐定，他就指揮著影像師準備角度，同時大聲道：「各位晚上好。這裡是《第一人》媒體中心為您現場解說的，最新一屆巔峰對決的擂台賽現場。站在我們面前的兩個人，大家並不熟識。哦，實際上我也不認識。」他笑了一聲，然後繼續道，「不過，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他們將決定誰才是第85位達到100連勝的選手。所有人，都會記住勝利者的名字。」

　　「他們分別是：來自R位面的季宣和來自T位面的朱韋。朱韋是亞東學院的7年級學生，這是他第三次參加巔峰對決的比賽。而季宣則是第一次參加巔峰對決的選手。如果朱韋獲勝，他將成為亞東學院7年級的驕傲；如果季宣獲勝，他將進入巔峰對決千人俱樂部——第925位第一次參加巔峰對決，就在擂台賽上獲得100連勝的選手。」

　　凱文沒有找到黃宣的具體資料，這既正常也不正常。正常的是網路中一切資料都是隱秘的，不正常的則是這個時代，已經很少有人隱秘資料了，特別是在這種可以獲得巨大利益的比賽中。

　　見沒有人注意到自己刻意忽略了季宣，凱文放心地繼續道：「我們今天見到的兩位選手，季宣是一個速度型的槍手，他的攻擊最佳範圍是4到12米。哦，可真是短。」

　　凱文發表了一下意見，立刻轉而道：「不過到目前為止，季宣還是全勝的戰績。這在還需要參加第一輪比賽的選手身上還是很少見的。」

　　「季宣的第一槍成功率有55％，第二槍成功率則高達85％。這真是一個奇怪的現象，看來他有自己的作戰方式。那麼，再讓我們看看季宣的對手朱韋。」

　　凱文吸了一口氣，看了看場邊已經增加到千人的觀眾隊伍，興奮了起來，道：「相比於季宣，朱韋的數據要漂亮許多。每秒10米的移動速度並不驚人，但是他的轉向奔跑能力相當不錯，橫移的速度竟然達到了6米每秒，看來亞東學院不愧是位面世界的知名學府。嗯，再加上熟練而豐富的經驗，朱韋躲避子彈的成功率高達75％，頭兩發被命中的幾率則只有12％，這可真是個驚人的巧合。」

　　媒體都是喜歡巧合的，凱文立刻帶著激昂的語氣道：「馬上，我們就可以看到，究竟是季宣最擅長的速射命中率高，還是朱韋的閃避能力更強了。順便說一句，朱韋的最佳攻擊距離是40米到120米，遠遠地超過了季宣的攻擊範圍。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季宣如果想要進入自己最適合的攻擊範圍，可能需要付出一點代價，而他的奔跑速度只有8米每秒，面對一名準確率很高的選手，這是異常危險的。所以我們說，特別是對決的愛好者們，在選擇攻擊距離的時候一定要慎重……」

　　沒等凱文再說，光幕已經開始升起。

　　凱文立即轉換話題道：「這將是今天晚上最精彩的戰鬥，我們將看到一個閃避型選手和一名速射型選手的對決。勝利者將獨得100萬積分的獎勵，足夠一個審查權限升級到22級權限了。」

　　光幕緩緩上拉。

　　觀眾席上也逐漸沸騰了起來。

　　朱韋活動了一下手腳，同時晃動著脖子看著黃宣，眼睛瞟過右側能量屏上黃宣的資料。

　　而黃宣則顯得輕鬆許多，他還是將右手虛放在柯爾特上方，然後活動起了手指。

　　許多人都注意到了他們的小動作，討論聲大作。

　　解說員實時地調節氣氛，笑著道：「這場戰鬥可能會持續一段時間，讓我們看看朱韋究竟在第幾顆子彈的時候開始還擊。當頭兩槍躲避幾率88％與第二槍命中幾率85％遇的時候，誰會保持自己的記錄。」

　　距離48米。

　　光幕升起。

　　「好了，現在開……」凱文還沒有將開始兩個字讀完，就戛然而止了。

　　黃宣耍帥地吹了吹槍口。

　　0.389秒，黃宣最善於對付典韋這樣的閃避型選手了。

　　還在位面基地訓練的時候，黃宣不使用能量引導，也能夠準確地命中典韋的軀幹。而這次，他更是直接命中了朱韋的頭部。

　　過短的時間，還不夠朱韋啟動起來，子彈就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48米還在朱韋的最佳攻擊範圍以內，但對於已經適應了黃宣來說，也並不困難。

　　寧奧跳出來表揚道：「不錯，0.389秒，兩槍全部命中要害，能量精細度為3納米，彈道軌跡掌握得也不錯。」

　　「那可是。」黃宣輕鬆地笑了起來。

　　殊不知，整個看台已經像是滴入了水的油鍋般炸了起來。

　　就連看了無數場比賽的凱文也變得目瞪口呆，無意識地問旁邊的影像師道：「結束了？」

　　「結束了。」影像師收拾著設備道，「總共0.389秒，比第八輪選手的平均水平還高出不少。」

　　「可這是第一輪。」凱文說著就搖頭，加重語氣道，「對面的朱韋可是亞東學院的高材生，今年有機會畢業的，閃避能力超強。還有些說辭我本來準備留在後面用的……」

　　凱文說著才反應過來，繼續解說道：「哦，先生們，女士們，讓我們為季宣先生慶祝吧！他成為了巔峰對決千人俱樂部的一員，獲得積分680萬，累積積分達到1000萬，直接獲得進入巔峰對決第四輪的資格。」

　　許多人都在歎息。第四輪，只有萬分之一的選手才能進入，已經達到了申請三系位面高等學院的資格了。

　　更多的人是失望地歎息。0.389秒，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大多數人還沒有看到什麼呢。比賽就結束了。對於那些特別跑來的先生們而言，更是感到吃虧。

　　只有真正的鐵桿才會歡忽雀躍。0.389秒，這個成績，可是具有秒殺前兩輪的實力了。

　　不少公司和學校的旅探也激動了起來。他們開始填寫只剩下名字和評語的表格，並且不斷地申請和季宣先生通話，同時將資料傳回本部。

　　對於T位面的大公司而言，他們已經有了使用旅行者的需求。而諸如亞東學院這樣的高級學府，更是希望招攬每一個有潛力的旅行者來到學校。

　　台下，一起歎息的還有傑西卡和凌翔。

　　兩個人手拉著手，如泣如訴地道：「這下好了，獎學金有希望了。」

　　「我夢想中的空梭啊……」凌翔雙目如星。

　　「我夢想中的精品遊覽聖地啊……」傑西卡雙目如星。

　　萊特只得勸阻他們道：「100萬能頓豈不是比獎學金貴太多了？」

　　「你不懂的。」旁邊的女士辛蒂也開始做捧心狀道，「能頓是消費，是公款，而獎學金則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家族內誰還敢說？」

　　於是，反應慢一拍的萊特也開始眼冒星星。

　　籠罩在自己的「星光」下的傑西卡又神經質地跳了起來，大聲道：「我現在要去看看朱韋了。哈哈哈哈哈，這小子，得意地給我說他無限連勝，現在還讓他連勝啊。」

　　萊特也得意地笑道：「如果我們這時候買上幾百萬的積分，豈不是有幾率第一名畢業了？」

　　四人吼吼地笑了起來，聲音之得意有如戰勝了老鼠的野豬。

　　……

　　朱韋被甩出了比賽場地，站在自己的小房子裡，有些失神地不知所措。

　　他與黃宣不同，在比賽之前，他就知道會有媒體來觀戰。他甚至還綵排了一套慶祝動作，不過與對方的吹槍管來比，還是差了一些。

　　想到這裡，朱韋嘴裡越發地苦了。

　　100連勝啊！只要獲勝，自己必然能夠以第一名的身份從亞東學院畢業。到時候，別說無數的大公司集團搶著要，就是各大旅行者機構，甚至政府軍隊，也會格外地關注自己，前途一片光明……

　　朱韋苦笑一聲。瞬間就被秒殺，光明結束了就是黑暗啊。

　　如果不能提前畢業，那麼就可能還要在亞東學院留三年以上，也許是30年。而越往後，畢業後的價值也就越低。

　　朱韋喪氣地坐在地上。老實說，99連勝也已經出乎他的意料。但是面對100連勝的誘惑，彷彿唾手可得的100連勝，竟然在眾人面前丟臉地失敗了，這由不得他不滿心失望。

　　敲門聲響了起來，朱韋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同來的學生來看望自己了，或者是嘲諷？

　　作勢在能量屏上敲了一下，黑色的門就開始逐漸褪色，直到完全消失。

　　傑西卡邁著小碎步，將頭先伸了進來，怯生生地道：「朱韋，你還好吧？」

　　「好。」

　　於是傑西卡走了進來。

　　萊特的頭也從門框邊伸了過來，聲音低沉地道：「朱韋，你還好吧？」

　　「好。」

　　於是萊特走了進來。

　　接下來辛蒂開始探頭探腦。

　　接下來是凌翔。

　　……

　　凱文收拾好了東西，對旁邊的影像師道：「走吧，我們去看看這位季宣先生。關於他的資料，少得就好像昆蟲屎一樣。千人俱樂部不都是名人，可萬一撿到一個，我們就發了。」

　　他說著，還伸了個懶腰。

　　影像師一邊整理著儀器，一邊笑道：「你說的是下面的那個空場地？」

　　「空場地……」凱文向下看去，果然，所謂的季宣連昆蟲毛都找不到了。

　　「竟然有人放棄《第一人》的採訪？」凱文簡直不可思議。

第三百五十六章 旅行者的世界（10）

　　黃宣是被寧奧直接移出擂台賽場地的。站在綠塔19層的小房間裡，他奇怪地問道：「我現在狀態正好，應該再接再厲的。」

　　「第一輪，100連勝就足夠了。」寧奧笑得怪怪地道，「本來在我的計劃裡，你並不用這麼高調的。」

　　「打贏了一個小子有什麼高調的？」黃宣不屑地聳聳肩。

　　寧奧的光球在黃宣肩膀上轉了兩圈，才笑呵呵地道：「你是今年第85個達到100連勝的傢伙，就在剛才，看台上還有數千人在看著你。」

　　「剛才？」黃宣立刻反應了過來，轉瞬又安心下來，「他們不知道我是誰。」

　　寧奧又好像是鐵匠身邊的風箱似的笑了起來，道：「你的表現稍稍超過我的預計，因此，現在還不是去見賽義德的最好的時間。」

　　黃宣無所謂地點點頭。賽義德也許願意隨手幫個忙，也許不願意，最主要的是可能暴露身份。

　　除非，手上有點讓他感興趣的東西，那麼可以周旋的空間就大了起來。他覺得，也許拔槍術是個好東西。

　　不過，既然寧奧認為現在的拔槍術還沒有那麼值錢，再等兩天，也是可以的。

　　至少，康馬斯先生還沒有做好最後的準備。

　　這麼著，黃宣又想起什麼，笑道：「既然連勝已經足夠了，那我現在是不是可以賺點零用了？」

　　寧奧還沒說話，尼克就鑽出來大聲喊道：「偉大的黃色主人，您這是真知灼見。如果能夠用賺到的能頓換到一點點資源，然後將您最忠實的僕人尼克升級為16級前進基地的話，就更偉大了。」

　　小河恨聲道：「該我了。」

　　兩個人立刻吵了起來。黃宣正不知所措，洛林插話道：「都回來打麻將了。」

　　房間裡立刻親近了。

　　寧奧也夾著尾巴走了，順便在黃宣面前彈出一個光屏道：「你現在積分總共有1100萬的樣子，別都用完了。進入第二輪至少需要5萬積分才安全，第三輪則需要50萬到100萬的樣子。算上加權，你現在的積分進入第四輪還是比較容易的，但如果你都賣光了，可就不太好辦了。」

　　他走後又道：「如果你想賺點零花錢的話，屏幕下方有你的信件。」

　　黃宣隨意地點點頭。他對於進入第幾輪才沒有興趣呢，32強也只有18級的網路權限，旅行者權限更是雞肋，不如直接升級了基地，然後什麼都有了。

　　點開能量屏右下角的信件表示，虛擬的空間彷彿突然暴漲了起來，然後黃宣就被信件瞬間給埋了起來。

　　耳邊傳來四個監守者壓抑的笑聲。

　　「難怪你們跑得那麼快。」黃宣摸了一把臉，踩著信件將頭露了出來，看著足有上萬封的信件喊道，「四位，都出來看信吧。裡面都說什麼？」

　　尼克在黃宣的肩膀上跳了兩下，道：「大致有請你進入某些公司的，還有一些學校的邀請函，以及一些比賽的邀請函，還有媒體的採訪函。剩下的則是一些私人信件，某些人看過你的比賽後很有興趣，想和你探討一下……」

　　黃宣拂手道：「有用的，比如換積分的，或者別的什麼。」就連陸閔等人也不是很清楚黃宣在網路上的身份，私人信件自然是沒有意義的。

　　「唔，那麼就是凌翔和傑西卡的信件了。」

　　「凌翔？最佳距離400米的那個小子？」

　　「對，他之前已經和你談過關於積分的問題了。」尼克笑嘻嘻地道。

　　黃宣展顏一笑，道：「沒想到還有這麼忠實的買家。那行，你聯繫他吧。」

　　三分鐘後，傑西卡、凌翔、萊特和辛蒂都出現在了19層的專用會客廳中。

　　這是給6級權限者用於邀請網路權限不足的客人所設置的。房間獨立於19層，不能進行交易，不能進行超過操作者本身的權限，僅僅用於會客的功能。

　　傑西卡一出現在會客廳中，就摀住嘴，驚忽道：「19層？天哪，你是6級權限者？」

　　黃宣聳聳肩，沒說話。

　　其他三人也是左看看，右看看。萊特甚至摸著牆壁，想要看穿這裡，一邊扭動著身子一邊貼著牆壁道：「那邊就是大廳吧？真想看看19層的大廳是什麼樣子的。」

　　寧奧和尼克一起跳了出來，豎著尾巴，坐在黃宣的兩肩上。傑西卡這下可不敢小看黃宣的旅行者權限了，實際上，三系位面的掌權者也不一定都是高級旅行者——當然，高級旅行者總是距離權力中心更近一些。

　　凌翔狐疑地道：「季先生，您真的願意出售給我們積分？我的意思是說，您何必要向我們出售積分？」

　　辛蒂也加了一句，道：「您在這裡做一份轉包的交易，也能賺到好多錢吧？」

　　黃宣看著四個人肩頭或綠或黃的光球，裝作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道：「最近沒有零花錢了。」

　　「嗯？」有人懷疑自己沒聽明白。

　　黃宣又咳嗽了一聲，道：「就是這個意思。第一個人可是150萬點積分，誰來？」

　　「我來！」四個人都搶了起來。

　　黃宣清清嗓子，笑道：「大家興致很高嘛。不過就4人都是150萬，也不過600萬，隨便吧。」

　　傑西卡有些奇怪地看著黃宣，道：「400萬積分應該不夠進入第四輪了吧？」

　　「不夠進就算了，我再打過。」黃宣嘿嘿一笑。他之前嫌30個小時太漫長，現在就一點都不覺得了。說起來或許還是家傳身教，在各位面做生意的時候，如果有幾千萬上億美金的誘惑，幾十個小時不睡覺也會覺得爽快。

　　其實，大多數人皆是如此。

　　寧奧見黃宣表現得如此積極，也不反對了，小尾巴甩了甩，小聲抽著他的風箱道：「黃宣，如果有600萬能頓的話，其實可以直接和康馬斯先生換些能圈，然後給咱升升級。」

　　「你不是說18級以前都沒有實質性的區別嗎？」

　　「但參加訓練的人多了啊。現在就有典韋了，你以後想訓練誰，送過來就好了。再說了……」寧奧聲音越說越小的道，「還可以升級到18級基地嘛。」

　　對於現在的R位面來說，能頓是絕對的戰略物資。雖然沒有進攻性資源來得重要，但換到100倍或者更多一點的能圈，還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傑西卡四人互看了一眼，覺得黃宣有些過於囂張了，可是再看看人家此刻的網路權限，又立刻低下了頭——6級網路權限啊，放在T位面，那都是神人級別的。

　　黃宣不耐煩地哼了一聲。傑西卡反應最快，跳出來道：「我先來吧，我身上也沒有連勝。先輸給您能頓嗎？」

　　「廢話。」黃宣哼了一聲，沒動自己的質押。將對方的質押調整到了150萬能頓。

　　傑西卡有些不捨地在上面一刷，兩個人同時消失在了房間裡。

　　12934擂台。

　　這一次周圍是一個人都沒有了。網路的管理權不在任何人的手裡，因此整個位面世界對於網路的管理也流於形式，又不得不用。諸如黃宣這樣不願洩露身份的人，旁人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如果是在第一輪開始的時候，黃宣還會有些擔心輸給傑西卡。可是經過與諸如凌翔、朱韋等人的對陣，他對能量精細度控制的天賦立刻爆發了出來。

　　再想要輸，已經是非常困難的了。

　　巔峰對決並不是全真的旅行者比賽，普通人戰勝旅行者的事情也是時常見到的。但巔峰對決一定是旅行者技術的一部分，那些能夠戰勝旅行者的普通人，若是能夠堅持進入第六輪甚至更多，那麼等到第二年的時候，他們也就成了旅行者。

　　就像是契合度非常重要，權限非常重要一樣，對於能量精細度的控制以及身體素質本身，也是旅行者的天賦之一，只是相比於前者，其重要性會差上一些罷了。

　　黃宣對能量精細度的控制原本就高於普通的旅行者，特別是在寧奧的訓練下，這種控制能力的提升是異常迅速的。傑西卡與他相比，就像是個未經訓練的小女孩一樣。

　　光幕悠哉游哉地升了起來。

　　傑西卡一點都沒有想要反抗的意思。

　　她是跑動型選手，和朱韋類似，閃避能力還不如朱韋。在一個學校，一個年級，她的成績要比朱韋差上不少。既然朱韋被秒殺了——當然，自己被秒殺也就很正常了，傑西卡也準備快些結束戰鬥。

　　她還有閒心問黃宣道：「季先生，您手上的槍械也是自己改裝的嗎？」

　　黃宣微搖頭，又點頭，簡單地道：「買的。」

　　「看起來很棒的樣子。」傑西卡直接選0米，然後就看著黃宣的動作，似乎想要學點招數。

　　黃宣卻不怕她偷師了過去，左輪拔槍除了一些特殊的技巧之外，與槍械的關係也很大。巔峰對決中的標準武器都是自動武器，位面時代的人，多半也不瞭解什麼是非自動武器了。

　　光幕升起。

　　傑西卡還想說什麼，就見黃宣動作嫻熟地拔槍，後仰，射擊。

　　0.387秒。

　　KO。

　　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尼克讚歎道：「偉大的黃色主人，您的速度越來越快了，就像您的僕人，17級基地尼克的忠誠一樣。」

　　黃宣看了一眼身邊的能量屏，連勝獎勵果然是從1重新記數。不算質押，只得到了可憐70餘，這還是由於傑西卡的等級略高。

　　怪不得沒有連勝的4個人自己攢不夠積分了。如果每局都是這樣，100萬積分豈不是要參加上萬次比賽？

　　可怕地搖搖頭，黃宣再次改變質押金，100萬能頓，然後點下了傑西卡的第二次申請。

　　剩下三人羨慕地看著傑西卡被拉入了比賽場地。

　　……

　　「150萬積分啊，還有一次戰勝100連勝的記錄。」萊特看得眼鏡都綠了。

　　辛蒂不滿地抓起他脖子上的厚肉，道：「那你怎麼不第一個站起來？」

　　「有風險嘛。萬一人家6級權限不認賬，我們到哪裡去找他？說不定直接就被趕下綠塔了。」萊特腆著臉道。

　　辛蒂哼了一聲沒理他。沒等凌翔說話，黃宣和傑西卡就從巔峰對決中走了出來。

　　與黃宣上一次在這裡看賽義德比賽不同，他特意關掉了他人觀看的功能，雖只幾秒鐘的時間，三人也等得心焦。

　　此刻，傑西卡立刻成了矚目的焦點。

　　萊特迫不及待地問道：「怎麼樣？」

　　傑西卡臉蛋紅撲撲的，看著能量屏，直說不出話來。

　　辛蒂也急問道：「怎麼樣啊？」

　　「總積分167萬。」傑西卡說著，「呀」的一聲尖叫就撲在了凌翔的身上，大聲喊道，「我有167萬積分了，我的卡琳手鏈，還有滋養油，生命護膚……」

　　辛蒂聽著心癢難耐，立刻向黃宣要求道：「那個……季先生，我們也開始吧。」

　　黃宣嘿嘿一笑，說「好，那我們進去吧。」

　　尼克甩甩尾巴，道：「聽起來好耳熟的話。」

第三百五十七章 旅行者的世界（11）

　　用550萬的積分換到了600萬能頓，黃宣心滿意足地將四人送出綠塔19層，罷了還道：「歡迎下次光臨啊，記得將你們的同學什麼的介紹來。」

　　四個人早就樂得找不到北了，暈暈乎乎地答應了，顧不得參觀什麼綠塔，轉頭就走人。

　　黃宣也好不到哪裡，看著能量屏上等待交割的600萬能頓，先是劃了100萬去P112，想了想又劃了100萬能頓過去，才問道：「你們說，這剩下的400萬能頓換什麼好呢？」

　　四個監守者頓時又吵成了一鍋粥。

　　黃宣暈陶陶地聽著，心裡是幸福啊，這才10個小時的工夫，又是多少熱圈。

　　他自個想了一會兒，也不找康馬斯先生了，直接交給薛益還更方便，也免得一聯繫康馬斯先生，就被問到生物戰艦的事情。

　　……

　　薛益正因為天蠍位面的合同忙得焦頭爛額。黃宣只能提供給他大量的食用牲口，坐騎的供應尚未開始，雖然作為一個優秀的「轉包」，薛益可以通過大量的食用牲口套到想要的迅捷虎，可是終究是件很疲勞的事情。

　　好在和天蠍位面的交易可以隨行就市，按照最高價來，否則他可真要後悔當日填下這個單子了。

　　生物磁卡一響，薛益只看了一眼就立刻摁下了接聽鍵，希望眼下這位季宣能帶來更多的戰爭資源的消息。

　　卻聽這位季宣道：「薛益，我手上400萬能頓，你有沒有辦法出售了？」

　　薛益立刻就蹦了起來，大聲道：「400萬能頓？哦！季先生你太厲害了，還有什麼防禦武器比能頓本身更有用的嗎？你想換什麼？」

　　黃宣遲疑了一下，道：「你認為這些能頓值多錢？」

　　「至少10億熱圈。」薛益斬釘截鐵地道，「如果季先生您不是太急，我建議您交給我轉手兩次，我們可以用這些能頓直接交換到低品級的牲畜，還有各種生物圖紙、原料。這些現在都是有價無市的東西，只有交換才能大量得到。」

　　黃宣想了一下，道：「那麼就直接交換牲畜吧。」

　　「全部？」這回輪到薛益遲疑了，他用舌頭舔著自己的大門牙道，「季先生，現在您手下的營養師應該在滿負荷工作了吧？每三天500萬頭以上的牲口已經很足夠了。將更多的低品級牲口囤積下來，一旦某方出現戰事順利的消息，這些軍需品的價格會瞬間崩潰的。」

　　黃宣哭笑不得。他也不能說自己其實還算清閒，並不是囤積居奇吧？見旁邊的寧奧也在點腦袋，於是道：「就換成低品級的牲口吧。如果是12級牲口的話，應該也有上億只吧？」

　　薛益點頭道：「如果是用10億熱圈買，可能還欠些。我直接和轉包們交換，應該能弄到1億只吧。只是這麼多的牲口……」

　　他又開始擔心積壓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願意為低階牲口提升品級的營養師品級都不能算高，能力也只能說是勉強。他卻不知道，寧奧拿出來的配方與那些流行的大眾配方有多大的差別，不僅使得對調配的要求降低了許多，而且成本也是非常的低。

　　如果黃宣的能力更強些的話，他應該還可以提高些牲畜的品級。

　　聽著薛益的回答，黃宣算算南京鴻達的地皮，覺得要保證這麼高的存欄量似乎有些不太可能，方才降低要求道：「這樣吧，你分批購買來，每次1000萬頭，按照10個標準日送給我。」

　　薛益只將其當作降低風險的方式，也只好點頭答應了下來。這樣總算不會徹底崩盤在自己手上。

　　關閉了通話，黃宣算算手上的資金，扭頭道：「小河，你要升級15級基地，需要多少資源？」

　　洛林和尼克是前進基地，其最大的作用除了殖民，就是作戰。而綜合基地則不同，諸如生產的工作，主要還是要由綜合基地來完成。換句話說，洛林和尼克只負責花錢，而小河是可以賺錢的。

　　小河也是頗為驚喜，他原本以為黃宣剛剛給尼克升了級，是很難給自己升級的，不過他又有些沮喪地道：「除了大約100億熱圈左右的資源，還需要一個15級的位面基地圖紙。」

　　一個24級中轉基地的圖紙都能換到17級基地的材料，15級的位面基地圖紙可想而知。

　　黃宣卻渾不在意地搖搖手，道：「沒事。咱別的不會，買賣如果也不懂的話，老黃家就可以撞死了。不過現在只有60億熱圈，倒是有些麻煩。」

　　尼克的光球坐在黃宣肩膀上，搖著尾巴道：「偉大的黃色主人，您現在每三天的銷售額有將近30億熱圈，去掉營養素等原材料的價格約三分之一，低級別牲口的成本三分之一，以及產生的交易費用，每天的平均利潤應該可以達到3億熱圈。加上今天補充的近10億熱圈，剩下的30億熱圈只要10天就能攢夠了。」

　　黃宣奇怪地看了尼克一眼，道：「你怎麼幫小河說起話來了？」

　　尼克扭捏地晃動了一下，道：「小河升級後，不就又該我了嘛？」

　　黃宣翻翻眼皮，心裡則暗自詫異。3天30％利潤，比什麼高利貸都厲害，信用卡透支比起這來就像是低息貸款一樣。可他知道，這不是自己的功勞，多半還是寧奧的配方值錢。

　　再想想自己竟然成為了整個巔峰對決第一輪的86名，黃宣簡直有些不可思議。哪怕有許多的名人直接進入了第四輪甚至第八輪，可是寧奧的訓練能力依舊功不可沒。

　　就連懵懂的典韋也進入了第一輪，黃宣即知道，自己雖然看不到寧奧的訓練手法，但恐怕還是有些特殊的。這麼值錢的配方，再加上這麼值錢的訓練基地，難怪楚亦凝這些時空管理局的代表也要四處尋找所謂的高級訓練教材了。

　　……

　　巔峰對決出現了一名新的速度型高手。

　　這個消息在整個巔峰對決的圈子裡，以及旅行者們的圈子裡迅速地傳來了。

　　眾所周知，在巔峰對決中，速度型高手實際上並不佔優，甚至可以說處於劣勢。因為速度有極限，一旦兩個人的動作快到超過子彈在限定距離內的移動時間，那麼對於兩個速度型選手而言，最有可能的結果就是雙雙中彈。

　　這個時候，精準和體質就佔據了最大的勝勢。

　　但是，這並不是說速度型不好。在旅行者的世界裡，速度型的旅行者在很多場合都是王者——能量柱的速度，可不是子彈能夠相提並論的。

　　因此，相對於其他新近崛起的高手，第86位100連勝選手季宣，就成了旅行者世界關注的焦點。

　　令人詫異的是，他竟然有如一個透明人一般，沒有出現在任何已知的資料檔案中。

　　至於通過網路的交易等等，那又不是沒有管理權的諸人可以看到的。

　　這讓許多先生都失望了。

　　……

　　黃宣施施然地回到了家，洗了澡，和家裡人以及兩位小美眉一起吃飯。

　　很讓他奇怪又開心的是，嘉拉迪雅似乎並沒有回家的意思。而張馨儀雖然很喜歡任若嬋，卻還是收拾了一間客房給嘉拉迪雅。最有趣的是，那是距離黃宣的臥室最近的客房。

　　於是，餐桌上的氣氛就很奇怪了。張馨儀受到兩個女孩子的重點照顧，享受到了彷彿是未來丈母娘的快樂。兩位小姑娘互相之間的關係則看似良好。

　　黃宣偶爾會受到不錯的招待，有時候則相反。僅僅是一頓飯，天壤之別就倒換了數次。

　　黃群盛則更像是個局外人，吃飯的時候細嚼慢咽，彷彿漫不經心，有時候和張馨儀對視一眼，兩人才會怪怪地笑笑。

　　用了40分鐘，黃宣好不容易吃完了這頓飯。

　　黃父端起茶水，一面暖手，一面笑道：「黃宣，你還記得董重嗎？」

　　見父子兩個有話說，任若嬋乖巧地去幫管家給大家泡茶，嘉拉迪雅則認真地坐在黃宣身邊聽著。她的中文說的不算太好，可是聽力還算及格。

　　「南大生物環保采煤的項目負責人，前些天我還和他通過話呢。」黃宣很慶幸老爹這個時候的話題，又有些遺憾。

　　黃父搖搖頭，不以為然地道：「你這個前些天可前得久了。董重是我老同學的同學，也算是同學了，他手上的項目進度不錯，不過要批量化、標準化還有困難，資金也有問題。找了你手下的幾個人，都說你沒有時間，所以讓我再找你，問問是不是能提高投資。」黃群盛說著搖頭道，「環保采煤，采煤用煤本來就不環保，虧你想出來的餿點子，董重還真配合你。」

　　張馨儀也啞然失笑。

　　黃宣尷尬地笑笑，道：「我這兩天都忙得脫不開身。那他要什麼？」

　　「除了錢，就是配合的公司了。必須是大型公司，最好有重型機械的基礎。」

　　黃宣腦袋一轉，就想到了章廣晟，然後就想到了北方工業，心想乾脆拉一起解決了算了，於是道：「那就後天吧，我安排好了通知他。」

　　黃群盛也知道黃宣現在閒不下來，甚至不逼他讀書了，事情說完了，就瞇著眼睛品起了茶，將小黃同學丟給了兩位小姑娘。

第三百五十八章 旅行者的世界（12）

　　週末的早晨。

　　天上飄著朵朵的雲，有些白，有些灰，還有些互相摻雜著，明明暗暗地浮在空中，撞在一起，黏連著，讓下面的人悶得鼻子被塞住了一般。

　　世界彷彿沒有風一樣，路人偶爾能夠看見葉子晃動一下，企盼著以為是有風了，卻只看見一塊鳥屎落在地上。

　　很快，就連鳥兒都看不到了。

　　如果是平日裡，看見這樣的天氣，黃宣多半連課都是要翹掉的。躲在家裡玩PS也好，摸電腦也好，總是比上課來得舒服。

　　黃家人都知道，黃家的小十六是個懶鬼，能躺著不坐著，能坐著不躺著的主兒。

　　可是現在，黃宣跑得比狗追的兔子還勤，而且勁頭十足。

　　他之前兩天都不在家，這下子回來了，若嬋美眉也不去上課了，就和嘉拉迪雅兩個人陪著他。黃宣只好帶著兩個小美眉，先跑去鴻達巡視一圈，沒敢去核心地帶，只在外邊轉了轉，就帶著兩人去了新建的小樓。

　　只看門崗戒備森嚴的樣子，兩人也知道這裡不是簡單的養殖場，可是任若嬋不問，嘉拉迪雅也不會問。還是小貂美眉看看房子，笑道：「我們就留在這裡看電影吧，你下去忙。」

　　黃宣不好意思地笑笑，答應了下來。他每天都要做4個小時的營養素，這既是訓練，也是一筆穩定收益，同時獲得熱圈和網路貢獻度。

　　點點頭走出門，黃宣用暗音對洛林道：「你給兩人放兩部好看的電影。」

　　房間本來就是準備給黃宣休息用地。不僅有電腦，還有接通電腦的大屏幕電視。

　　其實黃宣心裡也是癢癢的。嘉拉迪雅留在國內好多天，不僅自學中文，還對黃宣言聽計從，而且積極地和黃母學習中國菜，其中的意味顯而易見。可是黃宣除了昨天能陪她逛逛街，竟然再也抽不出時間。

　　和若嬋美眉也是一樣。同樣是絕美的容顏，可是黃宣想到楚亦凝，就什麼心境都沒有了。

　　17歲的少年，恍然也生出時不待我的念頭。

　　回到鴻達最開始的小樓上，左飛正組織著手下的小鬼們工作。擴建還在繼續，但能夠使用，並且可以安全使用的範圍主要還是原有的4000畝土地。每三天500萬頭的牲口數量也沒有太大的變化。要給每隻牲畜都定量注射營養素，是件非常麻煩的事情。

　　以前是集中在一起過磅，營養素定量，注射。現在左飛有了審查權限，洛林就可以直接給他這些牲畜的標準重量，甚至直接給他應該使用的營養素劑量，已經大大縮減了工作量。

　　不過4000人的隊伍，還分屬兩國，組織困難不說。平均每人每天要注射過千頭的牲畜，工作量還是非常大的。

　　就聽左飛在那裡大聲地訓斥著什麼，旁邊的小鬼也不敢還嘴。稍有憤憤不平，左飛就是一個大嘴巴打過去，順便還踢上了兩腳。

　　黃宣看見了只是笑，沒說什麼。

　　戰國有屬於戰國的社會、習俗以及制度，黃宣冒冒然地闖了進去，是想要獲得最大的收益，而不是妄圖管理這裡。他也沒有能力去管理整體一個位面。

　　殖民，並不是100個人燒殺擄掠就可以的。

　　待左飛將手下的小子教訓完了，黃宣喊了一聲：「小飛。」

　　左飛對黃宣的聲音是極熟的，只辨了個方向，就先跪了下來，大聲喊：「黃君。」

　　黃宣又笑，心想你不用換衣服也和偽軍一樣了，擺擺手，就道：「你去準備東西吧，今天要快些。」

　　「是。」左飛立刻就跑了出去，指揮著兩個小鬼幫忙。比起之前的手忙腳亂，這次的確快了不少。

　　黃宣一邊讓洛林打開能量屏，一邊將早就購買好的原材料傾瀉在池子裡，同時就開始了測算有效成分。

　　左飛極有眼色，見黃宣的樣子就知道他趕時間，兩巴掌將手下人趕了出去，先將吃的喝的放在黃宣旁邊的桌子上，就跪在地上不說話了。

　　黃宣將一株雪苔檢查完，瞟了他一眼，道：「你給我那邊的辦公室也送些東西過去，選精緻些的。」

　　左飛起身去吩咐了，片刻後又回來跪了下來。

　　黃宣於是問道：「怎麼了？」

　　「是關於秦人的。」

　　「哦？」

　　左飛稍遲疑了一下，道：「前日黃君晉陞了小飛，國內趙王知道了，賞小飛食300石。秦人聽說了，嫉妒得不行，今天小飛派人去下命令，被他們打了。」

　　有了審查權限，左飛也能知道許多正常人不會知道的東西，對於自己的地位也有了一定的瞭解。不過相比之下，也許食300石更令他心動吧。戰國時期的生產力落後，300石放在明清，至少也是知府的級別，再對比那個時候的國家大小和人口多寡，就可以知道，這是完全可以光耀家祖的頭銜，想必左家早就開始了慶祝吧。

　　黃宣微微一笑，道：「你要什麼？」

　　「小飛請嚴懲領頭者。」

　　黃宣微微沉吟了一下，道：「你去把兩國的軍官給我叫來。」

　　「是。」小飛興奮地跑了出去。

　　黃宣在秦趙兩國都有著極大的威名。特別是在對匈奴作戰之後，他大撒金錢和生物炸彈，將兩國軍隊裝備得像是18世紀一樣，更是有許多傳言在各國飄蕩。

　　少頃，兩國共10名校官就走了進來。他們都是兩國派遣的工人的負責人，雖然沒有實際的名義。

　　黃宣繼續測算著，頭都沒抬，等了片刻，才道：「你們裡，誰覺得自己能管得住自己國家的人？」

　　兩名校官毫不遲疑地站了出來。

　　黃宣抬了抬眼皮，都是兩個五大三粗的壯漢，一臉的精悍，脖子上青筋直冒。黃宣滿意地點點頭，道：「那從今天起，我重申一遍，兩國人都歸左飛管，他讓你們幹什麼，你們就給我幹什麼，哪怕去死，你也得給我按照規定死。明白不？」

　　「是。」兩名校官答應得震耳欲聾。

　　黃宣用的是現代話語，「保證完成任務」2000年後才能發明呢，可他的說法還是把在場的10名校官鎮住了。

　　將手上的雪苔處理完，黃宣這才微微地仰起頭，環視一圈，用不緊不慢的語調道：「兩點：第一是生產不能停頓，第二，則是不能隨便死人。除此以外，有人違反命令的，一人違反，10人連坐，一人犯罪，全家盡屠。這話我可說得明白？」

　　「是。」這次的回答裡就帶著些恐懼了。黃宣在長平屠了40萬人，這些秦人都是知道的。後來他又救了秦王，在P112的士兵也都被通知到了。秦王走的時候，甚至還親自看望了這些身在異地的本國人，話說得同樣極重。這下，兩面的人都知道黃宣的態度了。

　　「我不在的時候，小飛說了算。有什麼委屈，你們要麼給我說，要麼就憋著回國說。誰影響了生產，我不管下面的人，你們兩個……」黃宣用手點了點站出來的校官，「出了事，就要有人死；出事隱瞞不報，就全族死。明白了嗎？」

　　「是。」就連左飛，也縮著耳朵，一點聲音不敢發。

　　說到這裡，黃宣才慢吞吞地道：「昨天小飛的人給打了？」

　　秦國的小校也跪了下來，直挺挺地道：「那廝太囂張了，說的話難聽，我的一個手下沒忍住……」

　　「送他回國。」

　　秦人都是臉上變色。秦王走時說得很清楚，被送回去的，多半連性命都保不住。那小校還要說，黃宣瞪了他一眼，道：「從你手下調5個機靈些的，從明天起就跟著小飛了。出去吧。」

　　黃宣再不看他們。他從小就跟著黃晉第住，後來跟著張馨儀的時候，也是見慣了老媽女強人的姿態，要管些兵痞，還不用考慮人命的情況下，是極容易的。

　　比起全家老小，全族上下，高壓政策的效果是立竿見影的。

　　等到小校們都離開了，左飛有些畏懼地跪在地上，使勁地用頭碰地板，不像是磕頭，反倒像是和地板有仇。

　　黃宣開顏笑道：「說事情。」

　　「是。」左飛也染上了剛才小校的習慣，聲音顫巍巍地道，「今天收到尼克閣下的傳音，說是有一批幼生的猛獸運來。我們本已經準備好了，但沒想到那些猛獸長得極快，尼克閣下說，怕是要建些鐵籠子。」

　　聽到猛獸，黃宣一下子反應過來，對空中道：「尼克，是迅捷虎的坐騎到了？」

　　「劉子青和達利馬場談妥了，弄來了好多馬匹的唾液，洛林抽取了DNA之後直接轉給了小河，現在綜合基地已經開始全功率生產迅捷虎幼崽了。」

　　牲口也變成了生產，黃宣搖頭失笑道：「每天多少頭？」

　　「50萬頭，16級綜合基地的極限。」回答的是洛林。職責所在，他偶爾也會回答個問題。

　　馬匹的基因圖必然是不完全的，但有鐵鵠和嚙虎的完整基因圖，還是可以照常生產。

　　黃宣點點頭，對左飛道：「尼克告訴你關於這些迅捷虎的要求沒有？最後還是要由你送去薛益那裡。」

　　「我們知道的。」左飛說罷，揣著小心道，「黃君，今天已經有十幾個人重傷了，還有一個死掉的，兩國人就是因為這個打起來的。」

　　「哦？」

　　見黃宣不說話，左飛只好重複道：「尼克閣下認為，應該購買一批大型的鐵籠子。」

　　「那就買唄。」黃宣說著抬頭道，「尼克，這個你不能處理？」

　　「偉大的黃色的主人，這可是您的權限，而且是不能下放的。那麼，我這就開始處理鐵籠子。」黃宣點點頭，再不說話，左飛知機地退了出去。

第三百五十九章 旅行者的世界（13）

　　做完每日例行的營養素調配，黃宣就去找若嬋美眉和嘉拉迪雅，兩個人正看著一部動畫片嘻嘻哈哈地笑，黃宣也就陪著二人一起看。

　　坐在旁邊，黃宣的心思並沒有放在電視上，而是不斷地想著剛才測算營養素成分的過程。

　　在參加巔峰對決之前，黃宣勉強可以讓能量精細度達到30納米級別，但只能是一剎那，或者波動性的，用於營養素的調配，基本沒什麼意義。

　　然而，由於接連的壓力刺激，黃宣現在可以將能量精細度調整到穩定的10納米級，一下子就敏銳地感覺到了兩者的不同。

　　在10納米級的程度上，調配營養素已不再是消耗原材料的問題了。黃宣最主要的感受是，對營養素的有效成分的含量測定似乎更加準確了，同樣的營養素，其效果似乎也提高了些許。

　　可惜就連寧奧也說不出來，黃宣能量精細度指標的上升，是由於他長期調配營養素，還是通過巔峰對決做到的。

　　動畫片很快就結束了，黃宣想得出神，竟然不知道演的是什麼。直到上了賓利，嘉拉迪雅才奇怪地用英文問道：「獅子王什麼時候出3了？你和迪斯尼還有關係？」

　　黃宣語塞。

　　任若嬋的英語學得也很是不錯，看見黃宣不知所措的模樣，就解圍道：「也許是喜歡獅子王的人自己做的吧。」

　　她小腿並齊，稍稍傾斜地劃過一條嫩白的曲線，就坐在黃宣對面，看得少年人目不轉睛。

　　「這麼大的遊戲也可以自己做出來？」嘉拉迪雅鍥而不捨。

　　黃宣腦子一根筋沒轉過來，補了一句：「可能是盜版商做的吧。」

　　嘉拉迪雅滿面驚奇，覺得大有可能。

　　……

　　再次進入巔峰對決，黃宣的信息箱中已經裝滿了信件。

　　4個位面基地用了10分鐘才幫他處理完信件，黃宣則抖擻精神，自己試射起來。

　　「典韋也進入了，要叫他過來嗎？」

　　「也好。」

　　黃宣話音剛落，典韋就出現在了黃宣面前。

　　典大俠拿的還是他那充滿男人味的改裝版54。強大的後坐力伴隨著。50口徑，這些都是被巔峰對決承認的——凡是可以在實際中器，基本都會得到承認，而。50差不多也是巔峰對決允許使用的最大號手槍了。不過伴隨著它巨大後坐力的，並不是強大的威力，而是超慢的拔槍速度，也只有典韋才會這般地喜歡它。

　　「主公。」看見黃宣，典韋就咧開大嘴笑了。這幾日每天都有人陪他練槍，還有和諧的夜生活，自然是萬分的愉快。

　　黃宣也一向喜歡典韋的耿直，拍了他兩巴掌，笑道：「聽說你也通過了第一輪。」

　　「嗯，他們傻得很。」典韋意思表述得非常清晰。

　　黃宣好笑地咧咧嘴，對肩頭上的寧奧道：「那我們就開始第二輪？」

　　「你可以直接參加擂台賽。」寧奧甩著小尾巴道，「擂台賽更困難，連勝的獎勵也更多一些。而你現在的積分，已經可以保證進入第三輪了，自然可以繼續參加擂台賽了。」

　　「和第一輪有什麼區別？」

　　「只有每輪提前晉級的選手才有資格進入擂台賽，而種子選手不允許參加6輪以前的擂台賽。現在是賺取積分的大好時間。」

　　黃宣「唔」了一聲道：「你保證我達到榮光的憑借，應該不會是靠這個吧？」

　　「它可以提高你的成功率。」寧奧說話要比洛林多繞一個彎。

　　黃宣聳聳肩，還沒說話，就見典韋已經率先消失了。

　　「第二輪比賽已經開始了。」寧奧說道，「我們將出現在21982號擂台，守擂方。希望你可以迅速到達50連勝以上。」

　　「很容易不是？」黃宣攤開手，眼前已然出現了淡藍色的光幕。

　　寧奧聲音漏氣地道：「你的第一個對手，賈島，很不錯的熟鳥，來自T位面。」

　　黃宣好整以暇地注意了一下自己的腰帶和手槍，方才投注目光於對面的「熟鳥」身上。

　　他看起來頗為緊張。實際上，任何一個對手，看到100連勝的紅色印記，都會緊張起來，哪怕那是個第一輪100連勝。

　　因為網路會根據每個人的特點在連勝中選擇對手，在這種情況下，要想達到連勝只有兩種情況——很強大，並且沒有缺點，或者，缺點也比所有的對手還要強大。

　　賈島看得眼睛都直了。不知道自己怎麼這麼倒霉，直接申請了攻擂，竟然被分配到了這裡。他不由得開始後悔，應該晚一點選擇，或者首先選擇擂台，而不是隨便地一點申請攻擂等待自動分配。

　　此時，光幕上選擇距離的圖示已然出現。

　　賈島乾脆選了個0，靜靜地等待著。

　　光幕升起。

　　黃宣選擇的是-20米，非常直接地轉身。

　　0.392秒。

　　賈島沒有感到痛苦地離開了。

　　黃宣甚至沒有記住對手的名字。實際上，當面對兩百餘名失敗的對手，他們若是沒有顯而易見的特點，想要記住也太艱難了。

　　或許蔡文姬可以。

　　黃宣猛然間想到了她，心裡卻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還沒等他品咂上兩秒鐘，場景陡然變幻。

　　新的一局又開始了。

　　……

　　黃宣像是刷魔獸戰場一樣，將一個個的對手擊倒在地。唯一不同的是，速度很快。

　　現在不用如第一輪那樣，每局比賽之後，都要休息調整一番，隨著能量精細度的提高，黃宣可以明顯地感覺到0.4秒內的優勢。

　　相對於其他人平均第一槍0.6秒的速度，黃宣在這個時間段內可以射出三槍——與開始不同，這三槍，只要命中兩槍在頭部等要害，就能終結比賽。

　　即便是體質再好也沒用。

　　而黃宣對精細度的控制，能夠保證這個準確性。

　　第40局。

　　連勝39局並沒有讓黃宣感到有太多的疲勞，面對一個個的對手，他甚至已經不再需要積極地跑動了，或者說，沒有必要積極地跑動。

　　大多數人都會在0.4秒結束戰鬥，只有少數比較強悍的對手才能拖到第三槍。而黃宣在這個擂台上的平均擊發，僅僅是2.19。

　　在沒有遇到超遠距離選手，也沒有遇到如朱韋那樣的跑動閃避型選手的情況下，黃宣的連勝旅途很順利。

　　打了半個小時麻將的寧奧終於鑽了出來，在黃宣右側打開能量屏道：「巔峰對決為你選擇的對手，同樣是速度型選手，T位面選手卡加，旅行者，戰績1648勝52平253負，積分122萬。他最漂亮的數據是一發命中率，72.3％。此外，他平均每場的擊發也只有3.54個。由此估算，他的一發射速也應該在0.35秒以內。」

　　黃宣嗤之以鼻。他現在可以保證0.4秒，甚至0.38秒內射出兩槍，然後在接下來0.15到0.2秒間再射出一槍，並保0.2秒內一槍的速度。這與頭槍射速0.35秒有著天壤之別。

　　不過，這也是西部式決鬥拔槍的特色。它強調的就是一發成功率，由於決鬥的距離通常在6米甚至更近的距離，因此對於準確性的考慮就小了許多，使得其將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如何快速地拔出手槍來。

　　這一點，歐洲人同樣研究了200年甚至更久，付出了超過萬名，10名的，特別是社會精英的生命——當然，後期是美國流氓和盲流完善的。

　　光幕上開始選擇距離。

　　黃宣很自信地選擇了6米。如果對手真的是速度型選手的話，那麼他選擇的距離也不會太遠。

　　卡加面無表情地選擇了50米。他第一眼也同樣看到了那刺眼的紅色100連勝，能量屏上的鮮紅就彷彿勳章一樣，昭示著對手的強大。

　　不過，卡加也只是掃了那個100連勝的字樣一眼而已。

　　更多的時候，他仍然是盯著對手在看。

　　眼前的季宣的最佳攻擊距離是6～40米，而他自己則40米到80米，選擇50米，至少不會進入對手的最佳攻擊範圍——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卡加也知道，一個100連勝的選手，是不會為自己而費盡心機只為了選擇距離的。

　　黃宣靜靜地等待著光幕升起。

　　就在擂台賽的看台上，寥寥幾個人坐在那裡。

　　能夠追蹤到某個人的準確擂台位置，需要至少8級網路權限。黃宣並沒有刻意地隱藏，因此也不知道有人專程來看自己。

　　看台上。

　　兩個身著寬鬆袍服的老頭安逸地坐在一起。一人長得乾瘦，留著清爽的黃發，另一人則富態許多，有一個很明顯的雙下巴。

　　乾瘦老人看著台下的兩人，輕聲笑道：「看起來，這一局卡加也是贏不了的。我賭1個熱圈。」

　　另一人慈眉善目地笑著，手上捏著網路中存在的酒水，同是笑了兩聲道：「一個0.35秒一槍，一個0.38秒兩槍，差距很明顯嘛。」

　　乾瘦老頭笑著點頭，道：「不過，我還是沒看出來，他用的是什麼流派。難道是哪個學院新發明的戰術？」

　　「不太像。看他的樣子，還是基礎紮實，能量精細度控制得非常完美。至於拔槍的姿勢，也就是巔峰對決中用用罷了。」

　　兩個人對巔峰對決竟然是頗不以為然。

第三百六十章 連勝殺手（1）

　　第二輪的擂台賽，給予的積分要更高一些，在30連勝的時候，黃宣就又獲得了40萬分左右。

　　假如能達40連勝，僅此一場，就有20萬分入賬。

　　並且，隨著連勝的步伐加快，每一場勝利獲得的積分都會增加。

　　不過，連勝如果不能達到100連勝，而是在中途被人終止的話，會有所損失。通常而言，連勝的次數越高，對手的積分越低，損失也就越多。40連勝以內的損失，大約會丟掉三分之一的連勝積分，40勝之後，則主要看對手的積分狀況。

　　黃宣一個勁地在那裡算自己再來一個100連勝會有多少積分，全然沒有在意他的對手。

　　而卡加則已經憋足了勁。

　　光幕升起。

　　距離56米。

　　這是卡加的最佳攻擊範圍，他迅速地抽槍，壓動保險（裝彈），瞄準。

　　0.275秒。

　　黃宣的第一槍已經射了出來。

　　卡加隨時都在注意黃宣的動向，他早就準備好地在地上一滾，同時開始射擊。

　　滾地一圈可不是什麼雅觀的事情，不過效果還算不錯，不僅躲過了黃宣的第一槍，而且第二槍也只被命中率小腹，而不是更重要的胸口部位。

　　0.55秒。

　　卡加毫不鬆懈地再次開槍。這是他的第二槍。

　　與奔跑不同，滾地可以在瞬間得到最大的能量——人體自身的爆發力（奔跑）和躬身的勢能。但由於身體重心的偏移，繼續移動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了。

　　所以卡加決定和對手拼快。

　　同時開始嘗試著用能量控制扳機。

　　他能夠控制的能量精細度，在狀態最好的情況下可以達到8納米，稍強於手動，只是並不穩定。

　　在對手的巨大壓力下，卡加的射速明顯提高。

　　黃宣表情稍稍嚴肅了一點，他被卡加的第二槍射中了腿部，但他並沒有開始奔跑。

　　原因很簡單。奔跑的一方雖然會提高閃躲的能力，可是同時也會降低命中率。相比之下，他也更願意以射速和準確度來決定勝負，因為他本人是不擅長跑動的。在位面世界，8米每秒可算不上好成績。

　　0.72秒，黃宣射出了第四槍。

　　按照只有他能夠看到的統計數字，作為第四槍，這個速度已經可以排入其個人記錄的前三甲了。

　　但卡加神奇地偏了一下身子，子彈擦肩而過。一次好運氣。

　　看台上的兩個老頭也停下了對話，凝神注視了起來。

　　現在的情況很微妙。

　　由於黃宣的失誤，也可以說是卡加的幸運，兩個人都中了一槍，此時黃宣拔槍帶來的一槍優勢已經失去。

　　誰能夠獲勝，似乎將由命運決定。

　　誰命中的部位更好一些，甚至誰再快0.01秒，都有可能率先結束戰鬥。

　　雙方同時扣動扳機。

　　黃宣右胸中彈。不管是要害部位還是普通部位，他都只能再中一槍。

　　此時此刻，也許是這個擂台經歷的最神奇一刻來臨。

　　卡加竟然再次躲過致命一擊。由於他在射擊時擺動手臂和軀體，不僅左胸躲過了致命一擊，而且抬起的左臂也沒有中彈。就連他自己也對此感到訝然，不過手上卻是一點都不慢。

　　乾瘦的老頭激動得站了起來。

　　比賽開始1.56秒。

　　卡加已經獲得了明顯的優勢。他只在次要部位中了一槍，雙方的距離已然是56米，在這個距離上，他至少還能抗得住一顆子彈，哪怕是要害部位。

　　而黃宣，次要部位和普通部位的兩槍，使得他只要中槍，就要輸掉比賽。無論是哪個部位。

　　1.62秒。

　　卡加穩住身形，手指下壓，竟然沒有改變哪怕是一點點姿勢。

　　通常在這種情況下，學院派地選手會選擇雙手持槍的精確射擊，這會浪費0.05秒，甚至0.1秒。但所有人都知道，這麼短的時間不會給對方一次射擊機會，而一次準確的射擊，將決定勝負。

　　然而，卡加並不是學院派出身，他更信任自己從生死中領悟的道理——不要給對方一點可乘之機，進攻永遠最有力。

　　卡加並沒有使用精確射擊，反而是努力地凝結能量，使肌肉與能量輸出同步，想要盡快將這顆子彈射出去。他非常相信100連勝選手的實力，也許0.3秒的確不足以讓對方射出2顆子彈，但他並不想冒這個險。

　　雖然在學院派選手看來，不採用精確射擊才是冒險。

　　1.65秒。

　　卡加的能量到位。

　　就在他已經扣動扳機的當口，左眼突然一麻。

　　卡加心中一驚，但仍然集中精力控制著能量。

　　但這一槍還是讓他的同步延緩了一剎那。

　　對局決定於這一剎那。

　　1.72秒。

　　卡加即將扣動扳機，他努力地張開眼睛追蹤著黃宣的方向。

　　眉心再次中槍。

　　光幕重新隔開了雙方。

　　卡加甚至沒來得及射出最後一顆子彈。

　　也許只0.02秒，也許只是0.01秒。卡加最後時刻的選擇是非常正確的，但在最後一刻，幸運之神已經去了他的對手身邊。

　　第40局結束。

　　黃宣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地衝著槍管吹了口氣，這是他很爽的表現。

　　台上，乾瘦老頭看得眼都不眨一下。

　　直到卡加已經被移走，他才噗通一下坐在椅子上，詫異地喊道：「吉夫斯，你看到沒有？看到沒有！」

　　富態的吉夫斯抖動了一下雙下巴。但身子還是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點著頭道：「我看到了，裡奧斯。我看到了。」

　　裡奧斯也冷靜了下來，搖頭失笑道：「老了，好多年沒有看到這麼精彩的巔峰對決了。上一次看到的比賽是誰？桑比？」

　　吉夫斯抬起手，點開一個能量屏，掃了一眼，歎息道：「最後兩槍，第一0.9秒完成。第二0.7秒完成。」他說著看了黃宣一眼，又看了看裡奧斯，笑道，「桑比第一次參加巔峰對決，最快的速度，也不過是0.62秒。可那時候，他的能量精細度控制力已經超過1誇米了吧？」

　　1誇米大約是1.08個納米，是阿爾法位面習慣的計量方式。但寧奧給黃宣解說的時候，總是會代換成他熟悉的單位制，這自然也是翻譯的一項工作（注1）。

　　……

　　黃宣並不知道有人正在討論自己的比賽，稍稍休息了一下，順帶欣賞了一下新入賬的40連勝戰績和20餘萬積分，重新開始了訓練菜鳥的工作。

　　他甚至沒有注意自己最後兩槍的超水平發揮。

　　實際上，他也不知道究竟多快是一個極限，因為在巔峰對決中，最重要的射擊速度偏偏不在統計數據中。那些著名的選手倒是會被好事者統計出更多的數據放在網路上，可惜黃宣從來都不是個善用網路的人。

　　有了監守者們，他連google都不喜歡用了。什麼搜索引擎能找到獅子王3和007第30代？

　　寧奧也沒有告訴黃宣他的提升，反而邊打麻將邊道：「作為一個高級訓練基地，黃宣同學，你在我的基地裡的進度似乎也太慢了。」

　　黃宣翻翻眼皮，道：「典韋那邊怎麼樣了？」

　　「他在打正常的第二輪比賽，能不能出線還不確定。現在已經完成了20場，勝率60％。」

　　「聽起來還不錯。」黃宣說著就洋洋自得起來，「我都已經完成40連勝了，他才打了20場……」

　　尼克立刻放下麻將出來吹捧道：「偉大的黃色的主人，您的強大是有目共睹的，您的無敵是幾乎必然的……」

　　黃宣聽得很爽，不過一會兒的功夫，突然奇怪起來道：「為什麼沒有人了？」

　　「暫時沒有攻擂者的申請。」寧奧很無奈地道。

　　「沒有攻擂者？」

　　「你已經有一個100連勝戰績了，很醒目，再加上第二輪的40連勝，到目前為止你只有4場敗績，對攻擂者來說，除非是自動分配，他們很少有願意申請的。」

　　黃宣眨眨眼睛，道：「那自動分配的呢？」

　　「還在等。如果是自動分配的話，一般要積分、戰績或者數據和你相差不大的，達到40連勝之後，就不太好找了。」

　　雖然有些不方便，但黃宣心裡高興啊，他又得意起來道：「這麼說，我已經讓許多人懼怕了？」

　　尼克正要開始新一輪的吹捧，眼前的場景一晃，一位女士就出現在了面前。

　　「戌位面精英菜鳥，目前39連勝。」寧奧說著也扯著風箱笑了起來，「你現在的確可以戰勝第二輪的很多選手了，不過在自動分配的情況下，以你目前的戰績和積分，最大的可能就是分配給連勝關口的選手。」

　　黃宣揉揉鼻子，道：「換句話說，我現在等於是那種關卡裡的小BOSS？」

　　「沒錯。」寧奧笑了，大聲道，「我們回去打麻將吧。」

　　尼克緊隨其後。

　　黃宣重新打起精神。

　　雖然寧奧在介紹「菜鳥」的時候，很少有時間說他們的名字，但黃宣再遲鈍也明白，寧奧所謂的菜鳥，還是按照自己的程度來劃分的。

　　精英菜鳥目前看來，應該不比當日的朱韋來得差。

　　第二輪39連勝，也是非常不容易的。

　　※※※

　　注1：可以認為，文明之間的度量衡標準應該是不同的，而且偶然因素很大，其命名規則也應當是有所不同的。但出於很多有必要的目的，豚氏理論規定：

　　位面世界的通用單位大部分是10進制，60進制和2進制的，偶爾會出現諸如180進制的特別度量衡。命名規則遵照標準系列和誇系列：標準米、標準時為常用度量衡，其與P112的米、小時有些微的區別。誇米、誇時則用於小單位。

第三百六十一章 連勝殺手（2）

　　巔峰對決作為一個前旅行者教材而言，它的第一輪和第二輪，只相當於22級旅行者應該達到的水準。

　　只是後位面時代，旅行者們面對的敵人不同了，戰爭的形式也發生了極大的改變。特別是位面基地的稀少，使得大規模的旅行者之間的戰爭很少出現，於是旅行者們的訓練方式也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在這個時代，別說是22級旅行者，就是16級旅行者，也不一定能夠闖入巔峰對決的第二輪。

　　當然，這也是他們沒有經過訓練的原因。

　　蒙妮莎是一名14級旅行者，但代表她的位面基地的綠色光球卻在腰間漂浮。這意味著，她可能屬於一個高等級的位面基地，但相對權限反而較低。

　　就像是黃宣在康夫身上的權限一樣。

　　這是黃宣遇到的第二個精英菜鳥，上一個正是他第40局遇到的卡加，因此小黃同學也格外地重視一些。

　　活動手指的同時，黃宣抱怨道：「那如果我碰到的每一個對手都是面臨連勝的話，豈不是很容易輸？」

　　「是。」洛林出來回答了一個字，其他基地大約都忙著麻將吧。

　　黃宣頗為憤慨地看著蒙妮莎，以至於沒有注意到她漂亮的外表。

　　蒙妮莎很是奇怪地回看黃宣，不明白對方的目光緣何。

　　光幕開始上升。

　　面對一個精英菜鳥，寧奧終於爬了出來，也不解釋蒙妮莎的數據，而是道：「雖然你這場勝利會得到41連勝，但終止對方的連勝還是會有一定的報償，現在看來，大約是3萬左右。加上3萬的質押金，和你應該獲得的加權分數，在沒有連勝獎勵的情況下，每場可以得到6.5萬左右的積分。這可是6.5萬能頓哦。」

　　黃宣立刻精神百倍。

　　話說人們都認為飛行員和等重量的金子一個價錢，在黃宣看來，眼前這個面值650萬熱圈以上的女人，就像是個用金子鑄成的大象，正甩著鼻子等著被取象牙。

　　黃宣最後一點怨望也被拋至腦後了。

　　位面基地裡，尼克沖寧奧豎起尾巴，道：「你真行。」

　　……

　　除了兩個老頭，剛剛失敗的卡加也坐在了觀看席上。不過他們互相是看不到的。

　　卡加想要知道，自己是為什麼輸了。雖然他知道自己輸得不冤枉，可是他還是有些不服氣。

　　故而，在第二輪如此重要的時刻，他也沒有繼續攻擂。

　　蒙妮莎對於能量屏上鮮紅的「100連勝」還是有著些許的畏懼的，這從她積極地活動就可以看的出來。隨著光幕逐漸升起，她居然開始做起了高抬腿。

　　黃宣的右手輕輕放在手槍的位置上，五指輕微地抖動著。

　　這個細小的地方立刻就被高台上的乾瘦老頭發現了。他一推旁邊的吉夫斯，道：「你看這小子的動作，有沒有印象？」

　　「諾曼家族的人？」吉夫斯說著又搖頭道，「諾曼家族一般很少玩巔峰對決了吧？他們可是激進家族呢。而且他們還正和綠松家打得歡呢。如果不是他們，我們也不至於組織這次比賽了。」

　　裡奧斯搓著自己皮包骨頭的臉頰，露出幾顆牙道：「那麼大的榮光家族，出什麼動物都不稀罕，誰知道呢。」

　　「看吧。」吉夫斯懶得都不想說話了，又蜷在了椅子上，碩大的屁股佔去了普通椅子一個半的位置。好在這裡是網路。

　　蒙妮莎持續地蹬著腿，而且越蹬越快。提前助跑在巔峰對決中是被允許的，只要選手在開始前不觸碰槍械（絕對時間），其他大部分的動作都不違例。

　　不過提前助跑效果並不顯著，而且有示弱的嫌疑，一般情況下，選手都不屑為之。

　　可是蒙妮莎在看過對面季宣的數據之後，就決定了提前助跑。

　　100連勝！那可不是說說就行的。

　　跑動型選手？黃宣微微皺眉。並不是麻煩的皺眉，只是想問題時的習慣罷了。

　　在巔峰對決的前幾輪，跑動型選手的出現幾率非常高。原因也很簡單，對於普通的選手而言，他們的射速、命中率都有很大的問題拔槍，0.8秒拔槍，跑動型選手幾乎要進入最高速度了，那個時候，節奏自然掌握在跑動者的手中。

　　因此，黃宣也是著實遇到了數個跑動型選手，並且接連遇到了好幾個在現階段來說很不錯的選手。不過這也是他第一次遇到在開賽伊始就進行助跑的選手。

　　哪怕黃宣是第一次參加巔峰對決，他也能看得出來，只要光幕升起，對面的女士一定能迅速地跑動起來。也許用不0.4秒，速度就能達到8米每秒，甚至更快。那個時候，再想命中要害就不太容易了。

　　「向左？還是向右？」黃宣自言自語道，「或者直直向前？」

　　就在要選擇距離的時刻，寧奧才悄悄地坐在他的肩膀上，小聲地用風箱聲音道：「注意她的節奏，還有腰部扭動的方向，是可以大略判斷她的行徑方向的。」

　　黃宣依言看去，只覺得小腰挺美。

　　寧奧也不管他，繼續道：「無論是巔峰對決，還是旅行者對戰，最重要的不是判斷方向，而是判斷速度。隨著旅行者們速度的增快，你的子彈已經很難隨心所欲地打中瞄準的位置，這個時候預判速度就很重要。」

　　「那為什麼不先預判方向？」眼看著光幕就要徹底升起，但黃宣還是忍不住先問道。

　　「因為預判方向並不容易，而且方向只能幫助你射好第一槍。假若誤判，你只要判斷好對方的速度，打好提前量，你立刻就能在第二槍、第三槍以及之後的許多槍中將劣勢彌補回來。」

　　光幕升起。

　　距離68米。

　　黃宣拔槍，後仰，撥動擊錘的同時大聲喊道：「我還是覺得第一槍更重要。」

　　蒙妮莎拚命地向前狂奔。

　　她在賭黃宣不能選中她的位置。只要躲開速度型射手的第一槍，並達到跑動的最高速度，那麼接下來的比賽就容易多了。

　　黃宣的確判斷失誤了。

　　但他並沒有將錯就錯，將那顆子彈打出去。

　　相反，他整個人伏低，將槍頭微微偏轉，重新瞄準——短短的幾厘米距離，實際上是非常困難的，因為拔槍速射這個動作，為了提高速度，會在左手撥動擊錘的同時，扣動扳機，以追求最快的第一槍。

　　而瞄準，實際上是在拔槍之後才開始進行的。

　　黃宣參加的畢竟不是西部式手槍大賽，他面對的並不是6米外的氣球，而是60米外的活動人體，並在以8米每秒，逐漸加快的速度奔跑的活動人體。

　　從拔槍到修改瞄準路徑這個過程，再久也不會超過第一顆子彈射出的時間，即0.25秒。

　　事實上，去掉拔槍撥動擊錘的時間，修改路徑的時間絕不超過0.08秒。

　　要想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改變瞄準目標，哪怕只是一個角度30的改變，其難度也不亞於對兩萬米外的敵人精確打擊。

　　乾瘦的老頭再次站了起來。胖老頭也微微坐直了身子。

　　0.29秒，第一顆子彈準確命中了蒙妮莎的左胸。只比正常時間慢了0.02秒不到。

　　黃宣終究還是選擇了目標較大的前胸。

　　兩個老頭同時點頭。

　　只有他們兩個發現了其中的奧妙。

　　除此以外，卡加和蒙妮莎都以為黃宣是預判成功。在他們對能量同步的瞭解不能進入10納米以下以前，多半是不會明白其中的困難。

　　第二槍接踵而來。

　　0.392秒。

　　柯爾特的第二顆子彈命中了蒙妮莎的左胸。比賽瞬間結束。

　　蒙妮莎失望地離開了擂台空間。

　　黃宣一動不動地站在台上，眼睛甚至有些發苦發澀。這是眼神經過度疲勞造成的，其實就是他在位面基地的身體有些承受不住了。

　　寧奧坐在黃宣肩膀上，一時之間也有些失語。黃宣的做法似乎有些超過他的判斷機制。

　　看台上，裡奧斯舔著他粗糙的嘴唇，站著道：「或許，他還真的是諾曼家族的。剛才是平移改變24.85標準度吧？比普通的16級旅行者至少超過15度的樣子。」

　　胖老頭吉夫斯這次又反對道：「如果真的是諾曼家族的人，平移能力快25度的樣子，早就送去前線了。即便不去，也不會有精神來這裡比賽的，難道你真的以為競技運動可以消除戰爭？」

　　乾癟的裡奧斯根本就沒有注意聽，因為台下新的比賽又開始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連勝殺手（3）

　　在解決了今天遇到的第二個精英菜鳥後，黃宣再次遭遇更多的「精英菜鳥」。

　　到了第50局黃宣面臨連勝關卡的時候，寧奧甚至讀出了其姓名，而不是以菜鳥冠之。

　　不過，2.5秒後，黃宣還是忘記了對方的名字。

　　雖然保持著連勝，可黃宣還是感到無比的壓力，因為他面前的全部菜鳥，統統都是進入了連勝的選手。最低的也有20連勝——在第二輪已經是很不錯的成績了。故而，即便面對黃宣鮮紅的「100勝！」的符號，他們也是竭盡全力地反抗……

　　看台上的人也越來越多，特別是那些選擇了公共看台的人們，很快就互相問候了起來：

　　「你也輸了？」

　　「是啊，輸了。你多少連勝？」

　　「才30，就給打下來了。旁邊的胖子，你多少勝？」

　　「我？我是路過的，聽說這裡有個連勝殺手，過來瞻仰一下。哈，你看，下面這個好像要50連勝吧？掛了，該！」

　　……

　　又打了幾局，黃宣總算停下來休息了一下。每局加上前後的選擇時間，約是1分多鐘的樣子，而他在不遇到長距離選手的情況下，通常都是3槍內解決問題。

　　到目前為止，他第二輪擂台賽的平均擊發還保持在2.38次。

　　台上的人們繼續議論紛紛。寧奧奇怪地沒有提醒黃宣，而是小聲道：「賽義德來了。」

　　「現在？」

　　「賽義德馬上就要20連勝了，所以你先暫停一會兒。另外，我也叫了典韋過來。」

　　「哦。」黃宣答應了一聲，沒說什麼。他還在綠塔19層的空間裡進行巔峰對決，寧奧說的叫典韋過來，也是到綠塔19層——當然，他也只能呆在小房間裡，並且什麼都不能做。

　　黃宣退出了擂台。

　　看台上的人頓時都吵鬧了起來，兩個老頭也奇怪地互相看看。裡奧斯鼓起他肉最多的眼珠，懷疑地道：「他知道我們在追蹤他？最多兩分鐘，就能有些結果了。」

　　「他好像只帶了兩個16級以下的位面基地吧？」

　　就像看台上的眾人一樣，兩個老頭也陷入了無限猜想中。

　　典韋只獲得了一次10連勝，被黃宣叫過來後，就靜靜地坐在那裡擦槍，頗為羨慕地看著黃宣數據裡通紅的像是烙鐵打出來的100連勝字樣道：「如果騎馬打仗，我也能連勝幾百場。」

　　黃宣一翻眼皮道：「我小的時候玩騎馬打仗，也是不敗。」

　　「你小時候也騎過馬？」典韋有些不信。

　　黃宣昂著頭，很不屑地道：「我從上小學開始就常玩。那時候我只要和三班的小胖子配合，沒有人拚得過我們。」

　　典韋想了半天，也不能明白，騎馬打仗還要配合？順勢典韋就點頭，無怪乎主公勇不可擋，連呂布也是一招制住，原來是從小就上了戰場的。

　　……

　　黃宣也開心了。寧奧則很煞風景跑了出來，道：「可以進入擂台賽，申請繼續守擂了。」

　　小黃同學「嗯」了一聲，稍稍調整了一下腰帶的位置，就重新進入了巔峰對決的擂台。寧奧則對典韋道：「你熟悉一下對付體質系選手的方法，先不要參加比賽了。」

　　這些天都是寧奧在訓練典韋，所以後者對寧奧是信服得很，二話不說就訓練了起來。

　　黃宣的重新進入讓看台上爆發出了一陣歡忽，可惜他本人是看不到的。只有裡奧斯尷尬地和位面基地聯繫了一下，苦笑道：「剛好超過最長連接時間，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胖老頭不屑地道：「你就別擺弄你的那些高科技了。這裡是網路，你那個東西連具體的位面都不好確定，有什麼用？」

　　「總是多一點資料比較好。」乾瘦老頭強辯道。

　　「那不如花錢找些網路權限高的人試試看，反而知道的還多些。」胖老頭說著移動了一下身體，笑道，「別忙了，專心看比賽吧，挺有意思的。」

　　兩個老頭說話間，《第一人》媒體集團的凱文也艱難地找到了看台最高的位置，並幫助影像師準備好設備。

　　在黃宣還在等待對手的時候，凱雷已經打開光屏，用激昂的語氣道：「來自各位面的朋友們，大家好。今天你們見到的將是一個系列的激動人心的比賽。就在一個標準日前，剛剛獲得了100連勝的季宣，再次進入第二輪擂台賽進行挑戰，至這一時刻，已經達到了52連勝。」

　　看台上的人都聽到了凱雷的播報，同時還有許多人循著他的聲音出現在了看台上。

　　凱文掃一眼身邊的資料，繼續道：「這裡是21982號擂台。在這裡的人們，將21982號擂台稱之為『連勝者的墳墓』，而他現在的擂主，季宣先生，也被稱為連勝殺手。從40連勝開始，季宣先生接連戰勝了12名即將達到連勝的選手，其中被終結連勝的選手最高已經達到了59連勝。我想他會記住這個擂台了。」

　　隨著凱文的聲音，越來越多的光影出現在看台上，整個看台開始以肉眼能夠感覺到的速度向上攀升，很快就達到了5萬人。

　　第一人的聽眾還是頗多的。

　　巔峰對決的前四輪都是分成地區的，包括R位面在內的是以T位面和戊位面為首的一個區間，人數過千億。

　　凱文也興奮了起來。如果現場比賽有5萬人觀看的話，那就意味著至少有500萬人在線下觀看，可能有5000萬人關注這場比賽。即便是《第一人》媒體，這個數字也是相當不錯的。

　　平抑了一下激動的心情，凱文繼續播報道：「可能許多新的朋友對我們的季宣先生還不瞭解。這是一位使用特殊方式射擊的速射型選手……」

　　寧奧並沒有打擾凱文的播報，而是一心一意地在為黃宣選擇著對手。直等待了3分鐘，他才如釋重負地道：「好了。」

　　黃宣聳聳肩，道：「用不用這麼慢……」

　　剛說了一半，就見賽義德出現在了面前。他標誌性的鬍子在脖子上纏了一圈，不注意看的話，就像是一個清朝版的狗熊。

　　這位黑水族人顯是記得黃宣這個「孱弱」的小子，立刻就笑了起來，喊道：「喂，季宣是吧？還記得強壯的黑水族人賽義德嗎？」

　　「當然記得。」黃宣表情不變，帶著笑意道，「我就是看了您的比賽，才特意回去練習的。」

　　「新學習的啊？」賽義德感慨了一下道，「你們旅行者就是不一樣，短短時間的練習就可以輕易打到第二輪。」

　　他說著瞪大眼睛道：「喂，我可是39連勝了，要不你輸給我吧？」

　　黃宣哭笑不得，搖搖頭道：「我也是連勝。」

　　「我說呢。」賽義德晃了一個，順手點開能量屏道：「你小子別浪費了，40連勝可有不少積分呢。要不等我連勝結束了，回去後賠些積分給你。」

　　黑水族人說著說著，聲音就小了下去。

　　在黃宣的數據中，「100連勝！」的紅色大字，是非常明顯的。它就像是個勳章，出現在黃宣的詳細信息中。無論是進入第幾輪，或者過了多久，這種紅色的符號都不會消失。而其他哪怕是再漂亮的戰績，也可能隨著時間、比賽的不同，觀看者的興趣而有所轉移。

　　賽義德喃喃自語道：「我說他們都在傳，說今年出了個強人，已經連削了十幾個連勝了，難道就是你？」

　　黃宣倒是不知道，嘿嘿笑道：「我是贏了好幾場了。」

　　賽義德嫉妒地看著黃宣的「100連勝」大字，又看了看他52連勝的第二輪成績，遺憾地道：「我可以直接進入第二輪，昨天就沒有參加擂台賽，哪知道讓你撿了個便宜。第一輪的對手很弱吧？」

　　黃宣沒說話呢，賽義德又自顧自地道：「一定是很弱。我說呢，本來巔峰對決是2年一屆，可今年打仗了，阿爾法位面一定要加一屆，說什麼減少戰爭的規模。你想想看，那些厲害的旅行者都去打仗了，留下的也不會參加第一輪。」

　　他解釋得還能自圓其說。不過旅行者們去參戰了沒錯，可留下的不至於連第一輪的水平都沒有，他這也是看到黃宣的連勝次數比自己還多，很是不服罷了。

　　看台上早就喧囂了起來。可是按照寧奧的設置，看台上的人是聽不到下面人的說話的，同理，選手們也聽不到看台上的人們的叫喊聲。

　　賽義德注意看了一遍黃宣的數據，讚歎有加地道：「巔峰對決是一個很有趣，而且實用性很強的比賽。可惜你不是時空戰士，否則一定有希望成為桑比那樣的人。」

　　黃宣淡淡的一笑，根本沒注意賽義德所說的「桑比」其人。在位面時代，有太多的偶像可以崇拜了。他是挺需要和賽義德的聯繫，但並不是這個時候。

　　賽義德又說了兩句，才失笑道：「我是體質系選手，最佳攻擊距離是2米到50米，你是6米到40米，要不我們就選3米吧。」

　　「都選3米？」黃宣臉上也帶著笑。

　　「我選3米，你選0米。」賽義德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還道，「你瞧瞧，雖然我的年紀比你大些，可是你畢竟是旅行者嘛，萬一你不小心可以將能量精細度控制在10誇米以下，我要吃多大的虧啊。」

　　黃宣裝模作樣地想了一下，說「好」，然後就暗暗地笑了起來。

　　尼克和寧奧也悄悄地笑了起來。

　　賽義德也用手撫著大鬍子笑，心想：讓你見識一下可以進入第二輪的業餘選手。

　　如果他的語言再豐富一點，或許會加上超級業餘選手的詞吧？

第三百六十三章 連勝殺手（4）

　　以黑水族人的身體條件，如果是較遠距離的話，重要部位即使中兩槍，也並不一定會導致比賽結束。

　　這也是賽義德最大的依仗。通常而言，在一場比賽中，他可以抵抗至少3次射擊；如果只有一槍命中要害，則有可能增加到4次甚至更多。

　　就這一點上，他與典韋是極其相像的。

　　不過兩個人的不同在於，典韋別看身體龐大，可是體態靈活，這也是亞洲人種的特點，黑水族人則恰恰相反。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作為時空戰士的賽義德或許比典韋還要強壯一些，但要說反應的靈敏性，則要遜色不少。

　　黃宣只看了一遍賽義德的數據就明白了其中的奧秘：

　　平均每場擊發5.2次，命中率35％，平均每場被擊中3.7次，平均每場閃避17.5％。

　　幾乎可以認為，賽義德同志就是把自己當鋼鐵坦克來進行比賽的。

　　黃宣保持著微笑，在光幕上選擇了3米，手指輕輕地在右胯附近活動。

　　早就注意到黃宣這個小動作的凱文立刻開始了他的新話題：「大家請注意看季宣選手現在的右手動作，這是他每一場比賽都會做的動作。《第一人》媒體詢問了一些專家，得到的結論是，季宣選手現在的動作，旨在活動手指，並有可能在較短的時間內達到最佳狀態。根據我們的分析……」

　　看台的貴賓區自然也是可以聽到凱文的解說的，乾瘦的老頭裡奧斯摸著自己同樣乾瘦的山羊鬍子，笑話道：「吉夫斯，你雇的這些年輕人說話還挺流利，就是不怎麼愛說實話。我就沒看出來動手指能快速達到最佳狀態。」

　　「但你也不確定不能啊。」胖胖的老頭幾乎睡在了椅子上，頭也不抬地道。

　　……

　　看台上無數議論的聲音是傳不到擂台上的。黃宣腳踵虛抬，上身挺直，看著賽義德，隨時等待著光幕徹底升起。

　　賽義德這時候也注意到了黃宣的手指，但他看的並不是黃宣的動作，而是他的配槍。黑水人瞪大眼睛道：「季宣，你手上的槍，是私人訂製的？」

　　黃宣沒想到賽義德這個時候還有閒情聊天，抱以一笑道：「是自己在位面基地裡做的。」

　　「旅行者就是有錢啊。」賽義德又是感歎，話裡話外似乎對旅行者很是有意見的樣子。

　　私人訂製的槍械，就要重新設計，由專業的槍械設計師來完成，與做一把真槍別無二致。而在位面世界，這樣的設計師收費可是相當不菲，重要的是，要做一把好槍太難了。

　　尼克提醒道：「最後2秒。」

　　黃宣舒了一口氣，臉上的笑容也突然斂去。

　　賽義德也將手放在了自己的C32附近，不過他的動作，對於第一槍的優勢是一點也無。

　　凱文緊盯著緩緩上升的光幕，大聲道：「各位，比賽即將開始，這也是我們今天看到的第一位體質系選手，目前處於39連勝。讓我們看看他是否能夠得到40連勝，能否打破連勝殺手的壟斷。」

　　他說著，在能量屏上點過一串信息，話鋒一轉道：「今天，季宣的狀態非常好，每場擊發穩定在2.5左右，除了其中的3場比賽，用時均少於5秒。讓我們看看這一局，他會用多長時間解決對手。」

　　賽義德幸虧沒有聽見凱文的評說，否則他不用比賽，也能氣得讓黃宣直接獲勝。

　　不過，賽義德雖說笨重，可是當光幕升起的時候，他的動作還是快了許多。

　　距離3米，在賽義德最擅長的攻擊範圍以內。由於兩個人靠得太近，突然出現的賽義德彷彿一堵牆似的遮擋住了黃宣的身體。

　　於是又有觀眾開始罵了起來，同時紛紛轉移視角。

　　黃宣左手撥動擊錘，右手一按到底，這是他頭兩槍的擊發方式，這一次，更是一舉見功。

　　0.378秒。

　　兩槍全部射中賽義德左胸範圍內。這是黃宣的習慣性做法，相對於可以隨意擺動的頭而言，目標左胸的命中率更高，哪怕是距離3米也是如此。

　　黑水人一無所覺地繼續將槍豎起，彷彿沒有感覺到子彈已經射中自己，這大約就是習慣吧。

　　賽義德的速度很快，至少比他平日裡快了少許，當黃宣開始第三次射擊的時候，他也已經準備好了射擊。

　　然而，對於巔峰對決中一次正常的拔槍而言，從槍套中抽取出來一直到擊發，經過的步驟實在是太多了。

　　它們消耗了大多數的時間。

　　黃宣第三槍稍稍遲疑了一下，但右手還是非常準確地瞄準了賽義德的腦袋。

　　不得不說，黃宣還是很受家傳身教的影響。如果是個正常人，這時候多半什麼都不會想，一切等比賽結束之後再說。

　　可是黃宣不會，他接受的教育告訴他，一個人的主動行為，一定是要有目的的。這時候的目的則是讓賽義德有求於己，那麼太過於優勢的戰勝，是否會讓這個目標削弱？當然，同樣的問題黃宣之前也是考慮過的，可是當開始比賽之後，他就又有了新的想法。

　　只是在腦子中一轉，黃宣就過了這許多想法。接著，所有人都看到，黃宣毫不留情地再次扣動扳機。

　　「0.441秒。」解說員才來得及大喊道，「僅僅是0.441秒，季宣就射出了3顆子彈。現在是第四顆，會有第五顆嗎？哦，好了，看來是不需要了。」

　　黃宣看著賽義德如座大山般地倒在了地上，黑水族人的C32只射出了一顆子彈。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體質系選手在高等級的比賽中本就是趨於劣勢的，特別是賽義德還是個純粹的體質系選手。

　　黃宣也鬆了一口氣，他最怕的就是輸給賽義德，那時候再想讓生物戰艦變得有利可圖，就困難了起來。每一個資本家和妄想當資本家的人都應該知道，資本的每一次積累，都是最終積累的一部分，而且比下一次積累更重要。

　　看台上重新傳來紛紛攘攘的交談聲。其實看巔峰對決，最痛快的時候並不是比賽的過程或者子彈射入身體的瞬間，而是和別人的交談，是比賽後的這一刻。就像是足球最有趣的並不是射門的那一剎那，而是射門之後的歡忽。

　　「0.792秒，今天季宣的狀態依舊，他對能量精細度的控制令人驚歎，而他的對手賽義德也有所發揮，只是季宣太強大了——連勝終結者。」

　　凱文最後一句拖長了音，又給了黃宣第二個綽號。看台上真的有不少人開始迎合他。

　　黃宣覺得自己有些過度緊張，他聳聳肩，問旁邊的寧奧道：「賽義德現在如何？」

　　「你自己看吧。」寧奧甩了一下尾巴。

　　黃宣一愣，再看對面，果然又有一個模模□□的身影出現。

　　「賽義德先生？」黃宣遲疑地問道。

　　「我不服氣。」賽義德的聲音粗重有力地道，「你的最佳攻擊範圍一定包括3米，這一次我要選50米。」

　　按照黃宣的數據，50米顯然不是他的最佳攻擊範圍。但照目前的情形來看，幾乎在任何距離上，賽義德都沒有優勢。

　　能量精細度，或者說能量同步的控制是非常基礎而有效的。

　　一旦在這一點上有了本質上的差距，那麼再想憑借其他的東西追回來，就太難了。

　　寧奧露了一個頭，在黃宣耳邊道：「這次是賽義德申請攻擂，我猜他就會這樣做。」

　　黃宣莞爾。這位賽義德先生有6級網路權限，顯然不是一般的人物，就像傑西卡等人說的那樣，6級網路權限，如果一門心思地做轉包，哪怕是利潤最小的轉包（也是風險最小），也能賺得盆滿缽滿。說起來，康馬斯先生不也是因為沒有足夠的權限，方才願意捨棄大筆的熱圈嗎？

　　可是現在，賽義德先生的表現顯然與他的身份很不相符。

　　不過，黃宣倒是比較喜歡這樣直爽的性子。其實他的性子有時候也喜歡直來直去，若非如此，也不會三番五次地在眾人面前毆打黃歷銘等人。只是作為黃家子弟，更多的時候，黃宣明白他應該受到的約束罷了。

　　賽義德哪知道黃宣轉的這麼多腦筋，打開能量屏，選擇了距離，就道：「我選了50米，你還是選0米吧。」

　　黃宣還真的照做了。如果看台上的先生們知道擂台上是這般光景，多半也會尋些東西丟下來吧。

　　賽義德滿意地把C32出來，在手上甩了兩圈，道：「這一次，給你看看我真正的實力。」

第三百六十四章 賽義德（1）

　　0.592秒。

　　黃宣秒殺賽義德。

　　在剛才比賽結束的當口，黃宣就已經想明白了，對付賽義德這樣的老軍人，謙卑是沒有用的，多半還是要拿出真格的東西。打得越狠，才能越受重視。

　　已經明白了賽義德實力的黃宣這一次再沒有瞄準左胸，在5納米左右的能量精細度控制下，哪怕是50米，也可以讓他保證將兩顆子彈全部命中賽義德的眉心位置。

　　對他而言，不動如山的賽義德就像是個標準靶。

　　剛剛出現在擂台中的賽義德重新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

　　這個時候，解說員還沒來得及發表評論。

　　觀眾們大半哈哈大笑了起來——在這麼重要的第二輪比賽中接連送死，而且死得這麼直接難看，也是需要勇氣的吧。

　　許多剛剛前來觀看比賽的人都互相問了起來，有人作弊？

　　由於人們不能通過網路直接尋找另一個人，因此黃宣頭上雖然頂著100連勝的名頭，第二輪擂台賽的開始，也只有聊聊幾個路過的人看到。可是隨著他的連勝，越來越多的人通過他人知道了這個擂台，紛紛匯聚而來。其中不少更是只是喜歡看巔峰對決，水平很業餘的專業觀眾。

　　對這些已經養叼了胃口的先生們而言，賽義德的水平顯然是不夠看。可是他兩次出現，兩次被秒殺，所帶來的喜劇效果卻引起了眾人的哄笑。

　　就連貴賓席中的幾個人，也有些忍俊不禁。

　　「黃宣，賽義德再次申請攻擂，這是他最後一次機會了。」寧奧翹著尾巴向黃宣說明。每個人每輪只能向同一個人申請兩次攻擂，而賽義德的第一次攻擂則是由於網路配置，不計算在內。

　　「同意他。」黃宣殺氣騰騰地道，「打服了他再說。」

　　於是賽義德的身影逐漸點亮。

　　有人開始哄笑了。幾個愛熱鬧的在看台上自娛自樂地喊道：「你是哪個公司生產的靶子吧？」

　　擂台上的兩個人都是聽不到的，可賽義德的臉色還是有些變化。他盯著黃宣上看看，下看看，半晌道：「季宣啊，我怎麼就沒看明白你怎麼掏槍的呢？」

　　黃宣翻翻眼皮，道：「想學？」

　　「沒，我就是問問。」賽義德這刻像個糟老頭子那樣，就在黃宣前面打轉。如果不是前面的光幕擋著，他多半要繞到黃宣身後，揪起衣服，扒掉皮帶看看了。

　　又是一分多鐘，賽義德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道：「你速度這麼快，是因為槍不一樣吧？」

　　「有這個原因。」黃宣隨口就道。事實上，在西部式射擊大賽中，0.35秒也只能稱得上是頂尖。而人們恐怕永遠也不會知道，在美國向西拓展的過程中，那個全民射擊的時代，最快的速射手會有多快了。

　　在後位面時代，巔峰對決以千億為單位的群眾基礎，帶來的一定是更快的速度，更準確的射擊。

　　賽義德眼睛瞪得和個銅鈴似的，道：「我也看出來了，你後面射的快，是因為你能量同步控制的好；你前面射得好，和你這個槍，還有這個姿勢有關係。」

　　黃宣點頭。賽義德想了想道：「這樣吧，我也不佔你便宜了，咱們都選200米，如何？」

　　這也叫不佔便宜，距離都由你定了。黃宣心裡一笑，還是一攤手道：「隨你。」

　　賽義德在地上吐了兩口唾沫，道：「來吧，這次看我怎麼射你的。還是你選0米，我200米。」

　　光幕緩緩升起。

　　黃宣沒言聲地活動起了手指。

　　這個標誌性的動作彷彿激起了看台上的熱浪，一波波的忽喊聲讓人熱血沸騰。凱文用左手掐了一下自己，心想：天哪，我凱文也有出頭之日了，現場如今怕是有10萬人了吧？那關注的人數豈不是要上億人了？我也是大主持了！

　　擂台上。

　　距離200。

　　黃宣依然是標準的拔槍流動作，後仰拔槍扣動扳機，左手適時配合。

　　可這一次，賽義德則聰明多了。他也開始了迅速的奔跑。

　　只是作為一名體質型選手，他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開始只有7米每秒的樣子。黃宣很輕易地就擊中了他的左胸和腹部，接著又是頭部。

　　賽義德再次出局。

　　這一次，他再不能向21982擂台申請攻擂了。

　　寧奧愉快地甩著尾巴，然後將看台給屏蔽了道：「賽義德申請和你通話。」

　　看台被屏壁後，觀眾們自然有許多的意見。就連評論中的凱文也有些不知所措，轉瞬開始討論起了黃宣的數據。

　　貴賓席的瘦老頭拍拍手，搖頭道：「奇怪，時間又差一點點，看來沒機會了。沒見他身邊有高等級基地啊？」

　　「回去吧。」胖老頭沒說什麼，直接就消失在了空中。

　　黃宣並不知道擂台賽還是可以被觀戰的，他乾脆回到了綠塔中道：「接過來吧。」他上次是與賽義德交換過網路磁卡的。

　　賽義德的聲音依舊爽朗，在能量屏中，他一邊耍弄著自己的大鬍子，一邊道：「季宣啊，沒想到你現在巔峰對決這麼厲害了，旅行者就是不一樣。」

　　他又說到了旅行者，還是很不滿的樣子。黃宣無奈地笑笑，道：「主要是我的裝備好。」

　　怎麼說黑水族人不經誘拐，賽義德立刻接口道：「你的那個自製槍械是怎麼樣的？有時間我們討論一下？」

　　黃宣嘿嘿一笑，道：「不過我目前還在連勝，怕是沒有時間啊。」他已經從擂台賽中都離開了，全是說辭罷了。

　　賽義德頗為急切，又不好意思急切，心裡癢癢著道：「那你要多久？要不我等你一會兒？」

　　「如果你不著急的話，我把這兩局結束就來。」

　　「好，好。」賽義德現在就像是要玩具的孩子。人說童心未泯，不如說是老而再起童心。

　　黃宣轉身關掉了能量屏，狡猾地一笑，道：「寧奧，我已經60連勝了吧？接下來怕是沒有時間繼續了，乾脆把積分都賣了吧。」

　　「至少要留下進入第四輪的積分。」寧奧補充道。

　　「那好吧。」黃宣隨意地道，「有多少能賣的？看看有沒有那幾個小傢伙的信？」

　　「從40連勝開始，平均每局6.5萬的積分，20場就是130萬。還有兩次的連勝獎勵，不到60萬，算上上次剩下450萬，總共630萬的積分。去掉100萬用於進入第四輪，剩下的都可以賣掉了。」

　　寧奧剛說罷，尼克就搶著道：「偉大的黃色的主人，我找到了傑西卡寄送來的信件，他現在有3個朋友希望獲得積分。」

　　「530萬，破我的60勝還能有20萬吧？550萬積分3個人分，1人還按150萬算，最後能剩200萬的積分，綽綽有餘了。」黃宣數學不好，算賬卻是飛快。

　　尼克立刻拍馬屁，然後道：「那我去聯繫。」

　　……

　　傑西卡是和她的同學一起出現在黃宣面前的。最先出現的是個弱弱小小的傢伙，大約只有1.6米的男孩，一看見黃宣就驚忽道：「連勝終結者？」

　　黃宣摸摸腦袋，覺得自己和施瓦辛格的關係好像還沒有那麼密切。

　　傑西卡覺得摸到了黃宣的脾氣，連忙拉住朋友不讓他多說話，自覺地道：「季先生，還是先質押嗎？」

　　「嗯。」黃宣點點頭。他很容易就能看出來，這群小子都是些財大氣粗的世家子弟，就和他在家裡一樣。可惜在位面世界，他只能自己打拼。想到這裡，黃宣覺得很沮喪——千好萬好，不如紈褲好啊。還有什麼鐵飯碗、金飯碗的，能有紈褲的待遇好，福利優，不僅有各種保險和免稅政策，而且還有免死金牌和闖禍執照——人生真是寂寞啊……

　　「季先生？」傑西卡小聲地喊了一聲。

　　黃宣搖搖頭，轉身進入了一個新的擂台。

　　待4個人滿意地離開，黃宣也滿意地將這筆訂單交給薛益的時候，賽義德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他本想一個人租個房間繼續巔峰對決，可是又擔心黃宣來了找不到他，只好就杵在大廳裡，和來來往往的商人們湊在一起。天知道，他是最討厭和政商界人士在一起的。

　　黃宣施施然地從圍在大廳的小房間裡探出個頭，一下子就看到了鶴立雞群的賽義德，笑著招招手，道：「賽義德先生。」

　　「來了。」賽義德不顧身份地一溜小跑，鬍子甩得老長也不顧得。

　　剛走進小房間，門還處於半透明狀，賽義德就瞅著黃宣腰裡的柯爾特，這次有足夠的距離靠近了。他看著道：「就是這把槍吧？射得真的那麼快？」

　　黃宣擠著真誠的笑道：「這也要看人。」說著就從腰裡把柯爾特解了下來。

　　「對，應該要看人，這一看就是給戰士用的。」賽義德伸手就想拿。

　　只看上次包填送他一支C32就樂成那個摸樣，黃宣就知道，賽義德這種人在中國叫超級玩家，用新式的詞彙解釋叫需求低，如果是球迷，多半能把中國足球從頭到尾都看完。

　　多好的人哪。

　　想起康馬斯先生眼巴巴的模樣，想起身處水深火熱，在溫德林家族魔掌下的R位面人民，黃宣看向賽義德的目光就更柔和了，他輕聲道：「要不你試試這槍？我這裡還有位朋友在。」

　　他說著就把典韋推薦了出來，心想：等你輸得落花流水了，就想知道什麼是拔槍術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賽義德（2）

　　典韋和賽義德的攻擊方式幾近相同，但就黃宣看來，以典韋的閃避能力，賽義德幾乎是沒有什麼勝率的。

　　嚴格地說，眼前的賽義德先生，其實就是個玩家票友，要說巔峰對決的實力，第二輪大約就是其極限了。

　　典韋訓練是非常刻苦的，而且在寧奧的訓練基地裡，他身體記憶、學習的能力都有所增強，這一點，從其進步的速度上就可以發現。對陣賽義德，哪怕用稍慢的改版大54，也是沒什麼問題的。

　　賽義德哪裡知道黃宣的鬼心思，還以為人家給他找了個陪練，興沖沖地拿起柯爾特就申請開局。這一次不是比賽，僅僅是普通的雙人對決而已。

　　典韋兩腳八字站立，輕蔑地看了賽義德一眼，他的。50口徑比柯爾特大了3圈不止，就像是老鼠和貓的差距一樣（實際的破壞力只比普通口徑多10％左右的加權）。

　　湛藍色光幕逐漸變淺，緩緩地升起。

　　黃宣站在另一邊的光幕後，臉上帶著笑看著。不過，他心裡未嘗沒有一點擔心。

　　如果典韋真的輸了，那後面的話可就不好說了。

　　黃宣屏息凝視，用暗音道：「你們說，誰會贏？」

　　「典韋的勝率在92％以上。」洛林聲音平和地道。

　　黃宣就不知道他是怎麼得到這個數值的，還沒說話，光幕已經完全升起。

　　看這二人的比賽，就好像看重放的慢動作。典韋慢悠悠地將槍從腰裡拔出來，對面的賽義德也是同樣的模式。黃宣敢肯定，這時候如果有個技術好些的警察，能把他們兩個都突突了。

　　當然，前提是一槍能打死才行。

　　典韋率先拔槍射擊。黃宣看了一眼旁邊的碩大能量屏，0.65秒。這已經比兩個人在訓練基地開始訓練的時候提高了0.1秒。

　　這一槍射中了賽義德的右胸，後者此刻也已經將柯爾特拔了出來。讓黃宣好笑的是，賽義德先生似乎也想要用左手去撥動擊錘。

　　可是很明顯，他的兩隻手一點都不同步。

　　最重要的是，賽義德太著急了，而左輪手槍和自動手槍又有著明顯的區別——雖然位面世界也許並沒有類似的歷史，可是自然而然的，他們的手槍就會設計成雙動式，也就是最方便的擊發方法——不管是扣動擊錘，還是扣動扳機，都可以擊發。這也是21世紀的手槍擊發方式。

　　可黃宣用的柯爾特是早期型號，它必須首先撥動擊錘上膛，然後才能開始擊發，故而謂之單動式。所以當人們看電影的時候，看見某男甲持槍威脅某男乙，他把槍頂在對方的頭上，嚇唬兩句，然後把擊錘向後一扳，說：再不說我就開槍了——他扣動擊錘並不是很多人認為的打開保險，否則某男乙早就反抗了，某男甲的動作只是雙動手槍的上膛，使得擊發完成了一半罷了。

　　賽義德先生自然是沒有單動槍和雙動槍的概念。他右手率先扣動扳機，但沒有任何反應。好在他從開始就嘗試用左手去撥擊錘，雖然速度又慢了許多，總算是把擊錘給扳下來了。

　　這時候，典韋的第二槍也打在了賽義德身上。

　　等賽義德總算將第一顆子彈射出去的時候，典韋的第三槍也堪堪來臨。

　　兩個人如今的互射方式，竟然好像黃宣在和賽義德對陣一樣。

　　此刻賽義德開始迷惑了：我是該先用左手扳擊錘呢，還是直接扣扳機呢？他現在都沒弄明白擊發方式。

　　典韋對「固定靶」的準確率當然很高，在賽義德開始思考的時候，比賽就結束了。

　　黃宣這時候笑得像是應聘保姆的黃鼠狼，一拍賽義德的肩膀，「哦」了一聲道：「賽義德先生你太著急了，我這把柯爾特啊，是有些特殊的地方的。」

　　「私人槍械都有些特殊的。」賽義德理解地笑道，「如果沒有特殊的地方，那私人槍械就比不上制式武器了。」他說著拍拍自己的C32，「還是要高手才能琢磨來。」

　　他已經開始承認黃宣是高手了，這其實多半還是得益於那鮮紅的100連勝字跡。

　　任何人，要得到100連勝，那都不是說假的，哪怕只是第一輪的100連勝。

　　黃宣將賽義德手上的柯爾特拿了回來，講解道：「賽義德先生，您看，這個擊錘呢，是要先撥動的。你們用的槍，第一次直接扣動扳機就行了，是因為把這個上膛的動作給統一在了一起。」

　　面對槍械，賽義德反應也很快，摸著鬍子立刻問道：「那為什麼要設計成這樣？」

　　「您知道，巔峰對決對扣動扳機的最小力量是有規定的，而將上膛和開槍的動作分成兩個步驟，第一槍用的力就小了，左右手同時動作，不就會提高速度？」

　　黃宣說得不清不楚，就又將槍交給了賽義德。

　　於是他和典韋重新開了新的一局。

　　黃宣就站在旁邊，狡猾地笑，狡猾地笑……

　　每過一輪，黃宣都會教賽義德一點點小技巧，然後讓他和典韋重新比過，使得兩個人的成績更接近一點。不過要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學會拔槍術，基本是不可能的。

　　哪怕是有高級的刺激儀，也不能無中生有地教導一種新的技術。

　　當日，黃宣有寧奧的幫忙，拔槍術也學了足足4天，方才有個皮毛。何況，剛剛學會拔槍術的黃宣也還是打不贏典韋。現在後者的能力更強了，賽義德想要在短時間獲勝，自然是難上加難。

　　可是賽義德又不願意服輸，最重要的是，黃宣的射擊方式讓他有了極大的興趣。作為一個超級玩家，面對這樣的「新品種」，自然是不能輕易放過。

　　大約1個小時，黃宣說得口乾舌燥了，覺得火候足了，待賽義德再來問的時候，就開始裝作通信的樣子。

　　這一裝，足足裝了有七八分鐘。

　　賽義德就站在旁邊，認認真真地等著黃宣和別人說話，自顧自地在手上把玩著柯爾特，真可稱得上是愛不釋手。

　　說起來，作為一個時空戰士，賽義德在槍械上的天賦也真地不錯，這麼短的時間，他就已經可以保證0.6秒擊發，而光頭當日裡教黃宣的時候，是用了足足一天。

　　那麼多的特殊動作，以及左右手的配合，賽義德竟然全記住了。可是，他畢竟只是個退役的時空戰士，而不是旅行者，終究是不能控制能量精細度到10納米的。

　　如果賽義德保持這樣的學習速度，黃宣多少有些擔心他的新鮮感降低——於是在時機並不很成熟的情況下，黃宣開始了新的計劃。

　　裝模作樣地將網路磁卡放了下來，黃宣一手抓住自己的柯爾特道：「賽義德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這邊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怕是不能久留了。」

　　賽義德抓住柯爾特的另一邊，不肯放手道：「要不你去忙吧，我就在這裡。」

　　黃宣當然搖頭道：「那麼多技巧您還不熟練。或者您先用C32練練，過段時間我再來。」

　　C32當然是不能用拔槍術的方法，自動手槍也沒有可以讓你撥的東西啊。何況巔峰對決中的C32，其外形和外星武器也相差無幾，根本就是激光槍的模樣，實彈武器的芯，週遭都不平整，並不能快速拔出。

　　賽義德心癢難耐地道：「那你多長時間再來？」

　　「那要看我這邊的事情處理情況。不過再回來，怕是要到第四輪了，那時候比賽又緊張了。」

　　賽義德一算，那就至少就是100個小時，他想了想又道：「那你的槍是誰設計？那些技巧呢？」

　　「我琢磨的。」黃宣大言不慚地道。

　　賽義德無法了，眼看著黃宣作勢要走，手上還是不松柯爾特，又看典韋道：「那他會不會？」

　　黃宣搖頭，道：「老賽啊，我真是沒辦法。你也知道最近在打仗，有人和我拚命地要生物戰艦，數量多，催得還急，這兩天怕是來不及了。」

　　他說完這句話，心裡那是一個忐忑，成與不成，就在此一舉了。

　　得益於從小惡作劇和作弊培養的心理素質，黃宣臉上是一本正經。

　　賽義德聽了卻放下心來，一捋鬍須，只想了一刻道：「黃先生你早說嘛。你先說說要什麼級別的？別的我不敢說，普通的軍需品我還是能拿得出來的。」

　　黃宣如果是在外邊，多半背心都要濕透了。聽賽義德這麼說，他也放下了心，真心大笑道：「其實我也不想正比賽的時候出去，如果賽義德先生真能幫我處理了這件事，讓我安心比賽，那我一定親手給你做把柯爾特。」

　　「柯爾特？這把槍的名字？」賽義德根本就不在意幫忙的事情。

　　黃宣點頭，開顏笑道：「本來都60連勝了，準備休息一下再去，那邊又催得急。哦，我還忘了說，東西簡單得很，就是20級和24級的生物戰艦，20級的要有統一的位面通道連接，其他就沒有了。」

　　「小事情。」對於6級網路權限的人們來說，這大約真的是件小事情。賽義德正要打開網路磁卡，黃宣先遞給他個熱卡。

　　「這是……」賽義德不高興了，「你給我熱卡幹什麼？」熱卡就是代表熱圈的信用卡。

　　黃宣臉色不變地道：「讓你幫忙買東西，總不能讓你墊錢吧？雖然這裡錢不多，只有70億熱圈，可你也別嫌棄，就當定金吧。」天知道，這就是他的全部資產了。

　　賽義德愣了一下，倒是把柯爾特的手柄給鬆開了。70億熱圈對他的確不算什麼，可就算是年薪百萬，也不會隨隨便便就將10萬交給別人吧。

　　黃宣一臉不在意的樣子道：「那就麻煩賽義德先生了，我先下去再做一把柯爾特，然後就給您送過去。咱們一會兒見。」

　　說著，黃宣竟然離開了網路，直接回去了寧奧的訓練基地。看起來好像真的去做槍一樣。

　　……

　　黃宣一回到寧奧的訓練基地，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並不是和賽義德的談話有多麼艱難，而是事情太重要，心裡有些承受不住了。

　　作弊失敗和這個比起來，還真的很小兒科。

　　歇了幾秒鐘，黃宣活動了一下脖子，又將程序想了一遍，方才大聲道：「尼克，你聯繫康馬斯先生，就說我希望直接得到350億熱圈的現金，如果他可以辦到，就請送熱卡過來，如果不行，那就算了。」

　　理論上，拿走人家的350億熱圈，是應該給予抵押的，不過黃宣此刻又多了個心眼，並沒有向康馬斯先生提到抵押問題——雖然他手上還有不少的位面基地圖紙，可他卻想看看康馬斯先生的反應，想看看自己這個榮光在他心裡，值不值350億熱圈。

　　這也許會極大地影響最後的判斷。

　　也是對康馬斯先生判斷力的極大考驗。

　　……

　　網路裡。

　　賽義德仍然鬍子一甩一甩地看著手上的熱卡，心中百感交集——這種信任！這個年輕人，真是個實在人啊。

第三百六十六章 賽義德（3）

　　賽義德端詳著手上的熱卡，心裡暖洋洋的，被人信任是一種極為良好的感覺，特別是對他這樣曾經的時空戰士。他越看，心裡就越覺得這個叫季宣的旅行者地道。

　　比那些旅行者們地道多了。

　　典韋也不理他，自己玩著手上的槍。

　　熱卡和現金無二，只是金額更靈活而已，一旦被送出，沒有協議的情況下，自然是要不回來的。賽義德也不疑黃宣有什麼陰謀，他想了片刻，就連通了磁卡。

　　光屏上出現的是個中年人的頭像，很普通的高鼻深目，很恭敬地道：「部座，您有什麼吩咐？」

　　「你現在馬上給我準備1000艘24級生物戰艦，還有100艘20級生物戰艦。」賽義德聲音很嚴厲，如果黃宣在這裡，一定能想起黃晉第的聲音。

　　按照網路的訂單價格，24級生物戰艦至少要600萬每艘，20級的則多達1.5億，兩相之和，輕鬆超過210億熱圈。賽義德偶爾心細了一下，想著如果那季宣需要這麼多戰艦自然最好，如果不是，多了反而讓人家手頭不方便，這千多艘的樣子，只比70億熱圈多個2倍，即便是送給他也無妨。

　　光屏上的中年人不敢稍待，就在賽義德眼皮子底下發出命令。須臾，邀功道：「部座，最近到處都在打仗，可以進入交易市場的戰艦已經沒有了，我這是從儲備倉庫裡調出來的。」

　　「幹得好。」賽義德哈哈笑了起來，正要關掉光屏，又道，「對了，你那裡有沒有高級點的遊覽艦，就是我那幾個兒子最喜歡坐的那種？」

　　「有現貨是10級遊覽艦，是諾法克家族訂的……」

　　「就說我要了。」賽義德毫不客氣地道，「還有什麼事？」

　　「沒了，部座您休息。」中年人小心地等著賽義德關掉光屏。

　　典韋就坐在旁邊，看也不看賽義德一眼。準備好了戰艦的賽義德手上又癢了，拿出自己的C32，道：「咱倆再來一局？」

　　「好。」典韋無所謂地站起來。和賽義德比賽，可以培養自信。

　　……

　　黃宣算著時間回到綠塔，手上拿著康馬斯先生承諾的350億熱圈。看起來，榮光的金字招牌真是可以當真金白銀使用的。

　　賽義德正和典韋殺得難解難分——典韋追著賽義德跑，賽義德偽裝成跑動型選手七拐八拐。

　　這下子黃宣總算放下心了。

　　70億熱圈交給別人，哪怕只有1％的風險，也是有成倍擔憂的。

　　「老賽。」黃宣用自己給他起的名字喊道，「過來看看我給你做的槍。」

　　他手上拿的同是一把柯爾特左輪，只是被小河稍稍改了一下，符合了巔峰對決的規則，例如30發子彈的彈倉。

　　賽義德立刻結束了比賽，顛顛地跑過來，從黃宣手上把柯爾特搶過來。

　　「看看。可以的話，我就傳送給你了。」在網路中，要贈送這些物品，都是要將實物送過去的，也是很麻煩的一個地方。

　　賽義德連忙點頭。黃宣微微一笑，也不催促生物戰艦的事情，先給他將柯爾特從位面通道給送了過去。

　　「金屬的？」看著自己的手槍，賽義德這才發現。

　　「手感好。」黃宣隨口就道。

　　「太奢侈了。」賽義德歎了一口氣，還是愛不釋手，「怪不得那麼多人用金屬的武器，C32的手感就是沒有這麼舒服。」

　　黃宣心裡賊笑，多半還是鈔票手感好。在P112，就沒誰說槍一定是要金屬的，可是在位面世界，金屬的運輸價格急劇上升，整體成本，特別是使用成本大量上升，用金屬武器就成了一件異常奢侈的事情，那槍的手感似乎也就變得好了起來。其實C32的人體工程學設計不知道領先柯爾特多少個千年。

　　不過說起來，用將近百萬熱圈的運輸費送一把槍，的確是夠浪費的。

　　賽義德自顧自地把玩了一陣，才突然抬頭想起事情，尷尬地一抓鬍子，道：「我都忘了，你那生物戰艦的事情。」

　　說著，他在空中拉開一個光屏，指著一個磁卡地址道：「你直接找他，就叫小水行了，用這個地址找他，他就知道是我。」

　　「好。」黃宣一點都不客氣的模樣，其實如果真的客氣了，那效果反而減弱了。

　　賽義德是個真正的老兵，也是喜歡痛快，一拍手，就又去和典韋練槍了。黃宣自己將寧奧和尼克叫出來道：「直接把戰艦送到R位面似乎不太恰當吧？」

　　「或許你應該聯繫康夫的。」寧奧建議道，「大批的生物戰艦，直接送去R001是比較方便的，或者康馬斯先生喜歡的地方，這樣我們也可以迅速回籠資金。」

　　黃宣從善如流地開始忽叫康夫，這時候他沉穩的樣子一點也沒有17歲的稚氣。

　　事實上，現在的黃宣，無論是在家，還是在位面世界，恐怕再也不會有人把他當作少年來看待了。

　　康夫的反應一如既往的緩慢，遲鈍得像是吃飽喝足了的烏龜，半天才出現在黃宣的腰間，老邁地道：「14級權限者，有什麼事情？」

　　賽義德一轉頭就看到了黃宣腰間的綠色小球，不由得點點頭。14級權限已經相當不錯了，如果是位面作戰的話，應當可以單獨消滅5萬名以上的混合傭兵隊伍，再想到黃宣極快的出手速度和與之相適應的能量精細度控制，賽義德就覺得，這樣的旅行者似乎天生就是時空戰士的天敵。

　　黃宣哪裡知道賽義德已經開始習慣性地評價自己的戰鬥力了，他一邊將剛才的地址拿出來，一邊對康夫道：「聯繫這裡。」

　　又是長達半分鐘的等待，若是自己的基地的話，這麼久都夠將物資傳送過來了。

　　「您好？」賽義德最先聯繫的中年人出現在光屏中。

　　黃宣頭一偏，露出身後的賽義德道：「生物戰艦找你就可以了？他說你叫水……」

　　「我的全名是蘇水。」中年人不知道黃宣的身份，友善地笑笑，但很方正的臉型依舊嚴肅地道，「哦，賽義德先生已經預付了70億熱圈，那麼一共1000艘24級生物戰艦，100艘20級生物戰艦，總計是170億熱圈。」

　　比網路中的標準價格便宜了40億熱圈，差不多是打8折了。

　　黃宣痛快地付了款，又道：「還有嗎？我這裡一共有450億熱圈。」算上康馬斯先生的預付款，剩下的就是他的全部流動資本了。

　　蘇水稍稍有些為難，但很快就點頭，道：「那麼就再加100艘20級生物戰艦和1000艘24級生物戰艦如何？這是340億熱圈。然後再來……」

　　賽義德這時候走了過來，一敲光屏就道：「別算了，就再加2000艘24級的戰艦，還有200艘20級的，總計450億就OK了。小水，你把遊覽艦也記得給我送過來。」

　　他說著轉頭對黃宣道：「現在只有10級的了，也別嫌棄。你們旅行者都喜歡這個調調。」

　　黃宣暗自咋舌，心想6級網路權限者的確不同凡響，少說50億熱圈就這麼送人了？不過他先不說這個事情，而是用暗音問寧奧：「遊覽艦是什麼？」

　　「和你在家裡用的遊艇是一個性質。」

　　遊艇和飛機是一個紈褲交通工具的終極體現，實在是符合黃宣的心願，他臉上立刻泛起真誠的笑容，對賽義德道：「這個遊覽艦怎麼好意思。」

　　「你不也送我了一把槍。」賽義德渾不在意。

　　黃宣心裡高興，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待尼克翻譯了之後，他才說起多出的50億熱圈，道：「這個……老賽，我現在也不能回去再拿熱卡，50億熱圈，過兩日給你吧。」

　　賽義德一瞪眼睛，捋起鬍子道：「說了送給你的。」

　　「遊覽艦我就收下了，但生意就是生意。」黃宣說得很熟練。他與賽義德說到底其實是萍水相逢，如果不是雙方都在綠塔的19層，大約不會有什麼交集。作為一個黃家子弟，黃宣非常清楚自己應該，或者能夠沾多大的便宜。50億熱圈的好處，對自己已經不是小便宜了——這就像是一個村支書，你憑啥貪污100萬——與康馬斯先生的鈔票比起來，這些風險是不必要的。

　　賽義德哼了一聲，其實對黃宣的話也是比較滿意的，任誰也不會太喜歡貪小便宜者。

　　黃宣沒有再說，靜靜地等待著。那廂，蘇水早就忙碌了起來。

　　片刻的功夫，蘇水微笑著道：「都處理好了，部座。」

　　黃宣腦子一轉就知道部座說的是賽義德，見他點頭將光屏關了，於是用暗音道：「寧奧，部座是什麼？」

　　「後位面時代的東西，我也不知道。」

　　黃宣手上的四個基地皆是如此，他也不再去問。黑水族人這時候早就捋著鬍子去試槍了。

　　確認了一下，黃宣就對康夫道：「找康馬斯先生。」

第三百六十七章 有熱卡的生活

　　羅傑·康馬斯此刻正坐在家族的辦公室中，一個人調動著康馬斯家族的力量。溫德林家族在R位面根深蒂固，要想在一次突襲中消滅對手，就必須有承受損失的信心。

　　黃宣傳來的消息之快，讓他心中一驚。康馬斯看著劃得亂七八糟的能量屏，心中不期然地想到：如果沒有榮光的幫忙，眼前的這些東西是否還有意義。

　　黃宣的聲音顯得很輕鬆，康馬斯先生的心放下了大半，帶著希望問道：「黃先生，戰艦的事情沒有問題吧？」

　　「已經搞定了。」黃宣自信滿滿地道，「全部的戰艦兩個標準日內到貨，你準備放在哪裡？」

　　康馬斯先生毫不遲疑地道：「我們家族在奧法星雲有一處基地。」他說著就通過康夫將地址送了過來。

　　黃宣「嗯」地瞥了一眼，尼克自然會去聯繫蘇水。

　　康馬斯先生臉上笑容更盛地道：「黃先生，請問這次的戰艦數量？」

　　「3000艘24級的，300艘20級的。」黃宣故意表現得很平淡，其實心早就心潮澎湃了。

　　在與康馬斯第一次討論生物戰艦的時候，黃宣就已經說明，戰艦是借不是賣。而每艘24級戰艦的抵押金是2000萬熱圈，每艘20級戰艦的抵押金是5億熱圈，足足翻了3倍有餘。到了最後，戰艦還歸黃宣所有，若是沒有損耗，康馬斯先生則應該支付350億圈的佣金，如果有了損耗，那麼抵押金自然就是不還的。

　　除了初期配合作戰，這些戰艦的作用就是給黃宣搶奪戰利品，而其上的旅行者，還應該由康馬斯先生來出。

　　可以說，這根本就是個極度不平等條約，放在中國，人們想到的不是馬關條約，也會是中英南京條約。

　　但康馬斯先生甘之如飴。

　　雖然他心裡一默算就知道，黃宣買下這些戰艦也用不了600億熱圈，可是他還是願意掏2100億熱圈來做抵押——權限，就是價值。

　　瞥了黃宣一眼，康馬斯先生手上動作著道：「黃先生，那麼我這就將抵押金打入您的戶頭，請問是放在哪個位面的金融機構中？或者以熱卡的形式來支付？」

　　熱卡的最大面額是100億。它其實就是以網路為基礎，用網路權限作為部分儲備金製度的信用法幣，在位面世界是可以當作現金來使用的——因為各位面自己的法幣系統很難得到另一個位面的承認，特別是在戰爭期間，通過網路發行的熱卡顯得更為堅挺。

　　而康馬斯先生認為，榮光們從來都不信任三系位面，當然也不會信任其他的位面政權。相較而言，榮光們也就會更喜歡沒有人能夠控制的網路。

　　黃宣微一沉吟，抵押金自然是不能放在R位面，他也來不及去阿爾法位面去辦理帳戶，做成熱卡是挺好，但似乎浪費了，乾脆一偏頭道：「那麼1500億用熱卡來支付，其他的全部用低品級的牲口和糧食，還有營養素的原料來支付吧。」

　　糧食是硬通貨。就像是P112的人們統一地認為黃金是最終支付手段一樣，在位面間，糧食是可以作為最終支付手段的——糧食是發展一切的基礎，所以黃宣提出的要求也是正常。

　　如果是位面間的交易，戰爭期間，要求全部用糧食結算也有可能。

　　康馬斯先生也許早就料到了黃宣地想法，直接道：「那麼我將糧食通過陸閔交付給您吧。另外，這是15張熱卡，立刻傳送。」

　　黃宣微一點頭，15張熱卡就到了手裡。這些都是網路承認的，除非網路崩潰，否則就不會消失。

　　拿到這15張熱卡，黃宣是真的舒了一口氣。1500億熱圈，現在哪怕只是進行簡單的轉包生意，或者直接在高等級位面拆借給其他人，也能賺到相當高的回報，1個月10％是沒有問題的。等R位面的戰事結束，利息收入也足夠再買這麼一批生物戰艦了。何況還有戰艦報廢之後的抵押金收入。

　　康馬斯先生又說了一串關於作戰的問題，黃宣根本就沒有認真聽，直到小河跳出來道：「小家子氣。」

　　黃宣這才一笑，將手裡緊緊攥著的熱卡收了回來。

　　……

　　賽義德一看黃宣處理完了事情，迫不及待地就跑了過來，道：「季宣，我們兩個再來一局？」

　　看起來，他以為手握柯爾特的，戰鬥力就應該是一樣的。

　　黃宣沒有拒絕，輕輕聳聳肩道：「一局啊？」

　　「一局。」賽義德重重地點點頭。

　　3秒鐘後，賽義德又說道：「再來一局？」

　　……

　　短短的10分鐘，賽義德就輸掉了五六局，不過黃宣每次他教些技巧。他練習拔槍術最初始的動力就是為了拿到生物戰艦，現在目的已經達到，自然是沒有太多的保留了。

　　不過技巧歸技巧，沒有訓練，總是不會成為自己的東西。賽義德也知道這一點，玩了一會兒就道：「季宣，你也別忙了，我這就回去，申請用訓練基地試試，過兩日咱們再比過。你還有機會連勝呢。」

　　「好。」黃宣笑著答應了。

　　賽義德說話間就消失在了綠塔中，黃宣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這下他是真的輕鬆下來了。

　　寧奧不合時宜地道：「是否繼續擂台賽？」

　　「算了吧。」早在聯繫賽義德的時候，他就把連勝輸給傑西卡的朋友們了，再重新來過就太麻煩的。

　　黃宣不知道，因為他直接中止了擂台賽，使得轉播中斷的《第一人》媒體，不得不花費大價錢通過高級權限尋找他。當第二輪比賽結束後，黃宣依然沒有出現，媒體間登時沸沸揚揚了起來。

　　其影響，甚至比他「連勝終結者」的名頭還要大。

　　……

　　黃宣一無所覺地回到了P112的家中。與網路中的後現代以及各種方便不同，在家裡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父母都去上班了，黃宣輕巧而熟練地翻過牆去，落在草地上頗有些鼓上蚤的味道。

　　整理了一下衣服，黃宣這才順著正門進去，一眼看見周管家，道：「周叔，家裡誰在？」

　　「哎。」管家嚇了一跳，撫著心道，「你現在也走路沒聲了。今天家裡人都有事，你那位希臘的朋友也出去逛街了。」

　　「去哪裡逛街了？」黃宣才問完，就想到這話應該是問洛林，而不是管家。

　　果然，管家說是不知道。黃宣端起桌子上的水先喝了一氣，又問了洛林，才對周管家道：「那李慶呢？叫他給我準備車。」

　　「好。他還在呢。」

　　喝飽了水，李慶也將賓利準備好了，黃宣一上車就道：「去夫子廟。」

　　「好勒。」李慶學著電視上的吆喝了一句。

　　黃宣只是稍稍瞇了一陣的功夫。這幾天，雖然是在網路中，但精神的損耗依然不小，過度用腦帶來的後果是神經一陣陣地抽動，好在他還年輕。

　　嘉拉迪雅正帶著一票人在夫子廟玩著，黑西裝們很辛苦地將人群和她分開，但以中國國情看來，這樣做是非常困難的。

　　在黃宣到達的時候，嘉拉迪雅剛巧從一堆人中鑽了出來。

　　「黃宣！」嘉拉迪雅一眼就認得了黃宣的賓利，用她最熟練的中文詞語喊了起來。

　　旁邊的中國人都挺奇怪，有人就小聲道：「這姑娘是哪國人啊？來中國的留學生？」

　　人們說話歸說話，大抵是眼也不眨地盯著嘉拉迪雅。那雕塑般的古典美女風味充滿了異國情調，時尚的黑色絲綢上衣，將她的身體曲線完美地勾勒了出來，簡直是美得令人嫉妒。

　　黃宣笑著推開車門，將她給接了上來。門一關上，嘉拉迪雅就激動地撲了上來。

　　很香甜的一吻。

　　黃宣回味著唇邊的酥軟，心裡一蕩，將她擠在後座最右側，一隻手輕放在她豐腴的大腿上，另一隻手拉住小水仙白皙的手道：「這兩天玩得好嗎？」

　　嘉拉迪雅輕輕地點頭，沒說什麼。

　　黃宣突然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是真的沒有時間陪小水仙，而將她一個人留在家裡，似乎真的殘酷了一點。

　　然而，嘉拉迪雅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子，她用手擦擦黃宣的臉，解頤道：「我想看獅子王4。」

　　黃宣哈哈笑了起來。這次是掩飾的笑，他手上真的有獅子王4——可是怎麼拿出來呢？

　　「我們去電影院吧。放什麼電影，我們就看什麼電影。」黃宣知道，嘉拉迪雅這樣說，只是想和他一起看電影而已。

　　就像是正常的兩個男女一樣。

　　在去電影院的路上，黃宣想到了若嬋美眉。她有一個與嘉拉迪雅不同的社會觀和家庭觀，因此任若嬋更在意黃宣是不是想著她，是否喜歡她。

　　而嘉拉迪雅的價值觀，則讓她更在意黃宣是否願意和他在一起，是否只有兩個人在一起。

　　17歲的黃宣，竟然開始像27歲的年輕人一樣愁慮了起來……

第三百六十八章 野味（1）

　　網路中各種消息散佈著，其中少不了有談論「連勝終結者」神秘消失的。而作為網路最大的媒體《第一人》，他們的反應遲鈍也引起了人們的興趣。

　　R位則靜悄悄的，沒有一點消息。

　　溫德林家族的觸角，似乎也感受到了一絲絲冰涼。

　　族長賈斯查因已經3個標準日沒有出現了，就連他們最興盛的坐騎銷售，在這個戰爭旺季，似乎也停滯了下來。

　　大多數的訂單都被返回，聲稱坐騎已然斷貨。可是另一方面，溫德林家族的旅行者們卻開始從各個下屬位面返回R001，卻沒有正常地向殖民位面加派人手，籌集坐騎。

　　R位面一片暗潮洶湧。

　　黃宣絕對是個怕死的人——就像所有那些既得利益者一樣。

　　衣食無著，老無所依，自然是翻身鬧革命；衣食無憂，心懷不滿，則更傾向改良派；身家豐厚，受人敬仰，哪怕明知世界不公，也會拿出無數個理由的。

　　保有利益越多的人，自然也就越怕死。

　　假如沒有洛林，黃宣多半會將他的紈褲之路順順當當地走下去；而有了位面基地，此時的黃宣則更願意守住最後的一點富貴。

　　沒有催命符，也就不會有上進心了。

　　黃宣更不會為了一點點熱圈，在局勢確定之前去R位面湊什麼熱鬧，故而就連康馬斯先生的「深情」忽喚也置若罔聞，讓後者很是無可奈何。

　　和嘉拉迪雅看了兩場電影。很可惜沒有遇到恐怖片，黃宣只能偶爾遺憾地吻吻小水仙溫潤的唇。

　　走出電影院的時候，已經算是下午了。秋老虎正在肆虐，往來的人穿著秋日的服裝，「享受」著夏日的氣候。

　　嘉拉迪雅依戀地挽著黃宣的胳膊。實際上，她對自己的愛戀也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將全部的心神放在旁邊年輕的中國人身上——因為那首詩？或者是因為賽馬會上驚喜？又或者是因為他的種種神奇？

　　黃宣能夠感受到嘉拉迪雅情緒的不穩定，不由地心有愧疚。動人的希臘美女在家鄉萬里之外陪著自己，免不了會有委屈之感，可是自己恰巧在最忙碌的時刻——也許是一生中最忙碌的時刻。

　　眼見著今天不會再有其他的事情，黃宣搜腸刮肚地出了個主意，道：「咱們燒烤吧？」

　　「啊？」沉默中的嘉拉迪雅一時沒有聽清。

　　黃宣反而確定下來，一拍她的手，用希臘語道：「吃燒烤。你就不用管了，乖乖地等著就行了。」

　　說到這裡，黃宣立刻就動作起來了。烤爐是家裡現成的，不過也許需要再挑選兩樣，炭火也要準備足，他把這些全讓李慶去做了。家裡是有廚師的，後院有上百平方的樣子，足夠放下許多東西。

　　食材則可以通過網路購買，普通的材料則可以從市面上買到——可他就沒準備用普通的。

　　黃宣在賓利車上就開始操作能量屏。趁著嘉拉迪雅不注意，還順便通過尼克，給秦王打聲招忽，從P210請了兩名御廚。

　　說起來，2000年前的秦王御廚還真不見得有今天的大廚優秀。但不同的地方是，人家愛崗敬業，少說多做，並且也適合今天的繁重體力勞動。

　　到家不一會兒的功夫，人員材料就一切就緒了。

　　僅僅是廚師就有10人之多。身份最高的是秦昭襄王的兩名御廚，長得虎背熊腰，像是屠夫的模樣。黃宅的一個廚子再加老宅的兩個小幫手構成了廚師第二序列，剩下的則是劉子青手下的富臨飯店廚師——雖然這三個人主要職業還是海鮮烹飪，可最大的老闆要開宴，不來總是不行的。

　　兩個秦國廚師滿面凶悍地將整只的野豬宰殺，並清洗乾淨，放上了烤爐上——整個過程只持續了5分鐘，百多公斤的野豬連點反抗餘地都沒有就掛了，甚至想要血濺五步都沒有機會。

　　左飛也從手下選了幾個壯漢派來了黃宣家裡幫忙，在黃家自己的廚子指導下，將一隻中型鴕鳥給褪乾淨了毛，包裹著厚厚的油脂燒著。

　　最賣力的還是富臨飯店的廚師，三個人燒烤業務不熟練，就在那裡準備調料了，順便搞了幾個甜味的海鮮燒烤。

　　嘉拉迪雅看得眼睛都直了，尤其是見兩個秦王的御廚在那裡宰殺黃羊，小聲地道：「好殘忍啊。」

　　黃宣一看，其實也沒什麼殘忍的。他特別吩咐過不許有剁頭這種血腥事件，宰殺也都是在石板上處理的，羊更是給弄暈了過去一刀子捅死。他不由得失笑道：「那剛才殺野豬的時候你怎麼不說啊？」

　　「那個野豬獠牙都那麼長。」嘉拉迪雅呲牙咧嘴地比劃了一下，看得黃宣心中一蕩。

　　「黃先生，羚羊肉和斑馬肉沒有地方架了。」看到黃宣動作，富臨飯店的廚子先打擾起了老闆。

　　好多東西都是宰殺好的，可黃宣買東西沒節制，百多平米的後院草坪，一下子就給堆滿了。

　　黃宣一看，可不是，最遠的架子上本來還想烤駱駝，最後只能烤了根駱駝腿，中間一隻黃羊一隻野豬，也沒了地方。他只好道：「那就選好部位，烤上些吧。」

　　兩個廚子得到老闆的同意，又和老闆說上了話，高高興興地去整了20公斤的樣子。他們可不管這些肉品允不允許在中國出售，廚師是最恨野生動物保護法的。

　　食客們其實也恨。

　　黃宣從網路購買的肉，第一要求是P112有的，除此以外，品質大多在5級以上，經過營養師調配，除了擁有其最基本的屬性——好吃以外，還會伴有降疲勞、抵抗病毒、延緩衰老等等屬性，比黃宣現在能夠做的配方高級不止一倍。

　　當然，其價格也是同樣的高級。

　　嘉拉迪雅興致勃勃地想給黃宣幫個手。可實際上，黃宣除了裝模作樣地開了一輛車過來以外，什麼忙都幫不上。到了後來，黃家自己的廚子也只能打打下手。

　　兩位御廚閣下雖然態度謙卑，也不懂得使用鹽以外的大多數調料，可要說刀工手藝，看火候，黃宅裡的廚子是拍馬也難極。

　　等到最簡單的準備完成之後，兩位御廚以下，統統都成了打雜的了。

　　人家不僅是技藝精湛，最主要的是態度強硬，自恃高貴——御廚就是廚師裡的戰鬥師。21世紀，誰敢浪費一隻穿山甲試調料？誰敢穿海龜蛋的時候，弄破點殼就直接扔了？

　　就是富臨飯店的人，也沒見過有人拉過一隻海豚就給直接宰了。不拜神也就算了，萬一宰壞了怎麼辦？你宰過幾隻海豚啊？也不練練手……要麼商量一下也好。

　　可人家就愣是給整只剖乾淨了。

　　不過，待兩位御廚熟悉了各種調料的特性味道之後，浪費也就少了許多，烤出來的肉也是有模有樣，味道濃郁。

　　倒是嘉拉迪雅一直捨不得走。她好奇的樣子，讓黃宣想起自己小時候看廚師殺魚，那可真是百看不厭啊。

　　正回憶往事之間，嘉拉迪雅抓著黃宣的胳膊，搖搖道：「那個是什麼鳥？」

　　黃宣看去，就見兩個廚師戴著白手套，抓著手拇指粗的鋼釬，將浸過調料的不知名的野鳥串在一起。鋼釬一端非常尖銳，另一端則為橢圓形，包裹著木柄操作。超過1米的鋼釬重達5斤以上，而那野鳥竟有只小黃羊的大小，怕也有30公斤了，可見燒烤果然是個體力活。

　　黃宣凝神看了半天，也沒有認出來。其實他除了雞鴨鵝，還真的認不出幾種鳥來。這時候又懶得去查能量屏，想起之前買來的食材，於是搖搖頭道：「或許是信天翁吧，不知道海鷗有沒有這麼大的？要麼就是鷹？好像今天買了三個品種的，吃的時候就知道了吧。」

　　嘉拉迪雅饒有興趣地繞著幾個烤爐轉悠，一邊還問黃宣道：「中國可以吃信天翁嗎？」

　　「我也不知道。」黃宣撓撓頭道，「大半的野生動物都是不能吃的吧，不過我的渠道特殊。」

　　嘉拉迪雅大約早就習慣了特殊，也就不考慮動物保護的問題了——她從小接受的教育就讓她不可能成為多愁善感的動物保護主義者。

　　空氣中飄蕩的烤肉香味引得人饞蟲大動。最先動手的是典韋，他挺聽主公的話，但第二聽的是肚子，現在主公沒說不可以吃，肚子說可以吃了，他自然就開始吃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野味（2）

　　黃宣看得直流口水，見典韋抓住一隻燒鵝就有瞬間消滅的能力，就拉著嘉拉迪雅，偷偷地溜到最小的烤爐架子上，小聲道：「你現在想吃什麼？我先給你烤個？」

　　「雞翅。」嘉拉迪雅立刻說出自己最熟悉的燒烤名字。

　　「沒出息。」黃宣用中文說了一句，拿了兩根雞翅放在爐子上，笑著刮刮小水仙的鼻子道，「只要你能說得出來的，我就能給你烤上。試試烤天鵝翅膀？」

　　「太殘忍了吧。」嘉拉迪雅捂著嘴道。

　　「家養的。」黃宣一撇嘴道，「你吃得越多，他們才養得越多。要不直接吃蛋了。」說著，他就把從不知哪個位面買來的天鵝翅膀放在了爐子上。只一個翅尖，就比整個的雞翅大。

　　嘉拉迪雅用手輕輕一碰那沒毛的翅膀，咯咯地笑道：「你不說誰知道這是天鵝？和普通鵝一樣啊。」

　　「味道不一樣。」黃宣說著又從身邊找出幾串普通的雞翅，「對比一下。」

　　整個院子都被煙霧瀰漫，各種原料也都是早早就被處理好的，幾個幫忙的看見黃宣和希臘大美女玩得開心，也都不敢打擾。看到他這裡偷一塊肉，那裡抓一把蘑菇的，均是「視而不見」。

　　到了下午的時候，任若嬋回到家，立刻飛奔進了院子，長長的裙子搖曳生姿，小蠻腰柔若無骨。如果不是嘉拉迪雅就在旁邊，她也許會衝進黃宣的懷裡。

　　小黃同學心裡歎了口氣，臉上則驚喜地道：「跑這麼快，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若嬋美眉可愛地嘟嘟嘴，道：「家裡除了你，還有誰這麼膽大，敢將整個宅子都放火燒了？」

　　黃宣這才抬頭一看，可不是嘛，這麼大的煙，說是著火了很正常。

　　「門口還貼著本宅今日燒烤呢。」若嬋美眉又笑笑，如水潤般的眼神使勁地盯著黃宣看著。

　　「怎麼了？」黃宣拉著她的手問道。

　　「前兩天，你走的時候情緒很不好，」若美眉嫣然一笑道，「我當時有些擔心。」

　　黃宣有些感動地將若嬋美眉摟在懷裡，再見旁邊的嘉拉迪雅又有些不自然，於是乾脆伸出右手，也將她輕輕地拉過來。

　　嘉拉迪雅開始還有些抗拒，但很快就羞澀地將頭埋在了黃宣的肩膀上。

　　不知過了多久，就聽見旁邊傳來李慶的猛烈咳嗽聲。黃宣抬頭看去，昏暗的燈光與煙霧之間，張馨儀似笑非笑地站在院子的入口處，手上還提著小包，顯然沒來得及換衣服，就先來檢查後院火情了。

　　「老媽。」黃宣笑逐顏開，不動聲色地脫離出來，然後跑去擁抱老媽，兼獻慇勤。

　　「去。」張馨儀笑著把他推開道，「你今天搞什麼？」她指的是一眼就能看到的碩大野豬。那傢伙怕有200斤重，頭部雖然被修飾了，但一看也知道不是家豬。這刻為了能搖動它，4個壯漢輪番上陣，火苗也有半米的高度，聲勢浩大。

　　黃宣嘿嘿一笑，道：「朋友送了我一大堆野味，我想家裡也有些日子沒好好聚過了，就給咱整了個燒烤晚會。」

　　「這麼多吃得完嗎？」張馨儀倒不太在意野豬、鴕鳥的，反是用手指點點黃宣的腦袋道，「你想用這個賠罪，可是不行。」

　　「哪敢。」黃宣一縮脖子，「我本來叫了爺爺的，可他說吃不慣這些，大伯他們也都在忙，姐姐小姑她們都不在南京，那就只好咱們吃了。」

　　黃宣嘴上說著，還看著老媽。他這麼好吃，不也是先天遺傳，後天培養。

　　「那就把艾薩克他們都叫上，還有跟著你的典韋，今天就算是咱們家裡人一起吃吧。」張馨儀說著，眉毛彎成月牙狀，笑道，「不過你今天怎麼知道蔡琰回來了。」

　　「蔡琰回來了？」黃宣眨巴了一下眼睛，真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蔡琰實在是太聰明了，聰明得讓黃宣也心生顧忌。或者說，黃宣也不知道該將她擺在什麼位置上。

　　張馨儀才不管兒子的這些事情呢，看黃宣皺眉，她才開心地道：「先給我烤串蘑菇，然後再來兩串好吃的肉，記得啊。」

　　說著，張馨儀就高高興興地回去換衣服了。

　　黃宣拍拍腦門，正想吩咐下去，一轉眼就看見了蔡琰美眉。

　　還是一般高挑的身材，秀美的長髮寫意地落在肩頭，很瘦的低腰褲更顯得美腿修長，黑漆漆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黃宣，嘴唇輕輕地動了動，彷彿有些欲言又止。

　　黃宣一愣，自覺不自覺地向前走了兩步，抓住她的手道：「回家了。」

　　很普通的問候的語氣，話剛說罷，黃宣覺得說的似乎有些不對。可是手上的柔荑卻沒有了一點掙扎的跡象，任由黃宣將她從門邊拉了過來。

　　任若嬋笑吟吟地看著兩個人，小跑到蔡琰身邊，拉住她另一隻手，小聲道：「蔡姐姐，我很想你呢。」

　　蔡琰這時候顯示出良好的心理素質，衝著黃宣微微一笑，小聲叫道：「黃公子安好。」就將手輕輕地抽了出來。

　　黃宣這時候也調整好了心態，將兩個小美眉都迎了進來。

　　看見兩個不同風格的東方美女，嘉拉迪雅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緊張，連忙低下了頭。

　　此時，反而是若嬋美眉的情商最高，她一手牽著蔡琰的手向嘉拉迪雅走去，然後用較慢的語速說起一個新話題——宅東地區的局勢很快穩定了下來。

　　注意到三個女孩子不同的表現，黃宣長吁了一口氣。就他的年紀和經歷，已然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樣的局面了。

　　相比之下，巔峰對決簡直是太簡單了。

第三百七十章 野味（3）

　　最晚回來的是黃群盛，身邊跟著湯懿，兩個人說說笑笑地走進了宅子。就聽湯懿笑道：「老遠就看見你家煙火燎原，本來我都準備幫忙救火了，沒想到是你家小子在燒烤，這個動靜可大啊。」

　　黃群盛苦笑著沒說話，黃宣則訕訕地笑笑，走上前去喊道：「湯伯伯。」

　　「好好。你湯伯伯我今天來得巧啊，趕上這個篝火晚會了。」

　　「是燒烤呢。」若嬋美眉上次是見過湯懿的，又與蔡琰交好，憨態可掬地說上這麼一句，卻讓氣氛一下子「祥和」起來。

　　湯懿笑逐顏開地道：「是燒烤，是燒烤。」

　　他說著就往裡走。黃宣也一邊引著兩人一邊道：「我朋友送了我一點野味，今天就給烤上了……」

　　他剛說了一般，湯懿突然停了下來，那麼冷靜的一個國學大師，也呆在當場說不出話來。

　　黃群盛跟在後面，似乎是有些苦笑不得地道：「黃宣，你這院子裡烤的都是什麼啊？」

　　倒是熟悉了情況的小貂美眉，板著指頭給介紹道：「那是一隻野豬，旁邊烤的是羚羊腿，再旁邊的是駱駝腿刷駝峰油，再然後那邊的是烤天鵝還有烤野鴨和烤鴕鳥。這些都是大件的。中間串在鋼釬上的，分別是斑馬肉、梅花鹿肉、海豚肉和野牛肉。主要的就是這些。旁邊那些比較小的串是雞翅、鵪鶉、斑鳩、海鷗等等。還有些菌類、辣椒等蔬菜，喜歡吃的到時候再烤。」

　　湯懿聽得目瞪口呆。他和黃群盛是同學，但家庭背景截然不同，雖然見過奢侈的，但多半沒有在家宴中見過這樣的，此刻有些忍不住道：「這些野味是明令禁止的吧？」

　　「我從非洲走私的，您如果要證書，我也能開過來。」黃宣嬉笑著說了一句。洛林要開個證書，那真是分分鐘的事情。

　　湯懿不好再說，旁邊的黃群盛倒是不高興了道：「你怎麼還牽扯到走私裡了？」

　　黃宣一笑，道：「哪能呢？不過是人家孝敬我，我再孝敬您罷了。我半年都幾十億美金了，至於走私賺那點辛苦錢？」他心說：我玩的是位面走私，用船的那種也太小兒科了吧。

　　張馨儀也換好衣服走了過來，拍拍黃群盛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說，然後招忽湯懿道：「老湯，你和我們家的大掌櫃可是老同學了，黃宣這小子有時候亂來，你教育他。」

　　湯懿搖頭失笑，道：「我現在還欠你們家的小子2億多美金的竹簡，怎麼敢教訓。」

　　黃宣縮著頭溜回三個女孩子身邊，小聲道：「咱們自己去吃吧？」

　　於是院子裡就簡單地分成了三個小集團。黃父黃母一併湯懿組成了第一集團，黃宣偶爾出現；三個美眉組成第二集團，黃宣偶爾參與；艾薩克、典韋等組成了第三集團，黃宣偶爾露頭。一頓燒烤吃得也是有滋有味。

　　由於人少，又是在家裡自己做，因此兩位御廚都表現出了他們千錘百煉的功夫，誰要哪個部位的肉，只要是稍微大塊一點，諸如烤野豬和烤斑馬肉，他們都是用刀薄薄地片下來，再裝在盤子裡，剩下的則重新塗上調料再烤。如此一層層地烤，一層層地吃，始終保持著濃郁的味道。

　　那邊來自富臨的廚師更是細心，各種味道的燒烤調料就準備了七八種，分別放在四周鋪著白布的桌子上，上邊用毛筆寫上味道和原料。

　　其實根本用不了這麼麻煩，用調料的時候，大家都是不看說明直接試用，一次捏一小塊肉，一塊巴掌大的海豚肉就能將所有的調料試一遍。

　　吃了兩個小時後，大多數人塞不下東西，只能用些菌類等等。倒是艾薩克和典韋，比肚子一般地狼吞虎嚥，兩個人就能吃掉半隻野豬。

　　許多人喝著清茶，羨慕地看著兩個壯漢吃得天昏地暗。典韋也沒有不好意思的，搬了個板凳就守在野豬和烤鵝旁邊，吃完一盤換一盤，兩個人伺候他一個。

　　黃宣看著兩人吃得香，自己也只能品著茶干看，急得直往嘴裡塞不知是蘑菇還是什麼的東西。

　　快要結束的時候，張馨儀收起笑容批評道：「這麼多都沒吃完，多浪費啊。」

　　「您喜歡哪幾種肉，就切著留下來，再選些好的給爺爺送過去，剩下的一會兒讓管家切成塊，宅子裡的人，包括艾薩克他們都分上些，如果還有多的，就送去老宅，哪裡還能有剩的。若是真的還有送不掉的，咱們乾脆送到飯店裡，也不賣，就給老客人嘗嘗鮮也成了。」黃宣笑嘻嘻地道。

　　「你倒考慮得挺周全。」這個答案張馨儀倒是頗為滿意，大人們就又聊了起來。

　　黃宣想了想，先對蔡琰問道：「明姬，這段時間，在北京愉快嗎？」

　　「還好吧。」蔡輕聲地回答道。黃宣很少叫他明姬的，這讓她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麼。

　　黃宣抬抬眉毛，道：「那你喜歡繼續學習先秦百家嗎？」這是湯懿的研究方向。

　　蔡琰突然展顏笑了起來，旋即就摀住了嘴，可是笑意還是從嘴角不可抑止地流淌了出來。

　　黃宣鬱悶地道：「怎麼了？」

　　「你是不是想讓我給你幫手？」

　　「嗯。」黃宣無奈點頭。他說得這麼簡單直接，蔡琰猜出來也不奇怪。

　　「公司的事情我都不懂，可能要學一段時間的。」蔡琰莞爾一笑，覺得黃宣的反應很有趣。

　　在家裡的黃宣，與在三國時代那個無人可擋的萬人敵，彷彿截然不同。看著他真實的神態，蔡琰和小貂美眉都不自覺地有些恍惚。

　　二人對視一眼，又害羞地將目光避開了。

　　黃宣沒有發現兩人的小動作，見蔡琰有同意的傾向，立刻眉飛色舞地道：「那你就跟李生剛報個到，直接去做副總，然後讓他……別了，那小子有壞水，我讓張榮點兩個助理給你，熟悉流程也就是幾天的事情。」

　　嘉拉迪雅看見黃宣和兩個女孩子聊得那般開心，心裡有些黯淡，臉上雖然帶著笑，腳下卻想要離開。

　　若嬋美眉最是細心，先是一下子拉住她，又微微地搖了搖頭。

　　嘉拉迪雅咬著嘴唇，覺得有些委屈。

　　不過，黃宣和蔡琰說完話，立刻就將頭轉了過來，一無所覺地笑道：「嘉拉迪雅，我最近想組建個新公司，你有沒有興趣入股啊？」

　　「什麼公司？」說到自己可以做的事情上，嘉拉迪雅的委屈一下子就沒有了，臉上也神采飛揚了起來。

　　「糧食和牲口的交易轉出公司。你知道，我最近這方面的業務很多。」

　　嘉拉迪雅奇怪地道：「你買這麼多糧食和牲口做什麼？囤積好像不很方便。」

　　黃宣現在當然不能說真話，只是道：「買進賣出也罷，留著也罷，我總是想要在農業上更進一步。不過這個公司規模很大，如果能找船隊簽下一個穩定的運輸合約，就比較方便了。」

　　嘉拉迪雅並不奇怪黃宣知道她有船隊的事情，但她也沒有解釋，而是蹙眉道：「你準備組建多大的一個公司？」

　　「初始資金10億美金，逐步追加。」黃宣一下子就把從美國電話電報公司抽出來的資金拿了出來，「我的目標是每月萬噸級的交易量。」

　　「那你把這些糧食和牲口賣到哪裡去呢？」

　　這是每個人都可能會有的疑問，可是有洛林和尼克，就賬目而言，這些是找不到什麼問題的。可是現代大宗商品交易，不從賬目上查，基本就沒有查清的可能。然而，在原始的賬簿，包括海關的記錄都有可能被修改的情況下，想要查清，實在是有些幾率太低。

　　黃宣也不解釋，笑道：「給你2億美金的資本進入資格，直接用船隊的運輸合約換，怎麼樣？」

　　「也好。」嘉拉迪雅也不去問。

　　答應了黃宣的要求，嘉拉迪雅突然覺得自己輕鬆了下來，彷彿這個時候，自己方才和眼前的中國人有了交集，一種自己期待的交集的開始。

　　嘻嘻鬧鬧的燒烤一直到了很晚，黃宣也第一次有了點放鬆的感覺。雖然楚亦凝的威脅仍在耳邊，可是黃宣對於未來終於有了一點點確定的把握。

　　現在不過才半個月而已，再過兩個月，或許真的能讓管理局投鼠忌器。

　　張馨儀也放寬了對黃宣的管理。實際上，她早就不再將黃宣當作小孩子看待了。

　　翌日。

　　黃宣正睡得舒服，周管家就在他耳邊叫喚了起來。

　　「怎麼了？」黃宣翻了個身子，看了一眼表，才是8點多鐘的樣子。

　　「你大伯，還有章廣晟章先生，以及一位姓蘇的先生和一位姓丁的先生已經來了。」

　　「到家裡？」黃宣吃驚地道。

　　「是。」周廉也有些皺眉道，「起來去看看吧，章先生說你知道他們，所以讓我來叫你。」

　　「看起來，還真的是挺急。」黃宣接過管家手裡的毛巾，擦了把臉清醒了一下，也就爬了起來。

　　他已經知道那兩位是什麼來頭了。北方工業看來是等不及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國儲局（1）

　　黃嚴邦和章廣晟都坐在大大的沙發上品著茶，蘇源和丁衷雖然沒有拘謹的表現，可也沒有他們放得如此之輕鬆。

　　黃宣一走下樓，看見涇渭分明的兩片沙發，心裡就有了計較。

　　「大伯。」黃宣先和黃嚴邦打了招忽，又問候了一句「章先生」，這才將頭轉過來，笑道：「兩位來得早啊。」

　　「鄙人蘇源。」蘇源的年紀和黃嚴邦相差不多，但頭頂已經禿了，眼睛倒還有神，似乎沒有聽出來黃宣帶點諷刺的話。

　　「在下是北方工業的丁衷。」這位丁衷才是30歲的年紀，很有些精明強幹的氣質。

　　黃宣偷看了一眼能量屏，蘇源是國家的人，自不必說，丁衷還頂著個中國兵器工業集團副總的名義，很了不起了。

　　不過，時代不同了，如今的國企副總沒有10年或者20年前那麼牛。

　　他在評價著對方，丁衷也在觀察著黃宣。作為一個世家子弟，在17歲的年紀有一輛法拉利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擁有一家和法拉利公司一樣值錢的企業，就太不尋常了。

　　17的黃宣上唇開始出現密密的鬍鬚，身體也變得更粗壯了一些，可是無論從臉型還是眼神來看，丁衷都不得不承認，這是個比自己還要年輕得多的少年人。

　　想起自己被稱之為年少有為，丁衷突然覺得兩個人的碰面是非常戲劇化的。

　　因為他比黃宣大了一倍的年紀。

　　黃群盛和張馨儀都去上班了，而三個女孩子則不知道起床與否。黃宣翹著腿坐在沙發上，充當主人道：「丁先生和蘇先生此次來的目地是？」

　　蘇源有些不大看得起黃宣，也不願繞太多的彎子，直言道：「我們希望購買你名下信通集團的一些專利。」

　　主力生產藍光系列的信通公司被從和信實業中分離了出來，自己組建為信通集團，一方面是為了應付索尼等公司的訴訟，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更好的管理。

　　如果將信通放在和信實業的名下，後者的利潤率較低，看到信通這樣的搖錢樹，有極大的可能會忍不住使用下面分公司的資金肥了自己。這是黃宣絕不允許的。

　　淡淡地一笑，黃宣伸手端過一杯茶，捂著手道：「那你們準備出多少錢？」

　　章廣晟看了一眼黃嚴邦，笑了起來。他平常裡是不笑的，他的笑，也不是為了表達快樂的情緒的。

　　聽到章廣晟的笑聲，蘇源有些怒意，但他很小心地將之藏在了心底，對黃宣很認真地道：「3億元怎麼樣？」

　　「3億美金？」黃宣彷彿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一樣，如平日裡討價還價一般，哈哈大笑了起來，「這也太少了吧？」

　　如果是下面的經理人，這樣的討價還價也是沒有關係的。可是黃宣畢竟是老闆，而且是個資產40億美金的老闆，提前4天時間預約，要說他不知道蘇源的身份，怎麼都是不可能的。

　　想到這裡，蘇源反而平靜了下來。笑了笑，小聲道：「是3億人民幣。」

　　黃宣裝作吃驚地放下杯子，道：「殺價太狠了吧？雖然只是些專利使用權，可是也不能這麼便宜啊，又不是白菜。」

　　黃嚴邦那麼嚴肅的人，這刻都轉過頭去了，大約是不想看見蘇源吃癟。

　　果然，蘇源臉色難看地「哼」了一聲。旁邊的丁衷笑笑，接過話頭道：「黃先生，我們不是想要專利所有權。實際上，我們之前和您說過關於這方面的事情，我們是想要這些具體的技術。」

　　黃宣又是小吃一驚的模樣，心裡則暗罵：別說現在已經應用生產的藍光技術價值如何，那些專利上所有的技術加到一起，叫價30億美金一點都不多，3億人民幣……

　　也是看在蘇源和丁衷的身份上，黃宣才是那麼一笑，用暗音對洛林道：「你查查那天來我們家門口做監視的我小舅的手下，和這兩個人有什麼關係。」

　　「段宏偉？」洛林立刻確定道。

　　「好像叫這麼個名。」黃宣已經有些記不清了。

　　黃宣默不作聲，蘇源似乎也想和黃宣比比耐心，客廳裡一時間靜了下來。丁衷心裡則有些不太滿意：如果蘇源的官腔打得別那麼重，或許現在要更好說話一些；再也許，別這麼單刀直入地談，而是讓下面的人談談，也多些迴旋餘地，這些人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蘇源其實也意識到了問題。和他一起來的，黃嚴邦是黃宣的大伯自不必說，章廣晟也算是黃系的人馬，兩個人和自己身份相當，他想在這裡以力壓人，顯然不太夠格。

　　可是蘇源又有些不太願意承認，眼前這個只有十幾歲，只比自己孫子大上少許的年輕人，是能夠和自己平起平坐的，這麼一下子，竟然就把話說僵了。

　　約莫2分鐘的樣子，洛林確認道：「蘇源沒有資格命令段宏偉，但他似乎的確有這個嫌疑。」

　　「嫌疑？」黃宣不明白洛林什麼時候說話也開始用這種估計的方式了，撇撇嘴，沒有繼續問下去。

　　喝了口茶，黃宣裝作想明白的樣子道：「這個……丁先生，其實如果北方工業想要我們的技術，主要是藍光二極管這些方面？」

　　「有機高分子方面，我們也是比較有興趣的。」丁衷這刻其實也有些不好意思，3億元就想拿走這些東西，的確是說不過去。

　　蘇源在旁邊幫腔道：「除了3億元現金外，我們還可以用其他的優惠條件來補償。」

　　黃宣彷彿自言自語地道：「100億美金的優惠補償，難道是一輩子都不用交稅了？」他故意將價格說得很高，只從蘇源他們迫不及待地來家裡找他就能知道，這兩位也一定是急得很。

　　蘇源一下子瞪起了眼睛，轉瞬又瞇了起來，不說話了。

　　看局面又不好看了，章廣晟終於咳嗽了一聲，道：「黃先生，其實丁先生出的條件不滿意，你也可以談嘛。就不要說什麼100億了，容易傷感情。」

　　他這麼說，其實就等於是承認，丁衷拿不出這麼多錢來。實際上也是如此。中國兵器集團財大氣粗，陸海空三軍都有他們不少的裝備，可是和美國的財團比起來，它們就太過瘦弱了。年銷售額1000億人民幣，或者1400億人民幣，別說一年的利潤了，三年也不能有100億美金，更別說是下屬公司北方工業。

　　這個道理黃宣自然也是明白的，他其實也是看不起蘇源拿捏做派。在南京，廳級幹部當然不能算小了，可黃家出的廳級，還是能把這個房子坐滿。蘇源自以為在中央，這麼說話，多半還是不服氣他們黃家。

　　可說到底，不也就是個司長嘛。

　　當然，京官大一等，也是沒錯的。黃宣哼哼了兩聲，又看看大伯，心裡冷笑兩聲道：「那個，丁先生，先把你們想要的具體技術內容拿出來吧。」

　　丁衷愣了一下，這是早就準備好的，但他又有些訝然，怎麼黃宣突然就好說話起來了？總不能真的是小孩子，別嚇嚇就軟了？

　　想歸想，丁衷還是迅速地將一份三頁左右的打印紙交給了黃宣。

　　黃宣掃了一眼，讓洛林記下後道：「介意我回房拿點東西嗎？」

　　「您隨意。」丁衷連忙道。

　　黃宣起身就上了樓，同時對洛林道：「把剛才的那些技術價值都評估一下，然後給我打印出來。」

　　北方工業看上的主要是藍光的幾個核心技術，包括了機芯製作、高分子染料，以及藍光二極管等等。可以看得出來，他們對信通還是下了點功夫，並沒有完全按照專利上的來，至少黃宣就沒有機芯的專利。

　　除此以外，他們還想要黃宣拿給甲骨文的數據庫系統，以及密碼一號和密碼二號更詳細的資料。

　　雖然說都是用於軍事，可就像黃宣一樣，丁衷也是有些底氣不足的。北方工業說到底，也還是個公司。

　　張斯當日也來找黃宣要了一次，黃宣給了他些，但自然是不全的。人家也沒指望一毛不拔地就將黃宣手上的東西都撈來。這次委託北方工業，其實也就是談條件罷了。

　　所以，派出來的丁衷，身份也有些高不成低不就的。蘇源也是如此。似乎給了黃宣拒絕的權利，可是黃宣是黃家人，並不是純粹的民營企業家，這個時候，似乎事情就曲折了起來。

　　回到臥室，將兩頁洛林輸出的紙拿起來，黃宣輕輕地用指頭一彈，就走下了樓。

　　在下面的人看來，就好像是黃宣早已準備好的了。

　　黃宣將紙放到桌上，皮笑肉不笑地抬抬眉頭，道：「按照丁先生的要求，我這裡有份評估書，是按照國際價格來算的，包括技術轉讓和專利權，不多不少，110億美金的東西。如果兩位能拿得出真金白銀，我二話不說，就可以簽合約。」

　　評估是洛林做的，也沒有權威的印章，反正在這裡，再權威的都得靠邊站。

　　蘇源漲紅了臉不說話。他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黃宣明言暗指地說他打劫，他也有些掛不住了。

　　好在黃宣很快就續道：「如果兩位沒準備這麼多現金，也不是不能轉讓。」

　　蘇源和丁衷對視一眼，就聽黃宣聲音平淡地道：「蘇先生，國儲局是貴部下屬的吧？」

第三百七十二章 國儲局（2）

　　國儲局就是國家物資儲備局，很有特點的一個部門。

　　蘇源並不遲鈍，只是在領導職位上坐得久了，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上，多少有些看不起黃宣這樣的世家子弟而已，所以他甚至不在乎一點談判技巧地趕來了黃宣家中——或許他根本就不知道多少談判應該做的事情。

　　然而，蘇源還是立刻就想到黃宣近日在黃家推行的「權限」制度，特別是他收購的各種物資種類。以前以為是小打小鬧，這刻聽他說到國儲局，卻是驚訝了起來。

　　什麼物資和國儲局掛鉤了，那它的單位就不能小了。

　　就連黃嚴邦，也因為黃宣突如其來的話，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

　　「黃先生的意思是？」這時候，就連蘇源也小心了起來。蘇家也不是什麼小角色，加上黃晉第退了，他就有些不怎麼在乎黃嚴邦諸人，對黃宣這個小輩，更是沒怎麼放在心上。

　　可是看到桌子上言之鑿鑿的估價書，還有黃宣自信地說起國儲局，忽然之間，蘇源也有些不確定起來。

　　「很正常的意思。」黃宣伸了個懶腰，「老實說吧，3億人民幣，太少了。不過你們漫天要價，我也就落地還錢，110億美金的技術專利，我給你們打個對折的對折的對折，那也要12億美金，這筆錢，北方工業總能拿得出來吧？」

　　丁衷苦笑道：「黃先生，還真是拿不出來。」

　　12億美金就是100億人民幣。中國很多企業都資產算得上雄厚，可要說現金。卻奇怪的少——同樣奇怪的還有他們的負債率，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國企的金融資本很是能和美國數一數二的財團比拚一下，可是利潤，特別是技術成本，就很難與之相抗衡了。

　　見丁衷有些退縮的意思，蘇源咳嗽了一聲，盡最後的努力道：「黃先生，既然您願意出售這些技術，那請問它們的來源……」

　　「我什麼時候願意出售了？」黃宣突然變卦道，「你管我是偷的，是搶的，還是自己猜的，12億美金。你憑什麼知道？」

　　如果不是黃嚴邦就在旁邊，蘇源說不定直接甩袖子就走人了，這時候他氣忽忽的乾脆不說話了。

　　倒是章廣晟，又怪怪地自己一個人笑了，眼睛與眉毛齊飛，共嘴角一色，笑得誇張而精彩。他這樣笑了起來，蘇源卻又不好意思發火了。

　　章廣晟是黃晉第的老部下，在中央的人脈地位都不及蘇源，可是蘇源也不能就這麼無視他。

　　就聽章廣晟道：「黃宣啊，你這裡有什麼要求，就一遍說出來。我們沒辦法決定的，還可以交給上面決定嘛。」

　　「那我就不兜圈子了。」黃宣笑容燦爛地道，「丁先生，你看這樣吧。第一是技術本身的問題，你們只有使用權，其他應該有的權利，都應該是我的。具體的咱們讓律師談。」

　　丁衷點頭了。

　　黃宣又道：「東西就是這些東西，可我也知道，12億美金你們挺難。我再給你便宜些，10億美金，全套技術，我保證不藏私。不過我知道你們也拿不出來，可是可以從銀行借嘛。」

　　丁衷要說話，黃宣直接打斷道：「您別說借不出來，我不信你。我這些東西抵押出去，別說你們的關係，就是我去國際銀行團找人要錢，也不是10億美金可以打發的。」他熟練地自賣自誇道，「藍光自不必說，光是你們要的數據庫，那甲骨文都是出了20億美金才拿走的。我現在都不好意思賣給你們，這可和白送一樣。」

　　黃宣把數據庫賣給了甲骨文，然後又把股票抵押貸款了，現在又準備二次賣給北方工業，他也賺得夠本了。

　　說了這麼多，黃宣輕咳了一聲，又轉為笑容滿面地道：「你們去借上10億美金付給我，我呢，也想辦法把這筆錢還給你們。」

　　四個人都好奇地看著黃宣，不知道他想要幹什麼。黃宣嘿嘿笑了兩聲，道：「我知道國儲局前段時間拍賣了兩批玉米，叫中央儲備玉米競價銷售是吧？都是50萬噸，第一次賣了百分之四十多，第二次連三成都沒賣掉，有這個事吧？」

　　這事情蘇源最清楚，一點頭，道：「沒錯。」

　　「我吃了。」黃宣在紙上隨手一劃，「130％的50萬噸，那就是65萬噸左右。」

　　黃宣看了一眼能量屏，裝模作樣地道：「我記得前些天拍賣的時候，第一次的均價是1786塊每噸，第二次是1758，沒錯吧？」

　　那是3個月前的事情了，黃宣還沒準備買糧食呢。

　　「咱們取個中間值，1770元每噸，那65萬噸一共就是11.5億人民幣，對吧？」黃宣彷彿隨口說出，可是內容卻把四個人都驚了起來。蘇源反應最強烈，首先問道：「你要那麼多玉米幹什麼？」

　　「養豬，餵牛。」黃宣隨口一句，笑道，「你可別說沒玉米了，歐盟都要把玉米從儲備糧裡剔除了，你們這陣賣，不還是因為玉米要跌了？」

　　玉米的蛋白質含量一點都不低，而位面銷售中，特別是給坐騎等飼喂的低品級糧食，只看營養素指標，用玉米還是用小麥調配，本質是一樣的。不過對於國家儲備糧來說，玉米的價值就遠遠比不上小麥了，戰略高度也是大不一樣的。

　　蘇源沒說話，丁衷似乎也沒什麼立場。就看黃宣在紙上又畫了一道，道：「那還有70億怎麼算呢？我的意思是，一邊呢，我給北方工業些項目，你們給我完成了，這個最好，先按照10億如何？」

　　丁衷立刻點頭道：「只要不虧本，這個我就能做主。」他是兵器集團的副總，對於這些合同，決定權還是有的。

　　黃宣滿意地點頭道：「這剩下的60億，還是要麻煩蘇先生了。」

　　「你還想要玉米？」

　　「大米和玉米都行。」黃宣嘿嘿一笑道，「反正糧食局也是你們的下屬部門。您也別擔心儲備糧不夠，我知道最近全世界都在缺小麥，可是我不缺啊，你要多少小麥，我補多少小麥給你，你給我換成大米和玉米就行了，活牲口也可以。」

　　四個人聽得目瞪口呆。黃嚴邦忍不住勸道：「黃宣，你考慮清楚沒有？」60億人民幣，如果是買大米的話，都要買上百萬噸，如果是交換，每噸差價只有那麼多，豈不是要成倍增長？

　　「大伯，您放心吧。我手上有項目，用的就是大米，小麥就不划算了，以前囤積的小麥，現在都可以清出了。」

　　黃宣嘴上這麼說著，心裡早就在盤算了。對國儲局，黃宣也不是第一天開始打它的主意，現在如果不是想錢想瘋了，更是不會這般明目張膽，可是太誘人了啊：用速生的12級小麥換11級小麥，熱圈的差價直接就是10倍以上，再加上營養素的價格區分，至少又是三四倍的差價——不使用營養素調配，速生小麥和普通糧食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可是由於能夠節省一個品級的營養素提升力，1噸11級小麥，少說就能賺到1萬能頓，而12級的成本則要低一個數量級。如此算來，光是65萬噸的玉米，就等於是65億熱圈，比黃宣之前的全部資本還要多。

　　再用這些錢去換12級的小麥，再換成玉米或者稻穀，如此生生不息，子子孫孫無窮盡……

　　若是能把國儲局的糧食全部換一遍——黃宣心裡都得意了起來，80多的發展度，在位面間已經是可以參與交易了。

　　蘇源現在終於是不敢小看黃宣了。他可算是知道了，黃家的這位新族長，就算不是個牛人，也是個嚴重的瘋子。可是瘋子的級別高了，也就不是他能處理的了。

　　尷尬地笑了笑，蘇源用手梳理了一下地中海附近的頭髮，道：「這個，我怕是要和上面商量一下了。」

　　「商量，當然要商量。」黃宣還沉浸在國儲局的大米海洋之中，沒有絲毫離開的跡象。

　　蘇源咳嗽了兩聲，乾脆起身道：「丁衷，陪我出去抽根煙。」

　　丁衷心領神會地跟了出去，黃嚴邦歎了口氣，看著黃宣道：「小十六啊，你這可做得太大了。」

　　「怕什麼。」黃宣無所謂地攤開手。這時候再縮手縮腳的，那真是等著管理局來虐待。

　　蘇源的一根煙抽了大半個鐘頭，想必是連煙屁股都給消滅乾淨了，這才黑著臉走了進來。這時候，董重也進門了。

　　董重董教授是黃宣起床後請來的，本來兩個人也是約在和信分公司的，可是丁衷來了這裡，黃宣也只好請他來這裡。

　　黃宣先迎董重進來，熱情地和他握手，然後介紹仍在醞釀氣勢的蘇源等人，罷了道：「這位是南大的董重教授，為和信公司做了個很重要的項目，丁先生認識一下。」

　　丁衷乖覺地和董重握了手。實際上，兩個人都不明白自己有什麼交集。

　　黃宣也不著急，先讓跑得遠遠的周廉給董重倒好了茶，還是問蘇源道：「蘇先生？貴方考慮的如何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國儲局（3）

　　「10億美金太多了，我和丁衷商量的意思是6.3億美金。」蘇源此刻再沒有了開始的盛氣凌人，反倒是顯示出來一點點風範。

　　黃宣心裡暗笑，你有什麼立場和丁衷商量？不過他還是偽裝著考慮了一下，道：「具體的價格交給下面人去討論吧，太具體的瑣碎了些。付款的結構呢？有多少大米？」

　　他其實也可以通過國際市場購買，但期貨是按期的，現貨也不可能隨時都有多少萬噸的規模。現在位面間正在打仗，糧食價格飆升，等仗打完了，楚亦凝也來了，黃花菜涼不涼沒關係，他自己多半是要涼了。

　　雖然本質是為了熱圈，但黃宣對於美金的興趣並沒有降低，因為熱圈也不能直接在P112買東西啊，可是要他浪費時間在這裡扯皮，又有些不太願意。

　　聽黃宣說他「瑣碎」，蘇源險些一口氣給憋死。他已經準備好了要和黃宣討價還價拉鋸戰了，沒想到人家竟然看不上這麼點「小錢」。他無奈地將這口氣嚥下去，道：「比例可以按照黃先生說的辦，玉米現在就可以答應你，甚至再多一點也沒有問題，但大米就不好辦了。我們的意思是，您出多少小麥，我們就給您換多少大米，具體的差價可以再談。」

　　中國的糧食儲備量大約在2億噸～2.5億噸之間，根據年份不同而有所變化，按照每噸價值1500元來計算，最低也相當於3000億人民幣——對一個國家而言，這個數字顯然並不能算多，但它的戰略意義重大，要想從裡面換些大米出來，實際上並不那麼容易。

　　雖然每年各國都會拋售一定量的儲備糧，但其總數是確定的。不考慮時間的問題，即便黃宣拿著麻袋裝美金，一旦他在市場上的購買量達到了某個數字，也會造成各國的謹慎，最終很可能在引起不必要麻煩的同時，還收購不到想要的數量。

　　蘇源也並不認為黃宣手上真的能有多少小麥，幾十億元的小麥，那可是以百萬噸計算地，若是再考慮只算差價的情況，更是數額巨大。如果黃宣拿不出來，他自然又有理由壓價了。

　　黃宣也在心裡冷笑，位面交易的糧食中，小麥是最多的，大米則很排在較後的位置，這大概和位面世界人們的飲食習慣有很大的關係——在居住並沒有那麼擁擠的星球上，人們通常是住在溫帶非季風區，在位面旅行者中，小麥也是最有用的。

　　在這種戰爭時節，要想弄到點交易量巨大的小麥，還是很簡單的事情。而且，糧食也是可以通過營養素提高品級的。

　　輕輕地一敲桌子，黃宣展顏笑道：「那就這麼說定了，蘇先生，合作愉快。」

　　他和蘇源握了手，又和丁衷握手道：「合作愉快。」

　　丁衷倒是挺佩服地和黃宣握了手。談笑間決定百億元的去向，這不正是他畢生的追求嗎？

　　搓搓手，黃宣喝了口茶，拍拍沙發，驚起發呆中的董重道：「董教授，你不是在工業生產方面有些問題嗎？可以和丁先生討論一下，我準備和他們簽訂10億元的合同。」

　　「哦。」董重剛聽著多少億美金，一時間有些愣住，他沒想到黃宣竟然有這麼多錢。

　　這刻說到自己的事情上來，董重趕忙從包裡拿出準備好的報告，清清嗓子道：「那個，黃先生委託我們做的項目是環保采煤……」（采油項目已經被停止了）

　　丁衷能做到今天的地步，主要還是依靠自己的努力，30多歲的人，剛好能改上十年前的技術創新好時光。到了現在這個時候，技術人員再想尚未就困難了。

　　董重說得尚算明晰，黃宣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他也不懂這些，但只要懂得什麼時候給錢，給多少錢也就罷了。丁衷則越聽越奇怪，最後忍不住道：「那個……黃先生，用這種方式采煤，就采煤過程而言，改變並沒有多少，僅僅是改變采煤設備的生產，是不是有些治標不治本呢？」

　　黃宣一聽就看董重，教授先生有些臉紅，推諉道：「我是嚴格按照項目書來設計的。」

　　「洛林，他設計的能不能在P210采煤？」

　　「速度大約提高350％左右。」洛林得回答還是那麼精確。

　　黃宣「唔」了一聲，就道：「丁先生，飯要一口口地吃，這個項目能不能發展起來，還要看北方工業有沒有能力把設備生產出來，就像我說的，全部都用生物材料，鋼鐵等等一律不要，如何？」

　　P210現在用的是第三版的采煤設備，大部分在P210組裝，因為材料和生產能力的原因，不僅數量較少，而且故障率較高，組滑輪的效果也值得懷疑。

　　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是有李生剛的督促，秦境內的煤炭生產，也遠遠不足以供應尼克的需要，特別是在尼克升級之後，其每天消耗的能量相當於百萬千瓦時以上的電力。而5000大卡的煤炭，一噸的發電量大約2200度左右——尼克的效率更高一些，有時候還能用得上6000甚至7000大卡的優質煤，可是一天也要400噸煤，以秦境目前的生產能力，確實是無法達標。

　　董重的新項目就是在這個背景下開發的，盡量使用竹子、木材、橡膠等天然原料，組裝成能夠直接使用的采煤器械或者運輸設備，以提高P210的采煤能力——黃宣的項目鈔票是大大的有，比起其他大專院校可憐兮兮的10萬、20萬研究費，和信實業一次批出來的費用就有1000萬之多。

　　正因為如此，明知道黃宣的項目有許多不合理的地方，在其堅持的情況下，董重還是組織起了龐大的研究隊伍，進行了開發。

　　這個年代，只有大專院校研究機構找不到贊助的，哪裡有贊助會被研究員拒絕的——所謂的高等學府，每年都會硬性規定教授講師們的論文數量，在哪裡發表，沒有錢，連論文都寫不出來。就憑這一點，董重也會把黃宣的項目給接了。

　　這邊小黃同學稍一解圍，丁衷也就明白了過來。他也是這麼一步步過來的，眼下還是要做同樣的事情，哪怕明知道黃宣的計劃是如此的不合理，可是10億元人民幣的項目，難道就能放棄了？

　　當然不可能。丁衷立刻就握住董重的手道：「董教授您放心，我們北方工業一定專門成立一個專家小組，配合你們的工作。」

　　「那就好……」

　　兩個人同病相憐，握手握得開心。黃宣一看，也拍手道：「那麼，事情就都處理完了？」

　　蘇源和丁衷都看章廣晟，這廝這時候才道：「再一點，我聽說黃先生目前的兩個工廠都在擴大經營？」

　　「信通和鴻達？」黃宣問道。

　　「是。」章廣晟和黃宣還算熟悉，直說道，「豐縣的國家級科技開發區已經籌備完成了，現在邀請各企業入駐，想請黃先生的信通也來。鴻達若是願意參與，也是很好的。」

　　黃宣臉上不太好看。豐縣的開發區也準備了一段時間了，可是從來就沒有消息說是章廣晟上任，而現在通過他，指明要信通進駐，似乎有些不太祥和的氣味。

　　只一剎那，黃宣就硬生生地道：「章先生，信通現在的位置，我覺得挺好，鴻達就更不必了。」

　　蘇源似乎很高興看到章廣晟吃癟的樣子，卻不料黃宣話鋒一轉，即道：「蘇先生。」

　　「嗯？」

　　「如果我們家門口再看到不合規矩的人，就得有人倒霉。」黃宣說的自然是當日段宏偉等人的監視。

　　蘇源一下子火冒三丈，可是又不能發脾氣，臉都成了醬豬肝色。就聽黃宣冷冰冰地道：「我不是無所不能，可有時候，我也能做些事情的。」

　　說著，向大伯點點頭，就喊道：「周叔，送蘇先生上車。」

　　……

　　黃嚴邦是最後離開的，可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黃宣已經有自己的主意了，所以黃嚴邦只是拍拍黃宣的肩膀，悄無聲息坐上他那輛里程數比紅軍長征還要長的奧迪，離開了黃宅。

　　黃宣臉色沉重地回身，還沒走到沙發的位置，就聽見樓梯辟里啪啦一陣響，三個女孩子穿著統一的吊帶短裙從上面跑了下來。

　　或豐滿，或修長，環肥燕瘦，看得黃宣不亦樂乎，卻見蔡琰不懷好意地看著他。

　　「怎麼了？」黃宣有些不好意思，將目光抬高了一些。

　　「你是不是早就在算計嘉拉迪雅了？」蔡琰嘴角掠過一絲狡黠的笑容。

　　看起來，三個女孩子應該是互相刺探了很久的敵情。黃宣底氣不足地道：「怎麼叫算計？」

　　「那應該叫計劃吧。」蔡琰最先坐在沙發上，談笑自若地撇了一眼嘉拉迪雅，「希臘似乎剛剛進入歐盟，而我剛才，又聽到你對歐盟的物資供應很瞭解的樣子……」

　　黃宣扭頭去看嘉拉迪雅，卻見她掩著嘴偷笑著。顯然，三個女孩子也是有計劃的。

第三百七十四章 基金會（1）

　　黃家人是一脈相承的不務正業。黃晉第從來就不是個好族長，黃群盛的教授也當得極不稱職，到了黃宣這裡，他不但沒成為母親那樣敬業的職業老闆，反而越來越趨向於黃晉第的領導風格。

　　用比較好聽的方式說，即是無為而治；而換一種方式，則可以算是不作為和瀆職了。

　　不過，也許是黃家人已經適應了黃晉第的這種管理方式，也許是世家根本就需要一個中央的強力的領導者，也許是黃宣的權限制度推行得讓大家都很快樂，當黃宣不在的這段日子，他的地位反而很奇怪地穩固了下來。

　　如果說，以前還有誰對黃宣是否能夠做好一個族長心存疑慮的話，現在大多數的人都認為，什麼事情都不幹的黃宣，已經抓住了做一個好族長的關鍵。

　　假如沒有黃歷銘，沒有很不甘心的黃恆展，或者其他的某些充滿敵意的先生們的話，黃宣在黃氏基金的巡視本來可以更舒服一些的。

　　當作為族長的黃宣，帶著蔡琰和嘉拉迪雅（若嬋美眉上學了）第一次前往黃氏基金，卻險些吃了閉門羹。

　　李慶與兩名年輕的保安糾纏了很久，但終究還是沒有將賓利停在公司門下。這種咄咄怪事，很明白地顯示著某些人和某些事。

　　李生剛本來有些興奮地坐在副駕駛座上，現在則熱情大減。他的身份已經不適合出去說些什麼了，而他也沒有揣摩清楚黃宣是個什麼想法。

　　午後的太陽有些偏紅，在陽光下曬得久了，彷彿能夠發現空氣中變幻的色階。黃宣安安靜靜地坐在後座上，並沒有急著進去。

　　自從去了R位面之後，黃宣就不常在身邊帶著典韋了。特別是在有了寧奧之後，訓練監守者閣下認為典大俠具有時空戰士的天賦，所以經常將他留在基地中。此外，4個基地，能量充足，黃宣比地球本身還安全。

　　可是，黃宣似乎忘記了，某些扯淡的事情，還是需要有點「惡勢力」才行的。

　　「寧奧，把典韋送過來吧。送他到附近，然後讓他跑兩步。」黃宣裝模做樣地打著電話。他還沒有準備好給兩個女孩子解釋關於旅行者的問題。

　　「好的。」

　　黃宣冷眼旁觀李慶與兩個保安的對話。門衛先生們顯然是認識黃宣的，就算真的不認識黃宣，黃氏基金的大門也沒有理由不讓一輛賓利停靠——南京有幾輛黑色的賓利，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最大的原因，多半還是誰掌握著這棟樓的權利吧。

　　在兩位保安閣下看來，他們老闆的老闆的老闆就是黃歷銘，或者黃溯貴。而黃宣，也許會在未來成為他們的老闆，可等到那個時候，他們或許早就被辭退了。

　　黃宣設身處地地想，自己在對方的位置上，多半也會這樣做——就像他明知道不應該得罪時空管理局，就像他明知道現在說出一切，或許可以得到阿爾法位面的保護，可是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那樣做了，在一切進入軌道之前，康馬斯先生就能將自己撕了。

　　羅傑·康馬斯，這個名字並不總是那麼善良的。

　　蔡琰只是微微抬了一下秀眉，就又將目光放在了手上的文件上；嘉拉迪雅則很難聽得懂本地語言，努力地在那裡學習著。兩個女孩子其實都是無數次感受過權利漩渦的，對於眼前的一切，內心也都明鏡一般。

　　典韋真地是小跑著過來的。可在這些長期生活在城市裡的人們看來，眼前這個身高與胸圍比例相當的男人，就像是一輛追逐著公交車的奧拓。

　　李慶是認識典韋的，任誰見過典韋一面，再聽他自報家門：「某乃陳留典韋。」想必都會對他惡狠狠的長相與「幽默」的話語留下深刻的影響。

　　典韋跑到賓利車旁的時候，李慶稍稍向後退了一步，典韋就直接撞在了兩位攔路的先生身上。身材高大的兩人就像是踩了地雷一般，整個身體都迸了出去。

　　「可以了，典韋。」黃宣沒有讓典韋更進一步。作為一個紈褲，他有理由消滅每一個反抗自己的人，不過並不應該在大庭廣眾之下，尤其是自己的公司門前。

　　是的，自己的公司。

　　黃宣是帶著主人翁的覺悟走進黃氏基金大廳的。

　　這是一棟32層的樓，還沒有四方集團的辦公樓高，但它的佔地面積很大，在保證了辦公空間的情況下，容納了將近兩萬人在這個樓中，其中大部分都屬於黃氏基金本身。

　　基金會最基礎的工作就是投資，但由於政策等原因，它並不是以一個投資銀行或投資基金來運作的——在基金會開始的時候，它為黃家及其關係密切的家族提供拆借的平台，有現金的公司可以通知基金，需要現金的公司也可以通知它，但基金會本身只是個中介，並不參與其中。

　　不過隨著黃家的興旺發達，基金會也滾雪球般龐大了起來。他開始涉及金融上的各種運作，並對許多有潛力的黃氏企業投資、控股。

　　它的最終表現，就是一個自有資產800億美金，控制外圍數千億美金的龐大財團。

　　黃宣本來是準備用權限的方式慢慢地蠶食掉基金會的——這顯示出了他的經驗不足：他不知道一隻蠶吃東西的時候有多慢。

　　另一方面，黃宣還將自己的工作重心放在熱圈上，那個時候，他始終很忙。可是現在，當他打起了國家儲備糧的時候，遙控和信實業就顯得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小小的和信實業，終究還是單薄了一點。

　　這個時候，黃氏基金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黃宣的到來，既在黃恆展的意料之中，又在他的預料之外。

　　他本以為黃宣會來得很快，並舉起火把嘗試燎原，哪裡想到，黃宣現在才有了空閒。

　　基金會的高層會議還在進行中，當秘書收到消息，並決定通知黃恆展的時候，黃宣也已經坐上了電梯。

　　大廳中，一群職員議論紛紛。他們大抵還是知道黃家的一些事情的，對於高層的鬥爭插不上手，可是卻充滿了興趣。

　　……

　　會議室中。

　　黃恆展看了一眼手機上關於黃宣到來的信息，有些猶豫不決，同時越發地膩味台上說話說個沒完沒了的經理。如果他是今天會議的主持，一定會直接宣佈散會，到時候，黃宣要再組織人搞事就麻煩了。

　　可今天會議的主持是他老子黃溯貴，後者始終合著眼簾，似醒非醒的。

　　心裡正焦躁著，黃恆展就見黃宣大咧咧地推門走了進來，身邊還跟著兩個美的冒泡的女孩子，以及一個畏畏縮縮的年輕大叔。

　　婆婆媽媽說著什麼的經理很快就閉口不言了。他們都是見過黃宣的，沒有見過真人的，也理所當然的見過照片。

　　「大爺爺。」黃宣先禮貌地叫了一聲，然後就向長條桌的首座走去。他早就知道今天公司要開會。

　　黃溯貴彷彿如夢初醒般道：「哦，黃宣，來了啊。」

　　「來了。」黃宣笑笑。

　　座首沒有空位。今天是基金會的會議，並不是董事局的會議，黃溯貴是董事長，坐在最頂端，左手是大兒子，也就是只做了一個月族長的黃恆展，右手是黃賦毅。

　　黃恆展下面是他的兒子黃歷銘，黃賦毅的下手則是黃仁鳴。

　　典型的家族企業排坐方式。

　　黃恆展等都是不介入基金會運作的，職業經理人們都坐在桌子的另一邊，為首的是基金會第一副總裁任強生，其實也就是日常第一總裁。

　　距離黃溯貴幾步路的地方，黃宣站定道：「大爺爺，你坐了我的位子。」

　　很肯定而沒有疑問的聲音。

　　諸人臉色皆變。

　　黃溯貴呵呵笑了兩聲，道：「年輕人火氣不要那麼盛，我這個位子，也不是你想坐就可以坐的。」

　　「哦？」

　　「我還是持有基金第一股份的。」黃溯貴眼睛精光閃爍地道，「你是族長，可並沒說你是基金會的董事長。」

　　「族長就是基金會的董事長，這一點，是寫在基金會的章程裡的。」黃宣也說得很冷靜。

　　「那也要宗族會同意，並且現在可沒說什麼時候交權。」黃溯貴彎著腰咳嗽了一聲，對旁邊的張順小聲道，「給他看看。」

　　張順小心地將一份文件交給幾步遠的黃宣，連忙就退了下去，他擔心黃宣又拿自己開刀。

　　「什麼東西？」黃宣並不去翻。

　　「索尼給黃氏基金的授權，我已經簽了。以後，黃氏基金就有資格生產藍光DVD的一切配套周邊了，包括光驅和光盤等等。而你的授權，應該已經收回了吧。」

　　「哦？」一招釜底抽薪，黃宣倒是沒有料到，可是也沒有一干人等想要看到的震驚。

　　黃溯貴繼續低聲道：「我已經準備將這份授權放入黃氏基金中了。其實，黃氏基金為此並沒有付出多少東西，但大家從此都可以生產藍光光盤，甚至光驅了。你的那些權限之類的亂七八糟的事情，就可以壽終正寢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基金會（2）

　　藍光的價值正在逐漸地顯現。

　　也許在三個月前，人們還在懷疑藍光是否有機會替代DVD，那麼到了索尼PS3出世之際，HD的節節敗退似乎預示著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發展。

　　日系財團，是不會坐視信通實業在藍光DVD中逐步取得優勢地位的。

　　因而，在好萊塢巨頭們尚未倒戈之前，HD就在眾財團的打壓下日薄西山了。P112頑強地向前走了一步。

　　索尼借黃溯貴之手大舉進攻，或許真的是一個妙招。而一房眾人也知道索尼人並沒有安什麼好心，但面對黃宣咄咄逼人的攻勢，他們也沒有太多的選擇餘地。

　　分潤一塊上百億美金的蛋糕，這種誘惑，很少有人能夠拒絕。

　　會議室中的眾人小聲地議論了起來。

　　在座的，不是黃家子嗣，也是能夠決定這艘800億美金龐然大物的職業經理人，他們對於和信實業、信通集團都不陌生，許多人甚至專門地研究過黃宣。

　　可是當一個17歲的少年站在這麼多人面前的時候，大家突然就又覺得奇怪起來——這麼小的年輕人？能幹什麼？

　　就連第一副總裁任強生，也用右手玩弄著左手，左手調戲著右手，悶著頭不說話。在他看來，這根本就是一個死局：黃家的新家主太年輕，太著急了，黃氏基金還沒有到瓜熟蒂落的時候呢。

　　黃宣淡淡地笑了一聲，又向前跨了一步，彷彿沒有聽到黃溯貴剛才的話，而是繼續自己的話題道：「大爺爺，您該讓位了。」

　　張順開始顯示他的忠心，鎮靜地擋在了黃宣和黃溯貴面前。

　　黃歷銘和黃正盛等人也反應了過來，紛紛站在黃溯貴前面，想要擋住道。

　　看著這麼多壯小伙子一起，張順膽子大了一點，先嘶吼了一句「報警」，然後強自道：「黃宣，你在這裡放規矩點……」

　　「黃宣是你叫的？」黃宣招手就是一個大嘴巴，總算讓諸人又清醒了過來，記起了黃家小十六是什麼樣子的。

　　張順挨了巴掌也不退後，要不他就白挨了。也半老不老的人了，用手捂著臉，聲嘶力竭地叫道：「黃宣你小子……」

　　這次是典韋的一巴掌，帶著風聲，就像是錘子夯地一樣，發出沉悶的「嗚」的聲音，彷彿一拳砸在胸脯上的厚實感覺。

　　黃歷銘等人齊齊地退了一步。

　　張順就像塊木頭般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黃宣身後有人小聲道：「死人了？」

　　剛說了一句，他就被人堵住了嘴。眾人再看典韋的臉色，就真的像是看「典韋」一樣了。

　　「黃宣！這裡是基金會，是黃家重地，你在這裡胡鬧，是要去祖祠謝罪的。」黃正盛最冷靜，帶著顫音說了一句完整的話。

　　他們都是被黃宣打過的，要說不怕，那絕對是假的。可是想到一年上百萬美金的分紅收益，還有一點點面子，還是挺起了胸。要說黃家人怎麼互相鬥，蠢笨不一，可血氣還是留著些。

　　「打他。」黃宣覺得黃正盛挺傻的，衝著典韋努努嘴巴，不想和他們浪費唇舌。

　　用惡毒的語言來評價黃宣，可以說他是標準的欺軟怕硬——就像是大多數紈褲做的那樣。所以他在R位面很規矩，因為他知道自己誰都打不過。可是在P112，他就很少有心情去偽裝溫文爾雅了——當然，也可以用同樣的評價方法，將其稱之為識時務者為俊傑。

　　黃歷銘和黃正盛都不怎麼識時務。實際上，自從上次差點被黃宣勒死之後，兩個人都出錢僱傭了保鏢，可惜會議室裡不能能帶進來。

　　帶得進來，也不會讓結果有什麼改變。

　　現場登時鬼哭狼嚎了起來。

　　典韋動手沒個輕重，伸伸大腿粗地胳膊也就罷了，肘子和人家的頭一樣大，也就隨隨便便地用上，更是一腳將小六黃建玄給踹飛了七八米遠，黃宣都有些擔心腸子會斷。

　　只幾下的功夫，擋在黃宣前面的人都給打翻在地，面前讓出了好大一塊空地，黃溯貴也被見機不妙的黃恆展給拉到了一邊。其實典韋是個好同志，他不打老人——黃蓋除外。

　　椅子空了出來，黃宣毫不客氣地大刺刺地坐在首座道：「各位，咱們繼續開會。」

　　黃溯貴這時候本可以甩袖子走人了，可是他卻不能讓黃宣一個人留在這裡，只好哼了一聲，站在了他身後，偽裝是太上皇。

　　黃宣這時候氣順了，拍拍旁邊的椅子道：「大爺爺，您過來坐，我們談談。」

　　黃溯貴涵養很好的人，這時候也是氣忽忽地道：「你還有沒有把長輩放在心上？」

　　黃宣不客氣地回道：「那你還有沒有把我這個族長放在心上？再者說，黃家值得我放在心上的長輩，也還真是屈指可數。」

　　「黃宣，你太放肆了！」黃恆展忍不住罵了出來。

　　「典韋，把他扔出去。」

　　典韋一把抓住黃恆展的衣領，就將他順著光滑的瓷磚刺溜了出去。

　　老爹被扔了，黃歷銘也要來拚命，接著又是黃正盛，自然還是同樣的結果。

　　黃宣拍拍手，彷彿人是自己扔出去的一樣，道：「大爺爺，我剛才聽您說到藍光DVD，是嗎？」

　　「不錯。」黃溯貴反而冷靜了下來。黃宣在黃家的強勢地位已經決定，當年在醫院的時候，黃宣將黃歷銘等人打了，他還可以說上兩句，而現在，族長教訓一下族內的平輩兄弟，根本就不算什麼事情。至於黃恆展，也沒多少區別。

　　至於座位被搶了，也已經被搶了。

　　黃溯貴並沒有太受黃宣的態度影響，昂著頭道：「合約已經簽過了。至於工廠，黃家也早就有了。」

　　黃賦毅一直坐著沒動，是少數未被丟出去的黃家人，他這時候輕聲道：「現在黃家已經開工的光盤生產廠有三個，一共四條生產線。」

　　這些自然就是在權限下催生的工廠，產品生產出來之後可以交由信通實業進入流通渠道，現在若是有黃氏基金牽頭，就可以省下一筆專利費。（用權限可以換到專利授權，但工廠本身的授權數量是不夠的，他們還要花錢從其他子弟身上購買，實際上，專利的價值就相當於是權限的儲備金。）

　　「那二極管呢？光驅呢？」黃宣笑吟吟地問道，「難道他們有自己的團隊研發？」

　　「你先別得意。」黃歷銘也從房子外邊爬了回來，抹了一把臉，知道打不過黃宣，恨聲道，「我們也有技術。」

　　「哦？」

　　黃溯貴嚴厲地瞪了一眼黃歷銘，後者立刻不說話了。

　　黃宣心有懷疑，但並沒有說出來，而是繼續自己剛才的思路道：「大爺爺，如果我現在就將光盤的價格壓到10美元，你們還有沒有利潤？」

　　有機染料等等，國內的渠道早就被黃宣壟斷了，所以信通的成本更低，而從國外進口材料的話，10美元是不夠的。

　　黃溯貴一點都不因為他的話而有所改變，堅持道：「你失去了核心專利的授權，你什麼都不能生產。」

　　「先不說索尼取消我的授權要賠多少錢，我不給他們有機染料的授權，我連金屬染料的授權也不給他們，超硬塗層的授權也不給他們，難道他們現在還能做有盤匣的藍光光盤？還能生產讀盤匣的光驅？如果我連二極管的周邊專利也收回，他們的工廠就要停工。」

　　黃宣淡淡地說著讓眾人心驚的話。這些並沒有在藍光DVD上做功課的先生們，此時才知道信通集團在藍光方面的優勢有多大。

　　無怪乎索尼拼著官司纏身也想要把他們逐出去了。

　　見黃溯貴不說話了，黃宣這才輕笑了一聲，對眾人道：「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人，應該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官司是律師們的事情。一年兩年，三年四年，等於是我們白給他們送錢，拖著就行了。至於雙方的專利問題，最終不還是要和解？我現在生產，索尼現在生產，誰都奈何不了誰，說到底，這種時候，誰有全部的技術誰才是老大。那我請問……」

　　黃宣環視一周，道：「現在誰有全部的技術啊？」

　　罷了，黃宣才認真地道：「大爺爺，索尼找你們，也不是什麼好事。這樣您看可好？我不佔誰的便宜，出資10億美金，買走您在黃氏基金1.5％的股份，然後我做第一大股東，剩下的各列其位。藍光技術呢，我也可以放在黃氏基金共享，當然，我的權限政策還是不變。反正你們也從索尼那裡拿不到什麼真的有價值的技術。」黃家的三房本來就是黃氏基金的最大持股人，黃宣手上大約有1.5％的干股，這是他作為嫡長孫的股份，加上張馨儀與黃氏基金的換股（第五股東），這將使他們一家擁有10％左右的股份，而黃晉第則將失去第一股東的地位。

　　黃賦毅懷疑地看了一眼，其實就在桌子那頭看神仙打架的經理人們也是一愣一愣的。

　　更有人聽到10億美金就眼紅。黃氏基金每年的資金回報率其實不過8％的樣子，算下來一年也就15億美金左右的盈利，說起來也還不錯，可聽黃宣輕輕鬆鬆地拿出10億美金，許多職業經理人就覺得羞憤起來。

　　那可是10億美金啊，放在中國，去哪個公司進不了董事會？

　　而黃宣則有他自己的考量。給技術，藍光能賺的錢，他也不會少了，產能限制將是未來很長一段時間的最大限制，與此同時，他還可以進行別的生意。再者說，藍光的東西，最終還是要給北方工業的，他們的保證是挺好，可誰知道會不會又來一個行政命令，就給了什麼公司。再留在手上，也不能換更多的錢。

　　說到底，一房和三房並沒有什麼解不開的矛盾，無外乎黃歷銘被黃宣打了，黃恆展被掃了面子，如此而已。黃溯貴想了片刻，一直沒有說話。

　　黃宣伸手從李生剛那裡拿出一沓文件，道：「我想要黃氏基金，其實是有其他的生意要做，也為黃氏基金的發展打開一個新的方向。」

　　「嗯？」

　　「生物能源。」黃宣撒了個小謊，「為了這個，我已經買下了中央儲備的玉米65萬噸，還會在短時間內購買更多的大米。」

　　生物能源並不算是個多麼新穎的詞，但黃溯貴關心的不是這個，他拿起黃宣丟在桌子上的文件細細地看著，裡面碩大的黑體字，以及發改委的印章，都說明了一個問題：黃宣終於是接上了黃晉第的班，或者是，黃嚴邦起來了。

　　一時間，黃溯貴也有些意興闌珊。

　　轉了個頭，黃宣一笑，對下面的經理人們道：「你們誰是頭兒？」

　　「我是第一副總裁任強生。」任強生其實不想出頭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誰知道最後又是誰掌權了。

　　黃宣指指李生剛道：「他是我和信分公司的總裁，以後他就是基金會的總裁了。你還是第一副總裁，但要輔助總裁的。我當然還是董事長。」

　　任強生沒多說話，也沒表態。

　　「黃宣，你娘的還不是董事長呢。」黃歷銘遠遠地就開始吼了。

　　「先掌嘴。」黃宣看都不看黃歷銘，「你怎麼和族長說話呢？」黃宣說著，自己就笑了起來，當年在荷花池的時候，他就想掌黃歷銘的嘴。

　　主公發話，典韋動作飛快，黃歷銘還來不及用手把臉摀住，就已經被辟啪的兩三下，如同被泰森來了個組合拳，也和張順一般倒在了地上。

　　「迪圖瓦到了沒？」黃宣問李生剛道。

　　「說是半個小時就到。」

　　黃宣頷首，坐在長桌的首端，道：「從今天起，黃氏基金的大方向就是全力投資農牧業。現在的第一件事，是尋求購買歐盟即將替換下來的玉米儲備糧，應該是560萬噸，船隊我都找好了。就這樣吧。」

　　他說完，又對黃溯貴道：「大爺爺，您還是黃氏基金的第二大股東，有什麼意見？」

　　黃溯貴本來是有很多可以爭的地方的，黃宣也知道這一點，如果黃溯貴要和他打擂台，關於黃氏基金的歸屬甚至可以拖上一半個月，這也是他為何當日沒有打黃氏基金的主意的原因。族長是選舉的，幾天就能決定的事情，可基金會畢竟是資產，就是當年黃晉第在位的時候，他也不是基金會的第一大股東。

　　要說用族長的優勢強行登上董事長的位置，且不說董事局內的天天惡仗，就是下面的人，也不敢放心大膽地聽黃宣的，陽奉陰違怕是最正常的情況。

　　那種情況下，基金會對黃宣的價值就太小了。或許用些時間可以調整過來，可黃宣最缺的就是時間。

　　沉默中，黃溯貴看了眼黃歷銘和黃正盛，還有畏畏縮縮的黃恆展，突然歎了口氣，道：「10億美金的現金？」

　　「當然，現金。」黃宣斬釘截鐵地道。和北方工業的交易讓他收購國儲糧基本不用花錢，算上出售的AT&T股票，還有和信實業與信通集團的現金流，他現在有大約15億美金的現金，留下5億美金周轉也不算難事。

　　黃溯貴不再說什麼。他已經是71歲的人了，沒什麼精力和資本再去和黃宣斗了。可以預見的將來，若無大的變故，黃宣還能再得意50年——50年，可他卻沒有一個後輩可以挺起這份家業。

　　既然如此，那麼10億美金的現金，或許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第三百七十六章 基金會（3）

　　黃宣說話打人的時候，兩個女孩子都乖巧地站在他的身後，靈巧地看著周圍的人和事。

　　基金會的人事黃溯貴掌握已久，包括任強生在內都是他的嫡系。一朝天子一朝臣，就是小小的一個會議廳裡，也有許多人對黃宣的強勢異常地不滿。

　　任強生更是非常的不情願。他是第一副總裁，除了3000萬美金以上的融資等大事，他的權力是很大的。

　　一旦李生剛做了實權總裁，他的地位顯然會驟然降低，所以他看著黃溯貴，還是沒說話。

　　想對黃宣示好表態的，看見任強生這麼個態度，也都不敢說話了。

　　黃溯貴說完了話，反倒安靜地坐了下來，一邊等著黃宣的人來，一邊也讓黃賦毅準備好法律文件和材料。

　　很明顯的避讓。不僅是黃歷銘等小輩，基金會的許多中層幹部都開始有人沉不住氣了。

　　就在會議室的空氣沉悶得就要爆炸的時候，門又被匡當地敲開了。

　　領頭的是張順，身後則跟著三名警員。

　　「是你們報警？」走在最前的是個三級警司，也是個年輕人。

　　黃正盛比黃歷銘小些，可卻沉穩得多。黃歷銘臉還腫著，就先接茬道：「就是他，把他趕出去。」

　　辦公室裡一大堆人，個個西裝革履的，小警察看見了也有些發怯，這才知道為啥是自己出警。壓下心裡的不滿，道：「什麼事情？」

　　「沒事，你走吧。」黃宣正和蔡美眉說話呢，沒空搭理他。

　　「怎麼說話呢？沒事就是報假警。你說。」後一句是對黃歷銘道。

　　平日裡，黃歷銘才不會鳥這種沒混出頭的小警察，可他今天的期望值不同，立刻指著黃宣道：「就他私闖進來，還打人了。」

　　打頭的現在其實想走，他剛才說話是習慣激動了，聽黃歷銘這麼一說，反而放低了聲音，按規矩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怎麼回事？」

　　黃宣還是沒抬頭，提高了些聲音道：「我大舅是張樹端！」

　　「問你名字事情，和你大舅有什麼關係？」小警察對黃溯貴的老派模樣有些發楚，覺得黃宣年紀最小，對他的態度也就正常了一些。

　　「我大舅是張樹端。」黃宣又喊了一遍。

　　幾個旁系的黃家都好笑地轉過頭去。

　　小警察怒氣滿面，黃宣總算抬起頭，大聲又喊了第三次：「我大舅是張樹端。」

　　好多人都哈哈地笑了起來。

　　這下，三個警察也知道有些問題了。

　　走在最後的傢伙，悄悄地道：「聽起來像是BOSS的名字。」

　　很快，會議室就又清淨了。

　　一個小插曲，卻讓黃歷銘等人想起來，黃宣的外公還在位呢，而張馨儀在張家的地位，一向是非常高的。

　　於是，黃溯貴的沉默以更快的速度感染了會議廳裡的所有人。黃恆展甚至藉故去了旁邊的休息室，不願再看到接下來的事情。場面冷清了下來。很多人除了盯著嘉拉迪雅和蔡琰死命地看，也就沒有什麼可以做的事情了。

　　片刻，黃宣打了個哈哈道：「李生剛，你給這個副總裁介紹一下國儲糧的情況，先把這件事情給我辦下來。剩下的，就是你們以後的事情了。」

　　黃溯貴沒有一點反對的意見，任強生也多少明白了一些，做起了樣子。

　　很快，迪圖瓦就趕了過來。

　　每當黃宣有大交易的時候，都需要瑞士聯合銀行的私人財富管理公司進行一些財務上的處理。這種時候，迪圖瓦也就會趕到中國，很多時候，他在中國留的時間要比在瑞士還久。

　　「大爺爺，簽個字吧？」黃宣將迪圖瓦拿來的合約看了一遍，遞給了黃溯貴。

　　「爺爺。」

　　「爸。」一房的幾個人都叫了起來。

　　黃溯貴擺擺手，道：「你們都不是小十六的對手，在基金會裡，也混不出個什麼名堂，出去多看看，多走走，才是正道。」

　　說著，黃溯貴就把字簽了。

　　其實，黃宣也是很佩服大爺爺的。黃家有的是常青樹，但黃溯貴青得格外久，比起黃晉第，他的政治生命和經濟生命都要更健康一些。

　　黃宣收起了手上的合約，這時候，一桌子人再看黃宣的眼神都不同了。黃家的兩大權力機構——宗族會和基金會都控制在了這個17的少年手中，那麼黃家，也就控制在了他的手中。

　　對於那些經理人們而言，黃宣在眾目睽睽下奪權成功，並成為這家800億美金的基金會董事長，那麼黃氏基金的權力結構，也將必然發生改變。

　　「法律上的問題，我的人會處理。」黃宣用手指叩叩桌子，用頗為沉穩的聲音道，「經營上的問題，就由你們來處理。不過，方向則由我來控制。」

　　黃宣說著，對李生剛道：「我給你完全的人事權，但你也不能隨便開人。另外，要保證高層穩定。」他最後一句話是說給任強生聽的，這些經理人也的確鬆了一口氣，黃氏基金在業內的聲望以及待遇還是非常不錯的。

　　「您放心吧。」李生剛將這看做是自己的一次飛躍，斬釘截鐵地說道。他雖然能夠窺見旅行者的那個世界，但卻更為看重眼下。

　　「不過……」黃宣的不過讓經理人們又將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這幾個人，我先幫你開了。」黃宣對李生剛說完，接過蔡琰遞給他的文件夾，「鄭洪是哪個？你可以走了。」

　　「曹明川，你也可以去財務室結算了……」

　　「周明遠……」

　　「羅致法……」

　　……

　　「鍾偉，你走人也沒問題吧。」黃宣讀了12個名字，終於將令人恐懼的文件薄給合了起來。而在座的總共也只有40人而已。旁邊的黃恆展眼都綠了，這裡大部分都是他的死忠。

　　在來這裡之前，所有人的資料都是被蔡琰看過一遍的。雖然黃溯貴的嫡系有許多，但她還是盡量將其中威脅嚴重的給拔了出去。

　　這也好讓李生剛插些人進來。

　　被點到的人有的坐著不動，有的則鼓起眼睛，更有甚者直接走人。黃宣盡皆不理，局勢已定，螻蟻而已。

　　黃宣用人有兩個習慣，第一是喜歡憨厚的，其實老闆都喜歡憨厚的——傻點的容易剝削；第二則是喜歡知情識趣的，說白了就是小人。

　　小人有才，這是肯定的，沒才無德的那種叫流氓。

　　君子或者有才，或者無才——白癡型的君子是很惹人煩的，至少黃宣從來就不喜歡，因為他從來就不是個好孩子，用君子的言行標準，黃宣這種紈褲就應該直接人道毀滅了。至於有才的君子，這種東西最為可怕，歷史上最有才的君子是王莽——這廝其實本是想要重新建立一個君子之國的，用的手段著急了一點，不過結果都差不多。事實證明，一個君子之國就和農民起義佔領全中國一樣不可靠。

　　李生剛是個十足的小人。不過黃宣相信，哪怕是面對中國官員，李生剛也是有能力在窩裡鬥中勝出的。只是面對一群有行政權而無財權的職業經理人，應該是比較容易的。

　　歷史證明，假如一個村幹部能坐到鄉幹部的位子上，那就真地是一飛沖天了，例如劉邦。

　　「那還有什麼問題沒有？」黃宣環視一周。

　　沒有人說話。

　　留下的大抵是黃氏基金以前的不安定分子、小人、馬屁精，如此等等。也有幾個技術流，和諸如任強生這樣舉足輕重的人物沒有被開。黃宣將他們分管給小人王李生剛還是比較放心的。

　　雞也殺了，毛也拔了，他手交叉著一拍，放在胸前道：「大家都沒意見就好。李生剛，你可以挑幾個人帶過來。那就這樣吧。」

　　說完，黃宣只衝著黃溯貴一笑，道：「剩下的，就麻煩大爺爺帶回去自己用了。」

　　說罷，他竟然率先轉身走了。

　　被無視的黃歷銘狠狠地盯著黃宣的背影，帶著顫音道：「爺爺，艾肯已經答應提供給我們那麼多技術，我們還要他的幹什麼？」

　　「人家的終究是人家的。」黃溯貴聲音很小，用只有身邊的人才能聽到的老邁的聲音道，「黃宣年紀還小，氣量不夠在所難免，但他能容得下我，容下任強生，容下這麼多人，那異日也就能容得下你。給克利夫蘭財團當槍，不如吞了他們的餌，自己發展。」

　　「我寧願給克利夫蘭財團當槍使。」黃歷銘恨聲道，「再者說，誰知道他們答應的技術能不能給我們，又沒有合約。」

　　「那也要你有當槍的資格。」黃溯貴靠在椅子上，沒理他懷疑的話，而是道，「你知道他剛才拿出來的東西是什麼嗎？」

　　「不就是買的中央儲備糧嗎？」

　　黃溯貴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道：「是從國儲局直接買去的，不是拍賣，上面蓋著的，也是發改委的章子。」

　　說罷，黃溯貴就拄著枴杖，在臉已紅腫的張順的攙扶下，緩緩地離開了會議廳。

　　黃氏基金正式易主。

　　……

　　在房間的一陣子，嘉拉迪雅和蔡琰都沒有說話。但小水仙顯然對黃宣的做事風格更感興趣，說到底，她也是個與黃宣年紀相當的女孩子，有些崇慕暴力的傾向。

　　蔡琰一如既往地笑瞇瞇地看著黃宣，手上則捧著一本書讀著——是豎版的《長生殿》。

　　彷彿已經忘記了剛才那一串姓名是她選定的。

　　賓利緩緩地離開黃氏基金的大樓，黃宣見蔡琰還沒有說話，咳嗽了一聲，道：「那個，文姬啊，你覺得這個基金會怎麼樣？」

　　「看起來，那位第一副總裁似乎不太喜歡李生剛的樣子。」蔡琰淺笑著道。

　　「任誰都不會喜歡有人爬到自己頭上來的。」黃宣笑了起來，「他本來就等於是總裁，現在才是真正的副總裁了。」

　　黃宣說著，看了一眼嘉拉迪雅，道：「那麼最近購買物資的事情，就交給你和李生剛聯繫如何？以後你也多在基金會轉轉。」

　　「好。」蔡琰又開始看書了。

　　嘉拉迪雅則嘟嘟嘴，道：「那我呢？你不是說想要開一家農貿公司嗎？」

　　「這當然要你來督促了，那你覺得和蔡琰還有李生剛聯繫如何？」黃宣給出了兩個人，如果，僅僅是如果，嘉拉迪雅不想和蔡琰聯繫的話，那麼她就可以選擇通過李生剛直接和黃宣說。

　　好在，嘉拉迪雅似乎毫無心機地道：「那我和蔡姐姐聯繫吧，我們一起也好說話。」

　　蔡琰則似笑非笑地抬起了頭，看了黃宣一眼，然後又低了下去。

　　黃宣一頭冷汗，洛林這時候恰逢其時地在他耳邊道：「康馬斯先生的第一批物資運到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鴻達

　　這個時間，正好是最後一批生物戰艦運到的時候。不得不說，康馬斯先生是個精明的政客和商人，他在嚴格地遵守了協議的基礎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放鬆。

　　先期給予黃宣350億熱圈，是他認為這能夠籠絡一個榮光，也是為他的計劃支付的保險。而現在並不將物資一次性全部送到，則是因為他知道，這樣做，並不會讓黃宣感謝他。

　　將兩個女孩子送回家，黃宣就迅速地趕往鴻達公司的地址。這裡也許是附近最亂的地方——無數的建築工地同時開工，無數的牲口和無數的飼料……

　　運載玉米、牛肉、水泥、鋼筋……如此等等的汽車幾乎將附近的道路塞滿。每天從早到晚，鴻達附近的公路上都保持400輛左右的汽車擁塞。

　　第二條公路已經開始了建造，但沒有一個月時間根本不能啟用。而300萬頭牲口的保有量，使得飼料的供應幾乎到達了需要空投的緊張局面——注射營養素之後，它們的食量能暴增10倍。

　　黃宣的車到了距離鴻達工廠還有1公里的地方時，就再也走不動了。

　　「李慶，你就直接把車開回去吧。」黃宣向前面看了看，「我散散步，晚上8點你過來接我。」

　　看典韋跟著黃宣，李慶也就不囉嗦什麼，倒車離開了。

　　停在路邊的卡車旁，幾個司機都坐在下面的地埂上聊天。黃宣走過去，就聽一人聲音洪亮地道：「我第一次送貨過來，迷□了一下，還以為自己遇到煤礦運煤的了。好麼，一問才知道，裡面是養豬的，奶奶的。」

　　幾個人笑得打跌。另一人道：「我第一次來是白天，以為前面戒嚴了，還嘀咕著呢，沒想到是娘的堵車了。遠郊三十里的鄉鎮公路上堵車，你說說這事，我都不敢說給別人聽，怕人家說我吹牛……」

　　黃宣聽見了也笑。剛從這一群人身邊走過，就見左飛穿著運動服，在三個趙兵的保護下，跑步前進。

　　「小飛。」黃宣立刻大喊了一聲。

　　左飛馬上停了下來，現在這麼喊他的人也只有黃宣了。他向四周看了看，鞠了個好深的躬，道：「黃先生來這裡調配營養素？」

　　「嗯。」黃宣笑著點點頭道，「你怎麼出來了？」

　　「運東西。」左飛小聲道。

　　「運東西？」黃宣愕然，順手就將能量屏打開，一下子就看到了左飛申請的資源裡，打開關閉位面通道竟然佔了一大半。

　　黃宣想起剛才幾個司機的聊天，道：「物資很緊張？這裡堵車很久？」

　　「沒辦法。」左飛一臉的苦相，「交通我們都不太懂，是和信實業派了兩個校尉大小的官在管理。不過我看也是沒有辦法，路就這麼寬，卸貨什麼的也要時間。現在飼料基本上就是應應景，裝模作樣地運些進去，其他的都是我每天在裝，但一次又不能裝得太多，都要先去附近的港口或者倉庫，就耽擱時間了。」

　　「那這裡運的是什麼？」

　　「建築材料、鋼筋水泥、玻璃、磚瓦……還有些裝樣子運出來的牲口，主要就是這些了。」左飛壓低聲音道，「附近就這麼一條路，咱們擴建的速度又快，聽說有十幾個工程隊，這些材料又不能用這個通道送，就只能這樣了。」

　　黃宣「唔」了一聲，想了一下道：「那你覺得，這裡有誰機靈些，忠誠沒有問題，家裡也安穩的人？」

　　左飛立刻明白，黃宣這是又準備找個「旅行者」了。

　　雖然不明白旅行者的真實含義，但左飛還是將之幻想成了仙人，見黃宣問自己，馬上就不安地低下了頭。

　　「嗯？」

　　左飛馬上醒悟過來，這是和智賢君說話呢，他又趕緊道：「那個，如果是趙國的話，我身邊就有兩個小子不錯，一個叫小舟，一個叫大虎；如果是秦國的話，我最瞭解的是一名上造，叫范登，大概有20歲的樣子吧。」

　　他遲疑不定，也是立場原因。

　　上造是秦國爵位第二等，歲俸100石，按照現代軍制的理解，大約算是高級士官，擁有這個爵位的秦人依舊需要服役。

　　黃宣聳聳肩，隨便道：「那就這個小舟和范登吧，你叫他們來見我。」

　　他不喜歡大虎這個名字，同樣，實際也並不是很介意一個審查權限，理論上，每個基地都可以放出超過標準的審查權限。不願意給予P112的人，只是黃宣某些不切實際的擔憂而已。

　　看著只有七八米寬的公路，搞得就像是長條形停車場，黃宣一邊在能量屏上查著，一邊問左飛道：「那邊建公路的是哪個施工隊的？」

　　「是張浩基先生的公司負責的。」左飛的記憶力也是相當不錯的。

　　「唔。」黃宣想了一下，就這麼對空中道，「洛林，你把我找出來的這兩種修路機械交給李生剛，讓他拿去北方工業生產出來，一時不行的話，就先改裝些出來。這裡還要擴建，這麼慢的速度怎麼行？」

　　「明白，偉大的黃色主人。」尼克輕鬆寫意地道，「是不是還需要再找些類似的工程機械呢？」黃宣找出來的也只是較為普通的工程設備，其技術本質並沒有多少改變，但其中有一些很奇妙的構想和方案，完全是智慧的體現——就像是使用筷子而不是叉子一樣。

　　他選出來的兩種機械，是將攤鋪機、切割機、灌縫機等結合在了一起，並通過一些物理和化學手段，改變了路面鋪設過程中必須的等待和順序，從而提高了效率。

　　黃宣又看了兩眼，道：「你可以選出來些，讓李生剛挑挑也行，但一定要控制住能頓的流失，不能超過100萬。」

　　這正是黃宣平時不太願意使用超前科技的原因。無論是什麼科技，只要它不屬於這個位面，就會消耗能頓，並且是持續地消耗，直到逐漸被這個位面融合。這就像是算復利：第一次產生的利息會在多久不再重複計算利息呢？例如在5％的利息水平下，1萬元的利息是500元，500元的利息是25元，25元的利息又是1.25元……假設第一次產生的利息足夠大，那麼經濟學告訴我們，大約要20餘次，這筆利息才等於消失於無形。

　　作用於能頓領域，也只是將利息變為了消耗能頓。

　　如果不是鴻達的利潤驚人，而且建設的將不僅僅是這一條路，黃宣是不會用1億熱圈甚至更多去嘗試提高一點點科技——相比之下，提供鈔票給研究機構，花費一點點時間和人力，得到相同的答案，能頓損失要少得多。

　　尼克很高興地承接了虐待李生剛的任務。後者自從有了審查權限之後，小肚腩消失了，夜生活沒有了，終日奔波在資本家的魔掌下……

　　穿過一輛輛汽車組成的戰線，黃宣總算是走進了鴻達最初的小樓中。這裡也是離大門最近的地方，是黃宣不願意換地方的主要原因。

　　「智賢君，這位就是小舟，這位就是范登。」小飛將位面通道中帶來的東西放入倉庫，很快就將兩個人帶了過來。

　　小舟是個眉清目秀的少年，只有1.5米左右，看起來還像個男孩子；范登則長得更有氣概，方臉虯髯，不怒自威。

　　黃宣只「嗯」了兩聲，就讓他們下去了。基地永遠都不在乎旅行者的數量，而在乎的是旅行者的質量，他們是否有能力，需要時間的鑒定。

　　吃了兩粒花生米，黃宣重新開始了每天都要做的事情——調配營養素。

　　現在的鴻達飼養場，已經成為了整個南京地區最大的人工飼養場，足足5000畝的面積，擁有多達300萬頭的牲口。每隻牲口平均只能分配到1.2平方米，還不夠給一隻牛的站票，更別說迅捷虎這種需要關在籠子裡的動物。

　　好在，除了大型動物，較小的兔狼豬等等並不需要太多的佔地面積，而且可以疊放。此外，第一期建成的四層小樓多提供了40萬平方米的地盤，讓這許多的人與牲口能夠安全地放在鴻達的養殖區內。

　　只是，這麼大的規模，勢必不能再將所有的牲口都賣去其他位面——只收不出的結果也會讓活牲的價格大幅上揚，進而推動肉價上漲，這是黃宣不願見到的（會消費能頓）。所以他一方面收購原生的11級牲口，一方面也銷售少量的速生12級牲口。若非小河的生產能力有限，他完全可以用12級牲口來彌補11級的缺口。

　　不過，每三天準備600萬隻品質8以上的牲口，還是雷打不動的工作。

　　黃宣一邊將長管假菋莉丟在池子裡，一邊悠閒地吃著花生和五香牛肉，測定有效成分的工作完成大半，也就意味著一天的工作即將結束了——別說P112了，任何一個位面，如果有哪位先生每天工作3小時，每三天就有數億熱圈的鈔票拿，一定會有大批的人忽喚社會不公了。

　　當把最後一株雪苔扔進池子的時候，寧奧抽動著他的破風箱道：「黃宣，你想不想試試3個能量屏同時使用？」

第三百七十八章 異脈蕨

　　黃宣目前的水平，同時操作2個能量屏已可算是游刃有餘，這得益於在巔峰對決中的壓力和突破。

　　但是操作三個能量屏，其難度則將以幾何倍數增加。

　　黃宣也不知道其中的困難，只是聳聳肩道：「我現在調配的配方，有必要使用三個能量屏嗎？」

　　「我可以給你換配方啊。」寧奧話裡帶著誘惑道，「你想想看，調配出同樣品級的營養素，調配的難度越高，那麼原料的價格是不是就應該越低？這可是控制成本的好辦法。」

　　調配難度越低的配方，使用的人也就越多，效率也就越高，其原料的價格自然更昂貴。但這並不絕對，一個精妙的配方可以反其道而行，獲得更好的收益——這也是營養師的兩個分支盈利模式。

　　黃宣並沒有想這麼多，無所謂地道：「那就三個能量屏吧。不過已經買的原料不是浪費了？」

　　「這一次的不會浪費。」寧奧的話聽起來像是蓄謀已久的樣子，「只是需要在原來的配方中加入一件小東西——異脈蕨。」

　　「是什麼東西？」

　　寧奧直接在黃宣面前打開了能量屏，道：「就是這個，陀螺狀，有子囊，羽片皆是羽狀分裂，在晚三疊世至早白堊世出現。目前的價格是每噸27萬熱圈。比起寧葉草這種動輒每克上萬的東西來說，是不是便宜許多了？」

　　營養素的原料是相當昂貴的，寧葉草號稱廉價，其價格也是以每克上萬來計算的。所以黃宣每次調配營養素所消耗的成本，才會從上千萬熱圈逐漸上升到數億熱圈，那些有特別時間、特別地點、特別採摘要求的原料更是燒錢大戶。

　　而這個配方里所使用的異脈蕨，則沒有一點臭毛病。最普通的古生物，一長一大片，一采就是幾十噸，交易價格也是低到了極點——對普通旅行者來說，27萬熱圈每噸，除去交給基地的費用，還真是賺不了多少。

　　作為一個年輕的資本家，黃宣當然喜歡這些可以控制成本的東西——就像是發現了能夠提高員工性價比的方法一樣。他立刻道：「加很多嗎？」

　　「其實也不多。原來的配方中，每100克增加20克左右就可以了。不過它的問題在於有效成分的測算。」

　　黃宣隨手已經在綠塔的交易欄中掛上了1噸，並在短時間內就已送到。然後他問道：「它需要用3個能量屏？」

　　「實際上，3個只是最低要求。」寧奧笑得像是跑了個馬拉松的狗，「無論是什麼級別的營養師，通常都很討厭異脈蕨。首先討厭的是它的陀螺狀結構，它佔整個異脈蕨重量的三分之一。由於盤旋結構阻礙了能量的直接滲入，從而需要對多點進行測量，最少的要求是3個。」

　　「那麼多的時候呢？」

　　「大約到7個能量屏的時候就沒有任何經濟意義了。」寧奧說了一句，又補充道，「不過目前用不著浪費那麼多時間。只要三個能量屏測量的數值，就能夠保證8級品質的營養素。但這並不是最讓人們討厭它的原因。」

　　「哦？」

　　「還有占重量三分之二的孢子囊，其中有無數的小孢子。你認為測量這麼多小孢子，需要多少個能量屏？」

　　黃宣的臉立刻就綠了。能量是可以通過傳遞到達每個子中的，但如果不想將它們的有效成分全部摧毀，那麼就要在能量屏的幫助下，對每一個孢子進行測算。而很容易想到，這對能量精細度的控制會有多麼嚴格。每一個孢子，其實都是相對獨立的，也就是說，它們需要一個單獨的能量屏操作，而不能像最開始那樣，只要深入一個植物或動物的表皮，就算是完成了最大的工作。

　　「不過……」寧奧賣了個關子，接著說道，「目前異脈蕨的價格非常便宜，我們可以先將孢子囊去除，然後只使用它的羽片就可以了。」

　　「那就開三個能量屏試試吧。」黃宣也沒指望能瞬間從2個能量屏跳躍到N個。

　　寧奧得意地將第三個能量屏打開了。

　　正中的還是洛林開啟的80寸大屏幕，兩邊各漂浮著一個較小的能量屏。黃宣放棄了花生和五香牛肉，認認真真地拿起一個剛剛到貨的異脈蕨研究了起來。

　　就像是在能量屏上看到的那樣，去掉了孢子囊的異脈蕨，就像是大號的碧螺春，陀螺很深，一直延伸到了紋理中。

　　最大的能量屏顯示的是異脈蕨展開最大的羽片，剩下的兩個則分別顯示著羽片的兩個側翼。

　　黃宣很困難地將能量向兩邊延伸，並盡量深入得更少，這樣的動作是可以通過不同的順序來進行的。

　　須臾間，黃宣頭上就滲出了汗。

　　剛才的輕鬆再也看不到了。

　　「25納米，要比你的平均成績差很多。」當黃宣將這片只有50g的葉子丟下去的時候，寧奧冷酷地報出數字。

　　「要兼顧的地方太多了，有沒有別的辦法？」黃宣也挺無奈，延伸的速度越慢，能量就越難控制。

　　寧奧嘿嘿地笑了兩聲道：「這就只能靠你的艱苦訓練了。順便說一句，第三輪比賽已經開始了，典韋順利晉級，積分17萬。」

　　「挺不錯嘛。」黃宣喘了口氣，才從地上拿起另一片。前面是堆積如山的異脈蕨。

　　寧奧得意地道：「那也要看是誰訓練的，我可是22級訓練基地。」

　　「還有我，史上第二偉大的東西，史上第一偉大的監守者17級前進基地尼克。」尼克接著又謙卑地道，「偉大的黃色的主人，您就是史上第一偉大的東西。」

　　黃宣早就習慣了幾個基地的各種修辭手法，面無表情地「唔」了一聲，就繼續工作了起來。

　　寧奧似乎並沒有為黃宣提供安靜的環境的想法，繼續喋喋不休地道：「還有一件事情，我想你應該知道。」

　　「哦？」黃宣眼觀六路地嘗試著將能量精細度降低到20納米以下——理論上，他可以做4納米的級別，但那是只有一個能量屏的情況。

　　「洛林你來解釋吧。」寧奧反而賣了個關子。

　　洛林沒什麼推辭地直接道：「在我們離開黃氏基金的會議室後，我又繼續竊聽了一段時間他們的對話，消費相當於27萬元的電能。」

　　「說重點。」

　　「黃歷銘提到了艾肯，並且聲稱是他為黃氏基金提供了技術，藍光的技術。」

　　黃宣手一抖，將一片異脈蕨報廢了。他懊惱地將之丟在地上，想想，道：「艾肯手上不可能有藍光的技術。克利夫蘭財團是一個工礦業財團，怎麼可能研究這些東西？」

　　「因此我向小河發出了聯合能量申請，監聽了所有艾肯、黃歷銘以及黃溯貴的電話，包括他們的賬目進出往來。」

　　「發現什麼了嗎？」

　　「沒有。」洛林說完就不吭聲了。

　　黃宣等了片刻，才問道：「然後呢？」

　　「然後就是我的事情了。」寧奧出言道，「作為18級監守者，洛林的工作到此就已經結束了。」

　　尼克譏笑道：「這就是性能落後的基地啊！」

　　洛林恍若不覺。

　　寧奧繼續道：「沒有發現問題，是一件很重要的問題。既然黃歷銘這樣說了，黃溯貴也提出他們有藍光的技術，那麼我們就理應發現一些蛛絲馬跡，但實際的情況是，我們甚至都沒有在索尼找到線索。」

　　「這說明什麼？」

　　「說明也許有人知道位面基地監守者是如何工作的。」

　　黃宣身上一陣發冷，他的腦子轉得飛快，道：「我記得，曾經有一個旅行者進入了P112，但我們沒有找到他？」

　　「也許是幾個，也許是時空戰士。」小河補充道。

　　「他在背後搗鬼？」

　　「無法確定。」寧奧很鎮靜地道，「有可能是陰差陽錯，但這種幾率太低了。」

　　黃宣沒有注意他的成語，要說他是個極度怕死的人也沒錯，就像是在沒有寧奧承諾的那段日子裡，黃宣是如何的恐懼和不安，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道：「我要找到他，或者是該死的他們。」

　　「從艾肯開始嗎？」

　　黃宣開始細細地思考，甚至將異脈蕨揪得一片片的也不知道。過了一會兒，他說道：「你說，那個人會是在索尼身邊，還是在艾肯身邊？或者是在克利夫蘭財團身邊，又或者只是個不相干的人？」

　　「無法判斷。」

　　黃宣瞇著眼睛笑了一聲，道：「我們做自己的事情，按照順序，先處理索尼。我們要擴大藍光的生產線，我要鬧到索尼受不了，自己跳出來，那時候，也就應該可以縮小範圍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盜版（1）

　　黃宣放下手邊的工作，命令道：「尼克，你通知李生剛、蔡琰、劉子青、王郝和徐啟，另外再加上朱迪思，呃，再讓奧布裡也一起來吧，就在鴻達的二層樓裡。」

　　「明白，偉大的黃主人。」尼克似乎是為了節省時間，所以簡化了叫法。

　　王郝和徐啟是信通公司的生產總監和副總監，同時掛著副總裁的名義；李生剛則擔著一個掛名的總裁，這也是為了方便和黃宣聯繫，並受黃宣的控制；劉子青被黃宣分配去做了富臨飯店的合作，鮑魚賣得還算不錯，可是受限於消費量的原因，要想將價值30億美金的鮑現，還是比較困難的事情。

　　這也是為何黃宣長時間都沒有嘗試著位面旅行了。目前看來，P112的生產能力和消費量都達到了一個比較高的水平，很難通過位面旅行再獲得更高的收益了。

　　尼克和洛林都經常性地幫助黃宣通知事情，也就是洛林開始所聲稱的秘書職能。

　　監守者閣下很快完成了通知他人的工作，寧奧則重新在黃宣面前打開能量屏，道：「無論來到P112人有多麼的厲害，他們最強也就不過是時空戰士而已，而且是沒有能量輔助的時空戰士，典韋都可以輕易地解決他們。而你現在應該做的，是繼續提高能量精細度等級。」

　　黃宣有些厭煩地道：「如果三個月度過了，可是這幾個傢伙跳出來，只要一條信息，我就會死無葬身之地。再什麼榮光，多高的精細度水平都沒有用。」

　　「他們會完蛋的。」寧奧小聲道，「如果他們完蛋了，但是你不能讓時空管理局退縮，你才會真的死無葬身之地。」

　　黃宣歎了口氣，道：「那也不應該將精力都放在能量精細度上啊。我強到頭，也不過只能向小河申請能量輸出，又能有什麼用？」

　　「這是訓練的一部分。」寧奧很鄭重地說了一句，然後又繼續道，「何況僅僅是巔峰對決，也能夠為你賺到不菲的能頓和貢獻度。想想看，隨著第三輪的開始，接下來的比賽，質押的積分將越來越多，如果你每場都能夠拿到10萬積分的話，那麼100連勝你能夠賺到多少積分？」

　　「沒有那麼多人會和我換能頓的。」黃宣對通貨膨脹之類的基本經濟理論還是門兒清的。

　　「綠塔裡會有人的。」寧奧很肯定地道，「150萬積分至少可以換到一個24級網路權限，會有無數人會願意為之支付上億熱圈的，特別是那些注定了不可能憑自己的本事成為旅行者的人。」

　　黃宣撅撅嘴，總算拿起了地上的原料，同時打開能量屏道：「那麼，我現在有多少熱圈了？」

　　尼克迅速回答道：「偉大的主人，康馬斯先生支付給你1500億熱圈的質押金，而你之前的所有錢，幾乎都用於購買生物戰艦了，剩下的大約只有幾千萬。再加上一個R001三號基地的2.5％股權。按照你們的約定，剩餘的600億熱圈會以低等級動物和原料進行交割。我們已經收到了第一批50億熱圈的物資，共有200萬頭牲口和價值30億熱圈的營養素原料。今天晚上會和薛益交割之前的200萬頭牲口，獲得的毛利大約是18億熱圈，而刨去前期的成本，利潤則是6億熱圈左右。不過到目前為止，我們的現金將達到1520億熱圈。」

　　如果沒有楚亦凝，如果沒有楚亦凝……黃宣一定滿足地歎息一口。1500億熱圈啊，別說是熱圈，哪怕就是美元，甚至人民幣，也能高興得黃宣從此就當一個幸福的紈褲了。

　　可惜，黃宣不得不無奈地道：「我們的16級前進基地的圖紙還能用幾次？」

　　「三次。」洛林立刻回答。

　　「那麼尼克再升一次級，到達16級，洛林也升級到17級吧。寧奧你呢？」

　　寧奧高傲地道：「我只需要能量就可以升級，直接到達18級吧。」

　　有著強烈危機感的黃宣就像是擴軍備戰的首領一樣，立刻點頭道：「就這樣吧，一共要多少熱圈？」

　　洛林用他平淡的聲音道：「除去尼克需要使用的圖紙，寧奧從22級升級至20級需要1億熱圈左右，從20級到18級約5億熱圈，總計6億熱圈；尼克從17級升級到16級，需要30億能圈和價值80億熱圈的材料；我從18級升級到17級需要20億熱圈。」

　　黃宣噓了一口氣，感慨道：「136億熱圈？」

　　「算上位面通道間的損耗，140億熱圈。」尼克不好意思地道。

　　「那你們岔開時間升級吧，一次只有一個基地可以升級。」黃宣也顧不得可惜那些熱圈，總算還能剩下1380億熱圈，依然是個大富豪。

　　於是大富翁有些看不起第三輪的小錢道：「就算是1000萬的積分，也就是10億熱圈罷了，不要也就不要了。」

　　「第一輪是1000萬積分，你認為第三輪、第四輪還會是這樣嗎？」寧奧很有誘惑力地對黃宣道，「放心吧，你只要保證連勝，3個小時也就結束戰鬥了，比你現在調配營養素用的時間還要少，而且都對你控制能量精細度有用。」

　　黃宣邏輯思維很清晰地道：「我們又回到剛才的問題上了，我要能量精細度有什麼用？」

　　寧奧諾諾地道：「總是有用的。」

　　他說著，又大聲道：「和了，那就我先升級了。」

　　黃宣一呆，寧奧就抽著他的風箱嗓子道：「我要進入升級狀態了，工作效率很低，沒事就別打擾我了。」

　　說著，就沒了聲息。

　　尼克則頗為激動地大聲道：「偉大的黃色的主人，您最忠誠的僕人，受命輔助您目前的工作。」

　　「受誰的命令？」黃宣沒好氣地道。

　　尼克很誠實地道：「麻將。」

　　……

　　最先趕到的當然是李生剛和蔡琰。步行一公里後，蔡琰的氣色紅潤有加，李生剛則顯得氣喘吁吁。

　　不過沒等到黃宣開口，李生剛就抱怨道：「老闆，那個任強生根本就和我們不對路。我說現在第一目標是歐洲的戰略儲備玉米，他就在那裡說，當然是這一階段的重要任務，然後就讓人排到兩個月後的計劃裡了……」

　　李生剛說著還不解氣，繼續道：「我又說黃先生準備和希臘的一家公司合作，建立一個新的公司，已經準備好了船隊，結果任強生卻說那是還沒準的事情，然後就讓我把工作重心放在船隊上面。」

　　黃宣哼了一聲，道：「你的事情，自己搞定，我只找你的麻煩。那你現在準備讓我辭掉任強生？」

　　李生剛嘰裡咕嚕了幾句，還是搖頭道：「留著吧。」任強生是不會輕易被趕走的，牽一髮動全身，現在並不是辭掉他的最好時間。

　　除非短時間內不想要黃氏基金工作，就像是在巴西處理盛豐實業一樣。

　　蔡琰在旁邊淺笑著，黃宣不由得問道：「你有什麼想法？」

　　「我呀？」蔡琰偏著頭一笑，看著黃宣抿嘴道，「我是在想，你究竟是為什麼這麼急著找我們來。」

　　「開會還要特別的理由？」

　　蔡琰莞爾道：「我們在黃氏基金還沒有認清楚人，你就急匆匆地將我們叫過來，顯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發生了。所以我才在想，到底是什麼事情。」

　　她這麼一說，李生剛也緊張起來，連忙看著黃宣道：「老闆，莫非信通的問題嚴重了？」

　　如黃宣在黃氏基金的會議室所談的那樣，索尼實際上並沒有能力追究信通集團在藍光方面的專利權問題——那只會是一場浪費錢的官司，最後比拚的還是雙方的技術實力。

　　這樣的事情是日本人經常遇到的，也是他們經常挑起的，而勝利者也往往是日本人。索尼也許相信自己的技術團隊的實力，但李生剛更相信神奇的位面基地。

　　黃宣晃晃腦袋，笑道：「就是談談索尼的事情。」

　　說著，他又對蔡琰道：「明姬，我這裡有些秘密……」

　　黃宣剛遲疑了一下，就見蔡琰盈盈地跪了下來，道：「全憑公子做主。」

　　這姿勢和語調，恍然讓黃宣回到了三國時代。

　　李生剛直接就看呆了。

　　黃宣將蔡琰小心地扶了起來，笑了兩聲，也說不清楚是得意的笑，還是開心的笑，只是對空中道：「尼克，給明姬一個審查權限，然後告訴她應該知道的事情。」

　　他喜歡叫蔡琰為明姬。

第三百八十章 盜版（2）

　　劉子青等人也在短時間內都到達了鴻達的小二樓。徐啟的脖子粗壯得好像捆著圍巾一般，熱得滿腦門子汗，走在樓梯上就高著嗓門子道：「這破樓，怕是比我收購的廠房還要爛些。」

　　「那我不也在這裡辦公？要不要給你安排個房間？」黃宣在裡面笑吟吟地答了一句。

　　徐啟不好意思地呵呵笑了兩聲，順著聲音從門外走了進來，摸著頭道：「老闆，不知道你在這裡啊。」

　　「就這麼大地方，你那牛眼能看不到？」黃宣調侃了兩句，才道，「王郝呢？」

　　「來了。」王郝也跑得氣喘吁吁。

　　蔡琰看來對新的世界充滿了興致，很細緻地閱讀著能量屏。對於一個在數月前還不能想像電腦的女孩子而言，她學習的速度一定是讓人嘖嘖稱奇——就像她在歷史上做的那樣。

　　除了極特殊的例子，一個失敗者的前生後世還是失敗者，而一個成功者的前身後世還是成功者——並不因為宿命論，而是因為智力、性格和勤奮。

　　王郝偷偷看了一眼蔡琰，但他立刻就又將目光收了回來，轉而裝作規規矩矩的模樣坐在了徐啟身邊。很明顯，蔡琰的年紀和黃宣相當，作為一個經理人，她太小了，而作為黃宣的朋友則理所應當。

　　接下來到達的是奧布裡和朱迪思，兩位外國人住在市內的喜來登酒店，看起來生活不錯——對於南京的消費指數而言，稅後收入近百萬美金，的確可以過上飯來張口的生活。

　　「人都到齊了吧？」黃宣搓搓手道，「今天的議題絕對保密，大家把手機等等都關了，不許記筆記，出去說了我是不承認的。」

　　幾個人呵呵地笑了起來，但大家的神色都很振奮。黃宣擺明了要討論一個很機密的事情，而在場的自然是被他看做是嫡系的人。

　　這裡邊，劉子青最為高興。

　　他跳槽到和信實業已經月餘，但除了地位稍高一點，並沒有實際的功勳和權利，算不上鬱鬱不得志，但也說不上有為，此刻就分外珍惜。

　　注意著身邊的人的表情，黃宣挑起眉毛，笑道：「那麼今天我們的議題其實只有一個，做盜版。」

　　「藍光盜版？」王郝立刻發問。

　　「當然。」黃宣笑了兩聲道，「如何把盜版賣到全世界，特別是日本、台灣和美國，是我們的主要任務。歐洲沒有索尼的事情，也不用把他們放在心上。」

　　「如果您要對付索尼的話，完全可以從技術方面下手，而且我們還可以降低藍光光盤的價格。」朱迪思顯然並不太同意盜版這種事情。

　　黃宣心裡直接就否定掉了。如果他降低價格，那麼就等於是黃家推行的權限價格就降低了。用盜版就不一樣——現在的藍光技術就像是權限的儲備金，而盜版就是通貨膨脹，悄無聲息的通貨膨脹。人們為了避免通貨膨脹就要投資獲利，而黃家諸人為了避免權限膨脹過期，就要提高權限。而現在，貢獻度最高的幾個人，都已經達到了23級權限的資格，正是推行的好時間。

　　「方向是已經確定的了。」黃宣說了一句英文，直接表明了態度。

　　朱迪思只好靜靜地聽著。

　　奧布裡有些驚懼。他是花旗公司的職員，而黃宣既然已經當著他的面談到這個問題，顯然是有辦法對付自己……

　　徐啟悶著他的大腦袋，想了半天道：「中國的盜版好做，台灣的也不算太難，但要說日本的，沒有路子啊。」

　　「這做盜版，其實是兩個問題。」黃宣啟發他們道，「第一自然是光碟的內容，要有東西給大家看，給大家用，第二則是光驅和播放器讀盤的價格問題。以前我們做不成藍光的盜版，是藍光光驅貴，播放器貴，光盤也貴。現在則不一樣了，PS3出了，很多人，特別是日本人都買了，而我也已經把他們的光盤加密破解了。你們就按照這個方式，先做遊戲，好萊塢大片也沒有問題。」

　　藍光光盤的加密比之HD要好上不少，不過對洛林來說，都無甚區別。

　　黃宣說著，對李生剛道：「至於鋪貨的問題，其實根本不用擔心，因為我就沒準備賺錢。」

　　這麼說著，黃宣模樣惡狠狠地道：「我們直接通過正規渠道走，然後就把正規光盤按照10美元，甚至5元的價格賣給日本的商戶。對外我們不承認，自己的直銷店舖，還有供給其他公司的光盤還是27美元。」

　　朱迪思越聽越驚，喊道：「老闆，這樣會有很多法律上的問題，比如到了那麼多的貨，但銷售量卻始終很小。」

　　「那就偽裝是囤積，又或者自己買自己的。」黃宣嗤之以鼻道，「總之我又不去日本，他們還能把我怎麼樣？這些你們也是吩咐下面的人去做，不要被逮到了。最後發現也就是罰款罷了。現在法律上的問題難道還少嗎？不過這是你的事情。」

　　黃宣一指朱迪思，道：「日本的政客，是最好賄賂的政客之一，不過平時的行政管理沒他們的事，立法和這種公司官司則正是他們的分內。我給你準備5000萬美金，你明天就啟程，保證在我搞定索尼之前，沒有影響整個計劃的法律問題出現。安娜貝爾會和你一起的。」

　　朱迪思欲言又止，終於還是重重地點頭了。5000萬美金就是60億元，雖然不夠選舉總統，但要找幾十個地區級的議員，還是很容易的。而大公司通過影響力和鈔票遊說議員乃至總統，是合情合理合法的事情，信通與和信實業已經是一家大公司了。

　　黃宣這才對奧布裡用英語道：「資金的進入進出，都是花旗的事情了。如果這件事情你辦不好，我以後也不用花旗辦事了。」

　　世界上最大的洗錢銀行是哪個？許多的答案。但如果細細深究起來，國際清算銀行，這個中央銀行中的中央銀行總是脫不了關係，而花旗和摩根又和它脫不了關係——其實，從上個世紀開始，這個美國領頭的世界，就再也離不開兩個銀行了：花旗和摩根，它們才是世界金融體系的老大、美聯儲的大股東。無論世界金融如何變遷，花旗和摩根都會屹立不倒——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至少金融風暴和司法程序對這兩家公司都是無可奈何，說他們倒閉更是無稽之談。所羅門兄弟公司、美林證券、貝爾斯登，風水輪流轉，可總是要按照花旗和摩根的想法來走。

　　相對而言，摩根也許更財大勢雄一些，但花旗也很是健壯，如果奧布裡真的能夠在集團內佔據一席之地，那麼幫黃宣洗些錢，並不算太難的事情。

　　不過，奧布裡覺得挺為難，但終於還是點了頭。

　　「劉子青。」說了一圈，黃宣終於將臉轉了過來，「蔡琰會總攬此事，你有沒有興趣協助？」

　　「我？哦，當然。」劉子青覺得這件事情挺重要，而他又覺得蔡琰年紀輕輕，不像是個能總攬全局的人，立刻眉飛色舞了起來。

　　黃宣也沒解釋，而是從身後拿出一疊準備好的文件道：「日系財團不會再支持HD了，這一點毫無疑問。藍光的發展速度比HD快得多，更好的技術，反而是更便宜的價格，這一點已經很清楚了。不過好萊塢的態度比較曖昧，但我相信區區盜版不會讓他們倒戈。」

　　事實上，就他所知道的能量緩衝的情況來看，盜版造成的損失遠不足以位面做出巨大的改變。

　　不過為了安全起見，黃宣還是將文件拿出來，道：「這些，是一些比較先進的技術，已經申請了臨時專利，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他說著，將之遞給了王郝，道：「我本來準備過上一年左右，再將藍光的容量提高的，不過現在看來，似乎是有必要了。」

　　容量提高，將必然導致索尼的光盤技術顯得落伍——雖然它本來就已經落伍了，但容量是個很明顯而重要的指標。為了與黃宣的信通對抗，索尼就不得不做同樣的事情，然後造成成本上揚，甚至於BUG滿倉。

　　王郝自信滿滿地將之拿了過來，看了一遍，微微動容，旋即道：「老闆你放心，信通現在的資產已經超過50億美金了，只要吃掉剩下的90億美金，最多兩個月，我就能讓把藍光光盤全部改成單面三層……」

　　「一個月。」黃宣伸出一根手指，「另外，光盤生產線的問題我也幫你解決了，不用再找Singulus公司。錢全部用到原料生產和生產擴大上去。」

　　德國公司的產品很不錯，但價格也是很高，最重要的是他們既不會得罪索尼，也不會得罪東芝，他們誰都不想得罪，只想賺錢。在這種情況下，黃宣並不準備將單面三層的技術交給他們。如此一來，索尼想要自己研發並讓Singulus公司生產出來，最少也要半年時間。

　　徐啟將王郝手上的東西拿過來看了半天，擦著脖子上的汗道：「老闆，Singulus公司的技術還是嚴謹些……」

　　「你去找北方工業，找他們的老總丁衷，就說我給他們技術，他們給我們白做工，50條生產線，半個月時間。不管他同意不同意，給你一天時間。」

　　「是。」徐啟大聲回答了一聲，聲音洪亮。

　　朱迪思和奧布裡大眼瞪小眼。只要黃宣不用英文再說一遍，他們就什麼都聽不懂。

第三百八十一章 尋找季宣（1）

　　把幾個人都送走，黃宣又蹲在一堆異脈蕨上，一邊測算有效成分，一邊心裡思量著。

　　其認真程度比期末考試來得踏實多了。

　　北方工業的重工還是很不錯的，技術力量也算得上雄厚，母公司兵器集團更是人才濟濟，在高精尖方面也有不錯的投入和經驗。光盤生產線說到底並沒有生產上的問題，主要的瓶頸還是設計和專利技術的問題，而這個問題正是黃宣可以解決的。

　　不過哪怕能夠解決了藍光的問題，黃宣還是不由得擔憂。沒有人知道究竟有幾個旅行者，或者是所謂的時空戰士到達了P112。或許他可以順籐摸瓜抓到其中的一個或者幾個，但誰知道會不會有漏網之魚。

　　想到這裡，黃宣忍不住道：「寧奧，那些時空戰士會怎麼和管理局聯繫？」

　　「寧奧在升級。」尼克嘿嘿地笑了兩聲道，「偉大的黃色主人，就未來的16級基地尼克所知，他們基本沒有辦法進行位面間的通訊。」

　　「哦？」

　　「但只要有一個旅行者做中介，他們就可以做到了。」

　　「一堆廢話。」黃宣說罷，又自己思考了起來。

　　他這麼想著，手上測算也並沒有停，眼睛則無意識地看著能量屏，直到尼克一聲驚忽，奉承道：「偉大的黃色的主人，您剛才重新進入10納米級別了。」

　　「哦，是嗎？」黃宣這才回過神來。手上的異脈蕨已經完成了測算，他連忙又重新拿起了一個，同時奇怪地問道：「我剛才根本沒有看能量屏，那能量屏豈不是乾脆沒用？」

　　「按照原來的22級基地寧奧的說法：『能量屏並不是始終盯著它看，而是在你能量滲入期間給予指導。』」尼克嘻嘻哈哈地道。

　　黃宣保持著穩定，「嗯」了一聲，手上則繼續嘗試著壓縮能量。

　　「8納米級別。主人，您實在是太偉大了。」尼克從來都不吝嗇小馬屁，雖然總是重複的內容。

　　10納米級別以下，就可以將許多個異脈蕨放在一起進行調配，代表一種較強的能量傳導性。

　　這也的確是黃宣第一次在調配營養素的過程中達到10納米級以下，頗有欣喜的感覺。

　　成功的喜悅是人類最好的動力，遠比需求的動力更旺盛。黃宣第一次認認真真地調配了整整一天的營養素。而且，他也沒有嘗試將大量的異脈蕨放在一起進行調配，反而是一個個地嘗試著。

　　這會浪費很多的時間。但在位面間，高等級的營養師為了保證珍貴的原料的效用，都是如此做的。黃宣倒是很自然地習慣了。

　　……

　　小河的基地裡。

　　寧奧的光球像是一塊缺點的手機芯片，接連輸了兩把麻將，立刻推倒耍賴道：「不玩了，太無聊了。」

　　小河頓時不依了道：「平日裡都是你贏，憑什麼今天我們贏你就不玩了？」

　　寧奧尾巴扭結著道：「黃宣現在還在調配營養素，按照序列要求，我的全部資源都用於對其的訓練上了，哪裡還有資源用於打麻將？你們斗地主吧。」

　　尼克跳著尾巴高興道：「這樣最好。P112有句話，叫『趁他地命，要他病』。兄弟們上。」

　　小河附和地道：「要病。」然後碼牌。

　　洛林默不作聲地碼牌。

　　……

　　天色泛白的時候，黃宣方才伸了個懶腰，從能量精細度的控制提升中清醒過來。

　　一個晚上，並沒有讓他的絕對精細度得到提高，依舊是4納米左右的級別，可是面對3個能量屏並保持4納米，就很不容易了。

　　黃宣打著哈欠，走出門去，小飛早就等在了那裡，招忽著人給他上熱水毛巾，弄來新的牙刷和缸子。

　　小黃同學心裡有些糾結地接受著幾個大男人的伺候，待頭腦清醒了，問旁邊一個眉清目秀的動物道：「你是小舟？」

　　「是，智賢君。」小舟也有了審查權限，但不比左飛對黃宣的熟悉，現在跪在地上，就磕頭。

　　黃宣笑著讓他起來，一邊自己擦臉一邊問道：「家裡還有什麼人？」

　　「兩個哥哥，兩個幼弟，父母俱在。」小舟簡略地說了，又磕頭道，「父母讓小舟給智賢君磕頭，自從來了這裡，朝廷發了200石的糧食，兩個哥哥都有錢成家了。」

　　「唔，知道了，起來吧。」黃宣年紀小，明知道無論哪個位面、哪個世界都有些淒慘的故事，但他並不太願意去聽、去瞭解。他還沒有到深刻理解責任的年紀。

　　將毛巾遞給左飛，他又問小舟道：「你大名叫什麼？」

　　「王上賜姓趙。」

　　說到這個，小舟滿臉都激動得紅通通的。

　　黃宣心裡暗笑，感慨地一笑——自己花錢賺名聲，人家趙王一句話就讓人感恩戴德，這就是品牌效應？向周圍看看，黃宣皺眉道：「那個范登呢？」

　　「在準備運輸營養素。」左飛有些戰戰兢兢地道。他特意將范登安排去工作，而讓小舟來伺候黃宣，自然是有些私心的——小舟畢竟是趙國人，而秦國現在也仍然是敵國。

　　「趙舟，你懂怎麼使用營養素嗎？」

　　「趙舟明白。」小舟在地上繼續磕頭道，「我是第一批過來的人，對這些工序都熟悉得很。」

　　「嗯。」黃宣點點頭道，「那你今天留在這裡。左飛。」

　　「到。」左飛也嚇得跪了下來。

　　黃宣整理了一下衣服道：「你去把范登叫上，和我一起去綠塔。這邊有什麼該注意的吩咐下去。」

　　「是。」

　　黃宣對於左飛的小心眼自然一下子就看穿了，身在世家，這樣的事情委實太多。說起來，不想當主廚的廚子不是好夥計，可要想當主廚，也並不是廚藝好就行，更何況左飛還代表著一個國家。

　　看穿歸看穿，黃宣也不願放任自流，帶上左飛和范登，而讓趙舟留在這裡，也是出於平衡的考慮——當然，這對於趙舟絕對不公平，但對於一個預想中的團隊而言，是公平的。就像是趙舟擁有審查權限後，對那個大虎的不公平而已。他只是名字起得太難聽了。

　　左飛並不知道什麼是綠塔。別看尼克和洛林天天麻將，可兩個監守者對於序列的分析還是相當清晰的，什麼樣的人可以獲得什麼序列的內容，他們並不是完全按照權限來分類的。至少蔡琰和李生剛是知道綠塔的，而來自P210的三個人，則沒有這個機會，王齕更是一無所知。

　　說完了事情，黃宣率先就進入了綠塔中。

　　他並不知道，此刻的網路早就刮起了一陣「尋找季宣」的颱風。

　　每年的巔峰對決，都會湧現出一大批有各種特長的人來。他們或許不會成為最優秀的旅行者，但在某個方面，他們的才能是常人難及的。這一點，是得到了位面世界多年認可的。

　　位面間多年戰爭不止，可是相對於位面本身，非戰時狀態還是主旋律。在這種情況下，各種各樣的旅行者是適應需求的。

　　第一輪100連勝，第二輪60連勝，並且總計阻止連勝43次，這樣的成績，怎麼可能不引起眾人的目光？

　　雖然第二輪黃宣提前離開，但人們並不知道，他們只以為所謂的季宣先生不太喜歡有太多人圍觀——這也是很正常的，畢竟沒有人願意將絕招全部通過媒體告訴競爭對手。

　　季宣的離開，反而被人們視為是他想要衝擊名次的徵兆。

　　從第三輪開始，各路人馬都開始在這千分之一的人中淘金（每次淘汰十分之九），包括《第一人》在內的各大媒體、各種公司、學校、傭兵組織，都派出了人進入其中觀察，希望能夠得到其中適合自己的人選。

　　剛剛邁入千人俱樂部的新人季宣，自然是「旅探」們的重中之重。

　　甚至已經有三家著名的公司和兩家學校，迫不及待地向季宣遞出了邀請函。

　　凱文作為《第一人》的新晉主持，自然也不會忘記季宣這個「踏腳石」。

　　可是整個第三輪，凱文驚訝地發現，季宣竟然沒有參加比賽。

　　黃宣踏進綠塔的時候，巔峰對決的第四輪即將開始，凱文也作為解說前往現場，這時候還在說：「今年遇到的最佳選手中，季宣……」

　　薛益也是個喜歡巔峰對決的人。其實大多數的旅行者都喜歡巔峰對決，因為在這裡面，他們比普通人更有優勢，哪怕不能得到訓練，就是菜人也是很快樂的——只要找對地方，通常旅行者還是很難被普通人反菜的。

　　因此黃宣找到他的時候，薛益的第一句話就是：「恭喜季先生啊。」

　　「恭喜什麼？」黃宣還奇怪。

　　「千人俱樂部啊。」薛益一臉的沉醉，就像是看了甲A的球迷那般抽筋笑道，「季先生，您可是第925位第一次參加巔峰對決，就在擂台賽上獲得100連勝，且無負績的選手啊。」他把這個數字還記得挺清楚。

　　黃宣在能量屏上一查，也就明白了過來，輕笑兩聲道：「都是玩的東西，先交割物資吧。」

　　薛益也笑，比起以前，這笑就笑的真誠多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尋找季宣（2）

　　薛益申請了基地的檢查程序，查看了黃宣剛剛送到的牲口，繼續笑道：「季先生手下的營養師真是厲害，12級的牲口愣是可以升級到7級，現在每百頭的價格已經上升到8萬熱圈了，我們就按照這個價格交割？」

　　黃宣心裡暗笑，他實際上是用11級升級到了7級。無須說明，大致看過價格，就輕鬆地點點頭說：「好。」

　　薛益就將8億熱圈劃入了交割表，心裡則略微有些感歎。在與這位季宣先生交易之前，還從來沒有一次交割過這麼大數額呢。

　　交割持續了十幾分鐘，這時候左飛和范登都已經到了，悄悄地站在黃宣身後，看著四周光怪陸離的世界，心中充滿了驚詫。

　　左飛縮著肩膀，可是眼睛卻不斷地打量著四周，心裡想：這難道就是仙境？智賢君果然是仙人。

　　范登心裡也是巨浪滔天。他是上過戰場殺過人的，對仙人沒什麼感覺，但真地身處在這樣的環境裡，眼瞅著完全不同的環境，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反而想到：爺爺宰過人，搶過東西，不知死後能不能把家產帶過來。

　　因果報應還沒有出現在戰國的土地上，殺人，特別是殺死敵國的人是正常而值得榮耀的事情。作為一個有產階級，范登已經開始考慮自己未來的生活了。

　　薛益只瞄了左飛和范登一眼，就將目光放在能量屏上，道：「季先生不準備參加巔峰對決的第四輪比賽了嗎？」

　　「怕是沒時間了。」黃宣聳聳肩道，「而且積分太少了。」

　　「說的也是，前幾輪積分都少得很。」薛益用的完全是看客的角度說話。

　　他還是用舌頭頂著門牙，很多破發音地道：「您讓我第一次兌換的能頓已經處理好了，一共是10億熱圈，也現在交割了吧。」

　　「好。」黃宣說話間在能量屏上簽字畫押，就見左手腕上的儲記儀內有如水銀般的紅色液體肉眼可見地上漲著。

　　儲記儀代表著的是網路權限，而每一次交易都會讓儲記儀中的紅色液體增多一些。看現在的樣子，距離23級也就是一步之遙了。

　　薛益一眼就看見了，笑道：「季先生的網路權限有20級了吧？把這10億熱圈交割了，也就夠了。」

　　「還沒到。」黃宣輕輕搖頭。19級的時候液體就會變成黃色，和光球的顏色變化是一樣的。

　　薛益一看說錯話了，立刻補救道：「那也就是幾天事情。您看我，現在也已經18級網路權限了。」他說著把緊身衣般的袖子拉起來，就看見左腕上的儲記儀泛著淡淡的黃色光芒，只有淺淺的一層。

　　黃宣笑道：「誰知道你是19級還是16級。」

　　「總之也是升級了。我還真想是16級多好，現在9層的生意可是相當不錯。」薛益說著將10熱圈交割了，「您確認一下，千分之三的稅，300萬熱圈如果能買個20級旅行者，也還划算。」

　　黃宣笑而不語，手在能量屏上一點，就見左腕紅光暴漲，然後又輕柔地消失，如漲潮落潮一般。

　　23級網路權限了。

　　黃宣覺得自己應該激動一下，畢竟距離目標近了一些。寧奧不是說4級網路權限就可以讓管理局也不能輕舉妄動嗎？

　　那時候，黃宣聽到這個話，還真的是激動的。

　　現在，對位面世界的瞭解日漸增多，黃宣卻失去了樂觀的態度——4級網路權限，那是什麼概念？根本不是靠積累時間就能夠達到的，多少人一生也見不到一個4級網路權限的人。

　　與旅行者權限不同，6級以下的網路權限也許只能帶來鈔票，可是到了6級以上，沒有相應網路權限的旅行者，見到這樣的權限者，也要覺得低人一等。

　　薛益倒是羨慕地看著黃宣的儲記儀，想著：以他現在的資本運作情況，要再升級到19級，也是輕鬆的事情吧。

　　「傭兵怎麼樣了？」黃宣打斷了薛益的思考。

　　「錢沒用完。」薛益有些赧然，也是他沒有直接和黃宣說的原因。

　　「有多少傭兵？」

　　「2萬的2級傭兵，用了1億熱圈。另外租了6萬人，20個標準日的租期，3500萬熱圈。」薛益實在是不好意思說。

　　黃宣也覺得有些貴了，不過畢竟是2級傭兵，也就點點頭，又劃了2億熱圈給他，道：「繼續收吧，人你先放著。」

　　「是。」

　　「行了，接下來的事情，你就和李生剛聯繫吧。」黃宣最近將好多的工作都交給李生剛，那廝驢子般地還真都承了下來——這也就是小人了，你如果是君子，又要裝文學青年，又要偽作音樂家、收藏家、書畫家，哪裡來得那許多時間？再早一些，諸如蘇軾李白那種動物，每日裡像寫作文一樣寫詩，然後還奢望著能找個職位天天公款吃喝，他不無為而治，還真沒時間引領時尚了。

　　薛益笑著就在大廳裡將黃宣送遠了一些，看著他從綠塔中消失，立刻從手上拿出與天蠍系的合約。這一次還有20萬頭迅捷虎，可是能添一個大價錢了。

　　手握上千億熱圈的黃宣財大氣粗，直接到達19層（6級權限），還是在一間不知道位置的小房間裡。

　　淺藍色的牆壁明亮而光華，來自四面八方的光線顯得柔和而令人心情舒暢。黃宣將儲記儀小心地藏了起來，方才打開能量屏道：「尼克，你忽叫一下賽義德。還有，典韋呢？」

　　「典韋在參加巔峰對決第三輪比賽。」

　　「哦，知道了。」

　　黃宣剛回了一句，就見賽義德忽啦地出現在了面前，全副武裝，一看就知是參加巔峰對決回來。

　　兩位來自P210的傢伙，何曾見過身高2.5米以上的人類。范登看著賽義德就想：如果他也上戰場的話，那要騎多肥的馬才行？

　　「季宣啊，你總算回來了。這個擊錘扣的時候怎麼感覺有點硬啊……」賽義德一來就是一堆問題。

　　黃宣苦笑著給他解答了，等賽義德玩清楚了，他才問道：「我這次來是想讓你再幫個忙。」

　　「你說。」賽義德笑瞇瞇地玩著手上的柯爾特，心裡還在讚歎：實在人啊，送我這麼好的槍，這麼好的技術，還有問必答，沒有一點兒藏私。

　　他大約永遠不會知道，拔槍術在P112的廉價，以及黃宣的想法了。

　　小黃同學還是一副很輕鬆的樣子道：「您還記得我們上次見面的時候遇到的那位包填先生嗎？」

　　「老包，當然記得。」尼克的翻譯很中國化。

　　黃宣聽著「老鴇」，覺得怪怪的，道：「我想請你給我引薦一下。」

　　「你又想要什麼？」賽義德粗大的臉盤笑著，裂開嘴道，「老包可是綠塔最大的轉包商人之一了，輕易是不接活的。」

　　黃宣一聽就知道，賽義德是拐著彎說他錢少呢。臉上一紅，黃宣倒是沒想到這位黑水族人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樣，頗有些細心。

　　「那多少算是多的？」

　　「少說500億吧。」賽義德笑裂了嘴道，「反正你也是6級網路權限，何必找他呢？直接通過網路購買不也很方便？」

　　黃宣絞盡腦汁地找理由道：「這不是第四輪了嗎？我想著要再賽一次擂台賽，要不就不能參加第五輪了。」

　　理由也說不上太牽強，賽義德倒是糾正道：「你沒有參加第五輪的資格，所以要從第四輪的正式比賽重新來過，至少要200萬左右的積分才能保證進入第五輪。」

　　「隨便吧。」黃宣一擺手道，「找找包填？我想資金應該沒問題。」

　　「好。」賽義德把自己好像辮子般的鬍子摟起來，通過磁卡傳過信息，然後道，「季宣啊，這些天可是有些人找你。」

　　「找我？」

　　「千人俱樂部的旅行者，至少有一半都是響噹噹的人物。」賽義德搖晃著腦袋道，「我有兩個朋友，也是看上你了，本來說要再等你兩輪比賽，結果你就不出現了，可是把他們急死了。」

　　黃宣覺得賽義德是恭維，也就順著他的話道：「那還有一半呢？」

　　「死了。」賽義德很正常地捋著鬍子道，「戰爭中的死亡率高，特別是你們這種能量同步高的旅行者，定是在前線和時空戰士們在一起的，本身又沒有我們的素質好，再加上是重點打擊的對象……」

　　見黃宣臉色變了，賽義德又連忙安慰道：「別擔心，現在的大規模戰爭少了，你們旅行者也不用像以前那樣參戰了，死亡率低了好多。」

　　「反正我也不參戰。」黃宣這麼笑著，不自覺地想起了侯君龍和楚亦凝。投鼠忌器，投鼠忌器——可那老鼠真的肥了起來，就真的不好說了。黃宣越發地擔心起P112的幾個沒有名字的蛀蟲。

第三百八十三章 尋找季宣（3）

　　包填似乎每天的空閒很多，賽義德一忽叫他，馬上就出現在19層。還是胖胖的彌勒佛模樣，一副笑口常開的模樣，看了看黃宣，又看看他身後的兩人，才拍拍肚子道：「季宣啊，你的名字，我可真是聽了好幾天了。」

　　「嗯？」黃宣聳聳肩道，「這我就不用明白了，您怎麼也知道我了？」

　　「諾曼家族的老招數就那麼些，有些老傢伙看見了就心癢癢，癢癢了就要說。」包填一副和黃宣熟絡的樣子道，「怎麼，還當秘密啊？我告訴你啊，秘密被揭穿了，可就不是秘密了。」

　　通常能說會道的人，總是喜歡多說話——他們也知道沉默是金，但總是想說。「彌勒佛」看來也是這樣了。

　　黃宣難看地笑笑道：「我可不是什麼諾曼家族的。」他也在想，諾曼家族正在和綠松家族打仗，以前自己被認成綠松家族，現在又成了諾曼家族，還真是奇怪。

　　奇怪的事情總是有其內在緣由的。最大的原因即是基地的管理權限。黃宣偶爾不小心，就會露出兩三個基地來，再加上寧奧和其他基地的顏色不同，很容易就被人分清。

　　3個16級以下的基地，一個20級以下的基地。腦子正常的旅行者，誰會費盡心思去獲得這樣4個低級基地的最高權限？

　　此外，黃宣喜歡使用金屬物品，花錢沒有節制的風格也與榮光們很相近。

　　而他身在綠塔19層，6級網路權限則更是讓人們浮想聯翩。

　　有了這些實力作為基礎，只要他露出一點點特殊的表象，就容易被人猜測——哪怕不是榮光，也是個大家族的子弟。

　　在這種情況下，其實就是個選擇題。

　　選項均是能輕易達到6級網路權限，能拿出4個基地的家族。

　　在R位面，被誤認為是綠松，乃是由於他砍了自己的一隻胳膊。前提並不是普通人砍了自己一個胳膊，而是某個榮光砍了自己一隻胳膊，毀掉了一半的能量精細度控制能力。

　　在這裡，看似是由於他特殊的拔槍術方法。

　　包填是不相信誰還會如此完備的拔槍技術的，而且還像煞了諾曼家族的招數。他嘴角彎著笑道：「沒什麼不好承認的，不就是打仗嗎？哪個家族沒打過仗？」

　　黃宣也不解釋了，說起來這也是對他有利的，反而是得了便宜賣乖道：「反正我說了自己不是，你不信就算了。」

　　這話說得如同暗示一般，包填也笑道：「那這個話題到此為止。倒是說說，找我做什麼？」

　　「我聽賽義德說，您是綠塔最大的轉包商？」

　　「最大的之一。」包填抱著肚子笑道，「怎麼，你從賽義德這裡搞了一批生物戰艦，這次要什麼？僱傭旅行者？」

　　「旅行者搞定了。」黃宣不經意地透漏出來點實力——這也是他故意為之——然後道，「我要些傭兵，級別高點的。」

　　旅行者是用來進攻、防衛並駕駛生物戰艦的；而傭兵，則是用來搜尋戰利品的。

　　包填卻是挺平靜的樣子道：「現在傭兵的價格可是漲得厲害。你是準備買還是租？」

　　黃宣剛才從薛益那裡已經知道了傭兵的價格，做好了心理準備才道：「最好是租。如果對方不願意，那就是買也可以。」

　　包填肚子晃晃，笑道：「要求低就好辦。沒啥特別的級別要求吧？」

　　「沒。」

　　「那你有多少錢？」

　　黃宣愕然，沒想到人家這麼直接。

　　包填臉擠得像是在地鐵裡，笑道：「我這可是『包子商行』，要按照你的預定金額做套餐的。」

　　尼克的翻譯越來越好，「套餐」就挺明白的，黃宣一聽就知道，和華爾街那群孫子們的招數一樣，打包賣唄，方便倒是挺方便的，也就同意道：「1200億熱圈吧。」

　　出1200億熱圈，就等於黃宣在康馬斯家族身上壓了1200億熱圈的重注，賭溫德林家族的財產絕對不止1200億熱圈——出於對寧奧的信任，他實在是沒時間去評估風險了。

　　包填榮辱不驚地一點頭，道：「1200億熱圈還算不少，就這樣吧。」說著就消失在了房間裡。

　　位面間的貧富差距遠比單一位面大。一方面，普通人的收入在每個標準月數萬，每年20萬左右，保證生活無憂；另一方面，旅行者們的資產動輒以千萬計算——最為富裕的則是擁有位面的先生們，以及有著高權限的商人，諸如康馬斯先生和包填這樣的人。

　　雖然侯君龍這樣的管理局代表不怎麼看得上羅傑·康馬斯，但相對於整個位面世界，康馬斯先生還是居於頂端的人——他與高等級位面的關係，就好像一個未來的非洲領導人在美國上學一樣。

　　雖然他和美國同學在一個學校上學，但等到從學校畢業，美國同學辛辛苦苦去政府部門，去華爾街打工，而非洲同學就可以回家玩寶石，買賣軍火了。

　　有些時候，美國同學事業有成，比非洲同學還有錢，但更多的時候，還是非洲同學更有錢，哪怕他身在一個貧窮落後的國度。

　　而在位面世界中，很高等級的旅行者若是致力於鈔票的話，應該也可以積攢下上千億的資產——也許幾十年，也許幾百年。

　　可是對於某些大商人卡特爾，金融托拉斯，那些統一的資本流動的時候，則可以輕易達到萬億、十萬億的規模，就像是人們看待20紀倫敦和21世紀紐約的熱錢一樣。

　　賽義德轉著手上的改裝版柯爾特，捲著鬍子道：「老包也走了，我們來兩局？」

　　黃宣藐視地看了賽義德一眼，順手抽出柯爾特，很不客氣地道：「那就讓我熱熱身吧。」

　　……

　　1分鐘後，賽義德放棄了挑戰，氣忽忽地道：「旅行者的存在本身就不公平。」

　　「哪有那麼多公平？」黃宣讀著電視劇的台詞道，「3戰3敗，第一槍平均擊發速度才0.48秒，怪不得你進不了第四輪。」

　　說到了賽義德的痛楚，他呲牙咧嘴地道：「那是我沒有認真。」

　　黃宣笑笑，見旁邊的左飛和范登百無聊賴地盯著賽義德看，覺得已經給了他們足夠的瞭解空間，遂道：「你們兩個回去吧。」

　　二人如蒙大赦，忙不迭地離開了網路。這裡對他們的刺激太大了。

　　「包填還要多久回來？」

　　「誰知道？我又不用租傭兵。」

　　黃宣想起早先搪塞的話，又被賽義德誘得手癢，乾脆道：「我進去虐會兒菜，包填來了，你再叫我吧。」

　　「好。」賽義德一招一式地練起黃宣剛才教的招數來。他就是個超級票友，學得似模似樣，真的比賽了，就又得忘記一多半。

　　黃宣的積分理論上是可以進入第五輪的——但要進入第四輪擂台賽，就要有數學意義上的絕對進入才可以。因此，他還需要繼續參加第四輪普通比賽。

　　相對於虐菜而言，黃宣當然喜歡正常的比賽。雖然第四輪的選手已經是第一輪的千分之一選擇，可要說起來，其中仍然免不了較弱的旅行者和普通人。

　　「第一局。」洛林的光球靜靜地坐在黃宣的左肩上，多的一句話都不說。

　　黃宣自己通過儲記儀打開能量屏看了一眼，一個13萬分的選手，可以說是幸運地進入第四輪，因此也沒怎麼注意地道：「寧奧還在升級？」

　　「目前已經到達21級了。」洛林只回答必要的問題。

　　黃宣對洛林自然是熟悉的，也不著急，慢吞吞地整理著自己的柯爾特，又問道：「那尼克和小河呢？」

　　「下象棋。」

　　黃宣直翻眼皮，這些傢伙們娛樂活動還挺豐富的。

　　……

　　小黃同學好整以暇地玩弄著槍械，對面的巴納先生卻緊張得要死。巴納來自T位面的「三級戰爭學院」，是巔峰對決的愛好者，因此只看黃宣手上的非制式槍械，他就有不好的感覺。

　　等打開能量屏，7位的積分和紅色的「100連勝！」大字更是讓他不知所措。而「季宣」這個最近在學校裡傳得火熱的名字，則讓他從情緒的低谷驟然上升到亢奮的狀態。

　　千人俱樂部，那可真的是千年來的名人俱樂部——每個時代的技術都有所變化，但能夠通過無數種技術的考驗，在第一次參加巔峰對決就達到100連勝的人，而且沒有敗績的人，總是鳳毛麟角，而他們中的大多數名字，更是讓人記憶深刻。

　　「來吧，我也是和千人俱樂部的怪物們對戰過的人了。」巴納默默地給自己鼓勁。

第三百八十四章 尋找季宣（4）

　　黃宣在巔峰對決中已經擊倒了近兩百人，情緒調整得非常到位，對於巴納這樣一個普通的對手，既沒有太在意，也並不很輕視。

　　特別當這是他第一場比賽時。

　　巴納是個很常見的跑動型選手——這是一種學習者基數龐大，高手也很多的技術，但巴納先生的成績，卻說明他僅僅是基數的一部分。

　　啟動後，0.8秒內達到最快速度，是巴納最引以為豪的成績。

　　可黃宣頭兩槍的速度已經迫近0.37秒。

　　當光幕升起的時候，巴納就開始了最快速的奔跑，甚至沒有選擇拔槍——這與標準的跑動型還是有些差別的，當活靶子的勝利幾率總是要低一些的。

　　黃宣眼睛瞪圓，身體極度後仰，讓手臂將這部分彈性勢能全部釋放在拔槍上——就如同奧運會標槍比賽的原理一樣。

　　這樣的拔槍方法，會損失一定的準確度，並且喪失身體重心，帶來的自然是極快的速度。

　　這也是黃宣看到對方的數據後，做出的正常反應。

　　巴納跑得很快，但他的速度才僅僅達4米每秒的時候，一顆子彈就擦肩而過。

　　按照標準動作，巴納不得不在未達到最快速度的時候開始轉向。

　　膝蓋剛剛重新彎曲，巴納就覺得右腰一麻。

　　「中彈了？」巴納覺得僅僅是剛剛開始而已。

　　0.54秒。

　　第三槍擊中了巴納左肋下部，比賽終結。

　　黃宣囂張地吹吹槍口。巴納則珍之重之地將比賽錄像收藏了起來，同時，撥打了《第一人》的媒體熱線。

　　人家可是許諾了1000點貢獻度兌換的，巴納心裡美滋滋地想。這樣算來，輸了一場，結果反倒是賺了。

　　正常的第四輪比賽是沒有質押的，而每場的得分算上加權，也就是百分左右。有時候黃宣的積分太高，僅僅能得到最基礎的3分，讓他好氣又好笑。

　　160萬分加上3分有什麼反應？就和吃米飯多給了一粒米渣一樣。

　　當然，第四輪的連勝獎勵還是很不錯的，僅僅20連勝，就給了他20萬的積分，黃宣又開始幻想100連勝的時候，可以賣出多少能頓了。

　　洛林比寧奧懶惰得多。他不僅不向黃宣主動描述對方的能力，甚至連個「菜鳥」類的形容詞也沒有。

　　不過，與第二輪遭遇的擂台賽相比，第四輪的普通對手並不算強。

　　畢竟，要保證進入第三輪，需要50萬以上的積分，這也就是參加第二輪擂台賽的最低要求。可是實際上，由於幾率和加權的原因，能夠參加第四輪的選手很多也只有十幾萬的積分。

　　許多人直到最後也沒有資格參加擂台賽，但他們卻能夠通過五輪甚至六輪，完全是依靠比賽的數量和運氣，實力也就非常值得懷疑了。

　　當然，與第一輪的對手比起來，第四輪先生們的戰鬥力還是有相當的提高。

　　黃宣平均每場擊發達到了3.2個，這要比他在之前來的多些。但連勝30場之後，已然感到頗為輕鬆。

　　凱文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第四輪比賽的現場。

　　其實正常的普通比賽與擂台賽還是有一點點相像，那就是戰勝者會留在原有的場地中，而失敗者則會被逐出場地。

　　而任何人，即便其權限很高，也僅僅能夠知道誰在比賽，不能知道他在哪裡比賽。為了抓住最好的轉播機會，凱文甚至放棄了已經開始了一半的比賽。

　　當凱文喘著粗氣站在看台的最高處時，旁邊突然又出現了一個穿著白色緊身服的傢伙。

　　「凱文？」白板超人舉手在脖子上行了一個禮道，「我是來自《亞東時報》的郭程。」

　　「喔，我們到達了同一個地方？」凱文回了一禮，搖頭笑道，「亞東時報似乎一向活動在戌位面和T位面的勢力範圍。」

　　「這裡還僅僅是第四輪，人們會很有興趣知道來自本土的選手。」郭程說話間，就開始搭設影像設備，同時道，「別擔心，很快會有其他人來陪我們的，你不用厭惡我搶了你的獨家。」

　　凱文諷刺道：「我也希望自己不會搶了你的獨家。」

　　「我們不會有獨家的。」郭程突然哈哈地笑了起來，「那傢伙把情報賣給了所有他能夠找到的媒體。」

　　凱文罵了一句什麼。郭程還在那裡笑著道：「我給了他200個貢獻度，哦，雖然我知道不是獨家了，但我覺得那值200個，你呢？哦，看哪，新的一局。」

　　黃宣的動作很快，有些搶時間的味道，每場都隨機選擇一個較短的距離，同時用最快的拔槍速度嘗試終結比賽。

　　目前看來，效果很好。

　　如果說在第一輪的時候，黃宣尚未適應西部式拔槍術帶來的速度感，還需要跑動來與「精英菜鳥」們來對抗的話，到了現在，在將能量同步控制4納米的情況下，黃宣已經完全是一個速度型選手了。

　　不管對方是以何種方式進行比賽，黃宣的標準動作永遠都是強烈的後仰——甚至失去重心的強烈後仰，帶來的是高速的拔槍速度，同時用能量精細度的控制去彌補準確性的問題。

　　第39名對手「喋血」。

　　郭程用噪音般的聲音喊著：「喔喔喔喔，先生們，女士們，你們現在看到的是巔峰對決第四輪比賽，最新進入千人俱樂部的季宣正在比賽，我們看到的將是一場場精彩的對決，也許是一面倒的對決。我很抱歉，就在調試機器的幾十秒裡，季宣已經完成了3次對決，平均耗時1.36秒。全部的時間都花費在了光幕的升起上。哦，讓我們詛咒該死的光幕吧。」

　　凱文撇撇嘴，開啟了靜音模式。雖然不願承認，但作為一個資深的主持，過程的解說顯然比自己的來得更生動。

　　身邊再次閃過兩個人影，凱文無所謂地轉開了頭。這裡是看台的最高處，普通的觀眾是沒有必要出現在這裡的，因為視角並不很好，下面還有很多的空位，但使用影像設備的時候，更高的角度顯然更方便。

　　看來，這裡又是兩位媒體同行。

　　……

　　包填處理好了黃宣的套餐，回到了租用的小房間中，卻見只有賽義德聚精會神地看著光屏，不由得奇怪地問道：「季宣呢？」

　　「噓，比賽呢。」賽義德眼都不眨地看著黃宣動作，自己也拿著柯爾特模擬著。與錄像比起來，黃宣現在的動作顯然更純熟了。

　　包填並不算是巔峰對決的fans，但作為旅行者的老式訓練，他對此深有體會。

　　沒有去看光屏，包填抱怨道：「哦，賽義德，我記得在學校的時候，我們兩個的能量同步考試都不及格。」

　　「但我努力練習想要及格，而你買通了考官。」

　　包填大笑了起來，用說起往事的快樂聲音道：「結果是我及格了，而你被延遲畢業。」

　　賽義德氣得臉都漲紅了。這時光屏內傳來凱文的聲音：「各位旅行者們，巔峰對決的愛好者們，你們現在看到的是197勝0平7敗的季宣，剛剛加入千人俱樂部的新人的比賽。在第四輪的正賽中，他剛剛達到200萬分，但並沒有選擇離開，而是繼續比賽。現在是39連勝，看來他想要追逐更高的連勝獎勵。好吧，讓我們看看誰是他的新對手，第40連勝局的對手。」

　　光幕將兩個人阻隔開來，賽義德也將頭轉了回去道：「悄悄地看一會兒，我要試試這種新方法。」

　　包填哭笑不得地看著賽義德手上的柯爾特，道：「那把我送你的C32呢？那可是限量版的。」

　　「不能獲勝的武器有什麼用？」賽義德沒有一點不好意思。

　　包填拍拍腦門，氣道：「你這是糟蹋我的心血。你知道多少人為了拿到一把C32排隊嗎？你知道網路上一把限量版的C32要多少錢嗎？」

　　「反正你也不用排隊。」賽義德每句話都直插中心。

　　「好吧，但我現在要和季宣交易了，看起來你要等一會兒了。」包填說著就想要動通訊磁卡。

　　賽義德早就忘記了答應黃宣的事情，一把抓住包填的手道：「再等一會兒，再看看，好東西要逼才能出來，我也想進0.5秒。」

　　「你一槍的速度達0.5秒了？」包填倒是頗為驚訝。

　　「最好成績，頭兩槍0.523秒。」賽義德得意洋洋地道，「第一槍最快速度0.428秒。」

　　包填這下方才正視黃宣的比賽，並毫不客氣地將賽義德手上的柯爾特搶了過來，琢磨了半天道：「這樣再看，又有些不像是諾曼家族的手段。」

　　「廢話。」賽義德剛一回頭，就聽光屏中喊道：「0.372秒，僅僅是0.372秒，季宣秒殺他的新對手。哈哈，我需要去讀一遍他的名字嗎？讓我們再看看季宣的新對手吧。」

　　賽義德也罵了人，道：「看看，錯過了吧？」

　　包填沒注意賽義德話，反而翻來覆去地看著手上的柯爾特，自言自語地道：「金屬的……」

　　「廢話。」賽義德心裡不滿，又罵道。

　　包填搖頭，道：「你沒看明白。」

　　他將左輪手槍翻過來，指著彈倉和擊錘道：「看看，完全是以金屬為基礎製造的，僅僅是在金屬工藝的基礎上製造的，沒有使用一點多餘的技術，更像是，更像是……」

　　「像什麼？」賽義德不耐煩地回過頭，又去看屏幕了。

　　「更像是大位面時代前的技術。」

第三百八十五章 尋找季宣（5）

　　後位面時代的人們，對於大位面時代是抱著一種憧憬而懷念的精神，就像是19世紀的歐洲人，用無數優美的句子描述古典時代那樣。

　　然而，位居每個領域尖端的人們，則更希望瞭解大位面之前的時代，那個人類發展而創生的年代。

　　而後位面時代的戰爭模式，似乎也越來越像是大位面時代之前了，有如那個傳說中的螺旋階梯。

　　可是，對於三系位面這樣的龐大位面國度來說，他們卻沒有什麼機會切身體會那個時代。

　　包填反覆地看著手上做工考究的柯爾特，甚至將之拆開看來看去。

　　賽義德嘟囔了兩句，也就不說什麼了。他知道包填的能力，如果他說這個槍有大位面時代的痕跡，那麼基本就可以肯定了。

　　光屏上傳來凱文激情勃發的聲音：「第45場比賽了，這是季宣第四輪的第45局比賽。45局全勝，45連勝，他的積分達到225萬。但這並不是重點，讓我們看看他令人驚詫的戰績吧：平均每場比賽時間是2.21秒。神祇在上，他消滅每個對手平均只需要2.21秒，其中最快的一局只用了0.345秒，而最慢也只消耗了11.85秒。」

　　稍停了一下，就聽凱文繼續道：「季宣的習慣是第一次快速擊發兩槍，是連續的兩槍。要我說這有些浪費，實際上，我們經常看到，季宣的第一槍就能夠正中對手的頭部等要害，而對於很多跑動型、遠距型選手，這一槍已經足夠結束戰鬥了。第二槍，是砸在了屍體身上。」

　　包填微微抬了一下頭，若有所思地問道：「這個季宣，能量精細度控制力有多少？」

　　「10納米以下。」

　　「更準確些。」

　　「或許6納米，或許2納米？」賽義德說著搖頭。

　　包填拍拍肩頭，一個藍色的小光球從那裡竄了出來。竟然是個5-3級的位面基地最高權限。

　　說起來，這可比康馬斯先生的3級旅行者權限值錢太多了。最高權限所能得到的戰鬥力，也不是相對低權限者能夠比較的。

　　「是4納米。」包填很快揮手將位面基地送了回去，靜靜地看著光屏上的黃宣道，「4納米的能量同步力，要說6級網路權限也算可以。不過，他怎麼會是第一次參加比賽？」

　　賽義德也不說話，他本來就不愛動腦子。

　　「諾曼家族雪藏的秘密武器？」包填想著就笑了起來，然後又想到了時空管理局，接著則是一個可怕的聯想……

　　將其揮之腦後，包填將柯爾特扔回給賽義德，問道：「這個槍的原型在你那裡？」

　　「當然。」

　　任何出現在網路中的東西，都是需要實體的。

　　「借我研究一下？」

　　「不。」

　　「下一代的C33。」

　　「……不。」

　　「再加C34？」

　　「……不。」

　　「再加周邊。」

　　「……不。」

　　「再加100萬巔峰對決積分，夠你進入第五輪了。」

　　賽義德立刻笑了起來道：「成交。」

　　「老財主。」包填罵著，卻還是道，「成交。」

　　……

　　黃宣越來越進入狀態。

　　從根子上說，他是個好勇鬥狠、喜與人爭的年輕人，就像大多數的世家子弟一樣。就內心而言，黃宣是不願意別人說他靠家裡，不想別人說：你除了個英雄的老爸，什麼都沒有。

　　然而，能夠讓黃宣去比較的，能夠完全用自己的實力去比較的東西，真的不多。

　　巔峰對決，也許最能滿足他這種想法的場合了。

　　台上，凱文興奮得渾身發抖。《第一人》畢竟是位面世界最大的媒體之一，因此他的收視率也要比同樣轉播比賽的其他媒體好上許多。2.6億人，這個數字也許比他曾經的所有觀眾加在一起還要多。

　　旁邊郭程所在的《亞東時報》就要差上不少，雖然郭程看似比凱文的解說還要更生動有趣些，可他爭取到的觀眾也僅僅4000萬而已。

　　看著能量屏上的數字，凱文從骨子裡笑了出來。只要能壓旁邊的郭程一頭，他心裡就高興啊。

　　擦了一下嘴角，凱文瞥了郭程一眼，鼓足中氣，繼續道：「距離比賽開始還有10秒倒數，假若勝利，這將是季宣的第50連勝。他的對手同樣是處於50連勝的T位面高手余中，積分145萬，勝率87％。在任何一處場地，甚至擂台賽，我都應該說余中選手是很強悍的，但是在這裡，我將不得不遺憾地預測，余中選手將失去他的第50連勝獎勵。原因很簡單，到目前為止，我們的季宣對付速射型選手都沒有任何問題。因為他本人就是最優秀的速射型選手。」

　　凱文說得很快，眼看著光幕升起，他還加速道：「季宣頭兩槍的速度可以穩定在0.35秒，而余中選手最快的單槍記錄0.282秒，但第二槍則是0.441秒，雙方的差距其實很明顯。」

　　「比賽開始……」凱文聲嘶力竭地喊著。

　　黃宣異常冷靜地後仰拔槍。當兩名速度型選手遭遇的時候，除了更快地拔槍，他們沒有其他的選擇。黃宣也不例外。

　　他將能量盡力地平鋪在扳機的著力點上——這點很重要，首先是穩定性，能量平鋪得越均勻，扣動扳機時槍身的晃動越小，而選擇一個正確的位置，同時也能夠得到更大的力矩。

　　對手余中的姿勢則正統了不少：矮身，拔槍，同樣是用勢能轉換成動能，可是他的動作並沒有喪失重心，反而由於降低了身體高度而帶來更高的精確度。

　　在之前的比賽中，黃宣並沒有刻意地追求能量的平鋪程度——那很困難。可是當洛林查到媒體估算的余中的單槍記錄時，黃宣則更加地重視這場比賽。

　　0.282秒，這與他的第一槍速度相差無幾。雖然對手的第二槍水平要差許多，可是第一槍，往往會決定之後數槍的擊發時間和擊發姿勢。

　　黃宣努力地壓縮著能量的容積。

　　當右臂稍麻的當口，黃宣也間不容髮地將第一顆子彈射了出去。

　　這讓他緊張的情緒緩解了下來。

　　余中則陡然緊張了起來。這是個有一張黃色大臉的漢子，他皺著眉頭，幾乎有些不敢相信。

　　雖然第二槍還是射了出去，但余中心裡卻明白，比賽已經結束了。

　　對手連續兩槍的高射速，是速射中非常少見的方式，對手的姿勢更是與正統的射擊方式相去甚遠，但效果，卻很好。

　　余中知道，那是因為對方對能量同步掌握得很好的緣故——高等級旅行者的基本功，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學到的。

　　但余中本來還是抱著一線希望，假若自己能夠在對方射出第一顆子彈之前就射中對手的擊發部位，也許會影響他的第一槍甚至第二槍的準確性。

　　而到了第三槍，雙方就將重新回到同一個起跑線。甚至由於自己的姿勢更好，會獲得更舒適的擊發條件。

　　然而，黃宣的第一槍絕對速度雖然不快，卻也在余中命中自己之前，將子彈準確地從膛中射了出去。

　　第二槍，余中被命中眉心，直接出局。

　　「2納米。」洛林用很平淡的語氣，說著在旁人看來一點都不平淡的事實。

　　黃宣「哦」了一聲，道：「我也覺得控制能力有所提高。」

　　「提高能量屏的數量，是一種很好的訓練方法。」洛林這麼說了一句，就再不說話了。

　　此時此刻，若是有人聽到了雙方的對話，恐怕會驚訝得將舌頭咬下來。2納米，那可是許多高級旅行者終身都難以達到的頂峰。

　　2納米的能量精細度控制，從理論上來說，已經到達了旅行者的需求頂峰——或者說，是目前旅行者們使用方式的頂峰。

　　「真是遺憾啊。」凱文用幸災樂禍的心情解說道，「余中選手的50連勝被終結了。先生們，季宣選手獲得50連勝，積分達到250萬分。雖然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將自己的積分輸掉的，但我們可以知道的是，從第51局開始，季宣的積分將超過普通第四輪比賽的上限。換句話說，網路將很難再找到能與他匹敵的選手。唯一的可能將是，繼續派遣到達連勝的選手與其配對，讓我們高忽他的名字——連勝終結者。」

　　「連勝終結者！」

　　「連勝終結者！」

　　在現場觀看比賽，很容易就會熱血沸騰。當你看到旁邊的所有人都在忽喊的時候，不自覺地也想要忽喊出聲。

　　很快，滿場都在忽喊「連勝終結者！」

　　每個人都知道，能夠達到高連勝的選手，都是非常優秀的，至少是超過本輪平均水平的；而當到達連勝的時候，他們的認真與頑強也都是讓人讚歎的。在這種情況下，能夠一次次地狙擊連勝成功，依靠的是真正的實力。

　　……

　　賽義德看得眼睛發直，嫉妒地道：「我當年也獲得過60勝。」

　　「第一輪？」包填毫不客氣地道。

　　賽義德哼了一聲，正想反駁，卻聽包填自說自話地道：「看起來真的不是諾曼家族的招數，真是了不起。」

　　「了不起？」賽義德很少聽到自己的老朋友對某人做出如此評價，回過頭來，卻見包填正在看剛才的影像回放。

　　彷彿知道賽義德轉過頭來，包填用手在能量屏上指著道：「你看他的對手，蹲身瞄準，非常標準的學院派動作。可是你再看這個季宣。」

　　包填用柯爾特學了一下，不倫不類得惹人發笑。包填兀自不覺地道：「完全是放棄移動能力的射擊方式，但基礎還是學院派的，你想起來什麼沒有？」

　　賽義德茫然搖頭道：「喪失了移動能力，還打屁。」

　　「那是現在。」包填哼了一聲道，「你還記得第一次參加位面戰爭的時候，橙爵反覆說的是什麼嗎？」

　　賽義德回想著道：「誰都不要動，你的身後就是戰友，盡你所能地攻擊？」

　　包填默然點頭，道：「那時候，旅行者們還比較多，位面基地也沒有被摧毀這許多，所有人都是陣列的一部分……，所有人都不能動，所有人都只能用最快的速度輸出能量……可惜我的成績不合格……」

　　賽義德騰然回頭，大聲道：「如今怎麼可能還有人去學這樣的陣列作戰？」

　　「如今，不就有了嗎？」包填將手指在能量屏上戳了戳。

　　……

　　比賽場地中。

　　黃宣將第53名對手擊敗，看台上已經響起了如山海般的忽嘯歡忽聲。可惜洛林設置的比賽狀態，仍然是不接受看台聲音。

　　因此，黃宣的對手膽戰心驚，而黃宣則一無所察地熟練著他的速射技巧。

　　幾個身材筆挺的男人一邊看著比賽，一邊對著能量屏口述著什麼，面目平靜，臉上卻帶著一絲潮紅。

第三百八十六章 傭兵信仰

　　「連勝終結者在本輪比賽中第18次終結對手，可憐的孩子，你為什麼要分配到這裡呢？」凱文用尖酸刻薄的語調調侃道，「我們現在已經知道，假若神祇要拋棄某人，就會讓他在59連勝的時候對陣季宣。」

　　看台上響起了一些笑聲，那是在聽《第一人》媒體的觀眾。

　　……

　　在看台中間的位置處，重疊著一排貴賓包廂，與免費的看台不同，這些貴賓包廂是需要付費的。通常，那些喜歡巔峰對決，又喜歡有獨自空間的富豪們會租用一個包廂，當他想看任何一場比賽的時候，都可以使用這個包廂——當然，位置遵循先來先到的原則。

　　吉夫斯摸著自己顯眼的雙下巴，精神十足地看著場地內迅速結束，又迅速開始的比賽，笑道：「這怕是歷史上最快的巔峰對決比賽了吧？」

　　「是最近300年內，平均耗時最少的比賽。」乾瘦的裡奧斯大約只有三分之一個吉夫斯的重量，他用皮包骨頭的手在光屏上不斷地點著道，「在300年前，巔峰對決中佔優勢地位的可是速射型選手呢。」

　　「可惜他的旅行者權限看起來比較低，否則我倒是很有興趣邀請他加入公司。」

　　「你的《第一人》？算了吧。」裡奧斯揮著手。

　　吉夫斯仰躺在椅子上，看著能量屏喘著氣笑道：「聽起來，你似乎醋味十足。忽，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

　　「據說亞東學院前些日子在尋找季宣選手，據說是發出了邀請函，但據說迄今為止都沒有得到回應。」胖老頭吉夫斯讀著能量屏上的話道，「看看，這是我的公司找到的最新消息。」

　　乾瘦的裡奧斯牙根癢癢著道：「什麼時候《第一人》也變成了窺人隱私的小報了？」

　　吉夫斯哈哈地笑了起來，笑得肚皮上下起伏。

　　裡奧斯無奈地將目光轉投場上，同時在手上轉著一個小玩意，這個時候黃宣已經開始面對他的第68名對手。

　　……

　　寧奧彷彿突然從麻將桌上清醒，如同熬了一天一夜的牌友那樣，從黃宣肩頭上艱難地爬出來道：「黃宣，你也許可以休息一下。」

　　「為什麼？我的狀態正好。你剛才看到了嗎？我可以達到2納米的能量精細度。」

　　寧奧的尾巴翹了翹道：「包填先生已經在等著你了，就在綠塔19層。」

　　「哦。」黃宣懊惱地叫了一聲，伴隨著光幕的上升，將對面的選手打出了幾個窟窿，直接就消失在了場地上。作為一個未來的可能的生意人，他對於自己的信譽還是頗為看重的。

　　看台上響起陣陣驚忽，凱文再次陷入不知所措之中。

　　在他身邊的郭程則鎮定許多，猶自開著玩笑道：「看來我們的季宣先生，是想要讓我們的尋找行動進行到底。」

　　看台上的胖老頭瞄了瘦老頭一眼，笑道：「看來你的那個玩意又失效了，你們學院的研究能力有待加強啊。」

　　……

　　包填正在搗鼓賽義德的柯爾特，他沒有預料到黃宣回來得這麼快，緊急之下，甚至來不及將柯爾特收回去。

　　卻不料黃宣只是看了他手上的柯爾特一眼，就笑吟吟地道：「包先生回來多久了？我玩心重，讓您久等了。」這時候自然不能埋怨賽義德忘記叫人。

　　賽義德微微有些不好意思，裝作不知道地看著能量屏。

　　包填故作大方地將柯爾特拿了出來道：「季先生從哪裡請來的技師？這可是把真實得讓人不敢相信的火藥武器。」

　　「還好吧。」黃宣聳聳肩道，「至少你們可以從其他位面的火藥時代，拿到類似的武器吧？」

　　「那就是巔峰對決的標準型號了。」包填奇怪地看了一眼黃宣，「任何一款武器，只要是在位面間被發現，要想在巔峰對決中使用，就需要向官方說明來自的位面和時代。假若確實是屬於某個位面歷史的，還有一大筆補償金哦。」

　　各個位面的歷史都會有不同相似度的差別，從某個火藥時代獲得類似的武器似乎也是有可能的，但包填反而覺得是「季宣」在推諉。總的說來，還是在自己的位面開發設計來得更快而有效。當然，成本也最高。

　　黃宣饒有興趣地道：「補償金？有多少？」

　　「5000萬熱圈，或者更多。」

　　老實說，5000萬熱圈一點都不少。至少設計一把槍，並將之保存5000年的成本也不會有這麼高。而對於一把柯爾特而言，假若沒有拔槍術，它根本不值5000萬，而拔槍術並不是為某一把柯爾特左輪而誕生的——如果黃宣提前知道的話，他也會考慮將這支槍賣給巔峰對決。

　　不過現在，黃宣對於5000萬熱圈的興趣已經很小了。他「嗯」了一聲就道：「我知道一些巔峰對決沒有的武器，但它們大多不適合這樣的……呃，面對面的比賽。」

　　他沒有用很正常的決鬥的字眼。

　　包填理解地笑笑，道：「那些很長的火藥武器？我以前賣過它們的仿製品，老實說，效果不怎麼好。」

　　「為什麼？我就喜歡長槍。」黃宣說著，還描述了一下81式。

　　賽義德在旁邊聽著笑了起來，道：「你說的那個型號，是金屬的吧？」

　　「當然。」

　　「沒有誰會願意每次位面旅行的時候都為之準備上百萬熱圈的。」

　　黃宣臉色尷尬地笑了。在以前的位面旅行中，他就常常那樣做，雖然洛林一再保證旅行的過程會是安全的……

　　哪怕是最遲鈍的賽義德，看見黃宣明顯變化的臉，也是頗為疑惑。包填更是怪怪地問道：「你在位面旅行的時候，攜帶金屬製的火藥武器？」

　　黃宣呲牙笑笑，緩慢地道：「唔……您瞧，這是個人愛好。」

　　包填像是個嫦娥洗澡的彌勒佛，模樣怪異地評論道：「很奢侈的愛好……」

　　好半晌，包填方才撇開心裡奇怪的念頭，在兩個人面前打開一個能量屏，道：「這是我給你準備的套餐。首先我們需要確定，你想要購買傭兵的意向和租用的意向，哪個更強烈？」

　　「如果是絕對忠誠的1級或者2級傭兵的話，我願意支付一些鈔票。」

　　「那麼就是2級傭兵。」包填在能量屏上一劃，同時解釋道，「1級傭兵都是有信仰的，忠於黨派，忠於宗教，忠於位面，或者忠於某個人，某個勢力，他們對僱主沒有忠誠。」

　　「2級傭兵沒有信仰？」

　　「偶爾也有。」包填說著笑了起來，「我們有嚴格的傭兵管理辦法，2級傭兵通常更忠於錢，只要他們的資金帳戶在你手上，他們就會忠於你。當然，這份資金帳戶應該在三系位面的某個銀行中，這一點沒有問題吧？」

　　「當然。」

　　包填滿意地點點頭，道：「現在的價格，2級傭兵每萬人是1億熱圈，軍官另算，沒有坐騎，沒有武器。」

　　與薛益拿出來的價格類似，只是他已經買不到傭兵了，就像是康馬斯先生一樣。黃宣撇撇嘴，道：「3級傭兵呢？」

　　「我建議你僱傭3級傭兵，每萬人10天的租用費用是100萬熱圈。你可以僱傭200萬人，30天如何？60億熱圈就可以滿足需要了。」

　　黃宣抬了抬眉毛，道：「太少了。而且，你也給我剩的錢太多了。」

　　「那就看你的需要了。」包填臉上含著笑道，「我還是先向你說明價錢吧，剛剛進入6級權限？」

　　「差不多吧。」這個問題也是以前就問過的。

　　包填拍拍肚子，又指著能量屏道：「軍官都是1級傭兵，甚至時空戰士，你不能改變他們的信仰，但你可以根據需要，選擇不同信仰的軍官，傭兵管理委員會通常能夠保證他們可以暫時的忠誠於你，價格是每人每10天5萬熱圈。另外，軍官是不出賣全部的自由的，也就是不允許販賣。」

　　黃宣忽了口氣，笑道：「聽起來比直接買下他們貴多了。」

　　「好處也很多。首先，軍官和士兵的所屬權分離有助於你的權威；其次，在不同的時期，僱傭不同的軍官，可以讓你的部隊迅速轉型。」

　　「比如說？」

　　「如果你需要進行一次攻堅戰，面對同樣是以傭兵為主的隊伍，那麼你可以僱傭庚位面信仰戰爭宗教的軍官。他們堅忍不拔，鐵血而不惜命，這樣的軍官，能夠感染你的部隊。」

　　黃宣此刻才知道當年賣出的40萬3級傭兵有多麼簡單，也就是在R位面了。他想著道：「那他們應該需要一段時間和士兵磨合吧？」

　　「經常上戰場的士兵，特別是2級士兵，他們都熟悉如何與軍官們配合。只要你給予軍官們足夠的權限，10天時間，足夠調教一支擁有軍官團風格的部隊了。」

　　黃宣暗暗乍舌，同時試探著問道：「那麼如果是一場輕鬆，但是獲利頗多的戰鬥？」

　　「你是指戰利品的分配？」

　　「沒錯。」

　　「所有戰利品交給你，然後分給他們價值15％的熱圈，這是普遍的戰爭模式。當然，如果戰鬥激烈程度低，陣亡比例小的話，10％也是沒有問題的。」包填說著在能量屏上劃著道，「天馬系列位面的一級傭兵，崇拜正義，追求真理，我想他們對於戰利品的價值，能夠有一個深刻的認識。」

第三百八十七章 空投500萬（1）

　　「聽起來不錯。」黃宣同時也在能量屏上搜尋了一番，並用暗音問道：「寧奧，洛林，有沒有意見？」

　　很明顯，尼克和小河兩個基地的信息來源很正常，而洛林和寧奧則有待觀察。

　　「天馬系位面的人一般比較死心眼，忠誠度不錯。」寧奧回答道。

　　黃宣也懶得問他為何知道這些大位面時代以後的東西，衝著包填頷首道：「那麼就確定使用天馬系位面的軍官吧。他們的戰鬥力如何？」

　　「勉強過關，但不要指望他們能夠血拼到底。」

　　「明白了。」黃宣手指微微敲打著腿面，「人數上，大約需要一些調整。」

　　「1200億熱圈，100萬人當然是不夠的。」包填露出他標誌性的彌勒佛笑容道，「100萬的傭兵，至少需要3萬名軍官，你有高級軍官嗎？能夠指揮10萬人作戰的軍官。」

　　黃宣沉吟著道：「沒問題，我會解決的。」

　　「那就最好了，僱傭的軍官團，通常是不注重戰略問題的。」包填說著將能量屏放大道，「那麼人數是？」

　　黃宣則先打開了一個只有自己能夠看到的能量屏。R系列位面共有數百個位面，但其中有價值的僅僅200有餘，每個位面大約有可居星500～2000之間，比位面平均值低了不少。即便如此，整個R位面可以投放傭兵的星球也達到了30萬有餘。

　　如果僱傭100萬人，平均每個星球只有3個人——算到這裡，覺得一陣胃酸。

　　「那麼，6個標準時之後，我再決定如何？」黃宣突然對包填道，「我有些問題需要下邊的人準備一番。」

　　「沒問題。我就在這裡。」包填很理解地點點頭，然後重新開始把玩手上的柯爾特。

　　黃宣立刻離開了綠塔。

　　「洛林，你知道外公的電話嗎？給他打個電話。」

　　「張仲齊將軍？」

　　「嗯。」黃宣說著又衝天上喊道，「小河，送我回南京。」

　　「好的。」

　　……

　　辦公室內，張仲齊正在桌子上看著如山高的文件。他不喜歡這樣的文案工作，但當他到了這個職位的時候，通常就沒有什麼比文案工作還需要做的工作了。

　　張仲齊一邊簽名一邊想，如果是戰爭年代，一定放棄升職，也要留在一線部隊。

　　此時此刻，房間裡可以看見鋪天蓋地的文件，這是張仲齊在山裡打了兩天獵的後果。

　　黃宣的電話正是時候，在張將軍連簽下自己的名字都覺得麻煩的當口，他很高興有個電話能夠調劑一下。

　　「爺爺，我有點事情想求您幫忙。現在已經到軍區了，您有空沒？」無論是外公還是爺爺，黃宣通常都是稱之為「爺爺」的。

　　「有空。」聽見是最喜歡的外孫子的電話，張仲齊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開玩笑道，「怎麼？是想打槍了？還是想要找點人陪你去打架？」

　　「如果要打架，我就去找大舅了。」黃宣也是玩笑著回答道。

　　張仲齊是從戰爭中過來的，從來都覺得男兒應該熱血一些，所以張家這許多個子女，個個都是惹禍精。黃宣更是其中翹楚。

　　張仲齊握著電話，招手將副官叫過來道：「去把桌子收拾了，然後去門口接黃宣。」

　　「是。」副官一個敬禮，轉身就去準備。

　　張仲齊這才放開話筒道：「黃宣，聽說你最近這段時間鬧得好凶。這次找爺爺，是什麼事情？如果是安全上有什麼問題的話，乾脆就住到軍區來。」

　　「不是安全上的事情。」黃宣淺淺地笑道，「但也不算是小事，可能不怎麼守規矩。」

　　張仲齊從來就不信什麼規矩，無所謂地道：「好，那你過來說吧。」

　　……

　　黃宣趕到辦公室的時候，勤務兵剛剛泡好兩杯茶。張仲齊招手笑道：「宣兒，過來過來。有段日子沒見了吧。」

　　「從去了巴西就沒見過了。」黃宣笑著和外公一起走進房間。

　　張仲齊臉型方正，濃眉大眼，如今雖然上了些年紀，可是頭髮仍然烏黑，年輕時打熬的好身體，看起來比黃晉第精神許多。

　　黃宣握著外公粗糙的大手，捏了捏道：「爺爺還是挺有勁啊。」

　　「沒勁可就不能打野雞了。」張仲齊心情很好，先坐下和黃宣說起話來。

　　黃宣也是興高采烈地和外公說著最近一段時間的生活，特別是說到虐待索尼，和在美國賽馬，更是讓張仲齊眉飛色舞。

　　說了兩杯茶的時間，黃宣才抽空道：「爺爺，找您幫忙呢，晚了可就不行了。」

　　「哦，說。」

　　「想借借您的參謀部幫忙。」

　　「幹什麼？」張仲齊從入伍開始，就不怎麼循著路走，聽見黃宣這樣的建議，也是嘻嘻哈哈的。如果是黃晉第，早就不高興了，性格決定了兩個人走了不同的道路。

　　黃宣斟酌著言辭道：「我想訂個真實的軍事計劃，想來還是您這裡參謀部的技能最強，就找來了。」

　　「你還真是……」張仲齊用手指在黃宣頭上點點。小黃同學最是能把他的脈，說他的參謀部能力最強，那不就是說他最強。張仲齊心裡被黃宣說得高興，卻還是裝模作樣地道：「這參謀部能隨便給你訂計劃？那都洩密了。你想幹什麼？拍電影？」

　　「哪能呢。」黃宣一咧嘴，「您知道我和北方工業最近有些關係，我就說要試試現代戰爭的運用能力，主要看看需要。但細緻的我不能和你說。」

　　黃宣先擋住外公的口，又激將道：「具體內容是商業機密，我也就是想試試看。您這裡能幫得上忙最好，不行了我就去找魯爺爺了，他那邊學校應該也成，我就是覺得還是這邊實戰性強些。」

　　「找魯小子幹什麼？」張仲齊嘴一咧，「實戰強」也是個不錯的小馬屁，他就欣然領受。「他那邊就是紙上談兵。走，讓爺爺給你看看什麼是正規的參謀部。」

　　黃宣笑容滿面，覺得自己拍的馬屁正好——從另一個側面說明，馬屁是人類社會的潤滑劑，無分人種、民族、國籍、信仰……

　　張仲齊愛憐的揉著黃宣的頭髮，他其實也挺無聊。參謀部嘛，就是制定戰役戰略的，整天裡沒仗打，演習也不能天天搞，兩個團的部隊挪窩，都弄得全軍區參謀部動了起來，還真不如給孫子見識一下。

　　走到參謀部的門前，還有個軍官想攔一下黃宣，被旁邊的人一拉就閃開了。當年小黃同學不光是機關大院裡的一霸，在軍隊大院裡也沒少禍禍。

　　要說這買賣人口最早的雛形，還是從軍隊大院裡搞來一票年紀相若的子弟，虐待機關大院裡的小朋友，再從機關大院裡弄出一隊同學，埋伏在幼兒園門前……

　　「都注意了……」張仲齊走進門，就一拍手道，「給你們派個任務。你說。」

　　他說著就指黃宣。

　　張仲齊同志那從來都是想到哪做到哪的人物，這下答應黃宣了，卻是連問也沒問。照他看來，就憑孫子如今的出息，使喚些小參謀根本不算事兒。

　　一群人都怪怪地看著面前怕是還沒上大學的少年人。

　　小黃同學也習慣了，享受著眾人奇異的目光，也不去那邊的沙盤地方，找了個靠角落的空桌子，從兜裡裝著掏出一張地圖，鋪開掛到牆上道：「各位請看。」

　　地圖是最傻的畫格格，一排按照位面星球距離分配地小方格排在桌子上。黃宣就道：「這些各自都是各自獨立的登陸場，只能使用空降，格子上面寫著的數字是防守方的軍隊數量。要求：確定每個登陸場需要分配多少部隊。雙方的戰鬥力相差不多，我方是奇襲。」

　　「完了？」有人問道。

　　「完了。」黃宣煞有介事地站到了一邊。

　　參謀們一頭霧水。一個年輕些的少校立刻問道：「對方的火力配置如何？以何種防禦為主？任務達成的要求是什麼？有無援兵？互相之間可否支援……」

　　一串問題就拋向黃宣。小黃同學也不著急，他早就算過一艘24級生物戰艦搭載1000人沒有問題，20級則可以搭載5000人，總計不過500萬人。雖然康馬斯先生在前期可能需要這些戰艦突破缺口，但實際上這次作戰的主要要求，還是出其不意，並依靠旅行者解決戰鬥。

　　傭兵們的主要任務，就是清除傭兵，獲得戰利品。

　　於是黃宣擺手道：「這是戰略問題。你們別問對方強不強，可能強，可能不強，但不強的居多。我們唯一知道的條件就是，我們的兵員充足，但空投能力有限，總計也就是500萬人的樣子。」

　　遠處沒有參加討論的人都是一臉怪相，圍在地圖旁邊的參謀們也忍俊不禁，張仲齊臉憋得通紅，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於是大笑聲傳遍了參謀室。

　　最先說話的少校參謀小聲道：「伊爾47只能載120名傘兵。」

　　「你們從來沒試過空投兩個師對嗎？」黃宣毫不客氣地道，「先生們，既然你們已經攬下了這個工作，就請發揮一下想像力，告訴我答案，而不是笑容。」

　　黃宣說著，看了一眼滿面笑容的小參謀，露出一個醜得多的笑容道：「如果你在我的公司，不能在1個小時內發揮你貧瘠的想像力的話，我一定讓你回家吃自己。」

　　「黃宣。」參謀長咳嗽了一聲，黃宣最後一句話說得有些過了。

　　黃宣無所謂地聳聳肩道：「胡爺爺，我知道這裡是軍隊，不過就因為是軍隊我才說得直接些。」

　　他的性子散了，又著急網路中彌勒佛在等自己，更是加勁道：「對我來說，一個價值數億美金的項目，數萬員工為之奮鬥的目標，不應該被些一無所知，甚至連點想像力都沒有傢伙嘲笑。」

　　實際上的結果，也許比這個更嚴重——從數字上考慮，一個位面的人口，每秒鐘挽救的人數都可以登上好萊塢大片援救人數榜。

　　有人在底下小聲說「吹牛」。知道黃宣的則默然不語，悄悄地走到地圖旁邊看了起來。

　　倒是參謀長認真起來，問道：「宣兒，你這個項目做什麼的？真的有數億美金？」

　　黃宣謊話隨口就來：「給北方工業做的設計，需要些軍隊上的建議。」

　　這下大家都認真了起來。北方工業的名頭，中國人，特別是中國軍人都是熟悉的——中國最大的陸軍武器出口商：反坦克導彈、貧鈾穿甲彈、新型坦克、裝甲車、自行遠程火炮、火箭炮、各種槍械、單兵火箭筒、各種地雷和爆破器材；美國人也熟悉他們，雖然能通過安檢的塑膠炸彈和纖維手槍從來都不允許出現在商店中，但中國產1911和AK系列原本還是很暢銷的……

第三百八十八章 空投500萬（2）

　　眾人熱忱的模樣讓張仲齊覺得倍有面子，大手一揮手，洒然道：「沒事幹的人都出去吧，參謀們都認真一點。」

　　參謀們都開始消費腦細胞，張仲齊無所事事地對著同樣無所事事的黃宣，好奇地道：「北方工業不做飛機啊？」

　　「我也沒說做飛機。」黃宣久經考驗地圓謊道，「總之，我拿到的訂單是北方工業給的。」

　　張仲齊還想繼續無所事事地問下去，旁邊的胡參謀長一咳嗽，岔開話題笑道：「黃宣啊，你看你，以前還老跑來玩，這兩年都不願意來了，這次更是有事才找我們，這樣可不好啊。」

　　「我年紀還小，不能喝酒。」

　　「誰讓你喝酒了？」參謀長40餘歲的年紀，與黃父相當，兩人也是熟識，遂毫不客氣地道，「你過來路上看見坦克沒有？全舊了。那都是什麼型號的？破的，壞的，舊的。還有那自行火炮什麼的？你都看見沒？根本就沒有。」

　　參謀長一說，還拍桌子。

　　黃宣一看他的模樣，就知道怎麼回事，陪著小心地道：「我一路走過來，可是看不見坦克什麼裝備的，我是嚴格遵守規章制度的。」

　　「就是沒有唄？」胡參謀是有名的能說會道。

　　黃宣苦著臉看外公，張仲齊在旁邊看著，也不說話。

　　參謀長又道：「聽說你小子身家上百億了？了不得啊，嘖嘖，還和北方工業搭上了關係……」

　　嘴上說著，胡參謀長還看著黃宣笑道：「我上次過去，聽說廣州那邊運去了一批什麼坦克的，據說是實驗型。我就琢磨著，我們也可以幫忙實驗啊，我們也有的是野戰部隊啊，怎麼就不能幫著實驗些新裝備？你說是不？」

　　「是……」黃宣垂頭喪氣的。

　　……

　　幾個人小聲在角落裡聊了一會兒，黃宣已經答應下來一個裝甲師的裝備了。反正胡參謀長要他答應，他也就答應了下來，至於丁衷那些動物是否給面子，他也就管不著了。

　　胡參謀長要的也就是這麼一句話，手一揮，道：「去吧，有什麼要求直接提。」

　　參謀們的速度其實也是挺快的，十幾分鐘，就已經將地圖上標滿了紅色道道，黃宣也看不明白什麼東西。

　　不過，黃宣從來就不準備弄明白這些專業的東西。「真的資本家」無須明白工業生產是如何進行的，他只需要找到這樣的人就可以了。

　　於是黃宣直接問道：「如果在每小40公里的速度下，要搜索2萬平方公里，最少需要多少個點的空投？」

　　有參謀再次像看傻子一樣看黃宣道：「前蘇聯的面積也就2萬平方公里。」

　　「我還知道中國是960萬，學校教過。」黃宣瞪了他一眼，「你只需要回答問題就可以了。如果不懂，也不用搪塞。」

　　那參謀也不好反駁。但黃宣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一本正經地教訓人，讓他臉脹得通紅。最先說話的少校參謀解圍道：「如果按照兩天時間處理，每天活動的時間是10個小時，半徑能達400公里的範圍。其實只需要考慮長度就可以了……」

　　黃宣沒理會先前的參謀，倒是反應過來，在能量屏上一算道：「圓的面積？那不就是說一個點的搜索範圍能達到50萬平方公里？」

　　「這實際是不可能的。」少校參謀笑了起來，「如果那個區域是一個長條形，例如秘魯那樣的，面積不大，但國境線很長，那麼就需要考慮它的縱向距離。就算真地是個圓的，你要投放多少部隊才能在搜索這麼大的區域？」

　　黃宣很認真地聽了，彷彿不經意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聶晨。」

　　「哦。」黃宣笑笑，「那你們覺得，按照這個距離和速度比，多久能佔領全部這麼多地方？」牆上的地圖是一個位面的星系坐標圖，全部用距離時間的方式標注了出來，大約700個的樣子。

　　「每個地方2萬平方公里？」有的參謀覺得挺無聊。

　　一個星球的主要地域很少超過2萬平方公里的，至少在R位面的發展程度下不會，因此黃宣笑笑點頭道：「沒錯。」

　　若不是張仲齊就站在旁邊看著，就有人要轉身走人了。

　　黃宣也不言聲。這是他一時起意，不過現在也有心想做成長期性的工作。現在位面間的戰爭頻繁，不管是現在買下傭兵，還是以後對戰爭形勢的分析，都可以改頭換面拿過來——從智力的程度上來講，2000年前的人與2萬年後的人是相當的，將拿破侖帶來1943年，他依然是最強的戰略家，毋庸置疑。

　　黃宣靜靜地看著諸人，參謀們反而覺得有些心怯。數月來的生活，讓黃宣也成為了一個殺伐決斷、氣勢逼人的上位者了。

　　張仲齊滿意地看著黃宣，覺得自己想像中的外孫就應該是這副摸樣。

　　黃宣「唔」了一聲，道：「每個地方2萬平方公里，這裡一共有700個，總計有30萬個，但我們只有500萬人，你覺得應該怎麼辦？」

　　他問的是前面的人，但其實是在問所有人。

　　聶晨軍銜最低，也最沒有顧忌，隨之回答道：「放棄一些部分。」

　　「只能某些地方先去，某些地方後去。不過我們還是有些後備的。」黃宣反對道，「各位，這就麻煩你們了，我需要一份盡量詳細的行動計劃，應該先去哪個位置，再去哪個位置更節省時間。」

　　黃宣在牆上指點著道：「這很重要。在過程中，可能需要考慮某些特別重要的位置，嗯，目前還不知道所有的情況，但一些部分是隔斷的。」

　　他將發展度較高的星球在紙上的小方框中標注出來，才標了幾個，就發現這樣實在是太折磨人了，而且還有上百個位面沒有拿出來，乾脆裝模做樣地又掏出一個U盤道：「這裡面是詳細的資料，麻煩哪位打印出來。」

　　「我去吧。」聶晨自告奮勇道。

　　「很多。」黃宣說完，又轉過身道，「各位，所有的目標有30萬個，工程量比較大，但的確很重要。所有目標都是分成許多個部分的，互相之間沒有聯繫，但重要程度有區別，互相之間的距離時間也均是如此……」

　　大略地解釋了兩句，黃宣就口乾舌燥了起來。參謀們也面面相覷，不知道司令員的外孫是發什麼神經。

　　張仲齊也覺得不對了，咳嗽了一聲，招手叫過黃宣道：「宣兒，你到底準備幹什麼？」

　　「正事。」黃宣鄭重地點了下頭，「爺爺，我要不是找不到辦法，能到您這裡來？別的我就不說，現在您孫子好歹也是每秒鐘幾十萬的人了，要找您開玩笑，能搞到參謀部來？」

　　張仲齊一笑，乾脆不說話了。

　　黃宣可以從綠塔中買到傭兵，雇到軍官，但不可能找到行使戰略的將軍。田單等人也許可以應付，但他們對於空軍這樣的概念根本沒有，更別說跨位面跨星球的這種立體式作戰了。時間緊迫，黃宣也只能找外公幫忙。

　　此時黃宣方才明白了康馬斯先生的用心。他願意與黃宣分潤戰利品，這的確是最大的誘惑，但黃宣要想得到戰利品，則只有兩種方法，投資旅行者，或者投資生物戰艦——羅傑·康馬斯原本幻想的是前一種，但後一種顯然更讓他開心，以至於願意為黃宣提供旅行者搭載在生物戰艦上。

　　但這就將面臨一個問題：生物戰艦究竟去哪裡，或者，先去哪裡，後去哪裡，怎樣才能得到最大利益？

　　正常的想法，當然是避開作戰激烈的地區，去錢多反抗少的地方。可是作為一次奇襲，誰也不能保證哪裡的反抗會更激烈，而康馬斯先生則根本就沒有提到與之相關的問題。

　　黃宣也根本就沒有問。

　　此刻，當黃宣將這次作戰看做一次生意的時候，卻覺得，生物戰艦和傭兵們，去哪個地方，除了康馬斯先生的個人意見之外，自己也應該拿出一個章程。只要有個切實可行的計劃，就算與康馬斯先生的想法有所衝突，那麼對方也應該拿出足夠的誠意，用以交換這筆投資……

　　就像是談判之前拿到了足夠真實而準確的數據一樣。

　　對溫德林家族的戰爭，就等於是對整個R位面的洗劫。

第三百八十九章 空投500萬（3）

　　黃宣正想著位面間的事情，門口卻傳來聶晨的悶悶的喝聲。

　　本就心不在焉的參謀們立刻轉過頭去，卻見聶晨和兩個兵抬著半個人高的A0圖紙……

　　幾個參謀立刻看向黃宣，心裡想：這位主兒還真是能搞啊。

　　他們現在相信，黃宣一定不是隨便說說，他肯定是存了足夠的無聊才來這裡的。

　　圖紙放在地上，發出悶悶的聲音。

　　聶晨坐在地上休息著，甚至沒有一個人願意去拿起一張圖紙看看。

　　參謀們都在小聲說著話，也許是在談論計劃，更多的可能，則是聊天。

　　軍隊或許是世界上最現實的地方——這裡講究精神，但不相信精神，就像日本軍官其實也不相信熱血能夠炸沉美軍的戰艦一樣。

　　參謀們根本不願意浪費時間在一份，總共加起來有成千上萬個地球那麼大的登陸場計劃中。他們的表情、他們的動作都在表明一件事，一種態度——敷衍。

　　沒有人認為，應該浪費時間去討論這樣一份計劃。它有什麼用？製作網絡遊戲？或者電影場景中一閃而過的牆壁？

　　參謀們服從命令，但並不迂腐，因而對黃宣的話，也就變得興趣缺缺了。尤其是當他們不再認為這份無用的計劃，能夠引起北方工業的興趣的時候。

　　黃宣從這些人的目光中敏銳地明白過來，假如還是這樣的情況。別說6個小時，6天也拿不出有用的東西。畢竟是30萬個星球，就算洛林將之全部改造成飛地，但要分析不同的數據，還是要花掉無數的時間，哪怕是只看一遍也不容易。

　　沒有說話，黃宣轉身就從參謀室中走了出去。

　　「洛林，給丁衷打電話。」黃宣已然明白，自己還是太嫩了，要想調動起這些兵油子的積極性，空口白話和沒說一樣。

　　丁衷已經被黃宣使喚了好幾次了，不過每次都有交換，每次都是技術換鈔票，雙方說不上合作愉快，也算是互相熟悉。因此黃宣的電話一打到，丁衷就接了起來，帶著笑道：「黃先生，想起小廟來了？」

　　他倒沒有因為黃宣的年紀而輕視於其。

　　「那藍光的技術，還有數據庫的程序，用得怎麼樣啊？」黃宣算是客氣地問候了一句。

　　「您莫不是來追債了？」丁衷啞然失笑道，「國儲局怎麼說也是國家機關，您的要求又那麼高，總要點時間來讓我們研究研究吧。」

　　「別說研究了。」黃宣一撇嘴道，「組織上說研究研究，那就等於我給手下說：等公司利潤上升就加薪。是不？不過我這次不算追債，唉，也算追債吧。」

　　丁衷其實對黃宣也挺好奇的，點頭道：「您說。」

　　「追債是你說的，我就不好意思拿過來用了。算你欠我一次人情。」

　　「算。」丁衷笑著。

　　「我這邊還有些技術，您看著有什麼有興趣的，我拿出來點，再和您套個私人交情，然後求您個事。」黃宣不覺得求人有多難，無論從商從政，永遠都是要求人的。按說處級以上幹部，理論上應該是被求比求人多，有所「盈利」，但你做到頭，也不能真是孤家寡人。

　　丁衷又可笑了道：「你今天說話還真有點……呵，也成。不過我不知道你手上有什麼啊，提前說明，你讓公司給你做的藍光生產線技術不能算，我們拿了技術，可也給信通東西了啊。」

　　「我哪能說那個？」黃宣想了一下，在能量屏上點了點道，「我這兒有個高分子材料的衍生技術，算是陶瓷裝甲吧，你們可以試試放坦克上，效果一定好。」

　　他這也就是找了個由頭，藍光用的高分子染料和陶瓷裝甲用的是風馬牛不相及。

　　不過丁衷也不全知全能，立刻有興趣道：「仔細說說？」

　　「我給你發個說明文檔。」黃宣二話不說，就讓洛林將之電郵去了專用郵箱。

　　丁衷也在辦公室裡，打開看了三五分鐘，就拍桌子道：「你還真藏著些好東西呢。」

　　「我在巴西也有實驗室的。」黃宣再撒謊，他巴西的實驗室全做什麼煤轉油、生物燃料的。

　　丁衷也不追問，有這麼一句話也就行了，於是笑道：「你開價吧。」

　　「怎麼？不用驗證？」

　　「不著急，你總不能給我個假的技術吧。」丁衷輕笑了兩聲。

　　「東西給個錢就行了，300萬美金吧，我再讓你幫個忙。」

　　300萬美金基本就是白菜價了，如果認真地談判下來，純技術少說也應該上千萬美金。不過對黃宣而言，10億美金以下都是虧損的。無他，損失的能頓就不止這個價錢了。

　　給個價錢，也是黃宣覺得，白送反而不妥。

　　丁衷果然驚訝，小心地問道：「什麼忙？」

　　他為人謹慎，沒有直接拍胸脯應承下來，多半也是知道黃宣的忙不好幫。

　　「我外公在南京這裡，軍隊裡的，聽說你們最新的步兵戰車、坦克、自行火炮什麼的挺好，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你看這麼著，給弄過來個幾十上百輛的裝備一下，或者就說是實驗也行，我算交差了。」

　　「也不算太大的事情。」丁衷遲疑地笑笑，又道，「不過扯到軍隊和裝備上……」

　　「得了吧。」黃宣故意不屑地道，「我砸一億美元出去，哪裡買不到你北方工業的東西？別說中國交易了，公海買你一個陸軍師的裝備，你還不高興死？」

　　「看你說的。那就這樣吧。」丁衷也沒太多的懷疑，黃宣的背景他是清楚的。

　　「別就這樣。」黃宣急了，「如果你相信我，咱們這份合約就算達成了，一個唾沫一個釘，比什麼合約還正規。就現在，得麻煩你先給這邊發函，就說什麼什麼裝備要運過來，讓這邊接收，或者配合實驗之類的，具體的你來想。一定要正式的公函，就是幾乎敲定了發貨的那種，別搞點隨隨便便的東西，我就在這裡等。你只要十分鐘給我搞定，我就再欠你一次。」

　　黃宣才不管欠不欠的，這陣才是真的著急。

　　「十分鐘不可能。」丁衷在電話那邊搖頭，旋即道，「30分鐘吧，總得要30分鐘。」

　　「那就這麼定了。」黃宣抿著嘴掛上了電話，也沒回參謀室。

　　過了20分鐘的樣子，洛林乾巴巴地道：「函件發出。」

　　丁衷也打了電話過來。

　　黃宣再次道謝，這才向參謀室走了回去。

　　一群小參謀無所事事地看著厚厚的圖紙，胡參謀長也不說話，和張仲齊聊著天。小輩的事情，兩個人自然不能事事躬親，何況黃宣也不在。

　　看著參謀們磨洋工，張仲齊無聊地敲敲桌子道：「小張，去找黃宣。」

　　「我來了。」黃宣正好走進門，笑著道，「爺爺想我了？」

　　「你去幹什麼了？」

　　「北方工業來函了，胡爺爺你也派個人去取一下吧。」

　　胡參謀長年紀比張仲齊小，反而頭髮鬍子都花白了，眨著眼睛笑道：「哪能這麼快呢？」

　　「派個人去取吧。」黃宣說著看著那些參謀道，「說句不客氣的話，這等於是我花了上千萬美金買來的，慢了就是我給的錢少了。」

　　胡參謀長這才不說話了，小聲吩咐了幾句。他也看出來了，黃宣是對那些參謀們不滿。

　　倒是張仲齊不怒自威地道：「胡鬧，讓你幫忙，是能用錢的嗎？」

　　「我用技術換的。」黃宣也冷著臉道，「不是我說，只要這裡的人有本事，再有個三五千萬的技術，我也拿得出手，就怕有人拿不走。」

　　在場的人臉上都掛不住了，有個上校忍不住道：「你這純粹是胡整，哪有空降500萬兵，到這麼多地方，還2萬平方公里，地球有這麼大地方嗎？搞得和星際爭霸一樣。」

　　「你只要知道，這個胡鬧值1000萬美金就行了。」黃宣寒著臉，盯著參謀道，「等你弄明白的那一天，你也就有本事拿1000萬美金了。現在證明給我看，你的能力值得我和你說話。」

　　非常生硬，也非常自負的回答。

　　諸人頓時啞然。

　　黃宣毫不停止地道：「我可能沒資格教訓各位，不過很不客氣地說，軍人的命令就是服從。讓你們研究個問題，半天沒有成果，推來擋去，和個政客一般……」

　　「黃宣！」張仲齊不讓他說下去，反倒自己發火道，「全體立正！」

　　齊齊的一聲「啪」。

　　「李明國！」

　　「到。」

　　「我下的命令，有沒有用？」

　　「有。」

　　「能不能完成任務。」

　　「保證完成任務！」聲音震耳欲聾。

第三百九十章 空投500萬（4）

　　一切總算是進入正軌，此時，已經過去了3個小時。

　　胡參謀長派的人很快也跑步回來，進來敬禮就道：「司令員，參謀長，北方工業來函。」

　　「念。」張仲齊大聲道。

　　「是。鑒於對我軍新一代陸軍裝備的研究需要……計有03型主戰坦克100輛，03型自行火炮100輛……」

　　大家再看黃宣的時候，眼神都不一樣了。

　　黃宣出了口氣，以勢壓人，說起來容易，做起來……他自己笑笑，看著表道：「各位，我知道大家時間寶貴，我這邊也是等不及了。有沒有辦法告訴我，要完成這樣的任務，部隊的後勤要求，預備隊的數量，還有軍隊的行動速度？」

　　「你多長時間要？」胡參謀長也不再當黃宣是隨便說說了，至少北方工業是不會陪著黃宣瘋的。

　　「兩個半小時。」黃宣又看了下表。

　　胡參謀長也看表，點了幾個人名命令道：「下午5點以前，必須完成幾項要求。」

　　「是。」軍人們也是爽快得很。

　　黃宣揉揉脖子，心想幸虧是在軍隊裡，如果這次是找個公司做點別的活計，多半要把人等死的。

　　……

　　2小時後。

　　胡參謀長拿到了修改後的文件，看了一遍，交給黃宣道：「按照你的這種做法，運輸時間減少到10個小時，預備隊要700萬。合到一起就是1200萬了。」他說著將文件給了黃宣。

　　其實胡參謀長也覺得這份計劃挺無聊，別說中國可憐巴巴的戰略空軍了，就是給美國人，能動員12萬人也就很不錯了。1200萬，把世界陸軍一網打盡了。

　　不過，胡參謀長感覺是感覺，工作還是組織得很好。他剛剛還詢問過北方工業關於來函的事情，也就清楚了黃宣所謂的千萬美金，並沒有太大的水分。

　　比起這些終日裡在參謀室的軍官們，胡參謀長更能明白黃家，以及一個新晉40億富豪的份量。既然黃宣願意為此支付1000萬美金，而且自己也有充足的理由，那麼他也不會牴觸這份計劃。

　　黃宣拿過來看著，過了一陣道：「我剛才沒說完，這是時間趕不及了，部隊的佈置，特別是來回的運輸，運力的彈性一定要大，重點的地方也要著重照顧，最後就是往復的步驟也不能太多……」

　　「嗯。」胡參謀長點點頭。張仲齊在旁邊，用正常的聲音大小道：「宣兒，你這個可不像是為新裝備設計參數啊。」

　　他的反應也夠慢的了。

　　一群人耳朵都豎著。

　　黃宣「嗯」了兩聲，覺得這個問題太難回答，只好避開道：「爺爺您就別問了。說是商業機密也罷，別的機密也罷，我總不成真的去太空打仗，或者入侵地球100次吧？」

　　張仲齊摸著鬍子笑了起來。

　　幾個年輕些的參謀也跟著笑了起來。問題算是暫且揭過。大家也都不相信，自己是在制定一份，或許是一生中入侵範圍最廣的計劃。

　　黃宣緩緩地看了下去，同時讀道：「要求部隊平均行軍速度不低於每小時30公里……」

　　看到這兒，他就搖頭道：「不可能有那麼快。」

　　30公里，馬匹都達不到，要使用迅捷虎之類的坐騎的話，成本就太高了。

　　「最多20公里。」黃宣斬釘截鐵地道，「這是我考慮不周，能改不？」

　　旁邊的參謀在紙上劃了兩筆道：「太細緻的費時間，如果20公里的話，就要增加空投的地點……」

　　「不可能。」黃宣知道，再難買到許多生物戰艦了，能拿到這些生物戰艦，都算是承了賽義德的情。

　　「那就要增加往返的次數，並且放棄一些次要的地點。」上校參謀無奈地聳聳肩道，「人數至少增加2倍。」

　　「明白了。」黃宣說著合上文件，「爺爺，胡爺爺，那就麻煩你們了。剩下的東西我想2天內要，成不？」

　　「好。」胡參謀長首先答應了下來。

　　黃宣笑著一點頭，道：「那我這就先走了。」

　　看他跑步離開的樣子，一些人才覺得，這事情好像還真的有點急。

　　……

　　包填當然不會靜靜地等在綠塔裡，拿著柯爾特早就不知去了哪兒。

　　黃宣反而是放心下來。如果讓人家等在這裡，他反而要不好意思。

　　小房間的牆壁上散發著淡淡的藍光，有些很溫馨的感覺。黃宣乾脆坐在地上，將腳伸開，靠在了泛著微光的牆面上，心裡有些觸動。

　　記得還在學校的時候，每天的生活都是這般悠哉，想玩電腦的時候玩一會兒，不想玩的時候，想躺在地上就躺下，想蹂躪一會兒床單就蹂躪一陣。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心中的壓力，卻讓人沒有悠閒的心境了。

　　黃宣不是個有強大的抱負和責任感的年輕人。在他的意識中，能夠確立在黃家的地位，能夠維持家中的資產，足矣。

　　若是再能有一個絕色美女紅袖添香，偶爾能夠偷偷香，黃宣覺得自己就是個完整的紈褲了。

　　然而，現實是，哪怕小貂美眉等在家裡，他也沒有了小男生的快樂情懷——沒有人知道，3個月後，準確地說，是2.5個月後，究竟會發生什麼事情。

　　黃宣正情緒不高的時候，賽義德突然灰頭土臉地衝了出來，嘴上還罵罵咧咧地道：「有什麼了不起，有什麼了不起。」

　　黃宣抬了抬眼瞼，道：「老賽，怎麼了？」

　　三系位面當然不會有老賽這樣的稱謂，但總是有相類似的暱稱。賽義德聽到尼克的嗓音就知道是黃宣，臉皮紫紅地道：「輸了。」

　　「擂台賽？」

　　賽義德臉皮發脹道：「秒殺。」

　　黃宣覺得賽義德這廝挺實誠，如果是自己的話，別說是秒殺了，不炒作點九柺十八彎的，就不好意思說中了一槍。

　　這麼一鬧，他也沒什麼特別的心境，岔開話題道：「包填呢？」

　　賽義德還沉浸在失敗的苦果中，有氣無力地道：「他拿著柯爾特想和我打，被我用C32虐待了十幾把，回去研究了。」

　　說到虐待包填，賽義德被虐的心情有所好轉，道：「其實我們時空戰士的準確性還是很不錯的，只要不遇到會能量同步的……」

　　「那他沒說等我的話？」黃宣忍不住打斷賽義德的回味。

　　「說了。」賽義德捋起鬍子道，「他說按時回來，不過如果不按時的話，可能就遲一陣，讓你繼續玩會巔峰對決……」

　　說著說著，賽義德反應過來道：「哎，黃宣，你幫我教訓教訓剛才那個小子。」

　　「正規比賽不能挑戰吧？而且我們也不知道他在哪兒？」黃宣倒是有些想要撒撒氣。

　　「去擂台賽啊。」賽義德用手抓著C32，拔出來揮舞著道，「他剛才是40連勝，一定不會繼續比下去了，我們找他去。」

　　「怎麼找？」

　　「我有他的磁卡，我問問他。」

　　黃宣無奈地點頭道：「那還是前面的話，包填來了叫我啊，別忘了。」

　　賽義德捋著鬍子笑，然後就在磁卡上道：「嘿，你在哪裡？我找了個幫手，質押10萬積分，敢不敢？」

　　……

　　「41230號擂台。」賽義德嘿嘿地笑著道，「黃宣，你一定要狠狠地教訓這小子，給我出口氣。」

　　黃宣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賽義德的行為態度，一點都沒有6級網路權限者應有的表現——可是說起來，他也不知道6級網路權限者應該有什麼樣的表現。

　　「尼克41230號，申請擂台賽。」黃宣用暗音說了一句。他的積分已經超過了200萬分，自然可以選擇擂台賽，或者繼續正常的比賽，兩者分開計算連勝。

　　「好的，偉大的黃色主人。」尼克嫻熟地在黃宣面前打開能量，好讓他能夠看到41230號擂台的情況。

　　「凌翔？」黃宣看到這個名字，不由得問道，「是那個距離超長的選手嗎？」

　　「沒錯。您和他對戰過一次。」

　　「唔……」黃宣心裡反而有些打鼓。他實際上和亞東學院的凌翔對戰過兩次，這個作戰距離超長的年輕人，選擇的距離通常很長，並且始終保持高速運動，並持續地浪費彈藥。而黃宣不願意遇到他的原因是，到現在為止，他還是不會換彈匣。

　　還沒來得及說話，黃宣就已經被傳送到41230號擂台，尼克同時道：「凌翔同意了對戰申請。」

　　黃宣無奈地緊了一下扣帶。

第三百九十一章 1納米

　　擂台的另一邊，凌翔也跳動著以振奮精神——他太想和季宣再打一場比賽了，哪怕是輸也沒有關係。

　　這種想法，隨著季宣的名氣增長，似乎也在不斷地增長著。凌翔本來以為很難再有機會和季宣來一場新的比賽了，卻沒想到，竟然接到了對方的申請。

　　凌翔此時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想要報仇，還是僅僅想要嘗試與「名人」的對決，又或者，只是對千人俱樂部的怪物們的崇拜。

　　站在朦朧的光屏的另一邊，黃宣聳聳肩，怪怪地笑道：「又見面了。」

　　「季先生好。」凌翔也覺得有點尷尬，他還和季宣買過積分呢，這時候用買來的積分開擂台……不過很快，他就又興奮的道：「季先生沒有參加第三輪？很多人都在找您呢。哦，我也看了您在第四輪的比賽……」

　　黃宣沒太注意凌翔的話。實際上，他如今也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巔峰對決中的新人王。黃宣又聳肩道：「呃，有點忙。」

　　凌翔雙肩有些癢癢的想動，又害怕學得不合適，遭人嘲笑，訕笑道：「季先生不是R位面土生的人吧？」

　　「怎麼？」

　　「哦，沒有其他的意思。」凌翔擔心黃宣誤會，連忙擺手道，「我只是看您的禮儀，還有經常使用古語四型的語言，所以猜測，您應該只是在R位面進行了註冊……」

　　黃宣見怪不怪地「噢」了一聲，沒有解釋。

　　凌翔所在的亞東學院，是整個T位面和附近的戌位面最好的學院，因此可以接觸到多種語言和文化。相對而言，R位面的教育資源就貧瘠了許多，陸閔已經算是個小貴族了，可是想要學古語四級，還是不能通過當地的刺激儀要求。

　　這時候，凌翔再也看不出第一次見面時的盛氣凌人。也許在面對賽義德的時候，他是盛氣凌人的，但當面對「季宣」的時候，凌翔很自然地收起了一切孤傲。他小心地整理了一下槍械，道：「那季先生，我們正常開始嗎？」

　　「當然。」黃宣在光幕上選擇了-300米。對於長距離比賽，他還有些不太適應，長距離的選手也很少。

　　待凌翔也選擇過後，光幕開始緩緩升起。凌翔這才拍拍腰間道：「最近仿造季先生武器的人有不少呢，我試了試，有些不太明白，所以用的還是C系列。」

　　黃宣奇怪地道：「仿造我的武器？柯爾特？」

　　「您的武器叫柯爾特？」凌翔驚喜地道，「很不錯的名字。」

　　黃宣待要再問，寧奧開著他的手機芯片，鑽了出來道：「黃宣，如果對於遠距離的精度有疑問的話，可以嘗試打開能量屏輔助瞄準。凌翔就是這樣做的。」

　　看了一眼變成橙色的寧奧，黃宣放棄了詢問凌翔，而是攤開手道：「你告訴我說盡量不要使用輔助瞄準。」

　　「那是開始。」寧奧回答問題的速度並不見慢，聲音「矍鑠」地道，「在最初練習的時候，不應該使用能量屏輔助瞄準的方式。但在實際應用中，這是非常廣泛的。」

　　「哦？」

　　光幕即將升起，寧奧抓緊時間道：「想想看，你與對方旅行者距離2萬米，怎麼可能用肉眼看到他？當然需要使用能量屏的輔助瞄準。如果可能的話，多塊能量屏是有用的。不過現在，建議你使用一個。」

　　黃宣眼看著比賽即將開始，立刻用暗音叫道：「尼克，洛林，給我開能量屏。」

　　雖然寧奧總愛說些不好聽的，但從本質上來說，小黃同學還是信任他的。

　　碩大的能量屏足有80寸的模樣，與他在調配營養素時使用的別無二致。黃宣深吸了一口氣，將手輕輕地放在了柯爾特上方，微微地活動著手指。

　　他已經決定了，無論是因為賽義德，還是為了保持名氣，甚至於是為了保住目前的這個身份，都有必要乾脆利落地將凌翔擊敗。

　　雖然比賽尚未開始，黃宣就已經開始了調動能量。

　　就像是他對寧葉草等原料做的那樣。

　　寧奧最後道：「注意使用區域性射擊。」

　　所謂區域性射擊，就是瞄準一個區域進行射擊，而不是一個點。射擊選手和大多數的實用射擊都選擇這樣的方式，但西部式射擊是個例外，後者的適應距離太短了，所以黃宣的最佳射擊距離才會那麼短。

　　光幕升起。

　　距離280米。

　　凌翔有優勢，但並不明顯。

　　能量屏上，可以看到凌翔的大腿有力地蹬動，有如一頭驚厥的羚羊般奔跑了起來，同時拔出了他的槍。

　　黃宣的速度明顯更快，在凌翔摸到槍柄之前，他已然完成了基本動作，右手迅速向腿側伸出，大拇指幾乎在食指觸到槍柄的同時，扣下了擊錘。

　　伴隨著拇指的壓力，左輪手槍被從右前方滑行拔了出來。

　　黃宣的手腕合攏，在左手到達擊錘位置的同時，扣動了扳機。

　　他的狀態前所未有的好。

　　能量屏上，顯示著凌翔與場地的相對位置，下方甚至還有坐標。

　　黃宣只掃了一眼，身體就下意識地一個左轉，兩顆子彈接連射了出去。

　　凌翔早就開始了奔跑。

　　從黃宣的位置也可以看到，兩顆子彈只是擦身而過。就巔峰對決的角度來說，或許連擦身也說不上。

　　失去了第一次打擊的機會，黃宣並沒有焦躁。使用區域性射擊，是一種連續性射擊方式，只要修正彈道，命中對方僅是時間問題。

　　這也就要求前面的幾槍，速度和準確性都要達到標準線。

　　而此刻雙方的距離畢竟是有280那麼多，一次射擊的失敗情有可原。

　　黃宣努力地將能量平鋪，第一次在兩槍過後，將左手放在了擊錘附近。並不是為了穩定槍身，而是為了撥動擊錘。

　　像是一個真正的西部式槍手那樣。

　　所以這個時候，黃宣依舊是站立不動的。

　　凌翔忍不住想要開始反擊。他覺得，黃宣所作的一切幾乎都脫離了教科書，或許他很強大，但像個木樁子站著的靶子，只要射擊就可以獲得勝利。

　　於是，再次閃過一顆用來定位的子彈之後，凌翔做了個大膽的急轉彎，右手持槍的姿勢不變，左手則悄悄地移動到了槍械的手柄下方——精確打擊是長距離選手的必修課。

　　280米，正是凌翔的最佳攻擊範圍。

　　就在此時，一陣炒豆子的聲音在凌翔伸臂剎那間響起。

　　聲音開始還不很急，但只是一瞬間，就有如雨滴般密集。

　　從能量屏上可以看到，整個凌翔的胸部，彷彿被白點包圍一般。

　　1.85秒，黃宣將30子彈全部射了出去。最後1.4秒，射出了27子彈，平均射出一顆子彈，只用了0.05秒。

　　任何一個西部式快槍手，在沒有位面基地的輔助情況下，都不能達到這樣的極限速度。

　　可以說，這個時候，黃宣方才達到了真正的旅行者級別——完美的能量同步，完美的速度感，以及完美的準確率。

　　凌翔只覺得自己彷彿是被一個軍隊盯上了，在胸部被打成篩子之後，他還沒有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雙方的距離可是280米——更可怕的是速度，要多強的能量同步，才能達到這樣的速度……

　　黃宣看著能量屏，忽吸讓胸部起起伏伏，他也有些激動地問道：「我的感覺很好。」

　　「當任何一個人對能量精細度的控制達到1納米的時候，他都會感到感覺很好。」寧奧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黃宣肩膀上，翹起尾巴，圍著自己肥胖的光球打著轉兒。

　　「你是說我剛才的速度達到了1納米？」

　　「大概是這樣吧。」寧奧看起來不想讓黃宣很得意。

　　「很厲害吧？」黃宣問得很直接。

　　寧奧的「手機芯片」想了好一陣，然後才用破風扇嗓子道：「比你以前厲害了一些。」

　　黃宣滿足地忽了一口氣，覺得將什麼郁氣吐了出去，自言自語地道：「我這下子，可是將能量精細度的控制力，提高了真正一倍呢。從2納米到1納米，肯定是個質的飛躍。」

　　「進入1納米才是。現在，只是將控制力提高了1納米而已。」手機芯片也能完成四則運算。

　　「對哦，你剛才說到每個人的控制力達到1納米，都會感覺很好？不是隨便說說吧？」

　　監守者們當然不能隨便說說，寧奧不情不願地解釋道：「對能量精細度的控制，代表著一個人對能量的控制力。當他的控制力達到了1納米級別的時候，那麼對於整個身體的協調性都會有所上升，自然就會感覺舒服……」

　　寧奧的解釋顯然不怎麼正確，更有些玄之又玄的元素，黃宣不信服地道：「就這樣？」

　　「就這樣。而且……」寧奧拉長音道，「沒有任何跡象表明，你有能力在3個月內完成這個壯舉。」

　　又是三個月，黃宣心裡罵了句什麼。

第三百九十二章 消費

　　黃宣贏得很迷惑，凌翔則輸得很舒服。剛剛被踢出場地，結束了擂主生涯的凌翔就再次申請對戰。

　　小黃同學掃了一眼申請表，只見質押足有20萬積分之多，沉默一下，還是點了確定。暗忖：凌翔小朋友還是很知情識趣的嘛……

　　看台上，唯一的看客是賽義德。看到黃宣用整整一個彈倉的子彈將凌翔報廢，長鬍子的老賽興奮得眉飛色舞。這刻又見兩人開戰，他更是高聲喊著：秒殺他，秒殺他。

　　按照黃宣的設定，他是看不到看台，也聽不到觀眾聲音的。但凌翔則不同，他瞄了一眼賽義德，不屑地嗤了一聲，還做了個不雅的動作。

　　賽義德的肺瞬間就氣爆了，立刻給黃宣發信息道：「虐死那小子，虐死他——」

　　黃宣哪裡知道兩個人剛才的動作，抬起頭看了眼能量屏，無所謂地聳聳肩。對他而言，此時的凌翔已經是個很普通的對手了。

　　凌翔選擇了最大的500米，這樣有機會獲得最大距離，也就是他的強項。而黃宣則默不作聲地選擇0米。

　　有了能量屏的輔助，距離的重要性已經很低了。

　　正因為如此，在巔峰對決的高手戰中，很少出現遠距離選手。反而是跑動型選手，在閃避的方面更強。

　　光幕緩緩升起。

　　黃宣調整了一下身體，手指輕輕地活動著。

　　包填不知從哪個角落竄到了看台上，拍了賽義德一下，道：「看什麼呢？」

　　「季宣的比賽。」賽義德甕聲甕氣地道。

　　「他倒是挺有閒心的。」包填笑著，將肚子舒服地擺在椅子上，「多少連勝了？」

　　「第二局，虐死這個小子。」

　　「你被虐殺了？」包填是極熟悉賽義德的。

　　兩個人聊著天，黃宣則仔細地看著能量屏。

　　比人還要高的能量屏上忠實地顯示著整個比賽場地，它的控制，同樣需要能量精細度的調整——精細度控制能力越強，就越容易得到想要的輔助範圍。

　　凌翔死死地盯著光幕，等待著最終的距離判定。

　　500米。

　　凌翔迫不及待地向前衝去。

　　同一時間，黃宣的槍聲已然響起。

　　0.312秒，比起之前的平均速度，黃宣的拔槍速度更快了。

　　凌翔憑借運氣，艱難閃過了這兩顆子彈。

　　好運到此為止。

　　有如上一局的慘劇加強版，從第三槍開始，凌翔整個人都被飛躍500米而來的子彈打得支離破碎。

　　在黃宣手上，80寸的能量屏，就好像是個80寸的瞄準器。

　　賽義德興奮得快要把鬍子嚥下去了。

　　包填噁心地看了他一眼，拿起磁卡道：「我要叫季宣了。」

　　「別急。」賽義德一把抓住包填，像個中國球迷似的，衝著下面大聲喊道，「有本事你再來啊。」

　　凌翔氣不過，還真的再次申請對決。

　　不過質押就降到了2萬，他也不怎麼傻。

　　黃宣無所謂地點了確定，幾秒鐘的事情，2萬能頓有什麼不樂意的。

　　……

　　3秒鐘後，一灘姓凌的肉泥被網路清除出了擂台。

　　至此，凌翔已經失去了再次申請攻擂的資格。

　　黃宣滿意地吹了吹槍口，將之插回了腰帶上。

　　賽義德幾乎是用歡迎英雄的模樣來歡迎黃宣回到綠塔。那長長的，似乎是毛茸茸的鬍子，在熊抱的配合下，險些將黃宣勒死。

　　「勁真大。」黃宣不知是表揚還是反抗的評價道。

　　「你今天打得爽快。特別是最後兩次，速度真快。」

　　黃宣嘿嘿笑笑，也沒特意地說起1納米的精細度。其實他也不知道是高是低。按照寧奧這廝平日裡的表現，多半還算是可以，但要在綠塔19層炫耀，恐怕還是不夠的。

　　包填也是旅行者，更是個商人，對於黃宣這種謙虛的態度頗為讚許，彌勒佛的嘴扯得和豬八戒一樣，滿面笑容地道：「季宣啊，你的要求確定了沒有？我好給你準備套餐。」

　　他是綠塔裡最大的轉包商，手上的資源無限，但以他的身份，不僅不會去做些小生意，而且會為了避免大生意受阻礙，而放棄一些較小的生意。黃宣此刻拿出來的1200億熱圈計劃，算不上太小，但也真說不上大，若非是黃宣的表現搶眼，包填是不會這麼熱心的。

　　黃宣倒是秉承著一個商人應該有的謹慎，笑呵呵地道：「人數上應該要增加一些，具體到軍官方面，就要問問您兩位。」

　　「哦。」

　　「1400萬名傭兵，至少要用30天，坐騎的速度能達到20公里，具體的分配方法，是購買還是租用，包先生怎麼看？」黃宣將人數提高了200萬。

　　「好。」包填也痛快地道，「那麼按照通常的原則，你應該擁有50萬左右的自有部隊，他們的忠誠度最高，全部選擇2級傭兵，每萬人1億熱圈，50萬人就是50億熱圈。」

　　「沒問題。」黃宣點頭應諾。

　　「3級傭兵每萬人10天需要100萬熱圈，30天就是300萬熱圈，人，1350萬人，30天就需要40億熱圈。」

　　黃宣輕輕點頭。

　　包填看了眼能量屏，繼續道：「坐騎的價格比人還要貴。如果是最便宜的馬匹，每萬頭的價格也漲到4000萬熱圈，那麼1400萬的傭兵，加上5％的余量，要560億熱圈……」

　　黃宣無可奈何地點頭。沒有坐騎，靠人跑，是不能將速度提高到20公里每小時的，就算是能夠做到，也將沒有精力搜索了。

　　「軍官每10天5萬熱圈，30就是15萬，需要15萬名軍官圈，225億熱圈，很便宜。」包填抱著肚子，很幽默地道。

　　黃宣一點都不覺得幽默。這些都是純粹的投資，馬匹戰後也許可以賣掉，但說不定會貶值，傭兵也是如此，僱傭的軍官和傭兵則等於全部浪費，30天後什麼都沒有了。

　　他還以為結束了，卻見包填眼睛又瞇了起來，將嘴角笑出花來道：「花錢的地方還在這裡呢。」

　　「還有？」

　　「糧食如何？」包填一攤手道，「1400萬人，非戰時每天需要1400萬公斤的糧食，馬匹需要3倍，算總賬也要6000萬公斤，也就是6萬噸，30可是180萬噸。」

　　尼克迅速地將之翻譯了過來，黃宣鬆了一口氣道：「糧食我有。」

　　「戰時糧食的消耗會存在增加30倍的可能。5500萬噸？」包填提醒他注意。

　　黃宣無奈地點頭道：「我明白了。總不能始終處於戰時吧？這方面，還是有儲備的。」要在P112尋到5000萬噸的糧食基本不可能，但就像他說的那樣，康馬斯先生準備的是一次奇襲，假若奇襲失敗，等著康馬斯家族賠生物戰艦的錢就好了，再多的糧食也不能改變戰局。

　　包填反倒詫異了一下。能有大量糧食，尤其是在這種時候的人，通常都是有些手段的。他笑道：「那就好。具體的問題，軍官團們會處理的，接下來說說軍官們的坐騎。他們通常需要12級以上的座騎，每頭的價格超過1萬，每萬頭的均價超過1億熱圈，15萬名軍官，大約需要20億熱圈。」

　　「什麼類型的？迅捷虎如何？」黃宣開始想辦法節省鈔票了。

　　「可以。」包填一點頭，旋即問道，「你有？」

　　「15萬頭還是拿得出來的。」制約迅捷虎和兔狼豬這些生物生長的，還是小河的基因裝配能力，一天幾萬的樣子，需要積攢幾天的。

　　包填對黃宣這下是刮目相看了，笑道：「你莫非也是做轉包出身的？現在迅捷虎可是緊缺貨。」

　　黃宣聳聳肩，笑道：「我倒是想賣掉，誰知道遇到這麼個事情。」

　　包填當然不會問什麼事情，笑嘻嘻地道：「你問問19層的先生們，誰不喜歡打仗？你可不要刺激我們。」

　　黃宣只好翻眼皮。

　　「厲害的在這裡。」包填只讓黃宣放鬆了一下，就將能量屏放開道，「1400萬的軍隊，雖然有生物戰艦：但每千人需要兩個運輸甲蟲跟隨。你有兩種選擇，租用，或者購買。」

　　「租用。」黃宣一看購買的價格，就毫不遲疑地道。

　　「需要質押金。」包填首先說明，然後道，「每頭百足甲需要10萬熱圈的質押金，質押75％，要210億熱圈。租用的價格則是1萬熱圈，28億，合計240億。」

　　「沒了？」黃宣不安心地道。

　　「總計1110億熱圈，稅前。」包填在所有人都看見的能量屏上劃著道，「去掉免稅項，你要向各個出售這些物資的位面繳納3％到20％不等的關稅、特產稅等等，大約70億，那麼總計就是1180億熱圈。剛好1200億的套餐。」

　　包填說著行了個禮，好像個做健美操的彌勒佛。

　　黃宣吸了口氣，拿出一堆熱卡，數了數，道：「交割吧。」

　　這下康馬斯先生交出來的質押金，算是全部交代掉了。如果投資失敗，黃宣不僅是窮光蛋，還要欠下一屁股債，只是不知道位面世界有沒有破產制度……

　　包填與之順利地交割後，有如剛想到似的，一掩嘴，笑道：「我忘了，你準備了生物戰艦的能量嗎？還有傭兵們的裝備？」

　　黃宣無語對蒼天……

第三百九十三章 抵價物

　　最先笑出來的，還是賽義德。

　　黑水族人的鬍子笑得四處亂扎。若是個普通人也就罷了，可他的鬍子太長，很容易就像章魚一般，將旁邊的人掃翻在地。

　　季宣同學和包填都被賽義德給笑倒在了地上。

　　賽義德又趕忙道歉，想要拉起倒在地上的季宣和包填，同時道：「我就知道老包沒有這麼好心，這下預算可就超支了。」

　　他倒是知道預算。

　　黃宣被賽義德一拉就站了起來。他也不生氣，只是扭過頭，恨聲道：「包填，你是故意的，是嗎？你是故意的？」他也不用包先生的說法了。

　　「我只是稍稍有些沒有想到而已。」包填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

　　在位面間，能量的使用頻繁而龐大。熱圈之所以能夠通行於整個位面世界，就是因為能量作為本位金，猶如早期金本位的英鎊一樣。

　　普通的24級戰艦，一發能量炮，也有50熱磅左右，需要50萬能圈；而打開位面通道，每次也要耗費不少於10萬能圈。

　　20級戰艦的儲備要求高達100萬熱圈。

　　3000艘24級戰艦，理論上需要300億熱圈的能量；300艘20級戰艦也至少需要200億熱圈，雖然康馬斯先生保證會供應後勤，但並不是說黃宣就可以一毛不拔。

　　因為想要獲得戰利品，並控制這些戰艦，他最起碼就需要給這些戰艦補充能量。

　　否則，僅僅是能量問題，就能讓康馬斯先生佔盡優勢。

　　黃宣非常清楚，這就像是一個商業集團，誰付出的最多，誰就擁有最多的控制權。不是因為道德，而是現實。而傭兵們的裝備，也許更實際。

　　看著黃宣的臉色變化，包填笑吟吟地道：「要不來一個能量套餐？或者一份裝備套餐？」

　　又是套餐！黃宣想著500億熱圈的數字，懶散而乾脆地道：「沒錢了。」

　　包填愕然，沒想到黃宣就這麼承認了。對於一個貴族而言，沒錢是件很尷尬的事情。

　　「那麼，你準備讓你的傭兵和旅行者們赤手空拳地參加戰鬥？」

　　黃宣聳聳肩，道：「那麼我需要籌措多少錢？」康馬斯先生給他的現金並沒有用完，但總不能沒有一點餘糧。

　　「按照通用的套餐，500億熱圈的能量套餐，再加100億熱圈的裝備套餐如何？你的傭兵可以持有很不錯的遠距離和近距離攻擊武器，如果你想要熱兵器的話，就再支付300億。」包填所謂的攻擊性武器，其實是冷兵器，雖然同是生物武器，但熱兵器的後勤壓力要大很多。在位面作戰中，通道並不總是敞開的，也意味著，後勤並不總是通暢的。

　　一個傭兵要上萬熱圈的裝備。黃宣搖搖頭，快趕得上美國人的浪費程度了。

　　賽義德在旁邊動了動鬍鬚，插言道：「季宣啊，也不用都買下來，租用一些唄。我這邊就有。」

　　包填怒視了他一眼，道：「你搶我生意？」

　　還是黃宣苦笑道：「租倒並不是很必要。」

　　看著這筆交易已經完成，黃宣輕咳一聲，忽然笑了起來道：「我手上倒是沒有現金了，不過還是能拿出點東西抵價。」

　　「哦？我喜歡抵價物。」包填要的其實就是這個效果。用熱圈是看不出來對方的身份的，而用抵價物，卻有這個機會。

　　黃宣也喜歡抵價物，事實上，他是需要一個機會拿出抵價物。

　　季宣同志並沒有讓包填失望，在確認之前的訂單已經生效後，他想了想，緩緩道：「我手上有兩張位面基地的圖紙。」

　　「喔，聽起來很不錯。」包填恢復到彌勒佛笑瞇瞇的模樣道，「多少級的？什麼類型？」

　　黃宣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迅速地打開一個能量屏，用6級權限在整個綠塔搜索了一番，能夠看到的位面基地圖紙都是天價，24級綜合基地圖紙價格高達80億熱圈，18級的後勤基地也要210億熱圈。只看它們沒有成交就可以知道，真實的價格一定低於這個數字。

　　能夠看到的訂單最高的是17級醫療基地，250億熱圈的價格，沒有成交的記錄，看樣子，也基本沒有成交的可能。

　　黃宣想了想，像是個消費者那樣，先問道：「一份15級綜合基地的圖紙，要多少錢？」

　　包填眼前閃過一絲光華，高興地捧著肚子道：「哦，天哪，你竟然有位面基地的圖紙，如果你早點說的話，其實之前的套餐用不上1200億熱圈的。」

　　「你的意思是，它值1200億？」黃宣有些懷疑，從17級到15級，價格的增長不應該如此大。

　　「至少800億熱圈吧，如果是完整的圖紙，它有一次建造能力對嗎？」包填精神振奮的問道。

　　他給出的這個價格，卻也算是恰當。理論上，15級位面基地可以允許管理者在一些前提條件下，設定1名15級權限，2名16級權限，4名17級權限……如果一心一意地為了快速撈錢，這些權限的價格也能賣上兩千億熱圈。

　　而建立一整個15級基地的成本，絕對不超過1500億熱圈。這樣算來，只要能夠籌措1500億熱圈的資本，在短時間內就能夠獲利30％，還有比這更好的交易了嗎？

　　若是不怎麼著急的先生們，利用15級綜合基地招募旅行者，諸如石禹、陸閔他們那樣，也許最多10年時間，就能連本帶利地賺回來，以後的收入就全部都是穩定的純利了。

　　這樣的資本運作方式，簡直可以與20世紀末期如火如荼開展的併購重組有一拼——大量的金融資本投入，短期效應，再加上高額的利潤，對於包填這樣的大商人來說，沒有什麼比這更具有吸引力的了。

　　同時，權限的價格，也可以從位面基地的價值推斷一二。在R位面，那許多基地也正是康馬斯家族、溫德林家族等等一點一滴地積攢下來的。其中大部分是位面時代遺留下來的基地，而少部分擁有權限的，被隱藏在各家族中的基地，則全部屬於自己掏錢建設的。

　　可惜，包填並不知道，黃宣手上卻是沒有15級的位面圖紙的。

　　黃宣暗笑著一點頭，道：「800億熱圈，的確不怎麼高。」

　　「現在支付嗎？我可以將價格稍稍再提高一些。」包填抱著肚子。對他而言，一份圖紙的利潤遠比傭兵來得多。

　　黃宣沒回答，而是又問道：「現在，前進基地的圖紙最貴，對嗎？」

　　「沒錯。」包填點頭道，「15級前進基地的圖紙可是要1000億熱圈的樣子。」

　　「那麼16級的呢？」黃宣完全是當作詢價。

　　包填耐心地道：「650億熱圈如何？」

　　黃宣暗自算了一下，如果要讓小河提升到15級綜合基地，除了800億熱圈的圖紙，至少還需要150億熱圈的材料錢。相比之下，尼克要升級到16級前進基地反而方便許多，100億左右的材料錢可以等到需要的時候再購買物資。

　　「那麼……」黃宣遲疑了一下，「我想購買一份15級綜合基地的圖紙，不過我手上有16級前進基地的圖紙，交換如何？」

　　包填並沒有黃宣預想中的失望，反而笑得越發開心了，道：「前進基地圖紙，倒也是挺不錯的。」

　　他一邊說，一邊低下頭，暗笑著想：看來不可能是諾頓家族的人了，他們如今可是自顧不暇，哪裡有精神建設基地？

　　「15級綜合基地的圖紙可不好找啊。」包填再次訴苦道，「我本來還以為能從你手上買上兩個。」

　　「16級前進基地的圖紙也不好買吧？」黃宣不為所動地道，「您開個價？」

　　「15級基地圖紙950億熱圈，16級前進基地圖紙650億熱圈，差價是300億，你準備怎麼補上？」包填坐地升值150億熱圈，沒有任何不好意思的樣子。

　　黃宣暗暗咂舌。如果這是在家裡，300億美金能買多少東西？至少5個美械師的裝備。300億熱圈換成能源就更恐怖了。可是在綠塔19層，竟然只能換張圖紙。

　　在能量屏上輕輕劃了兩下，黃宣應諾道：「再加3個18級綜合基地的圖紙，一併換能量和傭兵裝備如何？」

　　熱圈是可以直接兌換成能量，但總是要有些虧損，數量越大越不划算，所以通常還是要購買能量的。

　　包填想了片刻，輕輕地點了頭。建設一個完全不同的基地，僅僅依靠圖紙是不足夠的，3個18級基地的圖紙也許並不能建設3個18級基地，但總是3個基地的基礎，勉強算作800億，也不太虧。

　　這也許是黃宣有生以來談過的最大一筆交易，但過程卻輕鬆自如，也許是環境影響人吧，綠塔19層——這是一個創生財富和毀滅財富的地方。

　　「圖紙稍等片刻就有，那麼物資送到哪個位置？」包填就在黃宣面前操作著。可以看得出來，他對於能量屏的熟悉程度，就像是黃宣對於遊戲的熟悉程度一樣。

　　「這裡。」黃宣將上次康馬斯先生選擇的坐標拿了出來，將之在能量屏上顯示了一下，同時道，「召集所有的傭兵和軍官需要多長時間？」

　　「3天時間。」包填保證道，「我召集的傭兵都是有良好記錄的轉包商人，甚至位面商人，你可以放心。」

　　黃宣頷首，並用暗音道：「尼克，聯繫陸閔。」

　　「好的。」

　　黃宣走到了角落裡，轉過身子，面對著泛著淡藍色光芒的牆壁，小聲用暗音道：「陸閔，你最近見到了康馬斯先生嗎？」

　　「是的。」陸閔並不知道康馬斯家族的計劃，說話間還很輕鬆。

　　黃宣遲疑了一下，決定還是將前因後果告訴陸閔。一方面，他算是位面的地頭蛇，明白自己不知道的某些東西；另一方面，與康馬斯先生的交易無須太過隱秘——康馬斯先生當然希望越隱秘越好，但黃宣並不這樣認為，過度的隱秘並不會讓合作更牢固，其結果往往是相反。

　　於是，陸閔很快就陷入了震驚當中。

　　對於R位面的先生們來說，從皇族跌落到了共享權利的溫德林家族，終究還是R位面歷史最古老的家族。將他們從R位面逐出去，就連陸閔也有些難以置信。

　　「您同意了？」陸閔瞪大眼睛道。

　　「當然。」黃宣一點頭就道，「我並不喜歡溫德林家族，雖然也不一定很喜歡康馬斯家族。」

　　黃宣用一種居高臨下的方式道：「如果你不反對的話，我還需要你去與康馬斯先生交涉。」

　　「是的，哦，我是說我自然不會反對。」陸閔語義有些混亂，但思維還是清晰的。他只是情感上有些受不了而已。對於整個R系列位面，這都是一件大事，提前知道，甚至參與密謀其中，讓他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我有些生物戰艦在康馬斯先生手裡，你要回來些給我，然後再將綠塔送到他那裡的傭兵與武器，轉送去P210。」

　　「生物戰艦？」陸閔使勁的嚥下了一口唾沫。

第三百九十四章 史上最大的搶劫（1）

　　凱文也是有自己的渠道的。

　　當凌翔偽裝成沮喪地——實際是得意地——將自己與「季宣」的對戰影像，放在朱韋、傑西卡等人手上的時候，凱文的渠道就開始發揮作用了。

　　可是令人失望的是，季宣似乎再次消失不見了，在他僅有250萬積分的時候。

　　不過，凱文非常確定的是，只要季宣還想要繼續巔峰對決的比賽，它就需要再次參加第5正式比賽，而不能再像之前那樣，跳過一輪了。

　　在分析出這樣的結果之後，凱文卻又陷入了一個新的問題中——似乎，從第五輪開始，參加比賽的選手，將不會再局限在各自的分區中了。

　　……

　　當凱文尚在冥思苦想的時候，黃宣則已經到達了P210。

　　尼克獻媚地用彩色禮花歡迎黃宣的到來。細柳營中的居民們看著白日天生異象，許多人都在茫茫地遍地尋找，看是誰家生孩子了。

　　黃宣從尼克的基地裡鑽了出來，遠遠地看見煙塵四起，向周圍看了看，問道：「戰艦和物資交割了沒有？」

　　「只有少數。」尼克用親熱的聲音道，「偉大的黃色主人，您大約還要等待6個標準時左右。」

　　「知道了。」

　　「偉大的黃色主人……」

　　「還有事？」

　　「是。」尼克加快速度道，「偉大的獨裁的黃色主人，是王齕帶著人來拜見您。」

　　黃宣直接打開一個能量屏，立刻就看到了王齕帶著一票人馬，隊伍拉得老長趕了過來，帶頭的騎士將馬趕得直吐白沫。

　　「加能量盾。」黃宣聳聳肩道，「再把我身上收拾乾淨。誰知道王齕是想來拜見我，還是拜見我的腦袋，這個時代的人哪……」

　　公元前260年的空氣，就像是公元前的空氣那麼清新；公元前260年的藍天，就像是公元前的藍天那麼碧藍；公元前260年的小人，就像是公元後2000年一樣猥瑣。

　　王齕算不上是個真小人，倒是黃宣最熟悉的偽善的小人。貌似君子，實則小人——通常而言，遇到一個君子，說他是偽君子，從概率論的角度上而言，是不會有錯的。

　　距離黃宣老遠，王齕就看得清楚，幾乎是從馬上跳了下來，然後在地上滾了兩圈。

　　黃宣記得半年前還在學校的時候，老師介紹地慣性。王齕當年上課的時候，一定是走神了。

　　「黃君。」王齕顧不得滿身的灰塵，匍匐地就向黃宣爬了過來，一邊爬，還一邊叫，「黃君，黃君來此，蓬蓽生輝，蓬蓽生輝……」

　　陝西話說得很正。尼克翻譯得也算是正確。黃宣對這些套話倒是挺熟悉，基本達到大學本科程度。他環視周圍的青山綠水，就看見一溜秦軍將士，都趴在地上。

　　「起來吧。」黃宣隨意地揚了一下手。P210和P112的時間差約在3倍左右，他覺得只有很短的時間，王齕就已經月餘未見黃宣了。

　　「秦王可好？」

　　「好，好。王上安好。」

　　王齕似乎頗為激動，連說了兩句，對答不怎麼符合規矩。就見其伏低了身子，牽過一匹全身棗紅色的大馬，道：「黃君，齕於宅內備了些許飯食。」

　　這個時代的人，對于謙詞的使用並不多。

　　黃宣「唔」了一聲，踩著旁邊一名士兵的背就上了馬。換作是位「謙謙君子」，或許認為這樣是對人的不尊重，但對於早就習慣了被人服侍的黃宣而言，踩著別人的背上馬，和讓司機開門關門一樣正常。

　　王齕也一躍上馬，這次照顧黃宣的能力，輕催胯下之馬，落後黃宣一個馬身，輕聲道：「黃君此次可是來看『煤礦』的運行？李君命令將第一個礦址選在旬邑了。」

　　黃宣不置可否地一點頭，道：「附近可有校場？或者大的空曠之地？」

　　「就在王家壩如何？那裡有我家平日裡訓練家將的校場，還有谷場等等，能容數萬人。」

　　「小了點。」

　　黃宣嗯了一聲，用暗音道：「小河，你問問田單，讓他將手邊的事情放放，然後將他送到這裡來。」

　　「是。」小河回了一句話，就去做了。

　　王齕在旁邊，似是表功地道：「黃君，那旬邑的煤礦每日能采煤400……400噸，都是我王家子弟在裡面監管，秦王也授權給我們去做了。」他是從李生剛那裡學來的單位。

　　「工具用得還順手？」黃宣指的自然是第三版的採礦設備。

　　「比上一次的好多了。」王齕先是讚揚，然後又小聲道，「就是好多人都不會用，學也學不會，而且吊的煤一次多了，就容易壞掉，還砸死過人。」

　　用這個時代的材料生產的滑輪，會遇到許許多多後世考慮不到的問題。從某方面而言，一些問題是無法解決的。

　　黃宣沒有回答他的第二個問題，而是瞇著眼睛道：「不會的，就要學會。我給你每7天送來幾十噸糧食，你都發到工人手上沒？」

　　「黃君。」王齕嚇了一跳，連忙撇清道，「黃宣！我王家上下都知道這是黃君的大事，不敢有須臾懈怠，更不敢以私廢公……」

　　「知道了。」黃宣也就是敲打了他一下。按照老媽的說法，這是讓員工知道老闆的存在，就像是突擊檢查一樣，單個的部門和駐外機構，3個月甚至半年去一次，一次辭退一個人，也就足夠了。

　　王齕卻是嚇得不清。以他的經歷，大約也能分辨得到黃宣的想法，但知道是一回事，真的遇到又是另一回事。所謂帝心難測，面對一個掌握著整個家族命運的年輕人，能夠只憑借一點點判斷，就做出適當的反應的人，需要太好的心理素質了。

　　隸屬於王家的家將雄赳赳地將黃宣圍在一個大圈子裡。王齕本是左庶長（軍功10等爵），由於黃宣的關係，晉了右庶長，在秦國也算是高級軍官了。

　　探前的騎兵都很有經驗，不僅拉出很遠，後續的人馬也要跟上以外，還要小心別讓塵土擾了將軍的興致，頗為辛苦。

　　黃宣有一句沒一句地和王齕說著話，小河很快回話道：「田單想要和你對話。」

　　「嗯。」

　　俄頃，田單用很溫和的聲音道：「黃君？」

　　「還是叫我黃先生吧。」

　　「好的，黃先生。」田單從善如流地道，「李牧將軍近日接連作戰，虜獲匈奴20餘萬人，不知您？」

　　「訓練得怎麼樣？」

　　「能達到，3級，傭兵的標準。」這幾個名詞，田單還有些生疏。

　　「那就帶過來吧，如果有馬匹的話最好。」黃宣想想道，「我在秦國境內，你要首先收攏好部隊，不要出問題。他們會不會逃逸？」

　　「不會。」田單保證道，「大部分的士兵家人部族都留在了大營附近，一人逃亡，百人連坐。有少數人反抗，也會被別的部族鎮壓下去的。」

　　「那就現在吧。」黃宣說著，又提醒道，「我這次帶來了不少部隊，你可以嘗試著帶一下。」

　　「是。」

　　話雖如此，但黃宣並沒有讓田單處理這許多部隊的想法。1400萬人，幾乎超過了當時中國人口的一半，任田單能力再強，也沒有可能統領這麼多人作戰，何況還是他並不熟悉的立體式跳躍性作戰。

　　此外，最終的作戰計劃，應當由康馬斯先生來制定。

　　黃宣這麼考慮著，又自言自語道：「每艘戰艦幾千上萬人，一個位面幾十萬人，僱傭的軍官還是弱了些。」

　　到了這個時候，黃宣才知道指揮大兵團作戰有多扯淡。很多事情，很多東西，當其數量少的時候，是沒有問題的，但小問題量變之後，帶來的結果是很難預料的。如聯絡官，一個師的級別，有兩個兼職的就沒問題了，可若是100個師就是相當的麻煩。還有憲兵，還有野戰醫院，甚至維修、行進路線都是些麻煩。中國大明政府軍，就不知道被後勤問題拖累了多久。而在位面作戰中，這些事情就更加麻煩。

　　一將無能，累死三軍。黃宣看著許多的協同問題，就已經頭上冒汗了。

　　王齕在後面看見黃宣思量著什麼，屏息凝視不敢說話。黃宣心裡煩躁，回頭看見他這副模樣，更是來氣，又是「哼」的一聲。

　　如今的右庶長大人受氣得萎縮了起來，過了好一陣，才小聲道：「黃君，那個，秦王就在前面等著您呢。還有五大夫王陵也應該在，白將軍死後，大秦就是他在軍隊的資格最老……」

　　王齕是想提醒黃宣注意，卻不料黃宣一拍大腿，笑道：「得啊，白起！」

　　他說著，也不用暗音就喊道：「尼克，找康馬斯先生。」

　　同時高興地一勒韁繩，使勁地拍拍王齕的肩膀，笑道：「這下就有熟悉位面戰爭的將領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史上最大的搶劫（2）

　　陸閔和康馬斯先生的交流很順利，雖然，康馬斯先生對有些不滿。

　　對於黃宣要求拿回一些生物戰艦的要求，康馬斯先生很自然地同意了，因為陸閔按照黃宣的要求，提出的僅僅是100艘20級戰艦而已。

　　但是，陸閔知道了幾乎所有的細節，則讓康馬斯先生有些不安。他並不是個善於理解他人的上位者，因此對於陸閔是否能夠保守秘密，或者，他是否會將這個秘密再次告訴某個特定的人，懷有深深的戒心。

　　故而，在將來自阿爾法位面的10級遊覽艦轉給黃宣的時候，羅傑·康馬斯先生很鄭重地對陸閔道：「陸先生，希望你能夠絕對地保守秘密。」

　　「當然，當然。」陸閔面對康馬斯先生，還稍稍有些情怯，這位畢竟是R位面的老大，在他看來，曾經是高不可攀的人物。

　　陸閔在光屏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才道：「康馬斯先生，您可以放心，黃宣先生對於您以及康馬斯家族，非常看好。」

　　康馬斯先生笑著和陸閔握手——這是近日，在R位面的上流社會風行的禮儀。

　　不過，康馬斯先生還是有些遺憾。作為一個位面的主人，康馬斯先生認為，自己應該擁有這樣一艘氣派的戰艦，但現實是，他沒有。

　　不管是該死的管理局條例，還是三系位面的要求，康馬斯先生都很難得到這樣一艘遊覽艦——就像是美國人不會賣潛艇給中國一樣。

　　陸閔同時羨慕地看著這艘漂亮的遊覽艦。別說是在R位面了，就是網路中，也很難見到——正是貴族們最喜歡的產品：很少人知道，有一點點用處，成本很高，做功精細……

　　在與康馬斯先生道別之後，陸閔決定陪同這些戰艦一起去P210。

　　……

　　黃宣第一眼看見這淡藍色的生物戰艦就高興了起來。他站在空曠的校場上，審視著實際上只有200米長、70米寬的10級遊覽艦——這是個漂亮的小傢伙，艦首平滑地向上揚起，有如驕傲的獸王，中部是凹凸不平的，尾部則稍有些向下地伏在地上。

　　不過，若是有人輕視於它，其結果必然是悲慘的。

　　理論上來講，只要有一名級相差不遠的旅行者，在有各種設備輔助的情況下，這艘小傢伙完全能夠發揮出10級甚至更高級旅行者的能力。

　　秦昭襄王、王齕、王陵、范雎一眾人等，則瞠目結舌地看著比宮殿還要大的「小飛船」在半空中浮動。

　　陸閔也在半空中浮動著，他有些看不起這些原住民。

　　作為第一次來到P210旅行者，陸閔卻是享受到了灼灼的目光。對於秦國的先生們來說，浪費能量，浮動在空中的陸閔似乎更像是個仙人。

　　黃宣兀自在與康馬斯先生交談道：「康馬斯先生，您還記得我賣給您的第一批傭兵嗎？」

　　「當然。那是我們友好交往的開始。」康馬斯先生說話總是帶些過度正式的味道。

　　「他們應該是被送上了戰場吧？有辦法將他們購回嗎？」黃宣直截了當地道。

　　康馬斯先生不明所以地道：「只是些普通的3級傭兵而已。」

　　「對我而言，現在的他們要比3級傭兵更值錢了。不過，這要領頭的還活著才行，是個叫白起的傢伙。如果您能將他們購回的話，我可以用40萬3級傭兵將他們補上。」黃宣已經向包填發出了補加40萬3級傭兵的購買訂單。

　　當日裡的40萬的傭兵，能活下來的不知有沒有四分之三面。雖說在位面間，成建制的部隊傷亡比例達到20％就會被送回後方，但當戰事激烈的時候，沒有人會注意到這些普通的傭兵。一支作戰意志薄弱的炮灰部隊，很容易在一次打擊之後灰飛煙滅。

　　不過，黃宣相信，以白起「人屠」的名聲，他應該不會那麼容易就消失在茫茫的位面間。

　　康馬斯先生並沒有細問黃宣這樣的問題，很快開始聯繫自己熟知的阿爾法位面朋友，或者經手的商人。當日的傭兵是被強征走的，如果主人有需求，自然是可以將之兌換回來。

　　只是就經濟而言，不怎麼划算罷了。

　　秦王倒是鎮定，圍著遊覽艦轉了一圈，在陸閔的眼神注視下，走到黃宣身邊，強自大聲笑道：「黃君，這可就是你們所說的卡車？的確有李君所言的『碩大無朋』。」

　　黃宣焦急地等著康馬斯先生回話，卻被秦王的一句話險些噎死。他憋了半天，無奈地道：「有點像，不過這個不是拉貨的。」

　　「叫公共汽車是吧？」秦王自以為然地捋著鬍子，「聽李君說，你們的公共汽車能夠搭載人數眾多，速度更是快愈奔馬，如今見到，神奇，神奇。」

　　黃宣就奇怪了，李生剛帶著秦王去太遠看煤礦，難道就沒見過公共汽車和卡車，不由得搖頭問道：「這個，王上，您在我們那裡見到的都是什麼車？」

　　「好像都是叫什麼悍馬的。」秦王怪異地道，「寡人也沒明白，緣何那馬車謂之為悍？」

　　黃宣仰天無語。

　　……

　　一隊隊的傭兵開始出現在遊覽艦的附近。開始出現的都是2級傭兵，接著則是呈隊列的傭兵。領頭的是個白面皮的男子，看不出年齡，黑色的瞳孔表現出一種堅定的態度。

　　「季先生，我叫袁邢。」只說了這幾句話，他就立正不言。

　　袁邢的姿勢有些怪，但黃宣卻沒有一點想要笑的慾望，彷彿對方冷冰冰的態度也影響到了他。

　　秦兵驚恐萬狀，十幾名侍衛幾乎是沖也似地跑了過來，卻被路過的軍官合力給擒了下來。那些傭兵們嘻嘻哈哈地說著話，有些人好像還在討論這艘遊覽艦，但卻沒有人真的關心秦兵與軍官們的衝突。

　　「你們來了多少人？」

　　「首批1萬人。」袁邢做了個跺地的動作，黃土墊出來的場子沒有一點灰塵。

　　黃宣微微點頭，大喊了一聲：「都小心些。」就又轉過頭道：「那麼傭兵呢？」

　　「我不知道。」袁邢又跺地。

　　黃宣總算是笑了出來。在能量屏上看了一下交割的信息，應該是10萬名2級傭兵首批到達。

　　秦昭襄王的臉色一定不怎麼好。從目前的場面看來，他的生命等於控制在黃宣手上，而他的侍衛們尚未結陣，就被軍官們組成陣列給衝散了。

　　當然，這並不代表來自天馬位面的軍官們其軍事素養有多麼的高，只是他們的習慣，善於欺凌弱小罷了。

　　陸閔飄在空中去處理這些事情了，他很高興自己能夠參加到這樣的一次行動中。

　　「嬴先生是這個地區的主人。」黃宣向袁邢說了一句，希望他控制一下局勢。

　　袁邢理解了黃宣的意思，但卻一動沒動地道：「季先生，我的權限是8級軍官，而在場的許多軍官都有和我相同的軍官權限，我沒有資格命令他們。」

　　黃宣吃了個憋，倒不生氣，而是打開能量屏，擴大音量，喊道：「都停手。」

　　巨大的聲音足有過百分貝。場地上的人都停了下來，倒是遠處的秦兵騷動了起來。

　　黃宣去掉了擴音，向遠處一招手，道：「你們過來，接王上回去。」

　　軍官們並沒有反對黃宣的安排，隨意地鬆開了阻攔網，讓侍衛們衝了進來。

　　嬴稷一句話都沒說，就被人架了回去。

　　現場的氣氛糟透了。

　　然而，無論是黃宣表現出來的實力，還是從禮貌的角度上而言，歡迎儀式仍需要繼續。秦王臉色鐵青地坐在遠處的椅子上，再沒有移動過。

　　這樣的情況，直到田單的到來才有所好轉。

　　他帶來的人馬有20萬之多，大體都是匈奴，傳送門的白色光點就沒有停止過。袁邢不得不提醒黃宣道：「季先生，場地不夠了。」

　　很難想像，人真的會多到無立錐之地的程度。黃宣只好將來問候的田單拉住，道：「走，和我去看看秦王去。」

　　陸閔自然也跟了上去。

　　田單鬍子頭髮都花白了。他是用過生物藥劑的人，也就是類似延4N的藥品，但表面看來並沒有多少變化。

　　也許是個人的思維方式不同，田單對於黃宣，或者其他的旅行者，也沒有太多的畏怯，可是黃宣說到秦王，他卻明顯地有些情緒的觸動。

　　將袁邢留在原地，安排傭兵和軍官們排隊，黃宣帶著田單，兩個人騎著馬向秦王走去。

　　有了剛才的事情，侍衛們全神貫注地盯著黃宣，雙方有些劍拔弩張的味道。

　　田單這時表現出了遠勝於黃宣和陸閔的鎮定，他遠遠地就招招手，笑道：「王上，你的老朋友來看您了。」

　　嬴稷臉色並不怎麼好，但也表現出了某種上位者的風範，大度地一擺手，讓衛士們都將武器放了下來，自己向前走了兩步，如同迎接的樣子。

　　誰知道，雙方其實也就隔了千兒八百米的樣子罷了。

　　「王上，這裡的地方，怕是不夠了。」黃宣開門見山地道。

　　戰艦始終漂浮在天空，下邊的傭兵則變得擁擠起來。若是在其他位面，可以使用能量臨時搭建空間，讓士兵們站在能量凝成的樓層上，但黃宣目前，卻沒有足夠的能量和能力。

　　嬴稷似乎不太想說話，范雎在旁邊笑笑，道：「黃君，您還有多少人？」

　　「一共30多萬。」黃宣皺皺眉頭道，「接下來一些天，人還會越來越多的。」

　　「這麼多人可不好安排。」范雎發愁著道，「黃君莫如再送些人去趙國，這許多人一起，怕是連糧草都有困難，咸陽的庫房早就空了。」

　　如果是一年以前，說咸陽的庫房沒有糧食，黃宣還能相信，現在則等於是當面撒謊了。

　　不過，戰國時的說客們就是這種程度，黃宣也懶得浪費唇舌，直接道：「這些兵，可以幫你統一六國嘛，你真的準備讓我借給趙國？」

　　「啊？」這是嬴稷弱小的心肺功能，今日第二次接受考驗。

　　昭襄王閣下好像徹底忘記了剛才那一瞬間的不愉快，立刻問道：「黃君願意借兵給我？」

　　「只要時間不要太長。」

　　黃宣這麼一說，秦王立刻就明白過來，先命令道：「王陵，去助黃君的人馬安頓。」

　　從根子上說，嬴稷的功業並沒有秦始皇嬴政來得實在。但正是他，作為承上啟下的一代，為秦朝打下了統一的基業。作為一代雄主，嬴稷做事也是異常的決斷。

　　黃宣淡淡地笑了兩聲，道：「那麼糧草……」

　　嬴稷大聲命令：「范雎……」

第三百九十六章 史上最大的搶劫（3）

　　P210作為黃宣的第一個殖民位面，其作用已經遠遠超過了攫取能頓的場所。雖然黃宣對於P210能否存在並不很上心，但也不願浪費更多的能頓。

　　在這種情況下，順應相似度的要求，讓秦國或者某個國家統一全國，是一件兩全其美的事情。

　　其一，損失的能頓會成為戰利品，而且會在未來一段時間降低能頓的損失。其二，戰爭必然會帶來人口的遷徙，帶來俘虜，帶來難民，帶來災民……

　　1400萬傭兵——黃宣沒有任何理由不去進行這一場戰爭。

　　看到這許多精壯的戰士，嬴稷的眼神中充滿了狂熱，彷彿他們已經成為了自己的。比起同時代的其他君主，嬴稷更渴望霸主的地位。為了這個地位，他甘冒危險，深入趙國境內；為了這個地位，他節衣縮食，幾次三番地挑起大戰。假如沒有黃宣的介入，這個時候的嬴稷，也許已經從長平大戰中獲得了一些滿足。

　　這種狂熱，就像是希特勒對於成為美術大師的狂熱一樣。

　　田單開始向秦國君臣解釋這些士兵的由來和組成……

　　黃宣在旁邊看著王陵在簡陋的地圖上調動著部隊，準備營房、物資，暗自搖了搖頭。從小就看著外公的他，對於這種原始的、低效率的組織方式非常不屑。

　　可惜，他手上也沒有什麼戰略後勤上的人才。

　　……

　　田單是個很有演說家天賦的將軍，或者說，他本身就是一個演說家。在無數士兵的背景下，田單很快就讓秦國君臣們眉飛色舞，熱血沸騰了起來。

　　黃宣偶爾也感覺到些躊躇滿志。別說1400萬士兵了，就是現在已經到達的30萬人，一眼望去，也是無邊無際，漫漫如篙草。

　　十幾名軍官站在黃宣身邊，他們都是來自天馬星系的8級軍官——在傭兵的世界裡，軍官們的等級也是由其貢獻度決定的，其級別通常只升不降，代表著他最高的能力。

　　如果僱主沒有特別的要求，那麼誰領導誰，一個軍官領導多少人的問題，就是由軍官們的級別來決定——最低為12級，最高為2級，8級軍官剛剛擦上了高級軍官的邊兒。

　　不過，無論軍官們的級別有多高，他們都不負責戰略問題——如果僱主有這樣的需要，他們更應該選擇僱傭某個旅行者及其下屬的財產，而不是分開的傭兵和軍官。

　　就黃宣的目標而言，搶劫是一件低技術含量的事情，理論上，它們和搬家是相同的道理。故此，他更想要散兵游卒，而不是統一的部隊。

　　在代表著大秦的權力中心，嬴稷身邊只有聊聊幾名文官。侍衛們被遠遠地趕開了。田單的聲音洪亮而有穿透力，帶著極強的鼓動力道：「王上，這是大秦最好的機會。我家智賢君對於土地、財帛並沒有要求，若是需要使用大秦的子民，也一定會通過王上進行僱傭，而不是征發。秦王將在他的領土上擁有最高的權力，沒有人能夠杵逆他的權位——相應地，我家智賢君只是希望能夠平等地和王上進行一些貿易上的往來。」

　　老實說，秦昭襄王心動得很。他最害怕的，反而是黃宣現在翻臉不認賬。雖然他帶來的部隊都被監視在營房中，可只看今天早晨雙方士兵的表現，嬴稷根本不相信，秦軍能夠將比自己人數還多的大軍控制在他想要的地方。

　　何況，人家還可以用什麼「傳送」。

　　因此，對於黃宣願意使用和談這樣的方式，嬴稷歡迎之至。此時的顧忌，反而是覺得條件太好。

　　范雎顯然也有著同樣的顧慮，他沉吟道：「田相，不知這些軍隊，會由誰指揮？」

　　黃宣並沒有能夠深刻的理解一個君主的心態，而是用看待政客的想法道：「王上，這些軍隊，本來只是過境。我並無意染指這片土地，待消滅了其餘幾國之後，軍隊就會被我帶走，這裡仍然是王上做主。我只希望能夠在需要的時候，可以得到大秦的幫助。當然，一切都是互惠互利的……」

　　他說著，又補充道：「部隊最多只能留在這裡5天，不過，想來應該已經足夠了。」

　　並沒有任何一個人覺得黃宣的話裡帶著狂妄，彷彿消滅其他各國，只需要5日就足夠了。

　　嬴稷騰地哈哈大笑起來，是仰天大笑。

　　古人的仰天大笑，和今日大有不同。穿著大袍子，攏著袖子，挺著肚子，仰天長笑，看起來，卻是似模似樣；若是換成西裝領帶，就是一神經病衝擊政府。

　　黃宣被嬴稷笑得莫名其妙，看了一眼田單，見他微微搖頭。

　　嬴稷也是年過半百的人了，笑起來倒是中氣十足。他自己笑著拍手，道：「黃君以為，稷是不明事理之人嗎？」

　　「哦？」

　　「我見黃君所在之地，人物風流，貨域繁盛，豈會貪圖我秦之土地？」他先恭維了一句，然後又轉過說道，「不過，稷也非不諳事理，若是黃君願意出兵助我大秦一統之勢，凡是黃君兵丁所佔之地域，稷僅是代為管理，一切收益，皆歸黃君所有。」

　　黃宣這時候方才反應過來，自己是清宮戲看多了——清代是中國中央集權最嚴重的時代，也就是滿洲君王，才真的有了那種捨我其誰的心思，甚至自我膨脹到變態的地步。

　　而在此之前，無論是文官政權，還是軍事優先的格局，都不會讓中央集權發展到「老子天下第一」的程度。除了那些開國元首以外，大多數的君主，對於權力局限，權力制衡都有著樸素但清晰的認知。

　　這種情況，在春秋戰國就更明顯了。共同的君王周朝已然消逝在歷史的長河中了，但7國制衡、互有勝負的局面，仍然讓秦國君臣清楚地認識到一件事——我們並不是世界第一。

　　在這種思想下，黃宣的出現，他提出的要求，相對於他能夠給予秦國君臣的東西，反而變得不相稱了。

　　田單率先反應過來，畢竟是從別的位面當兵回來的，立刻就道：「我家智賢君按照王上的要求出兵，為期5天，秦軍的部隊由我們的運輸工具……」

　　「公共汽車。」秦昭襄王明白地點點頭。

　　「呃，由公共汽車運輸到已經被攻佔的地點實施佔領，戰利品應該由獲取的一方擁有。而該地的稅收，從當日起，由雙方各領一半。」

　　「好。」秦昭襄王一拍手，就看黃宣道，「黃君以為然否？」

　　「成。」黃宣也學著他的樣子一拍手，笑道，「不過，我大軍在此期間，糧草均應由秦國提供。」

　　秦王也同意了，道：「理應如此。」

　　黃宣笑笑，看了一眼田單，小聲用暗音說了兩句話。

　　田單立刻道：「王上，還有兩個問題。」

　　「哦？」

　　「第一，智賢君的想法是，凡是俘虜的各國士兵，應該歸我們所有。」

　　「這個自然。」

　　「其次，這些士兵的親眷，應該受到秦國的保護。」

　　昭襄王沉默了一下，終於點頭道：「與我大秦軍民一視同仁。」

　　「第二個問題。」田單醞釀了一下，最終還是直接道，「智賢君認為，應該將趙國留下。」

　　「不行。」反對的是范雎，他站起身來，激動地道，「趙國乃是我國大敵……」

　　黃宣沒理他，只是看秦王。留下趙國是符合緩衝帶原則的，秦始皇統一六國之後，尚有中山國未滅，有一個趙國臥在秦國腹地，會讓秦國君臣更加想念黃宣的幫助。

　　其實，嬴稷也沒有太多的選擇，片刻後，緩緩地點了頭。黃宣笑了笑，轉身走了。

　　談判的主體很快也就成為了田單與范雎。

　　……

　　部隊被迅速地集合了起來。

　　僅僅是一天以後，秦國君臣就做好了入侵5國的計劃。或者說，是將以前的計劃改頭換面後，拿了出來。

　　黃宣只看了一遍，就沒有反對地點了頭。

　　……

　　清晨。

　　黃宣站在高台上，大聲吼道：「下面的都聽好了，接下來的任務，依照聯絡官的指示，消滅所有你們見到的武裝人員，記錄他們的姓名和地址，將他們扣押在這裡……」

　　在P210的歷史中，這一幕，被稱作史上最大的搶劫。

第三百九十七章 史上最大的搶劫（4）

　　30萬3級傭兵，1萬名軍官，以及20萬名匈奴士兵通過100艘20級生物戰艦，奔赴5國作戰。

　　不僅是陸閔、石禹、北朝等黃宣熟悉的旅行者，還有不少隸屬於三號基地的旅行者，也被邀請參加這次行動。但他們只能作為「司機」，而不是作戰力量。

　　秦國君臣們設計的計劃，在黃宣看來有一個很熟悉的名詞——斬首行動。

　　韓魏燕齊楚的君王們，將被傭兵們重點保護起來，而集團化的衝鋒，將會被蜂擁而至的傭兵們用各種方式擊潰，接著就是無數的俘虜……

　　這不僅是一次為了利潤的作戰，更重要的是，這是一次檢驗部隊效能的作戰。此外，也是面對R位面的一次演習。

　　如何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搶到最多最值錢的東西，是黃宣關注的焦點。

　　80寸的能量屏下，十幾名秦國君臣圍坐，小聲地談著話，看著屏幕中無數的傭兵向韓國王宮發起衝擊。

　　30萬傭兵，在短短的2個小時內，就已經佔領了全城。

　　隨著作戰的深入，嬴稷等人的聲音也越來越小了。

　　「現在派秦軍佔領嗎？」黃宣突然出聲問道。

　　「哦，好。」嬴稷有些失神。結果過於順利，反而讓他有些不太好的聯想——從戰鬥力的角度來講，秦國王宮，並不比韓國王宮的防禦更強。

　　黃宣親切給你點頭，下達了命令，同時對陸閔道：「看著那些傢伙，讓他們小心些。除了貴金屬和珠寶以外，容易打碎的器皿都不要，重點是俘虜，還有他們的國庫。」

　　他並沒有要求士兵們搜刮民間存糧。一方面，這會引起嚴重的人道主義危機；另一方面，搜刮重量更輕、價值更高的黃金，很容易就可以在這裡換到糧食，使用少量的標準糧，也會讓他的吃相不那麼難看。

　　事實證明，手持各種熱兵器和冷兵器的傭兵們，在這場戰鬥中表現良好，只有300餘人在這場衝擊中陣亡。作為個體戰鬥力相當的一次戰鬥，天馬系位面的軍官，在戰術上的指揮能力值得肯定。

　　迫在眉睫的問題，仍然是總體協同和指揮。

　　從現代戰爭的角度來看，2個小時佔領一座縣級市大小的都城，並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情。

　　能量屏依然在不斷的切換中，尼克小聲向黃宣報告道：「偉大的黃色的主人，菲力·康馬斯請求通話。」

　　「菲力？」黃宣還記得這個熟悉的名字，R位面唯二的高級旅行者。他從能量屏前方退了回去，道：「接過來吧。」

　　菲力剛剛養好傷，花費了這麼長時間，主要還是為了恢復戰鬥力。通訊通道建立後，菲力中氣十足地笑道：「哦，黃宣先生，很高興再次見到您。」

　　「祝賀您身體恢復健康。」黃宣也用很正式的語調道。

　　菲力笑著謝了，道：「康馬斯先生讓我代表他向您問好，他已經去做準備工作了。」

　　他這是向黃宣暗示發動突襲的時間。

　　黃宣頷首道：「多謝。」

　　「哦，關於您要求的傭兵置換的問題。」菲力在自己的辦公室中笑道，「以白起為統帥的這支部隊，最近的戰損達到了15％，加上之前的損失，現在傭兵的數量只有25萬人。您是否確定置換呢？」

　　「當然。」黃宣笑了一下，「我並不準備將他們用在戰場上。」

　　花費2倍的價格置換傭兵，當然是有些特殊的用途，但菲力也沒有再問，只是和黃宣隨意地聊著天，片刻後道：「黃先生，置換已經完成了。」

　　大約5分鐘的時間，白起等人就出現在了王家壩的位置。

　　……

　　當黃宣結束了通話的時候，嬴稷等人還目不轉睛地看著能量屏上發生的一點一滴。

　　20萬秦軍士兵通過生物戰艦到達了韓國，而其首都範圍200公里內的所有武裝部隊，則統統被傭兵們壓上了生物戰艦，送回了秦國，看起數量，怕是要超過30萬之多了。

　　「王上，這個韓然，是送回秦國嗎？」韓然是韓惠恆王的名字，鄭國渠（現在是韓國渠）就是他設計的間諜行動。

　　不知出於何種心態，嬴稷的情緒反而低落了下來，用很小的聲音道：「送回來吧。」

　　范雎輕聲重複了一遍。

　　不過，昭襄王畢竟是一代君主，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情，輕輕揚了一下袖子，笑了起來，道：「等韓然來了，我要問問他，是不是願意在宮裡修水渠。」

　　眾人都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突然都停了下來。

　　白起挺著胸，雄赳赳地走了進來，並且鄭重其事地給黃宣行了禮，喊道：「黃先生。」

　　「叫我老闆吧。」黃宣忽然有些惡趣味地道。

　　於是白起又鄭重其事地行禮，喊道：「老闆好。」

　　「你好，你好。」黃宣笑得皮都聚了起來。他說著，更是笑著一拉白起的肩膀，道：「過來看看，看能看出什麼來。」

　　白起有些神情不屬。在戰場上，白起曾經無數次的聽到「榮光」這個名詞，每一次聽說，都有無數死亡，每一次聽說，都有許多曾經不可一世的旅行者永遠地消失……

　　每個人都在傳說，一個榮光是多麼的可怕。而現在，直面一名榮光，白起卻一點也沒有恐懼的感覺。

　　白起稍稍有些奇怪，但馬上，就將這些念頭拋之腦後了。

　　嬴稷只是看了白起一眼，就彷彿不認識一般地回過了頭，而范雎等重臣也紛紛做出同樣的動作。

　　從能量屏上，那些傭兵們的行為中，他們就能夠明白，白起當年，多半也是與這些韓國士兵一樣，被擄走做了俘虜。

　　在秦國人的眼中，黃宣大約已經成了中國最大的人口販子。

　　他們還沒有考慮清楚，就聽黃宣對白起道：「這場仗，你怎麼看？」

　　「以石擊卵，氣勢不足。」白起兩句話就做出了評價。

　　「唔。」黃宣笑道，「按照順序，接下來我們將攻擊魏國的首都大梁，你有沒有興趣指揮？」

　　白起奇怪地看了黃宣一眼，道：「傭兵們，應該由旅行者們來指揮。」

　　黃宣一撇嘴，道：「那不是我的規矩。」他說著，又問道，「你有沒有興趣指揮？」

　　「有。」白起做了個位面通用的標準敬禮，右手平舉齊鼻。

　　「叫我老闆。」黃宣說著，乾脆坐了下來，捻了點牛肉嚼著，「等下一波的生物戰艦到達，你就可以登上001號艦了。」

　　他說著，想起來什麼道：「尼克，你接陸閔。」

　　「已經接通，偉大的黃色的主人。您的思維敏捷得有如電光火石。」尼克又學了新馬屁。

　　黃宣坦然受之，同時打開能量屏，道：「陸閔，這位是白起，你認識一下。」

　　秦國君臣都裝作沒有聽見。

　　「陸先生。」白起仍然是一副將軍的挺直身板，但言辭卻客氣了許多。

　　陸閔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白起，對黃宣笑道：「黃先生，什麼事情？」

　　「白起將在接下來的戰鬥中作為總指揮，協調各部隊。在這一點上，我將給予他全部的權限，你明白嗎？」黃宣的說辭也很嚴肅。

　　陸閔一個激靈站了起來，沒敢反對，諾諾地道：「黃先生，如果將傭兵交給傭兵指揮……」

　　黃宣知道他想說什麼，打斷道：「我會讓洛林給白起一個審查權限的。」

　　「哦，好吧。」陸閔並沒有多少立場提出異議。

　　「接下來，白起將會在001號艦上指揮，你注意一下。」

　　黃宣說著，將頭轉向白起問道：「就這樣吧？」

　　白起像個軍人那樣地敬了個禮，然後直接從房間裡走了出去。自始至終，都沒有看秦王一眼。

　　作為一名參加了1個標準年戰爭的傭兵，白起對於位面世界，已經有了很深入的瞭解。

　　對於秦國，他也有了自己的認識。

　　……

　　翌日，50萬傭兵部隊入侵大梁（加白起帶回來的部隊）。

　　與第一次作戰不同，此次作戰，並未採用「一點開花，向四周延伸」的戰術。白起將大梁城分為4層有價值的區域，然後分階段作戰；而作戰的方式，也從全面出擊，變為了局部殲滅戰。

　　與第一天相比，部隊的傷亡人數有所增加，但俘虜的數量卻大幅上揚。

　　也就是說，魏國士兵的陣亡率降低了。

　　黃宣樂觀其成，用幾十名傭兵的生命，多換數萬名俘虜，從經濟的角度而言，是非常正確的。

　　看來，白起已經理解了位面作戰的精義。

第三百九十八章 史上最大的搶劫（5）

　　字數以外：由於海豚在開始設計的不嚴謹，基地圖紙的問題連續出現BUG，非常抱歉。就像許多讀者提出來的那樣，問題在於升級基地花費的代價與重新建立一個相同，使得升級成為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現打補丁sp2：所有基地的建立，均需要從24級基地開始建立。也就是說，假如某人需要一個20級前進基地，他就要首先使用24級前進基地圖紙建造24級前進基地，然後使用23級前進基地圖紙升級為23級，接著是22級——這將大大增加基地的建造價格，並減少高級基地的基地圖紙稀有化的原則。另一方面，海豚之前的設定已經指出，位面基地圖紙的成本是非常高昂的，而只有低級基地目前是可以完美複製生產的，因此相對而言，中級以上基地更少，而以下的基地則會逐漸增加（但週期很長）。

　　對於前文的影響：首先，小河的建成時間和費用應該有所增加，但主要是圖紙的消耗增多。其次，由於黃宣手上的某些圖紙是不完全的，特別是沒有17級前進基地圖紙，意味著在不購買圖紙的前提下，他不能直接建設17級或者16級前進基地。同時，默認位面間購買圖紙，僅指單一級別的圖紙。

　　由於前文情節較為緊湊，貿然修改可能造成需要SP3補丁，故而在此說明。

　　※※※

　　咸陽的宮殿，遠沒有後世的阿房宮那般華麗，更沒有美女成群的誘惑。然而，天然的檀木立柱，黃花梨的傢俱，以及眾多的僕役，依然昭示著一個大國的威嚴。

　　秦王的大殿，高逾10米，此刻則幾乎成了臨時作戰室。十數名高級將軍徹夜不眠地守在裡面，不停地作著計劃。

　　雖然沒有後世的作戰計劃那般嚴謹，但只有這些秦國將軍，才最清楚，什麼樣的打擊，會讓5國最疼，什麼樣的打擊，是秦軍接下來作戰最需要的。

　　黃宣笑吟吟地坐在宮殿的一角，翹著腿，一邊接受著侍女的按摩，一邊看著手上的戰利品清單：

　　韓國，自韓然以下，俘虜27萬餘，牲畜20餘萬，糧300餘萬噸。

　　魏國，自魏以下，俘虜42萬餘，牲畜40餘萬，糧800餘萬噸。

　　齊國，自田建以下，俘虜38萬餘，牲畜70餘萬，糧700餘萬噸。

　　……

　　由於生物戰艦的數量有限，白起將50萬軍隊分成了兩部分。兩支部隊分別做夜班和晚班，不僅攻擊了5國的國都，而且使用大兵團運動，殲滅了數個關卡和重兵防守的區域——目標以獲得俘虜為主。

　　至四日，竟然已經獲得俘虜150餘萬人，牲畜200餘萬頭，糧6000餘萬噸。

　　黃宣看著這個數字，讚歎不已。只要稍稍處理一下，這些戰利品價值就能超過100億熱圈，僅僅是4天而已。

　　無怪乎那麼多人要僱傭了士兵去搶劫，無怪乎那麼多人要買了生物戰艦去搶劫。搶銀行也許不是世界上最賺錢的行當，但搶好多好多的銀行，就成了世界上最賺錢的行當。

　　販賣軍火也許不是世界上最賺錢的工作，但販賣軍隊，就很有可能是世界最賺錢的工作。

　　黃宣揮揮手，讓侍女離開，站起身來，使勁地拍了拍白起的肩膀，笑道：「行啊，小白。」

　　白起臉笑得抽搐，他也是奔七的人了，但想起黃宣的身份，臉色就又紅潤了起來。

　　別說是榮光了，就是一名中級旅行者，相對於傭兵們來說，也是高高在上的。

　　白起是個很現實的人，所有那些將軍和老兵，都是很現實的人。他們不會相信，自己死亡前的小宇宙爆發能夠發揮什麼作用，因為他們大部分時間見到的，都是人無奈地死亡，也許有反抗，也許沒有。

　　面對黃宣，白起似乎重新找回了許多年前剛剛加入軍隊時的感覺。而60歲，的確允許他重新再來一次。

　　嬴稷的心情看起來更明朗一些。秦軍士兵並沒有能夠瞬間佔領5個國家，可5國遭受了這樣嚴重的創傷，在所有關隘都向秦軍開放的前提下，大秦的勢力膨脹，似乎已經無可抑制了。

　　最重要的是，秦王覺得，自己與黃宣的關係，應當，看起來應當比趙國更親密。

　　至少到目前為止，趙國還沒有對這次突發事件的清醒認識。

　　王陵等將軍們圍在最新的地圖上，指指點點的。白起站在黃宣身邊，小聲道：「老闆，接下來還是以中國地區為主嗎？」

　　黃宣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白起大人可是比他好學多了，剛剛拿到洛林的審查權限，就先複習了地理和歷史——從時間上來看，希臘最後的光輝雖然隨著亞歷山大的死亡，以及馬其頓帝國的分裂告終，但羅馬文明正在蓬勃的發展過程中。埃及、高盧平原、日耳曼人都有著不同程度的文明繁盛……

　　想了一會兒，黃宣卻輕輕地搖搖頭，道：「還有兩天時間，我要你更快速度的控制更廣大的區域，是絕對的控制。另外，保證俘虜們親眷的安全，必要的時候，派你的人給他們上上課。」

　　白起默然點頭，表情有些不舒服。

　　黃宣笑了笑。如果僅僅是俘虜的話，他們最多只能算4級傭兵，炮灰的炮灰，在位面作戰中的用處並不大。可是，一旦能夠控制俘虜們的親眷，讓他們有奮勇作戰的動力，那麼他們就是3級傭兵了。

　　說起來，白起就是在這種思想下的犧牲品。因為白氏一族俱在秦國的控制之下，秦軍士兵不得不為了家人努力戰鬥……因此，白起的臉色才會那麼黑。

　　黃宣知道，控制一個地區，佔領一個地區以及統治一個地區是完全不同的。美國人領先阿富汗100年，那又如何？

　　培植代理人是異族統治的最基礎階段，在這個過程之中，信任是至關重要的。要讓代理人信任自己，才有統治的意義，例如秦昭襄王這樣。因此，別說是短短的兩天時間，再多一個月，他也不可能控制羅馬、希臘這些龐大的地區。

　　不過，在中國區率先被俘虜的士兵們，如若能夠活下來，對於他們的部族，其貢獻定然會比在P210還要大，就像是白起的士卒一般。

　　相對於數量眾多的戰利品，黃宣的賞賜並不吝嗇。

　　又看了一會兒能量屏，黃宣重新叫道：「小白，你對這次作戰的效果怎麼看？」

　　「士兵們的忠誠度很高，軍官們也很認真地履行了職責，達到了位面作戰的普通標準。」

　　黃宣高看了白起一眼，笑道：「不錯啊。話說，你是多少級的軍官？」

　　「6級軍官。」白起頭也不抬地道。

　　那就是比袁邢的級別還高了。黃宣笑著點點頭，又道：「那你覺得，如果有1400萬的士兵，你能夠統轄他們，像現在這樣嗎？」

　　白起的眼皮跳了跳。他很清楚1400萬是什麼概念，那絕對足以進攻5個位面以上了。

　　看了黃宣一眼，白起昂著頭道：「起雖未曾率領如此大部，但若老闆放心，起願意一試。」

　　白起的心臟怦怦地跳著。在外作戰的一年，讓他瞭解了許多以前永遠都不會知道的東西，例如旅行者——1400萬軍隊，假若能獲得一場大勝，白起絕對相信，一位榮光，是不會吝嗇一個旅行者權限的。

　　黃宣不知道白起心裡已經塞滿了功利，笑道：「那我就相信你了。不過，這件事情，你不能先說出去。」

　　白起應諾。

　　黃宣摸摸鼻子，又彷彿不經意地道：「如果這次作戰，你要和友軍搶奪戰利品，該當如何去做？」

　　白起眼皮又跳，稍想了一下，低下頭道：「若是友軍勢大，則當見一取一，立刻送回後方；若是我軍勢大，則可用封條等等先占再取。」

　　黃宣「噗」地把茶水都吐了出來，點著白起笑道：「你成啊，以前經常幹這種事？」

　　「大秦以軍功論爵。」白起回答得很直接。

　　「怪不得你爵級那麼高。」黃宣感慨了一聲，笑著離開了。

　　……

　　陸閔歪歪倒倒地操作著生物戰艦。右側目光所及的地方，可以看到一艘姿勢更醜的戰艦，那是石禹操作的。

　　20級生物戰艦，應該由三名18級以上的旅行者，經過訓練操作。在位面通道順暢的情況下，他們可以發揮2個16級旅行者的戰鬥力；而在位面通道不順暢的時候，更是生物戰艦大顯身手的時候。當單身的旅行者不能向基地申請能量的時候，生物戰艦上自帶的能量，將對戰局起到決定性的影響。

　　這也是對付那些發展度極高的位面，最好用的法寶。

　　陸閔是16級權限，操作戰艦沒有問題，但他從來都沒有接觸過類似的東西。而石禹則更是不堪，18級別權限，只能保證戰艦不墜落。

　　好在這裡沒有什麼敵人，可以讓他們盡情地在空中和位面通道中練習。

　　再次將艙門打開，看著一萬名傭兵在軍官的帶領下向遠方喊殺著衝去，陸閔心裡就想：這麼多傭兵和軍官怕是要花不少錢，還有生物戰艦，還有能量，也不知道能不能賺回本來。

　　若是平時，這自然是虧本經營，否則旅行者們早就開著戰艦將各位面時空全給洗劫了。可陸閔卻不知道，黃宣這次完全是大搶劫前的練兵，成本也是早有人支付了的。

　　用了錢沒錯，可除了能量，剩下的，都是康馬斯先生和秦王給買單了。從這方面來講，黃宣比美國人還過分，人家打伊拉克，好歹是自己出兵先付錢，他是雇著傭兵先拿戰利品……

　　石禹歪歪斜斜地又拐出了通道，身後的幾艘生物戰艦也好不到哪裡去。三號基地的旅行者們挺喜歡這樣的任務，不過也是有些心驚膽戰，萬一碰壞一艘戰艦，那可是兩輩子還不清了。

　　面前的光屏上有紅點閃爍，是隨行軍官申請炮擊。陸閔瞄準目標，手忙腳亂地操作了兩秒鐘，在屏幕上點了點，下面就傳來一陣歡忽。

　　這些傭兵們何曾打過這樣的順風仗？己方手持熱武器，結陣後還有能量屏障，到了遇到頑強抵抗，只要一發50磅炮就解決問題。除了搜索俘虜的時候要損失些人馬，和平日裡訓練都沒有兩樣。

　　兩個多小時，兩萬餘俘虜被送上了戰艦。陸閔和岳塚泉率先飛回咸陽以放置俘虜，剩下的部隊則在石禹的看護下，進行第二次搜索……

　　只用了30分鐘，剛剛抵達咸陽的陸閔就接到黃宣的信息：陸閔，和我去趟綠塔。

第三百九十九章 位面資本家（1）

　　包填摸著自己的肚子，看著來自情報掮客的戰報，手指抑制不停地在紙上彈著。

　　綠松家族和諾曼家族的實力相當，與雙方糾纏的無數家族都捲入了這場風波中，戰爭隱隱又有擴大的趨勢。

　　無數的位面也開始出現不穩的跡象。三系位面無暇他顧，時空管理局也致力於調解糾紛，那些在戰爭中被削弱的位面政權，在沒有高等級位面支持的情況下，內部反對勢力大興。

　　對於普通的人民而言，政局不穩的確是夠討厭的了，但戰爭帶來的連鎖反應，卻是讓商人們興奮莫名。

　　包填一邊看戰報，還一邊在旁邊的能量屏上劃上兩下。

　　實務士輕輕地敲敲門，道：「包先生，黃宣先生的信息。」

　　包填不由得笑了起來。說起來，這位不知來自哪裡的貴族，或者榮光，不也正是趁著兩巨頭戰爭的春風，準備要大撈一筆嗎？租借30天的傭兵能打什麼仗，卻是不知道他準備在哪裡動作。

　　「他在哪裡？」包填瞇著小眼睛站了起來。

　　實務士躬身道：「在綠塔19層等著您。」

　　「好。」包填說著就準備傳送，同時笑道，「都是6級網路權限的人了，還放不過這點小錢。」

　　……

　　陸閔左看看，右看看。綠塔19層，這可是個從來不敢想的所在。

　　趁著包填尚未回來，黃宣吩咐道：「未來一段時間P210還會有些俘虜和糧食等物資。俘虜先交給田單負責訓練，你呢，則負責將他們送到包先生或者薛益的手裡。薛益你見過了吧？」

　　「見過了。」陸閔有些不安地動了動，雖然他不能進入19層的大廳，但這裡的氣氛還是讓人感到壓抑。

　　「俘虜必須交給薛益，而糧食則可以賣給包填，或者薛益，價格並不很重要。只是讓你認識一下他而已。」

　　「是。」陸閔也挺激動，能夠和6級網路權限者交易，本身就是一件很抬身價的事情。

　　黃宣則有著他自己的考量。

　　讓陸閔接觸P210，甚至接觸薛益和包填，是因為他對自己有信心，也是因為時間的緊迫。

　　小河已經是16級基地了，尼克17級，再加上洛林的18級，三個基地，以及近千億熱圈的資金，完全可以保證對陸閔等人的武力優勢。

　　至於其他的，黃宣相信，哪怕康馬斯先生確認自己不是個榮光，也不敢悍然撕毀合約——其實，對於R位面的先生們來說，一個不知名的榮光，或者一個能買到生物戰艦的旅行者，其中又有多少區別呢？

　　實力決定榮光，榮光代表的是實力。

　　陸閔倒是小心翼翼的。他能看出來。黃宣的疑心病是有些重——很多上位者都有的毛病，黃宣也並不算是嚴重。不過，陸閔卻是知道怎麼和黃宣相處。

　　陸家是個小家族，嚴格地說來，算不上什麼家族不家族的。自從他的父親死了之後，世襲的席位並沒能讓他的生活變得更好，而爵位的提升似乎也是遙遙無期。

　　然而，自從跟隨黃宣的腳步以來，陸閔的地位一日勝似一日。與康馬斯先生握手，這在以前，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因此，雖然黃宣並不能算是個待下優渥的老闆，可是陸閔還是甘做牛馬，他甚至已經自覺不自覺地與黃宣綁在了一起——只有黃宣，才能讓他飛黃騰達，而沒有了黃宣，他將是黃系人馬中第一個被打擊的對象。

　　假若真地有一天，黃宣榮光的身份被揭穿，假若真地有那麼一天，假若陸閔也真的知道了這一切，或許，他也要陪著黃宣硬撐著。

　　包填有一個標誌性的肚子，看得仔細些，他還有對不大不小的乳房耷拉著。在位面間，胖子都是特別的。

　　「季宣，你準備來參加第五輪嗎？」剛出現在房間裡，包填就大聲叫了起來。

　　黃宣看了陸閔一眼，就轉過頭走向包填，和他握手道：「等到一點小事情辦完之後吧。」

　　包填笑道：「你的意思是說，需要我幫你辦些小事？」

　　「是些小錢。」黃宣笑道，「我最近有些糧食、牲口等物資，就直接交給你吧。」

　　就目前來看，P112的營養素調配已經到達極限，每天300萬頭，再多的時候，也只能交給別人來處理了。何況，如果小河的生產能力可以提高的話，直接生產兔狼豬，要比將這些普通品種的牲口提高賺得更多。

　　包填卻是笑道：「還真是些小錢。」他說著看看陸閔，道：「這個小傢伙是？」

　　「您派個人，讓他處理這些事情吧。雖然是些小錢，但本著商人的原則，我們不應該浪費。」黃宣隨口說著改良版的黃家生意經。他可不覺得近百億熱圈是小錢。

　　包填卻聽得大為讚賞，一拍手道：「說得好。現在的年輕人啊，就是浮躁得厲害，有了10級權限，就不願做12權限的轉包；有了6級權限，連10級權限看都不看一眼了。我就奇怪了，難道10級權限的人吃得就別人多？總是要賣到下面去的嘛。」

　　黃宣順著他的話道：「這個按照我們的說法，就是面對終端消費者……」

　　「對。」包填又是一拍巴掌，這次是真的興奮起來，自己用右手虐待著左手。

　　「說得好啊，就是面對終端消費者，你能有這個認識……」他用手指指黃宣道，「你能有這個認識啊，無怪乎能做到19層的地方。」

　　黃宣略微有些奇怪，這只是很正常的經濟學常識。沒等他問出來，卻見包填就道：「後位面時代不同了，有能力、有基礎的人，都沒有權限；只有知識，沒有幸運和膽量的人，也沒有權限。雖然我們能找好多職業人才來輔助，但總是隔著一層。就是那些又有能力，又有知識的商人們，才能坐上高級權限的位子。」

　　他說著，又搖搖頭，道：「或者殺人更容易獲得權限。」

　　包填小聲地說著，黃宣則瞬間明白了過來。「彌勒佛」所說的一大長串，其實就是職業經理人的缺失——從經濟學的角度而言，是資本發展到一定程度時，必然出現的短暫陣痛。例如歐洲的家族企業，在20世紀中期的時候，家族子弟良莠不齊，偌大的家業很容易就會衰弱；而那些從大學中畢業的職業人才，卻沒有資格，也不被信任掌握巨額的財富，若是自己創業，則會遭到強勢資本的阻撓……這段發展的陣痛，是因為二戰結束後，工業的迅速發展得以解決的——由於資本在戰爭中的損失，仍然握有資本的公司，只要不犯大錯，或者不連續地犯錯，很容易就賺到錢；另一方面，許多想要白手起家的先生們，也得到了最好的機會。隨著工商業的發展，和平的環境重新促進法律法規的進步，從而使得職業經理人的地位在70年代後得到確立。

　　而位面世界，雖然是個龐大無比的世界，但它的本質，仍然是一個互相博弈的世界。因為戰爭財富起家，因為家族財富起家的資本家們，同樣在遭受職業經理人的缺失。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大商人們，距離理論太遙遠，理論家們，距離大商人們也太遙遠。

　　黃宣並不能明白其中的關節，但他並不介意告訴包填更多。於是在陸閔被趕走之後，兩個人乾脆坐了下來，聊起了天。

　　尼克和洛林開始拚命地在P112搜尋有關的資料，英文版的、法文版的、德文版的，通通翻譯成中文版。黃宣又稍稍有些底子，看上兩行，張嘴就來。

　　包填則是越聽越點頭，有時候也會說：「你這個說法太古老了，已經不行了。」然後解釋一大串。而有時候，他則會大聲道：「對啊，以前總是用錢砸，用權限欺負人，這麼來，就繞過去了……」

　　他倒是不介意黃宣時不時地看能量屏，這是旅行者的習慣，誰會將所有東西記在腦子裡？就像是經濟學家，也不會將某一年的所有經濟發展數字銘記於心，那種人不叫怪物，叫蠢蛋。

　　黃宣對於資本的運作還是頗為熟悉的。但嚴格來說，他耳濡目染學到的，還是中國的資本運作——有特權的運作方式，雖然美國人同樣也少不了特權資本。

　　恰如其分的是，位面間的資本運作，同樣是特權的運作：網路權限，基地權限，人為地將資本蓋上了權限的章印，而章子代表的權限等級越高，則從另一個側面提升了資本的價值。就像是房地產商的錢，一定要比果汁生產商的錢值錢，而果汁生產商想要將自己的資本在房地產界運作，卻又會遭遇壁壘一樣……

　　「權限，是有價值的。」黃宣說得有些口乾舌燥，想要做個總結。

　　卻不料又被包填打斷，道：「你這樣說是有些問題的，不過呢……」

第四百章 位面資本家（2）

　　包填用了4個小時和黃宣聊天，他的實務士在辦公室內聽得著急，不得不兩次提醒他將要開始的會議。

　　這個時候，包填方才停下與黃宣的對話，並且感慨道：「季先生，必須承認，您在資本上的認知，是超凡的。我的意思是，雖然我們之間有些意見並不統一，您的有些的意見與學院派公認的一些東西不太一樣，但這並不能掩蓋您的優秀。」

　　包填很少用這樣語氣去恭維一個人，他甚至用了尊稱，被尼克翻譯成了「您」。

　　黃宣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又覺得不應該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只好聳聳肩道：「唔，您瞧，我本來是想和您做筆小生意。」

　　「哦，讓孩子們去做吧。我不得不走了。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或許可以來阿爾法位面來看看我的『包子』商行（孢子商行）。另外，收好基地圖紙，我已經『快遞』給你了。」

　　快遞是指特殊位面通道。

　　包填這麼說著，就啟動了護腕上的青色儲記儀，同時一指黃宣笑道：「記得參加巔峰對決的第五輪比賽。很多人喜歡看的。」

　　黃宣說著道了謝，看著包填消失在淡藍的牆壁上。

　　陸閔早就完成了所有的工作，離開了綠塔。黃宣看了會兒能量屏，無聊地道：「尼克，回去吧。」

　　「回到哪裡？」

　　「當然是家裡。」黃宣一聳肩道，「今天的營養素調配貌似還沒有做呢。另外，還要準備給小河升級。」

　　「偉大的人總是忘記小事。」尼克用拉長的聲音道，「但是，偉大的主人，現在的P112經是凌晨2點了。而您的營養素調配的工作，應該是明天完成。」

　　「明天？」

　　「P210和標準時的差在4個小時左右，而P112只有1.1。」尼克這麼說，同時還用無限鄙視的語氣道，「偉大的主人，關於升級的順序，您決定讓小河升級嗎？」

　　「如果綜合基地到達15級，生產的兔狼豬和迅捷虎都會增多，你以後也會有更多錢升級。」黃宣下意識地安慰尼克。

　　他說罷，又無奈地翻起手腕看時間。沒想到包填興趣來了，卻是極為健談。不過，這一次對話，也給了他不少的啟迪。

　　正想著，還在升級中的寧奧懶洋洋地爬了出來，光球也彷彿暗淡無光了起來。他慢吞吞地用抽風箱的聲音道：「黃宣，你不想試試1納米的能量精細度控制嗎？」

　　「按照你的說法，我大概沒可能在3個月內達到1納米以內的級別了。」

　　「喔，那當然是用普遍的觀點來看。」寧奧用很深奧的話道，「從第五輪開始，獎品是非常豐富的，每局都可以得到相應的貢獻度。如果觀眾足夠多的話，你的貢獻度和熱圈都會非常豐碩。」

　　黃宣撇撇嘴道：「觀眾？這樣只有1秒鐘的比賽？」

　　「只有你的比賽是1秒鐘。」寧奧毫不客氣地道，「好了，那麼我以訓練監守者的名義，強烈建議你現在就開始第五輪的比賽。他們已經開始幾個小時了。」

　　黃宣沒有太強烈地反對。實際上，他是一個標準的3分鐘熱度的傢伙，只是眼前的活計，看來一時之間是擺脫不了。

　　……

　　於是，相隔50個小時之後，人們終於聽到了季宣的消息。

　　這一次，消息傳遞得格外的快。

　　因為不僅是《第一人》媒體，包括《亞東時報》《流向》《滾動無限》等各家媒體，都貼出了懸賞，只要是最早發現季宣，並將他的地址送至媒體的，將獲得從10萬熱圈到100萬熱圈不等的獎品。

　　沒有任何一家媒體，有獨家的要求。他們也不相信獨家。

　　第一個碰到黃宣的是貝塔位面的切克斯，他興奮得就像是中了彩票大獎一樣，只要花費2分鐘時間，切克斯就能夠將這份消息傳給20家，或許是50家媒體。

　　切克斯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死了。

　　黃宣只用0.31秒就滿足了切克斯的心願。

　　在切克斯「陣亡」的1秒鐘後，黃宣第一次將整個彈倉射空，順便鞭屍一次。

　　「哦，看起來，要給左輪換子彈，似乎很麻煩的樣子。」黃宣不顧形象地蹲在地上，眼睛瞅著有30顆子彈的彈倉，雖然有快速裝彈器，但別指望它能在3秒鐘內完成裝彈。

　　與此同時，凱文已經帶著他的影像組進駐這個第五輪的普通房間了。

　　那些關注著《第一人》媒體和季宣的觀眾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季宣蹲在地上，眼睛恨不得鑽進手槍裡。

　　凱文盡量想轉移觀眾視線道：「我們現在看到的手槍，就是季宣選手常用的自製手槍，它採用的結構與我們通常使用的大不相同……」

　　影像師自然將焦點集中在了槍械上，而不是黃宣的屁股上。

　　第二個對手很快就出現在房間中。

　　黃宣只好停下了研究彈倉的企圖，聳聳肩站了起來。

　　寧奧一點都沒有手機芯片的覺悟，有氣無力地趴在黃宣肩頭，道：「第五輪的對手強弱不均，但作為訓練監守者，我建議你能夠盡量控制能量同步（能量精細度控制）的程度。」

　　「我當然會。」黃宣抬了一下頭。

　　「或許，你可以嘗試一下，完全使用能量，而不是手指的控制方式。」寧奧笑得像是哮喘。

　　黃宣愣了一下，再看對面這位先生的戰績：1120勝12平238負，積123萬分，平均閃避幾率只有24％，命中率卻有68％。

　　看起來，對方似乎並不算弱。

　　黃宣顯得有些躊躇。

　　寧奧再次道：「還記得我教給你鍛煉身體和手指靈活度的方式嗎？」

　　「當然，你每天都監視我的練習。」

　　「那麼你可以嘗試初期躲閃，並使用能量控制開槍。」

　　「有什麼好處？」黃宣懷疑地看了一眼寧奧。其實使用能量開槍並不困難，相對於扣動扳機所需要的壓力，能量能夠提供的顯然更高。但要想將速度提高，純憑能量，其難度卻呈幾何式的上升。

　　寧奧難聽地笑了兩聲，道：「旅行者最重要的三個指標——契合度、權限以及鈔票，都不是容易提升的。而以你目前的狀態，也沒有太好的提升手段，那麼就只好從次要指標中開始鍛煉，例如，能量同步。」

　　他說著，又道：「僅僅就巔峰對決而言，使用能量控制槍械，可以保證你在任何情況下的重心，對於後期的靈活性訓練是有益的，除非你想要在戰場上做一名炮灰。」

　　黃宣很奇怪寧奧所謂的戰場，但並沒有多問，只是攤開手，點下了50米的距離，道：「誰知道三個月後，我還有沒有機會上戰場。」

　　「如果你能獲得巔峰對決的第一名，你將必然被無數的觀眾認識。想想看，那個時候，時空管理局有什麼理由處理你？」

　　黃宣翻翻眼皮道：「你告訴我說要4級網路權限，並且幫助我得到一個榮光的稱號，難道是因為升級之後，就改了主意？」

　　「用你熟悉的方式，是條條大路通羅馬……」

　　「我並不介意從哪條路走，但很不想看到載我的公共汽車，每走一段，就折回來換條路。」

　　寧奧配合地笑了兩聲，笑得很難聽地道：「比賽要開始了。注意你的對手，絕對的精英菜鳥。」

　　凱文也開始了解說，他用激昂的語氣喊道：「這將是季宣在第五輪的第二場比賽，也是我們看到季宣選手第一次出現在第五輪的賽場上……」

　　黃宣的對手康樂先生稍稍有些鬱悶，他打開了觀眾席的聲音和圖像。平日裡，這有助於他和朋友們在比賽中交談，但今天看來，這樣的原文願望很難實現了。

　　現場來了足足20萬人，並且還在增加中。

　　理論上，為了保證觀眾席的有序，虛擬形體的疊加是不被允許的。換句話說，康樂先生看到的，就是一個能夠容納20萬觀眾的體育場。

　　更不巧的是，康樂看過季宣的比賽，同時，也瞭解那一大筆獎金。

　　光幕升起。

　　距離120米。

　　康樂迅速地拔槍射擊，他是一名精確型選手，120米是個不錯的距離。

　　在開槍的一瞬間，康樂全身肌肉繃緊，已經準備好了接受黃宣的第一撥打擊。

　　雖然網路不會給出選手每一槍的具體擊發時間，但影像總是能夠忠實地反應其中的某些數據，例如在開始的0.35秒中連續兩槍，幾乎超過了很多成名許久的先生。康樂自視甚高，但卻從來沒有將第一槍的速度提高到0.28秒內，連續兩槍，更是從未進入過0.4秒。

　　然而，讓所有人詫異的是，黃宣竟然率先奔跑了起來。並且，掏槍之後也沒有迅速地射擊。

　　想要重溫秒殺的觀眾們失望透了。

　　觀眾席上傳來陣陣可惜的叫喊聲。康樂得意之餘，也越發地忐忑起來。

第四百零一章 位面資本家（3）

　　黃宣拔槍的動作自然是沒有問題的，但第一槍，他就失手了。

　　分配在扳機上的能量，並不是越大越好，在速射的情況下，慣性是不容忽視的。

　　就像黃宣平時使用的能量同步一樣，他會在扣動扳機，鬆開手指之後，能量反向加壓。這也是為何將能量精細度的控制稱之為能量同步的原因。

　　加壓，反向加壓，之間的聯繫越緊密，其速度就越快。

　　納米級，在巔峰對決中，指的其實是加速度。

　　如同賽車一樣，加速度在大多數時候，比絕對速度更重要。

　　在沒有手指的配合下，黃宣第一次加壓，就壓得太鬆，沒有扣動扳機。

　　黃宣立刻扣動了第二次，子彈射出，但由於加壓太快，結果失去了準星，同時，壓力人為地讓扳機長時間未能復位。

　　觀眾中，有不少人都是巔峰對決的選手，看到這一幕，登時噓聲四起。他們並沒有注意到，黃宣的手指根本就沒有用力，只是虛虛地放在扳機外側，完全是使用能量控制。

　　這樣的操作方法，在旅行者的對戰中有著相當重要的作用，是最有利的瞄準和打擊方式，將能量精細度的控制力發揮到最大。

　　不過，在後位面時代，人們已經不再關心這樣的精確化打擊了。

　　能量的廣泛開發和使用，高等級位面和低等級位面的力量差，使得勢均力敵的戰爭很少出現，而精確化的打擊也就沒有了用武之地。

　　反而是魯莽而粗糙的地毯式無差別攻擊，佔據了主流。

　　就像是黃宣試圖做的那樣。

　　範圍攻擊，是絕對精確攻擊的初級階段，使用正常的方式，黃宣毫無疑問可以做到優秀，但使用純能量操作，則問題多多。

　　3秒鐘以後，來自貝塔位面的康樂也發現了其中的奧妙——對面的季宣，似乎並沒有影像中出眾的能力。

　　這個發現，讓康樂有了一絲絲興奮。假如，假如在這麼多人和媒體的關注下獲勝，那麼自己一定會成為名人的。

　　擊敗千人俱樂部怪物的勇者，康樂開始想像自己的外號，同時，更是用心瞄準了起來。

　　120米，對於手槍的精確射擊而言，幾乎已經是極限了。

　　局面彷彿倒轉了過來。

　　自從第二輪起，就幾乎不再奔跑的季宣開始了快速移動，而康樂彷彿替代了黃宣的位置，使用精確而緩慢的方式，連續兩次擊中黃宣的次要位置。

　　黃宣8米每秒的速度，在第五輪實在是不夠看，而且他也不太懂得跑動中的技巧。

　　只要再有一次要害攻擊，或者更準確的次要部位攻擊，比賽即將結束。

　　康樂心裡默念著，左手托住手槍，竟然使用雙手持槍的模式，想要射出終結的一顆子彈。

　　《亞東時報》的郭程充當了倒季派的先鋒。他率先改換門庭道：「現在康樂選手使用的是精確型選手們最希望的比賽方式——雙手持槍，用最準確的攻擊消滅對手。在以前的比賽中，只有雙方實力懸殊很大的情況下，他們的願望才能實現。因為對手不會給他機會，速射型選手更是精確型選手的噩夢。例如最開始的季宣選手，他有能力0.5秒內射出3顆、4顆甚至更多的子彈，在自己被對手準確地擊中腦袋之強，將數倍於其的子彈送到對方的身體內，然後結束比賽。只是如今看來，季宣選手的狀態，決定了他將沒有資格選擇比賽結束的時間……」

　　看台上觀眾也開始發表自己的意見，甚至於爭吵了起來。

　　場地上，得意洋洋的康樂射出了今天的第4顆子彈，不幸沒有命中。

　　然而，康樂心裡卻是不急不躁，還不由自主地想到：假如時間拖得長一點，大家也會容易記住我。

　　黃宣仍然在費勁地操作能量。

　　精細度的控制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除了憑感覺，只能通過間接手段來達成。沒有了手指的輔助，黃宣接連扣動扳機，但精細度卻糟透了。

　　過高的正壓會讓扳機復位失敗，過高的負壓則會讓開槍失敗，兩者之間的距離，似乎已經不再受到黃宣的控制。

　　第四槍突兀地射了出去，黃宣罵了人，道：「這根本不是1納米級別應該做的事情，我應該用手……」

　　「沒有誰說過，1納米的程度，就能夠完美控制。」寧奧很有閒心地和黃宣聊著，並道，「你應該在擊發的過程中，用能量輔助控制聯繫的關節和肌肉組織，先嘗試右臂的手腕和手肘如何？」

　　「怎麼做？」

　　「就像是三個能量屏的控制一樣，並不要求你完全同步……」

　　康樂準備射出今天的第6顆子彈。只要能命中一個次普通區域，哪怕是積分3（注1）的區域，就可能結束今天的比賽。

　　原本嘈雜的觀眾席，此刻也開始靜了下來。

　　只有幾個解說員仍然喋喋不休地說著。

　　郭程繼續著他的批判性說法：「今天的季宣狀態並不理想，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哪怕他的狀態理想起來，也是回天乏力了。康樂至少還能抵抗3顆子彈，即便是核心區域，兩顆子彈也很難強迫對方離開比賽，而康樂選手哪怕只擊中季宣的軀幹，甚至腳趾，比賽也將結束……」

　　凱文則極力地吹捧黃宣道：「希望依舊。讓我們看看記錄，季宣選手在比賽過程中，最快的兩槍速度是多少，哦，是他上一場刷新的記錄，0.11秒兩槍。只要0.11秒就可以決定比賽，所以，他才是千人俱樂部中的怪獸——哦，原諒我這樣稱忽他，但我們都知道，這是千人俱樂部的普遍性稱忽。當然，康樂選手也是有一點點獲勝的希望的，他的平均射擊速度0.48秒，這並不是他的最快速度，但在這個速度上，他的精度非常高。根據我們的測算，以人體為靶子，120米的距離，他的命中率應該能夠達到76％。必須想到，這個速度是有可能在某些惡劣的情況下測出的。而在今天的情況下，康樂選手的速度也許還能有所提高……不過，我們還應該看到……」

　　兩個人的說話速度都是飛快，但觀眾們根本沒有心情去聽他們說些什麼，也許在之後的轉播中有什麼用處吧。

　　康樂迅速地射出他的第六顆子彈。

　　黃宣回以顏色，兩個人都沒有射中。

　　於是解說員們繼續喋喋不休。

　　黃宣不知道竟然有人在看自己的比賽，他始終將自己看做是普通的一員——進入第五輪的選手仍然過億——然而，他此刻的臉色卻是一點都不好。

　　「寧奧，你不會讓我輸掉這場比賽吧？」黃宣臉上流著汗，這代表著他在小河的基地中的身體，也開始疲勞了。

　　寧奧像是個鐵匠的破風箱那樣笑著，道：「這僅僅是第二場而已，輸掉了，也不會影響你的連勝。有什麼關係？」

　　雖然寧奧說得很輕鬆，但黃宣卻有些異樣的情緒。在巔峰對決中，除了特意輸掉的7場比賽外，黃宣連戰連勝，他習慣看著別人漸漸地消失在場地中，伴隨著各種眼神。他喜歡這樣。

　　因此，他不希望自己是消失的那一個。

　　「我要用手了。」黃宣下定決心，甚至將原本扣在扳機外的手，輕輕地按在了扳機上。

　　「這不利於你的發展，作為訓練基地……」

　　「作為該死的訓練基地，你就沒有讓我勝利的方法？寧奧，我討厭失敗。」黃宣重複著說了兩句，「我討厭失敗……」同時閃過了又一顆子彈。

　　寧奧忽忽地笑著，道：「你沒有發現，自己身體的協調性有所提高嗎？你可以很輕鬆地做出一些反慣性的動作，這樣你才可以躲開對方精確的動作，這就是一個進步和提高……」

　　黃宣看著對面的康樂，聲音稍大一些，道：「寧奧，我並非不能失敗，但我不能容忍自己失敗在小人物手上，就像是黃歷銘那樣。」

　　他聲音清晰地道：「雖然我知道這裡沒有人看著，但我不能容忍對面那只我連名字都不知道的菜鳥，竟然戰勝了我，你明白嗎？」

　　寧奧默然無語。

　　黃宣揚聲道：「如果你沒有辦法的話，那麼我將不再認為，給你那沒用的訓練基地的投資是有必要的。」

　　「好吧。」寧奧也屈服在了經濟上，他氣憤地甩著小尾巴道，「這樣的訓練對你來說早了一些，你僅僅是剛剛進入1納米而已。」

　　黃宣再次閃過一顆子彈。解說員和觀眾們都發出了驚忽，郭程不敢相信地道：「哦，一名速射型選手，在120米的距離，面對一名精確性選手，閃避率達到了75％，對方還在使用雙手射擊的方法……」

　　※※※

　　注1：豚氏理論規定：在巔峰對決的比賽中，每個人的體質分值是不同的，正常人約為10分，體質系選手則可以達到30甚至更多。

　　扣分：要害部位，如頭部的核心區域，分值約為15，心臟等約為13；次要部位如下顎、非心臟的胸部體腔，積分為10分左右。次級部位如動脈區，部分內臟為6～8分，普通區域如四肢的非動脈和關節區域為5分以下。

　　當一個人受創部位分值的和超過了他的體質分值，則將被判負。

　　此規則同樣適用於旅行者的對戰中。由於旅行者的身體，在震動過於劇烈的情況下會受到損傷，因此，同樣的攻擊輸出，在面對重要度不同的部位時，會消耗更多的能量盾，但最高值不超過20％。即一次50熱磅的能量輸出，擊打在10分的區域（次要部位），會造成被擊打者50磅能量盾的損失（或者死亡），擊打在15分的區域（核心區域），則可能造成被擊打者60磅能量盾的損失（或者死亡）。

　　以上體質部分的確定由位面統一學院醫學部為準，並由豚氏教研處負責修改工作。

第四百零二章 位面資本家（4）

　　擂台上的黃宣打斷了寧奧的廢話，困難地射出一顆子彈，試圖反擊，怒道：「寧奧，告訴我這樣的情況怎麼辦？」

　　黃宣實際上從來都不將巔峰對決當作遊戲，至少這是他最早知道的能夠得到高等級網路權限的方法。

　　雖然無法確知時空管理局的強大，但黃宣卻很清楚，如果一個小商人想要打破壟斷，唯一的方式就是抓住每一個機會，而不是其中一個。後面的方式，是給壟斷者提供的。

　　寧奧的尾巴輕輕地甩動著，道：「尼克，把能量屏放得大一些，就像是調配營養素。」

　　黃宣身邊原本就打開了三個能量屏，但他還沒有掌握這樣的輔助瞄準技巧。

　　「能量精細度的控制有很多用處。它最初的用途，並不是提高速度，而是提高精度。」寧奧說得很快，「現在控制你的手指，讓它的偏移弧度……」

　　「別說得那麼難懂。」

　　「能量屏不會直接提供瞄準器給你，但你可以通過3個能量屏的關聯確定位置。現在跑動起來，然後照著我說的做。」

　　黃宣拚命地跑動了起來，突然的加速度讓康樂小小地驚訝了一下，但身體還是站得筆直。

　　「如果你能夠確定自己與他的正面是一條直線……」

　　「那我就被他打中了。」

　　「你比他快。」

　　伴隨著兩個人的對話，是電光火石般的彈頭交錯。康樂有些慌了神，他很少有過這麼舒適的射擊，卻從來沒有過在如此舒適的射擊中，命中率如此之低。

　　黃宣眼睛死盯著能量屏，覺得身體和屏幕都晃動得厲害，就像是風吹向了眼睛。

　　康樂並沒有跑動起來，否則，兩個人交錯的速度有可能造成殘影。

　　兩個人的距離稍稍拉近，但黃宣為了調整姿勢，保證自己的持槍指向與康樂在一條線上，再次付出了代價。康樂第三次命中黃宣，好在是分值最低的側臀。

　　黃宣驚出一身冷汗，他掃了一眼右側的能量屏，知道不能再遵循最直接的方式，於是死命地跳躍了起來。

　　他緊緊地盯著能量屏，沒有看康樂一眼，右臂則死命地向反方向平移過去。

　　平移轉向——巔峰對決中難度最高的動作，也是最具實戰性的動作之一。在此之前，黃宣無意識地使用過一次，同樣是在違反寧奧的策略的情況下。

　　這一次，也是差不多的狀況。

　　看台上，人聲鼎沸，郭程第一個叫了出來：「平移轉向21.65度。」

　　康樂並沒能發現這一點細微的差距，他的嘴角溢出一絲笑容，雙手重新抬起，然後自由向下。手指也緊緊地壓在了扳機上。

　　他的身體突然一晃。

　　眉心的分值高達15分，但作為第五輪的選手，康樂的體質分值高達21分。

　　黃宣這次並沒有用能量反方向作用於扳機，以提高扳機復位的速度，而是直接用能量作用於擊錘上。

　　擊錘的下壓，本身就是扳機的作用反方向。

　　不過，這樣的動作難度並沒有降低，反而是升高了。因為沒有時間向基地申請能量，並詳細說明，一切動作都是由手指的微微顫動來指示操作完成的，每10納米的距離移動，都有著不同的意義……

　　力度的控制更是困難的操作。

　　這樣的速度，一點都不比手動來得慢。

　　康樂的手槍即將下降到射擊部位，時間剛剛過去0.14秒。

　　配角康樂的眉心再次中彈。

　　比賽結束。

　　黃宣輕輕地吹了吹槍管。

　　看台上的歡忽聲有如海浪，一疊高過一疊。

　　凱文熱血沸騰地喊道：「這就是季宣，這就是季宣，這就是千人俱樂部的季宣，這就是連勝終結者季宣，最後時刻的大逆轉，讓我們稱忽他的名字——季宣！」

　　許多人都大聲應和著。大部分還是習慣聽《第一人》的廣播，而那些在聽《亞東時報》等媒體解說的觀眾，看到身邊的人都在聲嘶力竭地喊著，不由得也將頻道換了過去。

　　然而，黃宣卻沒有繼續比賽，而是緩緩地消失在了場地中。

　　凱文略微有些失措，他一邊安慰著觀眾，一邊扭過頭躲開話筒，迅速地向身邊的人喊道：「哦，神祇啊，去看看季宣在哪裡？你們還沒有和他聯繫上嗎？10％的轉播費，10％，哦，我真想知道這個怪獸在想什麼。」

　　「如果你知道的話，你就能進入千人俱樂部了。」影像師開著玩笑。

　　黃宣則直接回到小河的基地。

　　寧奧大聲地笑道：「好了，時間剛剛好，我也升級完畢了。現在，小河，將黃宣送過來吧，讓他看看18級訓練基地的威力。」

　　「我也想看看花了上百億熱圈的基地，究竟有什麼用。」

　　說話間，黃宣就來到了一個新的基地空間中。

　　寧奧的訓練基地。

　　這裡看起來就像是個甲B的足球場。黃宣皺皺眉，看著凹凸不平的地面，還有彷彿光源不足的大廳。

　　頂棚倒是很高，可惜這裡是位面基地，封閉的環境看起來並不怎麼舒服。

　　寧奧忽忽地笑著，道：「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的訓練嗎？」

　　「那個牆上冒出好多光柱，最後乾脆成了流星的白癡訓練？」黃宣一點都不客氣地道。

　　「可惜你在那次靈活度訓練中，得分低得讓人……哦，那個詞叫令人髮指。」寧奧也絲毫不客氣。

　　黃宣聳聳肩，笑道：「寧奧，你知道為什麼美國國會的權力那麼大，中國人大卻那麼小嗎？」

　　「如果你問的是大位面管理委員會的話……」

　　「因為他們掌握預算，很重要的一個原因，誰決定，你的零花錢。」黃宣學著張馨儀的說話方式，很有親切感的威脅。

　　寧奧忽忽地笑了起來，繼續道：「OK，就是那個白癡訓練。上一次，你的成績是48分。」

　　「哦，我記得。」對於這麼高的分數，黃宣當然記得。因為他的期末成績，如果不抄襲的話，很少有這麼高的。

　　「普通的旅行者應該達到500分，高級旅行者應該達到2000分以上。我不讓你使用刺激儀，是因為身體靈活度的練習，刺激儀並沒有太好的效果。」

　　「你想要我再測試一次？」

　　「作為訓練監守者，我已經得到了你的基礎數值。目前的問題，是提高它。」

　　黃宣又想起了碰在身上會疼的光柱，搖頭道：「我記得你說過，旅行者的第一要求是進攻。而且，我現在的任務不是應該提升網路權限嗎？」

　　「要達到真正的6級網路權限，就需要你的某一項成績得到網路的承認。你認為，你需要多長時間，才能有包填那樣的商業規模？」寧奧倒是盡興解釋著。

　　「你準備讓我用能量靈活度的測試？我現在有多少分？」

　　「能量靈活度是不能作為網路承認的單項成績，但是，旅行者的戰鬥力可以。具體的內容，我們以後再談。」寧奧說著，很難聽地笑了兩聲道，「你在營養素調配上的功力，也可以作為一項成績。」

　　「聽起來不錯，兩手準備，兩手都要硬，兩手都要抓。」

　　寧奧這次沒笑，而是在黃宣面前打開三個能量屏，道：「你不覺得，在之前的比賽中，雖然你的能量精細度控制力很強，可以保證在1000米內將兩顆子彈射進同一個彈孔中，可是，卻不能準確地命中對方嗎？」

　　「因為他們在動。」黃宣一聳肩，「如果距離很近，我只用幾秒鐘就可以解決戰鬥，就像是第二輪或者第四輪那樣。」

　　「為什麼他們動的時候，你就無法確定他們的方位了？」

　　黃宣還真的想了一下，覺得很正常地道：「他們在不停地變向，加速，減速，折返跑……」

　　「你今天在跑動的時候，躲開了對方的子彈，你覺得自己是怎麼做到的？」寧奧的聲音還是有些蒼老，如同剩下了橢圓形軸承的風扇。

　　黃宣知道，寧奧的確是有些東西要教給自己，於是認真地回想道：「我看能量屏，我確定對方子彈可能打到的位置，或者，猜測？後半部分，我的狀態很好。」

　　「那並不是最基礎的。」寧奧笑了起來，「在大位面時代，或者後位面時代，一個旅行者視覺最終的目的是什麼？確定目標的位置，以及確定子彈或者能量柱的位置……」

　　「能量柱是光，我知道常識，光速怎麼確定？」

　　「就像今天那樣，只要距離足夠遠，例如3個光秒，90萬公里遠。如果是大兵團作戰，雙方在這個距離上互相射擊，通過能量屏的通道傳導，你就有可能提前2秒左右看到這個能量柱……」

　　「哦。」

　　「那麼繼續剛才的問題，視覺的最終目的，對於旅行者而言，當然不是靜態的，而是動態視覺，你需要鍛煉你的動態視覺……」

第四百零三章 位面資本家（5）

　　凱文在看台上的處境很糟糕。

　　《第一人》媒體是收費的。無論什麼東西，當它變得收費的時候，大部分消費者，都會自覺不自覺地將自己的權利擴大。

　　《第一人》關於巔峰對決的小組，所有人都在瘋狂地尋找黃宣。

　　在網路中，其懸賞已經提高到300萬熱圈。只要一個消息，就能拿走100萬熱圈；而從《第一人》獲得第一個影像開始，消息人就能夠拿到300萬熱圈。他還可以再出售給其他的媒體。

　　不少人終於找到了去玩巔峰對決的理由——哪怕是玩，而不是參加比賽。誰知道季宣是不是想去普通的地區玩玩？而不是費力地去參加比賽。

　　凱文覺得自己的肺都要燃燒了起來。他不知道，假如季宣再次消失幾天，自己會遭到什麼樣的命運。現在的收費用戶已經達到了2億之多，雖然《第一人》並不保證比賽播放時間的長短，但是，收視率就是生命線。

　　他不得不將剛才的比賽錄像放出來，假作解說地道：「讓我們看看季宣選手的比賽，他的比賽總是與學院派的那些無聊的失敗者有著無數的區別……」

　　看台上的聲浪並沒有減小，凱文盡力地解說著。突然，他眼前一亮。

　　凱文突然用超過正常的聲音喊道：「先生們，女士們，哦，讓我們看看季宣選手的手指。影像師，將它放大一些好嗎？先生們，讓我們看看他的手。」

　　彷彿是撈到了救命稻草的凱文，用吼的聲音道：「注意看！我們看到什麼？他的手沒有動。哦，不是沒有動，他的手只負責引導能量。看到了嗎？他沒有扣動扳機。」

　　「先生們，女士們，為什麼千人俱樂部被人們叫做怪獸，就是因為這裡有怪獸存在……」

　　許多人都笑了起來。

　　凱文也笑著喊道：「一個新的怪獸出籠了！我們看到的是什麼？完全能量操作！完全的能量操作——」

　　……

　　基地裡，寧奧大略地向黃宣介紹了動態視覺。同時用他擅長的誘惑方法道：「你不是喜歡賽車嗎？賽車手的動態視覺都很好。」

　　「唔……」

　　「棒球呢？你想看到以110公里每小時的速度飛行的棒球嗎？」

　　「唔……」

　　……

　　「所以我們需要訓練動態視覺，對嗎？」

　　「我本來就同意了。」黃宣突然笑了出來。

　　尼克立刻竄了出來，大聲讚揚道：「哦，偉大的睿智的獨裁的黃色的主人啊，未來的16級基地尼克早就知道，您對付一個手機芯片智力的寧奧，不用費吹灰之力。」

　　黃宣聽著挺高興，又覺得尼克的話有什麼問題，可是想了半天沒有明白，只好作罷。他說道：「那麼我們又要玩光柱？然後租賃該死的資源？」

　　他現在還記得，當時剛剛進入網路的時候，租了個房間練習，價格竟然比總統套房加一屋子的女人還要貴。

　　「你可以在巔峰對決中訓練。別讓你的對手等急了，現在就去吧。」寧奧說著，又道，「你最好還是到我的核心部位去。」

　　「那個黑盒子？」黃宣指了下角落裡的大黑房子。

　　「沒錯，比在大廳裡效果好些。」寧奧解釋道，「在巔峰對決中，你應該只使用能量控制扳機，同時注意對方的位置。」

　　黃宣奇道：「這就可以了？」

　　「如果你想嘗試看見子彈的話，也沒有關係，雖然只是浪費些時間……」寧奧有時候也是有幽默細胞的。

　　「好吧。你會使用刺激儀對嗎？」黃宣喜歡不勞而獲的生活。

　　「18級訓練基地寧奧裡的東西，可不是普通的刺激儀可以比的。」

　　寧奧說完，就催促道：「快點進入吧，現在是P112的凌晨兩點半，你有足夠的時間。尼克……」他拖長音道，「我們去玩兩局，我會讓你明白什麼是手機芯片。」

　　……

　　時隔20分鐘（標準時）後，黃宣重新出現在巔峰對決中，而他的對手，也換成了一個名叫南卡的旅行者。積分97萬，比上一個對手還要遜色一些。

　　南卡高興極了。他剛才還在看《第一人》的競賽媒體，沒想到自己瞬間就撞大運了。

　　當黃宣開始選擇距離的時候，南卡還在凝神發送信息。對於一名17級旅行者而言，300萬熱圈，或許更多，仍然是非常具有吸引力的。

　　凱文以有生以來的最快速度出現在了新的看台上。

　　隨他而來的，是近10萬的新觀眾。

　　有時候，消失一瞬間，比持續的穩定更令人驚歎——並不公平，但理所當然。

　　黃宣依舊在回味著對異脈蕨進行能量滲透的過程。

　　寧奧在他的耳邊道：「我會保持對眼部神經的刺激。不過，如果你能夠保持始終處理3個能量屏的水平，那麼結果一定是令人愉快的。」

　　「我盡量。」黃宣聳聳肩膀，看著緩緩升起的光幕，並沒有特別的喜怒，一點也不像是個十幾歲的年輕人。

　　南卡則顯得更有活力一些，雖然他的年紀還要大過黃宣很多。但是，千人俱樂部的怪物，和正常人是不同的。

　　凱文拿起了他的話筒，向自己的基地申請了擴音，然後繼續剛才的話題道：「我們知道，在剛才，季宣選手是在使用純能量的攻擊方式……」

　　黃宣看著身體右側的三個能量屏，他習慣從右邊開始看起。

　　「哦，季宣選手在活動他的右手，他的標誌性動作之一，活動手指，以及吹槍管。不得不說，第二個動作更漂亮，而第一個動作，卻更有壓迫感……」

　　光幕升起。

　　黃宣在拔槍的同時，左手只是微微地顫動了一下，而擊錘就被能量壓了下去——這是每天鍛煉手指的結果。

　　0.372秒，第一槍射出。

　　比平時慢了一倍有餘，但仍然比南卡快。

　　在大多數時候，巔峰對決已經成為了遊戲，而不是旅行者們的技能——而寧奧掌握和教導的，都應該是技能。

　　「漂亮！」郭程重新成為了季宣的擁躉，他在《亞東時報》新開通的頻道上大聲道，「季宣選手並沒有使用左手配合的動作，但是他的速度依舊。雖然沒有以前那麼快，但顯然，比南卡先生要快上不少。」

　　黃宣的第一次射擊還是有些稍稍超出邊界，但通過三個能量屏的定位，他很容易就能夠調整射擊的區域。

　　區域性射擊的主要問題還是速度。

　　比起大多數選手，他目前的速度還過得去。

　　2.68秒，南卡被擊中4次。

　　比賽結束。

　　……

　　剛剛升級成功過的寧奧看起來勁頭十足，他不但可以指導黃宣，還可以提供能量屏等資源給他使用，正常的刺激儀更是不在話下。另一方面，寧奧甚至給了田單一個審查權限，使他能夠將需要訓練的兵員送到訓練基地中。

　　當然，所有人都必須脫光衣服，排清腸胃，以降低能量的損耗。

　　黃宣並不太理會寧奧的安排，不僅因為他沒有寧奧基地的管理權，也是因為一種信任的表現。田單在訓練士兵上確實很有一手，有一個訓練基地，其作用也能體現得更徹底。

　　此外，賣給薛益的傭兵，若是經過了完整的訓練，價格也會更高。

　　他並不準備將他們使用在R位面的突襲中，使用來自外界的傭兵也許會更適當一些。

　　黃宣在某些問題上，總是喜歡留出余量。

　　……

　　P系列位面邊緣，一艘很輕巧的生物戰艦出現在了這個風暴常有的地域。

　　在每個系列位面的邊緣地帶，新的位面總是被創生，而舊的位面則會泯滅。這裡是整個位面系列最不穩定的地區，很少有旅行者會嘗試來到這裡。

　　相對於所耗費的能量，在這裡的收入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而風險卻大得驚人。只有那些亡命徒，才會藏匿於其中。

　　兩個面目清秀的年輕人站在塗成紅色的戰艦中。很小巧的戰艦，但無論外邊的能量風暴有多麼的強烈，戰艦卻顯得穩如泰山。

　　兩個年輕人都長得很豪放，一個留著長髮和鬍鬚，另一個則乾脆在額頭上刺了字——毀壞身體，在旅行者中並不推薦。

　　長髮的年輕人輕輕地看著光屏上的文字敘述，笑著問道：「松青，你太小心了。松家的人都是這麼小心嗎？看看這個系列位面的發展度，如果不是為了和諾頓家族有一個緩衝帶，我們早就將這裡全部轉化成了能量。」

　　「綠家的人也總是這麼的大意……對嗎，綠林舉？」被叫做松青的人撫著額頭上的刺青道，「100磅以下的能量輸出的確不算什麼，但這麼頻繁的能量調動，卻不是什麼好現象，特別是還有位面內部的調動。」

　　「也許只是些沒有收到消息的旅行者。」綠林舉很輕鬆地看著光屏。

　　「沒有收到消息的旅行者？那他們的基地也沒有收到消息嗎？」松青嗤之以鼻。

　　綠林舉沒了言辭，搖晃了一下脖子道：「這就是長老們讓我來調查的原因。」

　　「是我們。綠家人都是不用大腦的嗎？」

　　「就像松家人那樣。」

第四百零四章 位面資本家（6）

　　當黃宣擊敗第60名對手的時候，整個觀眾席都沸騰了起來。

　　凱文也激動得難以自制，他用超過正常30分貝的聲音叫道：「第60位對手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然後被踢出賽場。多麼引人入勝的比賽啊，60場比賽，總共耗時35分鐘。先生們，你們什麼時候看過這麼緊湊而精彩的比賽？」

　　「上一次，哦，上一次一定還是季宣選手的比賽，對嗎？」

　　真的有觀眾配合地在看台上吼了起來，場面激動人心。

　　寧奧彷彿無意識地向上翹了翹尾巴，之後道：「黃宣，你已經有300萬積分，足夠通過第五輪了，是否繼續？」

　　「如果要通過第六輪，需要多少分？」

　　「1000萬分，或者更多。」洛林突然翹著尾巴從黃宣的右邊爬了來，彷彿透氣一般。

　　「100連勝的話，應該會有1000萬積分吧？」黃宣想的卻是1000萬頓。

　　寧奧解釋道：「90連勝就可以得到大約920萬積分，接下來，你的每場連勝都能夠得到不少於100萬的積分。但是……」寧奧很認真地道，「你的連勝場次越高，你遇到的對手也越強，同時，被終止連勝的扣分也越多。目前看來，61連勝失敗，你將被扣去52萬分。」

　　「並不是那麼多麼。」黃宣倒是挺看得開，「只要100連勝就可以了。」

　　「第五輪比賽，會面對整個位面世界。同時包括現役的旅行者。」

　　「現役？」黃宣對這個詞很奇怪。

　　「軍隊中的旅行者最擅長巔峰對決的作戰方式。三系位面是唯一還保持著巔峰對決式訓練方法的位面，他們的軍隊也最龐大。」

　　說起三系位面，黃宣有些鬱悶地道：「那麼時空管理局呢？」

　　「他們沒有軍隊。」這次是洛林回答的。

　　這個回答讓黃宣驚訝了一下。但沒等他再說什麼，面對第61個對手的光幕已經升了起來。

　　凱文充滿期待的聲音響起：「現在是50連勝的伽馬位面的加洛卡。他的最好成績是在12年前創下的，連勝81場，那還是在第六輪。不過現在，他遭遇了連勝終結者，我們的季宣——」

　　他拉長了聲音，看台上的人們也忽喊了起來。

　　不少專業人士都驚訝於季宣的人氣旺盛。從事廣告傳媒的先生們當然更為振奮，而來自軍隊和學校等機構的先生們，就顯得沒有那麼高興了。

　　即便是在戰爭頻繁的位面時代，軍人也並非是旅行者們的第一選擇。

　　紀律從某種程度上，代表著的是失去自由，而遠高於旅行時的損傷率，也降低了旅行者們加入軍隊的興趣——除了軍隊的位面基地貢獻度獲得更容易之外，軍隊能夠帶來的吸引力實在是不高。

　　黃宣放鬆了右手的肌肉。他已經可以嘗試著用能量控制一些肌肉的運動。並不是微觀的肌肉控制，但若是在肌肉組織運動的時候，阻隔相對氣流的運動，甚至於直接增加彎曲和回轉的力度，將會帶來明顯的速度提升。

　　在短短的半個小時裡，黃宣頭兩槍的速度就回復了最好的狀態，而後面的擊發，速度卻大大提高了。

　　甚至於遠超了頭兩槍的速度。

　　加洛卡看起來已經是個老人了。他的狀態下滑得很厲害，但仍然有著豐富的經驗。選擇500米，就是他做得最聰明的事情。

　　為了最大限度地減少攻擊距離，黃宣通常都喜歡選0米，這樣至少不會增加雙方的距離。

　　加洛卡看來發現了什麼。

　　郭程讀著數據道：「來自伽馬位面的加洛卡是個閃避型選手，他在第5輪的平均閃避高達55％。而在他職業生涯的正式比賽中，加洛卡的平均閃避是47.5％。他的巔峰是12前，閃避77％。在那一年，他險些成為了神話。但是很不幸，他遇到了已經成神的桑比，很遺憾……」

　　聽到桑比的名字，許多歡忽中的人都沉默了下來。

　　桑比是個神話，距離人們最近的神話，用10磅炮刺殺了高級旅行者的時空戰士，而且不止一個。他顛覆了位面世界的力量神話，於是他就被神化了。

　　黃宣不知道這些後位面時代人們耳熟能詳的故事，他只是緊緊地盯著光幕，等待著最後的一瞬間。

　　屏幕上顯示著三個方位的目標。

　　傳說有人能夠看到職業棒球手投出的棒球上，那些縫合的針線——也許只是傳說而已，正常的人類，他們的動態視覺，並不能對90英里時速的東西做出足夠的反應。

　　然而細細算來，100公里的時速，每秒鐘的速度也不過就是27.8米罷了。雖然超過了人的極限，也超過了巔峰對決中的速度極限，但在實戰中，30米每秒，只是一個很慢的速度而已。

　　一個優秀的旅行者，應該能夠有這樣的反應。

　　黃宣並不知道這些數據，但他知道一點，1000萬能頓，的確很有誘惑力。

　　光幕升起。

　　黃宣並沒有如之前那樣仰身，相反，他右腿用力後蹬，同時奮力向左邊奔跑，同時轉身，借助這股力量，快速地拔出手槍。

　　這個時候，他的左手已經觸到了地板。

　　小拇指輕輕地動了一下，在觀看著屏幕的人們，很容易就可以看到，擊錘被扳了下來。

　　凱文讚歎道：「這是我見過的最流暢的拔槍動作，美妙，實用。比起季宣選手以前使用的後仰式拔槍方法，在速度上並沒有落後，但穩定性卻有所提高……」

　　黃宣一邊看著能量屏，一邊努力想要看清500米外的黑點。能量精細度的控制的確是件很驚喜的活計……

　　用能量扣動扳機的同時，就立刻分配能量到擊錘的部分。

　　「命中。」郭程大喊了一聲。

　　凱文也在大吼：「連續兩次擊中，連續兩次，積分區域總計8分。哦，又是一次命中，13分。接著呢，接著呢，失敗兩次，再次命中，22分，50連勝的加洛卡被終結……」

　　黃宣喘了一口氣，彷彿沒有力氣吹槍似的，就做起了深忽吸。

　　寧奧嘎嘎地笑了兩聲，道：「我暫停了你的對決，我想我們要回去了。」

　　「什麼？」

　　「康馬斯先生傳來的信息。僅僅是個信息，距離時間還有32個標準時。」

　　「32個？」黃宣連忙站了起來，「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

　　「剛剛接到的消息。」寧奧沒有停留地繼續道，「第二個消息，關於你的積分和貢獻度問題。」

　　「哦？」

　　「你將在巔峰對決中額外獲得一些貢獻度。」

　　「有多少？」

　　「足夠到達22級網路權限。」

　　「為什麼？我是說額外的。」

　　寧奧的光球跳動了一下，道：「大概因為是你的連勝，或者有人拿走了你的比賽錄像，使用了你的肖像。總而言之，你在網路上獲得的任何東西，都是可以換算成權限的。」

　　黃宣並不在意一個22級網路權限，而是很嚴肅地問道：「白起呢？他們處理好了P210的事情沒有？秦國如何？趙國如何？能頓損失呢？還有P112，國儲糧？還有我的戰略計劃？」

　　「P210沒有問題了，偉大的黃色主人。白起和所有的傭兵，以及生物戰艦都已經返回R系列位面，陸閔等人也將離開戰艦。康馬斯先生接管了他們。」說到自己的管轄範圍，尼克也鑽了出來，「能頓損失48萬，我們只是提前了一些年幫助秦國統一中國，並把留存下來的中山國換成了趙國，但我們還會持續地損失能頓。」

　　48萬一點都不多，如果按照出售價格的話，只是4800萬熱圈而已。黃宣撇撇嘴，道：「持續損失有多少？」

　　「也許是200萬能頓，或者更多些。」尼克早就得出了數字，「P210要補充能頓，或者，放棄這個位面。」

　　黃宣重複了一遍這個數字，只是淡淡地道：「我知道了。」

　　說話間，黃宣就已經從網路中離開了。

　　……

　　凱文還在讚揚黃宣，卻看見他的身體泛著淺淺的藍光，他眨了眨眼睛，卻見黃宣徹底消失了。

　　「該死的。」凱文簡直要被氣炸了費。他關閉了聲音傳輸，怒罵道：「我看到了什麼？我看到什麼？61連勝，還不到40鐘，他竟然離開了。」

　　「我們會找到他的。」旁人勸道。

　　「提高連勝獎勵。」凱文無奈地趴在了桌子上，重新打開了聲音傳輸。

第四百零五章 位面資本家（7）

　　凱文注定看不到黃宣第五輪的100連勝了，因為對於「季宣選手」而言，一次成功的搶劫顯然更重要。

　　32個小時，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不容浪費。

　　「寧奧，我們去司令部，我要去見見那些參謀們。」戰略計劃與戰術計劃終究是不同的。白起是一個冷兵器時代的戰略家，但並不適應三位一體的戰爭，至少現在還不行。沒有哪個位面的戰爭，會提供給傭兵們這樣的學習機會。

　　寧奧的破風扇聲音道：「現在是早晨4點鐘，你見不到那些參謀。」

　　「哦。」黃宣拍拍腦門道，「這麼說，我又一天一夜沒有睡？」

　　「按照時間來計算的話，是的。」寧奧回答得很邏輯。

　　黃宣聳聳肩。對於黑夜他有些不適應。他所能做的，就是與人交往，而在晚上，他就彷彿失去了作用。

　　「去調配營養素如何？」寧奧建議道。

　　「這麼緊張的時間，你怎麼還念念不忘賺錢？」黃宣覺得自己是個商人，但寧奧更像是個偏激的商人。

　　「熱圈並不是終極目的，但你個人的指標，一定是有用的。」寧奧總是不願意說得更多。

　　黃宣挑挑眉毛。這時小河開口道：「BOSS，我想圖紙應該已經到達了。」

　　「15級綜合基地圖紙？」

　　「還有15級綜合基地的材料，以及50億能圈。」

　　黃宣不得不揉起太陽穴，道：「你能在32小時內升級完畢嗎？」

　　「30個小時就足夠了。」從序列順序而言，小河現在是最乖的。

　　「那麼就升級吧。在此期間，你還能生產兔狼豬和迅捷虎嗎？」

　　尼克立刻插話道：「偉大的黃色主人，升級期間的小河，就是個手機芯片。」

　　「現在的手機都可以玩網游了。」黃宣倒是有閒心開了句玩笑，然後道，「寧奧，送我去鴻達。」

　　「是個好主意。」寧奧忽忽地笑著回答。

　　尼克則盛情邀請小河道：「那個16級的位面基地，三缺一了……」

　　……

　　在鴻達，左飛、小舟和范登等人都被叫了起來。在黃宣的催促下，二十餘名工人瘋狂地清洗整個二樓。

　　看著幾個人忽哧忽哧地擦著地板，寧奧在基地裡邊打牌邊道：「黃宣，你應該建立一個新的無菌房間了。」

　　「就像實驗室那樣？」

　　「很清潔的就可以了。」

　　「有必要？」黃宣很懷疑地道，「雖然花錢就行了，但總是很費時間。再有三個月……」

　　「是70天。」寧奧補充道，「當你的能量精細度控制到了1納米以下的時候，你就需要一個更乾淨的房間。」

　　「你說我三個月……你的意思是我很快就可以達到？」

　　「雖然對大多數旅行者來說，能量精細度的控制都是沒用的技能，但你在這方面確實有天分。」

　　黃宣撇撇嘴，道：「你讓我在一個沒用的技能上浪費時間，而不是想辦法讓我早點到達榮光，或者4級網路權限？」

　　寧奧用慢而肯定的語氣道：「你知道那句話，欲速則不達。至於你的天賦為什麼這麼廢，並不是我的問題。主要的問題在於，你是否能夠讓這個廢天賦發揮作用。九餅！」最後一句話應當是適用於麻將桌。

　　黃宣沒理會寧奧說的具體內容，眼看著左飛等收拾得差不多了，就走了過去，坐在早就準備的毯子上，有些鬱悶地道：「你們三個，今天晚上辛苦一下，輪流值夜吧。」

　　「是。」左飛等跪著退了出去，小舟先守在了外面。

　　不得不說，黃宣的老闆生涯，從這些人身上開始，是一種很理想的狀態——現代社會的人，無論是職員還是老闆，都太過於功利，以至於職員沒有了足夠的培養空間，同樣老闆也沒有。

　　吃苦耐勞的職員，對於培養老闆的管理能力，也是非常有益的。

　　「洛林，材料在你的基地裡嗎？」相對於位面通道，基地的儲藏成本更低，但容量有限。

　　「要放出來嗎？」

　　「10立方米，用異脈蕨的那個配方。」黃宣的記憶力在標準以上，但還是記不住那許多的配方。或許他根本就沒有用心去記。

　　左飛又躬著身子將五香牛肉和咖啡送了過來，還有一小碟花生米，都是黃宣喜歡吃的。

　　見黃宣正忙著，左飛就又跪著想要離開。

　　黃宣叫住他道：「小飛。」

　　「老闆？」

　　「最近有沒有興趣回家？」

　　「老闆你不要我了？」左飛大驚。

　　黃宣搖搖頭，笑道：「是委以重任。這段時間，我幫秦國打些了地方。」

　　左飛眼睛瞪得大大的，低下頭不敢說話。

　　「沒有滅掉趙國，但其他五國都遭受了重創，現在的情況可不怎麼樣。」黃宣笑了兩聲，「消息應該差不多也傳到趙國了。但我不想趙王對我有什麼想法，也不想因為這件事，而使得在這裡工作的趙國人有什麼想法。」

　　左飛沒有吭聲，只是把頭垂得更低了。

　　黃宣瞄了他一眼道：「回到趙國以後，你直接去找李牧將軍，要瞭解趙王的立場，保證在這裡工作的趙國人親族的安全，有必要可以申請基地保護。可以做到嗎？」

　　「可以。」左飛頭都磕在了地上。

　　黃宣看著他，將頭轉了過去。他並沒有問左飛是選趙王還是選自己的問題。首先，他並沒有要求左飛背叛趙王；其次，雙方的力量對比並不是平等的。只要能達成目前的目地，左飛究竟怎麼想，其實並不重要。

　　趁著黃宣還沒有開始工作，左飛稍稍抬了一下頭，連忙又低下問道：「老闆，那麼我什麼時候離開？」

　　他其實也有些想家了。在這裡工作都是有薪水的，大部分都是糧食，也可以在這裡換成錢，但大多數人都不會那麼做。作為所有人中階級最高的，他完全可以算作是衣錦還鄉。

　　黃宣看了看周圍，道：「等到早晨我離開之後，你就可以去交割工作了。另外，這次我會做三天份量的營養素，全部保管在基地裡，之後幾天就不過來了。你處理好之後，直接通知尼克，就可以回家了，不用告訴我了。」

　　「是。」左飛等了一下，見黃宣沒有說的了，才倒退著離開了。

　　黃宣捏著額頭，首先拿起的還是異脈蕨。這是個麻煩的東西，但價格也足夠便宜，可以用來熱身。

　　一邊緊盯著右側的能量屏，他一邊問道：「洛林，我走了以後，黃歷銘，或者艾肯，是否有什麼動靜？」

　　「他們在擴建藍光工廠，包括兩個光盤工廠和一個藍光二極管工廠。其中一個光盤工廠已經開始生產，還有一個在擴大規模。除此以外，他們還註冊了一些比這個時空先進一些的技術。」

　　黃宣眼皮跳了一下，道：「有多先進。」

　　「20年，甚至更多。」

　　黃宣吹了個口哨，道：「20年，白菜也不能比蘿蔔先20年。」想到黃恆展其實並沒有什麼像樣的技術，他猜測著道：「他們和某些先生有接觸了？」

　　「懷疑有兩個人。」洛林說著，又打開了一個能量屏，讓黃宣可以看到圖像。

　　能量屏上的兩個人都是白種人，身材高大，五官端正，就像是常見到的年輕歐洲男子那樣。黃宣將手上報廢的異脈蕨丟在一邊，道：「他們是誰？」

　　「從公共信息上來看，兩個人分別叫做格裡斯和拉斐爾，前者是鄧肯的保鏢，後者則是克利夫蘭財團下屬實驗室的一名研究員。兩個人檔案完整，記錄清晰……」

　　黃宣打斷了洛林的話，道：「但這些可以偽造，對嗎？」

　　「85％的幾率是，但並不能證明他們就是。」洛林很認真地用數字表明態度。

　　黃宣輕輕搖頭，道：「不需要證明。他們兩個互相之間有聯繫嗎？和其他人呢？」

　　「很多。」

　　黃宣只想了一下，就問道：「那麼你有監視他們嗎？全程的。」

　　「這相當於對一個地區的範圍掃瞄，每小時要消耗上百萬熱圈。」洛林的序列與其他三個基地都不同，他很在乎能量。

　　「我就當是租了衛星掃瞄。」黃宣狠狠地道。

　　作為一個紈褲，黃宣對於鈔票的用途分得很清楚。他並不像是普通人那樣，要擔心存款，要擔心生活，他只需要享受就可以了。在此基礎上，安全是第一位的。

　　洛林應諾。黃宣重新拿起一片異脈蕨，一面動手進行能量滲透，一面道：「洛林，你要將所有和這兩個人通訊、交談、說話，甚至出現在他們視線以內的人，所有有關係的人都記錄下來。他們應該不能進行一些諸如我們這樣的通話吧？」

　　「不能。」

　　「好的，那麼就是沒有超過這個位面所知的東西。」黃宣抿嘴道，「你將所有這些人都記下來，然後做一個表格什麼的，告訴我他們出現的頻率，單獨在一起的時間，看誰是和他們交流最多的，或者其他什麼，搞個排行榜出來。」

　　「好的。」

　　「黃歷銘他們的技術，就是從他們手上拿到的吧？」

　　「是的。」洛林始終只回答必須的。

　　黃宣盯著能量屏看了半晌，道：「他們應該對自己的暴露有所感覺吧？」

　　「作為間諜的時空戰士，戰損是非常高的。」寧奧說了一句，又道，「他們一定還有同伴。」

　　黃宣輕輕地點點頭，道：「我知道。不過，最近這段時間，事情這麼多，似乎不太適合讓他們兩個商量著來。」

　　他自言自語道：「兩個已經知道自己必然暴露的人，但為什麼要放兩個人出來？一個人，理論上來說，應該更安全。」

　　4個基地都沒有打擾黃宣的思考。

　　「總之，不能讓他們這麼舒服。」黃宣說著喊道，「洛林。」

　　「哦。」

　　「他們誰和艾肯最親密，誰最先出現？」

　　「格裡斯。」

　　「那麼就是格裡斯。」黃宣哼了一聲，「看起來，他們似乎需要兩個人，或者不需要，那麼很快就知道了。洛林，你能製造一場車禍嗎？」

　　洛林確定地道：「控制汽車的電子裝置或者機械裝置，很容易。」

　　「殺了格裡斯，並且，先別讓拉斐爾死掉。」黃宣對於這個命令並沒有多少心理上的障礙，伸手點了點道，「不管他們想怎麼樣，都要給我小心著些才行。」

　　寧奧則提醒黃宣道：「如果暴露的死亡了，那麼其他人就隱藏得更深了。」

　　「那他們知道的也就越少。再說，還有一個在外面。」黃宣做出決定的時候，還是非常果斷的。

　　「對於一名時空戰士，車禍並不一定會對他造成致命性傷害。」洛林同時道。

　　「那就一道閃電打死他。總之，要讓他死。」黃宣非常認真地道：「就現在。」

第四百零六章 警告

　　11月，是黃歷銘過得最跌宕起伏的一個月。

　　就在月初，他經歷了人生中最大的兩次轉折。父親成為了黃家的族長，接著是從族長的位子上跌下來。

　　而就在月末，他卻得到了來自克利夫蘭財團的支持——也許只是其中的一個家族，但相對於其父的產業而言，美國10大財團的名頭，足夠炫耀好一陣子了。

　　不過，最讓黃歷銘虛榮心膨脹的還是自建的工廠。雖然還是關於藍光的生產工廠，但他不僅獲得了光盤的一些專利和技術，而且還得到了藍光二極管的技術。雖然現在看起來，這些技術並不像是索尼的那麼好。

　　可是，艾肯手下的實驗室，最近的技術革新非常快。

　　黃歷銘可以想像，一個大型財團的實驗室。

　　艾肯站在黃歷銘旁邊，看著他臉色變幻，笑道：「黃先生，對於我們提供的產品，你還滿意嗎？」

　　「很不錯。」黃歷銘偏了一下頭，「但看起來不是最好的。」

　　一個很自然的談判方式。

　　同樣站在房間裡的還有中川裕。他笑著拿起一片光盤，道：「作為在中國的工廠，如果你們要生產盜版或者其他什麼，已經足夠了。」

　　「看起來，你們被信通欺負得不行了？」黃歷銘很是厭惡地看了一眼中川裕。索尼也插了一腳，這是他所料不及的，而且還不斷地要求他們在中國市場投放盜版光盤。

　　中川裕笑著彎了一下身子，道：「我們已經決定放棄中國市場，在未來兩年內。而日本市場，我們會要求警察和立法部門積極處理這些盜版的問題。」

　　「那麼我的光盤賣給誰？」黃歷銘搖頭道，「你讓我低價在中國傾銷盜版光盤，又不讓我進入日本市場，我從哪裡賺取利潤？」

　　「你可以將部分光盤賣給我們，或者馬瑟先生。」

　　黃歷銘待要說話，站在最邊上拉斐爾道：「黃先生，我們還會提供更多的技術給你們。請耐心一些。」

　　艾肯看了拉斐爾一眼。這位據說是來自肯塔基州的傢伙，技術研究得異常透徹，30萬美金的年薪，已經帶來了70多個專利，同時也為克利夫蘭財團打開了藍光之門。

　　對於美國人而言，能夠進入日系廠商的圈子，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站在艾肯身邊的格裡斯終日面無表情，只是與拉斐爾對看了一眼。

　　「我們出去說吧。」艾肯勉強一笑。他並沒有準備和中國人長期合作的打算，他只是想要摧毀黃宣而已。

　　拉斐爾向幾個人笑了笑，走進了房間。

　　旁邊的鮑勃向幾個人解釋道：「他和格裡斯一樣壯，像是頭北極熊，但每天都呆在實驗室中，彷彿擔心時間不夠用一樣。」

　　中川裕恭維道：「有這樣敬業的員工，必然有一個值得員工奉獻的公司與老闆。」

　　艾肯很受恭維地笑了，道：「我希望也是。拉斐爾剛來的時候並不熟悉這裡，還有一些其他的原因。但最近這段時間，他已經是公司最棒的研究員了，我在考慮給他加薪。」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我去取車。」格裡斯說著向前走了幾步。

　　艾肯點了點頭，沒有看他。格裡斯是個沉默寡言的警衛，可是身手很不錯，是個相當優秀的打手，車技同樣優秀。

　　走出大廳，警衛向艾肯等人點頭致敬。鮑勃更為健談一些，他拍拍黃歷銘的肩膀，道：「我們會提供最好的技術給你，我保證。現在，讓格裡斯先送你去酒店吧。」

　　「好的。」黃歷銘道謝。這一次的談判，對他而言，是異常成功的。

　　格裡斯開來了一輛別克。艾肯不怎麼喜歡豪華房車，大多數時候，他願意自己開跑車兜風，典型的美國人。

　　別克輕巧地停在了大門的階梯前。這裡很少有車經過，遠遠地能夠看到幾輛SUV駛過來，去向停車場的方向。

　　「先生。」格裡斯下車為黃歷銘打開車門。

　　黃歷銘並沒有馬上走過來，而是先向艾肯等人告別。

　　幾個人都是言笑盈盈。這是一次對三方都有利的談判，雖然沒有最終結果，但在三方都希望達成一致的情況下，這僅僅是時間問題。

　　就在黃歷銘轉身向台階下走去的時候，一輛SUV的制動突然出了問題，他的速度不減反增，沿著一條曲折的線向別克衝了過來。

　　台階上的人都驚呆了。格裡斯並沒有太多的選擇，SUV距離別克不到100米，他只來得及向台階衝上去兩步，眼看著SUV重新轉向，不得不魚躍跳了下來。

　　鮑勃眼見格裡斯沒事，頓時怒氣騰升地向那輛SUV中的人喊道：「你瘋了嗎？我要把你趕出公司。」

　　沒等他表述完自己的意思，第二輛SUV也開始了加速，向剛剛跳到了馬路中央的格裡斯衝去。

　　然後是一輛福特。

　　三輛車的速度均很快，而格裡斯最後一次想要躲開的時候，身體卻陡然加重。

　　「能量。」這是格裡斯最後的一點想法。

　　拉斐爾在高層看到了這一幕，也看到了格裡斯最後扭曲而遲緩的移動。在格裡斯被福特頂飛出去的一剎那，他就向電腦衝去。

　　幾個助手看見拉斐爾的動作嚇壞了，就在幾個人不知所措的時候，電腦整個濺起了火花，彷彿被雷擊中了一般。

　　電容瞬間爆裂，將其中的內容物噴在了整個機箱之中，顯示器和燈管的閃爍，讓人宛然以為處在了大災難當中。

　　拉斐爾一把就將掛在機箱上的移動硬盤拔了下來，但除了這個，實驗室的電子產品被炸了個一乾二淨。

　　就像是上帝用雷清洗了這裡一般。

　　拉斐爾眼睛瞪得好像硬幣一般，抬起頭，在原地轉著圈，如同怒視著誰，又彷彿是挑釁。

　　……

　　黃宣撇撇嘴，關閉了能量屏道：「洛林，如果我們抓住拉斐爾，能從他那裡得到些什麼嗎？比如直接讀取記憶什麼的？」

　　「沒有可能。他是經過訓練的時空戰士，對於基地的各種手段，有非常高的免疫力。」

　　黃宣無所謂地挑挑眉毛，重新拿起了腳邊的異脈蕨，笑著道：「隨便吧。總之這一次，也夠他受得了。」

　　「他知道你發現他了。」正在升級的小河也鑽了出來。

　　黃宣毫不客氣地道：「你真的成了手機芯片。他做事這麼無所顧忌，當然要想到我會發現，僅僅是緩衝帶的震盪，就足夠我看到他了。」

　　他這麼說著，腦子裡也飛快地轉著。他並沒有面對間諜的經驗。如果是以前的話，也許會再觀察一番，畢竟對方只能在P112里轉悠。可是現在，R位面的事務必將牽扯掉很多的精力，位面基地也很難拿得出力量，萬一這些傢伙手頭有什麼特別的武器，給了他們太大的空間，就太愚蠢了。

　　小河悄無聲息地就要鑽回去，黃宣叫住他道：「迅捷虎有多少頭了？」

　　「21萬頭。」小河立刻回答。

　　「全部送去R位面，康馬斯先生給的地址。告訴那些軍官們，這些就是他們的坐騎了。」

　　「好的。」

　　……

　　黃宣彷彿沒事人那樣的重新開始了能量滲透，心裡微微有些懊惱。

　　假如自己現在的勢力大一些，或許可以請小舅幫忙，甚至於乾脆去找那些情報部門也可以。但很顯然，無論他的潛勢力有多麼的強悍，對於不理解的人們而言，他也就僅僅是個億萬富豪而已。

　　情報部門不會去聽他的，就像是張仲齊的參謀們，在見到黃宣的付出之前，也不會真的下死力一樣。

　　實力從來都不是絕對的。譬如楚亦凝，只要她願意，就可以碾死成百上千個黃宣這樣的旅行者，但她並不能這麼做，至少現在還不能。

　　黃宣一邊想著如何利用小舅的力量，手上一邊蹂躪著異脈蕨。寧奧並沒有反對黃宣的一心二用，或許是打麻將太忙了。

　　約莫兩個小時，尼克趁著休息時間來拍馬屁道：「偉大的黃色主人，您的精細度控制在剛才平均在2納米，現在異脈蕨的數量已經足夠了。」

　　黃宣揉揉發困的脖子，異脈蕨的工作量是最大的，他放鬆了一下問道：「我以為會有1納米呢。」

　　寧奧不客氣地打擊道：「從目前看來，你要保持平均1納米的成績，極限成績將會到達8埃米甚至5埃米的程度，幾乎是不可能的。」

　　「埃米？」黃宣知道納米，還是看廣告的。

　　「1埃米是0.1個納米。」洛林回了一句。

　　黃宣攤攤手，撿起一片寧葉草，心想：都這麼有時間？應該4圈結束了吧。

第四百零七章 白板

　　凌晨7點，小河喚醒黃宣道：「老闆，你現在應該去軍區了。」

　　「昨天的成績怎麼樣？」黃宣揉著發困的肩膀問著營養素調配的情況。

　　「最後1個小時，平均40納米。」

　　「哦，看來那時候我的確睡著了。」

　　黃宣感歎了一聲，擺了幾個鬼臉，活動了一下面部肌肉，奇怪地問道：「小河，今天怎麼是你叫我？」

　　小河同志輕易是不說話的。

　　「昨晚輸了。」手機芯片小河很痛苦地回答。

　　「明白了。」黃宣甩甩手，起身向外走去。洛林這時候道：「直接傳送到軍區嗎？」

　　「你不怕浪費能量了？」黃宣笑道。

　　「昨天贏了些。」洛林回答得很認真平靜。

　　黃宣終於大笑了起來。

　　……

　　清晨的軍營朝氣蓬勃，當黃宣走進這裡的時候，不由得好笑地覺得，軍營裡的士兵們，似乎比學校裡的少年，更有那種向上的氣勢。

　　值日軍官似乎認得黃宣，很容易就放他走了進去。張仲齊的副官也開著車過來接他。

　　參謀部中仍然是一片人聲鼎沸，還沒到上班的時間，參謀們幾乎就都到了。

　　黃宣走進門，只向匆匆趕來的外公問了個好，就急不可耐地問道：「計劃好了嗎？」

　　「你給出來的東西，距離等等很翔實，不過更多的內容，我們也不能做出來。」胡參謀長客客氣氣地和黃宣道，「不過現在還差一點。你要稍等一會。」

　　黃宣點點頭，自己走到桌子附近看了起來，有意避開房間裡的沙盤等等。

　　張仲齊一副不怒自威的樣子，站在黃宣旁邊，小聲問道：「宣兒，最近北方工業又給我們送來一批直升飛機，是你要的？」

　　「嗯。」黃宣點了下頭，指指參謀們鋪開的A0紙道：「這份資料，值這個價錢。」

　　胡參謀長站在張仲齊身後，暗暗乍舌。陸航的直升機從來都是有壞的，沒多的，這一次生生送來100架，真要說起來，不管是北方工業，還是黃宣，都是要擔風險的。就為了讓這些參謀們用心，黃宣就下了這許多的本錢，看得出來，不會僅僅是為了賺錢。

　　其實這位參謀長卻是估量錯了，黃宣要這些計劃，就是為了賺錢，只是可能賺得太多，已經不像是錢了。

　　幾個參謀看見黃宣穿著T恤出現在參謀室裡，也是各有不同的想法。手上的工作倒是其次，可是上百架的直升飛機，還有坦克、自行火炮，這些東西都是應該按照規定分配的。就這麼著送了過來，讓人心裡反而感覺不適應。

　　張仲齊也有同樣的想法，他輕輕咳嗽了一聲，道：「黃宣，你跟我出來。」

　　黃宣看了他一眼，笑道：「不用。您不就想問我和北方工業達成什麼協議嗎？」

　　張仲齊看了一眼其他的參謀，軍官們趕緊將頭都低了下來。

　　黃宣一笑道：「其實沒什麼事情，是北方工業的人來求我，他們試制新的藍光生產線，碰見了些新技術，又不懂，又沒錢買，當然要求我。」

　　張仲齊一下子明白了過來，點點頭，反而不說話了。

　　……

　　大約在早晨9點的時候，一名大校走了過來，向張仲齊敬禮，同時道：「我們已經完成了對27.56萬個點的攻擊次序策劃。」

　　黃宣坐在椅子上打著瞌睡，小河一叫他，就跳著站了起來。

　　張仲齊看著一笑，道：「拿過來吧。」

　　「是。」大校轉身打開投影儀，就這上面道，「我們認為，由於這些部分的都是獨立的，因此應該按照戰略價值進行分配，調配不同數量的部隊進入……」

　　大校說得煞有其事，彷彿真的有1200萬的士兵空投。後面幾個參謀都笑了起來，但再看黃宣冷冷的臉，卻有些發楚，笑容頓時收了起來。

　　房間裡，穿著T恤的黃宣，反而比張仲齊更顯眼。

　　只大略地聽了個構想，黃宣就用暗音問道：「幾位麻友，你們評估一下？」

　　寧奧說得很不客氣道：「如果我是1級訓練基地，得到這樣程度的戰略計劃，一定會踢他們的屁股。」

　　黃宣翻了個白眼，道：「別學美國人，還踢屁股，他們倒是想踢地球的屁股。」

　　他說著又道：「那麼以18級訓練基地的眼光看，還行？」

　　「還行。」寧奧道。

　　見黃宣沒有說話，大校精益求精地道：「我們正在分析具體的行動區域和不同兵種的分配情況，這需要更多的資料……」

　　「不，大校。」黃宣笑了一下，拿起那些資料，還有存儲卡，「這就足夠了，足夠了。」

　　黃宣說著，向張仲齊笑著道：「外公，那我就先走了。」

　　「好。」張仲齊看得出來，自己的外孫是挺忙的。

　　黃宣重新向大校道謝，又大聲道：「各位，多謝了，多謝，我先離開了。」

　　說著，拿起東西就走。

　　參謀們奇怪地看著黃宣離開，不明白他為何開始的時候要求嚴格，現在則似乎並不在意的樣子。

　　他們不明白，黃宣需要的是一份能夠和康馬斯先生討價還價的東西，而不是真的用來自己消滅溫德林家族。

　　「洛林，送我去R位面。尼克，聯繫康馬斯先生。」

　　「偉大的主人，坐您的新遊覽艦嗎？」

　　「好主意。」黃宣嘴角泛起意思笑容，突然道，「說起遊艇，我想起五叔總是要給他的新遊艇起一個名字，我的應該叫什麼？」

　　監守者們保持沉默。

　　黃宣想了一會兒，道：「小溪怎麼樣？」

　　「太難聽了。」小河反對道。

　　「那麼……」

　　寧奧建議道：「叫白板吧，親切一些。」

　　黃宣沉默，俄頃，搖頭失笑道：「那就白板吧。」

　　……

　　白板的內部是淡藍色的。雖然人類最喜歡的顏色中，綠色更顯得生機旺盛，但在位面通道中，它並不討喜。

　　遊覽艦內足有1000平米的空間，不與任何通道或者空間相連，這是為了保證旅行中的穩定性。

　　除了船首與位面基地很相像之外，剩下的陳設，就完全是為了享受。

　　黃宣打了個口哨，笑道：「我喜歡這樣。冰珠酒。」他拿起了酒櫃裡唯一認識的東西。

　　位面通道內依舊是一片色彩斑斕，亙古不變。

　　而他的盡頭，卻不再是熟悉的自然風光。

　　洛林操縱的白板，一走出位面通道，看到的就是成千上萬的軍人，以及巨大的軍港和後現代的武器。

　　這是非常不同尋常的。

　　每個位面系列，只有那些最初發展起來的位面，才會有較高的發展度，從而可以建立非常高科技的建築和設備，或者則是高等級位面，如三系位面等等，能夠發展起較強的生物技術，足以用於任何領域。

　　若非如此，殖民位面通常都是較為落後的，沒有金屬，沒有預制板類的建築，什麼都沒有。

　　一個處在殖民位面的軍港，對於連生物戰艦都沒有的R位面來說，耗資是異常巨大的。

　　看到那些林立的高科技武器，黃宣嘴角反而泛起了一絲笑容。

　　等在「白板」下面的菲力迎了上來，老遠就笑道：「黃先生路上愉快嗎？您認識『飛熊』突擊艦？」

　　「哦，不認識。你指的是？」黃宣笑著和菲力握手，為了表示親切，他使用了雙手。

　　菲力有些不適應地也用了雙手，兩個人像是老朋友一樣地晃著。

　　小康馬斯先生先笑道：「看見黃先生笑容滿面，我心裡也感到很高興。」

　　「我也是。」黃宣言行一致，暗自笑著：「看到你們投資這麼多，我是真的高興。」

　　兩名實務士走過來遞給黃宣一個身份識別碼，黃宣拿過來戴在身上，隨意地問道：「你所說的突擊艦是什麼？」

　　「是一種生物戰艦的替代品。」菲力指了指遠處4層樓高的戰艦道，「他們只能使用一次，內部的一些裝置也不完全是生物製品，因此成本要高不少。」

　　「那麼送到另一個位面的傭兵，沒有了突擊艦，怎麼帶回來？」

　　「當然是由旅行者。」

　　「如果戰鬥還沒有結束呢？怎麼撤退？」

　　菲力的臉色變了一下，還是回答道：「對R位面而言，沒有撤退。」

　　似乎是覺得自己的語氣太過於僵硬，菲力轉移話題道：「關於您剛才的識別碼，您知道，軍港中的一切和外邊有些不太一樣，為了避免一些高等級位面的信息入侵，我們沒有使用資料庫的身份識別。」

　　「我明白。」黃宣收起愕然的神色，轉而道，「喔，菲力，康馬斯先生在哪裡？我想見見他。」

　　「我們現在就過去。」

　　黃宣拍拍資料袋，嘿嘿地笑了兩聲。

第四百零八章 政變（1）

　　康馬斯先生正在指揮室裡聽取報告，作為一個政客，他是非常優秀的，但作為一名軍人，康馬斯先生只能說是合格而已。

　　多達300名的參謀官員正在房間裡忙碌。他們早就獲知了康馬斯先生的計劃，所有人都是康馬斯家族多年培養的精英。實際上，將R位面籠統地劃分，本身就可以認為是康馬斯派，或者溫德林派。

　　黃宣的出現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們都是訓練有素的。

　　康馬斯先生將目光從能量屏上收了回來，轉過身，臉泛笑容地迎接黃宣，然後與他握手道：「黃先生，我們已經準備好了全部的計劃，您來得正好。」

　　黃宣很直接地問道：「會成功嗎？」

　　現在的情形，在黃宣看來，就是自己入股了一個大項目，而項目負責人在匯報。

　　「一定會。」康馬斯先生斬釘截鐵地道。

　　他指著屏幕上的軍隊道：「我會在發動突襲前1個標準時通知各位面的家族成員，在半個標準時前通知各星球的家族成員。這裡的部隊，則將承擔攻下溫德林家族專屬位面的重任。」

　　對於R系列位面來說，他們的位面時空都是高層時空，突襲會造成能頓的損失，而不是重複之前的事情。

　　每一個位面都是相對獨立的。

　　黃宣只是點頭，他不懂得這樣的戰爭，而是用暗音問寧奧道：「他們為什麼不將溫德林家族的專屬位面圍起來，攻堅和圍住有很大的區別吧？」

　　「這是位面戰爭。」寧奧嘲笑黃宣道，「專屬位面的旅行者隨時可以離開那個位面，而攻擊者卻會陷入位面通道隨時切斷的困擾。只有纏住他們，或者殺死他們，才是最有效的辦法。」

　　「真不公平，我是說攻守雙方。」

　　「城牆也是不公平的。」寧奧倒是很能找出理由。

　　羅傑·康馬斯看得出黃宣是在使用暗音，但他可讀不出來，於是還是說著自己的事情道：「我準備將生物戰艦用於支援火力，它們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達到最大的戰力，溫德林家族輸定了。」

　　黃宣卻搖搖頭，道：「哦，康馬斯先生，這與我們的約定不太一樣。」

　　「不一樣？哦，黃先生……」就連菲力都緊張了起來。如果沒有一位強力的榮光的支持，沒有生物戰艦，那麼這次作戰的勝率將大大降低。

　　黃宣打斷康馬斯先生的話道：「是的，不一樣。我們的約定是誰得到的戰利品，誰將擁有它，沒錯吧？」

　　聽到不是根本性的問題，康馬斯先生立刻放鬆下來，道：「當然，或者您有更好的建議。」

　　「不，這一點我是同意過的。」黃宣在面前打開一個能量屏，「您應該知道，這麼多的生物戰艦，不管從哪方面來說，我都不能空手而返。因此，我也有一份作戰計劃。」

　　康馬斯先生舔了一下嘴唇，道：「您的意思是？」

　　「我們各自指揮各自的部隊。」

　　菲力著急地道：「但生物戰艦上的旅行者屬於康馬斯家族。」

　　「你可以帶他們回去。」黃宣假裝不在意地道。

　　康馬斯先生卻似乎明白了一些，擺擺手，不在意地道：「旅行者們不是問題。黃先生，將軍隊分成兩個部分，可能會有許多我們都不希望看到的問題，或許我們可以重新談一天，一兩個補充協議？」

　　「比我的這個更好？」黃宣將自己拿來的戰略計劃放了出來。

　　康馬斯先生並沒有客氣，從上至下大略地看了一遍，很容易就發現，這是一份趁火打劫的計劃，而不是一份戰略計劃。

　　按照黃宣給予的信息，那些參謀們做的沒有一點問題。黃宣要的也正是一份趁火打劫的計劃。

　　康馬斯先生能夠看出其中的專業性，雖然和R位面的作戰方式區別很大，但應當是一種成熟的作戰方式。

　　如果黃宣真的按照這份計劃來進行，他的確可以冒更小的風險，拿到更多的戰利品，並且，康馬斯家族無從拒絕——畢竟是對己方的幫助，而不是相反。

　　看到這裡，康馬斯先生語氣軟化了一些道：「那麼，黃先生您的意見呢？」

　　「如果生物戰艦隨同你的部隊，那他們就可能拿不到戰利品。除此以外，你的部屬可能沒有考慮到雙方部隊的差異，在地域的分配上不夠靈活……」

　　黃宣一個個地舉著例子，就不說出什麼總結性的陳詞，但話裡行間，很容易就可以聽出，他是對戰利品的分配不滿。

　　的確如此。如果康馬斯先生願意，他可以計劃讓生物戰艦去戰鬥激烈而沒有油水的地方，讓自己的人去相反的地方。當然，這僅僅是從理論上講，康馬斯先生不會在這樣關鍵的問題上得罪黃宣。

　　小黃同學也知道，所以他只是舉例，臉上始終保持著笑容。

　　「我們找到的戰利品，除了動產，可以分給黃先生三分之一。」康馬斯先生顯得異常決斷。

　　生物戰艦的軍力不及三分之一，也許說是三十分之一還差不多，但它們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完全可以將之看做是一支戰略空軍，或者戰略預備隊。

　　黃宣看著康馬斯先生的臉，微微皺眉道：「溫德林家族在R位面應當有許多投資的產業吧？我可以放棄這部分的股權，但我要溫德林家族所有財產的三分之一，包括動產和不動產。另外，這是不包括在我個人獲取的戰利品在內。」

　　康馬斯先生根本就沒有許諾這些投資品的價值，卻是菲力先生問道：「您指的個人是？」

　　「在你們確定勝利的48小時後，或者我確定的時間，我會收回戰艦部隊，自己去四處看看。」黃宣沒有一點不好意思地道。這是最好的打掃戰場時間。

　　兩位康馬斯互相看了一眼。羅傑·康馬斯看了眼屏幕上的生物戰艦，又看了一眼黃宣的戰略報告，終於點頭道：「事件結束後，股票很難短時間賣掉，如果讓康馬斯家族先買下來的話，實在太困難了。」

　　這倒是實話實說。寧奧這時候提醒黃宣道：「其他公司沒有關係，要基地股權。」

　　黃宣立刻反應過來，笑得像朵花兒似的道：「康馬斯先生，那麼我就要所有原屬於溫德林家族地基地的三分之一股權。」

　　康馬斯先生立刻搖頭道：「很多基地，溫德林家族的占股還不足三分之一。」

　　「那就是原屬於溫德林家族股權的三分之一。我可以放棄其他股權方面的要求。」黃宣第二次的態度與第一次有明顯的不同，表現出一些堅持。

　　康馬斯先生也擔心觸怒黃宣，想了半天，還是否定地道：「黃先生，不得不說，溫德林家族有許多完全股權的基地，甚至有可能有管理權限的基地。雖然級別可能很低，但您知道，我需要將其中的大部分交給家族內，否則的話，康馬斯家族內部是會產生分裂的。」

　　黃宣看了一眼菲力，突然笑了笑，道：「那麼就現在的基地吧。現在我們知道的所有溫德林家族參股的基地，我要他們所有的三分之一股權。但如果不足總股權的20％，我就要拿走那個基地全部屬於溫德林家族的股權。」

　　「作為回報。」黃宣說地很快道，「在我獲得股權的基地中，可以拿出相當於二分之一的權限給康馬斯家族的旅行者。」

　　他所謂的權限，是指在某個旅行者所有條件都符合的情況下，給予其與之相適應的權限資格，由參股委員會負責。黃宣此刻的說法，與之前的差別在於，這部分權限雖然不能收回，但卻是可以收錢的。

　　康馬斯先生重新沉默了很久，終於點頭道：「成交。」

　　雙方很高興地重新握手了。

　　黃宣知道會是這樣一個結果。任何一個商人，只要稍微有點智力，再加一點點小心和勇氣，做些功課，都能得到相似的結果。

　　溫德林家族和康馬斯家族的鬥爭，就像是兩伊戰爭中的伊拉克與伊朗，勢均力敵，但又不死不休。而能夠獲得生物戰艦，就好像伊拉克得到了成群的F22，它並不會帶來綜合實力，但卻可以左右戰局。

　　至於殺人越貨這樣的事情，康馬斯先生是不會將之用在一位榮光，或者是可以搞到生物戰艦的先生身上的。

　　雙方簽了很正式的秘密協議，康馬斯先生又問黃宣道：「黃先生，是否願意留在這裡觀看溫德林家族的結局？康1位面非常安全。」

　　「哦，不了。」黃宣歎了口氣道，「今天是巔峰對決的第五輪了，我還要去轉轉。」

　　說著，他甚至不去給白起等人吩咐一句，就直接離開了。

　　他回到基地，真的就進入了綠塔。

　　幫助一個家族消滅另一個家族，或者說，是夥同一個家族消滅另一個家族，對大多數的人們來說，這是僅次於種族滅絕的勾當。黃宣並不希望自己被打上這樣的標籤。

　　雖然身在黃家，黃宣早就接受了足夠多的政治鬥爭，也不將這樣的事情放在眼裡，但很容易就可以想到，位面世界對這樣的事情抱著什麼態度。

　　就像美國人想的那樣，你可以買軍火給盧旺達，但你不能親自動手。

　　黃宣不想沾上哪怕是一點溫德林家族的血——沒有人去問康馬斯先生會如何處理溫德林家族的直系和嫡系，想來，不會是流放。

　　巔峰對決，可以提供很不錯的證據。按照黃宣熟悉的說法，是不在場的證據。至於那些旅行者，那些生物戰艦，那些戰利品，那是另一件事情。

　　……

　　包填每天有一半的時間會在綠塔裡，當黃宣出現的時候，便一下子就叫住了他：「季先生，快來快來。」

　　他旁邊還站著三個同樣的大腹便便的傢伙，看著黃宣直樂。要說位面世界，並不見得高等級位面就發展度超高，但總的來說，科技含量還是很高的，減肥這樣的問題早就不再是問題了，保持肥胖的身體，絕對是惡趣味使然。

　　「包先生早啊。」黃宣一點都沒有「偷渡」的自覺，就像是參加宴會那樣，和包填握握手道，「這三位是？」

　　「位界企劃的焦孫先生，位面企劃的焦灸先生，還有我們孢子商行的高程先生。」

　　包填一一介紹後，又笑著要介紹「季宣」，後者先笑著自我介紹道：「我是季宣，很高興能遇到三位。」

　　黃宣的表現與他的年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焦孫年紀略大一些，於是先笑問道：「聽包填說了季先生關於資本運作方面的一些內容，很發人深省啊。」

　　其他三人也點頭，包填笑著拍拍黃宣的肩膀，親熱地道：「季宣，來來來，我們幾個呢，位面企劃和我們孢子商行也是多年的交往了，大家對你提出的一些資本運作方式都很有興趣。按照焦先生的說法，這叫什麼？」

　　焦孫笑道：「資本界的復古風潮。」

　　「對，就叫這個。」

第四百零九章 政變（2）

　　黃宣倒是願意和包填等人聊一聊。

　　實際上，就資本運作而言，現代資本的運營方式，比之千年前，增加的東西並不多。或者說，是新的技術手段，例如會計學的發展，數學、法律的複雜化，使得資本運作變的複雜，但其本身，依舊相似。

　　黃宣是非常擅長有特權的資本運作的。

　　焦孫有一張圓乎乎的臉，乍看起來，就像是個工作很清閒，但又吃得不錯的老人，紅光滿面。他打開自己的能量屏笑道：「包填說起了你，我們一起談論了你，哦，我想你不會介意吧？」

　　「當然。」黃宣聳聳肩。

　　焦孫這才笑著道：「我對你提出來的一些想法很有興趣，例如家族資金的分配方式。」

　　位面時代，人們的壽命延長了，政府也鼓勵人民生育，因為有大把的位面和星球等著移民。但對於家庭來說，很多問題也變得不同了，例如遺產。

　　黃宣想了一下問道：「你是指『只分紅，不配股』？」

　　「對，就是那個。」

　　黃宣笑得很愉快，無他，這就是黃氏基金的運作方式。他撇撇嘴，笑道：「呃，這個問題不知道怎麼表述，但的確挺複雜。」

　　「我們有時間。」焦孫手腕一扭，做了個向下的動作，幾張椅子和一個桌子就出現了，同時問道，「喝點什麼？」

　　「我比較習慣冰珠酒。」黃宣說著自己知道不多的酒名，奇怪地看著焦孫的手勢道，「你剛才做的這個動作……是怎麼做的？」

　　他知道，在一些小問題上，不知道並沒有關係。位面世界是異常廣闊的，沒有什麼應該人盡皆知的事情，不會那麼絕對。

　　包填笑笑，手也是這樣一番道：「只是很普通的姿勢，我們習慣用它叫東西。這樣的動作很簡單實用，不用能量精細度控制，也不用是旅行者，就可以表述清楚意思。」

　　他說著，指指黃宣對其他三人笑道：「季先生可是巔峰對決的名人，能量精細度控制在2納米以下了吧？」

　　黃宣笑著輕一點頭。

　　高程拍拍手，微笑著道：「那可真是不錯。如果做營養師的話，應該也是非常優秀的。」

　　「我更喜歡季先生的理論。老高就總是喜歡讓人做營養師。」說話的是焦炙。他與焦孫應該是兄弟，兩個人相貌相似，年齡也很難分辨，但焦孫更為高大健壯一些。

　　黃宣笑了兩聲，道：「關於叫侍者，你知道，我習慣這樣。」

　　他說著打了個響指。

　　「哦，很有趣。」焦孫也學著想要試試，但顯然沒有那麼容易。

　　黃宣又重複了兩次。焦炙邊學邊道：「這是季先生家族內的規矩嗎？」

　　「老輩人喜歡的。」黃宣半真半假地道。

　　不同的環境，會塑造不同的人。幾個人互看了一眼，對黃宣的來歷就更好奇了。

　　又寒暄了兩句，黃宣大略說了點關於黃氏基金的運作方式，算著時間笑道：「喔，我樂意和你們交流，不過，你們瞧，我最近比較忙，而在巔峰對決中的成績，還不足以進入第六輪。」

　　實際上是足夠的，只是不能保證進入第七輪。

　　包填笑著擺擺手道：「沒有關係，我們今天也僅僅是想要問候一下你。」

　　焦孫接著道：「我們馬上也要去開會了。不過季先生，關於您所說的分紅和配股的問題，如果有時間，我想和您多聊聊。」

　　「我寫下來給你如何？」說起來簡單，真的要實施，就有很多細節上的考慮了，黃宣可不想背書背到死。

　　焦孫對黃宣的大方小吃一驚，包填則失笑道：「季宣，你真的失去了一個好機會，和焦孫先生共進晚餐，嘖嘖。」

　　「他又不是什麼大美女。」幾個人都很隨和，黃宣也開了個小玩笑，然後告辭道，「那麼我就去參加巔峰對決了。」

　　幾個人都在笑，並和他道別。

　　……

　　租用了一個新的房間，黃宣整理了一下裝備，道：「洛林，家裡怎麼樣？我是指我老媽，還有三個小姑娘。」

　　「安全方面一切都好。」洛林總是很精確地回答。

　　「其他呢？」

　　「無法判斷。」

　　黃宣拍拍腦門。他離開家2天了，兩他時間，看來除了安全方面，一定會有不少的問題。

　　「繼續巔峰對決嗎？」寧奧問道，他的尾巴甩得很興奮。

　　「嗯。」黃宣確定了又道，「洛林，通知蔡琰，讓她找幾個經濟學家。嗯，還是叫李生剛去吧。另外，讓他找人將黃氏基金的經營模式整理出來。」

　　「好的。」洛林回答得平淡如常。

　　「寧奧，進入比賽吧？仍然是普通賽嗎？」黃宣向左邊看了一下玩尾巴的寧奧。

　　「還需至少30場普通賽，積分超過1000萬的時候，就可以進入擂台賽了。」

　　「OK。」黃宣拿起自己的柯爾特，第二次檢查著道，「寧奧，每個參加第六輪擂台賽的人，都有1000萬的積分？」

　　寧奧的光球跳了一下，道：「從第六輪開始，你遇到的都將是地區級的高手，旅行者權限12級以上的會非常多，許多名人和種子選手則會直接晉級第六輪，但進入第六輪的最低積分要求是280萬。」

　　「那我需要1000萬？」

　　「那是擂台賽的要求。擂台賽才是巔峰對決的精華所在。」

　　黃宣無奈地瞪瞪眼，道：「那麼開始比賽吧。」

　　巔峰對決計算的是標準時，只與人本身有關，與位面無關，是最好的不在場證據。

　　寧奧瞬間為黃宣申請了進入。

　　時間過得太久，黃宣的連勝早已經結束，而開始階段的積分相當的低。然而，這些並不影響人們對這場比賽的興趣。

　　實際上，強悍的速射手從來都是人們喜歡的對象。但自從上一位千人俱樂部的速射怪物桑比死掉之後，人們就很難見到活生生的速射手了。

　　「在比賽中要盡量地去看，使用你的動態視覺，如果覺得有問題，可以嘗試分配很少的能量到視神經中去。知道哪裡是視神經嗎？」

　　「不知道。」黃宣的初中生物基本沒有及格的可能。

　　寧奧將一張眼部的神經圖放在了能量屏上，道：「你可以將能量沿著這個通道輸送。小心一點，如果弄壞了，必須重新修復你的眼睛，同時，你之前所作的鍛煉也將報廢。」

　　「知道了。」黃宣說著，就站在比賽場地上，分配了極少的能量，以納米為單位嘗試著。

　　凱文很慶幸自己到的時候，季宣還沒有開始比賽，但大約3分鐘之後，他就奇怪了起來。季宣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沒有確認比賽，也沒有確認距離，計數器還有大約2分鐘，一旦走到零，則將給黃宣判負。

　　小黃同學此刻，卻忙忙碌碌地聯繫著自己的視神經。

　　幾乎沒什麼作用。

　　差不多在計數器即將指向0的時候，寧奧才叫著黃宣道：「這是一項長時間的工作，就像是教給你的手指鍛煉方式一樣，現在比賽吧。」

　　一看到頭頂血紅碩大，內容好像好萊塢大片中的定時炸彈的傢伙，黃宣嚇了一跳。

　　「如果再不選的話，就要判您失敗，偉大的主人，您需要點下確定並選擇距離。倒數10秒……」尼克連忙提醒黃宣。

　　黃宣只用了兩秒鐘就選定了距離，然後問寧奧道：「多久才會有用？」他指的當然是動態視覺。

　　「比一般人快多了，哪怕你再愚蠢。」寧奧說著，就哈哈地笑了起來，光球圓咕嚕一般的動著。

　　此時此刻，各種與巔峰對決有關的論壇、頻道等等都已經吵瘋了——媒體是最現實的機構，當轉播季宣的比賽可以帶來超過10億的觀眾的時候，當每個媒體轉播季宣的比賽都可以超過10億的觀眾的時候，當論壇中一次發言都可以引起數萬人回應的時候——誰會和錢過不去？

　　一個高等級位面可以有超過千億的人，但每個位面也都有成千上萬的媒體。沒有人可以統一地得到季宣比賽的觀看人數的數字，但千人俱樂部這個名頭，已經足夠引起一次轉播風潮了。第一次參加比賽，沒有敗績即可以獲得100連勝，這樣的怪物，從來都沒有超過千人……

　　何況，這一次可是第五輪比賽，真正的巔峰對決，全位面世界的比賽。

第四百一十章 政變（3）

　　第五輪的普通比賽難度並不太高，黃宣實際上也沒有太用心。

　　他今天參加巔峰對決的主要原因，還是為了搞個不在場證據。政變這種事情，總是不那麼好聽的。

　　輕鬆地擊敗了第7個對手，黃宣無聊地又打開了一個能量屏，道：「尼克，給我看看網路上的資訊。」

　　尼克答應了一聲。寧奧來不及反對，能量屏上就顯示出了黃宣熟悉的網站畫面。

　　這也是尼克為了兼顧黃宣的習慣，轉換出來的樣子。位面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習慣，諸如論壇這樣的設計，就顯得困難許多。

　　相應的，門檻的提高，使得各種論壇數量減少的同時，質量大大提高。

　　黃宣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主頁的推薦資訊：巔峰對決——季宣再次挑戰第五輪。

　　「這是我？」黃宣驚訝地伸手指了指。

　　文字配合照片，他自然免不了要問一句。

　　「好像是。」寧奧回答得很勉強。

　　黃宣立刻點開來看，卻不料這是個實時轉播的節目。

　　小黃同學立刻看到，屏幕上出現的自己，好像在身前點著什麼。

　　於是黃宣把右手給舉了起來。

　　觀眾席上頓時有人大聲地歡忽了起來，他們大約以為黃宣在和自己打招忽。

　　黃宣看著能量屏上也舉起了右手的自己，還沒品出什麼味道，就被歡忽聲給嚇了一跳。

　　「什麼聲音？」黃宣連忙問道。

　　「你也有觀眾。」寧奧知道掩不住了，直接將屏蔽給取消了。黃宣抬頭望去，恍然以為自己是只螞蟻，路過NBA球場……

　　一望無際的人……真的是一望無際的人。看台四面環繞，可還是不能在目光所及的位置放下上億的觀眾。

　　「我的fans？」黃宣頗為激動。

　　「有些人是來看你的對手的。」寧奧說著重新屏蔽了看台和聲音，「你的對手來了。」

　　黃宣並沒有反對。他還有些不太適應這樣的環境。

　　不過，有些倦怠的黃宣，此刻卻是鬥志昂揚了起來。

　　解說席，凱文聲音飛快地道：「第7位選手是來自金牛系位面的金正中，據說他還是金牛系位面的皇室成員，同時也是巔峰對決註冊的職業選手，旅行者9級權限，職業生涯4.72萬次勝利。本次比賽積分830萬，與季宣選手相當。勝率82％，略低於季宣選手……」

　　黃宣照例選擇了0米，瞥了一眼能量屏上的對方信息，道：「又是個跑動型選手？」

　　「在高手中，跑動型選手的比例是非常高的。」

　　黃宣「嗯」了一聲，就將其他的能量屏都給關掉了，只留下3個能量屏，分別顯示金正中和環境，手指在柯爾特上輕輕地動著。

　　跑動型選手其實就是閃避型選手中的特例，也是最多的一種。用較快的速度閃避子彈的射擊是一種自然的考慮，而其他的閃避方式，則多少有些特別而困難。

　　光幕升起。

　　180米。

　　黃宣並未如之前幾局那樣跑起來，而是像最開始那般，直直地站在原地，左手迅速伸出在擊錘上撥動。

　　這一次，他沒有按照寧奧的說法，完全地使用能量撥動柯爾特。那樣的速度還是要慢上一些。相反，頭兩槍配合能量運動，之後則使用能量配合手指扣動扳機，這是最有效和最快的。

　　寧奧並沒有表示反對。

　　純粹使用能量是一種訓練方法，並不能成為正常的比賽方法，旅行者的對決中，也很少那樣做。

　　面對強敵，黃宣身體重重地向後蹲下去，好像蹲馬步一樣，將槍迅速地抽了出來，加速扣動扳機。

　　金正中是職業選手，他參加每場比賽前，都會迅速地看一遍對方的資料。所以，他並沒有如其他跑動型選手那樣，在奔跑中取出手槍，而是先摸向槍，再開始起步。他有絕對的自信，憑著自己的反應速度，可以比普通跑動型選手保持運動後的速度還快。

　　然而，金正中看的卻是黃宣第五輪前幾場比賽的影像。那幾場比賽，黃宣是用純能量撥動擊錘，雖然比他開始的時候快許多，但絕對不會有手和能量配合的速度快。

　　0.289秒。

　　這是黃宣第一次在頭兩槍中進入0.3秒。

　　就技術上而言，這比人眨眼的速度還要快，也超過了有記錄之後的西部式射擊冠軍的成績。

　　當金正中做好準備，開始還擊的時候，左腿已經中了一槍。他的心裡登時一涼。

　　果然，黃宣後續的射擊速度遠超巔峰對決規定的0.2秒每槍，而是差不多0.15秒每槍，完全是能量作用的結果。金正中還沒有進入自己的節奏，奔跑的速度甚至僅僅達到9米每秒，就被黃宣接連擊中四次。

　　在此期間，金正中改變了三次方向，而且是在180米的距離上。可是黃宣配合能量屏上的環境距離，瞬間就確定了目標。

　　比賽結束。

　　「我覺得我能做個狙擊手。」黃宣興奮地道。

　　「也許吧。」寧奧哼了兩聲。

　　解說員凱文倒是喊出了「狙擊連勝」這個名字，郭程喊的則是「又一次怪獸的勝利」。顯然，郭程先生又轉換了立場。

　　……

　　當黃宣在為不在場證據奮鬥的時候，康馬斯先生卻沒有一點點想要掩飾的想法。

　　康馬斯家族比溫德林家族要強大許多，但後者依舊是R位面根深蒂固的大家族。而羅傑·康馬斯根本就沒有想過，他要將溫德林家族徹底逐出R位面。

　　康馬斯先生，向黃宣撒謊了。

　　他的確想要將溫德林家族從共同統治的寶座上砸下去，也想要佔據溫德林家族的其他資源，但並沒有將溫德林家族徹底滅絕的打算。

　　黃宣以自己所知的歷史考慮，覺得這樣程度的政變，根本不可能有和解的可能。他卻沒有想到，對於R位面這樣一個低等級位面而言，滅絕式的軍事政變，其意義並不大。

　　只要收回溫德林家族的許多資源，還有位面基地，那麼其自然會在往後的日子裡慢慢衰敗。與其做出斬草除根的事情，不如將依附溫德林家族的旅行者都收入囊中。

　　康馬斯先生的確不會在政變開始前通知阿爾法位面等等，但政變之後，阿爾法位面必然會介入其中，以保證他們在R位面的利益。在這種情況下，大傷筋骨的行動，弊大於利。

　　可惜，他並不知道溫德林家族倒向時空管理局的事情。黃宣並沒有將所有內容都告知盟友的習慣。

　　「菲力，你帶人去R007。」康馬斯先生站在一艘20級生物戰艦中，鄭重地命令道。

　　「是。」

　　「阿佐，你帶著人守在R001……」

　　……

　　網路中，凱文看著節節攀升的收視率，心裡得意得像是要飛了一般。在第一人自己的論壇裡，關於季宣的實時演播已經躍居第一的位置。

　　120億人的收視率，凱文覺得自己也應該是個大明星了。

　　「季宣擊敗了第45名對手，積分增至1100萬分。哦，他消失了。哦，他，大約，是覺得積分足夠，大家不用著急，讓我們先回顧剛才的比賽。」

　　剛剛還覺得幸福在天堂的凱文，突然想哭的心都有了。看著收視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誰能受得了？

　　只一會兒的功夫，收視率就跌掉了10個百分點，凱文說話也說得乾巴巴起來。

　　越來越多的人退出了《第一人》的頻道。凱文覺得自己如果看到季宣，一定會將掐死他，然後剝光光地扔去台上，然後看著收視率笑……

　　……

　　黃宣回到寧奧的基地，只是輕抹了一把臉，從「黑盒子」裡走出來，喘了兩口氣。

　　他可不知道康馬斯先生的真實想法，還一門心思地想撇清呢。

　　「寧奧，去擂台賽吧。」黃宣只休息了一下就道。

　　監守者們再神通廣大，也不能知道康馬斯先生是怎麼想的。寧奧待黃宣走進黑盒子，立刻就將他重新送入巔峰對決中。

　　「這次我們攻擂。」黃宣一邊看著媒體上的信息一邊道。雖然看著那許多「瞻仰」的言辭讓他很舒服，但其終究還是有些顧慮的，讓他不能像其他人那樣，去趁著眼球效應賺些什麼。

第四百一十一章 政變（4）

　　攻擂者是要就著守擂者的房間來走的，特別是選擇連續攻擂，雖然看起來是輸家撤出房間，但實際上，攻擂者會被隨即分配到其他的房間。

　　這樣的情況讓媒體們很不方便，所以當凱文收到消息的時候，仍然不停地怒罵著季宣。

　　當然，是開心的怒罵。

　　只要能出現就好。凱文這麼想著，又大叫道：「比爾，去公佈一個長期的尋找懸賞。還有，試試看聯繫這個季宣。」

　　「好的。」比爾是個梳著山羊辮子的男人。

　　※※※

　　黃宣微微瞇著眼睛，就站在房間裡。雖然他是個攻擂者，但卻沒有選擇具體的某個擂台，而是選擇自然配對，除了帶給媒體一些麻煩以外，幾乎沒什麼區別。

　　除了遇到的對手也許更強以外。

　　守擂者最基本的特性是信心，他們都是有勝利的信心的人。

　　而網路也會自動將「季宣」送到那些最有信心的先生們的擂台上，例如正在連勝的某些人。

　　黃宣表現得非常專業，而且，隨著比賽的場次增加，他的技術也表現出了長足的進步。

　　黃宣從來都是叛逆的小十六，就像他不會學著其他的白癡紈褲買哈雷和法拉利一樣，他從來都喜歡自己的方式。如果按照寧奧的說法，跑動，並且精確瞄準，盡可能地發揮能量精細度的控制力，也許仍然會獲得勝利，但不會獲得得這麼快。

　　8米每秒的速度，在第5輪，實在是太慢了。它是如此的慢，以至於對於躲避子彈沒有任何的作用。相反，西部式拔槍的動作，在整個位面世界，都是如此的獨特——就像是大洋洲的土著發明的用弓箭鑽木取火一樣。

　　雙手配合，再加上能量同步，看似彷彿是無敵的。

　　事情好像也真的在向無敵的方向發展。

　　當10連勝的時候，人們覺得是理所應當的。

　　當30連勝的時候，自然也是理所應當的。

　　當50連勝的時候，凱文開始擔心，黃宣會再次消失。

　　當80連勝的時候，傑西卡決定聯繫季宣，和他再買幾百萬的積分，好讓自己也能進入第六輪。

　　當90連勝的時候，眾人則變得屏息凝視起來。

　　凱文看了一下能量屏上的時間，笑著道：「不得不承認，季宣選手是比賽速度最快的選手，1600萬積分，1個小時。」

　　91連勝。

　　92連勝。

　　從90連勝開始，每一次連勝會帶來百萬計的積分，相當旅行者一次旅行的收入。

　　很少有人能夠做到這一點，非常少。

　　第100場比賽。

　　凱文以《第一人》的名義宣佈：「假如本局比賽季宣選手還能獲勝，他將成為第27位，第一次參加巔峰對決正式比賽，就獲得兩個100連勝的人……」

　　郭程也拿出了各種數據說道：「100連勝是一種標誌。我們可以看到，任何人在100場連續的比賽中不犯錯誤的幾率都是非常低的，但是……」

　　格瓦拉不會讓自己成為別人的註腳。何況他也已經得到了89連勝。他默默地起誓：這將成為我的第90連勝比賽。

　　此時，已經有些審美疲勞的觀眾重新打起了精神。

　　凱文看著11位數字的收視率，覺得自己今年的收入應該可以買下一個小些的媒體，或者買上幾千萬標準畝的土地當地主？

　　黃宣根本沒有去看上面的連勝數字。還有10個小時，康馬斯先生的活動才會開始，他的擂台賽，看起來會比得很久……

　　倒是在比賽的間隙，他又看了半部電影。很大的動作場面，飛機爆炸，汽車爆炸，輪船爆炸，正在緊張期間……

　　格瓦拉不知道自己被無視了，他覺得自己應該和對方聊兩句，雖然季宣只是第一次參加巔峰對決的正式比賽，但他的數據裡畢竟有個通紅的「100連勝！」字樣。

　　想到要阻止這個年輕人的第二個100連勝，格瓦拉他自言自語地道：「格瓦拉，你應該有些負罪感，你要阻止人家的100連勝了。」

　　光幕升了起來。

　　理論上，觀眾席將延伸到看台上方1000米，為了保證視覺效果，阿爾法位面的組織者不得不在網路的基礎上擴大了看台，並且在100米上方進行了疊加，形成下一層看不見上一層的情況。

　　觀眾們紛紛站了起來，就是在家的人們，也是目不轉睛地等待著光幕完全升起的那一刻。

　　網路上的各大賭場也紛紛封了盤口。在大多數情況下，格瓦拉的賠率是1：3，而黃宣則是1：1。

　　黃宣撇撇嘴，道：「一次100連勝都沒有的傢伙，也能有1：3的賠率，太惡搞了。」

　　「比賽要開始了。」寧奧則提醒道。

　　光幕淡去了光華。

　　凱文大聲吼了起來：「讓我們來見證……赫，結束了……哦！季宣選手獲得100連勝。」

　　「100連勝！」

　　「100連勝！」台上的觀眾都自發地叫了出來，如同滾滾洪流，聲浪逼人。

　　100連勝了？黃宣抬頭看了一下屏幕，卻沒有要求寧奧將看台屏蔽取消。

　　「繼續吧。」黃宣吹了吹槍口。

　　還有10個小時。

　　凱文異常吃驚地看著黃宣，嘴上還說著「100連勝」的話。看台上亦是一片歡忽。

　　人們總是喜歡勝利者。

　　凱文小心地關上話筒，轉身問道：「他怎麼還不走？」

　　「誰？季宣？」影像師笑著問道。

　　「當然，他早就應該離開了。100連勝了，積分2000多萬了，他還想怎麼樣？按照以前的規律，他早就該離開了。」凱文說了兩遍。他並非不喜歡季宣繼續比賽，而是不喜歡季宣突然消失。那會引起觀眾們的不滿，而這些不滿，看樣子都只會堆積到收費的媒體身上。相比之下，在讚揚聲中離開，總是比突然離開好得多。

　　影像師擺弄著器材，微笑道：「又要開始了。」

　　「哦，希望他是想要再一個100連勝，而不是打兩把就跑。」凱文立刻追蹤了上去，同時道，「提高懸賞，特別是整數連勝的時候。」

　　「好的。」有人答應著離開了。

　　「還有，聯繫季宣，告訴他，我們付錢，還有他的肖像權，比賽的轉播費，都是可以談的。為什麼不和我們談談？那可是上千萬熱圈……」

　　最先負責聯繫季宣的工作人員勉強一笑，道：「他屏蔽了來自網路的陌生人消息。」

　　凱文罵了句什麼，回過頭來，重新開始了解說：「哦，新的勝利。我們應該怎麼稱忽它？101連勝？」

　　……

　　凱文用心地解說著，但黃宣顯然放慢了速度。並不是比賽過程，而是比賽的間隔。在已經完成了一個100連勝的情況下，黃宣每隔10分鐘，甚至半個小時，才開始一局新的比賽。

　　對於這一點，凱文覺得非常不爽。沒有規律的比賽會讓許多沒那麼鐵桿的票友失去耐心，雖然現在從收視率上看不出來，但那是早晚的事情。

　　第二個40連勝的時候，凱文看了一下表，大聲道：「誰能聯繫到季宣？誰能？」

　　……

　　R位面。

　　康馬斯先生的計劃比黃宣的要完備得多。他的部隊，也是經過了戰火考驗的，不過就像是這個位面大多數的傭兵一樣，他們都沒有什麼信仰。

　　旅行者們有，而康馬斯家族的旅行者，不是姓康馬斯，就是與康馬斯家族有些血緣關係。

　　姻親關係是人們能夠拿出來的最保險的關係。

　　與黃宣預設的搶劫計劃不同，康馬斯家族的計劃，第一要點是控制，第二要點則是殺傷，只有這樣，才能最大程度地削減溫德林家族的力量。

　　康馬斯先生穿著筆挺的緊身衣，站在戰艦的最前端，周圍則是先進的通訊器材。

　　這是一艘12級生物戰艦，比黃宣的10級遊覽艦還要差上兩個檔次，但在R位面，它已經可以勝任一切工作了。

　　看了看手腕上的儲記儀，菲力提醒自己的兄長道：「康馬斯先生？」

　　羅傑·康馬斯好像剛剛反應過來那樣，哦了一聲，才轉過頭來，看看自己的儲記儀，舒緩了一下面部表情，道：「菲力，通知我們在各位面的主管。」

　　政變將從各位面本身內部開始，而不是由外到內。

　　在這場政變發動之前，溫德林家族的上層，應當已經感覺到了什麼，但並不能確定。實際上，人們面對一些巨大的拐點的時候，總是會受到慣性思維的影響。尤其是和平時期，他們求穩的態度，最終會積攢著變成不穩的因素。

　　賈斯查因不知道康馬斯先生究竟是想幹什麼？一場戰爭？或者一次恐嚇？

　　他也不知道康馬斯先生調動部隊，收縮旅行者的目的是什麼？去參加位面戰爭？還是奪權？

　　他不知道時間，也不知道地點，他知道的很少——如果只計算肯定的情報的話。

　　相比之下，年輕的羅傑·康馬斯，更有魄力，也更勇敢。

　　康馬斯家族的人們保持著極具壓迫感的沉默，傭兵們甚至不知道目標是誰；而旅行者們的少語，讓軍官們也很擔憂。

　　「通知各星球長官。」壓抑了半個小時之後，康馬斯先生用沙啞而堅定的聲音道。

　　「通知了。」菲力做得很快。

　　「我們出發吧。」康馬斯先生輕輕一揉眼，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這將是一場改變R位面，甚至T位面權力格局的政變。

第四百一十二章 政變（5）

　　看台上，人們正在瘋狂地嘶叫著。

　　就連那些從來不玩巔峰對決的人，也在這個時刻，將頻道調整到了《第一人》的巔峰對決。

　　凱文用足了力氣喊道：「季宣已經獲得了兩個100連勝，他即將向第三個100連勝發起攻勢。現在是連勝89場，積分3720萬。喔，多麼可怕的數字啊，他的積分將排入巔峰對決的千名以內。」

　　黃宣不緊不慢地做著比賽前的準備——看完電影的最後一段。

　　寧奧小聲地在他耳邊道：「康馬斯先生出發了，30秒前的通知。」

　　黃宣看了一下手上的儲記儀，嘴上問道：「我有多少積分了？」

　　「2850萬，偉大的黃色主人。」尼克悄悄地跑了出來。

　　黃宣想了一下道：「寧奧，結束這局比賽。」

　　「這將結束連勝。」

　　「兩個100連勝足夠了。」黃宣腦子異常清醒地道，「小河，你升級結束了沒有？」

　　「即將完成。」小河回答得很慢。

　　尼克則獻媚地道：「偉大的黃色主人，如果可笑的小河升級結束了，是不是應該讓未來的16級基地尼克升級了呢？」

　　「不是現在。」黃宣搖頭否定道，「再過幾個小時，我們就應該去R位面了，沒有時間給你升級。」

　　「未來的16級基地尼克會堅持等到您完成工作。」

　　黃宣笑著搖搖頭，道：「洛林，我們去參加普通比賽吧。」

　　「好的。」寧奧似乎很贊成黃宣不引人注目的方式。

　　於是，正在等待黃宣100連勝的諸人，猛然發現，黃宣竟然出現在了普通場地。

　　這意味著連勝自動終結。

　　看台上頓時議論紛紛。某男云：會不會是基地出錯了？這可是最後一場了。

　　某女云：什麼破爛基地，這都搞錯了，還能繼續100連勝嗎？

　　凱文、郭程等解說員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一時間集體失聲。待黃宣比賽都要開始了，凱文才斟酌著道：「可能是季宣選手在選擇比賽的過程中，出現了一點失誤……」

　　接下來，黃宣重新回到了3連勝、5連勝的小局面，參加比賽的時間也越拖越久。

　　相比他的比賽實況，人們反而更關心他為何沒有繼續第三次100連勝的比賽。

　　論壇上更是為了這個問題吵的不可開交。有些人說，是位面基地的錯；有些人說，是季宣的錯；還有人說，會不會他正和女人忙碌著，結果一時點錯了。

　　當然，免不了有人會說，人家是不想引人注目，低調行事——該結論立刻被否決掉了：現在你還低調得起來嗎？

　　黃宣則在耐心地等待著R位面的結果。

　　如果順利的話，應該在幾個小時後，就得到消息。

　　在此期間，黃宣還提高了比賽的頻率，力圖每10分鐘就能出現一次，以證明自己在參加巔峰對決，而不是去搞軍事政變。

　　而這個時候。就連三系位面，也在密切地關注著R位面的事態發展。伽馬位面置身事外，貝塔位面則有心插手，阿爾法位面是樂見其成。這樣的態度，也能夠解釋康馬斯先生決定發起政變的理由。

　　「洛林，幫我聯繫丁衷，我想要和他談談了。」

　　「好的。」

　　大約1分鐘的樣子，丁衷的小聲就傳了出來。

　　黃宣只是淺淺地笑了兩聲，就毫不客氣地問道：「丁先生，關於儲備糧的問題，你們搞定了沒有？」

　　丁衷習慣性地打著哈哈，道：「黃先生，這個還需要時間。」

　　「如果今天晚上我還見不到糧食，我就單方面終止協議。」黃宣的聲音異常嚴厲地道。

　　丁衷面子上有些過不去，但還是聽得出來黃宣的確很認真。他想了半刻道：「黃先生，如果您真的終止協議，那麼北方工業一定會分奉陪到底。」

　　「少嚇唬我。」黃宣聲音冷冷地道，「你們想要吹牛皮隨便，到時候我可是不奉陪的，打官司都別想我出庭。」

　　這麼說著，黃宣也覺得自己語氣重了，放緩一些道：「丁先生，我們一向以來都是合作愉快的，不要因為一點點分歧而破壞了之間的關係。有什麼問題說出來嘛，我們一起解決。」

　　他這麼說的時候，像極了黃晉第。

　　丁衷咳嗽了兩聲，也緩和語氣道：「黃先生，我們的研究人員認為，你的堂兄黃歷銘手上，也有相當不錯的藍光技術。」

　　「有生產線的技術嗎？」黃宣一句話塞住他，心裡想起黃歷銘卻一陣添堵，沒想到這廝不行不行，還是搞出了點小障礙。

　　丁衷笑笑，道：「當然沒有生產線的技術，不過因為這個事情，上面都研究的時間比較久了。再一個，國儲局的玉米雖然過剩，但也不能不經拍賣，一下子賣了給你。」

　　「別想從我這裡再免費拿東西。」黃宣哼了一聲，有心一個霹靂打死黃歷銘，然後直接去國儲局搶了糧算了。他悶了一會兒，才道：「丁先生，多久我可以拿到國儲糧？或者說，誰研究不清楚這個問題？」

　　丁衷對黃宣的態度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為何這般催促，但說起來，這也並不能算是不可能的事情。想了一會兒，他才斟酌著道：「黃先生，我們知道你的堂兄黃歷銘和美國的克利夫蘭財團有不少的來往，如此一來，藍光技術的價值就大大降低了……」

　　「只要我搞定黃歷銘，你，或者其他人，是不是就能搞定糧食？」

　　「當然不能是全部的玉米。」丁衷強調了玉米這個詞，「你知道，畢竟是65萬噸的玉米，哪怕就是船運，萬噸巨輪也要準備好幾十艘……」

　　黃宣早就想過這個問題，立刻道：「全部的糧食加班加點裝車送去港口，我已經準備好了船隊，目的地是巴西的桑托斯港。我的意思是，你現在就敦促他們開始撞車，最好在三天內完成，而我也會在此之前，解決黃歷銘的問題。」

　　再過幾個小時，如果康馬斯先生傳來的是好消息的話，他就可以回到P112。另一方面，與康馬斯先生說定的生物戰艦租用時間，也是三天。也只有那時，才會用的上大量的糧食和肉。

　　永遠不要低估傭兵的飯量——這是一句大多數人都熟悉的名言。

　　丁衷倒是個很有擔當的男人。從根子上說，他是有資格影響這批國儲糧的送達時間的。但立刻裝車上船，他卻是要擔上不小的風險。

　　略微思考了一下，丁衷就道：「黃先生，你看這樣如何：你向銀行指定的帳戶打入1000萬美金的保證金，我保證三天內將玉米全部裝船，但如果72個小時後，你不能解決藍光的問題，那麼我會要求糧食全部運回，並且拿走你的保證金。」

　　黃宣點頭同意道：「花旗銀行吧，這樣大家都放心。」

　　丁衷笑了，沒有糾纏這點細節。

　　黃宣整整面容，關掉了通訊道：「洛林，你將這次通訊的內容告訴蔡琰，讓她看著，如果有需要，還是找李生剛，但糧食一定要在三天內裝船運走的。」

　　現代船舶，萬噸巨輪也只需要二三十人操作，要在海上將糧食拿走是很容易的事情。而等船到了桑托斯港，黃宣的戰利品早就帶回家了，再換回去也很簡單。

　　洛林悶聲答應了下來，黃宣又看了一眼網路上的論壇，聽著裡面許多的溢美之詞，心裡暗爽道：「寧奧，虐菜去。」

　　……

　　R位面。

　　溫德林家族在發動襲擊的最後10分鐘收到了確切消息，雖然時間已經足夠他們將訊息傳送到各個位面本家族的人手中，可是要想做出準確的反應，已經來不及了。

　　除了R007和R009為溫德林家族的傳統領地，嚴陣以待之外，其他各個位面，溫德林家族的人們幾乎是在得到消息的瞬間，就聽到了能量炮轟擊的聲音。

　　康馬斯先生以及眾多的高級旅行者，盡其所能地調用著公共基地的資源。由於康馬斯家族的成員權限普遍較高，使得使用這些基地資源的溫德林家族旅行者很難得到有效的資源分配。而蓄勢待發的能量炮，更是在第一時間解決了各個位面大部分的麻煩。

　　旅行者在沒有能量的保護下，只比普通人強悍一點點，時空戰士倒是能夠扛上一兩顆子彈。旅行者們想要在一次100磅炮的余焰中生存下來，真得要靠運氣。

　　早有準備的康馬斯家族成員，不計工本地將能量炮傾瀉在溫德林家族成員的駐地內。到了這個時候，許多隸屬於溫德林家族的旅行者，甚至是負責人，卻不在R位面。

　　這也是康馬斯先生的計劃。用大量的鈔票，僱傭這些旅行者，去做一些很費時間而沒有風險的工作。

　　溫德林家族應當也意識到了危險，可他們做出的決定，卻不夠果斷。

　　但生物戰艦出現的時候，溫德林家族的旅行者們，也徹底地崩潰了——他們最後的依仗，封閉位面通道的行動，剛剛開始，就宣告破產。

第四百一十三章 政變（6）

　　當黃宣收到康馬斯先生的信息，恍然覺得，這次政變，彷彿又是一次斯大林的6月22。

　　在軍事政變發生之前的十幾個小時，溫德林家族就應當已經收到了相對確切的消息。雖然對於更詳細的內容知之甚少，可是這已經足夠溫德林家族做出一些有益的反應。

　　但事實是，沒有。

　　短短的7個標準時，溫德林家族就放棄了抵抗。

　　賈斯查因·溫德林用悲憤的語氣控訴了康馬斯家族，接著，就在眾人面前自殺了。

　　在場的先生們，選擇性地忘記了賈斯查因的控訴內容，僅僅記住了這樣一個事實：賈斯查因自殺。

　　這意味著，賈斯查因在任內的一切決策，都有可能是錯誤的，包括對康馬斯家族的態度……

　　康馬斯先生為溫德林家族選擇了下一任的家主——有名的紈褲子弟貝尼托——就像是給所有那些附庸家族一樣。

　　此時，R007和R009面的抵抗還在繼續。

　　部分位面的戰事也遠遠尚未平息。但所有人都知道，溫德林家族完蛋了。哪怕康馬斯先生不斬盡殺絕，貝尼托也很難得到殘餘的溫德林家族成員的認可，他們要麼分成兩派，要麼徹底分崩離析。無論如何，以後的R位面，將是康馬斯家族的天下。

　　不過，當黃宣得知貝尼托成為了溫德林家族的族長之後，卻不由地苦笑連連。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者做什麼。也許現在只有他才知道，貝尼托與時空管理局的聯繫，足以讓他得到後者的幫助。

　　而管理局的介入，卻不知又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

　　黃宣並沒有急切地趕去R位面。作為一名世家子弟，他對於權力鬥爭是如此的熟悉，以至於想起康馬斯先生的許諾，反而心中沒底。

　　戰爭已經結束了。榮光的名頭或許還有價值，然而是否價值數千億熱圈，甚至更多，康馬斯先生或許會認真地思考一番。

　　在這個節骨眼上，黃宣覺得，還是呆在安全些的地方比較好。更別刺激康馬斯先生脆弱的神經。

　　當R位面政變的消息在網路上喧囂，風頭甚至蓋過季宣的兩個勝的時候，黃宣也就悄悄地離開了巔峰對決的比賽。

　　R系列位面只是整個位面世界中很不起眼的一個部分，就像是撒哈拉以北的非洲那樣，人們眼中除了貧窮，沒有其他。

　　可是當這裡發生了一場人道主義危機，發生了一次新的軍事政變的時候，三系位面和管理局，還是免不了要予以關注。

　　其中更是少不了R位面的傳統宗主國，T位面。

　　就連包填等人，也被吸引去了R位面紛爭的事務之中。

　　遠離位面世界的P112，雖然距離R位面很近，卻安寧得好像世外桃源——一個沒有防禦力的遊樂園。

　　11月的南京，風涼了下來，失去了銳利的陽光，帶來沉沉的暮色。

　　黃宣走出位面通道，看著宅子外邊斑駁的院牆，突然傻傻地愣在那裡。

　　搬到這裡住，也有10年了吧。黃宣默默地想著。

　　沒有哪個世家，是一如既往，一帆風順的；也沒有哪個家庭，會真的毫無起伏。

　　想到幾個月前，還要被迫離開中國，遠赴巴西，黃宣心裡突然一陣苦澀。他沒有像爺爺預想的那樣，在巴西呆上幾年，甚至一輩子，但介入了一個更廣泛的世界，其結果並不像預想中的那麼好。

　　最多兩個月，管理局就能抽出精力來處理自己了。黃宣暗忖，如果楚亦凝一切順利的話，她來得可能比這還要早；而被揭去了榮光身份的自己，不用楚亦凝動手，貪婪的康馬斯家族，也會將自己生吃活剝了。

　　心裡奇怪地想著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剎車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黃宣慢吞吞地轉過身子，就見若嬋美眉露出臉來。

　　精緻的小臉，五官彷彿精雕細琢了無數年一般，集鍾秀於一身，找不出一點瑕疵。黃宣突然就蠢蠢欲動了起來。

　　「兒子。」張馨儀一聲「斷喝」，打斷了黃宣的夢想。

　　黃宣訕訕地笑笑，乾脆打開車門，坐在若嬋美眉對面，笑道：「老媽，下班了？」

　　「嗯。」張馨儀瞪了黃宣一眼，拉過若嬋美眉的手，「你那位希臘朋友，最近在國貿租了一層樓，另外在附近買了一棟12層樓的物業，看樣子是準備開一個面對歐美的大型物流公司。」

　　黃宣愕然道：「買了一棟物業？」

　　12層樓說起來也不怎麼便宜，若是建築面積足夠大的話，花掉上億是很簡單的事情，而哪怕是一家船運物流公司，顯然也用不著購買物業。租賃是最簡單實在的方式。

　　張馨儀又瞪了黃宣一眼，卻沒有說話。

　　黃宣一下子明白過來。或許對於嘉拉迪雅而言，買下一處物業，代表著扎根於這片土地的意思。也許是她的中文老師的教育成果，不得不承認，對中國人而言，這很有效。

　　若嬋美眉不怎麼理解地看看黃宣，又看看張馨儀，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啞謎。

　　可是她水靈靈的大眼睛，看得黃宣一陣虛火上升。

　　咳嗽了一聲，黃宣避開小貂美眉絕美的容顏，轉移話題道：「老媽，我這幾天在美國，遇到些問題。」

　　張馨儀示意司機開車，一仰頭，道：「什麼問題？」

　　「黃歷銘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藍光技術，弄得我很被動。」

　　張馨儀笑了起來道：「你在日本一次性搞了那麼多盜版，索尼都受不了了，你還被動什麼？」

　　黃宣搖頭失笑，道：「我最後是要讓索尼自己撤訴。不過黃歷銘現在做的，的確讓我很不方便。」

　　「那你怎麼想？」

　　「他如果想發展藍光，就要在我的體系裡，受我的控制，買我的授權，不能單獨搞。我的意思，是通過家族委員會，命令他終止。」黃宣在老媽面前說得很隨便。

　　張馨儀輕蹙眉頭道：「委員會當然可以下令，但這樣做，族裡的人可能會有些其他的想法。」

　　黃宣其實也就是隨便說說，立刻問道：「那如果我要讓他停止，特別是終止美國人的合作，應該怎麼做？」

　　張馨儀想了片刻，沒好氣地看著黃宣道：「這是你公司的事情，還讓我給你想？」

　　黃宣立刻換了個姿勢，坐到老媽身邊，一邊給她揉肩，一邊巴結道：「我這不是沒辦法了嗎？」

　　若嬋美眉坐在張馨儀另一邊，微微讓開大腿，讓黃宣一條腿跪在座椅上，好舒服一些。她嘴角掛著一絲淺笑，看著黃宣。

　　黃宣衣服穿的還頗單薄，小腿敏銳地感覺到旁邊嫩滑的肌膚，不由得回頭看了若嬋美眉一眼。

　　小貂美眉柔媚地看著黃宣，眼神中帶著溫柔，彷彿要將他給融化在這裡。

　　張馨儀瞥見了黃宣的小動作，伸手將他的爪子打掉，道：「想不想聽我說？」

　　「您說。」黃宣立刻回過神來，臉上也有些害臊。

　　小貂美眉更是滿面紅暈。

　　張馨儀先是點了點黃宣的腦門，才道：「你說，黃歷銘搞藍光，目的是幹什麼？」

　　「賺錢？」黃宣毫不遲疑地道。不管是克利夫蘭財團還是其他什麼的，黃歷銘的終極目的還是為了賺錢。

　　「那你覺得要怎麼才能讓他自動放棄藍光？」張馨儀啟發他道。

　　「自動放棄？」黃宣失笑道，「那不可能。就算我讓他虧錢，克利夫蘭財團也能支持他。」

　　「那克利夫蘭財團為什麼不找個職業經理人要找他？為什麼不找黃家的其他人要找他？」張馨儀說話極有條理，代表著相當清晰的思維。

　　這麼一說，黃宣也理清了一些思路，道：「因為黃歷銘手上有資源。只要讓他手上的資源發揮不出來作用就行了。」

　　說著，黃宣就扳著指頭數道：「他能找到藍光的工廠，還能從銀行貸款，自有資金也很不錯，另外又是黃家人……」

　　小貂美眉饒有興趣地看著黃宣，並不插話。

　　張馨儀任黃宣想著，自己看著窗外的景色。

　　黃宣趁此機會輕輕地碰碰若嬋美眉的小腿，看著她再次變紅的臉頰，心裡一蕩。

　　「想明白沒有？」張馨儀敲敲窗子。

　　黃宣一個激靈，立刻道：「想明白了，黃歷銘手上有資本。」

　　「那應該怎麼辦？」張馨儀重新將問題交給黃宣。這正是一個母親的態度。如果黃宣問的是其他人，更多的時候會得到答案，而不是得到答案的過程。

　　黃宣認真地道：「讓他資金鏈斷掉，他就算是有什麼技術也沒用，特別是斷掉銀行的貸款……」這麼說著，他又想起丁衷的要求，有些為難地道，「老媽，北方工業要我3天內搞定黃歷銘，好像來不及了。」

　　「誰說的？」張馨儀笑道，「3天時間是緊張了點，可你只要保證黃歷銘的工廠停工之後再也不能開工，不就行了嗎？」她說著又問，「你覺得應該怎麼辦？」

　　黃宣徹底明白過來，笑著道：「抽他老爹的銀根。」

第四百一十四章 虐待（1）

　　賓利緩緩地停在了院子裡，黃宣推門走了出去，竟然看到最是早出晚歸的老爹翹著二郎腿，坐在躺椅上喝茶，驚訝地道：「老爸，你怎麼在？」

　　黃群盛少有地幽默了一下道：「我也很驚訝，你怎麼在。」

　　黃宣只好撓頭。

　　幾個人都抿嘴笑了起來。

　　黃宣小心地端起茶壺，給老爹續上水，才道：「老爸，你項目完了？」

　　黃群盛從巴西回來後，就一直忙著個國際項目，現在看來，應該是忙完了。

　　黃父果然點點頭，伸了個懶腰道：「已經休息了兩天了。」

　　「也不用上課？」黃宣明知故問道。

　　「研究生們代著呢。」黃群盛很自然地道。

　　黃宣和張馨儀都笑了起來。如果要說誤人子弟的典範，黃群盛大俠應該算上一個，可惜他的學術地位高，學校不能做什麼，學生傻乎乎的不知道該做什麼。

　　聽見院子裡的笑聲，蔡琰也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她今天穿了一身爽的白綠色上杉，淺色的短裙剛好在膝蓋的位置，頭髮梳攏了起來，蜂腰美腿，誘得黃宣一陣眼饞。

　　「伯母回來了。」蔡琰出奇地乖巧，還從張馨儀手上接過挎包幫她放了下來。

　　原本張馨儀是最喜歡任若嬋的，對蔡琰的態度就要弱了許多。但蔡琰後來卻很小心地將自己的一些缺點存了起來，例如過於自負和強勢的性格，使得這段時間，張馨儀對她的態度也大為好轉。

　　其實，張馨儀只是和蔡琰的性格太相像了。兩個女人性格太像的話，就很難相處得好。

　　若嬋美眉倒是言笑盈盈的，拉著蔡琰的手，和她一起去放包。

　　從背面看去，高挑的蔡琰似乎更為出彩，特別是S型的曲線，絲毫沒有十七八歲的青澀。黃宣覺得自己口乾舌燥得厲害，心裡暗自安慰自己道：「都說戰爭是催情劑，都說戰爭是催情劑……」

　　張馨儀好笑地碰碰黃群盛，兩個人看著自己兒子在走廊上流口水，樂不可支。

　　黃宣好容易轉過臉來，立刻不好意思了起來，砌詞道：「我就是想好久沒見她們了。」

　　張馨儀笑著看了一眼黃群盛，換了個話題道：「具體準備怎麼做，想好了沒有？」

　　她說的自然是處理黃歷銘的問題。黃宣點開一個能量屏，放在面前，只想了一下就道：「黃恆展也在玩房地產，公司負債率有50％那麼多，名下的房地產公司更是有百分之七八十的負債率。黃歷銘的公司雖然是獨立的，但他從銀行貸款，其實也是經過黃恆展的公司的。最重要的是，黃恆展欠的錢裡，有30％是從黃氏基金借的。這麼著，只要找一個突破口，然後猛抽他的銀根，逼他還錢，黃歷銘那邊的建設立刻就要停下來。」

　　「要抽黃恆展的銀根，就要通過基金會。」張馨儀端了一杯茶，笑著坐下來道，「這可不怎麼容易。」

　　黃群盛不太喜歡商業上的爾虞我詐，端著自己的杯子回房間去了。

　　黃宣看著笑笑，繼續道：「我是董事長，任強生如果不識趣，那我就直接開了他。」

　　「然後呢？高管都辭職怎麼辦？」

　　黃宣一撇嘴道：「全部開了。」

　　「哦？」

　　黃宣看了一下張馨儀的臉色，倒是認真地道：「如果真地走到這一步反倒好了，我就藉著整頓的名義，抽黃恆展的銀根。他沒錢，我就直接拍賣他的抵押資產，然後立刻申請法院強制執行，順便再找一批人砸了他的工地。這麼著，所有的銀行都要降低他的信用，再稍稍運作一下，黃恆展和黃歷銘都要餓死。」

　　「簡單粗暴。」張馨儀給了個評價道，「這樣整個基金會的運作都會停滯，大家雖然不會多說什麼，但也免不了要評論兩句。」

　　「目標達成更行了。」黃宣笑著一仰頭，「再說，這不是最壞情況嗎？」

　　「最壞的情況應該是任強生拖著不辦，卻又不辭職。」蔡琰又從房子裡走了出來，在桌子上放了一個果盤，笑著道，「我在房子裡面聽到你們談話。」

　　張馨儀淡淡地一笑，道：「那如果遇到這樣的情況，該怎麼辦？」

　　蔡琰淺淺地笑著，胸脯微微地一挺，道：「三天時間就要抽死黃歷銘，黃宣的方法可行性比較好。不管任強生辭職與否，都可以開了他。」

　　黃宣看著蔡琰，卻覺得她應該沒有把話說完。

　　若嬋美眉也從房間裡走了出來，看看天氣，粲然一笑道：「大家都進屋子吧，天霧濛濛的，我泡了茶。」

　　「什麼時候學會泡茶的？」黃宣暗讚小貂美眉機靈，率先走了進去。

　　「學了好些天了。」小貂美眉聲音柔柔的，聽得黃宣心裡軟綿綿的。

　　隨意地聊了兩句，黃宣彷彿不經意地問道：「嘉拉迪雅呢？」

　　「晚飯通常會回來的。」若嬋美眉笑道，「差不多就是這個時間了。」

　　他們正說著，就又聽見門外停車的聲音。黃宣剛剛將茶放好，想要看一看的時候，就聽見小水仙一聲驚忽，跑著撲了上來。

　　黃宣連忙抱住她，免得摔到哪裡，沒成想嘉拉迪雅不管不顧地就將紅唇湊了上來。

　　年輕人哪裡受得這種激，黃宣把持不住地也就湊了上去。兩個人吻得痛快，卻聽身邊猛的兩聲咳嗽。

　　卻是黃群盛看不過眼了。

　　張馨儀笑呵呵地不知道想著什麼。嘉拉迪雅反而比黃宣大方許多，甜甜地叫「伯父，伯母」，然後頗自然地道：「我好久沒見黃宣了……」

　　黃宣一陣大汗，這話正好是他兩分鐘前流口水的時候說的。

　　張馨儀笑著擺擺手，道：「都回來了就開飯吧，我的肚子也餓了。」

　　黃宣小心地讓老爹上座了，從酒櫃裡找了瓶五糧液貢上，道：「老爸，祝賀您實驗順利啊，這瓶酒就算我借花獻佛了。不用我陪您喝吧？」

　　「你敢？」黃群盛瞪了一下眼睛，卻笑了起來。黃宣覺得周圍頓時暖和起來。

　　周廉看著也笑，規規矩矩地站在旁邊，道：「夫人，那麼就開飯了？」

　　「嗯，上菜吧。另外，讓廚師今天多做幾個菜。」在家裡都是張馨儀說了算的。

　　……

　　第二天一早，黃宣伸著懶腰爬了起來，看著窗外耀眼的陽光，頗有幸福感地道：「好久沒有睡得這麼舒服了。」

　　「已經是早晨9點了。」洛林一點愛的細胞都欠奉。

　　就在房間裡沖了個澡，黃宣捲著衣服走下樓問道：「任若嬋她們呢？」

　　「都在下面。」洛林說話簡潔清晰，與尼克完全相反。

　　說起來，如果只有一個女孩子，也許會去叫黃宣起床，可是三個人在一起，卻都有些不好意思。

　　黃宣下來的時候，看到三個女孩子竟然在下跳棋，還玩得興高采烈。

　　小黃同學笑著走過去道：「我可是跳棋天才呢。」

　　「那要不要加入？」蔡琰笑著問道。

　　「這局結束吧。」黃宣笑道。看美女下棋可是非常有趣的，如果再能多些什麼，就更幸福了。

　　黃宣嘿嘿地笑了出來。

　　片刻後，黃宣的笑容就乾澀了起來。一會兒的功夫三個人依次完成，蔡琰抬頭問道：「你來嗎？」

　　黃宣連連搖頭，道：「不了，我有些肚子餓了，先吃點什麼再說吧。」他說著，暗地裡擦了一把汗：眼前的三位，莫非就是傳說中的跳棋達人？

　　聽見黃宣說肚子餓，若嬋美眉立刻去桌子上拿了兩盤點心道：「你先墊墊肚子。想喝什麼？」

　　「牛奶就行。」黃宣看著盤子裡精巧的點心問道，「你做的？」

　　「蔡姐姐和嘉拉迪雅也都幫忙了。」

　　黃宣一邊吃一邊點頭，心裡很是平靜閒適。

　　嘉拉迪雅也取了一杯溫牛奶，一邊啜著，道：「黃宣，船隊今天已經到港了。」

　　「能裝65萬噸嗎？」這個數字聽起來還是很恐怖的。

　　「應該沒有問題。不夠還可以租用其他公司的船，現在全球都是運力過剩。」

　　「那我就放心了。」黃宣兩口將點心嚥了下去，笑道，「也麻煩明姬了。」

　　蔡琰只是輕輕一點頭，遞給他一個文件包道：「之前你說要我購買國儲糧，時間稍稍有點緊，不過要是我們手上再能多兩百萬噸小麥的話，立刻拍賣出去，造成市場短期流動性過剩，應該有很大的機會反收購到更多的糧食。」

　　「那就不用虐待任強生了？」

　　「隨你喜歡吧。」蔡琰笑著將包遞給他，模樣好似也溫柔了起來。

　　「那就去虐待他吧。」黃宣笑得挺邪惡。

第四百一十五章 虐待（2）

　　黃氏基金的大樓卻是有年份了。任強生幾乎是第一批進入黃氏的職業經理人，這些年，他和自己的親戚朋友，勉強也圍成了一個外圍的任家，收入亦是節節升高。

　　原本，黃晉第做族長的時候，基金事務是絕對不聞不問的，但他又限制委員會的權力，從而使得職業經理人的權位大大增強。

　　但隨著黃晉第退位，黃恆展和黃溯貴代表的委員會想要更多的權力，黃宣代表的黃家族內力量似乎也是毫不相讓。

　　雙方相迫，最後失權的反而可能是經理人們。想到這裡，任強生就是一個勁地歎氣。

　　秘書小心地把門推開，見任強生還在歎氣，躊躇著低聲道：「總裁……」

　　「什麼？」任強生的聲音帶著強烈的不滿。

　　小秘書縮了一下脖子，還是道：「黃宣先生來了。」她沒有用內部線路，就是害怕任強生生氣。

　　任強生愣道：「幾個人？」

　　「7個人。有個外國人，還有李總裁，以及三個漂亮的女孩子。」

　　任強生皺皺眉頭。這些天，李生剛開始沒少找麻煩，只是因為初來乍到，沒能掀起什麼大風浪。

　　「他們現在到哪裡了？」任強生不怎麼情願地站了起來，衝著鏡子收拾了一番，然後穿上了外套。他用的辦公室有快100平米的樣子，按說以黃氏基金的資產規模，第一常務副總裁住這麼大的辦公室也是應當，但從中國的標準來看，卻也是夠大了。

　　「剛過大堂。」

　　任強生「嗯」了一聲，就走了出去。

　　和黃宣一起的外國人，正是迪圖瓦。藍光用錢的速度和它賺錢的速度一樣快，奧布裡每天就忙著那百多億美金的貸款，根本就抽不出身來。

　　迪圖瓦興致勃勃地看著黃氏基金的大樓。瑞士聯合銀行本身的資產也就是2000億美金的樣子，相對於歐洲和亞洲的差距，黃氏基金顯然更讓人驚訝。

　　黃宣和蔡琰低聲地說著話，就見任強生和幾名高管匆匆地走出電梯。

　　「任副總裁。」黃宣客客氣氣地道，「沒有打擾吧？」

　　「哪裡的話，黃先生畢竟還是董事長。」任強生說著，心裡暗自加上一句「名義上的」。

　　黃宣沒有說話，倒是李生剛硬生生地道：「副總裁，去會議室吧。」

　　「不巧，除了我們幾個，其他人都出去了。」任強生這下連理由都欠奉。

　　李生剛覺得有些失面子，橫眉豎眼地道：「我怎麼不知道？」

　　「沒有人通知你嗎？」任強生的樣子很像一回事。

　　黃宣擺擺手，制止李生剛再說什麼，而是緩緩地道：「我們去人事處。李生剛，你給這些人打電話，1個小時內，沒有來的高管，以後就不是高管了。」

　　他說著，招手叫過來一個職員，道：「人事處怎麼走？」

　　那職員看了任強生一眼，才小心地道：「在12樓。」

　　「帶路。」典韋悶聲悶氣地道。

　　黃宣瞟了一眼任強生，旋即對著一群高管道：「2個小時內，我要見到所有中級管理層成員。除非有確定的出差時間等等，否則沒有到的全部開除。」

　　說到這裡，黃宣加重了一些語氣道：「通知大家，我就在人力資源部，1個小時後，我就開始取檔案除名。明白了？」

　　這一下，眾人紛紛感覺到了山雨欲來的氛圍。

　　李生剛有些感激地看了一眼黃宣，至少這有助於他豎立權威。

　　任強生愣在當場。等他想說什麼的時候，黃宣等已經上了電梯，留給他的只是一串背影。

　　「給黃老打電話。」任強生憋著氣道，「我就不信他敢把所有人都給辭了，那基金會就得徹底癱瘓。」

　　另一個副總裁趙華手插在兜裡，神色不變地道：「這樣的事情，他可不是沒幹過。」

　　任強生瞪了他一眼，趙華卻還是說道：「當時黃宣剛去巴西的盛豐公司，就是拼著公司不要，直接把一票高管送進了監獄。現在看來，還是擦屁股要緊。」

　　「老趙，大船翻了，救生艇也到不了岸。」任強生沒有了一慣的強壓作風，而是苦口婆心地道，「大家都是一根線上的螞蚱，身上貼著的都是黃老的標籤。老趙你若是個主管，或許還有希望被放一馬，你已經做到副總裁的位子上了，就是投誠了，黃宣他能信了你？」

　　嘴上說著，任強生心裡則在暗罵：老東西想倒戈？

　　趙華哼哼笑了兩聲，道：「那我們憑什麼說服那些主管一起辭職？」

　　任強生一時語塞。旁邊的幾人都掛著總監或者副總裁的頭銜，這刻也說不出話來。

　　「要不，先召集人開會吧。」

　　大堂裡人來人往，任強生剛才是激動，這刻卻不好再說什麼，只是道：「總之，我們這些個人，是別指望退休了。」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走。

　　趙華冷冷地笑了兩聲，道：「我準備跟李總了。」

　　說著，不理幾個人愕然的眼神，也從另一邊上了樓。他的想法自然與任強生不同。後者是第一副總裁，保住地位，就有無限的好處；而他則是第二副總裁，55歲的人了，未嘗不可以搏一搏，總好過給任強生做嫁衣。既然都是押注，總是不能壓到不賺錢的一邊。

　　黃宣直直地就向人力資源部的辦公室走去，找來的僱員也就成了擺設，洛林引路比他清楚得多。

　　幾個人浩浩蕩蕩地走進辦公室，一個30餘歲的男人立刻同時攔住路，笑著道：「幾位是找誰？」

　　「這裡的最高負責人是誰？」

　　「總監和副總監都不在……」

　　「最高負責人。」黃宣重複了一遍道。

　　「我是人力資源部的副部長。敝姓王，王彥。」

　　黃宣「嗯」了一聲，道：「你認識我嗎？」

　　王彥搖頭。

　　黃宣笑笑，道：「我叫黃宣，是現任的黃家族長，現在要接管這裡，你介紹一下吧。」

　　他說著，就要往裡進。

　　王彥連忙擋住，剛想說話，就被典韋給一把推開，坐了個屁股墩。

　　本來還在看美女的職員們傻乎乎地看著王彥，再看看典韋龐大的體積，有個女職員突然歇斯底里地叫了起來。

　　黃宣好笑地摀住耳朵，道：「又不是搶劫，你叫喚什麼？」

　　那女職員聽見搶劫叫得更歡了，指著牆角的大保險箱就道：「裡面有100萬，你拿走吧，我沒有鑰匙。」

　　「下次再這麼說，我就開了你。」黃宣說著向四周看看。整個人力資源部分成4個隔間，A區是級別最高的。他用暗音問道：「洛林，哪台電腦能連到所有的系統？」

　　「只有總監辦公室。」

　　洛林剛說完，黃宣就向那辦公室走去。

　　職責所在，王彥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大喊叫警衛。結果被李生剛抓住，叫道：「白癡，你認識我嗎？」

　　王彥看了半天，當然是認得這位常常與任強生吵架的新總裁，這才知道黃宣說的是真的。實際上，僅僅從黃宣身邊的這一大票人就能知道，這位多半不是搶劫的。他也是太過於緊張了。

　　不過，王彥是知道高層最近很凶的鬥爭，看見李生剛，有些忐忑地站了起來，但卻沒有再說話。

　　黃宣一腳踹開總監室的們，然後轉身將房間門鎖了起來。

　　「洛林，破解密碼。」

　　公司財務人事等內部網的密碼，董事長理應有一份，但黃溯貴並沒有主動交給黃宣，這本是他留的一手，卻不曉得小黃同學有沒有密碼都是一個樣。

　　剛剛處理好這裡的事情，就見趙華穿著黑西裝，慢吞吞地走進了門。

　　李生剛有些不滿他剛才的表現，剛要說什麼，卻見趙華根本沒理他，而是大聲喊道：「黃先生。」

　　「靠。」李生剛立刻罵起了娘。他也是內鬥的好手，這時候哪裡不知趙華的想法。剛才一言不發，是想讓黃宣看到他的窘態，現在卻來獻慇勤，就更有爭權的味道了。

　　比起黃晉第和黃溯貴分掌權力的年代，第一副總裁的位置顯然不能讓趙華滿足……

　　黃宣還沒有到能夠理解這些職場老油條的年紀，他倒是很願意和趙華聊聊，就像是趙華想的那樣。

　　卻是蔡琰，在和任若嬋與嘉拉迪雅聊天的同時，有意無意地掃過李生剛和趙華，嘴角抿出一絲笑容，就像是個知道秘密的小姑娘。

　　終於，李生剛眼巴巴地看到電話響起，迫不及待地去敲總監室的門。

第四百一十六章 虐待（3）

　　小會議廳顯得頗為擁擠。

　　部長及以上的人員均列席其間。不僅如此，黃溯貴、黃恆展以及黃歷銘也均出現在了房間裡。

　　黃宣最後走進了房間，笑呵呵的模樣在任強生看來，很有些裝模作樣。

　　黃溯貴等人的臉色也很嚴肅。相比之下，黃歷銘要好上不少。

　　「幾位先生沒有來？」這是黃宣坐下的第一句話。

　　「都到了。」任強生代為回答。

　　「哦，那可真是遺憾。」黃宣說著卻看趙華。

　　趙華毫不遲疑地看了一遍四周，道：「財務副總監肖文鈞和投資部總經理沒有來。」

　　黃宣看了一眼任強生，後者裝作看文件道：「他們出差了。」

　　「記錄上沒有。」黃宣冷冷地看著能量屏。

　　會議室裡的先生們有些驚訝地看著黃宣。任強生笑了一下，堅持道：「您記錯了吧？」

　　「我並不是在詢問你。」黃宣坐在椅子上動也不動，聲音緩慢而清晰地道，「他們沒有出差的記錄，我倒認為他們可能捐款而逃。」

　　「這怎麼可能……」任強生沒想到黃宣直接提高到這種程度。

　　他話還沒說完，黃宣就自顧自地道：「李生剛，打電話報警。」

　　在場的高管，突然記起來一件事，這位黃董事長，幾天前還宣稱，他的大舅是一群警察的BOSS。

　　關於張樹端，黃家人顯然知道的更多。黃歷銘以前還借過他的名頭。但張樹端終究還是張家人，若不通過張馨儀，誰都說不上話。聽到黃宣說起警察，黃歷銘特意看了一眼堂叔黃賦毅。

　　做律師的黃賦毅也是輕輕地搖頭，黃歷銘就知道，那兩位先生怕是有些麻煩了。

　　黃宣這種小題大做的精神，讓黃溯貴很不適應。他是很老派的人，講究度，講究循序漸進。

　　不過，這樣的行為，卻完全符合黃宣一向「自私」的紈褲作風。

　　沒人說話。黃宣看了看桌上的文件，很自然而然地道：「那麼，任強生，你騙了我？」

　　「黃先生……」

　　「叫我董事長。」

　　任強生看了看黃溯貴，舔舔嘴唇，笑道：「這個，其實……」

　　看這廝結結巴巴，想騎牆又不願不敢的樣子，黃宣火氣上揚地道：「OK，任先生，你被開除了。Fire。」

　　房間裡的人都有些坐不住了。黃宣沖典韋點點頭，道：「送任先生出去。」

　　上一次，黃恆展就是被典韋飛出去的。任強生顯然不願意這麼尷尬地離開，他站起來恨聲道：「我會自己……」

　　還沒有說完，典韋就忠實地執行了命令。

　　大門開合的聲音連續響了好幾聲，然後是重重的人肉落地聲。

　　黃宣將身後的投影儀打開，然後偽裝在電腦上操作，將任強生直接從公司中除名。雖然這不是正式的開除，但卻有很強的象徵性。

　　「那麼另外兩位先生，不好意思，我忘了他們的名字，同樣，也將被開除。」黃宣說得很輕鬆。

　　黃溯貴向椅背上靠了一下，黃恆展臉色不豫地發言道：「黃宣，這樣的結果你考慮過沒有？投資部的總經理，財務副總監，還有第一副總裁，你開除了他們，基金立刻就要停止運作，後果很嚴重。」

　　「比我預料的好很多。」黃宣哼了一聲道，「至於黃恆展先生，關於你的問題，的確很嚴重。」

　　黃恆展沒說話，看著黃宣。

　　小黃同學毫不避讓地看著他，道：「鑒於黃氏基金會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要進行大量的內部調查，我決定，終止對一些低信用評價項目的資金支持，並限期收回資金。包括您的。黃恆展先生，希望你發揚風格。這個怎麼說？讓組織放心，聽組織的話。」

　　說到組織，一群經理人都是想笑不敢笑的樣子。

　　黃恆展的臉都氣綠了。

　　黃宣還不依不饒地道：「所有的資金，都將被凍結。」

　　就像是黃宣借貸花旗等財團資金的時候，銀行團要求將資金放在他們的帳戶中一樣，在需要的時候，借貸的金融機構可以將盡量多的錢凍結在控制範圍以內。

　　現金流瞬間斷裂，黃恆展也許可以堅持3天，但黃歷銘還在建設中的工廠就很麻煩了。

　　「你……」黃恆展氣得站了起來，手抖著指著黃宣不說話。

　　黃宣聳聳肩，道：「大伯，您可要起個帶頭作用。其實，基金會很快就能查清楚賬目，那我們就可以恢復貸款了。」

　　「你有什麼資格凍結我的錢？我們是簽了合同的。」

　　「那當然。」黃宣冷冰冰地一笑道，「到明天早晨8點前，你必須支付全部的利息，還有30％的貸款，否則，所有的貸款抵押品，包括正在工地上開建的住房都必須停工拍賣。」

　　就像所有地產商那樣，黃恆展也是欠錢蓋樓，不僅僅是預收款，所有的施工款、材料錢都是欠著的。同時，他所有生意的資金，除了少部分以外，都應該在基金會的賬目下運作——否則得不到基金會的貸款支持。如此一來，基金會凍結他所有的流動資金，逼債的人就能搞瘋他。

　　或許用不著等到那時候，強行並且違規地嘗試賣掉黃恆展的抵押資產，引起的糾紛，本身就可以讓傷口變得足夠大。

　　黃宣向後仰了一下身子，蔡琰小聲在他耳旁道：「楊家和朱家都已經同意，不會給黃歷銘哪怕是一公斤的化工原料，所有的。」

　　輕輕點了一下頭，黃宣起身就道：「如果沒有其他的問題，今天就這樣吧。再宣佈兩個人事任命，趙華將任新的基金會的第一副總裁，負責內部審查；李生剛兼一個財務副總監；蔡琰小姐除了原來的副總裁，再兼任一個人力資源部的副總監。此外，迪圖瓦先生會作為聯絡官，與我請來的會計師們對基金會的資金運作進行重新審計。」

　　掌聲很應付。

　　黃溯貴若有所思地看著黃宣。趙華任第一副總裁，還內部審查，他自己的屁股估計也不怎麼乾淨，如此一來，內部審查就成了笑話。最後吃虧的，除了任強生，也就只有黃恆展了。

　　黃恆展恨不得把黃宣生吞活剝了。他還沒意識到危機，只以為黃宣是想噁心他，畢竟他的產業有百多億，就算流動資金一時吃緊，也不至於要命。而拍賣抵押品，這個時候的黃恆展還不知道，黃宣根本不介意打官司，也不介意鬧事，只在意有沒有理由。

　　黃歷銘傻乎乎地弄明白事態，左顧右盼一副茫然。如果他不是黃宣的堂兄，或許早就死了一萬遍了。

　　「去見見我們的中堅力量。」黃宣起身，然後就看著眾人笑。

　　趙華最先站起來，跟在黃宣身後。眾人有樣學樣，房間裡一陣椅子推動的聲音。

　　樓下的禮堂比會議室大得太多，黃宣走進門，待一群高管走進來，示意典韋將門關了起來。

　　快步走上台前，不等主持人說什麼，黃宣拿起麥克風，很俗氣地吹了兩口，道：「那麼我們開始點名了，麻煩被點到的站起來。」

　　黃宣剛剛說完，洛林沒什麼感情的聲音就在房間裡響了起來。

　　「點到名的，站起來一下。」黃宣感覺像是開學典禮。偌大的黃氏基金下屬的主管以上職員，比一個年級的人還要多。

　　洛林是按照人事部的名冊點的，去掉有記錄的出外者，大約有50餘人未到。

　　大約一刻鐘，洛林念完了名冊。黃宣咳嗽了一聲，笑道：「呃，大家看，我這也做了基金會董事長有一周時間了吧，沒什麼成績，讓大家見笑了。」

　　禮堂的構造很好，沒有回音。黃宣說得很慢，道：「不過呢，最近基金會的資金並不充裕，我們認為，是由於冗員太多的原因。因此，為了保證基金會的利潤，我決定推行裁員。第一批人員，就是所有沒有到而且沒有正式請假的人。」

　　也許他們向自己的BOSS請假了，也許是沒有聯繫上，可黃宣不管這些。沒有正式請假，算他們倒霉。

　　眾人議論紛紛，會場彷彿要亂了起來。

　　「白癡。」黃歷銘坐在台下，毫不顧忌地道，「這麼多管理層，掌握著那麼多的資料，輕易裁員要損失多少錢？比他們的工資多太多了。」

　　黃溯貴也坐在台下，並沒有像往常那樣離開，他看了黃歷銘一眼，卻未言語。

　　黃歷銘彷彿受到鼓勵一般變本加厲道：「黃宣就算急著想掌權，也不應該這麼做。雖然一時壓了下來，可是反彈會更激烈，到時候報復性的……」

　　「如果，他就是想要現在壓下來呢？」黃溯貴彷彿隨意地道。

　　「那他之後……」

　　黃歷銘剛要發表意見，手機就響了。黃溯貴手杖在地上點了點，閉上眼睛，重新靠在椅子上，看著黃宣道：「歷銘啊，是不是你公司的供貨出了問題？或者是廠房？」

　　「我問問。」黃歷銘有些心驚地接起了電話，好半天才放下，人也有些傻傻的。

　　「怎麼了？」黃恆展著急地問道。那藍光工廠說是黃歷銘的，錢不還是要他這個老子來出？

　　黃歷銘臉色蒼白地道：「正在建的工廠變壓器燒了，起了大火，現在還沒有撲滅。我們之前的工廠，電壓也出了問題，整條生產線停了，技術員說，電路板全部燒燬，算是沒法用了。還有，我們在路上的原料，貨輪起火，被迫在新加坡停靠了。」

　　黃恆展一下呆住了。工廠被毀，資金鏈斷掉，這兩件事中的任何一件，都能讓人焦頭爛額，而一旦同時出現，最有可能的情況，卻是喪失盟友。

　　想到這裡，黃恆展再看台上的黃宣，使勁地嚥了口唾沫。

第四百一十七章 虐待（4）

　　等到黃歷銘無論怎麼打電話，都聯繫不到艾肯的時候，他終於明白，黃宣究竟打的是什麼主意。

　　資金鏈斷檔，加上工廠報廢，就算賣身，艾肯也不會再提供技術給他。按照合同，說不定還要讓他賠上一大筆。

　　其實，事情比他想的還要嚴重。黃宣是按照黃溯貴會幫忙的預計做的，除了沒有殺人，一切都做了余量的準備。

　　黃恆展則試圖重新召開一次宗族會，至少是委員會，以處理黃氏基金出現的「問題」。

　　可惜，沒有誰比誰傻。等到大家聽說事情的經過，曉得黃恆展和他兒子的數億元打了水漂之後，卻重新對權限湧起了濃厚的興趣，沒有任何人回應黃恆展的建議。

　　最早積極倒賣牲口的，現在少說賺了上千萬美金，四房的老三更是已經開始賺藍光的鈔票。比起黃歷銘等人卑躬屈膝地找美國人，投資建廠尚未成功，黃氏權限顯然更誘人。

　　一切敲定，黃宣也不願意在黃氏基金的大樓裡辦公，打發李生剛道：「你現在就去準備文件，明天一早，我們就去收黃恆展的抵押資產。」

　　「這好像有些不太合規矩。」李生剛小心地道。

　　「鳥的規矩，我就是找個機會搗亂。」黃宣哼了一聲，就對旁邊的李慶道，「你去找艾薩克，讓他給我找一隊人，至少20個，帶上球棒鋼管，明天一早報道。」

　　「好。」李慶匆匆忙忙地去車裡了，擔心黃宣再下什麼荒唐的命令。鬧將起來，他可是吃罪不起。

　　「文件能搞定嗎？」

　　「您放心吧，我一定做好。」李生剛這下又想到趙華的威脅。他也知道事情的始末，除了不明白黃宣為何要這麼多的糧食。

　　李生剛的眼界思維還停留在以前，沒有對位面世界的深入瞭解，就好像中國人對委內瑞拉的認識一樣——一個拉丁美洲國家，如此而已，誰知道查韋斯和卡斯特羅有什麼區別。

　　黃宣點點頭，轉身下樓上了賓利，同時招手道：「劉子青，你也過來。」

　　劉子青跟著他走了一路，卻一點話都沒說上，光是看著他在會議上「大放厥詞」，本以為也能撈到個什麼職務，卻沒想到一無所有，這刻見他相招，心裡又熱乎起來。

　　三個女孩子嘻嘻哈哈地上了車，嘉拉迪雅手指在耳廓上順著頭髮，雙腿偏坐在黃宣對面，用異國風情的漢語道：「黃宣，沒想到你對職員這麼嚴苛，可以隨便裁員嗎？」

　　黃宣訕笑道：「這不是家族企業嘛，管理鬆些。」

　　嘉拉迪雅撅嘴看他道：「那工會呢？」

　　黃宣只好傻笑。

　　劉子青低著頭鑽進了車，看著近在咫尺的女孩子，突然有些臉紅。這一紅，他就更不好意思了，心想自己也是40歲的人了……

　　黃宣咳嗽了一聲，道：「劉哥。」

　　「黃先生……」

　　「私下裡，叫我黃宣就行了。」黃宣打斷他道。

　　「那好，黃宣。你叫我是？」

　　黃宣笑笑，道：「劉哥，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的。」

　　劉子青乾笑了兩聲，沒說話。

　　黃宣淡淡地笑笑，道：「其實我看重的，一直是那個劉先生的穩重精明。呵呵，不說這個了，今天找你來，是想談談藍光在日本市場上的銷售情況，尤其是盜版，還有索尼的控告。」

　　劉子青壓下心底的想法，強自平靜道：「我們把正品貨按照盜版出貨，索尼已經知道了，而且日本商務省應該也在查。現在，除了很少的店舖，其他店舖都有些不太願意賣了。索尼的官司還有的打，現在還有幾萬頁的文件沒審查清楚，要有個差不多的結果，至少還得半個月。」

　　「所以才有人想搶佔市場了。這個好辦，反正黃歷銘的工廠也黃了，盜版就先停停吧。其實我倒是想搞點什麼傾銷來著，降到成本價以下。」黃宣摸摸鼻子，笑了兩聲，看看蔡琰道，「不說這些了，最近這段時間，黃氏基金應該沒有太多的事情了，裡面已經亂得要讓人發瘋。我準備，把從銀行團借來的錢花完。」

　　「您的意思是？」

　　「賣藍光刻錄機，不僅包括電腦上的刻錄機，還可以製造純粹的藍光刻錄機。具體的技術等等，研究室已經出了結果，蔡琰也知道了，你回去和王郝徐啟好好商量一下，做出個方案來。」所謂的研究室，還是假借巴西之名的監守者閣下。

　　「好。」劉子青說著，心裡也有些驚訝。索尼也在做刻錄機，但在消費級市場根本沒有實用價值，可是看黃宣的說法，卻是已經有了相當的準備了，看起來，那巴西的研究所進度還真是不慢。

　　蔡琰笑著點點頭，身子卻靠在座椅上沒有說話。除了黃宣，她對其他人都是一副不假顏色的姿態。

　　黃宣沒有就這個問題說太多，轉而問道：「我的鮑魚和象牙賣得如何了？」

　　「上個月大約3000萬美元左右的進項。」劉子青一愣道。

　　「鮑魚留著飯店打名聲。」黃宣手指在座椅上彈著道，「象牙要快點出清，最好就這個月。」

　　「這麼急？」

　　「銀行團的錢馬上就要用完了，再不找些鈔票，我們都要餓死。」黃宣說罷，笑著向窗外看看道，「你到哪裡？」

　　劉子青自然不會讓黃宣送他，連忙道：「在前面路口下車就行了。」他這刻心裡熱乎乎的，光是象牙就有50億美金以上的價值，僅僅是這份工作，就值得他廢寢忘食，何況還有藍光這條康莊坦途。

　　「李慶，在前面停一下。」

　　送走劉子青，女孩子們都自在了許多。嘉拉迪雅先問道：「我們去上海港吧？可以看看我的船隊，還可以順便坐遊艇出去玩玩。」

　　「後面是主要原因吧。」黃宣揶揄道，「這裡離上海港也要好幾個小時，到地方了，都已經是晚上了。」

　　「開車也很快，要不去機場包一架小飛機去？直升飛機最好。」嘉拉迪雅說著說著就用起了希臘語道，「晚上的夜景很美吧，我們還可以在船上燒烤。」

　　「可是沒有材料。」蔡琰突然用希臘語回了一句。雖然是很簡單的句子，說的也很不標準，但畢竟是希臘語。

　　黃宣和嘉拉迪雅都愣住了，蔡琰莞爾道：「我聽嘉拉迪雅說得很好聽，所以自己學的。」

　　想起當日有洛林的幫忙，學希臘語和葡萄牙語都是那般的痛苦，黃宣就覺得不公平。要說公平這東西，天賦是最不公平的。蔡琰是傳說中背下4000本書的女人，正是在17歲的年紀，有理由相信，給她一本百科全書，她都能將之背下來。

　　嘉拉迪雅則因為蔡琰的希臘語想起了在巴西，黃宣磕磕巴巴地說希臘語，讀詩歌的樣子，眼中柔情似水。

　　「我們去富臨拿點菜，然後回家吃吧。國內的空中管制嚴格得多，直升機小飛機什麼的，哪怕是竹蜻蜓，報批下來，我們準備的烤肉也壞了。」黃宣有意說得誇張，嘉拉迪雅也就放下了玩水的心思。

　　……

　　翌日。

　　黃宣並沒有給丁衷打電話，而是起了個大早，叫上典韋和李生剛，悄悄地走出了門和艾薩克等人匯合。

　　不那麼規矩的事情，就別讓女孩子們摻和了。

　　按照丁衷代為轉達的要求，按理說，黃宣應該是以一種商業性的方式搞定藍光，所以他用的是商業性的方式。但3天時間就想拆散艾肯和黃歷銘這對難兄難弟，不是不可能，而是有可能不行。

　　與丁衷和某些人高不高興相比，黃宣更在意糧食。

　　艾薩克已經成了IZO在中國的常駐兵，召集來的IZO們與他好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身高體壯，膀大腰圓。

　　黃宣拍了拍艾薩克的肩膀，敏捷地跳上SUV，大聲喊道：「兄弟們，去觀城。」

　　喊話很能體會到領導的舒心。

　　二十幾個大兵理著監獄頭，忽喝著衝上了一溜SUV。典韋也爬上黃宣的那輛，然後從腰裡抽出一根□面杖。

　　李生剛被嚇了一大跳。

　　黃家的□面杖可是真正的大，細的地方也不比球棒小，拿在典韋手上，就和金箍棒一般。

　　黃宣抬抬眉毛，指著典韋新發掘的奇門兵器道：「你怎麼找了個□面杖？」

　　「我小時候在家打架，都是用這個的。」典韋面帶得色。

　　掐指算算，或許典韋用□面杖的時間，比用雙戟還要長些。

第四百一十八章 虐待（5）

　　黃恆展根本不信黃宣會在第二天一早就收抵押物，他也想不出黃宣是用什麼方法收回，所以只是派了小兒子黃正盛去看看，再也沒有更多的佈置。

　　黃宣到了「觀城」，也不多說話，看著能量屏，就找到了黃正盛，拿著李生剛瞎弄出來的文件一丟，道：「收抵押品。」

　　黃正盛看著黃宣身後一票大漢，並沒有看文件，牙齒使勁地咬了咬，臉上不動聲色。

　　「去把工人們集中起來。」黃宣吩咐李生剛道。

　　黃正盛的秘書想要悄悄打個電話，卻發現怎麼也打不通。

　　黃宣拍拍典韋，指了指前面房間的們。

　　典韋高舉□面杖，一個斜辟，將半扇門都給打爛了。

　　那秘書可憐兮兮地蹲在地上，拿著手機呆呆地看著典韋，還有懸在頭頂的□面杖。

　　「Come here。」黃宣笑著向他招招手，然後對典韋道，「讓先生們都過來吧。」

　　典韋立刻向攆雞一樣，將兩層樓的人都集中在了一起。

　　開發區很大，黃恆展在裡面投入了不少錢，但到目前為止，他賣掉的預售樓盤，已經足夠前期所用。就像所有有資質和特權的開發商一樣，他們通常都不花自己的錢。

　　黃宣來這裡，是不讓他有任何的一點現金來源。

　　李生剛快步走了進來，報告道：「BOSS，人都到了。」

　　「叫包工頭之類的進來。」

　　李生剛答應一聲走了出去，十幾個人立刻被叫了進來。

　　他們中不少人還沒見過黃正盛。看著他和一群工作人員像是被綁架了一般，站在大廳中間，多少有些吃驚。

　　黃宣將腿翹在桌子上，看著李生剛和他們說話。

　　在工地上做過文書的李生剛，對於處理這樣的問題，有著與生俱來的經驗。實際上，他似乎更適合與底層的人們交往，而不是他不熟悉的「上流世界」。

　　李生剛講著什麼，還掏出東西給他們看，一會兒的功夫，就向黃宣點頭示意。

　　黃宣方才走了過去，清清嗓子道：「各位，這處工地現在屬於我了。大家跟我來，我準備把這裡改建成垃圾場。」

　　十幾個人莫名其妙地跟著黃宣，在艾薩克等人的看護下走了出去。黃宣指著不遠處已經打下地基的深坑，道：「把所有的材料，水泥，鋼筋，或者其他什麼，都給我丟進去，我準備把這裡改造成垃圾場。」

　　一些個工頭們怪異地看著黃宣。小黃同學一咧嘴，衝著艾薩克一仰頭。

　　還有什麼比一群舉著棒子的大猩猩更可怕的？那一定就是比猩猩更壯的男人們。

　　黃正盛本來還站在門口看著，這刻見工人們將一車車的鋼筋、成袋的水泥、瓷磚木料等等倒進挖好或者還沒挖好的坑中，兩步跑到黃宣面前，瞪大眼睛道：「你瘋了？這些東西有上千萬。」

　　黃宣瞟了他一眼，沒理黃正盛。

　　「觀城」建在市郊，正因為如此，地盤很大。樓盤都是時興的小高層結構，地基要先挖一個很深的坑，然後下混凝土和鋼筋，一直修上來。大約一個小時，工人們勉強用推土機、卡車還有吊車將所有東西丟進了坑裡。半干的水泥混合著沒拆封的水泥，沙石和著鋼筋，弄成一堆不合格的混凝土。他們幹了一會，也覺得有趣，嘻嘻哈哈地鬧了起來，不知情的人看來，彷彿正幹得熱火朝天的樣子。

　　剩下的工頭以及觀城的工作人員，在艾薩克的看護下傻乎乎地看著，心裡暗自算著這老闆要虧多少錢。

　　東西也許幾百萬的樣子，可這工時等等就海了去了，若是要再建還得挖開，那可不是什麼好活。

　　他們想的還要簡單些，如果銀行知道了這件事，十有八九要催款，動作慢的，多半就會造成爛賬。

　　黃宣看著能推下去的差不多了，地基也基本毀掉，乾脆地道：「把汽車都給我推下去，或者開下去什麼的都行。」

　　「有些車是我們的。」幾個人連忙道。

　　黃宣掃了他們一眼，道：「挑出來，用你們的車把其他的車推下去。李生剛，去找找登記的資料，一輛輛地查清楚，少推一輛，就推他們的兩輛下去，然後繼續倒水泥。」

　　「你到底想幹什麼？」黃正盛再冷靜，也受不了黃宣這樣。

　　「改建垃圾場。現在住宅小區多了，垃圾很難處理。」黃宣樣子很輕鬆地瞄了他一眼，努努嘴道，「炸藥動靜太大了，要不你那幾棟建得差不多的樓也要完蛋。」

　　黃正盛氣得說不出話來。東西是幾千萬的東西，算不上傷筋動骨，但他們的現金流剛剛被打斷，若是這邊房產也崩潰了，很容易就會破產。

　　IZO們聽不大懂中文，就看著黃宣的命令行事。在艾薩克等人的保護下，工人們完成了他們生平最大的浪費行為，黃宣也心滿意足地坐著SUV離開了，只留下一片狼藉的開發地。

　　三個月以內，這裡沒法恢復工作。

　　「打電話給丁衷，然後去碼頭。」黃宣衝著李生剛說罷，再也不看黃正盛，帶著人就走了。

　　黃正盛鼓著眼睛，盯著黃宣離開，心裡大約也在詛咒著。

　　對於黃宣而言，他做的正是殺雞給猴看的把戲。很簡單，甚至幼稚，但非常管用。

　　既然已經進入了位面世界，就不可能再輕易地脫離。單打獨鬥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契合度是可以提升的，能量精細度是可以訓練的，位面基地是可以建造的，唯有人是需要著重考慮的。說到底，黃家最終也是無法割捨的。他們中的某些人也許很混賬，但這並不代表黃家以外的人就很善良，他們只是沒有機會混賬罷了。

　　而就黃宣的要求來看，這一代人不行，下一代人總好，或者下下代人。而這樣做的前提是，保住黃家一體，同時要敲打著某些人不要犯傻。

　　……

　　上了高速公路，黃宣才給母親打了一個電話，稱要去上海，接著又給若嬋美眉、蔡琰和嘉拉迪雅分別掛了電話，這才安心地坐在車上。

　　按照標準時，現在的R位面結束政變應該有兩天時間。就慣例而言，2天時間足夠讓政變雙方，特別是民眾冷靜下來，但也正是頑固分子抵抗的激烈時期。

　　想來，康馬斯先生也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洛林，讓左飛將全部的牲口，迅捷虎還有兔狼豬等等都放入位面通道，我們準備出發了。」

　　「好的。」

　　洛林說完，等了片刻，又道：「總計740萬頭牲口，1萬隻迅捷虎，還有50萬噸的飼料。」

　　黃宣點點頭，又用暗音問道：「小河，現在狀態如何？」

　　「每天生產50萬隻兔狼豬或者5萬隻迅捷虎沒有問題。」小河得意洋洋地道，「15級綜合基地，所向無敵。」

　　尼克不甘心地道：「等到我升級了，會讓你知道前進基地的威力。」

　　黃宣看著窗外，陷入沉思當中。每一次去R位面，他都有些心驚肉跳的感覺，但又不得不去，就像是期末考試。

　　……

　　港口。

　　丁衷通過李生剛表達了對黃宣的不滿，但還是認可了玉米交易，並表示下一次的交易一定要重新估量。黃宣聽了淡淡地一笑。丁衷現在和李生剛一樣，都是代理人，說的都是場面話。下一次？下一次還真的不能是這樣。

　　黃宣到達港口之前，嘉拉迪雅的命令就已經下發，許多船長都做好了開拔的準備。小黃同學也僅僅是裝模作樣地說了兩句話，就送大家上路。

　　下午，吃過一頓豐盛的午餐，黃宣就讓艾薩克等人回去，自己悄悄地摸上了這些巨輪。

　　「洛林，記得修改他們的數據，還有吃水線什麼的。」黃宣說著，彷彿閒庭信步一般，將一艘艘船上的糧食放進了位面通道中。

　　這一次，為了方便偷東西，他是特意要求玉米也必須裝進集裝箱……

第四百一十九章 洛林的要求（1）

　　R位面。

　　經過了激烈的心理鬥爭，康馬斯先生還是將生物戰艦還給了黃宣，並借給他上千名的18級以下旅行者做「司機」。

　　黃宣則直接到達了R001南麓星。

　　「神來之筆」的立體交通樞紐下方，康馬斯先生，菲力·康馬斯以及貝尼托均等在這裡，前者神采飛揚，後者萎靡不振。

　　黃宣穿著藍色的格子西裝，黃色大花領帶，腳蹬一雙小牛皮製的類似海軍軍官的皮鞋，這讓他顯得既成熟，卻不會老氣——唐裝當然也很不錯，但它並沒有形成一個統一有效並且有意義的規範，而在位面間，規範代表著的就是教養。

　　康馬斯先生等穿著很緊身的黑色服裝，僅領口和腰間蓬鬆一些，看起來像是跳芭蕾舞的男人，讓黃宣臉上的笑容更盛。

　　小黃同學注意看了一眼貝尼托。兩個人在巔峰對決中曾經遇到過，卻不知道貝尼托是否記得他。作為季宣的模樣，是稍稍有些變化的，加上裝束的原因，不過偌大的位面世界，想要找出兩個相似的人還是頗容易的。

　　貝尼托早就有些疑惑，但這可不是個好時間，他低著頭，盡著一名傀儡的責任。

　　除了溫德林家族之外，到場的其他家族眾人，大體還是黃宣上次見到的。看起來，康馬斯先生的清洗活動，進行得順利且有序。

　　上萬年的政治經驗，果然不是吹的。若是放在P112，一次軍事政變，上層人物能剩下三分之二就算很有秩序了。

　　只是不知道，康馬斯先生是不想動其他家族，還是擔心更大的動盪。

　　黃宣在觀察其他人，這些R位面的上層人士們，同樣用他們的經驗來觀察著黃宣。大多數人都注意到了黃宣皮鞋上的金屬扣：浪費的典範。同樣受到重視的還有純粹只是裝點物的領帶——就像是中國人第一次見到領帶一樣，許多人看著黃宣脖子上的領帶，想到的卻是宗教信仰之類的東西。

　　就像是康馬斯先生這樣，他早就覺得這是一種傾向於死亡的人才會掛在脖子上的東西。

　　黃宣一邊想著，一邊帶著激動的神色和康馬斯先生握手，笑著道：「本來見面的時候想說恭喜的，想了想，還是向大家一起說吧。」他說著大聲道，「祝賀R位面的各位，迎來了一個嶄新的時代……」

　　他習慣性地發表了一次簡短的演說，這得益於黃家的訓練——優秀的上位者應當有蠱惑人心的能力，至少應當擁有表達的力量。

　　黃宣很容易就找到了他的新說辭，字裡行間充滿了對R位面新的時代的變革的憧憬。雖然他沒有明確表示這是作為榮光的祝福，但仍然讓在場諸人興奮不已。

　　當然，黃宣的說法有些過了，但作為溢美之詞卻很恰當。康馬斯先生開心地笑著，和眾人一起向黃宣表示慶賀——左右手互相拍打肩膀——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R位面以外各勢力的認同，從而促使R位面回復到正常的狀態中來。

　　黃宣恰如其份地提供了這種認同，羅傑·康馬斯也在心裡暗讚自己：不貪圖小利，物有所值。

　　榮光貴族是時空管理局認可的，但榮光們卻是約定俗成的，他們通常是有榮光貴族的世家子弟。黃宣既然已經被R位面的先生們認為是榮光，那麼他對康馬斯先生的支持，在大家看來，就是一位榮光的支持。

　　相對於落後的R位面，一名榮光就是相當了不起的事情了。

　　康馬斯先生也不再可惜將要送出去的鈔票和戰利品了，笑著一引黃宣道：「黃先生路上辛苦了，先休息一下，我去為您準備隨從。」

　　所謂隨從，自然就是生物艦隊組成的搶劫軍了。

　　黃宣點頭。康馬斯先生的兒子阿佐在旁邊一躬身道：「黃先生，您在R位面的這段時間，就由我來做聯絡官吧。我們的第一站選擇哪裡？」

　　洛林在黃宣耳邊，用他那特有的沒有起伏的平聲道：「選擇R100以後的位面。」

　　黃宣眨眨眼睛，沒有先問，而是如其所言地道：「那麼就R100以後的位面吧。」

　　阿佐詫異地看了一眼康馬斯先生，點點頭離開去準備了。R位面最富裕的就是R001，這是R位面最初發展起來的位面。康馬斯家族在其他位面發展壯大之後，舉族遷回R001，從此開始了與溫德林爭奪權力的鬥爭。

　　這一鬥，就斗了上萬年。在最近的幾百年裡，沒有高級旅行者出現的溫德林家族已經處於了徹底的劣勢。他們失去了R001的力量之後，集中全力發展當年的皇家屬地R007和R009位面，但沒有了整個位面的支持，其實力遠不如R001，族內的勢力更是與康馬斯家族越拉越大。

　　如果再給他們幾百年，或許與時空管理局的聯繫，會讓溫德林家族回到當年的強大，但康馬斯先生顯然沒有給他們這樣的機會。

　　賈斯查因的死，代表著溫德林家族老一代旅行者的終結。康馬斯家族是不會留下他們的性命的。

　　這也意味著，這些人將反抗康馬斯家族到底，無論貝尼托這個傀儡族長如何做。

　　康馬斯先生同樣訝然不已。他原本以為，黃宣會選擇相對富裕的R007或者R009做為第一站。這些地區，溫德林家族的激進派和保守派聯合在一起，負隅頑抗，雖然反抗強烈，但若是集中生物戰艦，很容易就可以打下上百個星球，其中的利潤可想而知。

　　而R100以後的位面，它的發展度卻低得可以，被開發出來的星球也少，本身積攢的能頓也很少。其實R位面，除了數十個先期發展的位面以外，其他各位面皆是如此，以農業為主，兼營貿易，油水一般。他們產出的各種糧食作物、營養品也是運往發展度較高的位面販賣，搶劫其本身，似乎很沒有價值。

　　當然，所有的地方都有戰事，只是程度不同。康馬斯家族佔領了不少的東西，屬於溫德林家族的東西更是不會留下多少。

　　聽到黃宣的話，康馬斯先生輕輕地摸了一下脖子上鬆軟的裝飾品，實話實說道：「黃先生，那裡雖然還有些溫德林家族的成員在各星球乃至位面間流竄，但其實已經沒有多少戰鬥了。」

　　沒有戰鬥，就是沒有戰利品，黃宣知道這一點，所以他也用暗音問洛林道：「我們為什麼要去R100以後的位面？」

　　「建議。」洛林言簡意賅地道。

　　「好吧。」黃宣用暗音道，「我信你一次，為此恐怕要虧掉上千億熱圈，或者我們先去某些較前的位面，然後再去R100以後的？」

　　洛林稍停了一下道：「你還有2個月的時間，考慮到時間的緊迫性和事件的複雜性，建議你現在就做。」

　　「寧奧，你怎麼說？」上千億的熱圈若是換成權限，大約可以升上兩級以上，自然是性命攸關的，由不得黃宣謹慎。

　　寧奧好半天才回道：「可以先去R100以後的位面。」

　　同樣也沒有解釋原因。

　　黃宣眨眨眼睛，臉上重新笑容滿面地對康馬斯先生道：「我對R位面不太熟悉，覺得隨便一些就好。而且我帶的也都是傭兵，去戰鬥過於激烈的位面，怕是難以勝任。」

　　康馬斯先生看得出來黃宣在通過基地聯繫，於是裝作不知道地和旁人說笑著。這刻聽到黃宣說話，這才轉過身來，沉吟半晌道：「那麼就如黃先生所願吧。阿佐。」

　　話雖少，但康馬斯先生卻還是在心裡讚歎著。

　　黃宣的理由雖然是理由，但卻越發說明了這是個進退有據的榮光。無論熟悉不熟悉，要想知道哪個位面油水豐厚的辦法多的是。至於戰鬥激烈，有上千艘生物戰艦，根本不是問題，康馬斯先生還會為這些戰艦的損失買單，旅行者更是康馬斯家族提供的，消耗了也不心疼。

　　康馬斯先生只以為黃宣是特意將R007和R009留給康馬斯家族，是不願多得多佔康馬斯家族的利益，不由得好感大生。貪婪有節制，正是致富的不二法門。

　　阿佐看了看父親，越發恭敬地對黃宣道：「黃先生，我們在附近準備了房間，您先休息一下。傍晚的時候，在族宅有個宴會，請您務必光臨。」

第四百二十章 洛林的要求（2）

　　貝尼托在旁邊看著黃宣的側臉，心裡倒是覺得熟悉。不過在季宣同學於巔峰對決中大出風頭的時候，溫德林家族就已經感受到了山雨欲來的震動，貝尼托也顧不上關心其他了。

　　經過了如此變故，他想到的當然不會是遊戲中的某人，而是上一次見黃宣的樣子。

　　那一次，溫德林家族諸人是和康馬斯家族一起迎接黃宣的，還有時空管理局的代表。那些天，大家的印象並不太深刻。但今日回想起來，榮光與管理局成員在R位面流連，的確帶來了許多的改變。

　　也是讓R位面的先生們感到很有面子的事情。

　　貝尼托靜靜地站在菲力·康馬斯先生的身後，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位新任溫德林家族族長是菲力的隨從。他用彷彿遙遠無比的眼神眺望著黃宣，他寬鬆的西裝，他帶著金屬紐扣和鞋釘的皮鞋——將金屬釘在鞋底，然後各個位面地穿行，似乎也只有榮光家族的那些人，才有如此的奢侈吧？

　　黃宣只帶了典韋來，就像是第一次做的那樣。他在臨走前看了貝尼托一眼，看到的卻是一個有著熟悉的眼神的年輕人——他看到的並不是仇恨的貝尼托，也不是不甘的貝尼托，更不是平靜隱忍或者卑躬屈膝的貝尼托，他看到的彷彿是一個在舞會上等待女人搭訕的紈褲子弟，得意卻又自卑的男人。

　　停了一下，黃宣重新將時空管理局與溫德林家族的秘密揣了回去，並向康馬斯先生道別。

　　大約20分鐘後，坐回梭車的黃宣才問陪在身邊的阿佐道：「唔，我帶了一些補給品來，應該放在哪裡？」

　　阿佐長得與康馬斯先生很像，高鼻樑動了一下，道：「如果不是太多的話，可以放在附近軍營的倉庫中。實際上，我們為您的部隊準備了後勤。」

　　黃宣一笑，沒有在意阿佐所謂的後勤。除非康馬斯先生一次提供數十天的糧食，否則他就需要自己的後勤。

　　他微笑著回道：「大約70萬標準噸的糧食，還有50萬隻的牲口。」

　　阿佐一臉錯愕，想了會兒方道：「那麼就放在太空港吧。」

　　「也好。」黃宣隨意地點頭，讓尼克重新開一個位面通道，將物資轉了過去。

　　阿佐在能量屏上操作了一陣，然後給黃宣介紹道：「黃先生，過去幾天裡，生物戰艦共出動了3.8萬架次，損失20戰艦46艘，24級戰艦520艘。傭兵出動3500億人次，肅清了35個位面，還有剩餘100餘個位面正在激烈的戰事中。目前，R100到R150之間共有溫德林家族的部隊50億左右，大部分是一級傭兵或者時空戰士，在做游擊戰術。只有少量的地區還在他們的控制內。一些旅行者，特別是在R位面以外擁有位面基地地旅行者，仍然在作戰中。」

　　他根本沒說傭兵的損失，大約也是不怎麼關心。

　　黃宣聽到還有50億的高級部隊，甚至旅行者，不由得問道：「他們哪來的資源？」旅行者要作戰，第一要求就是錢。沒有熱圈，就沒有能圈；沒有能圈，什麼都沒有。

　　阿佐咳嗽了一聲道：「我們懷疑溫德林家族已經將大部分的資產轉出了R系列位面。至少有1萬億熱圈，或許還要更多一些，他們在R系列位面畢竟經營了幾萬年。」

　　黃宣將頭偏過一些，裝作看能量屏的樣子，用暗音問道：「洛林，除了要我去R100以後的位面，你還有什麼要求？我們一個個地位面找，還是都找？」

　　他腦子清楚得很，洛林既然提出這麼個要求，那麼按照序列要求，要麼是沒有危險的，即符合第一序列的安全要求，要麼就是有更高的序列要求。無論哪個，黃宣對於洛林還是頗有些相信的。

　　「都去。」洛林聲音沒有任何的變化。

　　黃宣笑笑，拿出前日裡準備的計劃，道：「我準備同時在R100到R150投放部隊，這是否和康馬斯家族的計劃衝突？」R150之後的位面基本就是資源位面，用於獲取能頓和能量的。

　　「當然不。」阿佐稍微有些奇怪。生物戰艦的運載能力是有限的，要將這麼多部隊投放戰場，就很難將戰利品都運走，不過他自然是不會反對。

　　「我的傭兵們是否都在？」

　　「在R002。您知道，R001的駐軍人數有限制。」

　　「叫白起和田單來見我。」黃宣這一次是用正常語音對空中道。

　　阿佐立刻閉口不言，說起來其他的事情。

　　……

　　休息了一番，並在康馬斯家族的內宅說了些廢話，各家族和政府行政機關就開始了恭維康馬斯先生。

　　與之前不同，康馬斯先生將確定成為R系列位面的統治者。既然如此，再恭維一名外來的榮光，就顯得太傻了。也許康馬斯先生還會不高興。

　　在位面世界，家族們有些像是政黨，他們聯合或者獨立執政。那些沒有家族的先生或者小家族成員，倘若有心於政治，大多會更專注於在常任機關任職。這有些相似於文官制度與政黨制度——文官不受政黨更替的影響，而政務官則隨著最高統治者的變化而變化，體現家族（政黨）的意志。

　　當然，文官的權力有限，如果他想更進一步，就需要有一個政黨，從而依附某個家族。

　　看起來，康馬斯先生並不介意有些牆頭草曾經在溫德林家族的羽翼下，他甚至允許一些很小的家族仍然依附現在的溫德林家族。

　　黃宣冷眼旁觀，盡力遠離R位面的政治鬥爭，以一種高人一等的超然姿態出現在宴會廳中。

　　局面很渾濁。黃宣按照黃晉第的教導，盡力地去看去聽，而不是在這種情況下，拿出與自己切身相關的政治炸彈——例如溫德林家族的小秘密——以免在不經意的情況下將自己炸得粉身碎骨。

　　他做得很聰明，康馬斯先生也喜歡這樣的榮光——不對位面政權本身進行干涉。

　　尼克小聲地在黃宣耳邊道：「偉大的黃色的主人，白起到了。您最忠誠的尼克還與所有的傭兵軍官聯繫了，傭兵的戰損大約3.7％。」

　　傷亡率3.7％不算太多，可也實在不怎麼少。正常來說，一隻軍隊的傷亡高於5％，就可以算作失去戰鬥力了；傷亡超過10％而沒有崩潰的部隊，已經可以稱得上是王牌鐵軍；若是達到30％還在戰鬥，通常可以認為，他們是無路可逃。

　　位面作戰中，傷亡率居高不下，但傭兵們的待遇並不差，通常在一次戰役結束的時候，挨了一發能量炮的步兵隊就可以申請離開戰場了。這與美軍其實很相像，他們總是有戰損很高的戰鬥和部隊，但平均戰損卻一向很低，更多的時候，他們也不會提倡拚搏和效死的精神。傭兵們自然也不會有效死的覺悟。

　　白起並沒有資格進入宴會廳，雖然他有資格統帥無數的傭兵，這就像是驅逐艦艦長和陸戰隊上將的區別一樣。

　　「阿佐，給我找間休息室。」黃宣已經見過康馬斯先生與不少的族長們，倒是不用太過慇勤。

　　阿佐一直等在黃宣身邊，立刻道：「就在20層如何？那裡很安靜，整層樓都已經準備好了。」

　　「告訴白起。」黃宣說著就向升降梯走去，阿佐連忙跟上。

　　房間裡，阿佐將東西準備好了，就自覺地去了外廳。

　　黃宣將之前的戰略計劃拿了出來，放在能量屏上，指給白起道：「上面有攻擊的順序，第一個是R100，最後一個是R150。由於多出來一些人，所以你可以自由分配他們。」

　　「目標呢？」白起問道。

　　黃宣也用暗音問洛林道：「我們的目標是什麼？」

　　洛林很平淡地道：「正常進行就可以了。」

　　黃宣撇撇嘴，對白起道：「你帶了封條嗎？」

　　「在手上。」白起笑了起來，明白了黃宣的要求。自從注射了延系列的藥品之後，他彷彿也從暮色沉沉的老人年代返回了年輕時的崢嶸。

　　「凡是消滅了有抵抗的地區，特別值錢的就拿回來，其他的則貼封條，通知基地。我會要求R位面三號基地給你一個24級權限。至於價值的判斷，全部轉給尼克，讓他計算。」

　　黃宣說得很輕鬆，白起卻聽得激動了起來。成為一名旅行者，對於已經在外奔波年餘的白起而言，意義非凡。

第四百二十一章 洛林的要求（3）

　　與R001有近千顆被開發的星球不同，R100以後發展度最好的位面，也僅僅有40顆被開發的可居星而已。

　　因為不能在位面間運輸金屬物品，而R位面的科技還不足以將生物科技發展到一切開發方向上，因此，相對於發展度較高的位面，R100以後的位面，被開發的星球幾乎都是可居星，而很少有資源星。

　　這大大減少了要攻擊的目標。

　　白起很用心地修改了一番黃宣拿出的戰略計劃，並頗為緊張地交給黃宣審核。

　　不管是在大秦的數十年征戰，還是在位面中的傭兵生活，白起都是一個優秀的將領，就像是將牛頓放在21世紀，他仍然會站在數學的巔峰一樣。

　　黃宣始終等在房間裡，看著白起在那裡忙活著，待將計劃拿到手，卻沒有多看，隨之點頭，並囑咐道：「記得帶封條。」

　　白起莞爾，心裡卻很有中被信任的感覺。

　　……

　　正午12點，整裝待發的生物艦隊緩緩地進入了位面通道。

　　包括康馬斯先生在內的眾多政府和家族成員均在場送別。在R位面的媒體報道中，他們將這支部隊稱為「人道主義助軍」。

　　任何一個位面，只能有一個時空能夠進入位面時代。一旦某個時空進入了位面時代，它就會自覺地吸納上級和下級時空的能頓，從而讓整個位面變得扁平化——這有利於位面的慣性——三系位面的扁平化嚴重到幾乎只有一個時空的程度，不過作為防守，這是非常有利的。

　　通常最早發展起來的時空都是高層時空，當然也有例外，最多的時候出現在有其他位面參與的情況下。

　　R系列位面的高層時空就是他們的主時空，但它們的扁平化做得顯然不夠，從而給了溫德林家族打游擊的機會。

　　雖然他們不能長期佔領某個位面的某個時空，可只要有能量，很容易就在位面間移動。康馬斯家族當然可以封閉位面通道，但不能永遠封閉位面通道，那意味著交通堵塞。

　　黃宣向遠去的生物戰艦揮揮手，心裡也在滴血。70萬噸的玉米，50餘萬頭的牲口，不管放在哪裡，都是價值不菲。由於玉米沒來得及進行營養素的處理，所以還需要再買50萬噸的高品級標準糧食進行補充。加在一起，這些傭兵會在未來的時間裡，吃掉價值80億熱圈的物資。

　　這還沒有計算為了僱傭和購買他們所耗費的花銷。

　　如果白起找不到足夠多的戰利品，這一次可就虧回史前時代了——雖然想來康馬斯先生不至於將資源都拿走，但要說沒有擔心，還是不可能的。

　　黃宣覺得自己在做一次概率很高的投注，例如賭自己蒙的試卷得不到60分一樣——但總是會有賭輸的時候。

　　一切儀式完畢，康馬斯先生走到黃宣身邊，翹著他的高鼻子，笑道：「黃先生，那麼我們就在這裡等待勇士們的好消息吧。您現在有時間嗎？」

　　「哦，大把的時間。」黃宣做了個攤手的動作。

　　康馬斯先生在面前打開了一個只有兩個人能看到的能量屏，道：「這是生物戰艦的佣金和損失費用，總計250億熱圈，就打入您之前的帳戶嗎？」

　　如同黃宣表現出來的那樣，康馬斯先生提前支付部分的資金，自然也有加深合作等等的願望。黃宣不由得笑道：「那就麻煩康馬斯先生了。」

　　「不客氣。」羅傑·康馬斯和黃宣握握手，向後一撇頭道，「我要和那些政客們再談一談，黃先生隨性。」

　　「好的。」黃宣緊了一下手，適時地鬆開。

　　離開的時候，黃宣鞋釘又踢踢踏踏地響了起來，看得康馬斯先生搖頭不已。兩顆鞋釘，進行兩次位面旅行者，可能就要花掉一百萬熱圈，若是這位榮光先生身上還有什麼隱秘的玩意，例如火藥手槍，損失可能達到三五百萬熱圈。

　　不僅是康馬斯先生，那些人老成精的各家族大佬們大都注意到了黃宣的惡趣味，皆在那裡教育子弟：「浪費是可恥的……」

　　孩子們羨慕地看著黃宣——人們都喜歡做可恥的人？

　　黃宣剛坐回梭車，就聽尼克大聲道：「偉大的主人，這裡有白起的消息：我們將在1.5個標準時後開始登陸。」

　　「知道了。」黃宣微微閉上了眼睛，最近的忙碌讓他顯得有些疲勞。

　　很顯然，工作要比考試作弊困難多了。

　　尼克猶然道：「偉大的黃色的主人，焦孫和包填先生發來了一條聯名信息。」

　　「關於什麼？」

　　「看起來像是遞送給他們的資料，關於黃氏基金的運作方式。」

　　「給我點水。」黃宣揉揉鼻樑，用水擦了臉，覺得清醒一些才道，「內容呢？讀給我聽吧。」

　　尼克立刻學著包填捧著肚子的聲音道：「您好，季宣先生，很高興您如約送來的資料，其中的內容給了我們……」

　　「重點，尼克，重點。」黃宣有氣無力地道，位面旅行其實是個體力活。

　　「好的，重點。」尼克正要說，小河接過話頭道，「中心內容就是感謝您，並且邀請您再次見面。」

　　「很好，小河。」黃宣說罷，也不想動腦子，直接問道，「洛林，寧奧，你們有什麼想法？我覺得去見這兩位先生，倒是一個很不錯的不在場證據。」

　　洛林立刻道：「白起傳來消息之後，我希望你能趕到現場。」

　　黃宣趁機問道：「什麼消息？」

　　「任何，我會檢索這些信息。」洛林說話的時候一向很平靜。

　　「寧奧，你呢？」黃宣聰明地沒有再問下去。監守者不是人，既然這個問題的序列要求比告訴自己還要高，那麼再問多少遍也是得不到的。雖然他的確很好奇。

　　寧奧用他畸形軸承的風扇聲道：「你的積分已經足夠進入第七輪，甚至第八輪也沒有問題，所以你可以隨意地設定自己的行程。」

　　「不用繼續訓練？」

　　「只要保持手指靈活度的訓練和動態視覺訓練就可以了，每天30分鐘。」寧奧像是個醫生那樣說話，但他像是個該看嗓子的病人。

　　黃宣很享受地伸了個懶腰，感覺像是做完了老媽佈置的作業，啞然笑道：「話說回來，洛林，你讓我找的，或者你想要找的東西，是否有助於我在兩個月後的……唔，我應該怎麼說？」

　　尼克謙恭地道：「延續。」

　　「不怎麼好。洛林！」

　　「能夠有直接幫助的幾率很低。」

　　「有多低。」黃宣喜歡雙重保險，誰不喜歡呢？

　　洛林很直白地道：「低於你獲得4級網路權限的幾率。」

　　「但兩個的幾率總是大於一個。」黃宣已經習慣了在危機下生活，就像是所有那樣生活的人們一樣，他已經開始學習如何樂觀，假如可以學到的話。

　　黃宣說著，自己笑了起來，很有些苦中作樂的味道。對於一個少年而言，他所經歷的太過於沉重。身在R位面的壓力也讓他很不舒服。

　　車重新開到了康馬斯家族的宅邸中，黃宣這才又說話道：「寧奧，我們去綠塔，去見見包填先生，和他那位什麼企劃的朋友？」

　　尼克積極地出來糾正道：「位面企劃。」

　　「好記性。」黃宣聳聳肩，打開一個能量屏，有些自言自語地道，「我想家了。」

　　「我們可以通過能量屏看到，偉大的黃色的主人。」尼克慇勤地道。

　　「不了。」黃宣搖搖頭，從梭車上走了下來。

　　……

　　綠塔19層（6級權限），包填和焦孫安靜地坐在大廳裡。和喧嘩的一樓不同，這裡的先生們都很安靜，或許是他們自持身份。

　　焦孫翻看著面前的能量屏，一邊看，一邊點頭。

　　包填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失笑道：「太原始的計劃了。榮光家族們都是這樣，他們喜歡教子弟從基礎開始。雖然他看起來學得很不錯，但這不可能用在位面商業中。」

　　焦孫看著他笑了兩聲道：「樸素，但卻很實用。你不得不說，除了一些專業上的問題，這份東西很不錯，想法很好，如果從夠用就好的角度來看的話，基本可以滿足一個商行的需要。」

　　包填抱著他的大肚子，向後靠著道：「但有太多的紀律問題。」

　　「哦，你不得不說，重視特權、沒有紀律是這份策劃最好的地方。他如果不是個榮光，我會要了他。」焦孫說著自己也笑了起來，「還有什麼比我們更適合這樣的特權呢？」

　　「我也喜歡特權。」包填乾脆躺了下來。

　　兩個人小聲說著話，旁邊卻突然有人大聲道：「哦，包子，看看你的動作，難道胖子都是這樣的嗎？」

　　說話的正是乾瘦的老頭，裡奧斯。旁邊站著噸位級的吉夫斯。

　　焦孫也是個胖子，現場是三個胖子對一個瘦子，三個人怒視一個人。

　　然後黃宣到達。

第四百二十二章 收購分拆（1）

　　19層的空間還是很大的，但在場的4個人都有旅行者權限，黃宣的出現立刻就被其知曉。

　　小黃同學看著三個胖子一個瘦子的組合也覺得很有趣，臉上含笑地道：「包先生，哦，焦先生，還有這兩位，早啊。」

　　「已經不早了。」包填用孢子一樣小的眼睛看著乾瘦的裡奧斯道，「黃宣，你過來說說，究竟是圓臉的胖子好，還是乾巴巴的樹幹好？」

　　黃宣不認識裡奧斯和吉夫斯，所以只是笑笑，轉移話題道：「其實都很不錯，或許賽義德先生知道？」

　　「戰爭烈度又增強了。」包填看了焦孫一眼，「賽義德應該走了。」

　　「他不是退役了？」黃宣忍不住問道。

　　「賽義德在時空戰士中聲望很高。」包填只是解釋了一下，岔開話題道，「噢，我為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季宣，我們的年輕朋友。」包填先指了指黃宣，接著道，「焦孫你見過了，那麼這個和40年前被砍下來的樹幹一樣的瘦子是裡奧斯，還有和我很像的吉夫斯。吉夫斯是《第一人》媒體的董事長，裡奧斯是亞東學院的董事。」

　　焦孫在旁邊開玩笑道：「《第一人》你也許聽過，是個小公司，經常創造一些過氣的明星。」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黃宣微微驚訝了一下，《第一人》媒體他現在倒是熟悉了。在之前的巔峰對決中，無聊時他也會聽聽那個叫凱文的解說員的恭維，很有種偷窺的快感。亞東學院的校董，看起來也很牛的樣子。黃宣微微地笑了一下，將手伸向裡奧斯道：「唔，你們可以叫我黃宣，這個稱忽我更熟悉一些。」

　　R位面的先生們都知道他是季宣，沒什麼好隱瞞的。越是高層的人，其實也就越好隱瞞，就像是當年的黃晉第一樣，他絕對不會知道黃宣的期末考試成績。

　　裡奧斯奇怪地摸著太陽穴，看著黃宣的手笑道：「哦，我喜歡各種禮節，不過我應該怎麼做？」

　　噸位級的吉夫斯喘著氣笑了起來道：「你應該多看看我的媒體節目，那會讓你長知識。」

　　吉夫斯說著走到黃宣面前，用小拇指勾住他的大拇指，翻過來道：「哦，那麼我叫你黃宣吧，很高興見到你。實際上，我的人一直在找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黃宣尷尬地笑了笑，問道：「不是很明白，您在找我？」

　　「為了付錢給你。你在巔峰對決中的直播收入很不錯，我們一直在為你存著那筆錢。唔，還有貢獻度。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吉夫斯笑得臉都皺在了一起。他看起來喜歡「你明白我的意思嗎」這句話。

　　黃宣還沒說話，旁邊的裡奧斯也走了過來，學著吉夫斯的樣子和他握手道：「那麼你可以叫我裡奧，我喜歡短的。」

　　尼克的翻譯似乎很有問題。

　　黃宣看著自己被翻過來的握手姿勢，心裡暗笑不已。說起來，這倒是兩個可愛的老頭子，已經老得回到童年了。

　　包填就沒有黃宣那麼笑得那麼「矜持」了。他是和黃宣見過好幾次的，哈哈大笑著走過來，故意和黃宣握手——正常的握手——然後道：「所以我就知道，精英階級和底層住民是有區別的。」

　　吉夫斯和裡奧並不是出身於貴族或者旅行者世家，家族20代的歷史內甚至沒有時空戰士的身影，這樣的家庭，就是所謂的底層住民。他們是普通的主位面居民，政治地位低於有旅行者、時空戰士和一級傭兵的家族，有時候也低於本位面有活下來的二級傭兵的家族，僅僅高於非主位面的原住民家族。

　　這樣的人，要想獲得良好的旅行者教育，以及網路權限，相對而言要艱難得多，而他們對於各種貴族間的禮節也知道得更少。

　　相對而言，包填和焦孫就表現得更適應，雖然他們不知道黃宣的理解，但卻可以猜測一二，也有很多小技巧讓對方示範。

　　不過，做到了今天的位子上，兩位「底層住民」倒是不怎麼在乎包填的話，或者是因為雙方已經熟識，所以吉夫斯和裡奧只是笑了下，沒再說話。

　　反而是黃宣很不好意思，他選擇握手，原本只是習慣性地想要得到一些認同。

　　四個人寒暄了一會兒，焦孫打開能量屏，放出之前關於黃氏基金紅利分配的文件，笑道：「黃宣，你的這份文件我看過了，很有意思。所以特意和包填將你請過來，想和你繼續談談。」

　　黃宣努努嘴，謙虛地道：「那您想從哪裡開始？我也很高興有人願意看這些。」

　　焦孫笑著回頭看了包填一眼，他今天穿著一件袖口松泡泡的緊身衣，看起來像是歐洲中世紀的騎士服，他的手腕轉著道：「黃先生，假設你有一大筆錢，你會怎麼做？」

　　「多大的一筆？」黃宣呵呵地笑了起來。五個人都笑了起來，引得旁邊的人都向這邊看了過來。

　　吉夫斯笑著申請了一個房間，道：「我們進去談吧。不知道黃先生認為多少就算是一大筆錢了？我們已經為您存了1.2億熱圈，還有大約400萬的貢獻度。」

　　400萬的貢獻度，大約足夠黃宣升到22級網路權限了。他隨著眾人走進小房間，笑道：「我只是因為焦先生的問題而問的。」

　　吉夫斯笑笑，道：「你知道我的意思，那麼我就將全部的資金和權限轉給你吧，現在如何？」

　　黃宣沉吟了一下，不客氣地道：「那麼就麻煩了。」在19層，黃宣覺得自己應該習慣驚訝，權限的轉移是一件相當複雜而繁瑣的事情——對於6級以下的網路權限者，而有著完整6級權限的先生們，無疑擁有眾多的特權。

　　吉夫斯捧著自己的噸位級肚子，一擺手道：「最近有時間參加巔峰對決，就和凱文聯繫一下吧，他特意來找我，表達了對你的仰慕。另外報酬不多，但也不要浪費。」

　　「我一向不介意小錢的。」黃宣開著玩笑，作勢接過吉夫斯手上的磁卡。

　　左手腕上的儲記儀瞬間增長了一大格，好在沒有升級，但也就差了一點點，讓黃宣一陣膽戰心驚。他特意將儲記儀收了起來，但升級卻是掩不住的。

　　待5個人重新落座，黃宣也在面前開了個能量屏。焦孫捋著下巴上的小鬍子笑道：「怎麼樣黃宣，給我們的亞東學院校董上個經濟課吧。」

　　「不敢當不敢當。」黃宣這麼說著，等洛林翻譯了之後，才大略地看著能量屏道，「假如，我是說假如我手上有一大筆錢，那麼我想最穩妥的賺錢行當，應該是收購拆分。」

　　「哦？」

　　黃宣回想了一下在老媽那裡學來的東西，斟酌著道：「也可以叫做兼併拆分。我會選擇一些目前市場價值被低估了的，但是擁有核心業務，尤其是在某個領域排列前茅的公司。這些公司通常都會有一些歷史遺留的問題，例如冗員，橫向而失敗的多元化操作，或者向上下游沒有意義的延伸，這些都會造成公司價值被低估。我們將這個公司的不同部分分拆成許許多多的部分，然後尋找對這些部分有興趣的買主，分別地賣出去。又或者，代替別的公司進行收購的行為。」

　　焦孫還沒有說話，尼克和小河已經搜索完了整個能量屏。在黃宣看來，位面世界的收購拆分業務似乎是過於落後——這也難怪，嚴格的法律和會計師審計制度，再加上範圍如此廣闊和繁盛的商業氣氛，使得一次收購拆分的成本非常高。

　　對面的4個人都是有名有姓的大資本家，黃宣只想了一下，就繼續道：「不過為其他的公司做代理，目前看來不太實用。那麼就前面一種方式，稍微有幾個問題需要定義一下。首先是低估的程度。如何判斷一個公司的真實價值，這個一方面是依靠個人的判斷力，但最重要的，還是信息的不對稱。」

　　4人立刻點頭。信息的不對稱才是造成低估的主要原因，他們深有感觸。

　　黃宣稍稍興奮一些，又道：「其次就是他們的核心業務的判斷。我特意地提到了某個領域的名列前茅，是因為那些同質化的公司的收購拆分是沒有意義的，因為我們無法賣掉它們。沒有流動性，就沒有利潤。只有那些在某個領域有超過他人的技術和儲備的公司，才會有相當的商業價值，它的競爭者會很願意購買這個核心業務。當然，他們不會要這個業務以外的公司其他部分，那麼只要我們能做好前期的準備工作，將其他業務平價賣出，而核心業務的利潤就很不錯了。我認為，只有那些在業界排名前三的公司，才算是名列前茅的；如果排名在前五或者不好判斷，那麼它們就應該有截然不同的技術和開發方向，並且已經能夠找到買主。」

　　焦孫眼前一亮，得意地向包填示意，笑道：「業界前三，看來可真的要花很大一筆錢啊。那麼黃先生能提供這樣的人才給位面企劃嗎？當然，我們也可以合作。」

第四百二十三章 收購拆分（2）

　　位面世界的業界前三，哪怕只是個很小的圈子，恐怕也要成百億熱圈的資產，再加上分拆重組的過程中需要運作的資金規模，花上上千億大約也很正常。而想要用這種方法持續地賺錢，按照P112的經驗，至少也要5000億熱圈的資產才能試一試。

　　畢竟，這並不是個毫無風險的項目。

　　所以黃宣才說得這般痛快，反正他是沒有這麼多錢。不過看樣子，焦孫並不像是說一說而已。

　　其實包填也有些心動。他鼓著眼珠子，看著黃宣道：「這樣的手段我也見過不少人用過，不過利潤似乎並不是非常的大。」

　　焦孫似乎的確很有興趣，不單很認真地聽著，而且不停地在能量屏操作著。瘦子裡奧和噸位級的吉夫斯則停下了手上原來的工作，一邊看黃宣在能量屏上描述，一邊仔細地聽著。

　　黃宣看著4個人的表情，加上焦孫所謂的合作，心中免不了一動，接著，就一發不可收拾。

　　嚥了一口唾沫，黃宣終於認真了一些，首先拋出一個炸彈道：「其實購買位面基地，也是一種收購拆分。你們想，我們購買了一個位面基地，那麼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可以賺到更多的錢呢？將一個基地按照它的使用價值拆分，部分出租，但不同的時間，出租率是有限的。不僅如此，審查權限是可以無限出租的。於是我們又會遇到資源的問題。所以，我們只要建立三個不同的公司，出售權限公司，提供臨時租借服務的公司，以及資源銷售的公司，就可以賺錢。就像是現在大多數的基地那樣。不過，這只是非常初級的收購拆分，回報率尚算不錯，但回籠資金的速度很慢。1個月賺10％和1年賺50％的區別很大不是？」

　　焦孫含笑點頭道：「那麼，比較高級的收購拆分就是直接賣掉？」

　　「那也不一定。不過，我看了看現在商界經常使用的案例。」黃宣指的是尼克搜索而來的資料，「那些使用著這樣方法的公司，做得都很正規，太正規了，那不是賺錢的風格。」

　　吉夫斯眉開眼笑地道：「那什麼是賺錢的風格？我喜歡不那麼正規的，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看起來，吉夫斯很喜歡他那特別的口頭禪。

　　黃宣撇撇嘴，道：「如果你們真的想聽的話，我認為充分利用資源才是賺錢的風格，就像是我開始說的那樣。你們現在做的M&A，哦，就是收購分拆，那些公司如同保姆一樣，將一些公司買過來，然後妥善地處理他們的合同，保證他們的各種權利。照我說，這樣做花了太多錢。」

　　「那應該怎麼樣？」

　　黃宣咧嘴笑道：「例如，分流下崗這個詞怎麼樣？」

　　「是什麼？」看黃宣說得煞有介事，而且確實點出了位面商業中不能依靠分拆收入的原因，他們都很想聽聽解決手段。

　　黃宣故意停頓了一下，才在臉上帶著笑道：「所謂分流，就是讓員工先去低一級的崗位，拿更少的錢，做更少的事情。」

　　「這有什麼用？」

　　「為下一步做準備。讓他們繼續分流，再分流，直到他們拿不到多少錢的時候，就是下崗，也就是裁員，解雇。用這種方式，我們可以將收購的公司分成人力資源和資本兩部分。前者通常是負資產，將它和債務一起打包，與資產拆分成兩個公司，然後前者不斷地分流直到裁員，後者則用更高的價格賣掉，可以很好地規避一些法律。」

　　裡奧皺皺眉頭，道：「這是剝削，甚至是犯罪，這違反了合同。」

　　「那又怎麼樣？」黃宣充分表現出了自己的紈褲精神，他才不管那些被解雇的工人會怎麼樣。誰真的會去管？

　　其他四人互相看了看，一時都沒說話。

　　黃宣關掉了能量屏道：「這才是特權的利用。你們想賺到超過平均值的錢，那句話怎麼說來著？超過社會平均價值，就是想比別人多拿錢，而且是很多錢的話，就一定是剝削，沒什麼例外。」

　　不得不說，黃宣的家庭環境，讓他所知的唯一經濟學原理和哲學原理就是馬克思，想不知道都不行。

　　「但政府會干預。」包填皺著他的包子臉想著。看那樣子，似乎真的動心了。

　　黃宣半是鼓吹，半是解釋道：「具體的計劃，應該是以特權的基礎做出的。特權保證我們的盈利，是風險保證金；而選擇更適當的公司拆分，選擇更恰當的買主出售，則是我們賺錢的方式。我就知道這些了。」

　　顯然，黃宣在P112看起來很正常的生意經，卻給予了4個人不小的衝擊。就像是一個美國人發現在中國盜版碟致富的原理一樣，內容並沒有多少震撼，但選擇這個內容，卻非同尋常。

　　好半天，還是焦孫莞爾一笑道：「黃先生，我們不用管他們，你是否有興趣做一份策劃案給位面企劃呢？」

　　「您的意思是？」

　　「我可以給你一個短期合夥人的合約，我們雙方出資完成這份策劃案。你給出建議，操作計劃，我的人來完成它，最後按照出資額計算，你多佔5％。」焦孫用很生意的說法道。

　　黃宣沉吟了一下道：「我不太熟悉這些公司。你知道，要找到一個理想的公司，需要閱歷、知識，如此等等。」

　　「我明白，我的人會先行篩選，但希望你能提供一些幫助。」

　　「這當然沒有問題。」黃宣聳聳肩。

　　「第一期各出資50億熱圈如何？作為管理成本和先期投資金投入。後來的就根據前期的預案來計算。」焦孫也是試探著問。50億熱圈對於一名高級旅行者而言，也不能說是個小數目，雖然他們一定能拿得出來，但對於一個年輕人而言，就困難得多了。這個數字可以判斷黃宣的資產狀況。

　　黃宣手上大約有總計1800億熱圈的資產，其中250億是新近的收入，剩下的則是康馬斯先生的質押金。如果生物戰艦最後沒有全部報廢，那麼這其中的大部分還是需要還給康馬斯先生。

　　只是稍稍地考慮了一下，黃宣就應承道：「就這麼說定了。」

　　「哦哦哦。」吉夫斯突然叫了起來，「這麼有趣的事情，我也想要插一腳，我也出50億熱圈，如何？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第一人》媒體絕對是個頂好的合作夥伴，但黃宣還是看了看焦孫，讓他拿主意。

　　焦孫自然拍著肚子，對同樣胖胖的吉夫斯道：「歡迎加入。」

　　裡奧和包填互相看了看，同時搖頭道：「我們去喝點什麼。」

　　……

　　與三個胖子和一個瘦子聊了幾個小時之後，黃宣才離開了綠塔。尼克立刻問他道：「偉大的黃色的主人，您的命令不容置疑，但根據我的判斷，你並沒有能力運行這樣巨大的計劃。」

　　「我當然沒有，但有的人有。」黃宣神秘莫測地笑了笑。他還有自知之明，雖然自己很熟悉資本運作方面的東西，但充其量也就是熟悉而已，沒有任何的實踐，錯漏百出——張馨儀對他的要求並不高，一個優秀的老闆應該知道員工在做什麼，目的是什麼，如果他還能瞭解部分的過程的話，那就已經可以打個A了。

　　一邊給自己按摩鼻樑，黃宣一邊道：「洛林，我需要你幫我找幾個人。」

　　「熟悉收購拆分的？」

　　「賓果。」黃宣打了個響指，笑道，「我會讓焦孫與這些先生們談的。洛林，你將所有擅長這些工作的先生們挑出來，我要選上兩個人。」

　　尼克小聲道：「偉大的黃色的主人，他們可能在和焦孫的人談話時洩露一些東西。」

　　「那就是你們的工作。通訊的時候設定延遲3秒，或者7秒，隨便你們，發現有人說不合適的話，就停止通訊，然後教訓他們，再讓他們重說，實在不行就搞成錄像，隨便什麼。另外，別給他們權限，不需要他們知道太多。」

　　「好主意，偉大的睿智的主人啊。」尼克拍著馬屁道，「下次打麻將的時候我應該試試。」

　　「我已經試過了，低級基地。」小河很酷地說了一句，就消失了。

　　黃宣嘴角抿出一絲笑容。洛林則在他面前打開一個能量屏道：「這些是過去10年裡所有經手過10億美元資產併購重組的人員名單。」

　　然後黃宣就看到一個六位數。

　　不得已，黃宣縮小範圍道：「我要的人，應該精力旺盛，能忍受折磨，當然別有心臟病，以免被你的基地嚇死。家庭和睦，沒有精神問題，最好有幾個家人，好要挾。」

　　黃宣像是個綁匪似的自言自語道：「個人的政治和宗教觀念不能太強。或許美國人很不錯，熟悉一些比較好處理，另外聽說他們貪生怕死。專業方面，要接受能力強的，他們可真要學習不少東西才能跟上進度。要有獨立主管大型項目的經驗，最好不要有軍事背景，我要的是商人。哦，說到這裡，貌似還需要一個華人，這樣就更熟悉了。說起來，美國人運用特權也不比中國人遜色。」

　　「我們還有220個目標。」

　　「隨機選三個人吧。大企業，條件越符合越好，別太有名，最好目前手上沒有國家項目，這樣就可以了。但最後一個不是必須條件。」黃宣不太想惹麻煩，但也不怎麼在乎。

第四百二十四章 收購拆分（3）

　　康馬斯家族的貴賓房很大，不但設在湖邊，而且有一條寬闊的通道直接通到湖底。在碧藍的湖水中，十幾座水晶宮一般的房子分佈在不同的位置上，通過透明的牆壁，可以看到各種漂亮和不漂亮的魚兒游動。

　　黃宣開始還不明白為何不將那些不漂亮的魚兒從湖裡撈走，但看了一會兒才明白，視覺疲勞這東西，還真的是不會有須臾的「走神」。如果全是漂亮的魚的話，一會兒的功夫就會覺得它們不漂亮了，反而是看到那些不漂亮的魚兒又有一些風情。

　　生機勃勃的湖底原本應該是漆黑的，但來自湖底最深處的一些材料，卻讓湖水始終保持著不到10米的能見度。而且呆在房間裡，還可以調節這些發光材料的亮度。

　　黃宣不由得感歎了一聲，如果把這樣的材料賣到加勒比海的小島上，那還不賺得欲仙欲死？

　　可惜身邊沒有女孩子，黃宣突然極其地渴望身邊能夠有一個女孩子。但他終究還是拒絕了阿佐送來的女人。終究還是個少年人，無論他的地位和力量有多麼大的改變，人要經過的旅程，他也終究是要經過的。

　　包括連接房子的通道在內，整個「水晶宮」都是透亮，寬敞而堅固的。黃宣安心地在水下流連，好像在參觀水族館一般的興致勃勃，也不問那些奇怪的魚兒的名字，半晌才道：「尼克，白起怎麼樣了？」

　　尼克「嬌媚」地道：「偉大的黃色的威權的主人哪，未來的基地尼克也剛剛收到白起送來的戰報。他的原話是：已經同時佔領了51顆星球，正在進一步搜索。另有360顆星球剛剛投放部隊，正在肅清中。生物戰艦將在未來24小時內，每小時進行一次投放，每次2000萬人，分佈在20到100顆星球上。在24小時後，考慮到部隊的補給和兵員的補充，每次投放部隊會逐漸減少。未來72小時後將開始嘗試從已經搜索完畢的星球換防部隊。大約5天時間，將會從某些位面中撤出，並交與康馬斯家族的軍隊。」

　　「嗯。讓他給部隊說，要多用封條，這是個好東西，老祖宗的偉大發明。」黃宣趴在透明的牆壁旁，坐在那裡一邊看一邊道，「特別是那些又大又難拿走的，像是建築物。金屬也不要放棄，都貼上封條。康馬斯家族想要，就要從我們手裡拿。康馬斯先生不高興也沒辦法，反正是我手下干的，他總得拿出來東西才好意思拿走吧？你也原話傳給他。」

　　黃宣相信白起知道怎麼做。相對於貪婪的老闆和認真的手下，人們肯定會喜歡有人情味的老闆和貪婪的手下，雖然他們的損失是一樣多的。

　　「沒問題，偉大的睿智的主人。」尼克顛顛地開始準備傳話。戰爭中的信息傳送會因為很多理由而關閉，最簡單的就是位面通道的封鎖，因此實時的傳送也是很難達到的。

　　黃宣扶著有些粗糙的透明牆壁站了起來，又看了一眼湖裡的魚兒，突然問道：「今天的食譜是什麼？」

　　「大約有3200種。」尼克獻寶似地打開能量屏，還特意搞成菜譜的模樣。

　　「有沒有這種湖裡的魚？」黃宣是標準的焚琴煮鶴流，尤其是魚，都是撿著有名漂亮的吃，像是黑魚之類的名字，從來都是不待見的。

　　「大約200種。」尼克立刻回答，並將名字都列在了「菜譜」上。康馬斯家族傍著這麼大的一個湖，只需自己家人用，裡面的魚當然不能只養著。

　　黃宣嘿嘿地笑了兩聲，讚揚自己的先見之明，也不細看道：「上十種吧，要不同的魚，剩下的菜讓他們的廚師選，記得要有魚湯。」

　　食客自己點菜，總是有不盡善盡美的地方，如果廚師們不搞「只選貴的」的把戲的話，他們的選擇總是更有參考性。

　　從「水晶宮」回到房間，就見阿佐還等在外宅裡。黃宣想了一下，對尼克道：「照我的樣子，給阿佐送一份過去。」

　　這連借花獻佛都算不上，康馬斯先生的小兒子何至於沒有吃的，相同的食品，賣的其實是份情面。在這方面，張馨儀是極重視的，黃宣也是有樣學樣——完全不花費什麼，但卻可以落分好，當然，總是要用些心才行。

　　由於黃宣「榮光」的身份，加上他表現出來的浪費情調，康馬斯家族的廚師們都是手工製作黃宣要的餐點。知道還有些時間才能見到晚飯，黃宣看著魚兒，腦子轉著道：「洛林，給我看看你選的三個人。」

　　洛林的聲音從來都是沒什麼變化的：「第一個人，摩根斯坦利公司的投資主管，邁克爾·葛雷梅斯，主持了多項併購，包括甲骨文siebel，受google委託發行原始股。第二個人是高盛集團的喬恩·伍德拉夫，今年42歲，投資主管，擅長科技公司的併購重組。最後的華人叫李民栗，出生在舊金山，今年31歲，斯坦福商學院博士，剛剛加入雷曼兄弟公司。」

　　黃宣看了兩眼照片，還有三人的履歷，挑挑眉毛道：「不管他們是科技王，還是博士，恐怕都要好好地在刺激儀附近度過一段時間了。洛林，找個沒人的地方，綁架他們，然後直接送去寧奧那裡。寧奧，你有辦法吧？」

　　寧奧抽著他難聽的風箱嗓子道：「你指的是什麼？」

　　「讓這些先生們又聽話，又不會知道太多，最後當然要能用。」

　　「6級刺激儀很適合他們，但有一定的危險性。」楚亦凝最先想要高級訓練教材的時候，就是看中了它隨時都能使用6級刺激儀，這可是相當高級的待遇。

　　「忽略那些危險吧。」黃宣聳聳肩。誰知道他們是否能夠適應位面世界的商業？如果不行，就還要找人，總是要有人能夠做的才行。至於危險，黃宣從來沒有悲天憫人的情懷。

　　說起來，葛雷梅斯和伍德拉夫都是經手過50億美金併購案的主管。雖然每天看新聞，經常說起上百億甚至上千億美金的鈔票，讓人覺得美金好像貶值得像衛生紙一樣了，但細糾起來，10億美金以上就已經大得不可思議。從個人的角度而言，不管是擁有還是運作10億美金，都已經遇到了完全不同的宏觀性問題。

　　錢並不是越多越好賺的，這個數額總是有一個模□的分界點。要讓100萬美金賺到100萬美金有很多方法，但要用10億美金賺到10億美金則不然。這麼大筆的資金進入，那些能賺100萬美金的項目都會產生一些在只有100萬美金的時候不會遇到的問題。10億美金會徹底地改變一個市場的生態，從而人為性地推高市場甚至摧毀市場。就中國而言，除了房地產業和證券股票，還很少有什麼高回報的市場能夠接納10億美元。在美國其實也是相差不大，你必須找到最少1億美元以上的項目，才會需要10億美金。也許有人說，將10億美金拆成100份甚至1000份投資，不就可以有了100萬美金的效果——事實上，那會造成非常嚴重的管理成本上漲，這種上漲會隨著項目數量的增加成倍增長，一個不當，就可能吞噬掉所有的利潤，它的風險和利潤比可能比100萬美元的時候還要低。

　　正因為如此，中國政府才會在無數的國際項目中虧損，「中儲糧」「中儲油」「中儲銅」，以及各種失敗的債券買賣。

　　黃宣對這方面的東西稱不上研究，但張馨儀的確是為他灌輸了很多優秀的理念。在這方面，黃母認為等到黃宣有機會掌握上億美金資產的時候，自己或許已經不行了，而到了那個時候，黃宣也應該成熟到有了足夠支撐這些理念的經驗和知識體系。

　　幸與不幸，黃宣很快就用上了這些東西。在只有理念而沒有操作能力的情況下。

　　「現在能帶他們來嗎？」黃宣問道，「最好別被人發現，先送到基地去。」

　　洛林立刻在黃宣面前打開三個能量屏，分別顯示著三個人的狀態，同時語氣平淡地道：「他們目前都處於剛剛完成一個項目的情況下，沒有正在做的連續性工作，也沒有政府和軍方背景，都已經結婚，有孩子。如果你確定的話，我將會把他們直接傳送到基地。」

　　黃宣抬頭看向能量屏：葛雷梅斯正在辦公室裡批閱文件，伍德拉夫則在打網球，李民栗似乎在和身邊的美國人聊天。黃宣一點頭道：「等只有1個人的時候，就將他們帶過來。」

　　「好的，葛雷梅斯傳送……」

　　黃宣眼看著葛雷梅斯從辦公室裡突然消失，突然覺得很好笑。這樣事情，不知道FBI之類的機構會怎麼看待。想來，就算是他手上沒什麼項目，也應該握著不少的機密資料，怕是要引起一些大震動了。

　　只希望這兩家投資銀行別因此就出什麼問題才好，要說P112發展度80，也能有不少利潤的。

第四百二十五章 收購拆分（4）

　　三位投行的先生被送去給寧奧教育了。作為訓練基地，他有的是辦法處理這些剛剛進入位面世界的人們。哪怕是後位面時代，也不會完全拒絕原住民的加入。

　　黃宣密切關注著白起的進程。傭兵部隊已經開始第一次換防，損失超過5％的部隊將被撤出休整，並作為戰略預備隊，進展最順利的R141完成了全部的佔領和搜索工作，而洛林自此之後卻再沒有了要求，讓黃宣不解之餘有些惱怒，R007已經被康馬斯家族控制了，那可至少是500億熱圈的鈔票。

　　這樣到了第三日，寧奧才道：「你可以見見他們三個人了。」

　　「直接送到綠塔吧，或許到綠塔的二層（23級權限）。」黃宣說著停下來問道，「有必要參加巔峰對決嗎？」

　　「你可以直接晉級第七輪。」寧奧抽著風扇回答道。

　　「那就是說不用參加巔峰對決了？」

　　小河很不給面子地道：「都說過了，還要問。」

　　黃宣撇撇嘴，換了個臉色道：「那這三個人能用了？我是說讓他們和焦孫那幾隻老狐狸交流？」

　　寧奧少有地遲疑了一下道：「我設定了6秒的延遲，如果只談專業方面問題的話。」

　　見寧奧也不是那麼肯定，黃宣不由得對自己的決定也有些懷疑，沉吟片刻道：「那麼就先送到這裡來吧，作為一個掌握著先進技術的綁匪，我應該見見他們。而且，總是會遇到這樣一天。錢多起來了，自然需要新的渠道，不能總是小打小鬧了。」

　　黃宣這樣說著，但腦子裡想的其實還是楚亦凝。他現在已經深刻地理解到，在位面世界，沒有錢，多少權限都是白搭——當然，只有錢也是白搭。

　　寧奧的破風扇嘈雜地道：「5分鐘後。」

　　窗外下起了淅瀝瀝的小雨，黃宣走到落地窗旁看著。這個宅院就是建在水邊的，落地窗連著湖水，窗戶有一兩寸的高度被水淹沒了，不時有小魚上來換氣，順便啄啄最下面地窗戶。

　　落地窗的上部是能夠打開的。黃宣摸索了半天，將胸口高度的窗戶打開了一塊，視野瞬間開闊。

　　汪洋般的湖面廣闊無邊，藍瑩瑩的水面上，一個個小小的漪漣隨閃隨逝，朦朦朧朧的，好像人的前途一般。

　　「偉大的獨裁的主人，那三個『廝』到了。」尼克的話逗得黃宣一笑。

　　「典韋在做什麼？叫他過來吧。」

　　「寧奧在訓練他，不過馬上就過來了。」

　　「哦，那讓他繼續訓練吧。我一個人就能處理這些問題了。」黃宣背對著三個人點點頭，隨之轉過身來，仔細地觀察起來。

　　葛雷梅斯最為年長，鬢角有些花白，但整個人精神還算不錯。襯衣是新換過的，沒有系領帶，領口敝開著。他最顯眼的是一雙修長的手，好像鋼琴家那樣，指甲收拾得乾乾淨淨。他是新教徒，是美國最受歡迎的中產階級男人（雖然他的資產已經超過了中產階級的標準），重視家庭，個人思想傾向共和黨保守派，常常會在州選舉中投共和黨保守派的票，但由於他的年齡和工作經歷，又會喜歡那些貿易自由外交政策的領導人，從而在總統選舉中倒戈。這樣的人，正是立場最堅定也最不堅定的那一派。

　　伍德拉夫正在壯年，鬍子刮乾淨之後顯得很年輕，很有些英俊的味道，不過藍色的眼珠太過於冷峻，不是個討人喜歡的樣子。黃宣看了看他的履歷，一帆風順的千萬富豪，華爾街追捧的新貴，但應該是個明白形勢的先生。

　　李民栗身形顯得有些單薄，臉很長，似乎想要表現得堅強，但他實際上做得並沒有另外兩個人好。考慮到美國學校的情景，他若是始終這副模樣，大約在上學期間沒少被欺負——課本被丟進廁所，走在路上被扒掉褲子，甚至於吊在籃球架上……

　　「喜歡小雨嗎？」黃宣語氣舒緩地做著開場白。

　　「如果是在家的話，我會願意坐在窗邊。」葛雷梅斯一無所懼地看著黃宣。看起來，寧奧的訓練能夠讓他們掌握應該有的知識，但顯然不能改變他們的精神狀態。

　　黃宣像是應對下屬那樣，毫不客氣地道：「葛雷梅斯先生，你現在做的，正是為了你的家庭，為了他們能夠在窗邊看雨。」

　　葛雷梅斯的臉色不好看了起來，忍不住道：「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還沒有。」黃宣聳聳肩道，「我也不希望自己做什麼。那麼，關於我，還有你們應該做的，你們瞭解多少？」

　　「有人給我們說了一大堆話，聽起來像是瘋狂的話，但我們都記住了。」伍德拉夫用很紐約的英語道，「您要讓我們做什麼？」

　　「well，一些你們很熟悉的事情。」黃宣熟練地說著英語，打開一個大屏幕道，「你們兩位應該互相認識吧？高盛的伍德拉夫，摩根的葛雷梅斯，你們是各自公司中的明星分析家，而現在，我需要你們分析一個更廣闊的世界，並且操作一次併購拆分。」

　　「那你抓我來做什麼？」李民栗怯生生地問道。

　　「備用品。」黃宣掃了他一眼。

　　葛雷梅斯向四周看了看，沉著地道：「我們只做分析，不做具體的工作。」

　　「那麼誰做？」黃宣揚揚眉毛道，「只要你們提出來，我就能為你們找到。」

　　葛雷梅斯喉嚨蠕動了一下沒有說話。黃宣又問道：「三位，我沒有開玩笑。誰能完成這些？」

　　他現在也知道自己把事情考慮得有些簡單了，M&A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葛雷梅斯還是沒有說話，伍德拉夫吞嚥了一下，也沒有吭聲。

　　「洛林，給我看看兩位先生的團隊。」

　　「OK。」

　　兩排各7個人出現在了能量屏上，洛林只選擇了其中最常出現的團隊成員。

　　都是些三四十歲的年輕人——相對於他們的地位而言。收購分拆並沒有太長時間的歷史，但當80年代它們一出現的時候，瞬間成為了投行不可或缺的部分，並逐漸成為利潤最高的項目。有無數的公司將併購作為自己發展的主要方式，例如甲骨文。硅谷的成功更是有賴於無數的收購。而這一切收購行為的過程，都需要投行的幫助與參與。那些最先加入這一行的先生們，都是剛剛從院校中走出來的學生，他們不修邊幅，與傳統西裝革履的銀行職員格格不入。

　　黃宣手指了下，道：「兩位，你們可以選擇7個人，也可以選擇其中幾個。但兩位必須明白一點，如果失敗，所有人都要死；成功，你們就可以拿到5000萬美金，每方5000萬美金。更具體地說，我想你們已經知道這裡與地球有所不同，眼界開闊一些未嘗不好，就像你們第一次到華爾街一樣，對嗎？」

　　沒有太多的等待，葛雷梅斯率先點人道：「我要我的團隊，約翰，湯姆，珍妮……」

　　他選了5人，伍德拉夫也選了兩個人，同時道：「我們對你的，呃，基地所說的法律描述很不清楚。您知道……」

　　「會有人解決的，你們只需要提供方案就可以了。相信我，很簡單，然後就可以拿著1億美金回家。」黃宣說著看了一眼李民栗道，「這對你而言是個好機會，在學校，你要見到這兩位，就得等他們退休。好好學習吧。」

　　李民栗顯然有些不太安心，臉色略微發白。

　　黃宣說著對空中叫道：「洛林，把兩位先生選擇的團隊也帶過來，然後送給寧奧教導。」

　　基地之間的工作性質各有不同，代表著他們的功能上的不同。訓練基地當然也可以進行能量輸出，但性價比不高，其極限能量和持續能力也有所欠缺；相應的，綜合基地雖然看似綜合，但實際上各方面的能量都不會太高，但由於它的綜合性，在位面發展的過程中依然非常重要。

　　……

　　24個標準時後，華爾街似乎變得惶惶不安起來。

　　警察和保安的人數大增，FBI和CIA也介入了調查。高盛和摩根斯坦利不僅是站在華爾街頂端的投資銀行，而且是站在世界頂端的投資銀行，兩方高級職員超過10人的失蹤，自然引起了政府和公眾的不安。

　　最讓警方不願意看到的是，華爾街是整個世界消息最靈通的地方，也是秘密傳得最快的地方，經濟和政治媒體一時間改旗易幟，播報起了「綁架」事件。

　　同一時間，黃宣邀請焦孫和吉夫斯見面。

　　站在綠塔19層，葛雷梅斯也少不了表現出驚歎的神色，李民栗亦是如此。

　　相處了一天之後，黃宣給三個人的感覺卻是相當不錯。不管是否有所謂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三個人對黃宣的態度大為好轉。

　　特別是當他們看見1億美金的現鈔之後，臉上的表情尤為精彩。葛雷梅斯甚至幽默地道：「既然我知道你的身家比我還要豐厚這麼多，那麼為你工作也就是理所當然了，只是工作地點有點不一樣。」

　　黃宣的回答是：「歡迎來到中國。」

第四百二十六章 收購拆分（5）

　　三個人重新被傳送回了寧奧的基地，然後通過網路進入綠塔19層，這樣可以在適當的時候控制他們的言行，不過黃宣目前還是比較相信這三位先生。

　　每個團隊5000萬美金，雖然他們是所謂的明星分析員，但一年也幾乎不可能賺到這麼多錢。另一方面，當他們知道自己沒有逃掉的可能時，自然會發揮美國人善於合作、明白形式的特點。

　　焦孫和吉夫斯貌似很有時間的樣子，在早就約好的小房間裡悠然自得地喝著小酒，黃宣走過去看了一眼，就發現酒是很醜的綠色。

　　「塔基島的綠苔酒，很不錯。」焦孫笑著介紹道。

　　「哦，我吃過綠苔，很怪的味道，但不知道它可以釀酒。」黃宣在兩人面前停了一下，用了個很通常使用的舉手禮。

　　吉夫斯笑著回禮道：「綠苔酒可不是釀造的。」

　　「哦？」

　　「很複雜的方式……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吉夫斯解釋了半天，洛林很簡單地給黃宣翻譯道：「勾兌。」

　　黃宣翻翻眼皮，將手上的綠苔酒放了下來。網路中的東西可是直接作用於身體本身的，以他所知來說，喝這樣的酒太傷身子了。

　　「那麼，你給我們帶來了好消息？」焦孫品著勾兌的綠苔酒問道。

　　「我找了兩個手下，他們也許可以與你們的人談談。不過就像我說的那樣，你們先選出一些企業，然後讓我們一起分析，選擇其中一家，然後一起操作。最後一點，我沒有法律方面的專家。」

　　「我可以提供。」吉夫斯喝著酒道，「我手下有很多法律專家，他們通常處理隱私和公共權利方面的問題。」

　　黃宣沉吟了一下道：「唔，那我們還需要至少兩名貿易方面的專家。如果可能的話，還需要一名擅長於稅收減免的……律師？」

　　尼克用一大長串話才翻譯清楚了黃宣的說法，焦孫頗感意外地點點頭，道：「你給我的感覺，好像真地做過這樣的工作。」

　　黃宣臉上泛著「真誠」的笑容道：「道聽途說而已。」

　　「這可不是個謙虛的好時間。」焦孫說道，「你的手下在嗎？」

　　「他們可到不了綠塔19層，稍等。」

　　開設的單獨房間是與等級無關的，但越高的網路權限，開設的房間資源就越多。就像黃宣第一次進入網路的時候，還需要找資源公司才能完成訓練一樣，19層的房間資源狀況要比普通的資源公司還要好。

　　黃宣轉過身子，小聲地對寧奧道：「能延遲6秒將他們送到網路嗎？」

　　「如果是我的話，可以。」寧奧頗為自得地道。

　　黃宣眨眨眼睛道：「那麼就這樣做吧，延遲6秒，別讓他說不該說的話。還有，他們不會通過位面通道找到你吧，寧奧？」

　　「當然不會，那些低級的爬蟲基地。」寧奧得意的時候，像是個電壓不穩的電風扇，總是吱吱地響。

　　葛雷梅斯和伍德拉夫就穿著沒有打領帶的襯衣出現在了房間裡。而李民栗仍然穿著T恤，看起來，他的精神狀態完全調整過來了，就像是前兩位身經百戰的經理人那樣。

　　他們的團隊還在接受再教育。如果接受能力較好的話，大約還需要兩天以上的時間。

　　焦孫像是個真正的領導者那樣，居高臨下地看著三個人，然後點頭道：「讓我為你們介紹我的手下，麥基和焦永信，還有他們的團隊。」

　　說罷，焦孫叫走到了另一邊的桌子上，同樣做的還有吉夫斯。

　　黃宣遲疑了一下，焦孫就叫他道：「哦，黃宣，過來這裡。你是老闆，我們只決定做什麼工作，如何做是他們的事情。」

　　黃宣搖頭失笑，覺得這很有老媽的風格。他坐到兩個「老闆」的桌子上，不禁笑道：「我看焦先生之前和我聊天的內容，以為你喜歡親歷親為。」

　　「那是因為你也是個老闆。」焦孫圓乎乎的臉很認真地道。

　　黃宣切身感受到了位面世界分明的階級。

　　葛雷梅斯等人的對話內容嚴格地被限制在了P112以外，他們可以談論所有的理論，但不許談論到P112的任何地名、人名。例如華盛頓這樣標誌性的名字，更是被嚴格禁止——假若違反，黃宣的說法是：「有人將死。」

　　三位先生很好地遵守了規定。

　　實際上，對於他們三個人而言，給「外星人」做策劃，總好過給阿拉伯人綁架。

　　雙方很快就談到了實質性的內容，分析被收購的公司的價值。

　　由於位面世界的不統一性，以及投資的多樣性，這裡並不存在公司股票這樣的東西。入股或者公司債券都是大公司可以做的事情，他們在網路上出售，也有統一的市場買賣，但其價格並不會實時變動，入股的門檻也非常的高，每一筆交易內容都可能有細微甚至巨大的不同。在這種情況下，收購行為需要談判，而很難從二級市場直接買賣——然而，惡意收購依然存在，從債權人手上大量收購債券以及股票，惡意投資，乃至有意識地給予對方大筆債務上的優惠，都可能造成一個健康的公司在賬面上的破產。加上網路權限和旅行者權限的不同，在黃宣看來，這裡簡直就是一個特權的天堂。

　　葛雷梅斯和伍德拉夫瞬間就喜歡上了這裡。

　　「犯罪的天堂。」當焦永信談到高等級網路權限擁有者可以發佈低等級網路權限擁有者看不到的信息的時候，葛雷梅斯如此評價。

　　伍德拉夫則完全忘記了自己身處的環境，吹了個口哨道：「我們終於找到遍地是黃金的地方了。」

　　「這裡的黃金可不值錢。」黃宣瞪了伍德拉夫一眼，算算時間，已經過去了四五個小時，於是換過話題問道，「你們覺得如何？這些公司？」

　　「皮曼漆料公司是個很不錯的選擇。」伍德拉夫像是對他在高盛的老闆那樣道，「他們擁有一種很特別的技術，是在生物戰艦的塗料領域領先的公司。他們在生物戰艦上的漆料，可以經過長時間的時空旅行而不損壞，據說是非常先進的科技。位面企劃的專業人員這樣認為。」

　　伍德拉夫學得很快，他已經能夠很流利地說出一大堆以前從來沒有聽過的名詞。這其實是每個投資銀行職員的基本功，他們不可能數理化兼修，理解從牧草到登月計劃的所有內容，但他們可以用少量的時間瞭解其中的內容——這正是明星分析員的第一道門檻。

　　黃宣看了看桌子對面的兩人，笑道：「我還是忍不住參與了討論，兩位認為如何？」

　　「我不瞭解這些東西，所以我只付錢。」焦孫笑著。

　　吉夫斯則滿是仔細地看了一邊能量屏上的東西，然後道：「其實我也是只付錢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OK，我來做。」黃宣嘴角勾起一絲笑容，問葛雷梅斯道，「投資是多少？」

　　「300億大約可以買下這個公司，然後我們可以重新包裝它，然後賣掉？」

　　黃宣翻看著能量屏，同時道：「你們認為這個公司價格為何被低估？」

　　焦永信是個消瘦的年輕人，他輕聲道：「這一點我來解釋。皮曼漆料公司的漆料只能用在20級以下的戰艦上，更高級的戰艦速度更快，因此需要更好的漆料。」

　　「所以？」

　　「20級以下的戰艦損失率很高，平均服役年限遠遠低於皮曼漆料公司的漆料時間，這使得生產生物戰艦的公司認為，使用他們的漆料很浪費。」

　　「那麼它的價值在哪裡？」黃宣立刻問道。

　　焦永信點開一個能量屏道：「這是一家小公司，坐落在T位面，偏遠地區。同時，這家公司只有200年的歷史，但發展的速度很快，可是由於沒有積累，他們幾乎沒有自己的原料生產商，也很難在與原料生產商的議價過程中佔據主動，這造成了他們的成本上揚。為了降低成本，他們的方式是不斷改進漆料的工藝和生產流程，現在看來很順利。」

　　在旁邊穿著緊身衣的麥基接過話頭道：「有一些原料生產商或者戰艦生產商很願意購買這家公司，但雙方的價格始終談不攏。」

　　「為什麼？」

　　葛雷梅斯笑了笑道：「就像我們常見到的情形那樣，皮曼漆料公司自己已經開始投產原料生產，並且試圖研製新的戰艦材料，用於20級生物戰艦上。但在這方面，他們可沒什麼優勢，他們為此投入了大量的利潤，但幾乎沒什麼收穫。因此，當有公司想要購買他們的時候，這家公司的老闆會要求他們將這些附屬的原料廠以及零件工廠也買下來，價格增高了一倍。」

　　「所以？」

　　葛雷梅斯就像是在公司會議上那樣，笑著一撫額頭道：「拆分他們。」

第四百二十七章 認證（1）

　　「啪啪啪。」焦孫左右手互相拍打著肩膀，這是他在表示慶賀。

　　吉夫斯也頷首道：「很不錯的計劃，很漂亮。黃先生，你的手下很棒。」

　　「法律問題可以解決嗎？」黃宣鄭重地問焦永信。

　　「位面企劃可是3級網路權限公司，我們可以無視T位面的法律，除非觸犯位面基本法。」

　　焦孫笑著喝了一口酒，道：「我喜歡特權。」

　　「我也是。」黃宣讚歎了一聲。

　　揮了揮手，焦孫乾脆直接打開了一個房間，避開了職員們，這才對兩人道：「現在我明白你所謂的分析師了。如果沒有你手下的那兩個人，我們根本不知道應該找什麼樣的公司。」

　　黃宣笑著謙虛，但心裡卻同意焦孫的話。明星分析師之所以被稱為明星，正是因為他們能夠找到恰當的公司，一次正確而巧妙的決定，就價值1億美金。們也不能脫離大型投資銀行的掌握，雖然無數的分析師不斷地跳槽，但總是在高盛、摩根斯坦利、雷曼兄弟這樣的公司中打轉。分析師們強大的原動力，在於無數資本的支撐，而資本盈利的基礎，則在於分析師們的才華——你要想到別人沒有想到的贏利點，同時，將這個點子賣給相信他的人。

　　小黃同學也不再關注葛雷梅斯，他們會在接下來數天甚至更長的時間裡討論各種可能性，並將付諸實現。而照看他們的工作，有監守者就足夠了。

　　向焦孫和吉夫斯告辭後，黃宣考慮著道：「尼克，給我們帶來的朋友們放一些他們的家庭畫面。如果他們願意，可以允許他們打電話回家，但必須是通過位面通道，不要被人發現。」

　　「好的，偉大的威權的主人。」尼克永遠不會忘記恭維。

　　佈置完了任務，黃宣低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儲記儀。還是23級網路權限，雖然那黃色的液體看似已經滿了，但就是差那麼一點點。

　　想了一下，黃宣命令道：「寧奧，有什麼辦法讓我現在升級到22級網路權限？我可不想一次和誰見面的時候，儲記儀突然發出愚蠢的黃光，那就一切over了。」

　　寧奧似乎想了一下，然後才用他那特別難聽的嗓音道：「參加一次初級營養師的評定如何？只要成為24級營養師，你就可以得到1萬左右的貢獻度，差不多就可以滿足需求了。」

　　「去哪裡參加？」

　　「網路隨時都可以，你可以在分類欄中找到它，或者讓尼克直接帶你去。」

　　「為什麼不是你？」尼克不滿地道。

　　寧奧不客氣地道：「簡單的工作交給簡單的監守者去做。為什麼你老是輸呢？麻將麻將打不過，斗地主總是選錯邊，就連詐金花都沒有運氣……」

　　「好吧。」尼克服氣地道，「目標傳送，讓我找找……優能大廈，CI75。」

　　黃宣很是期待地從一片白光中走了出來。入目的是一棟或許有四五十米高，卻狀似只有五六層的大樓。不過它真的很大，很長，也許有一公里那麼長。

　　「這是大廈？」黃宣覺得這更像是體育場。

　　「優能大廈，就是這個名字。」尼克維護著自己的傳送準確性。

　　「就是這裡。」寧奧也確認道。

　　黃宣聳聳肩，向大廈看起來像是入口的地方走過去，同時問道：「寧奧，我以為你只對大位面時代以前的東西熟悉。」

　　「我只對大位面時代以前的秘密熟悉。」寧奧沒有抹潤滑油的嗓子笑著道，「而對於後位面時代而言，我熟悉這裡的所有公開的事情，因為網路。」

　　黃宣還沒說話，卻被門口的警衛擋住了。這是個膚色黝黑的高大人種，他倒是禮貌地道：「這位旅行者先生，這裡只有資深的營養師才能進入，如果您需要認證的話，請從那邊走。」

　　「你怎麼知道我需要認證？」黃宣奇怪地道。

　　警衛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那是一把標槍形狀的徽記，他露出潔白的牙齒道：「資深營養師在進入這裡之前，都會露出他們的徽記，而沒有徽記的先生，則必須先去認證。」

　　「唔，謝謝你。」黃宣不得不守規矩地從那邊走了過去，雖然他並不怎麼喜歡守規矩。

　　繞過一個門柱，入目的是一個向上的台階，足足有50階左右，寬度也能容兩輛卡車並行。

　　台階直接通向二樓，宏大的結構給人一種視覺上的威懾，彷彿到了一個宗教聖地一般。

　　而過往的人們，則給這棟建築加上了最適當的註腳。

　　黃宣走上台階，兩層樓高的大門需要人仰視才能看個究竟。它巧妙地被設計者放在了兩個裙樓的夾角里，使得人們在遠處彷彿不能看到這裡一般。

　　他如若瞻仰的模樣引起了旁邊人的興趣，一個穿著紅色袍服的男人走到他身邊道：「優能大廈的原型在伽馬位面的默星，如果是在那裡的話，給人的感覺更震撼。」

　　「噢，已經很震撼了。」黃宣笑了一下。他有些不太習慣和這裡的人們打招忽，他總是擔心有人會看穿自己的身份。

　　紅袍的男人並沒有因為黃宣的冷淡而有什麼改變，仍然熱情地道：「你是來認證的吧？我是這裡的訇司柳海，可以幫你進行認證。」

　　優能大廈的門只是一個樣子，在台階上，就可以一覽無餘地看到裡面繁忙的景象，不少和這個男人一樣的紅袍在其中走動著。黃宣看了看周圍，點頭道：「那麼就麻煩那你了，我要認證24級營養師，需要做什麼？」

　　如果是普通人，在不熟悉的地方，或許會問問價格，或者其他什麼問題，但黃宣從來就沒有這種念頭。事實上，哪怕是在黃家最不景氣的時期，他也從來沒有真的為錢發愁過——當然，對於購買大件商品的零用錢，他從來都是短缺的，從開始的遙控車到遙控飛機，再到摩托和跑車，總是有無窮無盡的信用卡帳要還。

　　「從這邊走吧，你可以叫我訇司，也可以叫我柳海。」紅袍的男人熱情不減。

　　黃宣感覺遇到了一個熱情的導遊，既然監守者們沒有表示反對，他也就隨興所至地跟了上去。

　　周圍有一些忙忙碌碌的先生們，他們就坐在一個個好像化學實驗室的檯子旁做著藥品或者營養素。一些紅袍的訇司在附近看著，不時的還記錄著什麼。看到黃宣從身邊經過，大多數人也只是用眼神的餘光掃一下，然後就重新專心於自己的調配。

　　看著精巧得如同水晶般的器皿，黃宣想起了自己在屠宰場的小二樓的水泥池子，不由得道：「這裡的設備可比我的要好太多了。」

　　柳海以為黃宣在和自己說話，於是洋溢著熱情地回道：「最近這些年，營養素的價格穩步攀升，很多年輕的旅行者都會嘗試做一名營養師，如果他們的能量精細度控制能夠合格的話。優能總部的設備換新速度也大大加快了。順便說一句，24級營養師雖然要求很低，但沒有1微米的精細度控制力，還是非常困難的。」

　　「哦，瞭解。」

　　柳海於是繼續笑著道：「在測試中你可以使用自己的東西，也可以使用我們提供的，都是20級的設備和儀器，如果要使用更高要預約。最後，審查通常是由三名訇司確定，然後送交優能總部備份。這些過程你知道吧？」

　　「那麼我就用20級的設備好了。」

　　「那就最方便了。在這裡可以嗎？還可以看到周圍的風景，在中間的空當中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眼睛。」柳海指的是最靠窗戶的位置。這裡其實是優能大廈的二層，雖然只是二層，但實際上有15米左右的高度，比南京的5層住宅樓都要高些。

　　黃宣點點頭，同時疑惑地問道：「用得了那麼長時間嗎？」

　　柳海友好地笑了起來道：「來參加24級評定的營養師都不怎麼熟練，每種營養素的能量滲入常常就要聚精會神地用上幾個標準時，如果抽籤的運氣不好，有四五種原料的話，那可真的要好好地休息一下了。順便說一句，附近就有食品，你可以忽叫他們送過來，也可以自己過去拿，當然，找人送是要付錢的。」

　　他說著，在檯子上點了一個紅點，接著點了些其他的鍵位，即道：「你可以開始抽籤了，我會作為你的第一看守訇司，會有第二看守不時的來檢驗。如果你有需要，可以要求橙色服色的訇司來幫助。最長的限定時間是26個小時，如果到時沒有調配出合乎要求的營養素，就要再等兩個標準月才能重新認證。順便說一句，營養素的要求都是最少23級才可以。」

　　「麻煩你了。」黃宣點點頭，看著檯子亮了一下又滅，於是按照寧奧的說明，點了點最上面的綠色小燈。心裡頗不在意，對他而言，1微米閉著眼睛都可以達到。

第四百二十八章 認證（2）

　　黃宣面前跳出來一個新的光屏，上面寫著編碼，下面則是一個營養素配方：寧葉草，綠苔，透骨草，烏檀。

　　「哦，運氣不怎麼好，也不怎麼壞。」柳海笑笑道，「最好的情況是三種原料，最差的則是五種。」

　　解釋了一下，柳海在光屏上點了點，笑道：「原料很快就會送來，那麼我先離開了。」

　　「好的。」黃宣倒是感謝地笑笑，這位柳海訇司的確是個很不錯的人。

　　「你是旅行者吧？」柳海就要離開，這才注意到黃宣腰間沒有小光球，再道，「如果你不是旅行者的話，可以去前面申請使用能量。」

　　黃宣反而奇怪地問道：「營養師還可以不是旅行者？」

　　「現在的營養師可是很熱門的職業，很多人都願意租用基地嘗試一下，哪怕一生只能做到20級營養師，也有很多年輕人願意來的。」柳海解釋了一下，微笑著道，「你應該是旅行者吧？」

　　「哦，是的。」黃宣說著叫了一聲，「寧奧。」

　　寧奧現在已經是18級的訓練基地了，代表著最高權限的黃色小光球飄在肩膀上，看得柳海一呆，旋即樂道：「看來我是多說了，那麼祝你好運，年輕的……黃宣。」他看到了黃宣輸入在光屏上的名字。

　　「好的。」

　　「那麼我真的要走了。順便說一句，如果完成，就將成品放在這個檯子上。」柳海指了一個凸出桌面的小方塊道，「然後點這裡，優能的監守者會檢驗你的營養素。如果成功，就會按照你完成的級別給予不同的光線表示，和權限等級的顏色是相同的。順便說一句，你的營養素會作為報名費收歸優派總部所有。」

　　「明白。」黃宣簡單地一點頭，這個喜歡「順便說一句」的訇司真地是很囉嗦。

　　柳海終於甩著他的大袍子離開了。

　　路上遇到他的很多人都很親熱地向他問好。有時候，囉嗦的傢伙的人緣會遠遠好於那些沉默的人。

　　在網路中，只要向某個基地申請資源，那麼這個基地的輔助形態（光球）就一定會出現在申請者的某個身體部位上。

　　因此，黃宣只是繼續叫寧奧道：「你認為我應該達到什麼樣的標準？我的意思是，不引人注目，又能夠得到足夠的網路權限。」

　　寧奧嗤之以鼻地道：「你認為1納米就可以引人注目嗎？」

　　黃宣搓搓鼻樑。

　　寧奧續道：「1納米只是一個營養師的基礎級別。如果運氣好的話，你可以達到20級營養師，可那什麼都不是。因為對於一個調配方向的營養師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能量精細度的控制。他們與旅行者可是截然不同。」

　　黃宣也不生氣，反而很容易滿足地道：「你以前還說能量精細度是個沒用的天賦，現在證明，我是一個熱門專業中的熱門人選。哦哦，20級營養師，比這個大廳裡的幾千人都要強吧？」

　　「我只是說明，能量精細度對於現在的旅行者而言，的確是個雞肋的天賦。不過關於你是否能夠達到20級營養師，取決於你是否能夠持續保持在1納米級的精細度上，這對你而言可不容易。」

　　說話間，原料已經通過機械線送了過來。同時，在伽馬位面的默星，同樣的材料也放在了一個特別的房子中。

　　網路中的所有東西，都必須有現實的原型才可以。如果黃宣能夠順利地調配出營養素，那麼在房子裡的原料也就會真的被調配出來。

　　黃宣雙手使勁地握了握，活動著脖子，然後拿起最熟悉的寧葉草，開始緩緩地注入能量。說起來，寧葉草在低級營養素的調配中，幾乎擁有食品中鹽一樣的地位。

　　營養素是用於食品中的，而藥品也有某些營養師專攻。相對而言，前者的難度更低，後者的收益則更好。

　　黃宣對此知之甚少。對他而言，營養素的收益已經算是暴利，特別是當這種戰爭時節，他手上又能夠找到大量的牲口糧食的時候。

　　其實，如果再過上兩個月，綠松家族的戰爭結束之後，那麼糧食和牲口的價格就會迅速下降，達到只有現在三分之一甚至十分之一的水平——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沒有誰可以儲存數千億、數萬億乃至更多的人使用數個月的糧食，就像美國人傾盡全力也不可能儲備1年的民用石油一樣。

　　而在戰爭期間，交戰雙方的所有資源都會盡量用在難以用鈔票購買的東西上，而不是讓寶貴的綜合基地資源用在生產糧食等物資上，從而造成的供需失衡。這在過去長時間的歷史中，屢屢發生，而且幾乎沒有解決方案。

　　在後位面時代，基地永遠都是不夠用的，也始終是沒有空閒的。沒有人會在價格便宜的時候反而使用資源生產糧食，有太多的高價格東西需要基地生產了。

　　黃宣輕鬆地將能量探入寧葉草中，看了一眼面前的大屏幕。對於這麼初級的草藥，除非精確到每個細胞，否則也用不到更多的能量屏。

　　「25納米。」寧奧很快報出了他的精細度數值。

　　「熱身而已。」剛剛宣稱會達到1納米精細度的黃宣重新拿起一片寧葉草。

　　他要達到精細度極限，就只能一片片的測定，而不能像是在家的時候那樣，一次測試一批。兩者的精細度差別是顯而易見的，這也是為何柳海會說，需要幾個小時的原因。

　　那些剛剛開始了營養素調配的先生們，測定一片寧葉草也需要幾十分鐘。此外，他們的精細度等級越低，浪費的原料就越多，從而需要更多的原料去測定，結果自然是越拖越久。而長時間的全神貫注，又很容易造成失誤，那樣的話，就要整片重新測定。

　　作為最好成績1納米的「選手」，黃宣測定單片寧葉草的速度可以達到幾秒鐘，可是為了保證有最好成績，他盡量控制著能量，只微微地放出一點。

　　「12納米。」寧奧再次報數。

　　「再來一次。」黃宣抖擻著精神，又拿過一片寧葉草。

　　總是有些事情，你越是想要做好，就越可能失常——或許是當你想要做好的時候，所做的事情已經超過了平日裡你訓練的範疇，從而造成了這種失常。

　　黃宣第三次測定寧葉草之後，寧奧用很幸災樂禍的聲音報道：「18納米。」

　　這幾乎只達到黃宣批量測定的水平。

　　黃宣對於他失敗的原因顯然不甚了了，接下來的數次，也全部以10納米以上告終。

　　1納米和10納米，可是足足差了1個數量級。

　　而其製作的營養素等級，也會相差不止一級。

　　黃宣逐漸變得惱怒起來，責怪道：「一定是這裡的東西不方便。」

　　「哦，你知道，儀器和器皿的等級是有嚴格區別的。在20級以下的營養師評定中，是不能使用自帶器皿的。順便說一句，你現在所使用的東西也是目前所能用到的最好的。」說話的是剛剛轉了一圈回來的訇司柳海。

　　黃宣有些尷尬地笑道：「我只是用得有些不順手而已。」

　　「哦，那是每個人都可能遇到的問題，不用著急，你現在才剛剛開始。順便說一句，很多人都要兩三個小時才會正式開始他們的調配，你也可以先熱身一番。原料可是隨便用的，在這一點上，優能非常慷慨。」柳海說著，拖著長袍子，走到黃宣身邊，一邊看他的光屏一邊道，「現在的成績怎樣？10納米？哦，10納米的成績……」

　　柳海說著愣了一下，重新看了看黃宣光屏上的數字，呵呵地笑了起來道：「哦，讓我怎麼說好呢，10納米可是真的很不錯。」

　　黃宣咧嘴笑了一下，想到20級營養師也僅僅是普通，也沒什麼顧忌地笑道：「我覺得我還可以做得更好。」

　　「你的最好成績是多少？」柳海立刻問道。

　　黃宣稍等了片刻，見寧奧和洛林都沒有出來阻攔，於是道：「大約是2納米，或者更少一些。」實際上，如果是發揮正常的話，他的平均成績就應該有2納米，而最高成績有機會超過1納米。

　　柳海拉住他手上的袍子，拊掌笑道：「我一定要告訴別人，你是我發現的。最近這段時間，優能大廈可是太少可以發掘的人才了。直接晉級20級營養師？你覺得『天才少年』這個詞怎麼樣？會不會太俗了？哦，順便問一句，你今年多大了？」

　　黃宣支支吾吾地沒有說話，柳海立刻又問道：「有100歲了嗎？」

　　「沒有。」黃宣搖頭。

　　「我看也沒有。」柳海也不知怎麼看出來的，他滿面春風地道，「那麼就還算少年。順便說一句，我已經不算是少年了。」

　　柳海持續地囉嗦著，直到黃宣拿起新的一片寧葉草，他方才停下笑道：「那麼稍等一下，我為你申請20級評定的材料。順便說一句，我要記錄一下你剛才測定的精細度數值，編號……」

　　「這些器皿不是20級的嗎？」

　　「評定20級營養師需要調配19級的營養素。」

　　「那麼1級營養師調配什麼？」

　　柳海一邊工作著一邊笑著回應道：「1級營養師是個榮譽稱號，大多數的1級都是榮譽稱號……好了，你要的器皿設備很快就能送到。」

第四百二十九章 認證（3）

　　也許是因為在網路中的原因，優能大廈中的東西送得的確及時。黃宣看著更多的器皿和設備到位，忍不住用暗音道：「寧奧，如果我直接評定20級營養師，會不會有什麼問題？我是說什麼人注意？」

　　「絕對不會比你巔峰對決中受到的注意更多。」寧奧回答得很有技巧性。

　　柳海則叫來了另外兩個紅色服飾的司，待黃宣回過頭來時，他很是莊重地舉起一個徽記道：「黃宣，我代表營養師優能協會，授予你24級營養師資格。」

　　說著，三個人一同用手將徽記掛在了黃宣胸前。

　　柳海捲起袖子做了一些奇怪的手勢，旁邊空閒下來的人們有些笑嘻嘻地看著，不少人拍打肩膀以示慶祝。這一刻，黃宣感受到了一些久違的安寧，就像是討厭的楊校長在大禮堂頒獎一樣——雖然那時候他始終在台下看著。

　　「徽記會通過特殊位面通道送到你填寫的地址去，而在網路中，你的徽記已經被授權了。」柳海做完了儀式，歇下來向黃宣解釋道。

　　另外兩個司則向黃宣笑笑，接著就甩著袍子走了。

　　「稍等。」黃宣說著立刻傳送出優能大廈外邊。這種傳送方式可是代價不菲。

　　黃宣左腕的黃色光芒遍佈全身。

　　「22級網路權限。」寧奧只簡單地解釋了一句。

　　黃宣深吸了一口氣，重新走回優能大廈。

　　大廳中依舊是滿滿噹噹的人。黃宣這時候才想到，特殊位面通道的收費可不便宜，而且這些徽記並不完全是生物製品，如果距離很遠的話，運費就會以倍數增加。考慮到大廳中這麼多的營養師在進行評定，僅僅每天開特殊位面通道，就要花掉不知多少錢，可以想見優能協會的能量。

　　柳海見過許多黃宣這樣興奮驚訝的年輕營養師，什麼奇怪的動作也是習以為常，見他回來，不以為意地笑道：「那麼，我們現在就開始20級的評定吧。」

　　「那為什麼剛才還要給我一個24級的營養師資格？」黃宣很有閒心地問道。

　　「因為每個人必須先獲得一個24級營養師資格，才能越級評定。順便說一句，能量精細度指標並不是營養師指標，只有當你的精細度指標達到了該級平均指標的10倍時，才能直接獲得該級營養師資格。」柳海做完了儀式，口頭禪又回來了。

　　黃宣等了一下，重新在桌面上的紅光處輕點了一下，就見一個配方重新列了出來。

　　柳海走過來，仔細地給他解釋道：「雖然每個配方都是市面上常常能夠見到的，但很多也都不是免費的配方。如果運氣好的話，這一個配方就能讓你賺到很多材料錢了。」

　　他說著，看了一眼黃宣面前的光屏，就見上面寫著：烏檀，水抗柚，源水素，粗唇鮠，猴耳環……

　　「寧奧，和你給我的配方很像啊。」黃宣用暗音說罷，才抬頭看著光屏問道，「這種營養素用在哪裡？」

　　「普通食用性飼料。」柳海笑著道，「看起來你運氣不怎麼好，這個配方雖然不算是大眾，可也不怎麼好賣。」

　　黃宣道：「7種原料，倒是真的不少。」

　　「這是為了測試，19品級的營養素，有些配方用的原料很少。順便說一句，20級評定中最少能遇到的原料種類是5種，最多是8種。」

　　「這樣看來，我的運氣就不怎麼樣了。」黃宣說話間，物品就如流水線般地送了過來。

　　消耗的時間是為了在伽馬位面的默星準備材料所用。

　　看見柳海並沒有離開地意思，黃宣也不在意地拿起一塊烏檀，向柳海點頭示意，就認真地開始了能量滲入。

　　在柳海看來，黃宣的動作大異於營養師標準動作。其他的營養師都是手放在原料上，一寸寸地挪動，同時緊緊盯著能量屏。黃宣則把手放在原料上，半天也不動上一下，然後就放在了一邊，光屏上同時也顯示出了平均精細度——代表著一塊原料已經分配完畢。

　　柳海在很多高級營養師身上看到過他們這樣做。為了節省時間，很多高級營養師在面對低品級的材料時，都會大批量的進行處理，動作也是如此。但現在的情況，卻又有些不同。

　　黃宣哪裡知道柳海心裡的想法。他平日裡處理原料，動輒以噸計算，普通的營養師哪裡有這樣的機會？即便是在1納米的精細度控制下，黃宣處理原料的平均精細度指標也會升高到20納米甚至40納米，他現在一個原料一個原料地處理，自覺已經很是認真了。

　　尋常的橙色訇司看見柳海站著不動，也走過來問訊，卻見黃宣大大咧咧的收拾著原料，屏幕上的數字卻從10納米級越來越接近1納米，不由得也駐足不前。

　　兩位訇司的注視，讓黃宣很快成了眾人的焦點。而在營養素調配的過程中，黃宣卻是不怎麼注意周圍，他的身邊圍的人也就越來越多。

　　柳海頭稍稍向後仰，輕聲問道：「高咎訇司，您認識這樣的精細度控制動作嗎？」

　　「不是標準動作。」橙色袍服的高咎訇司先說了句廢話，又道，「看樣子他是經常處理大量原料，而不是追求極限原料的營養師。直接申請20級評定的？」

　　「是。」柳海答道，「會是哪個位面軍方的人嗎？」

　　「或許是哪個大家族也說不定。」高咎手攬著袍服道，「如果有足夠的資金的話，這樣的營養師倒是很能賺錢，不過要想再升級就困難了。你留意一下他。哦，他是旅行者嗎？」

　　柳海努努嘴道：「那裡。」

　　高咎一下子就看到了坐在黃宣肩膀上的寧奧，尾巴翹得快要到黃宣耳根了。他一笑道：「剛才都注意他的手了，那挺好，最近都在打仗，我們挺需要這樣能大量生產的營養師，你之後問問他是否願意加入優能。」

　　「沒問題。順便說一句，我給他什麼待遇？」

　　「純收入的15％。」高咎說罷，就轉身離開了。

　　已經是億萬富翁的黃宣，還不知道自己又被人給預定了，他頗認真地看著能量屏。原料中除了烏檀和猴耳環，都是他用過的材料，基本的原料結構也都是相似的，這一次，他反而沒有了開始時嚴苛要求，結果卻很不錯。

　　「2納米。」寧奧給出一個很不錯的答案。

　　黃宣想了想，將這塊烏檀丟進了設備中。圍在他身後的人們也發出嘖嘖的讚歎聲。這裡是優能大廈的二層，最多只允許20級的營養師進行評定，而親眼見到這樣的營養師，並不是個容易的事情——尤其當他的肩上還有個猥瑣的小光球的時候。

　　柳海暗暗點頭。優能協會的主要收入，就是依靠和無數營養師的簽約——這是一個雙贏的局面，優能協會得以組織更多的營養師，控制價格，提高利潤；而營養師們則能夠拿到穩定的收入，過上體面的、有尊嚴的生活。很多旅行者在厭倦了戰爭之後，都會選擇成為一名營養師。

　　不過，要想達到20級營養師，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很多旅行者的能量精細度指標往往不能達標。不過，一旦能夠獲得評定，他們通常就無須顧慮晚年的生活了。

　　黃宣拿起了粗唇鮠，很漂亮的長鬍子魚，而柳海則將目光集中在了黃宣的衣著打扮上。

　　不是三系位面的人，也沒有知名組織的印記，柳海一邊看一邊點頭。唯一可能有顧慮的就是他的年紀，年輕人總是嚮往更有激情的生活，他們會樂意參加旅行，而不是安全地坐在工作台旁邊調配營養素……

　　……

　　柳海想得很遠，直到桌子上的響動吵醒了他。

　　黃宣揉著腦袋，兀然地看著周圍拍打著肩膀慶祝的人們，不解地看向柳海。

　　紅袍司笑著解釋道：「優能大廈是允許大家觀看的，不過他們看不到能量屏上的一些私人信息，包括配方的具體數值。」

　　黃宣不怎麼高興地點點頭，然後拿起一個好像玻璃瓶一樣的東西，道：「我完成了，現在該怎麼做？」

　　「稍等，我們要鑒定一下。順便說一句，你做得很不錯。」

　　「多謝。」黃宣臉上的肌肉像是抽動一樣地笑了笑。

　　三名橙袍訇司走了過來。

　　柳海只看了兩眼他們的鑒定工作，就走到黃宣身邊，小聲問道：「黃先生現在有工作嗎？」

　　「哦，有的。」

　　「那您住在哪裡？」柳海套著話兒。

　　黃宣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道：「有什麼問題？」

　　「哦，只是想邀請你加入優能協會。你知道……」

　　黃宣肩膀上的寧奧突然跳了起來，道：「白起的消息。」

　　這是黃宣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他也顧不得柳海，急匆匆地問道：「那麼評定工作需要立刻完成，還是可以延時？」

　　「可以延時……」

　　「那幫我延時，我現在有事。」黃宣立刻就消失了。

　　柳海眨眨眼睛，嘴上還嘟囔著：「順便說一句，延時要在前面大廳辦理……」

第四百三十章 諸國之王（1）

　　距離白起出發，已經過去了6天時間，屬於黃宣的艦隊也已經將幾個搜索過的位面交還給了康馬斯先生的軍隊。

　　當然，是兩個貼著封條的位面。

　　對此，黃宣沒有明言，康馬斯先生也沒有吭聲。

　　坐在自己的「白板」號遊覽艦上，黃宣直接來到了R138位面。

　　白起早就等在了位面通道的附近，一俟黃宣進入，就通過尼克申請對接。

　　「讓他進來吧。」黃宣看到能量屏上的申請，表情嚴肅地道。

　　同時進來的還有陸閔，石禹，以及岳塚泉。白起花白的鬍鬚放在胸前，昂首挺胸走在最前——若是以前，他一定不敢走在3個旅行者的前面，但在這裡，他才是部隊的總指揮，而且黃宣還許諾給他一個旅行者權限，這讓白起的自信心瞬間膨脹起來。如果說武安君白起有什麼弱點的話，應當就是他對榮譽或者說虛名的追求，勝過了他對生命的追求。也許，他將生命的追求和榮譽的追求等同了起來。

　　「有什麼問題？」黃宣看到周圍的戰艦都停了下來，沒有投放傭兵，也沒有使用能量武器，它們就輕輕地漂浮在空中，什麼都沒有在做。

　　就目前而言，生物戰艦的數量是部隊戰鬥力的瓶頸。損失過大的傭兵部隊要撤出，新的部隊要投放，還有無數的食品藥品乃至後勤供應，都需要由生物戰艦來做，而不是旅行者，這使得戰艦的工作頻率大為增加。而白起寧願讓他們停在這裡，就一定是有些問題的。

　　白起先行過禮，然後看了看陸閔等人，低頭道：「黃君，我想和您單獨談談。」

　　「關於什麼？」

　　白起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

　　黃宣看向陸閔他們，三人都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但都很恭敬地和黃宣敬禮，向後退了兩步。

　　「和我來這裡。」看著白起嚴肅的樣子，黃宣轉身打開一個房間走了進去。他不會在這種時候和陸閔等人談所謂的信任，實際上雙方並不存在絕對的信任關係。

　　白起稍落後黃宣半步走進房間，看著門關好，才道：「黃君，在進攻這個位面之前，我申請位面基地的相似度審查，但是遇到了一點點問題。」

　　「這個位面的相似度？」

　　「是的。」

　　黃宣懷疑地看了他一眼。這裡是R138，屬於R系列位面的殖民位面，雖然看起來康馬斯家族和溫德林家族都沒有用心在這裡，但要說它最基本的相似度有什麼問題，卻也是很扯淡的事情，難道那麼多旅行者都沒有眼睛嗎？

　　出於對白起的尊重，黃宣才叫了一聲：「尼克，給我這個位面的資料。」

　　「相對於R001的相似度是47％。」尼克很快就拿出了數據。

　　「有什麼問題？」黃宣大致地看了看能量屏上的數字，並將之設為白起也能看到的模式，「47％的相似度，在位面世界應該很平常，何況它還是個殖民位面。」

　　白起並沒有什麼急躁的表情，而是深深地看了黃宣一眼，然後像是在做武安君的時候那樣，低沉而緩慢地道：「黃君，為了能夠跟上您的……節奏，我通過位面網路，自學了一些旅行者的基礎知識。」

　　「學到老活到老，很多人都這麼說。」黃宣覺得自己在開玩笑。

　　白起當然沒有笑，在能量屏上點著道：「我在每一次作戰前，都會認真地做好筆錄和背景調查。而這一次，我發現R138的相似度發生了改變，而且，改變是發生在我們已經肅清的主位面上。」

　　黃宣立刻認真了起來，問道：「多少改變？」

　　相似度發生改變就意味著能頓損失，既然沒有溫德林家族的身影，那麼就有可能是新出現的旅行者。

　　「2％。」白起在能量屏上將兩次的相似度變化列了出來，同時道：「R138沒有肅清的溫德林家族成員在T015000以前，而這一次發生改變的，卻是T0500左右的高層位面。」所謂高層位面，其實就是最高位面，一個位面時間段的火車頭。

　　「你認為有一些旅行者出現？未經許可？」

　　「不僅是這樣。」白起下意識地向旁邊看了下道，「我申請尼克測試了R138高層位面的局部相似度，結果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匹配。」

　　「哦？」

　　「它在高層位面的局部相似度，與P001從21％增加到了62％。」

　　黃宣覺得血一下子從頭上湧了下去，他求助地用暗音道：「洛林，寧奧，你們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可以下去看看。」洛林回答道。

　　黃宣避開白起的視線，繼續用暗音道：「有旅行者嗎？我是說，或者是什麼旅行者改變了這個位面的相似度？」

　　「改變相似度是很正常的，但通常是減少。高層位面40％左右的相似度增加，就很不正常了。」寧奧很認真地道，「我們需要掃瞄整個位面，需要消耗大約1億熱圈的能量，這段時間，也許你需要增加多一些的生物戰艦。」

　　「我也覺得。」黃宣說著，就對白起道，「立刻做個方案，將所有非必須的生物戰艦都帶過來，我要所有的20級戰艦。」

　　「那麼就有300艘20級生物戰艦，或許還能調來1200艘左右的24級生物戰艦。」

　　黃宣點點頭，心裡道：「希望足夠。」

　　看著白起做完了手上的工作，黃宣重新梳理了一遍思路，道：「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沒有人，陸先生也不知道。」

　　「那麼康馬斯先生呢？他應該會監視這個位面吧？」

　　這時候洛林出來道：「康馬斯先生也許會發現這個位面的相似度有些微的改變，或者局部相似度的改變，但應該不會發現它和P001局部相似度的關係。」

　　局部相似度是個很廣泛的概念，可以大可以小，相似度是絕對廣義上的局部相似度，因此，康馬斯先生勢必不能監視所有的局部相似度。可以說，白起的發現也有運氣的成分。

　　「有什麼樣的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黃宣故作鎮定地問道。

　　寧奧在黃宣面前打開了一個能量屏，道：「這是位面基礎教程中的部分內容，30章，全部涉及到你剛才的問題。」

　　黃宣拍拍腦袋道：「那麼我縮小範圍：旅行者的行為，會不會增加局部相似度？」

　　「有可能。」

　　「多少可能？」

　　「不知道。」

　　黃宣吸了一口氣，注意到白起還站到旁邊，於是徵詢道：「你的意見是什麼？」

　　「也許有旅行者潛入了，或許這裡有些不尋常的東西。」白起只能隨意地舉例，他不相信巧合，但也並不能解決一切問題。

　　「生物戰艦到了，我們就下去。還有，要保密。」

　　白起直接跪下磕頭道：「黃君在上，起若妄言，天必誅之。」

　　黃宣沒想到白起這麼大反應，連忙扶起他，安慰了兩句，方才打開了房間的門。

　　陸閔等人早就等得不耐煩了，此刻走上來又是一堆報告，但黃宣已經沒心聽了。

　　約莫半個小時，洛林道：「戰艦到達。」

　　「陸閔！」黃宣立刻打斷陸閔的廢話，「你回去自己的戰艦，就你一個，可以操作一艘20級戰艦嗎？」

　　「您放心吧，我練得很多。」R位面的中級旅行者可能一生也沒坐過生物戰艦，陸閔自然不會浪費機會。

　　「你們兩個呢？」

　　「BOSS您放心。」兩個人異口同聲地用漢語夾雜著英語道。對他們而言，這是古語4和古語6型。

　　黃宣凝神看了他們兩眼，道：「給北朝也分配一部戰艦。你們有信任的手下嗎？」

　　三個人這才意識到出了問題。石禹最機靈，馬上回答道：「我有5個人可以信任。」

　　「我有4個。」

　　「我也有5個。」

　　岳塚泉和陸閔也接連回答。

　　「只要能開動生物戰艦，就給他們分配，不管出了什麼事情，你們都聽我的。」

　　「BOSS，放心。」這一次再回答，就沒有任何玩笑的成分了。

　　黃宣的心還是沒有放下來。洛林和寧奧都很奇怪，而且他們要求自己下去看看，這越發讓他感覺很危險。

　　無論是什麼時候，黃宣都是不喜歡危險的。他的理想是睡在辦公室裡，看著報表和銀行帳戶，而不是親自去拿命拼。

　　可惜現在，他還沒有這個資本。

　　平靜了一下心情，黃宣沉聲：「我們下去吧。」

第四百三十一章 諸國之王（2）

　　50艘20級生物戰艦，伴隨著白板一起懸停在了R138南麓星最大的城市上。

　　這是一座原始的，但卻宏偉的城市。

　　洛林毫不遲疑地介紹道：「城牆平均高10.5米，最厚的地方7.8米，最薄處3.2米，每間隔44米就有一座塔樓，全部城牆蜿蜒13公里。」

　　黃宣站在遊覽艦的最前端，目視著這座生機勃勃的城市。

　　與剛才的戰艦在同溫層以上不同，當他們出現在雲層以下的時候，看到體長數百米的戰艦，在房子外面的人們都紛紛跑回了家中，城內為之一空。

　　無奈地笑了笑，黃宣心裡反而有些異樣的開心。無論是被人羨慕還是被人畏懼，這種世界中心的感覺的確很不錯——可惜只能放在肚子裡偷著樂，卻不能拿出來與人分享了。

　　腳下的是一座漂亮的城市，若是拿到21世紀，大約會頻頻地被搬上螢幕。與之相比，所謂的影視城就彷彿想像力匱乏的例證。

　　城牆大門上有華麗的琉璃磚裝飾，城牆與塔樓的牆面砌的是藏青色琉璃磚，整個牆面嵌飾著瓷磚製成的野牛和龍獸形象浮雕。通貫城門的，是一條呈南北向的城內大道，它用1米見方的石灰石砌成，中央用白色與玟瑰色石板鑲拼，兩邊以紅色石板鑲拼，石板上還刻著楔形文字的銘文。

　　黃宣看著衣衫華麗，但質料粗糙的服飾，問道：「這相當於地球的什麼時代？」

　　「公元前數百年。」洛林很平靜地回答道。

　　「和P112歷史很像？」

　　「準確地說，是和P001的歷史很像。」寧奧說道，「這裡的人們使用楔形文字，語言是古語12型，沒有在P系列位面的歷史中出現過，但這裡與P001T0539的歷史很像。」

　　公元前539年，的確是很遙遠的歷史了。黃宣看著這座用人力建造的龐然都市，不由得有些感慨，俄頃，道：「洛林，這裡是你要找的嗎？」

　　「我不知道。」洛林簡單實在地回答道。

　　「我們下去吧。這裡的統治者是誰？」黃宣向全船命令。

　　「居魯士，居魯士大帝，居魯士二世。這個位面時間段的歷史，從80個標準年前開始，幾乎與P001完全相同。偉大的睿智的主人。」

　　「很熟的名字。」黃宣用了0.5秒回想了一下。實際上，除了他去過的幾個時間段外，他對歷史幾乎是一無所知。臉上保持著這樣的笑容，但黃宣心中的謎團卻越來越大。與P001相同……可這裡是R系列位面，哪怕黃宣對位面世界知之甚少，也能看到這其中的不尋常。

　　無怪乎白起不願意在陸閔等人面前提起。

　　10艘戰艦陪著黃宣的遊覽艦緩緩地落在了城市的中央。天上尚有40艘20級戰艦靜靜地漂浮著，它們的一次滿能量炮擊，能夠摧毀樣的城市有餘，但卻不一定能打穿一個高級旅行者的能量罩。

　　一群人很快從最大的宮殿中走了出來。黃宣看到的是一個帶著金屬頭飾，用動物油梳理頭髮的歐羅巴人種。他給人最大的印象不是老年人的身體和泛白的髮色，而是炯炯如炬的眼神。

　　用眼神如炬來形容一個原住民，似乎很不合情理，但就精神狀態而言，眼前的這個大約50歲左右的君主，顯然有著超越常人的信心和控制力。文明真的是很不公平的事情，憑什麼一個老撾的領導人還沒有一個美國野雞大學的教授與世界的接觸更多——原住民們與位面世界的格格不入，並不是因為能力，更多的是因為環境。

　　黃宣已經完成了他需要感慨的工作，這刻則在一群旅行者的簇擁下，左手摸著腰間的手槍，右手行了個肩禮道：「我叫黃宣，怎麼稱忽你？」

　　「居魯士，居魯士二世。阿契美尼德宗室。」他的名字，直譯也是如此。

　　黃宣微微地偏了一下頭，看了一眼能量屏，又問道：「那麼，你知道我是誰嗎？」

　　「在我小的時候，是的。你們屬於溫德林家族是嗎？」

　　「溫德林家族滅亡了。」黃宣很直接地回答道。

　　居魯士並沒有多少意外地點了一下頭，道：「你們是我們新的宗主國？」

　　「康馬斯家族。」

　　「康馬斯家族……好的，我記住了。」居魯士一鞠躬，接著道，「你們能否出示溫德林家族滅亡的證據呢？」

　　黃宣搖搖頭，道：「沒有必要，你們之後會看到的。」

　　「所以，你們也並不準備要求貢品和常例？」居魯士立刻就問到了自己關心的問題，很有些權力和義務的雛形。

　　黃宣沒有回答，他有意跳躍著道：「你上一次見到溫德林家族的人，是什麼時候？」

　　被他人掌握說話的節奏，居魯士大約也不怎麼開心，他回想了一下道：「20年前，在我的舊都，我剛剛佔領了這裡，巴比倫。」

　　「巴比倫？」黃宣突然覺得這個名詞無比的熟悉。

　　尼克不得不提醒他道：「偉大的黃色的主人，巴比倫是四大文明古國之一，而這個位面與P112在高層位面的相似度是如此的高，以至於它的地理和人文都是相同的。」

　　在居魯士看來，黃宣似乎在想著什麼，於是他也不說話，靜靜地呆在那裡。

　　尼克簡要地介紹道：「偉大的主人，按照P112的歷史，居魯士二世是波斯帝國的創始者。波斯帝國您知道嗎？」

　　「不。」黃宣毫無羞愧。

　　「波斯帝國是在伊朗地區建立的，但經過居魯士和他的子孫們的征戰，佔領了兩河流域，小亞細亞——哦，小亞細亞是亞洲的一部分——還有敘利亞，他的兒子征服了埃及，最後的波斯帝國佔有從印度河到愛琴海以及非洲東北部的全部地區，是當時世界上最大的國家。」

　　「現在R138的這個時空呢？」

　　「當然也是。」

　　「哦，像是成吉思汗。」黃宣說出了他唯一知道的名字。

　　尼克只能回答：「很像。」

　　反而是小河跳出來道：「黃宣，你記得看過《斯巴達300勇士》嗎？」

　　「哦，很不錯的好萊塢大片。」

　　「溫泉關戰役說的就是波斯進攻希臘，薛西斯是居魯士繼任者的繼任者的繼任者。」小河說著又道，「居魯士大帝之前是亞述帝國，血腥獅城尼尼微……算了，你不知道這個。總之，居魯士大帝可以說是波斯帝國的建立者，這個帝國持續了200年，最後被亞歷山大徹底抹去。而亞歷山大的馬其頓帝國崩潰後，他的部將又佔領了波斯的精華地帶，今天的伊朗地帶。」

　　「哦，這點我知道。」黃宣用他的電影眼光看了看居魯士，搖頭道，「這裡是R138，不是P138。看起來，這個位面的歷史和P112真地很像？」

　　「我們現在處在P138的最高層位面，也就是主位面。從時空的橫軸來看，它還沒有未來，我說的內容是為了你更好地瞭解這裡。在R138，你現在看到的就是最新的時間，沒人知道未來是什麼樣的，你只能找到和它相似的位面猜測。」

　　「但它相似的位面和它不相似。」黃宣的邏輯倒是很不錯。

　　小河認真答道：「是的。在某個時間段裡，它發生了斷層，這個位面的能頓已經處於岌岌可危的狀態。」寧奧抽著他的破風扇嗓子道，「R138並不受康馬斯家族或者溫德林家族重視，後者主要是進入這個位面的早期時空，捕捉恐龍和其他大型坐騎動物，很少對其進行建設和控制。」

　　「從什麼時候開始斷層的？」

　　「80個標準年以前，但從20年前開始貼近P001的歷史。」

　　黃宣心裡一動，問道：「居魯士，對嗎？居魯士，大約20年前，你做了什麼？」

　　居魯士只回想了一下，用尊重但不平等的姿態道：「尊敬的先哲，在8年前，我滅了阿斯提阿格斯。」

　　「他是誰？」

　　「米底的國王，一個白癡。」

　　「米底大嗎？那場戰爭，對你很重要吧？」

　　「和巴比倫一樣重要。」居魯士指了指周圍。

　　黃宣終於記了起來他在什麼時候看到巴比倫這個名字，空中花園，N大奇跡，大約是在長城的宣傳過程中吧。

　　「空中花園在哪？」黃宣忍不住問道。

　　居魯士眨了眨眼睛，沒有明白黃宣的問題。

　　「你的花園在哪裡？宮殿裡的花園。」

　　居魯士莫名其妙地回身指了下身後肉眼可見的一座小山，就見黃宣興沖沖地跑了過去。

　　波斯的大臣們也只好跟上。

　　新巴比倫的空中花園，留給人們的記載很少，就像是他的廢墟那樣，有無數的人聲稱自己發現了所謂的空中花園，然後再被後來者重新否決。黃宣不瞭解這段公案，倒是想要去看看這個傳說中和長城一樣著名的奇跡——雖然七大奇跡，他也只知道這兩個而已。

　　與城牆相比，居魯士的新宮殿顯得並沒有那麼宏偉，黃宣很快就走到了他的御花園處，一座層層疊疊的人造花山就出現在了眼前。

　　尼克立刻向黃宣介紹道：「這是按照米底山區的景色建造的階梯型花園……」

　　「又是『謎底』，謎底是哪裡？」

　　「伊朗高原的西北部……」尼克終於發現，給黃宣介紹2000年前的事情，是任何意義的，有了這樣的想法，當寧奧悄悄地喊「三缺一」的時候，尼克立刻悄悄地溜走了。

　　其實，與現代的建築相比，無論是長城還是空中花園，都不能稱得上是震撼。人們只有在想起這是以人力完成的建築的時候，才會「哦」地發出一聲讚歎，除此以外，並沒有太多的想法。

　　異國他鄉的花園，更是難以給黃宣預想中的優美景色。

　　一座人造的花山——這就是黃宣的想法。由於花山比宮牆還要高出不少，因此從遠處看起來，彷彿是在空中一般。

　　「比起空中旋轉餐廳來，這個創意就太差了。」黃宣覺得很失望。

　　他正說著，丟出一個東風的洛林突然道：「黃宣，能量波動。」

　　遠遠的，也能聽到人的聲音。

　　居魯士就在黃宣身邊，臉色微變。黃宣雖然不知道這位所謂的居魯士大帝有何與眾不同，但他卻會看人，窺到這位波斯君主的神情，他彷彿不經意般地問道：「這座花園，最近有誰可以進入？」

　　「花匠，工匠……」

　　「誰，在最近進入了這座花園，像是我們這樣的人，居魯士大帝？」黃宣臉上青筋直跳。這個位面的位面通道已經被封閉了至少10個標準日，如果還有能量波動，而它又不是生物戰艦，那麼答案就忽之欲出，只有高級旅行者，才有能力儲存大量的能量。

　　不管這個花園裡的人是溫德林家族還是其他什麼人，都不簡單。

　　居魯士臉色一寒，眼神半閉半開，卻是不說話。

　　洛林小聲地道：「他們不知道我已經發現了這個能量波動。」

第四百三十二章 諸國之王（3）

　　黃宣眼皮跳了跳，問道：「尼克，小河，你們發現能量波動了嗎？」

　　「沒有。」

　　「寧奧？」

　　「我是訓練基地，不是前進基地。」寧奧對於自己弱於洛林大約也有些喪氣。

　　黃宣覺得身上有些發冷。現在的問題變得很複雜，旅行者的能量波動是實時表現出來的，而不會有所謂的延續的氣息的問題。就像是隱藏在P112那些間諜們一樣，只要他們斷開與基地的一切聯繫，任何人也不能在他們身上找到能量波動。

　　另一方面，在位面戰爭中，誰能夠掌握位面通道的開合權利，就等於掌握了制空權——雖然很多旅行者都可以強行打開位面通道，但雙方都可以知道。

　　正因為如此，生物戰艦和高級旅行者才如此地受人推崇。二者都可以儲存能量，即便位面通道被封閉，也不會立刻喪失攻擊和防禦的能力。

　　於是問題來了：不管是生物戰艦還是高級旅行者，溫德林家族都沒有。

　　如果溫德林家族想要在R138放置幾個間諜，像是時空管理局在P112做的那樣，他們完全可以選擇時空戰士，而不是旅行者。

　　既然洛林發現了能量波動，並且沒有發現位面通道的開啟，那麼，在附近的就一定是高級旅行者，或者生物戰艦，還有極大的可能不是溫德林家族的。

　　想明白了這一點，黃宣的冷汗都要流了下來。

　　「陸閔，帶上你的人，悄悄地過來。」黃宣小心地命令著，同時道，「小河，給我加上防護盾。」

　　小河的基地等級最高，所能加上的防禦盾等級也最高，可以防禦大約150熱磅。

　　黃宣打開了一個能量屏，眼看著18艘生物戰艦部署就位，這才轉過身，對旁邊一無所覺的十幾個康馬斯先生送來的旅行者道：「派幾個人先進去。」

　　見黃宣很認真的樣子，這些人也不敢對他有須臾的怠慢，連忙分配了一下，三個旅行者就快跑著向空中花園奔去。

　　再看空中花園，黃宣渾身涼涼的，像是看恐怖片一樣。

　　「每隔一分鐘，聯繫他們三個一次。」黃宣看著三人消失，吩咐旁邊的旅行者。

　　「是，黃先生。」他說著，立刻就聯繫道，「我是全宗，西尚，你們那邊情況怎麼樣？」

　　這個叫全宗的旅行者開著擴音，黃宣聽到那邊傳來輕鬆的笑聲：「這裡的花很不錯，回去的時候可以帶上一些，沒有發現人。」

　　「仔細搜索，每一分鐘報告一次。」全宗按照黃宣的囑咐說了一遍。

　　居魯士莫名其妙地看著黃宣等人忙活，也不說話。黃宣等到一切就緒，也沒有忘記他，而是滿面寒霜地轉過頭來，問道：「居魯士先生，我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想法，再問你一遍，這座花園裡，除了你的花匠，還有誰在裡面？特別是最近10天裡。」

　　「沒有人了。」居魯士並不畏懼地看著黃宣。

　　黃宣咬著牙嘎崩嘎崩地響，他瞪著居魯士，一字一頓地道：「我知道有人可能給了你什麼許諾，不過，如果你再不回答我的問題，我保證，不管他在逃亡的過程中是否能夠完成你的許諾，但你怕是沒什麼時間接收了。」

　　他說著，幾乎是貼在居魯士耳根上道：「居魯士，先生，你是否見過溫德林家族是如何攻擊他人的？」

　　居魯士覺得自己的心臟猛地抽搐了一下。這正是低層居民的悲哀，無論他們多麼的精明能幹，絕對的力量也會讓他們無所適從。無論上層的鬥爭是如何演繹，對於居魯士二世，他面對的都是同樣強大的人。

　　告訴黃宣，禍福難料，但不告訴他，似乎眼前這關就走不過去，幾個大臣都恐懼地向居魯士打眼色。

　　看起來，溫德林家族在這裡扮演的也不是什麼光彩的角色。

　　黃宣即將失去耐心之前，居魯士終於揮揮手，將所有大臣都遣走，開口道：「希望黃先生不要告訴其他人……」

　　他這麼說著，其實還是看著全宗等旅行者，眼裡平淡如初。

　　黃宣掃了他們一眼，言不由衷地道：「他們都不會洩密的。」

　　其實，黃宣的保證並沒有多少的實用性。當然，假若不是利益相關，想來這些旅行者也不會忤逆一名榮光的意思。

　　居魯士再精明，也看不出其中的種種緣由，只得道：「大約7天前，有人來到這裡，是旅行者。」

　　旅行者這個詞，居魯士用的是位面世界通行的詞，所以眾人不用翻譯就聽明白了。

　　全宗等人臉色都有些變化，但絕沒有黃宣變得厲害——前者並不知道，就在幾分鐘前，有些能量波動發生在那個建築中，所以僅僅認為是普通的溫德林家族旅行者，而黃宣卻非常清楚，溫德林家沒有高級旅行者。

　　整個R位面也僅僅有康馬斯兄弟兩個高級旅行者而已。

　　「他們的樣子。」黃宣繼續問道。

　　居魯士回想著道：「兩個年輕人的樣子，一個有長髮和鬍鬚，另一個在額頭上刺了字或者花紋。」他很謹慎地說道，「我聽見一個人叫另一個人『松青』。」

　　和「旅行者」這個詞一樣，松青這個詞，居魯士也是學著讀了出來。

　　其他旅行者聽了都沒什麼反應，卻是寧奧小聲道：「可能真的是綠松家的人。」

　　黃宣臉色整個都蒼白了起來，捂著脖子用暗音道：「綠松家的人姓松？」

　　「綠松家有兩支，一支姓松，一支姓綠。」

　　「大位面時代的遺老遺少？」黃宣嘴上嗤之以鼻，但心跳卻一下子加快了。

　　黃宣冷汗直流的樣子讓全宗看著好笑。為了避免真的笑出來，他又繼續忽叫道：「西尚，搜索完了沒有？」

　　「西尚，搜索完了沒有？」全宗接連問了兩遍，都沒有回應。這時候他才意識到出了些問題，立刻對黃宣道：「黃先生。」

　　黃宣聽著他的忽叫，也意識到了什麼，用暗音道：「洛林，有能量波動嗎？」

　　「沒有。」

　　「位面通道呢？」

　　「正常。」

　　黃宣嚥了口唾沫道：「你們之前說要搜索整個位面，完成了沒有？」

　　「87％。」這次是寧奧回答的，他很簡單地道，「沒有值得關注的地方。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從8個標準年前，R138高層位面有些脫離下層位面。」

　　「那是什麼情況？」

　　「就像是你在P112的那樣。」寧奧解釋道，「不同的地方在於，你有能頓，而R138沒有。」

　　「所以它的緩衝帶已經不行了？」

　　「因此越來越容易改變，惡性循環。」

　　黃宣看著仍然在忽叫的全宗，小聲問道：「這能說明什麼？」

　　「什麼都不能。」洛林冷冰冰地道。

　　不是滿意的答案，可黃宣實際上也沒有期望會得到什麼滿意的答案。他向全宗看了一眼，道：「西尚他們進入的時候，是否開了能量盾？」

　　「好像……沒有。」全宗小心翼翼地答道。

　　黃宣稍稍提高了一點聲音道：「你們呢？」

　　旅行者們這才紛紛反應了過來，一時間全是開能量罩的聲音。並不是他們比黃宣遲鈍，而是他們沒有黃宣的信息更通暢。

　　黃宣反而鎮定了一些。若是對方在沒有能量波動的情況下讓西尚等人消失，這就是靈異事件——現在，沒有防備的旅行者，在某些時候並不比兔子更強壯，都是一擊斃命。

　　「全宗，再派10個人進裡面去。」黃宣指的是宮牆。

　　全宗點了10個人，看著他們離開，諫言道：「黃先生，回生物戰艦上去？完全封鎖位面通道，很快就能處理乾淨了。」

　　所謂的完全封鎖，是連自己需要的能量通道都不開，完全依靠生物戰艦。這是康馬斯家族最近發明的欺負人打法，但他還不知道自己面對的可能是高等級旅行者。

　　黃宣輕輕地搖頭，道：「每30秒聯繫他們一次。」

　　……

　　漂亮的階梯花園裡，松青撫著頭上的刺青，嘴上嚼著草葉，含□不清地道：「我就說先不要急著殺了他們，綠林舉你倒好，一句話沒說就動了手，看看現在的能量波動，若不是都是些普通的旅行者，今天就麻煩了。」

　　「習慣而已。」綠林舉擺弄著長頭髮，無所謂地道。

　　兩個人正是綠松家族派來處理P210出現能量波動的松青和綠林舉。他們在P210看到了受到黃宣影響的秦趙部隊，甚至部分撤離比較晚的傭兵，但他們並沒有想到始作俑者是P112的黃宣，而是像正常人那樣，找到了P位面附近最近的勢力R系列位面。

　　他們的任務是保證P位面作為能量通道的穩定性，因此反而不能在P210大動干戈。原本他們可以很簡單地找到R位面的掌權人，強迫他們找出誰在控制P210的勢力，或者肆意在P位面使用能量輸出，任務即告結束。

　　但沒想到的是，R位面的戰爭不僅讓這裡亂成一團，沒有了明確的統治者，而且，康馬斯先生也悄悄地隱匿了起來——他當然不會留在R001被人當作靶子。

　　兩個綠松家族的先生都是心高氣傲等不得別人的主兒，自然動身自己去查，結果發現了R138的異常與P系列位面極為相似，興沖沖地趕來，只找到了居魯士，就被白起和他的生物戰艦困在了這裡。

　　高級旅行者也不是萬能的，有能量，處理幾百艘生物戰艦也是簡簡單單的事情，但要和幾百艘生物戰艦搶奪位面通道，總的能量輸出卻居於下風。

　　他們如果去找康馬斯先生，哪怕只是24級旅行者，康馬會輕視，但真的要讓兩個剛剛成年的榮光與一票生物戰艦對抗，那難度就太大了。

　　明白這一點的兩人，乾脆留在當地，準備查清楚之後再離開，甚至於乾脆等到R位面這兩天的政變結束。沒有料到，竟然有旅行者找到了附近。

　　洛林發現的能量波動，就是松青忍不住探查黃宣等人留下的。

　　作為6級旅行者，他只看天上的20級生物戰艦就是一臉的不屑，更不會有什麼擔憂——如果是正常情況下的話，17級基地的確不應該發現一名6級旅行者。

　　此刻，兩人還不知道自己行藏已露，根本沒什麼顧忌，哪怕是暴起殺人的綠林舉也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他看著旁邊的松青笑道：「怕什麼，我們不用能量，他們就找不到我們。哪怕到時候真的找到了，難道他們還敢怎麼樣？再說了，真的要拼得你死我活，強行打開一個位面通道，難道眼下這些普通的旅行者能攔得住？」

　　「我並沒有害怕自己怎麼了，是不想任務失敗。出來也10天了，還沒有做什麼，如果就給家裡惹麻煩，你說長老會怎麼看？這可是我們第一次出任務。」

　　「本來就是些小事情，否則長老會讓我們來嗎？」松青摸著頭上的刺青笑道，「就算我們報了名，大不了就是有些丟臉而已，難道他們敢去給家裡說？說實話，他們能不能找到族裡都是問題。」

　　兩個人聊著天，沙沙的腳步聲就從樹林的小徑中傳出。松青向後坐了坐，又控制著用極微量的能量探查了一下，笑道：「都套了罩子，現在想殺也不行了，等等吧。」

第四百三十三章 諸國之王（4）

　　居魯士是能屈能伸的典型，從他最終的成就來看，他的生命過程比韓信更多姿多彩。

　　在波斯類似故事的歷史中，居魯士的就好像一個男人版的雅典娜。他的祖父，米底國王夢中得到神諭，自己的女兒生下的兒子，會奪去自己的王位，並問鼎亞細亞的霸主。於是，他將之嫁給地位很低的波斯王子岡比西絲，認為這樣就會阻斷他的篡權之路——從後來的結果可以知道，可憐的祖父和宙斯一樣失敗了。

　　而居魯士人生中最大的轉折，就在於滅亡米底。第二個轉折，則是攻下新巴比倫——當時世界的糧倉。

　　而在兩河流域，米底和巴比倫本是這裡的兩強，他們滅亡了亞述帝國，並自稱帝國。

　　現在，塵歸塵，土歸土，世界的中心已經是波斯的了。

　　然而，波斯帝國的成功，並不是一種必然。實際上，任何一個國家都有可能在這場世界爭霸中稱雄，他們對於世界的貢獻也許不同，但結果都是類似的。

　　可是，在R138這個位面，居魯士驚人地複製了P位面的歷史。這種複製，在任何一個熟悉位面規則的人而言，都是震驚而難以理解的。

　　同時，在R138的高層位面，作為時空等級最高的一部分，居魯士也並沒有感到太幸福——與那些其他時空段的時空不同，主時空的原住民總是不那麼幸福的。

　　黃宣的態度一點都不好，這並不是對待君王的態度。但居魯士，卻非常地適應。

　　對於黃宣的威迫，居魯士保持著不卑不亢的狀態。他看見這些個旅行者一副凝重的樣子，知道一定關係匪淺，等了兩分鐘，才用建議的語氣道：「如果您是要找人的話，我可以派軍隊去。」

　　黃宣原本是準備派傭兵們上山，這刻卻多了個心眼，聽到居魯士的建議，一點頭道：「那麼麻煩你了。」

　　態度出奇的好。

　　實際上，黃宣根本就不信任那些傭兵。雖然他們據說是非常的專業，非常的盡忠職守，但就小黃同學可憐的經驗而言，任何因為錢盡忠的人，盡忠的都是鈔票。而他們忠誠的極限也總是很廉價——足夠退休的鈔票，也許就能夠買下他們的忠心。

　　位面世界的傭兵們受到的限制，顯然比黃宣知道的要多得多，但就黃宣個人的觀感而言，他並不那樣認為。

　　居魯士本來也僅僅是說說罷了，在與溫德林家族的無數次交往中，他也熟悉了這些自稱旅行者的高傲自大的人們。可是很顯然，黃宣此刻的表現，與之前的那些「先哲」們有偌大的區別。

　　「哈爾帕格斯，你帶著人，將花園圍起來，一寸一寸地搜。薩迪斯……」

　　黃宣聽著尼克的翻譯，對於居魯士的果斷有了深刻的印象——如果強行要形容的話，大約是一個美國將領，看待某位阿富汗酋長一樣。

　　地位的懸殊並不代表能力的懸殊——當人被打上標籤的時候，他的價值就有了區間。

　　黃宣點了手腕上的通話鍵，道：「白起，派你的人，跟在這個居魯士人的身後，也要一寸一寸地搜。挖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來點東西。哪怕是老鼠，也要按公母年紀給我圈好了。」

　　白起殺氣騰騰地喊了一聲：「是。」

　　他一直覺得自己的這位「暴死」太軟綿了，現在看來，原來的估計是有些不準確的。

　　不過，白起顯然對現代語言的理解有些不正確，第一批走下生物戰艦的，每個人手上都拿著生物挖掘裝置。

　　他們用螞蟻搬家，愚公移山的精神，將整座空中花園都給掀了開來，土也被堆在一起，然後被篩子篩過，能量武器再照射一遍，偶爾出現的蟲子或者動物，則被立刻圈在了一起。

　　竟然真的是按照黃宣的要求來。

　　看缺心眼完成任務，其實也很有趣。

　　黃宣回身看了一眼最近沉默無語的典韋，略顯輕鬆地道：「典韋，你覺得白起幹得怎麼樣？」

　　「好。」

　　「讓你會怎麼幹？」

　　典韋想了一下，道：「先把老鼠都趕出來，然後再用能量武器燒……」

　　……

　　白起足足派遣了3000名傭兵，1萬人在待命。黃宣覺得，如果真的有3000名愚公的話，喜馬拉雅山都有危險什麼。

　　再看的時候，黃宣突然驚叫一聲，喊道：「洛林，你錄製影像了沒有？」

　　「沒有。」

　　「一張照片都沒有？」

　　「沒有。」

　　黃宣眨眨眼睛，道：「空中花園沒有了。」

　　的確沒有了，就連居魯士都加入到了拆遷的隊伍中，加上傭兵們，這樣一隻國際化的拆遷組織，顯然是全位面房地產商們的最愛。

　　他們只用了一個小時，就消滅掉了一個國王的花園，順便將世界一大奇跡重新奇跡了一遍。

　　未等黃宣真的放鬆心情，全宗在旁小聲道：「黃先生，還沒有找到西尚的屍體，看樣子，他們不是死於意外的。」

　　旅行者死於意外並不罕見。除了基地的最高權限者以外，沒有哪個基地會始終分佈資源在某個旅行者身上，除非他們申請，否則在平時遇到危險，是需要特別申請的——兇猛的動物，一次突如其來的交通事故，又或者精明的刺客，都能夠造成旅行者的死亡。

　　但不管是什麼樣的意外，在沒有使用能量的情況下連屍體都找不到，就太不合情理了。

　　黃宣也明白此點，但他還是言笑不禁地道：「一會兒我們把沙子掰開了來看……」

　　話說得很糙，但目的是明確的，黃宣希望用自己可憐的魅力凝集在場的旅行者們，也只有他明白將要面對的可能是什麼級別的。

　　可惜他不能逃避。現在的危險，絕對比逃走的危險要小得多。

　　隨著空中花園越來越微型，新調來的生物戰艦雲集在上空，現場的氣氛越發地濃重起來。

　　黃宣手揣在褲兜裡，緊緊地捏著內層的布料，手腕貼著冷冰冰的柯爾特，這讓他覺得安全一些。

　　「黃宣。」洛林的聲音險些讓黃宣嚇得跳了起來。

　　「什麼事情？」黃宣心虛地看了眼在聯繫其他旅行者的全宗，小心地用暗音道。

　　「對R138的搜索結束了。」

　　「情況如何？」

　　洛林聲調沒有任何波動地道：「改變是人為的。幾十個標準年或者幾百個標準年以前，R138突然出現時空震盪，接著隨即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溫德林家族不知道？」

　　寧奧插話道：「他們知道震盪，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那你們知道嗎？」

　　「不知道。」寧奧偶爾也很誠實。

　　「位面通道呢？」黃宣問起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除了我們的，沒有任何異常。」

　　黃宣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不知道對方是什麼類型的旅行者，就不知道他們儲存了多少能圈。而且，對方隨時可以強行打開位面通道，就算憑著人多，強行關閉位面通道，也並不是什麼簡單、簡短的事情。

　　他正想問更詳細的內容，全宗的臉色突然變得極難看起來，甚至帶些恐懼對黃宣道：「聯繫中斷了。」

　　「什麼聯繫……」黃宣回頭叫了一聲，自己也呆了，須臾道，「附近全是傭兵，怎麼會失去聯繫？」

　　幾乎是同時，白起大聲忽叫黃宣道：「剛才派出的旅行者全死了。」

　　「怎麼死的？」黃宣也大喊。

　　白起立刻通過尼克將影像轉給了黃宣。

　　沒有多少遲疑地，黃宣立刻將之在能量屏上放開。

　　影像是在生物戰艦上拍攝的，10個旅行者，幾乎是在2秒的時間內，接連被擊中胸脯和頭部死亡。所有的旅行者都開著能量護盾，最大能量150熱盾（熱磅），和黃宣能夠開啟的最大能量相當。

　　黃宣幾乎是渾身發冷，只想立刻逃上自己的戰艦，然後遠遠地離開。

　　但他並沒有這麼做，這是上位者的職責。黃宣幾乎用盡全力，才沒有逃回看似安全的遊覽艦上去。

　　「白起。」黃宣語氣生硬地道，「所有戰艦，集中轟擊出事的位置。」

　　不少傭兵還在那裡，還有居魯士的部下，但白起並沒有討價還價，數百道肉眼可見的光線立刻將整個世界打成白茫茫的一片。

　　沒有灰塵，沒有爆炸物，也沒有彈片，所有的一切，全部泯滅在巨量的能量浪潮中。

　　黃宣等人都有能頓保護，尚且好上一些，居魯士普通人就已經跌跌撞撞了起來。至於那些搜索的傭兵和士兵，連點肉渣都看不到了。如果瞬間移走這些士兵也是可以做到的，但那樣打開的位面通道太多，很可能讓「兇手」跑掉。

　　全宗等人看向黃宣反而是佩服的神色。在他們看來，這明顯只是精於刺殺的旅行者或者時空戰士罷了，倒是黃宣壯士斷腕的精神很有作為。搜索中的傭兵，都是屬於黃宣的私人部隊，死掉了也就死掉了。

　　他們已經開始為黃宣可惜浪費的鈔票了。

　　黃宣卻沒有一點點笑容，因為洛林差不多在能量輸出完成的同時，就鄭重地道：「還有能量波動。」

　　「繼續輸出。」黃宣即刻命令道。

第四百三十四章 諸國之王（5）

　　全宗等人也覺出了異常。

　　此刻，天上已經雲集了上千艘的24級戰艦，超過100艘的20級戰艦，其中大部分都有兩名旅行者操縱。雖然只有十分之一的戰艦被下令開炮，但這也意味著，按照平均輸出，有相當於100名以上的20級旅行者，和10名以上的16級旅行者在進行能量輸出。

　　假若他們的能量契合度僅僅是平均水準，能量輸出也將達到100個100熱磅和10個150熱磅。雖然由於不是一體攻擊，不能與高級旅行者的一次輸出相比，也就是不可能秒殺一個低級旅行者，但地面上泯滅出上百米甚至上千米的巨洞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即便有岩漿出現，他們也不會驚訝。

　　可是現在的情況是，所謂的「花園」小山不見了，可是地面上的洞，卻絕對沒有200米深。

　　所有旅行者的能量輸出總量，至少有1.15萬熱磅的輸出，要花1.15億能圈（注1），相當於38個300熱磅的攻擊，如果是一體式輸出的話，等於是338熱磅輸出——康馬斯先生都不能做到（注2）。

　　即便由於能量輸出非一體，以至於其攻擊力不能等同於338熱磅，但消耗對方的能量，卻與338熱磅炮相同（注3）。

　　能夠在不開啟位面通道的情況下就抵禦這樣巨量的能量，下面旅行者的身份忽之欲出。

　　全宗等人神情緊張地等待著第二次的能量輸出，就像黃宣一樣。

　　生物戰艦的過載保護要比旅行者自身完善得多，這也是它的價值之一。20秒後，第二次能量輸出開始。

　　依舊沒有煙塵，戴著保護罩的黃宣，可以清晰地看到地面隆起的部分，幾乎沒有變化。

　　這一次，可是有二分之一的戰艦進入了輸出狀態。

　　依舊沒有爆炸聲，沒有煙塵，若是沒有波斯王宮內嘶叫的人們，這裡可能寂靜得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能量產生的氣壓接著引起熱浪沖擊，體質不好的人可能直接眩暈過去。作為老人，居魯士的狀態相當不錯。

　　「抱歉，你們先撤離吧。」黃宣只顧得上回身和居魯士說了一句話，尼克就將城內的所有人傳送出了範圍200公里內。

　　「黃先生，你也先撤離吧。」全宗忍不住勸阻黃宣道。

　　「全能量輸出。」黃宣聲音愈發冷靜，沒有理會全宗的話。如果不知道這個位面和P位面奇怪的關係，如果不是洛林有什麼奇怪的要求，如果不是楚亦凝虎視眈眈地等著要他的命，他也許真的會撤離。

　　別無選擇。

　　第三次能量波，將城市如積木般地推成了一片廢墟，如果美國航空兵看到，一定會羞愧地躲在妓院裡再也不出來。

　　而黃宣等人的臉色更加地難看起來。

　　實際總輸出11.5萬熱磅，價值11.5億能圈，相當於30顆氫彈的破壞力，除了夷平整個巴比倫城，竟然沒有對目標造成什麼傷害。

　　「他們肯定不是在硬抗。」全宗忍不住勸阻黃宣道，「我們撤退吧。我已經通知了康馬斯先生，這不是我們能夠處理的問題。」

　　這一次來的旅行者中，配合生物戰艦，造成的最高能量輸出也只有200熱磅，12級旅行者就可以輕鬆地抵抗。但總量十幾億能圈的輸出，全宗卻不相信有人能夠在不打開通道的情況下抵禦，那至少也要康馬斯先生的級別才行吧。

　　全宗不相信溫德林家族有高級旅行者，否則他們也不會輸得如此之慘。

　　康馬斯先生也不相信有所謂的高級旅行者藏匿在這裡，但他還是很快就趕到了R138。

　　黃宣有些慍怒，在沒有弄明白問題之前，他不希望康馬斯先生介入。

　　天空中密密麻麻的戰艦也讓康馬斯先生大吃一驚，再看周圍猛烈的颶風——這裡可是內陸地區。

　　「能量風暴？」康馬斯狀似隨意地問黃宣。

　　能量必然造成高溫高壓，加熱的空氣會上升，形成風暴，而持續的能量輸出則會造成氣流紊亂，因此所謂的能量風暴，很多時候要比颶風還要劇烈。

　　新巴比倫已經徹底消失在了地平線上。

　　黃宣感受著能量罩外的風暴，下巴輕輕地向下頓了頓，道：「您覺得像是什麼？」

　　康馬斯先生是3級旅行者，他理應讓黃宣感到安全才對，但實際上，黃宣的感覺恰巧相反。

　　與康馬斯先生的震驚不同，黃宣的腦子幾乎抽筋般地轉動了起來。

　　全宗可是顧不上黃宣生氣與否，他是先鬆了一口氣，位面間奇奇怪怪的事情太多了，還是別摻和的為妙。

　　康馬斯先生的做法與黃宣完全不同，他招手叫過全宗，道：「你現在向附近喊話，就用我的名義，讓下面的人出來，我們談談。」

　　「是。」全宗喊話去了。

　　黃宣小聲地用暗音道：「陸閔，你們準備好能量，我一下命令，你們就最大輸出。」

　　「您放心吧。」陸閔等自然是一條心跟著黃宣，他們也沒有退路可走。

　　……

　　聽到康馬斯先生的名字，地穴中的松青和綠林舉也是大鬆了一口氣。他們倒是不擔心自己有生命危險，想走只要打開位面通道，或者說明身份，想來也沒有哪個低級旅行者敢攔著。

　　可若是這麼做，那面子上可就太過不去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這個剛剛被夷平的城市地下，讓他們有了些有趣的發現，那就更不能讓這些旅行者給毀掉了。

　　松青聽見羅傑·康馬斯這個名字，著實鬆了口氣道：「看起來，外面那些白癡要走了。」

　　綠林舉看了一眼身後，不屑地道：「我都說了，直接殺了他們就行了。」

　　松青立刻頂道：「對這個低級位面地人們來說，幾千艘生物戰艦可不是小數目，還有那麼多他們家族的旅行者，都殺掉，我們在這裡怎麼幹活？」

　　「誰敢反抗？一個這麼低級的位面……」

　　松青打斷他的話道：「除非我們兩個就能殺光這個位面的人，否則為了保持家族的尊嚴，必須派遣家族旅行者前來。這個時候，哪裡能抽得出人手來？」

　　綠林舉這才不說話了，活動了一下身體道：「那照你的意思，還得見見這個羅傑·康馬斯？」

　　「他是這個位面的統治者。只要說明白，他自然明白怎麼做。」松青摸了一下額頭上的刺青。在大問題上，他掌握，而在小問題上——綠松家的人誰在乎小問題呢？

　　全宗喊了兩遍話，就連黃宣也緊張得不行的時候，遭受了三次能量輸出的焦土，輕輕地鬆動了起來。

　　康馬斯先生立刻申請了他在阿爾法位面的基地資源。只有這樣做，他才算是真正的3級旅行者。

　　「是哪位遊歷地旅行者嗎？」康馬斯先生大聲地道，他的模樣完全可以用鎮定來形容。作為一個高級旅行者，他對於發生在R位面的「奇妙」的事情，可是抱著相當歡迎的態度。

　　但如果是發生在3天之前，他恐怕會第一個將這個星球徹底毀掉——造成的連鎖反應，什麼高級旅行者也受不了。

　　綠林舉看了一眼松青，一下子從地下竄了上來，渾身裹著金黃色的防護罩——顏色在這裡沒有任何意義，只是好看罷了。

　　松青則是緩緩地從下面踩著土走了上來。從空中來看，他是直接用能量做出來一條階梯——假若秦始皇認識他，一定興奮地引為知己。

　　康馬斯先生瞄了一眼黃宣，臉上帶著淡淡的卻並不親近的笑容道：「歡迎兩位旅行者來到R位面做客。」

　　綠林舉臉上帶著怪怪的笑容。他有些看不起康馬斯先生，但作為旅行者，他的級別卻低於眼前的羅傑·康馬斯，因此也只是斜著眼睛看著他。

　　松青站在綠林舉的前面一些，接過康馬斯的話頭道：「雖然說是做客，但各位卻不怎麼歡迎我們。」

　　他指的自然是黃宣的三次能量攻擊。不過松青雖然表現得比林舉成熟一些，可也不算是什麼冷靜人士，話裡就帶著一股高傲的氣息，好像別人就一定要歡迎他的味道。

　　康馬斯先生笑笑，繼續問道：「兩位來自哪個位面？這個時間，兩位高級旅行者可是很稀奇呢。」

　　松青毫不遲疑地道：「我們是來自綠松家族的，我是松青，旁邊的是綠家的綠林舉，都是6級旅行者。希望能夠得到康馬斯先生的幫助，暫時在這顆星球上停留一段時間。」

　　黃宣眼睛都要凸出來了，這個時候，再容不得他有更多的考量，立刻下令道：「陸閔，全部集中，瞄準這個松青。發射！」

　　※※※

　　注1：熱圈是貨幣單位，能圈是能量單位，可以在任何時候用1熱圈無限制兌換1能圈，相當於金本位時期的美元。但由於位面世界科技發展，以及必然受到通貨緊縮的影響，故而1熱圈實際上能夠兌換到超過1能圈的能量，前文也曾描述過。

　　注2：1熱磅等於1萬能圈的能量輸出，300熱磅以上則翻倍，310熱磅相當於10個300熱磅，大家還記得吧，也是重申。

　　注3：還是前面提過的問題，假設A的能量防禦是100熱盾（熱磅），那麼絕對值101熱磅才能殺死他，若是要害部位則要計算積分區域，這是震動的影響。而若是能量輸出只有50熱磅，自然不能殺死100熱盾防禦的旅行者，但對方也同樣要付出100萬能圈的能量用於彌補損失。若是沒有能量，防禦也就不存在了，1熱磅也可以殺死他。

第四百三十五章 諸國之王（6）

　　陸閔帶領的18艘20級生物戰艦進行了能量輸出，總量2700熱磅的能量直接打在了松青的頭部，濺射的光線將附近的山川再次裝修了一遍。

　　「封閉位面通道。」黃宣大聲地喊了一句，自己不自覺地拔出了柯爾特，在意識之前，接連兩束100熱磅炮就射了出去。

　　松青這時候和綠林舉是一般的莫名其妙，但兩個人卻不約而同地舉起手，肘部夾在腰間，迅速地向黃宣頭部射出兩發200磅炮。

　　雙方的距離只有20米，就在黃宣魂飛魄散的當口，康馬斯先生攔住了這兩束進攻。

　　「黃先生？」康馬斯先生可是一直以為黃宣是綠松家族的人，這刻卻有些看不清情況，不知道是又有什麼問題。

　　黃宣和松青都停了下來。天上有上千艘的生物戰艦，他們名義上屬於黃宣，但實際的指揮權都屬於康馬斯先生，而不論是黃宣還是兩位綠松家族的先生，都沒有能力對付一個3級旅行者和這麼多的低級旅行者。

　　「康馬斯先生。」黃宣這時候腦子轉得飛快，他緊盯著康馬斯先生道，「我在對待溫德林家族的立場上，始終站在您的一邊。這一次，我希望您站在我的一邊。」

　　簡單的一句話，立刻給了康馬斯先生一個完美的錯覺——這是綠松家族的內部鬥爭。

　　一時間，康馬斯先生也無法決斷應該如何做。對他而言，這同樣是決定康馬斯家族乃至R系列位面的重要時刻。眼看著松青和綠林舉再次還擊，康馬斯先生連忙申請能量抵抗，哪怕不倒向某一邊，他也不能任由最高權限只有14級的黃宣被直接打死。

　　然而，是否真的能不倒向某一邊，康馬斯先生自己也深深地懷疑。

　　阿諾、全宗等小輩的旅行者，直接就把頭低到了地上。這個程度的鬥爭，還不是他們可以參與的。

　　黃宣享受著康馬斯先生的防護罩保護，道：「康馬斯先生，我們一向以來都保持著很不錯的私人關係。竊以為，羅傑·康馬斯先生是我在R位面最好的朋友。」

　　康馬斯先生一個勁地笑，連個「當然」都不好說出去。

　　任何人都很難在這種突如其來的問題上滴水不漏，康馬斯先生感覺得自己應該保證黃宣不死——對方假若真是綠松家族的榮光，這一點理所應當——但事實上，黃宣根本沒有還擊，而松青和綠林舉的能量炮，卻全部被康馬斯先生擋了下來。

　　對真正的綠松家族的兩位先生來說，康馬斯先生顯然是在偏幫黃宣，這幾乎讓松青等人怒不可遏。

　　黃宣繼續努力地說服著康馬斯先生，這對他而言。是生死攸關的。

　　松青聽不到黃宣通過特殊位面通道的對話，在連續兩次攻擊未果後，乾脆祭起了威脅大棒，道：「康馬斯先生，綠松家族正在進行一次重要的戰爭，在此期間，我們絕不允許有人妨礙綠松家族的事務。」

　　「這是當然。」康馬斯先生好容易說出這句當然，要想選擇一個正確的時機，還真是不容易。

　　松青看了一眼黃宣，倒是聰明地沒有談起P位面的能量使用問題，而是先問道：「那麼羅傑·康馬斯，你護著他又是什麼原因呢？」

　　比起黃宣的小心翼翼，松青就有些太不在意。當然，對綠松家的人來說，在R位面，本不需有什麼要在意的。

　　康馬斯先生一時愕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松青的問題。黃宣頗有急智地將松青的話引到另一邊，狀似高傲地道：「那麼你又想要這個星球幹什麼？嗯？小子。」

　　「我們有我們的原因。」

　　話題終於回到了黃宣最喜歡的紈褲問題上，和人爭搶什麼，黃宣從小還沒吃過什麼虧呢。他眼神一轉，笑道：「那如果我們不給，難道你們還要明搶不成？」

　　人家其實根本就沒說明搶，但黃宣要「如果」成這樣，也沒有辦法。康馬斯先生急得插不上話，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介入這個「家庭糾紛」。

　　綠林舉就沒有這麼好的脾氣，他一邊聚集著能量，一邊試圖搶奪位面通道的控制權，同時道：「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別逼我們動用武力。」

　　黃宣一笑，直接把對方想像成黃歷銘那樣的「家族敗類」（當然是他認為的，對於黃家人而言，黃歷銘還是很出色的後輩），轉頭通過特殊位面通道小聲道：「康馬斯先生，您看到了，這房人就是這麼不講道理，即便您幫了他們，最後的結果也不會怎樣。但如果您幫了我……」

　　他的話說得意味深長，「這房人」用得就更是惹人遐思。繼承權的問題，從來就是豪門爭鬥的焦點，黃家不例外，康馬斯家族不例外，榮光家族當然也不例外。並不是每個榮光家族都會有榮光貴族的頭銜，也並不是每個榮光家族的成員都能拿到榮光的頭銜。

　　康馬斯先生不由自主地看向黃宣，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壓一個大注。

　　在沒有接到更新的命令之前，天上的旅行者們還是履行著他們的職責，繼續和兩名高級旅行者搶奪著位面通道的控制權。實際上，他們也不知道下面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

　　綠林舉很快就明白，自己儲備的能量，並不足以完成佔有位面通道控制權這麼龐大的任務。不過他還是心裡安定，除非眼前的這個高級旅行者出手，他想要走是沒有問題的。

　　黃宣也明白。他更明白的是，如果兩個綠松家族的人真的跑了，那他不用再等2個月後楚亦凝來，直接就可以完蛋了。

　　「康馬斯先生。請您離開。」松青已經將視線完全轉移到了黃宣身上，他讀不出黃宣喉頭蠕動的暗音，但卻知道他在和誰說話。

　　康馬斯先生和著稀泥道：「松先生，其實無論什麼事情，都是可以談的，例如您剛才說到租借這個星球的問題。」

　　黃宣立刻用暗音道：「康馬斯先生，他們租借這個星球當然是有原因的。」

　　康馬斯先生一愣，有些遲疑了下來，他卻沒有明白。黃宣根本什麼都沒有說。租借星球當然是有原因的，若是以往，康馬斯先生自然不會在意，對方可是榮光家的人。但黃宣特意地提出來，就不同了。

　　信息的不對等，造成康馬斯先生的錯覺，而問題在於，這是個突發事件，他必須做出決定。

　　黃宣有心將水攪渾，毫不間隔，用極不客氣的語氣道：「你們剛才來這裡，除了想白租康馬斯家族的星球，還有什麼別的事情嗎？」

　　「我們是綠松家族的人。」松青簡直要氣瘋了，他的脾氣要比綠林舉好些，但也實在好不到哪裡去。而看樣子，他把黃宣當作了康馬斯家族的人。

　　綠林舉更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恨不得直接把黃宣撕了。

　　黃宣有意激怒二人道：「那又怎麼樣？我再問一遍，你們除了要強行借走康馬斯家族的星球，還有什麼別的事情？是要把每個位面的類似星球都借給你們？」

　　不得不說，與幾個月前相比，黃宣已經成熟得好像過了十幾年，這個緊張的時刻，還記得要套這兩人的話。

　　綠林舉受不得激，恨聲道：「清楚地說，我們是發現了在P位面有能量波動，而R系列位面，是距離P位面最近的行政位面。我記得綠松家族早就給R位面遞交過文件，讓你們別在P位面出入，對吧？」

　　這已經有興師問罪的味道，康馬斯先生避無可避，沉聲道：「沒錯。」

　　「那你們還他媽地在P位面幹什麼？而且是不止一次的能量波動，害得小爺我還要親自過來。」綠林舉一副惡少的模樣，罵著娘道，「我告訴你們，別他媽的都裝，別讓我查出來。現在，滾開。」

　　尼克的本色翻譯，很有氣氛。

　　「綠林舉。」松青一拉他。

　　綠林舉猛地一掙，鼻子哼了一聲道：「別管我。我今天就告訴你們，今天這顆星球，你租也要租，不租也要租。」

　　康馬斯先生也是怒氣浮動，只他畢竟歷練的城府，引而不發地道：「綠先生，如果貴方確實有什麼需要，這個問題的確是可以談的。我剛才已經說了……」

　　綠林舉直接一道50磅炮打在了康馬斯先生開著的護盾上，沒什麼威脅，但康馬斯先生的臉已經醬紫了起來。

　　黃宣還想添油加醋點什麼，綠林舉已經自己跳了起來道：「我告訴你們兩個，別惹毛了小爺。今天你們有本事就殺了我們兩個，別留小爺我一口氣，否則別想小爺我善罷甘休。」

　　這樣的話，黃宣以前也常說，但後來剛上初中，誰都不認識，這麼說了一次，結果被人揍得紅上加紫，就再也不說了。雖然之後他把出手的幾個傢伙連揍了七八次，揍進醫院，然後在出院的兩三天內重新揍回醫院，揍到了轉學跑路，可他還是後悔萬分。挨打一次和打人七次，這種事情是不能抵消的。

　　綠林舉大約還沒有遇到後悔萬分的事情。

　　松青冷冷地看著綠林舉，為他的叫囂增加了最直接的註腳。

　　黃宣一下子抓住了這句話，對著兩人大聲道：「你們倒是真把自己當作人物，不把我放在眼裡。」

　　「你算什麼東西……」綠林舉又罵。

　　松青倒是覺得有些不對，可沒等他品出味道，黃宣已經在羅傑·康馬斯的耳邊道：「康馬斯先生，我承認就旅行者等級方面，我不如這兩個白癡。但另一方面，您認為這樣的白癡能帶給您生物戰艦？能帶給您大量的幫助嗎？而且您聽聽他們的話，族裡有名的白眼狼，您不幫他們，他們就已經恨得您牙根癢癢，若是知道您和我有這麼密切的關係，更是不知要有什麼動作。」

　　「哦？」康馬斯先生盯著謾罵的綠林舉。

　　黃宣覺得，如果自己在一個武俠的世界裡，松青和綠林舉就應該是武當派的遊歷弟子，康馬斯先生則是什麼五虎斷魂刀之類門派的門主。這個五虎斷魂刀的門派，除了門主，一票小走鏢的，但因緣巧合，圍住了兩個武當派的弟子……

　　這麼想著，黃宣嘴上繼續道：「康馬斯先生，我向您保證，無論戰爭的結果如何，康馬斯家族和綠松家都是好朋友，只要您幫我除掉眼前共同的敵人。」

　　康馬斯先生眼皮跳了跳，仍舊是一副榮辱不驚的樣子。黃宣的話，並不出乎他的意料。

　　實際上，羅傑·康馬斯這個人，本來就是個膽大妄為，自視甚高的人。他是康馬斯家族第一個成為3級旅行者的人，他始終相信，假如自己出生在三系位面，有極大的機會成為一級旅行者，甚至榮光也未可知。

　　做掉了蟬聯R系列王座萬年的溫德林家族，更是讓羅傑·康馬斯自信心膨脹到了極點。

　　而剛剛發生的政治政變，同樣是一次前途未明的賭博。

　　一次絕好的通吃之後，黃宣又將一副牌放在了他的面前。

　　此時此刻的康馬斯先生，就好像剛剛獲勝的賭徒。

　　與某些自控力低下的人不同，康馬斯先生也始終在思考。

第四百三十六章 諸國之王（7）

　　如果說，康馬斯先生開始對黃宣榮光的身份有所懷疑的話，時空管理局的出現是一次肯定。他們當然不會無緣無故地出現，就像榮光們不會無緣無故地出現在低級位面一樣。

　　黃宣提供的數額巨大的生物戰艦，則是第二次肯定，後者比前者的加成更多。

　　在這次規模宏大的戰爭中，羅傑·康馬斯原本請求了幾個人，但都沒能給他搞來百艘以上的生物戰艦。相反，黃宣僅僅20級戰艦就帶來了300艘，24級更是有3000艘之多。雖然要去了他不少錢，但這個數量和速度，還是讓他驚詫。

　　可以說，康馬斯先生對於黃宣榮光的認同，是沒有一點問題的。

　　但是，作為一個低級位面的領導者，康馬斯先生也清晰地知道，貿然介入高層鬥爭，對於他這樣級別的位面來說，還是太危險了。他不知道黃宣所在的勢力有多少強大，他也不知道黃宣所在的勢力是否會過河拆橋——而殺死2個綠松家族的榮光——哪怕他們還沒有完成成年禮……

　　想到這裡，康馬斯先生突然驚醒，問道：「黃先生，您的成年禮完成了嗎？」

　　黃宣先用暗音問寧奧道：「什麼是成年禮？」

　　榮光是大位面以後事情，寧奧自然回答不知道。黃宣一抿嘴道：「康馬斯先生，這個問題比較複雜，但您要讓我和對面的兩個傢伙對比的話，我可以清楚地告訴您，他們不行。」

　　聽到黃宣並沒有完成成年禮，康馬斯先生有些遺憾，更難做出決定。

　　黃宣知道眼下一定要速戰速決，馬上道：「康馬斯先生，如果不是事態緊急，我也不會這樣請求您。不過，說起來，您知道溫德林家族和時空管理局的關係嗎？」

　　「時空管理局？」康馬斯先生愣了起來。

　　黃宣鄭重其事地點頭道：「石禹曾經在一個叫做歐金的酒店內，見到貝尼托。他使用了一些只有時空管理局才會的動作。」

　　康馬斯先生立刻聚精會神地聽了起來。

　　黃宣繼續道：「開始，我也有些不太相信，但石禹拿出了一些證據，通過某些人，讓我確定，溫德林家族正在和時空管理局做交易。」

　　這段話大半就是黃宣編造的了，他不能確定兩者在做交易，雖然看起來很像。重要的是，他沒有什麼其他的情報來源。

　　可康馬斯先生相信，立刻就追問道：「什麼證據？」

　　黃宣從位面通道搗鼓了半天，拿出半片紫金製作的密鑰，遞給康馬斯先生。這正是當日石禹從貝尼托的房子裡偷偷弄出來的。

　　康馬斯先生頓時色變。密鑰上還有殘留的印記，時空管理局的印記，這個東西是很難作假的。

　　他不願意和黃宣穿同一條褲子的最重要理由是，康馬斯家族不必要介入這麼高層的鬥爭，有一位榮光幫忙當然最好，但他不能為了這種程度的幫忙而冒被滅族的風險，康馬斯家族不需要這麼重的「忙」。然而，如果溫德林家族和時空管理局之間真地有什麼協議，那麼從壞的方面想，時空管理局是否想要通過溫德林家族換掉康馬斯家族？假若如此，只要最近規模龐大的戰爭結束，哪怕溫德林家族已經一蹶不振，時空管理局也有的是能力培養一個新的家族出來取代康馬斯家族——假設成立的話，康馬斯家族就真的需要一個大型勢力的幫助了。

　　綠松家族的份量當然很不錯。莊家，才算是真的拿出了足夠的賭注。

　　黃宣還以為不夠重量，兀自喋喋不休地道：「康馬斯先生，溫德林家族並不是沒有防備，他們也有自己的計劃，只是一場戰爭，打亂了所有人的計劃。如果您願意在這件事情上幫助我，那麼我……」

　　康馬斯聽著黃宣的承諾，心花怒放，但還是謹慎地用暗音道：「黃先生，您為什麼一定要殺了他們兩個？」

　　對面的松青和綠林舉哪裡知道兩個人就這麼談論著他們的小命，還以為康馬斯家族的人害怕了，正在秘密商談著。

　　康馬斯先生並沒有問黃宣怎麼兌現保證的問題，讓黃宣鬆了一口氣。洛林這時候道：「黃宣，我需要在這顆星球上留一段時間。」

　　黃宣心裡又是一緊，謊話隨口就出道：「康馬斯先生，我也想租用這顆星球，而且需要和家族裡的某些人，打一個時間差。」

　　他說著，毫不停頓地道：「如果您願意，可以和我共享部分這個星球的秘密。請原諒我剛才沒有說出來，您知道，有時候知道得多，並不怎麼好。」

　　在康馬斯先生這樣的政客看來，分享秘密就是承諾，而黃宣雖然正面回答，可這樣的承諾也算是中規中矩。康馬斯終於鬆口道：「我會完全關閉R138的位面通道，剩下的生物戰艦，也都交給您了。」

　　他自然是不願意親自動手殺死綠松家族的人。不過，完全封閉位面通道，會導致兩個高級旅行者得不到哪怕是一點點能量。更重要的是，除非能比康馬斯先生的能量輸出還高，他們才有幾率強行打開一個位面通道，否則，就只能留在這裡。

　　而要論能量總量，已經消耗了大半的高級旅行者，怎麼看也不是眼前這許多生物戰艦的對手。

　　這已經不是以量取勝的問題。作為3級旅行者，康馬斯先生是要綁著這兩人，讓黃宣把他們刺死。

　　黃宣感覺相當滿意，但想到這二人可能有本事輸出310熱磅，乾脆笑道：「康馬斯先生不介意帶我一起走吧。」

　　「哦，是我疏忽了。」兩個人哈哈大笑了起來。

　　「喂，你們搞什麼？」綠林舉忍不住又叫了起來。

　　一剎那，黃宣和康馬斯先生就消失在了兩位真綠松家人的眼前。

　　「能量輸出，無限制。」黃宣長舒了一口氣。這下子，康馬斯先生算是徹底綁在了自己的小舢板上，對於綠松家來說，康馬斯先生有沒有刺出最後的一下並不是關鍵。

　　對他而言，綠松家族不過是又一個債務而已。

　　隨著黃宣的命令，1200艘24級戰艦，150艘20級戰艦開始了讓星球都要戰慄的能量打擊，每30秒，就可以用去11.5億能圈。

　　如果回到家，黃宣是再也不會說美國人的戰爭花錢了。一場仗才用了幾千億？我都不好意思說。

　　康馬斯先生略有擔心地道：「星球可能毀滅的，那樣可就沒法租借了。」

　　黃宣隨意地道：「沒關係的。」

　　他其實想，星球毀滅了更好，也免得找到什麼不合時宜的東西。洛林想要什麼東西，哪裡有小命更重要？

　　不過，在康馬斯先生聽來，黃宣的話說明，他租借星球的原因，和星球本身是沒有關係的。

　　看著逐漸湧起能量風暴，康馬斯先生開始默默地回想：有什麼東西是不怕能量輸出，與星球本質無關的……他試圖猜測這顆星球上到底有什麼。

　　黃宣將精神集中在能量屏上，眼看著綠林舉耍帥的金黃色的防護罩也開始淡去了眼色，懸著的心放了下來。這說明，綠林舉連顏色這麼小的消耗，可能也不敢浪費了。

　　「洛林，這個星球有多少人和牲口？」

　　「大約7000萬人……」

　　「把能移走的人和牲口都移走，優先保證人，牲口算一下划算不。」

　　「好的。」

　　黃宣並沒有說移走所有的人，那不現實。

　　當人決定氏族存亡的時候，每個人都有天然的投票權；當成千上萬的人決定國家的存亡的時候，共和與民主制度天然地終結；當終極暴力掌握在航母、飛機與核彈上的時候，精英階級天然地擁有世界的話語權；當少數人掌握了終極的暴力，人天然地被分成了兩個種群。

　　全體輸出的第一次，松青和綠林舉就知道事情有了變化，但他們還沒有意識到康馬斯先生真的敢如此膽大妄為。松青先大吼了起來：「羅傑，你不想活了？我會讓……」

　　接下來的聲音，乾脆就被康馬斯先生給屏蔽了。

　　位面通道完全封閉，生物戰艦依靠的也是自己攜帶的能量，而松青和綠林舉，自然也不能像是在正常的位面那樣，進行任何傳送移動之類的活動。

　　然而，兩分鐘後，下面仍有能量波動傳來。黃宣看了一眼康馬斯先生的神情，心裡暗暗咋舌。如果說這就是高級旅行者的力量，無怪乎他們可以無視低級旅行者的存在——假如R系列位面沒有康馬斯兄弟這樣兩個高級旅行者，僅僅是榮光家族的兩個年輕人就能完虐R系列位面。事實上，的確有些低級位面，是沒有高級旅行者的。

　　就是R系列位面，也不是任何時期都有高級旅行者的存在。

　　「他們要出來了。」看著5輪打擊後，康馬斯先生對黃宣說了一句，自己也打開了能量屏。

　　黃宣還沒弄明白狀況，就看下面這顆已經被摧毀得不成樣子的星球，地面裂開了長長的一道，接著，一條從未見過的生物戰艦就飛了出來。

　　就連居魯士，都感受到了巨大的震動——彷彿位面的震動一般，這是兩位綠松家族的先生，對位面通道的最後一次強行開啟。

第四百三十七章 諸國之王（8）

　　「他們一直都藏著的，我猜他們也會有條生物戰艦的。」隨著康馬斯先生的出手，位面通道緩緩地穩定了下來。

　　兩個人不僅沒能衝出這個位面，而且就連一條消息都傳不出去。

　　3級旅行者和6級旅行者的差距，差不多可以讓他們無聲無息地死掉。

　　「如果不是您，這一次我就搞砸了。」黃宣笑著向康馬斯先生道謝。

　　康馬斯先生狡猾地笑了笑，看著能量屏上掙扎中的綠松家的戰艦道：「和我沒有關係，我來得晚了。」

　　這大約就是他對綠松家的托辭了。黃宣嘴上說著感謝的話，心裡還是忐忑不安，他身後可沒有什麼綠松家，而這個偌大的榮光家族找來的時候，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了。

　　「洛林，這一次你如果沒有辦法救我，我就給你停水停電停暖氣。」黃宣惡狠狠地用暗音道。

　　洛林簡練地回答道：「明白。」很有洛氏風格。

　　寧奧非常不負責任地道：「洛林，到你了，別浪費時間。」

　　尼克很認真地道：「洛林快點，我聽牌了。哦，偉大的主人，下面的情況很好，你先忙吧。」

　　黃宣翻翻眼皮，看起來是他們很忙的樣子。

　　阿佐的聲音冷靜而有氣勢：「各位，下一次齊射，5！4！3……」

　　康馬斯先生用肩頭碰碰黃宣道：「看，他們應該堅持不住了。」

　　的確如此。松青和綠林舉使用能量跑動，嘗試著避開那麼多的能量射線，到目前為止，他們做得不錯，每次只被擊中十分之一甚至更少，可總是有彈盡糧絕的那時候。

　　綠林舉大聲喊了一句什麼，他們的戰艦已經氣化得連渣滓都找不到，接著就是他們。

　　最後一次齊射。

　　黃宣嘴皮有些發乾，那是殺人後的乾澀，很難受，像是吃多了橘子皮。

　　「多謝您，康馬斯先生。」比起第一次殺死拿破侖先生，黃宣這一次的表現好了許多。至少，他知道事情的先後順序。

　　羅傑·康馬斯有些微的興奮，他將之藏在了身後——這種興奮，是賭徒投注後的興奮。不用知道結果，賭徒們就會感到心臟的劇烈跳動。

　　「很高興我能幫得上忙。」康馬斯先生頗為客氣地道。

　　黃宣笑笑，努力地回憶著短暫和精彩的紈褲生涯，應該如何對待幫助了自己的地頭蛇。那正是榮光應該面對R位面統治者應該做的事情。

　　「我們下去。」洛林簡單直接地道。

　　「好吧，我知道的。」黃宣用暗音回了一句，看向康馬斯道：「那麼，康馬斯先生，我是否可以租用您在R138的這顆星球？」

　　康馬斯先生會意地道：「它現在是你的了。」

　　「喔。您現在是否有時間，和我一起下去？我們可能要找些什麼。實際上，我也不太確定。」黃宣說著，轉身對白起道，「繼續你們的工作，除了這個位面。」

　　「您是指撤出嗎？」白起確認道。

　　「生物戰艦暫時留在這裡，另外，設立兩個橋頭堡。其他的人，撤出。」黃宣想了想，也不避諱康馬斯先生，直接對陸閔下令道，「你們三個人，將白起拿到的戰利品變現。」

　　即便是通過陸閔等人交易，黃宣仍然擁有類似公司法人的資格，因此，他也可以得到交易獲得的貢獻度。

　　康馬斯先生對於黃宣邀請自己下到這個星球，感到很是高興，這當然是很親密的表現。他不知道的是，黃宣邀請自己的最大原因，還是需要一個保鏢。

　　「現在嗎？」康馬斯先生問道。

　　「是的，我們直接下去吧。」黃宣並不覺得乘坐生物戰艦下去是什麼好主意，而且洛林也這樣要求。

　　康馬斯先生下了幾個簡單的命令，然後叫過阿佐道：「你負責控制上面的這些艦隊，我和黃先生下去。」

　　「好的。」阿佐立刻點頭。

　　解除了位面通道的封閉，黃宣和康馬斯先生直接到達了下面的星球。

　　只有黃宣和康馬斯先生兩個人，其他人都沒有跟過來。既然是秘密，那麼就應該由少數的人來分享。

　　穿過能量風暴的時候，能量罩稍稍有些抖。下面的星球已經徹底被摧毀，不管是人造的還是自然的。短時劇烈的能量輸出，讓這個星球的系統沒有了任何作用，岩漿在溝塹中流動，不斷地有火山灰噴湧而出，地震幾乎要將星球本身給震散了。

　　空氣中的各種物質含量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星球表面溫度升高到50攝氏度，某些地區局部高達200攝氏度，海水和湖水的蒸發讓天上的雲團一夜之間成了多數派。

　　可以想見，隨著溫度的再升高，岩漿的噴湧，這個星球的上空將被越來越多的塵埃和水珠遮蔽，於是在炎熱之後的，將會是長期的嚴寒。

　　這個星球，將不再是適合人居住的星球了。

　　黃宣臉色有些凝重地問道：「尼克，我們帶出來了多少人？」

　　「6100萬，在附近隨機選擇了一個星球，偉大的黃色的主人。」

　　黃宣的話沒有使用暗音，康馬斯先生聽到後笑笑道：「他們是你救出來的，他們就是你的奴隸，如果你想要的話。」

　　「不值錢嗎？」黃宣對康馬斯先生的最後一句很好奇。

　　康馬斯先生沉吟了一下道：「4級傭兵沒有意義，而你想要他們成為3級傭兵，估計要用不小的力氣，還有不菲的贍養費和安家費。」

　　聽起來，這就比徵兵的費用還要多。

　　「5秒鐘落地。」尼克的聲音讓兩個人的對話結束了。

　　黃宣的心跳也開始加速，如果這顆星球上什麼都沒有，他也不知道該怎麼給康馬斯先生解釋。

　　「洛林，我們要找什麼？」黃宣一度以為自己控制了洛林，現在看來，他還需要求救。

　　洛林乾脆沒有回答。

　　地面很乾燥，如果岩漿不算水的話，那麼地上的確很乾燥。透過能量罩踩在岩漿上的感覺很奇妙。黃宣有意踩在這些地方，然後聽小河和洛林的損傷報告，同時感受如同冬天烤暖氣一般的特別。

　　「方位。洛林，方位？」蒸騰的濃霧甚至看不清楚地面，黃宣不得不再次用暗音叫喊起來。

　　洛林晚了兩分鐘，才回答道：「南邊。」

　　黃宣看了一眼能量屏上的方位，方才對康馬斯先生道：「我們向南邊走。」

　　「好的。」康馬斯先生走在黃宣身後，他對於硫磺的味道和含硫的液體都沒有興趣。

　　最初的空中花園，最初的巴比倫城，在這個位面上，已經從向上凸，變成了向下凹。超過100億能圈的輸出，黃宣偶爾也會覺得這有點貴。即便只是想想，在南京的時候，花100億美金買一條命？那太瘋狂了，也太貴了。可那是自己的命。

　　能夠看到數個岩漿的裂出口，不斷地還有些紅色的東西湧出來，有些讓人看不清楚。高溫產生的氣體扭曲，會將光線扭曲地反射，從而看到那些彎曲的、上升的紅焰。

　　「去下面。」洛林言簡意賅地道。

　　黃宣直接看了看腳下，除了流淌的岩漿，什麼都沒有。不過很快他就舉起了手上的柯爾特，然後向著腳下一次廣範圍的50磅炮。

　　廣範圍的能量輸出，威力顯然要小於小範圍的能量輸出，但它也許比諾貝爾的炸彈更有用。

　　「這裡？」黃宣向下看了一眼，什麼都沒有。

　　康馬斯先生似有所覺地道：「能頓？」

　　「能頓？這裡？」黃宣奇怪地道。能頓存在於位面緩衝帶，存在於每個時間段的間隔處，不可能存在於一個星球中，至少寧奧拿出來的位面教材，是這樣描述的。

　　康馬斯先生笑著看了黃宣一眼，道：「你在這裡找到了你的成人禮？」

　　黃宣覺得，他的眼神就像是黃晉第發現了自己撒謊一樣。

　　兩個人一起跳了下去。

　　雖然知道有能量的保護沒有問題，但黃宣還是有些膽怯從高處跳下。在這一點上，他和普通的學生別無它致。

　　康馬斯先生打亮了下部的光線，但除了燒焦的土層黃宣什麼都沒有看到。

　　「繼續向下。」洛林命令式的說法。

　　黃宣重新拿起了50磅炮。

　　兩個人直接就掉了下去。

　　「這有多深？」黃宣嘴上喃喃自語道。

　　「已經到達了他們兩個隱藏戰艦的位置了。」康馬斯先生回答，「哦，還有能頓的味道。」

　　黃宣直接下又一個50磅炮。

　　「哦，別那樣做。」康馬斯先生立刻就要阻止。但顯然，黃宣的能量精細度控制決定，他也許比康馬斯先生還要快。

　　兩個人眼前都閃過一片白光。

第四百三十八章 第一位面（1）

　　「P001T0216W3648到達。」洛林的聲音讓黃宣隱約有些不好的感覺。

　　刺眼的白光刺眼而令人遲鈍，過了好一會兒，黃宣才抹著流淚的眼睛站了起來。眼前除了康馬斯先生，再沒有什麼熟悉的東西了。

　　「你說這裡是哪裡，洛林？」

　　「P001。」

　　黃宣深吸了一口氣，道：「你是說，我們從R138的一顆星球上，到了P001？P位面？」

　　「沒錯。」

　　康馬斯先生個這時候也回過身來，丟給黃宣一件黃色的衣服道：「穿上吧。」

　　「哦，康馬斯先生。」黃宣拿起那衣服沒有細看，卻問道，「我們在哪裡您知道嗎？」

　　「P001，失落的位面，我當然知道。」康馬斯先生典型的地中海臉盤微微地皺著，看不出喜怒。

　　「唔……失落的位面？哦，這個，好像很有氣氛的樣子。」黃宣說著用暗音道，「洛林，我們能回去嗎？」

　　「不能，無法打開位面通道。」洛林說得簡練，可黃宣也沒辦法再問下去，他都不知道該問什麼。

　　眼前的事情透著無比的詭異。他們從R系列位面的一顆星球上轉移到了一個不能回去的位面？這是什麼事情？哪怕就是位面門，也需要旅行者的主動。最重要的是，在到達這個位面的過程中，他是昏迷的，這與正常的旅行自然不同。

　　「先穿上衣服吧。」康馬斯先生說著坐了下來。他們呆在一個昏暗的小房子裡，圓頂，窗戶開得很高，也很小。

　　黃宣依言換掉了身上的路易威登，感覺蹭蹭的極不舒服，扭著身子問道：「這是什麼材料的。」

　　「亞麻。」康馬斯先生說著歎了一口氣，「怪不得那兩個小子想要租這顆星球，你也想要……」

　　黃宣立刻打斷他的話道：「我們共同擁有。您瞧，我實際上並不清楚這裡有什麼。」他不得不這樣說，因為他確實什麼都不知道，將一個大的謊言拆成無數小的謊言並不會讓風險增多——這與投資是一個道理。

　　康馬斯先生自然不會發現黃宣拆開的第一個小謊言，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白色長袍道：「恕我直言，綠松家族的成人禮應該是擁有一個或者幾個位面基地吧？有些時候會要求你們佔有幾個位面，但都是簡單的事情。而現在看來，這是一個失落的位面，有必要嗎？」

　　黃宣立刻開始拆分第二個小謊言笑道：「做得多，總是要比做得少好，我可不想剛剛及格就好。」

　　「不過，我們暫時都回不去了。可是不小的危險呢。」說著回不去，康馬斯臉上卻洋溢著笑容道，「上一次我和朋友出來旅行，還是800年前的事情呢。本以為自己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您不擔心R位面？」黃宣試探著道。

　　「哦，失落的位面只是限制物質和能頓的進出，並不限制能量，我還可以和位面基地聯繫。」

　　「當然。」黃宣拍拍腦門，覺得自己傻透了，他剛剛還和洛林說話來著。不過，再聽康馬斯先生所謂的「失落的位面」的解釋，他不由得忿忿地用暗音道：「洛林，我需要一個解釋。」

　　「好吧，什麼樣的？」

　　「這就是你要找的東西，是嗎？」

　　洛林卻沒有回答。

　　「告訴我你知道的。」黃宣表情嚴肅，而康馬斯先生也知道他在與位面基地聯繫，笑笑靠在了牆邊。

　　洛林沉默半晌，道：「P001位面自從大位面時代以後，就自我封閉了。之前我曾經告訴過你，自我封閉的位面，會將所有的位面通道關閉，從而使得物質不能傳送，能頓自然也就沒有了進出。通過這種方法，他們避過了時空震盪。」

　　「但我們進來了，人是物質，對嗎？」

　　「這說明P001內部發生了一些變故。」

　　黃宣追問道：「例如？」

　　「由於自我行為的時空震盪，而能頓的逸散由於沒有宣洩，可能會強行打開一個位面通道，這個通道也許短暫，也許很久，可能出現在任何地方。」

　　黃宣立刻回想到康馬斯先生所謂的能頓的味道，看來，他應該也是早有所覺了。

　　洛林緩慢地繼續道：「由於目前P001的狀態，可以認為，它打開這個位面通道已經很久了，因為P001內部，已經沒有了任何旅行者的跡象。」

　　「都死了？」

　　「可能是高層位面的崩潰，也可能是能頓的需求，現在的P001，有很大的可能是重新發展起來的。」

　　「像是P112？」黃宣立刻拿出自己最熟悉的事例。

　　「是的。」

　　黃宣沉吟了一下，又問道：「那麼關於成人禮，我是說榮光家族的成人禮，和這有什麼關係？」

　　「本來是沒有什麼關係的。不過失落的位面，通常都是資源豐富、發展度較高的，它們沒有經歷殖民時代，也沒有被掠奪資源，這樣的位面的富饒程度要超過普通位面好多倍。而擁有一個位面，在很多時候，都是榮光家族成人禮的要求。」

　　黃宣看了看康馬斯先生，他正瞇著眼睛休息著，看起來並不著急的樣子，於是問洛林道：「那給我說說成人禮。」

　　作為一個大位面時代的基地，洛林知道的顯然比他應該知道的多得多。黃宣問到，他稍等了一下，也就回答道：「榮光家族是不被時空管理局和三系位面承認的家族，但他們卻是存在的。在那些強大的榮光家族中，某些人會被認可為榮光貴族，榮光貴族是需要時空管理局和三系位面認可的。你所知道的候君龍，就想要通過在時空管理局任職，達到這一步。而在榮光家族內部，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自稱榮光，他們需要榮光家族內的認同，這種認同，通常就體現在成人禮中。獲得位面，獲得時空基地，獲得資源，根據榮光家族的大小不同，也各有不同，這是榮光家族生存延續中，對家族成員們的責任要求。」

　　黃宣這下明白過來道：「也就是說，榮光貴族就像是家裡的耆老，榮光就像是有紅利的成員，其他人就只是外圍了？」

　　「可以這麼說。」洛林的邏輯能力倒是有所上升。

　　「最後一個問題，我怎麼得到這個位面？還有，我怎麼離開？在這裡我有什麼好處？」

　　尼克很誠實地道：「偉大的黃色的主人，這是三個問題。」

　　「我知道，洛林，回答。」

　　「我不能確定如何獲得這個位面。關於你的離開，你可以與康馬斯先生談談，通過消減這個位面的能頓，從而產生更強大的逸散，製造遠高於正常輸出量的能量，有50％的幾率打開新的能量通道。關於你的好處，同樣是不確定的。」

　　「好吧。」黃宣聳聳肩，長出了一口氣，結束了洛林的對話。他看著康馬斯先生，搖頭失笑道：「我和我的基地談了談，並且通知了一些人，您呢？」

　　「也處理好了。」康馬斯先生笑道，「那麼我們第一步應該是離開這裡？」

　　「您有什麼好主意？」

　　「讓它能頓損失如何？」康馬斯先生說著一笑道，「不過，在這裡使用能量的損耗可真高。」

　　黃宣聽他這麼一說，打開能量屏一測，果然，損耗高達50倍。

　　「如果用炮亂轟一起，可要花老鼻子的錢了。」黃宣自言自語道。

　　「那可太浪費了。」康馬斯先生一眨眼，「你不想得到這個位面嗎？」

　　「您有辦法？」黃宣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康馬斯先生神秘地一笑道：「我在阿爾法位面留學的時候，可不是白混的。」

　　黃宣笑而不答。

　　康馬斯先生樂呵呵地看著他，輕鬆寫意地道：「我在年輕的時候，可沒有黃先生這樣的氣度和能力。」

　　小黃同學還是笑。

　　康馬斯先生只好道：「雖然對於失落的位面，我也不能算是明白，但既然這個位面的通道在R位面裡，那麼總是好想到辦法的，先出去應該不會錯吧。」

　　「那您準備怎麼離開？」

　　「我們先去外面看看吧。我對這個城市，還有這個位面的歷史，可真是一無所知。」

　　黃宣看看身上的亞麻衣服，粗糙地搓搓，笑道：「那麼就先去看看吧。這個城市叫什麼？」

　　「應該叫羅馬城吧。」康馬斯先生用讀音道。

　　「羅馬城？」黃宣喉頭動了一下，問洛林道，「P001和P112有多少的相似度？」

　　「81％。」洛林迅速地回答道。

　　黃宣今天第三次做深忽吸，用微不可聞的聲音道：「我總算知道，為什麼R138的相似度會變得和P001類似了，它們根本就是連在一起的。」

第四百三十九章 第一位面（2）

　　康馬斯先生的模樣與普通羅馬人很相似，他穿著露出左臂的袍子，多年來養成的氣度好似身居高位的羅馬公民。

　　黃宣穿著黃色的亞麻上衣，活脫脫的是個跟班，兩個人走在街上，形象很一致。

　　街上的人很少，很容易避開兩撥人後，康馬斯先生道：「在你休息的時候，我出來看了一圈，有個卡皮托兒山附近的廣場，聚集了很多人。」

　　「什麼樣的？」

　　「很多男人，17到40歲，或者再大一點。還有許多應該是這個國家的貴族。」康馬斯先生猜測道，他的位面基地對這裡一無所知。

　　黃宣小心地打開一個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能量屏，複習著關於公元前200餘年羅馬的歷史。他不想將此與康馬斯先生分享。任何秘密都是有價值的，只看發揮在什麼地方，就像是石禹發現的溫德林家族的秘密一樣，如果早一點或者晚一點拿出來，那只能算是個給康馬斯家族的不錯禮物，而恰到好處地拿出來，卻能救自己的命。

　　隨著身份的提高，黃宣覺得自己好似在重複著爺爺教給自己的東西，就像是在不斷地做實驗。

　　走了一刻鐘左右，已經可以聽到許多人一起的那種特別的聲音的時候，洛林道：「我們到了。」

　　「哦，我知道。」黃宣向周圍已經被封閉的道路望望，「就像是體育館一樣。」

　　他們看到的也和體育館一樣。這是一個建立在山腳下地廣場，可以看到擁擠的人群和訓練有素的羅馬人。他們都是普通市民，同樣也是軍人。

　　「你們的證明？」一個穿著軍服的羅馬人走了過來問康馬斯，同時指著黃宣道，「這裡不許帶奴隸。」

　　黃宣很有打碎他的鼻子的衝動，康馬斯先生點頭向後走了兩步，然後黃宣就看到一層偽裝罩覆蓋在了他的身上。

　　康馬斯先生衝著黃宣一笑，然後重重的一拳砸在他的鼻樑上，接著是肚子。眼看著這個羅馬軍官躺倒在地上，才一邊拖著他一邊道：「這讓我想起來了最初的時光。我們打人，有時候更嚴重一些，但都不想讓人知道。」

　　其他的羅馬人看到的影像，仍然是站著的羅馬軍官、被盤問的公民和奴隸，然後奴隸被從坡上趕了下去。事實上，順著坡滾走的，是那個羅馬軍官。

　　「看來我還是習慣這樣處理問題。」康馬斯先生說著看向黃宣道，「對於這個位面，你覺得如何能夠造成更多的能頓損失？」

　　「你是指除了能量炮亂掃以外？」

　　「有時候能量炮亂掃也不能解決問題。看這個城市的樣子，他們是要打仗了吧？假如他們必然戰敗，城市被摧毀，居民被屠殺，我們提前一點殺光他們，炸掉這個城市，又有什麼意義？」

　　「哦，的確如此。」黃宣沒有接受過標準教育，他不理解很多東西。

　　不過，康馬斯先生理解地道：「我知道你們不習慣這樣，但在這個失落的位面，確實有些問題和平常不一樣。比如，我們不可能使用位面基地的傳送功能。」

　　「因為我們打不開位面通道，是的。」

　　「所以我們可能需要使用這個位面的交通方式，或者自己走路。而這個城市距離它最近的城市也許有幾百公里遠，而那個城市可能也是一個很沒有價值的目標，然後我們去尋找下一個？」

　　康馬斯明顯考慮得比黃宣周全。小黃同學聳聳肩，想了下道：「實際上，如果我的資料不錯的話，羅馬應該在接下來的幾十年內逐漸地取得勝利。現在，是他們的艱難時刻。」

　　「有多艱難？」

　　「非常難。」黃宣不知道怎麼形容，想了會兒從頭說起道，「羅馬應該和他們的一個宿敵在作戰，或許叫迦太基，您知道，由於相似度的問題。在最初的幾百年裡，羅馬和迦太基的關係很不錯，戰略同盟關係。」

　　黃宣邊說邊看資料，自己在心裡評價道：「就像是美國和英國那樣。」

　　見康馬斯先生更認真聽著，黃宣清清嗓子，順著旁邊的小道邊爬邊道：「但是在幾十年前，準確地說，從現在的時間算起，是70年前，一個叫西西里的城市出現了問題。他們的僱傭兵起義並殺死了大部分的僱主，西西里同時向羅馬和迦太基求援。羅馬同意了，而且率先到達西西里並佔領了這裡，同時履行前言，加入了羅馬同盟。迦太基是西西里的傳統宗主國，羅馬幫忙是想要借此打通一條商道，在這個位面，他們想要開闢去非洲和西班牙的道路。但羅馬這樣做和之前的合約不符，於是一來二去，就和迦太基打了起來。還有，西西里這個名字挺熟，我也忘了是什麼地方。」

　　小河很酷地在黃宣耳邊道：「黑手黨。」

　　康馬斯先生一面聽著黃宣說話，一面帶著他，身手矯健地爬上一側的坡道：「看來這個羅馬也是準備好了，你說這是他的艱難時刻？」

　　「對，上一次羅馬和迦太基的戰爭，應該叫做布匿戰爭，布匿是迦太基的右手，最終羅馬勝利。而現在，兩家應該是又打了起來，而且，迦太基已經兵臨城下了。羅馬會在接下來的兩年裡始終失敗。」

　　「最後誰會勝？」康馬斯先生立刻問了起來。

　　「羅馬，如果按照相似度來說的話。」黃宣說著，想了一下道，「羅馬的勝利和迦太基的勝利還是有些區別的。如果勝利者是迦太基，那麼在文化和軍政等領域，都會發生極大的改變。」

　　「我明白了。」康馬斯說著感歎一聲道，「位面世界，信息價值啊。」

　　黃宣嬉笑了兩聲，跟在康馬斯身後爬上了小山。

　　山上也有幾個羅馬士兵守著，康馬斯先生很直接地用拳頭清出來一塊空地。

　　黃宣莞爾道：「康馬斯先生的風格很直接。」

　　「沒有辦法，低等級位面，不一手一腳地拼是不行的。」康馬斯先生說著指著下面的廣場道，「你看，他們在徵兵？」

　　黃宣伸著脖子往下看了一眼，確定地道：「是羅馬人的徵兵方法。」

　　「你知道？」歷史對於位面世界而言，可以說是最重要的知識產權，康馬斯先生並不介意多知道一些。

　　黃宣回憶著適才看到的東西，道：「他們將羅馬時分成三十五個區，年齡17到45歲之間的有產階級是他們的兵員，除非萬不得已，他們不徵用無產階級。」

　　「這和我們完全不同。」康馬斯先生評價道。

　　「的確如此。」黃宣指著下面，幾乎是讀著能量屏上的東西複述道，「他們會選舉這24名將官，其中10人是27歲以上，並有10年從軍經驗的；14人則要23歲以上，5年的從軍經驗。接著根據投票數的多寡，前4名加入第一軍團，其後三名是第二軍團，再次四名是第三軍團。剩下的10名將官，年齡最大的編入第一軍團，第二編入第三軍團等等循環。然後，就由各個軍團的將官挑選人。」

　　「哦，他們正在這樣做。」

　　黃宣覺得自己在看一場古羅馬的真人秀。就像書上說的那樣，徵兵的過程中，為了保證四個軍團的戰鬥力相當，從第一軍團開始，將官們從所有的待選者中挑出4個人，接著是第二軍團選4個，不斷地輪替，直到將所有人都選完。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每個軍團的人數在4200到4700人之間，需要選1000次以上。沒有被選中的人將被遣返回家，等到戰事有需要的時候，方才重新募集。同樣的，沒有特殊情況，那些年齡超過45歲還不到60歲的預備役是不會被徵召的。

　　對於這個時期的人們來說，擁有戰爭能力，才擁有權利；而擁有戰爭權利的權利，是財產的所有權。例如騎兵，只從財產最多的第一等級中徵用，每個軍團300人，不及步兵的十分之一。這也正是中世紀騎士精神的萌芽之一，富裕是騎士的潛台詞。

　　看了片刻，康馬斯先生頷首道：「的確是訓練有素。你看這個廣場，幾乎不能夠容納這麼多的人，但他們卻沒怎麼擁擠。這樣的軍隊，應該是打勝仗的軍隊，那麼，我們殺光它們就可以了？」

　　「事實上，不行。」黃宣也覺得很遺憾道，「我想，我們殺光他們，造成的能頓損失不超過1萬，而且我們仍然要等很久，才能拿到更多的後續能頓。」

　　「為什麼？」

　　黃宣聳聳肩，道：「迦太基有一個很優秀的將領，他們的統帥，一個叫做漢尼拔的人。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裡，他可能會獲得一次重大的勝利。如果情況屬實的話，我們現在看到的這些新兵，只是死亡前的註腳而已。」

　　「殺了他們沒用？」

　　「對手的損失微乎其微，完整而迷人的殲滅戰。」

　　如果說拿破侖是炮戰時代的第一統帥，那麼漢尼拔就是短兵時代的第一統帥。不同的是，拿破侖的失敗並無損他在戰略戰術上的優秀，漢尼拔的失敗，卻讓他背上了沒有戰略眼光的名聲。

　　不管怎麼樣，在戰術方面，冷兵器時代的漢尼拔幾乎可以算作是無敵的。

　　康馬斯先生細細地咀嚼著這個叫做漢尼拔的名字，搖搖頭道：「沒有聽過。」

　　「從我知道的地方來看，他應該很優秀。按照時間來看，這些羅馬軍團的任務，應該就是去抵抗漢尼拔。」

　　「他要進攻這座城市？」

　　「但他沒有成功。」黃宣有些遺憾地道，「他帶領的都是僱傭兵，逃兵和後勤問題都很嚴重，也沒有攻城器械，所以他注定要失敗。除非，現在就攻下羅馬。」

　　黃宣還在和康馬斯先生說話，就看見身邊閃過一個白色的位面門。

　　「誰？」黃宣立刻拔出了手槍。

　　「是我。」出來的竟然是居魯士。

第四百四十章 第一位面（3）

　　康馬斯先生險些就打死居魯士，黃宣伸手攔住了他，詫異地問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跟著您跳下來的。」居魯士面對兩個旅行者也毫不示弱，認真地道，「讓我跟著你們吧，或許我可以幫得上忙。」

　　居魯士是標準的黑馬王子，他有一個地位低下的王子父親，他從出身開始，就掙扎於權力和政治的漩渦中，當他似乎成功地主宰了命運的時候，命運重新玩弄了他。

　　一次能量風暴將R138的整顆星球都摧毀了，人們需要移民，人們也許會需要一個新的統帥，居魯士也沒有獲得承諾，在這種情況下，他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跟著黃宣和康馬斯先生。

　　居魯士只解釋了兩句，黃宣和康馬斯先生就差不多明白了起因經過。

　　但康馬斯先生還是奇怪地問道：「你怎麼能到達這裡的？」他和黃宣通過位面通道，還可以解釋為能頓的巨大改變強行打開的位面通道——那是極度強大的能量。但在這個物質不能穿過的失落的位面，居魯士穿過就異常了。

　　「我不知道。」居魯士搖頭，他對於位面旅行可謂無知。

　　康馬斯先生摸摸額頭，將眼神看向黃宣，徵詢他的意見。

　　黃宣回憶著能量屏上的內容，道：「我們需要一個傳聲筒，方便的選擇。」

　　康馬斯先生緩緩的點了頭。

　　居魯士立刻激動地跪了下來。但他臉上的表情證明，作為君王，既然他曾經是君王，就很難再去做一個臣民了。

　　黃宣笑著看了一眼還沒有調整好姿態的居魯士，將目光集中在了山下幾百米處的羅馬徵兵現場，查了一陣資料才道：「估計這些部隊很快就要出擊了。他們是早就經過了訓練的士兵，應該會很快加入戰場，最後的戰場。」

　　「你想要怎麼做？」

　　「我不清楚。」黃宣的直率讓康馬斯先生再次吃驚，這是黃宣拆開的第三個小謊言。他攤開手道：「您比我有更多的經驗，而我可以為您提供一些情報上的支持，我們一起合作離開這個位面。」

　　康馬斯先生盯著黃宣看了一陣，方才認真地道：「貿然離開的話，可能再也得不到這個位面了。」

　　黃宣心裡鬆了一口氣，這就是康馬斯先生的回報了吧——關於所謂失落的位面的內容，他知道的顯然不少。

　　而洛林和寧奧卻知道的不多。「失落的位面」，正是那些在大位面後期，無法抵禦時空震盪的位面——它們大多都是擁有許多殖民地的位面，聚集了無數的財富和資源，但時空震盪卻讓他們不得不進入自我封閉。在做出這個決定之前，想來他們一定也積攢了不少的資源，甚至掠奪了不少資源。

　　在黃宣看來，這樣的失落位面，就好像龐大的海盜財富一樣——擁有舉國之財富。

　　「你所說的漢尼拔，在這附近嗎？」康馬斯先生輕聲問道。

　　「他應該在坎尼附近，距離羅馬城還有一段距離。」黃宣說著問道，「這個位面和P112的時間差是多少？」

　　「9：1。」回答的是洛林。

　　康馬斯先生抬了抬眉頭，笑道：「有自己的基地就是好，反應真快。」

　　「您不也有嗎？」黃宣笑了。

　　「我自己的基地只是18級而已，已經跟不上我的旅行者級別了，沒有太大的用處。」康馬斯先生笑著，又皺起眉頭道，「我已經是個3級旅行者了，但R位面看來，不可能有我自己的基地了。」

　　這是許多高級旅行者們共同的問題，越是高階的基地，就越難擁有它的管理權。而目前看來，還沒有誰能夠製造出高級基地的圖紙，這使得擁有自己的基地變成了無比艱難的事情——人們總是會羨慕黃宣，因為他是個14級旅行者，卻有一個15級的綜合基地（小河）。雖然大家不清楚具體的級別，可只看顏色也能猜出個七七八八。和6級旅行者找不到6級的基地一樣，平常的14級旅行者還在給人打工，擁有一個15級基地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黃宣在想著自己的問題，康馬斯先生也在想著。片刻後，康馬斯先道：「我們現在出發吧？坎尼。」

　　「您決定加入迦太基的一邊？」

　　「這才會造成最多的能頓損失，有可能打開位面通道。而且，想要統治這個時間段，選擇迦太基是最方便的……」

　　黃宣苦笑了兩聲，解釋道：「問題有兩個：首先，從現在起的幾年裡，始終都是羅馬在輸；其次，迦太基並不在羅馬的附近。而且這是個商業國家，它甚至很少有自己的軍隊，完全是靠錢打仗……」

　　「和我們一樣。」康馬斯先生反而覺得親切，就像是現代歐洲人總是覺得凱撒之前的羅馬很親切一樣。

　　「是。」黃宣無奈地道，「迦太基的本土很遠，如果使用這個位面的交通工具，我們甚至不能在1個月內趕到那裡。而在這裡和羅馬作戰的軍隊，是漢尼拔帶領的迦太基軍隊，他們在這裡游離不定，在整個大陸上飄動。」

　　在這個位面使用能量需要50倍或許更多的損耗，在整個大陸上搜尋一支軍隊是異常浪費的。而消耗大量能量本身，就不是一件好事情。

　　在等待康馬斯先生決定的過程中，黃宣看著能量屏。

　　漢尼拔人生中最精彩的部分就在第二次布匿戰爭。他帶領著來自非洲的主力，帶著大象和騎兵，跨過阿爾卑斯山，在異國的土地上戰鬥了將近20年。他一次次有力地擊敗了羅馬，但後者卻一次次地用更多的兵員和資源去與漢尼拔搏鬥。隨著費邊政策（類似堅壁清野，由費邊提出）的持續，布匿戰爭第一次在人類史上，為戰略和戰術的爭奪劃上了句號。

　　然而，黃宣已經過了崇拜英雄的年代，康馬斯先生更是對英雄不屑一顧。他想了一會兒，反而樂呵呵地道：「你說的坎尼會戰，在哪裡？我們去那裡找他。」

　　坎尼會戰，自然是在坎尼平原了。

　　康馬斯先生用慣偷的嫻熟，弄到了7匹馬，一行三個人騎著它們，很順利地從羅馬城中離開了。

　　坎尼在意大利的東南部，在幾個月前，漢尼拔剛剛殲滅了蓋約·弗拉米尼率領的羅馬軍團。羅馬的位置在意大利的中部，只看一眼地圖，康馬斯先生就找到了方向。

　　這一次，他們用去了20天，按照9：1的時間兌換，P112才過去了2天多一點。

　　不過，這20天時間裡，給黃宣的震撼卻不僅僅是康馬斯和居魯士的騎術，而是全面的、不依賴能量的生存能力。

　　康馬斯先生就曾給黃宣解釋：我曾經有7次被強行封閉在一個位面中。

　　被強行封閉，就意味著連基地都聯繫不上，與松青等人死前的環境相同，和黃宣第一個遇到的時空戰士相同，還有現在也許還在P112的時空戰士一樣。雖然可以想見，康馬斯先生的處境一定要比松青等人要好，他至少可以儲存更多的能量，但黃宣卻不相信，自己能在這樣的環境下生存下來。

　　這是一項旅行者學院也很少教導，但在特定時候會決定命運的技能。

　　在馬上的時光，黃宣不斷地目睹康馬斯先生不使用能量的處理方式：他會嚴刑逼供，他只用了10天就能聽懂意大利語，他可以只看雲彩和太陽就分析出天氣情況，他還是個打獵好手，認識無數種植物和生物……

　　如果不是康馬斯先生的立場和背景種種，黃宣見到的簡直是一個博學的天才，他似乎無所不能——也許真的是成功無僥倖。

　　清風飄蕩，草原上隨處可見各種獵物，不知名的羊，不知名的牛，還有不知名的鳥。如果手上有一把獵槍的話，收穫應該很不錯。

　　黃宣胡思亂想著，居魯士則奔前奔後地做著僕役的活。康馬斯先生徐徐控馬，他的姿勢與黃宣的絕不一樣，但這幾天，卻在學著黃宣的姿勢——英國皇家的名聲很臭，但他們繁瑣的禮儀在哪裡都很吃香。

　　這裡的草原很少有人光顧，青草比馬的膝蓋還要高，潺潺的溪流在草叢下混亂地流著——沒有去過草原旅行的人很難想像，在卻草地上奔跑時，你的腳下會踩到什麼，大多數時候是水，彷彿任何地方都有水，然後可能會有腐爛的草葉，運氣不好會有腐爛的屍體，稀爛的動物糞便也會隱藏在草下，直到「噗」的一聲才會被發現。

　　有馬代步，倒是可以避免這些討厭的事情。

　　康馬斯先生突然催馬跑了起來。黃宣愣了一下，正在打麻將的寧奧沒好氣的道：「跟上。」

　　黃宣這才猛地夾緊馬腹，後面的居魯士負責4匹換乘的馬匹。

　　面對夕陽的方向，有樹林和小山，黃宣隨著康馬斯先生跑上了小山。入目所見，竟然是茫茫多的步兵組成的軍隊，少量的騎兵游弋在部隊的外圍，但絕對不會前驅太遠。

　　「應該就是他們了。」康馬斯先生淡淡地道。

第四百四十一章 第一位面（4）

　　漢尼拔的軍隊來自眾多的半文明部落，這些部落屬於非洲、西亞等地區，與迦太基通商或者處於被征服狀態。具有迦太基公民資格的部隊只有2500人，不及總數的十分之一。

　　這是一支徹底的多國部隊，他們沒有共同的語言，使用各自的武器，沿襲不同的作戰風格，最優秀的步兵來自非洲，最優秀的騎兵則來自紐米底亞。難以想像，在激烈而殘酷的面對面作戰中，漢尼拔是如何在這樣的軍隊中傳令並指揮他們的。

　　在看過了羅馬的軍隊之後，再看迦太基的軍隊，就像是拿美國陸軍與阿富汗陸軍相比一樣，兩者相差一個世紀。

　　當迦太基人還在使用僱傭軍的時候，羅馬兵員已經全部由公民提供。他們訓練有素，可以熟練地掌握最重要的羅馬方陣。他們忠誠勇敢，裝備著這個時代最好的武器，擁有最成熟的戰術，後勤充足，本土作戰。此外，財產和富裕雖然不能保證他們的道德，但可以保證他們的知識——除了一名優秀的統帥，他們什麼都不缺乏。

　　站在山崗上，黃宣想像著大洋彼岸的中國。差不多是在5年前，大秦剛剛統一六國，從人數上來看，中國的戰爭機器似乎更龐大，但從地域和形式而言，中國的戰爭方式卻不及同時代的布匿戰爭。

　　三次布匿戰爭，從頭到位都是陸海結合的方式，兩國從三槳戰船時代打到了五槳戰船時代。羅馬也從一個只有10條破船的陸戰強國打成了一個380艘戰船的海戰強國。可以說，羅馬的勝利，是建築在羅馬海軍基礎上的——雖然每一次勝利之後，羅馬海軍都幾乎屍骨無存，但一次次的海軍建設，每一次數百艘戰船的建造，卻證明了極強的戰爭實力。

　　羅馬和迦太基，從西班牙打到意大利，半個歐洲和非洲被拉扯了兩百年。最終的結果，決定了世界的命運。從21世紀往回看，秦始皇是否統一中國，對世界的影響，遠沒有羅馬勝利還是迦太基勝利來得重要。

　　黃宣是見過戰國時代的中國軍隊的，對比陸軍，至少在軍容齊整上，他覺得趙國的軍隊更強大。看著這支多國部隊，好笑之餘，他對於漢尼拔也更加地好奇。

　　「我們現在下去見他嗎？」黃宣問道。

　　「我記得，現在是羅馬人的困難時期？」康馬斯先生下了馬，開始試圖從草地上清出一塊地方。

　　黃宣挑了挑眉頭，道：「你不準備現在去見他？」

　　「當然。我不習慣和一支勝利的軍隊打交道。」康馬斯先生狡猾地笑了笑。這樣做的時候，他的嘴角會趨向於鼻翼，看起來好像一隻土狼。

　　黃宣看著他用能量做出一個草坪，然後又挖出深坑，皺眉道：「你想要做什麼？」

　　「你進行過疫苗注射吧？6級疫苗？」

　　「是的。」黃宣最開始就被洛林注射過疫苗了。

　　「那很好。你知道，在學校的時候，所有老師都會教育我們，微生物永遠是最有效的，也是威脅最大的。這一次，我準備用竇型菌，它會讓你的心臟發炎，接著造成心率不齊。隨著這種情況的加劇，劇烈運動會讓人暈倒，甚至死亡。」

　　看了黃宣一眼，康馬斯先生打開自己的能量屏道：「直接創生一隻微生物用不了多少能量，而繁殖卻很容易……」

　　他一邊說，一邊招忽居魯士拿來半隻吃剩下的羊，那原本是他們的晚餐。

　　黃宣站得靠後了一些，面對專業的東西，他反而不敢說太多的話，擔心露怯。

　　康馬斯先生倒是有意地解釋道：「竇型菌是一種很好用的微生物，它的傳播方式好控制，飲食傳播，很少在人體以外傳染。在沒有活體的情況下，一般只存活10秒鐘，但只要沒有抗體，它的效果卻非常好。最多兩天，人就會出現嚴重的高燒狀態，肌無力，缺氧和忽吸困難……」

　　黃宣吸了口氣，沒有抗體——這個竇型菌根本就不是P位面的原生微生物，當然不會有抗體。面對面前浩浩蕩蕩的大軍，他不由得問道：「你想要通過治病，和漢尼拔聯繫上？」

　　「也許吧。」康馬斯先生已經開始在羊身上接種竇型菌，邊做邊道，「你說這支軍隊是在異國土地作戰，那麼感染一些沒人瞭解的異國的疾病也是理所當然。接下來我們找上去，他們更不會懷疑。只要證明，我們不可能被他們所控制，那麼拿出條件就是應當的。」

　　黃宣接口道：「他們開始的條件不會太好，但我們能慢慢地來，如果他的軍隊人數更少一些，就更有利了？」

　　「沒錯。」康馬斯一拍手道，「我想，當他的軍隊數量降低到3萬人的時候，他就會需要更多的幫助，例如一些能量炮？可惜我們不能開啟位面通道，否則要佔領這個星球很簡單。」

　　黃宣這時候想到時間，搖頭道：「我們恐怕沒有時間在這個星球上呆太久。」

　　「你想參加巔峰對決的最後一輪？」康馬斯先生點頭道，「放心吧，我們會在兩個月內完成的。那個時候，第八輪應該才結束，那才是正式比賽。」

　　巔峰對決的比賽日程是按照標準時，也就是一個人活著的實際時間——而各位面則有自己的時間進度，在P001留2個月，只相當於P112的7天，但標準時還是2個月。

　　黃宣想到的其實是楚亦凝。綠松家族和諾頓家族會在廣泛的位面和時空中展開戰爭，她所謂的3個月，當然是時空的時間。

　　不過，7天也是可以接受的。如果洛林需要的東西，真的能夠給予幫助的話。黃宣微微點頭，道：「我們完成應該完成的事情。」

　　康馬斯先生臉上帶著讚賞，笑道：「你做的就像是一個已經完成了成人禮的榮光那樣，你應該獲得榮光的資格。」

　　「多謝。」黃宣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話，還是巔峰對決的成績得到了這樣的回答。

　　康馬斯先生在沒有任何器皿的情況下，就憑藉著一個能量屏，調控著溫度培養微生物，同時道：「竇型菌會寄生在任何細胞組織內，但只有遇到和人類心臟瓣膜類似的細胞組織，才會生長並發揮作用，例如豬的、牛的……」

　　他做著，說著，似乎並不是為了告訴黃宣，而僅僅是為了說。黃宣很懷疑這是個怪癖。

　　兩個人都在用標準語說話，居魯士聽不明白，但卻開始了紮營。他察言觀色的能力並沒有因為地位的上升而有所退化。

　　整整一晚上，康馬斯先生都在那裡調試著細菌。黃宣看著能量屏上的細菌，突然覺得有些熟悉，用暗音問道：「寧奧，他控制培養細菌的方式，是精細度控制？」

　　「沒錯。紅中。」後一個詞大約是個專屬名詞。

　　「你不覺得我應該試試？」黃宣用的還是暗音。

　　「隨便你。」

　　在專業上得到了監守者的認可，黃宣立刻蹲在康馬斯先生旁邊，笑問道：「康馬斯先生，您大約還需要多久培養這些微生物？」

　　「一夜吧，你先去睡好了。」康馬斯先生精神矍鑠，看起來，他有好些年沒有下過毒了。

　　黃宣搖頭道：「我的意思是，也許我可以幫您？」

　　「催生微生物？這可很麻煩。」他說著立刻反應過來，「哦，我看過你的巔峰對決的表現，你的精細度等級很高，可以試試。」

　　「好的。」黃宣說著又扯過一隻下午殺的兔子，放在身前，用暗音道，「寧奧，我該怎麼做？」

　　「每一種微生物都有它們最好的生長區間。當一種微生物剛開始繁殖的時候，它們的生長速度很慢。隨著它們數量的增加，如果營養物質充足，溫度水分等條件適宜，它們會以對數形式增長。接下來，會進入穩定期，這時候說明，微生物的數量對於環境達到最大，新生和死亡平衡，數量不再增加。然後下降進入衰亡期，這是因為營養物的減少和副產物的增加。在P112，這也只是基礎知識。」

　　「我只上到初中。那麼我該怎麼做？」黃宣恨得牙癢癢，如果他不是在爺爺的私塾裡用了太多時間，現在應該有機會上大學了。

　　「你有兩種方式選擇：第一，將穩定期的微生物移入新的環境中，給予他們充足的養分；或者，將新的營養物質移入，並移除微生物的副產品。」

　　「副產品？」

　　「就是排泄物。青黴菌的排泄物就是青黴素，而竇型菌的分泌物就是它的抗菌素。」寧奧不負責任地誤導黃宣。

　　「好吧，就這麼簡單？」

　　「重點是在對數期和穩定期的界限。對數期的增長很快，基礎越多越快，因此你應該讓微生物盡量保持高速增長的對數期，在這個界限範圍是最好的。這意味著你只有很短的時間判斷。最後，假若你能將每個微生物直接分配到它們適宜的環境中，它們的速度就會加快。」

第四百四十二章 第一位面（5）

　　黃宣當然不會完美達成，不過當第二天清早，黃宣將微生物集中起來的時候，其數量依然與康馬斯先生的不相上下，至少60兆單位。

　　「據說綠松家族的榮光們，粗獷中不失精細，你是松家人？」康馬斯先生讚揚中帶著試探。

　　「謝謝。」黃宣並沒有回答，他根本不知道什麼松家和綠家的區別。

　　「居魯士，你留在這裡。」康馬斯先生右手拎起半隻野牛，舉得遠遠地道，「黃宣，你是和我一起去還是看著居魯士？」

　　「我們一起吧。」黃宣說著遞給居魯士一支能煉道，「看好自己。」

　　說罷，兩個人就騎上了馬。

　　就像前面看到的那樣，這個時代的歐洲軍隊並不重視偵查。對他們而言，偵查的意義也沒有人們想像的那麼大，軍隊都是擺好陣列然後開打——不是因為騎士精神，而是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勝利。

　　因此，漢尼拔的勝利都是建築在一次次的正面對決中，沒有奇兵，哪怕是以少勝多，也是陣列的勝利，而不是策略的勝利。

　　前出偵查的少量騎兵，只需要給大軍列隊的時間就足夠了。

　　從居魯士的年代到基督出生，從馬其頓方陣到羅馬方陣，大多數經典的戰役，作戰雙方都是面對面地休息，然後站好隊，慢慢地靠近，廝殺。

　　這使得許多次殲滅戰，在最後都像是屠殺，而不是戰鬥。漢尼拔的殲滅戰也不例外。

　　黃宣和康馬斯兩人一直到目視可及的位置，方才開始使用偽裝罩。

　　洛林毫不留情地道：「每分鐘1萬能圈。」

　　想到接下來可能要使用幾個小時的偽裝罩，黃宣知道50倍的威力了，無怪乎康馬斯先生都不輕易使用能量。任誰的資產縮水50倍，剩下的都不夠花銷了。

　　兩個人到達的時候，多國部隊將將進入「埋鍋造飯」的階段。那些各部落的人們自己聚在一起，自己做食物。吃的東西也不一樣，有些好，有些差，黃宣則和康馬斯先生一起投放竇型菌，每鍋10萬個單位。

　　康馬斯先生頂著偽裝罩，邊做邊道：「這裡大概只有百分之十的人會避免染菌，50％的人也許能抗得過初期的感染，但剩下的人就沒有那麼好運氣了。」

　　「這樣看來，傭兵們也都要注射這些疫苗？」

　　「不是所有，只有時空戰士才能完全注射得起。不過傭兵們被感染之後可以送回本位面，而且有旅行者和基地的話，投放也要困難得多。哪裡像我們這樣。」康馬斯先生說著，從馬背上割下小拇指大小的肉，順著鍋邊溜了下去。竇型菌在沸水中翻滾，10秒鐘的時間，足夠他們擴散到所有的食物上。100度並不能殺死它們。

　　黃宣學著康馬斯先生的樣子做著同樣的事情。說起來，這裡的鍋真地很不少。他們給大多數士兵的大鍋裡投毒，而放過小鍋——就某種程度而言，特權似乎真地是恆久存在的。

　　穿過一個高盧人的營地，康馬斯播撒著細菌道：「最初的發作在2小時以後，估計今天晚上，他們就會駐紮下來。然後，再過兩天我們去見漢尼拔。」

　　「兩天？會有一半的人死，剩下的軍隊不足以讓漢尼拔獲勝。」

　　「你知道這裡有多少軍隊？」康馬斯先生頗為驚訝。在不使用能量的情況下，判斷軍隊的數量很困難，在50倍損耗下使用能量，又太浪費。

　　「大約5萬。我說過的，坎尼大戰前的漢尼拔軍隊數量。」

　　「你是說2.5萬人不足夠？我們可以使用能量炮幫忙，1磅炮就能很容易地解決問題。」康馬斯很有自信，但他這樣說，還是想要聽聽黃宣的意見。

　　小黃同學沉吟片刻，道：「如果我們想要最大程度地改變這個位面，那我們就應該控制羅馬，羅馬城。您也許不知道，這個時代是城邦政治，也就是由一個城市統治廣大的區域，它們通過聯盟和同盟解決很多問題，但基礎還是城邦，是城市和城市的居民。這樣的話，只有迦太基攻入羅馬，並控制羅馬，才算是勝利。」

　　「所以？」

　　「2.5萬人不足以控制羅馬城。」

　　「5萬人也不夠。」康馬斯先生對此很清晰。

　　「漢尼拔擅長使用僱傭兵，他現在的目標，其實是瓦解羅馬的同盟，從高盧獲取兵員。但問題是，他不能讓新獲得的兵員數量超過自己控制的軍隊數量，所以，我們不能殺死他們太多的人。」

　　黃宣的勸說起了作用，康馬斯先生想想點頭道：「那麼，我們明天去見漢尼拔？」

　　這是徵詢的語氣，黃宣自然點頭。不殺死那麼多的迦太基傭兵，不是由於黃宣的脆弱或者什麼亂七八糟的情感，他確實認為，2.5萬人太少了。羅馬有幾十萬人，算上奴隸和周邊地區，應該超過百萬，現在或許更多，他的同盟也不例外，而迦太基的士兵卻總是在減少。若是漢尼拔戰敗了，迦太基也就戰敗了。或者等待新的反對者的崛起？那太不現實。康馬斯先生的思想還停留在如何獲取最大的利潤的問題上，他想獲取更多的統治基礎，而黃宣卻想要在時間和效果上取得平衡。

　　回到頭一天的小山崗上，居魯士又捕來了兩隻鹿。他使用的是康馬斯製造的弓箭，直接用能量絞合而成，效果看來很好。

　　遠遠地看著居魯士烤鹿，康馬斯先生對黃宣笑笑道：「你來和他談？」

　　黃宣當然知道談什麼，比起培植一個代理人，通過已有的代理人——居魯士，然後去控制明顯更有力。而誰去和居魯士談，也許就決定了誰將控制這個時間段，誰控制這個位面，這是一個開始，也是一個權利分配的談話。

　　看見黃宣的神色，康馬斯乾笑了兩聲，眼神望著遠處，道：「一個普通的3級旅行者，沒有資格擁有一個失落的位面，即便希望渺茫。」

　　黃宣咧出一個笑容，縱馬向前奔去。第一次，他覺得自己比康馬斯先生強，至少，自己敢於去做什麼。

　　這讓他突然想起了爺爺曾經送給自己的吊墜，還有說過的話——「要勇敢」。黃宣覺得自己在位面世界的時候，就像去巴西的前夜，也許，除了勇敢，一無所有。

　　「黃先生……」居魯士鞠了個半躬，他對黃宣顯然沒有對康馬斯先生的恭敬。

　　黃宣無所謂地擺擺手，下了馬，找了個地方坐下，道：「居魯士，你姓阿契美尼德？」

　　「您叫我居魯士就行了。」他沒回答這個問題。

　　「那麼好吧，我也說得簡單點。很直接地講，你回不了家了。」

　　「我知道，來這裡，是我自己選擇的。」居魯士表情沒有多少變化，他已經50多歲了，也沒有什麼放不下的東西，除了權力。

　　黃宣撇撇嘴道：「我會照顧你的兒子們，但關於你，你有什麼想法？」

　　居魯士看著康馬斯先生遠遠地下了馬，坐在地上，反而忐忑了起來。看兩個人的態度他也差不多猜到：自己可能給賣掉了。

　　「一切都聽黃宣先生的。」居魯士用波斯語道。

　　「我希望你能有機會統治這裡。」黃宣指了指周圍，「這個世界有兩個強國，也許是三個，但你只需要顧及其中的兩個。它們分別是羅馬和迦太基，我想你已經知道了。如果我把這裡交給你，你能在沒有親信的情況下統治它嗎？」

　　居魯士知道這是重要時刻，幾乎是立刻斬釘截鐵地道：「親信可以培養，只要您給我一個基礎。」

　　「你還能打仗嗎？」

　　「能。」居魯士拍著胸脯。

　　黃宣笑笑，道：「你用過延系列藥品？」

　　「那是什麼？」

　　黃宣撅著嘴，神色奇怪地道：「是能夠延長你的壽命的藥品。那麼等到你掌握了這裡，我會給你的。」

　　居魯士小心地低下頭。

　　……

　　清晨，吃過沒有調料的回烤鹿肉，三個人又跨上了馬背，順著中午的路線跑了出去。

　　康馬斯先生帶著憂慮看著初升的日頭道：「這裡並不是P001的主位面。」

　　「您怎麼判斷的？」

　　「能量，我申請了能量考察。」康馬斯無奈地笑道，「失落的位面，怎麼擁有它我並不清楚，但找到主位面，顯然是其中之一。」

　　「我們會找到的。」黃宣說的也沒有什麼底，進入P001的時候，似乎並沒有選擇的機會，而嘗試，本身就需要時間。

　　衝著東方，黃宣在馬背上起伏著，緩聲道：「R位面還好嗎？」

　　「我有些擔心家族的幾位長老。」

　　黃宣不用想也知道，康馬斯先生的擔心，必然是現實，而不是猜測。

第四百四十三章 第一位面（6）

　　兩個小時，馬只跑了60公里的樣子，就追上了迦太基的大軍。他們在一處有水源的山背紮營，軍營附近已經出現了屍體。居魯士被要求遠遠地跟在後面，要保護他太浪費能量了。

　　黃宣略微有些不忍。雖然對於這些士兵來說，他們中能回到家鄉的百中無一，但看到成千人因為自己的原因死亡——當真的看到這樣的結果，有些震動是免不了的。

　　康馬斯瞥了黃宣一眼，對他的反應很自然地道：「我最開始的時候，也不願意去面對這些人，都由我的團隊成員去做。那時候我和菲力兩個人，分別做這樣的事情。」

　　「我從來都是一個人，有時候會帶上典韋。」黃宣苦笑兩聲。

　　「典韋就是你的那個保鏢？長得很醜的那個？」

　　典韋的長相應該是兇惡，但在康馬斯等人眼中，也許就是醜吧。黃宣勉強笑了兩聲道：「典韋可能有旅行者的天賦，我送他去學習了。」

　　「不錯的主意。現在的世界，已經不是一個人可以打拼了的。」

　　康馬斯先生的樣子讓黃宣感到很可笑。後位面時代已經過去了十數萬個標準年，康馬斯的父親的父親的父親，大約也曾經這樣感慨過——這讓黃宣想起一個傳統，每個五虎斷魂刀的掌門或許都會有這樣的感慨。

　　兩個人說著話，也沒有掩藏行徑，就走近了營地。一個棕色肌膚的騎兵跑了過來，嘰嘰咕咕地說著，大抵還是在問「你們是什麼」之類的老套台詞。

　　黃宣突然又奇怪地想，假如一個職業軍人當30年偵察兵，不知道他說得最多的一句話是什麼？

　　「去找你們的將軍，漢尼拔來，就說我們可以治你們的疾病。」康馬斯先生說罷，又轉身小聲對黃宣道，「一會兒還是由你來和他談吧。」

　　「好。」黃宣點頭應是。

　　那騎兵見康馬斯先生說話如此流利，再看他身份氣度，也不敢耽擱。找來兩名同伴看著他們二人，自己連忙跑進去通報。

　　黃宣幾乎不能想像，漢尼拔是如何讓這許多語言不同的部隊糅合在一起。聯盟形式？聯軍形式？不管怎麼說，他的部隊都可以用烏合之眾來形容。可就是這樣的烏合之眾，虐待了羅馬將近20年，讓後世的羅馬皇帝想起他來，後心都是一陣涼氣。

　　漢尼拔來得很快，快到和黃宣估計騎兵的速度差不多。換句話說，他沒有任何想要晾涼黃宣的想法。這可能與他不將兩個人放在眼裡有關，但另一方面，也說明事態緊急到足以讓漢尼拔放下任何事情。

　　黃宣細細地看著31歲的漢尼拔。

　　乍看起來，眼前的是個漂亮的男人。他有一個漂亮的雙下巴，柔順而捲曲的頭髮，沒怎麼修剪但整理過的鬍鬚，整潔的袖口。他的眼睛不太好，一隻眼睛彷彿失去了作用般，可如果不是面對面地看，卻不明顯。這只不好的眼睛沒有讓他喪失魅力，反而隱然有些詹姆士·邦德的硬漢形象，再加上一些征戰的風霜，讓其帶有一種成熟的魅力。如果再過2000年出生，這樣的漢尼拔依舊是世界的寵兒。

　　迦太基在21世紀的突尼斯附近，古迦太基語同樣被羅馬人成為布匿語，這是一種今天絕對不會使用到的語言，但卻與所有人密切相關——迦太基的商業之路讓他們與世界接觸得如此之多，以至於他們借鑒自埃及的象形文字語言成為了今天無數語言的雛形。從迦太基語發展出了希臘語、阿拉米語、阿拉伯語和婆羅米語。阿拉米語發生出了希伯來語和蒙古、回鶻語；婆羅米語衍生出了藏文、泰語、緬甸語；希臘字母更是拉丁語、魯尼語的氏族。中國人不能強行要求世界尊重中文，除非中國更強，或者中國的歷史更悠久。通往後者的路已經被關上了。

　　「漢尼拔先生。」黃宣這樣稱忽漢尼拔，洛林自然地將之翻譯了過去。

　　漢尼拔看到的自然是一個會說迦太基語的黃種人，但他只掃過黃宣一眼，就將目光轉向康馬斯先生，並高傲地用手指了指他道：「你們知道這種病？」

　　他也認為康馬斯先生的地位較高，人種的偏見。

　　康馬斯先生寒著臉不說話，黃宣也沒什麼表情地伸出一根手指道：「1000金塔蘭特，你活著的士兵就還會活著。」

　　他這麼說著的時候還有些慶幸，好在漢尼拔沒有搞和士兵同吃同睡，雖然他們未在將官的灶裡「下毒」，可危險依然存在。康馬斯先生大約從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對於他所信任的時空理論而言，任何原住民個體都不能決定歷史，除了絕對的力量；任何改變都是衍進的。因此他並不認為漢尼拔重要。黃宣沒有接受過這樣的訓練，所以他雖然知道理論，卻總是不聯繫實際。

　　黃宣的話讓漢尼拔露出了饒有興趣的樣子，他上下掃視著黃宣，雙下巴一動一動地道：「1000塔蘭特，真的不少啊。」漢尼拔這麼說著，旁邊的騎兵早就伸手按在了長劍上。

　　塔蘭特是當時世界通用的貨幣單位——包括希臘、羅馬、埃及人和巴比倫人，都使用這種60進制的單位。迦太基人和羅馬人使用的1塔蘭特等於30餘公斤，1000金塔蘭特，最少也相當於30噸黃金。而上一次布匿戰爭，戰敗的迦太基，也不過支付了羅馬人3000塔蘭特而已。國際金價每盎司700美元，1000塔蘭特值67.5億美元——當然，同一時期，黃金的購買力必然低於這個現代社會，但從社會財富的角度來看，將擁有1000塔蘭特的商人看做和10億富翁的地位相仿，卻是可以相信的。

　　黃宣一次性想要和自己在P112的身家差不多的現金，漢尼拔沒有直接下命令殺了他，已經是很不錯的結果了。

　　低頭看著漢尼拔粗糙的手指，黃宣重複了一遍：「1000金塔蘭特。」

　　「大海裡有金子，我可以送你去取。」一個白種男人獰笑著走了過來。

　　黃宣指著他問漢尼拔道：「你與這位先生關係密切嗎？」

　　「他是我的將領。」

　　「明白了。」黃宣說著，右手指輕輕一動，剛走到中間的壯漢就像是被針紮了一下抽搐起來，接著就死亡了。

　　幾個人立刻衝了過去，另一個白種人抽出長劍，指著黃宣道：「你對他做了什麼！」

　　「教他守規矩。」黃宣說著看向漢尼拔道，「我們交易嗎？」

　　「你怎麼帶走那些黃金？」漢尼拔帶著笑容問道。

　　「或許你的人願意幫我帶著他。」

　　幾個人都哈哈地笑了起來。在充滿笑聲的馬下，有三個人嘗試救活被電死的男人。

　　用電殺人是一種很廉價的殺人方式，就像是電椅，你需要的只是很高的電壓或者很高的電流。只要其中一樣足夠高就行，而若是另一項足夠低，就可以節省許多能量。

　　康馬斯先生笑著站在黃宣身後，他在觀察黃宣處理問題的方式，一邊看一邊想：有些粗暴，但效果很好，實用而很少浪費，與綠松家族的傳統風格很相近。看到這裡，康馬斯先生又發愁了起來。

　　漢尼拔對於黃宣能瞬間殺死一名壯漢感到有興趣，他騎在馬上，手臂平直地伸出，手指動了動，道：「如果你能解決這裡的疾病，我就不會殺死你。」

　　黃宣沒有再說，同樣高傲地抬起下巴道：「搬一個病人過來。還有一頭羊。」

　　漢尼拔用漂亮的雙下巴點了點，然後兩名騎兵很快拖來了一個人。這是個非洲士兵，瀝青一樣漆黑的皮膚，臉上有不正常的紅腫，哮喘一樣地忽吸。

　　羊同樣也是半死不活的，溫順的動物被拖在馬後，皮似乎都被蹭掉了一層。

　　黃宣用刀子割破了羊的一些肌膚，然後從身上取出一截樹枝。裡面是掏空的，放著黃色的粉末——竇型菌的副產物。就像是大多數抗生素那樣，它是細菌的分泌物，唯一不同的是，竇型菌的副產物和竇型菌互相強抑制，什麼樣的竇型菌，就產生什麼樣的抗菌素。

　　簡單地在病人身上割開一個傷口，撒入黃色的粉末，接著，等待。

　　萬幸，病人沒有被眾多而骯髒的傷口感染，臉上的紅腫迅速地消失，哮喘也變成了睡眠。

　　漢尼拔等不及了，命人用涼水將他潑醒，然後急切地問著他。

　　黃宣閃身站在康馬斯先生旁邊，刀劍辟在身上，也是要浪費能量的。

　　一會兒，漢尼拔抬著他漂亮的雙下巴走了過來，道：「你們叫什麼名字？治好我的士兵，我會給你們隨軍醫生的資格，每個人還有20個塔蘭特。」

　　「1000個。」黃宣說著抬起手來，微微地勾動小拇指。

　　一次1磅炮能量輸出，千米外的小山瞬間彷彿像是被灼燒的肥肉一般縮在了一起，那是碳硅的晶體。周圍彷彿瞬間提高了20度，空氣乾燥得如同做過膨化食品的烤箱。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不那麼正常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 第一位面（7）

　　「你們是什麼？」漢尼拔用了一個非人類的稱忽。

　　從熱能的輸出來算，1磅炮也有廣島原子彈的威力，但那僅僅是熱能，爆炸造成氣體的燃燒和衝擊，這些都被輕鬆地擋在了迦太基營地的外圍。

　　黃宣不能選擇更遠的地方，因為他要漢尼拔看到這樣的效果，為此他又浪費了些能量去抵禦自己造成的風暴。

　　那些士兵們早就看傻眼了。

　　黃宣最喜歡這樣的時刻。

　　很得意地抬起自己的下巴——當然是單下巴——黃宣用很欠揍的音色道：「現在你殺不了我，而我可以做我想做的，除非你給我1000塔蘭特。」

　　漢尼拔身邊一個將軍立刻喊道：「誰知道這不是你幹的？或許這次瘟疫就是你造成的，抓住他。」

　　「那又怎麼樣？」黃宣聳聳肩，又打出一發1磅炮。這次在漢尼拔的騎兵營旁邊，馬群瞬間炸了一般瘋跑嘶叫起來，近千匹馬將營地沖得一塌□塗。

　　幾名重甲兵揮舞著長劍無畏地衝了上來，然後被點得四肢抽搐，或許還有括約肌失常……

　　「1000塔蘭特。」黃宣重複了一遍。

　　「我只有500塔蘭特。我可以籌集到的，假如你能治好所有人。」漢尼拔盯著黃宣，細細地看著他，從上到下。

　　黃宣眼皮上翻著，笑道：「如果這是你的講價方法，還不錯。夫子廟出身？就500塔蘭特。」

　　迦太基人沒聽懂前半句，但他們明白後半句。黃宣不待多說，將手上的樹枝交給漢尼拔身邊的一個傢伙，道：「去拖些屍體過來，我需要屍體。馬的，別弄人的，太噁心了。」

　　有士兵自然去幹。

　　康馬斯先生笑著從馬上跳了下來，撅撅嘴道：「給我們一個帳篷，大一些，收拾乾淨。」

　　他說完，就轉用正常的語言對黃宣道：「夫子廟是你上學的地方？看起來，你的老師交給了你不同一般的技巧。」

　　「夫子廟只是個小地方。」黃宣聳聳肩，也放棄了關心漢尼拔，回首道，「我從小在私塾上學，就是專門的老師輔導，請來的老師。學了幾年，沒有去過學院。」

　　康馬斯先生笑著點頭，漢尼拔騎著馬輕輕走過來，趁著兩人說話的間隙俯身問道：「你怎麼帶走500塔蘭特？」

　　「這可是個舊問題。」

　　「對我們雙方都很重要。」漢尼拔說得很快，最後總會有兩個咬舌音，吐字很清晰，就像他的思維一樣。

　　黃宣做了個鬼臉道：「我想，我們可以嘗試建立一種信任關係。我聽說迦太基都是使用僱傭兵的？」

　　「沒錯。」

　　「我給你當僱傭兵如何？像是剛才那樣的能量炮，叫能量炮。一次500塔蘭特，你讓我射哪裡，我就射哪裡，10次送一次，怎麼樣？」

　　漢尼拔果然興趣盎然地道：「你可以使用多少次？」

　　「比你想像的多。」

　　「200塔蘭特。」

　　「成交。」黃宣伸手，漢尼拔嘗試著和他握在一起。

　　第一批使用抗菌素的都是普通士兵，他們大約想看看效果。隨著黃宣越來越多的黃色小粉末的供應，無數的士兵站了起來。不一會兒，就有一隊南歐人走了過來，向黃宣道：「我們是漢尼拔將軍要求保護你們的。」

　　「去那邊報到吧，那個叫居魯士的。」波斯人已經被叫了過來，黃宣向來都是習慣使喚人的，無論哪裡——清潔營地，乾淨的飲水和洗漱水，食品等等，有的是活計。

　　傍晚的時候，漢尼拔騎著馬來到了黃宣的帳篷旁。他有些精力不濟，可看見黃宣的時候，立刻又神采飛揚了，這是個不用嗑藥就能保持精神振奮的傢伙。

　　「你想要做什麼？」黃宣指著周圍的人，許多士兵都在抬屍體，但顯然不是要掩埋的樣子。

　　「我想試試看羅馬人是否有這樣的藥品。」漢尼拔搖晃了一下手裡的小包，那裡裝著抗竇型菌素。

　　「所以？」

　　「將屍體放在他們的河流裡，或者想辦法帶進羅馬城……」

　　黃宣聽得目瞪口呆，這廝竟然想在公元前的時代使用生物武器，而且是自己人的屍體，雖然沒有用……當然，黃宣不會發表任何意見。

　　漢尼拔很高興他的驚訝，揮手叫來兩個士兵，他們身後拖著大車。這廝笑著道：「我為你帶來了200塔蘭特，剩下的300塔蘭特，要回迦太基才能給你。」

　　黃宣用探究的眼神看著漢尼拔，許久才道：「你不會回迦太基了。如果你勝利了，你可以留在羅馬；如果你失敗了，你也不會有300塔蘭特給我。我要讓你在這裡給我黃金，也許拖延一段時間，15天如何？」

　　「我記得你叫黃宣……」

　　「就這樣吧。」黃宣很自豪自己打斷了漢尼拔的話，他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我想您會在一些需要的時間，做出正確的決定，過幾天見。」

　　「好吧。」漢尼拔轉身走出了帳篷。

　　黃宣在他身後喊道：「這些黃金，你要派些人帶上。」

　　不管是現在的黃金，還是未來準備支付的黃金，漢尼拔拿出來的都不是迦太基的黃金。他們不可能將這麼多的黃金帶這麼遠，作為軍費也不是很正常的，大半的可能，還是沿途掠奪而來。這一年，正是漢尼拔打擊羅馬同盟的時候。

　　黃宣才不管錢從哪裡來，他的目的不是黃金，雖然面對P001，他既帶不走金屬，也帶不走漢尼拔，但他卻需要一次大的能頓的改變。此外，按照康馬斯先生的說法，他可能還需要控制這個位面——如何控制他不知道，但更多的信任，更多的黃金，還有更多的武力和承諾，大約是不會錯的。

　　草原上涼爽的夜晚很快就過去了。1.6萬名士兵永遠地留在了這裡，沒有銘牌，沒有儀式，大軍逃也似的遠遠地離開。

　　漢尼拔軍向東南進發，大軍一路劫掠，順著亞里利亞海濱一路前行。不用看地圖，黃宣就知道，坎尼近在咫尺。

　　這個時期的漢尼拔，其實已經陷入了戰略上的頹勢。由於迦太基的內部鬥爭，漢尼拔幾乎得不到任何後勤保障；而費邊才剛剛卸任，他的政策效果還在——用部隊扼守內線，消耗迦太基的錢糧和人馬。

　　但是，差不多在黃宣到達的時候，費邊的獨裁官任期屆滿——從選舉制度和選舉生態來看，羅馬官員的需要和美國官員的需要有著驚人的相似，他們需要政績，需要能夠讓民眾看到的地方，此外他們還要代表民眾的願望，最重要的是，他們不接受失敗，尤其在選舉期間。

　　費邊政策是一項長期政策，只有長期的使用才有其效果，而在沒有效果之前，人們是不會看到他的成績的。人們看到的只有一味退讓的羅馬軍隊，無數次小的失敗，死掉的公民，脫離的同盟，全是這些。就算是勝利，人們也會將榮譽給予最後勝利的將軍，而不是削弱敵人的費邊。

　　所以，羅馬元老院開始募集大軍，準備給予漢尼拔致命的一擊。黃宣和康馬斯先生在羅馬城中看到的，就是新徵發的兩個軍團。

　　這確實是一個好時間，除了一點，坎尼的軍需品。

　　漢尼拔軍隊補給不暢，而費邊政策讓他沒有餘力去襲擊小的城鎮。所以這個時間，對於漢尼拔也是如此的美妙。

　　費邊政策終結，羅馬軍隊開始集結，在新的大戰開始前，他可以不受騷擾地攻擊任何他想要攻擊的地方。

　　就像是黃宣知道的那樣，他選擇了阿普利亞平原的坎尼城堡。

　　這時候的漢尼拔還有不到3萬名士兵，但這並不是問題所在，目前的羅馬同盟很有離心離德的味道，他可以從許多的部落，甚至是城邦獲取兵員，而坎尼更是有羅馬的軍糧和無數的補給品。

　　此外，糧食也到了收割的時候。

　　黃宣並沒有跟著他的「黃金車」，而是和康馬斯先生玩弄著新的細菌，他們坐在大車上，每天擺弄著新的動物。這些天，黃宣的生物知識突飛猛進，他知道了病毒和細菌的區別，還研究了一下阮病毒。兩個人都喜歡個體很小的微生物，重量越輕，用能量合成的時候消耗就越小。

　　迦太基的士兵們都遠遠地躲開巫師般的黃宣和康馬斯，對三個人的要求反而履行得更好。

　　意大利的路況很好，羅馬人建設的道路同樣給了迦太基人方便。收縮兵力準備大戰的羅馬軍隊沒有能夠影響漢尼拔的行軍速度，他們甚至不清楚漢尼拔的主力位置。這樣過了10天，黃宣就已經看到坎尼。

　　一個小的城市，或許有8000名士兵，或許是5000人，但比起漢尼拔軍，他們的抵抗極其微弱。實際上，大多數人都逃跑了——並不是每個羅馬士兵都是勇敢者，就像並不是每個美國人都是自由民主的公民一樣。

　　第二天，漢尼拔就帶著勝利者的微笑，走進了坎尼城堡。

第四百四十五章 第一位面（8）

　　羅馬人的反應很慢，獨裁官費邊的下台，讓他們的內部權力鬥爭達到了白熱化。漢尼拔也趁此機會，讓部隊在坎尼好好地休整了一番，並對周圍的地勢進行了熟悉。

　　黃宣在等待會戰開始前，則無聊地閱讀一些關於這個時期羅馬的內容。

　　不少書上會這樣說：羅馬元老院認為，羅馬應該「堂堂正正」地擊敗漢尼拔。

　　黃宣看到這裡馬上嗤之以鼻。選舉政治的典型徵兆，堂堂正正的擊敗，自然是一種宣傳，可以是對民眾的宣傳，也可以是對同盟的宣傳，但因此壓上羅馬的全部軍隊，總數8萬人，羅馬歷史上數量最多的徵召，就顯得太過愚蠢。如果不是政治色彩如此濃郁，第二次布匿戰爭本不用打得如此辛苦的。

　　不過，黃宣對於這個8萬人的數字也是大為讚歎，誰說古代歐洲的戰爭人數少了？

　　當時中國，動輒可以出動三四十萬的軍隊，可以說是舉國之兵。例如他最熟悉的長平之戰，秦國幾乎動員了全國所有15歲到60的男人，也許有百萬之眾，但如果細細對比雙方的兵員，就可以發現，雙方是如此的不同。

　　羅馬是把人按照財產分等級的，最富裕的第一等人可以出騎兵，第二等往下就只能當重步兵，然後是輕步兵。但不管怎麼樣，除非要亡國滅種了，沒有財產的人想要當兵，沒門。僅這一點就與中國大不一樣。

　　此外，秦國有軍隊百萬，趙國也有軍隊百萬，而羅馬呢？狹義的羅馬，實際上僅僅是一個城市。公元前260年，羅馬還是一個共和國，不是帝國，而整個羅馬同盟的組成，是按照一個羅馬軍團、一個同盟軍團地進行軍事動員的——當然，這也是因為羅馬共和國的體制，讓他不能進行充分的動員。否則，歐洲歷史上的第一次百萬大戰，遠不用等待那麼久。

　　黃宣始終沒有給康馬斯先生完整的資料，後者也彷彿不感興趣的樣子，洛林更是沉迷在麻將上不能自拔……

　　不過，康馬斯先生顯然也有自己的手段。

　　旅行者們不會記住所有位面的歷史，但各學院也有他們的方法。人類的歷史總是有跡可尋的，原始人會去寒冷的地區生活，但他們不會去寒冷得要死的冰川帶生活；羅馬人也許會勝利，也許會失敗。但他們總是要發展……

　　康馬斯先生來到黃宣的房間，說道：「漢尼拔會在剩下的時間獲得好幾個殲滅戰勝利，但結果還是像流寇一樣。對嗎？」

　　黃宣當然是驚訝極了，他翻開手掌，想了半天道：「您想讓我從哪裡說起？」

　　「怎麼讓居魯士獲取權力，然後離開這裡？最好發現什麼。」旅行的新鮮感過後，康馬斯先生似乎也有些厭煩了。

　　黃宣啞然，片刻後才道：「即便我們給居魯士一個旅行者權限，他也很難做到這一點。我以為你所說的獲取權力，是在更久以後。」

　　康馬斯先生輕輕地搖頭。

　　黃宣自言自語道：「在這個時代，權力應該由兩部分構成，他的血緣和出身，還有他的軍事和政治實力。」

　　他這麼說著，看著康馬斯先生忽然笑了起來道：「我有個主意，看看我們能不能做到。」

　　……

　　羅馬軍團如期到來。

　　兩名執政官帶來了10個羅馬軍團，其中5個是羅馬同盟國軍團，他們的戰鬥力遜於羅馬軍團，但比漢尼拔糟糕的雜牌部隊好。

　　對於羅馬人而言，他們的問題出在執政官身上。兩名執政官，意味著有兩種意見，最糟糕的是，他們的共和制度如此廣泛地用在了軍隊中。

　　可以說，羅馬人的軍隊始終沒有出什麼大問題，在於他們一向以來的對手太孱弱了。當遭遇強大的迦太基軍隊之後，羅馬人的共和制一次次地幫了倒忙。

　　「戰場輪值制」，聽到這個名字，就讓現代人覺得愚蠢。當然，羅馬人有了許多改進，讓這種制度不至於像它的名字那麼愚蠢，僅僅是次級愚蠢——兩名執政官每人行使一天指揮官權力。

　　於是，穩重的埃米立烏斯在距離漢尼拔較遠的地方紮營，在漢尼拔出擊之後，他又選擇了避戰。可是，等到第二天，新上台的指揮官法羅決定開戰。

　　接著，他就這麼做了。

　　兩軍對壘。漢尼拔在中央戰線部屬步兵，而在兩翼使用騎兵，這是很正常的布匿戰爭時期戰術。

　　但是，漢尼拔的騎兵出奇得多。

　　黃宣、康馬斯和居魯士站在漢尼拔的中央序列中，周圍拱衛著的是少量的迦太基騎兵，以及大量的伊比利亞士兵，還有漢尼拔喜歡的利比亞腓尼基人，高盧人和各種非洲土著。

　　羅馬人的軍隊幾乎有迦太基的3倍之多。

　　看著排成三線隊形的羅馬密集方陣，漢尼拔指揮完畢，招手叫過黃宣道：「你們能殺死他們嗎？」

　　「當然。」

　　「200塔蘭特？」漢尼拔笑起來的時候，下巴會微微翹起。

　　黃宣呵呵笑了兩聲道：「實際上，我們想要更多的俘虜。」

　　「哦？」

　　「我們決定在這裡建立一個新的國家，也許就叫意大利，或者拜占庭什麼的，因此，我們需要一些奴隸。」

　　漢尼拔旁邊的將官道：「只有勝利者才有資格擁有奴隸。」

　　「我們會是的，但我不想殺死自己的奴隸，所以……」

　　「你們幫不上忙？」漢尼拔盯著黃宣。

　　黃宣有些受不了地擋開他的眼睛道：「別給我來這一套，雖然你和拿破侖齊名，但你知道那小子怎麼死的？」

　　漢尼拔奇怪地皺起眉頭，大約在想拿破侖這個名字。

　　黃宣指著遠處道：「那裡是羅馬人的兵營，大約有1萬人，如果他們增援這支部隊，你們會有大麻煩，對嗎？」

　　現在的漢尼拔軍隊比歷史上的實力更弱，以弱勝強不能玩神話。

　　「你的想法？」漢尼拔倒是很有心情地和黃宣說著話，在他的部隊陣列前，隨時可能衝過來三倍的人。

　　黃宣一笑，道：「殺了他們就行了，那些人反正也要跑的，戰鬥開始，我就殺了他們，不過1次200塔蘭特。」

　　「沒問題。」漢尼拔鄭重地點了頭，然後遠遠地目送黃宣離開。

　　早晨8點，雙方排兵佈陣完成。

　　在這種戰爭中，後方基本是安全的，在重兵之後，你不用擔心有炮彈，有流彈，更不用擔心導彈和能量炮一類的東西。康馬斯先生找了個稍高一些的地方，鋪開草蓆，拉著居魯士開始了燒烤。

　　黃宣看著一笑，走近才發現，面前已經開了三個大能量屏，正從全角度播放戰場情形。

　　「你來得正好。」康馬斯先生叫了一聲黃宣道，「看樣子要打了，羅馬人開始向前走，前面的這些人想要投槍了。」

　　標槍是羅馬兵團最強力的武器，它有足夠的穿透力殺死重步兵，再次利用也很經濟。假如馬丁公司造的導彈能回收利用的話，他們一定能壟斷伊拉克市場。

　　雙方的精銳步兵看起來都是一個樣子，非洲兵們同樣穿著羅馬人的重步兵甲，一部分來自繳械，一部分來自坎尼的貢獻。這裡是羅馬軍隊的糧倉，佔領這裡，是羅馬人進行決戰的主要原因。

　　「用能量炮嗎？」康馬斯先生問黃宣，他現在總是徵詢黃宣的意見。

　　「不。」黃宣輕輕搖頭道，「迦太基軍隊不能成為奴隸，那樣我們就沒有支持了。羅馬人則不一樣。」

　　法羅指揮著羅馬軍團全線壓上，全軍一條線，這是最正統的攻擊方式。

　　漢尼拔則命令他的中央戰線向前凸出迎戰羅馬的中央密集方陣，兩側的則開始迂迴側翼。他最強悍的怒米迪亞騎兵在右翼，但今天，漢尼拔的弟弟帶領的利比裡亞和高盧騎兵表現更為出色。他們幾乎甫一接觸，就擊潰了對面的羅馬騎兵。

　　雖然羅馬人的數量是漢尼拔軍的3倍，可漢尼拔的騎兵卻是羅馬人的10倍。相比於這些來去迅速的非洲和高盧騎兵，羅馬騎兵更習慣於下馬步戰。相隔萬里，可是中國和羅馬人的作戰方式卻驚人的相似。

　　小河用驚歎的語氣道：「這就是著名的鉗形攻擊。」

　　「很有名嗎？」黃宣問道。

　　寧奧插話道：「應該沒有大四喜有名，我個人覺得。」

第四百四十六章 第一位面（9）

　　對於法羅而言，鉗形和「大四喜」都不好笑。不斷向後的迦太基中央步兵沒有崩潰，無限湧入的羅馬步兵卻開始慢慢地失去陣型。沒有了羅馬方陣的支持，密集陣型會讓大多數人無法發揮作用。

　　不用等到中午，兩翼騎兵就開始包抄羅馬人的後方——這看起來很可笑，人數少的人，嘗試在平原陣型上包圍人數多的一方。但隨著後凹的非洲步兵進行向心攻擊的時候，這樣的事情真的發生了。

　　強悍的利比裡亞步兵開始回身抵抗失去了陣型的羅馬步兵，從中央變為兩翼的非洲步兵不斷地擠壓中間的羅馬步兵，迅速向內翻轉的迦太基陣型成了一個真正的U字口袋。這讓羅馬兵團的密集超過了應該有的程度。

　　遠處，被留在營地中的兩個羅馬軍團嘗試著救援前線。

　　一名漢尼拔的傳令官來找黃宣，大聲叫他消滅即將和騎兵團接觸的兩個羅馬軍團。

　　黃宣輕飄飄地抬起了手。

　　於是，原本應該由獲勝的左右翼騎兵們做的事情，就被黃宣的四次1磅炮解決了。他特意多用了兩次，想來漢尼拔也不會介意400塔蘭特。

　　哈斯德魯巴率領的迦太基騎兵重返戰場，封住了U字的袋口。漢尼拔騎在馬上，在羅馬人和迦太基人都能看得到的地方出現，他偏著身子，舉著旗幟，大聲地忽喊著將領和士兵的名字。

　　「普拉松，在西班牙的時候，你受了幾處傷？」

　　「30次！」叫做普拉松的將官大聲地回答他。

　　「雷米尼，在特拉西梅湖，你殺了多少個羅馬人？」

　　「12個重步兵，27個輕步兵。」雷米尼聲如洪鐘地喊著。

　　「孫西，在道拉尼亞，是誰第一個衝進了他們的營地？」

　　「是我！」孫西的聲音更大了。

　　黃宣看著漢尼拔騎著他的灰馬，一遍遍地叫著他的士兵們的名字。有些人已經陣亡了，他身邊的士兵會代他回答，漢尼拔有時還會用土著的語言，這讓那些傭兵們更感親切。

　　這已經像是一支個人軍隊，而不是僱傭兵了。

　　一次次的忽喊，一聲聲的吶喊，讓趨於劣勢的羅馬人無所適從。受到激勵的漢尼拔軍，更是將包圍圈一層層、一層層地封閉起來。很快，內層的羅馬士兵再也接觸不到前線了。

　　大屠殺即將開始。

　　黃宣驅馬下了小坡，找到漢尼拔，大聲道：「將軍，暫時停止吧。」

　　「你想用你的招數？那會傷到我的人的。」漢尼拔大聲喊道。他說的自然是能量炮。

　　黃宣看了看周圍狼藉的屍體，道：「我要俘虜這些人。」

　　「他們不會投降的。這裡有兩名執政官，還有幾十名元老院議員，沒有羅馬士兵會在這種情況下投降的。」

　　「如果您繼續和他們拚殺，還會傷亡幾千人。只要你許諾將他們給我做奴隸，我就會解決他們，不會傷到你的人。」戰場上很吵，黃宣的聲音也很大。

　　被圍困在中央的羅馬士兵開始享受標槍的傷害。他們之間幾乎沒有空隙，一次大力標槍有時能殺死三個人。羅馬軍團剩下的5萬，或者更多的士兵都被鉗在了小得可憐的範圍內，而且越來越擠，這裡就像是結束的電影院。

　　漢尼拔盯著看了黃宣半天，道：「你想怎麼做？」

　　黃宣搖晃了一下手上的布包，道：「你答應我，我就把這個扔進去。」

　　漢尼拔身邊的人對他怒目而視，他們不知道生物武器，但他們卻能想到，當然也不會有不好的聯想。

　　黃宣保持著笑容道：「我要他們做我的奴隸，就這麼簡單。」

　　「我要他們所有的軍官。」

　　「隨便你。」黃宣說罷，就衝著不遠處的羅馬軍團衝去。他們偶爾還能投出幾根長矛，但大多數人都能瞭解自己悲觀的生命。

　　「洛林。」黃宣喊了一聲，將布包使勁地丟了出去。

　　淡黑色的粉末頓時在空中飄蕩了起來。

　　廝殺還在繼續，天上的粉末也看不見了。有人想諷刺黃宣兩句，但又有些擔心這些東西，前幾日的大面積「瘟疫」還讓他們余懼未消。

　　屠殺進行到30分鐘的時候，羅馬人的抵抗開始微弱。黃宣又丟出去了兩個布包，看著無數的羅馬人，還有迦太基人倒在地上。

　　若是普通的生物武器，大風就能解決很多問題。問題是，康馬斯先生拿出來的東西，怕是濕毛巾加大風也沒有辦法。

　　「神經麻醉。」黃宣聳聳肩膀道。

　　有幾個人聽見了，但尼克並沒有翻譯這句話。

　　羅馬人逐漸喪失了抵抗，越來越多的羅馬人開始跌倒在地，一層又一層，下面的人很快就會窒息。這個時候，黃宣才再次向漢尼拔道：「將你的人撤出來，剩下的都是我的奴隸了。」

　　漢尼拔也看出了羅馬人失去了戰鬥力，迦太基士兵一層層地向後撤出，黃宣縱馬向前，同時再次投出最後的幾包粉末。

　　康馬斯先生和居魯士跟在黃宣身後。後者臉上帶著含蓄的笑容，他是聽過黃宣和康馬斯的描述的。

　　精神正常的羅馬士兵開始向前衝，但馬上就被迦太基士兵制服。漸漸的，戰場上的羅馬士兵一個個地倒了下去。

　　同時倒下去的，還有些靠得太近的迦太基士兵。

　　黃宣向後回撥馬匹，來到漢尼拔身邊道：「把這些羅馬人的武器收繳，然後把下面的羅馬人放出來，別死掉了，然後我們慢慢算錢。」

　　漢尼拔精神很快，點頭命令了下去，並道：「我們可沒有地方去賣奴隸。」

　　迦太基當然也用奴隸，可他們目前是在羅馬人的土地上，而販賣羅馬人為奴隸，哪怕是附近已經背叛了羅馬同盟的地區，也不會這樣做。販賣回迦太基，更是浪費。

　　黃宣無所謂地搖頭道：「你現在欠我800塔蘭特，加上上一次的，共1100塔杜蘭特，你支付得起嗎？」

　　漢尼拔笑道：「去了羅馬，我一次付清。」

　　迦太基的將軍們也紛紛大笑了起來。用3萬人的軍隊，殲滅了羅馬6萬人，這樣的成績，的確足以誇耀。而黃宣所作的，除了降低迦太基的損失，也僅僅就是加快了戰爭進程罷了。沒有漢尼拔的指揮，他最多殺死這些羅馬士兵，想要俘虜卻幾乎不可能。

　　前去搬動羅馬人的迦太基士兵，開始將手上帶著戒指的羅馬人分出來。除了兩名執政官，這裡還有80餘名羅馬元老院議員，他們的身份基本相當於美國眾議員議員的身份。整個羅馬也不過300名元老院議員，現在看來，他們要花些時間補選了。

　　「康馬斯先生？」黃宣小聲叫著。

　　康馬斯笑笑，道：「全部嗎？」

　　黃宣點頭。

　　康馬斯先生準備了一下，騎馬向俘虜們走去，同時打開了十幾面能量屏。

　　對於位面世界而言，4級傭兵就是標準的炮灰軍團。高等級位面已經不再使用這樣的傭兵，但對於R位面這樣的低等級位面，4級傭兵還是有相當的作用的。

　　而4級傭兵本身，是非自願的傭兵——要想讓他們自願，有很多種辦法，從昂貴的頭套，到「心理治療」都是常用的手段。康馬斯先生自然也是相當的擅長。他幾乎擅長每一件事情。

　　在「弗洛伊德」工作的時候，黃宣看著遠處的迦太基士兵。他們將羅馬人剝得一無所有，值錢的東西，或者不值錢的東西，都不會逃過這些迦太基人的手掌心。他們也是傭兵，既然為錢打仗，漢尼拔就很難推行「8項紀律」一類的玩意。

　　不過，說起來漢尼拔軍還算是不錯，至少僅僅是拿點東西殺個人。羅馬人就不同了，他們是當時世界最大的奴隸主，所有的俘虜都要賣成奴隸，遇到抵抗激烈的城鎮，全城也都賣成奴隸。

　　黃宣站在居魯士身旁，看著他略微有些激動的心情，道：「怎麼樣，你有什麼計劃？」

　　「如果黃先生能給我兩個月，讓我在羅馬城中經營一二，絕對沒有問題。」

　　「哦？那漢尼拔可不會同意。」黃宣笑道。2個月倒是不算太多，按照9：1的時間兌換也不過7天而已，而且，他也不用真的就在這裡呆兩個月。

　　居魯士看黃宣有些意動，肯定地道：「黃先生，漢尼拔一定會同意的。」

　　黃宣倒是有了興趣，道：「為什麼？」

　　「因為迦太基最大的敵人是羅馬同盟，如果是非羅馬人入主羅馬，那麼羅馬同盟的解散就是必然了……」

　　黃宣眼前頓時亮了起來。

第四百四十七章 第一位面（10）

　　坎尼會戰如期結束。

　　如果計算上康馬斯先生和黃宣合作毒死的迦太基士兵，那麼後者的死亡人數也沒有多少變化。

　　羅馬士兵們得到了康馬斯先生無微不至的照顧——人的大腦控制著人的各種精神上的反應，現代人已經知道了控制恐懼的中樞、記憶中樞、運動中樞、疼痛中樞……如此等等。康馬斯先生顯然知道得更多，他對士兵們做了一些小手術，切除了士兵們大腦的一些部分，這讓他們在保持戰鬥力的同時，喪失了某些功能，例如部分記憶。但對於士兵們來說，一次如此恐怖的大戰之後，選擇性地忘記些什麼，也是非常正常的。

　　居魯士扮作一名戰友死光光的軍官進入了羅馬軍團，並開始廣泛地聯繫這些羅馬公民。

　　他與漢尼拔的人據理力爭，要求勝利者提供更多的食物和水，要求更多的帳篷和棉被；他帶著羅馬士兵們安葬陣亡者，而不是像迦太基人那樣將所有屍體丟進一個山谷裡。

　　這一切，迅速給了居魯士鬥士般的形象。服用過延系列藥品的他，也精幹得如40歲人。越來越多的羅馬俘虜聚攏在居魯士身旁，他們與居魯士徹夜長談，他們在一起秘密地計劃，他們在一起反抗迦太基人，他們做得樂在其中。

　　黃宣看到這些，好笑之餘，又有些不寒而慄。3萬餘剩下的羅馬士兵，帶著一些缺失的記憶和不完整的大腦，彷彿信仰般地看著居魯士，然後高聲地忽喚「勝利」之類的口號。

　　這情形，就連知情的迦太基人也不願多看。

　　……

　　戰役後的坎尼城堡上空，依舊飄散著濃郁的血腥氣。

　　黃宣控馬路過一群群髒兮兮的傭兵身邊，這些或黑或白的傭兵急忙忙地閃開，然後在背後大聲地說笑著。

　　漢尼拔住在小城最大的院子裡。黃宣走進院門，就見漢尼拔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

　　兩人落座，寒暄過後，漢尼拔就迫不及待地問了出道：「你使用了什麼技巧？」

　　不用問，黃宣也明白，他想知道康馬斯先生對羅馬人動了什麼手腳。不過，黃宣又哪裡明白康馬斯先生究竟做了什麼？他對於醫學是一竅不通，只能咳嗽兩聲道：「最開始的藥粉幫了不少忙，那是我欠居魯士一個人情，現在還清了。」

　　雖然沒有直說，可他的話還是點出了其中的意思：只能用一次。

　　漢尼拔翹起他的下巴看著黃宣，大約是覺得他不會再解釋什麼，片刻後展顏一笑道：「那麼接下來，你有什麼計劃？」

　　「我想要羅馬城。」黃宣鄭重其事地道。

　　漢尼拔訝然。如果是其他人，他一定是以為他在說笑話，可黃宣兩日來的表現證明，他或許真的能人所不能。

　　黃宣回憶了一遍居魯士的語氣，調整了一下姿勢道：「對於漢尼拔先生來說，迦太基才是您最重要的。而現在看來，如果您不能攻破羅馬城，一切都是虛幻。如果您攻破了，那麼您覺得，僅憑這幾萬人，是否可以統治羅馬？如果可以，您又如何分享迦太基的利益？」

　　「戰爭賠款是很不錯的主意。」漢尼拔並沒有被黃宣的話說動。

　　「沒有攻破羅馬，才有賠款；攻破了，又談什麼賠款？如果您放棄了羅馬回到迦太基，您覺得結果會怎麼樣？您又怎麼控制羅馬？」

　　「我的援兵馬上就到。」漢尼拔說話的聲音不大，但很有氣勢。

　　假若不是知道些什麼，黃宣也許會被漢尼拔的聲音所感染，然後相信他所說的。斟酌一二，黃宣用低沉的聲音道：「漢尼拔將軍，您真的還會有援兵嗎？」

　　「當然。」漢尼拔的模樣很容易讓黃宣想到教堂裡的牧師。

　　「迦太基的領導們也太好說話了。」黃宣嘻嘻笑了兩聲道，「您佔了半個高盧，將要瓦解羅馬同盟，您好像無堅不摧，這種情況下，哪個長老敢許諾給您援兵？我這裡有句話，不知道您聽過沒有？叫『功高蓋主』，或者『鳥盡弓藏』。」

　　尼克翻譯了一大長串話，才將兩個成語解釋清楚。漢尼拔眨著眼睛，臉上沒有表露出一絲一毫的變化。

　　「羅馬城會由居魯士掌管。那個時候，羅馬同盟自然是不存在了，相反，我會讓居魯士和迦太基保持很親密的關係。您可以繼續從高盧徵兵，繼續從希臘西班牙徵兵，然後您想去迦太基也行，留在這裡也可以。您還會有無數的田地，在過去幾年裡，您曾經擁有過的土地都是您的田產，獨屬於漢尼拔的財產。」黃宣用極具誘惑性的語調說著。

　　漢尼拔沉吟著道：「你的招數，還能用幾次？」

　　「那個叫能量炮。」黃宣大笑道，「你放心吧，幾十幾百次不成問題。」

　　「好吧，但羅馬城內的財產都是我們的。」漢尼拔終於痛下決心。他只是做出了一個正確的決定，實際上，沒有黃宣，不管是3萬人，還是5萬人，都不足以讓漢尼拔攻下羅馬城。那是世界有數的防禦建築，沒有大型攻城器械，後勤保障和數倍的人員，想都別想。漢尼拔其實早就做了虛晃一槍的準備。

　　這也決定了羅馬人在戰略上的優勢。

　　黃宣又馬上補充道：「您的人可以在城內拿走他們想要的東西，但不能砸爛或者燒燬。我要羅馬城，還有它的城牆，不是一個廢墟。」

　　漢尼拔看了黃宣半天，道：「好。」

　　……

　　坎尼會戰的痛苦很快傳達到了羅馬。

　　8萬人，其中超過4萬是羅馬公民，這也是羅馬有史以來派遣的最大規模的軍團。

　　除了聊聊千餘人逃脫，10個軍團竟然就葬送在了漢尼拔手上——那個落後而野蠻的軍隊中。兩名執政官和80名議員，更是讓羅馬上層階級感受到了切膚之痛。

　　費邊政策再次被提了出來，羅馬更是開始了緊張的新一輪動員，民眾對勝利充滿了悲觀。

　　這個時候，的確是羅馬最困難的時期。

　　如果沒有黃宣的參與，漢尼拔會在坎尼會戰後於羅馬城外示威，接著轉向羅馬的同盟——與此同時，羅馬也會徹底地貫徹費邊政策，在保持內線優勢的同時，加緊籠絡同盟，並打擊脫離的前盟國。

　　最終，漢尼拔在意大利的盟友會重新回到羅馬人的懷抱。他會獲得一個又一個的勝利，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勝利越來越多的是彌補實力上的虧損。兵員的逃亡會逐漸增加，後勤會在每一次戰爭中都變得匱乏，直到最終的失敗。

　　然而，世界不同了。

　　來到P001已經30天的時間，康馬斯先生和黃宣都有些等不及了，他們強烈地要求漢尼拔攻擊羅馬，後者躊躇著進軍了。

　　為了保證一切按照計劃進行，黃宣毫不吝嗇能量地一路強襲。能量炮幾乎每天都會用上兩三次，讓漢尼拔在欣喜之餘，充滿了畏懼。

　　第四天的時候，迦太基軍來到了羅馬城外。

　　這是一座壯麗的城市，比黃宣見到的新巴比倫更加地雄偉，40米的高牆，每隔數十米的箭塔，似乎都預示著這是一座堅不可摧的巨城。

　　不用回頭去看，黃宣也能夠想像漢尼拔的歎息。這曾經是每一位征服者都會發出的歎息，原本，漢尼拔會在這種歎息聲中理智地離開。

　　「黃宣。」康馬斯先生輕輕地叫了一聲，他甚至沒有多看黃宣一眼。

　　居魯士並沒有出現在這裡，他率領著他的「羅馬」軍隊藏在城外，在需要的時候出現。

　　黃宣聳聳肩，抬起手臂的同時對漢尼拔道：「你已經欠我1200塔蘭特了。」

　　「羅馬城中應有盡有。」漢尼拔的臉上也充滿了期待。如果黃宣真的能夠打開羅馬城，那麼迦太基必然會獲得這次戰爭的勝利……

　　黃宣小拇指輕輕地勾動了一下，幾乎是微不可查的顫動。

　　一束1磅炮轟然砸在了城牆上。

　　羅馬人並沒有驚慌失措，雖然在城下就能夠聽到他們在城牆上的嘶喊，但瀰漫的煙霧落在地上之後，無數的民夫就嘗試著修復城牆。

　　正面整整600米的城牆都變成了瓦堆。

　　漢尼拔幾乎忍不住就想要突擊了。

　　黃宣再次勾動了他的無名指。

　　這一次，是一發10磅炮。

　　在攻擊面沒有區別的情況下，10磅炮瞬間泯滅了正面600米的一切生物和非生物，然後延伸出去近百公里，將整個羅馬——更準確地說，是整個羅馬地區切成兩半，人們看到的是彷彿切削出來的城牆和房屋斷面。

　　「投降吧。投降者不殺，只要交出家中一半的財產，可以自由出入羅馬城……」漢尼拔挑出來的士兵還在聲嘶力竭地喊著，黃宣又是一記能量炮。

　　他是有些不耐煩了，反正P001的東西也帶不出去，無所謂摧毀多少。漢尼拔則有些擔心地道：「別把你的招數一次都用完了。」

　　「用不完的。」黃宣瞥了漢尼拔一眼道，「我隨便一天可以用幾萬次。」

　　他說著，小拇指快速地動了幾下，一組8個1磅炮就又衝了出去。

　　整個羅馬像是被篩子來回抖動了一遍似的，破爛得如同建築工地。

　　「進攻吧。」黃宣大聲對漢尼拔喊了起來——漢尼拔和那些將官都看呆了。

　　忽喊著什麼的迦太基士兵如潮水般衝入了連城牆和街道都不復存在的羅馬。

　　黃宣和康馬斯先生跟在身後，隨意地放著能量炮。一次平射，可以將20公里範圍內的物質全部消滅乾淨。

　　「21萬能頓，稍稍有些不太足夠。」康馬斯先生在旁邊道，「我們需要更多的能頓改變。」

第四百四十八章 第一位面（11）

　　迦太基人在羅馬城內大肆搶掠，每一分鐘，都有能頓的改變。而由於P001位面是完全封閉的原因，淤積的能頓最終會轉化成巨大的能量，然後強行打開一個位面通道。

　　至於通道的另一端，倒是不用太過於在意。無數的位面和無數的時空，構成了無數種可能性，但總是不會到達另一個封閉位面。因此，只要離開了P001，黃宣和康馬斯先生自然就可以再通過自己的位面基地離開。

　　不過，21萬能頓的積累顯然不夠。

　　漢尼拔躊躇滿志，攻下羅馬城，幾乎就意味著迦太基的勝利。攜此勝利之勢，他差不多能夠予取予奪，無論是在羅馬還是迦太基。然而，看到施施然走過來的黃宣，漢尼拔心裡略微有些不怎麼舒服。

　　無敵的統帥，最討厭的是無敵的敵人，而不是強大的敵人。

　　黃宣嫉妒地看著漢尼拔漂亮的臉孔。這廝很有貝克漢姆的趨向，即便樣子一點都不像，可那身材臉蛋，不可避免地讓人聯想到其他的副業。

　　「漢尼拔先生。」黃宣還是笑著這麼叫。

　　尼克同時將之翻譯成了咕咕嘟嘟的古迦太基語。漢尼拔拽著韁繩走過來，開顏道：「黃宣，這一次你給了迦太基極大的幫助，你將是迦太基永遠的朋友。」

　　黃宣淡淡地一笑，道：「我也喜歡迦太基這樣強大的朋友。」

　　如果是康馬斯先生，這刻怕是早就直截了當地說了要求。也就黃宣這樣的非學院派旅行者，才會浪費時間和原住民談話。

　　漢尼拔聽得出黃宣話裡所謂的「強大」，同樣報以一笑，道：「我已經派人去搜各元老的家宅了，大概過些時候，就可以給你剩下的3000塔蘭特了。」

　　「不著急。」黃宣言不由衷地道，「你準備將羅馬的上層一網打盡，還是扶持一些人呢？」

　　「現在還不確定。」漢尼拔似乎不太願意和黃宣說這方面的事情。

　　黃宣嘴角掠過一絲笑容，道：「最好還是快些決定。居魯士最多兩天，就要帶大軍回來了。」

　　「什麼？」漢尼拔眼睛幾乎瞪圓。帶大軍回來，和迦太基主動撤離羅馬，是有著巨大差別的。

　　「按照我們的約定，你們應該在那個時候撤離。」黃宣說罷，就騎著馬離開了。留下一臉難解而憤怒的漢尼拔。

　　居魯士將以一名羅馬軍官的身份率領他的軍團回到羅馬，當然，是要帶著驅逐迦太基人的名聲回來。然後，他就可以像是馬略那樣，以非貴族的身份嘗試競選獨裁官或者執政官。加上他手上唯一的羅馬軍團，還有數千塔蘭特的資金，在這個期待勝利和復仇的羅馬城中，他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

　　漢尼拔吃驚地看著黃宣慢慢遠去。但他終究還是個清醒而見識廣博的政治家和軍事家，在黃宣說出他的全部要求之後，漢尼拔也就明白了黃宣的計劃。

　　就像是居魯士當日對黃宣說的那樣，一個沒有同盟的羅馬，是無法和迦太基抗爭的。而對於黃宣而言，他也不需要一個能夠和羅馬抗爭的迦太基。失敗的羅馬和沒有獲勝的迦太基，這也許會獲得更多的能頓。

　　當天晚上，漢尼拔的命令下達。

　　無數的羅馬貴族家庭都被連根拔起，年輕人大多被賣做奴隸，來自非洲和南歐的傭兵們期待的就是這樣的一天，可以肆意地掠奪，可以肆意地作威作福……

　　黃宣站在羅馬城中心一座住宅的院子裡，聽著院外的叫喊聲，臉沉如水。

　　康馬斯先生遞給他一杯酒，笑道：「葡萄酒，羅馬人最喜歡喝的。」

　　黃宣說了「謝謝」，然後接過來，仰望著天，重新沉默了起來。

　　看著黃宣的模樣，康馬斯啜了口酒，舒了一口氣，緩緩地道：「我第一次成功的旅行是在R130，那一次，是為了搜尋傭兵，我們一共27個旅行者。」

　　彷彿自說自話一般，康馬斯先生慢悠悠地道：「你知道，自己捕捉傭兵，速度很慢。他們會跑到深山裡去，幾十個上百個人一群，讓你浪費能量。那一次，我們的領隊就去找當地最大的兩個酋長。我們給那酋長牛羊，讓他用奴隸來換，一頭羊換兩個奴隸，後來提高到一個，一頭牛可以換5個奴隸，我們用的都是速生羊和速生牛，那一次，共換了2萬多奴隸。」

　　黃宣偏著頭看了康馬斯先生一眼，不知道他為什麼說這個。

　　康馬斯先生一口氣將酒喝完，搖頭失笑道：「後來我知道，為了捉那些奴隸，兩個部落互相廝殺，死了十幾萬人，差不多是整個部族的一半。」

　　黃宣擠出一個笑容道：「這裡今天可能也會死十幾萬人。」

　　「如果漢尼拔像你說的那樣，就不會。」康馬斯先生說著將杯子扔出了院子，笑笑道，「有資格參加資源分配的位面，才不會被當作資源分配了，而資格的門檻是不斷上漲的。沒有資源，就只能被當作資源。」

　　黃宣聽得一愣，卻不願想這些問題，轉而期期艾艾地道：「為什麼漢尼拔不會？」

　　「放出去的鷹不能吃得太飽，否則會懶得捕食；放出去的鷹也不能太餓，否則會永遠都不回來。」康馬斯先生說著R位面的諺語，尼克小心地翻譯了過來。

　　午夜，羅馬城真的靜了下來。

　　迦太基與回程的羅馬兵半真半假地打了一仗。黃宣坐在羅馬城內的宅子裡，看著能量屏上的迦太基士兵，以及漢尼拔的排兵佈陣，他絕對相信，如若居魯士露出一點點弱智的傾向，漢尼拔就會毫不猶豫地將這支兵團重新殲滅。

　　好在，居魯士也是個身經百戰的老薑了。

　　當日傍晚，迦太基帶著他們的奴隸，還有戰利品，緩緩地從破損的城牆後離開。歷史有著巨大的慣性，想來，他們未來還會在意大利呆上好久，繼續欺負那些羅馬同盟的孩子們。

　　而居魯士，坐在高頭大馬上，緩緩地駛入了羅馬城。

　　沒有鮮花，沒有掌聲，只留下麻木的羅馬城居民。

　　看到這一幕，黃宣分外地不好受——讓他真正不舒服的是，這讓他想到了康馬斯先生的話：沒有資格分配資源的位面，就只能被作為資源來分配。現在的P112或許還是個未開發的處女帶，但誰知道，哪天就會來個男人。

　　居魯士帶領著他的羅馬軍人大聲地喊叫著，說著一些黃宣聽不清楚的口號，就像他們還在俘虜營裡那樣。

　　黃宣回身看了一眼院子，那裡堆著3500塔蘭特的黃金，差不多100噸。即便是黃宣，也是頭一次看到這麼多的「現」黃金。不過他多少還是有些失望，100噸的黃金不過5立方米多些，實在是太少了。當然，就財富而言它是巨大的。如果沒有黃宣的參與，這一次布匿戰爭結束，迦太基傾其所有，才勉強湊夠給羅馬的1萬塔蘭特。

　　「23萬能頓。」康馬斯先生站在黃宣身後道，「如果居魯士能如願以償地成為執政官，我們應該能湊夠25萬能頓，差不多足夠了吧。」

　　黃宣悵然地道：「漢尼拔這一去應該還會造成能頓的損失，加上後續能頓損失，我們再留一個月的時間，也就應該足夠了吧。」

　　「位面通道已經有鬆動地跡象，實在不行，我們全力輸出能量，加上這些能頓的積累，應該也足夠了。」

　　兩個人談著話，城內突然爆發出了大聲的忽喊聲——那是居魯士在發表演說了。

　　羅馬人全盤接受了希臘的文化，包括他們的演說文化。居魯士雖不擅長這個，但當他所言的內容可以刺激到羅馬人的時候，群眾的興趣也就被調了起來。

　　黃宣打開能量屏，重新放出居魯士的演講，就見他第一句話是：「我們羅馬在海外還有10萬以上的戰士……」

　　在消減了三分之一人口的羅馬城中，沒有什麼比復仇的企盼更強烈。居魯士一下子就抓住了羅馬人的心理。

　　康馬斯先生彷彿早就預料到了一般道：「他擅長幹這個。」他自然就是居魯士了。

　　黃宣默默地回到了房子裡。他還可以與家裡以及其他位面聯繫，按照時間兌換，他已經離開了4天時間，加上等待居魯士競選的3天，7天時間的事務，是需要好好地梳理一番。

　　康馬斯先生也回到了房間裡。他的臉色還好，但如果注意看的話，他的臉上也是帶著許多的憂慮。剛剛獲得R系列位面的權力，就驟然離開，出什麼問題都不奇怪。

　　……

　　羅馬執政官的權力極大，完全可以將之與獨裁的君主相提並論。羅馬人當然也看出了這點，他們選擇兩名執政官，將執政官的任期限制在一年，有效地延長了共和國的壽命。

　　然而，歷史上的羅馬，是一個勝利的羅馬，他們幾乎就沒有遇到過真正的敵人。馬其頓不是，迦太基不是，埃及更不是。羅馬的敵人永遠都是羅馬人自己，帝制和共和制的爭端是其中的主流。

　　一向以來，羅馬人在執政官的選擇上都是聰明的——大部分是聰明的，他們每年選出兩個執政官，兩個優秀的執政官，都是貴族。而貴族們也如此熱衷於政治，他們不去開影視城，不去玩高爾夫，不搞公司，不弄球隊，以至於羅馬人有著如此豐富的選擇。

　　原本，居魯士扮演的戰友死完了的小軍官，應該是毫無機會的，他們不因為俘虜被「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就很不錯了。

　　但面對生死存亡，羅馬人的選擇一下子狹窄了起來。加上黃宣有意處理了一些聲望卓著的政治家，廢墟中的羅馬，很自然地傾向於掌握著萬人軍權的「小軍官」，他能夠給財富和人口大量流失的羅馬安全感。在軍隊的威懾下，新選舉的元老院也未能拿出分庭抗爭的實力，他們丟掉了最後的機會。

　　3500塔蘭特的資產，讓羅馬城立刻進入順利的重建——羅馬向來都有貴族拿出錢來補貼市民和財政的傳統，到了凱撒時期更是愈演愈烈。有趣的是，人們也很少問執政官的錢來自哪裡。通常情況下，諸如凱撒人等，是將私庫看做國庫，國庫看做私庫的。居魯士雖然不懂得後世的宣傳政策，可他還是明白掌控輿論的導向，用錢去宣傳的道理。

　　很快，包括從海外召回的羅馬士兵，都被打扮成為了羅馬社會的中堅。所謂的戰敗者或者逃亡者，更是被選擇性地遺忘了。

　　共和的羅馬，不經意間，就站在了僭主政治和民主政治的道口。

　　黃宣剛剛結束每日與焦孫、李生剛等人的談話，正品著視頻會議的味道，康馬斯先生就走進來道：「居魯士當選了。」

　　「現在？」黃宣剛發出疑問句，就聽房子外傳來山忽般的叫喊。

　　「25.2萬能頓積累了。」康馬斯先生靜靜地道。

　　黃宣也緊張了起來，兩個人都坐在房間中，等待著位面通道受不了能頓的巨大損失，被強行穿破的那一刻。

第四百四十九章 一個人的位面（1）

　　等待的時刻總是那樣的漫長，就在黃宣想要活動一下坐久了的雙腳的時候，康馬斯先生猛地拉了他一把。

　　兩人眼前突然閃過一道白光。

　　與以往進入位面通道不同，幾乎就是一瞬間，黃宣就眼前再次閃過一道白光。

　　「是哪裡？」黃宣視力尚未恢復，急忙地問道。

　　「不知道。」康馬斯先生聲音緊張中帶著興奮。

　　黃宣閉著眼睛，重新張開，卻被康馬斯先生的模樣險些嚇壞。

　　一向以來，康馬斯先生給黃宣的都是溫文爾雅，再加有些狡猾的形象，就像他曾經見過的許多所謂的一把手官員的模樣一樣。

　　可是此刻，他看到的卻是一副如此貪婪的閃爍目光。

　　康馬斯先生直直地盯著眼前的光芒，嘴角掠過一絲血腥。黃宣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嘗試著打開了位面通道，接著是能量盾——慶幸的是，位面通道順利地打開了。

　　黃宣壓住心裡的波動，不溫不火地道：「康馬斯先生發現什麼了？我們快點走吧，馬上就到了參加巔峰對決的時候了。」

　　不得不說，黃宣用他的機智救了自己的命。如果他第一個打開的是能量盾，康馬斯先生被戰爭味道十足的方式一刺激，說不定來不及細想，立刻給他一記300磅炮。僅僅能打開180磅契合度的黃宣，在300磅炮的攻擊下連渣都不會剩下。可他打開的第一個是位面通道，相比能量盾，位面通道的對抗象徵不強，同時也點出了黃宣可以立刻離開的局面。這個時候再打開能量盾，就不會逼迫康馬斯先生迅速做出決定，然後，黃宣再說巔峰對決，更是委婉地告訴康馬斯先生，自己是有能力躲開能量炮的。

　　這一切，不管是康馬斯先生還是黃宣，都來不及仔細思量，幾乎全憑本能反應。黃宣從小到大見過無數的交易，這刻也不生氣，就站在當地，只是順著康馬斯先生的目光看去。

　　那是一團團細胞般的光球，環繞彎曲扭結成一束如同擰過的發光毛巾。在它的最外層，是一個大的透明光球將這些全部包裹起來。

　　「這是什麼？」黃宣用暗音問監守者們。只看康馬斯初時的貪婪也能猜到，眼前的東西不同凡響。

　　洛林用他平淡無奇的聲音道：「這就是P001位面。」

　　「什麼東西？」

　　「這就是P001位面。」洛林重複了一遍。

　　「但這麼小，我們在哪裡？」黃宣說著就向四周看去，目光所及只有岩石，感受到的只有灼熱空氣。

　　「我們在R138位面南麓星的內部。」洛林說話間，康馬斯先生伸手想要觸摸那串「葡萄」，卻彷彿在虛空中就被阻隔了起來。

　　寧奧大約能夠猜到黃宣的想法，赫赫地笑了兩聲道：「不要用大小來猜測一個位面。就質量而言，P001和其他位面都是相似的，它只是出現在了不該出現的位置而已。」

　　黃宣看著這詭異的一幕，不能相信，就是這樣一根毛巾大小的位面裡，有著那許多的人與建築。

　　不過，畏懼於康馬斯先生適才的表現，黃宣還是緩緩地開口道：「這就是失落的位面？」

　　康馬斯先生彷彿緩過神一般，尷尬地笑笑，他一開口說話，臉上凶神惡煞地氣息倒是消失了：「是啊，私人的位面，我早該猜到的。」

　　「哦？」

　　「黃先生早就知道了吧？」康馬斯先生的聲音彷彿遠遠的傳來一般，蒼老地道，「我在阿爾法位面上學的時候，就聽那些大家族的學生們吹噓，但因為不是那個圈子裡的人，始終不知道，原來失落的位面，竟然就是傳說中『一個人的位面』，呵呵，位面世界最大的寶藏。」

　　「這樣的位面雖然不多，但總是不少的。」黃宣說著廢話，也是探聽著康馬斯先生的想法。

　　康馬斯看了一眼黃宣身後的位面通道，失笑道：「我剛才，哎，剛才是有些想法，希望黃先生不要見怪才好。」

　　黃宣細細地看著他，這個時候的康馬斯先生臉上滿是真誠。然而，黃宣為了小命著想，還是半真半假地道：「康馬斯先生沒看出來也是正常，其實有些信息我藏私了，您不知道這就是R138變化的原因，也是正常。」

　　他連說了兩個正常，更是彷彿不知道康馬斯先生適才的想法一般，就此揭過道：「其實，R138位面過去一段時間，相似度出現了極大的改變，而且怪異的是，它的改變是傾向於P001。我一度以為這是個別的，也就沒有說出來。現在看來，應該是P001在R138位面內部，造成的影響了。」

　　「多了一個維度，自然就是這樣。」康馬斯先生歎了一口氣道，「那麼就像前面說的那樣，我就把R138送給黃先生吧。」

　　黃宣一愣，一個星球和一個位面可是絕大的區別。但他轉念一想，乾脆地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康馬斯先生展顏一笑，還是站在那裡，道：「P001自我封閉之後，在後期的時空震盪中，應該是出現了一些問題。所以現在，我們還接觸不到他。」

　　黃宣試著向前走了一步，果然被溫和的能量給阻止了，和剛才康馬斯先生嘗試觸摸的情形一樣。

　　「即便如此，也值不少錢的。哪怕是將P001整個當作能量給使用掉，物質轉化的能量也是異常的巨大。不過，若是能解開封鎖它的東西，價值就更突出了。」康馬斯先生說著，又道，「黃先生你可以試試。」

　　黃宣這才注意到，以這個葡萄一般的位面為中心，周圍有7個相似的同心圓，散發著微微的光芒。自己和康馬斯先生都站在最外圈的圓環位置，踏前一步，就會被柔和的力量推開。

　　不用嘗試，黃宣就知道，要想憑蠻力進入，是根本不可能的，除非有超過整個P001的能量——這些圓環的能量來源是整個P001位面提供的。

　　向前踏一步，再輕輕地被推回來，黃宣玩了兩次，倒是挺有意思。

　　洛林在黃宣耳旁輕聲道：「用居魯士的血脈。」

　　「為什麼？」黃宣一下子愣住了。

　　「因為居魯士已經融入了P001，同樣，他與R138的能頓也有聯繫。」

　　洛林這麼說著，黃宣裝作琢磨的樣子，片刻抬起頭道：「康馬斯先生，我們現在能不能出去？」

　　「隨時都可以，R138以後都是你的。不過，這裡怕是也沒誰能拿走P001吧。」康馬斯先生這麼說的時候，多少是有些遺憾的。但他早就知道，無論有沒有黃宣在，他都不應該擁有這樣一個私人的位面。R位面沒有懷璧其罪的成語，可他有類似的認識。

　　當然，如果不是黃宣，如果不是它外邊的封鎖，康馬斯先生也不能確定自己能不能把持得住。

　　黃宣沉吟道：「康馬斯先生，讓外面的小傢伙們弄點居魯士兒子的血。一點血就可以了，別殺人。」他是擔心後面還要用到。

　　康馬斯先生奇怪地看了看黃宣，顯然，他沒有處理過類似的問題。

　　血很快就通過特殊位面通道送了過來，這也讓黃宣鬆了一口氣，至少位面通道的確能用。

　　「隨便撒出去吧，我們站著的位置，既不是R138面的，也不是P001位面的。」洛林隨即解釋道。

　　黃宣並沒有隨便地撒出去，而是裝模作樣地在地上倒出一個U字形，外圈的光環不易察覺地黯淡了下來，然後黃宣彷彿被人從身後推了一把，進入了第二個圈子。

　　康馬斯先生想要進入，卻又一下子被推開了。

　　洛林接著又道：「從第二層開始，都是密鎖，短時間解不開的。」

　　黃宣向前擠了一下，還是被頂了回來，但用能量向前探取，眼前卻好像一堵牆，只有一些細微的縫隙能夠通過。這感覺很熟悉，卻想不到是什麼。他不由得道：「那我們現在拿不到，以後可就不好說了，別人能打開嗎？」

　　「管理局級別的人物，可能有人可以打開。」洛林聲音沒有什麼變化。

　　黃宣著急地道：「那康馬斯先生告訴別人怎麼辦？」

　　「那是你的工作。」洛林很欠扁地道，「尼克他們還在等我。」

　　黃宣再叫洛林，只能聽到一聲聲辟辟啪啪的聲音。這些廝們在基地玩麻將，還要配音。

　　康馬斯先生滿懷希翼地看著黃宣沉默，待後者抬起頭來，更是急切地道：「如何？」

　　「暫時是打不開了。」黃宣無可奈何地攤開手，臉上的表情相當真切。

第四百五十章 一個人的位面（2）

　　七道鎖，黃宣只打開了一個，但康馬斯先生對黃宣的態度卻是明顯不同。位面世界是一個實力至上的世界，但實力並不僅僅是能量的等級。

　　那僅僅是基礎罷了。

　　比起松青和綠林舉兩個正牌榮光家族成員，康馬斯先生顯然更看好黃宣，而他能夠打開一道P001的封閉鎖，更是讓康馬斯先生讚歎自己的決定。

　　為此，他對於自己一時的貪婪是想盡辦法地補償。將R138位面送給黃宣，就可以算做這補償的一部分。

　　兩個人走出位面通道，全宗等人還等在那裡，伴隨他們的是百來艘生物戰艦。就某種程度而言，全宗這批旅行者，也是介於黃宣和康馬斯先生之間的人，讓雙方都易於接受。

　　康馬斯先生走出通道，就在通過能量屏聯繫，黃宣則直接問全宗道：「最近情況怎麼樣？」

　　「您離開的七天裡，我們已經佔領了27個位面，還有30個位面在戰鬥中。」全宗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知道了。」黃宣說著又問戰利品的問題，全宗這時候有些顧左右而言他。

　　康馬斯先生還在「視頻會議」中，黃宣奇怪地問道：「怎麼了？」

　　「稍稍有一點問題。」全宗小心地回答。

　　「關於我的戰利品？」

　　「是。」全宗說得愈發小心道。

　　黃宣偏著腦袋看著全宗，臉色如常地道：「說。」

　　他這副模樣，全宗反而害怕。黃宣是個榮光是眾所周知的秘密，說什麼也就很顯學問，這時候，全宗再看全部退後的同伴，恨得牙癢癢。

　　不等黃宣再問，全宗認命地道：「白起做的一些工作，惹得一些人不高興。」

　　「哦？」

　　這時候康馬斯先生走過來，插話道：「是些家族的長老們。他們太老了，光想吃，不想動。對此我很抱歉。全宗，你解釋給黃先生聽。」

　　全宗聽到康馬斯先生的話臉上沉重頓失，立刻道：「黃先生，具體的原因是這樣的。白起喜歡在礦山、大型設備公司，還有各種原料倉庫，甚至資源星貼封條。您知道，從某些方面而言，這些東西並不完全屬於溫德林家族。而一些家族的長老認為，既然另一個股權人離開了，那麼公司權益就應該屬於他們。如此等等，出現了一些情緒。」

　　黃宣聽得那叫一個興奮，心裡不斷地讚揚白起：太有才了。誰能想到在礦山上貼封條的？還有資源星。他真地想知道白起是怎麼把封條接上去的，建個長城？

　　不過全宗的話還是要回答，黃宣腦子一轉笑道：「恐怕不是情緒那麼簡單吧？」

　　「一些長老撕掉了封條。」全宗小心翼翼地道，「阿諾去阻止了，結果還被人打了。所以，白起先生的進度減慢了。」

　　黃宣瞥了康馬斯一眼，一笑道：「一些長老？」

　　康馬斯先生也報以一笑道：「他們是應該吸取教訓。」

　　黃宣點頭，旋即對全宗道：「你去通知白起，就說不用減慢進度，該幹什麼的還幹什麼。另外，派所有的20級生物戰艦過來，給我送一份封條的明細。」

　　「是。」全宗再不敢多說什麼，300艘20級生物戰艦，用牙齒想也知道不是送明細。

　　黃宣見康馬斯先生沒有表示明確地反對，加上他之前的表現，知道康馬斯家族內部也有各自的利益訴求，於是說了兩句廢話，轉身離開了。

　　坐在梭車上，黃宣才問洛林道：「那該死的鎖怎麼打開？P001就是你想要找的東西？」

　　「有可能。」洛林這麼回答，伴隨著的是啪啪的麻將落地聲。

　　黃宣覺得洛林似乎是越來越狡猾了，自從他不需要取得更多的能量以來，他就變得狡猾了起來。

　　這麼想著，黃宣只好重新問道：「怎麼打開那個鎖？還有，康馬斯說的私人的位面或者其他什麼的，都是怎麼回事？」

　　卻是寧奧出來道：「P001的自我封閉，造成了它能頓的停滯狀態。在這個過程中，P001的人們可能嘗試將這些能頓，按照一定的要求停滯。」

　　「那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說，假如，僅僅是假如，P001的人們希望在時空震盪後從這種自我封閉中結束，他們就需要外力的幫助。」

　　「所以……」

　　「就可能像是一個鎖子那樣。」寧奧笑著說道。

　　黃宣腦子轉得很快，彷彿恍然大悟般道：「洛林，你知道怎麼開鎖，對嗎？你說過你是大位面時代的基地，你還是P系列的基地……」

　　「我不能。」洛林的回答正常但不令人開心。

　　黃宣愣了愣，道：「那麼誰能？」

　　「可以開鎖的基地已經毀滅了。」洛林靜靜地道。

　　說起來，黃宣倒也算不上失望，聳聳肩，鍥而不捨地道：「那我怎麼得到P001？還有，它有什麼用？」

　　「也許你可以嘗試開鎖。」寧奧笑著說罷，又道，「P001目前的發展度有120左右，它的高層位面比P112的高層位面發達得多，如果你能得到P001，那麼你就掌握了它。」

　　「掌握是什麼意思？」

　　「擁有管理權限。」寧奧忽忽地出著氣道，「位面的管理權限，只有在一種情況下才能得到，自我封閉的位面。自我封閉會消耗大量的資源，而且，它必須能頓淤積到一定程度，才能被解開。因此，人們很少遇到這樣的情況。」

　　「那位面的管理權限有什麼用？」

　　寧奧又發出他那難聽的笑聲道：「所有。管理權限可以讓你在P001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除了不能創造，並需要為它提供能量之外，你可以任意地要求P001的能量流動的趨向，例如讓星球毀滅，或者讓人死亡。你完全控制這個位面，所以，它才被叫做私人的位面。」

　　黃宣聽懂了其中的權利，但還是有些不確定地道：「你是說，我從此要給一個位面提供能量？」

　　「只在你想要控制它的時候，你要控制它，你就需要提供能量。」寧奧說道，「不用擔心，你現在還沒法獲得它。他們在叫我了。」

　　黃宣拍拍腦門，道：「麻將等一會兒。那我怎麼帶著它？把一個位面裝在口袋裡？」

　　「可以裝在口袋裡，隨便你裝在哪裡。」

　　「你說我放在P112，P112豈不是也會像R138那樣變異？」

　　「如果位面通道是完整封閉的就沒有問題。」

　　黃宣無奈地道：「它已經打開了。」

　　「你擁有管理權，就可以隨便關上它。如果你沒有，就與你沒有關係。」寧奧說罷，急火火地道，「我要走了，三缺一很急的。」

　　……

　　P001，對黃宣而言，就像是曾經的黃氏基金，它放在自己面前，但卻不屬於自己，也許不屬於任何人，但終究要屬於某個人。這種感覺，讓黃宣很不舒服，可是無法改變。

　　站在由P001能頓構成的空間中，黃宣偏著頭看著在空中漂浮著的「葡萄」，始終難以想像自己曾經在這個足球大小的位面裡活了幾十天。

　　「洛林。」黃宣再次大叫道，「想想辦法，我們打開一個鎖子。」他一邊說著，一邊將幾滴血拋在空中。

　　第一層很簡單地被開啟了。

　　踏在第二個光圈內，寧奧帶著不滿道：「洛林現在沒有時間。」

　　「那麼你有？」

　　「在你的能量精細度進入埃米級以前，不用想了。我們討論過這個問題。」寧奧很是不耐煩。

　　黃宣看著空中的「葡萄」很不甘心地道：「你吃我的，喝我的，穿我的，用我的，還用我的能圈打麻將，你小子……」

　　「偉大的黃色的主人。」尼克誠惶誠恐地道，「蔡琰小姐想要和你通話。」

　　「你是被寧奧推出來當擋箭牌的吧？」黃宣很是懷疑地道。

　　「實際上，是小河，偉大的黃色的主人。小河說您很煩，然後我又欠他的……」

　　黃宣翻翻眼皮，放棄道：「打開通話吧。」

　　出現在能量屏上的是三個漂亮的女孩子，蔡琰坐在最中間，小貂美眉倚在她右側，嘉拉迪雅則嘟著嘴站得比蔡琰還要前一些，並且故意擋住她的腿。

　　聽著各有不同的問候，黃宣緊張的心情終於舒緩了下來。說了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心道：「若嬋，你們最近在幹什麼？」

　　「馬上要期末考試了。」小貂美眉奇怪地看著黃宣道，「你不回來嗎？」

　　「作弊太浪費時間了。」黃宣如實道，「我在想，你們或許願意過來看看。」

第四百五十一章 一個人的位面（3）

　　自從黃宣在游泳池裡挖出了洛林，他就不得不開始選擇性地分配工作、時間與精力。這是張馨儀很擅長的，但並不代表黃宣得到了遺傳。

　　不提在P112賺美元這種體力活，焦孫的位面企劃、參加巔峰對決、調配營養素等等，都是黃宣一時間照料不來的。以前黃宣不願意給他人正式的權限，或者打開P112和其他位面之間的接觸，說到底是一種不自信的表現。他不能保證李生剛，或者其他任何人就會絕對地忠誠於己——實際上，黃宣絕對相信，李生剛會在價錢合適的時候賣了自己。

　　可是現在，情況變得有些不同了。

　　康馬斯先生已經是黃宣最緊密的盟友，哪怕他曾經有過什麼想法也不重要。他殺了綠松家族的兩個旅行者——當然，他沒有親自動手，是黃宣干的，但真的要說起來，還是他殺了綠松家族的兩個旅行者。所以，當康馬斯先生放下這份賭注的時候，黃宣就已經贏了。

　　就某種程度上而言，黃宣現在才有資格，去控制和掌握一些屬於自己的旅行者。

　　三個女孩子很快就答應了黃宣的邀請。

　　黃宣首先將R138的密雲星給「裝修」了一遍。這原本是僅次於南麓星的大星球，在前者被能量炮犁了兩趟之後，密雲星就成了環境最好的可居星球。而南麓星則以環境不堪重負為由，被徹底地封閉了起來。

　　這裡的發展度也在30左右，但其歷史卻與P001完全不同，說著黃宣一無所知的語言，做著黃宣一無所知的事情——當然，現在受雇於黃宣。

　　就像所有住家戶那樣，黃宣選擇了一個大河轉彎的三角洲上，附近栽種著柳樹類的樹木，很少生長的草與沒有威脅的動物。全宗找來了些R001的建築師，他們配合當地的原住民，只用了兩天就建好了一座豪宅。

　　看著拔地而起的15畝建築，黃宣頗為錯愕。不是因為建築師們的奇思妙想，而是他們和原住民的配合方式，很默契，很階級，可是效果很好。

　　原住民們做著人們所謂的「勞動密集型」工作，而建築師們也擅長給他們分配工作——篩出來的細如同沙灘般的沙子，形狀一致的石頭，漂亮的水生貝類，精緻的石子組成的圖案。特別是後者，當你看到一些黑色或者紅色的石頭，僅僅在某些人的手上拼過之後，就變成了一幅幅簡樸的繪畫，黃宣極度地訝然。他們就好像藝術家，廉價的藝術家。當原住民們每完成一幅這樣鋪在地上或者牆上的藝術品的時候，他們就能得到10個熱圈。那能夠給整個部族買一個月的食物。事實上，他們的地位也真地好像部落的頂端一般。

　　這些，讓黃宣很是觸動。

　　不過，沒等他的觸動發揮作用，三個女孩子就已經到達了R位面。

　　位面通道的絢爛讓她們興奮不已，看到黃宣之後，更是連續說個不停。黃宣笑著扭頭看她們，卻看到嘉拉迪雅沉默地低著頭。

　　今天的嘉拉迪雅穿著一件灰色條紋長袖衫，修身的剪裁讓黃宣的視線總是離不開那挺立的胸部，深棕色的長褲和腰帶上的小飾品完美地修飾著某人的感官。這本是個完美的見面，只是地方和方式，讓嘉拉迪雅有些不太適應。

　　三個女孩子從來都沒有和黃宣一體的約定，她們有些心照不宣地相處著。說起來，嘉拉迪雅是很有驕傲感的，她有著嬌美的容顏、豐厚的身家、聰明的頭腦，從任何一點來講，都是極度優秀的。但位面世界，顯然給了她不小的打擊。

　　特別是當她瞭解到，自己並不是第一個知道這個「秘密」的時候，她的沮喪一點都不過分。

　　黃宣最近始終忙碌著，他要聽李生剛的報告，他要和白起、陸閔聯繫，他要薛益的財報，他還要和焦孫包填碰面。僅僅是三天時間，他就去看了3次P001，再加上無數次碰面的康馬斯先生。

　　這些牽扯了黃宣大部分的精力，以至於他向三個女孩子的邀請，顯得倉促而少了些耐心。

　　黃宣很快就想明白了嘉拉迪雅的沮喪。帶著一些憐惜，還有一些緊張之後的舒暢感，他緩慢而堅定地將嘉拉迪雅摟在懷裡，然後再輕輕地拍她的肩膀。

　　蔡琰嗔怪地看了一眼黃宣，她大約早就注意到了嘉拉迪雅的不妥當，卻什麼都沒有說，現在也沒有。她是最早知道關於位面世界的，但不管是21世紀，還是位面世界，對她而言都是如此的新奇，是相同的兩個不同的世界。正因為如此，她也不會有嘉拉迪雅的失落感，相反，她早就興奮得很了。

　　「最近過得不好？」黃宣的身量與嘉拉迪雅相當，他用下巴磕著小水仙的肩膀，然後微微地觸碰她的臉頰。

　　小貂美眉站在當地，笑吟吟地看著黃宣，小聲與蔡琰說笑著，彷彿不關心這邊的情況，實際又觀察著。

　　嘉拉迪雅不好意思地扭動了一下身體，然後舒服地伏在黃宣身上，用希臘語道：「最近有點忙，休息得不太好。」

　　很正常的托辭，黃宣自然也無法深究。他緊了緊胳膊，在浪花女神耳邊道：「恐怕還要忙碌一段時間……」

　　「沒關係。」嘉拉迪雅淺笑著打斷他的話道，「給我說說這個……位面。」

　　黃宣自然牽著她的手，走到小貂美眉和蔡琰身邊道：「一會兒我領你們轉轉，這個位面已經算是我的了……」

　　他更詳細地介紹著位面世界，時不時地還要把監守者們拉出來現身說法，偶爾再做些有趣的遊戲甚至魔術，逗得三個女孩子都開心了起來。

　　建在密雲星上的宅院面積並不很大，總共也就是15間房的樣子。但黃宣對康馬斯家族在湖邊的水晶房很是欣賞，特意建了這樣的一間，免不了也受到了女孩子們的歡迎。

　　四個人說說鬧鬧地很開心。剛剛吃罷晚飯，黃宣正準備叫艘生物戰艦下來，卻見陸閔滿面忿怒地從大門上走了進來。

　　「怎麼了？」黃宣提前問道。

　　陸閔沒敢細看任若嬋等，低著頭道：「黃先生，我不知道您這裡有客人。」

　　「說事情。」黃宣順手打開了能量屏。

　　他這麼一說，陸閔臉上的青筋又冒了出來道：「薩利那個混蛋，他殺了我們的人。」

　　「他殺了誰？」

　　「那混蛋在R101位面揭掉了我們的封條，我手下的一個旅行者去和他理論，被他……被他直接轟死了。」陸閔說著眼圈都紅了，怒道，「黃先生，一起死的還有幾百個傭兵。大家都看著呢。」

　　黃宣瞥了陸閔一眼，並讓尼克弄出了這個薩利的資料，放在了能量屏上。

　　「他是康馬斯先生的本家侄兒？」黃宣先看的就是家庭關係。

　　陸閔微一點頭道：「他是康馬斯先生伯父的孫子，10年前從亞東學院畢業，那時已經是10級旅行者了，所以很受康馬斯先生賞識，做了一任R002昌圖星衛戍司令部的司令長官，剛剛調回R001。」

　　R002是康馬斯家族傳統的勢力圈，在那裡的一顆星球任衛戍司令部長官，至少是深受康馬斯家族重視的。

　　黃宣除了名頭之外，對一名10級旅行者還真拿不出什麼辦法來。內部鬥爭不像是打仗，不能拉開了陣勢干，那多半就成了扯皮。要想真的做點什麼，講究的是快狠準，這就需要相對高階的旅行者出馬。可他手下，根本就沒這樣的人物。

　　沉吟了一下，黃宣問道：「他把我們哪裡的封條給揭了？為什麼？」

　　「我們在R101的一顆星球控制了一個紫金礦，白起給貼了封條就撤走了。今天去接收的時候發現被人把封條給拆了，並且開工了。當時負責的是我的手下，叫陳義，找負責人理論的時候碰上了薩利。那廝向來有嗜血的名頭，就，就……」陸閔頭一偏，也說不下去了。

　　比起陸閔的義憤填膺，黃宣就冷靜得多了。這不過是又一次同樣的行為罷了。或許某些人，正是想通過封條，來不斷地試探黃宣的底線。現在他們試圖更進一步。

　　黃宣想到這裡沉默了片刻道：「我們去見康馬斯先生，先上車再說。」

　　他說著就招來了一輛梭車。在正規位面，在哪裡開啟位面通道都是有規範的。當然，黃宣不直接打開一個特殊位面通道，還是需要一定的緩衝期。

第四百五十二章 一個人的位面（4）

　　黃宣在和陸閔說話的時候，三個女孩子都站在旁邊，上了車後，陸閔很自覺地去了另一個房間，蔡琰則笑吟吟地看向黃宣道：「介意我說兩句嗎？」

　　「當然不。」黃宣皺眉不展，正是需要人參謀的時候。

　　「如果我猜得不錯，你應該是想通過這個薩利的上頭來打壓他是嗎？」

　　「我只能這樣。」黃宣讓洛林檢查了梭車，然後道，「康馬斯先生是這個位面的主人，薩利又是康馬斯家族的人。我需要通知他，我自己沒有辦法處理這個薩利。」

　　蔡琰攏了一下頭髮，嘴角勾出一個弧線笑道：「除非你確定這位康馬斯先生會絕對支持你，並且給薩利一個嚴重的警告，否則是沒有必要的。」

　　「為什麼？」

　　「如果你把最後一根稻草都丟了，不會讓駱駝彎腰，反而會讓駱駝直起身子，因為它知道你手上沒有東西了。」蔡琰眼鏡亮晶晶地道，「所有不夠嚴重的警告，是會起反效果的。」

　　黃宣猛然驚醒，點頭道：「的確是這樣。但如果我什麼都不做，也不行啊。」

　　有人在旁邊，他反而懶得動腦了。

　　嘉拉迪雅聽著她們的對話，這時候不甘示弱地道：「如果你擁有1個位面，而對方只是一個星球的警察長，你又可以強壓他的上司，那麼你沒有理由不能對付他。」

　　「這裡有很多原因。」黃宣聳聳肩，不知道是否應該解釋自己的一攬子謊言。

　　嘉拉迪雅肯定地搖頭道：「你一定有辦法直接打壓他，只要你願意拿出代價。假如我在美國，想要對付一個州長，我親自去很困難，州長先生或許不會太在意我，但如果我真的認為有必要讓他更正自己的所作所為，那麼我可以影響該州的參議員，還有眾議員。即便不是選舉周，我也可以影響當地的大企業。若是真的願意拿出足夠的代價，我可以選擇一些僱員眾多但利潤很少的工廠，強行裁員，控制某些工礦企業的原料和消受，尋找大的工會組織、州議會。瞬間增加的失業率，不信任提案，都會讓他焦頭爛額。如果能做到讓其得不償失，我們自然就贏了。」

　　黃宣很認真地聽著，但有些不確定地道：「他殺了我的人，現在的問題是，我需要立刻處理這個問題。」

　　「就因為他殺了人，所以才不能簡單地處理。」蔡琰又接過了話頭道，「妹妹說的不錯。你要仔細想想，總是有辦法處理的。而且，也並不是一定要立刻處理，只要一種隨時處理的可能性，我想就可以拖延一段時間。」

　　黃宣看了看陸閔的方向，沉默片刻道：「容我想想。」

　　蔡琰和嘉拉迪雅同時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梭車走到半程，黃宣突然打開兩個能量屏，道：「這是薩利·康馬斯的公開資料。你們覺得，如果我們直接處理了薩利，康馬斯先生會怎麼想？」他必須考慮沒有榮光之外，康馬斯先生的態度。

　　蔡琰顯然早就看過，直接回答道：「他在R002駐紮，是康馬斯先生的本家，算不上很親近。當然，另一個大家族在的時候，他是個受重視的年輕人。」

　　嘉拉迪雅不甘示弱地用她日漸純熟的中文道：「在商業帝國，衛戍司令這個職位，多少有些……那個詞怎麼說，雞的排骨。」

　　「叫雞肋。」黃宣很高興能夠糾正另一個人的語文，大概只有外國人能滿足他了。黃宣笑著看能量屏道：「最近康馬斯先生和本家的幾位長老的關係可不怎麼好。」

　　「那他很可能不會介入其中，置身事外對他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僅僅就政治而言。」蔡琰旋即補充了一句。

　　所以我需要一個強力的幫手。或者說，我也置身事外？黃宣腦子裡想著，自己又搖頭覺得，用幫手處理，似乎又顯得處心積慮了，康馬斯先生也許嘴上不說，心裡總是不自在的，這種事情若是再起，多半會搞壞關係，最後雞飛蛋打了。

　　黃宣又想到：用封條搶戰利品，是不怎麼好聽，可白起這麼做，是黃宣默許的，也是康馬斯先生默許的。薩利既然動了手，就是他先破壞規矩。

　　小黃同學絞盡腦汁想著，若嬋美眉笑吟吟地做了四杯果汁，讓尼克幫忙送了過來道：「黃宣，蔡琰，嘉拉迪雅，喝點水吧。」

　　黃宣笑著接了過來，心思忽地一動道：「我是不是置身事外倒是其次，這薩利總是不能置身事外了吧？」

　　「然後呢？」蔡琰捧著熱果汁笑問道。

　　「然後我們看誰在薩利身後不能置身事外。」黃宣拊掌笑道，「康馬斯先生說是族中有些長老不滿，那就看看是誰不滿。最壞的情況是康馬斯先生指使的，我覺得多半不可能。假如真是如此，我們也能提前防備。若不是他，我就很願意給康馬斯先生看看，到底是誰在身後搗亂。」

　　黃宣這話說得顛三倒四，都不能算是囫圇的，但總算是給說清楚了。

　　嘉拉迪雅抿嘴笑道：「那你想到找誰幫忙了沒有？」

　　「位面世界，有錢或許不一定能搞死什麼無花道人之類的，10級旅行者還是能被錢堆死的。」黃宣自信滿滿地笑著說道，「尼克，聯繫一下包填。剛才我是想得多了，本來還準備用生物戰艦的，現在看來完全沒必要。」

　　包填是綠塔19層的轉包商，他這種級別的商人，哪個手下沒有一堆旅行者？除此以外，網路上多的是想賺外快的旅行者，要找個6級旅行者怕是有些難，可要僱傭上幾個八九級旅行者，還是容易的事情。

　　蔡琰又喝起了她的熱果汁，尼克即刻道：「偉大的黃色主人，包填接通了。」

　　黃宣笑著向後靠了一下，打開能量屏道：「包先生，有幾天沒見了吧。」這樣的角度可以讓兩個人單獨說話。

　　「我吃得好，睡得好，體型也很完美。」包填和黃宣熟了，也笑著打趣道，「你是想找我買點東西，還是賣點東西？」

　　「本是想和你聯絡聯絡感情的。」黃宣打著響指道，「既然您這麼說了，我是想通過你，租借上些旅行者的。」

　　「多少級的？」包填挺不在意的樣子。他手下每天都有不少的旅行者需求僱傭。基地的收費刻薄，培訓的費用高昂，家底薄些的旅行者，都是要出來打工的。

　　「5個8級旅行者，打人。」黃宣實話實說道。他也可以自己在網路上僱傭旅行者，但他想要的旅行者畢竟是較高等級的，一點瞭解都沒有的，還是太不安全了。相比之下，他卻是不在意自己和康馬斯先生的關係曝光，其實別人想知道，也是很容易的。

　　包填這時候很有職業道德地道：「黃宣你不用說得太細，我倒是有些熟識的旅行者，不過價錢就不熟了。」

　　「您放心吧。」幾句話裡，就這句黃宣說得最誠懇。

　　「等半個小時，我讓他們聯繫你吧。」包填說著又有些酸溜溜地道，「恭喜你啊。」

　　黃宣文縐縐地道：「何喜之有？」

　　「聽說你和焦孫一起收購的公司有眉目了？」

　　黃宣做恍然大悟狀道：「怎麼，你後悔了？」

　　包填嘴硬道：「也不過有幾個意向性的合同罷了，你們的收購還沒完成呢，難道就能賣了出去？」

　　黃宣莞爾。位面世界的政策和法律遠比黃宣知道的嚴密，但仍然有著無數的漏洞。葛雷梅斯和伍德拉夫經過寧奧的培養，如魚得水。眼看著皮曼漆料公司的談判就要完成，總共不到100億熱圈的投資，他們發出的意向書，2周內就收到了十幾份回函，最高的總金額有180億熱圈。這樣的速度，包填免不了要有些酸溜溜了。

　　不過，收購分拆的業務僅僅算是剛開始罷了，焦孫等人才是大股東，黃宣也不好此時做出邀請，於是繼續說些沒營養的話。

　　包填如其所願地關掉了能量屏。

　　黃宣陰謀地笑了兩聲，也能量屏關閉道：「行了，一會兒我去和康馬斯先生聊天。等包填找來傭兵，我們就教訓一下這個薩利。」

　　小貂美眉見他說完了話，裊裊地走過來，又遞給他一杯水道：「最近很忙？」

　　「有些。」黃宣說著忍不住歎了口氣，失笑道，「你這麼問，我就覺得累了。」

　　該說的也都說完了，嘉拉迪雅和蔡琰這時候也不願意拿處理好的事情來煩黃宣，都知機地坐在旁邊，喝著自己的飲料。

　　黃宣也嘗了一口，甜味裡帶著一點點酸，頗為提神。他正品著，脖子上忽然一涼，一雙小手就輕輕地揉捏了起來。

　　朦朦朧朧的，黃宣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住若嬋美眉的手道：「和誰學的按摩？」

　　「當然是在南京。」小貂美眉說著話，臉上微紅，輕輕地將右手抽出來，繼續揉著他的肩膀道，「伯母說我不用太在意升學考試之類的事情，可以學些自己喜歡的。週末的時候我和她一起去美容……」

　　說到美容，小貂美眉明顯有些不好意思，其實大半還是有另外兩個女孩子在。無論她們之間的關係有多好，也不可能無動於衷的。

　　黃宣也發現了其中的奧妙，自憐著：如果只有一個小美眉，多半是又能吃又能看；有了三個，看的多了，就沒有吃的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 一個人的位面（5）

　　梭車緩緩地停在了公共的位面通道處。R138的居民本就不甚多，密雲星更是只有百萬人的規模，地廣人稀，僅5個大城，位面通道附近也看不到熙熙攘攘的人群。

　　黃宣的座駕也是康馬斯先生送的，據說很有些來頭。他就坐在裡面，等著包填處理好僱傭事宜，自己也謹慎地佈置著。

　　大約半個小時，尼克諂媚地道：「偉大的威權的主人啊，有個叫謝裡的旅行者找您。是公共旅行者。」所謂公共旅行者，就是最貧窮也最幸福的旅行者。他們不用被位面基地的所有者盤剝，權限等級只與對位面基地的貢獻度相關；但他們又是不幸的，沒有身後的背景，很多時候，他們只能選擇別人不去的位面旅行。接受僱傭，是他們「補貼家用」的自然之選。位面旅行是一筆投資，能量消耗則是消費，刺激儀、位面學院如此等等，少不了都要熱圈。

　　「接通吧。」

　　能量屏瞬間打開，出現在那裡的是個滿面橫肉的傢伙，嘴角更有一顆大痣。黃宣愕然，這哪裡像是旅行者，說是流氓地痞還差不多。

　　「收人錢財，為人消災，我是阿爾法殺戮傭兵團的謝裡。您是黃先生吧？」

　　「是我。」黃宣遲疑著道，「你怎麼找到我的？」

　　「包填先生介紹的。」謝裡一笑就露出板牙，他看著黃宣的神色，咧嘴道，「您別看我長得像是個普通傭兵，我已經是資深8級旅行者了。這副樣子，是整容弄的。」

　　「整容？」

　　謝裡不好意思地一笑道：「咱們幹的活計，臉上沒顆痣，樣子長得不夠丑，找到了人都不好意思打招忽，您說是吧？這個……您的要求是啥？」

　　「R系列位面有個小子，我想處理一下他，自己不方便出手。」

　　「那是。您放心，我們阿爾法殺戮傭兵團，做的就是這樣的工作。您是認識包填先生的大人物，有問題只管找我們。」謝裡說得很大氣。話音一轉卻道，「不過咱們要先說好，處理的這個人是按背景能力收費的，能量支出和旅行消耗不算，殺人要價錢……」

　　「你把他給我綁過來就行了。」

　　「綁票？」謝裡專業地道，「那和殺人是一個價。您看是按件收費，還是按時收費？」

　　黃宣一撫額頭，皺著眉道：「有啥區別？」

　　「我們5個人，都是8級旅行者，每天一共400萬熱圈。如果您只讓我們幹一件事，咱們可以商量一次性付清。」謝裡臉長得醜，說話倒是清楚得很。

　　黃宣算是看出來了，謝裡這貨，再什麼8級旅行者，和小流氓也沒有太多的區別。那臉長成這樣，說不定還是整容整漂亮以後的。

　　沒再多說，黃宣將關於薩利的資料遞給了謝裡。這廝大略地看過後，就開始絮絮叨叨地道：「這位可是R位面最大家族的……」

　　「這裡還有高級旅行者……」

　　「那麼多人……」

　　「他在軍隊裡……」

　　黃宣終於忍不住道：「說價錢。」

　　「一次性，2000萬熱圈，您看如何？」

　　「不許死人，綁票回來就給我。錢放在銀行那裡。」黃宣也熟練得很。

　　他頓了一下，又繼續道：「現在就出發，2個小時後開始，4個小時內結束。能做到，我再加500萬。」

　　謝裡露出一個良善的笑容：「成。」

　　黃宣結束了通話，剛喝了兩口飲料，嘉拉迪雅就抓著他的胳膊，嘟著嘴道：「我們幫不上你的忙啊？」

　　「怎麼會？」黃宣聳聳肩道，「本來就是找你們來幫忙的。」

　　嘉拉迪雅頓時瞪大了「無辜」的眼睛。

　　黃宣挑挑眉毛，笑道：「我在這邊位面有一大筆財產，原來有專人管理的，現在差不多都被我挪作他用了，你有沒有興趣？」

　　幾億熱圈的資產，讓陸閔等管管還不是問題。現在他有上千億熱圈的現金，還有那許多戰利品都沒有算出來價值，陸閔的管理水平就太有限了。

　　嘉拉迪雅只聽黃宣說到幾千億這個詞，就一蹦三尺高，開心地道：「我本來以為自己要等到白髮蒼蒼的時候，才有機會玩一下12位數字的，看來是不用急著換日元了。」

　　黃宣苦笑不得地道：「裡面的大頭都是定金，其實說都是押金也沒錯。我把裡面的不少都給用了，雖然現在到了該還的時候，可還是壓著沒動，但總是要還的。」

　　嘉拉迪雅頓時撅嘴道：「知道了。」她做著可愛的動作，淡金色的髮梢從耳根邊捋了過去，精雕細琢的五官讓黃宣有種醉酒的感覺。

　　蔡琰玲瓏剔透，裝作沒看見，只是道：「那我呢？」

　　她的心思細密，但畢竟年輕，話裡就帶點淡淡的醋味。小黃同學面紅耳赤地轉過頭來，咳嗽一聲道：「蔡琰，這幾天你還是幫我處理P112的問題吧，對外貿易也算裡面。」他所謂的對外貿易，基本上就是牲口和糧食的交易了。

　　「那營養素的調配呢？家裡的已經用完了，薛益幾次催促。」蔡琰早就在負責這些事情了。

　　「前些日子是沒辦法的。」黃宣說道，「我這兩日就回家去，到時候再調配營養素吧。」

　　蔡琰自無不可，她的主要目的已經達成。

　　嘉拉迪雅和蔡琰都高昂著頭，看起來誰都不服誰的樣子。小貂美眉仿若不知地坐在黃宣身邊，看著她們說話，長長的睫毛顫動著，吸引著黃宣的注意力。

　　好一會兒，前面的陸閔都不耐煩的時候，黃宣才道：「尼克，聯繫一下康馬斯先生，說我想和他在P001見面。」

　　現在所說的P001，其實就是P001的凝固能頓帶了。在那裡談話，的確可以引起康馬斯先生的興趣。

　　交代了一番，黃宣讓尼克將三人送回宅子，然後坐在梭車上道：「陸閔，你坐這輛梭車出去轉一圈，但別讓人看見只有你在裡面。」

　　「好的。」陸閔看似很明白黃宣的心思。

　　黃宣說罷，自己打開了個特殊位面通道，同時道：「寧奧，你最好有辦法讓我對P001更接近一步，否則康馬斯先生失去了興趣，咱們也就沒糧了。」

　　「理論上來講，使用密鑰可以打開P001的枷鎖，」寧奧小聲說了個「聽牌」，然後道，「如果你能找到P系列位面的1級密鑰。洛林應該有辦法。」

　　黃宣撇撇嘴，道：「洛林，1級密鑰在哪裡？」

　　「不知道。」洛林也回答得很實在。

　　黃宣想著道：「我記得咱們手上有個16級密鑰來著，能用不？」

　　「也許可以打開最外一層。」洛林聲音很是平靜。

　　黃宣「切」了一聲，覺得洛林這廝愈發地奸猾了，雖然說話的聲調從來都沒有變化。

　　掐著時間到達P001的緩衝帶。康馬斯先生早就到了，他端詳著面前緩緩轉動的葡萄般的位面，背對著黃宣道：「我都快忘了這P001了，沒想到又被黃先生叫來了。」

　　黃宣腹誹著：你能忘了才是有鬼。嘴上順當地道：「我是想把這個位面帶走的，但一個人力有不足……」

　　康馬斯先生馬上客氣道：「黃先生謙虛，只看您能破開第一層，就知道剩下的6層只是時間問題。」

　　黃宣心裡大笑。能破開第一層就知道能破開第7層，這是什麼邏輯？不過，他今天的主要工作就是浪費時間，遂道：「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哦，坐下說。」康馬斯先生隨即席地而坐。他其實心裡也和明鏡一般。家族內的一些長老反對和黃宣的分配計劃，最主要的問題就是戰利品分配的協議；其次，很多人認為，對生物戰艦高達3000億熱圈的抵押金，黃宣應該在和溫德林家族的主要戰爭之後就歸還，然後帶回他自己的生物戰艦；還有人要求降低租金，因為生物戰艦現在歸黃宣使用，他們只想支付開始一周的佣金，不少人更是想要將生物戰艦留下來，還有人一點租金都不想付。

　　當然，康馬斯先生也清楚，這些人如此說著，並不代表就應該這樣做。假如他們是族長，他們一定會願意和任何榮光達成類似的交易。可是現在，他們還不是，所以他們就會持續地說下去，並做一些讓雙方都很尷尬的事情，以求滿足自己的利益。

　　康馬斯先生很願意和黃宣在這裡浪費一些時間，讓下面的人去處理下面的問題。

第四百五十四章 一個人的位面（6）

　　謝裡和其4名旅行者，悄悄地潛到了R101。

　　R系列位面的主要戰事已經結束了，對付一些游擊中的旅行者，也很少再出動大部隊，都是旅行者對旅行者的定點清除。R101更是老早就處理乾淨了土豪，只等著分田地了。

　　謝裡很順利地就達到了R101，並不費吹灰之力地找到了薩利。

　　這廝正帶著自己的手下大肆慶祝。

　　美酒、女人、麻醉品，加上一些漂亮的男人，還有什麼更讓人興奮的？謝裡笑嘻嘻地混進了宴會的圈子裡。他是個旅行者，還是中級旅行者，這幾乎就可以讓他參加任何宴會了。

　　薩利站在十幾個人圍成的小圈子裡吹噓著。對抗一名榮光，的確是值得驕傲。

　　謝裡在旁邊聽著暗暗咋舌，對旁邊的人道：「這群鄉巴佬，榮光家族的成員就是榮光了？那還要成人禮做什麼？」

　　「所以說他們是鄉巴佬了。」手下應和著道，「不過老大，雇我們的是個榮光家族的人？」

　　「不知道。」謝裡搖頭道，「孢子商行下的文書，所以不管是不是，把事情做好。小四小五，你們兩個負責強行打開位面通道，能確定方位最好，隨機方位也行，這裡的旅行者很多，小心一點。老二老三，我們上去。」

　　「知道。」被叫做老二的昂首挺胸地走在最前道，「老規矩，我截斷他的能量輸0.3秒，你們打暈他。」

　　謝裡點頭，眼神機警地向四周打量。

　　……

　　黃宣說了很多廢話。以前他想說這麼多廢話的時候，一定是在上課。現在看來，和康馬斯先生的談話，基本上效果相同。

　　康馬斯先生出神地看著P001位面，他的渴望溢於言表。如果有任何一點可能，讓他擁有這個位面，他都願意做出最大的努力——假如有任何一點可能的話。

　　黃宣凝神看著P001。直到如今，他也很難相信一個位面像一串葡萄一樣大小。就最高位面而言，P001比P112相似度還要高，很大程度上說明它的重發展時間比P112還要久。但對於黃宣而言，他更期待這個位面能夠帶來的能量和實力的提升。

　　只要想想，假若松青和綠林舉當日如果隨身帶著一個位面，那康馬斯先生再封閉多久的位面，豈不是都沒有關係？如果P001內再有位面基地的話……

　　這麼想著，黃宣心裡一動，問道：「P001內部沒有位面基地嗎？」

　　「現在不知道。」洛林的回答平但依舊。

　　黃宣習慣性地追問道：「為什麼是現在不知道？」

　　「他們可能將位面基地徹底封閉了，時空震盪也很可能徹底摧毀了位面基地。除非你能夠掌控這個位面，否則我們不可能知道。」

　　黃宣還想說什麼，康馬斯先生卻回過神來，歎息著道：「多漂亮的位面啊。你找到辦法打開它了嗎？」

　　小黃同學聳聳肩，並不認為一串發光的大葡萄有什麼漂亮的，笑笑道：「我有一些想法，或許可以嘗試一番。」

　　「哦？」康馬斯先生訝然地看著黃宣。他本是隨口說說，根本不指望黃宣會告訴他打開P001的進度，可黃宣還真這麼說了。康馬斯頓時心熱起來。

　　「P001外的能頓固化，造成了它的封閉……」黃宣學著洛林和寧奧當日的解釋。

　　康馬斯先生驚訝極了，道：「它的外層是固化的能頓？我早該想到的。」

　　黃宣翻翻眼皮，覺得自己好像又搞砸了，好在只是搞砸了一點。

　　一小句真話之後，黃宣翻出它的謊言小錦囊，一笑道：「我覺得可以嘗試一下用P位面的密鑰。」

　　「P位面的密鑰？誰會有那東西？」康馬斯先生滿臉失望。

　　這也就是康馬斯家族與時空管理局的差距了。前者的勢力範圍本應該包括P位面，而後者則是覆蓋整個位面世界，但在資源準備的細節方面，前者反而有所不足，卻也是信息價值的表現。

　　「我有密鑰，雖然等級比較低。」黃宣說著從兜裡掏出那日來自於某倒霉的時空戰士的16級密鑰。

　　康馬斯先生手指著黃宣搖頭道：「看來你還是真有準備。」

　　黃宣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算是有準備。說是沒有準備吧，有兩個位面基地摻和著；說是有準備，可自己對這些一無所知。

　　假笑了兩聲，黃宣還是先用血滴出來一個U字型，然後輕輕地向內層擠壓過去。

　　基本相當的反力讓黃宣有些不舒服，洛林這時候道：「用能量滲入試試。」

　　黃宣依然去做，敏感地發現，無論能量在外圈環繞多少周，最終僅有一個地方是能量消失的位置。

　　「就是這了。」黃宣慢慢地走了過去，保持著能量滲透的聯繫。

　　康馬斯先生凝神看著，一句話都不說。

　　「像是可以插進去的樣子。」黃宣用能量滲透探看著洩露的孔洞，緩緩地插入密鑰。

　　輕輕的「啪」聲，反倒把黃宣嚇了一跳。

　　「如何？」黃宣連忙問道。

　　「哦，偉大的神奇的主人，您成功了。似乎是成功了。」

　　黃宣嘗試著向前踏了一步，果然沒有了阻礙。不過，當他嘗試再向前一些的時候，又被反震了回來。

　　康馬斯先生眼睛瞪得老大，站起身道：「可以了？只要密鑰就可以了？」

　　黃宣哪裡知道什麼，聳聳肩道：「僅僅是第二道需要密鑰。」

　　康馬斯遺憾地做了個動作。黃宣用暗音問道：「洛林，接下來呢？」

　　「或許你需要更高級的密鑰。」

　　「看來我對康馬斯先生說謊了。」黃宣自得地說著。P位面的密鑰，想再找一個，那可就太難了。經過了時空震盪之後，後位面時代留下來的東西少得可憐。

　　康馬斯屏息凝視，等著黃宣再顯神通，卻見他兩手一叉腰道：「沒辦法了。」

　　「怎麼會？」

　　「這就像是解密，哪裡能一下次就完成？」

　　「說的也是。」康馬斯先生先是沮喪，接著又興奮起來，「總是有機會擁有這個位面的。恭喜黃宣先生，你一定能在家族內得到一個好位置。」

　　「我們共榮與共。」黃宣這麼說著，康馬斯先生的訊息卻響了起來。

　　「不好意思。」康馬斯說著打開了個只有自己能看到的能量屏，並向黃宣解釋道，「家族內的事務。」

　　差不多同時，黃宣也收到了謝裡的信息，裡面畫著大大的成功字樣。

　　康馬斯先生說著話，臉色就鐵青了起來，然後對著能量屏厲聲訴責。

　　用膝蓋想，黃宣也能猜到是關於薩利的信息。這廝是被謝裡野蠻地直接綁走的，某些先生們不用等待，也不敢等待。任何一個紈褲，只要他稍稍少些人性，很容易直接就虐待死薩利這樣的人。

　　黃宣從來都認為自己是個有人性的紈褲，但康馬斯先生顯然不這麼認為。

　　三十秒後，康馬斯先生轉過頭來，臉上似笑非笑地道：「你綁走了薩利？」

　　「他是你的侄子？」

　　「差不多吧。是我大伯的孫子。」康馬斯先生笑了兩聲道，「我以為你會直接殺了他。」

　　這次輪到黃宣驚訝地道：「為什麼這麼說？」

　　「他搶了你的礦山，死了活該。而且，就份量而言，他也是很不錯的選擇，能警告很多傢伙。」康馬斯先生說話時滿面含笑，誰能猜到被綁走的是他的侄子。

　　不用懷疑，他早就想到了試探這個詞。薩利被推出來，多半就是為了試探黃宣的容忍限度。

　　黃宣臉上堆起笑容道：「我可沒有綁走你的侄子，不過也許會有人這麼做。」

　　「哦？」

　　「除了你大伯，大概還有其他人會關心薩利吧？雖然我沒有綁走這傢伙，但想到關心他的人，我就很在意，究竟是誰這麼關心薩利？又是為了什麼？」黃宣模擬著某些鳥人用邪惡的爪子撕掉自己的封條的樣子，咬牙切齒地道。

　　就如蔡琰所料的那樣，康馬斯先生果然露出一絲笑容道：「也許你願意讓我幫忙。」

　　「隨便吧。權力真空，總是讓一些先生野心膨脹。尤其是那些本來實力有限，想要抓住機遇的傢伙，他們會罔顧一切規則。我不喜歡這種人。」黃宣實話實說。他的確喜歡小人，偶爾還會喜歡強壯而實在的傢伙，但不喜歡野心家，個人愛好。

　　「我也不喜歡。」康馬斯先生附和道，「我準備了幾十名親信，專門處理這件事。」

　　黃宣這時候笑意蕩漾地道：「我就坐鎮後方了。」

　　康馬斯先生也忽地笑了出來。一名14級旅行者，親自出手並沒有多少戰力，但作為榮光，他完全可以作為最終的裁決者，只要他不參戰。

　　兩個人眼神交匯著，簡單地達成了協議。

第四百五十五章 一個人的位面（7）

　　薩利早就料到，自己或許會被黃宣打擊，甚至喪命。但他太想得到更高的地位了。康馬斯家族展現出了驚人的活力，可是他可能什麼都撈不到。

　　既然如此，他願意冒一些險。

　　黃宣和康馬斯先生與一起從位面通道中走了出來，R001已經充滿了肅殺的氣氛。

　　「尼克，送她們回家。」

　　「您指的是誰？偉大的黃色的主人。」尼克大約是剛從麻將桌上回過神來，判斷力下降的厲害。

　　「少說廢話。」黃宣沉聲道，「送她們回P112，別被人發現。另外，通知白起和陸閔，讓他們將所有能打包走的戰利品都帶上，送到R138。」

　　尼克沉悶的道：「您說了算。」

　　「今天又輸了？」

　　尼克反而得意起來道：「小河要輸掉褲子了，我最多輸了半條。」

　　「真了不起。」黃宣評價道，「我想去綠塔看看。嗯，還是先回P112吧。」

　　想要保薩利的人太多了，求情的人也太多了，多到讓康馬斯先生似乎只能答應的地步。但也正是太多了，薩利肯定是活不下來了。R系列位面也許又要經歷一場腥風血雨，黃宣可沒興趣看著。

　　……

　　P112。

　　回到久別的家，看到熟悉的斑駁的牆皮，黃宣突然臉上就堆滿了笑容。待推開房門的時候，笑容就更盛了。

　　三個女孩子比他回來得早了一些，早到足夠做上一桌豐盛的美食。若嬋美眉做的自然是最好，嘉拉迪雅則做了一份很有特色的希臘菜，蔡琰在桌邊喝著爽口的飲料，看起來她不怎麼擅長下廚。

　　黃宣心虛地看了看屋內，老爹老媽貌似都不在家，於是兩腿一翹，偽裝疲勞地坐在椅子上。

　　小貂美眉攏著頭髮，盈盈地走過來，在他身後輕輕地揉捏著道：「蔡琰一定要先處理基金會的事情，嘉拉迪雅做了很有趣的希臘食物，伯母這兩天有點忙……」

　　她倒是先把每個人都說了一遍，省得黃宣再問。

　　「嘉拉迪雅，你做了什麼？」黃宣輕輕地擦過任若嬋的手，心裡一蕩。

　　小水仙瞟了他的右手一眼，才道：「是Moussaka，用碎肉、馬鈴薯和茄子炒過後，加上面皮和起司放入烤箱做成的。味道很好，我很喜歡。」

　　黃宣腆著臉道：「我也喜歡。」這句話說得很有黃少氣息。

　　「你的戰利品如何了？」蔡琰插話道。

　　「看起來還好。除了暫時不能變現的礦山產業等等，現金就有十幾億熱圈。」黃宣說著打開能量屏，調出清單。數量實在是太大，用紙可是不行。

　　蔡琰看著，讀道：

　　現金：1756842145。

　　紫金：145036噸。

　　12級小麥：87541246噸。

　　12級大米：41206547噸。

　　12級混合飼料：2447856987噸。

　　12級牲畜：41258960頭。

　　……

　　11級小麥：62541254噸。

　　11級大米：75124846噸。

　　……

　　24級寧葉草：41260噸。

　　24級雪苔：75412噸。

　　24級雪苔（筏山星系）：2450噸。

　　……

　　23級水抗柚：564270噸。

　　23級源水素：321478噸。

　　……

　　24級坐騎（馬）：34561874頭。

　　24級坐騎（牛）：123654785頭。

　　24級坐騎（驢）：78954123頭。

　　……

　　7級坐騎（迅捷虎，劍齒類）：789654頭。

　　7級坐騎（迅捷虎，寬腰類）：125400頭。

　　7級坐騎（重型恐龍）：8421450頭。

　　……

　　蔡琰讀了兩頁，就沒心讀下去了。黃宣在旁邊偷笑道：「還有各位面存取的普通金屬。那些不能進行位面交易的材料還都在後面，大部分也沒有點清。」

　　「那總計有多少資產？」嘉拉迪雅看來的確想試試千億資產的掌控。

　　黃宣聳聳肩道：「如果把這些全部賣掉，至少5000億熱圈沒有問題。那些在各位面的金屬礦產等都賣了，還要比這個數字高四五倍以上。不過我在想是否都賣了。」

　　蔡琰皺皺眉道：「現在打仗時間，物資都升值了。如果你放在手裡，很快就會跌回去。」

　　「這我知道。」黃宣嘿嘿一笑道，「但你看，我們就用了1000熱圈的軍費，換了好幾兆的資產，如果再滾滾雪球，不是更得意？就讓原來的工廠照常生產就可以了。」

　　「我覺得與其投資分散，不如著重發展幾個方面。」嘉拉迪雅想了一下道，「而且你在R位面的根基不穩，太多的資產，惹來很多……那個詞怎麼說？」

　　若嬋美眉笑著道：「根基不穩，惹來是非？」

　　「對，就是這個。」嘉拉迪雅急得又用了希臘語。

　　蔡琰在能量屏上點著，她們都有審查權限。

　　等嘉拉迪雅說完，蔡琰背著身子道：「這些資產如果不出售，僅僅要統合它們就要用掉不少錢吧？」

　　「統合？」

　　「會計，或者就叫計算，估價是很費時間的事情。」嘉拉迪雅轉過頭來又道，「放著它們，還要支付不菲的保管費，生產就要管理成本和再投資，銷售的問題反而方便一些。戰爭期間，位面基地都忙著打仗，沒有時間生產民用品。另外，如果把這些都賣空的話，那麼我們還能出售R138的土地。」

　　她和蔡琰倒是類似的意見。

　　「R138康馬斯先生剛送給我，這就賣掉不太好吧？」黃宣剛剛和康馬斯先生談過話，又想到要維持一支傭兵隊伍的消耗，心裡舉棋不定。

　　嘉拉迪雅肯定地道：「比起打仗，這麼多錢，還是投資的收益比價高。」

　　黃宣想了半刻，忽地一笑道：「行，那就賣掉吧。咱們先吃飯，不過稀罕些的東西要留下來。」

　　「偉大的獨裁的主人，」尼克悄悄地竄出來道，「裡面有一張前進基地的圖紙……」

　　「所以？」黃宣故意繃著臉。

　　「所以，只要一百多億能圈，我就可以升級到15級位面基地了。偉大的……黃色的……睿智的……主人啊。」尼克長長地拖著鼻音。

　　「哦？」黃宣也拖長了音。他早就看到了這些基地圖紙。溫德林家族收集了一整套的前進基地圖紙，從24級到15級。對於R位面的一個家族而言，實在是太昂貴了。當然，也有很大的可能，是時空管理局送給他們的。這麼想著，他突然覺得，那個活下來的貝尼托，手上恐怕還有些寶貝。

　　尼克可憐兮兮地道：「偉大的黃色的主人，尼克是您最忠誠的基地……您看看白癡的小河，每天除了裝酷就沒有事情可以做了。」

　　「我每天生產十萬隻以上的兔狼豬和迅捷虎。」小河立刻反駁道，「最白癡的基地是洛林……」

　　寧奧贊同道：「是洛林。」

　　黃宣等了30秒，沒見洛林反抗，無趣地道：「那麼尼克就升級吧。作為補償，你要禁麻將一周，賭博不好。洛林，如果你能告訴我關於P001更多的信息，我就讓你升級。」

　　「升到多少級？」

　　「有區別嗎？」

　　「如果是1級基地的話，我可以給你管理權。」

　　黃宣翻翻眼皮，道：「你不用告訴我1級基地要用多少能量，我也不想知道。讓你也升級到15級，告訴我怎麼得到P001。」

　　自從想到擁有了P001之後，即便被封鎖在某個位面裡，也有命活下來的時候，黃宣的渴望就升到了高峰。

　　洛林半天沒有說話。寧奧則道：「明天開始巔峰對決的正式比賽，淘汰賽制。你通過了前八輪資格賽，應該參賽了。」

　　黃宣無奈地聳聳肩道：「那就去巔峰對決吧。」看起來洛林的序列內容還有待研究。

　　小黃同學在那裡說了半天話，又被召喚到桌邊。若嬋美眉遞給他一雙筷子道：「伯父伯母中午都不回來，我們先吃。」

　　於是，黃宣面前登時堆滿了各種食物。

　　一頓充滿飽脹感的午飯過後，蔡琰像是個標準的都市麗人模樣，挎上小包包去黃氏基金。面對黃溯貴等人設下的小陰謀、小陽謀，佔據優勢的她化解自如，對基金會的掌控比李生剛出色許多，等於實質性地拿到了黃氏基金的經營權。

　　如果是在普通的世家，這樣出色的水準，基本已經坐定了少奶奶的位置。

　　不過，嘉拉迪雅的反擊讓蔡琰的光輝不能獨一無二。她擁有的大型船隊，在這個國際航運衰落的時代，憑藉著和各大公司的來往，依舊保持著較高的盈利水平。加上其公司在歐盟內部的發言權，吸引了黃家無數的眼球。黃歷銘這段時間沒有鬧事，多半也是被她的名頭駭的。

　　黃宣很期待和小貂美眉單獨在一起，洛林不合時宜地道：「葉文想要和您通話。」

　　「葉文？是誰？」

　　「一個自由商人，我們曾經和他購買過粗唇鮠、短趾隼卵等動物性商品。」

　　黃宣哦了一聲道：「他想說什麼？」

　　「10％溢價購買我們手上的動物性商品。」

　　黃宣撇撇嘴，遺憾地向若嬋美眉招招手道：「我們去綠塔。」

　　基金會裡，蔡琰甜笑著將能量屏關掉，自然是她通知的葉文。

第四百五十六章 權限增長（1）

　　由於最近一段時間的戰爭，位面世界的各種產品價格都在上漲。但戰爭總是會結束的，所以對於那些能夠看到更多戰爭細節的上層人士來說，此時的價格已經到了要崩盤的邊緣。

　　各種食品的價格上漲10倍，高品質食品的價格上漲更多；直接用於軍事的，相關價格增加了15倍以上；各種直接和間接的僱傭經費上漲5倍。很多人都認為，價格不可能再漲下去了。

　　黃宣也是如此認為。可是很顯然的，這位叫做葉文的先生，大約有不同的想法。

　　溢價10％是在漲價的價格上溢價10％，如果按照40個標準日前的價格，相當於價格增加了1倍。很少有人願意在這麼高的價位上還賭一把，賠率太低了！

　　黃宣自然是頗為在意這位葉文的報價。他現在手上的東西雖多，但要賣個好價錢，卻也不怎麼簡單。首先，溫德林家族就很難留下多少好東西給康馬斯家族，黃宣又晚去了4天，避過了主要戰事的同時，理所應當地失去了優先挑選戰利品的權力，勉強也算是博弈的結果。

　　低品級的產品，數量多，可有錢的主兒卻很少願意花大價錢囤積；而權限較低的，能夠吃進的也就有限。這位葉文，倒算是個特例。

　　黃宣交代了兩句，直接傳送去了寧奧的基地。

　　綠塔12層。

　　12級網路權限，說起來還真的不能算高。黃宣等待葉文的時候，則稍稍留了個心眼，定了一個有隔間的小房子。

　　他現在是22級網路權限，別的不說，光是交易1000億熱圈的物資，就可以升到19級網路權限有餘。為了避免被人看到低階升級的光芒，還是小心為妙。

　　幾乎是黃宣一處理好這房間的問題，葉文就忙忙地申請進入。

　　作為自由商人，葉文的出身必然不怎麼好。家庭條件好的，或者有機會傍上有權有勢的人的商人們，通常會選擇做轉包商。相反，自由商人的條件就艱苦得多，但要求也小了許多。

　　許多自有商人都是依附於一些傭兵組織，靠給傭兵們收購出售商品賺些差價，好些的自有商人還能跟著傭兵們一起轉戰南北。至於留在綠塔這樣的商品集散地的自由商人，生活總是很艱辛。

　　葉文有一個很堅強的鼻樑，寬厚而堅挺。黃宣看到這個鼻樑，就能想到這個彷彿推銷員般的男人。

　　「黃先生，」葉文低了一下頭道，「聽說您有一些低品級的動物性食品出售。」

　　黃宣微點頭，表情倨傲。白起搜羅來的能在位面間運輸的物資，大抵都是包填這樣的大商人們不願意要的——所有的大轉包都有自己的位面基地，雖然不一定會有管理權限，但他們還是會願意通過位面基地生產一些普通的工廠不能生產的物資，就像是小河做的那樣。因此，他們也就不怎麼願意收購低品級的資源。

　　葉文當然沒有如此優渥的環境，他甚至沒有自己的工廠，全憑著自己有點旅行者權限，勉強在綠塔混了個臉熟。見到黃宣的模樣，葉文臉上還堆著笑道：「黃先生，我的生意做得不大，可在綠塔也有些年了，認識了不少的朋友。如果您想要將手上的資源出手，我不是唯一能做的人，但我一定是出價最高的。」

　　「真的？」黃宣明顯說的是反話，他站在絕對的優勢地位上，忽然顯得很有壓迫感。

　　葉文像是沒聽出黃宣話中味道般地道：「按照12層的平均價格，溢價10％，我可以全部吃下來。」

　　「你能要多少？」

　　葉文一抿嘴道：「100億熱圈以內我們立刻就能交易，如果再多一些的話，我也可以先交付定金。」

　　黃宣饒有興致地看著他。100億熱圈在12層也不簡單了。假若沒有生物戰艦這一檔子事情，他坑蒙拐騙那麼久，也就是幾十億熱圈的樣子。而看他的樣子，也該是做過功課的人。

　　「全部的動物性產品，你知道總數是多少嗎？」

　　葉文嘴唇開合著回答了，尼克直接翻譯道：「願聞其詳。」

　　黃宣豎起一根手指道：「不算坐騎，各種牲口和動物性的材料最少價值1000億熱圈。」白起的搜索還在繼續，越往後，能夠收集到的戰品越少。不過積累的戰利品總金額已經超過了2兆（萬億），去掉傭兵有資格分走的15％，以及六成的固定資產，要拿出1000億熱圈的資源也是簡單之極。

　　葉文城府很深地一笑道：「那黃先生的意思是，我們先交易這些熱圈的物資？或者我先與合夥人商議一二，再來與黃先生談具體的合同？」

　　「隨你。」黃宣淡淡地一笑。

　　葉文也不客氣，立刻道：「那請黃先生先給我一份資源的明細，我也好與合夥人商談。」

　　「尼克，給他一份動物性資源的明細。」

　　葉文道謝後離開，黃宣卻也不想就這麼回去，乾脆道：「幾位，給我準備些物資的明細，都列出來，我們直接在綠塔出售算了。」

　　尼克說話間就將明細放了出來，黃宣看了看卻不滿意地道：「分類太粗糙了。要想到人家的需求。有些人是按照什麼動物性植物性要求的，有的人就不是這樣，你要想多一些別人要的類型，像是生產營養素的呢？或者生產什麼民生物資的，哪怕是肥皂這些。把我們的資源反覆地放上去，怎麼搞得這裡出現了，那裡就不出現了。做人不能太誠實，推銷員更是要撒謊，撒謊，撒謊……」

　　「主人，我是監守者，只能按照一定的規則，不可能想到別人的需求的。」尼克委屈地道。

　　黃宣眼睛一瞪，還真沒辦法，搖搖手道：「那你先按照這些放上去吧。」

　　寧奧這邊則道：「你可以找些人來做。」

　　「說得和廢話一樣。」黃宣可不覺得這些戰利品清單能隨便找人來做，現在P112除了少數幾個人，也少有人知道位面世界。

　　這麼一想，黃宣嘴角又泛起笑容，自己在儲記儀上打開能量屏喊道：「若嬋，若嬋……」

　　若嬋美眉今天已經決定逃學，正坐在椅子上看著書，眼前忽的打開一個能量屏，就見黃宣的大頭印在上面，還兀自喊著自己的名字，登時嚇了一跳。

　　黃宣不好意思嘿嘿一笑，道：「你在做什麼？」

　　「沒什麼特別的事情，看書。」若嬋美眉一揚手上的繁體本。她和蔡琰平時看看簡體還行，如果是閱讀的話，還是隸書舒服一些，可惜現在很難買到了，所以目前她們看的書都是基地盜版的，非專業的孩子看到，是要暈菜的。

　　若嬋美眉神采飛揚地坐在窗邊，溫和的風吹在她的耳旁，撫起一些髮梢。神態表情，與先前相比，都有了極大的改觀。

　　黃宣貪婪地看著她紅潤的芳唇，嬉笑著道：「過來給我幫忙怎麼樣？我想把這次的戰利品分個類。」

　　「好。」小貂美眉倒不推脫，她從小在司徒府上長大，外府內院的各種門道都知道不少。各種商品的屬性雖然不熟，但有基地輔助，當是沒有問題。

　　寧奧將任若嬋直接拉進基地，再通過基地送到網路中。尼克當仁不讓地做了導遊，給若嬋美眉介紹一些簡單的應用。

　　黃宣不負責任地將清單放在能量屏上即道：「你和尼克他們商量一下，看怎麼把最多的商品列出來更多的清單，有什麼需要的都可以問他們，讓他們搜索之類的都行。知道搜索嗎？」

　　「搜索引擎。關鍵字。」若美眉明艷地一笑，水靈靈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讓黃宣又看得心癢癢起來。於是藉著教她用能量屏，身體輕輕地蹭著那挺翹的臀部。

　　小貂美眉臉紅彤彤的，卻沒有轉過身子。

　　可惜啊，這裡是網路。

　　尼克很知道討好若嬋美眉，一會兒的功夫就習慣了打下手。看著她已經開始工作，黃宣只好垂頭喪氣地坐在旁邊。康馬斯先生估計忙著打壓族內勢力呢，焦孫他們正被各種評估和手續擊得一潰千里，包填倒是很有些無時無刻都存在的架勢，可惜黃宣不想自己和康馬斯先生的交易讓他也知道。此外，包填也不會給那些低級產品一個好價錢的，R系列位面的產出豐富卻非價值高昂。低級位面有低級位面的問題。

　　無所事事地在綠塔裡轉了兩周，葉文也沒有消息，寧奧於是建議道：「提前參加巔峰對決的第8輪如何？對你有好處。」

　　「什麼叫提前參加？」

　　「正式比賽會在晚上開始，如果你在第八輪結束之前獲得積分，也是會被計入總分的。」

　　「因為第八輪的對手更弱？」

　　「相對而已。」

　　「那我應該看看。」黃宣說得自信滿滿。整個巔峰對決，他的成功率都高得驚人。

第四百五十七章 權限增長（2）

　　凱文最近過得不怎麼舒暢。一名好的解說員，應該是有立場的。他的立場就是堅定地支持新崛起的「連勝終結者」「千人俱樂部大怪獸」季宣，從而吸引喜歡季宣的觀眾選擇《第一人》頻道。

　　速射純進攻的套路，看起來是非常暢快的，也極具欣賞性，這要比那些跑動型選手所謂的奇妙步伐有趣得多。很多時候，不需要解說員討論太多，觀眾們就能看得一清二楚。因此，雖然季宣不是最好的巔峰對決選手，可願意花錢看他的比賽的人數，卻持續攀升。到第二個100連勝的時候，更是達到了頂峰，足足有100億人看了他的比賽。

　　憑藉著先到先得，以及從開始就報道季宣的優勢，凱文很快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解說員，成了能夠為上億名觀眾進行現場解說的明星解說員。

　　然而，隨著第五輪之後，季宣的消失，凱文最大的優勢瞬間化為烏有。雖然上峰並沒有因為他的收視率持續下降而有所批評，但凱文心裡明白，這一關挺不過去，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當然，最好的情況是，解說其他人的比賽，得到大家的認可。凱文嘗試了，在某些特別的場次，上座率會有10萬，收看影像的人數偶爾能超過百萬。問題在於，比起他想要得到的收視率來說，百萬人實在是太低了。

　　為此，凱文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仍然保持著對季宣出現的懸賞。並且將成功的第一次懸賞提高到了500萬熱圈－－基本上，這個數字等於一名20級旅行者5年左右的收入，等於一個位面普通家庭50年的支出。

　　在此期間，凱文依然轉播著其他的影像節目，藉著臉熟，有了第一批鐵桿觀眾。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地位越發地不穩起來。

　　今天，凱文本是準備要好好休息一番，然後等待明天正式比賽開始的。前八輪比賽與正式比賽之間是沒有時間差的，那些到了後期還要拚搏奮戰的，多是成績不好的選手。若非如此，他們應該早早地就拿到資格，休息之後再準備正式的淘汰賽。不能合理分配體力的選手，大都難以獲得一個好的名詞。

　　吃過一份焙烤的肉餅，凱文喝著果汁，隨手在能量屏上寫寫畫畫著。解說員要在比賽中不停地說話，大多數時候是廢話－－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廢話的水平決定了解說員的水平，而事前想好的一些小笑話和段子，是聯繫廢話的重要紐帶。

　　一邊喝著餐後的甜酒，一邊在嘴上嘟嘟囔囔。凱文想得正是入神，能量屏討厭地又跳了出來。

　　「什麼事瓦瑪？我忙著呢。」凱文頭都沒抬地道。

　　瓦瑪氣喘吁吁地道：「季、季宣出現了。」

　　「什麼時候？」凱文一蹦三尺高，酒杯打倒在桌上也顧不得，只是在能量屏上點了個清潔的按鍵，就匆忙地穿衣服。

　　「現在還在巔峰對決比賽現場，馬上第二場比賽了。第一場那個白癡開始沒看出來，被秒殺了才想起來，結果等他找到我們媒體中心的電話的時候，第二個比賽者已經把電話打了過來。現在還鬧著呢。」瓦瑪很有興致地聊著今天新鮮出爐的八卦。

　　凱文再顧不得自己虛弱的經濟狀況，順手就打開了一個特殊位面通道。這東西可是按照繁忙程度收費的，早晨，去最繁華的商業區，最少也要幾萬塊。

　　……

　　距離第八輪結束還有1個小時，黃宣施施然地站在場地上，他覺得自己已經相當熟悉巔峰對決了。

　　然而，第一個對手就讓他出了一身冷汗。

　　一名閃避型選手，竟然躲過了黃宣開始的三顆子彈，而且反擊射中了黃宣兩次。如果不是得分區域比較低的話，黃宣第一局就要輸了。

　　好在，黃宣接下來的兩顆子彈準確地命中了對手的腦袋。10秒鐘後，黃宣迫不及待地喊道：「寧奧，給我看他的數據。」

　　「躲閃子彈成功率71.4％？」黃宣不能置信地道，「他怎麼做到的？」

　　「這一局，他的閃避率也有66％。」寧奧輕鬆地道，「他可不是菜鳥。」

　　黃宣撇了下嘴。以前遇到的所謂閃避型選手，除了反應快些外，其實與電線桿子沒什麼區別。到了第八輪，的確是不一樣了。

　　寧奧還在那裡用他的破風箱嗓子道：「比起最先晉級，以及有資格參加第八輪擂台賽的選手，這些人已經差了太多了，只能算是勉強過了第七輪。這位的積分只有210萬，應該是有勝率的因素才能進階。」

　　「210分能晉級正式比賽？」

　　「有幾率。」寧奧像是個要死的肺結核病人那樣出著氣道，「提前通知你，正式比賽是淘汰賽，每100萬分可以復活一次。積分只有前八輪才能得到，以後就沒有了。進階正式比賽的名額總共只有1000萬個，大約150局左右就可以得到64強了，最少也能得到一個22級權限。」

　　黃宣「唔」了一聲，低頭檢查了一下手上的柯爾特，重新選擇比賽。

　　寧奧聲音明顯頓了一下道：「在第八輪，失敗的懲罰是很重的，每次都會損失你當前分值的8％。其中5％會給你的對手。由於你此刻的分值較高，所以失敗的懲罰也要更高。」

　　黃宣還是「哼」的一聲道：「都開始了，你囉嗦什麼？」

　　凱文第一時間衝進了觀眾席，雖然看見了季宣，可他卻機靈地沒有立刻通知媒體部門。原因很簡單，他想看看季宣的狀態怎麼樣。

　　人們不會介意少看了兩場比賽，但人們會很介意他們看到了不想看的比賽，例如一個沒有狀態的速射型選手。

　　凱文悄悄地坐在了看台的最上端，這裡正是媒體播放的位置。如今他凱文也是不大不小的名人了，被人發現可就麻煩了，雖然實際上這裡基本沒有人。

　　一場比賽過後，黃宣才開始嘗試著回到巔峰對決的節奏。

　　第二個對手是名棕色肌膚的男人，很年輕，有看起來不錯的紅色頭髮——兩個隱性基因很是難得，只是配上他的膚色有些不協調罷了。

　　「寧奧，對手的資料。最後，給我個評價。」

　　「相比之下，你更像是菜鳥。」寧奧毫不客氣地道，「金牛位面旅行者豪斯，戰績821勝2平15負，積分27.8萬。平均每場擊發21次，平均移動速度9.2米每秒，命中率17.2％，一發命中率12％，平均每場命中要害0.81次……唔，重點在於，他平均每場的比賽距離是380米。」

　　「長距離選手。」黃宣歎了口氣道，「我最討厭這種動物。」

　　「你會換彈匣了嗎？」寧奧馬上問道。

　　黃宣咳嗽了兩聲道：「我用的是左輪，左輪的彈倉換起來很慢。」

　　「你死定了。」小河突如其來地說了一句。

　　黃宣向天上瞪了一眼。同樣的動作若是發生在南京，人們或許以為他是在憎恨上帝，實際上，只是個耍酷的白癡基地罷了。

　　豪斯一下子就認出了季宣。在比賽的間隙，他就看過許多場長距離選手勝利或者失敗的影像，其中就包括季宣的。同樣的，他也知道季宣有段時間沒有參加比賽了，想到近千萬積分的5％，他就心癢難耐，或許還有名聲。

　　黃宣靜靜地看著他，在光屏上選擇0米。這是對付長距離選手最明智的選擇。當然，他也可以與對面的傢伙比心理，猜猜他會是選正數還是負數，但黃宣並不認為自己在這方面佔優。

　　光幕緩緩升起。

　　凱文扭動了一下身子，眼睛盯著比賽場地，同時申請了影像設備。一樣的動作，一個時間，這樣做的人不少。那些小的機構很難在第一時間就找到他們想要的目標，而大的媒體，諸如凱文等，就謹慎得多了。

　　黃宣身體微微後仰，他要用自己最熟悉的方式結束比賽。大半個標準月的生疏之後，這是最恰當的方式。

　　距離380米。豪斯的選擇。

　　黃宣第一時間後仰拔槍。與他後期的動作相比，最初學到的動作卻是最快的。讓他略有驚喜的是，全力施為之下，他的能量精細度有明顯的提高。

　　豪斯瞬間就跑了起來，右手也是拔槍射擊的動作。

　　0.278秒，黃宣射出了頭兩顆子彈。這比他開始參加巔峰對決時的成績快0.1秒，足以彌補子彈在380米距離上的時間延遲。

第四百五十八章 權限增長（3）

　　豪斯的奔跑速度是平均每秒9.2米，極速應該會超過10.5米每秒。可是相對於第八輪，他與跑動型選手的速度差距就太大了。

　　第一槍，黃宣就準確地命中了豪斯的胸口。這讓他自己也有些驚訝。正常來說，非旅行者要用步槍命中300米外的目標也是很困難的事情，手槍超過10米就會有精度下降，這些經驗始終影響著黃。他以前從未考慮到對能量精細度的控制，會帶來如此多大的作用。

　　如果是光線，300米等同於近在咫尺。寧奧一向教給黃宣的都是真正的能量輸出時會用到的技術，礙於他在精細度控制上的問題，尚未取得明顯的成果。不過現在，認真起來的「季宣選手」，似乎完美地發揮了他在精細度控制上的優勢。

　　1納米，哪怕是通過能量屏，在2公里的打擊範圍上也不會出現太大的疏漏，豪斯更是沒有料到黃宣的精細度等級會有這麼高。

　　第一擊中槍，豪斯臉上神色不變，一邊向黃宣靠近，一邊向黃宣猛烈地射擊，毫不吝嗇子彈。放在P112，這廝一定是最受軍火商歡迎的類型。

　　長距離選手並不是善於躲避子彈的類型，他們只是善於更準確的進攻罷了。因此，豪斯在啟動之後，例行保持著正常的速度，並開始了拚命的還擊。

　　黃宣也不擅長躲避，可是他的速度更快。而相對弱勢的精確射擊，在精細度相差一個數量級的情況下，卻並不遜色於豪斯。

　　看到第一槍命中豪斯，凱文大鬆了一口氣。只要季宣還能保持相當的水準，那麼在第八輪出現也許更讓人期待。畢竟正式比賽是淘汰賽，使用積分復活也沒有幾次，對手太強，播出時間就太短。媒體喜歡的是平均的收視率，而不是瞬間收視率。

　　「瓦瑪，帶上東西和人來。還有，在我們的一線頻道開始廣告，通知今天的執行董事。」

　　「就來。」

　　凱文剛關閉能量屏，卻看見豪斯已經衝進了200米內。這廝身體強壯，至少還能挨兩三槍。黃宣就慘得多了，只要兩槍擊中要害，基本就能宣佈失敗了。

　　豪斯瞬間就發現了雙方的優劣勢，除了子彈還擊得更猛烈以外，更是小心地將自己的要害護在胳膊和腿之間，從而在無法閃避的情況下避開要害。

　　黃宣的子彈反而稀疏了起來。如果不能擊中要害，他最少也要6槍才能結束戰鬥。而這個彈匣裡面，也就剩下了十幾顆子彈了。

　　「這一次回去後，我一定要學會換彈匣。」黃宣咬牙切齒地道。

　　黃宣腿部再次被打中一槍，積分4區域。這是他中的第一顆子彈。可是隨著豪斯的攻擊頻率加快，他被擊中的幾率也就一定增加了。

　　凱文比黃宣還要緊張，手緊緊地捏著小腿肌肉，身體蜷著，眼睛瞪得老大，就擔心黃宣要害部位中槍。嘴上叨叨著：加快攻擊速度啊……

　　黃宣哪裡敢加快攻擊速度，他只剩下9顆子彈了。

　　又一次擊發之後，黃宣發現自己和對方的距離只剩下150米不到。他向左側跑了兩步，同時叫道：「寧奧，給我開三個能量屏，我要看到他的位置。」

　　「OK。」寧奧同時與時俱進地喊了一句：「purearacters（全字），和了。」

　　三個能量屏，8次擊發，若是有人瞭解黃宣目前的情況，一定會高忽過癮。這正是標準作戰教程中所描述的遠距離攻擊方式。

　　黃宣眼睛盯著右側的能量屏，根據速度確定自己的擊發角度——由位面基地輔助計算，同時他則按照計算出來的角度，輕巧地扣動扳機。

　　一連8發子彈。

　　豪斯剛剛換好了他的第二個彈匣，準備加快速度，衝進百米的距離。任何一名學院派的教師都會告訴你，一定要讓你的擊發曲線呈正態分佈的趨勢，這能保證大量作戰的勝率。

　　就像是豪斯做的那樣，他不準備在進入百米範圍後再換彈匣，所以他剛才換的是最後一次彈匣，在進入最佳範圍後再擊發，會讓他的勝率更高。

　　凱文緊張得心都要跳出來了，他覺得自己參加比賽的時候都沒這麼緊張——當然，他參加比賽本來就不怎麼緊張。

　　沒人知道，黃宣現在正盯著能量屏確定豪斯的提前量。

　　倒是坐在貴賓席內的吉夫斯衝著旁邊乾瘦的裡奧斯道：「他看的位置好像不正。」

　　「眼睛有問題？」裡奧斯故意抬槓道。

　　吉夫斯搖頭，道：「像是在看能量屏，三點定位？」

　　「除非他有1納米以下的控制力。」

　　裡奧斯話音剛落，就看見面前的光屏上閃出了一串血花。

　　8顆子彈呈矩形分佈在豪斯的頭部上下方，基本是避無可避。

　　「8顆子彈中了6顆，速度很快。」寧奧品咂著道，「你的最好成績超過了1納米，9.2埃米。」

　　「多新鮮啊。」黃宣拿起柯爾特，輕輕地吹了一口氣。

　　凱文悔恨地看著場中央。這麼精彩的比賽，剛才如果是直播的話……

　　吉夫斯笑呵呵地道：「這個黃宣，還是季宣的，剛才應該就是在看能量屏了。這麼精確的定位，應該是訓練過一段時間了。你明白我的意思？」

　　裡奧斯嘴皮嗡動著道：「你還是忍不住你的口頭禪？」

　　「我在說這個黃宣，你明白不？」

　　裡奧斯揮手關上的了能量屏，面色嚴肅地道：「這兩天，綠松家族好像在找人。」

　　「找誰？」

　　「你不知道？」

　　「是你先說的。」吉夫斯抱著自己的肚皮，瞇著眼睛道。

　　裡奧斯無奈搖頭道：「算是我先說的吧，具體我也不清楚，最近有些人瘋了。」

　　「不管是誰，既然勞動綠松家族出動，那就不是他們隨隨便便能動的。你明白我的意思，總是要等到戰爭結束吧？」

　　「誰知道他們在想什麼。本來好好的，一定要和諾曼家族的人動手，現在虧了又後悔。」裡奧斯評價道，「我可不像摻和進去榮光家族的一堆爛事。」

　　「那你又想著探聽這個季宣的來歷？如果不窺探他人隱私，你是不是就覺得生活沒有趣味了？」吉夫斯晃動著他的皮球肚子。

　　裡奧斯哼了兩聲，道：「如果你指的10天前某人的不檢行為，我的確喜歡隱私。說起來，做媒體，難道就沒有一點窺探精神？」

　　「我們是合法的。」吉夫斯一副很驕傲的樣子。

　　……

　　黃宣盯著豪斯退出場地，才一屁股坐了下來。他不知道看台上還有數以萬計的觀眾，以為自己進行的是普通比賽，是不會被人找到的。按照網絡規律，一個人消失了半個月，基本也就人走茶涼了。可惜這裡是網路——更具有奉獻精神和風險的網路。

　　凱文再次慶幸，季宣如此沒有形象的動作，幸好還沒有正式開始轉播。

　　黃宣休息了好長一段時間，方才選擇了第三場比賽，同時看了看自己的積分，1020萬。如果現在就離開第。並不是每個選手都能拿到這麼多積分，如果運氣好的話，很多參加第八輪的選手只要300萬分就會退出比賽。他是勝率太高，以至於連勝獎勵發到手軟，哪怕兩場沒有參加亦是如此。

　　從根子上說，黃宣是個保守主義者，只是年齡尚小，讓他並沒有形成穩固的思想。但是，他相信一定的秩序，遵循一定的秩序，並願意維護一定的秩序。轉化到他本人的行為上，除非收益明顯大於風險，並且風險可控，他基本不會主動地去做什麼。

　　因此，看到自己的一千多萬分，又看到其他的選手並不那般的軟弱可欺，黃宣紈褲心大勝道：「或許我應該回去自己熱身練習。」

　　「你的能量精細度等級突破了1納米。如果你能達到8埃米的程度，應該可以在正式比賽中有所斬獲，可能還有其他的收穫。」寧奧這麼說著，又道，「你在比賽中的提高明顯比平時快的多。」

　　黃宣噓的一聲道：「寧奧，你算是迂迴勸阻我？智力有進展啊。」

　　寧奧模擬了兩聲咳嗽，像是領導幹部那樣笑著道：「剛才一圈，一次清一色，一次天和，小河把他的資源輸給我兩天，感覺頭腦清晰啊。」

　　黃宣在能量屏上選擇了繼續比賽，摸摸鼻子道：「小河輸乾淨了，尼克呢？」

　　「他在升級，手機芯片一個。」倒數第二的小河毫不客氣地詆毀著最後一名。

　　「隨便你們，反正每天供應的資源就那麼多。」黃宣財大氣粗地聳聳肩。

第四百五十九章 權限增長（4）

　　凱文最喜歡看到季宣做出的各種動作——與比賽無關的動作。因為每當這樣的動作出現後，收視率就會升高，來看比賽的人們，卻似乎更想看到比賽中不應該出現的動作。

　　季宣每場比賽前，右手在槍械上方習慣性地活動手指，不僅成為了黃宣的標誌性動作，而且在巔峰對決的愛好者中廣為傳播。在孩子們的比賽中，如果誰學得不像，一定是會被鄙視的。這就好像很多人看網球，他們最喜歡看的也許並不是4個乒乓球大小的毛球，而是隨風飄動的短裙風光。

　　黃宣聳肩的動作也是其中之一。位面世界，各種動作千奇百怪，可總有些動作能夠獲得大家的認可，有些動作能夠讓人們想起些什麼。

　　「架好影像裝備。」凱文大聲喊了一遍，同時躊躇了一下道，「延遲3秒播出。」

　　瓦瑪迅即反對道：「為什麼？很快就會有其他媒體來轉播，我們延遲，他們直播，那就會降低收視率。」

　　「只是三秒鐘。」凱文決定道，「他們會喜歡我們的解說，不管有沒有延遲。」

　　在現場自然是凱文說了算，其他人也只好照做。

　　第八輪比賽還是有不少人看的，在《第一人》放出宣傳廣告之後，人流很快就增加了起來。《第一人》媒體會跟隨黃宣的場地變換而變換，若是想要現場觀看，則只需要向《第一人》媒體申請一個跟隨指標即可。當然，是要付錢的。

　　黃宣將柯爾特拔出來，又插了回去，手指開始輕輕地活動。

　　凱文原本還站在解說席上，這刻等不及坐下就喊道：「來自各位面的諸位，你們現在看到的是《第一人》為您解說的巔峰對決第八輪比賽，預賽最後一輪的爭奪。今天的主角是來自R位面的季宣，榮耀的千人俱樂部怪獸，擁有兩次100連勝的記錄。到目前為止，他的積分已經增加到了1000萬以上，能夠在淘汰賽中復活10次，恐怖的記錄。」

　　「而他的對手，是目前積分310萬的華顱，勝率54％。他處在要失去晉級決賽權的機會，如果這一局他還是失敗，他的積分將不滿300萬，那會非常的危險。所以我們能夠想到，他的反抗必然是激烈的……這是一名速射型選手，最有趣的地方就在於此。華顱的體質分值高達71，承受5到6次要害攻擊，就此來說，他還是個標準的體質型選手。季宣選手的體質分值只有27，有時候更少。讓我們期待這場比賽……」

　　吉夫斯當然在看自己的媒體解說。他一面看，還一面點頭道：「黃宣的射擊速度會比另一個300萬選手快3倍嗎？你明白我的意思？」

　　裡奧擺擺手道：「我更關心焦孫那邊的資本運作。」

　　「我記得投資的好像是我吧？」吉夫斯頭也不轉地道，「你真的不想知道他為什麼能量精細度等級提升得這麼快嗎？」

　　「只有你才以窺探他人的隱私為樂。」裡奧手上拿著儀器擺弄著。

　　吉夫斯費勁地向後看了一眼，笑道：「我喜歡窺人隱私，所以我有一個媒體公司，我可以隨便地投資，然後繼續窺探他的隱私。而你呢？只能搞你的那些儀器……」

　　「可我會知道我想要的，你不會窺探到你想要的隱私。」

　　「總會的，你知道我說的意思。」吉夫斯頓了一下，「包填似乎忍不住想要參股位面企劃的資本運作了。」

　　裡奧點了下頭道：「他們買的那個漆料公司重新包裝了一下，已經有3家公司詢價了，全部超過他們的收購價格。說起來，黃宣找來的那幾個傢伙，眼光還真的不錯。」

　　吉夫斯也贊同道：「如果他們眼光再好一些，就應該買一家500億熱圈的公司，而不是50億。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裡奧故意道，「我很明白，胖子不是一隻嘴就能吃成功的。」

　　凱文還不知道自己的大老闆就在看台上的貴賓室內，他語速極快地道：「光幕即將完全升起，讓我們看看他們的距離。雙方都是速射型選手，都是速射型！」

　　「7米。」黃宣默念著這個數字，不知自己是否應該苦笑。

　　這是他的第四場比賽，他喜歡循序漸進的熱身，而不是一下子就跳到自己擅長的範圍——雖然這樣看似勝利幾率更高，但如果失敗，對於心理的打擊反而較大……黃宣這麼想著，突然又搖起頭來。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對於一場遊戲開始患得患失起來——或許，這本就不是一場遊戲。

　　黃宣抬頭看了看，除了模擬的星空什麼都沒有。孤寂的看台，孤寂的人，就像是P112的地位一樣。

　　「寧奧，給我三個能量屏。」

　　7米的距離，黃宣決定仍然使用能量屏定位。

　　華顱自信地站立著，眼神卻充滿了不自信。無論什麼時候，無論在第幾輪，能夠得到兩個100連勝的選手，都不是他能夠輕易對付的。

　　比賽前40秒，華顱看了季宣最後一個100連勝的比賽。在緩解緊張方面，這沒有作用。

　　光幕即將消失。

　　華顱鎖定季宣的右手，那只微微活動的手。如果不是看過錄像，他有可能以為那是害怕的顫抖。

　　現在，他當然不會如此認為。

　　黃宣則斜過眼睛，看著能量屏，絕不去看華顱。他甚至還不知道這傢伙長什麼樣子。

　　光幕升起。

　　黃宣瞬間做出一個大後仰動作，右手拇指狠狠地扳下了擊錘，左手向右手運動的同時，右手食指做出一個向下扣的動作。

　　而實際上，他的右手食指並沒有扣在扳機上，子彈就已經忽嘯而出，這就是能量的作用。在巔峰對決中，只有精細度控制在10納米以下才允許這樣使用能量。而在實際作戰中，物理法則不反對人們使用能量做任何事情，物理法則會讓不適宜的事情沒有任何效果，例如不怎麼準確的能量輸出方式。

　　華顱用的是改裝後的C27，從槍械的時間就能知道，他接觸巔峰對決的時間一點都不短。可惜，無論他把C27扳機的擊發壓力改得有多小，他仍然要觸摸才能擊發。

　　作為一名速射型選手，華顱的體質好得讓人羨慕。為此，他必然要付出一些代價，例如其實他的精細度控制並沒有那麼理想。

　　面對其他人，這本不是一個問題。

　　0.258秒。季宣的頭兩槍已經準確地命中華碩的眉心位置。兩個13分，算上距離加成，能扣掉對手28個體質點。

　　華顱才剛剛把他的C27從槍套中拔出來。

　　自動化的設計，決定他不能像黃宣那樣，用左手撥動擊錘，而要使用食指扣動扳機。毋庸置疑，左手的來回撥動一定要比食指的收緊放鬆快得多。

　　黃宣第3槍同樣得到了一個13分。他使用3個能量屏定位，除非華顱開啟位面通道，否則只要基地能測出他的速度，接下來都會有彈道指示。

　　凱文這時候才開始比賽後的解說。雙方都是速射型選手，根本沒有給他多少解說的時間。

　　實際上，在普通人眼裡，雙方就好像是面對面地胡亂射擊一樣。7米的距離，就是業餘選手也能射出8環的水平。

　　速度成了一切的爭奪焦點。

　　凱文一刻不停地喊道：「季宣選手射出了第3，第4槍。他被命中了第一槍。他射出了第5槍，雙方都可能在下一槍死亡。」

　　黃宣連續5槍命中了華顱的眉心位置，他最少丟掉了65分。最多一槍，只要射中要害部位，他就能獲得勝利。

　　雙方的命中率都不能在7米的距離內顯現出來，凱文也射中了黃宣兩槍，最少25分。只要一次命中，比擦著頭皮好一些的命中，他就可以結束比賽。

　　華顱一直就處在緊繃的狀態中。他晉級決賽圈的希望十分渺茫，除非能夠獲得一次至關重要的勝利，包括積分和勝率，以及對手的情況加成。

　　最後一槍。華顱這麼想著，身體不自覺地做出了動作。

　　凱文大聲喊了起來：「華顱向旁邊躍了出去，他的槍還指向季宣。任何一個部位，他只需要任何一個部位，比季宣0.01秒他就能獲得……」

　　他的話還沒說完，黃宣就準確地命中了華顱。

第四百六十章 權限增長（5）

　　如果是目視射擊，華顱近距離的身體移動也許會讓黃宣的槍口回轉困難。他們都很難打出空槍，可華顱要的也就是一點點速度而已。

　　然而，黃宣用的是定點瞄準，對手是在2萬米外還是2米內，區別並不明顯。

　　凱文手心攥著汗，興奮地喊道：「勝利！季宣取得了勝利。」他比黃宣還要高興，如果這局輸了，觀眾流失，他真不知道自己的小心臟能不能受得了壓力。

　　讓他遺憾的是，季宣並沒有做出吹槍口的動作。他敢保證，只要季宣做出這個動作，收視率立刻能暴增10個百分點。

　　場地上，黃宣暫停了比賽，盤膝而坐，看起了剛才的比賽錄像。用能量屏定位，對能量精細度的要求更高，原本只需確定一個直線位置，現在則需要確定三個。當然，效果也更好。

　　寧奧偽裝成耶穌的樣子，在黃宣頭上飄啊飄地指責道：「你在Z軸上的精細度控制總是不那麼理想……」

　　「人是站在地上的，不用Z軸。」黃宣的數學很爛，但他還是得接受寧奧的數學熏陶。

　　「人的眼睛可不是放在地上的，眉心不是，心臟也不是。」寧奧囉哩囉嗦地用他的破落嗓子道，「要完美突破1納米，控制3個軸向變量是非常重要的，3個軸向的精細度更重要……」

　　黃宣根本不知道變量是什麼，隨寧奧說著，自己看著錄像。他有自己的方法，那就是重新做一次。

　　凱文很高興自己有了發揮的時間。如果季宣一刻不停地比賽，那他可真地要累死了。從這方面而言，他也需要熱身的機會。

　　與上次為了「不在場證據」的比賽相比，黃宣申請對決的速度更慢了，不過他的勝率還是那麼高。

　　第四場比賽，完勝。

　　第五場比賽，完勝。

　　第六場比賽，第七發結束戰鬥。

　　作為一名速射型選手，1納米的精細度控制，加上特別的射擊方式，第八輪剩下的先生們似乎根本不能抵抗。

　　凱文看著逐漸增加的人數，興奮地大叫：「這就是季宣。讓我們期待他的第7場比賽，讓我們看看，離開了半個月的季宣選手，究竟發掘了什麼樣的秘密武器，誰能逼他使出秘密武器。」

　　這廝正像嗑藥了一樣high到頂點。觀眾們卻詫異地發現，季宣離開了比賽場地。

　　凱文眨巴了一下眼睛，關閉了播放鍵，牙呲得像是裝了鱷魚牙的狗，向身邊的工作人員吼道：「他又跑到哪裡去了？」

　　瓦瑪死命地搜索著，怯生生地道：「總部的高級權限已經用了出去，沒有找到……」

　　「也沒人報告嗎？懸賞500萬也沒人要？」

　　瓦瑪使勁地搖頭，那樣子彷彿只要搖暈了自己，就不用再回答凱文的問題了。

　　過了1分鐘，眼看著季宣還不出現，凱文只好鬆開播放鍵，期期艾艾地道：「季宣選手可能……也許……大概……」

　　其實，黃宣也就是出來見見葉文罷了。

　　這位自由商人是黃宣見過的最有效率和最現實的商人——位面世界的商人們，過得遠比中國和美國的商人們舒服。實際上，世界就應該是這樣，發展程度越高，人們的生存就越簡單，他們的生活就應該更容易。

　　黃宣對美國和巴西的商人們印象深刻，前者刻苦努力，後者懶散成性。而在位面世界，黃宣見到的商人們更多的像是後者而非前者。作為大商人的包填如此，作為小商人的薛益也是如此，他們每天的工作時間很少超過10個標準時，只能算是中國商人的標準。如果把這些傢伙都送去曼哈頓，他們的境遇或許還要差些。

　　葉文與黃宣見過的位面商人都不同，他善於把握機會，他積極主動地去創造機會。從第一次見到黃宣開始，葉文就在這樣做。同為小商人的薛益，其主動性就差了許多。

　　雖然黃宣是個懶散的傢伙，但就像所有懶散的老闆一樣，他在懶散之餘，卻希望自己的合作夥伴與員工都是努力奮進——葉文很好地滿足了他的要求。

　　1個小時，籌款1800億熱圈，並附帶72個簽名，黃宣很難想像葉文是怎麼做到的。很顯然，他並沒能預先籌到這些款項。另一方面，他是通過了許多人，至少72個機構或者個人才籌到了這些錢，僅此一點，就讓人驚歎。

　　黃宣覺得自己曾經通過美國銀行團借到了100億美金已經很了不起了，但眼前的這位葉文，似乎有著更強的資質。至少，他並不像是自己，擁有那麼多的優勢。

　　「請他過來吧。」黃宣還是在綠塔12層租了一個房間。

　　洛林提醒他道：「你還有大約五分之一的貢獻度就可以升級為21級網路權限。」

　　「大概交易多少錢夠升級？」黃宣知道他提醒的意思，如果一次交易得過多，就會直接升級，那樣迸射出的黃光自然會惹人懷疑。12級權限該是綠光才對。

　　「150億左右。」

　　「140億會升級嗎？」

　　「不會。」

　　黃宣馬上道：「那麼我們就先和葉文交易140億熱圈，然後再在網路上交易10億熱圈，就這樣。」

　　說話間，葉文也走了進來。

　　他帶著厚厚的計劃書、簽名，還有委託權證等等。不是準備在能量屏上，而是帶在手上。雖然同樣是非真實的，但這些實質的文件，代表著他要在現實的某個地方準備同樣的東西。

　　「黃先生。」葉文很有自信地道，「我們已經準備好了。」

　　「我們？」黃宣大刺刺地先坐了下來，他覺得自己應該佔據制高點。

　　葉文不動聲色地將文件放在桌上，道：「包括他們的合夥人一共182人，我們屬於72個合夥人組織，就是您看到的這些。」

　　東西的內容黃宣剛才就看過了，否則他也不會退出巔峰對決的比賽。微微一笑，黃宣打開一個能量屏道：「你可以隨便選擇上面的物資，價格按照綠塔今天的市場平均價的110％計算，沒有問題吧？」

　　「當然。」葉文自然是早就選好了。他很快將想要的東西選了出來，總計1720億熱圈。黃宣恍然，怪不得他準備了1800億熱圈。

　　「我們先交易140億熱圈的物資，然後再繼續剩下的，可以嗎？」

　　葉文奇怪地看了黃宣一眼，點頭應允了。這種位面訂單交易是最簡單的，買賣雙方都不用考慮物資的運輸，在訂單簽訂之後，只要將物資送往綠塔，其管理機構就會自動匹配資源。而眾人交易扣掉的稅金中，也包括這部分金額。綠塔的交易量佔整個位面世界的10％，其設置亦是最完善的。

　　黃宣還沒有做過這樣的面對面交易，不過在寧奧的指導下，順利地完成了。步驟很簡單，公用格式——物資的買賣再簡單不過。

　　「稍等一下。」黃宣簽字之後，儲記儀上的黃色液體即將溢滿。他轉身走進早已準備好的小房間，同時點選能量屏，這時候尼克先前放出去的訂單，已經完成了幾個。

　　「大約15億熱圈，足夠了。」洛林迅速將可以簽約的訂單放了出來。

　　黃宣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點選確定，全身立刻沐浴在黃色的光芒下，感覺就像是一場拙劣的神跡。

　　「21級網路權限了。」洛林說罷又計算道，「再一次交易2500億熱圈，就可以升級到20級網路權限。」

　　黃宣聳聳肩，怪不得洛林和寧奧之前都不怎麼在意網路權限的問題，低等級網路權限，只要交易量達到一定的程度，自然就可以獲得。像是康馬斯先生甚至包填這樣的人物，再不濟拿出幾百億熱圈，反覆地倒騰幾次，也就能獲得個20級網路權限了，花費的其實不過稅金而已。不過，對於普通人來說，哪裡能有上百億熱圈讓他經手。而要一步步地奮鬥到20級權限，那可就不怎麼容易了。

　　葉文坐在房間裡，一邊看著能量屏上的資源詳情，一邊和外邊的合夥人聯繫著。他能夠拉到上千億熱圈的資金，不僅是多年的人脈使然，與其本身的能力更有極大的關係。

　　黃宣快步從內間走了出來，無害地笑笑道：「葉先生，那麼我們就交易剩下的部分吧。」

　　「我很期待。」葉文客氣地說著，然後在文件上簽字，遞給了黃宣道，「您簽字後，實體文件會通過特殊位面通道到達。」

　　特殊位面通道分很多種，最典型的就是高速位面通道，還有安全位面通道。它們各有特殊用途，但價格、應用途徑以及種種條件使其很難普及。

　　黃宣待四個監守者都看過後，方才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通知了陸閔準備物資。

　　葉文認真地檢視過，確定簽名有效後，卻並沒有起身，而是拿出新的一摞文件道：「黃先生，聽說您在R位面獲得了廣泛的利益？」

　　這並不算是什麼秘密，康馬斯先生更不會對之做出保密處理，可黃宣還是頗為驚訝。R位面荒涼得就像是中國的滿洲裡，意大利人不會關心那裡發生了一次搶劫，或者兩次搶劫這樣的事情。可是「意大利人」葉文就是知道了，再看他拿出的文件，黃宣就更為確定——這廝估計就是傳說中的工作狂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 權限增長（6）

　　要想查到關於黃宣的一些公開信息，算不上困難，可以說，這就是一份體力活——體力活才最考究耐心，從來沒有耐心的黃宣，倒是挺佩服有耐心的人。

　　黃宣笑瞇瞇地接過葉文手上的文件，道：「你怎麼知道我在R位面的利益的？人肉搜索？」

　　「啊，我在R位面也有一些貿易夥伴。」葉文心裡還想黃宣著黃宣說的「人肉搜索」這個詞，只聽人肉這個詞，還真是滿恐怖的。

　　黃宣一笑而過，打開文件看了起來。裡面不僅有尼克發佈在網路上的信息，同樣還有一些僅僅在R位面流傳的消息，例如R138面的土地資源——不管在哪個位面，能夠擁有幾千公頃的土地，然後雇些人來種地，安心當地主是普遍而幸福的願望。

　　「你想購買星球？」黃宣小吃一驚道，「那可一點都不便宜。」

　　由於位面能頓的問題，通常只有主位面才是被允許自由使用的，這使得土地稀缺的現象始終存在。

　　葉文含笑點頭道：「我們希望能購買3個完整星球的使用權。自己支付能頓。」

　　能頓是很難購買到的，自己支付，意味著他們不會大量地改變星球的狀態，那也意味著利潤不會很高。黃宣這麼想著，繼續看著文件，卻是沒有回答。

　　葉文等了片刻，見黃宣還沒有說話，自己也不好再說下去。他頭一次覺得眼前的少年有些難對付。

　　「怪不得他們都傳說這傢伙是個大貴族。」葉文如是想著。

　　黃宣只看了兩頁，就不願意再翻下去了。這是一份很細的文件，裡面詳細評述了他想要購買的資源準備，付款方法和細則。很明顯，葉文先生這次不準備一次性付款了。

　　從商業的角度來講，葉文的方式並沒有錯。黃宣不想再看下去，是因為他不喜歡瑣碎的事情。從小到大，他都不喜歡，父母也鼓勵他這樣做。

　　想了一下，黃宣用暗音道：「洛林，任若嬋還在剛才的房間嗎？」

　　「是的。」

　　「給她說一聲，然後傳送到這個房間。」黃宣擔心貿然傳送會嚇到她。

　　少頃，黃宣沖葉文笑笑道：「不介意的話，請你現在這裡坐一會兒。我需要詢問一下幕僚的意見。」

　　「當然。」葉文連忙點頭，就見黃宣閃身走進了剛才的房間。

　　小貂美眉坐在椅子上，直著腰看著能量屏。在竹簡的時代，人們左手持簡書，右手持筆書寫，所以才有後來的古人左手持書，搖頭晃腦。

　　黃宣走進房間，入目即是小貂美眉纖細的小腰。她還穿著秋日的長袖衫和牛仔褲，盡顯卓越風姿。黑色的秀髮隨意的梳在頸後，柔順地從兩肩滑落。黃宣躡手躡腳地走到她的身後，輕輕俯身湊在她耳邊道：「若嬋。」

　　若嬋美眉肩膀一抖，聽見是黃宣的聲音，方才又鬆弛下來。旋即兩頰飛紅，身體又緊繃了起來，細聲問道：「有事嗎？」

　　「你和寧奧他們看看這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黃宣將葉文準備的資料合同交給她。位面世界，任何法律性文件原則上要讓每個人都能看懂，這自然是極難甚至幾乎不能達成的，但配合基地的閱讀卻是最低要求。若嬋美眉雖然沒有基礎，可是有監守者們幫忙，還是沒有問題的。

　　小貂美眉翻開看了一眼，細聲細氣地說了聲「好」，就又低下頭不說話了。

　　黃宣奇怪地笑了笑，直接用能量申請了個椅子，就放在若嬋美眉的身後，坐下摟著她道：「怎麼了？」

　　「沒什麼。」

　　黃宣將頭輕輕地搭在她的肩膀上，小聲道：「晚一些我們回去，嘉拉迪雅和蔡琰應該還沒有回來……」他這麼說著，自己首先被誘惑了起來。是啊，如果早點回去的話，就可以打個漂亮的時間差。

　　若嬋美眉羞得勾下頭，身子前傾躲著他道：「我還要看文件，晚上回去再說。」

　　黃宣嬉笑著不說話，還是輕摟著她，道：「我看你看文件。」他說話也□裡□塗了起來。

　　……

　　葉文在外面靜靜地坐著，隨意地看著能量屏。開始的時候，他的表情平淡而輕鬆，可是等了半個小時，又半個小時的時候，他就開始不安了起來。

　　他當然可以忽叫黃宣，或者直接離開，但那與他的初衷相違背——領導們都愛使用很俗很好用的招數，遲到，遲到可以讓弱勢者感到窘迫，讓弱勢者更容易讓步。葉文覺得，黃宣在使詭計。

　　再等了1個小時的時候，葉文覺得，黃宣的詭計，使得很暴力，很有用。

　　黃宣當然是想在房間裡呆得更久一些，可是若嬋美眉卻不適應網路，所以在看完文件之後，尼克先送她回家。

　　小黃同學迫不及待地竄了出來，心裡默念著「時間差」，看見葉文，辟里啪啦地就提出了要求：「3顆星球的問題我們以後再談，比較複雜。而且我對你們的付款方式很有意見，不一次付清可以，分期付款是絕無可能的，我又不是銀行。你可以考慮看哪家銀行願意貸款給你。至於你想代理我的產品（戰利品）是沒什麼問題，但讓我很懷疑的是，你剛剛支付了1800億熱圈的現金給我，哪裡還有錢運作？」

　　葉文沒料到黃宣看得這麼細，久坐的不耐煩也消失得無影無蹤，認真地答道：「黃先生認為星球的問題以後再談沒有問題，不過關於您的產品，我們必然是最好的代理商。這不是空口說白話。黃先生，您也知道，您的產品都是低級的原材料，使用它們的工廠和位面基地都是低階的，別說十五六層的那些裝包商人，就是八九層的轉包商，誰會保持著價值數億熱圈的24級原材料？他們也沒有這樣的關係。只有我們這些自由商人，才會不在意利潤的微薄，始終保持著低級網絡和渠道。」

　　黃宣聽得暗自點頭。網路權限越高，人們追求的利潤也就越多。低階商品的應用有限，銷售量大，總利潤卻並沒有增長，所以像是薛益這樣的商人，他們並不會去尋找太高等級的轉包商。高過自己兩級或者一級的轉包商，也許就是某種低階商品的壟斷者。在這方面，葉文說的也是沒錯。

　　不過，談判的時候，妥協是重要的，承認對方的觀點也是重要的，可是都有一定的限度。這個時候，黃宣就堅定地搖頭道：「你要拿走總金額的10％，且不談我的利潤是否有10％，僅僅是這麼多的商品，就會帶給你巨大的聲望和客戶渠道。我覺得，或許你應該向我交錢？」

　　葉文呵呵地笑了起來，很有城府的笑容，讓黃宣想起了章廣晟，那個只笑給領導看的領導。

　　「黃先生。」葉文並沒有因為黃宣的漫天要價而有所擔心，很有信心地道，「我們可以和您簽訂一個時間協議，在一定的時間內為您銷售一定量金額的商品。如果我們按時達成，就拿走10％，如果我們沒有按時達成，那麼給您交錢也未嘗不可。」

　　「如果是利潤10％的話，我可以考慮。」黃宣稍退了一步，利潤的10％和銷售額的10％可是決然不同的概念。

　　卻是葉文現出一個古怪的笑容道：「對您來說，銷售額的10％和利潤的10％有區別嗎？」

　　黃宣一愣，也笑了起來。戰利品當然是付出成本了的，那些傭兵吃掉的就有近千億熱圈，生物戰艦和旅行者的僱傭成本和能量損耗反而有康馬斯先生付賬，但他覺得也應該放進成本裡。

　　不過，葉文畢竟只是個商人，他以為戰爭成本就低廉得不用計算了。其實這樣說也不算太錯，加上固定資產，收益有2000％，來說，成本真的不用計算了。

　　葉文笑著道：「8％的銷售額，每10個標準日銷售20％，50天全部銷售完畢。相信迅速回籠的資金，對您而言更重要。」

　　黃宣承認，葉文做的功課遠比自己多得多，所以他也更容易控制談判的節奏。事實上，他的確更需要快速地回籠資金。

　　想了想，黃宣微笑著道：「你要先支付30％的預定銷售金，剩下的70％，分4個10天銷售，平均銷售額應該在今天的綠塔叫價的10％上下浮動，如何？」

　　「成交。」葉文咬牙答應了下來。30％的預定銷售金至少又是2000億熱圈，但只要手上有資源，還是可以搞到錢的。

　　黃宣咧了咧嘴，有這些錢，就不用擔心康馬斯先生的押金了。寧奧同時用暗音道：「交易履行後，隨時可能升級到20級網路權限。」

第四百六十二章 淘汰賽（上）

　　來自R位面的資源都是在綠塔備案的，黃宣順便通知了康馬斯先生一聲，權作禮貌。與葉文的交易卻反而加快，短短一個小時，就簽訂了上千億熱圈的文書。可惜在文書履行之前，他還拿不到應得的貢獻度。

　　應該說，位面世界的商業氛圍相當不錯，沒有過多的法律條文，主要的問題都有網路進行約束，唯一麻煩的是三系位面建立了自己的網路，在對接方面不甚理想，但也不至於影響到黃宣。

　　這讓他可以抽出足夠的時間回家。想到美妙的時間差，黃宣就心癢難耐了起來。

　　轉身回到基地，寧奧追在他屁股後面道：「巔峰對決的淘汰賽馬上就要開始了。」

　　「那快開始的時候再給我說。」黃宣說著又道，「淘汰賽的賽程是什麼？」

　　「每人每天10場比賽，後期隨著淘汰日程的增減再改變，多的時候也不超過15場。連續15天結束比賽，剩下的64個人就可以得到權限和現金獎勵，接著繼續淘汰賽到最後一名。」

　　黃宣一邊鑽進位面通道，一邊道：「每天10場豈不是很麻煩？」

　　「如果你願意，可以提前比賽。不過遇到指定對手還沒有比賽結束的時候，你就要等了。」

　　黃宣點著頭，焦急地看著五顏六色的位面通道，心裡想的全是「時間差」這個詞。

　　標準時和P112的時間兌換基本相同，黃宣晚若嬋美眉一個多小時到家，整了整衣服，剛從自己的房間裡下來，卻見蔡琰坐在客廳裡吃水果。

　　黃宣眨了眨眼，又看看表，覺得自己的「時間差」貌似很成功的說，可是蔡怎麼就已經到家了？

　　「吃葡萄嗎？」文姬小姐一句話，就打斷了黃宣的邪念。

　　若嬋美眉又是羞澀，又有些溫柔地笑著，站在廚房洗著梨子。黃宣聳聳肩走下樓梯問道：「明姬，你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偷吃點葡萄。」蔡琰淺笑一聲，明眸皓齒，看得黃宣一呆。再想到她說的偷吃，老臉亦是泛紅。

　　尼克陪著黃宣看的電影多了，向黃宣提出最恰當的建議：「偉大的黃色的主人，我們回去比賽吧。」

　　黃宣無奈點頭，然後對蔡琰道：「我再出去一陣。晚上吃什麼？」

　　若嬋美眉探出頭來道：「看你想吃什麼？」

　　「螃蟹怎麼樣？蝦也好。」黃宣嘴饞地道，「或者從富臨搞點鮑魚回來也成。」

　　小貂美眉可愛地一笑，眉毛彎彎地道：「那就做螃蟹吧，2個小時以後開飯。」

　　黃宣笑著點頭，閃身又去了基地。

　　……

　　巔峰對決的前八輪比賽，就好像世界盃的預賽一樣，人們通常會關心本地區相關的選手成績。而到了淘汰賽開始階段，由於許多種子選手開始參賽，比賽精彩程度一度上升，普通的觀眾都是從這個時候才開始看的。

　　黃宣到達綠塔6層的時候，距離巔峰對決的淘汰賽開始還有半個小時。來自阿爾法位面的幾位先生正在頻道上「大放厥詞」。黃宣凝神一看，伸出指頭點著能量屏道：「那個瘦老頭不是裡奧斯嗎？」

　　「您的睿智讓人驚歎，偉大的黃色的主人。」尼克還在升級狀態中，手機芯片的性能影響了馬屁地水準。

　　黃宣朝天上瞪了一眼，又看著台上的人道：「旁邊那個胖子是吉夫斯吧，就是那個老愛說『你明白了沒有』的？」

　　「您的睿智讓人驚歎，偉大的黃色的主人。」尼克的芯片功能此刻看起來很弱小。

　　注意地看了看，沒有找到焦孫，也沒有找到包填，看來這兩位是沒資格在媒體上露頭了。黃宣正這麼想著，旁邊就有人拍著他的肩膀道：「黃宣，我就想你會來。」

　　「哦，包先生。」旁邊恰是黃宣剛才想到的包胖子。幾天沒見，這廝的臉越發地胖了。

　　包填笑瞇瞇地道：「我猜你不會浪費了巔峰對決的機會。季宣啊，我們可都看好你啊。」

　　他這麼說著，黃宣就見焦孫也從個房間裡走了出來。19層（6級權限）的人本就少，他們幾個站在一起，立刻成了最大的圈子。

　　「焦先生好。」黃宣連忙打招忽，又道，「我那幾個手下還聽話吧？」

　　他表現得乖巧非常，完全是按照在家裡的規矩。焦孫等人年紀都比他大，謙恭一些也不會吃虧。

　　焦孫心下讚許，衝著黃宣微笑著道：「你那幾個手下精幹得很，專業很精善，很敬業。」

　　黃宣暗笑，伍德拉夫等人想不敬業也不行，他們若是想來點娛樂活動，總得有個最起碼的權限才行吧？可現在幾個人都被關在小河的基地裡，除了規定的時間去網路，那是什麼地方都跑不了，除了專業，更是一句多的話不讓說。

　　包填在旁邊搓著手插話道：「黃宣，你一會兒要參加巔峰對決了，我想和你商量個事情。」

　　黃宣特意道：「包哥您說。」這個詞就帶著明顯的親近味道。說起來，包填也確實幫了他不少，哪怕是因為賽義德的原因，也是值得感謝的。

　　不知小河將「包哥」一詞翻譯成了什麼，包填聽見馬上笑瞇瞇了起來，道：「你知道，最近的戰事緊張，我手上的貨都出了大半，又不好在這個時候進貨，因此積壓了不少資金。」現在正是各種資源價格高漲的時候，轉包商們都會謹慎地進貨，以免虧損。

　　黃宣笑而不語。他是黃家人的性格，生意就是生意，包填一說資金，他就想到了M&A（收購分拆），這自然是不能隨便回答的。

　　包填看他的樣子，心裡腹誹著，點開一個能量屏道：「我這裡有1500億熱圈，插一腳怎麼樣？」

　　黃宣看焦孫，焦孫微微一笑沒說話。等到包填著急的時候，焦孫才先笑了起來：「你個老匹夫，這下該是認輸了吧？」

　　他說著對黃宣道：「老小子手上真是有不少錢，各位面挺熟悉。」

　　黃宣一聽焦孫的意思，旋即點頭道：「公司執行是焦先生的工作，我沒有意見。」

　　包填頓時熱情洋溢地談起了收購分拆的議題，還提出了不少自己的想法：我們可以買好多的小公司合成大的，我們可以買大公司分成小的——基本沒什麼建設性，全是虧損的主意。

　　黃宣無所謂地準備著比賽。M&A是個需要巨量資金驅動的航空母艦，操縱者很重要，但擁有資本者才會賺到最多的錢。因此，主持收購分拆的機構本身價值一般，那些正在運行中的項目才是超高利潤的來源。高盛摩根等投行賺的再多，也不能一個項目上比投資人拿的還多。

　　來自阿爾法位面的先生們廢話說得差不多了，包填也收起了他的賣弄，與焦孫和黃宣達成了初步協議——出資合股，按股派錢，風險共擔。很簡單的協議，除了職責有些不太明確之外，尚算不錯。不過在他們的這個地位，職責還真不好明確。黃宣在旁邊聽著，少有搭話，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包填待兩個人都簽了字，把後槽牙都笑了出來道：「你們知道人最怕的是什麼？不是沒錢，是看著錢花不出去。現在的能量價格是日漸便宜了，能量幣總是有貶值的趨勢，一年通貨膨脹下來，就是幾十億的利差。」通貨膨脹這個詞，當然是小河翻譯過來的。

　　黃宣將身上的裝備整理好了，隨口道：「適度的通貨膨脹可以刺激經濟。」

　　焦孫聽得眼前一亮，笑道：「我就說黃宣肚子裡有貨吧。」他這得意的樣子，像是自己說的。

　　皮曼漆料公司的購入價只有42億熱圈，算上其他的成本，也不超過43億，而現在的意向性合約，已經簽到了大約70億熱圈。僅僅大半個月的時間，這種賺錢速度，才是焦孫和包填看重的。

　　黃宣不言聲地弄好了裝備，用暗音問了問寧奧，轉身道：「兩位，那我就去參加比賽了，公司的事麻煩二位。」

　　焦孫說著「客氣客氣」，包填就大聲鼓勁道：「放心，我會帶我的兒子們去看比賽的。」

　　「兒子們？」

　　「我有11個兒子，都成家立業了，還有7個女兒，有三個年紀小些不願意結婚，你如果喜歡，我可以介紹給你。」包填促狹地笑著，他的女兒怕是能比黃宣大三輪。

第四百六十三章 淘汰賽（下）

　　黃宣大汗淋漓地鑽進了房間，寧奧直接就將他傳送去了場地。

　　淘汰賽首先在觀眾人數上，就比預賽高了不止一個檔次。前八輪比賽，上座率百萬就算是隆重異常了，黃宣也只有在兩次連勝的時候，才享受過這樣的待遇；而在淘汰賽，百萬觀眾是很正常的。

　　任何一個位面，最少也有百億人口，超過萬億的也是大有人在。相比之下，統共幾萬人參加的巔峰對決淘汰賽，使得每一個位面的居民，能夠支持的選手也分外地少了起來。

　　地域因素是人們觀看比賽的主要因素，就像是台灣人因為王建民而熱心於職棒大聯盟，大陸人因為劉翔而關心110米欄一樣，當一個位面只有十數名甚至一名選手的時候，他的關注度自然是大大提高。

　　同時，由於巔峰對決是普通人能夠與旅行者最接近的比賽，觀眾的熱情也是異常的高昂。想想看，每次比賽結束，都有幾十上百人獲得旅行者權限，與NBA的高年薪刺激一樣，讓人們不自覺地代入其中。大多數時候，在比賽的末尾，哪怕地域因素由於選手的不斷淘汰而削弱，人們也會不自覺地繼續觀看，想知道哪只鯉魚成功地跳過了龍門。

　　當黃宣到達比賽場地的時候，入目的是上百萬人的吶喊隊伍。好在這裡是網路，若非如此，超過波音飛機起飛分貝的音量，會將所有人的耳朵震聾。

　　黃宣還是第一次身處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儘管場地已經自動削弱了聲音，可是那漫無邊際的人影，以及能量屏上的觀眾人數，還是讓他忽吸緊張。

　　以前有這麼多人的時候，寧奧都是直接屏蔽了觀眾的。

　　「小伙子，第一次進入淘汰賽。」黃宣正暈頭轉向著，耳邊傳來一個清晰的聲音。

　　黃宣循著聲音望去，卻是自己今天的對手，一個黑色皮膚，卻有紅頭髮的大個子，嘴唇很厚，帶著一個金黃色的鼻環。

　　「我叫皮亞查，來自射手位面。今年是第四次參加淘汰賽了。」金鼻環自報家門道。

　　黃宣很少在比賽的過程中與人交談，開始的時候沒什麼機會，後來他的名聲鵲起，其對手反而不願意和他交談了。

　　倒是進入了淘汰賽，那些種子選手的進入，讓黃宣的戰績不再顯眼。凡是過去三年能夠晉級64強，過去6年能夠晉級32強的選手都可以作為種子選手，各種記錄的前10名保持者也能在審核後直接晉級。旅行者就更為寬鬆——高級旅行者可以直接晉級，有高階貴族頭銜的旅行者可以直接晉級，各種協會能夠舉薦晉級（如優能協會），各大位面也可以舉薦晉級。

　　因而，淘汰賽的選手一方面是擁有極強戰力的新銳，一方面則是有著極高名聲的宿將，兩相疊加，讓巔峰對決發展到了今天。

　　皮亞查也是通過八輪比賽晉級的，故而認得黃宣，他笑道：「我看過你的比賽。」

　　黃宣反而有些不知該說什麼。他向來都是幾秒鐘解決對手的，從來沒想過要和這些只相處幾秒鐘的陌生人交談。

　　好在比賽開始的鈴聲解除了他的尷尬。

　　兩個人各自選擇了距離，黃宣還是一如既往的0米，皮亞查的確看過黃宣的比賽，他猜到黃宣會選0米，直接選擇了自己最擅長的80米，這個距離正是體質系選手最喜歡的。

　　隨著光幕的升起，觀眾們大聲忽喊了起來。他們大多數人都是來看季宣選手的。人們還是喜歡酣暢淋漓的快節奏比賽，一個能夠長勝的速射型選手的確能夠滿足以上的條件。

　　「寧奧，能量屏。」黃宣並不因淘汰賽而有所改變。事實證明，目視射擊的攻擊範圍有限，能量屏三點定位是必須熟悉和使用的。

　　三個能量屏打開在黃宣最熟悉的位置。三點定位並不是任何一個旅行者就能夠學習使用的，最起碼的條件是，他應該在自己的權限基地排在一個較高的序列位置，例如前10％的貢獻度，這樣才能更快速地反饋和發出信息。位面基地才不管你著急不著急，權限序列低，就不會被優先處理，而若是緊急申請權限，又會被扣除貢獻度。故而，一名在高等級基地擁有低等級權限的旅行者，是不可能使用三點定位法的——等他定好位，對方已經移動了。

　　由於獲取高序列的困難，三點定位是不被廣泛採用的，人們不喜歡它的另一個原因是，定位的基地越多，定位也就越準確。最重要的問題是，三點定位並不一定是最好的定位瞄準方法，有數個基地的旅行者通常都不會使用三點定位，而想用的人又會被條件限制，就連站在黃宣對面的皮亞查也沒發現黃宣是偏著腦袋看能量屏。

　　不過，他也沒多長時間能看。

　　如果人們問，體質系選手最怕的是哪個類型選手，大半都會回答速射型選手。體質型選手的優勢在於可以多挨幾槍，為了讓這幾槍發揮出作用，他們通常選擇一個短的發射距離。在擂台上，通過種種手段，確定對方的選擇距離，做到距離最短的才是高手。糟糕的是，若是速射型選手和體質型選手比賽，在如此近的環境裡，前者的勝率一定比後者高。

　　皮亞查選擇80米，這是他能夠適應的較遠位置。旅行者們的攻擊範圍都很遠，其習慣必然延伸到比賽中，哪怕是體質型選手，也不會像黃宣一樣喜歡10米左右的距離。

　　可是他沒料到，黃宣的速度不僅足以彌補速度上的差距，更是比他的準確度高得多。

　　射擊，射擊，再射擊，結束決鬥。

　　黃宣覺得，如果一個人能把一項工作幹成體力活，說明他的熟練度就足夠高了。就像巔峰對決一樣。

　　幾百場比賽，早就讓他對各個環節熟悉非常。

　　0.56秒。

　　皮亞查剛剛做出了拔槍射擊的動作，就被黃宣接連命中4槍。等他還擊了一次，第二次想要擊發的時候，比賽即已結束。

　　台上的觀眾簡直是在山忽萬歲了。

　　應該說，兩個人的實力上有著巨大的差異。皮亞查雖然4次進入巔峰對決淘汰賽，卻也只能說明他有第八輪的實力。而黃宣的實力每天都在提高，寧奧所謂的高級訓練教材可不是吹的——在巔峰對決的如許多的選手中，有資格使用6級刺激儀的寥寥無幾。

　　黃宣鬆了一口氣，自己給自己打氣道：「淘汰賽也不過如此嘛。」

　　寧奧發出不屑的笑聲。

　　在這麼多的觀眾面前，黃宣覺得自己應該顯示一下風度，很自然地走到重新落下的光幕前，學著網球選手那樣，伸出一隻手道：「很高興和你比賽。」

　　皮亞查是經常和不同位面的人打交道的，幾秒鐘後，他就明白了黃宣的意圖。

　　觀眾席上的凱文激動得簡直要掉眼淚，拚命地說著黃宣的好話，可惜解說部分是一定要被選手過濾掉的。

　　接下裡的比賽乏善可陳。熟悉了場地、熟悉了比賽流程的黃宣毫無怯場的表現，乾淨利落地結束了10個對手。這時候堪堪過了10分鐘，很多人此刻方才結束他們的第一場比賽。

　　黃宣打開淘汰排行榜，意外地發現，自己竟然排在200名以後。第一名已經淘汰了49個對手。

　　「這個莫辛也是速射型選手？」黃宣訝然地看著第一名。

　　寧奧輕飄飄地道：「精準型選手。」

　　「那他怎麼能淘汰49個人？」

　　「每次都命中要害，速度當然也很快，而且他是著名的選手，很多人直接就認輸了。」

　　黃宣可知道每次都命中有多難，更別提要害了。很多跑動型選手的速度都超過10米每秒，有些強人能達到18每秒的恐怖數字，相當於城市汽車的極限速度。想想，一輛桑塔納左閃右擺地駛過，這時候要槍槍命中要害的可能就太小了——若是射擊的同時還要閃避，那就更「令人髮指」了。

　　認識到差距，黃宣意興闌珊了起來。再淘汰了5人，湊夠15人的數字，就無聊地離開了網路。倒是在綠塔中觀看比賽的包填目瞪口呆，對旁邊的焦孫道：「這小子的能量精細度等級超過1納米了吧？」

　　「應該。」焦孫撇撇嘴道，「不過都是小道，多好的年輕人，不做事業，能量精細度再高有什麼用？」

　　包填笑著辯解道：「不能這麼說，精細度等級對旅行者畢竟還是很重要的。現在的旅行者太喜歡覆蓋攻擊，那也不能說精細攻擊就沒有用了吧？桑比的例子就在眼前。再一個，網路權限的評定也是要求其他輔助技能等級評定的，他能來綠塔19層，我看多半也是精細度因。」

　　焦孫噓了兩聲道：「旅行者權限這條才是正道。」

　　「所以慢啊。如果這小子規規矩矩地提升貢獻度，別說綠塔19層，他能來9層就不錯了。我看他最高級的基地才是15級，不過有個管理權限挺稀罕。」

　　「在榮光家就不稀罕。」焦孫哼哼著。他看中了收購拆分中的巨大利潤，滿心都是這個，對黃宣搞這些「旁門左道」頗為不滿。

　　包填的一個兒子驚訝地道：「黃先生是個榮光？」

　　「你要叫黃叔叔。」包填咳嗽了兩聲，怒道，「臭小子，沒大沒小的。我們長輩叫他什麼都行，你們小輩要規矩，二代叫叔叔，三代叫叔祖，沒規矩的我打死你們。」

　　「是！」包填11個兒子，7個女兒，幾十個孫子孫女，再加媳婦女婿，一起回答的時候，洶動得如同一個整編加強連。

　　小黃叔叔返回家的時候，將將過了小半個鐘頭，剛從他的臥室裡流竄出來，就見張馨儀並著小舅張斯一起進門。

　　張斯的眼睛最尖，一聲斷喝：「黃宣，你終於知道回來了。」

　　黃宣嚇得腿一軟，險些從樓梯上掉下來。看了看老媽，又看了看正幫忙拿東西的若嬋美眉，小心翼翼地道：「我犯了什麼事了？」

　　張斯「嘰嘰」地笑了兩聲，那聲音就像是從牙齒裡擠出來的一樣。黃宣聽得又一抖，不安地向四周看看道：「小舅，這是我家來著，沒什麼問題吧？」

　　「問題大了。」張斯兩臂環抱，站在樓梯口上道，「你都給丁衷答應什麼了？還有國儲局的事情。本來你小子就夠膽大了，竟然一竄沒影了，國內硬是找不到你，國外也沒消息，你說說，你這些天去哪兒了？」

　　黃宣掐指一算，走了也就是不到兩周的樣子，臉上就不以為然地道：「這才幾天，你真以為自己是神了，想找我就能找的到我？」

　　「你若是準備上幾個月幾年的，或許真能藏得這麼深。現在？哼哼……」張斯說著就抖了起來。

　　他全沒見家姐張馨儀在後面聽得不耐煩了。這刻見他還要再說，張馨儀一腳把高跟鞋甩了出去，伸手就是一個暴栗，道：「讓開點。」

　　張斯氣勢頓消。

第四百六十四章 違規（上）

　　若嬋美眉伶俐地幫張馨儀放好包和衣服，又拿給張斯一雙拖鞋。

　　張斯進門就看見了黃宣，一時著急，沒顧得上其他，這刻稍停，立刻被美色吸引。

　　烏黑油亮的長髮，精雕細琢的面容，靈動的眼神，自信而可愛的笑容，張斯雖然見過任若嬋幾次，卻依然看得有些發愣，彎腰脫鞋的姿勢保持到脖頸酸困。

　　這般漂亮的大美女給你遞拖鞋，張斯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還是黃宣發現得早，兩步從樓梯上跑下來，接過若嬋美眉手上的拖鞋，隨手扔在地上道：「以後啊，你除了我的，哦，還有老媽的，其他人就都不用管了。」

　　小貂美眉柔順地笑笑，輕輕將手從黃宣的掌握中抽了出來，旋即點點頭。那小模樣看得張斯一陣嫉妒，瞪著眼睛就道：「姐，你兒子才上初三吧，這就學會金屋藏嬌了，那還了得？」

　　黃宣橫眉豎眼地道：「我是在宅子裡的私塾多用了幾年……」

　　張馨儀打斷兩人的對話道：「都去那邊沙發上坐著去。」

　　黃宣和張斯乖乖地跑到後廳的沙發上坐好了，若嬋美眉看著就笑，回身又去倒茶。

　　張斯端正地坐好，用餘光掃見張馨儀回了房間，立刻扭動著就想說什麼，卻又一下子看見了坐在沙發對面的蔡琰。

　　蔡文姬小姐從來都是「知識分子」做派，除了偶爾給黃宣或者張馨儀端茶外，少有理睬他人的時候，更別說是張斯，因此只是坐在沙發上看著文件。

　　不過對張斯，情況可是完全不同。他是見過蔡琰照片的。但平面圖像是一回事，真人又是另一回事，他的手下更是沒有所謂的攝影大師，現在見到蔡琰帶著平光鏡，一副知性的模樣，饞得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黃宣不得不拍了他一把。黃宣和小舅年紀差了不到10歲，從小更是玩慣了的，張斯挨了一下，還不能聲張，眼睛卻是不敢亂張望了。

　　蔡琰露出了一絲笑容。她看見了張斯和黃宣的小動作，卻不願意搭理張斯。蔡邕官至左中郎將，封高陽侯，放在今日，官職與大軍區司令員相當，比張仲齊的地位還要高。其又是漢代大文豪，靈帝和董卓都是要常常照拂的，用普通人的觀點來看，那是能隔幾天就看見總書記的大官，豈是得了？東漢不比今日，彼時天下聞名的大文豪，就是中國人眼中世界聞名的，沒什麼亂七八糟的人物來分薄其名聲。這般說來，蔡琰比起張斯，較太子黨的級別也高了不止一籌。雖然時代不同了，可蔡文姬的自信卻是沒什麼變化，張斯同志要引起人家的注意，現在的身份還太低端了。

　　張馨儀略微地收拾了一番，又將妝給卸了，方才慢悠悠地走出來。選了個大沙發坐了下來，道：「黃宣，你小舅想知道你這段時間去了哪裡，我也想知道，乾脆把他叫過來，讓他給我判斷一下。」

　　黃宣縮縮脖子，覺得冷風吹過，殺氣遍佈。

　　張斯咳嗽一聲，眼神掃過蔡琰，定格在黃宣身上道：「你仔細些給我說，不光是我一個人想聽。」

　　黃宣哼哼了兩聲，道：「我到巴西看了看，然後看了看實驗室，又聯繫了下美國的財團。基本上就是這樣。」

　　張斯沒有追究，而是向四周看了看道：「你那個希臘小女朋友呢？」

　　「怎麼？」黃宣敏感地問道。張斯的職業決定，當他關注一個人的時候，那就一定要相信。這刻嘴上問著，還用暗音囑咐小河道：「你告訴嘉拉迪雅一聲，讓她先別回來，說清楚一點。」

　　這活兒本來尼克干最好，可這手機芯片功率太小，黃宣很不放心。

　　張斯笑著看了看張馨儀道：「姐，這小子讓你養得滑頭得很。」

　　張馨儀看了看兒子誠懇的眼神，噗嗤笑了一聲道：「誰讓你沒事當間諜的？」

　　蔡琰不自覺也笑了出來，張斯看得又是一呆。這時候若嬋美眉也端著水果走了過來，她穿著連衣裙，微微露出肩膀的一側，嫩如幼嬰。張斯忽然嫉妒起黃宣來。

　　黃宣不耐煩地咳嗽了一聲道：「小舅，注意形象，這可是你外甥的。」

　　他的話說得粗俗，若嬋美眉和蔡琰卻同時嬌媚地瞟了他一眼。

　　張斯有些不好意思，低低頭道：「你別給我打馬虎眼，我查過了，你根本就沒有出入境的證明。說實話。」

　　「那就沒出境唄。」黃宣隨意地改口，他不可能每次消失都作假，而且航空公司很多時候都是人工錄入，他總不可能坐經濟艙離境。現在的身份，不管是海關還是航空，都會注意到他，加上實力不同以往，作假也就越來越少了。卻不知道張斯為何深究。

　　聽了黃宣的話，張斯哼聲道：「認真一點。如果你在國內，那這幾天又是在哪裡？」

　　黃宣翻翻眼皮，謊話匣子一下子就打開道：「小舅，除了我，你見過幾個50億美金的富豪？」

　　「我姐就是。」張斯驕傲地昂起脖子，又被張馨儀一巴掌給打了下去。

　　黃宣抬抬眉，道：「我老媽和我是一家好不，再呢？」

　　「那黃家的富豪還能少嗎？」其實張斯仔細一想，還真沒找到。50億美金就是350億人民幣，放在政府不算什麼，可個人資產50億美金的還真沒幾個。黃家更不用說，黃恆展算是富裕的，總資產也不過百來億人民幣。

　　黃宣不用看也知道，於是嘿嘿一笑道：「其實沒有對吧？那我就告訴你，你都沒見過50億美金的富豪，你怎麼就知道我一定要坐民航才能走脫呢？誰告訴你我轉轉圈，就一定得在你的眼皮子底下？」

　　張斯嗤之以鼻道：「你有本事給我坐個私人飛機看看？三個月的審批累死你。」

　　「反正就這麼個話。」黃宣開始耍賴道，「再多的沒有。」

　　他說著自己揪了個葡萄，想了想，先進貢給老媽，然後自己才叼了個放在嘴裡道：「成了，說你的事情吧。不就是想壓搾我嗎？明說得了。」

　　「不知道誰壓搾誰呢。」張斯哼了兩聲道，「你通過丁衷，從國儲局買了好幾次糧，有這麼個事吧？」

　　「嗯，沒錯，怎麼著？犯法了？」

　　「糧食漲價了，你就犯法了。」張斯當著自己的老姐面，偽裝成苦口婆心的樣子教育自己的外甥道，「國儲局賣給你的糧食沒有經過拍賣，你買走不長時間，糧食每公斤漲價3毛多，每噸就漲了300多，你幾十萬噸，就等於不正當牟利上千萬元，那還了得？」

　　「你再吹。」黃宣又丟了個葡萄到嘴裡道，「你怎麼不說我偷了幾千萬？你也不用腦子想想，我用得著這麼辛苦嗎？再說糧價漲是全球範圍的，怎麼說的好像是我幹的一樣？難道我買了糧只能跌？」他心裡愧疚地想：糧價漲真的是我的錯？

　　張馨儀打岔道：「黃宣，好好說話。」

　　黃宣扮了個鬼臉。

　　張斯目無表情地道：「不管你主觀上的想法，客觀造成的結果就是這樣。另外，你找張仲齊將軍……」

　　「那是我外公。」黃宣打斷他道，「這也有錯？」

　　「你利用軍隊資源就有問題。」張斯橫著臉道，「你的事情還多著呢，北方工業的事情怎麼算我也不說了，你捅了這麼多事，真以為有人能罩住？只要有人願意追究，這就是事情啊。」

　　這回輪到黃宣不屑地道：「行了，說了這麼多，你想要什麼？」

　　張斯說的話連張馨儀都不忍聽下去，這廝卻得意洋洋地喝了杯水道：「上次你給北方工業的陶瓷裝甲，我們研究了一下，覺得這個裝甲的成果很不錯，研究過程也很有趣。我們的意思，是想見見你的研究員。」

　　黃宣眉毛都要豎起來了，道：「我看你們是想要我的研究室吧？」

　　中國在巴西的情報網絡極其不完善——實際上，世界各國除了美國，已經沒有哪個國家的情報機構可以真正的覆蓋全球了——因此，就算有人想要查清黃宣的底細，也不是一半個月能夠辦到的，張斯等也自然只能靠猜。

　　聽黃宣這麼說，張斯也不客氣地腆著臉道：「我給上面保了你，上面說要東西，當然，等價交換。你如果不給，我不好交代，你也沒必要不是？」

　　「沒。」黃宣這下連好臉都不給他看了。

　　張斯也不著惱，見旁邊張馨儀臉色如常，大著膽子道：「你說沒有，我還真的信了，你偷來的？」

　　黃宣一時說不出話來，張斯自己在旁邊發揮道：「你莫非是派商業間諜去從事什麼活動，順便搞了些東西回來……」

　　他這麼說著，黃宣本來還覺得可笑，聽了一會兒，恍然明白，小舅這是變相地提醒自己怎麼答話呢。要不怎麼說，還是一家人親呢。

　　黃宣還沒說話呢，張斯又自顧自地道：「陶瓷的事情暫且放著，我還有事要問你。」

第四百六十五章 違規（下）

　　黃宣對張斯的違規大力讚揚，先阻了他繼續說話，扭頭道：「若嬋，你打個電話給劉子青，讓他送些鮑魚過來，要做好的，咱給小舅嘗嘗鮮。」

　　張馨儀也不反對，她本就有些崇尚享受。個人財產50億美金，如果每年的通貨膨脹4％，若將錢放著不動，按購買力計算，第二年等於消失了2億美金，正常消費，根本不可能花銷這麼多。不過若是黃父在家，倒是有可能反對。黃群盛從來都有些老派人的「迂腐」特徵，雖不會嚴苛地要求勤儉，卻也不怎麼喜歡喜歡奢侈浪費，特別是子侄輩，尤其要求多多。

　　張斯賣了個好，耐著性子等他將處置完了，又問道：「那個船王的孫女呢？」

　　黃宣對他知道水仙美眉的身份不以為意，嘿嘿一笑道：「嘉拉迪雅今天估計在外面吃了吧。」

　　倒是張馨儀，聽到張斯說船王的孫女，其第一個反應就是希臘船王，再聯想近日種種，卻是瞥了自己兒子一眼，心想：小子還真挺行的。她不必在這裡問，想知道有的是辦法。

　　黃宣的答案並不讓張斯洩氣，老神在在地道：「你通知她的？是誰打的電話？」

　　「您就說事情吧。」黃宣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張斯看了看桌上，蔡琰臉色平淡地喝著清茶，那個又漂亮又可愛又溫柔的女孩子正指揮著廚師，家姐看著他似笑非笑，特別是最後，讓張斯嗓子癢癢地哼了片刻方道：「你和嘉拉迪雅的關係具體是怎麼樣的？」

　　「你還能不清楚。」黃宣說的可是一點都不客氣。張馨儀也縱容他。張斯今天說的事情可大可小，她不想中間打擾。

　　張斯被黃宣的話嗆住了，他瞄了眼若嬋美眉和蔡琰，心裡悲歎著自己也是奔三的人了，怎麼就沒這樣的運氣。他這麼想著，嘴上該說的還得說：「我們的意思是，如果可能的話，想讓你接手一批油輪。」

　　黃宣「嘿」地一笑，身子靠到椅背上，抬起下巴道：「讓我接手油輪？」

　　兩個人的對話顯是影響到了其他人，就連蔡琰也毫不客氣地看著張斯，小蠻腰挺起，直視著他。張斯說到的其實就是名分問題，這正是兩個來自三國時代的小姑娘最在意的地方。

　　張斯被兩個小美眉盯得縮了縮脖子，所謂崢嶸是一點都看不見了，硬著頭皮道：「我就是說我該說的事情，你知道，都是工作……」

　　他說著也就流利了道：「黃宣，現在國際上石油運輸，咱們本國的油輪很少，國家每年上億噸的進口石油，有90％是外輪運輸。有礙國家安全不是？如果現在新建油輪的話，建設週期又比較長，總要四五年才行。另外一個，也是主要的問題，中國是缺油輪，可是國際石油運輸的運力，總體上過剩的，按照市場走的話，自己再建新船就太傻了。」

　　「那就讓我買油輪？虧我還準備給你請鮑魚吃。」黃宣哼了一聲，倒也明白了他的想法，心裡自然有了計較。

　　張斯話都說完了，寬心下來道：「嘉拉——迪雅小姐，手上的船隊五分之四都是油輪，那是老船王留下來的。可是你看，當年老船王買了那麼多油輪，是因為從中東國家弄到了大量的訂單，現在訂單不存在了，從市場領域講，油輪的收益就一直在下降。而如果你接手呢，一方面，你手上有錢去買，這是最總要的。其次呢，嘉拉迪雅小姐也會願意賣給你。再一個，油輪到了你手上，國家也就放心了，這位嘉拉迪雅小姐不虧，大家都好不是？」

　　黃宣向四周看了看，若嬋美眉神色如常地準備著飯前的蔬果，一向冷靜的蔡琰卻像是領地被侵佔的獅子，虎視耽耽地看著張斯。

　　看到蔡琰的表情，黃宣反而心裡一蕩，轉瞬笑道：「小舅，從你們的角度來說，這個事情正常。不過就像你們說的，其實幾十億美金的資產，難道我們兩個說說話，就能過了戶不成？」

　　張斯尷尬地笑笑。他是張家第四代了，再不經意，對公司商業什麼的也知道不少。別說是男女朋友，夫妻也不能隨意處置對方幾十億美金的資產，但他一個勁地笑，卻不說話。

　　黃宣心裡也明白，如果自己買了嘉拉迪雅手上的船隊，那麼確實是件皆大歡喜的事情。但是，他卻不想因為這個，和嘉拉迪雅生分了。不管怎麼說，涉及到數以億計的資產的時候，還是不要摻雜太多的東西為妙。

　　張馨儀見黃宣無法決定，輕巧地品著茶道：「宣兒，你手上現在有多少能用的錢？」

　　黃宣順手打開能量屏看了一眼道：「10億美金的樣子。」這裡面的資金，小部分來自藍光和鮑魚等旅行收入，大部分反而來自他在國際市場上出售的各種食用糧，各公司的流動資金也是大頭。

　　張馨儀瞄了自家內弟一眼，轉過頭提點黃宣道：「其實你小舅說的意思，是想讓你買上一批輪船，經營海運。買誰的都是買。」

　　黃宣幡然醒悟。

　　張斯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就沒想到這條，或者說，讓他說話的人，根本就沒準備告訴他這麼多。張斯想了想道：「那你能買下多少艘船？」

　　黃宣用暗音囑咐小河找些資料，同時笑呵呵地道：「你們想要多少艘？」

　　「40艘以上的超級油輪。」張斯可謂漫天開價。所謂超級油輪，就是排水量20萬噸以上的油輪，比美國最大級別的航空母艦排水量還要大一倍。

　　「不可能。」黃宣看了一眼能量屏，就直接道，「現在30萬噸的新建油輪訂單就要7000萬美金上下，我最多拿七八億美金出來，算上其他的成本，買舊船也不會超過10艘。或者，銀行給我貸款？」

　　張斯搖頭道：「沒貸款。你如果成，那關於國儲局的事情我們就不追究了。不單如此，還能再賣一批國儲糧給你。如果不行，那就以後再說。」他沒說黃宣的可疑行徑，大約算是私人贈送……

　　黃宣搖頭失笑。小舅的威脅其實都不能算是威脅，就算黃晉第退了，黃嚴邦還春秋鼎盛呢。其他黃家人再這麼說，也還是黃家人，真的有事，即便是一房，也要給些支持。再加上張仲齊地位穩固，像是國儲糧這樣的事情，真的就是小事情了。

　　不過，黃宣對於張斯所說的再賣一批很有興趣。現在綠塔的糧價還在走高，甚至戰爭結束，這種高價局面還會維持一段時間——吃糧吃得少了，也不能不吃不是？每噸12級的標準糧，現在賣出3000熱圈沒有任何問題，即使用食用糧交換，每噸的利潤也超過1000熱圈。而中國全國糧食儲備有2.5億噸，之前換掉的只是少數。假如再僱傭些營養師，將這些糧食升級到8級品質，利潤還能翻上一倍。

　　位面世界是特權的世界，像是包填等動輒可以賣掉上千艘生物戰艦的商人，哪個不是這樣發家起來的——某個壟斷的位面，某個壟斷的星球，上千億熱圈的利潤，由不得黃宣不動心。

　　「我想要多少，你都賣給我？」黃宣呲起牙齒笑道。

　　張斯越發摸不透自己的外甥了，措辭謹慎地道：「在一定範圍內。」

　　「再扯。」黃宣一瞪眼道，「我告訴你，我是準備在國際市場上來票大的。你回去告訴人家，我8億美金投資一個船舶公司，全部經營油輪業務，這個沒有問題。可是這糧食呢，我可以買些賣些，但你總要賣給我不是？每次也是8億美金的糧。成，就派個人和我繼續談，不成就扯淡了。」

　　張斯不樂意了，道：「姐，你看看你兒子，怎麼就這麼凶？」

　　張馨儀一瞪眼道：「你們談話，我不插嘴。」這是默認了黃宣的做派。其實兒子都已經掌握幾十億美金大半年了，商業風格已然養成，現在教育不僅晚了，而且有害，她當然不會影響黃宣的談判。

　　張斯對面坐著的就是蔡琰，小姑娘聽黃宣否決了張斯的「議案」，放心地看起了書，再也不理他。

　　黃宣故意拍拍小舅的肩道：「蔡琰可是我在黃氏基金的總裁，你以後找他也行。」

　　張斯訕訕地道：「好名字啊，和古代的那個才女一樣。」

　　黃宣心驚了一下，轉瞬平復，他現在可是能輕易滅掉一個星球的主兒了，這刻和藹地道：「是嗎？知道是哪個朝代的嗎？」

　　「宋朝不是？」張斯逗著趣，再不談事情，即算是談完了。

第四百六十六章 大有可為（1）

　　張斯的到來，給黃宣提了個醒，P112還是大有可為的。所謂榮光家族，諸如綠松、諾曼等大家族且不去說，小些的榮光家族，或者那些幾代幾十代沒有出過榮光貴族的家族，大多也就是守著幾個位面過活。

　　就像是舊中國的外匯多半來自上海一樣，一個位面，發展度最高的星球總是最重要的星球，集合了大部分的利潤。旅行者們通常是不會輕易改變一個位面的進程的，很多時候，能頓的損失會比你的收益還要多，一個不小心，大躍進甚至能摧毀了位面，故而大多數的旅行者，是不會輕易干涉原住民的生活的——他們會適應，會促進，但很少會自己建設，這樣做的能頓損失，總是要少一些的。

　　事情已經說完了，黃宣叫嘉拉迪雅回來吃飯。張斯看著性感得禍國殃民的浪花女神，主動搭訕道：「這位就是嘉拉迪雅小姐吧？」

　　還算他聰明，沒把海倫、特洛伊之類唯一知道的希臘名詞帶上。

　　嘉拉迪雅理都沒理張斯，黃宣看她的神情就猜到，大約是有某人通風報信了。

　　「嘉拉迪雅，坐這裡。」黃宣拍了拍自己旁邊的座位，笑著道，「我小舅想讓我進軍國際航運業，主要是油輪。我的想法是，出資8億美金，購買一家外國公司的油輪，然後組建一個新公司。如果可能的話，我想你也許有興趣。」

　　黃宣一開始就將剛才的談話內容都說了出來，給人一種很大方自然的感覺。嘉拉迪雅朝黃宣嫵媚地一笑，道：「我聽你的。那麼我將在亞洲航線上運營的油輪都分割出來，大約15艘船，也按照8億美金計算，如何？」

　　這樣的便宜自然是不必去占的，可黃宣也不想分得太清，敷衍道：「讓會計師們去想吧。」

　　正說著話，敲門聲響起。張馨儀笑瞇瞇地起身去看，卻是黃群盛回來。她一把攔住黃父，道：「你兒子和小女朋友談話呢，肉麻得很，先別去了。」

　　於是就留下張斯不尷不尬地坐在桌子上，好在他曾是久經考驗的特工人員，臉紅耳赤的事情遇的多了，臊著臉賴在桌子上。

　　見黃宣與嘉拉迪雅說開了，蔡琰不失時機地在旁用希臘語道：「既然中方要求的只是油輪，我們可以從其他航運集團購買它們的油船甚至油輪部門，然後用新公司的資產直接發行債券，繼續購買油輪。若是沒有別國阻礙的話，很快就有希望建立一個大型油輪公司。」

　　黃宣抬抬眉毛，雖然是蔡琰，可這麼專業的擴張方式還是讓他有些難以適應。他故意出難題道：「債券出售要一定的時間，那這段時間怎麼辦？」

　　「抵押油輪貸款。就找中國的銀行，甚至找中投也不錯。」蔡直截了當地道，「中投拿了幾千億美金，基本沒什麼好項目。張斯說銀行不會貸款也就是說說而已，我們強行要求貸款，他們最後還是會同意的。而且……」

　　「而且？」

　　「而且綁架銀行幾億美金，他們也會積極一些。」

　　嘉拉迪雅噗地笑了出來，道：「姐姐卻是把他們給想透了。」

　　張斯茫然地看著三個人談話，他聽到自己的名字了，卻不知道其中是什麼內容，急得抓耳撓腮，聽不懂還是聽不懂。

　　一會兒的功夫，準備好了晚餐的若嬋美眉也洗了手走了出來，加入到「希臘語角」的活動中。她穿著淡綠色的連衣裙，走動間猶如徐徐飛翔的蝴蝶，露出半截的玉臂嫩生生的有若蓮藕，黃宣看著屏息凝視，張斯更是呆了又呆。

　　開飯之前，張馨儀和黃群盛方才入席。張斯中途離開打了電話，大概得到了准信，心情頓好，食慾大開。

　　張馨儀有些小惱內弟的工作，這刻沒事了，狀似照顧地給他夾上些飯菜，把張斯感動得眼淚汪汪，直叫：「姐，真地吃不完，夠了。」

　　「吃不完你就橫著出去吧。」張馨儀鳳眉一挑，卻是殺氣畢露——原來還是懲罰。

　　黃宣看得膽戰心驚，心中惴惴焉……

　　然後，就見蔡琰笑吟吟地站起來，夾給張斯厚厚一截鰻魚道：「聽黃宣說小舅在國安部任職？有意思嗎？」

　　張斯苦著臉看著能放半碗的魚，可蔡琰說的話和菜就不搭邊，他也不知該先說哪個。坐在側面的張馨儀笑著點頭道：「蔡琰第一次和你吃飯，不要推辭啊。」

　　她的性格其實與蔡琰很像，卻也就是不太像了，私下裡想，兩個強勢的女人，怕是無法相處，故而對蔡琰抱著不冷不熱的態度。

　　張斯愁眉苦臉地咬了一口魚，仰著脖子嚥下去道：「我在地方上任職，其實國安部裡也挺無聊的，你們在電視上老看暗殺什麼的，我這邊連鎖都沒開過，現在都用踹門的。」

　　他是撿著有趣的說。和普通的部門職員不同，張斯當過兵，有軍隊背景，按照國安的傳統，偶爾出國，也是按照公開的情報人員，沒當007的機會。蔡琰說到底也是個17歲的小姑娘，他也不怎麼在意。

　　卻是黃宣聽得眼皮一跳，試探著問道：「小舅，你們局裡能開鎖的，可以開什麼鎖？」

　　張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就算是偷個金庫也不能讓資產增加個0，怎麼想知道開鎖了？」

　　黃群盛停下筷子，威嚴地道：「宣兒，你小舅的工作特殊，別亂打聽。」

　　飯桌上老媽最大，黃宣不理老爹，一副興趣盎然的樣子道：「小舅說說，你們的人都能開什麼鎖？」

　　張斯笑笑，先道：「姐夫沒事，我們聊天而已，再說黃宣的安全級別也夠高的了。」

　　「小舅。」黃宣又問。

　　張斯不知道黃宣為何對這個問題感興趣，不過小男孩都對間諜很嚮往，黃宣身家再豐厚，也就17歲吧。他這般想著，放下筷子道：「具體的我不太懂。你看電視電影的時候，見到的那些像老式電話撥號一樣的保險箱，叫轉盤式密碼鎖，我們的人，現在見到這種鎖，大部分都能打開，就是時間問題。」

　　「那現在的保險箱用的是什麼？」蔡琰也好奇地問道。

　　「轉盤式密碼鎖現在還在用，像是政府部門的普通科室、中小型公司，用的還是挺多的，主要是便宜，也好用，不過高明的鎖匠差不多就能打開。以前法國有個著名的間諜頭子，就發明了一種開鎖的工具，對付轉盤式密碼鎖很好用。」張斯見黃宣認真聽著，笑笑又道，「現在的鎖子種類多了，像是電子密碼鎖、磁性密碼鎖什麼的，我記不下幾樣。」

　　黃宣心熱了起來，他想的還是P001的外層能頓結構，當時確確實實是把密鑰插進去後打開的。他這刻忍不住用暗音問道：「洛林，P001外面封閉的那幾層結構，有沒有可能用開鎖的方式強行打開？」

　　洛林須臾延遲後道：「不能確定。」

　　「那就是有可能了？」黃宣急切地問道。

　　「不能確定。」洛林還是這麼一句回答。

　　黃宣細細地回想了起來。P001的封閉，就是能頓的固化造成的，為了日後還能打開這層封閉，P001的人們設置了一些門檻，例如血緣關係，又或者密鑰。而當日他做的能量滲入表明，一方面P001的能頓內部有很窄小的縫隙，另一方面，通過密鑰開啟的過程，是一種連續的牽動過程——與開鎖很相像。

　　一個能夠掌握在手上的位面，被人們稱之為「傳說中的位面」，其價值毋庸置疑。黃宣眼前亮了起來，摸摸鼻子，擋住不小心露出來的笑容道：「小舅，你手下最牛的開鎖高手，能開什麼鎖？」

　　「普通的鎖都能開，我們局的老沙在全國都是叫得上名號的……」張斯說著，斜看了黃宣一眼道，「你有什麼壞主意？」

　　「給我介紹一下這位老沙？」黃宣嬉笑著道，「我想學。」

　　「黃宣。」黃群盛再次發言。

　　黃宣裝模作樣地嘟起嘴道：「我最近很無聊的，老爸，我就算是搶銀行，哪個銀行能給我準備幾千萬美金現款等我搶的？再少我可真看不上。」

　　黃群盛還一下子找不到反駁的話來。黃宣有50億美金的資產，真的搶家小銀行，的確是不怎麼划算的事情。

　　黃宣趁熱打鐵，拿出蠻橫無比的紈褲氣息，伸出一根手指道：「小舅，你不幫忙，我建的新船舶公司，你就等著看小船生銹吧。」

　　張斯無奈地看著碗裡的魚，唏噓著道：「這事我說了也算，多少備個案吧。」

　　「一言為定，明天見。」黃宣興高采烈了起來。

第四百六十七章 大有可為（2）

　　第二天清早，黃宣就坐上他的二手賓利，押解著小舅張斯，前往市區。

　　據某小佬言，在全國都能排得上號的「老沙」——沙尚俞，就住在新街口國貿大廈的附近。

　　黃宣的和信實業也在國貿大廈辦公，每平米日租金5塊錢的黃金地段。

　　打量著真正寸土寸金的地界，黃宣仰著脖子看著就在一群寫字樓附近的40層公寓道：「你們國安的收入有這麼高？這裡租間100平米的房子，一年不得花個小20萬？」

　　「120平，一年租金就是20萬。」張斯懶得說昨晚的事情，鼻子囔囔地道，「老沙是退休了，我們有事都是來公司找他。他當年自己搞了點小發明，弄了點專利什麼的，又開了個沙家鎖業，有點紅紅火火的樣子。房子他給買下了，說是離公司近。」

　　兩人說著話，電梯就已到達了35層。

　　張斯按了電鈴，同時給黃宣解釋道：「我們恐怕得等兩分鐘，老沙有時候不在。」

　　「不在？那我們為什麼來這兒？」

　　「他的公司離這裡很近，電鈴互通，而且……」張斯伸手指了指門框上方。

　　黃宣抬頭看去，卻是個攝像頭。

　　「很聰明。」黃宣評價道。

　　「謝謝。」他剛說完，就見一個老頭從裡面打開了門。

　　張斯笑著道：「沙老好，這位是我外甥，黃宣，想見見你。」

　　沙尚俞是個身材高大的老人，應該有六十五六歲的樣子，皮膚已經起了深深的褶皺，但滿面紅光，更沒有彎腰駝背的跡象。黃宣笑著點頭示意，並道：「沙老身體真好，怪不得小舅說你還能經營公司。」

　　「業餘愛好，業餘愛好。」沙尚俞笑著將兩個人引進門，開門見山地道，「你們想做什麼？多大的公司？」

　　「實際上……」

　　黃宣正要說此行的目的，就被張斯打斷道：「沙老，您知道和信實業吧？就是我這個外甥開的。挺大的公司。」

　　「哦。」沙尚俞有些不能相信地道，「我給國貿大廈不少公司處理過安全問題，我見過和信實業，市場上賣的藍光光盤都是你們產的？哦，過來坐。」

　　「是我們生產的。不過，我最近比較少去公司。」

　　與這間房子的價值相比，沙尚俞的裝修就顯得過於粗糙了一些，除了打通了牆面的大展覽櫥櫃——全玻璃製造，有些像是國外體育俱樂部的榮譽牆。

　　黃宣聳聳肩，走到那佔據了整個房間的櫥櫃前道：「可以嗎？」

　　「當然，我的收藏，部分收藏。」沙尚俞很是得意地邊泡茶邊道，「裡面都是我這些年買下來的鎖子。從石鎖到銅鎖、鐵鎖，什麼都有。我喜歡形狀各異的鎖子。」

　　「就像這樣的？」黃宣指著單獨的一個玻璃櫃。老實說，裡面更像是金屬工藝品，而非鎖子。

　　「龜型鎖，蝦型鎖……前輩總能想到不同的鎖子。」說起收藏，沙尚俞唏噓了起來，像是許多喜歡收藏的老人那樣。

　　黃宣很熟悉這樣的流程。特別是當他看到，已經退休的沙尚俞實際上並不怎麼理會小舅的時候，就知道，對張斯客氣純粹是浪費，這廝一點忙都幫不上。

　　沙尚俞的確有些高興地道：「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收藏值錢的東西，什麼增值了投資了的。哎，我是老了。不過一直喜歡鎖子，以前給人換鎖，替換下來的就會要回來，有時候還會偷偷拿回來，哈哈。」

　　張斯見黃宣把沙尚俞捧得開心，看得有些傻眼，趁其去取得意收藏的時候，在黃宣耳邊道：「怪不得老爹要分家產給你。」

　　黃宣不以為意地一笑，繼續把玩著一尊據說是清代的銅鎖。其前端留下了一條長兩三厘米，寬比尋常鑰匙還要薄的缺口，看起來很簡單的造型。

　　沙尚俞介紹道：「你看這把鎖的聯接，全部以鉚、插操作完成的，那時候沒有焊接工藝，簧片直接嵌在鎖頭裡，比現在的鎖還難撬，至少你只能用技術方法，小工具是不行的。」

　　他又興致勃勃地給黃宣介紹了兩個鎖子，方才不經意地問道：「年輕人，來找我有事吧？」

　　黃宣伸手提出來兩個盒子道：「沙老，我是想和您學學怎麼開鎖。」

　　沙尚俞看看張斯，搖頭道：「我不收徒的。」

　　「不用您收我做徒弟，這些天我跟著您，希望您能教我些簡單的技巧，然後我可能有些問題，如果您能回答，感激不盡。這是謝禮，不成敬意。」黃宣將兩盒三頭鮑放在桌上。

　　沙尚俞看了一眼，沉吟著道：「你說你姓黃，南京黃家的人？」

　　「是。」

　　沙尚俞畢竟是在國安呆過的人，見張斯低著頭不說話，自己沉吟了半天，才道：「原則上我同意教你些東西，可怎麼教我說了算。」

　　黃宣搖頭又點頭，卻沒多說什麼，直接道：「那咱們現在開始？」

　　沙尚俞愣了一下，莞爾道：「那就去我公司吧，家裡亂得很。」

　　走在路上，張斯忙忙碌碌地接著電話。沙尚俞狀似隨意地問道：「你想開什麼鎖？」他早就猜到了黃宣的來意，直截了當地問了起來。

　　黃宣也不隱瞞，描述著他看到的P001第三層，邊想邊道：「裡面的結構，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感覺並不像我們鎖子的結構。首先很大，然後有很多的縫隙，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沙尚俞來了興趣道：「那它是怎麼閉合的？」

　　黃宣回想著道：「外圍都是死的，就是沒有縫隙的。然後鎖眼，鎖眼的附近，有許多齒互相咬合著，像是、像是……」

　　「小圓柱？」

　　「對。」黃宣立刻點頭。

　　沙尚俞又問道：「那鎖眼的位置在咬合的位置上嗎？」

　　黃宣想想道：「好像不在。」

　　「在下面？」

　　「好像。」

　　「那如果鑰匙插進去，那些齒是不是就會根據鑰匙的曲線不同，上下移動移動，然後鎖就打開了？」

　　黃宣頗為驚訝地看著沙尚俞道：「好像是這樣。」

　　沙尚俞有些哭笑不得地道：「那些小圓柱的上面，有彈簧？」

　　固化的能頓自然是沒有彈簧的，黃宣剛要否定，卻停了下來，用喉音問洛林道：「記得P001外層，有些能頓沒有固化是嗎？」

　　「是。」

　　「如果整個P001的外層就是個大鎖子的話，那麼它整個範圍就會伸縮？」

　　洛林清晰地給予肯定答覆。

　　黃宣立刻對沙尚俞點頭道：「有彈簧。」

　　沙尚俞哈哈大笑了起來，乾脆在街邊找了個長椅坐下道：「不用去我公司了，我現在就教給你。」

　　黃宣遲疑著道：「很簡單嗎？應該不會那麼簡單吧？」

　　「最簡單的鎖子。」沙尚俞不屑地哼了一聲道，「最簡單的機械鎖。唉，怎麼說你們好呢？不會開鎖應該是好事，可乾脆不懂，我也不知道怎麼說。」看起來，開鎖與不開鎖，讓他也很為難。

　　沙老從兜裡掏出一把小鎖子，挑出其中一個，一下摳掉蓋子道：「你看，這就是最簡單的機械鎖。就是你們小時候用的那種，單片的，找鎖匠五毛一塊就能配一把的鎖子。」

　　黃宣拿到手裡看著，就是街邊兩三塊錢的破鎖子，辦公室裡經常鎖鎖櫃子什麼的。他有些不確定地道：「我覺得那至少也是個保險櫃的級別。」

　　「那你就要自己試了，你要想開保險櫃，那可得練幾年。先看這個。」

　　「好。」

　　沙尚俞大約教的人也多了，三下五除二將鎖子拆得皮也沒有，用個鑷子指著鎖芯道：「你看，鎖芯的中間是插鑰匙的位置。它的上面呢，這一排小圓柱，和鎖身的小圓柱是嚙合的，交叉嚙合的。是不是？」

　　黃宣認真地看了道：「是。」

　　「其實也不是。」沙尚俞立刻將鎖子上面挑開道，「你看，這裡是個彈簧，是彈簧把這些小圓柱給嚙合了起來。」

　　「哦。」黃宣神奇地看著。

　　「現在。」沙尚俞撥動著小圓柱道，「鑰匙進去的時候，小圓柱就被擠開了。如果是合適的鑰匙，所有的小圓柱會正好被擠到一條線上，一擰，鎖子就打開了。」

　　他演示了一遍又道：「如果鑰匙不合適，過大當然就插不進去，過小呢，你看，鑰匙的曲線不合適，至少有一個小圓柱，就被推到了鎖芯或者鎖身裡面，沒有在一條線上，其實就是下面的小圓柱留在了鎖芯裡，或者由於沒有連到上面，讓上面的小圓柱留在了鎖身上。這樣……」他拉了拉，「鎖子就打不開了。」

　　他說著拿出個鉤子道：「所以我們開鎖的技巧呢，就是把所有的小圓柱對齊。想辦法做出一個類似的曲線是最原始的辦法，再多一些呢，還可以敲打它使其在瞬間對齊，或者用撞鑰法……」

　　剩下的黃宣根本就沒聽，他急切地問道：「我只要把這些小圓柱對齊，就可以打開鎖子？」

　　「沒錯。」沙尚俞將鎖子撞進兜裡道，「隨便街邊一個鎖匠，都能開這樣的鎖，砸掉也很簡單的。」

　　「那可砸不壞。」黃宣說著轉身就跑，遠遠地喊道，「沙老，我有問題再給你打電話啊。」

　　沙尚俞愕然，半晌搖頭道：「又是個急小子。」

第四百六十八章 大有可為（3）

　　黃宣竄到沒人的地方，熱切對天大喊：「洛林，送我去P001。」那樣子，就像是虔誠的信徒對上帝喊：「給我500萬吧。」

　　洛林給了他那個「500萬」。

　　黃宣看著一串發光的大葡萄，幸福得想掉眼淚。不僅是為了有可能解開第三層，更是為了有可能解開所有層。

　　整個P001位面閃爍著淡淡的黃色光芒，如同串起來的聖誕螢光燈，每一個圓潤的小圈既像是代表著不同的時間段，亦像是代表著不同的星球。

　　黃宣從位面通道裡掏出準備好的血液，16級P位面密鑰，迅速而熟練地進入到了第三層，同時帶著笑意抱怨道：「以後不會也這麼麻煩吧？」

　　「如果你能解開所有層的話，就沒有問題。」寧奧說罷，又補充了一句道，「我查找了關於大位面時代的資料。」

　　黃宣再等不及了，手輕輕地放在散發著微微的黃色光芒的外圈上，其以相同的力量抵抗著黃宣的碰觸，同時緩慢地轉動了起來。

　　黃宣用處理營養素的方法，將能量緩慢地滲入P001的外圈，立刻就找到了能量消失的部分。看起來，應該是P001吸收了這些能量，雖然速度很慢。

　　還是用上次的16級密鑰試了試，如其所料，順著透明的鎖孔插進去的密鑰沒有任何願意轉動的趨勢。

　　黃宣睜眼使勁地看著，但實際上，他什麼都看不到，因為整個外圈都是散發著淡黃色的透明體，彷彿一個薄膜。事實上，它與裡面的那串葡萄之間，全部充斥著固化的能頓，其質量至少應該與P112的宇宙相當（約1.513乘以10的54次方千克）。

　　如同在寧葉草上的動作一樣，黃宣用一層能量隔著手掌，在那道縫隙上緩緩地轉著。16級密鑰的厚度大約0.3厘米，與家庭平常使用的鑰匙相當。黃宣一邊滲入能量，一邊念叨著：「希望這東西像是個鎖子，而不是該死的超現代產品。」

　　上帝大約是聽到了他的希望，黃宣很快就用能量探完了縫隙中的結構，並將之放在了能量屏上——孔隙內大約有手掌的長度，比黃宣的16級密鑰長了少許。與沙尚俞講解的相似，半凝固的能頓充當了彈簧的作用，而無數已經固化的長長短短的能頓，自動生成了小圓柱一樣的嚙合結構，使第三層閉合。

　　黃宣將手指保持不動。活動了一下身體，然後道：「各位，我準備充入能量了，有什麼問題沒有？」

　　「你準備怎麼打開它？你還不會開鎖。」小河少有地先問道。

　　黃宣挑了挑眉道：「不用會開鎖，明白原理就行。我們可以先嘗試將所有的小圓柱頂上去，或者，乾脆將大量的能量充入其中，然後生成一個紫金的密鑰。」

　　「那不可能。」洛林反對道，「生成物質，還是紫金，在這樣的環境下，損失很大。」

　　「那麼就選擇前一種，將所有的小圓柱頂上去。」

　　寧奧諷刺道：「對於你的精細度控制，可真是一個極大的挑戰。」

　　他地話裡帶著股酸溜溜的味道。黃宣一愣道：「這也需要精細度控制？」

　　「最少1納米級別。這裡有上百個小圓柱要頂上去，它們的下壓力不同，但要求的水平線卻相同。」

　　「1納米？小菜一碟。」黃宣被寧奧唬了一下，又神氣活現地道，「我現在反而在想，會不會是P001的先生們早就考慮到，你們這些監守者，還有什麼貴族之類的會搞丟密鑰，然後讓他們困在裡面再也出不來了，所以他們早就考慮到了，在P系列位面常常出現的鎖頭……完美的猜測。」

　　小河用非常非常藐視的聲音道：「R位面也有能量鎖。」

　　「也許。」黃宣聳聳肩，偽裝成神8發射的模樣道，「各位，滲入嘗試，第一次。」

　　說話間，黃宣就將能量不斷地注入到P001露出來的縫隙上。

　　「您準備向那邊擰？偉大的主人。」尚處在手機芯片階段的尼克問了個很聰明的蠢問題。

　　黃宣一邊加注能量一邊道：「先左邊怎麼樣？我在家就是向右邊擰的。」

　　「偉大的睿智的主人啊。」尼克拍著不知所云的馬屁。

　　加注能量的過程倒是與調配營養素截然不同，前者要求盡可能多地加注能量，後者則要求盡量少地滲入能量。因此，黃宣現在做的工作，對契合度也是一個考驗。

　　小黃同學自己卻沒有發現，短短的幾秒鐘時間，他就注入了相當於N個100磅的能量。

　　「給我打開一個能量屏，哦，或者三個，我想看它的立體圖像。」黃宣現在卻是習慣了看三個能量屏了，不知不覺之間，他也學會了不少東西。

　　屏幕上，洛林將所有的能頓內部結構都用顏色標示了出來，可以明顯地看到上下的能量齒嚙合在一起，靠上的部位是流動的能頓，將能量齒壓在那裡。

　　黃宣嘗試著對其中一個齒加向上的力，其緩緩地將與其嚙合的齒推了上去，當到達一個長長的縫隙的中線的位置時，可以看出那裡即是能夠開合的地方。即當密鑰插入的時候，那裡是這些齒的嚙合處應該到達的位置。

　　令黃宣很不舒服的地方在於，沙尚俞教給他的鎖，其開合的縫隙是平滑的，是一條平行線，黃宣看到的能夠開合的縫隙，卻是彎曲的，極度的彎曲——實際上，如果鎖子真的做成這樣，哪怕是沙尚俞，也幾乎不能做到技術性開鎖，可是黃宣可以。

　　對他而言，將那些嚙合的齒推成平行的模樣，還是彎曲的模樣，都是沒有太大的區別的。除了數量。

　　黃宣再次推起第二個，接著是第三個小圓柱。過程很簡單，但當他推起第20個的時候，第一個小圓柱落了下來。於是他將第一個小圓柱補救地推了上去，第8個又掉了下來。一瞬間，他就感覺到了控制力的衰弱。

　　「一共有多少個齒？」黃宣放棄後坐在地上，喘著氣看著小小的P001位面。

　　「128個齒。」小河彷彿很喜歡黃宣失敗的場面。

　　「寧奧。」黃宣有氣無力地喊了起來道，「我想要把它們都推起來，怎麼做？」

　　寧奧沉默片刻道：「我還沒有開始訓練你更深入的精細度能力，因為巔峰對決中用不到，這也是它淘汰的原因。」

　　「那現在教我吧。」黃宣倒是很直接，也不追究前面的問題。其實監守者都不是人，它們的一切行為都是序列要求的。

　　寧奧停了一下，放緩聲音，並吹著他的破電風扇嗓子道：「當你的能量精細度增加到一定的高度，通常來說是1納米的時候，已經可以完成大多數極限精細度要求了。但很多時候，在某些情況下，我們可能要求你的好幾個精細度指標。」

　　「那是什麼意思？」

　　寧奧舉例道：「你去過工廠嗎？如果我們要做一個鐵棒，那麼我們會要求幾個指標呢？首先，它應該是同軸的，簡單的說就是要求它是直的，每個截面都在同一個圓心上，這是第一個精細度指標。其次，我們要求它的截面是圓的，在第一個要求的基礎上，其實就是要求它的外圈是一致的，這是第二個精細度指標。最後，我們要求他的表面是光滑的，不僅包括外圈的光滑，還要求上下兩個面也是光滑的，這就是第三個精細度指標。假如我們對這個鐵棒要求任何一項的精度都在1微米以下，那麼困難在哪裡？」

　　黃宣是去過四方集團的工廠的，也見過車削工人是如何幹活，想了下道：「你的意思是說，在我確定其中某一項精度的時候，會影響另一項？」

　　「當然。」寧奧少有地表揚道，「你的智力水平還是偶爾可以達到常人的啊。」天知道他說的常人是什麼人。

　　「解決方法呢？」黃宣顧不得他的調侃，馬上就問道。

　　寧奧拉起他的破風扇嗓子道：「有些時候，我們可以對不同的精度進行分開處理，有時候則不行。在這種情況下，就需要分配我們的精細度。你必須知道，精細度的分配是會降低精細度等級的，其實你在使用三個能量屏參加巔峰對決，或者使用三個能量屏進行營養素調配的時候，已經遇到了這個概念。」

第四百六十九章 大有可為（4）

　　寧奧說著，在黃宣面前展開P001第三層的平面圖道：「在你遇到的問題裡，其實對精細度要求最高的是縫隙的寬度，它們平均只有40納米的厚度，你只有將兩個圓柱的嚙合處推到這40納米的範圍，鎖子才會打開，這個圓柱的處理才算完成。同樣，你浪費了精細度的地方在哪裡呢？就在於你將能量分成一份份地去推這些柱子，這個時候，你完全可以用微米級的精細度處理。」

　　「但是，」黃宣聽著疑問道，「我怎麼分配精細度？感覺？」

　　「精細度的分配，其實就是能量的分配。目前的情況下，可以將它們處理成串聯機制，或者你們叫做聯動機制——想辦法讓你將幾部分操作變成一個，然後，精細度的要求實質上就提高了，但你可以完成了。就像是做鐵棒，同軸切削的時候，再確定它的面光滑。」寧奧得意洋洋地道。

　　「也就是說原來我需40納米精細度控制，現在需要更多？」

　　「至少1納米。」

　　「怎麼聯動？」

　　寧奧似乎就在等這句話，破落嗓子像是豬八戒取了媳婦一樣大笑著道：「今天你的運氣好，買一送一，聯動機制，正是前進基地和訓練基地最擅長的，只要……」

　　「只要？」

　　「只要給我足夠的基地等級，我就可以做到。」寧奧要求升職加薪也要求得這麼囂張，這就是勞資合同不平等造成的惡果了。一切資本家都應該注意。

　　黃宣哼哼了兩聲，有意拖著道：「那麼現在呢？總不能等你升級吧？或者洛林來做？」

　　「現在18級訓練基地就足夠了。」寧奧降低了聲音道，「目前看來，聯動之後的要求是9.6埃米，基地等級越高，聯動後的等級要求就越低。兩者負相關。」

　　9.6埃米稍稍超出黃宣的能力範圍，黃宣卻是沒什麼沮喪的表情，鎮定地道：「聯動吧。」

　　「精細度控制是波動的，並非一成不變。整個過程損耗能量大約10萬能圈。根據你剛才的能量，在開鎖的過程中，每分鐘的損失也在10萬能圈左右。」

　　「知道了。」黃宣有些看不上這些「小錢」。

　　黃宣重新將手撫在了P001的外圈上，突然感覺自己就像是GOD站在宇宙的頂端一樣。

　　調整著能量精細度，黃宣專注於將前面20個圓柱嚙合處放進縫隙中。寧奧根據比例，將後面的圓柱同時舉起，使其恰好進入縫隙。由於比例是有精度差的，越是向後的圓柱，其比例精度也越低，為了保證最後的圓柱也能夠進入縫隙，就需要將前面的20個圓柱精確地放進10納米的範圍內。

　　同時操作20個圓柱，對黃宣也是個挑戰。

　　將近兩個小時的失敗後，黃宣總算摸到了一點竅門。

　　他頭上滴著汗，手臂不自覺地抽搐著，卻控制著能量滲入一點點地挪了上去。每次都不到1納米，他已經挪了半個小時了。

　　監守者們很快也都不說話了，似乎擔心吵到黃宣。而小黃同學自己，卻恍然覺得自己似乎回到了最沒有趣味的英語考試中，一點點，一點點磨蹭著時間，用鉛筆在答題紙上一點點，一點點地塗黑選項……

　　隨著一個無聲的亮點產生，黃宣手不自覺地向左扭去，他還記得尼克關於向哪邊擰的問題。

　　實際上，完全沒有必要，當他將所有的圓柱送入了既定的縫隙的時候，第三層瞬間即打開了。

　　黃宣喘著粗氣，一屁股坐在第三層的光圈上，累得和狗一樣道：「難道以後我們每次開啟這個東西，都要再開一次它？我是說我要開第四層、第五層的時候。」

　　「基本上。」洛林的話音中決不可能有任何的同情色彩。

　　解開了第三層的P001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黃宣稍事休息後，重新將手放在外圈上道：「寧奧，試試看這個。」

　　第四層的結構看似與第三層大同小異，只是縫隙更小，小圓柱更多，曲線也更曲折了。

　　寧奧迅速計算後道：「哦，不太可能，最少7.6埃米的聯動，你需要好好的訓練。等我到達更高級別的訓練基地的時候，你的訓練速度就會加快。」

　　黃宣反而有些擔心康馬斯先生會突然闖進來，他扭動著乾澀的脖子吩咐道：「小河，你注意附近的能量通道，寧奧聯動。」

　　寧奧只好服從命令，他雖然沒有給黃宣管理權限，卻不會違反非根本性問題。這同樣是由他的序列決定。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最高權限者是可以代為履行管理權限的。

　　隨著能量滲入的細緻，黃宣馬上發現開始的認識是錯誤的。第四層所謂的大同小異，已經不能用原來的方法解決了。

　　想到回去後再來，還需要重新解開第三層，黃宣就累得抬不起手來，乾脆道：「小河，給沙尚俞打電話。」

　　按照標準時計算，他離開了也就幾個小時，正是中午時分。

　　沙老接起電話，卻是先用嘲笑的口吻道：「小子，話都沒聽完就跑了，開不開吧？」

　　「您說的那種已經打開了。」黃宣一笑道，「就是又遇到個新的。」

　　「哦，說說看。」

　　黃宣想想道：「就是我推那些小圓柱的時候，只要一個不小心，前面的就會立刻鎖住，很奇怪。」他之前偶爾挪多一點，也是可以撤回來的，第四層顯然不喜歡人們犯錯。

　　「推小圓柱？」這次輪到沙老驚奇地道，「你怎麼推的？什麼工具？」

　　「好多個。」黃宣沒法解釋，選自己熟的道，「我用的是鐵鉤。」他看電視上，那些賊們都是用鐵鉤的，貌似應該很普遍的樣子。

　　「單鉤啊，那你鉤子轉動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黃宣哪轉過，乾脆就試了試道：「好像鎖芯也會轉。」

　　「這個有點不一樣，你先試試卡吧鎖吧，有點像。」沙尚俞慢吞吞地道，「它有好幾個彈子，有的高有的低，廠商不同，它們的設計不同。但基本思路是，要麼高的彈子被全部觸動打開，要麼低的，而觸了不正確的，就會重新鎖死。明白了嗎？」

　　黃宣又問了兩句，關掉了能量屏，歎息一聲道：「艱苦奮鬥啊。寧奧，能聯動嗎？」

　　「你要先試試才行，我要計算比例。」

　　等寧奧再次說好了的時候，黃宣搓搓手，現在就是考驗精細度的時候了。

　　「4納米。」洛林毫無生氣地報著數。

　　黃宣很少有拚命的時候，除了在家裡打架的時候。有了洛林之後，他根本無須拚命。卻沒想到，進入了更大的世界，同樣也會遭遇更大的危險。

　　三個月裡，黃宣每時每刻都像是在拚命，精神上的拚命。

　　想到有幾率獲得這個「傳說中的位面」，雖然不知道獲得之後會得到什麼，黃宣還是全力去做。

　　這個時候若是有認識的人在此，關注黃宣的話，一定能夠發現，他此刻的表情是少有的認真——除了惡作劇的時候，他的確很少這麼認真。

　　「3.2納米。」洛林盡量精確地告訴黃宣成績。

　　能量如流水般地消失了，一個小時，他要消耗600萬能圈。第四層的消耗速度倒是相差不大，可隨著寧奧模擬的「啪」的一聲，黃宣還是痛心地知道，至少又是600萬沒有了。因為他剛才加壓過猛，直接鎖死。

　　沙尚俞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他見不到真鎖，P001的能頓固化方式也不能說是完全的配合模式，黃宣只好不斷地嘗試。

　　「4納米。」洛林重新記數。

　　「3.42納米。」

　　「2.96納米。」

　　黃宣眼睛盯成了米粒大小，紅通通地看著能量屏。雖然他能用能量感受到嚙合，但卻還是希望能看到標注了不同色彩的截面。

　　「2納米。」

　　「1.21納米。」寧奧也開始報數。

　　黃宣手擰得青筋直冒，他嘗試著抬起了12個圓柱，可即便是使用聯動機制，12個圓柱也是不夠的。

　　「1.15納米。」

　　「1.07納米。」

　　「1.13納米。」

　　黃宣盡量保持身體的穩定，卻總不能達到極限，費力地問道：「洛林，給我看看這個鎖的視圖，就在我現在的位置。」

　　他很難再仰著脖子去看能量屏了。

　　黃宣一邊想著一邊道：「沙老說彈子必須要觸動，要麼是高的，要麼是低的，我們的圓柱似乎觸到高的就完蛋，那麼低的話是什麼情況？」

　　他不能穩定地保持精細度等級，因此即便偶爾達到9.6埃米，實際上也是不能打開第四層的。

　　「彈簧呢？」洛林突然建議道，「你可以嘗試擠壓P001的能頓帶。」

　　「怎麼擠壓？」

　　「輸入能頓。」

　　黃宣險些摔倒在地，怒道：「那要輸入多少？而且越是擠壓，豈不是越容易讓孔隙變小嗎？」

　　「試試。」洛林平淡地道。

　　黃宣不能相信，洛林會說「試試」這樣的詞，不知是哪根筋催動。他喃喃地道：「我們怎麼買到能頓？」他可以將能頓送入P112，卻幾乎不能取出來。

　　洛林沒有回答，黃宣自己想了陣，眼看著幾乎無法完成工作，無奈地道：「從R位面買吧。小河，你通知陸閔，我需要一些能頓。洛林，我們要多少？」

　　「至少100萬能頓。」

　　「或許會花1億熱圈。」黃宣看著眼前的大葡萄，自語道，「我真是瘋了。」

第四百七十章 大有可為（5）

　　黃宣手上的流動資金遠遠超過了他的需求，因此陸閔很快就買到了他需要的能頓。

　　每個人都需要能頓，但並不是每個人都能買到能頓。與21世紀相比較，熱圈更像是鈔票，而能頓更像是黃金——前者的流通性更強，而後者更易保值。

　　黃宣看著陸閔的確定消息，倒是希望自己真的是用來保值，而不是用在連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事的地方。

　　問題在於，從內心上講，黃宣其實是有些迷信洛林的，而這一次他用了「試試」這個詞。

　　想到這裡，黃宣覺得價值1億熱圈的能頓雖然不少，可若是將之想做自己身家的千分之一，那麼就會好過許多。

　　「我們怎麼做？」黃宣依然保持著12根能量柱就位的狀態。大量調配營養素，已經將他訓練成了一個有耐心的人。

　　「不知道。」洛林這次又不說話了。

　　黃宣翻翻眼皮，他從來都不認為洛林的序列要求是正常的——或許是哪個變態編寫的。

　　「寧奧。」黃宣叫了一聲道，「我們繼續。」

　　他說著，就將全部的精力放在了手上的百多個小圓柱上。

　　能頓固化成的這些圓柱本身只有微弱的質量，黃宣可以輕易地推動它們。問題在於，限定的縫隙太過於狹窄了。

　　黃宣抬起了第14根能量柱，只要他能夠抬起20根，那麼寧奧就能將它們全部聯動到縫隙的位置。

　　洛林用他平淡無奇的聲音道：「注入能頓？」

　　黃宣恍然，這又回到了之前的地方。

　　「注入吧。」黃宣靜靜地關注著整個P001位面的動向，他有些不能相信100萬能頓可以起到的作用，雖然P112曾經的能頓也只有那麼多。

　　隨著陸閔通過3級基地申請到的能頓注入，黃宣關注的縫隙逐漸地被壓縮，寧奧大聲道：「別被鎖住。」

　　黃宣只好將圓柱的高度重新調整，努力使這些小圓柱不會觸碰到上層的縫隙，以免重新來過。

　　就在洛林、寧奧和黃宣都忙忙碌碌的時候，小河突然道：「位面通道被打開了。」

　　知道這裡的只有康馬斯先生。黃宣腦子立刻轉動了起來，他有些不想讓康馬斯先生知道自己已經突破了第三層的事情，可實際上，他現在就站在第三層的圈內，而又不願意放棄解開第四層的努力。

　　「洛林，速度。」黃宣催促著，雖然明知道已經不可能在康馬斯先生之前打開第四層。

　　洛林並沒有加快注入能頓的速度，但效果卻在顯現。如同黃宣開始的時候觸摸外圈所受到的反力一樣，他注入的能頓也產生了同樣的效果。

　　縫隙在逐漸地增大！

　　黃宣看到這一點興奮極了，只要能打開一次第四層，那麼他以後也能夠打開，哪怕要用去100萬能頓。那並非不能忍受，只要能夠打開P001。最重要的是，這證明了同樣來自P系列位面，人類的智慧，是可以相通的。

　　整個P001位面都放出了光芒，更耀眼的光芒，就像是一串短路中的燈泡。

　　康馬斯先生走出位面通道，看到的即是這樣的景象。

　　黃宣背對著他，青筋暴露，頭上滴著汗水，一點一點地將小圓柱移動到縫隙當中。過程簡單之極，除了小心不能移過之外，與第三層幾乎一樣。

　　小河再次道：「康馬斯先生進來了。」

　　黃宣沒有理會。在他將第20個小圓柱的嚙合處頂入縫隙的時候，洛林用他一向沒有平仄的聲音道：「能頓的作用在於反向驅動，使縫隙加大，降低難度。下一次，若是你想要再打開第四層，能量精細度若能達到9埃米，可以不用使用能頓。」

　　「換句話說，如果我的能頓夠多，我現在就可以打開第七層？」黃宣知道康馬斯先生就在背後，但還是用暗音問道。

　　俄頃，洛林道：「你需要處理好結構問題。」

　　黃宣聽著洛林的語音，手猛地一撥，將最後一截圓柱送入縫隙，並轉動了P001的固化能頓。

　　尼克幾乎用尖叫的聲音道：「偉大的黃色的神奇的威權的主人啊，偉大的睿智的主人啊……您真的打開了第四層，你讓白癡的小河吃了好多斤，你讓猥瑣的寧奧吃了很多斤，你讓沒心沒肺的洛林吃了許多斤……」

　　黃宣沒有理會絮絮叨叨的尼克，甚至沒有回頭去看身後的康馬斯先生，而是先跨前一步，邁進了第五層。這個時候，他就像是被包裹在P001的微光中一樣。

　　康馬斯先生訝然得好像要吃掉自己的手的樣子。他真的很難相信一個14級旅行者竟然能夠打開自己連頭緒都沒有的固化能頓。

　　黃宣俯下身子，用手輕輕地觸著P001的第五層外圈。如果從裡向外看的話，則是第三層。

　　他需要看看第五層的結構，當然，最重要的是為了有更長的時間思考。

　　從小河警告他有位面通道開啟的時候，黃宣就開始了思考，或許是無意識的，但他很緊張。

　　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時候的康馬斯先生，他甚至不敢從P001中出來。沒人能保證康馬斯先生不會見財起意。實際上，當日剛發現P001的時候，黃宣就認為，康馬斯先生曾經這樣想過。

　　問題在於，黃宣不能就這樣離開。他不得不問道：「寧奧，洛林，你們有什麼主意？」

　　「第五層的機構有一些變化，我們正在P112的資料庫中尋找，暫時沒有完美匹配，接下來會進行模□搜索。」

　　「不是這個。我怎麼處理康馬斯先生？我是個榮光，我應該……」黃宣說著突然停了下來，嘴上嘟囔著，「我是個榮光，我是個榮光……我他媽的是個榮光。」

　　黃宣爆了一句粗口，他很少這樣做，實際上，他也沒有太多的機會這樣做——除了特定的時候。

　　17歲的小紈褲嘴上念著：「我是南京黃家的嫡長孫，我是南京黃家的嫡長孫，你個暴發戶想要搶我的東西，你個暴發戶……」

　　他就這麼念著，探過了整個第五層的結構，並將之記錄下來，然後轉身走出了P001的固化能頓帶。

　　康馬斯先生的確有一點點的貪念，他想到黃宣也許為了獨吞P001，或許不會向家裡報告。他告訴自己，黃宣有很大的可能知道怎麼解開P001的外層固化能頓……

　　但沒等他說什麼，卻聽見黃宣用鎮靜、嚴肅而不失怒火的聲音道：「康馬斯先生！」

　　「哦，黃先生……」

　　黃宣立刻打斷他的話道：「康馬斯先生！你在這裡幹什麼？」

　　康馬斯皺了皺眉頭。

　　黃宣用更加不客氣的語調道：「羅傑·康馬斯先生，我想如果沒有問題的話，R138位面屬於我，任何不經我同意而進入，都是一種不正當的行為，無論他是否是這個位面曾經的所有人，對嗎？」

　　「唔，如果是這一點的話，我感到很抱歉……」康馬斯先生非常不適應黃宣的毫不客氣。

　　「康馬斯先生。」黃宣還是沒有等他的話說完，低低頭，雙手交叉放在腹部前方道，「我希望，我不用在這裡、R138位面，乃至更廣泛的範圍內，佈置一些不那麼友善的旅行者。我知道您現在的想法，康馬斯先生，我很明確地告訴您，雖然作為一次成人禮，我不希望家族太多地涉入其中，但是，那意味著我更不喜歡家族以外的人涉入其中。我說的夠清楚嗎？」

　　說完這段話，黃宣幾乎抑制不住直流的冷汗——真正的性命攸關的話。

　　康馬斯先生很難接受彬彬有禮的黃宣，一時間變得暴跳如雷。他同樣冷汗直流，因為他能夠理解黃宣憤怒的原因，而黃宣最後一句話，更是讓他將剩餘的一點點野心拋之腦後。

　　在黃宣的注視下，康馬斯先生彎彎腰道：「黃先生，關於這件事我感到很抱歉。由於收到陸閔關於購買能頓的請求，我想也許您需要一些幫助……」

　　黃宣此刻完全沉浸在他的紈褲風格中，聲音冷靜以至於冷酷地道：「康馬斯先生，我希望不會再在這個位面見到您，never（永遠也不）。」

　　康馬斯先生尷尬地笑了笑，也許，是為了掩飾他的震驚和憂慮。他始終致力於與黃宣的關係，並期望以此能與榮光家族搭上關係。康馬斯先生再次低了低頭，心裡清楚，自己的貪婪讓事情搞砸了。

　　他摸摸鼻子，又搖晃了一下腰，很不自在地道：「再次說抱歉，黃先生，R138位面屬於您，在沒有您的同意前，我不應該進入。我同時保證，不會再次進入。」

　　黃宣這時候放鬆了僵硬的臉部肌肉，彆扭地柔下聲音道：「很高興見到您，康馬斯先生。」

　　「我也是。那麼，再見。」康馬斯先生說著，再也不看P001一眼，立刻從位面通道上離開了。

　　黃宣虛脫般地坐在了地上，覺得自己像是沒有殺人執照007。

第四百七十一章 大有可為（6）

　　再次解構P001是不現實的，黃宣沒有太多的時間和鈔票去浪費。實際上，接連打開兩層，已經讓他感到很是振奮了。

　　如果不是康馬斯先生的出現，這本該是一個讓人開心的傍晚。

　　不過，當黃宣看到康馬斯先生帶著好像是一切遭到自己怒火的小子們的表情離開的時候，他同樣感覺爽極了。

　　P112剛剛傍晚的樣子，黃宣不想這麼快回家——沒有時間差，雖然漂亮的小美眉很養眼，可是三個，心理承受能力會降低。

　　「我們去淘汰賽吧，巔峰對決。」黃宣主動要求。

　　於是，在巔峰對決正式比賽的第二天傍晚，黃宣重新出現了。

　　淘汰賽進行得如火如荼，凱文哭得棲棲遑遑，他哪裡能想到，這位季宣同學，竟然連淘汰賽都曠工。

　　人們都瞭解，淘汰賽越是前期，遇到強大的對手的幾率就越弱；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弱小者會不斷地被淘汰，遇到強手的幾率就增大了。雖然最終總有個時間會面對高手，可在規定了個人最少比賽場次的情況下，前期多打，後期少打是很正常的選擇，人們還是希望能夠在比賽中多呆一段時間——相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

　　黃宣對淘汰賽的細則不甚了了，作為一個標準的紈褲，他從來對這些規矩都是不怎麼理會的，若是自己有必要知道，自然有人專程說明。可惜寧奧並不是個好「伴當」。

　　淘汰賽的日程狀似緊張，實則輕鬆，由於人們都喜歡在開始的時候多打比賽，從而讓配對變得異常容易。黃宣連續贏了四場之後，遇到的仍然是普通級別的對手。

　　凱文也興奮了起來，趁著比賽的間隙對旁邊的影像師道：「看今天的樣子，季宣是準備好好地打幾場了。你看，他每場之間的暫停時間都很短。以前100連勝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

　　他正說著，就見黃宣騰然消失在了場地中。

　　凱文眨眨眼睛，30秒後方才確定季宣離開了網路。

　　「神祇，讓我殺了他吧！」凱文撕心裂肺地向天狂吼。

　　把黃宣從巔峰對決中拉出來的是蔡琰。看著明姬清冷秀麗的容顏，小黃同學突然覺得郁氣都吐了出來，康馬斯帶來的恐懼也煙消雲散一般。他懶散地道：「尼克說你有很重要的事？」

　　「某些先生想請嘉拉迪雅談談，恰巧有個宴會，她認為應該通知你。」蔡琰與黃宣對視著，露出些微的溫柔。

　　黃宣揉揉鼻子，躲過蔡琰探究的眼神，道：「談什麼？嘉拉迪雅呢？」

　　蔡琰眼神帶著洞察的魅力笑了起來道：「嘉拉迪雅一個人手上就掌握著600萬噸的船隊，比美國人的航空母艦噸位加起來還多。而且她全部的五十餘艘船中，有40艘是超級油輪，正好符合政府的願望。雖然她承諾會和你組建一個新的航運公司，可某些人想和她談談也正常。」

　　「然而，你不覺得他們的要求正常？」黃宣自問很瞭解蔡琰，如果真的是通知的話，她不會說重要的。

　　蔡琰卻沒有多說，而是輕輕地搖擺了一下肩膀，側面對著黃宣道：「我並不很確定……我會和她一起去的。」

　　黃宣愣了一下，轉瞬笑了起來，道：「帶上典韋，還有艾薩克的保鏢隊，讓嘉拉迪雅帶上她自己的保鏢，隨時開著能量屏，我會讓小河與你們隨時聯繫。」

　　他沒有多問原因，蔡琰是個有主見，相當有主見的女性，就像張馨儀一樣。雖然沒有太多的經驗，但黃宣認為，自己或許應該給他足夠的信任和尊重。

　　蔡琰展顏笑了，小聲道：「我去換衣服。」

　　黃宣一時不想回到巔峰對決中去，施施然地走下樓。嘉拉迪雅剛換好衣服，在和張馨儀說著話，其他兩個小美眉都不在客廳。

　　嘉拉迪雅穿著一件紅色的晚禮服，合體的剪裁讓身體曲線越發傲然。黃宣嘖嘖了兩聲，道：「蔡琰說想和你一起去。」

　　「她和我說了。」嘉拉迪雅嬌嬈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不陪我去？」嘉拉迪雅撅撅嘴，小模樣兒讓黃宣一陣眼饞。

　　黃宣聳聳肩道：「你去了也就罷了，畢竟是外國人。我如果去了，該說什麼？該表示什麼？麻煩著呢。」

　　這大約也是蔡琰提出自己去的一個原因。

　　他說得仔細，嘉拉迪雅馬上就明白過來。所謂關心則亂，若是平日裡，這都是些不用提醒的事情。

　　黃母幫嘉拉迪雅整了下衣服道：「有事就和我們聯繫。你不用管黃宣，照顧好自己。」

　　這已經等於是變相的提點，讓她不用妥協了。

　　浪花女神點點頭，嘴唇輕輕地抿了起來，古典的笑容如同驕傲的維納斯像。

　　黃宣暗自讚許，如果說以前他還存有餘地的話，現在就是一心牟利了。什麼油輪之類的，若非有國儲糧這份誘惑，他根本是不鳥的。同樣的道理，若非小舅能找來「全國知名」的開鎖達人，現在怕是連個申訴的機會都沒有，就要被丟出去了。

　　將嘉拉迪雅和蔡琰送上車，黃宣回到房間，心裡有些不爽地道：「洛林，小河，你們看好她們，別出什麼事情。」

　　他嘴上說著，還有些不放心，又道：「洛林，給我打開一個能量屏，讓我看看他們談什麼，就放宴會廳的圖像。」

　　洛林從來沒有受過隱私權的教育，立刻就給黃宣打開了城內宴會廳的影響。黃宣趴在屏幕上看了一陣，心裡怒火大漲，狠狠地罵了一句娘，拿起衣服就下樓。

　　他漲紅著臉向下走，張馨儀正看著電視，見了黃宣，招手叫他過來道：「怎麼了？」

　　黃宣哼哧了半天，道：「那廝們不存好心，那宴會哪裡是談什麼，全是些『青年才俊』，就連朱賢奎都去了，楊家的，李家的人也沒少……」他把「青年才俊」這個詞就像是用牙齒濾過了一樣。

　　張馨儀一聽就明白了，白了他一眼道：「那你怕什麼啊？」

　　黃宣張嘴結舌說不出話來。也許某些人認為，嘉拉迪雅能看得上黃宣，就有可能看得上其他人；也許他們認為，嘉拉迪雅比所謂的船隊更重要。可他卻不能像個急火攻心的傻瓜一樣轟隆隆地衝進去。現在是21世紀了。

　　若嬋美眉淺笑著遞給他一個大梨道：「蔡姐姐跟著去了，放心吧。」

　　小黃同學不好意思了起來，卻是想到蔡琰的機靈，不知道她會不會反而幫個倒忙——這麼想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可蔡琰給他的感覺太精明了。

　　小貂美眉像是猜出了他的心思，道：「蔡姐姐說了，一定會幫你辦好這件事的。」

　　「是嗎？」

　　小貂美眉瞟了他一眼道：「快吃梨吧，你今天都沒有喝水。」

　　張馨儀看他們兩個眉來眼去的，咳嗽了一聲道：「我回書房看文件了。」

　　黃宣忽地又想起了「時間差」的故事。

　　與黃家的老宅相比，黃宣家的房子只能算是中產階級。客廳將整個一樓佔了個多半，堪堪能放兩組沙發，隔出來的飯廳與附樓連接。三層的小樓面積不過幾百平米，可在張馨儀的用心佈置下，房子內的裝修獨具風格，清新雅致而富有家庭氣息。一家人住得久了，即便一些年來家庭資產增長迅速，也沒動過換房子的打算。

　　宅子裡有兩個書房，一間黃父專用的簡易實驗室。書房以往分別為黃父和黃母使用，隨著黃宣的和信實業越做越大，不知從什麼時候，他也自然地分到了一間書房。黃母去的，即是另一間。

　　黃宣心癢癢地坐在小貂美眉身邊，再不知道電視上演的是什麼。從側面看去，小貂美眉臉上帶著淡淡的暈紅，似乎感受到了黃宣的注視，那絲絲暈紅更是漸漸地幻成了緋紅一片。

　　「若嬋。」黃宣低聲喚著，右手牽著小貂美眉的左手，身子也斜了過來。

　　小貂美眉嬌軀顫動，星眸亂轉，顯是料到了黃宣的「時間差」戰術。

　　黃宣還是小伙子一個，手順著若嬋美眉的胳膊就溜了上去，一會兒的功夫即爬到了柔軟而平坦的小蠻腰上，心裡和嘉拉迪雅比較著——這麼一想，又暗叫罪過，卻又忍不住不去比較。17歲，也算是個小男人了。

　　他手上輕輕用力，將若嬋美眉拉在懷裡，帶著一些「豪情壯志」俯身看去，更是感慨萬千。曾幾何時，世上又有這樣的絕世尤物了。

　　17歲的任若嬋，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紀，臉上的青澀漸漸地淡去，隱隱的嫵媚躍然而上。此時她大睜著眼睛，盯著黃宣，卻讓他再也挪不開眼睛。

　　「再給我讀首詩吧。」率先說話的卻是小貂美眉。

　　黃宣錯愕，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表現出文學青年的模子，還是最沒有前途的「青年詩人」。他手放在若嬋美眉柔軟的腰間也不敢動了，訥訥地道：「其實我不會寫詩的。」

　　小貂美眉眼裡蘊的都是笑意，櫻唇蜻蜓點水般地在他的大嘴上啄了一下，帶著羞意道：「我知道，你剽竊了曹植的詩，可是我還想聽。」

　　黃宣尷尬地笑笑，手都不知道該放哪裡，眨巴著眼睛道：「那唐詩行不？那個賦太長了，我記不住。」

　　任若嬋美目微閉，倚在黃宣懷裡道：「你可以看著能量屏讀啊。」

第四百七十二章 糟糕的宴會（1）

　　嘉拉迪雅到達宴會廳，才發現並非想像中的政府晚宴，而更像是個土生富豪辦的冷餐會。略顯昏暗的舞池佔據了大半的空間，圍繞著舞池的桌子上擺放著各種點心和紅酒，稍遠一些的吧檯還有調酒師服務。這樣的環境，根本不是個能談話的場所。當然，她將之看作是具有中國特色的宴會。

　　「歡迎歡迎。」迎賓的倒是位公務員，30歲的樣子，穿得人模狗樣，看著嘉拉迪雅就是一串英語。

　　嘉拉迪雅禮貌地回答道：「我是應邀參加政府晚宴，我想找……」

　　「這裡就是了。」對方似乎不想給她太多的解釋。

　　蔡琰穿著帶著褶皺的，充滿了中國古代奢華氣息的高腰裙，手腕上繫著漂亮的蝴蝶結和蕾絲裝飾，高貴而典雅。她立在門廳燈光的昏暗處，看著嘉拉迪雅和幾個人寒暄。

　　兩個人剛剛到達2分鐘，就見一群「青年才俊」圍攻了上來。迎賓的公務員還跟在旁邊，客氣地給二人介紹「民營企業家」「人大代表」「副處級幹部」「政協委員」……

　　青年才俊們自然也是博采眾長，各自向嘉拉迪雅展開自己的孔雀屏。更有人還能用希臘語來上兩句，中國人才之繁盛可見一斑。

　　嘉拉迪雅對眼前的情況有些不能適應。她在中國住了有段日子，但卻很少參加各類的宴會，自然也不知道，正常的宴會是否應該是這樣。

　　出於禮貌，嘉拉迪雅沒有像是在國內那樣，迅速地撥開人群，而是向蔡琰求助。很顯然，蔡琰的宴會知識比她還要貧瘠。

　　沒有迅速地拒絕，讓才俊們像是打了藥一樣興奮起來，互相之間的擁擠更是讓場面亂得一塌□塗——不提好幾百億美金，僅僅是古典美女的風情就足以讓大多數人像熊一樣撲到蜂蜜上了，何況各大家族還各有許諾。金錢、美女、權利，瘋狂還需要更多地理由嗎？

　　朱賢奎站在舞池的對面，看著人頭攢動，端著酒杯對同來的楊久籍道：「你說黃宣若是知道這個宴會是個相親會，會怎麼樣？」

　　楊久籍是楊明的兒子，黃宣大伯母楊荔的外甥。楊家、朱家與和信實業的業務關係日漸穩固，但楊久籍卻從未見過黃宣，他常在廣州。雖常聽父親說起黃宣，此時卻是滿臉不屑地道：「能怎麼樣？比起百多億美金的資產，誰還不搶破了頭皮衝上去？」

　　他說著又咂吧著嘴道：「這個希臘美女金髮繚繞的，生是誘人。陪在旁邊的女人也妖嬈得很。如果不是老爹囑咐再三，我是一定要見見的。唉，你說我不去找那希臘美女，問問她身邊的那位如何？」

　　朱賢奎搖頭失笑，沒應他後面的話，自顧自地道：「你是不瞭解黃宣了。等你在南京呆得久一點，就會聽說黃家小十六的名頭。」

　　「好像你在南京呆得很久的樣子。」楊久籍說著轉過話題道，「最近你好像一直留在南京，怎麼不回上海去？不好好地伺候老爺子，小心以後沒你的家產。」

　　朱賢奎舉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笑而不語。他在藍光的上下游產業上投資了近10億美金，早就透支了自己能用的額度。當然，回報也是驚人。現在朱家的財產雖有誘惑力，卻不及藍光這家印鈔廠來得大了。

　　兩個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朱賢奎放下酒杯道：「我要去那邊看看，你呢？」

　　楊久籍瞪著眼睛道：「你小子色膽包天啊，剛才還說什麼黃家小十六的，現在就要親自上陣了？看見百億美金忍不住了吧？」

　　朱賢奎樂了，整整衣服道：「我是去救人，沒看那些人都血盆大口了？」

　　還沒等他動身，卻聽一聲大吼，整個宴會廳頂棚的吊燈亂晃，撲哧哧就往下掉灰。

　　「怎麼了？」朱賢奎剛問出來，就見一小子從人堆裡給扔了出來。

　　才俊們登時喧囂了起來。

　　卻是蔡琰聲稱空氣太悶，說了兩句沒什麼改善，指示著典韋動了手。

　　保鏢傷了客人，這還了得？就在一眾人等想要看好戲的時候，典韋連連出手，把些個青年動物紛紛丟了出來，手上還不打折扣，權當是在戰場。

　　才俊們哪裡受過這樣的罪，身體好些的也就罷了，民營企業家和幹部系列的是最為脆弱的，躺在地上呻吟著。只看扭曲的胳膊大腿就知道，這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蔡琰啪啪地打了兩下手，又指著幾個人道：「還有他們。」

　　這幾位自然是剛才最積極表現的。

　　蔡琰的老爹蔡邕最出風頭的時候，其實是董卓時期。董卓殘暴，可要在王都生根，就要做出禮賢下士的樣子。那個時候，蔡邕是全東漢最有名的文人，受到的禮遇也是最重。

　　若是和平時期，受誰禮遇都無所謂。可是董卓這廝不同，他最著名的事跡，就是當著整個東漢文官集團的面，用一群「北方革命黨」表演了割舌、剜心、挖眼、斬手、剁腳、剝皮、油炸、點天燈等等高難度技術——當然，董卓並不是每次宴會都準備這樣的表演，有記載的也就這麼一次。可在其後的宴會中，言語不順，董卓怒而殺人的例子卻數不勝數。

　　換句話說，蔡琰接受的宴會教育，是不那麼理想的。

　　其實，黃宣若是在這裡，做出的怕也是相同的決定。他是不怎麼喜歡到處樹敵，可目前的實力，卻也不擔心任何的敵人。蔡琰比黃宣看得更深一層在於，她清楚地知道，所有的權力人物都不害怕嚴酷的刑罰或者當權者的嚴厲，他們擔心害怕的是不穩定的政治生態和隨意變動的懲罰機制。

　　因此，只要有一個好的理由，做出多奇怪的舉動都不是問題。也不會衍生出所有人都會擔心的亂局。

　　從外面衝進來的保全變得不知所措起來。今天是以私人名義舉行的宴會，領頭的保全隊長趙丹剛40歲了，在南京李家做了小10年，對南京熟得不能再熟，典韋這麼標桿的人物，以及黃宣的風格，他心裡都是明白的。

　　南京李家是北京李家的旁系。李是大姓，分家已久，但就像黃家內部不和，對外同仇敵愾一樣，各家對李家總是禮讓三份。故而黃家雖視南京為自家地盤，卻也承認李家的勢力。可以說，除了黃家，李家就是當地最大的家族了。趙丹剛不知道，自己上去找黃家的麻煩，會不會在事後反而丟了工作，甚至連南京都呆不下去。

　　典韋將蔡琰選定的先生們都丟了出去，理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完好無損。如果在戰場上，他費了好大的力氣將人飛出去，對手10秒鐘後又爬起來，自己累得氣喘吁吁，那豈不是太傻了點？

　　蔡琰頤指氣使地道：「叫幾個人，把這些垃圾抬出去扔了。」

　　「你敢？」某裝束考究的中年人邁著穩定而迅捷的步子走了下來，盯著蔡琰道，「你是誰家的孩子？你知道……」

　　「典韋。」蔡琰將頭轉了過去。

　　典韋悶著頭衝了過去。趙丹剛這下可就著急了，眼前的這位李博光是李家的掌權人，聲望地位與黃嚴邦相當，若是有點損傷，他可是真的吃罪不起。

　　不用招忽，一群保全忽啦都衝了上去，他們其實也是看傻了眼。

　　嘉拉迪雅出入從來都是保鏢隨行，從小如此，也沒有什麼不習慣的。裡面打鬧了起來，她的保鏢也急火火地衝進來，一個個護在前面。蔡琰乾脆退後兩步，也站在保鏢堆裡，和嘉拉迪雅牽著手，聊起了天。

　　李博光終究還是被典韋給丟了出去，成了地上哼哼嘰嘰黨的黨首。陪他一起的還有十幾個保全——所有的保全都很勇敢，在明知道會免費飛行5米以上的情況下，也都義無反顧地接受了。即便如此，當一切安靜下來的時候，他們的工作依舊堪憂。

　　作為最後的「武裝力量」，脆弱的保安讓人們最後的安全感全部喪失，人群紛紛向外跑去，並盡量繞開典韋所站的位置。場面亂成了一鍋粥，叫醫生的叫警察的不一而足。從空中俯覽，就像是奧運會開幕式的場面。等張樹端和張斯等趕到，最混亂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楊久籍看得手上的杯子掉在了地上都不自制，拉著朱賢奎直叫：「這妞兒夠味啊。」

　　「有膽你前面喊去。」朱賢奎說著自己卻向後退。他和黃宣是合作關係，眼見著他把半個南京城都要給得罪了，心裡也是著急，卻又開始打退堂鼓，哪能上去給人當靶子。

　　張斯躁得跳腳，站在圈外沒奈何地打著電話，嘴上自言自語著：「這位姑奶奶可真難伺候。」

第四百七十三章 糟糕的宴會（2）

　　眼看著宴會是毀掉了，可窺視著嘉拉迪雅的尚有人在，一位穿著白西裝的男士就端著兩杯酒，遠遠地站在保鏢群外，用頗為純正的英語喊道：「嘉拉迪雅小姐，鄙人何殷泉，想請遠道而來的美女喝杯酒。」

　　嘉拉迪雅舉起手上的杯子笑道：「我已經有了。」

　　「那這杯Phoebe Snow可就浪費了。」

　　菲比是希臘神話中的月亮女神阿爾特彌斯，對嘉拉迪雅而言，這個名字卻是異常的親切。但她還是微微地搖了搖頭。她並非不懂世事的小姑娘，典韋揍翻了一打上前的「才俊」，這刻再接受另一位男士的酒水，豈不是自找麻煩？

　　何殷泉卻是深得臉厚的真諦，毫不氣餒地站在保鏢面前道：「嘉拉迪雅小姐不用擔心我的個人安危，我願意為您承擔我應該承受的怒火……」

　　楊久籍等未被殃及的才俊站在外圈欣賞著何殷泉的表演，朱賢奎看到精彩處笑道：「何殷泉也是北京的，傳說和李家關係好得很，剛才還沒看見他……」

　　「嫉妒了吧？」楊久籍轉著酒杯道，「你是上海的，人家是北京的；你老爹接手了家業，他老爹也接手了家業。結果你和我們一起擠大廳，人家在二樓包房擇機出手。」

　　楊家和朱家是競爭中的合作關係，兩家族長都看得出來，黃宣會長期保持藍光上下游供貨商的數量，互相之間雖有利益衝突，卻更重視默契。這也是楊明把楊久籍召回來的原因。相比之下，同齡人的關係更好接近一些，也不會那麼扎眼。

　　何殷泉愉快地吃著軟釘子，張斯心急火燎地就想給黃宣打電話。他哪裡知道。黃宣的電話都是先接到監守者們那裡的。

　　宴會廳打架，得罪半城的紈褲及其家長，這種事情，對監守者們而言，當然算是不用上報的小事情了。寧奧說得好：「再打四圈，他們自己就把事情解決了。」

　　蔡琰卻沒有想要解決事情的考慮，她穿著蘇菲·卡樂親手裁剪的晚禮服，在典韋的護衛下巡場一周，輕蔑地看過被堆積在宴會廳一角呻吟的「青年才俊」，轉身昂首離開了房間。

　　嘉拉迪雅一臉無所謂地跟在了後面，所謂的談話，也就無從說起了。

　　等黃宣聽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了。

　　這個時候，露水還在葉子上掛著，幾隻路過的鳥唧唧喳喳的叫著，黃宣大嚼著糯米油條和牛肉鍋貼，聽著號稱是「簡報」的位面資訊，神氣活現地道：「寧奧，你不是說巔峰對決的正式比賽，選手很牛嗎？連勝27場，嘿，如何？」

　　寧奧少有地沒有打擊他，道：「那是因為你在P001的表現。看樣子，你的精細度等級，甚至契合度都有所提升。」

　　契合度由你與他人的不同來決定的，它只由客觀的現實所確定。黃宣的技能，並用這種技能影響到了整個P001位面，顯然讓他的契合度大大提高。

　　可惜，寧奧從來就不是個喜歡鼓勵的教官。

　　黃宣自個抱怨著道：「憑什麼種子選手就可以持續的比賽，我就要等……」

　　尼克在黃宣的喋喋不休中，用豪壯的語氣插口道：「偉大的黃色的主人，您忠誠的僕人，史上最偉大的基地，麻將界的傳奇，尼克，已經成為15級前進基地了。」

　　「不錯嘛。」黃宣揚揚手上的蔥油餅道，「給我看看你有什麼新的本事。」

　　尼克害羞地大聲道：「我的情報偵查和信息處理功能增加了。您看……」

　　隨著他的話音落地，黃宣面前打開了一個碩大的能量屏。黃宣隨口讚揚著它的清晰度，就見氣憤填膺的凱文出現在了屏幕上。

　　「這是《第一人》媒體的《第一體育》頻道。」尼克介紹道，「凱文您知道了，他最善於播報偉大的主人您在巔峰對決上的比賽。」

　　黃宣抬頭看著屏幕，嘴上喝著豆腐腦，感覺自己就像是爺爺退休前一樣——每天早晨看新聞。

　　凱文用控訴的語氣，怒火沖天地喊道：「季宣選手本來就很少參加比賽，我們可以理解為這樣優秀的旅行者是很忙碌的，那麼巔峰對決的組織者為什麼還要限制這些忙碌的選手們的比賽日程？難道在合適的時候比賽也是不正確的了？」

　　黃宣眨巴著眼睛道：「尼克，你把這個叫做情報和偵查？」

　　「至少是信息處理功能吧？偉大的睿智的主人。」尼克怯生生地道。

　　「這是馬屁，是馬屁。雖然我喜歡，但它還是馬屁，明白嗎？」

　　「嗨，黃主人！」尼克大聲回答。

　　黃宣被尼克一句話嚇了一跳，接連咳嗽了兩聲，放下勺子想：「是不是應該限制尼克看電影的範圍？至少像是希特勒，還有他手下那麼有性格的人還是不要學的好。」

　　他正因為尼克看起來好像只升級了馬屁專精而疑惑，就見張斯蹭蹭地推開了們，大聲道：「這個時候你還坐得住？」

　　黃宣茫然地關掉能量屏。他已經習慣了在書房吃早餐。

　　他整晚都在巔峰對決中。

　　昨晚蔡琰和嘉拉迪雅回來得很早，再次打亂了他的時間差，可是誰都沒告訴他宴會廳內發生的事情。黃宣當然不會像是怨懟的前夫那樣詢問。而憤怒中的各家人，猶然在醞釀著風暴。張馨儀很早就出了門，同樣沒有通知黃宣，看樣子，她認為黃宣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聽小舅壓抑著怒火說完，黃宣心想：用一個連鎖閃電貌似就可以解決問題了。然後就重新快樂地喝起了豆腐腦，並將不喜歡的牛肉鍋貼推給張斯道：「小舅嘗兩個，劉子青特意給我送過來的，這傢伙有心，我還不知道富臨現在每天都給家裡送早餐。我挺喜歡牛排，不過早上不喜歡麵包黃油，如果你要，我再讓人給你做。」

　　「我吃過飯了。」張斯說完就道，「你準備怎麼辦？」他的怒火裡有一半是自責，雖然不是他的主意，可麻煩畢竟與他有關。

　　黃宣將最後一塊蔥油餅放進嘴裡，就著豆腐腦嚥了下去才道：「你說今天？我的計劃是，既然蔡琰控制了這件事，那麼就由她來處理。」

　　「她會被逮捕。」

　　「哦，她不會。」黃宣笑嘻嘻地道，「大舅不會這樣幹，你也不會，我也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你們找到典韋了嗎？」

　　「沒有。」這也是張斯氣憤的一件事，他的手下竟然找不到一個保鏢，不可思議。

　　黃宣咧嘴笑了，道：「那就這樣吧，看被打的先生們怎麼說。如果自己認了也就罷了，如果不認那再說。」

　　他說著，語氣轉冷道：「對了，小舅，這事是誰操作的？」

　　「什麼？」

　　「李家開的晚宴。誰讓他們開了一個這樣的晚宴？而且目的是嘉拉迪雅。」

　　女人似乎永遠是男人的逆鱗，張斯吸了口氣，沒做解釋道：「我是之後才知道的，李家的。」

　　黃宣卻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實際上，他根本沒有把這些傢伙放在眼裡。P112是他的大本營，他需要維持P112的獨立，他認為自己有義務對P112人們的行為進行一定程度的規範——雖然目標很廣大，但他有足夠的時間，每一個榮光家族都是這樣打下的基礎。

　　對治下之民隨意剝奪權利，朝令夕改，是一個統治者所能做到的最大的蠢事。中國歷史上的每一個皇帝都有著莫大的權位，但他們並沒有因此而剝奪所有中國人的權利。老虎會在飢餓的時候吃掉他抓住的任何動物，人會宣判「你有罪」，然後殺死另一個人——這就是動物和人的區別，也是社會的需求。

　　黃宣是一個社會的人，他很年輕，可是他卻接受了比大多數人都要多的政治教育，他很清楚自己需要的是怎樣的一個P112。

　　盯著張斯的眼睛，黃宣沉聲道：「李家策劃這件事情的是誰？李博光？」

　　張斯很奇怪黃宣會有這般的威嚴，恍然以為是自家老頭子，竟然回答道：「他已經受傷了，你應該小心他找你的麻煩。」

　　黃宣哼了一聲道：「我要去找沙老了，你呢？」他說著用暗音道：「洛林，一個閃電，辟死李博光。」

　　「確定嗎？」

　　「廢話。」黃宣跨步走出房間，他會將事情交給蔡琰處理，但作為嘉拉迪雅的……朋友，他覺得，自己應該有所表示，哪怕會因此將事情複雜化。

第四百七十四章 糟糕的宴會（3）

　　由嘉拉迪雅誘發，蔡琰指揮，典韋執行，黃宣鼓掌的「宴會廳亂戰」變成了一次不那麼公開的政治事件。而南京李家的掌門人李博光，在醫院內遭高壓電擊橫死，給事件的解決蒙上了一塊瘡疤。

　　事情的解決還沒有開始，就好像停止了一樣。

　　人們的注意力迅速地從「宴會廳亂戰」，變成了李博光之死的調查。可是從外地來的專案組，從一開始，就陷入了僵局。

　　蔡琰借助基地，很好地阻滯了不利的調查，消減了不小的社會影響。假若不是一道閃電辟死了李博光，事情本應該演化成一群社會精英的爭風吃醋，接著無聲無息的結束。

　　可是，李博光的死讓李家本身的權力鬥爭，洶湧澎湃了起來。就像是黃晉第失去了決定能力的那段時間一樣，不能對外統一口徑的李家，不期然地將事情給擱置了起來，使得蔡琰迅速解決問題的設想變成了泡影。

　　短短的三天，對很多人來說，就像是看了一場大戲。

　　在此期間，黃宣參加了將近80場巔峰對決，失敗三場，全部輸在了種子選手身上——這讓他認識到了種子選手和普通選手的巨大差距。雖然並不是每個種子選手都是如此的強悍，但其中的大部分是。

　　黃宣一點都不覺得自己輸得冤枉。不過，失敗讓他丟掉了300萬的積分。雖然在進入巔峰對決前的勝利讓他得到了不少的分數，可是顯然，剩下的分值已經不足1000萬了。他最多還能輸10次，然後，就必須像那些輸完了積分的先生們那樣，洗洗手，然後離場。

　　當然，承認失敗，並不意味著喜歡失敗。在巔峰對決中失敗的感覺很不好。你被人擊中了，然後倒下了，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死亡——糟糕的，無可抵抗的死亡。

　　為此，黃宣自願調配營養素，並加班工作。

　　寧奧對他的奮鬥精神深感滿意。認為這是典型的頑劣之徒在偉大的訓練基地的教導下的改過自新、浪子回頭的行為。為此，寧奧同志倒是教導得用心用力。

　　黃宣的能量精細度穩步提升，但面對第五層的複雜固化能頓，還是無能為力。他甚至把記錄下來的第五層結構，稍稍改變後拿給沙尚俞看，可是裡面過於複雜的構造方式，讓沙尚俞在讚歎精彩的同時，亦是一籌莫展。事實上，同樣將第三層的固化能頓改裝成一個大型鎖具，沙尚俞要想技術性破解，也應當是不可能的事情，那根本是目前的加工技術無法完成的結構。

　　一次性完成了三天份量的營養素調配，黃宣坐在混合著各種奇怪味道的池子邊，自言自語道：「這鎖子打不開了，還真是鬱悶。」

　　左飛在一邊伺候著，給黃宣的杯子裡倒上小酒，搭話道：「君上，小飛最近學了些新東西，有句話叫解鈴還須繫鈴人。」

　　黃宣看了他一眼，左飛訕笑著解釋道：「我是亂說的，就會那麼幾句。看君上說鎖子煩悶，說給您笑笑。」

　　「哦，還會什麼成語？」

　　左飛偏著頭想著，輕一拍巴掌，煞有其事地認真道：「那個，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

　　黃宣噗的一口就把嘴裡的冰珠酒給吐了出來，險些流進營養素裡。左飛連忙叫人來收拾，自己站在旁邊侷促地道：「君上，我說錯了？我沒讀過書……」

　　「也沒大錯。」黃宣一擺手道，「等這次的事了之後，若是有機會，你可以去上上學。」

　　黃宣這麼說著，自己反而唏噓了起來。距離所謂的「三個月」期限還有一個月了。當然，這是洛林他們估計的戰爭結束的最快時間。可問題是，楚亦凝並不需要等戰爭結束才可以離開戰場，她是管理局的代表，而且是級別很高的代表。黃宣只能期待，她並沒有把自己的欺瞞當作大事來處理。私下裡，他總會想，如果楚亦凝真地把自己當回事，自己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隨便來兩個旅行者，都不一定需要是高級的，就能把自己剁剁燒著燉著糖醋著。很有可能，楚亦凝並不想讓人知道她堂堂楚亦凝被個原住民騙了，所以想親自處理這件事情。這是個能說得通的理由。可是想到這裡，黃宣忍不住又生氣了起來，不被別人看得起，這樣的事情，大約是世家子弟們最討厭的了。

　　左飛小心地將地面收拾乾淨。黃宣沒有潔癖，也很少揪他們的毛病，可一旦揪了起來，就不是個人身死的問題了。前兩日，秦趙兩國在南京的幾個士兵打了起來，黃宣恰巧經過，雙方士兵各不相讓，結果他聽了兩分鐘後判各打50大板——不是打架的士兵打50大板，而是參與打架的士兵全族各50大板……

　　黃宣對兩天前的判決大概已經淡忘了，他滿腦子都想著P001的光圈和結構。正想著，洛林突兀地道：「黃宣，我需要升級。」

　　「升級？」黃宣愣了一下，洛林有段日子沒有要求升級了。他手上倒是有三千億熱圈，可卻並不足以讓洛林升級到對楚亦凝有威脅的程度。

　　洛林簡單地道：「我認為目前的等級已經不能很好地完成第一序列的要求。」

　　「誰的安全？你的？」黃宣可不會自大地以為洛林會為自己的安全而奮鬥，就像你不能指望美國人會為了中國的人權問題而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一樣。

　　「第一序列不僅是基地安全。」

　　黃宣心裡一陣暖流，感激地道：「洛林……你想升到多少級？」

　　寧奧打斷他的自作多情道：「基地監守者的第一序列要求中，絕對不會包括對最高權限者的安全問題。」

　　黃宣憋得滿臉通紅，揮手讓左飛出去。

　　洛林可不理會黃宣的紅臉，猶然道：「我需要升級到12級權限。」

　　「12級？」黃宣一口氣險些上不來，「那要多少能圈？」

　　「升級到16級需要350億能圈，升級到15級需要700億能圈，升級到14級權限需要1500億能圈……」

　　黃宣連忙打斷他道：「我哪裡有那麼多錢？」

　　洛林回答：「不知道。」一如他往日的風格——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只需要索取就可以了。

　　黃宣歎了口氣道：「錢咱們可以賺，現在咱們好賺錢，不過你總得告訴我你有什麼用吧？」

　　洛林大約是考察了一番序列，然後道：「根據我的測算，要打開P001的第七層，需要最低12級基地。」

　　黃宣有些意動，尼克馬上跳出來吼道：「那也可以升級我啊，偉大的，黃色的，啊，主人。」

　　洛林當然不予解釋。黃宣一臉的惡汗，當日若非從溫德林家族手上弄到了一張15級前進基地圖紙，尼克還是16級基地呢，要把他升級到12級，別說難度，花的錢或許能買下個不錯的星系。

　　考慮了一下，黃宣緩緩道：「洛林，雖然知道你不會有……呃，特殊的情感，但我還是需要抱歉地問一句，如果你升級到12級基地之後，你的目的是什麼？打開P001？那又是什麼目的？而且，我們去過P001了，他們封閉了自己的位面，然後又被自己的時空震盪弄死了，你還能怎麼樣？」

　　「序列要求。」洛林回答得總是很簡練。

　　黃宣「唔」的一聲道：「那洛林你回答我，如果我給你升級，那麼你會在我身邊留多久？我的意思是，敞開門說，我投資給你幾千億熱圈，你如何保證不會離開？」

　　「我不會給你管理權限，除非你將我升級到1級基地。」

　　「然後？」

　　「我無法保證最高權限的權限者持續性的權利，以及其權利的持續時間與收益。」

　　黃宣可以猜到洛林的答案，這其實是個簡單的基地，但要拿出全部的資金冒險，他還是做不到的。不管是什麼時候，能圈都是戰爭的必需品，沒有它，1級基地也要戰敗。

　　整理了一下思路，黃宣斟酌著道：「洛林，你現在可以先升級16級基地，然後再升級15級基地。剩下的步驟，我需要籌措更多的錢。」

　　「好。」洛林也沒什麼廢話。

　　黃宣吐了一口濁氣。按照洛林的計算方法，兩次升級需要1050億能圈，差不多要花掉1000億熱圈，這恐怕是自己有生以來最大的風險投資了。

　　隨性地拿起一根異脈厥，黃宣在手上揉捏著。他已經可以熟練地使用三個能量屏處理營養素，使用7個也勉強能夠做到，基本可以完美地利用異脈厥的陀螺結構，可對它的孢子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寧奧的聯動機制的損耗實在是太大了。

　　他正玩得起勁，左飛又小跑著回來，躡著腳道：「君上。」

　　「說。」

　　「沙尚俞先生，說他想到辦法開你做的鎖子了。」

第四百七十五章 暗配

　　黃宣整個心思都放在了如何搞定P001的問題上，而寧奧採取了鼓勵的態度。洛林更不用說，他本來就沒什麼態度。

　　寧大監守者答應的4級權限遙遙無期，黃宣越是瞭解網路權限，就越是對他的許諾不抱希望。只是看起來，寧奧同學自己還是很有信心的。

　　黃宣卻是對沙尚俞很有信心。當然，相對他的三腳貓功夫，相信沙尚俞是明智。

　　將手上的異脈厥丟在地上，黃宣忽地起身，大手一揮即道：「尼克，位面通道。」

　　「嗨，黃主人！」尼克就差在黃宣面前模擬個黨衛軍小人了。

　　特殊位面通道的消費，主要取決於同一時間使用位面通道的人的數量，因為同一時間能夠打開的位面通道的數量是有限的，而為了恰當地使用這些位面通道，會消耗基地很多的資源——主要是管理成本。

　　當P112只有黃宣一個事實上的旅行者的時候，特殊位面通道的費用就很低了。他差不多可以不用考慮消耗而隨時使用。

　　尼克為黃宣選擇了國貿大廈的頂層。樓頂有兩對男女，分居樓的南北兩翼，耳鬢廝磨之中。黃宣打了個哆嗦，偷偷摸摸地跑去了電梯間。

　　沙尚俞的辦公室在16樓，大約400平米的樣子。就一家鎖具公司而言，能夠每天支付2000元，每個月支付6萬元的租金，的確是很令人驚歎。

　　前台是個長得順眼的小姑娘，黃宣整理了一下西裝走過去道：「我找沙尚俞先生。我叫黃宣。」

　　「哦，黃先生，沙先生在裡面等你。」

　　「OK。」黃宣點點頭，自己走了進去。

　　沙家鎖業裡大約40名工作人員，還有不少空出來的位置。普通毛玻璃隔出來的房間，一點也不像是國貿大廈的標準。

　　沙尚俞樂呵呵地走了出來，笑道：「看起來寒酸了一些，不過我們就是需要個好的地段。」

　　「你們給誰服務？」

　　「每個人，只要需要鎖。不過主要是銀行和大型公司，我們給他們提供安全咨詢服務，第三方的保險櫃安裝，客戶裡還有香港馬會，另外兼營開鎖業務。」沙尚俞說著笑道，「去我的工作室看看，你給我的鎖實在是——太漂亮了，很難想像是怎麼做出來的。」

　　黃宣笑笑，洛林生產出來的鎖子，這個時代的確是很難模仿。

　　沙尚俞興致盎然地邊走邊道：「如果你能大批量生產這樣的鎖子，我保證，我們可以賣到美國去，意大利也不錯。」

　　「哦——」黃宣拖了個長音道，「先告訴我你怎麼解開了它？」

　　「你的工人怎麼想？誰做了它？」顯然，沙尚俞和黃宣的關注角度是不一樣的。

　　黃宣只好撒謊道：「他想到了這個點子，然後生產了這個東西。可是很顯然，我們想知道是否有可能技術性地打開它。」

　　「那恐怕你要失望了。它被我們打開了。」沙尚俞說著笑了起來，「不過你可以找想到這個點子的人過來看看。忽，你把他帶來了嗎？」

　　「他在國外。」黃宣一點也不感到失望，急切地道，「我們先去看看你怎麼解開的如何？」

　　「你看得懂嗎？」沙尚俞無意中說了個大實話。

　　小黃同學訕笑兩聲道：「這就是我找您的原因，我確信您能讓我明白。」

　　每個人都有些好為人師的細胞。沙尚俞成功地被黃宣激活，哈哈笑道：「來吧，其實的確很簡單。」

　　跟著沙尚俞向右邊走去，黃宣這才發現裡面竟然像是個小型的機械工廠。

　　「把門關上吧。」沙尚俞自豪地指著周圍的隔音牆道，「我開始要在這裡建個工作室，還不受批准，結果把所有響動大的東西都搬走了，現在這裡就只做技術性開鎖的工作。」

　　沙家鎖業在國貿大廈內的400平米，泰半都用在了這個工作室裡。有七八個人在裡面敲敲打打的。黃宣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拿來的「鎖子」。

　　洛林將之做成了保險櫃的模樣，高4米，寬2米，比P001的固定能頓大了太多——內部也並沒有那麼複雜，固化能頓是不能完全複製的，只能類似。

　　沙尚俞走到鎖子跟前，道：「你說隨便怎麼試驗都可以，所以我最後決定，把它鋸開。」

　　他說著看黃宣，這樣的一台原型鎖最少值幾百萬，他下令噴槍上陣的時候，心裡還是有些擔心的。

　　黃宣則關心地問道：「好打開嗎？」

　　「其實簡單。」沙尚俞鬆了一口氣，也不賣關子了，直截了當地將鎖芯部分的剛才給取了下來道，「你看，主要問題在這裡。」

　　黃宣沒有細看第五層的細微結構，只記得滿滿噹噹的曲折的鎖芯紋路。

　　沙尚俞嗤聲道：「設計這個的人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把鎖子內部的兩個連接裝置做得複雜無比，其實又沒什麼用……」

　　「為什麼沒用？」黃宣奇怪地問道。這些曲折的鎖子部分當時可是虐待死自己了。

　　沙尚俞嘿嘿地道：「裡面的結構再複雜，總是要讓鑰匙能打開吧？雖然我們手上沒有鑰匙，可要用這樣的模子可很容易。」

　　黃宣失望地道：「你不會是想要澆注一個模型吧？那可不算是技術性開鎖，你們這些……」他指著滿地的零件道，「你們這比通常的暴力開鎖還厲害。而且，這個……鎖子應該是磁性鎖什麼的，不是澆模就可以吧？」

　　「磁性鎖才好開。」沙尚俞60多歲的人了，笑得和個剛畢業的年輕人一樣，指著正被幾個人虐待的大保險櫃道，「你這個，應該還算是空轉鎖的範圍，難開，變化多，變得都不像是鎖子了，可它還是能打開的，而且多半不是磁性鎖。」

　　黃宣皺皺眉道：「我原來的意思是技術性開鎖，如果按照你們現在這樣的……」

　　沙尚俞他們不但用氣割將鎖芯掏了出來，而且將鎖芯也給平面打開了。黃宣卻沒有本事把P001的固化能頓鋸開，否則也就用不上開鎖了。

　　「你放心，我們現在的目的是研究，以後再有需要，就可以用暗配的方法開鎖了。」沙尚俞信誓旦旦地道。

　　所謂暗配，其實就是不拆除鎖芯，憑借一定的方法，配置出一把開鎖的鑰匙來。當然很難，並需要通過刻苦努力的訓練。在各國的情報機關中，這種開鎖的方法一度很是盛行，但很快就衰落了下去，因為暗配的技術性要求太高，而且很多時候需要運氣，更要長時間的鍛煉，故而很快就從這些部門中淘汰了出去。

　　沙尚俞年輕的時候，是刻苦學習過暗配的，不過這終究只能是開鎖方式中的一種。

　　黃宣卻是不知道暗配的難度——從某種程度上而言，暗配就是一門學問，可以讓人浸淫一生的學問。他還傻乎乎地問道：「那我能學嗎？」

　　沙尚俞嘿嘿笑了兩聲道：「試試，咱們先看看。」

　　不管第五層的結構有多複雜，它還是需要一個鑰匙進入，然後撬動無數的小圓柱從而開鎖的。與第三和第四層不同的地方在於，它的小圓柱的嚙合方式，以及內部傳動機構的變化，讓黃宣很難直接推動小圓柱。

　　P001的先生們並不想終身呆在P001里，他們想要出來，因此勢必不會對開啟P001有太大的要求——只是他們或許根本就沒有想過，P001借由封閉位面躲過了外界的時空震盪，自己發生了新的時空震盪，旅行者們的傳承更是在千萬年中逐漸消散，再也沒有人需要打開P001了。

　　沙尚俞的兩個兒子都是很不錯的鎖匠，大兒子沙治華在法國菲捨布什公司工作，年薪30萬美金，很是了得。

　　給黃宣解釋的就是沙治華，也有40歲的人了，有點像中學老師的斯文模樣，大方地笑道：「黃先生公司生產的這個保險櫃，絕對是3級標準以上，國內很少有這麼優秀的廠商生產呢。」

　　「3級？」黃宣看著鎖芯問道。洛林生產的保險櫃，那豈是一個優秀了得。

　　沙治華一邊將鎖芯的結構畫在紙上，一邊笑道：「您可能知道，國際保險櫃分級處理，法國標準是1～6，主要按照保金計算。1級10萬法國法郎的保金，3級保金25萬法郎，6級有150萬。」

　　「那3級也不算高啊。」黃宣很失望。

　　尼克得意地道：「偉大的黃色的主人，您看到洛林的技術了。」

　　沙治華卻是個健談的人，搖頭道：「3級保險櫃，國內能生產出來的怕是有數，而且你這個保險櫃思路完全不同，我說3級，還是因為開鎖的方法單一。其實歐洲定了個1～8級的標準，3級保險櫃就要求具備3把不同類型的鎖，開啟排列組合係數要在億次以上，保金也就是35萬。它們要求的8級保金是200萬，7級和8級的保險櫃至今還沒人生產，就是個標準。」

　　黃宣聽著這些內容倒是覺得有趣，沙治華一面給他說著，一面將整個鎖芯給解剖了出來。洛林本就沒有用特硬材料製作，也是為了方便他們研究，此刻倒是用上了。

　　沙治華將圖上的最後一筆畫完，騎在保險櫃上道：「黃先生您看，我們的想法是，通過光線反射的方法，應該可以暗配一把鎖子出來。」

第四百七十六章 李家（上）

　　黃宣在國貿16樓呆了整整一天。沙尚俞年紀大了，不能累到，就由沙治華給他一遍遍地講。

　　其實，黃宣第一遍就聽得稀里□塗，真正聽的，是四個監守者。

　　沙治華開始也沒準備讓黃宣真的聽懂，可等監守者們的問題來了，他才認真起來。這麼一說，就是七八個小時。

　　等到晚飯的時候，洛林才慢吞吞地道：「記住了。」

　　黃宣急不可耐地沖沙治華道：「成，那就先這樣吧，以後再有問題討教。」他還擔心監守者自己開不了，哪怕監守者一步步地教給他，那也是件困難得很的事情。

　　沙治華則恭維道：「黃先生的耐心真好，如果我老闆有您一半認真，可就了不得了。」

　　黃宣隨口回應著。沙治華接了老爹的任務，想要代理這款保險櫃，正躊躇著怎麼開口，門外卻鬧騰了起來。

　　「是誰？」沙治華直起身子，頗為不喜地問道。

　　前台的小姑娘急匆匆地跑過來，帶著哭腔道：「是李紹槐先生，帶著好幾個人過來了。」

　　李紹槐是李博光的三兒子，今年應該有二十七八的樣子，據說是賓夕法尼亞大學畢業，正牌的海龜。整個南京太子黨裡，就數他的學歷最紮實。很有一段時間，黃宣受教育時常常被提到的人名就是這廝。不過，這位李紹槐在國外呆的時間長，賓夕法尼亞大學又是常青籐盟校，很有些變態的自豪感，嘴裡動不動掛著「我們富蘭克林說」（賓夕法尼亞大學的創始人），「我們在費城的時候」……如此等等。黃宣這些小紈褲，黃歷銘那些老紈褲，多半都是不喜歡他的。當然，這位李紹槐有他自己的社交圈子，南京李家的招牌，再加上賓夕法尼亞的畢業證，確實稱得上是響噹噹。

　　黃宣有些疑惑地問道：「他來幹什麼？」

　　小姑娘怯怯地搖搖頭，道：「不知道。和他一起的還有個白衣服的，很凶，好像姓何。」

　　黃宣也懶得開能量屏，左右鎖子處理完了，叮囑了沙治華一聲道：「我出去看看，東西你收好。」

　　沙治華一下子高興了起來。鎖最怕的還是被人研究，黃宣肯把東西留在他們這裡，那合作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黃宣整了下衣服，讓沙家的人留在裡面，自己施施然地走了出去。他現在隨時可以開啟能量屏，一個人也無安全問題，不過想了一下，還是道：「寧奧，把典韋叫過來。」

　　小典同學喜歡上了巔峰對決，雖然只進入了第四輪，卻是苦練不輟，加上寧奧的旅行者訓練，他平時就直接住在了寧奧的基地。

　　前台到工作室之間是個門廳，典韋瞬間就被送了過來。這廝穿著一身緊身衣，肌肉紮實得像是住在健身房一樣，基地的訓練讓其身體越發地具有壓迫力。只聽他聲音穿透力十足地道：「主公。」

　　「走，看看我們的好學生幹什麼來了。」不管是為了什麼，黃宣都不想他們進入沙家鎖業，雖然這廝們必然是看不懂那構造複雜的鎖具。

　　黃宣卻不知道，李紹槐與何殷泉，正是來找他的。

　　蔡琰女士一夜之間，似乎得罪了不少人。而她似乎並不怎麼在意——也許，這也是一種解決方法。

　　不過，李紹槐和何殷泉貌似不如此認為。

　　尤其當他們看見典韋的時候，李紹槐眼裡的那個滔天怒火，就連黃宣都能感受得到。

　　李博光就是被典韋給丟出去的，扔了11米遠，他不知道李族長有什麼特別的。於是李博光先生在手術室呆了7個小時，最後卻莫名其妙地被高壓電打死在了病床上。哪怕李紹槐不知道高壓電與黃宣的關係，典韋與黃宣同學，同樣會被其視作半個殺父仇人——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放在武俠小說裡，李紹槐已經被授予九陽神功、九陰真經的一切要求。

　　至於何殷泉，他卻是饒有興致地看著黃宣，目光有股子捉摸不透的勁頭。

　　「李大公子。」黃宣和兩人在門口見面，言不由衷地說道，「下午好。」他從來都是看不慣李紹槐的，他們以前可不熟悉。若要說個理由，大約還是李紹槐那金光閃閃的「賓夕法尼亞大學」的刺激吧，更準確地說，是嫉妒。

　　至於李紹槐這隻大海龜，現在則是用憎惡的眼神看著黃宣，恨聲道：「今天下午恐怕沒幾個人會好，我就是來找你的。」

　　「哦？」

　　何殷泉站了出來，手在領帶上劃拉了兩下道：「黃先生，認識一下，何殷泉，初到南京，在檢察院工作。」

　　「哦？」

　　「僅僅是通知您一聲，我們將提起公訴，被告會是您和您的這位保鏢典韋先生，以及蔡琰小姐。順便說一句，典韋先生的行為已經構成了出逃。」

　　黃宣撇撇嘴，什麼話都是他說了算。沒等他還嘴，尼克蹦出來道：「能量波動，偉大的主人。」

　　在此之前，能量罩即扣在了黃宣和典韋身上。

　　「哪裡？」黃宣立刻用暗音問道。

　　「何殷泉身上，似乎是能量定位。」

　　聽到能量波動，黃宣本都不準備關心眼前的兩個小人物了，這刻卻立刻轉過臉來，看向何殷泉。

　　何殷泉自然不會是旅行者，或者時空戰士等等，可是能量波動只有通過旅行者或基地轉化才能實現。想到自己最初給予洛林的「能量援助」，黃宣不由懷疑地道：「他們不會找到了新的位面基地吧？」

　　黃宣所謂的他們，自然指的是來自時空管理局的時空戰士。

　　洛林回答道：「沒有。」

　　清除了最大的憂患，黃宣並沒有輕鬆下來，盯著一無所覺的何殷泉看著，繼續用暗音道：「何殷泉不是時空戰士，對嗎？」

　　「沒有偽裝，他不是時空戰士。」

　　黃宣越發地擔心了。監守者們是不會推理的，可是他會。假如何殷泉是地地道道的中國人，P112的中國人，那他身上的能量波動，就很耐人尋味了。黃宣不自覺地想到，任何趨於劣勢的人都會做的事情——尋找盟友。

　　如果那些來自時空管理局的時空戰士，真的試圖，甚至於已經招募了P112的原住民作為他們的幫手，事情就會複雜的多。

　　當然，看何殷泉的樣子，他知道的應該沒有多少，可能什麼都不知道。但總會有人知道得多起來。

　　黃宣嚥了口唾沫道：「洛林，你們確定了多少個時空戰士？」

　　「3個。」其中或許就有何殷泉這樣的傢伙。間諜先生們總會盡量減少能量波動，而被他們發展的「下線」，其意識就淡薄了許多。

　　只要那些時空戰士使用了能量，就很容易被洛林確定。由於P112只有黃宣和他的基地才有資格使用能量，故而讓搜索變得更簡單一些。不過卻也並非絕對，廣泛的探測很難檢測到微量的能量波動。

　　黃宣暫時還沒有持續殺死旅行者的計劃，那會讓他們隱藏得更深，然後在位面通道的封閉解除後全部說出來——可是現在看來，他的決定並不是那麼正確。實際上，無論是怎麼樣的決定，都會造成很尷尬的局面，管理局始終佔據著上風。

　　何殷泉看到了黃宣吞嚥的動作，卻想當然地以為他是害怕，心裡樂呵呵地想：衝動的就是年輕人。

　　他將手插在褲兜裡，挺著白色的西裝道：「黃宣，其實事情還有解決之道。」

　　黃宣沒看何殷泉，而是自顧自地和洛林談著話。他倒是想一個閃電處理了何殷泉。想了一下，他對典韋道：「把這幾個白癡從樓梯上扔下去。」

　　「你敢？」兩個人都沒享受過典韋的巨力——享受過的人都在醫院，可他們卻都看見過。

　　何殷泉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繼而想要維護他的威嚴的時候，典韋兩大步跨到他右側，直接從襠部擒住看他，雙手舉起過頂，蹭蹭地跑了兩步，像是投擲標槍一樣將之甩了出去。

　　然後是李紹槐，以及他的保鏢們。

　　典韋的想法很樸素，這裡離安全樓梯至少幾十米，中間還有一道門，要完成黃宣的命令，他只能將幾個人連續摔幾次才能達到……

　　看著他們從眼前消失，黃宣蠕動著喉嚨道：「小河，把那個何殷泉抓到你的基地裡，別被人看到。通知田單，我要一個刑訊專家。」

第四百七十七章 李家（下）

　　樓梯間有些人走了出來，大約是典韋的大喊太具有穿透力。黃宣聳聳肩道：「典韋，你處理完了還是回基地訓練吧，我先走了。」

　　「恭送主公。」典韋基本的禮貌俱全，就是經常忘記。

　　小河的基地裡，何殷泉滿是恐懼地向四周看著。他努力地想要使出新學到的技能——就像是西方的魔法師那樣，灼燒繩索。可是很不幸，他失敗了，而且是連續的失敗。

　　一個連審查權限都沒有的普通人，試圖在15級綜合基地內使用能量，當然只會是失敗。何況鎖著他的也不是繩索。

　　可是何殷泉卻不知道這些，他甚至不知道什麼是位面基地。他一次次地努力，一次次地失敗，直到能量即將用盡，心裡幾乎就要哭出來了。

　　黃宣施施然地走到關押何殷泉的B區，周圍都是熟悉的淡藍色牆壁，腳下是散發著微光的青色地板，好像有水流動一般。一個基地若是要全力運轉，可能會需要數十人的日常操作，B區即是人員工作區。

　　七八百平方米的B區大廳，何殷泉被孤零零地放在正中的椅子上，看見黃宣從視線的盡頭走出來，嗚嗚咽咽地說不出話來。

　　四個監守者經常在小河的基地打麻將，當然不能被個俘虜擾了興致。

　　黃宣笑著揮揮手，道：「何先生，又見面了。」

　　小河將釋放在何殷泉腮部的神經麻醉取消。這廝揉著牙關，狠狠地看著黃宣，也不說話。

　　「小河，給我個何先生的資料。」黃宣也未使用暗音，他已經做好惹上麻煩的準備。比起時空管理局的威脅，他寧願惹些小麻煩。

　　小河的聲音在空中震盪：「明白。」

　　何殷泉畏懼地低下頭。當一個人喪失了所有的抵抗能力的時候，他總是會畏懼。

　　黃宣看著能量屏上的資料，高看了何殷泉一眼。這廝還是個副檢察長，雖然只是區級，卻也足夠引起很多人的注意了。

　　聳聳肩，黃宣距離何殷泉十幾米，遙然道：「說說看你怎麼會使用能量的？」

　　「什麼東西？」

　　黃宣打了個響指，手上亮起一條電弧，這是能量最方便的表現形式，每個人都能看到。

　　何殷泉猛地向後一靠，基地的椅子可是不能移動的，他被撞得身體再次前傾，卻又努力地向後靠去。

　　「看起來，你認識這個？」黃宣笑嘻嘻地說道，心裡可沒什麼輕鬆。

　　何殷泉看起來有些思考的樣子。黃宣沒言聲地彈了彈手指，電弧就打在了他身上。這是最基本的能量控制方法。

　　電擊會讓身體，尤其是血液變成高溫，如果電壓足夠高的話，血液甚至會在血管內沸騰，同時繼續循環，對於個人而言，是非常痛苦地。

　　何殷泉嘶叫了起來。黃宣又打了個響指道：「你繼續？還是我繼續？」

　　「我什麼都不知道。」何殷泉堅強地搖搖頭。

　　黃宣攤手道：「既然如此，就由專業人士負責你了。小河。」

　　說話間，一個長得頗為英俊的趙國人出現在了黃宣面前。

　　「黃君。鄙人衛癯，代趙王向您問好。」

　　「起來吧。你是趙國人？」看這位衛癯長得很有美男氣質，黃宣就多問了一句。

　　「鄙人魯國人。」衛癯又是點頭哈腰。

　　孔子故鄉，也不只出孔子。黃宣點點頭，道：「我要知道的東西都在清單上了。有什麼需求，你就叫小河要。」

　　「是。」

　　黃宣抖抖肩，轉身離開了B區大廳，轉向A區，道：「小河，給我看看被確定的時空戰士。」

　　小河在他面前打開了三個能量屏。黃宣可以拉斐爾在實驗室裡工作，另外還有兩個白種人分別在銀行和路上。

　　「他們兩個是做什麼的？」黃宣指著右側的兩個能量屏。

　　「瑞徹找到一份馬薩諸塞銀行客戶經理的職務，他是最新被發現的時空戰士，已經證實和很多人接觸，其中包括花旗銀行等幾家大型銀行，但沒有發現有教給他人使用能量的痕跡。在路上行走的是丹尼，目前給紐約州眾議員布魯競選辦公室工作，他也沒有教導他們使用能量的痕跡，所以我們始終只是監視。我們不確定他們都是時空戰士，有可能與何殷泉的狀態類似。」小河對於何殷泉的出現也很意外。

　　黃宣從來沒有想過，那些「間諜」會教導普通人使用能量，就像是發展下線一樣。重點是，他根本沒有想過在沒有基地的情況下，普通人也能被教導使用能量。而已經熟悉了使用基地的黃宣保證，來自能量的神奇和力量，必然會讓無數的人感到幸運，並願意付出很多代價。

　　「他們三個人，都能接觸到很多人是嗎？」黃宣不得不開始專注地思考，他必須考慮到位面基地考慮不到的事情。

　　「拉斐爾很少接觸他人。」

　　「其他兩個則有機會接觸很多人？」黃宣說道，「如果，這兩個傢伙，將普通人介紹到另一個時空戰士的地方，讓那名時空戰士教導他……我的意思是，有沒有可能他們使用能量，而你們不知道。」

　　「1米厚的鉛板，或者8米厚的鋼板，可以完全阻隔輻射。能量波動是一種輻射。」小河迅速回答。

　　黃宣咧咧嘴，搖頭道：「我記得要求你們記錄每一個和他們相關的人、接觸的人，如此等等。有什麼發現？」

　　「沒有。」

　　小河剛說罷，寧奧插口道：「這些專職間諜的時空戰士都經過特別的訓練，我們沒有間諜基地，對方又是管理局成員，我們的優勢很小。」

　　「繼續查下去，至少可以找找誰試圖購買了鉛板鋼板什麼的，或者誰經常出入哪裡？最後，還可以通過何殷泉找找目標。」黃宣說著，自己心裡其實也很不確定。監守者們可以找任何他們想找的東西，但他們不是人，監守者懂得邏輯，有判斷能力，可很顯然，那些時空戰士同樣瞭解他們。露出水面的，僅僅是冰山一角罷了。

　　臨走前，黃宣去看了看何殷泉。衛癯狀似不怎麼崇尚血腥，場面倒是能夠一看。不過何殷泉儘管喊得撕心裂肺，卻沒說出什麼有價值的信息。黃宣在詢問清單上看了一眼，何殷泉甚至連能量是什麼都不知道，也說不清楚能量是怎麼來的，同樣沒有問出來誰教給他使用能量的……

　　何殷泉的白西裝已經被血水浸濕，衛癯正在和他探討一根鐵絲怎麼能夠痛苦最大化——的確是討論，因為衛癯也沒見過這麼細的鐵絲，他說自己以前都是用銀絲的。

　　黃宣有些不忍地撇過臉，不再去看何殷泉的模樣。如果沒有能量波動，他或許教訓這廝一頓也就罷了。可牽扯到時空管理局，性命攸關，就由不得他去做太理想化的事情——黃家不斷地有血色教訓留給他的子孫，黃宣的少年時代更是這樣一步步走過來的，不管是家族內，還是家族外，不管是老年人，中年人還是少年人，總是有人想要欺負人。

　　人們需要欺負人，人會被欺負。

　　「回去吧。」黃宣從B區的門上緩緩地退了出去，沒有驚動幸福中的衛癯。

　　「偉大的威權的主人，需要殺死這三個人嗎？您最忠誠的衛士尼克準備好了連鎖閃電，可以從頭到腳同時放電，25萬伏……」

　　其實黃宣也不知道怎麼辦，就像上一次一樣，殺了這些傢伙很簡單，結果卻會讓剩下的人縮起來，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哪怕明知道露在外面的傢伙有所圖，哪怕知道留著他們，那些躲起來的傢伙也不會站出來，但他還是下令道：「給這三個傢伙找點麻煩，尼克你來做，任何麻煩，很多的小麻煩，但不要殺人，比如汽車爆胎，ATM機吃卡，喝啤酒杯子破，坐椅子斷腿……」

　　「偉大的睿智的主人，尼克太喜歡這樣的任務了。」

　　說話間，黃宣回到了家裡。

　　客廳裡很靜，電視一個人說著話，裡面談論著布什的反恐戰爭，書房裡傳來蔡琰打電話的聲音。黃宣會心一笑，坐在沙發上。有基地的幫助，他絕對相信蔡琰能夠處理好目前的問題。

第四百七十八章 糧食（上）

　　晚餐的時候，黃宣驚訝地看到爺爺黃晉第也出現在了餐桌上。

　　「看起來，出事了？」黃宣撅撅嘴，坐到爺爺身邊道，「其實我們可以搞定的。」

　　黃晉第和藹地笑道：「我過來看看而已。好了，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過來坐爺爺這邊，晚飯吃什麼？」

　　黃宣乖巧地坐在爺爺右側。小貂美眉穿著長長的褶皺的落地裙，一手拎著裙角，盈盈地坐過來道：「爺爺，我們今天準備了清蒸鱖魚，河藕鱸魚羹，還有一條80厘米長的鱒魚，是黃宣從……」

　　「太平洋。」張馨儀笑著接過話來，「野生鱒魚，是富臨飯店送過來的。」

　　黃晉第笑著擺手道：「不用特意為我準備這麼多，我也不是光吃魚。」他最喜歡吃魚卻是沒錯。

　　大家都笑了起來。黃晉第自己打開一瓶黃酒道：「我喝酒，你們不用管我，隨意。」

　　張馨儀笑著應道：「是。」又道：「爸爸的身體越見地好了。」

　　延4N算不上頂級的生物制劑，但保證身體健康幾十年，卻是簡單的事情。其他人不會知道，黃宣聽見了卻多了些想法。

　　等到7點左右，黃宣的大伯黃嚴邦、四叔黃志博和小叔黃昆傑都帶著夫人到達，再加上小姑黃函格，黃家四房即算是到齊了。

　　人多勢眾，可從另一方面來說，也證明問題的嚴重性。

　　諸人坐好之後，還是黃嚴邦先開口道：「李博光死了之後，李家有些亂，不過現在看來，他們的第一要求還是處理宴會廳的事情。」

　　黃宣笑著道：「我覺得，蔡琰可以處理好。」

　　「再加上檢察院的起訴呢？他們說不定晚上就會破門而入。」黃嚴邦毫不客氣地道。他是家裡的長子，也是黃晉第之後最有威嚴的。

　　黃宣扁扁嘴，還沒說話，蔡琰小聲道：「那麼在什麼情況下，他們會取消起訴，並且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那怎麼可能？」黃函格先嚷了起來，接著一捂嘴笑道，「不好意思。」

　　黃宣裝模作樣地一擺手道：「沒事，我原諒你。」

　　小姑立刻瞪了他一眼。

　　卻是黃嚴邦沉吟著道：「李家急著處理宴會廳的事情，其實還是因為李博光死了。如果他不死，這件事情總不會鬧到這個地步。現在，李家人想要爭家主，誰能解決這些問題，就很有機會。」

　　他所謂的這些問題，其實並不一定是找兇手。很大程度上，是族內的體面、尊嚴，還有相關利益——兇手面目的核心定義。

　　嘉拉迪雅坐在張馨儀的下手，微笑地看著眾人。和蔡琰一樣，兩個人都沒有闖禍了的覺悟。

　　畢竟，在瞭解了位面世界的廣闊後，她們的選擇就很多了。

　　黃宣同樣不將李家放在心上，但全家人都來關心自己，他總是要表現出一些積極的態度來。此刻接著大伯的話道：「那乾脆我們扶李家的一個上位得了。」

　　「哪裡有那麼簡單。」大伯母莞爾道，「黃家和李家一般大，人家以前讓著我們是爸爸還在位，現在就不一定了。而且人家還是哀兵。」

　　哀兵這個詞用得好，黃宣心裡讚了一句，卻是看向蔡琰。他本就沒有多考慮李家的事情，全歸明姬處理。

　　蔡琰待楊荔說完，斟酌著道：「其實我覺得，還是有機會的。」

　　「說說看。」黃晉第終於放下了手上的酒盅，笑瞇瞇地看著她。

　　蔡琰看著黃宣，然後昂首道：「我們以前就比李家的實力強，現在李博光死了，他們又亂成一團，其實有個辦法很好處理。」

　　她停了一下，著重道：「我們也找人起訴他們。」

　　「起訴什麼？」黃宣代問道。

　　「什麼都可以。」蔡琰語速很快地道，「我想辦法搞到了一些李家的資料。李博光死了且不去說，從他的大兒子以下，加上李家3房，總計118個人，其中最少有30個人都不怎麼清白。收受賄賂，挪用公款且不說，李博光的三兒子還可能殺過人。他們的賬本更是一鍋粥，隨便都能掃半斤殘渣出來……」

　　有基地在，找什麼資料都很方便。蔡琰說的僅是其中的一部分。

　　很多人都奇怪，為什麼經濟犯都喜歡留下賬本給警察當證據呢？那是因為在現代社會，沒有賬本的經濟犯只能在村一級活動，再高等一些，他總是需要東西來記錄收支，無可避免。

　　黃嚴邦聽蔡琰說的卻有些膽戰心驚，謹慎地道：「若是罪名成立，豈不是李家要被整個拔掉？」

　　黃晉第很不滿地一拍桌子道：「廢話。」

　　黃嚴邦一邊笑，一邊還要解釋道：「爸，真弄得這麼大，我們很難收拾的。而且別人會怎麼看我們？」

　　「他們先起訴我們的。」蔡琰聲音清爽地道，「若是他們起訴的罪名成立，我們也要受重創，他們先不守規矩的。」

　　黃嚴邦驚詫地看著蔡琰，對於一個少女如此清晰的思路感到驚詫。

　　黃宣轉身問蔡琰道：「那現在還有什麼問題？」

　　蔡美眉一隻手托腮，認真地道：「正常的司法程序沒有問題，但第一要速度快，第二就要保證審判公平，這個我想大伯應該能幫得上忙。」

　　「我看看。」黃嚴邦似乎還有些下不定決心。

　　黃宣這時候已經完全明白蔡琰的想法，見老媽沒什麼反對，於是加碼道：「我可以提供一些幫助。喔，我們可以向國內回購大批的糧食……」

　　理由是他隨便想出來的，實際上，他可以有無數的理由。於是黃宣邊想邊道：「另外，我可以保證油輪投資總額在8億美元以上，固定資產投資，我的和信算外資不是？」所謂固定資產投資，理論上12年內不能離開中國。當然，他可以將這些投資在國外出售給其他人，但錢還是要留在國內。

　　嘉拉迪雅也肯定地道：「我會將名下的油輪作價8億美元，和黃宣共同組建一個新的航運公司，每人占股50％。」

　　黃晉第用筷子撥弄著魚肉笑道：「你們三個還心齊得很？」

　　黃宣立刻不好意思了起來。

　　卻是黃嚴邦搖頭道：「後面一條沒有意思，這是你本來就答應的，對吧？」

　　黃宣一點都不奇怪大伯知道這些。

　　黃嚴邦喝了口茶水，繼續道：「你用後面一個理由，換到購買國儲糧的權利，而且是不經拍賣的權力，這點本來就有很多人反對。那你再拿糧食出來賣？是不是有些不打自招，自相矛盾的意思？」

　　黃宣沒有想到這點，不過立刻打開自己的謊話小錦囊道：「我準備買走的國儲糧主要是大米和玉米，我賣的是小麥，而且買的數量一定沒有賣的多。」

　　位面世界，各種糧食作物都很盛行，但總的來說，在位面旅行的過程中，小麥更習慣被作為貨幣交易，所以在食用糧當中（12級），小麥的價格最低，每噸不超過200熱圈。

　　相應的，標準糧，特別是6級以下、10級以上的標準糧，主要用於傭兵和他們的戰鬥坐騎食用，那麼是什麼種類，都沒有關係。

　　故而，購買玉米、大米這些數量多的產品，倒賣至綠塔，再回購小麥，是黃宣早就確定的政策，現在只是拿早了出來一些。

　　黃嚴邦對國內的政策和糧食環境知道得很清楚，否定道：「我記得你上次買了80萬噸的玉米，這次還要買，雖然沒有說，但受到限制，難道你能拿得出幾百萬噸的小麥？」

　　「500萬噸。」黃宣伸出一隻爪子。

　　連張馨儀都看了黃宣一眼，道：「你哪來的那麼多糧食？」

　　「和信總部在巴西好不好。」

　　沒料到四叔黃志博做的就是農產品貿易，狐疑地看著黃宣道：「去年巴西的小麥產量只有320萬噸左右，你哪裡來的500萬噸賣？」

　　黃宣愣了一下，轉瞬整容道：「我怎麼感覺自己像是被三堂會審了一樣。」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四叔黃志博這時候看看黃嚴邦道：「大哥，最近糧價瘋漲，各國都害怕，歐盟累死累活，庫存也就增加了560萬噸的樣子，高興得和得了瘋牛病一樣。假如黃宣手上真的有500萬噸小麥，確實是個不錯的籌碼。就算國內目前還沒有強烈的糧食需求，轉口到歐盟日本，都能換到不錯的政治牌，再打回來也是一樣的。」

　　都是一家人，大家也不將三個小美眉看做外人，黃志博說話也就沒有那麼小心了。

　　黃嚴邦沉吟了一下道：「黃宣，你手上真的有500萬噸小麥？從國外進口？」

　　黃宣也不做作，一翻手道：「四叔你看這樣吧，我手上確實是有500萬噸小麥，質量什麼的都沒有問題，就手續是問題。您熟悉農產品進出，想個辦法吧。」

　　他承認有貓膩，大家反倒放下心來。

第四百七十九章 糧食（下）

　　黃宣的四叔黃志博，正是在他的黃氏權限過程中最有力的支持者。

　　不過，黃志博初期主要是農產品的進出口貿易，後期則進駐畜牧業，對於狹義上的農業，特別是糧食種植卻很少參與。可放在黃家，黃志博在農產品上依舊稱得上學識淵博。

　　黃晉第不再說話，黃嚴邦想了片刻道：「500萬噸小麥的確不少，這張牌能用。可除非糧價長期高走，你又能持續提供糧食，否則要想抵消李博光都有些困難。」

　　「大伯，糧食好辦。我們缺的其實是一個理由。」黃宣說著聳聳肩道，「就像蔡琰說的，我僅僅是要求一個不受影響的環境，誰都不去多說什麼，一切用證據說話。」

　　黃嚴邦嚴肅地道：「你手上的證據，是什麼？」

　　蔡琰小聲但認真地答道：「足夠將李家逐出。」

　　「從南京，還是北京？」

　　黃宣不由地驚歎黃嚴邦的膽略，他開始還有些遲疑，這刻要決定的時候，卻能夠狠下重注，甚至敢把北京李家圈進去。

　　蔡琰笑得像只可愛的狐狸，噘起紅潤的嘴唇道：「由我們決定。」

　　黃嚴邦看看父親，道：「爸爸？」

　　「你決定就好了。」黃晉第說著仔細地吃魚。

　　「老四，你有什麼主意？」

　　黃志博看看黃宣，想了片刻道：「我記得的數據是，全球每天消耗的糧食就要560萬噸，糧食的來源其實倒不是問題。」

　　見大家都看著他，黃志博一攤手笑道：「我就是提個建議，或者可以從ABCD公司下手。」

　　「ABCD公司？」黃嚴邦問道，「說詳細點。」

　　「其實就是四家國際糧食壟斷公司。」說起這個，黃志博沒好氣地道，「四家公司，都是世界五百強，一共控制了國際穀物80％的風格，每年交易的糧食有幾十億噸，從他們手上過的糧食多得很……」他就是做農產品貿易的，而這四家糧食巨頭，可不認識黃家。

　　黃志博說著看看黃宣道：「你可以和ABCD公司的人談談，從他們手上進口糧食，或者借他們轉口。哦，這四家公司是美國ADM，美國邦吉，美國嘉吉和法國路易達孚，名稱縮寫剛好是ABCD。」

　　有些交易，是針對某些國家的秘密，黃志博想當然地以為，黃宣不願意將自己的糧食來源告訴中國——最有可能的是，他就是在出售自己在國內收購的糧食。所以經過其他外國公司，自然是可行的方法。

　　他的想法也對也錯。黃宣出售的是來自其他位面世界的糧食，四家壟斷糧商是不會接受沒有來歷的大批糧食的，轉口貿易也不行。但黃宣卻可以偽造這四家公司的轉口單據，甚至在他們的系統上進行修改，在各國的海關係統中修改——他們中的任何一家，每天的糧食交易量都在百萬噸以上，中國政府想要查找，是非常困難的。若是有必要的話，天降閃電還能將負責人清理掉。

　　黃宣在能量屏上輕輕地掃過一眼，點頭道：「那麼就這樣。」他倒也想過拿出些技術性資料來耍耍，但他就是世家出生，心裡很清楚，不管國際國內將這些新技術看得有多重要，面對政治條件的時候，還是只能拿政治條件來講。對大多數人而言，哪怕是更先進的飛機、更先進的導彈，也是沒有意義的。

　　黃嚴邦微笑著道：「蔡琰，你把資料整理一下，給我一份。我回去叮囑一下。」

　　他剛說罷，張馨儀也道：「再複製一份給我。我和大哥去談談。」

　　蔡琰笑瞇瞇地看看黃宣，事情就算是這樣解決了。

　　其實對於基地來說，不管李家有沒有犯罪行為，他們都算是犯罪了。而無論是不是有犯罪證據，監守者們也都能拿出證據，哪怕是想要製造個證人，都能夠改頭換面捏造出來。

　　黃宣放心地喝著魚湯，心裡想，如果不是有些該死的旅行者，特別是楚亦凝這樣的動物，無憂無慮地生活在P112，當山大王還真是不錯。

　　吃過晚飯，天色已晚，黃晉第等乾脆就住了下來。黃宣的大伯黃嚴邦公務繁忙，卻是商量好了事情，匆匆離開了。

　　黃宣坐在客廳裡說了一會兒話，心裡想著沙家弄出來的暗配方法，心裡癢癢得控制不住，找了個由頭，就又鑽進了房子，轉瞬到達了P001。

　　……

　　普通的位面外圈，都是環境惡劣的。P001卻是個例外。更準確地說，被封閉的位面本身是個例外，它們的固化讓能頓失去了一切暴虐的可能，只留下阻止時空震盪的功能。

　　固化能頓是一次冒險，封閉自己的位面更是一種冒險。假如P001還有其他的旅行者，他們一定會千方百計地阻止黃宣打開P001。因為他一旦開啟P001，即擁有這個位面的管理權，他可以控制P001的能頓，也就意味著他可以控制P001，這是任何一個位面的人們都感到恐懼的。

　　可惜P001內已經沒有了旅行者，他們原本計劃好的開啟者，大約是因為種種原因，沒有能夠完成任務，直到黃宣的出現。

　　看著閃爍著微光的P001，黃宣深吸了一口氣，重新從第一步做起。

　　血液，16級密鑰，然後面對的就是第三層了。

　　黃宣熟悉地逗弄著那百多個小圓柱，心裡想著的卻是第五層。他不禁遐想到：P001和P112著如此多的相似之處，兩者之間的相似度亦超過80％以上，來自沙尚俞的開鎖技術，能夠打開P001的第三層和第四層，那麼就應該能夠打開第五層，然後是第六層和第七層……

　　耳邊傳來「啪」的一聲響，整個能頓帶輕輕地顫動了一下，接著回歸平靜。尼克熟練地恭維黃宣道：「偉大的睿智的牛叉哄哄的主人，您成功了……」

　　其實，黃宣的確很喜歡被拍馬屁。誰不喜歡呢？

　　然而，在開啟第四層的過程中，黃宣再次遇到了問題，同樣的問題。

　　眼看著用掉了兩個小時，還是沒能將三分之二的嚙合處塞進縫隙，黃宣無奈地坐在了地上。寧奧建議道：「你還需要更多的訓練，或者重新使用能頓注入，使縫隙加大。」

　　黃宣搖頭。注入能頓，是為了讓P001的固化能頓排斥新來的能頓，雖然它們會在很短的時間內融合在一起，可是在融合的過程中，它的縫隙會增加。可問題是，他不能每次都使用能頓來開啟，那樣太浪費了。

　　他猶豫著道：「要穩定在9.6埃米，我需要訓練多久？」

　　9.6埃米就是寧奧聯動第四層之後需要的最少精細度要求。黃宣能夠勉強穩定在1納米，時間很短，在剛才的嘗試中，他明顯沒有機會達到1納米以下。

　　寧奧吹著他的風扇嗓子道：「時間不很確定，10天左右？」

　　「我可沒有幾個10天了。」黃宣覺得自己說這個話的時候像是個絕症患者，雖然話是沒錯。

　　這時候，還在升級中的洛林平淡地道：「第五層，沙尚俞的方法有70％以上的機會開啟。」

　　他這麼說，其實就是建議黃宣向第四層注入能頓了。

　　100萬能頓，最少是1億熱圈——純粹的官方價格。黃宣手頭的現金雖然勉強能有三千億，可一旦康馬斯先生要求歸還生物戰艦，實際上就是要求退回質押的話，他的鈔票瞬間就會縮水一半。加上洛林的升級，1億熱圈還是很重要的——其實，任何時候1億熱圈都是不能小瞧的。包填這樣級別的商人，也不會輕易地撒出去1億熱圈。

　　黃宣最擔心的問題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擁有P001，要多少次才能打開第七層。照他想來，第七層要求的精細度等級至少也要比第四層高吧。

　　若真的是這樣，他的浪費就沒有道理了。

　　黃宣思前想後，下不了決心，就聽洛林又道：「注入能頓，打開第五層，在考慮第六層的過程中，你有足夠的時間思考，還有賺錢。」

　　有了洛林推動，黃宣終於下定決心道：「尼克，通知陸閔和康馬斯先生，我想要100萬能頓。」

　　三級基地才能轉移能頓，除了康馬斯先生這樣的統治者，很少有誰能輕易地拿出能頓來。

　　尼克如言將信息傳給陸閔與康馬斯先生，說不得還要夾雜上一些廢話。

　　黃宣原本還有些擔心，前日對康馬斯先生的不善會讓他有些別的心思，能頓畢竟是高級戰略物資，目前也還在戰爭當中。

　　然而，事實證明，人這種動物都是欺軟怕硬的，平民百姓無產階級不例外，革命先驅領袖人物同樣也不例外，康馬斯先生自然更不會例外。他反而是被黃宣嚇了一跳。上一次黃宣要去了100萬能頓，然後自己親眼看見他打開了P001的一層。事隔一日，黃宣還是要求100萬能頓，不由得讓他產生了許多聯想。

　　羅傑·康馬斯在轉出能頓的時候，死命地壓抑著心裡的貪婪。黃宣上一次的態度和語氣，以及言辭激烈的警告，給了他極大的震動。自詡精明的康馬斯先生絕不允許自己犯兩個相同的錯誤。

第四百八十章 第五層（上）

　　一天時間，黃宣的精細度等級不可能有什麼上漲，最高0.94，平均1.03納米的控制力算是相當不錯，放在優能協會也能被人注意到，可第四層怎麼都要用去幾分鐘的時間才能開啟。最高0.94納米的精細度等於白搭。

　　和以前一樣，洛林一旦提出意見，通常就是正確的。黃宣再可惜1億熱圈，心裡也是明白。坐在微光圈上靜靜地等著能頓到貨，小黃同學覺得自己像是呆在什麼火星還是土星的光環上。

　　康馬斯先生通過陸閔將能頓送了過來，黃宣接手確認後，自我安慰道：也就是10萬噸糧食的利潤，咱們賺錢快……

　　洛林絲毫沒有照顧黃宣心情的想法，催促道：「可以開始注入了嗎？」

　　尼克不滿地道：「低級前進基地洛林，你現在有本事處理注入的工作嗎？」

　　洛林都不理他，逕自問道：「開始嗎？」

　　黃宣吝嗇之情大起道：「我準備一下。」

　　能頓注入之後，有十幾分鐘的時間，縫隙會增大，隨著時間的推移，縫隙又會減小。黃宣用寧奧教給他的辦法活動著手指，道：「不知道我注入許多能頓，能不能直接把第七層打開？」

　　「偉大的睿智的主人，您一定可以的。」尼克拍著馬屁。當然了，他說的話是不能當真的。

　　重複著當日在第四層做的動作，黃宣鼓起勁，待寧奧聯動後道：「小河，注入能頓。」

　　整個P001的固化能頓泛著微光，沒有完全固化的半流質能頓緩慢地流淌著，內層的排斥作用將縫隙慢慢地加大。

　　黃宣駕輕就熟地將那些小圓柱抬到它們該去的地方。步驟很簡單，幾乎不需要記憶。

　　「進來了。」約莫20分鐘的樣子，黃宣擦了把汗，一腳踏入第四層。這個時候再看P001的感覺就更清晰了。

　　「第五層了。」黃宣自言自語地打開能量屏，上面一步步地寫著暗配的步驟，那是沙家老小總結出來的針對這個鎖子的方法。其他的可就無能為力了。

　　上一次由於康馬斯先生的關係，黃宣並沒有機會細看第五層，實際上也沒多少心思細看。現在再看，感覺截然不同。

　　至少，縫隙比第四層小多了——事實上，對於第五層的機構來說，大小都無所謂，因為它的小圓柱多得要命，鎖子的長度相差無幾，每個小圓柱就變得更小了起來，再加上裡面拐來拐去的機構，對任何一個旅行者來說，這些都是放棄的理由。

　　黃宣一邊在能量屏上放大了看，一邊訥訥地道：「如果用密鑰的話，第五層要求幾級？」

　　洛林的聲音清晰而明確地道：「6級密鑰以上，可能還需要密碼。」

　　「密碼？」黃宣聽著就愣了，「打開第五層需要密碼？」

　　「60位鎖，12個數字。」洛林所謂的60位鎖，是60進制的密碼。它可以是1234再加上ABCD等等湊成的數字，每60一進位，算上12數字，其實比10進制的60個數字還要麻煩。

　　當然，就黃宣看來，2位數的密碼還是100位數的密碼都是相同的。他怒氣沖沖道：「洛林，你沒告訴過我還需要密碼。」

　　「關於密碼，別人幫不上忙。」

　　「那現在怎麼辦？」黃宣是在哀歎他的1億熱圈。

　　洛林沒吱聲。寧奧聲音沉重地道：「還是先配鑰匙吧。」

　　「你說的倒是輕鬆。」黃宣嘴上抱怨著，手上拿出一箱子器具。

　　這些都是沙治華用的東西複製的，生物性原料，減少位面消耗。

　　尼克當日還錄了像，黃宣拿出東西裝模做樣地比劃著。小河不耐地道：「量角器用不上，我可以直接告訴你角度。」

　　黃宣翻翻眼皮道：「那你有本事給我直接配把鑰匙出來啊。」

　　小河不受激，擺酷道：「把激光分角度射入，我們就可以確定所有的圓柱角度。」他說著乾脆自己玩了起來，還時不時地命令黃宣做些什麼，儼然真的像是指揮一般。

　　監守者們的設備比沙家鎖業好得太多，當沙治華用鏡子扭轉角度的時候，監守者們直接就算了出來。黃宣基本沒有做什麼，就配好了一把鑰匙。

　　僅僅是鑰匙而已，它不是密鑰。所以，當黃宣嘗試著轉動它的時候，什麼都沒有發生。

　　黃宣氣餒地站在旁邊，看著監守者們忙乎——主要是小河。尼克僅僅升級了馬屁專精，洛林目前手機芯片中，寧奧則很少工作。

　　「這不是密鑰？或者還有什麼別的要求？」黃宣抱著希望問道。

　　小河不合時宜地道：「很顯然，你做出來的鑰匙必然不是密鑰。」

　　黃宣攤開手，鼓起腮幫道：「小河，閉嘴。我要有用的建議。我想打開它，怎麼做？為什麼之前我們可以打開第三和第四層，沒有密鑰，現在又不行了？密碼？」

　　「密碼是其中一方面，但可以解決兩個問題。」

　　寧奧忽忽地笑道：「你應該詢問我。對於大位面時代的事務，我有絕對的發言權。」

　　黃宣鬆了一口氣，懷疑地問道：「怎麼做？」

　　「哈哈……」寧奧像是超頻的顯卡風扇一樣地笑了起來。

　　黃宣摀住耳朵道：「喂，寧奧！」

　　「哦，只是因為彰顯了高級訓練教材的本色而感到開心而已。」寧奧吹著風扇道。

　　尼克唧唧嘎嘎地道：「偉大的黃色的主人，您看看，寧奧能發揮一點作用就高興的瘋了，一點都不懂得含蓄……」

　　寧奧「忽」的一聲道：「聽到尼克你說含蓄，我感到很開心，看來這就是你升級之後的新技能了。」

　　黃宣猛地咳嗽了兩聲道：「OK，孩子們，告訴我，怎麼做？」

　　寧奧自傲地笑道：「密鑰，就是滲入了能量的鑰匙，雖然質地很有趣，可是它還是鑰匙。現在，我們有了鑰匙，然後，需要一點能量，有屬性的能量。」

　　「有屬性的能量？」

　　「來自P位面的能量。每個位面在辨認對方的時候，都有自己的方法。」寧奧笑道，「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只要你能夠將能量平均分配到密鑰的任何一個點，用洛林的基地，在那一瞬間，它就是個密鑰。很簡單吧？不過，按照你的精細度等級，就有些不那麼簡單了，。」

　　「然後……密碼？」

　　「56Yok1％#tu0l。」林讀出的其實是一串數字，60位制，意味著在9後還有10、11、12直到60，然後重新變成100（即61），雙位數同樣可以用特殊的符號來表示。

　　黃宣迷惑地道：「洛林，你知道密碼？」

　　「初始密碼。在我沒有失去能量之前，我有這個權限。」

　　「那麼，問題解決了？」黃宣一拍手。

　　「精細度問題。」寧奧提醒他道。

　　黃宣沒回答，直接開始上手。在家裡，現在應該是晚上了，如果再不幹完的話，他又要重新編造一個不在家的理由，目前看來，挺麻煩。

　　寧奧大聲道：「密碼是通過半固態的能頓形態來表示的，第五層的能頓共有61種狀態，介於固體和液體之間，通過調整能頓的狀態，就可以表示密碼。」

　　「怎麼做？」

　　「我來做。」洛林聲音清晰得很。

　　黃宣點點頭，緩緩地將配出來的鑰匙放在縫隙處，道：「現在呢？插進去？」

　　「將能量覆蓋在鑰匙上，盡量均勻，精細度要求8.2埃米。」

　　黃宣抬起眉頭道：「我不可能達到8.2埃米的精細度的。」

　　「所以要充入能頓。充入新的能頓，會讓固態能頓的感應力減弱。」

　　黃宣垂下頭，覺得自己像是個被騙子套牢的賭徒，已經跟注了一半的籌碼，然後對手梭哈。

　　沒什麼可考慮的，黃宣無奈地道：「多少？」

　　「300萬能頓。」

　　3億熱圈，下一次來可能還要用，黃宣總算瞭解旅行者們的錢都是怎麼花掉的了——貢獻給了基地，怪不得它們叫那貢獻度。

　　「尼克，通知陸閔，還有康馬斯先生，我要300萬能頓。」

　　「偉大的黃色的主人，您確定要聽無聊的寧奧的話嗎？」

　　「DO IT（去做）。」黃宣抬著頭哼哼道，「你們兩個，如果這次拿不到東西，我一定給你們斷糧。我保證。」

　　「你會得到的。哈哈哈哈哈……」寧奧的笑很悠長，他有一個無限廣闊的肺。

第四百八十一章 第五層（下）

　　黃宣連續要求的500萬能頓，對於一個系列位面而言，算不得多少。不過，這樣的消費水平還是非常的奢侈，至少康馬斯先生絕對不會在兩天之內，用掉500萬能頓。

　　當然，他還是滿懷希望地將能頓轉給了黃宣，哪怕為此實際上損失了20％以上的熱圈。對方是一個奢侈的榮光，為什麼不呢？奢侈的榮光，誰不喜歡奢侈，誰不希望奢侈？事實上，當康馬斯先生收到那5億熱圈的時候，很是羨慕地看了好一陣。作為康馬斯家族的族長，他手上掌握著成千上萬億的熱圈，可作為一個政權的統治者，他能夠支配的，卻永遠不及其中的千分之一，萬分之一。

　　可惜，不會有人知道，也不會有人看到，黃宣收到能頓之後痛心疾首的樣子。

　　「500萬能頓了，500萬了……」黃宣連續念叨了好半天。

　　寧奧很是不屑地道：「P001的一個星球都可能比500萬能頓值錢。你可以隨便轉化它的一個星球成為能量，物質泯滅後的能量絕對超過5億能圈。」

　　「但那還是500萬……」

　　洛林打斷他們的對話道：「開始嗎？」

　　「OK。」黃宣聳聳肩道，「我先試一次，然後我們注入能頓。」

　　監守者們都不吭聲。

　　黃宣嘗試了一次。失敗。

　　他最高只能達0.94納米的能量精細度。這一次僅僅是0.98納米而已，距離8.2埃米的要求很遙遠。

　　寧奧用嘲笑的聲音道：「你現在做的就像是將能量平均分佈到無數個物體上一樣，和異脈厥的問題相同，無數個孢子。」

　　監守者閣下提起孢子，讓黃宣想起了包填，還有他那圓鼓鼓的肚子。甩甩頭，將奇怪的想法丟掉，黃宣重整旗鼓道：「怎麼做？」

　　「你還不會能量的平均分佈，所以我們先用聯動的方式解決。」寧奧說道，「聯動後的精細度要求大約0.75納米左右，這是你遠遠不能達到的。但加入能頓之後，初步估計，要求會在1.05上，但你需要保持三到五分鐘。」

　　「很簡單。」黃宣活動著手指。

　　1.05納米和1納米，就某種程度上而言，它們的差距遠比8納米和9納米來得大。

　　當黃宣只有在很艱難的情況下，才能達到1納米的時候，他要完成1.05納米還是頗為容易的。

　　P001的能頓帶發出「啪」的響聲，那實際上是能頓流失和時空震盪的標誌。可惜沒有旅行者能夠維護它了。

　　黃宣面前就像是打開了一扇大門一般，閃耀著陽光的味道。

　　「我們成功了？」黃宣不能確信地問道。

　　寧奧不失時機地道：「如果你是指300萬能頓的注入，沒錯。」

　　黃宣恨恨地朝天豎起了中指。雖然寧奧保證，當他的精細度等級提高到足夠的時候，就不需要能頓的注入了。然而，考慮到時間的因素，黃宣很確定地知道，在往後的日子裡，洛林的升級要求和P001的能頓注入，一定會像個黑洞般地吞噬鈔票。

　　若是說有什麼東西是商人們最厭惡的，大約就是一個需要不斷投資的風險項目了吧——你可能有回報，你必須投資。你要花掉很多錢，還有什麼比這更無理的。

　　但黃宣是絕對不會和監守者們談論這些的，他們有序列要求，他們要吃掉鈔票，他們不談話……

　　「第六層。」洛林反應得很遲緩。

　　「還有兩層。」黃宣歎息著，自言自語地道，「我們能打開它嗎？」

　　「與第五層的機構類似。」小河簡單的探查後道，「有密碼，但沒有鑰匙。」

　　黃宣愣了一下，道：「洛林，你知道密碼嗎？」

　　「前12位。共有24位。」

　　黃宣翻翻眼皮道：「好像沒聽說沙家人可以破24層的密碼吧？」

　　「他們說可以解決大多數轉盤式密碼，偉大的黃色的主人。」

　　「記錄第六層的信息，然後我們回去。」黃宣很是戀戀不捨。下一次來，還要帶著許多的能頓，許許多多的能頓。

　　假如康馬斯先生知道能頓可以解決問題，怕是高興得會暈厥過去。可惜他永遠都沒有這個機會了——對黃宣而言，最大的問題是能頓，對康馬斯先生而言，最大的問題是一無所知。

　　……

　　黃宣回到家中，僅僅過去了不到三個小時而已。爺爺，父母還有小叔小姑等都還在客廳裡喝茶，雖然空間感區別很大，但從時間上來說，黃宣就像是飯後慢走了一會兒而已。

　　黃晉第招手將黃宣叫了過來，幾個人都說著閒話，時不時地看看電視。

　　黃宣乖巧地坐在爺爺身邊，吃著小貂美眉剝的柚子，一家人說著閒話，卻也是其樂融融。

　　新聞上播著小布什同志的講話，大談他的恐怖主義問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中國人開始承認美國的國際警察地位，雖然他們做得很糟糕，就像是普通的警察一樣。

　　黃晉第牙口很好，看起來和剛剛步入老年的時候一樣。他嚼著大豆，不滿地指著電視道：「恐怖主義就是美國人的外衣，美國人就是喜歡外衣。」

　　「沒有外套，總統什麼都幹不成。」老四黃志博應和著老爹的話道，「如果按照美國人的法律來，光是一個憲法加第一修正案，就能讓他們的伊戰成了笑話。」

　　美國憲法是基於公民自由而來，其實質是國家的存在是為了保證公民的自由——一切為了自由。與中國的憲法精神完全不同——保障公民權利，實現人的價值，治國安邦，規範國家權利秩序等。黃志博所謂的第一修正案即是所謂的新聞言論自由。最初的美國人認為政府絕不應該干涉新聞自由。但事實上，自從伊拉克戰爭開始，所謂的愛國主義甚囂塵上，包括美國最高法院在內的大多數法官，對於第一修正案都開始持有謹慎甚至漠視的態度。大約是從911開始，以往總統、州長和參議員出現的場合，穿著反戰T恤，乃至穿著反對者T恤的人將不會出現在他們想要示威的人面前。嚴格的遊行規則讓遊行幾乎失去了效果，出版自由受到了限制，出版商不敢出版有違愛國主義或者所謂道德的書籍，電視台同樣受到了限制——極大的限制，包括有線台在內的媒體彷彿被保守派徹底佔據了一般，再加上安全部門有權將認定的恐怖分子無限期羈押而不予審判（等於無限關押，不經過司法），各種監聽設備的應用，美國人的第一修正案名存實亡。這才是美國人希望結束戰爭的主要原因，他們希望回到小政府的狀態，而布什政府也成了二戰以來集權最重的政府。

　　世界警察的工作當然也對世界各國產生了影響。黃晉第是極不喜歡的。

　　小姑黃函格不喜歡政治，卻瞄了一眼電視笑道：「你們說美國人滿世界地抓恐怖分子，要花多少錢啊？本拉登怎麼還沒有抓到？」

　　黃宣笑著接口道：「本拉登抓到了，反恐戰爭就沒有借口了，布什可不喜歡抓到本拉登，沒什麼意思。可你看他全世界抓恐怖分子，政府的權力不就增加了？」

　　黃晉第「嗯」了一聲道：「中央情報局，現在很有七八十年代的影子；聯邦調查局雖然沒有胡佛時期的威勢了，可加上國土安全部，諜報能力確確實實是增強了。」

　　黃宣聽著心裡一動。

　　不管是調查什麼，人都是不可或缺的。

　　美國人相對第三世界的落後國家，差不多有100年的差距，可中央情報局找什麼東西的時候，主要靠的還是人，而不是先進的設備——即便他們也用，效果卻不怎麼出色。

　　這讓黃宣想到，全憑基地調查那些時空戰士，憑藉著時空管理局的訓練能力，他們應該有無數種辦法規避基地的探查，否則他們的存在也就沒有意義了。

　　更進一步說，或許基地這種超現實的工具，使用在一個過於落後的地區，它的效果必然會大打折扣，就像是美國人的調查一樣。如果他們要找的是個美國人，他們就可以查信用卡帳戶、查通話記錄、查汽車繳費單據。可假如他們有資格在中國調查——那很不幸，大多數中國人不使用信用卡，逃亡者更是絕對不會使用，通話記錄沒有意義，幾家電信公司的記錄亂的一鍋粥，街上還有無數的預付費手機賣，汽車繳費信息不聯網，套牌車大行其道，他們需要重新回到中國警察的辦案思路上來，用人海戰術……

　　「尼克。」黃宣用暗音道，「讓我和李生剛通話。」

　　他說著向沙發後面靠了靠，將身子躲了起來。

　　基地通話不可抗拒，李生剛很快大著舌頭道：「樓板。」

　　「尼克，給他醒個酒。」

　　李生剛立刻享受了一劑解酒針，基地合成一點甘草酸或者溴米那普魯卡因等輕鬆之極。

　　等李生剛能說出「老闆」這個詞的時候，黃宣簡單地說了那些間諜的問題。他沒有提到管理局，免得這廝反而跑去管理局告狀，將自己賣了——黃宣有理由相信任何小人都有出賣主人的衝動。

　　聽了黃宣的話，李生剛氣憤填膺地道：「老闆你放心，不管您說的這些間諜來自哪裡，我立刻去找警察，然後雇私人偵探。我最近和公安局的馬副局長混得很熟。」

　　「白癡。」黃宣罵了一句道，「我自己找不到警察啊？還副局，那些間諜指不定還在阿富汗窩著呢。」

　　「那怎麼辦？」李生剛估計還暈著呢。

　　黃宣又往沙發裡縮了縮，輕聲道：「想個辦法，讓美國人以為這些間諜，是恐怖分子！是本拉登的間諜。然後我們配合中情局，還有FBI幹活。」

　　「啊——」

　　李生剛的酒是徹底醒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恐怖組織（1）

　　李生剛今天喝的已經是第二頓酒，作為和信實業中國分公司的總裁，他掌握著這家價值百億美金的公司近半權力；作為黃氏基金的副總裁，他也有著相當大的發言權，並在某種程度上被認可為黃宣的代表。

　　這些，都讓從工地上起步的李生剛享受著無數人的恭維，喝酒自然也就是其中最重要的工作了。

　　可今天這個時候，他是再也不想碰酒了。

　　酒桌上的先生們都喝得面紅耳赤，基本上到了回歸原始的時候，李生剛滿頭冷汗地走了回來，當先就被一人抓住喊道：「罰酒，罰酒……」

　　這廝醉得都說不出來酒令了。

　　李生剛是個八面玲瓏的角色，以前地位低，有限的優點還體現不出來，現如今跟著黃宣水漲船高，他剩下的小人優點卻是猶在。這刻雖急得嘴上起泡，還是慢條斯理地把對方的手抓開，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道：「罰酒該，不過兄弟急事，真的是急事，今天的酒場就到這裡吧。」

　　「老婆生了？」有喝得醉熏熏的喊了起來，但大多數人心裡還是明白，嘴上叫著，口裡嚷著，路卻給他讓開了。

　　李生剛笑著將外套拿到手上道：「若真的是老婆生了，兄弟更要和大夥兒喝個痛快。有兄弟們在這裡，老婆生了有什麼著急的？還不一定是自己的呢。」

　　眾人哄笑，說說也就散了。

　　李生剛狀似頗有城府的模樣，點頭向周圍人拱手道：「兄弟先走一步。」

　　其實小人和君子的城府是不同的。君子一笑而過，小人牢記於心。今天的酒場。有些生意紅了，有些生意就黃了。

　　李生剛急匆匆地走出了包廂，站在走廊上就擦汗。司機過來幫忙給他將衣服披上道：「總裁，咱們現在去哪兒？」

　　「回家。呃，你去把小高和小趙叫來，悄悄的。」

　　「是。」司機小心地應了。高梓豪與趙圖都是李生剛的親信，也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

　　黃宣某種程度上認可手下人培植親信的行為。不管他掌控的是個公司還是個基地，不管想要任人唯親還是任人唯賢，依靠某個人乃至某幾個人的選拔都是不可信也不可行的。在他確信能夠掌握李生剛等人的時候，他就默認他們各拉隊伍的事情，一旦他對自己的掌握有懷疑的時候，還可以做出改變。現在畢竟不是中世紀，附庸的附庸當然還是我的附庸——黃宣深信不疑。

　　任何一個人想要掌握50個人都是異常艱難的，那需要強力的管理手段，這是黃宣目前不能做到的。相反，他擁有P112的絕對強權，因此，他不必追求管理扁平化，相反，可以建立更垂直和廣泛的管理。

　　李生剛不可能猜到黃宣的全部心思，但他隱隱約約地明白一些。而在獲知了關於間諜的事情之後，他的想法就更多了。

　　這是李生剛頭一次，真正地感覺到「旅行者」的強力。

　　影響美國政府，影響中央情報局——什麼時候，中國人真地能和這兩個部門接觸到了？更勿論影響。

　　然而，聽到黃宣肯定而滿不在乎的語氣，李生剛突然就相信了。尼克的進一步說明，更是加深了這種信任。

　　「CIA，嘖嘖。」李生剛坐在自己的林肯後座，不自覺地念叨著。

　　……

　　睡覺前，小河傳來衛癯的報告，道：「何殷泉的供詞。」

　　黃宣「嗯」了一聲，好半天才打開能量屏道：「何殷泉還活著？」

　　「是。」

　　「給他治傷。」黃宣唏噓著躺在床上，些微的愧疚很快就煙消雲散了。如果何殷泉之流真的將他的信息通知了管理局，或者楚亦凝，那麼他的下場，也許比現在的何殷泉還要糟。

　　「知道何殷泉怎麼得到能量的嗎？」黃宣不願意看能量屏，半閉著眼道。

　　「偉大的主人，我來給您讀吧。」洛林的馬屁向來都很及時，他諂媚地道，「按照何殷泉的供詞，哦，已經通過腦電波證實，何殷泉是在英國遇到了一個30歲的白人男子，對方向他表演了一些能量的用途，然後教給他的。」

　　「你們為什麼沒有找到能量波動？」

　　「都是洛林的錯。」尼克說著又撇清道，「也許是能量波動太小了，也許是他們有些特別的手段，凡是防輻射的方式都有屏蔽能量波動的作用，如此我們就很難查到了。」

　　黃宣點頭道：「繼續。」

　　「何殷泉在免費得到可以偷窺用的能量鏡之後，為了得到更多的能量功能，交給了對方80萬美金，然後學到了其他兩招。一招是可以通過兩團能量的聯繫，持續跟蹤3個小時，就是他在您身上使用的。另一招是可以形成針形衝擊的能量團，距離在30厘米內，可以刺穿人體。」

　　「之後呢？」

　　「之後何殷泉試圖再找那個白人男子，就失去聯繫了。」

　　黃宣失望地道：「就這些？」

　　「是，偉大的黃色的主人。」

　　黃宣偏著頭躺在床上，最先的能量屏上放的電影也無心再看。老實說，何殷泉的供詞還是相當有用的，至少證實了他最先的猜測，那些間諜們正通過他們的能量，攫取鈔票，擴大影響，擴張勢力。

　　任何一個普通人的契合度都是很低的，有如社會螺絲釘的角兒，他們的契合度能打亮一個電燈泡就算不錯了。而何殷泉這樣的傢伙就要好上一些。

　　但是，不管怎麼說，那些間諜們只要拿到他們的第一桶金，就能夠不斷地發展下線，發展下線——甚至於某個時候，他們會將需要傳輸的資料交給每個人，以獲得更高的成功率，並保住自己。

　　黃宣一面想一面自語道：「希望CIA有傳說中的功力。李生剛準備得怎麼樣了？」

　　「還在和他的人開會，偉大的主人。要偷窺嗎？」

　　黃宣沒有偷窺李生剛的意願，不過想起何殷泉的證詞，不由得問道：「尼克，偷窺鏡是怎麼樣的？」

　　「能量可以無視牆壁等物體，與影像的技術原理相同，所以可以用在很多場合，包括偷窺。」回答的是小河，他同時酷酷地道，「你想偷窺蔡琰嗎？」

　　黃宣小聲地笑了兩聲，乾巴巴的。

　　「我先睡一會兒，等到李生剛他們有消息之後再通知我。還有，把第六層的模子給沙家送過去。」黃宣說著就倒在了床上。

　　要將那些時空戰士改頭換面成恐怖分子，既簡單，又困難。簡單的地方在於，基地們擁有著史上最多變的栽贓潛能，他們可以仿造一切數據，一切證據。困難的地方在於，間諜先生們對CIA等原住民還是有相當優勢的，他們中鐵了心要藏起來的傢伙，一定會隱藏得很深很深。

　　最重要的問題是，如何讓美國人重視這些人，重視抓到他們，就像是薩達姆的被擒一樣。這正是李生剛等人需要商量的。

　　……

　　高梓豪和趙圖聽著李生剛給他們描述旅行者的前景，看著李生剛給他們演示能量的用途——哪怕李生剛也只有可憐的審查權限，能量能做到的事情，還是讓兩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面部抽筋。

　　李生剛比他們大不了幾歲，卻很是穩重地坐在椅子上，沉聲道：「今天叫你們來，是因為你們是我見過的最具有天賦的廣告人，你們知道如何吸引人的眼球。我們要吸引CIA、FBI，還有你們知道的所有那些美國權力部門的眼球，讓美國總統、美國國會、美國政府，讓他們每個人都盯著這些傢伙。」

　　他說著就指著能量屏上的三副照片。

　　高梓豪和趙圖互相看看，尷尬地笑道：「李總，這笑話開得太大了。」

　　「500萬美元的玩笑？」李生剛動了下身子道，「我找過老闆，他答應我，只要你們能保證搞定這個案子，就給你們每年500萬美元的年薪。不僅如此，他還答應考慮給予你們兩個股份。和信集團的。」

　　突如其來的幸福將兩個年輕人砸暈了。高梓豪人如其名，身材高大，健壯得就像是個橄欖球手，可臉上的皮膚卻細嫩得很，是個貌似老實的年輕人。就是這個老實人，卻被公認為和信公關部壞水最多的人。

　　聽到李生剛開出的誘人價碼，高梓豪又想表現自己，又有些不能相信地道：「李總，要不我們再來一次恐怖襲擊？再來一次911？」

第四百八十三章 恐怖組織（2）

　　不等李生剛說話，尼克就道：「會有能頓損失嗎？偉大的主人一定會喜歡。」

　　他的聲音在書房上空飄蕩，把兩個年輕人嚇得半死。李生剛也被嚇得心跳加速，強抑著道：「這位是尼克閣下，我隸屬於尼克閣下的基地，審查權限。」

　　一串新名詞聽得高梓豪和趙圖暈暈乎乎的。後者比高梓豪年長兩三歲，卻瘦得只有高梓豪的二分之一。他扳著自己乾巴巴的手指道：「我想，或者我們要先給他們定位。就像是做廣告案一樣，我們要先給這些恐怖分子定位，給他們掛一個標誌。」

　　「詳細說說。」李生剛雙手放在桌上道。

　　趙圖也在公關部，但他是律師出身，說話慢條斯理的：「不管是賣什麼，我們都要先有一個定位。腦白金是當作禮品賣的。奇瑞QQ賣給誰？想開車又買不起桑塔納的。說到恐怖分子，東突的標誌是什麼？分裂建國，小標籤是和基地組織有聯繫。薩達姆的標誌是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小標籤是石油和人權。我們要給這個新的，呃，恐怖組織一個什麼定位？他們的目的是什麼？他們幹過什麼？他們要幹什麼？然後，告訴美國人，他們為什麼需要先處理這個組織？」

　　「答案呢？」李生剛對公關不甚了了，他只是被分配到了這個部門。

　　趙圖躊躇滿志地道：「極端邪教組織，目的是報復美國。不管他們相信能量、魔法，或者其他什麼別的東西，都是極端的，邪教的。而他們一旦做出某種影響深遠的事情，然後我們大肆宣傳，在網路甚至像半島電視台做的那樣，不斷地放出爆炸性的證據和資料，並且按照我們的故事編寫他們，任務就完成了。」

　　李生剛精明得很，聽趙圖說完就道：「你等於是同意高梓豪的建議？」

　　「我和他的想法有些不同。」趙圖臉色僵了一下。

　　李生剛來回地掃視了兩人半天，方道：「你們覺得，必須有一個像是911的事件，並讓這些傢伙參與，才能吸引人們的注意力？」

　　「美國市場很難開拓。」高梓豪用過來人的語氣道，「美國人早就聽慣了國家安全，他們現在開始討厭國家安全這個詞了。伊戰、恐怖主義還有戰爭的名詞在美國越來越不流行了，不夠重量級，我們就沒有眼球。」

　　兩個人異口同聲地這樣做，免不了是有些考量黃宣的本事。李生剛重複了兩遍，見他們已經提不出新意，同意道：「今天晚上你們兩個就住在這裡，我陪著你們，通宵完成計劃，完整的計劃。然後提交給老闆。」

　　「知道了，總裁。」

　　李生剛笑著倒了三杯酒，放在桌上道：「麻煩你們兩個了。如果做得好，最多兩周時間，你們也會有和我一樣的辦公室，一樣的威士忌。你們的起點比我高。」

　　兩個人還要客氣，李生剛笑著搖搖手道：「先做計劃吧，看在你們以後還要和我共事的份上，我提點你們一句。」

　　「您說。」兩個人都認真起來。

　　「我們的老闆，黃宣先生是個公子哥，看起來是個公子哥，實際上也是個公子哥，所以他不喜歡麻煩，喜歡完整的計劃，討厭有人違逆他。」

　　高梓豪和趙圖笑著都不敢接話。

　　李生剛瞇著眼睛又道：「不過，我們的老闆這個公子哥可不簡單，他不喜歡麻煩是不喜歡自己麻煩，不是其他人的麻煩那。如果有人做的事情麻煩到了他，那個人就毀掉了。另外，黃先生並不經常干涉我們的事情，不過心裡自己要有桿秤，有些錯能犯，有些不能，前面的榜樣很多，你們以後有機會學習。」

　　說罷這些，李生剛端起杯子道：「我在外邊，你們有事隨時找我。我已經通知家裡了，包括廚師，今天晚上都不許睡覺。」李副總裁年薪過300萬美金，早就在城區置地買房，速度比黃宣還快。

　　高梓豪和趙圖互相看看，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各自悶頭寫了起來。

　　……

　　第二天一早，李生剛來不及吃早飯，看過兩個人準備的計劃即對空說道：「偉大的尼克閣下，我想通知老闆了。」

　　「如你所願。」尼克很有神棍的潛質。

　　黃宣剛剛睡醒。坐在床上朦朧地回想著美妙的賴床經歷。若嬋美眉叩門而入，淺笑著道：「起床了。」

　　「已經起來了。」黃宣嘻笑著，眼睛盯著小貂美眉的橘色套裝，鼓著腮道，「早晨不是應該穿睡衣的嗎？」

　　「家裡還有別人。」小貂美眉毫不避嫌地走過來道，「今天你想穿哪件衣服？」

　　「你看著辦吧。」黃宣靠在床頭上，聳聳肩道。

　　「正裝嗎？那件灰色條紋的西裝怎麼樣？不會顯得太老氣，也不會顯得很年少。」

　　黃宣笑著點頭。他常穿西裝的一個很重要原因還是自己年紀太小。人的年紀大了就可以倚老賣老，像是現在很多穿唐裝的先生們一樣。年輕人就不行，正裝在大多數人看來是尊重，向和你握手的人的尊重。

　　若嬋美眉細心地幫黃宣將衣服挑出來，然後給他按順序放在椅子上就想離開。

　　黃宣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道：「幫我穿。」

　　若嬋美眉羞得滿臉通紅，但還是留了下來。黃宣光著身子從被子裡鑽了出來，伸著胳膊腿道：「我們公平，這次你幫我，下次我就幫你。」

　　他有意不肯配合，不時地還能蹭些豆腐。小貂美眉躲著他，臉上卻並不真的生氣。

　　旖旎的氣息越升越高，就在黃宣覺得應該更進一步的時候，尼克□噪道：「偉大的主人，偉大的主人，李生剛他們的計劃完成了。」

　　他用的還是直接通話，而非暗音，大約覺得若嬋美眉也有審查權限的原因吧。

　　黃宣遺憾地看著她像小鹿一般逃走，怒道：「尼克，你用得著叫兩遍嗎？」

　　「以後我只叫一遍『偉大的主人』。偉大的主人。」

　　黃宣懶得理他，伸手道：「給我看實體格式的。」

　　「就來。」

　　黃宣伸手拿住，厚厚的大約七八十頁的樣子，稍微有些詫異。他實際上對李生剛這邊並不抱有太大的希望，並做好了要把小舅拉下水的準備。

　　不管怎麼說，張斯都是正經的安全部門出身，還當了兩年多的地方管理人員，經驗豐富。加上外戚這層關係，黃宣覺得無論如何也不能浪費了。就算是為了懲罰他前段時間的無聊舉措，也應該讓他的當官夢結束了。

　　要李生剛等做計劃，主要目的是給張斯一個前期印象，讓他明白黃宣手下是有人在為此工作的，此外也能縮短時間，若是有所啟發當然最好。

　　但老實說，黃宣對李生剛並不抱有什麼希望，就像是大多數中國人認為的那樣，軍方總是最優秀的，其次是國家，最後才是公司——與美國人的認識完全相反。

　　然而，真的翻開這份計劃書，黃宣卻完全被其中的內容吸引——中國的廣告人，還是有些創意的。

　　通篇都在闡述定位的問題，可以看得出來，由於時間緊張，他們沒能完成其他的部分，但卻又有大綱附於其後。黃宣看著點頭，自語道：「搞得像真的一樣，基地組織加邪教，外帶原教旨極端分子的參與，一網打盡了，尼克。」

　　「偉大的黃色的主人，15——級前進基地尼克為您效命。」尼克把「15」這個詞拖得長長的，很顯然，他現在是級別最高的基地。

　　「叫李生剛他們來。另外，查查我小舅在哪裡。」

　　尼克分心二用道：「通知李生剛了，張斯在他的辦公室裡。叫李生剛到哪裡？」

　　「直接送到小河的基地，然後你和兩位新人談談。」黃宣說罷看看自己的衣服道，「送我去小舅那裡。」

　　尼克15級的處理能力相當不錯，同時開啟兩個特殊位面就和玩兒似的，黃宣被他放在了國安大樓前的小樹蔭裡。黃宣聳聳肩直接就走了出來，基地們對各種監視手段都有一定的瞭解，不至於將他放在攝像頭底下。

第四百八十四章 恐怖組織（3）

　　國安有獨立的辦公大樓，就立在政協附近，旁邊的商品房是中國最貴的地段。黃宣以前還曾奇怪地問過有工程的表哥：這裡又不是市中心，附近的環境也只能算是一般，為什麼樓價這麼貴？

　　張浩基當日的回答是：「這可是在政協。政協鎮邪，一平米多幾百塊不是應該的？」

　　從那個時候起，黃宣就知道，原來國家機關是可以創造價值的。

　　不到門口，就有穿著警服的年輕人禮貌地擋住黃宣道：「你找誰？」

　　地方國安其實與公安待遇相差無幾，自從蔣老頭死了之後，他們也很久沒有長期規模的目標了。

　　黃宣聳聳肩，將身份證交給了對方道：「我找張斯。」

　　他身邊誰都沒跟，又只是個少年人的模樣，警衛遂將證件還給他道：「張處長在進門左手。」

　　黃宣點頭走了進去。

　　張斯的辦公室就在一樓，與警衛室隔著一個房間，美其名曰：深入基層。黃宣有理由相信，這廝不去樓上更好更大的房間，而緊鄰著警衛室辦公，第一的可能是方便有人尋仇時逃跑，像是李洪志之流。第二的可能是方便喝酒抽煙，眾所周知，在這幢大樓裡，他還不是最大的那個官，所以不能明目張膽地喝酒抽煙看電影……

　　黃宣敲了敲門，隨即將門旋開，果不其然，張斯正將揮手準備將滿屋子的煙味趕出去。

　　「黃宣？」張斯一臉奇怪地道。

　　「小舅這兩天過得怎麼樣？」黃宣笑著坐在椅子上。

　　張斯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度日如年啊。你瞧，李家的事情我也有錯，我想幫忙的，但沒插上手……」

　　「沒事。」黃宣根本不在意李家的事情，如果現在有什麼能引起他的注意，那就是保住秘密，再加有點抵抗楚亦凝的資本。

　　張斯繼續拿起報紙扇著風道：「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你儘管說。只要我能做的，毫不含□。」

　　黃宣挺高興地笑了兩聲。親戚是有私心的，但陌生人卻不會更無私，當一個人需要的時候，他最親切的最終還是那些以血緣為紐帶組成的家族——上帝規定的關係最親密。

　　張斯卻是有些怕黃宣，不僅是怕黃家的小十六，還怕他自己的姐姐。

　　他就見黃宣「獰笑」著道：「小舅，你現在坐這個位子覺得怎麼樣？」

　　張斯扇風的手也停了下來，陪著小心道：「外甥！那個宴會廳的事情我是知道點，可沒想到他們鬧得那麼大，你不至於讓小舅我引咎辭職吧？」

　　「去你的，引咎辭職也不是對我。」黃宣自己找著椅子坐下來道，「小舅，咱倆都時間有限，我就直接說了，今天我是來挖角的。」

　　張斯放心地笑了起來，搓著手道：「好辦。你看重誰了？只要不是李然櫻，我就許了你。」

　　「你說的？」

　　「這點主我還做得。其實你別看國安外面叫得響，我們工資待遇和公安差不離。我們有補助，人家也有，名聲挺大，說不上好聽。你若是真能開個不錯的價錢，我手下的人願意，我當然不會擋人家的前程。」張斯笑著坐回桌子後面道，「這兩年辭職的人也多了，我這邊也沒什麼機密項目什麼的，都是普通的業務，兩個星期就能交接。」

　　他說了一串，態度虔誠，看來是很想賣了手下給黃宣道歉了。

　　小黃同學自不客氣地一點頭道：「其實我就是來挖你的。看你說得那麼好，就給你兩個星期時間，不過這兩天得幫我的忙。」

　　張斯把黃宣後面的話都沒聽，傻傻地一指自己道：「你想挖我？」

　　「變卦了？」黃宣玩笑道。

　　張斯又氣又急地道：「我是處級好不好？正處級，你挖我過去幹什麼？能給我個總裁不成？」

　　「年薪100萬美金，稅後。你做集團的安全總監，從保全到內務部都歸你。巴西、日本我們都有分公司，你想管都可以管起來。」黃宣一口氣說完又道，「給你配一輛奧迪A6，可以有司機，等到年終的時候，還可以考慮給你配股。」

　　張斯聽得呆了，半晌小聲道：「你瘋了，我是國安的處級，讓我去私人公司？我現在去別的部門都不好走。」

　　「哪裡有你說的那麼可怕，難道情報部門就不是人了？」黃宣嗤了一聲道，「廢話少說，你在國安呆一輩子，其實也就那樣。你又膽小不敢貪污，就你這職位，貪污也沒多少錢，不如到我公司，我絕對不會埋沒閣下的才華。」

　　張斯頗為動心地道：「你要做什麼？」他一個月工資3000多，加上各種補助，每月滿打滿算剛4000元。雖然很有前途，可家裡那麼多幹部，當的也有些膩味了。何況黃宣開出了100萬美金，據他所知，國內高管很少有能達到這個數字的。

　　黃宣賊笑了兩聲道：「小舅你放心，我能虧了你不成？你瞧，和信集團最近發展得很快，可這麼多問題，今天北方工業了，明天開發區政府了，國安也摻和上了。我的意思，憑借你在崗位上的良好人緣關係，把這些非商業的因素都給我處理了，100萬美金，以後最好讓我撈好處，別付出。」這自然是他明裡的原因，暗地裡他想的還多呢。

　　張斯哼哼了半天，委實下不了決心。一面是巨額報酬，可說不上穩定，另一面是錦繡前程，張仲齊最少還能幹5年，有這五年，夠他再升一級不止。與之相比，一些部門的規章條例反而是次要的。

　　黃宣見他意動，旋即加了一把料道：「小舅，美國的政府官員，退休以後都會去私人公司的，我又不賄賂你。我真的要有些不那麼純潔的想法，你在職位上豈不是比不在職位上更方便？」

　　「國內畢竟是官本位。」張斯歎了口氣道，「你老媽畢竟是女的，經商也好，閒著也好，家裡都不會說什麼。可我辭職了，那老爺子可能剁了我。」

　　「凡事好商量嘛。」

　　「你覺得你外公像是個好商量的人嗎？」張斯瞟著黃宣。

　　小黃尷尬地笑笑。張仲齊將軍的脾氣，絕對是將軍級的。

　　不過他的目的又不僅是將小舅拉去公司，這刻眼睛一轉即道：「小舅，你如果有意思，我就帶你去看些東西如何？」

　　「等我回家看看再說吧。」張斯還是舉棋不定的模樣。他算是30歲的人了，事業將有成。可社會變得太快，誰知道再過20年，權力是不是還有今天這麼誘人了——而且黃宣給他的職位會很有成就感，他並不需要脫開與現在朋友同事的關係，換一個角度，說不定會經營得更好。

　　黃宣鐵了心要拉張斯走，一仰首道：「你的想法呢？你如果想去，今天就先去幫我個忙，時間等不得了。」

　　張斯一咬牙道：「先處理你的事情。」他算是把自己給賣了。

　　「這才像個當過兵的人嘛。」黃宣口頭讚揚著站起身來道，「你能提前下班不？」

　　張斯「嗯」了一聲，俯身把抽屜等都關好了。

　　走出一個街口，黃宣找了個人少的巷子道：「小河，去你的基地。路上停下。」

　　「小河？」張斯還疑惑著，兩個人就進了特殊位面通道。

　　本來距離很近，可以瞬間到達，黃宣讓小河停在了位面通道裡，聳聳肩道：「小舅，你覺得這裡像什麼？」

　　張斯表現得很是鎮定，他向通道的四周打量了一番，皺眉道：「黃宣，你想玩什麼？」他大約以為這是個惡作劇了，黃宣在此方面的名聲可不好。

　　「寧奧，你給小舅講講故事。」作為訓練基地，寧奧在講述問題上有著先天的優勢。

　　寧奧閣下辟里啪啦地說了起來，張斯眼裡的疑惑越來越重。黃宣待他說完道：「小河，去你的基地。」

　　兩個人瞬間到達。黃宣笑笑道：「小舅你在這裡考察一下，有問題找寧奧，我先去見見別人。」

　　張斯看著滿是後現代風格的基地內部裝修，強自平靜地道：「外星人？」

　　「剛給你說的基地問題你又忘了，找寧奧給你講吧。」黃宣說著去見李生剛和他的兩個手下。經過一晚上的醞釀，他們應該已經明白處境了。

第四百八十五章 恐怖組織（4）

　　趙圖和高梓豪是認識黃宣的。黃氏基金與和信集團內的中層員工，都是認識他的。

　　黃宣認為，由於自己不常去公司，那麼就更應該讓公司員工知道，誰是老闆，然後自己去公司處理問題的時候才會更方便。故而他將自己的照片懸掛在和信集團的每個大樓裡，像是希特勒的頭像那樣——集團的主管們也很願意去拍老闆的馬屁。

　　而親自見面，對趙圖和高梓豪而言又有不同。

　　如果說上一次是抱著輕鬆的心態，看著台上笑而不語的老闆，這一次就是用敬畏的眼光看著籠罩著神秘光環的黃宣。

　　李生剛帶著兩個小子到基地已經3個小時了，看見黃宣立刻站了起來，一推面前的桌子，上面的麻將啪啪地倒了下來。尼克興奮地大叫道：「這也算是斷橋吧，賠錢賠錢……」

　　黃宣一臉黑線地道：「你們和李生剛打麻將？」

　　「洛林升級中，出牌太慢，我們不要他了。」寧奧說得很輕鬆。

　　黃宣挑起眉毛道：「你們不是能看到他的牌？」

　　卻見李生剛擺著手道：「沒關係沒關係。」

　　黃宣「沉醉」地看著李生剛道：「你們賭什麼？」

　　「一次一車皮煤，自摸兩車皮，不算番，我不太會打。」李生剛謙虛地道。

　　黃宣笑了起來。好麼，一噸煤600多，一車皮不算運費是三萬六，這牌打得可真不小。李生剛這廝是鐵了心賄賂了。

　　李生剛還是有些心虛，小聲道：「老闆，計劃您看完了？」

　　「嗯。」黃宣將頭扭到左邊道，「計劃是你們兩個做的？」

　　「是。」趙圖回答了一聲，高梓豪則有些緊張，沒跟得上節奏。

　　黃宣看出來了，手指微動，地面上出現4個椅子。他笑著道：「都坐下說吧。」

　　李生剛以為黃宣用的是暗音，實際上，任何一個旅行者的精細度等級達到20納米之後，他的手都可以表示如此之多的信息，以至於能夠在沒有基地的情況下完成大部分的工作——雖然速度會降低。如果他們的精細度程度夠高的話，甚至可以用手指作為語言——遠比手語更準確的語言。

　　諸如綠林舉和松青這樣被封鎖在了某個位面中的旅行者，他們沒有了基地的輔助，若是沒有差不多一點的精細度等級，死得只會更快。

　　尼克唏噓著道：「難道這就結束了？」

　　「你贏了多少？」

　　「21車皮。寧奧最多，40個車皮。」

　　「嘖嘖。」黃宣咂著嘴道，「還真不少。那麼……」他說著將頭轉向趙圖和高梓豪道，「你們現在應該知道，我這條船很大，很安全，也很豪華，但上了船就不能退票了。我也不管你們是不是自願的，總之就是這樣的事情的，呵呵哈哈。」

　　三個人都陪著笑。

　　「哦，我以為是個不錯的笑話。」黃宣聳聳肩道，「雖然你們不喜歡，但我還是要說。等你們再多留一段時間，就會知道關於這條船更多的信息了。多說一句，你們會在較長時間內受到監視，所有的行為，包括廁所和床上運動。OK，說回你們的工作，做得不錯。」

　　趙圖笑道：「多謝。」

　　很容易就注意到，趙圖並不因為黃宣的話而有什麼太大的觸動，高梓豪則有些失魂落魄，看來他還沒做好準備。

　　黃宣隨手打開一個能量屏道：「這是你們做的計劃，定位完成得很精妙，創意也很大膽，又一個911，哇哦，我得說你們想得很好，但在具體執行方面有些問題，特別是能頓問題。當然，恐怖襲擊不是你們的長項，關於能頓你們也不用知道太多。不過我為你們請了一個幫手，同時他也是我的小舅，你們好好商量一下。小河。」

　　隨著黃宣的召喚，張斯立刻被傳送到了B區的大房間裡。

　　黃宣站起身，隨手找出兩瓶酒，在桌子上擺好杯子道：「小舅，來喝一杯，我覺得你一定會想喝一杯的。喔，我這裡有茅台，還有冰珠酒。呃，冰珠酒不是地球的，實際上就不是這個位面的，假如你們喜歡地球這個詞的話，用它基本也沒有問題。」

　　「我喝茅台。」張斯都沒有去看李生剛三人，抓起二兩的杯子就灌了下去，全沒了安全部門的神采，看來尼克給他的信息很爆炸。

　　「感覺好點沒？」黃宣不動聲色的又給他倒上一杯酒。

　　張斯一仰脖子又喝了下去，拍著腦門道：「媽的，你不應該告訴我。」

　　黃宣嬉皮笑臉地道：「其實，我本來也想讓你活在無知中的，可一不小心遇到了一點問題。加入安全部門，你應該有很強的好奇心才對吧？」

　　「我本來不信上帝的，你現在讓我相信有一個強大的……基地？」

　　黃宣撅撅嘴道：「小舅，你知道人們為什麼應該相信上帝，或者老天爺或者別的什麼嗎？」

　　「哦？」張斯又喝了一杯酒，臉也泛起了紅色。

　　黃宣拽過那瓶茅台，低著頭倒著酒道：「如果你相信上帝，實際上沒有上帝，你不會損失什麼；如果你不信，而實際上有，事情就糟糕了。」

　　張斯笑了起來，其他三人也陪著笑。張斯放下杯子道：「那你現在信上帝嗎？」

　　黃宣道：「不。」

　　兩個人相視傻笑。

　　張斯甩著腦袋道：「好了說吧，讓我做什麼？」

　　「我們準備進行一次恐怖襲擊，以便讓美國的特工們追查一個神秘組織。」

　　「什麼意思？」張斯拍著頭道。

　　黃宣準備了一下語言道：「簡單地說，我們可以隨時監視美國人的行動，而這個神秘組織卻有辦法對付我們的監視。所以，我們需要一些人，不是高科技的方法——準確地說，不光用高科技的方法——來調查這個神秘組織，將它連根挖出來。」

　　「這個組織是什麼？」

　　「無關緊要。」黃宣不願意說，敷衍道，「目前我們的目標就是，要想個辦法，讓美國人將全部的資源、全部的注意力放在這個組織身上。這兩位的建議是，將該組織牽扯進另一次911，讓全美國人都想抓住他們。就像是本拉登、薩達姆那樣。然後我們跟著他們，提供信息，找到他們，抓住他們。」

　　張斯眉頭擰成川字道：「再一次911，會死很多人的。」

　　「我們可以選擇一些影響大而死人少，但相同效果的，像是五角大樓，美國人的航空母艦，空軍基地，曼哈頓市中心……隨便。」

　　「No，no，no，no……」張斯一連串的「no」，喘著氣道，「你怎麼能證明與你說的那個……神秘組織有關呢？」

　　「你要相信基地的實力。寧奧，你的教育不怎麼樣啊。」黃宣評判著道，「老實說，小舅，我喜歡他們的計劃。911之前有幾個人知道本拉登？有幾個人知道基地組織？很多人甚至不知道阿富汗，至少我就不知道……現在全世界人都知道本拉登值錢了。我們的基地有無數種方法讓他們瞭解其中的關節，尤其是我們還掌握著這個組織的某些人的時候。」

　　張斯看看旁邊乖寶寶般的李生剛三人，無奈地道：「我是在情報組織工作，但你知道，我開始是軍人，然後去了國安，做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執行過你電影上看過的任何007工作。你知道，我本來想過幾年弄到個外交武官的職位的。我這麼說的意思是，我不會發動什麼恐怖襲擊，你應該找專業人士，像是……」

　　他舉著手，搖了半天道：「像是本拉登。」

　　「你確定本拉登是最好的？」黃宣煞有介事地問道。

　　「你不會當真吧？」張斯笑著說道，李生剛、趙圖和高梓豪也陪著他笑。

　　四個人笑著笑著，就停了下來。

　　張斯愣在那裡，好半天重複道：「你不會當真吧？」這一次他說得相當認真。

　　黃宣一本正經地道：「薩達姆死了，而且他也不擅長恐怖襲擊。呃，我突然有個好想法。」

　　四個人傻看著黃宣。

　　小黃同學非常自豪地道：「我想找到那些大恐怖分子，什麼東突、猛虎的——抱歉，我就知道這麼兩個，但總是應該有好多吧，因為美國人那麼忙。然後，我帶有創意有理想的大恐怖分子過來，他們應該有不少計劃吧，可能沒辦法執行，可能執行了結果失敗了，不管怎麼樣，我有資源支持他們，他們就一定會成功。然後，我們只要帶上那個神秘組織就可以了。很簡單，我甚至可以偽造專家都看不出來的專業錄像帶，說不定還能帶上第二天的報紙……」

　　張斯覺得自己應該就這麼暈厥過去，他亂眨著眼睛道：「黃宣，會死很多人的。」

　　「我對美國平民的死亡還是有一些觸動的。總歸是平民，雖然是美國人，但你知道，他們都是移民過去的。」黃宣嘴上嘮叨著道，「不過，我們可以選擇嘛，那麼多恐怖分子，一定有更多的計劃。我們選傷亡最少的，影響力最大的，甚至未遂的也可能很有用。我們可以試好幾個，最後，我們可以選擇目標，最少的平民傷亡怎麼樣？」

　　張斯臉上有些不忍地道：「黃宣，小舅我雖然是個軍人，還是個情報人員，但你要知道，這真的會死很多人。從現實的角度講，我們還有不少問題不是？可以從長計議嘛，比如那些恐怖分子怎麼會將他們的創意交給你，呵呵，是吧……」

　　趙圖和高梓豪已經聽得傻掉了，李生剛亦好不到哪去。

　　黃宣聳聳肩，須臾鄭重而認真地道：「小舅，其實我並不是真的很在乎你說的傷亡。我想你應該知道，若是我挖不掉這個恐怖組織，所有人都會死，整個位面，或者你知道的，地球，再加上我們不知道的可能的外星生命，都要死。」

　　張斯說不出話來，片刻才諾諾地道：「那你準備讓你的基地去抓那些恐怖分子？」

　　「他們會喜歡我的計劃的。」黃宣迅速地轉換心情，指著自己道，「小舅你知道嗎？我的公司都要進世界500強了，我還沒面試過一隻手的員工，我想或許我們可以搞個面試。」

　　「面試？」

　　「對啊，恐怖襲擊大面試，我任主考官，你們都是副考官。我們用一天時間面試，接下來小舅你總攬全局，由應試合格的一個或者幾個恐怖組織執行，我提供資源，做我們想做的事情。想想看，我們這算是各取所需的方式，甚至算是我們幫助他們，我想他們喜歡這樣的方式。」

　　趙圖結結巴巴地道：「您怎麼能抓住那些恐怖分子？美國人，還有英國人每天都在抓，還有什麼關塔那摩……」

　　「我有辦法，相信我，隨時。小舅，如何？」

　　張斯一個勁地灌酒，看起來是完全而徹底地說不出話來了。

第四百八十六章 恐怖大面試（1）

　　世界上有多少恐怖分子，大概沒人知道。

　　自從美國人開始將國家機器轉向恐怖主義之後，人們猛然發現，世界上已經有了1000餘個恐怖組織，其中有數十個興旺發達。

　　現代國際恐怖主義大約在二戰結束後的20年開始發展，在80年代開始變得繁榮昌盛。美國人將其展示給了世界，讓恐怖主義開始了第二春——不管是政府行為的非政府行為的，很明顯的一點是，在受到打擊的同時，他們的關注度升高了。

　　當黃宣打開美國人的恐怖組織列表，看見長得能放滿好幾個82寸屏幕的清單，霍霍笑道：「還真不少呢，咱們這個會議得什麼規模？你們說開在哪裡好？」

　　張斯無言以對。

　　李生剛湊趣道：「老闆，咱們和信集團不正在建辦公樓嗎？西城那邊剛開始向下挖，要麼把那裡利用上？」

　　「不能用我們的地。」黃宣搖頭道，「完了是要把他們賣了的。就在小河的基地裡吧，方便，天然監獄。」

　　「是。」

　　黃宣一拍張斯道：「小舅，你挑出來幾十個組織怎麼樣？找有創意的那種，然後把他們的領導人列出來，我負責請他們。」

　　張斯無奈點頭，他一點都不想知道黃宣怎麼去請這些恐怖組織頭目。

　　黃宣給了張斯一個審查權限，同樣是尼克基地的，笑笑就進了位面通道。現在也不用討論關於辭職的問題了，張大處長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了。

　　李生剛回去了公司。高梓豪和趙圖則被要求留在了基地裡，與張斯一道。他們需要更瞭解位面的世界，而不是走出基地，疑神疑鬼，然後猶豫不決。

　　黃宣直接回到房間裡，從櫃子裡拿出一瓶藏起來的香檳，自己慶祝式地打開來，滿滿地倒上一杯，自己對著空中道：「cheers！（乾杯）」

　　舒服地喝上一大口，黃宣有些遺憾沒有雪茄。在家裡喝酒抽煙可是非常的困難，僅憑17歲這個字眼，黃群盛就不會同意他喝酒，更別說雪茄了。

　　尼克用嫉妒的語氣道：「偉大的黃色的主人，您怎麼能因為洛林這麼低級的基地而慶祝呢？」

　　黃宣正品著香檳，奇怪地放下杯子道：「洛林？」

　　「他剛剛升級了……」尼克剛說完，「呀」的一聲道，「您不知道？」

　　「廢話。」黃宣用指腹擦著冰涼的杯沿道，「我是在為有辦法處理那些間諜們慶祝。洛林升到多少級了？」

　　「很低級的16級基地。比您最忠誠的尼克的等級還要低一級。」尼克不情願地道。

　　洛林淡淡地道：「實際消耗能量348億熱圈，現在每天的消耗是35萬熱圈。升級到15基地預計消耗750億能圈。」

　　如果是手下人申請經費的時候這麼說，黃宣有九成九的可能會把這廝從財務部門安排到環衛部門。可洛林是監守者，監守者閣下。最有可能升級到高級基地的旅行者，黃宣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道：「小河，你通知陸閔，讓他兌換750億能圈。」

　　「知道了。」

　　尼克嘰嘰喳喳地叫了起來：「哦，偉大的、黃色的、睿智的主人啊，您不能被洛林蒙蔽。他就是個沒有文化的破爛的垃圾基地。」

　　黃宣翻翻眼皮道：「尼克，哪個基地是有文化的基地？」

　　尼克沉默片刻，羞羞答答地回答道：「當然是您最忠誠的基地尼克了，他最近還做了一首詩，我念給您聽：自古誰人不搓麻，年年歲歲愛搓麻。哪怕遇到三缺一，吾等分身還搓麻。偉大的睿智的主人，尼克做的這首詩，名字叫『大搓麻』，您覺得如何？」

　　黃宣激動得險些把杯子打了，再看香檳，也沒心情再喝，攤開手道：「那個，讀得不錯，抑揚頓挫的。送我去鴻達吧，我還是先去調配營養素，然後參加巔峰對決，就這樣吧。」

　　得到讚揚的尼克瞬間打開位面通道，開心地道：「偉大的黃色的主人，您放心，尼克一定會再接再厲，做一個有文化的基地。」

　　……

　　等黃宣結束巔峰對決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六個小時。面對只剩下35％的選手的情況下，黃宣帶回了21勝2負的戰績。他還能失敗5次，所以很有可能爭取進入淘汰賽的10％，即有獎金的比賽階段。

　　他走進基地，就見張斯累得和狗一般，坐在基地的椅子上眼光呆滯。看恐怖分子的簡歷，明顯比他以前參與的招聘活動困難得多。

　　趙圖和高梓豪坐在一邊整理著檔案和計劃。他們本來是想幫張斯忙的，沒成想，美歐安全部門的檔案裡，不僅有文字描述，還有照片和影像，有些實在是太過於噁心，讓他們沒辦法再看下去。

　　「看起來好像有成果的樣子？」黃宣用詢問的語氣走到三個人的中間，掃了一眼能量屏，馬上擰著眉頭轉過頭去喊道，「哦，太噁心了，這是什麼？」

　　「作為斯里蘭卡猛虎組織的人質，要求得不到滿足，結果就是這樣，酷刑，拷打，被玩弄，勒死或者絞死。」張斯揉揉發困的眼睛道，「你知道絞刑是很殘酷的嗎？比槍斃注射還有砍頭都殘酷。」

　　「你有感想要抒發？」

　　張斯捏著鼻樑上端道：「非常殘酷，因為受刑者是緩慢死亡的，他有長達2分鐘的時間來面對自己的死亡，掙扎，無力的掙扎。現在的醫生已經可以從他們的大腦內提取一些化合物，證明他們的恐懼和……你知道，我今天看了多少個絞刑的屍體照片，還有錄像嗎？」

　　「很多？」

　　「非常多，非常殘酷。」張斯一字一頓地道，「你這樣做對我也很殘酷。」

　　「抱歉，小舅。」黃宣攤開手道，「說些有建設性的意見吧，也許等過幾年，我去弄點消除記憶的藥給你，然後你就能帶著一大筆錢娶好幾個舅母……」

　　張斯瞥了黃宣一眼，靠在椅背上緩緩地道：「算了吧，雖然有些很難相信，可你把自己整得像個外星人，我還是覺得很不錯。暫時加入你吧。」

　　「很高興你做出了正確的決定。」黃宣咧出個笑，說道，「看看你挑選出來面試的名單。」

　　張斯熟練地在能量屏上將目標放了出來，並招忽另兩人過來道：「我選了5個組織，我覺得還是不要讓這些恐怖組織太親密的好。」

　　聽得出來，作為一名前安全官員——實際上現在還是——張斯同志並不是那麼喜歡恐怖組織。

　　黃宣也不喜歡，但他覺得無所謂，甚至可以說不關心。他隨意地一點頭，坐在身後的椅子上道：「哪5個組織？」

　　「按照你熟悉的順序，首先是基地組織。本拉登不知道死活，目前的二號人物是扎瓦郝裡……」

　　「小河，搜索扎瓦郝裡，允許他帶一名隨從，但不能帶槍，讓他過來。」

　　小河酷酷地道：「好的。」

　　黃宣一招手道：「繼續。」

　　很明顯，小黃同學的雷厲風行讓張斯很不適應，特別當他們談論的是整個美國甚至西方世界費盡心思也沒有抓到的傢伙。

　　趙圖和高梓豪早就嚇得不敢說話，本拉登對他們遙遠得就像是喬治·華盛頓一樣，基地組織二號人物至少也是布什級別的——想到可以見到與美國總統相當的人物，兩個人興奮得手足冰涼。

　　張斯使勁地咳嗽了幾聲道：「第二是埃塔，西班牙的老牌恐怖組織。本來是弗朗哥統治時期的地下分裂組織，後來逐漸演變……」

　　黃宣打斷他道：「我不太關心——你知道，我不太關心這些恐怖組織的歷史，我只關心他們是不是有創意。我想聽你提煉出來的結論，在能量屏上我能看到想知道的東西。」

　　他說得很有氣勢，以至於張斯竟然忘記了自己是舅舅的身份。等他意識到的時候，也只能感慨萬千。

　　無怪乎他在黃家脫穎而出。

　　張斯聳聳肩道：「你真應該找反恐專家……」

　　「誰？」

　　「什麼？」

　　「推薦一個反恐專家，你要誰，我就給你找來。」抓住管理局的間諜，就能救回一半的性命，黃宣願意提供一切支持。

　　張斯長長地出了口氣，搖頭道：「還是我來吧。那個，我們說到埃塔是嗎？埃塔是個擅長暗殺的組織，過去這些年，目標主要是軍人和政府官員、政客，成功率還行，組織內有大量的女人加盟，大部分是美女作為殺手。」

　　「首腦是誰？」

　　「喔，原來是安特薩，可是已經被捕了，二號人物也被捕了，繼任者……」

　　「這個安特薩怎麼樣？」

　　張斯嘴角抽動一下道：「很多起恐怖事件，不過做得沒本拉登好。」

　　「本拉登會影響緩衝帶能量，很少有人做得比他好。」黃宣說著問道，「哪個監獄？」

　　張斯不能置信地道：「你不會想把他從監獄裡救出來吧？」

　　「我可以讓他憑空消失。」黃宣一擺手道，「小河，帶安特薩過來，把他們分開放在F區。然後，我們繼續。」

第四百八十七章 恐怖大面試（2）

　　張斯只能順著黃宣的意道：「接下來我選擇了黎巴嫩真主黨。他們最有名的是迫擊炮和路邊炸彈，對付以色列。真主黨在迫擊炮上放定時器，人員撤走後襲擊以色列的城市。目前的首腦是納斯魯拉，不過他並不擅長恐怖襲擊。」

　　「沒關係。」黃宣一聳肩道，「小河，你通知納斯魯拉，讓他帶個擅長恐怖襲擊的來。」

　　張斯皺眉道：「他怎麼可能會願意？」

　　「那就先帶他來，然後我們再選擇他選擇的人選。很簡單。」黃宣說著得意起來道，「我們加快點速度怎麼樣？其他人選呢？」

　　「奧姆真理教，在東京地鐵線內放沙林毒氣，典型的邪教組織，據說有5500多人受害。首腦早幾年判了死刑，現在是由溫和派首領上佑史浩帶領，不確定他是否有恐怖襲擊的經驗。」

　　「多幾個組織，可以讓大家暢所欲言，集思廣益。」黃宣今天腦袋很靈光，一個響指道，「小河，帶日本人伺候。」

　　「知道了。」小河回答得很是隨意。對一個15級基地而言，只要他有某個人的基本信息，有一定的判定標準，例如指紋、DNA或者面容資料，甚至僅僅是套著頭套的眼睛，也能辨認出目標。特別是當這個人還處在一個相當複雜的社會中的時候，辨別就顯得越發容易了——對基地而言，越是複雜越意味著有發揮餘地。

　　張斯自覺地繼續道：「再下面是斯里蘭卡猛虎組織。出名的是他們的女人肉彈，據說有3000人，能炸掉美國一個師，曾經暗殺了印度總理……」

　　「帶來，下一個。」黃宣聽得有些不耐煩了。

　　「哈馬斯，巴勒斯坦的……」

　　「哦，這個不成。」黃宣搖手道，「雖然我不常看新聞，可也知道人家現在是執政黨，即便曾經是恐怖組織，現在媳婦熬成婆了，就算了。」

　　趙圖期期艾艾地道：「可他們的恐怖襲擊經驗還是很豐富的。」

　　「沒必要，最近十幾年他們應該都在向政治靠攏吧。」黃宣嘴上說著，心裡想的其實還是緩衝帶能頓。一次改變美國政策的襲擊也許會損失上百萬能頓，持續的。若是再牽扯到巴勒斯坦，可以想像，以色列人一定會願意充當急先鋒，然後就會損失更多的能量。黃宣可不願意為了一次面試損失那麼多。

　　張斯見黃宣態度堅決，奇怪地轉過頭去，道：「那麼東突呢？」

　　「不要他們，不過……哇哦，既然說起了，小河，用閃電辟死幾個東突的首領慶祝一下吧。」

　　張斯臉都愁成包子了，擰著道：「東突不是一個組織，理論上應該有50多個不同的組織。因為對我們而言，他們的意識形態都是差不多的，所以統一叫東突。」

　　「這樣啊。」黃宣狀似公正地道，「小河，那就每個組織辟死幾個吧。」

　　小河認真地問道：「辟死幾個？」

　　「三個怎麼樣？」黃宣隨口即道。一個閃電差不多要消費10萬人民幣的電力，150多個人，就是1500多萬，他覺得這個捐款數字也算是挺大的了。

　　「知道了。」小河還是這麼一句。

　　黃宣很高興地點頭道：「小舅，你繼續……」

　　張斯基本上傻掉了，特別是當他看到能量屏上搜尋閃電打擊目標的時候，癡呆問題就越發地嚴重了。

　　黃宣樂呵呵地看著小河瞄準目標，乾脆起身道：「行了，你把目標告訴小河就好了，下午的時候我再過來。不要找成功的恐怖組織，像是那個哈馬斯，還有現在的車臣。」

　　他說著看看屏幕道：「凡是這些當政的或者可能當政以至於過度參政的，盡量別找。當然，也不是很重要的要求。別管美國人怎麼說，剩下的你就招來吧。另外，我覺得還是多找一些，最少20個，40個也許更好，60個也不錯，讓大家碰面聚一聚，然後商量個好方案。人多的時候，恐怖分子也受激勵不是？」

　　說罷，黃宣就留下三個下巴掉地的傢伙，滿意地離開了，像是個剛剛在海鮮大酒樓開完會的領導。

　　……

　　13日這一天，和大多數西方人想像的不一樣，這是平靜的一天——平靜的阿富汗，平靜的伊拉克，平靜的中東。彷彿那些不喜歡平靜的人，都去做其他「平靜」的事情去了。

　　事實正是如此。

　　13日的正午，在阿富汗。

　　基地組織二號頭目扎瓦郝裡正在和他的「親密戰友」交換意見。他們的處境並沒有那麼美妙。美國人喜歡將所有他們不喜歡的組織與基地扯上關係，一旦他們成功，該組織就具有了恐怖組織的全部要素。給人們的感覺是，基地組織無處不在，基地組織無所不能。

　　可實際上，基地組織只是個伊斯蘭極端組織。更準確地說，它的核心是由「阿富汗的阿拉伯人」組成的，他們開始反對蘇聯入侵阿富汗，隨後反對美國與以色列世界的腐敗政權。

　　而現在，事情變得有些走樣了。

　　扎瓦郝裡穿著白色阿拉伯長袍，帶著白色頭巾，說話擲地有聲。本拉登更多的時候是基地組織的精神領袖，扎瓦郝裡則是實際上的領導者。

　　他認真地聽著手下人的報告，耳邊忽然傳來冷冰冰的阿拉伯語：「你藏的地方挺難找。現在我們決定對你進行面試，給你3分鐘時間，你可以選擇一名保鏢隨行，也可以選擇一名顧問。我們需要詢問你關於對美恐怖襲擊的方針和計劃。不能攜帶槍支。」

　　扎瓦郝裡環顧四周，臉上帶著一絲震驚，低聲喝道：「你是誰？」

　　「你可以叫我河先生，計時已經開始。」

　　「您還好吧？」坐在扎瓦郝裡左側的利比輕聲問道。

　　扎瓦郝裡瞇著眼睛沒有吭聲，他看看身邊的人，起身向後，同時低下頭道：「河先生，你是？」

　　「選好你的助手，面試很嚴格，我們不確定面試失敗者的命運。」

　　扎瓦郝裡再問的時候，卻沒有人應聲了。

　　保險起見，扎瓦郝裡沉吟著道：「我們需要轉移了。」

　　「是。」有警衛跑了出去，轉移對他們是常有的事。

　　利比走近問了起來。他是扎瓦郝裡的親信，也是美國人認為的基地組織三號人物，是基地組織的智囊，主持阿富汗和巴勒斯坦境內的軍事行動。

　　扎瓦郝裡當然不會將自己的「幻聽」告訴手下，他敷衍了幾句，卻沒想到對方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準備帶身邊的人一起面試嗎？」

　　「你是誰？」

　　「時間到了，到了地方你會知道。」小河說著，就將扎瓦郝裡與利比傳送回了自己的基地，留下目瞪口呆的十幾個基地成員。

　　13號這一天，「靈異事件」在全球的每個地區上演，緩衝帶也為此付出了數萬能頓。

　　扎瓦郝裡、安特薩、上佑史浩等人紛紛被強制帶至小河的基地，一群人在小河的F區見面，開始了互相打量的步驟。而最為人們所在意的，則是本拉登先生，他可是位真正的名人，上過世界幾乎所有的電視台。

　　抱著頭巾的本拉登與扎瓦郝裡你看我，我看你，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用電視劇的語言：兩個從貧瘠而複雜的山洞中走出來的先生，相視無言。

　　很顯然，作為每個恐怖組織的頭目，在場諸人都是有著相當自豪感和自信的人物。按照中國的說法，這些都是能讓小兒止啼的動物，傳承千年的偏方。

　　霍然到達一個新的地區，尤其是以如此奇特的方式到達，諸人表現得各不相同。有些人看似很失水準，有些則過於鎮定——陌生的、危險的環境，對未來的不確定，讓每個人都變得與他們扮演的角色不同起來。

　　當然，他們中的一些人是互相認識的，例如本拉登和扎瓦郝裡，可是這只會加劇他們的猜疑，而不是釋疑。

　　好萊塢的電影喜歡用精神問題來解釋恐怖分子的反社會、反人類行為，從某種程度上而言，他們成功了。可實際上，大多數的恐怖分子都是積極的革命者，他們有明確的政治目的，就像是大多數曾經有政治目的的起義軍一樣。不過，恐怖組織大半都是失敗的反抗軍。

　　恐怖組織的頭目與普通的恐怖分子有些相同，又有些區別。用黃宣目前的觀點來看，每一個恐怖組織的頭目，假如他是精神正常的話——在場的每個人看似都很正常——那麼這些先生們就更像是政治領袖、政黨領袖，而不是殺人狂和變態。

　　黃宣在A區最大的房間裡掛上了彩色的條幅，自己站在下面道：「小河，你說我們應該寫歡迎蒞臨呢，還是歡迎咨詢呢？」

　　張斯站在後面，捂著額頭道：「什麼都不寫如何？你真的把他們都帶來了？包括那個監獄裡的？」

　　「當然。」黃宣嘴角掠過一絲笑容道，「你說我們是不是應該弄一溜桌子？我在電視上看過，面試官都是那個模樣。」

　　「隨便吧。」張斯又問自己的問題道，「我們幹嘛不一個個地問他們，搞面試……他們怎麼可能配合？」

　　「不配合，就不能回家，他們當然會配合的，而且雙方有利不是？我能完成他們不能完成的心願，我都覺得自己像是阿拉丁了。」

　　小河不屑地道：「神燈閣下，所有人都到齊了。」

第四百八十八章 恐怖大面試（3）

　　「OK，小河，給我們面前放一排桌子，要那種特沉重的。桌面鋪上紅色的東西。然後每人一瓶礦泉水。」黃宣頗為緊張地道，「這是我第一次面試員工——哦，不是員工，管它呢，總之是我的第一次面試，我們搞正式一點，還是掛個條幅吧。再一個，小河，你告訴他們應該知道的事項了嗎？」

　　「我想是的，很多人不回答我的問題。」

　　黃宣好像真的緊張起來道：「告訴他們，我不想重複一遍。他們要知道一些事情，不要太多，不要太少。要讓他們知道該知道的，卻不知道不該知道的，聽起來彷彿有點難……」

　　「黃宣。」張斯叫了他一聲道，「別擔心，你都已經叫他們過來了，如果你真的做到的話，他們會沒有槍，只有一個隨從，然後……糟糕，我也沒帶槍。」

　　「我們不用槍。」黃宣說著自己一笑道，「小河，帶人進來。」

　　21世紀初的恐怖大師們是魚貫入場的，像是參加招聘會的小青年們。

　　走在隊伍最前端的是踟躕著的本拉登，其後跟著扎瓦郝裡。再次是安特薩，他是西班牙埃塔組織的頭目，但不幸被逮捕，很小的臉，齊鬢的短髮，鼻樑上有眼鏡的壓痕，目前看來，他在獄中過得還不錯。

　　來自奧姆真理教的上佑史浩走在隊列的最後。自從上任教主，也是創始人的麻原彰晃死後，奧姆真理教就不可避免地進入分裂，加上日本政府的打擊，其教內人數最少的時候只有幾百人。上佑史浩算不上真正的恐怖分子，他也基本沒有類似的經歷，但麻原彰晃的沙林毒氣太有名了，以至於張斯也聽過奧姆真理教的大名。

　　黃宣坐在大廳的正中，看著兩排上百人的隊伍走到自己的面前，陶醉地靠在椅背上，很有成就感地道：「怪不得許多人想當老闆。」

　　張斯小聲反諷道：「他們當老闆絕不是為了面試恐怖分子。」

　　「我猜本拉登這麼幹過，把全世界的恐怖分子召集起來，然後去劫機……」

　　「本拉登和他的聖戰兵中的大多數人沒有見過面。」張斯駁斥道，「做你的事情吧。」

　　雖然黃宣很強勢，可張斯還是不會喜歡恐怖襲擊這個詞。

　　黃宣搓著手，站起身鼓掌道：「各位早啊，歡迎來到一個新的地方，我們把這裡叫基地，哈哈，不是基地組織啊……」

　　冷場持續中……

　　在場諸人地平均年紀絕對超過40歲，而且每個人都是桀驁不馴的模樣。若非他們對小河的闡述，以及到來的詭異方式有所相信的話，大約早就有人衝上來，準備把黃宣撕裂。

　　黃宣嘿嘿地笑著，笑得臉冷了還沒人回應，無趣地道：「難道恐怖分子就沒有笑神經嗎？」

　　小河適時地做出翻譯。來自50多個國家的恐怖組織，使用的語言多達20種以上，如果沒有基地，大約需要和到訪人數相當的同傳了。

　　冷場持續中……

　　黃宣清咳了兩聲，雖然從絕對力量上而言，他可以無視眼前的百多人，但從成就上而言——假若恐怖活動也稱得上是成就的話——下面每個人都比他要強上少許。

　　就緩衝帶能頓而言，基地組織的影響力必然是超過諸如朝鮮這樣的國家的。

　　張斯有些看不過去了，小聲對黃宣道：「給他們介紹一下吧。」

　　黃宣醒悟過來，清清嗓子道：「那個，因為大家可能語言不通，所以我給各位介紹一下。咱們從我的右手方向開始介紹啊。第一位我覺得可以作為諸位的代言人，本拉登先生。拉登先生，給大家笑一下吧。他身後的是扎瓦郝裡先生，基地組織的二號首腦，旁邊的是三號人物利比，大家觀賞一下……」

　　諸人觀賞了一番。

　　黃宣續道：「順序往後是安特薩先生，西班牙埃塔的領導人，曾經的領導人。右手第四位是簡加拉尼，阿布沙耶夫的創始人，菲律賓人。旁邊的……唔，是保鏢吧？下一位……」

　　開始的時候，眾人看黃宣的眼神還充滿了輕視，等人物介紹了三分之一的時候，場面則開始變得混亂起來。他們曾經猜測過黃宣的目的，但顯然很少有人互相交流，以至於他們不認識其中的大部分人。而現在，當他們有些確信到場的都是真人的時候，詢問聲大起。

　　張斯不得不站起來，大聲喊道：「安靜一下。」模樣就像是在開職工大會，他大概忘記了參加「面試」的先生們和他的職工可是相當的不同。

　　小河也沒給張斯翻譯，於是場面依舊混亂。

　　黃宣無所謂地坐在椅子上道：「小河，把我的聲音調高些，總要比他們的聲音都高。」

　　「完成。」

　　黃宣聲如洪鐘——真的洪鐘一樣道：「我們繼續介紹，下一位是來自柬埔寨自由鬥士的單仲海，聽名字像是販毒的。下一位是日本赤軍的重信房子，哦，是個女的？旁邊的是丸剛修。」

　　他的聲音蓋過全場，馬上讓無數小聲說話的先生們停下了嘴，並摀住了耳朵。卻沒有人忽喊。

　　重信房子已過60歲，有少見的日本老年人的風度翩翩，可以看見她的皮膚已經開始鬆弛，可是臉上的自信依舊：「年輕的中國人，你是共產黨嗎？」

　　「哦，我的父親和爺爺是。」黃宣聳聳肩道，「我還沒到加入共產黨的年紀。」

　　重信房子輕輕點頭道：「我們很懷念毛。」

　　黃宣愕然。

　　毛，說的自然是毛澤東了。重信房子出生在1945年，而她所代表的赤軍則是當時日本社會的縮影。對那時的許多日本青年來說，美國象徵著帝國主義，象徵著罪惡；而中國象徵著革命，毛主席是全世界革命青年的共同導師。在遊行中，他們常常將毛的畫像高高舉起，並把毛的語錄用鮮血寫在橫幅上，而他們則在橫幅和畫像下，表情莊嚴地前進著。這樣的畫面不時出現在當時的電視、報紙和期刊上，成為當時日本的時代寫照。但1972年，尼克松的訪華和毛主席對尼克松的親自接見，卻令些日本左翼青年們陷入了集體幻滅。

　　當日本赤軍的一支，聯合赤軍被日本警察包圍於「淺間山莊」的時候，日本警方讓一位赤軍成員的母親在現場喊話：「時代變了，美國總統同毛主席握手了，毛主席交給你們的任務完成了。孩子，回家吧！」結果孩子沒有回家，他在絕望中向母親開了炮。等到了1979年，中國開始了改革開放，日本左翼的外部精神源泉徹底斷絕，無數左翼青年在絕望中自殺。左翼運動由此無限期地走入了低谷。伴隨著日本經濟的上升和美國文化的入侵，新一代的日本人中，左翼傾向越來越少。右翼青年大幅度增加是有其歷史原因的。不過，公正地說，大多數的日本人並沒有明顯的左右翼意識。更多的時候，他們並不關心，不關心中國，不關心世界。

　　黃宣隨意地看了一眼能量屏，倒是很為重信房子的經歷所感染。拋去她策劃綁架暗殺和炸彈襲擊事件之外，這位日本女性倒是很有共產主義的國際精神，幾乎延續了毛澤東的思想——畢生嘗試解放受苦受難的帝國主義奴役下的人民，直到被日本政府逮捕判刑。

　　「我們繼續介紹。」黃宣深深地看了一眼重信房子，將頭扭向了能量屏一邊。

　　最後介紹了奧姆真理教的新「掌門人」上佑史浩，黃宣微動小指，關掉了能量屏道：「我想大家都有很多的疑問，但若是各位在我做介紹的時候認真聽的話，應該能夠理解你們的處境，以及未來可能的處境。我只說我的目的。」

　　「首先，各位是來參加面試的，主考官是我們四個。」黃宣向兩遍揚了一下。他右手邊的高梓豪和趙圖早就嚇得面無人色，特別是幾位面目醜陋的傢伙——有時候長得醜真的很可怕，像是典韋那樣的經典人物，大約就是醜人戰鬥力的模範了。

　　稍停了一下，黃宣伸手在身後打開一個更大的能量屏道：「我有一個計劃，不那麼完美地襲擊美國，就像是911一樣。在這裡，向基地組織的本拉登先生致敬，順便說一句，我這裡有治風濕和其他各種疾病的藥，您如果能再提供一個新的創意，短時間內就不用死了。」

　　不待拉登同志回答，小黃同學接著道：「各位都是恐怖分子，因此必須瞭解，我對你們的生命的珍惜程度，就像是你們面對目標時的珍惜程度一樣。今天的面試是一次死亡面試，只有通過了面試的人，才能活著離開，其他人，我就只能說抱歉了。當然，你們不用太過於擔心，並非只有一個人能通過面試，實際上，我屬意讓幾個或者更多的組織聯合行動。放心，我會給予你們的支持，是你們想像不到的。最後，我要說的是，你們需要暢所欲言，我需要的是創意，無限的創意，不用顧及是否能夠在現實的情況下完成……」

　　當黃宣將他的要求說了一遍，特別是在談到了所謂的神秘組織的時候，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不同的表情。一個大鬍子聽著聽著不知道觸動了哪根神經，猛地衝了上來，雙方距離十幾米，黃宣愣了一下，然後伸出食指，輕飄飄地向下一按。

　　基地內憑空出現一道閃電，發出分解空氣的辟啪聲，還有肉燒焦的□味。

　　「抱歉。」黃宣眨眨眼睛，看看能量屏道，「『聖戰者組織』的，哦好長的名字的先生退出面試了。」

　　大部分人連點兔死狐悲的神色都沒有露出來，彷彿理應如此的樣子。

　　黃宣一點頭道：「你們有12個小時，以前的計劃，或者新的計劃都可以。有問題可以詢問小河，只要叫他的名字就可以了。我回去休息一下，明天早晨，我們開始正式的面試。」

第四百八十九章 恐怖大面試（4）

　　不管黃宣的權限增長有多高，不管他的契合度增長有多高，不管他的精細度增長有多高，他終究還是要睡覺的。區別在於，來自世界各地的「面試者」是沒有資格睡覺了。

　　黃宣並沒有讓這些現代世界的「梟雄們」去商量，曹操和劉備商量之後的結果很讓人惆悵，想來12個小時也不足以讓他們打消戒心。他真正想要的，還是恐怖先生們準備好的計劃，只看他們什麼時候拿出來了。

　　早起之後，黃宣照例調配了營養素，鍛煉了手指，然後參加幾局巔峰對決。如其所料地輸掉一局之後，黃宣懶洋洋地躺在場地上道：「尼克，沙家還沒有處理好第六層的鎖子嗎？」

　　「他們好像遇到了不小的問題，偉大的睿智的主人。」

　　黃宣晃晃腦袋，道：「再等一天，如果他們還弄不出來，我們就應該再找些人了。」

　　「我會提醒您的，偉大的黃色的主人。東風。」尼克不慎發出出牌的聲音。

　　寧奧的聲音也不小心道：「槓。」

　　黃宣不緊道：「東風你都能槓到？」

　　寧奧不理他，繼續道：「槓上開花。」

　　黃宣總算知道其他三個監守者為何輸得那麼慘了。基地也是有運氣的。

　　「送我去基地，小河。」

　　「好的。此外，優能協會的柳海向你發出了邀請函。」

　　「唔，什麼內容？」黃宣當然知道柳海了，這位負責營養師鑒定的訇司的口頭禪——「順便說一句」，讓人印象深刻。

　　「1個標準月後，參加優能協會的宴會，作為祝賀所有新晉級的營養師的宴會。」

　　「知道了。」黃宣並沒有將之放在心上。

　　說話間，黃宣也就到達了小河的基地。入目所見，皆是席地而坐的大人物們。任何一名記者，一名國際警察，一名遭受過恐怖襲擊的人，一名認識他們的人，都會為眼前的景象感到震驚。實際上，黃宣絕對相信，假使布什先生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會很想調集幾百架飛機來個地毯式轟炸。特別是盤膝而坐的拉登先生，至少價值5個師。

　　這裡集中了世界40％的罪惡，剩下59％留在了美國。

　　「各位。」黃宣揚起聲道，「希望你們得出了肯定的答案。」

　　一個長相兇惡的傢伙——在這裡，其實就是長相沒什麼特點的傢伙——大聲道：「你這個黃種的，像家禽一樣的傢伙……」

　　黃宣聽他開始了破口大罵，揮手道：「哇，需要澄清一下，有色人種，包括白色，他們形容黃種人，通常的比喻詞是猴子。或許你喜歡家禽，隨便你。可是我實際上長得不像家禽，某種程度上，我認為人的確接近猴子。哦，以上都是廢話，這位先生，我不想知道你是誰，可還是要問一句，你得出襲擊計劃了嗎？」

　　「我不會聽從一個……家禽的命令。有許多人想要命令我，你知道他們的下場嗎？」

　　「一定不是被閃電打死。」黃宣說著伸出食指，輕輕彎下來，再彎下來。

　　接連兩個閃電辟在了「家禽先生」的頭上，烤肉味洋溢在基地裡。

　　黃宣笑笑道：「我知道在場的諸位，每個人，都是不為暴力所屈服的人。你們有自己的政治理想，你們不因為政府的強大而屈服，並且做好了隨時赴死地準備。但我要說的是，在這裡的死亡，沒有任何意義，或許還會帶來災難。」

　　他兩步跳到桌子上，環視四周道：「在場的還有121位先生，60組人，你們來自60個恐怖組織，全球最著名的組織：基地組織、日本赤軍、泰米爾猛虎組織、西班牙埃塔、菲律賓阿布沙耶夫……你們中的無數人都是大名鼎鼎的。拉登先生，他曾經的助手扎瓦郝裡，安特薩先生——我想你們應該有許多不同的觀念和目的。實際上，我不在乎，也不關心。可是在我想來，如果你們反對政府，反對社會，那麼你們就一定會反對美國，其實不反對也沒關係，贊成恐怖襲擊就好，這一點沒問題吧？」

　　扎瓦郝裡的白色大袍子有些發皺了，60歲的年紀讓熬了一夜的他有些疲勞，但還是勉勵道：「先生，如果這是您對我們的認識，我必須要告知您，您的說法很冒犯。無論您是否掌握著非人的力量，這也是一種冒犯的說法……」

　　「喔，那麼我道歉。」黃宣無所謂地聳聳肩膀道，「現在的問題是，您，扎瓦郝裡先生，作為基地組織的領袖之一，您想報復美國人。而你——安特薩先生，您被西班牙政府逮捕多年，我想您也許會有其他的報復心理。另外，拉登先生，很多人喜歡您，可他們大多不明情況，在我看來，你的行為可恥而幼稚。可實際上，現在我需要一個可恥而成熟的建議。你們做得很不理想，沒有任何一次像是911那樣神奇的報復行為，我是否可以認為，是你們的……」他的手腕在空中搖擺著道，「是你們的能力上的問題。」

　　「美國人防範嚴密。我們並不因此羞於啟齒，我們為之奮鬥……」扎瓦郝裡開始了他的新一輪演說。

　　阿布沙耶夫的簡加拉尼笑著打斷扎瓦郝裡的話道：「我們對美國人沒什麼興趣，我們想要建立自己獨立的共和國……」

　　「可你們綁架外國人質，製造爆炸事件。」黃宣看著阿布沙耶夫的簡介道。

　　簡加拉尼嘿嘿地笑了起來，雙手一攤道：「可我們不想扯進美國人的事情裡去，我們已經夠忙的了，外國人質，只要他們有錢，他們就是搖錢樹，為什麼不綁架他們？」

　　他還向四周的人笑。

　　小河如實地用各國語言翻譯了過去。

　　黃宣學著簡加拉尼的樣子笑笑，嘴角抽筋地道：「這位先生，不管你想不想，你現在已經捲進來了。」

　　他說著伸出食指，就像之前做的那樣。

　　簡加拉尼一無所懼地看著他。

　　黃宣在食指和拇指之間劃出一個電弧，呲呲作響的道：「我定個規矩，你們可以開玩笑，就像是黃色的猴子或者家禽之類的，你們也可以抱有不合作的態度，只要你們不影響其他人。我對你們的態度，就像是克林頓對軍隊同性戀的態度一樣，『不問不答』——只要你們不公開。但是，到了最後，如果我確認你們對我沒有幫助，我不確定我會放你們回去。」

　　讓在場諸人消化了一下他的語句，同時欣賞無數恐怖大師的憎惡表情，黃宣微笑著道：「讓我們回到剛才的問題上。我想說的是，既然你們沒有能力完成你們想要完成的恐怖襲擊，而我有能力，那麼我就想借重你們的力量，這是合則兩利的事情。可是，考慮到剛才那位先生的提言，讓我想到，喔，的確有些組織是與美國人關係不大的。所以，這樣如何？比如愛爾蘭共和軍的先生們，你們可以拿出準備在英國進行的計劃，讓我在美國試試，當然要適合。若是被我採納，那在處理完美國人的事情之後，最多一個月，我會幫你們完成在英國的計劃。」

　　場面再次冷靜了下來。

　　黃宣從桌子上跳下來，放低聲音道：「好吧，再給各位兩個小時，我想看到書面的答案。你們沒有選擇，其實我也沒有。哦，本拉登先生，我很期待您的再一次表現。」

　　說罷，黃宣揮手示意結束。

　　張斯湊到黃宣身邊，小聲道：「你不會真的幫他們實行恐怖計劃吧？你也會變成恐怖分子的。」

　　「如果政治勝利，就是執政黨，如果失敗，就是恐怖分子。」黃宣盯著張斯道，「小舅，我很少看政治，可我瞭解它，我們本身就是極端分子。按照美國人的說法，極端分子只比恐怖分子好一點，潛在的恐怖分子。」

　　「我們是什麼？」張斯還沒適應黃宣的跳躍性思維。

　　「哦，『我們是什麼』可是個很長很長，容易製造和尚的命題。」黃宣避開了這個話題，轉而道，「也許你應該和他們談談。」

　　「誰？」

　　「恐怖分子，真正的恐怖分子。」黃宣把手一伸道，「你要總攬全局，你要告訴他們我們的需求。」

　　張斯皺緊了眉頭道：「我們需要什麼？」

　　黃宣翻著眼皮離開了。

第四百九十章 恐怖大面試（5）

　　三個小時後，黃宣再次回來的時候，有些人拿出了計劃，而有些人沒有。

　　高梓豪和趙圖無奈地對黃宣道：「他們都不太樂意和我們交流。」

　　「你和他們說話了？」黃宣問趙圖道。

　　「當……當然。」趙圖吭吭巴巴的道。

　　黃宣一個不忍的表情，嚇他道：「哦，你真大膽。你說了自己的名字沒有？你知道他們怎麼殺人嗎？」

　　趙圖不知所措地看向高梓豪，然後兩個人都不知所措了起來。

　　「我隨便說說。」黃宣突然笑了起來，率先坐在了長長的鋪著紅色毯子的桌子後面，大聲道，「現在，你們可以開始解釋自己的計劃了。按照你們的描述。」

　　黃宣指著手上的文件。他要求書面內容，首先是保證內容的準確性，同時讓每個人有足夠的時間思考。最重要的是，不要因為前面的人說到了某個問題，而後面的人就放棄了，每一個襲擊方案都應當是精雕細琢，與眾不同的——爆炸案和爆炸案應該是不同的，大多數恐怖襲擊都是爆炸。

　　至於為什麼不自己看，唯一的原因就是懶。

　　幾乎是習慣性的冷場再次出現。

　　黃宣伸出指頭一點道：「這位先生，報一下您的名號。」

　　被他點中的是個身材壯碩的黑人。這廝怒視黃宣，卻是一言不發。

　　「唔……」黃宣自己打開能量屏看了一眼道，「盧旺達解放軍？哦，這名字翻譯的。你是種族主義者？有計劃了嗎？可別想著用手榴彈和AK47解決問題。」

　　大漢還是不說話。

　　黃宣聳聳肩道：「好吧，隨你。既然你沒有提出有建設性的計劃，我對你又沒什麼期待，再加上需要殺雞給猴看……不好意思。」

　　他的食指向下彎曲。天降閃電，有如耶降生。

　　盧旺達大漢自然而然地掛掉了。

　　「小河，收拾屍體。」黃宣曾經面對過很多屍體，幾乎每一次時空旅行都能讓他看到不同的屍體，一具被閃電燒熟的屍體僅僅是小兒科罷了。

　　這樣的死法很殘酷，可絕對不是最殘酷的，哪怕是奧姆真理教的上佑史浩也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的地面罷了。

　　黃宣微微有些無力感。如果人不怕死，他的恐懼真的不多。當然，他絕不相信恐怖組織的首腦就一定不怕死。可問題在於，他分不清怕死的和不怕死的。

　　就在他沉默期間，來自菲律賓的簡加拉尼打破局面道：「黃先生，我提供方案，您是否會允諾提供給我們支持。並且為我們保密？」

　　「當然。」黃宣很高興地道，「你甚至可以要求殺掉其他無關緊要的人來保護你的秘密。不過你的組織在菲律賓是嗎？阿布沙耶夫怎麼完成方案？」

　　「我可以提供別人的給您。您要的其實不正是創意嗎？讓別人去做好了。」

　　黃宣抬眉道：「說來聽聽。」

　　「炸掉金門大橋如何？美國最著名的建築之一。」

　　「喔，金門大橋很漂亮，你想要炸掉他？」黃宣真的像是個面試的老闆那樣，手持一支筆，隨手在桌子上劃著道，「為什麼？」

　　簡加拉尼臉上帶著一塊傷疤，他抽動著臉頰，讓那塊傷疤更為醒目的道：「在這裡的每個人都知道，美國人害怕恐怖襲擊，他們害怕汽車炸彈，害怕人肉炸彈，更別說炭疽、髒彈什麼的。可是自從911之後，美國人幾乎沒有了炸彈的聲音。是世界上的炸彈太稀少了嗎？還是本拉登先生一次用完了全球的炸彈？我想，更可能的原因是美國人的遮掩吧？」

　　「所以……」黃宣接了一句。

　　簡加拉尼煞有其事地道：「美國人可以遮掩街角處的一次暴動，一次人身攻擊，一次郵包炸彈，他們可以遮掩幾個人被炸死，可他們阻止不了金門大橋的消失。一旦我們炸掉了金門大橋，人們就會恐懼起來。如果我們炸了金門大橋——美國人始終宣稱安全的橋樑，那就意味著美國沒什麼安全的地方了……」

　　「並不是這樣。」安特薩突然出聲反對道，「911之後，人們一度以為美國可以輕易遭受攻擊，美國人恐懼極了，可是現在呢？沒有大規模的攻擊。你炸掉金門，美國人當然也會恐懼，可是與黃先生的計劃，似乎聯繫不那麼緊密。」

　　黃宣饒有興致地道：「怎麼說，西班牙人？」

　　安特薩無視自己新的綽號，如同神經病了的教授那般，撮著下巴道：「美國人會責怪他們的政府，他們的政府會尋找兇手，他們當然會調動他們的全部力量。可是黃先生，從您的描述來看，既然您能夠找到本拉登先生……」他伸手指了一下，「那麼您所謂的神秘組織，應該隱藏得更深。當美國人用了很長時間也沒有找到的時候，他們就會想當然地找一個替罪羊，任何一個恐怖組織，或者乾脆嫁禍給基地組織。」

　　黃宣昂著脖子道：「準確地說，其實我也只是想要美國政府在短時間內全力而為，我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浪費。」

　　簡加拉尼得意地哼哼了兩聲。他其實只是隨意地想了想罷了，並沒有深入的思考。

　　安特薩大聲地道：「若是美國人直接就找了替罪羊呢？」

　　他看著黃宣道：「我們晚上炸掉大橋，或許第二天早晨，可憐的布什就會宣稱，這還是本拉登做的，說不定就是他做的，你的計劃可就實現不了了。」

　　「你的想法？」

　　「我是反對者。」安特薩一點頭，雙手舉起笑了起來，「我是反對者，我只提出反對，並不保證修改。」

　　「OK，在我的規矩裡，允許反對者的出現，你符合規矩，所以你可以活下來。」黃宣點頭道，「在我的印象裡，你被西班牙政府逮捕了？」

　　「沒錯。」

　　「一切結束之後想去哪裡？」

　　「改頭換面，去俄國怎麼樣？我會喜歡那裡的，俄國的小姑娘，我很懷念。」安特薩說著舔著嘴唇。

　　黃宣咧嘴笑笑道：「你真夠噁心的，但噁心不違反規矩，你會得到你應得的。」

　　他將目光從安德森臉上移開，道：「接下來，誰還有建設性的意見？簡加拉尼先生，您也可以重新發表意見，可我不想聽到類似的，或者其他浪費我時間的意見。」

　　黃宣說著看看張斯，後者微微點頭，示意簡加拉尼說的內容的確是準備好的。

　　簡加拉尼聳聳肩，毫不評述黃宣的所為。

　　這個時候，黃宣參加的歷次時空旅行經驗，給他幫了大忙。已經習慣了上位者的黃宣，在佔據了實力的優勢的情況下，將主席的「職務」演繹得相當精彩。他給諸人定出了規矩，一個模□的，可是所有人都能瞭解的規矩，一個對自己有利的規矩。隨著更多的閃電，更多的屍體，更多的許諾，和更多的事實出現，許多人都樂意拿出他們的意見。

　　其中，影響眾人最大的原因，還是基地神奇的能力顯現。恐怖分子是最先接觸先進科技，也是最先理解它們的人，從70年代起就是這樣，現在也不例外。當現代家族企業產生的時候，在意大利大多數家族還在疑惑的時候，黑手黨率先開始了他們的公司改革式的革命；當世界討論貧鈾彈的應用時，恐怖分子毫無顧忌地使用了髒彈；當醫生們為應不應該開展人體器官移植而備受困擾的時候，各大組織構造了價值數百億美元的器官黑市；當世界各國為生化實驗室的資金籌備困擾的時候，炭疽已經成了美國郵件上的標誌。

　　當黃宣一而再，再而三地顯示他的能力，當能量屏上開始出現世界各地的相關影像的時候，當眾人回想起黃宣的承諾的時候，場面逐漸變得火爆起來。

　　就像是一場火爆的招聘會。100餘人應聘，只有幾個人會被錄取，可過程絕對是精彩紛呈。

　　不斷地有人提出意見：「襲擊紐約的地鐵系統……」

　　「污染他們的飲用水供應……」

　　更有激進者喊出：「炸掉機場和港口……」

　　不少人認為白宮是個不錯的選擇，扎瓦郝裡就是其中堅定的支持者，他將之稱為伊斯蘭世界的逆襲……

　　可是又有無數的反對意見提出：「效果不夠突出。」

　　「可能不被承認為恐怖襲擊。」

　　「範圍太廣，而且降低美國人的效率。」

　　最後的意見也是黃宣著重考慮的，假如真的降低了美國人的戰爭能力，搜尋資料的能力，甚至面積過廣以至於讓他們以為遭遇了全面襲擊，進而進入戰爭狀態，那他們哪裡又有精力去找時空間諜們？

　　黃宣覺得，這樣的方案，與其說是完成自己的目標，不如說是沒有目的的洩憤。不如乾脆和美國總統商量得了——雖然CIA不一定在第一時間理會總統先生的命令。

　　就在眾人的激情即將耗盡的時候，遲緩而衰老的本拉登，在一個保鏢的攙扶下，緩緩地站起來道：「我有個想法。」

　　諸人的目光頓時集中在了本拉登身上。

第四百九十一章 恐怖大面試（6）

　　本拉登是個極其聰明的人。他有一個富有的父親，父親有不少的兒子，他分到了財產的一部分——作為父親的18個兒子之一。不過，烏薩瑪·本·穆罕默德·本·阿瓦德·本·拉登用了比較短暫的時間，讓財富迅速激增數倍，成為了一個富有的沙特商人，可是並不出眾。

　　按照中國父母的說法，本拉登是個沒有把聰明用對地方的孩子——天知道，本拉登實際上是把他的才智用在了最適合他的地方。雖然很邪惡，可或許他最適合的就是邪惡的位置，彷彿一場電影裡的大反派。

　　當然，本拉登是個混蛋，他殺了人，很多人。可是到目前為止，這個沉默的阿拉伯長鬍子老人，還是很得黃宣的青睞，他畢竟是個能殺很多人的混蛋，這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

　　小黃同學坐直了身子道：「拉登先生有什麼想法？」

　　「我聽了一段時間。」本拉登聲音緩慢地道，「我想再確認一下，黃先生想要把一個神秘組織牽扯進來，那他們有什麼特點呢？」

　　「我不知道。」黃宣瞇瞇眼，卻是不願意說得太多。不過，拉登先生的確提出了別人沒有提出的意見，說明他確實在思考。

　　本拉登臉上毫無暴虐之色，甚至在一眾強人中表現出靦腆的神色道：「這個神秘組織，他們擅長爆炸，還是暗殺？喜歡使用生化方式，還是貼身的方式？又或者像我一樣，喜歡飛機？」

　　幾個人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

　　黃宣沉思了一下，道：「考慮到只有通過面試的人才能活下來，而他們又一定會保守秘密，那麼我知道的三個該組織成員，分別在克利夫蘭財團的下屬實驗室，馬薩諸塞銀行，以及紐約州某眾議員的競選辦公室工作。目前只知道這三個人，不一定都是核心成員。」

　　「那他們是否和其他組織聯繫？」

　　「沒有。」

　　「您準備如何栽贓呢？」拉登又問道。

　　黃宣皺著眉道：「拉登先生，考慮到您的名氣很大，我才願意和您說這麼久，過多的詢問不會有太大的幫助。」

　　「那看是對誰了。也許一點點的幫助，就能讓您達到目的。」

　　面對經年的老恐怖，黃宣無奈地回答道：「基本上，我可以侵入美國政府的任何一台電腦，世界的任何一台，甚至不需要物理連接。我還可以在世界的任何地區放置任何東西，取走任何東西，就像你們到來的方式一樣。」

　　來自黎巴嫩真主黨的納斯魯拉搖頭笑道：「如果你能取走核彈，再放置核彈，要我們有什麼用？隨便炸好了。」

　　沒有人覺得好笑，但有人贊同地點頭。

　　黃宣哼哼了兩聲道：「好吧，我權且算是你一次合乎規範的發言。我的問題在於，我找不到他們。我稱之為神秘就在於——我找不到他們。而就實力上而言，他們對我毫無威脅。我當然可以炸死這個星球上的所有人。不是現在，相信我，先生們，如果你們拿不出有用的東西，那麼再過一個月，或者再久一點，假如你們追求人類滅亡，你們就達到目的了。假如你們追求獨立、分裂，那不好意思，所有一切都會結束，沒有可以讓你們獨立和分裂的東西了。納斯魯拉先生，或者這樣說你們更容易理解，來自各大恐怖集團的首腦們，你們現在做的，是挽救世界。你們將成為世界的英雄，就像是超人和蜘蛛俠一樣。」

　　幾個人忽忽地笑了起來。

　　「本拉登先生？」黃宣又問了一次。

　　拉登同志懶洋洋地抬起頭道：「那位在克利夫蘭工作的傢伙，是什麼實驗室？」

　　黃宣打了個響指，一個超過100寸的能量屏出現在了黃宣身後，並且顯示出拉斐爾工作的場景。

　　拉斐爾似有所覺地抬起頭來，詭異地笑了兩聲。

　　這笑聲把黃宣嚇到了，他連忙轉過身去道：「洛林，他知道我們在看他？」

　　「也許。」洛林慢吞吞地答道，「我們近距離觀察他的時候，會有能量波動，很微弱。」

　　「多微弱？他也知道？」

　　寧奧傲慢地道：「精細度等級提升超過8埃米，再經過系統訓練，就有可能察覺。在這個沒有能量波動的位面，更是容易發現。」

　　黃宣不易察覺地做了個深忽吸，轉過身來道：「各位，你們現在看到的，就是來自肯塔基州的拉斐爾，現在研究光存儲和電子方面的問題，已經有100多項專利，很受克利夫蘭財團的器重。旁邊的就是履歷，不過，大部分是編造的。也許全部都是。」

　　黃宣說話間，拉斐爾也回到了正常的工作狀態中。他大約也不很確定能量波動的來源，也許不在意，也許沒辦法在意。

　　拉登同學認真地看著履歷，特別是拉斐爾的工作方式，聲音低沉地道：「從80年代開始，我就和中情局接觸了，那個時候，他們想讓我們對付蘇聯人。」

　　黃宣知道這段歷史，阿富汗的反蘇過程，也是本拉登和他的阿富汗戰友們壯大的過程，許多尖端武器即來自那個時期。其組織內的成員大多在那個時期接受了美國人的良好訓練，拉登本人更是作為CIA的盟友，被人稱之為「英雄」。他的大部分能力和經驗，同樣來自中情局。

　　本拉登低著頭道：「美國總統並不能直接影響中情局，雖然他任命局長，可是在切實的應用過程中，CIA是個龐然大物，是艘航母。它的轉向要花費很長的時間，除非有魚雷迫使它立刻轉向，否則他會一直堅持至看到魚雷。」

　　黃宣聽著沒有說話。

　　「炸掉金門大橋，放毒，都不能讓CIA立刻轉向。他們更習慣將錯放在熟悉的恐怖組織身上，反正沒有人知道。政客們喜歡這樣。」本拉登說著一笑而過道，「要避免這種情況，就要讓美國的權力部門受到威脅，讓他們的權力人物受到威脅。」

　　「美國總統？」黃宣皺眉道，「那可能反而讓他們喪失尋找真兇的能力。歷屆被刺殺的美國總統證明，他們的死亡並不能引起兩個以上的嫌疑人被逮捕。」

　　本拉登搖頭道：「我傾向於國會。美國國會，是美國真正的權力所在。我們還可以同時襲擊五角大樓和CIA總部，但那是附帶的。必須保證的是，讓國會中的一部分議員死亡，才能產生足夠的效果，讓CIA、FBI都不能等閒視之的效果。那些活下來的議員們會拿出比做愛還要拚搏的精神，一定會逼著CIA拿出全部的精神，去找一切的線索，去找任何的線索，去找不在他們恐怖名錄中的名字。」

　　「我會給他們線索的。」黃宣很是滿意地看著拉登，然後又看其他人道，「誰有反對意見？我要宣佈面試結果了，先生們，後果很嚴重。」

　　一群人紛紛提出反對意見，亦有人昂然道：「我們能幫得上忙。」

　　反對意見並沒有太多的實質信息。黃宣聽了一會兒，笑笑道：「拉登先生，你可以選擇您喜歡的人，草擬一份詳細的計劃，切實可行的。另外，我的人會給你一些藥片，能讓你的疾病痊癒。暫時就這樣吧。其他人，還能再保留一段時間的性命，讓我確定你們沒有用處。」

　　他說著又對小河道：「把他們轉移去別的地區，弄個監獄一樣的地方來。」

　　「K區。」小河旋即道。

　　黃宣手指微動，弄出一個椅子來，就坐在本拉登面前道：「先給我說說，你覺得，殺死眾議員還是參議員比較好？或者每邊弄死一部分？」

　　「這個拉斐爾，他的能力，可以讓他很簡單地弄出簡易炸彈來，硝酸甘油就是很容易獲得的，實驗室隨便可以買多少，或者其他什麼炸藥，你需要研究一下。」

　　「然後？」

　　「我們買這種炸藥的原料，將購買的人改成他，在電腦上。接著在短時間內，偷來他的原料，將炸彈放在美國國會裡。我建議殺死部分參議員比較好。」

　　「哦，為什麼？」

　　「參議員人數較少，通常代表的選區也比眾議員大，地位也較高，任期較長。如果有三分之一，甚至一半的參議員死亡，他們空出來的位置，一定會被無數的人爭奪。這個時候，誰表現得更好，誰就能拿到職位，更有激勵的效果。」拉登將鬍子都翹了起來道，「另外一個，眾議員的人數多，有435名。這麼多的人，加上他們更貼近美國民眾，使得他們更容易被仇恨或者其他的心態所左右。參議員則不然，他們的人數少，他們的選區大，他們反而會更少地考慮選民的具體想法，不那麼激動的人，就比較不容易犯錯。此外，參議員的平均年齡也比較老，冷靜可不是好現象，不符合你的利益。」

　　黃宣很受引導地道：「而且眾議員們畢生的追求就是當參議員，當參議員的席位空了出來的時候，他們一定會想要敦促政府，抓到真兇，不管是為了參議員的席位也好，為了連任也好，他們更容易被擺佈。我們可以寄匿名信、資料、錄像，什麼都好。那我們是否考慮殺死眾議員。」

　　「如果只殺死參議員效果更好。」本拉登佝僂著身子道，「剩下的參議員們同仇敵愾，會積極地投入到追查的過程中。如果沒有眾議員的死亡，那麼假若參議員們想要通過什麼過分的條款法令，也不容易受到眾議員的阻撓，後者的考慮會變得不同。」

　　慎密的思維，讓黃宣對本拉登刮目相看，這傢伙像是天生就為了破壞而生。

第四百九十二章 恐怖襲擊（1）

　　15日下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參議員共和黨領袖米奇穿著他的兩件套西裝，大步流星地從轎車上走了下來。陪同的有兩名助理。

　　國會山是美國國會的辦公大樓，坐落在華盛頓市中心一處海拔83英尺的高地上，由華盛頓親自為其奠基。說它是山，但無論無論從遠處還是近處看，人們見到的都僅僅是個坡而已，或許是議員們更需要一個有氣勢的名字。

　　米奇從一群記者的包圍中闖了過去。參議員總計只有100名，相比近500人的眾議院，參議員的曝光率更高。作為共和黨領袖，則更是受到媒體的追捧。許多政治媒體，在沒有選情的日子裡，就靠在國會山和白宮打混過活，希圖著能再抓到個實習生的戀情故事。

　　按照憲法規定，參議院主席由副總統兼任，但除非遇到表決平手的情況，否則沒有表決權。這意味著在參議院中，兩派領袖就成為了實際上的議長。因此米奇·麥康奈爾也就成了華盛頓權力圈中最有權勢的人。

　　就某種程度上而言，總統僅僅是華盛頓的過客，他們在這裡留4年或者8年，然後杳無音信。可是參議員不同。不過，美國人也知道這一點，當某個參議員標上了華盛頓圈內人的標記後，亦等於貼上了「不能當總統」的標記。

　　麥康奈爾早就失去了當總統的可能，因此他也並不為此追逐。眼看著離開媒體，他和助理開玩笑道：「我今天要發表8個小時的演說，然後讓他們的法案見鬼去吧。」

　　兩個助理都笑了起來。米奇已經60多歲了，下巴上的肌肉快要拽不住脂肪的重量，好像雞一樣吊在脖子上。不過他仍然聲音洪亮，精力充沛，保證能夠演講8個小時。這也是參議員和眾議員的不同。理論上，參議員可以無限制地發表演說，今天沒有講完，甚至可以明天繼續講過。雖然其他參議員也有投票表決以終止的權利，可除非情況緊急，他們很少將這樣的權利用在麥康奈爾這樣的資深參議員身上。若是眾議院就不同了，他們被規定必須在限定的時間內完成法案的表決，其中就包括演說時間，因此雖然眾議員人數多於參議員數倍，可表決速度反而比參議院快。

　　長長的階梯上隨處可見這個國家最有權勢的人。參議院在國會山的北翼，路上很多人都向米奇打招忽，他也友好地一一招手，或許這裡是美國表面上最祥和的地區了。

　　一個郵差跌跌撞撞地從後面跑了過來，馬甲有些骯髒，帶著一股子泥土的味道從米奇身邊掠過。麥康奈爾皺著眉道：「他們應該整頓一下這裡的郵差。」

　　幾個助理都笑了起來，並沒有當回事。在國會山，最常見的就是郵差，最繁忙的也是。大多數時間，助理們為議員互相傳遞文件，可一旦牽扯到國會山外的地區，郵差就變得很有用了。每一名眾議員和參議員，理論上都代表著其選區的人民，因此他們每天都會收到來自選區的大量信件，一名勤奮的議員至少會在部分助理處理後的郵件上簽字。

　　當然，國會山有著嚴格和不太嚴格的審查程序，他們在一年內，只放了兩個不知名的持槍男子入內，僅僅兩個而已。

　　所以，瑞徹也很容易就走了進去。他的眼神裡帶著恐懼，他眼皮亂眨，想要告訴別人什麼，但卻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因為在小河的能量控制下，瑞徹先生除了眼部以外的全部神經，都被基地接管了——很簡單的方式，只比現代科技前進了一步而已。

　　瑞徹不知道這個位面的「旅行者」想要做什麼，可他心裡很明白，一定是相當不利的事情。特別是當他走進國會山的時候，他心裡的不安感就越發深重起來。瑞徹寧願有個人這時候衝出來，一槍打死自己。

　　然而，沒有哪個保安會在意。他們遵循著正常的程序檢查了他的證件和攜帶物品，接著簡單放行。瑞徹在心裡大罵一群白癡，雖然他也知道，那些保安不會阻止一個證件齊全、物品正常的郵差。

　　米奇跟在瑞徹身後，看著他撞倒一個人，不禁搖頭。

　　等他走進參議院的議會廳時，距離議題開始不過20分鐘了。

　　「不好意思，我來得晚了點。」米奇向右側的保守派參議員郝卡本笑道，「我已經做好了準備，做一個長長的，長長的發言……」

　　「如果你需要喘口氣，我在後面。」郝卡本也反對今天的議案，他帶著不滿道，「我們不能允許司法部在美國法庭對其它成員國提出控訴。如果對方也這樣做，甚至停止石油供應，我們怎麼辦？我討厭新自由主義者。」

　　「哦，別被艾倫聽到了，而且人們很喜歡這個法案。」米奇聳聳肩道，「美國人覺得不公平，OPEC不應該坐享財富。」

　　「參議員應該更有判斷力，而且白宮必然會否決這個提案，他們爭取不到三分之二的選票。」卡本恨恨地說道。

　　美國憲法規定，總統有權否決參議院的法案，但參議院同樣可以用三分之二的票數再次否決總統的否決，從而直接通過法案。

　　米奇搖頭晃腦地正要說什麼，卻見適才的郵差撞開門闖了進來。

　　這裡可沒有媒體。

　　米奇出離憤怒了，他用手指著門口道：「嗨，夥計，你走錯門了。」

　　「美國參議院？」瑞徹讀出來的詞怪怪的。

　　「先生，你應該離開了。」卡本說著又叫道，「警衛，送他出去。」

　　「哦，你們不能。」瑞徹不由自主地掀開了衣服，裡面捆著厚厚的兩排自製炸藥，上面鑲著金屬引爆裝置。

　　在美國，任何一家軍火公司生產的炸藥，都被政府要求添加某種特殊的物質，用以辨別炸藥的產地和生產商。在911結束的一段時間內，這項政策收到了良好的效果，政府更是將之推行到更廣泛的原料領域。當黃宣通過拉斐爾的電腦採購這些原料的時候，特地選擇了其中兩種被監控的原料，很少的劑量，很不引人注意。但按照拉登先生的說法，中情局的偵查手段還是不錯的，只要他們願意，不用擔心微小的就會逃脫監視。

　　黃宣喜歡美國人的法案。總有些人可以很容易地搞到炸藥，例如阿布沙耶夫，他們雖然在美國沒什麼勢力，卻是個很不錯的中間人，也是可以讓CIA追查的線索。

　　瑞徹喪失了控制權的喉嚨發出巨大的聲音喊道：「這些炸藥可以摧毀所有人，我手上的按鈕一旦鬆開，或者我的心跳終止，炸藥就會爆炸。所有參議員都過來。」

　　在說這段話的時候，瑞徹無比地企盼自己能夠控制忽吸，然後憋氣弄死自己。他已經猜到那個旅行者想要做什麼了。

　　可是他沒有機會了。

　　黃宣站在基地裡，和百餘名恐怖分子一樣，觀看著大屏幕。不同的是，他手上拿著話筒。

　　一群恐怖頭頭們，用羨慕的眼光看著黃宣，神奇地看著他操縱著瑞徹說道：「我要控告你們這些控制著美國的人，作為『正義真理教』的一員，我們會不惜一切代價，摧毀你們這些試圖摧毀世界的傢伙，我保證。」

　　瑞徹說著，指著所有人道：「你們，分成兩部分，隨便你們。遠離窗口，警衛，關上門，拉下窗簾。哦，留下一扇，我要讓所有人都看到我。誰都別試圖逃跑，炸藥爆炸的話，整棟樓都會完蛋。」

　　黃宣當然是在說假話，自製炸彈的爆炸力只夠炸掉半間會議室的。他只是故意延長時間而已，給媒體充足的準備時間，別像911，突然發生，讓美國人都沒什麼反應，就被布什引導著上了戰場——他們現在後悔了，太晚了。

　　「照他說的做。」米奇這個時候鎮定下來。他是越戰老兵，和麥凱恩差不多年紀，當然，就內戰的功績而言，他比麥凱恩似乎差上一些。

　　黃宣笑嘻嘻地放下話筒道：「接下來就是正規的綁匪人質路子了，你們誰熟悉這個？」

　　簡加拉尼當仁不讓地走過來道：「給我吧，我綁架過的外國人比操過的姑娘還要多。」

　　「哦，我們是文明人，別那麼粗俗。」黃宣將話筒交給簡加拉尼道，「小河，三秒鐘延遲。」

　　綁架達人簡加拉尼拿起了指揮棒。

　　扎瓦郝裡追問道：「你想什麼時候引爆炸彈？你會讓我們都扯進去的。」

　　黃宣攤開手道：「你們已經扯進來了。我不準備炸死全部的參議員，至少應該留下三分之一，也許一半更好。現在來上班的參議員有多少？」

　　「在房間裡的有69個。」小河數著人頭道，「還有3個警衛，17個助理沒有離開。副總統不在。」

　　「聽起來不錯，通知媒體吧，全世界的。」黃宣嘻嘻地笑了起來。

第四百九十三章 恐怖襲擊（2）

　　美國人在將傳媒做成一種產業的時候，變得越來越政治。更準確地說，是越來越具有錢的味道。如果一家電視台的觀眾喜歡保守派內容，他們就會播放更多的保守派觀眾喜歡的內容來博取收視率。如果一家電視台的觀眾喜歡色情，他們就會播放更多色情的東西來賺錢。有的電視台會贊成民主黨的觀點，有的則贊成共和黨的觀點——毫無疑問，呈客觀中立的電視台已經不復存在了，又或者，在生存泥潭中，被產業化拋棄了。

　　從911之後，敢說話的美國媒體愈來愈少。越南戰爭，是媒體的力量讓人們知道了美國的困境，並在一定程度上結束了那場戰爭。而伊拉克戰爭，布什用不是新聞管制的管制，讓整個世界的人看他們想讓世界人看到的東西。

　　不過，嚴酷的媒體環境是媒體自願選擇的，至少是那些想要通過媒體賺錢的人自願選擇的。美國人至少有一點很好，有錢，有舉報，就有攝像機。他們絕對不會放棄直播參議員死亡全過程的新聞，如果法律允許的話，這些媒體大亨們早就出巨資讓參議員和總統表演死亡了，就像他們在好萊塢誘惑明星一樣。

　　121個恐怖大亨，搖身一變，都成了各式各樣的舉報人。他們給CNN打電話，他們給半島電視台打電話，他們給德國電視一台ARD打電話，他們還聯繫google，通知雅虎，傳真給泰晤士報——黃宣驚訝地發現，恐怖分子竟然個個都是多才多藝之人。在這裡，幾乎每個媒體，都能找到適合語種的舉報人。

　　若不是有幾位先生實在長得太過於恐怖，黃宣差不多要認為這裡就是世界最全面的外語學院了。

　　當來自「正義真理教」的瑞徹還在和米奇胡言亂語的時候，當華盛頓特區的警察、反恐部隊統統衝向了國會山的時候，和他們一起狂奔的，是媒體車和媒體直升飛機。

　　簡加拉尼代表的瑞徹，驕傲地昂起脖子，開始在媒體面前發表演說。不僅是美國媒體，而且是全世界媒體。

　　「來自世界的朋友們，神罰的時間來到了……」

　　黃宣喜歡這樣的開幕詞，並伴隨著這樣的開幕詞酣然入睡，由得專家們和專家們周旋。

　　……

　　整個白天對瑞徹都是個折磨。他自願成為一名傭兵，自願成為一名時空戰士，自願加入管理局的情報科，一切都因為他是個原住民，這可以為他的家族帶來更高的聲譽，更好的待遇。實際上，作為一名間諜，他曾經去過3個位面。

　　然而，瑞徹從來沒有碰到過這樣的一個位面，如此的古老，如此的奇特，如此的令人熟悉。最奇妙的地方在於，它有80多的發展度，卻沒有哪怕一個殖民其他星球的跡象。

　　瑞徹本以為，這會是一次輕鬆的任務。很少有人能在這樣的時空中找到隱藏至深的間諜，基地很難做到，旅行者很難，傭兵們更難。可他不知道，發動整個位面的居民是否能找到。已經來到美國兩個月的瑞徹很明白，自己身上的炸彈引爆後，會帶來多少憤怒和恐慌。令人厭惡的地方在於，他成為了這個恐慌的根源和中心，並且自己還不受控制。這個星球的政府一定會像梳子一樣將整個星球梳理一遍，一遍，又一遍。瑞徹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是這樣的大人物。

　　米奇一遍一遍地給他說著什麼，簡加拉尼特意不去理會，由得這些參議員們發表他們的長篇大論。他只是在必要的時候，讓瑞徹伸出手指，阻止人們的不理智行為。

　　瑞徹完全陷入了煎熬當中。他相當確信，在這樣的情況下，即便自己身上的炸彈不引爆，那個旅行者也可以傳來更多的炸彈，連自己身上的炸彈一起爆掉。對於結果，他已經完全抱著悲觀的態度，和一點點希冀。

　　這一天，媒體們就像是被注射了腎上腺素。同樣高昂的情緒，或許只在對南聯盟的轟炸中，「沙漠風暴」的行動中，肯尼迪死亡的夜晚，二戰結束的勝利日裡上演。

　　這也是自網絡媒體興起後，他們第一次直面如此有震懾力的事件——在911發生後的日子裡，他們剛剛開始發展，伊戰基本沒有媒體的參與。而國會山，這可是傳媒雲集的地方。

　　最有名的電視台，常駐於此的記者們，到得甚至比警察還要早。沒什麼快速反應部隊比記者的反應速度還快的了。

　　如本拉登同志預料的那樣，美國人民群情激盪，將之看做是僅次於911的惡性案件。當然，在炸彈爆炸之前，僅僅是惡行而已。他們懷著無限春情，渴望傳說中的英雄出現。尼克亦時刻關注著現場是否有超人和蜘蛛俠的出現，他等不及要打出強大的閃電了。

　　對負責行動的施密特上校來說，這又是折磨人的一天。他有過很多類似的夜晚，在他面對劫機犯時，在他面對銀行劫匪時，在他面對海盜時，他一度以為那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現在他知道了，69名被困的參議員，才是最糟糕的事情。

　　始作俑者黃宣睡了一個好覺。

　　當他養足了精神，準備直面慘淡的美國人的時候，恐怖分子們正在喝著啤酒，抽著雪茄，侃著大山。來自伊斯蘭世界的居民怒視著一群喝酒的傢伙，自己低頭吃著手抓羊肉和五香牛肉。

　　「哇，美妙的生活。」黃宣停下他的哈欠問道，「現在怎麼樣了？」

　　「他們說餓了，我讓小河準備的。」尼克連忙解釋。

　　黃宣擺擺手道：「前線怎麼樣了？」

　　「很多媒體，很多警察，還有軍隊。總統宣佈了華盛頓特區緊急狀態，還有至少20個狙擊手瞄準著瑞徹。」

　　面前正播放著幾十個電視台的新聞，還有網路上的視頻轉播。黃宣好奇地問道：「他們在討論什麼？」

　　恢復健康的拉登擦乾淨嘴，鬥志昂揚地道：「他們在討論如何解決目前的危機，還有人在搜尋瑞徹的故事，有人發表爭論，各國在表示譴責，基本上和911之後相同。」

　　「但布什沒去學校。」黃宣開了個玩笑，轉頭問道，「我們可以開始引爆了嗎？」

　　「只要完成最後一步。」

　　黃宣笑瞇瞇地點頭。就見利比雄赳赳地站起來，將大鬍子一捋，走到了能量屏面前道：「我需要鍵盤和鼠標。」

　　小河給他弄了一套，利比忙碌地操作了起來。

　　「就這樣聯繫CIA？」黃宣迷惑地道。

　　本拉登輕輕點頭道：「中情局有他們自己的數據庫，我們準備了不少情報，只要能進入他們的數據庫，改換他們的資料，就會讓他們自己以為得到了關鍵性的情報。」

　　「他們不知道來源？」

　　「應該有來源，可是，有些特工，以及編外人員的情報，是沒有辦法表明來源的。或許他們不願意。因此情報需要CIA自己的情報驗證小組來判斷。」本拉登說著，昂著頭道，「只要你的基地能連接到CIA的主機，我們就有可能侵入成功，這是我一直夢想的襲擊，可是始終沒有機會達成。」

　　黃宣眨眨眼睛道：「你們在入侵CIA的主機？」

　　「哦，只是外圍電腦，這樣我們就能通過已知的幾個CIA探員的權限，給CIA的主機存放資料。我們以前被物理連接的問題卡住了，而且風險太大，又沒有這樣的需要……」

　　黃宣聽著莞爾道：「尼克，連接他們的主機。」

　　於是，在利比驚訝的叫聲中，CIA的主機徹底暴露在眾人面前。

　　「這據說是世界上最強大的五台超級電腦之一。」簡加拉尼放下了話筒。

　　黃宣咧嘴笑道：「你要放什麼進去？」

　　「哦，關於一些恐怖組織與『正義真理教』的聯繫，還有正義真理教的教義，一些高級人員的信息——全部由你的基地提供。」

　　黃宣滿意地點頭，看著他們施為。

　　「正義真理教」的罪名看來是無論如何也清洗不掉了。

　　黃宣看著栽贓的內容，自言自語道：「如果有個FBI或者CIA探員，一不小心將其中的部分內容洩露給媒體，就更妙了。」

　　「你想要怎麼做？」扎瓦郝裡的態度很不錯，黃宣達成了他多年來的願望。

　　「就像是瑞徹一樣。」黃宣伸手點了一下道，「我們要把握好時機。你們覺得什麼時候比較好？」

　　「爆炸後的第三天如何？媒體都瘋了，反抗的激情也會消失，可以直接交給半島電視台，然後讓他們付一筆錢，像是某個特工想要賺些外快的樣子。」

　　「交給你了。」黃宣嘿嘿地笑道，「等新聞發佈會開完，我們還能在五角大樓和弗吉尼亞（CIA總部所在地）再放炸彈。」

第四百九十四章 恐怖襲擊（3）

　　晚上8點，正是許多美國人坐在一起吃晚餐的好時間。看是今天，大多數美國人都放棄了這個也許是一天中最舒服的休閒時光，打開電視，觀看幾乎每個電視台都在播出的參議院劫持案。

　　黃宣將尼克搞出來的按鈕交給了本拉登，笑言道：「我猜你一定很後悔，911的時候沒機會親自按鍵。不過話說回來，你為什麼不想想去炸國會山——世貿大廈，死了太多人。」

　　本拉登沒有反駁地拿了過來，不怎麼高興地看看黃宣道：「可以了？」

　　「可以了。」

　　黃宣剛說罷，最後的音節還沒收回去，本拉登就輕巧地摁下了按鈕，瑞徹變成了一團大火炬。

　　他隨手把遙控器一扔道：「我一點都不後悔。」

　　各大頻道延時兩秒，傳來了各種驚忽，主持人們表現出了無數種姿態，痛苦失聲者有之，掩面而泣者有之，怒目而罵者有之，目瞪口呆者有之……

　　白宮裡，正在和布什討論局勢發展的特尼特，彷彿瞬間就被炸彈襲擊了一般，半晌說不出話來，橢圓辦公室裡一片寂靜。

　　「我們要進行到底。」布什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就站起身來道，「去國會山。」

　　……

　　國會山內，群情激盪。

　　參議員們沒有全部死絕，米奇就活了下來。當場死亡的議員只有36人，有33人不同程度地受傷，或許還會死掉幾個。這與炸彈的威力有關，也是早就決定的。如果參議員全部死亡，參議院可能會暫時失靈，那是他們不願見到的。黃宣需要讓參議院達到法定人數——能通過法案的人數。

　　米奇只在左臂撕裂了一個大口子，胸部有嚴重的撞傷，肋骨卻沒有斷掉——對於一名60多歲的老男人來說，他的運氣不錯。

　　站在議事廳的廢墟中，米奇不顧染紅的紗布，奮力爬到了一塊大石頭上，激情地向來自各國的媒體發表演說：「世界民主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恐怖主義有了新的含義，它們的勢力在增長，他們的手段在增加，我們不能再為小事而爭論不休，要為共同利益團結一致。恐怖分子，不僅是美國的敵人，而且是世界的敵人，也是人類的敵人。他們的行為，將損害到每個人的利益。想想看，當國會山籠罩在一片煙塵中的時候，我們還有哪裡是安全的？我們要再次為自由而戰。不是為了反抗暴政或迫害，是避免在街頭巷尾、在家中、在廣場、在工作的場所被一顆炸彈消滅而戰，是為了活命的權利而戰。為了生存，我們就不會束手就擒，被動地等著恐怖分子來實驗他們的炸藥。我們不會任人宰割，美國不會任人宰割，我們要繼續生存，我們要度過難關。今天，我們要向恐怖主義宣戰！」

　　世界上大半的恐怖大頭目，坐在基地裡，第一時間聽著米奇的演講，還有各國語言的翻譯。

　　安特薩呲牙咧嘴地道：「難道他想當總統候選人？」

　　「他沒機會了。」本拉登斷然道，「可共和黨還想繼續當政。」

　　黃宣會意地笑了起來。在過去的幾年裡，只要共和黨拿出「國家安全」這張牌，在各種選舉中就無往而不利。他們搶走了民主黨的眾議員，搶走了搖擺州，讓白癡一般的布什連任——誰能想像得到布什竟然可以連任。不過，面對中期選舉的失利，共和黨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若是「國家安全」的牌徹底失效，所有的共和黨內人士都會遭到政治重創。

　　作為一名政治老油條，米奇的反應可謂快捷，可謂無恥。

　　布什適時地配合米奇發表演說，並迅速成為了媒體們的新焦點。但黃宣已經失去了興趣，他轉向眾恐怖大亨道：「你們所有人，現在都可以遠程遙控自己的組織，電話傳真什麼的，就當自己在外面度假吧。」

　　「我們什麼時候能離開？」有人立刻問了起來。

　　黃宣笑了笑沒言聲，轉身離開，並對小河道：「帶小舅和我一起離開。」

　　「其他兩個人呢？」

　　「讓他們多感受一下世界的氣息吧。」黃宣一臉的壞笑。

　　……

　　走出位面通道，張斯看著熟悉的世界，心裡緊張得要命，不停地跺腳道：「剛才是真的？剛才是真的？」

　　黃宣忍不住拽住他道：「不是剛才，是一天前。我說你別踩了，下面是我的花盆，還有仙人掌。」

　　張斯就又跳了起來。

　　從後院繞過去，黃宣揮揮手送張斯離開，自己重新從正門走了進去。不出所料，若嬋美眉和嘉拉迪雅都在家，並且都在看新聞。

　　「聽說了嗎？美國參議院被炸了。」嘉拉迪雅臉上的表情一如正常的西方人一般不忍道，「他們怎麼能這樣……」

　　黃宣摸摸鼻子，岔開話題道：「蔡琰去哪裡了？還有，若嬋，你今天不用上學嗎？」

　　「蔡琰去上海碼頭敦促我們運來的糧食卸貨。我逃學了。老師說課已經上完了，現在要複習高考。」若嬋美眉說「逃學」這個詞的時候，眼睛裡都溢著快樂。

　　看來逃學的確是讓人開心的。

　　黃宣詫異地道：「你不是才高二嗎？三年的課都上完了？」他和若嬋美眉一般年紀，卻比她低兩級，話說都是上過私塾的人，待遇也是不同的。

　　小貂美眉重重地一點頭道：「伯母說後面的就不用去了，讓我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那也好。」不管是黃家還是任若嬋本人，大學都不是必須的。

　　黃宣想了一下，咳嗽兩聲，坐到嘉拉迪雅身邊道：「嗯，最後出了一些事情，我想你們兩個可能想知道，有個心理準備。」

　　嘉拉迪雅亦是聰明得緊，直視黃宣道：「你做了不好的事情？」

　　黃宣苦笑道：「我做的不好的事情可真不少，這次是有人想做不好的事情，你知道，間諜。」

　　「間諜？」

　　「有人想殺了我，或者更嚴重一些，想滅了這個位面。關於位面，你們已經知道了？」

　　兩個人都點頭。

　　黃宣斟酌著詞語道：「對方需要知道我具體的信息，所以將一些間諜派到了我們這個位面，基本上就在這顆星球，而我需要抓住他們。」

　　嘉拉迪雅瞄了一眼電視道：「然後？」

　　黃宣撅撅嘴道：「時間很緊迫，我需要美國人的幫忙，可你應該知道，他們不會因為我說了就去幫忙，威脅反而可能適得其反。因此，我想將他們的利益綁在一起……所以，我召集了一些恐怖組織……」

　　「一次恐怖襲擊？」嘉拉迪雅問道，臉現不豫。

　　若嬋美眉明顯有些茫然。不同的文化背景，讓她並不覺得死了幾十個別國「大臣」，會有道義上的問題。

　　黃宣撇清道：「是本拉登做的。」

　　「他不是死了嗎？」嘉拉迪雅果然被本拉登的消息吸引了。

　　黃宣立刻打開能量屏道：「這廝就在這裡。本來在巴基斯坦和阿富汗的邊境山區，我叫他出來，搞個比較小的襲擊。你瞧，目的達到了，除了幾個滿腦肥腸的參議員，損失也不太大。」

　　嘉拉迪雅盡量放緩聲音，試圖影響黃宣道：「你會把世界搞亂的。」

　　「布什已經把世界搞亂了。」黃宣聳聳肩道，「如果我不做的話，再過一個月，大家都可以找自家的上帝亂搞了。」

　　嘉拉迪雅的中文程度不好，「亂搞」這個詞很有意義，她臉紅著，但還是反對道：「我覺得還有別的方式，不用這麼極端。」

　　黃宣還沒發現這個小女朋友是個理想主義者，只好攤開手道：「實際上，我只想到這個，至少我否決了炸掉金門大橋的提議。我必須做些什麼。」

　　嘉拉迪雅不說話了。若嬋美眉在旁邊勸解道：「做事都會有犧牲，不要想那麼多了。雅姐姐，今天教我做蛋糕吧。」

　　黃宣帶著抱歉的笑容看著嘉拉迪雅，雅姐姐這個稱忽倒也有趣。

　　兩個人相視一笑，嘉拉迪雅嘟著嘴把電視給關了，起身道：「黃宣，給我們準備原料。」

　　黃宣立刻道：「得令。」

　　傍晚的時候，張馨儀和黃群盛按時回家，都在談論美國國會山的爆炸案。黃宣悄悄的沒敢說話。父母可不像嘉拉迪雅那麼好哄，至少老爹是絕對不會認同恐怖主義行徑的。

　　蔡琰稍晚一些到家，看見黃宣愣了一下。她是知道黃宣的計劃的，李生剛根本就不敢瞞她。不過她的思維方式和嘉拉迪雅有著明顯的不同，至少從激賞的眼神中就能看得出來。她從來都喜歡有魄力的動作。

　　黃宣艱難無比地和父母對話。他既要表示對恐怖主義的譴責，又要小心不能譴責過火，更不能把自己給陷進去，一頓飯吃得很是痛苦。

　　飯後，趁著保姆收拾餐桌的時候，蔡琰小聲對黃宣道：「我有個主意，正好趁此時機。」

第四百九十五章 恐怖襲擊（4）

　　蔡琰的水平黃宣是領教過的，他立刻向老爸老媽打個招忽道：「我和蔡琰去看看賬目的情況。」

　　張馨儀點頭，很是讚許黃宣的勤奮。更多的勤奮不一定會帶來更多的勝利，但一定會減少更多的失敗。

　　嘉拉迪雅瞥了蔡琰一眼，似乎猜到了和這次的爆炸案有關，臉色有些冷，乾脆去幫若嬋美眉調果汁。後者向來很少參與黃宣的經營，不管是哪裡的經營，所以只是笑笑。這一點是張馨儀最喜歡的地方，也是現代女性最缺乏的。

　　黃宣和蔡琰走到了樓上的小書房。目前這間書房歸他所有。黃群盛雖然嘴上不說，但實際上還是很為兒子驕傲，讓出自己的書房就是一個證明。他甚至親自挑選了新的椅子和桌子，以換掉以前的試驗台。

　　蔡琰笑吟吟地坐下來，看了黃宣半天才道：「嘉拉迪雅知道了？」

　　黃宣錯愕，片刻後承認道：「她不喜歡。」

　　蔡琰將秀髮攏到耳根後，顯出一絲優雅的美麗。生動的眸子帶來一種與眾不同的魅力，吸引著黃宣的目光。

　　他不自覺地向蔡琰越靠越近。

　　「黃宣！」蔡琰貝齒咬著下唇，用鼻子裡哼出來的聲音道，「我們還要……」

　　「明姬。」黃宣不斷地靠近她，卻並不率先吻在她的唇上，哪怕兩個人相差僅僅幾厘米的距離，只要微微探頭就能夠到。

　　房間裡瞬間靜了下來。

　　蔡琰眼神露出些微的慌亂。她開始變得不知所措。沒有任何人教過她這個時候的對策，她也從未經歷過這樣的心跳。

　　黃宣堅定不移地貼近她。他伸出左手，探尋著抓住不堪一握的小腰。在伴隨著巨大的壓力的生活中，他需要一些更偏向自己的支持，精神上的鼓勵。

　　蔡琰的穿著相對保守，少有這個年紀女孩子的青春奔放。待黃宣將手放在了上面時，她方才驚覺地抓住黃宣的手，眼神不自覺地看向黃宣。

　　黃宣覺得自己幾乎已經碰到了那誘人的、鬆軟的唇的時候，蔡琰還大睜著眼睛。

　　這個時候，黃宣才毫不客氣地吻了上去，並毫不客氣地索取著，彷彿那是世界上最香甜的汁液。

　　蔡琰緊咬著牙關，就是不放黃宣可惡的舌頭進去，同時右手用力在黃宣的虎口上一掐。

　　黃宣微微離開那滑嫩的紅唇，卻沒有如蔡琰所料的生氣。她聽到的卻是黃宣溫柔的命令式：「張開嘴。」

　　蔡琰覺得自己快要羞死了，可她還是照著做了。這個時候，她就和普通的女孩子一般。好在黃宣並沒有得寸進尺，蔡琰放心了一些，緊緊地抓著黃宣的手，認真地學習，專心地享受起來。

　　黃宣很認真地溫習了一遍接吻的技巧。他做得很流暢，兩個人配合無間。當他稍稍向後仰的時候，看到的是蔡琰羞紅的面孔。

　　有些不好意思地偏過頭，黃宣右手帶著蔡琰的左手，繞到她的身後，抱住她，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許這個時候什麼都不說為妙。

　　好半天，還是蔡琰再攏起有些散亂的頭髮，眼神飄忽地坐在椅子上，緊挨著黃宣的大腿，心不在焉地道：「我想了個主意，是關於這次劫持案的。」

　　黃宣也坐直了身子道：「你說。」

　　他相信這個時候蔡琰會喜歡一個尊重他的男人。

　　蔡琰不太習慣地動了動身體，驚覺黃宣和她的距離，連忙又變得一動不動，卻並沒有從黃宣身上離開，僅是小心地打開一個能量屏道：「聽說你想要利用美國人，所以我閱讀了最近幾屆美國總統的備忘錄。」

　　「哦？」黃宣的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蔡琰的臀與腰間。非常規矩。

　　蔡琰嫵媚地看了他一眼，轉而變得認真些道：「我覺得美國在尋找一個對手，從冷戰結束之後，他們就想要找到一個敵人。現在找到的敵人是恐怖分子。」

　　「那麼和我們現在……」黃宣翻翻手，不理解地道。

　　蔡琰挪開一些，比劃著道：「我們給他們創造一個對手。」

　　「為什麼？誰？」

　　「中國。美國向來的假想敵。」蔡淺笑著道，「我知道你一直都想開發P112，可我們不能強行開發它。於是我看了其它位面的人是怎麼做的。通常來說，他們都是指導原住民，實際上是用誘導的方式去提高他們的發展度，這樣損失的能頓要遠遠小於暴力提升。畢竟，由指導而產生的社會，是連貫的，連貫的社會就是具有慣性的社會，雖然它的慣性與之前的慣性不符，可是卻比重新創造一個社會來得簡單。」

　　「所以……」黃宣習慣作為一個聽眾，好的老闆都是聽眾。

　　蔡琰嘴角掠起笑容，壓住黃宣想要伺機而動的大手道：「我們讓中國成為美國的假想敵，然後我們提供給兩方技術，可以通過各種方式，接著就會讓它們的發展度共同提高。而目前所知，P112的智慧星球只有地球一個，所以我們提高了地球的發展度，就等於提高了P112的發展度。最重要的是，我們可以指導它們的前進方向。」

　　黃宣很為蔡琰的想法所驚訝，他邊想邊道：「你覺得應該怎麼做？」

　　「星球大戰計劃。」蔡從能量屏上調著道，「在冷戰後期的時候，美國裡根政府決定推行一個新的國家戰略計劃，全稱是『反彈道導彈防禦系統的戰略防禦計劃』。我就是從這裡得到的靈感。」

　　黃宣疑惑地道：「布什好像已經重新啟動了這個計劃吧？雖然不完整。」

　　「他們花的錢太少了。」蔡搖頭道，「當年美國政府推行這個計劃的時候，是因為蘇聯人的核力量比他們強，美國害怕核均勢被打破，所以推行反導計劃。後來雖然沒有成功，卻因為軍備競賽間接打垮了蘇聯，恐怕裡根自己都沒有想到。我提出它是因為，假如我們向美國人證明，世界均勢可能被打破，他們就一定會推行新的計劃。」

　　「他們有反恐戰略了。」

　　「反恐不能促進經濟發展，所以注定會被拋棄。」蔡琰用無比熟悉的方式道，「美國是大企業主的美國，如果他們不能得利，就必須推行他們能夠得利的計劃。我的想法是，我們幫助中國進行太空計劃，逼美國人和中國太空競賽。」

　　黃宣放開蔡琰一些道：「然後？」

　　蔡琰笑道：「50年代的時候，人們說30年後，人類將在月球居住，像是南極一樣。結果什麼都沒有發生。80年代的時候，人們憧憬21世紀能能夠移民月球，同樣什麼都沒有發生。黃宣，我不太熟悉科學，不過如果我們認真看的話，從60年代起美國人登月成功後，太空的競爭力大減了，不是人類的科技水平達不到，而是消耗太大。若是蘇聯還在的話，美國人或許會願意花費6000億美金去搞一個月球村，而不是打伊拉克……」

　　黃宣訝然得嘴都合不攏了。他期期艾艾地道：「你都知道這麼多了……」

　　蔡琰揚揚眉，頭向後一甩，秀髮飛揚，無比認真地道：「我們用1個月的時間，協助中國重新開始擬定登月戰略，然後在未來的三個月或者半年裡，給美國人一個教訓。那個時候，恐怖主義就應該功成身退了，你可以將手下的那些恐怖組織都交出來，或者處理掉，隨便怎麼樣。接下來美國新政府上台，讓我們開始新一輪的軍備競賽。」

　　她不知道自己的動作有多誘人，黃宣就想擒住她的小嘴，只是不想兩個人關係進展太快，才忍了一忍。其實，鬼知道兩個人的關係是什麼狀態的。

　　他散開思緒，旋即問道：「錢呢？」

　　蔡眼的樣子讓他覺得自己問了個傻問題，他小心地指著自己的鼻子道：「難道我出？」

　　「我們可以開許多家公司。」蔡煞有介事地道。

　　黃宣其實很是為蔡琰的魄力所驚歎，可是他對於內裡的關節還有些不確定，想了想道：「一個月內我們不能這樣做，這段時間是給美國人找間諜用的，不能有任何事情改變他們的想法。所以，我們現在不能去找中國政府。而且，我也不準備讓他們知道位面世界的事情。」

　　蔡琰問道：「那我們先建立和太空運作有關的公司，還有各種貿易公司，可以用來增加物資數量，降低產品價格。」

　　「那最好，都交給你了。」黃宣說著站起身來，邊想邊道，「我們最近要建那個船舶公司，剩下點的現金都要貼完了，應該想點什麼辦法搞點收入才對。」

　　「還是賣技術吧。」蔡建議道，「加上至少有200萬能頓的余量可以使用，不僅可以著重開發藍光，而且能開闢新的戰場，像是網絡技術，還有生物技術也是很好的選擇。位面世界就是太空技術和生物技術發展最為全面，我們幾乎能找到任何想要的。」

　　黃宣自無不可地道：「你一個人能做得過來嗎？時間上呢？」

　　「我會僱員工做的。」蔡說著又道，「不過的確會比較慢，希望我們還能找到別的辦法。」

　　「嗯，我也想想辦法，比如逼劉子青把鮑魚賣得快一點。你可別學諸葛亮，只看那廝的死法就知道，智力有限。」

　　蔡琰笑著，臉忽然紅了起來。她踮起腳，在黃宣反應過來之前，輕輕地啄在他的唇上，隨即離開了房間。

　　黃宣摸著嘴唇，愣愣地笑了起來。

第四百九十六章 恐怖襲擊（5）

　　在國會山爆炸案發生後的第三天，CNN率先得到了他們獨家新聞：基地組織背後尚有首腦——正義真理教聯絡世界各大恐怖組織，向美國宣戰。

　　新聞有板有眼，有錄音有錄像，論點清晰，論據翔實，彷彿久經考驗一般。

　　布什第一時間拿到了CNN的版本，以及中情局的版本。

　　事實證明，兩者之間是互通的，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一個神秘組織，彷彿在控制著世界恐怖分子。

　　灌木先生頓時覺得自己責任重大。而且，CIA的版本裡，還夾雜著更多的詳細資料，關於肉彈瑞徹和提供炸藥的科學家拉斐爾。

　　黃宣不經意間又害了克利夫蘭家族一下，他們現在想要拿到美國政府訂單，困難瞬間加大。

　　繼CNN後，半島電視台、英國路透社紛紛發出了他們的獨家新聞。其側重點各有不同，卻有效地為美國人普及了各種被襲擊知識。

　　眾議員以最快的速度通過了為CIA、FBI等國家安全機構追加預算的要求，就像是他們在911之後做的那樣——看都不用看一下，直接簽字。

　　局勢日趨明朗，就在美國人以為噩夢即將過去的時候，來自猛虎組織的成員到達了弗吉尼亞，基地組織的成員來到了五角大樓。

　　他們是去送死的。按照拉登的話，是為了理想，死了全家進天堂的死亡。

　　肉彈們很順利地犧牲了，一同的還有121個人。4套自製炸彈將CIA總部大樓毀掉了小半，五角大樓太大了，可從空中俯覽，也有一個角變禿了。

　　這對於美國人而言，不啻於響亮的一記耳光。

　　當黃宣到達小河的基地的時候，場面歡慶得如同聖誕宴會。就見愛爾蘭共和軍的老大與真主黨的領導人用紅酒會晤；菲律賓的大佬稱讚斯里蘭卡猛虎組織勇敢頑強；尼泊爾共產黨的和柬埔寨的喝醉了耍潑，並討論紅色高棉問題；幾個伊斯蘭原教旨主義者跪在地上，一面喝著清水，一面譴責喝酒的暴徒……

　　黃宣嘴張開就合不攏了，露出大牙驚忽：「小河，尼克，你們給我滾出來。搞什麼？」

　　小河很沒有被管理的自覺，大咧咧地道：「他們付錢買啤酒，難道我能不賣給他們？」

　　「買啤酒？那還有紅酒、白酒、威士忌，還有龍舌蘭。另外，幾個阿拉伯人哪來的毯子鋪地上？」

　　「偉大的、黃色的、睿智的、受人敬仰的主人啊。」尼克扭捏地出來道，「您知道，人家是付錢的。」

　　「付多少錢？」黃宣有種不好的預感。

　　「一瓶啤酒400美金，龍舌蘭1200美金，其他的價錢都差不多。上好的土耳其毯只要4萬美金。偉大的黃色的主人，尼克怎麼好意思不賣給他們呢？」

　　黃宣有種眩暈的感覺，再看看啤酒上的牌子，很熟悉的青島。

　　如果人家知道自己把啤酒漲了上千倍，不知道是會起訴還是讚揚。

　　他正要嚴辭批評尼克，就見本拉登拄著枴杖慢悠悠地走了過來，身邊只跟著保鏢。他早就用不著枴杖了，大約還是習慣了。

　　「有事？」黃宣想本老頭也不會是請自己400美元的啤酒，這廝們喝金子也不害怕噎死。

　　本拉登笑笑，背轉過身，不去看許多人的目光道：「我今天又想了一會兒，覺得可以讓我們的計劃更完美一些。」

　　「哦？」

　　「如果堅定美國盟友支持，美國人就有更多的時間去對付你說的敵人了。而且你看，他們一旦注意起來，做得還是很不錯的。拉斐爾已經被抓了起來，丹尼也是遲早的事情，他們已經開始搜查所有與瑞徹接觸的人了。」

　　黃宣靜等著本拉登繼續說下去，他可從來都不認為對方可以等閒視之。

　　本拉登將枴杖在地上一敲，身後聲音頓低，他這才得意地一笑道：「我們襲擊英國、法國、德國這些強大的西方國家，讓他們堅定地支持美國。」

　　黃宣明白拉登大叔為何提出這樣的建議。在這廝的心裡，早就將腐敗的阿拉伯世界和西方豪強劃在了人道毀滅的小圈子裡，不會放過任何能打擊西方大國的機會。

　　但黃宣卻有拿不出任何詞語去反駁拉登的計劃。堅定支持美國的信心，還有什麼比同仇敵愾更有用的？他更說不出拒絕的話來，這個時候，來不得一點點放鬆。

　　但他卻用暗音道：「寧奧，我是否有機會升級到4級權限？」

　　間諜和權限是同等的威脅，但後者更重要。

　　寧奧想也沒想地道：「按時參加巔峰對決，籌錢，你有機會。」

　　黃宣心裡暗喜，嘴上卻不滿地道：「你總在說機會，我現在僅僅是19級網路權限，離4級還遠著呢。」

　　「等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而且楚亦凝什麼時候回來還不知道呢。」寧奧一點都不介意黃宣的反抗，他也沒什麼可以介意的。

　　「等到什麼時候？」黃宣立刻就問了起來。

　　寧奧頓了一下，道：「除掉洛林升級要用的資金之外，我們手上還有一千多億熱圈，僅僅是這些錢，若是完全花光，全部用來交易徵稅來換取權限的話，也能升到中階權限。只是那樣做損失太大，不到最後沒有必要。所以你就放心吧。」

　　黃宣也只能把心放回來，雖然明知道中階權限和高階權限有著本質的區別，6級權限和4級權限亦有著天壤之別。

　　結束了和寧奧的對話，黃宣頗是意興闌珊地道：「拉登先生，你準備打擊多少個國家？」

　　「7個。」本拉登伸出手道，「英國是美國的傳統盟友，應該給他們個刺激；德國不冷不熱，那是沒有切膚之痛；意大利一向不太關心；西班牙有自己的問題，總是和美國走不到一起。這四個國家應該有限照料，而且我們都有相應的反政府首腦在這裡，只需要您提供一點點幫助。」

　　黃宣點頭。本拉登又小心翼翼地道：「中國在恐怖分子的問題上……」

　　「打住。」黃宣伸手搖頭道，「中國不用談論了，如果你知道東突先生們的命運的話，一定不會對中國有興趣。」

　　拉登閣下明智地又伸出手指道：「俄羅斯向來受到車臣問題的困擾，幫他們回憶一下是有作用的。再算上印度和土耳其，美國在恐怖分子上的立場就無懈可擊了。」

　　「我還以為你會加上以色列。」黃宣淡淡地回應。

　　世界上的大國其實就是那麼幾個，算來算去，能發揮全球影響力的就更少了。

　　拉登同志拄著枴杖清笑兩聲，嘴唇從鬍子裡露出來，像是個怪爺爺。他嘴唇叨叨著道：「以色列不用動，也天天遭受恐怖襲擊，他們比美國人的感受還要強烈。」

　　「你們準備怎麼做？各個地區的恐怖組織自己動手？」

　　「他們早就有自己的計劃了。」本拉登說著，笑了一下道，「但我們還是希望，在您給予幫助的同時，能夠允許我們表現出更多的實力。」

　　黃宣一下子轉過了腦筋，拉登說這麼多，實際上是害怕自己殺了這些人。或者說，這些人通過拉登和自己說這些話，就怕小命不保。

　　想到這裡，黃宣心情那叫一個舒暢，咱大小也是個腕兒了。

　　想到不能給對方說滿，黃宣看看場地，心思多了起來，申請了一點能量，大聲道：「各位，我有點事，和你們商量下。」

　　笑鬧中的恐怖大亨們都停了下來。

　　此間事了之後，這些人若是還都能活下來，世界恐怖分子還真的就成一家了。

　　黃宣斟酌了一下語氣，找了個大桌子站了上去道：「首先，很高興大家自己組織了party，自娛自樂挺好，算合乎規矩的。其次呢，我宣佈個事情。」

　　眾人都認真聽著，三天時間，夠這些聰明人瞭解部分的黃宣和部分的基地了，同時也能夠明白自己的命運真的很懸念。

　　黃宣見一群恐怖分子盯著中心的自己，心裡得瑟地道：「多餘的話我就不多說了。安特薩先生在之前的一段時間，表現出了應有的實力，並且用心地幫助了我，考慮到他本人已經沒有了社會危害力，我決定放您回去。安特薩先生。」

　　最後一句話，黃宣是轉向安特薩說的。

　　安特薩年輕的時候就像中國80年代的學生模樣，並很有些搖滾氣質。現在年紀大了，樣子開始進化到苦難的學究模樣，搖滾氣質倒還留著。他看著黃宣沒說話，一時沒想明白狀況。

　　黃宣笑了一下道：「安特薩先生，您可以決定，是隱姓埋名去您希望的俄羅斯，還是回到西班牙。無論您選擇哪一種，我都會支持您，並給予您一定的報仇，包括身份和鈔票。」

第四百九十七章 恐怖襲擊（6）

　　安特薩沉默須臾，道：「你願意支持我重新回到埃塔嗎？」

　　這裡沒有任何一個人是傻的，強行要說，或許黃宣的智商最低。安特薩在監獄呆了這麼些年，心思早就錘煉得精明無比，頃刻間就想明白了前因後果。

　　他最擔心的是離開這個基地，黃宣會殺了自己。安特薩自己就做過許多次這樣的事情。特別若是要求去俄國，中國人為自己隱姓埋名，為此，在場諸人必然不會知道自己的下落，中國人甚至不用擔心引起其他人的反彈就可以無聲無息地殺了自己。

　　安特薩同時想到：若是黃宣開放自己的信息給其他人來看，那麼他在俄國的生活也是不安全的，誰能保證某個活著出去的人不會找自己的麻煩？都不需要考慮找麻煩的原因，埃塔曾經的領導人，這個名頭就足夠賣不少錢了。

　　相反，若是要求回到埃塔，假如黃宣願意提供幫助，那麼他很可能要求報償，這樣至少就保住了性命。並且，安特薩有部分把握，黃宣不會無緣無故地多提出一個選擇個自己。

　　黃宣凝神看了安特薩半天，哪裡知道自己還沒想明白的問題，就已經被安特薩考慮了個周全。從生理學的角度來講，人在危險的時候，會狂分泌腎上腺素，這個時候，能力也會瞬間提高，臨場發揮就是這樣被製造的。

　　沉吟一下，黃宣笑道：「如果你想回到埃塔，我可以支持你重新成為第一號人物。但若是你這樣選擇，我就要求你接受我的要求。雖然不是直接領導，不過我想你應該明白，我討厭在有要求的時候被人忤逆。」

　　尼克瞬時翻譯了過去，安特薩頃刻間決定道：「我願意回埃塔。」

　　黃宣點頭道：「我給你一個審查權限，詳細的內容，你可以通過基地詢問。有了這個，相信你可以與現在的領導人分庭抗爭。作為代價，我要3000萬美金。」

　　不僅是安特薩，好多人都叫了出來。3000萬美金不多，但這可不是個好的開頭。

　　黃宣在桌子上呲著嘴笑了兩聲道：「行了，不用掩飾了。這是第二件事情，我目前需要一大筆資金，在場的還有50個組織，不分大小，每個組織我要3000萬美金。你們付得出來，就可以活下來，如果沒有，那你們就不要在我這裡浪費食品了。」

　　他說著用能量吸了個啤酒瓶子上來，舉在手上道：「400美金的啤酒，想想你們的奢侈勁，要不我還想不起來呢。」

　　本拉登突然插言道：「黃先生，那我們剛才的計劃呢？」

　　黃宣想了一下道：「參與第二次襲擊計劃的組織，每個組織可以少交1000萬美金，沒問題吧？」

　　恐怖大亨們都不說話。他們常勒索別人，被人勒索即便不算是第一次，也絕對是稀有的經歷。

　　黃宣呲牙咧嘴地笑道：「你們不用這麼在意，就當自己被綁架了，看開一點。其實你們從我這裡能獲得的，絕對超過3000萬美金。雖然我不能人人都給審查權限，但我給你們做生意的權利。」

　　還是阿布沙耶夫的簡加拉尼綁票習慣了，自己被綁票了很快就認了下來，旋即道：「什麼生意？」

　　黃宣隨手拉開一個大大的能量屏道：「你們已經看到了，所謂的基地，絕對不是現代科技的產品。因此呢，我也有許多的非現代科技產品，相當高科技的東西，看你們有興趣的就拿出來，我們慢慢討論。」

　　他已經決定把討論的工作交給蔡琰了。漫長的工作很無趣。

　　一群人都看了起來，特別是當見到各種各樣的燃料電池，新金屬材料，更是都小忽了起來。他們就算每天沉醉於殺人和策劃殺人，對這些錢途廣大的東西還是很有興趣的。

　　黑社會不一定有人才，恐怖組織是一定有的，否則他們哪裡來的資源人力進行活動？許多恐怖組織更有政府的實力——反政府武裝本身就是很政府的說法，塔利班可謂其中典型的一員。阿富汗現政府的北方聯盟政權，在上台前同樣與恐怖組織無異。黃宣雖然沒有找尋這些已經有了政府實質的組織，但諸如埃塔、猛虎這樣的組織，本質上還是精英化的，至少比大多數中國企業強得多，更別提國企了。

　　相對於自己操做盈利，將這些技術以合適的方式，在合適的階段交給其他組織來開發，損失的能頓相對少些，黃宣也就不用急著掏美元開公司了，還能將科技遍殖全球，對提高P112的發展度更有幫助。

　　本拉登也有些忍不住地頓著足道：「你還有什麼條件？」

　　「競標要給錢的。」黃宣指了一下能量屏道，「你們也看到了，上面的技術有好有差，海洋技術放在沙特也是白搭，有些投資過高，總之價值不同。你們誰想要，就出錢買走，1美元我也認了，1億美元也別說我黑。就在這裡競標，尼克看著他們。」

　　他說罷，再不理會紛紛擾擾的詢問聲，看了一眼站得遠遠的，哆哆嗦嗦的趙圖和高梓豪，直接離開了基地。

　　雖然只是他一念之間的想法，可比起想辦法籌措自己，然後建立各種公司，扶植代理人是很現實的做法。這也並非是黃宣的發明，位面世界大多是這樣發展各種小位面，否則居魯士這樣的人物，早就被康馬斯家族所替代了。

　　可實際上，不管你的勢力有多強大，旅行者的智力水平並不一定就會高於原住民，甚至於會更低。數萬年的經驗早就證明，在某個位面施行計劃經濟，不管是收益還是效率，都遠不及將之托付給原住民自己發展。

　　旅行者們對原住民有著絕對的優勢，就像黃宣對恐怖大亨們的優勢一樣，他無須提前簽訂合約，只要雙方有一個大體上的認識，那麼吃虧的就絕對不會是旅行者。

　　至於恐怖大亨們，他們一方面沒有選擇，另一方面，黃宣若是真的能夠按照承諾兌現，對他們自然是利大於弊的。

　　不過，黃宣即便準備讓蔡琰運作此事，卻不準備將她帶到基地裡來。在他看來，哪怕本拉登友善得像是個長鬍子富翁，和這些人相處，終究是要沾染上些血腥氣的。女孩子有了血腥氣，就太詭異了。

　　回到臥室中，照例沒什麼人，黃宣收拾了一番衣服，正要推門出去，尼克興奮地道：「偉大的黃色的主人，沙家傳來消息，P001第六層的鎖子破解了。」

　　黃宣再顧不得其他，亟不可待地打開位面通道，忽忽地道：「去沙家。」

　　……

　　沙家的工廠裡，沙尚俞和沙治華同樣是滿面笑容，眼睛更是血紅得怕人，一看就知道睡眠不足。

　　黃宣從門口轉了個圈走進來，看見沙家老小這副模樣，搓著手不好意思道：「兩位忙碌著受累了。」

　　「我們自願的。」沙尚俞一揮手道，「你這個鎖子，有意思啊。」

　　自從上次看見沙家人破鎖，黃宣就將裡面那些彎彎曲曲的東西給取了個乾淨，只留下最基本的鎖子。反正納米級的鎖孔對他們也是沒有意義的，還不如學了方法再說。繞是如此，第六層的鎖子還是複雜得讓人頭暈。

　　沙治華嘴上咂吧著道：「做這個鎖子的人不簡單吶。」

　　黃宣急得不行，還不好催促。人家累得黑眼圈都比眼睛大了，你能不讓保護動物說兩句嗎？熊貓做愛還要看A片呢。

　　沙治華感想如潮湧：「這個鎖子吶，這個鎖子吶！這個鎖子吶……」

　　他老爹給他補完道：「現在人做鎖子，都是一個勁地往偏裡想，死勁地搞得你認不得，這個鎖子就不一樣。哎，我咋給你說呢？就像是火車車廂之間的那個連接的東西一樣，那是用腦子想出來的，不是說想就能想出來的。」

　　黃宣聽了兩段算是明白了，爺倆是走火入魔了。他反而不慌不忙地道：「那怎麼開呢？」

　　「這就要工具了，聽過法國的一個大間諜嗎？」沙尚俞說著拿出個六七個爪子的小玩意，每根爪都是直豎著的小簧片，最後都連在一個把手上。

　　黃宣邊瞅邊點頭道：「您給我說過，據說發明了個什麼東西，能把保險櫃開開。就是這個？」

　　「這是改進的。」沙尚俞志得意滿。

第四百九十八章 轉盤密碼

　　沙治華看起來是個好為人師的傢伙。他也從兜裡掏出個和鎖差不多的玩意，道：「你的這個鎖，其實就是個轉盤式密碼鎖，現在很多小廠都能生產了。可它不同的地方就在這裡。」

　　他指著桌面上的一張圖道：「這個保險櫃的鎖子是分層的，而且幾個位置都很相近，在你開之前，並不知道第一個鎖的位置在哪裡，還真的挺難的，就要用這個東西了。」

　　黃宣趴在那裡看了會兒道：「這個爪子有什麼用？」

　　沙治華沒在意他的稱忽，驕傲地道：「最以前的人開密碼鎖你知道用什麼？聽診器。鎖簧在正確的位置的時候，會發出一聲響，和其他地方的響聲都不一樣。這是機械鎖不能避免的，畢竟金屬的受力點不同了。可問題是聲音很小，不注意根本聽不到，而且要一圈一圈地旋轉，轉過後記下密碼，最後才用密碼旋轉開。有時候你確定了位置，不一定就能確定密碼。你知道，密碼鎖上面並不光是10位數的，還可以有字母等等，鎖廠還會故意弄成不等距的。後來那個法國間諜，其實是間諜頭子，就發明了這個東西。」

　　「怎麼用？」黃宣急切地想知道。

　　沙治華很受用黃宣的態度，滿臉笑容道：「把它插到鎖眼裡，旋轉的時候，一旦出現聲音，你就可以用它的爪來回試，最後就留在那裡。一直到你確定好了，直接旋轉這個把手，就把門打開了。忽。」

　　黃宣也「忽」地喘了口氣，開始看沙治華的演示。過程很簡單，就是插進去，旋轉，聽音，確定位置，固定，開鎖。

　　可他想的可就複雜了。最簡單的一點，有什麼東西能揉捏成比1納米還要薄的簧片插進P001去。

　　黃宣滿臉愁容地看著沙治華，把他看得都不好意思了，翻來覆去地演示了兩遍，才不確定地問道：「還有哪裡不明白？」

　　「哎。」黃宣用食指撓撓臉，很有些抓耳撓腮的模樣道，「我這邊有些自己的問題，你是幫不上忙了。唔……除了這種辦法，還有別的方法開鎖嗎？」

　　「那就只能暴力開鎖了。」

　　黃宣搖頭不再問下去。並非P001真的不能暴力開鎖，但用的能量恐怕要用兆（萬億）為單位了，他是怎麼也用不起的。

　　避開沙治華的視線，黃宣用暗音問道：「寧奧，怎麼樣？能打開第六層嗎？」

　　「小河很難生產出來埃米級的產品。」寧奧吹著風扇，停頓了一下道，「現在你唯一能夠嘗試的還是用能量開啟。」

　　「怎麼搞？」

　　「能量固化。我們現在去P001吧。」

　　黃宣長長地吐了口氣，轉身謝過沙治華，拿過那個奇形怪狀的爪子，再道上兩聲謝，也就告辭而去。他對綜合基地算是熟悉了，小河生產些迅捷虎之類的生物產品很容易，可超過6級就變得困難起來。金屬工藝是它的弱項，埃米級的「爪子」，不管是用什麼材料，小河恐怕都很難完成。而且沙治華等只是試開了簡化版的鎖子，真正的第六層，內部的曲曲彎彎是很討厭的。

　　沙治華頗為疑惑地看著黃宣離去的背影。眼前這個比他小一半的年輕人帶著許多的謎團，眉宇間的憂鬱也遠遠超過了同齡人，有些過於成熟的表現。

　　躲在沒有人的樓梯間，黃宣打開位面通道走了進去。P001內一片寂靜，自從黃宣「怒斥」過康馬斯先生之後，他不僅緊守本分，甚至要求家族子弟都不要去R138，引起了R位面內的種種猜測。

　　熟悉地跨入第三層，黃宣並沒有購買能頓，而是精明地問道：「寧奧，我現在的精細度等級能不能達到第六層的要求？」

　　「固化能量可以由基地來做，不過，8埃米的最低要求不太足夠，7埃米才是較為安全的。考慮到第七層，你也許只有達到5埃米乃至更低，才能打開P001。」

　　黃宣乾脆坐在地上，喃喃地道：「那也太高了吧？位面世界有很多人能達到5埃米？」

　　自從進入了巔峰對決的正式比賽，他就發現廣闊的位面世界中，旅行者們對於精細度控制並沒有想像中的強悍。他雖然輸掉了5場比賽，卻打贏了更多的對手，許多還是旅行者等級遠高於他的中階旅行者。何況他們還是能量控制力較好的人。當然，位面世界的廣大，以及巔峰對決在高等級旅行者中的普及程度，都降低了來參賽的選手等級。

　　寧奧並沒有想像中的長篇大論，遍數常事，而是簡單地道：「那麼你以為位面世界有幾個人能得到『一個人的位面』？」

　　黃宣登時說不出話來了。只看康馬斯先生渴望的樣子就知道，P001的價值絕對比幾個，甚至幾十上百上千個R138要值錢得多。

　　他剛剛沉默下來沒一會兒，許久都不說話的洛林出聲道：「15級基地升級完畢。」

　　尼克立時狂喊道：「偉大的主人啊，洛林竟然也升級了……」

　　他叫得很有舞台劇風格，聲氣內斂，外放均勻。

　　黃宣笑了一下，卻又覺得笑不起來。至於原因，半是因為眼前的困境，剩下的一些卻又說不上來。

　　尼克見黃宣不理他，轉而文化道：「前有尼克十五級，後有小河跟屁蟲，現在洛林也來湊，基地這麼不值錢？」

　　黃宣這下子是笑了出來，卻是小河不滿地道：「是我先升級的。」

　　尼克登時反駁：「這是藝術處理。你懂什麼是藝術處理嗎？還是讓有文化的尼克來給你解釋吧——對吧，偉大的抽像的主人？」

　　黃宣把諸事放了下來，好好笑了一會兒，爬了起來，道：「洛林，你還要升級嗎？」

　　「14級基地需要1500億熱圈。」這是早就說過的。

　　尼克不理小河的爭吵，轉戰而來道：「偉大的黃色的主人，根據薛益和陸閔的計算，我們現在的總資產已經不足2000億熱圈。」

　　「剩下的戰利品呢？」

　　「大部分的工廠都處在半廢棄狀態。礦場等也需要重新投入資金，R位面的貴族們都沒錢了，其它位面的短時間也不願意來買。」尼克是按照陸閔等的說法解釋的。

　　黃宣隱約記得有這樣一份報告，他卻是沒有時間細看，這刻也只能聳肩道：「洛林，你只能等了。對於6層的鎖子你有什麼辦法嗎？」

　　「提升權限者的能力是訓練基地的工作。」洛林毫不客氣地道。

　　寧奧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蹦躂著叫道：「我還是18級訓練基地，怎麼能提供埃米級的精細度指導！」

　　黃宣看出點希望道：「你要多少級才能提供埃米級的指導？」

　　「至少14級。」這是比洛林還狠。

　　黃宣暗算了一下，2000億熱圈的能量也並非拿不出來，只是用了之後，就傾家蕩產了。他細問道：「你要多長時間，多少能量升級？」

　　寧奧升級同樣不用圖紙，但他並未如尼克般急切升級，反而建議道：「我的升級速度比洛林快，大約4天就能升級到14級。消耗與洛林相當，350億、750億和1500億熱圈。我建議你將這些熱圈用於大量的商業交易。按照位面間的平均稅率計算，這些資金在半個月內就能提升你的網路權限到12級。以你目前巔峰對決的能力，晉陞兩級也有把握。最後半個月，我們準備5000億熱圈，用大量消耗的方法，可以將你的網路權限從10級提升到8級。再試試其他的方法，你有很大的可能提升到4級網路權限。如果你現在消耗太大，資金會嚴重不足。」

　　把5000億熱圈交稅買網路權限，這樣的事情還是很少有正常人幹的。一名8級網路權限擁有者，每年拿到1000萬熱圈的薪水就可以偷笑了，更別說這樣的浪費。商人們通常都是在兼顧權限的情況下做生意，相比鈔票和一點貢獻度，他們當然會選擇前者。

　　黃宣不知道其中的差別，可他從來就不相信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的事情。不管是普通人還是政客，都不能完全相信別人的信誓旦旦，過度的信任，是非理性的表現。

　　他立刻問道：「既然如此，為什麼你還贊成給洛林提升等級？」

　　「高級網路權限對本人的資質是有要求的。不管你是從優能協會取得等級也好，從管理局還是三系位面取得旅行者等級也好，高級網路權限都有一定的要求，12級的最高權限是不可能從別的基地處得到的。」

　　黃宣默然不語，片刻後道：「你覺得我要多久才能達到5埃米的級別？」

　　他說完，似乎是為了說服寧奧，也為了說服自己，繼續道：「巔峰對決和營養師評定都需要精細度等級，現在打開P001也需要，若是我得到12級營養師權限，是否和12級旅行者權限一樣？」

　　「營養師權限會要求8級，你不可能達到的。」寧奧說罷又道，「埃米級別不是訓練就可以達到的，只是有幾率達到而已。」

　　「多久？」

　　「一周或者更久。」

　　黃宣想想，從P001的光暈上站了起來道：「今天先不嘗試打開P001了。我和康馬斯先生談談，如果能搞到錢最好，如果搞不到，我們還可以試試賣糧之類的。最後若是還不能湊夠，就按照你的方法來，希望你想明白了從8級到4級網路權限的過程。」

　　尼克重新吟詩道：「明月照高樓，我心正徘徊；上無圖紙愁，下有能量煩；麻將光輸錢，老闆要破產；跳槽沒處去，前途真渺茫。」

第四百九十九章 糧（1）

　　康馬斯先生是個老油條——炸過幾百年的油條，幾乎能和鋼管掰手腕了。黃宣自然不會光著身子去和他說：「老康，給點錢吧。」

　　那多半等於是丟半條小命過去。

　　黃宣回到家，想了半天，還是先找到蔡琰，多的不說，直接道：「我想找康馬斯先生籌措些資金，你有什麼辦法？」

　　蔡琰正坐在書房裡看賬目，一條腿翹了起來，光潔的肌膚彷彿能吸引目光一樣，將黃宣的注意力都拉了過去。

　　她毫不稀奇地放下筆，用手遮了一下，大方地道：「你想要多少錢？」

　　黃宣輕輕一算，即道：「至少5000億熱圈，最好7000億，若是給洛林升級恐怕還得多。另外，我還欠康馬斯先生千多億的樣子。呃，實際是2100億熱圈。」欠下的當然是生物戰艦的抵押款錢，刨去已經炸掉的艦，他最少還欠康馬斯先生1800億的樣子。雖然戰艦可以再賣，可要找個康馬斯先生這樣的冤大頭是不可能了，沒誰整天籌謀著政變，剩下的戰艦能賣得比原價高上一倍，也就是一千多億，還有近千億的虧空補不上。

　　他手上的戰利品值三四千億的樣子，若是慢慢賣5000億也有可能。可以說，康馬斯先生送的這份大禮，算是把黃宣的人情都還完了，要想從他手上弄錢，還得拿出東西來。

　　可是黃宣等不及了。現在若是急忙忙地賣了戰利品，R位面根本沒有那麼多的商人能拿出這個價格，其他位面的商人對固定資產的興趣就很低了。

　　蔡琰盯著黃宣看了三秒鐘，撲哧笑了出來。她今天穿著格子外套，裡面套著件T恤，坐在黃宣前面，敞開的領口能讓黃宣看到裡面的白膩。

　　雖然只是些微，卻也讓黃宣瞪大眼睛，不得稍瞬。

　　蔡琰笑著收住笑，臉紅地用手壓住領口，嗔道：「人家還在給你想主意呢。」

　　黃宣心裡大叫著了不得，「人家」這個詞可是殺傷力巨大，按說三國時期可是沒有的。

　　蔡琰見他不說話，趕緊低頭看了一下自己，檀口輕盈道：「為什麼要5000億這麼多？很著急嗎？」

　　「最好幾天能搞定。」

　　時間真是不多了。黃宣收起灼灼目光，坐下來平視著蔡琰，道，「焦孫那邊我放了200億熱圈的樣子，可併購的業務剛剛開始，只有往裡投錢的，斷沒有往出大把取的。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準備退出，所以那200億暫時拿不回來了。我手上還有不到2000億的樣子，最少還要5000億補充，有7000才算是比較安全。」

　　蔡琰想了會兒，道：「我看過R位面的一些信息，不太具體，不過康馬斯先生恐怕是拿不出5000億熱圈了。」

　　黃宣也知道，上次他輕描淡拿出了1500億熱圈的現金，已經很是不錯。這就像是美國政府，你看它富裕得很，每年財政收入過萬億，你讓它拿出1000億，卻還是一樣精窮，等打仗的時候，錢突然就又冒出來了。

　　蔡琰凝神苦思。黃宣無奈地聳聳肩，錢不能憑空冒出來，他一轉念道：「我幫你找幾個幕僚問下吧。」

　　「找誰？」

　　「田單是做過宰相的，財政事務應該清晰一些，我把他叫過來。你還想要誰？」

　　蔡琰搖搖頭道：「5000億不是能想出來的，我看還是要從P112想辦法。」

　　她這麼一說，黃宣才想起來，把他在基地裡突發奇想的點子說了出來。勒索恐怖頭子不算什麼好名聲，他說得也無甚底氣。

　　蔡琰聽得莞爾一笑，卻沒說什麼。黃宣的主意說不上好壞，施行得好了卻也不錯，問題就出在執行的人上。她可沒看過《教父》，對流氓無產階級更沒什麼好感，往深裡說，其實是對一切非優良血統的傢伙沒什麼信心，只是不便打擊黃宣的積極性罷了。在她想來，P112的發展問題是長期問題，短時間來看，不會太好，也不會太壞。

　　不等黃宣再說什麼，蔡琰調出能量屏道：「你忘了我們可以賣糧？」

　　「靠賣糧度日？」黃宣苦笑了兩聲道，「實際上我把糧食都算進去了。洛林。」

　　洛林出來得很快，聲音平淡如一地道：「什麼？」

　　「你升級到12級還要多少能量？」

　　「14級1500億熱圈，13級3500億熱圈，12級7500熱圈。總計1.25兆。」

　　黃宣沒空表達他的鄙視，又問道：「寧奧，你呢？」

　　「我比洛林的消耗低。」寧奧唏噓道，「現在18級，升級到17級30億熱圈，16級100億熱圈，15級也只要350億，14級1100億，總計1600億熱圈。」

　　黃宣聽出來了，寧奧這廝是起點低，後面才開始瘋長。他向蔡琰一攤手道：「那7000億熱圈，是不算兩個基地的升級費用的。若是加上這1.4兆，就得2兆的樣子，那可是2萬億熱圈，我的乖乖。」

　　他說到最後，音都改了。

　　2億對包填這樣的大商人都是相當高的數字了，他們可以面不改色地緊守3000億熱圈，經手2兆還不改色的，那種是面部神經出了問題。

　　蔡琰看著能量屏道：「現在全球糧食儲量夠吃80天的樣子，那就有4億噸的糧食。假使我們能換出來一半，2億噸，用12級糧食替換，每噸的收益在1000熱圈左右，這就有2000億熱圈。若是再狠一定，我們只收糧，不賣糧，在目前各位面高糧價的情況下，11級的糧食收益有3000熱圈，2億噸就是6000億熱圈，能填補一半的虧空。」

　　黃宣這方面比蔡琰還清楚。全球糧食儲量說有4億噸，不管其中的水分，想要和平地收2億噸出來，基本是不可能的。沒哪個國家能容忍糧庫瞬間丟掉一半。若是只收不出，遭受的反彈更大，最後逼得全球金融危機都有可能——糧食價格上漲一倍，實際不可能僅僅是一倍，經濟遭受的重創可不僅是勞動力價格上升一倍的問題。

　　不過他還是按照樂觀的分析道：「我可以用一些時間提升營養素品質……」

　　「那不可能。」寧奧立刻打斷了他的瞎想道，「2億噸糧食，可以把南京城淹沒，你調配不出來那麼多營養素，1個月都不可能。現在每天營養素調配盈利20億熱圈，已經是你的極限了。」

　　黃宣歎了口氣，攤開手道：「那麼賣牲口吧。讓我看看……生豬存欄量4.8億頭，牛存欄量有快14億頭……」

　　寧奧直接道：「每百頭牲口的利潤不超過1萬熱圈。全球牲口全部銷售，收益不會超過2000萬熱圈。」

　　「如果不給你們升級就夠了。」黃宣沒好氣地道。

　　寧奧亦道：「按照我的計劃，本來就不準備升級。」

　　「那洛林的呢？他才是大頭。」

　　「如果你能得到一個10級旅行者權限，再加洛林的13或者14級最高權限，勉強也足夠得到6級網絡權限的資格。」

　　這就又回到了開始。黃宣頗為不滿地瞪了上面一眼，轉首看向蔡琰道：「別理他們。」

　　「那就只好和康馬斯先生談談了。看看我們是否能用糧食抵押，先換成資金。或者和包填他們談談，用糧食抵押借貸，先過了這一關。」

　　「包填不行。」黃宣馬上搖頭道，「一扯到借貸，問題就複雜了。康馬斯先生那邊……我試試和他談吧。」

　　一碰到自己的小命問題，誰都會變得謹慎而小心。哪怕寧奧說現在的資金已經足夠，黃宣也會盡量嘗試更多的保命手段，浪費時間和精力是在所不惜。

　　蔡琰並不看好地道：「康馬斯家族剛剛經過這麼嚴重的內亂，應該會以恢復為主，糧食是在戰爭期間以及時空旅行中的消耗較大，恐怕抽不出這麼多的資金給我們。那麼從P210買些糧食呢？其他位面也可以。」

　　黃宣傻笑兩聲道：「你什麼時候看發展度低於60的位面糧食夠用的？如果我們把他們的存糧拿走了，別說有多少，先要餓死上千萬的人，還不如直接賣傭兵算了。」

　　他也是隨口說說，抓壯丁和士兵，在價格上可是大大的不同。

　　黃宣想像著道：「如果能把那三四千億熱圈的戰利品變現，然後賴著生物戰艦的帳，或者乾脆把它賣出去，那就又多出來6000億。加上糧食牲口賣上幾千億的樣子，稍欠一點，就不用那麼急了。」

　　「哪有那麼好的事。」蔡琰笑了起來。

　　黃宣嘴一咧道：「他若是再借咱們幾千億熱圈的，這一個月就順利度過了……哎，總是要談的，就看這次，榮光的身份怎麼樣。」

　　他這麼說著，蔡琰一晃小腦袋，笑道：「若嬋妹妹會做袍子。」

　　「什麼？」

　　「朝服。」蔡認真地道，「讓若嬋美眉給你做朝服，我們教你禮儀，至少在氣勢上壓倒康馬斯。」

　　黃宣失笑道：「你覺得有用就弄吧，反正不會有什麼損失，當務之急，還是把糧食敲定。」

　　蔡琰眨眨眼道：「你答應大伯給中國連續供應糧食的？」

　　黃宣微點頭道：「看情況吧，先用12級糧食頂著，實在不行，我就全世界地偷糧換糧。」

　　寧奧立刻反抗道：「你知道世界上有多少糧倉嗎？全世界開位面通道？累死你吧。」

　　「那我就派李生剛去。」黃宣嘴硬地道。

　　國貿大廈的辦公室裡，李生剛脖子後一陣陰風吹過。

第五百章 糧（2）

　　在張馨儀的教導下，黃宣可以算是半個效率至上者，他從不會幻想無風險、低成本、高收益的生意——那怎麼可能？

　　風險必然與收益成比例，黃宣想賺美元的方法總是有的，他更願意讓各大商家乖乖地賣糧過來。第一考慮自然就是ABCD公司。

　　不過，四家世界500強公司市值過2000億美金，是美國和法國的糧食軍團最重要的一員，收購是沒有一點可能的事情，黃宣也就只能把主意打到糧食供應流通方面。一時間，世界糧食市場風聲鶴唳，小麥似乎充足得要脹破地球，大米卻連連走高。

　　若非美國人的反恐順利新聞連連，糧食消息會把頭條都給佔了。

　　幾天的功夫，丁衷和章廣晟都接觸了和信實業的盛豐公司，立刻被它源源不斷的小麥供應給嚇住了。嘉拉迪雅買通了十幾個船長和大副，整日裡就開著船在中國的港口打轉，再加上基地的影響，一艘船就能卸除三艘船的貨，鄭州交易所的小麥期貨價格受現貨刺激更是連連走跌。

　　世界稻穀產量是小麥產量的5倍以上，黃宣自然選擇收購前者，出售後者，以免真的造成糧食供應緊張。死了人是要虧能頓的，就算是現在，能頓的虧損都很是不少，每天至少以萬計。

　　至於不兩樣都購買，兩樣都出售，則是考慮到12級糧可能與11級糧混在一起。現在的人可是分不出兩種東西，若同樣是投機商，就更麻煩了。

　　新一輪行情很快就影響到了世界糧價。

　　黃宣耐心等著，位面戰爭還沒步入尾聲，他就還有時間。而且，通過基地的遠距離遙控也是很有趣的事情，每當和對手談判的時候，知道對方的價格底線——這種知己知彼的感覺自然是棒極了。

　　由於黃宣現在對期貨的興趣缺缺，只收購現貨，僅僅是各種倉儲公司和物流公司就搞得整個和信中國分公司上躥下跳，知道的人也就多了起來。沒等他怎麼掩飾的時候，四叔就找了上來。

　　僅就經濟因素而言，黃志博從黃宣的崛起中獲得了最多的利益。因為他的農產品貿易公司的緣故，黃宣初期「創造」的權限中，有一半的貢獻度都送給了黃志博，按照規矩，他現在已經有黃家21級了。

　　黃志博從中賺取了大約3億美金的報償，同樣，他也陸陸續續在一個半月間為黃宣提供了數千萬頭的牲口，超過百萬噸的糧食，不經意間成了中國的糧食巨頭——現代經濟社會中，若是銷路不愁，資方只要不斷地提高勞動生產率，降低成本，利潤總會越來越大，直到其他資本流入。

　　事實上，黃家其他人要在農業資本上和黃志博一拼高下，可真是困難重重。他們知道美國人的大豆生產地最多，可他們想去阿根廷買牛，就兩眼抓瞎了，更別提巴西、新西蘭、泰國、墨西哥、越南這樣的國家了。

　　黃宣今天恰巧在國貿大廈辦公——他已經按時上班了兩天了。嘉拉迪雅和若嬋美眉都搬了過來，嘉拉迪雅遠程遙控各大物流公司，小貂美眉為黃宣煮茶品茗，卻也是其樂融融。蔡琰不耐辦公室內，帶著艾薩克等幾個保鏢，巡視公司，殺奔碼頭等地，兼掌黃氏基金的部分業務，很有張馨儀的風範。

　　黃志博穿著一件得體的淡青色西裝，帶著兩個助理敲開黃宣的辦公室，看看埋頭工作的嘉拉迪雅，又看看自製冰激凌的任若嬋，展顏笑道：「紅袖添香，這是我當年的夢想啊，沒想到讓你給完成了。」

　　黃宣正忙碌在亂七八糟的數據上，他可不擅長這個，看見黃志博，連忙招忽道：「四叔，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正經風。」黃志博自己坐了下來，抽出根煙，一想又放在了煙盒上，笑道，「我聽說你最近出了一大批的糧食，是真的？」

　　「全是小麥。」黃宣點頭道，「我也在收大米和飼料糧。您有興趣？」

　　「我能經手的全都通過你那個權限系統發出去了。」黃志博笑了起來，「我今天來，是幾個股東看公司蒸蒸日上，想要跟你靠得更緊些，我想想也不是壞事，就過來了。」

　　黃宣和這個四叔關係從來都很好，黃父是個很嚴肅的人，不那麼喜歡表露感情，而黃志博卻在老宅住過很長一段時間，他的許多小動作，都和這位四叔有些關係。

　　不用客套什麼，黃宣端了一杯茶給四叔，轉身坐到沙發上道：「具體點是什麼？」

　　「自從我上次和你談了ABCD公司的事情之後，回去就想要在糧食產業上加大投資。」

　　「這是好事情啊。」黃宣非常確定未來的糧食產業收入一定會提高，這裡的產業指的自然是資本所有者，而不是勞動者。

　　黃志博一笑，向助理招招手道：「我的公司裡其他幾個股東都挺壯的，他們自然問我原因，我也就說了，然後他們就有了興趣。你知道，四大公司在中國都是有投資的，我們就想是不是和他們聯合起來，然後加上你。」

　　黃宣對再建一個農產品貿易公司沒什麼想法，耗費精力，重複投資，但他卻注意著道：「你的股東裡有和四大公司關係密切的？」

　　「說不上密切吧……」

　　黃宣一擺手道：「我們單獨談談吧。」

　　他這麼說還是不想讓黃志博的助理參與。

　　兩個人起身走到旁的小隔間裡，黃宣直截了當地道：「我有10億美金，1000美金一噸大米，我要100萬噸，現貨，本地交易。」

　　黃志博吸了口氣道：「這麼多？」

　　「一點一點地來。」黃宣剛從幾個恐怖投資手上弄來了15億美金的「贖金」，大氣地道，「他和哪個公司關係密切？」

　　他也不問具體的人是誰，還是經過黃志博更方便一些。

　　「法國路易達孚和美國邦吉都有些關係。但你知道，這樣的關係很難得到什麼優惠的，只是比較密切的生意關係。」

　　「有聯繫就好。我讓花旗建一個單獨帳戶，放3000萬美金的違約金，24小時，我就要完成交易。」

　　「那怎麼可能？100萬噸！」他音讀得極重道，「這些公司的儲備也不一定有這麼多……」

　　「一定有的。」黃宣一撇嘴道，「他們的國家儲備和商業儲備就是一起的。別說他們了，光我知道的，大連港裡那些個50萬噸的散糧食是誰的？咱們都心知肚明。四叔，生意做成，權限我照算給你，怎麼分成，你們自己商量。」

　　僅算權限，這就過千萬美金，黃志博認真起來道：「那你說的本地交易是指？」

　　「我們有自己的物流公司，讓他們通告倉庫的位置，然後在24小時內統一運到附近的港口，我們現場交易。」

　　「這麼多的糧食要經過美國政府和法國政府的。」

　　「扯淡。」黃宣哼了一聲道，「先賣糧，後備案，他們幹過無數遍的事情了，不用給這些人瞎操心。」

　　黃志博莞爾道：「用得著這麼著急嗎？正常來說一個月，快的話兩個星期很方便，而且現在的大米價格也才750美元吧？」

　　「1000美元就是1天的價格。」黃宣一挑眉道，「1.5億美金，你說誰不動心？」

　　黃志博點頭應承下來，正想和黃宣繼續說公司的事情，尼克用暗音道：「偉大的睿智的主人啊，尼克為您帶來捷報——美國人的捷報。」

　　黃宣立刻對四叔一笑道：「有些事，我先出去。」

　　黃志博無奈一笑，只好告辭離開，算是完成了一半的計劃。

　　黃宣追問道：「尼克，繼續說。」

　　「是。美國人在印尼雅加達找到了兩名懷疑與瑞徹聯繫的恐怖分子，可能屬於『正義真理教』，並在其駐所發現了一座全鋼製的碉堡。」

　　黃宣一聽消息就知道，美國人抓到了管理局的一個訓練地點。全鋼製的碉堡，防輻射性能是低於鉛制，不過生產卻方便了許多。

　　看著能量屏上兩個被逮捕的間諜是黃種人的模樣，黃宣急切地問道：「有幾個人在那裡面受訓過？」

　　「目前知道的有7個。」尼克說道，「美國人鎖定了其中三個人……」

　　黃宣毫不遲疑地道：「查整個雅加達的銀行記錄，找三個月內新開戶的人的所有記錄，跟蹤生產這套房子的製造商，總有蛛絲馬跡。」

　　他頓了一下，補充道：「小河，我給你和尼克全力供應能量，你們要全力給美國人提供信息，需要多久？」

　　「這要看偉大的您想找什麼？」尼克認真地道。

　　「美國人想找什麼，就幫他們找什麼。」黃宣精明地道，他可不會破案，尼克更是不會。

第五百零一章 糧（3）

　　距離國會山爆炸案的第五天，美國人就宣稱抓到了「正義真理教」的核心成員。當然，是在黃宣的幫助之下。

　　不過，中情局仍然在奮力追查，FBI也不敢有須臾懈怠。因為參議院剛剛通過了新的監督法案，用以讓國會瞭解國家安全部門的執行效率，其中針對的第一項就是「國會山爆炸案」，並像是肯尼迪遇害後一樣，成立了專門的委員會負責。

　　在CIA全球各地的線人情報支持下——實際上是基地的支持下，正義真理教更多的人被揪了出來。

　　拉斐爾等核心成員更是被嚴刑拷打。CIA特工們的行為可謂劣跡斑斑，就連時空戰士都要扛不住的樣子。他們被美國人逮捕的瞬間，身上的能量就會被抽走，若非如此，普通的監獄還囚不住他們。

　　黃宣並不在意他們會說什麼。時空間諜有自己的法則，如果熬刑不過，再說什麼位面都是廢話，有人相信還是沒人相信都不是問題。他並不介意殺死幾個CIA的特工，小菜一碟。

　　眼看著已經有4個與拉斐爾同級的傢伙落網，更多接受過其訓練的人中，80％都不知道能量為何物，黃宣多少放心了一些。加上最早被車撞死的傢伙，已經有5個時空間諜落網，比照時空管理局以前的做法，通常不會有更多了。

　　時空戰士的成本也是一點都不低的。

　　30餘名參議員的死，讓美國動用了自伊戰以來最多的資源。

　　中央情報局實質上的撥款一向不多，通常不超過300億美元。全部情報部門的撥款應當在400億美元左右，相當於3000餘億人民幣。放在中國自然不少，可CIA是真正的全球行動，總會有捉襟見肘的感覺。

　　這一次，眾議員相當配合地提出了追加臨時預算的動議，在剩下三分之一的財年裡向CIA追加95億美金，向FBI追加68億美金，並在公佈當天即獲得批准。

　　這種速度，自共和黨丟掉了大半議席之後，已經很久見不到了。

　　黃宣的支出也很是不少。尼克與小河都是15級基地了，日常消耗每天不過幾十萬能圈的樣子，而一旦照著衛星一樣掃瞄地球，那花的錢就變成每分鐘數十萬能圈了。短短一天多，近億熱圈就花了個乾淨。好在效果顯著，招供出來的間諜已經超過百人。黃宣暗暗咋舌，隨著美國人搜查的深入，基地除了抓人幾乎幫不上什麼忙了。看起來知情的間諜都被清了個乾淨，只剩下些何殷泉一流的小蝦米，讓黃宣很是緩了一口氣。

　　又等了一日，黃志博就傳來了法國路易達孚和美國邦吉的消息，前者願意提供30萬噸的玉米和10萬噸的大米，後者則可以直接提供60萬噸大米——泰國每天產大米2000萬噸，儘是出口給這些貿易商囤了起來。

　　黃宣派李生剛跑了一圈，想辦法將糧食全部收了起來，確認了交易又對黃志博道：「10億美金，100萬噸糧食，類型不論。」

　　黃志博大張著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匆匆地又走了。

　　黃宣伸個懶腰，看看能量屏道：「估計我們最多能收到幾千萬噸的樣子，而且還沒鈔票了。」

　　尼克提醒他道：「那一百多個恐怖分子還在競標我們的技術呢。不過他們要求先釋放他們，然後再付錢。」

　　黃宣搖頭道：「沒可能，讓他們繼續想去吧。呃，不過可以把日本赤軍的幾個人放出去，讓他們看看能不能先把以前的組織搞起來。」

　　尼克邊做邊道：「我教剩下的人麻將吧，重信房子等人釋放了。」

　　……

　　接下來的幾天裡，黃宣就把恐怖頭子們捐出來的美元給花了個乾淨。他們倒是身家豐厚，輕輕鬆鬆搞了40億美金，可看著國際糧價，他是再也收不動了。

　　看到這樣的形式，黃宣一不做二不休，拉上左飛等人，滿世界地換糧食——他不能把人家的糧食直接偷乾淨了，留下懸案事小，分了美國人的心就麻煩了，最重要的還是不想損失能頓。糧價漲的確是會餓死人的，一個未來的曼德拉或許只值200能頓，可架不住人多，而且也太不人道了。

　　這麼忙活著，連偷帶買，湊夠了3.6億噸的糧食，其中飼料糧佔了大半，眼看著從位面買糧都變得困難起來，黃宣方才動身去找康馬斯先生。

　　……

　　R001南麓星。

　　昔日的繁華已然不再。不僅僅是溫德林家族的戰敗和康馬斯家族的冷血，還在於位面間的戰爭消耗了太多的資源，雖然它們最終還會逸散到各個位面，可對於現在的南麓星交易大廳來說，可以交易的東西變少了。

　　嚴酷的戰爭要求資源集中，要求生產戰爭需要的東西，這一切都讓生產效率提高的同時，增加了交易的普遍成本。R位面能夠提供的戰爭資源少得可憐。二戰時期的美國能夠大發戰爭財的主因在於工業發達，一戰時的中國同樣發了戰爭財，卻只是迎來了所謂的黃金十年一年。現在的R位面環境更惡劣，他們以往銷售的商品都失去了銷路，戰爭的速度又太快，許多人都不敢貿然轉型。他們生產的戰爭物資能賣錢的就更少了。

　　無數曾經依附於溫德林家族的小商人失去了他們的積蓄，本屬於溫德林家族的各類公司也紛紛停業，短時間內，R位面遇到了一個商業寒冬，只留下那些能夠參與到戰爭貿易中的大商人們。

　　時隔半月，黃宣再見到康馬斯先生，恍然覺得他老了起來。

　　以前的康馬斯先生，可以用威嚴形容，可以用鄉村紳士來形容，卻從來都是精神抖擻的樣子，現在卻變得滿是衰老之色。

　　黃宣走出位面通道，就被康馬斯先生的樣子嚇了一跳，用徵詢的目光看了他兩眼，還是依照規矩行了禮。

　　他穿著若嬋美眉親自縫的漢代官袍，寬寬大大的紅色絲綢，雖然材料和手工很現代，卻只是讓袍服更好看一些。當然，對於康馬斯先生等人來說，這樣的質料本身就很古老。

　　普通的貴族們將視線放在了黃宣掛在腰間的玉珮上。眾所周知，無論人們多喜歡珠寶，它仍然是石頭，在位面旅行中掛上這樣的石頭，要多變態有多變態——黃宣喜歡類似的眼神。

　　康馬斯先生介紹了幾個R位面貴族給黃宣，兩個人很認真地握了手。今天來的人不多，可總是有不少貴族在場，這些都很重要。

　　一人看著黃宣的衣服恭維道：「黃先生的這套衣服，看起來很熟悉的樣子啊。我在阿爾法位面上學的時候應該見過。」

　　「是嗎？這是用蠶絲做的。」黃宣隨口應著。R位面的很多貴族去阿爾法位面上過學，這也是親阿爾法系的基礎。

　　「蠶絲是一種動物吐的絲是吧？」那人馬上問道。

　　「您知道？」R位面沒有蠶，可有些位面是有的，總的來說消費能力不高，否則黃宣早就賣了起來。

　　康馬斯先生聽見蠶絲眼皮跳了跳，笑道：「我記得無花道人穿的衣服就是蠶絲做的吧？他最喜歡那樣的衣服了。」

　　聽見無花道人的名字，其餘人都不說話了。黃宣看他們的樣子，康馬斯先生恐怕不是無緣無故提起的。

　　淡然一笑，黃宣與康馬斯先生攜手走進梭車。避開眾人，康馬斯先生才陷在軟軟的椅子裡，揉著太陽穴歎息著：「黃先生，我最近接到了時空管理局的信件。」

　　「管理局？為了什麼？」黃宣一下子連自己的目的都忘了。

　　「溫德林家族。」康馬斯先生眼睛裡露著疲乏道，「我們的人幾天前，弄丟了貝尼托。」

　　「丟了？」

　　「嗯。」康馬斯先生沉重地點頭道，「接著我們就收到了管理局的信件，署名是侯君龍，您還記得他吧？」

　　黃宣點頭道：「和楚亦凝一起來的管理局代表。」

　　「還是無花道人的弟子。」康馬斯先生苦笑連連道，「那時候他們來的時候，我就猜到沒那麼簡單，現在看來，是和溫德林家族有些關係。您通知我他們和管理局的關係後，我就加強了對貝尼托的控制，結果還是丟掉了。」

第五百零二章 洗錢（1）

　　康馬斯先生把溫德林家族的現任家主丟了，黃宣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不管貝尼托被多少個人承認，一旦成為了溫德林家族的家主，那就是傳說中的精神領袖。特別是對那些從溫德林家族分裂出去的小家族，家主的重點就在這個名字。

　　黃宣相信，以康馬斯先生的眼光和能耐，他是不會不想著控制貝尼托。再想到他提起無花道人和侯君龍，這人究竟是被偷了還是丟了，還真是兩說呢。

　　這廂黃宣默然不語，他還擔心管理局是來找自己的，卻是沒辦法問罷了。

　　康馬斯先生自說自話地道：「侯君龍要求我們恢復溫德林家族的地位，聲稱我們的行為是不正當的……」

　　「您後悔了？」黃宣不想聽這些，故意打斷道。

　　康馬斯先生緩緩搖頭道：「如果沒有管理局，我也許會猶豫些，現在知道了，更是高興下手得早。否則，被除掉了的就是康馬斯家族了，黃先生……」

　　他明顯是想求助，卻不願開口，等了黃宣三秒鐘，見他不應答，話鋒一轉道：「不說我的這些糟糕事了，還沒有慶祝黃先生殺入巔峰對決的10％呢。」

　　「都輸了8次了，沒什麼好高興的。」黃宣說著臉上還是帶著笑，巔峰對決中遇到的高手越來越多，他的勝率也在逐漸降低，好在規則計算的是比賽場次，黃宣積分不少，復活的次數也多。

　　康馬斯先生恭維道：「我們是羨慕不來，您現在每勝一次，不光有熱圈，還有貢獻度拿吧？我看用不了多久，您的網路權限就又要升級了。」

　　他說的是瞎話，反而最接近事實。黃宣並非康馬斯先生所見的6級權限，而是實質上19級網路權限，每打一場比賽，儲記儀裡的黃色液體都會明顯增加。

　　黃宣客氣著，心裡暗罵管理局。他現在根本不敢提出借貸的事情來。3.6億噸糧食值六七千億熱圈的樣子，加上留存下來的戰利品，按照現代銀行的計算方法，理論上是能貸出1.5兆左右。可看康馬斯先生的架勢，他是相當渴望綠松家族的幫助，實質性的幫助。

　　而這些，是黃宣根本拿不出來的。何況1.5兆這麼大的數目，真是少有幾個人能決定的。

　　康馬斯先生凝神看了黃宣一會兒，失望地撇開頭道：「黃先生此次來的目的是？」他不願意率先開口求助，也是出於利益的考慮。一次政變，加上最近的紛紛擾擾，已經把R系位面掏了個乾淨，他還真怕黃宣獅子大開口。畢竟讓榮光家族出面與管理局頂牛，雖是黃宣之前暗示過的，也不好讓人家白干——事實上，若非黃宣的暗示，康馬斯先生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屈從管理局的意見，然後向阿爾法位面抗議。

　　同樣的道理，也不能讓阿爾法位面白干啊，而且對方的要價更難承受。

　　小位面政權的生存，總是有著許許多多的不如意，並在所難免。

　　黃宣對康馬斯先生目前的情形熟悉極了。想賺大錢的商人們，想往上爬的官員們，都是這副模樣。黃晉第在位的時候，跑官的人更是無所不用其極，全是康馬斯現在的狀態——想盡辦法，讓對方願意付出。

　　可世界上哪有那麼簡單的事。

　　黃宣話在嘴邊，轉了三圈，才在康馬斯先生期待的目光中道：「我這次是準備把在R位面的固定資產清出一部分，只留下來有升值潛力的。」

　　康馬斯先生現在不止是發愁了，出售資產很可能是撤離的前兆，他不得不期期艾艾地先道：「黃先生怎麼想要清出資產呢？」

　　這時候，若是半年前，甚至幾個月前的黃宣，多半就會接上去說：資金不足了，需要現金了。

　　可是如今的黃宣，少說也有乃母的五成功力，壓住那一點誘惑，左顧而言他道：「資產運作的正常方式嘛，我不可能留那麼多不相關資產在手上，管理太麻煩了。」

　　康馬斯先生暗罵：你什麼時候管理過？

　　他臉上還留著虔誠的笑容道：「黃先生沒有請專門的管理公司？」

　　「位面企劃和我有些業務，可這邊的管理成本比較高，決定賣掉一部分套現。」黃宣說的真像是自己的財產一樣，雖然的確屬於他，可在康馬斯先生面前討論半個月前還是R位面的財產，就有些奇怪了。

　　康馬斯先生鐵了心和黃宣周旋。他也沒有其他辦法，若是找阿爾法位面幫忙的話，損失的就不僅是經濟利益了。那是最後一步，非迫不得已他是不準備去做的。而若是先求黃宣，他又擔心被大放血。

　　梭車開得很慢，康馬斯先生一邊罵著榮光家族不是人，一邊從酒櫃裡尋出飲料倒給黃宣，彷彿拉家常般的道：「黃先生有信心打入巔峰對決的1％嗎？」

　　「挺困難的。」黃宣隨口道，「機會不多，對手很強。」

　　康馬斯先生確實讚歎著。巔峰對決的5％已經代表了相當強的實力，雖然這對於榮光家族不算什麼——榮光家族通常較為保守，在三系位面已經取消了旅行者精細度訓練的情況下，榮光家族仍然保持——可對於綠松家族來說就很強悍了，對普通的家族也是非常強悍的。

　　再想到榮光家族必然代表的高契合度，康馬斯先生也只能羨慕了。從根子裡說，榮光家族都是從大位面時代活下來的旅行者家族，最次的也是在時空震盪後期崛起的旅行者家族。而現在的各大旅行者家族，哪怕是三系位面，也是來自後位面時代的人種。僅僅就契合度而言，榮光家族也有著天然的優勢，他們理所當然地與後位面時代的人有著巨大的不同。

　　當然，對康馬斯先生這樣的高級旅行者來說，榮光家族們代表的那份血統和勢力才是人們最想獲得的。綠松家族只能算是普通的榮光家族，一怒之下竟能引動數百個系列位面參戰，任康馬斯家族再發展1萬年，那也是不能完成的任務。在這個時代，再想佔領那許多的位面，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黃宣啜著杯子裡的酒，幾乎沒有喝進口中。他的酒量一般，喝醉了可不光是耽誤事情了。

　　康馬斯先生轉瞬就回過了神，又和黃宣繞起了彎子，直到梭車到達南麓星首府南星特區，兩個人也沒到什麼實際性的內容。

　　南麓星的政府官員都已經換成了親康馬斯家族的人選了。整個R系列位面從開始就是家族制的，在溫德林家族被抹去後，政府職位理所當然地就歸屬於康馬斯家族。這個時候，有能力的人有兩方面的出路：貿易和實業在位面世界的任何地方都是受歡迎的；其二則是成為專屬性人才，例如旅行者或者營養師，又或者藥劑師，三系位面偶爾會招收很優秀的人進入政府，可是與在R系列位面一樣，他們的職位通常受到限制。

　　任何時間，任何地方，人都不可能自由而無所忌憚。作為社會的一員，人與社會的博弈永遠都會存在。

　　幾名值日的官員出來歡迎康馬斯先生，被他揮手趕走了。康馬斯先生招忽著黃宣走進去道：「最近我就在這裡工作，政務很麻煩。」

　　黃宣笑了起來道：「我也不喜歡政務，可政務的確是不可少的。」

　　「說的也是。」康馬斯先生快走兩步，揮開一扇門，向黃宣做出個請的樣子，隨即道，「如果沒有溫德林家族和管理局的事情，慢慢地做也挺有意思的，現在就有些忙得不可開交。」

　　他終於忍不住又提了出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雙方的信息不對等，康馬斯先生認為，即便自己不說管理局的事情，黃宣也會知道的。而他卻不知道黃宣同樣有求於己。

　　只要黃宣有最基本的經驗，就一定會佔據優勢。

　　康馬斯先生企盼地看著黃宣，希望他接著話頭。黃宣也同樣看著他，三五秒後，又岔開道：「我沒怎麼做過政務，耐不住性子。」

　　此次若是借上兩三千億熱圈，就像是拿出生物戰艦的時候，黃宣說不定會讓康馬斯先生如願，大家也都別浪費時間了。現在則不然，2兆熱圈，康馬斯先生恐怕要動上兩三個金庫。整個R系列位面收入肯定不少，可花銷說不定更大，這就像是肯尼亞、越南之類的國家，真算起來收入絕對超過世界500強，可他們的財政盈餘就不敢恭維了。剛剛打過仗的R系列位面，是否能拿出2兆，黃宣都有所懷疑，反倒是包填、焦孫這樣的大商人，出錢出得更痛快一些。

第五百零三章 洗錢（2）

　　康馬斯先生對黃宣的左顧而言他是憤慨之極。另一方面，對這個小榮光也是佩服的很。再繞上兩個圈子，他總算知道今天是繞不出結果了，無奈道：「黃先生，有些事情想和您商量一下。」

　　「您說。」完全佔據主動之後，黃宣的態度那叫一個好。

　　羅傑·康馬斯恨得牙癢癢，也只能乖乖地道：「我希望黃先生能和管理局的人談談，關於R位面和康馬斯家族的地位問題，我們不希望管理局的介入。」

　　「這個我們之前不是談過了嗎？」黃宣故意道。

　　康馬斯先生只好再解釋道：「這一次是侯君龍代溫德林家族出頭……您知道，通過正常途徑也就罷了，我們擔心溫德林家族再回來。」

　　「那你想要什麼？」話說開了，黃宣就更直白了起來。

　　康馬斯先生無奈苦笑，試探著道：「請侯君龍先生過來談談？」

　　「他在打仗吧？」黃宣猜想楚亦凝在戰場，侯君龍也不會閒著。

　　康馬斯先生愣了一下，臉上的苦笑更深。他平日裡可不敢這麼說。打仗這個說法本質上是沒錯，可時空管理局從來都是聲稱「調停」的——避免出現危及整個位面世界的時空震盪。可是每個人都知道，管理局的調停還是從利益出發的。

　　「侯先生可能在射手系位面。」康馬斯先生知道的這點東西，還是從綠塔買來的，他遠沒有進入位面世界的政治中心。

　　「他說多久會來？」黃宣彷彿滿不在乎地問了起來。

　　「一個月。」康馬斯先生肯定地道。

　　黃宣小心肝跳了一下。這可絕不是巧合，恐怕是侯君龍想要和楚亦凝一起來這裡。虐死自己可能是其一，R系列位面可能是其一。往深裡想，給挑起戰爭的真正的綠松家族找些麻煩，或許也是其中之一，再加上他們想要的高級訓練教材。

　　看起來，管理局來R系列位面的理由很充分。

　　黃宣想明白前因後果，大刺刺地道：「一旦戰爭結束，我就會和他們談的。」

　　康馬斯先生有些懷疑，卻也只能點頭。

　　如今的黃宣卻沒這麼好說話，直接道：「康馬斯先生，考慮到我要見侯君龍，可能沒時間處理R位面的資產，交給您如何？」

　　康馬斯先生心頭跳了一下，黃宣說交給他，當然不會是白送。他有些想拒絕，目前手上的現金可真是不多。正躊躇著怎麼說，他又想起了最後一次去P001，看到黃宣時的樣子。

　　沉沉的一點頭，康馬斯先生咧出個笑容，大鼻子向上道：「或許黃先生可以在交易大廳出售。」

　　黃宣的樣子像是個標準的貪官，腆著臉道：「不算R位面的資產，我手上還有3.6億噸的糧食，4000萬頭牲口，抵押給R位面如何？」

　　「您的意思是？」

　　「1.5兆。15天內我再償還5000億熱圈。」他說得很清楚，剩下的1兆是不準備還了。

　　康馬斯先生不好說同意，也不好說不同意，他最怕的是黃宣跑了怎麼辦。榮光與品德高上可是沒有任何關係。而且看眼前這位小榮光的樣子，他顯然是相當不高尚的那部分。

　　黃宣猜到他的心思，嘿嘿一笑道：「康馬斯先生，只要P001還在這裡，我拿不走，您就不用擔心我離開。如果P001不在了，呵呵……」

　　他最後的兩聲笑，是把康馬斯先生驚醒了。是啊。如果P001真的成了黃宣的私人位面，他豈不是必然通過成人禮？獲得家族的高級權限不說，手上的私人位面就不知價值多少，那個時候，人家想賴賬還是不想賴賬，都由不得自己決定了。

　　這麼著，康馬斯先生才點頭道：「我們去交易大廳看看吧。」如果黃宣不是能拿出差不多1兆的資產，他是絕對不會拿給他1.5兆現金的，5000億熱圈的風險倒是可以考慮。

　　兩個人都避而不談生物戰艦的事情。

　　交易大廳中，浮動在空中的座椅並沒有減少的趨勢，但原來各種各樣的交易信息，卻被大量而單調的戰爭物資所替換。

　　當然，所謂的戰爭物資也是有數萬種之多——還僅僅是滿足R位面所能達到的物資標準。可是與民用產品相比，種類還是太少了。

　　這是個大商人們興致昂揚的時刻，卻是小商人們的災難期。

　　康馬斯先生直接帶著黃宣走進了大廳的南側，隨即上升到了整個大廳的頂端中央——陸閔曾經仰望的位置。

　　黃宣就坐在康馬斯先生旁邊，享受著整個南麓星交易大廳的最高權限，但裡面的商品，僅僅與綠塔三四層相當。

　　康馬斯先生調出了固定資產的目錄，向黃宣解釋道：「戰爭估計馬上就要結束了，R位面也要適時調整生產規模了。」

　　黃宣瞥了康馬斯先生一眼，裝模作樣地道：「您猜出來的？」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動作就像在說「你竟然也知道」。

　　康馬斯先生果然一陣得意道：「我當年上學時的幾個同學，給我透漏了一點消息。」

　　小黃同學點頭微笑了起來，眼神卻盯著各種固定資產的價格猛看。金屬礦藏等等不能在位面間流通的產品價格變得很低，可是另一方面，部分需求量大，而且不能被生物性產品替代的金屬，價格反而更高，因為某個位面很可能只有幾個礦藏，又不能外買，某些情況下，其價格會上升到變態的地步。

　　白起搶來的資產中，各種礦物星是大頭，但僅有兩個快用完的紫金礦價格超過億元，剩下的都低得可憐。

　　如果是在高等級位面，同樣的兩個紫金礦或許能賣上百億熱圈，可惜R位面用不了那麼多的紫金，在金屬材料的供應方面，他們的需求是過剩的。

　　康馬斯先生不等黃宣說話，整容道：「黃先生，老實說，R位面拿不出1.5兆現金了。」

　　黃宣臉色不變地道：「哦？」

　　「R位面的旅行者已經有兩個月沒有戰爭以外的活動了，我們消耗了大量的資源，在戰爭最緊張的時候，我們的基地沒有時間進行生產……」

　　「哦？」黃宣不動聲色，彷彿在聽新聞一樣，眼睛還看著屏幕。

　　康馬斯一看就知道又回到了剛才的情況了，沒奈何地喘了口氣，認輸道：「黃先生，或者我們可以把您的這些資產出售，然後我們再想辦法籌措一些資金。R位面的確拿不出1兆現金了，如果順利的話，商人們的資金還是比較雄厚的。」

　　黃宣裝著淡定的樣子，心裡已然風起浪湧了。現在的情形，比他想像的好了不知多少，榮光的這個牌子太好用了，無怪乎寧奧敢打保票，若是現在給康馬斯先生看看P001的第六層，恐怕他會急著掏錢。

　　不過，黃宣是不太想讓康馬斯先生接觸P001的。而且，綠松家族已經來過了兩個人，誰知道第三個什麼時候來，一切都是宜早不宜遲。

　　掃視著面前的能量屏，黃宣皮笑肉不笑地哼了兩聲，道：「康馬斯先生是否願意用康馬斯家族和南麓政府的信用為我作保呢？」

　　這個要求，比要錢更進了一步，黃宣略微有些忐忑。若是康馬斯先生答應，他的身份在整個位面世界都將有一個基礎，R系列位面再小，也是時空管理局和三系位面認可的政府，他有了康馬斯先生作保，哪怕保證過期，實際上還是可以拿來用的。

　　康馬斯先生自然考慮得沒有這麼遠，他被黃宣的話套住了，一時間不好回答。

　　黃宣有些失望，又不甘心地補充道：「我可以將手上的資產放在南麓政府的手上，然後請康馬斯家族、南麓政府，還有康馬斯先生您為我作保，我就在這裡發行債券。」南麓政府說的其實就是R系列位面政府。

　　位面世界早就有了債券這個玩意，但遠沒有P112用得廣泛。康馬斯先生確認道：「什麼樣的保證？」

　　「保證若是我不能按時還款，所有的本息將有康馬斯家族和南麓政府承擔。」黃宣語氣生硬地道。

　　「這等於是我們的家族債券。」

　　「區別在於借貸者是我。」黃宣頷首道，「每年12％的利息，復利，借貸3年，發行2兆，任何人都可以購買。5000億熱圈歸您，1.5兆歸我。」說話間，黃宣的眼神閃爍著，那是滿懷信心的閃爍。

第五百零四章 洗錢（3）

　　沉默許久，康馬斯先生終於點頭道：「好。」

　　很簡短的一個字，用R位面的語言也是一個音節，但說出它卻彷彿耗費了極大的體力一般。

　　黃宣嘿嘿笑了起來。這就是母親和爺爺經常談起的人性了。讓康馬斯先生出5000億熱圈，他捨不得，可若是通過他借貸2萬億，哪怕他有可能要為這些錢負責，他反而會願意。首先是黃宣給了他風險很低的概念，其次則是康馬斯先生的地位所決定，面對R位面的商人和其他家族，他自然不會有自己家族這麼上心，何況他同樣有5000億熱圈用，這個時節，錢都要摳著花。

　　得到康馬斯先生的認可，黃宣聳聳肩道：「那麼就今天發佈吧。」

　　「今天？」

　　「當然，」黃宣認真地道，「越快越好。麻煩康馬斯先生通過家族和南麓政府發出一份通知，就在交易大廳內，名稱用戰爭債券如何？就現在吧。」

　　康馬斯先生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招手叫來一個實務士道：「去請家族內的委員開會。」

　　說罷，又對黃宣笑笑道：「黃先生也請來參加吧。」

　　「麻煩康馬斯先生了。」黃宣點頭應著，不知他打著什麼主意，隨著康馬斯的動作，將座椅降了下來。

　　康馬斯家族施行的還是委員制，投票表決是最常用，也較為有效的統治方式。如果是在政變之前，康馬斯先生的權威幾乎能忽視委員會，可是政變之後，他的權威被削弱了。

　　聽起來似乎有些不可思議，為什麼掌權者獲得了空前的勝利，權力反而下降？

　　然而，事實就是如此。康馬斯先生在這次政變中相對損失更大，獲得的利益與家族均沾，加之整個溫德林家族在政治和軍事上的退出，那些實力真空帶大多被康馬斯家族內的其他人獲得。這種時候，還保持著原來康馬斯家族族長勢力的羅傑·康馬斯，影響力明顯還不能輻射整個R位面。

　　更重要的問題出在利益分配方面。家族內的許多人眼紅了，想要介入分配了，政治生態的食物鏈一旦被打破，就會持續地震盪下去。

　　既然要用康馬斯家族和南麓政權的信用做抵押。康馬斯先生就不得不通知家族內的其他人，並獲得同意。黃宣微微點頭，他還沒有意識到康馬斯先生的困境。

　　穿著寬大的絳紅色袍服的黃宣像是一隻被放大的金魚，搖搖擺擺地跟在康馬斯先生後面。

　　康馬斯家族的宅院比黃家可是氣派多了，除了那百多層的老舊大樓有些倒胃口之外，整體頗有些武俠山莊的味道。

　　不過，他們的委員會卻是在那幢大樓裡召開的。

　　其實，從任何一個21世紀人的眼光來看，這幢大樓都要遠優於被拉登大叔毀掉的世貿大廈。但以位面世界人的眼光來看，一棟百多層高的樓，實在是太不氣派了。不管它的樓梯傳送有多先進，也不能改變這樣一個事實——沒有平地宅院方便。貪圖享受的日本人早就發現了這一點，所以他們才會在東京市區留下那麼多的宅院。康馬斯先生大約也是能夠理解黃宣不屑一顧的眼神，頗為不好意思。可惜，樓宇是康馬斯家族傳下來的，由不得他來改變。

　　黃宣對什麼委員會、宗族會議之類的熟悉透了。在他瞭解的「歷史」上，黃家這樣的會議通常都是告知會議。從他記事開始，黃晉第就不聲不響地掌握了家族最大權利，召開的宗族會議，也都是早就決定的議題——直到黃晉第退下來為止。

　　然而，等黃宣走進大樓的第108層，入目所見，卻讓他露出驚訝的表情。

　　這裡最少有上千人。

　　菲力·康馬斯走了過來，詫異地看著穿著漢朝袍服的黃宣，愣神半晌才向他低頭問好。

　　黃宣扶肩行禮，又友好地與其握手，說笑道：「沒想到這麼多人。」

　　「最近……」菲力剛要說，康馬斯先生輕輕咳了一聲，他頓時停了下來。

　　這麼多人顯然不是才剛剛召集的，黃宣想請康馬斯先生幫忙，卻不知道康馬斯先生也有自己的煩心事，否則怎麼會答應得那般不痛快。

　　噪音隨著康馬斯先生走上台前停了下來，他的威望依舊，作為R系列位面最高等級的旅行者，家族內的矛盾充其量與罷工相當——不過，某些特定的時候，罷工的威力也是極其巨大的。

　　「在表決之前，我想通知大家一件事情。有些人可能已經見過黃宣先生了，他今天來這裡，是尋求與康馬斯家族的合作。」

　　康馬斯家族內的大佬應該知道黃宣的隱藏身份，但大多數人不知道。

　　黃宣莫名其妙地看著康馬斯先生，不知道他究竟想說什麼。

　　108整層都是打通的，甚至沒有一個柱子，上千人呆在裡面還顯得很空。這樣的技術P112沒有的，80點發展度的文明有其極限。

　　康馬斯先生當著眾人的面，看了黃宣一眼，轉而道：「格魯多、康捷、羅尼，你們想不想和我再談談？」

　　被點到名的都與康馬斯先生一般年紀，也就是很成熟，可是尚未變得衰老的年紀，幾個人躊躇地看著茫然的黃宣，片刻後走了出來。

　　他們原本都不準備和康馬斯先生再談了，只準備強行表決通過，而現在，黃宣顯然給了康馬斯先生一個機會。

　　幾方面的關係太過複雜，已經超過了黃宣的想像之外，他就像是個柱子那樣站在當場，看著幾千人發呆，更是想不明白關節所在。不過，他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樣子，加上那套絲質的漢代大袍，卻很符合某些人心中的形象。

　　康馬斯先生說了兩句「抱歉稍等」之類的話，從台上走了下來，向黃宣一笑道：「黃先生，我們去裡面談吧。」

　　黃宣一言不發地跟了上去，他也沒什麼選擇。

　　康馬斯先生率先走進了上一層，另三人遲疑了一下也跟了進去，黃宣墜在最後。就聽康馬斯先生向三個人道：「我想我們還可以再談談。」

　　格魯多哼了一聲道：「還有什麼好談的？」

　　「聽聽黃先生所說的怎麼樣？」康馬斯先生希冀地望著黃宣。

　　他沒有想到，黃宣面對家族內的事務同樣十分熟練。他幾乎沒什麼考慮就道：「先說說是什麼事情吧。」他的語氣硬生生，沒有絲毫的客套。

　　康馬斯先生尷尬地笑了笑，格魯多馬上知道這廝是在空手套白狼，臉上反而更加地難看起來。

　　黃宣挺著肚子等在那裡，雖然他沒什麼肚子可以挺的。

　　菲力從後面走了進來，看見眼前的情形，打破局面道：「黃先生，格魯多他們要求均分戰利品。」

　　「哦？」黃宣語氣變得不善，他可是拿走了一部分戰利品的人。

　　羅尼站了出來否認道：「並不完全是這樣。最大的問題是，我們對溫德林家族，主要是他們的附庸家族的資金分配不明晰。」

　　大家族裡，恐怕只有錢才會引起如此的反彈，若是表決的話，所謂的委員們當然會投向有利於自己的一票，不管他是否有相應的付出。

　　黃宣淺笑兩聲道：「唔……我不喜歡介入其他家族的內務。」

　　康馬斯先生搖頭道：「不止是這樣，他們想要剝奪這些附庸家族的財產，特別是來源不明的財產……」

　　「我們留下了他們的性命。」康捷大聲地打斷康馬斯先生的話道，「這些錢也許就是溫德林家族留下來的，是他們東山再起的資金，我們當然不能任他們留下。而且，這也與法律不符。」

　　「這是特殊時期。」康馬斯先生的考慮顯然更加全面，若是剝奪所有附庸家族來源不明的資金，很可能上溯到相當長的時期，帶來的必然是不穩定的局面。

　　在黃宣看來，康馬斯家族內的長老們，大約是被無數的資金和勝利沖昏了頭腦，但也不能說康馬斯先生的保守方式就是正確的。若是一切順利，他們的確可以獲得更多的收益，犧牲溫德林附庸家族的利益並非不可接受，甚至後者自己也會接受，問題在於反彈是否能夠鎮壓下去。

　　黃宣自然不能表態，這根本就是個沒有標準答案的爭論，原本會是很無聊的話題，可是一旦牽扯到億萬資金的時候，就變得殘酷起來。

　　康馬斯兄弟和三個人越吵越凶，言辭也開始不友好起來。黃宣坐在一旁無奈地喝著飲料，不知道這是否是康馬斯先生的拒絕方式。

　　大約40分鐘的樣子，格魯多氣急敗壞地站了起來，面紅耳赤地道：「我們還是表決吧。」他說著向黃宣行了個肩禮道：「黃先生，實在抱歉，家裡的事情太糟糕。」

　　和他一起的兩人也站了起來，三人一起昂首走出了門，大概是確定會在表決中獲勝。

　　康馬斯先生黑著臉站起來道：「黃先生，呃，他們也許會拿到三分之二的票數，這群短視的傢伙。」

　　黃宣始終在思考，這刻見康馬斯先生的樣子，不由得嘗試道：「我有個辦法，您看如何？」

第五百零五章 洗錢（4）

　　雖然黃宣的年輕讓他在政治選擇上依然幼稚，但並影響他的判斷。

　　康馬斯先生又坐回到椅子上，小聲道：「黃先生請說。」

　　黃宣施施然道：「我剛才聽康馬斯先生的意思，是想將溫德林家族和他們附庸的財產分類，並且嘗試監管，是嗎？」

　　菲力臉色不怎麼好地回答道：「對方提出的問題的確存在，我們不知道這些錢裡有多少是溫德林家族準備『復辟』用的，可以肯定的是，其中一部分必然是。如果不予以監管，的確不妥。」

　　「如果監管，就還要投入對嗎？」黃宣笑了兩聲。

　　菲力垂頭默認。

　　「那怎麼分類呢？」黃宣又問。

　　「屬於溫德林家族的財產即刻沒收，其實已經在做了。」菲力轉動著自己的酒杯道，「隸屬於溫德林家族的小家族的財產，重新審核，來源不明的即刻沒收，附庸於溫德林家族的財產審查並且監管起來，我們是這個意思。」

　　「同樣也會有反彈不是？」

　　黃宣這麼一說，康馬斯先生的臉色越發不好看了。這自然是他的計劃中的軟肋。其實雙方的法子都會觸動那些附庸家族，區別只在於多少而已。

　　當然，也可以看做雙方對附庸家族的底線認識問題，究竟怎麼做會讓他們揭竿而起，是很難判斷的問題。康馬斯先生的做法是較為穩妥的，而格魯多等人大概認為，即使沒收了所有附庸家族的財產，他們也不敢反抗，或者反抗後也能輕易鎮壓。

　　黃宣重新斟酌了一遍自己的想法，輕聲道：「為什麼不既往不咎呢？」

　　「怎麼可能！」菲力大叫了起來。康馬斯先生也抬起頭來，黃宣的說法似乎比他還要保守。

　　黃宣臉色凝重地道：「康馬斯先生，其實，管理局的問題我最多讓他們不直接插手R位面的事情，可這些溫德林家族的支持者怎麼辦？」

　　康馬斯先生容色轉霽道：「黃先生能夠幫忙處理了管理局的問題，我康馬斯家族就感激不盡。」

　　菲力驚疑不定地看看黃宣，再看看康馬斯先生，顯然沒料到康馬斯先生把侯君龍的事情都告訴了他。這當然是兩個人不願太過得罪那些小家族的原因，格魯多等人是不知道的。

　　黃宣不理康馬斯先生的感謝，道：「我猜你們一直決定不下的，真正在意的還是不想資金外流，對吧？你們擔心資金被用在溫德林家族手上，甚至用於買通管理局，對嗎？」

　　「這是很嚴重的問題。」

　　黃宣頷首道：「債券就能解決問題！」

　　「哦？」康馬斯先生沒想到黃宣還能把話題扯到債券上。

　　黃宣原本沒料到R位面會有如此多的問題，此刻憋足了勁道：「康馬斯先生，只要我們保證，所有來源不明的資金，一旦購買債券，就視為來源清晰，3年到期後如數歸還，我想就不會得罪任何人了。而且，可以完全將錢捆在手上。那些不願意將不清楚的錢交出來的人，再沒收豈不是更方便？」

　　康馬斯兄弟聽得目瞪口呆，羅傑·康馬斯先生坐在那裡不說話，有些遲疑地道：「由此引起的法律問題呢？如果我們保證所有來源不明的資金都變成來源明瞭的話，那就變成……」

　　「洗錢。」黃宣斬釘截鐵地道，「就是洗錢，康馬斯先生。這種時候，這種問題，不應該是你我這樣的人來考慮的，把它交給專業人士，什麼法律專家，告訴他們，繞過它。如果不行，我們就重新立法。至於與溫德林家族無關的黑錢，就當便宜了他們如何？」

　　菲力聽了一半，插口道：「利息呢？」

　　「原來說是12％。」黃宣一笑道，「現在可以改成4％了。」

　　康馬斯先生認真地考慮了一遍，亦是心動不已。這可真的是一大筆錢，溫德林家族的現金資產大半轉走，若是都拿回來，與康馬斯家族的資產不同，這些錢完全都是利潤……

　　黃宣耐心地等著，自己也考慮著更多的細節問題。信息佔優的情況下，只有比對手考慮得多，才能化優勢為實力。

　　康馬斯先生瞇著眼睛不說話。他現在對手下的一幫幕僚是恨得牙癢癢，同樣的主意，自己想到的和人家想到的可是大不一樣。

　　一會兒的功夫，黃宣忍耐不住，整整衣領，手指敲著桌子邊緣道：「康馬斯先生，如果2兆資金髮行成功，我們就再追加發行2兆，對象就是這些資金有問題的個人或者家族。數額方面，第一次的2兆中，按照之前的約定，我要1.5兆，您拿走5000億熱圈，利息由我支付。其後追加的2兆，我們各分一半，利息也是如此。剩下的以後再談，如何？」

　　如果真的這般做，必然造成R位面的金融市場混亂，黃宣卻根本沒有想到，康馬斯先生和菲力的想法就複雜了。

　　黃宣等著他的回答。1.5兆熱圈會讓他頓時從資金泥潭中解放出來。若是再多一些，對於有洛林、尼克以及P001的黃宣來說，用途就更多了。等到打開P001，說不定真的能硬撼兩個管理局代表。

　　康馬斯先生同樣想得頭疼，比頭疼更重的是可惜。若是南麓政府有了這些錢，不僅可以讓基地全力生產各種物資，更是可以恢復旗下旅行者的旅行，那才是最大的利潤所在。

　　他本已經準備過上一年貧瘠、艱難而又寒冷的日子了，黃宣拿出了一套似乎可行的解決方案，但康馬斯先生卻遲疑不定。

　　副作用很明顯，可副作用又有解決的方案……

　　黃宣耐心等著，不想顯得太過熱心，不時地啜上兩口酒。

　　沒等康馬斯先生有決定，門上的應答器突然響了。

　　菲力一按鍵道：「什麼事？」

　　外邊的實務士小心地道：「康捷先生強行發起投票了。」

　　「投票已經無法阻止了。」黃宣靜靜地道。

　　康馬斯先生看了他一眼，又與菲力對視一陣，道：「兩次2兆資金髮行後，剩下的資金髮行，歸康馬斯家族所有。」

　　黃宣淡定地笑了兩聲道：「那樣做您安心嗎？」他寬大的袍服在桌上一甩而過，激起玉珮的響聲。

　　康馬斯先生深吸一口氣道：「之後發行的債券，您獲得20％，雙方各自支付利息。」

　　「40％。」黃宣討價還價著。

　　「30％。」

　　「OK。」黃宣說罷站了起來道，「讓他們投票吧，我最喜歡的是釜底抽薪。」

　　康馬斯先生也笑了起來，他畢竟是康馬斯家族的家主，南麓政府的首腦，做出了與家族相反的決定，只會將形勢推向自己這邊。

　　黃宣也笑得很開心，拿六七千億熱圈的東西，換到幾兆資金，等到3年以後，這些錢就不算什麼了。

　　三個人乾脆不出去了，菲力打開一個大的能量屏，用自己的權限開始準備債券的發行。康馬斯先生則接通實務士道：「去找幾個法律專家和金融專家過來。」

　　兩個小時後。

　　康馬斯家族內部的表決已經完成，格魯多等人獲得了72％的票數，但康馬斯先生已經不關心了。

　　轉眼之間，就見交易大廳上掛出了顯眼的「戰爭債券」的名頭。

　　康馬斯先生同時動用自己的權限，向所有R位面基地發出通知，將整套債券規則放了上去。

　　最開始激動的是一票沒有生意做的商人們，他們是看到戰爭兩個字激動起來的。R位面開仗和其他位面打仗可是兩回事。本位面戰爭，所有的產品都會漲價，諸如金屬工業也不例外，不會像是現在，只有那些其他位面用得上的東西才升值。

　　「看起來，貴家族在R位面的名聲很好嘛。」黃宣吃驚地看著債券認購以億為單位增長，不由得道。現在增加的並不都是想要洗錢的先生們。

　　康馬斯先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這刻也不再為一時的得失計較，神色安然地道：「康馬斯家族是R位面土生土長的家族。」

　　語氣間充滿了自豪。

　　康馬斯家族內部的成員亦收到了通知，但開始並沒有予以重視，康捷等更是開始了慶祝活動，就像是一群藍領工人戰勝了萬惡的僱主一樣。

　　他們不知道，雙方妥協之後，才是資本家露出崢嶸的時候。

　　能量屏上的數字開始以百萬為單位增長，大抵是穩定投資的機構或者個人。隨著晚飯的臨近，屏幕上的數字跳躍突然快了起來。

　　短短的半個小時候，黃宣只要一轉眼，就能看到資金在億位上的變化。

　　就在此時，實務士敲門道：「康馬斯先生，格魯多和康捷先生來了。」

　　「放他們進來吧。」康馬斯先生放下手上的酒杯，與黃宣和菲力對視一眼，忍俊不禁道，「按照規定，我必須簽署他們的決議，並作為康馬斯家族的決議下發。」

　　他剛說罷，109層的三個人都笑了起來。

第五百零六章 洗錢（5）

　　格魯多是帶著驕傲的姿態走進門的，債券還沒來得及瞭解。他用恭敬的姿態向黃宣敬禮，並先道：「黃先生，我希望我們以後有更多的合作機會。」

　　他彷彿比康馬斯先生更高一等的樣子。其實也是裝出來的，地位到了他這一等，任誰都不會輕易用到「肉體毀滅」的招兒，政治上的較量，終究是歸於政治的。

　　康馬斯先生臉色鐵青地道：「格魯多，有些事情你並不知道……」

　　「那就告訴我。」格魯多昂著頭道，「秘密政治是不規範的，作為家族內的長老，我們有資格知道。」

　　若非牽扯到管理局，康馬斯先生或許還真的就告訴他了，此刻輕輕搖頭道：「你們出去吧。」

　　康捷冷然道：「你必須簽字。」

　　康馬斯先生重重的一聲鼻音，揮手在他們的文件上寫上了自己的全名，一長串的蝌蚪文，黃宣掃了眼就暈了。

　　兩個人再沒說話，帶著勝利者的模樣離開了房間，菲力嘿嘿笑了兩聲道：「黃先生的……釜底抽薪真不錯。」

　　成語一類的句子，翻譯的時候往往很長，就像是現在，菲力說了許多，尼克也就是翻譯了一句而已。有時候則恰巧相反。

　　黃宣看看能量屏上已經上升到2000億熱圈左右的認購金額，放心地起身道：「大概明天這個時候，認購速度會大幅增加吧，合作愉快。」

　　康馬斯先生與黃宣握手，將他送出了門。

　　看著黃宣走出去，康馬斯先生將目光放在桌上的文件副本，嘴角掛出一絲笑容道：「菲力，造些聲勢出來。戰爭債券不論資金來源出身，一視同仁。另外，將今天的決議給透漏出去。」

　　他說著活動著手指道：「另外，通知衛戍部隊和警務司，非常時期，凡是2名旅行者以上，或者50人以上的調動，必須向我報告。即刻起，除我的直接命令外，任何人不得調動軍隊。」

　　「是。」菲力等了一下，看康馬斯先生沒有問題，方才離開。康馬斯家族內的決議，只能命令康馬斯家族的人，以前倒也罷了，現在康馬斯家族掌權，家族內的決議就變成了整個R位面的決議，使得各大家老權利慾大增，打擊一下也是必然。

　　如果這一次康馬斯先生「失利」，那麼情況或許會大不相同。

　　……

　　黃宣回到住所，仍然開著能量屏，看著認購數字的跳躍。有時候看著數字的跳躍，也是很快樂的事情。

　　不過，與他的預計不同，不等到第二天，當天晚上，認購數就開始瘋長了起來。其實，任何與溫德林家族關係密切或不密切的商人們必然會隱匿一部分資金，誰都不知道政變會持續多久，現在塵埃落定，這些錢反而變得燙手起來。尤其是菲力洩露出去的康馬斯家族內部決議，使得購買戰爭債券不僅成為逐利行為，更重要的是變成了脫罪行為。

　　大多數商人們都很清晰地看出，戰爭債券的主要用途就是為了將他們的錢捆在R位面。可是比起沒收穫罪，這樣的做法顯然更容易接受。特別是那些商行與商會，更是將此視為康馬斯先生的妥協，眼看著總額只有2兆，哪裡不趕緊認購？

　　前半夜，黃宣剛剛迷迷□□地睡著，就被尼克吵醒了：「偉大的精力充沛的主人，康馬斯先生來電。」

　　「啥事？」黃宣眼睛還閉著。

　　「戰爭債券第一期銷售完畢，偉大的……」

　　黃宣再不耐聽，起身穿衣服道：「康馬斯先生什麼意思？」

　　「他想發行第二期2兆。」

　　「讓他暫緩。」黃宣急匆匆地道，「開特殊位面通道。」

　　……

　　康馬斯先生根本就是一夜沒睡。黃宣看著認購數字的跳躍而高興，他卻是興奮得難以自制。

　　黃宣的錢一向來得容易，不管是人民幣還是美元，又或者現在的熱圈，他從小到大就沒怎麼缺過錢——若是出現這樣的情況，其實也是為了購買超級奢侈品才會有的。而羅傑·康馬斯就不一樣了，他並不是康馬斯家族硬邦邦的繼承人，假如不是他有3級旅行者權限，假如不是親兄弟菲力·康馬斯有6級旅行者權限，什麼時候都輪不到他來做家主的。

　　想到「釜底抽薪」這個詞，康馬斯先生心底那個亢奮，哪裡還再睡得著覺。

　　眼看著2兆的認購即將完成，康馬斯先生忍不住就想再發行2兆的戰爭債券，正招來一群專家做著準備，黃宣的「暫緩」就傳了過來。

　　榮光的威懾力猶在，何況黃宣幾次三番提出極具可行性的計劃，康馬斯先生已經不僅僅是將他看做憑借榮光家族招搖的年輕人，而是完全將之當作可以與自己平起平坐的政治家來看待，急切的想法登時就緩了下來。

　　菲力也是剛剛被叫醒的模樣，喝著提神的可丁飲料，避開幾個專家道：「哥，怎麼了？」

　　「黃先生想過來看看，我們稍等他一下。」

　　說話間，黃宣的特殊位面通道申請就轉交到了康馬斯先生的能量屏上。

　　菲力搓搓臉，等黃宣從位面通道上走出來，微笑著道：「黃先生的方法很有效，認購已經全滿了。」

　　黃宣穿著寬大的袍服，整容道：「不介意的話，我現在就想拿走1.5兆。」這是他早就想清楚的事情，在某些方面，還是不要客氣為妙，尤其是牽扯到這麼多的資金，加上雙方的關係責任權屬並不明晰，一時的客氣只會造成更多的尷尬。對黃宣而言，有可能就是性命。

　　康馬斯先生沒料到黃宣如此直接，愣了片刻道：「如果您想現在拿走的話，恐怕要他們做些文字工作。」

　　「把銀行的人都叫醒。」黃宣毫不猶豫地道，「我們都起來了，哪裡容得他們再睡。」

　　這完全是以自我為中心的話，倒是很符合黃宣目下的身份。幾個金融專家沒好氣地看了黃宣一眼，繼續工作了起來。

　　康馬斯先生轉瞬間釋然，本就是商量好的事情，既然黃宣要求，他也不再說什麼，向菲力點點頭，轉首道：「黃先生，您剛才傳話說暫緩？」

　　「沒錯。」黃宣也將注意力轉換過來，認真地道，「抱歉，我沒意識到認購這麼快，剛10個小時對嗎？」

　　「沒錯。」

　　「我們現在不能立刻開始第二輪競購。」黃宣說這話的時候，幾個金融專家都在忙碌中抽空鄙視了他一下。

　　康馬斯先生則在意地問道：「為什麼？」

　　黃宣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提神的可丁飲料，道：「如果我們的目的是兩次認購，那麼現在放出第二批認購也就罷了。可現在認購的速度這麼快，我覺得要好好的利用一下您的反對派。」

　　「您是指？」

　　「你已經簽署了他們的決議對嗎？算時間，他們現在也知道了我們的辦法，那若是不想被我們把柴火抽乾淨，那就要迅速動手。」

　　康馬斯先生詫異地道：「我已經命令軍隊警察不得妄動了。」

　　黃宣搖頭道：「您放心，既然您家族內大半的人都同意，那他們總是能找到武裝力量的。現在您要在意的是，保證軍隊主力的領導權，保證時空戰士和旅行者的領導權，必要的話，就殺人。」

　　他說著轉頭對菲力道：「今天晚上要亂，亂一點好，我們分別守住，讓小丑們都跳出來。另外，讓那些想憑運氣不認購的人也明白形勢。」

　　康馬斯先生眼睛瞪得賊大道：「你是說讓格魯多他們逼這些家族交錢？」

　　「當然。這多好啊，我們做紅臉，他們做黑臉，最後他們還犯罪，一網打盡也好，您想施恩也好……」黃宣得意地笑著。

　　他是完全從政治和人的角度來分析問題。幾個金融專家互相看了一眼，低下頭不說話了。他們想的還是等一等，人們的從眾和緊迫心理可能增加購買力，卻沒想到眼前的年輕人這麼毒，判斷依據也完全不是來自金融或者數學。

　　菲力見康馬斯先生決定不下，知道他是擔心亂局有可能一發不可收拾，於是道：「大哥，我帶著親信現在就去康夫基地，保證R001今天晚上位面通道封閉。」

　　康馬斯先生見菲力這般熱心，猛地下定決心道：「黃先生的生物戰艦？」

　　黃宣道：「我馬上派來。」生物戰艦上的旅行者都是康馬斯先生的親信，在位面通道封閉後戰鬥力強悍。

　　「所有基地今天都不許動用。」康馬斯先生眼睛都擠成一條縫似的道，「特殊位面通道全部關閉，任他們鬧。」

第五百零七章 洗錢（6）

　　隨著格魯多等人的秘密反抗，康馬斯先生的工作也繁忙起來。眼看著又是一個不眠夜，黃宣反而回到了臥室。

　　對方家族內的事務，點到為止即可，究竟誰死誰活與他的利益關係不大。其實就算是格魯多等上台——完全不可能——戰爭債券也會繼續發下去。

　　不管怎麼說，對於政府而言，強有力的債券控制比強行收沒更有可執行性。所以說精神潔癖是一種病，哪怕洗錢是非法的，罰沒非法所得是正當的，這種時候施行後一方案，也只會使局勢變得更糟糕，而不會是相反。

　　是骯髒的政治，保證了社會的運作。

　　潔白如雪的政治環境，是人類文明的倒退。

　　一小時後，1.5兆資金轉到了黃宣在網路中的賬戶中。網路的非可控性讓位面間的交易變得安全可信，不過資金的運營方還是阿爾法位面的匯都金融機構。

　　尼克亢奮地喊道：「偉大的睿智的主人，讓尼克升級吧……」

　　黃宣哼哼了兩聲沒鳥他。16級圖紙怕是花上幾千億熱圈也不定能買到，心黑一些的，搞到上萬億也有可能，只看R系列位面積攢了這麼多年，曾經鬧到要賣能頓過活，至今才幾十個基地就知道，給尼克升級基地純粹是浪費。

　　最可行的方式還是給洛林與寧奧升級，只要他們不拋下自己走人。目前看來，兩位監守者閣下還是比較有職業操守的。而且他也從未聽說有哪個公共基地拋下所有的旅行者跑路的——雖然黃宣知道的實在不多。

　　略一思索，黃宣就笑瞇瞇地道：「寧奧，你先升級。唔，洛林也開始升級吧。都先到14級。」

　　寧奧只要求到達14級，總共用千多億熱圈，洛林要升級到12級就可怕了，要等到下一次的債券金額到手，黃宣才敢放手讓他們升級。

　　尼克不甘心地道：「偉大的主人吶，那可是1500億熱圈啊。」

　　「那是一個人的。」黃宣記賬自不會有問題。

　　尼克哭訴般地唱道：「年年歲歲能量似，歲歲年年他升級；更聞桑田變成海，尼克還是十五級……」

　　……

　　隨著南麓星黎明的臨近，夜間的紛亂逐漸結束。從R001到R009的9個位面，無數人被關進了監獄，或者被提出審查。格魯多等人也會變通，既然康馬斯先生禁止他們使用軍隊，禁止使用大批警力，他們就用通過警務司用常規手段進行審查傳訊，而大多數人是不敢抵抗警務司的。

　　康馬斯先生裝作不知道類似的事件，只是保證亂局不會擴大到軍隊和旅行者身上，對於格魯多等人開展的強行沒收等方式喬裝不知。

　　那些已經將資金申購了戰爭債券的人感到無比的幸運。剩下的人則後悔莫及，尤其是那些正在接受警務司審查的人們，感受更加深刻。

　　早晨8點，無數人群聚交易大廳，不斷地搜尋是否有新的戰爭債券的消息。格魯多等也加緊了審查的速度。他們此刻騎虎難下，若是放棄，以後可能再難得到其他人的支持。

　　在這樣的氛圍下，黃宣和康馬斯先生到達了交易大廳。看著下面的人群，菲力忍不住道：「溫德林家族多年積攢下來的資金最少有一半留在了R位面，我們現在增發10兆債券說不定都能賣得掉。」

　　「還有一些非溫德林家族的不正當收益也會隨之洗白的。」一名大約是康馬斯先生的顧問的傢伙說了話，他對黃宣的身份朦朦朧朧的。

　　黃宣隨口即道：「還有什麼收益會比叛亂還不正當的？」

　　他說著瞄了康馬斯先生一眼。那顧問羞愧得說不出話來。

　　菲力急切地道：「現在增發嗎？」

　　黃宣看表道：「等到10點，就是警務司第一輪審查結束地時候。格魯多他們一定會通過媒體通知全位面，那是機會最好的時候。」

　　一名顧問補充道：「按照人們的反應時間，延遲10分鐘最好。」

　　黃宣沒理那顧問。在他看來有沒有10分鐘都是一樣的，或許在專業人士看來有所區別吧。

　　康馬斯先生此時對黃宣言聽計從，不管是管理局的問題，還是R位面的問題，看起來這名小榮光都有能力解決。作為曾經在阿爾法位面留學的羅傑·康馬斯，非常肯定地認為，哪怕綠松家族的成人禮再嚴苛，像是黃宣這樣的子弟都是極度傑出的。

　　「或許他會是下一任族長？」突如其來的念頭把康馬斯先生自己也嚇了一跳。

　　R位面的時間同樣遵循60進制標準，10點10分，康馬斯先生向黃宣和眾人示意後，重新登入最高權限，寫入了第二批債券的金額：2兆熱圈。

　　菲力嘟囔著道：「為什麼不乾脆寫上10兆？」

　　黃宣淡淡地道：「並不是每個人都相信康馬斯家族會放過他們。如果是2兆的話，他們會認為康馬斯家族有意放過一部分人，而10兆就不好說了。最重要的是，如果我們說全部既往不咎了，那說不定有人會存了『既然已經不管了，那又何必購買債券』的想法。3年時間，畢竟會影響很多人，而且利率也只有4％。」

　　位面世界的通貨膨脹比21世紀嚴重得多。他們雖然不像是美元一樣使用債務貨幣，可是能量的價格下降幾乎是必然的趨勢，每年僅能量造成的通貨膨脹率就超過4％，再加上其他影響，從而讓通貨膨脹長期保持在6％以上，再加上普通人的受教育水平高，因此債券僅有4％的利率很難吸引人們的目光，理論上應該有8％以上才對。

　　這一次的債券，完全是以政治強姦經濟。

　　第二批債券剛一發出，就引起了搶購的風潮。

　　坐在整個大廳的最上層，黃宣也能聽到下面轟動的噪音。人們來來往往交談的聲音火爆非常。

　　短短的幾分鐘時間，戰爭債券的數字就上升到了8000億左右。這個時候，媒體還在討論如何面對來自溫德林家族遺留下來的黑錢問題，那些身陷牢獄的先生們，為債券的價值劃上了完美的註釋。

　　不管格魯多等人如何的自負，羅傑·康馬斯——R位面的康馬斯先生還是整個康馬斯家族、整個R位面的名片。他的命令和他下發的文件，其效力遠遠高於康馬斯家族通過的決議。實際上，康馬斯家族與南麓政府之間的關係，雙方還沒有正式討論過呢。

　　比起相信誰這種幼兒園問題，人們當然會選擇康馬斯先生。就連黃宣這樣的外人都知道，格魯多等人就算是能贏這一局，再贏一局，再贏更多局，還是要蜷縮在羅傑·康馬斯腳下，就像是工會的勢力再強大，除非他們鬧革命，否則終究還是在給資方打工。

　　在8000億的數字上，債券認購的速度明顯下降。黃宣也不著急。任何債券交易都有類似的曲線，若是一直上升，那需求就太過強勁了。

　　康馬斯家族以前發行過類似的債券，可是效果從未這樣好過。很顯然，當一些先生們的資金只能通過債券洗白的時候，他們就變得相當積極了起來。特別是那些資產不超過千萬，無法離開R位面的小商人們。

　　認購數堅強地邁過900，000，000，000的門檻，並向著1兆的單位推進。康馬斯先生也是激動不已。整個南麓政府每年的財政盈餘也不過幾兆罷了，康馬斯家族每年的利潤則很少達到兆這樣的單位，而看看時間，才不過二十分鐘而已，等到三年以後，光是通貨膨脹就能吃掉幾千億。

　　菲力與康馬斯先生模樣相像，同是地中海面容，鷹鉤鼻子很明顯，但心性就更年輕一些。他看著跳動的認購數字，一本正經地道：「這下子回去，看不把格魯多羞死。」

　　康馬斯先生呵呵笑了兩聲，拍拍兄弟的肩膀道：「回去不要說了。」

　　菲力扭動一下，嘴角咧著笑道：「還是黃先生有能耐。現在格魯多怕是要急死了，查也不是，關著也不是，放了更不行，他怕是還要猜想羅傑的想法。」

　　人少的時候，他自然會把康馬斯先生叫成羅傑。康馬斯兄弟幾個人當中，也只有他這個6級旅行者最受溺愛，看起來在旅行者的天賦上似乎比康馬斯先生還要強些。後者醉心於政務，再想提高很難了。

　　黃宣謙讓了兩句道：「終究是康馬斯先生實力使然，這才是決定勝敗的關鍵。」

　　幾個人聽得若有所思。康馬斯先生更覺得這像是榮光家族的祖訓一般——簡單實用，充滿驕傲。

第五百零八章 洗錢（7）

　　以恆星為參考，當日南麓星自轉二十四分之十一的時候，最後2億的認購額被人一氣買走。

　　R位面媒體彷彿集體失聲，沒有任何人嘗試評論此事，包括格魯多也是如此，他不再出現在媒體上。黃宣知道，他等於認輸了，現在的問題只在於康馬斯先生如何處理那些已經被逮捕的先生們。

　　菲力壓低聲音道：「大哥，如果有些白癡把錢給了格魯多怎麼辦？」

　　康馬斯先生笑了一聲道：「那就歸他了。」

　　黃宣隨之笑了起來，的確不必深究這些問題，菲力還沒有成為領袖者的準備。

　　一名實務士躡著步子走了過來，道：「康馬斯先生，格魯多先生找您。」

　　康馬斯一愣，不自覺地看向黃宣，他現在相當重視黃宣的意見。

　　黃宣微微搖頭道：「他要繼續扮黑臉。」

　　康馬斯先生轉瞬道：「讓他回去吧。」

　　實務士低著頭走了出去，康馬斯先生舒了口氣道：「我們繼續發行第三期債券嗎？」

　　「不介意的話，我想先拿走1兆。」黃宣直截了當地道。

　　康馬斯先生搖頭失笑，動手在私人的能量屏上操縱了起來。菲力也是莞爾。黃宣第一次這樣說的時候，他還有些不自在，現在卻覺得理所應當——人家拿走自己的份額有什麼不對？

　　須臾，康馬斯先生放開手道：「你可以檢查一下。」

　　黃宣用暗音問了尼克，轉而道：「剩下的操作步驟交給專業人士來辦吧，他們知道什麼時候最好。」

　　好容易有了表現的機會，旁邊的金融顧問連忙道：「我們做過一個範圍廣泛的調查……」

　　黃宣調整了一下椅子，選了個舒服的姿勢閉目養神，實際上是在壓抑著興奮的心情，以免一下子就給跳拉起來。

　　短短的一天時間，竟然搞定了2.5兆熱圈。若非天時地利人和，再換個3級旅行者，甚至直接來個真的榮光，恐怕也是困難之極。

　　以康馬斯先生目前的窮困，他能報效上1000億熱圈都是天大的面子——當然，康馬斯先生現在可不窮困了，說起來格魯多還是幹了件好事。

　　其實房間裡的人都很興奮，甚至於有些熱血沸騰。1兆熱圈是什麼概念？若是使用300熱磅攻擊，可以用3.3萬次，普通的位面戰爭，1兆熱圈就能持續到結束了。綠松家族和諾頓家族的戰爭持續了這麼久，相信戰爭的直接花銷（不包括士兵的撫恤，損失的星球補助等）還是不會超過10兆熱圈。康馬斯先生甚至相信。黃宣籌措資金的目的就與綠松家族的消耗有關。

　　一群專業人士紛紛擾擾地在房子裡進進出出。每發行一次債券都有許多工作要處理，最基本的就是通過南麓議會，陸閔等小貴族都是有表決權的。不過在目前的狀況下，議會的權威遠沒有康馬斯先生來得大。

　　等待了大約兩個小時，一名實務士走過來道：「康馬斯先生，時間到了。」

　　黃宣睜開眼看了一眼，有些佩服自己竟然能沉默這麼久。早就不耐的菲力頗為詫異地瞄了黃宣一眼，心想這主兒的坐功還真不賴。

　　「黃先生，第三批2兆熱圈要發行了。」康馬斯先生笑言道。

　　黃宣頷首道：「雖然是在R位面，可我還是很想請康馬斯先生吃頓飯……」

　　康馬斯先生笑著連連點頭，將第三批戰爭債券通過權限發佈了出去，公佈了早就準備好的通知後道：「不敢當啊，羅傑當然願意。」

　　黃宣笑著站起身，把手搭在他身上道：「康馬斯先生您請，菲力先生請。」

　　「請。」兩個人都謙讓了一下，還是讓黃宣先走了出去。

　　特殊位面通道的禁令還沒有打開，現在的R001實際上是完全封閉的狀態，僅僅能通過幾個位面通道收發信息。黃宣不能離開，也就安心地和康馬斯兄弟聊著天，心情放鬆。

　　席間，菲力不安心地道：「黃先生，您說我們能發行多少債券？」

　　康馬斯先生也挺關心這個問題，雖然他的金融顧問做出了種種猜測，可每個顧問都有不同的猜測，反而讓康馬斯先生更相信黃宣。實際上，坐在他們這個位子上的人，遇到的很多問題都是還沒有形成成熟理論和標準答案的，很少有哪位天才能用已知的專業來解決問題，最多是個參考罷了。

　　黃宣自然沒有準確答案，可他現在心情放鬆，於是笑道：「咱們三個人在這裡說話，算是私人話題，我就隨便說了，錯了對了都不管啊。」

　　兩個人都笑了起來，親切的話題能夠讓大家的關係更密切，其結果是雙方都喜聞樂見的。

　　黃宣用手指在桌上叩了兩聲道：「我看過溫德林家族的財產細則，他們應該有十幾兆資金的逃逸。不過我覺得，大筆資金反而不會來購買我們的債券。或者更進一步說，除非戰爭債券成為一種長期行為，並且證明有效，否則他們是不會購買的。那怕要到三年後了。」

　　康馬斯先生順著他的話道：「我們不可能把戰爭債券，至少是目前這種債券做成長期行為的，那會讓洗錢變得無法控制。」

　　黃宣神秘地笑了兩聲道：「這個問題以後再說，還是談目前的情況。我覺得有購買債券需求的人，手上應該握有不到10兆的資金，8兆可能是比較合理的猜測。」

　　「那就是還能再出售一期？」菲力問道。他此前興奮地說至少能賣掉10兆，聽到黃宣的話不免有些氣餒。

　　黃宣點頭後搖頭，淺淺地喝著酒。

　　康馬斯先生也沉默了下來。菲力作為旅行者很優秀，做商人就欠些沉穩，最開始從黃宣手上購買傭兵也是如此，他馬上又問：「黃先生，您的意思是？」

　　黃宣看看康馬斯先生笑道：「羅傑知道。」

　　這句羅傑讓康馬斯先生有很私密的感覺，隨手布下了能量罩道：「我想黃先生點頭的意思是，R位面需要戰爭債券的人大概就是4期的規模了。」

　　按照雙方的約定，4期之後，康馬斯能拿走4.3兆，略多於黃宣。

　　菲力推開手邊的酒杯，思考著道：「那搖頭的意思是說還有些不是洗錢的人想買債券？那我們可以開發別的債券啊？」他看來是被債券的斂財能力給吸引了。

　　康馬斯先生故作生氣地道：「菲力，我們有債券，如果沒有免罪的吸引，債券最少有給8％的利息，等到3年後，你想財政破產啊？」

　　菲力馬上不說話了。沒有任何一個政府會長期經營穩妥的，事實證明，政府經營不善才是常態。同樣的資金交給企業或許會有超高的回報，可交給政府只會將它浪費掉，公共事業並不總是盈利的。

　　康馬斯先生繼續道：「我想黃先生說的意思是，是否給予其他位面的人類似的吸引力吧？」

　　黃宣不說話，裝作認真地吃起了東西，權作默認。

　　康馬斯先生和菲力互看了一眼，都低頭想了起來。

　　過了一陣，還是康馬斯先生靠在椅子上，彷彿失去興趣地道：「我們現在還不敢得罪那麼多人。」

　　他的確可以為其他位面的商人乃至罪犯提供洗錢的服務，只要他隱匿自己的來源，或者不要求資金來源說明，那麼等對方的債券到期贖買後，很自然就得到了洗白的基礎，會讓資金來源的追查變得困難重重，如同地球上各種離岸基金和小國金融機構做的一樣。

　　黃宣很慶幸康馬斯先生的決定，至少說明他還沒有被鈔票沖昏頭腦。想賺黑錢不是那麼容易的，在自己位面搞搞反而方便。

　　他一笑而過道：「照我看，目前的債券出售，大概到第三期的末尾就會有一段停滯期，時間不會太長。第四期的債券出售就很考驗那些金融天才們了。至於第五期，最好還是考察一番。」

　　「最重要的還是打死格魯多那幾個白癡。」菲力有些不解氣地道。他在人前人後的性格相差很大。

　　……

　　黃宣並沒有等到第四期債券的出售，那會是個漫長的過程。實際上，他早就等不及享受2.5兆資金帶來的好處了。

　　寧奧如其所言，用1天1級的速度到達了16級基地，洛林距離14級卻還有1天的時間。尼克和小河嫉妒得天天打麻將，贏得一群恐怖頭子聽見麻將兩個字就害怕。

　　格魯多早就意識到了自己的窘境，眼看著第三期債券出籠，乾脆悄無聲息地將被逮捕者都給放回了家，R001位面通道的封閉很快也就宣告結束。

　　相隔兩天之後，黃宣踩到南京的土地上，感覺自己就像是剛剛附身比爾大門一樣——就自己的世界而言，大門兄的事業還是很寬廣的。

第五百零九章 刺激儀（1）

　　回到家，迎接黃宣的除了唧唧喳喳的寒暄，就是小貂美眉溫柔的懷抱了。

　　偷偷摸摸地在廚房裡接吻，黃宣無限地期望起有一處自己的宅院。黃母早就放寬了限制，讓黃宣不能決斷的，終究還是大BOSS楚亦凝罷了。

　　剩下的十幾天時間，可不能浪費在選宅子買傢俱上。

　　寧奧也催促道：「黃宣，來基地訓練。」

　　黃宣不滿地從小貂美眉頸間縮了回來，看著那紅潤的芳唇一陣眼饞，卻只能假裝正經地道：「若嬋，還有事情要做……」

　　小貂美眉是最支持黃宣事業有成的，乖巧地道：「你去忙吧，不用管我。」說話間臉上的暈紅未消。

　　黃宣戀戀不捨地走出去道：「老媽回來之後，就說我這兩天要出去。」

　　「知道了。」小貂美眉將黃宣送了出去。

　　……

　　典韋還在寧奧的基地裡刻苦訓練著，黃宣出現的時候，典大俠咧著嘴笑著叫：「主公。」

　　黃宣頗為驚喜地看著他的契合度道：「有20級旅行者的潛質了吧？你的契合度有多少？」

　　「能輸出50磅炮了。」典韋都快笑到耳根邊了。

　　契合度越往後越難上升，所以天賦才會那般的重要，很簡單的一個道理。肌肉強度同樣可以算作是契合度很少的一部分，強度在最高或者最低5％的人會有較高的契合度提升，可不同的基因卻可以很簡單地加成數十倍甚至百倍契合度給所有者，比施瓦辛格的肌肉都要有用。自恃血統的榮光和貴族們中，某些大家族的孩子出生後就有過百的契合度加成並非偶然。

　　黃宣的契合度一開始就有80熱磅左右，現在則上升到了120。可以說他在P112的成功很大程度上提高了契合度。反而是在位面世界，黃宣作為一個旅行者或者商人都太過普通了，幾乎沒有多少契合度的加成，巔峰對決增加的也是有限。

　　50熱磅的精細度已經算是很不錯了，黃宣不吝讚美給典韋。雖然很多孩子無須訓練就能得到這麼高的契合度，可典韋畢竟是來自非高層位面的原住民——哪怕是在能力至上的位面，非高層位面的原住民也很難獲得平等，他們很難提高權限。

　　寧奧沒有給黃宣多少時間，瞬間就打開了他依舊留在大廳中的黑匣子道：「黃宣，基地仍在升級中，因此你必須在裡面練習。另外，高級訓練教材也會給你更多的幫助。」

　　「我怎麼沒有發現。」黃宣聳聳肩，還是走了進去。

　　寧奧奏鳴了他的風扇嗓子道：「你以前的能量太少，身體素質普遍太差，不能同時使用6級刺激儀。」

　　「你的意思是現在可以了？」

　　「目前可以同時開啟4個6級刺激儀，每小時消耗能圈2.2萬，你可以選擇刺激儀的種類。」寧奧說著在黃宣面前打開一個能量屏列表。

　　典韋認真地回到了訓練場地上。他是以時空戰士的標準來訓練的，50熱磅的契合度等級，很難成為中級旅行者，即便是公共基地也有某些項目的硬條件。

　　黃宣一個人在所謂的訓練教材的黑盒子裡，看著寧奧列出來的刺激儀表格，竟然是從外語到數理化，從精細度訓練到抽像的「歷史細節分析」無數，並且不乏生物戰艦的操縱、研究基地的使用等專業化內容。

　　看了一陣，黃宣先問道：「寧奧，要訓練多久才有效果？」

　　「根據你訓練的主動性和天賦決定。」

　　黃宣無奈地撇撇嘴道：「精細度訓練是一定要的。怎麼沒有契合度的訓練？」

　　「你進行的各種訓練效果都會影響契合度。如果你各項成績都很普通，例如與50％相似，那麼你的契合度就會下降；若是你的某些成績突出，就會上升。」

　　「這個我知道。」黃宣突然笑了起來，「如果我是最差的1％，契合度也一定會上升，對吧？」

　　「沒錯。」

　　黃宣搓搓手，最後還是沒有爭當最後的勇氣。光有契合度，什麼都沒有的人，一定會被打成五顏六色的。契合度可不是內力。

　　「再加一個通用語的學習吧，別每次都要你們翻譯。」黃宣指著外語小項中的其中一項道。

　　他隨手關掉，一轉眼竟然看到還有動物語言，眼都直了道：「能學狗語嗎？」

　　寧奧沒有任何玩笑的道：「狗語共有170詞左右，再加上身體語言，變化並不多，困難的是你怎麼惟妙惟肖地模擬他們的聲音，可能要更改你的聲帶，有需要嗎？」

　　「沒有。」黃宣連連搖頭，嚥了口唾沫，看著成百上千項的內容，反而不知道該學什麼才好。

　　他倒是想學點能打敗楚亦凝的東西，可裡面的項目沒有任何一項叫《抵抗時空管理局3級旅行者代表》的。若是真的有，怕是學上幾十年也不出奇。整個位面世界的6級旅行者可是不少，各個都是豪富，可以滿世界地用刺激儀，可能抵抗楚亦凝或者管理局的人，還真是少得可憐。

　　黃宣這麼想著，乾脆放平心態道：「寧奧，你覺得我還應該學什麼？」

　　「身體靈活度。」

　　黃宣頓時記起了剛進網路的時候進行過的測試，問道：「我以為那是個綜合數值？」

　　「刺激儀的等級是不同的。」

　　黃宣一想也是，精細度等級本身就不是單一的內容。在能量屏上選擇後，見寧奧沒什麼強制性的要求，他索性隨便看了起來。

　　這一看不要緊，卻讓他找到個很具有誘惑性的選項——練習動作。

　　黃宣腦中立時浮現出石禹曾經說的話：管理局的練習動作不正是房中術嗎？

　　對一個小青年來說，什麼數理化，都沒有房中術更具價值，就像是語文書肯定不會比H小說更有趣一個道理。

　　手指迅捷無比地將選項列表打開，黃宣驚詫地發現練習動作竟然多達百種。其中某些內還有小項，也並不都像是想的那麼「特殊」。

　　選項上的內容是帶有描述和圖像解說的，不用寧奧介紹，黃宣就發現，其中一些動作更像是武術或者瑜伽等等，更有類似拔槍術這樣的招數。但他很快就跳過向下看了過去。若是一年前，他多少會存在些對傳統武術的幻想，現在卻全然不是。功夫練得再好，除了搶銀行和英雄救美，多半也只能當保鏢。強身健體倒是不差，可黃宣現在的身體素質明顯低於標準，若是不小心達到了標準附近，契合度反要下降，要想提升到非人的境地，就太折磨人了。

　　接下來，黃宣發現了不少武器的使用，並有「T2100輕武器使用」「T2390空軍重裝備使用」這樣的標題。雖然與P112的相似度有所差異，但用膝蓋想也知道，6級刺激儀教的必然是包括原理在內的實踐活動。學成之後，用個AK47，或者開個殲7之類的還機會的……

　　黃宣猶豫了一下，想到管理局的練習動作，堅強地放棄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長長的列表最後，黃宣終於發現了「初級交配權爭奪」「阿爾法標準交配權爭奪」等內容。再打開一看，果然是他朝思暮想的「房中術」。不僅如此，還有些輔助教程煞是喜人。

　　黃宣正想點選，尼克好死不死地插言道：「偉大的黃色的主人啊，您在巔峰對決中還有3次機會，是否重新學習一下左輪手槍的使用，特別是換彈倉等等技巧呢？」

　　沉默良久，黃宣淚流滿面地把手給挪開了。誰知道4套內容要學習多久，巔峰對決的比賽已經到了最後5％，確實是不容有失。

　　遺憾地關閉了「交配權爭奪」爭奪，黃宣無趣地道：「寧奧，給找個會換彈匣的技巧。」

　　「有大位面時代的《初級單人作戰守則》，其中包括部分拔槍術的內容以及巔峰對決的訓練。」

　　「就它吧。」黃宣繃著臉，深沉地想：男人一輩子不就是爭奪個交配權嘛。

　　寧奧將「單人作戰守則」的選項放在黃宣面前，小黃同學很奇怪地發現選項上面的顏色竟然是綠色的。再注意看去，原來每個選項都有不同的顏色，以紅橙兩色居多。不由問道：「為什麼這個選項的顏色不一樣？」

　　「使用刺激儀的等級不同。和你在網路中遇到的等級色彩區分相似，最低是紅色，最高是紫色。」

　　黃宣哦了一聲，卻沒發現有紫色的存在，想來不是6級刺激儀能夠滿足的。

　　這一耽擱，黃宣再次賊心不死地道：「寧奧，要不把那個通用語的學習取消了？」

　　「那就學習《守護器械的開啟》吧，也是大位面時代的內容。」寧奧說著將另一個選擇推給黃宣，屏幕上看到的卻是青色的，狀似比綠色還高一等。

　　黃宣張嘴結舌不知道該說什麼，看名字也知道和開鎖有些關係，雖然從介紹內容來看，與他遇到的P001的固態能頓有著莫大的區別——同樣與P112的鎖很是不同，可基礎是相似的。

　　與之相比，黃宣那點齷齪的小心思沒辦法提出來了，只能悶悶不樂地一點頭道：「那就這樣吧。」

　　「好的。認真學習。」寧奧說著將刺激儀給推了出來。又是扎針，又是光照，還有足底按摩……

　　尼克在那裡羨慕地道：「偉大的黃色的主人啊，太那個那個……那個幸福了吧？」

第五百一十章 刺激儀（2）

　　就21世紀的科學發展來看，科學家們幾乎將情感、記憶和知識等都化學化了。

　　我們知道了多巴胺水平增高造成成癮，不管是海洛因還是電子遊戲、麻將，大腦只有分泌巴多胺才能成癮。我們也知道了海馬體和下托層（subiculum）和短期記憶有關，而鈣調素依賴性蛋白激□可以阻斷記憶。

　　刺激儀顯然可以做得更多。

　　黃宣坐在漆黑的房子裡，陷入淺睡眠狀態，眼球卻拚命地來回運動。用醫學說法，是非快速眼動睡眠。在這種狀態下，他能夠感受到刺激儀的所有效果，也是最佳效果。

　　6級刺激儀已經是相當高級的了。楚亦凝作為3級旅行者，還費盡心思地想要找到高級訓練教材，為的就是能讓手下不足6級網路權限的人使用6級刺激儀。比起黃宣最開始在洛林基地使用的刺激儀，其效果可謂百倍。

　　在朦朧期，黃宣彷彿仍然接受著訓練。保持了大約15個小時之後，在寧奧的控制下，突然跳過了之後的幾個階段，進入了快眼動睡眠期。由於很多人聲稱他們在這段時間正在做夢，因此這一時期又被稱為夢睡眠。

　　這個時候，黃宣的自主性陡然升高，雖然他還是意識不清，可以身體肌肉已經做出了適時的反應。

　　若是此刻他還開著能量屏的話，寧奧會告訴他，此刻每分鐘的能量消耗都超過2萬，是先前計算的60倍以上。

　　許多人在快眼動期的身體都會活動，而訓練基地做的是規範這樣的活動。同時使用4個6級刺激儀，是普通的6級基地都無法做到的——實際上，現在的訓練基地能夠做到的委實有限，它們要求網路權限，它們還要求單一的刺激儀使用，同樣的6級刺激儀，效果也差很多，更別說教程上的差距。大位面時代，相對統一的政府使得各種教程隨處可見。而到了後位面時代，各個位面政權和榮光家族敝帚自珍，有自主研發能力的機構也盡力在最小的推廣面上賺最多的錢。諸如陸閔等旅行者，若是不能進入高等級的位面學院，連稍微冷門一些的外語都學不到，他們的旅行效果可想而知。

　　人在基地，不知「凡間」事。等黃宣活動著筋骨從黑匣子裡走出來的時候，足足過去了一周。

　　「真累。」這是黃宣的第一句話。他其實也是挺鬱悶的。現下感覺到的累，完全是不知來源的疲勞，好像什麼都沒做，又好像做了許多。

　　寧奧毫不客氣地道：「你現在開始要重複使用刺激儀的內容，並且在三天後、一周後和一個月後重新使用刺激儀。特別是兩項超過15級的內容，尤其需要重複。」

　　「怎麼重複？」

　　「重複地做。」寧奧說道，「你的精細度等級目前還保持在原來的水平，只有重複訓練才會提高。身體靈活度也是如此。守護器械的開啟和單人作戰守則由於是15級以上的技術，所以要求還會高一些。」

　　「有沒有搞錯，精細度控制的等級還沒有那個什麼作戰守則高？」黃宣嘴上嘟囔著。

　　寧奧難聽地笑了一聲道：「這越發地說明了你的天賦的沒有價值。當然，由於精細度等級的要求很多，你學習的只是初級內容，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黃宣翻翻眼皮道：「那麼現在呢？」

　　「建議你先大量調配營養素，然後參加巔峰對決。如果能提升精細度等級到達5埃米的話，就可以嘗試開啟P001的6層鎖了。」

　　黃宣鬆了一口氣，接著又道：「那我們什麼時候用錢換權限？」

　　他的想法，還是早些把網路權限升級高了，才會安全一些。至少在各個位面都有了記錄，楚亦凝就不敢直接轟殺了吧？若是講道理，黃宣覺得自己還是前途光明的。

　　寧奧簡單地道：「我們可以嘗試調配一些昂貴的營養素，甚至提高一步，嘗試調配高級藥品，然後將它們出售，再購買高級材料，這樣消耗的資金會穩步提高你的權限。」

　　他剛說完，尼克叫喊著道：「偉大的黃色的主人，焦孫傳話給您。另外，史上最浪費資源的基地洛林正在升級第12級。」

　　「焦孫說什麼？」

　　「似乎是位面企劃的第一次併購開始了，讓您去看。」

　　黃宣搖頭道：「說我有事吧，讓他們處理。那幾個伍德拉夫什麼的動物還聽話吧？」

　　尼克認真地道：「我把他們拉到了基地裡，和本拉登他們打了一會兒麻將，這些天非常敬業。」

　　黃宣暗自笑了起來，想來幾位還真得聽話才行。

　　寧奧再次搶佔話語權道：「購買高級材料吧。」

　　說著，黃宣面前就跳出了能量屏。

　　小黃同學沒看能量屏，而是先問道：「在哪裡調配？總該讓我試試手吧。」

　　他有幾天沒去鴻達了，一方面戰爭趨於平緩，銷售量降低，另一方面，還是手上的原料不足，更有些看不上幾百萬熱圈的利潤。

　　「就在小河的基地吧，15級的綜合基地很方便。」寧奧直接就給小河決定了，後者也沒有發表反對意見。

　　黃宣懷念地道：「那把左飛他們叫來，我習慣有人端個茶，倒個水，沒事還能訓兩句。哦，家裡怎麼樣？」

　　「一切正常，糧食價格有所回落。」自從有了大筆熱圈，黃宣自然會購買一些糧食返銷P112，否則真的餓死了人，道德問題且不去說，也浪費了能頓。

　　寧奧將黃宣送去了小河的基地，不用從休息區走出，黃宣就能聽見F區的大笑聲。

　　「典韋怎麼樣了？」黃宣一邊問著，一邊遲疑地向F區走去。

　　「契合度上升到60熱磅左右，他的進度比較慢。」

　　黃宣「哦」了一聲，就張著嘴看著眼前的一幕。一群剩下的恐怖頭子大約是太無聊了，竟然在聯機玩遊戲，82寸的能量屏，近些的時候和真人差不多大小，還真是挺有感覺……

　　「這是什麼？」黃宣木木地道。屏幕上顯示的有賽車，有第一人稱射擊，看起來似乎還不像是21世紀的成果。

　　「網路遊戲。三系位面都開發有各種遊戲，巔峰對決也在裡面。」小河酷酷地解釋了一句。

　　黃宣再往前走兩步，就看拉登招手道：「黃先生有興趣嗎？我們建了個公會。」

　　小黃同學聽著這個熟悉的名詞，第一個反應是魔獸世界，再走過去，卻見是個完全不同的對抗遊戲。旁邊某個不知名的恐怖分子解釋道：「核心內容就是破壞。看誰在一個副本裡能破壞得最多……」

　　黃宣擺擺手，擔心再聽下去暈倒，無奈地道：「不是說給你們技術，讓你們去開公司了嗎？」

　　「公司在開，我們都找了專人來負責，不過有些問題不好解決。」拉登說著指指屏幕。

　　上面卻是競價的數額，最昂貴的燃料電池10種技術打包出售，標價已經超過了48億美金。

　　「問題是什麼？」黃宣指著問道。

　　簡加拉尼比較熟悉黃宣，聳肩走了過來道：「尼克閣下聲稱您沒有設定出價時間，所以除非所有人放棄，否則任何人還可以繼續出價。現在很多人都在籌錢。」

　　黃宣放眼看去，發現除了燃料電池，大部分很有前途的項目都處在高位上。就連比較雞肋的海水淡化系統都標價過5億美金。看來阿拉伯的大叔們是相當羨慕能每天洗澡三次的世界。

　　看過一遍，他諸事繁雜。覺得也不影響自己地利益，乾脆不予理會地道：「就按尼克的來吧，反正這些資料也不是幾年內的東西。」

　　見他就要走，又一位白人連忙道：「黃先生，我們還有一些問題。」

　　「哦？」

　　那位放下手上的遊戲道：「尼克閣下和小河閣下雖然同意我們與組織內聯繫，可是離開一個月了，內部還是可能出現問題的……」

　　黃宣挺理解地看了這廝一眼。離開一個月內部就出問題，的確是很有問題的組織。其實各種恐怖組織是犯罪組織裡最穩定的，因為他們大多數都是為了共同的「理想」，現實中的利益牽扯較小，組織內的權利也沒有太多的誘惑力，故而都能夠圍繞著規章辦事。其實諸如哈馬斯和真主黨這樣的組織，早就有政權的雛形，穩定性堪稱優秀。

　　瞄了幾個看過來的恐怖頭子，小黃同學有些不想放他們出去害人，更多的是不想美國人轉移風頭，轉頭道：「尼克，美國人抓間諜怎麼樣了？」

　　「對我們來說，又有43人被捕，但都不知道關於位面世界和管理局的事情，應該沒有核心成員在了。另外，拉斐爾身亡了。」

　　「你沒有救他？」

　　「救不活了。」

　　黃宣訝然，看來所謂的時空間諜們還是有些拿手的活計，普通的自殺形式可是很難奏效的。

　　放過拉斐爾的死訊，黃宣想想道：「會不會還有間諜藏得很深的，和誰都不聯繫的？」

　　他剛說出來，自己又搖頭。畢竟他們要想瞭解目標，哪怕只是片面的瞭解，就不能與社會脫離，跑到深山老林去，哪怕活著也不算是間諜了。

　　沉吟了一下，黃宣命令道：「看看那幾個核心成員會不會通過其他人傳遞消息給剩下的旅行者，查他們的一切通訊記錄，特別是曾經到過的地區，要幫美國人繼續查下去。」

　　「是，偉大的睿智的主人。」尼克答應著。

　　黃宣很放心美國人的持續力，他們找拉登都這麼多年了，想來再找幾位間諜，持續上一兩年是沒問題的。

　　再看之前提出意見的白人，黃宣攤開手道：「那麼這樣吧，你們每三天可以獲得2小時的出外時間，在此期間受到基地的保護，之前的時間也算進去。但每次離開的不能超過五分之一。另外，若是想要更長的時間，可以從別人手上買，也可以自己攢，基地出售的話，每小時50萬美金如何？」

　　說罷，不理一群被訛詐的被綁架者，扭頭離開了混亂的「恐怖遊戲廳」，轉身進入更高級的B區，身後傳來幾人用英語大吼：「換子彈，換子彈。」

　　尼克不允許他們直接進入網路中，因此一群人玩巔峰對決，也放在屏幕上。在黃宣看來是很沒有遊戲味的，可對於一群無所事事，迫切地想要接觸「高級」技術的恐怖頭子們來說，遊戲大約是他們的最佳手段了。

　　至於接觸之後沒有發現，還想要繼續玩下去，持續發掘秘密的先生們，其目的究竟是什麼，就很難判斷了。眾多人中，還是拉登等人頭腦最為清晰，全天候24小時待命，陪監守者們玩麻將，直接用石油做賭，很是受到麻友的喜歡。

第五百一十一章 刺激儀（3）

　　左飛在南京居留期間，學會的東西不少，其中最熟練的大約就是烹飪了。尤其是涼菜。

　　黃宣嗜好麻辣牛肉、五香牛肉、醬牛肉等等，偶爾會喜歡叼兩顆花生米，再加上一點小酒，很是有黃晉第的風範。左飛機靈無比，被支使著去買了兩次，就專程去富臨學藝，抓著劉子青，軟磨硬泡地從幾個大師傅手上「偷」了幾招，重新把趙舟、范登幾人給比了下去。

　　等黃宣到了B區的時候，左飛就已經準備好了8道涼菜，還有兩個拼盤，外加飲料4種。

　　小河的基地，這些秦趙兩國的高級軍士也是沒來過的，眼看著15級基地的後現代，他們比起黃宣自然更感到視覺的衝擊。左飛更是申請在個小角落裡擺下了全套的廚房用具，基地自帶的東西他還不會用。

　　其實黃宣也在享受著視覺的衝擊，能量屏上的數字太具有衝擊力了。

　　竟然有每克價值500萬的材料，黃宣看見的第一眼想說個「金子做的」，想想少了，再想說「鑽石做的」，想想還是少了，於是就呆看著不吭聲了。

　　他用過的材料也不少了。異脈厥不用說，位面間出名的廉價材料，號稱是高級營養師的寶庫，可惜能開寶庫的人始終太少。寧葉草價格有貴有便宜，用的不少，可總體上只能算是一般，高的時候1克幾萬塊，不能算是無可承受。還有常用的源水素和水抗柚，不同地區的價格不同，同樣用萬做單位，通常不會達到兩位數的極限。雪苔貴上一些，和猴耳環等生物性材料一樣，經常有每克上10萬的情況，可用的畢竟不多。黃宣一度以為所謂的高級材料，撐死不過每克數十萬了不起了。

　　何曾想，寧奧只是拿出了個7種材料的配方，裡面的主料野古草竟然要每公斤50億熱圈（每克500萬），黃宣看見的同時就瘋了。

　　顧不得搭理左飛他們，黃宣手指都顫了起來，指著能量屏上的數字道：「寧奧，你讓我調配的這個營養素能賣多少錢？」

　　「這是藥品。」寧奧哼聲道，「在大位面時代，這樣的配方都是相當稀有的。」

　　「看得出來，正常人是不會用的。」黃宣說著一聳肩道，「營養素提高食品的等級，讓人吃了可以延年益壽，值錢也就罷了，你的藥品能幹什麼？50億一條命是不是貴了一點？」

　　「按照現在的成本，每劑配方大約1.5億，不算是很貴。」

　　黃宣掃了一眼野古草的用量，確實是用克為單位的，可他看了看自己的手道：「有什麼用？咱有錢了也不能這麼敗啊，那做壞一劑不就是虧了1.5億？」

　　寧奧轉起他的風扇嗓子道：「你現在做的藥品和延4N是一個性質，不過級別更高，而且它的拮抗值更低。」

　　「拮抗值？」

　　「延4N一個人一生只能使用一次，主要原因是拮抗值。每個人都有相對應的藥物拮抗值，任何藥品都有拮抗限制，就像是……」

　　小河看他憋了半天說不出來，替他道：「抗生素。低級。」最後一個詞是罵寧奧的。

　　「沒錯。」寧奧毫不羞愧地道，「這個配方生產的藥物拮抗只有3點，是延4N的二十分之一，價值當然會相應提高。」

　　黃宣注意到他的話，不由得道：「那豈不是說，爺爺當時吃延4N虧了？」

　　「他當時不吃立刻就死了。」寧奧說著又道，「不用擔心，還有藥品是可以降低拮抗值的。」

　　黃宣翻翻眼皮，沒吭聲。

　　寧奧說著，將能量屏上的藥品配方染紅道：「這是一個8級藥品，要求精細度等級1納米以下，你的精細度等級越高，浪費的材料就越少，目前網路中出售的價格在40億熱圈以上。」

　　黃宣吃驚地張開嘴，立刻打開了綠塔的信息，在19層查找了起來。

　　果不其然，類似介紹的藥品價格都在40億熱圈以上。黃宣不由感歎道：「有錢人真多。」不過再想到這是用錢買命，卻又覺得理所當然。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確是如此，一寸黃金可真是不夠。

　　看著看著，黃宣奇怪地道：「這個叫延-3拮抗的藥品有好多不同的名字啊？」

　　「因為每個人的配方都不同。」寧奧笑了起來，「在大位面時代，這也是非常高等級的藥品，有不少製藥公司和獨立藥劑師開發。現在的藥劑師有的是拿到了當年的製藥公司配方，有的是自己開發出來的，成本和等級要求各不相同，成本最高的大約是在38億到45億熱圈之間，所以市場上的價格才會保持在40億熱圈以上。因為這是稀缺品，假如價格太低的話，成本高的藥劑師就會停止生產，故而價格會讓最高成本的人也有利潤。」

　　黃宣沒聽他後半部分的解釋，不安地看著能量屏上長長的數字道：「萬一我做壞了……」作為一個年輕人，有點患得患失的情緒也是正常，哪怕是世家子弟，只要不在人前表現出來，亦是理所應當的。

　　寧奧打斷了黃宣的話道：「這是提高網路權限和你的精細度等級最快的方式，銷售類似的藥品會得到額外的精細度貢獻，而且也能夠提高你在優能協會的等級，對你未來在位面世界的地位有好處。」

　　「那還是會做壞。」黃宣不是猶豫不決，他其實已經下定決心，肯定是要做的。不斷地說廢話，可以算作是減壓的一個過程。

　　尼克插嘴道：「偉大的睿智的主人，有文化的尼克最近看過了書，他們說您在做壞事的同時，總是會做好事，那個叫孤立的統一還是什麼的……」

　　黃宣笑了兩聲，搖頭道：「那就做吧。寧奧，你說的優能協會的等級，如果他們知道我能做40億的藥品，會不會想要來分一杯羹？」

　　他有理由做出類似的擔憂。就他所知，若是南京有什麼值錢的生意出現，黃家絕對是要分一杯羹，想來優能協會也不例外。

　　卻是洛林簡單地道：「你是優能協會20級營養師，也就是2級會員，藥品必須通過協會檢驗，並通過協會出售，不過通常他們不會理會銷售者，但會拿走千分之三左右的銷售額。重要的是可以得到貢獻度。」

　　美國人的高收入稅率還要45％呢，黃宣見怪不怪地道：「貢獻度用來提高營養師等級？」

　　「是。」洛林平淡地道，「通過考核，普通人一般到達7級為止，6級以上的獲得一定是要對協會做出了巨大貢獻的。一旦到達6級，是有資格獲得優能協會的利潤分成的。」

　　「你現在知道的不少嘛？」黃宣訝然道。

　　「我到達13級了。」洛林的回答很基礎。

　　「繼續升級？」黃宣還是掌握著資金，洛林等升級要用數以億計的能圈，必須通過他才能拿到。

　　洛林倒是老實不客氣地道：「升級到12級需要7500億熱圈。」

　　黃宣做了個深忽吸，自失的一笑道：「頃刻間就讓你吃掉了1.25兆。我通知陸閔。」升級到12級要7500億熱圈，算上前面的，洛林用掉了1兆還多。

　　眼看著儲記儀上19級的網路權限竟然滿了大半，黃宣方才有閒心注意到躡手躡腳的左飛等人，招手叫過來道：「你們三個就按照在鴻達一樣，準備吃的喝的，然後候命就行了。有問題問小河。」

　　「是。」左飛、趙舟還有范登都是恭恭敬敬的模樣。

　　黃宣騰出手來看著配方，先通過綠塔購買一些相對便宜的輔料，隨口問道：「我們的這個藥品叫什麼？第一次應該做多少？」

　　「你可以叫它黃-延3抗。」

　　「真難聽，叫黃氏3抗藥劑吧。」黃宣為自己好不到哪裡的名字自鳴得意。

　　不過很快，殘酷的價格將他的笑臉重新打垮。

　　「瘦瘠野古草，每克580萬；密序野古草，每克610萬；再加穗序野古草，每克620萬……」黃宣嘴上念叨著，對其中的主料恨之入骨。

　　尼克見他不念了，以為是累了，於是代勞道：「石芒草每克71萬熱圈，小頂冰花，每克156萬，產自海拔1300到2500米的蜂腰蘭每克28萬熱圈……」

　　「不要念了。」黃宣小心臟收縮加快，這若是做壞了，可真不知道要損失多少。基地都是敗家鬼，他想，如果以後自己的兒子這麼敗家，一定流放到個連鬼都找不到的星系去。

第五百一十二章 刺激儀（4）

　　想到兒子，黃宣就又想到了若嬋美眉和蔡琰，還有嘉拉迪雅，不由幻想，不知道誰給自己生下的兒子更漂亮一些——突然之間，黃宣警醒地抬起頭來，悲哀地想：難道17歲的男人就老了？還是楚亦凝那個惡婆娘逼得自己精神崩潰？

　　其實黃宣從來都沒有敢仔細認真地思量過楚亦凝的想法，他應該這樣做，可他卻不敢，現在也是如此。

　　腦子裡胡思亂想著，他手上花錢的速度卻不見慢，片刻功夫浪費了250億出去，算是100劑藥的成本。深究起來，一個人一輩子要把藥品拮抗用完，說不定100劑藥還不夠呢。而且這也不是胡亂就吃的，必須得在生命體征明顯降低的情況下才使用。在市場上遠遠地不能供不應求的情況下，誰不趕快存兩劑藥在手上？於是市場上藥品的需求量就更大了。

　　看綠塔的信息，還有拮抗更低的藥品存在，但都只能算做是有價無市，價格也更是浮雲。想想那些活過萬年的老妖怪們，卻不知他們花了多少錢。越往後，那藥品用得可就越頻繁。

　　……

　　吃著麻辣牛肉，看著來自不知哪個類似位面的電影，黃宣用幾公斤的異脈厥打底，隨便調配了些營養素練手，驚喜地發現自己的精細度等級非常穩定地控制在了1納米以內——這在以前可是非常困難的。看起來，刺激儀至少有穩固成績的作用。

　　再調配了一點8級營養素，黃宣捲起袖子，將左飛等人都給趕了出去。幾個傢伙是挺小心的，可萬一有個不小心，弄出聲響什麼的，落在藥劑調配的過程中也就算了，若是出現在開始的材料能量滲透中，那可是幾十億的損失。

　　叼了幾顆花生，黃宣像松鼠一樣存在腮幫子裡，眼睛直直地盯著手上的蜂腰蘭，手輕輕地放了上去。他還不敢就用野古草。

　　緩緩地將能量分佈上去，黃宣眼睛就盯著能量屏眨都不眨，測算有效成分是個細緻活。蜂腰蘭倒是沒什麼特別的要求，只是價格貴了，多浪費一點都是上萬的價格。

　　這個時候，黃宣才感歎起精細度的差距來。怪不得寧奧說拮抗3的成本有40億熱圈的，若是他的精細度只有20納米，眼前的配方做是能做了，可不說成功率的問題，光是在能量滲透的過程中，損失的材料就得多上兩倍，那成本等於憑空增加了2倍。

　　他卻是不知道。同樣效果的藥品，有的配方用的材料天生就多，也不是每種藥品都用野古草的。拮抗3的延系列藥水中，有的一劑只要手指粗細，有的怕得用油桶來裝，吃藥的人得忙乎上好幾天。其中的成本計算就更是千差萬別了。

　　黃宣做得很慢。蜂腰蘭就像是大多數材料那樣，整體上扭曲得厲害，表面積大得驚人。加上他不能像是對廉價草藥那樣大批量地測定，一點點地撫過十分浪費時間。

　　大約1個小時，黃宣丟下手上的第7株蜂腰蘭。他買的材料不多，各樣的價格都貴得離譜。同樣也與戰爭形式有關，旅行者們都去賺參戰方的錢了，自然少有時間去別的位面旅行。

　　看了看石芒草和小頂冰花，黃宣最後還是選了野古草。他不是優柔寡斷的人，這刻做得正順，解決了野古草也就安心了，下一次或許心態會放得更平和。

　　這一次他用到的野古草有三種，都要加在配料裡，還是先選了最便宜的瘦瘠野古草，薄薄的有點鱗片，摸起來有些扎人，就像它的價錢一樣。

　　「寧奧，有沒啥特別的？」黃宣臨動手前問了一句。

　　「沒有。」寧奧的回答如其所料。幾個監守者閣下的脾氣很奇怪，黃宣手上的資金少的時候，他們一股子嗷嗷待哺的模樣，等他手上的錢多了，幾個傢伙也毫無存糧過冬的念頭，盡支使著黃宣花錢，委實是屬耗子的。

　　黃宣吃了一顆留在腮裡的花生，小心又小心地將手放在了瘦瘠野古草的鱗片上。可以看得出來，這傢伙分成兩層，就表面而言，由於是薄薄的側面，所以共有四層。若是做得好的話，一次能量深入將整個野古草包裹後，損失就是每層1納米。可惜這東西本身就薄得可憐，不過若是過厚的話，滲入的能量其實還要增加。

　　洛林在升級中，又回到了手機芯片的狀態，還是尼克向他報數道：「1.05納米，0.98納米，1.03納米……」

　　「1.01納米，1.06納米，0.97納米……」

　　只有在1納米以下的時候，黃宣才會緩緩地挪動手指，這是最大程度降低滲入傷害的方法，畢竟當他沒有將滲入進行下去的時候，精細度等級暫時降低也沒關係。

　　似乎是寧奧的刺激儀教導增加，黃宣對此刻的狀態很滿意，放輕鬆了一些，就聽尼克報道：「0.84納米。」

　　寧奧表揚道：「不錯啊，突破你的歷史最好成績了。」

　　黃宣笑得鼻子不是鼻子，耳朵不是耳朵。從小到大，要說什麼是他自己爭取來的，還真的很少，特別是榮譽。哪怕是在21世紀獲得了許多讚譽，可是他心裡知道，那都不是自己換來的。

　　只有精細度。黃宣心裡知道，只有精細度才是自己努力換來的，哪怕是在位面世界，哪怕是在有數千億居民的R位面，他的精細度等級也是相當不錯的。

　　他嘴上笑著，精細度控制力不降反升，尼克再次報數：「0.8納米。」

　　黃宣笑得就更暢快了。

　　嚼著存下來的花生米，尼克此後的報數始終集中在0.9納米以下，少有的達到0.9納米的時候，黃宣稍一用心也會將之降下來。

　　其實，他的最佳成績早就超過0.9納米了，只是一向以來配置的都是比較複雜的材料，或者是大批量的調配，尤其是後期，幾乎是調完營養素就走，很難有機會靜心提高水平。現在有了刺激儀的幫助，增加快速也是水到渠成。

　　伴隨著尼克的馬屁聲，黃宣將測算完有效成分的瘦瘠野古草放在了一邊，看了眼能量屏上的數值，輕輕活動著手腕，又拿起一片密序野古草。

　　黃宣的思維方式與普通人還是有著些許的不同的。假如換作另一個人，當他發現自己的精細度等級在穩步提高，那麼肯定會選擇價值較低的草藥調配，等精細度等級更高了之後，再重新拿野古草測算，這時候甚至還可能後悔剛才用了野古草。

　　可黃宣不是這麼想的，他其實就沒怎麼想。幾百萬每克的密序野古草，他看見那數字也挺可惜的，等拿到手上，反而考慮的少了。這大約也來自母親和爺爺的教導，商人和政治家都是追求利益最大化的，但最大化並不是目的。

　　黃宣對理論可謂一知半解，他只是沒有想而已，腦子裡就沒有節省的概念。

　　密序野古草的外部形態乍看起來與瘦瘠野古草相似。然而在營養師或者藥劑師眼裡卻是完全不同的，因為它所謂密序，就是有好多層。

　　黃宣買到的僅有4層，可是表面積也比瘦瘠野古草大上不少（不足4倍，厚度原因），在能量滲入的過程中，這等於是造成困難。

　　有趣的是，無數的營養師和藥劑師都想買層數多的密序野古草，誰若是能買到8層以上，怕是會樂得睡不著覺，至於自己能不能做，就是另一回事了。

　　黃宣還沒有這般想法，可他也買不到8層的密序野古草，僅僅是4層的密序野古草，就讓他的精細度等級驟降。

　　尼克的報數已經開始徘徊在「0.95」左右了。並非是黃宣不用功，而是他對同時處理4個部分力有不逮，「同時處理」本身就是有違大腦構造的。在這種情況下，只能是監守者打開聯動，降低精細度等級。但從另一方面來說，聯動雖然會增加材料的損失，卻讓過程更輕鬆了。

　　眼下的位面世界，人們通常將聯動作為一種必須的方式，對大多數人的精細度等級來說，聯動的損失微弱的無須關心。

　　寧奧此刻方道：「黃宣，我們開啟4個能量屏吧？」

　　「4個？」黃宣抬抬眉頭。能量屏越多，精細度控制下降得越快，為了節省，他連常用的3個能量屏都沒開，4個是他沒用過的。

　　寧奧簡單地解釋道：「密序野古草的結構之間有一定的關聯，4個能量屏可以顯示大部分的內部結構，能夠幫你降低失誤率。」

第五百一十三章 刺激儀（5）

　　藥劑師的工作是將能量盡量分佈在藥草的全部細胞中，這樣才能測出它的有效成分的數量。在此過程中，能量的發生地，也就是來自藥材的表面部分的厚度，決定調配的優秀程度。黃宣在調配營養素的時候，很多時候可以一次調配幾十公斤，其原因在於他可以將能量的發生地控制得更遠也沒關係。

　　對現下的材料，他的精細度甚至要求從一個葉片的兩邊同時發生。換作精細度控制在20納米左右的人，他怕是要把薄薄的兩側也用上，那樣的損失就更多了。

　　寧奧已經給他打開了4個能量屏，黃宣瞥了一眼，神情又專注了起來。

　　在他人生的前16年，最奢侈的事情不過是買了一輛哈雷摩托，還沒有開兩天就被老媽收繳了，等於平均每天支付5000美元。

　　用4個能量屏測精細度，大約是黃宣前17年最奢侈的事情了。

　　尼克沒心沒肺地報數道：「0.98納米，偉大的黃色的主人……」

　　雖然控制力下降了，黃宣心裡反而安定了下來。在他想來，一次使用4個能量屏，精細度控制瞬間上升到10納米都不奇怪，那就是一眨眼一抖手的事情。

　　寧奧也給報數道：「0.97納米。」

　　「0.88納米。」尼克不甘落後。

　　黃宣的狀態越來越好，能量屏上顯示出來的是具體的圖形，即所謂的所見即所得，比起他前面的估計，效果反而更好。

　　當然，也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此刻黃宣正在發揮他在訓練基地得到的技能。寧奧的有些東西已經跟不上時代的發展了，後位面時代有許多大位面時代不能匹敵的技術。可是同樣，大位面時代也有許多後位面時代不能相提並論的內容。

　　「0.789納米。偉大的偉大的主人，你突破0.8納米了。」

　　聽到0.789這個數字，黃宣手上一鬆，最上方能量屏上的數字立刻蹦到了2.7納米，黃宣趕緊收斂精神，這一下損失的怕是好幾十萬熱圈。

　　沒來得及後悔，尼克深諳報喜不報憂的奸臣守則，大聲道：「恭喜偉大的偉大的主人，0.782納米，再次刷新紀錄。」

　　馬屁在某種程度上，是能夠提高馬的速度的。黃宣在尼克的輕拍慢搖之中神勇無敵，轉瞬又突破了0.7納米的數字，達到了0.696納米。

　　足足用了一個小時，將一片密序野古草測算完畢。黃宣裝模作樣摸著頭上的汗道：「那我突破7埃米的限制了？」

　　寧奧也不得不回答道：「沒錯。」

　　尼克的回答就更容易受到褒獎，他呲著嗓子道：「偉大的睿智的威權的神奇的黃色的主人吶，您是一切營養師面前的壁壘，您是一切藥劑師永不可及的燈塔，您就是撞沉泰坦尼克號的冰山。您想要打破P001的固態能頓，就像是用老虎鉗子開核桃一樣容易……」

　　黃宣笑納了馬屁，很爽地拿起了另一片葉子。按照某位先哲的話，人生應該是有酒有肉有馬屁，一生足矣。

　　接下來的速度快了許多，大約兩個小時的樣子，他就完成了有效成分的測定，藥劑的製作等於完成了一半。

　　在黃宣看來，調配藥劑和調配營養素似乎沒有多少分別，若非寧奧告訴他配方的內容，他根本猜不到這是藥劑。不過對他而言，也並不關心。

　　大多數優秀的營養師都用畢生的精力研究配方，調配本身顯然不是他們的目標。可黃宣與之目標不同。對他而言，怎麼研究配方真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實際上，就是有用，黃宣也不覺得自己能夠完成，否則他的化學成績也不會比數學還要低了。

　　「偉大的主人，開始調配藥劑嗎？」尼克不等寧奧說話，搶著就說。

　　黃宣「嗯」了一聲。相對來講，藥劑的調配比有效成分的測定簡單得多。

　　不過，失敗了的損失也就大得多了。

　　材料的損失是必然的，再高級的營養師，在調配寧葉草的時候也免不了要損失1％左右，而黃宣在測算野古草的成分過程中，損失一度高達5％。

　　可是調配藥劑的時候就不一樣了。

　　寧奧弄幾個小瓶，讓黃宣將等量的材料裝進去，過程很簡單，只要放進去的材料的有效成分是成比例的，並且順序也不錯，調配基本就算成功。

　　問題的關鍵在於誤差的大小。

　　在位面世界，一個判斷配方優劣的最簡單方法，就是看它的允許誤差。誤差是必然存在的，世界上不可能有精確到沒有誤差的情況，就連碰巧這種事情也不會有。一切只在於誤差的範圍。

　　小數點後1位的誤差，或者是小數點後100位的誤差，其難度是顯而易見的。延系列藥品的差值從來都很小，此次也不例外。寧奧拿出來的配方要求小數點後9位，恰巧是納米級的要求。

　　黃宣嘴上叨叨著，神情有些緊張。對一瓶藥劑來說，在最後的調配過程中，不管是高級藥誤差大了，還是低級藥誤差大了，結果都是整瓶藥浪費。開始的時候他倒是想要先放便宜的藥草進去，卻忘記了配方有順序的要求，而且寧奧弄出來的配方還是相當嚴格的順序要求。眼看著半個1.5億熱圈報廢，黃宣哪裡能不罵上兩句？可惜優能協會的先生們不在這裡，要不他們定然會用無數的口水反罵黃宣。3拮抗的藥品只要小數點後9位的精度，誰還管順序的問題……

　　第二瓶，黃宣記住了順序，先放小頂冰花，再放瘦瘠野古草，然後是蜂腰蘭和石芒草，接著是密序野古草——通常在配方設計過程中，營養師或者藥劑師們還是會盡量將值錢的藥材放在後面，可當與藥性衝突的時候，他們多半是會無視調配難度的。

　　好容易將各種材料按照比例放了進去，總量上多一點反而沒有關係——這裡所謂的一點，是相當的一點，通常不超過正常數字的0.3％。

　　「成功了？」黃宣是看著能量屏上的過程做的，完了還有些不太確定。

　　那些在高級學院上營養師教導課的學生們，假如知道黃宣這樣浪費價值1.5億熱圈的材料，多半是會吐血的。在後位面時代的教育中，刺激儀，特別是低級刺激儀是很少被使用的，人們相信刺激儀對學生們日後的發展有所不利——而在大位面的教材中，這樣的語言從來沒有出現過，他們推薦使用刺激儀。

　　從後來孩子們的成就來看，使用刺激儀會降低潛力是沒有根據的，但大多數孩子們都相信這些。就像是21世紀的人們對母乳對好或不好爭論不休一樣——報刊乃至醫學刊物每隔幾個月就會有新的觀點出現，大多數時候，是與幾個月前的論點相悖的。

　　當然，如果正常人開始就能使用6級刺激儀，想來多半是沒有人來反對刺激儀的。有多少人能達到網路6級的水平？那可是包填、焦孫這樣的大商人的級別，其本身就是一種成就。

　　寧奧認真地檢查了黃宣做出來的藥劑，道：「拮抗勉強達到4級，你的蜂腰蘭放多了。」

　　黃宣努努嘴，拮抗4級最多賣五六億熱圈的樣子。瞬間貶值近10倍。

　　「繼續。」寧奧敦促黃宣道。

　　黃宣有些肉疼地道：「就一定要做這麼昂貴的？」

　　「好的配方，在調配過程中，使刺激儀的效果更好。」寧奧兩句話就解釋完畢。

　　黃宣心裡琢磨，這是不是就是趁著有錢燒著玩的另一種說法。

　　第三瓶，黃宣極度用心，結果過於緊張的心態反而失敗。

　　看著眼前夠做一百瓶有餘的藥水，黃宣乾脆放開來了，可勁地造。不就是一百多億熱圈嗎？不就是能買幾百艘低級生物戰艦的錢嗎？咱有的是錢。

　　在奢侈品消費方面，黃宣從來都是當仁不讓的。從他穿路易威登上就能看出來，不顯山露水並非低調。按照學校裡劉彭剛的說法，那是悶騷。一群人誰不認識誰，路易威登和班尼路還是能分出來的。

　　其實文化人也是一樣，純文學不就是一票悶騷扭扭捏捏地、拐彎抹角地互相顯擺嗎？

　　調配的過程中，能量精細度的控制穩穩地保持在7埃米級，比要求高出至少30％。小黃同學狀似成果豐碩地咧著嘴，樣子像是抽筋。1.5億熱圈一瓶的藥水，造10瓶他就能弄報廢3瓶，按照價格來算當然是賺了，可按照成本來說，可真沒幾個人承受得起。

　　100億熱圈差不多夠買個24級基地了，雖然是那種最次的沒品基地，可也等於是1個24級權限和無數個審查權限。性質等同於在曼哈頓買一幢樓，放租過日子。

　　據說80後的青年中，有30％嚮往包租公的生活，有30％嚮往包租婆的生活。放在位面世界，那就是有30％嚮往包租旅的生活，有30％嚮往包租驢的生活。

　　黃宣用了一個小時，就把一幢在阿爾法位面的曼哈頓公寓給造沒了。

　　就是在三系位面，那百多億熱圈也是相當的頂用。當日楚亦凝輸給黃宣200億的時候，多半把好幾個月的私房錢拿出來了——人家不是普通人，時空管理局代表和哈佛大學的終身教授差不多性質，薪水超高，是可以自己做包租婆的女人。

　　抖著手把第100瓶藥水放在桌上，黃宣用左手抱著右手，眼睛放平道：「就這些值幾百億？」

　　「不止。」寧奧像是個破電風扇一樣的道，「拮抗3的藥劑有21瓶，拮抗4的藥品有32瓶，拮抗5的有11瓶，總共是64瓶，最少價值1000億熱圈。」

　　黃宣吹了聲口哨，半癡呆地笑道：「一天賺了1000億熱圈？很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你知道我的配方值多錢？」寧奧恨聲道。

　　「那把配方賣了不就知道了？」黃宣沒心沒肺地道。

　　寧奧機智地停止了這個話題，馬上找到黃宣感興趣的內容道：「我們現在把這些藥品賣了，你的精細度等級也基本穩定在7埃米了。再做一批藥品，應該就可以使用固態能量嘗試開啟P001了。」

　　「通過優能協會賣？」

　　正在升級中的洛林出來道：「按照目前的位面法規，一切藥劑都要通過優能協會審核才能銷售。」

　　「他們就不怕吃的東西有問題？」黃宣不屑地打開能量屏，一邊找優能協會的資料，一邊拍著腦袋道，「那日柳海好像沒告訴我怎麼在優能協會銷售藥品？」

　　沒等他再多說，寧奧直接就給他打開了優能的網路信息。

　　「通過特殊位面通道寄過去就行了？不怕他們貪污啊？」

　　「有你的註冊信息。」

　　黃宣嘴上還嘟囔著關於一千億的數字，以前他都是讀一百億的。

第五百一十四章 穗粒（1）

　　優能協會每天都會處理數以兆計的藥劑和營養素審查申請，由於他們是跨位面運行機構，在某種程度上滿足了各政權對藥品和營養素的管制要求，故而獲得的經費也相當可觀。

　　當然，就像是當年同樣凌駕於政權的天主教，會在英國被本土化，在德國被路德派改革，在俄國被東正教替代一樣，遠沒有天主教勢力的優能協會，與各地的政權還是有著千絲萬縷，或好或壞的關係。

　　黃宣如普通的營養師那樣，將自己的藥劑遞交給了駐地T位面的優能協會。按照官方的說法，就是優能協會T位面分會。

　　當日在網路中，各地的優能協會在同一個網路地點設立機構，然後根據來訪者的位置與徽記區分他們。那其實就是位面各分會在網路中的勢力劃分的體現。

　　由於優能協會的總部在伽馬位面的默星，因此他們與伽馬位面的關係要更好一些。但T位面向來是阿爾法位面的傳統勢力圈，故而分部和總部偶爾也會有所不和。

　　雖然同是三系位面，可不管政府的關係如何，優能協會內部早就細化得亂七八糟。

　　就連藥劑的審查，也不可避免地牽扯到了他們的內部勢力。因為藥劑的銷售限制，優能協會是會在銷售額中提成一部分作為他們的辦公費用，雖然數額很小，僅僅是千分之五以下，可是架不住數量眾多。

　　黃宣送來的「黃-延3抗」很快就被主管審查的藥劑師捧在了手上。

　　能增加壽命的東西，多少多貴都不會閒多。協會之間的打壓，不還是營養師和藥劑師們內部的打壓嗎？

　　今天的值日訇司莫納接連確認了兩遍，立刻就接通了高級訇司的專線。協會內部在爭奪高級營養師方面從來都是不遺餘力的。

　　黃宣的信息並不能完全匿名，可想要看到他的資料，還是要經過許多的手續。為了避免被總部的人發現什麼，一個常備小組立時被召集了起來。

　　分協會裡，每週都能發現不錯的非在籍的高級藥劑師或者營養師。某些是成名已久的單幫派，某些是匿名的，大部分還是年輕的新人。而常備小組的職責就是將新人們招攬起來。

　　當黃宣眼巴巴地望著能量屏，準備再次消費一大筆資金的時候，一支考察小組已經開始偷偷地翻查起了資料。

　　尼克是四個基地裡的吝嗇派，或許他的序列要求中，升級被排得太靠前，以至於他整日裡就想著升級，而升級是要錢的，作為一名有管理者的基地，他當然會不厭其煩地不斷地要求升級。

　　現在看見黃宣奢侈地用億為單位購買材料，他氣憤地大罵寧奧：「敗家的破爛低級基地。」

　　寧奧當然會反駁。於是，黃宣即在兩位監守者閣下的吵架聲中開始了新一輪的購物：瘦瘠野古草，密序野古草，小頂冰花……

　　剛剛買下40克的蜂腰蘭，黃宣手上的儲記儀黃光一閃而過。尼克頓時轉了風向，大聲道：「偉大的睿智的主人啊，您又升級到18級網路權限了。」

　　黃宣全身都沐浴在黃色的微光中，1秒鐘後緩緩消失。

　　嚴格來說，網路可以算作是大位面時代之前的通訊基地。因此，它會對轄內的旅行者級別進行區別。可惜現在沒有旅行者能夠擁有哪怕是網路的最高權限。實際上，沒有人確認它的工作原理真的與基地一模一樣。

　　黃宣心算一下。自己升入19級之後，光是從康馬斯先生手上，就借來了三期債券，共計3.1兆熱圈，由於不是貿易所得，獲得貢獻度顯然較少；再加上兩次購買材料花掉的千多億熱圈，以及糧食等抵押品到期直接銷售，又是6000多億熱圈；再加上給洛林升級購買的1兆左右能量，這樣才升到了18級網路權限。可以想見，那些資產千萬的商人們，每年銷售額不過億，來來往往，滿打滿算，一年也沒資格經手10億熱圈，要想有1兆熱圈經手，怕是真要奮鬥一輩子才行。

　　看看21世紀的普通人，有多少人在有生之年有機會經手1億美金？又有多少人在有生之年經手10億美金？特權就是一點點積攢出來的。

　　而在三系位面，很多大企業的銷售額巨大。雖然是以公司為單位，要按照公司內的貢獻度分成，可從絕對數字上來說，幾兆資金的流轉還是很小兒科的事情。他們才是獲得權限的強力機構，更是很有壟斷資本的嫌疑。

　　看著離目標更近了一步，黃宣咧開嘴長笑了兩聲，鼓起肱二頭肌道：「我再次充滿了力量。」

　　「偉大的睿智的主人，您就是金字塔上的貓——尊貴無比；您就是地下室的老鼠——無限可能；您就是廣場上的狗——肆無忌憚；您就是山東的驢——厚皮千金……偉大的黃色的主人啊，您的升級，打開了人類歷史上的新篇章，讓文明的齒輪塗上了潤滑油……」

　　黃宣享受地閉上眼睛，他覺得自己現在已經可以承受比較巨量的馬屁了。

　　命左飛進來，換上幾份水果拼盤，黃宣晃悠著腦袋將迅速送達的材料放在桌子上，自己坐得端端正正的，準備第二次的有效成分測定。

　　尼克乖巧地在旁邊報數。

　　測定有效成分是件很無聊很寂寞的事情。在黃宣看來，營養師和藥劑師就像是21世紀的醫生，表面光鮮，背地裡滿是傷口。調配一次營養素，通常都要好幾個小時，越是高級就越是花費時間。如果配方複雜一些——黃宣現在還沒有遇到過——怕是要十幾個小時也不稀奇。就和醫生做手術一樣，整個過程中不敢有須臾的放鬆，否則就可能出大事。

　　在調配低價值的營養素的時候，黃宣會看看電影、看看小說什麼的。而在調配現下拮抗3的藥劑時，眼望著4個能量屏都不夠用，他哪裡還有精神再去消遣？

　　不過要說寂寞也算不上，每時每刻，能量滲入的過程中，都會有新的問題發生：某個細胞脫離了自身的位置；能量過於深入造成了材料損傷；死去的細胞擋住了能量滲入的正常途徑；一個電子不小心被分離了出來亂竄……都是些小事，可對黃宣來說，幾乎每個問題都是新問題。把他放在高等學院，撐死就是個沒跟上進度的學生。現在要處理這些，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他吃花生都是提前存在腮裡。

　　尼克的報數保持在「0.8」到「0.9」之間。精細度控制考驗的其實就是穩定，你能夠把能量按照最小多少單位來移動，0.8納米配合能量屏都已經非常困難。在後位面時代，由於人們的不重視，若是某個旅行者能夠將精細度控制降低在1納米以下後，通常對此就不會專門訓練了。

　　就連高級營養師也僅僅是滿足於1納米——再高等級的精細度控制通常會去做專職的調配師，可是在優能協會的地位上，調配師不如設計配方的營養師，後者通常也會盡量將配方的要求降低在1納米以上。

　　寧奧的訓練基地來自大位面時代，它的「教學理念」與這個時代迥然不同，精細度只會要求得越來越苛刻。就連刺激儀，哪怕黃宣在清醒的過程中效果較差，他也是不斷地使用著。當然，也與他的消費慾望有關，平常時間每小時幾萬熱圈，很有日本人血拼的爽快。

　　黃宣輕輕地將一片穗序野古草放在調配池中，能量屏自己計算著成分數量，通常會精確到小數點後10位，比調配時的數值高一位左右。

　　拿起第二片，也是最後一片穗序野古草，黃宣歎了一口氣。這東西很有些異脈厥的天賦，上面滿是一粒粒的細小果實，不至於像是異脈厥的孢子那般小，可穗序野古草的價格也不像是異脈厥那麼便宜。

　　價格決定，黃宣無論如何也不能因為上面的果實困難而放棄。放棄一顆就等於浪費幾百萬熱圈，那還了得？

　　可是，要將一個有好幾層，外圈毫無瑕疵的穗粒測定有效成分，困難程度是相當的高。

　　黃宣剛剛做了一個半小時，才完成了一片巴掌大的穗序野古草測定，此刻拿起來就是一陣發愁。

　　不自覺的，他突然想起了7層的。

第五百一十五章 穗粒（2）

　　自然界中的一切生物，與人創造的一切物體，他們都遵循某種特定的規律。就歷史來看，人類的創造，永遠可以在自然界中找到雛形甚至相似體。

　　P001的外層固化能頓，算是半自然半人工的產物，它的存在本身就必須符合自然的要求。

　　黃宣記得父親曾經給自己講過一個叫什麼的數列，據說植物的花瓣等等的數目都符合一個奇特的數列……

　　想到這裡，黃宣先放下手上的穗序野古草找了起來。

　　很快，傳說中的斐波那契數列就冒出頭來。黃宣認真地看著這個經典的數列：1、2、3、5……從第三項開始，每個數字都是前兩項和。

　　黃宣喃喃地道：「尼克，數數我們手上的穗序野古草有多少個果實？」

　　理論上，植物的花瓣、萼片、果實的數目都符合斐波那契數列。當然，是指它的生長數字，被老鼠吃掉一部分就不算了。

　　穗序野古草是比鑽石還要值錢的材料，不管是採摘還是哪位有本事種植，人們都會盡量保持其原貌，畢竟誰都不知道會用於什麼地方，有什麼樣的要求，破損了會降低價格。

　　尼克瞬時即回答黃宣道：「144個果實。」

　　黃宣看了一遍數列，最後的數字是89，他自言自語道：「後一個數字應該是前兩項的和，那是多少？」他還沒學過數列，但並不妨礙看明白文字。

　　尼克小心地回答道：「89後一項應該是55+89的和，是144。」

　　黃宣聳聳肩，看著眼前的數字，道：「7好像不是數列裡的吧？」

　　「不是。」

　　黃宣哼了一聲，他不知道果實內部的層數是否應該符合這個所謂的斐波那契數列，可他直覺認為，P001的外層不應該是7層，或者是8層，或者是5層才對。於是問題來了，若是五層，他豈不是已經得到了P001才對嗎？

　　現在想來，P001的外層結構中，第六層的斧鑿明顯多了起來。可它的固態能頓本來就是被人加上去的……黃宣覺得腦子亂了起來。

　　將目光收了回來，黃宣又拿起這串穗序野古草，一邊用能量滲入，嘴上一邊道：「讓我看看你究竟是幾層。」

　　出乎意料，當他特意將一顆穗粒的第七層戳破的時候，能量反而感受到了阻力。看著能量屏，黃宣低聲道：「像是個塑料膜一樣？」

　　「偉大的威權的主人，那是穗粒中自己的粘稠質。」

　　黃宣若有所思地低下頭，心卻再也靜不下來，乾脆把手上的東西一丟，道：「寧奧，我們去P001。」

　　7埃米的精細度數值，讓黃宣毫不費力地打開了第四層，第五層更是簡單。讓他不由感歎，看起來相差不多的時候，結果卻是完全不同的。

　　或許就是所謂的量變質變的問題吧。

　　黃宣站在第六層，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前面泛著微光的固態能頓，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分辨。

　　其實分辨出來又有什麼用，黃宣自己也不知道。

　　「你需要用能量固化出想要的工具，因為小河製造不出來。」寧奧以為黃宣是想要按照沙家的方法開啟第六層。

　　黃宣唔了一聲，伸出手來，就看見空中佈滿了黑色的印記。

　　寧奧小聲道：「用能量塗滿這些印記，我們會增加能量，使之轉化為物質。」

　　不用寧奧介紹，黃宣也知道怎麼做，因為他是學過《守護器械地開啟》課程的，配合基地是最初級的內容。

　　愛因斯坦同志證明，能量和物質是能夠互換的，黃宣自然知道這個經典的定理。不過他一定不知道的是，能量換物質，那用的可是相當地多。

　　監守者們從來就沒有想要給黃宣省錢的想法，就連尼克也是為了消費才會吭聲。

　　黃宣敏感地發現右手食指稍稍重了一些，面前的能量屏立刻顯示出其上增加了一個小爪子，就像是九爪金龍一樣。換作是另一個精細度稍低的旅行者，無論如何是不會知道手上多了點東西，因為他食指上的爪子，每個都是真正的納米技術，人類是感受不到它們的重量的。黃宣知道，完全來自於基地的自配重以及在刺激儀上的學習，基地教導的大部分都是非主動性的知識，會節省旅行者大量的時間和精力。

　　不管P001外部應該是幾層，黃宣也要先打開它再說。

　　在位面世界，曾經開啟過「私人位面」的旅行者少得可憐，打開的更少，願意告訴別人只能說是寥寥。

　　此刻，就連洛林都沉默著，也許是在認真的升級過程中吧。雖然黃宣也不知道監守者認真不認真，對升級有什麼影響。

　　眼望著能量屏，黃宣如同看放大鏡一般將手放在了P001外的固態能頓上，摩挲著找到能頓稀薄的地方。

　　P系列位面的時空荒漠化恐怕與P001有不小的關係，只看它在外層堆積的能頓就知道，這些肯定不全是他們積累下來的。在時空震盪的環境中，為了保命，剝奪其他位面的能頓彷彿是應有之義，可惜還是沒保住他們的小命。

　　現在的P001內，別說旅行者，連個能使用能量的時空戰士也沒有活下來。能頓太多了，人們就會肆無忌憚起來，可惜他們預防了崩潰，卻不能預防持續性震盪。一次損失的能頓太多，位面還是會受不了。就像是洛林曾經警告黃宣的那樣，對於位面本身而言，一個閃電辟死惹禍的旅行者是最簡單的——後來這招被黃宣學去了，中國人都崇尚五雷轟頂。

　　「尼克，給我放放那天沙家人的過程？」黃宣輕微地動了一下食指，手上的九爪金龍就拚命地顫抖起來，他不由得又屏息凝視。

　　當日開鎖的過程是基本忘記了。所謂的《守護器械的開啟》全是些身體性的體驗，少數實際內容也與轉盤鎖大相逕庭。

　　在沙家的時候，尼克自然是會錄下影像的。與其他媒體一樣，基地錄下來的都是矢量圖，理論上放大多少倍都是同樣的清晰度，黃宣自然要好好地看看沙治華的手勢。

　　過程其實很簡單，黃宣將好多個爪子的「九爪金龍」強行刺入能頓稀薄帶，被擠壓的固態能頓很快又返回擠壓，趁著一段壓力的時間，他用耳朵仔細地聽著。

　　理論上，精細度中包含著耳力等等一切追求細微的事物。可黃宣學的是個半吊子，賊一樣的耳朵是練不出來了，只好借助基地，卻也不影響什麼。

　　洛林一會兒竄了出來道：「最後的12個密碼是確定的。」

　　黃宣聽他說著一串亂七八糟的字符，手上卻是一刻不停。每當能量放大的「叮」的一聲響起，就將一隻「龍爪」留在鎖眼裡。在刺激儀裡學習過後，這些動作都覺得簡單起來……

　　以前覺得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此刻僅僅要寧奧簡單的一點聯動就完成了。一方面與黃宣的精細度提高有關，另一方面，也不能忽視寧奧等級的提升以及刺激儀的功效。14級相對於18級基地有著莫大的區別。

　　寧奧頗為自得地道：「你的精細度等級能夠保持在7.5埃米了，等再過幾天，你的精細度等級穩固後，我們就可以加大刺激儀的工作頻率……」

　　「那個身體靈活度什麼的我都沒什麼感覺……」黃宣嘴上說著，其實心裡早就滿意了。

　　身體靈活度最開始培養的是旅行者的身體柔軟度，照黃宣看來，最終的目標說不定就是面對能量束的鐵板橋——能量為他增加柔韌性，自動拉伸的韌帶，還有平衡性的增加，在日常生活中就能體驗到。

　　當然，黃宣提出意見是有目的的。他試探性地道：「要不我再選個別的項目？完了再繼續什麼靈活度啊之類的？」他對那練習動作是念念不忘。誰說體位姿勢是成人學的，小處男才最需要這方面的引導……

　　寧奧不是黃宣的家庭教師，一邊反駁他，一邊還要給他處理聯動事務，忙得不得了。

　　眼看著最後一根爪子也插了進去，沉默不語的小河突然道：「黃宣，新消息。」

　　「讓我打開第六層再說？」黃宣嘴上鼓著勁，充耳不聞。

　　「是關於楚亦凝的。」小河又追加了一句。

　　黃宣手一抖，食指微扭，整個P001竟然漂浮了起來，並且逐漸地縮小，與以往的開啟完全不同。

　　「一個人的位面。」洛林小聲地出來道。

第五百一十六章 位面最高權限

　　黃宣幾乎忘記了楚亦凝，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想要忘掉。

　　一瞬間，黃宣不自覺地伸出手去，卻見整個P001跳躍到了他的手掌心上。

　　「我的了？」黃宣小聲地道。

　　「你擁有了它的最高權限。」洛林聲音毫無起伏，冷淡地道，「你現在可以選擇將P001內的任何一個星球、任何一個時空泯滅成能量，你還可以將它帶在身上，但除此以外，你什麼都不能做。」

　　黃宣很是不滿地道：「為什麼？」

　　「因為它還不是你的。」洛林重複道，「最高權限不是管理權。」

　　「那現在打開第七層？」黃宣將早先的懷疑壓了下來，第六層的開啟太簡單又太難了，P001的外層能頓應當是一種篩選機制，第六層的出現似乎僅僅是重複而已。

　　黃宣對「私人位面」瞭解不深，大體上還是來自網路的少量資源，但在其所知的內容中，就包括最基本的拿走能頓，增加能頓，甚至於和位面內的任何一個人說話。而此刻他竟然不能將能量探入其中，多少是有些不滿足的。

　　的確是不滿足。整個位面要等於多少能量？若是康馬斯先生拿到，頃刻間就要高興瘋了的。

　　監守者們並沒有立刻回答，過了片刻，洛林才用他平平無奇的聲音道：「打開第七層，需要你自己進入P001中，我們不確定會發生什麼事情。尤其在目前的情況下，你沒有時間賭博。」

　　「因為……楚亦凝！」黃宣小心地試探道。

　　小河拿出適才的消息道：「收到來自裡奧斯的消息，楚亦凝作為時空管理局代表，調停諾頓家族和綠松家族成功。兩家願意各賠付1兆熱圈給受損的位面。楚亦凝表現優異，正式成為時空管理局委員。」1兆熱圈可不夠賠付的，對兩個榮光家族來說，只能算是個表示罷了。

　　「時空管理局委員？那是什麼？」黃宣有些膽戰心驚地道，全然不在意裡奧斯為何會傳來這樣的消息。

　　寧奧聲音悶悶地道：「時空管理局的一切決議都是由委員會做出的，委員的數量不確定，但通常是一人一票制。擁有一票的委員，權力要比普通的代表大得多。」

　　「那代表以下是什麼？」

　　「隸屬於時空管理局的旅行者，他們的權力和級別低得多，但也比普通的同級旅行者高上不少。」

　　黃宣哼了一聲，並沒有六神無主起來，其實戰爭也就該月內結束了，半個月或者半個小時都是正常。當事情真地來臨的時候，他反而沒有那麼恐怖了。

　　「美國人做得怎麼樣了？」

　　「沒有新的間諜被抓住。」尼克說完，並沒有給出自己的判斷。

　　黃宣牙齒一咬道：「都殺掉。」

　　「是，偉大的主人。」尼克乾淨利落地說罷，就去準備各種意外死亡和自殺工作了，他喜歡這種工作。

　　黃宣不自信地問道：「寧奧，楚亦凝現在到哪裡了？」

　　「參加管理局的委員會，每個新委員都要參加。然後，就不確定了。」

　　黃宣自己認為，如果楚亦凝再去做些別的事情，他就有更多時間了。可是另一方面，他又希望楚亦凝能夠拋下一切來殺自己——很奇怪的想法，其實就是希望得到他人的承認。

　　某個人一生中最大的對手，豈不是非常醒目而尊崇的說法？

　　不過看起來，楚亦凝並不認為殺死黃宣比上台領獎更重要。或者在她看來，無論浪費多少時間，都無所謂。

　　黃宣思來想去，終究還是道：「寧奧，我怎麼才能升到4級網路權限？」

　　「先拿起P001吧。」

　　黃宣手一伸，P001整個位面就像是個乒乓球一樣，在自己的手上滴溜溜地轉了起來。想到洛林所說的權限，黃宣手指一彈，就能看見整個P001的星圖都出現在了能量屏上。

　　洛林道：「如果你決定泯滅某一顆星球，那麼它會在大多數時空中都被泯滅。你必須注意到，物質因為時間而改變，但物質改變的速度遠遠比生命慢。」

　　這自然也是生命物質跨位面運輸耗能較低的原因之一。

　　黃宣吸了口氣，道：「我沒準備泯滅一顆星球。不過，若是楚亦凝真的來了，我是不是可以將整個P001泯滅掉？」

　　尼克驚忽道：「偉大的黃色的主人，整個P001產生的能量龐大得會讓位面通道都承受不了，而且泯滅整個位面，能頓會立刻失序，產生連鎖的時空震盪。」

　　「那我就當自己是個全身綁滿了C4的恐怖分子。」黃宣哼了一聲道，「洛林，寧奧，有什麼辦法，讓我只要一瞬間就能泯滅P001？」

　　洛林沉默片刻，道：「你可以設定一個簡單的手勢，但那很危險……」

　　「我知道。」黃宣想了想，將左手的食指與中指使勁交叉在一起，道：「如果我說炸彈，並且確認的話，你們就打開這個姿勢的功能，泯滅P001。唔，小河，你擁有這個權力，和保險一樣。」

　　黃宣沒有洛林和寧奧的管理權，因此無法確定在某些特定的條件下，兩個基地是否會未聽自己的話，若是那樣的話，結果會很糟糕。

　　「我能存些能量在P001里嗎？如果位面通道封閉還能用。」

　　「現在還不行。」說話的是洛林，他用手機芯片說了很多話，看來此刻面對的內容的確很重要。

　　黃宣看看手上的「乒乓球」，用手掂了一下，放下不切實際的想法道：「那這東西呢？我能不能影響裡面的人？」

　　至少居魯士還在裡面呢。

　　寧奧忽忽地笑了兩聲道：「不能。你可以把它變成隨意的大小玩，除非別人用一瞬間解開了前面的6層，否則你就擁有P001目前的最高權限。但你不能影響裡面的任何生命物質，因此也不能直接影響它的能頓帶。」

　　平日裡，黃宣一定會願意要個能變大變小，能當足球踢，能當鉛球扔的玩具，現在則全然沒有了心思。但正是這樣，他反而不願意讓任何人看出自己的心虛，哪怕是監守者也不行。

　　他乾脆將P001裝進口袋，旋即打開一個位面通道跨了進去，自己坐在五彩祥雲一般的通道裡閉目養神。

　　監守者們也集體噤聲。

　　黃宣重新回到小河的基地，不再理會寧奧或者洛林，自顧自地做起了藥劑。

　　尼克有些搞不清狀況，小心翼翼地道：「偉大的黃色的主人，您不催促一下懶惰的寧奧基地嗎？楚亦凝可是3級旅行者。」

　　黃宣鼻子裡哼了一聲，眼神專注地看著能量屏，直到將手上的一瓶藥劑處理完畢，方道：「如果我真的死了，P112必然完蛋，洛林和寧奧都在那裡，誰也別想活。」

　　罷了，他就偽裝認真地做起了藥劑。他的命令序列要求都低於兩個監守者對基地安全的考慮，因此黃宣突然就不想去催促了。

　　表面上看起來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其實早就心緒不寧了起來。藥劑的成功率就能證明，同樣是100多瓶藥的材料，拮抗3的只有6瓶，拮抗4的也僅僅是1瓶，剩下30瓶拮抗5的藥劑，總的成功率只有51％。聽起來還不錯，可拮抗5的藥劑最多賣1億熱圈，有些時候只能賣到三五千萬，因此在這種成功率下，他僅僅是能收回成本而已。

　　假若是另一名成本較高的藥劑師，例如在平均水平，要用掉30億熱圈的材料成本，做成這樣的結果，出售價格僅僅三百餘億熱圈，早就虧得面如土色了。

　　當然，通常製作成本較高的配方，成功率也會較高，市場會自動將不合格的配方淘汰出去。

　　這樣過了1個多小時，寧奧似乎才從昏睡中醒來道：「康馬斯先生的第四批債券還在發行中，僅銷售了70％，因此我們手上還有2.4兆熱圈。現在有兩種選擇。」

　　黃宣靜靜地聽著，希望兩個基地的序列能將自己也拉出泥潭。

　　寧奧像是個自帶噪音的電風扇，嗡嗡地道：「第一種就是純粹使用資金購買權限。有很多大型公司和財團，尤其是那些人均價值較高的財團，他們都會積攢下一些多餘的貢獻度。我們可以通過和他們接洽，成為他們的董事，然後帶走一部分的貢獻度，接下來再撤資，換另一家，綠塔同樣有人專門為此牽線搭橋，他們甚至會直接出售小額的貢獻度。這樣可以獲得不少的貢獻度，速度也不錯，壞處是我們的資金不夠升級到6級權限，可能只有8級。」

　　黃宣輕輕搖頭。他雖然只有18級網路權限，可8級網路權限和18級，在面對管理局的時候都沒有區別。在位面世界，8級可以得到普通人的尊重，可對大企業來說，就和狗一樣多。

　　寧奧繼續道：「那麼第二個方法還是繼續調配藥劑和營養素，然後出售。我們可以同時獲得優能協會的貢獻度，以及網路的貢獻度。好處是資金絕對足夠升級到6級網路權限，如果時間足夠，更多也有可能，並有盈利。壞處是時間可能不夠。」

　　「楚亦凝多久結束她的委員會議？」

　　「不知道。」寧奧很直接地回答。

　　黃宣自己也在網路中搜索，寧奧將能量屏上的顯示方式轉換成了他熟悉的網絡方式，讓其可以方便的操作。

　　須臾，黃宣下定決心道：「我們不僅要生產藥劑，還要購買能量，出售能量。」

第五百一十七章 能量外匯（1）

　　黃宣並不責怪寧奧沒有在楚亦凝到來前將自己提升到4級網路權限，誰都不能肯定地完成這種事情，何況楚亦凝還沒有真的來。

　　但黃宣不再將希望都放在寧奧身上。作為一個高級訓練基地，黃宣已從他那裡學到了很多，在這種危機的時刻，他更相信自己，就像是每一個黃家人那樣。

　　17歲的黃宣，拳頭緊緊地攥了起來，指著能量屏道：「我發現，位面世界的能量價格一直是浮動的，就像是外匯一樣。」

　　「當然，供應量、戰爭等因素都會讓能量價格變動，而且熱圈是與能量聯動的，能量的變化是非常快的。」寧奧是監守者，他只會跟上黃宣的想法，而不會堅持自己的說法。

　　黃宣微微點頭，沉吟著重複道：「就像是外匯……」

　　監守者們沒有回答。黃宣立刻命令道：「尼克，小河，找找誰是最好的外匯專家。如果我們炒能量，像是炒外匯一樣，豈不是能白白地賺取貢獻度？」

　　寧奧木然地道：「能量交易與外匯交易可不同，它的稅率很高。」

　　尼克也勸道：「能量的波動非常劇烈，如果我們要想大量地賺取貢獻度，就要不斷地買進買出，而且是大額的。每次的交易稅都在3％到5％之間，即便每次都盈利，恐怕還是要損失很多。」

　　黃宣沉默了一下道：「我們投入2兆熱圈，唔……還要購買材料製作藥劑，那麼假使投入1兆熱圈，每次的交易稅就是50億熱圈……嘖嘖。」

　　雖然對外匯交易幾乎沒什麼概念，黃宣也知道它講究快進快出，經常期望10％的利潤。而虧損更是家常便飯，幾百億可能在幾秒鐘內就輸掉。

　　「寧奧，能量交易有保證金製度嗎？」黃宣知道有人在做能量交易，就像是美國人一樣，當資產純粹向金融商品轉型之後，銀行財團不拿錢投入到金融市場上，幾乎肯定會虧損，因此位面世界的大財團免不了也需要進行類似能量這樣的大型交易。

　　寧奧不用查看就道：「位面世界不流行保證金製度，金融機構很難獲得廣泛的信任，有些位面還用法律禁止。」

　　黃宣聳聳肩。保證金製度聽起來很美，然而真的說起來，還是一個美醜兼具的動物。至少英國政府始終對保證金製度持相當謹慎的態度。

　　斟酌再三，黃宣還是道：「不管怎麼說，總是要嘗試一下的。誰是世界上最好的外匯商人？」

　　「我們只能查到最大的幾家外匯公司。」尼克迅速道，「美國樂勝，它是由華爾街極具實力的交易員團隊組成；美國CFG，也是華爾街精英組成，但時間更長；美國銀德貝克，他們有自己獨特的軟件和人員構成。還有瑞士環商信託、美國嘉盛集團等等。」

　　黃宣決斷很快地道：「找伍德拉夫，還有葛雷梅斯。他們雖然是投資銀行的，可和這些炒外匯的脫不了干係。」

　　其實大型投行內部本身就有他們的外匯投資部，當然並不都有，否則尼克提到的那些公司就要喝西北風去了。金融市場的發展早就遠遠地甩開了中國銀行的跟蹤，專業化的細分被發揮得淋漓盡致。大多數的銀行，除了摩根斯坦利、高盛花旗這樣的變態怪獸以外，他們在金融產品上的投資，還是要依靠獨立的投資公司來完成。各種金融衍生品都有專業的團隊：外匯、房地產、期貨、債券、黃金、基金……如此等等。華爾街上最多的公司並非人們熟悉的大型公司，而是那些由少數精英們組建的，為龐然大物們服務的各種中介機構。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四個邋遢的年輕人，可能就是某個領域的掌門人，世界級的大師，持業界之牛耳——金融界的美國夢自從到達華爾街後，就再也沒有轉向的趨勢了。

　　葛雷梅斯和伍德拉夫本來就被留在了小河的基地中，他們給焦孫的位面企劃提供遠程資訊服務，如同他們在紐約做的那樣，只是服務對像變了，服務的內容變了，很快也就適應了過來。

　　不過，黃宣的召喚還是讓兩個人有些緊張。

　　黃宣心情不好，語氣不善地道：「兩位，我想詢問你們一下，誰是最好的外匯專家？」

　　他的手上還做著能量滲入的工作，在兩位金融學家眼裡，就顯得怪異非常。

　　伍德拉夫小聲道：「蓋瑞·提肯如何？他今年怕是有70歲了，美國GFT的創始人，八九十年代是世界上最頂尖的分析師。現在老了，可就像是……哦，巴菲特一樣，還是能提供相當不錯的資訊建議。」

　　「老不怕。」黃宣皺皺眉頭道，「焦孫這兩日沒有找你們嗎？」

　　「交易正在進行中。這次我們選擇了一家皮革公司，據說很大型，有很多法律和會計師的工作，我們就閒了下來。」葛雷梅斯盡量用平常的語氣說話。

　　黃宣笑了一下，沒有太多的閒心，很直接地道：「那兩位就先留一下吧。尼克，找找這個蓋瑞，拉上來給他一支拮抗5的藥劑。」

　　人老了之後，思維反應會變慢，黃宣可不想要一個慢吞吞的經理人。至於蓋瑞·提肯此刻是否適合注射藥劑，就不是他需要考慮的問題了。

　　黃宣下了命令後，轉而一門心思地調配起了藥劑，將葛雷梅斯和伍德拉夫撇在了一邊。

　　……

　　在參議院爆炸案之前，美國政府還頗關注過華爾街的失蹤人口事件，現在精力有限，自然不了了之。不過蓋瑞·提肯是聽說過的。

　　所以當他到達後，看到失蹤的葛雷梅斯，嘴角立刻翻出一絲苦笑問道：「綁架的目的是什麼？」

　　「我需要一個人幫我炒外匯。」黃宣手上不慢，頭都沒抬地道。

　　蓋瑞·提肯先是看了一遍黃宣身邊的奇花異草，轉而盯著黃宣的臉龐發呆，大約是覺得綁匪的年紀太小了吧。

　　好半天，他才用紐約味十足的英語，一字一頓地道：「年輕人，我已經72歲了，不準備再活20年，所以也不準備給任何組織效勞。」

　　「那再活200年如何？」黃宣隨口說著，動動手指，桌上的藥劑就飛了起來。

　　在基地裡，蓋瑞自然是任人揉捏。小河灌給他一瓶藥劑，隨即放在地上按摩，據說這是吸收的必須步驟。

　　葛雷梅斯轉過頭去，他是認識蓋瑞·提肯的，有些不太滿意伍德拉夫的「告密」。

　　黃宣還是做著他的藥劑，偶爾看一眼能量屏上的能量價格。現在1熱圈換1.1到1.2能圈的能量，出售價格亦是如此。總體來說，交易量很大，交易方式也很簡單，但有兩點不好，其一是要求現貨交易，其二則要求高額的稅金。

　　3％的稅率是最低的了，不同的位面有不同的價格，更有高至5％的位面，加上在位面通道中的損失，損耗可謂驚人。若是在1.1的價格上購買，在1.2的價格上賣出還好，可實際上哪有那麼理想，最常有的波動就是在5％以內，想要等待一個低價或者高價可能要等很久，諸如戰爭這樣的事情就會推高能量的價格，誰都很難預料未來一段時間的能量價格走向。

　　這裡沒有所謂的期貨交易，人們不能只買賣合同，而不去考慮實物。好在能量本身就是個很好交易的實物，加上位面政權錯綜複雜，不僅使得保證金製度中的保證無法體現，更讓人們不能承擔無限制的脫離實物的純金融交易。

　　來這裡的人，一部分是真的為了購買能量，另一部分則憑藉著消息吃飯，或者作為能源需求方的中介出現。極少部分的人純粹為了炒取熱圈，可是他們的做法，在黃宣看來是完全不能理解的。

　　由於直接的賣空交易是不被允許的，故而炒外匯需要通過其他的現貨市場曲折進行，使得能量交易始終處於量大而不溫不火的局面。

　　黃宣也有些不能確定自己的選擇是否是正確的。

　　隨著一瓶藥劑報廢，黃宣重新將不切實際的想法從大腦中丟出，轉頭看向有些清醒的蓋瑞道：「我沒有時間和你解釋什麼，趁著你的大腦重新回到你的巔峰時期，找尼克問問，考慮一下你的處境，然後我們再談談。」

第五百一十八章 能量外匯（2）

　　尼克駕輕就熟地給蓋瑞上了一堂補習課。等對方從震驚中醒過來，並與葛雷梅斯談上幾句後，黃宣也做完了手上最後一瓶藥劑。

　　這次的運氣不錯，有13瓶拮抗3的藥劑，雖然比第一次差些，可比第二次就好太多了，黃宣於是將第一次歸結為新手的運氣。

　　動動手指，將左飛等人找來，伴隨他們而來的還有一頓中西合璧的大餐。南京已經是中午時分，左飛自然不會放過討好「黃君」的機會，富臨飯店也是一樣。

　　黃宣已經越來越習慣於用手指表達意思，特別是在非正式場合，手指似乎更為方便，高精細度控制，可以讓他的手指表達大多數的意思。

　　蓋瑞被迫喝了「黃-延3抗」，再經過小河的按摩，身體細胞立刻回復到活躍狀態，但頭上還是白髮蒼蒼，臉上還是皺皺巴巴。要想整個變成年輕人，他還需要系統的整容手術。位面世界可不迷信中藥。

　　聽過尼克的補習，蓋瑞注視著黃宣，好半天不出話來。還是葛雷梅斯看不過去，代他道：「黃先生，您的意思是？」

　　「我這裡有個與外匯系統很相像的交易系統。」黃宣將綠塔的能量交易板塊放了出來。就像是在21世紀，美國、英國、德國各有自己的交易體系一樣，能量的交易也並非都集中在綠塔內，不過無疑綠塔有著相當多的交易量，大約佔整個位面世界交易量的10％，那可是個大數字。

　　蓋瑞對自己的處境半信半疑，但還是認真地看起了能量屏，眼前的交易數字對他的誘惑力明顯比黃宣本人更大。

　　黃宣無所謂地笑笑，旋即解釋道：「這是一種被稱為能量的交易品的信息，現貨交易，但很方便運輸。平均大概有4％的稅，包括運輸費。但是不同地區的交易品稅率不同，價格也略有不同，時時變動。我有一筆錢，希望你能夠幫忙操作。」

　　「如果我拒絕呢？」

　　「應該說如果你同意。」黃宣自信地道，「蓋瑞先生不覺得現在身體狀態很好嗎？」

　　「你給我用了安非他命？」

　　黃宣險些笑了出來，這老頭還是很有想像力的，他現在的狀態的確和吃了興奮劑有些相像。

　　看看葛雷梅斯，黃宣攤開手道：「我想該有的解釋尼克都告訴過你了，我們還是談談待遇問題，你就當是在我這裡打工吧。」

　　「我不缺錢。」

　　「你缺命。」黃宣拿起桌上的藥劑晃動一下道，「只要你按照我的要求完成工作，我可以保證你再活100年。如果完成得好，譬如盈利，那麼毫無疑問，你可以再活200年。但如果你的工作結果很糟糕，那麼我想你也許想見見本拉登先生，或者其他的民間團體。」

　　他說著，就將基地F區的圖像放了出來。影像的角度很好，一種恐怖頭子雖然在玩遊戲、打電話，可看起來還是很有威勢。

　　「這裡沒有古巴，沒有關塔那摩，但你要相信虐囚並不是世界上獨有的。我能讓你再活100年，這一點我可以保證，舒服的100年，或者痛苦的100年。還有你的家人。」

　　尼克在黃宣話的同時，將蓋瑞的家庭圖像放了出來。作為一個72歲的美國老人，他算不上寂寞，兒女甚至都在身邊，這是比較少見的。

　　蓋瑞並沒有太多憤怒的表示，表情平靜地道：「我不熟悉這種交易……」

　　「基地會幫你。葛雷梅斯，還有伍德拉夫也會幫你。順便一句，你認識他們對嗎？」黃宣手指能量屏道，「我提出自己的要求。首先，你手上的資金是1億。我的要求是，在保證總虧損不超過20％的情況下，盡可能地不斷交易，來回地交易，明白嗎？」

　　他特意將資金數額降低了1萬倍，反正能量屏上的數字都要基地來翻譯，也是存了個心。而總虧損設在20％也是不得已為之，不設虧損下限是不智的行為。

　　蓋瑞用手揉著下巴道：「槓桿呢？」

　　「沒有財務槓桿。」黃宣打了個響指道，「希望你玩得開心，有問題可以問尼克，對天叫就行了，或者問他們兩個也行。相信我，只要你做得好，收穫一定會讓你吃驚。」

　　蓋瑞大概從來沒有玩過沒有財務槓桿的金融衍生品。實際上，沒有保證金交易，就不存在金融衍生品的交易，但他顯然沒有選擇。

　　黃宣略有些不安地在身邊放出一個只有自己能夠看到的能量屏，監視著蓋瑞手上的活計。想了一下又用暗音道：「小河，把那個華人交易員也帶過來，讓他和伍德拉夫他們一起監視蓋瑞，謹慎一些。」

　　他在R位面註冊了一個公司，路上的交易自然會通過該公司進行。只要設定自己是董事，就有權拿走99％的貢獻度，剩下的1％要留在公司內。升級到17級大約需要5兆資金的交易，對蓋瑞的手段，他實在不知道該信任還是不信任。

　　來自母親的教導，讓黃宣會更喜歡將關鍵把握在自己手上。在他看來，借助能量的波動，快進快出交易總是會有所損失，僅僅是稅率就是承受不起的重擔，必須依靠製作藥劑的盈利，來彌補資金的虧損，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地獲取貢獻度。

　　眼看著蓋瑞還在學習中，黃宣只能等待他有一個好成績。正準備將剛剛做出來的藥劑發給優能協會審查，卻聽尼克叫了起來：「偉大的黃色的主人，柳海的訊息。」

　　是個即時通話的訊息，黃宣想了一下，揉揉臉，還是接了過來。對方正是優能協會的訇司，雖然不知道具體的職位，卻不定與手上的藥劑有關，那可是上千億的大生意。

　　他想的倒是不錯，柳海的確是為了藥劑而來。

　　當黃宣將第一批藥劑交給優能協會審查的時候，值班訇司就很是為他僅僅是拮抗3的藥劑驚訝。不管是什麼系列的藥品，在價格和珍惜程度上，拮抗3都是非常突出的。這樣的藥劑師，也必然是優能協會重點招攬的對象。特別是對於優能協會T位面分會而言，在此一隅之地能製作拮抗3藥品的藥劑師，豈能輕易放過。

　　經過長達20個標準時的申請，T位面分會的高級訇司方才確定了黃宣的身份。作為他的測試者，柳海自然當然不讓，做起了說客的職業。

　　看見黃宣的頭像，柳海神棍般地一笑道：「季先生，又見面了，最近還好嗎？順便一句，我給您的邀請函收到了嗎？」

　　「哦，收到了。」黃宣還在遲疑對方的目的。只去過優能協會一次的20級藥劑師，還不知道自己拮抗3的藥劑有多值錢——當然，不是他的精細度等級有多麼的少見，而是寧奧拿出來的配方相當有價值。

　　若不是這次的藥劑，柳海多半已經忘記了黃宣的樣子，此刻想起那個給許多人帶來驚訝的年輕人，嘴角掛出笑容道：「季先生真是讓人吃驚，在我發出邀請函的時候，還沒料到您竟然能做出拮抗3的藥劑，別怪我這個不知道的人啊。」

　　黃宣才知道對方是為了藥劑而來，卻不知自己該做什麼反應，乾笑了一聲道：「哪裡，我們有句話不知者不怪。」

　　尼克翻譯得亂七八糟，柳海禮貌地笑著道：「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給您再發一張新的邀請函。順便一句，可是貴賓函，能看到很多名人的。」

　　「那麻煩您了。」黃宣也很客氣。

　　柳海同樣笑得不怎麼自在地道：「季先生，您是否有時間和我談談關於您的拮抗3的藥劑的問題？」

　　「有問題？」

　　「哦，不，當然不是。只是我們希望給予季先生您相應的貢獻度，於是這就要求您出現在優能協會，重新做一次藥品。當然，全部過程可以由您制定的公共基地來監控，我們不會看到您的配方。」

　　黃宣沒有立刻回答，柳海馬上揮起大蘿蔔道：「黃先生，優能協會相信，您能夠製作少有的拮抗3的藥劑，理應獲得藥劑師認證，並且擁有相應的權限……」

　　聽到權限，黃宣的眼睛亮得和貓一樣，不自覺就道：「什麼權限？」

　　「至少是16級藥劑師權限，也許更高。」16級權限僅僅是中級權限的入門，不過優能協會的權限是與路貢獻度相關的，黃宣頓時被誘惑到了。

　　柳海又掛上了他的口頭禪道：「順便一句，認證用的時間很短，我們就在T位面分協會認證……」

　　他的話反而讓黃宣萌生怯意。去T位面？自己可從來沒有去過P位面和R位面以外的地方呢。

　　不過轉念一想，綠松家族的仗都打完了，自己得罪了管理局，又殺了綠松家族的人，還有什麼可猶豫的？抬頭看著柳海期盼的眼神，黃宣摸摸兜裡的P001位面，定定神道：「那就麻煩柳先生了。」

第五百一十九章 藥劑師（1）

　　在位面通道沉悶的絢爛中度過了2個小時，黃宣直接到達了T位面優能協會分會的總部大廈。

　　從這裡就能看出優能協會的豪富，竟然將主要的位面通道開了一個在自己的分部大廈中。放在21世紀，這就像是在私人地盤建了個機場一般。

　　T位面的優能大廈與總部大廈還是有著巨大的不同。在黃宣眼裡，曾經在網路中欣賞過的默星優能大廈更大氣，而T位面的優能大廈，就只能用細膩來形容。

　　熟識的傳送裝置，每一面牆上都懸掛著風格近似的裝飾物，每一塊地板都有著類似的質感，對於精細度等級日漸增高的黃宣來說，這裡的建築物就像是精心打磨過的寶石，均一的亮度或許只有在與其他物件的比較中方能發現它的突出。與之相比，著名的優能大廈猶如粗獷的草原風格。

　　柳海就在位面通道附近等待黃宣。饒是如此，繁忙的交通還是讓黃宣找尋了好幾分鐘。

　　「季先生以前來過中區星嗎？」柳海隨口問道。T位面的行政位面是T006，第一行政星是中區星。

　　黃宣搖頭道：「我沒有來過T位面。」

　　「哦，中區星最有名的是它的時尚品，在這方面和阿爾法位面不分高低。中區大道是最著名的時尚街，裡面有世界上最著名的設計師，有興趣您可以去看看，價格對您而言應該不貴。」柳海說著話，手臂向前一伸道，「前面就是今天的認證廳。」

　　房間裡共有七個人等著，都穿著長長的袍服，與黃宣的漢代袍服頗有相像之處。

　　黃宣還在腹誹他們的浪費，全然不知道今天到來的都是重量級人物。最中間藍色袍服的訇司在T位面分會的權力排在10名以內，花費時間在一名20級旅行者的認證上，是帶著相當大誠意的。

　　他們大概不會想到，由於黃宣見過的級別高於5級的權限者只有康馬斯先生，因此對藍色根本沒有什麼概念，完全沒有想到所謂的藍色袍服，竟然是5級以上的訇司。此刻他還在有些擔心兜裡的袖珍位面是否會被人發現，雖然是不必要的擔心。

　　禮貌地用R位面的上肩禮向幾個人問好，黃宣還是看著柳海說話道：「不好意思，能介紹一下認證的流程嗎？」

　　柳海本來乖乖地躲在了一邊。面對面的與藍袍訇司見面，這還是他的第一次。

　　可黃宣的問話他又不好不回，正想站出來，中間的藍袍訇司站出來一步。他是個身材高大的棕色人種，粗壯的手臂揮舞在空中，繞出兩個橢圓，行了T位面的禮節後道：「我是今天的主考官孟征。由於你沒有藥劑師的資格，所以要先調配任何一種藥劑，獲得24級藥劑師權限。然後選擇一個公共基地，最好是T006內的基地，當然也可以選擇其他屬於T系列位面的任何公共基地，接著在該基地內調配出你的……忽，黃-延3抗。數量從1到10都可以，我們會根據你調配出來的成績，給予你一定的權限。不過，最重要的還是你之後的努力。協會內最簡單的提升權限方法，就是出售藥劑。我們看過了你的藥劑，只要這次認證通過，就可以上市銷售了。」

　　他說的上市銷售，其實還是要通過優能協會。這是一種強制性的檢驗規章，就像是中國的藥監局一樣。

　　黃宣點頭同意了。他現在其實最想做的事情是把配方賣掉，然後拿著好多錢去升級權限。實際在位面世界，一名優秀的藥劑師，一生能研究出的藥劑極限，說不定還沒有寧奧拿出來的好。

　　出於對環境的陌生，黃宣盡量不多說話，只是點點頭道：「材料呢？」

　　「你自己購買。」藍袍訇司孟征向他一笑道，「這是為了避免你的配方洩露。不過第一個藥劑由我們給你，介意在這裡調配嗎？」

　　一個特殊位面通道打開，幾種草藥出現在黃宣面前。同時出現的還有一個配方。

　　黃宣沒什麼表情地拿起了最熟悉的寧葉草，順便看了一眼配方。是最簡單的芳香劑，用來驅逐蚊蠅，在某些特殊的位面，還可以用於驅逐成群結隊的對人體有巨大威脅的昆蟲。

　　他知道的也僅僅就是這些，只是覺得在普通芳香劑都可以量產的情況下，讓營養師通過基地調配芳香劑似乎有些浪費資源。

　　當然，黃宣僅僅是將之看做一個最低權限的考察，沒有吭聲地做了起來。掛在長長的袍服下的玉墜叮叮噹噹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孟征旁邊還有兩個著青色袍服的訇司，一名是他的助理訇司，一名是協會執行委員會的執委，兩人都是暗暗乍舌。助理是個11級訇司，看到黃宣剪裁合身的絲綢漢袍以及掛在腰間的玉珮更是感慨，雖然他也算是個有錢人，可絕對是不會在身上戴這些奢侈品的。

　　位面世界是相當實際的世界，貧窮者會得到佈施，可是很少得到同情，更別提尊重。而有資格行使奢侈權力的人，則被看做是世界的支柱。不管他的奢侈來源是家族還是個人努力，都會得到眾人的尊重。因為不管是血統的原因，還是努力的成果，能夠行使奢侈權力的人都是契合度很高的傢伙，契合度就是人才的代名詞。

　　哪怕是在優能協會也不例外。有高級別的基地權限和沒有基地權限之間的區別，絕對是個人能力無法跨越的壁壘。

　　黃宣按照標準動作，面無表情地一步步做著。他免不了還是要思考一番如何從管理局手上逃生的問題，引爆P001只能算是最終手段，他如果真的引爆了，那麼除了拉兩個墊背的，也許會讓事情更糟糕。

　　他沒有堅定的信仰，年輕人都不會考慮人死之後的世界，他對死亡還是有著無限的恐懼的。

　　黃宣胡思亂想著，可是在孟征、柳海等人眼裡，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大位面時代的標準動作，冷酷而不苟言笑的面容，上一次有這樣的藥劑師出現是什麼時候了？

　　柳海想到的是著名的藥劑師黑納斯，據說資產能買下兩個系列位面，後來聽說加入了時空管理局，自此銷聲匿跡。

　　藍袍訇司孟征想到的卻是優能協會現任執行董事，委員會主席波維齊。出身榮光世家，年僅100歲就完成了成人禮，成為了正式的榮光貴族。不顯山露水的200年後，突然聽說師承上一屆的某位董事，加入了優能協會，並在接下來的200年後穩穩地做上了第一董事的寶座，更以加強總部集權出名。

　　就在幾個人神遊之際，黃宣完成了他的芳香劑。用一個響指打開蓋子，房間裡頓時飄散出一股略帶辛辣的味道。

　　「揮發度81，很不錯啊。」孟征的助理點著頭，拿起黃宣做出的芳香劑左看右看。同是青袍訇司，他是11級，而另一位則是8級，雙方相差甚遠。

　　芳香劑其實就是驅蟲劑。在相似度不同的位面間，昆蟲的戰鬥力是完全不同的，很多都是能夠置人於死地的殺手。在某些星球的開發中，需要源源不斷的芳香劑的支持，而量產的芳香劑，某些時候可以起到作用。某些時候，面對一些超強的蟲子，除了奧特曼，人們還需要更高級的芳香劑。揮發度就是芳香劑的最重要指標。

　　揮發度81的芳香劑，是8級藥劑，在藥劑的24級門檻中，已經坐在了高級藥劑的邊上。從某種程度上來說，9級藥劑師的主要要求就是能夠製作8級藥劑。

　　看見黃宣還維持著進門的模樣，柳海有些疑惑，上次好像不是這樣啊，難道是高級訇司嚇到他了？

　　眼看著幾個人都讚歎起來，孟征咳嗽一聲道：「季宣先生，恭喜您！這張芳香劑的配方，就作為我們和您簽字的禮物吧，以後您就可以直接使用這個配方製作藥劑了。」

　　黃宣感謝了兩聲，沒什麼特別的表示。幾個人都尷尬了起來，以為他是看不上。

　　想到自己已經沒有隱姓埋名的必要，黃宣想了一下道：「一般來說，熟悉我的人都叫我黃宣，註冊的名字就改做黃宣吧。」

　　「好的。」孟征也無所謂，反正位面世界名字的翻譯總是有各種各樣的問題，不同的語言習慣翻譯出的名字大相逕庭，改名也是家常便飯。很多人僅僅是因為某個語言在讀自己名字時發音不好聽就會改名，從而在不同的語言中使用不同的名字——在以兆計的人群中，什麼樣的要求都會遇到。

　　柳海趕忙給黃宣註冊。孟征待他完成，試探地道：「這位……柳海訇司以後就是黃宣先生您的主持訇司了，您在優能協會的事務都可以找他幫忙。當然，您找我也可以，隨時歡迎。」

　　「多謝。」黃宣還是不願多說話。

　　柳海激動得臉上抽搐，他與藍袍差著十萬八千里呢。

　　孟征笑了一下，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問題道：「黃先生是R位面人？從哪裡學習的營養素調配和藥劑調配呢？」

　　黃宣看了一眼身邊跟隨著私人能量屏，見自己同時有了20級營養師和24級藥劑師的權限，特別是18級網路權限升了一半，輕笑一下道：「自學的。」

　　他的笑容當然被誤會了。孟征也不追究，點開身後牆壁上的光屏道：「那黃先生選一個公共基地吧。您調配黃-延3抗要多長時間？」

　　※※※

　　解釋一下P001的問題。

　　首先，泯滅能量這一點受到以下限制：泯滅的物質會造成能頓損失，泯滅後的能量獲得存在轉化率問題。在前面說到「物質泯滅儀」的時候談過，它的原料是不穩定原子。凡是C-14，P-32、H-3、O-18等等都可以，而C14被轉化為C12，獲得的能量其實僅僅是C14的七分之一，而C12是不能繼續被分解的。換句話說，煤炭石油和普通的海水都是不產生能量的。

　　當然，泯滅恆星獲得的能量會比行星更多，造成的後果也更嚴重。

　　不過，考慮到恆星的能量巨大，太陽理論能量大約是2.2乘以10的35次方，換算在本書中大約是1乘以10的32次方能圈，因而貼上一個補丁：

　　豚氏理論：泯滅物質的利用率應該遠遠低於核反應的利用率，具體數值因為使用者不同而不同，主要由使用的基地級別來確定。同時，與前文相應，在泯滅開始前，需要巨大的能量啟動，和原子彈爆炸的原理一樣。

　　其次，有讀者提出為什麼不能帶著砍刀四處跑，卻可以帶著一個位面四處跑？按照豚氏理論的解釋：能頓是一種相當奇妙的物質，它可以存在於R138位面內，並與之是隔離的存在，在其他地方也是一樣。

　　至於為什麼P110、P119、P120之類的不能轉化成「私人位面」，這一點文中做了詳細的說明，簡單的解答是：P001是個曾經完全封閉的位面，並經過了多年的時空震盪，這樣的環境是不可複製的，全憑幾率。

　　最後，不知道是否有讀者看到P001的「私人位面」的時候，會有點特殊的感覺？海豚設計它的靈感，很大程度上來自影片《黑衣人》，或者叫做《黑超特警》，個人很有感覺，許多年前看的了，記憶很深的就是那隻貓脖子上的銀河系，一個項鏈就是一個星系。那只被搖得幾乎癲癇的狗老氣橫秋地說：地球人，你們什麼時候才能瞭解，尺寸不是問題。

第五百二十章 藥劑師（2）

　　黃宣不知道正常的藥劑師調配一瓶拮抗3的類似藥劑要多長時間，頓時感覺難以回答。因為他非常明白地知道，作為高級訓練教材的寧奧，絕對是不正常的。

　　如果是平時，黃宣絕對不會不經調查就來一個完全陌生的位面。可是戰爭突然結束，讓他有些神情不屬，犯下錯誤也在所難免。

　　沒有太多的猶豫，黃宣淡淡地一笑，卻是越過了孟征的藍袍，自己甩著他的漢代長袍，在光屏上一點道：「就這個基地吧。」

　　他是乾脆避過了孟征的詢問。

　　柳海有些擔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無限頭上司，見孟征還是不溫不火的樣子，登時輕鬆下來，腦子裡想，今天大BOSS很高興啊。

　　孟征的確有一點點高興的。他看了黃宣的資料，雖然不至於對其20級營養師有什麼驚詫，可對於他的調配方式等等還是有著相當期望的。另一方面，考慮到正是這個藥劑師生產出來了黃-延3抗，對之評價自然不低。

　　目送著黃宣進入位面通道，孟征滿意地道：「剛才的芳香劑是8級藥劑？給他16級藥劑師似乎有些低吧？」

　　「總是要給他些上升的空間吧？」來自執委會的翁貝卡訇司笑笑道，「若是一開始就給他個9級權限，以後再久不升級，年輕人怕是受不了。而且沒有足夠的貢獻，他想升級到6級還是阻力重重，何必呢。」

　　對於優能協會中的成員們來說，他們最大的希望就是得到6級營養師或者藥劑師權限，從而成為高層的一員，有資格分享整個優能協會的利潤。而要想分享利潤，自然必須被其他董事認可其對協會的貢獻。

　　優能協會內部的權限與網路權限可是不同，後者幾乎是獨立的，而前者是由委員會和董事會負責的。優能協會內的權限可以獲得網路權限，其對網路貢獻度的來源其實是優能協會積攢下來的，可以按照規定分配給達到了權限級別的協會成員。

　　黃宣目前最想要享受的就是這樣的分配資格。

　　據說協會的董事自動擁有網路3級權限，那可會比普通人具有太多優勢，太多特權了。

　　公共基地內很有些人聲鼎沸的味道，權限在5％以內的人可以去A區，權限在20％以內的人可以去B區，權限最低的20％的人則只能留在D區。

　　F區是公共區域，也是人最多的區域。優能協會幫黃宣申請到了這個基地的審查權限，他能夠進入的也僅僅是F區。

　　就像是大多數的公共基地一樣，隸書於同一個基地的旅行者們，總是更親切一些。而F區也正是他們交流的好地方。

　　各種類似酒吧、教堂一樣的消遣場所，相較於網路更低廉價格的商品銷售，讓每一個公共基地都如同市場一般熱鬧。

　　黃宣從來不知道，公共基地內竟然如此的興旺。

　　他選擇的是個7級基地，雖然僅有1個7級旅行者的權限，2個8級旅行者權限……可還是有13萬個24級旅行者權限（2的17次方個），6萬多個23級旅行者權限，再加上無限制的審查權限，基地內的常駐人口早就超過了百萬數額，與21世紀的大城市相差無幾。

　　在這樣的環境中，黃宣隨便在F區申請進入調配室，根本就沒有人理會。

　　調配室裡人不少，各種器皿擺在無數張桌子上。大多數人調製的都是最簡單的大眾配方，單獨租用一間調配室，價格難以承受，所以大半還是留在大廳裡。話說凡是用到基地的東西，消費都是旅行者級的。

　　黃宣自然申請了一間單獨的調配室，由於是審查權限，同一時間提出的各種要求恐怕有數十萬條之多，還有各種優先級，足足等了10分鐘，基地才給他打開了一扇小門。

　　小黃同學摸摸衣兜裡的微型P001，嘀咕了兩聲，很是不滿這個基地的歧視行為。開一扇門要多少時間？竟然先處理了其他人複雜要求才管自己。

　　材料是不用購買的，小河的基地還留下不少，直接通過位面通道送過來。熟門熟路地做了黃-延3抗，第一次就成功地做出了拮抗3的產品，黃宣滿意地走出房間，注意地看起了其他人的調配。

　　他想知道一般人調配藥劑會用多長時間。

　　有幾個人不滿地用身子堵住位置，黃宣也不著惱，換過另一個人看即可。

　　調配的內容不同，方法也有無數分類。不少人將藥劑煮得咕嘟嘟的，再加上各種奇怪的生物原料，搞得大廳裡像是巫師大聚會。

　　黃宣從小河的基地到此，已經過了兩個標準時，只看了一陣，估量著他們調配一瓶普通藥劑大約15分鐘左右，弄明白後也就不再多留，畢竟時間拖延久了，對權限的評定可能不利。

　　「黃先生？」

　　就在他要離開的當口，一人招手叫了起來。

　　黃宣有些詫異地轉過身來，愣了片刻才笑笑道：「葉先生。」

　　葉文還是個普通商人的模樣，可黃宣卻知道他不那麼普通。當日他手上能夠流通的戰利品都是賣給了葉文，後者給他印象最深的是，在短短的一個小時內，找到了一百八十餘名合作者，那可是相當了不起的事情，在哪裡都不例外。

　　黃宣手上還拿著藥劑。葉文看了一眼道：「都要忘記黃先生是名優秀的營養師了，聽說您將在R位面的固定資產都出售了？」

　　「是。」黃宣很理解他的消息靈通，葉文始終對那些資產有興趣，可出價太低，黃宣寧願將之高價抵押支付利息，也不願低價銷售了。

　　葉文有些失望，再看黃宣的眼神就少了一些熱切。他幾次三番想要以借貸或者租用的方式獲得黃宣在R位面的資產，現在確認是出售了，興趣一下子就降低了。

　　黃宣敏銳地觀察到了他的情緒，淡淡一笑就要告辭。

　　卻聽葉文突然道：「黃先生會參加優能協會在T位面的宴會吧？」

　　「是的。」

　　「那到時候見吧，聽說有很多名人呢。」

　　這是黃宣第二次聽到名人，他不動聲色地問道：「有哪些名人？」

　　「管理局應該會有代表來參加吧，聽說還有些大家族來呢。」

　　榮光世家是上層人士公開的秘密，但通常不會放在這樣的地方說。

　　黃宣的第一感覺很不好，應了兩句，就匆匆地離開了這個公共基地。

　　……

　　孟征等還在說笑著，翁貝卡訇司甚至在通過能量屏認真辦公，黃宣突如其來的出現把幾個人都嚇了一跳。

　　小黃同學忘記了，他調配的藥劑級別和其他人的可是大不一樣。

　　「完成了？」作為高級訇司，孟征喬裝鎮定地道，「來，讓我們都開開眼界。」

　　他們可以向公共基地申請檢查黃宣的調配過程是否符合規定，保證看到的就是黃宣手上拿的。這刻唯一要確認的還是藥劑級別。

　　助理訇司拿過了黃宣手上的藥品，在到手的同時，能量滲入一探，幾乎就已經確定了。

　　不過，他還是申請了基地來給出確定的數值，優能協會有他們自己的基地。

　　黃宣依舊保持著沉默，不時地會通過自己的能量屏看看72歲的老頭蓋瑞的工作情況。回復到青春狀態的蓋瑞·提肯智力大增，但明顯還沒有完全理解能量交易的內容，尚在學習過程中。

　　雖然時間很緊張，黃宣也不好催促，只能期待他盡快開始工作。

　　訇司們的工作效率更高一些，一會兒的功夫，那名中級訇司就將結果交給孟征看。

　　黃宣自己清楚，他的黃-延3抗最少是7級藥劑，比之前做的芳香劑穩穩高上一籌，多出來的主要還是配方的副作用。

　　孟征的看法就完全不同了。7級藥劑？不說配方，優能協會位面分會能做出這個級別藥劑的藥劑師，絕對不超過兩位數。他們有的是8級藥劑師，可8級藥劑師不見得就能調配出7級藥劑。

　　儘管早有準備，孟征還是臉上掩不住的笑容道：「黃先生今年沒有100歲吧？配方是您自己研究的？」

　　兩個問題都讓黃宣難以回答。他乾脆低下頭，認真想了一下才道：「那個，配方的確是我自己研究的。」假如配方必須有一個研究者，那麼自己站出來，絕對比讓他們找到寧奧來得更安全。

　　年齡是私人問題，孟征也不會追求，可聽到配方是黃宣研究的，他心裡的狂喜可想而知。其他人亦是激動不已。拮抗3的藥劑配方，可以與大位面時代流傳下來的著名配方相提並論了。

第五百二十一章 藥劑師（3）

　　黃宣是不能理解一群人為何開心的。

　　他不知道孟征是5級訇司，假使知道了，多半也是一臉木然。

　　作為一個從來沒有走出過R位面的旅行者，黃宣能做的僅僅是保持平常心。

　　這樣的心態，讓孟征暗暗點頭的同時，也招來幾個訇司不滿的目光。

　　柳海在孟征的授意下完善黃宣的檔案，後者左看看黃宣，右看看黃宣，委實不能決定給他個什麼級別。他能決定的最大級別是8級藥劑師，夠是夠了，可太高了。而且12級以上的藥劑師都是要在總部備案的，孟征有些怕麻煩。即便是T位面多出個8級藥劑師，都是件不小的事情，尤其在業內更是如此。

　　貿然授予一個年輕人8級權限，似乎有些政治上的冒險。

　　孟征思量之中，黃宣卻不耐煩了起來，道：「那個，幾位，我今天比較忙，咱們是不是快些完成了？」

　　他這麼說著，柳海一下子想起他評定20級營養師時候的樣子，擔心黃宣真的一走了之，那剩下的文書工作真能累死人了。

　　可他沒資格敦促藍袍訇司，反倒是兩名青袍訇司，看著黃宣臉色不善。

　　孟征思考的時候總是喜歡將頭用能量罩起來，沒什麼防禦力，就是為了隔絕聲音，一點都不知道外邊幾對鬥雞眼的形成原理。

　　足足想了半天，孟征才將能量罩撤去，笑瞇瞇地道：「黃宣啊，我叫你黃宣可以吧？」

　　「當然。」

　　孟征說話的時候上唇鼓鼓的，發音很重地道：「黃宣，你看13級藥劑師怎麼樣？就把所屬簽在T位面，你離家也近，如果想找什麼工作的話，我們也能幫得上忙。」

　　「13級？」黃宣陷入嚴重的幻想當中，13級可比他自己的旅行者等級還要高一級了。雖然位面世界旅行者最尊，可理論上來說，一個人的權限還是按照任何官方承認的最高權限來計算的。他以只見過R位面的鄉下人眼光來看，13級真的是很不錯。

　　孟征卻誤以為他是不太滿意。但他不願意將黃宣的資料直接送去總部，故而勸慰道：「黃宣啊，你看哪，在我們T位面分會，13級和10級權限都是一樣的，能免稅購買所有的中級材料，能參加各種高級材料競價。任何時候，我們有品級超過4級的材料，或者類似的拍賣會都會通知你。而且對你銷售的藥劑稅率也是最低的，只要千分之三。」

　　黃宣心想，若是能把能量市場上的稅率調到千分之三，那自己就真的滿足了。他看孟征拿出來這麼多條件，敏銳地感覺到了一些什麼，保持著形象不多說話。

　　孟征等了一陣，見他這般樣子，輕咳一聲道：「黃宣哪，那你看這樣如何？你是R位面人，再給你一個R位面分部董事局的董事資格，如何？」

　　R位面只能算是T位面的勢力圈內不起眼的小地方，連個11級訇司（青色）都沒有。換句話說，R位面的優能協會，最高級的訇司還沒有孟征的助理級別高。他拿出來自然很爽快，在其看來就是個添頭罷了。

　　黃宣卻是眼前一亮。從內心裡來講，不管作為一個黃家人，還是一個中國人，潛移默化中，總是免不了官本位的思想，當官自然是很不錯的選擇。他眼睛一轉，裝模作樣，期期艾艾地道：「董事是做什麼的？有網路貢獻度嗎？」

　　他是特意提出貢獻度的。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孟征笑道：「董事做的就是我這樣的工作，測試一下新晉人員了，給一些機構做做顧問，或者去學校辦個講座之類。若是你想成為優能協會的正式工作人員，那要麼就要申請成為訇司，要麼就要申請進入執委會了。董事局每年可以從利潤裡分走5％，由全部董事按貢獻度分配，每年幾千萬熱圈的樣子，聊勝於無吧。貢獻度也是差不多。哦，普通的會員，協會幫他銷售藥劑，會抽走5％的貢獻度，若是董事的話，只要抽2％就可以了。」

　　對一個能做出7級藥劑的藥劑師來說，幾千萬熱圈的確是微乎其微，哪怕他配方的平均成本是40億，做一瓶藥只賺個零頭，那也是幾千萬的數字。

　　黃宣說不上該不該失望，聽起來不錯，可都是些小好處，臉上有些許的不以為然。他也知道貢獻度不能像是大白菜，兩天就升級那還了得。大約在幾個人看來，執委會的貢獻度應該很不錯了吧。

　　瞅瞅柳海拿出來的合同文本，黃宣囑咐監守者們去看，自己向紅袍的柳海道：「以後還要麻煩你了。」

　　柳海連說不必，這是他第二次在孟征面前說話，緊張得不得了。

　　孟征眼瞅著他在合同上簽字，又在基地申請了證明，方才施施然地離開。

　　黃宣的手腕上登時劃過一抹黃光。

　　17級網路權限了。黃宣耳中聽著柳海嘮叨著一些注意事項，自己看了眼能量屏，13級優能協會權限分配到的網路貢獻度，讓17級網路權限到了三分之一的位置，優能協會果然是富裕。

　　位面世界，各種協會或行會多如牛毛，有的如優能協會強勢無比，也有的只有小貓兩三隻。判斷其強大與否的一個很重要標誌，就是協會自己的資產狀態，不僅僅包括鈔票的多少，還有網路權限的積攢。

　　只有那些積攢了無數網路權限的協會，才能給予協會成員相應的網路貢獻度。而他們積攢這些權限的作用，其實是將自己協會的權限與網路權限掛鉤，就像是人民幣與美元掛鉤，美元開始與黃金掛鉤，後來依賴石油維持幣值一樣。

　　因為人們天然是認可網路權限的，而優能協會的權限本身是不具有價值的，它可以由協會內的高層人員，或者委員會，或者董事會直接賦予，而讓這種權限具有價值的，就是網路貢獻度，從而使得每個優能協會的權限都與網路權限掛鉤，賦予了自己價值。在黃宣看來，就有些像是儲備金貨幣了。

　　優能協會的富裕，使得它可以給予13級營養師權限相當於一個18級網路權限的貢獻度。而不少小協會，1級權限也不值24級網路權限的貢獻度。這樣的協會和行會，人們甚至於會懶得去註冊，就像是非洲小國自己發行的貨幣。

　　旅行者權限與網路權限的掛鉤，與協會類似，它是由基地積攢的權限來確定的。所以黃宣在康夫基地獲得14級權限是有網路權限補充的，但不一定與其他基地的14級權限相當。而他不管在洛林、小河等基地上有多少級權限，都不會增加自己的權限，因為幾個基地根本就沒有網路權限的積累。

　　網路權限也是公共基地的迷人之處。人數眾多，特別是審查權限眾多的公共基地，積攢的網路貢獻度往往比半公開基地和所有權基地更多。

　　黃宣看著能量屏上自己的貢獻度，忍不住道：「柳先生，我想再申請營養師權限可否？」

　　「當然。不過正常來說，在你對協會有足夠的貢獻之前，只能申請到16級，然後隨著你在協會內的時間增加，才能繼續申請。」

　　黃宣這才知道自己剛才還是被破格錄用了，想到來一次也不容易，乾脆地道：「30分鐘能完成嗎？」

　　「可以，你跟我來吧。」柳海說著，眼見著眾多高級訇司都離開了，故態復萌道，「順便說一句，你參加過巔峰對決的比賽嗎？」

　　黃宣眨眨眼睛，想起自己似乎在T位面範圍內的網路上有些名聲，於是笑了一下，什麼都沒說。

　　柳海無可奈何地轉過頭去。他是最低級的紅袍訇司，對13級藥劑師可得小心伺候著。不敢再談巔峰對決的事情，他只是覺得季宣的名字有些耳熟，並沒有特意的去查。

　　……

　　營養師的申請和藥劑師相似，只是由於他申請的級別較低，不用再選擇自己的配方去製作了。

　　黃宣循著柳海的要求，規規矩矩地做了個6級營養素。算起來，營養素統共只有12個級別，6級營養素還不及他前面做的芳香劑級別高，不過作為16級營養師是足夠了。

　　來檢查黃宣成績的是一位青袍訇司，正是適才見過的翁貝卡訇司。他見是黃宣，只瞥了兩眼營養素，就通過了申請。藥劑師和營養師的主要分野在於配方，調配內容都是相似。也就是優能協會這樣的機構，才會將之設為兩個類型，並放上一樣多的貢獻度。

　　黃宣待他檢查的時候，眼睛就盯著能量屏看，眼見著17級網路權限過半，呲牙笑了起來。

　　其實，作為一個手握資產3兆有餘，精細度控制能力在7埃米的14級旅行者來說，黃宣有足夠的理由獲得足夠高的網路權限。

　　現在的等級提升，完全可以看做是厚積薄發。即便在那些有6級網路權限的傢伙裡，3兆資產也是如此的巨大。

　　黃宣還沒有意識到他究竟掌握了多麼龐大的資源。

第五百二十二章 權限風暴（1）

　　握著17級的網路權限，黃宣恍惚間有些滿足的感覺，一天之內增加了2級網路權限，本就是很不錯的成績，不過他不會料到，權限風暴來得如此猛烈。

　　蓋瑞·提肯是個有30年經驗的老華爾街人。他聲名卓著，以至於在百科全書上都留下了名字。在這段漫長的交易生涯中，蓋瑞曾經做出過無數個價值百萬、千萬甚至過億的決定。

　　當他決定相信黃宣的時候，彷彿生命回溯到了30年前。那個時候，他是如此的年輕，思維是如此的敏捷，以至於美林證券都不相信能留下他。

　　事實上，美林的確沒有留下他。

　　蓋瑞·提肯是業界最頂尖的分析師，甚至比無數好萊塢電影都要傳奇。從期貨市場交易員白手起家，蓋瑞·提肯用了30年時間，為自己積攢下了數億美元的資產，又是一個傳說中的美國夢。大型美國夢。

　　當黃宣回到小河的基地中時，蓋瑞·提肯就用他驕傲的紐約腔大聲道：「中國人，我要三個人。」

　　「姓名？」黃宣很在意蓋瑞·提肯的主動，他從來都相信——世界上大多數的人都相信，頂尖的金融分析師，是不需要經驗的，他們只需要智慧。

　　智慧是包含著知識的智力。一名不錯的應用數學終身教授，在交易大廳中的表現一定好於那些做了20年的普通交易員。而蓋瑞·提肯，是最優秀的交易員，他幾乎可以取代任何人。事實上也是如此。他為期貨提供資訊服務，從事債券買賣，開發系列交易軟件，進行現匯外匯交易。學習本身，是不可能讓一個人掌握如此多的技能的。

　　蓋瑞·提肯用手在下巴上搓著道：「比爾·霍普，道格拉斯·列儂，卡爾·喬布斯，都是我曾經的手下。還有，禮貌一些。」

　　說完，蓋瑞·提肯竟然一笑。

　　黃宣忍不住也笑了起來。綁票對綁匪笑的還真是不多，至少在他可憐的綁架生涯中不多。

　　尼克籌備著最簡單直接的綁票工作——不讓人看見的失蹤。不需多久的等待，就見三個白人被一個個地拉了出來。

　　「給他們上個課。」

　　尼克用諂媚的聲音應了後道：「偉大的黃色的主人，蔡琰小姐的訊息。」

　　他還在報告中，蔡琰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小河的基地中。

　　由於在位面通道中的損耗關係，黃宣除了必須的衣著之外，很少佩戴諸如項鏈一類的裝飾品。當然，去別的位面時例外。

　　蔡琰顯然遵循了這個規則，穿著選擇上清涼了許多。

　　透明絲質綢感的純白色襯衫，帶著些若隱若現的誘惑，一朵高貴的黑色胸扣針則將性感小心地包裝了起來，腰帶特別用黑白相間的緞巾替代。頗具層次感的打扮立刻將黃宣的目光緊緊地吸引住了。

　　優雅的氣質和名媛的自信讓容貌並不算絕色的蔡琰充滿了魅力，而那雙修長的美腿，簡直堪稱無敵。

　　年輕的小黃同學看得目不轉睛，旁邊的蓋瑞·提肯卻吹起了口哨，72歲的老色鬼熟絡地用慢速英語道：「美女，我們結婚吧。」

　　看來他早就知道，在失去了年齡優勢的情況下，用什麼來競爭女人。

　　黃宣覺得，這廝說不定已經領略了位面教材中的「交配權爭奪」。

　　蔡琰英語跟得上黃宣的水平，瞟了蓋瑞·提肯一眼，趕忙又轉過了頭，她還不瞭解美國老頭的變態。

　　黃宣瞪了蓋瑞·提肯一眼，又不能真的把這老頭怎麼樣，乾脆帶著蔡琰轉去A區的控制大廳才道：「有什麼事？」

　　蔡琰臉色微紅。自從前兩天和黃宣接吻之後，兩個人就再沒見過面。鎮定了一下，蔡琰看著腳下道：「我聽尼克說你決定將抓到的間諜處死？」

　　「是。」在黃宣想來，蔡琰也許是最適合政治的女孩子。嘉拉迪雅更習慣和平競爭，任若嬋太過心軟。

　　「你要終止恐怖分子的抓捕行動嗎？」蔡琰輕聲問道。

　　「基本上是這樣吧。」黃宣歎了口氣道，「間諜先生們的老闆回家了。」

　　蔡琰也不多問，斟酌著語氣道：「現在美國人已經陷入瘋狂狀態，如果我們不給他們一個答案，恐怕是停不下來的。」

　　「管他們呢。」黃宣一點都不在乎美國人有多瘋狂，他現在全然沒有心思在這裡。

　　蔡琰卻微微搖頭道：「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不過我還是提出我的。」

　　「當然。」

　　「記得我給你說過，讓美國人重新啟動太空競賽嗎？」

　　「和中國？」黃宣當然記得，他喜歡那個主意，但沒有心思去照顧了。

　　蔡琰敏銳地看到了黃宣的忙碌，淺淺地笑道：「如果你喜歡印度、歐盟，都可以。我想趁此機會，讓美國人將憤怒和注意力從恐怖分子身上，轉到太空競賽上。」

　　「怎麼做？」

　　「廣告，實際的科技成果，還有公司的開發項目。我想美國精英階級還是很願意從恐怖分子的髒水中爬出來的，如果我們給他們一個機會的話。」蔡琰狡黠地一笑道，「我聽說你想讓那些恐怖組織去建公司？」

　　「嗯。」

　　「把他們交給我吧。」蔡琰很有信心地道，「幾個月以後，你就會發現，美國的媒體上討論的都變成了如何登陸火星，而不是登陸伊朗。」

　　「好吧。」黃宣展顏笑道，「說實話，我的確有些忙亂。」

　　他說話間就盯著蔡琰的無敵美腿，大腿以下都裸露著，纖細而渾圓，線條和諧有致……

　　注意到他的眼神，蔡琰好像受驚的兔子一般跳了起來，逃也似的離開了基地。

　　黃宣自失地一笑，雙手扶地坐了下來，後來乾脆仰望起了基地的天花板，嘴上喃喃地道：「15級的基地，好像很高的樣子……」

　　房間裡的空氣似乎很好，筋疲力盡的黃宣經歷了兩個充滿了波折和緊張的日子，早就累得不行。對於一個17歲的少年來說，他的身體遠遠沒有準備好承受這些磨難，很快就迷迷□□地睡了過去。

　　再一次醒來，他是被胳膊上的黃光照醒的。

　　「偉大的睿智的黃色的主人，您選擇的老男人竟然有您萬分之一的偉大……」尼克見黃宣醒了，就像是夫妻生活不協調的麻雀一般叫喚了起來。

　　「老男人？老色鬼吧。」黃宣像是睡了個午覺般爬了起來，眼睛掃過身邊始終開著的能量屏，突然覺得不對，忽地看過去，在網路權限一欄，竟然寫著15級。

　　「我睡了多久？」黃宣的第一個問題還是看時間。

　　「3小時28分32秒。」尼克的時間觀很精確。

　　黃宣又看了一眼身邊的能量屏，同時伸手又打開了倆，一邊注視著基地內的情況，一邊確認道：「15級網路權限？」

　　「您選擇的老男人，哦，是叫做蓋瑞的老色鬼，」尼克仿照著黃宣的語氣道，「他已經把資金來回運作了27次……」

　　「損失呢？」黃宣馬上打斷尼克的話。他的數學不好，算不來復量，可按照1兆資金的5％來算，27次怕是所剩無幾了。

　　尼克興奮地道：「盈利710億熱圈。」

　　黃宣簡直就要瘋狂了，若是那老男人在眼前，指不定就會親他一口。他壓抑著激動道：「下次不要叫那廝色鬼。我們現在過去。」

　　小河瞬間將黃宣帶回B區。老男人蓋瑞托著下巴，正和他的老部下商量著什麼。

　　黃宣站在門口，啪啪地鼓掌道：「提肯先生，我聽說您得到了一個驚人的答案。」

　　「是答案太簡單了。」蓋瑞表情依舊地道，「黃先生現在對我有信心了？」

　　「我從來都對你有信心。」黃宣說著走到蓋瑞身邊，看著他們正在操作的能量屏道，「您太讓我吃驚了，連續27次的運作……」

　　聽著黃宣的話，一側繃著臉的比爾·霍普道：「您似乎不太關心盈利。」

　　作為一個正常的外匯交易員，在沒有財務槓桿的情況下，3個小時盈利7.1％，而且是在平均4％的稅率下，簡直可以稱之為奇跡。若是在華爾街，這筆資金盈利很有可能會上升到100％。

　　黃宣笑了一下，動動手指，弄了個凳子在蓋瑞身邊，沒理會體溫的霍普，而是用手指點著屏幕道：「其實我更關心來回的運作次數，越多資金的來回移動，我就越高興。為此我甚至可以承擔損失，只要在損失限制內即可。當然，不是一次20％。」

　　他現在看著能量屏才知道，蓋瑞並沒有將1兆資金完全投入運作27次，而是超過50％投入的高資金量27次，總體上的資金流動大約在20兆左右。

　　蓋瑞完全是一副咨詢家的模樣，無所謂地挺著下巴道：「如果你不關心盈利和損失，只在乎承受4％稅率下的移動，那我想，我們大概還可以快一些。」

　　寧奧似乎也看出了蓋瑞的價值，建議道：「或許我們應該從P001泯滅一些恆星。」

第五百二十三章 權限風暴（2）

　　黃宣的小心肝怦怦地跳著。還可以快一些？泯滅恆星？

　　他轉身避過蓋瑞的目光，嘴唇乾澀地用暗音道：「寧奧，泯滅星球可以有多少能量？」

　　「每個星系，也就是你所理解的銀河系中央都有不少的恆星。它們有的剛剛進入幼年期，有的則步入末年，選擇它們損失的能頓最少。一顆初生的恆星可以得到的能量由發動的基地確定。洛林還有半個小時就升級完畢，12級基地泯滅的話，最少可以獲得3兆熱圈。」

　　3兆熱圈是個大數字，可沒等黃宣說什麼，洛林插話道：「12級前進基地泯滅一顆星球，需要至少1兆熱圈的能量用於泯滅反應。」

　　「為什麼？」黃宣不喜歡什麼都沒拿到先要掏一筆錢，寧奧聽起來很有騙子的潛質。

　　寧奧笑了一聲道：「泯滅反應就是加速恆星的死亡，讓他迅速從幼年期衰老，並輻射能量。我們使用能量加速這種反應，就像是核電站與核彈一樣。此外，在你沒有管理權的情況下，我們必須使用能量才能得到能量。」

　　手上的1兆必然比希望中的3兆熱圈多，黃宣沉吟了一下道：「不能搞成超新星爆炸那樣？」

　　「那樣我們收集不到能量了。用你的理解，泯滅星球是核電站的快速發電過程，超新星爆炸就是核彈，如果我們同時引爆許多顆超新星，在數量足夠的情況下，整個P001都會爆炸的。」寧奧說道，「決定吧？」

　　黃宣輕輕點頭道：「1兆能圈？」

　　「是。」回答的是洛林。

　　「那泯滅結束後，這1兆還在不？」黃宣有點囉嗦，可他的確是不想把泯滅星球搞成有成本的。

　　寧奧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忽忽地笑道：「啟動的熱圈還在，可能會損失一點。現在看來，還有可能損失幾百萬能頓。」

　　幾百萬能頓也就是幾億熱圈的事情，黃宣點頭默許。此刻他多少平靜了下來，清清嗓子，扭頭道：「提肯先生，您剛才說還可以快一些，快多少？」

　　不自覺地，黃宣就用上了敬語，哪怕對方是個老色鬼。

　　蓋瑞呵呵笑了起來，臉上的肉鬆動地甩著道：「快一倍，或者再多些，誰知道呢？你也不想我把錢都虧完吧。」

　　黃宣有心再給他加些成本，可3兆熱圈，一兆給洛林升級了，一兆還要準備投入什麼泯滅能量的過程中，只能作罷。可還是鼓勵他道：「提肯先生，你給了我們一個好的開始。」

　　他倒是想給些蓋瑞直接鼓勵，終究沒有說出來。對方有安全上的危機，大約是不會相信自己的空頭支票。這麼想著，黃宣也打開能量屏道：「有任何需要，任何需要，您都可以提出來。只要您能夠讓這些資金，在盡量保值的情況下流動，快速流動即可。」

　　道格拉斯·列儂是個長頭髮的蘇格蘭人，50歲的人了，還有種鄉土味。不合時宜的領結，不合時宜的寬邊褲，不合時宜的尖頭皮鞋。這刻他又不合時宜地道：「黃先生，如果您的目地是洗錢的話，完全沒有必要這麼麻煩。」

　　「我所做的事情，完全符合你的法律，或許不符合您的道德觀，但您必須滿足我的要求，沒有條件可講。」黃宣將笑臉收斂，警告道，「呃……道格拉斯，我不希望出現要血腥。可若是您強迫我，特別是在這件事上違抗命令，那麼我不得不讓血腥出現，也許不僅僅出現在您一個人身上。」

　　黃宣很沒有君子風度地打開了另一個能量屏，裡邊自然是列儂家的全家實時影像。

　　一段不愉快的對話結束後，黃宣再沒心思說話，回身到大廳中央的藥劑台上。他的壓力很大，隨著時間的推移，很容易就情緒激動。

　　而蓋瑞和伍德拉夫等人都沉默了下來，說話的聲音無形中低了不少。

　　黃宣嘗試著不去太多地關注蓋瑞的操作，監守者們自然會在損失超過20％的時候終止其權限。2000億熱圈還是能夠承受的損失。而干涉專業人士，造成的損失一定高於這個數字。

　　在現實問題面前，黃宣一向很現實。他從來都不期望自己能夠成為僅憑著幾個按鍵就在市場上忽風喚雨的驕子。事實證明，那些牛氣沖沖的金牌操盤手，終究還是給資本家打工，吃些殘羹冷炙罷了。

　　不小心看見蓋瑞在1.12的價位上購買了4000億熱圈的能量，黃宣肚子裡的話幾乎衝口而出。但他還是忍了下來，撇過眼神，使勁地買了材料。這一次，他準備購買至少500瓶的藥劑。

　　不同地區，甚至不同人出售的材料都有著細微的差距。當這種差距被放大到每克500萬熱圈以上的材料中的時候，細微的區別就好像40倍顯微鏡下的跳蚤一樣龐大。

　　每一株野古草的有效成分都是波動的，藥劑師們能量滲入的主要目的，就是盡可能精確地確定有效成分。而1克野古草的成分差，很多時候會高達10％，即50萬熱圈。

　　遠程交易中，藥劑師們判斷的主要依據只能是對方的信譽，因為沒有誰會在使用前真實地去測定有效成分，那樣必然會造成損失。故而在大多數時候，材料商們都會常年出售一定範圍內的材料，並根據使用者的回饋，判斷有效成分和價格。

　　黃宣還沒有熟悉的材料商，因而他只在那些大商人處購買，雖然價格會稍稍貴上一些，但質量總是有保證的。

　　簡簡單單地劃掉了2000億熱圈，黃宣暗自乍舌不已。哪怕是現在，他也還沒適應用千億為單位的交易。

　　實際上，他的個人資產，僅僅是用來支付3.6兆的利息都不夠（由於和康馬斯先生的協議，在第一批債券中，他拿走了1.5兆，而實際為全部的2兆付息，所以前三批獲得現金3.1兆，但為3.6兆熱圈利息，計1440億）。等到第四批債券出售後，每年還要再增加240億熱圈的利息。

　　當然，付利息是一種快樂中的痛苦。只要他能夠讓這些資產保值，那麼每年就可以從通貨膨脹中獲得差不多相當的收入。可以說，黃宣不管在位面世界還是在中國，他的財產狀況都處於資不抵債的狀態，完全符合某位與巴頓相類似的商人所言：不借錢借到破產的商人，就不是好商人。

　　……

　　黃宣按照順序依次購買了瘦瘠野古草、密序野古草、穗序野古草、小頂冰花、蜂腰蘭等等。遠程交易的另一方，卻是處於完全驚訝的狀態。

　　新藍貿易的老闆加埃塔諾是貝塔位面很出名的材料商。可在他的銷售經歷中，這樣購買2000億熱圈的材料，還不講價，不找老闆問訊的買主，真的是絕無僅有。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碰到那種傳說中一擲千位面的故事的。

　　沒有多少遲疑，加埃塔諾立刻申請與黃宣通話。

　　而正處在血拼狂潮中的黃宣，只掃了加埃塔諾一眼，就關掉了通話。他不想問對方是誰，有什麼事情，那樣太傻了。他現在誰都不想理，最好誰都別理自己。尤其是管理局和綠松家族。

　　在黃宣多年的消費生涯中，他實際上很少，乃至於幾乎不會考慮講價這種事情。在他看來，做生意當然是需要談判的，但買東西不用。他腦子裡根本就沒有想到買幾斤植物也需要討價還價。

　　加埃塔諾傻眼了。想了半天，只好按照順序將材料包裝好，用特殊位面通道送去。出於利潤的豐厚，他用的是最高級的通道申請——不僅要用錢，還要求用部分貢獻度支付，就像是旅行者緊急申請權限一樣。

　　於是，黃宣第一次還沒有選完東西，就見到了貨物到達，立時感到滿意非常，手上點得也越發勤了。

　　選好材料的當口，洛林同時結束了他的升級道：「現在開始泯滅恆星嗎？」

　　黃宣手忙腳亂地結束了面前的能量屏，道：「怎麼做？」

　　說著，他機靈地喊道：「蓋瑞，買1兆能圈，便宜的留在基地不要動了，我再打1兆熱圈給你。」

　　能量的價格比熱圈要低上一些。

　　「去A區。」寧奧說著又解釋道，「你沒有P001的管理權，所以當泯滅行為開始的時候，P001不會自動進行結構的調整，它的引力系統會出現一些問題。當然，通常會集中在比較小的範圍內……」

　　黃宣根本沒仔細聽，全然不知道寧奧所謂的比較小的範圍實際上有十分之一乃至更多的銀河系大小。

　　「你在P001上選擇泯滅。」

　　黃宣依言托起P001，就見它在掌心滴溜溜地轉著，散發出淡淡的黃色光芒，旋即光芒亮了一瞬，又微微地黯淡下來。

　　「持續10個標準時左右。」洛林聲音平淡的道。

　　寧奧則用他特有的嗓音感慨著：「不管是大位面時代還是後位面時代，高級位面的主要能量來源還是位面……」

　　「他們用一個人的位面提供能量？」黃宣打斷他問道。

　　「當然不是。」寧奧好像在風口說話一樣，帶著許多噪音道，「他們選擇的是普通的位面。很少有人捨得把私人位面當作能量使用呢。而且高級位面有高等級的基地，他們的效率更高，比我們高百倍也是有可能的。」

　　黃宣撅撅嘴道：「可我們還是把私人位面給泯滅了。」

　　「只是幾顆星球罷了。」寧奧笑了起來，「而且我們沒有獲得的能量也會逸散到位面內，重新生成新的恆星。等你拿到它的管理權後，不用泯滅恆星，就可以直接使用裡面飄散的能量，永遠不用擔心被完全封閉在某個位面有什麼關係。」

　　黃宣幻想著，卻沒有真的嘗試去打開P001的第七層。從心底他是信任洛林和寧奧的。何況，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穩定地獲取能量和權限。

　　回首瞄了眼還在旋轉的P001，黃宣微微向前跨了一步，就見乒乓球大小的P001也向前飄了一步。

　　黃宣有趣地笑了兩聲，轉而又止住了笑。現在委實不是什麼開心的時候。

　　他也不回B區去了，雙手一摟袖子，聲音大得好像要證明什麼似的道：「小河，把設備都給我搬過來。」

　　小河的領悟能力很不錯，被搬過來的除了藥劑台和材料，還有左飛和趙舟，身後是漂浮在空中的麻辣牛肉與花生米。

　　……

　　寧奧的配方成本低廉得絕對出乎藥劑師們的預料。由於黃宣只為藥劑設定了最低價格——40億熱圈，故而優能協會就主動承擔起了定價的職責。

　　其實這也是優能協會的一個重要職責。雖然在綠塔等交易場所，滿世界都能買到不同的藥劑，但嚴格說來，只有優能協會的藥劑才是正規渠道，而不管其他渠道的藥劑銷量有多大，他們都等同於黑市。造成類似局面的依舊是歷史原因，就連優能協會都不再追究。不過，包括T位面分會在內的整個優能協會，都將絕大的精力放在了市場上。

　　營養師和藥劑師們再多，面對整個位面世界還是稀缺人才。優能協會能夠吸引他們，就在於協會內組織嚴密，久經考驗的市場管理和營銷體系。

　　藍袍訇司孟征雖然在審查過黃宣之後，立刻離開了房間，可是他卻在會議室裡召集眾人，開了4個小時的會議，只為了確定黃-延3抗的銷售。

　　通常來說，每個藥劑師都有一種或幾種自己擅長的藥劑。這當然不是說他們只會做幾種藥劑，但大多數的藥劑師，畢竟是為了盈利而大量生產藥劑，所以他們會選擇相對社會成本最低的藥劑。而越是低級的藥劑師，能夠選擇的範圍就越少。不少人更是僅有大眾配方，不得不去搶最貴的材料，做最便宜的藥。

　　延系列藥品的主要功能是促進細胞活力，對T位面分會而言，他們能夠生產類似藥劑的藥劑師不能算少——畢竟是藥劑中的一大分支——可是能夠生產拮抗3級的藥劑的，卻僅有7個人而已。

　　在7個人當中，4個人已經很少親自動手了。另三人的生產效率也並不高，每個月100瓶的樣子，成本更在35億到45億之間，自己也就是賺個零頭，協會本身的收益更是趨近於無。

　　儘管如此，優能協會依然大力推廣他們的產品，無它，拮抗3的藥劑是一個標誌。

　　現在，已經拿到了150餘瓶藥劑的孟征，立時召集了旗下的一票營銷組員，迫不及待地將藥劑推向了市場。

　　在正常的情況下，這個步驟是很緩慢的，若是低級藥劑還可能交還給藥劑師本人去銷售。

　　但優能協會T位面分會，是非常自願地攬下了這個工作。

　　孟征親自挑出了30瓶藥劑，作為先期的出售，並責成專業人士廣為宣傳。手掌大小的拮抗3延系列藥品可不是隨處可見的。對此，他是相當滿意黃宣的調配能力。很多藥劑師調配能力太弱，藥劑可能多得讓人喝不下去，還有其他各種各樣奇怪的要求，價格較低也是不能避免的。

　　與此同時，蓋瑞也是絲毫不慢地玩弄著位面世界的能量市場，就像是他在90年代做的那樣。

　　優能協會的神速，能量市場的加速，很快就將讓黃宣的網路權限又亮了起來——14級權限。

　　購買材料，銷售藥劑，買賣能量。當黃宣設計的最佳情況一起出現的時候，他的網路權限就像是暴雨後的人行道一般，滿溢了開去。

第五百二十四章 權限風暴（3）

　　B區是范登帶著兩個小子給一群老男人端茶倒水。過去半個小時裡，蓋瑞兩次購買總價7000億熱圈的能量，並成功出售5200億熱圈，僅虧損200餘萬熱圈，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讓伍德拉夫等人佩服之至。他們被黃宣綁來快兩個月了，對位面金融市場的瞭解比黃宣還要多，在華爾街也是響噹噹的人物。但蓋瑞這個退了休的老頭子，交易的方式去比他想到的聰明得多。

　　這個72歲的老男人並沒有過多地考慮能量價格的問題，而是簡單地抓住了不同地區的能量價格差，將數千億熱圈的能量，分成數萬億份，不間斷地購買和出售。或者零敲碎打，或者抓住某個地區的市場容量，一次性地打壓和購買，人為造成價格波動。他的所作所為，完全是毫無顧忌的、純粹的逐利行為。

　　伍德拉夫自問，這樣的手段，哪怕自己想到了，也不會冷酷無情地無數次重複。

　　而小河與尼克兩個基地，差不多是動力全開地在輔助蓋瑞的工作。換作是位面世界的其他交易員，多半是沒有能力將數兆的交易訂單，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交易，並通過位面通道無限制地吞吐能量——那可真是個大工程，一秒鐘也許就有過千億的能圈交易。

　　光看尼克半天都來不及恭維黃宣就知道，蓋瑞此刻的狀態就像是索取無度的蜜月女人。

　　眼見著14級的貢獻度，在肉眼可見的狀態下增長，黃宣覺得自己有若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逮到了老鼠的湯姆，找到怪獸的奧特曼，看見了俊男的美少女戰士。

　　收拾起野古草等材料的時候，黃宣的動作不自覺地粗野了起來。

　　左飛馬上就發現了老闆的鬥志昂揚，花生的消耗量降低了一半即是鐵證。

　　黃-延3抗是7級藥劑，而其使用的原料中，包括野古草在內，都遠遠低於7級的標準，價格自然也低了不少。至少在較長的一段時間內，黃宣都能夠用1.5億成本（實際成本要算上成品率）的藥劑，和數十億成本的藥劑競爭。

　　任何一種配方，都不可能永久地保守秘密。越是價格高昂的配方，它們的傳播速度就相對越快。假若有一種配方的利潤是100％，那麼當它出現300年的時候，其使用的廉價材料，也必然會水漲船高，使其利潤下降。使用廣泛的配方，它們的利潤就越接近藥劑師們的平均利潤，就如石油一般。

　　數十公斤的各種材料被分門別類地堆放在了材料匣內。左飛和趙舟將頭蒙得嚴嚴實實，滿頭大汗也不敢露出縫隙，唯恐弄髒了材料。他們其實沒有什麼需要做的工作，基地內的活動都可以由小河來完成，唯一的原因大概就是黃宣的懶惰精神吧。

　　而能夠讓此刻的黃宣如此勤奮的，除了時空管理局的鞭子，也就是藥劑的順利出售了。比起泯滅恆星和蓋瑞的成功，藥劑的出售分外地觸動黃宣的神經。

　　儘管配方來自寧奧，T位面分會第一波順利出售的30瓶藥劑，還是像一顆中子的撞擊，對黃宣瞬間產生了鏈式反應。

　　10瓶拮抗3的平均出售價格足有43億熱圈，10瓶拮抗4的均價也達到了高位的6億熱圈，全部30瓶的售價超過500億熱圈。優能協會僅僅象徵性地收取了千分之一的稅款。

　　500億熱圈對此刻的黃宣來說並不算多，可它卻給了黃宣最迫切需求的自信，如一顆定心丸般，讓黃宣確認，大批量的製作藥劑是可行的。

　　這種暗示，讓黃宣在選購材料時徹底失去了精挑細選的心情，有什麼需要，直接就在能量屏上下單。忙碌的時候，甚至會讓尼克去買。

　　於是，新藍貿易的老闆加埃塔諾，又一次驚奇地發現，自己的兩個材料，質量相當，竟然是較貴的那個被買走了。作為一名有理想的貿易商，他立刻全副精力地研究起來，被買走的材料有什麼特意之處。他永遠不會相到，黃宣選擇的原因——方便。

　　黃宣不會知道，在他看來迅速出售的30瓶藥劑，竟然是T位面協會有意縮減後的結果。哪怕是作為藍袍訇司的孟征，也不免對拮抗3的藥劑產生惜賣的念頭，僅將10瓶黃-延3抗放進了競價區，權作為廣告。

　　拮抗4和拮抗5的銷售量同樣是大幅攀升。延系列藥劑的供應量從來都是不足的，大多數位面更是限量出售，和T位面協會做的一樣，誰都不知道這樣的銷售會持續多久。他們可不想自己需要藥劑的時候，卻發現市場上買不到。

　　T位面上一位精力充沛的、能夠製造拮抗3藥劑的藥劑師，大約可以追溯到150年前。就連孟征，都沒有預料到人們對於儲存一瓶延3抗的藥劑在手上的迫切感。

　　協會內7名老邁的藥劑師，製作出的低拮抗藥劑，早就成了少數人競爭的焦點。哪怕是拮抗5的藥劑，也不可能滿足有數千億居民的T位面人的要求。而在高級訇司中排名第8的孟征，好不容易享受到訊息打爆的快感時，免不了泛起高價拍賣或者長時間競價的念頭。

　　好在黃宣的第四批藥品製作完成，讓鏈式反應可以持續下去。

　　這一次，可是足足210瓶拮抗3藥劑，400餘瓶拮抗4藥劑和100餘瓶的拮抗5藥劑。整體成品率到達70％，在高級藥劑師中亦是很少見的。

　　孟征看到協會基地內小心擺放的700餘瓶「黃氏藥劑」，第一反應就是庫存，第二個反應則是羨慕。這位新加入協會的黃宣先生，顯然是個大富豪，要生產出700瓶的藥劑，怕不得數兆的成本？

　　就算是黃宣告訴他，全部成本只要2000億熱圈，他估計也不會相信了。

　　柳海由於是黃宣的主持訇司，總算有機會再次在孟征面前露臉。他拿著剛剛黃宣傳來的訊息道：「閣下，黃先生的要求是盡快銷售。」

　　「盡快？」孟征伸手拿過柳海手上的訊息。那是個用類似紙張打印出來的備份文件，僅僅用於驗證傳輸。

　　和其他的藍衣訇司一樣，孟征有四個助理，都是10級的青袍訇司。此刻值班的昆托用質詢的語氣道：「延系列藥劑是高價藥劑，而且有700瓶之多，算上前面剩下的100多瓶，如果我們好好宣傳一下，召開一個盛大的拍賣會，或者乾脆放到優藍的競價區裡，每瓶延3抗至少能提價10％。你應該告訴他，我們之前用43億熱圈出售的目的，是一種宣傳策略，我們有足夠的信心，在48億甚至50億熱圈的高位出售這些藥劑。現在拮抗5的藥劑都能賣到6000萬熱圈，他還有什麼著急的？」

　　優藍是T位面優能協會所屬3級位面基地的監守者名稱。T位面的優能協會有兩個基地，優藍是公共基地，優鳴是個半公共基地（權限者皆屬於T位面協會，餘者不允許加入，但基地本身不禁止）。

　　柳海想說又不敢說話。他才是紅衣訇司，一輩子也不一定能爬到黃衣訇司的位置上，10級訇司是他上級的上級的上級……

　　孟征位高權重，眼光更是好得出奇，笑呵呵地擺擺手道：「你叫柳海是吧？有什麼想說的？」

　　柳海激動得手抖，嘴上更是留不住話地道：「閣下，我猜黃先生可能缺錢？」

　　「缺錢？哦，有可能。」

　　柳海受到鼓勵，馬上跟上道：「黃先生設的底價是40億熱圈，我想，他可能對43億熱圈的平均售價已經很滿意了。」

　　昆托不屑地道：「43億就滿意了？那是關係戶，為他打開市場賣出去的，45億是最低價……」

　　孟征擺擺手道：「優能協會的市場銷售應該按照所有者的要求來。昆托，你去通知有意向購買藥劑的人，一個小時後，在優藍的競價區，公開競價100瓶黃-延3抗，200瓶黃延4抗，嗯，再加上我們的庫存，1000瓶拮抗5的延系列藥劑和1萬瓶拮抗6的延系列藥劑。更低級別的，你們看著準備一下。」

　　拮抗6的延系列藥劑售價只要千萬出頭，是小富們最常購買的。一些政府和公共機構也會購買該型藥劑作為福利。拮抗6其後的延系列藥劑已經12級，算是比較普遍了。

　　昆托是孟征手下最年輕的助理，也沒有見過黃宣，不由得提出反對意見，道：「孟先生，1個小時都不夠距離較遠的人趕到，而且我們完全可以向整個T位面所屬的其他系列位面競價藥劑，那樣售價會提高一大截。」

　　孟征搖頭道：「他一次放出這麼藥劑來，肯定是為了套現，而不是為了多賺幾百億熱圈。作為協會，我們除了強制性的檢測職責外，沒有權利替藥劑師決定他們的售賣行為，去做吧。」

第五百二十五章 權限風暴（4）

　　公共基地的競價區是自旅行者文化發源的。隨著越來越多的高級基地被發現，能夠容納數十萬乃至百萬審查權限的基地，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市場，而追求利潤的競價方式也逐漸走向規範。

　　競價區的開始或許來自某個旅行者的自發行為。一個好運的旅行者，在某次旅行中獲得了一件較稀有的材料，或者一大批物資。也許是東西不具有進入拍賣會的資格，也許他想要快點賣掉，也許是兩者兼而有之，於是他站在公共基地低級區，大聲喊：「超級無敵大物件，100萬起拍，有願意高價購買的嗎？」

　　假若東西真的具有吸引力，一群人會圍上去，用高於報價的價格買下東西，人們會嘗試出更高的價錢，就像是個拍賣會一樣。不同的是，速度很快，是由人們自發進行的。

　　後來，這樣的行為越來越多，逐漸產生了約定俗成的區域，並有專業商人願意在這裡競買比市場價稍低的東西。只要眼力夠好，運氣一般，就能獲得穩定的收入。

　　隨著時間的推移，自發的競價區域被人們承認並不斷規劃完善，但它們通常都在公共基地裡。

　　因為基地內更安全，更方便，也是潛在用戶最多的地方。

　　優藍基地是優能協會面向所有人的公共基地，3級基地在T位面也是獨樹一幟，吸引了無數的旅行者。剛剛走出校門的旅行者，會幻想著擁有3級基地的最高權限而來到這裡；小有資產的商人們，會幻想著搾取高級旅行者的錢財而來到這裡；小有成就的權限者，會將這裡更多的權限機會看做是理想的跳板。

　　由於優能協會的豐富資源，優藍基地的競價區成了整個T位面最大的藥劑和營養素競價區，也是第二大的材料競價區。

　　最大的材料競價區是優能協會的半公開基地「優鳴」。由於材料的最大購買者是優能協會內的會員，優鳴需要邀請函的特質，使得它的材料競價區，尤其是高階材料競價區更規範。

　　柳海自然會給黃宣發出一封新的邀請函，但正在拚命製作藥劑，連吃花生和麻辣牛肉都來不及的黃宣，哪裡有時間去參加什麼競價區？他只是發了一封信息，要求在40億熱圈的價錢上盡快賣掉藥劑。

　　可憐的紅衣訇司根本不敢把訊息給昆托看，擔心正因為到場人數太少的青袍訇司生氣。

　　其實在柳海看來，8萬人一點都不少了，哪怕其中有百分之一的人對拮抗3的藥劑有需求，售價都會高於40億熱圈。想要購買拮抗3的先生們，絕對不會妄想買到一瓶39.9億熱圈的藥劑，尤其是在競價區。

　　優藍基地的競價區並不算很大，三層總計20萬平方米的樣子。它同樣允許人們通過網路競價，不過大多數人還是願意直接來到現場的。雖然擠了一點，可現場交易有不少的好處，最直接的一點就是，可以觀察其他競價者的表情。

　　網路可不會讓你看到競爭者的樣子。

　　柳海稍晚於昆托來到競價區現場，躲開昆托的視線，在三層的競價區轉了起來。這裡每天都有過數十兆熱圈的交易量，任何人都能租用一個位置出售自己的東西。收費是以位置的好壞大小和時間計算的，選擇則遵循權限優先、先來先得的原則。

　　優能協會在最好的區域長期租有位置，他們永遠不會擔心缺乏售賣的東西。很多情況下，如果會員激情爆發，他們還要籌備拍賣會才能解決如此多的藥劑和營養素。儘管如此，T位面的藥劑供應還是不足。在任何一個位面，藥劑供應都是不足的。

　　此刻，黃-延3抗還沒有被放進競價區。倒是有些拮抗6以下的藥劑被擺進了透明的位置上，下面標記著它們的價格和剩餘時間。

　　柳海注意看了一下。拮抗6的延系列藥劑價格大體上在1050萬上下浮動，有些是三四瓶一起出售的，有些是單瓶出售的，還有些只有立體圖形而沒有實物。只有圖形的藥劑是最差的，它們雖然可以達到相同的效果，卻要求有許多劑配合服用才行。更麻煩的藥劑會讓人一次喝十數公斤的藥劑，少不了有要求注射或外敷配合使用的。

　　大多數藥劑的競價剩餘時間都還有30分鐘左右，那時候剛好將黃-延3抗放上去，現在的藥劑只是前戲罷了。

　　就某種程度上而言，優能協會僅是個中介的服務機構，因此它的盈餘主要依靠佣金。故而，通過他們銷售的藥劑，其貢獻度的98％以上都會歸藥劑所有人。若非如此，藥劑師們是不會把藥劑出售權交給他們的。這裡說盈餘而不是盈利，在於優能協會的本質是個非盈利性的服務協會，是會員們組成的集合。理論上，它在每個標準年計算過賬目後，會將盈餘按照貢獻度重新歸還給會員和董事。但為了保證協會不因為一時的危機而面臨困境，所以他們會截留部分盈餘。按照規定，每年都會歸還15年前截留的那部分盈餘。

　　黃宣並不是很在乎出售藥劑帶來的貢獻度——以前他是很在乎，可自從有了蓋瑞之後，他就不那麼在乎了。相反，他更在意藥劑帶來的利潤，因為可以通過藥劑帶來的利潤補貼收受能量的損失。

　　就目前看來，蓋瑞1個小時就能將1兆熱圈來回運作7次以上，在平均4％稅率的能量交易中，這可是個了不起的成就。

　　當然，藥劑銷售和材料購買帶來的額外貢獻度還是很招人喜歡的。

　　在其他人仍在眼紅藥劑師們的高額收入和高額貢獻度收入的時候，黃宣的目標已經放得更長遠了。

　　黃宣編織了一張網，當第一隻蟲子裝上去的時候，震動從網的中間開始，源源不斷地向四周擴散，並且震動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劇烈。

　　藥劑是震動的中央，而它必然會將自身的震動擴散得越來越快，並作為震動的動力存在。

　　……

　　1個標準時後，優藍基地的競價區內，已然人聲鼎沸。

　　100瓶黃-延3抗，200瓶黃-延4抗，1000瓶拮抗5的延系列藥劑和1萬瓶拮抗6的延系列藥劑，全部設定為1個標準時的競價，任何人都能夠在他想要購買的藥劑下輸入自己的報價。

　　對於很多人而言，這可是個盛會，生命的盛會和財富的盛會。

　　時間越短的競價標準，在讓價格降低的同時，增加了競價的白熱化程度。無數的人擠不進競價區，不得不在網路上競價。收到邀請的先生們，根本沒有料到自己竟然是八萬分之一，如果加上更多連現場都沒到的網路競價者，分母就更大了。

　　柳海心有餘悸地從競價區裡鑽了出來，扯著大袍子詞不達意地自言自語：「我覺得自己也需要一瓶，或許好多瓶藥劑來養養神。順便說一句，有些人聲稱自己快要死了，更需要藥劑，為什麼他們的力氣比我還大？順便說一句，他們怎麼知道自己在400年內買不到另一瓶藥劑？竟然同時競價那麼多瓶，難道不知道藥劑也是會貶值的嗎？」

　　「比熱圈貶值的速度慢多了。」

　　旁邊一人說話。柳海無意識地回頭看了下，登時嚇得跳了起來，竟然是孟征，身旁還跟著另一名助理訇司。

　　「哦，大人們，閣下們，那個……」他緊張得愈發詞不達意。

　　孟征和善地笑笑道：「沒關係。你是黃宣的主持訇司吧？」

　　他現在不用「那個黃宣」的稱忽了，眼前火爆的需求也出乎他的預料。

　　柳海笑得牙都收不起來了，一個勁地把頭往下面勾，大聲道：「是，訇司大人。」他使勁地把嘴唇收起來，小心地收起習慣性的「順便說一句」。

　　孟征也就是問了一句，轉頭道：「所有藥劑都有人競價了？」

　　助理訇司昆托不忿地道：「都有人競價了。現在拮抗3的價格在41.7億熱圈左右。如果我們把時間設得長一點，肯定可以超過45億熱圈，現在看來很難了。」

　　「可以了。」孟征笑得上唇鼓起，好像野兔吃草一樣，「黃宣有沒有消息？」

　　「沒有。」昆托收起了脾氣，認真地道。

　　柳海覺得又到了自己說話的時候，細聲細氣地道：「我給黃先生發了邀請函，他回訊息說沒有時間來，但催促我們盡快把藥劑賣完，底價40億熱圈左右即可。」

　　「他說了40億熱圈左右嗎？」孟征把左右這個詞用重音讀了出來，表情嚴肅。

　　昆托本來還想呵斥他為何不早點報告，見孟征開口才從嗓子眼嚥了下去，臉上還惡狠狠地盯著柳海。

　　最低級的紅袍訇司縮著脖子，恨不得把頭塞到褲襠裡，聲音更低了：「他是說40億熱圈左右。」

　　「看來我們的小朋友遇到麻煩了，他不會連藥劑的價值都不知道，反而一再降價。」孟征一仰頭道，「他送來的藥劑一共值多錢？」

第五百二十六章 權限風暴（5）

　　柳海不用翻儲記儀，張口就道：「黃-延3抗第一次是21瓶，第二次是6瓶，第三次是13瓶，第四次有210瓶，總計250瓶。黃-延4抗是500瓶稍多。黃-延5抗不到200瓶。估價在1.2兆到1.3兆之間。」

　　如果算上成品率，黃宣的總成本差不多3000億熱圈，利潤在300％左右，不見得比他旅行時利潤高，可勝在量大速度快。

　　孟征皺起眉頭道：「拮抗5的藥劑只有20％，發揮很穩定，相當不錯的調配師。」

　　他說著，跟前的隨人都點頭稱是。就連有些不滿的昆托也不得不承認，拮抗3級和拮抗5級的藥劑產率相當，是很優秀的表現。

　　「柳海，問問黃宣先生。你跟他講，藍袍訇司孟征說了，優能協會建立之初的職責，就是保護協會內的成員不受其他勢力的壓迫，不在威脅下製作藥劑和營養素。如果他需要什麼幫助，可以來找我。」

　　孟征講得很認真，柳海記錄過後就要申請通話，又被孟征揮手擋住道：「等等，等競價結束了，一起說吧。」

　　他想的比柳海要遠得多。雖然這些藥劑都有合同保證，可若是款項未到，他先說幫忙解決問題，也許會讓對方誤以為自己想拖著藥劑不賣，反而不美。

　　柳海在一群最低也是綠袍訇司（15到12級）面前很不自在，一點想法都沒有了，聽見孟征的話，自然地將手放了下來。好在也沒人去注意他。

　　當競價時間剩餘不足一刻鐘的時候，藥劑的漲幅陡然加大。在這種明著競價的時候，許多人都通過基地設定一個自己能夠承受的最高價，然後讓基地在所有數百個商品中輪流競標。而不到競價的最後階段，他們顯然不會這麼做。

　　柳海看著屏幕上跳躍的數字興奮莫名，好像自己的錢一般。昆托偶爾掃過他的臉，像是對他說，又像是自說自話地道：「現在價格增長快，但很難超過45億元的。」

　　普通人一兩百年也不一定需要一瓶延系列藥劑，加上藥劑的價格多年來保持穩定，所以人們雖然願意為之付出高價，可是價格總是有一個上限。在T位面，這個數字通常就是45億元。昆托對此很熟悉。實際上，T位面分會每個月同樣可以產出上百瓶拮抗3的藥劑，只是總量依舊不足罷了。

　　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掏得起45億熱圈這個數字。嚴格來說，這是一個中級旅行者，譬如10級旅行者100年左右的平均收入。

　　在最後幾分鐘裡，價格果然在45億熱圈附近停了下來。昆托臉上鬆泛下來，原本的些許氣憤也不見了。畢竟，出售的並非他的藥劑，45億的價格也算是中肯。

　　拮抗4的藥劑反而出現了較大的漲幅。許多都賣出了6.8億、6.9億的高價。這幾乎就是拮抗4藥劑的最高價格了，再高的話，人們能在網路上輕鬆地買到。三系位面的中級藥劑數量還是相對充足的。

　　昆托打開一個公共能量屏，手指微動道：「屬於黃宣的是100瓶拮抗3，200瓶拮抗4，還有100瓶的拮抗5。唔，拮抗3的均價是44.76億熱圈，總計5850億熱圈。他還有100瓶拮抗3和一些別的放在協會。」

　　「我來給他說吧。」孟征說著就申請了另外的房間，不欲其他人聽到。

　　在孟征看來，能量屏上的黃宣似乎比日前憔悴了一些，顴骨凸了出來，還有淡淡的黑眼圈。心裡考量著，他盡量放低聲音，和藹地道：「黃宣，還記得我吧？」

　　他沒有使用敬語，柔和的音調讓對話變得親切了一些。

　　黃宣手上不停地操作著。製作1000瓶藥劑比他想像的要困難許多。雖然製作100瓶藥劑的時候似乎並不感到疲勞，但當數量上升到300瓶、500瓶的時候，連續工作就變得痛苦了起來。何況這是他的第五批藥，第二波1000瓶。

　　雖然長時間地保持較固定的姿勢，讓他肌肉酸空，黃宣還是堅持做了下去。看見能量屏上的孟征，他矜持地笑道：「孟先生我當然是記得的。」

　　其實在他眼裡，孟征也不過就是個長得很魁梧的棕色人種，若是要形容的話，棕熊是個不錯的稱謂。

　　孟征並不因為黃宣的態度而有所波動，他看起來很擅長地套著近乎道：「我在想，這兩天若是有時間的話，想請你來參加宴會。宴會您聽說了吧？主要是T位面為了慶賀獲勝，雖然我們明明敗得很慘。哈哈。」

　　黃宣不覺莞爾。孟征所謂的慶賀，指的自然是綠松家族和諾頓家族的戰爭。T位面同樣參加了這段亂七八糟的戰爭，既不是為了綠松家，也不是為了諾頓家，就是趁著戰爭打仗——而黃宣先前已經知道，T位面敗得很狼狽，這刻卻要慶祝，的確是個很政治化的黑色幽默。

　　沒有等到黃宣的應諾，孟征依舊維持著笑容繼續道：「依照你的要求，我們今天將100瓶黃-延3抗擺上了競價區，還有200瓶拮抗4和100瓶拮抗5的藥劑，收益共是5850億熱圈。這次就不能抽千分之一了，按照規定，我們得拿走千分之三，17.55億，剩下的5832.45億熱圈打入你的帳戶嗎？」

　　「麻煩你了。」黃宣說著，很期待地看著自己手腕上的儲記儀。表徵14級網路權限的液體是翠綠的顏色，有了三分之二。過去一個小時，蓋瑞表現得一如既往的出色。

　　三秒鐘後，黃宣露出一個失望的表情。對於14級網路權限，0.5兆只能讓儲記儀上的液體漲上一點點，好像一場小雨對三峽的影響。

　　孟征注意地看著黃宣的表情，輕輕一笑道：「哦，黃宣，還有一件事。你現在是13級藥劑師，5800億對於一名13級藥劑師可真不少。再加上你之前的表現，我想你還可以得到一些來自協會的額外貢獻度……」

　　這份貢獻度就是孟征的禮物了。他是藍袍訇司，有資格分配一定額度的貢獻度。黃宣的失望之情馬上轉為興奮。

　　巨額的貢獻度頓時讓翠綠的液體滿溢開來——13級網路權限的。

　　黃宣由衷地道：「多謝您。」

　　這時候的任何一點幫助都是有益的。

　　看見黃宣的態度轉暖，孟征臉色如常，語氣卻越發溫和地道：「黃宣，之前我還在和柳海說，呃，你知道優能協會的歷史嗎？」

　　「不知道。」黃宣搖頭。

　　孟征哈哈笑道：「在很久很久以前，營養師和藥劑師都是依附於旅行者存在的，也有不少旅行者本身就是藥劑師，像現在一樣。在那個時代，材料的價格還沒有這麼高昂，普通人很少接觸到營養素和藥劑，但藥劑師卻比現在貧窮得多，一度朝不保夕。各個政權都豢養藥劑師，無限地索取，而普通人卻不能使用藥劑。在這種情況下，當時幾個著名的高級藥劑師和營養師建立了優能協會。」

　　黃宣含笑聽著，精力卻放在手上的藥劑調配上。他把自己目前的狀態稱為熟練工，成品率比開始提高的還要多上一些。

　　孟征不在意地道：「優能協會建立的基礎，就是為協會成員謀取福利。雖然還是個很小的協會，可是協會的精神，實際上是面對整個世界的營養師、藥劑師和有志於此的人。」

　　黃宣聽得奇怪，手上一緩，險些取樣錯誤。

　　孟征淡然道：「黃宣，優能協會建立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護營養師和藥劑師不被壓迫。經過數十萬年的發展，它的強大，可以保證藥劑師們不因為任何強權屈服，讓他們可以醉心在自己的研究中，尤其是那些年輕的藥劑師。」

　　黃宣聽明白了。他眨眨眼睛，突然覺得有些感動。在他的身邊，除了家人外，只有一個人不求回報地幫助了自己——黑水族人賽義德。可惜後來他也捲入了戰爭。除此之外，典韋或許是另一個他可以全心相信的人。

　　而幾乎是陌生人的孟征，不計報酬地想要幫助自己，由不得他不觸景傷情——此時此刻，他是如此的需要他人的幫助，他感覺自己脆弱得似乎下一瞬間就可能崩潰……時空管理局的強大毋庸置疑，而最糟糕的地方在於，他不能崩潰。

　　不過，這種傷感的情緒僅僅在黃宣臉上打了個轉，就被他小心地收藏了起來。黃宣相信，孟征或許是真心的幫助自己，優能協會的確是財富與權勢的集合體，可對面的這只棕熊卻不知道對手是誰。時空管理局不是亂闖的野豬，他們是獵人。

　　「孟先生。」黃宣帶著相當感謝地道，「很不錯的故事。若是還有機會，希望能再次從您那裡聽到。」

　　孟征是極聰明的人，剎那間腦中就過了無數的念頭，終究只能擠出個笑容道：「黃先生會來參加後天的宴會吧？到時候我們可以再談談。」

　　黃宣本想拒絕，那宴會最少有五成機會遇到楚亦凝。然而看著孟征真誠的臉，他終究還是答應了下來，同時安慰自己：若是真的那麼倒霉遇見了，也是終有一見。

第五百二十七章 權限風暴（6）

　　比洛林本身判斷的速度還要快些，大約8個小時左右，監守者閣下就處理掉了一顆恆星——聽起來很恐怖的樣子。

　　收益則比預估的3兆能圈略少些，大約是恆星年齡的原因。黃宣考慮了一番，留下了優能協會的5800億熱圈，大著膽子將5兆能圈中的多半——3兆能圈再次交給洛林道：「同時泯滅3顆星球會不會有問題？」

　　「消耗2000萬能頓，也許還要更少些。你知道，能頓只與人類歷史有關，所以直接損失會比較小，後續損失可能多可能少，但總量應該不會超過2000萬。」寧奧細心地給黃宣解釋。

　　洛林沒有反駁。黃宣猛一點頭道：「洛林閣下，現在都晚上了，到後天也就是30個小時的樣子，你速度可要快些。」

　　「好。」洛林是絕對不說廢話，惜字如金啊。

　　黃宣將多出來的2兆多能量交給了蓋瑞，換成資金差不多有3.1兆，希望讓貢獻度獲取的速度更快一些。光有能量或者光有貢獻度都是扯淡。他盡量不去想，也許兩樣都有了也是扯淡……

　　哪怕被老虎盯上了，也總是要掙扎一下的。

　　想了一會兒，黃宣看著最後一點流動資金道：「寧奧，你升級到13級要多少能量？」

　　累得跟狗一樣的尼克聽見了，迅速流竄而出，帶著哭腔喊道：「偉大的黃色的主人哪，寧奧這廝升級是3倍原則，他光吃肉不吐骨頭，浪費哪……」

　　黃宣沒弄明白，為什麼吃肉不吐骨頭是浪費，搖頭道：「寧奧！」

　　「4700億能圈。」

　　黃宣瞥了一眼能量屏，加上孟征剛送來的5800億，他還剩下6200億的樣子。去掉4700億，是……1500億，手上的材料還有一些，即便做1000瓶藥劑不夠，也不會差的太多。實際上，以他的成品率，做1000瓶用的材料還真不少。

　　「去和蓋瑞說一聲，我記得寧奧你升一級只要一天吧？」

　　「13級訓練基地不會有本質上的改變。」只看寧奧說的話就知道，在他的序列要求中，升級是相當低的。尼克自不必說，洛林不一定搶著要升級，可也絕對不會拒絕。

　　黃宣一甩頭道：「死馬當著活馬醫了。反正現在錢多了。」

　　說著，他又喊道：「尼克，你催催蓋瑞，不要管什麼資金平衡，讓他可勁了地造，20％以下就好。速度再快，再快，再快。」

　　尼克悶悶不樂地應著，隨即喊道：「噫噓唏，吾人不知也……」

　　看來他的文化程度還真是提高了。

　　從收到優能協會轉入的資金開始，每時每刻，黃宣都能從眼角看見一抹綠光浮起，又一抹綠光浮起，儲記儀內水銀般的液體就好像暴雨侵襲下的魚塘，甚至沒什麼感覺，就到達了12級權限……

　　對於大多數的位面人而言，這是一幕做夢都不會去想像的情景。

　　1兆熱圈足可以買下一個15級的位面基地——若是有人賣的話。有這麼多錢的人，他的網路權限別說13級，早就應該超過10級才對。他甚至有足夠的資本去僱傭一票10級網路權限的人來給自己幹活。

　　在位面世界，100億熱圈就是特權的分界點。100億熱圈以下或許是小富豪，或許是打工皇帝，他可能有權限，也可能沒有權限。而資產超過100億熱圈之後，他的所有人就必然是個權限者——網路權限、旅行者權限，不管是什麼，他總能拿到一個。

　　對於大部分的位面人來說，「兆（萬億）」是畢生不會親身接觸的概念。

　　甚至那些有著同樣資金量的人，也沒多少機會感受到黃宣此刻享受的權限風暴。

　　有1兆資產的人，早就應該有了龐大的基業和堅實的事業。若是他們需要給自己的兒子或朋友們搞些權限的話，他們根本用不著動用成兆的資產，只要自己公司截留下來的貢獻度就好。他們也不著急，大部分的紈褲子弟、世家子弟，會用50年的時間去奠定他的權限基礎。對白手起家的人來說，50年是一眨而過的。

　　然而，不論黃宣作為一個資產以兆計算的擁有者，多麼應該獲取權限，他依舊忙碌而緊張著。

　　相隔5個小時，黃宣總算是完成了1000瓶藥劑的調配。其中拮抗3的藥劑有270瓶，比最好幾率又高了一些，但總體的成品率依舊在70％之上，拮抗5的藥劑更少一些。

　　他也顧不得現在的中區星是什麼時候，二話不說就聯繫到柳海，不怎麼客氣地道：「柳先生，我的藥劑銷售如何？」

　　「哦，我們每隔1個標準時，在優藍的競價區放置10瓶黃-延3抗，定時兩個小時。現在已經銷售了30瓶，您還有不到100瓶黃-延3抗寄賣……」

　　「為什麼不一起銷售？」黃宣打斷他的話問道。

　　柳海眨眨眼睛道：「黃先生，拮抗3的藥劑是非常稀缺的，低價出售是對您利益的損害。順便說一句，我不是在恭維您，可您的藥劑品質的確很不錯，如果我們賣得慢一點，不要那麼急，收益會更高。」

　　他可沒有孟征的認識。

　　「不用有惜賣的心理。」黃宣明白之後，態度和緩地道，「呶，我這裡又有200多瓶拮抗3的藥劑了。」

　　「啊——」柳海忍不住摀住自己的嘴，那可又是好幾千億熱圈。

　　黃宣聳聳肩道：「我通過特殊位面通道給你送過去了。」

　　只要在位面基地之間設好協議，通道內的物資運輸就是有保障的。

　　柳海手忙腳亂地申請著各種文件。他還是個紅色訇司，哪怕是黃宣的主持訇司，他也沒資格去管理幾千億熱圈的藥劑。

　　黃宣直接關掉了能量屏，乾脆地躺在地板上，全身筋骨放鬆。左飛躡手躡腳地躲了開去，他不敢站在黃宣的頭附近。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抹青色的光芒從黃宣左腕上閃過，監視著B區的能量屏上傳來聲聲歡忽。

　　黃宣一骨碌爬了起來。青色是11級網路權限的標誌，自此就靠近了高級網路權限的門檻。

　　歡忽的是蓋瑞等人。看見黃宣蹭蹭地走了過來，伍德拉夫等受過教訓的都閃躲的坐了下來，只有蓋瑞還在哈哈大笑。

　　「怎麼了？」黃宣問話的時候和顏悅色，幾個人放心下來。

　　蓋瑞還在笑，那個華裔交易員李民栗用中文道：「他剛才做了一次四方交易，挪動了8倍熱圈。太了不起了。」

　　黃宣聽得呆住了。這蓋瑞也忒大膽了，四方交易環環相扣，他還真不怕虧損的。

　　轉念一想，8倍豈不是24兆熱圈？有一個小位面的國民生產總值了。

　　「做的不錯。」黃宣用英語道，「哇，應該說是太好了，你還能繼續嗎？」

　　「當然。」蓋瑞彷彿真的回到了年輕時的意氣昂揚，揚聲道：「四方交易，我們只虧損了千分之二點八，就將交易權都拿了過來。現在，我可以完美控制T位面附近的能量市場。」

　　他已經知道T位面的概念了。

　　以小博大，局部優勢不光是解放軍用，華爾街也常用。黃宣對數字不怎麼敏感，沒想到3兆的千分之二點八是84億，滿是讚揚地道：「蓋瑞，哦，你幹得真不錯。我都不知道怎麼感謝你。」

　　蓋瑞的手緩了一下，道：「您沒辦法感謝我。那可不是個好消息。」

　　伍德拉夫等人也恐懼地看著黃宣。

　　狂喜中的黃宣一愣，轉瞬反應過來，失笑道：「不用擔心。我說了會將你們送回家去，就不會食言。只要你們努力工作，像是這樣，我自然會給你們報酬。唔……我剛才說話的意思是，我手上的有些東西，是你們難以理解的。所以……」

　　「我想我相信一些了。」蓋瑞緩緩點頭道，「安非他命可不能持續一天一夜的興奮。」

　　黃宣呵呵笑了起來，道：「當然，安非他命也不能讓你多活100年。實際上，若是你喜歡的話，可以回家做個整容手術，拉拉皮什麼的，然後再年輕50年沒問題。」

　　「喔！」這次輪到蓋瑞等人興奮了。黃宣上一次這麼說的時候，他們差不多可以說是不相信，現在就不同了。

　　伍德拉夫和葛雷梅斯的欣喜要少一些，一來黃宣也有過其他的承諾，二來他們在此都呆了兩個月了。

　　黃宣沒在意他們，很認真地道：「如果我們之間建立了信任，那就是最好的事情了。蓋瑞先生，您對我有不小的幫助，不過先別考慮獎勵的問題，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速度更快一些。」

　　「更快？」

　　「沒錯，像這樣的四方交易，您可以多做一些，1％或者2的損失都可以，我會盡快給您補充資金。」黃宣的考慮是很自然的，從11級網路權限開始，若是純憑交易的話，每一級都需要過百兆資金的流轉。實際上，很少有人真的能憑交易升級。

　　在位面世界，11級通常是要求對世界做出貢獻。而面對直接的網路而言，11級權限所需的龐大貢獻度，多半是政府和機構行為。

　　正這麼想著，洛林出言道：「我可以給你12級旅行者權限，雖然沒有直接的貢獻度增長，但你可以向有貢獻度積累的公共基地申請高一些的權限。」

　　※※※

　　澄清幾個豚氏概念。

　　能量：大家都能理解。

　　能圈：能量的單位，約等於2200度電。

　　能頓：緩衝帶能量的單位，代表歷史的慣性。可以想像大家在一輛車時速60公里的公共汽車上，每改變一次歷史，就相當於在車前方加上一個障礙，試圖讓它改道。小的改變就像是路上丟一個石塊，輪胎或者躲開它，或者碾過去。無數小的改變會讓車無處可避，有時候會翻車，有時候不會，取決於它的慣性。而若是有大的改變，就彷彿是一塊巨大的石頭放在道路中央，車或許可以繞過去，或許不行。而相當巨大的改變，有可能讓車怎麼也無法繞過去。

　　熱圈：位面間通用的貨幣單位。施行部分準備金政策，其實就是與人民幣差不多。它與能圈的比值通常是1：1.15到1：1.25之間。

　　關於貨幣的具體形式，有興趣的同志可以翻翻書或者在網上找找。

　　前文涉及到的是熱圈和能圈的關係。其實面臨經濟危機，大家無形中都會對經濟有了相當的瞭解。我們的世界，通貨膨脹是主流，世界各國都會保持一定的通貨膨脹，這與人民幣升值是兩個概念。在豚氏世界裡也不例外。

　　位面世界是個複雜的世界，因此法幣體系是不可能發揮作用的。熱圈可以認為是由能量作為準備金髮行的貨幣，發行者是三系位面和管理局。

　　熱圈被規定，在任何時候，人們都可以用1熱圈去兌換1能圈。由於技術的發展，能量的價格必然會越來越低，但它降低的幅度是有限的——能圈的降價，實際上就意味著熱圈的貶值，於是帶來相應的通貨膨脹。假如比值是1.25的時候，等於通脹在25％。當然，這不是一年降下來的。（規定1：1，是為了敘述方便。豚氏特權。）

　　可以理解的是，在降價的過程中，一定是能圈先降，也就是能量的價格先降低，然後熱圈的實際幣值再降。不管它們的聯繫多緊密，這仍然是一個過程，也就有了操作和市場空間。

　　最後，考慮到能量是消耗品，如石油一樣，可不同的地方在於，能量本身是可以循環的，我們使用了能量，能量並沒有消失，而是重新回到了自然界。於是在短時間內，能量的價格是可以上升的。參照石油美元的形式。當然，美元實際上是債務貨幣，與之又有所不同。

第五百二十八章 權限風暴（7）

　　旅行者權限和網路權限是相對獨立的兩個系統。

　　但大多數基地，尤其是保留有管理權限的基地，都會從名下的權限中截留一部分網路貢獻度，從而使得等級增高的旅行者可以獲得部分網路貢獻度。

　　黃宣原來的最高權限來自R001的一號基地康夫，14級權限卻基本沒什麼用，但作為R位面最高級的基地，它的貢獻度自然是不少的。

　　此外，12級旅行者權限，更是最高權限，還是相當不錯的。

　　眼看著儲記儀上代表著旅行者權限一欄的液體變成深綠，黃宣咧嘴笑了笑，就向康夫去申請權限共享。

　　通常情況下，一個基地是不會認可另一個基地的權限共享的。可黃宣是個例外，康馬斯先生早就借由康馬斯家族的委員會，給了他共享的資格——共同的基地，旅行者權限是讓兩個旅行者聯繫最緊密的方式。

　　康夫反應一如既往的遲鈍，黃宣不耐去等他，自顧自地去購買材料，準備繼續去做藥劑。這也是他目前唯一可以做的。

　　他還剩下2000億熱圈的樣子，倒不用一定要購買1000瓶的材料，眼看著差不多也就罷了。

　　到了11級權限，購買上千億熱圈的材料竟然不能讓儲記儀上的液體浮動一下。

　　左飛和趙舟也是一天一夜沒睡。

　　小黃同學還睡了個午覺，他們是精神緊張地繃了30個小時。這刻見桌子上又出現了材料，連忙小心地去整理包裝，裡面的材料是不敢動的。

　　大約15分鐘，6級的康夫像是個遲緩的毛蟲一樣認可了黃宣的權限共享，但只給了他一個13級權限。雖然不高，可是帶來的網路貢獻度，卻讓黃宣的11級網路權限猛漲了一大截。

　　黃宣笑嘻嘻地將能量屏關掉，道：「R系列位面最高等級的基地，積攢的網路權限可真是不少。」

　　寧奧毫不客氣地道：「你應該感到羞愧。作為四個基地的最高權限擁有者，我們沒有積攢足夠的網路貢獻度，是因為你的緣故。」

　　黃宣哼了一聲，正要反駁，寧奧打斷他的話道：「康馬斯先生。」

　　「看來是知道我賺了他家便宜了。」黃宣自言自語地打了個響指，接通了能量屏。

　　康馬斯先生並沒有提康夫的事情，而是大聲地笑著問候黃宣，並道：「黃先生，第四批債券出售掉了。」

　　「恭喜你。」

　　「是恭喜我們兩個。您的份額，6000億熱圈。記得交利息。」康馬斯先生開了句玩笑，又道，「不打擾您了。」

　　「那好，再會。」黃宣看著他的網路帳戶上多出來的6000億熱圈，一時感慨。

　　一周前，他還在為幾千億滿世界地奔走，急得喉嚨上火，現在卻只是覺得一般了。

　　感慨結束，黃宣又注意起自己剛剛獲得的13級權限了，腦子一轉道：「寧奧，我們是不是應該去參加巔峰對決了？」

　　「不用著急。」寧奧老神在在地道，「還有一天時間，直接用資金購買權限比巔峰對決獲得還要快。記得我說的嗎？等到最後時刻，我們用5000億熱圈購買的權限，就能升級到9級網路權限了。」

　　「那就現在唄，還等什麼？」黃宣可不想把事情留在最後才做。

　　寧奧只好給他打開網路，同時道：「根據我的調查，出售權限最多的地方是在『預墟』。」

　　「我還以為是在綠塔。」

　　「綠塔不敢當面販賣貢獻度的。而且他的總交易量僅僅在位面世界交易量的10％左右。」

　　黃宣撇撇嘴。他算是半個商業世家出身了。整個世界的10％是什麼概念？放在南京，若是他們能拿到中國交易量的10％，市長不得高興得從鼓樓上跳下來？

　　他正想著預墟是什麼樣子，卻見寧奧給他打開了一個碩大的能量屏，就像是在綠塔中看到的交易屏一樣。黃宣一挑眉毛道：「不用去？」

　　「交易權限不用見面。偉大的黃色的主人。」尼克在忙碌中竄出來了一趟。

　　屏幕上是黃宣熟悉的論壇模式。寧奧在選擇後，果然看到無數標題是權限、貢獻度的頁面。

　　「我們用5000億熱圈買權限，是不是很大？」

　　寧奧難聽地笑了一聲，道：「太大了。最好是拆成50億熱圈的樣子，從100家分開購買。」

　　「太麻煩了吧？」

　　尼克不屑地道：「寧奧太傻了，偉大的黃色的主人。我們可以把要求寫出來，接著遞送給100家，讓他們按照協議完成貢獻度支付就可以了。」

　　他說著還給了黃宣一個模板，似乎就來自預墟。

　　黃宣一邊填著協議，一邊問道：「他們哪裡來的貢獻度？」

　　「一些大型公司的結餘，他們會將之轉化成盈利。還有私人的基地。你瞧，並不是每個旅行者都像你這麼糟糕，一些有管理權的傢伙會將權限分送出去以盈利，就像是租金一樣。還有一些位面間的貿易公司，他們的收入全憑出售貢獻度，這是個龐大的產業。」說話的還是毒舌寧奧。

　　黃宣一撇嘴，在能量屏上一點道：「協議完成了。」

　　「我來負責遞交，偉大的黃色的主人……」

　　寧奧也不理他了，黃宣左看看，右看看，又走回去做起了藥劑。

　　購買貢獻度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不管是要從公司內分享貢獻度，還是從私人基地中分享，對方要想加入黃宣，都需要一系列的文字工作。

　　片刻後，寧奧轉著他的風扇嗓子道：「按照現在的價格，50億熱圈的貢獻度大約相當於3兆熱圈的交易。確認交換嗎？」

　　50億之於3兆是千分之1.6左右，若是放在能量交易市場上，相當於直接交易稅率的二十分之一，還是頗為廉價的。給黃宣的感覺，就像是虛開增值稅，或者買發票一樣。

　　微微點頭，並在能量屏上簽上自己的名字，就見儲記儀上的液體猛地上升了一大截，又一大截。

　　只有一半的貢獻度迅速被交易，相當於150餘兆熱圈的交易量，讓黃宣的11級網路權限瞬間跨過極限。青光過後，儲記儀內的液體還在不斷地上漲。

　　輕易到達10級網路權限，黃宣還頗不適應。

　　「蓋瑞他們又做了一次四方交易，偉大的主人。」尼克抽空出來說了一句，形容詞都少了許多。在能量市場上的每一次交易，都會讓小河與尼克拚命運轉起來。

　　黃宣揉揉頭。他現在有三個選擇：購買權限，能量市場上的交易運作，還有洛林泯滅能量。

　　如果時間再多一些的話——黃宣覺得自己始終在考慮這樣的問題。

　　環視著藥劑台上的材料，黃宣突然覺得有些疲倦，或許是多日來的疲倦的積累，無聲地笑了笑，有種孤獨的心態。

　　「送我回家吧。」黃宣吐出一口濁氣。

　　左飛和趙舟使勁地低下頭，心裡一陣慶幸，他們也快要堅持不住了。

　　……

　　南京也是月上樹梢的時分。黯淡的月光透過積雲灑在院子裡，充其量就是留下一點影子。若是在有路燈的地方，人們走上一個小時，或許都不會抬頭看上一眼。

　　這是個不再喜歡月亮的時代。

　　婉約的、柔美的時代已經結束。站在宅院的樹下，黃宣摸著在自己的要求下載種的楓香樹，粗糙的樹皮並不能給他安全感。

　　那種突如其來，卻揮之不去的孤獨感更盛。

　　當一個少年，偷偷地隱藏著某個能夠置人於死地的秘密的時候，他會感到巨大的壓力。當這種秘密即將要被揭露出來的時候，他的壓力就會轉化成恐懼。

　　黃宣不知道還有一天、兩天還是再能獲得多少時間。他同樣不知道結局。他甚至不敢告訴母親……

　　夜風吹著楓香樹發出沙沙的聲音。黃宣雙手抱胸，低著頭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間，頭頂傳來輕輕的忽喚：「黃宣……黃宣！」

　　聲音很輕很柔，黃宣不用抬頭就知道，叫自己的一定是小貂美眉。

　　嘉拉迪雅不太習慣住在別人家裡，且她的聲調總是帶些異國風情；蔡琰則沒有那麼的柔軟，知性而堅強的蔡文姬偶爾是溫柔的，但幾乎沒有柔軟的時候。

　　黃宣沒有抬頭，思緒卻飄進了遙遠的時空——第一次遇到小貂美眉的時候，自己似乎也是這般的無助痛苦的。那個時候，缺乏最起碼情報的自己，對陸閔等旅行者一無所知。最不能適應的是一種唯我獨尊的心理暗示被打破，自己並不是最強的，相反，可能是最弱的……

　　想到遇見陸閔、石禹，還有北朝等人後的一幕幕，黃宣僵硬的臉部不由得柔和了起來——那裡有種逢凶化吉的幸福。

　　將心裡的沉重放在一邊，黃宣仰首望著想叫又害怕被人聽見的小貂美眉，童心大起，不顧她驚詫的目光，蹬蹬兩步，踩著牆壁向上竄了上去。隨著身體上升的衝力減少，手指搓動，能量讓他彷彿飄起來一般。

　　身子掛在窗口上，黃宣促狹地眨眨眼睛道：「美女，能不能讓小可進來給你講故事？」

第五百二十九章 人約黃昏後

　　所謂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對必然傳統的小貂美眉的情形，可比燭光晚餐浪漫多了。

　　黃宣嬉皮笑臉地趴在窗框上，微微仰頭看著任若嬋。她顯是睡了一覺又起，睡衣是才披上去的，隱隱露出點縫隙來。

　　見黃宣並不像是往常那樣無賴地鑽進來，若嬋美眉彷彿鬆了一口氣般，臉上笑著道：「今天還是回來得這麼晚。去睡覺吧，這裡涼，小心感冒。」

　　黃宣唔的一聲，卻把下巴擱在她抓著窗子的手上，腆著臉道：「美女，今天我不想一個人睡。」

　　他自以為委婉地轉了個圈，可對於若嬋美眉來說，就直白得像是載重卡車衝過來一樣，羞得臉都發燙起來，心裡登時轉過千般萬般念頭，腦子裡都亂了起來。

　　黃宣還是不自己進去，用下巴輕輕地摩挲著她的手。若嬋美眉一緊張，使勁把手抽了出來，就聽黃宣的下巴咚的一聲砸在了窗框的鋁合金上，聲音清脆響亮。

　　「有沒有碰疼？」若嬋美眉抽回手來就知道不好，連忙去抱黃宣，擔心他掉下去，嗓子裡頓時帶上了哭腔，「黃宣，還好嗎？都怪我……」

　　「不怪你。」黃宣的身體算不上健壯，可也比以前結實多了，一個手掌的距離哪裡能砸暈自己？不過若嬋美眉附身去抱他的兩臂，芳香的氣味和軟軟的觸感卻讓他不願立即好起來。

　　他有柔軟的觸感，小貂美眉自然也是感受到了，臉發燙地抓著黃宣的手臂，一邊向後松一邊道：「小心抓住了。」

　　黃宣遺憾地深吸了一口氣，彷彿想留住胸口的那縷幽香，盯著若嬋美眉有若池水般的眸子道：「你讓我進去，就不會掉下去了。」

　　現在，小貂美眉對黃宣的居心不良是完全瞭解了。她故意板著臉道：「快去睡覺，過些天就是期末考試了。」

　　最後這句，險些讓黃宣真從樓上跌下去。他苦著臉道：「如果真的有用，我就找基地用刺激儀了，指不定能考個雙百出來。」

　　「雙百是小學成績。」她倒是熟悉得很。

　　若嬋美眉掩口笑了起來，一瞬間的風情讓黃宣看的癡了。少年人一翻身就從窗口跳了進來，捧著她的臉就吻了下去。

　　當你看見一尊美麗的女神，然後就吻了下去——黃宣覺得自己至少完成了大多數人半生的夢想。

　　若嬋美眉眼睛還大大地睜著，長長的睫毛顫抖著，露在黃宣「虎口」外的滿是吃驚的表情，不管是低估了黃宣的行動效率，還是對目前的情形準備不足。

　　黃宣不是第一次接吻，可技巧歷練得還是不夠。小貂美眉不配合，他舌頭亂轉都不知道去哪裡，主要問題還是在於他沒有找到個有技巧的女士來練習一下。

　　舌頭在牙關上打轉，黃宣用勁也不行，改溫柔也不行。奇怪地睜開眼睛，就見若嬋美眉水靈靈的大眼睛直瞅著自己。

　　黃宣有些心虛，想要退回來，若嬋美眉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嫣然一笑，又把他給看呆了，卻又是對方主動，將他的使者給接洽了過去。

　　軟滑香嫩的感覺傳來。黃宣看著若嬋美眉緩緩地闔上眼瞼，心裡柔情大起，伸手就抱起她向床邊走去。

　　小貂美眉「啊」的一聲，聲音又被黃宣封堵在口中，只發出悶悶的聲響，刺激著黃宣吻得愈發深了。

　　跌跌撞撞地將懷中玉人放在床上，黃宣手拄著床，半個身子都伏在了美人兒身上。

　　一波序曲過後，若嬋美眉髮髻凌亂，仰躺著看著黃宣，眼神迷離，反倒顯出黃宣從未見過的風情來。精緻的小臉美艷不可方物。顧不得尚在喘息之中，黃宣俯身再次痛吻起來，只覺得小貂美眉的吻就像是她的性格那樣，哪怕是在最激烈的時刻，也是柔媚的，被動的。

　　小心地將另一隻手從摟著她的背後抽出來，黃宣順著若嬋美眉的腰肢向上劃去，在雙峰前遇到了微弱的抵抗，感受著玲瓏有致地微顫抖，不由得有些驕傲的感覺。

　　就著從窗口撒進房間的月光，黃宣用手肘支撐著身體，將頭稍稍離開一下，喃喃的道：「若嬋，明天我就要去遠處了。」

　　小貂美眉一手捂著凌亂的胸衣，盈盈地看向黃宣，楚楚地道：「有危險是嗎？」

　　「嗯。」黃宣垂下頭，用嘴唇摩擦著她的耳垂，含□不清地道，「如果我讓基地傳話，一般是尼克或者小河，你就告訴蔡琰和嘉拉迪雅，還有典韋，帶上家裡人走。」

　　「嗯。」若美眉乖巧地點點頭，臉上仍是浮雲一片。

　　黃宣很是不忍破壞氣氛，可還是不得不說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到第三天的中午，還沒有消息傳來，你們也走……」他本想說走不了的情形，轉念一想，若真的走不了了，那再說什麼也晚了。

　　自己能抓到管理局的間諜，那他們的情報部門，僅僅是為了報仇，也會動作起來。

　　聽見黃宣的話，若嬋美眉不自覺地打了個寒戰，卻什麼都沒有說，而是微抬雪頸，回以一吻。

　　極具鼓勵性的吻讓黃宣只覺得熱血沸騰，慾火重炙，如同受到激賞的敢死隊，再也顧不得許多，手就順著那高聳的胸部上一撕，竟將睡衣連著內衣全給扯了開去。

　　若嬋美眉「嗯」的一聲，黃宣一路順著修長的脖頸吻下來，卻見是剛才魯莽，將纖體上劃出了一道紅印，正正地就在酥乳下方，映襯出一抹驚心動魄的艷色。

　　黃宣的舌頭圍著那勒紅打轉，然後悶頭向下，吻至小腹，才繞著麝臍細看。

　　小貂美眉將手指都插入他的頭髮中，卻並不阻止，任黃宣為所欲為。

　　待黃宣重新吻在若嬋美眉的櫻唇上時，兩個人都已面紅耳赤。

　　窗外靜得連蟲鳴都沒有，風吹綠葉的聲音彷彿也消失在了傳遞的過程中，黃宣眼中的世界只剩下這絕美的人兒。

　　兩個人的身體都是滾熱，黃宣卻捉著若嬋美眉的手，帶著她撫上自己結實的胸膛，道：「若嬋，你願不願意？」

　　若嬋美眉輕輕地笑著，軟語道：「這幾個月，是嬋兒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那日初見你，只覺得你是和自己能說得上話的同齡人，後來見你在長安城下大發神威，心裡就為你暗暗祝福。」

　　她帶著濃濃的情絲道：「在這個世界，甚至很多的地方，你都有比別人強大得多的力量。可是你能夠控制力量，而不被力量去控制。嬋兒每次看到你謹慎地思考自己和別人的關係，心裡就越發地開心，為你喝彩……」

　　黃宣聽著她深情的話，愛火熊熊，迷醉地將之擁在懷中，上下其手，將連日來的幻想全部付諸於行動。

　　去他娘的時空管理局！

　　去他娘的管理局代表！

　　誰還記得那勞什子的間諜！

　　都滾到一邊去吧。

　　黃宣全部的精力，全部的思維，全部的力量，似乎都被這美絕人寰的嬌軀吸收走了，自己亦是不願有須臾稍離。

　　一片銀光悄悄地透射在翻動的紅被上。

　　月亮是唯一的見證人。

　　……

　　深夜。

　　黃宣醒了過來，看著赤裸著被擁在自己臂彎裡的任若嬋，免不了一陣驕傲。

　　雲雨過後的女孩兒睡得香甜無比，眉目間還現出些許滿足的笑意。

　　黃宣自豪又自失地一笑，凝神看了她片刻，小心翼翼地將搭在自己身上的柔荑挪開，給她蓋好被子，側身爬下床。

　　世界從不因某個人的想法而真實地改變。要想在後日還能見到這般的美景，就需要此刻選擇適當的放棄。

　　或許每個人的第一次，都應該留下些遺憾。

　　黃宣做了個深忽吸，頭也不回地跨入了位面通道。第六批的藥還沒開始做呢。

　　……

　　B區。

　　睡得很淺的左飛率先被吵醒，他有意沒去叫身邊的趙舟，躡手躡腳地走到剛剛出現在廳中的黃宣，低聲道：「黃君，小飛伺候著了。」

　　「給我杯咖啡。」黃宣抿著嘴，在一堆材料上摸著。

　　左飛看出黃宣的情緒不佳，動作愈發地注意起來。

　　黃宣打了個響指，弄出個能量屏，看著熬夜工作中的蓋瑞等人道：「他們怎麼樣了？」

　　他說完才想起自己的儲記儀，一瞅之下心情大好，晚上之前剛剛升級到10級的網路權限，此刻竟然連升兩級，到了8級。速度之快，怕是可以參加世界排名了。

　　8級網路權限，若是用21世紀的標準來看，少說也是大型集團的CEO。

　　監守者們大約也注意到黃宣重新回到工作中，尼克迫不及待地報功道：「偉大的非常黃色的主人，蓋瑞總計流動了60.75熱圈，最後的幾億熱圈交換的貢獻度也到賬了。還有那個弱智的洛林，發電好像成功了。」

第五百三十章 等待曙光（1）

　　算算時間，距離洛林第二次泯滅也有快10個小時了。黃宣收起懶洋洋的神情，問道：「洛林，多少能圈？」

　　「8.14。加上啟動時使用的3兆能圈，余量12兆能圈。」

　　黃宣吹了聲口哨道：「你還在繼續泯滅能量嗎？」

　　P001還在基地半空中漂浮著，黃宣勾勾手指，將它從上空拉下來，放在手上滴溜溜地玩弄著。

　　洛林聲音平抑地道：「沒有你的授權，我不能繼續對P001做什麼。」

　　「那就，唔，再泯滅5顆恆星吧。」黃宣本想說8個，可是算算時間，他至多還有十幾個小時，能量再多若不發揮作用也是白搭。以他目前的契合度水平，留下100億的能量都是浪費，何況以兆為單位，終究還是要換成貢獻度的。

　　洛林應了一聲，就去繼續工作了。相對於廣袤的位面而言，泯滅幾個星球並不算太大的問題，可任何事情都有個極限，若是超過了，就會很糟糕。

　　從這方面而言，黃宣應該慶幸他沒有足夠的時間，否則在面對未知的恐懼時，誰知道他會瘋狂到什麼地步——就是將整個位面泯滅了，也不可能有資格與時空管理局正面較量。

　　包括三系位面在內的強大勢力，他們的主要能源其實就是泯滅沒有居民的位面。只是他們選擇的都是沒有其他價值的普通位面，而不是珍貴的「一個人的位面」。

　　剩下的7兆能圈，價值大約是6兆熱圈的樣子，若是比價低於1.1的時候，能有6.3兆熱圈。黃宣邊想邊吩咐道：「尼克，讓蓋瑞將這些能量賣掉。然後給他留下3兆熱圈繼續交易，剩下的，寧奧，我們還繼續買貢獻度。」

　　當日寧奧就說過，用5000億熱圈買的貢獻度，夠他從10級網路權限升級到8級。現在看來，只能說是勉強。不過若是能再多上6兆熱圈，差不多就是12倍，算來應該比較多了。

　　實際上，除了黃宣這樣朝不保夕的旅行者以外，沒哪個神經病會拿出6兆熱圈去買貢獻度。6兆熱圈完全能買下兩三個低級別的基地，光是守在家裡混吃等死，一兩百年以後，截留下來的貢獻度都和直接買差不多了。

　　問題在於，黃宣哪裡還有100年啊！他連10個小時都不一定有。

　　寧奧再沒有反對的意見，他們還等著黃宣來拿主意。沒有權限者，監守者本身幾乎沒什麼存身的措施。最大的可能是流落成公共基地。

　　尼克見黃宣又開始了整理材料，方才小聲地道：「偉大的黃色的主人，柳海送來了一些銷售款，大約6000億左右。」

　　那就是又百多瓶拮抗3的藥劑出手了。黃宣明白，優能協會那邊的藥劑多半是見底了，可他現在才剛剛開始調配，多半是要斷檔了。

　　想到這裡，黃宣打點了精神認真起來。正在處理在預墟購買貢獻度的寧奧插言道：「黃宣，你的精細度等級還是很有提高空間的。我有一份新的配方……」

　　「什麼內容？」

　　「芳香劑還記得嗎？在優能協會你調配過的。這讓我想起來，很多位面對芳香劑的需求量很大，而且我還有不錯的芳香劑配方。」

　　「優能協會好像也給了我一個？」黃宣放下手上的野古草先說話道。

　　寧奧不屑地笑了兩聲道：「他們的配方知道的人太多了，材料價格昂貴，而且我的配方級別也更高。」

　　「能賣掉嗎？」

　　「應該可以。」寧奧說著，就把配方放在了黃宣面前的能量屏上。

　　這是個比平常配方複雜得多的玩意，不僅有7個9的精確度要求，還對調劑台有特別的要求。黃宣仔細看去，竟然是調配過程中會產生毒煙。

　　黃宣悚然道：「寧奧，有毒煙的？」

　　「那又有什麼關係？調配芳香劑增加的精細度比延系列藥劑多，而且這款配方的級別也要高於黃-延3抗。」他是一點都沒把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放在眼裡，從這點上來看，寧奧比布什出色。

　　黃-延3抗是7級藥劑，若是這款芳香劑級別更高的話，豈不是6級？那可就是純正的高級藥劑了。

　　黃宣不懷疑寧奧的話，只是不確定地道：「成本呢？好賣不？」

　　「6級藥劑揮發度在90到120之間，成本大約每克7500萬熱圈。目前，揮發度100的芳香劑售價3億每克。」

　　「那不是沒有黃-延3抗利潤高？」這麼簡單的算術黃宣也是不用想的。

　　寧奧哧哧地笑了兩聲道：「芳香劑的生產速度快，需求量更大，因為需要的位面都在綠塔等地設置了收購站，我們不用通過優能協會就可以和他們交易。一般來說，貨到給錢，從不拖欠。」

　　「這麼牛？」黃宣懷疑地道。在他想來，黃-延3抗等於是花錢買命，人們願意出高價也就罷了，這芳香劑更像是手榴彈，幾千萬的也太昂貴了。

　　寧奧嘿然道：「理論上，諸如金牛位面等政權，是願意直接交易貢獻度的。」

　　「藥劑要通過優能協會，貌似是規定來著。」

　　「芳香劑進入黑市是被默許的。」寧奧對位面世界是越來越熟悉了。

　　黃宣掃了眼手邊千多億的材料道：「那這些呢？」

　　「都做。」

　　黃宣啞然。的確，寧奧的配方本身似乎就是為了大規模的生產所設計的，速度極快，效果雖然不一定比同樣拮抗3的藥劑好，可是也算中端。加上人們最關心的其實還是拮抗和價格，一些個瑕疵就沒有太多人理會了。

　　他剩下的還是優能協會剛剛送來的資金，6120億多些。再比照著寧奧的配方和綠塔的材料價格，準備先買了100瓶的材料，差不多75億熱圈的樣子，讓習慣了N個零的黃宣一陣感慨。

　　「小葉忍冬，毛華莢，紅頸秋風草……這都是什麼名字。」黃宣怨怪的其實不名字，而是價格。最便宜的小葉忍冬每克都要450萬熱圈，和野古草相差無幾，一個被翻譯成黑莎栗的植物性原料竟然是每克120多萬熱圈。換句話說，他若是買75億熱圈的黑莎栗，只夠62.5毫克的。

　　尼克聽著他的話，委屈地道：「人家是按照中國的命名標準來翻譯的……」

　　「鳥的標準。」黃宣摀住耳朵道，「以後不許你用那個詞。」

　　「中國？」

　　「人家！白癡。」黃宣氣得罵了一句，「寧奧，我們買多少材料？」

　　寧奧興致盎然地聽著黃宣怒斥尼克，聽見召喚自己，忽忽地笑道：「這才說明我們的生產效率。而且你沒注意聽我說的話，芳香劑很多時候都是以克為單位出售的……」

　　「那更受不了……」黃宣剛說又笑了起來道，「意思是我們做得很快？」

　　「當然。寧奧出品，必屬暴利。」

　　……

　　與黃宣相比，專業人士蓋瑞和他的三名手下，比爾、道格拉斯，還有卡爾的戰果似乎更為突出。隨著時間的推移，四名專業的外匯交易專家都熟悉了能量買賣，特別是以T位面勢力為中心的能量買賣。四個人同時操作，三個銀行分析員在旁邊當助手，交易的速度陡然加快。

　　由於黃宣並不限制他們在其區域內的走動，給予他們在信息獲取中相當於審查權限的資格，幾個人在瞭解加深後，便有一種莫名情緒激勵，幾個人的主動性自然是大大增加。

　　從開始每小時移動5次，到後來的7次，再到現在的10次，3兆熱圈一個小時的交易量開始迫近30兆的水平，損失不足10％。這其實等於是說，在四個交易員的手上，他們每小時的盈利有30％之多，快要趕得上21世界外匯交易的黃金時期了。

　　不過，8級權限要求的貢獻度，相對於交易獲得，實在是太龐大。若是黃宣沒有那麼著急，稍稍等待上一年半載，或者三五個月，那升級到7級網路權限都是相當簡單的事情——想想包填百多年的努力，也就站在了綠塔19層（6級權限），黃宣此刻真實地擁有了一點點的實力。

　　眼看著儲記儀上代表著網路權限，仿若水銀般的青色液體一動不動，黃宣頗有些無可奈何。從預墟購買權限需要時間，蓋瑞等人的速度再快，10個小時也難讓網路權限再升上一級……

　　習慣成自然，面對肉眼看不到的貢獻度上升，黃宣竟然心煩意亂起來——不管是哪位先生聽到黃宣的想法，多半都有心把他撕碎，誰能用肉眼看見貢獻度上漲？

　　然而，等到快要清晨的時候，儲記儀內的液體果然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起來。

第五百三十一章 等待曙光（2）

　　6兆熱圈，分成每50億熱圈一份，要分1200份。預墟是挺大，可要找1200個出售網路貢獻度的大商家，還是不那麼容易的。

　　當然，終究還是找得到的。

　　芳香劑每公斤的成本是750億，黃宣一個小時就能做的出來，收入2250億，3個小時下來，比黃-延3抗的收入略多一點。但好處是很好賣，根本不用等上一個小時或者幾個小時。金牛位面有多少要多少。他們有兩名6級藥劑師檢查，貨到付款，還可以選擇網路貢獻度付款，價格更是比預墟的便宜20％左右。

　　在黃宣看來，那金牛星系的負責人，完全是求著藥劑師們出售芳香劑。尤其是揮發度100以上的藥劑，不管黃宣要求什麼，都只是一個「好」字，端的痛快。

　　然而，就是這樣，等到傍晚時分，黃宣也就是堪堪到達7級網路權限的樣子。別說距離4級還有多少，就是到6級都是異常的困難。

　　按照寧奧的設想，現在應當是通過巔峰對決和許多各種認證體係獲得權限的時候，可柳海卻開始頻頻催駕。

　　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眼瞅著貢獻度再沒有上漲的趨勢，黃宣除了留下不到1兆熱圈的樣子，半數換成能量分別交給基地，隨即將手上所有能找到的錢都送去買了貢獻度，包括洛林剛剛泯滅能量賺到的15兆能圈（價值13兆熱圈，1.1比1兌換）。虧得預墟交易量夠大，沒有讓他把權限價位直線炒高。

　　囑咐小河將蓋瑞等人送回家，黃宣換上小貂美眉親手縫製的漢代長袍，掛上爺爺送給自己的「勇」字玉珮，還有改良版的柯爾特手槍，再仔細地把P001藏在兜裡。全副武裝後，戀戀不捨地打開位面通道，帶著「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氣勢邁了進去。

　　在位面通道中的三個小時，讓黃宣的壯士氣質消磨殆盡。來接待他的還是柳海，如今似乎是個橙袍訇司了。

　　剛剛升職的柳海看見黃宣那叫一個熱情。訇司是優能協會的正式工作人員，而橙袍和紅袍的區別，就像是副科級與辦事員的區別一樣大。對柳海而言，這是個人生轉折。

　　宴會是T位面政府和優能協會一起辦的，看起來後者的份額還要多些。

　　偌大的優能大廈裡，隨處可見穿著各色袍子的訇司，還有鮮衣怒馬的來賓——在黃宣的視野裡，還真有一行人騎著馬在大廳裡穿行。

　　見黃宣看著那行騎著高頭大馬的人，柳海立刻介紹道：「射手位面的親王，聽說很有錢。順便說一句，他們生平最喜歡鬥獸。」

　　「鬥獸？那和你們有什麼關係？」

　　柳海笑了兩聲，故作神秘地道：「他們可是優能協會的大客戶。」

　　「買什麼？」

　　「生物親和劑怎麼樣？還有超高級的營養素。」柳海見黃宣還是不明白，立時加上一句，「順便說一句，生物親和劑能讓動物和馴獸師之間的關係緊密，是一種信任關係，特別高級的營養素也是他們喜歡的。哦，我猜您不一定見過3級的戰獸。聽說能和不錯的時空戰士比較。」

　　黃宣裝作明白地將頭轉了回來，實際上對方已經很是不滿他的注視了。

　　跟著柳海一路向前，聽著他隨性介紹前來參加宴會的賓客。黃宣小聲問道：「寧奧，你升級結束沒有？」

　　13級訓練基地說起來似乎用處不大，可誰知道是否真的會有需求。

　　寧奧「嗯」了一聲道：「早就結束了。」

　　黃宣翻翻眼皮，這廝明顯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竟然不報告一聲。他用暗音又問道：「誰知道那生物親和劑是什麼？」

　　「一種人工合成的激素。像是女性哺乳期分泌出來的，可以讓人感到一種安全感。」洛林平靜的說罷又道，「還能用在賭場中。」

　　「在母親的懷抱中輸錢？不錯的主意。」黃宣笑了兩聲。

　　眼見著就要進入宴會廳正門，黃宣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柳先生？」

　　「叫我柳海吧，黃先生可是13級藥劑師了。順便說一句，您也可以叫我阿海。」

　　黃宣清咳一聲，阿海太難聽了。他做了個手指戳腦袋的動作道：「我忘你了剛才說的關於，哦，類似必須注意的人物是誰了？」

　　不同的翻譯之間必然會出現詞義上的偏差，若非如此，旅行者們也就不用專門去學習語言了。黃宣雖然不太懂位面世界通行的語言，可是他卻知道如何利用它的偏差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柳海當然沒有說過「必須注意的人物」，但他在介紹某個人的時候，可能有所表述，故而也不在意地道：「哦，第一要注意的人物還是默星總部來的布詹，他可是位紫袍訇司。」

　　這是黃宣第一次遇到一級或者二級的權限者。不過相對於旅行者權限的可怕，優能協會的權限是由人來任命的。隨著協會的發展，冗官是不可解決的問題，無論是在21世紀還是10世紀，又或者位面世界。

　　黃宣對這位所謂的紫袍訇司沒有太過理會，默然點頭。柳海有些奇怪他的表現，但這念頭很快就轉了過去，繼續道：「三系位面來了不少人，要說最重要的就是安托萬大公，那是個習慣遲到的人。」

　　「還有其他商會和協會的代表……」

　　「某些位面政權的使者……」

　　「優能協會其他分會的訇司……」

　　「一些媒體和學院的董事……」

　　柳海始終沒有說到黃宣最關心的時空管理局，這讓他稍稍鬆了一口氣。在他想來，至少也應該把管理局放在前面來說。

　　然而，事實並非總是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黃宣一走進有半個天安門廣場大小的宴會廳中，就看見這些在位面人眼中的達官貴人們，圍了個虛而廣大的圈子，看著最中間鬥雞眼似的兩個人。

　　兩個人黃宣都認識——嚴格來說，他認識一位，知道另一位。

　　侯君龍和某位綠松家族的人。

　　對於後者，黃宣的判斷是額頭上的刺青。雖然有一點點的不一樣，可黃宣絕對不會忘記在無數艘生物戰艦的炮火下，還差點揭穿了自己的綠松家人。

　　那個死掉的，似乎是叫做松青。

　　儘管沒有人注意到自己，黃宣還是用汗水把半個袍服給打濕了。

　　「他們是誰？」黃宣力圖讓自己的聲音正常。

　　柳海在能量屏上查了一會兒，微微搖頭道：「沒有記錄。」

　　在黃宣想來，或許是柳海的權限根本不足以知道榮光家族和管理局的消息。

　　侯君龍並不很在意周圍人的目光，他在和對面的松家人談論黃宣聽不懂的事情，時不時地會用上一些奇怪的語言——黃宣不懂得語言的前提下，分辨的基礎僅僅是語音不同，就像是法語的喋喋不休和英語的連讀一樣。

　　圍觀者似乎只是找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他們環繞著兩位鬥雞眼先生，大多數人都在談論自己的事情，看起來與場內好像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們談論的事情，黃宣也聽不懂。

　　尼克的翻譯很勉強。可以看得出來，來參加宴會的人，多少是有一把刷子的，專業性的問題很讓黃宣的小腦困擾。而侯君龍與綠松家人的對話也有著向極度專業性發展的傾向。

　　在黃宣聽來，他們說的與「黑洞的形成」之類的問題無異。

　　柳海看見黃宣的無聊，更有不予他對宴會失望的想法，做了個T位面的「請」的姿勢——兩手平行向前，身體屈躬。

　　黃宣笑笑，順著他指的方向走了出去。無須妄自菲薄，侯君龍輸給自己上百萬的能頓，兩百億熱圈，一定是能記得勝利者模樣的。

　　宴會廳裡互相認識的人少，陌生人多，有些先生大約是專門找朋友的，四處溜躂，有些則只是站在外圈自娛自樂。黃宣沒有「交誼草」的自信，躲開了侯君龍後，乾脆找了個不引人注目的餐檯站了下來。

　　說起來科技先進了也煩人，偌大的個宴會廳，連個柱子都沒有，全憑各種擺設來分割。對黃宣這樣的人來說，就少了許多邊邊角角以藏身了。

　　柳海始終陪在黃宣身邊，這自然是孟征的吩咐。以今天宴會的規模，黃宣小小的13級藥劑師，接待的規格撐死就是個綠袍。所謂潛力在揮發出來之前永遠都是潛力。不過柳海始終陪在身邊就又不同了，有訇司隨身陪同的，怎麼看都是些大貴族，黃宣一身長袍配合柳海這位橙色訇司，竟然頗有獨樹一幟的味道。

　　不過，未等黃宣將周圍的形勢搞明白，集中於宴會廳中央的狀況再變。聽那忽忽喝喝的聲音，竟似是打起來了。

第五百三十二章 等待曙光（3）

　　人潮微微向後湧了一下，由於本來就站得鬆散，實際上並沒有多大的變化。

　　場上有些許光暈醒目地亮了起來，那大都是前排的先生們搞出來的防禦盾之類的東西。黃宣險些也想打開一個，還是看見附近人等都不動彈，方才罷了。

　　他小聲問柳海道：「打起來了？」

　　「嗯。常有的事。」柳海肯定地點頭，同時用手指了指上面。

　　黃宣抬頭，驚訝地張大了嘴。頭頂上是十幾塊飄動著的能量屏，竟是哪位好事者將中間給現場直播了出來。

　　再看侯君龍和那可能是綠松家的刺青男，兩人拳腳相向，打得不亦樂乎，卻沒有一點能量爆出。

　　無怪乎後排的人都不打開能量罩。再看他們的樣子，多半是習以為常的模樣，黃宣也藏下要問出來的話，免得露怯。

　　不用能量的旅行者，就像是沒毛的麻雀一樣，別說是時空戰士，就是傭兵也不一定能打過。

　　然而，看眼前的情形，侯君龍和刺青男都是練過的，一踢腿能打270度的樣子，韌帶貌似是過長了。

　　黃宣是沒見過傳說中的武功的，武術倒是見過一些，黃晉第當年手下就有幾個強人，張斯多少學過一些，可真的打起來卻沒什麼用的樣子。至於典韋的功夫，反而與眼前兩位有些像，全是憑著先天能力開戰，長手長腳，先來是頗重的。

　　有些個無聊人在那裡喝彩。兩個人也不著惱，辟辟啪啪地互相打，進攻的招式多，防禦的招式少，泰半的踢腿伸腳都能正中目標。一陣兒竟然都鼻青臉腫了起來。打架的當口嘴上也不放鬆，還在延續剛才的話題。

　　多虧了他們身體比普通人好，若非如此，此刻怕是都要趴下了。

　　黃宣轉著詛咒兩個人都死掉的念頭，遠遠地見人群一陣蠕動。再看能量屏，侯君龍和刺青男都被分了出來。勸架的是個與侯君龍一般年紀的傢伙，看架勢不是管理局的人才，就是三系位面的世家子弟，但從衣著行為上來看，地位卻不一定比侯君龍高。

　　至少侯君龍是不用正眼瞧他的，被拉開後，還很是不忿，讓黃宣不由好奇他們談論的問題。乍看起來好像還是這次戰爭的事情，互相都說得很隱晦，更多的是拿數據和說話——從這點上看，兩人打架比開個辯論會強些。

　　眼看著沒什麼內容了，人群自然散開了去。他們圍在那裡，多半也就是找個說話的談資。

　　好交朋友的可以走到某人旁邊感歎一句：「現在的年輕人啊！」

　　泡妞泡小伙的也可以走到異性身邊感慨一句：「還真挺熱鬧的。」

　　黃宣沒什麼可以說的，還盯著那能量屏看。柳海笑著道：「這樣的事情每次宴會都會有的。順便說一句，兩個人功夫不錯，看起來像是練過的。」

　　小黃同學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感覺他們使功夫，就好像21世紀人學擊劍一樣，真的說起來，健身勉強算是唯一實用的應用，可它的推廣速度卻是相當的快。

　　嘴角掛著笑，黃宣想向後退退，讓開正在不斷四散的人群，卻突然碰到一個人。他抱著小心的態度，一邊抬頭，一邊還是用中文道：「不好意思，抱歉抱歉。」

　　「沒關係。」回答的也是中文。黃宣訝然，見對方是個女士，身量與自己相當，放在家裡，穿上個10厘米的高跟鞋，能比自己高半個頭出來。

　　說起來還是個美女。黃宣心裡想著，除了垂下的頭髮遮住了小半張臉，皮膚略有些黑，少了些女孩子的細膩，其他都是相當不錯的。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她的氣質，自信，昂然，還帶著些玩味的笑容——位面世界，俊男俊女是很私人化的事情。21世紀號稱全球化，章子怡和鞏俐還被當作中國最漂亮的女人。由此可見，除了最基本的地方，美女是應時而生的。倒是氣質這點不可改變。對美國人來說，興許中國歷史上最有魅力的女人是武則天吧。

　　胡思亂想著，黃宣卻見對方臉上的玩味之氣更盛，心裡不覺怪異，於是重新道歉道：「女士，再次為我剛才冒犯的行為道歉。」他是擔心遇到什麼古怪的習俗。

　　他的話裡西方味重了，「女士」偏著頭想了一下才明白過來。黃宣還在想她會不會沒有旅行者權限去翻譯，卻聽見很熟悉的悅耳聲音道：「不用接連道歉的，就算是與你上次給我桌面的感謝扯平了。」

　　不怎麼熟練的語義，清晰的語音，震撼的內容，黃宣登時目瞪口呆。眼前這位「女士」竟然是楚亦凝？

　　除了她，又有誰知道「桌面」這個東西？

　　見黃宣滿臉震驚的模樣，楚亦凝輕笑了一聲，轉過身子，和黃宣並排直視前方的噴泉，音色娓娓地道：「我對黃先生有很多疑問呢。」

　　黃宣光棍氣大起。他其實不是個光棍的人，但任何人都是可以光棍起來的。他也不得不光棍地看了一眼柳海道：「柳先生，我自己在這裡就行了。」

　　柳海看看楚亦凝，沒發現什麼特別，向兩人點點頭，大方地走開了。

　　黃宣轉過頭，與楚亦凝平行，同樣目視著噴泉道：「那您就一項項地問吧。」

　　「侯君龍曾經委託情報科派了些人去P112，我們找到的最後一個節點，他們如何了？」

　　「如果我沒弄錯的話，死了。」黃宣的話毫不客氣，罷了忿忿之氣大起道，「您要問我一個問題，我也問您一個問題，這樣才公平不是？」

　　楚亦凝改容易裝之後少了一些榮華的富麗，但那種典雅高貴之色絲毫不見，給人巨大的壓力。她嬌柔卻不失禮儀地笑著道：「黃先生為什麼覺得，自己應該和亦凝平等呢？」

　　這話說得，輕蔑之氣大起。若是在南京，哪個小姑娘這麼刺激自己，黃宣多半能早幾年結束小處男生涯。不過，黃宣向來是個承認現實的人，不可能去說「神祇面前人人平等」的話，而是將左手的食指與中指交叉。

　　小河馬上道：「要準備引爆P001嗎？」

　　「我再次做這個動作，或者用口音確定的話，就引爆。」黃宣避過楚亦凝，用暗音下了命令。

　　侯君龍是能讀得懂暗音的，想來楚亦凝也是明白的。

　　易容後的楚亦凝，掩起了她迷倒眾生的外貌，玲瓏心思卻是一絲沒邊，她還在想黃宣要做什麼，身體卻自然而然地緊張起來。

　　她的權限基地米卡也迅速道：「可能有能量風暴。」

　　能量風暴就是在R138，一堆生物戰艦轟擊兩名綠松家族的先生們後的狂虐能量與氣流狀態。由於產生的初始狀態不同，威力也有大有小。米卡是3級基地，她的報告自然是具有相當威脅的。

　　楚亦凝警醒地看著黃宣的上身內襯位置。

　　P001就隱在其中輕輕地轉動著。目前看來，除了黃宣，誰都不能命令它。即便位面通道被全部封閉，黃宣也能夠通過它的外部能頓手動令其自爆。不過，自爆本身並不是立即發生的。

　　楚亦凝的眼神一改遙遠而清澈的眼神，銳利之色直視黃宣，緩緩地道：「黃先生似乎早有準備？」

　　雖然是質問的語氣，可那聲音還是好聽之極。

　　黃宣心中一動，頓時暗罵自己，想想若嬋美眉，又想想蔡琰，又想想嘉拉迪雅，然後又罵自己。

　　罵過兩遍後，覺得多少有些擺脫楚亦凝的魅力與壓迫。他看著被對方特意被弄得粗糙的手背，信心十足的道：「楚小姐，性命攸關！相信我，我一定準備得比您充分。」

　　楚亦凝全副精神都集中在了黃宣內襯的P001上，她還不能判斷那是個什麼，可心裡的不安卻不斷地增加。

　　黃宣眼見她的表情，再看看周圍其他人一無所知的樣子，乾脆垂頭繼續看她的手，發問道：「楚小姐不遠萬里來此，是為了什麼？」

　　楚亦凝不易察覺地將手縮了回來，攏起一縷秀髮，調整心情道：「管理局的職責是調整各個組織的關係，這其中包括政府，也包括商會協會。」

　　她的話裡透著強大的自信，提起商會政府等等，顯是要以勢壓人。

　　若非黃宣讓P001「轉」了起來，這刻她或許會以力壓人。黃宣可是見過從陸閔到康馬斯先生在內的一干旅行者無視規則的情景。

　　黃宣早就知道，自己砸鍋賣鐵，也不可能去和管理局硬拚，臉色淡然地突出騎兵道：「這些要調整的關係裡，也包括榮光家族？」

　　榮光家族這個詞，與黃宣有聯繫，與剛剛過去的戰爭有聯繫，又與絕對的力量有聯繫。換作另一個人，興許要被黃宣打個措手不及。可楚亦凝美眸流轉之間，裊裊道：「這可是第二個問題呢？」

　　黃宣嘴角的笑容一下子擴展開來。

　　楚亦凝神色如常，卻將注意力從黃宣身上的「奇物」上收了回來。她剛才顯是掉進了黃宣的陷阱，所謂「第二個問題」是避開了黃宣關於榮光家族的奇襲，卻一下子陷入了開始的坑裡，等於是承認了兩人一人問一次的「平等」。

　　黃宣首次感覺自己佔了些微的上風。

第五百三十三章 等待曙光（4）

　　黃宣的上風感沒有持續多久，楚亦凝凌厲的眼神就給了他十足的壓迫。老實說，黃宣見過那許多身居高位者，尤其是自命不凡的中國高官，類似的眼神也是沒有見過的。

　　當然，或許是他從來沒有機會讓高官們給予「凌厲」的重視。

　　P001讓楚亦凝多少有些顧忌。很明顯，會讓米卡提出警告的東西，不應該出現在一個原住民身上，甚至普通的旅行者都不應該有。她有絕對的自信，這個世界上，讓她一時半刻無法判斷的東西非常有限。

　　若不是讓P001啟動了起來，楚亦凝很可能像是正常的旅行者那樣，先把他抓起來，然後用刑訊基地處理，那以後的命運就很難說了。

　　局面的僵持已經是黃宣能夠創造的最好條件。他見楚亦凝不開口，心中反而生怯道：「若是你沒有問題的話，那我就要離開了。」

　　「黃先生太低估自己。」楚亦凝用越來越熟練的漢語，看著他的胸口部位，音色圓潤地道，「我最近查了查，發現您干了許多大事，還和位面企劃開了家公司。不過最讓我奇怪的就是，您和綠松家族的關係是什麼？」

　　和綠松家族的問題，是黃宣的絕對軟肋，只要這個氣球被戳破，黃宣就等於是毀了容的貝克漢姆。

　　對楚亦凝的問題，黃宣嘴唇文嗡動了一下，所幸沒有張開。這是個他不管如何回答都要失敗的命題。

　　就在局面幾乎失控之際，孟征揮舞著他粗大的手臂道：「黃先生，我們又見面了！這位是您的朋友？」

　　「債主。」黃宣眼都不眨地道。

　　楚亦凝看來是不認識孟征的。這也難怪，像是T位面這般的系列位面，三系位面任何一個下面都能找出幾十上百個，區區藍袍訇司自然不會放在他的眼裡。

　　因此，楚亦凝僅僅是點了點頭，就算是見過孟征了。

　　傲慢的態度都是有原因的，孟征早就過了衝動的年紀，還是笑瞇瞇地按照規矩給楚亦凝打了招忽，然後才對黃宣道：「黃先生是否有時間，我帶您和幾位朋友見個面。」

　　他的話裡給了黃宣足夠的選擇權。後者馬上抓住機會道：「那感情好。楚小姐，我先走一步。」

　　黃宣特意把楚字壓重，讓孟征多看了他幾眼。

　　楚亦凝悠然點頭，任黃宣跟著孟征離開。

　　背對楚亦凝，脫離其視線的十幾秒鐘，黃宣渾身上下就像是水撈出來的。那感覺就如同有人用槍指著你一般，所謂如芒在背，大概就是這樣的情景了。

　　管理局下了個小注，黃宣把自己、把全族、把整個P112的命運都壓了上去才有資格看牌。剛才，對家放棄了看牌。

　　孟征沒認出楚亦凝，他身後一人笑言道：「品味不錯。這女人沒見過啊。」

　　黃宣愕然。

　　要說楚亦凝的扮相其實不怎麼樣，除了眸子依舊靈動，身材留有餘韻外，皮膚五官都被修飾得不成樣子。而且對方的輕佻之詞面對的是一名時空管理局委員，強烈的反差很是怪異。

　　孟征有些不好意思地介紹道：「這位是協會總部的海德格爾，也是我的老朋友了。」

　　他其實是在暗示海德格爾與T位面協會的關係。可惜黃宣是全無概念，支支吾吾地應了一句道：「今天的宴會很盛大。」

　　挺模稜兩可的話，海德格爾竟然還能興致勃勃地接上道：「這可是T位面少有的慶典呢。為了把這個會場騰出來，他們拆掉了六層樓。」

　　黃宣這才知道，原來這有半個天安門廣場大小的宴會廳，是這樣整出來的。其實往深裡想一下必然如此，誰會常年準備這麼大個宴會廳？太浪費了。

　　海德格爾看不出年紀，不過除了廣泛的色心，還是個能說會道的傢伙。他熟絡地向黃宣介紹周圍的裝飾。聽他一說，黃宣方才知道，就是屋子裡掛著的許多字畫，都是大有來頭的。

　　今天來的大人物太多，孟征雖有個藍袍訇司的權限，可要說更容易被認可的權限，也就是個12級旅行者，再加上個10級左右的網路權限，和黃宣差不多。他多半也拿不到旅行者的最高權限。當然，權限歸權限，那就等於是工作經歷加文憑，他現在的職司比黃宣高級的太多，位面世界通常還是看最強的那一項。

　　等海德格爾亂七八糟地說上一氣，孟征已經引著兩人坐在了邊緣的椅子上。這裡的風格與西式的冷餐會截然不同，多少有些像是黃宣當日在R位面參加的宴會——更準確地說，應該是R位面的宴會像是T位面的。

　　瞅著附近沒有了閒雜人等，孟征咳嗽了一聲，挑海德格爾喘氣的時機，插話道：「黃宣，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吧？」

　　「面對面是第二次。」

　　孟征點點頭，道：「現在願意成為營養師和藥劑師的年輕人越來越多了，不過有天賦的年輕人還是不那麼多，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是。」黃宣又有些感動了。這位藍袍訇司顯然還記得他的事情。相對於越來越冷漠的中國社會，孟征的表現值得誇讚。

　　就像他說的一樣，偌大的T位面分會，再天才的藥劑師也是能夠遇到的，他兩次對黃宣這樣說，是相當認真負責的行為。

　　孟征看著黃宣的表情，不以為杵地道：「你欠債主很多錢？」

　　黃宣苦笑兩聲道：「不光是錢的事情。」

　　「他是什麼來歷？」

　　黃宣微微搖頭道：「孟先生，還是讓我自己來處理吧。」

　　「說來聽聽嘛。」海德格爾大大咧咧地道，「我們雖然不是什麼大人物，可在優能協會還是能說得上話的。你可能還不知道，雖然按照規矩優能協會只能提供會員有限材料的賒欠，可實際上，會員有其他方面的困難，也是可以找協會的。」

　　他又有些妄自菲薄了，在優能協會說的上話的人，又豈能是小人物？

　　孟征也道：「如果是錢的事情，還是早點處理掉的好。以你的能力，只要認真一些，遲早都能進入董事會。」

　　他現在說的董事會，就是總部董事會了。通常來說，董事會是大贊助方或者有絕大貢獻的人進入的，委員會則是優能協會的管理機關，訇司們是工作人員，其他藥劑師和營養師就是會員了。董事會是按照貢獻度多少排下來的，每年有資格從協會分取更多的盈餘，都是具有影響力的人物——孟征以為黃宣可以設計配方，那是能撈到大貢獻度的東西。許多藥劑師晚年都會將自己秘而不宣的配方拿出來，以此為資本進入董事會，頤養天年。

　　黃宣還是搖頭道：「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

　　兩個人見說不通黃宣，只好再談起其他的事情。黃宣放開了心胸，反而與海德格爾聊得起勁。孟征一會兒的功夫就告辭離去。今天是T位面分會來主持，他能抽出這些時間來和黃宣說上幾句，已屬不易。

　　一個人留在宴會廳裡是件挺顯眼的事情，尤其黃宣穿著這麼有型的袍服——雖然大多數人都很有型，可並不是誰都在腰上掛上一個玉珮的。所以黃宣很高興有海德格爾陪著自己。這廝今天穿著的是個藍色訇司袍，除了像是領口的部位別著些花花草草的東西外，全身再無累贅。

　　不過，海德格爾卻異常羨慕黃宣腰上的「石頭」，說自己經常出差，協會規定帶非生物材質的產品不報銷路費……如此等等。

　　黃宣也不甚瞭解玉石，可中國人嘛，誰都能說上兩句「玉石」。他假意介紹，實則誇耀地道：「我的這個玉石是溫玉，只有一些特別的地方才出產，要找到這麼好的很困難的。」

　　他還想念兩句「藍田日暖玉生煙」的詩文來，卻又有些不確定，究竟是原文不是，好像「藍天暖玉日生煙」更形似些……

　　黃宣現在就像是準備好了小抄的考生，考場上但見分曉。加之見過了楚亦凝，還沒死掉，此刻的擔憂反而比之前少了。

　　海德格爾很是樂意聽些奇聞異事，與黃宣談得投機。

　　小黃同學正說到「玉和屍體放在一起會有斑點，很漂亮」，身後又有人不聲不響地走過來，道：「我屍體見得不少，怎麼從來沒見過屍體旁邊的石頭上有斑點？」

　　「侯先生早啊。」黃宣心裡阿Q著「猴先生」，毫不畏怯地看著侯君龍。見過了楚亦凝，再見這位大人物，反而覺得很平靜。

　　黃宣覺得自己是「毫不畏怯」，侯君龍就覺得他的眼神咄咄逼人，有些不適應地偏開頭，笑問道：「本以為黃先生會和綠松家的人一起來呢。」

第五百三十四章 等待曙光（5）

　　海德格爾驚訝地看著黃宣。以他的地位，自然是知道綠松家族的。尤其這次的戰爭，更是讓大家對綠松兩個字都很感冒，一時沒了言語。

　　黃宣衝他笑笑，沒理會侯君龍的問題，笑吟吟地諷刺道：「侯先生臉上的淤青好了？科技真先進。」

　　見識了楚亦凝的「威壓」，黃宣再與侯君龍對視，心態就擺正了許多。

　　侯君龍有些摸不清黃宣的底牌。他是被楚亦凝叫來的，見黃宣這樣的態度，也失去了敷衍的心思。可是稍一動能量，眼睛就直勾勾地盯著他的胸口部位挪不開了。那模樣如同剛從牢裡放出來的強姦犯。

　　沒等說話，侯君龍竟然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麼大脾氣？」黃宣怪怪地說了一句。

　　侯君龍的小心肝怦怦直跳，他相信自己是整個會場中唯一認得黃宣胸口裡的東西的人。在管理局的時候，他就是以博學多才出名，讀暗音，多國語言皆是等閒。其師傅無花道人認為，一個旅行者的真正實力應當以他知識的廣泛程度來判斷，而作為師傅的關門弟子，侯君龍顯然享受了很好的教育。

　　巨大的不規則能量，稀少的規則可利用能量，有能頓味道的隔絕層，似乎都指向同一樣東西——「一個人的位面」。

　　這個詞嚇得侯君龍始終靜不下心來。

　　黃宣兀自和海德格爾聊起了天，侯君龍再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對其的判斷突然模□了起來。

　　他可是知道一個人位面有多大的威力的。無花道人憑什麼能生生地毀掉一個位面？不就是因為他有個「私人位面」嗎？

　　侯君龍至今還記得師傅祭出自己的位面時的莊重。那是個再低級不過的位面，可當他微縮在一個人的手上隨之穿越位面通道的時候，什麼位面通道，什麼基地都不再成為障礙。對方防禦的旅行者再也甭想依靠完全封閉位面通道來打消耗戰，也別想依靠位面通道的聯繫找到對手。他們遇到的將是有旅行者實力的時空間諜，可以在任何位面任意肆虐——緩衝帶豈有不崩潰之理？

　　感受著身後涼絲絲的陌生而又熟悉的能量感，侯君龍突然一陣戰慄，心裡想著，幸好沒有逼急他。

　　楚亦凝重新修飾了一下她的妝容，將麗色統統蓋在了油彩當中。她站在宴會廳另一側的餐檯附近，看見臉色蒼白的侯君龍，奇怪地道：「怎麼了？」

　　侯君龍嚥了口唾沫，沒有直接說出來。保守秘密是人與生俱來的本能。他微低頭道：「你覺得，那黃宣會不會是什麼大家族私下裡培養的？」

　　「綠松家族否認了。」說話的是一個端著餐盤正在大吃特吃的胖子，這傢伙比尋常人高一個頭，厚兩倍，體型相當壯碩。

　　侯君龍臉色依舊慘敗地道：「我覺得，若是沒有太大的問題，黃宣的事情暫且過幾日再說吧。我們還有其他的事情。」

　　過幾日等於是放棄的意思。楚亦凝將目光從侯君龍身上移開，音色淡然地道：「他身上的那個能量點很重要？」

　　她還是比較相信侯君龍的判斷的，尤其是對這些奇形怪狀的東西的判斷。無花道人年輕時亦是以此成名。

　　侯君龍臉色陡然漲紅了起來，有些想在楚亦凝面前表現，又有些私心，頓了一下方道：「若是我判斷不錯的話，我覺得很難殺他，後果難料。」

　　他連說了兩個關於「困難」的詞，那胖子兀自在餐桌上吃著，被塞滿了食物的嘴裡嗚嗚地道：「兩個管理局代表，一個管理局委員，沒辦法弄死一個十幾級旅行者？你的意思是，我們應該把全部精力放在你和那個松家人的爭風吃醋上？」

　　侯君龍寒著臉不說話。他其實也判斷得不很精確，有些不相信，又擔心確是「一個人的位面」，結果會太慘重。

　　其實，他的判斷對也不對。無花道人手上的是完全的管理權的「私人位面」，加上其級別又能駕馭，戰鬥力自然可觀。任侯君龍博學，也是猜不到黃宣只有最高權限，而沒有管理權限——整個位面世界，對「私人位面」都知之不深。

　　兩個男人僵在那裡。楚亦凝輕聲道：「他手上有高級訓練教材的線索，我猜有五成在他手上，等閒放棄不得。」

　　侯君龍見藏匿不住，冷著臉等了那胖子一眼，道：「那麼，你們聽說過一個人的位面沒有？」

　　胖子嘴裡正在咀嚼的東西直接掉了出來。

　　……

　　T位面的宴會雖然有所謂的貴賓函，可是對與會者的要求實際上並不高，不管是不是貴賓都可以在期間自由流動，區別僅在於是否可以在非宴會區申請租用小房間。

　　黃宣在這裡沒有熟人，雖然聽說包填等人也收到了邀請函，可卻不知道他們是否會來參加，於是乾脆跟著海德格爾瞎混。

　　這廝在優能協會的人面很廣，又喜歡黃宣和他聊天，引著他頗認識了幾個人。對此黃宣是相當的樂意，力圖給每個人留下印象——若是誰想讓自己失蹤的話，每多一點印象都是資本。

　　海德格爾是標準的享樂派。說起來，藍袍訇司，又是總部董事，理論上講，若再沒有前進的東西，的確是最適合享樂的階級。有地位，有鈔票，還很是悠閒，讓黃宣想起那些在上市公司掛名的二世祖們——小黃同學一向認為，努力學習的自己是比二世祖強的存在。再者說，自己怎麼也算是四世五世祖了，焉是些暴發戶的兒子能比的？

　　優能協會辦的宴會，海德格爾如數家珍，拉著黃宣從美食轉至酒櫃，再從酒櫃轉至美女叢中。見他興致不高，不由得氣餒地道：「我可是給你把協會裡的小秘密都說出來了，不可能還有更好的酒，更漂亮的女人和男人了。」

　　黃宣嘿嘿地笑了起來。他不是對女人不感興趣，實際上，現在應該是他最感興趣的時候。只是接連與楚亦凝和侯君龍見面，又接連把他們「擊退」，心裡那叫一個鬥志昂揚，自然不願意被美色給消磨了。當然，最打擊人的還是美色中有男人，海德格爾等人習以為常，黃宣看著一個個或漂亮或魁梧的男人，還有前來獵艷的女人，心裡感覺怪怪的。

　　海德格爾瞥了一眼黃宣的傻笑，哼聲道：「算你狠，我現在帶你去每次宴會最神秘、最有趣的地方。不過先說好，可不許亂叫啊！」

　　「那是。」黃宣還是頗為好奇的。海德格爾領他去的美食櫃，是在整個大廳最顯眼的地方，上面就放著七八個影像儀，能把下面一干人等照得纖毫畢露。普通人即便偶爾嘗上一口，也不好意思留下不走敞開肚皮去吃。他們這些高級權限者就厲害了——能量罩套上，影像儀只照到下面的美食瘋狂減少，人是沒蹤影的。最好的酒則被他們藏在角落裡，知道的人互相掩護著喝，看著其他不知道的人喝著差了七八個檔次的酒水，優越感十足——而且大多數人會自動將之判斷為智力上的優越感。

　　海德格爾現在走的方向與他們剛才找美女是一個方向，都屬於貴賓函規定的小房間。看起來某位先生又自己花錢租了地方，用來宴請他的客人們了。

　　走了四五分鐘的樣子，拐過幾個彎，雖然沒有經過樓梯和傳送梯，黃宣卻分明感到上了樓。等兩個人站在一幢小門前的時候，他就更確定了。

　　兩個明顯是時空戰士的先生立在門前，雙手叉著腰，做潑婦罵街架勢，檢驗了黃宣和海德格爾手上的貴賓貼，方才讓他們過去。

　　黃宣好笑地看著他們自以為英武的架勢。海德格爾理解錯誤，笑著解釋道：「都是相當有水平的時空戰士，沒有距離，沒有能量，我們兩個都能被他們辟成渣滓。」

　　時空戰士的契合度不足，能量輸出的最高數值就受到限制，通常都是不超過50熱磅的。偶爾會有100熱磅的時空戰士，但很少見。不管怎樣，在準備充分的情況下，他們累死也不可能殺得了101熱磅的旅行者。但在這種旅行者能量也受到限制的場合，其作用就大大提高了。

　　包括優能協會的今日的宴會在內，通常人數眾多的星球內聚會都會將能量應用限制在100熱磅以內。

　　門裡還有小門，再推開，一股子熱浪混合著震天的吵雜聲傳了過來。黃宣捂著耳朵適應了一會兒，乾脆用特殊位面通道傳音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海德格爾興致勃勃地向前撲了過去，用吼的聲音道：「在這裡用能量沒意思，禁止多得很，最好別用。這裡是賭場。」

　　「果然。」黃宣看一群人的架勢，還有無數開啟中的能量屏，心裡讚歎。也就是賭場這樣的地方，才能讓所謂的貴族們回歸本性。

第五百三十五章 等待曙光（6）

　　海德格爾兩眼放光地看著四周，拉著黃宣的長袖子，在他耳邊大聲喊道：「你喜歡什麼樣的？」

　　黃宣搖頭道：「隨便。」他對賭博沒什麼愛好。

　　「我們先找個安靜的地方。」海德格爾戀戀不捨地向附近看了眼，拉著黃宣穿過密集的人群，走到一堆牌桌附近。

　　周圍突然安靜了下來。

　　黃宣有些不適應地放下捂著耳朵的手，想了一刻才明白，這裡是有隔音的。

　　左近的牌桌上坐著些「紳士」模樣的先生女士，靜悄悄地玩牌，靜悄悄地付賭注，靜悄悄地贏賭注，靜悄悄地喝水，甚至靜悄悄地說話，與五米外彷彿是兩個世界。

　　黃宣瞄了一眼，並沒有熟悉的麻將或者撲克。看來上一次在R位面，侯君龍拿出來的「撲克」，並不是位面世界所常有的。

　　海德格爾拍拍黃宣的肩膀，示意他跟著自己走。

　　兩個人穿過十幾張「牌桌」，然後環境又「轟」地吵雜了起來。

　　「這是什麼？」黃宣現在可知道能說話了。

　　「你看，這裡可是最高檔次的。」海德格爾大聲嚷著。

　　黃宣放眼望去，看了片刻，差不多就呆住了。

　　這裡面的項目，有他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

　　熟悉的有賽馬、鬥狗、鬥雞、鬥牛，不熟悉的有斗老虎、斗獅子、斗恐龍，更不熟悉的就是花樣不同的鬥獸，許多都是地球上沒有的生物。

　　最讓人無奈的是斗跳蚤。十幾個老少爺們的能量屏開成放大鏡模式，頭碰著頭對跳蚤評頭論足，如此情景想見頗難。據說在江戶時期的日本，這是種盛行的活動，看來某些先生們的意識是相通的。他們有許多玩法，相較跳蚤的顏色、大小、彈跳力等等。光是比賽的來源就有許多，從自己身上抓取跳蚤，挑選育的最佳品種比鬥，或者把手伸到跳蚤盆中，看誰吸引的跳蚤最佳最多，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再裡面一些，同樣有各種人的比賽。拳擊、摔跤、械鬥，免不了也有人與動物地戰鬥。而看能量屏上的樣子，不少人至少是一級傭兵的水準。理論上說，訓練了幾十年，食用營養素，注射藥劑的一級傭兵，比所謂的特種兵的戰鬥力還要強些。

　　「這樣合法嗎？」黃宣免不了問海德格爾。

　　這廝嘿嘿一笑道：「那就看在哪個位面了。但喜歡的傢伙，總有辦法。」

　　黃宣無奈地撇撇嘴。這裡的人，就連他都等於是有自己位面的，自然有人能找到一個位面，訂立某種法律，從而規避其他位面的法律。海德格爾從衣服兜裡掏出一疊熱卡（大家還記得吧，熱卡就是代表熱圈地信用卡，是一種信用法幣），招手叫來一名侍者打扮的小孩兒道：「7－11－2。」

　　「10萬熱圈，收到。」

　　這裡比最初進來的地方聲音小一些，可黃宣還是要扯著嗓子吼：「你說的數字是什麼意思？」

　　「看那裡。第7個能量屏，11號，2是買他輸。還有複雜的方法，我不喜歡。你要下注嗎？可以叫個女人來給你詳細解釋。」海德格爾說的是場好像摔跤的比賽。雙方打得全身流血，無人稍退，全不防守。

　　黃宣晃著手道：「不用，他們在哪裡比賽？」

　　「允許比賽的位面，後面開著位面通道。看見了嗎？想去現場的可以去那裡，不收錢。」

　　「不收錢？」

　　海德格爾嘿然笑道：「去現場的下注都會更多。」

　　黃宣抬抬眉毛，心想倒是挺不錯的經營之道。他想著是不是乾脆去別的位面避避風頭，躲開楚亦凝等人，然後看看能不能先偷偷回家，幻想楚亦凝忘記自己。

　　正這麼想著，海德格爾爆發出巨大的歡忽聲，似乎為他正確的買輸喝彩。黃宣肩頭又被人輕輕地拍了一下。

　　小黃同學有種不好的感覺，向後看去，果然是易容後的楚亦凝，身後還跟著侯君龍和一個胖子。

　　看到對方的模樣，黃宣頭皮發炸，直想轉身就跑。

　　「黃先生，又見面了。」楚亦凝聲音飄忽，不見她怎麼費力，音色在如此噪音滿佈的地方竟然異常純正，好像沒有干擾一般。

　　黃宣豎著雞皮疙瘩道：「三位也有這樣的愛好？」

　　楚亦凝笑而不語，侯君龍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身後那胖子跨前一步道：「小子，你把訓練教材藏哪裡了？」

　　此君聲音穿透力十足，讓不少忽喊著「打他」「揍他」的人都停了下來，轉身準備欣賞真人秀。

　　黃宣皺眉判斷對方緣何態度大變。海德格爾卻沒看出來楚亦凝和侯君龍的身份，大袍子一揮道：「年輕人禮貌一些，這裡任提出一位都不是你輕易能得罪的。你是時空戰士？」

　　海德格爾的話倒也沒錯，時空管理局並不是個專橫野蠻的機構，它的實力同樣受到其他勢力的制約——從其內部而言，楚亦凝來自伽馬位面，侯君龍是榮光家族出生，都不能罔顧在場諸人悍然行事。

　　黃宣聽到海德格爾的話，思路反而清晰了起來。放一個時空戰士到自己面前，不管他是什麼貨色，那都是試探。

　　胖子又叫囂著道：「小子……」

　　黃宣沒給他再多的機會，從天而降一道霹靂，整整100熱磅集中在一點，瞬間可以將粒子從空氣中電離出來。

　　楚亦凝見黃宣橫眉搓手就知不妙，可她沒來得及動作，胖子的汗毛頭髮就豎了起來，一股子烤肉味飄散，可人卻出奇的沒死。

　　黃宣哼了一聲，甩著袖子道：「說過你還沒這個資格。」

　　普通的時空戰士極限就是100熱磅，黃宣是假設對方有100熱磅的能力，若是沒有，那死了也活該。現在看來，對方似乎距離100熱磅差上一點點，烤熟了自己幾十磅的肉。

　　眾人哄堂大笑。在場的多是旅行者，就是有時空戰士，也不滿意這胖子的舉動。弱肉強食產生的實力分野並不會引起人們的重視，在大多數人看來，就應該那樣。

　　楚亦凝和侯君龍臉上齊齊變色，他們又不好表露身份，各自踏前一步，將黃宣夾在了中間。

　　海德格爾不是個強力旅行者，可他還是一把將黃宣拉到自己身後道：「兩位，這不是你們鬧事的地方。我忽叫了警衛隊，你們走吧。」

　　楚亦凝鄭重地搖搖頭道：「您是海德格爾先生吧？」

　　「你們認識我？」海德格爾謹慎之餘越發不豫。

　　楚亦凝點點頭，聲色純淨地道：「我想警衛隊要處理的怕是黃先生，他剛才用的超過了100熱磅的攻擊吧？」

　　旁觀的大約有20個人的樣子，嘩啦都叫喊了起來，將附近下注的其他人都吸引了過來。

　　黃宣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很快，就從一群人的隻言片語中推斷了出來。這宴會廳竟然設置了能量輸入限制，最高不能超過100熱磅，而他顯然是超過了100熱磅。

　　這位渾身冒著烤肉氣息的胖子不是契合度等級不夠，而是不能應用100熱磅的防禦。

　　而黃宣為了不在楚亦凝面前暴露自己的基地——雖然早就暴露了，可下意識地，他還是用了儲存的能量。以他現在的能力，大部分的能量自然是儲存在P001中，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根本不在乎位面通道的限制。

　　侯君龍更加確定地盯著黃宣，嘴唇嗡動著，用特殊位面通道傳音道：「黃先生身上帶著的是一個人的位面吧？果然是好運氣。可若是我將它公佈出去又會如何？我們做個交易，管理局只要高級訓練教程的下落，若是您已經得到了，我們補償您一個基地或者幾個星系。黃先生也可以加入管理局尋求庇護，相信以您目前的能力，定能超過我今天的地位。」

　　他和楚亦凝對黃宣的判斷各不相同。在其看來，黃宣多半是得到了什麼寶藏，裡面既有一個人的位面，又有高級訓練教材。

　　如今這部分大廳裡，已經很有些棋牌室的風範，偶爾大忽小叫的人都開始覺得氣氛不對——有能力儲存100磅熱圈的人不少，可他們的儲存若不放在位面通道裡，就要放在什麼特殊物品中，最恐怖的是有突破能力的旅行者。當日死掉的兩個綠松家人是前者，而後者的效果似乎更好。現在位面通道是在黃宣到達前就限制了，他還能放出100熱磅的攻擊，還是很讓諸人吃驚的。

　　倒是那些早就通過能量屏探查到一切的人，以隔岸觀火的心情注視著黃宣。

　　雷厲風行地將胖子擊倒，黃宣也沒想清楚前因後果。待侯君龍說出「一個人的位面」這個詞，心幾乎就要跳出來。這刻只是冷冰冰地用特殊位面通道道：「侯先生，懷璧其罪的道理我懂。不過我懷的可是炸彈。肉彈你懂嗎？當然，不是胸部囊腫的類型。」

　　他亂七八糟地說著，轉而用不屑的眼神道：「侯先生，別逼我同歸於盡。」

　　除了自爆，黃宣真的拿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了。楚亦凝等人大約是不會在意他的權限的。

　　若是有一個位面引爆，它產生的連鎖反應絕對不是三兩個位面能夠消除的，黃宣只能期待他們的小肩膀不敢冒這麼大的風險。

　　侯君龍為難地看了一眼楚亦凝，卻不願讓黃宣就此離開——在他看來也許還會是消失——眼睛一掃道：「上一次見黃先生的時候是賭博，今次還是賭一局如何？」

　　「無聊。」黃宣轉身欲走，心撲通撲通地跳。

　　楚亦凝叫住他道：「黃先生，在這裡了結，比在外面了結更有利。」

第五百三十六章 相助（1）

　　黃宣用鄙夷的眼神看著他們道：「我不覺得我們有什麼需要了結的。」

　　說話間，海德格爾忽叫來的警衛隊衝了上來。他們都是契合度50熱磅以上的時空戰士，其中還夾雜了三四個旅行者。在1磅炮動輒就有堪比原子彈的威力的時代，警衛們的存在是相當必要的。

　　雙方都受限於位面通道的限制，人多勢眾的警衛隊還是很有威懾力的。

　　侯君龍依舊夾著黃宣，用暗音對他道：「黃先生，如果警衛們衝到我面前，讓我放開您，那麼我就只有兩個選擇：第一是放開您，我絕對不會這樣做；第二則是亮出我的身份。您覺得情況會如何發展？」

　　赤裸裸的威脅裡帶著博弈的內涵。黃宣悶聲道：「您的堅持讓我也只有兩個選擇，要麼跪著死，要麼站著生。若是你想要第三個，那就是一起死。」

　　「不用這般嚴肅。」侯君龍目視著排成衝擊隊形的警衛隊道，「我們來賭兩把吧，小賭，然後給雙方多一點時間考慮如何？」

　　話鋒瞬間變幻，侯君龍的軟弱讓黃宣吃驚。瞥了一眼海德格爾，黃宣輕聲道：「海德格爾先生，看來我要和他們談談了。」

　　最後一句，黃宣是放開嗓門說的，警衛隊也聽到了。領頭的是個壯得好像野豬的時空戰士，似是認識海德格爾的道：「先生？」

　　「你們就先候在這裡。」海德格爾說著向四周招招手道，「各位隨性。」

　　一群長袍寬衫的傢伙真的隨性起來，有的回去繼續他的下注，有的挑個好位置，準備繼續看熱鬧。待見黃宣與侯君龍走到賭桌前，更是轟然叫好。

　　有愛熱鬧的當場就道：「好男兒就應該賭場爭勝。」

　　黃宣憐憫地看了這廝一眼，心想若是自己老爹聽見了，把他當成是自己的兒子揍一頓，不知道會不會出人命。

　　有些奇怪在這樣的情況下也會胡思亂想，實際上是黃宣的腦子亂成了一鍋粥。不光是他，管理局的兩個人和一塊熟肉，再加上海德格爾都是滿腦子的漿□。每個人都有不清楚的地方。

　　「還是德州撲克？」侯君龍說著就把撲克拿了出來。他自詡天才，在各個領域皆所長，當日輸給黃宣便有不服，回去後刻苦勤練，此刻就想在楚亦凝面前表現一番。

　　「賭注是什麼？」

　　「你說。」

　　黃宣笑了一聲。他對賭博瞭解不深，完全從人的心理考量，抬眉道：「既然你是想找個說話的機會，何不用1個熱圈賭呢？」數字說得少了顯得膽怯，說得多了則可能承受不起，不多不少的數字他不能判斷，索性用1個熱圈。

　　他說著將隨身的熱卡掏了出來，再將上面的數字更正為1熱圈，最後簽上名字，烙上能量波動確認，丟上桌子道：「撲克太麻煩了，我們就賭現場有的吧。」

　　這裡還是優能大廈，主辦者當然不能把鬥獸等等放到現場，所有的也就是幾十面能量屏罷了。

　　侯君龍緊鎖眉頭盯著桌上的熱卡。那是阿爾法位面通過網路發行的標準熱卡，最高額度是100萬，介乎於信用卡和現金之間。被黃宣修改後數字小了，可那每張千多熱圈的成本還是不會變的。

　　1個熱圈？就連燒□塗的管理局胖子都笑了起來。

　　瞟了黃宣一眼，侯君龍大方地收起撲克道：「那還是你選一個吧。贏了之後打算去哪裡？」

　　他用的還是暗音，楚亦凝也要申請與侯君龍相同基地的權限才能聽到。

　　黃宣指指自己正前方拳打腳踢的類散打比賽，扔出一張熱卡在桌上，同樣用暗音道：「我賭紅頭巾的贏。」

　　說罷，他又回答侯君龍的問題道：「你覺得旅遊怎麼樣？我爺爺常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

　　侯君龍帥氣地將頭一揚，俊朗的外形讓人嫉妒。在黃宣看來，也噁心得夠嗆。

　　這廝兀自不覺地道：「那我就賭黑頭巾的。」

　　他大概是覺得技術含量太少了，有些鬱悶地道：「我們可以資助黃先生去旅遊，只要您能把高級訓練教程交還給我們。」

　　黃宣心想，寧奧都已經13級訓練基地了，怎麼交還給你們？何況他也沒有寧奧的管理權限。感覺自己就像是被特警團團圍住的劫機犯，小黃同學下意識地摸摸胸口，張口要說話，卻見熟肉男和侯君龍齊齊退了一步，楚亦凝眼神也很不自然。

　　黃宣還不明白，他的P001里幾乎可以無限制地儲存能量，若是有管理權限的「一個人的位面」還能「透支」。楚亦凝和侯君龍等人再強，存的能量也都有限。當日兩名綠松家族的高級旅行者，竟然在一堆20級和24級生物戰艦的轟擊下被炸成渣，還是儲存的能量不夠。

　　雖然形勢模□一片，黃宣還是看出自己手上的東西頗有威懾力，登時放下老大的心，旋即又提了起來。劫機犯手下有200個人質，下場好的估計也不會超過50％，那可真是個玩命的勾當。

　　清清地咳嗽了一聲，黃宣把手從胸口上放了下來想說話，寧奧小聲道：「我不去管理局。」

　　「我也沒準備讓你去啊。」

　　黃宣鬱悶地抬起頭道：「如果侯先生沒別的提議的話，我看最後還是談不下去了。」

　　寧奧的基地就在P112，出賣寧奧的後果可能很嚴重。

　　侯君龍尷尬地站在當場。他都提出交換，等於是願意有所付出了，黃宣還不樂意。正不知該說什麼好的時候，楚亦凝淺笑著打破沉默，道：「黃先生運氣不錯，贏了。」

　　幾個人抬頭去看，果然是紅頭巾紅褲衩的拳擊手勝了，黑頭巾的人事不知地躺在地上被抬了下去——他如果是個有財產的拳擊手，公司就會為他治療；若是沒有，結果就很難料了。除非公司認為他的潛力出色，否則很有可能只是保證他能活下來罷了。

　　相比古羅馬的角鬥士，位面世界的賭賽反而溫馨得多——拳手大部分可以隨時進退，也能得到治療。至於程度，多半就與賺到的鈔票有關了。

　　侯君龍繃著臉丟給黃宣一張熱卡。

　　黃宣全身緊繃，覺得氣氛簡直是一觸即發。

　　被100熱磅打得全身發麻的時空戰士也站了起來，他的地位不比侯君龍低，可是職責卻是站在旅行者的前面。

　　排好了陣型的警衛們頓時緊張了起來。

　　楚亦凝笑吟吟地看著黃宣，眼神帶個他極大的心理壓力。兩個人都在權衡得失。

　　就在黃宣要撐不住的時候，焦孫帶著幾個人來了。他大聲道：「黃宣，不得不說，要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說著，他彷彿沒看見楚亦凝一樣，穿過警衛們阻隔，給了黃宣一個大大的擁抱——這招還是伍德拉夫等人見面時，讓他學到的。

　　黃宣諾諾地道：「焦先生，呃，你知道，最近諸事煩擾。」

　　焦孫不在意地笑著拿出一沓熱卡交給黃宣道：「談下來了，半個月，盈利2100億。也就是你了！」

　　他說著又抱黃宣。

　　一陣抽氣聲傳來。在這裡的不是富商就是貴族，可謂名流薈萃。可2100億還是個如此龐大的數字，以至於有人小聲議論了起來。

　　楚亦凝還保持著鎮靜的笑容，可眸子卻在撫弄頭髮的過程中向左微微地一偏。她是在看那些熱卡。

　　黃宣用的是阿爾法聯民銀行（翻譯）的熱卡，最多100萬。而焦孫拿出來的其實是一種信用憑證。雙方的區別就像是銀行本票和支票的區別一樣。

　　以兩個人之間的賬目關係，焦孫當然不必拿出來，更別說用熱卡當面交付。可是他卻是在用明白無誤的行為對他表示支持。

　　楚亦凝當然看得出來是真的。

　　焦孫的話和這許多「熱卡」，不由得讓她高看了黃宣一眼。旅行者就像是律師，最低級的生活也很不錯，可要賺到很多錢的畢竟是不多。僅僅靠賣命打仗，千多億可是困難得緊。腦子不那麼靈光的6級旅行者，若是缺錢的話可以受雇於人，一天要價三五百萬熱圈也有人搶著要。可他就是幹上一年，撐死不過幾億熱圈。所以，大多數高級旅行者還是有自己的固定業務的。

　　黃宣的業務狀似很不錯的樣子。

　　小黃同學感謝地接了過來。沒等他說什麼，焦孫就轉過身去，一下子伸出手道：「在下焦孫，位面企劃的董事長。不得不說，請問這位易容的女士來自哪裡？」

　　他竟然是看出楚亦凝易容，還願意為黃宣說話，這裡面不光有對黃宣能力的欣賞，以及對其未來的投資，多少是有些感情的因素的。

　　位面的商人們，面對功利的時候，有些像是中國古代的商人，而不是面目可憎的古代威尼斯商人。

　　楚亦凝大大方方地行了個禮道：「名字還是不說的好。」

　　在這樣說的時候，她高傲地昂起粉白的脖頸，霎時間的魅力讓人失神。黃宣的注意力也完全被她柔美的聲線和自信帶走了，渾然忘記了易容後粗糙的皮膚，還有不那麼友好的態度。

　　有幾個齷齪男完全丟了偽裝的貴族模樣，看著楚亦凝大流口水——從他們的審美觀來講，關注內在美而不是外在美的猥瑣男們比21世界的色狼稍高一籌。

　　焦孫意志堅定，言行一致地與楚亦凝行禮，並沒有被拒絕的不豫。看來他也料到了對方的身份不同。正因為他的判斷力出色，此刻出面更讓黃宣佩服。

　　小黃同學期期艾艾地想說什麼，卻覺得自己是最沒有立場的，因為他根本就不能後退。

　　「鄙人包填，孢子商行最大的胖子，不知道是否有幸得到您的名字？」包填熟悉的聲音將黃宣從尷尬中拉了出來。

　　包填在楚亦凝等人奇異的目光中走了出來，同樣是用力摟摟黃宣，並用大肚子擠佔了他的位置道：「我是個普通人，和旅行者交往的不多，可我見過的旅行者還是不少。兩位看起來眼熟得緊，能不能給我包填介紹一下？」

　　楚亦凝的臉色遮在面色下看不出來，可聲音冷冷地道：「包先生的孢子商行我們是聽過的，據說是能僱傭3級網路權限的大商人。」

　　她的話裡似乎有些「那又怎麼樣」的味道。包填卻不介意地哈哈大小。

　　包填這廝頭腦清楚，可是天生的契合度太低，這些年雖然增長了，總量上還是不夠，再加上其他天賦都不突出，到達6級網路權限後是就沒辦法達到網路的其他要求，無法升級。不過他的商業天賦相當發達，比許多手段差的高級權限者還要強。在許多人眼中，那都是傳奇人物。

　　然而，在時空管理局眼裡，僅僅是一個孢子商行，是不能與高級訓練教材相比的。

　　賭博中的先生們卻都停了下來，甚至還有其他隔音間裡的人走了出來，小聲地傳著：「焦孫和包填都來了……」

　　「位面企劃的焦孫？」

　　「孢子商行的包填？」

　　黃宣突然覺得，這些日子裡，自己的感動實在是太多了。

第五百三十七章 相助（2）

　　包填與焦孫都站在了黃宣的兩側，互相之間靠得很靜，更有同仇敵愾的模樣。

　　楚亦凝詫異地看了眼黃宣，大約是對自己的判斷力有了懷疑。聰明人就是這一點不好，他們總想著完美解決一切問題，殊不知世界總是有些不完美。

　　或者，聰明人知道世界的不完美，卻相信自己的完美。

　　包填沒有在意楚亦凝的失神，自顧自地道：「我們孢子商行與黃先生有著許多的業務來往，就想知道，閣下是我們的競爭對手，還是業務夥伴？」

　　侯君龍這下子站在了最前沿，冷然道：「包先生，我們的確是有些不方便談。」他說著看向黃宣道：「黃先生？你的決定呢？」他說的自然是高級訓練教材。

　　聲音更是像是在下最後通牒。

　　包填和焦孫不滿地哼了一聲。

　　苦笑兩聲，黃宣搖頭道：「我們可以繼續談下去，您也可以想想其他的辦法。」

　　眼看著似乎沒有其他的手段打破僵局，又有人揚聲道：「黃先生，我聽說上面挺熱鬧，過來看看。」

　　一群看熱鬧的小貴族把路讓開了，走過來的是裡奧斯和吉夫斯。說話的則是裡奧斯。他站到焦孫身邊的位置上道：「三位，我是亞東學院的董事裡奧斯，旁邊的這位則是《第一人》媒體的董事長吉夫斯，能不能給我們說說到底出了什麼事？」

　　這兩位的出現是在延續著驚喜，黃宣道：「你們怎麼來了？」

　　吉夫斯挺著他的大肚子，尋了個地方坐下道：「我們是和焦孫一起來的。聽說你遇到點麻煩，上來看看。」

　　黃宣不知道該說什麼，他遇到的可不是一點麻煩。

　　裡奧斯不管不顧地拉著椅子坐到黃宣身邊，拉著他的手道：「黃宣，你什麼時候有時間了，來亞東學院看看。你在學校裡可是風雲人物，那手絕技是引人無數啊。」

　　他說著還做出個砰砰開槍的動作，更是東施效顰地吹吹手指。

　　「如果有時間的話我就去。」黃宣和裡奧斯算不上熟悉，兩個人都沒說過幾次話。他也不能確定，裡奧斯是否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瘦小的老頭當然不會像黃宣想像的那麼愚蠢，他瞄了一眼楚亦凝，又面對黃宣道：「我告訴你呀黃宣，你如果現在去亞東學院，多的不敢保證，那七八個小姑娘投懷送抱是沒有問題的……」

　　他似是想讓黃宣去亞東避難。

　　還沒等黃宣琢磨過來，不願意動的吉夫斯懶洋洋地坐在那裡道：「去什麼亞東學院，我們第一人媒體最不缺的就是錢，最不缺的就是美女。搞上些炒作，幾個月就捧紅了。黃宣，那時候你想想，什麼七八個投懷送抱的，你出門咳嗽一次，就是七八十個投懷送抱的。」

　　管理局的幾位現在是真的感覺到麻煩了。

　　這裡的四個人，任出現一個，都算不得什麼，可4個人都保黃宣，就不僅僅是投鼠忌器的事情了。

　　楚亦凝不得不考慮，自己的判斷是不是真的錯了？

　　吉夫斯說話的時候，乾瘦的裡奧斯衝著黃宣的耳朵小聲道：「我們很看好你在巔峰對決中的表現，動作簡直能自成體繫了。」

　　黃宣呵呵呵地笑著，這時候他覺得自己的語言如此的貧乏。

　　見黃宣情緒不高，裡奧斯也知道此來的目的，親切地拉著黃宣的肩膀，走到侯君龍前，越過他看著楚亦凝道：「剛才我們想問出了什麼事，有人能回答不？」

　　侯君龍看著他生悶氣，又不能發火。

　　眼前的乾瘦老頭算不上世界級的人物，但他的亞東學院在T位面附近有著絕大的影響力，管理局不可能因為他的魯莽而讓T位面的經營陷入困難。這裡與R位面的區別就大了。

　　裡奧斯一笑道：「他們不願意說，黃宣你介意告訴我們嗎？」

　　黃宣有些不願意讓他們捲入其中，所以只是道：「他們的確來頭很大。」他說著做了個聳肩的動作，這自然是讓裡奧斯來選擇了。

　　「還是讓我們聽聽吧。」此刻說話的卻是孟征了，他身邊跟著兩個穿著橘色外套的先生，正是黃宣在入口處見到的騎馬的射手位面諸人。

　　他們身後則是長長的一排警衛。若是真的動起手來，楚亦凝即便是3級旅行者，在這樣的環境裡除了跑路，也沒有其他選擇。

　　黃宣看看他，又看看其他人，只見從裡奧斯到焦孫都是各自點頭，登時有些哽咽。他也想在將事情徹底了結，回家做個富家翁最好不過。

　　沉吟片刻，面對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管理局三人，黃宣道：「這兩位是我之前就見過的，他們認為我擁有他們想要的某件東西。接下來，由於戰爭，我暫時躲開了他們的搜捕。現在戰爭結束了……」

　　三言兩語，黃宣就將事情的經過按照自己的需要說了出來。再看侯君龍不善的目光，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地道：「他們是時空管理局的人。」

　　圍觀的人都發出驚忽聲。嚴格來說，是興奮的聲音。

　　老實說，管理局在位面世界的名聲並不太好。他們自詡想要管理一切旅行者，事實上也的確可以管到大多數旅行者，可要給被管理者留下美好印象，那就不一定了。

　　見事情說開了，楚亦凝還是不把易容去掉，漆黑的眸子有若能透視一般，猶然目視黃宣道：「黃先生這麼說，似乎是把自己的關係都撇開了？東西開始就是你的嗎？」

　　「世界上的東西，最開始誰的都不是。」說話的卻是射手系列位面的橘衣男，他們雙拳相對，向黃宣一壓道，「黃先生，聽孟先生說，您願意幫助射手系列位面完善芳香劑的生產？」

　　孟征向他輕輕眨眼，黃宣本就不看重什麼芳香劑，一點頭道：「配方是可以交易的。」

　　寧奧嘟囔著道：「那可值太多錢了。」

　　橘衣男又「拱手」道：「黃先生如此，但有管理局威逼不過，可來射手系列位面。」

　　黃宣張嘴結舌。他不瞭解，這射手系列位面早就被管理局放在了黑名單上，並不怕多惹他們一次，孟征也是因此將之找來了。

　　侯君龍這時候都氣得說不出話來，指著橘衣男咿咿呀呀的。

　　局勢一度有些混亂，有些不想摻和進管理局渾水的人先離開了房間，更多的人則想湧進來看看。

　　被烤熟的胖子被帶下去診療了，時空管理局那邊就剩下楚亦凝和侯君龍。後者開始與本部聯繫，楚亦凝則微笑著給自己加了個偽裝罩，再去掉的時候，就露出了本來面目。

　　易容的時候，已經覺得這樣的女人算得上風華絕代，再顯出這樣一張妖嬈的臉出來，就可謂魅力無限。

　　此刻的現場，反而沒有了驚忽聲，但盯著她的眼睛就更多了，一雙雙賊亮賊亮的，彷彿要把她一口吞下去才好。也不怪她要小心地遮掩起來。

　　脫去了偽裝的楚亦凝輕抿著嘴，聲線柔和地道：「黃先生手上有從我們管理局流落的兩件東西，亦凝的職責是取回它們。」

　　孟征不為所動地道：「兩件什麼東西？你又有什麼證據說是你的？」

　　黃宣暗叫厲害，孟征一個5級訇司，竟然敢和管理局的3級旅行者叫板，放在21世紀，就等於是某民營企業副總經理和中央省部級官員叫板一樣——必須是國情不同才能倖存下來。

　　附近諸人神色各有不同，有看好孟征的，免不了也有擔心的。楚亦凝向來少有負面新聞，可那也不是說她就是好欺負的。

　　侯君龍道：「管理局不必向你們解釋。」

　　孟征咳嗽一聲，道：「若是沒有，就請離開吧。優能協會有義務保護成員的安全。」

　　「不包括16級以下的營養師和藥劑師吧。」侯君龍對這些規章制度清楚得很，他又向前踏了一步，讓出楚亦凝道，「楚小姐是管理局委員，我們有資格追捕任何10級權限以下的旅行者，這是寫進協議裡的。」

　　包填挺著肚子道：「笑話，你知道黃宣是幾級權限嗎？」

　　他是見黃宣在19層出現才有這樣一說。

　　侯君龍的情報也不完善，甚至可以說是不準確，否則也不會這個時候才拋出權限的論調，但他還是硬撐著道：「自然沒有10級。」

　　他知道黃宣有高級訓練教材，所以並不認為其有6級網路權限。從其他方面的推測來看，更是將之最高權限判斷在14級，其實已經相當準確了。

　　一大群人訝然地看著黃宣。連10級權限都沒有，就能招來管理局，一般人還真做不到。

　　黃宣冷哼一聲，沒有絲毫遲疑地將儲記儀亮了出來，但只放出了10級網路權限。包填等人不疑有他。網路權限是可以一級一級地顯露的，誰也不會在這種公眾場合將自己的權限完全放出來，10級網路權限夠用即可。

第五百三十八章 相助（3）

　　孟征鬆了一口氣，立場更加堅定地道：「既然你們的錯誤如此之大，我是否可以認為，你們在尋找東西的時候，也有了紕漏呢？你們有什麼資格追捕一名8級權限者？」

　　楚亦凝生氣的時候還是吸引著不少人留下了口水，她有些不滿侯君龍不恰當地拿出權限問題，這下反而被動。

　　黃宣若是真的有了4級網路權限，根本不用去與時空管理局多說什麼——高級權限者受到無數機構的多重保護。現在的8級權限雖然不多，卻是得到公平對待的重要依仗。

　　假使今天沒有賽義德等人幫助，黃宣就要靠它來度過難關了。

　　管理局的兩位再也說不下去了。他們可以在其他位面為所欲為，可是在T位面這樣的中級以上位面，就必須符合許多的規章制度。8級網路權限者的追捕，的確需要兩名以上的委員簽字，還要有正式的理由，在對方規定的地方審判——那等於放棄拿回高級訓練教程。

　　沒有太久的沉默，楚亦凝冷然道：「管理局的搜尋已經持續了許多年，在這一點上，沒有失誤。」

　　「啥人沒失誤？我真想知道一下。」說話的是個粗豪的聲音，他站在人群的後方，可是不用走出來，大家就都能看到他。

　　有黃宣一個半高度的黑水族人賽義德，還有他和黃宣一樣長的鬍子。

　　「賽義德先生？」叫出對方名字的竟然是楚亦凝。

　　賽義德將鬍子在手上纏繞著，先給了黃宣一個大大的熊抱——屬於黑水族人版的熊抱，大聲道：「聽說你進入了決賽的5％？」

　　「哦，是這樣的。」黃宣知道他說的是巔峰對決，隨之笑道，「但我最近沒有時間參加。」

　　「很不錯，很不錯。」賽義德連著說了兩聲，方才轉身對楚亦凝道，「楚小姐，沒有證據就不要騷擾黃宣了，他還要比賽呢。」

　　眼看著焦孫、包填、裡奧斯和吉夫斯，還有孟征與賽義德都站到黃宣的身邊，在這個本來只允許貴賓進入的房間裡，一眾人等也顯得是如此的精英化，侯君龍與楚亦凝不免暗暗心驚。

　　兩人對視一眼，楚亦凝忽地一笑，仿若冬日裡百花齊放一般，盈盈向周圍人道別道：「有機會的話，我們下次再見。」

　　她說著飄然走到黃宣身邊，像是要和他握手道別，卻在黃宣剛剛伸出手掌的當口，快捷無比地將手向了他的胸口。

　　諸人大嘩。

　　就連侯君龍也忍不住動容，他沒想到楚亦凝如此好勝，面對許多位面大佬，還不肯認輸，竟想全憑高人一等的3級旅行者權限硬吃。

　　在以前，這樣的事情並非沒有發生過。楚亦凝只要儲存一些能量，就能短時強行突破位面通道，然後將能量輸出提高到300磅以上，以此來震懾對手乃至於刺殺都是沒有問題的。可他卻沒告訴楚亦凝，「一個人的位面」的性質是完全不一樣的——它的重點就是屬於一個人。

　　侯君龍其實也不知道。黃宣的「一個人的位面」與其他人的亦是不同。

　　黃宣的胸口暴起絢爛的幾乎晃瞎人眼的光芒。

　　然後兩個人陡然消失在了當場。

　　……

　　沒有反應的黃宣如同遭遇翻車一般，整個人都在翻滾，始終地翻滾，最後，暈了過去……

　　等黃宣渾身刺痛地清醒過來，入目即是一個渾圓豐滿的美妙臀部，被緊身衣包裹的纖毫畢露。

　　黃宣用了20秒鐘才想起，這誘人臀部的主人似乎是楚亦凝——其實不是他想起的，是楚亦凝把目光鎖定在他身上的時候，黃宣才「想起」的。

　　周圍一個人都沒有，腳下是位面世界常見的光暈，黃宣期期艾艾地道：「摔得我不太清醒了。」

　　以楚亦凝的智慧，想必可以理解這句話後面的許多句托辭。

　　楚亦凝用審視的目光看著黃宣，最後竟沒說什麼。

　　黃宣大感慶幸，可等他站起來看上一圈，再稍稍思量一下，臉色就又沉了下來。

　　兩個人竟然出現在了P001的能頓帶內。

　　「尼克？」黃宣用暗音叫了一聲。

　　楚亦凝看見他喉頭微動，臉色漆黑，嬌哼一聲道：「不用叫了，基地聯繫不到了。」

　　沒有能量的旅行者什麼都不是，黃宣不甘心地又叫了兩聲，突然傳來洛林的聲音道：「P001在某個位面的能頓帶，維度無法確定，我們不能傳輸能量給你。」

　　「能說話就好。」黃宣寬心了一些。要是沒有基地，他就是真地穿越去別的朝代，活下來的希望也是渺茫。

　　楚亦凝見黃宣低頭不語，自己在附近轉了起來。其實哪裡還有什麼附近之說，這裡就是P001的能頓帶，而且兩個人就在6層能頓帶的位置，不能進不能出，情況很詭異。

　　黃宣悄悄地道：「洛林，現在是什麼情況？」

　　「只有我可以穿過P001的能頓帶。」洛林不帶感情地道，「估計楚亦凝已經與基地失去了聯絡。」

　　「那我豈不是？」黃宣立刻起了壞心。

　　「我們也不能傳遞能量給你。」洛林馬上打消了他的念頭道，「而且楚亦凝存有一定量的能量。」

　　黃宣咂咂嘴，小心地避開楚亦凝道：「意思是我反而比較危險？」

　　「是。」

　　「外面什麼情況？」黃宣無奈的道。

　　「P001自動進入了我們目前的位置，其他人都散去了，侯君龍和孟征都開始找尋你們。」

　　「P112呢？」

　　「沒有問題。」

　　黃宣喘了口氣，安心下來，繼續問道：「那我怎麼出去？」

　　「你可以嘗試從第六層到第一層開啟。如果不行，就只能開啟第七層。若能獲得P001的管理權，一切問題都解決了。」

　　黃宣心有餘悸地道：「那萬一讓楚亦凝獲得了管理權呢？」

　　洛林肯定的道：「你現在還有P001的最高權限。除非她從第一層開啟到第六層，才有機會獲得最高權限。最高權限者才有機會獲得管理權限。」

　　黃宣沒奈何地抬起頭來道：「我一點能量都沒有？」

　　「目前能夠維持的能量在0.002能圈左右，很難用於通話以外。」

　　黃宣挑挑眼皮，0.002能圈，那就差不多是4.4度電。要用來殺個人都是技術活，再想刀槍不入、天打雷辟是不可能了。想到這裡，黃宣又很不爽地看著楚亦凝，這女人至少能存幾百萬能圈吧……

　　楚亦凝已經繞著光暈轉了兩圈，依舊沒有什麼頭緒，只能背對著黃宣坐了下來。

　　黃宣看她態度平靜，想著現下兩人大約有些共同目標了，方才小心翼翼地道：「楚小姐，我們到這裡多久了？」

　　「52個標準時。」楚亦凝沒有為難黃宣，而她的回答揭示了原因。連續兩天多的時間，她還沒有找到任何解決之道，也許會在這裡居留很長一段時間，故而對黃宣的態度也變的更好了一些。

　　說起來，黃宣假若和她沒有太多的利害關係，再假若在這種情況下兩個人也有機會說話，楚亦凝反不會像這般咄咄逼人。她在位面世界的形象一向是個優秀的外交家，而不是暴力者。

　　黃宣揉揉眼睛，向不過數米寬，環繞數十米長的地方看了一遍道：「你清醒了兩天？就在這裡？」

　　光暈初看起來很漂亮，可要在這裡面呆久了，多半是要發瘋的。

　　楚亦凝輕輕點頭道：「黃先生知道這裡是哪嗎？」

　　黃宣裝模作樣地搖頭道：「我和基地聯繫不上了。你能嗎？」

　　楚亦凝黯然說道：「不能。」旋即又用振奮的語調道，「我檢查了這裡，應該是個封閉位面，只要打開就可以出去。」

　　她一直看著黃宣說。小黃同學苦笑兩聲道：「我的私人位面是因緣巧合，與這裡是不同的。」

　　其實這就是P001，可他哪裡又能說呢。

　　為免楚亦凝再問三問四，黃宣率先道：「楚小姐能想到怎麼打開嗎？」

　　楚亦凝友好地一笑，風姿頓顯。她以手環膝坐在地上道：「我們看來要在這裡留一段時間了，就以名字相稱吧，用尊稱就太沒趣了。」

　　黃宣微笑著低下頭，心裡狂想：我們乾脆像野兔子一樣地做愛吧，反正這裡那麼無聊，然後我們可以一天做十次，每月做31天，每年做365天——只算多的不算少的，若是運氣好有孩子，就更不無聊了。

　　狂想到這裡，黃宣突然意識到一個重要的問題，口舌發乾地道：「我們吃什麼？」

　　楚亦凝笑了兩聲道：「我可以直接用能量供應身體需要，雖然對健康不好。」

　　黃宣無語地點頭。看來出不去的話，楚亦凝還是要拿著自己的把柄，做不做野兔子，也是人家說了算。

　　偷偷地瞄了兩眼楚亦凝，黃宣從地上爬了起來，先辨明方向，然後圍著外圈轉了起來。

　　所謂的外圈，自然就是P001原來的第六層了。

　　楚亦凝開始還有些希翼地看著黃宣，甚至選擇性地忘記了他的偷看，但沒一會兒，就失望地自己思考了起來。

　　黃宣做的僅僅是觀察和摩挲，帶著小得可憐的能量。同樣的事情，她都已經做過了。

　　其實，小黃同學很快也就失望了。

　　封閉位面，本身就是不能從裡面出來的。黃宣從第六層看起也就是斷了念想。他連點能頓的虛弱帶都沒有摸到，自然就找不到鎖眼等等位置，要打開第六層亦是無從說起。

　　楚亦凝見他用同樣的方法摸索著裡圈的能頓帶，乾脆不去理會，自顧自地閉目養神了起來。對她而言，精神上的寂寞是有許多種方法排遣的，學習即是其中之一。儘管沒有了刺激儀，她還能找到不少可以複習的項目。

　　第七層似乎沒有能頓虛弱帶……黃宣氣急敗壞地坐倒在地上——難道真的要在這裡當野兔子？

　　楚亦凝去掉了敵對情緒，勸慰道：「我們可以等管理局的救援。我們被強行傳送到這裡，總是有蛛絲馬跡的。這段時間，我可以教你一些喜歡的東西，歷史如何？」

　　位面世界，歷史最重，甚至可以算作是機密。楚亦凝願意給黃宣教歷史，可謂示好。黃宣也聽得明白，但他還能聯繫得到基地，再加上學習這個東西，從來就不是他喜歡的，不由得敬謝不敏地道：「咱們說說話吧。教什麼的就算了。」

　　黃宣說著，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第七層的固態能頓。

　　上一次似乎不是這樣的呀，無怪乎寧奧和洛林都不建議自己進來。早兩天變成這樣，還真的能害死人。

　　雖然近距離地私人享有欣賞楚亦凝的權利，可黃宣卻固執地站了起來。他的固執是來源於黃家人固有的謹慎和自尊。洛林是他的最後希望，而黃宣並不知道，洛林什麼時候會被截斷與自己的通話。

　　黃宣站起身來，重新在第七層上來回摸著，同時用暗音問道：「洛林，有什麼辦法嗎？」

　　「第七層的固態能頓產生了一些變化，但估計是早就設定好的，因此你可以嘗試一下其他的辦法。」

　　黃宣撇撇嘴，說了和沒說一樣——其他的辦法，連個鎖眼都沒有。他腦子裡一轉，突然想到，似乎在打開P001第一層的時候，也是沒有鎖眼的。

　　「能把那個波斯人的血弄來嗎？」黃宣用暗音道。

　　「不行。」

　　「黃宣。」楚亦凝看到黃宣的自言自語，奇怪的道，「想到什麼了？」

　　黃宣無所謂地聳聳肩道：「用血潑潑可能有用。」

　　「用血？」楚亦凝眼前一亮，不吝讚揚地道，「血的確是最容易帶有使用者信息的。無怪乎你能得到一個人的位面。」

　　她說完，用指甲一劃自己的手腕，就把幾滴血灑在了第七層上。

　　固態能頓很不給面子地沉默著。

　　倒是她劃胳膊的那一下，抿嘴咬牙堅決的表情把黃宣看得一呆——美女就是自殘都能讓男人瞳孔脹大。

　　居魯士不在，楚亦凝又「身先士卒」了，黃宣無奈用小拇指在自己的左手上磨啊磨的……

　　楚亦凝看得噗嗤一笑，拽過他的手用指頭一劃，同樣的一排血滴就灑在了第七層的能頓帶上。

　　霎時間，光芒大盛。

　　早有準備的兩個人摀住臉，立刻就被傳送到了一個新的地方。

　　……

第五百三十九章 試煉位面（1）

　　明亮而窄小的黃色半透明房間裡，並列地出現了三個位面門。

　　猶自清醒的楚亦凝看著位面門發呆。黃宣不解地問道：「怎麼了？」

　　「試煉位面。」楚亦凝歎了口氣道，「這是最古老的位面門和檢驗方式……」

　　「所以呢？」

　　黃宣覺得有個位面門總比什麼都沒有強。

　　楚亦凝哪怕情緒不高的時候，聲音也帶著股誘人的滋味，她認真的給黃宣解釋道：「試煉位面是在大位面時代以前，人們挑選繼承人的一種方式。那時候，很多位面都屬於個人……」

　　「一個人的位面？」黃宣因為楚亦凝說的「很多」而驚奇。

　　楚亦凝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道：「屬於個人的位面可不是一個人的位面。要形成一個人的位面，要有許多機緣巧合的……」

　　「您繼續。」黃宣現在完全是把楚亦凝當自己的家庭教師了——這麼誘人的家庭教師，讓人想起來的都是野兔子。

　　楚亦凝對黃宣的不求上進算是瞭解了一些，此獠根本是好吃懶做的二世祖類型——她算是猜得滿准——將黃宣的表現看在眼裡，加上只有兩個人，她倒還詳細地解釋道：「大位面時代和現在不一樣，那時候的權力比現在集中，貧富差距更大。家族內考慮繼承權的時候，首先是從誰能夠延續家族傳統方面出發，因此處心積慮地發明了這樣的試煉位面，也叫淘汰位面或者競賽位面。」

　　「然後……」黃宣今天是權當聽眾了。

　　楚亦凝一汪明目有若秋月，瞥了黃宣一眼，絳唇輕啟道：「試煉位面遺留至今，不過已經很少遇到了。在大位面時代。試煉位面通常考察的都是繼承人們對家族事務的熟悉，有時候也用在政府的考察中。越到大位面時代的後期，家族內的考察就越是殘酷。」

　　她降低聲音道：「繼承人們會被要求進入位面的某個時空，達到某種要求。成功的會獲得繼承權，失敗的，有時候會死亡。」

　　「死亡？」黃宣想到的是自己。

　　楚亦凝緩緩點頭道：「我們現在看到的，估計是3次測驗了。」

　　黃宣噓了一聲，憋著腮道：「失敗的結果呢？達成的條件呢？」

　　楚亦凝輕輕搖頭道：「我都不知道為什麼會來到這裡。」她對黃宣自然是有些懷疑的，可是對「手掌上的位面」的不熟悉，讓她根本無從判斷，更是不可能想到，私人位面還有最高權限和管理權的區別。

　　黃宣喘了一口氣，他知道這才是第七層的真正考驗。可他擔心的問題在於，進入這個位面門後，自己會失去與基地的聯繫，還是重新得到更廣泛的聯繫。

　　兩者都不是什麼好的結果。若是楚亦凝和她的基地聯繫上了，那兩個人的地位就更難料了。

　　楚亦凝的衣著傾向於位面世界的普遍標準，略顯緊身而注重色彩，此刻很有些流光溢彩的味道。配合她奪目的儀態，那無言的要求壓得黃宣喘不過氣來。

　　野兔子的幸福生活又蹦到了黃宣眼前，這廝忍不住道：「你想進去考察就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你覺得當它的能頓帶從固化回歸後，你有多少生還的可能？」楚亦凝本著多一個人多一分力量的心態邀請黃宣，其中既有對黃宣的信任，也有對他的不信任。

　　黃宣情知躲不過去，換作是他，也不會放著不熟悉的人留在外面。

　　同意之前，黃宣還問了一次洛林意見，乏善可陳的「不知道」聽了很不來勁。

　　「選哪個？」黃宣故意不去看楚亦凝。他現在發現，低頭看地板，能讓自己的思路更清晰，美女就是製造愚蠢的生產線。

　　「你來選吧。」在面對抉擇的問題上，如果自己不確定的話，就將它交給有經驗的人。楚亦凝的思維始終都是清晰的。

　　黃宣也不去問洛林了，點點中間的那個道：「就它吧。」

　　說完，黃宣小聲道：「一起？」

　　「當然。」楚亦凝剛說完，就被黃宣牽了手，一步踏了進去。

　　……

　　瞬間的白光閃過，黃宣即有了腳踏實地的感覺。這是他經過的最快的時空旅行。

　　沒有立刻忽叫洛林，而是在眼睛適應了光線後，黃宣首先確定了楚亦凝的位置，方才低頭用暗音道：「洛林？」

　　過了不知多長時間，洛林的聲音遲緩的道：「P001T1709W5113。」

　　「是哪裡？」

　　大約30秒，洛林答道：「德國。」他現在的反應速度與康夫之流的基地有的一拼。

　　「什麼狀態？能開能量屏嗎？」

　　「0.002熱圈，你每天開啟能量屏的時間和次數會受到很大的限制，確定要打開嗎？」

　　「等等吧。」黃宣聽見他這麼說，馬上不想看了。他對歷史知道的太少，看上一會兒也不會有太大的區別，還不如等楚亦凝觀察後再說。

　　轉過身去，楚亦凝似乎並沒有和她的基地聯繫上，正在低頭整理著衣著。這讓黃宣在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緊張，但很快就被美女的身軀給吸引了過去。

　　楚亦凝把緊身的褲腿拉長，遮住最吸引黃宣目光的臀部——剛剛成為男人的黃宣，將注意力分配了很大部分在這裡，而不是他原來最喜歡的胸部。奇妙的轉變。

　　在上身，楚亦凝同樣做著遮掩自己曼妙身材的動作。看來她已經發現了這裡是個較為落後的地區。在位面學院的學習告訴她，擁有文明而相對落後的地區，對衣著的要求會更高一些，通常是女性的暴露指數。

　　黃宣大約猜到了她的做法，清咳一聲道：「楚小姐，你知道我們在哪裡嗎？」

　　「我們可以到附近問問。」楚亦凝對黃宣的態度讓其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

　　不過，小黃同學並沒有給美女長精神的打算，很直接地道：「我會的外語很少。」他現在會英語和葡萄牙語，希臘語也很不錯，放在21世界是餓不死了，可在18世紀的德國，多半連黑麵包都啃不上。

　　楚亦凝淡然一笑，辨明方向後並沒有馬上離開，遠處就有一個城堡模樣的地方，她反而在周圍轉了起來。

　　「找什麼？」黃宣耐心地問道。

　　「信息。」楚亦凝高挑的雙腿在草地上踩來踩去，中文越來越熟練地道，「在試煉位面中，人們一般設定三種成功條件：減少能頓消耗，增大能頓消耗，還有就是獲取能量……」

　　黃宣瞭解地點頭道：「很少有增大能頓消耗的吧？」

　　「沒錯。但增大能頓消耗是最簡單的，製造震盪很容易。而減少能頓消耗就需要瞭解歷史，那太困難了。我希望能找到一些線索……」

　　黃宣陪著楚亦凝一起找。他能和基地通話沒錯，可打不開這裡，總不能終老於此——雖然做野兔也很幸福。

　　1709年的德國，工業革命的熱火還沒有燒遍鄉鎮，就是在這個不知名的城堡附近，森林都是盤根錯節，很不好走，更有些不堪入目的骯髒，與旅遊景點內看見的情形大相逕庭。

　　好在黃宣也是進行過幾次時空旅行的人了，經驗不夠豐富，可亦步亦趨地還能跟上楚亦凝。兩個人圍著位面門的落點轉了好大一個圈，竟然真的找到了個目標。

　　一圈潔白如玉的光暈，直徑大約200米的樣子，絕非自然產物。

　　「能量接收。」楚亦凝歎了口氣道，「運氣不錯，可能是要求獲取能量。」

　　黃宣也咧嘴笑了兩聲，隨手從身後的樹上摳下個樹皮扔了進去，卻沒多少反應。

　　楚亦凝展顏一笑道：「要沒有生命力的。」

　　她說著從地上撿起幾根乾枯的樹枝，落在光暈中果然爆成了火光。

　　黃宣跟著丟入兩個石塊，沒什麼反應。

　　「那要多少？我們砍個樹林？」黃宣覺得有目標還算不錯。

　　楚亦凝情緒也好了許多，滿面春風地道：「比那要多得多。我們估計要呆上一段時間了。」

　　黃宣記得P001與標準時的兌換是9：1，說起來居留一段時間也不算什麼。他不想浪費洛林的能量，只是用暗音道：「讓若嬋通知家裡一聲，再幫我道個歉，你不會的話就讓尼克做，我會留在外面一段時間。」

　　他經常離家好多天，父母早就習慣了，加上楚亦凝就在身邊，反而一陣輕鬆地道：「楚亦凝，那你知道我們能在這裡留多少天嗎？」

　　「會比較久的。」有了出去的希望，楚亦凝心情大好，顧盼生輝地道，「我們先去附近的城堡吧，能快一些最好。然後盡量找多一些的人，購買煤炭、木材、石油一類的燃料，希望這個時代有這些東西吧。」

　　黃宣心想，煤炭是有的，石油就麻煩了，但只是乖乖地跟在她身後。

第五百四十章 試煉位面（2）

　　古堡位於幅員遼闊的森林的中心地帶，附近有三條道路相通，其中之一可以讓三馬車並行。用黃宣的觀點來看，其實差不多就是雙車道的樣子。

　　說起來德國人似乎很喜歡交通建設，在蒸汽火車時代，他們就建設了可以跑200公里每小時的鐵路，有若蛛網的公路網更是讓這個國家變得四通八達起來。據說能夠跑到350公里的高速公路，彷彿在鄙視著世界上的公路建設者們。

　　古堡附近有寬闊的林蔭道，也有人在耕作田地，很有種中國式的田園風格。

　　瘦削的農民沒有德國壯漢的魁梧，在黃宣大叫兩聲後，他看向楚亦凝的樣子充滿了慾望，可很快就黯淡了下來，用聽起來很模□的語音問起了話。

　　黃宣還在猶豫是否讓洛林打開翻譯功能，但楚亦凝尚算純熟的德語卻讓他嫉妒了起來。

　　德語大約也是古語4型的範疇，算上其他各種語言，黃宣很想問問楚亦凝是否學會了貓語，哦，還有野兔語。

　　幾句對話後，楚亦凝對黃宣道：「我們在這裡等一會兒吧。」

　　就見那農民向古堡飛奔而去。

　　其實黃宣並不知道，他所見到的農民實質上是農奴。18世紀初的歐洲，自由萌芽剛剛從法國開始蔓延，而古板的德國幾乎是最後結束農奴制的國家——假如把俄國算在歐洲的話，那他們或許還能再存些顏面。

　　1709年的德國小國林立，人們熟悉的有普魯士和奧地利，除此以外，還有多的讓人厭煩的小諸侯國，縱橫交錯的是選帝侯區——選帝侯們是有資格被選舉或選舉成為德意志國王的人。所有的這些政治勢力以下，還有許多德國人也弄不明白的封地，有大有小。

　　黃宣面前的是一個很小地古堡，但農奴還是沒有資格進入其中的，除了戰爭需要。

　　他在古堡前與幾個衣衫襤褸的傢伙交涉。黃宣看到不斷張望的人們，方才明白楚亦凝為何不隱去她的麗容。

　　假若換作自己來說的話，那農奴多半會想辦法將自己趕出去，若是打不過多半會將城堡關上，會多上不少的麻煩。

　　這讓黃宣想起了自己時空旅行的過程。每次都是在平民中遊蕩，想要涉足於高層，總是要拿出可以交換的利益——如果沒有洛林等人顯示的歷史，他最可能做的事情或許就是漫無目的的刺殺了。而普通旅行者做類似的事情時，都要考慮到管理局的偵查。

　　楚亦凝本就不是純粹的東方血統或者西方血統。認真的觀察她的五官，當任何人看到她的眼睛的時候，下意識地會認為那就是世界上最美麗地眼睛；再看她的鼻子，大家又會覺得那是世界上最美麗的鼻子——實際上，最美麗的事情應該是不存在的，可楚亦凝卻將她的優勢發揮得淋漓盡致。

　　想到在任何時空，楚亦凝都可以進入她想要涉足的最高層，無怪乎她不需要知道確切的歷史和歷史事件，就有足夠的信息去製造時空震盪或維持時空秩序。

　　想來其他的高級旅行者也有他們的辦法吧。

　　黃宣沉默著，看著向兩人位置奔來的兩名士兵。他們滿臉的興奮，很有些嗷嗷叫的感覺。

　　「他們如果動手怎麼辦？」黃宣在時空旅行中是盡量避免類似的狀況發生的，而楚亦凝似乎毫不在意的樣子。

　　後者性感地咬了下嘴唇道：「我還有儲存的能量，而且他們太差勁了。」

　　18世紀初的德國最有名的是擲彈兵，接著是騎兵——當年的騎士基本只剩下榮譽稱號。一個偏遠的古堡裡的士兵，基本上看不出近代軍隊的模樣。

　　黃宣也不知道這一時期的軍隊該是什麼樣子的，更不想在楚亦凝面前顯示出自己的熟悉——如果他有的話。所以僅僅是不語地跟在其身後。

　　兩名士兵嗷嗷地撲了過來，大聲地說著什麼。兩三句後，如其所料地嘶吼起來，大約是找到了什麼理由，淫笑著衝向楚亦凝。看那兩手直伸有若殭屍的模樣，就知道他的第一選擇是將楚亦凝直接按在地上。

　　楚亦凝輕輕地向右後方退了一步，然後伸出左腳往前踢了一下，尖銳的靴子在第一個士兵的脛骨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後者雙手直豎著跌倒在地上，隨之抱著腿叫喚了起來。

　　第二名士兵悍然衝了上來，就從他的同僚身上跨過。

　　看著黃宣的是那個農民，他拿著個乾草叉，很讓人尷尬的選擇。見到楚亦凝如有神助，腿撥拉撥拉地打著顫。

　　在21世紀，或者20世紀，人們看到強壯的德國士兵嘖嘖稱奇。可在18世紀，沒有紅腸，沒有豬肉，連黑麵包都不一定吃飽的農業條件下，兩名士兵甚至還沒有黃宣長得高，瘦削的純農民就更不必說了。

　　楚亦凝輕飄飄的兩下，就將第二名士兵打翻在地，而之前的「殭屍」還在哀號中。

　　她用命令的語氣道：「帶我去見你們主人。」

　　由於不知道對方的爵位，楚亦凝用了個通用詞。

　　黃宣茫然地看著楚亦凝和他們說話，然後再被其帶著走到古堡前，接著被一群士兵圍住，又打鬥，再面見一名色迷迷的領主……

　　整個過程耗時1個小時，但效果似乎還算不錯。

　　坐在城堡的主人通常坐的地方，楚亦凝用手撕著麵包，輕輕地放在嘴裡咀嚼著。黃宣則撕著一條羊腿，看著楚亦凝發愣。他從來沒想到這麼漂亮的女人，在「工作」的時候這麼暴力。

　　再想想侯君龍的癡迷，那廝還真是變態。

　　吃飽喝足，楚亦凝卻不讓那領主離開，照例讓其在身邊以供看押，同時對黃宣道：「這裡似乎是叫做薩克森的地方，最大的領主是奧古斯塔斯一世，然後他又在什麼地方做了奧古斯塔斯二世，亂七八糟的……附近最大的城市是德累斯頓，然後是萊比錫，遠處好像有個叫柏林的城市也很大。」

　　她說中文的時候，名稱都是用德文來複述的，黃宣聽得很累，看看天色已晚，乾脆讓洛林將能量屏放出來看，並用暗音道：「我都不要你保護，你就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保證讓我能看到能量屏，順利通話？」

　　「很困難。」

　　「想辦法吧。」黃宣無奈地道。

　　讓監守者們想辦法，還不如讓他們別打麻將了。

　　有了上一次到德國的經驗，雖然時代相差近200年，好在黃宣能看得懂能量屏上的內容，不用事事詢問，至少知道選帝侯是怎麼回事——若是去個人生地不熟的點兒，像是中美洲之類的，給他10個能量屏也是白搭。

　　楚亦凝看來是把這個城堡的主人當人質了，她一邊喝著自己過濾的清水，一邊不斷地詢問關於薩克森的事情，試圖尋找一條發財的捷徑。

　　她問話的時候，會將大致的意思向黃宣解釋，以免他過於無聊。從這一點上說，高傲的位面第一美女，也很是平易近人的。

　　黃宣一邊聽他說，一邊和地圖上對比。他知道魯爾工業區，但查了資料才知道，還要再過100年那裡才能發展起來，現在差不多就是小煤窯的級別，而且運輸還不夠發達，即便順著萊茵河，運到薩克森也要好長一段時間。

　　約略地看了一些資料，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黃宣節省地關掉了能量屏。楚亦凝還在糾纏著德國上層人士的關係。可憐的領主知道的不多，被又踢又打的。黃宣不知道原因，瞪著眼睛看楚亦凝，尖頭皮靴和秀美的容顏交織在一起，有種奇異的魅力。

　　「看什麼？」楚亦凝低聲訴道，「你知道些什麼嗎？」

　　「唔，這裡的附近應該有個魯爾區，有煤炭。」

　　「有多遠？」

　　「幾百公里？」黃宣聳聳肩道，「這個時代的魯爾還沒有開發吧。」

　　楚亦凝見他說得如此細緻，放過了古堡的主人，轉而道：「那你知道他說的薩克森和它的領主是怎麼回事嗎？」

　　她用中文的時候，翻譯自然是不同的。

　　黃宣一時得意，也沒太多顧及地道：「這裡不叫領主，應該叫選帝侯。我不知道他們的語言是怎麼說的，但總的來說，就是這個國家的國王，是由這樣一群選帝侯自己選出來的。」

　　「民主制？」

　　「才不是呢。」黃宣哈哈笑了起來道，「幾個都是諸侯國的老大，怎可能民主得起來？至於這位薩克森選帝侯，他在幾年前成為了波蘭國王，所以人們一般都叫他奧古斯塔斯二世……」

　　「他住哪裡？」

　　黃宣眨眨眼睛道：「德累斯頓吧。」

　　「我們去見他。」楚亦凝馬上扭頭向「人質男」問起了路。

第五百四十一章 試煉位面（3）

　　翌日。

　　人質男千恩萬謝地送給黃宣等人一輛馬車，還有楚亦凝從他家裡搜出來的200個塔勒。

　　黃宣是接觸過這種舊銀幣的，但在普魯士和薩克森，同樣名字的銀幣價值又有不同，加上相隔百年，他也不敢確定200塔勒值多少錢。但看人質男痛心疾首的樣子，應該比馬車還要值錢些。

　　馬是駑馬，放在中國，就是耕田用的。大約從30年前開始，德國緩慢地從宗教戰爭的窘境中回復過來，牛馬的價格也開始回落，但牛價比馬價要高得多，普通領主就很少養牛了。

　　車走得尚算平穩，黃宣預測大約就一小時十幾公里的樣子，但比人跑步還是快了不少，世界級的馬拉松選手3個小時也就跑42公里而已。

　　楚亦凝方位感極好，不用看地圖，只聽人描述，就能將位置算個八九不離十。馬車上的農民不太會說話，卻學會了黃宣翹大拇指，總是這麼比劃著——他很少離開古堡，路還沒有楚亦凝熟悉。

　　離開城堡個多小時，黃宣還不太習慣與楚亦凝交談，卻就著車廂裡昏暗的光線，偏著頭瞅著她，期望著顛簸的路面能讓兩個人的肩頭碰撞一下，心裡暗罵該死的德國人，把個兩人車廂修得像是能坐四個胖子一樣。

　　楚亦凝伸頭出去認了一下路，回首就見黃宣的目光在自己的脖頸胸部巡視，不由嗔怒道：「你看什麼？」

　　黃宣見她也不是真地怒了，嬉笑著道：「你認識賽義德？」

　　他臉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心裡其實很焦躁。剛進入P001的能頓帶尚不覺得，這刻回想起來，楚亦凝竟然跟著進來了，情況就太詭異了。

　　楚亦凝一下子被他的問題給吸引了過去，反問道：「你怎麼認識他的？」

　　「你看，我們又回到一人問一個問題上來了，其實這樣做很公平。那我先回答。」黃宣用調侃的語調道，「我很擅長巔峰對決，賽義德又是個巔峰對決的fans，就是這樣認識的。」

　　他咬文嚼字地就說了「怎麼認識」的問題，對楚亦凝判斷兩個人的關係幫助很小。管理局的委員小姐卻是個守信的人，道：「他在管理局做過一段時間的時空戰士，後來又負責訓練時空戰士，兼作指揮，很了不起。」

　　黃宣想起賽義德上一次賣給自己的生物戰艦，就知道他能量不小。再想想他一個時空戰士，憑功勳就有資格進入綠塔19層，的確是很了不起。這段日子賺取權限，可讓他知道拿到6級權限有多難了。

　　楚亦凝見他思考，也不催促，又指點了馬伕位置，方才用清亮的聲音道：「那我再問你，對這裡瞭解多少？」

　　「你可是出了個大問題，我太虧了。」黃宣失笑道，「而且你看我連話都不會說，能瞭解多少？」

　　楚亦凝相當懷疑地看著他。上次在威尼斯，就是類似的懷疑，現在的懷疑則深入了一步。畢竟，黃宣表現得太像是貴族了，而要瞭解如此詳細的歷史，遠非普通的學校所能教導出來的，更大的可能還是家族內的圖書館。

　　撇撇嘴，黃宣也不看能量屏，隨口道：「你還懂得德語，還能說出領主什麼的，不比我強？」

　　「我是在學校裡學的判斷學。」楚亦凝說著醒悟道，「你沒學過？」

　　「自學。自學。」黃宣知道自己語失，有些支吾。

　　楚亦凝鍥而不捨地道：「你沒學到判斷學，還知道領主等等？你還說附近的魯爾區，莫不是來過這裡？」

　　黃宣苦笑連連地道：「我哪裡能來過這裡？就是瞭解一些罷了。」

　　他撒了謊，楚亦凝卻是信了。她本就不相信黃宣還真的能來過這樣的封閉位面。

　　為了避免接下去更深入的話題，黃宣重新將問題扯到了位面世界，問道：「侯君龍最先在和人打架，為什麼？」

　　楚亦凝輕笑兩聲道：「對方是綠松家族的子侄，你不認識？」

　　黃宣臉都綠了，好死不死地自己撞到槍口上，喬裝詫異地道：「為什麼我應該認識家裡的每一個人？」

　　這話還真地就他這樣的紈褲子弟能說出來。家族小的自不必說，有些上進心的，像是黃歷銘那種——雖然討人厭得很——可還是把家裡每個人記得清清楚楚。黃宣就不這樣了，直系的還知道，剩下的旁系子弟，不用出三服，沒見過面的多了去的，或者見過了，他轉念又忘記了。

　　楚亦凝就出身在伽馬位面，但從小被師傅抱走，連父母是誰都不知道，也沒多少機會瞭解家族內部，對黃宣的話心裡就贊同了，少了些迫問。

　　經過這麼一遭，黃宣徹底乖覺下來，楚亦凝有什麼問題，他也是能編就編，不能編乾脆閉嘴，總之自己是不再問了。在沒有能量的情況下，兩個人的實力都有衰減，可從武力上看，黃宣還是弱得可憐，自不會去招惹楚亦凝。

　　如此下來，楚大小姐也問不出什麼東西來。隨著天色漸晚，車廂裡逐漸沉寂下來。

　　……

　　18世紀初的德累斯頓，正是它最繁華的時候。作為薩克森王國的首都，易北河岸邊的德累斯頓有著悠久的歷史和悠久的資產積累。

　　而它最幸福的發展期，就在於奧古斯塔斯繼承波蘭國王之後。為了向波蘭人和整個世界宣揚他，奧古斯塔斯二世開始了拚命打扮德累斯頓的時代，並成功地將之打造成了歐洲的時尚之都。

　　代價則是，整個薩克森被壓搾得筋疲力盡。造成這一後果的另一原因是奧古斯塔斯二世與瑞典國王查理十二世的競爭，他甚至需要出售領土來換取金錢。

　　黃宣和楚亦凝都不知道奧古斯塔斯二世的貧窮程度，以至於在進入城市後，都顯得很興奮。

　　小黃同學熱血地回憶著楚亦凝拉著自己的胳膊奔跑的情景，誰知道她進城的方式竟然是秘密潛入，比黃宣的方式更簡單直接。

　　繞過了看守的小兵，楚亦凝直接在街上尋了個人就問奧古斯塔斯二世的居所，虧得她長得漂亮，也把人家嚇得夠嗆。

　　德累斯頓放在現代終究是個小城，很一般的繁華在18世紀人看來已經是了不起了。此時的德國人，最羨慕的是路易十四，包括奧古斯塔斯二世在內的選帝侯們，用盡一切辦法去模仿路易十四的排場——複雜而奢華的西方貴族生活，在路易十四的手上發揮到了極致，並從巴黎向全世界滿溢，甚至仍然影響著21世紀的人們。

　　而奧古斯塔斯二世的居所，也被建造得像是凡爾賽宮一般富麗堂皇。

　　門口的衛士是精選出來的高大擲彈兵，高昂的脖子粗得好像不能勒斷一般。黃宣還在判斷對方的戰鬥力，就被楚亦凝拉扯著要從宮牆上跳進去。

　　黃宣趕忙拉住她道：「你想幹什麼？」

　　楚亦凝奇怪地道：「抓奧古斯塔斯二世為人質，然後用他的錢購買煤炭和木材，再填到森林裡去。就是不知道要用多久。」

　　黃宣幾乎醉倒，道：「你們的學院就是這麼教的？」

　　楚亦凝臉一紅，她是有些急切了，但卻堅持道：「那你有什麼意見？」

　　黃宣撇撇嘴道：「我不喜歡那麼暴力的。而且照我說，這個時代的德國貴族，就算是有錢的，也不見得會放在家裡。最有錢的是法國人和英國人……」

　　小黃同學警覺地住嘴不語，楚亦凝嘴角翹了起來，笑容淡雅誘人，道：「還說你沒有學過判斷學？」

　　「自學，自學。」黃宣歎了口氣道，「我是這麼想的。德國有7個大的選帝侯，唔……裡面有，總之小的諸侯國無數，這位奧古斯塔斯就算極富，我猜也富得有限。」

　　「哦？」楚亦凝認真聽著，小模樣讓黃宣直吞口水，他現在可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年輕了。

　　戀戀不捨地將目光投向地面，黃宣看著地板道：「我這麼想的，奧古斯塔斯是波蘭國王，他的錢總不能都放在德國，而且他的錢裡大部分都是固定資產，我們就算是搶劫，搶的也不多。再加上，他只是這麼多諸侯國裡的一個。我就猜，若真的是試煉位面，任務不能真那麼簡單吧？」

　　楚亦凝將黃宣從上到下，從下到上看了兩遍，彷彿為了測試一樣地道：「那你說怎麼樣？」

　　黃宣勇氣大增，被小姑娘壓抑的情緒釋放出來，目光火熱地道：「若是我說得對，接下來你就要聽我的，可以提出意見，但最後要以我為準，我們齊心協力離開這裡。」

　　他這麼說，最大的理由還是為了P001的管理權。雖然洛林說最高權限不失，就一定是他拿到管理權，可世界上的事情哪有那麼決定？這個位面已經夠古怪的了，誰知道它用什麼標準決定管理權限？黃宣覺得，若是自己當頭，哪怕是算貢獻度也不用怕了。

　　楚亦凝還是上上下下地看黃宣，須臾道：「離開之後，協議就作廢。」

　　「你還沒過河，炸藥都準備好了。」黃宣調侃一句，點頭道，「成。」

　　「那我聽你說了。」

　　黃宣心虛地大笑兩聲道：「按照中文來講，你應該說洗耳恭聽。」

第五百四十二章 試煉位面（4）

　　拉著楚亦凝的胳膊，黃宣一邊品味著掌心的柔膩，一邊小聲道：「這個時代，德國是比較窮的。說起來奧地利還好些，普魯士除了軍隊，經濟也脆弱得很，薩克森就什麼都不是了。所以，我們應該利用這位奧古斯塔斯國王，不是去搶劫他。」

　　楚亦凝不著痕跡地甩開黃宣的拉扯，卻沒有叱喝他的不軌。

　　她思考著黃宣的前半截分析，多半都已經信任了他。楚亦凝只是對這個時代瞭解不深，智力水平卻絕對高於黃宣，這刻聽他說了背景，馬上跟上道：「你想通過他和你說的法國和英國做生意？」

　　「我還以為你要說搶劫了他再去搶劫別人呢。」黃宣一臉不恭地笑了起來。

　　楚亦凝伸手就要打他，嘴上道：「我哪裡有你說的那麼暴力？」說著拳頭又揮不下去了，只能不輕不重地在黃宣肩膀上敲敲，有若情人打情罵俏。

　　她露出的這點兒尋常女孩的模樣，黃宣看著立時就呆了。

　　楚亦凝隱下羞澀，別過頭去不滿地道：「你若是不說，我們的協議就作廢了。」

　　黃宣醒悟過來，一點都不害臊地腆著臉道：「你說的對也不對。」

　　「哦？」

　　「我是想和法國還有德國人做生意，可距離太遠了。到了那裡再開始業務，當地浪費的時間不說，再拿著錢回到這裡，然後買東西塞進去，總地加起來怕要幾個月，我是耗不起。所以，不如通過這位奧古斯塔斯國王和法國人做生意，他建這麼漂亮的一個宮殿，沒有法國關係是不可能的。」

　　楚亦凝激將道：「這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但在心裡，對於黃宣能將某個不知名的位面歷史瞭解到如此清晰，她還是頗為驚詫的。

　　黃宣不受激地道：「我們在這裡，可以先弄點錢修路，越寬越平越好。修到那個光暈的地方，同時還能做生意，這樣最是快捷不過。」

　　「錢呢？」

　　「可以先從城裡的富商那裡偷些，但不能偷這位的。」

　　楚亦凝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道：「那豈不是還要我去動手……」

　　被美女鄙視是很遭罪的事情，黃宣不忿地道：「勞心者制人，勞力者制於人。」

　　楚亦凝想了片刻是聽懂了，卻反駁地道：「我們誰說通了這位國王，誰就是勞心者。另一個，哼，我看你想出力也沒辦法，就要仔細回答我的問題，否則休怪我不認那無用的人。」

　　黃宣豪氣大發地道：「走。進去看誰能說通他……」剛說了半句，他又蔫道，「我不會德語。」

　　楚亦凝這次倒不多說什麼，打前走上前去道：「我給你翻譯。」

　　沒有基地，徒有能量也得不到翻譯了。

　　「別賴皮就好。」黃宣故意嘟囔著說。

　　楚亦凝腳步頓了一下。又繼續好看地走了起來。黃宣依舊看著近期最感興趣的臀部。

　　……

　　德累斯頓的王宮很遠處就設了卡。黃宣一路走一路看著能量屏，憋足了勁要說服楚亦凝。有些熟悉之後，他算是稍稍瞭解這個驕傲的小妞。作為一個3級旅行者和傳說中的位面第一美女，楚亦凝的驕傲是理所當然的。與此同時，她還保持著驕傲的誠信。可是另一方面，卻並不總是遵循著規章制度。

　　這樣的形象，通常是出現在武俠小說裡的主角身上的，黃宣暫時也只能相信自己的判斷。

　　洛林現在搜集的材料比幾個小時前多了不少，許多還是來自德國本土的研究。也只有確定了自己在薩克森，才能有的放矢地尋找資料，否則滿世界找德國人的資料，尤其是18世紀初的資料，幾乎可以肯定會被資料山埋掉。

　　任何一個諸侯國都能寫上一屋子那麼多的書。與中國的五代十國不一樣，許多家族都是傳承至今的。若是研究選帝侯區的話，僅僅是薩克森就能看暈一屋子的博士。

　　黃宣看資料就更簡略了。他延續的是家庭多年來的教導，根本不去看具體內容和推證的過程，就是一個大標題一個大標題地看過去。既然不是專業人士，那就要相信專業人士的判斷，拿著資料找毛病，那是人有毛病的時候才幹的事情。

　　P001與P112在這個時空的局部相似度高達86％，重要人物等於是名字都沒什麼改變，沒有旅行者的騷擾，這裡就像是一片原始森林。

　　1709年左右的世界，差不多是自16世紀以來最安靜的時期了——這裡說的自然是戰爭。

　　就德國而言，17世紀上半葉的三十年戰爭是最重要的——法國、瑞典、英格蘭與還沒有合併的蘇格蘭，還有西班牙、丹麥、挪威，荷蘭以及挑起戰爭的波西米亞，再加上分裂的德國的幾個部分：神聖羅馬帝國、奧地利、巴伐利亞、黃宣目前所在的薩克森，簡直可以稱作是一場小世界戰爭了。何況它真的打了整整三十年，到1648年簽訂了維斯特伐利亞和約後，德意志徹底分裂，法國和瑞典興起，西班牙從世界強國的序列中跌出，荷蘭得以獨立，開始了它的海上霸主生活……

　　而從1709年往後看的話，再要有這樣規模的戰爭，得等到18世紀中葉，普魯士的腓特烈同志繼位才行。

　　當然，在這100年間，世界依舊戰爭不斷——18世紀是檢驗近代軍隊的最大舞台，所有人都爭先恐後地和鄰居開戰。德國人相對安靜了很多，不是因為他們的脾性，而是三十年戰爭的摧毀，人口至少減半的損失是通過幾代人吸納各國流民解決的。放在中國，想要學人家擄掠居民都沒有地方去幹。

　　黃宣一點一點地順著能量屏看下去，甚至沒有關心楚亦凝如何打翻衛兵進入了宮殿——這麼晚了，人家國王的工作必然會更繁忙，衛兵們怎麼敢真的去通報。

　　還是打進去方便。

　　睡在寢宮裡的奧古斯塔斯二世也不得不被叫了起來。

　　一群群的衛兵伴隨著這位國王的憤怒來到了殿前——楚亦凝不用能量的時候就能處理掉十幾名士兵，再加上一點點的能量，在這裡幾近是無敵的存在。換作任何一個人，有這樣的力量，在時空旅行中怎可能不用？方便快捷直接有效，簡直有著無與倫比的功效。

　　老實說，黃宣的成功與他沒有這麼強壯有關。商人賺的錢永遠比強盜、土匪、傭兵，還有黑社會多，那是有原因的。

　　奧古斯塔斯二世有一頭黃色的披肩長髮。他不是女人，可這個時代的男人們都是類似的造型，大約還是來源於路易十四——他是那個時代貴族時尚的風向標。

　　如果是白天裡，奧古斯塔斯閣下會穿上紅色考究的華服，現在則在內衣外穿了一件鎧甲，卻也合身。他有一身好像擲彈兵般的強壯身軀，小腿上的肌肉和毛都很熱情地露在外面。假若不是看向楚亦凝的滿臉流口水的醜態，黃宣多半會把他看做是個不錯的將軍。

　　小黃同學還沒有注意到，奧古斯塔斯二世在歷史上被稱為「強力王」——歐洲人和後來的美國人喜歡給人起綽號，這樣的壞毛病是從中世紀就傳下來的，而且人們記住的都是國王的綽號：紅鬍子某某，瘸子某某。

　　強力王是個很有趣的稱號，奧古斯塔斯二世在歷史上一點都不強力。就在過去幾年裡，大約從1700年開始，腓特烈·奧古斯塔斯先生就在為他的波蘭王位奮鬥，始終是失敗的，一度在華沙被瑞典攻克後被迫遜位——結果就在今年，俄國的彼得大帝戰勝了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敵人——瑞典國王，後者也是奧古斯塔斯閣下最重要的敵人，於是他又重新成為了奧古斯塔斯二世了。

　　在戰爭上的不斷失利，映襯著奧古斯塔斯二世先生的「強力王」稱號，就將人們的目光轉向了他的後宮生活——據說，他有365名子女，這個數字是算上了又不完全包括了的私生子。

　　強力王大俠一生都不放棄追逐女色，當他看到風姿卓越的楚亦凝，還有那婀娜小腰，急匆匆地就讓侍衛們先把十字弩放下來，涎著臉道：「這位小姐，我是薩克森國王及波蘭國王奧古斯塔斯二世……」

　　黃宣看著他的模樣噁心，也聽不懂在說什麼，只是用中文道：「我們是來和你做一筆交易的。」

　　楚亦凝笑著把黃宣的話翻譯了。她曾經遇到過無數俊男美女的求愛，奧古斯塔斯如此直接的卻是不多。

　　侍衛們還緊張地堵在奧古斯塔斯前面，被這廝一把撥開道：「什麼交易？」

　　看他的模樣就知道，這廝一定是想歪了。

　　楚亦凝先給黃宣翻譯了，小黃同學促狹地一笑道：「你先說。我看看誰的交易會被接受。」

第五百四十三章 試煉位面（5）

　　楚亦凝不以為意地先道：「奧古斯塔斯先生，我們帶來了一些相當先進的技術，希望能通過您出售。」

　　「什麼樣的技術？」

　　楚亦凝為了公平起見，每說一句還給黃宣翻譯一遍，此刻說罷，估量著類似時代的技術道：「不知道奧古斯塔斯先生是否瞭解輪耕呢？」

　　在不明白具體的時代以及相似度的情況下，楚亦凝分析封建時代的技術水平，幾乎就和普通人分析青銅器時代人們的水平一樣，很容易出偏差。

　　她細心地向奧古斯塔斯二世講述將土地分作三份，每年只耕作土地的三分之一，這樣比每年耕作土地的二分之一更有優勢。

　　奧古斯塔斯二世色迷迷地看著楚亦凝的小嘴。黃宣在旁邊偷笑，同時更認真地確認著幾個要點。

　　楚亦凝瞟了黃宣一眼。她其實很少做類似的交易。通常來說，她習慣在佔據絕對優勢之後的談判——這就是美女的優勢了，她們總是能夠在佔據優勢的情況下談判。可是黃宣的插話讓她必須開始看似公平，實際上不公平的交易，在此之前她甚至沒有確定這個時代有什麼。

　　也是對黃宣的輕視，再加上想要瞭解黃宣的想法，讓她積極而不公平地應戰了。

　　在說完三田輪耕後，楚亦凝又開始講重輪犁和馬匹的應用，尤其是馬具和裝備的改革，直到幾個侍衛忍不住笑了起來——三天輪耕是200年前的事情了。現在的歐洲，由於開始生產肥料，兩田輪耕的優勢反而凸出，至於馬匹裝具更是早於此。

　　這或許是楚亦凝有生以來最尷尬的時刻，尤其還是在幾個原住民那裡，還有在黃宣面前。

　　她幾乎忍不住要怒火降臨了，黃宣緩緩地道：「你告訴他說，我是個中國人。」

　　楚亦凝在瞭解對方最少的情況下說了最多的話，免不了羞惱。出於承諾，也是為了更多地瞭解黃宣，楚亦凝如實地翻譯了黃宣的話。

　　她驚奇地發現，奧古斯塔斯二世賊亮賊亮的色眼轉向了黃宣，並道：「你……沒有辮子。」

　　黃宣哈哈大笑了起來。1709年，正是清康熙鼎盛的時代，而伴隨著路易十四的奢華風氣的，則是中國瓷器的備受推崇。

　　「強力王」留給世界三份遺產——大群的子嗣，裝點修繕得有若小巴黎的德累斯頓，還有硬瓷器。

　　在奧古斯塔斯二世之前的歐洲，貴族們想要瓷器有兩種方法。第一是購買昂貴得要命的中國瓷器，路易十四用的就是這種瓷器。奧古斯塔斯二世更是整個歐洲的瓷器巨大fans。他最輝煌的事跡，是用600名精裝薩克森騎兵換了24個中國瓷器，據說價值2.4萬塔勒。那是相當龐大的一筆巨款，若是換成房地產，差不多能在柏林自己建好幾個大型莊園外加數千名農奴。

　　普通的貴族是買不起中國瓷器的，他們把這樣的瓷器叫做白色黃金。於是更廉價的「白銀」出現了——軟質瓷。用現代的說法，軟質瓷就是玻璃體過多的瓷器——其實是一種技術不過關的表現。軟質瓷顧名思義，它太軟了，沒有足夠的硬度和強度，以至於很容易被刀叉劃痕。可以想像，在聚餐的時候使用這樣的餐盤，是多丟人的一件事情。

　　既便如此，軟質瓷也不是想要就有的。它用去了歐洲人200年的時間去研究。實用的軟質瓷誕生於法國里昂，後來在意大利出現。

　　奧古斯塔斯留給德國乃至歐洲最大的遺產，就是他的瓷器。

　　正是在1709年，奧古斯塔斯在薩克森發現了珍貴的陶瓷土層，從而有了製造軟質瓷的基礎。在過去的一百多年裡，德國人始終鍥而不捨地研究中國瓷器的秘密。歷史給了腓特烈先生一個機會，他為此準備花費了大半的國庫，並找到了著名的煉金術師貝特格。

　　一個中國人提到的交易，讓老色鬼奧古斯塔斯至少分配了六成的注意力在黃宣身上，剩下的一部分還是在楚亦凝身上漂流。

　　黃宣向楚亦凝眨眨眼睛道：「你給他翻譯，我知道怎麼製作最好的硬質瓷。我是康熙的御用瓷器師。」

　　楚亦凝照實翻了，又道：「瓷器？御用？」

　　「沒錯。」黃宣嘿嘿笑了起來。

　　奧古斯塔斯終於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黃宣身上，揮手道：「我對瓷器很感興趣，不過在這個時間，你們的來訪方式太……」

　　黃宣聽著柔美的同聲翻譯，聳聳肩道：「楚小姐，現在是你發揮神力的時候了。」

　　楚亦凝不滿地瞥了他一眼，道：「你不也有掌上的位面？」

　　黃宣咧著嘴道：「在這個位面不能用了。」

　　他不擔心楚亦凝由此心生邪念，其實不管他有沒有一個人的位面，真打起來，契合度就決定了結果，能量再多也是閒的。

　　這樣的小謊只能懷疑，不能揭穿。誰知道掌上的位面有什麼特性？試煉位面又有什麼特性？

　　楚亦凝芳唇一抿，修長的雙腿猛地在地上一蹬，四五米的距離轉瞬即到。她用能量盾擋住了兩根弩箭，隨即將侍衛們一個個砸暈在地上。

　　奧古斯塔斯勇敢地抽出了一把雙手劍。

　　黃宣連連擺手，道：「誤會誤會。」

　　楚亦凝氣憤地翻譯了。

　　黃宣這廝純粹是把她當打手了，這一點她是看出來了。

　　「你繼續給他說，我們可以在5天內為他燒製出最好的瓷器，但要錢。」黃宣連忙就道。

　　幾個逃脫的侍衛帶來了更多的侍衛，但估計也把整個寢宮的防禦力量抽乾了。半個世紀前的三十年戰爭，以神聖羅馬帝國（注1）為主的軍隊還集結了四十多萬軍隊。可作為薩克森選帝侯的他，現在卻只有幾百人的衛隊了。

　　奧古斯塔斯站在更多的侍衛身後，並沒有覺得安全。他現在有些不敢看向楚亦凝，更沒有下命令進攻。

　　黃宣笑道：「如果你想要瓷器的話，就給我們準備一間舒服的寢宮，要有溫水和僕役，明天早上我們可以好好談談。」

　　沒有多少堅持，腓特烈就同意了，甚至沒有被人吵醒春夢，外加襲擊的憤怒。這個時代的德國領主們很有趣，他們驕傲而又自卑，貧窮卻又羨慕奢華，崇拜武力又屢戰屢敗，整個歐洲都把他們看做是鄉巴佬，他們自己其實也不例外。

　　18世紀初，法國是世界中心、時尚之都，德國人做夢都想加入其中。讓21世紀的先生們想像不到的是，就是在這片經歷了無數戰爭，無數小邦紛爭不斷，整個帝國分崩離析的土地上，積弱的德國君主們竟然不願意與海外交易任何的生產和生活物資，他們唯一的貿易需求就是奢侈品。

　　誰能提供奢侈品，德國領主們就願意支付大筆的報仇，還有相當的尊重。

　　德累斯頓的寢宮完全是模仿凡爾賽宮的模樣，聘請了法國的藝術家——那個時候還叫做工匠的先生們來指導。兩名侍女領著黃宣和楚亦凝穿過大理石的院子，有著半圓形穹頂和浮雕繪畫的房間，然後到達以雕刻、油畫和掛毯裝飾的客人房。

　　黃宣這時候才笑瞇瞇地道：「楚小姐，按說我贏了不是？接下來你就應該聽我的了。」

　　楚亦凝並非頑固之人，雖然黃宣提出的比試很不公平，卻也證明了在這個位面，他的意見更重要。所以她背對著黃宣，看著牆上的掛毯道：「僅在這個位面有效。」

　　「嘿，那就好。」黃宣也不敢說什麼多餘的話，免得惹躁了楚亦凝。其實說起來，若是沒有楚大小姐的武力支持，他可能什麼都做不成。

　　客房裡並非只有一個房間。楚亦凝早早地就要求洗熱水澡。她對黃宣提出這樣的要求還是很滿意的。溫水和美食，的確是優渥生活的基礎。

　　黃宣也有類似的要求。但小黃同學千算萬算，沒有料到德國寢宮的人性化程度。這裡沒有廁所，沒有盥洗設備——為了美觀大方的設計，設計者們連浴缸都犧牲掉了。

　　無怪乎後來的法國國王都跑去外邊建山莊。

　　聽見楚亦凝憤怒的命令聲，黃宣忍俊不禁地躺在床上，乾脆不準備洗澡了。他還沒有想到更嚴重的問題。歷史上，法國王太子也只能在壁爐裡大小便，而薩克森選帝侯先生，完全是模仿了凡爾賽宮。

　　為了時尚，21世紀的人可以在冬天坦胸露乳；為了時尚，18世紀的人可以在客廳隨地大小便。

　　紛亂的形式持續了很長時間，黃宣豎著耳朵聽著楚亦凝與侍女們的交涉，還有奧塔斯塔斯先生偶爾過來的慇勤，幻想著傳說中的美女在水桶中溫水浴的場景，迷迷□□地睡了過去。

　　※※※

　　注1：神聖羅馬帝國：一些朋友可能誤會這是意大利。其實名字和意大利、羅馬以及教廷都沒有關係，是包括今天的奧地利、維也納在內的日耳曼民族國家。不那麼考究的情況下，可以認為是德國的前身，是標準的中世紀分封制帝國。

第五百四十四章 試煉位面（6）

　　腓特烈半個晚上就沒有睡著，情人豐腴的身體也沒能讓他放鬆思考。

　　他想到的是法國人40年前的幸福。

　　1666年，法國駐威尼斯大使接受國內的密令，想辦法買通了幾個威尼斯工匠，從而將玻璃鏡子的秘密帶到了歐洲區。

　　後來，鏡子雖然開始貶值，可仍然維持著巨額的收益，法國政府也就此大賺了一筆。據說建凡爾賽宮的錢，就有大半是從這裡來的，而且還在持續地收入中。

　　奧古斯塔斯二世憋著勁想要弄出瓷器來，除了自己喜歡，多少還是有些功利心態的。

　　現在，雖然貝特格聲稱三四年內就能做出像中國一樣的瓷器，可那個中國人的許諾才是5天。

　　強力王用他最強力的東西想，也知道如何決定。

　　這個剛剛被瑞典國王從波蘭王位上趕下來，又從彼得大帝的手上順回了王位的德國人，睡得還沒有黃宣好。後者最多就是被腦子裡的一些個情色畫面干擾了一番，腓特烈則要翻來覆去地考慮清楚得失。

　　同樣的機會，不管是放在法國、英國或者更遠些的丹麥、俄國，他們的國王都不會像可愛的奧古斯塔斯二世那樣夜不能寐。可是在薩克森選帝侯的眼裡，數萬塔勒已經是相當巨額的收益了。他僅僅是德國境內的一個較大的諸侯，身家是遠遠不能與歐洲的幾大強國相提並論的。

　　第二天一早，奧古斯塔斯二世就急匆匆地起床，任侍女幫他穿上衣服，同時命令近衛去催促中國人起床。

　　旁邊的女人睡眼惺忪地拉著他道：「腓特烈，多睡一會兒吧？」

　　「今天不行，我要見個不知死活的傢伙。」

　　「那殺了他不就行了？」

　　奧古斯塔斯脖子僵硬地道：「他帶的侍女很厲害。」

　　「侍女？」女人咯咯的笑了起來，乳房伏在奧古斯塔斯的身上，一邊運轉著身子一邊道，「侍女再厲害又能怎麼樣？或者我把她們借給你？」

　　兩個給奧古斯塔斯穿衣服的侍女都掩嘴笑了起來。

　　腓特烈漲紅了臉，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如果不是那女人昨天威脅了他的生命，他多半會把黃宣綁了，佔盡優勢後再許諾些好處給他……

　　人都是一樣的心理，旅行者們也習慣佔據了優勢後再談判。區別就在於誰真的具有優勢罷了。

　　……

　　黃宣睡得很香，這是件相當奇怪的事情。現在，他幾乎沒有任何武力支持，還得罪了房間的主人，卻比房間的主人還要放心。

　　或許，時空管理局帶來的壓迫感，在這裡反而會轉成安全感吧。沒有能量的楚亦凝好像也有萬夫不當之勇……

　　僕從們不知道腓特烈的想法，只敢在門前輕聲地喚黃宣，還是用不那麼純正的德語。沒有把黃宣叫醒，卻是把楚亦凝叫醒了。

　　楚大小姐揮手讓人離開，自己站在床前，見黃宣睡得直流口水，忍不住蹬了他兩腳，又淑女地收了回來，道：「沒有能量，你怎麼能睡得著的？」

　　「不是有你保護嗎？」黃宣瞇著眼躲開陽光道，「如果你把我都保護不了，那咱們也沒啥希望回去了。」

　　楚大小姐愕然，沒想到黃宣竟然如此放心自己。可轉念一想，此君體質好像也就是二三級傭兵的料，估計還是各種免疫藥劑打出來的，登時釋然：他想不放心也不行啊。

　　黃宣哼哧哼哧地笑著，揭開被子道：「楚小姐，我晚上習慣裸睡。」

　　楚亦凝面無表情地走了出去。

　　黃宣其實是不裸睡的，但這句話太好使了，忍不住就用用。他是不知道，這也就是用在了楚亦凝身上，換上一位其他位面的小美女，指不定還想看看呢。

　　……

　　腓特烈在他的餐桌上慢吞吞地吃著早餐，並客氣地讓黃宣和楚亦凝一起來。要不怎麼說德國人是歐洲的鄉下人，還被同為鄉下人的英國佬譏諷為蠻夷。在最重視禮節的王室，腓特烈就這樣自己開嚼了，若說他不準備把黃宣兩人當作客人也就罷了，他一邊吃還一邊邀請二人入席。

　　話說這樣的事情，黃宣以前就見自己幹過。

　　其實黃宣一定不想知道，二戰時不可一世的德國人，此刻已然比中世紀進步太多了，至少他們不把廁所地下水道與餐廳連在一起——據說曾經有位選帝侯先生，與他的大將們商議軍情的時候，地板不幸塌陷，客廳的眾人盡皆泡在了糞水當中。

　　難以想像，在沒有良好的通風條件和阻臭條件下，這些君臣們是如何站在糞池上商議軍情的。估計最大的可能就是，運用人類鼻子能「被同化」的優勢吧。

　　黃宣很幸運，1709年的時候，德國人的房間裡雖然依舊蒼蠅橫行，依舊沒有完善的下水，尤其是糞便處理系統，可是他們不再把房間的下面挖空當糞池了，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準備廁所。

　　圍繞著客廳的是一排二十幾個帶刀侍衛，大抵就是德國版展昭的貨色，個個人高馬大，眼盯著黃宣的那碗紅腸湯。

　　楚亦凝對桌上的早餐壓根是就看一眼，看著黃宣吸溜吸溜地喝飽了湯，杏眼圓睜地等著他說話。

　　黃宣故意抹抹嘴，等腓特烈吃得痛快了才道：「奧古斯塔斯先生，咱們現在去你的礦場？」

　　他現在卻是不再說報酬的事情了。

　　腓特烈可惜地看了一眼碗裡剩下的幾根菜葉，用叉子撈了撈，沒有成功，大度地起身道：「走吧。」

　　門口的馬車同樣是按照法國的奢華方式製造的，大得能讓犀牛橫著睡。黃宣沒有了和楚亦凝肩碰肩的希望，自顧自地看起來能量屏。他得現學現賣，教人家煉金師做瓷器。

　　好在洛林昨天已經委託李生剛找來了專業人士，認認真真地在那裡給他電話連線，除了聲音有點延遲，倒是無甚影響。

　　大煉金師貝特格原本在柏林研究瓷器，結果把錢用完了。普魯士的腓特烈大帝將之招了過去，這廝幹了一段時間，沒出成績，害怕被砍了腦袋，於是逃到了薩克森這位腓特烈先生手下——整個歐洲的名字混亂持續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看來歷史學家使用綽號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同樣的腓特烈還有腓特烈大帝的父親，腓特烈·威廉一世，被稱作「士兵國王」；最早被人們記住的腓特烈一世則屬於神聖羅馬帝國的「紅鬍子」腓特烈，那已經是1000年前的事情了。此外，勃蘭登堡選帝侯另有位腓特烈一世，他是盧森堡家族腓特烈五世的兒子，在家族內是腓特烈一世。就像奧古斯塔斯一世是他在薩克森的稱忽，而去了波蘭，就被叫做奧古斯塔斯二世。被叫做腓特烈一世的還有丹麥國王、奧地利公爵、圖瓦本公爵……剩下的五世六世還有不少，這些自然是不算普通貴族的。

　　歐洲的史學家是群可憐的傢伙！

　　當然，腓特烈大帝是專屬於普魯士的腓特烈·威廉二世的。作為一名大帝，他自然要有大殺器，貝特格害怕他也是理所應當。於是他帶著已經研究了一半的技術來找最喜歡瓷器的強力王，很幸運地得到了庇護。

　　腓特烈對昨天晚上楚亦凝表現出來的速度和力量佩服萬分，今天繼續涎著臉獻慇勤。他不怎麼在乎兩人深夜闖入自己宮殿的無禮。這樣的事情，在18世紀的歐洲，幾乎每天都在發生。

　　若是再晚上兩年來，這貝特格多半就能□弄出最簡單的硬瓷器，然後賺到大箱大箱的銀幣。歐洲君主對手下還是比較好的，這裡說的手下當然是自由民，農奴是不算在內的。

　　馬車□轆□轆地走了兩個多小時，就到了德累斯頓周邊的一個小鎮。奧古斯塔斯二世是很明白保密的原理的，威尼斯玻璃匠的跳槽充分說明了工業間諜的價值。等到瓷器研製成功，他還會把工廠遷到更遠的麥森小鎮上去。麥森品牌在21世紀已經是整個歐洲最著名的瓷器品牌了。

　　貝特格是個高壯的傢伙，不滿地在小鎮門口迎接奧古斯塔斯二世一行。他已經研究出了燒釉等工藝，因此對黃宣的到來頗為不滿，認為他會剝奪自己瓷器第一人的稱號——在當時的歐洲看來，中國製作瓷器的人，自然不能算在其中了。

　　奧古斯塔斯二世力挺黃宣，道：「這位中國人是中國的御用大師，康熙的。」

　　這個時期，歐洲人最常見到的瓷器就是康熙朝的瓷器。奧古斯塔斯用600名騎兵換到的瓷器，也是康熙朝的瓷器。這與中國本土喜歡宋代官窯瓷器是有著明顯區別的——原因也很簡單，從泉州將瓷器送到歐洲，漲價大約兩三萬倍的樣子，那官窯瓷器再漲價兩三萬倍，歐洲人怎能可能會買？他們也不能理解官窯瓷器為何要比康熙瓷器貴幾千倍的道理。

　　或許是歐洲的皇室太多了，貝特格昂起脖子道：「我也是薩克森的御用瓷器大師。」

　　黃宣莞爾。

第五百四十五章 試煉位面（7）

　　貝特格招募了20餘名助手，還有五六十個農民在做些粗重的活，例如將水與泥混在一起。

　　他們建了三個爐子，溫度都在1000度左右，採用的主要是木炭。

　　黃宣裝模作樣地看了兩遍，自然是毫無所得。

　　楚亦凝同樣不瞭解瓷器的製作，只是在旁邊看著黃宣，竟是一言不發。

　　奧古斯塔斯二世則在遠離爐子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小聲地與貝特格說著話，多少也有些驗看黃宣真假的意思。今天他把野戰騎兵都叫了過來，想來一頓標槍就能把黃宣掩埋，自以為安全有了保障，現在就是看他是否有利用價值。

　　黃宣自然也是明白的，早在來的時候他就叫李生剛帶專家來，可在此之前，他還要在繞兩個圈子，等人家回復。要說以前時空旅行的時候，位面通訊好像電話，那現在就改成了短信。

　　李生剛也就知道景德鎮產瓷器，人托人請了位傳說中的大師，那自然就還是景德鎮的。黃宣寒暄了兩句就抓緊問道：「那個趙師傅，我就在爐子旁邊，您說該怎麼辦？」

　　這位趙師傅不愧大師，見多識廣，指不定就見過黃宣這種站到爐子邊上再請教的人，慢吞吞地給他解釋道：「你得先選料。如果是大塊的硬料，就要粗碎，剩下的一起用雷蒙機細碎成干粉，再用球磨機研磨成泥漿……」

　　黃宣一臉黑線。大師就是不一樣，現代科技領先時代。偏著頭看看幫工地農夫在那裡泡泥土，想來和那些什麼機器是差不多的幹活，於是道：「我這邊好像有選好的材料，接下來是不是把泥漿沉澱了晾乾，做成胚泥？」

　　他是看著能量屏上的介紹說的。

　　趁著大師回答的間歇，黃宣轉身問貝特格道：「你們用的是不是陶瓷土層的土？」

　　貝特格來了薩克森，就是因為奧古斯塔斯閣下挖出了珍貴的陶瓷土層，這刻不屑地高昂著頭道：「沒錯。」

　　黃宣「哦」了一聲，他可不會選料什麼的。若因為土層的問題出了毛病，換100個大師也沒用。

　　那邊趙師傅又道：「是做胚泥。這個是有配方的，最好是用搾泥機控一下水，百分之二十五的樣子比較好。然後用練泥機粗練，最後入泥庫陳腐，這前面的工作就完成了。」

　　黃宣眼睛瞪得老直，乾脆地道：「趙師傅，我人在德國，他們這有個小鎮叫麥森的，您知道嗎？在薩克森那個地方，我就用的是它的土，玩的時候沒機械。」

　　陶土層實際上並不在麥森，但黃宣覺得這樣更容易表述清晰，因為薩克森也沒有其他的陶土層了。

　　「這樣啊。」老師傅的聲音一陣就傳了過來，沒啥變化地道，「燒瓷就是兩點，第一是原料，第二是溫度。如果自己玩，練泥的時候可以更細一點。首先要把所有的渣滓去掉，土裡要沒雜質。用手揉，用腳踏。總之要把裡面的空氣全擠出去，水分均勻，就成了。不過他們出的瓷是白瓷，不好燒。」

　　黃宣「嗯」了一聲，看著滿地的泥巴，搓著手道：「過來幾個，給我把這盆子泥弄乾淨。」

　　楚亦凝見黃宣站在爐子跟前傻愣愣的，本有些看熱鬧的意思，這刻卻見他好像回神了一般，東指揮西指揮的，也來了精神問道：「你還學了遠古工業？」

　　「瞎學的。」黃宣謊話張口就道，「那時候看見個小姑娘長得漂亮，我就跟她一起上了課，這下用上了。」

　　「那小姑娘呢？」

　　「人家不喜歡野兔子。」黃宣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突地一腳踹在下面一個搓泥的德國人身上，「弄細點。」

　　楚亦凝笑著翻譯了，卻不怎麼反對黃宣的動作。或許在她看來，這樣才對吧。

　　按著趙師傅的說法，黃宣重新給轉述了一遍。貝特格見他做得有模有樣，才不說風涼話，細細地看了起來。

　　歐洲人現在生產的軟質瓷，在21世紀人看來，並非不好的瓷器。中國人是鬼使神差地一直在用硬質瓷，根本就不知道軟質瓷，結果在19世紀中期，中國發明了一種軟質瓷——骨質瓷，就是用牛腿骨磨碎做成的軟質瓷，一時間還成了暢銷的商品。與歐洲人對瓷器的態度是完全不同。

　　這裡面的原因很多，主要的區別還是燒製溫度和原料。中國人使用的高嶺土，如景德鎮的，都是含鐵量較多的。就是在元以前，景德鎮用的瓷石含鐵量也有0.5％左右，到含鐵量0.7％到1％的高嶺土出現，景德鎮就徹底出名了。所謂「水土宜陶」，正可謂是得天獨厚。

　　這樣的土質，在燒製瓷器的時候，天然要求溫度低，大約1000度就能燒出硬質瓷。而歐洲人同樣用1000度的爐溫，燒出來的卻是陶器。他們甚至用1200度燒出來的也是軟質瓷。不是歐洲人太笨，老天就沒給他們好環境。直到最後，他們要將溫度提高到1300度，並找到了現在的陶土層，才有了燒成的希望。而景德鎮在元代，也就是德國人開始拚命地想自製瓷器的開始時期，也不過將爐溫提高到1200度，結果用高嶺土就燒出了元青花瓷。青花是高溫還原焰一次鍛燒的功勞。

　　當年的中國人是想像不到歐洲人可憐巴巴的模樣的，但如今的趙大師就明白，不停地給黃宣說道：「第一要控制的就是溫度，你用800度的只能叫陶瓷。溫度一定要達標……」

　　他絮絮叨叨地說著，黃宣聽在耳裡，對楚亦凝道：「你給這個叫貝特格的小聲說，我教他一種提高爐溫的辦法。」

　　楚亦凝完整地轉述後道：「你想用貝特格來控制這個國王？」

　　「可不是。」黃宣笑嘻嘻地道，「他絕對不會主動向國王教授細節的，這可是一大筆錢。而我們可以輕易控制他的性命。」

　　按照歷史，貝特格得到了10年的專賣權，賺得手都軟了。

　　楚亦凝看起來喜歡這種處理方式。或者說，這種處理方式，才是她所習慣的。

　　翻譯之後，貝特格收回在楚亦凝身上打轉的眼神，有些不能相信地看著黃宣道：「你有什麼辦法？」

　　「松木。」黃宣還是通過楚亦凝道，「曬乾的松木比你們現在的方法爐溫要高，而且爐門的位置，送風的位置都要改。準確地說，是把爐子整個給改了。據說還有一些小竅門。」

　　這些倒不用趙師傅講解，洛林都能找到現成的圖片給黃宣看。他就照貓畫虎地在地上劃了起來。反正爐溫是唯一要求，其他的都不是問題。哪怕燒出來的就是一片疙瘩，它只要是硬質瓷，就能唬死德國人。

　　黃宣說的越多，貝特格就越相信。到了後來，他乾脆把奧古斯塔斯二世給轟了出去。

　　強力王臉上堆著笑離開了。他是個忠誠的瓷器fans，可他花銷也大啊。若是瓷器能給他賺上一大筆，那給情婦的錢就更寬裕了。再者說，他的確不喜歡煙熏火燎的現場，能證明眼前的中國人不是瞎胡鬧就好了。

　　黃宣大刺刺地坐在椅子上吩咐著，養眼的小翻譯坐在凳子上小嘴開合著。

　　於是小黃同學又想起了野兔子。所謂「紅袖添香，野兔子一生，人生快慰也。」真的留在這裡幾個月，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兩個小時過去後，貝特格乖巧得就像是家兔子一般。黃宣讓他洗泥巴，他就撲上去玩泥巴；黃宣讓他烤松木，他就衝上去製造火災。除了最親近的兩個徒弟外，他把幫傭的工人都給趕了出去，看來是不予秘方外傳了。

　　黃宣也是這麼想的。楚亦凝隨時都能用幾百度電，一個響雷辟死貝特格，這樣的話，等於是變相地控制了瓷器的技術。若沒有貝特格這樣的專業人士，他真得和趙師傅好好的學上兩個月。

　　第一塊瓷很快燒了出來。爐溫似乎還有些低，臨時修改的爐子不怎麼合乎標準，可是米色已經很淡了，部分地方甚至出現了白色。按照歐洲標準，這其實就是硬質瓷和軟質瓷的中間區域了。

　　貝特格是18世紀的專家，此刻哪裡還會懷疑黃宣的技術，不住口地讚揚他，大概也知道讚揚是不用錢的。

　　楚亦凝翻譯了兩句卻厭煩了起來，突然搓搓手指，在貝特格頭頂弄出一個球狀閃電。

　　貝特格誠惶誠恐地與楚亦凝「交流」中。

　　黃宣覺得，楚大小姐或許真的很擅長威逼利誘，幾分鐘的時間，就見貝特格結結巴巴地就道：「黃先生，讓我做您的學徒吧？」

　　這個時代的行會制度還沒有完全崩潰，工廠內到處都是師傅和學徒——師傅是有最大權利的工人，好像21世紀的高管，學徒則是沒有完全人身自由的徒弟，一般要給師傅白干5到10年。在某些部門，學徒要20年才能成為師傅。在此之前，他的收入比農民還低，是最沒有地位的工人。貝特格留下來兩個學徒而不是工人，就是因為他擁有對兩人的權利，後者若是出去洩露技術，會被行會嚴懲。

　　而作為黃宣的學徒，他將重新負有保守秘密的責任。

　　黃宣對德國瞭解不深，可他知道歐洲的行會制度，畢竟是經歷過好多次的人了，於是問道：「你想做幾年？」

　　貝特格小心翼翼地伸出5個手指道：「5年。」

　　他打的算盤挺好，5年時間的學徒，就能弄到德國人夢想200年的技術。但黃宣卻無所謂，就是讓他當野兔子，做上5年也就無趣了。何況沒有自己，貝特格本該三兩年後也生產出實驗性的白瓷；而沒有貝特格，他要生產出白瓷就麻煩了。這麼想著，他自無不可地道：「那就叫奧古斯塔斯先生做見證吧。」

　　貝特格可憐巴巴地看著魔女在手上搓出一簇簇電花。

第五百四十六章 試煉位面（8）

　　奧古斯塔斯二世對貝特格的選擇有點驚訝，可還是沒說什麼。中世紀已經結束了，師傅和學徒的關係森嚴卻不再殘酷，貝特格等於是在用5年的勞動力，換取中國人的技術。在他看來，這對自己是沒有影響的。

　　甚至還有些高興。看起來，沒有辮子的中國人似乎真的會做瓷器的樣子。

　　不過，當黃宣拿著醜陋得不行的盤子來找他的時候，奧古斯塔斯二世就笑不起來了。

　　黃宣一開口就是3000塔勒。

　　說實話，奧古斯塔斯不覺得3000塔勒很多，百多個騎兵一年的軍餉罷了，可黃宣卻沒說是用3000塔勒換瓷器技術。

　　腓特烈覺得自己應該把事情確定下來，於是衝著黃宣道：「我給你5000塔勒，你要做出像這樣的瓷器。」

　　他指的是放在桌子上的康熙朝瓷器。

　　黃宣嘿的一笑道：「3000塔勒是做出這樣的瓷器的價錢。至於您那樣的，咱們做出來以後再說。」

　　他指的自然是手上米黃兼白的瓷器了。

　　楚亦凝一邊給黃宣翻譯，一邊問道：「你可別把他逼急了。」

　　黃宣笑道：「兩三百噸的糧食價錢，沒事。」

　　楚亦凝馬上理解了這個數字的實質。旅行者都是這樣，每天要換算不同貨幣的購買力，沒有足夠的參照就很麻煩。

　　奧古斯塔斯知道黃宣是能說上話的人，於是拚命地對他描述自己的貧窮，唾沫星子都要飛在黃宣臉上了。

　　小黃同學說了一會兒覺得無趣，就將工作交給了楚亦凝。後者業務熟練，用時間的價值，技術的價值，還有保密程度如此等等，迅速地說服了強力王先生。

　　3000塔勒的銀幣重得要兩個人抬。

　　……

　　「先修路吧。想要富，先修路的說。」黃宣走出王宮，伸著懶腰對楚亦凝道。

　　楚大小姐黛眉一蹙道：「為什麼你一直在命令我做事？」

　　「你不是輸了嗎？」黃宣裝作不理解地道。

　　楚亦凝氣得臉都紅了，跨著大步就要離開，卻見黃宣跟在身後，登時怒道：「你跟著我幹什麼！」

　　黃宣一臉委屈地道：「你不在我跟前，萬一哪個誰把我綁票了，或者不小心戳死了，我找誰去啊？」

　　楚亦凝語塞，終於知道自己還兼著保鏢的活計。

　　在這個陌生的位面裡，她有些失去一貫的從容。部分因為黃宣，部分則是因為許多其他的事情——不管是誰，潛意識裡都會認為自己是最重要的。作為一名3級旅行者，不管黃宣有「掌上的位面」也好，還是他有高級訓練教材也好，楚亦凝都不願意陪他留在一個陌生而無趣的位面。

　　只是目前看起來，沒有黃宣，她居留的時間就太長了。而且，誰知道剩下兩個位面門裡是什麼？

　　出於團隊精神，楚亦凝僅僅是瞪了黃宣一眼，便向街頭走去，任黃宣跟在後面。

　　他們不能通過奧古斯塔斯二世去修路，那樣反而會更麻煩。

　　……

　　德累斯頓最繁華的街道就在王宮附近，這裡是除了柏林外最繁華的德國城市，也是薩克森唯一拿得出手的地方，更有無數的商舖和行會開業。

　　雖然漢薩同盟已經結束了，可它的意志與傳統多多少少保留了下來，使得街面上的商人們都趨向於建立更完善和更大的聯合模式。

　　不用通過能量屏，黃宣很快就找到了這裡的僱傭集合地。楚亦凝穿著奧古斯塔斯二世慇勤送來的服裝，一路上被無數男女驚為天人，此刻同樣讓那「掌櫃」合不攏嘴。

　　「你叫什麼？」楚亦凝率先問道。

　　「施魏因。施魏因·霍夫。」

　　「好吧，施魏因。我們想建一條路，去奔撒堡，還想建一個伐木場，你要多少錢？」

　　「建一條路可是非常麻煩的事情。」施魏因躬著身子，他還沒有楚亦凝高，但長了一個圓鼓鼓的啤酒肚，頂在桌子上讓他不能靠近。

　　黃宣知道楚亦凝他們在說什麼，但卻不想去聽裡面的細節，他也毫不關心。趁此機會，卻是自己一個人思考著。

　　楚亦凝和自己的關係，她會怎麼處理問題，該死的P001位面為什麼會把兩個人都放進來——黃宣眼前全是謎團。

　　大約10分鐘左右，楚亦凝與施魏因確定了修築的道路，隨即向黃宣道：「他們可能需要1個月才能把路修到我們找到的光圈附近。如果拓寬的話，就要三個月甚至半年。」

　　按照9：1的時間兌換，雖然黃宣不很願意留在這裡幾個標準月，可相對P112來說，就是3個月也不過是10天罷了，所以只是輕輕地點頭沒有說話。

　　楚亦凝反而追問道：「你的瓷器可以拿到多少錢？我們要修四公里左右的路，每公里大約400塔勒。」

　　「我不確定是否能做出那麼好的白瓷，如果可以的話，那鈔票應該會比較多。若是不行，恐怕最多再能從腓特烈身上要到5000塔勒吧。他就那麼多油水。」

　　在瓷器上，奧古斯塔斯二世不是個吝嗇的人，可絕對是個嚴苛的傢伙，黃宣很難確定自己是否能夠燒出歐洲人喜歡的瓷器來。就是多個煉金師，估計也不會有太大的改進。歷史上，貝特格又用了二十多年才完善了瓷器的製作，他是等不起的。

　　對楚亦凝的話，黃宣是摻了水分的。眼看著好像遠離了危險，他的戒備之心反而大起。或者說，黃宣這時候認為，自己對楚亦凝的價值已經降到了冰點。

　　在最美好的時候，也正是最糟糕的時候，這樣的事情，黃宣已經不止看到一次了。就像黃晉第一樣，當他身體最糟糕的時候，黃家誰都不會去說族長位置的問題，可當他好起來的時候，一切攻擊卻紛紛而來，最後只能黯然下台。

　　楚亦凝遞給了施魏因50個塔勒作為定金。50塔勒大約相當於1000多元人民幣，但要考慮到這個時期每個工人每月工資僅僅1個塔勒左右，50個塔勒的保證金已經讓施魏因答應迅速找足雇工去勘量地形。

　　「剩下的去那裡找我們。」楚亦凝用手指著最高聳的王宮，把施魏因唬得不敢說話，卻沒什麼懷疑。他以為楚亦凝又是奧古斯塔斯二世的另一名情婦。

　　走出商行，楚亦凝笑問黃宣道：「現在去哪裡？」

　　她的態度相當不錯，黃宣卻徹底打消了關於野兔子的念頭。

　　他低著頭看著楚亦凝的腳，半天道：「我們去看看這裡的鏡子吧。」

　　「鏡子？」

　　「對。我覺得做鏡子可能會有更多的收益。」

　　楚亦凝笑了起來道：「玻璃鏡子對嗎？這個時代已經有鏡子了，昨天我就用過了，你這次可錯了。」

　　大約在18世紀的200年前，法國皇后用12萬金法郎買了一面鏡子，那應該是世界歷史上最貴的鏡子，真正的空前絕後。但到了18世紀，特別是自從40年前法國人挖角成功後，鏡子的價格宣洩而下，大約1000塔勒就能購買一面鏡子，可還是相當高昂的。

　　黃宣覺得自己還是盡量顯得有價值一點比較安全，如果運氣好的話，或許可以在楚亦凝某個時候發飆前，獲得P001的管理權。然後大約，可能，也許會安全下來。至於其餘的謎團，他想還是放一放吧。

　　有了這樣的考慮，黃宣在楚亦凝大笑前及時地道：「我製作鏡子的方法，比這個時代的人成本低很多。而且，德國人還不會做鏡子。」

　　德國人的確不會做玻璃鏡。法國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從戒備森嚴得好像聯邦監獄一般的孤島上弄來了幾個威尼斯工匠，怎可能將當時最先進的工業秘密與世界分享？路易十四可不是什麼好相處的人。

　　楚亦凝狐疑地道：「這裡的鏡子值多少錢。」

　　玉蔥般的手指分別支著她的耳根與下巴，這樣的造型讓街上的行人定身般地僵直在那裡。

　　黃宣低下頭就沒敢看楚亦凝，想著道：「應該在500到2000塔勒左右。」他故意將區間說得很大，用以取信。

　　「500塔勒，值5噸左右的糧食？」

　　「差不多吧。」黃宣聳聳肩道，「這個時代的農奴每天都是吃不飽飯的。如果我們要雇工，買上1噸糧食，保證每個人一天能吃兩頓干飯，保證無數人會來的。就是通過商會和地主，僱人一天，絕對用不了2個塔勒。」

　　「那你的成本呢？」楚亦凝果然對黃宣的建議感興趣起來，此時她反而嚴肅了起來，沒有了剛才的嬌媚。

　　黃宣聳聳肩道：「你知道銀鏡反應嗎？」

第五百四十七章 試煉位面（9）

　　威尼斯時代的玻璃匠們，製作玻璃使用的是水銀與錫箔反應。說起來也很簡單，用錫箔鋪在玻璃的一面上，倒上水銀，後者會溶解前者，並形成粘稠質，最後貼在鏡子上。

　　成本主要發生在粘稠質的平滑度上。要讓鏡子的反射均勻平行，就要讓背面的水銀絕對平滑——製作一個玻璃鏡大約會花費一個工匠一個月的時間。可是在當時看來，其利潤也絕對是超過1000％的。

　　銀鏡反應製作的鏡子則完全不同。化學反應直接在鏡子的背後產生一層薄薄的銀，效果還比水銀鏡子好。當德國人李比西發現了銀鏡反應後，鏡子的價格大幅降低，讓普通工人家也能夠買得起了。

　　若是保密措施得當，用銀鏡反應製作玻璃鏡，利潤可能有100倍。

　　然而，楚亦凝雖然知道銀鏡反應，可她卻全然不知道這個較為專業的中文化學詞彙的意思。黃宣只能看著能量屏，向她解釋道：「就是用還原劑把硝酸銀的銀離子還原成金屬銀，可以用銀氨溶液，加乙醛還原……」

　　他的化學是半吊子，又大半年沒上過學了，基本是半懂不懂地照著念。但楚亦凝卻一下子明白過來，嫩白的手指一伸道：「你直接說還原銀我就知道了，想法不錯啊。嗯……很聰明的遠古工業。」

　　黃宣虔誠地笑著，心裡把野兔子的故事換成了聖母瑪利亞。眼看著就要出去了，還是乖一點的好。

　　楚亦凝本來就很著急。她與黃宣不同，旅行者們的時間都是用標準時計算的，也就是一個人真實活著的時間。作為管理局的新晉委員，不聲不響地消失上小半年，那可不算是小事情。

　　有了黃宣這般如同萬事通的角色，楚亦凝精神鬆懈一些道：「你說現在的鏡子成本是多少？還有，做鏡子會不會影響瓷器的生產？」

　　黃宣輕輕搖頭道：「都18世紀了，硝酸銀什麼已經有了，就是找幾個實在人的事情。我們留的時間不長，也就能生產些奢侈品什麼的，再麻煩的工業還是農業，回報率都太低了。」

　　楚亦凝以為黃宣在影射自己曾經說的三田輪耕，臉上映紅地道：「既然你這麼肯定，那就你自己來做吧。也別找什麼老實人了，幾千幾萬塔勒，怕是容易生變。」

　　黃宣愣了一下，實話實說道：「我不會。」

　　「不會什麼？」

　　「做鏡子。」黃宣沒一點不好意思地道，「我就是傳說中動手能力奇差的那種人，別管是硝酸銀還是硝酸金，我都做不來。」

　　楚亦凝先是小吃一驚。卻在黃宣忐忑中什麼話都沒說，轉而找人問路，向著有鏡子賣的商行走去。她心裡想的是黃宣的來歷。從內心講，旅行者們是從來不相信小概率事件的。「正巧碰上」這樣的事情，就位面歷史而言，基本是不存在的。所以，她即便偶爾想想：黃宣也許「正巧」知道這個位面的歷史，可轉瞬間，她就會羞愧地將類似的念頭拋去——沒有雄厚的積累，又哪裡來得碰巧？自己怎麼就從來沒有碰巧到過一個如此熟悉的世界呢？黃宣怎麼就碰巧知道了兩個不同位面的歷史呢？

　　由此推而廣之，楚亦凝不得不重新考慮，究竟是哪個家族，能培養出黃宣這種人——而自己在威尼斯的所作所為，楚亦凝也將之看做是自己的魯莽。

　　走在後面的黃宣並不知道，楚亦凝由於他超乎平常的表現，給予了他完全不同的評價。

　　其實黃宣並不明白，真正平常的表現應該是什麼樣的。

　　能頓貧瘠帶是沒有利潤可言的地區，也就是當日的黃宣，會將之當作寶一般地挖掘來挖掘去。可轉過頭再去看，兩片嘴皮動動，通過康馬斯先生從R位面借來的3兆多的熱圈，每年賺到的錢息就有4個百分點，差不多1200億熱圈，那要在P位面進行多少趟時空旅行才能賺回來？何況他每次都是利用一兩個基地的資源，若是放在位面世界，僅僅是這些基地租借給其他的旅行者使用，賺到的錢都比他自己使用的多。

　　因此，一般人根本是不會去P位面旅行的。去P位面，對於大多數人而言，就像是去新疆西藏沒有口岸的邊疆做生意一樣，辛苦、成本高，而利潤微薄。在這樣的情況下，P位面的相似度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留。

　　而楚亦凝曾經過去的那些位面，每天都有無數的旅行者光顧，連相似度都不穩當，又如何能有清晰的歷史判斷？

　　楚亦凝將這個P001的試煉時空看做是那些能頓富裕的位面，自己又沒有可以用來參照的位面，判斷的結果當然不甚準確。

　　當然，作為一個有經驗的旅行者，楚亦凝僅僅是給出一個初步的印象。所謂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是也。若非如此，在威尼斯的時候，她總要想辦法把黃宣處理了。

　　兩位旅行者閣下各有心思，在溫暖的陽光下更顯得懶洋洋起來。

　　楚亦凝在眾多男人的目光下驕傲地走著，並沒有一絲一毫的不適。黃宣對她倒挺佩服的，可此刻，卻有了些疏遠的感覺，大概還是共患難易，共享福難的問題吧。

　　兩個人眼看著就要解決眼前的問題了，那主要矛盾自然又重新集中在了時空管理局和他們想要的高級訓練教材身上了。

　　黃宣亦步亦趨地跟在楚亦凝身後，在不少德國人眼裡，恐怕還是個來自東方的奴僕，可他不怎麼在乎這些。

　　有些暈暈乎乎地跟著楚亦凝，看著她詢問有關鏡子的細節，看著她在市場上訂購氨水、銀試劑，黃宣都有些神志不清的感覺。

　　楚亦凝似乎對如何處理黃宣也開始迷惑，兩個人一路無話地回到了王宮。

　　……

　　貝特格用了兩個月時間，燒出了讓奧古斯塔斯二世滿意的瓷器，而楚亦凝自己也成功地做出了銀鏡反應。在接下裡的時間裡，他們不僅得到了奧古斯塔斯二世2萬塔勒的獎賞，而且開始分享來自瓷器的收益。

　　就像是奧古斯塔斯二世在歷史上做的那樣，貝特格與黃宣還有楚亦凝，將得到許可，建立一個屬於王室的瓷器廠，並拿走其中三成的利潤——雖然僅僅是利潤而不是銷售額，可就算是這樣，第一個月，他們也弄到了6000塔勒。白色的硬瓷器幾乎受到全歐洲的歡迎。在這個中國瓷器供不應求，並且人們的見識遠遠不能區分康熙瓷器與薩克森瓷器的情況下，他們甚至能夠用與中國瓷器相同的價格出售產品。

　　事實上，即便沒有黃宣，麥森瓷器廠也會做出具有自己品牌的產品，但那是1834年以後的事情了。那個時候，全歐洲的人都知道了白瓷器來自薩克森。在完全失去了暴利的支撐後，德國人方才放棄了盜版中國瓷器的行為，將瓷器上的中國山水畫、中國花鳥改成了具有德意志風格的白瓷。

　　幾乎是同時，更美觀的銀鏡也開始出售給來自柏林、漢堡以及更遠些的奧地利、普魯士的商人。

　　開始的收益並不多，兩個星期的時間，楚亦凝做了600塊鏡子，實際上只賣掉了5塊。1200塔勒的銀鏡讓商人們猶豫不決。18世紀的先生們對於新事物的接受程度是有限的，至少不能接受1200塔勒的實驗品。

　　不過，當那5塊鏡子快速地在漢堡和柏林銷售後，銀鏡的出售速度就越來越快。

　　另一方面，施魏因開闢道路的過程也很順利。楚亦凝挑選了十幾名有家世的農奴，並從莊園主手上買下他們，讓他們每日裡將那許多砍伐下來的木料丟進叢林的光環中。

　　看起來，所有的事情步入了正常化。黃宣甚至相信，哪怕真的沒有能量幫助，他也能在這裡做一名快樂的野兔子。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在18世紀的時光中度過3個月的時間後，黃宣和楚亦凝都開始沉不住氣了。

　　雇工們已經將整片森林都伐開了，楚亦凝甚至委託一些商行在外地購買煤炭，再通過馬車運到森林裡，丟進光環中。整整一個月的時間，黃宣不掌握財權，粗略地估計也能想到，全部收益的8成以上，最少是10萬塔勒都丟進了光環中。特別是最近一個月，十幾名農奴幾乎是沒有停歇地將木材、煤炭以及木炭丟進光環中。偌大的樹幹只要有一個角拖入其中就會被吞噬。農奴們還把馬直接趕過光環，煤炭伴隨著馬車後掛整個都會消失在地上，留下叮叮咚咚的一堆碎金屬和兩匹傻乎乎的馬。

　　就是這樣，所謂的試煉位面好像也沒有一點動靜的樣子。

　　黃宣不自覺地認為，楚亦凝對自己的態度好像又從不在乎，回到了很關心的狀態。

第五百四十八章 試煉位面（10）

　　新買來的三名農奴氣喘吁吁地將一車木炭倒入光環，然後畏懼地退向一邊，讓另外幾名農奴趕著四匹馬，將捆紮好的木材拖到光環的邊緣。那微黃中泛著微藍的光暈如同一頭漂亮的怪物一般，只是靜靜地吞食，連個飽嗝都不打一下。

　　農奴們膽怯地向後退上兩步，接著將僅剩下馬的車牽到另一邊，讓其他人給它們架上新的馬車。再遠一些的地方，七八個人滿頭大汗地在大木頭上捆上繩索。

　　楚亦凝歎了口氣，白皙的脖頸轉向黃宣，柔聲道：「太慢了。可若是買下再多的農奴，恐怕不好控制，而且他們的效率太低了。已經有人在奇怪我們為何購買如此多的燃料了。亦凝想不出有什麼好的辦法加快運輸速度了，黃先生覺得呢？」

　　當她稱自己是「亦凝」的時候，自有一股子慵懶自勝的儀容。

　　黃宣看了三個月，卻也沒覺得看膩，這刻心裡幻想著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嘴上道：「辦法不是沒有，可就是不知道，我們要倒多少燃料才是個頭啊。」

　　他這就是公然質疑楚亦凝了。

　　人家楚大小姐自有管理局委員的氣度，肯定地道：「只要能量足夠，就沒有問題。而且所謂試煉位面，總不能那般簡單吧？」

　　她這就有些信口開河了。換作隨便一個旅行者進來，別說空手套白狼地用3個月賺10萬塔勒，不用能量，他們連吃飯和安全都不能自我保證。相似度80％與40％相差的可能是100倍，可能是1000倍，絕對不會是2倍。否則，高等位面學院也不會花費如許多的時間，去學習諸如「判斷學」「細節分析說」「人類循環論」那樣的東西了。

　　所以，有洛林的幫助下，他們在過去三個月裡，倒進去的價值10萬塔勒的燃料，已經是非常、非常多的了。

　　黃宣沒有信與不信的問題，他什麼都不知道。洛林不知道，寧奧據說也不知道。所以他只能聳聳肩道：「如果你想增加能量供應，我可以提出一些建議。」

　　「我洗耳恭聽。」這句成語還是黃宣教給她的。

　　黃宣對身邊叮叮光光的聲音有些免疫了，拍著耳朵道：「我覺得我們只能負責一個方面，現在從德累斯頓到這裡兩頭跑，還要想辦法運送燃料，分散了精力，應該集中起來。」

　　「怎麼說？」

　　「首先，應該在這裡增加人手。附近的森林都快要伐完了，以後也不好遮掩，乾脆把這裡從腓特烈手上買下來，然後建成一個莊園。」

　　「那保密的問題怎麼解決？」

　　「德國的農民都是農奴，人身自由基本上剝奪乾淨了。我們僱傭什麼都不知道的僱傭兵，像是瑞士僱傭兵，最好是連德語都說不清楚的那種，讓他們守在莊園附近。在裡面工作的農奴都不許出去，誰出去直接射殺。」

　　楚亦凝沒有一點反應地道：「好主意。」

　　黃宣撇撇嘴，繼續道：「接下來，我們要大批的僱傭農奴。這片光暈的進入速度遠沒有達到最大。你看，他們運一根木頭要好幾分鐘才能磨過來，這段時間，光圈都是閒置的。所以我們一方面要增加光圈的進入速度，另一方面，要廣納財源，用鈔票解決燃料來源的問題，而不是自己解決。」

　　楚亦凝終於來了興趣，鼓勵道：「我在聽。」

　　黃宣氣結，自從瓷器開始收入起，他的決定權就在逐漸下降，可自己安全要庇護於楚亦凝，卻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如今人家好像都反客為主了。

　　收起一點點念想，黃宣砸砸嘴道：「我們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老想著從魯爾挖煤，從附近伐木，還指派著雇工和小商人們去，其實都是瞎想。商人們比我們清楚得多，只要我們給的出錢。」

　　他說得興起，在地上胡亂劃著橫道豎道地說：「你看，瓷器和銀鏡的收入，我們兩三年內都是取用不盡的，而且現在遠遠沒有到達最大值。你想想看，隨著銀鏡和瓷器賣得越來越遠，就會有越來越多的商人們來買。瓷器歸貝特格管，我們先放在一邊，銀鏡靠你一個人做是不行了，要想辦法擴大產量。我估計著，更大一波的銷售熱潮就要來臨了。」

　　楚亦凝聽得耳熱，不明白地看著黃宣在地上亂花的橫豎筆畫。她在銷售方面的經驗其實遠沒有黃宣豐富，因為她從來就沒有銷售一種廣受歡迎的商品的機會。

　　對於他們這樣的高級旅行者來說，除了在學校裡會模擬一下「遠古」商戰以外，真的到了位面旅行的時候，還是覺得搶劫更方便，殺人更簡單。而面對位面世界的商業格局，旅行者們更是一腳都插不上。

　　黃宣就不同了。儘管他不直接參與公司的銷售運作，可光是藍光光碟的銷售，看看報表也能直觀地告訴他，什麼時候碟片的銷售量更大，什麼時候達到頂峰，什麼時候進入穩定期。這些寶貴的經驗，普通人是得不到的。

　　從商業角度來看，楚亦凝也是個普通人。

　　她或許可以理解到5塊銀鏡從德累斯頓賣出後，必然會有更多的人來買，她也能理解第三次還會有更多的人來購買。可她永遠都不知道，第二次的更多是多少人，是百分之多少，第三次又是多少。她也想不到，當黃宣提高銀鏡的價格後，依舊在上升的銀鏡銷售量相對下降了多少，究竟是虧了還是賺了，是延長了產品壽命還是縮短了壽命……

　　有些或許，黃宣同樣是不能明白的，但他卻能通過洛林去找專家詢問，而楚亦凝就兩眼一擦黑，全然不明白了。

　　這些也就是黃宣最後時刻的作用了。而直到現在，當重新遇到更嚴重更細緻的金融問題的時候，楚亦凝才重新審視起黃宣來。

　　她已經不下三次重新審視黃宣了。

　　黃宣自認為已經說完了，無所謂地看著楚亦凝，等著她來決定。但楚大小姐盯著黃宣的塗鴉看了半天，認輸道：「我還沒聽明白你具體的意思。」

　　小黃同學眨眨眼睛，道：「簡單地說，就是在這裡建個農莊，為此我們要花錢從腓特烈手上買，森林是王室的。接下來，我們要去弄些僱傭兵來，教育他們。再買更多的農奴，把積攢下來的燃料用更快的辦法塞進去。這個過程裡，我們要想辦法加快塞燃料的速度。」

　　楚亦凝接著他的話，邊想邊道：「再之後，我們要提高銀鏡的生產量，要加快銷售？」

　　「然後用這些錢去購買燃料，吸引更多的商人來出售燃料。」黃宣補充道，「以前覺得足夠了，所以做得不正規。現在，我們要找專門的玻璃匠、首飾匠、化學師，讓他們製造銀鏡。當然，不給他們自由。」

　　「嗯。」楚亦凝乖巧地點著腦袋，讓人一點都看不出來她的顯赫身份。

　　黃宣自顧自地道：「還要想辦法對銀鏡進行營銷。」

　　「營銷？」

　　「嗯，賣得更多才行。」

　　黃宣說著就摸著下巴想，該找些什麼樣的人才能適應18世紀的營銷。

　　楚亦凝隨黃宣想著。她不是個貪得無厭的人，更有些忌諱貪多嚼不爛。在確認黃宣的想法是正確的之後，反而耐著性子一步步地做了起來。

　　在行動方面，黃宣是遠遠不及楚亦凝的。

　　時空旅行者們不願意在低級位面做生意，那主要是主觀上的問題。許多傢伙從來就不嘗試用和平的手段解決問題，搶劫、武力威脅才是他們最喜歡的。但這並不是說他們不擅長生意，楚亦凝就是很好的例子。

　　沒有足夠的資料，楚亦凝得不到黃宣的結論，可她卻掌握了一套最基本、最有效的商業控制方式。在普通的陌生的位面，楚大小姐無疑會做得更好。

　　然而，試煉位面從一開始就不是個普通的陌生的位面，至少對黃宣不是。

　　……

　　一天後，沒有名字的農莊開始乒乒乓乓地建造起來。

　　18世紀，德國人的農莊還很粗糙。莊園主通常住在圍著柵欄，用大型木料建出的木屋裡。只有少數富裕的容克貴族會將自己的房屋做成石堡。農田四周是沒有保護的，雖然本土的戰亂不停，但大多數德國貴族維持著最起碼的榮譽——在戰時允許農奴進入城堡，同時也是增加戰鬥力的自保方式。在這樣的情況下，莊園主們自然不會有更多的投入。

　　但黃宣和楚亦凝的要求顯然是不同的。他們在周圍用木頭架上高牆，並設置瞭望台，還找來了瑞典的僱傭兵，他們手持十字弩，對農奴們有著絕大的威懾力。

　　這個時期，所謂的資本家階級剛剛興起，但容克貴族們還是更在意傳統的生活，就像所有的貴族們一樣。在黃宣熟悉的人裡，俾斯麥就出生在勃蘭登堡傳統的德國農莊裡。不過對18世紀的人們來說，那就是100年以後的事情了。

　　奧古斯塔斯二世對楚亦凝並沒有斷了念想，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態勢。強力王初見楚亦凝的時候，還就是面對普通貴婦一般的做派，到了3個多月後的今天，卻開始頻頻地向楚亦凝獻慇勤。

　　其慇勤到不僅同意楚亦凝建設任何她想要保護自己的農莊，並且願意帶著幾十名騎兵就來考察有十字弩把守的農莊，並將之稱作對某美女的信任。

　　看起來，有了比較之後的女人，才顯得更有女人味。回過味來的奧古斯塔斯二世，也開始發覺楚亦凝這樣的絕色，恐怕真是沒機會遇到第二個了。

　　黃宣這樣想著，卻發現自己幻想野兔子的時間似乎少了起來。並非楚亦凝的美貌有絲毫的降低，最大的原因，恐怕還是她性格上的強勢以及雙方錯綜複雜的關係讓黃宣吃不消吧。

　　他還沒有自大到認為自己能夠收服位面第一美女，然後解決一切問題的程度——若是有機會殺人的話，黃宣卻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忍耐得住。

第五百四十九章 試煉位面（11）

　　奧古斯塔斯二世幾乎每天都會來看看，帶著他的騎兵，還有送給楚亦凝的禮物。有時候是價值不菲的首飾，有時候則是簡單的花束，可每日都有新花樣。

　　黃宣很懷疑這廝是否僱傭了一個專家團隊負責泡妞。

　　農莊倒是不如何顯眼，但上面的僱傭兵卻讓人感覺很不友好。國王閣下大度地沒有追究，而是問楚亦凝道：「最近安全不好嗎？」

　　楚亦凝一笑道：「奧古斯塔斯先生，現在來附近的商人越來越多，莊園裡的資金又多，我們覺得，需要一些士兵保衛。」

　　奧古斯塔斯還是那副偽裝版色鬼嘴臉，笑著道：「沒問題，沒問題。我派幾個人過來，讓他們帶上200名步兵。」

　　中世紀的步兵就是農民加槍，但到了18世紀，步兵們還是比較有戰鬥力的，尤其是王國步兵。黃宣頗為滿意地道：「多謝奧古斯塔斯先生了。」

　　反正只要步兵們不去光圈的位置就好了。

　　「沒關係，沒關係。」國王陛下說著又看楚亦凝。

　　楚亦凝無奈地笑道：「多謝奧古斯塔斯先生。」

　　若不是黃宣的強烈要求，她多半會把強力王打成腦殘王。

　　奧古斯塔斯哪裡知道，漲著臉道：「叫我腓特烈吧。她們都叫我腓特烈。」

　　楚亦凝乾脆沒給黃宣翻譯，氣哼哼地轉身就走。

　　這時。奧古斯塔斯二世身後的一位笑道：「楚小姐，我們能進去看看嗎？」

　　他指著身後的銀鏡工廠。

　　銀鏡工廠裡只有4名學徒，專門生產銀鏡。另有6個人負責購買各種各樣的物資，但是不允許進入工廠。這裡的學徒比對貝特格嚴格得多，就某種程度上，幾乎就是奴隸一般。不同的是，可以在10年後擁有自由人的身份，並帶走他們的手藝。

　　4名學徒一天能生產500面銀鏡以上，彷彿看著銀幣在桌子上流過，給了他們極大的動力。

　　黃宣對外聲稱的成本是800塔勒，人們自然是不相信的。可他們也絕對想不到，一面出售價格在1000塔勒以上的銀鏡，成本只要10塔勒。最重要的當然是不能讓奧古斯塔斯知道了。

　　楚亦凝委婉地道：「裡面的煙氣很重，是有毒的，我們要進去，必須得停工。」

　　身後男很關心地問道：「那裡面的工人豈不是很危險？」

　　楚亦凝笑笑沒說話。18世紀還沒有人權一說，某些人類學家都用無比欣喜的語氣記錄道：6歲的孩子就能完全操作織布機了，這是工業革命的最大成果，他們從此可以自食其力，讓我們的社會……

　　身後男鍥而不捨地道：「我們就進去一會兒，大概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這樣的局面是黃宣最擅長的，這廝眼睛一轉，道：「對普通人的問題不是很嚴重，裡面的學徒都已經簽下了協議，放棄生育權了。」

　　「那是什麼意思？」身後男驚奇地道。

　　黃宣嘿嘿一笑道：「我們用的材料有些特殊，所以接觸煙氣超過3分鐘後，下面的部位容易不舉。」

　　楚亦凝裝作羞紅著臉給翻譯了，背後伸出大拇指表揚他。

　　奧古斯塔斯二世勃然變色。對強力王來說，還有什麼比「不舉」更可怕的嗎？

　　但身後男大概是有些不相信的，或者他根本沒有舉與不舉的煩惱，想了下道：「黃先生，你們想不想出海經營？」

　　黃宣沉默著沒說話，楚亦凝先道：「到哪裡？」

　　奧古斯塔斯二世是願意與楚亦凝談話的。得到美女地回應，收起對「不舉」的恐懼，整容道：「由於你們在玻璃鏡和瓷器上的貢獻，我可以給予你們在波羅的海貿易的壟斷權。不僅包括銀鏡和瓷器，還包括你們想要的兩種或者三種商品的壟斷權利。當然，最好不要和已有的壟斷權牴觸。」

　　在18世紀，正確出售商品的方法，似乎還停留在壟斷上。荷蘭的東印度公司，法國的北方公司，還有曾經的漢薩同盟，都試圖這樣做。各國政府都會將某個地區或者某個產品的壟斷權賦予一個公司。例如亨利四世就給了法國第二東印度公司15年的貿易壟斷權，黎塞留將給予安的列斯公司的壟斷權數次重申，新法國公司從1628年開始獨佔皮毛生意。

　　自由貿易與自由競爭這兩個詞彙，比美國人的歷史還要短。

　　作為薩克森選帝侯，奧古斯塔斯二世大約擁有德意志而二十分之一的權利，再加上他那不穩定的波蘭王座，還能加上二十分之一。

　　這樣的說法當然不怎麼準確，但在漢薩同盟結束後，想要通過諸如漢堡的港口出海經營，選帝侯們之間還是偶爾可以達成一致意見的。不過此時的荷蘭已經崛起，讓德國人在海上的聲音低了太多。

　　即便如此，奧古斯塔斯二世還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給予黃宣和楚亦凝壟斷權。他用很男人的眼神盯著楚亦凝，嘴上卻對黃宣道：「我與奧地利、法國還有普魯士都談過了，他們願意用波羅的海的兩種商品的壟斷權，換取銀鏡的配方。」

　　他是絕口不提瓷器了，因為他還是擁有瓷器大部分的利潤的。現在大約是看到了銀鏡的利潤。

　　楚亦凝翻譯後，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黃宣卻用中文道：「想什麼來什麼。你給他這麼說，就說我們生產銀鏡，要的燃料非常多，暫時還沒辦法他顧。那個，如果他們願意，我們可以提供給他們普通的水銀鏡子的配方，不過要他們用錢來換。」

　　楚亦凝實時給了他翻譯，但心裡卻鬱悶得緊。身為3級旅行者，以第一名資格畢業於位面世界最好的默星大學，她是個非常驕傲的女人。更別提她剛剛晉陞為時空管理局委員了——那是個可以與許多位面政權最高長官平起平坐的職位。

　　可現在，當自己拿不出什麼辦法的時候，眼前這個常常用色迷迷的眼神看向自己的黃宣卻好像有很多辦法一樣。

　　再加上他很少表現出尊敬或者崇拜的模樣，更是一點都沒有顯露出哪怕是普通管理局代表的水平的時候，楚亦凝的鬱悶就更是甚囂塵上。

　　然而，事實就是事實。楚亦凝是不願意陪著黃宣留在這個鳥不生蛋的位面的，所以臉上一絲不露地做好了自己的翻譯工作，同時伴隨著黃宣的想法，她也在努力的學習當中。

　　身後男是奧古斯塔斯的首席幕僚，兩人對視一眼，還是前者道：「水銀鏡子的配方，你們想要多少錢？」

　　18世紀還很少有戰略情報這樣的概念，因此黃宣究竟弄了多少燃料回家，他們是比較難判斷的，只知道很多。但他們卻知道銀鏡工廠裡的工人數量絕對不超過30個，再由黃宣他們上兩個月出售的鏡子數量來判斷，自然能夠知道，銀鏡的生產效率比水銀鏡子高。身後男因此對銀鏡的配方更有興趣，但也不拒絕水銀鏡子。

　　模樣很嫩的黃宣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道：「水銀鏡子要求有熟練的玻璃工人，每個工人每月可以做一兩個鏡子吧。材料很便宜，和銀鏡剛好相反。」

　　「哦？銀鏡呢？」奧古斯塔斯二世果然被黃宣的後一句話吸引了。

　　黃宣嘿嘿一笑道：「要把銀溶解了，是相當費火的事情，要許多的燃料。您看路上都被煤炭堆滿了，可還是不夠。」

　　楚亦凝低著頭沒看黃宣，心裡頗為驚歎。旁邊看起來傻乎乎的小男人，簡單地就把奧古斯塔斯給「勾引」了過來。

　　18世紀的人哪裡知道銀鏡反應和溶解銀乃至鍍銀的區別，他們看鏡子背後那細細的銀粒，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身後男還特意問道：「怎麼也不見莊園裡有煙火？」

　　「我們地爐子特別。」黃宣靦腆地一笑。

　　「附近的路的確不好。」奧古斯塔斯滿臉理解地道，「要不把工廠挪到德累斯頓吧？那裡供應更方便一些。」

　　「還是在這裡的好。」黃宣聽楚亦凝翻譯了一半就打斷道，「國王陛下，您看這樣如何？我們把水銀鏡子的配方作價10萬塔勒，只要您運來價值10萬塔勒的燃料，包括木頭、煤炭都行。等再過幾個月，你們的工匠熟悉了，我們再談銀鏡的配方。」

　　再過幾個月，他覺得自己就能離開了。

　　「先學水銀鏡子也好。」腓特烈一口答應下來。在「成本昂貴」的銀鏡和費時的水銀鏡子中，他當然喜歡後者。

　　黃宣趁熱打鐵道：「國王陛下，我們不要壟斷權，但還是希望獲得減稅的權利。不僅包括對我們本人的減稅，還希望包括對購買銀鏡和瓷器的商人的減稅。」

　　腓特烈馬上遲疑了起來。

　　德意志的稅率是這個時代最高的，主要是釐金很高，每通過一個地區就要交一次稅，重複稅讓人很受不了。18世紀的德國君主都是財迷，當他們需要用錢的時候，甚至會把整支的軍隊賣掉。七年戰爭的時候，符騰堡公爵將6000人租給法國軍隊。稍晚一些，黑森卡塞爾公爵賣給英國16000人，讓他們去美洲作戰，而他則用賣到的錢建造威廉斯霍堡。

　　腓特烈願意給予兩人獎賞的主要原因，還是想要賣掉更多的瓷器。他擁有瓷器更多的權利，而銀鏡的稅率本來就有45％。

　　但若是減稅，他立刻就要失去來自銀鏡的稅收。

　　楚亦凝不明所以地看著黃宣，小聲用中文道：「你讓他給其他商人減稅，對我們有什麼好處？」

　　「賣的多啊。降低商人們的成本才能增加他們的積極性。」黃宣理所當然地道。

　　楚亦凝搖頭道：「如果市場上的銀鏡數量增多，我們就必須降價，那樣利潤不又下降了。」

　　黃宣翻翻眼皮，道：「我們是最不需要考慮銀鏡價格下跌的人。鏡子是一種奢侈品，它要從1000塔勒的價格開始滑坡，一兩年都滑不到坡底。我們賣的越多，賺的就越多。5個塔勒的成本，就是賣到500塔勒，只要銷售量增加一倍就和現在持平。但我敢打保票，增加的絕對不是一倍。而且你要考慮到，有錢人一定會馬上買鏡子，但次有錢的呢？次次有錢的呢？」

　　「那降價到200塔勒呢？鏡子跌價的話，可能很多人都不願意買了。」楚亦凝還不服氣。

　　黃宣現在算是明白了，眼前的楚大小姐，根本就沒有最起碼的商業頭腦，他扶著額頭道：「我們前兩天還說營銷呢？你想想，若是鏡子都降價到200塔勒了，我們那個時候還沒走成，那還是想想其他的辦法吧。此時此刻，用殺雞取卵就再好不過了。至於你說人們會不會買，你不用擔心，一定會的。」

　　他最後的判斷自然是來自歷史的。當年銀鏡出現的時候，可是沒有壟斷權的，那是個化學家的發明，結果賣的比雞蛋還多。

　　楚亦凝臉都羞白了。

第五百五十章 試煉位面（12）

　　奧古斯塔斯二世最後還是同意了取消銀鏡在薩克森和波蘭境內的釐金，並將敦促德意志的其他公國取消釐金。

　　命令下發的當天，銀鏡的銷售就增加了3成。

　　黃宣適時地更改了付款方式，並公告在莊園外以及各大城市的商行內：

　　由於銀鏡需要大量的燃料進行生產，為擴大生產，特限定，銀鏡價格的80％必須使用等值燃料支付。全額供應木材、煤炭等，將獲得優先供應……

　　此公告一出，德意志全境燃料漲價。從德累斯頓到銀鏡工廠的路上，更是車水馬龍，燃料不斷。

　　楚亦凝被徹底踢去後院，她的管理學知識被用在了如何教導工人們更快速地將一切東西丟進光圈。不過整個光圈的大小有限，越來越多的物資堆積在了莊園內。

　　然而，與黃宣這種連初中都沒上完的半吊子理論家不同，楚亦凝是接受過最嚴格教育的管理局旅行者。

　　她用了兩天時間就設計了一種好像是簡單鐵軌的裝置，並讓枕木跨越光圈的兩個邊緣。

　　高達6米的大型框架車廂使用鐵的底座，從而不會被光圈吃掉。12匹馬在前方拉扯。他們不用火車頭的原因很多，一方面是無法運輸一個火車頭過來，其次則是火車使用的煤炭原料只要經過光圈就會消失，而且掉頭困難。

　　而這種用馬拉的軌道車就不同了。楚亦凝定做了8個大型車廂，馬匹一次拉動其中之一，讓它經過架在光圈上的鐵軌，裡面的燃料自然消失，而鐵架可以通過另一邊的車道重新使用。

　　農奴們的主要工作從而變成了裝車，而且一次吃掉6米高的大型車廂，速度遠比一馬車一馬車地裝卸快了不知多少，從而將工作場地擴展到了許多。

　　黃宣的工作是更多地出售銀鏡。楚亦凝在位面世界是個優雅的女士。可是在這裡，她的耐心似乎無比的低下，相當不願意與普通的商人洽談，而這恰巧是黃宣擅長的。

　　無形中的分工讓效率增高。

　　距離到達P001的第四個月時，黃宣正在和來自巴黎的商人的洽談，洛林用平靜的聲音道：「黃宣，你現在應該去光圈處看看了，能量波動相當大。」

　　黃宣馬上向周圍幾個人拱拱手，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甚至留下桌上的銀鏡模型不管。

　　楚亦凝也是激動萬分。她本可以叫黃宣一聲，可是出於某種心態，她卻並沒有這樣做。

　　差不多就在光暈亮起的時刻，黃宣出現在了楚亦凝的視野中。

　　楚大小姐心裡一驚，腳下卻不自覺地跨了進去。黃宣追了兩步，顯然沒有追上，而楚亦凝則消失在了光暈之中。

　　「不是吧？」黃宣眨眨眼睛，自己也衝進了光暈中。

　　農奴們都嚇壞了。在這裡工作時間長的人，都知道下面那個光圈是不吃人的。可老闆消失了，那可是大事件。

　　……

　　一片廢墟呈現在黃宣的眼前。

　　老舊的座椅承受不住上端的壓力而匍匐在地上，狀似緊密的儀器被灰塵抹上了薄薄的一層，一圈好像足球場上的屏幕，大半已然破損。

　　座椅最集中的地方，看起來好似操作台。操作台從下方裂了開來，露出裡面被灰塵遮掩起來的肚腸。一些器皿碎片隨意地灑落在整個廢墟之間。

　　黃宣遲疑著向前走了一步，就見揚起的灰塵將半個腿面都淹沒在黑灰當中。他用心虛的聲音喊了一句：「洛林？」

　　有如過了一個世紀一般，洛林靜靜地道：「我在。」

　　「這是哪裡？」

　　「我不確。有60％的可能是廢棄的基地。」

　　黃宣沉默著再次邁開了步子，任灰塵在身邊飛揚。

　　曾經的基地中灰塵並不多，黃宣很快走到了疑似操作台的地方。

　　「是老式基地。」洛林簡單地道，「大位面後期就不再使用了。」

　　「有什麼特別的？」

　　洛林沉默片刻，似有未盡之意地道：「沒有監守者。」

　　「那要多少人操作？」黃宣挑挑眉毛。監守者就是超級智腦，沒有它們，整個基地內的事情能煩死人。他腦子裡想到的就是衛星發射間裡密密麻麻的人頭和密密麻麻的「簡單」儀器。

　　最靠近他的通道坍塌了，黃宣繞過如同工程塑料般的廢墟材質，轉身向另一邊走去，想要看看是否能找到新的出路。

　　在黃宣走進來的位置，地面上還很空曠，但走得稍遠些的時候，所謂的廢墟，就越來越像是廢墟了。

　　「楚亦凝去哪裡了？」黃宣輕聲問道。

　　「繼續她的試煉。」

　　黃宣一驚，道：「她會拿到P001的管理權嗎？」

　　「她什麼都不會拿到，僅僅是試煉而已。」

　　「那為什麼要讓他試煉？」

　　黃宣剛問罷，眼前霍然亮堂。

　　一人背對著光源道：「因為她是我女兒。」

　　黃宣嚥了口唾沫，看著因為光源而變得高大的身影，不可置信地道：「sorry，你說楚亦凝是你的女兒？」

　　「她當然有一個父親，不是嗎？」對方笑了起來。

　　黃宣舔著嘴唇。面對大BOSS的老爹，他小心翼翼地道：「我對你的女兒，始終都很尊敬。當然，不排除有時候我會稍微有一點點別的想法。但我對她始終是保持著……那個……」

　　對面的身影笑著搖晃了起來道：「我不介意你的想法。」

　　「看來我們達成了初步的共識。」黃宣不失時機地為雙方找到共同點，「假若您不介意的話，我能知道您的名字嗎？」

　　「桑比。」

　　「喔，桑比先生。」黃宣默念著這個名字，覺得相當熟悉，可不及多想，他就擺著笑容道，「您怎麼知道我說的話的？哦，您會讀暗音？」

　　這下輪到對方奇怪了：「你還認識會讀暗音的人？」

　　黃宣遲疑了一下道：「是。」

　　他沒有直接把侯君龍的名字說出來。

　　桑比笑了兩聲，終於從通道中走了進來。黃宣瞇著眼睛看去，這是個身材普通，相貌普通的男人，一般的鼻子，一般的眼睛，一般的嘴唇。眼睛不是很亮，鼻子不是很大，嘴唇不是很厚，彷彿有些混血的基因，但又不大容易分辨，與楚亦凝的驚艷絕色全然不同。

　　「外面，現在是什麼樣子的？」桑比並沒有追問黃宣剛才的問題。

　　黃宣小心肝怦怦地跳著道：「外邊，那個，最近有兩個家族打了仗，您的女兒成為了管理局委員，大概就是這樣吧。」

　　「呵呵。」桑比笑著道，「你不知道我是誰？看來人們已經忘了我……」

　　他的聲音有些落寂。

　　是個名人？黃宣一想，立刻申請打開能量屏查了起來。

　　一輸入桑比，大約幾千兆條信息就跳了出來。黃宣都不用細看，就想起來「桑比」這個名字了。

　　史上最強的時空戰士——這是某個媒體的評價。黃宣第一次聽說就來自於賽義德，傳說中用10磅炮刺殺了高級旅行者的時空戰士，位面世界最推崇的速射型時空戰士，同時還是精確型時空戰士的代表人物。

　　黃宣期期艾艾地道：「您是那個，那個桑比？」

　　「你還能與外面聯繫上？時空旅行者就是舒服。」桑比輕輕地笑了起來，聲音低沉地道，「如果你要問，我是不是那個殺掉了管理局執行委員的桑比，我就是。」

　　「管理局執行委員？」黃宣誇張地叫了一聲道，「管理局只有7個執行委員？」

　　「差不多吧。」桑比隨便找了個破椅子坐了下來，似乎要和黃宣聊很久的樣子。

　　不管對方有沒有能量，就是比肌肉，黃宣也知道沒有贏的希望，所以乖乖地找了另一個髒椅子坐了下來道：「在外面，人們只是說您殺掉了個高級旅行者，用10磅炮。」

　　「倒也沒錯。」桑比笑起來的樣子讓黃宣看到一些楚亦凝的影子，他拍著手道，「1級旅行者自然也是高級旅行者。」

　　「1級？」黃宣的嘴張得老大。他唯一知道的1級旅行者就是無花道人，傳說中單人毀滅了某個高級位面的男老頭。

　　「否則怎麼會被放逐？」桑比說著臉色變幻，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楚亦凝好嗎？」

　　黃宣來不及消化來自桑比的信息，揉著頭道：「楚大小姐好得很，不過她在管理局任職。」

　　他在想N個BOSS的關係。

　　桑比很顯然看出了黃宣的想法，一笑而過道：「我當時也是管理局的委員，派系鬥爭。若是亦凝還好，那我就放心了。」

　　黃宣暗暗咋舌：烈士之女啊，起點就是高。老爸了不起的女兒，那契合度自然是相對了不起的。這不正是世家的基礎嗎？

第五百五十一章 桑比（1）

　　兩個人沉默了片刻，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還是黃宣最先沉不住氣道：「我看這裡好像很久沒有人來了，您平時住在哪裡？」

　　「住在外面，或者住在生活區。」桑比笑了起來道，「來吧，年輕的旅行者，我先給你找個住處。」

　　穿過一道半塌的通道，遠遠地能看到亮光。黃宣見桑比臉色尚好，一肚子的疑問宣洩而來：「桑比先生，您知道楚亦凝去試煉了，您能看到整個試煉位面的情況？」

　　「我就是這個位面的監守者，你說我為什麼不知道呢？」桑比笑得好像吃錯藥的狼。

　　黃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生活區看來是被清理過的，桌椅板凳都有，尤其還有不少的裝飾，看得黃宣很是奇怪。按理說正常的基地都會盡量少裸露在外的東西，其它的多半要用能量來申請。

　　黃宣悄悄地沒說話，如今的狀態，還是少說多看的為妙，自己究竟安全不安全還是兩可呢。這位桑比大俠差不多是位面版的荊軻了，還是成功活下來的荊軻。

　　桑比並沒有在生活區停留，而是一路穿行，快要走過的時候，方才停了下來。

　　黃宣乖乖地站在桑比身後，一句話都不敢說。

　　桑比笑笑道：「現在的管理局，執行委員是哪七個人？」

　　「那個……我不知道啊。」黃宣傻傻地回了一句。

　　「那我女兒，我是說阿凝的狀態呢？」桑比一邊說一邊坐了下來。

　　「挺厲害的，比我厲害得多……」黃宣剛說了半句話，竟然見到4個漂亮的小姑娘端著像是盆子毛巾的東西走了進來，下巴險些跌下來，手指了指，趕緊又收了回來。

　　「她們是這個位面的原住民，你不介意吧。」桑比呵呵地笑著。

　　黃宣嘴大張著笑道：「我哪裡敢呢？我怎麼會介意呢？」

　　眼前的4個小姑娘長得都是水水靈靈的，一副可人的模樣，黃宣看了兩眼就把眼睛移開了。

　　「你有P001的最高權限，按說P001內的原住民都是屬於你的。」桑比笑著接過毛巾擦著臉道，「不過我來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呢，就不好意思先用了。」

　　「哪裡。」黃宣一臉黑線地道，「您還知道最高權限的事情？」

　　「我就是P001的監守者。」桑比臉色如常，但語氣冰冷如水地道，「殺了那畜生，是不得不為之。可他畢竟是管理局的執行委員，我就自我流放到這裡了。」

　　黃宣一臉怯怯地問道：「為什麼要到這裡？這裡是封閉的位面，您怎麼進來的？」

　　桑比淡淡一笑道：「如果不是封閉的位面，我來這裡，就不是流放，是送死了。至於我怎麼進來的，這裡有個小秘密。」

　　小黃同學心肝兒撲騰撲騰的跳著。

　　「很多年前我拿到了P001，可是始終沒有獲得它的管理權限。我是個時空戰士，不是旅行者，獲得管理權限對我來說太困難了。後來出了事情，我決定成為整個P001的監守者。作為一名最高權限者，我達到了目的，完成過來自我流放。至於秘密……」

　　桑比親切地笑道：「我想你也知道，P系列位面是最符合大位面時代歷史的位面，很有趣的巧合。」

　　「是啊，很有趣的巧合。」黃宣訕訕地笑著。

　　桑比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動了下頭，示意一名侍女端給黃宣毛巾和臉盆，道：「裡面的東西你會用吧？」

　　「當然。」臉盆和毛巾誰不會用？黃宣卻沒想到，康馬斯先生指不定都不會用。

　　桑比看著黃宣熟練地擦臉蒙臉，輕笑著道：「整個後位面時代，都是在震盪後期的位面基礎上發展起來的。各種各樣的都有。但如果你想要找它們的共同點，最後就會找到P系列位面身上。」

　　「這麼厲害？」黃宣眼角抽筋地跳著。

　　桑比頷首道：「你知道就行了，可惜我是再也出不去了，P001最後的一個基地已經殘破不堪……也就是最高權限者能來到這裡了。」

　　黃宣沒太聽明白他的表述，小心翼翼地問道：「那為什麼我到了這裡，楚亦凝回去了嗎？」

　　「我的一點私心，見笑了。」桑比臉上毫無要笑的意思，「我讓她去其他兩個時代見識一下。現在可能沒什麼用處，但總有一天，當她想起來的時候，或許會救它一條命。你不介意吧？權限者閣下。」

　　「哪能呢。」黃宣「恢恢」地笑著，覺得自己見哪個監守者都得先當灰孫子。

　　桑比將毛巾丟進了臉盆裡，黃宣也趕緊放了進去，四名侍女倒著退了下去。

　　黃宣等了半天，見桑比沒什麼動靜，小聲地道：「要不，您先送我回去？」

　　「你不想要P001的管理權限了？」桑比似笑非笑地道。

　　黃宣不敢說要，也不敢說不要，愣了片刻。

　　桑比嘿嘿一笑道：「其實啊，管理權限就是讓監守者滿意。如果監守者是智腦那就罷了，它有自己的序列。我是個人，可除了那些必須達到的序列要求外，就再給你編個序列吧——不過，我好像沒什麼特別需要的事情啊。」

　　黃宣眼角向外瞥了一下，就見兩個俏生生的小姑娘站在門外頭，心想：你個老小子過的是三宮六院的生活，當然沒什麼需要的事了。

　　他正瞎想著，桑比咳嗽一聲道：「那這樣吧，雖然我是出不去了，可在P001的生活還是有些無趣了，連個網路都沒有。如果你能得到P001的管理權，就可以隨意打開它的位面通道，我要有自由通訊的權利。」

　　「那自然。」黃宣連連點頭。

　　「你還要保證我的安全。一般來說，有個管理局的執行委員的權力，其他執行委員就不敢說話了。」

　　黃宣急了，那是多少萬年以後的可能性了，他馬上就道：「桑比先生，那個，據說如果我通過了試煉位面，我不就可以拿到P001的管理權限了嗎？」

　　「據說而已。」桑比慈眉善目地道，「我告訴過你了，我可不是一般的監守者。既然你不願意做到管理局的執行委員，那我的安全就沒有保證……」

　　黃宣苦著臉道：「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您用得著擔心嗎？」

　　「我的小命，自然我最擔心。」桑比說到自己的時候，表情反而板了起來，說著，他緩和語氣道，「再說了，楚亦凝畢竟是我的女兒，我沒保護好她的母親，不想她再出事……」

　　最後一句，恐怕才是桑比的主要目的。黃宣解釋道：「她都是管理局委員了，距離執委就是一步之遙，安全著呢。」

　　他還得罪不起楚亦凝呢。

　　桑比不贊同，也不反對，道：「她如果還是普通的管理局代表，我當年的那位老朋友自然會照拂她的。但若是她做到了管理局委員，真的要出事，老朋友多半是不好出手的。而且……呵呵。」

　　黃宣對這些政治鬥爭還是熟悉的，知道桑比後面的「呵呵」是什麼。楚亦凝以前是個管理局代表，名氣再大，權力有限，人家照拂一下也不費什麼事。可她若真的做到了管理局委員，甚至更高一級，那原本照拂她的人，說不定什麼時候反而用得上她了。一旦捲入漩渦之中，再想脫出來就不容易了。

　　然而，知道歸知道，黃宣卻只能裝傻充愣，要不還能做什麼。

　　桑比也不逼迫，笑笑道：「你答應我照拂阿凝，我自然會把P001的管理權給你。不過……」

　　黃宣聽前半句激動得不行，所謂照拂就是一句話的事情，不行也就罷了，管理權可是實實在在的。但那後面的一句「不過」還真是倒胃口。

　　桑比笑得露出兩顆大板牙道：「就算我把P001的管理權給了你，我還是P001的監守者，這點你要明白。」

　　黃宣遲疑著點頭。

　　這位桑比大俠倒不是什麼囉嗦的人，揮揮手，似乎在操作著什麼能量屏，邊做邊道：「現在的能量不好搞，最近你送來的還算不少。」

　　他唸唸叨叨地道：「12級基地的最高權限，150磅以上的契合度，1納米以下的精細度控制力……很有趣，你竟然都達到了最高要求。」

　　黃宣還沒聽明白，耳邊突然一片吵雜。聲音最大的自然是尼克。久不相見，尼克登時將成捆的馬屁丟了過來：「偉大的睿智的神奇的威權的法力無邊的……光輝的燦爛的熱力無邊的……強壯的堅挺的黃色……主人啊……」

　　「恭喜你，黃宣管理權限者。」桑比伸出一隻手。

　　黃宣和他虛虛地握了一下手，腦子有點混亂地道：「現在呢？」

　　「你隨時可以離開，P001以後就是你的『一個人的位面』『私人的位面』或者叫『掌上的位面』了。」桑比毫無尊敬之色地對黃宣說罷，又道，「你可以隨身帶著P001。擁有管理權限的權限者，可以將P001位面融入任何一個位面的能頓帶中，從而隱蔽起來。但我要警告你，雖然能發現掌上位面的人不多，可這樣的人還是存在的。最後，你擁有任意提取注入能量在P001的權利，泯滅星球的能力，還可以任意與P001內的任何一個原住民說話，理論上可以操作P001內任何一個原子的運動，但我對您的控制力表示懷疑。」

　　黃宣臉漲得通紅。

　　桑比看見了，臉上泛起一絲微笑，道：「最後的最後，算是個忠告吧。你可不是神，你對P001進行的任何一次原子的移動，假如是違背它本身的，尤其是影響了人類的行為，都會損失能頓。多少，我會告訴你的。作為監守者，我建議你盡量使用引導的方式，而不是直接地參與。最後的最後的最後……」

　　黃宣認真地聽著。

　　桑比終於笑了出來，道：「以後沒事，就別煩我了。」

第五百五十二章 桑比（2）

　　黃宣滿臉錯愕地被桑比從P001中丟了出來，甚至沒看清楚門口的兩個稚美的小侍女的模樣。他不由得憤然地道：「就這樣了？就這樣了？老牛吃嫩草的傢伙。」

　　「您說誰？」桑比輕聲問道。

　　黃宣眨眨眼睛，桑比大俠積威尚在，小黃同學習慣性地在監守者的壓迫下屈服道：「我是說最近的電視，老玩這樣的把戲。」

　　久曠的尼克流竄出來就道：「偉大的睿智的威權的無所不能的主人啊，您的洞察力好比貓捉老鼠，您的戰鬥力好比狗拿耗子，您的持久力好像蛇逮碩鼠……」

　　在尼克的伴奏聲中，洛林平淡地道：「早啊，桑比大人。」

　　「哦，洛林大人，您好啊。」桑比用著同樣的聲音問候。

　　黃宣豎起耳朵想要聽什麼，卻再也聽不到了。

　　「嘀嘀」的汽車鳴笛聲在身後響起，黃宣這才發現自己竟然站在十字路口斑馬線的正中，穿著一件不知尼克還是洛林弄來的西裝，偽裝罩去掉了，人行道上卻已經是紅燈了。

　　幾個司機從黃宣身邊經過的時候探出頭來罵了他幾句，很熟悉的國罵，再加上「不要命了」的評斷，讓黃宣突然笑了起來。

　　不管在哪個位面，哪個時空，哪個地方，遇到什麼人，還是家給自己的安全感更多。哪怕是站在車流滾滾的十字路口上。

　　黃宣的傻笑或許嚇住了幾位，以後的車輛自覺地在黃宣身邊分出岔來，再到前面的十字崗亭合流……

　　交警早就走了過來，給黃宣敬了個禮，然後就很平民地道：「喂，你怎麼回事？給我過來。」

　　黃宣也就是看著汽車看忘了罷了。他上次見汽車都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聳聳肩，他跟著交警邊走邊道：「以前這裡好像沒有崗亭啊。」

　　「加了半個月了。」交警沒好氣地道，「別套近乎，你多大了？」

　　黃宣感慨地忽了兩口氣。按照標準時算起來，自己差不多要18歲的人了，可身份證上也就是17歲過些罷了。想起在德國呆了4個月，他立刻動手打開能量屏，用暗音道：「洛林，讓我看看楚亦凝在幹什麼？」

　　說話的卻是桑比，這廝懶洋洋地道：「記得只許白天看啊。」

　　說話間，黃宣面前彈出一個能量屏。

　　還是尼克給黃宣解釋道：「偉大的黃色的主人，那個，您的命令我們都能聽到的。」

　　黃宣攤開手，笑了笑道：「記得不許讓桑比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他笑得挺沒原因，給交警看到了，氣得直瞪眼，轉頭就準備找個紅袖章給他說服教育。

　　楚亦凝大概是在阿拉伯「流浪」，大熱天的，可憐地裹著頭巾圍巾什麼的。黃宣看了看能量屏右下方的數字，道：「她在13世紀？」

　　「沒錯。」說起女兒，桑比的語氣柔軟了一些。

　　楚亦凝在和幾個商人們說話，片刻後就動了手。看到這熟悉的一幕，黃宣不自覺地笑了聲。

　　再關掉能量屏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交警同志緊繃的臉。旁邊是位紅袖章的老太。

　　黃宣拍拍腦門，拉拉交警的袖子道：「同志，我們來這邊說話。」

　　「有什麼可說的？」交警瞪著眼睛。

　　暖洋洋的太陽照著，黃宣分外地想要去看看他的若嬋美眉，若是再見見嘉拉迪雅和蔡琰就更好了。

　　眼看著要被教育段時間，黃宣乾脆地道：「我大舅是張樹端。」

　　「誰？」

　　「張樹端是我大舅。」黃宣重複了一遍。

　　再說兩句廢話，黃宣順利地被放了出來。他是有名的黃家小十六，兩年時間，名下資產都要超過150億美金了，自然少不了在報紙電視上露面，他提上兩句，自然就被對上了號。

　　交警同志認真地敬了個禮，想正式地說上兩句，卻好像忘掉了……

　　黃宣在路邊召了一輛出租車，想了想，給司機道：「去石城中學。」

　　離開這麼久，他最想見到的就是若嬋美眉，還有滿腦子野兔子的生活。

　　桑塔納緩慢地停在了石城中學的門前，黃宣摸摸口袋，狀似沒有人民幣的樣子。不過就在P112，順來兩張還是頗容易的。

　　現在正是下午三點的時候，黃宣施施然地走到門衛面前，用再正常不過的步伐邁過校門——就像那位交警同志一樣，門衛自然也是認識黃宣的。任何一所學校，當其學生中出現了一名150億美元富豪，或者1000億人民幣富豪的時候，大家都會知道他，哪怕他不常在學校。

　　三點鐘，大家都在認真的學習中。好吧，也許不是那麼的認真，但黃宣的確想去看看。若是按照標準時計算，他甚至離開學校大半年了。

　　想到自己還在上初三，黃宣有種頭痛的感覺。特別是透過窗戶看到那些孩子們的時候，儘管他們想要表現得很特立獨行，可事實證明，他們並不是那麼特別。

　　找到自己的班級——對一個實際離開學校大半年的孩子來說，這的確不容易。

　　滿房間的人都看向黃宣。大多數人看黃宣的眼光，就像是看動物園的猴子。

　　坐在講桌後的正是班主任李娟，黃宣訕笑兩聲道：「不好意思打擾了，那個……任若嬋在哪個班？」

　　「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劉彭剛傻傻地伸伸手。

　　「謝謝。」黃宣禮貌周全地關上門又走了出去。

　　三秒鐘後，教室裡一陣喧鬧，好像要把天花板掀翻一樣。

　　侯敏躍站起身來，滿臉崇拜地喊道：「班主，太帥了。剛才進來的是誰您認出來沒？他說什麼……」

　　全班一起喊道：「不好意思打擾了。」

　　一群人全笑了起來。

　　班主任想笑又不好笑出來，憋得轉了過去。本來就是自習課，現在是上不下去了，一群人紛紛跑出去看。

　　黃宣此時已經推開了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門，恭敬地道：「不好意思打擾了，我能聽一節課嗎？」

　　若嬋美眉驚喜地看著黃宣。台上的老頭看起來是教物理的，小眼睛橫眉冷對著穿著西裝的黃宣，一時間沒弄清楚狀況。

　　黃宣從教室後面搬出來個椅子，用手拍了拍想要坐下。若嬋美眉連忙攔住他，拿出紙巾幫他擦乾淨，然後兩個人窩在一起悄悄地說起話來。

　　這種狀況，哪怕是裝酷的中學生，多半也是沒有經歷過的。物理男更是看得眼睛滴血，怒道：「你是誰？」

　　黃宣愣了半天，覺得的確不好回答，乾脆對轉身道：「要不今天再逃節課？」

　　小貂美眉眸子朦朧得如同清晨的湖面，不好意思地點點頭，順從地跟著黃宣走了出去，輕聲道：「你還忙嗎？」

　　黃宣一愣，笑道：「我們有很多，很多，很多的時間在一起了，放心吧。」

　　小貂美眉的眼眶登時紅了起來。

　　黃宣有些感慨。自己臨走時的囑咐，一定把她嚇壞了。他幾乎忘記了其他人，拉著若嬋美眉起身走出教室，就在過道上，雙手摟住若嬋美眉的小蠻腰，俯身將嘴湊了過去。

　　香甜的唇瓣猶如蜜桔一般，黃宣盡力吮吸著其中的汁液，有如一隻辛勤而快樂的螞蟻。

　　少男少女剛剛通曉了一半的生活，即遭遇分離，雖然時間很短，卻也思念得緊。若嬋美眉眼神牢牢地鎖在黃宣的臉上，全然顧不上剛剛從教室裡衝出來的目瞪口呆的同學們。

　　黃宣攤攤手，就這麼半抱著若嬋美眉的腰肢，從樓梯上走了下去。

　　孩子們簡直看傻了眼。

　　這是個崇尚排名的時代，校花班花滿天飛的時代，嫉妒和自傲並存的時代——還有什麼比黃宣的所作所為更遭人恨的嗎？

　　直到兩個人的背影消失在操場的盡頭，劉彭剛才幡然醒覺，昂首挺胸地怒道：「娘的，我也買個女人去。」

　　他旁邊就是班主任李娟，虎視眈眈地看著他。

　　劉彭剛小心地把頭縮了回來。

　　……

　　若嬋美眉半邊身子依著黃宣，嘴上說著他離開後的半個月發生的事情。黃宣隨意地聽著，並打開能量屏點了兩下，讓李慶開車來接自己。

　　他準備把這個下午都浪費掉了。

　　李慶開來的自然還是那輛張馨儀淘汰下來的二手賓利，六七百萬的大傢伙才開了兩年，裡面一切設施俱全。說起來，黃宣的奢侈感絕對來自於遺傳。

　　將後座隔離開來，黃宣探手從酒櫃裡弄出一瓶紅酒，也不看牌子，胡亂地倒在高腳杯裡，端給任若嬋，冥思苦想祝酒詞道：「為了我們順利逃學歸來。」

　　若嬋美眉嬌媚地看了黃宣一眼，險些笑出聲來。可那模樣，卻讓黃宣感覺自己的魂兒都要被吸走了。

　　啜了一口酒，黃宣按捺不住地從對面轉到若嬋美眉身邊，緊緊地挨著她，將嘴唇放在她耳垂邊，一邊吹著氣一邊道：「車到目的地還有一段時間呢。」

　　「目的地是哪裡？」若嬋美眉臉頰上泛著酒醉般的暈紅。

　　「我沒告訴他。」黃宣嘿嘿地笑了起來，頭順著脖子拱了下去，嘴上喃喃地道，「我們還沒有在車上做過呢。看起來，我們會有很多個第一次。」

第五百五十三章 「步入太空」計劃

　　待黃宣感覺神清氣爽的時候，車已經在城裡繞了三圈了。尼克表功似的大喊：「偉大的黃色的主人，桑比想要偷看，被我制止了！我屏蔽了他的視線，哦耶！」

　　「幹得好。」黃宣嘿嘿笑了兩聲，摁住按鈕道，「李慶，送我們去凱悅。」

　　李慶低頭「嗯」了一聲，大概能猜到黃宣在後座的活動，卻是連笑都不敢有。這位主子，不同尋常的地方太多了。

　　等到了地方，李慶小跑著下去開了們，低頭道：「老闆，和信在凱悅常年定有房間，我去說一聲？」

　　「也好。」黃宣笑著道，「要房間特別大的那種。」

　　「是。」李慶等黃宣走出來，轉身去大廳吩咐。這自然是不合規矩的，卻把任若嬋的尷尬給解了。她一隻手遞給黃宣，雙腿併攏走了下來，還用另一隻手去攏頭髮，被黃宣笑著給拉住了。

　　這廝色迷迷地道：「我讓李慶去要一間床特別大的房間。」

　　小貂美眉垂著頭，臉上紅撲撲的，跟不上黃宣的節奏。

　　凱悅的總統套房有三百多平米，裝飾得有如歐洲皇室宮殿一般。但在剛剛從「偽凡爾賽」回來的黃宣看來，所謂的頂級設計師，弄出來的零碎太多，蓋過了其實用性——比如說床。

　　當然，套房裡的床依然綿軟，可是與黃宣想像的如水床等等，區別甚大。雖然據說用水床睡覺會腰疼，可黃宣還是想在水床上翻滾上一會兒。

　　關上房門，若嬋美眉才活潑一些，在房間裡左看看右看看的。雖然來到21世紀有些日子了，可要說極盡奢華的房間，卻還是沒有見過的。

　　黃宣嘿嘿笑著，找到房間裡的酒櫃，重新倒上兩杯紅酒，坐在沙發上看著他的小貂美眉。

　　比起初來，又過去小半年的任若嬋身子整個都長開了，骨肉亭勻，身體曲線儘管沒有嘉拉迪雅那樣誇張，卻也稱得上凹凸有致。尤其是剛剛被滋潤的模樣，豐挺的胸部竟似要飽脹開來，看得黃宣眼睛都要掉下來。

　　若嬋美眉哪裡知道黃宣滿肚子就想著野兔子，還彎著身子，伏在那裡看很有歐洲古典風味的宮廷燈。柳腰翹臀，登時誘惑得黃宣雙唇上火。

　　這廝等得兩眼發紅，躡手躡腳地走到若嬋美眉身後，雙手環在她俯下的腰間，下身就緊緊地向她貼去，上身一壓，登時把小貂美眉壓在了那宮廷燈的位置。

　　「不要在這。」若嬋挨著黃宣火熱的身體，身體立即乏力，喘息著道，「還是白天呢。」

　　「剛才也是白天。」黃宣少年心性，再按捺不住，撕扯著衣服，嘴從後頸吻了上去。

　　任若嬋再推不開他，頭剛向後要說話，又是「嚶嚀」一聲，櫻唇已被吸到了黃宣嘴裡。須臾間，只剩下低低的呻吟聲。

　　……

　　夕陽西下，那翻紅被浪才止歇了下來。黃宣粗重地忽吸著，手還在輕輕地揉捏，心裡讚歎著造物主的奇妙：同一個女人，第一次的時候還是那般的痛苦，等到第二次第三次的時候，反而更能品咂到其中的美妙。特別是當她高潮迭起，身體幾近痙攣的時候，延續的時間之長，讓男人也不由得嫉妒起來。

　　金黃色的陽光鋪灑在紅色絲綢的被面上，那柔順的顏色彷彿反射在了若嬋美眉的臉頰上，讓黃宣忍不住看了又看。

　　若嬋美眉眼皮微微地顫動著，雙手抱著黃宣的熊腰，扭動著換過一個舒服的位置道：「你在想什麼？」

　　黃宣哪能說自己色心又起。老實說，即便是少年人的體力，也總有耗盡的時候，再要雄起，也得休息上一會兒。他一邊幻想著什麼時候和寧奧弄些奇妙的小藥丸來生產，一邊道：「我在想，我走了的這段時間，會有什麼事情發生？看看地球離開了自己，還轉是不轉？」

　　若嬋發出兩聲輕笑，嚙咬著黃宣腹部的軟肉，道：「蔡琰姐姐在推行一個叫做『步入太空』的計劃，正在和政府商議開設全私有的宇航公司。美國人那邊好像也有同樣的計劃，最近很熱鬧。」

　　黃宣唔了一聲，道：「那計劃是我們一起商議的，準備在美國找兩個代理人，收購幾家企業，然後中國這邊也開公司，互相競爭。可以盡量減少能頓的消耗，把整個P112的發展度提高上來。」

　　換作一個其他的普通女孩，多半是不願意聽男人講這些嚴肅的事情，尤其是在做愛之後，講工作上的事情更是大忌。可若嬋美眉卻全然不同，她枕著黃宣的胳膊，滿眼都是崇拜，讓黃宣「聖心大悅」。

　　糾纏不休地度過了最後的晚霞時光，若嬋美眉起身洗了澡，抵死不讓黃宣進去。後者只能無奈地等待外邊。分別洗過，方才一同回家去也。

　　黃父黃母已然將黃宣看做獨立出的兒子了，何況他帶回來的3個女孩子都住在家裡，更是讓父母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張馨儀是相當開明的母親，對黃宣的作為既不表示贊成，也不表示反對。見他回家，就很高興地讓廚師準備晚飯，再不多作教育。

　　黃宣討好地笑著，將若嬋美眉送進房中。她現在眉目含春的模樣，很容易讓人「誤會」。

　　黃母只做看不見地招招手，道：「你這次跑去哪裡了？」

　　「和蔡琰商量了個計劃，出去看看。」黃宣在桌上尋了個提子塞進嘴裡，「最近沒什麼事情吧？」

　　「除了你大堂伯偶爾鬧騰一下，再沒有其他的事情了。」張馨儀正招忽著黃宣上桌，又見嘉拉迪雅敲著門走了進來。

　　「黃宣！」小水仙幾乎是撲一般地衝過來，重重地吻在黃宣嘴上，半晌才鬆開道，「你去哪裡了？」

　　黃宣略有羞愧地道：「出去溜躂了一圈。」

　　嘉拉迪雅嘟著嘴，紅艷艷地誘惑著黃宣，又在他臉上啄了兩下，才攏著頭髮，用很熟練的中文道：「伯母好。」

　　這句話大概是她練得最好的一句了。嘉拉迪雅本來就不怎麼參加公司的經營，現如今更是常住在國內，只是不像蔡琰和任若嬋一樣住在黃宣家裡罷了。

　　張馨儀笑著說「好」，一轉身就躲去了廚房。

　　等再過上一會兒，蔡琰又回家，百花叢中，黃宣是頭大如斗。他現在已經深切地明白了，三個女孩子在一起的時候，自己是一點好處都甭想撈到，自由競爭帶來的成本下降，在這裡是不存在的。

　　然而，看三位女士互敬互愛的模樣，任誰也想不到她們滿腦子都是壟斷意識。黃宣悲歎一聲，乖乖地在旁端茶倒水。

　　蔡琰尚是處子，雖然聰慧無比，卻沒看出她的若嬋妹妹已經被黃宣吃掉了，還幫他解圍道：「黃宣，政府的意思是，讓我們和北方工業合資建立工廠，北方工業出資出人，占51％股份。」

　　「沒興趣。」黃宣聳聳肩道，「我們用得著和他們合資嗎？」

　　嘉拉迪雅對所謂的「步入太空」計劃尚不清楚，又問了起來。黃宣給她解釋了兩句，問蔡琰道：「他們的態度強硬嗎？」

　　「應該說是興趣不高，畢竟我們還沒拿出什麼讓他們感興趣的計劃。」

　　嘉拉迪雅這下子聽明白了，漂亮的藍眼睛閃爍著道：「既然我們要的是P112的發展度，那就算讓他們佔股又能怎麼樣呢？」

　　黃宣笑了兩聲道：「人這種東西，你不能慣著它。要讓他有上升的希望才行。開始就讓他們佔股，後來的問題就不好處理了，最後還是給自己找麻煩。要不我們建幾個分開的工廠吧，就算作研究室，只研究，不吭聲。讓美國那邊的公司先開始，給他們些壓力。」

　　「也好。」蔡琰點頭應了。

　　任若嬋美目凝在黃宣身上，也不參與他們的對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們。

　　嘉拉迪雅有些酸酸的，搖搖頭將其他的想法拋之腦後。她把這看做是自己人生中最大的挑戰——在她之前的二十年裡，她從來沒有如此強烈的慾望，想要挑戰什麼。

　　蔡琰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的樣子，隨手打開一個能量屏，就在上面開始調整一些項目，並道：「我送拉登回阿富汗了。」

　　「送回去了？」黃宣一驚，他對這些恐怖頭子的處理還有些遲疑。

　　「他們離開得太久了，不少組織內部都發生了一些變化，再不讓他們回去，他們的存在就失去價值了。」

　　黃宣默認了蔡琰的決定，道：「那技術呢？」

　　「想要徹底轉白的組織很少，大部分還是希望兼營技術。我沒有表態。但現在有餘錢的組織不多了，凡是交了各種錢的，前些天都送了回去。」

　　黃宣頷首道：「位面世界是什麼情況還不清楚，不用著急洗白，說不定，我還有用他們的時候。送回去就送回去了吧，反正隨時可以抓回來。」

　　他的話若是被布什聽到，非氣得吐在奧巴馬身上不可。

第五百五十四章 刺激

　　晚餐很快上桌。黃群盛看見兒子回家也頗為高興，一家人吃得其樂融融，除了有三個女孩子給黃宣夾菜有些詭異之外。

　　黃宣有一個食肉的大胃，而女孩子們都知道他喜歡吃紅肉：牛肉、羊肉或者豬肉來者不拒，所以對於碗裡的各種菜倒是沒什麼意見。

　　就著飲料吃著牛肉，黃宣嘟囔不清地道：「老媽，四方集團最近有什麼計劃？我是指生產計劃？」

　　張馨儀搖頭道：「四方集團的利潤、市場已經相當穩定了，近期內還是求穩。」

　　「那您對精密機械有興趣沒？」黃宣嚼著肉道。

　　「多精密？」

　　「像是航空飛機用的軸承，衛星上的連接件……」

　　張馨儀約略地知道黃宣手上有些技術，不由得道：「集團的流動資金除外，還能拿出來5億美金的樣子，但這些大多是工藝上的……」

　　「我也不太清楚技術上的事情。」黃宣喝著湯道，「反正工程師告訴我說，做同樣精密的一個東西，美國人的比中國人的便宜，還能用機器人做，像是汽車零件一樣，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5億美金前期夠了。完了我讓蔡琰給您一份計劃書，1億美金左右的保證金，初期投入不用太多，畢竟有底子在。」

　　四方集團的核心產業就是工業生產資料的生產，例如數控機床等等。不過它的主要贏利點還是在房地產、輕工業等等。前者是一個企業集團的骨頭，後者則是肌膚。這樣的組合，也是由於國內的條件限制。大多數集團走的都是差不多的路子。太過專注於某個行業，很容易被變化多端的政策打擊到破產。

　　張馨儀對1億美金的保證金沒什麼意見。她雖然是四方集團最大的股東，可四方集團畢竟是有其他股東的，即便是按照正規的會計手續走，該有的保證金等等同樣不能例外。

　　黃家的飯桌上沒有太多的規矩，蔡琰見黃宣有興趣，轉手就從包裡拿出以前準備的資料遞給張馨儀道：「伯母，我們準備成立一個科技公司，最近一段時間會有大量相關產業的投產。您若是自有資金不足，申請貸款還是比較有利的。」

　　張馨儀不置可否地瀏覽了一番，道：「我明天召開董事會討論一下。」

　　黃宣笑著點頭。四方集團的工業基礎相當不錯，儘管比不上兵器集團，但還是有相當的實力的。等協議簽訂了，再要和其他集團簽約就會佔據上風。

　　他笑得正開心，桑比煞風景地道：「估計我女兒再有十幾天就能出來了，你不想準備一下嗎？」

　　黃宣臉都蠟黃了，他可不像再來什麼三個月的生命倒計時了。

　　桑比笑呵呵地道：「你不用擔心，我是給你好事情，我希望你能有些保護我女兒的實力。」

　　「我沒興趣。」黃宣斬釘截鐵地道。保護管理局委員？那得多厚的烏龜殼才能扛得住？而且美女本來就容易招蜂引蝶。

　　桑比嚴肅了起來，道：「你想想看，你和我女兒是不同的。你有一個位面，你就是P112位面的代表者，如果你完蛋了，P112就完蛋了。所以你只能上，上，上，上，上，永遠向上。而我女兒不同，她完全不用去和那些該死的噁心的管理局執委打擂台。所以讓你保護她，是給你一次機會，給P112一次機會。」

　　黃宣放下筷子，裝作去端水的樣子，用暗音道：「洛林，寧奧，你們就在那裡默不出聲？」

　　「你還活著，P112一切正常，有什麼事？」這是洛林。

　　寧奧的毒舌更難聽地道：「我對你和P112的死活並不是特別關心。」

　　黃宣瞠目結舌地道：「雖然早就猜到你們很無情，但你們也不能這麼無恥啊！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

　　「偉大地睿智的主人啊，您最忠心的僕人尼克待命。您的僕人建議您，用低電壓反覆刺激桑比的身體，特別是他在床上運動的時候，讓他大小便失禁，讓他不能人道，讓他尿流滿面……」尼克幾乎是用聲嘶力竭的語調。

　　黃宣咳嗽兩聲道：「不至於吧……」

　　「他剛連贏了四把，還有一把是16番。」尼克想必淚流滿面地道，「偉大的威權的主人啊！行使您的管理權吧。」

　　桑比也聽得心驚膽戰，先道：「那個，黃宣，理論上我是監守者，除非你摧毀P001，否則我是不能被殺死的……」

　　尼克惡毒地道：「您可以用電刺激他的小雞雞，刺激他，刺激他！刺激他！！」

　　黃宣膽氣硬了一些，乾脆坐在沙發上道：「桑比先生，看來我們處在一個幸福的平衡中，咱們的關係應該也更平等……」

　　「我會告訴楚亦凝的。我女兒。」桑比為了保住自己的「小雞雞」，不得不道，「我們的確處在一個平等的幸福中。」

　　黃宣咧咧嘴，權作妥協道：「說說您的大禮包，關於你讓我保護您女兒的力量。事先聲明，保鏢一類的事情我沒有興趣，雖然她長的的確漂亮，可您知道，我有主兒了。」

　　「你覺得，『五族戍』怎麼樣？」

　　「『五族戍』？那是什麼？」

　　桑比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還是洛林瞭解他，道：「相當於國家對外戰爭委員會的委員長。」

　　「很屌？」

　　洛林乾巴巴地道：「位面世界，理論上已經沒有對外戰爭了，因此，五族戍的職位空閒了很多年……」

　　「但位面世界並不是個統一的政府……」

　　桑比算是知道了黃宣的水平，莞爾道：「五族戍的職位，是授予那些在對外戰爭中表現卓越的人，與位面世界是否統一無關。聯盟以外也是可以的。此外，五族戍並不擁有不屬於它的武力。也就是說，五族戍的手下，是自己招募的。」

　　「這樣也行？」

　　「如果有戰爭，理論上大家會給予他補助。」

　　「就像是個歐洲的僱傭兵頭子？」

　　「這個解釋很貼切。」桑比褒獎道，「我認為經過了整個P位面的教育，你在對外戰爭方面還是有一定的潛力的。而這個職位，若是做得好了，是很容易和整個管理局相抗衡的。到時候，執委們自然沒有精力對付阿凝了。」

　　「都對付我了不是？」黃宣哼哼著，覺得阿凝這個名字真是難聽，沒天賦的父母才能起這麼難聽的名字。

　　桑比不知黃宣的腹誹，還呵呵笑著道：「我看你存了不少能量，給基地升升級。還有，權限都空出來做什麼？還可以招招人嘛。」

　　黃宣不能直言自己的不安全感，他一點都不想讓其他人沾手自己的基地，尤其是洛林和寧奧。他正考慮著，桑比又驚叫了起來：「天哪，你有這麼多基地圖紙，竟然讓它們閒置？」

　　「那時候沒有能量……」

　　「圖紙製作出來基地，然後招募權限者，你若是著急要錢，直接賣給商人，無數人搶著買。你知道有多少商人因為契合度的問題，無法從公共基地得到權限嗎？你知道一個普通的商人，每年為了申請能量要花多少錢嗎？」

　　黃宣只能傻笑。桑比的問題他大體上還是知道的，石禹當年在那個「夜總會」，工作不就是幫沒有權限的客人申請能量消費嗎？那也是旅行者學員最常見的打工方式了。權限就意味著特權，特權就代表著鈔票。作為一個基地的管理者，差不多就相當於在市中心買座大廈收租。

　　「我不能放任你這樣浪費資源。」桑比義正言辭地道，「你要努力奮鬥，為了你自己，為了你的父母，為了你的女人，還有你的位面……」

　　「還有你的女兒。」黃宣續上他的話，「我已經在尼克的基地裡招募了一些旅行者，是陸閔負責的……」

　　「多少個旅行者？」

　　「大概……」

　　「多少？」

　　「二十多個吧。」黃宣聳聳肩。

　　桑比恨鐵不成鋼地道：「在一個能招募512個24級旅行者的15級基地裡，才招募了20個旅行者？都是多少級的？」

　　黃宣清咳一聲道：「當時尼克的等級還比較低。」

　　桑比決定不再和黃宣討論這個問題，咬著牙道：「年輕人，你要認真一點。補充一句，你現在的狀態太不認真了。你還有巔峰對決沒有參加，能夠想像嗎？你竟然放棄了從決賽區5％繼續進軍的機會，那簡直是，簡直是，恥辱！」

　　黃宣知道不能再和桑比說下去了，乾脆命令道：「洛林，你再升級到11級基地要多少能量？」

　　「1.5兆。」

　　「OK，升級吧。寧奧，你也是。至於尼克和小河，你們先等著。哦，如果綠塔有圖紙出售的話，可以告訴我。」

　　他現在有P001的管理權，隨時可以從P001中直接提取能量，暫時是不用擔心資金的問題了。

　　「您忠誠的僕人尼克會守候在圖紙區的……」尼克淚流滿面。

　　「這樣可以了吧？」黃宣聳肩道。

　　桑比恨鐵不成鋼地道：「你有一個高級訓練教材，精細度竟然才是8埃米的狀態……」

　　「7埃米。」黃宣打斷他道。

　　「有什麼區別？」桑比嘟囔道，「你這樣的狀態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所以，你需要更多的訓練，從今天晚上就開始。還有……」

　　「招募旅行者，我知道。」黃宣其實早就在考慮類似的事情，他現在已經沒有那麼變態的不安全感了。

第五百五十五章 選拔（1）

　　晚上，黃宣很想摟著若嬋美眉睡一覺，但結果很令人失望，蔡琰今天要和若嬋一起睡——小黃同學很懷疑蔡琰是故意的，儘管他不確定她是否知道些什麼。

　　孤獨地躺在床上，黃宣翻來覆去思量著。他早已經脫離了無憂無慮的少年時代。不管人們如何懷念，對於其本人而言，處在無憂無慮中並不是什麼幸福的事情。

　　他在細細地琢磨桑比所說的招募旅行者的事情。想了一會兒，他仰躺在床上道：「尼克，我們還有多少錢？」

　　「15兆，而且還可以從P001中持續地提取能量。」

　　黃宣發出長長的一聲歎息聲。不說P001中的能量，就是15兆的現金，放在位面世界，差不多也達到能讓鬼推磨的程度了。即便是包填他們，多半也就是這麼多的身家了。

　　不過，他的處境卻比包填等人單薄得多。就像是中了1億美金樂透的普通人，和5000萬美金的資本家的區別一樣。

　　黃宣問道：「有14級或者15級的基地圖紙嗎？」

　　「沒有。」

　　黃宣「唔」的一聲，乾脆坐起身來，打開能量屏看了起來。

　　桑比建議他招募旅行者，其他位面的旅行者，這是一件大事。黃宣相當確定，會有無數多無數多的人願意為得到一個旅行者權限，哪怕是24級權限傾其所有，或者接受10次，20次，甚至100次的面試，就像是在中國最稠密的人才交流市場中發生的那些一樣。

　　但黃宣同樣相當確定地知道，哪怕是一名16級旅行者，都有可能對自己造成威脅，生命上的威脅。而P112除了自己，沒有任何的抵抗能力。

　　所謂客大欺店，店大欺客。黃宣是個小店，有許多錢的小店，他總是不吝於將人們考慮得更為醜惡一些。

　　黃宣亂蓬蓬地想著，迷迷□□地睡了一會兒，半夜被驚醒過來，接著又睡過去，再驚醒過來。如此反覆。等到窗外有些亮光的時候，他馬上翻身起床。

　　這或許是有生以來最糟糕的一覺，黃宣不由得苦笑，自己前段時間擔心受怕得太厲害，竟然也有了失眠的症狀。

　　看看表才是早晨六點鐘不到，走到樓下找了些牛奶和麵包，黃宣小聲道：「洛林，去叫李慶來接我。」

　　「好的。」

　　黃宣趿拉著拖鞋徘徊在冰箱和餐桌之間。他吃了很多，還給自己做了一份煎蛋。雖然煎得很老，一點都不好吃，可他就是想找些事情來做。

　　「車到了。」洛林對黃宣的精神狀態漠不關心。

　　黃宣悄悄打開門走了出去，沒有吵醒任何人。這個時候，最早上班的廚師還在附樓裡忙碌。

　　李慶喝著濃茶等著黃宣，見到黃宣從大門裡出來，連忙將壺蓋蓋好塞到座椅裡，推門走了出來。

　　涼風嗖嗖地往脖子裡慣，黃宣乾脆裹著能量罩，看見李慶縮手縮腳的模樣笑道：「不好意思，讓慶哥這麼早起來。咱們今天去看看爺爺。他老人家起得早，去遲的話，說不定出門打拳什麼的。」

　　「老闆客氣了。」李慶給他把門打開，笑著道，「老爺子身體就是好，據說還能舞大槍？」

　　「上好的白蠟桿子的槍，有十幾斤重。那詞叫什麼來著？舞舞生風。」黃宣說著坐進了車裡。

　　李慶開車後就不再多說話，賓利穩穩地在路面上滑行開來。只要路況不是太糟糕，司機水準夠，賓利通常是能達到滿溢的水杯都不灑的程度——它最受到人們歡迎的就在於其穩定性。相比之下，奔馳的邁巴赫就差了些，所以賣得很少。

　　黃晉第果然在公園裡打拳。

　　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其實相當不錯，至少相當於40歲的人。正常來說，再活60年是沒什麼問題的。但在心理上，黃晉第依舊是個老人，他自然也不會知道自己服用了延4N。

　　黃宣以前不想麻煩家裡人，實際上，家裡人能幫得上的忙也少得有限。可當他真的決定要管理自己的基地，並招募旅行者的時候，他理所當然地想到了爺爺。

　　放眼整個黃家，甚至全中國，能有黃晉第在組織方面的經歷的，也少得可憐。別說管理小小的幾個公司了，就算是7級基地，裡面也不過幾百萬人罷了——小意思。

　　懷著相當的期望，黃宣示意李慶去停車，自己順著碎石小徑走了過去。

　　天還是初亮的模樣，陽光很弱，草葉上尚有昨夜積下的露水。街上很少見有年輕人，車倒是不少，公園裡更是只有老年人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中國實質上就是個老齡社會了——老齡化與政府的界定無關，它是一個事實。

　　黃宣遠遠地看著黃晉第與老朋友們說笑著，遲疑著不知是否應該上去告訴他些什麼——那可能會打亂爺爺平靜的生活。

　　在21世紀，60歲的老年人是幸運的，他們有不少的老朋友，他們還可以期待再活20年，甚至40年。若是生活條件足夠好的話，當他們80歲的時候，還可以慢慢地在公園裡打拳交朋友。

　　「黃宣。」黃晉第的眼神很好，大聲召喚他過去。

　　黃宣堆著笑向周圍每個人問好，然後道：「爺爺，想和您商量些事情。」

　　「我們去那邊說。」黃晉第指指不遠處的涼亭。

　　兩個人在石子路上慢慢地走著，黃宣清咳一聲道：「爺爺，您對復出有沒有興趣？」

　　在他看來，復出進入中國的政界，還是更廣大的世界，本質都是一樣的。

　　黃晉第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不是退居二線。是直接退下來了。既然退下來了，那就不能復出了。怎麼，家裡遇到了什麼事情？」

　　「是我有些事情。」黃宣低頭道，「您知道，我手上的工作越來越多，想要家裡人搭把手，就是不知道您是願意自在些，還是重新復出。」

　　「我不能復出了。」黃晉第歎口氣拍拍黃宣肩膀道，「不用給我忙乎這些。」

　　黃宣哭笑不得地道：「您不想復出？」

　　「想。」黃晉第慢慢地走上涼亭，拄著柱子道，「問題是，復出不是想不想的事情。你看看公園裡的老頭子，其實身體允許，大都是不願意退下來的。爺爺也是一樣。但若是出來，反而得不償失了。你知道吧？」

　　「意思是您願意出來做些什麼的？」黃宣高興起來。

　　「不是那麼簡單的。爺爺的身體撐不下去了。」

　　「您身體好著呢，和個40歲的小伙子一樣好，咱們現在就去醫院檢查。」

　　黃晉第一愣，道：「宣兒……」

　　黃宣伸手打開個能量屏道：「爺爺，您不覺得奇怪嗎？您那時候身體狀況那麼差，現在又這麼好？」

　　黃晉第自然是奇怪的。年輕人很少有連綿病床的，但老年人一旦在病床上躺得久了，就很少能恢復過來的。而他現在的身體甚至比病前還好。

　　黃宣將能量屏調成兩個人都能看到的狀態，並道：「您當時服用的藥，叫延4N，是一種能延長壽命的藥品。」

　　空中突然出現的能量屏讓黃晉第大吃一驚，來回看了半天，道：「你公司的新產品？」

　　作為曾經的高級官員，黃晉第的接受能力還相當不錯。

　　黃宣嘿嘿一笑道：「差不多是外星科技。」

　　他說著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爺爺對不起，讓您失望了。您孫子其實並不是什麼隱藏起來的天縱奇才，呃……實際上是，我在家裡後院的游泳池發現了個外星基地……然後，您瞧，很容易。」

　　相對於位面這個詞，外星更容易被理解。

　　黃晉第很明顯地看出了黃宣的失落。應該說，黃宣的失落是早已有之，只是此刻表現出來罷了。

　　又細細地看了一會兒能量屏，黃晉第和藹地笑著，很鎮定地拍拍黃宣的肩膀道：「無論是什麼事情，都是不簡單的。不管機會有多好，運氣有多好，也不管你得到的是什麼，問一問，為什麼是我能得到，為什麼我得到了沒有被別人搶走，這些都不簡單……」

　　在能量屏上虛戳了一下，黃晉第微笑著道：「宣兒，和氏璧是寶物，發現它的人無能，讓自己的雙腳被砍，最後也不過是把石頭獻了出去罷了。藺相如有才，所以保住了它。至於其後，天子受命於天，有大權柄，保住者有之，失卻者亦有之。前者即便天縱之才，也要付出艱辛努力，後者不過是平庸加懶惰罷了。」

　　黃宣撅著嘴，心情一下子平靜了下來。

　　……

　　在中心醫院，七八個醫生圍著黃晉第轉了一早晨，得出的結果自然都是好消息。李生剛聽說就跑了來，候在跟前兩三個小時，伺候著給黃宣端茶倒水，在旁恭維道：「黃老爺子身體相當不錯，比我都好。」

　　「你是酒精燒的。」黃宣哼了一聲道，「今天我爺爺若是同意，我就準備把基地的事情交給他了。你也把公司內的檔案整理一下，我的想法是，先從和信實業內部的員工中選拔旅行者。」

　　「選拔旅行者？」李生剛吃驚地道。他可是知道旅行者威力的，他自己還是個審查權限，對旅行者權限也是羨慕得很。

　　黃宣撇了他一眼道：「沒你的份。」

　　沒等李生剛表現出失望，黃宣一敲桌子道：「我拿出來的是小河和尼克的基地，我有完全的管理權，包括確定旅行者的權限和剔除他們的權限。所以，你只要做得好，我自然記得你，但不是現在。」

　　「您放心吧。」李生剛又覺得自己鬥志昂揚了。

第五百五十六章 選拔（2）

　　黃晉第看到測試結果的時候也是大吃一驚，自從上次病癒後，他就再沒有如此細緻的全身檢查了。

　　醫生也看著數據道：「老爺子身體真好，像是年輕了20年一樣。」

　　黃晉第瞟了黃宣一眼，頗為開朗地笑了起來。待醫生出去後，他說道：「那宣兒，談談關於你的外星基地的事情。」

　　「是外位面。」黃宣起身將門關好，用正常的語氣，將事情從頭到尾複述了一遍。

　　僅僅過去了半年時間，可黃宣在描述經歷的時候，卻還是用掉了好幾個小時。他不再是像以前那樣，用一句「上學」就能解決掉幾個月光陰的孩子了。他認認真真地說著，盡量不談自己的想法。

　　等說到三個月期限到了時候，黃晉第終於動容道：「宣兒，你認識了不少朋友……」

　　「我知道。」黃宣低著頭道，「我解決了這個問題……」

　　他又繼續說了下去，最後說到現在，道：「那個楚亦凝大概會在月內出來，到時候，就又有新的問題了。我準備那時候再和她談談。另外，我希望組織自己的，呃，屬於自己的基地。」

　　黃宣說了不少事情的經歷，卻很少談基地和監守者的問題。一方面是他表述的問題，另一方面，他也不希望爺爺介入其中。

　　黃晉第是有組織部經驗的人，很快道：「你想從自己熟悉的部門選拔，這種想法很自然，但不好。」

　　「為什麼？」

　　「容易立山頭，增加以後人事工作的困難。尤其在你沒有一個運行良好的機構前，類似的人事問題是很危險的……」

　　「那您的意思是？」

　　「你不是說自己可以進入全世界的系統嗎？」

　　「是這麼說沒錯。」

　　「從每一個語種國家中選一個。」

　　黃宣的嘴張得老大，道：「每一個語種的國家？」

　　黃晉第堅定地點頭道：「差不多這個意思。比如從使用中文的人中選一個，使用英語的人中選一個，印度語的人裡再選一個，讓他們互相之間不能交流，文化背景也不相同，可能有不少的摩擦和對立。但在訓練初期，在你準備建立一個組織的前期，這樣的事情未嘗不是好事。」

　　這的確是最滿足黃宣要求的想法了。

　　小黃同學再一次覺得，自己今天最正確的決定就是相信爺爺。他一拍手道：「那爺爺，您算是答應做我的組織部長了？」

　　「想得美。」黃晉第呵呵地笑了起來，揚揚手上的體檢報告道，「以後你有問題就來問我吧，我可以給你做顧問。至於其他的，暫且放下吧。」

　　黃宣眨眨眼睛，不明白黃晉第為何又拒絕了。

　　不過，無論黃晉第在復出的想法上如何，並不影響他提出的建議的有效性。作為在人事方面的權威專家，黃晉第並沒有拿出一個已有的或固有的方案，而是提出了幾乎是給黃宣量身定做的方法——旅行者是一種強大的存在，他們受限於基地，受限於實力，但不受限於法律。從這方面講，旅行者更像是一支支軍隊，一個個軍閥，而不是一名名金領白領工作者。他們大多數時候會服從基地所有者的意見，但有些時候，卻可能產生積極的反抗，其速度快到讓你反應不過來，就再也沒有反抗的機會了。類似的事情，並不是沒有發生過。

　　不同的文化背景，或許會讓手下的思想複雜到難以捉摸。可不論下面的潛流如何湧動，與船無關，巨輪害怕的是颶風暴雨，不是水下鯊魚的廝殺。

　　坐回賓利中，黃宣命令道：「尼克，找一找各種研究機構中有沒有人類研究學的專家，對各種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做類似於賦值的事情……」

　　他的父親黃群盛的教育，雖然未能讓他對學術產生足夠的興趣，可還是培養了他基本的思維方式，例如對學術的信任。

　　尼克馬上道：「有大約400人有類似的論文發表，集中在斯坦福、哈佛，還有劍橋這些學院中。沒有商業機構有類似的項目……」

　　「告訴李生剛，讓他兩天以內搞定這件事。」

　　尼克不明白地道：「偉大的睿智的主人，您說哪件事？」

　　黃宣揉揉頭道：「看看有什麼現成的研究機構，知道怎麼給人的背景文化賦值，像是通過檔案之類的事情，然後基地運作他們的算法，咱們來選人。差不多這個意思，你如果還不明白，就原話複述。」

　　……

　　李生剛聽了經過尼克改版的，夾纏不清的命令後，沒二話地先奔赴南京大學。他是乾脆不明白老闆的目的是什麼，看樣子老闆也不準備告訴他，那作為一個優秀的馬屁選手，李生剛就決定自己弄清楚。

　　其實不管真實原因是什麼，作為職員，是需要有自己的一套解釋的。很多時候，老闆解釋得不清楚，就正是要職員自己去解釋清楚。無論對錯，圓謊即可。

　　雖然僅僅是最基礎的審查權限，可在尼克還沒有其他權限者的情況下，李生剛當然可以得到相當及時的回復，只要他能讓尼克高興。

　　帶著獻媚的語氣，李生剛大聲道：「偉大的睿智的尼克閣下，請您將我傳送到南京大學的校園裡。」

　　「這麼近，坐車去吧。」尼克心裡暗爽，卻故作矜持。

　　「偉大的睿智的強大無比的尼克閣下，您的能量多如牛毛，而您知道，老闆的要求很急，所以請求偉大的睿智的超級強大的尼克閣下，把我傳送去南京大學的校園吧。哦，讚美尼克閣下，別送我去女澡堂。」

　　尼克學著黃宣的模樣咳嗽兩聲道：「好吧，既然你如此地需要偉大的超級超級超級強大的尼克閣下的幫助，我就同意了。」

　　李生剛偷偷地擦擦額頭上的汗。

　　……

　　找到那位據說是姓劉的人類學副教授，李生剛亮出自己和信實業中國分公司總裁的身份，立刻受到熱情的接待。

　　這年月，錢在學術界的作用如此的重要。最簡單地說，沒錢的教授要想寫篇論文，除了抄襲之外，基本上能累死他。可是有錢就不一樣了。例如，他可以買一台世界上最先進的某某儀器，然後寫一篇試用感受，若這是中國前幾台類似的儀器，可以很容易就在國家級核心期刊上發表。他還可以再寫一篇《深入探討》，還能再寫一篇某某在某某上的應用，然後再寫一篇某某的特殊應用——在更多的新儀器被普及之前，一個副教授從中壓搾出的剩餘價值，能讓他順利地評上教授。若是年紀再大一些，或許還能成為使用該儀器的學術泰斗。21世紀的泰斗早就成斗地裝了。

　　和信實業最近一段時間在中國很火爆，劉教授眼神期期地看著李生剛，道：「李總，有什麼我能幫忙的您說。在咱的研究領域內，大的我不敢說，那中國還是數得上的。」

　　看著一臉褶子的老頭淒楚地看著自己，李生剛一個激靈，擦著雞皮疙瘩道：「是這麼回事，我聽手下的人力總監說，你們研究了一種方法，可以根據人的經歷，把他的文化背景什麼區分出來？還給賦值？」

　　「實際上，是人的傾向。」劉教授來了精神，從桌子上扯過一張紙道，「您看，我們可以把最普通的人賦值50，然後根據不同的思維模式，比如左傾的降分，右傾的加分，類似這樣，於是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分值。實際情況很複雜，但基本上是類似的意思。分值越近的人，在看待問題的角度上就越統一。」

　　李生剛不怎麼相信這老頭地道：「有成熟的算法麼？」

　　「成熟的算法還遙遠著呢。」副教授笑了起來道，「我這輩子可能都等不到了。」

　　「那誰的算法現在最有可行性？」

　　劉教授認真地看了李生剛兩眼，道：「李總您想要？我給你說，我就是這個領域的領頭羊，如果不是研究經費始終不到位……」

　　李生剛才不是小孩子，笑了兩聲略過去，重複問道：「現在全世界誰的算法最有可行性？」

　　很多人都相信，只要研究經費給足了，研究成果就會出現了——基本上，那是不可能的。在某些特殊的情況下，在某些較低智力領域，經費可以帶來速度的提升。但剩下的時候，大多數時候，經費是必須的，可是再多的經費，也是不能讓母豬變公牛的。

　　李生剛是絕對不會拿著肉包子，去打眼前這位劉副教授的。

　　劉副教授失望地看著李生剛，半天道：「劍橋有位史密斯教授，在這方面研究了些成果。但我告訴你，我和他的差距，就像是米粒裡的蟲子那麼小。」

　　他還比劃了一下。

　　李生剛擠出個笑臉，心想，那蟲子別是一天吃10斤米的。

第五百五十七章 選拔（3）

　　找了個辦公樓的拐角，李生剛熱情洋溢地道：「偉大的睿智的超級強大的尼克閣下……」

　　「換個詞，沒文化。」尼克立刻打斷了他。

　　「是。」李生剛從善如流地道，「基地歷史上最偉大，最睿智，最超級強大的尼克閣下，請求您送我去劍橋吧。」

　　……

　　所謂的史密斯教授，雖然對算法千般保密萬般不願，但還是很高興有中國來的企業家願意聽聽自己關於算法的想法，因此說得很是細緻，並不斷地向李生剛道歉：「等到我有了成熟的結構，一定會請李先生來……」

　　李生剛嘴上「唔唔」地，眼睛看著能量屏上尼克從教授電腦裡偷來的算法，並不時地問史密斯先生一些不明白的地方——當然，他問的都是使用方面的問題，就算法本身，李生剛是不準備管了。

　　等到應用方面的都清楚了，李生剛頭也不回地告辭出來，立刻道：「偉大的尼克閣下，要不您就用這算法把世界上的人都給算一遍？然後找最不一樣的幾十個出來？」

　　「浪費資源。」

　　「那不是老闆命令的嗎？」

　　尼克越發不忿道：「你拍老闆的馬屁，為什麼要讓我出力？」

　　李生剛眨眨小眼睛，又笑出了他的大門牙道：「尼克閣下……」

　　「不用說了。我算完了之後告訴你。」

　　李生剛總覺得不那麼安心。

　　……

　　等黃宣第二天早晨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尼克扯開了嗓子就吼：「偉大的睿智的超級強大的主人啊，您最忠誠的僕人尼克已經為您準備好了人員。」

　　「人員？」

　　「契合度全部在100以上，來自不同的民族和文化背景，您的僕人尼克用了英國劍橋的史密斯教授的算法。我把他們安頓在哪裡？」

　　「安頓？」黃宣揉著眼睛道，「現在人在哪裡？」

　　「位面通道。」尼克很驕傲地道。

　　黃宣都不知道自己該放出什麼表情，坐在窗邊攤開手道：「你就這麼把他們放進了位面通道，沒有問他們願意不願意？」

　　尼克很委屈地道：「怎麼問？」

　　黃宣舔舔嘴唇，承認道：「好吧，的確沒法問。」

　　尼克於是繼續問道：「把他們放到哪裡？」

　　「先放到小河的基地吧。」黃宣喘了口氣道，「我去吃早餐，然後你給他們解釋。另外，有多少人？」

　　「57人。有57種語言，沒有人會外語。」

　　黃宣無聲地笑了兩下，想起來倒是頗為有趣。又問道：「是整個P112最優秀的？」

　　「哦，不。」

　　「我以為你掃瞄了所有人的信息庫？」

　　尼克羞赧地道：「那太浪費能量了。我掃瞄任何一個信息庫，在找到一個候選項後，就終止掃瞄。雖然如此，我們還是找到了契合度有130的人，稍加訓練就能達到更高水平。」

　　一個普通的位面，例如R100以後的位面，能有幾萬名契合度達到旅行者標準的先生就算是不錯的了。越發達的位面自然會有越多的旅行者，三系位面下轄的每個平行位面都有超過百萬的旅行者。但要說每年能有多少新的旅行者被招募，主要還是取決於基地。

　　基地有足夠的權限，就總會有旅行者。因而越低級的位面，在旅行者天賦的考察方面就越嚴格。

　　57個契合度100熱磅以上的旅行者，在黃宣看來，已經是相當滿意了。至於什麼時候需要再多的旅行者，他還需要等等看。

　　小河的基地裡，一片爭吵鬧嚷的聲音。57個人或坐或站，使用57種語言，互相詢問對話著，結果沒一個能聽懂的。

　　有人試圖使用手語，也有人試圖使用英語、法語等等。但很顯然，所有人中，每個人會的語言都是獨一份的。

　　後現代的小河F區，曾經是拉登等人呆過的地方，小河弄進來的桌椅板凳尚在，麻將撲克皆全，讓一群擔心自己被外星人綁架的先生們放心了一些。

　　即便是國家地理，多半也很難召集到這樣一群各有不同的人們。不同種族，不同膚色，不同國籍，不同語言……他們的契合度都有100磅以上，其實正是說明，他們的與眾不同。

　　蘇格蘭花裙、菲律賓巴隆襯衫、墨西哥草帽、尼泊爾的彎刀、意大利的尖頭皮鞋……僅僅是不同的服飾，就能讓人理解到不同文化和地域的差距。

　　小河的聲音很快出現在每個人的耳邊，他用57國語言同時對57人說道：「你們，是受到了挑選的旅行者，你們將有各自不同的使命……」

　　……

　　黃宣到達小河的基地中時，57人差不多已經被小河大神給說服，就差跪拜於地，口稱「教主」了。

　　小黃同學站在一群各不相同的人之中，想了一會兒才道：「你們都是自願來的嗎？」

　　亂七八糟的類似於「是」或「不是」的回答。話說契合度比較高的人，都是與眾不同的人，而這樣的一群人，自然會更容易被與眾不同的事情所吸引。至於是否真的自願，反而不那麼重要了。

　　黃宣沒太在意說不是的幾位，他也不相信會讓任何人都心甘情願。

　　略帶躊躇地看著眼前有老有少的人們，黃宣一招手道：「桑比，桑比，你能聽見不？」

　　「當然。」桑比沒好氣地回答。他早就說過要黃宣別擾他，可事實上，有了管理者的監守者，地位大抵上與尼克相當，他是沒資格提出反對的。

　　「把他們交給你吧。你能把他們訓練成旅行者嗎？」

　　「我是時空戰士。」桑比很鬱悶地回答道。他沒有從黃宣的表現中看出尊重，對於曾經的大俠桑比來說，這是不能容忍的。

　　黃宣無所謂地一聳肩，他其實就是來看看選出來的人的，這刻腦子一轉道：「我讓陸閔來輔助你吧，把他們都送去P001，沒問題吧？」

　　桑比只能道：「好吧。」

　　P001被封閉後再打開。作為「一個人的位面」，它的存在就好像是一個由能頓控制的基地，而桑比則作為中樞控制的監守者，理論上負責一切日常事務。但實際上，「掌上的位面」的日常事務少得可憐，通常是沒有事務的。

　　桑比成為監守者，原本就是自我流放後，給自己找到的好處罷了。有了這個權利，他自然能夠在P001上作威作福，想當皇帝還是別的什麼都好，也不會遇到其他的危險。然而，作為監守者，就一定有序列要求。特別是在黃宣打開了封閉的P001位面，他不得不將管理權限交給黃宣之後，他的序列要求中自然會加上管理者的命令，這是不能違背的。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桑比與尼克和小河的地位是相同的，只是在具體表現形式上有所差異罷了。

　　黃宣是個愛學習的好孩子，當他聽說了尼克所謂的「刺激小雞雞」的故事後，自然會好好地閱讀一番桑比的權利細則。再命令起來，就得心應手了。

　　滿懷著期待的57位異國男女老少直接被送去了P001。黃宣摸了一下胸口，感慨地笑了兩聲。P001的存在實在是超乎他的想像，就像是初遇洛林一樣。

　　寧奧等所有人都離開後，道：「黃宣，我們是否繼續之前的刺激儀訓練？」

　　在刺激儀中的生活，可並不那麼美好，黃宣也不是什麼愛學習的好孩子，一旦沒了死亡的威脅，就不太情願地道：「有必要嗎？」

　　「我還建議你恢復藥劑的製造，重新開始在能量市場上的交易。當然，若是有衝突的話，優先訓練比較好。更多的積累對只有好處。」

　　黃宣還沒說話，桑比也道：「五族戍是個很有用的職位。而且是終身制的，你如果能得到它，對自己和家族都將是莫大的助力。可以說，你一生中若是能夠得到一個五族戍的職位，那也就做到了上對祖宗，下對子孫。」

　　「至於嗎？」黃宣不好意思地收起自己的懶散，問道，「五族戍是管理局認可的職位？」

　　「當然。」

　　「那難道我去找管理局說，我想要五族戍的職位？」

　　桑比笑了兩聲道：「你可以想像辦法。在我看來，你若是能在200年內得到五族戍，就已經是相當不錯了。」

　　「你女兒能撐得了200年？」黃宣不關心楚亦凝，更希望她死掉比較直接，可要事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借她的名頭用用倒挺好。

　　桑比輕鬆地道：「她堅持200年不成問題。」

　　黃宣撇撇嘴，還沒說什麼，就被寧奧拉去了自己的基地。

　　「學什麼，選一個吧？」寧奧表現得很積極。

　　看來是躲不過去了，黃宣眼珠子一轉，指著能量屏道：「就它吧，《初級交配權爭奪》的第二項，24級難度標準動作。」

第五百五十八章 選拔（4）

　　凱悅的套房裡，黃宣緊緊地摟著若嬋美眉柔若無骨的腰肢，看著她從胸部到眉梢全身泛出玫瑰般的色澤，心裡充滿了一種特殊的自豪感，身體更是死命地衝刺著。

　　一聲長長的呻吟過後，任若嬋如天鵝一樣優雅的脖頸，折斷似的癱軟在黃宣的懷中，後者也發出一聲滿足的忽聲。

　　這是一個無比充實的早晨。

　　黃宣伏在世上最誘人的酮體上，想到：如果每個早晨都是這樣開始的話，比喝咖啡還要讓人清醒。

　　小貂美眉輕輕地挪動了一下，聲醉如蘭地道：「要回去了，馬上就到了上課的時間了。」

　　「不用著急。」黃宣五指的指腹在她身上滑動著道，「還有一個小時呢。」

　　「萬一蔡琰姐姐來叫我……」

　　「那再試最後一個動作。」黃宣嘴角勾出一絲壞笑。

　　……

　　接連許多天，黃宣一半的時間選擇訓練，四分之一的時間用來睡覺，剩下的時間則可以做喜歡的事情，例如驗證刺激儀的效果。

　　短短的幾天裡，他已經完成了《初級交配權爭奪》的大半內容，另外又學了一點語言。直接使用6級權限的刺激儀，速度的確是不同凡響。

　　陸閔對黃宣已然佩服到了骨子裡，被塞進了陌生的位面也是毫無怨言，讓桑比有時間和黃宣討論一些關於巔峰對決的技巧。實際上，在旅行者的實質性教育過程中，桑比能起的作用委實有限。更多的時候，還是寧奧發揮作用。

　　……

　　另一方面，黃宣又重新徵召蓋瑞·提肯和他的團隊回來。

　　在黃宣進入P001的日子裡，包括蓋瑞·提肯和伍德拉夫在內的諸人都被送回了家，帶著黃宣許諾的美金。當他第二次要求徵召他們的時候，雙方的互信大增，蓋瑞甚至向黃宣提出有關待遇的問題。

　　典型的美國思維模式，但黃宣還是應諾，給予所有人「高等級」的醫療保險，使得蓋瑞等人戰鬥力大增。伍德拉夫也許諾要好好學習位面世界的商業模式，並回到了位面企劃。

　　沒有了後顧之憂的黃宣更是拿出了8兆熱圈給蓋瑞。哪怕是在T位面的能量市場上，8兆熱圈都是可以興風作浪的。

　　黃宣站在蓋瑞身後，看著他在能量屏上操作。

　　能量市場是個相對單一的市場，漲跌不多，頻率很快。理論上說，任何一個人，只要有足夠的耐心，都能在1.12的價位上購買能量，並在1.18的價位上賣出。

　　基本上，總有一刻，能量的價格會出現在這兩個數值的邊緣。但若是算上4％或者5％的交易稅，還有期待該數值的時間，能量交易就變得並不是很有利潤。

　　當然，一個月2％的利潤還是可以期待的。可相對於整個位面世界的投資回報，以及通貨膨脹水平，一年20％的利潤相對於它的付出和投資數額，就並不能算是巨大了。

　　因此，能量市場免不了有些投機商人。可與他們在P112的外匯同行們比，其複雜程度反而降低——這就好像是19世紀的電報和21世紀的電話一樣，後者的技術含量顯然更高，可是前者的使用難度卻更低。一個商業制度的發展，理應是要降低投機商的生存空間，增加有序競爭的。

　　位面世界的幣值雖然不像是佈雷頓森林體系那般嚴格，但其波動也很少有足夠的利潤空間，除了那些有非常多鈔票，而缺少投資渠道的資本家。

　　像是黃宣。

　　蓋瑞自從拿了黃宣的1億美金，對他好得不得了。見他頗有興趣，就一邊下著命令，一邊介紹道：「我設計了一個很簡單的購買方式，讓我們的收益趨於穩定。根據我們的分析，能量的中間價格在1.145左右，然後以一個恆定的速度增值。那我們將它的區間分成階段，然後分階段購買、出售……這樣，我們就可以穩定獲利。」

　　「穩定獲利？但分區段購買不是要增加稅率？」

　　「怎麼可能？」蓋瑞無奈地看著黃宣道，「1萬塊錢，一次投入，還是分成10次投入，稅率有區別嗎？」

　　黃宣訕訕笑了兩聲道：「您說，我聽著。」

　　蓋瑞依舊習慣性地使用著鍵盤道：「我們從1.15和1.14開始，每當價格達到1.135、1.130、1.125的時候就購買，高於1.150、1.155的時候就出售。」

　　「那豈不是虧定了？有稅率的。」黃宣愣愣地看著蓋瑞·提肯。

　　蓋瑞很得意地笑了兩聲道：「你知道閏月嗎？」

　　「知道。」

　　蓋瑞嘿嘿地道：「做曆法的人，把一年定為365天，可一年實際上不是365天，為了彌補這個差距，他們把誤差歸於某個月，解決了它。我們的方案也是一樣。」

　　「我不明白？你在1.130的價位上購買的能量，在1.150的價位上出售，豈不是必然的虧損？」

　　「你應該這樣看，假設在1.130的價位上購買的，實際上是在1.180上出售的，而1.125的價位上購買的，是在1.175的價格上出售的。最後，我們將無法解決的那部分——你知道，由於購買量和出售量的不平衡，我們需要將多出來的部分，按照閏月來處理——人為地製造一個高價格，因為我們可以控制市場，短暫地控制。」蓋瑞越說越興奮道，「我們控制市場的時間是有限的，因此必須將所有的風險在這裡集中解決。我們的方案的完美之處正在於此。由於區段購買的過程中，風險是一定的，因而風險就被控制了起來，唯一的風險只在於市場控制的部分。這就是風險對沖，完美！你知道嗎？房地美和房利美就是這樣做的。」

　　「什麼東西？」

　　「美國的房貸集團。」蓋瑞一揚脖子道，「將長程風險控制為短程風險，例如30年的房貸，他們再用抵押到自己手裡的房子作為抵押，將30年的房貸拆成1年1年的短期債券，重新打包放入市場銷售，讓其他投資人購買這些債券。由於長期債券的利息高，短期債券的利息低，利差就是它們的穩定盈利來源……」

　　蓋瑞還要再說，黃宣已經聽不下去了，趕忙道：「我知道了，你忙吧，記得按時給尼克報備。」

　　說著話，黃宣就匆匆地逃了出去。他是一點都不想聽蓋瑞的金融學教育，但還是知道要讓尼克監督，雖然實際用處很有限……

　　不過，雖然對蓋瑞所言的具體內容不感興趣，黃宣還是非常高興能有一個穩定收益。從P001中獲取能量並不是很有益的事情。尤其當他已經擁有了P001的管理權後，保證「掌上的位面」的能量所有量，是使其穩定的主要因素。當然，在需要的時候，適度提取是沒有問題的。

　　黃宣在門口翻出蓋瑞的盈利記錄，細細地看了起來。若是真的能獲得相對穩定的收益，從P001中提取一部分能量，倒是挺不錯的增值辦法。

　　剛看了一半，尼克鬼叫般地道：「偉大的睿智的超級強大的主人……」

　　「說事情。」

　　「康馬斯先生邀請您去R001一敘。」

　　「他知道我回來了？」黃宣心裡一緊。

　　……

　　康馬斯先生，菲力·康馬斯等人環繞著康馬斯家族的濱湖大廳坐成了一圈。自從康馬斯家族的政變成功之後，整個R系列位面的政治中心就移到了康馬斯家族的內宅之中，彷彿宣告著康馬斯家族獨立執政的時期到來。

　　然而今天，不論是康馬斯家族，還是它內在的反對派，都變得坐立不安起來。

　　面對著正門的上席，本應是康馬斯先生的座位。但今天，當羅傑·康馬斯先生還在的時候，首席的位置上卻坐著一名頭上刺青的男人。

　　換作普通的三系位面政客，都是沒有資格坐在今天的首席上的。畢竟康馬斯家族是擁有整個R系列位面的大家族，即便R系列位面是個最高發展度僅僅400的低級位面，可它終究是整個系列位面的主人。

　　然而，來自綠松家族的客人，卻實在是太強勢了。

　　康馬斯先生陪著笑臉，枯坐在椅子上，肚子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要說他對黃宣沒有懷疑，那是不可能的。但現在要說不信，那卻也晚了。自從綠松家族的兩個人死在了R位面，兩個人就綁在一起了。可現在來勢洶洶的綠松家族，又讓康馬斯先生捉摸不透。

　　特別是對方要他通知黃宣的時候，康馬斯先生就更是驚疑不定了。黃宣與楚亦凝的消失原因是被嚴密封鎖了的，但他卻知道兩個人都消失了，此刻對方又讓他通知黃宣，就更加的奇怪了。

第五百五十九章 紛亂（1）

　　楚亦凝還在P001的試煉泥潭中掙扎，似乎到了一個海島國家，要出來大約還有段日子。

　　這讓黃宣放心的同時，就越發地疑惑起來。

　　躊躇再三，黃宣終於還是接通了與康馬斯先生的訊息，這也意味著宣告自己回來了。

　　分別「致電」包填、孟征、賽義德、焦孫等人，黃宣不得不編出一個合乎邏輯的理由來解釋自己過去一段時間的行程，並再次感謝幾位。大家都是身處高位者，倒是不用多說什麼。其他人都是淡淡的幾句話就結束了，就賽義德熱情洋溢地來電道：「來玩巔峰對決吧。」

　　很直接，很有趣的問訊，卻最符合賽義德的做派。

　　黃宣看著訊息輕輕地笑著。諸人越是淡然，他知道欠的人情就越多。不過都是心甘情願欠下來的人情。這人情，也正是自己能活到現在的後盾。

　　想了一下，黃宣婉言回絕賽義德道：「我最近要去R位面一趟，等我回來之後，一起在巔峰對決裡見面吧。」

　　賽義德很快小聲道：「我在開個費時間的會議，等完了，來R位面找你。」

　　「也好。」黃宣馬上回電。考慮到康馬斯先生的特異，讓賽義德在R位面見面也很不錯。

　　……

　　「神來之筆」下的交通線還是那般的繁忙，各種外型的梭車在高低上下的通道內穿行，發出各種五顏六色的光彩。

　　與T位面的時尚相比，整個R位面世界還處在追求實用的階段。就連康馬斯先生也不過穿著幾件普通的緊身衣，最多在腰上圍上一個蓬蓬鬆鬆的帶子。他身後的幾名政府官員更是全身制服一般。

　　黃宣早就棄西裝不穿，寬大的漢代袍服的紅色很引人注目，叮噹作響的玉珮昭示著身份，再加上他和若嬋美眉學來的一招兩式，唬得幾名官員遠遠地就低頭「參拜」。更有知道他的人，會在自己的小圈子裡拍拍腰部說：「看到那裡鼓出來的地方沒？全金屬的古槍械，佩全金屬的子彈。」

　　等待在「神來之筆」下的康馬斯先生做了個擁抱的動作，道：「黃先生來得真快……」

　　他張口就來兩句沒營養的話，接著道：「聽說您前段時間出了些事情。」

　　「一點小事。」黃宣隨意地回應著，眼睛直視著康馬斯先生。事實證明，自己的歸來並不是由陸閔洩露的。當然，更不可能是監守者們，哪怕是洛林和寧奧，沒有自己的允許，都不能和權限者以外的人聯繫，更別提有管理權的尼克、小河與桑比了。

　　放在以前，黃宣是沒膽量與康馬斯先生對視的。如今的心態則全然不同。有了「掌上的位面」，他要正面與康馬斯先生有什麼衝突雖然依舊危險，可是諸如封閉位面一類的事情，他已經完全不怕了。

　　當然，他還是很恐懼直接轟殺這一招。所以，他自己最喜歡用的就是五雷轟頂。

　　康馬斯先生並沒有發現黃宣的不同，或許是根本沒有心情。他仔細地掃視著黃宣的上上下下，先請黃宣上了梭車，方才申請了能量屏蔽，歎了口氣道：「黃先生，我可被你害苦了。」

　　「什麼事？」黃宣也是心裡一緊。

　　「綠松家族的人來了。」康馬斯先生一句話就打消了黃宣全部的期盼。他盯著黃宣，過了半天道：「黃先生，咱們兩個現在是一條戰線上的人了，您能不能告訴我，您究竟處在什麼位置，讓我好有個準備，同渡難關？」

　　理論上來說，康馬斯先生的確是和黃宣拴在一根線上的螞蚱。是他出手封閉了位面，殺死松青和綠林舉的生物戰艦名義也屬於他，操作的旅行者更是屬於康馬斯家族的。可以說，即便黃宣告訴他，自己不是綠松家族的人，他除了流汗之外，多半還是要同舟共濟。

　　然而，黃宣從來是個謹慎的人。雖然他的年紀尚小，但並不妨礙他去理解，世界上總是有些事情不那麼絕對。

　　又看了康馬斯先生半天，黃宣沒有回答「處在綠松家族什麼位置」的疑問，沉聲道：「來的人是誰？」

　　他問話的時候，就好像要求對方給出一種描述，讓自己看看是否認識對方一樣。

　　康馬斯先生顯然被迷惑了，不確定地道：「看樣子還年輕，頭上有刺青。一起來的還有5個人，但看樣子都是八九級的普通旅行者……」

　　黃宣心裡一動，將那天與侯君龍鬥雞眼一樣打架的刺青男的圖像放了出來道：「是不是他？」

　　康馬斯先生瞠目結舌地道：「是他。」

　　「他還說什麼了？」

　　康馬斯略帶遲疑地道：「他說，他對您沒有印象。」

　　「那我對他可是有印象呢。」黃宣將尾音拉長，突然道，「侯君龍也來了？」

　　康馬斯先生這下終於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道：「要來，還沒到。」

　　黃宣挑挑眉毛，暗自慶幸道：「我先不去見他，等候君龍來了，一起再說。」

　　康馬斯先生不知緣由地同意了。

　　見說通了康馬斯先生，黃宣背過身去，小心臟狂跳了起來。終於和綠松家族碰面了，這可不是醜媳婦見公婆，對他來說，更像是恐怖分子過機場安檢的感覺——進一步海闊天空，退一步死無葬身之地。然而，他顯然是避無可避了。

　　……

　　R001的位面通道今天很熱鬧。普通旅行者往來的通道僅剩下了一條，其餘的數條都處在戒嚴狀態。一些旅行者在進出口處排著隊，嘴上罵著娘。稍高級的旅行者則有專門的休息室。按照規矩，18級以上的旅行者要按照級別，遵循級別優先的原則。先來先走是低級旅行者們的事情。儘管可以插隊，通道的容量還是不夠中級以上的旅行者們使用，不少低級旅行者只好放棄今天的計劃。

　　至於有急事者，只能通過緊急權限申請來解決，但那是要消耗貢獻度的，一般情況下，旅行者們是不會做的。

　　幾個康馬斯家族的旅行者在位面通道前指揮著交通，面有得色地看著眾人，嘴上含□不清地吆喝著，頗似炫耀。

　　正做作間，附近不遠處的位面通道一陣彩光，那是長時間開啟的徵兆。附近的旅行者都駐足張望，想看看是誰讓R001的位面通道戒嚴了。

　　侯君龍躊躇滿志地從位面通道中走了出來。跟在他身邊的，是多達20人的隊伍。更有兩名身量極高的男子，穿著鏤花的綠色長衫，身無長物，目不斜視，一副高手做派。引得眾人議論紛紛。

　　旅行者是要準備隨時進行位面旅行的，在這個過程中，誰都料不到旅行中會出現什麼東西，所以每個人身上都會裝上滿滿噹噹的各種東西，免不了要露在外面——在這方面，他們與黃宣又有不同，並不是每個飛行員都有資格在跑道上放午餐的。

　　一名年紀很小的旅行者踮著腳看了看——他的權限低，不能實時打開能量屏——身子向旁邊一位打開了能量屏的湊了湊，道：「兄弟，讓我看一眼？」

　　那人看他一副尚在學校的模樣，倒是沒多話地將能量屏設為兩人觀看的形式。

　　「這兩個綠袍子的是幹什麼的？好像學部主任一樣。」年紀小的旅行者還不滿足，又問了起來。

　　「像是管理局的人。」後邊的一個人答道，「走在前面的那個我見過。」

　　「那前面的人厲害，還是綠袍子的厲害？」

　　「都厲害。」不遠處又有旅行者插話道，「綠袍子的是專攻戰鬥的旅行者。前面的那個是管理局代表，是要進行旅行的旅行者。」

　　同樣的問題還發生在康馬斯先生的身邊，當他看到兩名綠袍男的時候，臉也霎時間綠了起來。

　　「怎麼了？」黃宣注意到了他的表情。

　　康馬斯先生摸了摸額頭道：「侯君龍把戰鬥旅行者都帶來了。」

　　「綠袍子的？」

　　「嗯。」

　　黃宣不解地問道：「很厲害？」

　　「當然厲害。」康馬斯先生嚥了口唾沫道，「正常的旅行者，應該是要學習各種各樣的知識，以圖在各種各樣的環境中生存。戰鬥旅行者可不是。他們只學殺人，只管殺人。」

　　「你的意思是，侯君龍打不過那兩個綠袍子？」

　　康馬斯微微搖頭道：「侯君龍是4級旅行者，這些綠袍應該也是相差不大，正面對決，侯君龍不一定輸。但培養一個綠袍的成本，可比培養一個正常的4級旅行者便宜多了。」

　　「都是4級，還有區別？」

　　「那是大家族和管理局才幹得起的事情。他們挑選一些契合度高的旅行者，只教給他們殺人的技巧，然後通過有管理權限的基地，直接給這些人高等級的權限。你知道，由於他們的教導目標完全不同，又在單一的學習方向上投入很多的精力，契合度反而增長得很快。可以說，把他們放在叢林裡，或者丟去某個不知名的位面，綠袍子死無葬身之地。但面對面地打起來，正常的旅行者說不定贏面更大，越低級的旅行者裡越是如此，性價比不同。」

　　「那豈不是很浪費？」黃宣咂咂嘴道，「把4級權限浪費在他們身上。」

　　康馬斯先生失笑道：「哪裡浪費了？需要他們出動的時候，給他們適合的權限，等他們任務完成了，自然可以剝去權限。在網路中訓練也是一樣的。而且我說了，只訓練他們某方面的技能，節省時間，節省經費，並且容易提高契合度。如此一來，有基地有資源，他們就有了無數個高等級權限的旅行者了，而且是專司戰鬥。」

　　說著，康馬斯先生遺憾地道：「我們沒有高管理權限的基地，是養不起這麼多戰鬥旅行者的。而且位面太少的政權，也難以尋到這麼多高契合度權限的人，他們恐怕也看不上我們的小廟。」

　　黃宣聽得張嘴結舌，說不出話來。如此算來，若是有一個三級基地，完全可以養上幾百個高級戰鬥旅行者，說不定比個二級的公共基地戰鬥力還要強。只要每次作戰的時候，能得到一個比較好的交換比，幾乎是穩賺不賠，就像是飛機炸軍艦一樣。

　　他摸摸胸口，用暗音問道：「桑比，你能打過這些綠袍子嗎？」

　　「我是時空戰士。」桑比再次躲開問題，然後說道，「趁著見侯君龍之前，先見見綠松家族的人吧。」

　　黃宣這時候打起了退堂鼓道：「萬一他們是興師問罪的……實際上，我覺得他們根本就是來興師問罪的。」

　　「我會照拂你的。」

　　「一個被流放的時空戰士？」黃宣現下拿出了桑比的借口。撇撇嘴，他終究是不怎麼情願地對康馬斯先生道：「去見見從綠松家來的人吧。」

第五百六十章 紛亂（2）

　　走在去湖濱大廈的路上，黃宣小聲問道：「桑比，現在談談你的好辦法吧。」

　　自從有了P001的管理權，黃宣對於綠松家族的恐懼小了許多。理論上來說，除非綠松家族全力以赴想要殺掉自己，否則總是有一線生機。而桑比對位面世界，尤其是上流世界的熟悉，顯然能增加他的生存率。

　　若不是如此，不管桑比說什麼，黃宣也是不願意去見所謂的綠松家族的先生的。

　　桑比沒什麼思考地道：「旁系子孫怎麼樣？」

　　「開玩笑！那怎麼可能？一查就露餡了。而且，旁系子孫並不算是榮光，對吧？」

　　桑比很不盡心地道：「那麼，如果有危險，第一時間就回P001。」

　　「逃跑只能作為最後的方案，否則我完全可以不去見他們，而且那會暴露P001。」

　　「相信我，P001早就暴露了。」桑比笑了起來道，「也許我應該說，你是位面歷史上最差勁的『一個人的位面』的擁有者。不僅僅是你的實力不能發揮它的作用，而且你根本不知道怎麼使用……」

　　「那是你的問題。」黃宣很不忿地辯解道，「如果你的話對眼前的局勢有什麼益處的話，請繼續。」

　　桑比安靜了下來。

　　黃宣更加無奈。其實他也明白，眼前的死結，除了隨機應變，以自己的資源，根本沒辦法找出一個萬全之策。

　　……

　　進入湖濱大廈，除了幾名康馬斯家族的小字輩，就只剩下綠松家的松吒一行。

　　領頭的松吒額頭上刺著一個圓形的刺青，主要由一些橫槓和豎條組成，少有弧線，模樣一點都不好看，甚至缺少不良少年的活力。

　　松吒本人上算是眉清目秀，但加上額頭上的刺青，就顯出一股子凌厲的氣勢，薄薄的嘴皮給人一種咬牙切齒的感覺。

　　與他平行站的是個矮胖的傢伙，眼眶是長方形的，八字眉倒吊，眼白多於眼仁，像是個演恐怖片的材料。

　　他們都穿著淺色調的袍子，腰間繫或寬或窄的帶子，上面紋著繁複的花紋，一如他們領口的飾品。

　　黃宣滿面淡然地看著來自綠松家族的松吒，同樣抿著嘴一言不發。美國的律師們要求刑事當事人保持沉默是有其原因的。中國俗話也是如此表示：多說多錯，沉默是金。

　　松吒身後的兩人死命地看著黃宣，彷彿要用眼睛看住他一樣。

　　康馬斯先生比黃宣還要緊張。他現在已經有些後悔了。榮光家族中，只有完成了成人禮的才能算作是真正的榮光貴族，剩餘的榮光判定就很困難了。他始終以為黃宣是在進行成年禮，因而對其抱有相當的期望。可是現在看來，松吒竟然真的不認識黃宣，問題登時嚴重了起來。

　　綠松家族的子嗣算不上太少，可除了成人禮，他們通常是不會任子弟們離開自己的屬地，更別說在整個位面世界周遊。而有資格參加成人禮的，卻絕對不多。

　　松吒未在自家的族譜裡找到黃宣，頓時面目嚴肅地道：「黃先生，既然你聲稱自己是綠松家族的子弟，那就請您跟我一起回家族一趟了。」

　　兩個綠松家族的子弟死了。他們在家族內的時候，大約只是普普通通的兩個人。可一旦他們作為榮光死在了其他位面，事情就變得嚴重起來。

　　松吒看黃宣的等級，就不認為他能殺死兩名高級旅行者。如此，想要知道真正的兇手，他就必須把黃宣帶回去。

　　幾名綠松家的旅行者齊刷刷地站出來一步，大臂晃動。

　　黃宣依舊保持著沉默，卻是不敢輕易使用暗音。

　　松吒和之前的松青等人完全不同，他輕輕地撩撥了一下額頭上的刺青，目光上下掃視著黃宣的袍服，特別將視線逗留在他腰間綴著的玉珮上，用很重音的腔調道：「黃先生，如果您期望羅傑·康馬斯能幫助您什麼的話，那您就錯了。冒名偽作綠松家族，是重罪，時空管理局也必須讓步。」

　　康馬斯先生臉現不豫，卻什麼都沒說。

　　就在局勢一觸即發的情況下，桑比忽用暗音道：「黃宣，你問他，刺青上只有兩條槓的，什麼時候有資格代表執法了？」

　　黃宣挑挑眉毛，不敢多問，收拾心情道：「兩條槓的，什麼時候有資格代表執法了？」

　　松吒陡然一驚。

　　康馬斯先生臉上也升起了希望，雖然他也不知道綠松家族的刺青還能表示權限，可越是自己不知道的東西，反而越容易被相信。

　　趁此良機，黃宣再不敢多說什麼，用暗音道：「康馬斯先生，麻煩請侯君龍先生前來一敘。」

　　松吒嘴唇動了動，還是盯著黃宣，想著些什麼。

　　黃宣真想吹聲口哨。桑比在P001里煞風景地道：「正是因為我，桑比，位面神話桑比，你……」

　　直到侯君龍來了，桑比才閉上了嘴巴。

　　說到底，桑比還是與洛林與尼克不同的。基地的監守者們是智腦，他們有思維卻沒有思想。桑比是個人，他是位面的監守者——雖然是個沒什麼實權的職位，可畢竟還是個「日常事務官」，更是個時空戰士的傳說，黃宣不想和他鬧得不愉快。

　　讓屬下無後顧之憂，是作為上位者首要考慮的問題。黃宣隨時都可以選擇讓桑比的活性細胞轉移位置，隨時都可以讓他的腦袋脫離身體，既然如此，他就更需要用心的桑比。

　　侯君龍虎虎生風地走進了湖濱大廈。

　　絳紅色的窄袖長襟連衫，比他身後的幾個衣著寬大的先生彷彿還要節儉，可他右手碗上的金色珍珠鏈卻讓他的「節儉」蕩然無存，並讓他充滿氣勢的龍行虎步顯得有趣。

　　黃宣認識他手上的珍珠鏈子。很多旅行者都喜歡帶上這樣一個手鏈，假如某些時候被封閉在某個位面的時候，手鏈上的珍珠或許可以救命。

　　而在他身後的綠袍身上，就看不見類似的鏈子。他們全身修飾得簡直如同苦行僧，除了略顯寬大的袍服，袖口露出來的甚至是緊身衣的模樣，全身再沒有一點累贅。如果桑比說得正確的話，他們的確用不著金珍珠手鏈。理論上，沒有任何生活技能的戰鬥旅行者落在被封閉的位面，身邊沒有普通的旅行者陪同，那幾乎可以說：死定了。

　　不過同樣的，若是位面沒有封閉，若是他們身邊有普通的旅行者，他們在作戰中，通常可以獲得相當不錯的交換比——培養一名普通的旅行者到達高級，一般需要幾百年的時間。若是公共基地，還要有些機緣巧合。戰鬥旅行者就完全不同了。

　　門口的唱名官大聲喊起：「管理局代表侯君龍先生到——」

　　黃宣收起審視的目光，微微地笑了起來。

　　松吒和黃宣都享受不到這樣的待遇，因為榮光家族是不受位面政權體系承認的。當然，榮光貴族是得到承認的。

　　松吒將目光放在了門前的侯君龍身上，接著是他身後的兩名綠袍身上。

　　兩個不久前還在T位面打了一架的先生，此刻卻好得像是親兄弟一樣，笑得和剛剛圓房的野兔子一般無二。

　　「侯君龍閣下——」

　　「松吒足下——」

　　兩個人說著說著，語氣就漸漸的冷了下來。

　　侯君龍瞥了一眼黃宣，語氣淡定地道：「黃先生，我們又見面了。」

　　「又見面了，又見面了。」黃宣一股子漠不關心的模樣。心裡卻在想著，到底是他們兩個中的哪一個知道了自己回來的消息。

　　侯君龍有意讓黃宣處在自己和松吒之間，向左右看了看，雙手攏在袖子中，身體晃動著，目光灼灼地道：「黃先生，介意我問幾個問題嗎？」

　　他大抵是想要問楚亦凝的消息，以及高級訓練教材，大概還有加上P001的事情。侯君龍單刀直入，甚至沒有康馬斯先生打一聲招忽。

　　他的目光停留在黃宣的胸口部位，心中有些疑惑。沒有直接將問題問出來，還是因為身邊有松吒的緣故。

　　黃宣知道他在找P001，但卻並沒有太多的擔心。一方面，P001隱藏得很好。另一方面，桑比說的其實也沒錯，從最糟糕的方面想，自己最多是得罪侯君龍——這是早就做了的事情。那最激烈的反應，也不過是將父母親族移至P001，然後再去其他的位面罷了。

　　如今，他有足夠的能量，可以讓基地隨意地轉移去其他的位面，侯君龍真的想用武力解決問題，還是相當困難的。

　　做著大致的判斷，黃宣聲音隨意地道：「如果您是要問楚亦凝小姐的事情，我只能說，她有自己的行程安排。」

　　他不能否認自己和楚亦凝一起消失的事實，誰都會把兩個人聯繫在一起，尤其侯君龍還知道P001的存在。至於其他的問題，是他不那麼願意觸及的。

　　桑比這時候用暗音道：「他身後的兩名綠袍，應該是4級戰鬥旅行者沒錯了。」

　　侯君龍看了看黃宣，又越過他看了看松吒，道：「綠松家族的，我們需要單獨談談。」

　　若是再早兩分鐘見面，松吒會說「黃宣和綠松家族沒有任何關係」，然後再做出決定。可現在，他卻不好這麼說了。

　　原因很簡單，黃宣顯然和綠松家族有那麼一些關係。

　　松吒昂起脖子，將頭髮從額頭上分開，露出他頭上的刺青，一副桀驁不馴的樣子。他不能回答自己還不確定的問題，並給出確實的否定的答案，那會把問題從黃宣身上搞到自己身上，然後在家族裡出醜。

　　黃宣不易察覺地笑了起來。

第五百六十一章 紛亂（3）

　　就像是桑比說的那樣，綠松家族是一個龐大的家族。

　　榮光家族的權利是由榮光貴族們決定的，任何一個榮光貴族都是讓位面世界顫抖的存在。今日的綠松家族有3名榮光貴族，是它歷史上最鼎盛的時刻。

　　一些聲名卓著的、更有歷史的榮光家族，雖然對於綠松家族的跋扈或有不滿，但包括時空管理局在內的各大政權，都不願意招惹綠松家族。3名榮光貴族不是開玩笑的。

　　人們通常所說的榮光，是離開了榮光家族領地，進行成人禮或者執行公務的榮光家族成員，但這並不是個純正的稱號，就像是離開皇宮的宣旨太監。榮光的權利全看家族的勢力和其他人的看法。

　　但很自然的是，榮光家族們會厲行控制子弟們在外的行為，乃至於不會輕易允許子弟離開家族屬地。即便出行，也盡量匿名進行——所有的一切目標，都是提升榮光們的身份。

　　松青是得到了正式許可離開屬地的榮光。作為松家人，頭上的刺青就代表了他們的權利和職責。一旦回到家中，他就要去掉這樣的刺青，故而家族內的成員，也並不都知道刺青上的含義。

　　榮光家族都是相對封閉的家族，綠松家族更是如此。他們不需要和其他位面的人們進行交易，分離出去的旁支就足夠完成類似的任務。他們也很少邀請人來自己的專屬位面，對任何人來說，那都理應是一種相當的尊重。

　　在松吒看來，黃宣是不可能有資格得到類似的尊重的，他的年紀和聲明都不足夠。

　　既然如此，黃宣知道自己頭上的刺青的含義，說明他與綠松家族至少是有些淵源的。

　　換作是一個小位面政權的代表，不管自己怎麼想，多半想要立刻和管理局的目標——黃宣——劃清界限。可松吒根本不在乎，儘管侯君龍身後跟著兩名戰鬥旅行者。

　　甚至於，松吒還想用黃宣和侯君龍鬥上一鬥。

　　黃宣淡淡地笑著，向後退了一步，讓侯君龍和松吒面對面。他實在沒有什麼可以說的。

　　要說政治這個東西，其實就和下圍棋一樣。圍棋裡最有趣最貼近現實的地方，其實在於收官做劫。什麼是打劫？我下一個子，可能吃掉你的兩個子，你於是在另一個地方下一個子，可能多得一目。於是我再下一個地方威脅更多。雙方你來我往，直到其中一方的劫才不夠，就算是輸了。

　　政治也是如此。報復要對等，威脅要對等，用大的劫才對付小的劫才，反而證明前者勢單力孤。黃宣能夠拿出來的劫才不多也不少，可若是爭下去，一定是無法與侯君龍相提並論的。所以，他始終力圖將問題的中心從自己身上轉移出去。

　　松吒主動地為黃宣提供了這個機會。

　　他用懷疑而不屑的眼光看著侯君龍道：「哦，我也聽說楚亦凝失蹤了，是和你一起失蹤的嗎？」

　　松吒問著黃宣，可眼神根本沒有看他。

　　黃宣無所謂地道：「侯君龍先生是這樣認為的。」

　　「發生了什麼事情？」

　　侯君龍哼了一聲道：「那與綠松家族似乎無關吧？」

　　此時，侯君龍也覺得自己有些魯莽——可是在之前，誰都不能料到，綠松家族竟然不否認與黃宣的關係。

　　再考慮到黃宣手上的「掌上的位面」，侯君龍反而擔心了起來。

　　眼看著雙方劍拔弩張，康馬斯先生連忙上前打圓場道：「兩位……」

　　侯君龍帶來的綠袍「啪」地一聲，齊齊踏出一步，攔在了康馬斯先生面前，一齊用力，想要把他給推出去。

　　康馬斯先生順勢向後退了一步，眼中精光一閃，終究還是闔上了眼瞼。他是3級旅行者，按說在能量強度方面，對付兩個4級旅行者不是太大的問題，但他畢竟只是R系列位面的掌權人罷了。

　　黃宣向康馬斯先生站了一步，略作表示，心裡大聲吼著：打起來吧，打起來吧。

　　現在，當然是越亂越好。

　　松吒與侯君龍兩個人又像鬥雞一般地互瞅了起來。雙方的從人亦是人貼著人，都開始申請能量。

　　好半天，松吒噓聲道：「你還是像以前一樣膽小，身邊跟著兩個戰鬥旅行者，你敢動手嗎？」

　　「我是管理局代表，和你這麼低級的……小豆子打起來，丟人。」侯君龍針鋒相對。

　　黃宣挑挑眉毛，敢情兩人認識。

　　其實這也不奇怪，侯君龍是榮光家族出身，聲名在外，要說認識綠松家族的某某人，卻也是正常。

　　那廂松吒是徹底將黃宣看做了小雜魚，兀自鬥嘴道：「你上次不就和我打了嗎？」

　　「誰輸了？」

　　「我只是奇怪，你加入管理局多少年了？呵，還成了無花道人的關門弟子，竟然至今還沒通過成人禮。你的老爹一定很失望吧？」

　　侯君龍直接就衝了上去，兩個人再次像野狗一樣，不用能量地扭打了起來。

　　黃宣總算是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打架了。這就像是兩個在嫉妒中成長的初中同學，20年後相遇，又扯到了舊傷疤……

　　兩邊的隨從反倒輕鬆了下來，至少雙方不用再申請能量，時刻準備再開一仗。

　　等到兩人分開的時候，賽義德已經到了。

　　他張開熊一般的懷抱，將鬍子甩到腰的另一邊，使勁地抓住黃宣，讓他在空中搖晃，道：「哦，就你一個回來了？」

　　這可不是個好問題。若是包填或者焦孫，一定是不會這樣問的。

　　黃宣不得不回答道：「出現了一些問題。」

　　賽義德不算是太過直率，總算沒有再問下去。松吒倒是眼珠子一轉道：「你知道楚小姐的下落？」

　　「關你什麼事？」侯君龍馬上橫在了前面，臉上依舊帶著廝打過的痕跡。

　　賽義德比在場諸人都要高一個頭以上，他看看侯君龍身後的綠袍，聲音悶悶地對黃宣道：「我討厭這些傢伙。」

　　他就直著胳膊，手指著兩名綠袍。而看樣子，兩位綠袍對黑水族的時空戰士並沒有多少辦法，目光直視前方，權當沒聽見。

　　黃宣嘴角露出些笑容，卻沒敢放聲大笑。

　　桑比小聲道：「黑水族人還就是實在哈。」

　　「你應該認識很多吧？」黃宣低頭用暗音說。

　　「以前，認識不少……現在都不在了吧。」桑比的聲音突然蕭索了起來，「時空戰士的壽命，比旅行者們短得多。」

　　黃宣擠出個笑臉。

　　康馬斯先生乾脆躲得遠遠的，眼不見為靜。按說他一位3級旅行者，就是去管理局任職也都夠了。但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麼怪，好像政府官員和商人的區別一樣，後者可能更有能力，更富裕，然而前者的權力卻遠勝於後者。

　　在特權的位面世界，像是康馬斯先生這般的高級旅行者，是不怎麼願意與管理局，或者其他位面政權的旅行者見面的。

　　賽義德拉著黃宣就說「巔峰對決」的事情，他對此是相當的癡迷。若不然，包填也不會送他巔峰對決的武器了。

　　他和黃宣一聊開，侯君龍就不好插進來。剩下他和松吒，誰都奈何不了誰，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目的。

　　黃宣覺得，自己好像又要闖過一關了。

　　就在他自我振奮的時候，門外好似又亂了起來。

　　康馬斯先生連忙走了出去。湖濱大廈在康馬斯家族內部，而他們的族規也是相當嚴格的。當所有重要人物都在湖濱大廈內部的時候，外邊就很不應該有如此的喧鬧了。

　　大門被人粗魯地推了開來。

　　侯君龍和松吒一起向外看了出去。

　　按照黃宣的觀感，推開門的像是個花花公子的模樣。夏威夷似的寬鬆襯衫，下擺剪裁得很長，幾乎留在了膝蓋上，胸口切出來個V字領，還是很深的那種，若是位身材瘦削的模特穿上，一定會深深的吸引住男人們的眼球。

　　可事實上，這廝卻是個瘦削的男人。白人，藍色的眼珠，招風耳，眉毛很淡，尖下巴，很女人味的嘴唇。

　　黃宣挑挑眉毛，貶低地想到：一個同性戀？

　　松吒和侯君龍卻是一整顏面。前者一仰頭道：「居伊先生，我們的談話還沒有結束，如果……」

　　「哦？」被叫做居伊的男人做出一個誇張的表情，打斷他的話道，「難道綠松家族已經擴張到了R位面？天哪，你們要對整個世界宣戰？還有什麼是你們不能宣戰的嗎？」

　　他說著對侯君龍道：「管理局的？你是來做公正的？」

　　這位居伊說著話，在房間裡掃視了一圈，看見賽義德微微停了一下，很快又略了過去。

　　黑水族人豎著眉毛站在黃宣身旁，並沒有立刻說話。

　　松吒不客氣地道：「這不關你的事。」

　　他的從人小心地站在松吒的面前，一臉警戒的樣子，讓黃宣覺得他有些虛張聲勢。

　　「噢噢噢噢——」居伊整個身子都在搖動著，道，「我忘了你問你的名字，你又知道我的名字，讓我猜猜，你老媽死在了我手上？或者是你老爸？又或者是你老爸娶的小妾，實際上是你的老媽？」

　　「從我的地盤上滾出去。」松吒的壓低的聲音很是磣牙。

　　黃宣避開眾人的目光，向後退了兩步，用暗音道：「我記得他們都說，綠松家族是很野蠻的？那廝這麼說他，松吒也不衝上去？」

　　「因為對方是諾曼家族的，除非他想引發第二次戰爭。」桑比不屑的道。

第五百六十二章 紛亂（4）

　　居伊雙腿扒拉著站住，讓幾名大個子站在自己面前，道：「哦，可憐的孩子，你是私生子嗎？同樣的問題，什麼時候，R位面成了綠松家族的地盤？哦，我錯了，是什麼時候，R位面成了你的封地了？私生子也有封地！哦，康馬斯先生，你知道嗎？」

　　康馬斯先生並不認識居伊，於是就站在那裡閉目養神。

　　松吒眼睛裡都要冒出火來了，是被幾個手下拉住，總算沒有衝上來。

　　看來他們也知道，自家這位主兒此刻的情緒，與遇見侯君龍是不一樣的。

　　居伊仿若不知，似乎還在鼓勵他地道：「私生子兒，我又想了一下，R位面不是T位面的地盤嗎？T位面不是阿爾法位面的地盤嗎？哦，旁邊管理局的，你知道這件事嗎？」

　　「居伊先生。」侯君龍並沒有因為對方的不客氣而生氣，反而認真地道，「就像是您說的，R位面畢竟……」

　　「閉嘴。」居伊伸長了脖子說了一聲，吐了口唾沫在地上道，「你知道我是居伊，就應該知道，你還活著只有兩種可能：第一，你比我厲害，當然不是；第二，你還沒惹怒我。你想選第二項，來證明自己從居伊·諾曼手下逃生的歷史嗎？」

　　侯君龍的表情很不爽，終究什麼都沒說。

　　黃宣瞪大眼睛，暗音道：「他就任他罵？這個居伊是誰？」

　　「我不認識。」桑比笑著道，「很有趣的，自以為是的白癡。」

　　居伊抖抖他那花花綠綠得好像睡袍一樣的大襯衫，終於走向黃宣道：「每個人都怕居伊。你知道為什麼人們怕居伊嗎？」

　　黃宣聳聳肩道：「我想，第一，您很厲害，第二，您敢殺人。」

　　「哦，我很少告訴人們，還有第三的。」居伊大刺刺地坐在了椅子上，兩腳分開得好像在做婦科檢查。他的從人踩著小碎步跑來，將一堆零碎放在了桌子上。

　　居伊慢吞吞地將零碎們拼湊起來，做成一個有支腳的半人高器具，道：「知道這是什麼嗎？」

　　黃宣見松吒和侯君龍都站到了自己身後，反而帶著股兒無知者無畏的氣勢道：「如果很有名的話，我一定會知道。」

　　賽義德哈哈地笑了起來。

　　「唔，黑水族的時空戰士？」居伊說著一揮手，侯君龍眼見不妙，連忙撲了上去。就見兩個人都滾作一團，賽義德暈了過去，侯君龍又打了兩個滾，頂著防禦盾站了起來。

　　一陣子能量風暴在大廳裡捲起，將東西全吹向了四周的牆壁。幾名康馬斯家族的旅行者衝了進來，又被康馬斯先生趕走了。

　　兩名綠袍出奇地沒有動手。

　　桑比鄭重些道：「至少300磅的對撞。」

　　雙方控制能量的精度都很高，幾乎沒有能量溢出。

　　居伊用手梳理著自己很淡的眉毛，打量著黃宣道：「有時候，我是有些名氣的。我的名氣，大部分來自第三個原因。」

　　他面前的器具突然伸縮了起來，居伊鼓著眼睛笑道：「哦。這是我的寶貝，24級刑訊基地。很有趣吧？隨身攜帶的基地。它可以把觸角深入你身體內的任何一個部位，任何一個細胞，注射或者抽取液體。我很想知道，你是否見過自己膽汁的顏色？睪丸呢？」

　　尼克學著居伊的腔調翻譯著他的話。黃宣氣得想罵死這廝。

　　居伊拔下幾根自己的眉毛，放在他的刑訊基地上，就見撥片的觸角插入眉毛內，使其逐漸變粗，緩緩飽脹，最終開裂。

　　他吹了口氣，將眉毛丟在地上，磨著牙道：「我聽說，你知道一些關於高級訓練教材的東西？」

　　侯君龍臉色一邊，能量盾上的能量加大。居伊圓瞪著雙目道：「小白臉，要麼叫你師傅來，要麼我就讓你嘗嘗滋味，順便給這位黃先生看看。」

　　被罵做小白臉的侯君龍臉色漲得通紅，兩名綠袍站在了他身邊，但卻沒有先出手的打算。

　　黃宣暗暗心驚。

　　居伊一直看著侯君龍退回到剛才的位置，方才容色稍霽，如同哄小孩一般模樣，把弄著自己的衣服道：「黃宣是吧？你瞧，你左邊是個私生子，右邊是個小白臉，你看出來什麼沒有？」

　　「你喜歡給人起綽號。」黃宣算是豁出來了，直面如此狀況，他乾脆收起了其他的念頭。妥協和懦弱在某些人面前只會增加刺激。

　　居伊神經質地笑了起來，他面前的那個器具也「颼颼」地抖了起來。這位諾頓家的先生伸出幾根蔥段般的纖細手指，在器具上的撥片上划動著，發出聲聲脆響。他女裡女氣地道：「很有趣，很有趣。可實際上，他們怕我，是嗎？小白臉，私生子？」

　　兩個同是榮光家族的成員竟然冷著臉沒有說話。

　　黃宣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就在這時，桑比道：「他是個通過了成人禮的榮光。」

　　此刻黃宣再顧不得許多，他沒興趣與變態打擂台，退了兩步，就用手摀住喉嚨部位道：「他是個榮光貴族？」

　　「榮光貴族要得到管理局承認，這樣的傢伙，是不會得到承認的。」

　　「但他和榮光貴族一樣？」

　　「沒有足夠多的附庸，沒有由榮光貴族帶來的必然契合度上升，沒有理應屬於榮光貴族的高等級基地，沒有理應被封賞的器物，沒有諸如高等級高能量的防禦盾，沒有儲存能量的高等級器皿，他通通沒有。總之，他要比正牌榮光貴族差得多。」

　　「但還是很厲害。」

　　「當然。」

　　「你有辦法？」

　　「你可是個有『掌上的位面』的旅行者。」

　　「所以？」黃宣頗為期待。

　　桑比停頓了一下道：「你問對了人，我可是最善於位面內作戰的。現在，你要和其他人合作，然後給他們權限，讓他們可以得到P001內的能量。然後瞬間封閉整個位面，同時拉他們進入P001。作為一個厲害點的榮光，他最多抵抗一個310磅炮。現在位面通道開啟，他的契合度你們都比不過，但一旦封閉位面通道，比的就是總輸出量。你們一起出手，瞬間之內，儘管攻不破他的能量盾，卻一定能讓他能量不足。然後契合度再高，都要死在P001儲存的能量上。」

　　黃宣很心動，卻警戒地道：「給他們權限？」

　　危險時刻，也不能放鬆警惕。這是張馨儀教的。

　　桑比無奈地道：「你有管理權限，P001是屬於你的。而且掌上的位面與基地終究是不同的，你可以只給予他們獲取能量的權限……」

　　居伊不耐煩地道：「年輕人，再給你10秒鐘考慮，然後，我就要用親愛的小鹿來拷問你了。」

　　洛林這時候出來道：「桑比提出的意見值得考慮。」

　　黃宣又問：「我怎麼拉他們進入P001？」

　　「那就用P001吞噬掉我們站的位置，那最多要100熱磅就夠了。」

　　黃宣迅速下定決心道：「尼克，小河，你們監視桑比。如果我死了，或者沒有按照他的說法繼續下去，立刻殺了他。並且，殺了楚亦凝。」

　　假使願意，他可以掌控P001內的一切。

　　「黃宣！」桑比震怒非常。

　　尼克毫不遲疑地道：「偉大的睿智的主人，尼克必須得到您的授權，分享P001的監守權。」

　　黃宣先對不耐煩的居伊笑笑道：「居伊先生，能允許我和管理局以及綠松家族的先生談一談嗎？您知道，他們同樣能殺死我。」

　　「我對你的生命不感興趣。」

　　黃宣迅速地按照尼克的說法，給予了他一部分的監守權。桑比再憤怒也沒有用。整個P001作為「掌上的位面」，他有部分基地的性質，但它終究不是基地。桑比當年用流放的機會換到了監守權，但終究是沒機會拿到管理權。他只能聽黃宣的。

　　做完了這些，黃宣臉上堆著笑，對居伊道：「我的確知道高級訓練教材的下落。實際上，管理局的侯君龍先生也在問我同樣的問題。」

　　他同時摀住嗓子，用暗音通知康馬斯先生、松吒、侯君龍以及他身後的兩名綠袍，道：「我有一個大型儲能設備，已經將你們設為權限者，從現在起倒數1秒鐘，我們一起封閉位面。只要一瞬間，你們可以從我的儲能設備中獲取超過380熱磅的能量，同時攻擊居伊。只要3個人，總輸出超過310磅，他就死定了。還有4秒，3秒……」

　　居伊玩味地看著幾個人。黃宣這麼明顯的暗音動作，他卻沒有阻止，無非是自信罷了。正常的旅行者對戰，都是相隔很遠的情況下發生，而靠得這麼近的情況下，些微的等級差距很難體現出來。他根本是很輕視幾個人才這樣做的。

　　老實說起來，他反而更在乎康馬斯先生這個3級旅行者。但他家大業大，不會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

　　黃宣全身緊繃地吐出：「1秒！動手。」

　　就是這種時候，他還是用的暗音。

　　侯君龍、兩個綠袍和康馬斯先生一起出手。

　　前者是知道黃宣有「掌上的位面」，後者則是與黃宣綁在一條船上，不得不動。康馬斯先生很清楚，黃宣若是襲擊居伊，贏了再說，輸了，對面的變態除了會殺掉黃宣和其他動手的人以外，指不定會遷怒R位面和康馬斯家族。誰都知道這是個絕好的吞併機會。此外，黃宣還欠著R位面3.6兆的戰爭債券呢。

　　要不怎麼說，欠國際銀行團10億美金的，都是世界頂級權貴？任何債權人都不會放任自己的錢在火中翻滾。康馬斯先生也不例外。

　　黃宣用盡全力，操作著P001。這是他第一次自己操作「掌上的位面」。

第五百六十三章 紛亂（5）

　　湖濱大廈，就在眾人面前，轟然倒塌。

　　一個圓形的光球出現在湖濱大廈地基的位置，散發著微黃色的光芒。

　　黃宣為了節省能量，也是為了降低操作難度，自然不可能將整個湖濱大廈裹入P001，他僅僅是將腳下的一部分土地包裹在了其中。失去了基座的大廈只能向湖中緩緩地傾斜，然後在無數的尖叫聲中砸在不遠處的湖面上，碎石飛舞，伴隨著升空的旅行者和大量的灰塵，亦有些普通人沒機會從中跑出來。

　　P001並不是那麼容易被控制的事物，它本身的能頓帶，與R001的能頓帶發生了激烈的碰撞。用P001包裹另一個位面，強行拉入他人，那與其他人進入P001是完全不同。楚亦凝能進入P001一方面是血統的緣故，另一方面是P001當時沒有管理者，就像是黃宣開啟第一層遇到的問題一樣。

　　然而，桑比現在教給他的野蠻方法，不僅會損失以百萬計的能頓，而且讓黃宣疲憊不堪。他臉色蠟黃地從P001中彈出來，接著摔倒在地上，那一瞬間幾乎就要失去意識。賽義德正巧清醒過來，將他抱在懷裡，頂住了從天而降的石塊。

　　幾秒種後，黃宣有意識的第一時間就是將所有人的權限收回，但還是留下尼克與桑比分享權限。

　　如果有足夠的能量和更強的控制力，黃宣完全可以將P001也封閉起來，然後慢慢地折磨死裡面的人。但他沒有。短短的兩秒鐘，他就要被巨量的能量和能頓碰撞給搞暈了。而眾人一瞬間進入P001的遲疑，也險些害死了他。

　　多虧在封閉R001時沒有先出手的松吒，率先開始了能量輸出。

　　無限制的310磅炮、320磅炮和325磅炮，在此後的一秒內，將居伊和他的從人自世界上抹去了。所謂的24級刑訊基地，也連個渣都沒剩下來。

　　而另一邊，居伊頂住一發310磅炮，一發325磅炮，躲開了兩次310磅炮和數次300磅炮。他自知必死，只好出手，三次能量輸出，可惜總量不足，未殺死松吒，也沒弄死侯君龍，但還是轟殺了松吒的3個人——他們的能量盾頂不住居伊反擊的320磅炮。剩下的幾次300磅炮順便打死了一個侯君龍帶來的書記員。

　　黃宣有權力站在他想站的位置——進入P001的瞬間就轉移去了戰場幾百公里外，差不多算是沒有參戰。

　　瞬間作戰，瞬間回到灰土悶悶的湖邊，站在一堆建築廢料上，活下來的人相互恐懼地打量著對方。唯有兩個綠袍一如平常。

　　黃宣是趁著大家一瞬間的不注意，將他們拉入P001的——實際上，就算眾人很注意，也很難在這樣的距離避免進入P001，除非他們頂起一個大得讓黃宣沒有辦法覆蓋的能量盾。

　　但不管是在P001中，還是在R001中，殺死對方的唯一手段還是能量攻擊——強行扯入P001的人，與其之前所在的位面還有著能頓上的聯繫，除非黃宣可以持續控制P001幾分鐘甚至更久，使其被迫成為P001中的一部分，否則他就只能用能量來決勝負。

　　而在能量對決的過程中，黃宣可以發出100個，1000個，以至於更多的150磅炮，可是對方只要儲存一發300磅炮的能量，就能殺死他。黃宣此刻開始擔心有哪位不理智的先生殺人越貨，而其他人同樣也會害怕黃宣再與誰聯手殺掉自己。

　　好半天，松吒自言自語地道：「居伊，死掉了？」

　　「是啊，就這麼死掉了。」侯君龍的聲音中同樣帶著感慨，甚至一股子兔死狐悲的憤然。他們都是旅行者，而在成為榮光貴族的狹窄獨木橋上，能闖過去的人並不多。如此輕鬆地被人殺掉，似乎在講述著普通旅行者的脆弱。

　　幾個人忽地都笑了起來，笑聲中還帶著警戒。

　　從人們也帶著劫後餘生的快樂。旅行者的死亡率一點都不低，對很多人來說，遇見居伊還活了下來，本身就是一種幸福。

　　侯君龍看看康馬斯先生，看看賽義德，再看看黃宣，第一個停下傻笑，道：「沒想到啊，黃先生真地擁有了『一個人的位面』。祝您好運，我要回去了。」

　　說著，他竟然真的起身離開了。兩個旅行者帶起那書記員的遺物——半截能煉，迅速地跟了上去。

　　黃宣笑得像是噎住了一樣。賽義德大笑著拍著他的肩膀道：「我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放了兩個10磅炮就沒能量了，可惜。」

　　康馬斯先生出神地看著黃宣。自從那次不很愉快的對話後，他再也沒有去過R138位面。見黃宣真的將P001據為己有，多少是有些羨慕的。作為3級旅行者，他若是有個「掌上的位面」，自己說不定都能弄死居伊。可他雖然不止一次面對黃宣起壞心，現在卻是對黃宣極度支持——他看得出來，黃宣的地位似乎很尷尬。若是在開始，他一定不在乎黃宣的生死。然而如今，只要有一點可能，他已然與黃宣綁在一起，脫不開了。

　　天上還噗簇簇地掉下些輕質的材料，康馬斯家族內的救護隊也直接傳送到了當地，凡是沒有直接死掉的，發現一個，瞬間就能挖出來。一會兒的功夫，湖濱大廈周圍的樹木草坪就被清了個乾淨，找不到活人的救護隊開始將所有的建築材料分門別類地放在一旁，並開始檢查屍體。

　　大概有百多人直接死亡。黃宣不知道該不該表現出羞愧，但從內心裡講，他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在場的任何一個人有機會，都不會在意幾百人的死亡。對於陌生人的喪生，他只能說抱歉，僅此而已。

　　看著周圍忙碌的醫生等等，黃宣臉色沉重地道：「康馬斯先生，我願意拿出一些錢，來負責治療傷者，還有撫恤死者。嗯，按照我們的說法，是聊表心意。」

　　康馬斯先生沒有推辭地道：「多謝黃先生，不過這是免不了的事情，您不必在意。」

　　松吒頭上頂著防護罩，用手摸著刺青道：「康馬斯先生，也算我一個吧。」

　　他也算是和康馬斯先生同仇敵愾了，這刻才加上句尊稱。

　　松吒身後還站著兩個灰頭土面的9級旅行者，他們運氣好，沒有被選中。但其他三個同伴卻連遺骸都找不到了。那書記員能剩下半截能煉，除了要歸功於能煉的材質外，更多的還要感謝他只挨了一發300磅炮。其他三人挨的可是320磅炮，什麼都留不下來。

　　康馬斯先生唏噓著向松吒道謝。後者應了兩聲，又看看黃宣，竟然也如侯君龍一般離開了。

　　看起來，居伊的死亡，對於他們有很大的觸動。

　　站在一片廢墟當中，看著人們忙忙碌碌，救死扶傷，黃宣張開手，將一堆灰土從P001中倒了出來。

　　「他們的骨灰？」康馬斯先生問道。

　　「誰知道，可能也有些是燒焦的土層吧，整個星球的地貌都變樣了。」黃宣說道，「我選了一顆有大氣層的星球，否則早就是宇宙塵埃去了。」

　　「需要送回給他們嗎？」

　　「誰知道誰是誰的骨灰，隨風飄散吧。」黃宣做出一股子人造旋風，讓黑灰紛紛飄落進了湖中。

　　招手打開一個能量罩，將康馬斯先生和自己都蓋在裡面，擋住飛揚的煙塵，黃宣看著他道：「我們一起殺了松青和綠林舉，現在又殺了居伊，喔，綠松家族和諾頓家族都得罪了，你有什麼想法？」

　　康馬斯先生苦笑了起來道：「T位面附近最大的勢力，阿爾法位面佔六分，管理局佔兩分，剩下的兩分就是綠松家族和諾頓家族。他們若是想要佔領R位面，那當然不行，但他們要說殺了誰，那結果就不一樣了。」

　　「像是松吒這樣的可殺不了我們。」黃宣嘴上嘟囔著，康馬斯先生低頭沉思。

　　剛剛被剝奪了一半監守者權限的桑比道：「黃宣，我有必要告訴你，松吒只是個連成人禮都沒資格參加的家族成員。綠松家族會來看R位面一眼，主要還是先前有兩名子弟失蹤了。他們來R位面，就像是，就像是……」

　　尼克給他補充道：「像是你去新疆阿里。」

　　桑比看了能量屏道：「差不多那個意思。現在的問題是，松吒僅僅是個小小的調查員；侯君龍的身份高些，終究還是個年輕人，扛著大旗罷了。你想想看，假如在你的國家，阿里告知天下：我叛變了，那結果會怎麼樣？他們會派你去嗎？」

　　「恨不得把飛機都空投下去。」黃宣咂咂嘴。

　　「你要早做打算。」桑比說罷，就不吭聲了。

　　黃宣默然片刻，道：「洛林，你還要多久升級到11級？」

　　「2天。」洛林的升級速度越來越慢了。

　　黃宣咬著牙道：「升級到10級要多少能量？」

　　「3.5兆。」

　　尼克哭天搶地地喊了起來：「偉大的……嗚嗚……主人哪……嗚嗚……」

第五百六十四章 紛亂（6）

　　若是拋去黃宣的警惕性之外，洛林的性價比依舊是最高的。

　　3.5兆熱圈，若是能買到一張14級前進基地的圖紙，就該謝天謝地了。愈是高級的基地，價格就愈是離譜。特別是超過16級之後，包括時空管理局在內，都沒有能力量產圖紙。至於更高級的圖紙，可能乾脆沒有生產，或者製造成本離奇。

　　而洛林是不要圖紙的。

　　3.5兆從11級升級到10級，若是康馬斯先生聽到了，多半會願意付全價，只要1成的權限就滿足了。

　　黃宣是個不打不走的磨驢性格。大部分的有錢人，既得利益者，都是這樣的性格，不是事到臨頭，絕不會做冒險的事情。他們寧願保持現狀，因為現狀對自己有利。假若沒有人威脅自己的性命，黃宣絕對不會嘗試給予其他人基地權限，因為他不必如此，他早就佔盡優勢了。他甚至不會去給洛林和寧奧升級基地，誰知道升級之後的洛林和寧奧會不會有什麼變化，最好也不要給其他的基地升級。

　　一直以來，黃宣都是徹徹底底的保守主義者。若是在美國，他鐵定加入共和黨。他是大資產階級的兒子，未來也一定是大資產階級。

　　事過境遷，在侯君龍和松吒面前殺掉了居伊以後，黃宣等於被重重地抽了一鞭子。

　　用膝蓋想，黃宣也知道，侯君龍和松吒是不會為自己保守秘密的。即便是他自己，一瞬間也能夠想到，這條情報是相當有價值的：譬如說侯君龍和松吒合夥殺掉了居伊。如果沒有P001的存在，他一定會這麼說。

　　湖濱大廈附近塵土飛揚，一些人的哭聲更是讓黃宣和康馬斯先生都很不自在。賽義德率先頂著防護罩向遠處走去，二人也跟了上去。

　　康馬斯先生沉吟半晌，道：「黃先生，若是有需要R位面幫忙的，請一定說。」

　　他準備把自己徹底綁上黃宣的戰車了。一把豪賭，正是他的性格。

　　黃宣略帶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他心裡倒是早有些想法，這刻乾脆提出來道：「康馬斯先生有心了。既然您說到了，我也想培養一些戰鬥旅行者。」

　　「哦，戰鬥旅行者只有支出沒有收入，而且需要不少的基地權限。」

　　黃宣笑了兩聲道：「不管您相信與否，我的權限多餘。」

　　康馬斯先生笑了起來，道：「好吧，你可以從R位面的各大學院招募，還可以從軍隊中招募，但盡量不要從社會招募。您知道，戰鬥旅行者不是很好聽。」

　　黃宣可以想像得到，戰鬥旅行者並不比普通的旅行者戰鬥力更強。就生存能力而言，更加不是一個檔次上的。他們的存在，純粹是為了追求一種比較好的交換比——意味著用命去換取勝利。就某種程度上而言，不嘗試提供良好的裝備和訓練的交換比，的確不是什麼好聽的名聲。

　　但對黃宣而言，他有洛林，又有寧奧，還有什麼比戰鬥旅行者更適合的嗎？在沒有聽到這個名詞之前，黃宣就有過類似的想法——一支旅行者軍隊，不學習歷史，不學習「細節推論法」，也不去學習如何在無能量狀態下生存。僅僅學習如何在能量充沛的情況下作戰。作戰！作戰就是他們的使命。

　　賽義德在旁邊聽著，插嘴道：「其實戰鬥旅行者很舒服了，至少比時空戰士舒服得多，而且有機會成為普通旅行者。」

　　黃宣回憶著那兩名綠袍的模樣，道：「機會很少吧？看那兩個綠袍，表情很僵硬，諸如此類……」

　　「時空戰士作戰的時候，也沒有太多的表情。」賽義德玩弄著自己的鬍子道，「我想在R位面，一定有很多孩子會願意成為戰鬥旅行者的。」

　　「的確是。」康馬斯先生用手拉起自己的袍服，在亂石中跳躍著道，「我們有管理權的基地，只有4個，最高的等級也不過是18級。半管理權的基地，也很少有機會為一些有天賦的孩子留出權限。他們若是去公共基地，開始的時候沒錢沒機會，一不小心，還會降低契合度。位面學院出來的好一些，可也好不到哪裡去。有機會的話，孩子們會去其他位面，我們也鼓勵他們這麼做……不管怎麼說，最後總是有些孩子，空有不錯的契合度水平，終究只能成為很一般的旅行者，在低層打拼。契合度降低到100的，更可能去做了時空戰士。」

　　其實，康馬斯先生所謂的有天賦的孩子，大多還是是契合度剛剛超過100的孩子罷了。當然，這樣的天賦水平已經很不錯了，可要說出類拔萃就不盡然。若是有250的契合度，他們早就被其他位面拉走了。

　　旅行者的世界，就像是職業足球的世界，只有頂尖者才有資格分享果實。其他剛剛達到旅行者權限的人，只能在期望中期望，在等待中等待……

　　無論如何，有天賦的人總是幸運的。他們無法成為旅行者，卻仍然有機會在社會的其他角落大展宏圖。高等級的契合度意味著他們總有一天能獲得個旅行者權限——並且一定能獲得一個審查權限。機會，就是特權。

　　站在位面世界的邊緣，黃宣冷靜地看著它，想像著它，觸摸著它，對它的瞭解也日漸加深。

　　低聲謝過康馬斯先生，黃宣臉上並沒有帶出什麼特別的神色，更沒有對再次得罪諾頓家族的怯懦。

　　他已經不止一次地面對生生死死的抉擇了。

　　但在康馬斯先生看來，黃宣全身都籠罩著一層神秘的面紗。

　　賽義德受不了這種凝重的氣氛，揚著嗓子就喊道：「事情說完了吧？我們去比兩把巔峰對決？」

　　黃宣不覺莞爾道：「你的精細度等級提高了？」

　　「還不錯。」賽義德大大咧咧地道。

　　他的不錯的標準，大概就是在20納米以下吧。

　　黃宣一聳肩，道：「我現在的狀態可是相當不錯呢。」

　　「那就試試。」賽義德隨時不忘挑釁。

　　康馬斯先生不認識賽義德，但他見侯君龍對賽義德頗為尊敬，於是很自覺地道：「去內宅吧，那裡很安靜，有神聖平原的奴僕伺候，玩什麼都很方便。」

　　「有女人嗎？」賽義德一副色鬼神色。

　　康馬斯先生學著黃宣打了個響指道：「漂亮的女人，看你喜歡哪一類型的？」

　　「混血，種族越複雜越好，皮膚稍微黑點，最重要的是手感好。性格不用很溫順，我能降服他……」賽義德如數家珍。

　　黃宣佩服地看著他闡述自己的性取向，無奈地道：「那還玩巔峰對決？」

　　「我在裡面玩，她可以在外面伺候我。中場休息的時候，是享受時間。」賽義德豎起手指道，「你知道黑水族人最擅長什麼？戰爭和女人。」

　　他說著哈哈大笑起來。

　　賽義德當年拿出來的生物戰艦，是幫了黃宣大忙的，他很樂意陪賽義德來上兩把。何況，雖然事態緊急，可無論是訓練旅行者，還是升級基地，都不需要他親自動手，反而是和康馬斯先生呆在一起更為安全。

　　康馬斯先生在前面引路，通過能量屏將一應事宜搞定後道：「還是讓阿諾跟著你們，有什麼要求都找他。哦，黃先生，另外還有件事情。」

　　「嗯哼？」

　　「聽說優能協會T位面分會授命您為R位面分會的董事？」

　　「有分錢不幹活的那種。」黃宣輕鬆地道。

　　康馬斯先生「嗯嗯」了兩聲，不好意思地道：「那個……您現在是多少級藥劑師了？」

　　「13級藥劑師。」雖然他能做出來6級藥劑，但就藥劑師級別來說，還是13級。

　　「您建了藥劑工廠？我聽陸閔談到，您似乎成批量地出售藥劑？」

　　「喔，我手下有幾個營養師和藥劑師。」黃宣的速度比普通的營養師與藥劑師快多了，說是1個頂10個，也不算是太誇張。

　　康馬斯先生一握拳道：「我手上有一批訂單，要得很緊急，又要求長期供應。」

　　「什麼類型的？」黃宣真覺得應該讓寧奧培養些小藥劑師出來了。

　　「芳香劑。」康馬斯先生輕聲道，「他們想要開發一個新的星系，遇到了些大蟲子，但又不想被別人知道。」

　　「沒問題。」黃宣一口答應下來道，「我不受優能協會監控。」

　　康馬斯先生又是感謝連連，為雙方的關係又打上了一根鏈條。

第五百六十五章 禁閉（1）

　　8埃米的精細度控制，面對賽義德十幾納米，還嚴重波動的精細度控制水平，黃宣根本是完勝。

　　事實上，連續10把，賽義德連黃宣的腳毛都沒有摸到。經過了巔峰對決比賽的決賽圈錘煉，他的平均速度都超過了每秒10米。在不放水的情況下，賽義德被揍得很瘋狂，比賽通常都是在1秒內結束。

　　再一把後，賽義德終於忍受不了虐待，拒絕繼續比賽，離開網路去享受他的「混血美女」了。黃宣卻不離開場地，一次又一次地嘗試著拔槍的動作。

　　好半天，黃宣收起他的柯爾特，坐在地上道：「寧奧，你能訓練一批速射型的旅行者不？」

　　「雖然你很笨，但要找一些精細度程度很高的旅行者並不容易。營養師和藥劑師可是熱門職業，天賦不錯的孩子早就去了各個學院，同樣可以拿到旅行者權限和基地貢獻度。」

　　黃宣鼻子哼哼著道：「那就從學院招募他們過來，然後從P112找，從P210找，或者其他什麼別的位面，從原住民裡找。而且我不要求像我這樣優秀的選手，能達到1納米級別就可以。」

　　「1納米級別也是高級旅行者的水平了，不過在P系列位面的確有更多的機會。」寧奧說著又道，「再告訴你一個常識。所謂的原住民中，任何人的契合度達到50熱磅，都可以成為時空戰士，達到100熱磅就能獲得任何基地的審查權限，他們肯定可以脫離原住民的地位。」

　　「隨便吧。」黃宣不準備承認錯誤。

　　正說著，尼克按時拍馬道：「偉大的英俊的英明神武的玉樹臨風的主人，楚亦凝好像要完成試煉位面了。」

　　「放出來我看看。」

　　能量屏上，楚亦凝果然又回到了開始的P001的能頓帶。

　　黃宣哼了一聲道：「桑比，我以為你會直接把她放了？」

　　「我的權限不足。」桑比憤憤然。

　　黃宣假笑了兩聲道：「桑比，你想不想出來？有什麼辦法的話可以告訴我，我把你放出來算了。」

　　「我是不會出去的。」

　　「為什麼？」

　　「管理局的老鬼們還沒死絕，我現在出去，就是自殺。而且在P001，我呆得很舒服。」他當然會舒服了，沒有黃宣的時候，整個是P001的帝王做派，還有小姑娘伺候。

　　黃宣將之理解為封閉的位面的特性，心裡一動卻道：「讓我猜猜。你想讓我幹掉管理局的某某，其實目的是為了自己，而不是楚亦凝。」

　　桑比笑了兩聲道：「都有吧。不過你將P001的監守權都拿走了，看來是不準備做了吧？」

　　「誰說我不做了。」黃宣重新嘻嘻地笑了起來道，「桑比先生，我是個疑心病很重的人，不太容易相信人。我相信，您和尼克共同分享P001的監守權，我會更安心。當然，作為信任的一環，我還是會將楚亦凝放出去的。」

　　桑比沒吭聲。他是默認了形勢，但卻不怎麼喜歡黃宣的做法。

　　黃宣也能猜到他的想法，依然笑著道：「桑比先生，我決定努力按照您的要求進步。而現在，我就需要您的幫助。」

　　「說吧……」桑比也很無奈，他當年流放到P001的時候，也想過總會有一天，這個封閉的位面會被人們發現，會被某個人打開，並獲得其中的管理權。現在的情況，比他預想的最壞情形好上不少。唯一不在計算內的，就是自己女兒的出現。

　　黃宣照實說道：「我基本上是把能得罪的勢力都得罪光了。但在前面的過程中，您教我的那一招，看樣子很管用。」

　　「將人拉入P001？在任何位面你這樣做，最少都要損失上百萬的能頓。而且你的契合度不足，好些的中級旅行者都能輕鬆地殺死你……」

　　「我想過了。」黃宣打斷他道，「您剛才說的問題，都可以用一個方法解決——大量的速射型旅行者。我們可以用100個100磅炮達到消耗對方儲存的能量的目地，就像是殺死居伊一樣。」

　　「那封閉本位面呢？」桑比淡淡地道，「你必須臨時封閉當時身處的位面，否則是不能讓掌上的位面與該位面直接重合的。」

　　「我想您或許有什麼辦法。」黃宣手指頭輕輕地捻著，看著楚亦凝鬱悶地望著無趣而單調的能頓帶。

　　桑比斬釘截鐵地道：「契合度是很硬的條件，你平時遇到的都是R系列、P系列這樣的位面，不知道封閉位面的困難。P112沒有其他的旅行者且不去說，就是R001，今天如若不是四五個高級旅行者同時出手，一點點封閉位面的機會都沒有。而且還要算上康馬斯先生作為位面的掌權者，必然關掉了所有位面通道的一些反封閉的措施。換了是在T位面，別說4個高級旅行者，40個都困難。」

　　「既然如此。」黃宣下定決心，「我要暫時留下楚亦凝小姐了。」

　　桑比登時橫眉道：「你究竟想怎麼樣！」

　　「楚亦凝是3級旅行者，在P001，她完全可以做到暫時地封閉位面。」

　　「那你就要讓她聯繫自己的基地，然後管理局就會知道。」

　　「你不會讓她這麼做的。」黃宣很有信心地道。

　　桑比咬牙切齒地道：「我當時就應該讓她直接離開。」

　　「你不讓楚亦凝直接離開，是因為沒有完成試煉位面，不能離開。」黃宣淡然地道，「別忘了，桑比先生，尼克和你分享監守權。」

　　桑比知道再說什麼都是廢話，靜下心來道：「你準備什麼時候放了她？」

　　「你不和她父女相認？」黃宣覺得自己壞透了。

　　「沒必要。」桑比冷冷地道，「我會代你和她談談，如此她就不會知道是你在掌控P001。」

　　「她會猜到的。」黃宣毫不相信地道。

　　「我有辦法。但你要保證，最多留她3個月。」

　　黃宣斷然道：「不可能，到我的契合度水平能夠達到封閉一個位面的程度，像是P112，我才可能放了她。另外，我不在意他知道我在掌控P001。」

　　在殺了居伊之後，黃宣已經不那麼畏怯楚亦凝了。其實得罪楚亦凝和得罪侯君龍，在本質上都是相同的。

　　他倒是有心弄點贖金，像是基地圖紙，那是有錢也買不到的好東西，尤其是成套的圖紙。有心建立基地的人，要用很多年來一點點積攢。如今大多數的基地，還是最近萬多年建立的，全部有賴於對基地科技的開發研究上。但超過18級的圖紙就很稀少了，這也是旅行者的一個分界點。很多旅行者都能在些小型的低級基地內混到點權限，但要想得到18級以上的權限，資源就陡然減少了。

　　考慮到桑比的想法，黃宣覺得，還是一步步地來比較好。

　　桑比恨得牙癢癢，但沒有了制約黃宣的手段，他只能道：「我盡量得到一個滿意的結果。」

　　說著，他就想通過尼克去和楚亦凝談話。P001剩下的那個基地沒有智腦，用起來很麻煩，通過尼克，也是表示無所隱瞞。

　　黃宣伸手在能量屏上點了點，制止了桑比的通話請求。道：「我親自和她談，你可以在旁邊聽著。你要相信我的談判功底，老媽教的。」

　　這麼說著，黃宣看著在能頓帶中楚亦凝一臉疑惑的樣子，展顏笑道：「楚亦凝小姐。」

　　楚亦凝面前跳出了有黃宣影像的能量屏，雙方都可以看到對方的臉，楚亦凝輕咬貝齒的模樣很是吸引了黃宣一下。

　　但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認真地道：「楚亦凝小姐，就在剛才，我得罪了諾曼家族的居伊。」

　　這算是個不大不小的新聞，讓楚亦凝準備好的話都收了回來，滿眼都是幸災樂禍的表情，就差把欣喜露出來。她聲音歡快地道：「他有個24級基地叫小鹿，你知道嗎？」

　　看來居伊的確是名聲在外。

　　榮光貴族的評定是帶著分封性質的，可以說是榮光家族和管理局，以及各位面政權的妥協的產物。榮光家族們放棄一部分權利，從而獲得管理局和位面政權對其代理人的支持。後者想要嚴格地控制代理人的數量，而不同的榮光家族也有他們各自的利益訴求，其結果就是榮光貴族的評定異常困難。

　　在黃宣看來，所謂的成人禮就像是考舉人，有資格參加成人禮的，都是秀才們。而榮光貴族就像是考狀元——不是進士，是狀元，要間隔許多年，某個稱號的榮光貴族死掉了，才能有人替補。而居伊這樣的人，就處在中間的一檔，考到了舉人，卻一輩子沒希望考到狀元的人。

　　儘管如此，面對小官們、小商人們，舉人老爺還是很厲害的。在這方面，楚亦凝是相當清楚的。相比之下，康馬斯先生對於榮光家族內部的事情，就知道得朦朦朧朧了。

　　面對楚亦凝的笑聲，黃宣只是一聳肩，道：「我見到了小鹿。」

　　「你見到了？你還得罪了他？」楚亦凝一愣神道，「哦，你可別想我去給你說好話。」

　　「你想說好話也不行了，我殺了他。」黃宣攤開手，配合著臉上的表情，很無辜。

第五百六十六章 禁閉（2）

　　楚亦凝根本不相信黃宣的話，嗤之以鼻道：「你知道居伊是誰嗎？他通過成年禮至少有六七百年了，只是始終得不到承認罷了。他年輕的時候就被譽為天才，契合度高達350熱磅……」

　　以居伊的變態，契合度自然奇高，正常人是達不到他的變態水平的。

　　黃宣問道：「比侯君龍還要出名？」

　　「侯君龍有一個好師傅。」楚亦凝揚揚頭道，「居伊是諾曼家族的旁支，身份不同，但就個人實力來說，350熱磅是個非常可怕的數字，你怎麼可能……」

　　「可惜他儲存的能量只有310熱磅多些，或許是312熱磅。」黃宣按照居伊死前的輸出說道，「想知道我怎麼殺死他的嗎？」

　　楚亦凝露出些微的驚詫，有些相信黃宣的話道：「封閉位面？他很容易就衝破位面封堵的。」

　　「在一個人的位面中，在我堅持不住之前，他都衝不破位面封堵。」黃宣故意輕鬆地道。

　　楚亦凝臉色僵硬了起來。她很自然地考慮到了自己的處境。雖然對「一個人的位面」瞭解不深，可還是知道管理者的權限相當大。

　　黃宣自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聳聳肩道：「我擔心諾曼家族的報復。」

　　楚亦凝紅唇輕啟，靜靜地道：「你要我做什麼？」

　　「唔。和你不同，居伊當時是在R001中。因此，我們強行關閉了R001位面，然後用掌上的位面，也就是你現在所在的這個，將他捲了進來，殺了他。」

　　楚亦凝有些奇怪地道：「為什麼不直接將他捲進去？如果你能做到的話。」

　　黃宣臉紅了一下，道：「我的契合度不夠，如果他保持著和基地的聯繫，那我沒辦法把他捲進去的。」

　　楚亦凝聰明得緊。長長的睫毛一眨道：「你想讓我幫你封閉位面？」

　　「對。」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原因很多，但在我安全之前，我不會放你離開。」

　　這個答案不出楚亦凝所料，她輕笑了兩聲道：「如果你陷入危險，然後我不幫忙，你豈不是死定了？」

　　「那你永遠也不可能從這個位面中出來，除非有人重新獲得管理權。」黃宣一仰頭道，「而且你不會想知道，我給基地留下的遺囑。」

　　黃宣決定不再和楚亦凝討論贖金的問題，那可能等到她有機會出來再說。瞟了一眼桑比，他一笑道：「在需要的時候，我會放開位面通道給你，並讓你聯繫自己地基地。你必須照我說的做，不要自作聰明。我很粗魯，有時候不需要證據，僅僅是懷疑，就會殺人。即便讓你成功，我也有能力讓該位面自毀。」

　　楚亦凝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

　　黃宣關閉了能量屏，對桑比道：「你看，結果還不壞吧？」

　　桑比沒理他。

　　……

　　黃宣噓了口氣，從巔峰對決的場地中退了出來。阿諾早就等在門口，笑著道：「黃先生好啊。賽義德先生已經在用餐了，您想吃點什麼？」

　　阿諾一邊說著，一邊向前引路。

　　「我想盡快回去了。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說服了楚亦凝，黃宣就想趕快回去訓練些旅行者，哪怕有寧奧工作，可還是能快上一些就快一些。

　　阿諾不表示任何意見地道：「您想見見博伊森先生嗎？哦，他是R位面的優能協會主管。」

　　「執行董事？」

　　阿諾笑著搖頭道：「執行董事名義上是屬於菲力伯父的。但他平時不管事情，都是博伊森在負責。」

　　就像是任何國家的邊陲小鎮一樣，康馬斯先生在R位面的勢力早就達到最大，觸角伸進了每個角落。菲力·康馬斯或許根本就沒做過幾次營養師，或者藥劑，但他還是優能協會的執行董事。也許優能協會除了任命他，找不到其他合適的人選了。

　　黃宣咂咂嘴，道：「那就見見他吧。」

　　康馬斯先生還想要芳香劑，黃宣現在雖然不怎麼缺錢，但手上也沒有什麼事情要做，與大家搞好關係是很重要的。何況孟征對他很不錯，自己在優能協會中似乎也有些前途。

　　……

　　賽義德的晚餐很豐富，一個人佔據半張桌子，據案大嚼。桌上有烤野鹿、燒鹿肉，免不了還有些特殊的部位，更有狀似火鍋，噗噗嘟氣的大鍋供人撈食。

　　黃宣找了個位置坐下，阿諾早已準備了刀叉筷子奉上。

　　「怎麼都是鹿肉？」黃宣挑了幾筷子類似於紅燒鹿肉，自己也拚命吃了起來。

　　殺人和談話都很費體力。

　　「今天被嚇壞了，吃點鹿肉補償一下。鹿血酒喝不？」賽義德嘴上嚼著肉，喝著酒，喃喃地道，「你不知道，那傢伙手上的基地，可是相當有名的。」

　　「只是24級而已。」

　　「加上它，就不一樣了。」賽義德毫不避諱地道，「萬一沒機會了，我是準備自殺的。」

　　「那幸好。」黃宣笑得有些苦澀。

　　賽義德雖然憨直，卻不傻，一笑而到：「放心吧，諾曼家族不敢公開來找你麻煩的。」

　　「為什麼？」

　　「你猜侯君龍和松吒為什麼都跑得那麼快？」

　　黃宣不解地眨眨眼睛道：「不想惹禍上身？」

　　「哼。」賽義德一揮手，指著阿諾道，「小子，開個能量屏出來。」

　　阿諾脾氣很好地笑了笑，依言打開了個頻道。

　　賽義德在上面劃了一陣，道：「你看看。」

　　黃宣洗了洗油膩膩的爪子，坐正了一些看去。就見屏幕上侯君龍正在接受訪問，並言：「在這一次防衛作戰中，曾經被數起兇殺案指認為兇手的居伊，被我擊斃……」

　　「按照標準時，已經是半個小時前的新聞了。」賽義德吃東西的時候不挑揀，他是順著一個方向開始吃，以清空所有的盤子為目標，爭取每次消滅一到兩個盤子。

　　黃宣擠著眼睛，不可置信地道：「他瘋了？攬到自己身上有什麼好處？」

　　「那可多了。首先，侯君龍有個好師傅，他一旦公開，諾曼家族就更難報復他，人們都知道居伊的秉性。松吒那邊應該也差不多，說自己殺了居伊等等。居伊這傢伙很不招人喜歡，但諾曼家族護著他，從來都是說不知道的。而且他很有名，也很厲害，契合度相當高，有不少的功勞。」賽義德說了長長的一串，又用力將嘴裡的食物嚥下去，開始繼續填埋，並道，「所以諾曼家族要找到你，還需要一些時間，現在會專心和管理局還有綠松家族扯皮。一個不好，可能再次搞起大戰來。這段時間，你與康馬斯先生呆在一起比較好。」

　　「你呢？」

　　「我？」賽義德哈哈大笑了起來道，「我回去就好了。諾曼家族在T位面附近的確很有勢力，可他們不敢去管理局位面的。總部可不是好惹的。」

　　黃宣對榮光家族的力量對比越發地不明白起來，挑挑眉道：「我還是不打擾康馬斯先生了，趁著還有些時間，我會好好準備一番的。」

　　賽義德見他樣子很認真，甩去自己的鬍子又兇猛地吃了起來，沒有繼續再勸。

　　黃宣多少弄明白了一些狀態，一面吃著東西，一面用暗音問道：「楚亦凝，為什麼你不告訴我？」

　　「為什麼要告訴你？」楚亦凝的聲音清脆的說。

　　黃宣一時語塞，半晌道：「等到我的契合度水平能夠達到封閉弱能頓位面的程度，我就放了你。說到做到。」

　　他的暗音同時向桑比和楚亦凝轉述。

　　楚亦凝回到了她最後來的海島上，那裡有吃有住，空氣好些，卻是不怎麼樂意回答黃宣的問題。

　　還是桑比道：「你想要什麼？」

　　「寧奧是個很不錯的訓練基地，但你也要幫忙。還有，速射型的旅行者，最好乾脆訓練成戰鬥旅行者。」

　　桑比嗯嗯了兩聲，沒有明確的表示。

　　得到讚揚的寧奧道：「現在看來，你的形勢的確不佳，或者讓我先升級到12級訓練基地，效果會更好。」

　　寧奧最近好似也有了升級的需求。

　　尼克聽說寧奧要升級，急得呲裡哇啦地道：「偉大的主人哪，看看您忠心耿耿的尼克基地吧，難道，難道文化人真的這麼悲慘嗎？」

　　黃宣一口水險些嗆死自己，道：「你是文化人？」

　　「您還記得我的詩嗎？我最近又作了好多詩……」

　　黃宣連連擺手道：「寧奧，你先去升級。尼克，繼續找你的圖紙。」

　　有了P001後，他的能量理論上可以給洛林和寧奧連勝數級，也不會太過於影響整個P001自身的穩定，但兩個監守者實在是不能讓他安心。

　　尼克在旁相當委屈地道：「好吧。偉大的威權的偏心的主人……」

第五百六十七章 訓練旅行者（1）

　　博伊森是個頭髮稀疏的老男人，按照黃宣的認識，大約是50歲上下的樣子。臉上有不多的皺紋，皮膚開始失去光澤，肚腩或許起來了，就像是電影電視裡那些塗滿了油彩和化妝品的老傢伙們一樣。但他用的顯然是些藥劑，像是做了整容手術。

　　大概是早就知道了黃宣的規矩，博伊森與黃宣虛虛地握了手，拿出一片生物磁卡交給他道：「黃先生，這是R位面分會製作的身份卡。您不必帶在身上，但有需要的話，可以讓別人作為證明。」

　　他倒是想得周全，知道黃宣沒時間處理R位面的事情。實際上，孟征當日給黃宣這個職位，也不過是方便他分錢罷了。董事是個多勞多權的職位。

　　黃宣笑著接了過來，開玩笑道：「菲力也有這麼個牌子？」

　　「是。」博伊森說著又在能量屏上操作了幾下，「R位面分會以後的訊息都會傳送到您手上的磁卡中。最新的訊息是政府採購，50萬單位的芳香劑，每克揮發度不低於60。」

　　芳香劑的單位，指的就是揮發度。50萬單位，即總的揮發度達到50萬。當然，單個揮發度越高，價格也會越高。

　　見黃宣點頭，博伊森借口有事，很快離開。賽義德摸著嘴從裡間走出來，道：「你現在要做什麼？再來兩把？」

　　「我不會放水的。」黃宣就活動著胳膊道，「打完比賽，我準備回去了。」

　　賽義德嗯了一聲，再不多說，和黃宣抱抱道：「一切小心。」

　　黃宣也是重重地一點頭，後退兩步，招著手離開了。

　　兩個人都知道，在T位面的一畝三分地上，得罪了綠松家族，又得罪了諾曼家族，再加上虎視眈眈的時空管理局，是多危險的一件事。

　　楚亦凝頗有醋意地通過尼克道：「你和賽義德的關係很好？」

　　「唔，還算不錯。」黃宣隨口答了一句，引開話題道，「我準備訓練一批戰鬥旅行者，你有什麼建議沒有？」

　　「我不擅長這個，而且，我也沒必要幫你。」楚亦凝聲音清冷，看來對黃宣甚至不滿。

　　當然，囚禁了對方，黃宣也不期望楚亦凝能對自己另眼相看。匆匆地向康馬斯先生告別，並囑咐陸閔負責在R位面招募戰鬥旅行者的事情，直接就踏進了位面通道。相比之下，P112的位面通道更容易封閉，在那裡作戰也會更容易些。

　　康馬斯先生畢竟是個3級旅行者，又是R位面政權的掌控者，即使諾曼家族，也不能明火執仗地用暴力解決問題——除了居伊那種變態。其實，位面世界，變態是不會少的。契合度要求的就是與眾不同，特立獨行到一定的程度，自然就成了變態。如果吃人肉可以增加契合度，一定有人會去吃——事實上，若是一輩子只吃人肉，理論上的確可以增加契合度。

　　物理世界是沒有好惡，沒有道德的。除了先天的血統天賦以外，契合度的增長總是困難而令人難以捉摸的。

　　……

　　李生剛就等在寧奧基地裡。除了準備些吃喝，還準備了一個大浴缸和洗澡水，就差準備女人給他解乏了。

　　在這方面，康馬斯家族的周到都不如他。

　　喝了點黃酒，黃宣在浴缸裡好好地泡了一陣。弄塌一棟樓，基地組織用了好幾駕飛機，黃宣免不了要週身塵土覆蓋，這時候洗澡是最舒服不過。阿諾和康馬斯先生，就都沒有想到這一點。

　　裹著浴巾，黃宣赤條條地就從房間裡走了出來，道：「那57人眾如何了？」

　　「都挺好，最近契合度有上升。目前最高的是個猶太人，叫列維·斯特勞斯的，契合度已經到140了。不出意外，他就是這次訓練中契合度最高的了。」李生剛謙卑地道。

　　國王喜歡弄臣，皇帝喜歡宦官的原因很簡單——舒服。就像黃宣現在這樣，他可以裹著浴巾和李生剛說話。換作是為魏征型的選手，必須被憋死「小鳥」一隻，太無趣了。

　　讓寧奧直接用能量把頭髮吹乾，黃宣晃著腦袋道：「那個列維的契合度就和我差不多了？哪個國家的？」

　　「俄羅斯人。」

　　「俄羅斯還有猶太人？」黃宣小小地驚訝了一把，弄了個防護罩，鑽在裡面換了身寬鬆的衣服，「去看看吧。哦，洛林，給李生剛講講戰鬥旅行者的事情。」

　　洛林應了一聲。李生剛「諂媚」地道：「多謝BOSS，多謝洛林大人。」

　　黃宣無聲地笑了起來，道：「我們還要找更多的戰鬥旅行者。雖然一次性作戰，能夠用得上的旅行者不多，但畢竟是消耗性作戰。」

　　能量是不認識彼此的，最理想的狀態，是自家的旅行者排成個半圓弧，攻擊中心位置的敵人。但用腳想也知道，作戰中很難達到如此理想的狀態。這也就意味著，旅行者的總量是受到限制的。

　　原本使用生物戰艦是很不錯的辦法，精度高，戰鬥力強悍，保護性好。可操作生物戰艦的旅行者，必須受到過長時間的多方面訓練，成本遠遠高於戰鬥旅行者。作為消耗品，生物戰艦顯然也太過於昂貴了。

　　假設康馬斯先生那樣的旅行者，隨身攜帶305磅左右的能量，按照不超過1500萬能圈計算，契合度100磅的旅行者，15個人一次輸出，就能消耗掉他全部的能量，接下來可以任人宰割。但若是居伊那種變態，人數可能就要翻倍再翻倍才行。

　　再考慮到對方幾乎可以瞬秒本方的任何戰鬥旅行者，人數可能還要增加才行。而人數一旦增加，站位就會過於密集。假如拉遠互相之間的距離，又會造成命中率低下……

　　黃宣自己想著頭疼，直到見到正在訓練的旅行者，都沒想明白具體的方案。

　　他多少得罪了桑比，不想立刻就問他。楚亦凝自然也是不會回答的。寧奧除了訓練，對於戰術的養成沒有心得。

　　57人眾排著整齊的隊列歡迎黃宣。

　　小黃同學也像是天安門閱兵一般，伸出一隻手在空中搖擺，大喊：「同志們辛苦了。」

　　回答亂七八糟的。「黃澤東」很不爽地放下了手，問李生剛道：「你可以告訴他們一些關於戰鬥旅行者的危險，不需要誇大，也不用故意隱瞞。當然，你可以告訴他們一些有利的條件，例如旅行者是超人，權限有多好，還有薪水等等，看看他們是否有人願意退出。」

　　在此之前，黃宣準備訓練的是普通的旅行者，他們的傷亡率比起戰鬥旅行者來說，簡直小得可以忽略。諸如三系位面、時空管理局這樣的機構，訓練戰鬥旅行者的主要目的，就是看重他們的廉價，並希望以此來替代旅行者的戰損，和美國人雇保安公司去伊拉克無二。

　　張斯差不多時間趕到，正巧看見李生剛站在人群前列，給他們描述關於旅行者的未來，不由笑道：「黃宣，聽說你要訓練超人？」

　　「差不多意思。」黃宣聳聳肩。張斯也有個審查權限，自從恐怖分子們離開後，他也就轉向訓練57人眾——旅行者的神奇，就像是當日吸引黃宣那樣吸引著他。

　　想到張斯是軍隊出身，黃宣向後退了幾步，道：「小舅，我準備訓練一批小隊，呃……消耗作戰的部隊。你有什麼建議？」

　　「這樣訓練，花銷可不小。」張斯向一群人的方向努努嘴。他對消耗作戰本身倒沒什麼反感。

　　黃宣斟酌著語氣道：「我有辦法，讓敵人在數秒內，嗯，嚴格來說，大概是兩到三秒內處於無補給狀態。你知道位面作戰的方法吧？」

　　「很有趣，互相對轟，像是海戰一樣。」張斯點頭。

　　「就那個意思，你明白就好。但也有問題，防護罩你已經理解了，對方可能有，比如100萬能圈的防護罩，我們就要在2秒內把它給砸掉。但敵人是要反擊的，人數多了排不下，隊列密集了死傷慘重；人若是少了，又可能達不到目的……」

　　「你想讓我處理這樣的問題？」張斯皺著眉道。

　　「你是安全總監，就算不親自處理，那也要想辦法找出人來處理吧。」

　　在軍事方面，張斯的悟性高多了，很快明白過來道：「那我能不能這麼理解，就像是一群魚雷艇想要搞死戰列艦，還是限時的那種，然後戰列艦會反擊。魚雷艇的問題是，多了損失太大，少了威力不夠……」

　　黃宣打了個響指道：「還有，距離遠了打不中，距離近了，還是一樣要死的問題。」

　　「明白了，找海軍唄。」張斯很誠懇地道。

第五百六十八章 訓練旅行者（2）

　　聽著張斯的廢話，桑比很是感慨地道：「你的資源還真豐富。」

　　「有那些位面政權和榮光家族豐富？」黃宣搖頭道。

　　「P位面的歷史，太適合在位面世界爭奪資源了。」桑比認真地道，「我看了剛才他說的魚雷艇和戰列艦的資料，的確如此。想想看，在你的位面裡，可以找到多少這樣的人才？至於位面學院……那些乳臭未乾的小子，有什麼能力與統帥一方的傢伙對峙？榮光家族培養一個合格的子弟，花銷也絕對比你多。能直接從原住民裡拉人，然後順利上戰場的位面，還真的沒有幾個。」

　　黃宣不確定地道：「直接從別的時間段拉人會損失能頓，那花銷也不少。」

　　「不要經常拉就行了。還有，別拉特別重要的人物。剩下的，就算一個人持續損失十幾二十萬能頓吧，你有P001，現在難道還缺錢？你知道培養一個中級戰鬥旅行者要花多少錢？有臨場指揮能力的旅行者又要花多少錢？」

　　「能頓畢竟是戰略物資……」黃宣遲疑著說，「R位面也不會太多的。而且最近一段時間，我們的損失夠多了，再加上使用P001還要造成能頓損失。」

　　桑比想了一下，笑道：「那算是我給你的最後一個建議吧。你手上還有些圖紙，何不建立一些基地，吸引其他旅行者來，讓他們進行位面旅行，然後直接從他們手上收取能頓？」

　　「就讓他們在P系列位面旅行？」黃宣沒怎麼在意桑比所謂的「最後」，老得和烏龜一般的人物了，什麼第一最後的都是白瞎。

　　「位面世界有的是沒有旅行者的低級位面，不少都比P位面的能頓更豐富。這裡可是貧瘠帶，隨便讓他們去什麼地方旅行，這可以由你來規劃。」桑比說完，就不準備再理黃宣了。

　　雖然都是老成渣的油條了，畢生沒少受過威逼利誘，也沒少與類似的人物打交道，可桑比還是非常不高興黃宣的所作所為——當然，僅僅只能是不高興罷了，他依舊保持著黃宣的聯繫，他也必須保持聯繫。

　　張斯見黃宣喉頭停止了蠕動，知道他通話結束，指指場中道：「這一次找來的人裡，還就是那個猶太人最優秀。在西班牙留學，在美國工作，經歷豐富，精神狀態良好。其他人，怎麼說呢，太普通，缺少自主性，只能算是普通士兵。而且……」

　　「嗯？」黃宣很願意聽張斯對於不同人的評價。作為前情報機關官員，張斯對人的分析很值得參考。

　　張斯一笑道：「我和他們語言不通，但最近短短的幾天，我覺得有一些人，表現欲過於強烈了。」

　　「那不是什麼壞事啊？」黃宣奇怪地道，「就是開公司，開始的時候，我也喜歡外向型的人。太內向的，我耗不起那時間。」

　　「假如是普通的團隊，多一些表現欲當然沒有問題。但在這裡，」張斯又是搖頭道，「我懷疑，驟然得到強大的力量，他們的心態上有些問題。」

　　黃宣一愣，想起開始接觸洛林的時候，自己的控制力也很差。若非監守者閣下逼迫得太緊，出手又吝嗇，指不定早就用閃電把黃歷銘給轟殺了。其實現在看來，跳樑小丑爾，完全不必因此弄得心理陰影——黃歷銘沒有做必死之事，意氣之爭而殺死堂兄弟比殺死幾百上千人更殘忍。

　　張斯不知道黃宣的想法，看著場中繼續道：「你應該找個心理醫生，給他們排遣憂慮，否則不等上戰場，就很容易出麻煩。而且我們不能讓他們總在基地裡呆著，總是要重新回到他們熟悉的社會中，這樣才能花美金，才有賺美金的樂趣，才會願意工作。說得更多些，才有生活的意義。人要顯擺才有動力，對吧？」

　　榮譽就是用來顯擺的，看來張斯很明白其中的道理。

　　黃宣一想也對，道：「那小舅，麻煩你和尼克，找個死要錢的醫生吧。要技術好的，有家有室的那種。」

　　「交給我吧。」

　　見李生剛該說的都說完了，也沒人真地要求離開，黃宣皺皺鼻子，說道：「還有，小舅，我最近招惹些大人物，可能有仗要打。」

　　「多快？」

　　「一半個月，或許稍多些時候。」黃宣撇撇嘴。

　　張斯收起臉上的驚詫，嚴肅地道：「知道了。」

　　說話的功夫，李生剛躬身走過來，道：「老闆，該說的我都給他們說了，大家現在都是超人試用期，為期一年，每年300萬歐元。他們嫌美元貶值，不要。然後一年後要求轉正，就是從審查權限裡升職，我沒敢答應……」

　　「超人試用期？」

　　「SUPERMAN，大家都理解什麼意思，好聽好記。」李生剛嘿嘿地笑了起來。

　　黃宣笑了笑，道：「他們想要什麼權限？」

　　在基地裡呆了幾天，又有審查權限，大家都對權限有一定的瞭解，免不了還有渴望。在位面世界的其他角落裡，無數的原住民別說旅行者職位，他們甚至願意加入3級傭兵的行列——那可是任何戰爭中損失最大的部隊。

　　李生剛看黃宣沒有生氣的樣子，底氣不足地道：「他們覺得，最好能和自己的契合度相匹配。」

　　很正常也很不正常的想法，黃宣評價著。看來接觸的知識越多，人的確容易更自我。他先沒有表示可否的道：「還有什麼？」

　　「五險一金。」李生剛忍著笑道，「我還給他們解釋了半天。」

　　「還有沒？」黃宣自己其實都不知道五險一金是什麼，只知道是社會福利的一種。

　　「沒有明確要求的了，但他們要求有再修改權，特別是遇到了新問題。」李生剛輕聲說。

　　其實57個人，都來自不同的國家，又遇到了這麼有好萊塢精神的組織，即將成為「超人」中的一員，正常人都不會選擇退出的。另一方面，他們互相之間缺乏信任基礎，要想統一起來和「資方」談判，也是很困難的。眼下的人裡，看來沒有馬丁·路德·金式的人物。

　　黃宣整理了一下語言，大踏步地走向57人眾。

　　這些先生們早就盯著李生剛和黃宣看了，也曉得他是老闆，各個站得筆直，肚子裡似乎也準備好了反抗。

　　黃宣沒什麼過多的動作，手交叉地放在小腹上，道：「女士們，先生們，很高興見到你們。我是你們的老闆，大家應該都見過了。」

　　有人鼓掌有人笑，有人目無表情地看著黃宣。來自57個民族和語言的各人就像是一個小聯合國。

　　黃宣保持著禮貌的微笑，道：「各位的條件我原則上都同意，但在權限的問題上，我會讓前進基地尼克閣下給你們做個報告。在未來一段時間裡，你們的基本權利還是審查權限，直到一年以後。但是，你們的網路權限不受限制。關於網路貢獻度的分配，由我決定。」

　　幾個人互相看看。他們在談判的過程中都是與李生剛單獨說，基地是不會為他們翻譯對方的語言，因此很多人並不知道其他人提出的條件——如果是在美國，僅此一條，黃宣的「超人公司」就要關門大吉了。

　　然而，這裡是在基地，所以黃宣依舊鬥志昂揚地道：「此外，你們的訓練主要在寧奧基地中進行，模擬中級旅行者的作戰方式。一旦有戰事，你們也將被臨時分配得到中級旅行者權限。在戰事結束後，中級旅行者權限將被收回。但表現最好的數人，將臨時保有權限，直到下一次作戰。各位的作戰表現、次數等等都將被記錄，作為獲取權限的參考。最後，很快你們將見到其他的戰鬥旅行者加入，希望互相之間相處愉快。」

　　短短的一段話，黃宣的主要目的是給予希望，增加競爭，大部分就是戰鬥旅行者的章程。在其互相不能交談的情況下，還是很有效果。

　　一群人用眼神交流著，還有人妄圖恢復身體語言的表現力，很是手舞足蹈起來。

　　除了點頭、搖頭和拍手，語言不通的先生們是不會得出理想的答案的。很快就有人召喚李生剛，希望和他繼續談談，更有人想通過他與其他人交流。

　　不管怎樣，從黃宣確定了這樣一個來自不同民族、評議、國籍的招募計劃開始，他就牢牢地佔據著主導地位。每個人都可以提出他們的不滿，但他們不能聯合其他人，意味著任何資本家擔心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黃宣正在體驗著，19世紀的資本家們享受的一切壓搾勞動者的權利。

第五百六十九章 訓練旅行者（3）

　　遠遠地站在基地的另一邊，看著李生剛用57種語言與眾人交談，黃宣會心一笑，問道：「寧奧，桑比，你們什麼時候能訓練得他們參加戰鬥？」

　　「那要看你的要求，而且我在升級。」寧奧不滿地道。

　　「你升級不是一向也很快嗎？」

　　「連續兩級，大約要3天時間……」

　　黃宣打斷他道：「對訓練有幫助嗎？」

　　「我會增加一些訓練科目的內容，訓練的速度會有少許的提高。另外，會讓他們的身體恢復能力增強。」

　　「身體恢復能力？醫療？」

　　「不，是指類似身體強度的增加。用你理解的方式想，類固醇可以增加肌肉，血紅細胞素可以增加紅細胞數量，那就是增加耐力。加壓氧艙也會增加運動技能，雖然也會破壞一部分身體組織，但我們可以避免。位面科技比你們的方法強多了。另外還有疫苗注射、防生化攻擊等等方面的內容。」

　　黃宣對於自己不理解的專業化內容直接跳過，揉著鼻子道：「洛林好像也會這個？」

　　「前進基地的疫苗主要是為移民準備，對付各種無抵抗力的病毒甚至生物體，與訓練基地的疫苗目的不同。」洛林沒什麼情緒變化的說了一聲。

　　「那醫療基地呢？」

　　「全面的醫療。」洛林平淡的回答有時候很沒有營養。

　　黃宣扁扁嘴。桑比一旁聽著耐不住性子，道：「寧奧馬上升級完成了，黃宣你也參加訓練。有6級刺激儀幫助，再等半個月時間，我們就可以嘗試一次實戰演練了。」

　　一說到實戰演練，黃宣就有些頭皮發麻。所謂兵凶戰危，就是搞後勤的也有可能被一發炮彈搞死了。

　　「掌上的位面」威力無窮，說起來也沒錯，可一發300磅照樣要自己的命。黃宣想著戰術方面呢？排兵佈陣什麼亂七八糟的，自言自語地搖搖頭，道：「去其他時空弄點人來也不是不行，就是浪費時間得很……尼克！」

　　「偉大的睿智的神秘的強權的主人！」尼克辟里啪啦地先說一串。

　　「先從國內的海軍裡找人吧，給我來個名單。海軍的軍隊和學院裡的，懂這種魚雷艇作戰的，契合度夠的，先用著。等以後咱們再派普通的旅行者去找人，也是實戰演練。」

　　「您睿智的就像是劉備，神武的就像是關羽。那個那個，大智若愚的就像是張飛……」尼克估計在用一半的資源拍馬屁，然後用另一般的資源找到一串人名放到能量屏上，「暫時搜索到12個人，中國籍，其中10個是現役海軍軍官，或者是軍官學校的講師。在上一次的選拔中，由於考慮到語言問題，我們沒有選擇中國人。契合度最高的叫王鑫，138熱磅，是中國南海艦隊179艦的見習副艦長，28歲……」

　　「太年輕了。」黃宣嘴上說著，渾不知自己比對方還要小10歲，他拉過名單看看，「57個人，可以分成3隊，那就先綁架3個人回來，就挑前面契合度高的。這個大連海軍學院的石森，55歲，老了點，不過家底挺好，有兒有女，老婆死了，那就算上吧。呃，還有巨文林，名字好記，38歲，離婚了，好，上有老，下有小，得，算上。」

　　這一次與以往不同，海軍軍官失蹤是大事件，以後恐怕是不能讓他們公開露面了，至少也要改頭換面。按照黃宣的想法，有父母兒女的，隔段時間偷偷地看看就算了，有老婆的就比較麻煩，不如乾脆找沒老婆的方便些。好在現在沒老婆的男人還是比較多的。

　　「現在帶來嗎？偉大的主人。王鑫要嗎？」尼克對綁架很有興趣。

　　「王鑫父母健在是吧？那就都綁來吧。」黃宣說著喊了一聲，「小舅，您看看尼克的名單，我準備再綁架三個人，看他們能當指揮官不？」

　　「拉登的親戚？」張斯說著打開能量屏看了起來。

　　黃宣不等他弄明白海軍軍官和拉登的關係，第一時間打開位面通道，目標直指若嬋美眉的房間。

　　……

　　若嬋美眉靜靜地坐在床沿下，手上捧著一本簡裝書讀著，房間裡靜謐得幾有不真實的感覺。

　　黃宣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彷彿在欣賞著一副溫馨的畫卷。

　　書的封皮素淨，就像她的衣著一樣。烏潤的頭髮柔軟地披在淡雅輕衫上。左臂微舉，滑落下的袖口露出凝脂般的肌膚。

　　想到這樣美麗的女人屬於自己，也將在以後都屬於自己，黃宣突然湧起一股幸福與安寧的感覺。

　　在黃宣的潛意識裡，每離開一次P112，都是一次冒險。他從小就習慣了在自己地盤上的安全感。在老宅，在南京如此等等，以黃家的勢力，足可保證他在這些地方的安全——從內心講，黃宣是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大家族的廣泛勢力，只是將競爭從家族外引入了家族內罷了——孩子們不需要費心與家族外的一應人等競爭，他們只需要從家族內脫穎而出，然後家族自然就會為他們提供堅實的後盾。黃宣的行為，顯然是家族式生活方式的逆行。就位面世界而言，他或許真的是個普通的競爭者，就像是在P112的普通人們一樣。

　　很快，黃宣就不再滿足於欣賞畫卷，他想要成為畫中的人。

　　眼見若嬋美眉看得入迷，黃宣用腳掌點著地，慢慢地走到她的身後，慢慢地用手環住她的腰，慢慢地將她拉到自己的懷中。

　　在這個過程中，若嬋美眉猶如知道是黃宣一般，微微地闔上眼瞼，靜靜地靠在黃宣的懷裡。

　　「我愛你。」17歲的少年嗅著醉人的清香，第一次說出自己愛的誓言。

　　若嬋美眉眼中沁著淚光，挺起纖細的腰肢，用左手勾住黃宣的脖子，自己也使勁地湊上來，主動地向他索吻，帶著歡樂的鏗鏘的聲音，充滿了濃情地道：「我愛你！我愛你！」

　　少男少女的快樂是簡單而直接的。少男少女們不想去感受淒美動人的愛情，不喜歡品嚐九轉曲折的生活的滋味，不願去慰藉百折不撓的情懷——同一個時空，同一個地域，還有同樣的熱情，就能融化他（她）們，似乎整個人，兩個人都會昇華。

　　黃宣很容易融化在了任若嬋脈脈溫情之中。

　　此時此刻，他的心中充滿了動力，充滿了不顧一切揮開所有阻攔著的力量。哪怕是夕陽，哪怕是管理局，哪怕是榮光家族，都會勇往直前。

　　……

　　黃宣檢視了正在訓練的一眾人等，然後自己也進入小黑屋訓練。

　　當十幾名從R位面送來的學員抵達後，他的檢視就更是認真。

　　寧奧的實際能力顯然在於成批量地訓練旅行者。或者說，在於為眾多的旅行者服務。

　　當12級的訓練基地真的開始運作的時候，黃宣才發現寧奧的巨大潛力——自己一個人用，真的是太浪費了，無怪乎沒有發現他神奇的地方。

　　那些精細度控制還在毫米級的普通旅行者學員，插上6級刺激儀，迷迷□□的一天下來，再稍稍一訓練，就能明顯地看見精細度成長。一周以後就能達到微米級，天賦好的則能進入100納米以下。若放著讓他們使用2級刺激儀，少說也要大半年才有效果。

　　來自R位面的學員們最清楚其中的奧妙，訓練相當積極。但他們也受到了最嚴格的限制，不提長達99年的簽約——這是位面普遍承認的最長簽約年限——他們還被要求只允許在指定的基地獲取權限，只允許通過指定的基地登入網路，如此等等，不一而足。儘管如此，所有人還是感激涕零。

　　原因很簡單，願意去一個名字都沒聽過的位面，忍受最嚴苛的條件，並長期作為戰鬥旅行者，還是在於他們本身的天賦過低。

　　不僅是契合度水平低，而且他們整體的增長潛力也有限。黃宣願意收下他們，主要是看在他們都接受了最基本的旅行者訓練，與其他的旅行者混編起來，有助於整體水平的提高。

　　不過，契合度並沒有太好的辦法來提升。來自P112的先生們還好一些，僅僅是正常的訓練，加上一些P112不太常用的知識，每個人的契合度多多少少會有些上漲。但來自R位面的先生們就沒有如此的機會了。有些人在中級學院中呆了50年，還是100出頭的契合度，對此寧奧也沒什麼好辦法。

第五百七十章 訓練旅行者（4）

　　寧奧的基地裡到處放滿了各種各樣的器械，刺激儀更是敞開了放在四周。那個大大的黑匣子就立在相鄰的另一區，只有黃宣和典韋有資格進去用用。按照寧奧的話來說，是訓練成本太高，性價比太低。

　　黃宣倒也同意。在小黑屋裡，只要身體受得了，可以同時使用的刺激儀數量幾乎沒有限制。而在外面的刺激儀，就只能選一種用一種，免不了浪費時間。有利就有弊，小黑屋的能量消耗高，隨便用上一次就是幾萬、十幾萬墊圈，等級越高消耗越大。現在受訓的旅行者有80多人，都給用上一遍，花銷也不能算小。

　　幾天裡，每日從早晨8點到12點，黃宣都會呆在寧奧基地裡。和信實業等等的生意依舊是他的基礎，但有蔡琰打理，一切都清清楚楚，比他自己幹的都好。小黃同學是有自知之明的，也就是做夢的時候會想想，自己比某男某女都聰明，自己的才能好像上帝附身了一樣無敵。可在醒來的時間，他還是比較相信專業人士的。

　　猶太人列維天賦最好，契合度堪堪達到150，比黃宣也少不了多少。後者開始還有些擔心——傳說中的暴君庸君最害怕手下叛變。還是尼克提醒他，受訓的各人都沒有實際的旅行者權限。

　　或許正是列維的追趕，讓黃宣重新開始了不斷的訓練。雖然猶太人的能量精細度程度很低，大約只有80納米的樣子，但若是他的契合度超過黃宣，理論上，只要一發滿能量的輸出，就能在背後做掉黃宣——當然，理論上作為管理者的黃宣，是有資格不被屬下基地的旅行者攻擊的。可黃宣的安全感不允許他這麼做。

　　完成了一天的功課，黃宣從小黑屋裡鑽了出來，見張斯在旁邊站著，笑問道：「俯覽眾生的感覺如何？」

　　所謂的俯覽眾生的生活，是張斯前兩日玩笑時說的話。他說情報官員的終極目標，就是追求居高臨下，不動如山卻掌控全局的體驗。給黃宣的感覺就是，打戰略遊戲的時候把戰爭迷霧勾掉——全屏是也。

　　「比在刺激儀上舒服多了。」張斯見黃宣一副大汗淋漓的樣子，心裡也是佩服。刺激儀他也是用過的，主要是學習語言和一些分析方面的學科。每次使用都像是要蛻一層皮般，腦子也漲得生疼。見黃宣每天都來兩三個小時，殊為不易。

　　可惜他不會知道，小黑屋的舒適性和外面的刺激儀可是兩個概念。那大黑匣子，可是寧奧的主要核心所在，等閒人等不會讓用的。

　　黃宣支著脖子讓寧奧把身子吹乾，一邊打開能量屏，一邊道：「訓練的都好？」

　　「其他人都好。但你挑的那三名指揮官，你是不是見他們一下？」

　　「怎麼了？」綁架來的時候，黃宣是見過的。王鑫和巨文林還好，滿臉的軍人精悍氣勢。石森五十多歲了，還是個禿頂，但看他的履歷，學識當是不錯。

　　張斯向不遠處一指，道：「那個教授根本沒當過兵。剩下兩個也不想上戰場，聽說有可能死掉，就退縮了，說死不去。還威脅我們，契合度最高的那個王鑫還想動手。」

　　黃宣遠遠地看了一眼，三個站在一起的人也看了過來，很快心虛地扭過了頭去。

　　典韋正好從後面走出來，聽見張斯的半截話，插口道：「有人想當逃兵？」

　　他聲音很大，又是惡形惡狀的模樣，就是沒聽懂的人都向這邊看過來。大家這些日子來都在一起訓練，就算不認識，也混了個眼熟，都各自小心了起來。那三個海軍軍官更是向遠處走了走，裝作研究問題的模樣，伏在一張麻將桌上小聲說起來了話。

　　張斯是認識典韋的，他羨慕地看著典韋的身材，很有些舉目仰望的姿勢回答道：「差不多吧，三個沒打過仗的兵。」

　　他也不想想，自己同樣是沒打過仗的兵。

　　典韋「哦」了一聲，將手肘向肩膀後壓下去，活動著身體道：「要某說，逃兵可以放在旗桿上讓大家都看到，晾上兩三天，等他們覺得上戰場死掉比在旗桿上舒服的時候，就會願意上戰場了。現在沒有旗桿，掛在頂棚上也好，跟前放上那個，叫燈泡的照著，下面點火也行。」

　　張斯聽得眼睛都直了，道：「沒有別的辦法了？」

　　「讓他們燒大便。」典韋一副辦法很多的模樣，「軍隊裡挖坑埋大便有時候太費人力，就要燒掉，臭得很。讓他們燒一個月大便，吃喝都在池子邊上，有直接跳到糞池裡自殺的。死都不怕了，還怕什麼？」

　　張斯嚥了口唾沫，沒敢再問下去。他算是知道了，眼前這位典韋同志用的是同一套邏輯。

　　他想放棄，典韋卻說得開心，用毛巾擦著脖子上的汗，又道：「五馬分屍你們知道吧？某有用得方便的。當年……」

　　黃宣連連咳嗽，道：「不用那麼嚴重。小舅，我就不過去了。你讓他們教我們的人訓練，然後你告訴他們：教得好，100萬美元；教得不好，不單讓他們上戰場，而且不是當作指揮官，是站到一起當炮灰士兵。」

　　聽了典韋的方法後，張斯就不覺得黃宣的方法激進了，認可道：「要不要再帶幾個人過來？」

　　好好的情報官員，也被黃宣激起了綁架熱情。

　　黃宣想想道：「尼克，查查哪個國家比較擅長魚雷艇，或者像驅逐艦那樣的炮艇？」

　　張斯聽著就笑了起來道：「現在的魚雷艇都改成緝私艇了，驅逐艦上都用的是導彈了。如果像你說的那種國家，戰術怕是強不到哪裡去。」

　　他想了一下，建議道：「要不就英國人吧，英國佬驕傲得很，軍校裡頭兩年要上好久的軍事史，一戰以前的戰術都要翻出來溫故知新一下，多少知道些。」

　　黃宣無所謂地道：「尼克，那就再綁架三個英國人過來。這次挑好些的，不用找契合度高的，讓他們糾正王鑫他們的錯，不用他們直接上戰場。」

　　「明白，偉大的黃色的主人。」尼克好久沒撈到拍馬的機會，正焦急得慌。

　　典韋是鐵了心向時空戰士的方向發展，休息了一陣，就準備重新回去小黑屋。黃宣一把抓住他道：「這兩天你跟著我吧，先暫停一下訓練。你有60的契合度了吧？」

　　「65。」典韋點頭，契合度的測算並不總是那麼準確的。

　　黃宣點頭道：「最近魚龍混雜，你在旁邊，我安心一點。」

　　典韋一聽，馬上把胸脯拍得比鼓都響，半文不白地道：「你放心，有某在，君安。」

　　黃宣踮起腳，拍拍他的肩膀，道：「注意跟前有誰不對，同時報告尼克和洛林，尤其是在基地的時候。」

　　典韋又拍胸脯，把不遠處聊天輪休的人都嚇得縮起了脖子。

　　張斯臨走時又問道：「你不親自去說說？表示點重視也好。」

　　小黃同學頭搖得像風車一樣，道：「就是表示我的關心。什麼東西，我的綁架名單上還有12個人呢。小舅你就告訴他們，我殺人如麻，疑心病最重，別讓我覺得他們的危險大於表現。還有，讓他們別再想著活著回去了。」

　　「你不準備放他們走了？」張斯不由道，「我答應過他們，只要參加30次作戰，就放他們回去。」

　　「那你就說，老闆生氣了，讓他們做好一輩子住在這裡的準備吧。」黃宣說著，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張斯抬抬眉毛，覺得黃宣這個決定稍顯毛躁，卻很有氣勢，便依言走了過去。其實他心裡也很不爽三個海軍軍官。初見的時候感覺還好，可等到訓練開始之後，他們瞭解了作戰方式的危險性，立刻出言反對，並想要離開。若非語言不通，說不定還想要聯合其他人來人逼宮。

　　平時的訓練主要由刺激儀進行，環境寬鬆，三個軍官時間排在一起，時刻關心著這邊。見大老闆面無表情地離開了，再見張斯大踏步的行狀，都有些擔心。還是年紀最老的石森很是不卑不亢地作勢點頭，問候道：「張先生，這麼晚了還工作？」

　　聽他的語氣，還真的像是在學校裡一樣。

第五百七十一章 訓練旅行者（5）

　　張斯看著這廝一陣氣。三個人裡，就數石森最怕死，要不是他堅決要求退出，其他兩個人或許還會妥協。

　　換個年輕些的，張斯早就一個巴掌打了上去，這刻壓著氣，瞪著他們道：「老闆剛才說了，你們就兩個選擇。第一，給學員們提供足夠的訓練指導。第二，死在這裡。而且老闆還說了，第一個選擇不影響第二個選擇，如果我們認為你們教得不好，就直接殺死；如果教得好，你們就可以多活一些時間。」

　　張斯稍稍「篡改」了一下黃宣的命令，將訓練改成了訓練指導。現在訓練是由寧奧負責的，他的效率自然比些教官強。

　　石森臉上登時不知所措起來。巨文林強自道：「反正是個死，我們不如什麼都不說。」

　　「隨你們。明天會有新的海軍軍官到達，不願意說的，或者說不好的，直接處死。」張斯聲音也硬了起來，說完仰頭道，「寧奧閣下，請您把他們三個分開關押，從今天開始隔離，讓他們先想清楚些。」

　　三人僅餘的一點安心也徹底消失了。但見三人憤憤然的模樣，張斯忍著怒氣又問道：「還有什麼問題？」

　　石森臉色變了又變，終於猛地吼起來：「他們想送我們上戰場啊，他們想要爺們給他們賣命啊！兄弟們，總之是個死……」

　　他喊了半句，臉漲得通紅，再看對面張斯漲得更紅的臉，以及被他突如其來的吼聲驚嚇住的迷茫的眾人，卻再也喊不下去了。

　　黃宣已經去了另一個區域，張斯看著石森的禿頂，真有心直接把腦殼給砸開。

　　王鑫和巨文林也被石森嚇到了。前者見到張斯紅漲的眼睛，怎麼看怎麼像是自己艦上的艦長，每次發脾氣的時候都是這般。眼見事態就要不可收拾，王鑫馬上勸慰道：「張總監，石森是嚇壞了。你想他一個老頭子，至於嗎？」

　　話說得又糙又亂，可意思都表達清楚了。石森是神經質了，按照外國人的說法，那就是歇斯底里，一時間的精神失控。再加上是個老頭子。

　　張斯臉上的充血很快退了下來，想想反正其他人聽不懂他的話，倒也不至於要立刻處理，於是緩聲道：「你們兩個的想法是什麼？」

　　如果三個人真的是像石森這般的狀況，就是願意上戰場，最後也是不能派上去的。

　　王鑫最是機敏，搶先道：「張總監，石森個糟老頭子，不至於就處死吧？」

　　石森這時候好像才想起來，張斯是說了要處死云云的話。或許他就是被「死」給刺激的，這刻猛地蹲在地上，死命地揪著頭髮，聲音嗚咽了起來。原本倍加珍惜的地中海邊緣的稀有毛髮紛紛被連根拔起，禿頂的範圍迅速擴大。

　　張斯是做老了情治工作的人，不動聲色地重複道：「你們兩個的想法呢？」

　　巨文林這時候有些義氣地道：「我們按照你說的做，放了石森。」

　　「我不殺他。但不是用你的話換回來的。」張斯年紀比巨文林還小，可氣勢一點不弱地道，「你記住了，不管什麼時候，都要按照老闆的說法做。」

　　他說著指指黃宣離開的位置。

　　不等兩人說話，張斯跟著說道：「你們張開眼睛看清楚了，這裡是什麼地方。如果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那就不是一條命的問題。父母，兄弟，兒女，全部包括在內。一樣的話，我不會再說第二遍。明天開始，英國來的軍官會和你們互相監督……」

　　石森再不揪頭髮了，蹲在地上看著張斯，目送著他緩緩地離開。

　　三個人頃刻間被傳送到閉鎖的單人隔間，各想各的，房間大廳都安靜了下來。

　　黃宣並不知道剛才發生的小插曲，一邊哼著歌兒，一邊在能量屏上選購材料，其中既有藥劑的材料，還有基地的材料。

　　錢多了起來，黃宣的假安全觀念又增長起來，不想給這些旅行者尼克與小河的權限了。反正對於150熱磅以下的契合度來說，19級權限就綽綽有餘（注1）。在位面世界，旅行者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提升契合度，否則權限再高都是白搭。當然，也有些旅行者，終其一生，權限熬上去了，契合度卻沒有上去，也是有的。

　　想了兩天，黃宣還是決定建立新的旅行者基地。從P001中再提出幾十兆熱圈還是沒有問題的，何況蓋瑞·提肯那邊每天都有盈利。

　　現在，為了追求穩定收益，蓋瑞·提肯手上的8兆熱圈每天只循環兩次，遠遠不及前段賠錢賺吆喝的時候。但總的來說，貢獻度和資金增加得較慢，可畢竟是在盈利狀態下的貢獻度良性增長，兩者積少成多，都算是不少。

　　若非黃宣到了8級網路權限，這段時間，指不定又能升上一級——8級網路權限，算是摸到了高級權限的邊兒，光靠資金來往，就算是包填那樣的大商人，都要經年持久才行。

　　只看看黃宣在綠塔上選擇的材料類型，尼克馬上就腆著臉，諂媚地喊道：「偉大的睿智的無所不能的主人啊，您要建新的基地嗎？」

　　「圖紙還可以建一個16級綜合基地，和一個17級前進基地。」當日拿到手的圖紙還算齊全，可是沒有特殊圖紙，建了小河後，剩下的圖紙就僅夠兩個中級基地使用了。剩下一些散碎的圖紙建兩個小基地玩玩還行，能用得上就太少了。基地等級每高一級，各種權限統統增加一倍，到了十六七級，數額就差得相當大了。

　　尼克聲音低低地道：「偉大的英明的神武的主人，要不把新的基地建在我的基地裡面吧。我可以做新基地的監守者的監守者。」

　　「那豈不是降低了新基地的效率？」黃宣想著道，「本來是最高權限的，不就浪費了？」

　　「不會浪費的。」尼克急忙忙地道，「主要是智腦的問題。一個智腦處理一個基地，這個是不會變的。只是讓兩個新基地的智腦變成我的下屬，其基地內的權限應該享受的資源都不會變。」

　　尼克一邊說，一邊扭捏地道：「偉大的主人，您瞧，我都跟著您這麼多年了，猥瑣的李生剛都是什麼總裁什麼O的了，咱們也至少應該升級當班長吧？咱有了否決權後，可以給您看著他們。」

　　黃宣想了一下，道：「洛林，這樣沒問題？把基地建在尼克的基地裡面？」

　　一向以來，洛林說的話還是比較靠譜的。

　　「建在外面也可以，讓他們聽命於某一個智腦，這是大位面時代就有的技術，便於加強控制。」

　　黃宣喜歡「加強控制」這個詞，點頭道：「那在使用方面，沒什麼問題吧？」

　　「沒有。」洛林一向是很實在的，雖然很討人厭。

　　這麼說下來，黃宣心裡就默認了，可嘴上還是不說。

　　尼克弄出一陣子胸脯砰砰響的聲音，保證道：「偉大的主人。您最忠誠的基地，一定會竭盡所能，殫精竭慮，絞盡腦汁，訓死那丫的兩個。」

　　最後一句話暴露了他「險惡」的用心。

　　聽著尼克吧啦吧啦地下著決心，黃宣微微一笑，道：「你和小河，一人下設一個基地。都先放在你們的基地裡。但如果表現不好，就要撤出來。」

　　「您放心吧。您最忠誠的基地尼克，將秉承您的意志，以老鼠訓練貓的姿態，滿足您的一切要求。他不是一個人，他不是一個人……」

　　小河就是簡單的一聲：「知道了。」

　　黃宣嫌聒噪，揮手趕他走。尼克馬上閉嘴，臨了還叫一聲：「偉大的主人，尼克告退。」

　　這廝倒越來越有文化氣質了。

　　在綠塔購買物資，黃宣來自寧奧的6級網路權限只能看不能動，基本是個擺設；用自己的8級網路權限，因為低了兩個級別，許多製造材料都變得少起來。黃宣也不著急，隨便地聯繫了幾個材料較多的轉包商人，下了訂單，然後購買其他的。16級綜合基地，從24級開始建起，不算圖紙，建造費用要用掉200億左右。17級的前進基地便宜一些，兩項算到一起，350億打住。對現在的黃宣來說，算不上什麼。

　　不過，要用掉十幾張基地圖紙，那可真是相當的浪費。理論上，黃宣目前所有的四個基地權限，完全足夠用於分配，僅僅是小河的15級基地，就有16個19級權限，32個20級權限，和64個21級權限，僅此三級即可滿足黃宣目前的需要，更別說剩下三個基地的無數權限了。

　　但黃宣從來就不知節省為何物，為了滿足自己的安全感，還是努力地購買著材料。

　　洛林這時候道：「黃宣，通知你一聲，11級升級完畢了。」

　　※※※

　　注1：豚氏理論規定，24級權限的最大輸出能量為100熱磅，每級權限最大輸出能量增加10，20級最大輸出能量為140，16級為180熱磅。

　　自15級始，每級權限最大輸出能量增加15熱磅，15級別為195熱磅，8級為300熱磅。

　　自7級始，每級權限最大輸出能量為20倍原則。7級為320熱磅，6級340熱磅，4級380熱磅。

　　自3級始，特例。

　　基地總輸出能量略過於權限輸出能量之和，以用於審查權限的申請。

　　以上尚有可能修改，基本原則為高級特權。

第五百七十二章 整備（1）

　　11級基地，光是19級權限就有256個，24級權限更有8192個，放在R位面，也是相當不錯。當日黃宣換到股權的三號基地，也不過是個12級基地罷了。

　　「你可真夠久的，什麼叫通知我一聲？」黃宣嘴上叨嘮著，心裡則在暗爽。

　　「正常語義。」洛林的回答很乾脆。

　　黃宣撅撅嘴。雖則11級的洛林比其他基地加在一起的權限還要多，可他更不想把洛林的權限分給其他人了。他聳聳肩道：「11級了，你現在有啥特別的？」

　　洛林乾巴巴地道：「更高的能量輸出，更多的權限，更準確的位面定位……」

　　「有多準確？」黃宣馬上追問。

　　「時間軸的準確度為正負200個標準年。地域坐標變化不大，在共有文明不超過10個情況下，可以精確到百公里；如果共有文明超過10個，則只能精確到星球。」洛林還是用淺顯易懂的話說著。

　　「共有文明？」黃宣記得好像看過這個概念，卻是印象不夠深刻。

　　「基地只追蹤文明歷程，一個位面內可能有許多個文明同時發源，它們被稱作是共有文明。就像是黑水族，在他們的發源位面內，就有不同的3個文明，在不同的星系發源。」

　　「只有3個？」

　　「文明不等於生命。」洛林知道黃宣在想什麼。

　　黃宣哦了一聲，一邊轉動著腦子，一邊道：「那P112呢？」

　　「只有地球。」

　　「P001位面呢？」

　　「只有地球。」

　　「P位面都是這樣？」

　　洛林聲音毫無起伏地道：「是否要搜索全部P系列位面？消耗總能量預計為450億熱圈……」

　　「算了。」黃宣趕忙打住。他目前還不覺得自己的好奇心值這麼多錢。

　　想了一下，他又問道：「你升級到10級基地要多少能量？」

　　「3.5兆。」洛林升級基本是2倍原則。

　　「時間呢？」

　　「20天左右。」

　　黃宣沉吟著道：「那升級的過程中，還能送我們去別的位面不？」

　　「送達位置沒有問題，但之後你就要使用其他基地申請能量了。」

　　黃宣嗯了一聲，片刻後道：「桑比，那些戰鬥旅行者能用了沒有？這兩天我帶他們試試位面旅行吧？」

　　「你太著急了。」桑比抱怨道，「這才多長時間，你就想要一群合格的戰鬥旅行者？就我所知，哪怕是時空管理局，訓練一批20級左右的戰鬥旅行者，也要半年時間。」

　　「管理局也沒有高級訓練教材好不？」黃宣不忿地道，「等半年後，我直接就被諾曼家族射成馬蜂窩了。」

　　桑比反駁道：「他們不敢公然而來。」

　　「那悄悄地來更受不了了。」黃宣搖頭道，「你不會想讓楚亦凝給我當一輩子保鏢吧？」

　　還是為了安全的目的，黃宣平日裡是不會讓楚亦凝聽到自己等人的對話，桑比的也是不行。現在，傳說中的位面大美女，正以女王的姿態，在某個不知名的海島上，塗著橄欖油曬太陽呢。

　　桑比對自己的女兒還是很有些感情的，哼哼了兩聲，再次妥協道：「一個月的時間，我會把一隊合格的戰鬥旅行者交給你。」

　　「再一周，然後我們去試試水。」黃宣馬上砍掉了四分之三。

　　桑比也不和他討價還價，只道：「若是出了問題，我不負責任。」

　　黃宣亦無所謂。反正要桑比負責，除了電他的小雞雞，其實也沒什麼好辦法。

　　既然只剩下一周時間，黃宣不急著讓洛林升級了。對目前的他來說，不管是11級的洛林，還是16級的尼克，權限都多得浪費，再到10級的意義不大。不過他還是相當奢侈地道：「把11級權限給我吧。」

　　把住最高權限的地位自然是緊要的。

　　洛林也不反對。按照貢獻度來說，黃宣有資格拿走11級權限。一溜青光從他滾過，洛林毫無起伏的聲音道：「11級權限。」

　　「好勒——」黃宣唱了一句，得意洋洋地想：誰有爺們升級來得快？

　　上一次「圍剿」居伊的過程中，黃宣並沒有出現在戰場。

　　那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在短短的2秒鐘裡，出現在戰場上的低級旅行者中，松吒5個手下死了三個，侯君龍也死了一個書記員——剩下的人命好，可以躲在兩名綠袍身後。

　　儘管如此，要說傷亡率，實在是太大了一點。

　　想到自己唯一的一次，並不非常親身的經歷，再看到張斯確定的出兵日期，黃宣多多少少有些緊張。

　　由於身份的原因，黃宣還不能將自己地緊張顯露出來，轉而認認真真地做起了藥劑。50萬單位的芳香劑，對他來說只能說是小意思，但心情不同的時候，失誤率不免增加，他卻做得樂在其中。

　　對習慣了奢侈的小黃同學來說，能用些許「小錢」緩解一下情緒，還是很值得的。

　　蔡琰來給黃宣做和信實業的業務簡報，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黃宣用顫抖的手拿起瓶子，將確定過有效成分的液體滴入其中，再滴入，直至不小心出錯——已經確定了有效成分的液體若是濺出瓶中，或者滴多了，那麼調配就算是失敗，理論上整瓶都要報廢。

　　一瓶藥劑就是上百上千萬熱圈的損失。黃宣冷著臉繼續調配，蔡琰也絕不出言。

　　過了好一會兒，黃宣猛地將瓶子摔在地上，發起了少年人的脾氣。

　　蔡琰揮揮手，讓小河將地面清理乾淨，裊裊地走過去，扶著黃宣的肩頭，輕輕地將自己的頭放在黃宣肩膀上。

　　黃宣愕然，些許的氣憤被好笑驅散了一些，可還是語氣生硬地道：「你看錯電影了吧？瓊瑤大嬸的要求是把我摟到你的胸前。」

　　「黃君路上小心，文姬敬候捷報。」蔡琰仰起頭來，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珠。是真的哭了，而且越哭越厲害，很快就在臉頰上形成了小溪，並打濕了自己的衣襟。

　　她並不像是其他的女孩子那樣伏在黃宣身上哭，她就抓著黃宣的衣服，仰著臉，看著黃宣，淚珠串串。

　　黃宣沒想到自己以為最堅強的蔡文姬，竟然哭得如此——驚天動地。他手忙腳亂地從基地裡弄來一塊手帕，卻依舊無法止住潺潺的淚流。

　　「蔡琰，哭什麼啊，別哭了……」黃宣乾巴巴地勸著，不明白本來應該緊張的自己，怎麼開始緊張於女孩子的淚水了。

　　哭泣中的蔡琰散發著驚人的美態，掛在睫毛上的淚珠彷彿能融入整個房間的光線中一般，如珍珠般潤澤，暈紅的臉頰配合著幼嫩的肌膚，足可謀殺任何攝影師的菲林。

　　串串的淚珠滑落在她的脖頸上，在鎖骨上形成一汪小小的淺淺的池水，如同儲存月光的容器。

　　華美、典雅、優容的蔡琰，就這樣看著黃宣，就這樣哭泣，就這樣將自己的無助表達出來，讓黃宣深深地，深深地感受到一種責任。

　　當想到「責任」兩個字的時候，黃宣就想到更多，終於無奈地鬆開扶住蔡琰的手臂，歎了口氣道：「文姬，我會回來的。」

　　蔡琰終於堅強地點點頭，什麼話都不說地將簡報抱在懷中，雙手環在簡報上，梨花帶雨地道：「我會處理好家裡的事情的。嘉拉迪雅決定去建立一個新太平洋航線，將家族的主要業務移到中國來，她不來看你了。」

　　黃宣默然無語。嘉拉迪雅是另一類的堅強女性，西方式的，歐洲式的，古典式的。他緩緩地點頭道：「知道了。」

　　沒有更多的話語。此時此刻，說什麼都是不適當的。

　　黃宣用手帕將蔡琰臉上的淚水抹乾，心情放鬆下突然想到，或許現代女性趴在男人的懷中哭泣，是擔心臉上的化妝品被水沖散吧……

　　就這樣亂七八糟地想著，黃宣給蔡琰擦了10分鐘的淚水。臉上早就干了，只是兩個人很享受此時的氣氛罷了。雖然年少的黃宣並不能很好地理解這樣的氣氛。

　　若嬋美眉輕輕地敲敲牆壁，驚醒了沉醉中的黃宣與蔡琰。她腳步輕盈地走過來，伸出手來，盡其努力地將黃宣、蔡琰和自己摟在一起，語氣鄭重的道：「祝君早日凱旋！」

　　黃宣終於大笑了起來，道：「放心吧，小仗而已。」

　　這時寧奧輕巧地道：「物資到了，可以建立新的基地了。」

　　若嬋給了黃宣一個輕柔的吻，拉著蔡琰的手，柔聲道：「我們在南京等你。」

第五百七十三章 整備（2）

　　新建的兩個基地都放在了P001中，「掌上的位面」只有管理權，沒有其他的權限，黃宣不用擔心自己的利益有可能受損。

　　綜合基地16級，前進基地17級，前後的直接花費不過300億出頭，但卻把黃宣手上的主要圖紙一掃而空。剩下的，再要建個20級左右的基地還行，更高等級的，黃宣也要到市場上去購買了。

　　16級綜合基地，1個16級權限，2個17級，4個18級權限，加上8個19級權限，這15個權限是最值錢的。其中19級權限最大輸出能量150熱磅，給那猶太人也算是夠用了。除了這個19級權限，黃宣是不準備放出更高級的權限了。

　　前進基地是17級的，所有權限都少16級基地一半。但從20級權限開始，也有248個權限空位。綜合基地更有20級及以下權限496個。以目前訓練的80餘人來看，完全可以滿足他們的契合度水平。

　　一群人齊刷刷地排成四行，都眼巴巴地望著黃宣，不時地將目光飄向其身後的典韋，然後很快地飄走。不管是R位面的先生們，還是這57人眾，對權限那都是相當的渴望，甚於對「古之惡來者」的恐懼。臨到作戰，人們先想到的不是要死——他們早就知道危險了——想的先是權限，想著自己能擁有多少級的權限。

　　張斯和李生剛站在黃宣右側稍後一些，蓋瑞·提肯等人則站在左側稍後一些。女孩子們還是沒有出現在這樣的場合裡。

　　黃宣面對著半是被綁架者，半是淘金者的隊伍，有種小學生在台上講話的感覺，很緊張，很刺激，很興奮，臉都是漲紅的。

　　「新建16級綜合基地，命名為『小溪』。將作為小河的下屬基地。」黃宣揚聲道。

　　小河冷靜地道：「知道了。」

　　剛剛建設好的智腦小溪聽不出脾氣，細聲細氣地道：「知道了，黃宣主人，小河足下。」

　　小河傲氣十足地哼了一聲。

　　一群還不是旅行者的旅行者們仰望著天空，彷彿在憧憬著自己未來能成為基地管理者的景象。

　　「新建17級前進基地，命名小尼，作為尼克的下屬基地。」黃宣用最好記的方式起名。

　　尼克馬上回應，大聲吼道：「偉大的主人，您最忠誠最赤膽最忠心的基地，將以您的意志為意志，將以您的命令為使命，將以您的目標為畢生的追求而努力。偉大的主人啊……那個小尼，叫聲尼克閣下聽聽。」

　　經過翻譯的語言在眾人耳邊迴盪。大多數人還從未體會過尼克的馬屁功利，見黃宣一副很爽的模樣，都仔細揣摩了起來。

　　李生剛更是羨慕得兩眼冒光——多簡單，多實用，多直白的馬屁啊！

　　小尼同志剛「出生」不久，沒鬧明白狀況，傻傻地叫了一聲「尼克閣下」就沒了下文。

　　尼克也不怪責，叫了聲「乖」，就道：「從我的月例裡賞你100萬的能量。放心吧，我一定把你訓練得像是尼克閣下一樣棒，以後你就可以像是尼克閣下歧視可憐的小河一樣，去歧視小溪了。」

　　「多謝尼克閣下。」有了上次，小尼同志就積極得多了。

　　黃宣假作咳嗽，打斷兩個基地的肉麻，道：「下面來分配權限。」

　　眾人登時都注意了起來，就連蓋瑞·提肯也不例外。

　　黃宣淡淡一笑道：「首先，是李生剛。李生剛總裁在過去長時間以來，始終默默奉獻……」

　　李生剛幸福的眼眶子憋得通紅，真地假的就不確定了。

　　「李生剛將獲得小溪基地的18級旅行者權限。」黃宣在堆積的長長的一段溢美之詞後宣佈。

　　場面頓時火爆了起來。不少人都掐手算了起來——18級權限可以輸出多少能量，那又能幹什麼。大家心裡都明白，超人的等級是不同的。在基地這些天裡，那特權的力量，許多人都看得清楚明白。

　　不過，來自R位面的學員的興奮顯然更強烈一些。來自P112的原住民們雖然也蹦著，可他們又不能與其他人交流，神色只能說是欣喜。來自英國海軍的三位先生更是矜持地笑著，不屑地看著其他人。

　　石森也被從單人關押的房間裡放了出來，依舊與巨文林和王鑫站在一起。三個人漠然地看著周圍人的表情。後兩者在老式驅逐艦理論和魚雷艦戰術方面，明顯不敵來自英國的年輕人，很快從教官的角色上離任，只因為其契合度和國籍的原因被留下來。他們並不認為自己能拿到權限，沒有幻想，自然就沒有勃發的激情。

　　看到一眾人等各不相同的神色，黃宣心裡一動，又加了一句，道：「作為李生剛總裁的獎勵，由我個人出資，再獎勵他1億美金。」

　　就連李生剛自己都呆了下來，場面一時間安靜了下來。反而是十幾個R位面的傢伙不太明白，互相詢問並翻查著資料——可憐他們的審查權限。

　　沒等R位面的先生們查出來個所以然來，剩下的人都拚命鼓起掌來。也許是眼紅的拍手，也許是為自己的未來拍手，總之，他們都感到精神振奮。

　　在場的大多數人——那些被尼克綁架來的先生女士們，對權限的理解可謂似是而非。他們對「超人」最準確的定義，就是可以輕易得到很多錢的人。可究竟有多輕易，究竟有多少錢，他們心裡是沒有底的。現在聽見「1億美金」這個詞，一個令人麻醉的參照數值後，他們的思維就活躍了起來。

　　即便是被安排在最遠處的三名海軍軍官，表情亦是振奮加上懊惱的模樣。可以料到，他們是不會獲得這樣的獎勵了。卻是後來的三名英國海軍軍官，忘記了紳士儀表，大汗淋漓地蹦著。

　　黃宣暗自搖頭，心想都是些沒品味的傢伙，權限是多好的東西啊，竟然還沒1億美金激動。他就忘記了，自己開始獲得位面基地的時候，還不是瘋狂地追逐鈔票？

　　理論上說，黃宣目前的和信實業等等，還是負資產。可他有熱圈就不怕。以前是拼了命地要把東西從P112賣出去，現在資金上兆，甚至上幾十兆，就到了反哺的時候。他完全可以買上幾百萬噸乃至更多的糧食回來，以目前的糧價，轉眼就是鈔票。他還能直接用兩個綜合基地生產速生牲口，再經過四叔等的渠道販賣出去。當然，這就要等到基地資源閒置的時候。

　　如此想著，再看場面的熱烈，黃宣決定繼續發出現金獎勵。

　　做好了決定，其他人也都喊得累了，黃宣一伸手，登時鴉雀無聲。小黃同學很有成就感地道：「第二位接受權限的，是張斯。作為集團的安全總監，張斯為我們大家做了很大的貢獻……」

　　黃宣不怎麼擅長講場面話。以他的閱歷，不光是沒什麼機會說，也沒什麼機會聽，隨便地縐上幾句，就說到實際的，道：「張斯總監將獲得小尼基地的18級旅行者權限！同時，獲得8000萬美金的現金獎勵。」

　　從加入的時間長短，以及真實的貢獻來說，李生剛做的比張斯多的多。但黃宣考慮到張斯的想法，再加上他又是自己的小舅，乾脆給了他與李生剛相同的權限。其實說起來，基地新建，連網路貢獻度都沒有一分，兩人的契合度更連100也不夠，對速度的需求又不算嚴苛，18級權限還是19級權限，對他們來說都無甚區別。

　　可話又說回來，多一級少一級，在兩個人心裡，多半還是有區別的。

　　不過，黃宣相信，以李生剛的精明，是不會因為這麼點小事有什麼想法。如果張斯不是自己的小舅，他當然不會給予和李生剛相通的級。正是因為張斯是自己的小舅，李生剛反而會認為是理所應當的。當然，作為一種補償，黃宣少給了張斯2000萬美金——同樣沒有什麼實際上的區別，卻又有些區別的東西。

　　來自P112的先生們恨不得把手都打腫。張斯和李生剛兩個人，他們都是有些瞭解的，想到這麼短的時間就能有上千萬美金的收入，任誰也不能不動於色。

　　黃宣很好地調節著氣氛，快速地拉出蓋瑞·提肯道：「蓋瑞·提肯是我們這個大集體的動力，我們的發動機。他將獲得19級小溪基地的旅行者權限，並獲得5000萬美金的現金獎勵，以及5000萬熱圈的現金獎勵。提肯先生！」

　　由於是僅僅百人的小場面，黃宣的準備略顯不足，但他的臨場反應很是迅速，眼見著眾人對美金更感興趣，為了將氣氛再次推高，他乾脆從位面通道弄來5000萬美金的現金，以及50張熱卡。

　　1000萬美金大約有100公斤的重量，5000萬堆放起來，有一人多高。直看得80多雙眼睛一眨不眨。

第五百七十四章 整備（3）

　　就連剛被獎勵了1億美金的李生剛，也是看著那堆錢發愣。真的鈔票放在眼前，遠遠比數字來得更驚人，若非如此，信用卡公司也不會那般賺錢，賭場也不會想盡辦法要用籌碼來取代現金了。

　　R位面的學員們則將灼灼的目光鎖定在了黃宣手上的熱卡上。黃色的代表100萬熱圈的熱卡，是他們從未親眼見過的，更何況有50張之多。在他們的認識裡，初級位面學院每年的學費不過1萬熱圈左右，從中級位面學院畢業，花上個100萬就算是驚人，黃色的熱卡在他們接觸的圈子裡，幾乎是用不上的。哪怕是正牌的旅行者，20級權限，畢業10年後，除非賣掉全部的家產，否則要想拿著黃色的熱卡把玩，多半是不太可能的——遠水不解近渴，相比用權限賺熱圈，他們當然會將注意力轉到那500萬熱圈上。

　　許多人心裡都在想，那夠買一個低級基地的股權了吧？

　　蓋瑞·提肯仍是一副老邁的面目，臉上深刻的皺紋表現著閱歷，但他的身體狀況卻和年輕人一般。

　　以蓋瑞·提肯的精明，自然能看出黃宣激勵士氣的目的——這招他以前也常用。心性使然，蓋瑞配合地走到黃宣面前，接過熱卡，高高地舉起後放在兜裡，與黃宣握手，然後用盡全身的力氣，高高地跳起，撲在了厚厚的美鈔堆上。

　　大家都善意地笑了起來。

　　在輕快的聲音中，黃宣又分配給伍德拉夫與葛雷梅斯22級權限和1000萬熱圈與1000萬美金的獎勵。二者在位面企劃已成功地運作了兩個項目，並在努力的學習中。如果不出意外，在不長的一段時間後，併購業務將成為黃宣的主要收入渠道——能圈市場上的運作風險較大，去掉貢獻度的收益外，資本的直接回報率並不高，否則位面世界的鱷魚們，早就藏在這個水池子中了。

　　給他們三人以熱圈獎勵，而不像李生剛與張斯那樣僅僅給予美金，還是因為他們的工作產生了熱圈盈利。按照華爾街的規矩，數額越大，現金獎勵的比例就應該越少。想來幾人都能理解。

　　華裔交易員李民栗獲得了24級權限和200萬美金的獎勵，卻反而招來人們更熱烈的掌聲。看來，許多人都認為，自己和這位年輕人更接近，更相似——基本沒有為老闆做過什麼，潛力不大，還算恪盡職守……

　　表演了一次小閱兵後，黃宣直接走到列維面前，道：「在這次訓練中，列維·斯特勞斯的成績最好。我特授予他正式的24級權限，前進基地小尼的權限，並獎勵100萬美金。」

　　在會面之前，大家就得到了通知，他們將得到臨時權限，在作戰後再重新論功行賞。而正式權限，必然是獎勵的一部分。

　　列維是與他們關係最密切的人。黃宣是在隱隱地表達著這樣一種樸素的想法：每個人都有機會獲得正式權限，說到做到。

　　在第一次作戰之前，雙方沒有足夠的信任基礎，簡單直接的表達方法，有助於這種信任的建立。

　　掌聲中帶著期待，黃宣將100萬美金的現鈔用手提箱親自交給列維，再看到諸人期待的模樣，乾脆又從位面通道中弄出一堆鈔票和幾十張熱卡，長長地鋪了幾十米，指著它們道：「我們現在提前支付所有人半年的薪水，50萬美金。R位面的旅行者可以選擇用熱圈支付。」

　　被分成幾十個小堆的美元好像黃金一般閃爍著光芒。如果用人民幣的話，效果一定會更高，可是考慮到這裡的人來自世界的不同角落，黃宣還是選擇了通用貨幣。又是將近1億美金的現金，幾乎把和信實業各地的保險櫃都抽空，若非他一向有儲存現金的習慣，這刻都要拿不出來了。

　　與之相比，薄薄的5張一堆的10萬熱圈的橙色熱卡，就不那麼吸引人注目了。

　　人們恨不得直接就衝上去搶上一堆錢，還好連日來的訓練很有作用，即便是最不守紀律的南美洲人，也僅僅是用鬥牛的眼睛盯著前方罷了。幾位女士也不雅地捲起了袖子。

　　幾個R位面的學員欲言又止地看著黃宣，直到他準備分發薪水的時候，方才小聲道：「黃先生，請問，我們是否能夠利用這裡的資源進行交易呢？」

　　他們到達P112後，從來沒有離開過基地，交通都是經由位面通道，基地也不會給他們提供關於本位面的任何資料。不過，在位面學院呆過的人都知道，不管是什麼位面，只要有交易就一定會有利潤，所以是否能夠交易，對他們來說是選擇的基礎——如果能，就可以考慮選擇美元，如果不能，當然是熱圈更現實。

　　其他人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似乎也並不很關心。

　　黃宣只想了一瞬間，假安全觀念就籠罩了他，斬釘截鐵地道：「在新的決定之前，在我的領地，實行交易專屬。」

　　R位面的學員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黃宣不為所動地一笑，旋即收斂，向前一步，以自己最莊重嚴肅的表情道：「我現在宣佈，從今天晚上24點開始，進入戰時狀態。所有人將依其契合度獲得臨時權限。全體準備，目標貝26位面。」

　　說話間，眾人之間的熱烈氣氛消失了，戰爭的危險重新壓在他們的身上。

　　在去巴西前，黃宣開的無數party開始發揮作用，他又故作輕鬆地一笑，道：「戒嚴從24點開始，大家還有幾個小時可以放鬆一下。地上每堆錢的數目都是相同的，自己拿走吧。想寄回家裡，或者留下來，都沒有問題。」

　　說罷，黃宣閃身離開。

　　諸人愣了一下，頃刻間，尖叫聲、歡忽聲不絕於耳。一個個或健壯，或單薄的身子統統向美元撲了上去。

　　緊張的情緒彷彿也一下子宣洩掉了。

　　轉過身子的黃宣無奈地咧咧嘴，覺得自己像是個舊式軍閥，還要靠鈔票來激勵士氣。不過轉眼，黃宣又很是自豪地想到：難道自己的水平，竟然可以比得上軍閥了？自己還是很真了不起呢！

　　於是，黃宣很懷念地道：「尼克，你覺得我做得怎麼樣？」

　　尼克毫不遲疑，猶如馬屁放送機一樣，連綿不絕地道：「偉大的睿智的威權的無所不能的主人，凡是您做的事情，就一定是對的；凡是您做的事情，就必須是對的；凡是您做的事情，沒有不對的可能……」

　　在尼克說話的間隙，傳來一個怯生生的聲音：「主人，完美！perfect！無敵！invincible！牛叉！……cow fork！」

　　黃宣眨眨眼睛，還沒說話，就聽尼克怒吼一聲：「小尼，你這個馬屁精！」

　　……

　　貝26與三系位面之一的貝塔位面聯繫緊密。它曾經是貝塔位面下屬的殖民位面，其發展度本應與R位面相當。但由於並未完全脫離貝塔位面的控制，綜合實力略差一些。

　　與阿爾法位面不同，貝塔位面對下屬殖民地的剝削更嚴重一些。即使三系位面中的其他兩個已經逐漸放棄了殖民地的使用，頑固保守的貝塔位面卻不滿足於對貝26等系列位面僅僅擁有政治影響力。其下屬的所有位面新政權領導人任命伊始，都需要通過貝塔位面內閣的當面質詢並同意，方能走馬上任。

　　而在阿爾法位面和伽馬位面，他們通常會使用邀請的方式。

　　當然，有得就有失。貝26的綜合實力比不上R位面，可是在上一次戰爭中，他們得到的資助顯然比R位面來得多。正因為如此，R位面才會輸得那麼慘，直接導致了溫德林家族的垮台。康馬斯先生做的，不過是補刀罷了。

　　黃宣選擇貝26位面作為第一個試金石是有原因的。首先，自然是實力上的對比。不計算「掌上的位面」的戰鬥力，再去掉楚亦凝的實力，他手上不過是一群19級的初級旅行者罷了，還是沒有參戰過的那種。貝26雖然亦有兩名高級旅行者和數以萬計的中級旅行者，可是分佈下來，不僅單一的時空得不到有效的保護，其實力也要大打折扣。不算本土作戰的優勢，他們還沒黃宣手下的小分隊強悍。

　　第一次作戰，當然要務必勝利才好。

　　其次，黃宣挑選貝26作為對手，則是處於政治上的考慮。時空管理局和榮光家族是相對封閉的集團，他們的下屬位面不多，可是重要性都很高，是不會讓黃宣肆意作孽的。

　　三系位面就不同。對於這些位面政權來說，一個殖民位面的得失，並不會很放在眼裡。貝塔位面是內閣制，各方面的考量就更多了。而黃宣就是想要盡量製造這樣一種假象：對貝26的滲透，不過是數月前R位面戰爭的延續。只要將衝突規模控制在這一級別，黃宣相信，自己有足夠的能量壓下可能有的爭鋒。

　　沒有後遺症的戰爭，別說灌木先生了，就是克林頓都會毫不猶豫地說「打」。黃宣當然比他們聰明得多。

　　張斯是個習慣於紀律的人，英國海軍也是一樣，因此，黃宣身後的一群「士兵」，規規矩矩地站成了兩排，不仔細看的話，還是很有氣勢的。

　　列維站在第一分隊的正前方。全隊50個人，除了他有一個臨時的19級權限外，還有3個人獲得了20級權限。

　　另一隊32人中，則僅有2個20級權限，一名英國海軍軍官站在隊列的前方。黃宣記得他叫做約翰·加勒迪，中間的名字是A，不知道意思。

　　這個始終帶著帽子的海軍軍官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45歲，身體強壯粗短，脖子上纏繞著圈圈的肉箍，手大而糙，指骨突出。

　　在報告中，張斯將自己看到的加勒迪形容為：瘋狂地熱愛工作，但與妻子離異的中年男人，有自毀傾向。

　　加勒迪在基地裡喜歡故意挑釁，強烈的挑釁。他第一次被人們認識，是將熱咖啡倒在整個基地最強壯的海斯身上，並順便吐了一口痰，說：「我想要要旁邊的座位，可以嗎？」

　　挑釁的結果是斷裂兩根肋骨和一根趾骨。後者是被海斯生生用腳踏斷的。

　　可是4個小時之後，休養好的加勒迪又做了一遍同樣的事情。

　　除此以外，45歲的英國老男人還喜歡和典韋打拳擊，哪怕被揍成豬頭也不退縮。為了獲得與典韋打拳擊的機會，他不得不學習騎士的白手套方式。而其結果，歷次均以20秒暈厥結束。

　　加勒迪的契合度僅有40左右，卻堅持要作為一個分隊的指揮官，並為了得到這個職位而自殘，只是為了提高一點點契合度，滿足黃宣的要求……

　　或許有自毀傾向的人並不是那麼的稀少，加勒迪的天賦並沒有給他足夠的機會成為一名旅行者，但看在他不錯的智慧經驗，特別是敢於直面死亡的氣勢，黃宣還是任命他作為第二隊的指揮官。至少在來自R位面的學員中，瘋狂的加勒迪的命令還能夠執行下去——這多半要歸功於加勒迪對海斯的挑釁。後者屢次把同僚打得頭暈目眩，卻不喜歡和固執的自毀男爭鬥。

　　至於剩下的兩名英國人，他們中最優秀的是19歲的卡恩斯，英國皇家海軍的四年級生，即將畢業得到少尉軍銜。雖然他的軍銜比另一位漢納和加勒迪都要低，資歷也遠遠不足，但大約是興趣使然，這位高材生對老式驅逐艦作戰很有興趣，如今的隊列方陣就是由他設計的。

　　另兩位先生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都同意了他的設計。黃宣理所當然地讓他作為了整支隊伍的指揮官，並授予小尼基地的24級權限以方便聯繫，而將38歲的海軍軍官漢納調到自己身邊，與王鑫、巨文林隨軍。

　　位面通道的光怪陸離深深地吸引著這些年輕的旅行者們。在擁有了臨時權限後，黃宣終於允許他們之間互相交談——實際上就意味著允許基地翻譯他們互相之間的語言。但陌生和緊張的情緒始終困擾著他們，作為兩隊指揮官的加勒迪和列維也不允許他們大聲喧嘩。

　　R位面的旅行者都分在了二隊裡，他們普遍拿到了21級左右的臨時權限。130以下的契合度讓他們在「同僚」面前很沒有面子，但他們自恃經驗豐富，很看不起一個月前還是普通人的「同僚」們。

　　張斯暗地裡有些鼓勵雙方的競爭，黃宣也認為競爭的存在是有益的，特別是在現在這個階段，哪怕是惡意競爭也比沒有競爭強。

第五百七十五章 整備（4）

　　位面通道中的生活很漫長，從距離上來看，貝26位面在T位面與R位面之間。

　　去掉名字的誤導，它與T位面下的其他小位面一樣普通。可是與貝塔位面的關係，注定讓它不那麼普通。

　　大約3個小時，洛林率先道：「還有30分鐘抵達貝26，他們在位面通道上安裝了檢測裝置，並有防護罩。」

　　在出行之前，黃宣認真地讀過關於作戰方面的書籍，雖然不多，終究是有些用處。他知道防護罩的作用在於使想要進入該位面的人只能進入其規定的某一個時空，現在規定的應該是他們的高層時空（最高層時空）。

　　高層時空是旅行者密度最高的時空，危險自然也是最大的。與之相比，其他低級時空的危險性更低，造成的損害反而更大。有旅行者的位面，當然要想法設法地封閉其他的時空節點。

　　黃宣不是來做生意的，可他也不準備冒冒然地衝進高層時空，叫嚷著「決一勝負」。他早有準備地道：「楚亦凝，有沒有興趣出來看看？」

　　楚亦凝正在小海島上偽裝女王，喝著椰子汁，塗著橄欖油，懶洋洋地道：「你有膽子放我出來了？」

　　黃宣站在隊列的最前端，腳踏祥雲，狀似悟空。經過長達3個小時的傳送，許多人都疲憊起來。尤其是從來沒有進行過位面旅行的新人，更是對周圍的環境產生了厭倦——不允許說話，又沒有其他的東西可看。大多數人都處於一種半睡眠狀態，只有少數如加勒迪、卡恩斯、列維等人保持著清醒，他們算是半個軍官，自然不能滿臉的昏昏欲睡。

　　打量了一下四周，黃宣向右站了兩步，用典韋高大的身軀擋住自己，以免說話被人發現。

　　躲在典韋的陰影下，黃宣嘿嘿笑了兩聲，用暗音道：「你就不擔心我再不放你出去？」

　　桑比和尼克分享監守權，根本不允許與楚亦凝交談，後者也並不知道黃宣已經帶著他全部的「軍隊」出發了。

　　「如果管理局委員確定我失蹤了，你就等著吧。」楚亦凝的聲音柔媚清晰，說著威脅的話，卻沒有那種惡狠狠的語氣。

　　黃宣聳聳肩，旋即意識到對方看不見，不由笑道：「你給我個理由先。有什麼辦法能保證我的利益？我其實也是願意放你出來的。」

　　他此刻表現得好像是個見到花姑娘的太君，而不是急著提出要求的獄卒。

　　楚亦凝聲勢一滯。她其實也明白，落到如今這個田地，自然是要損失一部分利益來滿足黃宣的。

　　之前，黃宣提出要讓楚亦凝在作戰期間封閉位面。作為理所當然的交換條件，楚亦凝自認為和基地聯繫之後，自己當然可以獲得相應的制約條件，並隨即脫離黃宣的掌握。

　　可現在看來，黃宣顯然是想要獲得更多的優勢。而楚亦凝想來想去，方才發覺，自己除了滿足黃宣的要求外，幾乎沒什麼路子可走了。

　　抱著最後的試探的想法，楚亦凝強自道：「一件事就是一件事。你想讓我幫你封閉位面，沒問題，但你想讓我自己陷害自己，那是不可能的。」

　　黃宣聲音平滑，卻很有壓迫力地道：「還是說一個吧。其實我也有辦法，就是你不太喜歡，對我也不太好。」

　　「哦？」

　　「你脫離所有的基地權限，然後我給你個基地權限。這樣，我們的一切要求就都滿足了。」黃宣的確有些不滿意之前對楚亦凝的條件，他需要更強的控制，來保證自己的安全。

　　楚亦凝聽得臉色一變再變。這的確是個狠招。她很清楚，若是脫離了基地權限，然後加入黃宣有管理權的基地，自己就連消息都發不出去了。她還不知道黃宣並沒有與之相適應的基地管理權限。

　　意識到問題，楚亦凝強笑著道：「誰給你出的餿主意？如果我脫離了基地，誰都知道我出事了……」

　　「你真的以為管理局的其他委員們，特別是執委們，會用心來找你？」黃宣淡然道，「我相信有破案這種事情，可總有查不出來案子。何況我得罪了兩個榮光家族，挺不過去就是個死字，不在乎再多一個管理局了。」

　　黃宣光棍勁十足，讓楚亦凝無處著力，勉力支撐著道：「管理局委員失蹤，絕對不是一件小事，我要脫離基地，就一定會留下痕跡……」

　　黃大仙依舊打斷他，不屑地道：「你覺得，對管理局的執委們來說，你是活著好？還是死了好？」

　　楚亦凝心下顫然，卻不知黃宣如何知曉管理局內部的秘辛，只是繃著臉，不露出一點點想法來。

　　實際上，黃宣僅僅知道一些來自桑比的老消息罷了。但綜合他所瞭解的一點點內容，眼前的情景熟悉得就像是每天都在身邊發生一樣——楚亦凝就如同剛剛升值成市委常委的小縣長，她原來受省委的大佬照拂，如今終於進入市委做常委了，可以幫上大佬的忙了，那對於其他的大佬們來說，這邊市委的平衡被被打破了。當楚亦凝突然消失，最合情合理的處理方式，自然是順勢踢走小縣長。

　　黃宣始終可以監控楚亦凝的神態，而她卻看不到自己。利用這樣的優勢，他又加上一句，道：「我相信，如果你的屍體真的出現在了哪裡，執委們一定會找兇手的，哪怕不一定是兇手的兇手，總之會找到人給你陪葬的。但如果你是失蹤了，那可真的就不好說了。」

　　楚亦凝硬是不說話。黃宣又道：「我願意和你商量的唯一原因是，我的確不希望因為你強行與基地脫離關係，而受到可能的影響。注意，是可能的影響。但這畢竟是一種可行的選擇，我並不是個完美主義者。」

　　以楚亦凝的聰明，她是絕對不會去問，假若自己堅持不脫離與基地的關係，又會如何——設身處地地想，真的到不能安心利用的情況下，誰都會搞殺人滅口的勾當。

　　不管楚亦凝知還是不知道桑比的存在，任何人都無法改變這樣的選擇。

　　好半天，楚亦凝鬆口道：「給我一個你有管理權的基地權限，之後我會通過該基地向我的基地發佈命令。基本上，是讓你的基地作為我的基地的上行基地。這樣，你甚至可以去掉我的防護罩。」

　　黃宣用暗音道：「洛林，可以嗎？」

　　洛林頓了一下，聲音平淡地道：「沒有問題。」

　　黃宣滿意地笑了起來。在不詢問洛林和寧奧的前提下，得到了一個不錯的答案，讓他很有成就感。雖然是在巨大的優勢前提下，可總算是圓滿地解決了讓楚亦凝參戰的問題。以前是可以限制楚亦凝不能直接反噬，可卻很難限制她暗自與外界聯繫。

　　通過能量屏，黃宣擺出一個善良的笑容道：「不讓你使用防護罩，對你來說太危險了，戰場上有流彈什麼的怎麼辦？當然，我願意保留這個權力。小河，你做楚小姐的上行基地。」

　　說話間，黃宣設置了一個快捷動作，左手的三個手指的分度交錯，就可以完整地表達他的意思：在需要的時候，以最快時間解除楚亦凝的防護罩。

　　重新看了一遍上行基地的守則，黃宣看著楚亦凝咬牙切齒地將自己置入小河的管制下，再次確認她沒有可能有權限一炮秒殺自己，黃宣方才將楚亦凝放了出來。

　　絕美的靚影立時讓睏倦的傢伙們都覺醒了過來，不多的幾位女士，也很是惆悵地看著楚亦凝——美女本身就是一種威懾力。

　　張斯也以無比震驚的表情看著楚亦凝，呆呆地說不出話來。他的腦子若是還在運作的話，肯定是在想些很淫蕩很快樂的事情。

　　典韋同樣看得很開心，他在R001見過楚亦凝，這刻舊夢重溫，馬上道：「老闆，把她賞給我玩玩吧？」

　　黃宣猛地咳嗽了幾聲。

　　五光十色的位面通道是楚亦凝最熟悉不過的場景，她沒在意周圍吃人的目光，也沒理會典韋的不恭敬，而是以一種受害人的語氣怒氣沖沖地道：「你準備去哪裡？」

　　「貝26。麻煩你把他們放在位面通道上的防護罩打開吧。」

　　楚亦凝做了個明顯的深忽吸，方才將幾乎脫口而出的「你騙我」吞回肚子裡。她很有覺悟地壓下怒氣，道：「你想做什麼？防護罩都是高級旅行者設置的，我也很難打開。」

　　黃宣「嘿」地笑了一聲道：「我記得防護罩是要始終保持控制的吧？貝26統共就兩個高級旅行者，誰還能1天24小時地守在這裡？撐死是個7級旅行者。呶，打開吧。」

　　說話間，眾人已經到達了頗為繁榮的位面通道入口端。

第五百七十六章 實戰（1）

　　貝26在T位面勢力圈內，是個擁有特殊貿易的位面。

　　它與貝塔位面緊密的聯繫，使得它常常能獲得較為高級的產品。另一方面，它與T位面下轄的親阿爾法位面的緊張關係，又讓他在某些產品上存在著匱乏的現象。

　　有求有供，自然在貝26形成了一個小小的高利潤貿易圈，每天都有數以億計的人進進出出——當然，他們進出的都是高層位面。

　　黃宣選擇的並不是最主要的幾個位面通道，而是邊緣的幾個小通道——每個位面的位面通道的條件都是不同的：通道的數量有多有少，位面通道的優良亦有不同，它們是由其位面本身的條件決定的。就像是港口有天然深港，有不能停泊大船的淺港，還有冰港和不凍港，位面通道同樣會有容量、速度、安全性等方面的問題。

　　貝26的位面通道比P112的要好上一些，但總體而言，成色一般。

　　邊緣的小通道更是如此，在附近等待入境最多的，還是黃宣這樣的「徒步」旅行者，少數有幾艘二十三四級的生物艦船遠遠地漂浮著。

　　這些生物艦船大部分有著臃腫的外形和很小的駕駛室，苗條些的則是客船，黃宣沒有看到任何的戰艦。生物戰艦是相當昂貴的產品，即使沒有戰爭，最低等的24級生物戰艦也在百萬熱圈以上。

　　不過，大部分的位面並不禁止普通人購買生物戰艦，就像是美國人不會禁槍一樣。

　　對旅行者們來說，生物艦船與徒步旅行的主要區別，在於舒適度和攜帶物資的多少，或許還要加上良好的防護性以及儲備能量的多寡。但對普通人來說，他們沒有能力直接使用位面通道，就必須要通過各種可以進行位面旅行的艦船來代步。當然，在船上的時候，他們依舊可以享受躺在美女懷裡喝冰珠酒的快感。

　　賽義德送給黃宣的10級遊覽艦戰鬥力一般，可是也比普通的十幾級戰艦強上數倍。黃宣卻擔心會給貝26的先生們留下證據。而且這麼多人，遊覽艦勢必不能加入戰鬥，其防護性不可能比楚亦凝還強，隱蔽性不足，儲能裝備又比不上P001，卻有很大可能留下線索——整個T位面的旅行者中，能用得起生物戰艦的真不多。所以，黃宣從開始就沒準備把它開出來。

　　楚亦凝簡單地給自己化妝了一番，將動人的明艷收斂起來，以免被太多人關注。她深吸了一口氣，很快將被愚弄的憤怒拋之腦後，道：「如果強行開啟這個位面通道的防護罩，引起的能量風暴可能會造成更大的損失。」

　　和黃宣等人一起排隊的有千多人。遠處的幾艘生物戰艦倒是不會被波及到。

　　黃宣微微搖頭道：「能量風暴很難對旅行者造成損傷的。」

　　「那是你造成的風暴。」楚亦凝毫不客氣地道。

　　黃宣無所謂地一聳肩，道：「快點做吧，別浪費我的時間。」

　　許多人的眼中還留存著楚亦凝剛出現時的驚艷，80多雙眼睛都死死地盯著她的位置。即便是化妝之後的楚亦凝，仍然是少見的美女，與黃宣的爭執毫不影響她的氣質。

　　黃宣打開能量屏，通過小河基地，可以看到楚亦凝很快申請了多達330磅的能量，不由得暗暗咋舌。這些高級旅行者真是不把錢當錢用，隨便一下，就是9000萬能圈出去了。要是自己，恐怕還要猶豫一番。

　　位面通道內對使用的能量有嚴格的限定。楚亦凝申請的能量通道剛剛連通，報警聲就「嘰嘰」地響了起來。值班的兩名8級旅行者是貝26的皇家旅行者，剛來得及打開能量屏，就被劇烈的能量風暴吹了起來。

　　通道內一片忽喊尖叫聲，9000萬能圈的能量，即便不使用壓縮輸出的方式，也能讓小小的位面通道不穩，何況楚亦凝的技巧遠超普通的旅行者。

　　自張斯以下，包括列維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即便是從R位面招來的學員，也從未見過3級旅行者全力輸出——楚亦凝的等級與康馬斯先生相通，後者在R位面的地位就像是總統一樣，有幾個人能見他出手。

　　此刻的通道，好像一場龍捲風在農田上逗留了30分鐘，順便吃了個晚飯一般，凡是能飄起來的東西都隨著風暴飄了起來，來來往往的低級旅行者也開始隨風起舞，遠處的生物艦船「風雨飄搖」，扭曲的艦身彷彿隨時都會折斷。

　　位面通道的防護罩直接受到能量衝擊，頃刻間如同安裝在球門前方的玻璃窗，被一腳5米外的足球踢得粉碎，橙黃色有如被撲滅似的，在一瞬間消失。

　　兩名8級旅行者看看身後被粉碎的能量罩，再看看面前能量上的測定數字：330熱磅，兩個人連嘗試修補的心情都沒有了——整個貝26最強的旅行者是4級旅行者菲茨傑拉德，據說與貝塔位面的某個家族有姻親關係，他的極限輸出能量就是336熱磅，還從未在人前表現過。8級旅行者的極限輸出是300磅，與330磅相差30倍。有這個測定數字，兩位皇家旅行者相信，陛下是絕對不會為難自己的。

　　黃宣也是看得一呆，他的腦袋隨著幾艘飄蕩的生物艦船舞動。放在海上，通道間跳芭蕾的至少是萬噸級的大傢伙，此刻卻似被激怒的網球選手，一會兒撞到上層的位面通道上，濺起一片五彩斑斕，一會兒又撞傷右側的位面通道邊緣，把半個船頭都撞凹進去。上上下下的波浪一如吸毒過量的癮君子的心電圖。

　　低級旅行者的運氣們要好上一些，他們早就被淹沒在了能量風暴的巨浪中，謹記著學校教導的傢伙們只需要隨著龍捲風起起伏伏即可。而那些緊張過度的倒霉鬼們，則會在使用了能量盾之外的任何能量的第一時間，就被劇烈的風暴撕成碎片。

　　能量盾是一種相對獨立的能量使用方式，只造成很小的能量波動，如同潛艇的被動聲納。而更多的能量使用方式，則需要與外界溝通。在某些時候，溝通產生的能量波動。會造成災難性的後果。

　　「你想要佔領貝26？給我共享你在『掌上的位面』中的權限，我一個人就能做到。」楚亦凝高傲地揚起頭。

　　「除了我的要求外，你不許出手。」黃宣收起了臉上的訝然，不為所動地道，「楚亦凝小姐，我完全可以控制你的能量供給，但我不這樣做，只是為了避免出現失誤，讓你不小心死在誰的手下，所以——別逼我控制你的能量，和你的米卡談話的時候，別多說什麼。」

　　小河給楚亦凝的是個18級權限，只處理數據，判定速度剛剛與她的使用速度相當。而黃宣則可以通過小河對楚亦凝命令的傳達，看到她的一切通訊與資源申請，包括她與自己的主基地米卡的談話。

　　楚亦凝臉若寒霜地扭過頭去，道：「再不進去的話，貝26的御用旅行者就要趕過來了。」

　　除了黃宣一行，周圍再沒有人能置身在能量風暴的外延。兩名8級旅行者在空中也能看到他們，卻裝作沒有看到。

　　黃宣帶著眾人慢慢地跨過了破碎的防護罩，按照之前的計劃，選擇了貝2635T3584的地址，也就是貝26系列位面，命名為貝2635的位面——簡約近乎無情的規律命名方式，代表著貝26位面過去與現在的地位。它的殖民主人貝塔位面，喜歡簡單的名字。

　　這是一個發展度75左右的時空。一定要做個比較的話，與黃宣所知的20世紀早期時空有些類同——當然，貝2635位面與P112的相似度在30％以下，可以說，就連人種都有可能不同，更別說社會制度等等。

　　在T3584時空的貝2635位面，已經擁有2個統一的政府——它們分屬於兩個不同的星球上，是貝2635位面的共有文明。兩個文明在500年內，沒有什麼機會來往，原住民甚至不知道在距離自己遙遠的數千萬光年以外，還有另一個星球上有著同類。

　　總有些問題是沒有辦法解釋的——但每個問題都是可以解釋的。舊的問題被解釋，新的問題又重新出現，對後位面時代而言，共有文明的內在原因，就是目前的問題。

　　黃宣對學術上的問題一點興趣都沒有，他只是饒有興致地看著身後的位面通道被緩緩地強行關閉，彷彿看到赤手空拳的羊倌，衝著叼走了羊的狼揮舞拳頭，發洩著膽怯的精力。

　　他笑著對楚亦凝道：「這樣的位面通道，你還能打開不是？」

　　「當然。」楚亦凝雙手插在兜裡，借由向下的穩定能量輸出，漂浮在空中。淡藍色透明的防護罩將自己和黃宣都圈在了其中——假如黃宣不幸死亡，她會立刻被解除防護罩並被基地強行殺死，或許連屍體都找不到。

　　想要靈活地漂浮在空中，有賴於穩定的輸出能量，以及靈活的控制方向。新晉旅行者們根本學不會像楚亦凝那樣漂浮，只能歪歪扭扭地在空中晃蕩著。聰明些的會用能量模擬相對磁性以浮起來，但在距離越遠的位置上，就要消耗更多的能量來維持磁力，所以這些聰明的傢伙都飄在地面的十幾米高度上，有若傻孩子放的風箏。

　　加勒迪開始叱喝著讓他的屬下列隊，年輕的卡恩斯則開始調整兩個小分隊的間隙，並大聲地吆喝著。列維小聲地下著命令，一句多的話也不說。

　　黃宣回首看看他們，道：「沒有我的命令，你不許對任何人出手，除非我遇到危險。」

　　楚亦凝眼波流轉，道：「他們只要稍一調查就會知道，有個輸出能量至少330熱磅的旅行者在裡邊，來的一定是貝26的御用旅行者，你的這支……小分隊能打得過？」

　　她是不準備承認軍隊是由80人組成的了。

　　黃宣一邊觀察著附近的地形，一邊輕巧地道：「放心吧，我就是來找他們的御用旅行者來試招的。」

　　……

　　碧藍的海洋波瀾不驚，不遠處的群島上，暗礁與島嶼星羅棋布。

　　天上有白雲，有驕陽，沒有多出一個恆星，也沒有赤紅或紫色的天空。空氣清新，能見度良好，氧氣充沛，一如環境優美的遊覽勝地。

　　二隊的旅行者們基礎更好一些，走出位面通道的第一時間，他們就申請了各種偵查方式。不用加勒迪多說，互相之間就能明確各自的分工。說起來，這些來自R位面的旅行者們並不是什麼好學生，但那是指在旅行者當中。長達數十年的教育，本身就是一種精英教育，達到合格也很不容易。

　　相比之下，一隊的旅行者們就更業餘。他們先是左顧右盼，然後凝神去聽列維的命令，幾位女士還失神地看著遠處漂亮的群島結構，只差驚歎私語了。除了少數幾人外，沒有人主動申請偵察性的能量。

　　須臾，二隊的先生們得到了回報，加勒迪昂著頭大聲道：「老闆，我們發現了兩艘船，大概是2000噸級的。」

第五百七十七章 實戰（2）

　　在這樣的狀態下，聽到「老闆」這個詞，讓黃宣哭笑不得。他懊惱地拍拍腦門，看著身後穿著五花八門衣服的旅行者們，無奈地道：「以後都叫我……上校，對，都叫我上校，知道了吧？加勒迪，說說兩艘船，其他人戰鬥隊形展開。」

　　楚亦凝做出一個暫停的動作，驚訝地對黃宣道：「就在這裡？」

　　「怎麼了？」

　　「我們身後就是位面通道，雖然位面通道可以開在任何地方，但軍隊作戰，後勤很重要，位面通道就像是……就像是……主要的後勤補給通道，主動脈你明白嗎？」

　　「鐵路？」黃宣代她說道。

　　「隨便什麼。」楚亦凝好看地皺皺鼻子，「總之，現在的位面戰爭中，哪怕是小規模的作戰，大家也會盡量保證能夠與主要的位面通道順利連接。我們強行衝入了這裡，他們很快就追蹤而來，並且會通過我們身後的位面通道進入，因為這是保證他們有足夠補給的地方。而作為進攻方，我們不必如此。因為他們必然會封閉位面通道，我知道你想利用『掌上的位面』中的能量，不管怎樣，我們在位面通道附近是沒有必要的。你想訓練新人，沒問題，我們可以先找在這個時空的少量旅行者練手，最後再強行衝出就好了。硬碰硬沒有意義。」

　　黃宣挑挑眉毛道：「聽起來你很關心我們。」

　　「我不想陪你死在這裡。」楚亦凝恨聲道。

　　黃宣笑笑沒接她的話，扭頭道：「加勒迪，兩艘船距離我們有多遠？」

　　「6海里，正在趕來。是從這個群島的中心駛來的，應該是貝26的……警方下的命令。」

　　加勒迪用了「警方」這個詞，有些可笑。黃宣也不糾正，招手叫來卡恩斯道：「我們首先消滅那兩艘船，然後在附近伏擊穿過位面通道的旅行者。」

　　楚亦凝又想反對，黃宣一瞪眼道：「我需要我的人樹立信心。」

　　卡恩斯保持著海軍軍官的驕傲，道：「上校，如果對方是軍艦，我將堅決執行任務。如果是民船……」

　　黃宣打斷他的話道：「如果是民船，我來炸沉它。」

　　卡恩斯不知道是應該表示憤慨還是感謝。他能理解，不管是民船還是軍艦，都有向對方洩密的情況出現。而黃宣的表示，顯然讓他無須違背直接的指責。

　　還未從皇家海軍學院畢業的卡恩斯，尚不善於處理眼前的問題，在黃宣目光的壓迫下，他只好回轉過來，大聲地下起了命令。

　　儘管是面對兩艘沒有什麼抵抗力的輪船，卡恩斯依舊命令擺出了攻擊陣型。時間緊迫，他們只訓練一種，也就是在二戰早期，驅逐艦最常用的作戰方式：平行集中，魚雷發射，Z字型散開衝擊，重新集中發射魚雷，再散開衝擊，接著繼續集中發射魚雷，然後一邊炮擊一邊脫離戰鬥——新訓練的戰鬥旅行者們能量精細度小得可憐，寥寥數人突破了微米級，大多數人還在10微米的級別掙扎，距離超過1500米，他們基本上就沒有了準頭。迫近式的瞄準射擊，再加上一定的攻擊密度，有助於提高平均命中率。

　　在整個訓練過程中，黃宣從未發表過任何看法。他的想法很簡單：實戰檢驗。

　　若是有人陣亡，沒關係，補充上即可。戰鬥旅行者的存在，本身就是為了獲得良好的交換比，而不是無損作戰——後者是戰列艦和航母的企圖，從來不是驅逐艦和魚雷艦的命運。

　　二隊首先擺出一個雙層交叉的隊形，他們只有30個人，包括隊長加勒迪在內，每人間隔5米。這樣，假若面對高級旅行者，他們最多一次殺死兩個人，能量柱範圍太大，就不能保證對單個人的能量輸出足夠，而若是分開攻擊，速度又受到限制。

　　一隊與二隊間隔10米左右，擺出一個三層交叉的隊形，他們的陣型略帶弧度，單人的間隔也縮小到了3米——這是沒辦法的事情，一隊的新晉旅行者技術太差，必須讓密度更高才能滿足理想的打擊量。

　　在黃宣的設想中，如果能有30％的命中率，平均1.2秒進行一次110熱磅的能量輸出，80個人每秒就能有307熱磅的總輸出，2秒鐘314熱磅，相當於4000餘萬能圈的總輸出量。沒有特殊的儲能設備，在位面封閉的情況下，即使楚亦凝也活不下來。

　　不過，在實際演練中，兩隊的旅行者平均只有15％的命中率，就像是蹩腳的遠程炮兵一樣。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方才不得不讓他們的陣型更密集。

　　楚亦凝看出了其中的玄虛，無聲地笑了兩聲道：「他們的訓練不夠充分？左邊五十多個人的隊形太密集了，如果入射角度好的話，我一次可以殺死5個人以上。」

　　「女孩子不要老說殺人什麼的。」黃宣根本不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命令式地道，「注意一下位面通道，若是我的人趕不及重新擺陣型，你就把進來的人滅掉，沒問題吧？」

　　「你不是要伏擊他們嗎？」楚亦凝故意道。

　　黃宣哼了一聲道：「伏擊就是讓我準備得相當充分，然後虐待他們，不是反過來。我是練兵，不是自殘。」

　　說罷，黃宣也打開能量屏注意起前方的輪船。

　　兩艘船間隔五六百米的樣子，沒有煙囪，但速度也遠未達到現代輪船的標準。它們的形象與黃宣認識中的輪船並沒有太多的區別，要說細部的不同結果，他也不足夠瞭解——在水上行使的船舶必須要適應環境，它必須要有足夠的浮力，所以它要有一個中空的肚子；它要有足夠的居住空間，所以要妥善利用甲板上的空間。當然，它無須一定要有一個甲板，它也無須一定要符合流線型構造，但越是古老的船舶，它們的相似性就越高。

　　大約10分鐘左右，黃宣已經可以用肉眼看到兩艘船前部類似防浪網之類的東西。卡恩斯如釋重負地喊道：「是戰艦。」

　　黃宣定睛看去，發現防浪網後不遠的地方有類似大炮的東西。炮管不長，拉近了看的時候能夠發現，炮壁很厚，而實際口徑並不大，差不多和成人腦袋一樣粗。

　　「看來他的主子並沒有給他們太好的技術嘛。」黃宣評價道。

　　旁邊只有張斯和楚亦凝在，前者「嗯」了一聲，後者根本就沒說話。

　　卡恩斯大聲吼道：「全體注意，瞄準——」

　　就在他發出命令的而一瞬間，那前方兩三公里外的船突然劃出一條弧線，似是要扭頭走掉的樣子。卡恩斯當機立斷道：「左側30度，十分之一量輸出。」

　　能量屏可以輔助旅行者們做出各種判斷，甚至修正攻擊角度，但後者在實際使用過程中很雞肋。如果目標是運動的——大多數時候它們都是——基地就要消耗較多的資源去不斷地進行修正測算。尤其當要求精確到納米級的時候，對於低級旅行者來說，基地的反饋太慢，會大大降低攻擊速度；而對於高級旅行者來說，他們的精細度等級遠比基地修正來得準確。

　　對大部分新晉旅行者來說，基地修正也僅僅可以用在第一次，第二次的使用太花費時間，會降低總體能量輸出，因而是不被允許的。

　　小尼和小溪的基地設在了P001，當黃宣就在附近的時候，眾人的能量渠道很順暢。隨著卡恩斯的命令，80餘道刺眼的略帶淡黃的能量柱就射了出去。

　　卡恩斯眨了一下眼，就大喊：「衝擊。」

　　事實上，不需要了。

　　海面彷彿被巨大的隕石擊中一般，瞬間凹陷下去，四周鼓起，中心的海水被蒸發，海底被炸開，幾乎在能看到岩石的時候，方才再漲上來，並漲得越來越高，有若趵突泉，那實際是膨脹的氣體的作用。「泉水」很快垮塌下來，泛出大量的泡沫的同時，將旁邊的一艘船整個打翻在海面上，然後把它徹底打沉。整個過程，如同在裝滿了可樂的臉盆裡，快速的出拳擊打80次——非常快速的。

　　三秒鐘後，衝擊中的旅行者們驚詫地停了下來，看著至少2米高的海嘯向附近的群島捲去。

　　卡恩斯沒有料到10磅的能量輸出竟然帶來這麼大的影響，手足無措地看向黃宣。

　　小黃同學壓下心裡的震撼，果斷地命令道：「做得好，準備伏擊。」

第五百七十八章 實戰（3）

　　卡恩斯留在了不遠處的一個較高的島嶼上，剩下兩隊人在各自的指揮官的帶領下，緩緩地下降到附近的兩個島嶼上去。

　　海浪將直接通道下方島嶼的大部分都淹沒掉了，暗礁徹底地被淹沒在水底。有些小島消失了，只餘狂亂的波濤與一些不大的高地。一些岩石裸露在外，忍受著不間斷的拍擊。海嘯奔騰著向遠處衝擊，對靠近這裡的群島來說，今天是個糟糕的日子。

　　總面積不超過1平方公里的地方，能隱藏起來的地方委實不多，但也沒有更好的選擇。若是距離太遠的話，伏擊就沒有意義了，只能怪他們對能量應用太不熟悉。

　　楚亦凝笑瞇瞇地跟著黃宣落到較大的島上，看著他生生在堅硬的岩石中掏了個洞鑽進去，顧盼道：「你就不擔心他們在別的地方出現？他們熟悉這裡，很有可能先到達附近的政府所在地，再一路搜索過來。位面通道的直接出口並非是唯一出口。」

　　「是你說他們一定會先控制直接出口的。」黃宣揪出她自相矛盾的話，忽地展顏一笑道，「你是不是擔心，萬一我贏得很輕鬆，就不需要你了？放心吧，不至於。」

　　楚亦凝光艷撩人地一笑，素手輕揮，在黃宣身邊也掏出了個石洞，像是個巨大的坦克掩體一樣。她站了進去，用手搭著涼棚道：「你最好讓你的人收起能量探測，否則從通道裡出來的人，一下子就會發現。」

　　「我不準備參與他們的戰術安排。」黃宣聲音清冷地道，「若是因此而有人死掉的話，他們下次會記得更牢。你只要保護好我就可以了。」

　　楚亦凝沒料到黃宣竟然是這般的想法，旅行者哪怕在時空管理局也是相當珍惜的資源，高級旅行者可以支使低級旅行者，可是絕不能罔顧低級旅行者的生命。任何一名旅行者的死亡都必須調查，從很早以前就是規矩了。

　　她大概永遠也不會想到，在黃宣的潛意識裡對軍隊的戰損的認識。黃家第一代老爺子就是軍人出身，張樹端也是打過仗的。黃宣記得以前聽故事，爺爺輩們經常會說自己在戰爭年代的命令或者接到的命令：都上去，死多少人，我給你補多少人，打光了拉倒。

　　軍人值得尊重，士兵值得珍惜，傷亡在所難免。

　　黃宣將右手放在懷中，隨時準備啟動P001。「掌上的位面」融在這個位面的能頓帶中並不耗費能量，可若是放出來強行與該位面的某個部分重合，造成的摩擦最多就是持續兩三秒的樣子，必須把握好時間。

　　楚亦凝娥眉微動，顯是發現了黃宣的小動作，沒什麼表示地仰起頭，繼續注意起了虛空中應該是位面通道的直接入口的地方。

　　在P112，只有黃宣一個旅行者的情況下，他基本上不用考慮位面通道的問題，想用哪個就用哪個。但在一些較為發達的位面，人們必須考慮如何讓位面通道的利用率更高的問題。在更高等級的位面，人們甚至會人為地製造一些位面通道。

　　不過，就像是18世紀的人建造鐵路一樣，有些地域是適於鋪路的，有些地方則不然。某些地區很容易就會被連接得四通八達，而有的地方則僅能通行小路。

　　黃宣等人現在抵達的時空，直接通道只此一條。旅行者自然能從整個位面的任何地段出現，可終究還是借由直接通道出現的，就像是高速公路出口與鄉間小路的關係一樣。若是封閉了直接通道，其他小路到高速公路的關係也就被中斷了。

　　楚亦凝已經顯示了330熱磅的威力，除非貝26系列位面找到兩三個330磅以上的高手，否則多半不會正面交戰，還是會規規矩矩地從直接位面通道進入，然後讓高級旅行者封閉直接位面通道，試圖掐斷對手的能量通路，接著派出大量的低級旅行者鋪開尋找，再以大批量的中級旅行者強行殺死對方——從本質上看，與黃宣使用P001的方法區別不大，這也是位面作戰中防守方的最大優勢。

　　隨著黃宣的胡思亂想，距離千多米遠的虛空豁然打開一道位面門，十幾名低級旅行者排成四隊，魚貫而出，接著就向四周搜尋。

　　黃宣精神高度集中。

　　高階旅行者的優勢在處處都能夠顯示出來。不提在後勤充足的情況下面對中低階旅行者幾近無敵，就是封鎖和逃跑也都是相當的不公平。理論上，楚亦凝可以打開任何低於自己契合度的封閉位面通道，同時也可以讓任何低於自己契合度的人冤死在被封鎖的位面中。所以黃宣很清楚，既然有人追蹤而來，那就必然有一名契合度高於330的旅行者隨行。

　　黃宣倒不擔心自己的安慰，楚亦凝的契合度至少在340朝上，只要對方的契合度不高於她，眾人輕易就能打破該位面的封鎖，大搖大擺地離開。

　　兩個小島上，準備伏擊的兩隊旅行者緊張得心臟都要跳出來。在這裡的八十多個人中，竟然沒有哪怕一個人是經歷過戰爭的。真到了性命相拼的時候，各種想法就紛紛跳了出來。

　　不待眾人臉色變幻，一隊6名中級旅行者從位面通道裡鑽了出來。

　　都是十四五級的旅行者，但能量等級已經足以發現隱藏在兩個島嶼上的伏擊者了。

　　卡恩斯並未料到對方能發現自己，他本人僅僅幾十點契合度的水平，對位面作戰可謂滿腦子的疑問。列維與加勒迪也沒有偵查與反偵察意識。不等誰發出什麼命令，天上的旅行者們率先發難。

　　近20條能量柱瞬間將兩個小島炸得煙霧瀰漫，直接命中的地方必然是不見底的深淵，範圍大些的則將山頭削掉了數十米之多。氣浪滾滾，在空中激盪碰撞，竟然發出雷雨般的聲音。

　　楚亦凝嬌聲笑了起來，撐著能量盾道：「看到了吧？你還挖個洞藏起來，有什麼用？」

　　黃宣尷尬得臉都黑了，打開能量屏去看，兩隊轉眼就有3人陣亡，都是被中級旅行者一發命中。

　　能量輸出是要控制範圍的，一個能量柱，可以是一時針尖粗細，也可以是拇指粗細，像是一個足球場地大小也沒有問題，但它的總能量是不變的。範圍越大的能量輸出，作用在單位面積上的能量就越少。300磅的能量分配在2000平方米上，每平米不過0.15磅，連時空戰士都殺不死。但太細了也吃虧，很多時候，一發能量炮僅有一半直接打在對手的能量罩上（注1）。衡量輸出範圍也是旅行者們很重要的功課。

　　己方的反擊也瞬間打響，但二十多級的旅行者，對陣有十四級旅行者坐鎮的隊伍，再準確的能量柱也發揮不出作用。

　　楚亦凝盈盈地道：「要不要我現在就封閉位面通道？」

　　「封閉吧。」黃宣長歎了一口氣。P001是在緊急時刻才能拿出來的，試驗也不必放在別人家裡，倒是眼下的旅行者，死的太多，就虧了。

　　楚亦凝揮手間，又有8名中級旅行者走了出來，應該是十一二級的樣子。在貝26這種級別的位面，也算是高人了。但所謂的高級旅行者並未出現。

　　虛空中的位面門剎那間蒙上了淡淡的藍光。

　　楚亦凝出手果斷，毫不猶豫，更沒有隱藏自己等級的想法。代表著5級以上3級以下的藍色，讓位面通道另一端高級旅行者菲茨傑拉德乾脆沒了念想。

　　這位貝26皇家旅行者伸手制止了想要衝擊位面通道的下屬，臉色冰冷地道：「通知貝塔位面和皇室吧。」

　　「我們的人還在裡面。」一個大漢急得直跳腳。

　　菲茨傑拉德鼻翼顫動，道：「札翰，340熱磅的能量封閉，我打不開。而且打開了也沒意義，我們攔不住他。」

　　那大漢氣得眼淚都要下來了，怒道：「我們一起攻擊，總有機會讓他能量供應不及。這麼多人，耗也耗死他。」

　　菲茨傑拉德也不爭辯，乾脆向後退了一步。他既不想與一名340熱磅的旅行者對陣，也不想反駁札翰的說法——對方佔據了位面通道，耗死一名高級旅行者，基本上是沒什麼可能。高級旅行者再窮困潦倒，也不至於被每秒幾億能圈的輸出難倒，而再短的時間，也能保證殺死裡面的人。

　　他已經老了，就想在貝26頤養天年，沒了爭雄的念頭。心裡想著的反而是，一名340熱磅的旅行者來了貝26，只要不是太過分，還是讓人家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吧。

　　「松藏，集體衝擊，無限制輸出。」札翰的兄弟就在裡面，這刻眼睛都急紅了。

　　※※※

　　豚氏理論：假若兩發100磅炮依次擊打在一個200熱磅的能量罩上，它們會消耗能量罩200熱磅的能量（200萬能圈），但不能摧毀能量罩，因為在第一發能量炮消耗了能量盾100熱磅能量之後，能量盾會迅速地補充新的能量。補充的時間為三十萬分之一秒。

　　換句話說，假若兩發能量炮在非常非常湊巧的情況下，在間隔小於三十萬分之一秒的情況下同時擊中200磅能量盾，可以判定為一個200磅炮。

　　此外，假如一個範圍（截面積）2平方米的200磅能量炮擊中了一個範圍1平方米的能量罩，只有擊中目標的1平方米範圍發揮了作用，效果判定為100磅炮。但截面1平方米的100磅炮擊中範圍2平米的200磅能量盾，並不能擊破。作為補償，能量盾的開啟範圍有限定，由旅行者等級決定。

　　積分（前文的PS，忘記就算了，後面提到的時候再說）在高能量狀態下考慮。

　　以上：解釋權歸第一位面學部。

第五百七十九章 實戰（4）

　　與菲茨傑拉德的預想不同，貝26的20餘名旅行者並沒有立刻就被殺死。

　　沒有了能量供應，讓他們混亂了片刻，藍色的封鎖能量更是讓他們士氣低沉。但對方的高級旅行者並沒有立刻出手，卻讓所有人湧起了希望。

　　等級最高的11級旅行者莫赤第一時間就大聲地吼了起來：「菲茨傑拉德先生一定在和對方的高級旅行者對抗，殺光下面的人，我們就有救了。」

　　20餘人帶著期望，齊齊地吼了起來。

　　卡恩斯冷靜了下來，低聲下著命令道：「二隊自由攻擊，一隊自左翼起，集中攻擊，齊射——第一次。」

　　加勒迪將頭使勁地埋在灰土中，他也沒有契合度等級，只是控制二隊成員的隊形，並期望不會有能量柱炸在自己身上。

　　海面上波濤洶湧，空中則像是太陽公公打架，散射的能量柱自密集到稀疏，再從稀疏到密集，高空的雲層都被四散的能量風暴捲得一乾二淨。

　　新晉旅行者中只有少數20級以上的旅行者有擊破能量罩殺死對方的能力，剩下的旅行者則要靠一次或兩次的集體攻擊，耗盡上方旅行者的能量才能達成目標。而與之相反，莫赤帶領下的旅行者則試圖保持精準的攻擊。在開始的攻擊中，他們就佔到了便宜。第一次對射，黃宣方陣亡4人，對方毫無傷亡。

　　卡恩斯幾近冷酷地提醒道：「散開衝擊。」

　　加勒迪怒吼一聲，喊道：「衝擊陣型。」

　　二隊風風火火地向前衝擊了起來。一隊的業餘選手們愣了一下，終於也跟了上去。

　　卡恩斯瞭解己方的劣勢，不斷地大聲命令道：「跑起來，都給我跑起來……」

　　跑動的作用不容忽視——原本致命的能量柱若僅僅擦上一半，結果很可能就是多浪費了些能量罷了。

　　貝26的旅行者零零散散地攻擊了一次，就向遠處逃開了。莫赤瞄準了一名二隊的旅行者，出手一次，並成功擊殺。儘管他還能攻擊一次，但他並沒有繼續。能量不足，正面對戰，終究是死的命。

　　卡恩斯躲在他的小島上再次下令：「預備，集中攻擊——第二次。」

　　一隊和二隊的旅行者馬上聚攏在了一起，在隊長的指揮下，齊齊地向某個旅行者攻擊。

　　80人的大範圍覆蓋，消減了對手大量的能量。這一次，對方兩個人從天上落了下來，還有一個至少是13級旅行者。

　　不過，貝26的中級旅行者們更有經驗，聚攏起來的兩隊旅行者更容易被攻擊到，他們用截面不超過2米的能量炮同時攻擊，造成4個人的死亡。

　　兩輪攻擊後，黃宣方死亡9人，對方僅僅陣亡2人。這還要多虧距離夠近，以及貝26旅行者的節省。

　　卡恩斯彷彿沒看到有人從隊列中消失，繼續命令道：「散開衝擊。」

　　嚴酷的戰爭和嚴格的軍令並不能讓年輕的旅行者們適應，連續的衝擊射擊讓他們幾乎崩潰。沒有直接崩潰的原因是，貝26的旅行者們意識到了自己的劣勢，並不準備再這樣對射下去，直到己方能量短缺致死。他們首先向四周躲避。

　　莫赤也從突然襲擊中清醒了過來。眼見所有旅行者中自己級別最高，迅速下令道：「降下去，我們降去附近的群島。」

　　……

　　作為3級旅行者，楚亦凝可以看到雙方所有人的動作。她幸災樂禍地道：「你的損失不小啊。」

　　黃宣挑挑眉毛沒說話。不考慮士氣因素的話，50％的戰損都是可以接受的。

　　卡恩斯的想法與黃宣相似，對陣亡的旅行者恍若不見，見對手逐漸下降，也馬上命令道：「二隊降低高度，自由追擊。一隊降落，一隊降落。」

　　莫赤帶著中級旅行者一邊躲避一邊回身攻擊。他們就在直接位面通道附近，在楚亦凝封閉位面的時候，中級旅行者們截留了較多的能量。他們的一次準確攻擊只要命中，就能造成對手的一次陣亡。

　　相比之下，低級旅行者們就很少出手。他們大多數人從開戰起就沒有主動攻擊過——因為契合度的原因，若是不能造成秒殺，就是比拚能量，他們玩不起。

　　大約1分鐘後，戰場上重新歸於平靜。爆烈的能量風暴讓群島地帶有如刮起了十幾場颶風，浪頭一度高達百米，雙方的旅行者就在被海水覆蓋的小島上喘息著。

　　在一片寂靜中，卡恩斯悄悄地確認著人數。兩支小隊損失了12個人，戰損達到了15％，而對方至今確認死掉的才2個人，勉強算是10％的戰損。

　　以多打少，還要加上一名高級旅行者截斷了對方的能量供應，還達成這種情況，卡恩斯眼睛紅通通地看著能量屏，算是初步的瞭解了旅行者等級間的殘酷。他不敢告訴其他隊員情況，只能小聲道：「加勒迪，列維，自行組織進攻。」

　　卡恩斯一邊下著命令，一邊就在石山上拚命奔跑。申請通訊是會引起能量波動的，他的精細度控制又低，引起的能量波動就更高了。

　　或許是由於莫赤等人的能量實在不足，並沒有能量炮射來。

　　卡恩斯喘息了一口氣，乾脆就藏了起來，能量屏也關閉了。

　　……

　　楚亦凝撐著偽裝罩和黃宣站在距離戰區數百米的小島上，指著逐漸下降的對方旅行者，道：「你的士兵訓練不足，再這樣下去，損失還會上升的。」

　　「一切由他們解決。」黃宣堅持道，「就算損失再高，對方總有用完能量的時候，贏是沒有問題的。」

　　楚亦凝不解地看著黃宣，道：「就算是戰鬥旅行者的訓練，也要不少時間吧？你就捨得這麼浪費資源？何不回去再加訓練呢？」

　　黃宣不好說自己不懂訓練，更不能說自己有寧奧，乾脆裝酷沉默。楚亦凝想到自己一直追蹤的高級訓練教程，一時也沒了聲音。

　　莫赤等人的能量越來越少，在等待了大約2分鐘後，許多人都明白過來，他們將等不到後援了——沒有能量的旅行者連普通的傭兵也不一定能打過。漸漸的，越來越多的人停止了能量輸出，盡量在島嶼上尋找地方躲藏。

　　緩過勁來的新晉旅行者們攻勢逐漸恢復。太多人死了，這些從未見過血腥的男男女女們都感到了恐懼，許多人抑制不住，就會大忽小叫，另外一些人會呆呆地失神，更多人使用能量宣洩。

　　黃宣苦笑地看著能量屏。短短的一會兒，兩隊人就用掉了近百億熱圈的能量。有賴於後半段對方的能量不足，己方並沒有用掉太多的防禦能量。

　　不過，為了封閉位面，楚亦凝卻用掉了至少1000億熱圈的能量。札翰等人太瘋狂了。楚亦凝見黃宣在看能量屏，有意嗔道：「我的損失你怎麼算？」

　　「就當被綁架後，贖金分期付款吧。」黃宣才不準備給她錢，倒是想到她的巨大消耗暗自搖頭。怪不得康馬斯先生沒什麼餘糧，再給他多一倍的位面，有那許多旅行者燒錢，最後還是要舉債度日。現在回憶起來，楚亦凝拿出200億熱圈做賭注，就像是開悍馬的人抽中華一樣。

　　……

　　列位將一隊殘餘的部屬集中了起來。損失的12個人裡，有8個屬於一隊，大家都嚇得夠嗆。看見同伴伴隨著強光直接汽化，的確是很挑戰神經的。

　　「我們要提高命中率，必須集中射擊。還有，不要輕易使用能量屏。」列維僅僅申請了被動接聽的能量，回憶著訓練的內容，嚴厲地道，「他們的能量不多，不敢再將能量炮的範圍設得很小，甚至可能不願意再攻擊我們。現在，到了我們反擊的時候了。為賈斯丁、華萊士、拉福萊特……報仇。」

　　列維每說一個名字，就會將自己的拳頭使勁地砸在地面上。待他說上兩三個名字的時候，隊員們紛紛將拳頭砸在地下。隨著一聲聲「砰砰」的響聲，眾人也暫時鎮定了下來。

　　此時此刻，列維相當清楚，只要能夠成功射殺對方一到兩個人，士氣就能支持很長一段時間。但若是再有人陣亡的話，一群沒上過戰場的「超人」也會崩潰。

第五百八十章 實戰（5）

　　「所有人關閉輔助瞄準，只維持能量罩。」列維輕聲地命令道，放棄暗音不用。

　　能量輔助瞄準始終不能發展起來，很大程度上與能量波動的探測與隱藏技術有關。只要使用能量，就會產生波動。防禦是局限於己身的，波動不容易被探測，而其他外髮型的能量使用，尤其是廣泛的探測，等於在對手有相當的雷達的情況下，還開啟全功率的雷達。

　　在戰爭中，只要一名高級旅行者，就能讓使用輔助瞄準的旅行者無所遁形。連綿的打擊逼迫著人們放棄了簡單的方法。

　　列維甚至關閉了與二隊的通訊，悄悄地在自己的島嶼上移動，低聲道：「對方旅行者就落在前方的島嶼中，而且分散開來。有誰看到落到我們的島嶼上的旅行者沒有？」

　　眾人紛紛搖頭。他們現在極度需要一個能帶領自己的人。

　　列維安心了一些，略想一番道：「現在，我將一隊分成兩部分。第一部分，我、霍普金斯、弗裡茨三個人，剩下人為第二部分。但大家還是集中在一起。」

　　其實分開是最好的方法，但列維擔心分開後，隊員失去信心，無法聽從指揮。他很是埋怨黃宣設計的訓練時間太短，這時候卻顧不上了。

　　被叫到名字的低聲應了一聲。弗裡茨往前跑了兩步，氣喘吁吁地道：「老大，我們幹什麼？」

　　「炸島。」列維嚥了口唾沫，大些聲音，讓所有人都能聽到地說道，「大家最開始都注意到了吧，我們用十分之一的能量攻擊，就造成了海嘯，把船都打翻了。一會兒，我們靠近海邊的時候，我們第一部分的三個人，全力輸出，直接把對面的小島炸掉。上面的旅行者就必須飛起來。然後，第二部分的人聽我的號令，集中攻擊，衝上去幹掉他們。」

　　「衝上去？」弗裡茨向四周看看道，「像是開始的時候？」

　　卡恩斯設計的戰術很有效，可是損失也很大。大部分戰損就是在開始造成的。

　　列維使勁地點點頭，聲音堅定地道：「放心吧，我們能量充足，對方剩下的人能保命就了不起了，怎麼敢冒出頭來和我們硬拚？各位，老闆現在看著我們呢。」

　　一個瘦瘦的年輕人吐了口唾沫在地上，道：「誰知道他還記不記得我們？」

　　「當然記得。否則對方的旅行者早就下雨一樣地放炮了，怎麼可能這個時候還沒有增援？」列維鼓舞著士氣道，「我們衝擊的時候一定要貼著海平面，降低被發現的幾率。」

　　他身邊的一個非洲裔女人細心地道：「那如果對方的旅行者寧願藏在水裡怎麼辦？他們有辦法忽吸的。」

　　列維肯定地道：「我們炸掉島嶼，一定會產生氣浪等等，他們要抵抗氣浪，要游泳，就要與周圍產生互動。若是十一二級的旅行者，我們可能發現不了，但再低級些的，就一定躲不過我們的監視。但記住，只有我才可以打開能量屏。」

　　大多數人都沒什麼主意，聽著列維的話，神色不一地跟在他的後面緩緩向前。幾位女士臉上猶有淚痕，也堅強地向前行進。

　　黃宣不用擔心楚亦凝的能量波動被對方發現，用能量屏觀察著兩隊人馬，笑嘻嘻地道：「我怎麼覺得自己像是個十惡不赦的大軍閥了？」

　　楚亦凝皺皺鼻子，不理解地道：「軍閥？」

　　「就是抓壯丁、逼良為娼那一類人。」黃宣聳聳肩。

　　楚亦凝一笑而道：「哪個位面不是這樣起來的？」

　　竟是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

　　黃宣心裡反倒是怪怪的。按照身處的環境，他如今做的是與人權背道而馳的事情。但從另一個角度上說，P112終究不能永久地游離在位面世界以外。康馬斯先生曾經說得很清楚：要麼殖民其他位面，要麼被其他位面殖民，沒有例外。

　　楚亦凝偏著頭看著黃宣。她對黃宣有著許多的疑問。掌上的位面，高級訓練教材，這些都是具有相當價值的東西，可以說，是被任何人知曉，都會引起震動和爭奪的東西。然而，這麼長時間以來，他竟然還將它們牢牢地握在手上，讓其他人在揣測中猜疑。唯一知道的自己，卻等於是被羈押了起來，不僅不能產生一點威脅，還要幫他的忙。

　　想到這裡，楚亦凝覺得自己簡直應該怒氣沖沖才對。但她卻相當佩服黃宣在某些方面的手段，尤其在控制康馬斯先生方面，他做得幾近完美。

　　不過，楚亦凝仍然不看好黃宣訓練戰鬥旅行者的工作。她瞭解高級訓練教材，即使浪費能量，要訓練一名合格的戰鬥旅行者，也要用去相當長的時間，以年為單位是非常正常的事情，管理局多年的經驗可以證實。

　　但是，看著信心十足的黃宣，楚亦凝突然懷疑了起來。

　　就在她思前想後的時候，遠處傳來轟轟的炸雷聲。粗大的水珠拔地而起，如同忽吸的地球把鯨魚混著水給噴了上來。原本就很是澎湃的海水，更是猶如被傾倒了搖頭丸一般癲狂起來。

　　「喔，他們真的把小島給炸掉了，很有視覺效果啊。」黃宣感歎道。

　　楚亦凝有意打擊他道：「等我回去了，可以送你幾張高級旅行者作戰的影像。在隕星帶的戰鬥，經常將宇宙艦和它周圍的隕石一起泯滅。還有摧毀行星的場景。」

　　黃宣撇撇嘴，道：「等我以後帶一宇宙艦的高級旅行者的時候，咱們交換影像。」

　　說完，他努努嘴道：「看看實在的，吹牛誰不會啊！」

　　楚亦凝又咬咬牙齒，擰著身子轉了過去。

　　海面上依稀能看見三個竄出來的人影，都罩著黃色防護罩，迅速向不遠處的島嶼上跑去。

　　列維屏息凝視，並沒有在第一時間下令攻擊，而是喘了一口氣。等到自己申請到了能量，方才慢慢地道：「準備——射！」

　　49道能量只閃了一瞬，就見海面上跑在中間的旅行者，防護罩猛地一亮，接著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隊的旅行者低低地歡忽了起來。

　　列維毫不停留地喝道：「準備，衝擊。」

　　實際上，應該是在射擊後馬上開始衝擊，但接連的打擊讓他們有些忘記了訓練時的內容。作為隊長，列維此刻也不能苛求。

　　他率先衝了上去。

　　眾人隨即跟上。在英國海軍的訓練中，對不成熟的炮手的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跟上」，跟著別人來做，總是要簡單一些。

　　就在此時，又有強光閃過。列維下意識地摀住眼睛，大聲吼道：「誰受傷了？」

　　實際上，是不可能有人受傷的。旅行者對決，要麼死掉，要麼活下來，不可能有第三種選擇。

　　「49個人，都在這裡。」弗裡茨轉著頭回答。

　　列維鬆了一口氣。弗裡茨又道：「對面的旅行者不見了，應該是被擊中了。」

　　同一時間，列維收到消息，確認道：「是被二隊擊中。全體下降，下降到海平面。弗裡茨，霍普金斯，準備，瞄準右45度的島嶼，全力輸出……」

　　一道能量柱擦著列維的身體射了出去。猶太人的眼睛都不眨一下——等他想眨的時候，已經過時了。

　　高高的水柱再次暴起。

　　今天，這個不知名群島的生物遭遇了滅頂之災：巨浪、熱氣、高溫、泥漿，以及直接的能量衝擊，或許會造成幾種生物的滅絕。

　　兩名屬於貝26的旅行者拔地而起，一名貼著海平面穿行，一名竟試圖鑽進海底。他們也看到了前面三人的下場，沒有一人敢向上空飛行。

　　列維拖著長長的音節，為屬下把握節奏道：「瞄準——全力——射擊——」

　　熟悉之後，49道能量炮發射得非常及時，足夠的準備瞬間將海平面上的旅行者給打了下來。

　　列維用他最習慣的英語繼續喊道：「衝擊！」

　　新晉旅行者們亂蓬蓬地向前衝去。鑽進海底的旅行者要用去更多的能量維持狀態，列維能夠輕易鎖定他。

　　一秒鐘後，列維再次大喊：「射擊！」

第五百八十一章 實戰（6）

　　此時，大多數旅行者都申請到了第二次射擊的能量。38人在0.3秒內做出了攻擊，順著列維射擊的方向射擊，剩下的11人在之後0.2秒內做出了反應。但他們的射擊除了造成新一輪的海底地震與海嘯外，並沒有什麼幫助。

　　列維沒有等待，在半數人射擊後就大喊：「衝擊。所有人跟上我的節奏。」

　　若是在有能量的情況下，別說40名19級以下的旅行者，就算是400名，也不能將一名15級契合度200的旅行者殺死。但在後者能量不足的情況下，儲存的能量被耗盡的一刻，就是他死亡之時——這樣的情況在普通的高級旅行者中也很常見，但對另一些高級旅行者們來說，他們總有突破契合度的方法。

　　卡恩斯跟在第二隊身邊，他們沒有選擇繼續跟著第一隊的腳步走，而是用自己擅長的方式，嘗試確定不同旅行者的位置。

　　他們的方法很簡單，將能量炮的範圍設得很寬很寬，大約1000米。這樣，假如他們放出100磅炮，橫截面上平均每米平攤到的能量僅有0.1磅。但效果很好，因為對方的旅行者一旦使用防護罩抵禦，就等於在黑夜裡給自己掛上了一盞大吊燈。

　　每確定一個人，第二隊就開火兩到三次。他們放棄了訓練中的方法，以精確瞄準取代拉近距離帶來的命中率上升——二隊的隊員都有旅行者學院的背景，他們的基礎比第一隊更好，精細度也更高。

　　而放棄衝擊，讓他們幾乎沒什麼損失。對方的旅行者幾乎不再進行攻擊了。即使是在直接位面通道附近，中階旅行者每個人儲存下來的能量也絕對不超過500熱磅，200磅的攻擊連三次都做不到。若是不想被一次50熱磅的寬幅攻擊殺死，他們就要儲存一半的能量用於能量盾。

　　幸虧是這樣，否則不斷的攻擊，早就讓新晉旅行者們喪失戰鬥意識了。

　　黃宣靜靜地看著兩隊旅行者各自找出了適合自己的方法，待第16名貝26的旅行者被射殺後，方才確定地坐了下來，摸著濕濕的地面笑道：「楚小姐，你覺得怎麼樣？現在是我方無損。」

　　楚亦凝哼了一聲道：「對方剛才的反擊差點殺了你的第一隊指揮官……」

　　「他至少差十幾磅的輸出。」黃宣不屑地道，「就算打中了也是浪費。」

　　「在能量充足的情況下，他一定會全力輸出的。」

　　「我不會在對方能量充足的情況下對戰的。」黃宣非常清楚自己的能量，搓著雙手道，「對方再死一個人，你就將位面通道的封閉取消。」

　　楚亦凝瞪大眼睛道：「你還想幹什麼？玩得還不夠？」

　　黃宣撅撅嘴道：「他們前面輸得太慘，後面贏得太輕鬆，回去之後，精神會出問題的。我要的是戰士。就算是神經病，也應該是充滿信心的神經病。重新放一隊旅行者進來，然後封閉位面，讓他們再來一次，證明給他們的作戰方式是正確的。」

　　「你就不怕那高級旅行者進來？」楚亦凝雖然這麼說，可實際上她也不相信那高級旅行者會貿然進來。

　　黃宣只是拍拍胸口，什麼話都沒說。

　　楚亦凝知道他在說自己有「掌上的位面」，氣惱地扭過身子，不想看他小人得志的模樣。

　　黃宣打開能量屏，緩緩地道：「全體注意，對方可能會有援軍加入。重複一遍，可能會有援軍。」

　　說罷，他就坐在地上乖乖地等著了。

　　30秒後，越打越順的第一隊成功地摧毀了他們看見的第四座小島，然後將兩名12級旅行者打成空氣篩子——沒有能量的12級旅行者，就像是會飛的天鵝一般令人眼饞。

　　莫赤眼暈地看著這群旅行者的做派，氣得都要說不出話來。他藏在一片暗礁群中，不甘心地道：「巴比特，你能相信嗎？我們就被這種人打敗了？摧毀島嶼？我們藏在暗礁裡，他們有什麼辦法？」

　　巴比特一臉的苦笑道：「我們沒有能量，有什麼辦法？」

　　莫赤恨得狠狠地吐了口唾沫，道：「一群暴發戶，我敢肯定他們連位面學院都畢業不了。卓婭導師如果知道有誰用這麼蠢的辦法，她一定會閹了他們。」

　　巴比特抖了抖，他覺得有些冷，卻不敢浪費能量來取暖。為此暴露是不值得的。

　　暗礁上方的海水有幾米高，不時還有大浪打來。兩位受人尊敬的旅行者都把自己脫得精光。然後把衣服綁成長條，一段綁在自己身上，另一端綁在暗礁上。莫赤用能量在暗礁上打了兩個洞，這樣在需要忽吸的時候，他們可以鑽出去，而不用浪費能量平衡身體。

　　可以說，這個時候，兩人都在使用本身的力量抗爭，能量僅僅用於抵擋範圍性的能量攻擊。

　　又挨了一發連5磅都沒有的能量炮，莫赤一拳砸在了礁石上，被嶙峋石塊蹭破皮也恍若不覺地道：「如果我有這麼大的優勢，一分鐘，最多一分鐘，我就能滅了他們。」

　　巴比特連個笑臉都擠不出來，正想說話，忽然驚喜地道：「能量。」

　　莫赤也變得喜笑顏開起來，興奮地道：「一定是菲茨傑拉德，終於打開了封閉的通道。」

　　他雙腳猛地一蹬，雙手與身體平行，竄出水面，抹了一把臉，就向空中看去。

　　仔細看，虛空中依舊有些與周圍環境不相符的藍色。莫赤重新連接基地，確定那是菲茨傑拉德在封閉位面，登時放鬆下來。

　　札翰的聲音急迫地傳來：「莫赤！兄弟，你還活著？」

　　「活著，當然活著。」莫赤笑了兩聲，笑著笑著眼眶就濕潤了起來，「大哥，我沒用，手下的旅行者損失……」

　　「別說了。」札翰迅速制止他道，「誰在那種情況下也沒辦法，你做得很好了。我們先出來，對手的契合度可能很高。」

　　莫赤知道大哥是為自己好，旅行者的陣亡不是小事情，必須向最高層報告。情緒過後，他也不準備大包大攬，但卻反對道：「出去做什麼？我們做了他們的高級旅行者。」

　　札翰就在菲茨傑拉德身邊，總不能說他打不贏人家，嗓子放低了聲音道：「兄弟，我們先出來再說，快點撤出來吧。」

　　黃宣仰著腦袋等著新的旅行者出現，完全沒料到貝26的先生們根本就不準備出來。

　　菲茨傑拉德一點都不傻，自己根本沒有嘗試打開封閉的位面，對面的高級旅行者是不可能放棄的，雖然救不了已經進去的旅行者，可他不能把其他的旅行者送入虎口。

　　楚亦凝不知從哪兒掏出一張毯子鋪在地上，自己躺了上去，曲線誘人地道：「看來他們不準備下來了？」

　　「你有辦法？」黃宣對楚亦凝卻是有些熟悉。給他的感覺，楚亦凝就像是自己在家裡接觸的那些大家族的千金小姐們：自負，驕傲，任性，好奇，再加上尚算豐富的知識和對自己命運的不確定。

　　楚亦凝本是想要討價還價一番，轉念一想，卻是大度地道：「看好了。」

　　她調動自己儲存的能量，稍一測算，直接就是一次335磅的能量衝擊，瞬間將位面通道上的封閉接觸，在補充能量後，又放棄了對通道的封閉。

　　黃宣眨眨眼道：「好了？」

　　「他馬上會重新封閉位面的。」楚亦凝說著，能量屏上就重新顯示了通道被封閉。

　　她再次調動儲存的能量，這次是334磅，依然成功，接著再放棄對通道的封閉。

　　黃宣看得明白，這一次位面通道迅捷地就被封閉了。

　　楚亦凝攏起頭髮，嫣然一笑道：「我真的做了？」

　　不等黃宣有所表示，楚亦凝再次動手，用333磅的能量將位面通道衝開了。

　　黃宣已然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楚亦凝做的就是挑釁，不斷地挑釁，就像是圍棋上的無理手。

　　菲茨傑拉德老了，他不願招惹事情，想舒服地混著日子。對他來說，唯一可以懷念的，也許就是自己的名聲了——哪怕不那麼響亮的名聲，也是他畢生的財富。

　　面對楚亦凝幾次三番的挑釁，不用札翰催促，菲茨傑拉德毅然決定：「通知皇室，我們進去。我倒要看看，他還能有多狂妄？哼，340磅的契合度，好了不起嗎？也不想想居伊是怎麼死的。」

　　其他旅行者一臉的苦色。高級旅行者不能罔顧普通旅行者的性命，但當他們下達了明確的命令的時候，屬下是不可違抗的。

　　比起與高級旅行者作戰，菲茨傑拉德說著好像是自己殺了居伊的話，也不再好笑了。

第五百八十二章 收藏（1）

　　聽說還有新的旅行者出現，兩隊的旅行者並沒有更加緊張。事實上，他們也不能更緊張了，新上戰場的士兵們，還沒有度過他們的適應期呢。

　　菲茨傑拉德有如駕臨的君主一般，通過了位面通道。他的身前身後足有150名旅行者，在三系位面以外，這都是一個龐大的數字。

　　若是伴隨著傭兵部隊的話，150名旅行者能保護100萬左右的傭兵執行任務。貝26是養不起戰鬥旅行者的，這些旅行者的價值就更為突出。

　　菲茨傑拉德是個白鬍子的老頭，渾身沒多少肉，深陷的眼眶和渾濁的眼珠看起來像是個失去了希望的臨終者。但若是誰就此輕看了他，大概就要準備付出代價了。

　　楚亦凝依然大大咧咧地放開了能量屏去看，果然被對方發現。但就在菲茨傑拉德看過來的同時，她動手重新封閉了位面通道。

　　札翰被留在了位面通道的另一端，他一確定通道是被對方封閉，就和另外四十餘名旅行者開始拚命地輸出。

　　菲茨傑拉德並沒有立刻做出攻擊的姿態，也沒有嘗試衝開封閉的位面通道，而是維持著能量盾，指示手下散開後道：「請問哪位旅行者到達貝26了？我是貝26的皇家旅行者菲茨傑拉德公爵。我們已經召集了數千名的旅行者，沒有必要拼得兩敗俱傷。」

　　位面戰爭，是真正用錢燒出來的戰爭。如果真的有1000名旅行者攻擊封閉位面通道的防護罩，每秒的最低輸出也有10億能圈——沒有哪個旅行者甚至位面政權願意造成類似的局面。

　　到了那時候，即使不能打開位面通道，消耗也會讓普通的高級旅行者受不了。

　　菲茨傑拉德很清楚，憑實力，自己很難打贏一名契合度高於自己的旅行者了。他已經老了，不再有當年的精細度控制，更沒有了當年勇往直前的氣概，剩下的除了契合度和權限，就是豐富的經驗了——在位面世界的歷史上，並不乏某些高級旅行者，由於兜裡的鈔票不足，屈死在異鄉的故事。

　　他只是想要來個複製罷了。就算不成功，逼退對方也能挽回顏面。

　　楚亦凝掩嘴笑了兩聲，道：「他們還挺聰明。你現在準備怎麼辦？」

　　黃宣拉長了臉，知道自己又被楚亦凝擺了一道。一名高級旅行者，再加上百餘名級別不等的旅行者，就算是沒有能量，他們也能虐死自己那點小兵，就是塞進P001都沒用。

　　卡恩斯等人早就噤若寒蟬地縮了起來。他們沒有捨身赴死的精神。

　　「你想讓我求你？」黃宣眼神清澈地看著楚亦凝。

　　「或者你有其他的好辦法？」

　　黃宣撇撇嘴，道：「你能打過他們嗎？」

　　「在佔領了位面通道之後？當然。」楚亦凝笑得很含蓄，可在黃宣看來，是很得意。

　　「你要封閉位面通道，上空的這位什麼傑拉德的傢伙再攻擊你，你怎麼可能打得過？」

　　「那是我的事情。」楚亦凝驕傲地抬起脖頸，像是在鄙視醜小鴨一樣道，「節奏，是高級旅行者必須掌握的東西。你現在還用不上。」

　　黃宣「切」了一聲，並不理會楚亦凝的調侃，認真地道：「殺了其他的旅行者，然後留下菲茨傑拉德，你能做到吧？」

　　楚亦凝懷疑地看著他道：「你想幹什麼？」

　　「我聽你說得這麼輕鬆，馬上激起了收藏高級旅行者的興趣。你覺得我可以收藏他嗎？」黃宣滿臉真誠地道。

　　楚亦凝難以置信的看著黃宣道：「你想把他放進你的『掌上的位面』中？」

　　「不合規矩嗎？」

　　「『掌上的位面』幾乎是個傳說，沒有誰為它立規矩。」楚亦凝歎了口氣道，「我會俘虜他的，然後你就放了我。」

　　「我給你在我的位面自由行走的權利。」

　　「成交。」楚亦凝並不過分要求。她深深地看了黃宣一眼，給自己套上偽裝罩，改頭換面後，就猛地向天上衝去。她已經明白，從黃宣想到了這個主意開始，假如他真的能無視一切規則，不怕反彈，或許真的能做出點什麼來。

　　黃宣乖乖地坐在岩石叢中，頂著一個可憐的150熱磅的能量盾，連個能量屏也不去開，就仰著頭自助式觀看。

　　張斯坐在黃宣身後，他一點契合度都沒有，連範圍攻擊都抵擋不了。

　　楚亦凝真的很兇猛。

　　同樣等級，同樣契合度的旅行者，也是有著巨大的差距的。到了她的級別，技巧上的東西真的不少。

　　她突然將速度加得飛快，超過人眼的極限，能量罩也緊緊地包裹在自己身上，甚至將飄逸的衣裙也收攏了起來。空氣的摩擦彷彿濺起了火花，黃宣第一時間看到的，就像是導彈起飛一樣。

　　低級旅行者在這種情況下根本反應不過來，中級旅行者中的大半也不能立刻鎖定楚亦凝，僅有那些在基地權限序列中排名前5％的旅行者，方有幾率準確地確定楚亦凝的位置。

　　菲茨傑拉德並沒有等待楚亦凝的攻擊，而立刻放出了一發早就準備好的330磅炮。

　　能量柱的位置是順著楚亦凝過來的方向。為了避免黃宣被誤殺，楚亦凝嘴角勾出一絲笑容，竟然頂著那能量炮撞了上去。

　　位面通道還屬於她，能量消耗完全可以不用理會。

　　黃宣這時候才剛剛坐在地上，就見上空像是放煙火一般灑出無數的光電，然後就見無數人從天上隕落。

　　「想看看嗎？」桑比說著話，給黃宣打開了一個能量屏。

　　「沒關係嗎？」黃宣對自己的性命還是很認真的。

　　桑比一笑道：「能量暫時亂了，他們發現不了你，過一會兒我會給你關閉的。」

　　黃宣這才認真看了起來。此時，楚亦凝已經開始了她的暴力攻擊。

　　320磅的能量，範圍200平方米，每隔1.5秒向人多的地方丟一次。每隔0.8秒左右，她則向特定的某個旅行者放出一次300到305磅炮，目標多半是仍然在攻擊她的對方旅行者。至於菲茨傑拉德，她權當沒有看見，面對其攻擊躲閃自如，實在不行就輕鬆地頂下來。

　　桑比小聲道：「楚亦凝的契合度比菲茨傑拉德高太多了，又封閉了位面，他太輕敵。」

　　封閉位面後，楚亦凝可以得到能量，菲茨傑拉德不行，區別自然是巨大的。

　　黃宣默默地點頭。貝26的先生自然是不會想到，有時空管理局的委員光臨——實際上，若不是黃宣的要求，楚亦凝很可能和平解決問題。

　　轉眼間，近50名旅行者身亡，分散在各處的新晉旅行者看得大忽過癮。

　　黃宣不解地問道：「她為什麼要用320磅炮分散攻擊？」

　　「消減其他旅行者的能量。她佔據了位面通道，當然不能浪費。」桑比說著又驕傲地感歎了一句道，「旅行者之間的戰鬥是非常快速的戰鬥，速戰速決。」

　　「她的契合度那麼高，直接殺死，豈不是比消減能量來得快？這320磅的炮轟擊也太浪費了。」黃宣心想幸虧不是自己的錢，這樣一場仗打下來，2分鐘就要用掉上百億的能量。

　　桑比笑了兩聲道：「她這樣做就是為了節省能量。你有沒有注意到，她直接攻擊的都是攻擊他的旅行者，而恰凡是被大範圍攻擊擊中的旅行者，基本上都不反擊了？」

　　「因為？」

　　「因為被消減了能量的旅行者害怕被下一次的範圍攻擊殺死，所以不敢再攻擊她了，要攢下能量應付下一次攻擊。這樣一來，不就震懾了其他的旅行者？」

　　「但不管是消減還是被攻擊，消耗的能量不是一樣多？」

　　「當然不一樣。」桑比頗為仔細地解釋道，「等到所有的旅行者都不敢攻擊的時候，就可以點名那些儲存的能量多的旅行者。從這裡就可以看出整個位面旅行者隊伍的素質。若是在一些大的組織，像是你知道的T位面，遇到這樣的情況，旅行者一定是拚死衝擊，寧願將能量都用在攻擊上。如果確定打不過，指揮者就應該宣佈撤退。其實對方最不應該的是，明知道自己會被封閉在位面裡，還衝進來。」

　　黃宣好笑地聳聳肩，道：「桑比大俠，感覺很自豪？」

　　「一點點。」桑比呵呵笑了兩聲，轉移話題道，「看上面，要結束了。」

　　天上的花火逐漸變得稀少，近百名旅行者都被楚亦凝消滅。其中一半是喪失了能量死亡，另一般則是被點名殺死。菲茨傑拉德基本上不再攻擊，他儲存的能量最多夠2個330磅炮就了不起了。他在等待封閉的位面外的攻擊情況，若還是失敗，那他也沒什麼好辦法了。

　　楚亦凝並沒有因為敵人不攻擊就停止自己的攻擊。她持續的點名終於收到了效果，在三分之二的人都被消滅後，剩下的旅行者大喊著向四周崩潰了。

　　「現在才跑，不是晚了點？」黃宣輕蔑地道。

　　「正面對決中，旅行者應該是誓死不退的。」桑比唏噓道，「死得太快了，訓練不足，他們害怕了。這些人就算是逃回去，恐怕也要失去爵位了。」

　　黃宣再看聰明的逃跑者，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貝26系列位面是君主制，爵位是對旅行者的封賞。沒有爵位就等於被開除出去，如同騎士被領主革除，與共和制的體系中失去席位一樣。

　　天空中，楚亦凝聲音清亮地喊道：「菲茨傑拉德，投降吧。」

第五百八十三章 收藏（2）

　　菲茨傑拉德的白鬍子抖動，嘴唇嗡動，眼皮子顫動，竟是整個身體都晃動了起來。

　　黃宣在能量屏上看得真切，不安地道：「莫非這老小子還會什麼九陰白骨爪一類的功夫？」

　　「那是什麼？」桑比很好奇地問道。

　　「傳說中的東西，和『掌上的位面』算是一個級別。」黃宣說道，「菲茨傑拉德抖個不停是怎麼回事？」

　　「氣的吧？」桑比也不太確定地道。

　　黃宣無語。

　　就聽楚亦凝勸降技術極不標準地道：「菲茨傑拉德，再給你最後5秒鐘考慮。」

　　封閉的位面通道每秒鐘就要承受近千萬能圈的損失，黃宣覺得5秒鐘也不少了，那些損失，最後指不定還要自己來付。總不能過段時間，讓楚亦凝沒了能量過活。

　　又有幾個中級旅行者向楚亦凝攻擊，這次他們沒得到好果子，全部被300磅打成了氣體。黃宣看看能量屏，楚亦凝1秒鐘至少攻擊了4次，精細度等級一點都不比自己低。

　　時間倒數到3秒的時候，菲茨傑拉德還在考慮，其他旅行者該跑的跑了，剩下的能量都不多。黃宣放鬆了一些，小聲道：「他不會就這麼投降了吧？」

　　桑比「嘿」了一聲。就見楚亦凝身上冒起大團的光芒，迅捷無比地重新開始了攻擊。她與菲茨傑拉德距離最多1200米，接連兩下，都正中白鬍子老頭的胸口部位。310磅的能量炮，範圍僅僅20平方厘米左右，登時消減了菲茨傑拉德大部分的能量。

　　黃宣估計，這位傑拉德老爺爺，最多能剩下一個330磅的能量就了不起了。

　　桑比哈哈地笑了起來，道：「真有我的風範。」

　　「你是說騙人？」黃宣故意不讓他高興。

　　桑比哼了一聲，道：「我女兒說得很清楚，給傑拉德5秒鐘考慮，期間發生的事情不影響考慮。」

　　黃宣自然不能真的追究，而且看樣子，楚亦凝似乎大佔上風的樣子。

　　菲茨傑拉德很快就又中了一發310磅炮，更幾次三番想要攻擊，最後都放棄了。原因很簡單，只有在楚亦凝使用340磅以下的能量盾的時候，330磅炮全部擊中頭部，產生的震盪才會對她造成足夠的傷害。而若是一擊不中，他就連最起碼的防禦能量都拿不出來了。

　　楚亦凝在空中自如地控制著氣流，如同大風暴中的海鷗。她一面肆意地浪費著能量，一面大聲道：「菲茨傑拉德先生，最後一次問您，投降嗎？」

　　她用的始終是310磅以下的能量輸出，因為這樣攻擊頻率可以更快一些。隨著菲茨傑拉德的能量降低，她的攻擊範圍也越來越大，完全是以消耗為主。

　　黃宣看得那叫一個緊張，比打魔獸還要認真——這哪裡能不認真呢，遊戲裡down掉BOSS，撐死是幾件裝備，現在玩的可是俘虜BOSS的事情。

　　菲茨傑拉德眼見著擋不住楚亦凝的攻擊了，可他還是左閃右躲，也不回答楚亦凝的話。他打的算盤也很明白，時間拖得越久，在位面通道外的其他旅行者就越多，對手的消耗就越大，自然就越容易妥協。他現在只恨貝2635位面裡沒有位面基地，否則也不至於這般困窘。

　　楚亦凝是不能容他拖延的，每秒鐘數億熱圈的能量可不是玩笑。她一邊可勁地用著能量，一邊對黃宣道：「他們在加大對位面通道的衝擊，我的能量快不夠了，你必須馬上決定，我們是離開，還是殺了他。」

　　「我要活捉他。」黃宣絲毫不讓地道，「你最多再虧上幾百億的能量，大不了我補給你，但我要活捉他。」

　　楚亦凝自然是不太想活捉菲茨傑拉德的，一方面會造成很糟糕的影響，另一方面，黃宣手上的力量越大，她的相對影響就越小。可惜黃宣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

　　趁空看看能量屏，楚亦凝再不多說，猛地直衝了上去。

　　黃宣還咂吧著嘴感慨，兩個人浪費的能量都夠打一場低烈度的小規模接觸戰了，竟然只夠高級旅行者對戰用上幾分鐘的，差距也太大了。

　　沒等他回過味來，就見楚亦凝迫近菲茨傑拉德500米內，不斷地放出面積傷害。

　　兩人的速度奇快，黃宣心有慼慼焉，心想：高級旅行者若真的都保持這樣的速度，自己再有10個「掌上的位面」都是閒的。

　　不過，菲茨傑拉德馬上就要承受不住楚亦凝的面積殺傷了。黃宣瞅著他能量所剩無幾，問桑比道：「怎麼把他弄進P001里？」

　　「你有管理權限，只要放進來就行了。」桑比說道，「讓他放棄使用能量，你拿出P001，剩下的我來處理。」

　　黃宣原話複述給楚亦凝，最多兩秒鐘的時間，兩個人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

　　菲茨傑拉德能量不足，契合度不如人家，身邊的旅行者死傷殆盡，只能說他與楚亦凝的差距太明顯——同是高級旅行者，就像是居伊面對侯君龍，楚亦凝面對一名養老的傢伙，理所應當是輕鬆愉快。

　　黃宣眼瞅著楚亦凝伴著菲茨傑拉德一起飛了下來，像是天女下凡帶著個寵物，這廝一點時間都不浪費地問道：「投降了？」

　　「是。」楚亦凝輕聲答了一句，然後率先到黃宣身邊，撐起了個能量盾。她也擔心黃宣直接被秒殺。

　　黃宣安心一些，和張斯一起從藏身地點走出來，抓緊時間道：「菲茨傑拉德先生，您是否願意受雇於我？期限100年。」

　　聽到100年，菲茨傑拉德真想馬上翻臉，可又能量不足，臉色怪怪的。

　　黃宣催促道：「菲茨傑拉德先生，每秒鐘我們就要損失好幾億熱圈，這錢您可得掏了。」

　　菲茨傑拉德的白鬍子都要漲紅了，滿臉尷尬地道：「我可以受你的僱傭，但是我有條件……」

　　「條件我們慢慢談，先把能量盾撤了。」黃宣一旦佔據優勢，語氣就相當的高姿態。

　　菲茨傑拉德無奈，只好把能量盾給撤了。他現在算是徹底的任人魚肉了。其實也沒辦法，打不過就是打不過。他倒是想最後拚搏一把，猶然道：「我是貝26的皇家旅行者，還是貝塔位面的雅克家族成員，我可以支付贖金，但你們必須使用符合……」

　　P001晃晃悠悠地從位面能頓帶鑽了出來，接著一陣黃光散射，就將菲茨傑拉德整個人包了進去。

　　白鬍子老頭湧起餘力，最後還想抗爭一下，但被包入P001能頓帶的一瞬間，他再做什麼都無用了。

　　兩三秒鐘的時光，桑比躊躇滿志地道：「搞定了。」

　　黃宣放眼看去，果然見菲茨傑拉德出現在了一個荒原上，周圍有野牛，有羚羊，環境很好的樣子。

　　小黃同學笑瞇瞇地對楚亦凝道：「不用封閉位面通道了，我們走。小河，讓其他旅行者先回家。」

　　他剛說完，小河就很不屑地道：「我已經送他們回去了，就剩你了。」

　　楚亦凝不知在想什麼，表情怪怪地看著漂浮在空中的P001，然後一手拽起黃宣，瞬間跨入了位面通道。

　　只要佔據了直接位面通道，他們就能避開通道口的壅塞。

　　待她取消了位面通道的封閉，貝26的旅行者們看到的只是一片洶湧的海面，標記中的島嶼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尼克很振奮地道：「偉大的睿智的主人啊，此次旅行我們獲得了9萬能頓……」

　　「9萬能頓？那可是一場大海嘯。」黃宣呲了下牙，就是不算楚亦凝的消耗，自己也是虧損的。

　　遠離了貝26的勢力範圍，黃宣確定卡恩斯等人都已安全，瞇著眼緩了一會兒，想了一陣對旁邊的楚亦凝道：「怎麼，要不要我補充你的消耗？」

　　保守估計，她最少也用掉了1000億熱圈的能量。目前看來，她的個人資產還綽綽有餘。但黃宣暫時還不缺鈔票，卻是不希望她有什麼別的想法。對高級旅行者們，大方些還是沒壞處的。

　　楚亦凝黛眉輕蹙，道：「你有那麼多熱圈補給我？」

　　「看你說的，當然是有了。」黃宣嘿嘿地笑著，很誠實的模樣。

　　楚亦凝卻是暗暗心驚，轉瞬笑道：「對了，你有『掌上的位面』提取能量。不過還是別用的太多了，若是搞得位面崩潰，你就來不及後悔了。」

　　黃宣抬起下巴道：「就算是沒有P001，1000億熱圈也不放在我眼裡。」

　　「既如此，那你就還我100億熱圈吧。」楚亦凝卻是不和黃宣客氣，或許也想看他的笑話。

　　黃宣看著她的眼神，嘿了一聲，道：「從小到大，還沒誰敢和我比有錢的。那你說，我是還錢給你的基地米卡呢，還是到別的什麼地方？」

　　「我有網路的帳戶，到那裡吧。給米卡，怕是有人會追查。」楚亦凝眼波流轉，看著黃宣一會兒，就讓他挪開了臉。

　　通知尼克把錢轉了，黃宣笑了兩聲，道：「錢轉到了。現在你就算是正式受雇於我了吧？」

第五百八十四章 收藏（3）

　　回到小河基地，黃宣並沒有讓楚亦凝回到P001當中。張斯與她相處挺長時間，再次看見，除了呆上一呆，表現的都像是正常版色狼。其他不少沒有接觸過她的人，就是神態各異了。

　　美女中是有禍國殃民類的，楚亦凝就是這種。先前回來的新晉旅行者們本來處在悲傷之中，連同最後的傷亡，共有14名旅行者陣亡，一隊11名，二隊3名。但見了楚亦凝後，男士們的哀歎顯然少了，很多人甚至心不在焉，以至於癡愣了起來。

　　就是女士們，看到如此優雅漂亮的女人，心中的種種情緒也燒得她們不能做出正常的悼念表情。

　　這群旅行者們，在2個月前，還都是陌生人，悲歎除了對死難者的同情，更多的是自憐自傷的念頭居多。楚亦凝嫵媚動人的站在大家中間，卻讓現場的氣氛變得很怪。

　　黃宣向四周看看，小聲地對張斯道：「小舅，你先處理一下，我要先幹點別的事情。」

　　張斯微微點頭，道：「弄點酒水出來，還有好吃的。我記得出外勤的情報員回來的時候，都是先給吃飽喝足，睡一覺起來再說話，就容易開解了。」

　　「睡不著呢？」

　　「那也要強制睡。」張斯斷然道，「先來些烈酒，灌翻他們。」

　　黃宣「嗯」了一聲道：「你問尼克他們要吧。我去看看我們的新朋友。」

　　張斯知道他說的是菲茨傑拉德，點頭應承下來。他並不瞭解高級旅行者是多麼強大的存在。

　　避開眾人的視線，黃宣用暗音通知了楚亦凝一聲，轉身傳送到另一個區，拿出P001。等到楚亦凝到了，才道：「我放他出來了？」

　　楚亦凝臉色凝重地道：「你要考慮清楚。菲茨傑拉德並沒有說假話，你要把他囚禁起來，肯定會得罪貝塔位面。」

　　她說到「囚禁」這個詞的時候臉上一紅，顯是想起了自己。

　　黃宣笑得眉毛鼻子都找不到了，道：「你覺得我還能得罪更多的人嗎？」

　　楚亦凝無奈地扭過頭去，看來她也明白，黃宣的境況短時間內是改善不了的。

　　黃宣用手指轉著P001，玩味地道：「菲茨傑拉德先生，咱們談談？」

　　「好啊。」菲茨傑拉德聲音平靜地道。

　　在黃宣的想法裡，菲茨傑拉德就算不破口大罵。也應該滿是怨艾，卻未料到他這般平靜。他反而不自然地一笑道：「傑拉德先生，按照我們之前說的，你願意接受我的僱傭對嗎？」

　　「你付得起錢嗎？」菲茨傑拉德語氣依舊平靜，話意卻滿是諷刺。

　　對黃宣來說，這樣的俘虜才是較為正常的。他施施然地坐了下來，給自己弄了杯飲料，慢吞吞地拿起來，道：「每年薪水100萬熱圈，干100年，那就是1億熱圈，你有意見沒？」

　　菲茨傑拉德瞪大了眼睛還沒說話，楚亦凝噗嗤地笑了出來，在能量屏上露出了臉。

　　白鬍子老頭噫了一聲，道：「楚亦凝？」

　　「是我，菲茨傑拉德先生。」楚亦凝很淑女地行了個禮，看不出半點在貝26的「彪悍」。

　　菲茨傑拉德長歎了一口氣，道：「我輸得不冤。聽說你成了管理局的委員，恭喜你。」

　　「沒什麼可恭喜的，我和您的境地一樣。」楚亦凝透過能量屏道，「我是沒有薪水，受雇於黃先生的。」

　　菲茨傑拉德心中的震撼自不必說，許多想要提的要求都說不出來，只是訥訥地道：「你想要什麼？」

　　「你有幾個基地權限？」

　　「您的意思是？」菲茨傑拉德升起不好的預感。

　　黃宣無害地笑著，道：「為了讓我們雙方有足夠的信任的基礎，我的意見是，我給你一個18級的基地權限，作為你其他基地權限的上行權限。我想，僅僅是上傳下達的話，應該足夠了。哦，順便說一句，18級的權限絕對在整個基地序列的5％之前。」

　　菲茨傑拉德眼睛紅得險些要擠出來。他立在那裡半天，才想起來道：「楚小姐，您的權限？」

　　「一樣。」楚亦凝俏臉繃得緊緊的，看來也有些不好意思。

　　黃宣無害地笑著，無害地笑著……

　　……

　　第二天一早，新晉旅行者們都從宿醉中清醒過來。黃宣學著領導人的模樣，走過去一一噓寒問暖，多的話卻是一句不多說。

　　典韋滿不在乎地還在喝酒，看見黃宣走來，還舉著酒罈子喊：「我前日學了一招，說是以酒解酒，今日一試，果然。」

　　說著說著，這廝就倒了下去。

　　黃宣莞爾，拉過卡恩斯道：「你覺得大家的狀態怎麼樣？」

　　卡恩斯也喝了不少酒，摸著頭向周圍看看，苦笑道：「情緒不高，但也算正常。」

　　黃宣「嗯」了一聲，拿出辦好的69張花旗信用卡交給他道：「每張卡裡有50萬美元，是這次作戰的獎勵。陣亡的13人，撫恤已經按照他們生前囑托寄回去了，你們都可以查看。」

　　「多謝上校。」卡恩斯拿過厚厚一疊信用卡，眉頭依然皺著。他雖是海軍學院畢業，終究是個19歲的少年人，比黃宣大不了兩歲，死了這麼多戰友，心情很是不好。

　　黃宣不以為杵地向另一邊招招手，道：「李生剛你見過了，從今天開始，所有人放3天大假，可以去任何地方，但要小心自己的言行，不要透漏關於基地的事情。有情況向基地申請和報告，但輕易不允許使用攻擊性能量。李生剛會給你們準備後勤。3天以後集合，休整1天後，重新回基地。以後放假，就不會全體放假了，知道了嗎？」

　　「知道了，上校。」卡恩斯臉上有了些許的笑容，「戰爭」過後，能回家看看很具有吸引力。

　　黃宣微微一笑就離開了。對這些戰鬥旅行者，他也不知道應該抱有怎樣的心態。

　　張斯從後面追上來，遞給黃宣一份文件，道：「新的履歷。」

　　「誰的？」

　　「尼克閣下選的戰鬥旅行者。」

　　尼克得意洋洋地道：「偉大的睿智的主人，經過昨天一夜的運算，尼克為您找到了3名契合度超過150的傢伙。其中有一名中國人，叫王和政，是江西人南昌人，今年17歲，還在上高三。」

　　黃宣一臉的黑線。人家17歲，自己也是17歲，結果人家是高三，自己是初三。

　　張斯在旁邊補充道：「這個王和政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體育天才，學習冒尖，特別是棒球技術很好，和台灣的一個學校做過一年的交換學生。家裡的情況一般，父親是位國稅的副處級，母親在民政局。」

　　在張斯的眼裡，副處級的確很一般，張黃兩家的子弟只要有心從政，要在40歲前混到都是很簡單的事情。

　　黃宣無所謂地點點頭，道：「綁來了？」

　　「還沒。」張斯彈彈黃宣手上的文件，「總要問問你，看有沒有你不想要的人。哦，總數是174個人，還是各國的都有。」

　　黃宣拿起來隨意地翻了遍，道：「另兩個契合度超過150的人呢？」

　　「一個是海地人休伯，黑人，24歲，我看了圖像，壯得和牛一樣，但只上過小學。第三個是個女人，28歲的英國人，瓊·芳登，在曼徹斯特大學教英國文學，挺漂亮。曼城就是曼聯在的那個曼城。」

　　黃宣「哦」了一聲，讓尼克幫他翻到曼城女人的位置上看了看。芳登是個栗色頭髮的大嘴美女，笑起來的時候，嘴形很漂亮。有兩三個男朋友，沒有定過婚，沒有結婚，看起來很適合暫時性的離開。

　　合上文件，黃宣交還給張斯，道：「小舅，你負責他們的訓練？」

　　「沒問題。」經過了一場大戰，張斯卻喜歡上了這種生活與環境。老張家的人，從骨子裡來說，是愛好戰爭，厭惡和平的。

　　待張斯離開，黃宣笑著將菲茨傑拉德和楚亦凝從P001中拉了出來，眼睛眨巴地看著兩人，就像是小男孩興奮地看著自己的收藏品一樣。

　　位面世界，還有什麼比收藏高級旅行者更開心的嗎？

　　菲茨傑拉德「哼哼」了兩聲，用手捋著自己的白鬍子道：「我以為你就準備讓我在你的『掌上的位面』裡做皇帝呢。」

　　「只要你損失多少能頓就補給我多少，我倒也不是非常介意。」黃宣無所謂地笑道，「兩位，請你們去南京轉轉？我做導遊。」

第五百八十五章 收藏（4）

　　濛濛細雨潤洗著早晨的南京城，黃宣從位面通道中走出來，被風吹得縮了縮脖子。回首看菲茨傑拉德和楚亦凝，兩人卻是昂首挺胸，絲毫不受影響的模樣。

　　一個白鬍子的健碩老頭，一個漂亮得不似人形的女人，還有一個畏畏縮縮的小男人，三個人很是吸引了一些目光。

　　對他們來說，現在的P112幾乎沒什麼可擔心的，自是不在乎別人的目光，自由自在地轉了起來。

　　並不高的大廈，並不精美的裝飾並不能吸引兩位高級旅行者的目光，除了楚亦凝偶爾會對一些時尚店投注些目光，並用讚揚大洋洲藝術品的語調讚揚一番外，菲茨傑拉德毫不掩飾他的鄙夷。

　　走了一陣，菲茨傑拉德道：「黃先生，我可以去附近的圖書館嗎？」

　　真是愛學習的好老頭啊。黃宣感慨了一下，道：「有空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現在可以嗎？」

　　黃宣知道，菲茨傑拉德想去圖書館的目的一定不純潔。可他轉念一想，反正圖書館裡，過去幾十年裡的歷史都是胡編亂造，任誰都弄不清楚裡面的道道，讓他看了也無妨。其實，就算是讓他瞭解了所有的歷史，有權限在手，老頭子都做不出什麼事情來。

　　如此這般，黃宣無所謂地一聳肩，道：「既然你不願意和我轉，那就去看吧。」

　　菲茨傑拉德眨眼間就不見了蹤跡。

　　黃宣剛把頭轉向楚亦凝，楚大小姐就圓瞪著眼睛道：「你竟然不讓我先去圖書館？」

　　「你自己可以去啊。」黃宣不解地道。

　　轉瞬，楚亦凝也不見了蹤影。

　　黃宣在原地轉了個圈，再打開能量屏，就見兩人已經出現在了圖書館裡，而且無比認真地閱讀了起來。

　　面對這種情況，黃宣只能無奈地道：「尼克，看住他們。」

　　「遵命，偉大的睿智的主人。」尼克回答完畢，接著道，「主人啊，尼克的工作量日益加重，您看是否應該給您最忠實的僕人升一下級？」

　　黃宣眼珠子一轉，看看能量屏，道：「那你問問楚亦凝和傑拉德，他們或許有圖紙，或者圖紙的渠道。」

　　「您太睿智了。」尼克興沖沖地向兩人詢問去了。

　　但結果必然是不容樂觀的。

　　黃宣向四周打量了一番，鑽進一家看起來很大的西餐廳，坐在靠窗戶的位置上，對穿著考究的侍者道：「三份牛排。一份丁骨，一份沙朗，剩下的讓你們選。」

　　「好的。您想喝點什麼？」

　　「白水。」黃宣把手扇得像是電風扇，「什麼都別問了，10分鐘內給我牛排，都要5分熟。如果不行，現在就叫經理過來，快點。」

　　現代社會，無理取鬧的客人越來越多，侍者異常小心地瞪了黃宣一眼，收起菜單離開了桌子。

　　黃宣又點開兩個能量屏，一個放電影，另一個聯絡三個小美眉。

　　三個女孩子不在一起，黃宣乾脆打開了三個能量屏，然後和三人同時通話——很怪異的「電視會議」，但黃宣似乎樂在其中。

　　就在黃宣滔滔不絕地說著廢話的時候，就見嘉拉迪雅身邊突然經過最先的那名侍者。

　　黃宣愣了一下，再抬頭看去，就見嘉拉迪雅笑咪咪地站在黃宣面前，白生生的手指點點他桌上的牛排，用希臘語道：「一個人吃得完嗎？」

　　「你怎麼找到我的？」黃宣用希臘語奇怪地說著，心裡卻有些欣喜。

　　嘉拉迪雅挎著一隻大大的軟包，自己拉開椅子坐在黃宣身邊，用細而長的小指粘粘黃宣面前那盤牛排上的汁液，然後放進嘴裡吮吸著道：「胡椒太多了。」

　　「還好。」黃宣一點都不挑剔地道，「你怎麼找到我的？」

　　「這麼好奇？」嘉拉迪雅飛揚地甩起她的金黃色頭髮，嘟著嘴道，「我聽說你和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一起？」

　　黃宣呵呵地笑了起來，大致地解釋了一番和楚亦凝的關係。至於所謂的高級旅行者了，掌上的位面了之類的東西，嘉拉迪雅是否能夠理解則是另一回事。

　　聽黃宣說得煞有介事，嘉拉迪雅也不再追究，挺直的鼻樑一皺道：「我看見你背後的明興大廈。」

　　黃宣失笑，招手把早就看呆了的侍者叫過來道：「再來兩份牛排，要比較少胡椒的。」

　　嘉拉迪雅笑了起來，露在外邊的手臂在燈燭下閃閃發亮。她搖著頭用中文道：「我才沒你那麼能吃，一份丁骨就好，三成熟吧。」

　　黃宣奮力地與刀叉以及牛肉搏鬥，並道：「我要兩份，一份是給你的，另一份是因為我還沒飽。」

　　餐廳的桌椅設置得很近，嘉拉迪雅又帶來了無數的關注，許多人聽到黃宣的話，都忍不住笑了出來。侍者不知所措地道：「那到底是幾份呢？」

　　「還是兩份吧，一份三成熟，一份五成熟。」嘉拉迪雅沒辦法地回答道。她只看黃宣的牛排，就知道他要的是五分熟，卻是她自己，喜歡更嫩一些。

　　黃宣笑著埋頭繼續。

　　須臾，若嬋美眉和蔡琰聯袂而來。三女柔和的耳語，讓黃宣心裡甚為平靜。

　　可憐的侍者第三次回到黃宣的桌上時，再次看到兩位天香國色的美女，頓時憤恨不已，放下牛排的盤子都在顫動。

　　黃宣兀自不覺地道：「再來四份，兩份八成熟，兩份五成熟。」

　　很顯然，後兩份是要給自己的。

　　嘉拉迪雅又要了四杯果汁，攏著頭髮低頭道：「你能吃得完嗎？」

　　黃宣鼻子「嗯嗯」地道：「我最近食量大增，嗯，主要是訓練得比較慘，然後肌肉多了。還有，這家的牛排很少。」

　　他說著還擺了個施瓦辛格的半身造型。

　　不得不說，17歲的少年，正在長身體的時候，黃宣連日來的訓練的確讓他身體強壯了起來。比起半年前，就像是籃球運動員到橄欖球運動員的轉變一樣。

　　嘉拉迪雅坐在黃宣的對面，看見黃宣擺的pose，立刻笑得伏了下來，半天才抬起頭來。古典的艷色伴隨著晃動的曲線，生生讓黃宣從牛排的誘惑中解脫。

　　四個人組成一個奇怪的餐桌，引得無數人參觀。黃宣等也不以為意。一會兒的功夫，引來了酒店經理。

　　經理是個穿著三件套西裝的年輕人，最多三十歲的樣子，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他是認得黃宣的——在南京城裡的職業經理人，大半都認識黃宣。

　　他揉搓著手走過來，聽見黃宣等在用英語談話，速度很快，正想著黃家人就是不一樣，冷不丁地聽見幾個熟悉的單詞：基地組織……拉登先生。

　　蔡琰的英語很不錯，若嬋美眉勉強稍差一些，平常的聽說也沒有問題。也是考慮到周圍的人不少，他們才用英語談話。經理先生走過來的時候，正是蔡琰在談她組織的「步入太空」計劃——而包括拉登先生在內的等等恐怖集團，都作為各大科技公司的股東或董事，參與了這一計劃。

　　經理先生又向前走了兩步，這次他聽到了「埃塔」。對於這個西班牙老牌恐怖組織，普通中國人並不熟悉，於是他又向前走了兩步。

　　再一次，他聽到的是「真主黨」。年輕的經理人向後小退了半步。這個詞不管在中國新聞還是外國新聞上，出現得都很頻繁。

　　最後，黃宣用一句很無所謂的「菲律賓猛虎組織怎麼樣？」結束了經理同志最後的妄想，他用比賊都快的速度迅速退後，然後上樓，左拐，進入辦公室，反手關門，上鎖。

　　蔡琰撇了竄上樓的某位先生一眼，繼續道：「最近你都很忙，什麼時候有時間？拉登先生他們自從上次離開後，很想和你見面。」

　　「他們是想念那麼便宜的技術了吧？」黃宣喝著溫水笑道，「全套的技術，包括生產工藝，成熟的設計，結果卻比理論研究的價格還低。」

　　黃宣說著，挑挑眉毛道：「要不就現在吧，通知他們一聲，然後用基地傳送過來。我們請他們吃頓午餐。在晚餐前趕回家，還可以和老媽聊會兒天。」

　　「也好，那我現在就叫他們吧。」蔡琰知道黃宣時間緊張，總是先為他考慮。

　　嘉拉迪雅用餐巾優雅地擦擦嘴，放下刀叉道：「我把我們新建的船舶公司又擴大了，改名叫做和信船業。我們兩人出資25億美金占股35％，國家讓出兩個港口各50％的股權，再加一個集裝箱碼頭和兩個倉庫，以及一支總噸位12萬噸的遠洋公司，作價21億美金，占總股本的30％。其他股東出資25億，也是占股35％。現在總股本也有71億了。幾位大股東也想和你見個面。」

　　黃宣已經應諾了蔡琰，自不好拒絕嘉拉迪雅的要求，爽快地道：「那就都叫來吧。呃，他們今天到不了吧？」

　　正經商人可不好通過位面通道傳送。

　　嘉拉迪雅嬌笑著，一分不讓地道：「那就明天吧。」

第五百八十六章 眾目睽睽下的聚會（1）

　　拉登同志平時還是很清閒的。他以前身體不好，基地組織的日常事務就交給了扎瓦郝裡負責。現在身體不錯了，但相比他所見過的奇妙世界，恐怖活動自然不能吸引他的全部精力了。

　　就像是西西里的黑手黨們，轉型是每個組織的必經之路。眼見那許多先進科技，本拉登先生想要合作的心態是極為迫切的。要不是曾經感受過黃宣的能量，他都有心派些手下去偷回來。

　　不過，在「步入太空」計劃的開始階段，蔡琰並沒有與他們產生多麼密切的合作。

　　無論怎麼說，美國人對於恐怖主義的戒心還沒有完全放下。按照人們正常的思維模式，20年，也就是需要一代人的時間，才能轉變不那麼根深蒂固的社會觀念——作為社會的延續，政治也是如此。「步入太空」計劃的實質，就是吸引美國人的目光，潛移默化地轉移他們的思維模式和發展方向，降低提高發展度所付出的能頓成本。每一個位面都曾經有過類似的經歷，有的成功了，有的失敗了。出於小心，蔡琰與基地組織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以免激起美國人可能的反彈。

　　當然，隨著計劃進行了兩三個月，數十家企業陸續建立之後，蔡琰也就加大了對一些組織的援助。畢竟算是知根知底，比起身家清白的商人們來說，這些先生們自然更容易控制。

　　第一個走進西餐廳的就是拉登先生，跟著他的一個隨從。

　　蔡琰做事很細心，早就告訴了他，是在中國某個西餐廳吃飯，保證安全云云。

　　拉登閣下特意換了一身西裝，並整理了鬍鬚，頭上依舊包著白巾。他在美國的時候，穿著打扮就和腐敗的資本家基本沒什麼兩樣，一番梳洗後，更是頗有阿拉伯金主的模樣。身邊的隨從是侄兒阿達姆，穿著去年的阿瑪尼，身材魁梧，一把鬍子，很有些豪邁的味道。

　　黃宣選的西餐廳僅僅是路口看見的一家罷了，平日裡並沒有多少外國客人來往，全是仗著價格便宜，外加地段好賺錢。拉登大叔這麼有特色的老外，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不過，還是有很多人的目光在任若嬋、蔡琰和嘉拉迪雅身上打轉。要說老外，還有什麼老外比金髮美女更受歡迎的？

　　經理還躲在他的小辦公室裡。一名年輕些的服務員被群眾推了出來，躡著步子走過來，扭捏地道：「您好……」

　　他覺得這個包著頭巾的大叔很面熟，但絕對是不會想到，本拉登親臨自己打工的飯店。

　　拉登先生是被傳送到附近的小巷子裡，又由基地指路來的，早在窗戶外就看到了黃宣這一桌，揮著手，用很慢語速的英語道：「你不用管我。」

　　他也不管侍者聽明白沒有，自己就向黃宣的桌子走去。再加上隨行的阿達姆頗有氣勢的一瞪眼，道路就通暢了。

　　黃宣笑著招忽道：「拉登先生早啊。」

　　他用的反而是暗音，免得被人聽到。

　　若嬋美眉站起來，招忽著人來將兩張桌子並在一起，然後要了紅酒、飲料和茶，讓拉登自己取用，她接著坐在黃宣身邊，並不多說話。

　　其後到達的是柬埔寨自由鬥士的單仲海。相比其他更著名的恐怖組織，自由鬥士還沒紅色高棉著名。不過黃宣看重柬埔寨的自然環境和物產，有一個算一個，卻不那麼挑剔。

　　單仲海有點像是中原人的模樣，整張臉扁平化，以電視台的說法，就是適合在新聞聯播裡看，不適合立體地看。

　　黃宣依稀對單仲海有些印象，隨意地點點頭，並沒有多說話。小人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現代社會與現代的管理學，是相信將所有人看做是小人來處理的——聖人少而小人多，能處理大多數人問題的答案才是好答案。

　　蔡琰與他們更為熟悉一些，微笑著給黃宣介紹道：「單仲海先生購買了我們3種化學原料的提純技術，其中包括玉米、高粱和罌粟。他還有意購買更進一步的配方，目的是合成更有效果的鎮痛藥……」

　　她是蔡邕的女兒，語氣中更有一種雍容華貴的態度。

　　「罌粟做出來的就是鴉片吧？」黃宣不確定地問道。

　　「嗯。」

　　「造毒品不好吧？」黃宣不放心地看了眼單仲海，「不說P112現在就是咱的吧，也是咱們的大本營。話說當年東亞病夫……」

　　黃宣正想勸說，蔡琰捂著嘴笑了起來。旁邊嘉拉迪雅也聽不下去，解釋道：「我們開發的是鎮痛藥，和嗎啡是一個意思。雖然的確可以作為毒品來使用，可是它的成癮性更低，效果甚於嗎啡，是很好的替代品，醫學用途很廣泛。」

　　黃宣不好意思地道：「咱們不是說要搞什麼步入太空嗎？我就想這個化學品沒什麼關係。」

　　「我是根據聯合國的糧食替代計劃想出來的。」蔡琰嘴角帶笑道，「緬甸並沒有很好的工業基礎，所以單仲海先生挑選了提純技術，我沒有拒絕。」

　　言下之意，總不能讓自由鬥士無所得。

　　黃宣用膝蓋想也知道，這位單仲海先生挑選提純技術的時候，一定是打著造毒品的主意。不過看三位女士都很放心的樣子，他也就是笑笑。

　　由於這次是聚會，就不能像上次那樣粗魯地使用野蠻的綁架手段了。與會眾人都是收拾停當了再傳送過來，有的來得快，有的來得慢，還有人相約而來，不一而足。過了一陣子，小半個西餐廳就被來自各國的恐怖頭子們給佔據了。

　　恐怖頭子們對黃宣是相當的信任，加上傳送這麼無敵的手段，都不太在意警察等等——他們也沒辦法在意。此刻一個個聚攏成小團體，用各種語言聊了起來。

　　這其中的大部分人，之前都是見過面的，熟識之下馬上就談到了專業問題。經理剛從樓上晃悠著下來，就聽到有人用英語探討：

　　「最近人肉炸彈不好用了……」

　　「我早就改用汽車炸彈了……」

　　「路邊炸彈是未來的發展趨勢……」

　　「我看火箭彈和迫擊炮用得挺好，定時，距離遠，就是有些貴。」

　　「就是貴啊，錢的問題不好解決。」

　　於是又有客氣聲：「要不我送你兩個路邊炸彈的專家？簡易炸彈成本低，塞到毛驢肚子裡都能用……」

　　「最近沒需求，而且和黃老闆的計劃衝突。」

　　「老闆的意思是讓美國人喘息一下，學習還是不能耽誤……」

　　經理聽了一會兒，覺得腦袋又暈了起來，遲鈍地轉身道：「我是不是夢遊呢？叫小李先處理著，我再回去睡一會兒。今天頭暈，老幻聽。」

　　他覺得幻聽了，美國人卻是不幻聽的。

　　一位旅居中國的美國人首先注意到了拉登大叔——比起中國人，本拉登的形象在美國更令人印象深刻，何況他還背負著500萬美元的賞金。不過，一開始的時候，使用手機拍照的先生，僅僅是想給youtube上發個有趣的視頻罷了，他並不真的以為本拉登在中國。

　　尼克和小河的序列要求制止了這位美國人的拍攝，但卻並沒有制止他的通訊。隨著越來越多的恐怖頭目離開自己的居住地，美國的情報部門也開始注意到了相關信息。

　　美國在地球軌道上，放了413顆衛星，雖然其中大半用於通訊等民用途徑，可是仍然有許多的高價軍事衛星。而作為世界第三大衛星國的中國，也有34顆衛星在天空中遊蕩。這些衛星中的幾顆，不約而同地開始關注南京城裡的西餐廳。

　　衛星的使用並不像電視上所言的那般簡單，軍事衛星的一個很基本的開銷，在於其上所攜帶的燃料——每顆衛星上攜帶的燃料是有限的，當需要對某個地區進行監視的時候，就要使用燃料更改軌道，而當一顆軍事偵查衛星上的燃料消耗殆盡，其壽命也即結束。因此不管是哪個國家，在使用衛星的時候，都是必須吝嗇的。

　　但面對一群恐怖分子的聚會，美國人豈敢吝嗇？

　　距離最近的是「曲棍球4」，得到幾張照片後，CIA旋即命令最新式的「BASIC」向該軌道靠攏。這顆耗資25億美元，設計壽命5年的小傢伙剛剛上天不足14個月，能對2萬公里外的目標拍攝清晰照片。「曲棍球4」也未被遣回，它能在黑暗中通過雷達攝像，在美國人想來，如此規模的恐怖分子集會，怎麼都不會一天就結束。

　　小河迅速地發現了異常，向黃宣通報道：「有衛星在上空。」

第五百八十七章 眾目睽睽下的聚會（2）

　　黃宣低頭看看自己的位置，貌似正在窗邊，很可能被衛星照到，倒是本拉登等人久經考驗，早就找了屋子裡面的位子坐了下來。

　　「要不打下來？」黃宣徵詢著道。

　　「還是不要，容易讓美國政府敏感，從而再次更改政府重心。」蔡琰輕聲道。

　　嘉拉迪雅笑道：「政府活動沒有那麼更改的。」

　　蔡琰可愛地皺皺鼻子道：「可惜不能改變太多，否則我們選個總統就方便了。」

　　那邊的安特薩聽見了蔡琰和嘉拉迪雅的英語對話，這位戴著眼鏡偽裝文化人的西班牙人笑道：「黃先生有興趣參與美國政治？以您的實力，當然沒問題了。」

　　黃宣笑著擺擺手沒接茬，回過頭來用中文道：「要不我們還是先屏蔽美國人的衛星吧。」

　　蔡琰想了一下道：「或者讓他們看見也好，尤其是看見你。」

　　「然後呢？我可不想和他們夾纏不清的。」

　　「反正我們又不擔心美國人，他們疑神疑鬼反而會破壞計劃。」蔡琰建議道，「如果能把他們的視線轉移到關於中國和科技方面就好了……」

　　黃宣眼前一亮，道：「那我們打下他們一顆衛星，然後讓他們看著。」

　　三位小幕僚都沒有意見，而已經佔據了他們周圍座位的恐怖頭子們大多帶的還是英文翻譯，聽不懂中文。卻是顫抖著過來倒水的一名侍者，聽見黃宣最後一句話，兩腿共振，摔倒在地。

　　黃宣首先品鑒了一下兩顆衛星的模樣，都是翼展寬到變態的東西，「曲棍球4」的主體是個好像棒球包似的圓柱體，代號「BASIC」的新式衛星則圓而規整，一點都沒有想像中的猙獰。

　　尼克介紹道：「偉大的主人，這兩顆衛星都是圖像衛星。BASIC理論上能夠看清地面上25厘米大小的物體。曲棍球4主要用於夜間觀測，但在白天，它也能拍攝到地面60厘米大小的物體。簡單地說，在圖像增強後，它可以得到非常清晰的人臉。」

　　「只要我往天上看就能看清楚？」黃宣說著伸出脖子，蹭著街邊的玻璃向天空咧嘴笑了笑，然後冷靜地道，「把BASIC炸了。他們沒必要看那麼清楚。」

　　「明白，前進基地尼克執行命令。」尼克很興奮地喊了兩嗓子，接著道，「炸掉了。」

　　……

　　CIA蘭利總部的衛星辦公室裡，十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盯著屏幕，一個個臉都綠了。

　　幾名技術人員忙得頭上冒汗，終於還是沮喪地道：「聯繫不上BASIC。」

　　「原因呢？多長時間了，你們還沒找到原因？」問話的是主管昌西，一個70年代從外勤探員幹上來的密西西比人，秘密的種族主義者。父母在家經營農場，他基本不懂技術。

　　沒人回答。原因是可以猜測的，但大家卻不願在沒有準確資料的情況下隨意猜測。

　　隔音門被重重地推開，發出沉沉的悶聲，局長內格寒著臉，見面就辟頭道：「給我看最新的圖像，出了什麼事？」

　　技術員先將曲棍球的圖像調了出來，低著頭沒敢說話。

　　昌西並不怎麼在意內格。用華盛頓的語言描述，做了10年秘密特工的昌西就是CIA所謂的局內人，而內格是總統認命的統領及聯絡CIA的最高長官。雖然內格有解職的權利，但除了很少的情況，出身於職業外交官的內格並不會行使這個權利。更多的時候，內格是作為平衡的政治力量出現。他對CIA的瞭解，也不允許他輕易做出決定。

　　不過，昌西並不能隱瞞情報，他用很平淡的語氣道：「BASIC失去聯繫了。」

　　內格一驚，還帶著希翼地道：「多久了？」

　　衛星在一些特定情況下，是有可能失去聯絡的。

　　「4個小時。」昌西臉色也不怎麼好看。失去聯絡4個小時，基本意味著他們失去了這顆衛星。

　　內格同樣不懂技術，向兩邊看了看，道：「BASIC是最新的衛星，怎麼會失蹤的？」

　　昌西什麼話都沒說，在操作台上按了幾個鍵。

　　放出來的是黃宣的笑臉。

　　……

　　蔡琰聯絡了將近400個組織的成員，已經不僅限於恐怖組織，同樣包括各種不良機構、犯罪集團的代表，以及不同地區想漂白的地頭蛇。

　　大多數後來者進門的時候既帶著對「神秘」傳送的好奇，又帶著對自我力量的驕傲，他們拉著小弟昂首闊步。但在融洽的交流對話後，大多數會沉浸在偶像的魅力中。

　　販毒商人會遇見期待已久的上游種植商。

　　軍火販子會遇見神交已久的反政府武裝。

　　狂信徒會遇見憎惡已久的異教徒。

　　在一片混亂中，健康的本拉登先生依舊是一盞明燈。

　　在他的主持下，400餘人代表他們的組織發言。早在此之前，西餐廳內的食客就悄然消失了。

　　留下來的兩名侍者與經理戰戰兢兢地聽著一群「瘋子」用他們不瞭解的語言談話——最可怕的地方在於另一些瘋狂的人用他們瞭解的語言交談……

　　黃宣開始的時候會關注一番他們的談話內容，但很快，蔡琰主導的技術分配，就又變成了競價與拍賣的模式。人實在是太多了，嘗到甜頭和聽說了甜頭的人，都不願意放棄。

　　提高P112的發展度是一件長期的事情，黃宣並不太著急，他一個人把玩著桌子上的飾物。等大多數人都滿意了，蔡琰在他面前打開個能量屏道：「689項技術，賣了40億美元。」

　　一項技術才1000萬美元不到。黃宣撇撇嘴，道：「跟白送的一樣，我們要虧多少？」

　　蔡琰輕笑兩聲道：「我們出售的技術都是相當成熟的技術，每實現一項技術，少的可能損失幾千，多的有可能上百萬。特別是太空技術，損失的特別多。」

　　「上百萬？」黃宣忽了一口氣。

　　「嗯，持續損失可能持續很多年。可以確定的，就是在短時間內的損失量。按照洛林的估算，若是689項同時開始實現，我們的瞬間能頓損失在1200萬左右，然後每年損失4000萬。若是再算上與之相聯繫的人或事務，我們第一年要準備1億能頓。」

　　所以說養個位面不容易，自己發展起來的，和人工催肥出來的，成本也是不同的。黃宣手指頭在桌上敲了敲，道：「1億能頓按100倍，就是100億？」

　　「不是這麼算的。」嘉拉迪雅對位面世界反而瞭解得多一些，笑著道，「我們以前都是從康馬斯先生那裡購買，現在的問題是，R位面可能拿不出來1億能頓。至少康馬斯家族自己拿不出來。」

　　R位面有60多個基地，權限過千萬，但他們自己的消耗也很大，流動的1億能頓的確有困難。

　　黃宣瞭解地點點頭，道：「今天的事情結束了我再處理吧，他們實現技術也不是今天的事情吧。P112還有多少能頓？」

　　始終監視著位面狀態的是小河，他用暗音道：「不影響位面正常運行的話，還能剩下200萬能頓。」

　　P112的劣勢就在於它貧瘠的能頓帶，僅此一項，就比其他的位面便宜千萬倍。諸如R138之類的位面，極限損失一定在數十億能頓以上，三系位面更不必說。

　　「先從R位面買1000萬能頓。」黃宣小聲對嘉拉迪雅道，「你試著和康馬斯先生談談，若是不行，500萬也行，再少就別要了。至於剩下的，我看看再說。」

　　「價格呢？100：1是康馬斯先生的收購價，我們這樣買來不太好吧？」嘉拉迪雅想著道。

　　黃宣不確定地道：「你覺得呢？」

　　「讓康馬斯先生自己開？」

　　「也好。」

　　黃宣結束了悄悄話，見蔡琰與嘉拉迪雅各自打開能量屏工作了起來，自己偷偷摸摸地手向若嬋挨去。

　　小貂美眉不喜歡政治商務，本來只是坐在黃宣身邊聽著，大腿猛地一涼，不等喊叫，就看到黃宣促狹的眼神，臉上頓時酡紅起來，眼睛撲閃撲閃的，像是要滴水出來。

　　黃宣抿著嘴，半閉著眼睛，感受著那細膩的肌膚，真想就這麼套上個偽裝罩，然後衝將上去。

　　此刻的兩人，頗有些小別後的快樂。小貂美眉貝齒緊咬，嘴唇繃成了一條線，臉上似痛苦又快樂。小女兒嬌態盡顯。

　　兩人拉拉扯扯期間，其他人也在抓緊時間交流。不知過了多久，才有阿布沙耶夫的簡加拉尼出聲問道：「黃先生，我們是不是換個安全的地方談話？過了有一個小時了，警察隨時都會衝進來。」

　　若嬋美眉死死地抵住黃宣的手，不讓他再使壞。後者輕咳一聲，道：「不著急，還有點事情，結束了就送各位回去。警察我會處理的。」

　　他說著對廳內眾人大聲道：「各位，不知道誰手下有海盜？我想招募一些。」

第五百八十八章 眾目睽睽下的聚會（3）

　　經過在貝26的作戰，黃宣看清了一點，沒有見過血的戰士，缺乏最基本的勇敢。想來想去，海盜應該能彌補這一點。

　　不直接讓尼克搜索綁架，在於海盜都是些無根無萍的人，不像是黃宣之前選擇的傢伙們那樣。若是沒有有效的制約，黃宣對自己的管理能力多少還是有些懷疑。他並不認為都不算法定成年的自己，真的能比所有人都聰明。

　　不過，黃宣相信，在座的這些恐怖頭子，會有制約手下的辦法——就像是人肉炸彈那樣，很殘忍，很實際，實現也不簡單。

　　眾人並不知道黃宣的想法，扎瓦郝裡想了一下道：「我們名下有大約20條船，若是您要的話，可以帶來給您看看。另外，在阿拉伯水域、菲律賓和斯里蘭卡水域都有不同的海盜組織。馬六甲海盜和索馬裡海盜也很著名，但他們沒有什麼嚴密的組織。」

　　自911之後，基地組織就嘗試著海上的恐怖襲擊，但成效並不顯著。

　　黃宣沒想到竟然真的有這麼多海盜，咧嘴笑道：「今天有其他海盜組織的人來沒？」

　　一個黑皮膚的亞洲人站起來，聲音洪亮地道：「我是印尼的哈迪揚托，我們是猛虎組織的合作夥伴，在巴比有關係。」

　　巴比島是印尼群島中的海盜島。印尼的海軍實力很弱，拖欠工資，缺乏保養是常有的事，更被懷疑與海盜相互勾結，他們最喜歡用橡皮艇和刀，暴力性不強。

　　黃宣等了一下，見沒人再說話，向天上招招手，道：「你過來，還有扎瓦郝裡先生，我們到裡面談談。」

　　他需要確定他們對部屬的控制力。

　　向裡走的同時，黃宣又命令道：「尼克，在各大海盜組織裡找找人。每找到一名契合度100以上的海盜，都要搜尋他的上級，直到頭領為止。」

　　「您忠誠的僕人隨時候命。」尼克吱吱嘎嘎地動作了起來。

　　哈迪楊托別說與基地組織相比，就是與印尼本地的其他組織比都算不上什麼，黃宣一招忽，他就低眉順眼地跟了上去。不少頭目都挺羨慕地看著兩人，他們早就體會到了黃宣的大方。

　　嘉拉迪雅笑著用希臘語小聲道：「怪不得他留了幾個好項目在手上。」

　　「有不少項目也不適合他們。」蔡琰嘻嘻一笑道，「我看黃宣是想把好項目留在自己手上。」

　　其實，對黃宣來說，把好的項目交給恐怖組織，和交給自己是一個效果。與正當商人不同，黃宣滅了哪個組織，最多就是損失幾千幾萬能頓的事情，並不會有人說三道四。這些組織除了乖乖打工，翻不出什麼風浪來。

　　大多數的人或許能猜出黃宣的想法，但他們卻心甘情願。恐怖組織是有政治性的，通常有分裂傾向。也就是說，他們更在意政治上的目標，錢僅僅是其次。而黃宣表現出來的實力，卻讓他們看到了己方成功的可能。對這些組織而言，些許的危險又算得了什麼。

　　至於犯罪集團，幹的本就是刀尖上跳舞的事情，集團之間的兼併分裂也是常有的事情，就是集團內部也從來不是鐵板一塊。今天來的人中，大部分還是為了給自己謀取利益，集團只能說是順帶的。

　　黃宣現在對於控制帶有政治性企圖的組織略有心得，甚至有些喜歡諸如斯里蘭卡、緬甸、阿富汗以及哥倫比亞等地的反政府武裝。除去國際社會的影響來看，他們很多都有統一全國，建立政府的可能。若是他需要對當地有足夠的影響力，完全可以扶持這些政府上台。另一方面，他又不喜歡已經上台的恐怖組織。對哈馬斯這樣的政黨，不管是施加影響力還是謀求替代，都是非常困難的。

　　尼克的搜索速度並不快，契合度的計算方法很複雜。但每當他找到一個合適的海盜與他的老闆，就會迅速地通知黃宣。

　　為了震懾這些海盜，黃宣又選擇了一些海岸線附近有國際影響力的頭領來陪自己說話。其中主要是大的軍火集團和販毒集團，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是最近才被蔡琰選中的。

　　待人都到齊了，黃宣直接打開能量屏命令道：「尼克，找到了多少人？」

　　「8個，其中有3個是索馬裡海盜，2個馬六甲海盜，其中一個是印尼人，一個是菲律賓人。在基地組織轄下的海盜中找到了3個。」

　　「給他們兩分鐘時間，然後拉來我這裡，帶著他們的老大。」黃宣說罷，向對面坐著的十幾名陪客道，「麻煩大家在這裡稍待一會兒。」

　　他說著對扎瓦郝裡笑道：「還是基地組織家大業大，8個人裡面竟然有3個是你們的人，還才是20多條船。」

　　扎瓦郝裡點頭笑道：「我們的20條船都是大船，可不是橡皮艇。」

　　有基地翻譯，聽到扎瓦郝裡的話，印尼的哈迪楊托臉現怒意，卻只能低著頭，他還沒資格得罪基地組織。

　　哥倫比亞最大的毒梟麥德林集團的埃斯可瓦爾今天是第一次來，他雖對黃宣的神奇手段很是驚訝，卻並不怎麼在乎眼前年輕的黃種人，兩隻腳翹了起來搭在桌子上道：「黃，你要海盜做什麼？想稱霸中國海？」

　　說著他和旁邊的兩個毒品販子都笑了起來。眾所周知，中國是世界海洋的邊緣地帶，除了受制於黃金水道馬六甲之外，與世界上繁忙的航運地區幾乎不搭邊，就像是世界航運的貧瘠區一樣。

　　黃宣看了一眼他放在自己面前的腳，有心讓尼克給他砍掉，但想到可能看見的血腥場景，還是沒下命令。

　　坐在房間裡的人裡，絕大部分都是第一次見黃宣。世界違法組織中，恐怖分子畢竟是少數，為了利益結合在一起的集團才是多數。他們都是通過其他組織聯繫的，見黃宣竟然忍下了埃斯可瓦爾的不恭敬，談話也唾沫飛濺起來。

　　扎瓦郝裡擔心地看了一眼黃宣。在這些吃軟怕硬的傢伙面前示弱可不是什麼好現象，就連他都要懷疑黃宣了。

　　黃宣尚未意識到這一點，閉目養神地等待著尼克綁人過來，卻不知埃斯可瓦爾等人已經擠眉弄眼起來。

　　在這種情況下，扎瓦郝裡也不能說什麼，雖然他對黃宣很有期待，終究也就是合作關係罷了。

　　……

　　西餐廳裡人聲鼎沸，西餐廳外的大街上也是一片忙忙碌碌。

　　美國人其實也並不是那麼獨的，尤其在恐怖主義問題上，巴不得把全世界人都拉到一起。中國人的衛星是少，可用來認認黃宣的臉還是沒問題的。特別是自張斯離開後，南京地區的機構對黃宣也是頗有微詞的。有點事情，遠遠地用望遠鏡看看，再用長焦的鏡頭拍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餐廳裡至少有四分之一的人，頭像是在各大組織的頭版頭條裡放著的。一群犯罪集團外加恐怖分子齊聚南京，必然吸引制服女人和制服男人無數。

　　各種暴力機關都被動員了起來。沒有直接衝進來，或者來上一發導彈解決問題，有賴於某些先生說：他們已是甕中之鱉，我們要連根拔起。

　　一個推論，前提錯了，推論的結果自然值得懷疑。

　　距離西餐廳1.5公里外的前線指揮部裡，是臨時任命的副局長梅永德。他的身後站著正局長張樹端。就是在指揮部裡，梅永德也是副的，正的還在飛機上呢。

　　看看張樹端，梅永德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則是興奮。這種興奮甚至於讓他大膽到了可以罔顧張樹端的權威的地步。

　　作為一名沒什麼根基的警官，梅永德除了在夢中，從來都不多想再進步一下的念頭，那太不可能了——事實證明，什麼都是有可能的。

　　看著筆記本屏幕上黃宣的頭像，梅永德腦中不禁浮現出夢寐以求的畫面：張樹端被免職，或者提前退休也好，然後自己履新上任，一舉解決黃家常年來的犯罪問題。

　　沒有了黃晉第的黃家，就像是眾人眼中的肥肉，總有煮熟的一天。

　　張樹端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麼表情。他今天穿著警服，肩章反射著光芒，兩眼炯炯有神。

第五百八十九章 眾目睽睽下的聚會（4）

　　在梅永德的右方，是兩台熱成像儀。才買了三兩年的貨色，技術人員都算不上吃透，正焦急的忙碌著。

　　負責新設備的處長小心地瞟著不怎麼對路的幾位BOSS，低聲叱呵道：「還沒好？再好不了你就回家去吧。」

　　兩名技術人員脖子上鋪著密密的細汗。年紀大的聽見處長的話，不顧嶄新的警服，刺溜一聲就鑽到設備底下，裝作維修的模樣。年紀小些的動作慢了，左看看，右看看，只好回答道：「槐處長，兩台儀器顯示的一樣，都調試合適了的，主要是有一點點不穩定。」

　　「一點點？」槐信槐處長張嘴要咬人的樣子，手指點在屏幕上砰砰有聲地道，「你別□弄我，這裡是怎麼回事？人一會兒多，一會兒少，然後還不斷地有人從房間裡進進出出，你以為下面有地道啊……」

　　處長說著說著自己愣了，彭地跳了起來，又看了兩遍儀器，放緩聲音，和藹地道：「小王，你說儀器沒問題？」

　　「沒大問題……應該是沒有……」小王愣愣地搖頭。

　　槐信呵呵地笑著，更加和藹地拉起小王道：「那就是沒問題了？走，跟我去和局長們說說去。」

　　這位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梅永德身邊，槐信裝作高興得忘記了稱忽，拉著小技術員就道：「我們發現了個新情況。」

　　梅永德當仁不讓地道：「什麼情況？」

　　「我們的熱成像儀上顯示，在豪萊西餐廳的一個房間裡，不斷有新的人形成像出現。這說明有兩種可能。」

　　「哦？」

　　「第一種，自然是成像儀壞了。這一點我們的工程師排除了。」槐信拍拍身後技術員的肩膀道，「小王，你給局長們解釋一下我們的成像儀的工作原理。」

　　他含□地說了局長們，也就避開了梅局還是張局的尷尬。

　　小王傻眼了，只能順著處長的意思，小聲道：「主要就是探測熱量。我們是通過紅外能量，然後把它轉成電信號……」

　　時間緊迫，梅永德哪裡會聽什麼工作原理，嚴肅地道：「行了，你想說什麼？」

　　槐信馬上接話道：「小王是我們處的首席成像儀專家，就是用專業的意見證明成像儀沒問題。」

　　一轉眼，剛進科室沒多久的小王就成了首席了。

　　「胡鬧。」梅永德用了個很領導的詞語，「好，排除你第一種意見了。第二種呢？」

　　槐處長等的就是這句話，斬釘截鐵地道：「他們挖了地道，很可能是從那間房子通到下水道裡。您看成像儀的表現……」

　　梅永德在槐信的講解下不停地點頭，一副果然的模樣，拍著槐信的肩膀連說了好幾個「好」字。

　　剩下首席成像儀專家站在旁邊，臉苦得像是停電了一樣。

　　……

　　黃宣呆的房間裡自然是沒有地下通道的。位面通道倒是有一個，可惜不管成像儀是好是壞，他們都是看不到的。

　　從房間裡進進出出的還是各海盜組織的成員，以及附近海域的集團領袖。海盜很少有嚴密的大型組織，因其成本很高，收益反而可能比普通海盜低。不管是海港、船塢還是最基本的修造裝置，都需要佔據很大的地盤，通常還在人跡罕至的地方。在這個衛星滿天飛的時代，大型的海盜組織很難存活。

　　這讓黃宣的要求實現更困難。

　　約束成員，這一點對於阿拉伯海域的海盜並不困難，可是對於印尼巴比海盜和索馬裡海盜而言，卻成了問題。

　　坐在黃宣對面的8名海盜頭子和8名小海盜很乖巧。他們不乖巧也不行，只要看看坐在自己周圍的「名人」，他們就能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哈迪楊托熱情地給黃宣講解海盜生態。

　　不管是索馬裡海盜，還是印尼的巴比海盜，本身的實力都不值一提。依賴於國內錯綜複雜的局勢與地理條件，前者生活得幸福一些，後者相對差勁。不過，基本點都是一樣的：以警匪勾結為第一優先，商匪勾結為第二要點。

　　有了第一點，就能順利地將工作做下去；有了第二點，搶劫來的貨物，改頭換面的「幽靈船」才能賣出去。而一般人不知道的是，兩個海域的海盜都接受僱主的僱傭。

　　聽到僱傭，黃宣不易察覺地笑了笑，道：「哈迪楊托，你和海盜的關係，不會就是僱傭關係吧？」

　　「小買賣，比不得各位。」哈迪楊托一臉誠懇地笑著，黑瘦地臉都要泛出光來了，他拍拍靠得最近的一名海盜頭子的肩膀，「坦慕就是經常和我合作的。」

　　「怎麼合作？」

　　哈迪楊托很有顯擺作風地道：「一般是我選船，坦慕執行，他除了搶劫，其他事情都由我來做。若是大家信得過的話，來往的路線也可以由我來設計。若是出了問題，我負責把他們撈出來。」

　　坦慕配合地點頭。

　　「能撈得出來？」

　　「當然。」哈迪楊托笑得臉都咧開了，「有一次，我們搶了一船糖，白糖，值四五百萬美金的樣子。後來把船名給改了，開到北中國海賣了糖，等到要賣船的時候被抓住了。14個人，最後只有4個人用其他罪名判了刑。」

　　黃宣挑挑眉毛。不用他說話，哈迪楊托就解開謎底道：「船一被抓，我就去世界各國聯繫船舶公司，都是我這樣的商人，然後我們聲稱船的確是我們的，然後就是查證，最後也搞不清楚那艘船究竟是哪艘。這樣，賣髒船的罪名就不能成立了。賣白糖的時候手腳很乾淨，他們根本就沒有罪名，當然只能放人。」

　　聽著聽著，黃宣就聽出味了，這位哈迪楊托其實是有的放矢，在說明自己的影響力，可他又不好明地說出來，只好拐著彎兒去說。

　　黃宣順著他的思路道：「那你敢為他們5個人擔保不？」

　　剩下三個阿拉伯人，自有拉登和扎瓦郝裡擔保。

　　哈迪楊托果然開心，卻是小心地道：「您說的擔保的意思是？」

　　「小事情，你賠錢，大事情就丟命。扎瓦郝裡先生，您這邊也是一樣。」

　　「我明白。」扎瓦郝裡先答了。

　　哈迪楊托知道，這種事情是不能隨便□弄的。他小心地道：「索馬裡的幾位我不太熟悉，但我認識一個人，和我做一個生意。特威德，常年住在埃塞俄比亞和也門。你知道，兩個地方就在索馬裡跟前。」

　　黃宣一個停頓都沒有地道：「尼克，綁來。」

　　被選中的8個海盜中，包括3名基地組織的海盜在內的5個大人比較好處理。他們都有兄弟朋友，就算不怎麼在乎其他人，還是能夠很好地分析利弊。黃宣準備不斷地擴張他的戰鬥旅行者部隊的數量，在這種情況下，要求自然不會像以前那麼嚴格。

　　而另外3名海盜，兩個是索馬裡人，另一個是菲律賓人，都是十五六歲的模樣，又是孤兒，看著就有些不能放心。

　　黃宣並沒有使用童工乃至童子軍的負罪感，他自己也是童子軍，所以趁著等待的時間，微笑著問道：「你們都是孤兒？」

　　基地實時翻譯，三人齊齊點頭。

　　「也沒父母？」

　　「死了。」另一個海盜老大回答。

　　黃宣敲敲腦袋，問道：「那你們有什麼願望？就是有什麼想要的？」

　　三個人都很機靈，眼睛溜圓，看起來並不出眾，卻不知道為何契合度不錯。印尼孩子略矮小些，兩名黑人瘦得能看見肋骨，胳膊上卻鼓鼓的有小肌肉，不知道是不是扣扳機扣出來的。

　　他們直愣愣地看著黃宣，沒誰先說話。

　　等了好一陣，埃斯可瓦爾不滿地「哼」了出來，一個稍大些的黑人才出聲道：「我想攢錢買艘船。」

　　「然後呢？」

　　「搶船攢錢，娶個老婆，生孩子。」

　　一群人都哄笑了起來。埃斯可瓦爾像看傻瓜一樣地看黃宣，嘴上則道：「這翻譯器不錯。喂，生了孩子呢？」

　　小黑人在嘲笑聲中勇敢地挺起胸脯道：「再買艘船給他們，再搶錢，給他們娶老婆，生孩子……」

　　黃宣還咂吧著嘴笑呢，一個小毒販子罵罵咧咧地站了起來，掏出手槍吼道：「你，站起來！婊子養的，幾個白癡孩子，爺爺沒時間和你鬧了，把你身上的衣服都脫光，讓我看到你的那傢伙。」

　　埃斯可瓦爾裝作無辜地向旁邊挪了一下，看著黃宣的反應。

第五百九十章 眾目睽睽下的聚會（5）

　　一道閃電從天而降。

　　閃電避開了西餐廳上方的2層樓，完全落在了拿著手槍的小毒販身上。在那一秒鐘內，人們彷彿可以看見藍色的電光在他身上循環流動，好像一台透明的液壓馬達。

　　一股□牛排味在空中飄散。

　　幾名小海盜嚇得臉色都變了。其他人倒是挺好。黃宣也是見過兩三次了，何況是自己下的命令。至於扎瓦郝裡、埃斯可瓦爾這些人，並不認為電擊殺人算是可怕的景象。

　　黃宣瞪了埃斯可瓦爾一眼，向人群裡看了看，道：「和這廝一起來的是誰？」

　　埃斯可瓦爾答道：「他的隨從在門外，要我殺了他嗎？」

　　他的語氣正常，好像一點都沒有被威脅的感覺。

　　黃宣沒搭理埃斯可瓦爾，皺眉看看地上的屍體，道：「尼克，收拾乾淨。」

　　「是，偉大的主人。」尼克一面用高溫將地面上的屍體徹底銷毀，一面唱道，「又當秘書又查書，殺完人了自己掃，沒有圖紙不升級，沒有能量還幹活……」

　　站在屍體旁的人只覺得一股子熱浪，向後退了一步，就見地上的屍體徹底消失不見了。

　　埃斯可瓦爾暗暗心驚，嘴上卻是絕不會再說什麼。他算是初步瞭解了黃宣的力量。不過，他絕對猜不到，黃宣接下來的動作。

　　黃宣再沒有看埃斯可瓦爾一眼，依舊坐在他的大椅子上，對那要攢錢買船的小黑人道：「我的基地一年的薪水夠你買10艘船，不過可比你當海盜危險得多了，你來不來？」

　　「來。」那小黑人堅定地道。

　　扎瓦郝裡也是莞爾。

　　黃宣換了張面孔對其他三名小海盜道：「你們兩個呢？」

　　一個印尼少年舔著嘴唇道：「你說的10艘船，是多大的船？」

　　他還挺聰明。黃宣笑了下，問他身邊的海盜頭領道：「5萬美金能買一艘什麼船？」

　　「最好的摩托艇，再加一個火箭筒，5支AK，10發火箭彈，一台重機槍帶20箱子彈。還能剩下錢給他娶老婆。」

　　大家都笑了起來。黃宣努努嘴道：「我手下船員每年的薪水是50萬美金。不過在訓練期間，只有5萬美金拿。」

　　剩下的三個人互相看了看，都點頭同意了。

　　黃宣笑了笑，道：「尼克，給幾位老大卡上打100萬美金，算是培養費。」

　　這些組織的規模太小，還沒有轉白的基礎和想法，黃宣乾脆給些錢。

　　其他10人著急地看著黃宣，不知道他說的價格裡包不包括自己。5個成年海盜更是摩拳擦掌的模樣。

　　黃宣見了，補充了一句道：「每位都有。」

　　幾人趕忙道謝。

　　黃宣並不為此就放心了。用不了多久，戰鬥旅行者們就會對美金失去興趣，而且，他還需要持續的「兵源」。

　　說完這些，黃宣又瞥了一眼埃斯可瓦爾。這個老毒梟白胖得就像是住在城市裡的農場主一樣，表面看不出任何的不安寧，若非黃宣可以看到他與那小毒販竊竊私語的錄像，或許真的會被他騙了過去。

　　特威德適時趕到，又讓埃斯可瓦爾能多坐一會兒。

　　哈迪楊托所謂的「做一個生意」，說的就是走私、搶劫，外加少量的毒品、軍火買賣。做這些生意的南非白人特威德戴著扁扁的帽子，圓嘟嘟的臉，一副滋潤的正經商人的模樣。

　　他還沉浸在位面通道的神奇中，睜開眼睛看見如許多人，登時嚇了一跳。

　　尼克立刻開講。他在介紹位面問題方面，差不多可以寫一本書了。

　　……

　　梅永德命令狙擊手趕上高樓後，又開始命令特警向地下蔓延。

　　上面沒有下令進攻，他不想直接下命令進攻。雖然看情形，只要進攻，就能收穫自己人生最大的一次政績，可副局長想的卻更多。

　　仔細想想，梅永德覺得，不管自己是否下令進攻，這份政績看起來是跑不掉了。而且，如果沒有張樹端和自己分功，或許能拿的更多。畢竟，若是在飛機上的那位還沒到，這邊就結束了，張樹端指不定還要算成是大義滅親，局長的位置自己指不定就拿不到了，不如等上面的人來了再說。

　　想的更深些，梅永德還擔心機上的那位分不到功勞，反而壞事。這麼想著，他就越發地磨洋工起來，並親自指揮著設備處的人前後左右地探查，恨不得找台雷達打開放著。

　　……

　　只用了10分鐘，黃宣就與特威德談定了。

　　這位南非白人在接受了100萬美金後，確定為3名索馬裡海盜擔保，並向黃宣解釋道：「海盜雖然不受種族和家庭約束，但他們也有自我約束的法典。尤其在船上，他們通常要求限制船長權利，但絕對遵守命令。在這一點上，您可以認為他們是共和制的。」

　　黃宣呵呵地笑了起來，分別與哈迪楊托和特威德握手，然後道：「擔保暫且就這樣。另外，我還想要最好的海盜教官，你們能不能找到？」

　　「海盜教官？」

　　「每找到一個善於海盜作戰的教官，並且自願來，我再給你10萬美金，給他10萬美金。若是做得好，再追加100萬。但被遣回的話，你就要退錢給我。」有錢的黃宣完全準備用鈔票開道了。

　　就算房間裡坐的都是日進斗金的主兒，黃宣開的價錢也是相當地令人吃驚。當然，還不至於吃驚到他們自己去做的地步。

　　哈迪楊托很高興地應了。他雖然是印尼挺大的軍火和走私商了，可100萬美金還是很不錯的數字。最重要的則是他可以加入到世界級集團的行列裡，周圍人的來頭很讓他眼暈。

　　特威德也沒什麼遲疑，這是沒什麼損失的工作。

　　黃宣裝模作樣地勉勵了幾個海盜兩句，接著起身道：「行了，事情就這麼多，麻煩各位了。」

　　他自己又用暗音通知了尼克一聲，將幾個海盜送去了基地。包括前些天綁來的人，基地裡已經有百多人在接受訓練了，最多再有個多月的時間，就能進行實戰訓練。黃宣相信，隨著有經驗的旅行者越來越多，他的戰鬥力也會增加得很快。至少現在，他已經不那麼畏怯所謂的諾曼家族的私下報復了。

　　眼睜睜地看著8名海盜一併消失，見識了黃宣手段的人物，對他的高姿態也不怎麼牴觸了。說到底，犯罪集團也好，政客也好，都是些有奶就是娘的傢伙。犯罪久了的就可以投資政治，政客本身就是犯罪，沒什麼區別。

　　走出這間西餐廳最大的房間，大廳裡吵雜的聲音突然一下子停了下來。埃斯可瓦爾訝異於黃宣的聲望，再見本拉登這些人都是如此，不由得開始重新審視自己的態度。

　　可惜他的審視太晚了。

　　黃宣伸出指頭指了指埃斯可瓦爾，道：「這位麥德林集團的埃斯可瓦爾先生，剛才想要刺殺我，告訴大家，共同作個見證。」

　　恐怖組織與犯罪集團本身不會有太多的交集。前者是有政治目的的，後者是以金錢為目的的。包括猛虎組織、埃塔等等在內的先生們都是冷冷地看著埃斯可瓦爾，並不說話。

　　麥德林集團是世界上最大的販毒集團，或者可以加上之一。隨著亞洲金三角的沒落，這個以可卡因發家的集團逐漸成為世界毒品的主要種植地。

　　埃斯可瓦爾沒料到黃宣頃刻間就翻臉，他帶來的隨從聽到黃宣的話，迅速地抽出槍來。於是，許多人都把槍抽了出來。

　　黃宣看了一眼，發現各位拿的還大多是碳素手槍，指不定就是中國製造。看來對這些恐怖分子和犯罪集團來說，非金屬製的手槍還真的有不少的用途。

　　本拉登向後退了一步，向侄子搖搖頭，讓他把槍收起來。他是目睹黃宣殺過人的，麥德林集團的這位先生，算是被終結了。

　　埃斯可瓦爾快要60歲了，做久了毒品的人，對性命也說不上非常地看重，若是死得痛快些，通常就算是壽終正寢了。他一手壓住手下的槍，但並沒有讓其將槍收起來，口中大喊：「黃先生，您這是什麼意思？」

　　他是試圖找些同盟軍出來。可惜後來的人不願出頭，來過的人瞭解黃宣的手段，竟就圍著他一個人。

　　黃宣沒理埃斯可瓦爾，轉而在眾人面前打開一個能量屏，然後道：「我介紹給大家一位新人，格雷厄姆先生，麥德林集團的二號人物。從今天起，就是麥德林集團的一號人物了。大家鼓掌。」

　　稀稀拉拉的掌聲中，一個四十多歲的健壯男人從位面通道中走了出來。

第五百九十一章 眾目睽睽下的聚會（6）

　　格雷厄姆有1米9的高度，臉上收拾得很乾淨，一點鬍渣都沒有，手指上卻帶滿了戒指，手腕上戴著兩三個手鐲，胳膊上亦是紋身印著紋身。

　　埃斯可瓦爾臉部扭曲地盯著對方，壓在槍上的手也越抬越高。

　　黃宣從對埃斯可瓦爾不滿開始，就讓尼克找到麥德林集團的二號人物，並給他來了個遠程授課。

　　這位二號大毒梟通過位面通道，已經信了八成，再見埃斯可瓦爾和其身後的眾多大佬，卻是泛起一股子怪異的感覺。想起自己的經歷，再想想之前聽到的語音，他向黃宣笑笑，就摩拳擦掌地審視起埃斯可瓦爾了。

　　他親切地笑道：「埃克，康斯托克在等你呢。」

　　康斯托克是被埃斯可瓦爾殺掉的手下。後者聽格雷厄姆這麼說，再看周圍人的眼神，知道再無幸理，猛地一抬手，自己也向兜裡掏去，竟是想要火拚死算了。

　　就在眾人都要開槍的當口，早有準備的尼克用能量罩把所有槍口都給封了起來。

　　開槍的人全部享受了炸膛的待遇。黃宣恍若未見地打開能量屏，道：「格雷厄姆先生，埃斯可瓦爾就賣給你了。」

　　「多謝黃先生。」格雷厄姆已被黃宣告知，自己討厭有人叫自己「宣先生」，這種時候，他自然是不會去出觸霉頭。

　　黃宣的話依舊被翻譯給所有人。埃斯可瓦爾用左手握住右手手腕，恐懼地嘶吼起來。他對格雷厄姆的手段瞭解甚多，寧願死10次，也不願落在他的手上。

　　格雷厄姆衝著埃斯可瓦爾微笑，腮上的肌肉一跳一跳的。

　　黃宣聽著有些□人，卻硬著沒吭聲。嘉拉迪雅忍耐不住，通過基地用暗音道：「把他流放到哪裡去算了吧。」

　　「這麼多人看著，我若是軟了，以後還會有更多的這種人。」黃宣掩飾著也用暗音道，「他們狗咬狗，我們就不管了。」

　　嘉拉迪雅知道是這個道理，沒奈何地讓小河把自己的耳朵摀住。蔡琰和若嬋美眉是經歷過三國的，在她們的世界觀裡，人自然是可以被施以肉刑的。其實就算不能，她們也很少會質疑黃宣的決定。

　　在眾人以為就此結束的時候，黃宣指著屏幕道：「有買有賣算是交易，我對埃斯可瓦爾的開價是，麥德林集團一半的鈔票和古柯樹，你有問題沒？」

　　格雷厄姆微笑停了下來，伸出舌頭，舔了舔鼻頭道：「黃先生，這樣的話，我很向其他老闆交代的。集團內的資金和古柯並不是統一在一起的。」

　　「誰最有可能反對，你又搞不定？」

　　格雷厄姆大約想到了黃宣要做什麼，微一遲疑道：「雷威爾斯，他是東部……」

　　「是他嗎？」黃宣找了個100寸那麼大的能量屏，放出一個紅皮膚的中年人的臉。

　　「就是他。」

　　「尼克。」黃宣一揮手，就見屏幕轉換，正坐在自家院子裡品酒的雷威爾斯被從天而降的閃電擊中，身子彈跳了一下，又重重地落在了躺椅上。

　　比起當年殺人，黃宣的接受能力強了許多。他板著臉道：「還有嗎？」

　　格雷厄姆又說出了三個名字，黃宣又讓尼克打死了一個，壓下胃裡的湧動，道：「剩下兩個，等你資金轉賬，不過古柯樹我先收了。」

　　「您放心吧。」格雷厄姆有些肉疼，麥德林集團一半的存款要上百個億，除了美國的巨無霸吃人公司，很少有大過自己的。古柯樹的收益也很多，每年外銷的古柯葉價值超過1萬噸，價值在10億美金以上，最好的豐年甚至有20億美金的時候。超過哥倫比亞的只有秘魯和玻利維亞。就這麼交出，委實有些不甘。

　　然而，掃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埃斯可瓦爾，再想想剛才屏幕上的景象，格雷厄姆不得不做出決定，在最壞的情況下——回家後若是那兩人真的死了，就交錢。而且是把那四個老傢伙的份額交出去。

　　這般想著，格雷厄姆居高臨下地道：「從今天起，麥德林集團的收益都有您的一半，每年的……」

　　他剛說了一半，話音戛然而止。就連因為炸膛傷到手而呻吟的人們，也大都張大了嘴停止了喊叫。

　　寬大的能量屏上，猶如直升飛機航拍一樣，顯出了一片巨大的火場，不時的細部拍攝，更讓大家看清楚了其中的古柯。

　　黃宣淡淡地道：「那我就先取走了。我自己不吸可卡因，點個火玩玩。」

　　很多人會將可卡因與海洛因混淆。實際上，前者是古柯葉的提純產物，後者則來自罌粟。相比之下，可卡因的成癮性與制幻性要遠弱於海洛因。古柯是美洲大陸的原生植物，從很久以前開始，哥倫比亞、秘魯、玻利維亞等地的人就有了咀嚼古柯葉的習慣。而大多數禁毒教本內，也會將吸食古柯寫作濫用可卡因。以上種種，都讓禁止可卡因變得非常困難。秘魯年產可卡因6萬噸，玻利維亞十分之一的人口從事古柯種植和加工，每年古柯的出口收益是正常出口收入的數倍。

　　黃宣需要和犯罪集團的合作，但並不意味著他喜歡毒販子，他只是不能將販毒從這些犯罪集團中剔除出來罷了。燒掉一半的古柯樹，暫時也只是對麥德林集團的懲罰。在眾人奇怪的眼神中，黃宣輕聲道：「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說過，我們應該有規矩。雖然規矩是我制定的，但我們還是有規矩的。我不是執法機關，也不會去調查究竟是埃斯可瓦爾想要我的命，還是麥德林集團，所以我會懲罰它們全部。明白了嗎，格雷厄姆先生？」

　　「當然。」

　　「下次記得加上sir。」黃宣挑挑眉毛，又道，「他歸你處置了。」

　　「是，先生。」格雷厄姆非常乖覺，一點都不因為低聲下氣而有什麼羞愧的。

　　處理完了麥德林集團，黃宣才注意到若嬋美眉等人擔心的樣子，輕輕地走過去，沒說什麼，只是站在三個女孩子中間，道：「小河，拉這些受傷的進基地治療。警察怎麼樣了？」

　　「聽到了槍聲，劃定了隔離帶，周圍的民眾都撤離了，附近的大樓上，還有下水道也都佈置完畢了。另外，張樹端被暫時停職。黃家其他人並沒有受到影響，但也有警察監視。」

　　「大舅被停職了？」黃宣眨眨眼，「把他們的通訊給我放出來聽聽。」

　　對於大舅受到牽連，黃宣的確可以說是考慮不夠周全，但他也並沒說什麼，只是輕輕地哼了一聲。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黃家和張家還沒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小河將警方的通訊接了過來，黃宣對蔡琰道：「你們談得怎麼樣了？」

　　「隨時都可以離開。」蔡琰知道黃宣的想法，笑道，「其實就是讓大家見個面，和你見個面，加深一下印象，增強信心。其他的回去也可以談，視頻會議之類的。」

　　蔡琰說了一連串的新詞，嘉拉迪雅抿嘴笑著道：「我想他們對突發事件應該有良好的心理準備。」

　　「那再等10分鐘，我送他們回去吧。」黃宣說著也笑了起來。犯罪集團和恐怖組織，他們開會被打斷的時候確實不會少。

　　蔡琰答應了下來，就去找拉登等人說話。趁此良機，諸人都在拚命地互相認識，誰知道哪天跑路的時候需要到哪裡呢。

　　黃宣避開窗口的位置，站到靠裡一些的位置，一邊聽著警方亂七八糟的訊息，一邊自己想著。過了一會兒，他歎口氣道：「尼克，接通爺爺。嗯，他被監視了嗎？」

　　「電話被監聽了。」

　　「那你注意些，別嚇著老人家。」

　　上一次，黃宣帶黃晉第去醫院檢查，就告訴了他不少關於自己的事情，想來不會讓他太吃驚。

　　……

　　梅永德的位置，變成了專案組長白賚。他旁邊的是曾經來過南京的肖螽。此次的級別又有提升，肖螽也僅僅是顧問性質。

　　梅永德站到了張樹端原本的位置上，這一點讓他很得意，覺得冥冥中自有天意，是上天在提醒自己。

　　張樹端冷然地坐在了房間的一個角落裡。這個時候，就連文員都不敢過來關心一下，面前的茶涼了許久，甚至沒人過來換一下。

　　對自己的這個外甥，張樹端想的挺多，可他腦子裡畢竟有些亂，許久也沒能理順。他閉上眼睛，想重新梳理一遍，這時耳邊響起黃宣的聲音「大舅，是我。」

　　張樹端愣了一下，睜開眼睛向四周看看，正巧與看過來的梅永德對視，後者的國字臉泛起頗具親和力的笑容，可他卻知道這廝心裡在想著什麼。

　　轉過頭去，黃宣的聲音又響起，道：「大舅，我在通過一個特殊裝備和您說話。我在您面前開個能量屏，就像是屏幕一樣，我說的話，和你在屏幕上看到的東西，別人都是看不到聽不到的，你可以放心。」

　　黃宣說著，就將屏幕打開了。

　　※※※

　　PS：有朋友提出，出現BUG，即槍支不應該帶入位面通道。的確如此。為減弱由此帶來的影響，對上文略作修改，讓幾位先生帶來的是碳素制槍支，降低通道消耗。

第五百九十二章 眾目睽睽下的聚會（7）

　　張樹端坐得筆直，保持著臉上的表情不動，飄忽的眼神卻洩露了心情。

　　梅永德偷看了一眼，暗啐一口，肚裡罵道：「什麼玩意！我還以為你真清高，什麼都不怕呢。」

　　張樹端此刻根本顧不上梅永德，他是被面前的能量屏給吸引了。

　　能量屏的左側是黃宣，右側則是黃晉第，張樹端連揉了幾次眼睛，方才確定是真的沒錯。

　　黃宣首先寬他的心道：「外公還好，沒有受到我影響，不過我們要迅速解決問題。」

　　張樹端果然放心下來，他最擔心老父親有什麼不測。向黃宣微微點頭，張樹端小聲道：「這是怎麼回事？」

　　「具體的情況之後再說。」黃宣笑了一下，指指自己的喉嚨道，「大舅，你說話的時候不用說出音來，只要讓喉頭動起來就行。」

　　張樹端試著道：「這樣？」

　　「差不多。」黃宣看看房間裡的其他人，回坐到窗口邊道，「大舅，你看現在的情況怎麼處理？」

　　張樹端看看黃晉第，沉吟著道：「現在最好的情況，就是你去巴西，但你的資產那麼多，哎，局勢很亂……」

　　「如果爺爺重新回到原來的位置上，您覺得怎麼樣？」

　　「黃老的身體沒有問題了？」

　　黃晉第自己很確定地道：「沒有問題。」

　　他還沒有到要退的年紀，完全是因為身體原因才下了台，其實內心未嘗不想「重出江湖」。真地過上了退休生活，就太無趣了。

　　黃晉第說得很肯定，可張樹端卻並不看好地道：「退則容易，進則難啊。」

　　黃晉第語氣威嚴地道：「樹端，我與黃宣討論過，今天晚上，我們就進京。這方面的事情，你就不用擔心了。」

　　「哦。」張樹端吃驚不小。黃晉第當年位高權重，如今要再回去，就得有人讓位，又是何其難。可聽他的語氣，卻似是簡單之極的小事，不由得讓他思量，黃宣究竟有什麼。

　　能量屏上又亮了一下，就聽黃宣續道：「大舅，今天的事情，權作是個試探。您看，如何處理為妙？」

　　「若是黃老能重新上位，地方上的事情也就罷了。不過，他們連衛星都用了，記錄頗多，卻不好處理。」張樹端說得輕鬆了一些。的確，若是黃晉第回到原來的位置上，那就算是真的有本拉登，也只是刑事案件。深挖也罷，淺出也罷，牽扯小了，事情也就小了。

　　黃宣一點頭，道：「爺爺這邊沒有問題。不過我的想法，不是要消掉記錄，而是想讓事情公開一些。當然，地方上的記錄還是少些的好。大舅您看，該怎麼走？」

　　若是要黃宣自己來做，多半就搞成了無限暴力事件，損害大，收益小，後遺症多，但也並非就不能控制。他有基地在手，說是無所畏懼也不為錯。不過，黃宣從小就是個商人的性格，高成本低收益的事情從來是不屑於做的。假如可能，他還想讓自己的事情更公開，讓更多的人知道，並使人承認，且不受影響。這方面，黃宣自己就力有不逮了。

　　以前，黃宣是千方百計想要隱瞞。到了現在，就算P112再有兩個旅行者，終究還是打工的料。相反，他卻想擴大自己的影響力，將P112運作成自己真正的大後方。

　　張樹端一時間還沒聽明白，問道：「你想讓什麼公開？不過不管怎麼說，不能再增加你的記錄了，以後會很麻煩。」

　　他說著小心地向邊裡看看，道：「你向裡面坐坐，現在衛星照片直接就能看到你。還有那麼多在國際上掛號的悍匪，都和你在一張照片上。你從哪裡找來的？」

　　黃宣苦笑著道：「衛星好辦，打掉就行了，其他的呢？」

　　張斯這時候被尼克傳了過來，插嘴道：「其他的都是局裡的東西，讓大哥官復原職，再拿到那個專案組組長的位子，什麼都解決了。」

　　「正好，小舅你給大舅解釋下，你們商量。」黃宣覺得自己說不太清楚，用詞也不夠精確，把位子讓給張斯，仰頭就道，「尼克，把天上咱們的衛星打了。」

　　若嬋美眉在旁邊嗔怪道：「你要自己造，又把自己的打掉，多浪費？」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破破爛爛的。」黃宣說著，仰頭又是個笑臉。尼克適時匯報道：「偉大的睿智的主人，完成任務，太空垃圾都讓我回收了。」

　　張樹端還小聲地和張斯說話，聽了黃宣半截話，還沒反應過來，耳邊突然一陣爭吵聲。

　　他抬起頭來，梅永德等人都緊張地轉著圈子，再看幾個大屏幕就明白了，衛星畫面上除了黃宣的一張笑臉，就什麼都沒有了。

　　黃宣也跟隨著黃晉第，前去給他提供支持。

　　17日凌晨1點。

　　新的任命到達，張樹端被取消了停職。

　　17日凌晨5點。

　　張樹端以顧問和正局長的身份，重新加入了專案組。

　　同時，專案組被要求不得擅自行動。

　　17日午時。

　　心滿意足的大亨們都回家去了——位面特快，帶著他們廉價購買的技術資料，一併來自鱷魚之間的友誼，讓他們對未來充滿了企盼。

　　下午4點，梅永德連續申請行動，未獲批准。

　　下午5點，組長白賚要求調用新的衛星，未獲批准。

　　19日凌晨。

　　經過長時間的討論，黃晉第如願補選。

　　19日晨10點。

　　張樹端被任命為專案組組長，白賚重新被任命為顧問，梅永德暫時停職。

　　19日晚，黃宣坐飛機回到了家。

　　這個時候，卡恩斯等已經恢復了日常訓練，和信實業與四方集團尚未受到影響。

　　張樹端該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而在處理這個引起強烈反應的「聚會」方面，他的經驗自然豐富了許多。

　　梅永德仍然是副局長，區別在於，他現在負責主管退休事務了。大家都能猜到，等再過上幾個月，梅永德先生就要被別人管理自己的退休事務了。

　　黃宣只回基地看了一趟，算上新增加的180名學員，寧奧基地總共要負責240餘名旅行者的訓練。基地裡也一下子熱鬧了起來，按照尼克的說法：「該死的12級基地就應該活兒多些。」

　　楚亦凝和菲茨傑拉德成了新時代的奼女和宅男。他們很快就發現了圖書館裡的歷史學的奧秘，除了上網看書外，什麼事情都不去做。為了能在晚上看書，前者使用了美人計，後者偽造了學歷和工作履歷。

　　現在，楚亦凝是江蘇省圖書館的一名臨時管理員，主要負責看書。菲茨傑拉德作為四個博士頭銜的擁有者，以及一水兒著名圖書館的管理經驗，競聘了南京市圖書館的副館長——目前還加著代理兩個字。不過他的確厲害，基本的分類等等沒有任何問題，又是政治鬥爭了幾百年的老傢伙，就等著看完這裡的書庫，去北京圖書館了。

　　黃宣忙忙碌碌地回到家的時候，整個黃家都處在一種莫名的、奇妙的振奮中。就連一房諸人，現在也都是喜笑顏開。黃晉第的重新上位，帶給黃家的，絕對是一次新的發展機遇。

　　在這種振奮中，黃宣要求重新召開宗族會議。

　　最近一年以來，黃家召開的宗族會議，比過去5年的都多。然而，如果說黃宣以前要求召開宗族會議，還有什麼人會跳出來說浪費時間，這一次的會議，就讓所有人都充滿了期待。

　　普通的黃家人會幻想，今年的和信實業收益良多，黃宣會不會為了穩固地位，發些紅利給黃家人？這樣的事情是有先例的。現代中國，法律文件沒有用，祖規宗法又被忘記了，什麼公中的財產，還是各房的私產，分的是越來越□塗。要不是三房諸人齊心，眼見著勢力越來越大，其他三房指不定就撲了上來，更別說旁支近親，早就饞得流口水了。

　　作為對立面的黃歷銘父子等，聽說了消息後也會幻想，黃宣會不會把族長的位置還給黃晉第？比起剛過弱冠之年的黃宣，黃晉第的壓迫感顯然不會有那麼強。而且歷史證明，黃晉第性格溫和，不至於咄咄逼人。黃宣則不同，看似中庸，實則嚴厲，既不顧及名聲，又不會綁住自己手腳，再加上他聰明的老媽，這一年來，早就將其他三房壓得喘不過氣來。

　　要說期待最深的，卻是加入了黃宣的權限計劃的黃家子弟。藍光的銷售量逐年上升，技術門檻也越來越低，儘管有盜版的威脅，可無論是碟片的銷售量，還是光驅碟機的銷售量，都在穩步攀升，而且權限涵蓋的範圍也越來越廣。誰不希望在做生意的時候，一次能賺兩份的錢？對他們來說，問題只在於權限越升越難升，而後來者越來越多，必然壓縮權限帶來的利潤。想起上次宗族大會上，黃宣拋出的權限果實，更多的人希望能再叼上一嘴。

第五百九十三章 瘋狂（1）

　　萬眾期待中，黃家的老宅再次燈火輝煌。

　　包括李家等等在內的諸多世家，都被邀請參加這次宗族大會。沒有人拒絕。黃晉第的強勢回歸，再加上黃宣的突然崛起，彷彿預示著黃家重新確立了它的地位。

　　從黃家老宅的停車場開始，無數的燈籠一路吊掛過去。經過的整條道路上，廣告牌被摘除，樓房牆面被粉飾一新，各種植物被打理得榮光煥發。

　　深黑色的林肯ECB120，足有20平米的空間裡，坐進6個人後，依舊顯得異常寬敞。黃溯貴倚在靠右的位置上，透過窗戶看向外邊，見到車駛入到達老宅的最後一條路上時，兩邊竟如淨街了一般，不由得長歎一聲。

　　加長林肯是在中國常見的車型，120系列，價值大約在130萬左右，比不上好些的跑車。黃溯貴講究含蓄，120既不小氣，也不顯得張揚。但就像大多數黃家人一樣，黃溯貴還是個講究享受的人。他的林肯是在福特授權的QVM機構中改裝的，不提嚴格的「225點檢查」，就連車內裝潢都是極度的過分：車座全放在了左側，長達8米的豎直全手工沙發連成一條；左邊的門也全部改掉，出入皆由右側的四開門完成，另一邊才是燈光酒櫃和茶几等等；弧形的車頂取消了打開的天窗，而修改成茶色的單面玻璃。坐在沙發上，正面就是窗戶，有需要的時候，還能從上面降下液晶屏幕，環繞立體聲隨行左右。這樣的重型豪華裝潢，價值是車的5倍以上，絲毫不遜色於賓利的造價，就個人舒適度而言猶有過之，卻少了炫耀的麻煩，猶如偽裝低調的陸上行宮。

　　黃溯貴一向認為，人是可以兼顧名聲與實利的。所以就算沒有利益衝突，黃宣的處事方法，與其也有著本質地差異。相較而言，黃晉第倒是更符合他的觀念。

　　老大黃恆展或許是聽到了黃溯貴的歎息，或許是想要打破車廂裡沉悶的氣氛，勉強笑道：「爸，他們就是迴光返照罷了。」

　　「胡扯。」黃溯貴一瞪眼，「黃家強，則我們強。若是黃家迴光返照了，你覺得你真的能做成什麼事情？四房至少還有個黃嚴邦，你們呢？看看你們一個個，有錢嗎？比不過人家一個孩子。」

　　黃恆展他們私下裡就把黃宣叫「有錢的孩子」，可現在聽到這個名字，卻是如此的刺耳。其他幾個二代子也都說不出話來，林肯終究還是在沉悶中到達了門廳。

　　管家還是周禮，老宅讓給了黃溯貴幾天，沒等他把家搬進去，就又不得不把宅子讓出來。現在的老宅，用人還是當年黃晉第在位時的人，但形象卻大不一樣。

　　區區三天時間，院門後竟然立起了門樓，兩座5米高的石獅子活靈活現，停車場的位置憑空起了三層樓，一直延到院外去，不用看也知道，是用錢把園子又砸大了。

　　黃恆展還在思量著今日看過的賬目，不經意間聞到一股子清香，香味就和老爹平時愛用的檀香差不多。

　　他向老爹看去，卻見黃溯貴盯著不遠處的高大門樓。黃恆展再定睛細看，越看就越不可思議。

　　黃仁鳴跟在自家大哥後面，見黃恆展看得仔細，大大咧咧地道：「像是檀木的是吧？唬人的。」

　　「真的。」黃溯貴說了一句，轉身就走。

　　黃恆展嚇了一跳。20米高的門樓子，豎著兩根橫著三根，都是檀木，那要多少錢？

　　他還在想，黃仁鳴心裡藏不住事，已經問了出來道：「這怕要兩三百萬吧？」

　　身後傳來哈哈的笑聲。黃仁鳴馬上回過頭去，卻見是三房的老四黃志博，依著雙方的距離，大約是聽到了自己說的話。

　　黃仁鳴有些臉紅，仗著黃昏光線暗，直著嗓子道：「怎麼？你有什麼可笑的？」

　　黃恆展真想給自己這個白癡三弟一巴掌。這還有什麼可問的？走人就是了。可黃仁鳴問了出來，他也不好就這麼一走了之，只能傻傻地杵在那裡，陪著黃仁鳴發昏。

　　黃志博年輕，對兩位堂兄弟基本沒什麼好感，故意應著黃仁鳴的聲音道：「這是正宗的紫檀。知道什麼是紫檀不？和你見著的幾百塊錢一斤的檀木是兩碼事。這紫檀50年長1厘米，這兩根紫檀高21米整，用老人的話說，那是異數。你那小腦子能不能算出來價錢？你這輩子恐怕就見這麼一次罷了。」

　　說完，黃志博不等黃仁鳴應聲，昂著頭就走進了門。

　　黃仁鳴牛眼瞪得賊大，怒道：「這白癡怎麼說話呢？」

　　黃恆展無奈地笑笑，拉著黃仁鳴的胳膊往裡走，道：「別在外面丟人現眼了。」

　　他嘴上說著，心裡也是暗暗擔心。這黃志博從來都是不怎麼顯山露水的，平日裡黃仁鳴指不定欺負了他，那也是一聲不吭的，光看他變化，就知道三房的氣勢了。

　　……

　　黃宣還躺在寧奧基地的黑箱子裡，他需要測算一下自己的契合度。

　　精確地測算契合度較為複雜。一個人發生了改變，他的契合度有可能上漲，有可能下降，很少的可能會不變。但究竟在什麼情況下，契合度會顯著地上漲，位面世界迄今也沒有定論。

　　但黃宣知道，自己的契合度一定會上漲。相對於其他人，他有太多的改變，有太多的理由增長自己的契合度了。

　　一個人的契合度越高，測算的時間就越長。而在契合度測算之前，要全憑能量輸出來確定，準確率就要低了很多。大多數時候，基地是允許旅行者輸出標準契合度以外的能量。但洛林和寧奧基地顯然不願意這樣做，尼克與小河同樣受到了一定的影響。

　　聽說黃宣測算契合度，寧奧在裡邊測算，桑比也躲在P001中看。就連楚亦凝和菲茨傑拉德也跑了回來，他們進不去高級訓練教材在的A區，就在B區停了下來。菲茨傑拉德手上還拿著本書，邊看邊等黃宣的契合度結果，他們對此自然是有著無限的好奇的。

　　楚亦凝的上行基地是尼克，菲茨傑拉德的上行基地是小河，兩人最近與之關係處得很好，旅行者都要擅長和基地打好關係。黃宣是個另類。

　　菲茨傑拉德用小河基地的權限打開能量屏，楚亦凝則是用尼克基地的權限，就見能量屏上好像電池槽一樣的東西緩緩前進。

　　老頭捻著他的白鬍子，慢吞吞地道：「也不知道這一個人的位面能不能算到個人的契合度裡？」

　　「您倒是挺安心的？」楚亦凝對菲茨傑拉德其實沒多少尊敬。位面世界，等級至上，年紀連個參考都算不上。就像是30歲的處長遇見50歲的科長，叫你小李也是無奈。

　　「我最近學了一句話。」菲茨傑拉德揮舞了一下手上的書道，「『既來之，則安之。』何如？」

　　楚亦凝莞爾，道：「您卻是有時間。」

　　對旅行者們來說，總的歷史趨向是戰略知識，歷史的細節是戰術知識，至於語言等等，就是旁枝末節了。好的旅行者會去學了，即使不學，通常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菲茨傑拉德苦笑了兩聲道：「我要受雇100年，有的是時間看些雜書。」

　　他的話引起了楚亦凝的共鳴，後者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下去，回到前面的問題：「按照定義來說，契合度應該是與他在其他位面的相似體比較，一個人的位面畢竟是身外物……」

　　「它能融入能頓裡，又是一整個的位面，可不是簡單的身外物。」

　　「話雖如此。」楚亦凝說著自己笑了起來，「我們說這些都沒有用，他肯定是不會給我們他自己的數據。至於契合度究竟該怎麼算，那些白癡專家至今也給不出什麼定論……」

　　「優秀的人才都去做旅行者了，專家只是二流貨色罷了。」菲茨傑拉德又把他手上的書揮動了一番，笑道，「這個世界和位面世界很相像，很接軌，金錢至上，優秀的人才都去賺錢了，二流人才做專家，然後想盡辦法也要賺錢……」

　　正說著，兩人面前的能量屏都閃爍了起來。

　　「超過150磅了。」菲茨傑拉德歎了口氣道，「我在進中級位面學院前，契合度也只有180呢。」

　　楚亦凝卻在想著其他的事情，道：「按說就算是沒有測試契合度，他也可以超額輸出能量，怎麼沒有見過？」

　　她越說越小聲地道：「大位面時代以前的基地，據說在等級劃分上更嚴格，好像對契合度的要求也不同。」

　　「他什麼時候需要出手了？有沒有超額輸出都是看不出來的。」菲茨傑拉德哼了一聲。

　　楚亦凝搖頭道：「在貝26和你對戰的時候，有段時間，他自己就頂著能量盾，都是150熱磅的。再說，位面作戰，任誰都不能置身事外，總有需要自己出手的時候。」

　　「謬論。」菲茨傑拉德氣得鬍子都翹起來，忽地站起身來，「誰說指揮官一定要是旅行者的？你們這群……右派的。」

　　楚亦凝不想和他爭吵，這又是一個沒有結果的輪替。她伸手往前指了一下，道：「契合度突破170了。」

第五百九十四章 瘋狂（2）

　　如同進度條一般的契合度標示，逐漸由黃轉綠，眼看著衝破180。菲茨傑拉德肯定地道：「那一個人的位面一定是算進去的。」

　　桑比在P001中也感到奇怪，問洛林道：「我怎麼沒找到黃宣的相似體？高層位面沒有，低層位面也沒有？」

　　所謂相似體，是理論上的存在。並不是每個位面都有一個和你相同的人，但就像黑洞的存在一樣，任何一個位面，總是有一個人和另一個位面的人，兩人的局部相似度數值很高，接近100％。而契合度的提高，就是在降低無數個相似體之間的相似度——高級旅行者以下，通常都是能找到數值極高的相似體的。

　　螺絲釘們的契合度本身就低，但他們容易提高，可總是提高有個限度；扳手們的契合度相對要高些，可提高也很困難——按照位面理論，契合度應該是不同位面的相似體之間的不同。但這是個不完整的理論，在更進一步的研究之前，人們並不知道契合度的完整的計算方式，從而只能使用最原始的辦法測算。

　　洛林過了一陣答道：「正常情況。」

　　桑比知道從洛林嘴裡問不出東西來，只是確定洛林也知道罷了。

　　基地裡，菲茨傑拉德還在那裡念叨著，道：「就算一個人的位面算在個人的契合度裡，也加得太多了吧？都要到200磅了。」

　　楚亦凝笑了笑，道：「他有4個基地……」

　　「不可能算的。」菲茨傑拉德斷然道，「否則我給手下1個基地的權限，生生把普通人提到100的契合度，轉成戰鬥旅行者，管理局也得趴下。這是證明過的。」

　　聽他提起管理局，楚亦凝鼻子哼哼道：「難道我們的基地比你少嗎？再者說，我說的是管理權限。」

　　菲茨傑拉德訕笑了兩聲，道：「我覺得更可能和他這個位面能頓貧瘠有關。位面能頓越貧瘠，相似度越容易改變，相應的契合度就越容易上漲。」

　　「嗯。」楚亦凝剛應了一聲，有「咦」的一聲道，「還在升？」

　　「210磅時14級的標準了。」菲茨傑拉德歎了口氣道，「我當年到210磅標準，用了100年啊。」

　　楚亦凝險些笑出聲來，過後又有些佩服。菲茨傑拉德就是最辛苦的奮鬥型人才，天賦不行，基礎不行，但不斷努力，的確很不一般。不過，社會與自然界都不會因為人的努力而有所改變。進化要求的是天賦，而不是後天的奮鬥。何況，有天賦的人也沒有閒著，菲茨傑拉德能夠成為高級旅行者，同樣擁有普通人所不具有的基礎。至少100點契合度的最低要求，就是無數願意奮鬥的先生們，畢生也追求不到的。

　　兩個人說著閒話，眼睛卻盯著黃宣契合度的進度條，免不了有些擔心。楚亦凝還好，與黃宣熟悉一些，對他的瞭解也更多些。菲茨傑拉德的想法就多了。最簡單的自然是：若是黃宣的契合度上升到300以上——即便這一次升不上去，可看樣子總是能升上去的——那時候，自己的作用小了不說，他會不會為了防範貝塔位面的報復而做些其他的事情，就難以估計了。

　　菲茨傑拉德的想法很正常。但黃宣終究不可能上升到300契合度的，進度條在220左右就幾乎不動了。

　　楚亦凝心裡也有一本賬，悄悄地打開能量屏看了起來。老頭就沒那般謹慎，直接在面前打開能量屏，書也丟去了一邊，道：「我看這契合度漲的，和他在P112的事情有關。」

　　「可能吧。」楚亦凝是贊同的，可是表情淡淡的。誰都知道契合度的本質只與自己有關，但具體到什麼地方，就難分析了。

　　菲茨傑拉德白鬍子飄飄，覺得弱了聲勢，重新拿起書看了起來。人老了，做事似乎也古怪了起來。

　　楚亦凝輕笑了起來，秀髮飄揚，自己看起了能量屏。

　　進度條又走了5磅左右，徹底地停了下來。菲茨傑拉德眉頭皺了一下，就見黃宣赤條條的從A區走了出來，滿頭是水，與普通的契合度測定一點都不像。

　　楚亦凝皺皺鼻子，從基地裡弄出件衣服丟給他道：「穿上。」

　　黃宣才注意到自己已被剝了個精光，不好意思地笑笑道：「進去的時候還有衣服的，出來的時候就沒了。」

　　「進到液體裡面？」

　　「好像。」

　　兩人都明白，黃宣的基地寧奧一定是大位面以前的基地了。有些嫉妒地看看這廝，楚亦凝含蓄地一笑，道：「恭喜你了，220磅先生。」

　　聽著這個數字，黃宣覺得是在形容自己的體重，但其實還是高興的。他嘴唇繃得緊緊的，最後還是忍不住露出一絲縫隙，簡單地道：「多謝。」

　　P001中的桑比笑了起來，道：「220磅可不是個小數字呢，有資格申請進入高級位面學院了。像是亞東學院、第二位面學院的最低要求都只要200磅就可以了。」

　　「我對上學一點興趣都沒有。」黃宣用暗音說罷，撇撇嘴道，「220磅除了上學，還能幹什麼？」

　　後一句話，他沒用暗音。

　　菲茨傑拉德搓著他的鬍子，笑道：「220磅不去位面學院訓練一下浪費了，你在自己的訓練基地中也行，但畢竟不是高級訓練基地，全面性不夠。」

　　「除了訓練呢？」黃宣鬱悶地道。寧奧可不是一般的訓練基地。

　　楚亦凝隨口道：「高契合度可以讓你控制更多的能量，你喜歡做營養師或者藥劑師的話，還是有一定的幫助的，只是沒有精細度那麼大。」藥劑師和營養師畢竟是旅行者中的一員，他們要求最低級的100熱磅，可總有些配方要求的更多。

　　黃宣饒有興致地聽著。因緣巧合，他算是「收藏」了兩名高級旅行者。可對於普通的旅行者來說，平日裡別說聽高級旅行者的經驗談，就是說上兩句話，也是很少有的事情。像菲茨傑拉德，就是著名的不愛提拔後輩，他在貝26指揮著幾千近萬名旅行者，卻從來沒聽說過提攜過哪一個。

　　大多數旅行者，也都是他這樣的人，權限就是特權，輕易是不能從指縫裡漏出去的。

　　現在，菲茨傑拉德願意給黃宣說了，黃宣卻聽得不怎麼認真。沒說上兩句，小河就催促道：「蔡琰讓你參加慶典。」

　　黃宣和典韋一起被傳送到了房間裡。楚亦凝和菲茨傑拉德是不能帶的，黃宣不予自己的事情太多地被二人知曉，也是為了安全計。

　　典韋穿著手工純黑色西服，不知是哪位裁縫選的布料，純純的黑，沒有一點雜色，就連紐扣也是一個模樣。領結亦是黑色的，配合他的皮膚髮色，直如一棟大黑鐵塔，站在黃宣身後，頗有些威風凜凜的姿態。

　　相比之下，黃宣的條紋西服就灑脫得多了。

　　在房間裡照好了鏡子，黃宣笑笑道：「典韋，我們出去了？你感覺怎麼樣？」

　　「好緊，和那新女人似的。」典韋的說話，相當適應時下的風氣。

　　黃宣幫他整理著領結道：「你的契合度有多少了？可以自己試試用能量解決問題呢。」

　　說起契合度，典韋咧嘴笑了起來道：「有90了，漲得快得很。」

　　90的契合度，幾乎要達到旅行者的標準了，黃宣不由得誇獎了他幾句。黑塔笑得就像是多出來了一層。

　　黃宣走出門去，穿過一條迴廊，就到了正廳附近。老宅是在老官邸的基礎上翻建的，正廳旁還有四個偏廳，加上樓上樓下的房間，園子套著的園子，分成幾撥才能裝下這許多的人。誰能進正廳，誰只能去園子，也是讓人焦頭爛額的事。

　　廳中，黃父還在感慨：「有些年沒見過這麼熱鬧的情景了。」

　　張馨儀在旁邊抿嘴笑著，覺得這都算是自己兒子的功績。

　　黃晉第被圍在廳東的位置，五湖四海的官員們候在那裡挨個溜鬚拍馬，黃宣看著一陣羨慕。所謂溜鬚拍馬，當然就是一個人能讓另一個人舒心的最佳方式了，溜須的人可能不怎麼舒服，但被溜須的一定很爽。有資格在這裡的官員，都是經歷了大風大浪的高級拍馬，僅僅是想像一下，有這麼多經典的馬屁可以享受，黃宣就覺得舒心。他暗自想，量身定做的高級馬屁，指不定都能增加契合度呢。

　　大多數的人還是圍攏在黃晉第的周邊。月底一過，黃晉第就要去北京了，指不定什麼時候回來。他頭頂的光環太耀眼，完全掩蓋了黃宣的一點點小功績，更讓大多數人忘記了，黃宣才是黃家的族長。

　　一路走來，向黃宣打招忽的人尚算熱情，但他看得出來，除了些商人和黃家人，官員們大抵是看在爺爺的面子上，和他去巴西前沒什麼兩樣。

　　倒是專案組的白賚組長和肖螽副組長，對黃宣又是客氣，又是問候的。看來兩人隱約地知道些什麼。

第九百九十五章 瘋狂（3）

　　在很多人看來，紫檀木的門樓彰顯著黃家的豪富，那是令他們羨慕的豪富。可是在另一些人看來，那與黃金等價的紫檀木門樓，就像是一個愚不可及的大笑料，透過它，彷彿就能看到又一個被野心推動的家族，在不計後果地炫耀最後的掙扎。

　　黃宣和母親說了幾句話，就自己單獨地站在了距離爺爺不遠。相隔20米的樣子，既不顯得疏遠，也不會顯得過於靠近，同時給馬屁們一些空間。

　　聽著難得聽到的廳級以上馬屁，黃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空氣中彷彿都瀰漫著一股子特殊的純種的馬屁味道——人類奮進的力量。

　　張榮、李生剛、朱迪思、奧布裡、王郝等人都在大廳中穿梭，很多商人在圍著他們打轉。和信實業遵守較為嚴格的職業經理人的管理，黃宣作為絕對股東，很少參與經營，而且大多數人對他都不怎麼熟悉。

　　以其黃家族長、嫡長孫的身份，黃宣的地位和財力的確讓不少人望而卻步。

　　沒什麼秩序地經過了一個多小時，會議的主持，老五黃賦毅方才走上前台，說起了歡迎的話：「女士們先生們，大家好。我是黃家的小字輩，叫黃賦毅。今天沒有準備大屏幕，離得遠的人可能看不清楚我的樣子，不過我父親很早以前就告訴過我，我長的其實很像我三叔。黃晉第先生大家都認識吧？今天宴會的主角，整個南京的焦點。」

　　黃賦毅伸手做出迎接黃晉第的模樣，從電視台借來的燈光設備也將光柱打在了黃晉第的位置上。

　　掌聲雷起。

　　黃宣撇了撇嘴，他沒告訴黃賦毅今天的主題是什麼，黃賦毅擅自將主題帶到了爺爺身上，他也不能反駁。要說問題，還是找錯了主持人，他循著黃家的慣例，未做什麼修改。不過並非是什麼大問題，只是讓他看到了家族內的不安定因素。

　　在等待黃晉第上台的過程中，黃賦毅繼續一本正經地道：「接下來我要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你們可以近距離觀察我和三叔的長相；壞消息是，我長大以後，長相變了許多，而三叔，自然是沒什麼變化。」

　　眾人都笑了起來。

　　黃賦毅律師出身，說話相當有水平，在幽默的同時，努力地將人們引向主題——黃晉第沒什麼變化。

　　黃宣自問是寫不出這樣的辭令的，但他想想又釋然：咱有錢，咱可以找人捉刀啊。

　　黃晉第向黃賦毅輕輕點頭，拿起了話筒。

　　一房和二房的人都緊張了起來。站在燈光邊緣的黃賦毅把手背在身後，握緊了拳頭。黃晉第的話將決定未來黃家的走向。黃溯貴等人相信，他們是有能力與黃宣分庭抗爭的，雖然事實證明，他們做得並不好，但所有人總是有飄渺的希望。可是黃晉第不同。回歸的黃晉第，完全可以在黃家獨裁。若是他要賦予權力給黃宣，那麼局面就又會回到10年前。黃晉第若是能幹一屆的話，造成的影響不可謂不大。

　　黃晉第是個嚴肅的人，沒黃賦毅的幽默或者輕佻，依著正常的順序說了幾句套話，話鋒一轉，道：「今年年中的時候，我得了一場重病。多虧黃宣，我的長孫，多方奔走，為我找到了適合的藥品。而在我休息的這段時間，還是黃宣，作為我們黃氏家族的族長，我們的大家長，管理著整個家族的事務。我認為，管理得很好……」

　　黃恆展歎了口氣，道：「看來三叔還是支持黃宣的。」

　　黃歷銘有些不服氣地想說什麼，訥訥地還是沒有說出來。半年前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取代黃宣的地位，而今看來，兩個人的距離似乎拉的更大了。

　　想到黃宣活到60歲，還能當43年的族長，他就一陣的噁心。那時候，自己都到了爺爺（黃溯貴）的年紀了吧？

　　台上的黃晉第又說了幾句話，全是在表揚黃宣。罷了，並沒有將話筒交還給了黃賦毅，而是招手把黃宣叫了過來。

　　黃宣抖了一下身上的西裝，典韋在旁邊道：「他們直接給你個話筒就行了，何必上去呢？反正那麼遠也看不清楚。」

　　「就是看不清楚，大家才喜歡上去。」黃宣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就在燈光的照耀下走了上去，很有種紅地毯的感覺。

　　黃歷銘還在算黃宣的生命年限，他已經想到，若是黃宣活到70歲不死，他就81歲了，不知道那個時候，還有沒有機會接任族長。

　　希望渺茫，黃歷銘滿是憤恨地低著頭，突然有雙尖頭皮鞋停在了自己面前。

　　「艾肯？」黃歷銘驚訝地叫了出來。黃恆展聽見了，不滿地扭過頭來，見是個外國人，細心想了一下，就又把頭轉了回去。

　　艾肯裝作看向講台中央的黃宣，頭微微向左，小聲道：「我是來幫你的。」

　　「你？」黃歷銘有理由生氣，兩個人共同出資，想要借經營藍光打擊黃宣，後來他還準備上馬老舊的紅光項目打價格戰，結果都沒有成功。

　　建議是艾肯提出的，可黃歷銘受到的損失卻更大，可謂是不歡而散。這刻再見，他沒什麼城府去容忍。

　　黃歷銘的冷淡，艾肯並不生氣，他悄聲道：「我有些事情要告訴你，你一定有興趣……」

　　廢話之後，黃宣開始提到正事。他站在爺爺身前，語氣鄭重地道：「鑒於黃家子嗣繁衍眾多，紅利的分配略有不足，故而我建議，從今天起，紅利的分配從嫡庶遠近，改為按照貢獻分配。具體的分配方式，我準備了一些表格和文件……」

　　還在喝酒的黃家人都愣了下來。

　　可以說，紅利才是黃家主要的凝聚力。如同許多的大家族那樣，到了黃宣這一代，家中的年輕人之間早就有了各種各樣的問題，血緣淡薄不說，感情也生疏了許多。從小到大，欺負和被欺負的事情都會決定兩個人未來的關係。將黃家仍然聯繫在一起的，正是價值800億美金的黃氏基金和每年派發的接近80億美金的紅利。

　　「這太不公平了，有些人的權限都到20級了，我們現在加入進去，和旁支子弟一樣，不等於是不給我們紅利嗎？」黃仁鳴馬上就喊了出來。黃溯貴連瞪了他兩眼都沒用。

　　見沒人理他，黃仁鳴猶自道：「我看乾脆分家算了，公中財產分了，他娘的……」

　　黃恆展連忙拉住他，苦笑道：「老三，少說兩句不成？你沒看三叔就在台上？」

　　「三叔怎麼了……」

　　黃仁鳴腦子不夠數，揚著脖子還要喊，黃溯貴叱道：「你和那狗有什麼區別？給你肉你就叫，拿走你的骨頭你就翻臉了？」

　　黃仁鳴不敢反駁老子，低下頭不甘心地小聲道：「他拿我的骨頭，我至少要咬他兩口。」

　　黃溯貴拍拍腦門，心想自己怎麼能有這麼蠢的兒子。

　　其他人也在議論紛紛。黃恆展眼見著老三不叫了，這才走到黃溯貴身邊，低聲道：「爸，宗族大會還沒開呢，他現在說，不算話啊。您瞧瞧，這麼多人看呢，也不知三叔是怎麼想的？」

　　黃恆展敢公然罵黃宣，私下裡還是不敢說黃晉第的壞話。

　　「肆無忌憚。」黃溯貴微微佝僂的身子也直了起來，滿是皺紋的臉上拉出褶來，「黃宣，是不想我們有機會反對啊。上帝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黃仁鳴聽見了，嘴上卻嘟囔著道：「我們怎麼知道他就真的瘋了？」

　　黃宣用了兩分鐘，讀了一遍權限的主要內容，然後合上文件，壓重聲音道：「具體的細則，等到明天的宗族大會，我們再討論、修訂。這項權限計劃，不僅允許黃家子弟參與，而且，允許外戚姻親的子弟也參與進來。由於黃氏基金原本只為黃家子弟派發紅利，因此作為我個人，黃家的族長，決定拿出和信實業的15％股權，作為保證金，給非黃氏子弟派發權限帶來的紅利。只要派發的紅利總數少於這15％的股權及其紅利的總值，權限紅利就持續有效。和信實業目前在花旗銀行的估值是278億美金，15％的股權為41.7億美金……五伯……」

　　他的這番話，掀起的熱浪比之先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黃宣將話筒交給黃賦毅，後者的伶牙俐齒也派不上用場，只能匆匆宣佈宴會開始。而紅利和權限帶來的熱潮卻經久不散，人們紛紛去索要具體的文件複印件，一個個就在會場上看了起來。

　　洛林這時候用暗音報告道：「又有旅行者到P112了。」

第五百九十六章 瘋狂（4）

　　新的紅利和貢獻計劃激起了人們無限的好奇，黃宣也被圍在人群的中央動彈不得。聽到洛林的話，他裝作被擠得彎腰的模樣，用暗音道：「什麼級別的？哪裡的？」

　　洛林輕巧地答道：「不超過20級，其他無法確定。」

　　「和他的基地斷開聯繫了？」

　　「他可能攜帶了儲能裝備。不過在地球，只要他的使用量超過0.1能圈，我就一定可以找到。」

　　0.1能圈的能量，差不多就是220度電，節省一點能殺好幾個人了。

　　桑比小聲道：「20級可是個危險的級別呢。」

　　黃宣並不太擔心地道：「怎麼說？」

　　他現在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誰都能揉捏一下的小小旅行者了。收藏了兩個高級旅行者，其中之一還是楚亦凝這樣的高手，再加上數十兆熱圈的能量儲備，基本上意味著他有R系列位面一小半的功力。這種情況下，純武力的破壞就小得多了。

　　桑比整理了一下語言，道：「20級旅行者，雖然剛摸到中級旅行者的邊，但基本上達到了各種需要權限的知識要求，比如藥劑師、營養師。普通的情況下，20級就夠用了。一般來說，天賦普通的旅行者，到達20級會用掉30年到50年時間。這期間，他可以學習不少其他的東西，例如語言、分析學等等。並且，除了少數要求很高的位面學院，20級去中級位面學院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所以呢？」黃宣沒聽出來重點。

　　「你覺得，按照P112發展度80左右的情況，有一個專門學習了超越當代科技幾十年的旅行者，能熟練地在幾個星期甚至幾天內融入整個位面，偽造身份，帶著足夠的資料和裝備。這樣的旅行者若是敵對方派來的，算是什麼？」

　　黃宣挑挑眉毛，道：「滲透？目的呢？等他要威脅到我，都什麼時候了？」

　　要說現在派來的間諜，與管理局派來的時機根本沒法比。如今的黃宣在位面世界也是有身份的人了，他的權限能夠保證自己的信用——相比一個20級的間諜，當然是一名10級網路權限，有許多人擔保的旅行者更值得信任。

　　可以說，黃宣此刻根本不擔心自己的身份曝光。想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再搞人家用過的把戲，一點意思都沒有。

　　桑比卻不這麼想，他輕聲道：「20級旅行者不值錢，尤其是那些用了許多年才升級到20級的旅行者，沒什麼潛力了。正因為如此，對方才更不在乎。他們幾乎不用付出什麼，等這裡的旅行者站穩了腳跟，你覺得下一步是什麼？會不會有其他的旅行者來？」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吧。」黃宣腦子清楚得很，笑道，「別說P位面，就是R位面，再厲害些，你說三系位面裡就沒有間諜了？」

　　「區別在於，他們根深蒂固，你卻不是。」桑比笑了兩聲道，「嚴格說起來，這間諜比你，也就少了20年經驗罷了。」

　　「黃家卻已經四代人了。」黃宣不承認地哼了兩聲，但心裡實際是相信桑比的話了。

　　他沉吟了一下，道：「既然你認為他很麻煩，那有什麼辦法？」

　　「沒有。」桑比很不負責任地道，「你現在就是在刀尖上跳舞。收藏高級旅行者？哼哼。」

　　黃宣聽得很不爽，翹翹嘴角，乾脆不去理他。周圍的人越聚越多，許多看完了說明書的人都對權限和貢獻度有極大的興趣。幾個官員去找李生剛，開口就要一個18級權限。

　　他們倒是聰明得很，18級權限1個都沒派發出去呢。理論上，18級權限可以直接進入和信實業的二級管理層，並且完全分享藍光專利——自己不生產，光是分紅，一年最少就是500萬美金的數字。何況還有可能的紅利派發，數額可能更為巨大。

　　李生剛陪著笑臉和他們說著話，心裡鄙視地想：500萬美金，你們也配？500萬美金能讓你們陪著笑臉舔屎。

　　其實大官們也知道，500萬美金太誇張。俗話說，漫天要價，落地還錢。黃老剛升，他們各有家族，分上些也是應當的吧？誰成想，李生剛早就接過黃宣的指示，那是一毛錢都不讓，根本就不準備和他們討論權限的問題。

　　有些人佔不到便宜就心急，李生剛又不敢來硬的，和幾個人在那裡扯皮。蔡琰身邊圍著的人也不少，可典韋早就站在了她身邊，兩眼一瞪，就把大部分人給嚇跑了。

　　正廳裡是一片齷齪的暗湧，黃晉第身邊都免不了有些人在謀利。至於四個偏廳裡，許多人的吃相就更難看了。本就準備來鑽營的先生們迅速地轉換目標，大家的談論內容也從黃家換成了權限。

　　今天來參加宗族會議的人中，黃家以外的除了南京的幾個大家族，就是黃家的外圍家族了。這些主要由姻親關係捏合在一起的家族，經濟狀況自然比不上黃家，而黃宣許諾的權限在他們眼中就更具價值了。

　　過去的半年，和信實業尚未派發過紅利，但其市值已經從開始的100億美金上漲到了目前的278億，利潤是278％。按照這樣的計算方法，全年的利潤可能達到500％。這樣的速度，人們都不需要去計算100億美金的利息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藍光的巔峰時期剛剛到來，盈利時間至少還能持續兩到三年。不說每年500％的盈利率，就算是去掉無形資產等等帶來的資本上升，保守估計1倍的盈利，按照黃宣的許諾，全部的紅利也價值四十餘億美金，兩百餘億人民幣的高值。

　　而在權限的分配公式中，最低的24級權限也能分配到1％的紅利，即至少4000萬美金。每個人都注意到了，具體到每一等級的分配時，是用平均分配的方式。宣傳書上寫得明白，假設只有一個24級權限，那他就可以獨得4000萬美金。

　　當然，24級權限自然不可能是1個人。但到了更高的權限，例如19級，人數必然少得可憐。但卻可以分到32％的利潤，那可是13億美金，能在南京市中心劃出一個小城出來。

　　負責具體細則解說的，是花旗銀行和瑞士聯合銀行的職員。和信實業是這兩家銀行在江浙地區最大的客戶，以後紅利的進出也要通過他們，雙方準備得比黃宣還要充分——雖然在一開始的時候，迪圖瓦和奧布裡非常吃驚黃宣的決定，但當黃宣拿出家族利益的大旗的時候，兩個外國人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和信實業的代表都被圍了起來，黃恆展眉頭皺成了川字。

　　黃溯貴的臉上同樣不好看。黃宣此舉，等於取消了黃家施行數十年的紅利制度。雖然貢獻度看起來對家族發展更為有利，可是什麼東西多少貢獻度，卻是黃宣決定的——雖然以前的紅利劃分，家主也有相當的權力，可黃宣的權力，還是太大了。

　　黃歷銘和艾肯臉帶譏笑地看著黃宣。兩人身後站著一位身材高大的白人，看起來像是拉丁裔，30歲左右的年紀，凝神觀察著正廳中央的黃宣。

　　艾肯拍拍黃歷銘的肩膀，道：「中國黃，你會成為唯一的中國黃的。古德先生與我聯繫了許久，向我提供了翔實的技術資料和建議。」

　　古德聽艾肯說到自己，友好地向黃歷銘笑笑，並用熟練的中文道：「只要你耐心等待，我們就能翻盤。」

　　黃歷銘的英語不錯，古德的中文卻更好。他似乎有著與生俱來的親和力，很快就將黃歷銘忐忑的心情打消了。

　　更多的解說員以及更多的資料並沒有減弱人們的熱情，黃宣仍然被牢牢地圍在人群當中。

　　他並沒有著急從人群中鑽出來，同樣是笑著給每個人回答問題。他回答得很慢，反正周圍人是如此的多，看起來好像有永遠回答不完的問題一樣。

　　年輕人總是容易給人倨傲、自負的感覺，就算人人都說某某很謙遜，大家聽說他是個年輕人，還是免不了泛起不信任的感覺。

　　權限是一種基於信任和相對公平的產物。

　　黃宣力圖給人以穩重的感覺，所以他寧願站在人群的中央，不斷地回答問題。

　　今天的晚宴，對他來說，主要目的就是推銷權限。他要在黃家大肆推廣權限。待自己的力量更足一些——例如有兩隊訓練有素的戰鬥旅行者的時候，並能穩固的掌握已有的力量的時候，他還想在黃家發展旅行者。

　　歷史上的各大家族任人唯親，既是迫不得已的，也是應該的。血緣的紐帶本身就帶有政治意味，很少有哪位對手會重用政敵的子侄。就算是黃家的旁支子弟，也不會相信自己出賣了家主後，還能得到一份足夠優渥的、有前途、受信任的工作——僅僅就信任而言，在同樣的條件下，血緣是非常重要的。

　　利益的要求會不斷上漲，由利益結合成的紐帶的成本，也會不斷地上漲，血緣則不然。

　　黃宣相信，擁有掌上的位面，高級訓練教材，以及6個基地的自己，實力的上漲一定會讓所有人瞠目結舌。

　　張馨儀挽著黃群盛，在二樓觀察著自己的兒子，有些感慨地擦擦眼睛，道：「我以為黃宣離開我們，至少要到結婚呢。那時候我還想，讓他多玩幾年，等到快30歲時結婚也不太晚。」

　　黃群盛少有地開了個玩笑道：「看黃宣帶回家的女孩子，他現在就能結婚了。」

第五百九十七章 瘋狂（5）

　　宴會很晚才結束。

　　賓客們全部離開的時候，天差不多都快要亮了。與黃氏家族有姻親關係的小家族、大家族都很多，算上旁支的姻親關係，就更加繁雜。他們中想要參加權限計劃的，都想趁著最後一個夜晚，試圖通過關係確認下來。

　　等到大部分如願獲得宗族大會的入場卷的時候，一整夜就這麼過去了。

　　第二天一早，宗族會議正式開始。

　　今天的主持換成了黃晉第。而李生剛、蔡琰等人也赫然在座。按照規定，每次宗族會議，都需要確定黃氏基金及其他公中的財產的狀況，算作經理人的李生剛等人是必須要參加的。

　　接連開了幾次宗族會議，這一次反而是最為認真的。黃宣僱傭了安永咨詢公司為黃氏基金重新整理了一次會計賬目，並揪出了不少壞賬爛賬。黃晉第親自出馬，很是罰掉了一批人的分紅。

　　黃宣坐在主座上，輕輕地吹著茶杯裡的茶葉，聽著身邊的爺爺發威。

　　茶是上好的碧螺春，一個個含苞待放再緩緩舒展開來。可惜時間不對，中國人講究喝新茶，到了後半年，綠茶就不好喝了。

　　黃晉第中氣十足地看著手上的文件，含怒道：「黃循恩，你名下的正中公司，今年只賺了10萬塊？」

　　黃循恩是老八，也是小十一黃頻巖的父親，平時也是很大膽的人，但聽黃晉第問話，卻一下子縮起了脖子，小聲道：「今年年景不好……」

　　「然後你的公司就添了六部車、兩棟樓？然後還全借了出去？哦，還買了輛奧迪A8？」

　　「那算是固定資產投資吧。」黃循恩嘿嘿地笑著，使勁嚥了口唾沫。

　　黃晉第把文件在桌上一摔，道：「你的公司，公中當年出了50％的錢，讓你佔了51％的股，然後你今年交給公中的紅利就是四萬九？」

　　黃循恩說不出話來，哼哧哼哧的讓人著急。

　　「三天內，向公中交300萬的罰款，然後再把剩下的錢補上，一共是1700萬。」

　　黃循恩苦著臉央求道：「三叔，錢都再投資了，實在是填不上。而且我這麼做，不也是合理避稅嘛？」

　　「順便把公中的稅給避了？」黃晉第厭煩地扇扇手，「下一件。」

　　黃恆展等人一直在觀察黃晉第，見他滔滔不絕地說了兩個小時，間中只喝了一口水，心下明白，自家這位三叔，可能真地是好了。

　　一念及此，黃恆展對族長沒了想法，也學著老爹閉目養神了起來。

　　黃晉第今天主持會議，還發了脾氣，實際就是向族裡的人證明，自己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同時，坐在次席上再捧捧黃宣。

　　今天這次的宗族會議，由於參加的人數眾多，包括許多外圍家族，因此會議廳內的景象，是實時向外界轉播的。而黃晉第的身體狀況，自然是大家第一關心的要點。

　　早上9點開始，等黃晉第處理完了過去一段時間的記錄問題，已經過去了三四個小時。黃宣坐在一邊打著哈欠還要聽著，有人盯著他呢。

　　黃晉第合上文件，大家這才鬆了一口氣，就連一房眾人也不例外。黃宣坐直了身子，示意李生剛去念關於權限的部分。

　　由於取消了直系子弟的分紅，所以作為補償，黃宣將直系子弟全部列在了24級權限。貢獻度的增長也變得較為簡單，凡是能給家族帶來利益的都算在其中。儘管有些不盡善盡美的地方，但按照正常的貢獻計算，等到年末，直系子弟到達23級是沒有問題的。即便僅僅是24級權限，他們也能夠均分黃氏基金1％的紅利，即數千萬美金。這樣，由於直系子弟人數較少，即便比以前的紅利少些，也不會少得太多，其他則能多勞多得。

　　同時，黃宣自己出錢，給外圍子弟紅利，在黃家也是有先例的，畢竟嫡子是可以得到股份的。黃宣希望，自己這樣做會讓阻力相對少些。

　　然而，他絕對沒有想到，當李生剛讀完了正式的權限部分後，竟然沒有人反對。

　　黃溯貴靠著椅背，一副沒睡醒的樣子，黃恆展專注地研究著桌子上的木紋，黃宣的二爺爺黃裴馳用指甲剪刀細心地搓著手，四爺爺黃宗巖則粘著茶葉練起了書法。

　　四爺爺不反對是理所當然的，但一房和二房也不反對，黃宣就看不透了。

　　接下去的會議乏善可陳。黃晉第在表決後乾脆宣佈休會，大家都抱著肚子去吃飯，彷彿聽了個無聊的科學會議一樣。

　　實際上，表決結束後，權限制度就將在黃家正式施行，而不再是誰想加入，誰想退出都可以的機構了，黃宣帶著疑問從房間裡走出來，正想找爺爺問問，卻見老媽早早地就等在了門口。

　　「老媽？」黃宣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起來。

　　「你想跑哪裡去？」張馨儀過來親切地挽住兒子的胳膊，「說吧，今天準備撒個什麼謊？」

　　「怎麼說的好像我一定就撒謊？」黃宣心虛地道。

　　「你小時候逃學，就是現在這副模樣。」

　　黃宣吐吐舌頭，道：「那您想知道什麼？」

　　「你給你小舅是怎麼說的，就給我複述一遍。」

　　「小舅給你說了？」黃宣剛問出來就覺得不像，要是小舅真的說了，老媽現在應該是取證，而不是要證詞。

　　「他讓我來問你。」張馨儀回頭把門關了，拉過椅子坐了下來，讓黃宣很有種罰站的感覺。

　　「其實我也不是存心隱瞞，是沒機會說。」就P112來說，黃宣算得上是羽翼豐滿，他斟酌著就說了起來，「咱們家挖游泳池那會而，您還記得嗎……」

　　……

　　這一說，就錯過了午飯。黃宣眼看著時間不夠，向意猶未盡的老媽求饒道：「要不讓我先去開會？」

　　「急什麼，這麼有意思的事情，也不早點告訴老媽。」張馨儀現在完全回到了「惡作劇女皇」的寶座上，用手點著自己的太陽穴，想著道，「那是不是，現在你想讓哪裡停電，哪裡就能停電？」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黃宣汗然。

　　「可以違背物理原理？」

　　「那不行。是有擴展。」黃宣突然覺得，洛林選擇自己做旅行者，實在是P112的福氣。若那天挖游泳池的是自己老媽，如今世界或許戰火連綿了。

　　黃母卻是鍥而不捨地道：「那你說，我想要製造個什麼神跡，也可以了？」

　　「是……」黃宣拖長了音，腦袋低低的，實在擔心老媽再想出什麼來。

　　張馨儀的確是在想，還想得挺久，過了一陣，笑瞇瞇地道：「兒子，你說，還可以易容改裝？」

　　「是——」

　　「那咱們競選美國總統吧？」張馨儀突然大聲道。

　　黃宣嚇了一跳，聲音更低了，弱弱地道：「我們有計劃，等到下一任美國總統競選的時候，參與一下。直接競選，有點難了。」

　　「能易容，有神跡，競選教皇都可以。」黃母暢想著道，「聽說在梵蒂岡打高爾夫球，很容易出國界的，真想試一試，中國就是太大了……」

　　黃宣噤若寒蟬，一句話都不敢說。他還記得，自己小學的時候，那時還在南京的孫家，用車禍恐嚇老媽。結果老媽使出一招「無車日」，從外公的軍營裡要來一群人，每天開著車，看見孫家的車就砸，逼得孫家的小字輩不得不在工作地點附近租房子住。那時候，外公正是鼎盛，張樹端也獲得了提拔，孫家想雇保鏢都雇不到，告狀也是白費勁。生生被砸掉了十幾輛車，半年後事情才算是過去。老爹那時候的評價是：想像力豐富。

　　遙想當年，再看今朝，黃宣真怕老媽想像出什麼太過有趣的東西，讓自己的小心臟接受不了。

　　這麼著，黃宣突然想到了蓋瑞·提肯。那老傢伙在金融界是相當的一把好手，是真真正正的世界資本家，是和總統一起打高爾夫球，被總統夫人邀請去戴維營的人物，從資本市場上的風風雨雨中過來，說不定能給老媽些建議。

　　如此想著，黃宣立刻用暗音道：「尼克，找蓋瑞·提肯。」

第五百九十八章 瘋狂（6）

　　蓋瑞·提肯是位大名人，自80年代開始的十多年裡，他幾乎成就了華爾街上的一個神話——華爾街是個經常出神話的地方，唯一的問題在於神話的期限是多久。

　　黃宣是個不學無術，徹徹底底的紈褲子弟，他對蓋瑞·提肯這個名字基本上沒什麼感覺，張馨儀卻是完全不同。

　　尤其在她知道，只要讓錢在市場上運動，就可以獲得更有價值的權限的時候，馬上有了興趣。黃宣領她走進基地，很快，蓋瑞·提肯就不得不屈居二線。

　　不管是作為母親，還是作為商人，張馨儀都是個很強勢的女人，很多時候她還沒有感覺到，就已經佔據了領頭的位置。

　　黃宣歉意地笑著，伸手拉過蓋瑞·提肯道：「我老媽就是玩玩，瞭解一下位面世界，你注意不要虧太多就好。最近怎麼樣？」

　　蓋瑞·提肯微一點頭道：「大約運行了1400兆熱圈的能量，產生了大約450億的利潤。我們準備再拉高一些，就可以做空了，倒是利潤會上升。」

　　他說的還是熟悉的術語。

　　黃宣看了眼自己的儲記儀，剛剛淹上三分之一的位置。1級網路權限，若是要全憑交易上升，那就得和包填他們一樣，好好地做上幾百年的生意，才有到達6級的可能。

　　越是往後，權限的效果就越凸出，當然，要求也就越變態。

　　黃宣勉勵了兩句，向老媽打聲招忽，就想回去繼續當稻草人。張斯匆匆找過來道：「黃宣，我們找到些有趣的東西。你來看看。」

　　「我要開會。」黃宣愣了一下，手向後伸出。

　　「你先看看再決定吧。」張斯的表情頗為嚴肅。

　　黃宣挑挑眉，跟著張斯走了出去。

　　經常傳送並不是什麼舒服的事情，黃宣跟在張斯後面走著，問道：「具體是什麼事情？」

　　「我一點點解釋給你聽吧。」張斯摸摸腦門道，「前些天，我試著雇了幾個老部下，還有幾位國安以前的專家。」

　　「帶了進來？」

　　「沒有。」張斯知道黃宣對基地內的事務很看重，立刻解釋道。

　　黃宣臉色好看了些，道：「然後呢？」

　　「我找了幾個情報分析員，給他們開每年25萬美金的薪水。你知道，我們部門一直都在收縮，有些人就被排擠了出來，沒有升職的希望，就願意幫我們做情報分析。」

　　張斯是和信實業的安全總監，他的安全部門人還沒招滿呢。

　　「挺好。」黃宣自己倒沒有想到這方面的問題，還是張斯業務熟練。

　　張斯笑了一下，道：「我安排他們住在郊區的別墅裡，然後讓基地把信息稍微處理一下傳到他們的電腦裡，他們做出分析再反饋回來。每週輪換一次。這是第一周，結果就發現了問題。」

　　「基地沒發現，他們發現了？」黃宣奇怪地道。

　　張斯無奈地道：「基地又不是人，他不懂分析。」

　　「那說具體的吧。」黃宣從善如流地道。

　　正巧走進B區的大門。張斯放出一個大屏幕，解釋道：「你瞧，位面通訊是通過能量通道進行的，在訊息傳輸的過程中，能量通道會震動，這就是截聽的主要原理，再多的我也不明白。」

　　「情報是從截聽上來的？」

　　「官方的消息裡，怎麼可能有我們的分析員能分析出的東西？」張斯沒好氣地道，「P位面附近的訊息很少，但洛林和寧奧還是找到了一些。哦，據說是要到12級才能有截聽的能力，前進基地稍強一些。」

　　黃宣向屏幕上看去，卻見全是些供給方面的信息，疑惑地道：「看起來就像是餐館什麼的……」

　　「是後勤供應表。」張斯說著把表格拉在了一起，「這是我們整理過的。」

　　能量屏上顯示出的是4張黃宣熟悉的表格，其上密密麻麻地註明了各種物資需求。總量上倒是不多，但讓黃宣吃驚的是，其中竟有不少都是標著3級、4級的數字。

　　「3級小麥，一噸要幾百萬熱圈吧？」黃宣指點著道。

　　「幸虧我也學過一些分析，還有桑比先生幫忙。」張斯點頭道，「我手下的幾個人，覺得這個表格上的數字太大了。你知道，是和其他數字相比太大了，然後他們就將之整理了出來。雖然他們不知道級別是什麼意思，但卻知道糧食、包裝完好的肉品是幹什麼的。」

　　「軍用品？」黃宣對此也很熟悉。

　　張斯重重地點頭道：「我覺得，可能是一次地面進攻。」

　　黃宣眼皮跳了跳，重複了一遍道：「地面進攻？」

　　桑比這時候道：「旅行者一般食用的都是3級以上的糧食，營養素調配後的糧食，可以延緩衰老等等，至少能省些藥劑的錢。但3級到6級之間的糧食，正常人的需求量一般都不大。」

　　「什麼意思？」

　　「平常時候，我們很少給傭兵6級以上的糧食。時空戰士吃的和旅行者差不多。實際上，6級到3級的糧食，主要是在戰爭中使用的。包括戰獸和高級坐騎，在戰爭中，我們經常給部隊注射各種藥品，其中大部分是激發其潛能的。為了補充這部分消耗，糧食的級別就一定要高……」

　　黃宣「嗯」了兩聲，聲音虛虛地道：「您的意思是，我們將面對很多傭兵，甚至是戰獸的攻擊？」

　　他說話又用上了敬語。

　　「還有生物戰艦。」張斯小聲補充道，「我們發現了生物戰艦補充的燃料，都是6級以上的燃料，用在12級以上的生物戰艦。據說可以搭載12名旅行者一起作戰，並供應他們能量。他們沒想到我們有12級以上的基地在P位面，所以在傳訊時，保護措施不怎麼樣。」

　　桑比也道：「標準的入侵序列，比大位面時代的戰術更先進。生物戰艦突入，高級旅行者隨行，然後是大批的低級旅行者與時空戰士混編成百上千萬的傭兵。只要數量足夠，根本不怯位面封閉。高級生物戰艦比什麼儲能裝置都裝的多，體積決定一切。」

　　黃宣完全愣住了，他始終設想的是數量很少的對攻，他拚命訓練戰鬥旅行者……

　　一下子，黃宣的聲音就嘶啞了下來，道：「你說諾曼家族不會大舉進攻的。」

　　「我沒有肯定的說。好吧，算是我說的，那我說錯了。」

　　黃宣恨得牙癢癢，使勁地告誡自己要冷靜，最後還是冷靜不下來，只是喃喃地道：「現在怎麼辦？」

　　他想起了康馬斯先生的政變作戰。那個時候，溫德林家族何嘗沒有封閉位面？但那又能怎樣？一個位面的資源畢竟是有限的，即使他們在某個位面上有七八個基地，終究還是不可能和整個R位面比較基地能量的多少，玩封閉位面的消耗戰只是找死。若是敞開位面通道放對方進來，就算讓他們再封閉位面通道，大批的生物戰艦攜帶的能量，也足以旅行者們完成既定的戰略目標，佔領乃至摧毀敵方的基地——在那種高強度的正面戰爭中，封閉位面的作用被降到了最低，除非有數倍於其的高級旅行者，否則毫無勝理……

　　黃宣帶著一絲希冀道：「他們不會來很多高級旅行者吧？」

　　「按照現在的資料，高級旅行者不好分析。但他們準備了大約7萬噸的4級燃料，按照低兩級的規則，他們最少有一艘6級戰艦。那要兩名6級旅行者，或者一名6級旅行者和4名七八級旅行者才能駕駛。」桑比淡然的道。

　　黃宣吁了口氣。他早就知道榮光家族高級旅行者多如草，一個3級基地就能有2個4級權限，8個6級權限。榮光家族們當年佔有了大位面時代最好的基地，高級基地不可勝數，有上一兩個都算是正常，而且多半是有管理權的。理論上，他們能給剛出生的娃娃一個6級權限——雖然後者發揮不出來。

　　只要契合度滿足就有6級權限的生活，能為他們提供茫茫多的高級旅行者。

　　相比之下，在公共基地上鍛煉出來的高級旅行者，雖然更為強悍，也許能以一打二，也許經驗能比得上他們三個五個，可終究還是勢單力孤。

　　「那現在怎麼辦？」黃宣終於還是問了出來。他畢竟是個少年，就算剛剛在宗族會議上大獲全勝，他也還是個少年人。

　　桑比知道黃宣的習慣和要求，沉聲道：「你如果要問萬全之策，沒有。」

　　黃宣苦著臉道：「人家勢大力沉，我怎麼可能要求有萬全之策？說吧。」

　　桑比笑了一聲，道：「你覺得，他們為什麼要大舉進攻？他們不可能想到你眼下有兩個高級旅行者幫忙。其實就算想到也沒什麼關係，一艘8級左右的位面戰艦，兩三個高級旅行者，再加上一票中級旅行者，完全可以將P112抹殺。傭兵可不便宜，平常養著他們也就罷了，一旦出動，立刻就是大量的鈔票花出去。幾百上千萬人，吃的花銷都比高級旅行者的能量花銷大，還要不少低級旅行者混編，再加上傭兵的戰損幾乎無法控制，用如此大規模的部隊對付你，不是有些小題大做了嗎？」

第五百九十九章 瘋狂（7）

　　黃宣暗自平抑著心情道：「大舉進攻，自然是要萬無一失，並且，快點解決問題？」

　　「差不多是這樣了。」桑比唏噓著道，「我們原本猜測，諾曼家族不會公然來的。但換個思路，只要速度夠快，既成事實，嘿嘿。」

　　黃宣怎麼聽，怎麼覺得桑比的聲音有些幸災樂禍。不忿的同時，自己反而鎮定下來，首先問道：「小舅，他們多久會準備好？」

　　「若是精銳的話，10天半個月的就能準備好。」

　　「洛林，你有什麼想法沒？」黃宣又問了一句。

　　洛林聲音平淡地道：「我是智腦，沒有想法。」

　　黃宣撅撅嘴，不再指望桑比的時候，思維反而清晰一些。

　　張斯頗為緊張地看著黃宣，自己心裡卻很是奇怪——要說一個大男人，尤其是有情治部門背景的大人，等著一個少年做決定，還真的是很奇怪。他只能在心裡安慰自己：是我掌握的資料不夠多，不夠全面。

　　想了不知道多久，張斯就已經從站著到坐著，從坐著到坐著喝茶，黃宣方才從沉思中醒了過來，問道：「他們會有多少高級旅行者？」

　　張斯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啊」的一聲，道：「桑比先生。」

　　桑比不知道去哪裡玩了，好半天才回道：「如果是平常，諾曼家族怎麼都能帶出來四五個戰鬥旅行者，就像管理局的那個小子那樣。現在主要是為了面子，他們存下的戰鬥旅行者用的也差不多了吧，應該不超過5個？」

　　「不會。」黃宣搖頭否定。他本就是要桑比的建議做個參考。想了這麼久，他一邊扭動著脖子，一邊道：「他們絕對不會是為了面子，或者純粹為了面子。」

　　「哦？」張斯想得不夠透徹，不解地問道，「不是說P位面不值錢嗎？」

　　黃宣輕笑了兩聲，道：「小舅你想，現在的黃家，和2個月前的黃家，分別遇到個什麼趙家、錢家的小家族跳出來，奪我們黃家的位子，處理上有什麼區別？」

　　張斯對家族內的事情還沒黃宣熟悉，可以說是毫無接觸，不解地道：「要說兩個月前，是該殺雞給猴看，現在好像也一樣……」

　　黃宣莞爾，道：「其實就是個分寸的問題。現在的黃家，只會有些不開眼的小家族鬧起來，以勢壓人就可以了，最主要是拉上其他的家族一起動手。但兩個月前的黃家，實際上沒什麼勢力，方法就少了。」

　　張斯聽得明白，道：「那我隨便說說，若是兩個月前，就要調動全部力量，揪住了往死裡整？像現在的諾曼家族？」

　　「是也不是。」黃宣打了個響指，搓著手指道，「我若是家主，在左右受敵的情況下，第一要點就是不出動全部力量。但這和諾曼家族的情況不一樣。小舅你想，別說這種幾萬年的老家族了，就是黃家和張家，是能一夕即死的嗎？所以，他們的戰鬥旅行者一定不會用完，不足是不足了。」

　　張斯搖頭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黃宣一笑而過，沒有再多的解釋，起身道：「我要去R位面借錢。」

　　「借錢？我們的能量足夠多了，就算是全力輸出，也能用很長時間了，真來兩場正面戰爭也沒問題。」

　　「就是要借錢。」黃宣已經整理起了衣服，「我不回去參加宗族會議了，我自己給爺爺說一聲，你看有什麼要處理的幫一下忙。」

　　說著，黃宣昂頭道：「洛林，送我去R001。另外，給康馬斯先生一個訊息。」

　　到R位面要兩三個小時，足夠對方準備了。

　　張斯還是沒明白，趁著黃宣還沒走，趕緊問道：「你究竟是想怎麼樣？」

　　「徹底把康馬斯家族拉上船。他們好歹有兩個高級旅行者，一整個系列位面的普通旅行者，再加多少億的傭兵。」黃宣說道，「要拉他們上船，就要借錢。」

　　「不是還了他們的錢比較好說話？」

　　黃宣哈哈大笑了起來，一步邁進了位面門，留下聲音：「好好訓練我們的戰鬥旅行者。」

　　張斯猶自念想著道：「桑比先生，您明白沒？」

　　桑比也呵呵地笑了起來。

　　康馬斯先生與黃宣的關係有些怪異。

　　要說他們是盟友，並沒有盟友那麼多的聯繫；要說他們關係普通，黃宣卻握著R位面3.6兆熱圈的戰爭債券，兩個人也算是知之甚深。

　　造成這種情況的主要原因，還是黃宣的身份不明。

　　綠松家族這些年很是興旺發達，接連有人達到了能通過成人禮的標準。若非受限於榮光貴族的數量，上一次的戰爭，他們能把諾曼家族生吃了。

　　讓康馬斯先生疑惑的是，黃宣身上表現出的矛盾。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在黃宣身上的期望已經不再是對未來榮光的投資，而是真實的聯繫。

　　黃宣這一次，是開著他漂亮的紅色的10級遊覽艦前往R001的。

　　相對生物戰艦的控制，遊覽艦的限制沒有那麼嚴格，原因正在於它的貴。其實位面世界的先生們都很聰明，生物戰艦是限制不住的，有錢有勢的人有需求，於是就推出了超級沒有性價比的遊覽艦——當然，它們都是同級戰艦中最好的：最好的防護，無與倫比的舒適性，還有極其隨性的開價。

　　要說一艘10級遊覽艦算不上非常貴，幾百億熱圈的價格，就像是美國人買了一艘航空母艦一樣簡單。但對於個人來說，它的價格就太昂貴了。

　　康馬斯先生算準了時間，帶著兒子和一票R位面的官員來迎接黃宣。人沒有以前多，但由於阿諾的存在，就顯得更有人情味。比較黃宣之前的訊息，這一次的性質就變得不至於那麼正式，對方也不失禮。

　　黃宣臉上掛著親切的笑容。要說有什麼東西是他從小學到大的，那就是笑。一隻政治動物，一隻商業動物，必須學會的技能就是笑——笑是人類信任的開始，同樣也是猩猩們的。

　　康馬斯先生給了黃宣一個擁抱，朗朗地道：「最近還好吧？」

　　兩個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

　　康馬斯先生驚奇地沒有在黃宣臉上看到陰鬱的表情。

　　其實，這些天，康馬斯先生也並不安寧。當日參與擊殺居伊的人中，松吒和侯君龍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人是他殺的，但他卻不行。至於黃宣的狀態，他也不甚了了。

　　眼看著黃宣還好，康馬斯先生也就笑著招忽排隊迎接的官員們離開，一邊向梭車走去，一邊道：「我聽說你喜歡吃海鮮和紅肉，今天準備了好東西等你。」

　　紅肉這個詞並不那麼準確，康馬斯先生也是從黃宣那裡學來的。相對而言。「海鮮」在語言中就容易理解了。

　　「說來聽聽？」說起吃肉，黃宣還是很有興趣的。

　　「中江河的入海口撈出來地全魚宴，一共178種，共分600種吃法。」康馬斯先生笑呵呵的道：「借您的光，今天我邀請了好多家族內的成員，咱們一起嘗嘗。」

　　「600種吃法？」黃宣吃驚的。

　　「一道菜，每人分一小塊。要遍嘗600種風味，真要一個好肚子才行。」康馬斯先生絲毫不去問黃宣來此的意圖，一副好客的模樣道：「我是用了4次才嘗全了所有600種，當年要等一次機會可容易呢，每年這個時候最好了。」

　　他地肚子還真不小，一次百來塊肉也很強大呢。

　　阿諾在旁邊湊趣道：「家父還準備了10道沙漠特色，有沙漠牛、沙漠羊、沙漠豬、沙漠馬、沙漠驢、沙漠駱駝、沙漠狗、沙漠象、沙漠鹿和沙漠恐龍，每樣都是全燒，最大的是沙漠象和沙漠龍，像選了半年的小象。幾百公斤的樣子，龍選了最大的一種，雷龍種的，有24噸重，十幾米高，秘法燒烤也要三天，要稍等等了。」黃宣聽的笑了起來，又不好問為什麼豬狗牛羊都有沙漠品種的了，只能一個勁的道謝，倒是讓康馬斯先生頗為高興。

　　梭車臨到康馬斯家族的主宅地時候。寒暄的話才停了下來。黃宣從窗戶上看著廢墟上重新建造起來的院落，聲音沉下來，道：「康馬斯先生，我這次來，是想再借一批債券。」

　　康馬斯先生並沒有露出吃驚的樣子。阿諾在旁道：「最後一批債券結束發行僅僅一個月。現在就發行新的債券，怕是不好出手吧。而且……」

　　他想說的自然是上一次債券的性質不同。等於是在賣免罪權，這樣的事情自然不能多干。

　　稍停了一下，阿諾也沒看其父，自己低頭道：「家族內可能也不會再同意了。」

　　康馬斯先生微微點頭，算是承認了。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黃宣想起這句話，心裡笑了兩聲，轉頭道：「上一次，是用康馬斯先生的信用抵押地，這一次，我用R138位面的稅收做抵押如何？」

　　康馬斯先生將R138位面的所有權送與了黃宣，那是在黃宣有可能獲得P001的情況下做出的決定。但這種所有權地轉讓，通常是不能用於抵押地，畢竟會涉及到整個R位面的安全問題，但稅收則不然。……

第六百章 瘋狂（8）

　　R138位面是個貧窮的小位面，但再怎麼貧困，這個有數億居民的位面，每年的稅收也在千億熱圈以上。加上又是政府抵押的狀態，怎麼也能做出1兆以上的債券。

　　康馬斯先生心裡算著，問道：「你想發行多少債券？」

　　「抵押30年的稅收，貸款2兆。」黃宣也算得很清楚。

　　「30年？」康馬斯先生吃驚地看著黃宣道，「你最近有大的用錢處？5年以上的稅收就很不容易取信了。」

　　黃宣沒言聲，他根本就是想要把R位面綁在自己的戰車上，一榮皆榮，一毀皆毀。

　　歷史上最大的債務人是凱撒，他用借來的錢組織了羅馬最強大的軍隊，並用債務支撐著他們。債權人們為了能讓他還錢，不得不一次次地跟隨著他的腳步，直到徹底征服高盧，凱撒成功地還掉了所有的錢。

　　這是一次完美的雙贏。自那以後，債務的形式出現了變化，不管債權人們幸運與否，他們都被迫要與債務人同盟——這是一種最緊密的同盟形式。

　　30年的稅收，若是黃宣完蛋，R位面政府在收回R138的同時，還得繼續向裡面投錢，直到30年後。假如是5年的話，它的威力就太小了。

　　三個人沉默地走進了新建的院落。康馬斯家族這次吸取了難看的大廈的教訓，沒有追著流行元素走，院落建得中規中矩。外圈是方正的，給辦事員工作，裡圈曲曲折折，則是康馬斯家族的行政人員。現在的院落佔地與以前的大廈相當，最高的只有三層，自然是住不了那許多人了。許多機構都被分了出去。如今的康馬斯家族成為了R位面的統治家族，正好將家族內的人安置出去。

　　值班的官員早就等在那裡見禮。康馬斯先生輕輕點頭，道：「項格，去把經濟部的人叫來。」

　　「是。」

　　「請。」康馬斯先生向黃宣一讓，三人又向他的書房走去。

　　黃宣見周圍又剩下自己三人，於是道：「康馬斯先生，我最近有一個基地空閒，也想抵押出去。」

　　「基地？」

　　「16級的基地，綜合基地，我想一起打包做抵押。當然，抵押期間還是我來使用。」黃宣是準備把小溪基地讓出來了。對他而言，小尼基地作為輸出基地更好用，留下小溪基地的較高級權限，差不多也就夠用了。

　　康馬斯先生沉吟一下，道：「16級基地，若是算成股權抵押的話，最多不過百億……」

　　黃宣當日用12億就拿到了3號基地2.5％的股權，雖然是半送半買的性質，但這種沒有管理權限的基地，控制非常麻煩，收益主要依靠平時的生產和轄下旅行者的收益，而且它不能隨意地任命旅行者，使得價格大為下降。

　　不過黃宣只是拿出抵押品罷了，在債券買賣中。有時候最重要的不是抵押品的價值，僅僅就是抵押品罷了。他無所謂地一聳肩，道：「加在裡面吧。」

　　旋即又道：「哦，這個基地我是有管理權限的。」

　　康馬斯先生無奈地道：「2兆還是太多了點，R系列位面一年的貨幣流通量不過2000兆。」

　　顧名思義，貨幣流通量並非指的是貨幣總量，一次吸納1％的貨幣流通量，算得上是非常艱難了。中國一年的貨幣流通量大約在30萬億到40萬億人民幣之間，而每年發行的國債不足萬億。

　　黃宣等的就是康馬斯先生這句話。他微一笑，道：「那我們在T位面發行債券如何？」

　　「T位面？用什麼發行？」康馬斯先生驚奇地道。黃宣在R位面發行債券，還可以用康馬斯家族的信用當當幌子。在T位面，就算是優能協會搖旗吶喊也沒用，何況優能協會還不會聽他的。

　　黃宣早就想得清楚，眼看著就要走進書房，他一拉康馬斯先生道：「我們找個地方先談談。」

　　阿諾馬上閃身打開附近的一間房子，還是一個新裝修的小書房，周圍掛的都是屏幕，旋轉的座椅看起來很舒服的模樣。

　　康馬斯先生待黃宣走進後，將門關了起來，阿諾留在了外面。

　　沒有等對方詢問，黃宣直截了當地道：「康馬斯先生，最近我去了一趟貝26。」

　　「貝2635？」康馬斯先生臉上寫滿了期待，他當然聽說過貝26位面發生的事情。

　　黃宣一點頭，道：「菲茨傑拉德死了，你知道吧？」

　　「是您殺了他？」康馬斯先生想要確認。旅行者的陣亡通常很簡單，泯滅在巨量的能量中，因此要判斷失蹤和死亡比較困難，一般是從基地的權限來判斷。但菲茨傑拉德是從貝塔位面來的公共基地旅行者，貝26的先生們更想要判斷就麻煩了。

　　「我還可以再做掉他們的另一個高級旅行者。」黃宣鄭重地道，「沒有了高級旅行者，貝26豈不是您的囊中之物？」

　　「貝塔位面總是不能坐視不管。」康馬斯先生故意說道。

　　黃宣輕笑一聲道：「當日你們進攻貝26的時候，不也沒在意貝塔位面的反應？想來阿爾法位面也不會坐視不理。」

　　「總是要問一下他們的。」

　　「那是當然。」黃宣點頭道，「我可以在規定的時間內做掉剩下的那個高級旅行者，叫費力克斯的傢伙，之後你們想怎麼揉捏貝26，不都由你們來？」

　　康馬斯先生想著想著笑了起來，道：「我得承認，誘惑力的確太大了。」

　　誘惑當然很大。對黃宣來說，他要對付貝26是件很麻煩的事情，首先位置就不對。康馬斯先生則不同。

　　貝26是貝塔位面放在T位面勢力中的一顆釘子。黃宣用腳趾想也知道，當日R位面攻擊貝26，必然是得到阿爾法位面許諾的。對康馬斯先生來說，不提來自阿爾法位面的好處，若是真的能滅掉貝26，他本人的聲望就能達到一個高峰。康馬斯家族內對他的反對聲浪，以及R系列位面中的反對聲浪，必然會像黃晉第的出仕對於黃家一樣，煙消雲散。

　　這是份康馬斯先生無法拒絕的大禮。

　　黃宣肯定地重重點頭，道：「我們合作滅掉貝26位面，我負責解決他們的高級旅行者，剩下的則交給閣下來處理。作為報償，我覺得我應得的貝26位面的價值至少有30兆熱圈。」

　　「哦？」

　　「我用這部分利益抵押給康馬斯家族，希望能夠得到30兆熱圈的債券。」

　　「我可拿不出這麼多現金來。」康馬斯先生笑了起來，臉上並沒有不高興，卻是很興奮的感覺。他與黃宣的合作過程中，雖然至今也沒能與綠松家族牽上線，可獲利算得上豐厚。

　　黃宣淡然道：「康馬斯先生可以將整個貝26系列位面在T位面作為抵押。我相信，您若是聲稱戰爭過後，負債纍纍，阿爾法位面一定不會坐視不理的。」

　　那是當然，R位面與貝26並沒有過不去的仇恨，亡族滅國為的都是阿爾法位面。誰讓他們都是實力相當的位面。若是用T位面去對付貝26，貝塔位面指不定就會直接插手，從而讓事情的嚴重性上升一個台階。

　　「50兆熱圈啊！」康馬斯先生低頭沉思了起來。

　　黃宣就在書房的屏幕上看了起來，他今天可是想了好久好久，只要沒有突然事件，康馬斯先生幾乎是無法拒絕的。

　　阿諾間中來過一次，拿了些茶點酒水，看來是等待見面的先生們著急了。黃宣沒有在意地坐在椅子上，他一點都不想和R系列位面的官員們拉上關係，自然也不在乎他們著急與否。

　　黃宣是沒吃過午飯的人，見康馬斯先生想得專注，自己就品嚐起了點心。

　　這一嘗，整碟點心都給他消化到了肚子裡時，康馬斯先生才抬起頭來，道：「黃先生有多少把握，能殺了費力克斯？他是個4級旅行者，如果不是貢獻度不夠，現在也有3級了。」

　　「康馬斯先生可以等我殺了他後再行動，這樣沒什麼損失，如何？」黃宣也不敢說十成的把握，雖然楚亦凝是個正牌子的3級旅行者，還有一個3級基地的最高權限，菲茨傑拉德的6級權限也很能拿得出手，但高級旅行者對戰這種事情，輸了很正常，死掉還是不容易的。

　　黃宣是做好了一遍又一遍的準備。

　　康馬斯先生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可他也相信黃宣的「掌上的位面」，想想居伊都憋屈地死掉了，他就痛快地道：「如此，我就等黃先生的好消息了。不管康馬斯家族是否能拿到貝26位面，只要確定費力克斯身死，R位面就代黃先生在T位面發行50兆的債券。」

　　發行債券靠的是信用，康馬斯先生的許諾不用錢，當然很痛快。

　　黃宣也絲毫不客氣地道：「我要5000萬能頓，您多久能為我準備好？」

　　「明早之前。」康馬斯先生有些瞭解「掌上的位面」的運行原理，答應得十分爽利，甚至都沒有提錢。

第六百零一章 招募（1）

　　黃宣最後還是忍耐地沒有去吃什麼全魚宴，直接就趕回了P112。

　　阿諾說等恐龍烤好了給他送去，黃宣不客氣地答應了。長這麼大，還沒吃過恐龍肉呢，多丟人啊。

　　黃宣掐著指頭算著時間，還在位面通道中就問了起來：「傑拉德，楚亦凝，殺費力克斯，你們有什麼辦法？」

　　兩人如今對地球上的圖書館充滿了愛，對黃宣的排斥就少了許多。還是楚亦凝先道：「費力克斯我知道，他的主基地在貝塔004，是個二級基地，他的4級權限靠後，實力勉強得很，契合度倒是挺高。」

　　「康馬斯先生說他好像很有3級的潛力？」做督軍的角色，當然是希望以巨大優勢對抗，黃宣也不例外，很是擔心楚亦凝輕敵。

　　不料楚亦凝輕蔑地道：「我們找個合適的地方衝擊去，我封閉位面，你用掌上位面強行把他吞進去，最多兩秒鐘，我們就能做了他。」

　　「還是想個完全之策吧。」黃宣小心翼翼地道，「比如進去的路線，出來的路線。」

　　這次連菲茨傑拉德都笑了起來，道：「黃先生，你有掌上的位面，費力克斯就逃不掉，他又打不過兩個高級旅行者，有什麼可疑慮的？」

　　「高級旅行者這麼好殺？」黃宣依舊疑慮。

　　楚亦凝翻翻眼皮，道：「要出動的時候你叫我吧。」

　　說罷，就不理黃宣了。

　　黃宣無奈地笑笑，靜思了一陣道：「寧奧，送我去網路，T位面的。」

　　寧奧依言道：「要使用6級權限，就要到訓練教材中去。」

　　「現在吧。」黃宣「嗯」了一聲，就被傳送去了寧奧基地。

　　桑比奇怪地道：「現在去網路做什麼？」

　　「招募人手。」黃宣皺著鼻子道，「人死屌朝天，我存那麼多錢幹什麼？」

　　換作是其他人，借了許多的錢，恐怕想得最多的事情是怎麼還，怎麼用錢賺錢。黃宣卻根本不這麼考慮。能借到50兆熱圈的人，放在中國，那就是能從銀行貸到50億美金的人，哪裡用得著考慮怎麼還錢，銀行自然會為你估量好的。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花錢罷了。

　　到了寧奧基地，一路走過去，新招募來的戰鬥旅行者訓練得熱火朝天——這裡的熱火，是從他們頭頂流下來的汗看出來的。當然，也有可能是痛苦的汗水。要說刺激儀，「刺激」二字，本就是非正常的。6級刺激儀更是超過普通旅行者的承受能力，就是有人死都算是正常。

　　卡恩斯還是整支戰鬥旅行者的隊長，他的契合度不夠，也用不著訓練，就坐在人群中，對著能量屏唸唸有詞。還是19歲的年紀，正是渴望創業的奔放時代，得到隊長的職位，自然讓他幹勁十足。

　　相比之下，原來的旅行者狀態就要好上許多，同樣是在6級刺激儀上，臉上的皺紋就少了許多。

　　張斯也在該區看著能量屏。黃宣心中一動，走過去問道：「小舅，怎麼樣？」

　　見是黃宣，張斯抹抹臉道：「還行，截取的情報支離破碎的，不太好分析，看樣子他們還在儲備階段。」

　　黃宣不置可否地點點頭，道：「榮光家族的發動速度恐怕很快，您這兩天多看看吧。」

　　「放心吧。」張斯說著，頓了一下道，「我想招幾個人來基地，你看怎麼樣？」

　　黃宣始終把著基地的權利，短時間內，他是不準備放開的。見張斯面前四五個能量屏，的確有些忙不過來的樣子，他想想道：「可靠嗎？」

　　旁人他卻是不會這般擔心，但情報人員，本身就是個麻煩。最近為了爺爺上位，他沒少做工作，誰知道有沒有人想知道得更多。

　　張斯保證道：「都是認識好幾年的人了，技術人員大部分都是普通大學畢業後招聘的，可以讓基地查詢一下。」

　　「嗯，給你三個名額吧。」黃宣說著道，「給尼克名字，然後讓他轉給我。」

　　「好。」張斯說了一聲，又道，「宗族會議眼看著就要結束了，你不回去了？」

　　「讓……爺爺處理吧。」黃宣本想說老媽處理，可轉念一想，以老媽的精明強勢，家族內許多人早就不安了，若讓她代理族長的職權，很容易讓人想起外戚，宗族大會這種場合就不適合了。

　　黃宣作勢要走，又停下來問道：「我明早要出動旅行者部隊，你覺得有多少人能準備好？」

　　張斯愕然道：「很多士兵還沒休息過來，精神狀況也有不少的問題，新人訓練不足……」

　　「有多少人？」黃宣打斷他的話。他不能完全依靠楚亦凝和菲茨傑拉德的輸出，那費力克斯畢竟是貝26最牛的高級旅行者，身上指不定有什麼儲能裝備。兩個高級旅行者2秒鐘最多輸出兩次330熱磅，4個330磅理論上應該沒有問題，可凡事都有個萬一。兩個人有任何一個人反應遲鈍一些，或者躲閃等等，都會造成輸出不夠。離開了P001，再多的輸出都是白搭——楚亦凝除非340磅炮全中，否則不可能秒殺費力克斯。人家那麼大牌，怎麼會讓她靠近了攻擊？

　　與其期望楚亦凝人品爆發，不如再多上百來個100餘磅的輸出，1秒多鍾至少也是個330磅炮，那就保險了。

　　張斯也知道時間緊急，只好招手叫過卡恩斯，道：「1天之內出動，你能準備多少人？」

　　卡恩斯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詫異地看看黃宣，反對道：「BOSS，大家才剛歸隊，很多人以前連殺雞都沒見過，心理上有些受不了。」

　　「我找來的海盜怎麼樣了？」黃宣說著才想起來，「對了，我要的海盜教官呢？」

　　說起海盜，卡恩斯精神了一些，轉瞬又搖頭道：「那8個海盜學得都很快，但您知道，都是刺激儀在教，時間太短了。他們現在輸出一次差不多要2.4秒，最快的才1.8秒，跟不上齊射的節奏。」

　　「這一次不會再有上一次的戰鬥了。」黃宣知道卡恩斯是按照上一次的戰鬥經驗來處理，他簡單地描述道，「明天早晨，我們要出動刺殺一個人物，高級旅行者，還是貝26的。你們就留在P001中，選定伏擊地點，我拉他進來，然後你們輸出，2秒鐘結束問題。若是結束不了，那就自求多福了。」

　　黃宣說著打了個響指，道：「把所有2秒鐘以內的旅行者集中起來，我現在給你P001內的幾個可居星的地形圖，你們確定一個好的伏擊地點。就這樣決定了，告訴我多少人。」

　　見沒有轉圜餘地，卡恩斯咬咬牙道：「原來的60人，再加30個左右。」

　　黃宣默算一下，第一批的戰鬥旅行者輸出速度差不多都在1.2秒內，1秒內的也有小半，自己若是能堅持2.4秒的話，輸出的能量差不多能多三分之一，這些低級旅行者加起來就能有一個高級旅行者的輸出量了。

　　三個打一個，還是滿能量對一個沒後勤的，若是再打不過，那也真該自己倒霉了。

　　拍拍卡恩斯的肩膀，黃宣勉勵道：「好好準備一下，今天晚上幾個隊長去伏擊地點確認，明天一早所有人進駐。」

　　提前放自己的旅行者進入P001，到時候可以把費力克斯拉到指定的地點。掌上的位面的戰鬥力，就算在黃宣手上，都比一個高級旅行者來的強大。

　　趁此機會，黃宣又親切地安慰了一些沒有使用刺激儀的戰鬥旅行者。可惜他年齡太小，否則效果會更好些。

　　踏著地面上滾動的自動道到達A區，寧奧問道：「去T位面的哪裡？」

　　「中區星的網路坐標吧。」黃宣想了一下，「那裡是T位面最熱鬧的地方吧？」

　　「基本上。」

　　「嗯，我們先去找個廣告公司，位面世界把這個叫做什麼？」

　　「你想聽哪種語言的？」寧奧很沒有幽默感地道。

　　「算了吧。」黃宣自個笑了起來。

　　進入網路幾乎是瞬時的，這也是為何那麼多人喜歡在網路中辦公的原因。哪怕是有位面通道的情況下，從R位面到T位面也要兩三個標準時，就算在對方看來瞬時，自己也是很疲乏的。而且更多的人並非旅行者，如此他們就要使用位面間的飛船，不僅需要等待，價格亦是不菲。

　　由於黃宣要去最繁華的地方，寧奧選擇了中區星的中區大道坐標，整個T位面最喧鬧的地方。

　　黃宣第一時間將儲記儀收了起來，並招忽出全部的基地。就見他的雙肩登時各出現三個小光球，即使在中區大道，也是異常的耀眼。

　　尼克、小尼以及小溪都是16級基地，黃色的小光球不算顯眼。小河卻高了一級，進入了綠色的階段，與寧奧的12級基地同色。至於代表洛林的11級基地，已經變成了青色，放眼整個中區大道，也未見到這樣囂張的人。

第六百零二章 招募（2）

　　黃宣邁著方步，向眼前最近的廣告公司走去，任一眾人等在不遠處瞅著他。不少人還弄出了影像設備，想要拍照留念。6個最高權限的基地，還有一個是青色的，這樣的旅行者，還真的不多見。

　　R位面的人，在T位面都算是土老帽。不過，位面時代，土財主都是很有錢的主兒。有6個中級基地的最高權限，怎麼也算是中級旅行者中的高級品了，很多高級旅行者，都不會這般奢侈。

　　黃宣用一種高傲的姿態看待著周圍的一切。中國的土老帽多了去了，但放在美國，依舊是有錢人——有品位的買不起，有錢的沒品味，要選一樣，自然是後面的比前面的強。

　　不管是中區星的中區大道，還是網路坐標的中區大道，地皮租金稅率都是最貴的，這裡的廣告公司自然也是有水準的。至少在黃宣看來，他們對自己的廣告就做得很好。

　　大廈的正面，循環播放著很勁爆的鏡頭，間中插上兩節很清淡的畫面。播放的內容看似都是無意義的，但卻很能吸引眼球，總是通過各種辦法突出其中的一兩個人物，當人們將目光集中到俊男美女身上的時候，又會想到他們身邊的配角。

　　桑比在黃宣耳邊評價道：「很簡單的光影學和心理學，但運用得很聰明。」

　　黃宣猛一回頭，沒有看到桑比，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道：「你不用出來也能和我聯繫？」

　　「我又不是智腦。」桑比很不爽地道，「我們現在相當於兩個人的對話。」

　　「也許吧。」黃宣很閒地說一句，邁步走入大廈的底層。

　　使用網路的資源價格便宜許多，就連小賣鋪大小的公司，也能用租用一層幾萬平米的房間賣調料。不過中區大道的面積還是受到限制的，在這裡賣調料99％還是虧。

　　T位面沒有使用前台的習慣，寬敞的大廳中錯落有致地擺放著一些座椅，有些人坐在上面品嚐著味道很不錯的茶水。

　　黃宣也尋了個地方坐了上去，剛選擇了杯沒聽過名字的酒水，對面類似沙發的長椅上就出現了一位女士。

　　這位女士怕是黃宣見過的最時尚的一位了，小坎肩模樣的內衣穿在裡邊，外面是一層透明的紗衣，頭髮梳向一邊。要說有什麼遺憾，就是皮膚偏黑，不太適合中國人的審美觀。

　　「您好，我是伯尼亨特&加萊廣告公司的雪莉，有什麼可以為您效勞的？」她說到後半段的時候，明顯停了一下，眼睛注視著黃宣肩頭的小光球。

　　黃宣得意地想，6個基地的確很吸引眼球啊。

　　「我需要刊登廣告。」黃宣很直白地道。

　　「當然，我們就是廣告公司。您想刊登什麼類型的廣告？」

　　黃宣笑了兩聲，道：「一天之內，讓整個T勢力位面的人都知道，我要招募旅行者和戰鬥旅行者，你們要收多少錢？」

　　「一天之內？」雪莉遲疑著道。

　　黃宣裝作生氣地向後一靠，道：「我不喜歡和小雜魚談話，找個能決定的人來。速度，我等你10分鐘。」

　　時尚女士聽了黃宣的話，氣得七竅生煙，終於還是一跺腳消失了。她的確不敢應承下黃宣的要求。

　　黃宣覺得，招募旅行者就應該和魔獸裡公會招人一樣——這事情他以前經常幹——公會領導們要穿上最好的裝備，然後在公共頻道裡死命地刷屏，讓全服務器人都知道有個牛叉公會又招人了。

　　他現在幹的是相同的事情，廣告公司就好像公共頻道，自己肩膀上的光球就是裝備，一切都很簡單。

　　片刻後，一位女士再次出現在黃宣的對面。

　　這一次，卻是位大美女。

　　誘惑的臉孔，豐乳蜂腰，儼然一副迷倒眾生的模樣，再加上幾乎露出所有部位的衣服，讓黃宣險些流下口水來。

　　要說身材，嘉拉迪雅也猶有不如啊。熟女就是不同凡響。

　　女士坦然地收受了黃宣的目光，道：「我聽雪莉說，您想招募旅行者？」

　　「還有戰鬥旅行者。」

　　「為什麼不從招募信息中直接選擇呢？據我所知，有很多公司有類似的僱傭業務。」

　　「我的工作很危險，基本上，戰損率是15％。另外，我要僱傭他們1年，在此期間，是不能退出的。另外，您怎麼稱忽？」

　　「我叫加萊，伯尼亨特&加萊公司的加萊。」女士晃動著手腕上好似鈴鐺的東西，等待著黃宣的驚歎。

　　黃宣「哦」了一聲。

　　加萊女士又等了一會兒，見黃宣真的沒有恭維她的意思，失望地道：「你準備的佣金是多少呢？」

　　「按照市場價格的一倍如何？逐月支付。」在戰爭期間，旅行者的僱傭價格常常上升到3倍5倍乃至於10倍的程度，因此很多旅行者就像是遊牧民一樣，逐戰爭而遷徙。當然，他們不可能每時每刻都有仗打，平均2倍的價格還是很不錯的。

　　「數量呢？」加萊聲音甜美，臉上卻是公事公辦的模樣。

　　黃宣聳聳肩道：「旅行者越多越好，但我可能要求他們將我的基地設為其基地的上行基地。招募戰鬥旅行者的數量維持在400人左右就好。」

　　這裡所說的戰鬥旅行者，其實就是那些契合度足夠，卻沒有足夠貢獻度的旅行者，就像是來自R位面學院的戰鬥旅行者一樣。戰鬥旅行者是招募，而旅行者是僱傭。

　　對黃宣要求的數量，就是在T位面也是少見。加萊注意地看了看他的樣子，道：「你應該知道，15級旅行者僱傭一天的價格就要50萬熱圈，長時間僱傭也不會低於30萬熱圈，若是再翻倍，一年的僱傭費用要在2.2億熱圈左右。」

　　黃宣是瞭解行情的，但聽到了還是暗暗咋舌，看來康馬斯先生的錢就是這樣花掉的。他笑了一下，道：「我負責能量的消耗。」

　　大多數僱傭旅行者的人，都不會擁有基地，他們要的僅僅是完成某些工作罷了。但黃宣的要求不同，他需要旅行者高額的瞬間輸出，吝惜能量造成的後果會很嚴重。另一方面，他也不用擔心旅行者們胡亂地使用能量，非戰時，他們想要用能量都很困難。

　　加萊看起來有個審查權限，在能量屏上默默算過後道：「通常僱主承擔能量，會降低70％的佣金。但你要僱傭1年，我覺得很少有15級旅行者會要求1億熱圈以下的價格。」

　　「15級旅行者的最高輸出有195熱磅，你可以在廣告上說明，如果15級旅行者的最高輸出能達到190熱磅，我就支付給他一年1.5億熱圈。」黃宣一點都不缺錢。

　　加萊立刻點頭，心想今天終於算是接到了一份好生意。

　　位面世界的廣告，同樣講究言簡意賅。但另一方面，很多類型的廣告都可以附上詳細內容，以備有需要的人查詢。

　　加萊記下黃宣的要求後，忽然一笑道：「如果有高級旅行者應聘，你願意要嗎？出價呢？」

　　高級旅行者一天的僱傭費用就要上億熱圈，稍麻煩些的工作就超過10億。而且他們通常只在缺錢的時候才出來打工，基本很少長期工作的。

　　黃宣還是想了一下，道：「高級旅行者必須被設置上行基地。」

　　加萊微微一笑，覺得黃宣基本上把高級旅行者的路給堵上了，卻是不以為意地繼續道：「那麼按照15級旅行者的價格比對，7級旅行者每年的僱傭費用在250億熱圈左右，24級旅行者則要求一年40萬以上，確定嗎？」

　　「沒錯。」

　　「那麼我就按照這個要求來設定廣告了。」加萊說著看看黃宣肩頭的光球，露齒笑道，「我會將所有的訊息傳播到各大旅行者網路中，還會在旅行者常去的娛樂場所發放廣告，時間是24個小時，收費6000萬如何？」

　　黃宣猛地咳嗽了一聲，虧得他現在是巨富，也不想被人宰，搖頭失笑道：「我什麼時候說廣告費用也加倍了？」

　　加萊臉上尷尬了一下，道：「我以為黃先生不介意這些小錢。」

　　黃宣嘴角抽動了一下道：「我不介意給乞丐100萬，但我不能給每個乞丐100萬。我只需要……喔，14個小時的廣告，而且是從現在開始的14個小時，去掉你們的製作時間，你們能安排12個小時的廣告嗎？」

　　聽黃宣把自己和乞丐相比，加萊臉上的神采登時五顏六色起來，勉強道：「我們只用30分鐘就能完成。」

　　「13個半小時，500萬。」黃宣哼了一聲就站起來，「如果你的廣告團隊雇的都是高級旅行者的話，我再加一倍。」

　　加萊女士並不動怒，依舊站起來說道：「即便是高級旅行者，也沒有我們的團隊優秀。1000萬熱圈，若是可以，我們就簽約吧。」

　　她還真的是很有商業承受力，黃宣呵呵地笑了起來，並不因為對方的好脾氣而有什麼改變。欺負人壓搾人這種事情，不僅僅是紈褲的工作，而且是紈褲的標誌。

第六百零三章 招募（3）

　　黃宣在中區大道的中段租下一間房子，一天據說要20萬熱圈，比總統套房還要貴上好多，不過為了顯擺，還是勉為其難了。

　　畢竟是在網路裡，地方大得驚人，黃宣整了個最少有兩三萬平米，走得遠了人臉都看不清的房間。然後在房門的位置放上了一把椅子，在遠隔數百米的位置上放了一張桌子和一張椅子。

　　帶桌子的位子自然是自己坐的，黃宣大哧哧地坐了下來，就等著應聘的人來上門。心裡想著，那些什麼人力資源之類的小官們，大約最期盼的就是自己這樣的條件，什麼話都不用說，什麼表情都不用帶，人家進來就有種敬畏的感覺——其實有表情也沒用，弄兩個飛行員過來，也分不清兩百米外的那人，究竟是冷笑呢還是沒笑。

　　那個一串名字的廣告公司還是很有些功底的，黃宣剛剛準備妥當，就有四五個人前來報名。

　　雖然只是20級以下的小旅行者，倒是個好的開始。15％的戰損率是比較驚人的，可是一來高薪誘人，二來旅行者們自己進行位面旅行也有不同的危險性，偌大的T位面及其下屬位面，有些投機分子不足為奇。

　　黃宣在自己面前弄出來十幾個能量屏，先不管用上用不上，放在那裡再說。然後拉著尾音道：「進來。」

　　一下子就進來了5個人。

　　黃宣這時候有些後悔了，怎麼也應該再弄兩個人過來，也好整理一下紀律什麼的，搞得現在自己和個皮包公司一般。

　　5個人盯著一個椅子，各有各的想法。

　　黃宣無奈，只好道：「嗯，你們5個裡，我只需要一個人，有沒有自願退出的？」

　　……

　　越到後面，人來的就越多。黃宣把李生剛給拉了過來。這廝在和信實業與黃氏基金做了許久的副總裁，不管酒肚子練出來沒有，管理經驗看也看到了不少，處理旅行者的招聘沒有一點問題。

　　尤其是他招牌式的呵罵聲，更是讓來應聘的旅行者捉摸不透。

　　等在外面的旅行者互相交流著，對李生剛這個審查權限就敢教訓中級旅行者的傢伙很是好奇。

　　旅行者可不是一般人，別說中級旅行者的身份地位，就是低級旅行者，不管人們說他們有多低級，那也是百萬人、十萬人中選一個人的材料。只要成為旅行者，收入自不必說。除了位於位面頂端的富豪、政客和高級旅行者以外，其他的人都不要想欺負一下低級旅行者。其實除了高級旅行者更隨便一些，等閒政客富商對低級旅行者的態度亦是相當的不錯。

　　至於李生剛這廝，他學東西慢，對位面世界瞭解不多，看見旅行者心裡就想：老子沒上過大學，應聘博士生的時候，管你歪瓜裂棗還是玉樹臨風，還不是想開就開，驢客有什麼牛的。

　　有了李生剛的鋪墊，等應聘的旅行者走進房間後，頓時覺得面無表情的黃宣其實也很親切，人家都不罵人地說。

　　黃宣的面無表情，是長時間的應聘過程中說話抽搐形成的。

　　諾曼家族和綠松家族的戰爭，是以數十個高發展度位面之間的戰爭體現出來的。這一次戰爭摧殘了兩個家族，發洩了許多人的怒氣，同時也培養了一大批開始吃戰爭飯的旅行者。

　　隨著戰爭的結束，享受慣了10倍薪資的旅行者們，開始對普通的工作不滿，失業狂潮席捲位面世界，讓黃宣在無意中撿了個便宜。

　　到目前為止，他已經招募了多達1200名的旅行者，以及200餘名願意賣身做戰鬥旅行者的傢伙。

　　到了後來，黃宣就一句話說得順溜：8（7、6、5）個標準時以後，到R001交易大廳3號房報到。

　　想起還必須要進行複試，黃宣的臉就抽搐得更厲害了。

　　……

　　黃宣木然的表情沒有持續多久，一位先生的到來就讓他來了精神。

　　6級旅行者塔基姆先生。

　　話說李生剛不怎麼懂得旅行者級別的關係，但高級旅行者是什麼狀態，他依稀是知道的。尤其是當塔基姆先生聲稱「讓我先進去」，所有旅行者都給他讓道的時候，李生剛同志就裝作沒聽見地轉過了身子。

　　塔基姆是個食蟹族人。食蟹指的是他們住在海邊。另一方面，他們的發展度很低，當同一位面的其他共生文明已經達到將近200的發展度，並到達他們星球的時候，食蟹族人還依靠著在海邊搜集食物過活。那是個海產豐富的星球，其他種族的人也這樣認為，於是食蟹族人未被滅絕，而是打了6000年的工。

　　作為低級文明，並且是原生種族的一份子，塔基姆能成為6級旅行者，不僅是天賦，也是運氣。但和其他的高級旅行者不同，依靠族人們攢出來的錢上了位面學院的塔基姆，從一開始就為鈔票所困擾。

　　經過6000餘年食物充足的繁衍生息，食蟹族人超過了30億，而且人口的增長速度還在加快。但他們幾乎沒有土地，海洋資源也被限制使用，塔基姆不得不四處打工來補貼族人的用度。

　　當然，作為6級旅行者的塔基姆，他打工的收費一點都不便宜。

　　塔基姆是被加萊介紹來的，那個被黃宣掃了面子的女人，很想看看黃宣是不是像他說的那麼大方。

　　塔基姆推開門走進來後，既沒有在意黃宣肩膀上的「裝備」，也沒有乖乖地坐在椅子上，而是一邊向前走，一邊道：「我是金牛系列位面二號公共基地的最高權限者塔基姆，6級旅行者，開個價吧。」

　　其實不用他說，黃宣也被其肩頭的青色小光球所吸引了。青色代表從6級到11級，基本上就是准高階和高階的顏色了。

　　這位仁兄長得相當方正，方正的身體，方正的腦袋，方正的眼睛和方正的嘴，語氣也是方正的——在黃宣的印象裡，方正的人都是些自以為是的，不知所謂自傲的，實則自卑的傢伙們，就像是傳說中的窮書生那樣。

　　不過，看在對方是6級旅行者的份上，黃宣眨眨眼睛，又揉揉鼻子，道：「鑒於高級旅行者對我本人的威脅，我要求設置一個上行基地給你。你同意嗎？」

　　「先付錢，開了價我們再談。」塔基姆把「錢」這個詞咬得極重。

　　黃宣無所謂地點點頭，道：「如果你能答應設置上行基地，那麼就是5000億熱圈，由我承擔一年內的所有能量開支。」

　　不算這次想從康馬斯先生那裡撈到的熱圈，他少說還有30兆熱圈的資產，P001中再提出幾十兆熱圈都是等閒——這部分能量，黃宣是準備用來作戰時使用的。5000億熱圈，等於一天近14億熱圈，比一般的高級旅行者開價還要高上一些。不過依舊有提價的空間。特別是他要求設置上行基地的要求，估計不會受到幾位高級旅行者的歡迎。

　　塔基姆若不缺錢，自然是不會讓人設置上行基地給自己，那等於把小命交到別人手裡。但他也不傻，一昂頭道：「2兆熱圈，你負責能量開支。另外，我們要去金牛位面備案。」

　　備案這個詞自然是翻譯後的產品，黃宣隨手在能量屏上一查就知道，其實就像是公證處合同一樣，若是過期塔基姆和黃宣不去金牛位面銷案，黃宣就要受到三系位面和時空管理局的通緝。不過這個備案只是給予旅行者的福利，普通人是享受不到的。

　　黃宣倒不在意備案這個事情，卻是對塔基姆的獅子大開口很是驚歎。2兆熱圈啊，也虧他要得出來。想想康馬斯先生多奮進的一個人，還是3級旅行者，弄出個5兆熱圈的戰爭債券還挺高興——當然，康馬斯先生一年的收入是不止2兆熱圈。

　　2兆熱圈就是2萬億，平均到1個標準年上，每天就要54億。黃宣嘖嘖有聲，這高級旅行者還真的是日進斗金都打不住啊。可他還真不想拒絕，要租個高級旅行者，拿出50億一天真不難，但要想找個願意設置上行基地的高級旅行者，那可真不容易，貴也算是貴的有理由。

　　塔基姆卻是不耐煩了，他也不確定黃宣身上的青色光球是幾級基地，若非如此，他早就甩袖子走人了，這刻鼻子哼哼著問道：「怎麼樣？」

　　「中。」黃宣一點都沒肉疼的感覺，大咧咧地道，「塔基姆是吧？我們就通過網路註冊吧，位面通道還是慢了點。你明天早晨能工作吧？」

　　「能，但你要先付錢。」

　　「放心，我什麼都沒有，就是錢多。」黃宣說著心想，爺爺一定要從你身上把這2兆熱圈搾出來，否則我以後就再也不叫自己是資本家了。

　　又收了一個高級旅行者，黃宣對繼續拉人就沒有太多興趣了，千多名旅行者已經足夠。倒是他想要多招募些戰鬥旅行者，不知是條件太苛刻，還是T位面的生活好，應者聊聊，總計不過300餘，按照15％的戰損，用不了幾天就沒了。

　　好在他沒有把自己地想法透漏出來，否則怕是一個戰鬥旅行者都招募不到。

　　見塔基姆還等在旁邊，一副討債人的模樣，黃宣暗忖：以後有危險的一定要讓這廝上去。

　　想過了，他又笑得和黃鼠狼一樣，道：「走吧，塔基姆先生，咱們去備個案。」

第六百零四章 環形山（1）

　　在網路中籤約時，出面的竟然是位金牛位面的大使級人物。

　　位面世界沒有大使的專銜，通常是由當地有聲望的本位面商人或政治家來行使其權利，需要得到本位面的承認。若是身份不夠，就只能得到低一級的職銜，卻也能準確地反應出兩個位面之間的關係。

　　高級旅行者在哪個位面都是稀罕物，看見備案上的2兆熱圈，作為金牛系列位面前委員的大使先生也不由得動容。他在數十個位面間高買低賣，一年的收入也很少超過1兆，還要繳稅，與高級旅行者真沒什麼可比性。

　　這是位健談的人，說笑著將自己的名簽了上去，一長串的蝌蚪文。

　　黃宣陪著他說話，塔基姆卻是木著臉不吭聲，大約對於賣身的憤慨還沒有恢復過來——儘管他是自願賣身的，他也有理由憤慨。

　　通常高級旅行者進行位面旅行已經很安全了，而且他們可以去平常旅行者去不了的位面，收益絕對高於普通旅行者。比如溫德林家族抓恐龍，低級旅行者還要工具，中級旅行者完全能模擬重力逮住它們，其他等等也都是方便之極。這位塔基姆先生若不是急需用錢，一年辛苦些，就算賺不到2兆，幾千億還是很簡單的，何至於要被人家設個上行基地？沒有好臉色也是正常。大使先生看出塔基姆神色不屬，完成了手續就笑了兩聲，就將二人送出了門。

　　黃宣才不管塔基姆高興不，第一件事是將尼克基地的一個16級權限分配給了他，看著其設置了上行基地，接著就利落地付錢給他，且要求到R001集合。

　　2兆熱圈，九牛一毛，黃宣掏錢的時候還這麼想。

　　有了上行基地，他不僅能設置其輸出能量的條件——例如以自己的生命為第一序列，其次還可以掌握塔基姆的位置。雖然不能直接殺死他，但控制了高級旅行者的能量供應，想殺他也是簡單得很。

　　楚亦凝和菲茨傑拉德聽說黃宣招募來一個6級旅行者，都跑來看熱鬧。白鬍子老頭又是羨慕又是遺憾地道：「1年2兆啊，存些錢也好養老。哪像我，一年幾粒鋼。」

　　「鋼」這個詞，他是直接用中文說出來的。

　　黃宣聽得直翻眼皮，道：「您養老用得了2兆熱圈？」

　　「那不一樣。」菲茨傑拉德搖頭擺尾道，「100萬有100萬的養老方法，2兆熱圈有2兆熱圈的養老方法。比如在有奴隸的星球，買上十幾個漂亮的女人，喜歡的話可以買上一個大陸的女人……」

　　楚亦凝啐了一口道：「根據奴隸非擴大法，奴隸星球是不被允許接納其他位面籍貫的。」

　　「我是高級旅行者，有2兆熱圈的——假如我有的話，還管什麼法案？」菲茨傑拉德說得理直氣壯。

　　一旁的典韋也捧著本書在讀，據說是新的學習內容，聽了菲茨傑拉德的話，贊同地猛點頭道：「有那樣的地方，也帶我一個。這裡吃的挺好，酒也不錯，就是女人不能亂來，不好。」

　　黃宣趕緊剎住兩人的對話，道：「我們先去P001里看看。卡恩斯，帶我們去看看你選地伏擊地點。」

　　卡恩斯顛顛地跑了過來就道：「要說這個掌上的位面就是好用。BOSS，我們想著，是不是改造一下？」

　　黃宣看了下能量屏上的時間，同時瞥見了楚亦凝開著的公用能量屏，上面還裝點著壁紙，狀似是蘋果的經典屏紙。

　　「我們還有8個標準時，你想改造什麼？」黃宣當然也希望一次成功。心理上需要做好再一次的準備，但就戰術而言，打草驚蛇必然會增加後面的難度。

　　「我們進去說。」

　　黃宣點點頭，讓卡恩斯指點著尼克到達了他昨天選定的地方。

　　P001就在黃宣身上帶著，位面通道一閃而過，5人就踏足到一顆灰濛濛的星球上。卡恩斯還在旁邊給黃宣介紹道：「我們給了它一個編號叫大圓，有大氣層，氧氣含量略高於60％，星球上有低級的蕨類植物，海洋裡的生物種類也很多了，但陸上很少。我們在它的高緯度地區，溫度在45度左右。」

　　黃宣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已經套上了能量罩，無怪乎沒有感受到溫度起伏。按說旅行者是可以在真空環境中生存的，但那樣的能量消耗很大。首先氧氣的問題就會浪費不少的能量，恆溫也是一樣，因此在正常條件下，旅行者要去真空地區，還是會使用生物艦船。若是靠近發達的星球，還可以使用他們製造的金屬艦船。

　　注意到前面有突兀的岩石，黃宣走了兩步，眼前豁然開朗，就見一個佔據了全部視野的環形山靜靜地臥在腳下。

　　有大氣層的星球很少會有環形山，這是由於隕星在撞擊星球前，會與大氣層以及空氣劇烈摩擦，從而降低隕星的速度與質量。不過某些小行星級別的撞擊，還是會留下巨大的烙印。

　　幾個隊長帶著各自的隊員在環形山附近確定位置坐標，都是用飛的，歪歪扭扭得好像野鴨。

　　第三隊的隊長是從新人中提拔出來的，一個叫李鍾聰的亞洲人。由於現在的小隊規模很小，在沒有更低一級諸如士官的情況下，也就沒有所謂的骨幹存在了。第三隊完全是由新人組成的，根本沒有第一隊和第二隊的加入，黃宣自然不能派個空降隊長給他們。

　　「你們準備在這裡伏擊它？」黃宣覺得環形山真是個不錯的地方，至少有5倍的足球場加看台的大小，只要把那個費力克斯丟進去，周圍由低級旅行者轟擊，高級旅行者追著他打，就算他把能量都用在屁股上，2秒鐘也飛不遠。

　　卡恩斯也很滿意的樣子道：「我們的人訓練不足，上一次戰鬥就證明了，如果跑動的話，節奏什麼的都掌握不好。我的想法是，兩秒鐘時間，我們設計好對方會在哪裡出現，然後第一次攻擊能保證擊中，第二次就好辦了。」

　　「拉他進來的時候，位置可以確定，但對方怕是不會乖乖地呆著。」

　　「我們可以增加範圍，目的都是為了降低對方的能量。」

　　「那你們想改造什麼？」

　　卡恩斯小聲道：「我們幾個隊長商量了一下，想在下面弄些炸藥和地雷，如果可能的話，更勁爆的東西。」

　　「炸藥？那對高級旅行者沒什麼傷害。不過若是你們想要的話，派兩個人去偷些回來就行了。」黃宣挺無所謂地道。

　　卡恩斯卻是左看看，右看看地道：「如果可能……那個，老闆，我們是不是能放核彈在裡面？」

　　黃宣忍不住咳嗽了起來，不可置信地道：「核彈？」

　　卡恩斯理所當然地點頭道：「這裡沒有什麼生物，而且我請尼克閣下查過了，環形山附近的生物並沒有稀有品種，估計用核彈毀滅這裡，造成的能頓持續損失總共不超過25萬。而核彈的威力卻相當可觀，少說與高級旅行者相當吧。」

　　1熱磅炮產生的熱量與核彈產生的熱量想當，但就威力而言，必然是後者更強大，而且是以倍數的威力。

　　黃宣倒沒有斷然否決，而是問道：「洛林，1顆氫彈等於多少熱磅？」

　　洛林平淡的答道：「就熱量而言，中國引爆的第一枚氫彈，相當於183磅炮。但就威力而言，大約有302磅，因為它會產生遠超能量風暴的衝擊力，以及由核反應帶來的輻射傷害，旅行者要抵消這些損害，都必須消耗能量。」

　　「302磅，真的挺可觀。」黃宣沉吟著道。

　　卡恩斯啄著腦袋道：「誰說不是呢，現在美國的氫彈有350萬當量的，那就是320磅，都能秒殺普通的旅行者了。」

　　楚亦凝笑了起來，道：「不能那麼算。你就算用熱核武器直接轟擊到旅行者身上，可是他本身並沒有同時承受這些爆炸的威力，而是僅僅承受了其中的一部分。而且爆炸是個連續的狀態，速度低於三十萬分之一秒，因此只能消減能量，不可能如能量輸出一樣，造成瞬間能量盾破裂的後果。3500萬當量的核彈，能產生效果的有一半就不錯了。」

　　被美女反駁，卡恩斯有些不好意思，低著頭道：「那也很有用啊。據說前蘇聯還有5000萬當量的核彈，我們弄幾個過來，和一個高級旅行者一樣了。」

　　「幾個沒有用。」楚亦凝毫不客氣地道，「高級旅行者怎麼可能在同一個地方連著踩兩次地雷？第一枚能發揮作用，第二枚多半會被他丟得遠遠的。」

　　卡恩斯傻眼了，他本想著旅行者跑得再快也有限，卻未想到他們可以把核彈直接丟走。

　　黃宣笑了兩聲解圍道：「能找一枚5000萬當量的也很不錯了，卡恩斯你說哪裡有？」

　　「前蘇聯就有。」

　　「那就是現在的俄羅斯了？誰去偷一個？」

第六百零五章 環形山（2）

　　趁著夜色，黃宣一併塔基姆走在貝26的新貝星球上。這裡是貝2601最主要的行政星，皇室和大多數的大企業總部駐在此地，內閣成員也是如此。但包括下院和上院在內的委員會，卻在臨近的貝夫星球上。

　　費力克斯自然是和皇室駐守在同一顆星球上。他習慣每天早晨起床先吃飯，而且是在新政星的皇城最熱鬧的大街上吃飯。作為一名高級旅行者，他有足夠的驕傲這樣做——高級旅行者不懼怕任何刺殺。

　　除了更高級的旅行者。

　　假若沒有掌上的位面，楚亦凝也不可能在貝26上輕易殺掉費力克斯。她即便比對方的能量輸出更高，可就算是在5000米的距離上，她也不敢說能量柱能全中費力克斯；而當距離那麼近的時候，申請高額能量的過程中必然會被對方發現。

　　黃宣倒是很想問問桑比如何用10磅炮殺掉一個高級旅行者的，可這廝就是不說，他也不好再逼，只能聽從楚亦凝的計劃，衝上去，拉進去，死啦死啦掉結束。

　　楚亦凝和菲茨傑拉德守在選定的環形山中央，他們不怯核彈的威脅，第一目的還是製造傷害。卡恩斯等人就有些危險，尤其是幾個契合度不滿100的隊長，可能連第一次的衝擊波都擋不過去，只能將之放在契合度高些的同伴身邊。離開是不可能的，臨場不能沒有指揮，黃宣的戰術太不過關。

　　新招聘來的旅行者還留在寧奧基地中接受調教，這一次的刺殺就不必參加了。唯有塔基姆這個價值2兆的鑽石人，被黃宣硬是拉在了身邊。要說不把他搾乾淨，黃宣是一點都不放心的。

　　費力克斯是在一家人聲鼎沸的長街上用餐，那整條街寬有十多米，長過200米，竟像是一家開的。百來個夥計在其中穿梭，每兩三名服務員身邊就跟著一輛自動行駛的餐車，車內層疊地放著各種吃食。

　　黃宣穿過亂紛紛的街道，側身閃過來來往往的吃客，向著費力克斯的方向走去。

　　這位4級旅行者竟然就坐在人群當中，身邊只有2名壯漢護衛，其性質多半是為了避免普通人打擾。

　　在黃宣看來，其行徑頗有囂張的嫌疑。實際上，對任何一名高級旅行者來說，這才是他們的常態。除了桑比那種變態，還很少有人能成功地刺殺高級旅行者。就算是戰爭期間，高級旅行者的戰損率也是非常低的。他們完全可以過任何自己想要過的生活——或許這才是人們羨慕高級旅行者的主要原因。

　　黃宣坐在了費力克斯身邊的桌子上，按照菲茨傑拉德的建議，敲了敲桌子，然後在跳出的能量屏上選擇了三種食物：一種肉食，一種麵食，還有叫做「香辣鮮湯」的湯點。

　　費力克斯獨享一個桌子。這是他的特權。

　　黃宣向他的桌子上看去，驚訝地發現他吃的竟然都是類似奶油和黃油的東西，甚至還有成塊的動物脂肪。

　　注意到黃宣的目光，費力克斯友好地一笑道：「虎鯨的脂肪，遠古的哺乳動物，其實長在水裡，味道很不錯。」

　　黃宣覺得很尷尬，道：「你早上就吃這些？」

　　「很有營養。」

　　黃宣訕訕地一笑，還要接話，楚亦凝已經催促起來，道：「你還想不想動手了？」

　　費力克斯自言自語了起來，道：「現在做旅行者的年輕人都不注意身體。他們都不想想，高烈度的旅行者戰爭中，能量的撞擊是多猛烈，沒有好的身體，別說瞄準了，別把能量柱打在自己人身上就算好了。所以，一定要吃得好，許多的營養，脂肪。」

　　黃宣看看費力克斯的身材，坐著看不出身高，但腰壯腿粗，少說有兩百公斤，的確是很不容易搖晃的身體。

　　這倒是位有趣的人物，黃宣心想，若不是自己也生命垂危，卻是可以交往一下。

　　費力克斯很快又埋頭吃了起來，黃宣眼睜睜地看著他用刀將大盤的純脂肪切成細長的小條，然後用手抓著塞入嘴中，最後咂吧上兩下嘴，那至少有兩三斤了。

　　餐車將食物送到了黃宣身邊，一個夥計迅速地跑了過來，將黃宣叫的三樣餐點放在上面，並道：「多謝惠顧，21熱圈。」

　　黃宣委實愣了一下，他已經很久沒有聽過萬以下的單位了。

　　費力克斯笑了起來，說道：「怎麼樣？貝26的東西很便宜吧？遠古虎鯨的價格也只要200熱圈就可以了。」

　　黃宣淡淡地笑了一下，用熱卡付錢給夥計，並沒有動桌上的食物，轉而對費力克斯道：「你有兩秒鐘時間，若是不行了，就在第二秒的時候舉起右手，並且在0.15秒內逐漸放棄能量罩，僅保留不超過150熱磅的能量。」

　　費力克斯一點都不傻，聽出黃宣話中有古怪，第一時間就放出了能量盾，但他卻顧不得去封閉位面通道了。

　　楚亦凝就在P001中醞釀能量，相當接近的時間內，黃宣啟動了P001。

　　包括費力克斯在內的幾十人在內，頃刻間被捲入了P001當中。

　　在原來兩人用餐的地方，出現一個微黃的圓球，粘稠得有若固體的能頓帶扭曲著滾動，彷彿能發出碾軋的吱吱聲。劇烈的晃動產生強烈的震感，隨之而來的是耳鳴與刺眼的光芒。

　　……

　　黃宣帶著塔基姆傳送到了早就設定好的環形山北端，而帶著能量罩的費力克斯以及其他人則被傳送到了環形山的中心。這是黃宣在控制P001後，精細度唯一能完成的工作。

　　黃色的能量罩剎那間被一朵冉冉升起的蘑菇雲淹沒，環形山立時就被濃煙、光霧以及火焰和雜物所淹埋。

　　「只有2秒鐘……」卡恩斯還沒喊完，一道道光柱就射了出去。

　　90人並不能保證齊射攻擊，尤其是還要打開能量罩的情況下，他們的速度就更慢了。他們不像是高級旅行者那樣，有能力同時進行幾個戰鬥準備。

　　儘管如此，在1.8秒的時候，90人已經完成了最少一次射擊，精細度較高的人，則能完成兩次輸出。雖然只有聊聊數人契合度超過150磅，但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他們也輸出了與塔基姆相當的能量。若是在有後勤的情況下，分散的攻擊僅僅能給費力克斯撓撓癢——重點就在於，費力克斯沒有補充。

　　在黃宣將費力克斯送進來的時候，楚亦凝和塔基姆飛身撲向了環形山的中央，伴隨著核彈的蘑菇雲，首先以310磅輸出開始攻擊。

　　環形山中央傳來陣陣空爆的聲音。塔基姆對攻擊一名4級旅行者沒有任何的心理負擔，看他的樣子，恐怕不止殺過一個旅行者了。

　　菲茨傑拉德與塔基姆互換了位置，他不僅要保護黃宣不被流矢秒殺，還要隨時準備製造氧氣。列維偷來的5000萬噸核彈，直接的爆炸波即佔滿了環形山內的大部分空間，氧氣被消耗，其自己產生的粒子更是充斥在其中。

　　躲在能量罩中的黃宣，一邊努力控制著P001，一邊盯著濃濃的煙塵，用吼的道：「輻射會不會影響到我們？」

　　「有100磅的防禦就不用擔心。」菲茨傑拉德輕鬆地說著，不斷地射出320磅炮。他不想下去與費力克斯照面，但卻不影響他輸出攻擊。兩人同為貝26的高級旅行者，關係卻算不上良好。藉著能量屏的簡單指導，菲茨傑拉德就能保證毫米級的攻擊準確性——來自公共基地的旅行者，總是在各種技能上更勝一籌，尤其是艱苦的環境。

　　黃宣失望地看著濃霧，他忘記了核彈會阻礙視線，甚至影響探測，這種情況下，誰能看得到費力克斯是不是舉起了右手。

　　其實，就算能看見，費力克斯也絕對不會投降的。他與菲茨傑拉德不同，他的基地屬於貝塔位面，若是失蹤不歸，多半會被取消掉權限資格。那個時候，他還得去公共基地從頭來過。

　　……

　　黃宣死死地堅持了2.6秒，這段時間，足夠絕大多數的旅行者進行兩次以上的攻擊，楚亦凝光是330磅炮就射出兩次，全部命中。

　　在勝利的忽喊聲中，黃宣與P001從貝2601的能頓帶中彈了出來。

　　楚亦凝沒有絲毫延遲地拉著他，從貝26的緊急位面封閉中衝了出去。幾十個緊急封堵的旅行者沒有發揮任何作用，他們是攔不住高級旅行者的。

　　「BOSS，我方陣亡為3人，費力克斯已經成空氣了。」卡恩斯有太多理由興奮了。統合90名契合度高於自己的旅行者，以自己不擅長的方式設置狙擊陣型——他完全是參考以前的岸炮設置方法，雖然與費力克斯反擊很少有關，可是僅僅傷亡3個人，的確讓他感到驕傲。

　　黃宣累得說不出話來。貝2601的能頓帶很豐裕，為了控制P001不被彈出來，他要不斷地讓掌上的位面轉動與移動，對體力和精神都是極大的考驗。

　　卡恩斯癡迷地偷看了一眼楚亦凝，就喋喋不休地說起了他們的攻擊過程：我們……我們……我們……

　　楚亦凝淡淡地道：「通知康馬斯先生吧，可以開始進攻了。」

第六百零六章 環形山（3）

　　黃宣總共從T位面招募了1600餘名旅行者，其中大部分是15級左右的旅行者，他們正是最具有希望的級別——既有可能跨入12級的門檻，又有可能止步不前。在這種情況下，殘酷的戰爭不僅可以給予他們經驗，有助於提高他們的契合度，高額的年薪有利於他們獲得本基地的貢獻度。

　　不提私有基地和半私有基地，就是公共基地也並不總是那麼公平。如黃宣所做的那樣，鈔票的作用在很多時候是超過努力的——但從社會的角度上而言，鈔票本身代表的就是勞動。

　　刨去付給塔基姆的2兆熱圈，黃宣僱傭1600名旅行者，每年要支付8兆熱圈給他們。實際上，他已經提前預支了三分之一的現金——在T位面，這也是有史以來最昂貴的一支私人軍隊。

　　除此以外，黃宣還要準備3倍於此的撫恤金。按照15％的戰損，未來的一年裡，他還可能要支付近4兆熱圈。當然，若是某些先生們死得太早，剩下的三分之二薪水就不用掏了。

　　當黃宣將這支旅行者大軍借給康馬斯先生的時候，著實把他嚇了一跳。

　　就算是R系列位面，要找調集這麼大一支旅行者部隊，也是不那麼容易的，尤其中級旅行者的比例還非常大。

　　康馬斯先生接受這支部隊的時候還有些擔心，想起上一次黃宣租借給他的生物戰艦，若是再租借旅行者的話，他可真有些還不起了。

　　好在黃宣根本就沒提錢的事情，他從R位面搾出來的夠多了。別說康馬斯家族政變後百廢待興，就是再發行債券，R位面人的購買力也遠遠不夠，搞不好弄成通貨緊縮更麻煩，支付利息的人總是希望通貨膨脹的。

　　康馬斯先生親自帶隊前往貝26，黃宣將塔基姆借了給他。這樣一來，面對沒有高級旅行者的貝26，菲力·康馬斯就可以留在R位面，應付可能出現的問題。

　　借出塔基姆，黃宣照樣什麼話都沒說。

　　其實就康馬斯先生而言，從家族小金庫裡整出來個幾千億，雇上兩名高級旅行者還是能做到的，但要想找個塔基姆這樣願意設置上行基地的高級旅行者，卻是難上加難。不管怎麼說，借出個高級旅行者，等於借出千多億熱圈罷了，也不值得黃宣去和康馬斯先生談條件。

　　他所求的比這大多了。

　　塔基姆沉默無言地跟在康馬斯先生身後，兩人身邊只有一名實務士跟著。

　　康馬斯先生率先打破沉默道：「塔基姆先生與黃先生的契約時間是多久？」

　　「1年。」塔基姆方正的嘴唇微微開合，旋即就緊緊地閉住了。

　　康馬斯先生不以為杵地道：「那一年以後，塔基姆先生是否有興趣來R位面任職呢？」

　　「你負責能量支出，一年2兆。」塔基姆直來直去地道。

　　「2……」康馬斯先生一口氣憋住說不出話來。

　　塔基姆目視前方，彷彿剛才沒有對話發生一樣。

　　康馬斯先生不由得感歎起黃宣的豪富。平常僱傭一名高級旅行者，短期僱傭一天的薪資很少有超過10億熱圈的，這般下來，一年不過3600億熱圈。若是長期僱傭，通常還會砍掉一半還多，2000億熱圈就算是不錯。

　　黃宣竟然給了他2兆熱圈，康馬斯先生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他卻是不能理解，作為私人的黃宣，長期僱傭高級旅行者自然與位面政權的僱傭不同。例如菲茨傑拉德，作為宮廷旅行者的他，不僅年收入豐厚，而且工作清閒，有各種權利能夠享受，有人伺候，有小弟支使，給上幾百億熱圈權作養老也很不錯。此外，塔基姆是自願設置了上行基地給黃宣的，那等於是把自己的小命交到了黃宣手上，即使有備案，這樣的行為也足夠瘋狂。

　　而黃宣願意拿這麼錢出來，塔基姆根本就沒問具體的職責是什麼，可以想見，在上行基地的要求下，哪怕是與諾曼家族對陣，他也不得不上戰場。

　　塔基姆賣的，其實是一年的高級旅行者小命。2兆熱圈一點也不貴。

　　康馬斯先生的確是能拿出2兆熱圈的，但他才不會像黃宣那樣使用。

　　各位面政權的經營狀況很像是21世紀的美國：政府的收入多嗎？一年2萬億美金以上。政府的財政狀況呢？負債8萬億。

　　R位面地收入確實比黃宣多的多，但他們的支出也不少。許多的公務員、旅行者的薪水且不去說，福利支出就能拖垮他們。公民需要最基本的生存條件，那不僅包括食物和醫療，也包括延系列的藥品。

　　僱傭高級旅行者可以算作是軍事支出，對於已經有兩名高級旅行者的R系列位面而言，他們的生存環境可謂安全——貝26的實力羸弱，而且處在阿爾法勢力位面的中心，毫無戰略進攻能力。近的位面大多屬於T位面，或者說，是阿爾法位面的勢力範圍，更遠的位面，則遠非R位面的實力所能達到的。

　　對這樣的康馬斯家族來說，進攻貝26，換取阿爾法位面的經濟與政治支援是很不錯的買賣，但要是為此花上大價錢，那就不划算了。

　　而對於黃宣來說，他是在用命在拼，沒什麼比自己的小命更值錢的了。

　　領航的阿南德是名10級旅行者，專職偵查。他率著4名手下不急不緩地在大隊前探路。整支部隊分乘百餘艘生物戰艦——戰艦自然是黃宣借給康馬斯先生的。按照兩人之前的借貸協議，黃宣還抵押金給康馬斯先生，而康馬斯先生則支付更多的租金，並歸還了戰艦。這一次使用，依舊象徵性地支付了1億熱圈。

　　大軍取道T位面前往貝26。

　　T位面的行政長官車明經秘密帶著十幾名將佐，在封鎖的位面通道歡迎來自R位面的軍隊。這位車氏家族的族長很是羨慕地目送裝載著數千名旅行者的大軍緩緩地停靠在左近的軍港內。

　　整個T位面勢力群內，發展度與貝26同級別的位面不過十餘，僅有R位面有兩名高級旅行者。車明經倒是想滅了貝26去討好阿爾法位面的大佬們，但除非他能處理掉附近同級別的雙魚位面，否則等於是挑起事端。

　　因此，他只能目送著康馬斯先生進軍貝26——通過情報網，他也知道，現在的貝26虛弱得不堪一擊。沒有高級旅行者和有一個高級旅行者可是天壤之別。

　　一會兒的功夫，更多的普通民用艦船跟了上來。這些能裝載數萬乃至數十萬傭兵的民船肚大皮薄，在黃宣弄到生物戰艦之前，R位面有需要時，都是臨時改裝民用艦船使用，如今為了更快的部屬軍隊，就給又拿了出來。

　　康馬斯先生在等待部隊收攏的時間裡，與車明經等人談笑了一會兒。

　　對於R位面這種級別的作戰，看似場面宏大，可就整個位面世界而言，卻更像是兩個城邦，或者兩個諸侯之間的戰爭。從R位面到貝26，最多6個小時就能到達，中間的T位面還勉強算是中立，軍隊的預警時間幾乎只有三四個小時，也只有旅行者規模的隊伍才有時間反應。

　　至於傭兵，通常只能錦上添花，做不到雪中送炭。在進攻方的旅行者勝利的情況下，傭兵們將發揮擴大戰果，鞏固陣地的作用。假若進攻方旅行者失利，那投多少傭兵下去都是浪費。

　　車明經對塔基姆也頗感興趣。他認識全部T實力位面的高級旅行者，但卻不認識這個方方正正的男人，證明他是來自其他位面的援軍。

　　位面作戰，援軍可是不容易得到的。就算是T位面，也不會因為康馬斯先生進攻貝26而贊助他一兩個高級旅行者——不光是能不能拿出來的問題，更有很多政治上的原因，就像是在地球上倒賣軍火的國家，也是要看清楚形勢才行的。

　　康馬斯先生並沒有給他多少探查自己關係網的時間，待全部艦船都被收攏起來後，他就再次宣佈啟程。

　　車明經只好對他說「祝勝利」，目送著龐大的艦隊緩緩離開軍港。

　　康馬斯先生選擇的進攻時機相當及時。

　　由於費力克斯的生死不能確定，貝塔位面儘管決定派遣新的高級旅行者幫助貝26，可剛剛形成決議，R位面的部隊就到達了指定位置。

　　近千萬的傭兵，近萬名的旅行者，集中攻擊了貝2601位面的新貝星，順帶佔領了附近的貝夫星球。皇室甚至來不及逃跑，就被堵在了皇宮內。

第六百零七章 買基地（1）

　　黃宣帶著他的旅行者團隊大肆慶祝勝利。

　　由於新晉旅行者們大都是平民出生，沒見識過大都市的繁華，黃宣乾脆拉著參戰後的一眾人等直奔拉斯維加斯。實際上他也沒去過拉斯維加斯，只聽說這裡是美國最適合消費的地方，正好一嘗夙願。

　　偽造的護照、偽造的身份證、偽造的名字，一行兩百多人，浩浩蕩蕩地從位面通道上跨出，溜出小巷，向著最近的賭場奔去。

　　在進入賭場之前，黃宣就先通知了小尼和小溪，不允許他們在賭桌上給旅行者任何幫助。倒不是他擔心賭場，而是不願旅行者們得錢太容易，那樣的話，自己的薪水可就難發，老闆難做了。

　　當然，黃宣自己在賭場是百無禁忌，很有些大殺四方的味道，輕鬆贏到三四百萬美元，踢飛兩個走過來的保安，施施然地離開了酒店，只留下卡恩斯等人收拾爛攤子。

　　在他潛意識裡，手下自然是要替老闆掃清障礙，清除麻煩的。

　　在拉斯維加斯呆了一天的時間，嘉拉迪雅就趕來相會，黃宣很是欣喜地迎接著小水仙的熱情。

　　三位美女同時出現，和一個美女的效果是非常不同的。前者會讓眼睛很快樂，後者則更有誘惑力，黃宣自然是滿腹想法。

　　黃宣腆著臉，在晨曦的光輝下，向嘉拉迪雅發出邀請：「我們一起吃早餐吧，在我的房間。」

　　嘉拉迪雅沐浴在柔和的陽光中，淡金色的秀髮似乎在閃爍一般，白皙的皮膚在光線下變得晶瑩起來，高雅的儀容和古典的面容吸引著大廳中所有人的目光。而她身邊帶著耳機的黑西裝們，則將任何企圖靠近的傢伙拒之10米之外。

　　聽到黃宣非常有目的性地邀請，嘉拉迪雅輕聲地笑了起來，附在他耳邊說道：「我是來看蓋瑞·提肯和伍德拉夫的。」

　　黃宣只覺得耳朵眼裡一陣陣熱氣傳來，不由得伸手攬住嘉拉迪雅的腰肢，一邊緩緩地移動摩挲著，一邊在她耳朵裡吹著氣，蠢蠢欲動地道：「那也不影響在我的房間裡吃飯啊。」

　　兩個人的臉幾乎都貼在了一塊，穿著高跟鞋的嘉拉迪雅比黃宣還要高上兩三厘米，她怕癢地向旁邊多多，接著又不捨地靠近了一些，聲音性感地道：「你最近花了不少錢，我要看看蓋瑞·提肯和伍德拉夫的工作，試試有沒有辦法找到新的財源。」

　　「我又借了一大筆錢。」

　　「有利息嗎？」

　　「可能8％。或者再多些，10％的樣子。唔，12％也有可能，我不在乎。」黃宣聳聳肩道，「要等R位面的戰果才知道。」

　　黃宣告訴了她們關於襲擊貝26的事情，但並沒有說得更多。

　　兩個人就站在米高美酒店的大廳中，這家坐落在拉斯維加斯大街的巨型酒店中無時無刻都穿梭著來往的遊客。嘉拉迪雅重新戴上墨鏡道：「我請你去珠餐廳吧，據說是很有名的香港大廚掌勺，就在這家酒店裡。」

　　「不能讓他們送到房間裡去嗎？」黃宣猶自念念不忘地道。

　　嘉拉迪雅嬌笑著扯住他，向酒店的方向走去。

　　……

　　戰鬥旅行者們只被允許休息一天，就連剛剛參加過作戰的旅行者，也被要求重新回到訓練中去。在黃宣的計劃中，他們以後的戰鬥會更為頻繁。

　　新招募來的戰鬥旅行者被分開訓練，只有卡恩斯等幾名隊長允許與之交流。這些來自T位面的旅行者不僅與P112土生土長的學員們不同，而且也與自R位面招募的戰鬥旅行者不同。他們對世界瞭解得更多，眼界更開闊，自然也就更不願意接受束縛，也不喜歡犧牲。

　　為了避免影響勉強成型的三個小隊，黃宣將從T位面招募的戰鬥旅行者單獨放在E區，由加勒迪、列維和李鍾聰等人挑選適當的人進入自己的小隊，同時他們也可以將害群之馬趕回T位面。黃宣基本不參與低層的選拔問題，他只向隊長們要求成績。

　　回到基地中，黃宣一邊向嘉拉迪雅介紹，一邊打開能量屏聯繫伍德拉夫和葛雷梅斯。兩人幫蓋瑞·提肯熟悉了基地之後，就又回到了位面企劃中工作。如今，新成立的併購公司即將開始他們的第三次計劃——購買一系列的小型牲口公司，以其獲得更多的生物圖紙，然後將它們統合在一起，賣給大的生物公司。這是新公司第一次涉及到超過2000億熱圈的計劃。

　　對於併購拆分，嘉拉迪雅比黃宣更熟悉。她認真地聽伍德拉夫做簡報，並且自己還在能量屏上記錄。

　　伍德拉夫從來沒有在黃宣那裡感受過如此待遇，立馬精神抖擻地匯報起來。

　　然而，黃宣對一個總金額2000億熱圈的計劃並不那麼感興趣。雖然他也知道，新成立的併購公司必須通過一步步的練手來積累經驗，可他還是不能忍受基礎的工作。

　　很快，黃宣就留下仔細研究的嘉拉迪雅，轉身去找蓋瑞·提肯去了。他的網路貢獻度持續在增加，如果加快資金流動的話，也許不長時間就能得到7級網路權限。新借來的錢如何處理，也需要與蓋瑞·提肯商量一番。

　　注射了延系列藥劑的蓋瑞·提肯壯得和頭牛一樣，他又回到了年輕時的作息時間：每天休息4個半小時，晚上4個小時，白天半個小時。除此以外，所有時間都盯著能量交易的屏幕。

　　位面世界的能量交易市場是沒有所謂的休市歇市的說法的，蓋瑞·提肯精神再好，也不能全天候地看著，因而他不僅重新組建了他的團隊，還特別挑出幾人跟著自己學。

　　黃宣走進B區劃撥給蓋瑞·提肯的辦公室時，老頭正揮舞著拳頭教訓手下：「我說1.15，你自己就不知道變通？明明看著要跌，急著買什麼？我們是交易員，不是軍人，不用精確，我只要看見錢、錢、錢……」

　　「最近如何？」黃宣笑著敲了敲牆壁。

　　蓋瑞·提肯惱怒地停止了叫喊，看見是黃宣，才放下在空中漂移的拳頭道：「除了利潤率太低，其他的還好。」

　　能量交易市場本來就不是投機套利的。這與股市和期貨市場的原理不同——後者是希望勾引投機者的錢，用以擴大交易規模，從而用更大規模的交易量來迫使價格趨向於合理。能量交易市場的規模足夠大了，它更要求提供一個保證貨幣價值的平台，在這種制度下，能有所斬獲已經很不錯了。何況還有大筆的網路貢獻點可用。

　　黃宣在能量屏上輕觸兩下，弄出把椅子，坐在蓋瑞·提肯身邊笑道：「我最近又借到一筆錢，但利率比較高，你覺得投入能量交易市場如何？」

　　沒有高級旅行者的貝26已是康馬斯先生的囊中之物，雖然借錢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將盡可能多的人綁上自己的戰車，但也不能把錢留在帳戶裡，那不是資本家的風格。

　　「有多少？」蓋瑞·提肯也沒有避諱手下人。所有人都明白，在有基地的情況下，誰都沒法背著黃宣做什麼。

　　「50兆，最好情況。」黃宣沒做太多解釋。債券經常有賣不完的情況，在美國，高盛摩根都不敢說自己保證能賣掉所有的債券。位面世界的經濟結構更健全，投機行為更少，其實也就意味著獲利的方式更趨向於保守，高風險債券明顯不是保守投資的第一選擇。

　　不管是1000億美金，還是50萬億熱圈，對蓋瑞·提肯來說都是數字罷了。他從來沒有爭霸世界的野心，也從來沒有過世界想要稱霸他，做了一世的富翁，他更喜歡有趣的金錢遊戲。

　　輕鬆地考慮了一會兒，蓋瑞·提肯搖頭道：「T位面的能量市場消化不掉這麼多的資金，我們投入了30兆熱圈，再多的錢也不會讓市場更流暢。」

　　黃宣撅撅嘴。從一開始他就是借錢來用，區別只在於借的越來越多罷了。如果真的有錢，反向給P001中注入能量倒是個好的選擇，可惜他卻是負債。

　　「那除了能量市場，您有什麼建議？」黃宣還是問蓋瑞·提肯。這個老傢伙在資本市場上奔波了多年，而且又是世界上最狡詐陰險的資本市場，比起位面世界很多規規矩矩的經理人，他有不少的優勢。

　　蓋瑞·提肯手指在能量屏上彈著，說道：「以前我建議用戶，如果你錢太多了，又需要分散投資的話，就多買幾家公司吧，當董事還是很有意思的。投機資金超過資產的50％就太危險了。」

　　黃宣莞爾道：「伍德拉夫他們還不熟練，太大的併購案，他們恐怕做不來。」

　　「誰說要玩併購了。」蓋瑞·提肯呵呵地笑了起來，「買公司就是買公司。併購是生意，買公司是投資，你有那麼多錢，買些回報率穩定的公司應該很簡單吧。」

　　黃宣「啪」的打了一個響指，笑了起來道：「買基地。」

第六百零八章 買基地（2）

　　有人說：基地是灰常灰常昂貴的。

　　有管理權的基地，與半私有的基地價格也是千差萬別。

　　黃宣在R位面三號基地擁有的股權，是屬於半私有基地的。也就是說，沒有人擁有三號基地的管理權，但是一些人通過種種手段，半強迫性質地佔有了這個基地的權利，人為地製造了基地的管理權。例如他們通過篩選基地旅行者的方式，控制權限；強制購買和出售位面旅行的貨物，獲得盈利……而這些間接管理基地的權利，都依靠R位面政權的支持。

　　康馬斯家族在政變後，並沒有改變非溫德林家族成員的權益，從而維持了旅行者階級的利益。但按照黃宣的理解，有管理權的基地和半私有的基地，其性質就像是有房本的商品房和沒有房本的小產權房。

　　半私有基地、私有基地以及公共基地的形成，都是經過了大位面時代後長期的爭奪的，其權屬基本明確。偶爾會有公共基地的旅行者得到了管理權限的事情——那通常與中彩票相當，大多數的旅行者將之當作一夜成名的幻想來看待。而獲得了管理權的人，通常也不敢輕易排斥原有權限的旅行者。

　　R位面有管理權的基地很少，不過區區12個，屬於康馬斯家族的有8個，其中等級最高的不過18級基地。康馬斯家族自己，權限分配也主要依靠私有基地，也就是通過武力強佔的公共基地。

　　相比之下，T位面有管理權的基地稍多一些，卻也多不到哪裡，而且它們大多是低級基地。很容易理解，20級基地僅有1個20級權限、16個24級權限，而洛林作為11級基地，有512個20級權限、8192個24級權限，更高級權限的作用也更顯著。

　　如果黃宣有洛林的管理權限，那什麼話都不用說，全部的能量先用來給洛林升級就行了。他最怕的，還是到最後，竹籃子打水一場空。洛林可從來沒有宣誓效忠過。

　　黃宣自顧自地想了起來。蓋瑞·提肯也不管他，重新教訓起了自己的團隊成員——他還是上世紀70年代的美式風格，21世紀的美國人，比中國人更喜歡辭職，尤其是炒掉老闆。

　　嘉拉迪雅再過來的時候，看見黃宣在能量屏上寫寫畫畫，奇怪地笑道：「你在做什麼？」

　　「看看我們有多少錢暫時用不上。」

　　「那不是應該找個會計嗎？」

　　黃宣笑了起來。嘉拉迪雅和他是一樣的風格，都習慣了讓專人處理一些事務，或許家庭環境的相似也是兩人互相吸引的一個重要因素。

　　旁邊的蓋瑞·提肯想來自由慣了，頭也不回地插嘴道：「他想買基地。」

　　嘉拉迪雅靈動地用眼神詢問黃宣，後者輕輕點頭，道：「有管理權的基地一般都不願意出售，我們借來那麼多錢，總要用出去，我想就用來購買半私有基地的股權，或者再買些公司。可惜綠塔19層都沒有中級基地的圖紙賣，否則升級原有的基地更好。」

　　「公司生產什麼？」

　　「營養素和藥劑怎麼樣？」黃宣聳聳肩道，「我不習慣讓錢放著，我們購買一些採購材料的公司，然後開一個貿易公司，接著建一個或者買一個新的公司，招募營養師和藥劑師。寧奧的配方很不錯，我們讓藥劑師們簽訂合約。」

　　位面世界的專利法規施行得很不錯，但和P112一樣，專利權是有期限的。不過相比21世紀頻繁的商業間諜以及惡意跳槽，位面世界的先生們的職業操守更規範——與細緻而有效的法規有關，優能協會多年來始終致力於保護藥劑和營養素的專利權，那是整個優能協會的基礎。

　　嘉拉迪雅沒有多想地道：「我們熟悉的人太少了，你想通過誰來購買？位面企劃？伍德拉夫他們現在已經焦頭爛額了，2000億熱圈的併購案牽扯到很多地方，他們不能勝任更大規模地併購案了。」

　　黃宣輕鬆地搖頭道：「薛益和葉文。」

　　「什麼？」

　　「我們先買下他們的公司，或者讓他們來個建議也好。」黃宣聳聳肩道，「我們是大客戶。」

　　嘉拉迪雅咯咯地笑了起來，道：「那接下來呢，大客戶？」

　　「我們自己經營適合自己規模的公司，剩下的入股其他公司，還是讓其他人經營。很簡單。」

　　聽他們談到了經營，蓋瑞·提肯也很有興致地道：「我以前最喜歡可口可樂和通用，收益平衡，穩健投資的首選。其實投資日本企業也很不錯……」

　　提肯先生沒了恐懼，就又回到了他的資本家身份上，依舊保持著喜歡追憶往昔的愛好。

　　正說著話，尼克報告道：「偉大的主人，貝26皇室被俘虜了。」

　　黃宣看看時間，呵然道：「真快。康馬斯先生怎麼說？」

　　「有幾個內閣成員還在逃，他們已經佔領了貝2601內主要的基地，並列出了黑名單，威脅監守者，若是不禁止那些旅行者的權限，就會摧毀基地。」說到這裡，尼克抖音道，「真是太可怕，太殘酷，太殘忍了，沒有監道的行為，偉大的主人啊。」

　　嘉拉迪雅嘴角劃出優美地弧線，笑著道：「尼克閣下，康馬斯先生是否確認，多久會佔領貝26？」

　　「12個小時內就能確定摧毀貝2601的抵抗，傭兵部隊目前已經佔領了他們最主要的兩顆星球，剩下的沒有了。」尼克說著又泣聲道，「偉大的睿智的主人，他們的威脅很有效，大多數旅行者都放棄了抵抗。他們不是以救死扶傷的革命人道主義去對待基地，他們無異於落井下石、謀財害命，把自己的歡樂建築在監守者的痛苦之上，嗚嗚。語出王朔，有文化的基地尼克改。」

　　黃宣以手蒙面，拍著額頭說不出話來。

　　嘉拉迪雅擔心地道：「貝26那麼多位面，不知道他們的兵力夠不夠。」

　　「皇室被俘虜後，他們的態度很關鍵。」黃宣猜測道，「另外，貝2601上的基地不少，很多旅行者都必須放棄抵抗才行，這樣一來，貝26應該會很快投降。當然，最主要的是看阿爾法位面的態度。」

　　說著，黃宣又道：「寧奧，你還有多少配方？拿出來瞅瞅。」

　　寧奧不屑一顧地道：「先玩你有的吧。」

　　黃宣很沒面子地攤開手，對嘉拉迪雅道：「寧奧偶爾會有零件失靈的情況發生。」

　　寧奧哼哼了兩聲道：「最近兩天，你好像沒有訓練吧？」

　　「那個……再過兩天？」黃宣苦著臉。小水仙剛來，他可不想立刻就去訓練。

　　「不行，就是現在。」寧奧鐵面無私地道，「你不是想要配方嗎？精細度提高了就有。」

　　「現在？」黃宣翻翻眼皮，環視一周，好像真地沒有需要自己親自動手的工作，於是道，「那好吧，嘉拉迪雅，你和薛益談談吧。他的公司應該叫……」

　　「滿海綠塔公司。」小尼突然出聲道，「主人偉大、優秀，事多，超群。」

　　尼克怒吼：「小尼，應該由我來說。」

　　「哦，抱歉，第二偉大、健壯、有文化的尼克殿下。」

　　……

　　康馬斯先生的戰事順利，R位面本來暗潮洶湧的狀況也得到了極大的改善。距離費力克斯陣亡的第三天，阿爾法位面就派出了特別代表至貝26。

　　之所以叫做特別代表，是因為貝26理論上依然是獨立的位面，而貝26的皇室並沒有發出邀請函給阿爾法位面——他們要求先討論一些關鍵性的問題後，才能正式向阿爾法位面以及T位面和R位面發出邀請。

　　特別代表賴夷閣是以商務代表的名義前往T位面的，短暫地停留了兩個小時後，就與T位面的特別代表游衣戈一同前往貝26位面。

　　貝塔位面沉默地關注著。

　　康馬斯先生則以R位面的名義邀請了黃宣。在阿爾法位面這樣的龐然大物面前，R位面只是個小傢伙，康馬斯先生既不擔心自己會影響到三系位面的博弈，也不掩飾自己的侵略行徑。

　　小位面的邏輯很簡單——我做了，愛怎麼的怎麼的吧。

　　調配芳香劑，以至於被芳香得頭疼的黃宣立刻答應了康馬斯先生的邀請。在官方的記錄中，他也是唯一在貝26的戰事結束後，被邀請的旅行者。

　　只不過沒人關心這個問題罷了。

　　當日《第一媒體》的頭版頭條，說的是某男依靠強力的嗅覺，拿出了強有力的證據，用以證明楚亦凝是和男人私奔而不是失蹤。貝26的消息被放在了全部訊息概述的夾縫中，與其他二十餘條戰爭消息一起。

　　※※※

　　PS：對旅行者收入設定，有讀者提出薪金設置過高，與前文不符。在這裡做出解釋。普通旅行者的正常收入，就像是當兵吃糧，或者做公務員一樣，但黃宣僱傭的旅行者，需要承受可能的15％的戰損，也就是說，在一次戰鬥中，100個人裡就會有15個人死，這與傭兵的性質相同，那麼一年的佣金達到正常旅行者數十倍甚至一百倍的價格，想來容易理解。

　　第二，塔基姆的薪酬。文中其實解釋過，普通的高級旅行者一年的僱傭費用最多3000億熱圈，如菲茨傑拉德這種輕鬆的養老工作，每年不過幾百億而已。但塔基姆自願設置上行基地，等於是賣身一年，作為高級旅行者，價格提高數倍，且在黃宣的承受範圍內，他自然會應諾。

第六百零九章 買基地（3）

　　新貝星毀壞得並不嚴重，並無黃宣想像中的戰火連天。

　　一名3級旅行者和一名6級旅行者的加入，讓戰鬥還沒來得及進入白熱化狀態，就開始一面倒了。想來所有人都清楚，一方是足以單獨摧毀星球的旅行者，另一方則是缺少中堅力量的添油部隊。戰鬥或許根本就不必進入白熱化。

　　傭兵們抱著槍械，騎著馬匹等低級坐騎在街頭巷尾站崗。康馬斯先生動員了大約950萬左右的三級傭兵和100萬的二級傭兵，數量遠少於發動政變的那一次。

　　用1000萬人佔領一顆發展度超過200的星球的每個角落，明顯是不現實的。這可是一顆比地球還要繁華的星球，何況還有上下院所在的貝夫星球。

　　大部分的二級傭兵與時空戰士被集中在新貝星的御前城，皇宮和內閣大樓都在這裡。另有大約100萬人派遣在貝夫星球的主城。防守的第二重點是各個基地所在地，最後是重要的軍民兩用目標，如能源站等等。除此以外的星球，都處於無防守狀態。

　　甚至於對大多數的貝26居民來說，他們要想看見敵人的小兵，除了從天訊媒體上觀看外，就只有專程趕往皇城才行。

　　這就是位面世界的低烈度正面戰爭——好像中世紀的騎士戰，它是旅行者的戰爭，它決定旅行者的利益，它終究會保護旅行者的利益。

　　對平民來說，誰做統治者都沒有區別，除非他們或者他們的兒女能成為旅行者。

　　黃宣依舊乘坐著他的紅色遊覽艦，帶著典韋一起，狀似輕裝地來到貝26。很少有人知道，他隨身帶著「掌上的位面」，其中不僅有120名戰鬥旅行者，還有2名高級旅行者。

　　康馬斯先生抽不出時間，但卻將塔基姆派了過來。一名6級旅行者「接機」，還是能引起不少的關注，至少在貝26的媒體們就很有興趣知道關於黃宣的消息。

　　說起來很古怪，就連貝26自己的媒體，也是興致昂揚地來報道。他們四處尋覓，好像飢餓的豺狼一般，試圖找到自己能找到的最後一塊腐肉，然後再離開。

　　位面戰爭，有時候毀壞很嚴重，有時候則不然。通常來說，小位面的戰爭要和諧得多。

　　黃宣沒有對付過記者，尤其是裝備很先進的記者。但他見過別人這樣做，很多次。不過塔基姆的速度更快，未等黃宣開口，就先撐起了能量罩。

　　320磅的能量罩甚至引起了附近駐軍的警惕，一名7級旅行者開著梭車快速趕來，確定了是己方的方才作罷。

　　7級旅行者的到來也驅散了圍觀的記者。位面通道附近是重點防禦區，他又擔心被困在位面通道中，只敢使用梭車，開得滿頭大汗，讓黃宣頗有些歉然的感覺。

　　塔基姆一臉無所謂地從他身邊走過，聲音悶悶地道：「雙魚位面的人也來了。」

　　「那是什麼？和金牛位面有什麼關係？」

　　菲茨傑拉德在P001中笑了起來道：「金牛系列位面傾向於保持中立。他們位面內部就夠亂的了，到處都是昆蟲。政府力量虛弱，拓展疆土的工作始終不順利，大概有三四千年處在衰退狀態了，發展度基本沒什麼提高。雙魚位面則不同，他們很強大，而且和貝26很像，他們也是帝制，與貝塔位面保持緊密的聯繫，是貝塔位面早期的殖民地，兩三萬年前獨立了，還與貝塔位面保持一定的垂直關係。」

　　「我記起來了，金牛位面就是號稱有多少芳香劑就要多少的那個位面。」黃宣撫著額頭道，「這兩天做芳香劑可是讓人頭痛，好容易把康馬斯先生要的都還上了。」

　　塔基姆少有地用心道：「昆蟲的繁殖力太強，就是在城市裡，一些昆蟲也有幾率造成人死亡，人們不得不定期使用殺蟲劑。野外更是如此。每隔幾個月，總有位面發佈新的殖民星球計劃，那段時間，一瓶高揮發度的芳香劑就能換一倉庫的紫金。如果你能開發出新的芳香劑，哪怕只少一種常用材料，都能賺大錢。你應該注意到了，現在的芳香劑價格都很高。需求量太大，芳香劑有關的各種材料價格也很昂貴。原本芳香劑應該算作是工程藥劑中的一種，但現在卻被單獨列出，就因為它的銷量和價格都很高。」

　　「就像石油學院獨立出來一樣。」黃宣說著挑挑眉毛道，「你怎麼知道我能開發出新的芳香劑？」

　　塔基姆神色不變地道：「我聽說過你，你在T位面的優能協會中出售過一些芳香劑，記得嗎？價格很便宜，我想你可能有新的配方。」

　　「便宜很正常啊，價格都是波動的。」

　　「揮發度60以上的芳香劑不會隨意波動，它們主要由材料的價格波動，材料波動了，芳香劑才會波動。按照正常的配方，你的價格沒有利潤。另外，有『掌上的位面』的人，有什麼新配方也是很正常的。」

　　哪怕不是在說正事，塔基姆說話也是方方正正，好像在記者面前表演政治演說一樣。

　　黃宣吐吐舌頭。他如今倒不怎麼害怕有人見財起意，對於3個高級旅行者保鏢來說，他的財產還太少了。

　　……

　　受了邀請，但黃宣並沒有參加幾位特別代表與貝26皇室之間的談判。其實他不用去也能想到，無外乎一些骯髒的交易罷了。

　　不勞而獲的皇族們想要繼續花天酒地，有些想法的皇族們則試圖留下些東山再起的資本，阿爾法位面的唯一目的就是讓T位面清一色，T位面和R位面則會想從阿爾法位面處得到更多的好處。

　　到了晚上的時候，黃宣方才有機會與康馬斯先生見面。

　　在與T位面以及阿爾法位面的特別代表見面的時候，康馬斯先生通常被他們叫做羅傑。哪怕所謂的特別代表連10級旅行者都不算，但他們卻是高級位面的政客。因此當黃宣重新叫他「康馬斯先生」的時候，羅傑·康馬斯很有些回家的感覺。

　　似乎對會議中的氣氛不滿，康馬斯先生抱怨道：「真是諷刺，獨立的高級旅行者受到所有人的歡迎，但任職或者領導低級位面，卻好像是什麼罪過一樣。」

　　「他們對獨立的旅行者友好，是因為他們想要擴充實力。當你如他們所願的時候，他們就會將笑容面對新人。」黃宣笑著答道，「我們把這叫做花花公子。」

　　康馬斯先生哈哈笑了起來，甩著胳膊道：「T位面的白癡想要撈走最大的蛋糕，阿爾法位面的白癡只關心自己，貝26的白癡一門心思地想要賄賂其他人……」

　　黃宣呵呵笑了起來，舒緩氣氛道：「看來他們沒賄賂你。」

　　「當然，我有最大的功勞，我是最想終結貝26的人。」康馬斯說著，失笑道，「我太激動了，我們坐下再說吧。今天最讓我生氣是雙魚位面的傢伙，我真想扒了他的褲子，把他和發情的大象關在一起。」

　　黃宣笑了笑，看出康馬斯先生情緒不佳，雖然他也很想知道會議的內容，但還是拉開了話題道：「我準備開家公司，您有沒有興趣？」

　　「哪方面的？」

　　「藥劑公司，初期就生產芳香劑。」黃宣也想清楚了，他在這裡根基不深，和別人競爭市場份額不智，不若生產芳香劑。一方面緊縮的產品線適合新手管理，也能集中資源；另一方面，芳香劑的銷售不成問題。

　　康馬斯先生這才想起，黃宣十幾天就完成了他的訂單，不由得贊同道：「好主意。你準備怎麼做？」

　　「我想購買幾個材料公司，然後籌備一些基地資源，接下來招募人手就可以了。」

　　材料公司生產材料有兩種途徑，一種是自然生長，一種是模擬生長。它們本質上沒有多少區別，只在於成本多少。

　　自然生長主要指位面旅行所得，模擬生長則指人工種植和養殖。例如異脈厥就是自然生長的，而小麥則等於是模擬生長。

　　異脈厥同樣可以模擬生長，但由於它的價格便宜，來源豐富，用基地模擬類似的條件需要耗費大量的資源，反而不划算。

　　基本上，一種材料的成本，就取決於自然條件下的獲取難易，以及模擬生長消耗的能源多少——後者有時候還要加上科研經費。

　　黃宣說到籌備基地資源，目的主要是供應模擬生長的材料。寧奧提供的芳香劑配方中，小葉忍冬每克450萬熱圈，它是葉忍冬一段時期生殖器官的表現形式，有點像是鹿茸。野生狀況下很難遇到，模擬生長的價格比450萬低不了多少，但貴在供應穩定，而且利潤少也是利潤。

　　毛華莢□、紅頸秋風草、黑莎栗等等性質類似，他們模擬生長的價格，主要取決於基地資源的價格。調用12級綜合基地的全部生產資源，每小時的價格就會上百萬，而這段時間，採摘材料的價格很不固定。

　　康馬斯先生對藥劑調配瞭解不多，但也知道這是個燒錢的行當，謹慎地道：「你有好配方嗎？」

　　「比大路貨的配方要多10％的利潤。」

　　高價而又大銷量的配方，10％的利潤很了不得，康馬斯先生一掃慍色，笑道：「我就用基地入股吧。」

第六百一十章 買基地（4）

　　「只要綜合基地，按照昨天的估價來計算。」黃宣笑瞇瞇地道，「我準備了3兆熱圈，配方就不估值了，就當和您的個人影響力抵消了。」

　　這話說得康馬斯先生暖洋洋的，倒是他聽見黃宣說3兆熱圈，有些不安。與3兆熱圈相比，用半私有基地的股權置換，恐怕得不到多少股份。

　　黃宣有股權的三號基地是個12級基地，也是R位面第三大的半私有基地，但它2.5％的股份也不過價值12億——雖然用12億去買2.5％的股份，很少人會出售，但就算增加，也不會有多少。

　　按照這樣的估價來計算，3號基地的全部股權價值不過500億熱圈，他要拿出20個12級基地，才能佔到25％的股份——R位面可沒有20個12級基地。

　　最近R位面接連大動作，還真的挺缺錢。康馬斯先生沉吟道：「你計算，每天的產量是多少？」

　　R位面要拿出3兆熱圈來也不算太難，湊湊就有。重點在於多久能回本，盈利率是多少。

　　黃宣還真不知道普通旅行者的效率，問了問寧奧才道：「10級藥劑師，9級揮發度65的藥劑，生產一個標準單位，一個小時左右。」

　　一個標準單位指的就是65揮發度的芳香劑，65個揮發量。在這裡揮發度描述的是純度，揮發量描述的是數量，一瓶65揮發度的芳香劑就是65個揮發量，一瓶100揮發度的芳香劑就是100個揮發量。

　　藥劑師的薪水非常高。但還是不及旅行者的收入，10級藥劑師一年的薪水不會超過1000萬。正常來說，開出300萬左右的薪水，再加200萬左右的花紅，就會有人爭著來應聘。

　　自由藥劑師不是那麼好做的。先不說自己購買材料的成本，沒有配方的情況下，僅僅是調配藥劑，賺的就算比給人打工多，卻要辛苦得多，很多人都願意加入公司的。

　　康馬斯先生默默一算，覺得經營得好的話，幾年內就能收回投資，於是道：「我可以提供幾個基地和一些現金，差不多總值2兆，如何？」

　　「行。」黃宣再不細問。想來要拿出多少基地，還有多少現金，他都要回去商量的。

　　說到這裡，黃宣才重新笑了起來，道：「談判如何？」

　　「都是白癡，白癡。」提起談判，康馬斯先生又生氣起來，絮絮地發洩了一陣，「我原本以為特別代表談好了邀請問題，阿爾法位面和T位面會派新的代表來談，沒想到他們不知道給貝26的皇室許了什麼諾，指名邀請的就是原來的代表。」

　　「諸如善待皇室等等？」黃宣也不怎麼舒服，他和康馬斯先生出工出力，根本就是想把貝26拆了賣掉。就算是抵押，也要拿在自己手上才好抵押。能讓貝26皇室心動的，多半是要分給他們不少錢了。而看目前的樣子，阿爾法位面和T位面都想弄錢，恐怕不會讓他們輕易如願。

　　康馬斯先生微微點頭，道：「主要是雙魚位面的傢伙施加壓力。T位面的代表是游衣戈，一個膽小鬼，不敢開仗，硬話都沒兩句，被雙魚的傢伙訛詐了。我看他是故意的。你知道，在我們這種級別的談判裡，阿爾法位面不好直接出頭，他們也要靠T位面的人出力。聽說明天貝塔位面的特別代表也會來，快的話，明天那凌晨就會到達。」

　　「他們挺迫不及待的。」黃宣說了句風涼話，想想道，「我們是不是也能給皇室施壓，讓他們換代表？」

　　「T位面的既定政策，換誰都沒用。」康馬斯先生冷笑著道，「T位面的老大車明經，最近一些年一直謀求上位，他想進阿爾法位面的委員會。貝26完蛋了，T位面以後就是阿爾法位面清一色，這清一色的成果，我看他想拿到手裡。」

　　黃宣畢竟年輕，不由得氣道：「他什麼力都沒出，憑什麼搶我們的果子？」

　　他現在把貝26也當做自己的果子了。

　　康馬斯先生反倒冷靜下來，自己動手從房間裡弄出瓶酒來，自斟自飲地道：「人家也是出力的，否則雙魚位面直接打過來怎麼辦？另一個，車明經拿這個功勞，比我拿著有用。」

　　其實康馬斯先生也很聰明，是他親自出馬把貝26做掉的，是他親自圍住了貝26的皇室，這份功勞誰都搶不走。相對於阿爾法位面的援助補償，這就夠了。至於用貝26抵押貸出錢來，那要靠R位面和康馬斯家族的信用，貝26是錦上添花，有了能多賣些債券，少了就少賣些債券，他本身並不損失多少。

　　除此以外，康馬斯先生還沒有和T位面爭奪的勇氣，哪怕他在房間裡把T位面的代表罵得狗血淋頭，出了門還是笑臉相迎，R位面終究要仰仗T位面的。

　　康馬斯先生不想爭或者不敢爭，黃宣卻不行。想到整裝待發的諾曼大軍，他還希望事情鬧得更大一些。想了片刻，黃宣也給自己倒上一杯酒，一口氣喝了，抹嘴道：「雙魚位面的代表有多少？」

　　「1個6級的旅行者帶隊，辛克萊，五六個中級旅行者，還有一百多個團員。」

　　「團員是旅行者？」

　　「有兩三個旅行者吧，剩下的最多審查權限。」康馬斯先生覺得不對味了，「你想幹什麼？」

　　「你說貝塔位面的代表最快明天凌晨才到，到現在還有……5個小時。我只要30分鐘，就能殺掉他們。」

　　「你瘋了？那樣的話雙魚位面一定會報復的。」康馬斯先生有些顧不得言辭，說完連忙道歉。

　　黃宣無所謂地一擺手，繼續道：「做得乾淨些，誰能知道？」

　　他心想：大哥招惹的人物比他們高級多了。這陣子黃宣也想清楚了，比起得罪一個遠方位面的旅行者，讓阿爾法位面注意到自己更重要。

　　康馬斯先生絕對相信黃宣能殺掉一個6級旅行者帶隊的代表團，但對他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卻不報任何希望。這讓他想到綠松家族和榮光，不由得道：「假設你能做得乾淨，貝26還是我們的駐軍區，脫不了干係的。」

　　他也用上了我們。

　　「就是要如此才有趣。」黃宣想法越來越大膽地道，「那個T位面的，游衣戈是吧，他現在還是特別代表？他是什麼名義？商務代表，行會代表，還是慈善團體什麼的民間組織？」

　　「商務代表。」

　　「那他死了，T位面也沒資格直接動手吧？」

　　康馬斯先生愕然，覺得就算是榮光也太膽大妄為了，失聲道：「你……我們不能對T位面的動手，那簡直、簡直……阿爾法位面會直接插手的。」

　　「我也就是做個打算。不過說起來，我覺得T位面會很在乎一個談判代表的死，但不會為一個商務代表而大動肝火的。T位面的行政效率再快，也不可能一個下午就回復貝26的邀請，這麼大的位面，總要矜持一點。」黃宣搖頭道，「在特別代表成為談判代表之前，意義完全不同。」

　　見黃宣說得認真，康馬斯先生鎮定下來，還想軟解決道：「我親自去和游衣戈談談，然後向貝26的皇室施壓……」

　　「除非事實擺在眼前，他不會同意的。」黃宣斷然道，「當斷則斷，我們現在就走。」

　　接著不由分說，黃宣拉起康馬斯先生就走。

　　綠松家族的餘威尚在，康馬斯先生還想在路上和黃宣商量，全未意識到黃宣已經讓P001中的兩位旅行者做好準備，並將塔基姆也叫了過來。

　　明面上，他就帶了一名高級旅行者，這刻若是讓塔基姆留在外邊，完全可以將自己的關係撇清。但那樣做，等於讓康馬斯先生背了黑鍋，不如一起。

　　楚亦凝很贊成黃宣這種直來直去的風格，表揚他道：「這才是你們說的陽剛氣。」

　　黃宣呲了呲牙。

　　菲茨傑拉德是公共基地旅行者出身，謹小慎微的道：「只要有一個人跑掉，我們在P位面都會呆不住的。」

　　「那就不能有人跑掉。」黃宣一門心思地就往前走，「傑拉德先生，一會到了地方，你就從P001先衝上去發動，把所有人都堵在裡面。另外，別讓別人發現我們使用掌上的位面。那個游衣戈交給其他人。」

　　「好。」見黃宣決心已定，他也不再去勸了。

　　「卡恩斯，你們找到新地方沒？」

　　「一個山谷，谷腹寬大，很適合伏擊。可惜上次只偷了一枚核彈，下次應該再備一些。」上次使用環形山很順利，卡恩斯接連確定了好幾個地點，並嘗試為之專門訓練。

　　黃宣要來地圖坐標看了，默默記下，兩個人已經走到了雙魚位面代表下榻的院落。

第六百一十一章 襲殺（1）

　　事已至此，康馬斯先生只能硬著頭皮跟上。黃宣是他邀請來的，最後出了事情，他同樣脫不開關係。

　　黃宣看著院落門口的時空戰士，等塔基姆到了，喚出菲茨傑拉德，就對康馬斯先生道：「我們速戰速決，以免被人發現。傑拉德負責外圍警戒，我們進入掌上的位面後，兩秒鐘時間輸出。」

　　他當然不會說自己只能強行支撐2秒鐘。

　　康馬斯先生也不再猶豫，向黃宣輕輕點頭。

　　黃宣手掌下壓，菲茨傑拉德「嗖」地向前竄了上去，手上發出極細的能量柱直射守門的時空戰士。他用的僅僅是1磅炮，但速度奇快，距離又近，不等兩名時空戰士的基地自動反應，兩人就一聲不吭地被氣化了。

　　或許這就是桑比能刺殺高級旅行者的方法吧——出其不意，近距離的狙殺。

　　黃宣腦子裡想著，腳下卻絲毫不慢，跟隨在菲茨傑拉德向前的氣流中，好像賽車比賽中，尾隨在後的賽車那樣，輕輕鬆鬆地向前衝了過去。

　　雙魚位面的辛克萊根本沒有想到，會有黃宣這種膽大包天、不顧一切的賭徒。他以前並沒有作為使節出訪過其他位面，這次被選中為特別代表，還是看重他6級旅行者的身份，有能力保護自己。

　　但也正是因為辛克萊是高級旅行者，他才不怎麼在意安全的問題，不僅住在了康馬斯家族安排的院落中，而且拒絕了康馬斯家族的保護。自己也沒有派出專職的護衛，只有一套副代表瞭解，而他自己不瞭解的應急措施。

　　從大門進入的第一層只住著十幾個普通人，第二層是警衛們的主要駐地，但辛克萊並未按照正規世界的要求進行約束。如此美妙的夜生活時間，大部分的旅行者和時空戰士都出去了，只剩下幾個低級新人，無聊地坐在一起，卻連黃宣都未發現。

　　第三層開始是使團的重要人物，包括沒有旅行者權限的使團官員、專職人員。辛克萊住在更裡面一些的小樓上，身邊有幾個伺候的人。

　　菲茨傑拉德用暗音通過基地道：「你開始發動，我就在外面殺人。」

　　黃宣在跑動中應了一聲，一併塔基姆和康馬斯先生直直向著小樓衝去。

　　小樓裡傳來動靜，一個沉穩的男聲叱呵道：「誰？」

　　「是他嗎？」黃宣向康馬斯先生最後確認。

　　「是。」康馬斯先生狠狠地點點頭。

　　「發動。」黃宣話音未落，就先把「掌上的位面」秀了出來，然後將小樓全部包裹了進去。

　　三人被傳到了谷頂，而小樓隨著裡面的主人被丟在了谷腹中，不等黃宣下令，數百條能量柱就激射了出去。

　　黃宣盤膝坐在地上，偽裝成正在修煉的老仙人，一邊控制著P001在貝2601中的扭動，一邊唸唸叨叨地道：「康馬斯先生，你還真得再賣我些能頓，快不夠用了。」

　　能頓缺乏或許是整個P位面的問題，也意味著P位面缺少最重要的戰略資源。不管R位面的資源比P位面的其他資源少多少，僅能頓一項，就會讓P位面失去所有的優勢。

　　康馬斯先生看著辛克萊的位置，射出一發310磅炮，回了一聲道：「我看您用得的確夠快。」

　　在兩人哈哈的笑聲中，楚亦凝直線逼近辛克萊。後者沒有認出封鎖著自己的是掌上的位面，鼓起餘力向天上衝去，還發出巨大的嘯聲示警，接著就被一連串的能量攻擊打成了篩子。

　　康馬斯先生若有所思地看著楚亦凝消失的方向，一時半會還沒想到是楚亦凝。他見過楚亦凝在影像中的背影，至於正面，還沒有哪位記者有本事拍到。

　　康馬斯先生和黃宣很快從P001中彈了出來，遠處已經傳來陣陣的忽喊聲。

　　附近的駐軍都是來自R位面的，康馬斯先生一邊奔跑，一邊小聲道：「早些知道的話，我可以把他們調開的。」

　　「這樣才真嘛。」黃宣笑嘻嘻地將「掌上的位面」收起來，拍拍手做完結狀，又問道，「傑拉德先生，你是去裡面，還是和我們一起回去？」

　　「一起回去吧，掌上的位面裡挺悶的，發展度太低。」傑拉德嘀嘀咕咕地道，「真是懷念貝塔位面啊。」

　　楚亦凝於是也叫了起來：「我也要出去轉轉。」

　　黃宣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道：「你太顯眼了，這裡還有阿爾法位面的代表，明天貝塔位面也要來，認出來多麻煩。」

　　「我是伽馬位面出身，和其他兩個位面沒多少關係。」楚亦凝撒著小謊。

　　黃宣只是不允，道：「我們的風險夠大了，等這邊的事情結束了再說。」

　　康馬斯先生還在想剛才的背影，他的士兵已經衝了過來。

　　菲茨傑拉德打開偽裝罩，帶著黃宣離開。康馬斯先生則繞了個圈子，重新回到缺了一塊的院落中，開始指揮清理工作。

　　亂糟糟的狀態持續到凌晨時分，康馬斯先生乾脆宣佈了戒嚴，正好控制了貝26的皇室，並將可能參與了秘密談判的內閣成員全部囚禁了起來。

　　他倒是想直接殺幾個人，可惜沒有皇室和內閣，貝26就有可能真的陷入動亂之中，到時候什麼都沒有了。他們的上下院人數龐大，效率自然無限低下，在緊急狀態下基本發揮不出什麼作用。

　　黃宣坐在自己的院子樓上，磕著松子等他們消停下來。

　　貝塔位面的代表凱約是在凌晨4點到達的，他本應該休息5個小時，然後參加正式的會議，但聽說雙魚位面的事情，再不顧上休息，立刻就來現場。

　　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除了原本是小樓的地方變成了個坑以外，院落裡早就打掃得乾乾淨淨，地皮彷彿都鏟掉了一層，康馬斯先生擔心誰拿來什麼先進設備，恨不得用能量把這裡洗一遍。

　　凱約當時就怒道：「誰把現場破壞了？」

　　康馬斯先生理都沒理他。這位凱約代表還真是實實在在的代表，可就算這樣，和他也不搭界，因此留下兩個旅行者照看，剩下的人都被他遣了回去，任看熱鬧的人在跟前轉悠。

　　沒人應他的話，凱約滿肚子的怒氣也發洩不出來，無奈地留下自己人保護算不上現場的現場，希圖能找到些證據。

　　新一輪的談判如期召開，黃宣坐上當地的梭車，跟在康馬斯先生後面，緩緩地向作為會議廳的原內閣所在地駛去。

　　當地的居民基本上已經回到了原來的生活狀態中，只是街上的行人少得可憐，大家能不出門就不出門，但工作還要繼續，生活還要繼續。

　　原來的內閣行政樓就在皇宮旁邊，但卻要大得多，在正常運作的時候有1.5萬名工作人員，樓卻僅有四層。

　　梭車到了大樓前的廣場上就停了下來，黃宣走下車去，就見康馬斯先生正在與幾人攀談。

　　「黃宣，這位就是T位面的代表游衣戈。」

　　游衣戈是位皮膚偏棕色的男人，穿著考究的長袖長褲，還帶著一頂足有10寸高的帽子，有些像是魔術師的大帽子，但帽簷更寬大，好像小傘一樣。

　　「游先生好。」黃宣禮貌地一笑，就與游衣戈握手。後者微微愣了一下，再看他的衣著打扮，好像醒悟過來，與之兩手相握。

　　游衣戈在T位面也是很有身份的人，因此儘管他的旅行者等級很低，卻在康馬斯先生面前還很趾高氣昂的。若是面對一名阿爾法位面的高級旅行者，他一定客氣得累死自己。

　　見黃宣也很是自高自大的樣子，游衣戈肚裡略有不滿，卻沒有絲毫表現，親切地問道：「黃先生家住哪裡？去過T位面嗎？」

　　「去過一次。」黃宣淡淡地一笑，目視廣場另一邊的內閣大樓，做了個請的姿勢道，「我們邊走邊談吧，今天可是個好日子。」

　　「好日子？」游衣戈抖抖發愣的脖子。

　　「是啊，聽說雙魚位面的特別代表團死絕了？那還不好，正方便我們趁機吃掉貝26。」

　　黃宣直白至赤裸裸的話讓游衣戈很不適應。這位商務世家的代表面似剛強，實則軟弱，他既沒有義正言辭地反對黃宣的話，也沒有提出自己的意見，竟是默默的沒有說話。黃宣心想：說的與他無關也就罷了，利益相關都要思前想後，這位特別代表可真是特別，怪不得會被那個辛克萊吃得死死的。

第六百一十二章 襲殺（2）

　　到了談判開始的時候，黃宣才明白，為什麼康馬斯火冒三丈地罵「白癡」。

　　T位面的這位游衣戈軟弱可欺不說，阿爾法位面的賴夷閣也好不到哪裡去。游衣戈至少還需要人家來訛詐一下，賴夷閣根本就不發一言，任憑貝塔位面的凱約大放厥詞。

　　R位面勢單力孤，儘管參加談判的貝26親王法比奧看都不敢看康馬斯先生，但有凱約撐腰，康馬斯先生卻也硬不起來。

　　眼看著這種情況，黃宣顧不得許多地站起來道：「各位，我有點建議。」

　　「你是誰？」凱約鼻子朝天地問黃宣話。在「上國」貝塔位面看來，其他位面的旅行者都應該表示恭順和臣服。

　　黃宣向康馬斯先生看看，道：「凱約先生沒聽說過我的名字很正常，在下黃宣，這一次出兵貝26的部隊中，有一部分是我的。另外，我與R位面共分在貝26的權益。」

　　他與康馬斯先生的協議自然不用說出來。

　　法比奧親王還記得黃宣，垂著頭更不敢說話。

　　凱約皺著眉頭道：「你們在貝26有什麼權益？貝26是屬於貝26皇室的，在皇室成員俱在的情況下……」

　　「自從貝26皇室宣佈投降開始，我們就在貝26有了權益。」黃宣不客氣地打斷了凱約的話，並硬氣地道，「如果您認為，只有在貝26的皇室成員全部死亡的情況下，我們才能享有這部分權益，我們可以現在就開始。」

　　「你敢？」凱約忽地站了起來。

　　黃宣手指上發出微微的黃光，指著法比奧道：「我為什麼不敢？」

　　法比奧的權限早就被剝奪乾淨了，和個普通人一樣，看見黃宣冒黃光的手，嚇得想往桌子底下躲，不知被誰踢了一腳，才直起脖子，緊緊地閉著眼睛喊：「你來啊，你來啊……」

　　黃宣咧嘴笑了一聲，道：「小心。」

　　法比奧猛地打了個激靈。

　　凱約只在身邊帶了三個隨員，其中兩個還是沒有旅行者權限的，高級旅行者並不在身邊。說起來，他帶來的武力還沒有康馬斯家族的強大，全是因為貝塔位面的牌子才挺起腰板。現在黃宣囂張起來，他就頗為被動。

　　黃宣淡淡地笑著，將手指又收了回來，在法比奧臉上「啪啪」打了兩下，道：「聽著，我有21條要求，你去傳給你們的皇帝陛下。如果他同意，我們就準備撤軍了；如果不同意，那我們就要真地開始艱苦的談判了。」

　　凱約怒目圓瞪地對著黃宣放肆的動作，感覺那巴掌打在了自己臉上一樣。他原本認為就算把高級旅行者帶到談判桌前，也沒什麼作用，但這種時候，他一無法阻止黃宣的行為，二又不好將護衛招來——那會顯得膽怯，而且事情已經發生了。

　　一時間，他竟然沒想出什麼辦法。

　　坐在長條桌另一端的阿爾法代表團和T位面代表團的先生們詫異地看著黃宣的行徑，紛紛用暗音詢問這個沒禮貌的傢伙是誰。

　　黃宣已經自顧自地念起了他的二十一條：

　　第一款，貝26政府允諾，除貝2601位面的御前城以外，皇室及政府在貝26位面所屬一切資產，包括但不限於基地、礦山、土地、森林、公司股份、債券……悉數轉移給R位面與中位集團。

　　……貝26系列位面的一應對外事務，概須通過R位面政府。為方便R位面居住管理，將接受位面顧問，並將軍隊警察等機構置於R位面管轄下……

　　黃宣準備的二十一條，核心內容就是讓貝26把能交出來的都交出來，並且明晰歸屬，給他打包賣掉準備好基礎，其內容自然是苛刻到了極點。

　　一群人像是聽故事一樣聽著。罷了，黃宣關掉能量屏，誠懇地笑著道：「康馬斯先生，您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凱約一躍而起，手指頭點著黃宣道：「你這是想要滅亡貝26！」

　　法比奧也不抖腿了，鼻翼嗡嗡地開合著：「我們是不會答應的。別說21條，一條都不答應。」

　　連康馬斯先生都一時接不上茬。

　　當日的談判不歡而散。黃宣離開房間，沒等康馬斯先生詢問，就在他面前對塔基姆道：「我看了資料，他們的皇室有十幾個親王，你隨便去找個，殺掉。」

　　康馬斯先生想攔又不好攔，只好勸黃宣道：「你的條件太……要求太高了，他們不會接受的，我們可以慢慢談嘛。」

　　黃宣心想，你有時間慢慢來，我是等不住了。他是鐵了心要把康馬斯先生捆上船，認認真真地騙他道：「康馬斯先生，您放心，一切交給我辦就好了。」

　　他真的是一點都不擔心，就算是辦砸了，事情也不能更糟了。

　　康馬斯先生無奈，他不僅見識了黃宣手下三個高級旅行者以及掌上的位面的強悍，還和他一起屠了整個雙魚位面的代表團，真的追究起來，他還需要和黃宣一起。確定黃宣的確信心十足，他也只好不安地將決定權交給黃宣。

　　其實，談判到了今天的模樣，康馬斯先生的確是有私心的。畢竟貝26的利益拿到多少，最後都是要抵押出去賣債券的，那些等於是給黃宣的。而對於R位面來說，最大的好處還是要從阿爾法位面和T位面討要。正因為如此，他才不願撥兩個高級位面的意見。

　　貝26的皇室還有忠於他們的旅行者，皇室成員原本也都是旅行者，但基地所屬權被奪走後，只餘少數在其他位面公共基地有權限的旅行者尚有戰鬥力。

　　他們和塔基姆是沒什麼可比性的。

　　當著十幾個皇室成員的面，塔基姆用1磅炮氣化了一名親王及其隨從，然後在對方旅行者無力的攻擊下輕鬆離開。

　　法比奧用枯褐的眼珠看著塔基姆越飛越高，臉憋得通紅道：「他是黃宣手下的旅行者，就是提出二十一條的傢伙。」

　　「就是他？」皇帝是法比奧的同胞哥哥德裡希，他看著地面上灼燒後的印記，扭頭走進了自己的書房，並叫來了老僕，吩咐道，「你現在立刻去求見凱約先生……記住，一定不能被發現。」

　　待他說完，僕人跪在地上，泣不成聲地道：「陛下保重，老僕傳話過後，就自裁以保守秘密，只願族人能得到照料……」

　　德裡希歎了口氣，用隨身的杖柄在他身上輕拍兩下道：「我知道了，去吧。」

　　老僕是個很有經驗的老傢伙，早年做過傭兵，進入皇宮之後，更是想方設法弄到了一個20級權限，以及一個公共基地的審查權限。

　　現在他的20級權限早就不能用了，但審查權限卻未被撤銷。

　　他沒有直接走出去，而是等了大半個小時，坐在運送補給品的梭車上，偷偷地從後門駛出。

　　然而，不管他的經驗有多豐富，還是沒有逃過塔基姆的監視，他根本就沒有離開皇宮範圍。

　　致力於搾乾塔基姆最後一滴汗的黃宣，一點沒有吝惜高級旅行者的意思，什麼活計都交給他看。還真別說，高級旅行者幹活就是不一樣，一會兒的功夫，就逮到了兩三個想要偷溜出皇宮的傢伙。

　　老僕沒來得及自盡，被俘虜之後又見到兩名高級旅行者，就像倒豆子似的全說了。科學的發展讓審訊變成了精密專業，正常人是熬不住刑的。

　　但讓這位皇室僕人沒有料到的是，黃宣一點都不關心他的目的，反而問起了貝26皇室聯繫外界的管道。得到的最後一條消息是：雙魚位面新派出的特別代表伯尼到達。

　　……

　　德裡希帶著欣喜，假作遺憾地道：「如果早些收到消息的話，我們就可以再發一張邀請函了。」

　　法比奧苦笑著應和，暗自補充：前提是還能和內閣的傢伙們聯繫上，雙魚位面還願意和我們聯繫的話。

　　而在談判桌上，又出現了與兩天前完全相反的一幕，一群代表外加一名特別代表。

　　黃宣看著依舊咄咄逼人的特別代表伯尼，時不時地享受一番他惡狠狠的目光，然後和桑比商量起來：你覺得，我們對3名高級旅行者，勝算大不大？

第六百一十三章 襲殺（3）

　　黃宣用暗音對昏昏欲睡的康馬斯先生道：「若是再讓雙魚位面的代表人間蒸發一次，貝26的人就要放棄希望了。」

　　說話間，他還瞥了一眼低著頭，力圖低調的法比奧。

　　康馬斯先生連吃驚的力氣都沒有了，用手掩著嘴道：「再出現一次這樣的事情，雙魚位面一定會派軍隊來的。他們一個單獨的位面就有5名以上的高級旅行者，自己還有一個三級基地，一個四級基地。」

　　「反正人間蒸發了一次，雙魚位面也不會善罷甘休吧。時間早晚的事情。」黃宣繼續說著悄悄話。

　　康馬斯先生只好轉換方向道：「就算貝26皇室放棄希望，他們也不會簽訂這樣的條約的，簽訂了，最後也會反悔。關鍵還是在於T位面的態度。」

　　「所以我們才要把T位面拖下水，否則等貝26談得差不多了，雙魚位面就會來找茬。我有個想法。」黃宣頓了一下道，「車明經，T位面的老大不是想競選阿爾法位面的委員嗎？如果他能做掉雙魚位面，豈不是大功一件？」

　　「阿爾法位面的委員不一定是從戰功中選擇的，主要還是看他的聲望和能力，以及在阿爾法位面中的影響力。何況T位面對雙魚位面又不佔優勢，這種級別的對戰，誰敢輕言能勝。」

　　「有趣。其實照我說，T位面與雙魚位面進入全面戰爭，T位面的老大在阿爾法勢力圈裡的影響力，是不是就會大上好多？」黃宣其實還有話沒說出來，有些事情要用實際行動才能表現出來。

　　康馬斯先生沉吟片刻，說道：「話是如此，但為此就將兩個位面拖入戰爭，車明經的聲望必然大減。」

　　「做得漂亮就沒問題，比如自衛反擊戰一類的名頭，把水攪渾。其實我覺得，您是否應該問一問車明經的意思？」黃宣說不上是深諳權術，卻從小聽到看到了許多權術方面的標準表演。上位者並不一定總是要求等量交換的，越是身處高位，等量交換的情況就越少，就像是是越富裕的銀行，就會貸出越多的貸款。利息或許才是他們關心的命題。

　　「您想怎麼操作？」

　　黃宣早就想好了對策，道：「我提出個建議，您看看能行不。我聽說您認識幾個人，和《南行媒體》關係很深？」

　　「《南行媒體》老總的妹妹？」

　　其實就是康馬斯的情婦。

　　「具體我不太清楚，不過《南行媒體》的第一大股東是車家對嗎？」黃宣淡淡地道。

　　「你想讓我透消息給她？」

　　「一夜歡騰，喝醉酒之後說錯兩句話，我猜他多半會把消息告訴自己大哥。《南行媒體》那時候有三個選擇：自己刊出來，賣給別的媒體，或者告訴車家人。我覺得，賣給別的媒體這種事情他們不會做，至於自己刊登，我想你也有辦法。如果一切順利，車明經會從他的某位族人口中知道這件事。接下來您去拜訪他，就能知道態度了。」

　　康馬斯先生已經被黃宣拉上了賊船，是他自己下的賭注，不管輸贏，只能一直賭下去。

　　談判桌上的人們還在無意義地爭鬥著，就像是19世紀的歐洲外交，或者春秋戰國期間的諸侯邦交——這裡就是血腥的列國分贓大會，談不攏的時候，就要用血腥來解決問題。

　　黃宣將視線轉向了長桌的中央，喉頭輕動地道：「我準備在明天凌晨襲擊伯尼代表團。不管車明經的反應是什麼，最好讓他在凌晨之後再做出決定。」

　　「伯尼代表團裡有3個高級旅行者，你有把握嗎？」不管是去找情婦，還是去面見車明經，都需要康馬斯先生親自前往，儘管只有幾個小時的路程，但他必然是不能參加作戰了。

　　黃宣心裡有些忐忑，但語氣堅定地道：「放心吧，3對3，我還有百多個戰鬥旅行者呢。」

　　康馬斯先生笑了笑沒吭聲，心想你的戰鬥旅行者和人家的級別差的可就多了。

　　談判結束的時候，法比奧猛地跑了兩步，在雙魚位面的伯尼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方才被嚇了一跳的時空戰士帶走。

　　他沒有找凱約，大概是因為後者身份太高，不好直接插手貝26的事務吧。

　　其實伯尼也很難直接插手貝26的事情。R位面戰勝了貝26，這個事實幾乎無法改變，如今雙方計較的，不過是能得到多少利益罷了——康馬斯先生自然希望完全佔領，這也是黃宣最希望的。但另一面，康馬斯先生也不能完全罔顧皇室，因為他沒有做好在整個貝26長期駐軍的打算，這是皇室的優勢，他們借此換取自己的利益。

　　對皇室來說，最好的結果自然是賠償軍費，讓R位面退走。但在正常情況下，康馬斯先生寧願把貝26洗劫一空，也不願意輕易退兵，他甚至有可能摧毀整個貝26的基地，乃至於脅迫基地監守者轉移至R位面——可是相比之下，雙魚位面寧願康馬斯先生佔領貝26，或者毀掉這裡的基地，也不願讓他把基地轉移至R位面。

　　不管己方的要求是什麼，貝26的皇室還是非常重要的，法比奧的行為立刻讓T位面和阿爾法位面的代表臉色陰沉了下來。

　　兩個人還是什麼話都沒說。

　　康馬斯先生氣得臉都綠了。就連黃宣都覺得過分，做外交的怎麼能軟到這個地步？他卻是沒想到，這兩個人都是商界出身，做特別代表的時候就沒有被賦予開戰權，此刻也真做不了什麼。

　　其實阿爾法位面的代表賴夷閣並不是生性軟弱，他是沒有權力。偌大的阿爾法位面，根本就沒把R位面放在眼裡。在他們看來，R位面和貝26的戰爭幾乎就像是縣區的戰鬥一樣簡單，只是因為影響到了更高級一級的T位面勢力圈的佈局，這才引起了一些注意。所謂的特別代表，現在的代表賴夷閣，身份就與觀察員和聯絡員無異，區別只在於這位先生根本不關心談判的事情，只想著能從兩方手裡撈到多少錢，反正兩億三億是不夠的。

　　游衣戈的權力倒是大些，但卻要聽著政府內的聲音行事。他不是因為代表而軟弱，而是因為車明經需要一個軟弱的代表。

　　黃宣冷眼旁觀，伯尼什麼話都沒說地從房間裡離開，然後順著長長的甬道，並不啟動自動行走裝置，就那樣自己走著離開了。

　　大家都是不動聲色的模樣，卻各有各的心思。

　　回到梭車上，黃宣並沒有談相關的事情。經過今天的事，康馬斯先生也意識到靠T位面和阿爾法位面是有些困難了。

　　……

　　康馬斯先生率先啟程，黃宣就坐在自己的房間裡，道：「幾位，出來聊聊，你們覺得怎麼處理伯尼？」

　　「像之前做的那樣不就行了。」楚亦凝無時無刻不在表達著她的不滿，做俘虜還要幹活的感覺很不好受。

　　塔基姆也沒見過楚亦凝的影像，只覺得是個漂亮的過分的女人，還是個很不錯的旅行者。除此以外，他倒沒有太多的精力去關心。

　　菲茨傑拉德查閱著資料道：「伯尼本身不足為慮，封鎖了位面，想殺就殺掉了。但他帶來了三名高級旅行者，其中一個是5級旅行者馬錢德，他是正經的旅行者。剩下兩個是戰鬥旅行者，都是6級，基地在雙魚位面，是臨時增加的。另外還有一支50人的旅行者小隊，100人的時空戰士和1級傭兵混編的保護隊，再加上100多人的專職人員，要全都殺了，難度不小。」

　　桑比聽他說完就道：「黃宣使用P001轉移他們的時候，可以集中在一起，我們覆蓋攻擊，技術不行的時空戰士都要死掉，低級旅行者也討不了好去。還是三名高級旅行者的問題，他們想打是打不過的，就怕一心逃跑，熬過兩秒鐘就麻煩了。」

　　楚亦凝並不知道和自己說話的就是桑比，更不會知道桑比就是自己的父親，說道：「既要覆蓋攻擊普通人，又要攻擊高級旅行者，很麻煩的。」

　　「那就分開收拾吧。」菲茨傑拉德越來越進入狀態地道，「我們一批一批地殺他們的人，先把除旅行者以外的人都幹掉，只要他們看不到掌上的位面就好了。」

　　「還像上次那樣，一名高級旅行者在外面使用偽裝罩並監視狀況，會分散力量。但如果不用高級旅行者，效果又不好。」牽扯到自己，塔基姆也不得不建議道。

　　四個人互相討論了起來，黃宣聽了一會兒就開始不明白，但還是問道：「那你們覺得，我們能不能把伯尼一夥人蒸發了？不漏痕跡。」

　　楚亦凝很肯定地道：「沒問題。」

第六百一十四章 襲殺（4）

　　伯尼是個貪圖享受的傢伙，尤其貪好美色。不過他還算收斂，沒有收下某位皇室成員送來的女人，而是自己到外面找了幾個。

　　他對自己的安全算不上很放心，三名高級旅行者中，始終有一人是清醒的，警衛也佈置到了住所以外。

　　可是擔心歸擔心，他並沒有放棄享受。

　　坐在精工製作的春椅上，伯尼一邊享受著女人的伺候，一邊翻看著能量屏。

　　守在屋子裡的實務士佩服地低著頭，他見過那麼多人裡，就這位伯尼子爵最牛，一邊哼哼哧哧的，一邊還能看文件，而且兩不相誤。

　　女人「呀呀」地叫了起來，實務士偷看了一眼就又迅速地低下了頭。但他這個動作卻沒逃過伯尼的眼睛，他舒爽地挺了胯，道：「我叫你去找的人，找到沒有？」

　　「西城亂了，銀行家都跑完了，我們的人還在找。」

　　伯尼嗯了一聲，表面上漠不關心，其實很是著急。

　　他要找的，是個皇室的御用銀行家，手上攥著皇室差不多1000億熱圈。今天法比奧給他說的，就是這筆錢。

　　1000億，購買下兩三顆普通的星球了，也對得起自己的子爵封號了。

　　「快點去找，謹慎小心。」伯尼說著閉眼摟抱住女人，自己開始用勁。

　　「是，我這就催他們。」實務士向外面通報了一聲，又重新看起了免費活春宮。子爵大人覺得這樣才刺激，所以做事的時候，房間裡一定要有人。

　　實務士看著看著鬱悶了起來，暗忖：這次的藥劑還真不錯，支持了半個多小時了，回去我也試試。

　　地板此刻搖晃了起來，實務士一驚，先向自家老闆的床上春椅上看去，猛然驚覺似乎整個房子都在晃動一般。

　　灼熱的氣流和炙烤讓實務士慘嚎一聲，失去了意識。

　　伯尼反應得極快，第一時間想要向基地申請能量罩，卻根本連不通。熱空氣彷彿一下子就能將人蒸發掉，這讓他想起了前任的死，那才是一天前的事情，誰膽子這麼大？

　　他腦子只是轉了一下，多年的訓練讓他在要不通基地的時候，頃刻間手指律動，用儲存的能量撐起了一個能量罩。但心裡反而沒底，最多能撐兩個三百磅炮的能量，能有什麼用。

　　懷裡的女人被嚇傻了，尖叫地嘶了一聲，整個人就被從地下冒出的火焰給吞噬了。

　　小樓的結構相當不錯，至少能抵抗1000度以下的溫度，沒有助燃劑的情況下，自然火災很難達到這個溫度。周圍的透明窗是極結實的，同樣有避免各種險情的設計，樓板構件等等更是能接受震中的考驗。如果真的是地震，那還好了。

　　但哪裡有地震能讓人聯繫不到基地。

　　地面猛地抖動了一下，液體狀的熔岩開始融化房屋的周邊，新噴湧出來的岩漿有1300攝氏度的高溫，房間裡的陳設開始燃燒。得益於不充分的氧氣，還沒有瞬間燒成灰燼，可是高溫無須紅焰舔舐，就會燃起一切能燃燒的東西。

　　伯尼感覺到能量在減少，在腰間拍了一下，穿好了衣服，就向窗外衝了出去。濃煙是最大的威脅，他不得不浪費能量重新分解二氧化碳類的氣體。

　　他已經明白，自己必然遭遇了攻擊，但具體是什麼樣的，還不清楚。不過他很清楚，不管是誰要刺殺自己，必然有高級旅行者的參與，能量罩裡的能量擋不住攻擊，自己也絕不可能不受攻擊。

　　剛剛打碎窗框，更多硅酸鹽熔融體湧了出來。

　　伯尼眼望著高聳的山壁和噴湧的岩漿，恍然發現自己連同小樓及周圍的幾幢建築，竟然都被丟到了某個不知名的火火山中。

　　沒有旅行者權限的人被丟在火山中，不等感受到什麼痛苦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反應慢的低級旅行者也好不到哪裡去，有儲能設備的驚恐地叫著，沒有儲能設備的最多比普通人多堅持上幾分鐘。

　　幾個時空戰士還想要從岩漿中游出去，但游不了多遠，粘稠的硅酸鹽及其中含量豐富的金屬與非金屬就會將他們攪住。在大海中，水流的漩渦還給強壯的人以機會逃生，最早噴湧出的半凝固液體卻不給人這樣的機會。

　　火山的中心咕嘟咕嘟地冒著硫磺味的泡，好像一鍋煮廢了的八寶粥。幸虧火山還沒有開始噴發，否則遮天蔽日的火山灰會讓更多的旅行者用完能量。

　　遠遠地聽見有人用奇怪的語言怒吼著，伯尼滿懷期待地向天空中望去，他能看到自己熟悉的旅行者被有節奏地從天空中擊中。5級旅行者馬錢德頂著漂亮的青色能量盾，靈活地在空中搖擺，然後向自己衝過來。

　　接著，被一連串的能量柱打進了岩漿之中，激起成片的固體浪花。

　　霎那間的一秒鐘，伯尼頭腦中閃過一串串自己的故事，自己的理想，自己的人生……

　　卡恩斯並不因為殺死了伯尼而自滿，他沒有多少時間去自滿。

　　他的聲線沙啞，命令簡單直接，節奏感極強的喊著：「衝擊——攻擊——衝擊——攻擊。」

　　黃宣閉著眼睛不去看時間。對手有3名高級旅行者，雖然楚亦凝答應得很好，他還是希望能夠保險一些。他覺得，自己也許可以堅持得久一些，寧奧也說，自己最近這段時間的訓練並沒有浪費。

　　塔基姆和菲茨傑拉德在攻擊前的三秒鐘，殺掉了守在外面的十幾名時空戰士和基地旅行者，不幸被一名值夜的高級旅行者發現，黃宣不得不率先發動進攻。好在這一次選擇的是火山地形，能夠直接殺掉數量眾多的時空戰士和普通文員。

　　可惜伯尼的權限足以他抵抗1300度的火炎，否則他的工作會更輕鬆一些。

　　2.1秒的時候，最後一名中級旅行者喪生，天上仍舊在纏鬥的只餘一名6級的戰鬥旅行者。

　　卡恩斯果斷地命令：「全體向後轉，蝶形攻擊——衝擊。」

　　三個小隊的戰鬥旅行者大鬆了一口氣。契合度普遍在120左右的旅行者，深入火山不僅有視覺和心理上的困難，實際上也非常危險。

　　黃宣臉上大珠大珠的汗滴了下來，這一次他沒有跑得太遠，就在視野可及的另一座山峰上。他必須確定所有人死了，才能從P001中彈出來。

　　楚亦凝並沒有失言，她知道黃宣上次堅持了2.4秒，這一次就與菲茨傑拉德合作，首先集中火力攻擊馬錢德。

　　兩名高級旅行者對三名高級旅行者，其實是以弱對強，全仗著封鎖位面的好處，他們才能壓著對方。

　　馬錢德是公共基地的旅行者，在雙魚位面這種級別的政府裡，並不很受待見，因此他必須捨命去救伯尼，伯尼死了，他的地位會非常尷尬。

　　有了目標而不是四處流竄，馬錢德躲過了兩道能量炮，終究還是沒能全部躲過去。

　　另兩名6級的戰鬥旅行者就沒那麼忠誠了，眼看馬錢德被炸成了篩子，各自分別跑開。

　　楚亦凝是3級旅行者，速度更快，雖然短時輸出沒有多名6級旅行者來得高，但她的準確率更高，速度更快，根本沒有使用範圍攻擊去消減對方的能量，而是鎮靜地在空中停下來，連續兩次瞄準，用了1.8秒，正中一發340磅炮。

　　那戰鬥旅行者的能量罩即刻破裂。

　　最後一名戰鬥旅行者享受了成百道範圍攻擊。一些新晉旅行者知道自己精細度不行，乾脆就將範圍擴大，一片片地蓋上去，用來消減對方的能量。

　　回轉而來的楚亦凝配合菲茨傑拉德用連續的310磅炮轟殺了他。

　　黃宣足足堅持了2.8秒，又給了0.4秒的時間讓眾人搜索，然後才在楚亦凝的叫喊下收起了掌上的位面。

　　在逃跑的過程中，楚亦凝感覺很怪異地看著黃宣。

　　連屠兩次雙魚位面的代表團，這是多大的事情，黃宣卻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楚亦凝現在已經不急著回去了，她還真的想要看看黃宣能做到哪一步。

　　當然，她不僅僅是因為好奇才不想著回去。時隔月餘，時空管理局既沒有傳出自己失蹤的消息，也大張旗鼓地找自己，甚至沒有秘密尋找自己的行為，比她在做管理局代表的時候還要淡薄——那個時候，她是管理局對外的招牌，是正面的旗幟。但到了現在，楚亦凝也意識到，成為管理局委員，自己的根基還太淺了。

　　在楚亦凝看來，如果黃宣真的能闖過諾曼家族這一關，不管他是不是綠松家族的一員，都有資格成為自己的盟友。擁有掌上的位面的人，不用考慮潛力，他已經具有了實力。

第六百一十五章 襲殺（5）

　　一石激起千層浪。

　　黃宣的第二次刺殺實實在在地戳到了雙魚位面的痛處，就連貝塔位面的凱約都是怒不可赦的樣子。

　　然而，黃宣根本就不怕凱約。他現在也弄清楚了，貝塔位面不管是對貝26也好，對R位面也好，他們的態度就像是宋朝的政府對藩屬，明朝的政府對土官一樣，總是以撫為主。戰爭不僅是最後手段，而且通常也很少使用，尤其當會引起阿爾法位面激烈反應的時候。

　　凱約的地位，在貝塔位面就好像是宋朝的七品小官。要說他在貝26的事情上有沒有發言權，那自然是絕對的權力。但要說他有沒有資格引起戰爭，別說是貝塔位面自己參與戰爭，就算是因為他造成雙魚位面和T位面的戰爭，那都是絕對不被允許的。

　　其實阿爾法位面的代表賴夷閣也是如此，他們扮演的是觀察調解的角色，雙方都不會因為貝26這麼小的事情讓雙方的關係更緊張。什麼時候打仗，誰和誰來打仗，那是阿爾法位面的議會、貝塔位面的皇室來決定的。

　　話雖如此，兩位高等級位面的代表的象徵意義依舊很有號召力。沒等天亮，凱約就召開了新的會議，點名要黃宣列席。

　　黃宣沒含□地就去了，身上帶著一個人的位面，身邊帶著塔基姆，他有什麼好怕的。

　　康馬斯先生去見他的情婦了，有意的躲過了黃宣發動的時間。會議室中，除了凱約是貝塔位面方的，就連法比奧都不一定有膽子附和他。

　　凱約見到黃宣坐在了游衣戈身邊，才醒悟自己魯莽，怎麼也應該等雙魚位面的新代表到了再說。

　　不過他不願弱了聲勢，兀自大聲道：「這次我已經命令手下保護好現場了，當地駐軍無須插手。國內的偵查專家正在趕來，讓我找到了線索，兇手就等著全位面追殺吧。」

　　黃宣坐在椅子上，翹著腿，很不恭敬地剃著指甲道：「貝26御前城歸R位面佔領。R位面是獨立的，貝26位面也是獨立的，貝塔位面有什麼資格佔領御前城的土地？」

　　凱約做的當然是不合規範，那就相當於美國人在索馬裡要求保護現場一樣。仗著勢大，他搖頭道：「我們並不是佔領，是保護現場。而且你們對貝26本身就是侵略。」

　　他也把黃宣看做是康馬斯家族內的成員了。

　　黃宣毫不解釋地道：「貝26投降了，按照位面規則，我們在這裡享受貝26的利益。在談判結束前，我們雙方共同享有這部分權利，你的人如果需要保護，可以向我們申請。塔基姆。」

　　「在。」

　　「去保護好現場。如果有人反抗，打散就行了，不要反抗。」

　　塔基姆嗯了一聲就走了。

　　凱約聽得明白，黃宣分明是想要塔基姆再破壞一遍現場。如果真的打了起來，那裡能剩下什麼還真不好說。他怒氣漲起，一巴掌打碎桌子道：「你想挑戰貝塔位面嗎？」

　　「挑戰的是您。」黃宣無所謂地聳聳肩。他其實不是那麼在乎保護現場這種事，昨天從P001中彈出來後，在外面警戒的塔基姆就將地面用能量炸了兩遍才離開。但誰都說不上貝塔位面有什麼新技術，既然凱約要保護現場，那就再炸一遍好了。

　　凱約還真沒什麼好辦法。他就帶了一個高級旅行者，公共基地出身的6級旅行者利茲。上一次被黃宣恐嚇，這次自然就帶在了身邊。沒想到黃宣又把塔基姆派了出去，他若是真地把身邊的高級旅行者也派出去，那就真應了黃宣的「挑戰」一說了。

　　斟酌一二，凱約終究沒有把利茲派出去。兩名等級相當的高級旅行者，誰都別想限制對方，雙方打起來，最後還是會把現場給損壞了，沒必要枉起戰端。

　　凱約想得很清楚，但心裡照樣氣得厲害，沖道：「你的行為就構成了犯罪。」

　　黃宣才不理他。位面世界的外交制度和地球上的完全不同，大使館就等於是人家的領土，這種事情在位面世界是沒有的。而且暗地裡大家是同意佔領規則的，現在貝26正式投降，R位面在這裡的行為就不再有侵略的嫌疑了。當然，要是久攻不下，R位面佔著貝26的地方，政府又不投降，那就是侵略了。

　　賴夷閣和游衣戈都束手看著黃宣和凱約打擂台。

　　黃宣一點客氣地都沒有，轉臉就對法比奧道：「親王，皇室考慮得怎麼樣了？」

　　「還在考慮。」法比奧說了一句，見黃宣臉色變了，馬上就道，「21條，我們覺得至少應該一條條地商談。」

　　「我可以允許你們拿回公共基地的權限，另外再給你們三分之一的半私有基地的權限，條件是全盤接受。」

　　基地權限是最重要的權利，法比奧聽見笑了笑，他可不敢因為這點條件就答應把整個貝26送出去，陪著笑臉道：「再商討一下，商量一下。」

　　全然沒了數月前在R位面的趾高氣昂。

　　「法比奧先生。」黃宣換了個表情，坐直了身子道，「我知道您在等雙魚位面新的代表，其實等來了也沒用，而且，我們也不應該再刺激他們了。我給你個時間線，今天日落之前必須答應，否則的話，我就要對皇室動手了。」

　　法比奧磕磕巴巴地道：「皇室的聲望很重要，如果你傷害了皇室，就準備承受貝26人民的怒火吧。」

　　「我覺得，我不用承擔人民的怒火，就死在凱約先生的憤怒下了。」黃宣像在說笑話似的調侃，但大家都知道他沒說假話。

　　就在法比奧僵硬著臉頰的時候，黃宣用手指一下下地敲著桌子道：「我實話告訴你吧，我是不想等雙魚位面的調解了。而且現在出來這麼多的事情，雙魚位面新來的代表一定態度強硬，指不定還會帶著軍隊來，到時候恐怕我們什麼都拿不到。」

　　黃宣哼哼了兩句道：「私下裡我說兩句，法比奧先生，如果今天晚上我拿不到我要的協議，而一定要等到明天早晨，雙魚位面和貝塔位面的援軍到了，那我就是傻子了，你覺得我像嗎？」

　　法比奧故意傻笑了兩聲。

　　凱約緊繃的臉也鬆弛了下來，他知道黃宣說的是事情。而且在他看來，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的確是膽大得過分，自己恐嚇怕是沒什麼用，故而也不吭聲。

　　黃宣繼續道：「今天晚上日落前，我拿不到協議，我就逼迫所有基地轉移到我的位面上去。至於地點，就不向幾位通報了。你們有管理權的基地，不好意思，全部炸掉。」

　　「黃宣。」凱約炸雷般的聲音響起。

　　黃宣呲牙一笑，道：「不容易，我名字的讀音不容易，您讀對了。」

　　「轉移基地是違反公共法的。」

　　「R位面花了這麼多錢，什麼都沒有，說不過去吧？賴夷閣先生，您覺得呢？」黃宣看向阿爾法位面的代表圖，指著自己的鼻子道，「現在雙魚位面的代表出了事，凱約先生做的是什麼事情，大家都看在眼裡。諸位覺得，等到明天早晨，我們能拿到什麼？我們能等得起嗎？」

　　賴夷閣自然不會發表意見，但卻輕點了下頭，R位面畢竟是在阿爾法位面的羽翼下，這次作戰也很順利。

　　法比奧臉都綠了，就見黃宣嘴角抽動著道：「再說一件事情，如果有R位面的利益，我們願意貝26位面在一個有聲望的皇室和內閣的領導下；但如果沒有R位面的利益，那就不好意思了。在座的兩天來都熟悉了，我就直說吧，法比奧先生，我不會在離開的時候，留下任何一個貝26皇室的後裔的。」

　　T位面的游衣戈嚥了一口唾沫，很是不可思議地與他身邊的幾人互相看了看。他自己想了半天，黃宣做的雖然有些出格，可真的可行。假如雙魚位面公然進攻R位面，不管他們這些代表是怎麼想的，在政府內，必然會將之看做是對整個T位面的進攻，阿爾法位面也不會允許他們的姑息行為。說到底，黃宣是在一步步地提高爭鬥的成本，逼貝26就範。

　　伯尼死了，凱約不能代表雙魚位面發言，而貝塔位面肯定不會因為他而做出戰爭的決定，終於只能不鹹不淡地問了一句：「康馬斯家族同意嗎？」

　　「當然。」

　　聽到最後的對答，法比奧就知道大勢已去。

第六百一十六章 襲殺（6）

　　等康馬斯先生從T位面回來的時候，黃宣已經搞定了貝26皇室。正式的投降協議一簽定，等於宣佈貝26正式被佔領，雙魚位面再要搞事，就是在T位面的勢力圈裡搞事，車明經也不敢看著不管。

　　不過，雖然親自簽了協議，康馬斯先生卻還是不放心，把黃宣叫上梭車，就道：「雙魚位面要報復的話，我倒還好，你就要小心了。」

　　他是3級旅行者，「一個人的位面」可不是哪裡都能看見的大路貨，就算是榮光家族，手上也不見得能有——這東西一代代地傳下來，哪裡能衰落得了。

　　黃宣呵呵一笑道：「我身邊一直跟著人，從小養就習慣了，沒什麼不自在的，保鏢還有派頭。」

　　康馬斯先生古怪地笑了笑，說起了在T位面的見聞，又道：「我見車明經的時候，正好遇見了優能協會的孟征，問了問關於藥劑師的事情。他聽說你有芳香劑的配方，說優能協會也有意向入股。」

　　「這是好事。」黃宣並不在意有多少人入股，公司開起來是為了賺錢的，百分之一可口可樂的股權，每年的分紅也比鄉鎮酒廠的多。權利更是不用說，緊守著51％的股權，那是國企的風格。

　　康馬斯先生當然不是偶然遇到孟征的，他說了一會兒關於優能協會的事情，語氣就又緩了下來。

　　黃宣知道他有事要說，反而不語。

　　良久，康馬斯先生才道：「車明經最近麻煩不少，要和雙魚位面開戰，我覺得他沒做好準備。」

　　「有了投降協議還不夠？」

　　「雙魚位面的高級旅行者不少，用不著大張旗鼓地來，就能讓我們很難受。」康馬斯先生說了半天，低了些聲音道，「你前些天說的事情，準備怎麼做？」

　　黃宣裝□塗道：「你說。」

　　「我邀請T位面駐軍貝26，當然是在把政府權益抵押出去以後。車明經的意思，議會最近不好通過決議，他需要個契機。」

　　「你指的是？」

　　「你的想法對。」康馬斯先生先讚了他兩句，「T位面的法律規定，進入戰時狀態，政府首腦可以組建戰時內閣。車明經想重新組閣，讓我們幫他把雙魚位面拖進來。我沒有直接答應。但如果T位面真的和雙魚位面開戰，不僅T位面，阿爾法位面都會力挺我們，到時候，車明經不僅權力大增，而且大撈聲望。」

　　黃宣早就想到了這一點，只是不確定車明經願不願意下注罷了。不管是哪個國家，哪個政府，一旦進入戰爭狀態，這種你死我活的狀況，就會立刻成為國家和社會的主流形態，而掌握著戰爭機器的人，就會擁有和平時期不會擁有的權利和地位。

　　在他看來，車明經在可能更上一級的節骨眼上，與雙魚位面開戰，有百利而無一害——最主要的只有兩條：戰爭不是由他挑起的；其二，即使不勝，也不能敗。

　　都說到了這一步，黃宣也不再推脫，乾脆了些道：「他想要什麼？」

　　康馬斯先生打開一個只有兩人能看到的能量屏，迅速地寫上「貝塔」這個詞，就給抹掉了。

　　黃宣有些猜到康馬斯先生的想法，但還是為此而吃驚。他膽子更大些，在能量屏上寫道：「殺了？」

　　康馬斯先生輕輕點頭。

　　雙魚位面的代表被殺了兩遍，假如貝塔位面的代表也死了，那可真的是大事件。黃宣一時沒明白，問道：「車明經怎麼把念頭打到他們身上去了？」

　　T位面與雙魚位面對等，殺了貝塔位面的人，就把戰爭規模擴大了。

　　眼看著到了自己住的小院，康馬斯先生招忽著下了車，走進自己房間，打開能力罩，才道：「這個凱約不是什麼高級別的人物，他死了不重要。重點在於，貝塔位面不會與阿爾法位面為此大打出手，要出氣，也會把氣撒在T位面身上，動手的必然是雙魚位面。」

　　「那再搞搞雙魚位面不就是了？何必弄這麼危險？」黃宣對貝塔位面還是有些杵。

　　「這樣才能入阿爾法位面的眼簾啊。」康馬斯先生歎了一口氣道，「打疼了雙魚位面，結仇不容易化解，而且這是T位面自己的事。換了是阿爾法位面和貝塔位面之間的事情，T位面幫他們把架打了，自然會引起阿爾法位面人的注意，車明經去阿爾法位面選舉才更有利。」

　　阿爾法位面是個開放的位面，下屬勢力圈的人都可以參政成為議會委員，只是執行位面的限制更強一些。車家在T位面發展到了瓶頸，車明經若能成為阿爾法議會的委員——這比議員還高一級——不僅車家人還能把住T位面的權力，還會有更廣闊的發展空間。

　　黃宣暗自點頭，他考慮過車明經的問題，否則也不會建議康馬斯先生去找他，但他卻遠沒有人家考慮得透徹，或許是因為不是自己的事情，就不會前前後後地反覆去想了。

　　房間裡沉默了片刻，黃宣出言道：「誰來做？」

　　「我們一起。」康馬斯先生歎了口氣道，「這次可真地是大事了，在貝26出事，我也逃不脫干係。」

　　「我們是小蝦米，擔不起這個事情。」黃宣拿起桌上自動傾倒的酒喝了一大口，「我的位面，真到了危險時候，人裝到P001中就帶走了，沒什麼怕的。只要你敢上，我就敢。」

　　接連成功了兩次，黃宣膽子大了許多。他現在是典型的要錢不要命，一揚手上的降書副本道：「事情我們不能給他白做，剛好，用貝26的財產貸款。也不多要他的，我拿50兆，剩下都是你的。」

　　「成。」康馬斯先生也重重地點下頭來，這次出兵他也沒少花錢，本就準備從T位面要回來的。

　　黃宣歎了口氣，把手上的協議副本放好道：「你想什麼時候動手？」

　　康馬斯先生沉著臉想了想道：「明天一早，雙魚位面的代表來了，一定是要帶著大部隊的，貝塔位面聽說也派了援軍，我們提前做了，說不定有什麼變故。可等到明早的話，又不一定能拿下。」

　　「明天吧，看看情況而定。」黃宣的想法正是康馬斯先生的想法，沒必要為了車明經的事情，把自己陷進去。沒有車家擔保，他們照樣能在T位面發行債券，數量問題罷了。

　　……

　　凱約回了駐地，首先加強了警戒等級。雙魚位面代表兩次出事，還是給他敲了警鐘。

　　被塔基姆打散的旅行者灰頭土臉地站在房間裡。凱約沒有太多的責怪，一群中級旅行者，人數再多，也難和高級旅行者對陣。

　　回到房間裡，凱約問身邊的實務士道：「現場怎麼樣了？」

　　「包括周圍的宅子都犁了一層，R位面的軍士來了，又借整頓的名義將全部的廢料拿走了，地面三米以下的土都不放過，我們的人跟了不遠就找不到了。」

　　「果然跟他們脫不了關係。」凱約恨得牙癢癢。雙魚位面的代表出了事，他難辭其咎，上司沒有精神聽他說其中的關係，只會記著他的責任，對往後的仕途大有影響。

　　實務士是跟了他十多年的人了，在旁道：「據說出事的時間最多就是幾秒鐘，伯尼帶了三個高級旅行者，其中一個還是5級的公共基地旅行者。黃宣身邊只有一個高級旅行者。康馬斯先生是3級旅行者，可是當天確實是在T位面，沒有時間回來。」

　　公共旅行者的經驗更豐富一些，在專業方面經常受到讚揚。

　　「R位面還有個高級旅行者呢？」

　　「菲力·康馬斯？他是5級旅行者，當日確定在R位面。」實務士說著小聲道，「伯尼還帶著100多個中級旅行者，時空戰士也有幾十個，要讓他們一個都跑不掉，最少得多三倍的旅行者吧。」

　　凱約聽得心裡一動，道：「事發的時候，貝2601有沒有出現位面封閉？」

　　「有，很短。」

　　「這就是疑點。」

　　他還沉吟著，實務士補充道：「最近一些天，貝26經常性地關閉位面通道，時間有長有短，據說是為了軍事方面的考慮。」

　　凱約一下子又不那麼確定了，說道：「普蘭傑明天就來，看看他怎麼說吧。」

　　說著，凱約意興闌珊地坐了下來。

第六百一十七章 襲殺（7）

　　貝塔位面看起來還是不太重視貝26的事務，只派出了一名高級旅行者領隊，一併兩名6級戰鬥旅行者，以及20餘中級旅行者。

　　兩名6級的戰鬥旅行者算不上優秀，在應用方面頗有不熟練的地方，20餘中級旅行者更是小氣得很，還不如雙魚位面的陣勢。

　　在三系位面中，一般事務通常都有專門的文官負責，大多數並不是旅行者。一來旅行者的時間有限，不能長期處理一般性事務；二來旅行者與其浪費時間在政治方面，不如提升自身等級來的實在。

　　派遣作為6級旅行者的普蘭傑來到貝26，本身就說明了貝塔位面的態度，他們還是尋求穩定的。高級旅行者是實力的保證，可要處理實務，卻不一定是強項。

　　法比奧這些皇室成員早就無所謂了，凱約則頗有些不高興。他的身份在貝塔位面不值一提，來的若是個普通的文官，級別自然也高不到哪裡去。普蘭傑的官方身份的確很一般，可他的高級旅行者身份卻很是壓人，到了貝26之後，普蘭傑立刻就接管了相關事務，很是不給凱約面子。

　　黃宣很覺得麻煩，自己的三名高級旅行者，戰鬥力都很不錯，但要對付4名高級旅行者，可是真的不容易。

　　在掌上的位面中作戰，並不是算術那麼簡單的。2個高級旅行者能對付2個高級旅行者，但4個高級旅行者，要在限定時間內結束戰鬥，還真的不容易。前兩次的成功，多半要歸功於楚亦凝的戰鬥力上。

　　但對三系位面的旅行者，黃宣還真不敢肯定就能戰勝。只要有一個人跑掉，自己就又惹上了一個大強敵。

　　當然，若是阿爾法位面和貝塔位面真的打了起來，黃宣自然什麼都不用擔心，但若是沒有——這是最有可能的情況——自己就真的給人做了馬前卒了。

　　雙魚位面的陣容更是強大，4名6級戰鬥旅行者，兩名6級普通旅行者，都是雙魚位面的基地權限，再加上一個10級傭兵戰鬥團，以及一個標準100人配置的14級旅行者戰鬥團，外加12級生物戰艦10艘，8級生物戰艦兩艘。

　　黃宣肯定，如果雙魚位面能生產6級生物戰艦，他們都會帶過來。

　　自家代表兩次不明不白地被屠了，的確很讓雙魚位面的先生們生氣。

　　不過，康馬斯先生並沒有放棄，從迎接的路上回來，就徵詢道：「黃宣，你看普蘭傑和凱約的關係怎麼樣？」

　　他叫黃宣的名字，反而顯得親切。

　　黃宣觀察力在逐步上升，回憶著道：「普蘭傑的地位比凱約高，看起來要主導談判了。現在應該看雙魚位面的這位代表莫洛托是什麼想法。」

　　「貝26的事情已經結束了，最後就是打還是不打的問題。」康馬斯先生沒有多做埋伏，直言道，「我看，凱約和普蘭傑關係不會處好，最大的可能，兩個人會分開。」

　　「哦？」

　　「普蘭傑強勢而來，凱約的身份尷尬。他是正牌代表，可就是在他手上出的事情，現在由普蘭傑解決，兩個人肯定不會和睦。」

　　「你的意思是？」

　　康馬斯先生提高了能量罩，道：「趁著他們分開，做了凱約。」

　　黃宣眉毛一跳，道：「您想對凱約動手？」

　　「到了貝塔位面這個層次，就和我們R位面無關了，怕什麼。」

　　黃宣這時候反而有些佩服康馬斯先生。他願意動手，不是自信心強，而是做了也沒什麼損失，最不濟，將整個P112中的人放進P001中，基地轉移，什麼事都沒有。康馬斯先生則不然，他這是又在下賭注。

　　上一次，康馬斯先生下賭注，是下在了黃宣身上；這一次，他又下在了車明經身上，真不是一般的大膽。

　　黃宣故意遲疑了一下，然後一副決心的模樣道：「好。」

　　他希望水越渾越好，最好是亂七八糟地打起來，讓諾曼家族的人不好插手才妙。

　　兩人商定，黃宣從梭車上出來後，就吩咐卡恩斯道：「你的人怎麼樣？還能打嗎？」

　　卡恩斯愁眉苦臉地道：「BOSS，我們已經連著打了好幾場了，都是低級旅行者，這麼高的頻率，會崩潰的。」

　　黃宣聽著他像是個英國版的小混混一樣，想笑又覺得不好，咳嗽一聲道：「戰損如何？」

　　「到現在為止有8人陣亡。」卡恩斯舒了口氣道，「第二次作戰的時候，對方的旅行者太多了，我們的人基礎不牢靠，移動速度慢，轉向更慢，有好幾個人還沒學會怎麼反向運作能量升空。」

　　他說的第二次作戰，就是對伯尼的襲殺，那廝帶了不少旅行者，雖然很多低級旅行者都掛在岩漿中了，可是中級以上就沒有類似的危險，最後的反抗都很有威力。

　　8個人死，對於百多人的隊伍來說，不過百分之六七的戰損，黃宣其實不在乎。但他能體會卡恩斯的心情，聲音沉穩地道：「那你覺得，在什麼樣的情況下，能準備好再一次作戰？」

　　百多名旅行者的攻擊效率還是很有效的，尤其是在他們衝刺攻擊的情況下，每秒鐘的輸出量能與6級高級旅行者相當，在對方沒有後勤補充的情況下，整體戰鬥旅行者就相當於一名高級旅行者。

　　卡恩斯沉默半晌，確定黃宣是一定要他們參戰的時候，才低聲道：「第一是給陣亡者撫恤，第二，是要調集新的戰鬥旅行者來補充。」

　　第二句話他沒說完全。作戰的時候，在前排的旅行者總是傷亡率更高，如果能讓新來的戰鬥旅行者排在前列，自然會降低其他旅行者的厭戰感。

　　低級旅行者若是中了能量炮，多半是立刻陣亡的下場，每次作戰，都要企盼對方瞄準的不是自己。最舒服的情況，則是對方為了節省能量而不做出輸出。

　　黃宣沒什麼反對地道：「你覺得正在訓練的旅行者能用得上嗎？」

　　「他們最少經過了大半個月的基礎訓練了，輸出沒有問題。」

　　「那你來決定吧。告訴尼克。」

　　黃宣的戰術要求是良好的交換比，增加援兵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

　　黃宣在準備期間，康馬斯先生也沒有閒著。雖然他肯定凱約將與普蘭傑分道揚鑣，但還是盡量召集更多的家族成員。

　　包括菲力·康馬斯在內，有16名旅行者被召集而來。每個人都是康馬斯先生的子侄，阿諾也在其中。

　　僅從此一點，就能看出康馬斯先生下的賭注。

　　晚飯的時候，康馬斯先生又請黃宣來共進晚餐，並給他一一介紹這16名旅行者。

　　黃宣暗自記下他們的名字和相貌，這16人差不多就是康馬斯先生能拿出來的最親近的武力了。說起來康馬斯家族的血統還真是不錯，不僅出了3級旅行者，一票年輕人的平均等級也在十四五級以上。

　　見到這些人，尤其是康馬斯先生的兩個兒子，阿諾和斯皮洛，黃宣也能從中窺到康馬斯先生的賭徒性格。位面近距離作戰，而且面對數名高級旅行者，對方可以說是想殺誰就殺誰，參戰委實是危險萬分的事情。

　　黃宣是個怕死的人，從第一次開始，他就沒有出現在戰場範圍內，這一次也不準備破例。

　　康馬斯先生向十多人簡單地描述了一番需要準備的事項，就對黃宣道：「到時候，我們康馬斯家族的人在最危險的前沿。」

　　黃宣客氣了兩句，康馬斯先生就不再堅持了。

　　這些人都是康馬斯家族的中堅武力。戰死了多少有些可惜。反倒是黃宣的戰鬥旅行者，損失了還能補充——誰說人的價值是相同的？人一生的奮鬥就是為了提升自己的價值，如果人的價值真的相同的話，社會就沒有發展的必要了。

　　……

　　監視凱約和普蘭傑的工作由康馬斯先生來負責。他算是駐軍貝26，手上又有新簽訂的合約，完全可以在貝26光明正大地監視貝塔位面的人，就算是被發現，也是理直氣壯的。

　　黃宣等新補充的80名旅行者到場，很是勉勵了各人一番。車明經的應允對他也有很大的誘惑力，不僅代表著可以將康馬斯捆上自己的戰船，而且能帶來實實在在的利益。

　　卡恩斯把新加入的80名旅行者補充進了三個隊伍，其中一隊補充的最多，總數達到了100，占三個小隊的一半。但如此一來，一隊就不全是來自P112的旅行者。

　　新補充的旅行者大部分來自和R位面相當的幾個小位面，從T位面直接招募的旅行者並不在其中。卡恩斯是比較看重老兵的指揮官，這和他在英國的同僚一樣，在作戰時，他寧願損失兩個新兵也不願損失1個老兵，這次的補充自是這種思想的延續。

　　黃宣敏銳地注意到卡恩斯並沒有組成新的隊伍。在外公家，他沒少接觸軍隊，非常清楚老兵對新兵的態度，訓練時間補充的新兵會受到欺負，而戰爭期間補充的新兵，就很有可能被頂上最前線。

　　不過，黃宣對此並不反對，只是在檢閱完畢後，對卡恩斯說了一句「兩個月的士兵，還算不上骨幹」。

　　……

　　凱約在傍晚的時候與普蘭傑大吵了一架。讓人吃驚的是，他帶來的高級旅行者竟然都被剝奪了，等於是被普蘭傑趕了出來。

　　貝26可一點都說不上安全，尤其是對凱約這樣的人物。看到他帶著兩名中級旅行者和兩名時空戰士在街上閒逛，做了充足準備的康馬斯先生也不由得疑惑道：「會不會是陷阱？」

　　黃宣是真的想弄死凱約，不為什麼，就為了他的語氣和態度。想想這小半年來，在位面世界受到的打壓，他是很有報復的心理，不過對凱約狀況也免不了懷疑。

　　楚亦凝輕聲道：「不管他身邊有沒有人藏著，給我1分鐘，就能解決一個中級旅行者的問題。」

第六百一十八章 內亂（1）

　　黃宣猜測著楚亦凝的心理，問道：「你有多少把握？」

　　「殺凱約？十成。」楚亦凝語氣中沒有任何勉強。

　　「那有多少把握不被發現？」黃宣追問了一句。

　　楚亦凝笑了笑沒說話，黃宣覺得她臉上很有種不屑一顧的味道。

　　想想也是，3級旅行者要暗殺一名中級旅行者，身邊又沒有高級旅行者保護，可以說是死定了。至於周圍有什麼人，想要控制一名3級旅行者，那還真的很難。何況，楚亦凝還不是一般的3級旅行者，她有基地的最高權限不說，又曾接受過嚴格的訓練，其契合度比之康馬斯先生高不說，技巧上也必有過人之處。

　　幾個人說來說去，沒有討論出結果，黃宣建議道：「我想辦法做掉凱約吧。」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黃宣心裡其實是暗爽著的。在他印象中的凱約，似乎就是談判桌上驕橫的傢伙。

　　每次康馬斯先生見楚亦凝的時候，後者都會做些妝容上的改變。康馬斯先生雖覺得眼熟，但卻從來沒先到過是楚亦凝——管理局距離R位面還是太遙遠了。

　　不過，康馬斯先生對黃宣手下的高級旅行者是很看好的，見黃宣應承下來，立刻道：「如此，菲力就先留下，我去T位面找車明經商量，一旦確定，就讓他簽下文件。」

　　留下菲力是有備無患，真的有陷阱，4名高級旅行者對4個高級旅行者，必然是有掌上位面的贏。

　　「嗯。」黃宣點點頭。50兆熱圈的債券，他都沒有討論利息，重點也不在於利息上。

　　……

　　凱約等於是被普蘭傑趕出來地。在異域的土地上，普蘭傑僅僅是作為高級旅行者，身份都比他高上不知多少。凱約做了兩天大爺，一時沒有轉變過來思想，就被普蘭傑一腳踢開。

　　在貝26趾高氣昂了沒兩天的凱約怎麼能受得了普蘭傑的輕視，一怒之下就從駐地中跑了出來。

　　站在御前城最繁華的街道上，凱約心裡很不舒服。在貝塔位面，他是小人物沒錯，可是被普蘭傑如此不給面子地趕了出來，就連手下的高級旅行者都給奪走，就做得太過分了。

　　「等我上位了……」凱約暗自鼓勁著，眼前突然一白，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

　　普蘭傑在30分鐘後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等他到了現場的時候，地皮都被刮走了兩層。厚厚的充氣材料墊在了下面，隔斷的路上恢復了通車，能量炮的痕跡幾乎都看不到了。

　　「康馬斯呢？」普蘭傑怒氣沖沖地就沖帶他來的旅行者吼了起來。

　　「去T位面了。」那旅行者早就收到了指令，顯得不卑不亢。

　　凱約原本帶著的高級旅行者看了看周圍的兵士，小聲對普蘭傑耳語道：「上兩次雙魚位面的刺殺過後，我們去保護現場，也是R位面的駐軍先到，還把證據都帶走了。」

　　普蘭傑臉上的怒氣反而一收。

　　……

　　楚亦凝做完了工，並不直接回來見黃宣，而是好好地在御前城玩了一圈。有上層基地，黃宣倒也並不擔心，只是通知康馬斯先生：「凱約沒了。」

　　康馬斯先生喜笑顏開地去找車明經簽字。如此一來，他們在貝26的資產，就等於是在R位面和T位面的雙層擔保下發行債券。

　　車明經沒有太多的推脫，他關心地問道：「普蘭傑如何了？」

　　「氣得發抖吧。」康馬斯先生笑了兩句道，「沒有直接證據，我們就不用擔心自己，只等著貝塔位面來處理了。」

　　他就像是土司殺了朝廷命官一樣，懼怕感幾乎沒有。

　　普蘭傑和凱約鬧翻本是小事，隔開後者做事也沒問題，但他現在死了，而且是明顯的被刺殺，這就不是普蘭傑能處理的事情了。

　　車明經頷首表示同意。

　　康馬斯先生說道：「聽說貝塔位面和雙魚位面都派來了不少武力，我擔心他們萬一動手，那就不好了。」

　　正常來說，雙魚位面是不會對R位面出手，貝塔位面也不會向T位面出手，因為那等於將衝突的等級提高了。

　　但現在，若是雙魚位面要打T位面，從R位面開刀也是有可能的。

　　車明經是一門心思想要再上一步的人，當然不能讓人此時掃了自己的顏面，一想就道：「我今天就派5名高級旅行者過去，再給你兩個8級戰鬥團，然後上報阿爾法位面，看他們是什麼反應。」

　　「好。」

　　5名旅行者不多，但加上R位面在貝26的駐軍，普蘭傑要想動手，就要三思而行。

　　三系位面是強勢位面，都有種海納百川的氣概。其委員會的組成中，不僅會有屬於三系位面本身的公民，也有意識地增加一些下屬位面的公民。從某種程度上而言，正是他們這樣的做法，使得下屬位面有了維持自己的權利，從而願意擁護三系位面。

　　然而，並不是每個下屬位面都能得到在阿爾法位面議會或者委員會任職的機會。上一位從T位面去阿爾法位面任職的委員，是300年前的歷史了。T位面有兩名議員在阿爾法位面任職，但他們的權限很有限，除了提議和投票外，並沒有委員的專項職務。對T位面而言，車明經的出現並不是必然，他們肯定是願意付出大代價的。

　　……

　　黃宣迅速地離開了貝26。卡恩斯等一眾戰鬥旅行者都歡忽了起來，兩場仗下來就是6％的戰損，實在是高得嚇人。

　　其實美國人轟炸日本的時候，平均每次，機群的戰損最多也不過在2％，人員的戰損絕對不會超過1％。想想也很容易理解，如果是6％的戰損，飛行2次基本上就死定了，那種情況下，誰還願意出勤？

　　黃宣將戰鬥旅行者的訓練等等事情，是完全交給卡恩斯負責的。在他的認識裡，自己只需要卡緊基地權限，剩下的都是小事，完全不必費大精神處理。

　　在這樣的機制下，卡恩斯也很有成就感。才是不到20歲的人，正是理想最盛的年紀，很是在新晉旅行者中做起了工作。

　　到了T位面，黃宣與康馬斯先生見面，一眾戰鬥旅行者就被放了大假，黃宣也只是叮囑了幾句，自然不能將這些精神緊繃了數天的旅行者圈在基地裡。

　　後面補充的旅行者是幸運的，如果再來一次對伯尼那樣的大戰，沒參加過戰鬥的旅行者肯定要損失巨大，超過30％的戰損也不是不可能。理論上，若是高級旅行者不要命了，拉百來個中級旅行者陪葬還是能做到的——不過是高級旅行者自命不凡罷了。

　　雖然沒有參加作戰，但這些補充的旅行者還是感受到了臨戰的氣氛。短短兩天，就有些戰鬥旅行者想要退出。6％的戰損太可怕了，想到一年可能要參加數十場的作戰，就讓許多人心生寒意。

　　黃宣在T位面呆了兩天，債券已經開始順利地出售。第一天的銷售額是3200億，就整個T位面的外位面債券市場來說，都是很不錯的。第二天的銷售額躍升至4000億熱圈，就更令人高興了。

　　外號「貝26領土」的債券，利息僅僅比通貨膨脹略高一些，官方為9.2％。儘管比黃宣知道的美國政府債券要高了數倍，可是考慮到熱圈從6％到8％的貶值，9.2％的利率依舊是非常低的，幾乎可以頂得上T位面本部發行的債券了。

　　拜訪了一次孟征，黃宣就下令卡恩斯整隊回家，不料此時遇到了問題。

　　忽吸了T位面和平安寧的空氣，有些戰鬥旅行者們竟然不願回去了，甚至有人想要尋找律師和旅行者相關的行會，準備脫離黃宣的掌握。

　　由於他們的行為違反了黃宣設定的序列要求，小尼和小溪果斷地將他們帶回了基地。但問題還是存在，小部分人堅決要求解約，大部分人則持觀望態度。只有P112的旅行者知道自己離不了黃宣，幫助卡恩斯維持著秩序。

　　之前由大量的美鈔熱圈帶來的震撼感，隨著新人的加入，以及戰事的殘酷，漸漸地光環盡褪。

　　卡恩斯連同三名小隊長失去了對局勢的掌握，不得不將事情通知黃宣。

　　聽他吞吞吐吐地將事情說完，黃宣強忍著怒氣向康馬斯先生告辭，在路上才惡狠狠地道：「有誰參與？」

　　「帶頭的是從D位面來的卡普樂，他兩次參加了作戰，和他一起來的兩個D位面旅行者都死了。然後是兩個R位面的旅行者，哈蒙德和佈雷。」

　　列維更細心一些，補充道：「他們的要求不一樣。卡普樂是想要解散團隊，付遣散費，然後讓他們回家；哈蒙德和佈雷主要是想要降低戰損，增加裝備，增加薪水待遇，減少出勤的次數。」

　　黃宣見他們還瞭解事態發展，緩和聲音道：「堅持要解散團隊並退出的有幾個人？」

　　「四個，還有幾個不是很堅定。」卡恩斯回答道。

　　「先把所有人送到小河基地。」黃宣命令罷了，又有些躊躇。對他而言，6％的戰損，15％的戰損，還是100％的戰損，他都不是很在意，要殺了這幾個挑事的旅行者，也是很簡單的事情。可是往深裡一想，目前這些旅行者還算是低級位面出身的，等到從T位面招募的數百名旅行者培訓結束，他們的反抗或許會更激烈。

第六百一十九章 內亂（2）

　　黃宣想了想，還是連通了蔡琰。他擅長的是暴力解決問題，在暴力不能解決問題的時候，就應該尋求專業人士的幫助了。

　　蔡琰一直在負責和信實業與黃氏基金的運作，現在還要加上新的權限系統，雖然忙得不可開交，心情卻很好。聽了黃宣的話，她依舊是笑著道：「既然他們吵鬧，就先讓他們回去吧，過段時間再談比較好。」

　　「這些都是熟練兵。」黃宣搖頭道，「而且其他人更難以處理，那些從T位面招收來的旅行者麻煩事情更多。我覺得，如果不把這些傢伙搞定，T位面的戰鬥旅行者基本是搞不定的，雙方最後還是要混編的。」

　　蔡琰想了一下，道：「我也不擅長處理人的問題，不過，最近我上網看電視，覺得鄉鎮幹部好像可以滿足你的要求。」

　　「鄉鎮幹部？」黃宣一臉黑線。

　　「是啊。」蔡琰小腦袋點著道，「我看他們拆遷啊，征地啊，天天在和農民打交道，看起來很善於欺負人的樣子，還能弄出好多歪理來。招一批鄉鎮幹部，給他們類似的權力，我覺得可以試一下。」

　　黃宣聽著，覺得似乎還真有幾分道理，想著道：「那就要找正在拆遷的地區，或者剛拆完的。尼克——」

　　「偉大的睿智的主人。」尼克高亢的聲音將馬屁帶到了新的高度。

　　「按照蔡琰的要求找。」

　　「您最忠誠的基地尼克正在運作，偉大的黃色的主人。」

　　……

　　小河基地裡，戰鬥旅行者們還在鬧著。

　　契合度高的旅行者，並不一定就是聰明人。通常就社會而言，他們應當是有特色的，有個性的。而對老闆來說，一群有個性的僱員，當然要比一群大眾面孔的僱員更難駕馭。

　　戰鬥旅行者的反抗並不是黃宣這裡獨有，諸如三系位面、榮光家族這樣的龐然大物還好，他們的戰鬥力強悍，戰事不多，常常以眾擊寡，戰鬥旅行者任務不重。但對於小一些的位面、家族來說，要降低戰鬥旅行者的戰損，就變得很困難。即使雙魚位面、T位面這樣的中級位面，「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還能做到，一旦進入頻繁的作戰，戰鬥旅行者照樣會罷工。

　　這也是很多位面都不使用戰鬥旅行者的原因之一。

　　契合度足夠高的人，願意加入戰鬥旅行者的隊伍，大多數是為了獲得一個好的跳板，並不是說他們就不想要命了。

　　卡普樂從D位面到T位面多年，雖有100的契合度，但他的身份卻很難在T位面獲得權限。當然，要在D位面獲得權限更難。所以他只能前來當一名戰鬥旅行者——有很多時候，戰鬥旅行者可以保有他們的權限。

　　然而，卡普樂絕對沒想到，在這位BOSS手下，是如此的危險。他是個很有自信的人，自信自己是可以成為高級旅行者的，戰鬥旅行者僅僅是個跳板。他不想死在跳板上。特別是當和他一起從D位面而來的兩名旅行者都死掉之後，卡普樂的不滿就更強烈了。

　　轉移到小河基地後，近200名戰鬥旅行者都被集中在了F區。這裡是最低級的區域，卻防守嚴密。被取消了臨時權限的旅行者們什麼都做不了，他們甚至很難互相交流，反而都大聲地嚷嚷了起來。

　　尼克迅速為黃宣找到了20名鄉鎮幹部，外加10名開發區職員，都是副科級到副處級之間，有兩位喝得滿臉通紅，逮住黃宣就叫「兄弟」。

　　黃宣甩開兩個喝醉了的傢伙，一邊讓小河給他們解酒，一邊問道：「怎麼回事？還有喝醉的？」

　　「我是按照他們拆遷的面積選擇的，偉大的主人，喝酒的人主持拆遷的面積都超過2平方公里了。」尼克滿腹的委屈。

　　「也不容易啊。」黃宣看著兩個喝醉了的難受樣，笑著道，「可惜現在能換心臟了，卻不能換胃，這兩位要搞個廳級不得喝死到家裡？」

　　剩下28人狐疑地看著黃宣，這種目光黃宣見識的多了，大抵是尼克的簡明教育讓人徘徊在信與不信之間。

　　黃宣剛咳嗽了一聲，兩個喝醉得哼哼嘰嘰的爬了起來，抹著眼睛看表道：「什麼時間了？」

　　有人開始竊竊私語：「這是什麼解酒藥？挺靈的啊。」

　　「聽說有些個特效藥，中央的人常用。」

　　「我猜也是，要不得喝死他們。」

　　黃宣使勁地又咳嗽了兩聲，和顏悅色地道：「安靜一下啊，今天來，是要讓你們安撫一些同志。」

　　「你是誰啊？」前面叫兄弟的那位已經忘了黃宣，看起來也沒能記住尼克的教育內容。

　　黃宣一看亂糟糟的樣子，有些頭疼的點開能量屏，道：「蔡琰，你能不能處理？」

　　下面的30人裡只有3個女的，滿臉的潑辣。蔡琰眨眨眼睛道：「要不叫李生剛來吧。」

　　黃宣一拍腦門道：「把這廝忘了。叫他來處理，順便把基地裡的事情給處理了。我先回家吃飯。」

　　戰鬥旅行者「罷工」的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如果不是P112的旅行者夾在其中，看黃宣如何處理，他是一點都不準備妥協的。P112的能頓資源極度貧乏，但與之相對的，就是它的其他資源相對豐富。人口總數雖少，契合度的提升卻容易，要再弄來百多個戰鬥旅行者，並不是多麻煩的事情。

　　不過，現在三個小隊的旅行者剛剛進入正軌，若是能不留後患地處理好，黃宣還是願意的。

　　……

　　李生剛現在頗有些民營企業家的皮相。

　　和信實業是一隻巨大的現金奶牛，僅僅來自藍光的利潤，每個月都能達到8個億。按照「三免兩減半」的稅收政策，這8個億是完全不用繳稅的。黃家在南京的實力超群，無須多少公關支出，和信實業就坐得四平八穩。而李生剛由於地位特殊，從上半年開始，就不斷地獲得各種稱號：從人大代表到政協委員，從區級的到省級的，李生剛是逢會議就上一個台階，據說進入全國人大的程序正在運行期間。

　　有這麼多的頭銜，加上生活無憂，李生剛的氣質也發生了極大的改變，從被人人可虐，到達了可以虐待廳級幹部的水平——為了實現各種技術藍圖，李生剛手上的項目多得能讓省委書記流口水，地位自然也是節節躥升。喝的酒從劍南春到五糧液，再到茅台，繼而上升到傳說中的茅台特供，晉陞至法國紅酒兌茅台，接著回歸人參湯，最後達到別人喝酒我喝茶的地步，完成了人生的一大輪迴。

　　尼克傳來消息的時候，李生剛正在和一位地區專員喝酒，七八個人作陪，他大刺刺地坐在上座。

　　酒選的還是茅台，李生剛面前放了一杯酒，但他喝的卻是碧螺春，旁邊帶著兩名秘書代酒。

　　專員無奈地用酒和他的茶碰一碰，自己一飲而盡，道：「李總，我們的浦西水系發達，電力供應充足，能源價格比東部便宜一半以上……」

　　李生剛面前突兀地跳出了能量屏，尼克為自己設計了一個很漂亮的有毛的尾巴，在屏幕上甩啊甩地道：「老闆找你。」

　　「多謝尼克閣下提醒。」李生剛說罷，對著專員打了個哈哈，一拍腦門道，「有些喝多了，不好意思，先走一步。」

　　不等酒桌上的人反應過來，李生剛就已經開門溜了出去。

　　一群人愣了半天，專員黑紅著臉道：「朱秘，喝碧螺春也能喝醉？」

　　被叫做朱秘的是李生剛的貼身秘書，尷尬地笑著道：「可能酒氣聞的多了，就醉了。」

　　李生剛有幾天沒見黃宣了。他的身份，是離領導越近越值錢，屁顛屁顛地跑來就問道：「尼克閣下，BOSS呢？」

　　尼克幸災樂禍地道：「BOSS回家吃晚飯了。」

　　李生剛失望地歎了口氣，道：「那尼克閣下，BOSS要我做什麼事？」

　　尼克將他傳送到D區，和一群同樣迷茫的鄉鎮幹部放在一起，將事情說了後，道：「這是老闆給你的資源，搞定他們。」

　　類似的事情李生剛其實沒少幹過，很快就反應過來，自己的工作就是將老闆的要求翻譯成其他人所能理解的話。

　　李生剛想了一下，就道：「尼克閣下，從我的櫃子裡先拿些酒吧。呃，另外，您有醒酒藥嗎？」

　　在眾人疑惑的眼光中，李生剛整出了百十瓶茅台，在身前滿滿地堆上道：「各位，不管到了哪裡，咱們先喝一口。」

　　李生剛本質上就是個鄉鎮幹部。

　　在他又是諷刺挖苦，又是威逼利誘，又是許諾付錢的手段下，喝紅了臉的一群幹部，吵吵嚷嚷地衝進了F區。某人率先拿出了常用語：「發展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你們！誰敢妨礙發展，就要承受後果。」

　　李生剛笑得就像是頭野豬。

第六百二十章 近代士兵（1）

　　黃宣急不可耐地回到家，就用能量屏聯繫若嬋道：「你在哪裡？」

　　若嬋壓低聲音道：「在圖書館。」

　　「又翹課了？」

　　若嬋美眉嬌嗔道：「是放假了。」

　　黃宣無奈地拍拍腦門道：「那我的成績呢？」

　　「當然是一片飄紅。」

　　黃宣呵呵地笑了起來，無所謂地道：「我回家了，去找你吧？」

　　「回來了？」若嬋美眉聲音忽的高了一下，又馬上壓低道，「那我收拾一下，馬上回來。」

　　「不用，我去找你。」黃宣說著，就讓小河定位到若嬋，傳送了過去。

　　小河很煞風景地批評道：「浪費資源！」

　　黃宣揮手把他的聲音給屏蔽了。

　　省圖平時的人就很多，今天亦是不少，黃宣不好直接傳送到閱覽室，就先找了個沒人的地方，要上樓的時候，卻是被工作人員攔了下來：「圖書證。」

　　黃宣哪裡有圖書證，偽裝到懷裡去掏，卻是開了個位面通道，用掉了幾千熱圈的能量，讓小河臨時做了個圖書證，好在存的有材料，用不著能量直接生成。

　　小貂美眉長髮飄飄地坐在臨窗的位置，秀美的面孔將無數青年吸引到身邊。不用問，這間閱覽室是人最多的地方，在其它閱覽室上座率五成的情況下，這間房內還有不少人就站著讀書——說是讀書，不過是藉著書的掩飾看美女罷了。

　　黃宣吃了一點飛醋，於是大大咧咧地走到若嬋美眉身邊，學著比自己年長的世家子弟的做派，聲音很大地道：「美女，一個人？」

　　圖書館裡，這麼大的聲音自然是要激起反抗的，不過眾人除了怒目而視，倒也無人橫插一手。

　　若嬋美眉早就知道是黃宣，卻順著他的意思演戲道：「怎麼了？」

　　「我知道有個地方的麵包特別好吃，一起去吧。」

　　周圍數人都忍不住看了黃宣一眼——吃麵包？

　　「好啊。」若嬋美眉大大方方地站了起來，將手上的書放回書架，就和黃宣手拉著手走出了圖書館。

　　長髮飄揚中，滿屋眼鏡打碎的聲音。

　　黃宣用能量屏尋了一陣，就拉著若嬋美眉向樓上走。

　　樓上人很少，黃宣攔腰抱起若嬋美眉，忽著氣在她耳邊道：「我想你。」

　　「我也是。」小貂美眉回身摟住她，啄了他兩下，氣喘吁吁地道，「你勒疼我了。」

　　黃宣連忙放鬆一些，大嘴不住地在她脖子和臉上巡迴。

　　「別在這裡。」小貂美眉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紀，一邊享受著黃宣的親密，一邊又有些擔心。

　　黃宣唔囔了兩聲，就照著剛才記的路，向左側的一間房子走去。裡面都陳舊的桌椅，用能量使勁地吹乾淨，就將手上的美人兒放在了桌子上，右手輕車熟路地從下腰滑進去，一路上行，輕輕地捏在有些發硬的蓓蕾上。

　　若嬋美眉「嗯」了兩聲，雙手抱住黃宣的頭，有些害羞地縮了縮。

　　溫潤的肌膚如水一般，黃宣鼻子在薄毛衣上蹭著，偷偷地伸出舌頭，隔著衣服舔了添。

　　「衣服髒。」若嬋美眉呢喃了一聲，身子突然繃緊。

　　黃宣暗自驚歎她的敏感，另一隻手輕輕地向下行進。

　　……

　　黃宣讓李慶開了車過來，半摟半攙地將若嬋美眉帶上賓利，接著關上與駕駛室的小窗，並道：「希爾頓。」

　　若嬋美眉淺淺地咬了黃宣一口，道：「去希爾頓幹什麼？」

　　「那裡有好大的總統套房，還有好大的床，比家裡的大得多了。」黃宣說著，嘻嘻笑了兩聲道，「等我18歲生日過了，我們就搬出來住，就不用每天晚上跑來跑去了。」

　　若嬋美眉臉紅欲滴地道：「誰要跑來跑去了。」

　　黃宣把她抱坐在腿上，手向下身撈去，道：「我給你找因果聯繫。」

　　從圖書館出來的時候，黃宣就將小內褲收到了自己的褲兜裡，若嬋美眉是用手壓著裙角走出來的。她向來羞澀，哪裡受得了黃宣這樣，見他又要使壞，扭著身子就要逃開，薄怒道：「不許你再這樣。」

　　車裡空間再大也有限，哪裡跑得掉？黃宣喘息著，順著她後頸一路吻上去，那絲薄怒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

　　卡普樂被抓進了學習班。所謂學習班，在鄉鎮，通常是用來對付超生游擊隊的。他享受了最嚴酷的待遇：褲帶扒掉——他沒褲帶，就把褲子給扒掉，不許睡覺，吃糠咽菜，學習理論知識……

　　和卡普樂一起的4名堅定分子，還有七八名不堅定分子是學習班的重點成員。和其他人都在F區，區別在於「罷工者」的待遇極度下滑，還要背誦學習政治理論，被虐待得很是淒苦。

　　李生剛適時出現，和其他人談條件，講道理——正是「拆遷工作組」的建議，抓住為首的，判個重的，給其他人讓一點小利，然後反覆商談，談到他們不耐煩就算成功了。

　　據說他們用這樣的方法，在拆遷中無往而不利，協助改造中國城市無數。

　　而戰鬥旅行者們的選擇並不多，與拆遷戶相差不遠。

　　P112的旅行者自不必說，就是來自T位面的旅行者，不是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誰會來做戰鬥旅行者？當李生剛許諾提高待遇之後，他們大體上就從了，再看堅持要退出的卡普樂等人那般模樣，各自也有不同的想法。

　　第三天，卡恩斯看著眾人訓練時也很心不在焉的狀態，有些擔憂地打開能量屏，向尼克申請道：「尼克閣下，BOSS有時間嗎？」

　　「有。」尼克用重音哼了一句，這也是從黃宣那裡學來的。

　　黃宣坐在辦公室裡看著報表。他基本上不用處理單個公司的事情，儘管如此，他還是要處理各個公司之間的關係，尤其是那些從他手上拿走技術的公司。

　　對於本拉登這樣大的恐怖集團，技術通常是直接的現金交易；而遇到一些較小的集團，和信集團有時候會佔有一些股份，通常低於30％，正當經營的公司也是如此。

　　目前交易的都是些較為簡單，但效果很好的技術。更複雜的技術，僅僅有全套的圖紙和說明書，有些時候還是不夠的。嘉拉迪雅做主從R位面招募了一些人員，但他們對發展度80以上的技術，還是知之不詳——對這些技術人員來說，P112需要的技術，完全是技術史的部分。

　　不過，位面世界畢竟是考慮到了提升發展度的考慮，總有些人是在學習低級別的技術的，只是少有學習這麼低級的罷了。

　　大略地看了看自己在花旗銀行和瑞士聯合銀行的帳戶，黃宣自言自語道：「看來還要賣一批糧食過來才行。」

　　P112目前能消費的也就是基礎原料方面的東西了。對他來說，以前自然是更願意弄些鑽石什麼的回來，但P112已經是自己的了，他轉移物資的時候考量就更多了。

　　尼克待他看完了一頁報表才道：「卡恩斯的訊息。」

　　「接過來吧。」黃宣說著靠在椅背上，吸了口氣道，「卡恩斯，局面如何？」

　　「大家基本上穩定了。」卡恩斯晃晃腦袋道，「大家想請您給他們許個諾。」

　　「明天吧。」黃宣嗯了一聲。他的時間大把，並不像是工作狂們。

　　卡恩斯笑了兩聲，小心翼翼地道：「BOSS，您的工作組手段稍微有點激烈，我看有些人不服氣，是強壓了下來。這樣下去，真的作戰時會有紕漏的。」

　　「你覺得近代軍隊怎麼樣？」黃宣忽然轉換話題。

　　卡恩斯愣了一下，如實回答道：「近代軍隊單純強調紀律，士兵自主性差，當然沒有現代軍隊強悍。」

　　他是皇家海軍學院的學生，完全的官方判斷。

　　黃宣對軍隊一知半解，但他的知識來自外公家，頗為純正地道：「那你認為，一支沒有歸屬的軍隊，可能成為現代軍隊嗎？」

　　「恐怕，有難度。」卡恩斯尷尬地笑了兩聲。

　　黃宣替他回答道：「沒有自己的祖國，沒有信奉的理念，我們組建的軍隊是為錢而戰的，他們必然是近代軍隊，不會是現代軍隊，甚至說是中世紀軍隊也不算錯。」

　　他解嘲地笑了兩聲道：「我不要求你訓練一支現代軍隊給我，以後當然是需要的，但現在，對這些為錢而戰的旅行者來說，我不認為他們有成為現代軍隊的可能，因此，我希望你以近代軍隊的方式訓練他們。」

　　「是。但我不懂怎麼訓練。」卡恩斯心裡想著，那豈不是倒退。

　　黃宣笑了兩聲也不解釋，直接道：「近代軍隊中，普魯士最優，正好我熟悉，明天我會選兩個軍官給你送過去，你們一起訓練這些旅行者。」

　　他去德國兩次，都是在近代，差點就能見到俾斯麥了。

　　黃宣心裡清楚得很，近代軍隊要求絕對的紀律，哪怕是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在炮火中列隊前進，向重機槍衝鋒，這都是近代軍隊幹的事情。

　　他的戰鬥旅行者就是一群烏合之眾，他們沒有統一的國家，沒有統一的民族，沒有統一的思想，也沒有統一的目標——除了錢和權限。在這種情況下，他如果能擁有一支遵守紀律的近代軍隊，就很滿足了。

　　實際上，在隨時能讓自己灰飛煙滅的能量炮面前，不防守，全進攻，他需要的僅僅就是近代軍隊，他不需要現代軍隊，更沒有能力建立三系位面那樣的骨幹支撐的戰術體系。這一次險些成為兵變的「罷工」給他提了個醒：不要做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第六百二十一章 近代士兵（2）

　　黃宣手握重金並沒有閒著，債券賣出得很快，頭三天的出售額都在增加，從第四天開始才出現下滑。儘管如此，7天的時間還是給黃宣籌來了4.5兆熱圈。

　　想「當年」在R位面，費盡心機，幾乎是以贖罪卷的形式，才賣掉了4兆熱圈，可是在T位面，只要有眾人信服的抵押物，賣些債券卻是如此的容易。

　　捏著三十幾兆熱圈，黃宣除了繼續僱傭旅行者，並開始準備作戰使用的能量外，就通過綠塔，發出了秘密任務：尋找諾曼家族的駐兵地點。

　　為了這份委託，黃宣支付了1200億熱圈。但很值得的是，他不僅拿到了諾曼家族準備出動的部隊情報，而且拿到了諾曼家族在附近3個位面的全部駐兵地點。

　　在另幾名旅行者證明之後，黃宣高興地在能量屏上指指點點，嘴上不停地說著「物超所值」。

　　康馬斯先生被他邀請而來，看著能量屏上的地圖，還不明所以然地問道：「出了什麼事情？」

　　「諾曼家族在T勢力範圍內的駐地。」黃宣在地圖上點著。

　　康馬斯先生嚇了一跳道：「諾曼家族？」

　　在殺居伊的時候，他是親自動手的。按照中國的法律，黃宣是教唆犯，他是執行者，教唆的判10年，執行的喂花生米。

　　位面世界的法律不一樣，但基本性質相差不大。

　　黃宣嘿嘿笑著道：「不好意思，前兩天才知道的，他們恐怕要對R位面動手。」

　　康馬斯先生沉重地拍著自己的腦袋。T位面勢力可以說是阿爾法位面的藩國，但綠松家族和諾曼家族，在這裡仍然有很大的影響力。

　　阿爾法位面有不少家族也很強大，特別是每屆政權的掌權人，背靠三系位面，其家族都有與普通榮光家族一拼的實力——但當掌權人卸任之後，這些家族就隨之衰敗了。

　　諸如諾曼家族、綠松家族這樣的榮光，他們並不是躲在深山裡不理俗物的，他們同樣佔領著眾多的位面，擁有許多基地的管理權限，與三系位面有爭紛，有聯合，甚至於在三系位面也有他們的利益。

　　康馬斯先生原以為居伊的事情，會隨著松青與侯君龍的承認而過去，卻沒想到黃宣又給拿了出來。

　　看著康馬斯先生的模樣，黃宣哈哈地笑了起來，道：「康馬斯先生，對R位面來說，雙魚位面和榮光家族有什麼區別？」

　　「榮光家族一隻手指就能碾碎雙魚。」康馬斯先生沒好氣地道。

　　「但他們都能碾碎R位面。」黃宣聳聳肩道，「事情不能更壞了。」

　　康馬斯先生沒心情與黃宣爭論，無奈搖頭道：「你有什麼辦法？」

　　黃宣從小野慣了，黃家是地地道道的地頭蛇出身。他沒什麼顧及地一拍能量屏——手從空中穿了下去——道：「先下手為強。」

　　尼克用了一串話翻譯了這個詞。

　　康馬斯先生眼睛瞪得溜圓，多虧他本身就是個膽大的人，又久經黃宣的熏陶——其實兩個人互相熏陶下，就像是兩個互相鼓勵的大膽賭徒。

　　黃宣覺得自己已經把康馬斯先生綁得夠牢了，又嘿嘿笑了兩聲，手指輕巧地在能量屏上滑過，道：「康馬斯先生，您看，他們駐的這個行星屬於B10位面，整個位面人少得可憐，他們所在的行星更是只有植物，我覺得可以利用一下。」

　　「你真地想把他們……」康馬斯先生做了個掐死人的動作，這是屬於R位面的死啦死啦。

　　黃宣點頭道：「我早就想好了，他們如果來的人真牛到我們打不過，我把人直接裝上P001。如果來的人不行，像是這樣，我就虐死他們。」

　　「他們至少有10個高級旅行者。」康馬斯先生對黃宣所謂「不行」的判斷很不信服。

　　「沒那麼多，他們有一艘6級生物戰艦，或許兩艘，然後有幾艘8級生物戰艦。」黃宣避重就輕地道，「三四個高級旅行者的樣子。我們有個詞，叫蠶食。慢慢來，急什麼。」

　　他一邊說，又一邊用很自在的語氣道：「最近我的零花錢挺多的，準備購買一批軍需，不過還需要有人操作。」

　　他如果說是大舉進攻，康馬斯先生對他所謂的三四個旅行者就會深表懷疑，這刻只是神色舒緩些道：「您準備買什麼？」

　　「生物戰艦。」黃宣指指點點地道，「我的人數還不夠，高級旅行者也不是說增加就能增加地，所以，要增加輸出和穩定性，就只能從生物戰艦上找辦法。我準備買1000艘16級以下的生物戰艦，你能找人來開嗎？」

　　康馬斯先生知道，這就是合作的開始了。

　　1000艘16級戰艦，差不多需要2000名以上的15級中級旅行者來操作——是旅行者，不是戰鬥旅行者。當然，康馬斯先生本就沒有什麼有管理權的基地，也不會有戰鬥旅行者，他養不起。

　　見黃宣態度誠懇，康馬斯先生道：「全部由我的人配置嗎？」

　　黃宣點頭道：「沒錯，不過他們要在P001中待命。」

　　其實他就是要把指揮權給收過來。

　　康馬斯先生沉吟了一下，就同意道：「就這樣吧。」

　　他答應得爽快。他也明白，自己是真的和黃宣坐一條船了，諾曼家族要找麻煩，必然有他的份。至於如何說服康馬斯家族內部和R位面，就要靠那些債券了。

　　想到這裡，康馬斯先生對黃宣出售債券的意圖也有些瞭解了。

　　黃宣笑著說了「謝謝」，就說起了道別的話。

　　康馬斯先生事務也很多，心裡裝著事情離開了。作為一名3級旅行者，別說在R位面，就是在T位面的級別，他也是相當強悍的。

　　然而，由於身份，他只能在R位面中混跡。特別是在成功政變之後，他渴望向更高一級奮鬥的心思就更熱烈了——在這一點上，他與黃宣很像，而所有想要提升地位的位面，都需要冒險。

　　只有賭徒才能在賭場中賺大錢。

　　黃宣很快就連通了賽義德，說了兩句客氣話，就被黑水人打斷，笑道：「你想說什麼就說吧，就是在阿爾法位面，我都聽到了你的名聲。」

　　黃宣訕笑著道：「我是錢多的燒了，想買點東西。」

　　「對付雙魚位面？」賽義德好像知道的挺多，扯著他的長鬍鬚道，「你又不屬於哪個位面，R位面的事情，自有T位面來處理。」

　　「不光是他們。」黃宣汗顏道，「我得罪的人多。」

　　黑水族人很爽朗地笑了起來道：「我也得罪的人多，不過有時候，得罪的人多也是好辦法。說吧，你想要什麼？」

　　「生物戰艦，級別不用太高，8級以下就好。」8級以上的生物戰艦要8級或7級的旅行者來駕駛，准高級旅行者在哪個位面都不會太多。

　　他有P001，生物戰艦上最重要的儲能裝置也用不上，買生物戰艦，主要還是給旅行者們防身用的。戰鬥旅行者戰損高的情況下都要「罷工」，更別說自視甚高的旅行者了。

　　賽義德也不推脫，想了一下道：「現在沒什麼戰事，生物戰艦倒是有空閒，不過全賣給你不行，租借可以考慮。」

　　黃宣笑得那叫一個高興，道：「那您就租給我吧，來上2000艘？」

　　「你用得完嗎？」賽義德說道，「租借是不用給全款，但你也要抵押的。」

　　「您說價錢，壞了我直接賠全款。」黃宣也不討價還價，他要的是戰艦，錢反而不重要。

　　「還是以前的價格。24級生物戰艦600萬每艘，20級的1.5億每艘……」

　　「高級點的怎麼樣？」就算是在P001中作戰，也有攻擊面的問題，他的戰鬥旅行者距離500以上就沒了準頭，想來康馬斯先生手下的低級旅行者也好不到哪裡去，買上2000艘24級生物戰艦，作戰的時候根本擺不開。

　　「你想要多少級別的？」

　　黃宣沒客氣地道：「您最高能給我多少級的？」

　　「12級的給你10艘。」賽義德一副很仗義的樣子，鬍子向兩遍擺去。

　　「成，11級的呢？」

　　賽義德一聽，捋著鬍子道：「生物戰艦的價格可是基本遵循翻倍原則的，和基地的權限分佈是一樣的，24級是600萬，23級是1500萬，22級是3000萬，21級6000萬，到20級就是1.5億，16級要24億，12級的要400億熱圈。」

　　「比雇旅行者便宜多了。」黃宣實話實說，一副財大氣粗的模樣。

　　不過他心裡一算，10級的生物戰艦就要1600萬的樣子，賽義德送給他的遊覽艦還要貴上幾倍，無怪乎康馬斯先生也沒有。

　　算完，他自覺地加了一句：「多謝您送的遊覽艦。」

　　賽義德擺擺手，道：「你要用生物戰艦上陣，14級到16級的性價比好，如果旅行者不是太高級的話，就買16級吧，正好在我的權限內，我給你1500艘，押金要3.6兆，能付得了嗎？」

　　「再加10艘12級的4000億，一共4兆熱圈，很好算嘛。」黃宣笑了兩聲。

　　「這不算完。」賽義德一邊吩咐著手下，一邊道，「租金是價格的10％，月租4000億熱圈，要先付，30個標準日，你能送回來嗎？」

　　「沒問題。」黃宣撇撇嘴道，「真貴啊。」

　　「貴的是能量。」賽義德一邊遞給黃宣合約，一邊道，「1000艘生物戰艦，就不算是低烈度作戰了，你自己算算，一次齊射要用多少能量，好好準備吧。」

第六百二十二章 籌劃（1）

　　黃宣以前在P001中作戰，旅行者們用的都是P001的能量，但當人數上升到千人的時候，繼續使用P001中的能量，要冒位面崩潰的危險。這時候，就又要自己購買能量了。

　　1500艘16級戰艦，至少要3000名15級以上的旅行者來駕駛，1500艘戰艦200磅的齊射，要消耗60億能圈，一次作戰平均齊射3次，就是200億熱圈。若是正規作戰，平均每人可能要發射10次以上，那就是600億熱圈。

　　拿出1兆熱圈的能量，也不夠20次使用。

　　黃宣沒吭聲地自己算了算——想想覺得，數學還真的是個好東西，不過學到初中也就夠了——算罷了，黃宣冷著臉就去找蓋瑞·提肯，道：「給我30兆能圈。」

　　能圈是能量的單位，1熱圈能換到1.1能圈以上的能量。

　　蓋瑞·提肯學黑人伸舌頭，伸出來就沒縮回去，半天才道：「T位面很難買到這麼多能量的。」

　　「我找你當然不是直接買，你手上有30兆熱圈吧？」

　　「是。」那是黃宣留給他用來在能量市場流動的資金。

　　「我再補給你10兆，用多少我不管，兩天以內，給我30兆能圈，比價要在1.2以上。」

　　蓋瑞·提肯吸了口冷氣道：「1.15以上就很難收到能量了。」

　　「1.2以上，我獎給你10億熱圈。」黃宣很大方地道。

　　蓋瑞·提肯也知道熱圈的威力，咬牙道：「那我試試去別的市場。」

　　他是聰明人，得些甜頭也就罷了，不會真的與黃宣討論價錢的問題。

　　就像是期貨交易一樣，如果人們願意最後交割實物的話，交易利潤很可能上升，並且方式也會更靈活。

　　交代完了能量的事情，黃宣再次直奔R位面，向康馬斯先生討要旅行者。

　　他自己從T位面僱傭來的旅行者不過1600餘，進攻貝26的時候死掉了幾十個，這兩日又招募了一些，但還是遠遠不夠駕駛1500艘戰艦的。

　　就算能駕駛也不行。生物戰艦的優勢在於能為更多的旅行者提供保護，16級戰艦內，除了兩名16級旅行者駕駛之外，還可以放進幾十個各級旅行者輸出，其本身的防禦，也會在16級旅行者的契合度上多出來幾十磅——別小看那幾十磅，等於是生生地提升了數個等級，而且可以讓更低級的旅行者享受高級的待遇。

　　見識了戰鬥旅行者的「罷工」，黃宣對僱傭來的旅行者的戰鬥意志深表懷疑，反而更願意相信有家有業的R位面旅行者。如果生物戰艦上放不下，他就準備讓自己僱傭的旅行者徒步了，反正也就是兩場仗的事情，死絕了也不用他來擦屁股。

　　賽義德速度很快，黃宣到達R位面的時候，他的物資就調撥了過來。黃宣拿給康馬斯先生看，並道：「明天出發，我來負責能量，您負責其他物資。」

　　位面作戰，能量是最重要的物資，但除此以外，糧食、傭兵、坐騎都必不可少，很多時候還要加上各種各樣的藥劑。一次正規的佔領行動，可能要調配數千種物資。黃宣準備進行的偷襲，準備的還應該更充足一些，不過不需要傭兵罷了。

　　康馬斯先生見到1500艘16級戰艦的數據驚訝極了，脫口而出道：「這可是中級位面的裝備了。」

　　「現在是我們的了。」黃宣笑了兩聲道，「4.4兆熱圈全部搞定。」

　　康馬斯先生苦笑道：「我們出8兆熱圈，也沒人賣給我們。」

　　黃宣淡淡一笑。就算是賽義德手上沒有生物戰艦，從包填和焦孫手上也能買來，了不起再貴上一些。康馬斯先生得不到，主要還是T位面不想給他們。車明經是個控制欲很強的人。

　　「您在貝26的駐軍調回來沒有？」黃宣別有用心地問道。

　　「調回來一半。」康馬斯先生明白黃宣的意思。

　　當日協議上留給貝26皇室三分之一的權限並不是白給的，就像是美軍對伊拉克一樣，你想要軍隊？可以，那你就要自己負責治安。

　　黃宣的道德限制更少，他才不管貝26有多亂，問道：「能都帶回來嗎？我覺得再怎麼也要有1萬名旅行者才好。」

　　康馬斯先生被黃宣逗笑了，道：「我把R位面的24級旅行者都拉上還差不多，我們進攻貝26也不過帶了5000人不到的旅行者，大部分還是低級旅行者，沒有1萬人。」

　　「那就5000，算上我僱傭的，時空戰士和傭兵就不要了。他們的有效進攻範圍是多少？」

　　「2公里內的命中率還可以。」

　　5000人裝在1500艘戰艦上的確有些浪費，黃宣想著道：「那就平均每艘戰艦6個人，用800艘戰艦，剩下地戰艦做替補。你說2公里的弧形能排下嗎？」

　　康馬斯先生知道黃宣又想用「掌上的位面」了，他有了也會拚命地用。羨慕了一下，康馬斯先生實話實說道：「按照90度佈防的話，有點緊張，4米一艘戰艦，就算是排列成兩層或者三層，也很容易相撞。」

　　黃宣沒理解，悄悄地用暗音道：「他是怎麼算出來的？」

　　寧奧不屑地給他解釋道：「你學過的公式，2公里的半徑，一個圓的周長是2πr，但敵人並不一定在絕對的圓心，所以只能佈防大約四分之一的圓弧，這樣一來，能佈防的長度實際上就只有3140米。800艘戰艦，每艘有3.92米的位置。」

　　黃宣聽得□裡□塗，乾脆不再去問，只知道擺放不下，想想道：「那就700艘戰艦吧，剛好一半，用來替換。」

　　「也好。那還是將戰艦排成三層交錯吧，希望作戰的時候運氣好。」康馬斯先生自己說著說著也安心下來，自嘲道，「想到要和榮光家族交戰，心裡有些害怕。我當年在阿爾法位面留學的時候，可是滿門心思地要將R位面建成和三系位面一樣的位面呢。」

　　黃宣莞爾，R位面的發展度要上升到3系位面的程度，基本上是沒有希望了。

　　抿著嘴，黃宣重音道：「我等康馬斯先生的好消息了。貝26交給T位面負責吧，您找車明經處理。」

　　康馬斯先生失笑。

　　不管雙魚位面和貝塔位面有多生氣，他們在確定代表的死亡原因之前，只能從貝26入手。車明經希望挑起戰爭，準備階段已經過了，現在交給T位面確實可以迴避最大的危險。

　　與康馬斯先生打了招忽，黃宣又通知了陸閔和石禹，讓他們帶上自己的手下報到。陸閔現在是14級旅行者，拿的還是三號基地的權限，在這種程度的戰鬥中，14級旅行者就極為普通，但勝在忠誠度足夠。

　　……

　　黃宣轉身回到P112，又去找外公幫忙。幾個人幾十人的小場面，在他看來就和流氓打架一樣，他還是擅長的，是受過訓練的，但當流氓的人數上升到千人的規模的時候，就需要專業人士了。

　　事實證明，在貝2635對菲茨傑拉德的那一次，他的計劃造成的傷亡一點都不小。好在那些戰鬥旅行者都是P112出身的，不至於像僱傭來的戰鬥旅行者那般情緒激盪。

　　軍區裡，黃宣沒什麼隱瞞地將自己的事情全部告訴張仲齊。

　　堂堂一位將軍，聽了黃宣非常玄幻的故事後，很是反應了一陣子，才道：「真的？」

　　「真的。」黃宣又說了爺爺重新上位的事情，然後道，「您得給我找幾個參謀。」

　　等張仲齊見識了基地的神奇後大有興致地道：「我沒趕上好時間，出生的時候，日本鬼子都沒影了。終於還是讓我等到了。」

　　黃宣聽了想笑，轉而又道：「您若是有興趣，可以先訓練些傭兵。哦，我給您介紹個人，白起您知道吧？」

　　「戰國白起？」老將軍眼珠子放光。

　　黃宣馬上討價還價：「您介紹的參謀？」

　　張仲齊立刻電話叫來了胡參謀長，道：「參謀就那麼些個，你看著能用就用，不行也沒多的了。」

　　黃宣撇撇嘴，道：「成了，那我就去找他們了。我把白起送到這裡吧，您和他談談就讓人家回去，訓練傭兵呢，也挺緊張。」

　　他也有心讓外公參與一下，傭兵訓練很慢，3級傭兵要達到2級的程度經常要好幾年，還要實戰考驗，總不能給傭兵也長期使用刺激儀。只是對位面世界而言，幾年時間似乎很短暫的樣子，他卻有些等不及了。

　　胡參謀長是張仲齊的老部下了，上次也見過黃宣，過來時還看了看辦公室裡怪模怪樣的白起，引著黃宣邊走邊介紹道：「我們裝備了一個新的陸航團，多虧你那位北方工業的朋友。」

　　「你們自己聯繫的，和我沒什麼關係。」黃宣謙虛著，又道，「不過今天我讓你們做的事情，稍微有些麻煩。」

　　「沒什麼麻煩的。」胡參謀長也客氣著。

　　可惜他不知道，黃宣準備讓他知道的事情，其麻煩程度是遠超於普通的麻煩的。

第六百二十三章 籌劃（2）

　　卡恩斯組織人手，又從俄羅斯偷來了兩枚2500萬當量的核彈。用得好的話，約莫相當於310磅炮的面積殺傷。

　　從俄羅斯偷也是黃宣習慣使然，另一方面，世界上有這麼大當量的核彈的國家，除了俄羅斯就是老美了。中國最大的核彈400萬當量，用起來小了點，英法等國地方小，做核彈的就更小氣了。其實除了俄羅斯當年神經病般地造核彈，其他國家都沒那麼瘋狂，100萬的和5000萬的，真要用起來，又有什麼區別。

　　卡恩斯新整頓出來了250名戰鬥旅行者，多出來的50名，增加的是來自P112的新人，其中半數是中國人。在黃宣看來，這有利於自己的控制。

　　B系列位面是個比R系列位面發展度略高，但總體發展不平衡的位面。

　　它是從數千年前的戰爭中發展起來的，由於地理位置的關係，B系列位面成為了兩大榮光家族——綠松與諾曼家族在阿爾法位面的前沿陣地。三方博弈的結果，就是讓B001從200餘的發展度，畸形地膨脹到了400。

　　但是在同一個系列位面中，第二繁榮的B004的發展度依舊不過280，落後R001近千年，落後R002也有好幾百年。

　　而在B系列位面，第三繁榮的位面發展度剛剛超過200，與B001根本不再一個檔次上。

　　諾曼家族的軍隊就駐在B108上，那是個荒涼的位面，他們更是在極荒涼的星球上。黃宣站在B001的位面通道下，看著周圍的繁華，不相信諾曼家族的士兵就能忍受得了在荒涼星球上的煎熬。

　　戰鬥旅行者的素質比傭兵要高得多，但連日的戰爭也讓他們瀕於崩潰。而諾曼家族剛剛進行了一次高烈度的戰爭，持續數月之久。旅行者們有資格輪番休息，但傭兵們是否有這樣的機會，就很不確定了。

　　小參謀們用正常的思維考慮，諾曼家族的先生們一定會分批給傭兵們放假，直到他們決定出發之前——而出發的時機，不僅要由軍事來決定，更重要的是取得諒解，不能引起誤會。

　　諾曼家族肯定不想被拖入一場無意義的戰爭中——誰都不喜歡進行無意義的戰爭。

　　黃宣站在人行道上，由著輸送帶將自己送向酒店，一路上左右看著，用暗音問道：「你們覺得，哪個像是諾曼家族的傭兵？」

　　包括康馬斯先生在內的所有人都在P001中，他們被集中在發展度80的兩個城市中休整，但除非黃宣刻意為之，能聽到他暗音的仍舊只有屬於自己的3名高級旅行者以及桑比。三名旅行者都沉默著不知在想什麼，卻是桑比回答道：「在這種時候找傭兵，就應該去賭場。」

　　「戰前賭博，軍官不管嗎？」

　　「軍官很樂意傭兵們將錢輸光，這樣在作戰的時候，士兵們不僅不會畏縮，而且會有奉獻精神。」桑比說著笑了起來。

　　菲茨傑拉德大概深諳此道，聽著也笑了起來道：「賭場還可以把錢換成他們認可的各種籌碼，熱卡也好，信用卡也好，不管陣亡了還是回來了，傭兵們都能把錢取回來，或者讓他們的家人取回來。」

　　「那就去賭場吧。」黃宣用腳在傳送帶上跺了跺，面前自然跳出了屏幕——這是普通人就能使用的，無須旅行者的能量，也是B001的科技體現。

　　諾曼家族的先生們還是很小心的，但他們絕沒有料到黃宣會有掌上的位面，否則一定會將自己的警戒水平從18提高到6。

　　實際上，18的警戒水平已經很看得起黃宣了。若非他們還有其他的人想要一起處理掉，或許連18的警戒水平也不會佈置。

　　位面世界，什麼都是錢，越高的警戒水平必然會浪費更多的能量。用更多的人，更細化的偵查，更嚴格的規章制度也並不一定會帶來更好的效果，很多時候，它是會降低戰鬥力的。

　　黃宣從賭場裡逮了一名小軍官出來，菲茨傑拉德從他嘴裡問出了所有想知道的問題，在殺死後，又將包括臉皮在內的指紋、虹膜等等身份證明全給弄了下來。

　　雖然覺得有些噁心，黃宣還是帶上了標準的人皮面具，18級的警戒水平要求生物驗證，僅僅用能量是通不過的。

　　例如榮光家族、三系位面這樣的組織，他們的反偵查和反滲透都訓練成了模式，做成了守則。假若警戒水平上升到6級，別說黃宣偽裝進入，就是真人帶著掌上的位面，都會被探測出能頓異常——正常情況下，沒有哪位將軍會將警戒水平調整到6，能頓水平每時每刻都在波動，要偵測能頓，本身就會浪費不菲的能量，效果並不凸出。

　　一票小軍官忽忽喝喝地從賭場中走了出來，黃宣裝作喝醉酒的模樣，搖搖擺擺地靠了上去，旁邊就有人戲謔道：「拉贊，你今天贏了很多啊，該請客了。」

　　黃宣傻笑著不說話，這時候才想到問題道：「桑比，我不會他們的語言啊。」

　　「沒事，等穿上軍服後，上面應該攜帶著簡單的翻譯器，一般能翻譯一到五種語言，我們給你修改一下，傭兵們是發現不了的，你只要注意別碰到旅行者就好。」

　　黃宣放心了一些。他很少在沒有保鏢的情況下出現在普通人面前，感覺一點都不好，有些擔驚受怕的。他在腦子裡回想了一遍行動順序，同時踉蹌地跟了上去。

　　黃宣現在最害怕的就是天上旅行者打架，一炮打中自己。在P001中的幾位這刻隱藏得深，等鑽出來把能量罩打開，自己的骨灰都飄走了。

　　運氣很好，直走到位面艦船的位置，也沒有旅行者打架。

　　先前叫黃宣的小軍官們一擁而上，半拽半拉地將黃宣也帶到了艦船上。

　　民用船是典型的空腹薄皮大肚子，比黃宣見過的航母還要大，長度至少有七八百米，估摸著丟進海裡，排水量能有四五個尼米茲級航母的大小。

　　生物艦船的大小完全是由它將要行駛的位面通道來決定的，位面通道的寬度、速度是不同的，過大的艦船會受到限制，過小的船在大的通道中則會增加成本，商人們總是會選擇最適合的大小。

　　戰艦的體積通常較小——大小在某些時候能代表戰鬥力，但在大多數時候，還是不行的。

　　B位面是從戰略位面發展起來的，其一大優勢就是境內的位面通道都很不錯，吞吐量大。在B位面行駛的生物戰艦一個比一個大，黃宣等十幾個小軍官坐在單獨的小艙中，不僅有坐的地方，隔間的套房還有床。

　　黃宣被一個軍官提著衣服丟到了床上，那廝拍著手離開，嘴上還嘟囔著：「醉貓變輕了？」

　　小黃同學立刻出了一身汗。

　　從B001到B108就是一個小時的樣子。離開生物艦船，並不是到了基地，而是轉乘更巨大的星際飛船——這些用金屬製造的東西才是真正的大傢伙，大部分的長度都超過了3公里，黃宣等乘坐了一艘中型戰艦，即有5公里長，能乘坐200萬人。

　　星際飛船的民用型號更多，但它們不能使用位面通道，通常只能用於短途航行，是普通人出行的首選，也是星系地區間防禦的主力——當然，對於T位面以上級的位面來說，生物戰艦的數量足以擔負位面內防禦的重任。

　　黃宣裝作清醒一些的樣子，自己穿上了軍服，待打開翻譯儀後，放才鬆了一口氣。

　　混進B108，就不用再冒強行穿過位面通道的險了。

　　星際飛船的速度要慢得多。前面就有軍官就抱怨著道：「一級傭兵就有資格坐戰艦直接回營，一級傭兵也是軍官，我們也是軍官，憑什麼啊。」

　　旁邊的人忽忽地都笑了起來，也沒人接茬。一級傭兵做軍官，二級傭兵做軍官，那待遇自然是不同的。

　　這時船長的聲音傳來：「歡迎各位乘坐星際快航到亞速爾的……」

　　「還星際快航呢，到地方要10個小時，我要再去賭一把，誰和我一起？」

　　一群人吆喝著走了。

　　亞速爾並不是諾曼家族的軍隊駐地，想來應是附近的可居星，在B108位面內，被開發出的星球很少。

　　黃宣偽做酒醉地走了兩步，晃蕩著去了自己的單間。

第六百二十四章 籌劃（3）

　　到了亞速爾星球，大批的類似憲兵的組織開始出現，它們三三兩兩地散佈在街頭，將一切不順眼的傢伙給抓起來。

　　與黃宣一起的小軍官們也整容認真了起來，唯有通紅的眼睛證明了他們通宵賭博的行為。

　　與憲兵出現的還有許多的旅行者，他們肆意地用能量掃視經過的傭兵與非傭兵。在其他位面，這樣的行為是被禁止的，但B位面卻用法律通過了「侵害隱私」的行為正當。很顯然，他們不是美國人的擁躉。

　　黃宣縮了縮肩膀，又向其他小軍官身邊靠近些。方案是參謀部的人設計的，但履行還得自己。雖說楚亦凝等人都向他說明，以亞速爾的裝備是查不出自己身份的，但他還是有些小怕。

　　突然，一隊旅行者攔住了黃宣一行，站在後面的明顯是個時空戰士，套著明晃晃的能量罩，用眼角撇著眾人。

　　領頭的憲兵搓著牙花子道：「你們，過來驗驗身份。」

　　黃宣嚥了口唾沫，就見領先的一廝滿不在乎地道：「要什麼？」

　　時空戰士比傭兵高貴得多，可是沒有緣由的情況下，也不能亂來。傭兵們都是些今天吃好明天死的人物，都用斜眼看著他。

　　領頭的憲兵對這副嘴臉見得多了，吐氣從牙縫裡擠出來，發出噗的一聲，道：「毛髮。」

　　說著，拿出一個匣子，裡面分成不同的小格。

　　從前往後，每個軍官拔下一根頭髮毫毛的扔進去。站在黃宣面前的那廝最齷齪，用手在褲襠裡搓來搓去，然後掏出一粒「六味地黃丸」大小的連毛泥球，嗤笑著從空中丟進格子裡。

　　小軍官們都笑了起來。有人嬉笑著吼道：「德納，別混進去別人的細胞了。」

　　黃宣亦是莞爾，心情放鬆許多，從頭上揪下一根頭發放了進去。自然是早就準備好的。

　　憲兵瞪了叫做德納的傭兵一眼，合上蓋子摁動按鈕，一會兒功夫，綠燈亮起，遂揮手道：「走吧。」

　　「等等……」那時空戰士忽然出聲把眾人攔了下來。

　　黃宣心一緊，手指微動，隨時準備打開能量罩。

　　「把他抓住。」時空戰士伸手指向黃宣的位置。

　　就在黃宣神經過敏的時候，楚亦凝悄聲道：「別動，不是你。」

　　軍官德納被兩名憲兵扭了起來，他也不敢真的反抗，瞪著眼睛道：「檢查完了，你想怎麼樣？」

　　「我懷疑你剛才掏出來的不是自己的毛髮。」那時空戰士長著一個大的招風耳朵，忽扇著道，「你爺爺我要剃下來的，按住他。」

　　憲兵都是1級傭兵，或者是不錯的2級傭兵，被扭住的德納熬了一整夜，掙了兩下，反而扭痛了身子，更是吸引了不少人圍觀，更有女軍官興致勃勃地過來看。

　　「爺爺我叫何順果，你記住了。」那時空戰士說著，一把將德納的衣服給扯開了。

　　軍官制服是連在一起的，像是飛行員的衣服一樣，下身扯開了，上身也就扯開了，露出毛茸茸的胸脯和幾條吻痕。

　　「這兩天過得不錯啊。」何順果調侃著，用靴子撥拉了兩下德納褲襠裡的東西，對那測試的傭兵道，「軟鬼！給他把左邊的毛剃了，查查是不是本人的。」

　　竟有人嘻嘻哈哈地起哄。而黃宣身邊的小軍官們雖然憤恨，卻也不敢輕易動手，看著德納褲襠裡的半邊毛被剃了個乾淨。

　　到了這時候，德納乾脆也不叫了，反而低頭調侃道：「小子，活兒很熟啊，經常給人幹這個？」

　　女軍官們笑得更大聲了。

　　黃宣看著鬆了一口氣，幸虧不是自己，否則真要打著出去了，指不定是要壞事的。

　　剃了半邊毛的德納被摔在了地下，他也不吭聲，拉上衣服，就對旁邊的女軍官擠眉弄眼地道：「貨你是驗過了，試試不？」

　　……

　　一路走去，又有各色檢查不一而足，都是時空戰士帶隊。仗著先前的準備，也沒人發現黃宣是仿冒的。

　　整個亞速爾星球上怕有上百萬的傭兵，黃宣心裡想著暗罵張斯，這麼大的規模，哪裡像是要進攻P112的。

　　再一次轉乘的星際飛船都是小型的，長的三四百米，短的七八十米，裝的多些的有四五千人，倒是不怎麼擁擠，圓筒形的結構能裝下不少的人。

　　飛船中要求脫了衣服整體檢查，黃宣卻是躲在後面沒去，計算著時間，悄悄地向貨倉的位置走去。

　　這些飛船來來往往都是接送傭兵的。旅行者和時空戰士是強大的突擊力量，就像是飛機和坦克，但要說佔領，那還是得靠傭兵。

　　按理說一輛坦克揍死一個排的士兵輕輕鬆鬆，運氣好的話，一發炮彈就能搞定大半，如同旅行者對傭兵的能量攻擊一樣。但在有裝甲部隊的保護下，大量的步兵還是可以發揮很強悍的作用，尤其是當他們配屬了各種坐騎後，開鑿地道、掘進運河都是輕輕鬆鬆的事情。

　　黃宣下到貨倉裡，看到的正是滿滿噹噹的坐騎，近千隻的樣子，大部分都被休眠關在籠子裡。菲茨傑拉德叫道：「6級坐騎。」

　　坐騎也是24級分類，6級亦是高級坐騎，價格不菲。這還僅僅是一艘船上的。

　　楚亦凝沉思著道：「看他們的架勢，目標恐怕不是P112了。」

　　黃宣又是高興又是發愁地道：「那現在怎麼辦？」

　　他還從來沒有打過這麼決定性的戰役，一時間失了主意也是情有可原。

　　桑比沉聲道：「一切按計劃行事，在不確定之前，你得罪了諾曼家族總沒錯。除非你自殺謝罪，否則就只能和他們拚個你死我活，拼到他們疼為止。」

　　這是老成謀國的建議，黃宣不想被「手下」們看不起，悄悄地做了個深忽吸，冷靜下來道：「那就現在吧。」

　　黃宣說著，也不看船艙中的各種坐騎，從P001中拿出一枚手雷大小的黏性炸彈，貼在了飛船的最邊緣。

　　說是邊緣，其實距離真正的船體還有數十米的距離，不過黏性炸彈的威力也是非同小可，一枚100克重的小傢伙，在綠塔要賣3萬熱圈，難得的還是生物質的，並且能夠定向爆破。

　　黃宣沒開能量罩，搖搖晃晃地向船艙上層走去，一路走，一路在船艙上貼上黏性炸彈，其爆破方向均指向控制室和通訊室。茫茫星海，只要爆炸，訊息斷絕，可沒有黑匣子給搜救隊尋找。

　　身後傳來憲兵的聲音。這些人還不忘在貨倉中巡邏。

　　等了約莫一分鐘，黃宣又順著船索向救生區走去，那裡平時並不開放，黃宣坐在最近的椅子上，閉目等著。

　　「5秒。」菲茨傑拉德輕輕地從P001中溜了出來，開始倒數，「4、3……」

　　船首艙中，監控員又確認了一邊，按響了忽叫器道：「船長，我們發現異常的能頓波動。」

　　偌大的星際飛船，各種監控設備完善，只是有些老罷了。

　　船長還想確認一下，卻聽見「轟」的巨響。

　　衝擊波的速度比聲音還要快，當他聽到爆炸聲的時候，什麼都沒來得及，就被瞬間彈上了天空。

　　「棄艦。」船長有一百多的契合度，大難不死，馬上喊了起來。

　　淒厲的警報被拉響，人們蜂擁向船尾的救生艇飛去。其實不用船長說，震動中的乘客也知道不好了，只是沒想到如此嚴重。

　　黃宣施施然地站起來，扶著船壁邁入了還在緩緩開啟的後艙，好整以暇地挑選了一艘看起來很新的救生艇。

　　他需要靠近目標所在的星球，若是在宇宙中飄蕩，那除了強行破開位面通道別無選擇，若是那樣，還是會被對方發現。

　　「坐標為7號星。」這是諾曼家族的駐軍星球，據說到處都是黏□□的苔蘚。

　　救生艇震動了一下，緩緩地向後滑了出去，這時候才能看見奔跑而來的人群，其中大半都是傭兵。

　　救生艇的續航能力一般，速度也較慢，但勝在安全感十足，黃宣調整了一下座椅，眼睛就一眨不眨地看著後面。

　　不知過了多久，遠遠地能看到微弱的光線，應當是星艦爆炸的亮光，黃宣放心地躺了下來，對方至今沒有發出訊息，看來通訊室被徹底摧毀了。

　　趁著搜救艦隊到來之前，黃宣已經可以看到7號星的輪廓。

　　他在洛林的指導下設定各種參數，桑比冷然問道：「你想直接炸掉這顆星球，還是潛入其中？」

第六百二十五章 籌劃（4）

　　7號星球是宇宙間最常見的可居星球，有了生命的胚芽，但還沒有開始發展。空氣的含量不一，有害氣體難以避免，含硫氣體和含氯氣體是最常見的，若是氧氣含量很少的情況下，一氧化碳的含量也有可能很高。

　　這樣一顆原始的星球，在短短的時間裡，就被改造成了適合人居的環境，從天空中的濃濃霧氣還能看出，他們人為地製造了火山噴發——這是提高氧含量的最簡便手段。

　　黃宣還是第一次近距離地觀看一顆星球，很有些被它的壯麗所折服，聽到桑比的話，還有些轉不過筋來，問道：「我們的計劃不是直接炸掉這顆星球嗎？」

　　桑比久經大場面，臨場思考比黃宣更細緻，他慢慢地道：「我們之前的計劃，是在諾曼家族只帶了幾十個團的傭兵，幾百艘生物戰艦，幾千名旅行者的情況下做出的。現在你看，是這樣的情況嗎？」

　　黃宣汗然，僅僅是面前金屬製作的空港裡，就停著不知多少戰艦，其中大部分是金屬的星際戰艦，但還是有少部分的生物戰艦，從外形上也能很簡單地區分出來——星際戰艦都要肥大一些，而生物戰艦的比例明顯苗條，這是為了使用位面通道；另一方面，顏色、閃爍的能量罩和質感都是不同的。

　　如此多的戰艦和運輸船，大略的也能夠猜測下方的駐軍數量，幾百萬人都是估算得少的。看來張斯的情報官員還需要再學習一番位面世界的知識。

　　黃宣也不傻，不太樂意地道：「你想讓我潛進去？」

　　「諾曼家族的主要目標絕對不是P112，你或許連次要目標都算不上。我們之前估計他們會用幾個高級旅行者攻擊P112，現在看來，還有時效性。」

　　黃宣一點都不輕鬆地道：「那你認為，他們想幹什麼？」

　　「楚亦凝，你覺得呢？」桑比問話的時候，遲疑了一下，他和自己的女兒很少直接對話。但除了黃宣，沒人在意。

　　楚亦凝想了一下，道：「B位面與P位面很近，接著是R位面，然後是D位面，繼而是T位面。B位面到綠松家族的地盤也不近……」

　　她說的距離，都是根據位面通道來確定的。

　　「潛入進去，我們就知道他們想幹什麼了。」桑比催促道，「馬上就有人要來詢問我們了，快些決定。」

　　「我應該和康馬斯先生商量一下。」黃宣也有些贊同桑比潛入的建議，可是從危險的程度上來說，潛入遍地都是旅行者的地方可不是個好主意。

　　桑比嚴詞道：「來不及了。」

　　話音剛落，就有訊息傳了過來，是確認身份的問話。這艘救生艇是註冊過的，因而可以到達距離7號星球這麼近的地方，但要在空港上停靠，就必須接受檢查。

　　桑比立刻道：「什麼都別回答，裝作墜落。」

　　「怎麼偽裝？」

　　「放棄自由駕駛，不要操作就好。」

　　桑比剛說完，塔基姆悶聲道：「要關閉自己導航，否則會被空港牽引，不會墜落。」

　　黃宣手忙腳亂地做了才反應過來道：「你們也贊同潛入？」

　　楚亦凝此刻非常上心地道：「惑然攻擊不是個好主意，而且就算你摧毀了這顆星球，准高級旅行者以上都能跑掉。若是星球內的核反應慢一點的話，低級旅行者也能跑乾淨，沒什麼意思。」

　　她是管理局委員，諾曼家族的一舉一動自然很受到她的關注。而且就她所知，自己還在管理局的時候，並沒有收到關於諾曼家族異動的情報，可現在看，如此龐大的動員，要費的資源可著實不少，榮光家族必然是有所圖的。

　　「怎麼說都是你們有理。」黃宣在大方向上把得很牢，但在細部的工作上，還是從善如流，畢竟如何處理現場問題，他是從來都沒有做過的。

　　菲茨傑拉德可惜地道：「你有掌上的位面，可惜B位面有好幾個共生文明，否則摧毀了B108，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P112是沒有共生文明的位面，或者是曾經有，現在沒有了共生文明，因此理論上，摧毀地球，製造的時空震盪，就足以摧毀整個位面。

　　但大多數能頓充足地位面並不是這樣，他們有共生文明，而且散佈在很多個星球上，摧毀一顆星球只能有震盪，卻難以摧毀位面，如B108這樣。

　　黃宣咂咂嘴沒有接話，靜靜地等待著飛船的墜落。

　　救生艇的墜毀是經常有的事情，空港中的軍官也不驚訝，一面通知附近的戰艦，一面積極聯繫。

　　黃宣一句話都不說，然後用上一點點能量，死命地踹控制台，他覺得這樣更不容易被發現。

　　趁著救生艇開始失控的時間，黃宣迅速地聯繫康馬斯先生，將發生的事情通知他，並道：「我準備進入7號星球了。」

　　康馬斯先生乾笑了兩聲，這刻也沒什麼反對的，反而誇讚他道：「無聲無息地帶數千名旅行者進入對方的核心重地，也就是您了。」

　　功勞自然是「一個人的位面」的。

　　黃宣有些恐懼——很正常的恐懼，他沒有回康馬斯先生的話。

　　相比之下，身經百戰的諸位高級旅行者就鎮定得多了。要知道，假如黃宣陣亡，他們都得老死在P001中。

　　楚亦凝暗音道：「墜毀的時候，把我放出來。」

　　「他們會探測到能頓波動的。」P001與其他位面之間的互動，必然會帶來能頓的波動。

　　「等他們弄明白是怎麼回事的時候，我們已經離開了，而且救生艇墜毀產生了一些能頓波動也是正常。」

　　黃宣輕聲答應了，他其實很願意楚亦凝出來，有個高級旅行者在身邊，當然要安全得多。

　　救生艇顫抖得越來越厲害。靠近它的一艘巡邏艇湊了上來，相距數千米的時候停了下來，開始拋射一種液體。黃宣使勁地將方向往下，躲開了那團液體，接著向7號星的地面撞去。

　　液體是用來捕獲小型艦船的。

　　又有兩塊液體被躲開，從空港附近轉來的一艘星艦張開大嘴，還想要把救生艇吞進去，也沒有成功。眼看著距離7號星球越來越近，很有些宇宙飛船回歸的感覺的時候，一艘星艦發射了能量炮。

　　「這麼狠？」黃宣嘟囔了一句，就被楚亦凝用能量盾包裹著，浮在一塊殘片上向下繼續掉落。

　　金屬殘片至多四五平方米的樣子，厚度不足50公分，黃宣歎了口氣道：「會被發現的。」

　　這麼薄的殘片，在大氣層中就會被燃燒乾淨。

　　真空對楚亦凝似乎沒有什麼影響，她還有空修飾一番面容，道：「等到他們發現我們的時候就晚了。」

　　「大搜捕怎麼辦？」黃宣自己就做過這樣的事情。

　　楚亦凝笑了兩聲，道：「哪有那麼容易，他們又不知道我們是高級旅行者。」

　　她說著自己也在暗自思量。按說時空管理局不會不理會諾曼家族的，幾個剛增加了榮光貴族的家族，正是雄心勃勃的時候，不打傷了，是不會輕易放棄擴張的——歷史早就證明了。

　　救生艇爆炸後，大的星艦還跟了一陣。待進入了星球的重引力圈後，那星艦方才掉頭離開。

　　在能量罩的保護下，黃宣甚至沒有感受到溫度的上升，不過看楚亦凝緊張的樣子也能知道，兩人必然是被發現了。

　　7號星剛剛接受改造。空氣的比重還要大一些。楚亦凝加速穿過了雲層，在身後光點的追蹤中，一頭竄進了地面。

　　數十米高的森林遮蔽了上空的偵查，楚亦凝帶著黃宣一路狂奔，猶有餘力地道：「他們在這裡經營了不少時間。」

　　「不是剛開始改造的星球嗎？」

　　「星球是剛開始改造的，但人來了很久，能量反應很多，估計有城市。」

　　黃宣運動力算是不錯，按照他注射的各種藥劑等等來說，素質比普通的運動員都要好上少許，但跟著楚亦凝一陣狂跑，還是累得氣喘吁吁。他也知道此時不能使用能量，只能努力跟上。

　　好在他們不怯封閉位面，P001中有30餘兆能圈的能量，綽綽有餘。

　　兩個人並不長時間使用能量，楚亦凝又是3級旅行者，掛上一個偽裝罩就能用好久，追兵很快就失去了蹤跡，這時候也能看到不遠處的城市了。

　　越靠近城市，就感覺腳下越沉重，黃宣走了兩步，感覺不對道：「怎麼回事？」

　　「阻隔氣體。」楚亦凝看了黃宣一眼，知道他對這些事情不甚了了，而如今她本人對諾曼家族也是非常有興趣，所以還算認真地解釋道，「改造星球的成本比較高，所以考察隊或者移民新來的時候會先使用阻隔氣體，用以擋住各種有害氣體，以及小的生物。」

　　改容易裝的楚亦凝沒有了驚人的艷色，但那會說話的眸子，還是讓黃宣心下狂跳。

　　他鎮定了一番，看看偏黃的「阻隔氣體」，沒話找話地道：「我還以為城市外會弄上能量罩什麼的，像個碗一樣地把城市蓋起來。」

　　「成本太高了，而且自己人怎麼進出？」

　　黃宣嘿嘿笑了兩聲，跟著她快步向前。阻隔氣體很厚，至少有一兩公里的厚度，如此一來，即使它有些向外揮發，只要及時補充，也會很安全，何況它的揮發少得可憐。

　　沒有人追蹤，沒有人堵截，兩個人順利地進入了城市之中。

第六百二十六章 籌劃（5）

　　隨著阻隔氣體逐漸稀薄，越來越多的房屋開始出現。它們通常都不很高，就像是高等級位面經常出現的院落那樣，不同在於，這裡很少有花花草草的種植。

　　能夠看見房屋的地方，卻沒有人。整個城市蓋著朦朦朧朧的霧氣，由於阻隔氣體的作用，生活廢氣的排出很傷腦筋。

　　黃宣像是鄉下小子經常一樣，探頭探腦左看右看，足足走了千多米，還沒有看見人影，不由得道：「不會是死城吧？」

　　「城市邊緣是生產性的建築，人很少。」楚亦凝調整著自己的衣著，使用能量探測，並道，「讓塔基姆他們都出來吧。」

　　「不會被發現嗎？」

　　「城市裡使用能量多正常。」楚亦凝輕笑。

　　黃宣將塔基姆和菲茨傑拉德都叫了出來，然後將周圍描述給康馬斯先生，並道：「您想出來嗎？」

　　「我要看著這些傢伙們。」康馬斯先生笑了兩聲道，「讓阿諾出去看看吧。」

　　「也好。」黃宣邊說邊做，一會兒的功夫，他的身邊就成了3個高級旅行者和一個中級旅行者的組合。

　　寧奧這時候道：「讓典韋也見見世面。」

　　「他們沒封閉位面？」黃宣驚訝的道。

　　「封閉位面損失很大的，就像是封閉城市交通一樣，你能封閉小縣城的交通一天，難道能封閉南京市的交通一天？」

　　黃宣習慣了寧奧的語氣，無所謂地聳聳肩，將典韋拉了出來後道：「這裡安全嗎？」

　　「總是要到不安全的地方。」寧奧說得很有哲理，如同小學系的哲學家。

　　位面戰場上，黃宣不太願意帶出典韋，能量橫飛一點都不安全，他有高級旅行者罩著，時空戰士在某些時候則是消耗品，卻不知寧奧怎麼和典韋看對眼了。

　　菲茨傑拉德瞅瞅典韋沒說話，似乎有些不喜他的兇惡模樣。楚亦凝隨口就道：「有近距離的部隊，我們速度慢的時候，你就衝上去。」

　　典韋重重地點點頭，手上提著兩把能伸縮的生物質長戟。金屬製物品偶爾帶帶可以，如黃宣那樣每天在位面通道中遊蕩，浪費的能量就太多了。

　　能量炮做不到機關鎗似的掃射，所以當近距離部隊很多的時候，傭兵也能對旅行者造成麻煩——大多數時候是讓旅行者不能完成工作。

　　黃宣還向四周看著，試圖找出一個人來。

　　菲茨傑拉德突然指著前方道：「賭場。」

　　哪裡都有賭場？黃宣腦子裡想了一下，就見前面出現了一群人。

　　紅色或黑色的皮膚，捲曲地長髮，扁平的嘴唇和大耳朵，看起來好像大洋洲的土著與黑人的混血兒。黃宣邊腹誹著邊道：「我們要去和他們接觸嗎？」

　　「不用了，這裡就走出阻隔帶了。」

　　隨著楚亦凝的話音，黃宣覺得胸口猛的輕鬆了下來。

　　「這麼長。」黃宣感歎了一句。

　　楚亦凝表情嚴肅地道：「長的阻隔帶，說明這裡的環境曾經很不好，很有趣。」

　　「為什麼有趣？」黃宣遠遠地看著賭場附近的人，他們都很健壯，能看出胸口上的肌肉，腿和胳膊粗而結實，看起來像是幹活的人。

　　菲茨傑拉德沉吟著道：「阻隔氣體越厚，離散的就越多，要用的成本就越高。如果這裡的環境不好，以至於要用這麼多的阻隔氣體，那為什麼要留在這裡？」

　　黃宣一愣道：「為了開發星球啊。」

　　楚亦凝輕搖頭道：「就算是沒有大氣層的星球也是可以開發的，這都是成本問題。說到底，還是錢。你看看這裡的土地。」

　　黃宣低頭，沒有發現什麼。

　　塔基姆悶悶地道：「是長時間與氧氣接觸的熟土。」

　　他所謂的熟土，與農民所謂的熟土自然是不同的，但黃宣也能瞭解，月球上的塵埃與腳下的土地顯然是兩碼事。

　　楚亦凝俯身抓了一把，在手上揉搓著道：「他們至少來這裡50年了，而看這顆星球的改造，最多開始不過一兩年……」

　　她還有話沒說出來。一兩年前，正是綠松家族和諾曼家族衝突的時候，當時管理局上下都不知道雙方為什麼衝突。

　　黃宣理解了楚亦凝說出來的話，道：「用50年的阻隔氣體很貴？」

　　「差不多全部換5次，至少要兩三百億熱圈，夠改造這顆星球了。」菲茨傑拉德道。

　　楚亦凝淡淡地道：「我們要進去看看。」

　　黃宣咳嗽一聲，道：「反正都是要進去的，但應該我來下令。」

　　「OK。」楚亦凝笑著說了句英語，向後退了一步。

　　黃宣道：「我們進去看看。」

　　這個城市裡的人都是三三兩兩結伴走的，6個人目標並不算大，三名高級旅行者的衣服都能夠變幻式樣，黃宣把自己的衣服扯爛了一些，又弄了些泥土，倒也看得過去。

　　典韋和阿諾依樣畫葫蘆也穿上了乞丐裝。

　　走了一會兒，楚亦凝悄聲道：「這裡的貨幣不是熱圈。」

　　黃宣也低聲道：「有什麼問題嗎？P112的貨幣也不是熱圈。」

　　「熱圈是高層時空的通用貨幣，是三系位面和時空管理局規定的法定貨幣。B位面是簽署了協議的，我們在B108的高層時空，他們沒有使用熱圈。」

　　「也許他們覺得熱圈麻煩，或者有兩種貨幣？」

　　「用熱卡直接刷卡容易，還是像他們那樣付實幣容易？」6個人在路上走著，沿路可以看到商店，落後得就像是20世紀一樣。

　　可是街邊又有各種高科技的產品，至少梭車的密度就不低。

　　「有些人不喜歡刷卡，像是我。」黃宣黃宣聳聳肩道，「信用卡會告訴所有人，你幹了什麼。」

　　楚亦凝一亮，瞥了一眼黃宣，看他仍舊懵懂的模樣，加重些聲音道：「看來他們是不想讓我們通過熱卡找到他們。怪不得我們沒有這裡的信息。」

　　她是完全把這當做是自己的工作了，楚亦凝知道黃宣不明白，又要借住他的力量，於是道：「熱卡就是你說的信用卡，我們有一個金融清算機構，負責平衡各個位面之間的債務關係，然後各個位面則在它們內部的星球之間平衡債務關係，如果這顆7號星使用熱卡或者熱圈，那麼我們在清算機構內就能找到它的信息。所以他們不用。」

　　「不能有例外？你說這不是一顆原生星球，他們不用熱圈，出去怎麼花？」

　　「用這裡的貨幣在外面兌換熱圈也是一樣的。」塔基姆聲音低沉地道，「這樣的招數我見過很多。」

　　黃宣聽他說得沉重，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

　　就聽塔基姆繼續道：「他們是礦工。」

　　楚亦凝眼角彎彎的，道：「你怎麼知道？」

　　塔基姆表情方正，並不多看楚亦凝，說道：「他們很強壯，而且人數很多。」他指著前面道，「在殖民星球上，能容納這麼多人的行業不多，而且，這裡面只有男人。」

　　「女人不能當礦工？」黃宣奇怪地問了起來。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塔基姆卻不笑，回答道：「礦坑很狹窄，機械的空間也不大，很多時候都需要維修，而且經常要戶外作業，所以女人少。」

　　頓了一下，他又道：「這裡的賭場很多，礦工們最喜歡賭場了。」

　　菲茨傑拉德點頭道：「錢來得容易，就喜歡去賭場。」

　　楚亦凝沉默地想著什麼。6個人慢吞吞地融入了城市當中。

　　在路上又走了30分鐘，能夠看到的人越來越多，6人也開始和周圍的人說話。P001中有小尼基地和小溪基地，黃宣倒也能聽得懂其他人的話。最厲害的還是楚亦凝，她竟然不用翻譯自己就能說。

　　這樣的水平，放在中國，每天坐在家裡口述上幾萬字的材料，就能吃喝不愁買車買房了。

　　入夜時分，開始有騎著迅捷戰獸的傭兵在街道上來往，接著開始有旅行者出現。楚亦凝最是機警，拉住黃宣等人，鑽進一個小巷子裡道：「他們可能開始搜查我們了。」

　　「這麼久？」

　　「他們不確定我們掉落的位置，估計是悄悄搜索沒有找到，才向上報告的。」

　　黃宣笑了起來，這個流程他倒是很熟悉，就像是地方上出了事，中央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倒數第二個自然是省上了。

　　「事情不大，但我們不能讓他們找到蹤跡。」楚亦凝輕聲道，「他們不知道我們的樣子，但城裡的人應該都有記錄，現在要想辦法找點錢。」

　　她說找點錢的時候，看著塔基姆，後者明顯熟悉資源星球。

　　金牛位面的先生很實誠地道：「去賭場。」

　　「賭場可能會查我們的記錄。」菲茨傑拉德道。

　　「那就去當礦工。」

　　楚亦凝道：「還是去賭場吧。」

第六百二十七章 籌劃（6）

　　這座城市大約有幾十平方公里的大小，居民至少五六十萬，放在中國，也是二級城市的規模，但其賭場的規模必然是世界級的。

　　在黃宣眼中，這座城市幾乎就是賭場構成的城市，食物、住宿等都混合在了賭場中。

　　六個人選了一間不大不小的賭場，門面高二十餘米，寬數十米，迎賓的既有女人也有男人，看來整座城市並不全是曠工的城市。

　　賭場叫做「雷艾弗」，最醒目的是門口懸掛的警示：禁止基地作弊。

　　黃宣低聲道：「他們不讓用基地，我們怎麼贏？」

　　沒人回答他。

　　小黃同學又擔心地道：「你們有賭本嗎？」

　　楚亦凝瞥了黃宣一眼，從頭上拔下一個簪子般的東西，順手丟在牆邊的位置的一個櫃子裡。

　　就見那透明的櫃子動了動，吐出十幾張錢幣。

　　黃宣疑惑地道：「當鋪？」

　　「沒錯。」楚亦凝把手上長方形的小牌子顛了顛，「1300蘇，按照這裡的幣值，能換三四千熱圈。」

　　菲茨傑拉德和阿諾也上去換了一把錢，楚亦凝又看黃宣道：「你有P001，隨便拿什麼出來都可以換錢的。」

　　黃宣挑挑眉毛道：「有旅行者，不會引起注意？」

　　「在這種到處都是能量和能頓波動的地方？」楚亦凝嬌笑了起來。

　　從搜索的角度來說，賭場的確夠混亂。

　　黃宣不甘心地繃著臉，也不去從P001中拿東西。

　　5個男人，1個女人，男人裡還有個老頭，有個兇惡的歹徒模樣的傢伙，很奇怪的組合。但也沒人在乎他們——來這裡的人，見過更多的古怪組合。

　　走進賭場，塔基姆、阿諾與典韋牢牢地跟在黃宣身邊，菲茨傑拉德和楚亦凝則在四處閒逛。

　　這裡沒有黃宣熟悉的撲克、麻將，倒是有類似輪盤賭的東西。一圈五六十個數字，選法更多，能被3整除的，或者遞增數列等等均可。

　　還有人喜歡在地上玩牌——是一種數十個不同圖案的紙牌組成的玩法。

　　更遠一些的地方能聽見陣陣的嘶吼聲，很熟悉的感覺。黃宣凝神想了一下，道：「那邊是鬥獸？」

　　「應該沒錯。」塔基姆低聲回答。

　　黃宣在T位面的房間裡就曾經見過，狀似還有比跳蚤的玩法。

　　楚亦凝走到一個小方桌前。黃宣想看她做什麼，也跟著走了過去。

　　小方桌的對面坐著一個壯漢，用不屑的眼神打量著楚亦凝。周圍人吹著口哨，還有人在楚亦凝身後轉來轉去。

　　阿諾年輕人心性，對黃宣道：「是個一級傭兵。」

　　「哦？」

　　「有刺青，我見過很多，他右胳膊上的。」

　　黃宣這才看見壯漢右胳膊上拉著一道道的血痕。以目前的醫療條件，留下的血痕自然是故意的。

　　不知楚亦凝說了什麼，一群人喧囂起來。

　　黃宣往近走了幾步，就見楚亦凝將胳膊放在了方桌上，與壯漢右臂相握，左手拍下所有的鈔票。

　　接下來的事情則讓黃宣目瞪口呆。

　　竟然是掰手腕。

　　黃宣揉著頭道：「這不是會暴露嗎？」

　　「一般的旅行者，扳手腕可是贏不了1級傭兵的，時空戰士也不一定。」阿諾同樣揉頭道，「肉體力量方面，都差不多，傭兵和時空戰士普遍好一些。」

　　然後黃宣看見，楚亦凝一點點地把紋身男的大胳膊壓在了桌子上。

　　想到這樣一個嬌滴滴的漂亮得天理不容的女人，竟然有著絕大的力氣，黃宣就覺得一陣眩暈——世界真奇妙啊。

　　壯漢輸了後只是看了楚亦凝一眼——偽裝過後的楚亦凝，仍然超出美女的標準，自有賭場的人過來賠付。

　　楚亦凝壓了1300蘇，賭場3倍給她3900蘇。不過在外圍，旁觀者壓的錢，卻是全歸賭場拿走了——他們倒真地是好生意。

　　圍觀的大都是粗豪的漢子，沒什麼惡意地調侃著，有些人在談論性的話題。楚亦凝巧笑靚兮地坐在方桌前，等著下一位對手，卻也不惱。

　　賭場方面很快又派來了一名傭兵，這位先生是在臉上劃著紅道。菲茨傑拉德走了過來，眼神閃爍了一下道：「每一道紅痕是殺一個人吧。」

　　黃宣心下駭然，那傭兵臉上至少有五六十道紅痕，位面作戰少有傭兵發揮的時候，每戰能殺一人，就能得到一級功，獎勵少說好幾萬。

　　楚亦凝只瞥了他一眼，就將手臂放在桌子上，滿不在乎的樣子。

　　其實她也沒什麼可以在乎的，壓多少輸多少，贏了卻有3倍。這種玩法也是最受賭場歡迎的，他們靠外圍賺錢，賠的只要不是太多都能接受。

　　黃宣看了一會兒就明白了，也是暗自點頭。這種時候，當然是能不惹地頭蛇，就不惹地頭蛇。

　　紅痕男很快也敗下陣來，賭場方面毫不遲疑地又派上個大漢，蒲扇大的手掌，朝天鼻翹著，看起來醜的厲害。

　　楚亦凝沒什麼說的，伸手就扳，贏了之後，給這廝臉上重重的一拳，就見血從鼻子裡噴出來，她才笑吟吟地道：「不許派這麼醜的。」

　　美女打人是有優待的，賭場的保安激動了一下，卻也沒有深究。外圍下注下得越來越多，扳手腕不比平常，再厲害的人，接連扳下來也會有受不了的時候，只看什麼時候輸罷了。

　　楚亦凝第二次贏的時候，菲茨傑拉德就將手上的錢在外圍壓了下去，外圍是最簡單的1賠2，一會兒的功夫也有萬餘入賬。

　　到了第四把的時候，連贏三把的楚亦凝手上的1300蘇已經成了35000蘇。這次她沒有全壓，分了一半放在身上，只壓了18000蘇。

　　第四位同志毫無懸念地倒了下來。楚亦凝也起身拍拍手，道：「不比了。」

　　旁人都忽喝了起來。這裡的賭場倒也規矩，又付給楚亦凝54000蘇，還派一名保安護送他們。

　　整顆7號星球都是限制進出的，不管是賭場還是賭客，聲望都很重要。

　　菲茨傑拉德也賺到了2萬蘇的樣子。短短的一陣子，黃宣一行靠著楚亦凝扳手腕，竟然弄到了快10萬蘇，那就是三四十萬熱圈的樣子，賭場的錢確實好拿。

　　黃宣走到楚亦凝身邊，斜看了一眼保鏢，把他推得遠些，道：「我以為你要贏到賭場受不了，然後再打探消息。」

　　楚亦凝揮手讓保鏢離開，笑笑道：「賭場勢大，顧忌也多，賭客倒是差不多，我們有了本錢，換一家。」

　　附近的賭場一家連著一家，6人這次選了看起來門面最大的一家，走了進去。楚亦凝順著走道，邊看人邊道：「傑拉德先生，您對付那個紅臉的，我處理那桌長臉的傢伙。阿諾，你會賭嗎？」

　　「會一些。」

　　「那裡有個看起來像是會計的傢伙，你贏光他的錢，然後讓他欠你的錢，明白嗎？」楚亦凝很有做壞事的天賦。

　　阿諾點頭，看了看黃宣，等他同意才去。

　　楚亦凝回過頭來，對黃宣道：「你和塔基姆隨便玩，別用能量，房間是設置過的。」

　　黃宣差不多明白了楚亦凝想幹什麼。贏到這些賭徒脫褲子，自然是想問什麼問什麼。

　　……

　　楚亦凝選人很有一手，等到天快亮的時候，被她選中的幾個人，都輸得面紅耳赤，就差把牙齒敲掉賣了。

　　黃宣站在楚亦凝身後，看著她熟練地玩一種類似麻將和牌九的遊戲，不明白她是如何贏的。

　　他卻是不知道，諸如楚亦凝這種級別的高級旅行者，在高級學院中都會學習各種賭博的方式，甚至於原理——理由也很簡單，貿然地到某一個位面，人生地不熟，賭場不僅可以打探消息，還是賺錢的地方。而在各個位面中，也總能找到賭場。

　　幾個普通人和專業訓練過的選手比賽，就算是再公平的賭博方式，也會變得不再公平，何況賭場的各種賭局，總有能讓人利用的地方。

　　楚亦凝開始的時候輸多贏少，卻也能撈回本錢，等到魚兒上鉤，就不客氣地大殺四方，桌子上只剩下她和另外三人，除了選中的目標外，另兩人只是新加入的罷了。

　　他們玩的並不大，一晚上的時間，輸贏20萬蘇而已。不過很明顯，對這位選中的長臉先生來說，20萬並不是個小數目。

　　「再壓1萬。」那長臉男從喉嚨裡蹦出一句話。

　　桌上是沒有荷官的，但他的下注並沒有被認可。同桌的另一人即道：「你錢不夠了。」

　　「不夠了？怎麼可能？」長臉男猛然一抖，搓了搓臉，很有些茫然。

　　「就剩我們兩個了，我就當你下注了。」楚亦凝淡笑了一聲，將牌直接翻開。

　　長臉男看見她的牌，就顫著手縮到了地上。

　　「如此說來，你欠我1萬蘇？」楚亦凝看都沒看他，將手上的拍推入池中，然後招手叫來了侍者，「給我兌錢。」

　　賭桌上本可以簡單地兌換現金，但賭場顯然不願意這樣設計。

　　長臉男喃喃地道：「我沒有錢了。」

　　「1萬蘇，按照B001的價錢，能買兩隻眼睛和一個腎，或者一個腎一個肝再加一個眼睛。如果你都不願意，我也可以把你賣去別的位面，做上十幾年工，就有1萬蘇回家了。」她的聲音聽起來很有毒味，嚇得長臉男徹底癱軟下來。

　　賭場方面過來一個保鏢，聽說是欠了賭債，就立刻站遠了一些，不願意沾惹到身上。

第六百二十八章 礦場（1）

　　賭場保安沒什麼阻攔地就讓楚亦凝將人帶了出來，一會兒的功夫，菲茨傑拉德和阿諾也都成功離開。

　　楚亦凝選的人很準，問訊的也很成功——紫熒石礦場。

　　三個人都被放走了，黃宣不知所以然地看著幾人發愣，問道：「紫螢石很值錢？」

　　楚亦凝秀髮飄飄地道：「螢石以前並不值錢，不過最近幾千年，人們發現了一些新特性。」

　　「哦？」

　　「拓展位面通道。」菲茨傑拉德沉聲道，「紫螢石是最好的螢石，它拓展的程度也最寬，差不多能有10倍。例如從P112到R001的位面通道，每年只要1噸左右，就能拓展到現在的10倍大小。當然，很貴。」

　　「速度呢？」

　　「速度不會變化。其實在位面之間，速度的概念本來就很模□。」

　　「如果真那麼值錢，礦工也知道？」

　　「如果說上層人士不知道卻有可能，礦工是一定知道的。」塔基姆忽地加了一句。

　　黃宣一想也是，笑道：「瞞上不瞞下，就和山西的黑煤窯一樣。」

　　他說的很輕鬆，但其他人卻不是這樣。

　　特別是三名高級旅行者，都是一臉的沉重。

　　在某些時候，信息就是一切；但在某些時候對某些人來說，信息什麼都不是。

　　黃宣很高興將自己的問題轉移成了其他人的問題，所以他不聞不問。

　　楚亦凝想了一會兒，將視線轉向黃宣，道：「你要放了我。」

　　「不可能。」

　　「我給你打了很長時間的工了。」

　　「才一個月而已。」

　　楚亦凝撅著嘴不說話，小模樣很是吸引人——哪怕是修飾過的，也是小妖級別的。

　　菲茨傑拉德咳嗽了一聲，勸道：「黃宣，對管理局來說，紫螢石的確很重要。」

　　「哦，那和我有什麼關係？」黃宣看著楚亦凝。

　　「紫螢石的發現，動搖了時空管理局的地位。」楚亦凝用很重的聲音道，「1萬年前，時空管理局第一，三系位面第二，榮光家族再次；5000年前，時空管理局和三系位面第一，榮光家族第二；3000年前，時空管理局、三系位面和榮光家族並列。」

　　「都是因為紫螢石？」黃宣嗤之以鼻。

　　楚亦凝輕笑了一聲，道：「由於新科技。我們不能限制科技的發展，但我們可以限制資源。黃宣，紫螢石最賺錢的地方在於擴展位面，在三系位面的繁華地區，他們願意花很多很多的錢去擴展位面。但它最有價值的地方，是它的時空特性，和位面通道的良好的共性……」

　　黃宣避無可避，聽了她這許多內容，只好繼續聽下去。

　　楚亦凝幾乎沒什麼停頓地道：「時空管理局掌握的很多科技變得沒那麼重要了。你知道，在以前，只有管理局能製造中級基地的圖紙，雖然成本很高。但現在，有了螢石，只要一點點螢石用在圖紙的製造中，一些關鍵的、困難的步驟被他們跳過了。」

　　「一種新發現的原料改變科技？」黃宣笑了起來。資本家都不相信科技改變生活。

　　楚亦凝看看菲茨傑拉德，然後道：「實際上，使用螢石是大位面時代的技術，而管理局特意避開了這部分的內容，因為螢石資源很稀少，我們不願意使用稀少的資源。」

　　黃宣這次理解地笑笑，就像是專利權，例如軟件，由於它本身的材質不值錢，所以軟件專利權非常值錢。類似的道理，假如美國人發明了一種新技術，能讓潛艇在空中飛，但推進器的材料必須使用中國產的特殊金屬，那這種推進器的價值就大大降低了，特別是商業價值。

　　想了一下，黃宣笑道：「你們曲解了大位面時代的技術，然後研發出了自己的基地圖紙，想讓其他人跟著你們走，但他們沒這麼做？」

　　楚亦凝頷首，過了一會兒才道：「保守派在這次風暴中備受打擊。」

　　聽起來她就像是保守派。

　　黃宣表示理解，卻還是沒心沒肺地道：「你想讓我幹什麼？」

　　「B108有螢石，說明諾曼家族在製造基地圖紙。而綠松家族和諾曼家族的戰爭，很有可能是為了爭奪螢石礦……」

　　「很簡單，通知你的管理局就好了，然後讓他們做掉諾曼家族，就這麼簡單。」黃宣很開心地道。

　　楚亦凝苦笑兩聲道：「傳消息給誰？紫螢石礦是屬於諾曼家族的，我們沒資格搶過來。而且現在的管理局，與各大位面牽扯廣泛，一旦讓上層知道，我們就只能從正規渠道來。」

　　「聽起來你不想從正規渠道來？」黃宣輕鬆地道，「你不也是伽馬位面的人嗎？」

　　「我從小在管理局長大。」楚亦凝說了一句，即道，「如果你不願放我走，就要幫我。」

　　「幫你和放你走，好像沒什麼關係。」

　　楚亦凝臉色微紅地看看旁邊幾人，道：「你放我走，我就去找幫手；你不放我走，就要幫我。」

　　黃宣沉吟著搖頭道：「我不想再招惹諾曼家族了。」

　　楚亦凝冷笑道：「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他們當然會，他們在這裡是為了守礦，我的人弄錯了。」黃宣滿懷希望。

　　楚亦凝迅速破滅他的希望道：「諾曼家族一定不介意派出一隻小部隊對付你。」

　　不用多想，黃宣也知道她說的沒錯，遲疑著不說話。

　　楚亦凝趁熱打鐵道：「產紫螢石的星球不多。我們只要毀掉這裡的礦區，他們就沒心思找你的麻煩了。」

　　「或者發現是我，追殺得更凶。」黃宣沒好氣地說了一句。

　　洛林這時候道：「紫螢石很有用。」

　　「什麼？」黃宣用暗音問道。

　　「價格很高。如果你有大量的紫螢石，我可以幫你建立一個新的基地，大位面時代的戰爭基地。」

　　聽名字似乎很強悍的樣子，黃宣側身道：「有什麼用？」

　　「3倍的能量權限，但其他的輔助功能很少，適用於你的戰鬥旅行者計劃。」洛林說著又道，「升級無須圖紙，只要紫螢石和少量的其他材料，以及能量就可以了。」

　　黃宣舔舔嘴唇，道：「3倍少了點吧？」

　　寧奧嘎嘎地笑了兩聲道：「正常的1級基地有1677萬個24級權限，而若是3倍權限，那麼23級基地就有3個24級權限，22級基地有9個24級權限，1級基地會有2824億個權限，是2倍權限的萬倍。」

　　「數學問題。」黃宣尷尬地笑了兩聲，避過楚亦凝的視線道，「那沒啥損失吧？」

　　洛林和寧奧都是相當奸詐的基地，黃宣覺得問清楚些好。

　　寧奧看似也對紫螢石有興趣，道：「戰爭基地一般只提供與作戰有關的資源，能量輸出是最主要的，其他比如位面旅行、資料查詢、信息收集、基本上是不提供的。」

　　黃宣覺得倒也夠了，於是故作沉思了一番，轉過身來道：「我有兩個條件。」

　　「說。」楚亦凝很大氣地道。

　　其他4人事不關己，只是在旁看著。

　　黃宣振奮地道：「第一，你要繼續給我工作，不能有怨言。」

　　楚亦凝咬牙道：「好。但要有時限，最多一年。」

　　黃宣不說好也不說不好，繼續道：「所有的紫螢石都歸我。」

　　「你還真是大胃口。」楚亦凝只求毀掉礦區，笑道，「你知道紫螢石值多少錢嗎？」

　　黃宣胡亂說道：「一噸幾萬塊？」

　　「幾千億。」楚亦凝哼了一聲道，「新科技的發展很快速，高級的位面戰艦也使用紫螢石降低消耗。迫不得已要轉移金屬的時候，紫螢石也是很好的介質材料。」

　　黃宣聽著暗暗咋舌，說道：「那我們離開這裡，炸掉這顆星球如何？」

　　與幾千億熱圈比起來，他當然更喜歡小命。

　　楚亦凝搖頭道：「紫螢石這麼值錢，我們炸掉星球，他們也可以在太空中開採。我們要拿走所有的紫螢石，毀掉剩下的。」

　　「多浪費啊。」必須要留在這裡，黃宣又歎氣起來，「他們都沒挖出來，我們怎麼拿走？怎麼毀？」

　　「他們挖得慢是由於螢石的特性決定的。」菲茨傑拉德在旁道，「紫螢石是螢石中最好的，這裡盛產螢石，但紫螢石也不多，而螢石主要對光線敏感，長時間暴露在光線下會使它失去價值，然後被毀掉。所以，我們可以一點點地炸開它們，成片地摧毀，他們就只能一點點地挖出來。糟糕的地方在於，它們的密度普遍不高。」

　　「那也應該有很多吧？」黃宣試探著道。

　　楚亦凝嫵媚地笑了起來道：「所以我們要在這裡呆很長時間了。」

　　黃宣愣了片刻，拍拍額頭道：「我要先告訴康馬斯先生一聲。哦，天哪。」

　　這一次是R位面大舉出動，留在外面可不是什麼好主意。而且旅行者和傭兵的情緒也不好安撫。為了讓他們不知道「掌上的位面」的事情，眾人都是被脫離基地的情況下悄悄拉進來的，留在落後的時空中，沒有好吃好喝，也沒有娛樂活動，的確是無聊。最大的麻煩是不能讓他們自由活動，時間久了，肯定是要出麻煩的。

第六百二十九章 礦場（2）

　　P001能夠生產足夠的食物和水。實際上，康馬斯先生及其部下，也是通過P001來提供一般性的食物。

　　小溪有醫療能量，小尼能在不驚動位面通道的前提下提供能量輔助，黃宣本以為在這樣的有利條件，摧毀礦區應當是件簡單的事情，但事實顯然並非如此。

　　礦區的範圍太大了，它不僅包括整個7號星球，並且包括7號星球周邊的隕石環與衛星——這是一顆形象上更類似木星或土星的星球。

　　除此以外，深入地下3000米的礦層也讓人很痛苦。在這裡，唯一能製造光線的方式，就是能量，要讓深埋於地下的熒石報廢，所用的能量必然會招來旅行者的注意。

　　黃宣跟著楚亦凝只跑了兩個小礦區，就累得有些不行了。每次使用過能量之後，都要純憑雙腿逃離，在圍追堵截中，其活動量可以想想。

　　典韋拉著黃宣，三名高級旅行者分別在前後，阿諾和康馬斯先生換著時間出現。當康馬斯先生出現的時候，一名高級旅行者就可以休息。

　　然而，黃宣不能休息。

　　因為他掌握著「掌上的位面」。他自然是不會將P001的權限給任何一個人，既然如此，他就得不斷地奔跑。

　　整整一天，黃宣累得和狗一樣，自己走了至少20公里的路，還用能量跑來幾百公里，而這些時間，全部是在礦坑——多虧來亂七八糟毫無頭緒的礦坑，幾個人才能輕鬆地跑來跑去。

　　更應該感謝這裡都是珍貴的螢石礦，否則一頓狂轟濫炸就能讓他們吃癟。

　　凌晨的時候，楚亦凝才停下狂奔的腳步，小聲道：「可以停下來。」

　　黃宣啪的就把自己摔到地上，四隻朝天地道：「我軍訓的時候也沒這麼累，就為了幾百公斤的螢石……」

　　「你拿走的幾百公斤都是青螢石以上的幾百，還有一公斤多的紫螢石，算到一起，至少值幾十億熱圈。」

　　黃宣吐著舌頭道：「你看看康馬斯先生，4個高級旅行者，一天賺來幾十億熱圈，而且是得罪諾曼家族的事情，我們不如直接打劫銀行來得舒服。」

　　楚亦凝也累得夠嗆，坐在地上不與他爭辯，過來一會兒，才緩聲道：「我知道，如果不是你，別說游擊戰了，就是能逃走都算不錯，多謝。」

　　黃宣咳嗽兩聲，反而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擺擺手道：「那我們要留多久？」

　　「看這樣子，怕得好幾個月。」楚亦凝也有些發愁地道，「今天跑了一天，結果只炸掉了兩個小礦，大多數時間都在逃亡，他們恐怕很快就會派新的旅行者來追捕我們來。」

　　「如果是我，就炸掉這顆星球，像你說的，在太空中採礦，沒這麼多麻煩事。」

　　「太空採礦成本太高，而且炸掉星球，會造成引力紊亂，那樣他們就只能采紫螢石了。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不會用這招的。」

　　「我們的說法，叫投鼠忌器。」黃宣搖頭笑了兩聲，「如果他們知道，老鼠裡有一隻叫楚亦凝，一定會炸掉星球的。」

　　楚亦凝沒好氣地看來他一眼。

　　康馬斯先生年紀大些，眾人中他累得最慘，聽著兩人對話，插言道：「我的旅行者留不了2個月的。這麼長時間，位面內會出問題的。」

　　楚亦凝聽得眉毛擰了起來，知道康馬斯說的沒錯，R位面一半的主力不明不白地消失2個月，的確是很大的事情。若是以前，她還能通過管理局來處理，現在卻不行了。

　　在場的幾個人裡，康馬斯先生是玩政治的，楚亦凝也沒掌握過大場面，剩下幾位更不用說，一時間都沉默下來。

　　黃宣看士氣可用，馬上建議道：「要不我們先回去？然後報告什麼的之類，不照樣有功勞？」

　　楚亦凝看黃宣又說起來前面的話，激勵他道：「你不是想要五族戍的職位嗎？只要炸掉這片礦區，我就可以幫你在管理局內部拿到票。」

　　「桑比告訴你的？」黃宣懷疑地道。他並不監視所有人之間的對話，尼克會這樣做，但除非有問題，否則他也不會通知黃宣。

　　楚亦凝聳聳肩道：「五族戍這個職位，有些年沒有送出去了。按說三系位面都應該有一個，但你知道，很久都沒有對外戰爭了。」

　　黃宣沉吟片刻，決定吞掉楚亦凝的果子，想了一陣道：「在掌上的位面裡，有位先生或許可以幫上我們的忙。」

　　「噢？」

　　「漢尼拔。他玩過大規模的滲透，如果那算是滲透的話。」

　　楚亦凝眉毛好看地皺著，道：「我們好像只有6個人。」

　　「不能讓那些旅行者睡2個月。」黃宣看看康馬斯先生道，「R位面出事的幾率比較小，一大群傭兵和旅行者無所事事地兩個月，才是大事件，尤其他們現在還沒有與基地連接。」

　　康馬斯先生贊同道：「太長時間沒辦法聯絡到基地，旅行者們的情緒都不好。」

　　黃宣嘿嘿笑了起來，想告訴他，按照21世紀中國北京某教授的說法，網絡成癮是精神病，宅男奼女都是精神病，旅行者也是。

　　漢尼拔對基地的事情懵懵懂懂，但聽了黃宣要求，卻是很有信心地策劃了起來。

　　黃宣跟著楚亦凝繼續在礦區附近奔跑，而前來追捕的旅行者也越來越多，到來中午的時候，終於被一隊旅行者截來下來——事實上，是雙方撞到來一起。

　　這個時候，黃宣等人剛剛從一片礦區中鑽出來，站在地面上的只有楚亦凝、菲茨傑拉德和黃宣，其他人尚在後面。

　　而對面的旅行者，也準備要下去。

　　楚亦凝厲聲道：「位面。」

　　位面自然是掌上的位面的代名詞。

　　領頭的只是一名中級旅行者，從他的穿著打扮就能分出一二，看見三人一併出來，雙手一招，就帶著眾人逼搶上來——他們還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麼人。

　　黃宣腦子裡瞬間閃過一個影子，接著，他並沒有將掌上的位面拿出來，而是迅捷無比地做出速射的動作，就像是在巔峰對決時那樣。

　　對方看見黃宣的動作嚇來一跳。但他的精細度太低來，還沒來得及做出閃避的動作，也沒來得及調動能量，就被黃宣直接命中。

　　上一次，黃宣的契合度就提高到來180熱磅，雖然僅僅是16級的強度，可是正中對手腦門的情況下，180磅產生的震動往往會讓對方很難受。

　　對面的中級旅行者的能量盾，顯然沒有180熱磅那麼多——大多數旅行者都很省。

　　正中腦門的一擊，瞬間讓那名旅行者汽化了。

　　黃宣強忍著胃部的不適接連出手，楚亦凝和菲茨傑拉德也沒有延遲。後者先打開能量罩，將自己和黃宣都套來進去方才開火，僅僅命中3個人。後面出來的塔基姆殺死一人，楚亦凝殺死4人，而黃宣則在短短的兩秒鐘內射出來7次攻擊。

　　就連桑比看到也驚歎道：「真不錯。」

　　黃宣冷著臉笑了笑。他的精細度等級提高得很快，但契合度就不盡人意，現在看來，其精細度等級已經達到高級旅行者的級別了。

　　楚亦凝吃驚地看看黃宣，然後走到幾個人的中間，想要找到什麼線索，最後一無所獲地搖搖頭，然後又看看黃宣，抿嘴一笑道：「下次再遇見中級旅行者帶隊的，我們還這麼做。」

　　黃宣點點頭，沒有說話。

　　一隊旅行者的損失並沒有引起追蹤者的警覺，可是等到第二隊和第三隊的時候，追蹤者的腳步就遲緩了下來。就算這樣，黃宣也跑得胃部痙攣。

　　漢尼拔適時地道：「我看了資料，有些建議。」

　　黃宣將聲音調成所有人都能聽到的，然後道：「說來聽聽。」

　　「你們的對手，兵力似乎不多。」

　　「怎麼說？」

　　「如果兵力很多的話，第一可以分別駐守，第二可以分區域縮小範圍，但他們沒有能做到。」

　　楚亦凝淡淡地道：「旅行者的數量本來就有限。」

　　「那就殲滅他們。」漢尼拔鄭重地道。

　　「什麼？」

　　「殲滅他們，你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菲茨傑拉德搖頭道：「殺了他們，諾曼家族還能派很多人來，而且這裡至少有5個，或許是10個高級旅行者，我們不一定能殺得了他們。」

　　「後援不會很快到達，如果你們能迅速殺掉他們的話，他們就會想，你究竟有多少部隊。他們可能還會想的更多，例如執政官會想到城邦的利益，保民官可能乾脆不想打仗。」

　　雖然他用來羅馬的稱忽，但黃宣還是眼前一亮，看看楚亦凝道：「我們或許可以試試。」

第六百三十章 礦場（3）

　　黃宣是個熱衷於投資的傢伙，但卻極少涉足於投機，黃家也是一樣。

　　不過，當一個擅長於投資的人，準備進行投機的時候，他會比大多數的投機者都要瘋狂。

　　「看來掌上的位面的秘密保不住了。」黃宣笑了兩聲看向楚亦凝道，「這一次，我把注下在你身上了。」

　　他有掌上的位面的管理權，誰都拿不走P001，而失去秘密，總是難以避免的事情，問題只在於獲得多少回報罷來。

　　楚亦凝眉毛彎彎地笑著，道：「你想怎麼做？」

　　「應該是漢尼拔想要怎麼做。」黃宣從來都是個相信天才的人，毛澤東不用去留學也能革命，愚蠢的海龜在國外刷盤子，回國也要給農民企業家打工。

　　漢尼拔作為迦太基的統帥同樣精通人情世故，不願在眾人面前出風頭，只是低聲告訴黃宣。

　　黃宣笑聽著，楚亦凝等人自然不會催促。

　　漢尼拔通過小尼基地認真對黃宣道：「黃先生，我考慮了一下，認為在這種情況下，還是伏擊戰比較現實。」

　　旅行者作戰與他的時代的戰爭很有些相像，大多數的時候，雙方是以正面決戰為主，傭兵就像是輔兵，所使用的戰術也很有限，伏擊、半渡而擊如此等等。並不會有熱兵器時代的花樣翻新。

　　不過，花樣簡單是有花樣簡單的原因的——滲透、穿插、大範圍的運動戰等等在位面世界沒有任何意義，雙方都必須有充足的後勤，沒有後方就意味著失去支撐。

　　在這種情況下，黃宣「掌上的位面」反而有了更多的用武之地。

　　黃宣靜靜地聽著漢尼拔描述，覺得像是在學校裡上課一樣。

　　包括康馬斯先生等人在內都等待著黃宣，他們並不太在意如何打仗，4個高級旅行者，5000餘普通旅行者，還有上千艘的16級生物戰艦，對一個礦區的戰力來說不少了。何況黃宣手上的「掌上地位面」，顯然是具有決定性的戰術戰略裝備。

　　人工製造的儲能裝備，有2個310磅炮就要偷笑了，無限儲能的裝備，幾乎就是在顛覆位面作戰的方式。正因為如此，無花道人才那麼可怕。

　　想到無花道人，康馬斯先生也不由得上心起來。從他瞭解的內容來看，無花道人與黃宣似乎真的很相像。

　　漢尼拔的計劃簡單，直接，殘忍。

　　黃宣問了一切相關的問題後，然後抬頭打開一個能量屏，道：「各位，我們研究一下。」

　　康馬斯先生一笑而道：「你來說，我們聽。」

　　黃宣客氣了兩聲道：「康馬斯先生您可能猜到了，這位楚小姐，就是時空管理局委員，楚亦凝小姐了。我們現在是合作關係。」

　　康馬斯先生知之不詳，或者是不願知道，這刻都表現出一副吃驚的模樣，塔基姆不動神色，黃宣哈哈笑了兩聲，算是把這事情揭過。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自從楚亦凝拿出管理局的招牌，誰知道他們知道什麼。

　　大家笑過一陣，黃宣沒什麼耽擱地道：「我提出個建議，大家看看如何。首先，基礎是伏擊。楚小姐，我們找這裡最大的礦區準備。怎麼判斷？」

　　「抓個俘虜來問吧。」旁邊的菲茨傑拉德道。

　　黃宣點頭道：「我們去他們最大的礦區搗亂，一定是防守嚴密的。我們只去幾個人，吸引他們的旅行者和傭兵隊伍過來，然後——炸掉這顆星球。」

　　「炸掉？」楚亦凝道，「如果炸掉——」

　　「所以我們要把他們的主力殲滅。」黃宣暗自搖了一下頭，如果他的契合度足夠高的話，直接將7號星球吸入P001中，什麼問題都解決了，只是不知道那時候的能頓碰撞要消耗多少億能頓。

　　黃宣放下心裡的想法，繼續道：「我們用生物戰艦轟炸礦區，對方如果只派高級旅行者來，我們就殺了他們；如果也派大軍來，吸引到足夠數量，我們的人回到掌上的位面中，我們集中炸掉這顆星球，他們不在戰艦中的傭兵就死定了，然後在爆炸中，我們還能攻擊他們，而他們必然失去陣型，接下來我們就可以再放出自己的旅行者。」

　　楚亦凝聽得暗自點頭，其他幾個旅行者皆是贊同，似乎沒有任何一個人想到，這顆星球上還有無數的礦工人等。

　　黃宣歎息一聲，也沒有吭聲。爭地以戰，殺人盈野；爭城以戰，殺人盈城。自古使然。

　　……

　　7號星球最大的主島上，諾曼家族的2名高級文官在全息地圖上看來看去。他們是負責整個B108的主官，手上不僅掌握著礦區的生產運營，而且掌握著所有的軍事資源，理論上，駐守的8名高級旅行者也要聽命於他們。

　　生產主官是宋祁仁，軍事主官是川普向，兩人雖有分工，但對軍事和生產，另一方都有參議和建議的權力。

　　川普向盯著地圖愁容滿面，宋祁仁相對好些，也是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道：「乾脆把高級旅行者們撒出去吧。」

　　「他們肯定有高級旅行者。」川普向搖頭道，「在知道明確的數量前，我們的高級旅行者一定要統一行動。」

　　宋祁仁不太懂軍事，無所謂地道：「就算是打不過，跑也跑得掉吧？」

　　川普向吁了口氣道：「我們已經知道他們有個340磅以上的旅行者了，能量站測算得很明白。我們目前契合度最高的旅行者只有330熱磅，雖然他們要節省能量，但還是有可能秒殺我們的旅行者。另外，他若是封閉位面，集中攻擊，也是很麻煩的事情。」

　　宋祁仁只是點頭，道：「必須快點解決問題，家族內開始詢問了。」

　　川普向厭惡地看了看外面，他很不耐煩宋祁仁的世故，這麼大的事情，還要瞞著上面，想要粉飾。可惜宋祁仁是第一主官，他就算是捅上去，自己也討不了好。

　　兩個人正討論間，一名實務士敲門進來，道：「第14礦區遭到大規模襲擊。」

　　兩名主官陡然一驚。第14礦區的名字是有誤導的，實際上，第14礦區是第一次勘探中發現的礦區，也是現在的7號星球中最大的礦區。

　　宋祁仁堅定地對川普向道：「14礦區不能失去。」

　　「有多大規模的進攻？」川普向先問起實務士，沒有向宋祁仁做出任何保證。

　　實務士拿出報告道：「4名高級旅行者，200艘左右的生物戰艦。」

　　川普向猶在遲疑，這有己方一半的兵了。

　　宋祁仁卻是催促道：「如果第14礦區失去，我們的紫螢石產量會驟跌，沒有辦法向管理層交代的。」

　　川普向「哼」了一聲，他知道宋祁仁的想法，只要礦區的礦石產量能夠達到額定標準，他就能把這件事情壓下去。

　　雖然很不舒服，川普向還是得向宋祁仁解釋道：「我們有1名高級旅行者，對方則有4名，我們不確定他們是什麼時候潛入的，也不確定他們是什麼時候潛入的，是否還有潛入的更多旅行者，但現在的情況是，他們的戰鬥力至少有我們的一半，如果他們隱藏一半的實力，那我們雙方的戰力相當，這種情況下，不能貿然出擊。」

　　「那你想怎麼做？」宋祁仁也很不舒服，在他看來，川普向不過是接受過兩期的軍事學院訓練罷來。

　　川普向知道宋祁仁想要升職，腦子裡轉著道：「宋，4名高級旅行者不是小事情，也不是什麼小位面能湊出來的，這已經是大事件了。我們只要通知最近的駐軍，逮住他們，或者確認殺死，也是大功一件，不必糾結14礦區的問題。」

　　宋祁仁表面上笑著，心裡卻越發地不高興了。他是生產主官，川普向是軍事主官，殺死4個高級旅行者也好，10個旅行者也好，大功勞都是川普向的，而失去14礦區，他的地位卻會一落千丈，那點小功，或許剛夠功過相抵的。

　　川普向見宋祁仁不說話，又在全息地圖上劃著，道：「家族最近的駐軍隨時可以抵達，短時間內，我們就能籌到10名高級旅行者和10艘左右的8級戰艦。20名高級旅行者，放在B108位面，也是強大武力。另外，卡納是3級旅行者，契合度高達342磅，足以守住位面通道，到時候他們就只能枯死在這裡。」

　　說到興奮，川普向還將雙手用力一拍。

　　宋祁仁黑著臉想了半天，依舊道：「14礦區不能丟。你的任務是保護礦區，我不管你抓到多少對手，礦區丟了，就是你的問題。現在，我正式通知你，保護礦區。」

　　川普向愣在當場。

第六百三十一章 礦場（4）

　　6名高級旅行者呈搜索陣型向14號礦區逼近，另有兩名高級旅行者坐在8級生物戰艦上。川普向據理力爭，方才留下兩名高級旅行者駐守本部。

　　位面作戰中，陣型是相當重要的，失去陣勢的大批部隊，只是被屠殺的對象，亂流般的能量柱是不認識自己人的，合適的陣型是發揮戰鬥力的最大保證。

　　川普向親自領軍，坐在8級生物戰艦的指揮室裡，會讓他感覺有一點點安全。他不得不親自領軍，8名高級旅行者和500艘中級生物戰艦，基本上是礦區的全部軍力來，如果失去，作為軍事主官，他的職業生涯也就到此為止了。

　　一片大的礦區是很難摧毀的，以黃宣等人之前的小打小鬧，他們或許會用去好長時間，或許是來好幾次，可是當人員規模擴大之後，要將地面一層層地炸起就和容易了。

　　不過，黃宣也不可避免地露出了「掌上的位面」。只是對於很多R位面的旅行者來說，榮光與「掌上的位面」都是那麼的遙遠，遙遠得好像它們就是一體似的。

　　黃宣坐在生物戰艦中把玩著手上的P001，靜靜地等待著對方的來臨。

　　漢尼拔的伏擊概念，絕對是2000年前的。在他看來，一群人趴在山後面，趁著敵人背對著你的時候，忽啦一聲全衝出來，這就算是伏擊了。諸如平型關戰役那種伏擊，都算是了不起的成就了。

　　雖然伏擊得很粗糙，可是在這個時代，還真的很有用。至少探查過整個位面的川普向，就很相信對手只有200艘生物戰艦。

　　大量的中級旅行者能發揮的作用不多，但還是有不小的作用的，至少一名高級旅行者，精神正常的時候，是不會面對數百艘生物戰艦的攻擊的。不說死不死的問題，僅僅是消耗的能量也受不了。大多數時候，高級旅行者面對人數眾多的中級低級旅行者，會選擇避開一些，但在正面對戰的時候，高級旅行者避開，就會決定戰役的勝敗。

　　塔基姆被推在最前方，高高地飄在空中，監視著其他旅行者用1磅炮犁地。他沒有乘坐生物戰艦，哪怕是12級的戰艦，也不能讓他的契合度完美發揮。

　　位面通道的拉鋸戰還沒開始就結束來，楚亦凝在整個位面世界都是有數的高手，340磅朝上的契合度少有旅行者媲美。川普向見到這樣的情況，根本就沒有打封閉位面通道的主意，反正他封閉了位面通道，對方任何時候都能衝開。在他原本的設想中，是向附近的駐軍求援，待有340熱磅的高手到達後，再行封閉通道，一舉擒獲。

　　可是宋祁仁的堅持讓他不得不迅速出兵。

　　其實從根本上來說，宋祁仁的做法也很有道理。作為軍事主官的川普向只要贏得勝利，他就有功無過，所以拚命地想要堆積實力。可是宋祁仁作為生產主官，生產停頓他就有責任。另一反面，對方在礦區居留得越久，他受到的批評就越多，而且不會因為軍事上的勝利而稍減。在這種情況下，當他認為自己的實力尚可，就不會任由川普向堆積兵力。同樣的道理，假如失敗，宋祁仁也不用承擔最大的責任。

　　雙方博弈，自然是第一主官宋祁仁勝利。

　　川普向心思如此，並不是很想與4名高級旅行者對陣。在己方只有8名6級高級旅行者出動的情況下，對方那名340熱磅的旅行者很可能造成己方的重大傷亡。

　　最美妙的情況，當然是得到一點小戰果，阻止對方繼續破壞14礦區，然後己方受到一點小損失，他就有足夠的理由向本部求援。

　　川普向和宋祁仁都不是諾曼家的嫡系子弟，他們是外戚，在整個諾曼家族的體系中，處於食物鏈的中段，做什麼都需要小心，很多時候要借助運氣——中層永遠都需要運氣，大多數人都需要運氣。

　　老實說，川普向平時的運氣還行，但這一次，就糟透了。

　　當他確定了塔基姆的位置的時候，川普向就覺得有些不妙，對方給他的感覺，就像是在等他一樣。

　　塔基姆迅速地向後退去。

　　黃宣按照計劃，與菲茨傑拉德和康馬斯先生向前方湧去。他們要確定將對方吸引到預設的位置上，那裡還有黃宣放好的兩顆核彈，對高級旅行者沒什麼影響，可是殺死一些低級旅行者也是比較容易的。

　　楚亦凝稍落後一些跟上，她的契合度最高，而且是眾人中唯一有可能直接殺死對手的旅行者，故而需要更廣泛的空間發揮。

　　川普向遠遠就確定了前方的能量波動，迅速道：「能量罩全開。」

　　戰艦中的臨戰指揮官，高級旅行者伊傑諾曼道：「會被對方確定我們的實力的。」

　　突然襲擊還是作戰中很重要的一環。

　　川普向搖頭，他希望最好嚇走對方，而並非正面決戰。

　　實務士照做後，數百艘型號各異的生物戰艦都升起了有顏色的能量罩——戰艦上正常情況下不會全開能量罩。

　　「對方依然在逼近。」實務士確認來一下道。

　　川普向並沒有立刻下令，而是等了兩秒鐘。

　　伊傑諾曼重新催促道：「雙方距離不足20公里，進入攻擊範圍。」

　　「準備正面作戰。交給你了，伊傑。」川普向心裡歎了一口氣。他是文官，決定什麼時候，是否作戰。而一旦進入作戰程序，指揮就由臨戰指揮官來負責，他們大多數時候是旅行者，少數情況下是文官。

　　整個諾曼家族，本身就是一個龐大的家族制政權。

　　伊傑從川普向手上拿過權限密鑰，隨即命令道：「三行陣列……」

　　他使用的是最正常的陣型，已方軍力更強，以不變應萬變是中庸的選擇。

　　楚亦凝拉長來音輕聲道：「準備——」

　　黃宣略有些緊張，他的職責很關鍵，他只能操作P001不過2秒鐘，在什麼時候使用，將誰拉扯進來，都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可惜下一次，就不會有這種突然襲擊的機會來。黃宣暗自感歎著，臉上卻沒有多少變化。秘密武器的價值在於它的第一次使用，永遠的秘密武器是永遠不使用的武器，不使用的武器是沒用的武器。

　　假如能夠葬送諾曼家族的10名旅行者，那「秘密」的價值也就足夠了。

　　黃宣此時還不知道人家只來了8個高級旅行者。

　　雙方的生物戰艦率先撞在了一起，登時爆炸連連。

　　黃宣方，16級生物戰艦對於14級的生物戰艦就無能為力了，但還是有零散的准高級旅行者能對其產生威脅。

　　雙方參戰的戰艦總計超過700艘，要想借能力閃避，幾乎可說是完全不可能。就是高級旅行者，也要依靠能量罩才能抵抗。

　　阿諾在黃宣身邊低聲道：「黃先生，引爆嗎？」

　　「稍等。讓他們逼過來。」生物戰艦倒是不會被核彈影響，可還是要把散在後面的普通旅行者讓過去。

　　核彈的中心區域大約在2公里，5公里內都有高溫，20級以下的旅行者必須脫離這段距離。

　　塔基姆此刻後退到黃宣的位置上來保護他，看著能量屏上的數據，道：「損失來27艘戰艦，還有6艘受傷，退回來了。」

　　受傷的戰艦是幸運的，艦體本身能抵擋幾十熱磅的攻擊輸出，如果不遭受第二次攻擊的話，他們就能活下來。

　　每艘16級戰艦上有3名中級旅行者，81名中級旅行者的損失，對R位面來說也不容易，阿諾臉上抽搐了一下，盡量裝扮得若無其事。

　　楚亦凝專盯著對方的高級旅行者打，當她準備攻擊的時候，不用出手，就能讓對手的高級旅行者畏縮起來。340磅炮一旦擊中，就是絕殺。

　　P001中儲存的能量迅速地消耗著，黃宣依舊忍著，直到己方抵抗不住，不斷地向後壓縮的情況下，方才問訊道：「楚亦凝，如何？」

　　「讓他們進入吧。」

　　黃宣沉聲對阿諾道：「引爆。」

　　兩朵蘑菇雲急切地先後升了起來，伴隨著濃濃的光焰的，是黃宣拿出手的掌上的位面。

　　R位面的旅行者爭前恐後地鑽了進去。

　　楚亦凝向後退了兩步，與康馬斯先生一道，連續將兩道330磅和340磅炮向7號星球下方丟去。

　　等到川普向與伊傑驚覺不對的時候，就太晚了。

第六百三十二章 礦場（5）

　　順風仗之所以好打，在於本方容易打出節奏。打出了節奏的部隊，更容易掩蓋他們的缺點，突出他們的優點。

　　R位面旅行者的戰爭經驗也算是豐富，當全員進入P001後，迅速地集結列隊，全部的千多艘戰艦，都蓄滿了能量，隨時等著出發。

　　星核的顫抖不僅讓川普向恐懼，更讓遠在星球另一端的宋祁仁恐懼，這個時候他都不敢使用位面通道，生怕時空震盪中的位面通道將自己撕成碎片。他一邊忽叫駐留的2名高級旅行者，一邊開始對著屏幕忽叫：「叫採礦專家來我這裡，馬上去找，命令傭兵部隊隨時準備出擊，把所有的運輸船和戰艦都拉出來，優先滿足太空採礦的需要，參謀部就給我守在那裡，命令空港布設重力網，留住礦石，準備太空採礦……」

　　他仍然沒有準備向家族總部匯報事情的始末。某種程度上，他開始期待川普向能夠勝利，然後帶著這份功勞，再向總部匯報。

　　黃宣將「掌上的位面」用得越來越順，而有了「掌上的位面」之後，他的戰術安排也得心應手起來。

　　星球核爆讓星球上的螢石礦向四周散去，但它們中的大多數都走不了太遠。星球爆炸與通常人們想像的不同，爆炸後的碎片雖然飄散，可仍然圍繞著一個質體。只有少數的碎片，由於逃逸速度太快，才會脫離星球的束縛。而這些，少數會被其他行星和衛星的引力束縛，另一些則被從軍港內傾巢而出的星艦用重力網俘虜……

　　宋祁仁能保住大部分的礦石，但他卻保不住己方的旅行者。少數低級旅行者在星爆中陣亡。最糟糕的問題是，陣型被打亂了。

　　耀眼的光芒讓人不敢睜開眼睛。好在真空中沒有傳播媒介，不存在衝擊波的問題，否則如此大的一顆星球，會將所有人推離河系以外。

　　星爆的威力持續了大約2分鐘，這段時間，黃宣躲在塔基姆的能量罩下舒心自如，只盯著對方的陣型猛看。漢尼拔也在裡面做著參謀。

　　古典時代的將領都是陣型王者。漢尼拔、亞歷山大、居魯士以及凱撒，擅長的都是正面戰場上的對決。所以在這一時期，名帥均是君王和獨裁者，以及即將成為君王和獨裁者的人。

　　當星爆產生的中心溫度降低到1000度以下的時候，黃宣重新放出了半數的生物戰艦，足足800艘16級生物戰艦，以及全部的10艘12級生物戰艦。這一次，每艘戰艦上乘坐著5名旅行者，還剩下700艘戰艦隨時待命。

　　形成了陣型的生力軍，瞬間就將對方的陣型割開了一個口子。

　　這一次，黃宣並沒有遠遠地躲開，而是勇敢地沖在了前線——當然不是最前線。

　　通常情況下，黃宣是不會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的——衝鋒陷陣的統帥，與其說是勇敢，不如說是缺陷。然而，當確定自己將失去掌上的位面的秘密的時候，黃宣就需要為自己更多地籌劃了。

　　也許適應前線的指揮也很好。

　　他坐上了一艘12級生物戰艦，菲茨傑拉德在自己的身邊，提供最大程度的保護。儘管如此，眼前閃過的一條條的能量柱，還是讓人心力憔悴。

　　在光速的狀態下，誰都不知道那條能量柱是多少熱磅的，只能期望它不要碰到自己。

　　現場的指揮很快由楚亦凝與康馬斯先生負責了，全部的戰艦依舊統一行動，集體向前插去。而對手的戰艦還處在混亂當中，高級旅行者也是各自行動，試圖消滅楚亦凝等對手的高級旅行者。

　　卡恩斯站在黃宣身邊，喃喃道：「T形站位。噢，美妙的時代。」

　　「什麼？」黃宣親自站在生物戰艦的一側，向遠處瞄準射擊，聽見卡恩斯的話，停了下來道，「我記得前段時間我看過，海軍的？」

　　卡恩斯說的肯定是海軍的，黃宣實際上是忘記了。

　　這位海軍四年級生也不奇怪，在他的認識裡，老闆本來就是不求專精的那種人。他頗為興奮地道：「T型戰術就是試圖讓我們的戰艦橫隊通過位置，讓對方的艦隊單路縱隊，如此一來，我們就成了T字形上的橫，對手成了那道豎。您知道，兩舷的火炮是最強最多的，我們發揮火力優勢，而對手只能發揮船首的火炮，優勢自然明顯得很。」

　　不等黃宣再問，卡恩斯就不能自制地道：「您看，在能量的時代，這種戰術還是很有用的。因為能量炮是平射的，它們不能拋射，因此，排成一條縱隊的對方，視角和攻擊範圍都會受到限制，而我們則可以發揮更大的壓制性。噢，您知道嗎？日德蘭海戰，傑裡科把24艘戰列艦大轉向，對德國人擺出歷史上最大的T型陣。噢，日德蘭海戰！還有日本的東鄉平八郎，在對馬海海峽，他直接闖入了俄軍的射程，最後成功佔領T位，只用3艘魚雷艇，就換回了俄國人的16艘戰列艦……」

　　黃宣用手勢制止了卡恩斯，道：「現場指揮，由康馬斯先生他們來負責。還有，你們就是魚雷艇。」

　　卡恩斯嚴肅地敬禮道：「您放心吧。」

　　他倒是不為自己的魚雷艇身份有什麼不安。

　　康馬斯先生是一定不知道T型陣的，他們的陣型要求更複雜，對戰艦的要求反而更低。不過，總的原理卻是一樣的。

　　……

　　在川普向還不能有效地指揮的時候，他的陣型就被一分為二，自己人被橫著切開，而對方則長長地插入進去，形成一個十字形。

　　不幸的是，川普向的艦隊變成了頭重腳輕之勢。一面是高級旅行者領著一隊14級以上戰艦，一邊全是低級戰艦，而後者還處在混亂當中。

　　從空港中出現的星艦也在向戰場靠攏，但它們的戰鬥力遠比不上位面戰艦，要想發揮作用並不容易。

　　川普向的指揮室裡，伊傑頭上冷汗之流。他的戰艦並沒有受到星爆的影響，但命令卻很難被有效地執行了。

　　沒有旅行者權限的參謀艱難地扒著房間裡任何能拉住的東西，有旅行者權限的參謀則在力圖維持艦隊的陣勢，吵吵嚷嚷的聲音不斷傳來：

　　「三列陣線也能被穿透？你們是怎麼回事？難道要給你們三十列陣線才行？」

　　「你是13級戰艦！13級的滿員戰艦！20多個中級旅行者！要撤退？你想撤到哪裡去？」

　　「你們必須穩住。你們的前方只有低級戰艦，全是16級戰艦，只要穩守就好了……我馬上給你們增援……」

　　「增援？沒有增援了，不能後退。他們的攻擊打不破你們的能量罩。能量供應不足？馬上就有了……」

　　伊傑煞白著臉看著全息屏幕上代表著己方的戰艦數字，很清楚地明白，除非自己能全殲對方的4名高級旅行者，否則目前的損失，是完全不能忍受的。

　　川普向能看得懂地圖，他原本不喜歡在戰時影響指揮官的判斷，但此刻還是催促道：「伊傑，損失太大了。」

　　他倒是沒有伊傑那麼悲觀。他是軍事主官，要求的只是勝利，只要勝利，他就有功勞，至於交換比，那大部分是臨場指揮官的問題。

　　伊傑用參謀們聽不到的聲音道：「閣下，我們應該撤退了。」

　　「你瘋了，我們有8名高級旅行者，撤退？」

　　「就算幹掉對方的高級旅行者，我們的普通旅行者也會全部陣亡的。」伊傑指著屏幕道，「他們的高級旅行者根本就是在和我們糾纏，尤其是他們等級最高的那名旅行者，她經常封閉位面幾毫秒，只要她封閉一次，我們就會損失一些戰艦，而他們的陣型非常好……」

　　「我們的高級旅行者呢？騰出4個來，摧毀他們的戰艦。」

　　伊傑悲觀地道：「他們的高級旅行者更強一些。另外，他們恐怕有大型的空間裝置。您看——」

　　他此刻還沒有明白黃宣使用的是「一個人的位面」。在這種規模的作戰中，出現「一個人的位面」太不可思議了。伊傑只能確定對方的裝備很好，至於究竟是什麼，他還得回去才能確定。

　　川普向不相信地道：「他們用4個高級旅行者就糾纏住了我們的8個高級旅行者？」

　　「我們都是6級旅行者，川普向閣下。」伊傑低聲道，「他們可能都是公共旅行者，其中至少有兩名3級旅行者。如果我們一心殺傷他們的低級旅行者，恐怕會損失一到兩名高級旅行者。」

　　川普向沉默片刻，道：「就這樣。」

　　「什麼？」

　　「我們可以承受兩名高級旅行者的損失，只要將他們從這裡趕出去。」

　　伊傑搖頭道：「恐怕我不能執行您的命令……」

　　「他們的目的。」川普向解釋道，「他們的目的是摧毀礦區，但摧毀星球並不是摧毀礦區，他們必須摧毀我們，我們的軍隊。現在，你看看外面。」

　　川普向指著戰艦外的火光道：「星爆產生的能量很高，我們的礦隊正在太空中搜集螢石，希望盡量多的回收它們。而對方的目的正相反，他們或許有什麼別的招數，或許有後援。保險的方法是，我們迅速驅逐他們，冒著損失，然後，我們協助回收螢石，盡量快地……」

　　伊傑無奈地答應下來，並道：「如此，指揮艦也要進入最前線了。」

　　……

　　此時，楚亦凝聯繫黃宣道：「你多久能使用一次掌上的位面，拉對方進來。」

第六百三十三章 礦場（6）

　　黃宣沉默片刻，他還真的沒試過連續使用P001，所以只能道：「不知道。」

　　楚亦凝有些遺憾地道：「這樣，我們就只能趕走他們了。不過能達到目的。」

　　她和對方是相似的思維方式，兩個人得出的結論也是一樣。

　　說話間，天空中又有十幾艘位面戰艦被摧毀，大多數都是對方的。好的陣型在保護自己和攻擊對方之間，會產生巨大的差額。

　　一些金屬製的星艦也加入了戰鬥。它們的軀殼要比正常的戰艦來得厚，大多數都能抵抗50熱磅的轟擊，不過在整體的能量輸出方面——包括攻擊與防禦，都要遜色一籌，最好的也不過18級戰艦的水準，只是大了許多，也不要求有同級旅行者的參與。

　　星空中除了高級旅行者，已經沒有脫離戰艦的旅行者了。對於中階及以下級別的旅行者，他們在太空中存活的成本較高，也不適合戰鬥，僅僅是移動就很麻煩。

　　黃宣看著很快消失在眼前的金屬殘片，有些適應，又有些不適應地道：「我們可以試試，每次我使用過掌上的位面之後，大約休息十幾分鐘就會感覺好些，我想那時候再堅持1秒鐘多些沒有什麼問題。」

　　他還是沒有都說出來，至少他需要休息的時間越來越少，現在看來，或許10分鐘就足夠了。

　　康馬斯先生頗為興奮地道：「2次的話，就算不能殲滅對方的全部高級旅行者，也能保證我們在這裡的優勢。至少在24小時內，諾曼家族很難籌集到一支這樣的大軍。」

　　「之後呢？」菲茨傑拉德不看好地道。

　　康馬斯先生賭性十足地道：「我們受庇護於阿爾法位面，招惹了諾曼家族，有功無過。」

　　他說的當然沒錯，不過，阿爾法位面的反應時間更長。如果諾曼家族有什麼過激動作，不等阿爾法位面有什麼表示，R位面就有可能結束——當然，正常情況下，榮光家族是不會對某一個位面政權下手的，但可能性仍然存在。

　　菲茨傑拉德僅僅是提上一句，就又投入來無限的戰鬥中。他負責操作黃宣乘坐的戰艦，對方並不知道這裡是「旗艦」，但作為一艘12級戰艦，瞄向這裡的光柱一點都不少。稍有些走神，就會判斷失誤。

　　隨著時間的推移，諾曼方在損失了大約10％戰力的情況下，開始努力地調整陣型。楚亦凝抓住時間對黃宣道：「跟著我。」

　　菲茨傑拉德迅速地操作飛船跟了上去。

　　黃宣屏息凝視，看著飛船在如雨的光柱中前行。要說不擔心就假的，只能期望菲茨傑拉德能躲開310熱磅以上的能量柱。

　　……

　　伊傑疑惑地看著對方的陣型整體左移，不明所以地道：「他們會失去位置的，我們在左翼有兩名高級旅行者。」

　　川普向不是高級旅行者，不怎麼放心地道：「假如他們全體左旋，可能會讓我們變成兩截，而且是方向不同的兩截。」

　　「除非他們能殺掉我們的高級旅行者。」伊傑很有自信地道，「他們的高級旅行者很強悍，但還不足以直接殺死我們的人，而且他們的目標還是低級旅行者，沒出息的傢伙。只要我們換好陣型，他們除非跑掉，否則就得留下屍體了。」

　　總的來說，川普向還是信任伊傑的，於是囑咐道：「多注意。」

　　他話音剛落，兩人就見眼前亮起了一顆如同恆星般的東西。

　　一群參謀都站在當場，朝著光芒的位置，不知道該說什麼。

　　在一片虛空之中，陡然出現的P001，很有種氣質在裡面。

　　雙方之前進行的，可以說是消耗戰，速度慢，損耗高，效率低，讓大多數人都有機會觀察眼前出現的奇景。

　　2.5秒後，黃宣收回了P001。

　　川普向的指揮室裡，嘀嘀的報警聲不斷。

　　一名參謀嚥了口唾沫，使勁道：「費和佳毅都死了。」

　　「那是什麼？」川普向覺得自己的心臟「怦怦」的跳著，他緊張極了，陣亡兩名高級旅行者，那比陣亡兩千名低級旅行者的問題嚴重多了。

　　伊傑瞪大著眼睛，失神地望著外邊，道：「是『一個人的位面』。」

　　川普向猛地扭頭，道：「那不是傳說中的事情？」

　　「無花道人手上就有一個。」伊傑笑得比哭都難看，「我當年見過，就是這樣的。聽說還有幾個榮光家族也有一個人的位面。」

　　川普向眼睛赤紅，但反而偷偷地鬆了一口氣。既然對方有「一個人的位面」這種變態的東西，那自己的失敗似乎也就變的情有可原了。

　　這時候他突然想到自己的同僚宋祁仁，心想這傢伙還是好運氣。

　　整個戰場彷彿都安靜了一瞬間，接著又陷入了激烈的交火中。但諾曼軍團的士氣不振，戰艦都有些躲躲閃閃，不再將主要的能量分配在輸出方面了。

　　川普向拉住伊傑，低聲道：「你確定是『一個人的位面』嗎？」

　　「是。」伊傑肯定地點頭。

　　「那就撤退吧。」川普向很認真地道，「對你對我都好。」

　　從政治的角度來說，現在撤退的確是無傷功過的，兩名高級旅行者的死也不是搪塞不過去。但伊傑並不是政客，他用極其高傲的語氣俯視著川普向道：「我是高級旅行者，我不會像食草動物一樣夾著尾巴被人追趕的。」

　　川普向哼了一聲道：「接下來的損失，都要由你一力承擔。」

　　伊傑重重地點頭道：「我一定會把他的皮扒下來。」

　　說完，伊傑對船長道：「我們去左翼。」

　　他是想要靠自己去填補兩名高級旅行者的空白。

　　然而，伊傑·諾曼是個還算可以的臨場指揮官——這有賴於他的姓氏——但他並不是個很優秀的高級旅行者，尤其是和塔基姆這樣從無數人中衝殺出來的公共旅行者相比，瞻前顧後的伊傑根本不是對手。

　　很快，非常快的時間裡，諾曼家族的左翼部隊就瀕臨崩潰。

　　本就算由低級旅行者組成的左翼，逐漸地開始向後退卻，就像是十字的左半向，逐漸地脫離了陣線一樣。

　　在楚亦凝有意的放縱下，雙方的攻擊頻率都開始降低，而她也頻繁地試圖封閉位面通道。在雙方對位面通道的爭奪中，16級戰艦發揮了很大的作用。

　　黃宣坐在椅子裡，看著菲茨傑拉德駕駛飛船在光柱中穿行，感覺還很不錯。他刻意降低了使用P001的時間，2.5秒後猶有餘力。

　　雙方再次膠著了起來，大約10分鐘，楚亦凝再次問道：「你能使用『掌上的位面』了嗎？」

　　黃宣覺得可以，但他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看能量屏上的損失數字，拖延道：「再過一陣，大約幾分鐘。」

　　「好的。」楚亦凝也只能這樣回答了。

　　戰事進行了20分鐘的時候，雙方的戰損都超過了30％。黃宣損失了至少200艘16級戰艦，以及600名以上的旅行者。諾曼家族的損失更大，但就比例而言，還要略低於黃宣——除了2名高級旅行者的損失以外。

　　康馬斯先生是個相當有眼界的統治者，他不斷地催使著旅行者向前攻擊，而毫不在意己方旅行者的損失。

　　距離使用掌上的位面13分鐘的樣子，黃宣對楚亦凝道：「我想還能保持2秒鐘了。」

　　楚亦凝登時興奮起來，話裡帶著媚意道：「我們再來一次。」

　　……

　　在右翼，當伊傑注意到一團黃色的「掌上的位面」的時候，他又將失去兩名高級旅行者。

　　坐在8級生物戰艦中的兩人，瞬間被拉到了P001的某個大峽谷中，距離兩名3級旅行者和一名6級旅行者不足300米。戰艦瞬間就被打爆，二人從中逃出來，未等拉開距離，就被花團錦簇地包圍了。

　　卡恩斯則帶著他近200名的戰鬥旅行者，忽喊著號子衝鋒，兩秒鐘的輸出，就能讓兩位諾曼家族的旅行者用去一半的能量。

　　楚亦凝的精準射擊則讓黃宣打開眼界，她只用了兩次335磅炮，就完整地擊中了1公里外的目標一次，然後將之徹底打成血氣。黃宣可以想像，她在巔峰對決中，也一定是精準型的選手。

　　當「一個人的位面」消失，而虛空中出現的只有對方的3名高級旅行者的時候，伊傑只能承認自己的失敗——在川普向的怒視中，下令：「撤退！」

　　楚亦凝並沒有下令阻攔，實際上，R位面的旅行者們也很難再承受一次追擊戰了。剩餘的800艘16級戰艦也被放了出來，旅行者們重新分配，每兩人一艘戰艦，開始在7號星球附近打掃戰場。

　　黃宣則低聲命令卡恩斯道：「跟上去，把所有的螢石都送到我們的倉庫裡。」

第六百三十四章 合作（1）

　　眾人足足用了14個小時，方才在沒有人打擾的情況下，處理完7號星球所有的螢石礦——浪費了超過95％，只餘少量的藍色與紫色螢石被黃宣留了下來。

　　就像楚亦凝估計的一樣，這麼長時間裡，諾曼家族並沒有派來哪怕一個後援。

　　康馬斯早早地就向阿爾法位面匯報了，他在阿爾法位面學習的時候有幾位朋友，與諾曼家族的事情不算太小，只要通知到了，自然有人處理。

　　一眾人等迅速地離開了B108，位面通道也沒有被封鎖，彷彿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黃宣安心地裝著自己的螢石礦回了家。

　　他和康馬斯先生默契地分別，並沒有進行諸如道謝之類的事情。R位面付出的代價，並不是簡單的道謝可報償的——1000餘名旅行者付出了性命，除了康馬斯家族這樣的老駱駝，就算是孟征、包填一類的大人物也是承受不起的。從這方面來講，擁有位面的窮政權，還是比富裕的商人們更強大。

　　黃宣並不能簡單地使用經濟手段補償康馬斯先生。當然，如果他願意拿出足夠多的錢，或許幾十兆熱圈，還是會讓康馬斯先生感到高興。但是，那樣做的成本太高，而效果，卻完全不值幾十兆熱圈。

　　雙方的關係並不會到此為止，因此，雙方誰都沒有說什麼，只是安心等待著阿爾法位面或者諾曼家族的反應——就像是兩個非洲的小政權過家家，事情結束了，總要等山姆大叔裁判一下。

　　在回去的路上，廉頗老矣的菲茨傑拉德最為興奮，漲紅的臉上難掩自豪地道：「我殺了兩個高級旅行者，至少是6級，私有基地的旅行者就是不行。」

　　他說得很快，幾乎不給其他人插嘴的機會。看得出來，老邁的菲茨傑拉德很久都沒有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了——或許在他們這樣的旅行者眼中，數千戰艦、數十高級旅行者的戰爭，才算是真正的戰爭，才是旅行者武勇的表現。

　　送黃宣的阿諾等人臉上也寫著振奮，他們都有著同樣的旅行者的血液。

　　相比之下，黃宣就冷漠得更像是商人，而不是軍人——黃家的烙印明顯比張家來得深遠。

　　塔基姆臉上表情淡淡的，下意識地道：「但私有基地的旅行者還是權利最高的旅行者。」

　　「這是不公平的。」菲茨傑拉德沉默了一下，說了這句話後，就又將話題轉到了戰場上。在他身邊的戰鬥旅行者都躲在P001中，並沒有機會見識到光柱亂飛的戰場，一個個聽得仔細，瞪大的眼睛與不時的驚忽，給了菲茨傑拉德極大的鼓舞。黃宣嘴角笑著，心裡想，就算是自己，要在公共旅行者和私有基地的旅行者中選擇，自然也會給予私有基地的旅行者更大的權力。如果自信心更足一些的話，自己也許會給予公共旅行者一些機會，乃至於更多的任務，但絕不會讓他們越過私有基地的旅行者，成為某個部分的管理者——事情其實很公平，公共基地的旅行者付出更多，但他們更自由，他們沒有將自己拴上某個軍閥的戰船。當然，他們也就只有開炮的資格，沒有掌舵的可能。與船共命運的人才是值得信賴的，就像是太監。

　　楚亦凝靜靜地聽著他們交談，直到阿諾等人脫離送別的行列，菲茨傑拉德等人的豪邁勁過去，走到黃宣身邊，悄聲道：「黃宣，假如我能回到時空管理局，至少能給你拉來兩票，加上我自己，3票就夠『五族戍』的提名了。」

　　「哦？」黃宣笑了笑，這已經是楚亦凝說第三次類似的話了。

　　其他人見兩人談起了事情，自覺地離開了指揮室。

　　楚亦凝很有「戰俘」的自覺，並不炫耀自己的功績。她很聰明地從黃宣的角度道：「以你目前的處境，我在管理局可以給你提供更多的支持，比我現在能做的要多得多。」

　　黃宣直視著她的眼睛，並未表態。修飾過面容的楚亦凝，眼睛出奇的漂亮，彷彿晶瑩透底的湖水，再加上暖玉的溫潤。

　　高聳的胸部性感迷人，黃宣在心裡品鑒著，順便考慮著楚亦凝的話。

　　楚亦凝沒有被動地等待黃宣，她繼續道：「就像我們開始時說的那樣，我可以支付一部分贖金，例如使用螢石的某些配方。憑借它們，你能建造生物戰艦，建造新的基地，改造位面通道……」

　　黃宣微微一笑，將眼睛從她的臉上挪開，看向窗外。他不怎麼在乎新的配方。熟知資本運作的黃宣很清楚，楚亦凝提到的任何一種東西，都需要以兆計的投資，貪多嚼不爛。何況洛林已經答應了給他新的基地圖紙，楚亦凝的建議就沒有多少吸引力了。

　　楚亦凝嘴唇緊緊地繃著，片刻道：「我保證不會做對你不利的事情，我們能成為盟友，我作為管理局委員的身份，一定比一名3級旅行者對你更有利吧？」

　　「或者更有害。」黃宣終於說話了，讓楚亦凝鬆了一口氣，但黃宣的話很快又讓她松下去的氣提了上來。

　　黃宣沒什麼表情地道：「我願意和你成為盟友，但在開始階段，我還希望保有上行基地的權力。」

　　「那不可能。」楚亦凝斷然否決道，「管理局委員被設置上行基地，簡直是個笑話，那樣的話，我甚至不能參加秘密會議。」

　　「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

　　「塔基姆和菲茨傑拉德就知道，康馬斯先生也能猜到。」

　　黃宣反而勸起了楚亦凝道：「他們的身份和你不能比，說了別人也不信。而且以你的聰明，肯定能給他們一種錯覺，例如我已經解除了上行基地。」

　　楚亦凝實際上並沒有表面上那麼堅決，在與黃宣對視片刻後，道：「如果你要給我設置上行基地，那其他的我就不敢保證了。」

　　「五族戍的職位。」黃宣笑笑道，「如果你能給我搞到，我就替你這段時間的工作保密。」

　　楚亦凝瞪了他一眼，還是同意了，旋即道：「我現在就要走。」

　　「OK。」黃宣聳聳肩。

　　其實楚亦凝出入自由，只是有上行基地限制，她的一切都在黃宣的掌握之中罷了。

　　楚亦凝幾乎是即刻離開了戰艦。

　　黃宣無奈地看看自己的腳，覺得很有些挫折感——人家做老闆做得有聲有色，自己做老闆卻做得像是奴隸主，都是剝削，感覺咋就是不一樣呢……

　　康馬斯先生已經回到了R位面，塔基姆和菲茨傑拉德都很明智地不去問楚亦凝的行止。實際上，他們也無須去問，等到第二天清早的時候，《第一媒體》的新聞就告訴了他們楚亦凝的去向。

　　黃宣美美地睡了一覺，然後在P001中辟了一塊地方專門存放螢石。他拿到的大多數都是半成品，還需要再處理一番，不過它們除了怕光之外，倒沒有其他的要求，存放的成本也幾近於無。

　　洛林並沒有食言，在黃宣睡起來後，就在他面前打開一個能量屏，道：「要現在建立基地嗎？」

　　「你說的3倍的戰鬥基地？」

　　「是。」

　　黃宣忙不迭地點頭道：「多少級？多少錢？」

　　「戰鬥基地的級別必須低於我。」洛林平淡地道，「我目前是10級基地，所以戰鬥基地的級別只能達到11級。升級所需能量與我相當，到11級約為9兆熱圈。還需要再加上一些材料。清單在右側。」洛林說著又打開一個能量屏。

　　清單上除了過百噸的紫英石和藍螢石外，還要求一些金屬與非金屬礦藏。都算不上珍稀，不算螢石，總體不超過20億熱圈，可是算上運輸成本的話，一下子就會飆升到3000億的樣子。黃宣這時候才理解，為何不管在R位面也好，在T位面也好，總是那些發展度高的位面，擁有更多的基地。他們建立基地都是需要材料的，即便只有少部分是非生物材料，可高昂的運輸成本還是會讓人們傾向於選擇材料產地的位面。

　　如果是在T001，黃宣最多只要1000萬熱圈的運輸費就夠了，可他想建在P001中，運輸費就會暴漲近萬倍。就算他把「掌上的位面」拿去T001要沒用，終究是要經過位面通道的。

　　不過，基地的投資永遠都是有回報的。T位面的債券銷售與日俱增，50兆熱圈已然賣掉了大半，黃宣很是大方地道：「10兆熱圈而已，多久能建好？」

　　他感覺自己說這個數字的時候，很有派頭。

第六百三十五章 合作（2）

　　洛林從來都是不照顧黃宣情緒的，他的語調仍舊沒有起伏地道：「升級到18級基地需要15天，接下來平均3天升級一次。」

　　「喔，那到10級可要好久呢。」

　　「11級。」洛林糾正他道。

　　「升級吧。」

　　「是建造。位置呢？」

　　「隨便什麼，就建在P001里，找個人少些的地方，但不要離城太遠。」

　　「哪個時空？」

　　「像是21世紀這種，我熟悉的。」

　　「材料。」

　　黃宣咳了一聲，無奈道：「買……」

　　就像是康馬斯先生做的那樣，黃宣也選擇回到P112中——這裡就是他的領地，不管是五族戍還是阿爾法位面的調查，都是基於實力的。

　　在位面世界，基地、權限，還有錢，就是實力。

　　他有基地，他有權限，他也有錢，黃宣覺得，自己已經準備好了。

　　抵達P112，黃宣還是給他的戰鬥旅行者們放假，自己則向黃氏基金的方向走去。

　　平時家裡很少有人，父親在學校的實驗室，母親則在公司，三位美眉也都有自己的事情做，黃宣可不想回去對著白牆發呆。

　　基金公司內是蔡琰在負責，李生剛負責協調工作。嘉拉迪雅接受了與陸閔、葉文以及薛益等人的聯繫，讓黃宣能夠安心地在外奔波。

　　若嬋美眉喜歡學習，而她似乎也沒有向商業方面發展的慾望。很顯然，她的做法反而讓三個女孩子的關係更融洽起來，就像是某種平衡。

　　黃宣走到基金會大樓門口，外間的保安立刻給他打開了門。在如今的黃家企業中，包括保安在內的職員需要熟悉兩件基本的事情，其一是知道辦公地點，其二是認識老闆。雖然培訓的先生說得很明白：或許你們到辭職為止都沒機會與老闆說句話，可還是要記住這張臉。

　　進出基金會的職員不少，可是沒有門卡還要直闖進去的職員就幾乎沒有了。外間的保安看得清楚，小心翼翼地看著黃宣走進電梯，瞬間拿起對講機道：「老闆來了。」

　　樓上一片兵荒馬亂。黃宣數次來基金會，都鬧得雞飛狗跳，高管更是被換了一茬。在低級職員們的眼中，黃宣被證明是絕對的喜怒無常。誰都不想隨便失去這份工作。資產800億美金的公司在華爾街也是很少見的，其待遇自然優厚。

　　等黃宣到達最頂層的總裁辦公室的時候，卻是不小心地見到了張馨儀。

　　「老媽？」黃宣奇怪地道，「你怎麼在這兒？」

　　張馨儀穿著白色的套裝，笑著坐下，看看蔡琰和嘉拉迪雅道：「我通過位面通道過來的，很有趣。」

　　黃宣摸摸額頭道：「您從哪裡弄來的權限？」

　　「偉大的睿智的主人，我在備忘錄中給您列出了。審查權限。」尼克不僅擅長拍黃宣的馬屁，而且他還知道怎樣拍更高價值的馬屁。

　　「知道我為什麼來嗎？」張馨儀坐在椅子上，悠閒地端起了杯子。

　　「不知道。」黃宣誠實地搖頭。

　　「今天是期末考試。還記得嗎？」

　　黃宣覺得汗都要留下來了，苦笑道：「老媽，我還用去參加期末考試？比賽作弊？」

　　張馨儀自己也笑了起來，攤攤手道：「先這樣吧。今天晚上回家吃飯？」

　　「好。」要說P112和位面世界相比。什麼是最適合的，當然是習慣了。

　　「做你的事情吧。」張馨儀說著就從總裁室裡走了出去，李生剛顛顛地跑去開門。

　　嘉拉迪雅很快在房間的兩個牆壁上放滿了能量屏，向黃宣解釋道：「這是我們新成立的公司，我們用125億熱圈收購了滿海綠塔公司。收購各種基地股份的事情進行得也很順利，總計花費了2500億，獲得了28個基地平均20％的股權。如果全部用來生產兔狼豬的話，每天的產量可以達到6億。」

　　兔狼豬是黃宣熟悉的產品，按照嘉拉迪雅的說法，大約相當於100個15級綜合基地的產量。

　　「藥材呢？」黃宣跟著問道。

　　嘉拉迪雅微微一笑，驕傲地挺著胸脯道：「4家規模不錯的材料公司，都有專業的模擬生長基地，比綜合基地的產率更高。我們收購的基地股權中，有6個基地就屬於材料公司。另外，自然生長的藥材可以從大小轉包商的手裡買，葉文就認識不少人，我想保持和他們的關係就可以了。」

　　黃宣點頭同意。位面世界也是講究規模效益的。在黃宣的認識裡，國企就是規模效益的反面教材。

　　嘉拉迪雅抿著嘴笑著，又道：「招募旅行者原本進行得不太順利，優能協會也不能強制旅行者加盟，很多藥劑師都不願意到遙遠的P210工作。但不久前，孟征先生傳來訊息，說優能協會願意用入股的方式，加盟300名下屬的藥劑師進入公司，大部分是10級以上的，不過還有100名22級左右的藥劑師。」

　　優能協會下屬的旅行者，性質如同公司內的職員一樣，而其他的藥劑師，和他們的關係則更類似於真正的協會，乃至於中介。不過，黃宣關心的並不是有多少名藥劑師加盟新公司，而是孟徵選擇的時間。

　　作為優能協會T位面分會的首腦之一，孟征的地位很特殊。從根本上說，他的地位當然比不上根深蒂固的車氏家族。可由於優能協會的關係，他在三系位面，特別是伽馬位面中有不少的關係，從這方面來說，又有些類似黃宣所熟悉的掛職幹部——假如位面世界也能掛職的話……

　　黃宣細細地看了看能量屏上孟征的訊息時間，正是自己及康馬斯家族的旅行者在B108的7號星球勝利後的時間。這種時候，孟征的回答就很有意思了。

　　嘉拉迪雅還不知道黃宣上戰場的事情，美目看向黃宣，見他查找能量屏，只以為是聽得認真，於是繼續道：「我們目前還有2兆另7500億熱圈的資金。聽說康馬斯先生還要入股3兆熱圈？」

　　她說的資金是劃撥用來建立藥劑公司的，剛好將上一次借貸剩下的戰爭貸款用完。

　　黃宣愣了一下，點頭道：「是，過些天我會催催他的。」

　　嘉拉迪雅這才看出了黃宣的心不在焉，也不問他原因，緩了一下道：「繼續？」

　　黃宣「哦」了一聲，抱歉地道：「想遠了。」

　　嘉拉迪雅柔順地笑笑，攏攏她淡金色的秀髮，道：「我們目前招募了150名藥劑師，從9級到20級的都有，更低的就沒有收了。」

　　在優能協會的時候，黃宣看過20級藥劑師的測試，用在生產方面速度太慢，並不很適合招募。

　　黃宣不置可否地點頭。

　　「現在的問題是配方太少，我們用的只有你上次留下來的配方，對精細度的要求有些高，很多低級藥劑師的效率很低。」

　　在21世紀，工人創造的價值低於其工資的十分之一，就是最有效的裁員借口了。

　　黃宣這下反應過來，馬上叫了起來：「寧奧，出來，芳香劑的配方。」

　　寧奧慢吞吞地弄出個能量屏，卻沒什麼廢話地道：「給。」

　　黃宣撇撇嘴角，道：「我以為你又說上一串要求呢。」

　　「我的要求可沒有洛林的多。」

　　黃宣聳聳肩，翻了翻能量屏，道：「就一種？」

　　「60揮發度。只要20納米的精細度就可以製造，再加上你前面有的，已經很足夠了。」寧奧說完，終究是沒忍住，加了一句，「狗嚼牡丹。」

　　黃宣唬了一聲，將配方轉給嘉拉迪雅道：「一定要保證他們簽約的時間，還有保密合約。」

　　位面世界，配方的專利等等還是很受到重視的，一般的公司都不會主動或者被動地使用商業間諜，惡意挖角的行為也基本能夠杜絕。比較麻煩的問題是不友好政府方面的行為，如貝塔位面就不會對阿爾法位面的公司客氣，榮光家族也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對付這種情況倒也有不少的辦法，譬如在不同的原料分開進行能量測定，申請政府保護等等，但總是有洩密的危險。

　　不過，以黃宣的公司規模，短時間內尚不能讓芳香劑的巨大市場飽和。理論上，其他人獲得他的配方，的確會分享利潤，卻不會讓他的利潤降低。

　　嘉拉迪雅也明白己方的優勢，笑著點頭道：「我會向優能協會申請配方保護的，孟征先生說會幫我們在各個位面分別註冊。」

　　塔基姆這時候才有機會道：「黃先生，您生產出來的芳香劑準備先賣到哪裡呢？」

　　黃宣先給嘉拉迪雅和蔡琰介紹了塔基姆，才道：「150名藥劑師，一天的生產能力最多50萬單位吧，要達到平均80的揮發度也不容易，隨便在哪裡都能賣掉吧。」

　　「那先賣到金牛位面吧。」塔基姆說了一句，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金牛位面的人很多，要開荒星球，每天都會用去大量的芳香劑。只有儲存了足夠的芳香劑，我們才能繼續開荒星球，否則就要從其他位面購買糧食、日用品，什麼都要從外面購買，生活會艱難。」

　　黃宣一笑，雖然他不覺得50萬單位的芳香劑能改變什麼，但還是點頭同意了。

　　尼克這時候插話道：「偉大的黃色的主人，各種材料匹配了，現在運輸嗎？」

第六百三十六章 合作（3）

　　黃宣給新建的基地取名11號，同樣是設為尼克下屬。以後的基地會越來越多，再起名字都要記不住了。

　　從24級開始升級，洛林除了偶爾需求材料，倒是不會再麻煩黃宣，讓後者一陣的不適應。在他的感覺裡，洛林這廝絕對是付出一塊，要收回兩塊的資本家材料。

　　不適應歸不適應，黃宣從洛林嘴裡是問不出什麼來的。他一面處理著藥劑公司的事務，一面則焦急地等待著阿爾法位面的反應。

　　他並沒有資料去判斷通常情況下，阿爾法位面的議會的決議時間，但當11號基地升為18級基地的時候，康馬斯先生那裡還沒有任何消息，黃宣免不了也有些擔心。

　　楚亦凝始終沒有消息傳來，黃宣開始不好去問，過了大半個月，不得不命令尼克道：「給我接楚亦凝。」

　　她的上行基地是尼克基地，接通不用等待，幾乎是瞬間完成。但楚亦凝似乎知道黃宣想問什麼，不著痕跡地說了兩句話，即道：「事情很複雜，我在盡力。」

　　完了，就關閉了訊息。

　　黃宣稍有些生氣，轉瞬就問尼克的道：「你的上行基地功能正常不？」

　　「非常的相當的極度的正常。」尼克不忘馬屁地道，「偉大的睿智的主人，您放心吧。」

　　黃宣有些安心，又問洛林道：「楚亦凝會不會規避了上行基地的功能？」

　　洛林知道黃宣問訊的意思，乾脆地道：「不會。」

　　黃宣撇撇嘴，自顧自地想了起來。如果楚亦凝依舊要受到上行基地的監控乃至於操縱，那她的冷淡本身就很有意思了。

　　這麼想著，黃宣也不再去詢問楚亦凝。其實對他來說，時間拖得越久就越有利。如果阿爾法位面不想介入，不聞不問，就能讓諾曼家族得償所願。

　　時間過了一天又一天，11號基地也從每三天升一級，到現在三天半一級。等它到達15級的時候，優勢和劣勢都已經顯露了出來。

　　戰爭基地的優勢自然就是3倍權限。15級的戰爭基地，已有了27個18級權限，相當於四分之三個13級基地，能夠最大限度地滿足戰鬥旅行者的需要。

　　而它的劣勢則證明了其被後位面時代拋棄的原因。沒有各種輔助手段的戰爭基地，就算是戰爭手段都很貧乏，與其用戰爭基地來描述它，不如乾脆使用暴力基地——這種基地擅長的也僅僅是各種暴力輸出方式了。

　　不過，黃宣還是很看好這種戰爭基地。畢竟，對他來說，訓練正牌的旅行者太費時間了，反而是戰爭旅行者來得價廉物美。至於說以後——總要熬過當前，才會有以後。

　　黃宣的靜靜等待讓楚亦凝也很吃驚，她已經想好了不少的說辭，就等著黃宣的第二次詢問，卻沒料到，黃宣根本就沒有去詢問她。

　　她沒想到，黃宣的性子裡還是有些知足常樂的思想。他最盼望的事情，卻是誰都別騷擾自己，沒有管理局，沒有R位面，沒有T位面……然後他就能安安靜靜地當自己的土財主、資本家。再加上黃宣對局勢的認識，自然不會巴巴地去找她問詢。

　　楚亦凝此刻有些佩服黃宣。人有實力很正常，可要有眼力，有實力，瞭解自己，瞭解對手，那就很是不易了。

　　她是的確有些不方便通知黃宣，因為管理局內部的討論也很混亂，更別說阿爾法位面了。在不明情況的時候，如果自己傳出一些不實的消息，導致黃宣出了問題，問題就更不好辦了。

　　楚亦凝原先的預計中，自己幫黃宣申請五族戍的職位，最大幾率是不被通過，直接駁回，卻也算是自己盡力了。三系位面數百年沒有任命過五族戍，而這個職位本身，也就代表著對外擴張，並不是能拍拍腦袋就能認命的。

　　桑比先告訴了黃宣這個職位的信息，楚亦凝是不知道的。她是看黃宣有興趣，才以之作為交換或誘惑，目的達到，誘餌就不重要了。

　　讓楚亦凝沒想到的是，久未任命五族戍的三系位面，這個時候竟然真的有新任命的意願。

　　卻是委員會的內部討論讓楚亦凝反應過來，三系位面每隔300到500年，就會有一次任命五族戍的高潮，屆時會任命多達數十乃至上百的，權限不一的五族戍。而這個時間間隔，剛好與每屆的榮光貴族的授予相差彷彿。

　　新一輪榮光貴族的受益者正是綠松家族與諾曼家族。事實證明，他們與其前輩家族一樣，都不是能低調的主兒。看起來，任命五族戍的條件似乎真的成熟了。

　　這個時間，楚亦凝也要感慨黃宣的好運氣。她是完全沒有想到，這個要求本身竟然是自己老爹幫忙的。

　　……

　　五族戍的職位並不是能夠輕易授出的。就像是桑比形容的那樣，所謂的「五族戍」，是三系位面承認的，對外戰爭的僱傭兵首領。理論上，他們的地位與三系位面的政權首腦相當，同樣與諸如優能協會之類的大BOSS是相同的級別——很顯然，與之相適應的，五族戍也有著許多的權利。

　　最基礎的，就是對轄下內政軍事的全面領導權與參贊權。五族戍一般是設置於窮鄉僻壤的地方，例如R位面和P位面的地界，正是面對榮光家族的最前沿，甚至於T位面也可算是其中。僅僅是面對諾曼家族，就要控制如此多的位面，其授權由不得三系位面不得不考慮清楚。

　　特別是，3個高等級位面的邊界綿長，並不是簡單的一個五族戍就能解決的問題。他們最常使用的辦法是分區設立五族戍，對內則配屬高級官員——不管是哪一件，都是需要長時間討論的。

　　黃宣等得起，卻並不意味著所有人都等得起。就在他的11號基地還在努力升級的時候，諾曼家族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挑釁。

　　並不是每個榮光家族，在任何一個時期都有榮光貴族存在的。諸如諾曼家族這樣的榮光們，趁著榮光貴族的上位，擴張是最自然的選擇。

　　管理局內部外部的事情紛紛擾擾，干涉起三系位面來也有氣無力。楚亦凝是新晉的委員，每天除了投票點頭外，幾乎沒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更沒有了給黃宣傳訊息的慾望。過了如此多日，除了黃宣的問詢，也僅僅就是軟綿綿地傳了兩條訊息罷了。

　　又是無聊的一天過後，楚亦凝收拾好東西，正要離開會議室，卻見無花道人的實務士孫銘走到桌前，小聲道：「楚小姐，道人找您。」

　　「我？」楚亦凝是認得孫銘的，微微笑了一下，就跟他走了過去。即便在管理局，無花道人也是傳說級的存在。楚亦凝之前僅僅是代表身份，卻也少有機會與他說話。侯君龍是他的關門弟子，就已輕輕鬆鬆做到代表的職位，其勢力可見一般。

　　跟著孫銘經過特殊位面通道，楚亦凝眼前白光閃過，就見到了久不在管理局的無花道人。他穿著黑白魚構成的袍服，白鬚白髮，手指纖長有力，面容清潤，身材高而削瘦，眼睛凝視中帶著壓迫感。

　　無花道人的袍服很有特點，在楚亦凝的印象裡，這種袍服的流行似乎正是由無花道人引起的。以前的時候，楚亦凝只覺得他的黑白魚袍服很有意思，可是在P112居住一段時間後，楚亦凝卻很有些奇怪的感覺。

　　他穿的袍服，與黃宣所在位面的宗教，似乎很有聯繫——宗教在位面世界相對契合度很低，畢竟是人想像的東西，有所偏差是理所當然的。

　　可是，楚亦凝卻在無花道人的袍服上，看出了儒教、道教、基督教的特色。那只活靈活現的黑白魚，讓她想起了道教的太極；袍服的形制類於儒士；紐扣領口又皆是十字，其上略有臃腫，以前的人們還曾討論過無花道人的十字結，並有無數猜測，楚亦凝現在再看，就覺得很似耶穌受難的簡化版了。

　　這樣一位無花道人，顯是讓楚亦凝有些失神。

　　無花道人沒什麼表情，手指在虛空中點了點，道：「今天我找你來，是想問問你推薦的這個人，黃宣如何？」

　　楚亦凝愣了一下，道：「您指的是？」

　　「五族戍的評定。」無花道人和藹地一笑道，「五族戍除了要求委員會通過外，還要長老們的認可，我想問問你的態度。」

第六百三十七章 五族戍（1）

　　黃宣久等阿爾法位面的反應無果，卻沒想到等來了車家人的熱情。

　　他和康馬斯先生在B位面做的事情，拐來拐去，終於是被T位面先生們知道了。由此引發的第一熱潮，就是債券銷售的起伏，直至火爆。

　　債券銷售從來都是不那麼容易的，這和借錢是一個道理，而國家債券隨著戰爭起起伏伏更是平常。最為人們熟悉的是羅斯柴爾德家族在英國公債上的所作所為，正是利用拿破侖勝利的假消息，羅斯柴爾德家族成為了英國國債的最大持有人。

　　借R位面的名義，以貝26系列位面作為抵押的債券，本來就很受T位面的先生們的歡迎——即使康馬斯家族滅亡，R位面的新統治者也需要償還外債，否則他們就要用貝26的土地、稅務等等一切收入與資產作為賠償。

　　唯一的例外是：假如貝26被貝塔位面直接收回，並且後者與阿爾法位面交惡。

　　而黃宣等人在B位面的勝利，以及三系位面不間斷的會議，則讓這種擔憂變得最低。就此帶來的，就是債券銷售的順利，以及市場上債券價格的升高。

　　綽號「貝26領土」的債券價格已經上漲了0.6個百分點，這是市場的自由交易行為，意味著在目前的情況下，人們甚至願意購買利率8.6％的債券。

　　市場的潮流，自然會吸引車家人的興趣。

　　50兆熱圈的債券，已經遠遠多於包填這樣的大商人的資產，甚至可以與之控制的資產價值相比較。當然，黃宣也沒什麼可以驕傲的，他的錢全是借來的，自有資產是負值。

　　假如黃宣是個純粹的商人，他一輩子都還不清兩筆債券。不提R位面的戰爭債券，僅僅是50兆熱圈的「貝26領土」債券，他每年就要還上4.6兆熱圈的利息，平均每天要還126億熱圈的利息。而他就算把現在的7個基地全部用來生產食品、藥劑，一天的收入也絕對不會超過千萬。

　　可以說，任何一個商人都很難還清這麼大一筆的債券。同樣的道理，也很少有人會購買一個商人發行的大批債券。

　　正是黃宣在軍事和政治上的行為，才給予了投資人以信心。

　　康馬斯先生傳來消息的時候還很是振奮地道：「車明經想要我們再發行一批債券。」

　　「發行多少？」

　　「50兆熱圈，利率6.5％。」

　　黃宣眼皮跳了跳，6.5％的利息，和T位面自己發行的公債也相差無幾了，車明經憑什麼認為能賣出去？何況還是50兆這麼多，整個T位面一年發行的債券，也很少會超過兩三百兆熱圈吧？

　　康馬斯先生猜到黃宣的想法，頓了頓道：「50兆熱圈，是以我們和T位面的名義發行的，其中我們抵押30％，T位面抵押30％，雙方各分走25兆熱圈。」

　　還不是全額抵押。黃宣拍拍額頭，道：「T位面政府可以用信用抵押，甚至用本位面的稅收抵押都可以，我們的信用也能當錢抵押了？」

　　康馬斯先生神神秘秘地道：「既然車明經說可以，那自然就是可以的。噢，還有，車明經得到了阿爾法位面委員的提名，最快40天內就會進行補選的投票。」

　　黃宣嘖嘖兩聲。低級位面在高級位面的任職是受限的，儘管如此，委員的職位還是會讓車家穩步地走上兩個台階，再堅持上500年不倒都可以。

　　康馬斯先生似乎也收到些消息道：「既然車明經願意讓我們發行債券，那我們就發行好了。賣不掉也沒關係。」

　　黃宣雖有些奇怪，可康馬斯先生說的也有道理，也就應承了下來。

　　等關閉了通訊，黃宣半是自言自語，半是詢問地道：「莫非五族戍的任命出來了？」

　　他想來想去，也只有五族戍的職位，才會引起車家人的注意，否則自己一個R位面的「附庸」，有什麼資格和T位面老大一起發行債券？

　　卻是桑比饒有興致地道：「怕是你有掌上的位面的消息，也出去了吧？」

　　黃宣一驚，繼而釋然道：「諾曼家族活下去那麼多人，該傳回來的早就傳回來了。」

　　話雖如此，他免不了還是擔心，只是不顯露出來罷了。

　　過了一會兒，黃宣問道：「尼克，我們還有多少錢？」

　　「加上新賣出的債券？偉大的黃色主人。」

　　「當然。」

　　「26兆熱圈。最近的主要花銷是在能量市場上的投資，特別是建造11號基地，預計花費1兆熱圈。資金劃撥了，浪費的監守者。」尼克念叨著道。

　　黃宣笑了笑，道：「洛林，我給你升級基地。」

　　尼克狂忽：「偉大的，主人啊！」

　　小尼低聲配合道：「主人，靡費，揮霍，不划算。」

　　黃宣攤開手，道：「你們還有誰，能迅速提高戰力的？」

　　高級旅行者們都去閒逛了，剩下桑比無聊地道：「洛林現在是10級基地，升級要7兆熱圈，升級到8級要14兆熱圈，效果並不顯著。」

　　「7級是28億熱圈。」黃宣又算了一步，「不管怎麼說，如果再多一票中級戰鬥旅行者，配合P001，總是有用的，否則留著錢也沒有太多的用處。」

　　他借錢的第一目的是為了和T位面以及R位面綁定，目的達到了，花錢和還錢都不是他關心的問題。大不了到期的時候，再借一批債券，就像是美國政府常幹的那樣。

　　桑比一笑道：「那你會把洛林的權限給戰鬥旅行者嗎？」

　　黃宣語塞，戰鬥旅行者的一個要素就是要有基地管理權，否則對方不願意交出權限，跑掉了還是麻煩事。

　　桑比又道：「你現在有這麼多錢。不如購買些基地圖紙，給有管理權的基地升級。」

　　尼克「啵」的一聲道：「桑比，做得好，做得好！」

　　黃宣苦笑道：「哪裡有14級的基地圖紙賣？」

　　基地圖紙是有價無市的好東西，低級些的圖紙還好說，等上一段時間，市場上總會出現，可中階的圖紙，就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了，一般人也不太願意全部用鈔票來結算，換些更有價值的東西也很不錯。

　　桑比很順暢地道：「14級的圖紙，對管理局來說，還算不上稀有。」

　　「找你女兒要？」黃宣狐疑地道。

　　「或許還能多買幾級的。」桑比笑道，「管理局的圖紙生產還是最強的。」

　　桑比依舊有些擔心楚亦凝，他給出的建議，也是對楚亦凝有利的。

　　黃宣想想道：「尼克，你和楚亦凝聯繫。」

　　他本想讓桑比與楚亦凝聯繫，可是考慮到前者的能力，卻覺得還是由尼克聯繫更安全。

　　尼克興奮地一串子顫音道：「放心吧，偉大的英明的主人，您最忠誠的基地尼克一定會帶回前進基地的圖紙。」

　　黃宣清咳一聲道：「呃，綜合基地的也行。」

　　小尼「咯咯」地笑了兩聲，尼克怒斥道：「閉嘴。」

　　說完，尼克又諂媚地道：「偉大的主人，我立刻就去辦。」

　　黃宣則道：「洛林，先先升級到9級。」

　　說話間，黃宣自己在能量屏上點著，接通蓋瑞·提肯道：「老蓋，有沒有更多資金的需求？」

　　蓋瑞·提肯不喜歡學中文，沒太弄明白黃宣所謂的老蓋，但知道是叫自己，一晃眼道：「您想增加多少資金？T位面的能量市場很難容納更多資金了。」

　　用中國的說法，蓋瑞·提肯就是中介出身的投資家。用好聽的方式，叫做職業經紀人。在他的生涯中，必然是盡量滿足僱主的要求的，尤其是增資的要求。可目前手上的資金實在是超過了他的能力，30萬億的資金，比美聯儲掌握的還要多，華爾街的單一機構還沒有研究出使用這麼大筆資金的方式呢。

　　黃宣算算時間道：「再給你10兆熱圈，和以前一樣，不要求盈利了，盡量流動。」

　　蓋瑞·提肯鬆了口氣，笑道：「您又想增加貢獻度了？」

　　他倒是挺清楚的。

　　黃宣「嗯」了一聲道：「再過些天，又有一批債券出售。」

　　蓋瑞·提肯「噓」了一聲道：「還是那麼高的利息？」

　　在他看來，5％就是高息了。

　　「差不多吧。」黃宣歎口氣道，「美國政府不也是這樣？用借來的錢還上一批的債券，如果大家都不借給他錢，財政瞬間破產。」

　　「但大家都願意借錢給美國。」蓋瑞·提肯很有自豪感地道。

　　黃宣聳聳肩道：「希望大家都願意借錢給我吧。」

　　「偉大的睿智的主人。」尼克小聲道，「楚亦凝小姐的訊息。」

　　黃宣還沒回答，他面前就跳出了能量屏。恢復了本來模樣的楚亦凝神色不屬地道：「我向管理局提名了你，委員會和長老都通過了，如果你同意的話，就可以成為管理局下屬的五族戍。」

　　「管理局下屬的？」黃宣奇怪地道，「不是只有三系位面才有五族戍嗎？」

　　楚亦凝抿嘴搖了搖頭，道：「管理局只是很少任命五族戍。另外，車明經向阿爾法位面提名了你，我聽說，阿爾法位面的議會也有意任命，伽馬位面也很有興趣。」

　　她稍微顛倒了一下次序，其實是無花道人，在阿爾法位面提名後，才改了主意的。

第六百三十八章 五族戍（2）

　　黃宣對五族戍僅僅是抱有幻想，在他的感覺裡，這是一種抗爭，對敵人、對自己的抗爭。

　　然而，當聽楚亦凝說到，管理局、阿爾法位面和伽馬位面都有意任命自己為五族戍的時候，他反而冷靜了下來。

　　楚亦凝關閉了能量屏，讓他好好思考。桑比卻不管這些，笑呵呵地道：「管理局的五族戍，可是很厲害的呢。」

　　「是嗎？」黃宣對管理局沒什麼好感，更可以說是有些惡感，可正是在這些紛紛擾擾中，才能感受到管理局的實力。

　　桑比頗有些勸諫地道：「五族戍的權利是與它的轄區相適應的，對管理局的五族戍來說，理論上，三系位面也是管轄的範圍。呵呵，很有意思吧？」

　　「三系位面也是管轄的範圍？」

　　「在當年，管理局是大位面時代遺留下來的主要政權建立的，榮光家族們有些是遺老遺少們建立的，有些則是找到了遺物的幸運兒。三系位面就要更低級一些，當年倖存者們以地域來建立的位面政權有很多，三系位面在其中活得最滋潤罷了。」桑比回憶著道，「所以說，在管理局的眼中，當他們招募五族戍的時候，對付的可以是所有的位面政權，自然是包括三系位面的。」

　　「但不是說，三系位面的實力和管理局相當了嗎？」

　　「所以是理論上的事情，就像是不曾施行的法律，可它還是法律。」桑比淡然地道，「究竟能使用到什麼程度，就看你的能力了。」

　　「你的意思，是想讓我答應管理局的任命？」黃宣其實更喜歡阿爾法位面，他掩藏著自己的不安道，「不管你說他們有多少年沒有任命過五族戍，但依我看，他們恐怕是對『一個人的位面』更有興趣。」

　　桑比大笑了起來，道：「誰說不是呢？『一個人的位面』上一次出現，恐怕就是無花道人吧。三系位面和管理局都看好你，那也是很自然的。至於其他的擔心，與你是不是五族戍，恐怕沒有多少關係。」

　　黃宣愕然，一想的確如此，懷璧其罪，與其人是無關的。

　　實際上，也沒有太多可以想地，楚亦凝是管理局委員，賽義德似乎也是管理局的官員，桑比又做出如此的建議，黃宣心裡是決定要就任管理局的五族戍的，只是沒有立刻答應而已。

　　黃宣又查看了一番關於五族戍的信息，以免被桑比和楚亦凝給忽悠了。等到晚上的時候，方才傳給楚亦凝訊息：同意。

　　傳完了訊息，黃宣一下子輕鬆了起來，緩緩地從自己的房間走出去，下樓的過程中都做著伸展運動，腦子裡什麼都不想去想。

　　已然到了放假的時間，若嬋美眉也不用上學。黃宣在家的時候，她也很少離開，這刻正坐在陽光下看書。

　　黃宣一眼望去，就見揮灑的光線斑駁的鋪撒在院子中，小貂美眉烏黑的頭髮順著肩膀散開，嫩滑的肌膚彷彿比光線還要細膩。

　　管家跟著老媽走了，現在的宅子裡只有艾薩克帶著的一票保鏢。沒事的時候，他們是不會進院子裡來的。黃宣惦著腳。頗為興奮地向小貂美眉的位置跳躍著過去，像是一隻追求幸福的袋鼠妖。

　　小貂美眉看書入迷，沒注意到黃宣甩著尾巴顛顛地溜了過來，她正要翻頁，卻被黃宣一把摟住。

　　黃宣揮了揮手，屏蔽了監守者們的視線，左手環在她的腰間，右手撥開她的長髮，輕輕地吻在脖頸上，輕聲道：「是我。」

　　「我知道。」若嬋美眉發出微微的呻吟，仰起頭，用手抱住黃宣的頭，小聲道，「順利嗎？」

　　「還好。」黃宣說著，站起身來，將她抱了起來，然後自己坐在躺椅上，讓若嬋坐在自己的腿上。

　　小貂美眉有些羞赧地將手推在黃宣胸前，身子卻潮熱了起來。

　　……

　　黃宣當日就重新回到了基地中，然後與塔基姆一起前往管理局。菲茨傑拉德還是在P001中呆著，他畢竟算是俘虜，還是不要露頭為妙。

　　管理局的行政位面在A系列位面，連續209個位面，全部是發展度1000以上的大位面。貿易繁盛部分得益於其奉行的免稅政策，而生產上的優勢則來自於管理局的無數技術。此外，管理局與三系位面及各榮光家族都保持著聯繫，在A系列位面做是生意，有的是好處。

　　整個A系列位面也是學術昌榮之地，第一位面高等學院，第二位面高等學院和第三位面高等學院，就分別坐落在A001、A002和A003位面內。也就是管理局，才會用這麼囂張的名頭。不過到了這個時候，所謂的第一第二都不值錢了，阿爾法位面、貝塔位面都建立了他們的第一位面學院、第二位面學院，於是管理局也從善如流地在其後加入了管理局的字樣以示區別。

　　儘管如此，這三個名字無比囂張的高等學院還是整個位面世界數一數二的學校，包括阿爾法位面和貝塔位面在內的無數達官貴人，都願意將孩子送到這裡來讀上一段時間，不等畢業，就是在A系列位面創業，也是相當不錯的選擇——現在的三系位面和管理局內，就有不少的高層人士是商界出身。

　　管理局和A系列位面之間的關係，有些像是基督教和梵蒂岡的關係一樣。這裡就是管理局的直轄領地，而在除此之外的所有地域，管理局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傳播他們的理念（信仰），或者說是控制力。

　　楚亦凝親自來位面通道附近的基站來接黃宣。這裡與R001又不相同，位面通道開在了A001主星的衛星上。黃宣走出來後就有些奇怪地問道：「位面通道不是應該在有人居住的地方嗎？」

　　「用能量改變的。」楚亦凝笑笑道，「如果把位面通道直接開在主星的話，交通就太擁擠了。」

　　用能量改變位面通道？黃宣暗暗咋舌，為之付出的能量，恐怕又是讓人吃驚的數字。交通似乎總是很昂貴的商品，中國建一條鐵路，輕鬆花掉數千億元，差不多十分之一的政府收入，放在管理局，不知道他們的十分之一政府收入，又會是多巨額的數字。

　　A001的主星就叫做「主星」，與他們家裡的學院一樣，充滿了張揚的味道。只是過去了數十萬年後，這份張揚的後盾，卻變得越來越薄弱。

　　楚亦凝在自家的地盤上再不用隱藏行跡，在位面通道附近等待的時候，周圍的人雖然會注意她，卻不會無禮地圍觀，比在其他位面自由了許多。

　　黃宣剛與若嬋美眉親熱過，雖見楚亦凝明眉皓目，也就是偷偷地吞點口水，卻也沒什麼不合適的表現。

　　楚亦凝用熟絡的笑容道：「無花道人要親自見你，不出意外，今天晚上就會有命令，然後你就要在明早之前離開。」

　　「為什麼這麼緊張？」黃宣皺眉道。

　　「五族戍是不允許在A位面逗留的。」楚亦凝平靜地給他介紹道，「管理局的五族戍是權力最大的，但它的要求也越多。壞處是不能接近A位面，也不能干涉管理局的事務；好處是，只要離開A位面，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正合心意不是？」

　　黃宣笑了兩聲，心情的確很好，有了這身虎皮，自己的身份，特別是P112的身份就再不是問題了。

　　兩人說著話從空港的中廳走出來，一艘銀白色的星艦等在外邊。楚亦凝不好意思地道：「A位面的居民太多了，除了特別的事情，特殊位面通道是禁止使用的，我們離主星很近，就坐飛船吧。」

　　「你是管理局委員，也不能有特權？」

　　「沒有必要。」楚亦凝說著，笑容突然收斂起來。

　　一位身高近兩米的年輕白種人從星艦上走了下來，一邊拍打著身上一邊笑道：「亦凝，我在下面等得累了，就上去坐了坐，你不介意吧？」

　　楚亦凝冰冷地道：「累了為何不回去休息呢？」

　　這位仁兄全身套著棗紅色的長袍禮服，胸口繡著金色和白色的絲線，頭髮束起來頂在頭上。滿臉的驕橫氣，在南京，黃宣除了照鏡子，就很少看到這樣的神態了。

　　「討厭的二世祖。」黃宣在肚子裡腹誹著，他一向以為紈褲是二世祖的高級形態，是不同的生物。

　　黃宣站在旁邊等著楚亦凝處理，甚至沒有去查查對方的資料。卻不料二世祖很關注地看看黃宣，指著他對楚亦凝道：「他就是新任的五族戍？」

第六百三十九章 五族戍（3）

　　黃宣聽對方語氣不善，警覺地向四周看了看，才道：「不好意思，有什麼事？」

　　他既不否認也不承認，正式的任命還沒有下來，說什麼都不合適。

　　楚亦凝護住黃宣，面無表情地道：「克雷格先生，如果是問候的話，你可以回去了。」

　　「五族戍？這樣可不好，你要保衛管理局，不是被管理局保護你。」克雷格哈哈地笑了起來，身邊的隨從都陪著笑了起來。

　　黃宣有些吃不準對方的身份，於是用暗音問桑比道：「知道怎麼回事嗎？」

　　「任何官位的競爭都是激烈的。」桑比嘿嘿了一聲道，「我給你查查他是誰……喔，有了，尼克還是很好用的嘛。現在的委員蘭格·克雷格是德布·克雷格的父親，德布就是你面前的年輕人，他是個16級旅行者，今年27歲。從年紀來說，天賦很不錯，或許和他的母親有關。」

　　「克雷格家族？」黃宣嘴唇微動。

　　「喔，還算不上家族。從他們的地位來看，他的父親算是白手起家，上溯三代，他的爺爺僅是一名時空戰士，後來做了商人，掙下了幾億熱圈的財產、而他的父親，也就是委員蘭格·克雷格用這筆錢投資政治，從伽馬位面起家，做到了管理局委員。不過他的父親蘭格是委員會排名前列的委員，地位比大多數家族都要高。他的母親是大家族成員，伽馬位面的尤金家族，但在這方面來看，克雷格就只能當外戚了。」

　　在家族列表中，外戚顯然要低上一層，而且大家族的直系成員都很多。

　　黃宣對伽馬位面很上心地道：「和楚亦凝是一個位面的？」

　　沒等桑比回答，克雷格瞪起了眼睛，越過楚亦凝道：「喂，五族戍，在別人面前用暗音可是不禮貌啊。」

　　黃宣哼了一聲道：「我以為你不在意禮貌這種事情。」

　　克雷格是真正的眼如銅鈴型的動物，再次怒視黃宣，轉而揮舞著蒲扇般的手，狀似文明地向楚亦凝獻慇勤道：「亦凝，聽說你出去了很久，我們一起去喝一杯如何？讓我給你講講最近一段時間內，在管理局發生的事情。」

　　黃宣有些不滿意了，但還是保持著謹慎地問桑比道：「你說我揍了這傢伙，有沒有關係？」

　　這樣的事情他常幹，如果要狠狠地揍一個傢伙，就先問問小舅。

　　桑比很「振奮人心」地回答道：「等你是了五族戍，而且是在A系列位面以外的話，沒有問題。」

　　黃宣記住了後半句話道：「意思是，其實問題不大？」

　　楚亦凝自然拒絕了克雷格，後者好似精蟲上腦一般地再次向黃宣挑釁道：「喂，五族戍，你們要去哪裡？我們一起？」

　　黃宣挑挑眉毛，塔基姆也站到了前面。

　　通道下方的氣氛很不好，雙方的旅行者對峙很快引起了空港方面的關心。一具監視器從空中降了下來，大聲警告道：「先生們，女士們，這裡是空港警戒局……」

　　克雷格揚手就將監視器打了個粉碎，抬起下巴對著黃宣道：「回答我。」

　　黃宣一下子反應了過來，這廝根本不是因為楚亦凝才找自己的麻煩，他就是想找自己的麻煩。如果能在「五族戍」的任命塵埃落定之前，在大庭廣眾面前，特別是在空港的監視器面前教訓了自己，那五族戍的任命，或許真地會有什麼波瀾。

　　克雷格臉上滿是陰謀的味道。

　　黃宣站直了身子，低聲道：「塔基姆，你能打贏他們嗎？」

　　「A001內部，不經過認證，是不能夠使用150磅以上的能量的。」塔基姆回答道，「他帶了至少2名高級旅行者，應該都是經過認證的。」

　　塔基姆所謂的認證，實際上就是位面通道的封閉控制，A位面的封閉一定是很強悍的。

　　克雷格忽忽地笑了起來，俯視著黃宣道：「怎麼，又和誰在用暗音？你旁邊的手下？」

　　黃宣笑了笑，正要說話，就見一輛梭車猛地衝了過來，然後侯君龍從上面走下來，大聲笑著道：「兩位見過面了啊，無花道人想見黃先生。」

　　在外面的時候，他一般不用「師傅」的稱忽。

　　黃宣暗自裡鬆了一口氣，克雷格則有些憤憤然地道：「這麼著急地來救他？」

　　「誰贏誰輸還不一定呢，白癡。」黃宣這時候有盾牌了，也抬起了下巴，轉身上了梭車。

　　克雷格再衝動也不能動手了，這時候的目光就很不友善了，聲音輕蔑地道：「什麼五族戍，你能預防五種害蟲嗎？」

　　他的從人都配合地哈哈大笑了起來。

　　楚亦凝沒有回擊，拉著黃宣，從幾人中間穿了過去，同時躲開他人的視線，用暗音對黃宣道：「克雷格是五族戍的有力競爭者，別失了威風。」

　　黃宣手掌心一片柔軟，正在品鑒中，聽見楚亦凝的話登時愕然，也藉著上星艦的動作用暗音道：「這樣還不行？你不會是暗示我要揍他一頓吧？」

　　楚亦凝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300熱磅就會對一個城市造成毀滅性的傷害，甚至於1熱磅也能造成成百上千人的死亡，A位面的通道認證方式是有其原因的。不管克雷格有個委員的老爹還是老媽，他都不敢讓高級旅行者在空港裡大打出手，因此身邊的人都和典韋一樣，恐嚇的作用多於實際應用。

　　黃宣迅速想定，舔了舔嘴唇，趁著星艦發動的時間，站在星艦門口，指了指克雷格道：「喂，小子，你不想活了？」

　　「你說什麼？」克雷格聲音高昂，人卻躲在手下人身後。他知道黃宣是14級旅行者，所以沒有和他單挑的意思。

　　不過，克雷格低估了黃宣的發動速度。

　　0.21秒，經常練習的黃宣做出了一個標準的速射攻擊動作。50熱磅的攻擊輸出不多不少，雖然被克雷格身上類似儲能護盾的裝備輕鬆擋住，衝擊波卻將準備不足的他使勁地推到了身後數十米處的花壇裡，弄上了一身的泥巴。

　　黃宣拍拍手，打了個響指，轉身回到了星艦中。

　　楚亦凝畢竟是管理局委員，她在星艦上，其他人就不敢輕易衝上去。隨著艦門關閉，克雷格也沒地方去發洩憤怒了。

　　「走吧。」楚亦凝用對講機說了一句，然後笑對黃宣道，「做得不錯。」

　　黃宣咧嘴笑了笑，晃動著脖子靠了下來，滿是好奇地道：「侯先生，是無花道人讓你來接人？」

　　「不是。」侯君龍輕輕搖頭，卻沒再說什麼。

　　星艦緩緩升高，還能看見克雷格冒火的額頭。

　　一路無話，星艦行駛了1個小時，到達了主星某處。附近綠草瑩瑩，茂密的樹林有如森林公園。

　　星艦降落的地方，長寬最多五六百米，僅容兩三艘小型星艦起落，從空港的角度來講實在是太小了，但只看周圍的設備及人員，就可以知道這裡是私人地方。

　　A001的主星上至少有300億的居民，用地緊張可想而知。再看這裡，不僅有私人的機場，而且就在群山環繞，綠水湖畔，放在21世紀，又是一個旅遊勝地。黃宣咂咂嘴，道：「這位主兒還真的會享受，買下這麼大一片地方，要多少錢？」

　　目視可及的地方，空中都有小型的巡邏艇，由此可知全是私家的。

　　侯君龍聽著黃宣的話很不是味道，咳嗽一聲道：「這是管理局為了表彰無花道人的貢獻而贈與的土地。」

　　「有多大？」

　　「50平方公里。」

　　「哇。」黃宣拍了拍自己的天靈蓋，50平方公里，可以是10公里長，5公里寬的一片地方，就是三四十年前的國企，用地也沒這麼富裕。

　　看侯君龍臉色不好，黃宣明智地停下了這個話題，道：「我們去裡面見你師傅？」

　　「就在這裡。」侯君龍表情僵硬地道，「除了管理局委員，無花道人一般是不見陌生人的，他會用訊息與你談。」

　　黃宣皺皺鼻子，暗罵：這就是典型的脫褲子放屁，你用訊息交談，用得著我再來一趟嗎？

　　他在那裡自己想著，無花道人也在另一端看著他，片刻後道：「黃先生，久聞大名，終於見面了。」

　　說的是熟練的中文，水準和現在的楚亦凝等人相當。

　　「哪裡哪裡。」黃宣說著客氣話，心想你到哪裡聞我的名字。

　　無花道人發出「呵呵」的笑聲，但在黃宣所處的環境中，就像是從空氣中飄出來的一樣。他笑著道：「我是以長老的名義來看看你。另外，通知你一件事情。」

　　「您說。」

　　「管理局有些年沒有任命過五族戍了，一些先生們的意思是，先給你一個臨時的五族戍，然後等你立下功勞之後，再正式任命。」

　　黃宣也學著他呵呵地笑了兩聲，不露出自己的想法。

　　無花道人的聲音空洞地道：「我給拒絕了，我說，我們相信你，就一定要給予你足夠的權限。當然，你也要帶回來相應的功績。」

　　「那自然。」

　　「你同意了就好。」無花道人滿是笑意地道，「綠松家族太過分了，第一件事，就是規勸他們。」

第六百四十章 五族戍（4）

　　黃宣愣住了，道：「規勸？」

　　「有問題嗎？」

　　「噢，我以為第一個會是諾曼家族。」黃宣掩飾著自己的驚訝。相較而言，綠松家族比諾曼家族還要強大一些，僅僅是多出的一名榮光貴族，就很恐怖了。

　　無花道人淡然地道：「綠松家族在最近的幾次戰爭中，佔據了十幾個位面，他們要退回來。」

　　「如果他們不聽呢？」

　　無花道人嚴肅地道：「那就是五族戍的工作了。另外，管理局的五族戍和其他位面的不同，你可以向委員會和議會申請部隊。具體的事情，你就問其他人吧。」

　　接著，無花道人就切斷了訊息。

　　黃宣沒料到自己不僅沒能見到無花道人，而且還給了自己這麼麻煩的工作，若非五族戍的職位太有誘惑力，他一定是拒絕的。

　　不過話說回來，若非五族戍的職位有偌大的權力，自己也不會接到麻煩的工作。

　　侯君龍稍等了一下，就很客氣地道：「黃先生，我們現在要去委員會了。」

　　黃宣愣了一下，就見身後開來一輛梭車，淡藍色的車身，看起來很別緻的模樣。

　　侯君龍落後一步，讓黃宣先上了梭車。

　　這一幕讓黃宣有些唏噓。當日的侯君龍在R位面是如何的意氣風發，自己又是如何的心驚膽顫。短短的一年過去了，管理局代表似乎也並不是那麼讓人害怕的職位了。

　　楚亦凝的升職並沒有減少她身邊的追求者，反而增加了一些不相干的世家子弟。侯君龍在來的路上並沒有多說話，黃宣還以為他改了性子，等到回程的時候，卻重新見識到了侯君龍的不懈努力。他卻是在見師傅前裝的。

　　黃宣不耐聽侯君龍對楚亦凝的讚美套話，好在梭車的速度很快，議會大廈雖然相隔近300公里，還是在半個小時內趕到了。侯君龍又回復到不苟言笑的模樣，很有些小官的威嚴。

　　黃宣私下裡笑了兩聲，從梭車上走了下來，抬頭仰望整個管理局最大的權力中心，失望地發現這只是一棟7層左右的大樓，比起優能大廈來好像相差500年。但它每層的面積很大，有點五角大樓的味道。

　　楚亦凝笑道：「與想像中的很不同吧？管理局的委員會就在裡面辦公，議會只有開會的時候才召集，其他時候他們自己找地方辦公。」

　　「自己找地方辦公？議員的工資很高？」

　　也就是楚亦凝熟悉了他，才解釋道：「議員沒有工資，委員也沒有。而且要做議員和委員，必須登記財產，資產少於1000萬熱圈的，是不被允許競選議員和委員的。但管理局代表是有薪資的。」

　　黃宣眨眨眼睛，身在紅旗下的他，還很難理解這種類似古典式的共和制度。整個位面世界，似乎都把錢看得很重，沒有錢不是因為世道不好，而是因為能力太差。

　　大廈的門口站著四個人，都明白地將能量罩撐開。四人中有一個高級旅行者，開著320磅的能量罩。也不知道是不是極限。

　　到了這種地方，高級旅行者的身份反而受到局限，塔基姆就不能跟著進去。卻是侯君龍帶著的兩名時空戰士能一起進去，但也就是到大廳為止。

　　楚亦凝在右臂掛上自己的委員證件，一路暢通無阻。她用暗音對黃宣道：「委員很少關心具體的問題，他們更在意某種行為的象徵意義，尤其是對其他各個位面的象徵意義，你回答問題的時候要注意……」

　　她說了不少，黃宣也認真地聽著。五族戍的權限每次都是不盡相同的，越得到認同，就能獲得越大的權限。

　　管理局的委員可謂是整個位面最有權勢的人，他們代表著最悠久的家族、最富裕的商人、最有權力的軍閥組成的集團，控制和影響著整個位面世界的利益分配。這其中，不僅有A位面土生土長的家族成員，也有來自三系位面和中級位面的人們。相比之下，長老通常代表自己，其地位由其威望決定，議員則代表單一的集團，只有管理局委員，才是真真正正代表著利益集團的人物，而利益集團，決定了整個位面世界的走向。

　　五族戍是今天的重要議題，但並不是委員們唯一要做出決定的事情。黃宣也沒能見到全部的數十名委員，大家都很忙，今天出面的只有24名委員，已經是少有的齊聚一堂了。

　　楚亦凝將黃宣送到待客廳，就自己去參加會議了。她的身後沒有足夠份量的利益集團，因而發言權就要弱上不少。同樣的，還有不少來自中級和低級位面的委員，他們的委員生涯本身或許就是象徵性的。

　　黃宣在待客廳中等了一個小時的樣子，就見一名實務士走出來，低聲道：「您是黃先生嗎？」

　　「是我。」黃宣大方的站了起來。

　　「到了您的議題。」實務士說罷，就轉身帶路，言語間並沒有太多的恭敬。

　　黃宣笑了一下，感覺這管理局的委員會，就好像中央一樣，自己如同偏遠地區的小官，在地方上是土皇帝，進了京的土皇帝，實務士怕是見得多了。

　　24名委員坐在個環形的高台上，好像法官一樣。對面是一個小小的講桌，約兩本大書的位置上是類似麥克風的擴音器——這本是不必要的，但為了顯示威嚴，一切繁文縟節都被保留了下來。

　　黃宣毫不怯場地漫步走了過去。從小到大，他學習不好，可是總有在眾人面前講話表演的機會。這自然是黃家帶來的優勢，但不得不承認，這種訓練在某種程度上，就是其他人難以得到的機會，很重要的機會。

　　等他站定之後，又有6人次第到來。黃宣放眼看去，就見那位克雷格先生也在其中，還裝作不認識自己的模樣，目不斜視。

　　黃宣習慣性地一笑，覺得這樣的有缺陷的社會，才是自己能夠適應的社會。

　　一位銀白色頭髮的委員率先發言道：「黃先生，能不能給我們看看你的『一個人的位面』？」

　　黃宣沒想到他們這麼直接，不過「一個人的位面」的確是他最大的依仗，實際上也是他能夠成為五族戍的主要原因之一，對方的要求合情合理。

　　使用P001很方便，黃宣不用作勢地將之放了出來，議事廳內頓時被淡金色所籠罩。

　　「很漂亮。」銀髮委員給出了評價後，就將頭轉向克雷格道，「德布·克雷格先生，聽說你準備了4個自有基地？」

　　「是，最高的為8級的綜合基地，最低的為12級。」克雷格說話間彷彿不經意地看了看黃宣。8級的自有基地的確值得驕傲，想來他的父親奮鬥一生，弄到管理局的委員之後，最大的奮鬥就是為了這個准高級基地的管理權吧。

　　不管是在三系位面還是管理局，擁有8級基地管理權的人還是屈指可數的。大多數的私有基地是歸屬於某個位面政權或者榮光家族的，能擁有8級基地的家族，都稱得上是大家族。

　　當然，以克雷格委員今日的身份來看，為可能的未來家族打下鋪墊，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銀髮委員繼續道：「你自願以這四個基地為核心，建立忠於管理局的軍隊？」

　　「是的。」克雷格肯定地道。

　　黃宣撇撇嘴，4個私有基地如果出租出去，每年的佣金一定不少，自己建立的戰鬥旅行者部隊賺錢也很快，這麼拿出來，每年的確要損失不少。

　　銀髮委員又開始問第三個人，道：「柄常先生，你願意將自己的家族武力貢獻出來？」

　　「是的，先生。」

　　「其中包括2名6級旅行者？」

　　「一名是公共基地旅行者。是的，先生。」

　　銀髮委員一一發問，基本談的都是個人奉獻的一類玩意，與楚亦凝說的完全不同。黃宣正疑惑著，就見另一名黑人委員開始發問。

　　他還是先問黃宣道：「黃宣先生，你認為一名優秀的五族戍是什麼樣的？」

　　「服從管理局的精神方針，竭盡全力完成任務。」黃宣看著眼前的形勢就知道，簡明扼要的回答中規中矩，不容易出錯。

　　黑人委員不置可否，問克雷格道：「作為五族戍，你如何看待不同位面的政策？」

　　克雷格比黃宣準備得更充分，侃侃而談，說了四五分鐘，然後輕輕地掃了黃宣一眼。

　　一輪輪的問訊持續了大約2個半小時，結束後，最先的銀髮委員還提醒道：「各位請不要走遠，我們得到結果後，會立刻著急各位。」

　　黃宣跟著其他人一起退了出來。克雷格滿臉的紅潤，看來對自己的表現很看好。他是不會被任命為五族戍了，但還可能有其他類似的任命，而效果如何，很多時候要看委員會給出的權限安排。

第六百四十一章 五族戍（5）

　　一等就是兩個鐘頭，而且看起來還要延長的樣子，克雷格就越發地開心起來。

　　時間拖得越久，就意味著權限的劃分越細緻，越細緻其實就是越大的權力。他反正做不成五族戍了，自然是希望能得到一個權限更大的職位。

　　這個時候，克雷格最想幹的事情，是在面前的黑髮黑眼珠的年輕人面前炫耀一番，但他生生地忍住了。即使是克雷格家族的第二代，他還是明白低調的原則，何況人家是拿到了五族戍的人，指不定就是自己未來的上司。

　　想到這裡，克雷格心裡一陣滴血，又有些不服氣。不就是「掌上的位面」嗎？不等你耍上幾天，就有人去搶了。

　　想是這麼想的，克雷格心裡也是明白，「一個人的位面」這種東西在戰場上就是神氣，眼前的傢伙只是14級，就襲殺了高級旅行者，等到以後級別高了，誰還敢惹？就像現在的無花道人一樣——有個委員老子，克雷格早就知道參加競爭的每個人的資料了。

　　在他們這種人眼中，高級旅行者的頭銜也不是高不可攀的，要招募幾個高級旅行者是挺難的事情，可要說給自己弄一個高級旅行者的權限，並非不可能的事情。

　　等得久了，實務士乾脆弄來了食物。主食是大塊的肉和米飯，有些像是手抓羊肉，另有一碗清湯，再加上一小碟類似香菜小蔥之類的調味菜，少是少些，卻也樣樣俱全。黃宣拿出自己準備的勺子和筷子，倒也吃得津津有味。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裝備，克雷格拿出來的就是夾子類的玩藝，平時都帶在身上。黃宣運氣好，以前用跑道放白菜，現在可以用「掌上的位面」放勺子，存點東西很方便。

　　克雷格癟嘴一笑，看著黃宣吃飯的用具道：「我見無花道人用過這個，叫雙竹是嗎？」

　　黃宣高深莫測地笑了笑，讓人看不清他的真實意圖。官員都是如此，也是老黃家必須學習的內容。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黃宣是假撇清，克雷格也有些將信將疑。熟悉無花道人的差不多都老死了，剩下幾隻，也是一年開不了兩次口的人。不過要說黃宣和無花道人有些什麼關係，克雷格也不好下判斷。

　　坐在這個房間裡吃飯的人，哪個沒有點背景？沒有背景是做不了五族戍的，這個時代不講究公平什麼的，特權就是特權。沒有背景的人就無法保證忠誠，大家心底都有本帳。

　　黃宣埋頭吃飯，並不與其他人聊天什麼的。有幾個人聊得比較開心，看起來正是那種高不成低不就的人。這一次要任命的有不少職位，黃宣等也僅僅是第一批。

　　大多數人都快要吃完的時候，又一名黃衣服的實務士快速來到房間，低聲道：「各位請隨我來。」

　　「有消息了？」克雷格的老爹就是委員，不怎麼楚這些實務士，旋即問道。

　　實務士微不可察地點了頭，就什麼事都沒有的轉過身子，向前領路。

　　吃得慢的也只好放下盤子，有兩位女士還剩了大半，秀氣地站了起來，亦看不出表情。

　　走出門後還看見有實務士互相打招忽，卻沒人和未來的戍邊者打上一聲招忽。說起來也是，在議會大廈裡工作的，誰不是眼高於頂的角色？雖然平時和同僚在一起不能表現出來，可面對這些馬上要發配出去的人，又怎會浪費表情？

　　黃宣看出了一些人不同的神態，心裡卻依舊很興奮。對他來說，能做五族戍就是最好的選擇。以他的年齡和實力，只要不招惹些大人物，慢慢地發展，久而久之就不會弱了去。可惜的是，他已經招惹了大人物，否則哪裡用得著聽桑比和楚亦凝的獻計獻策？

　　再進入會議廳的時候，黃宣注意到銀髮的委員還是同一個坐姿，還真是好功夫。

　　「現在，我宣佈一下任命。」都沒說什麼套話，銀髮的委員就發話道，「首先是大家最關心的五族戍的人選。來自R位面的黃宣先生，恭喜你。」

　　雖然早知道答案，黃宣的臉還是一下子漲紅了。

　　克雷格心底不屑，心想還不知道什麼權限呢，你有什麼好興奮的？

　　那委員卻不先說權限的事情，繼續道：「克雷格先生，你在五族戍的副職投票中脫穎而出，希望與黃先生好好配合。第二副職是史慕坎先生，第三副職是林昌先生，恭喜。」

　　史慕坎是個魁梧的時空戰士，只比克雷格稍矮上一些，怕也有1.9米的架勢，一眼望去彷彿胸大無腦的男人。可黃宣清楚，能競爭到這個位置的人，怕是差不了。

　　想到這裡，黃宣也有些得意，自己沒費什麼力氣就得到了五族戍的職位。與這些紈褲子弟們比起來，就好像在中央部委，自己是憑政績上位的縣委書記，剩下的則是憑學歷和家世鍍金熬資歷的老金子，似乎與在家的生活軌跡完全掉了過來。

　　林昌也是位年輕人，在黃宣眼中是比較正常的體型，但在一群黑白混種的傢伙們面前，黃種人就略顯文弱，與黃宣在人們面前的印象類似。

　　銀髮委員等三人的興奮勁過去，才慢慢地說道：「第四副職是柄常先生，第五副職是聶斯托。」

　　從他說話的順序就知道，第四副職和第五副職的權位遠低於前三人。黃宣趁著眾人關注與銀髮委員的時候，半是偷偷摸摸地看了眼克雷格。第一副職和第二副職將會留在他身邊，建立五族戍的大本營。理論上來說，正職的五族戍有著絕對的權位。可真的執行起來也不是那麼回事，最終是要劃分衛戍地區的，副職們在自己管轄的衛戍地區也有相當大的權力，在其他地區也有投票權。

　　克雷格平靜地站著，看不出喜怒，讓黃宣想起了乘坐星艦時的那個輕浮小子。再想想侯君龍，讓他險些失笑，這些管理局的年輕人都是如此？

　　銀髮的委員講話很慢，接著又任命了幾個代表，做的都是監察的活計。黃宣沒有細聽，他逐漸冷靜了下來，開始等待權限的公佈。

　　楚亦凝坐在最邊上，看著黃宣的模樣有些好笑，然後又陷入了沉思。前些天，她以為摸到了黃宣的脈，可現在，又有些摸不準了——無花道人答應得太爽快了，據說侯君龍也想去做這個五族戍試試，卻被果斷地回絕了。最重要的是，按照無花道人的意思，權限給得太大了……

　　她正想著，就聽正中的莫納委員道：「這是500年來，管理局第一次授出五族戍的職銜，黃宣先生。如果不是無花道人和楚亦凝都為你作保，我們是不可能任命你為五族戍的。」

　　無花道人？黃宣也升起了一絲疑惑。楚亦凝作保還好理解，他以前卻是不認識這位似乎很有影響力的先生的。

　　位面世界的政治還是與P112不同的，在這裡，特權隨處可見，就在這種重要的場合。委員們也會敞亮地說出來，你是受了誰的照顧。

　　莫納面無表情地唸經道：「五族戍的權限由以下十二點來確定：第一是權限的供給，第二是旅行者的供給，第三是傭兵和時空戰士的供給，第四是生物戰艦的供給，第五是相應後勤的供應，以上五種歸結為戰鬥資料的供應。第六是無限開火權與有限開火權的區別，第七是匯報時限和情報支撐的區別，第八則是人事權的掌握，第九是司法權的掌握，第十是財權與戰利品的分配權利，這五種被歸結為文官權利。接下來兩條是五族戍個人權利，第十一點是利益分配的權限，第十二點是豁免權。」

　　停了一下，莫納在一眾人等滿懷希翼的眼光中道：「如果是最低權限，此三類權限皆無，就要自籌軍餉，自籌部隊，甚至不會承認他的存在。這也是各個位面最常使用的模式，卻是管理局最不常用的模式。」

　　莫納不忘推崇管理局，又道：「接下來，我公佈，擁有戰鬥資料供應全部供應的人有：黃宣先生，克雷格先生，史慕坎先生。」

　　正是黃宣與他的第一副職和第二副職。他們雖然都有此權限，可是數量上不同的，每個人能分配多少權限，多少旅行者以及生物戰艦等等，都是有區別的。至於由誰來分配，還要看文官權限。

　　「擁有戰鬥資料部分供應的有林昌先生，柄常先生。你們擁有第三、第四和第五權限。」莫納低著頭只是念道，「接下來是文官權利。」

　　「擁有完全文官權利的是，黃宣先生。」莫納這時候才微微一笑道，「恭喜你，黃先生。雖然委員們有不同意見，但在無花道人等幾位長老的堅持下……我想您應該知道，能夠擁有完全的文官權利的五族戍是非常少的，尤其是您這樣並未在管理局任職一天的人，就更是少有了。」

　　克雷格吃驚地望著黃宣。文官權利並不僅僅是適用於五族戍的，在各種職位中都是存在的，一個官員的權利很大程度上就決定於文官權利。尤其是第六點和第十點，完全的文官權利意味著黃宣有無限開火權，而以管理局的角度來理解，無限開火權是適用於對三系位面和榮光家族的攻擊的。

　　其他人也心有慼慼焉地望向黃宣，文官權利號稱官員的終極權利，有了它，幾乎就能對屬下官員予取予奪。幾個與克雷格靠得近的不易察覺地搖晃了一下身子。

第六百四十二章 五族戍（6）

　　沒等幾位先生緩過勁來，莫納用手指一點能量屏道：「獲得部分文官權利的是史慕坎先生和林昌先生，你們擁有第七、第八、第九和第十點的權限。」

　　克雷格稍稍鬆了口氣，然後又有些氣悶，就算管理局掌握著基地，不擔心叛亂，難道就真的不擔心出事？

　　部分的文官權利和完全的文官權利的分別很明顯，前者制衡後者，後者控制前者。最讓克雷格惱怒的是不給自己文官權利，那拿什麼去爭功？而且文官權利的上下級很明顯，司法權、人事權、財權等等都是有上下級的區別的，只要黃宣有文官權利，其他人就只能喝湯頭了。

　　克雷格忍住不去看自己老爹，偌大的管理局還是要講究避嫌的，老克雷格先生給兒子弄到這樣一個職位已有些逾越，自然不能再給他當面的提示。

　　黃宣也極其理解文官權利的內涵，掩飾著激動去看銀髮的莫納，真想撲上去親這老頭一口。

　　莫納一點都不知道自己被「猥褻」了，兀自唸經道：「克雷格先生，你擁有有限的文官第七至第十點權利，只限於自己的分管區域。」

　　這裡的有限可是特指。

　　克雷格低著頭看不出喜怒，有限的文官權利在以前是非常正常的，可是與黃宣少見的完全的文官權利比起來，這個有限就太有限了。

　　「接下來就是個人權限了。首先是利益分配的權限。」

　　所有人都把耳朵豎了起來，個人權限自然是對個人最密切相關的權限，利益分配的權限，其實就是寫功勞簿的權限，是對人事權的補充和制約。

　　莫納聲音稍頓了一下，似乎是喝了口水，念道：「黃宣先生擁有完全的利益分配的權限。」

　　克雷格等了半天，沒聽莫納繼續說下去，不由得著急地抬起頭來，心想：結束了？

　　五族戍都是有完全的利益分配的權限的，管理局不給也是他的，但其他人呢？沒有向管理局報功的權利？

　　莫納果然合上了文件，克雷格趕緊低頭皺皺眉，心想思量著究竟是和黃宣競爭還是合作。完全的戰鬥資料的供應，完全的文官權限，還有完全的利益分配的權利，這傢伙難道是無花道人的爹？管理局有好幾屆沒出過這麼過分的五族戍了。

　　第四副職柄常和克雷格關係很好，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眼簾。對他們這些土生土長的管理局公子們來說，利益分配的權利可有可無，誰能擋著自己報功？有的是辦法。可黃宣拿到完全的利益分配的權利就糟糕了。

　　眾人都等著宣佈結束，卻見莫納又咳嗽了一聲，道：「最後是豁免權的討論。」

　　克雷格終於沒忍住看向老爹。豁免權？這可是歷史遺留問題，不會真的也頒發下來吧？

　　「黃宣先生擁有完全的豁免權。」莫納沒有留給克雷格多少思考的時間，手掌在文件上拍了拍，「如果沒有異議，會議到此結束。」

　　誰敢在一群委員的決定面前有異議？克雷格暈暈乎乎地從房間裡走出來，就見七八個人都圍上了黃宣，吵嚷著要請客請女人，四個五族戍的副職也在其中。柄常有些躊躇不決地站在圈外，沒有說話。

　　是啊！豁免權都有了。克雷格歎了口氣，也走了上去，強顏歡笑道：「是啊。黃先生，我家裡經營了很不錯的酒店，可以吃到七百多種菜餚。」

　　克雷格初始給黃宣的印象很不好，在空港的行為，說是有仇也沒錯——當時如果真地打了起來，輸了糟糕透頂，贏了也可能給黃宣減分。他卻是沒料到克雷格很有些城府地邀請自己，雖然臉上的笑容顯得假，黃宣還是扯動了一下臉皮，笑道：「也好，就嘗嘗七百種菜餚。」

　　幾個不是五族戍職位的年輕人隨便的說著話，中心都是黃宣，這讓克雷格很不舒服。可想起豁免權，他也是無可奈何。

　　豁免權意味著黃宣在五族戍任上的所有行為，理論上都不會受到懲罰，這其中就包括司法豁免權。

　　在很久很久以前，三系位面還在第二序列的時候，管理局經常任命一些五族戍，作為半公開的強盜搶劫各個位面，為了應付管理局內的法律，方才設計了豁免權。現在拿出來，就顯得很突兀了。

　　克雷格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豁免權的間諜不可怕，可怕的是有豁免權的罪犯。

　　……

　　在一座300層高的大樓裡，黃宣才細細地品嚐了2種菜餚，就被週身的酒水和美女淹沒了。克雷格所謂的700種菜餚，說的是700個不同的共生文明的特色菜品，數量多得驚人，酒水更是花樣繁多，混著喝來喝去，黃宣很快就被灌了個半醉。

　　副職們稍稍放心了一些，各揣著想法陸續告辭。誰遇到個有豁免權的上司都會心驚膽戰，尤其是在戰場上，真的要給一槍斃了，那是要多冤枉有多冤枉。

　　黃宣被塔基姆帶回房間裡，喝了瓶藥劑就清醒了過來，算著時間又找楚亦凝問了問情況，他也對今天的狀況有些疑惑。

　　楚亦凝很是遲疑地道：「我有段時間沒有在委員會了，對局勢不太明瞭。目前看起來，管理局對五族戍的任命還是很統一的。」

　　黃宣聽著楚亦凝話裡很有種中國官僚的味道，不自禁地笑了一聲道：「那怎麼會給我完整的12項權利呢？」

　　這12項權利一給，等於是管理局資助黃宣建立一個位面了。實際上，歷史上就有幾個位面是這樣建立起來的。

　　「其實我也迷惑。」楚亦凝聲音輕柔地道，「我只是猜測，管理局內部，大概是希望你能夠有足夠的動力和能力，再做點你在貝26和7號星球做的事情？」

　　她和黃宣的關係已經算是密切，也不藏著掖著，仔細地給他分析道：「三系位面和榮光家族日漸壯大，尤其是最近，綠松家族獲得了2個榮光貴族的頭銜，管理局本來是要阻止的，可由於三系位面的縱容，沒有成功。局勢快到了一觸即發的局面，委員會不希望出現不可收拾的狀況，因此也是下了大賭注的，加上無花道人的意見……」

　　黃宣聽了出來，管理局是希望用這些利益吸引自己給他們賣命。如果真的像是無花道人所指，去招惹綠松家族，那這12項權利倒不算多。對管理局而言，五族戍畢竟隔著一層，出了問題也容易收拾。

　　楚亦凝很快關閉了通訊。黃宣自己仰躺在床上思考，眼前的局面他還是頗為欣喜的，風險和付出不算什麼，沒有管理局的事情，他不也招惹到了諾曼家族？

　　天濛濛亮，黃宣還蜷縮被子裡倒時差，門禁就「啪啪」地響，典韋的大嗓門隔著三重門都能聽到：「誰？啥事？」

　　「五族戍大人在嗎？我是第287師團的聯絡官彌斯。奉軍司處的命令，向黃先生報道。」

　　黃宣一骨碌翻了起來，伸手讓尼克幫他穿戴整齊，走出門去道：「有什麼事？」

　　聯絡官彌斯是個白面的年輕人，「嘩」地敬了個軍禮，道：「五族戍大人，第287師團授命由您派遣。」

　　黃宣一下子反應過來道：「戰爭供應？」

　　「是。」

　　「287師團？」黃宣咀嚼著這個翻譯道，「你們是什麼規模？」

　　「報告，第287師團應有六級旅行者18人，7級旅行者36人，8級旅行者72人……24級旅行者262144人，時空戰士50萬人，1級傭兵100萬人，2級傭兵1000萬人，3級傭兵5000萬人……」

　　黃宣乍舌不已，按照這種配置，幾乎等於把一個介乎於1級和2級的基地掏空，還要加上一整個位面的兵員——越是發達的國家，兵源的百分比就越低，要供養出六七千萬的傭兵，人口至少要六七百億才有可能，發展度上千的位面再乘上個10倍也有可能。

　　而彌斯所謂的第287師團更是讓人浮想聯翩，整個管理局真要是有5000多的6級旅行者，那真能與整個位面世界抗衡了。

　　看見黃宣的表情，彌斯就知道他誤會了，連忙補救道：「五族戍大人，第287師團是預備役師團，並不滿員。」

　　黃宣並不生氣，和顏悅色地道：「那現在有多少部隊？」

　　彌斯聲音壓低一些道：「如果召集全員的話，大概能達到額定人數的8％。」

　　18乘上個8％，只有1個半的6級旅行者，黃宣臉垮下來道：「召集全員是什麼意思？有幾個6級旅行者？」

　　彌斯苦著臉道：「第287師團的很多士兵與旅行者只在名冊上存在。另有一部分人被借調後不予歸還，因此……」

　　「還要打折？」黃宣臉要黑了。

　　彌斯早料到了目前的處境，一咬牙道：「實際兵員大約是額定人數的千分之八，沒有9級以上的旅行者。」

　　黃宣錯愕地道：「我有完全的戰爭供應權啊？」

第六百四十三章 五族戍（7）

　　千分之八的額定人數，等於說只有40萬的3級傭兵，8萬多的2級傭兵，8000人的1級傭兵，還沒有黃宣自己養的傭兵多。至於時空戰士和旅行者，用腳趾想也知道，剩下的不會有幾隻。

　　彌斯眼珠子向兩遍轉動著，期期艾艾地道：「按照您的權限，滿員的第287師團是足以滿足前期作戰所需的……」

　　「其他副職長官呢？」

　　彌斯小心地道：「第一副職克雷格大人與第五副職聶斯托大人共同指揮第288師團，第二三四副職掌控289師團。」

　　「滿員的？」

　　「第288師團有一半的軍力，第289師團有三分之一。」

　　黃宣「嗯」了一聲，半轉過身子，聯繫桑比道：「我能不能指揮這兩個師團？」

　　「克雷格大人和史慕坎大人也有完全的戰鬥資料供應權限。」彌斯小聲道。

　　黃宣已經明白是有人搗鬼，可是他又奇怪，自己身後只有個不清不楚的無花道人，楚亦凝多半也不會下死力氣幫忙，不給自己實權也說的過去，可是那權限又給的實在，卻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聯絡員不敢說話，躲在影子裡默念「看不見我」，由著黃宣苦思冥想。

　　桑比這時候覺得應該提點一下黃宣，笑了笑道：「黃宣，你看過以前管理局的文件沒有？」

　　「你說關於五族戍的？」黃宣依著桑比的思路走，這位畢竟是做過管理局委員的人，離職也就是百十年的樣子，對管理局的秘辛還是掌握得通透的。

　　桑比笑著道：「五族戍任命權限年年都不同，有時候還會有新的權限限製出現。你現在看見的12點，放在5000年前只有一半。你有沒注意，你的權限任命最大的不同在哪裡？」

　　「好像——完整的五族戍權限，有幾千年沒出現過了？」幾千年聽起來很多，可管理局三五百年才任命一次五族戍，雖然每次的數量很多，可權限通常是由局勢來決定的，在黃宣看來，隨著自己的任命，肯定還會有新的一批完整權限的五族戍出現。

　　桑比嘿嘿笑了兩聲，道：「你覺得這些權限裡，哪個最特別？」

　　「完全的文官權利？」黃宣比較著說。完整的文官權利的確是很大的權利，就現在來說，即使他手上沒有一兵一卒，理論上，戰利品的分配、人事任免等等還是要由他來決定的——不過這只是理論上，克雷格這些人都是通天的，如果光憑權限，是壓不住的。

　　桑比又笑道：「想想你遇到的問題，再想想哪一個特別的權限可以解決？」

　　總共就12個權限，黃宣遲疑著道：「豁免權也有很多年沒有授出了。」

　　回來之後，他就細細看過條文，豁免權等於是法律層面的無敵藥劑，自己不管做了什麼，都不會受到懲罰的意思，這其中甚至包括叛亂。管理局除非免去他的五族戍職位，否則就要奉行豁免權的要求，不能做出任何的干涉。這種莫大的個人權力，自從管理局穩定後，就幾乎不會授予了。

　　楚亦凝絕對是沒有資格提出類似的動議的，而讓黃宣去想，假如目前的處境真地是早有預謀的話，或許正是無花道人想要看看自己的能力。

　　黃宣想著用暗音道：「你不會讓我去奪權吧？」

　　桑比哈哈大笑了起來。

　　黃宣頗有些慌，轉瞬又壓制了下來，道：「上次我見克雷格，他身邊至少有2個高級旅行者，現在掌握一個師團，又有3個高級旅行者……」

　　「跟高級旅行者有什麼關係？」桑比笑道，「A位面最多只能使用150磅的能量。」

　　「不是有證書的例外？」

　　桑比哼了一聲道：「你自己想吧。」

　　說完，他還真的就不吭聲了。

　　黃宣確實心動了，飛揚跋扈的事情他也沒少做過，真的要出去打仗了，手上沒兵不是扯淡，與其在戰場上讓敵人憐憫，不如在A位面就把事情解決了。反正有豁免權在手，管理局恐怕還沒有任命五族戍的當天就剝奪其職位的勇氣吧？

　　桑比不說話了，黃宣乾脆道：「尼克，找蔡琰和嘉拉迪雅。」

　　這樣的事情，洛林、寧奧是不能理解的，蔡琰想問題總是更全面一些，嘉拉迪雅則總是有些與黃宣相近的思路。

　　黃宣背過聯絡員，過了小半個鐘頭才轉過身來，道：「你說那288師團和289師團的駐地都在哪裡？」

　　「A003。」彌斯說完，看黃宣不理解，連忙道，「第280師團以後的10個師團都是臨時組建的，時間不超過2個標準年，所以都駐在A003訓練。」

　　黃宣一下子明白過來，看來管理局任命五族戍也不是心血來潮，一定是在榮光貴族的評定前後組建的部隊。他面上一絲不露地道：「那我的287師團也在附近？」

　　「是。」

　　「看看去。」黃宣說著就往外走。

　　彌斯小碎步跟上，黃宣又聯繫楚亦凝，張口就道：「第287師團的事情你知道嗎？」

　　楚亦凝在自己的辦公室中，開了屏蔽功能，低聲道：「是委員會的決議，因為無花道人的原因，他們認為你的權限太大了，所以要壓制一二。」

　　「怕是老克雷格委員的要求吧？」這麼小兒科的權謀，黃宣一看就透。

　　「也不是那麼簡單。」楚亦凝其實也有些擔心黃宣的權限太大，話中帶著關心道，「你要小心些，就算你手下沒兵，2個高級旅行者加掌上的位面，別人也不敢小窺你，你又有分配戰功的資格，總是不會吃虧的。」

　　黃宣鼻子嗡動了下，心想我要戰功有個屁用，摀住喉嚨的位置就道：「我準備去奪權。」

　　「奪權做什麼？」

　　「戰功當然是我的，可領導也應該我來做。」黃宣昂起下巴，轉瞬意識到對方也看不見，卻還是昂著道，「我有豁免權，你說我想幹什麼？」

　　「你可別亂來。」

　　黃宣笑了兩聲道：「我就算是亂來能怎麼樣？也不要你來親自幫忙，萬一委員會有什麼事情，給我通通氣就好。」

　　說完，他就關閉了通訊。

　　楚亦凝又氣又急，卻也不去阻止黃宣。從根子上說，他去奪權還真的挑不出毛病來，哪裡有副職的軍權比正職還多的？這本就是委員會爭權奪利的後果。黃宣拿著豁免權，要是真的奪來了軍權，別人還真不好說什麼。

　　想了想，楚亦凝施施然地起身，對自己的基地道：「米卡，通知通道衛戍部，我要去看看。」

　　「馬上通知。」管理局委員通常並沒有明確的分工，他們是政務官，不是文官，但在所有的部門都有參議和檢查權。當然，不同的委員在不同的部門，有不同的影響力和權威。

　　楚亦凝很聰明地想到了能量限制的問題。整個A系列位面下放的證書隨時有可能更改，找個理由，臨時取消克雷格手下的高級旅行者證書並不是多難的事情。如果不用300磅以上的輸出，他們很多時候都不會知道。其實，除了外星探索開荒、追緝抓捕，正常情況下，誰會在發展度1000的位面內使用300磅的能量？

　　黃宣並不知道楚亦凝自覺地幫了他一個大忙，他不準備一次到位，一個師團，別說傭兵旅行者有多少，光是後勤保障就能把一顆星球堆滿，又豈是一次性能處理好的？

　　從A001到A003只要十幾分鐘，卻是路上的檢查有些繁瑣。A003是管理局的軍部所在地，其基地數量也是僅次於A001的，又沒有繁華的進出口貿易，檢查的仔細也是理所當然。

　　第287師團的軍官們早就在等黃宣了，他們並不算是主力部隊，留守的最高長官才是個9級旅行者，還是個病怏怏的老頭子，哪裡敢觸怒有完整權限的五族戍？

　　軍官們都沒聽過黃宣的名字，等待的時候，就有傭兵一臉晦氣地道：「倒霉，遇到個有豁免權的五族戍。」

　　「跟你有什麼關係？」傭兵們打鬧慣了，說起話來就沒什麼顧及。

　　先頭的傭兵黑著臉道：「有豁免權，那還不殺人立威？要是我，就找個由頭把老九殺了，師團誰敢不聽話？」

　　他們說的老九就是9級旅行者稟貴，最近半年裡，整個師團就是由他來負責的。

　　也站在人群中的下級時空戰士聽見了，噓了一聲道：「別亂說話，沒看老九他們都站得筆直？不想要命了？」

　　傭兵還嘻哈著道：「是啊，聽說五族戍都是殺人不眨眼的。」

　　「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你是官兒太小殺不到是吧？」

　　正熱鬧著，就聽稟貴大吼一聲：「敬禮。」

　　位面通道才剛剛打開而已，卻是許多人從未聽過黃臉的稟貴有如此中氣十足的一天，震驚得跺起了腳跟。

第六百四十四章 雙規（1）

　　等在位面通道下的只有旅行者和時空戰士，以及少數的高級傭兵和文官。儘管如此，也是鋪天蓋地的上萬人，漫漫地向四周擴散過去，齊刷刷的敬禮聲很是讓人產生心潮澎湃的感覺。

　　如果黃宣不是知道，自己本應該掌控數千萬人，看到眼前的場景，或許還真的就激動了起來。

　　黃宣勉強算是見過兵的人，兩次和R位面一起出動，帶的人都比這多，只是自己不是主帥罷了。

　　他心裡還念著奪權的事情，面子上不露出絲毫，笑容滿面地向稟貴回禮，然後又與眾人一一介紹。

　　不少時空戰士就站在下面看著黃宣，大約也想不透自家的五族戍竟是從沒聽過的人。旅行者基本都來了，大部分級別倒是可以，幾千名中級旅行者也是不小的戰力了，可黃宣站在上面看他們的模樣，覺得這些恐怕就是些領導不喜歡的刺頭。

　　黃宣就是領導，還是做慣了領導的人，其他領導不喜歡的刺頭，他也難得喜歡，可還是盡量謙遜地打著招忽。

　　稟貴還是很懂得人情世故的，但他的兩個副手就不怎麼懂事，自以為是10級旅行者，和黃宣大大咧咧地行了禮，表情行為都有些不那麼恭敬，說不上錯誤，可看上去就是一副討人厭的模樣。這樣的人放在和信實業，黃宣早把他給辭退了。

　　然而，黃宣此刻卻盡量地維持著表面的和善，與所有的軍官打過招忽，自己站到高台上就喊了起來：「同志們好……」

　　講話精神了無新意，卻是讓軍官們都認識了黃宣。等到這個中國式的演講結束後，黃宣待大多數軍官離開，收斂了一些笑容，走到一眾高級軍官面前，嚴肅道：「稟貴是吧？一個師團就這麼多人？」

　　稟貴立刻就去看黃宣身後的彌斯，後者躲閃著他的眼神。稟貴無奈道：「五族戍大人……」

　　「叫我黃宣吧。」

　　「黃大人。」稟貴當然不敢直忽其名，陪著小心道，「我們也是一言難盡。要不回去之後，讓我給您做個匯報？」

　　「匯報」這個詞是很有內涵的，黃宣也不為難他們，主動上了梭車，一溜煙地向駐地開去。

　　在路上，黃宣又問了一遍第287師團不滿員的問題。稟貴一肚子苦水地道：「黃大人，我們是臨時組建的師團，骨幹力量是從其他師團調配而來的，尤其是旅行者和時空戰士，我們等於是只有編製。以前還好些，前些天……」

　　說到這裡，稟貴狀似漏嘴地閉口不言。黃宣馬上問道：「前些天怎麼了？」

　　「前些天，很多軍官和旅行者都被陸續調走了，配發的生物戰艦也是如此。」他看起來像是被黃宣逼的，可實際上說得很是順溜。

　　黃宣當了有些日子的領導了，明白稟貴的心理，他裝作自己逼出來的，事情說清楚了，又不會得罪人，算得上是滑頭，可最多就是個小聰明，大約就是這種性格讓他留在了第287師團。

　　想到這裡，黃宣也不知道整個287師團的人能用不能用。想想沒有直接說出不恰當的話，而是有一句沒一句地問著。

　　稟貴給黃宣解釋了一陣子，見這位新上任的五族戍話裡話外對戰鬥力比較感冒，忙獻寶似地道：「我們的第一旅團還是很不錯的，剩下的旅行者和大部分的時空戰士都在裡面，傭兵的軍官也大部分是由1級傭兵來擔任的。」

　　在真正優秀的師團中，也很少讓1級傭兵作為戰鬥的主力。因為在大多數的情況下，傭兵的主要戰損都與他們自己無關，而要看運氣好壞，就像是一戰時期的士兵一樣，炮彈打在你頭上，該死就死，也別和閻王討價還價。

　　黃宣挑挑眉毛道：「滿員？」

　　稟貴苦笑了起來，黃臉就像是褶皺的老喇叭花般地道：「滿員的旅團要上萬個旅行者呢，我們哪裡能湊出來？說是旅團，編製是聯隊級別的，一千多名中級旅行者，還有四五千的低級旅行者。時空戰士很多，都是有經驗的，差不多有1萬人。剩下的生物戰艦也全在第一旅團，最好的是兩艘8級戰艦，還有一百多艘18級以上戰艦。」

　　這樣的規模，在R位面是能囂張一番了，可要從管理局的角度來看，就是個稽查大隊的規模。黃宣想到這裡，本著能用則用的想法，道：「走，我們去看看。」

　　「好好。」稟貴連連說著。這個第一旅團也是他沒辦法拿出來的，整個第287師團都湊不出十分之一個旅團的軍力，他只好縮減再縮減，先建出來個小的再說。雖然聽起來好像有小半的旅團規模，可在這種級別的作戰中，低級旅行者的作用很小，管理局也不會讓他們衝鋒陷陣，因而從軍力的角度來說，還是十分之一的滿員。

　　稟貴成為9級旅行者已經快百年了，不僅契合度沒什麼進步，貢獻度也少得可憐。他如今是一門心思地向文官方面發展，又沒什麼門路，歪打正著成了第287師團的署理師團長——儘管是個百分之一滿員的師團，他也一時捨不得離開。

　　要是離開了287師團，別說管理局，就是第一級的位面，他也難找到稱心的職位，不如繼續幹下去。

　　現在留下來的旅行者大抵是稟貴這類的情況，沒什麼進步的可能，在287師團的職位還算不錯，就不想動了。至於剩下的，則是其他師團打發來的殘次品。

　　這些人還是希望和五族戍出去混混的，即使他們並不很看好這位來統領自己的五族戍——如果真的有本事，又豈會來統領這樣一隻師團？

　　整個第287師團的駐地大約有30平方公里，營地都是四五十層的樓，並沒有刻意建成平房——位面戰爭真的突襲到了家門口，平房還是100層，死亡率都是一樣的。

　　黃宣等直接進入營區，稟貴就將他的第一旅團給拉了過來，傭兵只來了幾百名高級軍官，文官也是小貓兩三隻。稟貴看黃宣奇怪，就笑著道：「文官開始就沒什麼編製，現在更少了。」

　　「嗯。」黃宣點點頭，稟貴就命令他的第一旅團開始了表演。

　　黃宣是外行，可看隊形也知道，這支部隊的訓練時間短，程度高不到哪裡去。不過他卻不怎麼在意，表演中段的時候，裝作不在意地道：「最近288師團和289師團在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嫖女人，嫖男人，賭博之後再嫖。」身後一人陰陽怪氣地道。

　　黃宣還真愣了一下，冰冷著臉道：「沒人管？」

　　稟貴怪怪地看了看黃宣，道：「他們的上司還沒來，營務就是自己負責，只要訓練跟上，整備沒有問題……」

　　言下之意，嫖客賭博都不算什麼。

　　黃宣卻不放棄，乾脆細問了起來。最先說話的旅行者也不避諱，竹筒倒豆子一般地說了出來，可聽他的味道，並非義憤填膺，而是羨慕的留口水。

　　A位面也不禁賭博嫖娼，軍隊條例通常是戰時遵守八成，平時打折再打折，若是嫖客交錢，自然是正常的買賣行為。黃宣有些吃不準地問稟貴道：「賭博嫖娼可以？」

　　「按照軍規，進入戰時之後，嫖女人是不行的，嫖男人也是不行的。」稟貴把嫖娼理解為嫖女人，自作主張又加上了嫖男人，幸虧他沒算上動物。

　　「明白了。」黃宣一點頭道，「從現在開始算戰時吧，你去通知一下。」

　　黃宣對著稟貴說的。

　　宣佈戰時是五族戍的文官權力，他拉出能量屏動了動，彌斯就跑了出去。

　　「行了，你們今天就跟我去抓這些嫖男人和嫖女人的吧。」黃宣待能量屏上的戰爭警戒亮起來就說。

　　幾個人眼睛亮了起來，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稟貴性子安穩些，道：「行嗎？」

　　「戰士嫖娼，嗯，嫖女人和男人，都是違反條例的不是？抓他們就沒問題。你現在集合所有部隊，就以第一旅團為中心，和我走。他們一般在哪裡玩？」黃宣其實也不知道行不行，可他做了這麼多不合規矩的事情，膽子早就養肥了，又有豁免權撐腰，就賭自己沒掌握軍隊，其他人也沒掌握軍隊。

　　「要在城區才有，那裡是司令部所在地。」稟貴小心地道。

　　在司令部裡，他做中級官員都勉強。

　　「我們只抓自己的人，第288師團和第289師團的人。」黃宣故意不說自己的師團名字。

　　稟貴還在猶豫，黃宣已經滿臉的不耐煩，並將菲茨傑拉德和塔基姆給拉了出來，前者是貝貝2的旅行者，這裡的6級旅行者就和北京的廳級幹部一樣多，不怯給人發現。

　　看見兩個6級旅行者，又見了「掌上的位面」，稟貴果然不囉嗦了。

　　黃宣又找尼克道：「查查雙規是怎麼回事來著？在規定的地點，規定的時間交代問題？」

第六百四十五章 雙規（2）

　　宣佈戰時只是黃宣找的理由，不過等他帶著人手到了城區，才發現自己根本不用那麼麻煩，包括克雷格在內的幾名副職，都還沒有去軍隊，整個第288師團和第289師團的軍官都在街上遊蕩，城區人頭攢動，就像是中國人都去了紐約一樣。

　　人多了，犯事的自然也多，城區到處可見憲兵一類的小士官。稟貴坐在星艦上就對黃宣解釋道：「目前的戰區就駐了我們三個師團，還有一個司令部的警衛聯隊，還有一個編製不大的憲兵聯隊。」

　　「其他師團呢？」

　　「大部分在軍港。」稟貴說的時候還很不好意思，正常的師團光是戰艦就有不少，營區哪裡能放得下？他略有些不滿地道：「那兩個師團近期補充了一大批裝備，所以也佔了個空港，還是最近申請的。」

　　黃宣看了稟貴一眼，不知道他是隨口說說，還是意有所指。

　　3艘星艦就能裝下全部的2000多名旅行者，黃宣也沒帶那些低級旅行者，P001中還有候命的戰鬥旅行者，再加上菲茨傑拉德和塔基姆，卻也是夠了。

　　雖然是能夠在行星內飛行的小型星艦，那也是有六七百米長的，黑壓壓地罩在城區上空，讓下面的人有些慌亂。一個走在路上的紅臉軍官啐了口唾沫到地上，罵罵咧咧地道：「搞什麼！要在戰場上，老子打你下來。」

　　他旁邊的幾個軍官嘻嘻哈哈的，都沒意識到有什麼問題，互相剛要開始吹噓，卻見空中的星艦上落下來一片小黑點。

　　「空降？」城區玩著的大部分是軍人，一眼就看了出來。

　　兩艘星艦降下來的人佔據了街道兩頭，都是時空戰士混合著旅行者的架勢，天空中也有不少旅行者飛來飛去，任誰都看出來有了事。

　　城區的街道很寬，有三四百米，但兩邊的建築卻不高，只與營區相仿，五六十層的模樣。幾千人堵上去，街道立刻就給封鎖了。

　　黃宣早就說服了稟貴，將包括第287師團在內的3個師團的高級軍官和中級軍官都雙規起來，其核心目的只有兩個：暫時停職，暫時斷絕與外界的聯繫。

　　由於城區是司令部所在，他們也不大張旗鼓。一條條的街道搜下去，等到克雷格等人趕到，估計兩個師團的中層以上軍官都喪失聯繫了。那時候什麼事情都別想做，就算是三分之一的傭兵，也要一千多萬，哪裡是幾隻小貓能管理起來的？

　　至於旅行者，黃宣還要等等再看。有些旅行者任著管理職位，有些則沒有，在他看來，控制旅行者的最好方法還是控制權限。

　　掛著紅袖章的稽查隊從兩邊梳理到了中間，一長串的人被帶到了星艦上。到了紅臉軍官的位置上，就有一名時空戰士站了出來，嗓門很大地道：「證件拿出來。」

　　「你們什麼人？」紅臉軍官是第288師團的正牌子聯隊長，帶的還是規模最大的3級傭兵。手下好幾十萬人，放在哪裡都很有氣勢。

　　「第287師團的雙規隊，五族戍大人親自下令組建的。」稽查隊也不來硬的，這自然是黃宣要求的。不過在行為上，就不怎麼合理了，他們根本是按照級別抓人的。

　　紅臉的聯隊長大人見眼前的樣子，也不硬挺，拿出了自己的證件。那雙規隊員見是聯隊長，馬上敬禮道：「請您在規定的時間，規定的地點，解釋您目前的行為。」

　　「什麼行為？」聯隊長還疑惑。

　　稽查隊員在臂間按了兩下道：「五族戍大人宣佈戰時，你知道嗎？」

　　這位軍官臉太紅了，看不出表情，不知是不是真地驚訝道：「戰時？幹什麼？」

　　「請你跟我走吧。」稽查隊員做了個手勢，天上就落下光柱罩在他頭上。

　　眼看著許多人和自己一樣的待遇，聯隊長也沒法反抗。其實他也反抗不得，他本人就是1級傭兵，和時空戰士對抗豈不是找死？

　　黃宣在上面看了一會兒，星艦也就掃了幾條街，要處理掉整個上千萬人口的城區，幾天時間都不止。不過他並不擔心，讓幾個聯隊長在外面盯著，招手就將稟貴等人叫了進來。

　　第一旅團的旅團長是由稟貴兼任的，這其實就是287師團的全部家當，他自不會放權。倒是任命的副旅團長薛銳是個文官出身，但在高等軍事院校中學習過。

　　黃宣打開一張地圖，指著上面標注的點，道：「這幾個位置你們認識嗎？」

　　稟貴看了半天，不解地道：「不像是地理位置。」

　　「你呢？」黃宣問薛銳道。

　　「位面基地？」薛銳不確定地道。

　　黃宣微微笑了一下，幾個聯隊長互相看了起來，只有稟貴和薛銳不敢亂看。位面基地的位置都是保密的，只有管理局代表以上才能知道，他們是軍隊系統，升到司令部才有機會。

　　這自然是黃宣從楚亦凝那裡要來的，他咳嗽一聲，道：「今天的事情，要保密，知道嗎？」

　　「是。」十幾個聯隊長腳跟併攏，還是很有氣勢的。

　　黃宣滿意地點頭道：「這2個基地呢，就是第287、第288和第289師團的主要權限供應基地，其中有2個7級基地、2個8級基地、4個9級基地，剩下的都是10級以下的。但我們三個師團的旅行者，尤其是中級以下的旅行者，以及時空戰士和文官的審查權限，基本是由它們來供應的。」

　　十幾個人小心地看著自己的新老闆，拿不定他想做什麼。

　　薛銳的腦子很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道：「我們的三個師團？」

　　黃宣笑了一聲，道：「我是五族戍，其他人是副職，三個師團自然是以我為主，對不？」

　　他說得這麼露骨，其他人都不好回答。黃宣哈哈笑了起來道：「怕什麼？三個師團加一起，還沒有一個師團大，就是這麼回事。」

　　有人心裡就嘀咕：你有豁免權，我們可沒有。但他們心裡想的，卻是不敢說出來的。原因也是一樣的，人家有豁免權。

　　人還在A位面，黃宣能利用上的也就是豁免權了。

　　黃宣揮揮手，道：「怎麼樣？敢不敢和我去拿回我們的基地權限？」

　　「那基地裡還有其他人的權限吧？」

　　「到時候再討論。」基地權限當然不會全部分配給某個師團，還是有比例的，黃宣選出的20個基地都是最大的基地，低於14級的基地就不用考慮了，他還真看不上。

　　稟貴有些不怕事的豪氣，問道：「如果我們拿了回來，就是我們的？」

　　「旅行者權限，還是盡量不剝奪的好。」黃宣笑笑道，「不過若是有人不開眼，那就去了他。不過我們可以擴大編製嘛，把第一旅團膨脹起來。」

　　十幾個聯隊長都有了興趣，忽吸都粗重起來。願意留在這樣一個破爛師團中的人，都是有官癮的人，蚊子再小也有班長，現在有機會陞官了，官癮頓時被勾起來了。

　　黃宣不怕他們要官，就怕他們不要，鼓勵地笑了兩聲，道：「我們現在就過去，先拿下基地再說。」

　　一群人又怕又興奮，都不吭聲，就看著星艦逐漸改變航線。

　　這20個基地，其中有12個是有管理權的。時空管理局可不像是R位面那些小地方，要升級8級9級的基地，雖然困難，可還是能做到的。

　　黃宣不管其他人的想法，坐在椅子上閉目沉思。沒有管理權的基地好辦，只要威脅監守者，總有辦法就範，否則大位面時代後期，那麼多的基地又是如何遺留下來的？就是洛林、寧奧這樣的傢伙，在黃宣看來也是有奶就是娘的。卻是有管理權的基地不好處理。

　　管理局的基地管理，是類似公司法人的形式，大多數時候都設有第一管理者，然後下設委員會。如果能找到這些法人，自然是最好的事情，但若是找不到，那就比較麻煩了。

　　當然，黃宣也不準備把全部20個基地都拿到手裡，他是準備先收入囊中一些，然後就進退自如了。

　　搶基地的事情，在哪個位面都是大忌，可黃宣反覆地想桑比的話，卻覺得自己有豁免權，若還比幾個副職示弱，那還真活該倒霉。至於忌諱的東西，只要取得幾位管理局委員的諒解，想必也會煙消雲散。

　　稟貴也是心裡忐忑著，他做好了決定：如果黃宣先上，自己就上，五族戍有豁免權，我是聽命行事，沒有大錯。

　　給他動力的除了壓力，必然還有些官癮作怪。

第六百四十六章 雙規（3）

　　A003的司令部冷眼旁觀，並沒有立刻就撲上來。他們手上只有兩個完整的聯隊，剩下的大部分都是文員，傭兵更是少得可憐，要想進行地面戰，頗有些力不從心。

　　其他位面的師團奇怪地並未支援。司令部裡，最高長官王輝致緊張地聯繫委員會，他與管理局代表相同級別，可實權上重得多，或許再熬上十來年，就有機會進入委員會，這一場突如其來的事件卻讓他的前途蒙上了陰影。

　　王輝致想起黃宣，牙齒就咯吱作響。一方面是黃宣做得實在過分，另一方面，他卻是知道自己很難報這一亂之仇了。

　　歷史上，五族戍很少有回到管理局的，一旦回來，身份也遠遠不是自己所能相比的。五族戍個人權利中的豁免權，就是為了防備管理局內部的報復。王輝致還想不透黃宣所為的真實目的。

　　門上的光暈閃爍了一下，就見憲兵聯隊的副職聯隊長衝了進來，左顧右盼。

　　王輝致有些生氣地咳嗽了一聲道：「你怎麼回事？」

　　「他們去基地的位置了。」王輝致趕忙道。

　　王輝致大驚，道：「哪個基地？」

　　「剛才在第四基地，他們還在城區搜捕軍官。」

　　王輝致覺得一絲冷意從脊背上躥了上來，勉強道：「他們想做什麼？」

　　其他人哪裡敢回答，都用眼睛看著王輝致。

　　……

　　7級的前進基地中，稟貴帶頭將幾名守衛的旅行者打散，沒有高級旅行者出現，包括附近的憲兵在內，都躲得遠遠的。這個司令部的三個師團都是準備給五族戍的，任誰在影像上見過黃宣，知道他有豁免權，不會這時候衝上來觸霉頭。

　　被打翻在地的是基地的直接防務人員。職責所在，很幸福地昏過去，也完成工作了。

　　黃宣仰頭道：「監守者先生，可以認識一下嗎？我叫黃宣。」

　　「你可以叫我瓦丁。」這位監守者閣下的聲音很正式，很蒼老。

　　黃宣聳聳肩道：「我如何才能讓您轉換權限給我呢？」

　　「哦。你有權限密鑰嗎？」

　　「沒有。」黃宣笑了一聲，「我想您作為我的私有基地。」

　　當然不能強行得到基地的管理權限，否則所有人的基地都有管理權限了。但監守者不會在意誰做他的權限者，監守者們只需要能滿足他們序列要求的權限者。

　　在不能獲得管理權的情況下，人們自然會想到，與其限定基地，不如限定使用基地的人。就像是康馬斯家族，他們的權限基本上都來自於私有基地和半私有基地。

　　瓦丁笑了兩聲，道：「我是管理局的私有基地。」

　　「我知道。」黃宣打了個響指道，「你能理解豁免權的問題嗎？」

　　「是的。」

　　「那麼你能理解，假設我摧毀了你，瓦丁基地，我也不會受到任何懲罰嗎？」

　　瓦丁笑得很怪異地道：「即使我給予你權限，我也隨時可以取消，然後轉移基地位置，你不能永遠在基地中。」

　　黃宣攤開手，道：「話雖如此，還是麻煩你取消自己基地其他旅行者的權限。」

　　「好吧。」瓦丁也沒辦法，他其實不很在意基地內旅行者的問題，就像他當年被帶到管理局來一樣。

　　黃宣滿意地點頭道：「你通知轄下的旅行者，都到這裡來集合，同時取消他們的旅行者權限。哦，先別取消第287師團的旅行者的權限。」

　　旅行者的權限取消後，契合度並不會變化，他們還可以去其他基地試試運氣。但旅行者改換門庭就像是21世紀後的中國軍人轉業一般，總是不能盡如人意。

　　瓦丁按照黃宣要求的做，洛林在黃宣耳邊道：「看起來我也應該換個地方。」

　　他聲音沒什麼變化，意思卻表述得相當清楚。

　　黃宣訕笑兩聲，道：「反正我拿不到您的管理權限，您擔心什麼？」

　　寧奧也有不忿地道：「管理局應該剝奪你的豁免權。」

　　黃宣只好嘿嘿地笑。

　　留下一隊人在基地內放置各種炸藥，黃宣帶著手下的旅行者又奔向下一處。

　　管理局沒有任何反應，基地們只得就範。雖然旅行者們很快就鬧了起來，但失去了權限的他們還比不上好些的傭兵。

　　王輝致還是沒等到管理局的援軍，好像管理局忘記了這顆星球。手下旅行者被限制了能量輸出更是讓問題雪上加霜。

　　不過他還是帶著盡量多的部隊向基地的位置而去。

　　在四號基地，王輝致一眼就看見門前的守衛不是自己的人，心中寒意更盛地道：「你們是什麼人？」

　　「第287師團奉命接收基地。」那軍官說著，讓過身子，讓王輝致看見裡面堆疊的炸藥。發展度1000的最強工業產品，能將整個基地炸成灰塵。

　　「每個基地？」王輝致怪怪地問了一句。

　　那軍官點頭道：「差不多吧。」

　　稟貴開始在整顆星球上遴選另兩個師團的高級軍官。

　　第288師團的最高長官不在這裡，但第289師團的景天沒有跑掉，只得遵從黃宣的命令，收攏部隊。從現實意義上而言，黃宣已經完全獲得了這兩個師團的人員。

　　不過，帶著這樣的部隊去打仗，可是會把自己打死的。

　　晚間，稟貴帶著擔心，向黃宣匯報道：「黃大人，我們已經佔領了指定的星球。」

　　黃宣點著能量屏看了看，道：「那麼，我要回A001一趟。」

　　「現在？」

　　「當然。看好他們。」黃宣笑著上了飛船。

　　……

　　A003出現問題後，克雷格就找上了委員會，可是沒有任何用處。當他看見黃宣出現在議會大廈門前時，眼睛裡噴出的火能將人燒成焦炭。

　　黃宣笑呵呵地道：「你老爹怎麼說？」

　　罷了，他也不看克雷格，就從其身邊走過。

　　從委員會的反應來看，黃宣已經料到自己做對了。

　　果然，黃宣剛剛申請緊急會議，就得到了通過。克雷格看得眼睛都紅了，他已經申請了整整一天了。

　　其他幾個副職看出了黃宣的能量，在眾位面前不敢吭聲，只聽著黃宣侃侃而談。

　　「我的要求其實很簡單。」黃宣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我應該有最優先的戰爭資料供應，所以在我的師團滿員之前，其他人的師團自然要讓路。」

　　「我們也有戰爭資料的供應權，完整的權利。」克雷格恨得嘴上冒泡，還試圖據理力爭。

　　他的話沒有任何用，銀髮的莫奈向兩遍看了看，道：「你要恢復其他旅行者的權限。」

　　「沒問題，只要給我補足權限。」黃宣呵呵地笑了起來。

　　再說上兩句廢話，莫奈合上文件道：「你可以離開了。」

　　黃宣笑著道謝，轉身就走，只餘身後的目瞪口呆。

　　……

　　（原文缺失）動，幾位先生給了他相當的幫助，他與其父手下的公司，接連開發出新的技術——實際上就是對方送來的技術。一時之間，黃歷銘手下的三家上市公司都是市值大漲。

　　坐在新裝修的辦公室裡，黃歷銘很是得意地轉著圈兒。他的案頭放著公司的最新盈利狀況，一季度增長280％，誰看見都會眼熱。

　　「紅利？哼哼，老子不稀罕。」黃歷銘自言自語地道，「以現在的速度，最多兩年，老子的公司就比你的和信實業還要強，到時候誰是族長還說不定呢。」

　　他正心裡爽著，辦公室的門忽地被人推開，黃歷銘抬起頭來，看見是古德才將到嘴的怒罵收了起來。

　　「什麼事？」

　　「我們要你集中黃家的人。」古德臉上失去了一向的笑容。

　　「為什麼？」

　　「讓你做，你就做。」

　　黃歷銘舔舔嘴唇，有種不好的預感，推脫道：「我不能召開宗族大會，沒有理由去集中黃家的人。」

　　他的不能，就是沒有資格。

　　古德冷冰冰地伸出手指，狠狠地紮在嶄新的辦公桌上，將厚重的木頭切下來一塊，道：「集中黃家的人。」

　　黃宣就任五族戍，給了很多人不好的信號，古德等人也迫不及待了。

　　黃歷銘愣愣地看著桌子，好半天道：「我試試看開個宴會什麼的。」

　　「黃宣的父母必須到，還有他身邊的人。」古德話中帶著威脅，緩緩地從房間裡走了出去。

第六百四十七章 後勤（1）

　　A003是A位面最大的軍事位面，軍部大約也是收到了消息，除了戒嚴之外，並沒有向三個師團的駐地派出一兵一卒。

　　在他們看來，事情應該就此結束了，新的五族戍抓穩了軍權，除了五族戍的副職們以外，沒有誰有所損失，正是個皆大歡喜的局面。

　　他們完全沒有想到，這位新的五族戍大人是個得寸進尺的性子，何況他手上的牌還很多，並沒有就此放手的打算。

　　黃宣從委員會弄到虎皮，披在身上就回到了A003，理都沒理他的幾位副職——克雷格等人給他的印象可一點都不好。

　　稟貴等人頗為期待地等著他，他們想要三個師團的實權，當然，最好的情況是再升上一級。所有人都在等待著黃宣的任命。

　　見黃宣回來，第287師團的軍官們最先按捺不住。稟貴被推在最前，心裡也癢癢地道：「黃大人，那其他被取消了權限的旅行者，是否恢復呢？」

　　師團最重要的資源是旅行者，傭兵則是最昂貴的資產，安頓好了旅行者，就等於是處理好了師團的主要事務。

　　黃宣看看他，道：「你能保證他們的忠誠嗎？」

　　他說得這麼直白，稟貴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爽快地道：「當然。黃大人，您是五族戍，他們只是誤入歧途，而且第288師團和第289師團的人也想見見您。」

　　「不用了。」黃宣擺擺手道，「你能負責嗎？」

　　稟貴興奮地迅速點頭，道：「沒問題，而且我們的權限有多的，照我看，要是能在3個師團上面再設一級，另外給旅行者們多一些權限……呵呵，您知道的，我們三個師團的旅行者，很多人契合度都是超過權限標準的，只是因為貢獻度不夠的原因。如此一來，他們一定死心塌地的。」

　　黃宣笑了起來，這個稟貴倒是很大膽，直接討要起官職來。在管理局的職銜序列中，他的師團長是6級，還有不小的上升空間。

　　理論上，黃宣應該把3個師團合併成1個師團，這才符合他在委員會上的要求，也就是奪權行為的合法性。不過黃宣心裡清楚得很，不管是軍官也好，旅行者也好，願意聽命於己，總是為了前途。

　　可是，如果把3個師團並為一個師團，等於要讓第288師團和第289師團的高級軍官讓位，旅行者的權限也可能要調整，結果必然是讓某些人不愉快的。

　　在目前的情況下，黃宣是不會為了一些法理上的通暢，而讓自己往後的工作更複雜。意味深長地看了稟貴一眼，黃宣點頭道：「那就再設一個……唔，就叫三軍總部吧。稟貴，你做總部首長。關於你的級別問題，我找委員會解決。」

　　「好。」稟貴簡直就要笑出花來了，連聲答應。心裡想著287師團以前比自己權限級別高的軍官，現在是要氣死了。

　　想到這裡，稟貴還是問上一聲，道：「黃先生，以前從我們師團借調走的人怎麼辦？」

　　「有多少？」

　　「主要是旅行者，大概有七八千人。傭兵也有幾百萬人被借走。」

　　黃宣一聽就明白，按照師團的編制，13級旅行者也就是230人，那287師團剩下的幾隻小貓，基本上大部分的中級旅行者都是被借走的。

　　「其他師團呢？」

　　「第288師團還有二分之一的軍力，也是被借調走最少的。289師團大約有兩三千人的樣子。」

　　「不會是老克雷格下的命令吧？」黃宣哼了一聲。

　　這話稟貴可不敢回答，管理局委員和他級別上還差得多呢，人家是1級職銜。

　　黃宣想了一會兒，道：「你現在下去，把成立三軍總部的事情捋一捋，然後讓三個師團的人自己遞簡歷，並且申請自己想要的職位，我來評斷。」

　　「是。」稟貴連忙應了。

　　黃宣是個不喜歡幹活的人，不過給人升職的事情一定要自己幹，這正是豎立威信的時候，若是握不住人事權，那就有被架空的可能。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黃宣也沒有受到任何懲戒，軍部算是清楚了自己的地位，王輝致乾脆去了其他星球，暫時避開黃宣的鋒芒。

　　黃宣本就不將一個星球的軍部看在眼裡，數天裡就奔波於委員會和A003，不提前預約，稟貴也找不到他的人。

　　其實，稟貴等人也精神得很，在管理局升職很不容易，被塞進新建軍團的軍官要升職就更難了，哪怕最後軍團有什麼問題，他們的級別上去了，也就滿足得很了。

　　在這樣的氣氛裡，克雷格連最低級的小隊都指揮不動。他倒是指揮了一次，那個小隊立刻被黃宣當作典型拎了出來，小隊長被解職暫留，其他120名3級傭兵被降了一級——除了不光榮退役，這幾乎就是軍隊裡最嚴肅的處理了。

　　自此之後，克雷格倒是反抗了兩次，但每次黃宣都不動他，誰跟在他身邊誰就倒霉。也是黃宣顧及老克雷格，卻讓克雷格本人鬱悶得不行。

　　被晾了四五天，克雷格也乖乖地安分了下來。他倒是可以買通兩三個軍官，可只要軍隊在黃宣手裡，他最多只能使壞，卻是指揮不動。高級軍官都聰明得很，眼見著克雷格碰不過黃宣，就算不站隊，也不會與他親近。

　　儘管沒有解除戰時，三個師團的軍官卻慢慢地又變得鬆散起來，只是官癮催促著他們略微有些謹慎。

　　黃宣看在眼裡也並不著急，被塞進這三個新編師團的軍官，總的來說以不討人喜歡的為主，要讓這些兵痞們規規矩矩，和讓老鼠不要啃東西一樣困難。

　　他安安心心地從委員會弄編製，要後勤供應，想要將三個師團都編滿再走人。

　　既然委員會沒有催促，黃宣也不會急火火地就想著上戰場，就在A003整頓軍隊。

　　說是整頓，他除了偶爾發號施令，卻是不參與其中，只是與稟貴等人要結果，也算是幫著他多些威信，第288師團和第289師團的人都看著呢。

　　不過，讓黃宣不高興的地方在於，委員會似乎並不怎麼樂意給他更多的人員調配。權限上說的分明，但卻沒有限定時間——特別是由於某些委員的延誤，充足的補給就變得不那麼充足起來。

　　黃宣等了兩日，眼見著委員會內部也是分贓不均，又趕回A003，找到稟貴道：「你現在能完全控制的部隊有多少？」

　　「大約2個旅團。」稟貴不知道黃宣想幹什麼，說得很保守。

　　黃宣點點頭，道：「帶上你的人，帶上我們全部的生物戰艦，和我走。」

　　……

　　王輝致在辦公室中度日如年。他的這個軍部，原本的工作就是調節聯絡三個新建師團，五族戍來了之後，連串的時間就讓他臉面無光。

　　等到黃宣建立了新的三軍總部，他的軍部就更是沒有了工作，每日裡只是閒呆著。給上峰打了無數的報告，調令還是沒有下來，只能有一日沒一日地挨著。

　　頭幾日裡，王輝致還盼著委員會能有些什麼新舉措，把這個肆無忌憚的五族戍給趕出去，卻沒料到他在這裡呆得反而越來越順。稟貴本就是老油條一根，又有五族戍撐腰，很容易就把人給籠絡了起來。

　　王輝致無事可做，乾脆伏案寫些東西，每天早早晚晚也算是開心，心裡還想著弄些軍事專著，以後也更好看上一些。

　　這日正寫得順手，門上的光暈一閃而過，王輝致有些不悅地抬起頭來，見是自己的實務士，生氣地道：「又鬧事了？哪個師團的就給哪個師團總部。」

　　他的憲兵聯隊也算是休假了，三個師團都不會讓他抓人，巡邏也是白搭。

　　實務士急得臉紅，搖頭道：「是五族戍來了。」

　　「到哪裡？」

　　「到營區了。」

　　王輝致有些奇怪，他和五族戍沒有隸屬關係，根本就不想見他，這都過了快10天了，五族戍想來幹什麼？

　　沒等王輝致問出來，他桌上的紅燈「嘟嘟」地亮了起來。

　　「後勤區？」王輝致趕忙從房間裡衝了出來，就見漫天的生物戰艦從天而降，一群群的旅行者掛著紅黃色的醒目能量盾，不斷地大喊著：「五族戍命令，所有人停止一切活動，否則格殺勿論！所有人停止一切活動！」

　　天上確實有能量柱射下來，也不知道有人死沒有。王輝致明智地停下腳步，點開能量屏，連通第287師團的總部，大聲道：「我要和五族戍大人通話……」

　　人工合成音傳來：「您的要求已記錄，我們的工作人員會在7個工作日內給予答覆……」

第六百四十八章 後勤（2）

　　天空中很快就出現了更多的星艦，它們大部分是小型的，在地面上停留幾分鐘，然後就會向高空飛行。王輝致不用看也知道，在大氣層外肯定有更大的星艦等著它們。

　　代表著後勤區的紅燈不斷地響著，好像在給那些星艦與戰艦打氣。一名實務士喃喃地道：「他們這不是搶劫嗎？」

　　王輝致在心裡哼了一聲，嘴巴卻粘得開不了口——五族戍搶劫，也是有豁免權的，至於從犯，那就要看誰說的算了。

　　搬運持續了兩個小時左右，期間除了巡邏的旅行者，沒有人來看王輝致一眼。他的手下也躲得遠遠的，現在的事情，最好是別說出來為妙。

　　黑壓壓的艦群很快就開走了，一撥撥的星艦也將司令部的儲備搬了個一乾二淨。

　　黃宣在空中看著基地笑道：「就是儲備還不夠多。」

　　稟貴配合著他笑了幾聲。旁邊的第288師團副師團長考墨小聲道：「這裡的儲備原本就是給3個師團做臨時倉庫用的。」

　　言下之意，為了一點馬上就能獲得的物資，這樣做並不合適。

　　第288師團的師團長不太合作，稟貴也不喜歡在身邊帶著與自己級別相同的「手下」，特意拉來了他們的副師團長考墨。

　　黃宣沒有看他，而是問稟貴道：「你覺得，再來一次，我們能快多少？」

　　「我們的星艦數量有點少……」

　　「下一次不會有星艦參與。」黃宣打斷了他的話。星艦泛指金屬製的，不能進入位面通道的戰艦，它們的活動範圍有限，就算是在一個位面內也不例外，可以看做是20世紀的河內炮船。

　　稟貴一愣，從話裡就聽出，黃宣似乎還想要繼續，而且不是在附近。

　　黃宣的話說得很淺顯，他還沒有學會像是老官員們那樣，用含□其辭的話來表述自己的意思，在指揮室裡的十幾人都聽了個明白。

　　特別是來自288師團和289師團的高級軍官，他們剛開始與黃宣接觸，尤為驚訝，搶劫軍需可真不是個小罪名。

　　對管理局的軍官來說，他們並不很擔心作戰中的安全問題，除非和三系位面開展，否則管理局的軍隊總是具有壓倒性優勢的。最重要的是，管理局的作戰方式就是集中優勢兵力。

　　軍官們在乎的還是前途問題，搶劫軍需這種事情，很可能給未來埋下後遺症。

　　黃宣想到了一些，卻沒有想得那麼透徹，只是對稟貴點點頭道：「我們現在去維奧星。是叫這個名字吧？」

　　翻譯名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問題。

　　「是巨龍之星。」稟貴笑了兩聲。所謂的巨龍之星，說的其實是那裡的巨大昆蟲，當然是很多年前的事情，現在的維奧星，是A003最重要的物資星球之一。

　　所以稱它為之一的原因是，A003全部軍隊所需的物資，是一顆星球裝不下的，遠遠不夠。

　　聽到維奧星，軍官們哪還不知道黃宣想幹什麼，稟貴不好提出反對的意見，指揮室裡一時間靜了下來。

　　黃宣盯著前方，巍然不動。他打的就是強行綁上這些軍官的主意。

　　……

　　在老克雷格的強烈要求下，委員會再次召集了緊急一會。這一次，他們討論的是新任五族戍的問題。

　　老克雷格言辭激烈地道：「我們不能放任……他就是敵人，他搶劫我們……甚至殺死我們的人……」

　　他直說了十幾分鐘，楚亦凝輕咳了一聲，道：「他好像沒有殺死我們的人。」

　　「有70多名傭兵在衝突中陣亡。」老克雷格鼓起眼睛。

　　莫奈摸摸自己的銀髮道：「傭兵並不算是我們的人，而且這也只能算是意外，並不算是陣亡。」

　　幾名委員互相爭論了起來，老克雷格則略微有些心虛，作為委員的他們，並不在意單一的問題和人。在委員會，不存在就事論事的情況，一切都必須是政治的。莫奈是委員會的老資格，他是無花道人的弟子，而他的堅決，不由得讓老克雷格有種不祥的預感。

　　當然，政治不是簡單的劃分邊界，老克雷格仍然努力想要削減五族戍的權力。搶劫軍需的事情的確過分，不少委員都因為某些原因站在他的一面。

　　就在雙方討論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門口的實務士大聲喊了起來：「長老會列席會議……」

　　然後外面又響起了同樣的忽喊聲，連續三遍。

　　委員們狐疑地互相看了起來，接著都欠了欠身子，莫奈則站了起來。

　　無花道人走在人群的最前方，進到門中，和眾人點了點頭，然後就坐在了右側的長椅上。

　　十幾名長老依次坐了下來。

　　長老的能量與他的聲望密切相關，今天來的長老中，主要還是無花道人。

　　眾人都能想到，無花道人來的目的肯定與黃宣相關，但眾人都猜不透，為何他這般關心這位新的五族戍。

　　老克雷格也不知道，聯想到莫納的表現，他坐下後就馬上發言道：「那麼我們暫且結束上一個議題，接下來……」

　　「又發生了一件事情。」無花道人聲音不顯老態地道，「新情況。」

　　他說著就將面前的能量屏打開了。

　　正是一片硝煙中的維奧星。

　　克雷格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一下子跳了起來。可他畢竟是年老成精的傢伙，終究是一句話都沒說的又坐了下來。

　　雖然他們傻乎乎地挑出自己的問題，卻有一位長老站起來道：「五族戍有完整的戰爭資料的供應，為什麼要讓他自己去尋找？」

　　長老很簡單地將問題歸納到了「尋找」上。

　　老克雷格氣得夠嗆，還不能說什麼。被他影響的另一名委員本幸只能給自己辯解道：「委員會在戰爭資料的額度方面，有一些分歧。」

　　「不是有規定嗎？」無花道人看起來不經意地道。

　　若是其他的長老問起來，本幸多半是不會理睬的，可問話的是一級旅行者無花道人，他就不得不規規矩矩地答道：「我們還不確定他的攻擊目標。」

　　「按照榮光家族的標準算吧。」無花道人說完，又道，「還有權限的問題，怎麼解決？」

　　榮光家族的標準？一些人心下狂跳，另一些人則無動於衷。

　　克雷格有些生氣地看著無花道人自說自話，低著頭不吭聲。楚亦凝出來幫腔道：「給他基地權限，讓他自己招募旅行者可好？」

　　「不錯的主意。」無花道人點頭。

　　莫奈沒什麼遲疑地道：「那就如此定了。」

　　專管基地的委員迫於壓力，也不得應承了下來。

　　於是，黃宣又多了一項工作，招募旅行者。

　　不過，這一次的工作就簡單的多了。

　　管理局可以說是整個位面世界旅行者密度最高的地方，在A位面的任何一個角落，遇到旅行者都是不吃驚的。

　　就是看見殺豬賣肉在使用標準的旅行者裝備，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當然，最重要的是，黃宣提供的是永久權限，而不是耍弄人的戰鬥旅行者權限。管理局有的是契合度足夠，旅行者權限永遠不夠的傢伙。有如市委政府裡的正科級小官，誰要是許諾他們能升上一級，就算是再危險也有人敢試。

　　稟貴每天笑得和快要凋謝的花似的，黃宣卻是沒有多少笑容。

　　菲茨傑拉德看見了，不由得奇怪地問道：「時空管理局補充得很快，你怎麼好像還不滿意？」

　　黃宣搖頭笑道：「他們是想趕我們走，滿足了我們的要求，我們就要上戰場了。」

　　這是陽謀，他也沒什麼辦法。雖然黃宣很想帶一大堆軍隊回家，可他不想被逼著上戰場。

　　菲茨傑拉德還不理解地道：「總是要去的吧？」

　　黃宣聳聳肩，他總不能說自己其實什麼指揮工作都不會做吧？此外，他也並不太信任稟貴等人的指揮能力。

　　如果真的那麼優秀的話，他們也就不會被踢到兩個新建師團了。

　　黃宣想的沒錯，委員會很快下令黃宣進攻，更有一份密令附於其上。

　　不用看也知道，是向綠松家族進軍的要求。

　　黃宣打開後搖頭不已，見過了管理局的強大，他現在明白兩個師團能幹什麼了。想了想，黃宣小聲道：「尼克，傳話給委員會，要求先補充高級旅行者。」

　　「明白，偉大的黃色主人。」

第六百四十九章 大權在握（1）

　　黃宣不知道委員會對自己支持的程度，雖然打了補充高級旅行者的報告，卻沒有報太多的希望，畢竟6級旅行者在他看來，還是很高傲的存在。

　　實際上的確如此。委員會沒有給他補充高級旅行者，而是補充了18個6級旅行者權限。

　　黃宣看到楚亦凝送來的報告，張大的嘴半天沒有合攏。

　　「18個6級旅行者？」黃宣不能置信地問楚亦凝。就憑這18個人，都有機會滅掉個小位面，例如沒有康馬斯先生的R位面。

　　楚亦凝點點頭，道：「委員會的意見，如果你自己招募旅行者就算了，若是你不能招募，他們再推薦旅行者給你。不過你應該知道，假如是推薦的旅行者，契合度等等水平就很差了。」

　　黃宣笑得嘴都咧了，忙不迭地點頭。有旅行者權限哪裡會招募不到旅行者？三百一二十點契合度的旅行者滿街都是，一輩子都弄不到6級旅行者的也多了去了。到了高級旅行者的地位，旅行者的權限就成了稀缺品，其分配也再不是按照契合度高低來的了。

　　楚亦凝這時候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本來想和你一起去的，但考慮到影響，恐怕是不行了。」

　　黃宣聳聳肩，笑道：「放心吧，回來的時候算你一份功勞。」6級旅行者在作戰的時候可是真的有用，可黃宣卻不敢奢望再能有個管理局委員陪同，五族戍本就在眾人的顯微鏡下，再有個委員加盟，以後穿的小鞋就更多了。

　　楚亦凝宛然笑了兩聲，道：「聽說你把借調走的旅行者的權限都給取消了？」

　　「想說情？」黃宣笑了起來，那20個基地裡，可不僅僅是三個師團的旅行者，還有來自其他地方的。就算誤傷一些，也是很正常的。

　　「他們是不敢找你麻煩，可總是會不高興的，趁著分配6級旅行者權限的機會，把權限還給他們吧。」楚亦凝算是勸說，語氣很軟滑。

　　黃宣聽得舒服，不那麼計較地點頭道：「我交給稟貴處理吧。」

　　稟貴做事圓滑，能力一般，處理這些問題正好。

　　將3個師團的事務都交給稟貴，黃宣專心致志地處理招募6級旅行者的事情。給權限可是真正收人情的時候，是必須當仁不讓的。

　　反而是3個師團的戰鬥力，黃宣並不是非常地看好。位面戰爭，高級旅行者的作用無可替代。康馬斯先生當年也籌措到了上千億的傭兵，不過是發動了一場政變罷了。而7級旅行者雖然優秀，卻沒有質的改變。

　　可以說，一個師團二分之一的武力就掌握在這18名高級旅行者手上，若是能掌握這些旅行者中的一半，就可以穩穩地掌握住整個師團。

　　至於其他兩個師團，卻是不用那麼著急。

　　五族戍招收高級旅行者的事情很快在A系列位面傳開。預想中的火爆場面未能出現，可人數依舊達到了100：1的地步，至少有2000名7級或8級旅行者遞出了晉級文書。

　　管理局下轄的位面是全位面世界教育程度最好的，他的基地資源也是最豐富的。不管他們有多少個基地，旅行者權限永遠都是不夠用的。更高的教育程度，只能意味著更低比例的旅行者權限。

　　從7到6級的晉陞，對大多數的旅行者來說，真的是痛苦不堪，希望不斷。

　　黃宣從3個師團中拉出了一批中級官員，作為第一批的面試官，他則準備進行第二次面試。這時候尼克出來道：「偉大的睿智的主人，我們是不是應該給自己也留下一個高級旅行者權限啊。」

　　「我就是12級權限，契合度才是15級的標準。」

　　「漲了，一定漲了。」尼克笑得像是炒股賺了一樣，「您有兩個月沒有測試過契合度了，以您的增長速度，很快就能用上高級旅行者權限了。」

　　黃宣卻不認為自己的契合度會上升到310熱磅的變態程度，搖頭道：「留下一個不如先招募旅行者，有人死了再說，沒有的話，到時候我們也能找到權限。」

　　他說著問道：「洛林，你的8級基地有什麼新功能？」

　　「更準確的時空旅行。」

　　「現在用不上了。」

　　「更完善的偵查和反偵查能力。」

　　黃宣摸摸下巴道：「這倒是有些用處。」

　　洛林也不著惱，繼續道：「從9級開始，就可以進行位面移民，包括整體移民和部分移民，並能夠在5％相似度的範圍內改變星球內的生態狀況。」

　　「建立大氣層？」

　　「是的。」

　　黃宣挑挑眉毛道：「那你現在把地球移民到P001，要用多長時間，多少資源？」

　　「1000億熱圈左右。」

　　「隨時準備。」黃宣笑了起來，他以前想著移入P001，都是做著最壞的打算，實在不行等於是強行吞噬，或者只移人或生物，不移東西，與洛林所謂的移民，想必區別是巨大的。

　　他正想問得更細緻些，門被人敲響——這是黃宣的新規矩——稟貴帶著一名旅行者走進來笑道：「黃先生，這位是程丹先生，7級旅行者，想要申請晉級。」

　　招募6級旅行者，是以晉級的名義宣傳的，要求晉級者在五族戍下轄的師團中任職30年。與其他位面的晉級要求比起來，算不上過分。

　　這位程丹還是第一個被領進來的旅行者，黃宣打點著精神坐直了，打開他的履歷，看著道：「半私有基地旅行者？」

　　「是。」程丹低了低頭。半私有基地的旅行者總是不被待見，私有基地證明家族實力強勁，公共基地證明個人實力強勁，半私有基地，最多的就出現在小家族、小位面人的身上。

　　黃宣看了看履歷，委實沒什麼讓人印象深刻的東西，再說上兩句，就讓他回去等消息。自然是不會有什麼消息的。

　　又面試了幾個人，黃宣就有些不爽了。照這麼下去，每個人5分鐘，六七百人下來，幾天時間就沒有了。他想了想，拿出能量屏道：「尼克，把契合度低於310的劃掉，看看有多少人。」

　　很多大家族的成員，契合度到300多一點，就能混到6級旅行者的權限，而現在來爭奪旅行者權限的人，想必都是沒什麼背景的人，倒是符合黃宣的要求。可是另一方面，來的人裡有很多，契合度都不怎麼樣，黃宣就沒心和他們招忽了。

　　尼克乾淨利落地道：「還剩下53人。」

　　「這就輕鬆多了。」黃宣搓了搓手。

　　通知了稟貴等人後，一會兒的功夫，沒有新的旅行者，卻是稟貴敲門進來，身後還跟著一溜子十幾個高級軍官。

　　黃宣皺皺眉頭道：「怎麼了？」

　　稟貴看黃宣皺眉，明智地不說什麼，站到黃宣身邊道：「那個，大家有些事情想和您商量一下。」

　　「說。」黃宣沉聲問話的時候，很有氣勢，一下子就把軍官們鎮住了。

　　權限在那裡放著，誰能不怕？歷史上的五族戍，少不了有血腥的傢伙，眾人都沒摸準黃宣的脾氣，這刻就有人在心裡埋怨起來，更加畏縮了。

　　288師團的副師團長考墨是個大膽的人，沒什麼思量地抬頭道：「黃先生，我們按照契合度去掉了很多人的資格。」

　　「有問題？」

　　「為什麼去掉？」

　　黃宣氣急反笑道：「那你說說，為什麼去掉？稟貴，你說說。」

　　稟貴「啊」的一聲，心虛地看看黃宣，又看看其他人，知道黃宣是要分裂開一群高級軍官，畢竟大半的高級軍官都在這裡了。

　　沉默了兩秒鐘，稟貴覺得考墨恐怕討不了好去，硬著頭皮道：「去掉那些契合度不足的人，也是有道理的。」

　　「賈克，你說。」黃宣又點名，就是不說自己的意見，他還沒吃透一群人過來是什麼意思。賈克也是第288師團的副師團長，他們的團長是個倔強的糟老頭子，據說還是克雷格家族的人，主動請辭回了管理局，目前的日常事務就是由他和考墨來處理。

　　雖然現在的288師團有些虛架子的味道，可畢竟有根師團長的蘿蔔，賈克與考墨的關係就不能處得太好，這刻沒什麼猶豫的道：「契合度不足，給了權限也是浪費，當然要去掉。」

　　一下子，氣勢洶洶而來的高級軍官團，似乎又成了散沙。

　　「那考墨，你自己說說吧，有什麼意見？」黃宣心裡暗笑，也有些看不起這些傢伙。無怪乎他們要被發配到三個新建師團中來，有門路的、有本事的高級軍官都走了，就剩下這些榆木傻傻地留著。

第六百五十章 大權在握（2）

　　考墨心裡也怒罵著臨陣脫逃的同僚，嘴上卻是不能說出來，只怪自己傻，第一個竄了出來。

　　見黃宣的處理方式，考墨不由得小聲道：「申請晉級的很多旅行者，雖然契合度不足，可他們經驗很足，都是很不錯的人才。」

　　「哦，那為什麼不去其他基地申請權限呢？」黃宣看著自己指甲，狀似無意地問道。

　　考墨臉都漲紅了，覺得有些失面子，情緒化地道：「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問題，他們都有問題。」

　　「那主要問題是什麼？」

　　沒人應黃宣的話，都把頭低得死死的。

　　黃宣的權力太大了，這就像是政府開會，有些會議是可以討論的，有些會議帶著耳朵聽就行了。現在的情況，黃宣拿捏著眾多旅行者的權限，拿捏著後勤，拿捏著人事權和財權，還有司法權和豁免權，他要辦什麼事情，並不太需要其他人的配合。

　　實際上，現在的三個師團，由於把人員和旅行者都充入了第287師團，本身就有各種各樣的問題，不配合的事情早就發生了。

　　高級官員們會集體而來，一方面是高級旅行者權限太誘人了，另一方面，也是猜測黃宣根基不穩，或許會妥協。

　　卻沒想到，他先逼著稟貴和賈克妥協了。

　　考墨有些不願意了，他可不想被別人當傻子般地頂在前面。這麼想著，他也有些後悔自己的魯莽，要不是性子太著急，何至於給弄到288師團做副職？

　　黃宣等了他們一會兒，再次點名道：「考墨，你不是有挺多話說嗎？主要問題是什麼？」

　　他心裡明白，來的這些人裡，考墨至少不是頭兒。但明白是一回事，形勢是一回事，這是高級軍官們第一次聯合起來做要求，就像是工人罷工爭取權利一樣，必須狠狠地把他們打下去。

　　被點了名，考墨一不做，二不休，脾氣再起道：「大家覺得，這18個名額，最好是能夠照顧一下我們自己師團的人。」

　　「哦？」黃宣在能量屏上翻了翻，屬於3個師團的，申請了6級權限的倒是有百來個。他卻多了個心眼道：「你的意思是，讓我把3個師團以外的人，都給刷掉？」

　　考墨臉一綠，這黑鍋可不敢背，會得罪死人的。他連忙道：「大家不是這個意思。」

　　第289師團的師團長是申濃，肚子裡暗罵考墨蠢貨，又輕聲插口道：「黃先生，考墨的意思是，在情況差不多的情況下，稍微偏向一些。畢竟我們有些7級旅行者的年紀大了，在別的地方競爭，有些比不過人家。」

　　「我這裡就成養老的了？」黃宣似笑非笑地道。

　　申濃臉一緊，訕笑道：「哪裡，大家就是有這麼個要求。」

　　五族戍這麼不給面子，申濃也沒料到。

　　眼前的這些人，就是3個師團剩下的核心成員了，稟貴打圓場道：「要求都提完了，各位就回去工作吧。黃先生，我也走了。」

　　黃宣卻搖搖頭。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在外面燒了，可看起來，自家院子裡的溫度卻不夠了。

　　他用手指在桌子上敲著，道：「考墨啊，你提出的意見，是可以考慮的。不過你說經驗，那就考驗一下吧。你提出的是哪幾個人？」

　　考墨小心地說了三個名字，後邊的申濃的臉卻抽了一下，三個人裡有一個是他的人。

　　黃宣打開三個人的資料看了兩眼，道：「稟貴，你再挑2個人出來，湊在一起，就這5個人，再加考墨你，你們6個人，做我們的先遣部隊，從……」

　　他看看表，道：「從現在開始算起，6個標準時，先遣部隊出發，目標是雙魚位面，我要所有你能找到的資料。」

　　考墨嚇得臉都綠了。雙魚位面和管理局差著無數個重量級，可他一個中級旅行者，帶多少個中級旅行者，和雙魚位面也差著無數個重量級。

　　黃宣卻是不容置喙，迅速地在能量屏上處理後道：「命令已經發出，稟貴，你看著派遣幾個人跟著他們，其他人沒有事情的話，就可以離開了。」

　　一群高級軍官都知道，五族戍看起來真的很不高興，哪裡再敢說什麼。他們都知道考墨是倒霉了，先遣部隊好聽罷了，從堂堂的師團長官貶到那裡去，戰役過後怕都沒什麼功勞。去完雙魚位面，活下來的可能性是挺大，可還有三魚四魚，除非五族戍大人消氣。

　　等到軍官們都出去了，黃宣才靠在椅背上想了起來。他原來以為六七百人的申請是怎麼回事，卻沒想到還有自己的三個師團的事情，說不定還有他們的親戚朋友。

　　黃宣想著嗤了一聲，這三個師團打折來打折去，怕是連一個師團的戰鬥力都沒有，是不是有用都是兩說，他豈會送如此大的人情？

　　假若沒有高級旅行者，他們還能打一打也就罷了，若是實在不行，乾脆充作炮灰軍團也不吃虧。

　　黃宣想著卻是來了精神，又打開能量屏叫了起來：「稟貴，給我拉個幾個參謀出來，研究一下怎麼使用掌上的位面與師團配合的問題。」

　　他本想再從P112找幾個「監工」過來，搖搖頭算了，目前的狀態，還是不要透漏出太多有關自己的信息。

　　稟貴還在房間裡苦思冥想，被黃宣叫醒，連忙道：「我馬上下去安排。」

　　「叫申請的旅行者繼續進來。」黃宣說著就關閉了能量屏，然後忽叫寧奧道，「那個訓練基地，出來幫我選選人。」

　　寧奧的態度還不錯，滿足黃宣的要求道：「你想要什麼類型的？」

　　「你看著辦吧。」黃宣真是一無所知，聳聳肩道，「你就挑好用的、厲害的，我來挑順眼的。」

　　有寧奧配合，又刪掉了些契合度明顯不夠的人物，面試的速度就快了起來。黃宣連續選中了四五個人，尚算滿意。

　　他的心思可不像其他人想的那麼單純，高級旅行者的權限是要送出去的，但人若是死了，那就一定是要收回來的。這18個高級旅行者，他可是準備往火線上放的。

　　……

　　耽擱了許久，終於算是啟程了。

　　在黃宣的要求下，稟貴將三個師團全部搞成了空架子，只在三軍總部下面設了一個新的暫編師團。如此一來，人員等等就全按照他的意見來了。

　　克雷格、史慕坎、林昌、柄常以及聶斯托五名副職鬱悶地跟著大軍一起出發，還要分別乘坐2艘生物戰艦，跟在不得寵的兩個師團架子裡。

　　除了克雷格和柄常，其他三個副職對黃宣本沒有太大的意見，現在則是一肚子的氣。黃宣才不管他們，天大地大，活下來最大，等到師團穩定下來，他才準備收編。這就和官員們的態度是一樣的，能打壓的時候先打壓，求饒了才給糖吃，堅決不屈的就堅決大棒揍死。

　　克雷格和第五副職聶斯托均留在288師團的生物戰艦上，身邊成群的戰艦都標著暫編師團的牌子。克雷格看見了牙齒都要咬酸了，心裡委屈得險些要留下眼淚。就是在位面世界，他也是了不得的人物，論家世地位，在管理局至少能排到前10里去，謙虛一點，年輕人裡前20是沒有問題的，可他反而被個傻愣愣的五族戍給鎮住了。

　　再想想老爹的震怒，那陣子憋屈就不用提了。

　　聶斯托看得明白，一面對克雷格的城府不屑，一面還拉出個話題道：「我們也不知道要去哪裡？」

　　克雷格緩了一會兒，嚥下肚子裡的氣，方才不情不願地道：「不說是雙魚位面嗎？」

　　「一個師團打雙魚位面，那是找死。」

　　「我看他就是想死。」克雷格不忿地道，「你沒看他挑選的18個高級旅行者，其中有個才是8級旅行者，315熱磅的契合度，竟然一下子跳到了6級權限。第288師團有個傢伙，還是310磅的契合度，卻連個屁都沒揀著。」

　　「在豬群中選拔野豬。」聶斯托評價了一句，轉而頗有深意地道，「我看他啊，不在乎。」

　　「不在乎？」

　　「旅行者死了算，再招募唄。」聶斯托說完，還在心裡加了個「好運的豬」。

　　克雷格也沉默了下來，其他人是不能用這種下三濫的招數的，戰鬥旅行者就是戰鬥旅行者，旅行者就是旅行者，分的是相當清楚。打著招募旅行者的旗子去招募戰鬥旅行者，那在管理局是犯罪。

　　不過有了豁免權就不一樣了。

第六百五十一章 大權在握（3）

　　克雷格能夠理解黃宣招募旅行者的心態，換作是他，在很短的時間內，去評價很多人，同樣會漏洞百出。可他不待見黃宣，這種理解很快也就成了過眼雲煙。

　　黃宣把菲茨傑拉德與塔基姆都拉在了身邊，卻沒有多少安心的感覺，似乎回到了剛剛開始位面旅行的時代。

　　其實，稟貴等人心裡也是相當不安的。1個師團的軍力，去小位面可以戰無不勝了，可去些中型位面，尤其是有更高級旅行者的位面，就不怎麼擅長了。

　　到這個時候，軍官們又怪起了五族戍，不弄上些四級五級的旅行者來，身上都沒些底氣。

　　他們還不敢想3級旅行者，那些都是代表以上的級別，比師團長的等級都要高的。

　　一支新建師團，茫茫然的向著不知何地飛去，軍心動搖可想而知。好在管理局的士兵素質很強，並沒有不可挽回的錯誤，稟貴等人也能安撫好手下。

　　黃宣與18名新晉旅行者又談了次話，並沒有特意與他們親近。

　　這一次，他選擇旅行者的標準很像是選擇戰鬥旅行者，被選到的都是些沒什麼背景後台，技術還行，性格不強勢的旅行者。如果戰鬥順利，那自然是大家都好，若是戰鬥不順利，黃宣反而希望損失這幾個高級旅行者。私有基地和半私有基地的高級旅行者可以看做兩類：一類是有經驗有水平，契合度又高的旅行者，他們的價值，絕對是千百倍於普通的旅行者；而另一類，則像是黃宣選到的這些蹩腳高級旅行者，本質都是些七八級的旅行者，滿大街都是。如果有上十幾年的經驗，大浪淘沙後或許能出現一名出色的，可是現在，卻是不那麼有價值。

　　從實用角度來講，黃宣選到的是旅行者。可他們的本身能力，卻僅能算是戰鬥旅行者。

　　正因為如此，黃宣才不願意和他們太熟悉。他還不很擅長冷靜而理智地處理問題，那就需要在其他方面多多注意。

　　四個標準時後，稟貴等高級軍官都集中在了指揮室。黃宣最後到來，笑容滿面地道：「各位，你們準備得怎麼樣了？」

　　克雷格等副職出現在能量屏上，這廝此刻還不知道要去哪裡，心裡氣得厲害，紅著眼睛看著其他人。

　　稟貴是跟定了黃宣，他也無路可去，率先開口道：「一切準備就緒。」

　　黃宣這才轉臉笑對克雷格道：「克雷格大人，您覺得怎麼樣？」

　　克雷格登時就火了，怒道：「我都不知道目標是哪裡。」

　　黃宣心裡暗笑，這樣的事情放到他身上，他也得火起來。但沒辦法，不壓服了克雷格，他就不能掌握好部隊。於是裝模做樣地對稟貴道：「你給他說。」

　　「克雷格大人，我們目前選擇了一顆金牛012位面的星球。」稟貴也不會故意得罪克雷格，說話還是很有分寸。

　　克雷格也看出了黃宣的強勢，收斂怒氣道：「一顆星球？」

　　「先試試。」黃宣噓了一口道，「我們的人就和垃圾堆裡挑出來的一樣，哪裡的都有，甚至沒有統一訓練過，誰知道會有多少毛病？作戰是要死人的，戰損都是要用錢補的，哪裡有那麼容易？」

　　克雷格臉都脹了起來，他沒想到黃宣在一群下屬前，給自己不留丁點面子，恨聲道：「那五族戍大人就應該在戰前好好訓練部隊。」

　　「這就是訓練，看起來克雷格大人對戰爭不熟悉啊，沒參加過？」黃宣故作訝然，然後自說自話地道，「既然如此，克雷格大人也好好訓練一下吧。我的意見，你就帶好第288師團目前的部隊，訓練好他們。呃，實務士，記錄一下，明確克雷格大人的工作。」

　　第288師團剩下的連100人都沒有，都是些會計類的文職，和倒閉的工廠一樣，黃宣把克雷格的工作限制在第288師團，等於讓他什麼都別參與。

　　克雷格還要說話，黃宣卻不願理他，面對眾軍官道：「我們的攻擊速度一定要快，18名高級旅行者留下3名作為預備隊，其他全部上陣，現場指揮就看你們的了。」

　　「是。」一眾人齊刷刷地喊了起來。

　　幾名五族戍副職都看見了黃宣的態度，也不想觸他的霉頭，只能在能量屏上看著。

　　黃宣淡淡地笑了笑，很有種領袖風範地道：「好了，你們在指揮室裡自由商量，我在附近辦公。」

　　他說著，遠遠地找了張桌子坐了下來。雖然他很相信自己，但與這些有數十年經驗，又學習過數十年戰役戰術的軍官們比起來，黃宣的指揮能力趨近於無。因而他選擇做最簡單也是最有權力的工作，決定在哪裡，什麼時間，發起戰爭。

　　稟貴等人也很高興五族戍大人能放權出來。作為高級軍官，若是戰爭由五族戍親自指揮，不管勝敗，他們都拿不到多少功勳，而現在的狀況，就容易出成績了。

　　黃宣也沒多少工作可做，他也不太懂，於是除了留給楚亦凝一封信，問問他如何補充另外兩個師團的軍力之外，乾脆幹起了自己的事情。

　　嘉拉迪雅負責的藥劑生產逐漸走上正軌，尤其在T位面的優能協會入股之後，加上康馬斯家族的三方資本充裕，人員齊備，很快就順利地發展起來。

　　寧奧拿出來的配方沒什麼神奇，能省下10％左右的成本而已——可是從工業的角度來講，這10％是非常非常無敵的。它意味著，公司只要能控制好管理成本，那麼就有10％左右的毛利潤。特別是當目前的藥劑市場供不應求的狀況，處於賣方市場，假若其他公司能得到10％的利潤，那麼使用新配方的公司就能得到20％的利潤。

　　再考慮到優能協會的藥劑師有人力成本上的優勢，不僅康馬斯先生很是興奮，就連孟征也將此作為重點來做。

　　以前的優能協會T位面分會就在生產藥劑，現在入股之後，等同於增加了利潤，嘉拉迪雅又願意讓他們將藥劑師按照合同和級別算成股金，如此一來，優能協會的未來收入看漲，三方合作就更是愉快。

　　蓋瑞·提肯手上拿著大部分的資金，早先借來的錢用不完的時候，都塞去他那裡，可算是保值外加貢獻度收益，現在則慢慢地又取了回來。

　　公司的投資從15兆增加到20兆，放大到這個公司，就是50多兆的規模，即便在位面世界，也是能數得著了。

　　黃宣翻看了一些大筆資金往來，以及相互之間的往來，暗自點頭。嘉拉迪雅是個很擅長做董事的人，管理模塊劃分得很清楚，職業經理都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加上外部環境穩定，整個公司的盈利就是可以預期的。

　　他看得仔細，卻讓稟貴等高級軍官認真了起來。他們可不知道五族戍在看什麼。雖然沒有抬頭，可能量屏上既可以放文件，也可以放現場圖像，一眾人等都小心著。這些軍官都現實得很，眼見克雷格都被壓得死死的，一個個的心思就少多了。

　　計劃是軍官們早就訂好的，黃宣才看到與「位面企劃」的合作，稟貴就帶著另兩名師團長過來道：「五族戍大人，還有30分鐘到達金牛位面。」

　　「他們知道消息了嗎？」黃宣說的他們，是金牛位面的政府。

　　「議會已經批准了。」稟貴頗有些振奮，他才是9級旅行者，以前也沒自己指揮過成建制的軍團作戰。

　　「執行吧。」黃宣說著招忽了菲茨傑拉德與塔基姆一聲，他是準備做好監軍的角色了。

　　一會兒的功夫，就有金牛位面的位面戰艦出現，甚至帶著大軍向前走。

　　在時空管理局做事就有這些好處，他們的正當要求，其他位面都會充分考慮。金牛位面的內戰不斷，向來是管理局和三系位面練手的地方，可若是T位面說「我來幫你」，那金牛的議會肯定不會批准，丟不起那個人。金牛位面的A012位面算是最為混亂的幾個位面之一了，稟貴等選擇的正是一個較大的反抗軍首都，叫做「同盟陣線」。眼看著穿過了A012的位面通道，黃宣也站了起來，抬抬下巴，示意稟貴下令。

第六百五十二章 進出國庫（1）

　　整個師團進行了一次三級跳。

　　通過位面通道抵達A012，師團的位置距離同盟陣線的首都還有十萬八千里，於是又進入了一次位面通道，並在對方的防禦範圍外跳出。

　　第三次，稟貴親自帶著四五個高級旅行者，從最前突進，硬生生地衝破了對方的位面通道。

　　同盟陣線也是有高級旅行者的，數量還不能算少，但高級旅行者不會每天像值班一樣地看守位面通道——那是只有管理局和三系位面才做得出來的奢侈事。先頭的百餘艘位面戰艦很順利地就衝破了通道。

　　克雷格在大後方看著，他的級別不變，還是能眼觀全局，眼看著第一步進行得很順利，就有些酸溜溜地道：「這麼小的一個政權，他們也好意思攬功。」

　　聶斯托如今和他有些同仇敵愾的味道，頗有感觸地道：「首戰勝利，看來是逃不掉了。」

　　「奸詐。」克雷格忍不住評價道。

　　聶斯托呵呵地笑了起來，這話他可沒接下去。他心裡也有點說不出來的味道。三個師團被整合後，內部的問題肯定不少，大家都想看黃宣的笑話，哪怕是幾千名旅行者的損失，拿到媒體上，也是能罵上些天去，卻沒想到黃宣選了如此弱的對手。

　　可是細想一下，不管他選的對手有多強，有多勢均力敵，以管理局向來的自高自大，那些勝利與一顆星球的攻陷都是差不多的，反而是損失少得多，別人還不好去說。

　　眼看兩撥計10名高級旅行者操作著8級戰艦衝了上去，聶斯托眼神就亮了起來，這位五族戍還真的夠大膽。

　　克雷格也被嚇了一下，道：「他不怕高級旅行者被殺了？」

　　「兩面計。」聶斯托心裡思量著，把自己剛才想的話拿出來一半道，「看對方的抵抗力度。前面順利，後面的損失就很小，正好適合他損失小的目標；如果高級旅行者有損失……」

　　「他就是大敗。」克雷格半是得意半是迷惑地，沒有把後半句「他就完了」說出來。他也知道，有豁免權的五族戍，任命了之後，只有影響力的大小，沒有「完了」的情況。

　　聶斯托搖頭笑了一聲，嘴角勾了起來道：「我猜，打這麼小的星球，死掉高級旅行者，那不是指揮者的問題，是高級旅行者的問題。」

　　「嗯？」克雷格一下反應過來，若是高級旅行者在打這麼小的星球時都有損失，那正說明管理局的供應不足。按照權限要求，管理局就應該補充戰爭資源給黃宣。

　　他有些氣急敗壞，旋即又收了起來，鎮定道：「從管理局手上要權限不是那麼容易的，他有了一個師團還不夠？」

　　「總是要補給他的。理論上是3個師團，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聶斯托笑了兩聲道，「其實晚補不如早補。」

　　克雷格笑了兩聲，沒什麼高興的模樣。他明白聶斯托的意思，再補充的旅行者和其他資源，理論上只能給第288和289師團，尤其是高級旅行者，287師團的編制已經滿了。早些補充，他們幾個副職說不定還有機會拿到軍權，等黃宣徹底站穩腳跟，就不容易了。

　　這正是黃宣沒有繼續要求補充戰爭資源的主要原因，他還是比較傾向於內部奪權後再繼續討要資源。

　　不過，克雷格卻不覺得這麼點小權力有什麼得意的，他原先設想著能架空五族戍，甚至自己拿到五族戍，沒想到被個沒聽說過的小子給架空了，這口氣他是嚥不下來。

　　等到後半部的生物戰艦穿過位面通道，同盟陣線的主力已被瓦解，聶斯托看看時間，不過7分鐘，繃著嘴沒說話。

　　同盟陣線不過是佔了三分之一個位面的小反抗軍，全部的高級旅行者也就是兩三個人，再加上被突然打擊，贏不了是正常的。

　　倒是10名高級旅行者率先前衝的戰術，讓黃宣冒險的同時，最大程度地穩住了軍心。順風仗都是好打的，後面的戰艦忽啦地衝上去，旅行者隨便瞄準，打不到也沒太大的關係。如此一來，下面的星球固然滿目瘡痍，可本方的陣型卻保持得很好。

　　黃宣很快在全軍廣播中宣佈「主要戰事結束，各部向上申報有功戰士。」

　　克雷格耐不住性子氣道：「下面還一團糟，就結束了？」

　　聶斯托冷笑了兩聲，看看能量屏道：「主要目的達到了，反正金牛位面也不是我們的，不需要佔領。」

　　下面的傭兵打的確實很糟糕，主要是配屬的低級旅行者和時空戰士沒經驗，使得傭兵部隊一著陸，就遭到不小的打擊。配合的位面戰艦也沒經驗，乃至於存在誤傷的問題。

　　黃宣無心在這顆星球上糾纏，投放傭兵的目的，是想將同盟陣線的國庫搬光。這種小組織的錢不多，算下來還不一定比他們的戰損多，不過就像是銀行劫匪流行的話一樣：錢是國家的，搶來的才是自己的。

　　下面的傭兵抵抗了十幾分鐘，搬完了大部分庫房，一溜煙地被搭載回戰艦。

　　真的玩地面戰，沒有高級旅行者助陣，這個新師團還不一定能贏。反抗軍都是從地面戰做起的。

　　稟貴等高級軍官都冷著臉看著下面的戰事，見黃宣將傭兵抽回來，嘴上雖然說著「一定勝利」「再來一次就熟練了」的話，可心裡都慶幸不已。他們清楚得很，這麼弱的低級旅行者和時空戰士，委實保護不了傭兵執行任務。

　　「準備撤退。」黃宣不指揮作戰，可他決定什麼時候結束作戰。

　　稟貴答應的同時敬了個禮，讓黃宣愣了一下，隨之笑道：「損失如何？」

　　「有60餘名中級旅行者陣亡，120艘各型戰艦損失，200餘名低級旅行者戰損……」

　　「多總結，讓參謀部準備下一階段的作戰。」黃宣說著，敲敲桌子道，「再抽調幾名軍官，研究一下如何改善地面作戰。」

　　他說得輕飄飄的，底下的高級軍官都是一頭的汗。勝利的確可以改變人的態度，哪怕是一場如此小的勝利，也將一個臨時團隊構建了起來。

　　最開始，這些軍官可是很少齊齊敬禮的。黃宣感慨了一句，放鬆氣氛道：「地面戰是我們獲得戰利品的主要渠道嘛，國庫搶劫得如何了？」

　　軍官們都笑了起來，稟貴連忙道：「我們找到了200多萬瓶各類藥劑和材料，價值1兆熱圈，各種能量大約1000億熱圈左右，另有價值500億左右的金屬材料，價值700億左右的非金屬材料。哦，還有幾艘不錯的遊覽艦。」

　　「這些都帶回來了？」

　　「是，其他都帶回來了，金屬材料大概有一千多億的，我們只拿回來一半。」

　　「夠了。」黃宣點點頭，笑道，「可惜沒有現金。」

　　眾人都笑了起來。位面世界，搶劫現金可是不容易，熱卡不僅容易攜帶，還容易註銷。卻是能量算是比較貼近現金。

　　申濃也很是滿意地道：「可惜沒有時間讓我們慢慢的拿，否則弄到10兆熱圈是容易得很。」

　　這些軍官都是很少出去打仗的，偶爾有些戰利品就高興得很。

　　黃宣也暗自點頭，金牛位面是和T位面一個級別的，就算是其中一個位面的反抗軍，多年來存下的東西也不少。

　　他在能量屏上劃了幾下，道：「這一次的能量，就當作獎金發下去吧，包括4級傭兵在內，要做到人人有份。稟貴，你們商量一下。」

　　「是。」稟貴一個敬禮，又壓低聲音道，「這麼多獎金，沒問題吧？」

　　第287師團落魄的時候，一年的薪水也沒這麼多。

　　其他軍官暗罵稟貴，卻都眼睜睜地盯著黃宣，他們都是些窮軍官，有錢當然想撈一筆。

　　黃宣微微點頭道：「以我的名義發下去，有什麼問題我擔著。」

　　那收買人心也算是他的了，稟貴心領神會。黃宣又道：「我們先不進入位面通道，讓金牛位面後面的部隊跟上，問問他們要不要金屬材料，要的話，折價賣給他們。」

　　「是。」稟貴有意不去問錢算到哪裡，就等著之後單獨向五族戍請示。

第六百五十三章 進出國庫（2）

　　搶劫是增加軍隊凝聚力的好方法——當然，將其稱之為攻擊敵人後勤，也是可以的。

　　與正面作戰不同，成功的搶劫不僅能夠打擊敵人的肉體與精神，而且能夠給己方帶來莫大的好處。歷史上能夠以搶劫的方式作戰的人，無不是天才統帥。

　　黃宣所熟悉的漢尼拔從歐洲的一端搶到了另一端，拿破侖也是位搶劫名人，後來的沙漠之狐隆美爾更是將之發揚光大，以搶劫的心態面對一切敵人。

　　搶劫既是以弱勝強的表率，亦是提高軍隊素質的法寶，他們要遵守紀律，還要兼具速度與攻擊力。一支優秀的搶劫隊伍，是動如惡狼，靜如黃金。

　　第287師團，只能說是一支可以搶劫的隊伍。

　　金牛位面的狀況很亂，黃宣有意多呆了一段時間，搶完了同盟陣線，就去搶自由聯盟，再去搶統一陣營，一時間將金牛位面鬧得雞飛狗跳。

　　這些都是些小組織，其中很多就是一個家族的規模，金牛位面的政府軍任務很重，正常推進也不一會找他們茬，一個個都安逸得很。黃宣既是為了練兵，也是為了攬權，不在意成本地搶來搶去，這些小政權攔也攔不住，防也防不了，除了祈禱不會找到自己，就只能盡量把物資向四周轉移。

　　這個時候，第287師團也算是搶出了經驗，連續兩次收益不佳之後，黃宣乾脆同時派出多支部隊，把他們的幾個主要星球一起搶掉，收入陡然大增。

　　對師團內的旅行者以及傭兵們來說，搶劫的確是件很不錯的事情，首先是計算戰功的，其次是有額外收入的，此外傷亡也不大。黃宣的威望一下子就建立了起來。

　　黃宣默默地觀察著手下士兵的精神狀況，眼看著底下的聯隊都能單獨執行任務了，就開始向委員會申請更多的戰爭資源，並將他的參謀部又召集了起來。

　　按照他所熟悉的軍隊體系，黃宣有意將參謀部獨立出來，讓他們設計戰役戰略的方案，而讓三軍總部以實際指揮作戰為主。

　　靜了兩三天之後，稟貴主動來找黃宣，問道：「五族戍大人，最近我們的攻擊頻率降低了不少，戰士們都休息足了，請戰願望強烈。」

　　黃宣看著他嘿嘿笑了兩聲，道：「是嗎？」

　　稟貴尷尬地笑了起來。由於五族戍有完整的文官權利，他們的搶劫都算是佔領和突襲功績，再加上收入不菲，一眾人等自然是求戰心切。將帥尤甚。

　　黃宣也不說破他，手指在桌子上敲著道：「金牛位面就是這樣了，我看差不多時間離開了。」

　　「那去哪兒？」稟貴有些捨不得，金牛位面的都是各個小的反政府武裝，油水不多，可對他們來說是足夠了，畢竟消耗的戰爭資源都是管理局買單，戰利品卻能分上一份，最重要的是危險不大，還有金牛位面政權的部隊在後面收購物資，很是舒爽。

　　「雙魚位面。」黃宣輕輕吐了這個詞。

　　稟貴愣了一下。他對這個位面並不熟悉，卻知道是中階位面，不解地道：「他們的發展度有好幾百了吧？防衛不止一個師團的規模了。」

　　雙魚位面還有3級旅行者，正面戰，能把一個預備役級別的師團打成垃圾。

　　黃宣在能量屏上點了兩下，道：「我們這次不去他們的首都，我選了個星球，你看看。」

　　「雙魚004？」稟貴讀了一句道，「這是他們的軍事位面吧？」

　　黃宣點頭。

　　稟貴吸了口氣，道：「中階位面的軍事星球，我們一個師團不行的。您知道，其他師團都有四級五級的旅行者，我們只有1個6級旅行者，攻堅戰中很吃虧，而且其他中級旅行者的級別也普遍偏低。」

　　黃宣昂昂下巴，道：「是搶劫，你叫奇襲什麼的也沒有問題。而且，這次我準備使用掌上的位面。」

　　「怎麼使用？」稟貴必須問得詳細，事關自己的身死。

　　黃宣呲了一聲，道：「287師團進入我的掌上位面，然後我去雙魚004的莽奇星，再把你們放出來，剩下的事情就是你們的了。」

　　稟貴愣了一愣，沒想到黃宣提出這樣一個意見。從能量屏上的資料看，莽奇星在雙魚004位面的排名大約在10名左右，算不上太重要的星球，不過掌握著大約六分之一的商業星財源，想必庫裡的東西不少。他也有些動心，卻不得不道：「雙魚位面畢竟是受到三系位面承認的星球，我們這樣做沒什麼問題吧？」

　　「這你就不用管了。」黃宣早就和楚亦凝談過，目前的委員會生怕五族戍不夠強硬，哪裡會限制他？而黃宣又有豁免權，也不擔心秋後算賬。

　　現在想來，無花道人還真的是有幾分遠見。

　　稟貴住嘴不言，可聽黃宣說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勸道：「五族戍大人，您這樣做太危險了。要親自到達莽奇星不說，身邊還不能跟太多人，就算是帶著您的保鏢，也架不住人家封閉位面猛轟。再一個，您使用掌上的位面，萬一出現什麼問題……」

　　「不用擔心。」黃宣打斷他的話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們就在我的位面裡呆著，出事了算，不出事就好好打，不用管我。」

　　他的心情其實也很忐忑，以五族戍的身份去一個潛在的敵對位面，說不危險也不危險，可說危險起來，還真的是不好說。可這總是要經歷的事情，出兵打仗，哪裡有安全的？

　　稟貴被黃宣的一句成語唬住了，翻譯器給他搞了三句話才翻譯明白，等他領悟清楚，黃宣已經扭頭看起了文件。

　　他小心地告辭離開，出門忽了一口氣，從通道上轉走的時候，不經意看到第一旅團的師德龍走進黃宣的房間，不由失神地站立片刻，方才轉身離開。

　　自從三軍總部建立以後，他就將第一旅團交給了以前的副旅團長師德龍。現在看來，自己寄以重視的這位旅團長，還是更相信五族戍。想到這裡，稟貴搖頭失笑，自己如今是越來越看不透這位五族戍了。以前還想著以他對287師團的掌握，和其他兩個師團的熟悉，這位主兒少不了自己，現在看來，下面的軍官怕是各有各的心思，至少從前段時間的作戰來看，五族戍能拿出來的，絕不是自己能比擬的。

　　想著，稟貴心態也就平和起來。他本就沒有太多的政治頭腦，否則怎會被派遣到第287師團來？眼看著5名副職五族戍被架空得沒有一點煙塵，他哪裡還敢和五族戍較勁？

　　黃宣敢去雙魚位面，也是有些依仗的，其中之一就是升級為9級的洛林基地。他在洛林基地裡的貢獻度早就足夠，又是唯一的旅行者，簡簡單單就弄到了9級旅行者的頭銜，理論上和稟貴相當。不過真的算起契合度，就沒有一點可比性了，他的契合度最近上升了一些，看看突破200大關，僅僅算是14級旅行者的標準。9級旅行者的頭銜，也就是讓他的輸出更順暢一些罷了。

　　不過，9級的洛林倒是有些新的改變，特別是能夠更快速地開合位面通道，以及更隱秘地使用能量，證明了前進基地還是很有些價值的。

　　雖然黃宣知道，假若被高級旅行者盯上，自己必然是九死一生的下場，可比起以前的狀態，精神上卻好了許多。

　　說是要去雙魚位面，卻不能立刻進發。高級軍官都被通知到了，在保密的前提下，他們還要動員部隊和準備後勤。委員會的資源要提前要出來一部分，尤其是能量，若是不能及時供應，整個師團就抓瞎了。

　　黃宣忙碌碌地開始了準備自己的戰鬥旅行者，師團中能上戰場的中級旅行者並不多，16級以上的不過一萬多人，再去掉作為指揮官等等的旅行者，也就是破萬的數量。而他的11級戰爭基地，能容納的20級以上旅行者就有19000人，可供發揮的戰鬥力驚人，而且能夠承受更大的損失。

　　僅靠P112、P210以及R系列位面，是無法供應2萬人的戰鬥旅行者的，黃宣也沒準備一次建立這麼龐大的戰鬥旅行者部隊，他原來就有近千人的旅行者規模，現在擴大5倍左右，既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證戰鬥力，也能夠滿足需要。

　　不過，一次性增加4000人的規模，黃宣就從管理局這裡動起了腦筋。

　　3個師團中，想成為旅行者的傭兵和時空戰士大有人在，金牛位面也是很不錯的招募之地，這裡內戰頻繁，民風彪悍，人們對力量的崇拜超過對生命的信仰，正是理想的兵源所在地。

　　招募戰鬥旅行者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而且能夠大大降低正規軍隊的損失，三個師團內部也樂見其成。估摸著自己坐穩了位子，黃宣乾脆將陸閔和石禹調了過來，又從康馬斯先生那裡借來幾名熟練的內政人員，在金牛位面豎起了「募集戰鬥旅行者」的大旗。

第六百五十四章 進出國庫（3）

　　越是高等級的位面，有天賦的人就越不願成為戰鬥旅行者，金牛位面的發展度也有600以上，很多旅行者都能找到基地收留。

　　不過，金牛位面的人口同樣很多，雖然願意成為戰鬥旅行者的比例很低，5000人的名額還是很快就報滿了。三軍總部派了十幾名軍官篩選了一遍，淘汰掉一半的人再收。如此反覆，用了一周左右，集合了一支平均契合度在130左右的戰鬥旅行者部隊——比黃宣先前的部隊契合度還要高。

　　管理局的牌子還是很好用的，雖然這些年來，三系位面和榮光家族的實力都膨脹了許多，可管理局的軟實力又有增長。

　　眼看著茫茫多的位面戰艦，以及無數的傭兵與時空戰士走進自己的「掌上位面」，黃宣很有些荒誕的感覺，更多的則是自信心的狂升。就連克雷格等人，再次看見黃宣都諾諾說不出話來。

　　黃宣想，如果自己真的能有310的契合度，或許有希望到達無花道人的地位吧——他的強悍，必然不僅僅是因為契合度的原因。

　　……

　　雙魚位面肯定是不歡迎黃宣的，他們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不歡迎管理局，這就和R位面以及T位面一樣，他們更像是三系位面的附庸。

　　然而，一個偌大的繁榮的位面，要阻止黃宣單獨一人進入，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管理局的手段也是多得很。

　　比起之前來，黃宣還是第一次從正常渠道入境其他位面。以前的時候，不管是去R位面，還是再去貝26、T位面，都是以旅行者的身份，自己前往或通過生物戰艦。此次為了掩飾身份，卻是從金牛位面乘坐民用船。

　　金牛位面與雙魚位面關係不錯，雙方的來往也是相當的多，黃宣特意選了一艘豪華裝修的大船，「幸運溫度號」，與500餘名乘客一起上路。

　　他做了五族戍之後，身邊的高級旅行者都有可能被人知曉，菲茨傑拉德和塔基姆就被留在了P001中，黃宣自己易容改裝，身邊只帶著左飛、趙舟和典韋。4個人一起，正好是兩僕一保鏢的架勢，與很多旅客類似。

　　豪華艦船上的5000人，可是比普通船舶佔地方的多，僅僅使用8個小時的船票要12萬熱圈，是普通船票的100倍。有點像是商務艙或者頭等艙的味道。黃宣很習慣地在金牛位面上了船，然後就在船首艙內溜躂了起來。

　　乘坐如「幸運溫度號」的旅客中，不僅有普通人，也有貪圖享受的旅行者。愈是容易獲得權限的地方，沒有旅行者風範的富家子就越多。當然，在其他人眼中，黃宣也是這樣的人。

　　船首艙的頂部和底部都是透明的，給人一種就站在位面通道中的感覺。普通人會很喜歡這樣的設計，黃宣卻覺得有些難受。他使用位面通道的一半時間，是在焦慮和困難中度過的，因而很快就半路折回。在酒吧裡要了一杯湛藍色的冰珠酒，端著向自己的船艙走去。

　　「你是旅行者？」黃宣剛剛起身，就被一位體型圓錐的先生攔了下來。

　　典韋有段時間熟悉旅行者世界了，一腳蹩在前面，就橫在當中，好在沒有直接動手。

　　左飛和趙舟緊張地向兩邊看看，他們都是審查權限，還不如典韋的契合度高。

　　圓錐先生馬上反應過來，忙忙地擺手道：「別緊張，別緊張，我就是想認識一下您，鄙姓詹森。」

　　對方既不是旅行者，也不是時空戰士，以他的體型，似乎真的是無害的。黃宣在典韋身後，端起酒杯道：「那麼詹森先生，很高興認識你。」

　　見黃宣作勢要走，詹森連忙道：「我是一位轉包商，您是要去雙魚位面吧？或許我們可以合作。哦，我們建立了一個臨時的轉包商組織，已經有700人參加了。」

　　黃宣有些興趣，駐足道：「什麼性質？」

　　詹森鬆了一口氣，稍稍躲開些典韋地視線，笑道：「大家都是發戰爭財，都是想要多賺一些，有一個臨時性的組織，不僅能夠互通有無，而且能限制抬價和砍價，對大家都有好處。您也知道，戰爭財不穩定，抓住每一次的機會最重要。」

　　黃宣哈哈笑了兩聲，沒什麼誠意地道：「知道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他的身份是按照自己的能力安排的，一名18級小旅行者，家有小財，對藥劑和營養素有點興趣。金牛位面有無數個這樣的小旅行者，本不起眼，可加入這麼個轉包商組織就不一定了，商人是一定要拋頭露面才行。

　　詹森失望地點點頭，端著自己的酒杯，重新尋找起另一個合夥人。

　　黃宣見他沒有跟上來，肌肉放鬆了一些，他最怕有誰暴起傷人，過慣了身邊有高級旅行者的日子，他對危險的適應性明顯降低。

　　「幸運溫度號」上的活動很多，可以說將8個小時排得滿滿當當，尤其它在路上停留的時候，活動就更是精彩，以免遊客不耐。

　　黃宣開始留在了房間，但很快還是去了其他船艙觀看表演消磨時間，這艘民用艦造得很寬大，高100餘米，長寬各600米，除去下層60餘米的設備空間，還能分成10層4個區，從賭場到劇場俱全，玩上一個星期也不會累。船上沒有什麼明顯的危險，黃宣還有時間調侃稟貴等人兩句，告訴他們「這美女不錯」「這水果好吃……」「這酒味道正宗……」

　　稟貴等自然要配合地忽忽嗨嗨，頗有意思。

　　由於是民用船，抵達雙魚位面後的檢疫檢查很多，黃宣上次見還是在B系列位面，也就是和楚亦凝打礦區的時候。不過那時候檢查人員的粗暴與現在可是不同，或許是豪華艦船的緣故，雙魚位面的先生們慇勤而禮貌地面對黃宣。

　　小黃同學盡量低調地入了境，走出空港的時候，身上竟然是一身汗。

　　站在空港的一側，能夠看見不遠處的青綠色星球，那是莽奇星大氣層的顏色，主要由惰性氣體構成。

　　「五族戍大人，從空港開始嗎？」稟貴通過尼克輕聲問黃宣。

　　莽奇星雖然是雙魚004星球的主星球之一，但還是以軍事貿易為主。駐軍，尤其是成建制的駐軍不多，此刻將第287師團拉出來的話，佔領莽奇星還是比較容易的。

　　黃宣舔舔嘴唇，心裡發虛，可還是堅定不移地道：「按照計劃來。」

　　他現在的感覺就像是考場作弊，怕是有些，可要說不作弊，那不可能。

　　稟貴也不多說，他就是表明個態度，讓自家老大冒生命危險，他要是一句話都不說，萬一老闆不高興怎麼辦。

　　黃宣喝了兩口水，將氣息調勻，正準備去尋艘星艦去莽奇星，耳旁忽然又傳來詹森的聲音。這廝拍著黃宣的肩膀，彷彿很熟的模樣道：「我們又見面了。去哪裡？我送送你。」

　　「莽奇星。」黃宣嚇了一跳，有些不高興地道。

　　詹森故意忽視了黃宣的表情，裝模作樣地歎著氣道：「莽奇星可不是個好選擇，雖然這裡的交易規模很大，可是利潤和在網路上差不多，何必這麼遠地趕過來呢？我知道些小星球，對一些原料和成品的需求都很大，而且價格還要比莽奇星高出不少。」

　　黃宣搖頭道：「不用。」

　　詹森卻很有些鍥而不捨的精神，又道：「那我送你一程。我們還是要在莽奇星停一下的，有幾個團員是要在這裡的。你還可以和他們認識一下。」

　　黃宣剛想拒絕，卻見有人向詹森招手，喊著「人到齊了」。他轉念一想，來往於空港和莽奇星的星艦都很小，本就是30分鐘左右的路程，一艘星艦上或許還沒有500人，不如和這個詹森坐同一艘星艦，若是這個臨時協會真有700人，或許比較好通過莽奇星的檢查。

　　「那就麻煩你了，船費多少？」

　　黃宣的突然轉變並沒有讓詹森吃驚，後者一拍手道：「不用錢的，我們自己的星艦。」

　　小黃同學也不糾纏幾百熱圈的事情，跟在後面上了星艦，是艘24級左右標準的小型戰艦，從距離遠近來看，還算是不錯。

　　詹森好客地將黃宣直接領到前艙，一邊遠遠地指著人給他認識，一邊介紹道：「上面有座位，後艙有房間，不過只有半個小時的路程，不如和大家在前艙聊聊，多認識一些人，裡面有不少小有名氣的轉包商的。」

　　這位如此熱情，黃宣不好意思地笑一笑，找了個好像吧檯的地方坐了下來，卻是準備喝兩倍，麻醉一下緊張。

第六百五十五章 進出國庫（4）

　　詹森倒是沒有一直追在黃宣身邊，很快就與其他人聊到了一起。做商人的，不論喜歡不喜歡，都是善於聊天的，遠遠地望去，好像是一群沒什麼心機的朋友們在暢談。

　　黃宣在吧檯上喝著度數很低的白酒，聽著詹森他們互相交流情報，雖然是些很大眾的東西，卻很快弄明白了這支臨時協會的性質——竟然都是些發戰爭財的投機商人。

　　位面世界戰爭不斷，戰爭投機倒真是種高回報率的工作，而這些人，正是在發金牛位面的戰爭財的。造成金牛位面戰爭的黃宣，坐在旁邊聽著他們的討論，頗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

　　三個商人走到黃宣所坐的吧檯附近，其中一位搖晃著酒杯，唾沫橫飛地道：「我猜這位五族戍還會留在金牛位面，那裡的反抗軍比毛都多，還能搶不少呢。」

　　「大的反抗軍都搶乾淨了吧？聽說有些組織拉著人去搶小反抗軍了，還真是亂起波瀾。」

　　黃宣鄙視地撅撅嘴，對尼克道：「亂起波瀾的翻譯應該是一石掀起千層浪。」

　　「您忠誠的基地一定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偉大的黃色的主人。」尼克順從地道。

　　「依我看……」背對著黃宣的一人沉穩地道，「管理局的五族戍，很可能會選擇新目標了，很可能是政府軍。」

　　「政府軍？那可是難啃的骨頭。」最先的酒杯男很內幕地道，「現在的哪支政府軍沒有一兩個高級旅行者？據說管理局的人在金牛位面，打仗的時候都是讓金牛位面的政府軍衝在前面，要不能那麼少的損失？如果去打政府軍了，他們難道讓反抗軍衝在前面？」

　　「現在哪裡有那麼多反抗軍？就是金牛位面特殊些……」

　　黃宣聽不下去了，按照正常的理解，無風不起浪，他可是從來都讓金牛位面的政府軍留後面的。讓人家上前面也不行啊。要是政府軍真能輕鬆教訓反抗軍，哪裡還有後者存活的餘地？卻是不知道為什麼傳出這樣的留言。

　　酒杯男繼續說著「內幕」，其中一板一眼，好像真的一樣。黃宣越聽臉色越沉。酒杯男明顯不是旅行者，可他說的許多都是改頭換面的真事。

　　趙舟聽見了想說話，被左飛一把拉住。典韋憨厚地站在旁邊，若不看臉，好像是無害的。

　　炫麗爛漫的位面通道彷彿貼在前艙的透明棚頂上。黃宣看著頭頂想著什麼，直到詹森叫起來，他才猛地反應過來。

　　「到了？」黃宣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詹森熟絡地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去哪裡？說不定我們還是一路。」

　　見他如此鍥而不捨，黃宣態度好些道：「我去中心廣場。」

　　中心廣場旁邊就是軍部，雙魚004可是有些年沒打仗了，駐軍要塞都變成了繁華都市，軍部還在原來地地方。

　　「行，我們去中心廣場附近的濱州街，有機會再見。這是我的名片。」詹森將一張生物磁卡遞給黃宣。

　　黃宣只得拿出一張準備好的假磁卡給他，接著走下星艦。

　　落地又是各種例行檢查。不過比在空港中的快捷許多，大約10分鐘左右，就可以順著一條白色的通道走出去。

　　周圍的人輕鬆地說笑著，黃宣面無表情，心裡實際上緊張得要死。

　　這條白色的通道看起來不起眼，可通過各種訊息，黃宣卻知道，大道的材質是一面透光的，好像毛玻璃，外面不僅有傭兵和時空戰士虎視眈眈，還有旅行者隨時凝結著能量準備射出，正是整個旅途中的最後一個關卡。

　　黃宣真怕有個莫名的能量柱射到自己身上，然後就一切結束，那可真是要憋屈死了。

　　他正這麼想著，身邊忽然有人喊了起來，然後人群就散亂了起來。

　　一個女裡女氣的男人淒楚地喊了起來：「我的包——」

　　搶包的？黃宣拍了拍額頭，還真是有些不順呢。警察很快來到，由於是軍港，還有諸如軍隊憲兵之類的督察軍官遠遠地看著。搶包者並沒有被立刻抓起來，說明這條白色通道的主要權屬在軍方，他們沒有維護治安的要求。

　　小小的插曲並沒有耽擱黃宣，倒是讓他的心情平息下來。典韋在前面開道，左飛與趙舟裝作僕人秘書，幫他提著東西，一行四人很快就走出了白色通道，再無什麼波折。

　　黃宣舒了一口氣，一面向免費運行的梭車走去，一邊用暗音道：「稟貴，準備作戰，倒數10分鐘。」

　　「是。」稟貴一臉的振奮。

　　黃宣想了一下，又道：「你告訴軍官們，必須約束部隊。此次作戰，繳獲的能量全部以相當價值作為獎勵，但若是有造成平民傷亡的情況，士兵與直屬軍官都要減少獎勵。」

　　他並沒有做太多的要求，其實就是殺了平民降低獎金罷了。他不能說不許殺平民，那根本不切實際，偷襲再加臨時佔領的情況下，不濫殺就算好了。

　　稟貴答應得很好，黃宣也不多說什麼。在他看來，稟貴若是做得好也就罷了，若是做得不好，三軍總部的指揮官也不是不能換人。他已經基本掌握了高級軍官，不必特意依賴287師團的軍官了。

　　梭車上人並不多。莽奇星上的人雖多，交通卻是非常好，不僅有無數條半高空的梭車通道，還有固定的地下和地上軌道，再加上特殊位面通道，使得人們的通勤時間大大降低。

　　黃宣閉了一會兒眼，到達中心廣場後沒有任何猶豫地道：「稟貴，準備。」

　　稟貴立刻開始了倒計時：「3！——2！——1！」

　　黃宣瞬間將「掌上的位面」給放了出來。

　　掌上位面並不需要經過位面通道，雙魚004的高級旅行者們也無計可施，只能依靠能頓的碾軋來制止黃宣。

　　廣場上迅速出現一個乒乓球式的位面，微黃的光越來越大，接著就是數量眾多的旅行者衝了出來。

　　原本還疑惑中的守備拔腿就跑，空中也響起了警告的聲音，不過一切都顯得有些晚。

　　準備充足的萬餘名旅行者駕駛著位面戰艦，要佔領沒有準備的軍部，幾乎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P001越升越高，變得越來越大。伴隨在旅行者後面的是成群結隊的時空戰士和少量的傭兵。成建制的傭兵隊伍更有用，因此參謀部並沒有特意挑選優秀的旅行者。野戰中，特種部隊的作用很有限。

　　菲茨傑拉德和塔基姆很快來到黃宣身邊，讓小黃同學鬆了一口氣，接著就將P001緩緩關閉，並道：「5分鐘後再開啟。」他的契合度增長很慢，但控制掌上位面的能力在增強。

　　稟貴開始指揮著部隊向不同的方向進發。廣場上一片鬼哭狼嚎，傭兵們踢踏著就從平民身邊經過。廣場上的警察守衛都被卸掉了武器，關在一起。偶爾有幾次反抗，就像是水下的浪花一般。

　　「國庫！國庫！」經過黃宣身邊的傭兵們興奮地喊著，有些旅行者也不顧儀態地叫嚷起來。偌大的莽奇星，肩負著三分之一的雙魚004能量供應，數額可能巨大到上千億熱圈，傭兵的總數雖然有數千萬之多，平分下來，每人還是能有一筆不菲的收入。

　　黃宣笑著站直了身子，他不是天才統帥，也沒能力用仁者無敵的辦法將屬下統合在一起，既如此，就只能用利益將大家捆綁在一起了。

　　這段日子來，搶劫金牛位面的反抗軍，也給他帶來了不小的收益，各種軍械物資都能賣上個好價錢，雖然要留一部分在軍隊中，但理論上軍隊也是他的。從來自花旗的借貸開始，他似乎就開始了負資產的旅程，現在也不將一點點能量看在眼裡。

　　詹森正在濱州街最大的軍火商處談生意，他買了不少金牛位面的舊武器，稍微修理了一番，就拿出來出售。單兵武器看起來不起眼，可最好賣的卻是它們，畢竟需求的人多，銷售成本就要低得多。

　　「火焰」商行是個連鎖軍火商行，帶著儀器的老頭按照一定的順序抽查著各種武器。十幾個與詹森一起來的商人在旁邊輕鬆地談著話，詹森笑著感歎道：「金牛位面有些天沒戰事了，以後掙錢就不容易了。」

　　「跟著五族戍走不就是了。」一個小轉包商笑了起來道，「最近網路上的低等級武器價格下跌不少，我看金牛位面的庫存都要清空了。」

　　「可不是……」

　　說話間，不遠處傳來轟隆隆的爆炸聲。

　　一群商人面面相覷，詹森當機立斷道：「奧圖，什麼情況？」

　　沉浸在檢查中的老頭猛地抬頭，打開能量屏看了看，揮手就將庫門關了起來，疑惑地道：「暴亂？」

　　火焰商行的前後廳是分開的，老頭剛把庫門關上沒多久，就聽見能量切割的聲音，然後是一群傭兵伴隨著旅行者衝進來，大聲喊：「五族戍大人命令清查庫存，所有人到雙魚位面政府報備損失。」

　　大的商行也是逃不脫洗劫的。

第六百五十六章 進出國庫（5）

　　詹森是在金牛位面呆過的，立刻舉起雙臂喊道：「我們是商人，我們是商人。」

　　287師團的士兵們和商人熟悉得很，一些軍官甚至會允許商人跟隨，只要他們不洩密，判斷某些商品的價值還是有利的，以免搶劫時弄錯東西。

　　與時空管理局的五族戍相比，火焰商行只是個小商舖罷了，裡面的僱員都不敢亂動。檢測商品的老頭低聲道：「各位，這裡是沙姆司先生的產業。」

　　「讓他去找雙魚政府索要賠償吧。」士兵們熟練地回答道。

　　要說管理局的士兵素質很是不錯，平均教育時間都在35年以上，稍微培訓了一番戰爭法，他們就能使用得很不錯，更不會留給任何人借口。

　　詹森看著所有的影像裝置都被破壞，忽然又起了發財的心，小聲道：「各位，我在金牛位面做過生意，現在賣的就是從你們手上買回來的舊武器。」

　　「哦？」一個軍官大踏步地走過來，從桌子上拿起一把長槍看了看，道：「嗯，你只要交15％的錢就能留下這些武器，我會開證明給你。這是打折過的，其他人要交30％。」

　　「好，好。」詹森輕聲道，「就按照你們的賣出價估值？」

　　那軍官點頭。位面世界幾乎沒有所謂的現金交易，金融機構也是以轉賬等遠程交易為主，詹森現在交的錢就是他在其他銀行存下來的，既讓對方減少損失，也免得銷售實物。這些方法都是287師團在歷次搶劫中總結出的經驗。

　　由於是全軍出動，又成功地摧毀了莽奇星上的軍部，士兵們並沒有很快離開，而是將火焰商行翻了個底朝天。櫃檯上的老頭子苦著臉，卻也沒有太多的表情變化，大部分損失都是能由保險公司賠償的。

　　詹森幾人眼神交流了一番，眼看著對方要走，小聲道：「這位大人，我們商量個事情？」

　　「商量什麼？」軍官粗聲粗氣地道。

　　黃宣印象裡的軍官要勇敢果斷，粗放大氣，他的提拔標準自然會自上而下地滲透下去，軍官們其實也受到了潛移默化的影響。

　　詹森站前一步，笑著道：「我們想隨軍如何？」

　　軍官遲疑了一下，迅速點頭道：「在金牛位面呆過？知道規矩？」

　　「知道知道。」

　　詹森一招手，幾個商人興奮地走了出來，然後給自己臉上罩上件衣服，只露出眼睛，一個個高興地道：「好了。」

　　「走。」軍官也抹出一絲笑。有隨軍商人方便的地方在於可以隨時銷贓，提高交易效率。雖然單位商品的價格可能降低，但畢竟是搶劫，速度第一。通常來說，庫房除了金屬產品外是不會給隨軍商人的，而邊緣的這些打劫就由商人們出價了，對雙方來說都是很好的條件。尤其是遇到古董藝術品，商人們常常能獲得不錯的報償。

　　至於商品的來源問題，三軍總部都會給商人們出具間接的證明文件，以表示他們購買的不是賊贓。至於其他的，敢於做隨軍商的轉包們都能處理好。

　　詹森笑得臉都抽了起來，一邊計算著自己的資產，一邊低聲吩咐幾個協會成員道：「一會兒由我來先出價，都說說你們的專業範圍，我們自己不要爭。」

　　說完，詹森笑著往前指指道：「這位大人怎麼稱忽？我們到前面去看看，我記得那裡是莽奇星的服裝中心。」

　　「叫我哈瑟就行了。服裝你們也有興趣？」

　　「你們便宜點給我們就好了。」詹森眼睛咪咪地笑了起來。

　　軍官無所謂地笑了起來。偌大的星球，是不可能真的搶乾淨的，有商人指路就好多了。

　　三個師團窮怕了的傭兵們，氣勢十足地在整個城市乃至星球上忙碌著。低級旅行者大部分配合傭兵和時空戰士搜索，中級傭兵主要進行攻擊。莽奇星的駐軍在2個旅團左右，不比三個師團的總兵力小多少，不過他們在失去了指揮中心的同時，傭兵與旅行者並不能好好地配合，再加上高級旅行者明顯佔有劣勢，只能保證不全軍覆沒罷了。

　　黃宣把戰鬥旅行者都拉了出來，讓他們開著位面戰艦巡邏，有小股抵抗就消滅，還是常用的練兵方式。

　　稟貴主持著對莽奇星主力的圍困，並通過光屏聯繫黃宣，有說有笑地道：「雙魚位面反應過來了，已經把雙魚004的位面通道封閉了，340磅左右的屏蔽。他們怎麼就不想想，我們的能量都能存在掌上位面的。」

　　黃宣笑著應了，然後再次暗自羞赧：如果我的契合度夠，把星球塞進P001，不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大家太辛苦了。

　　幾名高級軍官都不怎麼辛苦，各自向黃宣報告著進度——內容不重要，重點在於報告。5名副職閒閒地呆在戰艦裡，從這就可以知道老闆是什麼樣的人，派出去的指揮官都沒有傻的，知道怎麼討老闆的歡喜。

　　自從黃宣將能量等戰略資源都收於P001後，他的五族戍地位就堅若磐石了。沒有能量，高級旅行者也要吃癟，更何況整師團的軍隊。

　　289師團的師團長申濃，現在是新建師團的第三旅團長官，也是另兩個師團唯一獲得正職的高級軍官，這得益於他最早向黃宣表忠。他揣摩著黃宣的心思，細緻地道：「大人，雙魚位面的反應慢得很，要不我們去庫房看看？」

　　「行。」黃宣向指揮台招忽了一聲，就有旅行者操作了起來。

　　列維帶著一隊人在船艙裡來回巡邏。自從戰鬥旅行者的人數增加到千人，他們這隊人就被拉出來做了黃宣的親兵，做些簡單的事情。

　　莽奇星的庫房深入地下數百米，遍佈陸上四洲三洋。黃宣也不真去庫房，就在外邊看著他們堆放物資，並用飛船運走。庫房內都安裝著自動進出的系統，由於軍事要求，速度還快得很，全都便宜了黃宣。

　　「他們的人什麼時候到？」黃宣通過光屏問道。

　　申濃很自信地道：「五族戍大人是管理局的正經職位，不管出了什麼事，雙魚位面都不敢輕舉妄動。我看他們是要等等我們的。」

　　他說著就笑了起來。

　　黃宣努努嘴，道：「那就1分鐘後撤離。」

　　雙魚位面已經封閉了004的位面通道，真要動起手來，還是不好說的。他可沒有A位面人的那種莫名的自豪感，按照他的想法，如果自己指揮部隊，管你是哪裡來的，只要軍力足夠，一口吃掉，然後什麼都好談了。

　　申濃馬上應了，很有些眉開眼笑，這還是黃宣第一次越過稟貴操縱他。

　　「那是螢石？」黃宣正無聊著，見下面的自動傳送帶上拉出山一般高的螢石，吃驚地道，「品級很不錯呢。」

　　「雙魚位面以前存下的吧？那時候螢石不值錢。」申濃機敏得很，說著就對手下打了個招忽，「這些螢石用單據的形式記錄下來，交給五族戍大人處理，都是重要的軍用物資。」

　　「不用。」黃宣嘖嘖了兩聲，這些螢石要說值上個兩三千億都不算多，換成能量，能打這樣的10場仗。

　　他擺了擺手，沒興趣在自己手上貪污。在他看來，整個軍團的戰略物資都是他的，用起來用的是自己的，花起來花的也是自己的。

　　申濃一下子尷尬了起來，意識到拍馬拍錯了地方，試圖補救道：「五族戍大人……」

　　「累了？」黃宣打斷他的話道，「接著干，爭取提前離開。」

　　算是把事情揭過了。

　　申濃自己不敢說什麼，趕忙要求屬下整頓部隊，戰利品統一交公。黃宣反而沒什麼表示。在他看來，士兵的些微貪瀆行為是可以允許的，畢竟是搶劫，怎能規規矩矩？不過他也不願阻止申濃，部隊整頓總是沒錯的。

　　「稟貴，雙魚042位面如何了？」

　　「應該調了一部分兵到004了，就是不知道他們的高級旅行者數量如何。」稟貴遲疑地道。

　　黃宣聳聳肩，無所謂道：「除非他們最高等級的旅行者堅持上好幾天，否則總有一個時候，位面通道要換人的，到時候我們不就打開了？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我們又不是沒有能量，一定要馬上回去的。」

　　「我明白了。」稟貴很誠懇地道。

　　「那你準備得如何？這可是你第一次帶隊，想打042還是02位面？」

　　「都行。」

　　「那就042位面吧，這是我們第一次兵分兩路，你可被給我弄砸了。」黃宣說著停下了話，很有些趾高氣昂的味道。哥們也成了能同時攻擊兩個位面的牛人了？

第六百五十七章 進出國庫（6）

　　眼瞅著價值5兆以上的物資放在P001中，讓黃宣頗有心把這裡給建起來，以後用起來就方便許多。不過他很快就打消了此類念頭，能頓還是非常昂貴的——這裡的昂貴不僅僅是價格，主要是來源，R位面不可能無限供應黃宣能頓，其他位面更是不行。

　　給黃宣感覺，現在的能頓就像是國內的槍支管制一樣，AK47在羅馬尼亞的銷售價不過300美元，在飯店洗兩個月的盤子也夠了，能買到的卻是沒幾位。

　　每次使用P001，都會在摩擦中消耗能頓，目前倒算是戰爭資料，有管理局買單，可要是在P001中建些什麼東西，尤其是增加發展度，管理局是一定要黃宣自掏腰包的。

　　與黃宣所熟悉的審計制度相比，管理局必然是具有相當的優勢，他從戰爭物資中中飽私囊尚算容易，可要從管理局騙些能頓來，卻是一點都不簡單。

　　「BOSS。」左飛用他好不容易學會的英語小聲道，「我們該出發了。」

　　黃宣收起能量屏，笑了笑道：「都準備好了？」

　　「是。我們先出發向星系外進發，高級旅行者們開啟位面通道，成功一批就進入一批。稟貴將軍殿後。」

　　「嗯。」黃宣點點頭。誰都不能保證自己的旅行者是契合度最高的，所以在全面作戰中，完全封鎖位面通道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想來雙魚位面最後也是要放棄的。

　　一艘艘位面戰艦騰空而起，分成兩部分向太空中飛去。留在莽奇星上的官員也被釋放了出來，得到了幾輛梭車後，開始收拾麻煩的殘局。按照各政權遵循的戰爭管理，雙魚位面要包賠商人們的損失。這是個金錢的世界。

　　黃宣看著周圍的情狀，這還是他第一次認真地欣賞一顆行星外的太空。

　　卡恩斯挺著胸膛在看能量屏，身邊站著申濃等高級軍官。卡恩斯將統領近5000名戰鬥旅行者，對於一名不過20歲的軍官來說，心跳超過160都是正常的。

　　「如何？」黃宣實際年齡比卡恩斯還要小兩歲，語氣卻老成得多。

　　卡恩斯沒想到黃宣突然站到自己身後，一個立正就道：「很好。新加入的旅行者訓練了3天，雖然不能說訓練有素，但已經能夠配合作戰了。」

　　黃宣微微點頭，道：「記住，我們只要近代士兵就足夠了，不要有太多的繁複訓練。」

　　「我明白了。」

　　申濃在旁邊聽了一半，笑著道：「戰鬥旅行者，基礎訓練是最重要的，其他都不用。」

　　「是。」卡恩斯對這些高級軍官保持著尊敬道，「我們主要訓練他們的配合方法……」

　　見卡恩斯興奮地想繼續說下來，申濃嚇了一跳，連忙道：「您一定是有經驗的。」

　　戰鬥旅行者擺明了都是黃宣的私兵，雖然申濃也很想成為一名完全權限的五族戍的私兵，可在這之前，他不敢聽卡恩斯的解說。

　　「雙魚位面還在防守？」黃宣也不想和其他人討論戰鬥旅行者的事情，岔開了話題。

　　申濃連忙道：「我立刻吩咐下去，馬上開始衝開位面通道。」

　　待黃宣應許，申濃兩步就離開了卡恩斯身邊，大約是覺得這個年輕人太危險。

　　卡恩斯不清楚情況，還在旁傻笑著。黃宣倒是無所謂的，太精明政治的軍人，並不是什麼好軍官。

　　雙魚位面並沒有真的想要靠位面通道封堵黃宣。事實上，整個雙魚位面的上層，都陷入了一種震驚當中。面對管理局突如其來的打擊，全是一片茫然狀態，不知道如何反擊。

　　位面通道打開關閉了十幾次，方才將半個師團聚攏起來。申濃又來問黃宣道：「五族戍大人，出發嗎？」

　　「嗯。」

　　申濃立刻大聲喊道：「預設地點，出發。」

　　預設地點就是為了不洩露目標。雙魚025位面是個普通的行政位面，不過卻是比R位面富裕得多，如果不算軍械的話，說不定比雙魚004更值錢些。

　　現在雙魚位面風聲鶴唳，軍事位面和軍事星球紛紛緊縮部隊，反而是這些要受保護的行政位面變得不安全起來。

　　其實，除非雙魚位面能確定哪一個位面下一個遭到打擊，否則他們一定會首先保護軍事位面，哪個政權都是如此。

　　差不多到達雙魚025的時候，黃宣又打開了P001。這還是他首次在位面通道內打開掌上位面，實際上沒有什麼難度，很順利地完成。

　　「正燕星的北部是晚上，南部是白天，我們選擇哪裡？」申濃很快來問黃宣，正燕星是雙魚025的首都星。

　　「還是下去北部吧。你預計我們有多長時間？」黃宣所乘的戰艦上有6名高級旅行者，其他戰艦上還有4名，雖然不能像是楚亦凝那樣，隨時打開位面通道，但找準機會，還是很有優勢的。

　　「讓稟貴先發動，我們正常進入雙魚025，去北部吧。」黃宣用掌上的位面，對方幾乎無法防禦。

　　申濃立刻去發信，然後畢恭畢敬地站回到黃宣身邊。

　　搶劫這種事情是挺爽的，黃宣摸著自己的脈搏等著時間。塔基姆自覺地站在黃宣身邊，隨時準備保護的模樣。

　　不知道等了多久，申濃大聲道：「可以了，第一旅團順利進入目標。」

　　說話的時候，申濃肚子裡免不了有些酸溜溜，他的級別原本比稟貴高的。

　　雙魚025不可能用高級旅行者隨時防禦位面通道，8級戰艦瞬間就突了進去，直指正燕星。

　　不等對方的軍隊反應過來，黃宣就將掌上的位面弄了出來。2.5秒的時間最是經濟，若是開口大，進出速度快，一次就能運出來上百艘戰艦，幾次就能全部搗鼓出來。

　　開了戰，除了塔基姆和菲茨傑拉德仍留在黃宣身邊外，其他高級旅行者都跑了出去。一大隊人衝著正燕星北部，又是夜晚，僅有幾艘巡邏的星艦，留下一艘14級戰艦絞殺，其餘人迅速地殺了上去，不給他們任何機會。

　　黃宣帶來的雖然主要是288師團和289師團的人，但這兩個師團的主力本就級別較高，中級旅行者數量眾多，再加上分成三波的戰鬥旅行者在最前頭，部隊的衝擊速度快得驚人。

　　比起沒有利潤的戰爭，搶劫的確是能振奮人心的。

　　黃宣走進正燕星的國庫時，看到的全是成堆的草藥。寧葉草、雪苔、源水素等等都是單獨的庫房，滿滿噹噹的幾十萬立方米。他還看到了自己熟悉的野古草，指不定能按噸的單位計量，默默一算，這就是上千億的價值？

　　「賺到了。」黃宣心裡笑著，臉上繃著道，「申濃，一定要保證物資安全有效的收回，不要有人為損失，藥草都很嬌貴。」

　　開庫的士兵都是遴選出來的，大部分是一級傭兵，少部分是時空戰士，基地權限等等全部關閉，身上也藏不住東西，經過數次實戰訓練，速度都是非常快。

　　申濃把主要的指揮任務交給了副手，自己變成過了上傳下達的人。他是個聰明人，知道黃宣並不看重單一的能力，更在乎聯繫的緊密程度。

　　黃宣放出第三波旅行者的時候，申濃拿著厚厚的文字本來，到他身邊，低聲道：「五族戍大人，計算出來了，最值錢的全是藥草。寧葉草有12000公斤，價值200餘億，這還是價值最低的。巖扇有2000公斤，價值在400億左右……旋花價值1100億……野古草價值6200億……毛芯草價值2500億……」

　　「給我個總價。」

　　「最少50兆熱圈。」申濃斬釘截鐵地說完，滿臉笑容道，「這裡肯定是雙魚位面的二級國庫，裡面全是草藥，其他的幾乎沒有，我們恐怕把整個雙魚位面積存的藥草都拿來了。」

　　「不好了！」黃宣猛地一拍腦門，顧不得沒恢復好，迅速又把P001展開，大聲道，「讓弟兄們做好迎戰準備。」

　　申濃臉色凝重起來，他也想到，若是自己等人打劫了50兆熱圈的東西，雙魚位面不得傾全力來攻？真的不惜代價起來，剛剛集合起來的半個師團，能否戰勝就不好說了。

　　黃宣暗暗咬牙，50兆熱圈，值得拼掉2個師團，再加上三四個高級旅行者了。

第六百五十八章 進出國庫（7）

　　雙魚位面的援軍來得一點都不快，按照標準時來計算，差不多3個小時後，才有第一個整編師團進入正燕星的範圍。那個時候，黃宣等早就離開了這顆行星。

　　然而，雙魚位面鐵了心要召回那50兆熱圈的藥草，依舊可以拿得出幾名高級旅行者看護位面通道。

　　黃宣身邊的旅行者中，以菲茨傑拉德和塔基姆的契合度最高，差不多315左右。能夠想見，雙魚位面完全能拿得出比他們契合度高的旅行者。

　　半隻師團只好無奈地向外太空進發，若是運氣不好，怕得要雙魚位面失去耐心才行。想來，他們的高級旅行者堅持幾十天沒什麼問題。

　　黃宣有些鬱悶，又有些高興，用幾十天換50兆熱圈倒是頗為划算，只是旅途中的生活太無聊了。

　　位面戰艦沒有準備在外使用幾十天，它雖有必要的維生裝備，卻沒有足夠的娛樂設施。

　　眼看著菲茨傑拉德他們過上一陣就沖沖位面通道，卻沒什麼效果，黃宣也就無可奈何地坐了下來，剩下的無非是熬時間罷了。

　　……

　　黃歷銘在黃家的聲望大減，就算想要召集一次非正式的聚會，也變得艱難無比。

　　實際上，這代表著整個一房的實力下降。尤其是黃晉第重回政壇之後，黃家就又回到了三房的時代。

　　張馨儀等人都很忙，就連黃宣的四叔黃志博，原本只是隨意做些生意，以領紅利為主的人，也都變得腳不著地，更別提其他人了。黃歷銘一個三代子，根本就拉不齊人頭。

　　然而，古德等人卻追得黃歷銘很緊。迫不得已，黃歷銘只好把自己的老爹也拉出來，雖然未告訴他全部的事情，多多少少透漏一些，讓黃恆展以為他想要對付四房。

　　黃恆展是二代中的老大，他的面子，其他人都要給的，好不容易定下了時間，古德一干間諜才滿意了。

　　其實，古德同樣是沒有辦法，為了與上峰聯繫，他們損失了十多個人，剩下的人基本該拿不了什麼。如今接到了最後任務，若是再不能完成，結果就相當不妙了。

　　與黃歷銘說定時間之後，古德出門就上了寬大的SUV，從衣兜裡摸出煙抽了起來，車廂中頓時煙霧瀰漫。

　　在來P112之前，他是沒學過抽煙的。最近一段日子的緊張，讓他不由地選擇了吸煙。

　　開車的是最後一名沉睡者，俞津。隨著美國人抓間諜的手段越來越高明，古德訓練出來的原住民紛紛落入囚牢，最後不得不喚醒了沉睡者。

　　好在本就是最後一個任務了。古德心裡想著，又狠狠地抽了一口煙。

　　窗戶關得很嚴實，煙氣就在車廂內飄來晃去，人也彷彿在烤煙中忽吸一樣。古德咳嗽了一聲，道：「人都雇全了嗎？」

　　「嗯。」俞津不愛說話，低了一下腦袋就算應了。

　　古德將手上的煙摁滅後道：「拉斐爾剩下的錢也沒多少了。這次成功了我們就回家，不成功，就算了吧。」

　　俞津笑了一下，還是沒出聲。

　　古德拍著自己的手腕，好半天道：「老闆說他會盡量拖住黃宣的，只要他不回來，我們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他說老闆這個詞的時候，表情有些彆扭，聲音也有些微的變動。俞津從後視鏡上奇怪地看了一眼，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古德心裡暗自歉疚，又點燃了一根煙。

　　……

　　在管理局的時候，黃宣很有些看不起287、288和289三個師團的戰鬥力，尤其是那些放浪不羈的旅行者，給他的感覺更像烏合之眾，而不是配合默契的軍隊。

　　沒想到，雙魚位面的師團更差勁。

　　與經過了統合的管理局軍隊不同，雙魚位面的旅行者等級普遍低於管理局，而他們的旅行者的隨意散漫，卻遠勝於管理局。在黃宣眼中，不怎麼擅長於團隊合作的旅行者，畢竟能做到執行命令，雙魚位面的旅行者卻依舊保持著沒有意義的騎士精神。

　　黃宣總算明白，管理局的強大是有其原因的。

　　他絕對相信，雙魚位面政府，絕對不是沒有看到軍隊的問題，他們只是沒有辦法改變罷了。就如同中世紀的歐洲軍隊，在廢止軍官必須由貴族來擔當之前，軍隊就一定是騎士的封建軍隊，再強大也有極限。

　　雙魚位面的權限更少，有資格獲得的旅行者權威就更大。要想讓他們變得聽話，變得令出法隨，就必須拿得出更多的權限，從而替換不願意服從的旅行者，還要拿出更多的補償金，更多的薪水，更多的防禦設備。

　　這些，顯然不是雙魚位面能夠無限制提供的。

　　兩次以師團為單位的正面進攻，申濃都成功地擊退了對方。黃宣覺得這廝有些指揮才能，又會拍馬屁，還真是不錯。

　　當然，戰鬥旅行者們就不這麼想了，兩次進攻，黃宣都將戰鬥旅行者交給申濃，並讓他安排在最前線，傭兵們則躲在後面不參與戰鬥。上萬名旅行者的戰鬥中，自然是戰鬥旅行者的損失最多，其他旅行者反而損失極少。

　　兩次戰鬥，近5000名戰鬥旅行者，損失了差不多800人，就連卡恩斯都有些抱怨。

　　黃宣沒有說話，但也保著申濃。在他看來，與其損失400名旅行者，真不如損失800名戰鬥旅行者。

　　申濃背了黑鍋，心情卻很好，在部隊重新起航後，來到黃宣身邊，道：「五族戍大人，我們是不是來個戰時授勳？」

　　「怎麼？」

　　「看雙魚位面的樣子，恐怕還要封鎖一段時間的位面通道，我們就在太空遊蕩，士兵們容易出現心理問題。還有戰鬥旅行者，損失很大，如果能補償一下的話，就更穩定了。」

　　黃宣笑了一下，道：「你想怎麼授勳？」

　　「當然是由您來授勳。」申濃趕忙道，「我看可以給戰鬥旅行者一些永久權限，給其他人一些財產補助。」

　　黃宣沉吟了一下，道：「你有腹案了吧？是什麼標準？」

　　「貢獻度最高的給16級權限吧，給戰鬥旅行者裡分兩個就行了，大部分還是給22級以下權限，正經的旅行者權限，下一次肯定前仆後繼。」

　　黃宣想了一下，16級權限倒是能拿出來，他能拿得出來，管理局想必也很容易「報銷」。不過想起自己所熟悉的獎懲制度，黃宣打開能量屏道：「陣亡的戰鬥旅行者也要給旅行者權限。」

　　「陣亡的？」申濃嚇了一跳道，「怎麼給？」

　　「要讓戰鬥旅行者前仆後繼，就要讓他們死無顧慮，到了必死的境地，不是轉身，而是挺胸上去。」黃宣說了一句，「按照正常的貢獻度權限2倍給，分給家族或者子嗣。」

　　申濃遲疑了一下道：「那恐怕要給出去上百個中級權限了。」

　　黃宣利落地點頭道：「你去辦吧。」

　　申濃愣了一下，很快走了出去。他原本以為黃宣會親自宣佈這個消息，沒想到竟給了自己。

　　黃宣背著手轉過了身子。這批戰鬥旅行者他可沒準備全部握在手上，洛林現在是9級權限，戰爭基地的權限就只能是10級，他沒那麼多權限安置戰鬥旅行者，如今不過藉著管理局的手在用罷了。有好的挑出來，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光屏上很快傳出一陣陣歡忽聲，幾名操作台的實務士都放開了聽著，黃宣嘴角也抿出一絲笑容。

　　申濃滿面春光地回到了指揮室，再沒有一點背黑鍋的怨氣。他這時候對黃宣的感覺完全不同，可謂是好感大增——願意讓下屬賣人情的上司，總不會是苛刻的上司。

　　黃宣淡淡地笑著，問道：「稟貴那邊如何？」

　　「他搶了兩三千億的東西，比能量費多謝罷了，已經順利返回了。」申濃說道，「我們和外邊的聯繫間斷著，雙魚位面的高級旅行者不少，封閉得通話都不好出去。」

　　「哦，你覺得有多少高級旅行者？」

　　「至少6個高級旅行者在封閉位面。」

　　黃宣無意識地點點頭，道：「不能這麼拖著，想辦法打疼他們。」

　　剛剛接受了眾人歡忽的申濃也有些豪氣，猛一頓首道：「我們做個埋伏，再引他們一個師團進來。」

　　兩次遭遇戰後，他很有信心面對雙魚位面的部隊。此時解決了戰鬥旅行者的軍心問題，更是如此。

第六百五十九章 進出國庫（8）

　　黃宣留在了安全的後方，看著申濃指揮部隊作戰。以時空管理局的力量——即便是邊疆兵團，也不是雙魚位面的散兵游卒所能抵擋的。

　　雙魚位面的錯誤在於，他們太捨不得50兆熱圈了，寧願用一兩個師團去試水，希望有些機會拿回來。其結果就是，損失了兩個師團，而什麼東西都沒有拿回來。

　　當然，換作其他的位面，例如T位面，也不可能甘心丟掉50兆熱圈。有這些錢，和哪個位面不能修好關係？

　　黃宣看著申濃尾隨著最後一艘位面戰艦，把它凌空爆掉，自己也鬆了一口氣，打開能量屏道：「洛林，尼克，損失多少？」

　　「我方損失540名旅行者，對方損失約30％。」洛林還是單聲調。

　　黃宣挑挑眉毛，道：「30％豈不是要三四千人？」

　　「對方的高級旅行者數量太少，偉大的睿智的主人。」尼克接著又小拍馬屁道，「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偉大的主人領導得好。」

　　黃宣嘴角裂出一絲微笑，領導有方都快成了特殊名詞了。

　　申濃約略地整飭隊伍後就趕來見黃宣，先說了戰役的情況，然後砸著嘴道：「陣亡的大部分是戰鬥旅行者，有些還是有戰功的，如果都按照前面的標準補償的話，要花一大筆錢的。還有，權限也不夠了。」

　　「多少？」黃宣當日招募戰鬥旅行者的時候，就許諾了撫恤金的，只是現在的戰鬥旅行者主要來自管理局和金牛位面，又有不同。權限他反而不擔心，管理局買單的。

　　「差不多2200億左右。還至少要拿出1個16級旅行者的權限。」申濃小心地看著黃宣，2200億都可以買到個20級基地了。

　　黃宣皺皺眉頭道：「我們不是搶了50兆熱圈的物資，拿出2200億算什麼？這麼大個師團，你連個16級權限都拿不出來？」

　　申濃嘿嘿一笑道：「那不合規矩。50兆熱圈是要入管理局的賬目的。當然，錢還在我們手裡。可怎麼用，多少要參照管理局的意思。您有戰利品的分配權，但對戰鬥旅行者的高額撫恤，而且是用戰利品和權限，有些大佬可能會不高興。」

　　「那就從軍費裡出，然後再用搶來的填軍費。」黃宣根本不認真想，隨口說了一句道，「如果沒有戰鬥旅行者，你手下的軍官要死多少？想辦法處理好。」

　　「是。」申濃連忙答應，黃宣說的話只能是由他來說，其他人不能越俎代庖。

　　黃宣將頭轉向光屏，問下面的實務士道：「位面通道如何了？」

　　他剛問完，頭頂的燈就亮了起來。

　　申濃啪地一拍手，道：「五族戍大人思維敏捷，一說，雙魚位面就放棄封鎖位面通道了。」

　　黃宣樂了，搖晃著腦袋道：「行了，準備回去吧。」

　　「是。」

　　……

　　離開雙魚位面，高級軍官們又聚在了一起。稟貴那邊的損失稍微高些，他既沒有戰鬥旅行者扛在前面，手上的高級旅行者又少。但雙方都笑得很開心。

　　大約在稟貴心裡，戰功比五族戍低些，才是應當的吧。

　　5名副職理所當然地列席了會議。制度是不能避開的。如今的克雷格等人徹底沒了與黃宣爭權的想法，一連串的戰鬥打下來，他都沒什麼機會接觸部隊，來自老爹的一點點影響力早就消費乾淨了。

　　然而，克雷格此刻又湧起了賺錢的念頭。前面的幾次搶劫，零零碎碎賺了幾兆熱圈，算上消費的，克雷格也知道剩餘不多，自己又沒什麼實力，自然絕了胡思亂想。

　　現在則不同了，50兆熱圈，讓克雷格心裡火熱火熱的。待稟貴等軍官例行公事般地說完了最近的事情，克雷格不等黃宣開口，先道：「五族戍大人，你是有完全的文官權限的，是不是應該把戰利品分配一下了？」

　　他一開口，不說其他四名五族戍，高級軍官們也心癢癢起來。

　　黃宣看看申濃，道：「不是說給戰鬥旅行者撫恤金都不合適嗎？戰利品能直接分？」

　　「備案就行了。」克雷格翹起一腿道，「戰鬥旅行者畢竟不是正經的旅行者，撫恤金要有要求，否則你漲我也漲，最後誰都沒有戰鬥旅行者用了。戰利品就不一樣了。」

　　戰利品不分給傭兵和戰鬥旅行者，時空戰士就算有，恐怕也少得可憐，剩下的旅行者不過萬名罷了，再去掉佔大多數的低級旅行者，50兆熱圈分到每名旅行者手中，怕都要以億計算。這種時候，每個人都有了想法。

　　黃宣眼看著這些傢伙們的眼神，就知道不能粗暴處理，想了一想，道：「既然要分錢，那分了吧。不過不給傭兵和戰鬥旅行者，還是說不過去。」

　　「是，是。」申濃總算跟上了節奏，連忙拿出黃宣前面說的，道，「這次第二部陣亡了540名戰鬥旅行者，第一旅團那邊也差不多，再加上上一次陣亡的近千名旅行者，總共要2兆熱圈……」

　　他是看見黃宣的眼神，臨時又增加了一倍。

　　黃宣咳嗽了一聲，道：「既然分錢，就把權限的價格也算一算。我們總共拿出來了幾百個低級旅行者權限了吧？」

　　克雷格不得不道：「那是管理局負責的吧？」

　　「那按說戰利品也要交給管理局，再讓他們重新下發呢。」黃宣沒看他，其他人都知道這位大人是不滿意了。

　　克雷格閉了嘴。申濃一咬牙，道：「低級權限的估價大約在2兆熱圈左右。」

　　這就漲了10倍以上。

　　稟貴看出了眉頭，連忙道：「傭兵和時空戰士的損失也很高，至少1兆熱圈。再加上生物戰艦，還要3兆才行。」

　　黃宣提醒道：「我們的戰利品大部分是實物，變現後是多少，給我個參考。」

　　稟貴聰明地在所有數字後面乘了50％後道：「總計大約26兆熱圈。」

　　克雷格總算明白自己的劣勢了，這些地方他都沒有參與的餘地，而且他還拿不出反駁的話來。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接觸這些物資，憑什麼提出反對意見？

　　稟貴等雖然也想分錢，但黃宣的態度決定一切，所以很快就按照他的要求走了。

　　黃宣略微滿意地點點頭。他不能斷然拒絕分錢的要求，從某種程度上來講，這是合理的要求。但分得多了也不好，後面錢少的時候，就容易造成不滿。

　　他算了算，笑笑道：「那26兆熱圈裡，咱們截取出來60％，作為靈活的軍費和福利待遇的掌握，剩下多少？」

　　「10.4兆。」

　　「補足個整數，就是11兆。」黃宣還添了些，轉頭向克雷格笑著道，「克雷格，你覺得怎麼樣？」

　　克雷格悶悶地道：「好。」他還能說什麼，留下60％是正常的，總不能有錢發光，沒錢餓死吧？

　　黃宣還不算完，扣著指頭道：「把支出去掉，給我列個單子。」

　　稟貴連忙在光屏上把剛才給的數字去掉，剩下個大大的3萬億。

　　「把咱們近期要用的錢去掉。」黃宣在桌子上敲了兩下，「叫提留吧？」

　　稟貴摸清了黃宣的想法，大筆一揮，2兆又沒了。

　　克雷格徹底蔫了。一群人分1兆熱圈，對他來說已經是吸引力大減。其他高級旅行者反而激動了起來，對他們來說，50兆熱圈太飄渺了，1兆熱圈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要說少，師團再窮，裝備價格也比這多；要說多，他們許多年來發的薪水，也還沒這個數字高。

　　「這些錢……」黃宣聲音在眾人胸口處飄蕩，他忽地笑了一聲，「這些錢就發下去吧，我們還是按照貢獻度分配，全部折算成百分比……」

　　說著，他又看了看克雷格，覺得打擊得他還不夠，特意道：「我們幾名五族戍也按照貢獻度來分配，另外再減少80％，給士兵們多分些，他們辛苦了！」

　　克雷格算是白提了要求，被黃宣好好地上了一課。他們哪裡有什麼貢獻度？就算為了面子，還有什麼領導決策份上一些，再折成20％，恐怕就只剩下些小錢了。賬目最精明的柄常默默一算就知道，自己能拿上七八百萬就頂天了。對他們來說，七八百萬熱圈又算什麼？再想到剩下的錢，恐怕都得被黃宣吞了，柄常心裡也很不平衡。他清楚得很，弄回來的是藥草，就算放在網路中，至少都能賣出50兆，可惜他也沒什麼發言權。

　　黃宣頗有些得意洋洋，如此一來，可謂是皆大歡喜，正是爺爺所言的政治式的思維。他正想著，洛林忽然道：「有些異常的能量波動在P112。」

　　「P112？有人進入？」

　　洛林沉默了一下道：「信息進出。」

　　「間諜不是都死完了？」黃宣喃喃道。

　　洛林沒吭聲。

第六百六十章 齊聚（1）

　　委員會始終沒有給黃宣具體的任務要求，黃宣樂得裝傻，要參謀們做的計劃，也就是在中級位面搶來搶去，並不真的想去和榮光家族，或者三系位面硬碰硬。

　　若不是洛林的警告，黃宣或許還會在外面遊蕩一段時間，可是考慮到洛林一向以來的表現，他還是決定回P112一趟。

　　黃宣自己想：回去的話，不帶旅行者不行，全帶了也麻煩。反倒是P112本身沒什麼麻煩了，他有五族戍的豁免權，再加上五族戍的地位，都是一道道護身符。

　　經過這麼長時間相處，再加上有上行基地的制衡，菲茨傑拉德和塔基姆都是可以信任的。黃宣想了一會兒，又召喚來稟貴和申濃，道：「我要回去一趟，部隊休整一段時間，你們能控制嗎？」

　　「沒問題。」稟貴連忙拍胸脯保證。

　　黃宣抬抬眉毛道：「那5個副職你們能擺平不？」

　　稟貴有些猶豫，申濃幫腔道：「他們畢竟有文官權限……」

　　處理這樣的問題，就需要規則的配合了，黃宣沒什麼主意，就等著他們想。

　　稟貴不得不道：「要不您帶上他們？」

　　黃宣斷然道：「不行。」他倒是準備帶些旅行者，幹些「粗活」什麼的都好，5個副職卻不想帶，出了麻煩，又不好殺，又不好動。

　　「外派出去？」

　　黃宣緩緩搖頭，不是個太好的主意。

　　申濃忽地道：「給他們多些文書工作，您下嚴令，限時限地完成。我們給您看好了，他們誰都不能亂竄。」

　　「好辦法。」黃宣一拍申濃的大腿道，「那就這樣，找些無聊的機密，呃，也不用是機密，找些無聊的東西來，比如史料啊什麼的，我給提升為機密，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

　　稟貴算是徹底投向黃宣這邊，不再猶豫，直接道：「我把第一旅團拉過來，親自看管。」

　　佈置好了軍事方面的問題，又聯繫楚亦凝，黃宣就拉著一票戰鬥旅行者回家了。對他來說，沒有危險的情況下，戰鬥旅行者連P001都不好出來，有危險的時候又有人用，自然是最佳選擇。

　　南京城還是一片沉靜，天熱了起來，時尚女郎們穿著春裝明艷登場，就像是給男人們的溫習課一般。

　　左飛和趙舟都跟在黃宣身邊，目不斜視。典韋則搓著下巴左看右看，一會兒道：「老闆，我看電影上的人都說大胸脯的女人好看，我自己感覺，好像小的比較爽。」

　　黃宣大汗，回家的振奮都被典韋給打磨掉了，故作鎮定地道：「蘿蔔青菜，各有所愛吧。」

　　菲茨傑拉德算是要在黃宣這裡養老了，也跟在身邊，左看右看地道：「女人嘛，你喜歡什麼樣的，就讓她變成什麼樣的了。」

　　典韋馬上與老頭探討起來：「聽說整容之後，材料的質感是不同的。」

　　黃宣捂著臉感慨，典韋同志看來是跟上時代的腳步了，連質感這麼深奧的名詞都學會了。

　　街上的人也紛紛看向黃宣，幾個人雖然換了衣服，可是顯然，除了黃宣以外的其他人，都喜歡更繁複的樣式，長袍馬褂算不上，至少也是三件套的西裝，一群人穿得不倫不類，很是吸引眼球。

　　典韋還在和菲茨傑拉德討論女人的身材問題，黃宣乾脆躲開了聯繫蔡琰，卻聽見對方那邊杯盞交錯的聲音。

　　蔡琰輕笑了一聲，道：「你來得好巧，大伯請大家聚餐，很多人都來了。」

　　「在哪裡？哪個大伯？」

　　「四季酒店的12層，是大堂伯。」蔡琰解釋了一句，語氣親切。

　　家族內的人口多，稱忽方面的麻煩就很多，黃宣聳聳肩道：「用不用我去？」

　　蔡琰輕鬆地道：「你不想來就算了吧，煩人得緊。」

　　黃宣嘿嘿一笑，道：「那我在家裡等你們。」

　　說完，他又分別和若嬋美眉、嘉拉迪雅通話。讓女孩子們互相傳話可是不行，有些步驟是不能省的。

　　黃宣也不願等車來接，反正家裡沒人，就用特殊位面通道開了過去。剛剛到家，洛林就道：「孟征的信息。」

　　「孟征？」

　　黃宣奇怪地打開能量屏，就見穿著藍袍的孟征笑呵呵地道：「聽說你回家了？想不想順便來T位面看看？優能協會也算是你公司的股東，我們的藥劑產量越來越大，應該再加深一下合作。」

　　「合作是好事情。」黃宣說了一句，馬上轉化話題道，「你知道我回家了？」

　　孟征呵呵笑了兩聲，道：「你們揍了雙魚位面的傢伙，大家高興，自然關注。」

　　黃宣嗯了一聲沒說話，他以為自己挺秘密，但在有心人眼裡，恐怕是漏洞百出。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黃宣不再追究，腦子一轉，笑道：「您若是有興趣，來我家鄉看看？」

　　塔基姆的家鄉生存環境還不如地球，優渥的生活條件並不算是必須的。在低級貴族的眼中，出身等等反而更重要。黃宣到了今天的一步，P112基本上是瞞不住了，諸如老克雷格這類人，想要查他易如反掌，不如光棍一些。

　　另一方面，黃宣如今的地位，在管理局來了個大躍升，肆無忌憚地揍了雙魚位面，搶了雙魚位面，還就是那麼回事。由此推之，T位面也只有巴結的份。

　　當然，孟征的藍袍訇司是優能協會的權限，與黃宣大半隻有合作的關係，沒有對抗的機會。

　　從邀請這位開始，還是比較安全的。

　　孟征爽快地應了下來。黃宣關閉能量屏，轉瞬又聯繫上了康馬斯先生。R位面雖然不怎麼樣，可他的3級旅行者權限著實厲害，也正是康馬斯家族打破數千年的習慣，在R位面安家立命的本錢。

　　在黃家生活了這麼久，黃宣的眼窩子不可能那麼淺，與平起平坐的盟友比起來，有時候位置更低，力量更小的鐵桿更重要。

　　黃宣就任五族戍後，康馬斯先生和他多次聯繫，得到邀請後更是高興莫名，忙不迭地說「必到」一類的話。

　　想到大堂伯的宴會，黃宣想了想，乾脆給認識的眾人都發出信息，邀請他們來P112。這或許會失去一些神秘資源，但總的來說，成為管理局五族戍的黃宣已不擔心生命上的威脅，其他的也就不很在意了。

　　對他而言，就是在地球做一個億萬富翁，也是非常舒服的事情。

　　聯繫起來，黃宣方才發現自己認識的人也不少了。賽義德，如今他已經知道，這位黑水族人，是管理局兩個軍事位面的後勤部長，再進兩步，就能去委員會的地位；包填和焦孫都是商人，自身資產都能以兆計算，其控制的資產更多，6級的網路權限算不上頂尖，可不管在三系位面還是管理局，都算是上層人士；裡奧斯和吉夫斯他並不算熟悉，一位是《第一媒體》的董事，一位是亞東學院的校董，差不多也到達了他們領域的尖峰。

　　黃宣本身也遠非一覽眾山小的地位，如果不說管理局的威勢，或者沒有完全的五族戍權限，他的地位也就比包填、焦孫高些，能到賽義德的程度罷了。

　　他現在似乎正到達最恰當的高度，一群有能力互相提攜的朋友，再加上諸如陸閔等算得上的鐵桿，完全可以發揮更廣泛的影響力。

　　細細想來，黃宣對一次聚會更來了興趣。就一名政客而言，影響力是他上升的主要推動力。不管黃宣想不想成為一名政客，他實際已經這樣做了——任何政客的攀升之路，大都是在將自己的影響力潛移默化地散佈到上一層，方才獲得的。即使為了鞏固五族戍的地位，他也有必要在這個時候，與更多的人會面。

　　嘉拉迪雅對位面世界更熟悉，黃宣毫不遲疑地打開能量屏聯絡她道：「我也想辦個聚會，有什麼好點子？」

　　「什麼樣的？」嘉拉迪雅用了幾秒鐘，才理解了「點子」的意思。

　　黃宣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嘉拉迪雅馬上興奮起來，她是絕對支持黃宣更上一層樓的。與蔡琰和若嬋美眉不同，她的生活軌跡畢竟是習慣進入上層社會的。

　　「就在家裡如何？我看看他們喜歡什麼，盡量做得簡單清爽。」

　　「你先準備，就這兩天的事情吧。」從位面時間的角度來說，他這個五族戍還是新鮮熱辣的，早點邀請大家更認真些。

第六百六十一章 齊聚（2）

　　黃歷銘忐忑不安地招待著客人，他的餘光時不時地劃過坐在位置第三排的古德，不知道這個神秘的傢伙究竟想要幹什麼。

　　這個時候，黃歷銘有些後悔最初被古德誘入甕中。他拿到的好處其實並不多，充其量是些先進的技術，而且獲得的越來越少，利用這些技術的公司也始終被和信實業打壓。最近一段時間，更是一點技術都沒得到。可他卻陷得越來越深。

　　黃恆展還與來賓談笑著，黃歷銘就有些笑不出來，皮肉抽動著罷了。古德的眼神偶爾陰森地看向門的方向，讓黃歷銘心下慼慼。

　　突然間，古德站了起來，向門外走去。

　　黃歷銘向對面兩位客人說了句「不好意思」，就連忙跟上，還偷偷地把手機拿了出來。古德對他的態度已然轉變成了是要挾，黃歷銘自然不會盡心盡力。

　　一個帶著棒球帽的少年率先走了進來，他身後還跟著幾個西裝革履的大漢。幾個人跟著古德繞過捲著薔薇的拱門，向四周散去，如同正常的賓客一般。

　　黃歷銘向周圍看了看，拉過黃建玄，道：「小六，你認識那個帶棒球帽的嗎？」

　　「我怎麼可能認識那種白癡？」黃建玄瞄了一眼，扯了下自己的西服，做個POSE道，「來宴會戴棒球帽，穿運動褲，他是真的傻啊，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

　　黃歷銘舔舔嘴唇，擔心一直看對方會被發現，轉過身子用手機拍了張照片，又放大了像素道：「這傢伙頭上還有個刺青。」

　　黃建玄大大咧咧地道：「管他做什麼，你不喜歡，就找個保安把他叉出去得了。走，我們去找些好酒喝？」

　　「酒櫃那邊我藏了兩瓶勃艮第的紅酒，95年的康特喬治，你去和酒保說，讓他拿給你。」黃歷銘一臉闌珊，也就是說起酒的時候有些精神。

　　黃建玄沒注意黃歷銘的臉色，還笑哈哈地道：「怎麼不是波爾多紅酒？」

　　「你就知道波爾多。」黃歷銘揮揮手，眼睛還看著棒球小子。

　　……

　　差不多同一時間，黃宣剛剛與若嬋美眉、嘉拉迪雅談過，洛林再次道：「有旅行者進入P112。」

　　「新的間諜？陰魂不散。」黃宣評價了一句，並沒有放在心上。

　　……

　　聚會照常進行。

　　松吒帶著幾名時空戰士走向會場四周。古德重新回到了他的位置上。

　　這是一次開放的宴會，位置是黃恆展在城郊的園子。人們都三三兩兩地分開了，烤肉和野餐是今天的主食，另外提供不限量的紅酒和香檳。雖然有人對領頭的松吒的「奇裝異服」頻頻注目，但卻沒有任何人上去阻止他們。宴會的發起人是黃歷銘與黃恆展父子，招忽客人也是他們的事情。

　　幾名穿著黑色或灰色西裝的時空戰士順著園子分散開來，每個人手上都拿著足量的炸藥——絕對的先進技術，不對能量有任何反應。

　　艾薩克雙手放在胯前，站在張馨儀與黃群盛附近，緊盯著四周。他很快就注意到了那幾名時空戰士。很顯然，他們的表現與參加宴會的諸人很不一樣。

　　時空戰士們的動作很小心，但當他們要完成環場一周的動作時，艾薩克招忽兩名保鏢過來，自己則帶著另兩名走上前去，擋在一名時空戰士面前，道：「hi，介意和我們談談嗎？」

　　被攔住的時空戰士將手上好似凝膠的東西貼在花壇上，隨即掏出武器來。艾薩克也迅速地想要拔槍出來，可他的速度不可能比時空戰士更快——旁邊的一人瞬間踢翻了他。

　　松吒用一束能量炸在地上，大聲道：「搶劫！所有人都別動。」

　　時空戰士們迅速掏出了奇形怪狀的武器。古德向人多的地方靠了靠，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很顯然，松吒的旅行者權限能讓他攜帶足夠抵抗一兩次攻擊的能量，而時空戰士們，則能夠完美的控制場地。一次精心安排的行動，不過既然由高級旅行者操作，就沒有不成功的道理。

　　ZIO們很強大，可擁有少量能量的時空戰士更強大。

　　松吒對驚叫中的人們笑了笑，仰頭向著空氣道：「哦，這位基地閣下，請你告訴黃宣先生，我們想和他談一談。」

　　說完，松吒跳上桌子，大聲道：「各位黃家的先生們，請你們靜一靜，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現在的情況你們看見了，請男士到左邊，女士到右邊。聽從我們的人的命令，就不會有問題。我說的你們明白嗎？我可是特意學習了……哦，在這裡叫中文。」

　　接著，又有一名學了英文的時空戰士複述了一遍松吒的話。

　　張馨儀和黃群盛互相看了看，他們都聽到松吒提到了黃宣。而已經瞭解位面旅行的黃家人，大概都猜到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名ZIO嘗試反抗，頓時被兩支武器射在身上。它們的效果不同，那名ZIO呈現出怪異的顏色，並散發出氣味，有些像是烤肉架。

　　艾薩克叫了一聲，旋即冷靜下來，大聲用不熟練的漢語道：「按照他們說的做。」

　　保鏢們失去了使用武器的機會，看樣子四周還有炸藥，艾薩克小心地將手槍放在地上，然後遠離，道：「你們熟悉什麼語言？我會希伯來語和英語，一點法語，一點中文。」

　　松吒笑看了一眼艾薩克，道：「你想知道我從哪裡來？那我可以告訴你，你說的幾種語言中，我會英語和中文。」

　　他的回答沒有一點幫助。

　　黃歷銘掩面蹲在地上，他差不多明白了事情的始末，雖然明白得不夠徹底，卻足以讓他難受到要死。

　　黃宣很快就收到了消息，一瞬間有些驚呆了。

　　桑比迅速道：「關閉位面通道。」

　　「已經關閉。」洛林說完道，「必須有旅行者來防禦位面通道。」

　　黃宣這時候道：「塔基姆，你來封鎖位面通道。」

　　「好的。」塔基姆不太清楚情況，還是答應下來。

　　黃宣喃喃道：「洛林，我以為有你在就是安全的。」

　　「但不包括高級旅行者，我警告了你有旅行者到達。」

　　黃宣拍拍腦門道：「總是有旅行者到達。」

　　洛林沒有回答，而是將宴會場的情況放了出來。松吒並沒有屏蔽能量試探，還特意將幾塊炸彈堆在中間的桌子上。

　　桑比嘖嘖地道：「這些炸彈能把附近5公里炸成平地。」

　　「那不和廣島的原子彈差不多了？」

　　「差不多吧。」桑比無所謂地回答。

　　左飛與趙舟瞭解不多，但都知道主公的親友被劫持了，兩個人都小心得不敢說話。

　　典韋卻很豪邁地道：「上去把他們砍了就行了。」

　　黃宣繼續拍腦門，將要吐出的歎氣收起，道：「洛林，我記得間諜是時空管理局的。克雷格敢和綠松家族合謀？」

　　「管理局的間諜帶著松吒進來的。」洛林不完全地回答道。

　　「他們把時間抓得可真緊。」黃宣自己說著又有些懷疑，克雷格是管理局委員，他要影響到低級的間諜，是要通過不少人的，而自己又是五族戍的身份，他現在做的，可謂是大大違反了規則，不管是哪種規則。

　　一會兒，黃宣放低聲音道：「大家都好？」

　　「除了一名保鏢。」

　　黃宣放心一些，向左右看看。左飛與趙舟當然不敢在這麼重要的問題上說話，菲茨傑拉德與塔基姆做出一副完成分內事的姿態。至於典韋，黃宣選擇性地遺忘了。

　　三個女孩子都在宴會場上，松吒屏蔽了能量通信，單一的聯絡是不可能的。

　　「接通松吒吧。」黃宣深吸了一口氣，盡量保持良好的精神狀態。他經歷了許多驚險的事情，幾次在生死邊緣徘徊，心態尚好。

　　能量屏閃爍了一下，顯出松吒的臉，黃宣繃著臉，嘴角扯動一下道：「松先生，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在對諾曼家族的立場上，我們是朋友。」松吒笑了一下，將自己可笑的棒球帽丟在了地上，露出刺青道，「這裡沒有居伊，而您成了管理局新任的五族戍，我想我們就不再是朋友了。」

　　說完，松吒向身後讓了一下，道：「我讓你看到了這裡的情況，我帶了兩件儲能裝備，能抵抗許多次能量攻擊，附近有足夠引起時空震盪的炸藥，我想我們可以在不是朋友的前提下，好好地談一談。」

　　「你想要什麼？」黃宣只能如此問。

　　「P112上沒有旁人，我就直說了吧。」松吒假惺惺地笑道，「效忠綠松家族如何？」

第六百六十二章 齊聚（3）

　　黃宣嘴角嗤出一個笑容，卻沒法立刻回答，只是淡淡地道：「松吒先生真的願意與我的族人同歸於盡？」

　　「願意不願意，到了這裡，都沒什麼選擇。」松吒看不出什麼表情。

　　事情發展到目前的局面，也不必奢談什麼有的沒的。黃宣沉著臉沒說話，能量屏內忽然響起了警笛的聲音。

　　然後，則是熟悉的勸告聲：「裡面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

　　黃宣愕然看向松吒，後者也不免有些尷尬，他的確屏蔽了手機等裝置，但那是動起手來的時候，卻不知道誰先打了電話。

　　黃歷銘早就把手機內的信息洗了個乾乾淨淨，裝模作樣地低著頭。

　　「讓他們退後，我不想傷及無辜。」松吒很有高手風範地道。

　　黃宣苦笑了兩聲，道：「你想傷及無辜就傷吧，我倒是無所謂。」

　　張樹端也在園子裡面，外面的警察都不是黃宣熟悉的人，他還真挺無所謂的。

　　松吒哼了一聲，招手叫過一名時空戰士道：「讓他們退到1公里外。」

　　「是。」那時空戰士提著槍就走了出去，一陣乒乒乓乓，前面的警車就爆了個乾淨，沒有掩護的警察趁著大火濃煙紛紛撤退。

　　黃宣挑挑眉毛，看來松吒帶來的都是久經戰陣的老手，這幾名時空戰士，至少也是12級戰團的標準。有地形和人質幫忙，單挑半個南京城的警察沒什麼問題。

　　待警察們退後，松吒看向黃宣道：「我們不要求你完全倒向綠松家族，你仍舊可以做你的管理局五族戍，但在某些時候，我希望我們能有些默契。」

　　黃宣根本不想問具體的內容，間諜不是那麼好做的，他自問沒有那種能力。如果答應，松吒肯定有些讓自己不能反悔的措施，就像是他對楚亦凝設置的上行基地一樣。

　　想了想，黃宣從邊緣著手道：「你們收買了管理局的間諜？」

　　「差不多吧，他們死傷慘重，從這方面說，你做的確實不錯。剩下的幾位先生，管理局至今沒有撤回的通知，因此，按照你們的說法，我們巴掌一拍，就成功了。」

　　「我們還是用你熟悉的語言交流吧。」黃宣聳聳肩道，「那成語叫一拍即合，初中生都知道。」

　　松吒笑了兩聲，剛要說話，黃宣卻打斷他道：「你在綠松家族過得不愉快吧？」

　　「什麼？」松吒有些驚訝，他覺得自己應該佔有主動權。

　　「一個高級旅行者，在不明白我與家族的關係的情況下，被派遣到一個鳥不生蛋的地方，執行一個幾乎必死的任務。我猜，在某種情況下，即便我殺了你，綠松家族也不會有什麼強烈反應？」黃宣所謂的某種情況，正是指投向綠松家族。

　　松吒很快調整了面部表情，乾笑著道：「這與我無關，而是與你有關。」

　　黃宣訕笑兩聲，道：「現在情況清楚了。我不會立刻回答你。除了我，你們還需要些什麼？水和食物？一些帳篷什麼的？」

　　「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你的父母族人和小情人。」接著松吒做了個標準的聳肩動作道，「你瞧，我知道很多關於這個位面的事情了。」

　　「那麼，晚些時候再談。」

　　黃宣說著關閉了能量屏，坐在椅子上，好半天道：「尼克，叫李生剛過來，給園子裡送些東西。」

　　桑比問道：「你想要等到什麼時候？」

　　「明天。」黃宣說完，就閉上了眼睛。

　　他也很躊躇應該如何處理眼前的危機。很顯然的是，松吒的經驗肯定比自己要豐富。黃宣並不認為他能在很短的時間內解決綠松家族恐怕是籌措了很久的計劃。

　　在這種情況下，等到明天，受到邀請的朋友們到達，雖然可能會讓他顏面無光，可是在具體的問題上，多少是有幫助的。

　　在黃宣想來，或許當事情抖出去，綠松家族就會放棄。也許會有更糟糕的情況，但不搏一搏，誰也不能確信。

　　想到這裡，黃宣又打開能量屏，道：「尼克，通知稟貴，讓他帶10名高級旅行者過來，再加上一些中級旅行者和時空戰士，其他人原地待命。」

　　松吒很快將能量都屏蔽了，看不見園子裡的情況讓黃宣有些不安，但他又不願再聯繫松吒。從某種程度上而言，他表現得平靜一些，會讓對方更多一些顧及。

　　雙方平靜地度過了夜晚，除了一些直升飛機和包圍的警察記者之外。

　　黃宣煎熬地等到天亮，幾乎是用全部力量方才壓抑住迫不及待的心情，他揮手打開能量屏，問道：「尼克，康馬斯先生他們什麼時候到達？」

　　「最早到達的可能是賽義德。」尼克說著沒心沒肺地笑了一聲，「他比較閒，偉大的主人。」

　　黃宣向天上瞪了一眼，隨之摸著腦袋道：「賽義德？聯繫他吧。」

　　通訊很快接通，黃宣稍有些焦躁地道：「賽義德先生，您什麼時候到達？」

　　賽義德哈哈地笑道：「怎麼，等不及我了？」

　　「和您一起來的有誰？」

　　「哦，我乘坐生物戰艦來的，有幾個小朋友跟著我。」賽義德有些奇怪黃宣的語氣，可還是笑著道，「包填要晚些到，他有些什麼會議要開。你準備好吃的東西了嗎？」

　　「那麼我就認為您是一個人了？」黃宣喘了口氣，「我暫時只能告訴您一個人？」

　　賽義德是個很粗豪的人，但並不是粗傻，沉聲問道：「怎麼了？」

　　「我想綠松家族找上我了。」

　　黃宣說著將松吒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並少量地說了一些關於自己出身和位面的事情，道：「我需要一些幫助。」

　　自從松吒來了之後，P112就失去了秘密。

　　賽義德臉色凝重，沒有任何猶豫地道：「沒問題，你想要我怎麼幫？」

　　黃宣將考慮了整晚的話，細細地說了出來。

　　接下來到達的是包填和焦孫，他們與黃宣都有生意關係。尤其是後者，其聯繫更加緊密。黃宣同樣與他們聯繫。

　　快到中午的時候，孟征和康馬斯先生等人也都到場。黃宣和盤托出，並請他們幫忙。

　　對其他人來說，不計綠松家族的地位，一名高級旅行者並不是問題。當綠松家族與管理局五族戍發生衝突的時候，他們的立場使他們支持黃宣。

　　黃宣一一與他們交流後，聯繫松吒道：「好吧，我們談談。」

　　這時候已然過了12點，松吒無所謂地笑了一聲，道：「我以為你準備放棄家族了呢。」

　　「家族才是個人上升的基石，對嗎？」黃宣淡淡地說著。間諜們是從三四個月前開始瞭解黃宣的，他們不能準確地判斷黃宣與家族的關係。實際上，從大半年前開始，黃宣就開始了相對獨立的生活。對於目前的狀況來說，這是有利的。

　　黃宣盡力將自己與家族的關係，描述為一種利益共享的利用關係，如同常發生的那樣。

　　松吒沒有任何評價，但內心卻有些贊同黃宣的價值觀。他向兩邊看了看，笑道：「在管理局任命了新的五族戍後，我們有些……不好的預感。」

　　「理所當然。」黃宣輕點點頭。

　　松吒皺皺眉頭道：「看來你想說些什麼？」

　　「對榮光家族，不好的預感是不可避免的。」黃宣嘴角勾出一個弧度道，「綠松家族新增了兩名榮光貴族，大家都感到很有壓力。」

　　他說的是些大家都知道，但大家都不會說出來的東西。松吒毫無疑惑地道：「那麼你準備同意我們的意見了？」

　　黃宣微不可察地點點頭道：「鑒於此……」

　　他正說著，兩個人的能量屏都叫了起來。

　　松吒色變道：「有人穿過位面通道？」

　　「我知道。」黃宣臉色緊繃地道，「你的人？」

　　「當然不是我的。」

　　片刻後，黃宣咬牙道：「我想我們交易不成了。來的人是時空管理局的人，賽義德，他有4級職銜。」

　　松吒知道賽義德，他有足夠的學習時間去關注權力人物。他表現鎮定地道：「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黃宣裝傻充愣。

　　松吒猛地回頭抓過一個人質，在黃宣看清臉之前，瞬間用能量打爆了腦袋，然後在腦漿與血的背景下，揮舞著指頭，惡狠狠地道：「解決它。」

　　黃宣嚥了口唾沫，他相信死掉的不是自己認識的人，有那麼多的人參加宴會……他無法確認，也不敢出言詢問，只能相信。

　　他用緩緩的聲音道：「放鬆，松吒，我會解決問題。」

　　「你最好是。」

　　黃宣舔舔嘴唇，裝作擔心的樣子道：「我不能離開軍團太遠，他們恐怕是來督促我上戰場的……」

　　「我不管。」松吒斷然道。

　　他剛說罷，賽義德的聲音就在黃宣身邊傳來：「哦，小黃，你過得怎麼樣？我到達你家了，但附近沒有一個人。」

　　聲音來自黃宣身邊的能量屏，由於兩個能量屏都處於對外放聲的環境，所以情況有些像是看不見的電話會議。

　　松吒瞪著眼睛，卻不敢多說什麼。

第六百六十三章 齊聚（4）

　　黃宣煞有其事地與賽義德說著話，眼角收斂，也看不到松吒是如何的神色。

　　兩個人暢談了分別後的感受，賽義德說著話鋒一轉，請黃宣給他當導遊，在附近遊覽一番，黃宣又爽快地答應下來。

　　罷了，賽義德道：「我還有幾個朋友要來，等一會兒，我們一起出去，我請客。」

　　賽義德豪邁的笑聲讓松吒心臟險些停跳。管理局的4級職銜，說高不高，但一定是不低的，他的朋友……松吒想到這裡，眉頭緊鎖。

　　「松吒先生？」黃宣裝模作樣地關閉了與賽義德通話的能量屏，「我想，您看到了情況的變化了？」

　　松吒捏了個拳頭，旋即強硬地道：「黃先生，既然如此，我們趁還有時間，把事情辦了吧。」

　　「不用那麼急吧？咱們待遇還沒談呢。」黃宣半是說笑了一聲道，「我讓人再拿些生活用品給你，園子附近我也想辦法清光，你安心呆著，如何？」

　　松吒哼了一聲，道：「到了現在，你我都別想全身而退。你若是覺得需要時間，那我就帶著你的族人先回家族，等你想好了，我們再談。」

　　黃宣立刻把臉繃了起來，略顯怒意道：「我也實話告訴你，只要我的族人離開P112，我就不會再認了。」

　　「你想讓他們都死在這裡？」

　　黃宣自顧自地道：「我知道你們的手段，綠松家族有的是刑訊基地吧？或許還有些特殊用途的醫療基地？我可不想重新判斷族人的信用。明確地說，誰都別想從P112離開。」

　　松吒的臉寒得嚇人，兩人對視良久，方才被又一個能量屏打斷。

　　與包填聯繫之後，黃宣又打電話給爺爺，請他找人出面，將警察再次向後調動500米。這會浪費更多的人力，並減弱對園子裡的壓迫，不過黃宣壓根就沒指望警察叔叔。

　　做完這些，黃宣又安頓好包填、孟征等人，聯繫松吒，半是笑容半是苦容地道：「松吒先生，我們再談談？」

　　松吒內心是相當不願意來P112的，可既然來了，他就得做好。這刻認真地道：「黃宣，我知道你在玩什麼把戲。我不理管理局怎麼想，也不理其他人怎麼想，我只做好我的事。更高層的問題，不是我應該關心的。」

　　「我們就是揣摩揣摩。」黃宣呵呵地笑道。

　　人怎麼可能真地不管其他人？黃宣吸了一口氣，繼續道：「其實，我還有個方案。」

　　「哦？」

　　「你知道，我是個有完全權限的五族戍。」

　　「恭喜你。」松吒語帶諷刺。

　　黃宣攤開手，暗自抿了下嘴唇，咬緊舌根道：「你不可能完成任務了。我給你一個另外的選擇如何？五族戍的副職，或許再加上一個六級權限。」

　　松吒大笑了起來，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說道：「你在這種情況下，想要我投降給你？用一個五族戍的副職？你都不能決定的職位。」

　　黃宣擰著腳跟，保持笑容道：「你不用太早下結論，總之對於我們雙方來說，我們都需要多些時間瞭解。」

　　「黃先生……」松吒總算用了敬語。

　　黃宣迅速打斷他的話道：「再等一等。」

　　他說著，輕輕地用手在暗處點了兩下，於是孟征的聲音響起……

　　兩個人說完話，黃宣彷彿順便地解釋了一句道：「他是優能協會T位面分會的，藍袍訇司。」

　　藍袍訇司可以是3級，也可以是5級，前者更可以是一個分會的最高訇司。

　　松吒眼角跳動了一下，卻沒有說話。

　　如同是接力棒一般，焦孫、裡奧斯等等一個接一個地聯絡黃宣。他們的聲音都通過能量屏讓松吒聽到。

　　松吒大約確定，黃宣是有意這樣做到。在兩位先生的空隙，他用不滿的聲調道：「你我都不想再見到誰的腦漿崩裂，為什麼不停止你這拙劣的把戲？」

　　黃宣習慣性地一笑道：「我們見個面如何？」

　　松吒呲了一聲，倒不拒絕。

　　黃宣馬上從家裡走出來，接著叫上賽義德，再加上菲茨傑拉德和塔基姆，四個人一起上了車。

　　「為什麼不用特殊位面通道？」賽義德一點都不擔心地問道。他是毫無緊迫感和危機感的。

　　黃宣當然不能要求其他人對自己的父母，猶如自己對父母一樣，撇了下嘴道：「我等消息，等時間。」

　　「什麼消息？」

　　「一個6級權限。」黃宣嚥了口唾沫。

　　能量屏再度響了起來，楚亦凝用頗為嬌媚的聲音道：「我找到了個基地，半私有基地，4級綜合基地，很不錯。」

　　「價格呢？」黃宣鬆了口氣，半私有基地是最適合交易的，它們的擁有者依靠各種各樣的權限外方式控制基地權限，但從理論上而言，半私有基地的管理權限畢竟沒有送出，其權限的性質與公共基地是相同的。

　　「對方不想要現金，他們聽說你擁有R138，因此想做一筆交易。」

　　「R138？」黃宣幾乎要忘記那裡了。他略帶疑惑，土地固然值錢，但只有投資的土地才有價值回報，僅僅靠租金和稅金，他每年能從R138獲取的利益絕對不超過500億熱圈。那還是一片未開發的位面，就像是位面間的許多野地一般。

　　用一個位面換一個權限，說不上誰賺誰虧。當然，如果康馬斯先生有這樣的機會，他一定很高興自家能有個世襲罔替的高級權限。

　　「那就換給他們吧。」

　　「你不想問對方是誰？」

　　「哦？」

　　「他們願意兌換，主要原因還是想要認識一下新的五族戍大人呢。」

　　黃宣勉強擠出個笑容道：「還是你的面子大吧？」

　　楚亦凝換作擔憂的聲音道：「你那邊還好吧？」

　　「希望。」黃宣不願去想結果如何。

　　關閉了能量屏後，黃宣將車開得快了些。他把包填等都留在了家中。從權力的角度上來講，賽義德能直接影響管理局，其他人則是間接的。

　　黃宣開車的技術是倒著數的，不過有基地輔助，再加上對交通法規沒什麼顧及，開得卻也似模似樣，很快到了園子。

　　距離地方還有1公里多的時候，就有警察和路障，主要是為了防止裡面的人逃跑。更遠的地方能看見武警，空中還有直升飛機，但都和狙擊手一樣，沒什麼作用。

　　有防備的高級旅行者，若是能被警察打死，管理局早就不存在了。

　　「尼克，我們闖過去。」黃宣說著就鬆開了方向盤，腳狠狠地踩在了油門上。

　　在警察們看來，眼前的奧迪彷彿忽然變身布加迪威龍，然後眼前一閃，滿目只剩下破損的路障。

　　黃宣重新打開能量屏——很不情願地——聯繫松吒道：「我到門口了。」

　　松吒沒有應聲。黃宣從車上下來，伴著賽義德一起進去。

　　黑水族人心眼實，還昂著頭走在最前，似乎一點都不擔心對方是高級旅行者。

　　松吒竟然真的就在園子裡等著黃宣，這讓黃宣放心許多。至少證明，松吒並沒有一往無前，捨身為家族的高尚情操。

　　談判最怕的就是有高尚情操的人。

　　黃宣也不囉嗦，拿出一份紫金製作的證明文件，道：「4級綜合基地，半私有基地權限。如何？」

　　松吒鼓起眼睛，使勁看了黃宣一眼，道：「你來真的？」

　　黃宣默默點頭，從松吒身邊走過，去看家人如何。

　　園子裡的住房肯定是不夠的，李生剛弄來了許多大帳篷，就搭在園子正中的空場裡。幾名時空戰士在外面看著。雙方很有些互不干涉的味道。看起來，松吒或者綠松家族，也不想把黃宣得罪得狠了。

　　張馨儀和黃群盛並沒有在一個帳篷裡，黃宣遠遠見許多人都在看書，一些年輕人還有PSP一類的掌機玩，多少放心下來。

　　他並沒有再走近一些，看上兩眼就轉身離開，跟誰都沒打招忽。

　　松吒用手搓著下巴，就在園門口來回地踱著步。他的任務有些做不下去了，但是否就此脫離綠松家族，他還是沒辦法決定下來。

　　脫離榮光家族，是可大可小的問題。如果黃宣和管理局能給他遮風擋雨，那事情很可能沒什麼波瀾地度過；但若是前者不願意盡心盡力，問題就會無限擴大到某一方無法承受。

　　松吒回頭看了看自己帶來的時空戰士，這些都是他的親信，但若是叛出綠松家族，其忠誠度就不好說了。

　　想到自己本應佔盡上風，松吒不由苦笑，在別人的地盤上，就是高級旅行者也不好過。

　　黃宣理解松吒的躊躇，就在園子的另一端坐了下來。

　　幾名時空戰士也沒有阻攔黃宣，小黃同學打開能量屏，就觀察起松吒的神色。

　　良久，松吒忽地停了下來，神色大變。

　　「能量波動。」洛林提醒黃宣。

　　「怎麼了？」黃宣連忙站起身來。

　　松吒又回復到了平靜，淡淡地道：「家族的消息，如果今天晚上還不能達成協議，示意我可以更強硬一些。」

　　「什麼意思？」

　　「摧毀城市、星球，乃至位面。」松吒看了一眼黃宣，「他們認為，假如你不願屈服，說明管理局很堅決，那麼你就沒有價值了。」

　　黃宣嚥了口唾沫，吐氣道：「你也這麼認為？」

　　「我怎麼認為不重要。你把師團的高級旅行者調過來了？」松吒也不願意發展到這一步，對他而言，不管是摧毀星球還是位面，都有很大幾率陣亡。

　　黃宣微微點頭，道：「沒有其他的意思，保護罷了。」

　　松吒冷笑了一聲道：「決定吧。」

　　黃宣還沒說話，旁邊另有人道：「誰給你下的命令？松家的人。」

　　聲音溫和而不容置疑，很有上位者的氣勢。

　　黃宣回頭看去，頓時驚呆了。

　　「無花道人？」

　　松吒也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他想不明白，幾乎只在傳說中露面的一級旅行者，管理局的長老，竟然會出現在一個偏遠的、貧瘠的位面裡。

　　這個時候的無花道人，很有種仙人的感覺，笑瞇瞇地道：「松家人，你的任務失敗了。」

　　松吒無奈地向後揮揮手。僅憑黃宣和他身後的兩名高級旅行者，要殺了他有幾率做到，但要救走其他人是不行的。但面對無花道人，他就什麼信心都沒了。

　　黃宣愣愣地看向無花道人，本來沉重的事件，其一露面，就順利解決，讓他有些感慨，許久道：「多謝您了。」

　　無花道人笑了兩聲，道：「我也是從這個位面出身的，原以為就是孤家寡人了，卻未料到，有生之年，還能碰到故鄉的人……」

　　這時候，收到消息的包填、焦孫、孟征、裡奧斯、吉夫斯等人也紛紛通過特殊位面通道來到，一個個無語地看著無花道人。尤其是裡奧斯和吉夫斯，胖瘦二人，看向無花道人的眼神，就像是看向熊貓一般。

　　聽到無花道人略帶古味的中文，黃宣總算明白為何自己會受到那許多優待了。

　　時空戰士們很快放棄了抵抗。

　　回首看去，父母面帶欣慰，小貂美眉、蔡琰和嘉拉迪雅亦是滿眼朦朧地看著黃宣，一種異樣的幸福感在黃宣心中萌發，擴展……

　　……

後記：根基穩固的黃宣，總算在位面世界，也做到了後面有人。從此之後，王子和公主的幸福生活可期。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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