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卷 後穿越時代


　　「啊～～～」楊帆驚叫著醒來。
　　他做了一個夢，一個夢見自己正在往無底深淵掉落的夢。
　　但是當夢醒來，他卻覺得更加恐怖，因為自己竟然不是躺著，也不是站著，而是正半蹲著，將手臂探向地上一堆骷髏，一堆讓他看起來有點眼熟的骷髏。
　　這天下間，有人睡覺是這個姿勢的麼？
　　還是說，自己正在夢遊，然後忽然間醒了？
　　楊帆疑惑著看看四周，沒錯啊，還是自己正在勘探的那個洞穴，只是……礦石上面的灰似乎突然之間加厚了不少，自己不知不覺到底睡了多久啊？
　　楊帆疑惑的拍拍腦袋，他思緒有些混亂，感覺自己似乎忘了點什麼東西？
　　一手摸下去，他的疑惑又多了一條，腦袋……手感不一樣了，自己……換了髮型？什麼時候換的？或者是，睡覺時壓出來的？
　　這個問題還沒想明白，他的目光又被另一個東西吸引了，那具骷髏，散落在地面上的骨架堆裡，有一個很眼熟的東西，那似乎……是自己的便攜掌機，攢了兩個月工資才買到的，聽歌看書放黃片寸步不離身的寶貝，Bok Choy最新款的復古機型Q2818。
　　只是，那上面已滿佈塵埃，若不是那流線構造楊帆閉著眼睛也能勾勒出來，還真不好發現。
　　楊帆心疼的把掌機從骨架堆裡拿出來，募然大叫一聲。
　　他終於知道，眼前這堆骨架，他為什麼會看著眼熟了。
　　那骨架有半條左臂肱骨是紅色的，那代表著，那處是人造骨質填充物，曾經被粉碎性骨折過，因為一場，楊帆至今想起來仍舊不寒而慄的墜崖留下的痕跡，那同時給他留下了嚴重的恐高症，至今只能做一些遠離高處的勘探工作。
　　那堆骨架是自己的！是自己的！自己在接受全身切片掃瞄體檢的時候曾經見到過！沒錯，肯定沒錯，後腦右側那一條凸痕，也是因為那次墜崖撞到，骨質變密了，當時用了好幾十厘米的止血凝膠。
　　還有牙齒，右上第三顆是補過的，可以看出來跟周圍其它顏色不同……
　　天啊！那是自己的身體，自己的骨架！自己已經死了？
　　楊帆只覺一股寒意從後腰湧上脖頸，又從脖頸鑽回後腰，全身雞皮疙瘩一顆顆浮出來，連手臂上都密密麻麻。
　　不對……雞皮疙瘩都有，自己怎麼可能是死了？鬼也會害怕也會覺得冷？
　　楊帆摸了摸額頭，溫度還在，體溫正常，他又摸了摸心臟，嗯，還在繼續跳著，而且相當有力……
　　楊帆終於又注意到，自己身上穿了一件破破爛爛的衣服，雖然洗的很乾淨，卻似乎已經穿了十幾二十年了，只能用襤褸二字來形容。
　　同時他也發現，自己的胳膊比以前粗了些，胸膛，也比以前健壯不少，似乎……個頭也高了，只是苦於手邊沒有鏡子，楊帆看不到自己此刻的樣貌。
　　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穿越？
　　似乎還沒聽說過這種邊上躺著自己屍骨的穿越方式。
　　借屍還魂？
　　自己明明原地沒動，即沒記得死過，也沒記得活過啊，借的什麼屍還的哪門子魂？
　　對了，地震！
　　楊帆忽然想起來，腦子裡最後的記憶，是地面忽然劇烈的震動起來，自己正在這洞穴最深處勘探，當然嚇的膽戰心驚，然後一股奇怪的感覺掠過，自己就再也沒有知覺了。
　　看起來洞裡根本沒生什麼變化，當時的地震應該沒造成什麼嚴重後果，可是，到底出了什麼事？
　　一邊想著，楊帆一邊拿手蹭著掌機，機蓋上的灰也不知怎麼回事，又厚又硬，很難才把屏幕鍵盤的部分清理出來……
　　清理完以後，楊帆眼睛一亮，掌機竟然只是自動關機了，沒有壞掉，蹭去外殼上的灰待機燈還是亮的，楊帆心花怒放的按上了開機鍵。
　　入目的第一個畫面就把他看傻了??3218年9月20號。
　　這個這個，如果沒有記錯的話，自己有記憶的最後一天，是2415年6月7日……
　　八百年！難不成，自己整整錯過了八百年？
　　楊帆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網上的YY小說他看了不知多少本，穿越文自然也有不少，可是，他從來只見過人往前穿越的，怎麼會……輪到自己就變成往後了呢？
　　八百年啊，現在的科技已經發展到什麼程度了？憑自己腦子裡那點古老的九九乘法表，能混口溫飽麼，就算自己甘願以活化石的身份給人當小白鼠，以二十五世紀已經能將每個地方每人每天都做過什麼都記錄在案的手段，自己這小白鼠，人家肯要麼？
　　愕然半晌，終究還是無法可想，這種事，難不成要跟老天討價還價去？
　　楊帆按下了手機上另一個鍵，於是，熟悉的桌面顯露出來，機器本身似乎沒有絲毫問題，能量片還可以繼續用……嗯，兩年零九個月。
　　只是，周圍沒有任何信號……這是不可能的吧？二十二世紀開始，電磁波信號已經遍及了全球每一寸角落，沒有信號只可能有一個解釋，現今的時代已經徹底廢棄了電磁波的通信方式，改成了更方便更安全更節能的全新方式。
　　歎一口氣，楊帆沿著洞穴往外走去。
　　自己身高似乎真的高了好多，原本挺寬敞的甬道，現在好多地方都要低頭甚至彎腰才能通過了……
　　楊帆一邊走一邊想著，不知不覺已走過了大半程。
　　這洞穴非常的深，而且與其它熔洞不同，是直直一條路，就通到最深處發現不知名礦石的地方，不過這條路楊帆已經走過很多回了，就算閉著眼睛走也沒問題。
　　他卻沒有意識到，周圍其實一絲光亮都沒有，漆黑一團，睜著眼跟閉著眼其實沒有區別，往常他都是有燈照明的，但是現在，他倚仗的其實只是一雙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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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雖然昏暗，憑籍肉眼，楊帆倒也勉強可以前行。
　　循路行去，按照腦中記憶，在距離洞口尚餘數十丈的時候，終於出現了某些偏差。
　　原本該是毫無遮攔的坦途，如今……卻被一堆亂石遮住了。
　　楊帆學的是基因遺傳科學，可穿越前的最後一次實習，讓他勉強算得上半個探險專業吧，所以他很快就從亂石的堆積方式、石頭斷面灰土的覆蓋程度判斷出來，這些障礙源自一場至少在數百年前發生的地震。
　　楊帆至今也無法相信，自己真的莫名其妙的後穿越了八百年，便根本沒把這次地震與穿越之前自己感覺到的那場震動聯繫起來。
　　被碎石遮住去路，楊帆絲毫不慌，因為亂石堆裡，還有個尺許見方的小洞，從洞的規模和泥塵上痕跡判斷，自己現在這幅身體，就是通過這個洞鑽進來的。
　　怎麼進來的，便怎麼出去唄，這是是人就能想到的辦法。
　　小洞很窄，非常的窄……或者說，楊帆現在這具身體，要比他想像的粗壯許多，就好像蚯蚓鑽洞一般，在洞裡面也不知腹行了多久，楊帆才終於看見了前方的亮光，聞到了……與以前不甚相同的新鮮空氣的味道。
　　奮力擠出小洞，一步步走向形狀與記憶當中沒什麼分別的洞口，目光所及的一切，讓楊帆的步子輕飄虛浮，恍若魂遊夢囈……
　　這處洞口，位在一百六十多米高的峭壁之上，從洞裡眺望，原本可以看見遙遠的群山，看見蔥蔥鬱郁的林木，看見遠處就如玉帶一般的河流，可是現在……
　　現在楊帆就只能看到一片綠色，將洞口團團籠罩的綠色，那些綠色是幾人合抱也抱不住的枝椏，生長出來的比人的身體還大的綠葉，還有那翠葉掩映之間，比鐵鎖還粗還韌的茁壯樹籐。
　　如果，如果自己的距離感立體感沒有問題，如果這裡的地形地勢就像山洞裡所見到的一樣，根本沒怎麼變化，那麼這幾株樹木……從崖底生到現在的高度，樹高豈不要超過，超過兩百米？
　　連楊帆自己都覺得這推測荒謬，可是越走向洞口，這推測便越發的向事實靠攏，隨著崖邊那些枝椏向下逐漸收束匯攏的勢頭，九成以上可能，這些枝椏根本源自同一株樹木枝幹。
　　這些個枝椏都已經直徑三五米，那麼那主幹……究竟會粗到什麼程度呢？楊帆簡直無法想像！
　　一邊驚歎，楊帆一邊緩緩步出，透過枝葉間罅隙，他終於能夠看到更遠的地方。
　　大地應該還是那片大地，從這裡放眼望去，可見的山巒起伏的形狀，與記憶大致無差，只是有一條，它們似乎齊齊比往日高聳了百十來米，以致稍稍有點走形，大約同樣長滿了崖下這般高可參天的巨樹。
　　那些枝葉縫隙裡，不僅透進了遠山的形狀，也透來更多讓楊帆無法接受的東西。
　　這裡的天空，似乎是綠色的，不知是充斥著氯氣那般黃綠色的毒氣，還是漂浮著什麼肉眼難辨的微塵。
　　在這種綠色的遮罩下，連透過雲層射下來的陽光都變成了詭異的紫色。
　　楊帆倒很想感受一下，這樣的陽光照在身上會是什麼感覺，不過也只能是奢求，紫色的陽光只能遠遠的眺望，近處被巨樹枝葉遮罩，根本一絲光線也透不進來。
　　而且，這裡不光樹長的這般驚人，空氣光線這般詭異，站在洞口，楊帆還能聽見，遠方群山裡，此起彼伏令枝葉顫抖的驚天嚎叫……
　　也不知是怎樣的遠古荒獸，才能發出那樣的聲音，就算不知就裡，只是稍一聽聞，就能讓人感覺到，自己站在這片天地間的渺小。
　　自己，究竟穿越到了怎樣的世界啊？這真的還是記憶中的那個世界麼？抑或者，只是地形相似，這裡根本就是傳說中的異界？
　　但無論如何，自己的的確確是穿越了！
　　醒悟到這事實，楊帆一瞬間淚流滿面……
　　對於穿越，他沒有絲毫負罪感，因為他是個孤兒。
　　而且是個孤兒的同時，他還是個宅男，宅男也就意味著行動遲緩，身體荏弱，沒有任何交際，十幾二十天窩在家裡都只是家常便飯。
　　而窩在家裡的時間，除了吃飯睡覺完成導師佈置的課題，他幹的最多的事，也就是看電影打遊戲看小說這些而已。
　　在他波瀾不驚了無生趣的生命軌跡裡，除了天上掉下個溫柔賢惠絕色傾城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而且對他死心塌地一心一意的美女以外，穿越就是排在第二位的臆想。
　　也只能是臆想，雖然阻止不了白日夢，可身為馬上就要畢業的理工學博士，他清楚的知道，那種事發生的幾率，恐怕比十的六十六次方分之一還要小??十的六十六次方，約略是宇宙間的總原子數。
　　穿越了！穿越了！那麼第一件事，應該幹什麼呢……
　　回憶著曾經看過的小說，楊帆有意無意的四下逡巡著，當脖頸扭轉到左側最大角的時候，忽然凝住了，變成了歪脖子樹。
　　可不是脖子轉筋，而是他忽然發現，這洞口原來不只他一個人。
　　那是個身材好的沒法說的女子，就站在洞口左側，斜身對著他，梳著馬尾，幾隻金屬標槍斜插在背脊上，英姿颯爽。
　　她的身高，似乎比楊帆現在的身體還要高出半個頭去，從側面看到的那茁壯的胸部，僅僅被一塊獸皮包裹著，給人的感覺，好像隨時都可能崩裂開來。
　　裸露的古銅色小腹，腹肌柔和的凸顯著，平坦又充滿力度，不僅絲毫沒有破壞觀感，反而額外透著股野性的美。
　　下體也是一塊獸皮包裹，剛剛能把挺翹的屁股容住，再下方，就是兩段驚心動魄筆挺尺直的腿了，都不需要別的地方，只是這一段腿，如果出現在二十五世紀的T型台，已經足夠讓其它的模特羞慚到自盡了。
　　若說有什麼遺憾的地方，那唯一的遺憾就是，她的臉被一塊面罩遮住，只露出一雙鳳眼和斜飛入鬢的濃眉。
　　幾乎只是第一眼注視，楊帆就覺得，自己已經愛上了這個女人了，大概……缺什麼想補什麼吧，這樣嬌健剛強的女子，與他二十幾年宅男之夢勾勒出的那個完美化身，簡直一模一樣啊。
　　一時間，楊帆口水若懸河：我的神呀上帝呀以及老天爺呀，難道，難道我這宅男的第一個夢想，也要實現了？


　　那楊帆夢中情人化身一般的女子，卻根本沒注意到楊帆的出現，此時此刻，她的注意力似乎已完全被另一樁物事吸引了。
　　那是一隻毛皮純白，眼睛如紅寶石般璀璨的……兔子，若說有什麼奇怪之處，那恐怕便是它的耳朵了。
　　那耳朵從頭上一直垂到石面，還在石面上平攤了一段，就好像新娘禮服拖曳的後擺。
　　就憑這點，這隻兔子就肯定跑不快，因為它若是奔跑起來，第一個就會被自己的耳朵絆倒，都不用在前頭擺一顆樹。
　　看著兔子，楊帆口水流的更凶了，這次野外實習不僅打亂了他的宅男生活，也讓他頗學會了些野外生存技巧??燒烤兔子，那可是道美味呀。
　　似乎是知道楊帆的心意一般，獸皮美人的手微微顫抖著，向兔子緩緩伸了過去，便如伸向情人般溫柔款款。
　　長耳朵兔一看就是乖巧可愛的動物，大眼睛閃爍的看定了獸皮美人，既不退縮，也不逃跑。
　　美人修長的手指距離它越來越近，那顯而易見的顫抖也越來越距離，眼見那手指就要觸上長耳朵兔的皮毛了，這時，卻發生了一個沒人預料到的情況……
　　那長耳朵兔耳朵一豎三瓣嘴一張，竟一口把美人一根手指咬在了嘴裡，而且咬住就不鬆開了，看兔子那神情，似乎正很得意的看著獸皮美人呢。
　　獸皮美人手臂抖擻了一下，似乎被兔子咬的疼了，不過，她卻沒採取任何行動，任手指唚在兔子嘴裡，她抬起了另一隻手，同樣溫柔的緩緩的撫向了兔子雪白的皮毛……
　　楊帆看出來了，她根本沒打算捉兔子，她就好像二十五世紀的小孩子看到了絨毛玩具一樣，只不過是想摸摸兔子皮毛罷了。
　　從她英姿颯爽的外表下，楊帆似乎能讀出她那與外表截然不同的溫柔內在。
　　美人鳳目之中眼波流轉，身體輕輕顫抖，就好像……對即將來臨的接觸已經期待了許久許久一邊。
　　只是可惜，眼見那手與兔子淨白的毛皮就要相觸，兔子卻募然鬆開了嘴，從懸崖上一躍而下，然後，就那麼飛走了……
　　沒錯，飛走了，撲扇著它那對異乎尋常的耳朵。
　　果然是穿越了，這肯定不是地球上已知的任何一種兔子，看著兔子在空中輕盈飄逸的軌跡，楊帆心中暗道。
　　獸皮美人的手僵在了半空，右手的手指血絲緩緩淌下也沒心思包紮，只是怔怔看著飛兔消失的所在，堅強外殼下那副悵然若失的模樣，竟分外的惹人憐惜。
　　「這位姑娘，有什麼麻煩嗎？需不需要在下幫忙？」楊帆氣宇軒昂的走上前去，然後玉樹臨風的驚呼起來，「哎呀，你怎麼流血了，我來給你包紮一下吧！」
　　取出急救包裡的繃帶，楊帆全神貫注給獸皮美人包紮起傷口來，而獸皮美人呢，就將那貌似堅強實則溫柔的目光，若有若無的掃過他英俊的臉龐……
　　嘩！嘩！如果靠的近了，也許，你就能聽見楊帆口水若懸河的聲音。
　　以上所描述的一切，當然都是楊帆大腦裡的臆想，如果用個更加貼切的詞，那叫做意淫。
　　宅男這個職業，天生與人溝通就有障礙，尤其是在美女面前，哪怕本來沒有障礙的人，宅上幾年以後，也便生出障礙來了，楊帆自也不例外。
　　所以當下，哪怕他腦裡想的天花亂墜，等到真的氣宇軒昂的走上前去，玉樹臨風的一聲驚呼，說出口的話，就變成了這個樣子：「這，這，這，這位，姑，姑，姑，姑娘！」
　　結巴都比他說話利索多了！
　　楊帆這邊宅男之氣大盛，獸皮美人卻也好不到哪裡去，聽聞楊帆聲音的同時，她才意識到楊帆就在左近，那身子觸電般瞬間扭轉過來。
　　如果楊帆沒宅的那麼厲害，應該還可以看到，女子臉上一瞬而逝的紅暈，剛才逗弄兔子那幕，她似乎並不習慣在他人面前表現出來。
　　扭身回頭，看到說話的是楊帆，她的眼睛恢復了清冷，而因為驚慌，似乎也並未注意到楊帆結結巴巴的措辭，當下只是淡淡開口：「出來了？天色不早，回家吧。」
　　雖然腔調稍稍有些出入，說的是標準的華語沒錯。
　　兩人所立的山崖面朝西方，此刻尚能見到落日餘韻，天色的確是不早了。
　　然而，此時此刻，我們的宅男主角哪裡還注意到這些，滿腦子只是一個念頭：她，她與我說話了？她站在洞外，便是一直在，在等我？這麼說，我們孤男寡女兩個是結伴出遊？
　　正思接千載，神遊萬里間，對於女子的話，楊帆下意識便道：「好。」
　　其實就算他不回答也無所謂，美人已經動身了，探手揪住懸崖邊垂下的一根粗籐，美人伏腰蹲身，無限美好的雙腿只是稍一用力，整個人便飛也似的跳將出去，掣著那粗愈臂肘的樹籐。
　　如果再加上一串「哦哦哦哦哦」的叫聲，活脫脫就是一女版人猿泰山了。
　　也就眨眼功夫，獸皮美人憑籍長籐在距離懸崖至少也有十餘丈的粗壯枝椏上立定，將長籐隨手拋回，同時有意無意的問道：「有什麼發現沒有？」
　　有什麼發現？楊帆先是一愣，旋即明白過來，美人問的應該是他在山洞裡有什麼發現。
　　這要怎麼回答？這具身體上零七八碎倒的確掛了不少東西，可是……天知道哪個是本來的哪個是從山洞裡發現的啊？
　　這般作想的同時，楊帆又募然意識到，還有一個更大的危機正在等著他呢……
　　十丈外的枝椏上，美人本來已抓住另一根樹籐準備起蕩，看到他呆立不動，便停了動作疑惑的看著他呢，顯而易見，正等著他依樣畫葫蘆的蕩過去呢。
　　楊帆硬著頭皮往前走了兩步，低頭一瞧，心都要跳出嗓眼了。
　　沒錯，崖還是那座崖，淨高一百六十三米，往日都是乘飛車直接飛上來的，如今飛車早不知哪裡去了，自己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啊！
　　且不說自己那恐高症有多要命，就算能抓得撈樹籐，楊帆自家人知自家事，也是決計做不出跟獸皮美人同樣的動作的。
　　因為，美人所抓的樹籐根本不是事先纏好擱在崖邊的，根本是一道從崖上垂下的普通長籐而已。
　　也就是說，美人那一蕩根本不是乘鞦韆一樣從這邊蕩到那邊，十丈餘距離可是實打實蹦出來的，從這方面說，稱她是女版人猿泰山絲毫也不誇張。
　　怎麼辦？怎麼辦？美人可還在那頭等著呢？一瞬間腦中轉過無數念頭，到最後，楊帆一咬牙，一跺腳，心中暗道，果不其然，歸根結底，還得用上那古往今來穿越第一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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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謂古往今來穿越第一計？
　　古語有云，三十六計走為上，那穿越之計，自然是失憶為上了。
　　豈不見，那芸芸網絡無數穿越眾，但凡話茬不濟，語出有誤，只要一拍額頭，啊呀呀，前些日子忽然撞了腦袋，前事盡忘了。
　　無論怎麼的疑惑，頓時煙消雲散，無論怎樣的質疑，頓時統統不見，自此以後，陞官發財，開疆闢土，左摟右抱，大被同眠，從不在話下。
　　這般思忖著，楊帆便一拍腦門：「這位姐姐，你有所不知。剛才在山洞裡磕了下腦袋，把在下撞的迷迷糊糊，竟然什麼事都想不起來了。」
　　一邊拍著腦門，楊帆一邊舔了舔嘴巴，連他自己都納悶的緊，這幾句竟說的順滑妥帖絲毫無礙，難道，自己在這穿越方面當真頗有天賦？
　　「什麼？你失憶了？」都不用楊帆再裝，獸皮美人一下就聯想到了楊帆想讓她聯想到的東西，臉上意外神色一閃而逝。
　　「是呀，不曉得是不是撞的狠了，在下到現在也想不起自己是誰，更不知道姐姐貴姓芳名？不知道姐姐能否賜教？」
　　自己的口條，跟美女瞎掰不行，論到扯起謊來，似乎還是游刃有餘的啊！楊帆裝模作樣摸著腦袋，心中自得。
　　若說有什麼遺憾，那也就是，明明曉得裝失憶是穿越必然用到的一招，剛剛在山洞裡，自己為什麼不事先在腦袋上撞一個包出來呢？
　　楊帆此刻的心情，約略就是大考完了跟同學一對卷子，佔盡上風了，卻偏還要故作謙虛道：哎呀，錯了幾處，畢竟還不是一百分亞，一分遺憾裡，倒有九分自得，卻是十分該打。
　　楊帆這點打自生下來開始，倒有大半輩子浸泡在學業上的小心思，又豈是獸皮美人能懂的，人家也根本不關心這個，楊帆只是稍一出神，便聽得一聲風響，回神剎那，就只能見到一蓬黑絲從肩頭擦過，微微芳香從鼻端飄過……
　　等他明白過來，是獸皮美人從對面躍將回來，與自己擦身而過的時候，一陣劇痛已從後腦處傳來，疼的他天旋地轉，疼的他眼前一黑……


　　迷迷糊糊當中，楊帆又做了個夢……
　　也根本不記得夢到什麼了，究竟是千篇一律的宅男生涯，還是參加野外實習那截然不同的境遇。
　　總而言之，到最後，依舊還是不斷往無底深淵中掉落的夢……
　　雖然過程相同，結局卻不太一樣，因為這次跌到最後，不再是從驚悸中醒來，而是先「噗通」一聲跌落水潭，然後一個激靈，醒了！
　　睜開眼睛，眼前，是只在某些電影遊戲中才能見到的畫面。
　　古舊破落的房屋，方圓七八十方，皮毛鋪地，木板坐牆，草木做頂，煙熏火燎，斧鑿蟲蛀，沒有一絲一毫平整光潔的現代化風格。
　　房屋當間，是一個黑乎乎也不知什麼質地的大盆，盆中架著柴火，火苗躍動舔舐著上方一排吊罐鐵鍋，罐中黑乎乎的物事散發著楊帆從未聞過的古怪味道。
　　這些都不算什麼，最恐怖的還是……圍著火堆，一圈賽州長大叔超史泰龍的肌肉猛男，都正虎視眈眈的盯著楊帆瞧呢。
　　楊帆知道，自己換了副身體，根據走路時眼睛與地面的距離，他約莫判斷的出，自己這副軀體的身高，大約在一百八五甚至是一米九，再不是原來那具一米七上下文弱不堪的軀體了。
　　由此可以判斷得出，獸皮美人的身高約略在兩米上下，稱得上驚人了，可是見了這群肌肉猛男，楊帆才知道，那根本是自己少見多怪。
　　旁的不說，就說圍著火堆這一圈肌肉猛男，高的比楊帆富裕兩頭有餘，就是那矮的，遮麼也有小巨人的身高，兩米，那大約是女性平均還偏低的身高……
　　至於自己這一米八九，站在這群人面前根本就是還沒長開的小孩。
　　被一群肌肉猛男盯視著，楊帆心中訝極，一是不明白獸皮美人為什麼要把自己打暈帶到這裡，二是疑惑……疑惑自己究竟穿越到了什麼時代？
　　雖然事情稀奇古怪，似是而非，相比穿越的萬般可能，楊帆寧願相信手機上所顯示的時間??3208年9月20日。
　　身為理工博士，就算經歷了穿越那般不可思議的事件，還是寧願相信科技的造物多些。
　　可是眼前的情形，不能不讓他心生懷疑啊！
　　美人的獸皮裝沒讓他懷疑，因為二十五世紀就有喜歡穿這麼個性的，到了三十三世紀估計也不例外，那無可厚非。
　　美女的身手也沒讓他覺得奇怪，因為二十五世紀就已經普及了異能武技，像他這樣始終手無縛雞之力的，那才是異數中的異數呢！
　　可是……一個人，尤其是一個美女，穿著獸皮裝那叫做個性，倘若是一幫大老爺們，或者是雖不是大老爺們，那身材那肌肉比大老爺們也差不到哪兒去的大老娘們也這麼穿，楊帆就不能不疑惑，自己究竟是向前穿越到遠古時代，還是向後穿越到精神病院了……
　　這般疑惑著，楊帆想舉手擦擦頭上流下的那潑醒自己的水，才愕然發現，自己兩臂被禁錮，胳膊根本抬不起來。
　　「楊枵，你真的失憶了？」見楊帆已經恢復了意識，一圈州長大叔中間那個最威猛的，就低沉著嗓門問道。
　　楊枵？感情，這身體的主人跟自己還是一個姓，五百……呃，一千五百年前是一家，楊帆心下嘀咕，嘴裡答道：「嗯哪。」
　　雖然覺得情況不對，他也只能這樣回答，楊枵的事他根本兩眼一抹黑，就算反悔，只要被人一問肯定也得打回原型。
　　「真的失憶了？怎麼辦？」最州長大叔聞言左右環顧。
　　「早知道這小子沒用了，長的跟小山鼠一樣，剛剛能幹點細活，現在又……」人群裡，看向楊帆的目光可都不怎麼客氣，「乾脆打發出去，讓他自生自滅好了，也省的浪費吃食，可快要過冬了。」
　　這番話，應者頗眾，可不像是開玩笑。
　　楊帆一時心膽俱喪，MLGBD！誰說失憶大法所向披靡，聞者拜服來著，怎麼自己這失憶大法一祭，就要落得個自生自滅的下場了？


　　楊帆小心肝七上八下正跳的厲害，旁地裡募的一聲喝傳來：「不可！」
　　謝天謝地，謝謝滿天神佛，好歹看在俺楊帆身為穿越主角的面上，沒讓俺落得個出師未捷身先死的下場！
　　楊帆心中正這般不著四六的鳴謝著，就聽那阻攔者繼續說道：「你們別忘了，他不是沒用，他可是失憶了，就讓他這麼出去了，禍害了別的村落怎麼辦？」
　　「對呀，是呢，巖殼不說倒把這給忘了！」辟里啪啦一陣響，都是州長大叔們橫拍大腿的聲音，雄壯壯的肌肉，加上蒲扇般的巴掌，這一陣響真是蔚為大觀。
　　「這麼說來，也就只能把他做了？」一圈州長大叔登時目光灼灼，看定了楊帆，讓楊帆絲毫也不懷疑，這個做了的提法，跟他那個時代並無二致。
　　怎……怎麼會這樣的？
　　原以為是天下掉下來個大救星，沒成想摟住了大腿才知道，那壓根是拖人入地獄的死神！
　　「做了？那就做了唄，有什麼可惜的！」應者雲從。
　　楊帆眼淚都出來了，還是那些個老話啊，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淚水朦朧當中，楊帆又看了俏立一旁的獸皮美人一眼，美人姐姐卻也正瞅著他呢，兩人一對視，楊帆就從她眼中，看到了那麼一絲不忍。
　　楊帆正尋思，是不是自己看花眼，美人姐姐清朗的聲音已經響起：「等一下！」
　　「沐?？你有不同意見？人可是你帶來的。」見是美人姐姐，最州長大叔疑道，美人姐姐的名字原來叫做沐?。
　　「人是我帶來的，可我沒想到你們竟打算這麼做？再怎麼說，楊枵也是咱們柘村的人。就算他力氣小，就算他體格弱，那不代表他沒用。你們知道他今天央我出去幹什麼去了？去探那東山巖洞……」
　　「前些日子地震震出的那山穴？」「我們雖然沒進去去，不代表我們不敢啊，只是我們的體格……擠不進去罷了。」……
　　沐?在一群人裡似乎頗具威望，雖然隨著她語聲，有人暗地裡竊竊私語，而且說的都是事實，卻也沒人敢當面打斷她的話茬。
　　「他雖然個子小，膽子可一點不小，而且，他才十六歲，力氣和身體都還會長呢……」
　　兄弟，真是不好意思，不光佔了你的身體，還得靠你做的事保住小命，聽著美人姐姐的話，楊帆肚裡道歉的同時又暗自慶幸，二十五變十六，大叔變正太，佔便宜了！
　　「就算你這樣說，他畢竟是失憶了呀！」楊帆如何想根本不重要，那廂裡，美人姐姐闡述完了自己的觀點，最州長大叔沉默有頃，就只回了這麼一句。
　　失憶！關鍵就是這兩個字，楊帆慢慢也聽出來了。
　　在別的小說世界，失憶似乎是件可憐並值得同情的事，可是在這個世界，失憶二字，似乎有著異常特殊的含義，以至於不幸失憶的楊帆，先是被美人姐姐擊暈擒走，現在又只能選擇怎麼死法而已。
　　大家都是失憶，做人的差距咋就恁麼大呢？想想曾經看過的小說，楊帆心裡鬱悶無比。
　　最州長大叔的話讓美人姐姐窒了一窒，可美人姐姐顯然也並非輕易就肯放棄的人，很快便道：「不管怎樣，楊枵他在柘村長大，就是咱們柘村的人。就算他失憶了，也不一定就是迷失或者被佔據吧？」
　　「就算如此，你又能怎的？」最州長大叔便反問道。
　　「把他關在天牢，每天派人查看一遍，不管迷失還是被佔據，應該很快就有反應。如果幾個月都沒生出變化，那應該就是真的失憶了。」美人姐姐顯然早有考慮，毫不猶豫就說出了處理方案。
　　死刑變死緩，這當然是好事，不過……關押在天牢？這名詞讓楊帆無論如何也跟眼前這些衣衫襤褸的肌肉壯男聯繫起來。
　　「就這樣把他關起來？每天干吃飯不幹活？別忘了，馬上就要過冬了，搜集食物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他的食物我出，該上交的我一點都不會少。」看著楊帆，美人姐姐一咬牙說道。
　　雖然對這世界一無所知，可是看這一圈州長大叔混的都如此淒慘，身上穿的那麼清涼，鍋裡煮的這麼醃?，楊帆就知道，這看似簡單的食物問題，肯定不是那麼容易解決的。
　　怔怔看著美人姐姐，楊帆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流出來。
　　出身是人工受精的實驗品，成長的地方依次是公益保育院、幼兒園、小學、中學、大學……楊帆的宅男性格與這種經歷密不可分，可以說從出生到長大，整整二十五年，楊帆還從來沒有感受過，這種來自親人一般的溫暖。
　　卻沒想到，在這穿越的第一天，從一個完全陌生的女子身上感受到了。
　　這個世界，也許真的強過記憶中的二十五世紀！
　　我不知道這個世界究竟是怎樣的，也不知道，我在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不過，我以我二十五年的宅男之魂發誓，只要我還活著，我一定會想盡辦法，讓她快樂，讓她平安！
　　握緊拳頭，楊帆偷偷發下了他平生第一個誓言。
　　雖然對這結果並不滿意，可沐?既已經這樣說了，一圈州長大叔也只得作罷，背起了被捆的像粽子一樣的楊帆，沐?步出圓屋，走向所謂的天牢。
　　出了屋門，楊帆才募然意識到，這木屋原來是建在某巨木頂端，也不知是掏空了巨木的樹心，還是因為過粗樹心自然腐爛了，總而言之，他們現在是在百米之上的高空！
　　腦裡一陣天旋地轉，剛才發誓的豪勇早不知到哪裡去了，甚至就連與沐?親密接觸的感覺，楊帆都無心體味了，心驚膽顫，小鹿亂撞，也不知過了多久，泰山猿躍終於停了。
　　所謂天牢，原來是六號觀測點啊！壓著翻江倒海的嘔意，勉力打量周圍一眼，楊帆心中釋然。
　　.


　　這個世界，看來終究還是原來的世界，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變成現下這幅樣子了，楊帆心中幾乎確認。
　　所謂六號觀測點，其實是楊帆穿越之前，所參加那場野外實習設立的一個定點監測位。
　　地點是在懸崖上一道天然的裂縫間，因為楊帆經常要來這裡採集數據，再加上他那個嚴重的恐高症，為了不受那日日煎熬，他乾脆自掏腰包，買了些速凝材料，將那裂縫外圍厚厚填上了一層，建成了個頗具規模的小巢。
　　因為擔心會有蛇蟲爬入，又擔心上下岩石不穩塌方，小巢前後左右上上下下，又都被刷過了一層特種異能填充劑，可以說，二十五世紀大城市裡檔次稍低一點的房子，都沒有這小窩來的堅固，裝修的體面。
　　當年鬼使神差，被整個探險隊笑為奢侈的舉動，沒想到在經歷了八百年風雨之後，又一次變成了楊帆宅下去的住所……
　　特種速凝材料鑄就的外牆，強度比純粹的岩石還要強上幾倍，即便經過了八百年風雨，也絲毫沒有變化。
　　也許，自己的命運合該穿越至此，而並非是在二十五世紀當一個宅男到老到死，看著六號觀測點的外牆，楊帆心中暗暗尋思。
　　「接下來幾個月，你就老老實實呆在這裡，吃的東西我會給你送來。」將楊帆塞進六號觀測點的門，解開他身上束縛，沐?就站在門外說道。
　　宅男天生膽小，何況楊帆還有嚴重的恐高症，因為害怕門忘了關自己一不小心閃下懸崖去，故而把門造的極小，跟那東山洞穴有的一拼，大概……這也是石室雖好，卻沒有州長大叔來住的原因罷！
　　終於重獲自由，楊帆爬起身，活動一下筋骨，沐?說話的同時，他眼睛在室內掃了一圈。
　　這間天牢約略有二三十米見方，作為住屋窄小了點，但作為一個房間來看的話，倒也算的上寬敞，只不過房間的一邊，似乎被當作儲藏室，雜七雜八堆積了不少東西，而這座觀測點建立的初衷，那台貝魯塔粒子震盪器，曾經擺放的地方已經空空蕩蕩，不曉得消失到哪裡去了。
　　沐?點點頭，拍拍楊帆的肩說道：「安心呆在這裡，不要放棄，據說……只要意志堅定，不管迷失還是被佔據，都有機會恢復原狀呢。不記得自己是誰不重要，最重要是要記住，你是一個人！」
　　叮囑完最後這句，沐?轉身就欲離去。
　　「沐姐姐，謝謝！」衝著美人背影，楊帆深深的說道，如果不是沐?阻攔，對這裡一無所知的他，真不知道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
　　「不用謝我，你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也有我一部分責任，如果我當時攔住你進那洞穴，就不會有現在的事了。」沐?腳步微頓，卻沒回身，清淡的說道。
　　這番話，卻應該對那個不知到哪裡去的身體前主人說，跟楊帆是說不著的。
　　微微搖頭，楊帆便又問道：「沐姐姐，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們總說什麼迷失、被佔據之類的話，那到底什麼意思？」
　　沐?終於轉過了身，憐惜的看楊帆一眼，緩緩說出一番話來，原來，這卻是現今這世界人人皆知的常識，也就楊帆這樣的「失憶」者不知道罷了??
　　所謂迷失，是指人的意識消散，忘卻本來，再不以人類自居，而完全回歸了野獸一般的生物本能的現象。
　　這種迷失者經常都是人類中的強者，迷失之後，悍勇凶厲，六親不認，幾乎是處在這個世界食物鏈最頂端的生物。
　　幸喜這些迷失者雖然凶厲，也只是遵從弱肉強食的生物本能，吃飽了睡，睡飽了吃，只要肚子不餓倒也並不惹事生非，而且它們身體變異，食譜遠比一般人類廣泛的多，為惡倒也不劇。
　　人們一般稱這些迷失者為「魍」，代表它們半人半鬼，迷失了自我的意思。
　　變身成魍並不是一瞬間的事，而是一個緩慢的過程，特徵也很容易分辨，第一就是記性慢慢不好直到徹底失憶，第二就是，血液會漸漸變黑。
　　所以被關在這天牢裡以後，每隔兩三天，就會有人來取楊帆一點血，看看有沒有變黑的跡象。
　　至於被佔據，就是比迷失嚴重的多的禍害了。
　　據說人只要被佔據，就會變成鐮骷人的忠實奴隸，獲得某些特殊的力量，然後從此死心塌地與人類為敵，殘忍無比，甚至會生啖人肉。
　　而且這些被佔據者如果不被妥善處理，還會佔據其它的人，就好像瘟疫一樣擴散開來。
　　這些被佔據者的表徵同樣是失憶，雖然沒有身體主人的記憶，它們卻有著自己的行動方式和組織紀律，對於人類的危害絕對不是只憑籍本能的其它生物能夠比擬的。
　　在這個世界落後的情報系統中，因為佔據者的出現，而導致整個村落徹底消失的實例可以說比比皆是。
　　很多古老的故事，現今的人類知道的也不甚清楚了，但所有人都知道，人類會從傳說中輝煌的地球之主的身份淪落到現在的境地，鐮骷人和被佔據者要負一大半責任。
　　這些為虎作倀，甘做傀儡的被佔據者，就被人類稱作「傀」。
　　除了失去記憶，傀的特徵也很明顯，那就是眼睛會逐漸變紅，到最後乾脆化成一片血色，這同時也是鐮骷人的最顯著特徵，自然，也將成為隔三差五檢查的重點。
　　雖然細節不太相同，現今的人類的情形，似乎很有些那個出了幾十代的恐怖遊戲《生化危機》的味道啊，聽者沐?敘述，楊帆心中暗自嘀咕，對眼下這世界的情況，總算有了大致的瞭解。
　　只是，以二十五世紀人類社會的發展趨勢來看，這種事，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亞？
　　這般想著，楊帆不由自主又向沐?詢問，那所謂的鐮骷人是什麼？
　　這次沐?卻沒有答他，只說，若能安然無恙出來，他很快就會知道那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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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一個宅男來說，關禁閉其實並不是件痛苦的事，尤其如果，面前有一台完好的終端，被關的地方更是自己已住了數月之久的蝸居的話。
　　就算連接不上網絡也根本不是問題，因為楊帆的復古Q2818里，可是儲存了他自出生以來的所有宅男資料啊！
　　當中有數之不盡的小說、歌曲、電影、遊戲、軟件、專業書籍以及其它亂七八糟的東西，隨便調出一丁點來，都足以楊帆消磨過禁閉期了。
　　至於能量，那也根本不是問題，手機裡能量卡那所謂的使用期限，指的其實是手機功率全開，滿負荷運轉作主機時的極限，如果只是看看電影聽聽歌，根本消耗不了多少……
　　當然，以上那都是假設，都是美好的臆想。
　　在二十五世紀，宅，是一種很正常的生存方式，因為衣食無憂，生活沒有目標，事實上大部分宅男都是這樣練成的。
　　可是，在這人生地不熟正生化危機著的末世，在不知將面臨著怎樣命運的三十三世紀，還能好整以暇宅起來的傢伙，那就真的非人類了，至少楊帆還沒癡迷到那種「我宅之後，哪管洪水滔天」的程度。
　　關在六號觀測點裡，楊帆的心情要三個詞合到一起才能形容??擔心，掛心，以及……噁心。
　　他擔心的是，自己到底會不會變成魍或者傀，雖然他是穿越來的，但沒有一丁點證據證明他就是清白的呀，因為說不定，那些個魍和傀，就是他這樣的穿越者造成的呢？
　　既然連穿越這種事都發生了，發生什麼應該都不奇怪吧？
　　至於他掛心的，就是沐?了，世道如此艱險，人心如此險惡，貌似剛強實則溫柔的沐?，可千萬不要出什麼閃失呀！
　　楊帆實在很想……很想像其它小說裡那些穿越眾一樣，虎軀一震，王八之氣四溢，從此八方來朝，八脈盡通，天上地下，唯我獨尊，能護得沐?周周全全。
　　至不濟，憑著自己穿越眾的身份，靈光不停閃現，剽竊那無數先人專利，讓這村落變城鎮，城鎮變城市，讓這裡從原始社會直奔共產主義，那也是可以期待的呀。
　　只可惜呀，一切都是YY意淫罷了，小說裡的情節根本不會發生，至少楊帆絞盡了腦汁，也沒有想出，在眼下這幾乎一無所有，對外界更是絲毫也不瞭解的情況下，憑籍自己基因工程博士的學識，如何能夠無中生有出來。
　　甚至就連如何生存下去，他都沒有多少把握，自己手無縛雞之力，而從剛才大廳裡的情況看，似乎也很不受人待見……
　　擔心的，怎麼擔心也都沒用，掛心的，任他絞盡腦汁也無濟於事，至於噁心的，可就是實實在在面臨的問題了，那便是，他自穿越以來的那第一頓??晚餐。
　　飯盛在一個合金飯盒裡，沐?沒有親來，是托人送的。
　　雖然天色昏暗，楊帆的體質不同以往，隱隱約約也看了個明白，其實就算不看光聞味他也知道，飯盒裡盛的，就是剛才大廳裡火上煮的那些個鐵鍋吊罐裡的東西。
　　入鄉隨俗，人在簷下，這堆黑乎乎酸不拉嘰的東西，楊帆原本打算一咬牙一捏鼻，硬灌下去就是，結果，把盆只是一端，他肚裡已經一陣抽搐，翻江倒海起來。
　　誰讓，誰讓他現在視力大漲，就算摸黑也能看個八九不離十呢！
　　那鍋裡，那鍋裡煮的都是什麼呀！
　　如果他的記憶沒有出錯，如果曾經學過的生物知識是對的，那些黑扁長腿的東西，似乎就是那姓蜚名蠊，俗稱蟑螂，外號小強的……
　　雖然這些個小強又大又胖，個個如硬幣大小，倒更像它一門親戚叫做土鱉的，可那也改不了它是小強的事實啊，就算那土鱉，從來也只是當藥吃的，沒有人會將之當成飯菜。
　　端詳盆裡號稱不死的小強屍體，楊帆尋思半晌，終究還是把飯盒放下了，這也許就是生化危機時代的現狀，不得不接受的現實，可是看到這種東西，喉嚨眼實在打不開亞……
　　先這樣放著吧，可能，也許，大概，到真正餓了的時候就能吃下去了，楊帆這樣安慰自己。
　　吃不下飯，也壓根沒有睡意，腦裡無數心思盤旋往復，楊帆是既讀不下小說，也看不進電影去，躺在天牢的石面上，翻來覆去，穿越來的第一夜，不知不覺就這麼過去了……
　　等到楊帆開始安慰著自己，睡吧，睡吧，也許一覺醒了就會發現已經回到現代，一切只不過是個噩夢的時候，紫色的光線已經透過林木射到天牢石壁上了。
　　天牢面對著東北，太陽剛升的時候，運氣好還是能接著點日光的。
　　這種程度的光線，還是紫色的，對楊帆的睡眠原本是毫無打擾，可是，突然迴盪在耳邊，自山崖下傳來的如狼似虎的陣陣吼聲，卻徹底打消了楊帆那一點點睡意。
　　發生什麼事？楊帆驚疑不定的翻身爬起，湊到透明除塵高強度的合成材料窗前往下一看，頓時目瞪口呆。
　　下面那連綿不絕的咆哮，可不是虎豹豺狼之類，那壓根是州長大叔與州長大嬸們自行嚎出來的。
　　可能整個村落的人都出動了，足足有幾百號人呢，都穿著獸皮衣裙，袒胸露臂的，正沿著那一根根粗逾手臂的樹籐往上面爬。
　　說是爬都有些不準確，沿著樹籐，這些人一扯數米，簡直騰雲駕霧一般，也就幾息之間，就從地面爬到了幾乎與楊帆所在的天牢平齊的高度，一百幾十米，氣都不喘一下。
　　他們這是幹什麼？反悔了，想要幹掉我麼？那也用不著來這麼多人來吧？楊帆心中正尋思呢，那爬行最快的幾十個人，卻晃動樹籐微微一蕩，然後……盡數鬆開了胳膊。
　　他們這是……楊帆腦子裡彎還沒打過來呢，「咚咚」連綿不斷的撞擊聲已經響起來，這些人鬆開了借力樹籐，唯一能幹的自然只有自由落體唄。
　　所以這三十幾人，就面帶微笑，平攤著開身體，循著不同的軌跡，下墜十數丈，結結實實拍在了巨木橫出的枝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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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大響，枝椏震顫，這些人卻似渾然無恙，懶洋洋翻一個身，呼嘯一聲，就從最上面的樹杈，又跌向了低一級的樹杈，發出另一聲大響，然後就如此這般的，一級一級翻滾下去……
　　這個時候，後進的幾十人也已經攀到了最頂，於是同樣三三兩兩鬆開了胳膊，帶來了新一輪的撞擊聲。
　　一時間，州長大叔們的身影起起落落，當真蔚為大觀。
　　與州長大叔們近乎自虐的方式不同，州長大媽們爬到半空以後，卻是抓著長籐表演空中飛人，長籐在空中交錯蕩漾，她們就在長籐間飄來蕩去，自在如意。
　　甚至經常會讓人分辨不出，她們究竟是抓著籐呢，還是早已經鬆開了手，正在那裡飛翔。
　　經常性的，還會有人表演空中急停??
　　蕩著長籐俯衝下來，將到最底的時候，猛然射出手裡標槍，這一槍快的肉眼難辨，而她們，僅憑這一槍的反作用力，就將哄然俯衝的威勢盡數化解，變成了紋絲不動。
　　甚至有些人，在這一槍扔出之後，那反震力竟能讓自己借力蕩回起落點，比如說，沐?。
　　大概就是因為在一群州長大媽間出類拔萃的身手，她在村裡才有那般的聲望吧。
　　除了能將人猿泰山羞死的州長大叔大媽們，山谷底下，也有那些光著屁股的小屁孩，大約手掌圈不起樹籐沒法爬高，就只好在崖底平地上，一溜小跑的加速，然後……合身往那巖壁上撞，一下一下，不打半絲折扣。
　　雖然是這種看起來異常玄乎甚至是殘忍的舉動，可是隨著州長大叔大媽小屁孩們一同飄蕩在晨曦籠罩的山林間的，還有不時響起的笑聲以及肆意的呼喊……
　　這些人，根本是在晨練，或者說，是在活動筋骨？
　　看著眼前充滿活力的山谷，楊帆恍然間明白過來，同時也明白了，這些人為什麼個個賽州長大叔超史泰龍了……
　　尋思片刻，楊帆忽然掏出了手機，稍加調校，幾秒鐘後，手機屏幕上便出現了密密麻麻一群綠色光點，間或還夾了幾點藍色。
　　好傢伙！看著屏幕顯示，楊帆唯有苦笑。
　　這本是他這宅男很少會用的手機功能，叫做異能量掃瞄。
　　其實很實用，因為這種掃瞄瞬間就能判斷出範圍內所有人的能量等級，尤其是街頭上武館裡一些好戰分子，通常都會用這項功能粗略判斷下對手的等級，然後決定是否與之交戰。
　　二十五世紀並非一個純粹科技的時代，自從二十二世紀開始，某個強人通過不可思議的手段，讓全人類在幾天之間普及了異能，人類的文明，就開始逐漸往半巨能半科技的方向發展。
　　雖然科技不斷進步，對於個人能力極限的追求也從來沒有停止過。
　　像楊帆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宅男其實非常少見，因為有很多人，就算宅都能宅成一代高手的。
　　楊帆是實在沒有辦法，因為他試過了無數激發異能的手段，到最後都以失敗告終，只得放棄了變強的努力。
　　最後宅成基因工程博士，這段經歷也功不可沒。
　　唔，話說遠了，且回正題，異能量可以掃瞄周圍百十米範圍內的生物能量，對於目標的能量等級，則以灰白綠藍紫的顏色區分。
　　像這群州長大叔大媽們這種閃亮的綠色，若是放到二十五世紀，那就是相當於B級頂峰的能力，全世界範圍內也就數千不到萬，而藍色的A更是只有幾百，現在倒好，光這麼個村落就擠了一百來號……
　　這，這，這到底是什麼世道啊？
　　感慨歎息完，捎帶著，楊帆也看了下自己的數據，帶著一點點期盼，這種只有失望不曾希望的舉動，他已經很多年沒做過了。
　　鮮亮的白色！
　　也就是說，穿越之後換了個身軀，他終於可以擁有異能了，而且直接就是個C。
　　乍意識到這點他很興奮，再尋思一下，可就無比鬱悶了！
　　即便是個C，在這村子裡都那麼的不受待見，要知道，二十五世紀的時候，他手無縛雞之力都沒受過這般歧視呢，這豈不意味著，在這個時代，這C級實力，甚至還不如另個時代的沒有能力嗎？
　　人生的大起大落來的總是那麼快，窗外的歡聲笑語頃刻間也有些刺耳起來，楊帆喪氣的想放下窗簾隔掉聲音光線，手按上按鈕才募然發現，這裡畢竟已不是八百年前了，窗簾早幾百年就不知哪裡去了……
　　真是人倒霉起來，喝涼水都能塞牙縫啊！唔，不能這麼想，這是宅男的頹廢思路，應該想著，眼下雖然還不如從前，不過，的的確確是件好事啊。
　　這具身體，怎麼看都比以前那堆廢柴強多了吧，而且無論如何激發不出能力的毛病也痊癒了，雖然對比而言不如以前，畢竟是邁出了第一步呀，總算有變的更強的機會了亞！
　　這般想著，楊帆募的又歎息起來，不為別的，還是因為自己的宅啊！
　　二十五世紀是個難以想像的世紀，人類的科技和巨能文化都達到了有史以來的巔峰，這在日常生活中體現的最明顯的，大概就是所謂的全球數據化吧。
　　注意，是全球數據化，而非數據全球化那個二十二世紀便已經實現的網絡架設工程。
　　所謂全球數據化，便是指，每個人的身體狀態異能強度有數據可依，每個人的私有物品都可以用數據的形式表現出來，現實的生活雖然不是網絡遊戲，卻能像網絡遊戲一般，摻夾著科技與巨能文明的共同特徵。
　　全球數據化最顯著的表徵，便是每個人都會隨身攜帶的塞滿了異能數據卡的卡片簿和讀卡器。
　　這些卡大體包括空間卡、能力卡、道具卡、空白卡、能量卡五類，是二十五世紀的人居家旅行殺人越貨必備道具。
　　這些個分門別類的卡片，其實都是各種各樣的異能力，經過工業化標準化量產化處理以後，變成商品流通出來的，只要經過讀卡器激發，就可以實現各種各樣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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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間卡基本等同網絡遊戲裡的包裹，只不過完全沒有包裹的數量限制，就算裝一幢樓裝一座山，只要你捨得買那大容積的卡片，都能夠將之數據化然後隨身攜帶。
　　真正的有錢人，甚至可以把自己的所有資產，不管是有形的還是無形的，都以卡片的形式存放起來，走到哪裡帶到哪裡。
　　根據一些科學家預言，如果技術再發展個幾百年，或許，將整個地球裝入數據化的異能空間都不是多難以想像的事……
　　能力卡是一次性的卡片，可以在自身的異能之外，額外具現一種全球通行的能力，選擇只有兩個，武功，或者魔法，不過武功有很多等級很多種，魔法也分很多等級很多類，價錢各個不同。
　　道具卡同樣是有使用次數限制的卡片，但跟能力卡永遠具現又有差別，它基本等同網絡遊戲裡的魔法卷軸，根據所存儲能力的不同，可以用來攻擊、防禦、偵測……使用一次就少一次，除非購買新的補充。
　　這種卡片費而不惠，一般人不會準備很多，但其與本身能力完全無干的功能，還是會令人經常性的準備一些互補或者組合性的能力以應付突發情況。
　　空白卡，顧名思義，卡片本身一片空白，但只要進行不同的設定，就可以方便的複製到其它卡片中的能力以備不需，基本上所有人卡片薄裡都會備上不少。
　　至於能量卡，其實前面已經提到過了，又可以叫做標準能量片，但凡以上提到的所有可以使用的卡片，或者與卡片無干，純粹的二十五世紀的小型電器，都需要能量卡為所進行的操作提供能量。
　　包括操作卡片必須用到的讀卡器，包括楊帆現在所用的復古型手機……
　　上面的介紹天花亂墜，或許把大家都說糊塗了，可實際上呢，淨是廢話！
　　因為除了能量卡，這些個卡片，楊帆一張都沒有！
　　他是個宅男啊，空間卡用不著……
　　他是個廢柴啊，能力卡具現對他無效……
　　雖然還有道具卡可用，可是……用著那東西他會生氣亞，憑什麼別人都有這樣那樣的能力偏偏自己沒有呢！
　　當初的情緒，現今想起來真真叫人懊惱，唉，為什麼氣人有笑人無呢？如果沒這些個情緒作怪，自己怎麼也該是帶著十幾二十張卡片一起穿越的吧？
　　藉著抽中大獎一樣的穿越更換了身體，說不定現在，自己都已經具現了一套天位絕學在身，可以縱橫馳騁獨孤求敗了呢！
　　然而現在，所有的臆想終究只能成為臆想……
　　盯著牆壁上漸漸移動的日影，楊帆懊喪出神，正思接千載神遊萬里的功夫，卻募然合身跳了起來！
　　因為，他忽然看到了一張卡片！
　　觀測點北牆，恰好能被日光照到的牆壁上，竟然貼著一張卡片？！
　　雖然上面落了薄薄一層灰，可是那方方正正的形狀，指甲大小的體積，一毫左右的厚度……那不是數據卡是什麼？
　　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奔到牆前，溫柔的撫去牆壁上的塵土，楊帆輕輕揭下了那與牆壁貼在一起，若非陽光照上，肉眼幾乎難以分辨的薄片。
　　的確是一張數據卡，而且是空間數據卡，也就意味著，裡面可能存放著許多物品。
　　這真真是瞌睡碰枕頭，拉肚子碰上賣草紙的呀！
　　畢竟是歷經過八百年風雨的古董，楊帆小心翼翼將卡片裝入了Q2818，這款復古型的手機不僅僅是款手機，還可以當標準讀卡器來用。
　　「需要輸入密碼……」
　　這是理所當然的，每張卡片都需要身份認證才能激發，每個人都會設定自己的激發密碼，就好像銀行帳戶的密碼一樣。
　　楊帆一陣懊喪，最低級的一星卡，密碼位數為八，看起來不多，可標準腦維編碼為五百個……這種程度的密碼，如果不是量子算法來解，就算手機的芯片很強勁，也絕不是一天兩天能夠暴力破解開的。
　　但這種念頭只是一閃旋即就消失無蹤了，因為，手機屏幕上很快顯示出了需要輸入的密碼數：三位。
　　楊帆先是一愣，旋即恍然，對了，所有卡片的密碼校驗，需要卡片內部自帶的異能來維持，而異能終究是會慢慢散逸的，根據官方公佈的數據，大約每一百年，設定的密碼就會因為這樣的散逸減少一位。
　　當所有密碼都消散掉之後，再過一百年，維持卡片數據化的異能就會消失，卡片就會徹底失去防護，腐蝕風化直至變成塵埃，裡面存儲的東西也消失無蹤……
　　這般說來，已過去了八百多年……手上這個，還是張十一位驗證的四星卡呢？
　　又中獎了！卡片星級越高，空間也就越大，四星卡的容積可是一星卡的足足八倍呢！
　　三位的密碼根本不是問題，五百乘五百再乘五百也就一億兩千五百萬種組合，以Q2818的計算力，也就幾個小時的事，若說還有什麼問題，那就是破解程序沒有現成的，恐怕得自行編寫了。
　　楊帆這理工科博士的學位可不是混假的亞，難點的程序或許不行，這種暴力破解的小玩意，只要參考些資料，還是手拿把攥的。
　　擼擼袖管正欲動手，楊帆卻忽然想起另一樁事來……
　　這個卡，到底會是誰留下來的呢？而且還留在那麼顯眼，又不易被發現的位置……
　　這般想著，楊帆腦中不由靈光一閃，走回揭下卡來的牆壁前，伸手往那灰塵遍佈的牆面上只是一拂，一排大字登時映入眼簾??
　　「活下去！堅持就是勝利！」
　　.


　　標準的五百腦維碼，編寫之初所參照的語言對象，便是華語。
　　因為脫胎自象形文字的華語，更容易讓人的腦波產生特徵波動，降低辨認其含義的難度。
　　甚至可以說，邁入腦維時代以後，華國之所以能夠從第三世界國家一躍成為世界三大強國之一，老祖宗留下的這些文字功不可沒。
　　也正是因此，就算到了二十五世紀，到了已經沒有政府沒有國家概念的時代，華語仍舊成為世界上最流通的語種而傳承下來。
　　說這麼多並不是廢話，只是想說明，九個漢字，兩個歎號，就是這張數據空間卡原本的密碼，而歷經八百年之後，那密碼就是「活下去」。
　　會將卡片放在這個位置的人，理所當然也會把密碼寫在附近，要不豈不失去了留下卡片的意義。
　　事實上，楊帆不僅猜到了數據卡的密碼就寫在這裡，甚至還知道，留下這張卡的到底是誰……
　　因為那字跡，屬於他的博士生導師羅教授，往日裡他不知看過多少遍了。
　　羅教授為什麼會把數據卡放到這個地方？帶著疑惑，楊帆輸入了三位的密碼。
　　數據空間裡的物品立刻顯示在了手機屏幕上，通過讀卡器查看卡片功能只需消耗一點點能量，若是直接把物品具現出來，根據儲存物品不同，那所需要的能量可就多了。
　　抱著謹慎的態度，將空間物品列表稍一打量，楊帆的心情，立時從亢奮又變回了陽痿……
　　空間裡都有些什麼啊？
　　二十加侖純淨水，兩百八十八塊高熱壓縮餅乾，以及……其它零零碎碎的補給品，若是野外考察，這些食物淨水倒是夠支撐兩三個月的了，可問題是，現在自己已經穿越了呀！
　　從此以後就需要生活在這個世界，沒什麼可能再穿回去，這些純粹的消耗品有什麼用？
　　古語都有雲，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三兩個月的食物根本無濟於事，提高在這世界的生存能力才是當務之急啊！
　　而除了那些食物之外，空間裡剩下的地方，就是無數的書籍文獻、參考資料、研究課件以及日記，差不多囊括了楊帆記憶中科考隊的所有書面資料……
　　等一下，日記？楊帆募然發現了至關重要的東西。
　　如果羅教授記日記的習慣一直保留的話，自己……似乎有希望知道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內容呢，比如說，那場莫名其妙的地震，比如說，自己究竟是如何一睡八百年，然後靈魂復生的。
　　「2415年6月8日，星期五，天火。」
　　入目第一行，楊帆就呆了，好麼，感情羅教授這記筆記的習慣，還是從自己失蹤第二天開始的。
　　只不過，日期，星期幾，天氣……按照正規日記的格式，本來應該填寫天氣的一欄裡，那「天火」兩字又是什麼意思？錯別字？
　　帶著疑惑，楊帆繼續向下看去，然後很快就明白了。
　　「沒有任何先兆，沒有任何預警，昨天整晚今天一天，夜空就像著了火一樣璀璨……」
　　「天火燃燒了一天一夜，直到現在，太陽又一次落下才逐漸開始消褪，只剩下一點點桔紅色的殘跡。」
　　「那些火就像極光一樣飄渺不定，卻又比極光更加瑰麗，更加燦爛，更加恢弘，它們根本不是燃燒在大氣層內，而是浮現在大氣圈頂，籠罩了整個地球……」
　　「那應該是某種粒子在宇宙背景輻射下的真空電離……」
　　會產生火焰效果的粒子真空電離？這似乎是……楊帆頓時聯想到某些東西，心中一陣驚訝。
　　「應該是貝魯塔粒子沒錯！」筆記本上很快給出了結論，「粗略估算了一下，要達到這種效果的電離現象，整個地球受到的平均有效輻射當量，應該在200~220希沃特【輻射劑量當量】之間，持續整整24個小時的話，造成影響恐怕……」
　　果然！已經不用再看下去了，楊帆已經徹底明白，明白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明白八百年後的地球，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幅樣子……
　　貝魯塔粒子他熟啊，甚至全世界，都沒有幾人比他更熟悉這種特殊的輕子了。
　　沒有辦法，誰讓……他當博士研究的課題就是這個呢，甚至那最後長達半年的野外實習，也是為了貝魯塔粒子研究的畢業論文而準備的……
　　貝魯塔粒子，是二十四世紀末二十五世紀初才被發現的新型輕子，誕生於所有質量會出現變化的核子反應中，根本無法穩定存在，持續時間只有數秒。
　　雖然只有幾秒鐘，但這是一種強穿透粒子，幾秒鐘時間，已經足夠其穿透整個地球甚至覆蓋到月球以及更遠的地方了。
　　可以說，自從有核反應這回事以來，整座地球，就籠罩在這種持續不斷的貝魯塔粒子輻射背景當中了。
　　只不過……一來，那種反應的持續時間總是很短；二來，貝魯塔粒子的輻射量與核子反應的能量級是指數關係遞進；三來，貝魯塔粒子輻射所引發的各種效果，與輻射劑量也呈指數級的關聯。
　　所以人們一直都沒注意到這種粒子的存在，直到南極的強湮滅反應堆建成。
　　貝魯塔粒子輻射所引發的常見效果其實只有三種，首先是真空電離，當輻射劑量低的時候，這種反應幾乎微不可見，只有超過了某個劑量，才會出現火焰燃燒一樣的跡象，這在前面已經說過了。
　　羅教授對於輻射當量的計算，應該就是賴於燃燒效果的逆推，雖然……為研究貝魯塔粒子輻射而來的科考隊有精準的輻射測量器，但那些儀器應該沒有任何使用的機會。
　　在這裡，就不得不提到貝魯塔粒子輻射的第二個效果了??消磁。
　　超過100希沃特當量的貝魯塔輻射三秒鐘以上，就可以抹消二十五世紀幾乎所有數字儀器的運算記憶功能，哪怕二十五世紀所有的數據存儲材料都已換成了非電磁機理的新型材料。
　　這種效果的產生機理還沒人研究透徹，但有一件事很明顯，天火燒完之後，地球上因網絡文明而誕生的那無窮無盡的數據資訊消息花邊新聞……都該已隨著那場天火燃燒殆盡了。
　　而這，大約也是羅教授寧肯留那些個無用書籍，也不肯在空間裡放多一點其它保命傢伙的原因所在吧??當文明面臨危機，將文化傳承下去的意義顯然要大過一個人活命。
　　不過，這還不是最嚴重的，數據雖然被抹消了，畢竟網絡硬件還在，操作終端也沒有受到破壞，那無窮無盡的網絡資源，還不都是人類一個個符號寫入進去的？
　　貝魯塔粒子輻射的影響，最嚴重的還是那第三種效果啊……


　　要說這第三種效果，就要從有核輻射這回事出現開始說起了……
　　核輻射所放射出來的高能粒子各種射線，都能夠對人的機體產生損害，進入身體以後影響細胞內的DNA，打斷DNA鏈或者改變DNA分子的結構，使DNA發生變異。
　　這種變異甚至會影響生殖細胞，使後代也產生相應的症狀，這便是核輻射效應。
　　這種輻射不僅僅會損壞DNA，破壞人的基因結構，在極微小的情況下，也會有破而後立這種情況發生，也就是說，DNA鏈受到破壞後不僅沒有功能喪失，反而獲得了更加強悍的能力。
　　以前人們一直以為，這只是一種隨機事件，就好像買彩票中大獎一樣，總有人那麼幸運。
　　可實際上，拆房千間，沒有一間越拆越結實的，撕紙萬張，沒有一張越撕越完整的，破壞就是破壞，永遠變不成建設，核輻射效應的時好時壞，根本無關幾率問題，完全是貝魯塔粒子的輻射效應在其中搞鬼。
　　這種效應，學術上稱之為基因定位趨向反應。
　　也就是說，物種經過貝魯塔粒子輻射之後，就可以將基因下一步趨向的進化性提前一步釋放出來，而且這種效果是穩定的，很容易就能由後代繼承得到，就好像……純粹的經過了幾十幾百甚至……幾十萬幾百萬年的自然進化一樣。
　　雖然這種進化沒經過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考驗，會存在一些怪異的地方，但無論如何……那是種穩定的進化。
　　自二十一世紀末期開始，這個世界便不斷有異能者出現，科學家們懷疑，這也是因為當時初級湮滅反應堆建成，貝魯塔粒子輻射強度與持續性大大增強的緣故。
　　雖然進化是好事，可是這種粒子輻射也有不好的地方，那便是，定向基因調整將耗盡基因自然修復的能量，通俗點的說法，就是會導致組織器官的早衰，大大縮短輻射影響到物種第一代的壽命。
　　以人為例，不同年齡段的人，受到的影響也各不相同，老年人最甚，中年人次之，未成年人細胞充滿活力，所以影響最少。
　　正是因為消磁、令人早衰這些個麻煩的後果，再加上貝魯塔粒子根本無法阻擋的超強穿透性，羅教授所帶領的以該輕子為課題的研究室，於是集體來到了華國西南這片荒郊野外，因為，他們在這裡發現了貝魯塔粒子無法穿越的區域。
　　如果可以控制貝魯塔粒子的輻射方向，對於這種粒子的研究，無疑會方便太多太多。
　　所以，他們在這裡架設起了多達七個的貝魯塔粒子震盪器陣，用以確定那阻礙粒子穿透的礦物質所在，可惜研究還未得出結論，大輻射便發生了……
　　小劑量貝魯塔粒子輻射誘發進化的幾率極低，但是隨著劑量的增大，這種幾率會指數級上升，而發生進化變異的程度，也就是相當於自然進化的年數，也會指數級的上升。
　　「如果不是外星人入侵，可以造成這種程度的貝魯塔粒子輻射的，只能是位於南極的強湮滅反應堆發生了洩露……從天火燒灼的方向，也能夠得出相同的結論。」
　　日記裡，羅教授進行了進一步的推理，其實這些楊帆自己也能猜出來。
　　他所在的地方位於北緯30左右，此地太空中粒子輻射的劑量都可以達到200~220希沃特的話，那麼即便距輻射源最遠的北極點，濃度至少也在180希沃特以上。
　　180希沃特劑量，24小時不間斷的輻射，這種劑量，可以令得所有被照射到的生物，憑空進化上一百萬年，而愈往南半球，愈靠近南極點，這個數字便愈形誇張，在強湮滅反應堆周圍，這個數字甚至可能要以億年為單位……
　　幸虧那裡生物一向稀少！
　　「人類完了！」羅教授的日記裡充滿了悲觀。
　　「這種程度的輻射之後，像我這樣年齡的人，壽命至多剩下幾天，壯年人也只能再活幾個月，青年人和未成年人也許來得及繁衍出下一代，絲毫不曾受過輻射影響的下一代，可是……知識的斷層無法彌補！」
　　「人類幾千年傳承下的文明，恐怕99%都將在這次大輻射以及接下來幾年當中煙消雲散……不過，這還不是最嚴重的！」
　　不是最嚴重的？楊帆一陣疑惑。
　　「最嚴重的，是大自然對於人類幾千年來肆無忌憚破壞的報復啊！」從羅教授的筆劃當中，可以清楚感受到他的憂心。
　　「早在貝魯塔粒子研究之初我就發現，當世相當部分生物體當中，都正在孕育一段奇怪的基因代碼，雖各不相同，序列卻莫名的一致，經過幾年研究，直到最近，我才發現那段代碼的意義……」
　　「那便是，凡具備此基因代碼的物種，會逐漸將人類視為物種傳承的最大天敵，並將這種認知一代代傳承下去，逐漸改變物種特性，讓人類再無法輕易的宰殺、玩弄、利用它們。」
　　「這本來會是一個緩慢的過程，可是經過昨天的大輻射，這段代碼恐怕會立刻在下一代生物中爆發出來……」
　　「人類究竟能否挨過這來自大自然的報復？接下來的世界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就算我這個以貝魯塔粒子為研究對象的專家，也根本無從預測……」
　　雖然不知道具體經過如何，不過看起來，羅教授所說的大自然的報復，人類似乎已經挨過了，至少沒有滅絕掉。
　　「2415年6月10日，星期天，晴。」
　　「動植物的變異現象開始出現，山崖下已經不安全了，只好搬進六號觀測點來。沒想到楊帆那小子一意孤行修起的巢穴，會變成我們最後的避難所。只是可惜，他已經被塌方封在山洞裡面，沒機會享受到了……」
　　「這裡暫時應該是安全的，水和食物也足夠，至少在我死之前是如此。在生命最後的這段日子裡，我重新編寫了粒子震盪器程序，將所有這些訊息壓縮到了數據空間，包括目前所有能搜集到的書籍、研究資料以及根據記憶整理的某些基礎知識。」
　　「不論如何，希望有人能夠看到我留下的這些訊息，並且將這些知識竭盡所能的散播出去，成為全人類的財富……」


　　留言的時候，羅教授一定沒有想到，這些東西八百年之後，會落到我的手裡吧……
《基因工程概論》、《分子克隆載體》、《基因芯片技術》、《DNA靶向定位系統》、《外源基因簡述》、《質子劍》……
　　翻看著一個個既熟悉又忽覺陌生的名字，楊帆心中感慨萬千，等下！
　　楊帆的目光募然凝住了??
　　質子劍？
　　他無比驚訝的翻回了無意間掃過的畫面，沒有錯，的確是質子劍，沒有劍身，只有光禿禿手柄的一把劍。
　　這可是二十五世紀最強悍的近戰武器啊，劍身由一條純粹的以強相互作用力連綴到一起的質子線構成，可以說是世間最鋒銳的劍鋒，切割鑽石都輕而易舉。
　　這東西怎麼會出現在羅教授的數據空間裡？
　　質子劍雖然切割實物鋒銳無比，卻也不是多難弄到的東西，羅教授有一把並不出奇，奇怪的是，他怎麼會將之放進數據空間呢？
　　把質子劍放進數據空間，這把劍……就廢了呀！
　　質子劍雖然叫做劍，卻是相當高端的科技與異能文明結合的造物呢。
　　質子線，顧名思義就只是一條線，當成刀鞭來使差強人意，但肯定沒人敢拿它去鞭人??人還沒打到，自己的手指肯定就先沒削了。
　　要將這雙刃劍一般的質子線用的如臂使指，其實不在人力，只憑質子劍結構的精密、設計的靈巧。
　　事實上，質子劍需要能量激發超弦能場，利用次一級的電磁力將質子斥成一直線，達到可以肆意舞動揮砍的劍鋒效果。
　　在電磁力的作用下，質子線會被激發出肉眼可見的某種色光，所以也有人把這種劍稱為光劍或者激光劍，不過，那只是沒文化的人才有的叫法。
　　說起來簡單，實際上質子劍的內部結構相當複雜，除了超弦能場需要相當高端的激發程序，平素還需要維持反重力場的存在??質子線雖然只是一條線，重量卻在數百斤左右，一般人都拿不起來，更別說揮灑自如。
　　而除了這兩處，能量不足時的報警回收模塊，回收之際，電磁力由斥力變引力的瞬間轉換模塊，都需要相當複雜的程式來實現。
　　可所有這些程式，在質子劍被放入數據空間的瞬間，便都煙消雲散了……
　　所謂的數據空間卡，其實是將現實存在的物體，用異能壓縮為數據的形式進行存儲的法門，所以本質上，這是一種異能。
　　自從巨能文明逐漸興盛以來，為了方便維護網絡資源的版權問題，增強網絡設備對電磁干擾的抵抗力，地球上幾乎所有與網絡、數據相關的設備，都採用了半異能半傳統的材質，比如說……質子劍柄的程式存儲單元，所以，這也是一種異能。
　　"而恰恰,異能空間的數據化能力，對異能是不起作用的，這就叫做異能不疊加法則。"
　　也就是說，舉凡帶有這類部件的器具被放進數據空間，其結果，跟受了貝魯塔粒子輻射沒什麼兩樣，所有的存儲的數據都會被瞬間抹去。
　　數字類電器不能放進異能空間，這在二十五世紀是常識類的存在。
　　楊帆現在手裡正拿著的Q2818，異能空間裡正躺著的質子劍，以及……前面說過的可以實現各種各樣功能的卡片，這些都在列內。
　　不過，不放進數據空間也沒辦法吧？留在外面也會被當時的大輻射影響到，嗯，不對，說不定就是因為被大輻射影響到了，羅教授才把它放進空間卡保存的呢……
　　這般想著，靜心一尋思，楊帆才募然意識到，這柄質子劍，羅教授的筆記裡其實曾經提到過，就在如何利用貝魯塔粒子震盪器，直接對數據空間卡進行讀寫操作那段裡面。
　　操作卡片需要讀卡器，而讀卡器同樣是半異能半數碼的線路，在大輻射瞬間肯定也被輻射到了。
　　手邊所有沾著高科技邊的工具，輻射過後都變成廢品，就憑這些廢品，臨時改造，現編程序，竟硬生生做到了對空間卡的操作，僅憑這點，羅教授在軟硬件方面的學識，拿個學科學位那是肯定沒有問題的。
　　不過，質子劍的修復程序羅教授卻沒能完成，並非不會，實在是沒有相匹配的接口與合適的輸入終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卡片激發程式經典簡潔，對這方面稍有喜好的人都會有所瞭解，就算直接拿底層編碼羅列都不是什麼難事，質子劍激發程式就不同了，四五個相互關聯的模塊，每個都是卡片激發程式幾倍乃至幾十倍的工作量。
　　估計就算有接口終端，以羅教授那風中殘燭般的壽命，這樁工作也不可能完成了……
　　羅教授雖然完成不了，可是，我能完成啊！
　　作為便攜機來說，Q2818已經是最頂級的終端；
　　數據接口Q2818機身自帶，抽出來就成；
　　需要寫入的模塊程式，羅教授已經寫在筆記當中，只須照葫蘆畫瓢，再找些資料參考一下，稍加調試，應該就能解決；
　　至於時間，自己現在什麼都缺，就是不缺時間啊！
　　楊帆的腦中，恍如一道閃電劈下，這不僅僅代表著羅教授未竟的事業終於可以完成，自己有了從這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牢裡脫身的能力，從此以後多了一種保命手段……
　　更主要的是，他終於知道自己來到這個時代可以幹什麼了呀！
　　自二十五世紀流傳下來的功能喪失的工具，各種各樣功能的數據卡片……只要能找到這些，憑籍手裡的Q2818，憑籍自己的編程能力，就能將之變成可以倚仗的力量。
　　積少成多，集腋成裘，同時將這種能力，這些理念，向現今的人類散播出去，直到人類重成萬物之主，恢復昔日的榮光，也許，這就是自己冥冥中穿越了八百年那唯一的原因吧！


　　接下來的日子裡，楊帆抱持著那崇高而偉大的信念，以前所未有的熱情投入到了質子劍程序的編寫開發中去。
　　對於這些能量武器的程式開發，很明顯將是楊帆未來工作的重點，人類要取回昔日的輝煌地位，科技的力量必不可少，這種強力武器的發掘重現，該是最簡便而快捷的法子。
　　既然有了目標，對於習慣了宅男生活的楊帆來說，被囚禁就實在不是什麼難以適應的狀態了。
　　尤其是，隔三岔五的，還能趁送飯的時候，跟沐?這樣的美人聊聊天，就算二十五世紀，他也沒享受過這種待遇呀！
　　日子，就在楊帆沉浸在每日每夜都有新的知識獲取，每日每夜都能夢見自己成為這世界的智者，帶領人類重新奪回星球主宰權利的充實與意淫當中一天天過去了……
　　天氣一天天涼起來。
　　食物依舊是那麼難吃從來沒有變過，只不過材料會從蟑螂變成老鼠，從老鼠變成蚯蚓，從蚯蚓變成蒼蠅蚊子之類。
　　偶爾的沐?也會給楊帆帶一些新鮮水果來，但是那些酸中帶澀、毫無香甜味道的東西，比四害湯實在好咽不到哪兒去。
　　如果不是親見沐?吃喝跟自己並無二致，楊帆恐怕早已把面善心惡、蛇蠍心腸、最毒婦人心之類的修飾詞跟沐?關聯到一塊了。
　　沐?當然不是那樣的人，而實在是……生活在這裡的人，每日裡就只能以這樣的玩意兒果腹了啊！
　　或許，這就是羅教授日記裡所說的，大自然對人類的報復了吧。
　　明白到這點，楊帆改造世界的念頭自然更加迫切起來。
　　那些四害湯、南方特產水果，他絲毫沒有挑食，捏著鼻子都吃下去了。
　　一來是為了激勵自己，不要忘記環境的艱難；二來也是覺得，空間卡裡的食物淡水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派上用場，自己畢竟不是在二十五世紀，沒有肆意浪費食物的資格。
　　日子一天天過去，柘村人對楊帆身體的檢查，也一天天鬆懈下來。
　　他的血液依舊鮮紅沒有絲毫變色，眼睛仍舊黝黑沒有變紅，雖然還沒把他放出來的打算，不過看他們檢查的頻率，似乎已經相信，楊帆那是自然失憶而不是發生異變了。
　　他們這般相信著的同時，楊帆自己也暗暗鬆了口氣。
　　質子劍的復原工作始終在進行，但卻不是那麼容易的，將羅教授規劃的框架一個個搭建並具體實施起來以後，楊帆才發現，實在有太多太多地方需要調整了。
　　幸虧，楊帆收藏的YY小說裡也頗有些軍事發燒友的作品，在一些嚴謹到變態的作品裡面，對這些個武器的回路程式參數都有很詳盡的介紹，他一邊嘗試一邊學習，進展雖滿，卻也沒遇到無法逾越的死胡同。
　　閒暇無聊的時候，楊帆更改了Q2818的搜索模式，分別以金屬、卡片……等為目標，對房間角落那堆垃圾進行了掃瞄搜索。
　　這些本來是雷達卡才有的功能，不過Q2818出廠便固化了這項能力，倒省了楊帆不少手腳。
　　那掃瞄結果雖然不豐盛，卻也讓楊帆振奮不已。
　　他統共找到了三張空白數據卡、七個能量彈倉和一張使用了一半的能量卡，七個能量彈倉裡三個已經損壞，剩下四個卻都還可以寫入數據……
　　雖然光有彈夾缺乏能量缺乏槍支也只是徒勞，可最主要的是，這些東西曆經了八百年風雨，仍舊可以修復使用亞！
　　二十五世紀製品的質量，經受住了時間最嚴峻的考驗，這也讓楊帆，對未來的路益發堅定起來！
　　質子劍程序開發工程一切順利，沒有人在意楊帆在天牢裡都幹了些什麼。
　　兩個多月以後，時間將要進入十二月份的時候，楊帆有生以來的第一個軟件工程，終於通過了虛擬測試，可以進入現實調製階段了。
　　具現出質子劍來，將半塊能量卡小心翼翼嵌入，再連接上數據線，將這兩個月完成的程式一股腦寫入，楊帆卻沒有立刻按動能源開關，而是先提了劍柄，試了試重量。
　　質子劍劍身看起來只有一道線，不過這道線密度可大了去了，如果沒有特殊的方法夾持，理論上，將這條線丟到地面，它能一直沉到地心裡去。
　　要知道，那可是跟中子星差相彷彿的物質密度呀！（如果真是中子星的密度，絕對沒人拿的動，小說，小說）
　　就眼前這道一米來長，比頭髮絲不知道細了百萬倍還是千萬倍的一條線，淨重就足足一百五十八公斤。
　　這若在前世，絕對是荏弱的楊帆無法想像的重量，不過現在嗎……一百五十八公斤，楊帆一隻手拿著雖不能揮灑自如，卻也不會覺得無法承受。
　　似乎這個時代的等級，至少眼前這具身體的C級，對身體極限數據的提升要超出楊帆預估不少。
　　這樣一來的話，反重力場只要開到四分之一似乎就可以揮灑自如了，不僅更加節省能量，四十公斤的重量對揮劍的威力也會有莫大的提升。
　　對數據稍作更改，楊帆拔下數據線，屏息靜氣，戰戰兢兢按上了質子劍的開關。
　　昔日在實驗室，這種經過漫長等待之後，成敗與否終於可以揭盅的場面，楊帆經歷過不少，只不過，沒有哪一次比這次更讓他緊張，更讓他心怯。
　　畢竟，現在他是一個人，如果不成功，沒有其它人可以求助，沒有百度大神可以倚仗……
　　「嗤！」一聲微響，質子劍一陣跳躍，差點脫手而出。先是質子線被能場彈出，重心偏移，然後反重力場啟動，重量又募然一輕……
　　似乎模塊裝載順序有些問題，如果先讓反重力場啟動，待一切運轉正常之後，再彈射質子線，應該就會好的多了。
　　楊帆尋思著改進之法，但這點微不足道的瑕疵，絲毫也沒打攪他的好心情，在他面前米許，那泛著中正平和紅光的，筆直修長的質子劍鋒，比什麼都來得賞心悅目。
　　如果想像不出那景像是什麼樣子，就回看一遍《星球大戰》罷。


　　點擊、鮮花、收藏，謝謝！
　　真的太久沒更新了，只想著點擊鮮花，忘了還有最重要的收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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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哈哈哈……成功了！成功了！」天牢裡，楊帆縱聲長笑。
　　如癡如醉，如癲似狂，其形其狀，與周星馳的狂笑頗有幾分神似，其情其境，庶幾近於東方不敗拿下葵花寶典時。
　　實在憋屈的太久了，自從莫名其妙穿越到這個時代，這還是楊帆第一次確信，自己可以在這裡生存下去，而且生存的很好！
　　兩個月的迷茫，兩個月的膽戰心驚，終於在這陣笑聲裡盡數散去，又怎能不快意，怎能不志得意滿？
　　「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楊帆揮舞著質子劍，盡情宣洩著心中憋悶。
　　若說還有什麼遺憾的，那也就是，這般縱聲長吟的時候，卻沒有辦法彈劍相和以壯聲威吧？
　　質子劍劍鋒就是劍身，劍身就是劍鋒，忘形戳指一彈，絕對就叫做樂極生悲了。
　　只是，這般盡情宣洩的同時，楊帆肯定沒有意識到，質子劍第一次出鞘的機會會來的那麼快，而他一鳴驚人的打算，又是那麼的……
　　後事不提，且說現在，哭完笑完張狂完，楊帆的肚子，卻就有些餓了。
　　這些日子忙於設計，不饑不飽也不知肉味，如今事情忙完了，心情好了，那五感自然也就回來了。
　　不如……小小慶祝一下？空間卡裡似乎還有半瓶紅酒，兩罐午餐肉和幾串臘腸，還沒動手，只是屈指盤算著，楊帆的口水就已經流下來了。
　　連日來儘是四害湯和南方水果，他實在已經飢渴到了極點。
　　不過，他的設想卻沒有付諸行動的機會了，因為晚餐時間已經到了，就好像知道他要慶祝一般，今天的晚飯既不是四害湯也不是淡而無味的南方水果，卻是一盤油膩膩香噴噴的燉肉湯。
　　那肉片既大且厚，湯盆尚末端進屋裡，惹人垂涎的味道卻已經飄進來了。
　　這種東西，如果在想吃啥就能吃啥的二十五世紀，無疑是人看都不會看上一眼的貨色，無它，易長肉耳，可是在連吃了兩個月這裡的飯食以後，這盆湯對楊帆來說，無疑就是那山珍海味亞。
　　楊帆當下甩開腮幫子，裂開後槽牙，狼吞虎嚥，風捲殘雲，往嘴裡送就像往土箱子裡倒一樣，眨眼間功夫就塞下去了一半，才曉得抬起頭來喘一口氣：「沐姐姐，這肉是從哪裡弄來的？」
　　「眼見就要過冬了，今年運氣不錯，前半晌大伙圍獵了一隻黑熊，這頓所有人都改善一下。」看著楊帆吃的香，沐?微微抿嘴，一邊說著一邊小口小口的撕咬著熊肉，既文靜且從容。
　　可見性格這種東西實在天然而非後天養成，若不然，打死楊帆也不相信，就以這種可以比擬原始社會的蠻荒之地，可以培育出沐?這般外剛內柔，秀外蕙中的美人來。
　　這般說起來，這些人的口味跟八百年前也沒什麼變化嗎，吃久了四害，楊帆甚至曾一度以為，現世的人類味覺已經變異，改成只追求高蛋白了呢。
　　聽沐?說的不易，楊帆放下飯盒，將胸脯拍的山響：「放心吧，有我在，以後沐?你想吃什麼吃什麼，想喝什麼喝什麼！」
　　這本是對質子劍的自信，只是可惜，楊帆實在宅的太久了，本來對話進行好好的，該輪到在女人面前表現的時候，立時熱血上腦，不由的又犯了語言失調症了，心裡已經想好的話就變成了：「放，放，放，放心吧，有，有，有，有我在……」
　　話壓根沒機會完整出口且不說，又因為一邊結巴，一邊拍胸脯，結果力氣使的過大，引來了更劇烈的咳嗽，一時間把臉憋的通紅，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你慢點吃，別噎著。」對於楊帆這間歇性的口吃，沐?慢慢已是習慣了，見怪不怪。
　　楊帆懊喪的直想一頭鑽到地裡去，幸喜沐?心思單純，也是這個時代的人肚子裡沒有那麼多彎彎繞，沒看出來楊帆這般失態到底是所為何來，若不然，楊帆恐怕又得像二十五世紀那般，當個宅男了。
　　唉，當初為什麼要宅了呢，宅到現在，明明心儀的美人就在面前，卻根本沒那勇氣和技巧能博美人一笑，自己怎麼會這麼廢柴呢……
　　這就是宅男的通病了，越尋思越畏縮，越琢磨越陰濕，就算穿越，也改變不了經年累月的養成的習性，呆在那處，正無地自容如芒刺在背，一陣「滴滴……」聲驟然響起，可算給楊帆解了圍了。
　　「那是什麼？」沐?疑惑的看著正發出報警聲的手機。
　　柘村的人只想到楊帆會迷失，會被佔據，卻沒有想過他壓根是穿越來的，關進天牢之前就沒搜他的身，這玩意沐?還是第一次見。
　　「這不是我身上自來的嗎？」楊帆茫茫然問道。
　　「沐姐姐你也知道，我不記得了呀？這麼說，可能是我從東山山洞撿到的，我從洞裡出來的時候就帶在手邊呢。」這是楊帆一早想好的理由，也幸虧，扯謊的時候他的嘴巴還算利落。
　　一邊解釋，他一邊隨意的看了看屏幕，隨口便道：「也沒什麼，只不過是一個S級路過……怎麼會!」話到半截，他募的失聲驚呼起來。
　　卡片搜索、材質搜索、異能場級掃瞄，這都是Q2818整合雷達功能的可選模式，是主動的，而除此之外，雷達卡還自帶一些被動功能，比如說現下這個，高能趨近報警模式。
　　只要有超過某種實力並帶著敵意的目標靠近，就會提醒機主盡量遠離，趨吉避凶，因為這等檔次高手出招，實在是一個碎屑飛出來，機主都無法抵擋的。
　　然而，楊帆奇怪的卻並非屏幕上那個S級紫點飛速靠近的事實，這地界猛人多了去了，偶爾冒出一個兩個根本不算稀奇。
　　他奇怪的是，那個紫點……那個紫點代表的竟然並非是一個人，而是一隻熊，一隻黑色大熊。
　　.


一隻熊？一隻S級的熊，不是楊帆不明白，只是這世界變化快。
　　至少在楊帆原先的時代，或許因為智商的問題，爆發異能的獸類等級都很低，就只能被當成寵物耍著玩。
　　S級的異能動物，楊帆連想都沒想過。
　　「壞了！」對於楊帆手機那閃亮的屏幕，古怪的功能，沐?卻沒有絲毫驚疑，而且一瞬間就看明白了屏幕上的顯示所為何來，當即色變，連飯都來不及吃扭頭就走。
　　「沐姐姐？」楊帆招呼剛打完，就見半空裡，墜落當中，沐?乾淨利落伸手進抹胸，也不知從哪個地方，就掏出了方形的小盒子，對著中間一按，放到嘴邊急道：「全村警戒！」
　　「所有人注意，咱們今天獵的，可能是一頭不足四齡的幼熊，現在熊媽媽找來了……」
　　那是……那是標準讀卡器？裡面還放著聯絡卡？看著沐?半空飛騰的身姿，楊帆一時間腦筋打結，愣沒轉過彎來。
　　這個時代，仍舊還有這些個東西，而且……根本是完好的，不需要修復也能使用？
　　這個事實，對楊帆連日來的努力，不啻是最深重的打擊！
　　可這還僅僅只是開始罷了……
　　示警聲剛落，山崖之下，一聲驚天動地熊嚎募然傳來，聲波在山谷間不斷迴盪，樹木震顫，峭壁悚然，令人膽戰，剛剛好印證了沐?的話。
　　那巨嚎回音未息，一股狂野、憤怒以及嗜血的風暴，夾雜著枯枝爛葉，便從山谷下方草叢裡飛騰而上，輾轉騰挪奔向柘村那些聽了警告三三兩兩出樹屋戒備的人叢而來。
　　這是怎樣一隻凶獸啊！
　　高足十米，寬四五米許，眼像紅燈籠，牙比人小腿粗一截，就算從百十米上的崖頂，都能看出它城牆一般的身量，感受到它行動間大地震顫的威勢。
　　難怪，就算是對付它的兒子，也要用上圍獵二字……
　　難怪，只是獵到這麼一頭熊，雖然只有百十來人，人的飯量卻大的難以估量的柘村，竟然也再不擔心冬天裡食物的問題，這樣一頭畜生的屍首如果處理得了，得出的肉乾脂肪，怕不有……幾十噸呢吧！
　　只是，雖然是這般巨型的身量，卻絲毫也沒影響熊的靈活性，這熊從地面草叢間奔襲而來，待發現柘村高在半空，遠遠的就奔躍起來。
　　一騰八九米，巨爪牢牢扒住巨樹，再一蹬騰，又是八九米，只不過卻已到了另一棵巨木上了，那攀爬技巧之高超，比起它八百年前的祖先了，可不知高明了多少倍。
　　只可憐了那些個樹木，被它這樣的身子板一摟一抱一蹬扯，那怕材質堅硬如鐵，樹身上也盡數留下了直徑米許的大坑洞，那樹液便汩汩流出來，真不知要多久才能長的合了……
　　眼見巨熊如一陣狂風襲面而來，柘村的人自也驚慌，不過也有些人閒暇至極的說道：「怪不得今天的圍獵那麼輕鬆呢！」也不曉得是真輕鬆，還是打腫臉充胖子。
　　說時遲那時快，也就幾息之間，巨熊就從地面攀上了與樹屋群落幾乎齊平的高空，發出最後一聲咆哮，挾著驚天動地的威勢，就往樹屋上人堆裡撲去。
　　若是撲的實了，真不知道有幾個能活。
　　不過，這一路撲擊準備時間畢竟是太長了，從地面到高空，柘村的人看的真真的，覷準了巨熊來勢，當下揪籐扯繩只是一蕩，巨熊撲擊所向，頃刻間空無一人。
　　哦，不對，還有一個，最後一個，見巨熊撲來，竟是不搖不動，待到巨熊離的近了，募然掏出了一方讀卡器，伸手只一按，就好像念動了「代表月亮懲罰你」的魔咒一般，此人從上到下，由頭至腳，一套鋼鐵鑄就的鎧甲頃刻間覆蓋了全身。
　　壓縮卡，只存儲單一件物品的數據空間卡，因為單一，不需要選擇具現方式，一瞬間就能取用，一般只用來存儲武器鎧甲之類手邊急用的物品。
　　至於，為什麼要用「代表月亮懲罰你」這句，而不是「賜予我力量吧，我是希曼」，並非前一句比後一句更經典，那純粹只是因為……因為這般勇猛的傢伙，是一個女人。
　　根據楊帆這兩個月零零碎碎打探來的消息，此人姓岑名凌，跟最州長大叔是夫妻倆，號稱柘村第一美女，不過，楊帆曾經給她起過一個外號，叫做……最州長大媽。
　　唔，這個這個，似乎柘村這村人或者說這個時代人的欣賞習慣，跟二十五世紀很有些出入！
　　岑凌著裝完畢，腰身一扭，雙腿一蹬，迎著巨熊來勢，不進反退，身軀旋轉著就如一道金屬風暴，直直往巨熊心窩間旋去。
　　她是柘村為數不多的A級裡的一個，再加上這一身鋼鐵披掛和那迅疾如風暴的身法，威勢當真不凡。
　　只可惜，她面臨的對手是個S，身量跟她更不在一個檔次，半空當中，黑熊掄起那山八第一珍只是一掄，岑凌就好像羽毛球一樣，旋轉著就飛走了，剛剛好撞正一棵巨木，陷在中間一時半會拔不起來。
　　「竟敢打我老婆！」看到這幕，柘村村長，本名巒蒼的最州長大叔募然一身爆喝，掏卡一按，大腿粗的火箭筒便扛上了肩頭，至少是一千兩百多年前型號的穿甲彈頭，呼嘯著便飛向身猶在半空的黑熊。
　　異能達到A級就能感覺到致命威脅的來處，黑熊雖是畜生，似乎也不例外，一瞬間就意識到了穿甲彈的危險，張開血盆大口，卻沒有任何聲音發出，只見得隱約一圈白色衝擊波從它喉嚨炸開，頃刻便將穿甲彈淹沒。
　　下一刻，驚天動地的聲音才在山谷半空裡爆開，也不知是黑熊的怒吼，還是穿甲彈爆炸的震波，所有人都頭暈腦漲，耳膜生疼，甚至有人耳眼有血沁出。
　　僅僅一聲吼就搞定了穿甲彈，這黑熊的實力當真變態之極。
　　然而，無論黑熊的吼聲多麼驚人，穿甲彈的爆炸多麼恐怖，喧囂嘈雜當中，一個清朗鎮定的聲音始終如一。
　　那是個持一柄木杖的老者，遙遙對著黑熊的方向正唸唸有詞，在他身周，桀驁不馴的火紅氣息翻騰不已，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射出。
　　這個世界本沒有魔法，是幾個超乎想像的強人，一手制定了魔法的規則，想要獲得魔法的力量，只有使用能力卡具現。
　　MLGBD！楊帆已經徹底崩潰了，一瞬間的戰鬥接觸，無論是攻擊方式還是作戰強度，都遠遠超過了楊帆的想像。
　　這個世界，真的遭受過貝魯塔粒子輻射嗎？怎麼還什麼東西都有哇？
　　眼花繚亂一場戲，楊帆修復質子劍那點小信心早不知跑到哪兒去了，蹲到牆角里開始劃圈圈。
　　這地方真的太危險，我還是趕快回那美剋星上去吧……
　　.


　　「炎爆術！」排除種種阻攔，黑熊終於撲上了空無一人的樹屋群，而此時，老者身周沸騰的火焰，也終於化成車輪大火球，洶湧奔騰的轟向黑熊胸腹間。
　　黑熊毫不理會，四爪一掄一扒，將樹屋連同樹身掃的碎屑橫飛之後，合身又往人叢最多的地方撲去。
　　它身形雖巨，身手卻靈活的可怕，這一騰身也就眨眼功夫，便避開了來襲的火球，而那些躲避它的柘村人，此刻都還身在半空距它不過八九米許呢，於它來說不過是展臂距離。
　　黑熊齜牙咧嘴，眼中露出了嗜血的凶光，只可惜，它得意的還是太早了。
　　「轟！」它拐彎，火球竟也拐彎，半空裡，車輪大火球與它柔軟的胸腹撞了個結結實實，黑熊壯碩的身體一瞬間火焰蒸騰。
　　火球威力本沒那麼大，可黑熊全身毛髮濃密，被高溫火球一瞬間灼燃，竟把黑熊變成了火熊。
　　「嗷！」黑熊發出一聲慘嚎，慘嚎的音波生生將他身體表面燃燒的火焰震散。
　　不過，它反應雖快，火焰燃燒的更快，只這一瞬間，它身體表面原來長達尺許厚足幾寸的堅毛，已經零零落落剩下的不多了，空氣中更是漂蕩著肉香的味道，就跟剛才晚飯時吃的那一模一樣。
　　被炎爆術那麼狠狠一衝，雖然用吼聲消去了火勢，也耗盡了黑熊去勢，那巨大的身體，莫可奈何的往下方落去。
　　顧不得身上某幾處還有火苗在燒，黑熊凌空扭身，探熊掌就往最近處的巨木上拍去。
　　「汪！汪！」隨著兩聲響亮的犬吠，熊掌欲往的巨木上方，兩個黑影從枝葉叢裡竄出，悍然撲向了黑熊巨掌，卻是兩頭比野牛還要大上數分的獵犬。
　　雖然巨型，與黑熊比起來，兩隻狗仍舊堪稱迷你，巨熊似乎也是這麼想的，不屑的掄一掄巴掌，其中一隻便嗚咽著橫飛出去。
　　不過，另一隻還是悍不畏死叼住了黑熊熊臂，黑熊使勁甩動，又伸另一隻掌來拍，且不論這麼做結果如何，擊樹借力的時間卻就沒有了，整個身體墜落速度於是越來越快。
　　「羅漢伏虎！」這個時候，卻又有一人，也不知道多高的空中蓄勢落下，就如一道隕石，頭下腳上，悍然墜向黑熊身軀。
　　嘴裡雖喊著少林寺最低俗武學的名字，此人腳上卻穿了一雙噴射火焰的飛行靴，兩手連臂戴著寒光閃閃也不知什麼材質的拳箍，往黑熊頂瓜皮上只一拳，便有碩大的血花冒出來，似乎整個拳頭都陷進了黑熊頭皮裡。
　　「我打！我打！」一拳得勢，此人狀若瘋虎，兩拳交替著就彷彿打樁機一樣，一拳一拳打的黑熊皮開肉綻，一拳一拳讓黑熊落勢更快。
　　頭頂流下的血液瞇住了眼睛，頭皮的疼痛更是鬱悶，黑熊伸著兩隻爪子在頭頂胡亂抓撓起來。
　　腳上有火箭靴驅動，此人前驅後進，就好像把黑熊的身體當了他的墊腳石一樣，黑熊手舞足蹈，愣是摸他不著。
　　直到距離地面只有幾十米了，黑熊的速度也已經達到了某種程度，此人停了毆打，翻身最後蹬了黑熊一腳，借力向上飛起同時呼道：「不行啊，似乎是個旅級，打碎了肉打不動骨頭，趁早用那個吧。」
　　「村長？」炎爆術老者看向了巒蒼。
　　「通！」黑熊終於從百十米高空墜上地面，發出一聲巨響，那聲音在山谷裡迴盪，好像半空裡雷聲滾滾。
　　這個時代樹木高達百米，那樹下的花草自也巨型異常，厚厚一層的草海總有七八米上下，這可能也是柘村的人寧肯生活在樹上也不下地的原因。
　　生活在草海當中，不僅生活不便，那暗處潛伏的危機更不知是樹頂的多少倍。
　　黑熊挾著驚天之勢落地，七八米厚的草海，就成了最好的減震氣墊，只一個翻滾，黑熊就從草墊上爬起來，毫髮無傷。
　　不過，它所帶來的震擊，以及貼地呼嘯的勁風，卻將以它為中心的草海，絞成了暴虐的海洋，那漣漪一圈圈擴散開來，當真就如洶湧的波濤一樣。
　　「算了，已經晚了，錯過最佳時機了。」看著地面上黑熊目眥欲裂，擂動地面又往樹屋衝來，村長巒蒼輕喟一聲，搖搖頭喝道，「爺們都到下邊來，拿好傢伙事準備近戰；娘們開始投槍，不要讓那畜生靠過來！」
　　一邊吼著，這傢伙一邊又掏出了讀卡器，再度一按，手上頃刻便摯了一把雙手巨劍，擺出了要戰便戰的架勢，看巨劍的體積造型，重量跟質子劍不開反重力場時估計也差不多了。
　　隨了巒蒼命令，女人們扯著樹籐一連串嬌叱的從高空蕩下，就好像晨練時做過的那樣，當身體達到最底，奮力一擲，幾十根鐵槍，帶著刺痛耳膜的尖嘯，就往黑熊劈頭蓋臉而去。
　　剛才是情況倉促來不及準備，現如今，黑熊再想上樹哪有那麼容易？
　　想是這麼想來著，可事實與料想總有這樣那樣的差距，黑熊身體猶在半空，眼見鐵槍飛來避無可避，也就乾脆不再去避，壯碩的四肢半空裡胡亂一掄，倒有大半鐵槍被掃飛出去，甚至有幾隻以更快的速度倒飛折回，叫人猝不及防駭了一跳。
　　剩下一半雖然扎中了黑熊身體，看黑熊帶著這些槍只是一跳，槍便從它身體上脫落下來，顯見根本只是皮肉傷。
　　幾十桿飛槍裡，就只有一支槍，從黑熊肩頭斜插了進去，露在外面的，竟然只剩一點點槍尾。
　　「吼！」感覺到肩部的疼痛，黑熊憤怒了，鼻孔噴著粗氣，燈籠一樣的血紅眼珠死死盯上了射出這槍的人??沐?。
　　「我先逗引它在周圍轉兩圈，你們趕快想辦法！」見黑熊把目標轉向自己，沐?伏身疾躍，奔向了遠離樹屋群落的方向。
　　「怎麼又是追她？這些畜生似乎就是看她不順眼呢！」見得此幕，柘村一村人當下議論紛紛，似乎對此已是習以為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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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柘村的人習以為常，楊帆可不是啊，那些人議論些什麼他也根本聽不見，他只是意識到，沐?正在進行一個很危險的遊戲。
　　這個遊戲如果放到網絡遊戲裡，通常叫做放風箏，可問題是，這裡不是網游，死了就再沒有復活的機會了。
　　而且，剛才瞬息間的交手，黑熊的凶悍勇猛更讓楊帆印象深刻，他可不認為，這只風箏是那麼好放的。
　　怎麼辦？怎麼辦？
　　眼見沐?就要從天牢下方奔過，只要再過得幾秒，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了，也不知從哪兒湧出一股力量來，楊帆按動質子劍的開關，對著牆皮輕輕一劃……
　　就好像烙鐵插蠟，刀切豆腐，堅固無比的速凝膠材料，輕輕巧巧就被劃開了一道缺口，切落的材料沿著懸崖跌落下去。
　　好高！
　　沒有了牆壁遮擋，山風立刻灌進室中，看著懸崖下方黑漆漆的山谷，楊帆只覺頭暈目眩天旋地轉！
　　不能看！不能看！沒那麼可怕的！
　　一手扯住壁沿，楊帆將半個身體探出房外，估算著提前量戰戰兢兢將質子劍奮力擲出：「沐姐姐，接劍！」
　　質子劍一劍標中巨木，直直便刺進去直到被劍把卡住，然後由於重量的關係，沿著巨木開始向下滑去。
　　也就這個時候，沐?正好來到拋劍的所在，信手將質子劍拔出，質子劍橘色的光輝，映著她臉上難得一見的愕然：「光能劍？」
　　與此同時，楊帆拋劍沐?接劍的過程也落到了柘村人的眼裡，三三兩兩與沐?同樣的疑聲此起彼伏。
　　不要管是什麼了？用啊，砍啊，反擊啊！楊帆很想這樣疾呼，只是可惜，剛剛探頭出屋的動作已經耗盡了他的勇氣，他現在縮身屋裡，身體兀自顫抖著，除了拿眼睛看，已經沒有一絲多餘的力氣了。
　　剛才拋牆扔劍的動作雖然簡單，實在已經是他自那次墜樓以來，所從事過的最具危險性的動作了！
　　這裡是什麼高度，一百七八十米呀，五六十層樓那麼高，有圍欄圍著倒也罷了，現在被他在牆上硬生生開了個豁口，若是地面一震，自己立身不穩，豈不就有可能滾落下去……
　　且不論楊帆如何驚恐，黑熊從林間三跳兩跳，就飛速接近了沐?所在的方位。
　　沐?不愧是身經百戰的，認出質子劍也只是驚訝了一瞬間，隨手挽了一個劍花，就掉頭向黑熊反撲過去。
　　「吼！」黑熊卻不曉得質子劍的厲害，當頭兩掌，便如泰山壓頂般向沐?拍去，毫無憐香惜玉之心。
　　「嗤……」一聲輕響，抑或者根本沒有只是錯覺，質子劍輕描淡寫就割進了兩片熊掌當間，若非巨熊體積委實過大，質子劍長度不夠，現在可以直接考慮燜熊掌了。
　　也正因熊掌規模這般恐怖，稍作切割，沐?身體便向下方沉去，質子劍閃著橘光，又往黑熊兩條腿切割過去。
　　沐?戰略其實極正確，黑熊高達S級，就算質子劍削熊如泥，如果直接做出危及黑熊生命的攻擊，肯定也會被其躲掉，反而失去了質子劍的奇襲效果。
　　就像現在這般，老老實實先斷其四肢，再攻其要害，才是王道。
　　「嗷……」黑熊發出驚天動地一聲慘嚎，巨大的熊腕上一道裂紋微微開裂，旋即又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糾纏著，合攏到了一起，那速度甚至肉眼可見。
　　雖然巨大的瘡口一時片刻長合不了，但以這種速度，幾十秒後，熊掌處骨頭應該就能夠癒合，重新做出攻擊了。
　　這般誇張的變故，沐?也只來得及拿眼神一瞥，然後，黑熊的反擊就到了。
　　曉的沐?手裡的質子劍削鐵如泥不是自己的身軀可以抵擋的，更加知道兩條腿若再被砍中，至少幾十秒內自己就毫無還手之力了，黑熊做出了出人意料的舉動。
　　屁股一扭，把兩腿繞到身後，合身便往沐?身上坐去。
　　黑熊屁股脂肪厚重，以質子劍的長度真未必能刺得穿，就算刺得穿，在黑熊強悍的愈合力下，也根本無傷大雅。
　　這是典型的以大欺小，熊坐熊坐，大約就是這個來歷了。
　　沐?當然不會任黑熊坐中，半空裡募然扭腰，身形倒翻，輕靈已極的在熊屁股上點蹬一下，便加速向下衝去。
　　下墜同時，她奮力掄動質子劍，但凡伸手可及的枝木爛葉，全都被她以質子劍攪的稀碎，就算那些又粗又長的主枝，也至少正面一劍側面一劍，只剩當間一點連綴。
　　初時還沒人明白沐?為什麼這麼做，當黑熊銜尾追下，一些人也就明白了。
　　黑熊體重過重，雖然這裡樹木實在粗大的駭人，也就是將將可以維持罷了，現如今被沐?左面一劍右面一劍砍的七零八落，可就無法支撐黑熊的體重了。
　　黑熊是一邊追一邊落，一邊落一邊追，到最後已經分不清究竟是在追人，還是在下墜了……
　　參天巨木高達兩百米，不過開枝散葉的地方都在六十米往上，當這條枝葉間的甬道終於開鑿完畢，黑熊的落勢也越來越快，眼見就要重複上一次跌落覆轍，沐?方才按動聯絡卡：「是一隻增強癒合型的。」
　　沐?只說了一句，不過聽到的人都明白她什麼意思。
　　「增強癒合型的旅級嗎？唉，沐祖長老，用卡吧。」村長巒蒼無奈皺皺眉頭，對炎爆術老者說道。
　　異能這種東西雖然叫做異能，其實力量各種各樣，表現千奇百怪，增強癒合便是其中一種。
　　這種能力說實話很不強悍，也就是愈合力強經打而已，天生做沙包的材料，可一旦這沙包實力比打他的人強了，卻就立刻搖身一變，變成了可以一挑十甚至一挑百的高手，無他，夠小強爾。
　　聽了巒蒼的話，沐祖點了點頭，根本沒有念動咒語，掏出讀卡器伸手只一按，隨著他手指所向，遙遙百丈開外，黑熊與沐?墜落的地面下方，頃刻間岩漿翻騰，竟化成了幾十掌方圓的熔岩地獄。
　　地獄上方原本七八米高的枯草，也一瞬間灼燒起來，火焰甚至竄上了幾十米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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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也是張五星級的魔法道具卡，媽媽咪呀，這世界可真恐怖！
　　楊帆可不曉得是否用這張卡村長巒蒼已經猶豫多次，看到火海升騰，心中駭然。
　　二十五世紀卡片眾多，每種卡都有相應的等級劃分，空間卡以容積論，能量卡以多少論，而能力卡和道具卡，就純以威力論了。
　　二十五世紀的異能者等級，分為常人F、潛力者E、爆發者D、C、B、A、S等等。
　　能具現常人的，就是一星能力卡，潛力者級則需要二星，依次類推下去，而可以具現的能力就只有兩種，武功或者魔法。
　　事實上，武功和魔法並非是異能，沒有兩種異能可以聚在一起相安無事，否則異能不疊加法則就不會成為一種法則了。
　　武功和魔法都只是一種約束異能量的法門，將異能量匯聚在身體裡面，增強自身體質能力的就是武功；將異能量散步於身體周圍，當使用的時候，以之共鳴空氣中游離異能量的，就是魔法。
　　道具卡與能力卡又不相同，因為是將異能者的能力存儲在卡片裡，需要的時候直接釋放，所以能力卡與使用者一點關係都沒有。
　　在劃分等級的時候，D級能力才只是一星，C級二星，而五星，已經對應S級，實在已是二十五世紀的頂點了，至於更高星級的，可以稱之為傳說，根本沒有人親見。
　　現如今，就這麼個百十來人的村落，隨隨手就甩出張五星級卡來，對於楊帆的打擊，比募然見到一頭S級動物也絲毫不少了。
　　而且，連這種等級的卡片都有，這些人幹嘛還這麼安貧樂道，整天穿獸皮衣，嚼四害，吃南方水果？楊帆對此百思不解。
　　與驚訝疑惑同時的，還有空前的擔心，因為……岩漿上方，沐?與那黑熊，正一上一下風馳電掣也似的往岩漿池裡落呢！
　　參天古樹枝繁葉茂高大的駭人，六十米下那主幹間的距離也寬敞的恐怖，窄些的地界估摸著也有四五十米間距，沐?與那黑熊從這縫隙間直落，卻是半點就手的地方沒有。
　　難不成……就要這麼一直落下去，跟黑熊一起陷入岩漿池中，楊帆心中正自揪心，翻滾而落的沐?抻手一扯，卻已經改變了墜向，橫向裡蕩去。
　　原來巨木空處也有垂籐，只是距離太遠，楊帆目力大增也看不清罷了。
　　呼～～～咦？楊帆的心情也就鬆快了半秒，轉瞬又再度緊繃起來，原來，下墜當中黑熊胡亂攀扯，好死不死也掣住了沐?這根籐，那樹籐雖堅，哪裡盛得住黑熊那般誇張的重量，瞬間斷裂。
　　受它牽連，沐?尚未蕩離岩漿區域便再度開始了下墜，距離岩漿也就二三十米許。
　　不要啊！從生下來開始，楊帆的心就不曾跳動的這般快過，好像隨時都有可能從胸腔裡爆裂開來。
　　好個沐?，面臨此變不慌不忙，一手撒開垂籐，另一手往肩頭摸去，待扭身挫腰，背上的鐵槍已化成一道閃電，斜斜插入岩漿池中。
　　藉著鐵槍反震之力，沐?終於離開了泰山壓頂般落將下來的黑熊覆蓋區域，扯住了安全的垂籐。
　　「噗通！」一聲悶響，伴著黑熊撕心裂肺的怒吼，黑熊終於無可阻擋的落入了岩漿池中。
　　一時間，岩漿噴湧，一池熔岩幾乎都被濺的空了。
　　只是，那般高的熔岩溫度，竟也不能立刻殺死黑熊，黑熊碩大的身軀在岩漿裡翻滾掙扎，其情其境，大家可以想像終結者二中的相應畫面。
　　也就幾十秒時間，岩漿便開始粘稠凝結，倒不是S級卡片效力只持續這麼久，而是周圍那些高達八九米的灌木野草，似乎覺出了危及自身的源頭，紛紛開始向岩漿噴湧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液體噴霧，竟然讓本應該持續兩分多鐘的卡片效果，愣是縮短成了幾十秒。
　　而隨著岩漿的緩緩凝固，黑熊也在稠粥般的岩漿池中更加奮力的掙扎起來，似乎看到了逃出生天的希望，這種不屈不撓的生命力，當真讓人膽寒。
　　不過，它也真的是智商太低了，熔岩溫度既然已經降下來了，它只要安心呆在熔漿裡裝死，等到一身傷勢痊癒之後再掙扎脫困，怎麼不是生龍活虎一條好熊。
　　可這樣一掙扎哪裡還能有活命機會？
　　沐?揮著質子劍空中直落，橘紅的劍鋒在黑夜中劃出幾道美妙的圓弧，半身露出地面的黑熊，頭顱轟然滾落，黑夜中胸腔裡的血液也不知道噴湧了多高。
　　「喔～～～」柘村一圈人驚天動地的歡呼起來。
　　就算黑熊是增強癒合的Ｓ級，頭顱掉了也斷沒可能再長出一個來，隨著頭顱滾落，一切便也塵埃落定，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柘村贏了！
　　歡呼片刻，百十來口人猴子一樣翻身下樹，直奔向黑熊葬身地。
　　一隻四齡幼熊已經解決了他們一村人的過冬問題，如今募然之間又蹦出個更大只的來，而且直接被處理的外焦裡嫩，哪裡還不讓這一村人欣喜若狂。
　　這一夜，柘村的火把終夜未歇，男女老少齊上陣，將黑熊淒慘無比的屍身大卸八塊，零零碎碎運回樹屋風乾涼制或者直接做成了菜，等搬運工作完成，緊接著又是徹夜狂歡……
　　這場勝利毫無疑意的三個因素，長老沐祖的熔岩煉獄卡，沐?隨機應變的超強戰鬥本能，以及……削鐵如泥的質子劍，理所當然成為眾人津津樂道的話題。
　　只是，與所有人都熱火朝天，只覺未來一片光明不同，三個因素之一的製造者，此刻……卻正經歷著他自穿越以來最恐怖最黑暗的時刻。
　　山崖外山風吹拂，牆壁上缺口赫然，他膽戰心驚躺在密室地面，對於高度的恐懼就如大浪淘沙，一波接著一波。
　　他不敢睡覺，生恐睡夢裡不小心翻下山去；也不敢離開，幾米外那幾十丈的峭壁，對他來說比刀山火海更難以逾越，而更無奈的就是……沒有人來救他，所有人只顧著高興，早已經把他忘到九霄雲外了……
　　.


第二卷 新世紀拾荒者


　　對普通村民來說，這夜是載歌載舞可喜可賀的一夜，一場災難被化解，又平白得了大堆吃食，至少短時間內，他們的生存壓力沒有那麼大了。
　　可對於柘村的決策者來說，事情就不是那麼悠哉了，雖然黑熊被殺了，可他們畢竟損失了熔岩地獄卡，這也就意味著，如果再遇到類似危機，他們就無物可恃了。
　　黑熊的死雖然直接因素有三個，但有理智的人都知道，決定性的還是魔法卡，沒有魔法卡，就算柘村人不是毫無抵抗之力，黑熊也早晚能把一村人屠盡。
　　哪怕多了柄削鐵如泥的質子劍，沒有持在具備相應能力的使用者手裡，也不能成為決定勝負的關鍵。
　　在這個危險的時代，上位者必須未雨綢繆，才能帶領一群人掙扎著存活下去呀。
　　雖如此說，對於此次事件有功者的獎勵，對於偵察不利竟把四齡幼熊當成年熊的倒霉蛋的處罰，以及熊肉的最終分配方式，始終還是眼下的當務之急。
　　不過這一切，跟楊帆是沒什麼關係的了……
　　「你怎麼還在這裡？」當沐?帶著幾分驚愕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太陽轉向南方，天牢裡清幽涼爽，楊帆大字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昨天晚上大家開了個會，一致覺的你的失憶已經沒什麼問題，你可以離開這裡回屋去了。」沐?顯然理會錯了楊帆滯留此地的原因。
　　說完了話，沐?一蕩離去，待到了遠端，卻又疑惑折回：「你說什麼？」
　　「救……救命啊……沐姐姐……」楊帆的聲音宛若蚊蚋，如果能走，他早走了，哪裡會留到現在。
　　似乎恐懼也是特別耗費體力的，經過昨夜一夜今日上午統共十幾個小時折磨，楊帆現在四肢癱軟如泥，竟是一絲挪動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怎麼了？病了？」沐?疑惑跳進天牢，結果只看到一張蒼白如紙的臉孔。
　　「不是病，是怕亞。」雖然羞愧，楊帆斷斷續續還是把恐高症的病根告訴了沐?。
　　他當然不會說這是自穿越那邊帶來的，只說都是失憶惹的禍，不曉得為什麼，一旦身臨高空就兩腿發軟，一推四五六了個乾淨。
　　聽完了楊帆的說辭，沐?話也不說一句，掉頭就走。
　　「沐姐姐？」
　　「村裡所有人都看不起你，因為你個子最矮，力氣最小，運動神經又差，可是我始終不覺得那有什麼，個子是父母給你的，與人無關，力氣小運動神經差都可以練……」
　　「以往，每天晨練都比別人多做兩圈，有空就躲起來偷偷鍛煉，沒事就纏著我教你武功的勁頭哪兒去了？就因為一場失憶，你的志氣就都沒了？你的毅力就到這一步了？」
　　這番話說完沐?一蕩離開，雖然沒看見她的臉孔，不過楊帆能聽出她聲音裡的失望來。
　　誰說我沒志氣，沒毅力來著！被沐?這樣說，楊帆頭一疼腦一熱，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一下子站起來，邁開大步就衝出了屋去。
　　屋外本有根尺許來粗的樹枝接著，也可以用山籐滌蕩，山籐被沐?用了，楊帆就只好走樹枝。
　　龍行虎步，一步！兩步！三步！
　　三步之後，虎步變貓步，楊帆的兩條腿便就軟了，心底裡那團火自也熄了，宅男的豪勇，也就到此為止了！
　　媽媽咪呀，好可怕！看著樹枝兩邊百幾十米的高空，楊帆只覺一陣天旋地轉，便連趴都趴不住了，身子一翻吊在半空，只好用胳膊死命箍住了那樹枝。
　　心中開始懊悔不已，沐?說的那是楊枵，是這具身體以前的主人，跟自己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自己起的個什麼勁呀！
　　現在倒好，差點把命交待了，還是趕快退回去……心中這般嘀咕著，緩緩將頭扭回，楊帆心底，又是驚天動地一聲哀嚎！
　　剛才的步子，怎麼會邁的那麼大亞！現今他的位置，距離天牢口足足五米之遙，對於嚴重恐高症的他來說，可不是說回就能回的呀！
　　如果懷裡抱的是一個單槓，或許，可能，大概，楊帆還能左右手交替著挪蹭回去，可是現在，現在懷裡是一根大木頭亞，別說挪蹭了，就單單抱著，楊帆都覺得，自己一身力氣正在飛速流失著，樹枝那邊的兩隻手越來越沒辦法合攏在一起……
　　面臨絕境時，人的能力是不能以正常狀態忖度的，有的人善於狗急跳牆，就是沒力氣也能小宇宙爆發硬生出千鈞力來，有的人哪怕完好無損，卻也手軟腿軟連膀胱都會控制不住……
　　雖然沒丟人到大小便失禁的程度，不過楊帆的的確確就是那後者，這種心理暗示近乎於本能，可不是說不在乎就不在乎的。
　　救命呀～～～楊帆很想呼救，可是就連聲帶都忽鬆忽緊的打哆嗦，硬是把一聲蚊蚋般的呼喊弄的是九曲十八彎。
　　他也害怕空氣吸進肺子裡，擴大了肺容積，減少了自己胳膊一環的空間，自己兩條胳膊更加環束不住……
　　上天入地不會，左右挪移不成，就連喘氣都不敢大聲，難不成……今天自己就死在這一時衝動之下了？果然衝動是魔鬼亞……
　　楊帆心中正自忐忑，耳邊募然傳來沐?清亮的聲音：「你就打算一直這麼抱在這裡？」
　　楊帆緩緩扭頭，便見沐?一手摯著山籐，正懸在身後好整以暇看著自己呢。
　　「沐姐姐……不是我不想動，實在是胳膊沒力氣呀！」胳膊當然有力氣，畢竟他現在也是個C級能力者了，只是礙於恐高症，委實發揮不出來罷了。
　　「沒力氣？那還在這乾耗著？下去呀。」
　　沐?，你說的倒輕巧……楊帆肚裡正這般嘀咕，冷不防沐?伸手過來，扒著他的肩頭只一撥拉，一陣騰雲駕霧的感覺傳來，等到楊帆幡然醒悟，身子已經在半空裡了，任憑他手舞足蹈，也撈不著半根救命稻草……
　　媽媽咪呀！曾經墜崖的經歷登時湧上心頭，眼前一黑心裡一涼，不待著地，楊帆已經羞恥的昏死過去。
　　.


　　當然沒有摔死，沐?只不過把楊帆從半空扔到了稍遠處一根更加粗壯的枝幹上了而已，而且頗使了點巧勁，他甚至連油皮也沒擦破一塊。
　　「暈了？」看著自己的成果，即便喜怒不形於色，沐姐也不由幾分苦笑。
　　怔然片刻，她搖搖頭掏出了讀卡器，輕按一下，一道清亮的水流就從上而下，澆到了楊帆臉上。
　　這卻已是楊帆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第二次享受到這冰水淋頭的待遇了。
　　「這是哪裡？我已經死……」迷迷瞪瞪睜開眼來，話剛說得半句，楊帆猛然一個趔趄，差點又跌下樹去。
　　他此時此刻的情況，跟剛才實在沒什麼兩眼，充其量，也就樹幹稍稍寬厚了那麼兩三分，更容易落腳而已。
　　看著楊帆唇紅齒白的臉，沐?哂然搖頭：「像你這樣怎麼成？下方草叢危機無數，就算下去打獵，都得時時刻刻提高警惕。」
　　「這些樹枝，甚至被叫做樹路，在上面行走，對我們來說簡直就是跟吃飯喝水一樣重要的技巧，不會這個，跟腿腳不便的殘廢都沒什麼兩樣……」
　　「這些我可以想像亞，可是有些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就……」這般說著，楊帆膽戰心驚探出頭去稍微往下方看了看，情不自禁又是一陣暈眩：好高！
　　「這有什麼難的，你看我的！」看著楊帆表情，沐?暗自搖頭，完美的修腿一蹬，身如輕絮自樹枝上一翻而下，就如跳水選手一般，在半空翻轉幾圈，方自點塵不驚落到下方十米處一條樹路上。
　　「這個高度對其它族的人來說可能不那麼容易，可對我們山族的人，根本不存在任何危險，甚至就算頭先落地都沒有問題……」
　　沐?這樣說楊帆倒是相信，因為晨練時候經常有人這麼幹，可是說歸說，看歸看，到底跟親身去做不是一回事呀。
　　那可怕的十米高度，可沒有因為沐?的解說而有絲毫縮短。
　　所以，任憑沐?招手，楊帆賴定了原處，是死活不動了。
　　招手無果，沐?揪住樹籐三兩下倒手回到原處，便欲故技重施。
　　只是這次，楊帆卻料到了她的打算，死命環住了樹軀，如果他還有心思注意便能夠發現，他的胳膊甚至已經嵌進了樹木一圈。
　　只可惜，胳膊扭不過大腿，越級不能夠挑戰，他的掙扎輕輕鬆鬆就被沐?抵消去，然後，一道優美的拋物線……
　　媽媽咪呀！同樣一聲淒厲慘叫，同樣是還未落地，人已經暈去……
　　沐?無語來到楊帆身邊，再一次用冷水激醒了他：「見過膽小的，沒見過你這麼膽小的。你這像什麼呀，男人就應該越挫越強，越困難越上，頂風尿三丈，我看你不經點……」
　　一邊說著這些個熱血賁張的話，沐?一邊又一次拎起了楊帆的衣領。
　　「別，別，沐姐姐，不要……」楊帆發出將被強姦一般的慘嚎，「沐姐姐，我有辦法！我有辦法！恐高症可不是膽小，這是病，得治呀！」
　　「病？」沐?疑惑放下了楊帆，在她所知的世界裡，大概還從來沒聽說過這種病症。
　　「人的心靈可是很脆弱的亞……」發現有門，楊帆馬上展開如簧之舌，只把恐高症的原因，推到了那場突如其來的失憶上面，就說自己的失憶，可能是一次意外的失足造成的。
　　雖然失憶了，可是潛意識裡面，自己卻還記得那場傷害造成的打擊，所以忽忽悠悠便恐高了。
　　「你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可這樣的病該怎麼治？」
　　「怎麼治？怎麼治？姐姐且容我查查……」恐高症的確是一種病來著，一種心理疾病，楊帆雖不是心理醫生，卻記得自己的手機裡面有相關方面的資料。
　　雖然有資料，因為這種病對他這種宅男實在不算得什麼，他從來也沒翻看過。
　　掏出手機，輸入條件一搜索，沐?便在一旁疑道：「這是什麼？你從哪裡得來的？」
　　「這不是我自來便有的麼？我在山洞裡醒的時候，就在我手上了啊？」楊帆詫異回頭，穿越的事自是打死不能說的。
　　嚴格說來，這也不算說謊。
　　沐?再沒有說話，只是饒有興趣的看著楊帆的操作，看著他從浩如煙海的資料庫中，摘出了比較適用於恐高症的療法??系統脫敏療法。
　　其一般作法是，先用輕微的較弱的刺激，然後逐漸增強刺激的強度，使病症患者消除焦慮不安並逐步適應，最後達到矯正失常行為的目的。
　　「這不還是讓我把你往下扔嗎？」出乎楊帆意料，沐?竟然是識字的，而且認識很多，看懂這段話絲毫沒有問題。
　　這般說著沐?重又提起了楊帆衣領。
　　「沐姐姐，不要啊～～～」這真真是作繭自縛了，楊帆心膽俱裂，「沐姐姐，你把我丟出去，我還沒落到地上，就已經暈了，這起不到鍛煉的作用亞，咱們得循序漸進那！」
　　「循序漸進麼？也好。」沐?點頭，「就從八米高開始罷！」
　　八米跟十米有區別麼？楊帆心下腹誹：「沐姐姐，咱們從一米開始好不好。八米我肯定還會暈的亞。」
　　「七米！」
　　「兩米！」
　　楊帆還以為交替喊價的策略能夠奏效，哪料沐?根本也不是那些尋常女子，對劃價這事沒感覺的，只輪了一輪就沒興趣再爭了，拎了楊帆自顧自開練，七米！
　　「啊～啪！」
　　最終給楊帆掙得喘息之機的，還是他那根荏弱的神經，兩米以上，一扔必暈，試過四五次以後，沐?也只得從了楊帆的砍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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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就如沐?所說，於柘村山族人來說，在樹路上躍上躍下就如吃飯喝水般容易，是他們必須掌握的技能。
　　所以楊帆克服恐高症的脫敏療程，其實跟小孩子學走路也沒什麼區別，比那個更快的是，楊帆早已經掌握了早路的能力，缺乏的只是勇敢站起來的信心而已。
　　而系統脫敏療法，其實就是重建患者信心的療法。
　　所以當太陽將要下山，暈厥幾百遍以後，楊帆的恐高症也就徹底痊癒，能夠做到那些他穿越之前只能眼熱心跳，卻根本也無法實現的高危動作??
　　可以在樹路間縱躍如飛，可以執著長籐在林木中滌蕩，發出泰山長嚎，可以從十幾米高處撲落而不虞變身肉醬……
　　任身體恣意飛馳，聽著耳邊呼嘯而過的風響，喘息著高速奔馳下味道都不一樣的空氣，看著眼中跳躍的山巒大地，楊帆心中的快意，已達到了頂點，甚至比他修復質子劍時都更甚幾分。
　　這一刻他不知已夢想了多久，一次一次的失敗，一次一次的夢想破滅，讓他甚至已經不敢夢想，不再奢望，而今天，二十多年的期冀終於實現，他又怎能不激動萬分。
　　楊帆又跳又叫恣意的同時，沐?就像個影子一樣，始終默默的跟著他，直到他精疲力竭，躺在樹路某處大口喘氣，再也不動，她方才終於說出了今天找楊帆的本意。
　　其實很簡單，帶楊帆在柘村裡轉一圈，熟悉熟悉柘村的情況，告訴他哪裡去得，哪裡去不得，應該在哪裡接水好刷牙、洗臉，在哪裡吃飯、睡覺、大小便，平時又會有什麼任務分派……
　　畢竟名義上，楊帆已經失憶了，所有一切都需要重新熟悉。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全村人裡，大概也就沐?有這樣的細心。
　　片刻之後，楊帆隨沐?來到了自己的蝸居前。
　　真的只是蝸居，樹幹上一個長兩米寬一米高一米許的窟窿，睡覺的時候可以鑽到裡面，也就僅此而已。
　　楊帆滿懷疑惑的打量著自己的窟窿，因為這窟窿怎麼看，怎麼像是蟲子蛀出來而非是人工開鑿的。
　　看著他那副模樣，沐?乾脆直接把話挑明，沒錯，這些窟窿就是蟲蛀的，一種叫做三尺蠹的蛀蟲。
　　其實全村人的住處都是這樣的蛀洞，除了議事廳、倉庫、廁所之類的特殊建築。
　　若不是這裡的林木招了蟲災，是柘村先人把那些蛀蟲情理掉，這樣好的樹居群落原本也不是那麼容易找到的。
　　好？環顧四周，楊帆愣沒看出哪裡好來，除了更貼近自然，這樣的居處，在二十五世紀，怕是鄉下人來城裡打工的工棚規格吧？
　　把腦袋探進蛀洞看了看，楊帆還是點了點頭，這地方睡個人顯然還是沒有問題，而且一點也不原始……
　　牙膏、牙刷、牙缸、臉盆、飯盒、睡袋、衛生紙之類都有，雖然規格不一，已經用的有些舊，不過至少將就能用。
　　看這些東西上面那模模糊糊的標記，大抵是二十五世紀初的製品，產於近代的幾乎沒有，也不知道這村人都是從什麼地方?飭來的。
　　參觀過了蝸居，楊帆便隨了沐?去看其它所在，其中印象最深的，恐怕就是樹路盡頭拐彎處，那幾個樹杈交錯間的廁所了，絕對是前所未有的恢宏哇！
　　倒不是說規模如何氣派，外型如何氣派，主要是蹲在裡面以後，再屏息靜氣，待那腹中之物透過夾縫漏下去……
　　一瀉千里沒有，一瀉百米可是有餘，真真快意亞，就算在二十五世紀，也沒人享受過這種待遇吧？
　　***
　　柘村不大，統共一百三十幾口人，佔據了八九棵樹離地面一百二十米到一百五十米左右的中層空間，從上到下約莫分了四層。
　　尚且單身的住的就是與楊帆一般的淺洞，夫妻有家的住的是直通進樹心裡，別有洞天的深洞，全村只有一人是例外，便是那唯一具現了魔法之力，年高德昭，厲事最多的元老沐祖，也就是沐?的三爺爺。
　　雖然統共百十來號人，倒有八個姓，分別是岑、巖、巒、岳、沐、楊、柴、桑，大抵跟山跟木跟石有關，這也是山族的慣例。
　　住在這裡的規矩跟軍營裡差不多，每日早起了晨練，準時准點不許缺席，每個人都得幹活，不許偷奸耍滑，幹活是分成了小隊大傢伙一起，到時候自然會有人告訴楊帆該怎麼做。
　　收穫來的東西自然也不屬於自己，要統統上繳，東西匯聚起來以後，吃的穿的用的再由村長主持，依照規矩分配到每個人手裡。
　　大體上應該這樣，不過昨天一天便打了兩頭熊，過冬的糧食不僅是充足，甚至還有富餘，所以柘村難得的放了幾天大假，讓大家都拾掇拾掇，準備準備，提早開始下個階段的過冬準備。
　　就這樣一邊看一邊說，也就十幾二十分鐘，兩人便來到了最後一處景點，柘村的火居，也便是楊帆曾經來過一次的食堂與議事廳功能兼而有之的那間樹屋。
　　這裡是柘村的最高處，比天牢還要高出一截，再往要上十數米，就能透過樹木遮蔽看到天空的景物了，如果彈跳夠好，甚至一跳就能躍出叢林。
　　不過楊帆卻被告知，千萬不要試圖那麼做，擅自躍出林海，與擅自在樹居裡打洞，是山族人的第二等大罪，若是犯了，毫無人情可講，輕則被趕出村落自生自滅，重則直接卡嚓……
　　一點也不明白為什麼要那般小題大做，楊帆帶著疑惑隨沐?進了火居。
　　房間很大，人也很多，吵吵鬧鬧，熙熙攘攘，所有的聲音，所有的視線，卻只有同一個焦點，那把橘光閃爍的質子劍。
　　拿著質子劍的金剛拳箍巖藏意氣風發：「看見沒有！看見沒有！這叫做光能劍，號稱無堅不摧無物不破。可是山都五星級的裝備，比熔岩地獄卡還貴呢。」
　　「真……真的？」聞者盡皆愕然，自然也有人，伸出顫抖的手想去摸一摸。
　　巖藏「嗤」一聲關了光柱：「別碰，別碰，碰壞了你們賠呀。還是好好努力吧，什麼時候突破了團級，自然會有去山都選裝備的權利。雖然不一定能拿到這樣的極品，我那換下來金剛拳箍那種檔次的裝備還是很便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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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這段時間的虛心求救，楊帆也明白了，這個時代人對實力的劃分，並不是依照二十五世紀F、E、D、C、B、A、S的方式來的。
　　在這裡依次叫做排、連、營、團、旅、師、軍，基本是按照二十五世紀的軍隊建制來的。
　　但因為他們這時代沒有非能力者，所有人一出生就具備能力，所以排級已經相當於二十五世紀的D級能力者，依此類推，被稱作旅級的黑熊其實就是S級。
　　只不過在這時代，S級也根本不算得什麼，甚至在師級軍級往上，還有更厲害的級別，但那就不是此刻的楊帆能夠知道的了。
　　巖藏所說的話，楊帆一大半都不明白，似乎涉及了許多這個時代獨有的生活方式以及柘村的規矩，但有一條楊帆聽明白了，那便是，他千辛萬苦修復的質子劍，此時此刻似乎已經屬於巖藏所有了。
　　這個恬不知恥臭不要臉的！
　　楊帆一瞬間義憤填膺，大踏步走過去，一把揪下了質子劍。
　　任是巖藏比楊帆高了兩級，有心算無心，質子劍還是瞬間易手。
　　「幹什麼？」巖藏猝不及防，待見到拿走的人是楊帆，倒也沒動身來搶，呆在原地一臉哂笑，「怎麼的？你也想要？可惜呀，這裡最沒希望拿到的就是你了。」
　　隨著他的話，一圈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楊帆，似乎深以為然。
　　「這是我撿來的東西，憑什麼要給你？」不明白巖藏說什麼，楊帆握緊了質子劍便道。
　　聽了楊帆的話，滿屋人臉上都露出疑惑之色，沐?也是歎息搖頭，湊到了楊帆耳邊悄聲便道：「剛剛才告訴過你，所有揀到的東西都要上交，然後由村長分配歸屬，難道你忘了？」
　　對呀，還真把這茬給忘了，楊帆一時呆住。
　　在生活艱難的時代，把最精銳的武器分配給最能發揮戰力的人，靠大傢伙的團結協作共同生存下去，這可能是效率最高的求生方式。
　　如果要融入柘村，要在這個時代生存下去，遵循這個法則顯然是必須的。
　　其實楊帆平素也不會這般魯莽，但凡換一個人他也不會這麼做，之所以如此，只是因為……因為他看著巖藏可氣罷了！
　　「嗯，楊枵，你對我的分配有意見嗎？五團級當中，長老不用兵器；我和岑凌已經有了趁手傢伙，沐?用的是投槍，這把劍不給巖藏，難道給你麼？」村長巒蒼放下碗筷擦擦嘴，這般說道。
　　若是這般分配的話，的確，就算按人頭輪也輪不到楊帆，全柘村都是B，只他一人是C。
　　當然，如果算上兒童的話，他的名次還能往前提幾名，少年的話就幾乎可以免了。
　　巖藏傲慢的伸出了手，等著楊帆歸還質子劍，看著他的臉色，楊帆猶豫著沒動。
　　不僅僅因為氣憤，他的心理年齡比得上村長巒蒼，怎麼會為這點小事不依不饒，如果他是血氣那麼足的人，也不會窩在家裡變成宅男。
　　他想的比那個更長遠，想的……是自己要如何在這個世界立足的問題，因為顯然，他頂替的是一個實力荏弱不受大家待見的角色。
　　如果今天就這般屈服了，那麼從今往後，他必然得走回這具身體主人的老路上去，受盡歧視，遭盡白眼。
　　哪怕自己擁有前世的一世記憶，身為二十五世紀人才儲備最頂級的博士生，也絲毫無用。
　　因為，自己根本就沒有發揮的機會，從今往後，必須隨著這些人去晨練，去打獵，去為了生存而奔波，又哪裡有時間鍛煉身體，兼顧研究，去發揮自己的特長。
　　必須……必須做點什麼，握緊了手裡的質子劍，楊帆心中發狠。
　　他本不是個急智的人，比較擅長的是科學研究，與人打交道不是專長，他只能從比較狹窄的角度開始……
　　眼下，自己究竟能做些什麼呢？那樣做的話，又會給自己帶來什麼樣的影響的？這種影響，會不會對自己有利呢？
　　用這種思路來處理人際間關係顯然不對路，不過腦裡這般旋轉兩圈，還真給楊帆想出了個主意，他收回了已經遞到半截的質子劍，募然大聲呼喊起來：「這不公平！」
　　「不公平，怎麼不公平了？」不光巒蒼愣了，周圍一圈人儘是疑惑。
　　「把強力裝備分配給最合適持有的人，這點我沒有意見，可就算是這樣，不代表持有者就一定能夠做出相應的貢獻吧？分配物品顯然還是應該憑以往對柘村的貢獻為標準。」楊帆慷慨激昂說道。
　　「以貢獻為標準？」聽了楊帆的話，一圈人都笑了。
　　「好，就按你說的，以貢獻為標準！」巒蒼一邊笑一邊掏出讀卡器，「柘村每個成年人，必須平均負擔所有人的生活所需，在此基礎上，額外獲取可以兌換為個人積分，作為發放裝備的依據。」
　　「楊枵，這裡是所有人的積分，看看有沒有算錯。」巒蒼把讀卡器對準牆壁，投射出了空間內的記錄。
　　統共一百來個名字，楊枵倒也不是最後，積分11，因為有人甚至是負的，尤以巖藏負的最多，將近兩千五。
　　積分第一的沐?一千五，第二長老沐祖一千三，第三第四分別是巒蒼岑凌，也都在千數左右，這四個團級積分合起來是後面百人幾倍。
　　靠，真TM變態，這到底什麼時代亞，竟然還有屠龍積分dkp，看著牆壁上投影，楊帆心中腹誹不已，不過他倒也並不慌張，因為就算這樣，跟他的打算也並無衝突。
　　「在山都，光劍是五星級裝備，差不多需要六千四百積分，不過這把劍畢竟不是買來的，自己人內部優惠，給巖藏打了五折，扣了三千兩百分。雖然負很多，不過以他的能力再加上光劍，兩三年差不多就賺回來。」
　　「可是你呢，楊枵，成年5個月，統共就賺了1分。」巒蒼豎起食指，「餘下10分還是因為你撿到光能劍，剛剛加上去的，你覺的，如果把劍發給了你，在你有生之年，這筆帳能還清嗎？」
　　「也就是說，我的貢獻僅僅在於撿到了那把劍是嗎？」楊帆笑了，詭異的笑了，一圈人都生出古怪之感，卻又不知為何如此。
　　「可以這麼說。不要覺的不公平，光劍在你手裡發揮不出絲毫作用，就只值這10分，以往都是這麼處理的。」
　　「好。」楊帆乾淨利落點頭，乾淨利落掏出手機，乾淨利落將質子劍收入空間又重新取出，然後抖手拋回給巖藏，「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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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說過，涉及程序的玩意不能進數據空間，否則就如同劣質手機被水洗過一樣，數據程序會被抹的一乾二淨。
　　質子劍經過楊帆這麼一處理，自然也變成了阮小五他哥，再也勃起不能。
　　「你幹什麼？」巒蒼拍案而起，團級的氣勢充斥火居，連火光一時都黯淡下來，這是對他村長威嚴赤果果的挑釁，他哪能不怒。
　　而且有一件事可以確認，質子劍不能往數據空間裡放這件事，柘村這些個人心知肚明，對卡片的使用顯然頗有心得。
　　與巒蒼相比，更憤怒的還是巖藏，轉瞬之間，五星級利器成泡影，他眼冒血光目眥欲裂，一個箭步衝上前捏住楊帆脖頸便把他拎到了半空。
　　那力量於楊帆而言，就如泰山壓頂，所以楊帆乾脆也沒掙扎，就那麼直挺挺吊在空裡。
　　雖然會呼吸苦難，眼冒金星，於他現在這幅身體而言，倒也並不怎麼難受，除非巖藏卡嚓一下把他一了百了。
　　人怒極了什麼事都能做出來，楊帆這般做純粹就是賭命，好不容易穿越過來他當然不想再死一次，只不過，他卻有必然不輸的底牌。
　　也就眨眼之間，巖藏的力氣將使未使的功夫，沐?纖指戳出，閃電般觸上巖藏肘內，銅澆鐵鑄般的禁錮頓時一鬆，楊帆咳嗽著跌落地面。
　　「沐?，你怎麼三番四次維護這個小子！」捏住酸麻的手肘，巖藏怒道，卻也再沒了動手的打算。
　　沐?絕對不會見死不救，這是楊帆打心底裡明白的，巖藏既然對沐?抱有某種心思，就不可能太違逆她的意思，這便就是楊帆的底牌。
　　雖然對這般利用沐?的感情有所歉意，不過，赤條條來到這世界，他可以利用的資源太少，除此之外他實在沒有別的法子……可以為自己爭取到生存空間。
　　「我想，他有話要說。」沐?臉上並沒什麼表情，「他實力這麼差，就算要懲罰也不差這一時半刻，讓他把話說完再說。」
　　楊帆當然有話說：「巒蒼村長，可是你說的，我的貢獻就只在於撿到了這把劍。既然如此，我撿到的劍是什麼樣，我上繳它就是什麼樣，這有問題嗎？」
　　既然一圈人都知道剛才的收放過程發生了什麼，倒是省了楊帆一番口舌了，直接進入正題。
　　那當然沒有問題，聽了他的話，一圈人的臉五顏六色：「你是說，這把光劍你撿到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是失去功能的？這怎麼可能？小伙子，撒謊是不好滴行為，修復光劍這種高科技的事，可是只有山都……」
　　可不可能當然要眼見為實，眾目睽睽之下，楊帆抽出手機數據線對接上了質子劍，把存好的程序只是一複製，質子劍立刻陽痿重勃。
　　整個過程所有人看的清清楚楚，瞅著那泛著橘色的光柱，一圈人的嘴巴張的能把頭倒吞進去，就算不信也得信了。
　　「村長大人，如何？我的貢獻不僅僅是撿到光劍那十分了吧？這把光劍您賣了三千兩百分，是不是……至少得分我一半？」
　　質子劍雖然能防身，不過在自己手上的確發揮不出多少威力，倒真不如賣了換dkp。
　　可不要小看了積分，剛才楊帆可是偷偷問過沐?了，事實上，一個積分的本意，就是一個人三天份的食物。
　　平日採集來的食物除了滿足自己所需之外，每多採集三天份的食物，就可以得到1個積分的獎勵。
　　而積分和食物，基本上也就是這個以物易物時代的標準貨幣，不僅可以在那個神秘莫測的山都購物，也可以直接在村落之間或者村落之內交易。
　　如果能得到這一千六百積分，也就意味者，在接下來十幾年之內，就算楊帆一點活不幹，也始終能有飯吃有衣穿，只要柘村不滅。
　　這等好事，哪裡找去？！
　　「三成！」不愧是村長，巒蒼最快從震驚中回省過來，「村裡規矩一向如此，昨晚那只黑熊粗估一下能值四千，貢獻最大的沐臻與沐族也不過分別得到了六百和四百，餘下兩百分由其它出手的人分配。」
　　「三成，九百六？」楊帆裂了裂嘴，還沒等說話，巒蒼繼續又道，「原本以為光劍只是你撿來的，你的那份沒算，既然是被你修復的，殺熊的功勞自然也有你一份，沐?的六百跟你平分，統共加你一千兩百六，如何？」
　　「唔，我只有一個問題……」楊帆舉起了手中的手機，「如果我要買下這個東西，大約需要多少分？」
　　所有東西必須上繳，這是村裡規矩，所以質子劍和手機必須捨棄一樣，對楊帆來說，當然手機的重要性要遠遠高過質子劍。
　　「這是……一種比較特殊的讀卡器吧？我沒有見過，標準讀卡器在山都是一百分，這個嗎……」
　　「我出兩百分！」楊帆截斷了巒蒼的話，這當然不是讀卡器，不過對方硬要這麼以為的話，他當然不會反對。
　　如果碰上個奸商，楊帆這樣的表現簡直是自尋死路，這不明擺著對此物勢在必得甘願出血麼？
　　只不過，這裡畢竟已不是二十五世紀那個奸商橫行，無利不起早的時代了，只是稍一沉吟，巒蒼便答應了，Q2818也就此漂白，成為楊帆合理合法的財物。
　　既然手機遠比想像中的便宜，沐?的三百分，楊帆就委婉的表示自己不要了，畢竟呆在天牢的兩個月，一直承蒙沐?照顧。
　　沐?卻不是那麼隨便的人，兩個月飯食收了標準的20分，餘下還是讓給了楊帆，於是，楊帆瞬間以1051的高分名列柘村積分榜第三，讓一圈圍觀者又妒又忌。
　　看著一圈人的眼神，楊帆志得意滿，拚一拚果然是對的，知識就是力量，這句話放之四海而皆准呀。
　　這般一來，如果在積分花完之前自己都還沒能在這世界闖出一條路來，真真就該找根繩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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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積分分配完畢，知識獲得了它原本該有的獎勵，按說事情到此也該告一段落了。
　　但顯然還有一個問題沒有解決，那便是……楊帆究竟是怎麼做到這一切的，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技術他如何獲得的。
　　一圈人說的沒錯，這種修復技術只在那山都才有，不可能是楊帆瞎貓碰上死耗子。
　　關於這個，楊帆倒也早有心理準備，如今一被人問起，他立刻開始感謝沐?，感謝州長大叔，感謝大家，感謝CCTV，感謝MTV……
　　說不知道為何，自己平白無故跌了一跤，雖然跌到失憶，前事盡忘，腦袋卻忽然變聰明了許多。
　　原本他的知識結構跟大家也差不多，可恰在此時，大家把他關在了天牢，天牢堆滿垃圾的角落裡可是放著不少書呢，他一本一本的看，一本一本的學，竟然不知不角全都掌握了，明白了古代人一些高深的科技。
　　學完之後當然是致用，所以山洞裡撿來的手機，垃圾堆翻出的質子劍，被他一番搗鼓，便全都修復了。
　　這些說法半真半假，最主要是根本沒有人證物證身份證，楊帆怎樣說，事情便怎樣是，只要沒有人猜到他是穿越來的，就可以瞞過一切。
　　當然沒有人猜到真相，聽到楊帆的話，整個火居都轟動了，哪裡還顧得上懷疑。
　　一群人亂七八糟七嘴八舌，大體說的都是，人類那個「可上九天攬月，可下五洋捉鱉，可以飛天遁地，可住高樓大廈，吃飯吃一碗倒一碗，穿衣穿一件閒一件」那個不可思議時代的技術，楊帆竟然掌握了？
　　聽了一圈人的陳述，楊帆哭笑不得……
　　這個世界果然是形成了知識斷層，雖然仍有各種卡片讀卡器光能劍之類的東西，似乎這些人也都認字知道一些使用這類東西的規則，但顯然的，所有人都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大約那場大輻射來的太突然，遭受了輻射的楊帆同一代人，也可以說現今人類的先祖，根本來不及將系統的知識結構傳承下來。
　　雖然利用自己的知識，他們也修復了部分設備的功能，例如製造卡片，製造異能道具那些，可緊接著他們就紛紛身故。
　　殘缺不全的知識結構，再加上越來越惡化的生存環境，人類再沒辦法將往昔的文明整合重現，於是逐漸演變成了現在的生存方式。
　　而對於往昔那個輝煌的時代，他們也只能聽聞著上一代的描述，加上自己的意淫揣測，變成自己以為的「事實」。
　　看過或者玩過以訛傳訛遊戲的人都應該知道，這種傳言變形的會是多麼的厲害。
　　甚至於聽著這些人自以為是的描述著人類曾經的輝煌，楊帆都能想起盤古開天地，想起女媧補天，想起嫦娥奔月來……
　　就是那麼的奇幻！
　　可實際上，這些人絕對比二十五世紀的人更聰明，進化的更徹底。
　　在二十五世紀，楊帆研究的課題就是基因工程，在那個時代，雖然也有很多異能者，不過99%的人生出來還都是普通人，必須經過後天激發才能夠成為異能者。
　　當時基因工程一個很重要的猜想就是，異能究竟是不是人類進化的方向，而隨著人類社會的不斷發展，會不會有一天，所有生出來的人都會變成異能者呢？
　　這個猜想，現在不須驗證已經證實了，經過貝魯塔粒子百萬年單位的輻射，至少在柘村，沒有一個非異能者。
　　就是論單體能力，這些人也絕對要遠遠超過二十五世紀的人，可偏偏在這些傢伙的描述裡，二十五世紀的人個個「腳能碎河岳，手可摘星辰」，神仙一大片，聖人也是層出不窮。
　　至於……這滿天神仙聖人現在哪裡去了？為什麼不包庇這些後世子孫一下呢？那說法可就多了，有人說通天塔被斬斷，仙界人間已然分離，有人說神仙聖人集體破碎虛空另辟空間的，也有人說神仙聖人嫌子孫不屑，一怒降下洪水毀滅了上世的……
　　反正從裡面，楊帆又聽出了聖經佛經可蘭經道德經來……
　　楊帆毫不在意自己成為眾人的焦點，也不在意這些人會纏著自己討教，讓自己教給他們二十五世紀的知識，因為這才是他的目的。
　　他畢竟只是一個人，一個人再強也無法帶動一個時代，重建一個文明，他必須廣泛發動群眾，讓這些人明白知識的力量，並對此萌生出興趣。
　　也只有成為焦點，打著引導時代潮流的大旗，以後自己在做什麼事的時候，才不會被視為另類，不會處處碰壁。
　　楊帆的計議柘村的人自然不知道，就算知道也根本沒人明白，總而言之，原本好好的一頓飯，經過楊帆一番自白，頓時成了狗仔滿地的新聞發佈會，每個人都激動萬分的向楊帆發問，一時間竟令楊帆生出難以招架之感。
　　成為名人就是這種感覺麼？雖然有點心理準備，當真正面臨的時候，楊帆還是隱隱有些後悔。
　　幸虧，屋裡還有村長巒蒼和德高望重的長老沐祖，很快壓下了村民的騷亂，只是平息歸平息，原本七嘴八舌的疑問，卻變成了眾口一詞，所有人都要求，讓楊帆再露一手。
　　再露一手？露什麼，難不成要放黃片給這些人看麼？執著手機，楊帆心下嘀咕。
　　除了黃片，其它的就算放給這些人看，這些人也根本不明白是什麼吧？
　　可除此之外，自己又能幹些什麼呢？自己身上就只有四個彈夾和三張空白卡……
　　對了，空白卡！楊帆眼睛募然一亮，扭頭向巒蒼問道：「有用剩的能量卡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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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回答楊帆的卻只有五團級幾人。
　　除了這幾位，其它人也根本沒那麼多空閒積分。
　　標準讀卡器就跟手機一樣，需要能量卡供電才能使用。
　　從幾人手裡搜刮來四五張，楊帆稍一尋思，便問還有沒有。
　　「有。」這一次出聲的卻是沐祖老頭，不愧年高德昭的老人，走的路比其它人過的橋都多，伸手入懷只稍一摸索，就掏出了六七張來。
　　接過這些個用盡的能量卡，楊帆將其一一插入激發位。
　　一個標準讀卡器，除了需要嵌入能量卡外，還有九個激發位，呈九宮樣排列，每個位置都可以插入一張卡片。
　　也就是說，一個插滿卡片的讀卡器在手，就意味著有九種瞬發技能可以用，想要再多就必須臨時更換卡片。
　　但通常情況沒有人會那麼做。
　　九個卡片位，一般會有兩到三張壓縮卡放著平時用慣的武器裝備，好臨戰瞬時切換，會有通用的聯絡卡與雷達卡，用來發現敵人聯絡隊友。
　　除此之外的位置，一般才會放置一次或幾次性的技能道具卡，而且至少會有一到兩張是防禦逃逸用的。
　　這可是無數人切磋後的經驗之談，在二十五世紀，異能力搭配讀卡器是很流行的運動方式，甚至有專門為此而舉辦的聯賽。
　　有個人戰有團體戰有限時賽有限能賽，熱鬧程度遠遠超過足球聯賽和NBA。
　　楊帆雖是一個宅男，並不意味著他對此毫無興趣，不能親身上場也可以當觀眾嗎！
　　而他此刻將要表演的，便是在卡片限能模式下，由無數參賽者摸索出來的兩種基本技巧。
　　卡片插好，切回手機模式，稍稍複習一下資料，楊帆輸入了幾條命令，手機屏幕上，九張卡片此刻的狀態，便都顯示在了屏幕上。
　　完全不需要輸入密碼，這個時代的人似乎已經沒有了私有意識。
　　九張卡片上的數字，少的顯示幾十，多的數百，尤其沐祖給那幾張，大約因為他放慣了大招，數字都很誇張，而這個數字，其實就是卡片此刻的能量殘餘。
　　一張標準能量卡儲能10000單位，但這10000單位通常不會用盡。
　　為了戰鬥中不意外卡殼，標準能量卡的激發程序有一個隱藏設置，當殘餘能量不足以激發讀卡器中耗能最大那張卡片的時候，便會直接顯示能量用盡，事實上這時候殘餘能量通常還有很多。
　　這在二十五世紀是常識，在三十三世紀顯然不是。
　　隨著楊帆一邊講解一邊操作，最終將十幾張能量卡裡的殘餘能量聚攏到一張卡裡，而且竟然達到了標量3000，一圈觀眾沸騰了。
　　對於三十三世紀的人來說，卡片是一種神奇的東西，只知道它從上一個世代流傳下來，隱隱約約曉得如何去使用，卻沒有人知道，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東西……
　　不是沒人試圖瞭解過，只不過，沒有寒窗苦讀十餘年的根底，沒有人信息氾濫的資訊時代背景，很少有人知道該從哪裡著手。
　　楊帆玩的這招聚沙成塔集腋成裘看起來不算什麼，卻足以證明他剛才所說的話。
　　可以對卡片加以改造，這在現今的時代，已經是了不得的能力了。
　　只不過，楊帆的表演還沒完呢……
　　殘餘能量聚攏到一起，將剩餘那些已徹底被搜刮一空的能量卡插入手機，楊帆調出了一段程序，完全不需要修改，直接開始對能量卡激發程序覆蓋寫入。
　　片刻之間操作完成，楊帆將這些卡片一一遞回給原主：「讀卡器上還有空位的話，就插到裡面，這些卡現在叫做汲能卡。」
　　利用能量卡激發的能量，不斷吸附周圍空氣中的游離異能，將之轉換成標準能量，這便是汲能卡的效果。
　　這種轉化效率當然很低，如果不總放大招，一張標準能量卡供讀卡器使用個五六年沒有問題，可這五六年時間滿打滿算，也就能汲滿兩張卡罷了，平均一天10單位，連某些太陽能電池都不如。
　　二十五世紀從來就不缺能量，當時已經發展到巔峰的人類社會，所有能量都源自位於南極強湮滅反應堆，據說如果反應堆開足了功率，一天所產生的能量，就夠全世界使用數百年的。
　　若不是聯賽當中有一種限定卡片的生存模式，需要最大化卡片效果，這種小家子氣的玩法才沒有人會去研究呢。
　　不過，雖然效率底下，還是上面那兩個詞，聚沙成塔，集腋成裘。
　　一張卡一天10單位，十張就是100，十天就是1000，一百天一張標準能量卡就出來了，這在山都，可也是值一百dkp的商品呢！
　　楊帆的表演，徹底征服了柘村的人。
　　他的積分瞬間再加十分，因為集出來那張3000能量的卡片，而且從此以後，他吃飯穿衣也再不花費dkp，完全由村裡供應，因為那十幾張能夠不斷吸納能量的汲能卡。
　　安撫了群情激奮的村民，長老沐祖和村長巒蒼，卻向楊帆提出了一個新的請求。
　　希望……今年的冬講，除了長老和巒蒼的課程以外，額外增設一門新課，就是由楊帆教授大家，那些個改造卡片和修復質子劍的法門。
　　冬講？新課？聽了這話，楊帆一陣愕然，經了兩人講解方才明白……
　　冬天裡天寒地凍萬物凋零，根本難以尋獲食物，如果糧食儲備足夠，通常情況下，村落都會停下整日搜尋食物的生存模式，聚攏到一起。
　　幹些不需要外出就能幹的活，比如說縫製皮衣，修補裝備，或者是交流狩獵與修煉的心得，學習由老祖宗們一代代傳下的文字與知識，直到來年冰雪消融萬物復甦。
　　由長老與村長組織的這個學習的過程，就叫做冬講。
　　原來如此！怪不得呢，這群穿獸皮衣喝四害湯終日以打獵為生的傢伙，竟然人人都識得字，楊帆心下恍然。
　　至於開課的請求，他自然是滿口答應，畢竟是二十五世紀的博士生，沒事的時候也曾給教授代過幾節課，還怕了這群三十三世紀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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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村民大會那一關，要回了修復質子劍理所當然的酬勞，可以說從此以後衣食無憂，下一件事，楊帆便是調大Q2818搜索模式的功率，繞著柘村樹屋轉了一圈。
　　雖然讀書識字，柘村人的教育水平顯然還是太低，難免會有明珠蒙塵之類的情況發生，所以一朝恢復自由，這圈是鐵定要轉的。
　　楊帆希望在搜索過程中，能夠找到其它卡片或者質子劍之類的東西，羅教授數據空間卡在前，同樣的事難保不會發生第二次。
　　然後……楊帆發現了，發現了火居當中，火堆底座那黑乎乎比鍋蓋還大好幾圈的火盆，原來是貝魯塔粒子震盪器的合金外殼，難怪看起來會那麼眼熟。
　　他還發現，村子裡現今用的切肉刀，似乎就是當初探險隊用的那套，雖然髒舊了很多……還有幾根被當作了支架的鐵棍，依稀也是探險隊帳篷的合金支架……
　　但除此之外，一無所獲，找到的東西要麼已經有主，要麼就殘破不堪難當大用！
　　搜尋著自己還在探險隊中那些日子的記憶，楊帆也委實想不到，這裡還能有什麼東西值得去找，這裡本是荒郊野外，若不是那神秘礦石，原本連探險隊都不會有。
　　心下尋思，兩手空空的站在樹枝上，俯視著下方，楊帆心中卻募的一動，樹枝上有，不代表樹下面沒有啊？
　　八百年可是不短，這麼長時間流逝，柘村人又在這裡生活了挺久，真難保下邊草叢裡會落下多少物件呢！
　　這般想著，楊帆身形一動，抓著長籐就要下樹，卻立刻被一旁裡的小跟班攔住了：「楊枵哥哥，你想下去呀？爸爸跟我說了，草海很危險，你的實力太弱，又不熟悉環境，沒有別人陪著不讓你下去！」
　　說話的是村長巒蒼的小兒子巒石，今年七歲，小名石頭，玉雪可愛，還是個標準的小正太，一點看不出會變成他爸爸那種怒目金剛般的形象。
　　習慣被叫做大叔的人，忽然變成了哥哥，這若在往常，楊帆能高興的流出眼淚來，可是現在，他卻不得不鬱悶的鬆開了手。
　　村裡除了他沒有閒人，他不想如別人一樣按部就班的做事，對這裡又實在不熟悉，監管他的責任，就落在了小石頭身上。
　　下面有什麼危險楊帆還不知道，但既然別人說了，他便老老實實聽著，如果他真有那麼多的好奇心，並且富有冒險精神，就不會變成宅男了。
　　有危險，不能下去，那麼此時此刻，要做些什麼呢？
　　原本的打算是，至少找幾樣類似質子劍那樣的蒙塵明珠坐坐修復，好鞏固一下自己在柘村的地位，現在既然找不到……似乎就只能規劃一下，今後的發展方向了，要怎麼入手呢？
　　這般想著，楊帆油然想到了一個詞彙??種田派。
　　這本是一個遊戲術語，不過發展到網絡小說上後，就被賦予了某種特殊的意義。
　　這基本被用來描述一種比較獨特的主角發展模式，也就是，主角一般會始終呆在一個地方，種種田，養養殖，發展發展科技樹，直到自身的力量膨脹到某種程度，然後……太監掉。
　　沒有辦法，事實就是這樣，也不知rpwt還是怎的，種田派的小說很少出現結局的，基本上當主角所擁有的勢力達到一定程度，就會稀里糊塗的結束掉。
　　雖然一般沒有結局，不過這種模式，似乎比較符合楊帆的口味呢，不太喜歡運動，不太喜歡冒險，最好是安安穩穩呆在一個地方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而且，種田，可正是華國的傳統呢，要知道，直到二十五世紀，華國都是世界上最重要的產量國之一。
　　至於怎麼種，那太簡單了，站在這樹梢楊帆都能看到，地面上，大株的狗尾巴草遍地都是，七八米比以前的樹木都高。
　　雖然看那植株模樣，是已經退化的不行的小米品種，可是楊帆相信，以自己對基因的瞭解，用不到三年，絕對就能培育出核桃那麼大的飽食小米來，讓這一村人衣食無憂。
　　一邊這般想著，楊帆一邊對石頭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反正小孩家家的也聽不懂，只當是過過嘴癮吧。
　　孰料，小石頭眨巴著大眼睛聽了楊帆的話，抿抿小嘴忽然掏出本彩色小冊子來，解釋說這是他的啟蒙讀物，然後告訴楊帆，他剛才指點的那些個狗尾巴草，似乎是……是有毒的。
　　有毒？楊帆愣了。
　　見楊帆不信，小石頭遞上小冊子，指點著小冊子上那些花花綠綠的圖片，開始告訴楊帆，裡面哪樣哪樣最毒，哪樣哪樣次之，哪樣哪樣會讓人上吐下瀉……
　　如果小石頭所述無誤，那麼，稻米顯然是這個世界的最毒的植物之一，小麥玉米次之，其它諸如小米、花生、高粱、紅薯之類，那也是碰都不能碰的。
　　除了農作物，辣椒、茄子、黃瓜、西紅柿、胡蘿蔔、土豆、芹菜……反正楊帆能叫得出名字的蔬菜，蘋果、梨、山楂、葡萄、桔子、香蕉……這些個盡人皆知的水果，全部都是劇毒，碰都不能碰的，只能拿來餵狗。
　　楊帆疑疑惑惑接過小冊子翻看一下??《水果、蔬菜、農作物養殖技術》，2388年出版。
　　這小鬼，竟然跟自己開這樣的玩笑，楊帆先是心中嘀咕，待看到小石頭黑白分明一眨不眨的大眼睛，募然意識到，這絕對不是在開玩笑，小傢伙所說的，就算不是事實，也是村裡人口傳身授的生存常識。
　　可是，怎麼會的？稻米小麥玉米是劇毒，黃瓜西紅柿蘋果香蕉只能拿來餵狗……
　　神思飛馳，楊帆腦裡忽然閃過了一段話去??
　　「凡具備此段基因代碼的物種，會逐漸將人類視為物種傳承的最大天敵，並將這種認知一代代傳承下去，逐漸改變物種特性，讓人類再無法輕易的宰殺、玩弄、利用它們……」
　　「越是人類所倚賴的物種，比如說農作物水果蔬菜，比如說豬牛羊雞鴨魚等，身體裡這段基因便越是明顯……」
　　「這本來會是一個緩慢的過程，可是經過昨天的大輻射，這段代碼恐怕會立刻在下一代生物中爆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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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怪，難怪這裡的人只能終日以四害為食，難怪這些個人雖然實力驚人，仍舊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只能在死亡線上掙扎求存……
　　除了物理與化學的基本法則沒有改變以外，這個世界其實已面目全非，曾經的認知徹底顛覆，常識根本不足倚仗。
　　賴以生存的種植作物是如此，用來養殖的動物其實也是如此。
　　當今世界的動物，大抵分做了四類，不以實力高低，只以能不能吃，要怎樣吃來劃分??
　　第一類叫做王獸，昨夜的黑熊便是如此，老虎、獅子、豹子之類的凶獸也是如此，這些動物的肉倒是安全無毒的，只不過，屬於此類的動物凶厲異常，成熟體至少便是旅級，而且個個野性難馴。
　　通常情況下，要一整村人合力配合無間，還得動用山都的高等級卡片，才能夠與之匹敵，如果要將之殺死，八成得付出相當慘重的代價。
　　柘村已經是幸運的祖墳上冒青煙了，找到的第一隻黑熊是不足四齡尚未獨立的幼熊，實力荏弱，到第二隻黑熊時，恰好楊帆又修復了質子劍，與地獄熔岩卡配合無間，方才做到完勝。
　　如果換一個村落，面對黑熊那突如其來的襲擊，全村覆沒也是極平常的事。
　　第二類叫做離獸，這種類別的動物情況很特殊，基本由狼、狐狸、野豬、猴子、蛇蟲之類構成，其吃法也相當特別。
　　必須要人當面鑼對面鼓的與其單挑，將之殺死，其肉才是安全無毒的，群毆不行，使用陷阱不行，總之，讓它們死的不明不白就不成，就會死不瞑目，屍體裡就會含毒。
　　人情緒變化的時候，身體會分泌某些化學物質，動物當然也會，而隨著基因突變，這種物質變成一種有針對性的基因毒素，似乎也不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這類東西實力從強營級到弱旅級不等，也正是村落中團級積分遠高於其他人的關鍵，除了團級，其他人很難能在與離獸的單挑中勝利，獲得積分。
　　第三類叫做厭獸，其成員主要有：馬、牛、羊、豬、狗、雞、鴨、鵝、兔子、鹿、鴿子、貂、某些食用魚、某些青蛙……
　　是不是看著眼熟？沒錯，基本都是人類養的熟到不能再熟的動物。
　　這些動物就跟那些個農作物一樣，被養殖的數量越多，其食用或者應用範圍越廣，來到這八百年後，身體裡面毒素的含量就會越大。
　　這類動物根本無法食用，不管以什麼手段捕獲，不管採用什麼樣的處理方式，就好像天生討厭人類一樣，所以被叫做厭獸。
　　至於第四類，通常被稱為蟲獸，就包括了蟑螂、老鼠、跳蚤、蚊子、蒼蠅、蚯蚓、蜘蛛、蠍子、蜂之類，基本都是可以吃的，也是現今人類的主食。
　　只不過，這類東西要麼成群結隊，要麼動作靈活，要麼善於隱蔽，很是難纏，柘村每天出門打獵的男人，時間都花在這上面了。
　　幸好，那些動物植物的基因毒素只對人類有效，所以村裡還能養幾條狗，人不能吃的東西，那些狗倒是生冷不忌。
　　這些事楊帆原本並不知道，如今聽小石頭以稚嫩的語氣娓娓道來，才總算對這世界有了另一重瞭解。
　　可以說，眼下的一切，完全是來自大自然的報復，對於人類自以為是萬物之主，幾千年來肆無忌憚的破壞、毀滅、污染自然的報復。
　　這大約，也就是連羅教授也無法預測的未來了……
　　人類竟然能夠在這樣的環境中苟延殘喘下來，並且還維持著一絲火種不滅，已不知道有多幸運！
　　就算已知就裡，楊帆也幾乎想像不出，當初那第一第二代變異者，驟然面臨這般嚴酷的自然，究竟是怎樣幸虧下來的？
　　而一旦知道這一切，原本輕鬆寫意的種田派發展路線，自然也就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種田？養殖？科技樹？還是先解決人類的吃飯問題再說吧！
　　不解決吃飯問題，人類現如今的生存模式就不會改變，因為嚴苛的自然環境，看起來很廣闊的土地面積，卻只能養寥寥百人，多了獵物就難以捕捉，人們就會吃不飽，新生兒就難以養活……
　　上個世代的部落時代就是這樣來的。
　　只是隨著生產力的發展，隨著種植業與畜牧業的改善，人類獲得食物的方式與能力大幅增加，才逐漸匯聚起來，完成了部落間的融合。
　　而生產力達不到條件的北方遊牧民族，直到十二三世紀，還以部落為基本的社會結構單位生存著，也正是土地不允許太多人聚集到一起的緣故。
　　哪怕有來自二十五世紀的先進思想指導著，哪怕有在相當多擬真遊戲中的種田派體驗，如果不能解決吃飯問題，一切都是白扯！
　　默默的盤坐在樹枝上，楊帆的思緒百轉千回，種田派的打算顯然已經行不通了……
　　如果有二十五世紀的全套基因試驗設備在此，再加上羅教授留下的筆記，給他個幾年時間，也許可以憑籍專業知識破解那段神秘基因的奧秘，針對性的將這段基因消除。
　　可現實是，這裡一窮二白，自己又身無長物，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呀！
　　別說拯救全世界的人了，就算是拯救自己，楊帆都不知道做不做得到，要在這個世界生存，最重要的還是實力呀！
　　弱肉強食，沒有實力，就連撿破爛都做不好，這可不是在開玩笑，而是赤果果的事實。
　　就比如，想下到下方草海裡尋找失物，營級便是最低標準，並非草海裡潛藏著多兇猛的野獸，這標準存在的原因只不過是，如果達不到營級，身體的強度便不夠，皮膚會被草海裡的枝葉劃傷導致中毒……
　　這個世界，就是這般危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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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力！實力？
　　唉，想做的不能做，到底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睡覺睡到自然醒，才是宅男存在的意義呀！
　　為什麼要讓我一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宅男，思考這般讓人為難的問題呢？坐在枝頭上，楊帆心底裡歎息。
　　雨傘大的葉子從枝頭落下，晃晃悠悠從他身前飄過，帶起一陣微風，落向了下方草叢。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頭頂的樹葉，落的也越來越多了，漸漸能看到天邊的群山，遠方的河流，綠色的天空，紫色的陽光……
　　「唉！」楊帆又是歎息了一聲，雖然穿越來這世界已經兩個多月，見到這樣的畫面，仍會讓他生出自己並非是在現實，一切只是場夢的錯覺。
　　其實對他來說，提升實力並非什麼難事，二十五世紀是資訊爆炸的時代，就算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麼？
　　除了直接的身體鍛煉，最有效的法子恐怕莫過於??能力卡具現。
　　有了Q2818，有了空白卡，有了能量卡，他便可以獨立做出異能循環具現系統來，也便是道具能力卡。
　　這在柘村，可是團級才能享受到的待遇呀！
　　只不過，一來，那需要至少一整張標準能量卡，自己手頭的能量本就捉襟見肘，就算具現，由於能量和器械的問題，功法也只能達到入門級，值不值的叫人躊躇。
　　二來，就算是具現，究竟要具現什麼，也讓人費盡思量啊！
　　且不說光武功就分做外功、內功、輕功、養生數種，魔法的話，更是還有地、火、水、風等等系別。
　　這些個具現每一種都有所專長，能力各個不同，若能與天生能力配合，往往又能生出n多種變化來。
　　這種戰鬥搭配的學問，就算在二十五世紀的異能聯賽中，將之研究的通透的人就不多，何況楊帆一個根本沒有能力的純粹觀眾。
　　就在楊帆東尋思西琢磨，一會兒抱怨一會兒鬱悶的當口，又一片葉子落下，他的眼珠本能的隨了葉片那麼一轉，募然被視野裡某個影像牽住了。
　　身影是屬於沐?的，那是斜下一條樹路拐角處，沐?正半蹲在那裡，身體微微戰慄，那動作，那身姿，讓楊帆覺得異常的熟悉。
　　抓起一根長籐，楊帆想也不想就蕩了過去……
　　果然是熟極的一幕，沐?身前，正蹲著一直白裡透紅的大耳朵兔，鼻頭聳動緊張兮兮，而沐?，就顫抖著伸出手去，試圖撫摸兔子的長毛。
　　說不定，還是上次那同一隻呢。
　　現在楊帆自然已經知道，這種兔子被叫做耳兔，理所當然是厭獸的一種，看起來漂亮，卻絕對不能吃的。
　　耳兔習慣於在林間飛來飛去，窩也都在樹上，甚至已經沒法說它們到底是兔子還是鳥兒了。
　　就恍如第一次見面的翻版一樣，楊帆身體猶在半空，那耳兔抖擻抖擻長耳，募然一口咬下，把沐?蔥白也似的纖指咬在了嘴裡。
　　其實以沐?的等級，如果把異能凝聚指尖，根本也不懼耳兔撕咬，要擔心的倒該是耳兔的牙齒。
　　不過顯然，沐?並沒有那麼做，身體一震，她竟然強忍著痛，溫柔的伸出了另一隻手去，眼見那手與耳兔皮毛越來越近……
　　就在這個時候，耳兔眼睛一偏，注意到了空中蕩來的楊帆，徒然松嘴，身體一縮一躍，扑打著耳朵便飛走了。
　　「……」沐?無語伸手，結果只撈到一把空氣，當下僵立原地，悵然若失。
　　「沐姐姐，對不起。」身在半空，楊帆便意識到了自己貿然蕩來的唐突，只可惜已經晚了，只能這般道歉。
　　聽到聲音，沐?悚然回頭，臉上紅暈一閃而過，悵然瞬時不見，就變成了素來掛在臉上的淡然：「對不起？對不起什麼？」
　　「咦？這個……」沐?這樣答，楊帆搔搔頭，一時還真不知該如何接口。
　　「你的東西收拾妥當，屋門已經封好了麼？竟然還這麼悠閒？明天可就要出發了呀。」
　　「出發？去哪裡？」楊帆微微一愣。
　　「進山洞過冬啊。」看著楊帆神情，沐?也是一愣，「難道沒人跟你說嗎？」
　　到了冬天，天氣寒冷，哪怕周圍巨木都高達一百幾十米，照舊還得脫下馬甲落葉歸根，露出光禿禿的樹幹來。
　　這對柘村人雖然沒有直接的影響，間接影響卻是巨大的。
　　冬天天寒地凍，沒有產出，就算柘村人都生活在樹頂，難免會有餓急眼了的飛禽走獸，根本不管實力差距，成群結隊的來尋食，讓人防不勝防。
　　若只如此倒也是小事，讓人擔心的是，這會引來飢腸轆轆的狼潮，就算柘村的人個個身手高超，可狼吃人生冷不忌，人吃狼卻經常有毒，這根本是筆虧本買賣，划不來的。
　　這還是其一，其二，沒有了樹葉遮擋，在樹枝上行走就會直面天空，很容易被鐮骷人的巡邏船發現蹤跡，運氣不好，整村人都會變成鐮骷人的俘虜……
　　所以一般情況下，當樹葉開始飄落，過冬的糧食又準備充足，柘村的人就會收拾好了日常用品，用木板封堵住門戶，集體遷移到幾里開外的一處巖洞深處，在那裡面過冬，直到來年天氣轉暖樹葉重生再出來。
　　人類雖然污染了大氣污染了水源污染了地面，那山洞深入地下幾里，卻是安然無恙的，而山洞裡的生物圈，也因此保留了對人類的善意，基本沒有以人類為天地的基因段出現。
　　如果不是路途遙遠尋食不便，地下深處，大約是現今最適合人類生存的所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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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來封堵門戶的，俱是半尺之厚的木板，也不知多少年前就準備好的，外表塗著厚厚一層足以假亂真的樹紋。
　　只要對應窟窿號碼一一合進，再拿鍥子塞緊，無論遠觀還是近看，都幾乎天衣無縫，柘村山洞過冬的習俗，顯然是由來已久。
　　收拾停當，封好門戶，下一天，柘村人便排成長長的隊伍，前腳接後腳，往幾里外的洞穴集體穿行而去。
　　雖然穿越已經兩月有餘，這次搬遷，卻實實在在是楊帆第一次走出村落，可以以一個三十三世紀人的身份，近距離觀察這崩壞的世界。
　　因為閒雜物品甚多，空間卡這種東西只少數人有，大部分日用品都得肩挑手提，一村人根本沒辦法走那空中樹路，只得在樹根下草海裡穿行。
　　說是草海，其實異變後的草株能高達十米，比之八百年前的森林也絲毫不遜。
　　而草本植物的生長密度，更是在木本幾倍以上，走在草海裡，上不見天，下不見地，前後只能瞧見同村數人，到處是密密麻麻的草葉草株，必須撥開株葉才能前行，草海之名，實在是妥帖到了極點。
　　草株高十米，巨木高百米，這個世代的人雖然也比以往高了，跟擴張的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植物相比，彷彿變成了小人國裡的小人……
　　巨木參天，遮空蔽日，撐起了一片枯黃的天空，在那枯黃的天空之下，是同樣枯黃的草叢。
　　柘村的人，就在這樣的草叢根處前行，所有人都拿濕布遮住口鼻。
　　開始楊帆還不明白這是為什麼，等到撥草前行，那些枝葉被觸動或者折斷之後，不斷有霧氣粉塵汁液向四周噴灑出來，他也就明白了，那顯然不會是香水飲料。
　　不光有這些被動的手段，經過大輻射之後的植物，其活性比之八百年前不知道提高了多少，折斷擠壓之後的修復過程肉眼可見，有的甚至乾脆是以動物的方式在行動。
　　人行經草叢的時候，那些遠處看時與八百年前沒什麼兩樣的植株，近乎半數，會如動物一樣驚醒過來，然後掙扎著，蠕動著，向後退縮或者驟然突前，躍躍欲試。
　　行走其間，就好像在一堆活物裡穿行，讓人心驚膽戰。
　　比如說有一種蛇葉草，不小心踩上以後，草葉立刻就會翻捲過來，靈蛇般順踝而上，皮膚一旦被捲中，就會被草葉表面的粘膜分解成養分吞噬掉，皮開肉綻。
　　不過，這種危機在草海當中還是輕的呢，因為楊帆是走在隊伍末端，眾人排成兩隊前進，前方自然有人將某些程度以上的危機清除或者觸發掉，很多厲害的生物都只能聽人描述根本就遇不到。
　　大概也因為這種摸索式的前行，雖然大家體力超群，隊伍的行進速度依舊很慢，走走停停。
　　站在隊伍當中，前後左右都不認識，有人來搭話，楊帆也盡數含混過去，身為宅男，與人相處原本就不是他的強項，更何況……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的注意力，正全數集中在Q2818上呢。
　　Q2818已經被他啟動了最大功率搜索模式，方圓三十米以內的合金、異能、塑料、陶瓷等非天然材料都在搜索之列。
　　這樣的探索雖然會消耗大量能量，但現在楊帆實力嚴重不足，這次結隊而行可能是他短期內唯一一次草海探險，他不能不抓住這個機會。
　　不過，基本上是大海撈針……
　　二十五世紀的時候，這裡就是荒郊野外，人跡罕至，根本不會有什麼好東西遺落，而後八百年，人類文明更是只有倒退沒有進步，在這裡找到寶貝的機會，當真渺茫的很。
　　隨著隊伍漸漸推移，一里，兩里……仍舊沒有收穫，楊帆也逐漸意識到了這點，正要停了掃瞄休息下眼睛，屏幕邊緣處，一個光點募然亮起。
　　就在自己打算放棄的關頭……有了？楊帆心中一陣興奮，最快速度精確定位開始細節掃瞄，光點所代表的物事輪廓漸漸呈現在屏幕上。
　　那是……一支速射衝擊槍？雖然沒有能量反應，也就是說缺少彈藥，不過……天牢裡時不正好修復了四個嗎？真真是缺什麼來什麼呀！
　　楊帆喜出望外，情不自禁舉步便去。
　　「草海行軍不要離隊！」發覺楊帆的異常，身後一人立刻便喊道。
　　不過等他喊完，楊帆早已在七八米開外了。
　　對了，這個地方不能亂闖！
　　這時候，楊帆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莽撞，正欲停下腳步，「彭」一聲悶響，一股大力猛然自腳底傳來，就把他掀上了七八米高空，一條右腿瞬間脹痛欲裂。
　　踩到地雷了？楊帆心中先是一緊，旋即哂然，這個時代哪來的地雷，這一顆，大約就是傳說中的爆炸菇，隊伍前排那聲聲爆響的始作俑者吧？
　　身在半空，楊帆並不慌張，這種情況脫敏療法時他受的多了，扭腰掄臂，正欲平衡身姿安然落地，半空數道蛇影倏然竄出，往他腰間腳踝糾纏而去，蛇葉草！
　　真真禍不單行，只一剎那，他調整到半途的身姿徒然逆轉，臉下腳上吊在了半空。
　　然後，邊裡草叢簌然一響，一大叢花葉蓬然彈起……
　　楊帆身體在空中蕩來晃去，天旋地轉中看到了這幕，登時肝膽俱裂。
　　舞劍蘭，其葉如劍，驚時戰慄抖擻，如劍舞護體；刺槍草，草莖如鏈槍相扣，感應到獵物便噴射而出，以中空槍管吸納獵物血液為食；鏈鋸籐，其籐如鋸，鋒銳處堅硬無比，無論多堅實的外皮，一纏見肉，二纏見骨……
　　草海中能對B級異能者造成傷害的花草統共七八種，這裡已佔了近半數，B級以下村民不許下草海，這規定果是有緣故的。
　　而楊帆呢，短短數秒間，身體已被蛇葉草纏的粽子一般，想伸胳膊攔下其中一二都做不到。
　　救命呀……心底裡的呼喚還未出口，隊伍中一道身影徒然射出，在半空劃出華麗曲線，柔荑並指如刀，一揮斷下蛇紋草，摟了楊帆騰身便走。
　　回落過程中，此人纖指如勾，將綁縛的蛇紋籐一一擇淨，仍有鏈鋸籐、刺槍草不依不饒追擊而來，俱被她飛腿點中鋒處，就如同蛇被打到七寸，轉瞬倒捲而回，竟是毫髮無傷。
　　「沐姐姐，謝謝！」落上地面，楊帆乾巴巴便道，除了沐?，還有誰有這般輕靈曼妙的身手。
　　大恩不言謝，沐?幫他實在太多太多了，多到他都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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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後記住了，草海不要亂闖!」傾斜讀卡器讓清水汩汩流出，沐?一邊給楊帆清理著蛇紋草患處，一邊重申著行軍紀律，讓楊帆即是偷爽又是無奈。
　　偷爽的是，能與沐?有這般近距離的肌膚接觸，如果不算虛擬世界，這種程度肌膚接觸的經歷，他穿越前二十幾年加起來都屈指可數。
　　無奈的是，雖然動作輕柔體貼，但聽那苛責聲就知道，沐?只不過把他當成了小孩子，還處處需要提點，對他絕無一絲一毫的男女之情。
　　不過，眼下可不是感慨這些個的時候，對於沐?的教誨，楊帆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抓緊機會說出了速射衝擊槍的事。
　　這件事完全不需要佐證，因為沐?手裡就有一張雷達搜索卡，跟Q2818的搜索功能差相彷彿。
　　聽了楊帆的要求，沐?面色古怪，不過還是依了他的要求，向光點所標記的方位尋去，只是花的時間稍久了點……
　　幾分鐘後，楊帆終於看到了自己點名要的速射衝擊槍，從此以後，也徹底熄掉了草海裡撿垃圾的打算！
　　速射衝擊槍是能量武器的一種，功能基本等同於機械時代的衝鋒鎗，自它誕生之日起，人類社會就已處於半巨能半科技的巔峰時代。
　　所以，只要沒有認錯，楊帆就可以確定，這種槍所用材料堅實耐用，即便八百年以來始終曝露在空氣中，其仍然可以正常工作的幾率，也當在八成以上。
　　也正因為堅信了這樁推理，草海之行他才會這般執著，可想是那麼想來著，事實與想像著實差了十萬八千里……
　　草叢裡挖出來的衝擊槍表面污穢不堪暫且不說，表裡內裡銹跡斑斑，很多縫隙已經看不出來，根本只有一個衝擊槍的形狀，內裡不知道被腐蝕成什麼樣子了。
　　這顯然不是槍本身偷工減料的緣故，而是因為草海裡的植物汁液腐蝕性驚人，槍支在此間埋骨數百年，天長地久的被腐蝕侵蝕，就算二十五世紀的高強度材料，也承受不住了……
　　衝擊槍是這樣，其它地方的其它失落物，想來也是如此，至此，楊帆再不抱任何奢望。
　　草海裡的行軍還在繼續，無聊並且緩慢，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忽然有人起了個頭，一百多號人，頓時扯著嗓子吼起來，歌聲嘹亮，震的草海當中一圈圈漣漪簸蕩，無數鳥雀振翅飛去。
　　那歌詞都唱了些什麼，楊帆是半點不懂，但是那旋律，卻讓他臉色古怪一時不知該做何表情。
　　那韻律他熟啊，不是什麼流行歌曲，也非什麼古典音樂，卻盡人皆知家喻戶曉，而且與眼下的氣氛妥帖無比，硬要描述的話，其實就兩個字??軍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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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行一路唱，一百來號人就這樣在草海裡徜徉……
　　等到距離終點還有里許，楊帆卻已經知道，那目的地究竟在什麼地方了。
　　那是位於某山谷底部的巖洞，入口極小，內裡卻極空闊，彎彎曲曲蜿蜒數公里，最寬闊處甚至容得下幾千人濟濟一堂。
　　這樣的山洞本來該是少見，全世界也不見得有幾處。
　　只不過，若是沿用上個世代的稱呼，柘村現今所處這片土地，其實應該叫做雲貴高原的，根本就是片被水蝕的千瘡百孔的土地，會有這樣的溶洞絲毫也不出奇。
　　這溶洞裡甚至還有條小河，源頭更是個溫泉，不過小河沿溶洞流不到幾十米，便不知從哪處又滲入地下了。
　　上個世代，楊帆還在科考隊的時候，一干人要死死守著震盪器給礦物定位，卻又貪圖溫泉洗浴的享受，於是在溶洞首尾各安置了一台，便是排行第三第四的觀測點了。
　　從六號觀測點附近的柘村出發，雖然一路上景色大變，東南西北楊帆還是分的清的，方向明確的走了這許久，便是用膝蓋，也該想明白了。
　　半個小時之後，眾人終於走出草海，就如楊帆預料的一樣，躍下山谷，撥開一大堆枯枝爛葉，露出了藏在下面的山洞口。
　　「呼～～～終於到家了！」甫一進洞，百十來人的隊伍頃刻間七零八落，一群人負著鋪蓋行囊，急匆匆往洞裡奔去。
　　溫潤潮濕的空氣撲面而來，夾著淡淡的硫磺味，竟讓楊帆生出幾絲懷念。
　　雖然沒有行李礙事，但對這裡的生活一無所知，楊帆只得不緊不慢跟在眾人後方走下去。
　　可能住的靠近洞口會不安全，嘈嘈雜雜前行了很長一段，眾人方才一哄而散，消失在了溶洞千折百轉的昏暗巷道間。
　　與八百年前相比，溶洞裡面果然大變樣，以某間三五百平米的廣場為中心，四方額外被辟出了四條洞窟，洞窟形狀深度大同小異，顯然並非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傑作。
　　這四條巷道與廣場一道入口一道出口合起來，恰好構成了一個正六邊形，巷道裡面，更佈滿了鋸齒交錯的小室，小的五六平方米，大的十幾平方米。
　　顯然，這就是接下來幾個月眾人的宿處了，也不知這幫接近原始人類的柘村人是怎麼開鑿出來的，
　　六角巷道入口兩側，平均分佈著緊貼在牆壁上的數十個卡槽，原本空無一物，現今已被插上了粗壯的松油火把，看那火把的粗度長度，燒個幾天幾夜都沒有問題……
　　松油火把再往裡，就是原本凹凸不平，現在卻已經平平整整的廣場地面了，應該就是眾人平日活動的地方。
　　廣場最中心處，讓人眼熟的震盪器外殼的火盆裡面，熊熊大火業已燃燒起來，熱烈的舔舐著上方裝滿肉汁的壇罐下底。
　　廣場上空，從火盆到巷道口的中點處，分別又懸掛了六盞明晃晃的大燈，可不是松油火把，以楊帆二十五世紀的眼光，自然一眼就認出來，那是以標準能量卡為動力可以調節亮度的自然光檯燈。
　　雖然只是檯燈，當開到最大功率，那亮度也非同小可，就算沒有火把，沒有火盆，僅僅這六盞燈，也足以將整個廣場照的通通透透，與白日無異。
　　而它們的存在，也成為這裡唯一的，證明這個時代並非是原始時代，而是一個已經沒落卻曾經輝煌過的時代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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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柘村裡每個人都有個編號，對應編號，就能找到相應的樹洞，找到恰好能與樹洞嚴絲合縫的木板，自然……也能找到溶洞裡專屬於自己的小室。
　　對著石壁上編號，楊帆一間間尋去，這個時候，其他人卻早已輕車熟路的放下行囊，在石床上鋪放了被褥，歸置妥了個人物品，手腳之快令人咂舌。
　　從眾人的閒言碎語中楊帆才知道，原來這裡才是柘村人最初的住所，搬去樹屋群落還是近十幾年才有的待遇。
　　對於歲數稍大點的柘村人來說，生活在這裡的感覺比樹屋可還要親切幾分呢。
　　當然會親切了，風吹日曬囤積食物的時候就住在樹屋裡，等到萬物凋零不得不享受存糧的時候，就搬回溶洞，兩相比較，住溶洞的感覺當然要比樹屋時舒適多了。
　　聽了周圍人的議論，楊帆肚裡暗暗嘀咕。
　　一邊聽一邊看，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屋子，把行囊從數據空間卡裡取出來，還沒來得及收拾打掃，外面一陣鑼聲傳來??已經到了晚飯時間了！
　　拍拍身上灰塵，楊帆拿了食盒走出門去，隨著甬道裡自發排出的隊伍，就慢慢向大廳中心的火盆挪去，肉湯的香味已經從那裡飄出來，溢滿整個洞窟了。
　　四成熊肉乾，加上些亂七八糟的果脯菜葉，再兌上四成蟲子的乾屍和一些調味料，這樣一鍋大雜燴煮將下來，就是柘村人的一頓飯了。
　　而且，頓頓如此沒有花樣，曾經流傳在這片大地上號稱世界第一的華國廚藝，顯而易見是失傳了。
　　領完了飯，大多數人都是在廣場隨便找一個空處席地而坐，山洞第一夜的晚餐，便這樣開始了……
　　盤膝坐著，屁股下面的石頭溫溫的，想想不遠處的溫泉，再聞聞空氣裡的硫磺味，可以判斷出來，這山洞連通著地熱活動區，洞窟裡溫度顯然比外界高的多……
　　溫度高，寒冬顯然就比較容易應付過去，不過楊帆擔心的完全不是這個。
　　柘村這一村人自稱為山族，除了別村嫁過來的媳婦和幾個上門女婿，這一村人幾乎只有一種異能，喚作金剛。
　　也便是那皮糙肉厚身如鐵石，刀槍不懼水火不侵的能力，當然，要堅固到那種程度至少得旅級之後，不過就算能力不足的時候，沒有任何保暖措施的挨過個寒冬也沒有絲毫問題。
　　更何況這裡還有自然光檯燈，有松油火把，有一個方圓幾米的大火盆，更儲存了滿滿一個甬道的乾柴，每一樣都能提供大量的光熱。
　　楊帆擔心的是其實空氣循環的問題。
　　洞穴裡有溫泉，也便意味著，時不時的就會有火山毒氣從泉水裡排出，否則怎麼會總有一股硫磺味。
　　除了毒氣，溶洞裡的火把火盆燒的猛烈，肯定會消耗掉大量氧氣，當燃燒不充分的時候，還會生成一氧化碳毒氣。
　　這種情況下，若是不注意通風通氣，全柘村這百十來口人，不定什麼時候就得被炭燒活人了。
　　不過，這樣的擔心在楊帆心底只盤旋了幾分鐘，便煙消雲散了。
　　坐在溫熱的石板上，上下左右俱是火光炎炎，就在這樣的條件下，廣場上依舊有涼風習習，帶來著完全區別於溶洞內空氣的清新味道。
　　柘村人當初對這溶洞的改造，顯然不僅僅是開闢出幾條甬道，讓這裡可以多容下些人而已。
　　那四通八達的分叉，恐怕不知道有多少，直接連通了地面，能通過溫差地形的差異，在溶洞內形成空氣對流呢。
　　這種對流還相當強勁，至少點了那麼大一個火盆，幾十根松油火把，洞裡都一點沒有煙熏火燎的感覺，所有煙塵都被氣流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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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而言之，洞窟生活就此開始。
　　溶洞裡食物已經儲備的足足的，因為樹木花草日夜凋零，日常的野外活動也充滿危機，完全不被允許，這一村人接下來的生活，與傳說中的山頂洞人倒有幾分神似。
　　沒有娛樂節目，沒有報刊雜誌，也沒什麼虛擬網絡，整日裡除了坐愛做的事，估計也沒什麼其它好消遣，至少一開始楊帆是這麼以為的。
　　可是他錯了，大錯而特錯！
　　早起，洗漱，吃飯，訓練，上課，午飯，訓練，上課，晚飯，自由活動，睡覺。
　　吃飯的時候，村長巒蒼拿出了柘村過冬計劃書，上面那一行字，便是上面全部內容。
　　雖然還未親身體驗，只看到這張計劃表，楊帆就油然想起了一種在二十五世紀被叫做軍訓的活動。
　　這村人似乎把冬天當成了難得的養精蓄銳的好時候，每一分每一秒都安排的滿滿的，想在這個冬天盡力提升自己的實力，等到了來年，好能更加輕鬆的應付外界裡的危險。
　　難怪了，除了未成年人和自己，這一村人裡最弱的都是營級，以這種緊迫狂熱的心態參加鍛煉，實力不變態才怪呢。
　　來不及對此生出什麼感慨，吃完飯抹乾淨嘴，幾個小孩子收羅了盆盒去洗涮，剩下的成年人，就列隊集合，來了一套飯後消食操。
　　對於這項集體活動，已然失憶的楊帆自然抓瞎，不過站在隊列裡，眼瞅著一干人吼吼哈嘿幾下，他立馬跟上了眾人節奏，似模似樣的比劃起來。
　　不是他的運動細胞多麼發達，轉眼間就能上手，也不是這兩個月來，有人曾將這套拳偷偷傳授給他，他能跟上只有一個原因??這路拳他原本就會。
　　因為在二十五世紀，這路拳赫赫有名，每個參加過軍事訓練的年輕人都練過，他自也不例外。
　　唱軍歌，打軍體拳，用具編號，過冬日程好比軍事訓練……一樣兩樣的讓人覺得新鮮，諸多巧合湊到一起，楊帆不由的產生了些某疑惑。
　　如果……不是這個世界所有遺留下來的村落都實行軍事化的管理，眼前這個柘村的祖上，應該是某支部隊吧？
　　猜測一時間無法證實，不過這路軍體拳，卻給楊帆帶來了實實在在的好處，不是身體上的，而是身份上的。
　　眾人對他原本還尚存幾絲懷疑，莫名其妙一次失憶，性格也變了，行為風格也變了，還學會了那麼高深莫測的技巧，這的確叫人難以釋懷，可這趟拳下來，一切懷疑都煙消雲散了。
　　看他動作，顯然是早就練過的，但被傀佔據是沒有身體記憶這東西的，毫無疑問，眼前人還是以前那個楊枵，記憶雖失去了，柘村人的習性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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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3218年的冬天


　　「我們柘村山族人的能力喚作金剛，排級時可以根據情況，部分硬化皮膚，連級時就能夠做到全身硬化，不過這種硬化強度是不夠的，尤其在受到刺砍傷害的時候……」
　　「所以至少要營級才可以下草海，因為那個時候，我們就有了肌肉部分硬化的能力。」
　　「這不僅會大大增強我們的抗擊打能力，肌肉硬化的同時，也代表著爆發力的提升，可以讓我們輕鬆掙脫草海植物的糾纏，也可以通過肌肉擠壓，達到止血的效果。」
　　「到了團級，我們甚至可以連骨骼也一起硬化，爆發力再次提升，不會有營級時因為爆發過於頻繁而骨折的情況發生，持久力大幅增強。」
　　「就某方面而言，我們的能力還是不錯的，但只有一點，就是太過普通。」
　　「具現化武學裡有一門叫做金鐘罩的，就可以達到與金剛能力差相彷彿的效果，具現化魔法裡，有一種魔法叫做石膚術，情況也差不多。」
　　「所以，如果有機會晉入團級得到具現的機會，武學裡的外功千萬不要選，魔法裡的土系也不要選，對於我們來說，那很浪費。」
　　「你們可以像我這樣，選擇火系魔法獲得遠程大範圍攻擊的能力，一旦被近身，也仍舊能夠自保；或者像沐?那樣，選擇半內功半輕功的心法，增加攻擊力和移動速度。」
　　「…………」
　　「通常呢，我們把動物分類成王獸、離獸、厭獸、蟲獸，但實際上還有三個分類，一種叫做異化獸，一種叫做魍獸，一種叫做傀獸，通過名字，大家差不多應該能明白，那意味著什麼？」
　　「異化獸比通常的野獸更具力量，若與人類比較，它們就好像那些修煉了那種功法的人，比同類的動物至少能強出兩階去。」那種功法沐祖沒有明說，但聽者似乎都心知肚明。
　　「魍獸在力量方面甚至還要超過人形的魍，不過因為智商過低，經常有被捕獲的傳聞；至於傀獸，就得從鐮骷族的存在講起了……」
　　「鐮骷人，傀，傀獸，這是眾所皆知的鐮骷族三種構成；鐮骷人羊首人身，反關節蹄足，一根鞭尾，力大無窮，生命力強悍，數量雖少，卻是鐮骷族的精英，上位者。」
　　「傀大家都知道，除了眼睛血紅之外，跟我們一般無二，經常會混入到我們中間引來鐮骷族的軍隊，是我們的天敵。」
　　「至於傀獸，雖然叫做獸，卻常常掌握著一些古怪的力量，比普通野獸至少能強出一階去，甚至可能比得上異化獸的力量。」
　　「而且最主要的是，它們智商雖低，卻深曉兵法之道，捕獵時常常多只配合，現場如果再有傀或者鐮骷人居中調度，它們的進攻甚至可以像軍隊一樣井然有序。」
　　「除了眼睛血紅，鐮骷族這三種生物跟正常生物還有一個最大的區別，那便是，他們的大腦裡面都有一個晶核。」
　　「刺穿他們的心臟不會死，必須得砍掉他們的腦袋，或者直接破壞大腦，切斷他們身體與晶核的聯繫，才能夠真正殺死他們。」
　　「曾經有研究者做出過推理，鐮骷人的形態是什麼根本不重要，大腦裡的晶核才是它們的本體，可以佔據生物的大腦，抹去生物的正常意識，將其佔據成鐮骷族的附庸。」
　　「這種理論正確不正確不重要，但的確有一部分人，在被鐮骷族佔據以後，憑籍自己的力量反過來控制了佔據者，並且從此以後獲得了鐮骷族特有的能力。」
　　「後來，經過幾十年反覆驗證，山都的研究員們終於發現了獲得鐮骷族能力的辦法，通過某些特殊的手段，可以將鐮骷族的晶核安全的植入人的身體，簡稱殖裝。」
　　「自此才形成了，山都學府內，唯一可與武修學院、魔法學院並列的第三殖裝學院。」
　　「武功是控制我們的能力在身體裡面流動，魔法是將能力釋放體外與游離能量共鳴，而殖裝，就是將能量盡數注入晶核，以提供給晶核異變的能力，來獲得力量。」
　　「三種方式迥然有異，能量顧此失彼，所以通常情況下，每個人只能選擇其中一門作為修煉的方向。」
　　「唔，我這裡有幾塊晶核，大家可以傳看一下，這種東西只要獵殺了鐮骷族就能得到，這些灰色的和白色的最多，也根本不值錢……」
　　這便是沐祖老先生的講座了，東拉西扯，南轅北轍，?裡八嗦，想到哪兒說哪，只是憑他活到現今六十多個年歲的經驗，將那些事竹筒倒豆子般一樁樁一件件抖落。
　　經常性的，還會把某些事顛來倒去念叨很多遍，顯露出一些老年癡呆症的徵兆來。
　　無系統、無目的、無邏輯！
　　雖然的確從中補充了不少這個時代的常識，對於老先生的講座，楊帆仍舊還是這三無的評價。
　　評價是這麼評價來著，等到他自己受邀站上講台，才逐漸意識到了這件事的麻煩。
　　所謂修復質子劍的能力，顯然就是數字編程的能力，編程這件事看起來簡單，不過幾百條指令，根據情況靈活運用，就可以形成千變萬化的效果來，可其中涉及的東西著實不少。
　　柘村人不能說沒有基礎，就算是到了這個時代，小學教育依舊還是普及了的，從八歲到十一歲，這裡的孩子都會去到山都，讀書識字學算術。
　　二十五世紀編程的基礎是五百腦維碼，識字就可以領會指令，會算數就相當於有了邏輯運算的前提。
　　可是基礎加前提，距離出成果畢竟還差的遠呀，等真正站上講台楊帆才猛然意識到，自己這個基因專業轉成半吊子程序員看起來不難，要教會這幫小學畢業可就不那麼容易了。
　　「咱們從比較簡單的地方開始吧，超弦理論和多維數學聽說過嗎？沒聽說過？唔，對了，那似乎是大學基礎課……」
　　「那……數字混沌網絡基礎你們聽說過沒有？沒有呀？高等數學呢，這個總應該聽說過了吧？也沒有？」
　　「唔，還有什麼？代數？幾何？數列？方程？連指數對數三角函數你們都不知道？賣糕的！」
　　「除了加減乘除，你們那三年到底學過什麼呀？」
　　「嗯……加減我們倒是學過，楊老師，乘除是什麼呀？」
　　「…………」


　　.


　　除了教授眾人的課程，得從九九乘法表開始以外，柘村的冬訓還是比較令楊帆滿意的。
　　溶洞空間有限，進行不了什麼大運動量的特訓，所以訓練主要分成兩種方式，一種是互相切磋的實戰對抗，一種是干打人或者干挨打不還手提高身體強度的專項特訓。
　　每樣每天約三小時，晚飯後以dkp積分做壓的擂台賽不計算在內。
　　男人天生對力量癡迷，就算是宅男也不例外，自從穿越進這具軀體，這種訓練就是楊帆夢寐以求的，以前只是沒有條件罷了。
　　而他的實力，也提升的飛快……
　　村裡超過11歲且16歲未滿，因為天賦不足沒有機會進入山都學院學習的半大孩子統共有八個，只花了一刻鐘，楊帆就打敗了最弱的兩個，將對手的年齡提升到了12歲。
　　又花了半小時，他成功突破12歲進入13歲檔，當第一天訓練結束，他的實力，已經停在了14歲水平上。
　　柘村14歲孩子的力量體格，跟他這發育不良的16歲半成年人相比差相彷彿，而這，也便是身體前主人的原始水平。
　　村裡沒人意識到這種進步是從有到無的提升，還以為這僅僅是楊帆的身體記憶逐漸恢復的結果。
　　事實上，這的確是一種經驗復甦，不過不是源於這具身體本能的，而是……源自二十五世紀的虛擬網游中的。
　　雖然手無縛雞之力，楊帆並非沒有打架經驗。
　　高科技時代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讓人做到很多憑自己的力量原本做不到的事，就算聾子瞎子都能通過直接刺激神經聽到聲音看到圖像，楊帆這種自然也有解決辦法。
　　事實上，楊帆不僅沉迷於網絡遊戲，實力還相當出眾，在某幾款格鬥遊戲當中，排名甚至是世界級的。
　　只要是，還存在某種既定信念的宅男，在其日復一日一成不變的生活表象背後，總會掩藏著驚人的能量，就好像地殼中的岩漿，只要找到機會，就會驚天動地的噴薄而出。
　　今天僅僅是個開始，通過這天的訓練，楊帆讓自己的意識漸漸習慣了這具軀體，習慣了軀體的力量、身高、腿臂長度、發力模式等等等等。
　　接下來，他還要憑借自己的經驗，逐步修正軀體的習慣動作，修正因習慣動作導致的肌肉不平衡發育，還有由此引發的神經反射方面的誤差。
　　他要逐步與這具軀體合而為一，直到達到百分百的掌控，可以讓自己的所有動作，都維持在一定精度之內，才算是完成了融合的第一步。
　　這就好像虛擬格鬥之前，同樣需要花費時間適應角色數據和腦維控制儀一樣，無法做到對自己的完全控制，就無法掌握成與敗間的距離，這就是高手與低手的區別。
　　這一步之後，前生虛擬網游中積累的無數經驗，才能通過這具身體原原本本的還原出來，形成真正的戰力。
　　二十五世紀的能力者，實力雖然遠遠遜於這個時代，其戰鬥理念，其精微處的技巧操作，比這個時代卻不知要超前多少倍，那可是一輪一輪的聯賽，幾百年不斷商業化累積起的精華呀！
　　有了這些經驗，就算還沒完成溶合，要對付柘村這些半大小子，絕對也只是揮揮手的事，便是來幾個營級實力經驗嫻熟的大人，楊帆也有九成把握將之拿下。
　　之所以沒有那樣做，一來是他正需要這種由易到難的運動，好逐步提升身體的同步率，二來卻是因為，他不敢……
　　他怕被人懷疑！
　　這種身體上的調整，關禁閉的時候其實完全可以進行，但那樣一來，他被佔據的指責絕對板上釘釘。
　　就算提升之後再刻意隱瞞，那種骨骼與肌肉方面微妙的不協調，也難以瞞過有心人的法眼去，所以他只有從此刻，從這裡開始……
　　第一天的訓練結束以後，楊帆在廣場邊角找了一處空地，老老實實打起了太極拳。
　　太極拳圓柔輕緩的動作，特別適合激烈運動後的放鬆，對提升身體的同步率更加妙不可言，這也是二十五世紀無數格鬥高手從無數場勝負中總結出的經驗。
　　沒有人注意楊帆在幹什麼，哪怕這裡是大庭廣眾，因為所有人的焦點都正集中在廣場中心的決鬥上。
　　事關積分，為了助興，村長巒蒼還特意拿出了一張流體卡，裡面存著傳說中的酒，有錢能使鬼推磨，再加上三杯兩盞酒下肚，一群人盡皆面紅耳赤，喧囂聲簡直要把溶洞震塌。
　　誰輸誰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經過這一晚，再加上第二天的適應訓練，第二天結束的時候，楊帆已經能輕鬆戰勝那個14歲的孩子了。
　　沒使用任何超越程度的經驗，沒有使用程度以上的發力技巧，純粹以最單純的方式，以自身的力量，戰勝了超越自己一級的孩子。
　　沒錯，那孩子已經是個營級，8到11歲時，所有柘村的孩子都會在山都接受小學教育，如果學業完成之後，不能在某些方面表現出天賦，這些人的學業就算是終結了。
　　如果是戰鬥方面的專長，要想獲得繼續深造的機會，那麼就至少要在12歲之前，將自己的能力晉入營級。
　　可就算那些被涮下來的孩子，到十三四歲的時候，基本也能夠突破桎梏，晉級下階，至少在柘村是如此。
　　所以，都已經十六歲成年都沒能夠晉級的楊帆，隱約間已成柘村之恥，處處不受待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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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種情況下，楊帆戰勝十四歲的孩子的事實，不由得有些引人注目。
　　畢竟等級差距擺在那裡，連級營級的級別差對金剛能力來說，可是相當大的一環。
　　而且楊帆戰勝對方又不是一次兩次，是切磋當中由勝少負多到勝多負少很自然的轉變，這顯然不能歸結為運氣。
　　一時之間，楊帆竟成了柘村焦點，從小孩到大人，訓練同時都不忘扭頭看向他這邊，想觀察一下，他到底憑什麼取得的勝利。
　　身高沒有優勢，體重沒有優勢，力量沒有優勢，這種情況下，那個懦弱的傢伙，竟能夠做到越級挑戰？！
　　看來，突破十五歲的節奏要緩一緩了，不能太惹人注意，反正勝負是次要的，協調身體才是目的，環顧著眾人神情，楊帆心中暗暗核計。
　　也有些個好奇心重的，乾脆直接向他詢問，到底是如何取得勝利的。
　　「我也不曉得呀！莫名其妙一場失憶把戰鬥技巧都忘記了，這次從頭戰起，一邊切磋一邊回憶，到現在，自然而然就能做到了啊？」楊帆答的輕鬆。
　　而這直接導致的後果，便是從此以後冬訓重心的傾斜??
　　「看見沒有？看見沒有？基礎！這就是基礎的效果！所有人聽好了，蛙跳三百圈，倒立跑五百圈，俯臥撐三千下，軍拳三百遍……」
　　溶洞裡的冬訓，便這樣繼續著，大傢伙每天裡揮汗如雨，吼吼哈嘿。
　　從活動範圍來看，這其實也是一種宅，但跟傳統意義的宅顯然天差地別。
　　這樣的生活楊帆還從沒有體驗過，不過當能明顯的感覺到，身體正一點一滴強壯起來，從未有過的力量在身體裡翻湧，他心中便只有一個感受??充實，自生下來就從沒感受過的充實。
　　楊帆還以為，這種情況會一直持續下去，直到整個冬天結束，春暖花開，可惜世事大多不能盡如人意。
　　幾天之後，村裡忽然增加了七個人，而他的幸福生活，也因此結束了。
　　七個人其實都是柘村本地人，八到十一歲的孩子佔了五個，還有兩個跟楊帆同齡，十六歲。
　　其中男的叫做巒猛，是村長巒蒼已故大哥家的孩子，女的叫做沐草，似乎跟沐?有些遠距離的姐妹關係。
　　這些孩子，其實都是正在山都上學的，小的上小學，大的兩個是跟楊帆同屆的優異生，一個念武道學院，一個念魔法學院，而眼下的回歸……自然是因為學校放假了。
　　七個人是通過集體傳送卡突然出現在溶洞裡的，不過除了楊帆，沒有人大驚小怪，因為去山都離開山都都只有這一種辦法，沒人知道如果靠走的，要怎麼抵達山都去。
　　學生們的回歸，一下子吸引了村中所有人的注意，距離搬遷之喜僅僅幾天，又一次辦起了篝火大會，煮了熊肉，分了美酒，集體狂歡。
　　不僅僅因為久別重逢的激動，還有兩件額外的喜事??
　　首先，今年小學畢業的兩個孩子，有一個成功通過測試，得到了學府深造的機會，這在柘村已經四年未有過了
　　然後，武修學院的巒猛，今年年中已成功晉入團級，這意味著，他十八歲時的另一場大考基本不存在問題，畢業以後就有很大的機會能留在山都成為獵者。
　　所謂獵者，是這個時代一個很榮耀的身份，會有機會進入古遺跡探險，並與鐮骷族進行面對面的交鋒，可以說，就是這個時代苟延殘喘的人類的守護者，每個年輕人都以成為獵者為榮。
　　這些事，跟楊帆原本沒什麼關係，別人慶祝別人的，他悶頭提升自己的，風馬牛不相及，老死不相往來唄。
　　可問題是，現今眾人注目的焦點，已成柘村希望之星的巒猛，似乎很有些瞧他不順眼。
　　這可不僅僅是宅男的直覺，而是由一件件事實累積起的血淚史啊！
　　楊帆跟十五歲孩子對練的時候，他就在一邊大搖其頭，詫異楊帆怎麼還沒有半點進步。
　　等到楊帆大發神威突破十五晉入十六歲之後，他便替下了原本的挑戰者，美其名曰給楊帆指點指點，實際上就是不斷找機會讓楊帆出醜。
　　楊帆攻時，他便瞬間強化筋肉，讓楊帆打在敵身，痛在己心，等到守時，他便憑籍自己高出兩階的壓倒性力量，直接把楊帆放倒，一力降十會，當中沒有半點技巧。
　　若非身體協調性已經漸漸提高，每次收力都還能及時，同時也知道些拆招卸力避免硬傷的法子，恐怕用不到一兩天，楊帆就沒法站起來了。
　　如果說，這種方式還可以當成是一種特殊的「訓練」，是來自同村同齡人的「友誼」，那麼，當楊帆教授一村人數學的時候，他站在人堆裡冷嘲熱諷，似乎就沒有理由可以解釋了。
　　看來是……同齡同屆的情誼，因為身體原本主人的無能，扭曲成了一種畸形的強迫心理呢！
　　對方已絲毫容不下自己有所成就，綻放半點光芒，這並不是出於嫉妒，事實上自己也根本不值得對方嫉妒，對方……大約純粹覺得自己就像個蟑螂那般惹人討厭吧？
　　哦，不對，這個時代蟑螂也是很可愛的，至少可以拿來果腹，唔，是像蠶蛹蛆蟲那般討厭吧！
　　楊帆到底已經活過二十幾年，很容易就明白了對方的心理，只是……那沒有絲毫用處。
　　明白不代表就有辦法解決，如果可能的話，楊帆倒是希望自己能反過來把對方暴扁一頓，哪裡會顧及對方脆弱扭曲的少年心。
　　可惜那種事也只能想想，因為他根本做不到，哪怕有超越時代的格鬥技巧。
　　跨越兩個級別的實力，這根本已不是技巧能夠彌補得了。
　　所以在晉入營級之前，楊帆只好盡量避著巒猛走，甚至連太極拳都不去練，怕被嘲笑，空惹懷疑。
　　不過，無法盡情揮汗的這段時間裡，楊帆很快找到了另外一個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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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不可思議啊！」舉著手裡指肚大的小塊，楊帆對著燈光讚歎。
　　那是一種晶體，似乎是最穩固的正四面體結構，在微觀的領域。
　　但是，不同的這些個四面體堆積起來，就形成了表面多種多樣的傾角斜面，有六面體的部分，有八面體，有稜十二面體……還有更多更多……
　　這些錯綜複雜的晶格雜冗到一起，讓晶體看起來像結成塊的粗鹽。
　　事實上，未經過切割，最粗糙自然的金剛石原石，大約也是這個樣子的。
　　由非常規則的細部，以不同的方向性連結，構成了不規則的整體，需要非常高超的手藝才能將之切割成藝術的形狀。
　　不過眼前的晶體，卻並非是金剛石，但跟金剛石類似的是，在自然光燈下，它們都能夠折射出五彩斑斕的光斑。
　　這東西，便是所謂的鐮骷族的晶核了。
　　楊帆手裡拿的這塊是乳白色的，是沐祖那一堆晶核裡面看起來成色最好的。
　　他軟磨硬泡，又搭上了好幾張汲能卡，才從老傢伙手裡換來。
　　並非是對這晶體的結構產生了興趣，他純粹是在聽了沐祖的講座之後，對殖裝這種新的力量形式生出了興趣，才打算研究一下。
　　完全不需要什麼高科技儀器，只要將晶體放入數據空間卡，透過Q2818的實物數據化程式，就能直接對晶體進行分子級的分析。
　　這甚至不是Q2818整合的功能，而是每張數據空間卡都有的能力。
　　這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實物數據化之後並不是一成不變的，不僅僅可以透過這種方式進行觀察，甚至可以通過某些手段，直接對數據化的物品進行分子級的修復或者合成加工……
　　二十五世紀的高科技就是這麼神奇，而且至少50%，跟卡片系統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這些以後還會一一細述。
　　將晶核的微觀體系修復、還原、去除冗余、最簡化結構之後，晶核的數字構型出現在了屏幕上，看著那構型的外觀，掃視著邊上的說明，楊帆張大嘴瞪大眼睛，一時說不出話來。
　　就如觀察外表推測到的那樣，這個晶核的微觀結構的確是正四面體的，密密麻麻的累積起來，就變成外觀那副模樣。
　　但跟金剛石的碳原子結構不同的是，這個晶核基礎四面體的體積要大的多，是金剛石結構的幾十倍。
　　而且，在四面體晶核的中心，還有些非同尋常的東西。
　　那是一種將四面體體心分別與四個平面面心連接在一切的鏈狀結構，單個拆開叫做四叉結構或者4Y結構，許多這樣的結構通過面心聯結，就構成了一個立體網狀的系統。
　　相比四面體的構成，似乎這種四叉樹才是晶核真正的基本單元。
　　而楊帆所驚訝的，也正是這種四叉樹的構成，那是一條條的多分子鏈，就如同有機物那樣，唯一不同的是，構成分子鏈的基本單元並非碳元素，而是硅。
　　沒錯，就是硅，有機硅！
　　而正四面體的碩大單元，也是以硅為主要成分的。
　　如此大規模的有機硅鏈，如此複雜又別緻的單元結構，只讓楊帆聯想到了一樣東西，以他基因學者的直覺??硅基生物。
　　這種晶格，似乎就是硅基生物的基本結構，好像地球上其它生物的細胞一樣。
　　而那複雜的有機硅網絡，依稀就是科學家始終都在猜測探索，卻從未尋到過的，並不得不試圖自行製造的硅基生物DNA鏈。
　　只是看著有機硅網絡那複雜而且有序的結構，對於自己的推理，楊帆就至少有八分把握。
　　硅基生物，硅基DNA鏈，如果在二十五世紀，僅憑這樣的發現，本年度的諾貝爾生物學獎，就不可能落於旁人之手吧？
　　要知道，早在十九世紀，就有科學家提出了硅基生物的概念，以區別於地球上芸芸眾生基礎的碳基。
　　因為在元素週期表中，硅就在碳元素下方，和碳的許多基本屬性相似，而且同樣能與氧結合，構成有機長分子鏈，是唯一一種很有前途可以替代碳構成生命體的元素。
　　自從假設提出以後，就有無數科學家，向地球裡，向太空中，搜尋自然硅基生命存在的可能，哪怕……僅僅是硅烷硅酮這樣作為硅生物化學存在預兆的物質，可惜都一無所獲！
　　如今，傳說中的東西就出現在眼前，還被自己任意把玩，楊帆又哪能不驚詫莫名！
　　不過驚訝也只是片刻，很快楊帆就回過神來，開始從一個基因學者的角度，考慮這晶核所屬的硅基生物原型來。
　　舉著晶核，楊帆漸漸陷入遐想，思接千載神遊萬里，這姑且算是……學者的浪漫吧。
　　不知不覺間，大廳裡的火把檯燈一盞盞關掉，已經到了熄燈時間了，楊帆渾然未覺這種變化，捏著晶核兀自在沉思。
　　它們到底是什麼樣的？性格如何？平日裡都吃些什麼喝些什麼？新陳代謝如何解決？神經信號如何傳遞，以指揮身體的行動？
　　還有還有，它們……是什麼時候來到地球的？真的就如傳說中的一樣，身體完全不懼高溫毒氣，生命長壽的要以萬年作為單位麼？
　　不知又過了多久，廣場上已經只餘楊帆一人，沉思仍舊還在繼續……
　　入口甬道裡，忽然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由光明到黑暗，由嘈雜到寧靜，這些變化都沒驚動楊帆，這陣腳步聲卻募然將他喚醒，讓他意識到了周圍環境的變化。
　　這麼晚了，還有誰會進來？
　　抱持這個疑問，楊帆抬頭向那甬道看去……
　　！！！
　　黑暗當中，他便看到，一具玲瓏浮凸的身體，僅僅搭著塊毛巾，披散著濕漉漉的長髮，邁著矯健的步伐，挺著叫人目眩神離的胸脯，正從入口，折向左手第一條甬道，似乎是……剛從溫泉洗完澡回來。
　　是沐?，整個柘村裡，也只有她才有這般傲人的身材。
　　楊帆一時停止了思考，腦裡一片空白，空氣當中，只能聽見滴答滴答的輕響。
　　那也許是沐?髮梢滴落的水滴，或者是，自己胸膛中噴薄而出的熱血……
　　直到感覺出鼻腔裡的搔癢，拿手抹一下鼻頭，只抹到滿手鹹腥，楊帆才意識到，原來是後者。
　　正當此時，右手掌心裡卻猛然一熱，愕然低頭，他便見到，不知什麼時候，滴落的鼻血已經染滿掌心裡的晶體。
　　被血沾染，那晶體似乎猛躍了一下，然後……竟然融化掉了，嗯，不是融化，似乎用甦醒形容比較恰當，而此刻，甦醒的晶體就劇烈躍動著，正試圖往楊帆手心裡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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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血塗滿晶核，晶核吸收了血液的力量，就會甦醒並試圖佔據人的身體，這便是殖裝的第一步，也是最後一步。
　　因為接下來，就是想方設法對抗去對抗晶核的佔據，而通常情況下，所謂的方法在滴血之前應該早已準備完成了。
　　那似乎……是很複雜的一種手法，不僅需要很多步驟很多東西，會的人也相當少見，一時片刻間不可能備齊。
　　腦裡一瞬間轉過這些個，楊帆不由得魂飛魄散……
　　自己，已經，已經開始殖裝了呀！
　　要知道，根據長老沐祖介紹，這種無保護殖裝的成功率，一萬個人裡未必會有一個！
　　這比買彩票中大獎可難多了，至少買彩票不中不會死人。
　　不過，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式的恐懼還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隨佔據而來的那種疼痛！
　　刺骨的疼痛，就好像身體要融化，感覺有一把，不，是許多把小矬子，正從骨頭裡面一點點往外挫，又好像無數道電流，在你的血肉裡面翻捲徘徊，就是消散不去，不斷刺激你的神經，讓你戰慄，讓你抽搐。
　　除身體裡面的感覺之外，楊帆的右手上，也有清晰可見的血筋，正從已陷入手心的晶核邊緣浮現，並逐漸向四周蔓延，一直蔓延，到指端，到手腕，到前臂……
　　晶核散發著濛濛紅光，就好像一顆妖異的血睛，將紅色的血筋緊緊羈絆，不知是錯覺還是事實，那血睛與血筋組成的網絡，似乎還會脈動，一下一下，好像躍動的心臟。
　　不過，比較起楊帆本體那顆跳的已經快要抽筋，每分鐘至少三百下以上的心臟，這一顆顯然要自信緩和的多了，穩穩的搏動著，帶著讓人無從抗拒的冷酷與理性。
　　不考慮其它，單只這點，最終結果孰勝孰負已是瞭然。
　　身為宅男的楊帆，哪裡經受過這種折磨，澈入骨髓的疼痛讓他連大聲呼叫都已經沒辦法做到，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只能通過喉嚨發出「呵呵」的怪聲，似乎也有失禁的口水流出來……
　　劇烈的疼痛只在血筋與血肉交匯之處，當血筋佔據區逐漸擴大，疼痛也從手掌慢慢上移，而原本疼痛最劇烈的地方，便徹底平復下來。
　　絕對的徹底，因為那處已經什麼感覺都沒有，包括手掌的存在感，顯然已被晶核徹底竊取了控制權。
　　意識不斷被疼痛摧殘，身體逐漸淪陷，這種身與心的折磨，的確不是一般人承受的住的，那過程雖然說來話長，其實從晶核甦醒到手掌淪陷，也不過是幾息之間。
　　幾息之間，楊帆就覺得自己的靈魂已然崩潰，分裂成了無數小塊……
　　那些小塊，有的是他前半生的一幕幕回憶，有的，是因虛度光陰而生出的遺憾，尤其是活到現今二十七八年，竟然都沒交到一個女朋友這樁恨事，還有一些，則是更加古怪的思緒！
　　通過被佔據過程的獨特感受，似乎可以判斷得出，硅基生物的信號傳導方式，是光電，而且是強光強電，否則無法解釋，被佔據處那灼熱與電擊刺痛。
　　而且，作為光電的導體，硅合物的確具備某些特異之處，可以支持這種複雜的信號傳輸活動。
　　這般說來，硅基生物的生存模式，的確與地球上曾經存在過的光腦有些類似了？
　　這麼說來，所謂的鐮骷族，很有可能是……
　　千頭萬緒的思維碎片當中，還有這麼一片：自己……是已經快要死了嗎，開始了回顧一生的瀕死體驗，思維速度加快，所以還有那多餘的心思去考慮那些有的沒的？
　　且不管楊帆是在以什麼樣的方式進行自己的獨特體驗，他跌倒地上的異狀，卻終於引起了遠方沐?注意。
　　只三兩步，她便跨越大廳奔到楊帆身前，稍一掃視就明白了那異狀的由來。
　　而在楊帆眼中，沐?的到來簡直就如天使降臨，身披聖光，背後潔白無瑕的羽翼幾乎要碰到洞頂，這可不是想像中的場面，而是他此刻心底真實生出的幻象。
　　天使微笑著，溫柔而又威嚴，稍一沉吟，緩緩舉起了手臂。
　　「沐姐姐……」向著聖光，楊帆顫顫巍巍伸出了左手，還以為那是來自天堂的接引。
　　結果下一刻，天使並指成刀，斷然揮下！
　　一蓬血雨飆濺，大半條胳膊飛起，還未落地，被天使揮臂一掃，遠遠飛出了數丈之外。
　　!!!
　　幻象煙消雲散，天使忽變魔鬼，這一斬，也徹底將楊帆從幻象中解脫。
　　眼前的沐?，變回了那個頭髮披散著水珠，胸脯洶湧讓楊帆鼻血橫流的形象，與剛才不同，或者說與天使相同的是，她的右手指尖，此刻正有一滴滴鮮血靜靜淌下，那顯然不是她自己的。
　　楊帆木然扭頭，剛才已成自己意識與晶核爭奪戰場的右臂，果然已不翼而飛，大股大股的鮮血正從上臂斷處流出，將他下半身幾乎浸染透。
　　而原本應該在此的手臂，此刻就正在三丈之外，劇烈的跳動著，猶如死而不僵的蛇蟲。
　　「手，我的手！我能拿刀能吃飯的右手啊！」心中空白了十幾秒，手臂處的劇痛終於傳遞到了大腦，楊帆也終於能夠發出這樣的哀嚎。
　　佔據已經停止，很明顯，沐?斷臂是為了救下自己。
　　可是……可是，沒有了胳膊，自己以後要怎麼混啊！
　　自己又沒有玄鐵重劍，可以僅憑一隻手就成為天下五絕，自己所掌握的格鬥方式，沒有一樣是只需要一隻手的呀！
　　而且更重要的是，少了一隻胳膊，自己以後，可要怎麼來操作手機呀，打字都打不利落了呀！
　　噢，對了，在手臂腐敗之前，千萬要記得拿著它把手機的指紋認證更改一下，以後，以後就沒有右手食指了呀！
　　一瞬間，楊帆腦裡念頭千萬，卻沒有一樣，能令他從絕望中擺脫的，而雪上加霜的是，他忽然感覺到了一陣冷意，這似乎意味著，失血已經超過身體負荷，再不停止，小命要難保了。
　　忍住疼痛，楊帆艱難的拿起跌落在血泊裡的手機，幸好剛才一直都在操作，沒有進入待機狀態，切換到讀卡器模式，楊帆從數據空間裡取出了卷繃帶和一管止血凝膠。
　　這是羅教授放在卡裡的，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用到。
　　拿著止血凝膠，正要往傷口上塗，邊上傳來沐?淡定的聲音：「如果不想胳膊接回去以後不如以前靈活，你最好別那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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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胳膊，接回去？
　　在現今這個社會，還能做到這麼高科技的事？
　　武功如果能做到，楊過就不會是獨臂俠了……
　　魔法倒有可能，不過可惜，沐祖具現的是火系魔法，只知道怎樣把人的胳膊轟斷，絕對不曉得要怎麼倒接回去的。
　　至於沐草，雖然修的也是魔法，但顯然不是光明系的。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情況？腦裡一瞬間轉過數個念頭，楊帆還是想不明白，只得放棄猜測，隨著沐?目光看去。
　　雖然在不停掙扎，脫離了身體的斷臂裡的晶核顯然已經失去了能量來源，紅光漸漸黯淡下去。
　　這種情況楊帆倒是預料到了，而且是在斷臂之前，只不過，他並沒有壯士斷腕的勇氣，而且，當時他痛的動都不能動，又哪來的力氣自殘。
　　與他所料不同的是，雖然紅光逐漸黯淡，手臂上的血筋卻並沒有消失，而且隨著紅光趨向消失，手臂上的血肉皮膚竟然漸漸灰暗起來。
　　好像被包裹了一層類似於角質的東西，指甲暴漲，皮膚暴粗，型若魔鬼。
　　這種變化，直到手臂徹底消停下去也沒有褪去，到最後，簡直就變成了一段石雕，靜靜躺在遠方地上。
　　這時候，至少已經過去三分鐘了，聽到楊帆慘嚎，便有數人被從夢中驚醒，聚攏過來查探這邊情況。
　　沐?依舊幾乎裸體，毫不在意，這個時代，似乎就是這麼開放的，是楊帆自己一時不適應罷了。
　　楊帆斷臂處的血，也慢慢凝住了，雖然大量失血，虛弱的感覺並不強烈，因疼痛而導致的體力消耗似乎也不算嚴重，這個時代人的體質，顯然要遠遠超過二十五世紀。
　　看著斷臂處情況，楊帆鬆了一口氣，正尋思著，看來不會因失血致死了，圍觀的人裡，忽然有人端了一盆水放到他面前，輕聲道：「泡著吧。」
　　「泡……泡著……泡哪裡？」楊帆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
　　「還能哪裡？」端盆人向斷臂努了努嘴。
　　「為……為蝦米？」楊帆勃然變色，傷口泡在水裡，便不會癒合，浴室裡玩割腕的人都是這麼死的。
　　看著他的臉色，端盆人娓娓道出一番話來……
　　還真是沒辦法的一件事，晶核的殖裝就好像動物孵化一樣，孵化過程中需要大量能量，如果因為能量不足而中止了孵化過程，晶核就會元氣大傷。
　　元氣大傷後的晶核，如果再一次接觸到血液，雖然仍會繼續佔據進程，威力卻會大大降低，從另一方面講，殖裝者就大大增加了反佔據的成功率。
　　壯士斷臂，這便是最早期的土殖裝法子，到了殖裝技術基本已經完善的現在，當然早已沒人在用。
　　幸喜沐?還記得這碴，及時採取措施，如果再晚片刻，等佔據區爬過肩部抵達心臟，便是大羅金仙來此也沒有用了。
　　總而言之，當佔據重新開始以後，晶核慣例會優先修復殘缺的肢體，自然必須再消耗一部分能量，反佔據就又增加了籌碼。
　　可能因為人類的神經傳遞方式與晶核存在差異吧，如果傷口有所收斂，斷處再接之後，肌肉神經的連接便會出現某些問題，雖然不算嚴重，卻很難能夠復原，非常影響戰鬥力。
　　若最後被晶核成功佔據，這點問題就根本不存在，嗯，到了那個時候，是否還有問題也根本不重要了。
　　經過斷臂處理，反佔據的成功率基本上一半一半，如果不想成功以後變半殘廢，最好的辦法就是……把斷臂處泡在水盆裡，直到晶核消耗完手臂上血肉，被迫進入休眠狀態。
　　那通常需要五到十分鐘。
　　所謂一半一半的成功率，那絕對不是意志戰勝不了元氣大傷的晶核，根本就是殖裝者因為失血過多，已經無法支撐身體循環，掛掉之後被晶核趁機撿了便宜而已！絕對是的！
　　聽了端盆者的描述，楊帆心中暗道。
　　雖如此腹誹，他還是依言把手臂放在了盆裡，他可不想手臂接上以後不停使喚，他戰鬥方式的基礎可就是絕對精準的操作。
　　眼看立馬就是一盆血水，他心臟微微抽搐，乾澀的道：「麻煩給我倒兩杯水，一杯糖水，一杯鹽水。」
　　這樣要求完了以後，他仍舊是不能放心，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事實如此，冰冷疲倦的感覺一陣陣襲上心頭，越來越強烈……
　　歎息一聲，他終於還是取出了數據空間裡的人造血漿，準備胳膊接上以後就點滴上。
　　這本是準備救命時用的，統共就兩袋，可能是羅教授從探險隊急救箱裡翻出來的，沒想到這麼快就要用掉了。
　　又過了兩分鐘，胳膊的色澤已經灰的不能再灰，從雷達卡上觀測不到半絲生命跡象，沐?終於撿起胳膊給楊帆對上。
　　再次觸到新鮮血液，斷臂彷彿煥發新生一樣，一瞬間就恢復光澤，重新開始了脈動，只不過這一次，就要平緩的多了。
　　傷處幾乎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復著，刺痛感灼熱感電擊感卻一直在斷臂處徘徊，不見絲毫繼續上升的跡象，也不知是被割掉一次怕了，還是已經無力繼續下去。
　　傷口修復雖然是件好事，但那種劇烈生長的癢痛，比剛才被佔據的痛苦也絲毫不遜，相比之下，同樣在斷臂處徘徊的已經平和的多的佔據感，簡直就是毛毛雨。
　　摸出血漿，勉力告訴身邊的人這東西的使用方法，楊帆的意識終於陷入了黑暗，也不知是困了累了，還是疼的暈了……
　　總而言之，他的苦難暫時是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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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一場好睡！
　　純粹為了肌體的恢復，大腦似乎連一個細胞都沒動過，更別說做夢。
　　直到第二天傍晚，楊帆才從昏睡中醒來……
　　精神出乎意料的好，頭腦意識似乎比什麼時候都來的清醒，睜眼的一剎那，楊帆立刻控制住了全身，直挺挺坐起。
　　扭頭向右臂看去，傷口已經絲毫看不出了，疤痕都沒有留下，只是骨頭裡面，隱隱還有些疼痛，倒不像骨頭沒有長合，似乎純粹昨日那場劇烈佔據的餘韻殘留。
　　手臂上那猙獰恐怖的血筋也盡數消褪了，在晶核附近的手心手背處，還留有一點點痕跡，跟已經生了變化的晶核一起，在手心裡手背上組成兩道並行的痕跡，好像紋身一樣。
　　屈拳張握兩下，沒有異物感，絲毫不影響動作。
　　似乎就如楊帆猜測的那樣，被切離身體之後，晶核的佔據就已經失敗了，以往那些失敗的案例，估計都是冤死的。
　　「醒了！醒了！」楊帆張開眼睛的同時，一個嬌小的身影歡呼著奔出門去，很快招來了一波波的訪問者，把楊帆不到十平米的小間擠的滿滿。
　　看人是否安康是假，看猴戲一樣欣賞殖裝這種只是聽聞未曾見過的力量形式倒是真的。
　　因為這時代有個很古怪的規矩，為了讓人更容易在逆境中進步，不斷探尋自身的潛力極限，除非進學的優異生，否則在靠自身的能力達到團級之前，不允許具現或殖裝。
　　至少山都的管理者是這樣規定的，至於有沒有人私下裡具現殖裝，那就不好說了，反正柘村是沒有。
　　若真有一兩個殖裝者，楊帆哪裡會被沐祖訛詐，還差點掛掉。
　　對於這伙好奇心勝過關心的傢伙，楊帆一律兩手一攤：「殖裝什麼樣子？阿拉不曉得啊。剛剛睡醒，還沒刷牙洗臉呢，對了，能把牙刷牙膏幫我拿來嗎，還有水……」
　　他這般打發圍觀者的同時，沐草也一直向圍觀者抱怨：「人家受了傷剛醒，你們能不能消停一會兒，等傷好了再說。」渾然忘了這些人根本就是自己大呼小叫招來的。
　　畢竟是病人，他既不想說，人家也沒法強迫，三言兩語，觀眾漸次散去，然後沐?提著個香氣四溢的瓦罐走進門來，放到了床邊：
　　「這是燉了好久的熊骨湯，據說對骨頭長合很有好處，趁熱喝了吧。」她一邊說著一邊幫楊帆盛了一碗。
　　看著她，楊帆不由就想起了昨天夜裡見到的旖旎風光，這種景色，楊帆在信息爆炸的二十五世紀自是看的多了，但心意所衷的對象的裸體，那種衝擊力自然又是不同的。
　　更何況沐?身材傲人，經常鍛煉的身體完美的一塌糊塗，就算在二十五世紀，都未必能找出更棒的形體來……
　　想到那一幕，楊帆心中不由滾燙，鼻腔中隱約又有癢意，連沐?的眼睛也不敢對視，機械的接過飯盒，一口口木然吃下。
　　屋裡一時陷入沉默，沐?不像其他人，就算做樣子，至少也先問問楊帆的身體情況，楊帆半躺在床上吃，她就靜靜的拿眼瞧，半晌後輕歎一聲突然開口：
　　「飯要一口口吃，步要一步步走，力量這種東西，不是憑空得來的，就算借助外物之力，也得循序漸進的提升。實力未到之前就去拿太鋒利的刀，割傷的只會是自己的手。」
　　沐?說的委婉，她顯然是以為，楊帆滴血殖裝，是自覺實力不足，方甘冒大險……
　　她哪裡會料到，始作俑者其實正是她本人，如果不是她的裸體，刺激的楊帆鼻血噴湧，無意間激活晶核，哪裡會有接下來的事？
　　可這些個事實，能對沐?說嗎？一時間，楊帆唯有苦笑，唯唯諾諾點頭應是。
　　至於沐?接下來到底講了些什麼，他是一句沒有聽清，腦裡不斷重複著昨夜的一幕幕……半是自責，半是無奈！
　　自責的是，自己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二十五世紀人了，看到那幕，怎麼就會被刺激的流了鼻血呢？丟人啊！
　　無奈的是，似乎又欠了沐?一個天大的人情，這樁事一出，自己在她面前，似乎更像個莽撞而衝動的少年了……
　　這種印象，可要怎麼改變呢？
　　「算了，你還要養傷，這些事，等你的傷好了再說吧！」察覺到楊帆的心不在焉，沐?果斷的中止了談話，起身離去。
　　她剛才說什麼了，楊帆一陣疑惑，目光卻仍本能的追逐著沐?的背影。
　　「嘿，嘿……」輕輕的呼喚在耳邊響起，直到一隻小手開始在眼前搖晃，楊帆的神識才從追逐中收回，扭頭一看，沐草搖著小手正若有所思的盯視著自己的臉。
　　「你戀愛了!」指著楊帆鼻子，沐草募然大叫起來，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實。
　　「哪，哪有？」初戀被人看破，楊帆本能的否認起來。
　　「不要否認，你那種表情，我看的多了！」沐草豎起手指，輕輕搖起來，「楊枵，看不出來嗎，嘖嘖嘖……」小姑娘上下打量著楊帆，不住搖起頭來。
　　柘村所有人當中，跟楊帆關係最好的，大概就是這個沐草了，兩個人同年同屆同是孤兒是一個原因，至於第一個方面，便是兩個人的身高了。
　　小姑娘是柘村裡除楊帆沐?之外唯一一個長的不像猩猩的，身高只有一米七左右，比楊帆還矮了一個頭，面目清清秀秀，大約因為山族的血統太淡了，連天賦的能力都不是金剛。
　　看到她的時候，楊帆也徹底放下了一樁心事，自己這個身體，原來不是侏儒，雖然在柘村的確矮了點，但實際上還有很多人，身高跟八百年前沒什麼兩樣，在他們當中，自己還算長人呢！
　　因了以上兩點，就算楊帆失憶，兩人的友誼也絲毫沒有改變，至少沐草單方面如此，楊帆昏倒這一天一夜，陪坐床邊照顧他的，一直都是這小姑娘。
　　楊帆曾一度懷疑，巒猛對他那莫名其妙的敵意，跟這件事也有脫不開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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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沐草臉上神情，楊帆才募然意識到，自己竟然……竟然被這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片子鄙視了，鼻子都差點氣歪了：「對，我就是愛上沐姐姐了，怎麼樣？」
　　聽了這回答，沐草小嘴微張露出意外神情，上上下下重又打量楊帆一遍，微微點頭：「不錯不錯，一場失憶，不光膽子大了，臉皮也厚了嗎。」
　　她募然正色拍拍楊帆的肩：「既然這樣，你可要好好努力了呀！我聽表姐說，她的植木印記馬上要完成了，估計春天開學的時候，就能跟我們一起走了，留給你的時間可不多了呀。」
　　「植木印記？一起走？留給我的時間？什麼意思？」楊帆一陣疑惑，生出些不好的預感，似乎因為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實，他的將來，正朝背離他期待的方向轟然滑落。
　　「你不會吧！」沐草一陣驚呼，「就算失憶了，就算什麼都想不起來，既然你對表姐生出那樣的心思，難道就不曉得打聽一下嗎？」
　　打聽？這的確不是宅男的習慣，如果是網絡上搜索的話，倒是家常便飯……到了這個時候，自己怎麼還有心思想這些有的沒的，楊帆搖搖頭，抓住了沐草的手：「到底怎麼回事，快告訴我！」
　　事情就是，沐?其實是個天才，所謂天才，就是遠超常人的意思，不僅遠遠超過楊帆這種普通人，就連所謂的優異生也難望其項背。
　　生下來就是連級，八歲晉級營級，十二歲便達到團級境界，一直比所謂的優異生都要高出整整一級去，沐?的優秀，在整個山都那可都是大大有名的。
　　而且，她還是即便這個時代也屈指可數的雙異能者之一，生下來就具備兩種異能，一種叫做金剛，一種叫做植木。
　　這麼出類拔萃的沐?，當然不可能不是山都學府的一員，事實上早在三年之前，她就已經結束了學府的課程，被特招入山都本部允許進行獵者試煉。
　　只因為植木能力的緣故，她才回到老家柘村一直呆到現在，只為了獲得將植木能力也提升到團級的一種叫做植木印記的東西。
　　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這種能力必須在柘村才能提升的最快，而且，與自身天賦或者修煉的刻苦勤奮完全無干。
　　沐?要走了？
　　楊帆絲毫也沒有懷疑沐草的話，一顆心慢慢沉下去……
　　那其實也是理所當然的，沐?那麼優秀，僅僅十八歲就已經達到團級，就算沒有優異生身份，也同樣可以參加明年山都本部的試煉，這是自己早應該想到的啊？
　　「沐姐姐……她要走了……」短短一句話，楊帆嘴唇顫動整整百十來次，聲音是那般的空洞，那般的失落，讓沐草簡直不忍目卒，「那，那她還會回來嗎？」
　　「十八歲畢業的優異生通常有兩條去路，一條是通過試煉，被山都本部錄取成為獵者，一條是試煉沒通過，會被招入軍隊服役，服役完遣返家鄉，成為村落的管理者，村長大叔，巖藏叔叔都是如此。」
　　「如果被遣返，當然就可以一直留在這裡了，不過，沐姐姐十五歲就已經通過試煉，當然百分百會成為一個獵者的啦。」
　　「獵者就不能算是柘村的人了，不會有免費的集體傳送卡分派，如果不是任務恰好經過這裡，見面的機恐怕……很少……」說到這裡，沐草似乎也有一點失落，她跟沐?的感情同樣很好。
　　「不過沒關係！」沉吟片刻小姑娘募然握緊了拳頭，「兩年，兩年之後我肯定也會通過試煉，成為一個獵者的！到時候就可以……」
　　只要通過試煉，成為一個獵者，就可以……沐草的話提醒了楊帆，他猛然按住小姑娘兩肩：「有什麼辦法，可以去參加試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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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優異生要參加試煉很簡單，達到團級即可。
　　正如沐?所說的，飯要一口口吃，步要一步步走，以楊帆目前的等級，奢求團級還是有點好高騖遠。
　　楊帆只好暫時壓下心中的緊迫感，轉而注意起右手裡的殖裝來，希望……如果能研究透殖裝的力量，可以讓自己的戰鬥力再上一層！
　　殖裝的操作方式其實很簡單，將意識集中於右手，立刻就可以鏈接上這種依附在血肉裡的獨特單位。
　　那種感覺，這個時代的人可能會很稀奇，對楊帆而言，卻是再熟悉不過的事，因為二十五植入身體內部的生物芯片就是這樣操作的。
　　從操作方式而言，硅基晶核倒好像特殊的光腦一樣，似乎原本應該有自己的思維的，但因為主意識爭奪失敗，已經被抹去，只餘下依賴於既定程式的本能了。
　　要激發殖裝的力量，只需要兩個條件，第一是將異能輸入，第二是心中要有堅定的信念，當兩個條件都滿足，晶核便會發生變化，控制人的肉體進行一系列角質化的異變。
　　這種角質化的產物類似骨骼，相當堅韌，可以根據你的想像，隨意變幻形狀，這便是殖裝的威力所在了。
　　所謂堅定的信念，其實就是空間構圖的能力，可以牢牢鎖定自己想要的造型，讓殖裝分毫不差的與自己的想像相對應的能力。
　　這對見慣了虛擬實境的楊帆來說，根本只是小菜一疊，只花了幾秒鐘時間，他便凝聚意念，將右手變成了威武猙獰的堅爪。
　　拿堅爪在床邊輕輕一刮，石屑紛紛而下，走到屋外，對著廣場上的加固地面刮幾下，地面同樣有爪痕浮現，對於這種角質化的硬度，楊帆有了基本的瞭解。
　　莫氏硬度大約在八左右，算得上相當堅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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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說這種能力有什麼缺憾，那恐怕便是，實在太耗能量了！
　　從屋裡到屋外兩次硬度測試，僅僅一分鐘左右，楊帆的異能便有入不敷出之感。
　　照這種消耗速度推斷，營級恐怕也就十來分鐘，團級頂多堅持一小時，如果是需時甚久的消耗戰，敵人還沒殺掉，恐怕自己先就被吸成人干了。
　　帶著這個疑惑，將晶核功能輪番嘗試一遍，楊帆終於發現，原來這玩意還有一項功能，叫做固化，就是可以依據你所想像的形狀，將某種造型設定為默認的功能。
　　無論是從晶核形態觸發為默認形態，還是以異能始終支撐默認具現，消耗都會以十倍計的降低，而且異變所費時間會大大縮短。
　　這樣一來，高功耗的問題也解決了。
　　雖然這種默認態只有兩種，或者說，至少這塊晶核只能設定兩種，也不錯了，可以以極高速度在兩種形態間切換，瞻之是劍，忽焉是盾，這種輔助能力，恰恰是楊帆想要的。
　　可以完全依照自己的心意設計造型，絕對順手，而且就如同程序運行般精準，還有什麼，比這更適合精於計算不容許誤差的他。
　　右手裡一會兒刀一會兒槍一會兒劍一會兒棍，楊帆持之揮舞，志得意滿。
　　當知道自己的能力是金剛時，他就從未考慮過具現武功或者魔法的問題，因為，金剛實在已是一種很強大的能力。
　　柘村裡的人可能不知道，因為並沒有金剛能力的絕頂高手存在，楊帆卻是知道的。
　　這種能力如果練到深處，甚至可以肉體突破音障，能力者短程爆發無人能及，甚至可以在空中恣意奔騰，低階時行動力不足的弱點立時消失。
　　在這種絕頂的強化之下，內功所提供的輔助破壞力，輕功提供的低階時的爆發跳躍力，根本就微不足道，具現武功遲早浪費。
　　至於具現魔法，其散發到體外與游離能量共鳴的方式，跟金剛能力本質就是衝突的，臨敵時總得根據情況切換，相當於把戰鬥的主動權交於敵手，實在是不符合楊帆的習慣。
　　楊帆甚至覺得，這種能力簡直就是為自己貼身打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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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殖裝的秘密還有很多，甚至涉及到鐮骷人存在的根本。
　　角質化與固化不過是依托於該系統上的某幾項功能而已，假如把晶核當作台光腦，這兩項功能充其量只能算是執行於光腦上的兩款軟件，甚至……僅僅是某款軟件中的兩項功能。
　　既然現在可以通過晶核，實現系統既定的功能，自然也就有機會，破譯晶核的底層系統，哪怕這種系統所依存的硬件、語言以及程序邏輯與已知的都不相同。
　　所以楊帆所能做的，也就是逐漸分辨出晶核底層代碼的獨立結構，總結出統共有多少個基本詞彙，根據其所出現的頻率位置，逐一進行比對，推斷其所代表的意義，完成破譯。
　　對於一種完全陌生的文字編碼，這幾乎是唯一有效的破解方式。
　　不過，也根本不是人能幹的活兒，如果有量子計算機在的話，幾個小時，也許幾天，根據編碼的基礎詞彙量不同，大約就能得出結果。
　　但若對比程序僅僅寄托於一塊手機芯片的話，那時間，恐怕就要推遲三五個月，甚至是三五年了……
　　這基本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楊帆乾脆把所有破解都交給Q2818，他自己的任務就只有一個??養傷。
　　明面上養傷，暗地裡，卻是逐漸熟練殖裝的技巧，同時鍛煉天賦的金剛能力。
　　類似數字建模的殖裝不愧是最適合他的能力，僅僅花了幾個小時，他便構思出了一種可以瞬間提高幾倍攻擊力的設計，只是金剛能力的進展卻不盡如人意。
　　楊帆這具身體似乎有些先天不足，或者是一半以上的非山族血統降低了與金剛天賦的契合度，但那也解釋不通，沐?同樣也是半山族混血，卻兩種天賦都強的誇張……
　　不管怎樣，如同別人那樣純粹身體的打磨對自己的能力提高似乎並無幫助，至少根據沐?與沐草所說，自己這具身體從生下來開始，在這方面的努力從來沒在落後於人過。
　　既然這條路走的太慢，楊帆就只好嘗試別的法子，一種二十五世紀流行的鍛煉異能的法子??冥想，通過自我催眠的手段，釋放因為種種原因而被禁錮的潛能。
　　不過，那也不是三兩日就能見效的……
　　無論如何，柘村人熱火朝天的冬訓還在繼續，每天兩堂的講座自也依舊，沐祖的嘮嘮叨叨暫且不提，楊帆的九九乘法表一干人卻已經背完，開始學習分數小數了。
　　三不五時的，也會有人來到楊帆面前，要求他表演下殖裝的技巧，就好像看魔術雜技一樣，將之當成一種純粹的娛樂。
　　這個時代本沒有娛樂，能給這些人帶來一點放鬆的心情，楊帆倒也並不抗拒，而且「魔術」表演本身，對提高晶核的操控水平也有助益。
　　這一日，熱騰騰的大鍋飯正吃著，便有一堆人鼓噪起來，央楊帆到火盆邊上表演。
　　楊帆也不拒絕，走上前去，將右手一伸，火光映照之下，殖裝的角質就如同流動的水銀，又似那春天裡的植物，爭先恐後從手掌中生長出來。
　　角質不斷拼接、組合，在如流水般的塑形之後，卻是一種純粹機械式的運動風格。
　　幾十秒鐘後，骨質終於變成了一個巨大的人形構裝體，在楊帆手心裡足足有三四米高，彷彿全身穿著鐵鎧的古怪戰士，如果是一個來自二十五世紀的人，一定一眼就可以看出這是什麼玩意。
　　不過，不用猜測，楊帆自己已經說出來了：「這種東西，叫做變形金剛，別看殖裝的已經很大，真實的體積還要大的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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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經過某些機械變化以後，它們就可以變成這樣，這樣……」控制著骨質，楊帆將構裝體依次變成了汽車、飛機、輪船的樣貌，同時介紹起了這種東西的能力和用途。
　　「霍！不會吧？全部都由鋼鐵做成的巨人，能飛，還能游泳？這怎麼可能？」隨著楊帆的講解，一圈人大呼小叫起來，氣氛熱烈，甚囂塵上。
　　純粹娛樂的項目楊帆完全不擅長，他拿得出手的，也就是這種半表演半解說性質的科普魔術了，別拿動物世界不當娛樂節目啊！
　　何況，楊帆本也沒打算讓這些人相信這些事，只當自己閒來無事一想，大傢伙當個樂子一聽，這不就是所謂的娛樂麼？
　　「哼，簡直就是馬戲團的小丑，不知所謂。你那個殖裝，也就能幹幹這種勾當了！」一圈人鼓噪聲中，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募然響起，除了巒猛，沒有別人會做這種事。
　　楊帆也不生氣，將手一攤，角質水銀瀉地般流回手心裡，好整以暇：「如果連譁眾取寵這種小勾當都幹不了，要拿什麼去做驚天動地的大事？」
　　這句話砸下來，巒猛不由一窒，二十五世紀生存過的人，腦裡最多的就是各式各樣的名言警句了，隨便拿一條出來，都是那麼的富含哲理，吵起架來，那基本就是秒殺啊。
　　最近跟巒猛數次爭執，楊帆漸漸悟出這點，那一張宅男笨嘴，是益發的鋒利了。
　　「哼，你也就一張嘴硬，一個連營級都沒晉的傢伙，也好意思說要做什麼大事？」畢竟跟楊帆拌嘴次數也多了，巒猛避開話鋒，直指本身。
　　「我是連級，你的團級就很高麼？給你們講個故事吧？」楊帆沒直接反駁巒猛，扭頭面向圍觀群眾。
　　「說有兩軍對壘，戰鬥打響以後，一方潰敗，丟盔卸甲開始逃命，有的人跑的快，逃出了一百步，有的人跑的慢，只跑出了五十步。這些五十步的，便嘲笑那些一百步的，說他們是膽小鬼……」
　　五十步笑百步，這在二十五世紀老掉牙的已經能當冷笑話來講的故事，硬是讓一圈人哄堂大笑。
　　自從晉陞團級以後，巒猛的傲然，柘村的人都有所覺，一邊聽著故事，一邊就把那贊同的目光投去，讓巒猛如坐針氈。
　　忍無可忍，便無須再忍，人叢當中，巒猛雙目噴火蹭一聲站起，怒道：「好，我是五十步的，你一百步，今天，你就讓我這五十步的見識見識，自己有什麼本事吧！」
　　這般說著，巒猛向楊帆豎起一根中指。
　　這是世界通用的挑釁姿勢，與上個時代相同，不同的是，現在這個時代，如果受到這樣的挑釁都不敢應戰，會被所有人鄙視。
　　「你幹什麼？楊枵的身體才剛剛好？」沐草尖叫著站起身，攔在巒猛面前。
　　「你放心，怎麼也比他高出兩階，我心裡有數。」巒猛這兩句說的平和，當轉向楊帆時，眼睛裡卻血絲密佈，咬牙切齒，「我不會打死他的，怎麼也會留下他一條爛命！」
　　「你……」沐草還待說些什麼，卻被後方楊帆的話憋回去了。
　　「好，我答應你的請求。」楊帆慢條斯理抱拳一個羅圈揖，「諸位，今天晚上賭鬥第一場，就由我和巒猛為大家奉上，該下注的下注，誰來坐莊？我買自己10分。」
　　「楊枵啊楊枵，真不知道你是膽子大了，還是腦袋被撞壞掉了，難道忘了前些日子都是怎麼被我修理的了？你以為多了個小小的殖裝能力，就可以向我正面挑戰了嗎？可笑！」
　　「你最好有所心理準備，別以為我真不敢殺你，如果你的實力就是靠說大話吹出來的，我絲毫也不介意，給柘村清理掉你這團垃圾，我想，在場也沒有人會介意。」
　　巒猛的話無人反駁，就連沐草也回到了自己坐處，不再試圖阻攔。
　　這個時代，就是個弱肉強食的時代，沒有所謂人權，沒有所謂法律，可以教人數學，可以拿殖裝表演魔術，這些花樣，如果不能給旁人帶來多一點的生存機會，就終究只是花樣。
　　沒有人會因此傾向楊帆，傾向弱勢這邊，一切就如巒猛所說，如果楊帆只是在空口白話，那麼這樣的垃圾，不要也罷，哪怕自己剛才還正因這團垃圾的表演而歡呼。
　　這就是這麼殘酷的一個時代，實力至上的時代！
　　楊帆當然不是空口白話，這可是他苦心孤詣營造出來的機會，營造出來的改變自己懦弱無能形象的機會。
　　如果是戰場上正面遭遇，他對戰勝巒猛，戰勝這個高過兩階的對手沒有絲毫把握，但是在眼前這個戰場，在對方已經被自己激怒，而自己又準備良久的情況下，情況就不一樣了。
　　「楊枵，你是認真的嗎？如果你拒絕，我可以讓小猛放棄挑戰。」以一個團級，挑戰一個連級，這本來就不是件尋常的事，巒蒼身為村長不能不有所表示。
　　「從來沒有這麼認真過！」楊帆正面巒蒼，吁一口氣，斬釘截鐵說道。
　　雖然說是計劃已久，但計劃終究只是計劃，楊帆所面臨的壓力可謂空前，這是一場不能輸的比賽啊，性命不能丟，面子……更不能丟！
　　更何況，這還是他穿越進這副身體，在現實擁有武力以來，第一次與人面對面正規的決鬥，意義重大！
　　「好！」巒猛喝一聲彩，「看你還有幾分膽量，我也不欺負你。一會兒的決鬥，我讓你一隻手，腳不離開原地，而且……保證不用超過營級的攻擊。」
　　「很快你就知道，這些約定毫無意義了。」楊帆微微一笑，並不接受巒猛的讓步。
　　看到楊帆決心已下，巒蒼也不再說什麼，例行的陳詞兩句，便宣佈決鬥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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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站在原地，巒猛輕蔑的向楊帆勾手指。
　　楊帆不接受他的讓步，不代表他就非得收回，那樣豈不顯得他言而無信。
　　況且，所謂的退讓也並非他自大，往更深的層面講，那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戰術。
　　因為只要這些讓步存在，楊帆就不能始終逃避，必須得從正面發動進攻，以證明自己的勇氣，否則就會被人視作膽小鬼。
　　而從連日來蹂躪對方的經驗看，這傢伙體型瘦小，逃脫的本事那是相當不錯的，而這一步小小的退讓，就徹底封住了對方一味躲避的可能……
　　只要對方從正面進攻，哪怕自己只用一隻手，只用營級的力量，要拿下他還不是小菜一碟？
　　這才是巒猛的算盤呢，那看似完全由肌肉堆積起來的東西，腦袋裡面可不是只有肌肉啊！
　　就連楊帆，也是站上決鬥場，舉步向對方衝鋒的時候，還募然意識到這點的。
　　不過這對他倒是沒有絲毫影響，因為本來也沒打算要消極避戰。
　　腳步踏踏，三兩步間，他已經衝到巒猛身前兩米許，帶著相當的高速。
　　「嗤！」帶著沉悶破空之響，巒猛不慌不忙的缽大拳頭炮彈飛出，直衝向楊帆面門。
　　柘村人身材高大，由於終年樹枝上遊蕩的經歷，他們的體型接近於猩猩，兩條胳膊更是長的誇張，一臂足有米半左右。
　　所以，在楊帆還根本沒有辦法來到巒猛身前的時候，這一拳已經轟到了他的面門。
　　如果是在拳擊場上，僅憑這臂長，就足以立於不敗之地了。
　　幾乎就是拳頭衝到面門前的瞬間，楊帆將身一側，腳步斜跨，將這一拳岌岌可危的避過，看來是要從巒猛右側擦身而過。
　　巒猛卻哪裡給他機會，伸出的胳膊只是一彎，手肘便呼嘯生風向正擦到那處的楊帆腦袋拐去。
　　對於他來說，楊帆的個子實在太矮了，這一肘甚至要稍稍向下，才能磕正楊帆頭頂。
　　這一下，楊帆絕避不開，秒殺！彎肘之時，巒猛便已經判斷出了結果，嘴角開始上翹。
　　哪裡料到，剛剛翹到半截，楊帆卻似早有所覺的低下了腦袋，將這一肘剛好避過。
　　「咦？」巒猛輕疑一聲，手上動作卻絲毫不慢，折起的手臂一伸，呼的便是一拳，往楊帆背心裡搗去。
　　結果，依然像早有所料一般，輕輕一個右轉身，楊帆便避過了這一擊，而且借一個大跨步，止住了自己前衝的身形。
　　怎麼可能？
　　巒猛面上不動，心中卻已掀起軒然大波。
　　別看剛才這幾下兔起鶻落，一邊是他步不移身不動，連續三下攻擊舉重若輕，一邊是楊帆身形靈便，一連三次閃避輕描淡寫，當中所包涵的，其實是超越某個界限的速度與反應。
　　而這，也正是巒猛心中疑惑的焦點，因為，一個連級是不可能做到這一步的。
　　連級與營級，除了異能力級數本身的差距之外，還有一項最顯著的差別，便是所謂的極限意識。
　　一個人，當面臨絕境或者瀕臨死亡的時候，經常會覺得時間忽然變的很慢，甚至尤有餘暇回憶起一生的體驗，這便是極限意識。
　　能不能熟練的掌握極限意識，在戰鬥當中時刻保持這種大腦的超高速運轉，便是營級與連級最大的區別。
　　剛才高速擦身而過那一瞬間的攻擊躲避，絕對不是一個連級能夠做到的，難道說，這狂妄的傢伙以前一直都是在扮豬吃老虎？
　　巒猛心中浮出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頓時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以至於直到背心一股大力推來，他才猛然意識到，楊帆停在他背後並且對他發動了攻擊。
　　只是……那攻擊實在輕描淡寫的緊，沒掌握肌肉爆發的真諦，根本不足以撼動他的身軀，那的的確確只是連級的力量。
　　難道說，剛才一瞬間的擦身而過，是因為他一早就預料到了自己的反應，方才將攻擊從容避過？
　　新的疑惑，再一次分散了巒猛的注意力，等他意識到這點的時候，楊帆的奮力一腳已經踢到了他的腳跟上，並且借這一腳之力成功抽身後退。
　　一次對後背的擊打，一次對腳跟的攻擊，這兩下若是分開，對巒猛都不會有絲毫效果，但是當兩者同時發動，哪怕巒猛身如鐵石，一時間也失去了平衡，推金山倒玉柱轟然前傾。
　　巒猛本能的抬腿正欲穩住身體，卻猛然停住了，他忽然間意識到，這就是楊帆想要的結果，兩下不痛不癢的攻擊，就換來了自己不挪動腳步承諾的破滅……
　　怎麼能讓他得逞！巒猛將牙一咬，硬生生逆轉本能將已經抬到半截的左腿重新放下，允諾不動的左手合著身體併攏，只伸出了右手去撐。
　　楊帆卻哪裡會給他機會，猱身竄到巒猛身側，一拳對正他肩胛揮下，圓錐型的角質隨拳伸出，在肩胛某處便是狠狠一戳。
　　人的身體並不是由意識控制的，而是由神經信號與肌肉，楊帆所點的部分，正是人肩頭一處神經反射區。
　　任巒猛身手再高，又哪裡敵得過神經系統的最直接反射，已經屈到半截的右臂驟然橫伸出去，他整個人，便毫無遮攔的狗吃屎到了地面……
　　好傢伙，就算到了這種田地，竟然也硬是守住了承諾沒有破壞一個，連楊帆都情不自禁有點佩服他了。
　　可是，值得他佩服的還不僅如此呢，兩雙手臂都不能用，眼見狗吃屎的結局已經不可避免，巒猛募的吐氣開聲，身體某個部分徒然暴漲，與地面只是稍稍一觸……
　　他整個人是怎麼跌倒的，竟然便以怎樣的方式又直挺挺倒轉回來了。
　　甚至，除了胸部那兩塊，他全身上下其它地方，竟然沒有一處沾上灰塵。
　　僅僅靠肌肉的膨脹，就……就那麼又站起來了，這是怎樣的兩塊胸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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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起了身，巒猛移動腳步，龐大的身軀帶著與之完全不匹配的迅捷，如風一般旋轉回頭。
　　「不得不說，一直都小看你了！」瞇眼盯視著楊帆，巒猛揉揉肩膀，活動活動腳踝，道，「不過，你再也沒有機會了，托你的福，我已經徹底認真起來了！」
　　好老套的說辭，好像劇本裡的一樣！
　　聽了巒猛的話，楊帆肚裡腹誹，面上卻寸步不讓：「這也正是我想要的，如果讓你還沒機會發揮，就這麼稀里糊塗的輸了，我怕你到時候不認賬！」
　　「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楊帆雖說的刻薄，巒猛卻毫不動怒，就憑楊帆剛才那一瞬間的表現，他便有資格成為自己的對手，「說什麼都是虛的，來，繼續吧！」他勾了勾小指。
　　竟然是對手越強越冷靜的類型，看到巒猛的反應，楊帆心中呻吟。
　　他之所以敢向巒猛挑戰，對方暴躁易怒的性格弱點和對自己從來只有蔑視的慣性心理也是計算在內的，哪裡料到，只是剛才那一下交鋒，這個弱點便不翼而飛了。
　　早知道……早知道剛才那一下把他解決就好了嗎！幹什麼還想讓他輸的心服口服啊？楊帆心中隱隱有些後悔，可惜已經晚了。
　　這個時候，溶洞裡才斷斷續續想起了議論聲，剛才那一瞬間，楊帆攻的巧妙，巒猛守的誇張，一下把這場眾人原本以為毫無懸念的比鬥的氣氛給炒了起來。
　　這氣氛無關積分，純粹是對一場精彩戰鬥的熱衷，晚飯後的自由搏擊大會，博彩積分是假，讓人在這種氣氛中觀摩體會戰鬥技巧才是真正目的呢！
　　巒猛不能動，只能由楊帆攻上去，一瞬間拳腳相加，兩人再度戰到了一處。
　　一邊是營級的實力，硬化肌肉的爆發力，一邊只有連級，無論速度還是力量都遠遠不如。
　　但是，戰鬥看不上卻並不那麼的一邊倒，無論巒猛怎樣猛烈的攻擊，楊帆總能找到那麼一兩個機會，擊中他身體上一些看似無關緊要的部位。
　　而這些部位一旦被擊中，往往就牽連的他的攻擊失掉大半威力，巒猛雖然具現化的是武功，卻並不知道，這些弱點叫做穴位。
　　就算某些攻擊不受影響，當擊到楊帆身前，也總會被他使用一些古里古怪的手法，將這一擊的力量拉到偏處，總也擊不中要害。
　　當然，最主要原因還有一個，巒猛曾經承諾過絕不挪動腳步，一旦遇到無法化解的危險，只要迅速退出兩米之外，巒猛就無可奈何。
　　事先巒猛絕對沒有想過，楊帆的近戰能力會是如此古怪，就像條泥鰍一般，在身邊滑來滑去就是沒法抓住。
　　兩個人在那昏天黑地大戰的同時，一旁裡的圍觀者鼓噪聲也漸漸變大，其實爭論的焦點只有一個，楊帆……他憑什麼，能夠應付過巒猛這麼多次的攻擊？
　　看他攻擊速度就知道，他根本還沒突破連級呢，沒突破就沒有極限意識，就意味著反應速度要比對手慢幾拍……
　　幾拍時間很短，但是在劇烈的搏鬥中，一拍都足以致命了呀！
　　其實理由只有一個，也只可能有一個??殖裝，殖裝完成以後，晶核會自發的拓展出一種硅基的傳輸線路，將人類的神經系統覆蓋包裹……
　　這種新的神經系統雖不能加快大腦處理訊息的速度，卻可以提升信號在神經中的傳輸效率，是異變後人類的數倍以上，而且讓人可以更精準的控制自己的身體，剛好可以彌補連級與營級間意識反應間的差距。
　　若不是發現這點，楊帆又怎會有信心越兩級挑戰。
　　只不過……戰到現在，他卻有些騎虎難下了。
　　他恃之挑戰巒猛的倚仗統共四點而已：一是晶核神經系統，可以彌補反應方面的差距；二是通過以往被蹂躪的經歷，熟悉了巒猛的作戰技巧；三是巒猛的性格弱點和對自己的蔑視；四是……一種基於殖裝的特殊攻擊方式，甚至可以對高出兩階的人造成傷害。
　　通過第三點，他便可以引導戰況，逐漸往某個自己期待的方向演變，最終以第四點奇兵突出，將巒猛一舉拿下。
　　機會只有一次，因為那攻擊方式，用過一次恐怕就不靈了……
　　原本一切都沒有問題，直到剛才，交手的瞬間楊帆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判斷錯了巒猛的性格，如此一來，不僅引導方式要進行修正，他的作戰技巧，楊帆也不得不重新體會。
　　因為很有可能，以前的遭遇並不是巒猛無聊拿自己出氣，那只是他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特殊表達方式罷了。
　　基於不同心理所採用的戰鬥方式，是不能拿來做參照的，以往已經制定好的針對性策略，恐怕也都要重新調整……
　　只是……他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支持到那個時候，因為壓力的感覺越來越大了，他在逐漸適應的同時，巒猛也在慢慢適應他啊！
　　壓倒性的力量一旦再掌握了技巧，可就不是楊帆現在的實力所能抵擋了的啊，必須盡快！
　　就在楊帆漸漸感覺力有不歹的時候，巒猛已漸漸有些不耐煩了，因為楊帆無故後跳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也不可能說是無故，因為若是不跳，他就一定會落到自己的陷阱裡面。
　　「認輸吧！能戰鬥到這種地步，已經出乎大家意料了。雖然仍是個連級，我承認，你的確有營級的實力，我為以前對你的態度道歉，包括剛才。」
　　又一次逼退了楊帆，巒猛忽然停了手，溫聲道。
　　楊帆拿手支撐著身體，手臂微微顫抖，氣喘如牛。
　　低級能力者爆發力弱，身體裡面的異能量更少，持久力比高等級能力者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但楊帆卻絲毫沒有放棄的打算：「咱們……可還沒分出勝負呢，怎麼，你怕輸了麼？」
　　巒猛皺了皺眉：「雖然欣賞你不屈不撓的戰鬥精神，但是我也希望你能認清實力的差距，在該放棄的時候，果斷的放棄。」
　　這般冷冷說著，巒猛一隻手黃光隱隱，那是……
　　楊帆目光一凝，水銀般的骨質自右掌噴湧而出，在他身前凝成了幾寸厚的骨盾。
　　幾乎就在骨盾形成的同時，巒猛募然揚手，閃著黃光的氣勁一瞬間襲來，轟然擊中骨盾。
　　骨盾表面僅是淺淺一層凹痕，但是楊帆，卻被這股大力猛然轟開，在地面滑退了足足兩丈之遠，登時一口血噴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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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手印！」看著骨盾上凹痕，楊帆驚出一身冷汗。
　　「你能躲過這一擊我已經很驚訝了，沒想到你竟還能認出這頂級武功的名字……」巒猛手掌再度提起，黃光隱隱，「現在，距離已經不是問題了，你到底降還是不降？」
　　藏密大手印，一門威猛絕倫的掌法，絕學之下幾無抗手，可遠攻，也可近戰。
　　「你這是……」楊帆剛想說巒猛違背曾許下的諾言，出口兩字卻募然停住了，對方還真沒違背約定。
　　大手印是頂級絕學，需要團級能力來驅動沒錯，但是當以劈空掌法擊出之後，便會比近身降低一級攻擊力，楊帆會被打到兩丈之外，也只不過是營級攻擊力照單全收的結果。
　　巒猛當初只說，不用超過營級的攻擊力，卻沒說過，身體內部異能運行也不超過營級，這招還真不能說他犯規。
　　這大約，也是他輕易許下不挪動腳步只用一隻手時便藏下的暗招吧，他還真看得起自己呀？想明白這點，楊帆唯有微微苦笑。
　　若不是他格鬥聯賽看過很多，對劈空掌的徵兆瞭如指掌，剛才那第一下，他就該喪失戰鬥力了吧？！
　　近戰可以拆解，可以轉嫁，這種遠程的氣勁攻擊，除非他具現了內力並達到沾衣十八跌的境界，或者掌握了其它特殊的功法，否則只能躲避或者硬扛，形勢……不妙啊！
　　可是，那一擊，那一擊今天自己無論如何要擊出去，那是自己的堅持，是與昨日徹底告別的儀式啊，無論是與這個身體的前主人，還是穿越之前那個荏弱的宅男……
　　「投不投降？投不投降？」見楊帆久久不答，巒猛也失去了耐心，每問一句，便是一掌拍出，風聲呼嘯。
　　掌印擊中地面，便是一聲轟然大響，砸出淡淡一個淺坑，擊中人群，圍觀者就需做出防禦姿勢，才能夠將飛出了幾丈遠的氣勁卸掉。
　　楊帆在場地間折身迴避，終究比不過勁氣破空的快捷，很快左臂上中了一記，緊接側腰處又中了一記，臂骨當即斷裂，腰身處的震擊更讓腹中翻江倒海，末位幾根肋骨似乎也遭了池魚之殃。
　　這還是楊帆已經盡力避開要害的結果，如果正面吃中，真不曉得他還能不能爬起來。
　　強烈的痛楚之下，楊帆的意識都開始模糊了，只是一股堅定的信念始終支持著他，一邊竭力躲開劈空掌力，一邊逐漸向巒猛所站立的中心兜去。
　　巒猛的狀態讓他隱隱中覺得，靠過去，靠過去就有機會。
　　新一輪僵持當中，楊帆並沒有發現，自己閃躲騰挪的速度越來越快，本來已經耗盡的異能力，竟然又湧出了一些新的來，竟然真的支撐著他，越來越靠近了巒猛的所在……
　　「你真以為靠近我，就能找到機會了麼？！」當近到某個距離，巒猛一掌忿然擊出。
　　蒲扇大的手掌瞬間遮斷了楊帆去路，微微黃芒開始往掌心凝聚。
　　機會！
　　神志恍惚的楊帆瞬間驚醒，腳下猛蹬，五米距離剎那消弭，前所未有的快速。
　　迎著巒猛手掌，他第一次揮出了傾盡全力的一擊，從開戰到現在，只為了這一刻的一擊。
　　大手印黃芒漸盛……
　　楊帆拳已到中途，右手骨刺與拳同出，迅捷無比。
　　這還是戰鬥中第二次，使用殖裝能力的默認形態，骨質的流動變化，從來沒有這麼快過。
　　那種生長速度，幾乎跟楊帆揮拳差不多，無形中也增加了一倍的效率，縮短了一半的時間，硬是在巒猛預算之前觸到了掌心。
　　那是一種螺旋盤繞的三稜鑽頭結構，看著很有力，不過顯然只能用於刺擊，無論揮砍效果就有限的緊。
　　「以為這樣就行了嗎？」巒猛哂笑，猛然加快了真氣凝結的速度。
　　只要掌力吐出，在如此近的距離下，楊帆的右手不廢也殘。
　　「形態切換！」巒猛的意念也就剛剛傳遞到手臂，楊帆的殖裝瞬間已切換了第二種形態，巒猛的掌心頓時微微一熱。
　　雖然說是形態切換，切實楊帆的殖裝沒有任何變化，至少在巒猛看來是如此。
　　「大手印！」泛黃的氣勁終於推出。
　　楊帆將全身的氣力都集中到了右臂，拿殖裝三稜錐死死抵住了巒猛掌心，一瞬間開動了預設已久的程式：「形態切換！形態切換！形態切換！……」
　　楊帆殖裝的第二種形態，的確跟第一種一模一樣，是完全相同的三稜錐，區別只在於，那平均分佈的60度角的稜尖區域，與第一形態相差了不多不少正好30度。
　　殖裝是一種骨骼化的能力，但既然是依賴程序一般的存在，就有某些既定的定律……比如說，兩種默認形態間的切換，只以最小更改的方式運行。
　　楊帆稍作幾次試驗便發現，如果骨質偏移比重組省力，那麼變形的時候，就絕對只進行偏轉而不是重組。
　　那麼當兩種近似的形態來回切換的時候，殖裝的骨質其實只是在兩種形態間來回偏移，這在程序上是最簡潔省力的方式。
　　但是落到現實裡，這種轉換的表現形式便是，楊帆的殖裝三稜錐，瞬時竟如同鑽頭一樣，冒著火花，抵著巒猛的手心瘋狂旋轉起來。
　　只一瞬間，便鑽破皮膚深入血肉，大手印所凝結的營級攻擊力，在鑽頭的旋轉下頃刻間煙消雲散。
　　硬化的肌肉同樣也無法阻擋鑽頭的推進，巒猛的手掌心血肉橫飛，剎那間第二層防護也破，鑽頭竟從手掌縫隙間一路穿鑿過去……
　　巒猛一隻手掌，就這樣差點被鑽頭攪成了兩半，總算他很快從難以置信中恢復，及時抽離了右掌，同時揮動左手格偏了鑽頭。
　　！！！看到這幕，一村人盡皆目瞪口呆，
　　「這便是我的實力？如何……」楊帆搖搖晃晃站穩了身體，意識恍惚的問道。
　　剛才一剎那的提速，再加上形態切換的瘋狂耗損，他體內的異能力已再度人去樓空了，如今只是一股意志在支撐著他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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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贏了！」提著幾乎裂成兩半的右手，巒猛滿不在乎的豎起大拇指，對著楊帆讚道，彷彿那傷根本是假的，是幻覺而已。
　　他眼睛裡不再是對楊帆不知進退的憤怒，或者是更早以前的認同，而是……一股戰意，從此把對方當作旗鼓相當的對手萌生出的戰意。
　　「嘿嘿，我贏了！嗯？我贏了嗎？不對，我沒贏……」與巒猛的聲音相比，楊帆的回答更像是在呻吟，杵在那裡呢喃兩句，他推金山倒玉柱，往後便倒。
　　對楊帆來說，他的確沒贏，巒猛所謂的讓步，他從一開始就沒計算在內的，如果需要讓的才能贏，這種勝負又有什麼意義。
　　結果到最後，他所面對的，依舊還是那個原地不動，只用一隻手，只使出營級力量的巒猛罷了，即便這樣，他也不過傷了對方一隻手而已。
　　可對巒猛來說，楊帆的的確確是贏了。
　　最後關頭，他不得不用左手撥開鑽頭，只用一隻手的約定便破除了，為了讓手掌不會受傷太重，鑽頭鑽透之後，他強化了骨骼，這已經是團級力量的應用了。
　　至於不挪動腳步的限制，修煉的大手印，自己還以之陰了楊帆一道，所以那根本就不算是種限制，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戰術。
　　戰鬥前自己的約定全部被破除，也就是說，如果自己僅有營級的力量，絕對不會是楊帆的對手。
　　都這種結果了，難道還不算輸麼，要知道，自己都團級了呀，不算力量僅論技巧，都不應該會是這種結果吧？
　　在此之前，他絕沒有想到，楊帆竟然能傷到他的骨頭，僅僅憑籍連級，哦不，營級的力量??楊帆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剛才躲避大手印的時候，他已經突破連級晉入營級。
　　所以才有了那些明明已經枯竭，卻又無端端重新冒出來的異能力，有了最後關頭，一瞬間爆發追至巒猛身前的行動力。
　　不管輸贏，這才是楊帆這一戰最大的收穫吧！
　　自然光燈的照射下，楊帆再度陷入了昏迷，距離上次僅僅相隔五天，這果然是個危險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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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下又是一場好睡，直到第二天晚飯時方醒……
　　戰鬥中傾家蕩產的異能力需要恢復，被大手印拍中過的傷處需要痊癒，然後，能力晉入營級，身體還會產生一些變化，或者說是進化，同樣要消耗身體裡的能量。
　　根據二十五世紀基因研究的結果，所謂的能力提升，其實身體被鍛煉到一定程度，DNA開始自主優化的結果。
　　營級能力，於楊帆來說提升是巨大的，除了晉級本身極限意識與殖裝神經系統結合，能夠產生強悍的加成效果之外，金剛異能更是讓肌肉獲得了往昔三倍以上的爆發力。
　　其實提升遠不止三倍，之所以以此為標準只是因為，如果瞬間爆發的力量超過三倍，那莫經受不住壓力會產生斷裂的地方就不是肌肉，而該輪到骨頭了。
　　所以金剛能力者通常晉陞營級之後，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控制自己的力量輸出，直到能夠適應自己的極限。
　　團級能力者戰力遠遠強過營級，與他們可以強化骨頭，不懼這層限制也是密不可分的。
　　楊帆的晉級是在戰鬥過程中，當然沒經過這個適應過程，所以他現在的狀況便是??右臂與兩腿，多處骨裂。
　　最後關頭他那變幻莫測的步法，異乎尋常的速度，迎大手印而上的執著，其實都是在骨骼已超載的情況下完成的。
　　看過他的傷勢以後，沐祖給出的建議修養時間是……十天，對於體格大大強化的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這已經是重傷的標準了。
　　唉！想及這點，楊帆不由歎氣，沒想到一時的執著，換來的竟是纏綿病榻的待遇。
　　不過，這也讓他萌生出了一個想法，既然……現在全身上下現在最脆弱的是骨頭，那如果利用殖裝的能力，將身體裡面的骨頭一一替換成殖裝的骨質，是不是就可以發出超越營級的攻擊了呢？
　　就算沒辦法做到全身替換，把一些主要零件替換了也可以呀，比如說??胳膊、兩條腿、肋條這些比較單純的骨組織。
　　這在二十五世紀，可是完全行之有效的身體改造方式呢，只可惜，自己不是學醫的，該從哪裡入手心裡一點底沒有，恐怕還要花時間查資料，再做些活體試驗才成。
　　養病的日子無聊透頂，尤其是全身性骨裂這種玩意，躺在床上動都不能動。
　　閒來無事在楊帆床邊坐陪的，赫然便是另一個傷號，同樣也暫時無法參加冬訓的巒猛。
　　經過那日一戰，巒猛對楊帆的態度大為改觀，沒事就會過來瞅瞅，詢問傷情是少的，口頭切磋武技卻是多的。
　　正好兩人都沒法動手，只好這樣過過乾癮，巒猛是這麼說的，標準的一個武癡。
　　不過，這裡其它人也都這樣，不武癡，就沒能耐活下去。
　　除了探討武學之外，兩人間還有一點小爭執，便是決鬥那晚一村人的質押了，因為按規矩，贏的人可以分一半。
　　兩個人就為幾十dkp的歸屬推讓起來，面紅耳赤，若非傷還都沒好，恐怕又該打起來了。
　　結果到最後，兩個人被村長巒蒼幾句話便搞定??雙方爭持不下，算作平局，押的人通賠，莊家贏，所有dkp充公……
　　連最挑剔的巒猛都變了態度，村裡其他人自也不必說。
　　經過那一場比鬥，楊帆甚至被認定是柘村團級以下第一人。
　　畢竟，他那詭異莫名的殖裝鑽頭攻擊連團級都能傷到，若是拿來對付營級，豈不更加輕鬆容易。
　　一時間，楊帆的殖裝魔術益發的受人歡迎了，三不五時有人來向他請教殖裝的問題，甚至有幾個小孩的家長開始盤算，等孩子學府進學之後，讓他們選擇殖裝方向。
　　要知道，魔法和武技裡，可很少有能越兩級挑戰的技巧啊。
　　溶洞的日子，似乎又恢復了平靜，直到某一天，沐?從外面歸來之後，帶來一個消息，這個消息，頓時又把柘村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新書榜需要大家支持呀，期望大家的鮮花，拜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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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已經說過，這個時代的動物分成了王獸、離獸、厭獸、蟲獸，還有魍獸、傀獸、異化獸之類。
　　這些動物當中，尤以魍獸實力最強，高端傀獸、異變獸次之，然後才輪到普通王獸，可是在所有動物當中，最可怕的絕不是這些，而是……通常被認為最弱的蟲獸。
　　沒錯，就是蟲獸，也許正是因為太弱小，經過大輻射瞬間進化，大部分蟲獸都演化出了種族聚居的本能，行動起來成群結隊，拉幫結伙。
　　事實上，捕捉蟲獸當口糧的時候，沒人會與蟲獸正面，都是通過一些巧妙的陷阱，只從蟲群當中取一瓢飲，即便那些蟲子甚至經不起指頭一捏。
　　因為一旦被發現，整群蟲就會鋪天蓋地而來，好像被捅了窩的馬蜂一樣，立刻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讓人實在不能不小心謹慎。
　　就算魍獸傀獸，見著蜂擁的蟲群，第一反應通常也是繞道而行。
　　而如果某一年，某個這樣的蟲獸群落實在過的是風調雨順，天人合一，繁衍的水準大大超過往昔，甚至會形成超級大的蟲獸群落，從此嘯聚山林，讓一方水土都變成自己的天下。
　　這種超級大的蟲群，通常被稱之為……蟲潮，是這個時代可以比擬火山地震的超級自然災害之一。
　　沐?就是發現了這樣一個蟲潮的痕跡。
　　事實上也不算她發現的，是幾株植物給了她一個奇怪的訊息，讓她到西南方十幾里外的一個山坡查看一下。
　　她趕去那處，結果便看到了一個千瘡百孔的世界，那是一個氾濫成災的白蟻的蟲潮，山坡上所有堅木都被鑽的千瘡百孔，然後由於自身的驚人重量，相繼傾塌倒毀。
　　白蟻是以木質纖維為食的，而且對木質纖維的含水量有一定的要求，已經被氾濫成災的它們活活吃死的枯木不再符合它們的飲食習慣，所以整個白蟻群落已經循著一個方向推進，開始尋找新的家族領地。
　　這群白蟻也不知有幾百萬幾千萬隻，就沿著林木茂盛的地方，從山坡一路向東北，一邊走一邊吃，看它們留下的痕跡，僅僅一個月功夫，破壞性的搬家旅程已經推進了數里之遙。
　　所過之處，樹木傾覆，草海曝露於天光之下，在此生活了不知多少年的鳥獸蟲魚無法適應這種強烈的變化，紛紛變遷而去，可以說一路盡成荒地。
　　白蟻的唾液雖然有些腐蝕效果，但吃的主要是樹，而且是樹的枝幹，對人可以說沒有絲毫影響。
　　但是……如果這股蟲潮最終會經過自己家的屋子，而且會把屋子結構徹底破壞，那便沒有人能無動於衷了，尤其是聚居地極有可能成為蟻潮目標的柘村人。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如果被白蟻潮侵入柘村，讓它們把柘村樹屋下幾顆樹吃毀，沐?耽誤三年時間修行的植物印記，恐怕就雞飛蛋打了……
　　植木能力，說穿了，就是跟植物溝通的能力，這種能力在二十五世紀不值一提，但是在植物活性大大增加的這個時代，卻是相當強悍的。
　　別的不說，渴了想摘水果吃的時候，沒能力者摘的果子，大都是不好吃的，好吃的便有毒，而具備植木能力的人，通常只需滿足植物一點小小的要求，就能得到美味無毒的果子。
　　這還僅僅是最基本的應用呢，組隊探險的時候，植木能力可以輕鬆得到周邊環境的情報，比什麼都來的準確，緊要關頭通過與植物的交涉，還可以換來植物群落某種程度的幫助……
　　大約也是知道這種能力的實用性，山都學院破例允許了沐?的休學申請。
　　應該能看得出來，植木能力其實是就是一種與植物交涉的能力，並不能直接提升能力者自身實力。
　　事實上，大部分雙能力者其中一項能力都是這樣，與植木能力對應的，還有與野獸溝通的通靈能力等等。
　　既然是一種交涉的能力，單純提升自身實力的修行對能力的增長自然毫無益處，要增長這種能力，就只能依靠與植物天長日久持之以恆的交流交易。
　　這能力本身就好像是一種信用度，擁有了才有權進行交易，成功就會增加，隨意破壞就會被扣除，當信用累積到一定程度，就可以進行更大宗的交易。
　　至少在得到植木印記之前，始終是這樣。
　　植木印記，就是更高等級信用的證明，或者說，像是一張VIP貴賓卡，拿到就可以擁有更多權限，享受折扣或者獲得免費服務，甚至可以進行透支。
　　這種印記，只有一株植物全心全意信任你之後才會發放，而且植物本身還得是擁有相當影響力的區域統治者。
　　為了減少積累信用消耗的時間，生於柘村長於柘村的沐?，顯然還是回到這個地方累積信譽起來比較快。
　　柘村的樹屋群落所屬的五顆參天大樹，就是這樣既擁有授予印記權利，與沐?的相處也足夠長的對象。
　　它們跟沐?的緣分甚至能追溯到上一代，當初柘村人能夠獲得巨木認同，得以遷居樹上，就是沐?那個身為植木靈者的母親，幫五棵樹驅除蛀蟲危機換得的報酬。
　　如今，十幾年時間過去了，一切似乎又回到了當初……
　　原本按照沐?進度，一切平安無事的話，明年春天植木印記就能入手，但是現在，她必須想盡辦法，去阻住白蟻潮的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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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樹屋群落還算不得什麼大事，畢竟柘村從山洞搬遷上樹端也不過十幾年時間，雖然出行不便，山洞的安全性與樹屋群落相比也不見得差了。
　　可一旦讓白蟻潮破壞了周圍的自然環境，事情就大條了，雖然楊帆還並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大條，但柘村人的反應告訴了他一切。
　　聽到白蟻可能成潮的消息，柘村眼下六個團級立刻決定組成一個探險隊，去出事點查勘一下詳情。
　　得知這個消息，楊帆威逼利誘，軟磨硬泡，終於得到了同去的機會，這還多虧前些日子那場戰鬥他表現良好，再加上一旁有巒猛給他求情。
　　經過一起養傷那段時間的相處，巒猛對楊帆已徹底改變了態度，宅男不善於跟人打交道，但是當得到別人的認同以後，那種木訥表現，卻很容易被當作是高深莫測，巒猛似乎就有些被迷惑。
　　這絕對是楊帆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出行，事實上主要也是這個理由，讓他執著於走出去。
　　此時已是初冬了，還沒有下雪，不過氣溫已經明顯的降下來。
　　柘村人依舊還是半身赤裸，只關鍵部位拿獸皮遮住，氣溫的高低對於營級的他們根本無所謂。
　　但是外面的世界變化的就大了，與二十多天前相比，參天巨木枯葉已盡數凋零，枝枝椏椏漫天裡伸展著，卻再也遮不住整個天空。
　　只有少數已經進化出過冬本能的植物，還能保持著綠意，就跟溶洞左近那些植物一樣。
　　缺乏綠色植物支撐，最明顯的變化就是，天空裡黃綠色的氣體，從樹木頂端幾十米高空已慢慢壓將下來，甚至將整個樹冠區都攏住。
　　這時候楊帆才知道，天空裡那黃綠的顏色並非是眼睛的錯覺，而是這個時代的常識，藍色的天空，金黃色的太陽，那已純粹是一種傳說了。
　　黃綠色的空氣似乎因為一些特殊的懸浮物，並不是劇毒的氯氣，但吸入過多會讓人產生幻覺，更會誘發一些稀奇古怪的病症。
　　幸虧綠色植物對這些懸浮物有很強的淨化作用，否則光是這樣的空氣，已經能讓人類乃至動物滅絕了。
　　柘村人的果斷行動也是基於同樣的理由??如果讓白蟻把整片森林蛀毀，失去了保護傘的參天巨樹，沒有樹屋住還是次要的，整個周邊地區都將沒辦法住人才是關鍵啊。
　　探險隊一路行去，因為始終呆在黃綠色的空氣裡，一行盡皆拿濕巾蒙住了口鼻，只在樹頂狂奔。
　　巒蒼、岑凌、巒猛都是人猿泰山式的走法，彪悍粗獷，一停一行都能讓樹枝震顫，沐?、巖藏與三人也差相彷彿，只是因為修習過輕身之法，縱躍間比較輕靈。
　　七人當中，最特殊的便是沐祖與楊帆。
　　沐祖具現火系魔法，動物變身是其中一個很重要的組成部分，所以老傢伙此刻已變成了一隻貓頭鷹，正在林木間翱翔。
　　至於楊帆，他不會飛，卻也沒用樹籐滌蕩，他有自己的工具??重新設定的殖裝。
　　I型是一根幾丈長骨棍，II型棍子末端會伸出道橫鉤來，伸棍，出勾，悠然一蕩，及至最高點，抽棍，伸棍，搭向下一道橫枝……
　　因為完全不需要尋找樹籐，他的速度，卻比那五人還要快上一線，玩過百戰天蟲的人，應該很容易想像這畫面……
　　即便是在林端，七人速度至少也有十幾米每秒了，依照這個速度，十餘里山路，五六分鐘也就可以趕到。
　　不過實際的路程顯然要遠遠超過這個預計，因為眾人的行程，經常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不得不繞遠，有的時候甚至會與前進方向完全相反。
　　已經出現過的原因包括??蜂巢密集區、毒蜘蛛捕食區、食人籐森林、王獸雲豹家族領地……而這還是少的呢，因為氣溫降低蛇類已經冬眠的緣故。
　　在這樣的森林裡趕路，就好像走一個迷宮，有的地方有路有的地方沒路，而最可怕的是，如果沒有足夠經驗，你甚至沒法知道，到底哪裡是活路哪裡是死路。
　　還是這句話，這個時代，就是這般危險的……
　　「這殖裝還真是方便，難怪最近總有些人磨磨嘰嘰想跟沐祖討晶核來用。」偶然間蕩過楊帆身側，看著他悠然自得的趕路方式，巒猛不由便道。
　　「只是說來奇怪，殖裝學院裡的人也不少，怎麼從來沒見他們這種用法？不是殖裝出刀劍，就是弄一身鎧甲，自由變形還慢的要死，實在無趣的緊。早知道殖裝還有這種用途，說不定當初我也選了。」
　　懶洋洋打量巒猛一眼，楊帆微微一笑：「想要殖裝玩的好，就得先把數學學好。」
　　巒猛苦笑著摸摸鼻子：「你可別誑我。」
　　「真沒誑你，這可是我在殖裝上最重要的心得。」楊帆搖搖頭，經過接觸他當然知道，要讓眼前之人讀書，還是要他死來的容易。
　　殖裝，其實就是一種數據具現的能力，材料固定，具現規則固定，只要能夠想像那最終構圖，就可以依據規則生出具現來。
　　只是，這晶核系統的運算能力……或者說內存實在小的有些離譜，兩種形態的默認幾乎就已將之佔滿，如果要進行額外的自由變換，速度慢的委實驚人。
　　想要讓速度加快，不是需要意志多麼堅定，構圖多麼清晰，而是需要殖裝者能夠依據規則，將整個具現的步驟由開始到結束，想的通通透透，代替系統完成那些不必要的運算。
　　所謂的默認形態，其實就是具現過程經過優化並已被系統記錄下的造型。
　　所以理論上，如果你的空間構圖能力足夠強大，就算完全沒有默認，也能達到默認形態的變化速度，根據巒猛的描述，殖裝學院的學生顯然並未領悟到這點。


第四卷 白蟻之災
　　晨早出發，日將正午的時候，歷經跋涉的探險隊終於來到了白蟻潮周邊。
　　真正見到了白蟻潮的盛況，探險隊一干人才知道，沐?的形容還是太過謙虛。
　　那是絕對在一平方公里以上的林地，現在就已經被密密麻麻的白蟻佔據。
　　有翅膀的沒翅膀的，會飛的不飛的，短的長的，大的兵蟻，小的工蟻……隔著老遠只是拿眼看著，似乎都能聽見這鋪天蓋地的白蟻潮在那嚓嚓啃噬林木的聲音。
　　被白蟻潮覆蓋的區域，每隔幾分鐘，便會有斷裂的枝椏，或者擎天的巨木主幹，呼啦啦落下，轟隆隆倒掉，此起彼伏蔚為大觀。
　　看著地面上樹枝上天空裡爬來爬去的白色小蟲，說有幾百萬幾千萬恐怕都是少的。
　　「這……這不正常呀，都已經是冬天了，這白蟻，總歸也要過冬的吧？」發出這般難以置信感歎的是沐祖，老人家性格穩重，原本還以為是沐?單方面的誇張，現如今才知道自己徹底錯了。
　　「這麼些個蟲子，要是都拿來煮，能吃多少頓呀！」與沐祖的驚惶失色不同，巒猛盯著那漫山遍野的白色小蟲，便流著口水這般說道。
　　聽了這聲感歎，頗有些人心有慼慼的點頭，就連楊帆也差點跟著點頭。
　　所謂入鄉隨俗，平日裡蟲子吃多了，習慣了以後，眼前驟然出現這麼一大票，還真讓人有點目不暇給的感覺。
　　而且，白蟻雖然與蟑螂是近親，那白白嫩嫩的樣子看起來，就比蟑螂不知道要可口多少倍。
　　「嚴肅點！嚴肅點！這可是生死攸關的大事！」看著後輩們滿不在意的樣子，沐祖恨鐵不成鋼的駐駐法杖，「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如果任由白蟻潮繼續下去，十天之內不下雪，它們就能啃到樹屋去……」
　　「老天不下雪，那我們就想辦法讓它下，不是有那樣的魔法嗎？」巒蒼便道。
　　「我就是魔法師，你以為我會不知道嗎？改變氣候，最低也是七級魔法，不管買魔法卡，還是請師級法師，都不是咱們村能負擔的起的。」沐祖一聲長歎，無限唏噓。
　　「就算是以申請援助的名義，能不能通過暫且不說，只有十多天時間，也根本來不及了……」
　　「按我說也沒什麼難的嗎，看你們一個個急成那副樣子！」看著老頭急赤白臉的模樣，巒猛哂然搖頭，「一句話說的好，夜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
　　「現在勉強也算深秋，天干物燥，咱們把白蟻這片林子一把火燒了，豈不痛快！」
　　「胡鬧！」沐祖吹鬍子瞪眼。
　　「不行！」沐?聲音雖淡，卻堅定不容質疑。
　　「咱們柘村統共一百來號人，放起火來，根本不夠人手控制火勢的，一旦蔓延起來，對森林的破壞只會更大，到時候別說樹屋了，恐怕巖洞都住不下去了。」
　　沐祖是從技術的層面考慮，而沐?，則純粹以一個植木靈者的立場，如果可以這麼隨隨便便就容忍下這群人的縱火計劃，她就不會成為一個植木靈者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們還能怎麼辦？」巒猛攤手聳肩，一副要撂挑子的模樣。
　　「其實不需要那麼急進，完全還有更穩妥的法子嗎？」尋思這半天才開口的，是村長巒蒼。
　　「什麼辦法？」餘者一齊扭頭向他看去。
　　「大家也都知道，白蟻雖然以木頭為食，有一些植物卻是從來不碰的，只要取一些搾汁，然後塗到……」
　　「那都是以前應付蟻群的法子，那能用來對付蟲潮嗎？以往那才多少，你再看看眼前！」沐祖指點著遠處的林間廢墟，沒有好氣的說道。
　　其實巒蒼也知道這法子不行，聲音早就越說越小，之所以還提，只是想讓大家冷靜一下，順便也算是開闊開闊思路了。
　　一干人七嘴八舌的時候，楊帆卻在走神，講到整治白蟻，他還真有兩招散手呢。
　　想當年在二十五世紀，徹底解決白蟻的方案，就是由幾位基因學者率先完成的，在這時代遭遇到蟻潮，讓他的記憶情不自禁又飛回到了過去。
　　學術上，白蟻是一種不完全變態昆蟲，跟蟑螂是近親，其實根完全變態的蟻類根本不是同類。
　　這小東西其實根本沒有消化系統，或者說，它的消化系統根本不具備消化功能，之所以可以以木材為食，攝取鹽分，主要是它體內寄生了一種鞭毛蟲。
　　這種鞭毛蟲能夠分泌纖維分解□，將樹木的纖維轉化成糖分以供白蟻吸收。
　　所以要殺死這種生命力頑強的小玩意，只需要製造一種能夠感染這種鞭毛蟲的細菌，讓細菌在白蟻群中一傳十十傳百，到最後，白蟻就給再不能消化的木纖維活活撐死了。
　　說起到根除白蟻禍患，這件事的重點其實根本不在這處，楊帆是忽然想起了這件事一個最重要的衍生品。
　　那便是，根據鞭毛蟲基因特徵建造的噬木生化系統，裝載了這種系統的食品加工機，只需要填入木材以及適量的水分，就能提供給人由蛋白質、氨基酸以及維生素合成的方便食品。
　　雖然那玩意做出來的像牙膏，難吃的緊，但是如果能搞幾台出來，整個柘村的食物問題便就都能搞定了吧，也不必天天吃毛毛蟲了。
　　楊帆無意間動的念頭其實是這個，只不過……現在手邊既沒有材料，也沒有合乎規格的實驗室，再美好的想像也只能是畫餅充飢罷了。
　　他正在這思接千載神遊萬里呢，冷不防巒猛偏了頭就問他：「早晨你死乞白賴讓我們帶你出來，現在情況都這樣了，你倒是有什麼好辦法沒有啊？」
　　「能有什麼好辦法，擒賊先擒王唄。就算這白蟻潮規模再大，既然能匯聚到這一處，就肯定只有一對蟻王蟻後和少量生殖蟻。」楊帆稍一愣怔，旋即說道。
　　「只要能將這些傢伙幹掉，這麼大的白蟻群落，就徹底失去了生殖能力，也沒有了集體行動的理由，自然會散伙分家各走各的了。」
　　「對呀，我們怎麼就沒想到呢！」一群人拍腿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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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件事說起來容易，實際操作起來的時候便會發現其中難處，擒賊先擒王，至少……得先知道王在哪裡吧？
　　想像一下，在方圓一平方多公里的地面上，要找到萬億只白蟻中特定的兩隻，雖然說這兩隻外形與其它白蟻稍微有些個出入，可是這也是白蟻們最嚴密守護的對象啊。
　　天知道它們會藏在哪個犄角旮旯裡，成天介不見天日，想在茫茫蟻潮中找到這兩個小東西，不啻大海撈針。
　　只不過，相比起其它更加不可能的解決辦法，這已經是可操作性最高的了。
　　現在畢竟已不是二十五世紀了，可以生物雷達直接掃瞄，然後鎖定目標進行手術刀式精準打擊。
　　唔，這似乎也有點麻煩，如果是二十五世紀的人遇到這種事，估計隨便丟個雲爆彈、燒夷彈，或者來次大範圍微波輻射，就能讓這些個小玩意人間蒸發了吧？根本也不必搞什麼擒賊先擒王的把戲。
　　總而言之，楊帆的提議很快進入正式實施階段，那麼接下來第一個任務，自然是偵察了。
　　很是花了些時間，沐祖捉到了一隻鴿子，然後念動咒語進行了靈魂鏈接。
　　控制動物，也是火系魔法的一種，在地火水風的體系當中，火也代指精神，控制動物算是這門的應用。
　　跟能夠和動物們交流的通靈者不同，這是純粹的精神控制，控制者並無法知道，動物心理面究竟在想些什麼。
　　他們只是通過動物的眼睛，被動的觀察動物所看到的一切，而且一旦被傷害，無論是自己還是動物，都很容易被擺脫控制。
　　至於更高等級的可以控制動物攻擊的御獸術，沐祖還沒有機會具現到。
　　想法很好，只是可惜，鴿子飛到白蟻潮外圍之後，便在那裡來來回回踟躕，就是不肯繼續深入下去，哪怕它根本沒受到傷害，還始終保持著靈魂鏈接……
　　它似乎……對白蟻有種深深的恐懼！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要知道，平日裡，這白白嫩嫩的小蟲可是鴿子的主食呢，恐怕只能說，但凡對蟲潮有些瞭解的動物，都從靈魂深處恐懼這種無可抵擋的自然現象。
　　想明白這點，樹梢上一干人同時也明白了，自己呆在這地方為什麼會這般清閒，半日都不見活獸騷擾，連捉隻鴿子都得跑出老遠去。
　　也只有人類，才會不在意這種本能的恐懼，無視蟲潮的恐怖，甚至還試圖迎難而上吧？
　　不論如何，擁有靈魂的生物是不可能寄望了，沐祖只好換一種方式，他揮舞著魔杖，對著空處唸唸有詞，十幾秒鐘之後，空氣一陣扭曲，一朵躍動著的火苗，便憑空出現在那裡。
　　這是四級魔法火靈召喚，原本還有著大約抵得上連級的差強人意的攻擊力，在沐祖的刻意控制下，變成了火把那麼大的明焰。
　　火靈就好像設定好程序的智能系統，根本不知恐懼為何物，被召喚出來以後，立刻順應沐祖心意，搖搖擺擺飄向了蟲潮區域。
　　結果，散發著熱力的焰身剛剛進到白蟻群……
　　「嗤嗤……」火靈飄過之地的白蟻，盡數昂起了頭，綠色的酸液暴風驟雨般從小嘴裡噴射出來，一瞬間就把金黃的火靈染成了綠色的地獄火。
　　再過得幾秒，火靈便「咻」一聲徹底熄滅了，只是地面上，落下了一層綠色的灰燼，空氣裡，飄蕩著那麼幾絲酸不拉嘰的味道，成為它唯一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不行，我是沒辦法了。」看著火靈的死法，沐祖老臉皺縮，倒抽口冷氣，「你們再想想，有沒有別的什麼辦法？」
　　「這有什麼好想的，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唄！」巒猛當下便道。
　　「硬……硬的，你的意思是……直接衝進去？」一圈人都拿驚異的目光看著巒猛。
　　只要一想到，密密麻麻的白蟻爬滿身體，然後不斷的向你的嘴巴、耳朵、鼻孔、眼睛，甚至是……其它窟窿朝你的身體裡面鑽，根本沒有人能無動於衷，對於巒猛的膽略，自然佩服的五體投地。
　　「看什麼呢？直接衝進去？你們以為我是弱智嗎？」巒猛忿然，「我的意思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們可以打草驚蛇，引蛇出洞嗎。」
　　巒猛稍微一解釋，眾人也便明白了，其實也就是，分一個人或者幾個人去激怒蟻潮，將工蟻兵蟻拉走，其他人則趁虛而入，尋找蟻王蟻後。
　　「唔，倒是有些可行性，既然是你想出來的法子，那個引怪的人，便是你自告奮勇了唄？」
　　「憑，憑什麼？」
　　「那好，我去引白蟻，你入虎穴。」
　　「憑，憑什麼？」巒猛越說越是心虛。
　　這漫山遍野的白蟻，一旦被驚動了，也不用多，人家就一小撮衝出來，來個百八十萬的，就沒人抵受得住呀。
　　而去除了這百八十萬，剩下的恐怕還得以億數計，貿貿然衝進去，還不是同樣自尋死路……
　　「喂，喂，辦法是你想出來的，到底該怎麼操作，你倒是說句話呀！別玩你那破手機了！」一時無言以對，巒猛捅捅身邊的楊帆便道，試圖轉移大家的注意力。
　　「你們也沒問呀？」放下手機，楊帆豎起兩根手指，摸摸鼻子苦笑，「時間太短，只想到兩個辦法。」
　　「竟然有兩個那麼多？！」
　　「嗯。觀察這麼久大家應該也注意到了，蟻潮一直呆在原地，動都沒有動。其實，白蟻是夜間活動的，只是現在溫度低了，它們才露出地面，晚上才是它們的活躍期。」
　　「半個月以來，它們的活動範圍推進了幾里，蟻王蟻後的巢穴肯定也一直在移動，所以我想，等到了晚上，蟻潮開始往前推進的時候，無論躲在哪裡，它們也會現身出來。」
　　「到那時候，我們就有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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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蟻群遷徙以後，最重要的工作，自然是移動蟻王蟻後，連帶的，還有蟻巢裡面每日產出以百萬計的蟻卵。
　　蟻王蟻後蟻卵都需要安置，需要足夠寬敞而且安全的居所，而且，根據白蟻的習性，這種安置必然是整個蟻潮最優先的工作。
　　由此也便有了方法一??利用沐?的植木異能，跟蟻潮即將遷徙去的方向上的植物進行溝通，讓它們在臨死之前，傳遞出身體被蛀朽最嚴重的那顆巨木的位置。
　　雖然樹木沒有眼睛不能看，但如果身體被掏空這種事都無法確認的話，植木這種異能，恐怕不要也罷，一種需要溝通的能力，對面的傢伙卻蠢笨如豬，這樣的能力，能夠期待麼？
　　總而言之，只要能得到那株巨木的大致方位，蟻王蟻後的所在，基本也就可以確定了。
　　「對呀，沐?的植木異能，這麼簡單的法子，剛才怎麼沒想到呢？！」已經不用說第二種方法了，楊帆只是約略那麼一說，一群人便強烈的感受到了其中的可操作性。
　　便連沐?也眼泛異彩，一臉驚訝的看著楊帆，讓他不由生出幾分自得來。
　　其實楊帆能想出這樣的法子並非他腦子有多好智商有多高，他也就佔了一樣便宜??見多識廣而已。
　　二十五世紀的實戰聯賽，通常都會設定地形，設定背景，考驗對戰隊伍的不僅僅是個人或者團隊實力，最重要的還是遇到問題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的能力。
　　與經受過這種熏陶的二十五世界的人相比，這個時代人的見識，恐怕還不如六七歲的小孩子呢，不過也不能說，他們一個個都是弱智。
　　牛頓想明白地心引力絞盡了腦汁，可後世隨隨便便一個學過物理的小孩子，就能將之說的頭頭是道，這便是見識的差距。
　　如果純考智商的話，二十五世紀的人還真未必是這些已經進化百萬年的新人類的對手。
　　對於楊帆的提議，沐?卻沒有立刻回應，靜靜尋思片刻之後，方才緩緩開口：「你的想法很好，我只是擔心，以白蟻潮的啃噬速度，那些柘木臨死之前，根本來不及把消息傳出來……」
　　能考慮到這點，沐?對楊帆的建議顯然基本已經認同，只是一些細節尚有疑慮。
　　「值得擔心的還不只這一點呢!」楊帆搖頭苦笑，「其實平均下蟻潮的移動速度，嗯，也就是用我教你們的除法一算就知道，蟻潮一天侵蝕的距離還不足以讓它們挪動老巢。」
　　「所以很有可能，就算到了晚上它們也不會行動，得兩到三天才搬家一次。而且我們也沒辦法確認，蟻群的推進，究竟是像海浪般一波一波的，還是像河流一樣平鋪過去。」
　　「如果平鋪，蟻巢的搬遷便不會有什麼明顯特徵，只是遷徙大軍的普通一份子，至少從受害者的角度，根本無法察覺出其中差異來……」
　　「真麻煩！」巒猛咧嘴嘟囔，「就只能等是嗎？等到晚上，好確認蟻群的移動方式，如果方式對頭，再繼續確認蟻巢的大致方位……」
　　這傢伙絕對不是胸大無腦的人，聽楊帆說完前面，就推測出了後面，方纔那些不經大腦的建議，活躍氣氛的目的恐怕倒佔了大半。
　　「可是萬一……真的是平鋪式的推移，無法確定蟻巢的方位，我們該怎麼辦？」
　　「所以，這只是第一方案，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靜靜等待，如果是無能為力的那種情況，再嘗試其它辦法。」
　　「還有一個問題，就算知道了位置，我們又能怎麼辦？直接衝進去嗎？」巖藏忽然也舉手發問，「要將蟻巢一舉清除，恐怕至少也要六級魔法卡，或者由旅級法師使出大規模殺傷性魔法。」
　　「當初的地獄熔岩卡應該是很好的選擇，可惜已經用掉了……」
　　「這倒不需要擔心，我已經準備好了。」這般說著，楊帆從Q2818里抽出一張卡片來，迎著一圈人的疑惑眼神晃了晃，「你們討論上一個議題的時候剛剛加工出來的。」
　　「改裝爆裂卡，也就是通過某些程序的改造，讓能量卡裡的能量瞬間釋放，模擬出爆炸效果的卡片。」介紹完楊帆歎了口氣，「同時，也沒有比這個更浪費的激發方式了。」
　　要知道，一度就是三百六十萬焦耳熱量呀，只比一公斤TNT炸藥爆炸時的四百二十萬焦耳少一點罷了。
　　萬度晶體能量釋放，那就是十噸TNT當量呢，如果能夠全部爆發出來，趟平這白蟻三五枚絕對就足夠了，就算不能將這裡盡數化為廢墟，爆炸時的震盪波也足以將白蟻這些小東西震散成肉泥。
　　只是可惜，二十五世紀就算科技再發達，也不會允許這麼危險的玩意流落民間的，能量卡天生就帶著某種限制，就算沒有限制，由於這種能量存儲方式本身的高穩定性，也做不出多強力的釋放來。
　　就算楊帆已經依照網絡上的禁法解除了某些限制，這麼一張能量卡的爆炸效果，也就相當於百來公斤TNT，勉強炸得倒十幾層未加防護的高樓，在這個地方，也就是差不多剛好能炸毀一棵樹而已。
　　發揮出的效果，便連總能量的百分之一都不到，百分之九十九多的能量是浪費了……又怎能不讓人扼腕一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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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種辦法操作起來，除了沐?，其他人就只能靜靜等待，這並不符合這個時代人的處事風格，也並非楊帆的全部打算。
　　既然自己已然開動腦筋，打算幫這群人，把這樁禍事漂漂亮亮的解決掉，自然不能太藏拙，所以從正午到天黑這段時間裡，楊帆拉動眾人，開始了另一項行動。
　　他們就沿著白蟻侵蝕的痕跡，從它們現在所佔據的區域，一路朝西南，追溯向此次白蟻潮的源頭。
　　這是……為了第二種方法做準備。
　　白蟻是一種社會性群體生活昆蟲，一個群體裡面的個體，從形態到分工上可以分為兩大類，也就是生殖型和非生殖型。
　　生殖型統共三類：大翅型、短翅型、無翅型。
　　大翅型通常只有一對，也即蟻王蟻後，只有在春夏生殖季節，才會忽然多出許多對來，然後撲扇著翅膀飛到別的地方開始建立新的種群。
　　至於短翅型或者無翅型，則是蟻王蟻後一旦掛掉後的補充，白蟻王國的順位繼承人，短翅型們相當於第二順位，無翅型，姑且算是第三順位吧。
　　這兩類數量也並不多，尤其是無翅型，在大部分高等種群裡根本沒有。
　　非生殖型的生殖器官早已退化，主要負責勞動與作戰任務，故而又有若蟻、工蟻、兵蟻的區別，若蟻便是尚未成長為工蟻或兵蟻的幼蟻。
　　非生殖型的數量，佔據了白蟻王國人數的99.99%。
　　所，白蟻王國的繁衍生存，完全寄托於擁有生殖能力的少數生殖型，楊帆的計劃，就是找出生殖型上位者的所在，把它們一鍋端掉，白蟻潮自然不戰而潰。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第一方案是配合白蟻的食物們，裡應外合發動突襲，可一旦這種方法不可行，那就不得不用到第二套方案了??雷達卡掃瞄定位。
　　雷達卡的搜索功能自帶生物掃瞄模式，雖然通常用來搜索能力者的能量反應，但經過一些簡單的參數設置，就能讓其搜索到更細微的生物反應，比如說白蟻。
　　而由於生殖型白蟻特殊的生殖激素分泌，要從億萬隻普通白蟻裡面將之分辨出來，也只是進行一些更複雜的參數設置的問題。
　　至少對於研究基因學，又野外實習了半年之久的楊帆來說，那根本不存在困難。。
　　這套方案的可行性同樣很高，就只有一個問題，那便是……雷達卡的掃瞄範圍只有50米，想用這種搜索半徑的東西找出蟻巢所在，雖說比大海撈針容易了些，那也得白蟻們肯分出路來讓你找呀！
　　由於範圍有限，這掃瞄本來可以作為第一套方案的有力補充，用來確認蟻巢位置是否正確，但如果單獨拿出來，作為尋找蟻巢的最終方案，卻也未嘗不可。
　　這就不得不說楊帆改裝的第二張能量卡了，那張卡現在叫做能量護盾卡，是二十五世紀一種很常見的通用道具卡，激發出來就可以在身體周圍形成圓形的護盾力場，隔絕一切攻擊。
　　就算是質子劍，在耗光護盾能量之前，也絕對突不破純粹能量的防禦。
　　這種卡的問題就跟爆裂卡差相彷彿??消耗太大，開啟以後，一萬度能量便會源源不絕的散失掉，通常情況下，維持一個人安全的護罩，最多能堅持三分鐘。
　　不過，如果將護盾體積縮小，不用來保護人而是一隻貓頭鷹的話，時間應該能夠延長到十五分鐘左右。
　　沒有錯，所謂的第二套方案，就是由沐祖變化成貓頭鷹，抓著兩隻讀卡器，飛入蟻潮當中直接搜索蟻巢的所在。
　　兩隻讀卡器，一隻用來探測蟻巢的方位並維持著能量護罩運作，另一隻則要在發現蟻巢之後，激發爆裂卡直接丟下去。
　　雖然看起來簡單直接，這套方案也並非那麼容易實現的，算一道題大家應該就能明白了。
　　蟻潮佔地差不多一平方公里，在這平方公里土地上，生長著大約兩百幾十棵高達兩百餘米直徑在十幾米左右的參天巨木，這些樹相互之間距離一般保持在三十米開外。
　　不幸的是，雷達卡所說的搜索範圍，並非是半徑五十米，而是直徑，所以這基本意味著，就算可以進行搜索，也只能一棵棵樹的進行。
　　兩百幾十棵，就算按照最少的兩百棵起算，數量乘以樹高，搜索距離就在四萬米以上，這還沒算樹木之間的跨越所需的飛行距離呢。
　　而十五分鐘時間，貓頭鷹又能飛多遠呢，貓頭鷹的平均速度大約在每小時五六十公里左右，也就意味著十五分鐘時間，頂多飛出一萬五千米去。
　　就算這貓頭鷹是A級異能者變身的超級貓頭鷹，但是別忘了，搜索的時候，必須不斷的上下翻飛，跟普通飛行的難度完全不在同一檔次。
　　所以，想要在有限的時間裡，確定無疑的尋到蟻巢的正確位置，光靠確認每顆樹木的方位，利用統籌學原理規劃好一條最簡飛行路線也是無濟於事的。
　　最簡單直接的辦法莫過於……追溯蟻潮痕跡，找到蟻群上幾次蟻巢的安置習慣，如果能夠確認這些，無形中就省去了大半搜索時間。
　　同時藉這次搜索的機會，楊帆也想試驗一下，自己更改參數的搜索卡，究竟是不是好用。
　　沒辦法，更改參數的依據畢竟是大輻射前的白蟻，雖然說，白蟻存在的時間已經有兩億幾千萬年之久，但是最近這數百年，世界變化的腳步，恐怕還要超過以往幾億年呢？
　　而且，不知是直覺，還是已經發現什麼端倪卻沒有注意，楊帆一直隱約覺得，這股白蟻潮來的很是古怪，也許，追溯過去就能發現什麼端倪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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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沿著白蟻潮「碾壓」過的痕跡，探險隊一路追溯過去。
　　所經之處，但見殘枝斷木，昔日茂盛整密，哪怕到了深秋時節，亦自帶著勃勃生機的森林，已盡成灰灰……
　　巨樹被蛀蝕成朽木，千瘡百孔之後，因為那驚人的重量，再也無法支撐，自己把自己壓成了一塊塊，殘肢屍骸鋪的滿地都是，幾乎把十米高的草海整個掩埋起來。
　　本來一些勉力還可支撐段時日的結構，在周圍百餘米龐然大物紛紛倒塌的時候，因為那種震動以及激散的衝擊波的牽連，也連鎖反應式的紛紛倒掉。
　　當眾人抵達的時候，那驚天動地的震撼場面似乎剛剛完結，地面上餘波猶存，空氣中煙塵似乎尚未散去。
　　而且由於地表植被的徹底破壞，高空中的黃綠色氣體幾乎是直接壓上了地面，沒有植被的保護，探險隊還可以拿濕巾遮住口鼻，動物們卻對此況束手無措，只能望而卻步。
　　所以諾大的蟻潮殘跡中，毫無半絲生命存在的跡象，透著一股子頹唐破敗的末日風格。
　　看著這處被白蟻潮殘棄的廢墟，一干人盡數唏噓感歎，言猶未畢，沐?忽然打出了立刻規避的手勢。
　　一干人立刻行動起來，第一時間躲進了巨木殘塊形成的廢墟裡面，楊帆還未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便已經被拖著進了巨木屍骨堆。
　　等到所有人都隱蔽好之後，透過遮擋入口處的草葉，巒猛指了指遠方的天空。
　　天空裡，一個小小的黑點由遠及近飄行過來，速度迅捷，而且無聲無息……
　　雖然遙遠，目力大漲的楊帆還是看出來了，那是一架反重力飛行器，彷彿傳說中的UFO一樣，是個扁平的碟型。
　　雖然在二十五世紀，出於對UFO的興趣，浮空車製造商們也製造了幾款這種外型的浮空車，但因為和人類的主流欣賞眼光不合，無一例外的失敗了。
　　而且楊帆可以確定，眼前出現這架UFO，不是曾經出品過的任何一款，那種弧線，那種飛行方式，船身上的雕紋圖飾，與那些奇形怪狀的玩意根本不是一回事。
　　若要說的話，那便是，眼前的飛碟自有一股合理、自然的氣質，彷彿……UFO這種東西本來就應該是這幅模樣的？
　　依稀覺出了楊帆疑惑，巒猛指著飛碟，壓低嗓門悄聲道：「這就是鐮骷族的巡邏船了。」
　　鐮骷族的巡邏船？巒猛的話，讓楊帆一陣詫異！
　　雖然早知道鐮骷族這類生物，楊帆還是第一次，將其與飛碟、反重力這些子高科技聯繫到一塊去呢……
　　早些時候，雖然依靠空間卡，窺到了鐮骷族晶核的一些秘密，可是楊帆還以為，所謂的鐮骷族，只是存在於地球上的一種特殊生物呢。
　　因為研究基因學的他知道，世界上有好幾個硅基生物實驗室，試圖製造高等級的硅基生物，然後將之與光腦直接連線進行絕對控制，以作為將來星際大開發的先遣部隊。
　　掌握了反重力技術、超大規模能量隔離技術以及初級空間跳躍技術的人類，真的已經到了走出去的時候。
　　直到大輻射發生時為止，人類在太陽系八大行星數十個大型衛星上面，都已經建立起了探索基地。
　　根據預期，這種生物壽命悠長，生命力強悍，力量是碳基生物的數倍乃至數十倍，對於惡劣環境的適應性更是碳基生物的數倍以上，更妙的是，他們的神經系統可以與光腦完美的融合，來對他們進行超遠距離操縱。
　　雖然這些實驗室公佈出來的製成品還只能達到單細胞生物的程度，但是楊帆知道，保密實驗室的慣例，公佈出的技術成果，通常比實驗室的真實進度晚十年以上，天知道他們到底進行到了什麼程度。
　　所以在得到鐮骷族晶核以後，楊帆還一度以為，那是出自實驗室的實驗體呢，只是因為經過貝魯塔粒子輻射，產生了無法預測的變異，才形成了現今的鐮骷族。
　　在他的預想中，這應該是一種身體強悍，戰力驚人的生物，但智商應該不會很高，至少製造出它們的人類不會讓其很高，更加不應該能夠掌握高科技的知識體系。
　　人類與他們之間的爭鬥，應該是僅僅停留在肉體搏擊的階段……
　　可是今天這飛空艇一見，楊帆便知道，自己全然錯了……
　　說不定，還真被羅教授不幸言中了，人類文明的消失，大輻射的產生，並非一次單純的事故……而是遭到了外星人，一種被稱作鐮骷人的硅基生命的入侵呢！
　　這種生物不僅僅有強健的體魄，掌握著硅基晶核這樣的秘密，還擁有著相當發達的科技樹，是與當初的人類差相彷彿可能還在其上的另一種文明。
　　由此想開來去，覆蓋在森林上空，那些與千百年來的地球生態截然不同的黃綠色空氣，會不會也是鐮骷人人為製造的，他們習慣於呼吸的空氣呢？
　　而經過森林淨化以後的空氣，同樣是他們難以適應的，所以即便擁有了強悍的武力和高科技的裝備，他們也只能從天空遙遙俯視，卻一直無法深入叢林，將殘留的人類徹底剿滅。
　　鐮骷族的巡邏艇據說靈敏度非常高，所經之處，必須躲藏的天衣無縫，還不能發出大的響動，否則就可能被發現。
　　所以躲在樹木「屍骸」下面的探險隊，盡皆屏息靜氣，一直到巡邏船從視野裡消失，才長長出了口大氣。
　　「TMD，如果任由白蟻潮這麼肆虐下去，可真沒有咱們的活路了！」看著巡邏船消失的方向，巒猛罵咧咧揮拳。
　　白蟻潮破壞森林，沒有了森林的淨化，黃綠色的氣體直壓地面，在裡面呆的久了，難保不出問題，這種生存環境直接的惡化，對於生存的威脅，恐怕比環境污染還要嚴重吧？
　　而且沒有了樹木的遮擋，鐮骷人的飛空艇便可以直接巡邏在地表上，觀測到人類活動的痕跡，本來食物已經難找，如果再時時刻刻需要躲避這種騷擾，那可就真真沒有活路了！
　　這般想著，楊帆第一次感覺到，樹木竟是如此的寬容，哪怕被人類肆意焚燒，砍鋸，分屍裂體，充作各種用途，除了生出點針對人類的特殊基因以外，竟然還牢牢幫人類守護著面臨異種生命的最後一道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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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表之上，處處是百米巨木的殘骸，那種碎裂，就跟它們已經被製成了傢俱門窗紙漿一樣，根本難以分辨哪塊原本該在哪處，究竟是巨木的那個部分。
　　而如果無法分辨此點，此行追溯的意義恐怕就要少去一半??
　　在蟻潮的圓形範圍內，蟻巢習慣於安置在圓形中點處，還是靠近某個邊界的位置，這居於平面上的定位，是要搞清楚的第一半；
　　在從地面到高度一百幾十米許的縱向範圍內，蟻潮習慣開鑿在樹木根部，還是高瞻遠矚的樹梢處，便是需要總結歸納的另一半。
　　到時候沐祖的變身飛行路線，就需按照此行的結果審慎的進行選擇，務必將蟻巢可能出現的位置一一查過。
　　正常的蟻巢除了地方大點，空間寬敞一點，環境稍好一點……跟普通蟻穴其實沒什麼分別，如果不在裡面安置著蟻王蟻後和數以百萬計的蟻卵，僅憑人的感覺，很難將之分辨出來。
　　不過，並不需要人為的判斷，楊帆最新調試過的雷達卡，可以直接追蹤生殖蟻釋放的生殖激素，只要近些日子沒下過雨，雷達上應該會有顯示。
　　就憑雷達卡上那朦朦朧朧的光斑，也就兩三小時時間，探險隊便搜索完了蟻潮所經路線上可以尋到的全部三個蟻穴。
　　蟻潮行經之地，餘威猶在，再加上……黃綠色的空氣濃濃的壓將下來，生靈辟易，這一路竟是暢通無阻，比任何地方都來的安靜。
　　三處蟻巢一一探完，眾人紛紛感慨此行的好運，因為不僅平面上的方位得到了確認，曉得蟻巢習慣於搭建在行進中心稍稍偏右的位置，就連原本以為已不可能找到答案的縱向上的位置，竟然也得到了確認！
　　沒辦法，因為蟻巢偏偏就蛀在即便樹木傾塌，也絕不會出問題的位置??樹木的根部。
　　可不是靠近地面方便出行的位置，而是從樹木的根部深入下去，一直往下……將整個一棵樹龐大的根系鑽成空的，用來安置老巢的地底洞穴。
　　這些小傢伙似乎也曉得高處不勝寒的道理，雖然無法親眼確認，雷達卡上的標示清清楚楚，不可能出錯。
　　「好了，也不用等到晚上了，回去立刻著手準備，天黑之前動手，就讓還長著小XX的那些玩意兒，睡著進地獄吧！」確認探查無誤，巒蒼放鬆了心情，開玩笑的說道。
　　「應該沒什麼問題，從一連幾天的分佈來看，蟻巢的位置基本可以圈定。」沐祖捋著鬍子沉吟，「況且就算失敗也沒什麼，以後還有機會。」
　　「早一天行動，就能多挽救一片森林，總歸是好事……對沐?的植木能力肯定也有好處。」像沐祖這樣的老人，對森林總保持著既敬且畏的心情。
　　這是老成持重的說辭，出人意料的是，聽過之後，唯一搖頭表示反對的，竟是魯莽急性的巒猛：「恐怕未必能行啊！」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裡，他一邊搖頭一邊指指蟻巢：「在巨木傾倒這樣的撞擊下，蟻巢都能保持完好，不被撞擊轟塌，爆裂卡的爆發，就一定能把蟻巢炸塌？」
　　「這些小東西生命力可是很強的。楊枵也說過，就算蟻王蟻後死了，它們還有第二順位第三順位的繼任者，如果蟻巢不塌，能保證它們一窩都被炸死嗎？」
　　關係到決戰勝負，一錘定音的買賣，巒猛終於不再掩飾，顯出了與體型絕對不符的精明。
　　「這個……」他的話沒人能反駁，一時間，探險隊員們的目光盡數聚集到楊帆身上，一路行來他的表現，讓他在這樁事上有絕對的發言權，巒猛雖然說的有理，恐怕還要他來確認才成。
　　可惜，目光所向的當事人，全然沒有被寄托厚望的自覺，隨意點點頭「巒猛說的有道理」，那副神情，也不知道剛才的對話有沒有聽進去。
　　事實上，他在意的還真不是那個，此時此刻他的目光，正牢牢鎖定著蟻穴那胳膊粗的入口呢。
　　這入口從外部看去，跟其它蟻穴根本沒兩樣，絕看不出連通著整個蟻潮的最重要區域，讓楊帆在意的，是此時洞口附近，地面上那淡淡的銀跡……由一種銀色粉塵鋪出的痕跡。
　　從洞裡面延伸到洞外，然後徹底發散開來，或者說，許多條銀跡聚攏起來，鑽進了洞穴裡面……不管怎麼說，這樣子的銀跡只在蟻巢附近才有，其它蟻穴則無。
　　而且，印象當中，之前找到的兩個蟻巢前，也全部存在這樣的銀跡……
　　這是什麼玩意？從來沒聽說過白蟻群落中會有這樣的痕跡留下，楊帆心生疑惑，最終決定慎重一些，輕輕刮了些粉塵收入了數據卡，分析起粉塵組成來。
　　「所以我覺得，還是應該先確認蟻潮的移動方式，一直監控它們，直到蟻巢搬遷，蟻王蟻後出現在地面，再一舉……」巒猛狠狠握了握拳頭。
　　「法子倒是可行，可如果蟻潮是平鋪推進，我們便無法確認蟻王蟻後什麼時候出巢。難不成要開著能量護盾卡一直守在蟻巢外面？」
　　「沒錯！」巒猛一拍巴掌，「就是一直守在蟻巢外面！不過，不是開著能量護盾……不要忘了，沐草具現的是土系魔法，其中有一招叫做化石成泥。」
　　「我們可以讓她做個石頭殼子，讓一個人躲在裡面，然後慢慢移動到蟻巢附近……白蟻可不吃石頭的。」
　　「楊枵，你覺得這主意怎麼樣？」
　　「啊？哦，不錯，很好。」楊帆一愣回道，此時此刻，手機上銀色粉塵的鑒定結果剛剛出來，他的臉上，就帶了幾分古怪。
　　「沐長老，我記得你曾經講過，也有被晶核佔據的動物，那似乎叫什麼來著？」
　　「你是說，傀獸？」
　　「哦，對了，傀獸……」
　　.


　　莫名其妙的白蟻潮，其中的生殖蟻，很有可能是僅僅聽聞還未親見的傀獸，這便是楊帆的結論。
　　理由很簡單，那些銀色的粉塵，其實是一些硅基塵，從白蟻身上如何掉落的不清楚，只在蟻巢附近分佈，而且由有機硅分子組成這兩點，已足以推導出結論來。
　　雖然稍稍意外，楊帆沒有太在意，小小的白蟻，手指一捏就扁的玩意，就算被晶核佔據，其實力，想來也有限的緊吧？
　　讓他比較好奇的倒是，這些白蟻……究竟怎麼完成佔據的？一顆普通的晶核，就比它們的身體還要大了吧……
　　開啟晶核所需的能量，充足的生物體液，它們又是如何滿足的？楊帆想不出來，他對晶核的理解也只有一點點。
　　雖然有此發現，楊帆連把這件事向眾人說明的興趣都欠奉，一隻一捏就扁的蟲子，和一隻得使點勁捏才扁的蟲子，面臨爆炸的衝擊時，結局不會有所區別。
　　經過集體討論，探險隊一干人七嘴八舌終於拿出了天衣無縫的作戰方案??
　　由擁有質子劍後單兵作戰能力最強的巖藏連夜趕回柘村，保護沐草最快速度趕來此處，準備實行石塊潛入計劃。
　　他的質子劍雖然破壞力巨大，面臨白蟻這種小東西的時候，反倒不如普通武器有效，在與不在沒什麼所謂。
　　剩下的人，則夙夜在此盯防，監視白蟻潮動向，想辦法得到更多有關白蟻潮的情報。
　　****
　　這一夜，凸月近滿。
　　本應皎潔的月光，經過黃綠色空氣過濾之後，顯現出一種詭異的黯紫色澤，讓整個月亮都好像是紫色的。
　　在這中強度的月色籠罩下，在人類經過進化大幅增強的視力前，白蟻的皮膚也散發著同樣詭異的色澤，就在地面上，在樹木表面攀爬蠕動。
　　耳朵裡，依稀有它們口器啃食樹木的「嚓嚓」輕響，想像中，彷彿整片森林都在被吞噬崩壞，那種感覺，讓人不寒而慄……
　　晚上了，白蟻的活躍度比白天上升了幾階，探險隊一干人遠遠的看著，正覺心驚肉跳，鋪天蓋地的白蟻潮，已經開始了大遷徙。
　　此處森林食物已不多，需要轉移陣地了！
　　數億乃至更多的白蟻，就如奔騰的江河，在月色下匯成洶湧的紫色洪流，勢不可擋的東北向一路狂奔，不管是大型的兵蟻，還是小型的工蟻若蟻……
　　看著這一幕，足足幾十秒鐘，一干人才反應過來，白蟻潮的確打一槍換個地方，是海浪式分批次的遷徙而非平鋪漸近。
　　這樣一來，之前一切一切的計劃，至少八成已然失去意義……
　　顯而易見，蟻巢裡的蟻王蟻後已經出了地洞，正跟蟻潮大軍同樣，挪動著「貴體」往下一片領地前進呢。
　　整整一天，情況推演數次，辦法想了無數，推倒又重來，重來又推倒，結果到最後，偏偏是最簡單那種情況，好像一拳打在空氣裡，真真讓人鬱悶無比。
　　鬱悶歸鬱悶，事情總是要做的，現在的問題便是，是要在這裡等待下一片犧牲者傳回的消息呢？還是沐祖變身鸚鵡打開護盾直接飛入去轟炸？
　　其實兩種方案沒什麼差別，經過一下午的探尋，蟻王蟻後的位置基本可以確認，唯一的出入，也就是動手先後的問題。
　　早些動手，多挽救一片森林只是官面上的說辭，有機會讓沐?的植木能力大幅提升才是真的，但此時蟻王蟻後正在半路，位置並不那麼固定，很可能會讓沐祖的投擲增加幾多風險。
　　於是情況就變成了，沐祖要走，沐?卻拉著他不讓，兩人一時僵持起來……
　　有機會能提升晚輩的能力，沐祖這個長輩當然義不容辭，哪怕自己將面臨些許風險。
　　如果是旁的晚輩，來自長輩的這種心意，也許推辭一下就接受了，偏偏沐?並不是那些旁的晚輩，緊緊挽住沐祖就是不撒手。
　　沐祖也不是孫悟空，想變貓頭鷹一搖身就行，他得施法，得念動咒語啊，被沐?扯住了胳膊，哪裡還有辦法飛去。
　　兩個在那爭持不下，其它人就只能靜靜的瞧，這件事關乎沐?能力，關乎沐祖安危，兩個人又沾著親厚的血緣關係，旁人哪裡插的進嘴去。
　　「不要再爭了，如果等到下片林區消息傳來，就說明新蟻巢基本竣工，蟻王蟻後隨時可以搬進去，在大規模的啃噬還沒開始之前，新蟻巢的強度，恐怕還在現在這蟻巢的數倍以上……」楊帆的聲音忽然響起。
　　這番分析，卻並非制定計劃之初就想到的，而是他方才瞬間的靈光閃現，否則方案一根本就不該存在了，他畢竟只是個普通人，不是什麼算無遺策的智者。
　　義正詞嚴冠名堂皇的這般說著，楊帆立刻開始後悔了，因為……感覺到了沐?盯視自己的冷冷視線。
　　完了，完了，一時書獃子氣發作，怎麼就把沐姐姐給得罪了，一瞬間想通關節，楊帆暗暗叫苦，怨不得除了自己，沒人敢說話呢。
　　雖然如此，他也只能硬著頭皮把話說完：「而且，而且……白蟻行進速度不一，時間拖的越久，蟻王蟻後的位置就越不好確認，直接轟炸的危險就越大……」
　　一邊說著，楊帆一邊拿眼角餘光掃視沐?，美人臉色似乎稍稍緩和了一些，抓著沐祖的手也鬆開了，只是目光斜斜的，並不來看自己，顯然還在忿忿中。
　　眼睛一轉，楊帆便又看到，巒猛、巒蒼、岑凌，都用隱蔽的方式，向自己伸出了大拇指，似乎在說，謝謝你啊，說出了我們想說的話。
　　他們……他們都明白，就是不說，乾等我這傻瓜自己撞上槍口，楊帆欲哭無淚。
　　.


　　沐祖變身成貓頭鷹，插著能量護盾卡的讀卡器被以盡量不影響飛行的方式固定在他的背上，改裝爆裂卡的讀卡器被抓在爪子裡。
　　一切裝備停當，手術刀式的精準轟炸便要開始了。
　　「如果沐叔出了什麼事，我饒不了你！」看著貓頭鷹扑打著翅膀就要起飛，沐?一把拉過楊帆，在他耳邊威脅道。
　　這個時代已沒有香水化妝品之類，尤其如此，當沐?健康清新自然的氣息拂過耳邊，楊帆只覺大腦一陣陣的眩暈。
　　到了現在，已經活過二十七八年，他才募然意識到，幼兒園時，為什麼男孩子總喜歡欺負自己喜歡的女生……
　　感覺到沐?那貌似強悍的外表與行動力之下，實際上卻柔軟而溫情的內心，對於這個女孩，楊帆是益發的迷戀了。
　　佳人有求，自己怎能不盡心竭力，頭疼了好半晌，默默計議良久，楊帆方才湊到貓頭鷹耳邊，對著沐祖輕輕說了幾句話。
　　聽過那叮囑，貓頭鷹形態沒法說話，沐祖兩個本來已經又大又圓的眼睛，睜的益發的大了。
　　「記住我的話。放心吧，我計算過，不會有問題的。」拍拍貓頭鷹的背，確認讀卡器綁縛的牢靠程度，托住爪子一揚，楊帆放飛了沐祖。
　　話說起來古怪，但事實如此。
　　夜色對於貓頭鷹的眼睛沒有任何影響，半空稍一盤旋，貓頭鷹矯健的身姿便沒入白蟻潮林區，帶走了沐?的一臉憂慮，還有探險隊一行的寄托……
　　***
　　此時此刻，白蟻早已開始了遷徙，所謂遷徙，對於靠腿走路的種族來說，自然是鋪陳於地面。
　　幾億只白蟻，將林間空地鋪的滿滿，就好像張會自行移動的紫色地毯，又彷彿洪流般鋪天蓋地。
　　雖然恐怖，因為雷達卡的探索半徑也有二十五米，所以沐祖化身的貓頭鷹基本是從草海上空五六米處掠過，擦著那些攀爬於草枝頂端的白蟻，一路直向蟻潮中心處而去。
　　貓頭鷹也是吃白蟻的，當然，這是經過大輻射之後，體型大幅增漲的白蟻獲得的新待遇。
　　當然，也僅僅指的是通常情況，在白蟻潮已然成形的區域裡面，還真沒有貓頭鷹脫線到這種程度。
　　所以一隻貓頭鷹的貿貿然闖入，立刻在蟻潮中掀起了一陣漣漪，當然，也僅僅是漣漪而已……
　　無數只白蟻當中，就有些體型稍微高大點的兵蟻，從草枝尖端彈跳躍起，或者開始向貓頭鷹噴吐酸液。
　　還有更多的白蟻，開始沿著巨木長籐一路攀爬上去，在貓頭鷹即將掠過的前方，由高空悍然撲下，打算進行空中攔截。
　　五六米距離，白蟻的彈跳力還沒有那麼好，而它們的酸液噴吐，也就是一兩米的殺傷力，所以地面的攻擊純粹徒勞。
　　倒是空中攔截，沐祖曾經召喚出的那只火靈，就是這麼掛掉的。
　　只不過，當時白蟻佈滿了樹梢，對於闖入者，隨便一跳就能夠到。
　　而此刻，因為大遷徙的關係，樹梢頂端的白蟻所剩無幾，重新爬上去也需要時間，所以直到突入白蟻潮兩三百米之後，才終於有撲落的白蟻能夠真正威脅到沐祖。
　　「卡嚓！卡嚓！……」伸嘴連啄，將最先靠近的幾隻兵蟻勇士吞嚥下肚後，沐祖方才回頭一啄，點上了後背脊部。
　　為了確保突襲成功，能量護盾時間足夠，直到此刻，他才終於開啟了能量護盾。
　　能量護盾是純粹的力場防禦，可以阻擋一切以固態液態為載體的衝擊，至於氣流衝擊，由於氣體分子自由散逸的特性，力場也只能對其進行一定程度的牽引，無法進行徹底隔離。
　　但也正是因此，能量護盾才有了用武之地，否則，氣流震盪無法傳遞出去，沐祖變化的貓頭鷹，連飛都飛不起來；氣體分子無法交換，那麼便連喘氣，恐怕都得戴著氧氣瓶了……
　　閒話不說，且回正題，白蟻密集的撲擊，還有那些酸液噴吐，在能量護盾遮罩下，盡數失去效果，貓頭鷹飛經的路線上，白蟻酸液暴雨般灑落一路。
　　白蟻身輕，大半無事，那些濺落的酸液，對纖維卻有特殊的腐蝕效果，幾乎將草海蝕出一條小徑來。
　　眨眼之間，沐祖已深入蟻巢六七百米許，已經接近了原本的蟻潮中心。
　　按照計劃，就是要從這地方開始，循著蟻潮前進的方向，追溯蟻王蟻後的行蹤，投擲下爆裂卡去。
　　腦裡正這樣轉念的功夫，後背上募然傳來滴滴滴的輕響，飛行當中沐祖扭頭一瞧，讀卡器屏幕上，前方不遠的位置，代表搜索結果的光點募然亮起了大團。
　　可不是光斑一樣朦朦朧朧的信息，而是確實無疑的大塊光跡，絕對是剛剛釋放出來還未來得及消散的白蟻生殖激素信息。
　　毫無疑問，前方那些剛剛離了蟻穴，長著翅膀，比別的白蟻都大只，通體上下似乎泛著銀光的小玩意，就是這鋪天蓋地白蟻潮的上位者們了！
　　事情竟然會如此簡單，還未開始便已經結束了？
　　驟然遇到這種情況，便連沐祖這樣的老人，一時間也有點愕然。
　　愕然歸愕然，該做的事還是要做，確認了光點位置，貓頭鷹猛然一個盤旋，螺旋形扶搖而上，迅速爬升到了四五十米高空。
　　半空裡的白蟻還在繼續飛落，而且因為貓頭鷹的逆行，密度益發加大起來，不過在能量護盾前，自然是徒勞無功。
　　不過白蟻最不缺的就是數量，即便沒有效果，仍舊不知疲倦毫不放棄的重複著它們唯一能做的努力。
　　達到五十米高處，沐祖停止了攀升，一瞬間扭轉身體，反而開始振翅俯衝。
　　借助地心引力，翅膀幾次開合之間，它的速度就達到了某個峰值，就在這個時候，他回頭一啄，撤去了身體周圍的能量護盾……
　　這是必須的，因為只要護盾還在，外面的物體就進不來，裡面的物體也出不去，只有這種辦法，才能在千萬白蟻的攻擊縫隙間，找到一絲投擲炸彈的機會。
　　能量護盾消失的一瞬間，貓頭鷹爪子一合，激發了程序，連卡帶讀卡器一起，準確的丟向了蟻王蟻後所在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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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卡器呼嘯而下，飛行在空中，尚未落地，「啵」的一聲輕響已然傳來，一層隱約的光圈從能量卡中擴散出來，大小彷彿一個籃球。
　　那朦朦朧朧的光圈，其實就是一層能量護盾，不過此護盾非彼護盾，不再是為了抵禦外力對護盾中物事的攻擊，卻是為了……讓護盾內部的力量短時間不會散逸去而生的。
　　能量護盾開啟以後，「籃球」落地，爆裂卡就靜靜的漂浮在球體中心處。
　　清晰可見，有劇烈暴虐的能量亂流從卡中釋放出來。
　　因為能量盾的阻擋，這些能量無法自由散逸，便開始在球體中激盪流竄，不僅光流交錯的情形清晰可見，單從能量卡在護盾中心的劇烈顫動，便可以感覺到，個中能量的強勁。
　　這便是爆裂卡釋放能量的方式，先構建一個能量盾，然後開始釋放能量，讓能量在護盾中不斷震盪，通過震盪累積著爆發力，直到達到某個臨界，能量盾無法承受這種激盪，便會整個爆發開來。
　　也根本不需要等到爆發，僅僅看著能量圈中那越來越狂亂的光流，就算是動物，應該也能察覺出其中蘊含的危機。
　　幾乎是毫不猶豫的，蟻王蟻後帶領生殖蟻們開始向後方狂奔，它們有足夠的時間，爆裂卡的能量釋放方式，決定了這根本就是一個延時炸彈，引信燃燒時間至少在十秒以上。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想將能量卡的平和力量轉化成爆發性的，如果沒有高等級的道具卡配合，就只餘這一種辦法。
　　楊帆對卡片系統雖然有研究，還沒達到可以隨意製造道具卡的程度，所謂的護盾卡，所謂的爆裂卡，其實本質還是能量卡，以雖然別緻，卻也算常規的手段釋放能量的能量卡而已。
　　也就三五秒鐘，蟻王蟻後便逃脫了二三十米開外，以螞蟻的速度，這簡直是驚世駭俗了，沒想到除了體型的龐大色澤的怪異，這些個生殖蟻的體能竟也是如此的驚人。
　　如果沒有彈片的濺射傷害，純粹只是爆炸衝擊的力量，二三十米的距離，足以讓人脫離危險區了。
　　不過，既然知道爆裂卡的特性，對於這種情況，楊帆又怎麼可能沒有料到，半空裡，重新開啟了能量盾的沐祖化身一個盤旋，在引信燃燒了六七秒鐘的時候，募然再度俯衝而下……
　　能量盾正撞！就好像打檯球一樣，爆裂卡一瞬間飛射出去，正追上蟻王蟻後驚惶失措的腳步。
　　也就一兩秒間，爆裂卡外的能量盾便會無法承受壓力，轟然爆開，在這緊要關頭，飛撲而下的沐祖化身，卻募然採取了一個讓人預料不到的舉動。
　　撞飛爆裂卡後，他不僅沒有立刻向後逃開，反而迎著爆裂卡飛去的方向俯衝而去，直到距離漸停下來的爆炸中心距離僅有兩三米，方才停了下來，一縮身躲到片葉子後面，剛剛好擋住了直面爆炸的方向。
　　這……這是在玩什麼，最新版的樹葉隱身術嗎？便連那蟻王蟻後，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頭，似乎也投來滿帶詫異的一瞥。
　　不管為何，下一秒後，一聲爆響傳來，驚天動地，地動山搖，狂野的氣流如同颱風過境，草葉翻飛遮雲蔽月。
　　「嘶……」爆炸就在蟻王蟻後身旁爆發，狂亂的氣流將細小的生物瞬間吞沒，整個蟻潮似乎都感覺到了上位者的消逝，齊聲嘶叫起來。
　　雖然細小，但當幾億只小東西同時發出聲音，那嘶聲竟如龍吟虎嘯，天地為之震盪，風雲為之色變。
　　遙遙遠處，一群群的宿鳥被驚醒，梟叫著開始向更遠的地方逃逸，也有走獸蹄聲踐踏地皮的聲音，一嘯之音威懾若此，蟲潮的恐怖至此可見一斑。
　　而沐祖莫名舉動的答案，也在一瞬間揭曉。
　　能量盾幾乎是絕對防禦，無論是爆裂卡外的，還是沐祖化身外的，就強度而言，完全是同級數的。
　　既然是同級數，剛剛達到能量盾防禦臨界點的爆炸，在經過兩三米距離的釋放之後，自然無法對身處能量盾中的沐祖造成任何傷害。
　　就算是爆炸瞬間高達五千米每秒的衝擊波，以及隨之而來的音波震盪，因為力場對高速氣流的牽引作用，都不會給沐祖帶來任何直接傷害。
　　只不過……由於力場抵消衝擊，再加上高速亂流中一些與空氣動力學相關的物理因素，爆炸一瞬間，身處能量盾中的沐長老，不僅不會被氣流吹開，反而會一瞬間被爆炸中心吸引過去。
　　吸引過去也不算什麼，只不過這個過程，不可避免的會大幅消耗護盾的能量值，而且被牽扯到那個位置的話，正處於蟻潮最中心處，就失掉了第一時間逃跑的機會。
　　接下來，蟻王蟻後被幹掉的暴怒白蟻潮的報復，恐怕就不那麼容易擺脫了。
　　雖然只是在身前放置了一片樹葉，而且由於衝擊跟力場的撕扯，樹葉一瞬間就煙消雲散了，這種單方面的遮擋，還是將爆炸的衝擊結結實實完全徹底傳遞到了能量盾上。
　　沐祖化身的圓形護盾，簡直就像出膛的炮彈一樣，一瞬間被發射出去，從草海中彈射至高空，不知道飛向了多遠的彼方……
　　當然，身在力場中的沐祖，卻根本無法得知剛才的情形是多麼的複雜，楊帆又進行了多久的計算，才最終確定下以能量護盾的力度及沐祖的身體條件，可以在爆炸中心多遠處安全發射，趁機擺脫白蟻潮的報復追殺。
　　被當作炮彈打出去，哪怕有能量盾減震，他老人家也一陣陣的天旋地轉頭暈腦漲，心中不停痛罵楊帆丁點不曉得體恤老人。
　　由於樹葉四分五裂人間蒸發，爆炸瞬間，最接近爆炸中心的沐祖，也成為最近距離觀測到爆裂卡威力的人。
　　不過他也只來得及看到，爆炸的中心處，草海倒伏成了幾十米方圓的駭人巨圈，巨圈中心處，是被亂流翻攪出的數米方圓的土坑，蟻王蟻後一干生殖蟻的身體，並未在爆炸中吹飛，而是零七八碎散落在了土坑當中。
　　依稀之間，沐祖似乎還看到，這些銀色的碎屑竟然並未立刻就死，還在不停掙扎蠕動。
　　不過，他也無法確定，這是否是自己老眼昏花，因為下一刻，他便耳鼓轟鳴，身體巨震，騰雲駕霧的飛出了蟻潮區。
　　.


　　就在沐祖變身貓頭鷹，啟程開始對蟻王蟻後進行手術刀式精準轟炸的時候，距離他們並不算遠，僅僅數里開外的山頭另一邊，也有一場激鬥在進行……
　　這是一場密林中的角逐，而且雙方實力懸殊，一方五人，一方只有一個，理所當然，一人在逃，五人在追。
　　「風斬！」五人當中，一人募然突進，整個身體彷彿化成一股清風，轉瞬間來到矮小乾瘦的逃逸者身後。
　　手裡明明是殖裝的骨質武器，本來應該灰突突的物事，那一瞬間，竟然光亮的折射出了月光，就連同高速身法所帶來的衝擊一起，攔腰一刀往逃逸者腰間斫去。
　　小瘦子壓根頭也不回，手裡提著的木棍斜後一背，一個標準的武術動作，便將這刀輕鬆攔下，而他整個人，也借這刀之力跑的更快了。
　　只是他手裡的木棍，在這次撞擊之下，赫然裂開一個缺口，材質頗有不如，似乎……那當真就是一根普通木棍。
　　「哪裡跑？」眼見小瘦子一瞬間遁去，五個追蹤者齊齊一喝，身形最粗壯的傢伙猛然轉身輪拳，一個投擲鐵餅的動作之後，雙拳挾著駭然大力，砸在了身邊同夥後脊之上。
　　可不是內訌，兩個追者這樣的配合似乎由來已久，聽見同夥斷喝，旁邊手持細劍的傢伙腳步已然一緩，一層骨質鎧甲頃刻間在背心處凝結，準確的擋住了那大力一揮，也可以說，那大力揮拳準確的擊中了骨質鎧甲處。
　　總而言之，手持細劍者一瞬間獲得了可怕的動量，這點，從那破裂的骨質鎧甲，還有反震力傳開之後，那最粗壯者甚至倒飛後退了一段便可見一斑。
　　被如此大力擊中，手裡細劍者自己當然也不好受，但一聲悶哼之後，他的動作卻絲毫不受影響，出膛炮彈一樣疾飛向瘦子逃逸者，手裡一柄細劍平伸，準確的鎖定了目標背心。
　　細劍鋒尖處，電光閃爍彷彿積蓄著莫大威能：「雷刺！」
　　這兩人激烈配合對逃逸者緊追不捨的同時，五人中另一個同伴，一直用一對排骨翅膀滑翔在空中的傢伙，也已經在一處橫枝停落，將手一翻，竟從背上取下了一具光弓。
　　當下拈弓，生箭，那箭俱是以殖裝之力即時生成的骨箭，眨眼之間，六七支骨箭在空中劃出數道弧線，俱繞過細劍者身體，往逃逸者肩肘膝窩射去，速度驚人。
　　光弓，弓身是鋼鐵鑄成，本身不帶彈力，但是後方弓弦，卻是特殊材質的纖維編成，將之拉開很容易，但當被拉到一定程度之後，就會觸發弓身上機關，有能量一瞬間灌注進弓弦。
　　特製的纖維在能量灌注後，會產生強大的收縮力，一瞬間彈射箭支的速度，甚至超過出膛的子彈，加上箭支遠遠超過子彈的重量，產生的穿透力非常驚人。
　　而且在這樣的高速之下，些微箭身結構的改變，就能射出軌道奇特的弧形箭，更是槍彈所不能效仿。
　　在二十五世紀，光弓是一種相當強悍的遠程武器，在聯賽中的地位，甚至還在許多能量槍械之上。
　　背心有雷刺，四肢俱被骨箭鎖定，逃逸者的情形眼見已萬劫不復，奔跑當中，他卻突然縮身挫腰。
　　一縮身，不僅將肘膝處的骨箭避過，連同肩背處兩根骨箭也一起避過，這個動作，顯然不僅是常規的規避動作，還包含了縮骨功之類的法門。
　　一縮一放，然後，他手裡的長棍才從腋下後捅出去，直直一戳，竟用棍首尖端抵住了勢如千鈞的細劍一刺。
　　「破！」細劍幾次震顫，俱被長棍早有預料般的提前算清軌跡，持劍者也就不再躲避了，手下加勁，一劍疾刺速度更快，似乎欲將木棍直接破開，勢道不減再傷對方。
　　「長！長！」瘦小的逃逸者第一次出聲，聲音尖銳，原來竟是一個身型尚未長成的少年。
　　雖然還未長成，他的戰鬥經驗與身型卻絕然不符，長棍抵中細劍，就如持劍者所料一般，被勢如破竹一路破開，但讓持劍者無可奈何的是，突刺一路破，棍子便一路長……
　　沒錯，就好像從小樹長成大樹一樣，他的突刺破開長棍一分，長棍便又生出了兩分，等到他細劍護手抵住棍端，整柄三尺長細劍完全沒入棍身，原本只有米二許，跟少年身高差不多長的棍子，已經長到六七米長了。
　　理所當然，少年也被頂到了數米開外，根本已是持劍者劍長莫及的距離。
　　到了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木棍上剛才被風斬一刀，原本應該留下了道深深凹痕的地方，此刻已然平復如初，似乎就在這幾秒鐘間，已然長合痊癒了，實在透著玄妙。
　　脫離了攻擊範圍，少年逃逸者抖手一擺，棍子由六七米縮回一米二，身體在半空裡翻一個觔斗，便沒入叢林不見了。
　　「可惡的小猴子，又被他逃了！」持劍者停身頓足，恨恨咬牙，「不過是咱們一樣的紫級，沒想到會這麼難纏。」
　　「放心吧，大的怪物不在，小的就算再難纏，也逃不出咱們手心的，不是還有追蹤在麼？」光弓持有者性格沉靜，一邊說著，一邊將目光投向了隊伍最後一人。
　　受到同伴目光關注，名為追蹤的傢伙當即閉目凝神，也不知是在用鼻子聞，還是靠心靈感應，似乎幾息之間就辨明了逃逸少年的方向，做出了明確的指向。
　　就在一干人重振士氣，準備繼續追蹤下去的當口，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從山另側傳來，大地震顫，天空如有驚雷炸響，走獸飛禽驚起無數……
　　正是爆裂卡在蟻潮中心爆發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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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聽到爆炸聲，五人追蹤者臉色瞬間一變。
　　其中四人俱把目光集中到了最後一人身上，不敢確定的問：「追蹤，是……那個方向嗎？」
　　追蹤沉默不語，不過他的臉色已經證實了眾人的猜測，事情的結果，與他們期望的正相反。
　　「特種殖裝失敗了，實驗體受創太重，似乎已經恢復成了本體……」追蹤閉目凝神，側耳傾聽著，緩緩沉重的道。
　　「怎麼可能！」聽了追蹤的宣告，持細劍者渾身一震，失聲驚呼，「除了那兩個怪物，這地方應該沒東西能威脅到實驗體才對啊！就算咱們五人組隊，都沒有把握對實驗體造成威脅呢！」
　　「等等，難道……是那隻大怪物知道了咱們的計劃，所以跟小的兵分兩路……」持劍者忽然疑道。
　　「你被那東西嚇傻了嗎？」追蹤嗤然，「別說他的確已經消失了，就算沒有，他有用這種策略的智商嗎。再說了，剛才的爆炸，是因為一種未曾見過的道具，不是人力造成的。」
　　「什麼道具？是那些苟延殘喘的小蟲嗎？」
　　「好了，追究這些已經沒有意義，現在最重要的是，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光弓持有著募然插嘴，打斷持劍者的疑問，「紅五大人用職位擔保，才爭取到了這個任務，現在被我們搞砸了……」
　　這問題一出，場中頓時恢復了初時的沉寂。
　　片刻之後，持劍者抿了抿嘴：「不如，我們繼續追那小猴吧？反正實驗已經失敗了。如果把小的抓住，五大人也許就能功過相抵……」
　　「這也是相當重要的任務呢，如果不趁著大的不在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以後說不定就再也沒有機會了。五大人把我們安排到這地方，本來不也有這樣的打算嗎？」
　　「五大人的確是有這樣的打算，可那是因為……他並不知道會有今天的意外。不管怎樣，實驗體是我們此行的第一優先。」
　　「執行任務的過程中擅離職守，我們已經錯了，現在只有立刻回頭，如果就此不管不顧，任實驗體自生自滅，就是徹底的違抗命令，就算五大人也保不了我們。
　　「你們難道想……被放逐到那個地方嗎？！」
　　光弓否定了持劍者的話，那個地方是什麼地方並沒有說，但聽到的人顯然都心知肚明，一瞬間齊齊打了個寒戰。
　　「回去吧，只能希望我們沒有錯的太離譜，一切還有挽回的餘地……」說到最後，光弓一聲歎息。
　　他似乎是一行人的隊長，說的話又句句在理，其他人都不再猶豫，掉頭奔向爆炸傳來的地方。
　　持劍者還有些無奈，掙扎的看著少年逃逸者的方向，心有不甘的努努嘴，似乎又想起了「那個地方」的情形，一個冷戰之後，也決然毅然的轉頭向後，再也不去看那邊。
　　這支隊伍終於做出決定開始向白蟻潮方向疾奔的時候，探險隊也遭遇了絲毫未曾料到的情形，真可謂高潮迭起一波三折。
　　就如楊帆所計算的那樣，憑籍能量護盾，沐祖在大爆炸的一瞬間，被從蟻潮中心處「發射」了回來。
　　由於事先早有準備，這一炮的方向大致無誤，便連飛躍的距離都剛剛好，幾十秒鐘之後，老頭便成功歸隊，然後與探險隊一起，欣賞起了蟲潮大潰散的場面。
　　當真是難得一見的奇觀！
　　由於上位者的生殖蟻一瞬間全數掛掉，蟻潮上億若蟻工蟻兵蟻都失去了生存的意義，爆炸之後幾十秒時間裡，它們茫然失措，停止了啃噬，停止了遷徙，森林裡竟是前所未有的寧靜。
　　足足幾十秒鐘，這些微小的生物那細小的腦袋，似乎終於想明白了一切……
　　有一句話怎麼說來著，樹倒猢猻散，當代表白蟻社會性的這顆大樹轟然倒掉，棲身其上的白蟻們開始紛紛外逃，那種景象，比一群猴子四散而逃可是壯觀太多太多了！
　　難以想像數量的白蟻，就從白蟻潮所在的位置，開始向四面八方蔓延開來，一時間，那股潰流就好像洪水氾濫，又似熔漿奔湧，勢不可擋。
　　讓人簡直無法相信，那麼個並不算大，僅僅一平方公里的森林土地上，竟然棲身了這麼多只小東西，也難怪兩三天就會被啃噬一空，不得不另換地方了。
　　奔逃的白蟻已經失去了攻擊性，數量雖多，也只是落荒而逃，毫無危險，探險隊攀上林木高處，便可以好整以暇觀看下方源源不斷的白蟻潰潮。
　　數量實在太多太多了，崩潰一直在持續，可足足兩三分鐘過去了，看起來還是沒有絲毫減少，這讓樹頂上的一群人暗自驚心，同時也不住慶幸。
　　幸虧出奇計搞定了蟻王蟻後，若不然任由這股蟲潮氾濫下去，一段時日之後，真不曉得能否還有柘村人棲身之地。
　　探險隊們站在枝頭慶幸，覺得事情到這種地步就告一段落了，接下來可以回村慶祝或者是跟任務發佈者領取獎勵了，這種完事大吉的心思剛剛湧上心頭，不遠處，募然一聲長嘶傳來。
　　這聲嘶就跟白蟻的叫聲差相彷彿，與那不同的是，剛才是億萬隻白蟻的齊聲鳴叫，才達到了震懾山林的效果，而這一聲，僅僅出自一隻動物，便已似龍吟虎嘯。
　　探險隊俱是一驚，掉頭一瞥，然後便見，一隻銀色白蟻，正伸展著雙翅，從白蟻潮的方向疾飛而來。
　　不要奇怪，為什麼億萬隻白蟻當中，探險隊只一扭頭，便注意到了這一隻，因為它實在太拉風，跟別的白蟻都不一樣。
　　雖然造型與其它白蟻並無二致，但是那一米多高一米多寬四五米長的身體，額外巨型的頭顱，讓它飛在空中就像是二十五世紀的浮空坦克，又怎能不讓人印象深刻。
　　「這是什麼玩意？」探險隊齊聲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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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化的白蟻，就如史前凶獸一樣，面目猙獰眼冒紅光的直奔沐祖而去，似乎已經認出他就是毀家滅族的兇手。
　　除了口器，白蟻其實沒有多少攻擊性器官，群落裡的兵蟻，就是以頭大著稱，能夠施展的，自然也只有一招鐵頭功。
　　所以眼瞅著白蟻衝來，沐祖絲毫不急，不慌不忙一揚手，與飛來的白蟻撞正一處，雖然具現化了魔法，他畢竟也是柘村山族人，天生力大，金剛能力銅頭鐵臂。
　　自信滿滿的正面交鋒，以沐祖破布袋一樣倒飛終結，他就好像真的被輛坦克撞飛一樣，捂著胸口，半空裡就一口血噴出來，巨大白蟻那身銀色光澤，似乎不僅僅是好看而已……
　　覷見沐祖情形，沐?不由驚呼，似乎聽到這聲喊，沐祖老胳膊老腿一個利落的凌空轉身，穩穩站到了樹枝上，一邊擦著嘴邊血跡一邊慶幸：「虧的能量罩還沒完全消耗掉……大家小心，這玩意勁兒可是不小！」
　　雖然靠能量護盾撐了一下，方纔已全額承受了爆炸衝擊，再加上這一下，僅餘不多的能量護盾終是徹底消散了。
　　見沐祖一擊未死，白蟻調轉一下方向，繼續向沐祖呼嘯而去，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惹來探險隊又一片警告。
　　看著沐祖的神態，聽著沐祖的語氣，楊帆心中掠過一絲疑惑，只是無暇細想，這個時候，面對白蟻衝擊，沐祖站定枝頭，揮舞著木杖開始吟唱一段咒文。
　　火系魔法恐懼野獸。不待沐祖念完，只是剛起了個頭，楊帆便已經知道了後面，在這種時候，面臨這種情況，沐祖要用這個魔法也無可厚非，只不過……
　　這種異變後的生物，會受這個魔法影響嗎？
　　現在提問已經來不及了，楊帆只好稍盡人事的喊了一聲「這東西可能是傀獸」，餘下的，就只能靠沐祖自行判斷了。
　　「傀獸？」聽了楊帆的話，沐祖吃了一驚，還真停下了咒文，屈腿一蹦避開了巨蟻正面衝撞，看起來，傀獸還真不受心智類魔法影響。
　　巨蟻體型雖大，行動卻極靈活，眼見沐祖避開，半空裡翅膀只是一折，便鎖定目標跟著調轉了方向。
　　「呀，嘿！」不知什麼時候，巒蒼已經具現了那柄雙手大劍，在巨蟻飛經身側的時候，飛身而起，口中斷喝，一劍斬下。
　　柘村這些人畢竟是千難萬險中走過來的，見識雖窄，戰鬥意識卻是絲毫不差，停咒規避之後，沐祖第一時間往巒蒼身後掩去。
　　巨蟻被怒火沖昏了頭腦，逕自轉向，根本也沒注意是從敵人身邊擦身而過……
　　至少幾十公斤的巨劍，挾著州長一身驚人蠻力，便狠狠斫在巨蟻腰腹之間。
　　哪怕巨蟻已經變身傀獸，一身蠻力抵得過宛似銅澆鐵鑄的金剛能力，哪怕交擊處甚至傳來金屬交擊之響，在這一劍之下，巨蟻終究還是一刀兩段，毫無疑問。
　　「嘿！」翻身落上枝頭，巒蒼吐氣收劍，正想說些什麼，前後斷成兩截往地面直落的白蟻屍首，卻募然蠕動起來，開始生出變化。
　　也就落下十幾米，那屍首尾巴的一端已經長出了頭顱，頭部後邊也長出了尾巴，變成了兩隻跟之前一模一樣只是體型稍小了一號的巨蟻，半空一個盤旋，重又向眾人撲來。
　　只是目標換成了兩個，一個是沐祖，一個是巒蒼。
　　「這是什麼玩意？」看到這幕變化，枝頭幾人再度驚呼。
　　覺得眾人驚訝異乎尋常，楊帆不由低聲詢問，然後才曉得，巨蟻這種變態的再生能力並不罕見，幾乎所有傀獸都有，罕見的是，它竟然可以一分為二。
　　要知道，通常情況下，傀獸關乎性命的晶核只有一塊，具備變態修復能力的體位，也就只有晶核所在的那塊，像巨蟻這般，一刀兩端便會分裂成兩隻，簡直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這麼古怪？不僅楊帆，所有人心中俱如此想法。
　　然而不論他們如何猜測，兩隻巨蟻的攻擊沒有絲毫停頓，十幾米距離也就幾秒間事。
　　沐祖人老膽小，往樹枝後面一繞，躲開了巨蟻正撞，而巒蒼，則將身一蹲，預備硬接這一下。
　　「轟！轟！」接連兩聲響，一聲是巨蟻撞破了巨木枝幹，沐祖藉此機會勉力脫離第一次衝擊，另一聲……則是巨蟻與巒蒼的對撞。
　　結果，巨蟻去勢不減，而巒蒼，就跟沐祖一般，破麻袋般倒飛出去，嘴邊的血撒了一路，依稀間還有幾聲骨骼裂響，也不知肋骨斷了幾根。
　　這一下，巒蒼終於知道，剛才那一撞，絕不是沐祖年老體衰氣力不濟，實在是……實在是這變大了的白蟻力氣太變態啊！
　　其實也是很正常的事，如果相對性的衡量，昆蟲的力量是生物界最強的，螞蟻可以舉起自重四百倍的東西，拖動自重一千七百倍的物體，就算覺醒到最高境界的異能者，都未必能及得上。
　　如果不計算遠程攻擊能力單論衝撞，眼前的白蟻，無論是構造性還是動力性，絕對比性能最強悍的坦克還要優勝，巒蒼不過是一個團級，又怎能及得上。
　　「這傢伙至少也是個旅級，說不定是個師級，到底從哪裡冒出來的？」咳嗽著擦去嘴角血漬，巒蒼氣喘吁吁說道。
　　「天曉得！」沐祖一邊比劃一邊唸咒，「該慶幸了，竟然只有這麼一隻，如果結成白蟻潮的都是這種玩意兒……」
　　「別……不要說了！」聽了沐祖的猜測，一群人頭皮發麻，齊齊打個寒戰。
　　「火球術！」談話絲毫沒耽誤沐祖手上動作，白蟻衝撞過頭，難以避免一個空中旋轉動作開始調整方向，就趁白蟻速度稍慢那剎那間，沐祖揮動木杖，臉盆大的火球呼嘯著落到了白蟻背上，顯示出了戰鬥經驗的老道。
　　只是可惜，巨蟻絲毫無恙，連油皮都沒燻黑一塊，只是被激的嘶叫連連益形憤怒，愈加緊追不捨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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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銳器切割無效，只會讓其不斷分身，這便意味著，就算巖藏協同沐草及時趕回，有威力最大的質子劍掠陣，對其也沒有任何殺傷力。
　　火球術無效，至少在眼下的環境中，沐祖有時間而且有能力釋放的火球術對其造不成傷害，便又是一樁能力失去效果。
　　而在柘村人最擅長的力量方面，雙方同樣也不成比例……
　　所以當下，兩個人只能被白蟻追逐的滿場飛奔起來。
　　岑凌救夫心切，具現出連身鎧上前連砸白蟻幾記，便引火燒身，不得不上躥下跳開始全力躲避。
　　兩隻白蟻追三個人，竟然也游刃有餘，讓幾人豕突狼奔叫苦不迭。
　　「攻擊它們的弱點，不要一味躲避，不能跟動物比拚耐力。」看著場中情形，一旁裡巒猛忍不住出聲提點。
　　「攻擊弱點？小猛你站著說話不腰疼，什麼地方是它們的弱點？」五大三粗的岑凌一邊喘息一邊嗔罵，差點躲避不及，幸虧得巒蒼從旁推了一把。
　　「嬸嬸小心！傀獸的弱點，自然是它們的晶核所在，只要把晶核從體內取出……」巒猛聲音越說越低落，到最後連自己都疑惑起來，「它們真的算是傀獸嗎？」
　　他這廂裡言尤未落，空氣中已經一陣風響，迅捷的槍影呼嘯而過，直入追逐沐祖的巨蟻頭部，發出金屬交鳴。
　　待到眾人眨眼定睛，發自沐?之手的長槍已將白蟻狠狠釘在樹上，尾端猶自不住顫動。
　　行了？眾人一時俱在疑惑。
　　長槍貫腦的白蟻似乎也被這擊震住了，直到幾秒鐘之後，才曉得發出惱羞成怒的嘶吼，三兩下掙脫標槍，調轉大頭往沐?衝來，一邊沖，大頭上槍口一邊在癒合。
　　「不行，似乎不在頭部……」沐?自語著開始規避，之所以發動這擊，只因為巒猛兩句猜測。
　　「不在頭部，那是在……心臟？」沐?的突然襲擊，讓巨蟻的配合再度露出破綻，覷出個空子，巒蒼又一次提劍斫下，一劈一挑。
　　劈從白蟻大頭後端落下，挑從身體中間穿出，連續兩劍之下，將白蟻分成了兩頭大中間小的三截。
　　當晶核所在的體位，餘下的肉體能量不足以進行全身性修復的時候，傀獸就會真的死亡，就好像楊帆進行殖裝時，一條手臂的能量根本不足以激活晶核一樣。
　　如果是普通傀獸，被這樣一分三截，還能繼續存活的可能性就不高了，而且每進行一次修復，肉體能量就會損耗一些，再生力就會愈差。
　　可惜，巨蟻並非普通傀獸……這一次，一群人終於看清楚了它的自愈過程。
　　無論大頭，中段還是尾端，巨蟻的痊癒並非是以完全恢復本體為目標的，這些軀塊，似乎是由一些特別詭異的肉塊組成，當這些肉塊全部合在一起，可以組成巨型原蟻。
　　可如果分開，無論多少，哪怕只有一塊這樣的組織聚在一切，同樣也能形成體積不同的白蟻。
　　那看起來的痊癒，原來根本不是修復，而僅僅……僅僅是一種堆積方式的更改罷了，就好像積木一樣，足夠多的數量可以堆積起城堡，稍微減少一些，也可以建成屋宅。
　　理所當然毫無疑問，兩刀三段之後，白蟻增加到了四隻，一隻大，兩隻小，一隻更小……
　　這種堆積所消耗的能量，比起軀體痊癒來，顯然遠遠不如，比較起肢體接合來，恐怕也要節能許多，甚至……可能根本就不耗能量。
　　看著被分裂成四隻，體型愈來愈小的敵人，楊帆心底募然升起一絲明悟：「這幾隻大傢伙是……是蟻潮裡的生殖蟻雜糅在一起拼湊成的！」
　　白蟻有種天生的社會性，當一兩隻在一起的時候，有限的幾個神經元，根本無法做出任何有意義的舉動，只會躲在牆角無意義的推動石塊。
　　但是當聚集在一起的白蟻數量多起來，它們每隻所做的事就有了意義，十幾隻的時候，它們就曉得集體搬運食物，幾百隻的時候，它們能搭建起遮風避雨甚至充滿藝術性的巢穴……
　　如果達到幾千隻，它們簡直就是一隻分散成了無數單位的特殊生物，每個成員都是整體的部分器官，整合起來能夠做到各種不可思議的事。
　　眼前的巨型白蟻身體結構的確詭異了些，可若從白蟻的社會性以及群體智慧方向考慮，似乎……又是白蟻傀獸理所當然的形態。
　　單只的白蟻無法承受晶核的異變，所以一整群白蟻聚攏到一起，承受了晶核的佔據，而白蟻獨特的社會性，竟然也讓這種異變能夠順利完成。
　　雖然只是猜測，楊帆相信，跟事實已八九不離十。
　　現在他只有有些不明白，根據沐祖描述的情形，爆炸發生的時候，銀色生殖蟻還是成群結隊的，為什麼爆炸之後，就聚集成整只了？
　　如果說，分散成無數個體是為了控制蟻潮，這也就是這場悖逆時節的詭異蟲潮的由來，那為什麼……一旦它恢復成整只，整個蟻潮便潰散了？
　　如果分散為蟻群引導蟻潮是源自這東西的策劃，根據交手這段時間的情形看，它似乎並不具備那麼高深的智慧，僅僅擁有普通的生物本能而已。
　　可若不是的話，那麼它的整合，恐怕就只是一場意外，一場……因為大量能量募然外溢，激活了這只社會性傀獸原本並不具備的能力的意外。
　　那罪魁禍首，倒有八成是自己那顆改裝之後的爆裂卡……
　　不會的，不會的，就算是真的，也打死不能說！愛因斯坦推出質能方程的時候，可沒想到會有人用這理論來製造核彈……意識到那種可能，楊帆心底裡安慰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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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怎樣猜測，怎樣自我安慰，那些都是技術層面的問題，對於解決眼前的僵局沒有絲毫助益。
　　而且隨著時間推移，僵局開始逐漸傾斜，只是，並非斜向探險隊這邊。
　　巨蟻分身已有四個，可哪怕四個裡面最小那個，都讓人難以招架，而且隨著數量增多，白蟻間的配合也越來越默契，其社會性似乎也正一步一步從基因當中釋放出來。
　　它恐怕也在適應自己身體的新變化……
　　楊帆心中隱隱約約抓到了些什麼，只是那層念頭朦朧而模糊，讓他始終無法抓牢實看清楚。
　　他心底的猜測沒有人清楚，但是他剛才所說的話，探險隊的人卻聽懂了，不僅明白，而且心有慼慼：「如果是由那些東西組起來的，這玩意豈不是能無限分身，根本不可能被消滅？」
　　「普通傀獸還有傀核這個弱點，這玩意連傀核都乾脆分散成無數份了。」
　　「似乎是這樣吧。不過那也不算什麼，打不過的話，只要跑的脫就好了。反正蟻潮已經散了，這東西也未必有那個能力重組一次……」楊帆從猜測中醒來，聞言說道。
　　「跑的脫？說的倒輕鬆，你似乎沒注意過，這玩意長著翅膀，速度要超過我們許多吧？」這般說的是正抱頭鼠竄的巒猛，為了分擔一干人的壓力，他也已加入了追逐遊戲。
　　但沒有絲毫助益，內功的穿透性傷害，對巨蟻的身體組織不具備任何殺傷力，只是多了一個吸引白蟻火力的目標而已。
　　至此為止，除了楊帆，探險隊所有人都已經參加了戰鬥，只是楊帆實力低了一層，一群人就算情況危急，也並沒有將之牽扯進來。
　　說起來很繁瑣，其實從白蟻出現到目前的僵持，統共不過兩分鐘而已。
　　兩分鐘，看起來很短，如果身體始終在以極限速度狂奔，你就會知道，那一點也不輕鬆了，哪怕對象是異能者。
　　兩分鐘時間，岑凌已被撞擊了十餘次，也就是她一身鋼鎧護體，咳了幾口血並無大礙，其他人除了沐?，多多少少也都受到過衝擊。
　　尤其是村長巒蒼，第一次正撞受創太重，影響了行動，若非岑凌數度以身代之，恐怕早已經交待了。
　　在這種極速的追逐戰中，沐?超人一等的戰鬥天賦，或者說運動天賦，終於顯露無疑……
　　修長，甚至可以說過於修長的身軀，絲毫不顯笨拙遲緩，輾轉騰挪靈巧無比，而且在緊要關頭，每每都能以超出極限的柔韌性，仿似母豹的矯健和野性直覺，避過巨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分進合擊。
　　雖然暫時還能堅持，但這種情況若繼續下去，全軍覆沒顯然不可避免
　　「我覺得，咱們應該從那個方向脫離。」追逐當中，沐祖勉力避過一次衝擊，忽然指出了一個方向。
　　往西南方向一看，探險隊眾人頓時明白了老頭的意思，那裡，是蟻潮遷徙一路留痕的林間廢墟。
　　沐祖這樁建議倒有兩個顯而易見的優勢??
　　首先，由於蟲潮餘威震懾，林間廢墟中再無其它活物，從那個方向脫離，就不必擔心引到其它凶獸的問題。
　　其次，林間廢墟由於樹木傾塌，地形複雜，更容易擺脫巨蟻隱藏行跡，尤其是眾人下午才從那地方走過兩圈確認情況，無形中又增加幾分勝算。
　　「不錯的主意，我贊成。」「唔，我也同意。」……百忙當中，探險隊諸人紛紛表態，建議幾乎獲得了一致通過，只一個人除外。
　　眼下可不是客氣的時候，例外的楊帆毫不留情說出了計劃中的漏洞。
　　第一、目前的戰鬥，要緊的不是引不到其它怪物的問題，相反，怕的就是怪物不來，如果能引的巨蟻跟其它野獸開戰，探險隊一行自然可以脫身。
　　雖然在具體執行的細節方面，還有許多尚待討論的問題，但維持你追我逃的追逐戰不變絕對不是活路，情勢越亂，才越有機會從中覷出生機。
　　第二、一邊逃跑一邊脫離的計劃，本身就有問題。
　　一方追一方逃，眼花繚亂目不暇給的追逐持續許久許久的場面，那只不過是電影的藝術加工罷了。
　　除非早早就制定好了計劃，或者是對環境當真瞭如指掌，否則失敗的一方肯定是脫離者，因為追捕者可不需要擔心死路的問題。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更大的問題呢，那便是，這個計劃從一開始，便不是以讓所有人活下來為目的而制定的。
　　一方追逐一方逃跑，如果逃跑者的人數多過追逐者，脫離戰鬥的機會當然還是有的。
　　只不過……隨著成功脫離人數的增多，尚未脫離者就不得不面臨更多追兵的威脅，脫離的機會將拋物線一般直落。
　　所以這看起來不錯的計劃，其本質根本就是，捨掉幾個人的性命，讓另外幾人有機會保命而已，大家誰有本事越早脫離，保住性命的機會便愈大。
　　其實還有更深層次的內容楊帆沒說，探險隊眼下一行六人，躲避能力最強速度最快的是沐?，脫離戰鬥的機會無疑是最大的。
　　除她之外，沐祖具現魔法，通曉動物變身術，只要躲過巨蟻視野，花幾秒鐘時間施法變身，瞞天過海的可能性無疑也很高。
　　提出這計劃的同時，勝出者名單幾乎已經確定，真不知道，這僅僅是一種偶然，還是沐祖的老奸巨猾……
　　聽楊帆這般說著，沐祖目光灼灼的看定了他，一張老臉變幻不定，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雖然不曉得楊帆口中的電影是什麼，他所說的東西無疑很有道理，雖然知道他說的有道理，探險隊諸人的反應，卻並不如何強烈。
　　「犧牲幾個人，讓其他人有機會逃命麼？其實，這樣的主意也不錯，除非你有更好的辦法讓所有人都活下性命。」這便是一群人此刻論調。
　　真不知道是巨蟻給他們的壓力已經大到了那種程度，還是他們生活在這個時代，已經習慣了用這種方式解決問題。
　　「要讓所有人活下來嗎？那倒也不難。」看著沐祖，楊帆緩緩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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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難？難道你有辦法？」雖然對有限犧牲的做法並無意見，如果能全員逃得性命，那當然最好，聽了楊帆的話，一群人當下驚呼。
　　「嗯……我記得下午勘察地形時你們說過，附近不遠處有座湖，就在千米之外……」
　　響鼓不用重錘，這話一說，大家立刻也就明白了。
　　哪怕身體已經徹底被改造，大腦也像用水洗過一樣，傀族傀獸終究還是由原來的生物為藍本改造而成的，失血過多會死，呼吸不到新鮮空氣會窒息，帶著生物原型難以磨滅的原生烙印。
　　眼前這只巨蟻傀獸雖然特殊，估計游泳這種事它還沒本事無中生有不學自通，它現在龐大的身體，完全不適宜游泳的構造，也注定了它根本沒法下水。
　　只是一聽，這個主意比起強行脫離或者拚死一戰就要可行的多，只不過……真正明白過來，場中反倒沒了贊同之音，一片倒抽冷氣聲。
　　「你是說，我們……我們去……去那座湖？」勃然變色的同時，幾人難免動作遲滯，被巨蟻擦身而過，打著旋飛了出去。
　　「嗯，怎麼了？」楊帆天真問道，絲毫不明白幾人為何是這般神色。
　　「你還真是什麼都忘記了，難道這段時間都沒人跟你提起嗎？那座湖……那座湖才是這地方的絕對禁區呢！你知道那是誰的地盤，是那只……是那只那個啊，方圓千里最凶橫的生物！」
　　那個？楊帆愣怔了一下，方才隱約領會，沐祖所說的是??魍。
　　雖然聽人提起魍這種生物已不止一次，但在眼下這種情形，探險隊一群人的神情反應，終於讓楊帆明白，魍這種東西在這個時代人中的地位了……
　　那就好像是太空機甲兵，在談論最新型的空間母艦，或者好像奇幻網游裡的新手玩家在說，那裡有一條龍，一條龍耶！
　　總而言之，那是凡人連想都不敢想的強橫存在，只是耳朵聽著，就會從骨子裡感覺到恐懼，平常提到的時候，甚至連直呼其名都不必，兩字「那個」，就無人不心領神會。
　　單看到一群人提到魍的神色，楊帆就曉得，自己主意雖好，實行卻難，發自本能的恐懼感，已讓這些人失去了基本的判斷力。
　　所以，他不得不苦口婆心開始勸解：「咱們人有六個，白蟻傀獸已經分裂成四隻，就算不再給它繼續分裂的機會，正常逃脫恐怕只有兩個人能夠做到，運氣極好的話，也許可以三個，達到一半。」
　　「也就是說，生還的機會三分之一，最多一半。我們再看看躲進湖裡逃生的機會有多少……」
　　「首先，巨蟻不會游泳，它的威脅直接可以忽略，要算的就只有我們跟那只魍撞上，而且他正好心情不好的機會。」
　　「嗯，我記得魍這種東西記性不太好，喜靜不喜動，一天裡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睡覺，只有覺的餓的時候才會出動尋找食物。也不需要多算，給他一天十六小時的睡覺時間，我們能夠全部逃生的機會，似乎就有三分之二了吧？」
　　「然後我還聽說，魍實力雖強，飯量並不很大，跟普通人類差不多，以魍的實力，要滿足自己的食慾，前後應該……花不到一個小時吧？」
　　「就算他一天要吃四頓飯，醒著的八個小時裡，至少還有四個小時是肚子飽脹，對食物沒有絲毫興趣的時間吧？這段時間就算碰上，只要我們不刻意去挑釁，想來他也不會為難我們。」
　　「這樣一來，似乎就有六分之五了。而且，這還沒算他地盤太大，根本就沒留意到我們的情況……如果正常逃脫的話，需要多麼幸運，我們才能逃走五個只犧牲一人啊？」
　　這般說著，楊帆目光炯炯的掃視著眾人，寸步不讓的與他們疑惑納悶的目光正對，打消著盤桓在眾人心頭的疑惑，強忍住……心底裡蔓延的虛偽與自責。
　　詭辯，一切當然都是詭辯！
　　概率的事情根本就沒法這麼算的，要知道，這個世界上可是有一種最壞的可能性總是會發生的墨菲理論。
　　可是他不能不賭，沐老頭計劃中的陰謀，不管有意還是無意，一旦開始逃離，依諸人實力，最不可能逃脫的，就是楊帆自己了……
　　雖然計劃中所謂的陰謀可能根本不存在，只是這個時代的人一種處理危機的慣用手段，是自己將其想的過於複雜，陰謀化了，可也正是因此，說服不是那麼容易的。
　　舉一個很簡單的例子就能解釋一切??
　　比如說，眼前有一場賭局，選擇大，一定能贏一千塊，選擇小，有可能贏兩千，也有可能一分不贏，那麼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會選擇大，因為無論如何都會有一千塊入手。
　　可如果賭局換成這樣，選擇大，一定會輸一千塊，選擇小，有可能輸兩千，也有可能一分不輸，那麼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會選擇小，只因為有一半機會可以一分錢不失。
　　這便是人類在得與失間的微妙偏向。
　　逃得性命的這場賭局，顯然是第一種情況，至少眼前這些人將之定義成了第一種情況，所以他們會偏向一定能夠做到什麼的平穩獲得，而拒絕可能失掉一切的豪賭。
　　所以，楊帆只能用這種手段說服眾人，當作是……自救的手段。
　　理所當然毫無疑問，經過「精密準確」的科學計算，前去魍湖避難的提議得到了一致通過，概率論戰勝了心理本能。
　　「乘除法……原來是這麼奇妙的一件事嗎？」一邊躲避巨蟻追擊，一邊奔向目的地的中途，不由有人這樣子歎息。
　　「是啊，你們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沉默片刻，楊帆一聲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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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普通湖泊的周邊風光，二十五世紀與三十三世紀是絕然不同的。
　　由於四圍巨木參天，因得湖水的滋潤益發高大，層層疊疊密密麻麻的枝椏交錯，遮罩於湖水上空，讓原本面積頗是不小的湖面，看起來竟像是一口井??坐井觀天用的井。
　　井口不大，井裡面水的面積也不多，因為冬天臨近，樹梢上小船一樣的葉子紛紛飄落，落入湖中，漂浮於水面。
　　特別是沿湖一周，林木最密的地方，腐枝敗葉將湖面填充的密密麻麻，幾乎看不到絲毫水面，只是近湖心處，才有那麼一小塊水窪。
　　但若以為那就是這座湖的全貌，那可就錯了，大錯而特錯，在新陳代謝能力幾十幾百倍強化的森林影響下，這地方幾乎變成了一座死水沼澤。
　　也就幸虧，不僅植物草木繁衍生長速度大大變快，經過大輻射的食腐生物，比如說菌，比如說白蟻之類，它們的天賦本能同樣大大增強，這才勉力能夠維持著食物鏈的正常循環，讓這處湖泊不致被腐化的枝葉填滿。
　　現實的情況是這樣，但若忽略腐枝敗葉沼澤死水，這個叫做魍湖的地方，景色還是相當不俗的。
　　哪怕是冬天，樹葉依然沒有褪盡，周圍還是青的，至於中間那窪水，也不知是天空青綠色澤的倒映，還是水中微生物大量繁殖的關係，綠的竟然深湛純粹，就好像一方美玉一般，等閒當真難得一見。
　　再加上，魍本身的霸者之氣，讓這地方除了些小型生物之外，絲毫也無大型生物活動的跡象，幽靜深邃的彷彿世外桃源……
　　這裡，真的是一隻魍的領地麼？就算是一隻魍，似乎也是一隻雅魍，看到眼前景象，楊帆不由自主尋思。
　　六人行中，唯一具備現代欣賞眼光的，也就他揚帆了，還曉得百忙之中抽出空來打量湖邊景象。
　　除他之外，沐?似乎也對此間的山水之色稍微動容，當然，那主要也是因為她實力強悍，應對巨蟻追殺最是輕鬆自如，才有這份閒心去體會。
　　話說回來，就算旅遊觀光，也只是一瞬間，一群人畢竟正被追殺呢！
　　衝進魍的領地，逼近死沼湖邊，一群人悍然躍出，從岸邊直飛數丈之後，「撲通」一聲落入水中，再不露頭，倒是驚飛了一片蚊蟲蛇鼠。
　　追逐的巨蟻似乎並不知道此處玄機，慣性的追逐眾人落入水中，方才發現，自己這具身軀並不適合游泳這項運動。
　　無論怎樣掙扎也浮不出水面，而呼吸系統，似乎也完全不支持水下呼吸這回事。
　　它掙扎著沉入水底，看著已經遁入深水區的眾人，就好像眾人在陸上時看著能在天空盤旋的自己一樣，甚至，要比那個還更加難以企及。
　　無奈之下，白蟻只好乖溜溜沿湖底爬回岸邊，甩甩水珠伸展翅膀飛上天空，開始在湖水上空盤旋，監視著眾人的動向，一旦發現有人露出水面呼吸換氣，便立刻會凶悍的俯衝下來。
　　「楊枵，你說，它會在上面監視多久？」看著巨蟻的反應，好不容易忍到下一次集體換氣的機會，巒猛忍不住便問。
　　聯絡卡自帶一種叫做心靈連線的魔法，可以不發聲而進行交流，陸上水裡都無所謂。
　　「我們是它毀家滅族的兇手，你說它會監視多久？」回答的不是楊帆，卻是沐祖。
　　「……」巒猛一陣沉默，下一次換氣時歎道，「就算如此，它總也要吃飯睡覺拉屎尿尿吧？」
　　「我想，這東西還不至於文明到連拉屎尿尿都要避開我們的程度。至於吃飯，這裡到處都是它的食物，睡覺的話，我們已經一整天沒睡了，而它……似乎才剛剛睡醒……」沐祖一樁樁一件件數落著己方的劣勢，一邊拿眼看著楊帆。
　　「我們是在游，人家是在飛，速度根本比不過，如果這東西有正常以上的智商，只需要注意我們的換氣節奏，就可以一直牢牢的纏住我們，讓我們根本無法擺脫……」說這話的是村長巒蒼。
　　總有些人，或者根本就是大部分人，在一切發生之前，從來無法認定事情的發展方向，除非結果已經迫在眉睫，才會募然意識到，原本倉促間打的主意，是那麼的行不通。
　　僅從這點看，除了實力強勁體格壯碩，巒蒼實在缺乏一個領導人的基本素質，至於沐祖，雖然一直扮演著村中智者的角色，似乎也好不到哪兒去，都是典型的後知後覺。
　　「難不成，我們就只能潛在湖裡，一直等到……那隻怪物大發慈悲，幫我們把巨蟻傀獸幹掉，救我們出去？」最後岑凌用淡淡譏諷的語氣給楊帆的主意下了結論。
　　被楊帆一番詭異難言的說辭說服，強忍著心中恐懼來到這個地方，卻募然發現，現實遠遠沒有楊帆描繪的那麼美好，困難跟他當時的陳述根本風馬牛不相及，任誰恐怕都急了。
　　這個時代可不講究什麼文明禮貌，也沒什麼委婉客氣的面子工程，有一有一有二說二，一切單憑事實作論。
　　當然，這也從另一側面說明了，二十五世紀人忽悠別人的水平是多麼的高超，哪怕楊帆這樣一個宅男，竟也能把這群人唬弄於鼓掌。
　　當然，唬弄只是過程，結果是楊帆一如既往掏出五張卡片，除他之外一人一張，拿出了早已備好的應對手段。
　　他的讀卡器，就好像是多啦A夢的次元口袋，只要有卡片材料有能量供應，就可以源源不斷的製造出各種功能的卡片來。
　　不過由於情況緊急，倉促間卡片不就手，只好動用了兩張空白卡，著實有些可惜……
　　這一次，他所製造的卡片是??氣體儲存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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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傀隊的覆滅


　　拿專業點的話來說，空白卡就好像尚未格式化的硬盤一樣，隨時可以將之格式化好拿來使用。
　　但跟把硬盤格式化相比，它也有不一樣的地方，那就是……要把它格式化成什麼格式，對以後使用起來影響很大。
　　它可不像硬盤一樣，可以隨時更改格式，至少……僅憑楊帆手邊的手機無法做到。
　　卡片統分五類??空間卡、能力卡、道具卡、能量卡以及空白卡，除空白卡外，其它四種，每種都具備很獨特的程序特徵。
　　空間卡在於物體數據化，能力卡在於數據具現化，道具卡在於能量釋放，能量卡在於能量存儲，每種功能不同，標準格式就有很大的區別，而且，難以共存。
　　所以才會有空白卡這種東西出現，可以讓人根據不同情況不同需求，在必要的時候實時加以改造。
　　空白卡可以標準化為任意種類的卡片，而且標準化過程很容易，但是標準化完成以後，就具備了某項特性，想變回來就難了。
　　六張空氣儲存卡裡，四張是楊帆改造的舊有卡片，兩張是羅教授留下的彌足寶貴的空白卡。
　　空氣存儲卡，其實也是數據空間卡的一種，又隸屬於專項存儲卡，包括固體存儲、液體存儲以及氣體存儲三種格式。
　　萬物性質不同，將之數據化所消耗的能量以及方式也不相同，所以如果在第一次標準化的基礎上進行第二層的標準化寫入，就可以進一步加強卡片的存儲能力節省耗能。
　　巨蟻速度極快，感官也極端靈敏，眾人想要在水底潛出它的巡邏範圍，然後逃之夭夭，沒有相當長時間的空氣供應是不行的，空氣卡的容量當然是越大越好。
　　專項存儲卡的存儲能力，可是要在普通存儲卡數倍以上呢。
　　也是真的來到這地方，觀察了湖水範圍，感受了下覺醒後的肺活量和游泳速度，楊帆才知道，自己這幾張卡片做的過了，其實根本用不了那麼多的……
　　每一次標準化都代表著卡片規則的細化，代表著可以依據規則做出更接近極限的事，當然同時也意味著，卡片規則越來越嚴謹，以後想改變功能挪作它用又多了一層障礙。
　　做的多了也沒辦法，計劃還得執行下去，當下，楊帆分發了空氣卡，告知了眾人使用方法，將自己的一張含入口中激活，深吸口氣正要深深潛入水底，心底裡卻募然一陣撕心裂肺的絞痛。
　　不是肉體上的疼痛，那是一種純粹精神上的痛苦，因為片刻明悟而懊悔不已的痛苦。
　　做多了也沒辦法？誰說做多了也沒辦法的亞？楊帆心底裡一陣吶喊，剛才，剛才自己完全可以收起幾張來，只說材料不夠了，讓大家兩兩共用一卡的嗎！
　　反正卡裡的空氣肯定是足夠的，這樣一來……這樣一來，自己豈不就有了跟沐?間接接吻的機會！
　　想像一下，六個人共用三張的話，巒蒼岑凌夫婦一起那是板上釘釘了，剩下自己、巒猛、沐?還有沐老頭。
　　雖然說沐?和沐老頭有些血緣關係，真的分配起來，說不定反而要因此避諱一下呢，更何況，沐?實力是一群人裡公認的第一，除了應付巨蟻以外，一直都還負責照顧著自己這個探險隊的後腿，這似乎也是這時代組隊探險默認的規矩。
　　當真分配起來，自己與她共用的可能性，可是大大的高呢！
　　為什麼，為什麼剛才就沒想到呢，偏偏東西已經送出手了，才來了這麼個後知後覺……
　　唉，自己終究還是太善良了呀！心中淌著血，楊帆無可奈何歎息著，隨眾人潛入了湖底。
　　湖水表面雖然渾濁，腐爛的草葉枯枝堆了厚厚一層，湖水裡面卻還算清澈，勉強可以視物。
　　反正有空氣卡在口，也不必出水換氣，眾人朝著一個方向便死命游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十幾分鐘幾十分鐘或者更久，朦朦朧朧模模糊糊迷迷糊糊當中，湖水開始逐漸變淺，眾人似乎已經跨越了整個湖面，來到了對岸。
　　直到游到不能再游，眾人停止了前進，接下來，就是整個計劃最關鍵的一步了??衝出湖面，沒入岸邊叢林，如果這片刻間巨蟻發現不了，那麼從此以後，便海闊天空重獲自由了。
　　湖水上方的腐質物堆積了數寸之厚，想露出水面能看到上方或者呼吸到新鮮空氣，不做出較大動作是不可能的，這也是巨蟻一直能追逐到眾人行蹤的根本。
　　意義重大的時刻，一干人也不探頭，盤坐於水下用手勢爭論比劃良久，終於還是巒蒼被推選出來，露面一探。
　　意義重大，不代表一定會有什麼事發生，湖水當中，巒蒼挺直了龐大的身軀只是一站，便已經露出了大半個身子。
　　幾秒鐘後，水面之下的手打出了萬事大吉的信號，六道身影頃刻間從湖水中竄出，一瞬間沒入幾十米外叢林，比什麼時候都來得迅捷快速。
　　終於，終於擺脫了那個打不死磨不爛，越砍越多，越戰越猛的怪物了！
　　奔進林間，屏息靜氣數秒，周圍都無一絲預兆，說明巨蟻已經發現了眾人的逃逸，一干人終於放下了緊張情緒，一時間東倒西歪，恍如再世為人一般。
　　「先別著急放鬆，不要忘了，我們現在在什麼地方？」劫後餘生的感動當中，沐祖老頭一句話打消了眾人的悠哉。
　　對啊，這裡可是魍的領地，這個世界食物鏈最頂端的怪物的居所，比巨蟻傀獸更危險萬倍的存在的住處……一瞬間意識到這點，眾人立刻重新振作精神，舉步往林外奔去。
　　「還真是幸運啊，竟然沒遇上螞蟻的分身巡邏，你們說，那怪物現在在做什麼？」奔跑當中，巒猛忽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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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說，那怪物現在在做什麼？」巒猛的問題，岑凌為之不屑，那麼難纏的怪物，擺脫它已是邀天之倖，它在幹嘛關卿鳥事。
　　然而，楊帆、沐祖、巒蒼卻都很有興趣回首一下，因為事情透著些許不尋常。
　　湖水雖然有數里方圓，巨蟻卻也有四個分身呢，只要派出分身在四岸不斷巡邏，自己一干人又不能從天上飛掉，找機會出湖絕不該現在這般容易。
　　帶著疑惑，眾人最終決定回頭查探一下，其實倒也不會有什麼凶險，沐祖既然連動物變身都會，學動物一部分身體本能自然也易如反掌。
　　「梟之洞察！」念段咒語，頓杖一喝，他兩隻眼睛頓時幽暗深邃，瞳孔擴張到了杏仁大小，炯炯直向遠方湖岸望去。
　　隨著遠方情景一一落入眼底，沐祖一張嘴慢慢張大了，好像看到了什麼極端意外的事，那表情讓周圍一圈人焦急無比。
　　「到底發生什麼，你倒是說呀，難不成真的驚動了魍，巨蟻直接被魍收拾掉了？」雖然巨蟻極端難纏，沒有人想過它會是魍的對手。
　　「不是魍，是另外一隊人正在跟巨蟻的分身交手，嗯，正好是六個分身，一個對一個。」
　　「另一隊人？」這消息雖然少些震撼，倒的確比那傳說中的怪物出山更叫人驚奇。
　　這裡……那畢竟是魍的領地呀，又不是菜市場，哪有一波沒走另一波又來這種道理。
　　這般說來，巨蟻之所以對己方的突圍毫不在意，就是被另一群人拖住了手腳？
　　「怎麼樣，他們現在戰況如何，能應付嗎？需不需要我們回去幫忙？」想想也是承了人家的情，巒蒼便道，如果兩方匯合，實力大漲，能夠將那禍患一鍋端掉，的確也會讓人放心一些。
　　「他們看起來實力很強，一時半會應該不會有問題。」沐祖搖頭。
　　「也給我一個梟之洞察吧？我記得這魔法是可以加持別人的。」一旁裡，巒猛忽然懇求道，「現在這時節會來這種地方的，說不定是山都上院的獵者師兄呢。」
　　「冬天森林活性降低，少了遮掩，也是死區最薄弱的時候，他們通常都是這個時候出動的，我一眼就能認出來。」
　　他一邊解釋，另一邊又疑惑：「奇怪？他們既然來到這個地方，為什麼沒經過柘村，方圓百里的安全傳送點，應該只有溶洞裡那一個啊？」
　　回援的事其實完全不需要商量，交談的同時，眾人便已經動身返程了，哪怕那些人並非獵者，只是些不相干的人。
　　由於自己的問題，把人家無辜牽連到這樁麻煩中來，自己卻逃之夭夭，這並不符合柘村人的為人處世的原則。
　　只不過，當十幾秒鐘後，一群人再度奔出叢林，來到湖邊，率先啟步的沐祖老頭，卻猛然停住了腳步，若不是跟隨者反應夠快，幾乎就要撞成一團了，可見這一停加速之快，決心之堅。
　　「怎麼了？」跟隨者詫異。
　　然而沐祖隨之說出的情況，更叫他們驚異，同時也完美的解釋了，巒猛方纔的疑惑：「不要去，他們是傀！」
　　「傀？」幾個人一時還沒轉過彎來，傀，就是眼睛會冒紅光那個，剛才那只巨大的白螞蟻就是此類……
　　「你說什麼，現在跟巨蟻正戰著的，是一隊傀？」一干人終於反應過來，驚訝的說出這事實，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轉移了巨蟻注意力，變相的幫了自己一群人一把的，竟然是一隊傀？
　　世事之奇妙，當真莫過於此！
　　「沒錯，到這裡梟之洞察已經能看清了。」沐祖一張老臉也不知該作何表情，「能清楚的看到他們眼睛裡冒出的紅光……」
　　「傀怎麼會在這裡出現？而且……他們跟巨蟻都是傀，為什麼會打起來？」楊帆不由問道。
　　「傀也不都是一邊的啊！被佔據之後的人，一開始會失掉所有記憶，腦袋裡變回白紙一張，這個時候的他們既不殘忍也不嗜血，就跟普通人沒什麼兩樣，自然也不分什麼敵我對立。」
　　「總要過一段時間之後，可能是通過某種古怪的交流方式，也可能是來自於其它傀的直接喚醒，才會變成真正的傀。」
　　「山林裡也有很多，一直沒有喚醒，除了眼睛紅一點，就跟普通動物毫無區別的傀獸呢。這麼看來，巨蟻也是只處於第一階段的傀呢？」
　　「打不打起來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傀為什麼會在這裡出現？」
　　相比人類的弱勢，鐮骷傀族的強勢，讓他們對於現世居於生物鏈最頂端的魍，保持著更大程度的懼意，通常情況下，若非萬不得已，他們絕不會踏入魍的領地。
　　倒並非魍也曉得分辨善惡，那只是因為，處於主導地位的生物，小命從來比較珍貴。
　　像現在這隊傀這般，不僅大大方方闖進這裡來，還肆無忌憚的在此地與蟻獸大打出手，絕對不符合他們一向的作風。
　　除了眼睛紅一點，他們的智慧比人類並不稍弱，絕不可能想不到引蛇出洞這招……
　　救是絕對不能去救的，至於走，似乎總覺得會有遺憾，如果不把這裡面的狀況搞清楚的話。
　　稍稍商議一番，探險隊最終決定，繼續在湖邊潛伏，盡量想辦法弄清楚，眼前到底是什麼情況。
　　所謂的辦法，其實也只有一種，在湖邊草叢裡捉一隻蚊蟲，讓沐祖使用一種叫做靈魂鏈接的魔法，控制著蚊蟲飛到對岸偷聽便是。
　　這本是很低級很簡單也很容易被看破的手段，但是對於傀族來說，卻幾乎無法察覺，因為……沒有傀能擁有武功與魔法之力。
　　就算原本已經具現了能力的人，轉變成傀之後，也必然是殖裝加天賦本能的組合，原本的具現系統會被破壞無虞。
　　同樣，卡片系統他們也很少動用，因為這項代表著地球最高科技的技術，他們始終沒辦法破解，只有消耗沒有產出的東西，是不能普及配備的。
　　若非還有這幾樣專長在手，人類也不可能在傀的高壓下苟延殘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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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對岸的戰況很激烈，明顯是後來的傀隊佔據上風，這批傀的實力，依稀全在旅級以上。
　　雖然如此，兩方一時半會也難以分出勝負，沒辦法，可以無限分身的蟻獸就跟小強一樣，打的輕不受傷，打重了身體破碎，數量變多更麻煩。
　　從原本的四隻變成六隻，兩隻的加量似乎已讓傀隊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只是維持著與蟻獸不勝不敗的局面。
　　當蚊蟲來到他們附近水面棲息起來開始偷聽的時候，他們恰好正一邊戰著，一邊正討論著些什麼。
　　靈魂鏈接傳回的信息，只有鏈接者一人能夠聽到而已，所以隨著蚊蟲逐漸傳遞回的消息，沐祖漸漸皺起眉頭，周圍一圈人也只能心急火燎的等著，空著急沒有辦法。
　　「到底聽到什麼，沐叔倒是說呀！」等到後來，巒猛已經不顧對年長者的尊敬了，搖晃著老頭臂膀催促起來。
　　「唔，的確是聽到了些東西，可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壓根就不明白，又怎麼轉告給你們？」老頭無可奈何說道。
　　靈魂鏈接過程中是完全可以說話的，如果擅長擬聲能力，甚至能把對面現場惟妙惟肖的複製。
　　「不明白？聽不懂？難不成他們說的是外星語？」楊帆嚴肅認真的推測起來，絕不是開玩笑，而是具備相當可能性的事實。
　　老頭聞言搖頭：「不，他們說的話就跟咱們一樣，單個字我也知道是什麼意思，可一串聯成句，我就不明白了……」
　　「……」
　　到後來，老頭還是將一干人說的話原原本本複述了一遍，探險隊一群人大多懵然，他們的情況就跟老頭一樣，能聽出那是華語，偏偏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一群人裡，就只有楊帆，聞言之後愕然，久久不能自語。
　　直到眾人議論紛紛猜測之聲漸起，他終於從剛剛獲知的訊息當中理清了思路，意識到了這裡所發生的一切事的來龍去脈。
　　因為，那些人所說的那些話，恰恰是他所熟知的領域??基因工程。
　　那些個專業術語探險隊這樣已經接近原始人的傢伙不明白，他這個基因工程博士卻熟到不能再熟。
　　事情其實很簡單??
　　「發生在這裡的，這次白蟻潮，並不是自然形成的，其實是……其實是鐮骷人進行的一次生物改造實驗，這就是那幾個傀族對話的意思……」楊帆無比艱澀的說道。
　　鐮骷人為什麼要這麼做，其實很容易理解，對於他們來說，所需要解決的最大敵人絕對不是人類，也不是食物鏈頂端的魍，正是那鋪陳於整個地球之上，經過大幅射之後益發活躍的森林啊！
　　如果沒有森林的覆蓋，沒有植物一直淨化著他們賴以生存的氣體，排泄出他們難以忍受的毒氣，他們該早已經完成了整個地球的侵佔，哪裡還需要在意幾個苟延殘喘的小爬蟲的威脅。
　　鐮骷人的科技樹裡面，似乎並沒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存在，從人類的失落科技裡面似乎也沒有尋到。
　　就算是有，以現今樹木的繁衍程度，以及經過大輻射之後突然進化出的對於核輻射的抗力，硬性破壞的難度恐怕也超出了鐮骷人的能力極限。
　　外部干預既然不行，直接從內部下手，藉由生物鏈某一環突如其來的強盛，破壞掉整個生態環境的平衡，這無疑是最簡捷有效的法子。
　　整個森林的生物圈其實很簡單，林木為草食動物提供食物，草食動物為肉食動物提供食物，死掉的動物屍體，由菌類腐化還原為林木所需的土壤養分，而腐朽的植物軀體，則主要由白蟻蚯蚓之類幫助完成循環。
　　整個鏈式反應當中，能直接對樹木造成破壞的，無疑便是白蟻的一環，尤其當之氾濫成潮以後。
　　於是，一段時間精心培育以後，改造過的白蟻生殖集團被放聲到了這個地方……前方不遠處的傀族小隊，便負責觀測這些生物的變化，並保護它們不被外力撲滅。
　　只是因為一些其它的事，他們丟下了自以為十分安全的蟻潮，跑到別的地方去，結果剛剛好被柘村探險隊們佔了便宜。
　　如果探險隊來時他們老老實實呆在那裡，也就不會有接下來的一切了，一切……只能說是陰差陽錯吧！
　　自己……自己早應該意識到這一切了啊！想明白前因後果，楊帆不由再度發出後知後覺的歎息。
　　蟲潮的形成是需要各種各樣原因的，比如說一整年的風調雨順，比如說原本以白蟻為食的動物忽然間大批量死去……
　　而且不能是一樣兩樣，總得幾乎所有巧合全部湊上，才可能猛然爆發出來.
　　眼前這次，什麼情況都不具備，況且時節先就不對了，自己身為一個基因學者，半個生物學家，發現了那麼多人為的痕跡竟然都沒有感覺，也真的是夠遲鈍了。
　　「什麼，你說，這場蟻潮不是自然形成的，根本就是人養，噢，不，傀養的？」聽了楊帆的話，探險隊眾人難以置信的張大眼睛。
　　自從楊帆出現，他們這個表情的頻率是越來越高了。
　　「沒什麼不可能的，這只不過是一種很平常的技術，在幾百年以前，曾經我們的先祖也很輕鬆能夠做到，這些人恐怕也是學的……」
　　地球的技術？話到這裡，楊帆募然停住了，這隨意的一句話，讓他募然間意識到，自己為何全然沒有想過，整件事幕後主使其實是鐮骷族了。
　　基因改造，人工培養，至少對地球生物的基因改造，那絕對是人類才有的技術啊，就算鐮骷族可以佔據人類，可那之後，人也會記憶全失，除了樣貌，可以說變成了另一種生物。
　　不能通過這種方式獲得知識，原有的知識存儲，也在大輻射中被付之一炬，鐮骷族……又是從什麼地方獲得這些知識，而且能夠應用到如此地步的啊？
　　楊帆終於第一次意識到了，自己所面對的，不僅僅人類文明的失落，生存環境的惡劣，難以為繼的艱難……
　　如果自己有心讓人類迎回曾經的輝煌，第一個阻礙，便是勢力強橫，學習能力高超，不把人類夷滅不會干休的鐮骷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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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揚帆還在沉思的時候，旁地裡沐祖忽然臉色一變：「不好，他們已經開始強行喚醒了！」
　　所謂強行喚醒，是鐮骷人的特有技能，如果針對的是普通人類，可以認為這是一種強制佔據，通過他們體內的晶核能量，完成目標的傀化。
　　被強行喚醒的人，將直接越過蒙昧無知的階段，變成施法者的忠實僕從，鐮骷族的社會結構，似乎就是由這種上級對下級的絕對掌控下構築的。
　　理所當然，目標如果是已經半傀化的生物，強行喚醒同樣能幫他們完成傀化，而且速度更快，耗能更少。
　　雖然如此，這仍舊是個極端危險的儀式，非到萬不得已，鐮骷人也不會輕用。
　　眼下此刻，也不知他們是被巨蟻打不死小強一般的堅韌懾服了，還是因為其它什麼緣故，竟然就在這光天化日，大庭廣眾之下，一人按住一隻巨蟻腦袋上的頂瓜皮，開始了喚醒。
　　他們手掌按處，骨質殖裝在外皮之下波浪般起伏，緩緩蔓延向巨蟻全身，也代表著，巨蟻主觀意識的一步步淪喪。
　　五個人，五隻螞蟻，剩下還有一人一蟻，正在遠方纏鬥，似乎是傀隊刻意留下的護法。
　　巨蟻心意相通，唯一尚且自由的巨蟻，似乎感受到了分身的危機，口中嘶叫連連，發狂一樣對護法展開了衝擊，只可惜，由於實力所限，根本無法突破防線，只能遠遠的看著。
　　相比巨蟻分身的焦慮，傀隊一行就輕鬆的多了，似乎還有時間閒談：「這東西當真古怪！似乎是實驗體在某種特殊情況下融合成的呢……」
　　「應該是。雖然試驗失敗了，如果能把這東西帶回去，開發出自動修復不耗損晶能的殖裝，也可以算我們將功補過了吧？」
　　「這樣就好，也省得五大人又要為我們求情……」
　　「不能讓他們的喚醒得逞！」簡直就像事先約好的一樣，聽到了沐祖傳回的消息，探險隊一行齊齊發一聲吼，沿著湖邊便往對岸狂奔而去。
　　「喂，你們要做什麼？」哪裡料到探險隊反應竟會這般激烈，才出險境，立刻義無反顧的回頭，竟然連商量都不帶商量的。
　　他實力本就要弱一些，再加上反應也慢了一拍，眨眼間就被拋到了身後。
　　「你就不要跟來了，就在這裡呆著吧。萬一……萬一我們回不來，你就自己回村，通知巖藏吧，把這裡的一切都告訴他，他知道應該怎麼做。」
　　奔行途中，巒猛回首揚聲道，巖藏是村長候補，他這麼說，已經有交代後事的意思了，顯然對前方的危險有所瞭解。
　　雖然如此，五人面容沒有絲毫變化，彷彿接下來要做的，只是理所當然習以為常的事，這種慷慨激昂的情緒，讓楊帆不明白，也想不通。
　　在他的價值觀裡，等級交換才是一切基礎，如果敵人實力遠超己方，無論怎麼看，找上前去都只是白白送死而已，那麼，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出手的。
　　這不僅是他的價值觀，也是二十五世紀全人類共有的理念。
　　衝上去又能怎樣，白蟻試驗既然已經開始，試驗過程、步驟、數據記錄……資料傀族一定早有備份，這個發生異變的實驗體帶不帶回去對他們來說意義並不大。
　　至於傀隊口中所說的，根據巨蟻的聚合能力，開發出可以自動修復不耗晶能的殖裝，楊帆承認，這的確是一個很好的想法，但是……也僅僅是個想法而已。
　　說話的那個傀族肯定不是搞研究出身的，在科學的領域，一個想法，要轉化為切實可行的技術，那不知道要經過多久的過程。
　　首先從提出觀念到論證可行，就需要相當長時間論斷，就算論證為可行，從開始研發，到克服一個一個技術難題直到研發結束，中間又需要經過無數次的成功失敗……
　　而最終能夠花熟蒂落的，十不存一。
　　一來可行性只是一種論證，可並非獲得成功的保證，之所以存在，那只是因為，如果不進行這種論證，被浪費的資源與精力將會數以百計千計的增多。
　　二來，操作過程中遇到的各種各樣的難題，只需要有一個，就可能卡的研究萬劫不復，這實在不是什麼奇談，而是研究者所面臨的最常見的情況。
　　總而言之，此刻衝上前去，阻止傀隊的喚醒，基本不存在任何意義。
　　可是，那又怎樣，探險隊已經衝了出去，這些話技術含量相當高，就算說出來，他們也未必能聽懂。
　　讓自己留下來？回村報信？苦笑一聲，楊帆緊緊跟上了探險隊的腳步。
　　不是……已經下定了慷慨赴死的決心，也不是……對沐?的牽掛就到了拋頭顱灑熱血也在所不惜的程度，自己之所以跟上來，只是因為……因為自己不認得回家的路啊！
　　自己穿越來這末日的世界，人生地不熟，來這裡的路才只走過一回，一路上更是艱難險阻無數，許多路段都需得古怪到近乎荒謬的方式才能通過，自己又怎麼可能都記得住，並且安然無恙走回村落裡去？
　　一旦走不回去，在這茫茫林海中迷失，以自己現階段的實力，對於這個世界那點可憐的瞭解，生存下去的機會，近乎於零吧？
　　既然逃跑是死，衝鋒也是死，那何不死的轟轟烈烈一點呢？！
　　沒錯，就是這樣，自己才決定留下來的，絕不是受到這些傻瓜狂熱重逢的影響，也……絕對不是對沐?已經如此迷戀！
　　只是因為，因為擔心迷路而已！
　　宅男的特徵，便是逃避現實，生死關頭，楊帆宅男之氣終於大成，滿腦子有的沒的，一團漿糊的就隨眾人奔了出去，口中喊道：「等我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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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轟轟烈烈的衝鋒，如此慷慨激昂的一幕，湖對岸喚醒儀式進行中的傀族們當然不會一無所覺。
　　甚至當探險隊轉過四分之一的湖邊，才將行程進行到一半，他們便已經發現了。
　　應該想到的呀！巨蟻傀獸瘋狂的在魍的地盤上打轉，如果不是想自尋死路，那肯定是在追索仇家了！
　　可即便醒悟也無濟於事，此刻鬆手，晶能轉入巨蟻體中尚來不及收回，如果不一鼓作氣將之徹底控制，他們體內至少一半的晶能，頃刻便宣告易主，這種事誰受得了？
　　所以他們根本動都不能動，只把手掌抵在巨蟻頭上，跟巨蟻頂牛一樣對峙著，除了極力加快喚醒速度，一無所措。
　　不過，全神貫注之下，喚醒儀式的速度倒的確有顯著加快，幾十秒後，波浪起伏的殖裝骨質已經蔓延過巨蟻們的胸腹來到了腰身。
　　這意味著，喚醒基本已經成功，就算此刻抽手，巨蟻體內遺留的晶能也有很大機會將巨蟻的殘餘身體徹底佔據。
　　只是，仍舊還是不能鬆手。
　　一旦鬆手，晶能就會在巨蟻體內與其本體意識對戰，直到佔據完成才可以收回，這段時間裡，他們本身晶能不足，實力大損，如果一不小心，被眼前的小爬蟲打了臉可就難看了。
　　傀隊們相互傳遞著終於可以鬆一口氣的神色，手邊佔據漸漸放緩，潛心運轉晶能，準備送突襲的探險隊一份大禮。
　　而此刻，探險隊已經繞過湖邊半程，距離他們只有幾十丈遠了，對於團級能力者來說，幾十丈距離呼吸間事而已，他們手中的劍舉起，進攻的手勢張開，就準備給這些傢伙來一下狠的。
　　遠方，楊帆速度不及，距離戰區還有相當遠一段距離，所以只有一邊奔跑一邊焦灼的看著。
　　也許是旁觀者清的緣故，只是撇了幾眼，楊帆就從對方陣勢當中，看到了一些不太尋常的東西??
　　那便是，唯一那位未參加喚醒的傀，雖然一直在與巨蟻作戰，戰區始終未離開那面目相同者的視線，而且對於探險隊的突襲也未做出絲毫反應
　　而且，這位身體表面灰濛濛一片，面目與喚醒儀式五人中的一位竟依稀相同……
　　這可不表示他跟喚醒那位有某種程度的血緣關係，楊帆一瞬間心念電轉，通過聯絡卡喊道：「巒猛，不要動遠處那個，你攻擊右一。沐?，你左三！」
　　一句話說完，探險隊攻擊已然發動，槍劍杖棒分別往五人背心襲去，由於正進行儀式，這些人便連轉身都做不到。
　　楊帆情急亂喊，竟然用了二十五世紀網絡競技中的發令方式。
　　雖然如此，一種方式能夠成為風靡世界的規則，自然有其存在的道理，跨越時代的指令一瞬間就被聽者領悟，沐?巒猛最後關頭轉向，依楊帆所言攻向了預定外的目標。
　　雖然不明白楊帆為什麼這麼喊，可是今日一行他的表現，已經為他掙來了這種臨機專斷的權利。
　　五擊齊頭並進，勢如破竹，眼見就要讓對方五人見血，就是槍劍臨身的那一瞬間，五個人面目猙獰的轉過身來，整個身體瞬間灰濛濛一片，強行接下了五人強攻，竟然都不帶眨眼的。
　　殖裝的能力，基本以晶核的顏色來區分彼此的實力，灰色最弱，然後依次是白色、綠色、藍色、紫色……與異能者實力剛好能級級對應。
　　全身骨質化，這在殖裝裡面，叫做紫級變身，能用出這一招來，就意味著這五人實力俱在旅級之上。
　　以骨質化強行接下探險隊的攻擊，這並不是大禮的全部，挨打有什麼好讓人驚喜的，之所以決心捱下這一下，只是因為傀隊想藉此機會拉近彼此間的距離罷了。
　　發動攻擊的時候，只要不是遠程，就一定要在近戰範圍內，被人打的同時，自己必然也空門大開……
　　有心算無心，勝負一瞬間分出。
　　探險隊中，有四人凌空倒飛出去，帶著一串血跡飛灑，唯獨沐?一人，及時閃過對方攻擊，而且以拳腳在對方胸口印了一記，將內息送入對方體內，造成了一定損傷。
　　「切，真是一群打不死的蟲子！」傀隊當中，手持細劍者猛啐一口道，「聞風，你沒事吧？」
　　方纔他們的反擊雖然凌厲，卻並未取得決定性成果，突如其來的反擊，在團級異能者的危機感知下，俱被避過了要害，探險隊雖然受傷，卻不算致命。
　　這也是傀無可奈何的事，他們雖然有強橫的殖裝之力，被佔據者本身天賦也可以使用，唯獨營級極限狀態下的感知慢速，團級緊要關頭的危機預判，他們始終無法掌握。
　　所以他們在跟人類戰鬥時候，往往局面佔盡了上風，就是無法一錘定音，剛才那幕便是最佳寫照。
　　甚至，那個被稱作聞風的傢伙，還被沐?反偷襲成功，小傷了一把。
　　「我沒事。」聽到詢問，聞風舔了舔嘴角血跡，似乎真的並無大礙。
　　探險隊揮灑熱血翻滾著落地，墜落過程中往對面定睛一瞧，終於明白，對方因何能在喚醒儀式當中抽出手來，對自己突施奇襲了……
　　他們其實根本就沒抽出手來，他們的手，依舊擺著那副樣子，按在巨蟻頂瓜皮上呢。
　　剛才那一瞬間，他們其實是利用殖裝之力，強行逆轉了自己的身軀，同時又在肩頭具現出了兩隻手來，驟然發動的攻擊。
　　這轉變過程絕非瞬息可以完成的，剛才他們背向眾人的時候，應該就一直在著手開始變形了，看起來神奇，說破了就不值一提了。
　　總算，總算，沐?沒事！
　　第一次交手完畢，審視戰況，楊帆大鬆了口氣。
　　這結局，固然有沐?本身技藝高超的緣故，卻也脫不了楊帆籌劃的功勞，因為剛才奔跑的過程中，他無意中發現，這支傀隊，原來並非六人，而是五個。
　　遠方那正與剩下一隻巨蟻糾纏的傢伙，其實是名叫聞風的傀的殖裝分身，也就是覷出此點，他把實力顯然受到了影響的聞風指配給了沐?。
　　巒猛，真是不好意思了，你常說，咱們是兄弟，俗話說的好，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誰動我衣服，我切他手足，為了兄弟，你就當自切了一下罷！
　　看著巒猛臉色發白，肩頭噗噗飆血，胸前那窟窿再差個一兩寸恐怕就要交代的淒慘模樣，楊帆心中這般暗暗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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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繼續進攻，不要停手，他們還是動不了！」看出傀隊反擊的真相，無論是被打飛的諸人，還是沐?，俱都第一時間翻身而起，渾然不顧傷處血水淋漓，悍然發動了第二波攻擊。
　　沐?是轉瞬即逝的三道飛槍，這邊剛剛出手，那邊已至目標身前，品字形上中下左中右盡數包圍，不給聞風絲毫機會。
　　巒蒼則摯出了火箭筒，這東西需要彈藥，最後一發在上次與熊獸交戰的時候已經用掉，可沒有彈藥狀態下的這玩意，僅僅依靠能量激發的空氣彈，近距離下的衝擊也頗是不俗。
　　岑凌具現出了一身精鋼鐵甲，一扭腰一挫身，整個人化身於平行地面的金屬龍卷，呼嘯著往對方戰線中衝去。
　　當初她曾以此招被熊獸一掌拍飛，但是眼下對方一群人既動也不能動，站的也頗為密集，就算拍飛她，折射後的目標，八成還是他們自己人。
　　岑凌這是就把自己當一顆跳彈，打著誰算誰倒霉了。
　　與長輩前輩們相比，巒猛實力雖然尚可，戰鬥經驗明顯還缺乏了一些，竟然沒有在這種情況下能拿得出手的遠程攻擊手段，他的那大手印，給眼前的傀按摩恐怕威力都稍嫌不夠。
　　雖然無奈，他也只好硬著頭皮捏起拳頭往預定目標衝去，幸喜即將接觸的瞬間，沐祖一直唸唸有詞的咒文終於完成。
　　火紅色氣息一瞬間散發出去，依附於探險隊人身上，讓每個人都覺心情大振，精神頭更足了，傷口也不疼了，幹活也有勁了……「嗜血術！」
　　增加己方戰力的魔法丟出去，沐祖老頭沒有絲毫停頓，等到探險隊第二輪遠程攻擊完成，除了巒猛吃了點小虧，竟然是個不勝不敗局面，既沒有被傀隊反擊到，也沒有取得什麼戰果的時候，老頭第二個精心準備的魔法終於也告完成。
　　「烈焰波！」老頭氣勢凜然的把木杖往前一揮，萬邪辟易，環抱粗的熊熊火流就從木杖頭處噴湧出來，向對面的敵人燒灼而去。
　　這是火系五級的魔法，攻擊力強勁，只是很難打到人，難得這裡有不能閃不能避的目標，老頭又哪裡會客氣。
　　火柱熊熊，燃燒著途經之處的腐葉枯枝，在空氣中散發出一種焦灼味道，映照的對面的傀也有些勃然色變。
　　而這個時候，探險隊的第三輪攻擊也宣告出手。


沒意義！無組織，無紀律，無邏輯，看著場中戰況，第三回合尚未有結果，楊帆已經開始歎息搖頭。
　　探險隊攻擊力明顯不足，雖然有異能直覺輔助，只要小心在意，自身不會出什麼危險，可想要打斷喚醒儀式，他們卻明顯不具備那個實力。
　　眼下最簡單的解決辦法，其實是多打一，集中優勢兵力，圍殲少數幾個目標呀！楊帆卻沒有想過，本應是作戰經驗豐富的一群人，怎麼會連這招都想不到。
　　聯絡卡中，楊帆委婉的提出了這個疑問，卻被沐?一連兩個問題問倒了……
　　他們此行跋山涉水，奮不顧身所為何事？圍殲少數幾個目標當然可行，可是圍殲之後呢？
　　所為何事？所為的，自然是趁他病要他命，趁這群傀，把他們一網打盡……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雙方人數相等，而所有人的實力，卻相差了整整一級，個人戰中，一級差距還有得一搏，如果是團體戰，這卻已經是技術配合俱都難以彌補的差距了。
　　喔，對了，他們此來，其實是為了把巨蟻從這群傀手中解救出來，勢必不能讓鐮骷族的蟻潮試驗有結果，更不能讓他們憑著白蟻樣本進行殖裝改造。
　　雖然楊帆知道那根本沒有意義，眼前柘村幾人卻絕對是認真的，而且抱著就算犧牲也在所不惜的打算。
　　所以，他們的目標僅僅是打斷傀們正在進行的喚醒儀式，根本沒指望能殺掉他們……
　　可是，這跟集火圍毆一個目標又有什麼關係？仔細一想，楊帆才意識到，還真的有關係。
　　既然探險隊的目標是中斷儀式而非殺掉敵人，那麼被集火之後的目標，就算儀式中斷了，那個傀……定然也還活著呀，而且，是處於再無顧忌可以恣意出手的狀態。
　　只要有一個這樣的傀出現，以他高出一階的實力，探險隊再想打斷其他人的喚醒，可就難如登天了。
　　正是已經考慮的這般清楚，探險隊才默契的火力分散，不曾集中於一人的，他們的打算便只有一個??所有的喚醒都要想辦法打斷，一個都不能少……
　　這些傢伙……這些傢伙！想通這來龍去脈，楊帆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這些傢伙顯然從未考慮過，儀式打斷以後，自己又該怎麼辦，一門心思只有那一個目的而已。
　　而且，這還需要寄望於，在自己的攻擊之下，對面傀隊五人無法支撐，同時中止儀式，如果不能如此，跟集火的情況根本沒什麼兩樣；
　　寄望於……對方不會想到，乾脆由某一人放棄儀式，援護其它幾人將儀式完成；
　　還要寄望於……白蟻被解救之後，會明白雙方實力的差距，立刻逃之夭夭，至少在自己一群人被對方徹底幹掉之後，仍不會被找到……
　　當然，這是楊帆不明白，對方就算果斷放棄儀式，因為晶能的損失，實力也不會恢復，頂多還是目前的攻擊力，只不過能夠走路了而已，但這並不妨礙他得出相同的結論。
　　是說這些傢伙愚蠢好呢？還是說他們太過執著……竟然如此的義無反顧！
　　楊帆心中一股莫名的情緒激盪，或許，正是因為這種愚蠢，人類才還能夠在地球上苟延殘喘，而始終未被鐮骷族夷滅呢？
　　楊帆不知道答案，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要想到辦法，幫助這群「愚蠢」的傢伙。
　　破壞喚醒儀式麼？向場中略一掃視，一個主意已自楊帆心底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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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有一個辦法，雖不能保證喚醒儀式一定被破壞，卻有機會，在這裡把這些傀徹底解決掉，你們干是不幹？」聯絡卡中，楊帆神秘的道。
　　「咦？還有這種辦法？」
　　「干，為什麼不幹？」
　　「唔，你且說來聽聽。」耳孔裡立刻傳來七嘴八舌的聲音，就算是董存瑞，都已經舉著炸藥包站起來了，如果忽然知道有別的辦法可以解決，也一定會詢問一下的罷？
　　「方法其實很簡單，必須出其不意，而且速度要快，動作要齊……」
　　「這些我們都能做到，你就說吧！」
　　「攻擊白蟻。」楊帆說出了答案。
　　「不打他們，打白蟻，你瘋了，本來我們仇恨已經很高了，你還想繼續ot（不明白的去瞭解下山口山），等著兩邊合起伙來收拾我們嗎？」
　　「而且，那也根本不會有效果呀。白蟻比他們還不怕被打呢，打他們至少還有點希望，打那怪物，只會越打越麻煩而已。」
　　巒蒼岑凌一時想不明白，沐祖老頭卻有些悟了，攔住兩人道：「讓他說下去！」
　　「我的意思是，你們把白蟻……」楊帆揮手一切，做了個一刀兩斷的動作，「緊著還沒被佔據的地方切，能多帶一塊是一塊，只要別讓佔據的部分大過完好的地方就行。」
　　雖然不明白佔據過程中的晶能運轉方式，對於佔據反佔據間的運作，由於曾經親身感受過，楊帆卻是瞭然於心，沒有晶核的主體意識，只要完好的地方大，反佔據基本都會成功。
　　這是一種純粹能量的比拚，拼的就是誰的地盤大，誰地盤上蘊含的晶核能量足，一目瞭然。
　　「反正這怪物也不怕被切，切開了，那是幫它們擺脫喚醒，一邊滅了它的族，卻救了它的人，另一邊直接要抹消它的意識，就算是只動物，也應該知道怎麼選擇吧？」楊帆續道。
　　「切完以後，我們這邊大，他們那邊小，算上這個，我們是不是就有與他們一戰的實力了？」
　　「而且，還不只如此呢。」楊帆話剛剛說完，沐老頭忽然插嘴進來，「傀族的佔據需要消耗晶能，被切下部分裡的晶能相當於憑空被奪，幾個傀族實力也會大損。」
　　晶能怎麼回事楊帆不清楚，沐祖年老成精，見識極多，卻是知道的，聽了楊帆一席話簡直如夢初醒。
　　一群人幾句話間確定了行動方案，幾秒鐘後，便再次向傀們發動了不死不休的攻擊。
　　當然，僅僅是假象而已，依然破不開傀的防禦，依然無功而返的一次進攻，雙方距離已經拉近到了一定程度，就好像傀隊第一次奇襲一般，探險隊也選擇同一種方式發動了襲擊。
　　完全是猝不及防！
　　見到探險隊歪歪斜斜的進攻之後，傀隊大半愣然，還以為探險隊久攻無果，自暴自棄了呢，一時甚至不曉得動手。
　　於是，一陣刀光劍影，四顆足球大頭顱跌落……
　　雖然僅是當初巨蟻的六分身，這些巨蟻體積也頗是不小了，身長都在兩米左右，直立起來跟人類體格也相差不多了。
　　接受了楊帆緊著邊切的指令，對於佔據剛剛過半身的這些巨蟻分身，探險隊竟不約而同選擇了砍腦袋一種做法。
　　一、二、三、四……喔，對了，還有一顆，便是沐?面對的聞風所喚醒的對象。
　　此人似乎是傀隊智囊，竟然一瞬間看出了探險隊打算，不光一伸手攔住了沐?進擊，還大喝一聲意圖出言提醒隊友。
　　只是可惜，出聲時已經晚了，不僅隊友頭顱盡皆掉落，暴喝之後，他只覺身側一陣呼嘯風響，等扭過身時，高速旋轉的沐?飛槍，已經戳正蟻獸頭顱正面，一瞬間將那東西旋成無數小片，變成了一窩普通白蟻。
　　蟻獸分身似乎也並非無限，當分散成原始個體大小之後，也就不能繼續分散了，這時再受到攻擊的話，似乎就會如普通白蟻一樣，骨肉成泥，再無復活的機會。
　　這樣一來，其餘被傀隊「感召」成功的四顆足球大的白蟻，似乎……已經不需要考慮它們的殺傷力了，體形不夠，缺乏了最具進攻性的衝擊力，它們也就完全不具備威脅了。
　　「嗷……」終於意識到探險隊都幹了什麼，傀們發出一聲如野獸般的暴怒嚎叫，聲音中帶著痛楚，帶著狂怒。
　　喚醒儀式，是不能以這種方式終結的，甚至連他們自己都無法提早離開，這不僅僅是一種規則，最主要是因為，進行喚醒儀式的時候，他們需要先將自身晶能進行轉化。
　　轉化為某種特定的屬性，或者，也可以稱之為本源能量，才能夠逐步侵蝕對方的能量，直到最終徹底掌控，而除本源能量之外的晶能屬性，都不具備侵蝕之力。
　　附加屬性的晶能，可以將對方的晶能徹底磨滅、消除，卻無法轉化對方的意識，令其絕對服從。
　　這就是喚醒儀式強悍的地方，同時也是它的致命弱點，因為，轉化為本源能量的晶能，就不再具備認主能力，一旦與身體脫離了直接的交流關係，立刻就會六親不認。
　　就算馬上離開的手手再放上，把斷掉的部分長合起來，也絕對收不回了……
　　而對於傀族來說，晶能比什麼都來得重要，那代表了實力，代表了地位，代表了上位者的眷顧……那才是他們安身立命的根本啊，重要性超越血肉，甚至是自己的身體！
　　一瞬間被斬去了那麼多，他們又怎能不暴跳如雷，激憤成狂！
　　「嗷……」伴著狂嚎，他們的身體一個個開始生出變化，從二米過些的身材，一個個變到了三米往上，身體表面肌肉虯結，粗壯的駭人。
　　而且形象也大幅發生了變化，彎角，縱目，勾爪，箭尾，反關節蹄足……一如傳說中的鐮骷族人模樣。
　　「鐮骷變，都已經這樣了，他們竟然還能鐮骷變？」見此變故，沐祖倒抽一口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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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鐮骷變，並非真的變身，而是以殖裝骨質包裹身體，好像操縱機器人一樣操作骨質身體的能力。
　　使用這具身體，傀族就可以用出許多只有鐮骷人才能使用的特殊技巧，同時，這也是一種徵兆，表示對方實力已經達到紫級頂峰，隨時可以向紅級進軍的徵兆。
　　而如果考慮到，對方其實是在實力大損的情況下悍然發動此招，那麼這些人，極有可能本就是紅級，也便是相當於人類師級的實力……
　　那……那可已經是人類頂尖的實力，在山都已經是行動隊領導者一流的角色了啊，甚至就算在鐮骷族，都不能算是小角色了……
　　一群人先是愕然，旋即又釋然，稍想一下就知道，被鐮骷族派來此地，負責如此事關重大試驗的行動隊，又怎麼可能隨隨便便的小角色。
　　雖然釋然，可是現在，現在究竟要怎麼辦呢？探險隊中，戰術的制定者沐祖與楊帆同時苦笑起來，直到剛才，他們方才募然意識到，斬蟻戰術當中一個最大的漏洞……
　　那便是，從斬開以後，直到白蟻們完成佔據這段時間，他們……要拿什麼撐過已經擺脫了身體束縛，可以自由行動並且已經暴怒到極點的傀們呢？
　　斬的位置越極端，傀的損失便越大，但同樣，巨蟻所需要的擺脫佔據重新掌控自己的身體的時間，探險隊們孤立無援的時間，也就越長……
　　這絕對不是道單項的選擇題，而是應該考慮情況，適當折中的題目，可惜，在還未發展到這個境地之前，楊帆和沐祖都未意識到這點。
　　不管他們如何感歎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事情都沒有絲毫變化，傀們一個呼吸間完成了形體的轉變，然後操控著龐大的身軀，就發動了衝鋒。
　　相對於探險隊的意識，傀們衝鋒的速度並不算太快，可是他們現在，有了完全不同以往的武器，隱匿在身體後方那形如鋼箭的尾巴，那絕不是一種掩飾。
　　隨著身體的衝鋒，它們就從傀身體的任意位置??肩頭、腋下、腰邊以任意的角度瞬息彈射出來，就算有了團級的致命預感，要躲避這般來無影去無蹤的攻擊，也有些勉強。
　　而且就算避得開，也再難以避過鐮骷變身的正面衝撞，於是，只一瞬間交觸，五道身影拋飛出去，漫天血雨狂飆……
　　鐮骷十根宛似尖刀的指甲，在眾人身體留下深深的凹痕，被觸及處血肉模糊，這還幸虧，他們山族人身體堅韌，有金剛能力護體，若是換成其它種族，恐怕早已被那些指甲生生分屍了。
　　倒飛的人裡，楊帆依舊被排除在外，真不知道是他這樣的菜鳥，在真正戰鬥的時候，人家根本連理都懶得理一下，還是他的宅男意識，給他籠上了一種背景光環，不管巨蟻還是傀族，都對他都視而不見。
　　五個人影眼見要飛出到十餘丈開外，人尚未落地，五具龐大的鐮骷戰甲已經調整方向，向他們的落地點再度衝去，絲毫不給他們調整的機會。
　　怎麼辦？怎麼辦？探險隊連番中招，平時的鋼筋鐵骨全然無用，行動已經開始受到影響，如果再被衝撞下去，單只那鐮骷尾刺的致命攻擊，就不曉得他們能不能避得過了。
　　那東西的威力楊帆剛剛可是親見了，村長巒蒼手裡的精金大劍，往那東西上只是一磕，劍身正中便給鑽出了硬幣大小的窟窿，感覺絲毫沒起到阻攔作用。
　　那東西的材質，恐怕就是那鐮骷晶核結構的衍生，與自然界最堅硬之物金剛石同構造，而且還要堅硬幾分。
　　可是，若要躲避又談何容易，周圍湖邊寬闊，沒有地形起伏，而且最近的巨木也在幾十米開外……
　　人急智生狗急跳牆，楊帆募然大喊起來：「下水，下水，往湖裡跳！」
　　這些傀族的鐮骷變身體型如此高大，衝鋒起來腳步聲轟然，顯而易見，身體比重要超過湖水許多，只要追到湖裡，他們應該就沒有平地上那麼靈活了吧？
　　這主意跟躲避蟻獸的章程相差無幾，探險隊一瞬間就明白了，可明白也是無用，他們身體猶在半空尚未落地呢。
　　半空中勉強還有行動能力的，也就只有具現了半輕功半內功心法的沐?了，聽了楊帆呼聲，倒飛當中她擰腰挺身，拔出背上長槍往遠方便射。
　　一槍她的身體便開始向湖水斜飛過去，第二槍飛出，她揪住槍身繩索用力一扯，便將握住了槍身正自束手無措的巒猛拋飛向了湖裡。
　　救援巒猛一人也就夠了，巒蒼手邊有火箭筒，連發空氣炮的威力，足以將他和岑凌兩人帶入湖中。
　　至於沐祖老頭，自然也有這種情況下的保命之道。
　　只是……如此一來，四人飛向湖中，卻獨獨沐?一人，因為與巒猛互拉之力，不僅未進，反而又向岸邊落去。
　　反作用力這事畢竟不講究誰力氣更大，只看雙方重量的。
　　巒猛如果發育別那麼快，沐?也許可以將他一起帶入湖中沒有問題，可他現在畢竟已經兩米四五十了，虎背熊腰，比沐?還要高過一個半頭去，救援的結果，就有些出乎沐?意料了。
　　楊帆此刻也正狂奔向湖邊，見得此幕不由止步，狂伸出骨質長桿就想拉沐?一把，只是可惜……修行不足，長桿只能伸到三丈餘，兩人距離卻在五丈以上。
　　眼見沐?再也來不及調整姿勢，就要落入五隻鐮骷變身包圍之中，緊要關頭，一道火紅身影由湖面瞬息而至，攬住沐?腰身，向湖外側豎掌一拍，一道火浪洶湧噴出，燒焦了岸邊遠處數叢灌木，而那道就如天神下凡一般的身影，借這反震之力，也扯著沐?，瞬息間又回到了魍湖湖上，「撲通」一聲落入水中。
　　楊帆瞠目結舌看著那道人影，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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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道火紅的人影，除了精修火系的沐祖，還能是誰！
　　可是……這種就算帶了一個人，在半空當中仍能夠疏忽前後，來去自如的能力，絕對不是一個團級就能做到的。
　　難道說他一直在隱藏實力，扮豬吃老虎……似乎，沒有這個必要亞，如果老頭剛才就是這幅龍精虎猛的樣子，戰況究竟該往哪方面進展就是兩說了，何必讓大家，讓他自己都濺一身血呢。
　　楊帆心下嘀咕，念頭急轉，幸喜他還記得，現在正是在戰鬥中，不是該吃驚的時候，拔足重又往湖中奔去。
　　從探險隊被擊飛，到現在折向降落，說起來那麼多，實際上也就數秒間，幾眨眼的事，情況瞬息萬變，筆墨難以形容。
　　僅僅是短暫的一觸，楊帆就沒有注意，看到探險隊落入湖中並開始努力的往湖心撲騰而去，傀們完全沒有追趕的意思，似乎反倒鬆了一口氣的樣子，身體慢慢縮小，又變回了人類的本來樣貌。
　　直到湖水裡已經游出數十丈遠，眾人終於來得及鬆一口氣回頭審視，方才發現，傀們注視探險隊的表情似乎在說，游吧，使勁游吧，反正你們也沒多少時間好蹦?了。
　　看著他們的古怪神情，眾人尚且疑惑不已，待見到其中一人從腰間掏出一個筒形物事，楊帆臉色終於變了……
　　「光弓！」
　　雖然此刻弓臂還未彈出，弓弦都沒有張開，可作為聯賽最受追捧的遠程武具，楊帆又怎麼可能不認得。
　　既然認出了這個，一瞬間心念電轉，楊帆自然也就明白了，這是陰謀，從頭至尾都是……
　　喚醒儀式的強行中斷，的確已經令傀們元氣大傷了，至少比探險隊們想像的更嚴重，他們其實已沒有必勝把握，所以乾脆用剩餘能量，具現出了華而不實的鐮骷變身，目的就是將探險隊嚇跑嚇遠。
　　如果一開始就抱持這個心思，很容易就能夠預判，探險隊會躲避向的區域，就只有魍湖水中，在水中無論躲避還是逃逸都速度有限，可是光弓這種遠程利器的最佳標靶啊。
　　這些傀，可不是被佔據之後，就只知道機械服從，再沒有通常被稱之為智商的那種東西，恰恰相反，他們的智商似乎還相當的高呢！
　　相比於楊帆的驟然猛醒，探險隊中另一個智囊，剛才還意氣風發的沐祖，就可以用痛心疾首來形容了。
　　這麼明顯的騙局，自己剛才怎麼會沒發現呢？！
　　鐮骷變身以後，防不勝防的追魂刺僅僅是最上不得檯面的攻擊技啊，威力更大的噬魂爪、裂蹄踐踏對方用都沒有用，難道還不夠看出對方的外強中乾麼？
　　然而無論怎樣懊悔，怎樣痛心，現狀都已經無法改變，如今最迫切的問題，便是要如何面對對方的光弓狙擊啊。
　　雖然說，由於致命預感這種東西，躲避遠程攻擊一向是人類的強項，可那得在能夠自由行動的地方啊，在這種根本無處借力的湖水當中，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呀！
　　「空氣炮！」「炎爆！」幾乎不約而同，村長巒蒼掣出火箭筒往後方湖面射了幾炮，沐老頭也赤紅了手掌往水面拍去，手前雖不見火焰，卻明顯可以感覺到，那股無形有相可以令空氣扭曲的灼熱能量。
　　空氣炮爆開，湖面上水花四濺，迸濺的水幕足足有數丈之高，而沐祖兩手按下，更彷彿兩塊燒紅的烙鐵插進了冰水裡，一瞬間「嗤嗤」聲充耳不絕，大量蒸汽從他身邊瞬息蒸騰而起，迅速瀰漫在探險隊人身周。
　　水花霧氣頃刻間結成屏障，隔絕了傀隊對探險隊的鎖定。
　　光弓箭矢射速超過傳統子彈甚多，就算旅級異能者，也無法在其出弦之後，以純粹的反應進行躲避，只能在攻擊將真正威脅到生命之際，通過神秘莫測的第六感感應。
　　所以對於探險隊的人來說，能否看到光弓的發射時刻、發射軌跡，對他們的規避並無影響，水幕的遮蔽效果，是針對傀單向的。
　　可並非只有巒蒼沐祖想到了這個辦法，空氣彈、炎爆出爐的同時，其它人也都在奮力撩撥水花，只不過效果，相比兩人要弱一些罷了。
　　湖面上水花四濺，霧氣蒸騰，探險隊的身影轉瞬間消失，湖邊上，拿著光弓的傀臉上露出笑意：「哼，就知道這些蟲子會用這招！聞風，過來，給我用用！」
　　「就來。」不遠處，聞風正回收自己的殖裝分身，神情委頓。
　　數人當中，就以他損失最大了，先是被擊傷，復又被打斷喚醒，就連喚醒成功那蟻獸頭顱，都被沐?一槍破去無法晶能回流……
　　現今收回分身，臉色總算稍好了一點，與他分身對戰的那只巨蟻，在探險隊破壞掉喚醒儀式的瞬間，已悍然轉頭沒入叢林溜掉了……
　　楊帆雖然做出了許多估算，似乎並沒有估算到，蟻獸兩不相幫掉頭溜掉的可能性，也就幸虧是漏算，與蟻獸聯手抗敵的籌劃沒有成功，若不然，現在真不知道他們要手忙腳亂到什麼地步。
　　光弓的話細品一下其實有些問題，「聞風，過來，給我用用」，用什麼？要怎麼用？難不成要用對方一個大活人麼？
　　話雖古怪，聞風卻毫不意外，整個人走到光弓身前，將手放上對方頭顱，閉目凝神。
　　手掌與頭顱之間，一道道硅基分子鏈瞬間破開體膚，相互交連起來，光弓要用的，似乎還真是聞風這個大活人。
　　幾乎與此同時，湖心裡的沐祖歎了口氣：「只希望……希望對方五個人裡不會有精神感應能力者罷！」
　　雖然因為佔據，傀失去了異能者一些敏銳感官的能力，可它們也獲得了正常能力者所沒有的額外使用方式，比如說??能力借取。
　　兩個傀之間，只要進行晶能網絡連接，就可以直接借取對方的能力，就跟自己擁有沒什麼區別，對方無論哪個人，只要擁有看透水霧障礙的能力，也就相當於光弓持有者擁有了這種能力。
　　沐老頭感歎聲只是剛落，一股熟悉卻又冰冷的意識波掃過了眾人身體，那是傀意識的特有徵兆。


　　.


　　「烏鴉嘴！」完全來不及感慨，意識波剛剛掃過，眾人心中同時升起了強烈的危機信號。
　　「還愣著幹什麼？趕快往水裡游啊！」緊要關頭，楊帆忍不住吼道，帶頭一個猛子扎進水中。
　　由於阻力的關係，以人類而言，還是水面上游的比較快，為了擺脫追兵，探險隊此刻位置，基本是在上層。
　　「往水底游就能避開了麼？」對於楊帆的建議，應者寥寥，「始終還是水面上比較靈活吧？」
　　此刻來不及解釋，楊帆一手一條腿，揪住靠的比較近的沐?巒猛便硬扯下去……
　　最後還是今天的一系列表現給了楊帆足夠的影響力，看到他這幅樣子，探險隊猶猶豫豫開始下潛。
　　也就幾秒鐘，劇烈的水波激盪猛然傳來，六道骨箭穿透水幕，齊頭並進……
　　一弦六箭，竟然沒有一個人漏過！
　　殖裝骨質凝成的骨箭不需要用指縫夾，就算十根二十根，也能搭到一根弦上……光弓與殖裝的搭配，當真恐怖，讓人頭皮發麻。
　　只不過……
　　雖然驚駭，當潛入水深兩三米後，致命預知的危機信號不知何時便已解除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那明明是氣勢千鈞，已經穿破水面，帶著一連串氣泡分別向眾人襲來的骨質勁箭，尚未飛到眾人面前，便已經憑空裡煙消雲散了。
　　這……這怎麼可能？
　　眾人一圈瞠目結舌的同時，楊帆也在心底裡慶幸，幸好……幸好光弓骨箭的材質並不特別，終究會受到水下阻力的影響。
　　那些骨箭可不是被什麼莫名其妙的力量搞到消失的，純粹是由於承受不住高速下的水底阻力，中途自行裂解了。
　　這可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子彈和箭矢的設計理念都是在空氣中飛行，飛行特徵是針對空氣密度和阻力的，在空氣中飛行可以保持平衡，但是入水後水的阻力與空氣不同，便會失去穩定性，在水中前進距離其實是非常短的。
　　傳統的子彈只要逃進水下2.4米深處，就可以保證不被子彈射傷，如果角度有變，深度還可以再淺，而且，初速度越快，子彈和箭矢就越無法承受力的劇變，裂解的越快。
　　曾經有人做過試驗，初速度750米/秒的子彈，水下致命殺傷距離還能達到1.5米，如果換成850米/秒的初速，那麼連1.2米都達不到了，甚至換成穿甲彈也不會有所提升。
　　就算經過改造的水下專用槍械，有效射程也不過二十米上下罷了，這在二十五世紀是常識，不過對於已經繼承了相當高端人類科技的傀們來說，似乎還並非如此。
　　楊帆一開始的擔心也就是這個，擔心傀對這樁事同樣有所瞭解，擔心對方的箭經過力學改造，他的建議，也不過是一場賭博。
　　不過幸運的是，他賭贏了。
　　水底下，終脫大險的他總算鬆了口氣，也有時間開始向眾人解釋，剛才那幕近乎不可思議的奇跡當中所蘊含的科學原理……
　　「箭，消失了？」岸邊上，傀們同樣對這情況莫名不已，光弓不死心的骨箭連發，結果情況與剛才一般無二。
　　光弓乾脆張開骨翅，飛到湖水上空，打算近距離看看對方究竟玩的什麼花招。
　　湖水當中，探險隊也發現了光弓的意圖，既是頭疼又是無奈，對方竟然能通過殖裝骨質飛上天空，著實出乎他們想像。
　　雖然就算對方從正上方發射，只要他們潛入的更深一點，也就無所謂了，可對方陣營有一個能飛的在湖水上空盤旋，為他們的脫離，無形中增加了許多難度。
　　難道……局面又變回了與蟻獸同樣的僵持？
　　看著天空裡的光弓，水中探險隊俱生出此類想法，然而，念頭未落，異變徒生……
　　光弓振翅而飛，由湖邊，飛向湖水當中，速度並不算快，快就要消耗晶能，此時此刻，他沒有額外浪費的理由，對方不過是砧板上的肉，剁成肉餡做包子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然而，他剛剛飛到半程，數十米外百米高處的巨木頂端，一道瘦小身影募然從枝後閃現出來。
　　百米高處啊，少年奮力蹬踏，又筆直了身軀減少風阻，挾著驚人初速，那下瀉之勢，當真如一道閃電破空，只一瞬間，就來到了光弓頭上十餘米處。
　　「飛羽，小心上面！」傀沒有人類的直覺，直到對方臨頭，方纔如夢初醒出言提示。
　　手持光弓的傢伙，飛行中勉力扭身回頭，然後……
　　就看到一根手臂粗的棍子，由米半的齊眉棍，瞬息伸長到十餘米，粗度也趕上了人的大腿，就是這樣的一根棍子，挾著千鈞之力，一剎那轟上了自己頂門，同時伴著一聲少年稚喝：「啊打~~~」
　　經過傀改造的堅硬身體，完全無用！光纖構造的強化神經，根本來不及反應！
　　只一瞬間，猶在半空的傢伙，在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被讀者知道名字的同時，身體發生了奇怪的形變，然後才感受到了巨棒傳來的驚人衝力，如炮彈一樣墜入下方水中，濺起了數量驚人的浪花。
　　就算是傀，已經不能用正常人類的眼光衡量，如果身體從頭頂至腳板被擠壓成了一片，繼續存活的可能性，似乎也近乎為零了……
　　理所當然，對探險隊威脅最大的光弓，同時也支離破碎，零件崩散的四處都是。
　　「哈哈哈哈，看你們還敢追我！」奮千鈞棒，幾乎將百米高空直落的沖量，全數轉化成了對光弓的打擊之後，突如其來的少年自己的落速反倒慢了，擊落光弓，他伸腳在水面一蹬，整個人頓時就如飛鳥，一邊囂張的笑著，一邊投向另一個方向。
　　.


　　！！！這是蝦米情況？
　　湖水裡，探險隊一干尚未從兔起鶻落的變故中反應過來，突逢大變的傀隊卻已經默契的做出了反應。
　　傀似乎是沒有感情的，不知道恐懼，不曉得退縮，就只會理智的判斷，光弓的死對他們沒產生任何影響，緊隨少年逃逸的身影，他們便發動了攻擊。
　　巨人奮力揮拳，細劍以背承下撞力，瞬間加速逐向少年，依稀就是片刻前一幕的回放，只是這次，少了尋隙而進的那幾根勁箭。
　　情況不同，應對策略也完全不同，貌似要逃逸的少年，凌空翻了一個跟頭，就好像猴子一樣，將手裡一根細棒掄完一個豎圈，翻轉過身，狠狠磕開了細劍。
　　「啊打！啊打！啊打！」轉過身格開細劍的少年口裡發出連串爆喝，手裡長棍好像煙花綻放，無數棍影暴風驟雨一般罩向細劍，轉瞬間已攻出了數十餘棍。
　　細劍是二十五世紀擊劍比賽所用的樣式，利於捅刺不利切削，防禦幾乎沒轍，崇尚的便是以攻代守，被少年這般亂棍暴打，一時竟是束手無措，頃刻間落到了鼻青臉腫的地步。
　　細劍無奈掩面落上地面，狼狽不堪……
　　「哈哈哈……」少年數擊得手，志得意滿，半空裡便狂笑起來，聲音未響畢，帶著電光的另一柄長劍繞過他棍圈防禦，狠狠拍上他肩頭。
　　並沒有刃鋒，僅僅是劍脊拍中而已，可是那結果，似乎比被劍刃砍中還要嚴重幾分。
　　強烈的電流，就從持劍者身上一瞬間湧入少年身體，少年慘叫一聲，毛髮倒豎，肩頭觸處一陣焦香之氣四溢，他整個人，便順應劍勢剎那飛射出去，「噗通」一聲落入水中。
　　不是自行脫離，也不是被擊飛，是被強烈的電擊生生彈飛的。
　　光弓掛了，就在探險隊眾人面前……
　　他的肉體一分分變質，由鮮活的血肉，變成了灰撲撲的骨質，似乎又被抽離了那種將骨質凝聚的能量而徹底崩解，就在湖水當中，化成了灰色粉末，並隨著湖水的激盪徹底溶解開來。
　　留在他曾經停留過的地方的，就只有一顆拇指大小微紅色的晶核。
　　他果然是具備紅級實力的，只是可惜，因為楊帆的謀劃，損失了大把晶能，晶核的顏色淡的幾乎都看不見了，不仔細分辨甚至會忽略過去。
　　理所當然義不容辭，晶核被探險隊收入囊中，不過，只是暫時保管，按照這世界不成文的規定，這東西該歸那少年所有。
　　只是，探險隊到現在還不明白，這少年到底是從什麼地方蹦出來的，眼見他因為連擊得手而得意忘形，被擁有雷電異能的傀偷襲成功，本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原則，探險隊馬上奔游過去，撈起正往湖底沉的少年，撲騰回了岸邊。
　　細劍被少年打的不輕，鼻青臉腫只是謙辭，事實上他肉體已經嚴重變形，但因為傀生命力強悍，給他一時半刻肯定可以恢復，只是暫時，是沒有戰鬥力了。
　　敵人實力大損的事實已然敗露，又五去其二，探險隊自然沒有繼續躲閃的必要。
　　隨著他們再度登陸湖岸，傀隊裡面的巨型、聞風以及雷電能力者立刻側向包夾過來，眼睛裡俱都紅光閃爍……
　　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就算能夠保住性命逃跑成功，白蟻實驗失敗，變異體逃之夭夭，連身份特殊的少年也沒有捉到……等待他們的，也將是無比黑暗的命運，所以，他們寧願選擇死戰。
　　「村長、巒猛，你們倆對付大塊頭；沐?，沐叔，你們盯好聞風，那傢伙不是戰鬥型的，應該容易應付；大嫂，那個……會發電的傢伙，就交給你了……」
　　只是拿眼一掃，楊帆就迅速了制定出了迎戰計劃，只是……卻讓探險隊的人有些不明白。
　　巒蒼巒猛兩個身強力壯的，對付力量強化的大個子自是應該，沐?沐祖兩個盯守聞風也可以理解，可是……可是讓岑凌一人去對付那個放電的，這就讓人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大家可都看在眼裡呢，那從天而降的少年出手狠厲，一瞬間令對方五去其二，只在放電的傢伙手裡吃了大虧，岑凌一個人，行嗎？
　　由不得眾人遲疑，三人組的攻擊已經逼近，在沒有更好辦法的時候，眾人也只好依照楊帆指示行事。
　　只是有好幾人還存了點心思，一邊迎上前去，一邊同時關注著岑凌那邊的戰況，準備一旦情況不妙，好隨時上前支援……
　　不過，很快他們就知道，事情不是那麼容易了。
　　「通！」第一聲重擊傳來，巨人隨隨便便一拳，巒蒼身形直滑到三丈開外，銅澆鐵鑄樣的粗腿，在地面上劃出兩道深深的凹痕。
　　巨人身量其實也就比他略勝一籌，只是天生的金剛異能，再加上化身為傀在體力方面的強化，甫一交手，就將巒蒼比了下去。
　　第二拳！毫無疑問，巒猛也以相同的方式被擊退，巨人連邁幾步，很快逼近了楊帆和被電的全身麻痺一時無力起身的少年。
　　這邊情況如此，沐?與沐祖也好不到哪裡去.
　　似乎天賦所限，聞風的戰力在一群人裡最差，可也正是因此，他一身修為都專注在殖裝能力上，這時又分出一具骨質傀儡來，兩邊天衣無縫的配合進擊，遠超沐?與沐祖配合間的默契，一時竟將兩人打的抬不起頭來。
　　感覺到傀所帶來的壓力，在壓力稍輕的時候，四個人不由用眼角餘光瞥了瞥岑凌的戰況，擔心她一個人獨立難支，結果，他們就看到放電者一臉鬱悶的表情，還有岑凌活蹦亂跳的身影，情況比他們倒要輕鬆許多。
　　一圈人不明白，放電者同樣不明白，還以為對面女子所居異能剛好與他相剋，可以無懼電擊呢，就連岑凌自己，也糊里糊塗著。
　　實際上，一切只因為她那身鎧甲罷了，由於同性相斥的關係，電流在流經導體的時候，從來只經過導體表面，自然電不到鎧甲內部的岑凌，不少防電服就是依據這原理製作的。
　　這在二十五世紀，也不過是盡人皆知的常識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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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是放電異能太強的緣故，此人傀本身能力卻弱的可以，一旦失去放電這最大的倚仗，就什麼都不是了，五人之中，岑凌倒是最輕鬆的。
　　此刻的戰鬥，其實已經沒什麼目的性了，純粹為戰而戰，一方是想求生，另一方則恨不得即刻戰死，雙方拳打腳踢，你來我往，打的是昏天黑地。
　　說起到大體的作戰計劃，楊帆還能插上兩句嘴，到了戰況瞬息萬變的肉搏階段，他也就無能為力了，只能眼睜睜在一旁看著。
　　他的殖裝電鑽對團級能力者或許還有傷害，但若對手實力再提高一級，而且是對殖裝能力瞭解更深的傀族，他那兩下子，就真的只是上去獻醜了。
　　而且一不小心，可能就變成炮灰。
　　呆立一邊，他也並非什麼都沒幹，將被放電者電的渾身痙攣的少年平放在地上，他就按照教科書上被電暈的急救方法，開始給少年心臟按摩，胸部按壓，維持他呼吸順暢……
　　不過，先被電擊，又跌落湖水，少年似乎並無大礙，楊帆按摩的時候，就可以感覺心臟那劇烈的搏動，而少年身體表面那些被電焦的明顯痕跡，竟然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痊癒著。
　　若非異能專長於重生，那這少年的體質，真的就只能用變態形容了。
　　急救只是幾下，少年便掙扎著猛然坐起，手裡兀自緊緊握住長棍，咳嗽幾聲嚷道：「好麻，好麻……」
　　看著他被電的像雞窩一樣的亂髮，楊帆能體會他的感受。
　　連嚷幾聲，少年看了看楊帆，伸手騷起腦袋來，嘴裡疑惑：「是你救了我？咦，這種時候應該說什麼來著？對不起、借過、不好意思……哦，對了，對了，是謝謝！謝謝！」
　　少年張大了眼睛看著楊帆，似乎在詢問：我說的沒錯吧？
　　他……說的這些話倒是華語，可到底什麼意思呢？楊帆有聽沒有懂，心下裡捉摸了兩圈才明白過來，少年想要道謝，卻一時間想不起該用哪句客套的話，
　　這少年，就好像剛上幼兒園的小孩子一樣，甚至得很認真的考慮一下，才曉得正確的客套話應該是哪句……
　　莫不成，這突如其來的少年，一直過的都是與世隔絕的日子，竟然連說這種話都要考慮一下？
　　不對，不可能的，一個原本會說話的人，如果長時間不與人交流，都會把說話的本能漸漸遺忘，更何況他這麼一個小孩子。
　　而且他說話還是蠻流利的，甚至……跟柘村人是同一個口音，不可能是人猿泰山那樣的野孩子。
　　可是，若非這樣，那為什麼，他連日常客套話都要這般思量才能確定呢？小孩子的語言天賦成熟的可是很早的，少年身形雖小，看他肢體相貌，差不多也十二三歲上下了。
　　楊帆心中不自覺的推測下去，但兩種頭緒相互糾纏，彼此矛盾，一時間有些頭疼。
　　這些念頭在他心底盤旋，其實也沒有多久，少年便已經徹底恢復了行動力，腳下加力猛然躍起，縱身掄棒衝向了放電者。
　　戰況到這時候其實已經可以劃上休止符了，經過接二連三的逃逸，在游擊戰中不斷的製造機會，削弱敵人，再加上決定性的神秘少年的突然降臨，勝敗關係其實早已經發生了逆轉。
　　最後這段時間的戰況具體怎樣已經不重要了，可以說，從楊帆切斷白蟻打斷儀式，又用湖水壓力避過了光弓遠程壓制……傀隊就在不斷的走向敗亡。
　　不過最終決定戰局的，還是神兵天降般出現的神秘少年，沒有他，楊帆的戰術就只是逃命而已，哪怕他奇計迭出，能夠做到的，也不過是拉近了與傀之間的戰力差距，離勝利還有老遠呢。
　　嗯，從這個角度講，少年算是一群人的救命恩人，該說謝謝的，反倒是柘村一行了。
　　並不重要的戰局尾聲，有了少年重新加入，就更不具懸念了，哪怕已從鼻青臉腫中恢復的細劍重新投入戰局，終究還是改變不了覆滅的命運。
　　四個傀一一戰死，只在地面上留下了四顆淡淡的紅色晶核，還有他們隨身攜帶的武器，柘村人完全沒有留人一命的慈悲，也沒有留下活口好死去活來折磨問取口供的打算。
　　傀族不會認輸投降，更不會吐露鐮骷族的秘密，這是過去幾百年一直不斷被重複驗證著的事實。
　　「謝謝你，勇敢的少年！」一切終於塵埃落定，探險隊由衷的向少年表示感謝。
　　「是我要謝謝你們。」少年同樣道謝，「幫我把闖進我家裡，還想把我抓走的這些壞人收拾掉了。」少年學著巒蒼的強調，用噁心巴拉的詞句說道。
　　只不過，他的話依舊讓人不明白……
　　他家裡？這裡……可是傳說中魍的居處呀，跟他家又有什麼關係，如果說他就是魍，那顯然是不可能的，以魍的實力，會收拾不下這幾個傀？
　　若說他跟魍有什麼關係，那就更加不可能了，所有人都知道，魍記性超級不好，出了名的只憑喜好六親不認……
　　他的家，應該在別的什麼地方吧？可是……周圍百里還有別的村落嗎？也許，他是被傀從遠處其它村落劫掠來的吧？探險隊彼此交換著眼神，很快得出了一個想當然的結論。
　　「你還記得……你的家在什麼地方嗎？叫什麼名字？」
　　雖然村落間彼此通行不便，每年在山都會有一次例行的集會，通過集體傳送卡，到時候所有村落都會派人，交納稅款，互通有無，只要知道少年所屬的村落名，到時候就可以送他回家了。
　　「家？名字？」少年嘟囔著這兩個字眼，聲音裡漸漸就帶了哭腔，「家裡進不去了，爸爸媽媽都不見了……」
　　探險隊與少年交談的這段時間裡，沐?卻一直帶著淡淡的疑惑神色，她目不轉睛的看著少年的臉龐，然後彎下身子，仔細審視著少年手裡的棍子，忽然開口：「果然沒有錯，這一根……是屈長如意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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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看這根棍子在與傀的兵器對抗的時候脆弱不堪，那只是這幾個傀的兵器質地太好的緣故，事實上，這種兵器赫赫有名，可不是樹枝上隨手折一根拿來用的貨色。
　　這是一種將植物的生命力封印在特殊加工過的植株裡面，又嵌進了空間壓縮、重力控制與時間震盪各種法則的複雜武器。
　　若非持有者必須植木靈者這一條件太苛刻的話，其威名恐怕還要超過質子劍許多。
　　空間壓縮與重力控制可以令棍子粗長隨意，輕重由心。
　　比較初級的短時如齊眉棍，長時如房梁木，輕時幾斤重時幾噸，更高級些的棍子，據說小可比細針，輕如羽毛，大可化身參天巨木，其重更不知幾許……
　　當然一切都是據說罷了，大部分人一生都未必有機會得見。
　　而生命封印與時間震盪術，則可以讓如意棍自動修復各種損傷，不過，當物體被數千數萬倍乃至更誇張的壓縮之後，其本身的堅實程度，絕對已是驚世駭俗了。
　　若非傀的武器太過堅硬，少年手中的屈長如意棍又只是普通質地，也不會上演追逐戰時的那一幕。
　　而且，屈長如意棍還有一種最實用的能力，那便是，依據封印植株不同，經常會伴有各種各樣的特殊功能。
　　比如說，有的會散發香氣，迷惑敵人，有的材質額外細密，堅如金剛，甚至……有的將之插入土中，激活生命封印與時間震盪術，就可以在短短幾分鐘內，生根發芽長出水果來供主人食用。
　　總而言之，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這種東西，實乃居家旅行殺人越貨必備之良具。
　　雖然說的這麼天花亂墜，到底這也只是一種武器而已，之所以沐?對其反應會如此之大，只是因為，她的母親，遺傳給了她植木靈者基因的那個女人，當年所用的武器，也是這麼一根棍子……
　　沐?半是憂傷半是感慨的看著棍子，當從上到下打量到棍子尾端，她的臉色卻刷一下變了，蒼白如紙，從來沒有這麼失態過：「這……這是媽媽的棍子！」她顫抖著嘴唇說道。
　　因為在那棍子尾端，有一個小小的「沐」字，當時母親在棍子上刻字的情形她至今還清清楚楚記得，沐只是她的姓，她的母親姓楊。
　　刻字的時候，也正是她的植木能力初現的當口，所以楊媽媽很高興的在棍子上刻下了這個字，然後說，等沐?長大了，要把這根棍子留給她用。
　　媽媽的棍子……為什麼會在這個少年手裡？失蹤的棍子重新出現，可是……媽媽呢？沐?滯立原地，一時不知該做何表情。
　　她沒有反應，可不代表少年同樣木然，聽了沐?驚叫，疑惑扭頭上上下下打量沐?一番，少年手一張身一縱，一聲歡呼，竟然就撲到了沐?身上，胳膊勾住了脖子，整個人吊掛在沐?胸前。
　　沐?身高超過兩米，而少年，一是還未張開，二來，似乎山族人的基因比沐?還淡，個頭就只有一米五六，吊掛在沐?胸前的場面，就好像樹袋熊爬樹……
　　他嘴裡歡呼道：「你一定是?姐姐，媽媽的另一個孩子?！」
　　！……！！！
　　一圈人木然，尤以沐?最甚，一個早已經死去的人，卻忽然生出個私生子來，還會摟著自己叫姐姐，這種事，怎麼想怎麼讓人覺得詭異吧？
　　對楊媽媽沒有絲毫瞭解，楊帆倒是不怎麼吃驚，不過也嫉妒的說不出話來??少年的腦袋，正深深的埋在沐?高聳的胸間，怎能不讓人遐思……
　　遐思那是一種什麼感受，遐思自己要怎樣才能得到那種待遇……
　　於是一時間，因為各種各樣原因，場中陷入了一種難言的沉默，引發一切的少年，仍吊在沐?身上，也不知是在感動，還是正沉浸其間，同樣沒有出聲……
　　到最後，打破這種古怪情形的，卻是一陣劇咳，外加漫天血霧，沐祖老頭大口大口吐著血，推金山倒玉柱跌到地上，口中艱難道：「抱歉！本來想等你們說完再倒，實在是支不住了……」
　　「沐叔？！你怎麼了？」一圈人這才終於有了反應，忙不迭將沐祖扶至半坐。
　　沐老頭原本紅光滿面的一張臉上，此刻已經血色褪盡，蒼白如雪，勉力抑下咳嗽吞吐道：「咳咳……我不行了，恐怕就走到這裡了。以後再幫不了你們什麼，你們自己……一切小心吧！」
　　「怎麼，怎麼會這樣？」沒有人明白。
　　沐老頭，雖然是老頭，年紀其實也就五十出頭，只是在普遍沒有高齡的柘村，顯得年紀比較大而已，如果放到二十五世紀，不到六十，還算是青年呢！
　　就這樣……就這樣不行了？雖然說今天奔波一日，雖然說連場大戰消耗不少，雖然說，被傀接連砍中幾次受傷頗重……
　　這般統計起來，今天的活動量，也許的確有些超出老年人的體能極限，可是……可是那也不至於累成路倒吧？現今人的體力，還是團級能力者的體力，能跟以前的人比麼？
　　楊帆心中疑惑，看著沐老頭的臉，募然想起了一種可能，正要開口驚呼，卻被沐老頭用眼神制止住了。
　　沒錯，楊帆的確想到了一種可能，那是一種……叫做自焚的火系魔法，修煉火系的人人人可用，效果便是，燃燒生命，暫時提升一級能力。
　　這麼強力的魔法當然不可能毫無代價，看名字就知道了，如果燃燒時間過長，生命力耗盡，就會變成沐祖此刻情形。
　　其實沐祖使用自焚的跡象很明顯，尤其是，當他從湖中爆發回岸救下沐?，又接連幾次瞬發火系魔法的時候，那都絕非一個團級能夠做到的。
　　只不過，在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二十五世紀聯賽裡，從來沒人會用這招，楊帆一時間沒有想到罷了，就算有人用，也絕對是在他這宅男認知之外的領域。
　　「唉，真的老了，體力不行了！」
　　想明白這個，沐祖阻止楊帆說出真相的原因也就很明顯了，他不想讓沐?知道，自己是為了救她，才冒險提升的境界。
　　.


　　理會了沐祖的意思，楊帆自然不再多言。
　　自友便失去雙親，雖然……這個結論現在存在疑問，但對沐?來說，沐祖的的確確是她認知裡唯一的親人。
　　當明白到這唯一親人的生命已經不可挽回，即便以她素來鎮定的個性，一時間也有些無法承受了。
　　尤其是，在剛剛被疑似同母異父的兄弟叫完姐姐之後，那種剛剛多出一個親人，轉瞬又要失掉一個荒謬感，普通人當真會無所適從。
　　急切的呼喚著沐祖的名字，一時之間，她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得忙亂的翻出醫療工具包來，幫老頭包紮傷口，吊住最後一口氣。
　　她有心問問媽媽當年的事，可以老頭現在這種情況，又實在不方便開口……
　　「不要浪費繃帶和藥了，我自己的情況自己心裡清楚……」老頭喘息的道，「我不行了，可憐的孩子，從今以後你就要……」
　　老頭說到這裡忽然卡殼了，頓時惹得眾人一陣慌亂疾呼，以為他已經斷氣了，結果他只是稍微走了下神，然後忽然向楊帆招了招手：「楊枵，你過來……」
　　「喔。」楊帆莫名其妙上前一步，不明白老頭這時候找自己是為了那樁，自己又不是自己，老頭交代的遺言如果涉及到以前，可不曉得該怎麼辦呀。
　　幸好，老頭並沒提出那般高難度的要求，待楊帆上前，他便平靜的詢問：「楊枵，從今以後，你願意像一個親人一樣，代我照顧看護著沐?嗎？」
　　「呃，這個……」楊帆一陣疑惑，老頭說話的方式很是古怪，就好像……要讓他與沐?簽訂某種神秘的契約一樣。
　　而隨著沐老頭話出口，周圍一圈人也盡皆張大了嘴睜大了眼睛??
　　「沐叔？！」「二叔？！」
　　與一圈人的驚訝又不相同，沐?的臉上除了意外，還有幾分羞意，幾分迷惑。
　　眾人的這種反應，益發加劇了楊帆的猜疑，沐老頭這是什麼意思啊？
　　還未等他回味過來，心底裡響起的話，已經回答了他的問題：「不用猜了，我剛才問的話，在柘村就是那個意思，那個……你願意，娶沐?為妻嗎的意思……」
　　那的確是種契約，一種叫做婚姻的契約。
　　楊帆悚然而醒，待看到沐祖注視自己的眼神，募然意識到，這是他在通過火系魔法精神連線與自己對話。
　　我願意，娶沐?為妻嗎？
　　意識到老頭的意思，楊帆一瞬間愣住了，自己當然！當然願意了，可是……這節奏是不是快了點了，這種事，總得先確定戀愛關係，談談情說說愛，然後再一步一步逐漸深入吧？
　　當然，這主要是因為宅男的字典裡面，沒有那種叫做一夜情的東西。
　　沐祖似乎明白楊帆的想法，看著對方臉上五顏六色的變化，哂然而笑：「我當然也想你們自己隨意，由淺入深，循序漸進，只是……我的身體可支撐不了那麼久了……」
　　「在所有柘村的人裡，我只看到了你，有成為沐?丈夫的潛力和動機，只是還缺乏那麼一點勇氣，而沐?那孩子，就跟她媽媽一個樣，雖然看起來聰明，其實糊塗的緊，總是在不知不覺間失去選擇的機會，我不希望她將來跟她媽媽一樣……」
　　「沐?的媽媽……」
　　「……她是個一直到最後，才知道自己想過的生活是什麼樣的可憐女人。」只歎息了這麼一句，沐祖便停嘴不言，似乎並不想多談，「正因為這樣，所以我乾脆推了你們一把……」
　　楊帆一時說不出話來，沐祖簡直是一語說中要害啊！
　　骨子裡，楊帆其實是個非常守舊的男人，他只希望生命中能遇到那麼一個女人，可以令自己癡迷，令自己為她不惜一切就好。
　　但在那之前，他又希望，自己能是那種足以與其匹配的優秀男人，所以，在確認自己與對方「門當戶對」之前，他通常無法提起勇氣去表白。
　　而事實上，情人眼裡出西施，因為荷爾蒙分泌的關係，他們通常都會遠遠高估對象的優秀程度，尤其……當目標是沐?這種真正優秀的女人的時候。
　　如果今天沐祖不當面提出來，楊帆甚至想像不到，自己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夠累積起足夠的勇氣，或許……就只能靠歲月的流逝，當兩人都垂垂老矣，讓時間抹平兩人間的差距。
　　「我知道你不是楊枵……」心底裡，正想對沐祖表示難言的謝意，沐祖下一句話出口，卻就如一盆冷水，對楊帆當頭淋下。
　　他知道我不是楊枵了！他知道我不是楊枵了！募然被揭穿這個最大的秘密，楊帆一時陷入慌亂，好一會兒才鎮靜下來意識到，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對方不太可能是惡意，只是，這老頭到底是什麼意思？
　　沐祖就歎息的道：「也許是快要死了吧？腦子竟然空前的清醒……你所掌握的那些技巧，教給柘村人的那些知識，還有這一天來表現……或許知識技巧可以看兩個月書掌握到，可完全不同的性情本能，又豈是失憶能夠解釋的。」
　　「……」楊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沐祖說的都對，可那些東西也根本沒辦法彌補，只能聽之任之。
　　「不過，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是什麼情況，既然能夠接收到這個魔法，跟我進行這樣的對話，就一定不是鐮骷傀族，這也就足夠了。答應我，好好照顧沐?，不要讓我死了還要為今天的決定後悔。」
　　「我……我當然非常樂意，只是，只是不知道沐?她會不會……」楊帆艱難的道。
　　「我不是正在代你問麼？」心靈的對話速度極快，兩人相互間交流了這麼多，外面也不過才過去了幾十秒鐘。
　　這幾十秒裡，眾人一聲不吭，都把目光投向了沐?，而沐?呢，一會兒看看垂死的沐祖，一會兒看看正陷入呆滯的楊帆，終於在這時候說道：「如果這是沐叔你的遺願，我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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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經答應了，你呢？」這句話自然不需要用心靈連線來傳達。
　　「我……我當然非常願意！」簡直是人生最重大之刻，雖然看都不敢看沐?一眼，會覺得刺目，在這個時候，楊帆卻總算鼓足了最大的勇氣，一揚頭大聲說道。
　　沐?意外的看了楊帆一眼，眼睛裡似乎多了些莫名的東西……
　　沐祖笑了：「很好，你的決心我感受到了。不過，可不要因為這樣就太過放鬆噢，這種承諾雖然跟訂婚也差不多，甚至你倆直接同居也沒有人會反對，可是……我那侄女也不是沒有反悔的機會的。」
　　楊帆疑惑不解，沐祖詳細解釋道：「她回到山都訓練營以後，如果心中對你有所不滿，隨時可以解除今天的約定，這是進入訓練營的獵者的基本待遇，而且，完全不會受到親戚朋友的指責，哪怕，最後你也能進到訓練營。」
　　「可以說……是一種強者的特權吧，自由選擇對象的特權，不必像村中的其它年輕人一樣，如果村落裡無法解決，就只有等每年那三天的山都祭，如果到時候還無法解決，就必須被強行指定……」
　　「每年的癡男怨女，因為不滿意被指定的對象，發了瘋一樣要考進山都上院的不知道有多少呢！」
　　對這個時代還不太瞭解，不過楊帆可以推斷出來，山都祭大約是相親大會之類的東西，至於強行指定，估計那大抵是相親大會一類的東西。
　　村莊裡自給自足可的確不是那麼容易的，一個村子統共百十來口人，年紀可以列入成親範圍的統共只有十幾個，如果再分男女，一邊就只有六七個了。
　　要從六七個人裡，挑出一個自己滿意的，這幾率顯然不會太高，而如果……這些人裡，還要排除那些因為村落太小，很容易就可以追溯到親戚關係的人，恐怕，還得去掉一半去，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不要以為原始社會就不講究基因遺傳，這畢竟是一個曾經輝煌過的文明餘暉，因為人口基數的關係，對這樁事更是額外的重視。
　　山都上院獵者自由選擇對象的特權，與其說……那是一種特權，還不如說，是山都管理者為了讓基因優秀者誕下更多後代而採取的特別措施吧？身為一個基因學者，楊帆一眼就覷出了其中要點。
　　其實認真說來，他與沐?也有些親屬關係呢，而且不算太遠，沐?的媽媽就姓楊。
　　不過幸虧，這點血緣遺傳到楊帆這代，剛好可以忽略不計，在這樁事上，楊帆的運氣也可以用抽中大獎來形容了。
　　「所以呢，今天的承諾，也只是給了你一個正面表現的機會，你可要好好把握啊，在阿?去山都之前……」
　　原本以為天上掉下了大餡餅，原來老頭把什麼都算好了，一切決定權都在沐?手裡，真不愧是柘村人視為智囊的人精，臨死之前還能這麼多道道。
　　不過，也正如他所說的，今天的約定，只是給了楊帆一個正面表現的機會，而這，也就足夠了……
　　作為一個從未交過女朋友的宅男，楊帆最缺乏的，就是正面告白的勇氣……以及，怎樣開始的經驗，那其實只是一層窗戶紙，但楊帆偏偏缺乏捅破的勇氣。
　　現在老頭幫他邁出了第一步，雖然留下很多懸念，接下來，靠自己努力也就好了，這種事總歸不能依賴別人的。
　　這般尋思著，楊帆甚至慢慢已經能夠想像出，自己如何用從書中看來的泡妞手段與沐?先拉手，再擁抱，一壘二壘三四壘……
　　對一個快要死的人留口水的確不怎麼禮貌，可楊帆真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
　　心靈連線與沐祖交談的時候，探險隊的急救手段也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傷口消毒包紮完畢，一些急救類的藥品都已經給沐祖服下，可是……情況沒有絲毫好轉。
　　沐祖的火系魔法力，正從他身體裡面，緩緩卻又堅定的向外散逸，這便是一個異能者步向死亡的徵兆，除了動武的時候，健康異能者只會不停從空氣中吸納能量。
　　忙亂一陣，探險隊終於確認了老頭的死已經不可挽回的事實，無可奈何的放棄了努力。
　　沐?看著叔叔蒼白的老臉，面容悲慼，嘴唇微微動著，卻什麼話也沒說出來。
　　沐祖挪動頭顱，看看沐?，又艱難的掃視了一眼不明所以正無所事事的奇怪少年，勉強笑了笑：「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不過那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的媽媽，的確有可能還活著，當年……我們並沒有見到她的屍體。不過當時的情況，沒有人認為她還能繼續活著……」
　　「要確認他是不是你的弟弟，恐怕只有找你媽媽本人去確認了。」
　　沐?喉嚨哽咽，根本說不出話來，只能用力點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
　　奇怪少年滿臉疑惑的看看沐?，又看看沐祖，兩個人關於他的對話似乎根本沒有聽明白。
　　整個現場一時無聲，陷入了難言的沉默，楊帆的心底裡，這時候卻又再度響起了沐祖的聲音：「好了，該交代的事已經交代完了，接下來……是不是能滿足一個垂死老人的好奇心，告訴我……你到底是誰？究竟從哪裡來？」
　　「這件事……話說起來可就長了……」自己的來歷，雖然稀奇古怪，卻並非什麼不能說的秘密，尤其是對一個垂死的老人來說。
　　而且，隱瞞了這麼久，楊帆也的確有向人傾吐的慾望：「我的名字叫楊帆，可能不太好理解，事實上，我來自八百年前……」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來到這個時代的，稀里糊塗，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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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用盡可能簡練的方式描述著自己的來歷，當然，就算想詳細也做不到，以他的知識層次，還無法理解自己的穿越過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說完來歷以後，他又開始用煽情的語言，描述著八百年前的人類社會，描述著當時正處於巔峰時的文明形態……楊帆覺得，那應該是沐祖很有興趣知道的內容。
　　說話的時候，他很希望，沐祖能夠做出一點反應，比如說，哦，原來你來自那個輝煌的時代，原來你在柘村教的那些知識，就是八百年前的先人們所掌握的呀？
　　可惜，一點都沒有，探險隊的人一個個痛哭出聲，因為這個時候，沐祖已經垂下頭，停止了呼吸。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心靈連線的效果始終沒有消褪，楊帆竟一直可以在心底，講述著這些，而且他能清晰的感覺到，連線的另一端，一直有人在傾聽，雖然無法做出反應……
　　整個柘村，跟楊帆最有共同語言的那個老人，就這樣走了，臨走之前，還把他向期望的人生軌道上，狠狠的推了一把……
　　本來相識只有兩月，見識差距更要以幾百年計，本來，穿越的事便不可思議，就如同一場夢境一場遊戲，本來……只是淡淡的一點哀思，楊帆還以為自己根本哭不出來，結果不知不覺間，他的淚水已經充滿了眼眶。
　　無聲哀悼的時候，整個場地間，就只能聽見一聲聲劍刺擊地面的單調聲音。
　　等到眾人反應過來，透過朦朧淚眼，便看到神秘少年已經離開沐?身上，撿起了傀掉落的一把劍，正在悶頭挖土。
　　感受到眾人注視的目光，少年扭頭疑惑的道：「這個人死了。媽媽說，人死了以後，就要挖一個坑埋了，叫做入土為安，難道不是這樣嗎？」
　　「是，是，你媽媽說的沒錯……」一瞬間，楊帆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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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祖，就這樣去了，再也活不轉……
　　即便這是個已經可以使用魔法的世界，復活死人這種事也是根本無法做到的，異能可以讓瀕死的人飛快的活蹦亂跳，卻挽留不住已經消逝的靈魂。
　　少年挖的坑最終沒有用到，因為柘村有一塊專門的墓地，歷代先人都葬在那裡。
　　此間事了，由巒蒼擒著沐祖的屍體，探險隊一行踏上了回村的路。
　　此刻天光微明，不知不覺間，一整夜已經過去了。
　　死者已矣，而活著的人，還要繼續他們的生活，沐?一時無心說話，探險隊的人，就有一句沒一句的跟神秘少年聊上了天。
　　「你真的是楊姨的兒子嗎？」岑凌輕聲細氣的詢問，非戰鬥狀態下的她，如果只聽聲音，絕對無法想像出她會是那麼一種形象。
　　以她的年紀，對沐?的媽媽，當初村裡的風雲人物可是有相當深的印象。
　　「楊姨，那是誰？」神秘少年疑惑抬頭。
　　「楊阿姨，不是你媽媽嗎？你自己說的……」岑凌同樣疑惑。
　　「楊阿姨，楊姨，哦，是這個意思，我明白了！」神秘少年恍然，岑凌鬆了口氣，以為就要得到想要的答案，結果卻看到，神秘少年扒拉指頭喃喃自語起來，「媽媽說過，阿姨就是指她的姐妹。」
　　「我叫媽媽的姐妹是阿姨，你叫我媽媽是阿姨……」念叨半晌，少年似乎算清楚了，終於得出了結論，「這麼說，你也是我的親戚?？我應該叫你……」少年撓撓腦袋，似乎又糊塗了。
　　「……」岑凌一陣無語，這個孩子，如果不是長久遠離人群，對什麼事都糊里糊塗的，那他的演技，絕對是影帝級的。
　　她不得不向開始少年解釋，阿姨不僅僅只有親戚一種意思，還可以是一種對其他人的普通稱呼，結果費了半天唇舌，少年只一句就盡數擋回??媽媽沒教過這些。
　　岑凌無奈放棄了努力，乾脆換到下一個話題：「你們的村子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啊？你又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呀？你跟你的爸爸媽媽，平時都做些什麼？」
　　「村子？我聽媽媽說過，好像是許多人住在一起的地方，不過我只跟爸爸媽媽住在一起，似乎……不能叫村子吧？」少年搔搔腦袋說道。
　　總算明白了，少年為何這樣一副天真無知的樣子，原來他們一家離群索居，根本是單獨居住的。
　　一群人暗暗敬服，在這茫茫林海，一族人共同生活還會遇到這樣那樣的危險，他們一家三口，竟然也可以生存下來。
　　「我是被這些人趕到這裡來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總去家裡搗亂，雖然每次爸爸都會把他們趕跑，可過段時間他們就又出現了，雖然不是同一些人……」
　　少年一臉平靜的說著，聽的人卻幾乎下巴都要掉到地方，神呀上帝呀以及老天爺呀，這些人可是傀呀，而且是達到紅級的精英傀，聽少年口氣，他的爸爸，收拾這些人卻就好像掃垃圾一樣，都不用他媽媽幫手的，這是一種什麼實力呀！
　　不過轉念一想他們也就釋然了，如果沒有這種實力，他們又怎麼能敢，一家人在這林海裡生存！
　　「前幾天，爸爸媽媽忽然不見了，家也進不去了，這些人忽然又來，我又打不過他們，只好一路逃……」
　　於是不知不覺就逃到這個地方了，雖然還有甚多疑點，事情大體也清楚了。
　　而且看情況，想將少年送回家基本是不可能了，逃跑的時候心急火燎，再加上少年這幅糊塗模樣，想讓他能認得回家的路，難度跟醫院剛出生的嬰兒自己爬回家恐怕沒區別。
　　「你叫什麼名字？」忽然開口的，卻是沐?，她似乎總算從悲慼中擺脫，擦擦眼睛問道。
　　「姐姐，我叫沐惘，跟姐姐一個姓，惘是迷惘的惘，媽媽是這麼說的。」沐惘對著沐?甜甜的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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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十年育樹百年育人


　　探險隊回到了村中，迎接他們的，先是為他們凱旋歸來的歡呼，旋即又是沐祖陣亡引發的一片沉默哭泣。
　　老人在柘村人緣相當不錯，威望更高，驟然得到這個消息，無人不傷心悲痛，悲痛過後，就是老人的入葬儀式了。
　　在這個時代，死亡實在是很平常的事，所以下葬既不需要等待時日，也不會穿白裹素。
　　僅僅由幾個年輕人抬著老人的屍體，全村人尾隨隊伍來到先祖之地??山洞側向里許遠一處山谷，然後由幾個年輕人挖穴掘土，整個儀式便就開始了。
　　先祖之地沒什麼特別，只是地方隱秘，以防埋葬的屍身立刻又被野獸刨掘了去，風景秀麗，能讓……長眠其中的先人們不會太寂寞。
　　入葬之時，全村所有人肅立於墓前，當墓坑挖好，由巒蒼念一段悼詞，指揮人將屍身放入填土埋好，整個儀式也就結束，雖然隆重，統共十幾分鐘的事。
　　儀式完結後，立刻就是一次涉及柘村全體村民的議事大會，因為……有件事需要全體村民共同決定。
　　就在沐祖墳前，巒蒼訴說了他們由探查白蟻潮而引發的一系列變故，他們的整個戰鬥過程以及……所發現的鐮骷族的陰謀。
　　鐮骷族培養白蟻啃噬森林的計劃顯然才剛剛開始，而且遠未結束，誰都明白，那只會是越來越嚴重的問題，所以這件事必須要上報山都內院知道，可是如何上報法，就需要全村人討論決定了。
　　方法有兩種，一種叫做等待，等待明年三月三的山都祭，村裡人組團進山都，可以順便將消息上傳。
　　另一種則叫做危機呼救，隸屬於山都管轄的數千村落，都擁有生死存亡關頭向山都呼救的權利，可以請得來自山都的強者，幫村落暫時渡過難關，當然也可以通過他們將消息轉達。
　　不過，這種呼救是很嚴肅的事，如果不是在真正攸關性命的時候使用，有可能被山都列入黑名單，甚至被拒絕幫助，一段時間得不到任何援助，只能自生自滅。
　　這顯然不是村長一人就能做出的決定……
　　「好多人呀！好熱鬧的地方啊！唔，是熱鬧這個詞吧？」肅靜的先祖之地中，下葬時還算安靜的沐惘，此刻終於恢復本性了，拎著根棍子，在場中上躥下跳大呼小叫，像只活猴子。
　　「沐惘，安靜一點。」嚴肅靜默的大會上，沐惘這番動作自然惹來一片目光，沐?忍不住開口道。
　　聽了沐?的話，沐惘立刻不作聲了，他的口頭禪是「媽媽說過」，媽媽似乎說過，要聽姐姐的話，所以沐?一發話他便老老實實。
　　只是……雖然安靜了，他上躥下跳卻依舊，只是動作更輕柔，不會發出聲音罷了，雖不能說話，他那擠眉弄眼的樣子卻更惹人發笑。
　　不知道的人或許會以為這是種消極的反抗，給他走了一路的探險隊員們卻隱隱知道，這是他正「嚴格」執行沐?的命令呢。
　　「也不要亂動！」搖搖頭，沐?意識到命令的疏忽，趕忙補充一句。
　　「……」沐惘聞言便即不動了，站在那裡，身體蠕動，面容歪扭，好像渾身上下刺癢不已，看著就讓人難受。
　　沐?一陣不忍，這孩子從小跟父母一起長大，三人世界自由自在，恐怕很少受過什麼管束，貿然間讓他如村落裡的普通孩子一樣，確實難為了她，尤其是……這種村裡孩子也難以忍受的嚴肅場合。
　　猶豫片刻，沐?伸手喚來遠處一個孩子，讓他領沐惘去溶洞溫泉洗一個澡，換身衣服，她自己暫時是脫不開身了，身為村落五團之一，這種大事必須有他參與。
　　「我帶他去吧！」一直關注著沐?情形呢，這時候楊帆走了過去。
　　他現在地位有些特殊，經過白蟻潮一路表現，這種大事他如果想發表意見，在場肯定沒人會反對，可如果棄權，恐怕也沒人會覺得少點什麼，畢竟時日尚短，他的表現還不足以形成威望，並獲得與之匹配的社會地位。
　　而且……他並非會在這種場合發表言論的人，身為研究人員的頭腦，並不擅長在這種事上做決定，還不如三十六計走為上，不在這裡耽誤時間呢。
　　當然，他也有一點小小的私心，叔叔去世，忽然間又多了個弟弟，沐?此刻心中定然千頭萬緒不知所措，如果這時候自己表現的好一點，能給她分擔一點，不正是給她留下印象的大好機會麼。
　　「楊哥哥，你怎麼一邊走路一邊流口水呀？是餓了嗎？」走在路上，腦海裡正意淫著某些兒童不宜的畫面呢，冷不防沐惘小臉湊過來，一臉天真可愛的詢問，讓楊帆老臉差點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流口水，這是流口水麼？這叫舌抵上顎自生津，可是很厲害的修煉方式呢。」吞下口水，楊帆滿口胡柴起來，心說，幸虧這孩子什麼不懂，好糊弄的緊。
　　「噢，噢，是嗎？是嗎！」果不其然，沐惘睜大眼睛連連點頭聽著，沒有絲毫懷疑。
　　楊帆走的極快，當然，沐惘速度更快，轉眼間兩人就來到溶洞溫泉池邊。
　　「哇，好奇怪的水呀，竟然是熱的！」來到溫泉，不等楊帆說什麼，沐惘已經撩撥著水大叫起來，等楊帆挽起袖子，還沒開始動手，「撲通」一聲，沐惘已經合身跳下了水，順道濺了楊帆一臉一身。
　　「洗澡要先脫衣服，你媽媽難道沒教你嗎？」水裡面拎出了沐惘，楊帆擦擦臉上水珠無奈的道。
　　這孩子雖然已經十二三歲了，看他動作反應，跟個七八歲的孩子也沒什麼區別，真不曉得他的媽媽還有那個實力強橫的爸爸平時都是怎麼教育他的。
　　楊帆一邊嘀咕一邊開始解沐惘的衣服，一邊解一邊暗暗稱奇，別看這小傢伙瘦的跟個猴子似的，更因為連場劇鬥一身污穢，下水那麼一泡，乾乾淨淨的肌膚就露出來了，竟然是個標準的小正太，眉清目秀，唇紅齒白，沐?媽媽外貌方面的基因似乎頗是優良呢！
　　楊帆解衣服的時候，沐惘小臉迷糊的站著，似乎陷入了某個矛盾中：「可是，可是媽媽也說過，說過……」
　　沐惘的話尚未出口，楊帆已經手腳麻利的解開了扣子，將那件髒不可耐的褲子一擼到底，然後瞬間陷入呆滯：沒……沒有，怎麼會沒有？！
　　與此同時，沐惘的話也終於說完：「……媽媽也說過，女人不能隨便在男人面前赤身露體的……」


　　為什麼會沒有？
　　楊帆稍稍回憶了一下，的確呢，從頭至尾，沐惘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是一個女孩子，自己一群人，完全是憑初見時的印象，便武斷的決定了她的性別。
　　眾人沒問，沐惘也沒有說，誤會就這麼稀里糊塗的形成了……
　　而沐?，由於古怪的生疏感，甚至還從未叫過沐惘一聲弟弟，否則以沐惘的程度，想來還是能分辨出弟弟與妹妹的區別的。
　　不論如何，沒有就是沒有，被楊帆褪去了衣衫，小女孩赤裸著身體站在溫泉當中，穿的衣服雖髒，內裡肌膚卻是幼嫩細膩，宛如出水青蓮，含苞待放……
　　水珠打濕她的頭髮，在肌膚上結成一顆顆小水珠，益發顯出她肌膚的光潔潤滑，再搭配上那纖細的肩膀，大大的眼睛，十二分的楚楚動人。
　　看著這幅形象，絕對無法想像出，這就是那個手持屈長如意棍，一瞬間搞定五傀之二，被電擊後又迅速痊癒，幫探險隊把剩下三傀也一一搞定的旅級高手。
　　雖然是完全還未成熟的果子，但是不熟的果子，也有不熟的魅力啊，看著出水芙蓉的一幕，楊帆情不自禁喉結亂跳，嚥了口唾沫。
　　咽完以後他總算從怎麼會沒有的驚愕中醒來，當即羞憤欲死：我不是變態！我不是變態啊！我雖是個宅男，卻也是個欣賞眼光正常的五好青年，可不是那種只愛虛擬不愛現實的呆子呀！
　　雖如此哀嚎，但不得不承認，在沐惘脫下了衣服，被溫水滌去污穢的一剎那，自己的意識的的確確因為這僅僅十一二歲的小女孩迷失了片刻。
　　如果不是潛意識深處有某方面的喜好從來未被挖掘出來，那顯然就是應了那句俗話，越壓抑越變態，長久以來的宅男生活，讓自己的欣賞陽光不知不覺中已經產生了偏移……
　　從表象到心理再到潛意識，楊帆一瞬間對自己的反省，約略也有君子三省吾身的架勢，獨獨沒有反省到的是，愛美是人的天性，沐惘本身的確具備令他迷失的風采。
　　雖然說出了那樣的話，而且赤裸著身體，沐惘一張小臉上卻毫無羞澀之意，顯然並不明白「媽媽說」的真實涵義。
　　楊帆從悲憤中醒來，反省尚未完結，身體卻已本能的將褲子擼回原位，遮住了女孩赤裸的下體，同時做出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嗤笑起來：「你什麼地方能叫女人了？充其量不過是女孩子罷了。」
　　「為什麼？」沐惘睜大眼睛迷惑不解，那副純潔表情，差點又讓楊帆迷失一次。
　　「為什麼？你媽媽……唔，你不是撲到過你姐姐懷裡麼？難道沒感覺出來，她的身體跟你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一邊這樣說著，楊帆一邊用抓奶龍爪手猥褻的抓了抓胸前。
　　沐惘學著楊帆的動作，迷茫的抓了抓胸口，那裡只是微微隆起罷了，跟沐?相比自然天差地別。
　　而這，也是楊帆為那一刻迷失而羞愧的最大原因。
　　沐惘的衣服可不是連身的，兩截分穿，上下身都是他脫的，脫上身時，他心中就在嘀咕，看不出來，小傢伙有點小胸肌呢，結果呢，下邊沒有了……再來打量上面，差點讓他鼻血噴出來。
　　這豈不是說……豈不是說，自己的的確確因為這個半大不小的丫頭片子的姿色傾倒了片刻麼？這樣自己不就遜掉了嗎！
　　不管楊帆心中作何感想，沐惘卻的的確確因為他的話煩惱起來，拿手撫弄著小胸脯自言自語：「是呀，為什麼呢？」
　　這種拿著一副童稚臉孔，卻做出AV女優才會做的色情動作的場面，真真會讓人熱血上湧撐到鼻血爆出來啊。
　　深呼吸幾次才平復了心中衝動，楊帆心中暗暗感慨，果然存在就是合理的呀，就算是變態的審美眼光，既然出現了，總也有出現的道理。
　　偏移開視線，手忙腳亂給沐惘穿好了衣服，楊帆總算鬆了口氣，拉著她出了溫泉，把她帶向了女性專用的一邊。
　　一邊走，沐惘一邊仍低頭看著自己的胸脯，兀自在疑惑：「為什麼我的這麼小呢？」
　　那是因為你還沒開始發育嗎！當然可以這樣解釋，不過楊帆更加知道，沐惘絕無法理解這樣的說法，甚至單只發育這個詞，就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通的。
　　看著小姑娘那副樣子，楊帆心中募然生出一個邪惡念頭：「知道為什麼你的這麼小嗎？」
　　「不知道。」小姑娘可憐兮兮的抬起了頭。
　　「因為你都不揉它們嗎？」嘴裡這般說著，楊帆覺得自己簡直是天底下最邪惡的人。
　　「揉它們？」小姑娘眨眨黑白分明的眼睛，不明白。
　　「就是這樣，這樣，這樣……」楊帆伸出自己兩手，分別表演了乳房增大按摩術的直推平推等諸般手法，「就像這樣，沒事的時候揉一揉，用不了多久，你就會跟你姐姐一樣了。」
　　「真的嗎？」小姑娘驚喜的張大了眼睛，用生澀的手法模仿起了楊帆的動作。
　　看著她，楊帆眼前幾乎浮現出一副畫面，畫著那種令多少宅男為之神魂顛倒的被稱作童顏巨乳的生物。
　　口水嘩嘩的啊……
　　新書榜需要大家支持呀，期望大家的鮮花，拜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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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應該洗澡的地方在這裡，這是毛巾，這是皂角，曉得怎麼用吧？」普及完了乳房增大按摩術知識，楊帆領沐惘來到一邊的女性溫泉。
　　這時所有村民都正在先祖之地開會呢，自然可以長驅直入不需避諱，事實上就算有人也沒什麼，在這方面，這個時代貌似比二十五世紀還要開放的多。
　　雖然無知，對於諸如洗澡洗頭洗衣服這些生活基本技，沐惘似乎並不陌生，楊帆略略一提她也就明白了。
　　「你先在這裡洗著，我去給你拿身衣裳。」這般叮囑著轉身離開的時候，楊帆就看到，沐惘兩隻小手，兀自在胸脯上搓動著……
　　儲備日用品的庫房，距離村落標誌性建築傳送陣只是一道之隔，當楊帆來到庫房的時候，便已經看到，傳送陣所在的大型石室裡，被柘村村民圍的水洩不通。
　　似乎是村民大會已經開完，並且以大多數票通過了緊急呼叫方案。
　　這個時代的開會效率，顯然遠非二十五世紀能及，楊帆帶著沐惘去洗澡，一路沒有絲毫耽擱，僅僅是花費了幾十秒種講解了一下按摩知識而已，這邊竟然就開會完畢，得出結果甚至已傳達完消息只等待回應了……
　　這種決議效率，楊帆甚至想像不到，他們究竟怎麼做到的。
　　當他經過的時候，刻畫於地面上的傳送陣恰好亮過了一道閃光，閃光過後，一個……
　　怎麼說呢，簡直就是小孩子在紙上新手塗鴉畫出來的作品，歪七扭八，一塌糊塗，慘不忍睹，語言根本無法形容，完全就是不該存在於現實世界的那麼一個怪物就突然出現在大家面前。
　　怪物腦袋頂上還頂著個四位數的編號：1567，不是刻印在身體上的，而是直接漂浮在頭頂上??如果那真的算是怪物的頭頂的話??就好像靈魂腦袋上的光圈一樣。
　　見到怪物，柘村人叢裡立時傳出幾聲騷動，一些人是被嚇的，而少數幾人，似乎是因為別的原因，比如說巒蒼、岑凌、巒猛、沐草這幾人。
　　那些人臉色為什麼那麼難看楊帆不清楚，但他卻知道，眼前這隻怪物為什麼會長的那麼難看。
　　這怪物顯然是來自一種通常被叫做具現畫板卡的小玩意，這種卡片的功能，是呼喚出一個具備某些通用功能的異能寵物來，只是寵物的外型很隨意，持有者可以100%自行決定，只要其符合空間法則。
　　顯然，這張卡片的持有者並不具備造型設計方面的才能，倒是有一件事令楊帆很是訝異??這種造型的寵物，竟然也能通過卡片的程序自檢功能，認為其立體構型毫無問題……這大概，也是一種才能吧！
　　至少楊帆覺得，自己絕對沒有辦法在將畫板寵設計的這麼難看的同時，還能令其通過程序自檢。
　　畫板寵出現在傳送陣中心，瞪大了自己那個……像是象形體「目」字，又好像一張嘴缺了兩顆牙的眼睛，環視周圍一圈，似乎確認到周圍安全無事，傳送陣裡於是又一道閃光閃過，一個窈窕綽約的身影，便在傳送中心浮現，慢慢凝聚為實體。
　　「你們一村人不是都在這裡，安然無恙的麼，為什麼要緊急呼救？」女子推了推鼻樑上眼鏡，嚴厲迫人的目光環屋一圈掃視，讓所有人都低下了頭。
　　女子明顯沒有山族血統，雖然身材驕人，也不過一米八九的樣子，可是她仰起了頭從眼鏡下緣看人的目光，讓人感覺她簡直是站在雲端向下方俯視。
　　好「御姐」的女人！看到女子第一眼，楊帆心中便萌生出這個念頭。
　　那身乾淨利落將火爆身材凸顯無餘的可體衣衫，那種盛氣凌人頤指氣使的氣質，那副看上去古板老舊其實兼具多種掃瞄功能的黑框眼鏡……
　　如果左手能拿一本書，右手再執一根教鞭，這女人活脫脫就是個在御宅族中人氣極高的御姐教師了。
　　楊帆感覺還真對了，因為下一刻，巒猛沐草就垂下了頭，老老實實踏前一步呼道：「敖丹老師，事情是這樣的……」
　　「敖丹？那個冰女敖丹？」聽了巒猛沐草對女子的稱呼，人叢裡一陣騷亂傳來，這御姐的名望，原來還不僅僅只在山都內部流傳呢。
　　流言當中，這位被叫做冰女的御姐，其稱呼的來源，似乎不僅僅是她的能力，還因為她對人冷若冰霜的態度，不管是從外在，還是內裡，絕對都實至名歸。
　　眾人的議論楊帆只是約略聽聽，並不在意，巒猛沐草對白蟻潮探險的描述他也並不在乎，因為看到敖丹的同時，他心中忽然萌生出一個念頭，而且那麼的強烈難以抑制……
　　白蟻潮探險行動，稱得上一波三折，高潮迭起，精彩紛呈，至少巒猛和沐草還沒有那麼強的總結能力，可以三言兩語就將事情描述清楚，再加上敖丹本身的威壓，這番敘述拖拖拉拉可就長了。
　　不過也正因此，村民們終於第一次知道了行動的具體過程，瞄向楊帆的目光中慢慢開始帶著幾分敬意。
　　「什麼？沐老頭死掉了？」聽著巒猛的描述，得到這個意外的消息，敖丹微微一愣，歎息一聲，不過也就僅此而已。
　　這個世界每天都有人死去，也有人出生，頻率是八百年前的許多倍，對於這種事，可以說已是見怪不怪了。
　　就連柘村的人，參加完葬禮以後，臉上悲慼之色也消褪不少，似乎很快就會把事情忘記，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
　　「嗯，你們的意思是說，鐮骷族試圖培養白蟻傀獸破壞森林生態，準備對我們大舉進攻！」十幾分鐘過後，匯報總算完畢，敖丹搓頜沉思，神情明顯的難看起來。
　　「那些事，當時有誰親眼見過？你們又是怎麼知道，那種行為叫做生物實驗，並且得出上述結論的？」敖丹推推眼睛肅道。
　　顯然，對普通人來說，這些認知已經超出了他們的知識範疇。
　　「是沐叔……對了，還有他，主要是他。」掃到楊帆就在一旁逡巡，巒猛手一指就把他賣了。
　　「喂，說你呢，進去呀！」楊帆身前的柘村人立刻分離左右，給楊帆讓出一條通路。
　　「啊，噢！」楊帆從某種臆想中醒來，穿過人群走到敖丹身前，根本不明白怎麼回事呢，只是抬手一指那慘不忍睹的卡片寵物：「敖……老師，這張卡你賣嗎？需要多少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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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楊帆話聲出口，大廳一瞬間陷入凝滯，空氣彷彿要被凍結。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冰女敖丹除了她高傲凌人的本性之外，還有一個最大的忌諱，那便是……千萬千萬不能拿她的寵物開玩笑，哪怕那只寵物是多麼的好笑，多麼的噁心，連笑都不能笑。
　　楊帆這般直言要買，正常人顯然不會，把這當成是對那只寵物的讚譽。
　　「哦？你要買我這隻小東西？」寒風刺骨，隨著敖丹緩緩開口，好像有一股冷風，從她牙縫裡吹出來。
　　一雙鳳目凜然生威，也就只有楊帆這種不擅與人交往的宅男，方才發覺不到，那其實是座即將爆發的火山吧？
　　「不是那寵物，是那張卡。」楊帆糾正道。
　　敖丹愣了一愣，知道自己寵物來歷的人可是不多，卡片系統包羅萬象，但目前為止，人們有興趣的大多是具備實用價值的那些，像虛擬寵物這種小玩意，可不會有人把心思花在這上面。
　　「卡？那可不便宜哦，300積分！」敖丹倒也乾淨利落，聞言直接伸指。
　　這已經是很過分的價碼了，如果實力不足，一個人一生也難以累積起如此多的分數，當然最主要還是，這價碼與卡片本身價值遠遠相悖。
　　標準能量卡100積分，這就是一個標準，一個分界線，劃分的就是實用型卡片與無用型卡片兩類。
　　最低級的武器鎧甲之類，也都在100積分以上，並且價值隨著等級打滾一樣上升，而類似寵物卡這種的，通常只在幾十甚至幾積分上下波動。
　　敖丹上下嘴唇那麼一碰，價格至少翻了十倍，報完價之後，敖丹就目光炯炯的看定了楊帆，只要他一開口嫌貴，她就立刻會讓他感受一下，什麼叫生不如死，什麼叫生不逢時，什麼叫悔不該當初。
　　只是可惜，敖丹從一開始就看錯了兩件事??
　　第一、她並不曉得，楊帆來這世界統共只有不到三個月，對於物價行情根本沒多少瞭解，30積分和300積分在楊帆心中不過差一個零而已；
　　第二、她沒有料到，楊帆看起來年紀輕輕，實力更只在營級光當，而且是初升晉級，身上竟然已有一千幾百積分的存款。
　　總而言之，獅子大開口的結果就是，楊帆眼睛都未眨一下，直接點點頭：「好的，我買了。」
　　你是白癡嗎？看著楊帆若無其事的臉孔，敖丹真的很想在他臉上打兩拳，然後這般叱喝一番，只是……大庭廣眾的，她終究還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如果，她真的還有那東西的話。
　　忍下心中忿忿，敖丹冷冷的道：「對不起，300積分只是它的行情價，我跟這張卡有特殊的感情，是不會賣人的。」
　　這般說著，敖丹就用眼角餘光掃視著楊帆，心中暗道：提價啊，你倒是繼續充大款啊，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有多少油水可刮。
　　在敖丹心中，已經將楊帆認定成了沾了祖宗餘蔭的紈褲子弟了。
　　這個時代的財產繼承，是最簡單直接的血緣繼承，比如說，沐祖掛掉，他的所有積分，就自動繼承給了血緣關係最近的x沐?，死的人沒有近親，才會變作集體共有財產。
　　只是可惜呀，在這件事上，敖丹又犯了一個錯誤，因為她根本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一種生物，是完全不曉得討價還價的，叫做宅男。
　　她那個托辭只是一說，楊帆便就信了，再沒考慮過購買的問題，蹙眉略一尋思，他倒還真有了主意，而且更省錢，一開始不必用買的呀：「不賣也行，那你可不可以，把卡借我用一下？就幾分鐘……」
　　借用一下？這個要求不算過分，敖丹沒有拒絕的理由，她也完全沒打算拒絕，如果拒絕了，豈不斷絕了羞辱對方的機會？
　　竟然幾次三番讓自己不爽，這筆帳，無論如何也要討回來，敖丹恨恨的想。
　　具現畫板卡類屬於通用道具卡，跟雷達卡是一類，繼續上溯的話，統屬於道具卡。
　　這種類別的卡片，楊帆倒還真有幾張，翻找出幾張沒用的，將裡面原有程序一抹，將畫板卡程序一複製，統共也就幾十秒，幾分鐘的說辭都是保險的說法。
　　程序複製完畢，點擊激活，一模一樣的噁心寵物，便出現在一群人面前。
　　這種污人眼球的東西，楊帆當然不能忍，調用具現畫板自帶的一些程序功能，便開始了現場調製。
　　體型縮小一些，線條圓滑一些，耳朵要大一些，皮膚上面要有長毛……
　　會者不難，難者不會，具現畫板原本就是功能方便的休閒卡，通過這東西進行造型設計，對二十五世紀的人來說，都是分分鐘的事。
　　在場的人都張大眼睛瞪大嘴的看著，幾乎是每眨一下眼，那寵物的形象就會順眼好看許多，而且統共也沒眨幾下眼呢，那東西就已經變成了……
　　變成了一隻白胖胖、毛絨絨，在場每個人都熟的不能再熟的長耳兔。
　　形象修飾完畢，楊帆抱起瑟縮的長耳朵兔，雖然是虛擬的寵物，由於調用了複雜的空間法則，不僅具備形象，便連觸感、重量甚至是小動物的行為本能都是一應俱全的。
　　當然，那需要設計者自己設定，像敖丹那一隻，似乎就並不具備這方面的功能。
　　抱起長耳朵兔，楊帆來到了沐?面前，鼓足勇氣伸出了手：「沐……沐?，送給你。」
　　見到具現畫板的第一眼，楊帆就想到要這麼做了。
　　他來這個世界所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沐?，見面的第一幕，便是沐?試圖去觸摸長耳兔。
　　那其實是很簡單的一件事，因為長耳兔這種東西，樹屋群落隨處可見，這是一種厭獸，不能吃，也就根本不怕人。
　　只是……後來楊帆才隱隱知道，因為是先天的植木靈者，身體裡所蘊含的那股植物守護者的氣息，讓動物難以親近，本來很簡單的一件事，對沐?就變的很難達成。
　　尤其是，她又根本捨不得用強迫的手段。
　　如果，自己能幫她完成這個心願，難道不是送給她的一份最好的禮物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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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理年齡十六歲，心理年齡二十六，且基本是以宅男形式渡過的少年，統合前世與今生，第一次向心儀的女孩子，做出了意義明確的表白。
　　雖然行動是在此刻，實際上，表白的形式與內容，早已在楊帆腦海裡不知旋轉了多少遍了。
　　送出的禮物，早早就確定為除了好看既不能吃也不能用的長耳兔，原本兔子和植木氣息格格不入的技術難題，在具現畫板卡出現的一瞬間，也都煙消雲散。
　　難於抉擇的只是，禮物到底要當面遞交還是再想一個婉轉曲折驚心動魄哀怨纏綿的法子……
　　只不過，稍一尋思，募然察覺到，宅男生涯裡曾看到過的許多絕妙創意，早已經爛在肚子裡死活想不出來，楊帆最終還是決定老老實實做人踏踏實實告白。
　　當然，促使他這麼做的理由，最主要還是無數愛情小說藝術電影一遍又一遍的宣告，沒有女人不喜歡男人在大庭廣眾下的表白，哪怕她對男人根本沒興趣，那種虛榮感，也是女人揮之不去的毒藥。
　　謊言重複千遍就是真理，至少……楊帆這個菜鳥信了。
　　做了？自己真的做了？！
　　舉著雙手把兔子遞出去，連揚帆自己都有點不敢相信，恍恍惚惚身在夢中。
　　在原來的世界，自己都從來沒有幹過這樣的事呢！
　　難道說，因為來到一個新世界，解脫了以往的束縛，讓自己的膽子變的比以前更大了？
　　還是說，經過這段時間的連串變故，自己終於變的成熟了，至少不那麼宅了，開始有足夠的勇氣進行這種冒險……
　　楊帆擎著雙手站在那裡，貌似正靜靜的等待沐?的回復，實在已是思緒萬千。
　　石室裡一時無聲，楊帆的舉動算得上大膽，不過也並非什麼驚世駭俗的行為，開放與野蠻這兩個詞彙，有時候只是側重點的不同。
　　讓石室裡的一村人鴉雀無聲，甚至不得不改用崇敬，乃至崇拜的目光注視楊帆的其實另有其事，那便是，此時此刻，一村人關注焦點的敖丹，正用一種複雜、震驚、泫然欲泣的目光看著楊帆。
　　哭了，她哭了！就算沒哭，淚花已經在眼眶裡打轉！
　　見到敖丹神情的，都在心中這般叫道，那個冰女敖丹，被楊帆不知四五六那麼一搞，竟然就要哭了，這已經不僅僅是異聞，簡直可以說是奇跡了。
　　而一切始作俑者的楊帆，在眾人眼裡，自然高山仰止顯得神秘莫測起來。
　　此時此刻的楊帆，可不知道自己在眾人心中地位的變化，因為他的心臟正承受著前所未有過的劇烈搏動呢，一跳天堂，一跳地獄，而他的神識，就在天堂與地獄間瞬息來回，歷盡煎熬……
　　這是個莊嚴肅穆的時刻，至少對某些人來說是的，只不過……也有一些小插曲不能不提。
　　比如說，楊帆懷裡那隻兔子，雖然栩栩如生，所有人都知道，那只不過是具現畫板模擬出來的寵物罷了。
　　可明明是這樣，當楊帆把它遞向沐?的時候，那隻兔子竟依舊做出了恐懼瑟縮的模樣。
　　更過分的是，當它與沐?的距離近到一定程度，在它最靠近沐?的某部分身體上，竟然出現了部分三維亂碼……
　　這情形都已經不能用常理解釋了，雖然程序中的確有情緒模擬的部分，可無論如何，這麼只虛擬寵物，也不應該產生莫名其妙的駭怕情緒吧，更何況連結構數據都出問題。
　　細節決定成敗啊，這句話，在這個時候終於顯示出了其真理性，而更加可悲的是，這個小細節，楊帆因為心情太過激動，並沒有注意到，卻偏偏被沐?看到了。
　　真的是耐人尋味呀，就在兩人關係撲朔迷離的這個時候，楊帆竟然做出了這樣……的舉動，他這究竟是在表白呢，還是打算羞辱自己啊？
　　即便心胸再寬廣的女人，也不可能不往這方面去想啊，沐?原本已露出微微笑意的臉孔，於是又恢復了素來的平淡自若：「嗯，你就準備花300積分，送我這種東西？」
　　顯而易見，沐?對自己的禮物不太滿意，只是，聽著這話，楊帆愣是沒有明白，她是對長耳兔本身不滿意呢，還是嫌300積分出的太多，抑或者兼而有之呢。
　　不論是那種情況，總之是一盆冷水，對著楊帆當頭澆下。
　　「嗯，對了，你怎麼會在這兒，不是讓你帶沐惘去洗澡了嗎？你把他一個人留下了？」不知算是一種本能呢，還是真的如此不在乎，淡淡的指責說完，沐?立刻找到了離開的最好理由。
　　「我去看看他。」看意思，沐?是打算把這件事冷處理了，既不在意，也不追究，直接轉身掉頭離開。
　　就……就這樣了，自己的第一次告白，就這樣莫名其妙……
　　看著沐?走掉，楊帆心中空蕩蕩好像缺失了一塊，對於從來沒有過感情經歷的宅男來說，真的是平生第一次的體驗。
　　那些愛情小說，說的原來都是假的呀，從天堂跌落地獄的感覺，原來是這麼心痛呀……楊帆呆呆滯力原地，無力垂頭，然後……
　　然後他終於發現，這結果原本並非莫名其妙，而是，有著很直接的原因的呢？
　　該死，自己怎麼就忘了呢，這段手機裡調用的動物情緒程序，號稱可以做到百分百模擬，而卡片系統本身，對能力又特別的敏感，兩相結合，竟然就出了這種可笑又實在讓人笑不出來的問題……
　　「嗯，沐姐姐……」這委實怨不得沐?，只是，自己究竟要怎樣向她解釋，自己所做這一切，都是真心實意而非無厘頭搞笑的？
　　楊帆一時想不明白，要將整件事說清，以沐?的知識結構，恐怕也理解不了，到最後，追逐著沐?背影，他就只憋出了一句：「沐惘在浴室，有點小小的問題，你還是去看看吧……」
　　「你你你……」這邊的事勉強算是塵埃落定，楊帆剛剛鬆了一口氣，冷不防激動緊迫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你知道什麼叫范化泰姆緯度、三級戈魯達、墨卡托投影坐標、Vertical Layering、Monte Carlo Simulation、Sample variogr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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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的，是一早就用激動興奮情緒看定了楊帆的敖丹，語氣是清一色的詢問。
　　那種神態那種語氣，就好像久別的遊子見到親人，迷失的旅人見到飯館，僅僅聽著，就能叫人強烈的感覺到說話者情緒的興奮難以自抑。
　　這真的是敖丹，那個傳說幾年都不曉得笑一下的冰女，看著敖丹反應，柘村一圈人不能不這樣懷疑。
　　與眾人反應不同，楊帆微微吃了一驚。
　　那些鳥語在場之人大半不懂，他卻耳熟能詳，那都是空間建模經常涉及到的術語，不是什麼很高深的東西。
　　在二十五世紀，普通的中學生，就能把具現畫板玩的透熟，而那些術語，基本也都會在那階段的義務教育課程中體現出來。
　　二十五世紀中學生的知識，對於現今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已經是高山仰止的程度了，而敖丹能知道這些個，基本也就可以推斷出，那只怪裡怪氣的寵物，是怎麼誕生出來的了？
　　不曉得基本規律以及相關算法，那寵物竟然能活生生的存在……
　　如果敖丹所提到的專業詞彙都是她實踐中的難點，這個時代已經失落了的知識的話，她能僅憑揣摩造出這個東西，已經可以說是天賦異稟，而且老天爺也足夠給面子了。
　　敖丹所問的問題，楊帆自然知道，如果擱在以往，他一定很願意與這個自從來到這世界以後，與他的知識程度最接近的御姐聊上幾句。
　　只是，獨獨不是現在，鼓足勇氣的一番告白，就以那樣的形式狗皮倒灶的結束，誰還能在這時候有聊天的心思。
　　當然，也不好拒絕就是了，畢竟人家剛剛才幫了忙，把具現畫板卡借給自己，事情雖然搞砸了，人情畢竟還是人情……
　　如果，楊帆知道讓這個女人露出這樣的神色有多麼不容易，知道……自己的未來一度徹底掌握在眼前的女人手裡，他一定會更客氣一點兒，只可惜，他並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嗯，你說的那些詞，我的確全都知道，只是現在似乎不是討論的時候。我還有事，而你……似乎也應該先辦完你的正事，再來向我請教吧？」
　　敖丹實力高出楊帆太多，多到他已經完全無法權衡兩人間的層級差距，加之從頭至尾心有所屬，對於敖丹的性情，她的威壓感，楊帆竟是半點也未察覺，平日裡被學弟學妹請教問題也慣了，自然而然就帶出了教訓後輩的架勢。
　　以真實年齡論，敖丹比他小這倒也是事實，只不過……他現在只是普通村落裡實力墊底的傢伙，而人家，已經是山都裡的高級獵者，他的說話方式，讓一村人倒抽口冷氣。
　　正事嗎？當然有……一旁裡巒蒼巒猛等人可是急的不得了，緊急呼叫的外援可並非免費的，按戰力按時間要收算積分的，像敖丹這種，價錢都是按分論，一分鐘幾積分呢。
　　考慮到低級別的獵者未必能有上報總部的權限，而這件事又並非戰鬥只是匯報情況，應該花不了多少時間，村裡人一合計，才決定請了個貴的。
　　哪料到直到現在，正事壓根沒怎麼提，小插曲倒是一件一件的，可就算是這樣，也只有咬牙忍著，哪裡敢這樣說話。
　　震驚過後，興許還真是被楊帆這種對等的說話方式激勵了，巒蒼鼓足勇氣開了口：「敖老師，楊帆他既然那樣說，你看……」
　　還看什麼看？楊帆說完那話扭頭直接就走了，敖丹又能怎樣，大庭廣眾下把他拉來暴錘一頓？
　　小子，今天這筆帳暫且記下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咱們走著瞧……看著楊帆背影，敖丹暗暗咬牙。
　　咬完牙她才猛然想起來，剛才楊帆可是自己叫過來的，就為了確認一下白蟻潮探險的事，結果被他喧賓奪主，正事反倒忘了。
　　可惡！理所當然，在敖丹心裡，楊帆的罪過又多了一條。
　　不過，敖丹也沒有追趕過去，把楊帆拉來重詢一遍的意思，剛才楊帆的表演，已經讓她認清了某些事實，而這，也正是她本來要確認的事，這樣就足夠了。
　　回到山都，如何將白蟻潮的事上陳，如何幫柘村辯護，這都是敖丹的責任了，她具體是如何處理的，柘村人沒法知道，山都究竟會作何反應，就更加不是他們能夠瞭解的了。
　　總而言之，事情上報，對柘村人來說，就已經結束了，傳送間裡人群漸次散去。
　　而這個時候的楊帆，正在溶洞中健步如飛，恨不得一腳跨到溫泉裡去呢。
　　他這麼著急是有原因的，因為等沐?走了以後，他才忽然間意識到，剛才在溫泉裡，自己都對沐惘說了什麼。
　　小丫頭天真無碼，肯定不曉得什麼禁忌避諱，什麼事人後能做人前不能做，一會兒如果就在沐?面前堂而皇之按摩起來，沐?隨口一問，或者小丫頭主動一說，自己在沐?心目中的形象，不就徹底垮掉了麼？
　　到這時候，楊帆終於意識到了，即便是這個世界，話也是不能亂說的啊。
　　「楊枵，楊枵，等一下，等一下，你慢一點……」正沉浸在因為衝動而魔鬼的懊悔當中，狂奔出好一段，楊帆才募然意識到，身後有人在叫自己。
　　駐足回頭，一個又高又胖的人形便躍入他眼中。
　　原來是他，後方追來的柘村村民，楊帆很有印象，因為這個人……可以說是他的患難同胞呢??曾在村落成年人實力排行榜上敬陪末座的同胞。
　　只不過對楊帆來說，那都已經是過去時了，而胖子，還是現在進行時呢。
　　這人要比楊帆大一歲，所以當初，都是楊帆墊底他第二，難不成，自從晉級以後，這傢伙一直墊底覺得寂寞了，所以來找自己……
　　這般想著，楊帆只覺一陣惡寒，但除此之外，他真沒有想到，兩人之間會有什麼交集。
　　除了患難同胞這點，楊帆會對這人有所印象，還有一個最大的原因，那便是此人的名字……
　　作為一個純粹的宅男，不善交際是理所當然的，迄今為止穿越已逾兩月，記不得村落裡十個以上的名字就是最好的證據。
　　但是這胖子的名字，楊帆卻只聽過一遍就記住了，而且從此不忘，只因為這傢伙的名字叫做??岳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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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只是山族一個很普通的姓，而岳飛，上個世代華國最著名的民族英雄的名字，似乎已經被大輻射的災變所湮沒了，除了楊帆，沒有人知道這名字所代表的特殊意義。
　　岳飛氣喘吁吁奔到楊帆身邊，停下步子，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汗。
　　看到他那幅樣子，楊帆委實無法想像，就算實力低了一階，自己怎麼會輸給過他的。
　　楊帆想些什麼岳飛並不知道，似乎也沒心思去琢磨，也不知因為奔跑還是其它什麼原因，他一張胖臉紅光滿面，使勁拍著楊帆的肩道：「晚上到我屋裡來，有好東西給你看！」
　　「好東西」額外加重了語氣。
　　楊帆疑惑看著岳飛，胖子的臉笑起來總讓人感覺很憨厚，只是目光深處，似乎才流露出幾絲狂熱，幾絲狡黠，幾絲興奮……
　　「千萬要來啊，保證你不會後悔的。」胖子胸口拍的山響。
　　「好，我……」也不知胖子所說的好東西是與以前那個楊枵之間的暗語，還是通俗的稱呼，楊帆正想客氣幾句，擺脫他的糾纏，冷不防一陣刺耳的聲音傳來，響徹溶洞。
　　那聲音其實就是上個世代的警車鳴聲，普通的很，不普通的是聲音響起所代表的意義。
　　熔岩洞窟大門口，是一個通用的防禦結界，會用一層幻象，遮掩住從外部發現洞窟的可能性。
　　但如果還是有人或者陌生生物不幸闖入，結界的預警裝置，直接連通著團級當值者的聯絡卡，讓其能夠第一時間作出反應。
　　而……只有闖入者實力達到旅級以上的時候，報警才是全洞響徹無分彼此，讓所有人都提高警惕。
　　「前門的方向……」意識到警報的意義，楊帆拔足往溫泉的方向奔去，雖然以他的實力，就算去了也未必會有什麼幫助。
　　熔岩洞窟四通八達，有很多出口，但通常人們只走正門，那些後門側門小門正常日子都被封堵著，只有特殊情況時才會動用，自然，也不會有敵人從那裡闖入進來。
　　很不幸，沐?沐惘此刻所在的溫泉浴室，便是距離前門最近的公共活動場所。
　　「汪！汪！」心急火燎的狂奔，距離溫泉尚有幾十丈，一陣響亮的犬吠聲已在甬道裡傳開，聽聲音，依稀就在溫泉池畔。
　　不可能是沐祖豢養那兩隻，那粗沉凝實的聲音，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
　　是一隻狗？不是鐮骷族人跟隨探險隊追蹤而至？楊帆放下了最大的擔心，卻又升起了新的疑惑，怎麼會有狗闖進來，而且偏偏在這個時候？
　　疑惑在他腦子裡只是一轉，溫泉已經出現在眼前，而連串銀鈴般的笑聲，也合著狗的吠聲，從溫泉裡傳出來。
　　聽起來是沐惘的聲音，帶著歡欣，帶著喜悅，跟那狗吠合成一道和諧的音符，只是聽著就讓人不知不覺放下了心裡擔憂。
　　待再奔幾步，轉過拐角，溫泉裡情形映入眼簾，所見一幕印證了楊帆的印象。
　　此時此刻的溫泉中，全身濕漉漉的沐惘，正活蹦亂跳又叫又笑的糾纏著那貿然闖入的大狗，一人一狗顯然熟稔的很。
　　那是一隻高大強壯，比二十五世紀的牛還要大上兩三圈的巨狗，四條腿粗壯的就跟柱子一樣。
　　它渾身披著雪白的長毛，靜靜的佇立那裡，叫聲不疾不徐，配上那幾乎遮住眼睛的眉毛，眉毛下黑亮的眼珠，半耷的耳朵，竟顯得那般的優雅，就好像一個睿智的老頭。
　　與它相比，活蹦亂跳的沐惘更像只活猴子，一人一狗在那裡嬉笑玩鬧的場面，不像是狗與主人的親熱，反倒是像，一個爺爺，正在照顧淘氣的孫女……
　　犛狗，看到狗的第一眼，楊帆就無中生有造出了這麼個詞，因為這隻狗的體積體型還有那身毛髮，跟高原之舟委實太過相像。
　　不過後來楊帆才知道，犛狗這名字早就有了，並非他的創造，那種狗還有另一個名字，叫做藏獒。
　　「大白，你怎麼會找到這裡的？太好了，太好了！唔，對了，你知不知道，爸爸媽媽跑到哪裡去了？我都找不到他們……」沐惘摟著犛狗脖子打轉，一連串的問道。
　　犛狗的名字叫大白，還真是省事的稱呼，當然，偷懶的是沐惘的父母，可不是最懶得起名字的作者。
　　犛狗瞪著黑亮的眼珠，定定的看著沐惘，就算實力再強，要它回答問題顯然是不可能的，至少沒有二十五世紀的高科技輔助工具之前，那不可能。
　　這世界雖然經過大輻射洗禮，一切都發生了變異，可還沒變異到動物能夠修煉成妖的地步。
　　雖不能說話，但是犛狗那黑亮的眼珠裡，明顯流露出了悲傷神色，讓人可以清晰的感覺到，沐惘的父母已是凶多吉少。
　　旁人都能看出來，獨獨沐惘，似乎還一無所覺，或者說，她無法相信自己的感覺，還在那裡攬著犛狗脖頸一疊聲的詢問。
　　這個時候，聽到警報聲的柘村人已經陸續趕到了，都站在溫泉外圍，警惕的看著溫泉裡的大狗和沐惘。
　　雖然體內也含有一部分厭獸的基因，但在這個時代，狗依然是人類的朋友，沐祖豢養那兩隻就是最好的例子，所以對於狗，而且明顯是沐惘家養的狗，他們實在不應該如此警惕的。
　　可是沒辦法，誰讓在雷達卡上，代表犛狗的光點赫然是黃色的呢。
　　當一隻動物的實力強悍到一定程度，不管它是如何的溫順如何的理智，總還是會讓人感覺到壓力的。
　　那可是……黃色光點呀！如果放到二十五世紀，已經是傳說級的人物，全世界統共也就那麼幾位而已，一隻手若是不夠，兩隻手都算上，肯定就能數的過來的角色。
　　即便在這個時代，高手已如雲，如果這隻狗發瘋，柘村全村百十來號人全上，估計也不夠人家塞牙縫的。
　　就算緊急召喚那位沒走，也不過跟狗同級數，孰勝孰負尚未可知。
　　這樣一隻傳奇級的「寵物」募然出現在自己面前，誰能不膽戰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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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嬉戲的人狗身上，沐?覺出幾絲不妥，趕緊拿出衣服，遮住了沐惘赤裸的上身。
　　顯然，經過楊帆提點，她已經知道了沐惘的真實性別，雖然孩子未發育到男女有別的程度，但被一圈人這樣看著，總也不太像話吧？
　　給沐惘披衣服的時候，她的手不可避免的擦過了犛狗的長毛。
　　當這一幕出現，全村人倒抽了一口冷氣，對於沐?動物莫近的體質，他們可是知之甚深啊。
　　讓她這樣去觸摸一個師級怪物，那簡直就是老虎嘴裡拔牙，和尚頭上打傘嗎……
　　但讓一圈人跌破眼鏡的是，對於沐?的冒犯，犛狗毫無感覺。
　　唔，也不能說是毫無感覺，至少它淡淡扭頭看了沐?一眼，然後黑亮的眼珠裡透出了幾分疑惑，忽然探鼻出來，開始對著沐?聞嗅起來。
　　沐?身體微微顫抖，不是害怕，而是興奮，似乎還是第一次遇到……對自己的觸摸顯得並不是那麼抗拒的動物呢？哪怕……是個恐怖的師級野獸。
　　只不過，剛才那幕是真的嗎？不會只是自己的幻覺吧？沐?情緒激盪，真的有些分不清現實虛幻了，所以，她乾脆用行動來證明自己的推測。
　　她直接伸出手來，在犛狗脖頸中又摸了一把。
　　沒有反應！沒有抗拒的反應，犛狗甚至還仰起了脖，很舒服的叫了一聲。
　　這是真的，不是在做夢？
　　沐?渾身戰慄，伸手又摸，「汪」，摸，「汪」，摸，「汪」……
　　沐?摸了十幾下，犛狗也叫了十幾聲，素來冷靜的女子，似乎已經陷入了一種狂熱，如果沒有人打斷，一時半會肯定是不會停下來了。
　　這種匪夷所思的默契，不光讓柘村人下巴掉了一地，就連沐惘也是滿臉疑惑，在她印象中，連她跟大白都沒有過這種默契呢。
　　犛狗性格沉靜，對於她的胡鬧，都是從旁看著，很少有親身參與的……
　　不傀是對這隻狗最瞭解的人，攬著犛狗脖頸，幾秒鐘之後，她終於弄明白了箇中原因，原來在犛狗脖頸下方，那尺許余長的垂毛當中，綁了一條鏈帶，鏈帶下方繫著一個竹筒，是犛狗以前身上所沒有的。
　　它一摸便叫的原因，似乎就是想告知沐惘沐?，脖子下面多了這玩意。
　　竹筒兩頭封口，取下來拔出塞子，裡面是薄薄幾張紙片，距離太遠看不清楚，但紙面上幾個大字卻很明顯，「給??，媽媽留」。
　　這隻狗，原來還是個信使，不光是來尋找沐惘的，還帶來了沐?那個自從記事之後就從未見過的母親的親筆信。
　　沐?面無表情的接過了那幾張紙，不是不激動，不是不驚訝，大象無形，大音稀聲，大情……也許就是這樣無動於衷了吧。
　　信上究竟寫些什麼沒人知道，但全村人都屏息靜氣的看著，看著沐?讀著那幾張看起來雖薄，實則重愈千鈞的紙片。
　　十餘年的母子分離，十餘年的孤獨，十餘年的寂寞，十餘年的痛苦……又豈是薄薄幾張紙片三言兩語所能承載的……
　　不過似乎，還真就承下了，而且一點也不複雜，至少沐?攤開紙張，三兩眼掃過，竟然就明白了，臉上開始露出一種釋然的表情。
　　「沐惘的確是我的妹妹，跟我同父同母的親姐妹。從今天開始，她就在柘村住下了，還請大家多多關照。」讀完信，收起紙片，沐?清清嗓子，就對在場所有人柘村人說道。
　　「妹妹。嗯？妹妹？咦咦咦，還是……同父同母？！」聽了沐?的宣告，一村人驚呼，很是轉了幾個彎才明白沐?說了些什麼。
　　第一個彎自然是沐惘竟是妹妹而不是弟弟的事實，第二個彎則是……怎麼可能是同父同母啊？
　　沐?父親死的可早呢，就算是遺腹子，看沐惘的年歲，時間也對不上啊？
　　一村人稀里糊塗，莫名其妙，百思不得其解，沐?卻似乎什麼都明白了，就通過那幾張統共沒多少字的紙。
　　「嗯，一起留下來的，還有它。」沐?拍拍身邊的犛狗，就好像久別的老朋友一樣，「大家可能不記得了，它其實也在柘村住過的，如果沒記錯的話，當初它的名字叫斑比。」
　　「斑比？斑比？」一村人喃喃自語，半晌之後，終於有些老人恍然大悟，「它是斑比，當初你爹媽養的那個……」
　　似乎，犛狗斑比是十幾年前，沐?父母所豢養的寵物，只是後來，沐?父母消失之後，它也隨之而去，便沒有多少人記得了。
　　當然，當年它只是只弱小的連級，與現在的師級實力天差地別也是一個重要原因。
　　紙片上到底寫了些什麼，沒有人能夠猜到，那簡直就像天書一樣，從此以後，成為柘村茶餘飯後大家議論最多的話題。
　　當然那都是後話了，眼下，沐?已經發了話，沐惘與犛狗的歸屬，也就這樣定下了。
　　照例，晚上一村人聚在一起又吃了頓好的，一方面為沐祖的故去而哀悼，一方面慶賀新成員的加入，紅事白事一起辦……接近原始的時代，也就沒有那麼多講究了。
　　飯桌上，一村人於是又見識了，沐惘與她那具小小身軀完全不相符的另一面。
　　面對大盤大盤的食物，沐惘裂開後槽牙，甩開腮幫子，當真如長江流水，直似那風捲殘雲。
　　在這個時代，由於體質變異，再加上終日勞動的關係，人人都是大肚漢，一村山族的柘村人就更是如此，所以每份積分的份量那都是很足的。
　　可是見了沐惘的表演，這些大肚漢也只能生出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更令人佩服的是，一邊大口大口吞嚥這些東西，沐惘還能一邊盯著其它食物狂流口水，滔滔不絕。
　　沐?幫她擦了幾回不見效果，忍不住說了她幾句，結果小丫頭一指楊帆理直氣壯：「這可是楊哥哥教我的，說是種很厲害的修煉方式呢。」
　　「嗯？」沐?斜眼看向楊帆。
　　「啊哈哈，今天天氣真好呀！」楊帆掉頭左顧，心中尚且慶幸：幸好，幸好，小丫頭不是一邊揉胸脯一邊那麼說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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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足飯飽，來一場激烈刺激的博彩格鬥，一村人叫過了嚷過了贏過了輸過了，不管參與到場中，還是周圍觀看的，都出了一身臭汗，洗洗之後，甬道裡的燈一盞盞暗下去，整個洞窟，很快便寂然無聲。
　　也不知是先祖輩軍人基因遺傳的緣故，還是自祖上就留下的那套軍人作風，因為幾百年傳承，已經溶進了柘村人的血肉骨骼靈魂深處。
　　即便白日裡發生了那麼多事，一樁樁一件件，此起彼伏，至今算不上完結，可是當睡覺時間到了，沒有一個人擔心憂慮，似乎沾著枕頭就能睡著，這種精神真的讓人欽佩不已，尤其是楊帆。
　　反正，他是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成眠……
　　鐮骷人培養白蟻釜底抽薪的計劃讓他焦慮，讓他擔憂，可是他偏偏什麼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看著，這種有心無力的感覺，實在令人討厭。
　　還有白日裡的告白，鼓足勇氣的行動，卻以那樣的方式結束，想到這裡，楊帆就覺得無地自容，恨不能找個地縫鑽下去。
　　哦，對了，還有沐?，沐祖的遺言是讓自己和她……可是，自己的告白雖然是無心的，對於她，的確是一種傷害了吧？
　　先是叔叔沐祖死了，然後收到了來自暌別十幾年的母親的一封信，又平白無故多出了個妹妹和寵物……
　　此時此刻，她已經睡著了嗎？把所有擔心所有思緒都放下？還是像自己一樣，翻來覆去睡不著？
　　東想西想，千頭萬緒，越是尋思就越睡不著，還是當宅男的日子好呀，無憂無慮！到最後，楊帆募然歎息。
　　想到宅男的日子，楊帆打開了手機，想從那浩如煙海的小說電影裡搜尋出幾個，打發時間培養下睡意。
　　結果，那些身為宅男時，可以幾天幾夜不睡覺一直看下去的經典作品，現在卻只會令他心煩意亂，更加難以睡著。
　　宅男的強項在於逃避，但這個世界，可沒有能夠讓他無憂無慮一直逃避的伊甸園啊！
　　那些東西只會讓他想起穿越之前那些歲月，想起二十五世紀醉生夢死的生活，雖然現在的日子更加緊湊，更加充實，甚至還讓他……擁有了自己的力量，可他始終還是覺得，二十五世紀的日子比較好。
　　而一旦生出這樣的結論，再去看那些跨越八百年的東西，想到時光無法倒流，好日子一去不回頭，誰還能有心情看得下去。
　　翻來覆去，也不知過了多久，楊帆歎息一聲從床上做了起來。
　　去練會功吧，也許活動一下，出一身汗就睡得著了，楊帆無奈的想到，披上衣服邁出房門，沿著甬道走了下去。
　　不遠的遠處，依稀一陣語聲傳來，側耳細聽，似乎是沐?的聲音，說話的對象，顯然是沐惘。
　　對了，她現在不是一個人，有妹妹和一條狗要照顧，要知沐惘村裡的規矩，教會她哪些事能做應該做，哪些事絕對禁止不可以做，當然不會這麼早睡……
　　只是，不知不覺自己怎麼就穿越大廳走到這裡來了？楊帆訝然停下腳步，方才明白自己走過了頭。
　　扭身回頭，正欲走回正確的路，冷不防身後一聲低喊：「你總算是來了，怎麼這麼晚啊？」
　　總算……來了？楊帆疑惑回頭，入目一張胖臉，是岳飛。
　　哦，對了，白天他就邀請過自己，自己無心應付，到底答應還是沒答應現在都想不起來了呢……楊帆恍然大悟。
　　這算是什麼，錯有錯著，還是機緣巧合天意如此，楊帆渾渾噩噩跟在岳飛身後入了他房門。
　　胖子就像是做賊一樣，等楊帆進門，鬼鬼祟祟伸頭出去，左右上下一瞧，確定周圍無人之後，方才吱呀一聲把房門關上。
　　本來很普通平常的一件事，經胖子這麼一渲染，楊帆就覺得自己好像個地下工作者……
　　更過分的是，關上房門之後，胖子轉身回頭，又對楊帆說了一段話：「叫你來這裡，是因為我認為你有來這裡的資格，但我無法確認，你是否會有與我同樣的理念。」
　　「如果對此沒有好奇心，那麼你現在就可以出去了；如果你想留在這裡，我希望，看到一切之後，就算不認同，你也不會隨便向其它人洩露今晚所見的一切。」胖子煞有介事的說道。
　　哦，哦……難不成你還會堵住我的嘴不成？胖子的作態，讓楊帆發笑，可是當胖子拿出一個東西之後，楊帆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那是一張卡片，普通的卡片，插在讀卡器裡，讀卡器觸摸屏上，於是顯示出一隻眼睛，一隻彷彿無所不見的眼睛，碩大的瞳仁裡面，還倒映著一架天平與一根合金的鐐銬。
　　「這，這是……」楊帆一時說不出話來。
　　「所以我希望能得到你的保證。拿住讀卡器，把手按在屏幕上，然後對著它說，你絕對不會向除我之外的其它人洩露在這裡所見的一切，否則……」
　　「否則就讓我真正的身體灰飛煙滅。」楊帆心念電轉，接過讀卡器大聲說道。
　　這東西他當然會用，而且更加知道，使用之後的效果是什麼。
　　這種卡片也是一種通用卡，叫做契約卡，效果就是，如果是激活這種卡片立下的誓約，一旦誓約被違背，你所答應的懲罰就會立刻降臨到你的頭上，沒有任何方法能夠避免。
　　這種卡片的效果來自一種玄妙莫測的異能，在二十五世紀被廣泛使用，應用於一切合同契約文書當中，號稱是被使用最多的卡片。
　　既然是被用的最熟的卡片，楊帆當然就知道，契約之力要如何避免。
　　真正的身體和現在的身體，這樣的字眼差異，在二十五世紀肯定立刻就會被專業人士指摘出來，但是眼前的胖子，恐怕還沒有那種鑒別能力。
　　而且，更換身體這種事，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類能夠想像到的。
　　無論如何，契約卡變色，契約開啟，胖子也就放下了擔心，開始向楊帆說明，今晚叫他來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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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未解說，胖子只剛掏出一件東西，楊帆已經一陣興奮，並開始意識到，今天恐怕是不虛此行了，接下來，說不定真能見到出乎自己預料之外的好東西。
　　胖子取出來的是一隻方方小小，火柴盒大的一個小東西。
　　別看東西小，放到二十五世紀，說它是最大的東西，恐怕也會有無數人贊同。
　　二十五世紀，科技與異能齊頭並進，二者最廣泛而深入的結合物，便是小小的數據卡，雖然體積小，卻可以包容萬事萬物。
　　而胖子拿出來的這個小東西，卻喚作卡匣，其功能便是，容納數據卡。
　　一隻卡匣裡，少則幾百張，多了甚至可以容納數千上萬張，專門放置數據卡的東東，又怎得不是既小又大？
　　不要覺得這僅僅是錢包、記事薄一類毫無技術性的東西，事實上，這玩意甚至是那個時代最尖端科技的體現，因為，卡片是徹頭徹尾的異能材料，完全無法放到異能空間裡的。
　　那樣做的後果，甚至都不像其它東西一樣，僅僅被抹去存儲器上的軟性資料，而是會被徹底的吞噬，不留一絲痕跡。
　　卡片，比這世界上任何一種異能道具，都更接近徹底的數據化，構成它的材料，每一個分子一個原子都是介於實體與數據之間的結構。
　　無法進行數據存儲的卡片，攜帶時又容易丟失，於是便有了讀卡器這種東西的應運而生。
　　可是僅僅這樣還是解決不了問題，讀卡器容量僅僅九個，可是卡片發行的種類卻以百萬乃至億數計，根據統計，每個人平均都會有幾百張，如果是有某方面收藏癖的人，那就更是無法記數了。
　　卡片體積雖小，如果數百上千的堆疊到一起，也同樣佔地方的緊，更何況，它們外貌看起來都差不多，想要把幾百張這樣的小東西管理的清爽利落，可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了。
　　在這種情況下，終於有了卡匣這種東西的誕生。
　　數據卡不可以再度被數據化，這是二十五世紀的真理，至少直到大輻射發生，這個難關還沒有被攻破的跡象，所以，卡匣完全不是數據卡類似的結構。
　　如果硬要解釋的話，它就好像一種壓縮軟件，可以將數據卡的內容極限性的擠壓到一起，從而達到節省空間的目的。
　　當然，相應的，你要取用的時候，便也不得不有相應的儀器將之解壓。
　　所以，胖子很放心的把卡匣交到了楊帆手裡，那種解壓器可不是很容易弄到，至少楊帆手邊沒有。
　　雖然無法解壓，但卡匣的接口，跟通用數據卡的接口卻是一樣的，只要將其插入讀卡器中，就可以瀏覽匣中內容，也算方便了。
　　總之，接下來楊帆熟練的將卡匣接駁，激活啟動，在手機屏幕上顯現出了卡匣目錄。
　　Oh~~~my~~~God！！！
　　自己都看到了什麼？！
　　法拉利浮車系列？雪鐵龍浮車系列？蘭博堅尼飛行器系列？Riva系列……嗯？Riva是哪個牌子的？楊帆先是一陣疑惑，點擊註釋一查詢……
　　哦，原來是做遊艇的，難怪自己不曉得……
　　呃，還有什麼，甘杜姆戰甲系列？玩偶天使系列？別墅卡？總統套間卡？……
　　一瞬間，楊帆彷彿穿越回了八百年前的時候，只有在那個時代，才會出現商品交易統統使用卡片這樣的情形。
　　而且就算在那個時代，眼前的商品目錄，他也從來無緣親睹，那是富豪們的專利，自己就只能眼巴巴看著網絡中的轉帖，然後從心裡告訴自己，看看就行了，就別奢求了，那是自己一生無法企及的東西。
　　彷彿是來自上輩子的記憶，自己一生無法企及的東西，還是第一次這般近距離的出現在面前……
　　難不成，上輩子無法實現的東西，這一輩子，穿越到這個地方之後，反倒能夠實現了？楊帆一時間心旌搖動難以自抑。
　　不過很快，現實擊破了他的美夢，胖子飛快翻過了那美妙的一頁頁商品目錄，來到了所有商品的最底端。
　　而且整個過程中楊帆也終於看清了，那一頁商品目錄後的標價積分，依舊是那麼多的……那麼多的難以企及的零，無論在前世還是今生。
　　距離那些目標，自己不僅不近反而似乎更遠了呢。
　　至少在前生，自己以博士生的身份，已經可以拿到不少的福利津貼，再加上網絡對戰贏取的虛擬貨幣，自己銀行中的存款，也在六位數上呢。
　　可是現在呢，自己不過有一千幾百塊的存款，跟村裡其他人比很富有，但要達成目標，無疑是癡人說夢……
　　一陣心灰意冷之後，楊帆忽的悚然，抬頭看向了胖子。
　　這些東西所需要的積分，自己一生絕無法賺到，可是這些東西，為什麼胖子會有，一個柘村裡普普通通的胖子。
　　他是挖到寶藏了還是屠了龍了呀？
　　似乎看出了楊帆的疑惑，胖子微微一笑：「這些東西不是我的，是整個組織的，我只是售賣者之一。在每個村落，包括山都都有像我這樣的人，評估每個人的興趣以及購買力，決定是否向他們出售物品。」
　　「而你……」胖子興奮搓搓手，「還是我的第一個顧客。」
　　「不是你的，是你們組織的？可是……」楊帆疑惑，「那也不應該把東西……」一句話尚未說完，他終於發現了個中機竅。
　　自己手裡的的確是一方卡匣沒錯，可這方卡匣中原來只放了一張空間數據卡，自己所見的目錄，其實從數據卡中提取出來的而並非是數據卡目錄。
　　初見這幕自己太過激動，竟然都沒有注意。
　　不過，把目錄放進數據卡，再把數據卡放進卡匣裡給人看，這不是脫褲子……哦，對了，不是脫褲子放屁，這是為了保密。
　　等閒村落不會有解壓器，甚至不會有人知道卡匣是什麼東西，這樣更能保證這個商業組織的安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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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胖子是在柘村長大的吧？至今才十七歲，跟自己一樣，十二歲之後就沒能繼續進學？他是怎麼當上商人的啊？
　　這種事，如果不出村跟人聯絡，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吧？
　　可若要算出村的機會，自十二歲後，胖子就沒有過了吧？難不成，當初他還不到十二歲的時候，那個組織就看上了他，並且偷偷將他培養成了組織下線？
　　這種事，可能嗎？楊帆覺得不可能，百思不得其解，他乾脆直接向胖子詢問起來。
　　「這有什麼難猜的？那是因為，我們的買賣是祖傳的唄，至少從爺爺開始……」說到這裡，胖子募然意識到，這是自己的秘密，可不應該就這樣隨隨便便透露出去，當即住嘴。
　　「這些事跟你沒關係，看目錄就好了，想要什麼東西對我說。」
　　對呀，家族傳承，華國最傳統的就職方式，自己怎麼都忘了呢，揚帆恍然大悟，明面上把注意力轉向了商品目錄，暗地裡卻打量起胖子氣急敗壞的神情來。
　　果然還是個生手呢，竟然這般沒有警惕性，這些個話一說，他那股神秘感不就蕩然無存了麼，楊帆心中偷笑。
　　商品目錄五花八門，又被直接翻到了目錄最底層，欣賞完胖子神情注意力轉回來，楊帆只覺一陣眩暈……
　　越是價高的東西，品種越少，種類越稀，因為沒有多少人買的起，反倒是價格便宜的東西，那五花八門的商品目錄才讓人挑花眼呢。
　　哪怕楊帆是一個自二十五世紀而來的穿越者，一時間也有些目不暇接之感。
　　胖子看出了楊帆的茫然，伸手接過讀卡器：「看你也不知道該選些什麼，乾脆我向你推薦幾款吧。」
　　按動讀卡器，胖子一連給揚帆指點了幾樣：「喏，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可都是好東西呀！」
　　楊帆眼珠隨胖子手指轉過幾處，登時勃然大怒：老子就算沒錢買法拉利，買蘭博基尼，你也不要用麥當勞套餐卡、肯德基套餐卡這種貨色來打發老子吧？當老子是小縣城的公務員啊？（典出一則笑話，如果米看過，就冷掉好了）
　　雖然說都是垃圾食品，也根本沒什麼營養價值，可是這樣一張套餐卡，在胖子的商品名錄裡，價錢竟然是整十積分，也算相當不非了，可能……還真就是這個時代上流社會才能吃得起的食物呢。
　　就因為自己隨意一句問話，這胖子便如此冤自己？楊帆心中疑惑，待看了胖子鄭重其事神情，忽然間明白過來。
　　感情他是看了自己為沐?，竟打算一擲300積分的豪情，才找上自己的，面對自己這樣的顧客，當然是介紹些這種華而不實的玩意最是妥當。
　　而且在柘村人的愛情觀裡，似乎女人以壯碩為美，而禮物……以食物最佳，胖子以己度人，倒也不算黑心了，是自己這從前世穿越來的傢伙不能接受這種價值觀而已。
　　想通這點，楊帆也就不再憤懣，火速翻動起商品目錄來。
　　蘭州拉麵，5積分；
　　牛排，15積分；
　　牙刷、牙膏旅行套盒，10積分；
　　毛巾浴巾餐巾衛生巾套裝，20積分；
　　手紙，1積分；
　　……
　　價錢低的果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沒有一樣實用的，不過，這卻讓楊帆回憶起了穿越前的年代。
　　看著那些熟悉的字眼，楊帆第一次感覺到，八百年的時光間隔，距離原來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遠……
　　因為卡片系統，這種連時光都可以封印的玩意，人類並非失落了所有傳承，必須在廢墟上重建一切。
　　原來還有很多東西，跨越了時光，避過了大輻射，完好無損的保存了下來，就好像……自己腦海中的記憶一樣啊。
　　這些東西它們自己不曉得自己的價值，更加不知道，如何幫助人們重建昔日的輝煌，可是自己的記憶可以呀！而且，也只有自己的記憶可以了吧？
　　不能再這麼渾渾噩噩下去了，記憶是會慢慢消失的，尤其在沒有生物芯片輔助的情況下，自己必須抓緊每一分每一秒啊！
　　自己難道甘心像現在這樣，在這麼一個普通的村落裡，平凡庸俗渾渾噩噩到死麼？就算有機會去山都，那也不過是從一個池塘跳進了更大一點的池塘裡了吧？
　　自己難道甘心沐?，這個看起來堅強實際上柔弱的女子，就在這樣的山林裡終老麼？
　　她應該像個二十五世紀的普通女孩子那樣，可以隨心所欲的到商場裡選購衣服，可以陪熟悉的朋友吃飯聊天看電影，可以養自己喜歡的寵物，可以鏈接到網絡，聽歌看小說玩遊戲……
　　這個世界其實什麼都遺留下來了，這一點，只要看胖子的商品目錄就知道了。
　　而自己要做的，也就是教會人們如何使用它們，製造它們，同時告知他們製造原理，將那失落的一環重新彌補上罷了。
　　這件事也許艱難，也許比自己預想的還要容易，誰知道呢，但如果自己遲遲不做的話，隨著時間推移，可能性肯定會越來越低的……
　　還是第一次，楊帆覺得自己肩頭膽子竟是如此之重。
　　而一旦抱持了這樣的想法，再回頭審視自己之前的行為，楊帆只覺的無地自容。
　　不好好利用發揮自己的特長，竟然在個人實力上較上了勁，哪怕最終是為了去山都的目的是正確的，可是那初衷……
　　那真是一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應該做的麼，成熟一點吧，楊帆，你已經不是一個宅男了！


　　無論如何，在這個莫名其妙的時間和地點，楊帆的心靈，完成了一次莫名其妙的洗禮。
　　當心靈的激盪漸漸平息，再去看那琳琅滿目的商品目錄時，楊帆的目的就極其明確了……
　　增強自身實力的卡片完全不看，這種東西在這時代是最普及的，隨時都有機會從別人手裡換得，不必花費積分購買。
　　他第一個看上的，是叫做移動醫護實驗室的空間壓縮卡，雖然名為醫護，裡面的無菌間、微顯系統、基因分析儀、細胞培養皿……卻都是基因工程專業拿來就能用的東西。
　　這自然是最能發揮楊帆能力的設備，如果擁有裡面的儀器，只要給他一點時間研究，鐮骷人的白蟻潮陰謀就都夠被化解於無形。
　　當然，這東西目前來說還只是目標而已，不過，也並非多麼難以企及。
　　這種卡片在商品目錄裡，標價三萬二千積分，只比三星級旅館房間卡稍貴一點，顯然，胖子所屬的組織並不明白這種卡片的真實價值，只將其當成了一種風格特殊的住宿卡。
　　知識決定價值，這話果然沒錯。
　　移動醫護實驗室只能看看，但這裡還有許多不僅能看，價錢也在楊帆承受範圍之內的東西，比如說??
　　10積分一張的手機數據卡，手機裡的數據可是楊帆的命根子，當然額外備份一份放起來更讓人覺得安心。
　　10積分的套裝教學卡，帶有直到高中結束的義務教育全套課程，這東西運行起來有些複雜，但如果知道用法，這時代人的知識結構絕對不會停留在幼兒園都未畢業的水準。
　　100積分一套十張的空白卡，可以隨意格式化眷寫，以備不時之需……
　　除此之外，楊帆對著最後一件令他意動的商品發起了呆??通用型修補套卡，統共三張，空間修補卡，能力修補卡，道具修補卡。
　　這些卡片的功能其實很簡單，那就是，可以在卡片數據尚未被激活的時候，對裡面的內容直接修改或者強化。
　　比如說，村長巒蒼的雙手巨劍在今天的戰鬥中被穿了個洞，如果要修復，不需要準備合金材料，也不需要熔爐鐵砧，將其收回卡片中，通過修補卡，直接對處於數據狀態的原子分子進行操作，轉瞬就能完好如初。
　　理所當然，如果武器上出現裂紋缺口或者生出銹跡，也可以用此法進行翻新。
　　同樣理所當然，這麼做是需要消耗能量的，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不過相比傳統手工作坊式的修復，這種方法顯然要高效完美的多，而且消耗能量也並不過分，普通人可以承受。
　　雖然楊帆學的並非數據卡專業，這東西落到他手裡，肯定也比在這個時代的其它任何人都更能發揮作用，而且……不會可以學、可以研究嗎！
　　讓楊帆躊躇的只是這東西的價格??1000積分，他雖然買的起，卻也要傾家蕩產了，沒有錢，對他以後的發展恐怕會極為不力。
　　身為一個二十五世紀的穿越者，他絕對信奉，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這條真理！
　　「哦，對了，我差點倒忘了，你還有這麼手本事。」看著楊帆目光所向，胖子拍額恍然。
　　修復質子劍那是一次，白日拷貝具現畫板又是一次，雖然其他人並不太清楚楊帆這兩下散手的價值，身為商人的胖子自是心知肚明。
　　「這樣吧，這三張卡的錢我替你出……」
　　「世上還有這麼便宜的事？」胖子雖然長成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楊帆可不相信他會有這樣的好心。
　　「當然，是要有代價的。作為報酬，你得免費幫我修理幾件損壞的東西。」胖子漫不經心說道。
　　若是往常的宅男楊帆，聽了胖子這些話，說不定立刻就會答應胖子的要求，並且沾沾自喜起來，不過此刻，他的心態變了，看事物的角度便也有所不同起來……
　　聽了胖子的話，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套卡1000積分，那可不是小數目啊，胖子情願出錢替自己買下這些東西，那豈不是意味著，他手裡等待修復的東西，價值遠遠不止1000積分。
　　他手裡有好東西！而且，恐怕還是他的私貨，不算在商品目錄中的，價格他可以自行決定，楊帆一瞬間推斷出來。
　　「修理費，是修復品的四成；抑或者，卡片錢我可以自己出，修復的東西我要占一半！」不假思索的，楊帆便獅子大開口道，條件提完，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
　　「你怎麼不去明搶？」胖子聞言大叫。
　　「明搶沒有這樣快嗎!」
　　「我靠……」胖子被楊帆噎的一時說不出話來。
　　「當然，你也可以把那些東西繼續在手裡留著，說不定再過個十年八年的，就能遇上第二個像我這樣掌握修復技術的人。」
　　楊帆一句話點中了胖子死穴，這個時代，終究是個消息閉塞，雞犬之聲相聞，老死不相往來的時代，對胖子這種最底層的秘密商人來說，八條腿的豬好找，會修復技巧的人可就……呸呸呸！
　　總而言之，楊帆就揪住了一點，胖子把他叫到這裡，向他兜售商品那都是鋪墊，是策略而已，核心議題就是，要讓自己替他免費修理東西。
　　胖子憤世嫉俗的瞪著楊帆，楊帆說的沒錯，從他的爺爺，到他的爸爸，再到他，三代四五十年時間，楊帆還是第一個出現在他面前的卡徒。
　　卡徒，這是這時代的人對於擁有楊帆這種能力的人的特有稱呼。
　　只是沒想到，這個柘村裡的萬年墊底，看起來老實巴交，本以為會輕鬆入彀的傢伙，還起價來竟是如此的……呃，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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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覺得我開出的條件太過份，你要這樣想，我們現在是合起伙來做生意，你出資金和原料，我也出了技術嗎。」
　　「知識就是金錢，科技是第一生產力，這兩句話你聽說過沒，估計也沒有。反正那就是說，我會的那點玩意很值錢。既然值錢，當然可以當作本金來算，這就叫做技術入股。」「
　　「所以，如果你來出資金和原料，我出技術和工具，我要一半，如果資金原料工具都是你出，我只出技術，我要四成，這難道不是合情合理天經地義的嗎？」
　　「更何況，我出了大力，你卻就這麼三張卡把我打發，你能放心嗎？就這麼點報酬，以後一旦我失了風出了事，還不立刻把你給供出來？」
　　「你總得給我點分紅，給我點把這買賣當成我自己的買賣的念想，我才能死心塌地的跟著你混麼！」
　　楊帆一番話口若懸河舌燦蓮花，話出來以後連他自己都不可思議，那一瞬間，自己竟彷彿周扒皮黃世仁靈魂附體。
　　胖子到底還是?了點，被楊帆說的暈頭轉向，天旋地轉一陣之後，他稍微清醒了些，恨恨咬牙道：「東西我買，給你四成。還有……修理的時候你也得把那什麼技術教給我。」
　　「好的，沒有問題！」楊帆心中偷笑，本來就是要教的嗎，自己腦裡那麼多存貨，如果不公開出來，難道要捂著爛著直到發霉。
　　至於，胖子自以為的給他開小灶私相授受，那就看……他的學習進度能不能趕上柘村其它人了，如果連普通進度都趕不上的話，就算自己肯教他，他學的會麼？
　　「那麼，簽合同，把剛才這些都記下來。」
　　「好，沒有問題！」
　　理所當然，楊帆再一次對著自己那早已形銷骨毀的本尊發下了毒誓。
　　發完毒誓，就是自己人了，至少胖子這麼以為的，當下放心的拿出了自己的庫藏，一邊掏一邊說道：
　　「其實這些東西上邊也是出價收的，只不過……完好無損的給三成，有毛病的才給百分之三，實在太不划算。」
　　「這些有點毛病的，他們找人修好以後，平白就能多賺三成……唔，這大概就是你說的技術的價值吧！」
　　除自己以外，果然還有別人也掌握著這樣的技術，聽了胖子絮叨，楊帆毫不驚訝，在看到那堆目錄的同時，他便已經意識到了。
　　無論雪鐵龍蘭博基尼浮車，還是戰甲玩偶天使，在它們內部，都是複雜的操作系統以及精密的神經接口。
　　浮車戰甲機器人本體可以被放進壓縮空間裡，程序軟件的部分卻必須單獨存放，或者是把機器買回家後，直接從官網上下載驅程，這叫做數質分離，在二十五世紀，是最常用的儲存手段。
　　不光這些高科技的浮車如此，甚至就連軍隊中所用的能量槍也是如此，槍身可以放進數據空間裡，回路激發彈夾卻只能隨身攜帶。
　　必須放置在外面，這也就意味著，當初大輻射降臨的時候，這種驅程100%會被消磁掉，不可能留傳下來。
　　但既然還有浮車那種東西放在商品目錄裡，而且被以那般高的價格出售，那顯然不僅僅是種擺設，是不會動的模型。
　　這自然也就意味著，除了自己這款幸運的手機以外，還有其它很多那個時代的東西，通過自己不曾想到的途徑，秘密流傳了下來，而且被一些人掌握了用法。
　　這是好事，至少，自己所掌握的技能並非那麼驚世駭俗，只要好好編造一個理由，便可以堂而皇之拿出來用，不會有人懷疑。
　　腦子只是一轉，胖子已經取出了另一個匣子，不是卡匣，只是普通規格的木匣，掀開匣蓋一倒，琳琅滿目幾百張卡片，便流水一樣被傾倒在床上。
　　存貨還真是不少……貨色，似乎也不錯呢。
　　楊帆眼快，只是一掃，便已經從中分辨出了幾樣。
　　數據卡形狀大小幾乎一樣，不插進讀卡器很難知道內裡玄機，但是根據所儲種類不同，外觀標識會有小小的區別，而且不同廠家的出產，也會在徽記花紋上做出標示。
　　普通人或許難以分辨，見熟的人卻可以瞬間覷出端倪。
　　這裡面，空間卡、能力卡、道具卡樣樣俱全，下到日常用品上到刀具鎧甲能量武器也幾乎全能見著，甚至……竟然還有幾台八成新的戰甲卡，似乎是軍隊裡的標配，當真讓人乍舌。
　　「這可都是我爺爺，我爹和我幾十年來，沒事就用雷達卡在村子周圍上下翻找積攢起來的……」這般說著，胖子不由語聲一滯，只要一想起來，這些東西，從此以後30%就要歸楊帆了，怎能不叫人肉痛。
　　可是沒辦法呀，如果沒有楊帆，這些東西就是些垃圾，什麼價都賣不上的，知識就是金錢？這話是誰說的，還真是有幾分道理呢。
　　想到這裡，胖子又振作了精神：「比較有用的東西都損壞的比較嚴重了，沒辦法，畢竟是從怪物肚子或者糞便裡找出來的，都……」
　　好哇，自己在村子裡上躥下跳沒找著一點有用東西，感情是因為被這祖孫三代早搜刮光了呀！聽了胖子前句，楊帆心下嘀咕。
　　可是聽完後句，他又不免一頭霧水，尋思好半晌才明白過來。
　　這個時代，有一種人叫做獵者，專門愛到深山老林裡與那些怪獸過不去，打得過的話，自然是怪獸被扒皮拆骨，萬一要是打不過，理所當然是化成怪獸大便。
　　人化成了大便，身上的裝備道具卡片之類還是會留下來，而且，若是說到起使用價值，顯然這些東西才是最符合這個時代主流價值觀的。
　　打死了怪物，還有機會從怪物身上獲取裝備，這個世界，倒好像跟玩過的網絡遊戲一樣……楊帆半是回味半是感慨的尋思。


　　晚上跟朋友出去吃飯，先更了，12點以後的鮮花票票別忘了投啊……
　　????????????????????????????
　　交易很快完成，而楊帆原本的一些疑惑，也隨著胖子的操作，一一得到解答。
　　比如說，他付了錢，胖子如何把商品取來的問題，要知道，胖子擁有的終究只是一張目錄而已，東西還是放在組織總部的呀。
　　結果流程出乎意料的簡單，身為秘密組織的成員，胖子隨身攜帶一張聯絡卡，專門用於聯絡上線。
　　進行溝通之後，組織上線就會在選定的時段，通過村裡的傳送陣直接將商品傳來。
　　因為楊帆已經算是自己人，做這些事時，胖子沒有絲毫避諱，至少，胖子是這樣解釋的。
　　這種交流方式，讓楊帆對胖子組織的背景強大有了更進一步的瞭解，傳送陣，那可是山都本部為每個下轄村落建造的官方建築啊！
　　胖子的組織能通過這個系統進行物品交流，顯然不僅僅掌握著相關的傳送技術，山都負責傳送陣事宜的部門成員，也都被該組織收買了吧？
　　交易完成，楊帆懷揣一疊子卡片離開了胖子居屋。
　　高頻振蕩衝擊槍、空氣爆破槍、自鎖定連續狙擊槍、能量光弓、通用型彈倉、迷彩防彈衣、隔離服、合金護甲、高硬度軍刀、閃光彈、催淚彈、煙霧彈、手榴彈、槍榴彈……
　　這便是楊帆從胖子手裡得來，接下來一段時間的工作訂單，林林總總百十餘件。
　　在胖子的拾荒戰利品中，大件東西楊帆還沒掌握那技術，小件的又不值什麼錢，只有這些個武器護甲，數量最多修復也容易，類似程序修理質子劍的時候也研究過，正適合拿來練手。
　　百十來件呢，就算只能分到四成，也差不多可以裝備一個連隊級的軍事單位了，不過，楊帆並未因此而沾自喜，他最看重的，並不是這些，而是其它一些小玩意，比如說??
　　那七八台腦維終端，那十來張被加了密碼保護，實際上經過時間消磨，只剩下了兩位數的密碼，再經過個三五十年說不定會自爆掉的空間卡。
　　胖子不識貨，這些東西被楊帆連哄帶騙弄到了手裡……
　　腦維終端是二十五世紀最流行的個人終端，除了可以用來休閒娛樂，最主要的功能便是，讓人每天只需要深度睡眠兩小時。
　　除此之外的時間裡，擁有者可以像正常人一樣工作休息，而且，還可以擁有額外八小時感覺像是半夢半醒實際上是處於十八倍速狀態的時間。
　　二十五世紀知識信息大爆炸，科學理論領域學說層出不窮，那個時代的人之所以還能堅持不被這些知識信息所埋沒，時間與精神的虛擬世界可以說是最大的功臣。
　　如果能把這玩意修復成功，知識普及的速度就會十幾二十倍的加快，有生之年重建昔日輝煌的夢想，也許就不是那麼遙不可及了。
　　至於那數張空間卡，走在半路上，楊帆便已經破解了密碼，讀出了裡面內容……
　　傳統型火藥激發槍數把，護身圓盾幾套，軍刀、防毒面具、黑光手電、救生繩、攀援工具、個人飛行器幾乎每卡一具……
　　幾張卡片如出一轍，很明顯這些卡片原本的主人，都隸屬於某軍事單位。
　　可惜的是，沒能找到一個黑匣終端，那是二十五世紀士兵最賴以身存的東西，會自動記錄士兵的血壓心跳身體狀況以及所處位置、戰績、剩餘彈藥等等。
　　最重要的是，黑匣裡面通常會裝載著各式衝擊槍、能量甲、戰車、飛行器、通訊器材幾乎所有軍事化系統的驅動程序，如果能得到一個，就徹底省去楊帆自行研究的時間了。
　　不過，黑匣雖然沒有找到，也有意外之喜。
　　幾張空間卡裡，竟放著好幾套格鬥天地、編程愛好者諸如此類的成套雜誌。
　　這可都是專業性極強的東西啊，裡面經常會有戰鬥器械驅程優化的信息，以及戰隊級小戰術單位配合的精義，正是楊帆眼下急需的。
　　除此之外，裡面還有十幾袋壓縮飲料粉以及兩台飲料機，只要有水有空氣，添加進飲料粉，就能製造出味道純正的相應飲品。
　　咖啡、可樂、雪碧、芬達、綠茶、涼茶、冰紅茶……雖然穿越前已經喝到膩，可是現如今，只是看著飲料粉帶上的字跡，那風格各異的味道，彷彿已經開始在舌尖上打轉了。
　　令人回味的味道，恍如隔世……楊帆凝視著，品咂著，不知不覺已陷入遐思。
　　等他從遐想中回轉，卻募然意識到，從胖子這座移動寶庫那回來，自己竟然忘了買一樣最重要的東西了……
　　回到胖子那處，完成最後一樁交易，楊帆從傳送石室中走出，穿過甬道，正欲回房，卻在溶洞大廳裡停下了。
　　大廳拐角里，剛好轉出了頭髮濕漉漉，只拿兩塊浴巾遮住胸部和下體，露出的曼妙無雙嬌美身材的沐?，她似乎就有這種夜浴的習慣。
　　看到楊帆出現，她竟然舉足就向楊帆走來，似乎對白日的事毫無芥蒂。
　　看著她走來，楊帆心中忐忑不已，經過了白天的事，他的勇氣已經消磨的差不多了，雖然已經有所準備，可是他實在沒有把握，沐?會否接受他的道歉。
　　「對不起！」(X2)出乎意料的齊聲搭訕，楊帆為之愕然，沐?卻是微微一笑。
　　「白天，白天你的表白我很高興……」沐?注視著楊帆，緩緩說道。
　　「嗯。咦？」聽了沐?頭句，楊帆疑惑抬頭。
　　沐?正視著他，表示自己並不是在開玩笑：「道具召喚的動物，對我同樣會有牴觸，這件事……我其實早就知道。十二歲進到山都學府之後，有很多那樣的機會。我只是不太習慣當時的場面，所以才……」
　　她，她早知道？她不怪我？她當時只是不好意思，所以現在來跟我道歉？領會了沐?的話，楊帆一顆心登時飄飄然如雲裡霧裡，沐?接下來說了些什麼，他是一個字都沒聽清了。
　　飄飄然一陣，他募然想起了自己剛剛從胖子那買的禮物，放進讀卡器激活取出：「送給你！」


　　那是只米許左右的抱抱熊，做工精美，填充材料高級，二十五世紀小女生閨房必備之物，剛剛才花費了30積分從胖子處購得，返程一趟就是為了取它。
　　活物不行，虛擬的也會有反應，這樣一隻死物，總不會出問題了吧？
　　看到抱抱熊，沐?眼眸一陣霧氣升騰：「記得小時候，我也有一隻這樣的娃娃，還是媽媽給我做的呢……」她高興的接過抱抱熊，緊緊的摟著，生怕別人搶她一樣。
　　送對了！楊帆心下一鬆，一塊大石落了地，不過旋即又提到了半空。
　　因為沐?緊接著就疑惑問道：「咦，你是從哪裡……」
　　撿的，是我從路邊撿的，楊帆剛想說出編好的理由，沐?眼睛一轉，已是明白過來：「嗯，你是剛從胖子家出來的吧？不用說，我明白，明白的……」
　　靠，死胖子把自己說的有多神秘一樣，原來沐?也知道。
　　這般說來，巒蒼、巖藏、岑凌包括死去的沐祖，但凡有些購買能力的，恐怕都是知道的……
　　楊帆先一陣子失落，原來知道秘密的不只自己一個呀，旋即又一陣子慶幸，幸虧自己嘴巴沒那麼快，理由只是心底裡想想還沒說出來，若不然當著佳人面撒謊，可是會被扣分的呀。
　　微微一滯的功夫，沐?抱著絨毛熊對他笑了一笑：「謝謝你的禮物。嗯，夜已經深了，沒什麼事的話，我回去了，你也趕緊洗洗睡吧。」
　　「哦，好的，好的。」楊帆呆呆點頭，看著沐?轉身回頭，輕快的舉步而去，一邊走一邊把臉擱在絨毛熊上，一步一磨蹭，對那份禮物說不出的喜愛的樣子，心裡也是美滋滋的。
　　不過美妙的感覺只持續了幾秒，待到沐?美好無限的背影消失，楊帆募然意識到自己都做了什麼，當下懊悔的簡直痛不欲生。
　　他不是後悔自己做了什麼，恰恰相反，他後悔的是，自己什麼都沒做呀！
　　剛才，那是多麼好的機會呀！四下無人，孤男寡女，花前月下……
　　終身已經被沐祖訂下了，要名分有名分，沐?也被自己送的禮物感動了，要氣氛有氣氛……自己，怎麼就沒想到要做點什麼勒！
　　果然，百無一用是宅男呀！楊帆一下一下拿頭撞牆。
　　****
　　沐祖死了，對於村落最大的改變，第二天就顯現出來了。
　　冬訓期間，村裡每天三次格鬥訓練，上下午分兩段進行普及性知識講座，現在……沐祖負責的那兩段沒人來講了。
　　而且，沐祖的責任還不僅僅如此呢，長老，這可並不僅僅是稱呼，而是……一種與村長同階的需要山都認證的正式職位呢。
　　村長負責戰鬥，長老就負責教化，需要經過某種系統的培訓才能擔當，可不是人人都能勝任的。
　　山族本身就喜好戰鬥不耐煩奇淫技巧，沐祖以山族人之身通過長老測試，並在本村擔當職務，這在山都下轄村落裡都不多見的。
　　總而言之，沐祖死了，長老出現空缺，村裡一時間也沒人能夠替代，就只能等到山都本部直接派遣了。
　　不過此時剛值冬天，正是一年裡最需要長老的時節，就算有長老候補，估計一時半會也不會被放行。
　　這倒正合了楊帆的意了，他勉勉強強也算是柘村一助教了，至少也是經過沐祖認可的，沐祖死了，留下的空缺理所當然就由他繼承了。
　　至少，在下一任長老到來前是如此。
　　以前的楊帆，講課只屬於玩票性質，根本不曾認真對待過，也從未有過傳道授業解惑的覺悟，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了……自從在胖子岳飛那裡見到那張琳琅滿目的商品目錄之後。
　　現在講座所傳授的，依舊是以數學為主的編程學、信息學基礎，再加上，那麼一點點地理學為基礎的軍事地形學、戰鬥地形學知識。
　　野外求生、基礎生物學與小隊作戰技巧本來也可以講一講的，不過因為這個時代的生物經過輻射，與八百年前已是截然兩樣，這個時代的人類承受過大輻射，體質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哪些知識可以直接拿來就用，哪些需要進行一定的改造加工，都還得楊帆自己把握。
　　現在的講座與之前最大的不同其實是，講課的已經不是楊帆本人了，而是他從胖子處尋到的套裝教學卡。
　　有了這套數據卡，只需要有播放工具，懂得調製，就能投射出虛擬的人像光影，向圍觀者講解從幼教直到高中畢業的義務教育全部內容。
　　系統、完備，形象可調節，內容可設定，而且，如果有不明白的問題進行提問，立刻就能得到千錘百煉直指本心的答案。
　　那畢竟是數千教育學者，綜合了知識性、娛樂性以及心理學應用，又經過了數十年實踐才最終完成的作品呀！比起楊帆這種野路子，不知要優勝多少倍，雖然……在二十五世紀，無人屑於一顧。
　　也許二十五世紀的人這種東西見的太多了吧？可是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這種虛擬教程還是開天闢地的頭一遭呢。
　　聽著那衣冠楚楚明顯不屬於這個時代風格的講者的講解，再聽得楊帆言道，根據他考證，八百年前的古人，就是通過這種手段，進行一代代的知識傳承的時侯，柘村的學習氣氛空前高漲……
　　那是古人耶！古人就是這樣子的！在這個時代，可沒有比這更硬的招牌了！


　　這年頭真的是老實人吃虧，雖然在17k還有點小名氣，雖然自認為書寫得還算湊合，而且新書榜第一都拿了一個月了，結果還是幹不過一堆刷子。
　　幹不過就幹不過吧，沒有法子，只希望大家多給居士投兩票，不要讓新書榜上的成績太丟人，能保持住前五就好……當然，這主要還是取決於，下個周的新書榜上，不會有超過四個的刷子……
　　2500三更，3500四更，4500五更，老規矩。
　　12點到1點加精大會，一人限領三條。
　　??????????????????
　　講座的事推給了虛擬的程序，那麼楊帆本人，他又在做些什麼呢？他正在給自己將來的學生們計劃教程，劃定範圍呢。
　　放到前世，這通常是考試將來時，老師們才會做的事，楊帆這樣做當然不是為了應付考試，而是沒有辦法。
　　二十五世紀的課程五花八門，叫人眼花繚亂，就算是義務教育範圍的內容，都幾乎囊括了所有學科所有領域。
　　可事實上呢，這個時代的人不需要學習歷史，不需要學習政治，不需要學習法律，不需要學習外語，不需要學習經濟，當然，也沒有那時間與精力學習音樂學習美術學習書法學習古文……
　　他們需要的是務實而致用的知識，教育卡裡的內容雖然全面詳實，畢竟已經相隔了八百年，其中一半已全然無用必須刪除，剩下的一半的一半，還需要增刪改良。
　　比如說地理，八百年前的地理知識或許管用，但是大輻射引發了兩級冰川融化，海水水位上漲，海水水位上漲又勢必引發地殼活動導致地震火山頻繁，歷經八百年變遷，八百年前的地圖，早已經不適用於現今的時代了。
　　比如說軍事素質教育，八百年前人的體質、反應、耐力普遍遜於當代，當年按照最科學的方法確定出來的訓練方法、標準，顯然已經無法沿用到這個時代。
　　又比如說生物學，嗯……這個例子前面已經舉過了。
　　總之，直接可以教授的，除了一切知識基礎的文字，一切理科基礎的數學，其它大部分都需要改進，楊帆現在做的，就是在制定標準，為了教化眾生普及教育提綱挈領式的標準。
　　作為一個從八百年前穿越來的古人，這件事乍看起來簡單，只有在真正處理起來的時候，楊帆才逐漸體會到，教育工作者的不易。
　　要考慮到教育的目的，過程的趣味性，被教育者的基礎，還要顧及到現有器材所能進行的教學實踐，沒有實踐會讓受教育者脫離實際，眼高手低，過量的實踐又需要大量功能不同的實驗器材……
　　且不說這些細節性的東西，單只學科的圈定，系統性知識的分門別類，就費了楊帆好大腦筋，時代變了，需求變了，這些事也只有與時俱進呀！
　　以數學為基礎，衍生的應用性門類分別包括基礎編程學、統計學、信息學、系統控制學……
　　以生物醫學為基礎有病理學、病毒學、運動醫學、內科外科神經科等等學科以及生物學、基因學……
　　以軍事應用為目的的後勤、情報、野外生存、機械操作、軍事素質訓練……
　　以物理化學為基礎的食品化工學、有機化學、建築學、光學、理論物理、理論化學……
　　而且，這還僅僅是最基礎的分類呢，繼續深入下去的話，每個領域都需要繼續掌握更深幾級的知識，才能夠達到二十五世紀科技的通用標準。
　　更麻煩的是，往往任意兩個或三個領域聯合起來，就能衍生出一門新的學科，而新的學科與新的學科，又能生出新的來，就如此子又生孫，孫又生子，無窮盡矣……
　　自從進入二十五世紀，人類在科技異能方面雖然屢獲突破，卻久久沒有質的飛躍，可以說就是陷入了這種無窮無盡的領域怪圈了。
　　學無止境，所學愈多，便愈加知道自己所知甚少，此誠真理。
　　而且隨著科技愈來愈發展，人們也愈來愈認識到，人類的所知並不是平面上的一個圈，圈子越大，與外圍接觸的邊緣越多。
　　事實上那更像一個球，甚至……四維五維世界裡的一個封閉空間，隨著已知部分的增多，其與未知部分的接觸面，是指數級上升的。
　　****
　　經過一段時間努力，楊帆大體完成了從幼教到小學畢業的教育體系，經過刪減改後的內容，如果不出意外，應該可以在兩年之內，讓認真學習的人達到小學畢業的水平。
　　暫時來說，這張進度表已經夠用了，更高級課程的制定需要花費數以倍計的精力，而眼下，楊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首先是修復那幾台被數據空間格式化了的腦維儀，精神與時間隔離的腦維世界，是二十五世紀最高科技的體現，也是讓眼前這群蒙昧無知的村民能夠最快速度獲得進步的捷徑。
　　這件事倒是不難，有楊帆的手機就足夠了，這是二十五世紀操作系統的特性，只要擁有一個，就可以對其它大部分通用型號的系統進行初始化，而且可以根據硬件情況自行適應。
　　雖然腦維儀統共只有十餘台，採用輪換制也可以讓柘村三分之一的人享受到時間加快的優待了，而且，親身感受這種高科技帶來的便利，也有利於激發這些人的學習熱忱。
　　腦維儀之外，是一樁需要手工作業的活計，就不那麼容易了??
　　將幾張數據卡中被消磁清洗過的通訊儀器與普通讀卡器組合，並安裝上功能簡單的系統，好讓柘村人學到編程基礎的時候，能夠在上面進行簡單的實踐。
　　這種手工作業委實不是楊帆的強項，硬件方面更非他的專長，雖然從雜誌上面找到了詳盡而完備的操作流程，一無手藝二無材料的楊帆，最終還是將之做成了一種怪胎。
　　通訊器大小與手機差不多，讀卡器更是手機功能的簡化版，而兩者間相連的數據回路……
　　這麼說吧，如果輸出端的通訊器相當於普通人的腦袋，讀卡器相當於人的腳，那麼這個人，肯定是個軀幹大過鯨魚的畸形。
　　硬件不是我的強項，到這時，楊帆終於有所覺悟。
　　不過，雖然難看，要做的東西還是得做，他手邊材料有限，最實用而且能讓柘村人領略到高科技美妙之處的，也就是與數據卡系統緊密相關的編程學了。
　　雖然兩者的糾纏到最後會混亂到無以復加的程度，甚至貫穿了整個二十五世紀中後期的科研領域，但也正因此，是最容易上手的部分。


第七卷 我要上學去 第1~2章 暴利的原始積累


第一章　暴利的原始積累
　　雖然在教化眾生、開啟民智方面下了不少功夫，楊帆卻並未打算能夠得到立竿見影的效果。
　　教書育人是一件長遠艱難而且必須要做的事，否則不會有十年育樹百年育人的說法。
　　他所做的一切，無非是想給這時代立下一個榜樣，樹立一個標桿，希望有愈來愈多的人能夠沿著這條路走下去，尤其是在有了全天候不知疲倦不會犯錯的虛擬程序傳授的情況下。
　　規劃完了大綱輪廓，對程序進行適度了調整，再手工製作幾件早晚會用到的實驗儀器，這方面的工作，也就結束了，至少，他能夠想到的已經做完了。
　　這統共花費了兩三天的時間，不過，接下來仍舊輪不到胖子那一堆私活。
　　見識過胖子的商品目錄以及私人倉庫，讓楊帆意識到了一件事，所以教育大計完成之後，他立刻開始著手這方面的操作。
　　不是制定教學大綱那種開闢領域的工程，也不是製作質子劍這種高精尖的科學研究，只是一種搜集，搜集各式各樣的儀器驅程並分門別類加以存放……
　　因為在胖子那裡，他忽然意識到，這個時代……真的不缺工具，不缺乏任何高精尖的武器裝備。
　　二十五世紀時，世界上人口高達百億，百億多人擁擠在這個小小的地球上，每個人尚且佔據著那許多的數據卡資源呢。
　　所以哪怕已經幾百年沒有產出，那些已經出產的卡片哪怕有百分之一能流傳下來，供應頂多百萬數量的當代人無論如何也都夠用了，甚至還可以說……很富餘。
　　更何況，數據卡保存期限長達千年，異能材質堅硬又不會被腐蝕，就算是八百年間，被一代代人類不斷的消耗，流傳至今的，肯定也不只有百分之一那麼少。
　　有時候楊帆甚至覺得，自己的穿越不像是隨機事件，倒更像是天意使然。
　　如果穿越的再早一些，光是某些卡片激活密碼的破解，就夠他喝一壺的了，現在呢，九成九擁有密碼的卡片都只剩下兩三位了，兩三位的密碼，幾分鐘就可以搞定。
　　如果再晚上一些呢，這些卡片該湮滅的湮滅，該爆屍的爆屍，爆屍之後的器械裸露在外面，風吹日曬雨淋，同樣會飛快的走上湮滅的道路。
　　所以說，八百年，不多不少，剛剛好！
　　而在這些八百年前古人所遺下的古物當中，古物的驅動程序無疑是一切根本，就好像身處寶庫大門前，驅程就是那把唯一的鑰匙。
　　當然，也有根本不需要驅動程序這種東西的存在，不過基本上，不需要驅程也就沒什麼科技含量，根本不具備價值，包括使用價值和商品價值。
　　物件本體受了數據卡保護，不會有任何損壞，只有驅程，八百年前因為數據存儲器以及便利的網絡存在的緣故，從來沒有被重視過。
　　經過大輻射一場洗禮，數據存儲器直接被清空，網絡世界乾脆煙消雲散，能夠將那些珍貴而重要的驅動程序保留下來的設備，實在是不多了。
　　楊帆的手機算是邀天之倖，其它東西可未必有這樣的幸運。
　　雖然說，也有純粹數據格式，不會被大輻射影響到的卡片的存在，不過，要將這種卡片裡的數據讀取出來，就不是讀卡器這種簡單的激發工具能夠搞定的了，至少……也得是楊帆手機那種級別的呀。
　　而達到手機這個層次的工具，就……肯定會受到大輻射光顧了，解讀數據卡的能力理所當然消失，這種情況，就好像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死循環一樣……
　　反正，胖子所屬的組織商品目錄裡那些東西的驅程，不太可能是解了這道無解的難題後獲得的，應該是還有其它某種楊帆未知的訣竅。
　　總而言之，二十五世紀數質分離的習慣，再加上莫名其妙的大輻射，造成了現今驅程奇缺，空有器械無數卻無法使用的狀況。
　　胖子所屬商業組織之所以神秘強大，壟斷了驅程資源正是其安身立命根本呀。
　　若非如此，胖子也不會巴巴來找楊帆了，他交給楊帆的那些個東西，其實八成以上沒有毛病，都是沒有了驅程才不堪使喚的。（您的一次輕輕點擊，溫暖我整個碼字人生。一起看玄幻奇幻頻道，更多精彩內容等著您！）
　　換句話說，從胖子處訛來的股份，有八成都歸功於那些虛擬的程序。
　　現在開始搜集各種各樣的驅程，等到以後，不管遇到什麼樣子的器械，只要程序一寫入就能使用或者拿去賣錢，這才是最有效率的原始積累呢，就好像質子劍的處理方式一樣。
　　程序複製這樁事既不需要原料，也不需要能源，只要有可以存儲讀取數據的儀器，就能夠無限的複製並傳播，這才是真正一本萬利的買賣呢，天下間還有比這更便宜的事嗎？
　　當然，事情也不都是這般容易的，這世界上還存在一些經過特殊手段處理擁有契約保護的程序在，所以在那之前，楊帆還得好好研究一下破解與盜版的相關技術……
　　反正原則是，歸納現有的為主，填補殘缺的為輔，至於依據參考資料獨立開發……還是等到以後有空的時候罷！
　　本作品 16 k小說網獨家文字版首發，未經同意不得轉載，摘編，更多最新最快章節，請訪問www.16 k.cn！當初修復質子劍，那是不得已而為之，因為把生存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上面，可是現在，有無數的事情要做，就算要獨立開發，也得把現有的驅程分門別類整理完再說。
　　一個系統完備的驅程體系，對於研發新的自主驅程，也是種有利的參考，畢竟所有驅動程序都是那幾百個源代碼編出來的，承上啟下承前啟後的關聯數不勝數。


第二章　我要看下一集
　　楊帆晝夜不停加班加點開始幹活的同時，全柘村的人，也因為他所進行的嘗試，陷入到了一種狂熱的學習氛圍中，轟轟烈烈，熱熱鬧鬧……
　　內容不是重點，重點是，講課先生竟是個純粹虛擬的影像。
　　從卡片中召喚出來的存在，可以當寵物，可以在戰鬥中提供幫助，難道……還能當教書先生不成？
　　事實當然粉碎了他們的猜疑，虛擬的影像不僅說起書來頭頭是道，還能回答他們一切課程相關的問題。
　　這也給他們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新鮮和刺激感，所以每到講課時，一村人大廳裡坐著，一個都不會少，俱把眼睛瞪得溜圓，集中力跟楊帆上台時完全不能同日而語。
　　也不曉得教育套卡的程序就是那般合理，還是集中力的提升令得村人學習進度額外的快，抑或者，經過大輻射異變，當代人基因產生變化，智商就是遠遠超過以往。
　　總之，一村人以比楊帆預計快的多的進度，徜徉在了科學的領域裡。
　　二十五世紀的知識是那樣的新奇，二十五世紀的手段是那樣的高深莫測，二十五世紀的故事是那般的傳奇，尤其是……二十五世紀的電影，是那般的精彩好看！
　　沒錯，原本晚飯後的聚眾賭博時段，現如今被楊帆安排了一天一場的免費專場，專門播放他手機裡存儲的一些經典影像。
　　可不要小看娛樂的潛移默化，這會讓村人更容易明白上一個世代到底是怎麼回事，繼而萌生憧憬，而電影中一些暗藏的信息，也會逐漸改變他們的人生觀價值觀生活理念，開拓視野豐富人生……
　　這種天翻地覆的變革，當然也會招來受眾的疑惑，楊帆的官方解釋是，這些個教材電影電視劇，都是自己無意中撿到的。
　　也不算說謊呢，只不過撿東西的其實是他的合資人祖孫三代罷了，反正，知道的人都能猜出是怎麼回事，不知道的，也就沒有懷疑的理由。
　　由於偏好，播放都是些槍戰片武打片科幻片，手機裡存儲的八成都是這些玩意，當然，是去除床上動作片之外的八成。
　　放那些藝術片文藝片愛情片，教育意義倒是有，可這時代的人看不懂啊，那些東西，連楊帆看的時候都困意連連呢。
　　而且，二十五世紀的動作片，由於異能力的普及，演員身手都相當不錯，再加上聲光特效，拍出來的效果，已經不能用絢麗二字形容了，對提高柘村人的戰鬥意識也頗有好處。
　　不過，所謂有利就有弊，影響也不都是正面的，比如說此刻……
　　晚上九點正，播放機裡的音響效果漸漸消逝，放映大廳裡吵吵嚷嚷的聲音逐漸高漲起來，這是典型的電影公映落幕的標誌。
　　那高漲的動靜，是因為退場觀眾開始對方纔所見所聞進行第一手評價，是好是壞是優是劣跟楊帆當然沒有關係，那又不是他拍的。
　　讓他頭疼的，是甬道裡響起的，那愈來愈近的「通通」響聲啊。
　　如果此時能動，探頭到甬道當中，他百分百確定，一定會看到那個棍輪翻翻滾滾沿甬道而來的情形。
　　諸位看官或許會奇怪，何謂棍輪，其實很簡單，顧名思義嗎，棍輪便是一根棍子，好像車輪一樣，靠上下兩頓輪番著地翻滾前進的樣子。
　　真正楊帆頭疼的，其實是棍輪當間那根車軸呀，那個把棍子箍在腰間，隨著棍輪翻滾前行瞇眼直笑的叫做沐惘的小女生。
　　棍輪前行的方式，是沐惘從前兩天放映的不知哪個版本的改編西遊記裡學來的，自從第一眼見到那猴子，沐惘就立刻奉之為偶像，所謂棍輪，便是那個版本當中，被喚作觔斗雲的存在。
　　缺德導演的缺德創意！私下裡這般評價著，楊帆第一速度脫離了時間與精神的世界。
　　代價是慘重的，教訓是深刻的，楊帆可是清清楚楚記得，上次沐惘闖進來，自己脫離不及時，差點就被生生留在虛擬世界的情形。
　　果不其然，精神剛剛脫離，棍輪已經來到他房門前，小女孩挾著棍輪翻滾之勢，歪歪斜斜闖進屋，愣頭愣腦載進楊帆懷裡：「頭好暈！」
　　暈你還滾！楊帆好氣又好笑的扯起沐惘放到床上，隨時與她保持距離。
　　可不敢離她太近，小丫頭十二歲實力便達到旅級，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這幾日已經打遍柘村無敵手，破壞力那是有目共睹。
　　若單只破壞力強悍倒也罷了，更可怕的是，她出手沒個輕重，跟人握手打招呼，甚至洗澡滑倒，喝水嗆到，都能牽連的周圍一圈人筋斷骨折，真真一個人形絞肉機呀。
　　這幾日數次三番的血淋淋慘案，全柘村人都已經感同身受，從這位姑奶奶邊上擦身而過都是心驚膽顫的，唯恐她一個噴嚏打出來，把自己噴到內傷……
　　「你來這裡做什麼？」與小丫頭保持著距離，將警惕提到最高，楊帆戒備的問道。
　　「我……我……」頭暈腦漲，小丫頭一時間竟忘記了來這裡初衷，躺在床上，兩手貼著胸脯揉按起來。
　　都是自己造的孽呀！看這沐惘動作，楊帆心中滿是悔意。
　　小傢伙這是信了自己的話了啊，有事沒事就按摩胸部，到現在甚至已經養成習慣了，一旦什麼事想不起來，小手本能的就往胸脯上放。
　　偏偏她記性還額外的不好，這簡直就成了她的招牌動作了。
　　也就幸虧，這時代沒那麼多忌諱講究，這動作算不上不雅不說，甚至還有不少人打算跟小丫頭拜師學藝，如果放到上個世代，楊帆早被人拖出去打死了，罪名……至少也得是個猥褻幼童罷？
　　楊帆正站在那裡心中感慨，那廂裡，沐惘卻已經眼前一亮，終於想起了來這裡的緣由，她一骨碌爬起來，任楊帆百般戒備，還是一伸手拿住了他衣角，這便是實力的差距！
　　「楊哥哥，我要看下一集！


　　末世卡徒 第七卷 我要上學去 第3~4章 我才是受害者啊 七尺居士


24小時第一章訂閱的數據出來了，兩百一十多，距離俺心中的期望值有一段距離，不過，也沒到仆街的程度，謝謝大家的支持。
　　說實話，俺的書貌似是不怎麼吸訂閱的，數據俠客行收藏兩萬多，訂閱單章最高一千多，平均五六百，大約是四十比一。
　　末世這本收藏才四千，第一天有兩百訂已經可以了……
　　不管怎樣，就算不是全訂，如果覺得那幾章寫的還不錯，看完盜貼回頭支持俺一下吧……
　　以後是vip，就不能沖鮮花榜了，為了主頁上還能露露臉，老規矩改一下，如果每週鮮花榜能排到前三，下周週一加更兩章！
　　ps:謝謝投貴賓票的兄弟，佔了個榜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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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我才是受害者啊
　　簡直是穿越時空的呼喚呀！
　　在這個文明瀕臨滅絕的時代，竟能聽到來自小孩子的這般高科技的吶喊，楊帆一時陷入遐想，直到沐惘拉扯的動作將他喚醒，他狠狠打個激靈，方才開始疑惑……
　　「下一集？什麼下一集？哪裡來的下一集？」
　　「剛才放的電影嗎？」沐惘揪著楊帆的衣角撒起嬌來，「那個大怪物被殺掉了，可它不是還留下了好幾顆蛋麼？後面怎麼樣了嗎？」
　　原來是這麼個下一集，聽了小丫頭的話，楊帆搖頭苦笑。
　　在影片結尾的地方留個尾巴，如果票房好的話，就可以接著尾巴拍續集，在二十五世紀，這實在是再平常不過的做法。
　　但是，楊帆知道這個，這個時代的人可不曉得呀，看了那尾巴，小丫頭會那麼想也是理所當然的。
　　留什麼尾巴嗎，真是害死個人了！楊帆心底抱怨，不得不開始耐心向小丫頭解釋，那個尾巴是慣例，有也不代表任何意義。
　　「楊哥哥，我不管，我不管！沒有……沒有你就變一個出來嗎？你這麼神通廣大……」小丫頭耍起賴來。
　　「變一個出來，我倒是想，那也得能呀！」楊帆一邊說著一邊逐漸往門外蹭去，小丫頭這種狀態，說不得就是下一個血腥慘案的開始，他可不想成為下一個犧牲品。
　　可惜，他覺悟的太晚了……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啦！嗤啦……」伴著小丫頭撒潑的吶喊，一聲裂帛之響。
　　若光是衣服破了倒也罷了，問題是衣服破裂的最後一刻，還傳遞了一道揪扯之力，而且，是楊帆的能力根本無法抵禦的……
　　於是，衣服四分五裂下一秒，楊帆赤身裸體的，被小丫頭帶的往前一撲，好死不死合身壓到了小丫頭身上，男上女下，標準體位。
　　蘿莉推倒之後，楊帆一時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伏在地上，跟小丫頭大眼瞪小眼起來。
　　小丫頭一張天真無邪的小臉近在咫尺，呼吸中帶著幼兒特有的香甜，許多地方細嫩的肌膚跟楊帆裸露的地方交觸著，竟帶給楊帆前所未有的刺激體驗。
　　至少，這種感覺穿越前二十幾年的現實當中從來沒有出現過，而且無論號稱多麼接近於百分百體驗的虛擬世界，也從來不曾模擬出這般銷魂蝕骨的感受。
　　自己上一輩子……簡直白活嗎！楊帆一顆心飄飄蕩蕩在半空，忘乎所以，竟不曉得起身了。
　　如果他還有點理智，就應該能意識到，自己可是趴在一座活火山口上呢！
　　楊帆色迷心竅，不知死活，原本隨時都會爆發的活火山，一時間似乎也呆住了，躺在石床上瞅著楊帆，竟然一動不動。
　　曖昧呀！禁忌呀！香艷刺激的畫面也不知持續了多久，一個人從甬道中轉出，剛喚一聲「楊枵」，見到眼前的畫面，立時轉身向後……
　　那一聲喊，就如醍醐灌頂，一瞬間把楊帆從美夢中驚醒，對著來者背影，楊帆悲憤莫名：「沐姐姐，不是我，我……我才是受害者呀！」
　　剛剛進門的，除了沐嫀還能有誰？
　　就算要解釋，赤身裸體的也不是回事呀，楊帆伸手去取另一套衣服的功夫，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小丫頭卻一溜煙的跑出門去，一個虎撲吊在了沐嫀脖子上，委屈萬分的說道：「姐姐姐姐，楊哥哥他欺負我！」
　　她竟然還學會告狀了，方纔的情形，再加上這麼一句，楊帆的冤屈，真的是黃泥掉進褲襠裡，不是那啥也是那啥了。
　　一瞬間，楊帆甚至懷疑，她根本就是故意的，明明什麼都知道，卻一直在裝瘋賣傻。
　　「沐姐姐，你聽我解釋……」楊帆匆匆出門。
　　「不用解釋，我……」
　　好狗血的劇情，在言情小說裡出現的次數，沒有十億也有八億了吧，作者都沒點新鮮創意了麼？聽到這處，楊帆不由肚裡腹誹。
　　不過，沐嫀接下來的話，倒的確與傳統劇情有些出入：「不用解釋，我能猜到是怎麼回事。」
　　「咦？」
　　「我來就是想告訴你，送沐惘去山都學府的事，剛剛村裡已經定下了。」
　　這件事其實毫無懸念，如果是其它旅級高手倒也罷了，像小丫頭這樣的，整天正事不幹淨會幫倒忙，送她走簡直是送走了一顆定時炸彈，得敲鑼打鼓的慶祝呀。
　　雖然說這樣就得給她報銷路費、學費、住宿費……那似乎也都無關緊要了。
　　只不過，沐嫀專門跑來告訴自己這個做什麼？小丫頭跟自己又沒有實質性的聯繫，只是因為她跟自己是那種關係，小丫頭又是她的妹妹，這才有了牽連。
　　而且，就算小丫頭要走，似乎也得等到三月三的山都祭吧？山都祭最初三天之外的時間，山都傳送陣對外人壓根不開，一向只傳出不傳進的。
　　沐嫀這樣說是什麼意思？她是在變相的提醒自己，她同樣將很快離開這裡定居山都了嗎？
　　那也是一定的，白蟻潮事後，樹屋五顆大樹當然再沒有任何理由拖延發放給她的植木印記，所以此刻，她早已是金剛植木雙團級的能力者了。
　　植木能力修行完畢，如果沐惘也進山都學府的話，她在柘村……似乎就沒有任何牽掛了，當然也包括，自己這個沐祖臨終前硬塞給她的丈夫。
　　那無紙婚書，她究竟願意還是不願，到時候不過是一句話的事。
　　那麼，她來通知自己，究竟是想告訴自己，時日已經不多，自己可要抓緊時間努力，在山都祭來臨之前，得到駐居山都的資格呢？
　　還是說，那根本是一種變相的警告，讓自己乾脆斷了念頭再別癡心妄想呢？
　　如果是往日，楊帆不覺得沐嫀會是這般尖酸刻薄的女人，只不過……見到剛才自己與沐惘那曖昧的一幕，短暫的出離憤怒失去理智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
　　楊帆一時間柔腸百轉，莫衷一是。


第四章　出發，去山都！
　　沐嫀的話，楊帆想來想去想不明白，二十幾歲的宅男，揣摩女人心理實在不是他的強項。
　　不過無論那話的涵義是什麼，接下來他都必須努力了，不僅僅因為沐嫀的警告，事實上還有更多的威脅正在逐漸向他逼近……
　　他免費公映的電影的確教會了柘村人不少東西，包括上代文明的常識，包括現世人所不知道的秘辛，包括戰鬥中的某些技巧，當然，還有最令他心煩意亂的一條——正確的審美觀！
　　原本柘村人娶妻生子，都是從實用性的角度觸發，身體越棒越好，越能幹活越好，屁股越大越容易生養越好……
　　但是現在呢，看多了大屏幕上的俊男靚女，柘村的男人終於漸漸意識到，什麼才叫做真正的美。
　　不是虎鼻豹眼，不是肌肉賁張，不是能生撕猛獸，而是……沐嫀沐草沐惘這一型的，與戰鬥能力生育能力全然無干。
　　於是，幾夜之間，楊帆便多出了數個競爭對手，都是村裡的棒小伙子，甚至……還包括村長候選巖藏。
　　至於沐祖的遺囑……套用電影裡的一句經典台詞，只要還沒結婚，誰都有機會嗎！
　　而且，這些人學習能力那都是相當的強悍，往往頭天晚上看完電影，第二天電影裡的創意便花樣翻新的使到了沐嫀身上。
　　整個冬季，全然無事，不需要勞作，沒有生存壓力，每日裡除了吃睡，便是鍛煉身體，用個通俗點的說法，這就是生養的季節呀。
　　尤其是一些年齡已經達標的村民，如果這段時間再把不到女人，就不得不去參加明年三月的山都祭，一想到這個，他們又怎能不踴躍積極。
　　所以，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楊帆的心情空前的糟糕……
　　預定好的教育計劃還能按部就班的實行，可是剩下的，無論是身體的鍛煉實力的提升，還是胖子那些殘次品驅程的總結歸納和開發，進度都十分的不盡如人意。
　　經常性的，楊帆腦裡還會泛出萬念俱灰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沒經歷過磨難，日子一向過的恣意放縱的宅男，一旦事情臨身，往往就會變成這個樣子。
　　關於這種狀態，心理學上似乎還有個提法，不過，叫什麼就不重要了，反正這個時代不可能蹦出個心理醫生給他進行輔導，也沒有類似功能的虛擬程式可以利用。
　　他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完全不曉得該如何面對沐嫀，死皮賴臉糾纏的手段他不會，也不屑用，糖衣炮彈這招他已經使過了，再用未免有些老套。
　　而且，就算要送，他也不知道還能送些什麼……
　　****
　　日子就在楊帆忐忑不安當中一天天過去，很快的下起了這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這地方在前世叫做雲貴高原，海拔頗高，原本到了冬天，氣候雖然還算寒冷，卻是很少會下雪的。
　　只是現在，似乎是受了大輻射影響，第一場雪十二月底就下了，溫度那是相當的低。
　　地表植被的葉子早就褪盡了，大地上一片雪白，玉樹瓊花，天空裡濃綠色的空氣也直壓下來，濃墨重彩。
　　濃綠色的氣體性質古怪，呼吸的多了容易引發被稱作死痕的絕症，耀眼的雪地上，足跡又容易被追蹤到……
　　所以村民的外出早已經被勒令禁止了，完全處於冬眠狀態，好像熊瞎子一樣。
　　但這對打定了主意在山洞裡過活的村民，顯然不會有什麼影響。
　　日子於是繼續一天天溜過，沒什麼值得大書特書的事情發生。
　　又過了段時間，就到了陽曆二月出頭，陰曆正月初一，原本被稱作新年的節日了，也既楊帆穿越之後的第一個新年。
　　這理所當然應該是個喜慶的日子，貼福字，放鞭炮，包餃子，吃團圓飯，看春節晚會，穿新衣，大拜年……
　　只不過，好端端一個新年，卻被柘村人過的冷冷清清，平平淡淡。
　　所有人都知道要過年了，所有人也明白過年的意義，可是到最後，不過全村人湊作一堆，在大廳裡吃了頓好的，不見蟲屍，只有熊肉的大餐，相互拱手拜了拜年，然後，就都該幹嘛幹嘛去了……
　　鞭炮不敢放，此時萬籟俱寂，鞭炮聲容易把鐮骷人引來，這是情有可原，可是……福字不貼、餃子不包、新衣服不穿，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吧？
　　直到又一個月過後，楊帆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原來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過年不是什麼大日子，山都祭才是呢。
　　上一年的結束，新一年的開始，全部都將在山都祭的七天裡體現出來，新年根本不具備任何意義。
　　總之，剛剛進入三月份，距離山都祭還有三天呢，溶洞裡村人已經開始忙碌起來……
　　此時此刻，山洞外樹葉發芽草枝再生，大地重披新綠，天空裡陰雲密佈，驚雷聲聲陣雨時時，倒正是忙碌的好時節，任他們再怎麼鬧騰，鐮骷人都不可能發現了。
　　他們忙碌於把去年搬進山洞的鋪蓋零碎整理打包，準備搬回樹屋上去；
　　忙碌於將住了一整個冬天的溶洞清掃一遍，封閉門戶；
　　忙碌於將上年的獵物分門別類，統計收穫，登記造冊；
　　忙碌於舉辦慶典，慶賀上一年的收成，祈禱新一年的收穫；
　　當然，最主要忙碌的還是——去山都！


　　末世卡徒 第七卷 我要上學去 第5~6章 山都珠穆朗瑪 七尺居士
　　兩百多訂閱，有人說這個訂閱很慘，我倒沒這麼覺得。17k和起點不能比，17k的讀者，能有起點的十分之一嗎？我不敢確定，不敢說到了起點一定能翻上十倍這樣的話，但正因為讀者還少，才尤其的需要大家的支持啊。
　　也有人說，幸虧我是買斷不是分成，沒有關係。能沒有關係麼？上本書是買斷，這本書已經是保底+分成，成績如果不理想，下本書又會降價，再下本書，說不定買斷也簽不了了……事實就是這個樣子。
　　嗯，入了V了，果然點擊鮮花狂降，鮮花榜呀，大家幫幫忙吧，第三下週一加更。其實前幾周都能排到第三的……
　　（這些字數不會多算錢）


第五章　原來是這個地方
　　山都祭上有許多事要辦——
　　第一、買到下一年村民所需的牙膏牙刷、衣服鞋襪、油鹽醬醋、武器裝備以及彈藥卡片等等，這是集體大採購，提前三天的準備工作裡，這是重頭戲。
　　雖然每個村落都有像胖子這樣的隱秘商人，卻是只對高端人士開放的，價格方面要貴不少，而且普通人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
　　第二、交納稅款，山都相當於類似柘村這種離散村落的管理者，為他們提供了安全保障，提供了孩子學習技能的機會，以及一個自由交易的平台，理所當然，這些服務是需要回報的。
　　而且要求的回報還相當不少，只接受食物積分，成分不論，每人每年一百整，這基本上相當於，忙時每個人都要準備兩人份的食物，一份自留，一份上繳。
　　對於一個掌握了生活技能，實力也在普通水平的村民來說，這幾乎已是極限，不過……為了未來，為了子孫後代，大家咬咬牙也就忍了。
　　第三、自然是參加前面已經提到過的，為了誕出後代，繁衍生息，由山都官方承辦的相親大會了。
　　第四則是適齡兒童、村長候補、長老候補進學事宜，以及十二歲以下、十八歲以下兩個年齡段的晉學考試。
　　除此之外，還有一連串的公務要辦，比如說，村落一年的大事匯報，誰生了，誰死了，誰殘廢了需要殘疾人補助……
　　理所當然，柘村已經空缺了的長老職務，也可以在這個時候得到合適的補充人選。
　　噢，對了，還有最後一項，也便是山都祭最後一個「祭」字的由來，祭拜那些為了保護村民安全，為了維持人類傳承而英勇犧牲的那些烈士們。
　　雖然事情很多，但年年俱是如此，所以一旦開始了準備，隨隊出發的名單很快便確定下來——
　　村長巒蒼、村長候選巖藏、岑凌、沐嫀這四個團級定然是要去的；
　　除他們之外，尚有六個上小學的孩子，沐草、巒猛以及沐惘當然也是要去的；
　　然後，20歲以上單身青年7個，5男2女，免費山都觀光的名額三個，再加上楊帆，二十四人的大名單很快就定下了。
　　只是在隊伍即將出發的時候，又有一人臨時插隊進來——胖子岳飛。
　　雖然進度緩慢，楊帆的修復工作還是卓有成效的，那些完成品胖子必須到山都才能賣掉，神秘莫測的商人組織，在山都傳送陣未開啟的時候，也沒辦法進行逆向的交易。
　　只是，為了這計劃外的名額，胖子支付了整整10積分。
　　胖子倒沒說什麼，這似乎是例行的規矩，只是楊帆有些疑惑……
　　自己也算是計劃外的呀，既不是領導幹部，也不是入學學生和適齡青年，更加沒有運氣抽到免費觀光的三個名額，可是為啥……巒蒼就沒收自己的錢呢？
　　楊帆疑惑不解，也不知道應不應該詢問，說不定是巒蒼忘了跟自己要錢，自己一提，反倒白花積分了。
　　猶豫不決當中，村裡的傳送陣已經泛起了亮光，那是逆向傳送開啟的標誌。
　　讓一群人靠近站攏，村長巒蒼激活了集體傳送卡……
　　****
　　傳送的感覺……其實就是沒有感覺。
　　一眨眼目的地便已經達到，天地變幻瞬息間。
　　楊帆與柘村眾人一起鱗次櫛比走出了傳送圈，然後便見到，此地是一處山谷，前後左右俱是數百米高山壁，僅僅在正前方有一條狹窄的小徑。
　　山谷前後左右上上下下，俱是一環戒備森嚴的獵者，約略有百十餘個。
　　不用打聽，只是一瞧，楊帆便知道，那些便是傳說中的獵者。
　　穿著打扮與來自鄉下的柘村人截然不同，渾身上下很少天然的皮革與粗糙的布料，甚至……會讓楊帆想起二十五世紀的流行趨勢。
　　他們的氣勢凜然生威，簡直快要凝成實質，如果不是沒有敵意，楊帆甚至覺得，自己連一步都沒辦法踏出去。
　　當然最主要的證據還是，他手腕上殖裝固定的手機，震動劇烈的已經快要脫落下來，上面紫色的紅色的光點密密麻麻連成一片。
　　楊帆甚至一度懷疑，整個山都的高手全部都在這裡了。
　　想想也是應該，傳說中山都虛無縹緲，鐮骷人根本無法找到，唯一進入的機會，就是冒充普通人類，趁著每年三月三山都祭的機會混入進來。
　　鐮骷人如此，山都方面對於這個唯一的漏洞，自然也如臨大敵不敢有半絲鬆懈。
　　所以此刻，山都獵者的包圍圈中，所有傳送陣中出現的人，俱都排成幾隊，井然有序的接受著身份排查。
　　前方不斷有人通過檢查走出去，而後方，傳送陣閃光不斷，還不停有人從中出現。
　　這可能也就是，山都祭七天，而傳送陣就得開啟整整三天的原因吧？！
　　夾在人群當中，楊帆百無聊賴，一邊挪動腳步，一邊尋思著山都祭七天的打算，隨著隊伍緩緩前行，當擠出山谷那唯一的小徑，傳說中的山都，終於呈現在他的面前。
　　山都！山都！原來就是一座山，外圍一圈矮山，上面綠樹成蔭，中心處一座巨峰，高聳入雲，在峰頂近處，是尚未融化的皚皚白雪……
　　矮山與高峰之上，如果目力足夠好，隱約能看見錯落間雜的建築物。
　　只是這樣看著，山都與別的地方似乎並無任何區別，除了天空是藍的，空氣裡沒有摻夾一點黃綠色的毒氣，毫無特別之處。
　　如果你是這樣以為的，那可就大錯特錯了，至少……見到這座山都的楊帆，臉上不僅毫無失望之色，反而充滿了震驚、詫異、難以置信。
　　眼前的一幕，他熟啊！
　　山都原來是這個地方？！
　　對呀！就算整個世界都被輻射到了，這個地方也不會受到影響的，自己早些時候怎麼就沒想到呢？楊帆一拍額頭，愕然醒然以及恍然！


第六章　山都珠穆朗瑪
　　若要說起這山都的來歷，恐怕就要從頭講起了……
　　在上個世代，隨著人類社會的不斷發展，科技水平日新月異的提升，人自身的潛力也開始一步步得到釋放。
　　終於在二十一世紀末的時候，人類當中誕生了一個特殊的群體——異能者，他們每個人都身懷各不相同的本領，對於當時沒有絲毫特殊能力的普通人來說，他們就是超人。
　　只是由於人數稀少，他們很少公開露面，通常都隱藏在陰暗的角落，以僱傭兵、特務、間諜之類的身份從事著隱秘的活動，主流社會甚至都不知道他們的存在。
　　這種情況持續了一百多年，直到二十二世紀末，異能者中誕生了一個大能，以一己之力，在全世界範圍內普及了異能，才終於讓異能者修成正果，讓人類社會徹底踏入了科技與異能並行的時代。
　　山都的由來，也就可以追溯到那個時候……
　　當時，異能普及計劃尚在進行當中，這位大能同時召集了全世界最頂尖的異能者齊聚一山，共同商定歷史意義幾可與獨立宣言相媲美的異能者法則。
　　而異能者法則簽訂時的那座山峰，其實是根本不存在的，是那位大能聚集了全世界的信仰之力，通過上古文明那史阿所遺留的四神器，再加上自己的異能力憑空架構出來的。（詳情請見《數據俠客行》大結局）
　　那座山，既不在真正的地球空間，也不是虛擬世界裡的一段程序，而是切切實實不知道存在於哪裡的那麼一個異能空間……
　　真正的地球空間已經被鐮骷人佔據，虛擬的網絡世界也被大輻射抹消，唯獨這個既不存於現世，也不在虛擬世界的空間，理所當然並未受到影響。
　　倖存的人類，以此為根據地在鐮骷人的壓迫下苟延殘喘，並形成了由山而下的社會群落，這個過程稍想一下就能明白。
　　不過，當時簽訂契約那座山遠在非洲馬達加斯加，而且有個臨時的名字叫做華山，天下高手雲集商定協議的盛會也被開玩笑一樣稱作華山論劍，卻並非……是眼前這座山都。
　　眼前的山都，其實是又百年之後，人類破解那史阿文明，仿造四神器成功，重新分配信仰系統另建的一個空間。
　　這座山比那座淨高萬米的華山還要高出兩倍，就坐落在古華國西南方被稱作世界屋脊的青藏高原上，理所當然有一個更加響亮的名字——珠穆朗瑪！
　　這個名字沒有失傳，眼前的地方，現在就叫做珠穆朗瑪，山之都珠穆朗瑪！
　　****
　　異能空間的規則，與現實世界沒有任何區別，人們可以在這裡繁衍生息，可以使用異能，也可以有網絡，有各種各樣的數碼產品。
　　很有可能，不，是理所當然，這地方八百年前的空間控制系統還在，而且仍在正常工作，如果不是這樣，這片空間早該崩潰了。
　　簡直是不可思議呀！
　　異能空間完全可以容納人類在這裡面生存，一切與現實沒有兩樣，唯二的限制便是，維持空間需要不斷消耗能量，而且，空間內部無法進行核子級的物理反應。
　　也許當人類的科技進展到一定程度，也能夠製造出連核子級規則都能模擬的異能空間，但直到大輻射發生之前，人類科技還遠遠無法做到這點。
　　也正因此，兩個限制可以很明確的歸結出一個結論——異能空間只會不斷從外部消耗能量，完全無法做到自給自足。
　　可是……八百多年都過去了，珠穆朗瑪仍舊存在，這難道不是很奇怪的一件事麼？
　　楊帆心中琢磨著這些費解的難題，不知不覺已經跟隨柘村的隊伍走出了山谷。
　　山谷之外便開始是珠穆朗瑪的山腳，高大的喬木從此處開始，一直長到山半腰，然後依次是灌木林區，地衣苔蘚區，雪區……
　　看起來就好像現實中的山峰一樣，實際上都是那史阿神器架構出來的。
　　「山都六族四鎮，前面那個地方，便是咱們山族的石槌鎮了。」指點著掩藏在叢林當中，腳下路終點處的建築物，巒蒼大聲說道。
　　山都既然是附近近千村落的大本營，自然不光是團級以上的高手高高手生活在這裡，也有普通人的生活區，不過由於能量問題，這裡可以養活的人數始終有限，所以統共只有四鎮數萬人口。
　　楊帆不曉得所謂的六族四鎮是什麼，問了一下隊伍裡的人才知道，所謂六族，便是山都轄下近千村落的主要人口構成，分別是——山族、獸族、水族、靈族、不老族和兔族。
　　這些族名基本都是統稱，比如說，山族又有純種山族以及石族等數個分類，靈族則有植木能力、控獸能力、精神衝擊以及預言者等數種天賦流傳，至於獸族、水族，天賦更加五花八門，數不勝數，只有不老族和兔族，是單一純粹的種族。
　　六族當中，山族、獸族、水族是大族，各自佔據了山都一方山腳，就形成了分族群居的三個大鎮——石槌鎮、血落鎮、湖畔鎮，和山腰中心處的山都鎮合在一起，就是所謂的四鎮。
　　四鎮當中，山都鎮基本是座空鎮，只有山都小學常年有人，其他像外院、稅院、交易大廳、烈士陵園，都只在山都祭七天才會熱鬧起來。
　　雖然要辦的事多在山都鎮中，晚上休息的時候，眾人還是得回到三鎮裡相熟的人家借住，而且，三鎮中也有山都鎮所沒有的特色——以物易物的自由市場。
　　山都鎮交易大廳裡的東西品種很全，貨色很新，只不過……價格還是稍貴一些，衣服並不一定要是新的，獸皮麻草都可以遮體，洗漱不一樣要去污能力強的，皂角之類也很好用，食鹽不一樣要用細的，粗鹽也可以用來煮菜……
　　自由市場就是在人人手裡都有一些私貨，雖然比不上交易大廳的數量質量，倒也勉強可用的情況下，逐漸興盛起來的。
　　楊帆正聽著隊伍中人有意無意的講解，不遠的前方，一聲歡呼募然傳來，響徹雲霄：
　　「沐姐姐，你終於來了！等了你好久了！」


　　末世卡徒 第七卷 我要上學去 第7~8章 那是我的地盤 七尺居士


第七章　那是我的地盤
　　這個時候，胖子正感慨的向楊帆說道：「山都，就是山都呀！」
　　「山都怎麼了？」
　　「山都啊……山都的空氣比外面清新，山都的月亮比外面的圓，山都……什麼都比外面的好。反正我從小的夢想，就是能在這裡開一家店舖，賺大把大把的積分。」
　　捏著小小的卡匣，胖子似乎已經夢到夢想實現的場面，一張圓臉露出悠然神往的表情。
　　「這就是山都呀！」與胖子相比，沐惘的感歎就單純直接的多了，小丫頭抬頭眺望著遠方山峰，目眩神離。
　　「山都怎麼了？」
　　「也不怎麼了，只不過……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藍色的天空呢！好漂亮！就像你那些電影裡演的那樣……不過，天為什麼是藍的呢？」小丫頭的著眼點跟胖子截然不同。
　　由於是完全模擬的世界，山都的天空倒的確是藍的，只不過，那純粹是經過能量渲染的色調，跟大氣折射反射等物理學現象沒有任何關係。
　　當然，胖子口中所說的月亮，也只是天空上方迴旋的一團亮光，與現實世界裡的月亮看起來或許真的有些出入也說不定。
　　面對山都，似乎每人都有每人的想法，每人都有每人的感慨，這裡的一切似乎都是美好的，寄托了這個時代人的所有希望與夢想。
　　不過，無論怎樣的遐想，俱被那突如其來的歡呼打斷了。
　　每個人思緒都正處於某個短暫空白的時候，一道身影從遠方飆奔而至，身形飄忽不定，速度快的難以想像。
　　等到眾人終於反應過來，突如其來的影子已經整個掛到了沐嫀脖頸上，一臉沉醉的少女埋首那高聳的雙峰之間親暱的磨蹭著：「沐姐姐，好想你！」
　　「那是我的地盤！」不等眾人有任何表示，一聲憤怒的叫嚷從旁傳來，沐惘就像只被激怒的公雞一樣，一下跳到沐嫀面前，拎起了少女後腰就把她倒擲出去。
　　「咦？」掌風臨身的時候，少女似乎想要躲避，卻終於沒能來得及，待驚疑聲出口，她整個人已經騰雲駕霧在半空了。
　　不過，沐惘的攻擊還不算完呢，把人扔飛以後，小丫頭反手抽出屈長如意棍，迎風一抖，劈頭蓋臉便向少女砸將過去。
　　「哼，哪裡來的野小孩！」少女一個扭身姿態曼妙的落了地，嘟嘴怒道，將身一聳，竟然一個人變兩個，兩個變四個，瞬息間立身處已經八個分身顯露。
　　水系五級鏡影術，而且是八分身的三段，竟然還能夠做到瞬發，少女的實力超乎想像，山都珠穆朗瑪這地方似乎真的藏龍臥虎呢！
　　如果是其它人，看到敵人忽然變作八個，本能的都會猶豫一下吧？至少也要尋思一下，到底先打哪個的問題，可是沐惘似乎全然沒有這方面的猶豫，掄起大棒，衝進分身集中地便是一通亂打。
　　鏡影術是通過控制水汽，溫差折射而形成的虛影，水系魔法中的幻術大抵都是如此，被棍子插入一攪，頃刻間就煙消雲散了。
　　沐惘揮棒如風，一棒數個，八重分身頃刻間煙消雲散，然後……她便遇到了無法解決的難題——分身都散了，可是，對方的真身到底在哪裡呢？
　　似乎是鏡影術釋放的同時，少女又用了一個隱身術，避開了沐惘的範圍攻擊，如果真是這樣，少女的實力，顯然比想像中還要略高一籌。
　　「好了好了，不要打了。」沐惘側起耳朵，正打算發揮她天賦的野性本能，沐嫀走上前來把她拉住了。
　　與此同時，與少女同來的，一直沉靜自若在不遠處觀戰的另一個女孩也走過來，逕直從沐惘身側不遠處，揪出了隱著身的少女，口中的話與沐嫀一模一樣：「好了好了，不要打了。」
　　說完之後，她向沐嫀微笑道：「沐姐姐，你回來了。」
　　沐嫀也笑了：「嗯，我回來了。對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兩位是我的同學，河沅沅，五月。這些是我的同鄉，還有這位……」沐嫀緊了緊猶自躍躍欲試的沐惘，安撫的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我的親妹妹，沐惘。」
　　河，這是水族裡的大姓，不過，卻從來沒聽說過有姓五的，柘村一行都奇怪的盯著五月。
　　「她是敖丹老師的妹妹。」沐嫀解釋了一下。
　　「噢，原來姓敖。」一群人恍然。敖也是水族大姓。
　　「我不姓敖，我沒有姓，就叫五月。」五月長的不算漂亮，話似乎也不多，說好聽一點是淡泊，不好聽一點就是沉默寡言。
　　可是，她靜靜的站在那裡，就是很順眼，而且只聽她說了兩句話，一群人立刻就覺得，這是一個和藹可親的女孩，如果有什麼煩惱要傾訴，她一定會是最好的聽眾。
　　這種特質難以言狀，若要追究的話，恐怕也只能歸結到氣質、涵養這類玄妙的字眼上。
　　「親妹妹？」聽了沐嫀的解說，一直在五月懷裡掙扎的河沅沅瞬間平息下來，「怎麼從來沒聽沐姐姐你提起過？」
　　詢問的同時，女孩一張臉由憤怒開始往微笑轉變，一句話說完，她臉上已是和煦如春風般的微笑，速度之快演技之高，唯青霞曼玉能與之抗衡：「好可愛的小妹妹呀，來，姐姐給你糖吃。」
　　「……」一陣無意義的寒暄之後，眾人便算是見過了。
　　從這以後，河沅沅和五月便一陣跟在沐嫀身後，看來是不打算離開了。
　　沿著路走下去，沒有幾分鐘，眾人便來到石槌鎮，聯繫了熟識的住家，把住宿的事安排妥當之後，沐嫀扭頭對楊帆道：「我要跟她們去學校報道，你呢，要去哪兒？」
　　「我？我想先自己走走。」楊帆微微一愕，本能的答道，心中卻是奇怪，沐嫀怎麼會忽然這樣問自己？
　　自從上次那回事後，兩個人交談的次數可是屈指可數。
　　「那好吧。」沐嫀點點頭，「記得充值讀卡器。」
　　鐮骷族不會製造卡片和讀卡器，但他們可以從人類手中搶劫得到，為了避免這類情況發生，這個時代的讀卡器有一個隱藏的限制，有效期僅僅一年，每年山都祭都必須來此解鎖，就是所謂的充值，當然，這也是要花費積分的。
　　「我知道了。」楊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點點頭，隨在胖子之後出了房門。
　　「他是誰？」楊帆已經出門，自然沒有聽到，後方里，河沅沅對自己的好奇詢問。
　　沐嫀怎樣回答的不清楚，那聲音實在低的可以，唯一肯定的就是，聽了她的回答，河沅沅惡狠狠瞪視楊帆的背影，眼眸裡厲芒連連。


第八章　山都永久居留權
　　「喂，你有沒有搞錯，這把震波刀只不過缺了個口而已，又不需要用刀背砍人，就出兩百五十積分，你訛人的嗎？」
　　「還有這把高頻衝擊槍，雖然外面破了一點，裡面可是煥然一新的，剛才你也測試過了，這樣不是省材料麼，你就給兩百？原價零頭都不到，你還不如去搶勒！」
　　胖子所屬商業組織的某個秘密據點裡，楊帆隨在胖子身後，悠然自得的看著胖子歇斯底里的跟上家爭論著。
　　他是以胖子合夥人的身份來到這裡的，對方也就沒有避諱，直接當他面討價還價起來。
　　來到這裡以後，楊帆才知道，這個神秘的商業組織叫做零界。
　　當然，最主要原因還是，前面寫到的時候，名字筆者還沒有想好。
　　聽了胖子申辯，據點負責人說了一句讓楊帆心有慼慼的話：「搶沒有這樣快麼。」
　　「我靠！」胖子差點破口大罵。
　　「我出價的確是低了點，可你要明白，二手貨不好賣，如果想當成新貨賣，就得請卡徒修復，這難道不需要錢麼？」上線振振有詞說道。
　　「屁，要不是完整修復需要從其它東西上面摳材料，我會把這些東西就這個樣子帶過來？卡徒？你以為我……」
　　胖子一時衝動，差點把楊帆的存在脫口而出，幸虧楊帆連打眼色，才阻止了他。
　　楊帆可不想這麼快就暴露出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個世界雖然要單純簡單的多，人情世故終究還是一樣的。
　　至少得再觀察一陣，把山都的情況、卡徒所受的待遇看看清楚，再決定怎麼辦。
　　胖子反應還算可以，收到眼色立時住嘴，氣呼呼收了東西轉身：「老子不賣了，留著捂到爛了也不賣了！」
　　「客人走好，不送！」上線笑容可掬一拱手，送兩人出了房門。
　　一步、兩步……一百步之後，回看著後方不遠處的屋子，胖子洩了氣，扭頭看楊帆：「現在怎麼辦？」
　　價格談不攏掉頭就走，這已經是胖子生意經裡的最後一招了，對方既然沒追出來，他也就徹底歇菜了。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以楊帆的角度來看，胖子的經營策略就是硬著脖子跟人對砍，毫無技巧性可言，只會讓人覺得他莽撞衝動色厲內荏，當然能宰多狠宰多狠。
　　事實也是如此，除了這家，胖子沒有其它任何出貨渠道。
　　胖子經商雖然是家傳身教，畢竟從沒見識大場面，以往在村裡都是小打小鬧，剛才那恐怕是平生第一筆大買賣了，從頭到尾沒被人忽悠進去，還能堅持自己的原則，表現已經算是不錯了。
　　早知道，早知道如此，該給胖子具現兩本《買賣的藝術》之類的書，讓他先充實一下的呀！楊帆隱隱後悔，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胖子現在就是自己的賺錢機器呀。
　　「現在咱們……」胖子掏出讀卡器看了看，「有一萬六千積分了，唉，就夠一個人的。」
　　胖子說的是山都永久居留權的事，他的夢想是在山都開一間店舖，而楊帆呢，自然也想留在山都，這已經是他能夠想到的，最能向沐嫀表達自己心意的方式了。
　　山都永久居留權，說簡單簡單，說難也難，一萬積分一位，絕不二價。
　　雖然說是四六分賬，但兩個人都留在山都，無疑才是進一步合作的開始，所以當務之急，便是先湊夠兩萬積分再說。
　　現在的一萬六里，已經包括了楊帆胖子的所有積蓄，再加上完美修復的那二三十件裝備賣的所有積分。
　　「不是全新但功能齊全的裝備還有十來件，將就著賣肯定不夠……如果修復成全新的再賣，那就更加不夠……」胖子掐指說道。
　　這不是一加一等於二的算術題，要將一件裝備修復到完美，就需要從同型號的另一件或者幾件裝備上摳下來零件，或者是合金材料。
　　沒有東西是能夠憑空生成的，除非有上個世代核子反應堆那樣的能源提供。
　　拆東牆補西牆是一種應急辦法，可問題是，現在東西牆都已經被拆過了，想要繼續，就肯定有一堵牆要倒掉……
　　「如果把所有這些都賣了，再加上我這些年來的存貨，也許能湊夠。」看著楊帆不甘的樣子，胖子猶疑的道。
　　他的意思，是把那些殘破品，以百分之三左右的折扣低價賣掉。
　　「你瘋了，那裡可有不少好東西呢，只是有些地方我沒琢磨明白，或者沒有匹配型號的材料，只要給我些時間……再說了，你開店不需要本錢麼？把這些都賣了，以後怎麼辦？」
　　楊帆瞪胖子一眼說道。
　　胖子噓了口氣，他當然知道這些，可是說出來和悶在肚裡不說，就是兩種態度，而且他也想通過這件事，瞭解下這個合作夥伴的為人。
　　不賣！楊帆的態度很堅決，可是……不賣的話積分就不夠，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呀！楊帆和胖子一時間只能兩兩對視，長吁短歎。
　　山都祭，一年一次的盛會。
　　兩人坐在路邊上，無數人從他們面前走來走去，叫人眼花繚亂。
　　其中有身材巨型個個都是州長大叔的山族，有肌膚吹彈即破一身好像水做的一樣的水族，有基因紊亂，返祖特徵明顯的獸族，甚至……還有幾具走來走去的生化人。
　　雖然高科技產物的生化人外表跟人類一模一樣，可他們脖頸後的標籤，卻清清楚楚將他們出賣。
　　問了胖子一下才知道，在這裡他們不叫做生化人，而被稱作——不老族，主要負責山都四鎮的治安，熟悉法律條例，做事一絲不苟……那也是當然的！
　　總之，人來人往，熙熙攘攘，而這，才是山都祭第一天的上午，還有好多人正在等待傳送沒趕到呢。
　　看著人流，楊帆腦子忽然動了一下，這些人去的地方大多是……自由市場？想到這裡，他頓時眼前一亮：「我有辦法了。」
　　「省省吧，你以為我沒想過，在自由市場裡賣東西，這些人砍價比直接賣店還狠呢，有積分的話，誰去那裡買二手貨呀？」胖子咂了下嘴。
　　「我不是說賣，我是說買！」楊帆興沖沖扯起胖子。


　　末世卡徒 第七卷 我要上學去 第9~10章 山都第六族 七尺居士
　　晚更沒有花，那就早點更。


第九章　山都第六族
　　不是賣，的確是買。
　　自由市場不是東西便宜麼？現在不是缺材料麼？
　　那麼到自由市場上收一些別人拿來交換的二手貨，不什麼都有了嗎？
　　千餘村落的大集市，這點東西會沒有麼？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找到更高價值的東西呢！
　　把這打算跟胖子一說，胖子也深表贊同，兩人便拔足飛奔到過去。
　　自由市場統共三處，都位於繞山而建的三鎮兩兩之間的中點上，方便交易。
　　這裡的樹木早已經被清理一空，形成很大片的山間空地，不過此刻，空地自然已是人山人海，插只腳進去都難。
　　山族部落出產皮革獸骨、獸族部落出產菜蔬水果皂角、水族部落出產鹽，三處集市，基本就是這些土特產以物易物的所在。
　　將市場逛了一圈，兩人漸漸開始意識到，自己把事情想的過於簡單了。
　　會把二手貨拿來這地方交易的，不是很少，而是根本沒有。
　　細想一下也就能明白，胖子之流的零界商人每個村落都有，既然有他們在了，這種東西一旦出土，勢必第一個就被他們收了去，又哪裡被留到現在，來到這個地方叫賣。
　　難怪胖子上線的買家可以那般倨傲，整個山都的科技產品從收購到維修到販售，都已經被零界組織給壟斷了，胖子想從中多分一杯羹，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在集市上三轉兩轉找不到目標，隨人流而走，無意中，楊帆卻看到了一些出人意料的商品。
　　那是些瑟瑟索索被捆綁在一起，就好像……二十五世紀的兔女郎扮相的傢伙，不過男的女的都有，基本還都是俊男美女。
　　需得湊到近前仔細看才會發現，那些長長的耳朵，短短的尾巴，以及手腳側背處的毛髮並非是裝飾品，而是他們身體自來生出來的。
　　沒有錯，商品就是那些兔哥兔姐。
　　在石槌鎮與血落鎮間市場的某個地方，有很大一片範圍的地界，都被這種特別的商品販售佔據著。
　　「他們這是……」楊帆覺得眼前的一幕，好像叫做販賣人口，可是一時又不太敢確定，不由詢問一旁的胖子。
　　胖子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獸族賣這些兔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有什麼好奇怪的？噢，對了，你失憶過一次。」
　　「獸族？兔族？」楊帆又一陣疑惑，這似乎……是山都六族裡頭的兩個種族吧？
　　胖子不說他還不覺的奇怪，這般一說他才注意到一個問題，獸族貌似是一個異常複雜的血統系，有各種各樣的天賦流傳，比如說豹子，比如說貓，比如說狼狗等等，這般算來，無論如何，兔族也應該是獸族其中一支吧？
　　可是為什麼，他們會被單拎出來沒算在獸族裡面呢？又為什麼，他們竟會被獸族如此肆無忌憚的販賣？楊帆一時心中不解。
　　「還能為什麼，誰讓他們沒用呢？」胖子一句話道盡了所有緣由。
　　在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是有用的，哪怕這種天賦多麼生僻，在特殊的條件下，總有發揮他作用的時候，這一點，這個世界上的人類都知道，基本上誰也不會小看誰，因為誰都有求人的時候。
　　可是兔族，就偏偏沒有這種能力……
　　這樣說也不太確切，準確的說，他們也有屬於自己的能力，膽小如鼠以及……超強的繁殖力。
　　沒錯，經過大輻射進化演變，獸族其他人都擁有了動物的本能，比如說貓的超強平衡力，狼類狗類的嗅覺追蹤能力，豹子的速度爆發力等等等等，而兔族，唯一得到的，就是生生不息的繁殖能力——
　　壽命跟其他人差不多，可懷胎卻僅需兩月，而且一胎通常在三到五胎之間，生下的小孩長到四五歲就能夠發育成熟繁衍後代……
　　這種讓人瞠目結舌的繁殖速度，是兔族迄今為止始終不滅的唯一原因。
　　如果僅僅如此倒也罷了，兔族畢竟也是人類一族，可以跟任意族群的人類交媾生育後代，對於受到大輻射影響，生殖能力並不太強的其它族群來說，不失為一種維持族群繁衍的有力手段。
　　可問題是，兔族的遺傳基因相當顯性，這是生物學術語，換句話說也就是說，不管其它什麼種族跟兔族交合繁衍後代，最後生出來的，一定會是兔族，沒有其它可能……
　　生不出有戰鬥力的後代，對於族群來說，就沒有絲毫意義。
　　經過不知多久的實踐，終於不再有人對兔族的繁殖能力抱有期望，而獸族整個族群，也正式將兔族逐出他們族群之外，認為他們是獸族的恥辱。
　　也就幸虧，除了超強的繁殖能力之外，兔族還有另外一種天賦，他們是雜食性動物，生冷不忌，可以吃草，甚至可以吃厭獸，完全不會受到生物厭人基因段影響。
　　這才總算沒有讓他們得到光吃飯不能幹活，還要空自浪費糧食的評價，被從人類當中徹底抹消。
　　雖然如此，沒有強大的戰鬥力保護，兔族雖然繁衍能力驚人，也只能在山都邊緣苟延殘喘著，往往其它種族都懶得理會的厭獸蟲獸就能要了他們小命。
　　在這種情況下，兔族原本的東家獸族，就成了他們賴以存身的唯一依靠。
　　因為獸族通常性慾旺盛，對他們這種不需要理會就能養活自己，沒事能端端茶燒燒水，還可以暖暖被窩的奴隸，還是一定需求量的。
　　如此一來，才有了山都第六種族——兔族，而且，專指那些被人馴養擁有奴隸身份的兔子，沒有隸屬的，則連個正式身份都沒有，只被當成路邊的雜草、山林裡的厭獸，徹底無視。
　　到了山都祭的時候，獸族通常就會從兔族奴隸當中，挑選一些體貌端正，沒有被人碰過的，用來交換些自己想要的生活物品。
　　不過理所當然，銷路並不怎麼好，山族審美觀怪異，而水族，他們習慣於生活在水下，對於學不會游泳的兔族自然也興趣不大……


第十章　這些貨我都要了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上好的兔族奴隸，都是剛滿四歲的新鮮貨色……」肥頭大耳的豬族一邊唾沫橫飛的解說著，一邊用鹹豬手在兔子們體表上下摸索著。
　　展示著她們身體的幼嫩，腰肢的豐盈，雙峰的綿軟，甚至是……下體的潔淨。
　　「絕對處男處女童叟無欺，端茶送水，洗衣做飯，什麼都會幹，只需要兩斤鹽、三塊好皮子或者五個積分，馬上可以領回家。」兔子們在豬族豬手撫摸下瑟瑟戰慄，楚楚可憐。
　　兩斤鹽、三塊好皮子的價格姑且不論，五個積分，統共也就是十五天的飯費而已，這些兔族，倒也當真便宜的可以。
　　「你還別說，看了你那些電影才曉得，這些兔子……長的倒真不賴！」打量著場中兔族，胖子搓著下巴淫笑起來，「可惜就是個頭太小了，要不然買一個回去……」
　　胖子雖然人長的和藹可親，個頭卻在兩米三零往上，是標準的山族體格，跟他相比，兔族那些孩子的確像是些六七歲的小孩子。
　　本以為楊帆會發出跟他同樣的男人的淫笑，結果下一刻，他卻聽到個令人意想不到的答案：「老闆，這些兔族，我買了。」
　　聽了楊帆的話，場中兔族俱是一陣顫抖，都開始拿水汪汪的大眼睛，忐忑不安的打量楊帆。
　　「噢，這位小哥……你要買多少？」豬頭大喜，趕忙問楊帆，生意不順，這似乎還是他今天第一筆生意呢。
　　「如果三積分一個，我就把這些貨都買了。不光是你的，還包括市場上其它所有。」楊帆一開口，就驚呆了胖子、豬頭以及圍觀者所有。
　　「你瘋了，買一個兩個也就算了，買這麼多做什麼？」胖子脫口驚呼，「你不想留在山都了？」
　　「不行不行，你這價太低了。」豬頭老闆則搖手甩手。
　　楊帆沒去理會胖子的反應，沉吟一下對豬頭說道：「這樣吧，三點三積分一個，你可以用這個價格去跟其它老闆談，在這裡，我三點五分一個收，你看如何？」
　　一個差價零點二，十個兩分，一百個二十，一千個兩百，豬頭扒拉著指頭算了好久，最終喜笑顏開，忙不迭點頭：「我這就去，這就去，你在這裡等著。」
　　「你瘋了，買一個兩個就算了，你買這麼多做什麼？」眼見豬頭轉身離開，胖子提高了音調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你不想留在山都了？」
　　「我聽見了，聽見了。」楊帆歎息的挖了挖耳朵，要被胖子的怒吼聲震聾了，「山都居留權我當然想要，可是看目前的情況，兩萬積分是很難湊夠了，除非損失咱們將來的利益。」
　　「與其這樣，我覺得還不如再等一年，畢竟除了手頭存儲這些貨，咱們沒有其它進貨途徑。如果不能充分利用，把居留權、本錢、貨源的問題一齊解決，留在這裡也沒什麼意義。」
　　「我數了數，這裡的兔族統共也就七八百，我自己那份分紅已經足夠了，不要慌。不要忘了，想留下也不只花積分買一種辦法。」
　　的確不止花分買一途，除那之外，剩下的辦法就是，通過山都本部舉辦的獵者測試，成為一名見習獵者，就自動獲得居留山都的權利，如果最終成為正式獵者，同樣也有永久居留權。
　　獵者測試並非十八歲當年才能報名的，只要覺得自己實力足夠，十八歲以下無論學生還是平民，每年山都祭都可以來試一下。
　　比如說沐嫀，三年之前，也就是十五歲的時候便已經通過考試了，這次回來只是繼續見習獵者的訓練課程罷了。
　　當然，考試也有其它限制，科班出身的學生倒沒什麼，野狐禪的平民就必須交一份報名費，不多，一百積分而已。
　　僅此一項，就足以讓大部分平民望洋興歎，只能將獵者測試當作一種傳說談論了。
　　「你……你要去參加考試？」聽了楊帆的語氣，胖子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默然片刻憋出一句：「你可要想好了。」
　　楊帆唯有苦笑，當然想好了，穿越之前，他也曾是一個沒有能力的人，當然能夠體會，那種無能為力由不甘而絕望，由絕望而麻木的心情，看著那些兔子恐懼的眼神，他就無法逃避，只能竭盡全力幫他們一把。
　　而且，不僅僅因為這種同病相憐的心情，買下這些兔子，他也有另外的打算，而且不止一種……
　　他所要做的事，是重整人類失落的科技，恢復人類昔日的輝煌，這可是一個龐大複雜而且任重道遠的工作，以他一人之力顯然是遠遠不夠的。
　　他當然也可以像在柘村裡一樣，通過潛移默化的手段，讓人們逐漸接受上個世代的科技、知識以及世界觀，可是那太慢了！
　　在這個時代，人們的主要壓力還是源自於生存，吃飽肚子以後，才談得上學習知識。
　　就算他們的進度已經完全超過楊帆預計，可是，一年裡只有冬天三個月才有時間坐下來好好學習，其它時間都不得不為生存而奔波，這般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再認真的學生，由再好的老師傳授，也不能盡如人意啊！
　　與他們相比，雜食性完全沒有果腹壓力的兔族，無疑是這個世界上條件最好的學生，要多少有多少，膽小聽話，而且……從身體到靈魂都將完全屬於楊帆所有，要打要罵要罰全憑自己喜好，這是多麼完美！
　　而他們本身沒有能力這個弱點，對楊帆來說也根本無所謂，科學是個團體的工作，只憑努力，與個人實力毫不想幹。
　　他甚至已經能夠想像，當這些兔子學成出師，在自己的指點之下，分門別類，重建人類科技樹的場面。
　　而當科技樹重建的差不多，這些兔子再利用他們天下間最強悍的生存能力，子又生孫，孫又生子，無限繁衍將知識一代代傳承並發揚光大……
　　有生之年，重拾人類失落科技的打算，似乎不完全是個夢呢！


　　末世卡徒 第七卷 我要上學去 第11~12章 給你們打上我的記號 七尺居士
　　還是12點更，鮮花，鮮花！！


第十一章　給你們打上我的記號
　　當然，除了買下一群有潛力的學生之外，楊帆還有另外一個目的，這點剛才就已經說過了。
　　那是源自於一個基因學者的直覺——看似可憐又無害的兔族的存在，似乎有些古怪……
　　以基因進化的規律，僅僅經過大輻射那一場劇變，楊帆不覺得，就可以誕生出像兔族這般特異的存在。
　　當然，在擁有足夠的實驗儀器並對兔族基因進行詳細的分析之前，一切都還只是他的猜測……
　　而且，無論結果如何也無所謂，有了這群兔子，他就有了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實驗材料。
　　就算最終重建科技樹的宏願破滅，以他在基因學方面的造詣，也有十足把握，可以製造出讓所有人類都無視生物厭人基因的藥物，甚至是，直接把人類的基因永久性的改良。
　　反正，這筆買賣肯定是穩賺不賠的。
　　有錢能使鬼推磨，上百積分可不算小數，僅僅十幾分鐘過後，豬頭便已經樂顛顛跑回來：
　　「他們都同意了！連今天市場上的，再加上還在路上沒有運到的，統共一千兩百隻，零頭就給你抹了，統共四千兩百分，給我應該是八百六，承惠。」
　　楊帆倒沒有算到，為了賺錢，豬頭把人家還沒運來的都給預訂了。
　　不過，倒是無所謂，這個價錢還沒超出他的預算。
　　價錢商定，接下來自然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因為貨物比較大宗，胖子提供了幾張契約卡，山都不是世外桃源，恃強凌弱這種事終究還是有的，不能不防。
　　千餘隻兔子濟濟一堂，惹來不少旁人駐足。
　　倒沒有擔心的情況發生，這廂裡楊帆交了錢，那廂裡豬頭就乾乾脆脆把兔子推到了楊帆身邊，順手遞過了一根燒紅的烙鐵。
　　「這是幹什麼？」楊帆有些疑惑。
　　「烙上你的身份編號呀。有了編號，這些兔族才是你的，要不然他們跑了，或者被別人捉去，你也沒法找。」
　　胖子倒是好心提醒，這種烙印對於兔族來說也是一種保障，保障他們是屬於某個人的私產，旁人不能輕動。
　　也只有烙了印，這些兔子才能算作兔族，要不然就是黑戶，根本沒有人權的，
　　「那麼……要烙在哪裡？肩膀上？」
　　楊帆的詢問，引來兔子們一陣戰慄，雖然知道被烙的命運不可抗拒，可是一想到那種殘酷的行為就要降臨到自己身上，恐怕沒有人能無動於衷吧，何況是膽小怕事的兔子。
　　「烙在那，胳膊掉了不就沒有證明了嗎？當然是身體絕不能少的地方。」
　　「絕不能少的地方？」楊帆打眼瞅著面前的兔子，一個個肌膚細嫩，溜光水滑，衣不蔽體，就是沒看到烙印在哪裡，目光不由自主開始往某個地方瞟去，「那你的編號是在……」
　　「這些兔子養來就是賣的，都沒烙呢，一般人都不喜歡烙過的。」
　　原來如此，楊帆深深為自己的邪惡念頭感到羞愧。
　　「如果你不好決定的話，我倒是可以給你些建議，男的就直接烙臉上，女的嗎，後頸、後脊、後腰都可以的……」
　　豬頭說的，連楊帆聽了都要打個冷戰，好麼，都在後脊樑上，倒的確是不能少的地方，也就幸虧這個時代人體質都變強了，若是放到上個世代，還不得烙完一個高位截癱一個？
　　連連搖頭拒絕了豬頭的建議，打量著這些兔子，楊帆卻猛然心中一亮：「不烙了，不烙了，我自有辦法。」
　　「噢？」豬頭收回了烙鐵，就看到楊帆從數據卡裡掏出了兩個噴灌，打手機裡抽出插頭對接上，開始在手機上操作起來。
　　片刻之後操作完成，他將一個兔女拖到面前，拿其中一個噴灌對著兔女脖頸一噴，一個色彩鮮艷深入肌膚的編號便在該處顯現，看兔女的神情，竟似乎毫無痛楚。
　　驗證了可行，楊帆讓兔子們排著隊從身前走過，噴灌對準脖頸連噴，幾分鐘已經給過半數兔子烙下了個人印記。
　　「這……這是什麼玩意？能好使麼？」豬頭甚感驚訝的看著噴灌，拖來一個印過的兔女，拿手在印記上磨蹭幾下，毫無會褪色的跡象。
　　豬頭不信邪的唾了口吐沫再擦，結果還是沒有任何兩樣。
　　「這是上個世代的軍用紋身噴劑，用高壓液流直接把顏料通過毛細孔吹進了肌膚組織，一輩子都不會褪色，沒有絲毫痛苦危險，想噴什麼顏色就噴什麼顏色，想噴什麼圖案就噴什麼圖案……」
　　「而且，噴出的圖案還可以設定專利防偽功能，讓別人絕對沒辦法噴出跟你一模一樣的圖形來。想消除也很簡單，每罐噴劑一罐抹消劑，只有對應型號的抹消劑才能讓圖案消失。」
　　舉著噴罐，楊帆做出一副得意洋洋模樣，將這東西的功能說的天花亂墜，天上地下獨此一家，實際上，這只不過是從那幾張軍隊數據卡中找到的，差點都打算要扔掉的沒用玩意罷了。
　　聽著楊帆的解說，雖然裡面很多術語不明白，但是這玩意功能強悍，方便神奇是顯然的了，效果剛才又不是沒看過，豬頭眼睛漸漸亮起來：「這玩意，這玩意還真是好東西哈……就是不知道能用多久。」
　　「這可是上個世代的人最高科技的產品，別看只有這麼一小罐，噴一萬人份的絕對沒有問題，而且，因為沒造成傷害，治癒術抹消不了喔……」
　　這般說著，楊帆就覺得自己越來越向一個奸商靠攏了。
　　最後一句話似乎觸動了豬頭的軟肋，聞言豬頭將牙一咬：「這東西你賣不？多少錢？」
　　「不貴，一罐五十積分。」楊帆豎起三根指頭。
　　「真的不貴呢，我要一罐。」
　　「等等，還沒說完呢。一罐五十個積分，不要忘了，還有抹消劑，自然也是五十分。你是賣兔子的，這東西肯定會用到的吧？」
　　「倒也是。五十加五十等於……一百，也行，給我一樣一罐吧。」瞬間漲價一倍，豬頭勉勉強強還是接受了。
　　「不要著急，不要著急，你再仔細想想，就算我把東西賣給你，你知道怎麼調顏色畫圖案嗎？不是我吹牛，就算你找遍山都，會這件事的人都未必能找出第二個。」
　　「讓我把這技術教給你？想都別想，這可是我家傳絕技，怎麼能隨隨便便教人，不過嗎，倒是可以變通一下，你想印什麼圖案告訴我，我幫你烙，你連罐子都不用買。不過麼，這個手工費自然是要收一點的，材料費也是要收一點的。」
　　「這樣吧，每印五十個人，材料費算一分，一個圖案五分，如果是專利圖案，讓別人沒辦法跟你一樣的，再加五分，只要是你介紹來的人，就這個價格。這已經很優惠了，如果別人想買，直接十分起，你就這樣跟他們說。」
　　楊帆對著豬頭苦口婆心，一旁裡，胖子瞠目結舌看著他愣是把原本打算扔掉的東西，賣到了一罐兩百，還附帶以後的設計使用費，半晌憋出了一句話：「兄弟你不做商人真是屈才了。」


第十二章　一筆賺錢買賣
　　這簡直是可以比擬自動印鈔機的一樁買賣呀，推廣開來以後，坐在家裡數錢就數不完。
　　傳統的火烙容易出人命，而且破壞商品的完整性，會降低那方面的性趣。
　　紋身噴霧就毫無隱患，減少人命損失是直接的好處，而那些華麗的圖案和線條本身，還可以成為重要的助興手段，這點在二十五世界可是經過了驗證的。
　　甚至就算不為奴隸烙印，對於喜好紋身的獸族來說，這種新鮮玩意，都可能成為一種時尚，既鮮艷又方便，覺得不滿意可以肆意塗改……
　　尤其是當楊帆直接調用圖片數據，將一隻振翅欲飛的鳳凰噴到了某隻兔女胸口之後，這種全新的裝飾方式，立刻吸引了在場所有獸族的目光。
　　有了這開始，紋身噴霧就不光豬頭這樣的大人口販子需要了。
　　算算看，材料費五十人一積分，一罐至少能使用萬次以上，這樣一來，光是成本一罐就賣到了兩百分，這樣的紋身噴灌，楊帆可是從數據卡裡找到了三五十罐呢。
　　而且，這才只是零頭呢，大頭還是設計和專利使用費啊。
　　對於兔族奴隸來說，顯然是同一主人共一個，主要用於確定歸屬，那麼圖案設計和專利使用費就不顯得多貴了。
　　十隻兔子的話，每隻要多花費一個積分，一百隻就只有零點一分，同一個圖案，使用次數越多就越便宜，對於奴隸數量比較多的獸族來說，這不算什麼負擔。
　　而如果是獸族自用的話，那紋身就是一種裝飾，是時髦了，當然要每人獨一份的，十積分雖然貴，也只能忍了，肯定不能跟奴隸用同一檔次啊，那也太掉價了！
　　圖案設計只需要編排程序，不花費一分成本，噴一次就是十分！
　　算一算，天下間還有比這更一本萬利的生意麼？
　　如果是在買下兔族之前想到這個創意，估計等到七天後山都祭完結的時候，兩萬積分的山都居留權就差不多了。
　　只是現在，額外花了幾千分買了窩兔子，即便這樁生意火爆，開出的缺口想要在短短幾天之內補上，機會也不大……
　　這天剩下的時間，楊帆就留在自由市場，現場擺起了噴塗攤，到晚上收工的時候，已經掙到了七八百分。
　　這是第一天開張，因為新鮮，看的人多，又有豬頭等為首的幾個大客戶或者真心想買或者只是捧場意思了意思，才能有這樣的收穫，接下來幾天可就未必了。
　　山都祭結束的時候，能靠這個進項把購買兔子的虧空補上，楊帆覺得就已經可以滿足了。
　　不過，這只是他生意不錯賺到錢時的想法，等到晚飯時集市散了，回到駐地，他的想法立刻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千多個奴隸，買起來容易，上下嘴皮動動，數據卡一劃的事，可是這一千多人拖家帶口要找地方安置下，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一千多個人是柘村總人口的七八倍，光是站著，就得佔用三四百平方米的地面，更何況還要有地方能躺下睡覺。
　　這些兔子又不比平常山民，一個個身嬌肉嫩，在眼下這種冬春之交，露天而睡都有可能凍出問題。
　　找地方住宿，這也是受了楊帆委託的胖子整整一天都在忙的事。
　　也就幸虧石槌鎮頗大，為了每年的山都祭又建了不少空房，胖子上躥下跳左尋右找，總算是把這一千多口子都安頓下了。
　　可是，這才僅僅是個開始呢，住的地方有了，接下來還需要吃喝拉撒，需要衣服換需要澡洗……
　　不要看兔族食量不大，而且野果野菜厭獸肉就能滿足他們，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野果野菜厭獸肉那根本就不是能吃的東西，既然不能吃，平日裡誰又會準備這些？
　　再說了，一個人食量小，一千個人食量可就大了……
　　千萬不要指望兔子們自己出去找吃的，高大喬木他們沒能力蹦上去啃葉子，低矮的灌木叢裡，蛇蟲鼠蟻甚至是食人草都可能要了他們的命，放他們真沒有上個世代放群羊省心。
　　到最後，楊帆和胖子也沒弄到足夠食物，只好從剛訛了一筆的豬頭等奴隸主處高價買進了一些食物，這些傢伙原本沒打算兔子會賣的這麼快，倒是還有不少草料剩下。
　　可就算如此，也只是解決了幾天的問題，再過得幾天，等食物消耗光了，還得面臨同樣的困難……
　　短時間還可以用積分向附近的鎮民直接購買，反正兔子草對鎮民來說好打，可是長此以往下去，不是個事呀！
　　一千人份的兔子草，就算收的便宜，恐怕也得拿二三十積分去換，一天二三十，十天呢？一百天呢？
　　想起這個楊帆就鬱悶，買的時候一時衝動，鬼迷心竅，到了這時，他才終於意識到事情的麻煩……
　　自己從二十五世紀穿越而來，信奉的是眾生平等，接受的是人道主義，哪裡受得了這些傢伙因為自己照顧不周而掛掉呀！
　　這哪裡是買了一千個奴隸，分別是一千個拖油瓶麼！
　　穿越小說害死人呀！裡面從來都說，主角虎軀一震，王八之氣四溢，一干小弟爭先恐後來投，從此鞍前馬後，赴湯蹈火……
　　可是從來也沒有提過，這些小弟是需要地方住，需要東西吃，需要廁所上，需要工資發的……
　　總算有一點是讓楊帆比較欣慰的，對於他突然買了一千多隻兔子的事，柘村的人並未提出任何反對意見，一些熱心人還會幫幫他的忙，讓他不至於手忙腳亂。


　　末世卡徒 第七卷 我要上學去 第13~14章 虛擬獵者試煉 七尺居士


第十三章　虛擬獵者試煉
　　兔族的問題要解決倒也並不是很困難，把兔子們安頓下來，謀劃片刻，楊帆便有了一整套的主意。
　　說出來其實一點也不稀奇，兩個字——種地，地裡可以是草，是菜，是水果，總之是兔族能吃的食物就行。
　　這法子他剛從六號觀測點的囚牢裡出來的時候就曾經想到過，只不過因為生物體內的厭人基因，不得不胎死腹中。
　　可是對兔族來說，這種上個世代人類賴以生存與發展的傳統產業，無疑是為他們量身定做。
　　不過，種田是個長期而系統的工程。
　　種什麼，到底要怎樣種，都需要細細思量，就算種起來了，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解決兔子們食物問題的，只能從長計議。
　　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參加獵者試煉呀！
　　看情況，山都祭時間裡要攢夠足夠積分是不可能的了，要留在山都，就只餘下試煉一途。
　　打定了主意，楊帆當下就把紋身噴霧的生意全權交給了胖子。
　　利用編程作圖並不是多複雜的事，畢竟紋身解析度不高，是一種形象化模糊化的圖案。
　　他的手機裡本來就存了相當多圖片，稍作處理就能成為素材，
　　而且，噴灌附帶的資料裡面，也有相當不少紋身樣本可以參照。
　　來山都的第一天晚上，將兔族們安頓完，楊帆就利用腦維儀對胖子展開了特訓。
　　同時也從兔子們當中找了幾個貌似心靈手巧的，一併傳授，到時候好能從旁協助。
　　兔子們實力荏弱，智商倒不算低，甚至，顯然比胖子還要聰明那麼一點點，比胖子更快掌握了個中訣竅，這讓楊帆對以後重建科技樹的偉業有了更多信心。
　　至於剩下的兔族，楊帆也沒讓他們閒著，給了他們一個很重要而且艱巨的任務——看電影。
　　不再是武俠魔幻片，基本是以貼近現實的故事片為主，尤其是二十一世紀之前的經典影片，理所當然，這是有計劃有目的的。
　　****
　　3219年3月4日。
　　雖然一整夜勞累，費神費力，經過腦維儀兩小時深度睡眠休息，楊帆已是神清氣足，狀態好的不能再好。
　　當朝陽升起，他也從休息的人家出了門，逕直向山都鎮學校的方向走去。
　　「你？要參加試煉？」聽了楊帆的話，接待處的傢伙很是愣了一番，「如果你沒什麼隱藏實力的技巧，而我又沒有眼花，你才是一個……」
　　「連級，我知道。」楊帆冷靜點頭。
　　獵者試煉並不是多危險的事，任何一個可能成為高手的人，都是山都最寶貴的財富，以這個世代人類的稀少，還不允許為了一場考試，就讓一大票人掛掉的事發生。
　　也正是知道此點，他才敢如此肆無忌憚的來考試嗎，反正不考白不考，考了也……白考，一百積分的報名費對他來說還不算得什麼。
　　數據卡上，一百積分都已經劃出來了，接待的傢伙仍舊喋喋不休，絲毫沒有給楊帆辦理的意思：「你要想明白呀，試煉不是過家家，可是一生中最重要的大事。」
　　「不要覺得長輩給你留了些閒錢，就可以這樣子揮霍。的確，試煉沒有任何限制，只要不滿十八歲就可以參加，可是這並不是毫無代價的呀。」
　　「你恐怕不知道吧，每參加一次試煉，我們這裡就會留下記錄。只要被認定參加過試煉，下一次再來的時候，通過的標準就會相應的提升，參加次數越多便越難。」
　　「根據我這裡的記錄，第二次試煉能通過的人已經很少了，第三次試煉更加寥寥無幾，四次以上就完全沒有了。」
　　「如果不是這樣，你以為為什麼那麼多人都選擇在十八歲那樣，把一切都準備妥當之後才來……」
　　這件事，楊帆倒還真不知道，只不過，無所謂，就算試煉通不過，一年之內，要賺一萬積分還是手拿把攥的。
　　再三表達了自己的態度，就差把數據卡直接扔到接待者臉上，接待者總算給楊帆放了行：「來來來，不要著急嗎，准考證就在這裡，不過，想拿它先把這份合同簽了再說。」
　　等以後實力高了，有機會的，有機會一定把患了老年癡呆症的生化人大卸八塊改了核心程序……
　　運筆如飛簽了名，一把扯過准考證，楊帆悻悻的打定了主意。
　　身後，生化人仍在喋喋不休的叫嚷：「哎呀，你怎麼看都不看就走了，很重要的啊！記住，最關鍵一條，考試內容千萬不要對別人說呀……」
　　****
　　所謂的接待處，實際上是一個傳送陣，拿著准考證，就可以激活傳送陣抵達試煉的地方。
　　眼前先是一暗，又是一亮，走出傳送陣，所看的景物，跟方纔已是大不相同。
　　這裡竟然是一座小型的城市，寬敞的街道，平坦的馬路，高樓大廈，標語廣告，只是街道上一個行人沒有。
　　看著這個地方，楊帆不由又生出一種穿越之感，並非穿越回二十五世紀，而像是……回到了二十一二十二世紀的感覺。
　　眼前的景物雖然熟悉，也只是電影遊戲或者某些復古景點中見過，與他所在的二十五世紀還有數百年差距。
　　打量著周圍一切，心中正生出那麼一點白雲蒼狗的感慨，乾巴巴的電子音募然打斷了他的沉思：「參加考試的同學請跟我來。」
　　一個骨骼外露，底盤是履帶，關節是機械槓桿的醜陋不堪的機器人，也不知從什麼地方鑽出來，吱咯咯的轉了身，就帶著他向某個方向走去。
　　隨在機器人身後下了樓宇頂層，穿過一條長長的樓梯，三折兩轉，眼前豁然開朗。
　　這幢樓宇的最下層，是個足有千米見方的寬闊大廳，大廳裡排滿了密密麻麻整整齊齊床鋪。
　　沒有錯，就是床鋪，差不多有兩三百張之多，而且，還分成了上下兩層。
　　當楊帆趕到的時候，床鋪八成都已經滿了，上面躺著了人，人腦袋上都帶著腦維儀，有連線將所有這些腦維儀連到了一起。
　　獵者考試的第一關，竟似乎是在虛擬世界中進行的，這倒是楊帆沒想到的。


第十四章　第一關生化危機
　　「怎麼現在才來，再晚一些不好組隊了呀！」機器人帶路的終點，埋首坐上的女子滿臉不耐的抬起了頭，看到是楊帆，一時愣住，「怎麼是你？」
　　負責給考生安排座位的，竟然是楊帆在這世界為數不多的熟人之一——冰女敖丹。
　　「嗯，有點事耽誤了，敖……老師。」楊帆可不曉得對面女子對自己的觀感有多惡劣，自然而然答道。
　　這種若無其事的態度自然也令敖丹更加惱火，不過她也不至於明目張膽就表露出來，接過楊帆的准考證登記一下，便冷冷遞回過去：
　　「五八六號床鋪，自己去。知道怎麼戴腦維儀吧？不知道就問監考老師。」
　　「好的。」楊帆接過准考證，剛想轉身，卻又頓了一下，走到敖丹桌前拿起筆便在紙上寫了幾行：「這地方你的公式套錯了，應該是這樣的。」
　　楊帆來之前，敖丹俯首桌上，就是在演算一道數學題目呢。
　　敖丹將信將疑低下了頭，按照楊帆所說重算一遍，很快發出了驚呼聲：「咦，真的對了，怎麼會……」
　　她猛然抬起頭，才發現面前的楊帆早已不見了。
　　****
　　找到自己的床鋪，楊帆拿起腦維儀套到腦袋上。
　　這個世界上，恐怕還沒有人比他更加知道腦維儀的用法。
　　腦維儀上的電極釋放出電波，他一瞬間便陷入了沉睡……
　　獵者試煉第一關——
　　在接下來五個不同世界的考驗中，至少從其中三個生存下來，便算過關，個人分數依據完成任務數量不同分別評估。
　　一黑復又一亮，眼前，便浮現出了這樣一行大字。
　　而虛擬的身體，則被某種莫名的禁錮制約著，一時間無法掙脫。
　　這裡是……
　　意識到自己所處的狀態，楊帆一時間啼笑皆非。
　　眼前所謂的獵者試煉第一關，竟然是二十五世紀一款極其風靡的網絡遊戲，名字就喚作無限恐怖。
　　在這款遊戲中，玩家會在各個不同的世界裡穿梭，而這些世界，基本脫胎於一些著名的電影、遊戲或者小說。
　　玩家作為一種特殊的存在，進入這些世界，在這些世界主體劇情逐步發展的同時，參與到這個世界裡來，最終完成系統派發的各種各樣的任務，就能獲得通行於各個世界的裝備，或者是經驗、技能的獎勵。
　　隨著世界穿梭的越來越多，玩家也越來越強大，可以接觸到更艱難的任務。
　　不過在這款遊戲裡……
　　楊帆習慣性的打開角色面板，觀察了下自己的屬性，發現遊戲角色的數據，是根據現實能力而來的，他現在就是個連級能力者，天賦金剛，專長殖裝，至於現實中一身上下的數據卡，自然已經不見了。
　　不過，這樣也不錯了，至少好過從零開始，以連級實力，配合自己對遊戲的瞭解，大部分世界也可以通關吧？
　　「大家好！」楊帆陷入遐想的同時，一個聲音忽然在房間裡響起，讓他意識到，他現在不是一個人，房間裡除他之外，還有其餘九個空餘床位，陸陸續續正有人登陸進來。
　　「這個世界的名字叫生化危機，第一個任務是……在喪屍的攻擊下，生存超過十二小時。嗯，大家很幸運呀，遇到我這個去年參加過一次考試的老人。」
　　人群裡，便有一個人洋洋得意的開口。
　　楊帆腦裡一連串問號，竟然還有這樣的人，正常情況，除他之外，應該沒人知道這裡的情況吧，試煉組不太可能讓一個人重複的經歷同一世界的考驗。
　　而曾經參加過以往獵者考試的老人，根據合約，似乎也不能向其它人透露這些考試的內容的，楊帆依稀還記得生化接待員的叮囑。
　　難道說，在遊戲當中就沒有這方面的限制了？
　　楊帆心中念頭未落，自鳴得意的老人已經喋喋不休講述起來：　「這個世界的背景是……」
　　「這個世界的背景是，這個世界上的人已經被一種叫做病毒的東西感染了，都變成了以人類血肉為食的喪屍。」
　　「這種病毒可以通過血液傳播，互相感染，被感染以後的人不懼疼痛，只有頭顱被破壞才會徹底死亡。」
　　「不過，這些喪屍什麼攻擊手段都怕，以咱們的實力，應該不用擔心。」
　　「最需要注意的一點是，被喪屍咬到以後三個小時，注射解毒劑以後六個小時，人就會徹底死亡，變成跟這個世界的人一樣的喪屍。」
　　「所以，至少在前六個小時裡，千萬千萬不要被喪屍咬到。」
　　「病毒不光會感染人類，老鼠、狗、烏鴉這些動物同樣會被感染，所以，只要發現眼睛血紅攻擊性高的生物，都需要小心防範。」
　　「嗯，除此之外，喪屍當中還會出現攻擊防禦都比較高的爬行者追蹤者，這些就需要大家進行戰鬥的同時，始終提高警惕了……」
　　第二次參加考試的老人開口之前，楊帆搶先開口，將需要注意的一切托盤說出。
　　他當然可以不管別人死活，憑自己對遊戲的瞭解，一個人輕鬆過關，可是那個老人開口的同時他猛然意識到了，這個遊戲考驗的不是考生的個人生存能力，而是……團隊協作能力。
　　生存，是一種狀態，只要能生存到最後，誰能說這種狀態有誰上誰下的區別？
　　既然沒有區別，分數要怎麼打？
　　所以，這次考試的真正內容，顯然是包涵在整個通關過程中的……
　　一個人對自己實力的定位，他所擅長的領域，他在團隊中習慣扮演的角色，跟其他人溝通交流的能力等等等等……
　　山都招收獵者，收的可不是身手高絕的獨行俠。
　　身手高低，完全可以用其它更加乾脆更加直接的辦法進行測試，可測試一個人究竟適不適合團隊作戰，似乎……沒有比虛擬遊戲更好的方式了。
　　一群不認識的人募然湊到一起，在威脅臨近的情況下，相互幫助相互配合，只為了……生存下去，而且，完全不會造成人員傷亡。
　　還有比這個更好的題目麼？


第十五章　鬼呀！妖怪！
　　在二十五世紀的無限恐怖裡，開局十分鐘凍結時間，玩家通常用來查看狀態，瞭解劇情以及相互交流制定大體戰術。
　　無限恐怖的遊戲每個世界架構都有所側重，有的是魔法世界，有的是武俠背景，也有戰爭、科幻、靈異恐怖等等，每一個世界所考驗的側重點不同，因此經常需要完全不同的組隊策略。
　　「生化危機是無限恐怖裡比較簡單的世界之一，敵人除了無窮無盡的數量以及傳染性，幾乎沒有其它攻擊手段，高科技武器都很少動用。」
　　「而我們，已經被調整到跟現實世界相同的狀態，想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應該沒有問題。不過，如果想拿更高的分數，呆在這裡死守肯定是不行的。」
　　「如果僅僅為了過關，五個世界通過三個就算，通過者就沒有上下高低之分了。所以我想，遊戲裡的表現才更重要，能夠合力完成多少支線情節，才是對我們的真正考驗，不知道大家以為如何？」
　　楊帆自以為表達的已經很簡練得體，足以讓眼前這些人明白狀況了，不過，他還是小看了眼前一切對測試者的衝擊。
　　當他洋洋灑灑一大篇話說完，人群裡終於有人遲遲疑疑戰戰兢兢開口：「這……這是個什麼地方？我為什麼不能動？來人呀，救命呀……」
　　「住嘴，別嚎了！」也有比較冷靜的，聞言一聲怒罵，「剛才那個說話的，你好像很懂的樣子，這是怎麼回事？」
　　得，剛才那一大通話都是白說了！房間裡，除了那一瓶不滿半瓶晃蕩的老人，其餘似乎都是新人，竟然根本不明白這裡是什麼狀況。
　　「嗯，簡單一點說吧，我們現在正在玩一個遊戲。」楊帆只好從頭講起。
　　「遊戲？別開玩笑了，有這樣的遊戲嗎？我只玩過丟手絹，老鷹捉小雞……」
　　「囧……這種遊戲當然不是我們平時玩的那種遊戲，是一千多年前的先人們設計的，叫做虛擬實境。」
　　「簡單點說吧，我們現在其實是在做夢，只不過，這種夢境被我們睡覺之前戴在頭上那種帽子連接起來了。」
　　「這個夢境既不是我的，也不是你們的，而是先人們通過一些特殊的方法製造出來的。這裡有些地方跟現實的世界一樣，有些地方則完全不同。」
　　「所以，不管遇到什麼都不要驚慌，我們現在是在做夢，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即使死了，也不過是從夢中醒來罷了。」
　　「我們現在需要在這裡一直呆下去，直到完成考官留給我們的考題，才能夠過關離開這裡。」
　　幸虧，給柘村村民普及腦維儀的時候，楊帆就曾經解釋過這些，如今重操舊業，倒也是駕輕就熟了。
　　聽了他的講述，有人陷入了沉思似乎已經明白了什麼，有人則直嚷著不可思議，對古人匪夷所思的手段深表欽佩。
　　那個自詡老人的傢伙，似乎也明白不可能比楊帆表達的更好了，再沒拿出一開始那副趾高氣昂的嘴臉。
　　無論如何，楊帆的話這些人是都聽進去了。
　　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了，接下來的世界背景，任務簡介以及相互的姓名、天賦、種族、能力，楊帆還根本未來得及介紹，屋子側面那堵大鐵門，已經發出了「咚咚咚」的砸門聲。
　　先是一兩個，再是一小群，繼而一大幫，連綿不絕如雷滾滾，大鐵門隨著那砸門聲匡匡亂顫，彷彿隨時都可能倒掉。
　　生化危機的任務，已經進入一分鐘倒計時，隨著大門耐久不斷被削弱，一分鐘後就會洞開，源源不斷的喪屍湧入進來，不過在那之前，眾人還是動都不能動，
　　「一分鐘後敵人就衝進來了，所有山族的到時候放出異能，衝到門口擋住喪屍，不要被他們闖進來。其它人遠程攻擊，不能的原地呆著！攻擊他們的腦袋，注意，千萬不要被傷到！」
　　時間不夠，把剛才的演講重複一邊顯然是來不及了，楊帆只好運起金剛能力，繃緊了喉嚨肌肉，用一道高亢尖銳的聲線長話短說。
　　現在倉庫空間裡已經充滿了打砸大門的聲音，若不這樣，其他人根本聽不到他究竟說了什麼。
　　也不知眾人注意沒注意他的話，他話音剛落，大門轟然洞開，門板向內倒落，塵土還沒來得及濺起，數十上百隻喪屍便踩著門板蜂擁而入。
　　「啊~~~」人這種生物，果然是潛能無限的，大門一開，喪屍一湧，十個遊戲的參與者同時也能動了。
　　看到喪屍群的第一眼，三道高亢激昂，比楊帆剛才說話還要高出不知多少倍的淒厲慘嚎，便從房間中三個女子喉嚨裡噴湧而出，直讓人頭暈目眩，噁心翻胃，戰場上的音波武器未必會比這個更具威力。
　　這個年代的人，哪裡看見過會動的屍體，哪裡見到過骨頭一半肉噁心的不能再噁心的喪屍，哪裡見過這些經過幾十幾百年發展，才逐漸演化出來的最經典最深入人心的恐怖造型……
　　哪怕他們歷經風雨，見慣了死亡，那需要切切實實的虛擬世界經驗才能抹消的直入心底的恐懼感，也不是說習慣就能習慣的呀！
　　「鬼呀！妖怪呀！不要過來！……」不光三個女孩子抓狂的張開雙手，歇斯底里，除楊帆和那個老人之外的男人，雖然並未大聲呼救，也俱是面色慘白手足僵直，對楊帆剛才的話的記憶早已經消失到九霄雲外了。
　　楊帆實在小看了恐怖片對這群淳樸無知的孩子的威懾力。
　　說時遲那時快，一群人都呆立原地，只是幾秒鐘，喪屍便已經衝到面前。


第十六章　一顆子彈消滅一個敵人
　　這些人呆若木雞，楊帆卻不能不管呀。
　　把一群陌生人放在同一個世界裡，如果讓大家互相殘殺決出勝負，這是格鬥遊戲，考驗的是每個人的戰鬥生存能力。
　　如果要他們面對共同的敵人，攜起手來而戰鬥，這顯然是過關解謎的ARPG，考驗的就是與他人相處的團隊協作能力。
　　身為一個二十五世紀的博士生，考場中一路摸滾打爬過來的，這個世界上，恐怕沒人比楊帆，更懂得揣測老師出題本意，並有針對性的採取措施了。
　　這項測試存在的目的，顯然是後者而非前者。
　　所以，就算楊帆他一個人獨自生存下來了，最後的分數，肯定也不會怎麼高。
　　就算分數還可以，他這個人，恐怕也會被定義成那種個人實力出眾，卻不善與旁人交際的主兒。
　　如果他本身實力超群，這種誤會也不算什麼，可問題就是，他的真實實力，絕對是所有考生中最末。
　　一旦接下來的考試，會針對每個人專長分別測試，以他「實力超群」這種傾向，絕對當場抓瞎。
　　所以無論如何，這些同伴的小命，他是要保住的，親和力、領導力、觀察力這些方面，他還可以專長一下，個人戰力，無論如何都是要藏拙的。
　　何況，就算想表現，他也沒那個實力呀。
　　「殖裝：刺鑽！」開場白楊帆就動用了最拿手的攻擊手段，旋轉的骨鑽只一伸一縮，他所面對的喪屍，額間立刻便一個血孔，繼而全身無力的傾倒，骨鑽三進三出，三具喪屍便相繼倒地。
　　可是，這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楊帆畢竟只有一個人，他正面三具喪屍倒地的同時，差不多三十具喪屍已經從門外湧進，他阻擋了其中半數，剩下半數就兵分兩隊，分別從左右湧向了門內那些鮮活的血肉。
　　考生們依舊呆若木雞，說不定其中幾個的精神已經超出了負荷極限，被系統直接彈出去了。
　　血肉就在眼前，喪屍們眼裡飢渴的目光好像燈泡一樣。
　　「殖裝：骨刀，橫掃千軍！」骨鑽攻擊力雖強，由於單體攻擊的局限，根本無法應付眼前敵人前仆後繼的局面，楊帆右手殖裝形體一變，化身三米長刀。
　　他整個人也同時躍起，將落之時，對著喪屍脖頸高度一刀便橫掃而下。
　　一刀揮下，「骨碌碌」人頭落地，不過……只有兩顆。
　　長刀劈開兩根脖頸之後，去勢便竭，一來骨刀鋒銳度有限，這種切割所受阻力太大，二來……喪屍脖頸的堅韌程度，遠遠超過楊帆預計。
　　也就到了這時，楊帆才注意到，喪屍那雜亂無章的跑動當中所蘊含的靈活性……
　　這竟然不是個一級世界，楊帆募然醒悟。
　　無限恐怖雖然是個以各種最經典的冒險類電影、小說、遊戲為藍本而假設的多重世界，可世界的多重性畢竟是有局限的，因為堪稱經典的腳本統共只有那麼多。
　　為了讓這些世界能夠被充分利用，不是被玩家玩過一次就算，無限恐怖的每個世界，其實都分成了許多難度。
　　十級左右的難度，基本是精良裝備普通意識隨機組合的玩家的極限；二十級難度，就必須是固定組合的精英戰隊才能夠嘗試；至於三十級以上，全世界統共只有那麼幾百人能在這種難度下廝混。
　　而眼前這個世界的難度，稍作判斷楊帆已經得出了結論——十級，隨機組合玩家的通關上限！
　　堅守十二小時，這個任務，原來並非那麼簡單的呀！
　　喪屍叢中，楊帆殖裝骨具上下翻飛，可無論怎樣努力，也僅僅是能保住自己一人不被淹沒而已。
　　而且，這種情況持續下去，最先支持不住的，肯定是他的體力而非喪屍數量。
　　「怎麼辦？怎麼辦？」楊帆心急如焚，機械式的再廝殺片刻，募然福至心靈，「對了，十級難度，十級難度的話……」
　　他眼睛一亮，身體募然從喪屍包圍圈中衝出，奔向了大門的方向。
　　不過，等在那裡的，卻是更多數量的喪屍，無窮無盡，楊帆的身影，就好像一塊小石頭扔進水波裡，打著旋就不見了……
　　說時遲，那時快，從喪屍破門到楊帆出門，其實只是經過了十幾秒鐘而已。
　　這個時候，喪屍們終於衝到了楊帆諸人出生的地方，張開了血盆大口，露出了猙獰獠牙，向著那幾具已經魂飛魄散的肉體撕咬下去。
　　慘叫聲連綿不絕……
　　不過，參加試煉的人終究都不是尋常人等，疼痛感喚回了他們驚駭欲絕的神智，魂魄歸來，他們與蜂擁而上的喪屍們撕掙起來。
　　他們的力量比楊帆可要大的多了，可是，本能的掙扎畢竟不是有意識的進攻，而且流淌出來的血液也益發激活了喪屍們的凶性，兩方一時間翻翻滾滾起來，相持不下。
　　這些人身上的傷口便一個個多起來，這些傷口如果放到現實世界，也許算不得什麼，可是在這遊戲當中，卻會一點點消磨這些人的生命值。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全軍覆沒顯然只是早晚間事而已……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道人影從門外猛然衝進，合身跳起一躍上了屋頂，一手勾住房梁，另一手持一柄長槍衝下方便一陣點射。
　　理所當然，這個人是楊帆。
　　不同難度的世界，地形、怪物以及一些細節也會有所不同，楊帆奮不顧身出門，就是忽然間想到，這個難度出門不遠後，就有一家武器店，可以彌補他攻擊力不足的問題。
　　「嗒！嗒！嗒！嗒！嗒！嗒！……」當真一個子彈消滅一個敵人，凡是中彈的喪屍，腦袋都是爛西瓜一樣爆開，瞬間喪失戰鬥力。
　　即便十級世界的喪屍，依舊還是抵擋不住槍械火器的攻擊。
　　不過，衝鋒鎗點射也只是解了一時之圍，門口源源不斷的喪屍正在湧進來，那種流量可要遠遠超過機槍點射的收割速度。
　　「你們可是來參加考試的，就這麼點小場面就把你們嚇成這樣！」房樑上，楊帆敞開喉嚨，能力灌注，以最大音量怒叱起來。


第八卷 五個世界 第1~2章 前兩個世界


第一章　第一個世界
　　楊帆連譏帶諷的叱罵，總算讓被包圍的試煉者們振作了片刻。
　　在這種生死存亡的關頭，諄諄誘導、慢條斯理的說教都沒什麼效果，請將不如激將啊。
　　其它試煉者的實力可不比楊帆，只要稍一集中注意力，身周的喪屍便紛紛倒飛出去，很快在諸人周圍清理出了一塊空地。
　　而反攻一旦開始，諸人對喪屍這種未名生物的恐懼感，也很快煙消雲散，令得他們的攻擊益發犀利，動作越來越流暢。
　　雖然還沒有回憶起楊帆所說的殲滅喪屍的訣竅，他們的清理速度，與喪屍從門口湧入的速度卻也差相彷彿了，一時間也算形成了一種對峙。
　　眼見情況逐漸穩定，房樑上的楊帆向門口扔去一顆固體燃燒彈，熊熊大火瞬間升騰，吞噬了門口內外十幾條喪屍的軀體。
　　而且，還將繼續不斷燃燒著，僅憑炸彈本身的燃料，大火就可以燃燒五分鐘以上，大門暫時算是封住了。
　　扔出燃燒彈的同時，楊帆從房樑上抽出了幾根支撐結構的剛鋼材，開始在倉庫中上下飛掠。
　　片刻之後，幾根鋼料分別被插在了窗口、地下室入口、通氣管道等數個地方。
　　這般一來，應該可以爭取到五分鐘左右吧？將倉庫所有漏洞打好補丁，楊帆拍拍手落上地面。
　　而這個時候，試煉者也漸漸掌握了消滅喪屍的訣竅，倉庫裡餘下的喪屍已被一掃而淨。
　　房間裡到處是殘肢斷體，充斥著一股腐臭的味道，尤其是門口大火燒的那十幾團爛肉，更是腥臭無比，讓人聞之欲吐。
　　這便是虛擬實境所謂的真實性了。
　　眼見所有人臉色都不怎麼好，楊帆告訴了他們調低真實度的辦法，當然，真實度高雖然會犯噁心，耳目要靈敏的多，真實度低的確舒服一些，但感知會變得遲鈍這些事也是要交代清楚的。
　　經過楊帆努力，一群人總算獲得了短暫的喘息之際，房間裡站著，一群人都將注意力投到了楊帆身上。
　　這是個單純的時代，剛才的戰鬥當中，楊帆已經證明了自己的能力，這些人自然而然便承認了他的領導地位。
　　而這，本來也就是他的目的，既然目標已經完成，接下來的事，自然是統計殘局。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嗎？無限恐怖這個遊戲的狀況沒有人比楊帆更清楚，要取得勝利，當然還從瞭解自身實力做起啊。
　　十個參賽者，本來是七男三女，三個獸族，三個水族，三個山族，一個靈族，其中六個修習武功，三個研究魔法，只有楊帆一人的能力方向是殖裝。
　　不過，經過開場這陣激鬥，兩個女性水族，一個男性靈族已經當場灰灰，餘下七個人中，除了楊帆和那位「老人」，其餘的也都有傷在身，快則三個小時，慢則六個小時，就會變成與門外那些同樣的喪屍了。
　　「你們是想就此放棄，還是打算繼續戰鬥下去，爭取一個不算太高的機會？」
　　「我們還有機會嗎？」一圈考生用笨拙的手法包紮著身上的傷口，都拿眼瞪著楊帆。
　　「理論上還有。」楊帆點點頭，「在這種城市的地下實驗室……嗯，這些名詞是什麼意思你們不知道也罷，總之在這個城市的某個地方，已經研製出了一種最新型的解毒劑。」
　　「雖然也不能治癒這種病症，卻有大約十分之一的機會，將你們轉變成比喪屍更高一階，可以保持神志清醒的進化體。」
　　「只要神智清醒，就不算死亡，應該也可以算你們過關的。」
　　「十分之一麼？去，當然去。」
　　「就算不能活命，熟悉一下這個世界的情況也是好的嗎，一會兒還希望楊小弟你不吝賜教啊。」
　　眾人紛紛開口，楊帆年方十六，在眾人當中，的確是小弟級別的。
　　「好說好說。」
　　時間緊迫，一切計議已定，一隊人在楊帆的帶領下，便向著浣熊鎮的地下實驗室出發了。
　　一路上披荊斬棘，逢山開路，遇水搭橋，雖然難度是十級，這些人實力都在團級左右，再加上楊帆本身對遊戲的瞭解，不管什麼艱難險阻，基本上都是手到擒來。
　　就這麼勢如破竹著，兩個小時不到，眾人便已經突破重重阻礙，抵達目的地，得到了進化體解毒劑，然後……Game　over！
　　注射解毒劑的人一個個彈回到了現實世界，沒有一個毒發身亡的。
　　獲取進化體解毒劑竟然是一種隱藏的過關方式，而原本十分之一的進化幾率，似乎也被暗中調整了，變成了百分之百。
　　美中不足的是，這種原本應該可以令體質大幅提升的進化能力，只在剛才那一幕場景中有效，進到下一關還會恢復現實狀態。
　　***
　　隨著時間推移，來參加考試的人越來越少，千人試煉大廳，逐漸變的靜寂……
　　所有人都躺在床鋪上，監考老師也逐漸無所事事起來，隔三岔五的湊做一堆聊起天來。
　　反正這考試誰也幫不上誰的忙，夢與醒的距離，讓作弊基本上不可實現，老師存在的意義，就只是給考生答疑解惑，告訴他們腦維儀的操作方式而已。
　　眼見一切都進入正軌，一聲突如其來的喊聲打破了大廳的靜寂：「快看！快看！新手一零六組提前……」
　　「有什麼好看的，全軍覆沒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沒有六成也有五成……」回應者漫不經心說道，話出口卻猛然愣住了，「你的意思是……他們完成了隱藏故事線，提前離開了遊戲？」
　　「你們看吧！」最開始高呼的人手底一按，大廳某側雪白牆壁上，一串串數據瞬時顯現出來——
　　世界編號：一零六
　　背景：生化危機
　　狀態：已完成
　　通關時間：兩小時六分三十秒
　　參與考生：楊帆、狂嵐、牛二、石三、虎超、崇名、冰霰、江菁（陣亡）、汪雯（陣亡）、李雲（陣亡）
　　…………
　　屏幕最下方是一張詳盡的列表，標明了每個考生能力怎樣，殺敵幾許，在團隊中充當的角色，以及表現如何，分數從零打到一百。


第二章　第二個世界
　　看著那成績單，大廳裡一圈嘖嘖稱奇聲。
　　不驚奇不行呀！
　　生化危機歷來是試煉第一關，難度適宜，不需要團隊配合和特殊的攻擊方式，更是對膽量的一種考驗，可以加快他們適應遊戲世界的速度。
　　不過也正因為是第一個世界，歷來的試煉者，能夠完成隱藏任務將世界提前結束的寥寥無幾，嗯，更確切一點的說，是根本就沒有。
　　反倒是經過適應以後，接下來幾個難度比較高的世界，提前結束的通關記錄還有一些。
　　在這種情況下，楊帆一行的表現當然令人……驚艷！
　　至於他的分數，那就更是不得不提的話題了——得分98，戰鬥力3，殺敵數以1517的秀逸數字排行第一，如此漂亮卻又如此矛盾，如果不是尚在考試當中，一圈考官早把他搖醒追問他是究竟如何做到的了。
　　或者疑惑或者歎息或者欽佩的嘈雜人聲裡，兩個人影穿越考場，來到了控制室。
　　「五月、沅沅，你們怎麼現在才來？」看到兩個女子身影，敖丹遠遠的招呼。
　　如果此時楊帆還醒著，一定認得出來，那就是昨天來接沐嫀的兩個女子。
　　五月應了一聲，拽著一臉陰雲密佈的河沅沅來到了敖丹面前，「我們去接個同學。姐，你不知道，手續辦起來好麻煩，我和沅沅從昨天跑到現在，腿都跑細一圈了，才總算辦完。」
　　「那個沐嫀是嗎？我倒是也見過。」敖丹點點頭，然後疑惑的看著河沅沅，「沅沅臉色怎麼那麼難看？」
　　五月回看河沅沅一眼，抿抿嘴苦笑：「記得古代有句詩好像叫做……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還有一句似乎是，為他人做嫁衣裳……」
　　隨著兩句詩念完，河沅沅的臉已經陰沉的要滴出水來，五月見狀不再繼續刺激於她，轉向了敖丹：「姐，下場測試不是明天才開始嗎，這麼著急幹嘛？其他人都已經就位了？進來的時候外面亂哄哄的，到底發生什麼事？」
　　「你自己看吧？」敖丹指點著大屏幕給五月看。
　　「通關兩小時六分三十秒，領導力九十八，戰力三，殺敵數一千五百一十七？楊枵……咦，這不是沐嫀……」
　　五月話沒說完，被河沅沅一把拉住了，她疑惑回頭，便看到河沅沅一雙微微泛紅似乎還哭過的眼睛泛出詭異的光：「五月，你不覺得，這是天意嗎？」
　　***
　　不管外面的考官們如何驚訝，河沅沅是如何的慶幸，虛擬世界裡的楊帆對此一無所知。
　　這個時候，他早已經隨著遊戲變化，進到自己的第二個試煉世界中了。
　　除了第一道關卡是被稱為新手世界的生化危機，從第二個世界開始，就是完全由主機隨機選擇的了。
　　理所當然，隊伍組成也與剛才完全不同，除了少數幾個，大多數都是些陌生面孔。
　　不過，所有人都是從生化危機中過來的，對於整個遊戲系統已經有了大致瞭解，自然再不會有集體石化任由喪屍撕咬的情況發生。
　　而且，以恐怖片為背景的世界畢竟只是少數，除了那集合了人類幾百年變態、黑暗、扭曲心理的恐怖經典之外，還真沒什麼其它存在，能把這個時代的人嚇住的。
　　第二個世界。
　　世界編號：一三五。
　　背景：星河戰隊。
　　這是個星際戰爭背景的科幻世界，武器處於半傳統半能量的是時代，與人類文明巔峰時基本持平，只不過虛擬背景下的航空技術遠遠超過了武器系統的發展。
　　至少在人類文明巔峰的時代，星際航行也只是在太陽系內可以進行，更遠的地方就非人力所能及了。
　　這個世界的基本過關要求與生化危機差相彷彿，都是堅守超過十二個小時，等到援軍趕到就算勝利。
　　雖然出生地是一座軍事基地，武器彈藥源源不絕，有很好的防禦體系和相當數量的npc部隊，可是比喪屍更加源源不斷的蟲海衝擊，再加上生命力攻擊力都比喪屍強悍很多的節肢蟲、飛行蟲、坦克蟲層出不窮的進攻手段，這個世界的難度，還是要超過生化危機的。
　　幾乎是極限的考驗參與者的防禦本能，壓搾他們的求生潛力，觀察他們作為軍隊中普通一員的表現。
　　當然，除了死命防守之外，還有一種隱藏的過關方式——深入蟲群內部，鑽進地下蟲穴，將蟲族的母蟲直接幹掉。
　　正因為參加的都不是新手，在出生的房間裡，都不能動還只是互相介紹的時候，對於這關任務究竟要如何過法，隊伍裡就開始爭執了。
　　六個人堅持要留在基地，餘下三人卻是生化危機中跟隨過楊帆的熟人，都很相信他高深莫測的指揮能力，決心跟他深入敵後捉母蟲去。
　　兩方的矛盾幾乎不可調和，雖然對於楊帆來說，四個人捉蟲已是足夠，可是對於留守的人來說，顯然越多人留下，火力才會越強大，防守才會越安全，楊帆帶領半隊人深入敵後的舉動無異於拆台。
　　一方要走，一方要留，甚至不惜為此訴諸武力……在這個時代，出現爭執，以實力強的一方為準，這是慣例，為此展開決鬥也是司空見慣。
　　於是，決鬥就在冒險派領袖楊帆與固守派領袖間展開了……
　　這當然是開玩笑，以楊帆連級的實力，跟對方團級頂峰幾乎要晉陞旅級的實力正面，秒秒鐘都會被搞定。
　　也就幸虧這些考生只知道從行動觀看本質，沒有其它直接測試等級的手段，若讓他們知道楊帆只有連級，還會不會聽他調遣，可就是兩說了。
　　決鬥理所當然是不行的，打著大家要團結的旗號，楊帆提出了要求，自己一隊要留下也可以，但一會兒戰鬥開始，兩方要輪換防禦，固守派半小時，冒險派半小時，輪流替換，固守派先。
　　輪換可以減少體力損耗，在戰鬥中投入更多的精神，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固守派有六個人，冒險派只有四個，兩邊同樣半個小時，固守派佔便宜了呢。
　　這個時代的人肚裡可沒那麼多彎彎繞繞，覺得有便宜可佔，立刻就同意了，渾然沒考慮其他。
　　雖然心中疑惑，出於對楊帆的信任，冒險派也並未表示出反對。


第三章　勝負在戰場外
　　事實上，楊帆還真沒什麼詭計。
　　若說有，也在戰場之外，跟固守派沒什麼關係。
　　脫離十分鐘凍結，固守派出門作戰，楊帆帶著冒險派的人，便在屋裡翻找起來。
　　這是座普通的基地宿舍，看上去乾淨簡陋，若仔細翻找起來，還真有不少現代化設施，比如說個人終端、通訊儀器等等。
　　十個人是一個標準班，標準版便會有一個班長，而這個班長的職位，似乎是根據上一世界中的表現來的，理所當然是揚帆。
　　有了這個班長的權限，揚帆原本是可以強令這幫人服從自己的，只不過，強扭的瓜不甜，帶著十來人衝鋒陷陣，其中一半卻口是心非，還不如不帶，就算要帶，也得讓他們心服口服，磨刀不誤砍柴功嗎。
　　翻找出終端來，揚帆一連做了幾份申請表，利用自己的班長身份將其正規化，便一一分發給了自己的三個支持者牛二、石三和冰霰：「到後勤部，按單子上寫的拿，不懂就問倉庫管理員，最快速度把東西找齊。」
　　申請表上是一連串的物資列表，包括槍械、能量塊、急救包、後勤補給和其它一些希奇古怪的機械裝置。
　　按照故事設定，現在的蟲星基地，正面臨蟲子一波波的衝擊，處於戰時狀態，揚帆雖然只是個小小的班長，戰時權限也賦予了他臨時調用物資的權利。
　　「頭兒，準備這麼多東西，我們這是要……」看著申請表，雖然上面很多東西不知道是幹什麼用，三個人也能猜出來，揚帆的打算，終究還是深入敵後直搗母巢去。
　　「沒錯。」揚帆點頭坦然承認，「只不過出發的時間推遲一點罷了，少則一小時，最多兩個小時……」
　　想要讓跟隨者心服，就不能讓他們失望，與固守派的人的矛盾既然明的不能解決，揚帆自然就只能曲線救國。
　　事實上，對他來說，星際戰隊的難度絲毫不高于于生化危機，沒辦法，誰讓星際戰隊的時代，科技水平與二十五世紀最是接近呢。
　　三個手下接下指令依次離去，揚帆便埋首個人終端上，敲敲打打，直到十幾分鐘後，三個人帶著大堆物資回來。
　　取出物資裡自己想要的東西，配合剛才在終端上寫入的程式，揚帆開始了進一步的忙碌。
　　又過了十分鐘，牛二、石三、冰霰終於看到了揚帆一番忙碌的成果，盡皆嗔目結舌：「頭兒，這是什麼玩意？」
　　那是一個鋼鐵合金結構的支架，下方彎彎扭扭的凹進去，一看就不能放置在平地上，上方卻又是更多的支架七扭八叉，看起來奇形怪狀，希奇古怪。
　　「呼，總算完成了，你們三個，過來試試看合不合適。」待三人疑疑惑惑走過去，按照揚帆的指點把這機關穿到身上，才明白，這支架感情是套到肩膀上的，把人的肩頭前胸後腰都前後護住的一個支架。
　　至於上面那些奇形怪狀的枝杈，只需把物資單上的武器一掛就清楚明瞭了，竟是個多武器平台。
　　左右兩肩裝上這玩意，可以同時放置四桿能量槍，照看左右前後四方，還能容下兩個自動投彈器以及其他一些裝備。
　　將這種肩掛平台一一裝備妥當，能量塊子彈裝好檢查完畢，四個人步出了兵營，正好也到了半小時換防交接的時候了。
　　於是，從前線撤下來鬆一口氣的固守派，看到了場結結實實一邊倒的屠殺。
　　他們就看到，揚帆四人，肩膀上裝著奇形怪狀枝枝椏椏的火力設備，漫步走向人蟲交界線。
　　當距離足夠近，他們肩膀上的枝椏便前後左右轉動起來，同時噴射出一道道火舌。
　　與他們發射數百乃至上千槍彈，甚至是拎著片刀衝上去把蟲子大卸把八塊都無法將蟲子置於死敵相比，這些火舌可犀利的多了。
　　基本上，一次點射，感覺根本未造成什麼傷害，蟲子便已經抽搐著身體倒下了。
　　就這樣，四人隨意走走停停，狀似閒庭信步，肩頭肩掛則不停收割著蟲子的生命，所經之處，蟲屍遍佈，這已經不是一場戰爭，而是一面倒的屠殺。
　　天底下，還有比這更不可思議的事麼？可是，事實就是如此。
　　其實，所謂的肩掛系統並非揚帆臨場趕製出來的，而是這個世界裡地球政府開發出來的一種專門針對蟲類的武器系統，只不過……還只是處於測試階段，並未投入實戰使用。
　　而且根據之前的故事線，這種系統在戰場上投入使用之後，被證明效果不佳，然後就封入了庫房，若非這樣，揚帆又不是全知全能，怎麼可能在短短半小時之內完成武器設計並投入實戰使用。
　　事實上，改造這種肩掛系統在二十五世界的遊戲當中，是會被認定成作弊的過關方式，一般不會有人採用，不過到了這個時代，就無所謂了。
　　肩掛是一種自動射擊平台，可不僅僅能夠機械式的扣動扳機，還可以瞬時捕捉蟲類的速度、身高、體形，計算出它們的神經中樞所在，以最精準的方式將生命力頑強的蟲族一舉擊殺。
　　至於防禦異常之高的坦克蟲，也可以先以密集火力在它們身體上瞬間開出洞來，然後由擲彈器把手雷射進蟲子身體裡面。
　　這系統還可以在近距離網絡並連，分別鎖定多個目標，做到一發子彈不浪費，基本上，有三具裝備齊整的肩掛系統，就可以從容殺入敵陣，不被蟲海淹沒了。
　　而楊帆一開始在個人終端上搗鼓的程式，其實是由二十五世紀某位高人根據星際戰隊端口規則，在現實中編匯出來的，比系統自帶的肩掛驅程效率高數倍以上，更加精準，更加的迅速，更加的…本書轉載拾陸ｋ文學網…外掛，那本質上就是段外掛程式。
　　肩掛系統之所以不被認可，這段程式是最主要原因，除此之外，還因為某個世界背景設定——在這個世界，沒有異能力這種東西，人類的身體素質與二十二十一世紀差相彷彿。
　　這樣的身體條件，根本無法托動自重就五六十斤，裝備齊整以後全重一百多斤的肩掛系統，更何況，那還只是單邊肩掛的重量，若是左右兩肩齊上，就更非這個世界的npc力所能及了。
　　不過，這點重量，對於異能者來說，卻實在不算得什麼……


第四章　第三個世界
　　甚至都不需要一個小時，四人漫步蟲海僅僅十分鐘後，固守派便低下了趾高氣昂的頭顱，要求跟隨楊帆四人直搗母巢去。
　　他們也看出來了，如果有十架這樣的肩掛，不消說只是防禦，諾大的蟲海，肆意馳騁，根本不必有任何忌諱。
　　唯一需要考慮的，恐怕也只是……如果身邊蟲屍堆積太多，遮擋了視線和行進路線應該怎麼辦。
　　於是，十分鐘後，十個人裝備停當，出了基地，一路橫掃，勢如破竹，威風八面，所向披靡……
　　世界編號：一三五
　　背景：星河戰隊
　　狀態：已完成
　　通關時間：兩小時十七分十秒
　　參與考生：楊帆、牛二、石三、冰霰……
　　其中，隊長楊帆，殺敵數8947，戰鬥力3，得分99.99，已經無限接近於滿分了，
　　理所當然，全新的記錄又一次誕生了。
　　多餘的話也不必說，直到通關成功，與楊帆同隊的考生恍恍惚惚猶在夢中，始終不敢相信事情會這般的容易，而監控大廳裡，自然又是一片嘩聲。
　　如果說生化危機裡的成績還是正常人可以企及，那麼揚帆在星際戰隊裡的表現，就已經非這群考官所能想像了。
　　這個任務，還從來沒有人能以捕捉母蟲的方式提前結束，就連堅守十二小時，都得是實力相當不錯，經過幾場考試配合足夠默契的隊伍才能做到。
　　出離的驚訝之後，考官們卻感到一種空前的壓力——這樣下去不行呀，但凡揚帆帶領的隊伍，無論隊員水平高低，實力強弱，只要他們不存心找彆扭，揚帆就可以一人之力將他們帶到通關。
　　他的領導力倒是展現的淋漓盡致了，可是其他考生呢？無論是與隊員溝通的能力，還是在團隊中所擅長扮演的角色、戰鬥中適合發揮的位置，這些都無從考察了呀。
　　要知道，這無限恐怖的測試可不僅僅是讓考生通過得個分數的，也關係到他們通過以後究竟要分配到學府哪個學院哪個系的未來……
　　可是經揚帆這麼一搗鼓，只有他一人在表現，其他人能力如何是一點看不出來了，尤其剛才那一場，只看到一群人在走路，走著走著……就通關了。
　　而且所有人都成績不錯，殺敵數千，毫髮無傷……
　　「這樣下去不行呀！」盯著大屏幕上越來越駭人的數字，考官們面面相覷，這考生的成績太好，也會讓人頭疼的啊！
　　「這有什麼難的，既然他這麼能幹，下場測試乾脆就不隨機，給他選一個超難的地圖唄。」監控室裡，考官們正面面相對，一個清脆的聲音猛然響起來，是河沅沅。
　　「選定地圖倒是不難，可這對其他考生不公平啊，無緣無故被他連累……」
　　「那就把曾經跟他一隊的人找來嗎，跟過一次的隨一場，跟過兩次的隨兩場。」河沅沅找揚帆麻煩腦筋轉的倒是快的很，也不知她什麼時候跟楊帆結下了那麼大仇。
　　「如果這般施為一場倒還可以，兩場之後，就湊不齊人了……」主考官們遲疑的道。
　　「那就給這些人加賽嗎，那些場次的成績都不算。」
　　主考官們面面相覷幾番，除了河沅沅這主意，似乎還真沒其它更好的辦法了，當下無奈點頭：「那就這樣辦吧。下一場的賽場就選這個世界吧，嗯，難度臨時上調五級。」
　　身處虛擬世界中的楊帆可不知道控制室裡一番爭論，兩個世界間過度的間隙，考生會處於深度睡眠，根本沒有時間觀念，所以等他一睜眼，已經是進入另一個世界，開始十分鐘凍結了。
　　世界編號：一五七
　　背景：異形
　　雖然看上去一切正常，楊帆卻敏銳的感覺到，有些事不對了。
　　張開眼睛，都不用去看，所感受的一切已經證實了猜測——他的眼睛根本沒辦法睜開，一層滑膩噁心的東西正吸附在他的臉上，遮蔽了他的視線。
　　「這是怎麼回事？」耳邊傳來一片驚呼聲，那些聲音……聽上去都有幾分耳熟。
　　「大家不要慌，我們還處於凍結狀態。臉上的就是這個世界怪物的幼體，正寄生在我們身上。」
　　揚帆的解釋，對於不知世界背景的諸人來說，不具備任何意義，不過他的聲音，卻讓整個房間裡的驚呼都安靜下來。
　　「頭兒，是你嗎？」異口同聲的問詢，整齊的難以想像。
　　「你，你們……」揚帆吃了一驚，剛剛相處一段時間，對於這些聲音，他當然還有印象，牛二、石三、冰霰，第二世界帶過那些，第一世界剩下那些……自己接觸過的人，差不多來全了呢。
　　除此之外，這個世界的難度……
　　所有人一出生就被寄生，三小時後，異形成熟體就會破胸而出，這可不是十級難度下會有的情況啊，至少要十五級以上……
　　雖然一瞬間就察覺到了不對，揚帆卻完全沒有時間去仔細推敲，只是感到幾分慶幸。
　　異形這個世界可不容易啊，十級難度下，異形成熟體已經有這個時代的旅級實力，皇后還要再高半級，如果是十五級以上的話，皇后大實力已經接近師級了吧，那根本不是十餘個團級實力者靠技巧、數量就能戰勝的。
　　這跟生化危機或者星際戰隊那樣的世界設定完全不同，取巧的辦法乏善可陳。
　　就算想堅守一地撐過要求的十二小時，宇宙飛船上地方有限，異形對於生命體有某種奇特的感應暫且不說，十五級難度下，所有人身體裡面都已經被殖入了異形幼體，不進行手術就只能存活三小時，這點已足以要了所有人的命。
　　十個人的手術，至少要持續一小時，這一個小時裡，所有人只能呆在一個地方，任由異形屠戮……
　　幸虧呀，進入世界的都是前兩個世界裡的熟人，既是熟人，不需要介紹自然就聽自己指揮，似乎……就有個唯一的機會了。(16K小說網http://www.16k.cn手機,電腦同步閱讀.還可以下載電子書TXT,CHM,UMD,JAR電子書)


第五章　第三十六計
　　「凍結時間結束之後，冰霰，你帶兩個人出門向右，到餐廳如此這般如此這般……」
　　「石三，你帶兩個人出門向左，穿越長廊之後右轉，進入右手邊第三間，將某某及某某物事拿來。」
　　「牛二，你帶兩個人出門直走，進到盡頭大廳，在大廳四角有四個閥門，逆時針把他們扭到最大。」
　　「所有這一切行動都要快，一定要快，最慢也要在三分鐘時間內完成。」
　　「整個過程無論你們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不許去管，也不許停頓，事情辦完了就在這裡集合，準備下一步行動。」
　　「如果有誰掉了隊，或者……被那些怪物捉去，任何人不許營救，一切行動以完成任務為優先。」
　　「如果是我被怪物捉去，那大家……就自求多福吧！」
　　…………
　　一番話說完，為了確定他們記憶無誤，揚帆又讓每個人重複了幾遍加深印象，等到一切準備工作完成，十分鐘凍結時間也就到了。
　　十個人一瞬間衝出了房門，按照事先規劃好的路線一路絕塵而去。
　　其餘九人分成三隊各有任務，揚帆自己也不能閒著，而且……他的任務別人根本無法替代。
　　走在路上，飛船空曠的走廊裡，野獸嘶吼的聲音依稀傳來，揚帆自己倒沒什麼，異形這世界他經歷沒有十次也有八次了，他唯一擔心的就是，自己那幾個隊員，會適應不了這種氣氛，拖拖拉拉誤了大事。
　　十個人，兵分四路，所做的事全都不可或缺，一路覆沒，逃生的可能性就只餘兩三成了，兩路出現問題，那就一絲機會都沒有了。
　　不過，現在想這些也沒任何路用，還是先把眼前的事做完吧，自己的任務也不輕呀……
　　這般想著揚帆歎了口氣，將注意力轉回到了控制台上——發動機最大功率運轉，空氣循環系統全力運作，減壓艙充氣，救生艇灌注燃料，點火待發，並切換成遙控操作狀態，然後……取出所有遙控手柄。
　　當拿著一堆手柄狂奔回集結地，時間不多不少剛好三分鐘，這個時候，其他三路人早已經忙完一切回到這裡，只等他一人了。
　　他對這些隊友的執行力存在疑惑，這些隊友對他的指揮力卻是信任的很，遵照他的吩咐一絲不苟不遺餘力。
　　雖然一切順利，當揚帆拎著遙控手柄趕到，這些人的臉色可不怎麼輕鬆。
　　通道走廊裡，野獸嘶吼的聲音陣陣，天花板地板轟鳴，追蹤的異形已近在咫尺，顯然是循著眾人聲息銜尾而至。
　　「大家搬著東西跟我來，快！快！快！」楊帆一聲招呼，轉身就走，記得牛二負責開關，手裡沒有東西，立刻扭頭又道，「牛二，你負責墊後，關上這一路上所有能關的門戶。」
　　搬著一干物件，十個人撒足便奔，就沿著揚帆的腳步，穿廊躍梯。
　　身後，破門聲充耳不絕，異形似乎感應到了眾人擺脫自己的決心，也不再隱藏形體了，在走廊裡天花板上緊緊追趕，而且數量越來越多，吼叫聲越來越響。
　　有那麼數次，飛濺的門板碎片、異形比槍彈更強的舌頭擦過眾人的身體，甚至在身體上開出了天窗，可眾人聽了揚帆之言，根本不加理會，只是一味悶頭狂奔。
　　兩分鐘後，眾人避過重重危機，穿越障礙，終於抵達了救生艙。
　　「上船！」揚帆一聲招呼，帶頭第一個跳進了已經點火的救生艙，身後九人依樣畫葫蘆躍進艙門，根本還未來得及站穩，駕駛位上的楊帆已經一拳搗上了發射鍵。
　　磁能彈射器一瞬間充滿了能量，激盪的電流為救生艙提供了強大的動能，再加上艙體尾端的噴射器，零點一秒之間，救生艙就由靜而動，呼嘯著飛入了太空。
　　也就幸虧，救生艙裡的乘客都是練過的，即便這般強大的加速度，也只是摔了個七葷八素，沒有生命危險。
　　饒是如此，在飛船啟動那一剎那，頂蓋上還是傳來「通」一聲悶響，有異形跳了上來，不過因為加速太恐怖，最終沒能扒住，滑落下去，再被噴射器裡的火焰一噴，翻滾著倒回了飛船艙中。
　　可即便這般先裸露於宇宙空間，又被高達幾千度的火焰噴過，飛船艙口閉合的一剎那，眾人依稀間還是看到，那半身焦黑的異形，掙扎著從飛船彈射口爬了回去。
　　從側窗看到這幕，摔做一團的考生們紛紛咋舌，驚歎於這種怪物強悍的生命力，對楊帆根本不與其正面交手直接遁逃的做法深表贊同。
　　發完了感慨，沒見過啥世面摔做一團，大約還是剛剛經歷過第一次親密接觸的男男女女微紅著臉站起了身，凝視著窗外又提出了一個問題：「頭兒，這裡是哪裡呀？我們現在在什麼地方？」
　　他們看到的是漆黑的夜空，漂浮於夜空中的巨大金屬塊，比什麼時候都亮都清晰都……不會眨眼的漫天星斗。
　　對於地球上土生土長的他們來說，這樣的情況委實還是第一次見。
　　「這裡？這裡是太空。」楊帆操控著救生艙隨在飛船後方，然後拿起了手裡一堆遙控手柄。
　　剛才救生艙發射的一瞬間，可不僅僅他們這個救生艙脫離了，整艘商業飛船上的九個救生艙全部脫離，現在正在楊帆的操作下，排成一條長線，隨在他們所在救生艙的後方。
　　「太空？這裡就是太空？太空就是這個樣子的？」一群菜鳥聞言大訝，即是好奇又是興奮的開始向外瞧。
　　看了半晌這群人又有了新的疑惑：「記得上學的時候老師說過，地球、月亮、星星都是些圓球，互相繞著轉，還說……人在太空裡是沒有重量的，這叫……叫什麼來著？哦，對了，失重，可咱們現在這是……」


第六章　向老天祈禱
　　這些傢伙文化程度不高，竟然還知道失重這麼高科技的事？楊帆一陣愕然。
　　要解釋為啥沒有失重，一是從反重力場的原理開始解釋，二是從虛擬空間的宇宙規則不同下手，可無論怎麼解釋法，都是長篇累牘的一大串。
　　不過，現在楊帆什麼都缺，就是不缺時間，當下就從正反兩面，深入淺出，鉅細無疑的向眾人普及了一遍天文學、場物理學以及虛擬數學的基礎知識。
　　由失重引申到萬有引力，由引力發揮到黑洞白洞各種特殊星球的形成，繼而再到統一場論，到基本世界的宇宙規則，再到虛擬世界的模擬規則……
　　一番演說，直把一群人聽的目眩神離、目瞪口呆、瞠目結舌……看向他的目光，由尊敬上升到崇敬，再從崇敬上升到崇拜。
　　還真不是閒的沒事幹，等通過了這次考試，這些人就是火種，是自己重建昔日輝煌的根本，要將他們牢牢納入掌握，就得不斷強化他們對自己的信心，楊帆又怎能不盡心竭力。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變了，現在的他，不管做什麼事，不自覺的就會考慮到這樣做能不能對自己的將來有所幫助。
　　那個往昔生肖是屬驢的，不拉不動彈的大齡宅男，在他身上的影子是越來越淡了……
　　足足花了一個多小時，楊帆總算將天花墜完，喝口水歇了歇氣。
　　救生艙中一時陷入沉默，一群人都正思考消化著楊帆剛才的話，那些知識、那些理念、那些不可思議的過去未來，深深衝擊著他們的舊有觀念。
　　哪怕自從參加試煉以來，這種衝擊就一直存在，山都管理層似乎有意識的讓這些考生感受到即將到來的學府生涯的特殊性，可是那種衝擊跟楊帆所描述的一切比起來，真的是小巫見大巫。
　　只有通過楊帆的描述，他們才能深切的感受到，往昔人類站在萬物巔峰，將整個地球視為自家花園的那種傲然。
　　當然也有人會問，楊帆這些知識都是從哪裡學來的，楊帆盡皆一句話搪塞過去：
　　「看書啊，書裡面都是知識，有句古話你們可能不知道，叫做書中自有千鍾粟。只要多讀書，讀好書，遲早你們也能跟我一樣的。」
　　這當然是扯淡，不過這時代的書少的可憐，還真沒什麼烏七八糟的書讓這群人看，而且如此說，正好也給以後楊帆自行編排了教材給他們填鴨硬灌埋下了伏筆。
　　再強烈的衝擊也有適應的時候，數分鐘後，救生艙裡的氣氛漸漸回落，終於有人提出了新的疑問：「頭兒，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就呆在這裡一直跟著前面那艘……那艘宇宙飛船？」
　　在跑題長達一小時之後，話題總算又回到了考試上。
　　「是啊是啊，不是說肚子裡那東西三小時以後就會破肚而出了嗎？頭兒你怎麼一點不著急的樣子，到底有什麼辦法倒是跟我們說說嗎！」
　　雖然已經跟了楊帆幾場，這一刻楊帆的表現，還是讓他們沒有絲毫頭緒，當下紛紛開口詢問。
　　「這件事嗎……急也急不來的。大家耐心等著，十分鐘，也許五分鐘就行了。」這般安慰著，楊帆的目光，就注視著救生艙螢光屏上某個數據，看著那數據一格一格的緩慢提升著。
　　楊帆的打算，說起來其實很簡單，他讓牛二帶人擰開的閥門，是空氣循環系統的供氧閥。
　　在操作台上，他強行加快了空氣循環系統的進程，並且關閉了空氣異常報警系統，閥門全開之後，高純度的氧氣就會逐漸充斥整個飛船空間。
　　根據二十五世紀經許多人驗證過的數據，大約一個半小時之後，飛船空間的氧氣濃度就會達到最大，到那個時候，如果有足量的燃燒物出現在飛船上，立刻就會引發驚天動地的大爆炸。
　　甚至會導致連鎖反應，讓始終處在過載邊緣勉力維持運轉的飛船發動機也隨之崩潰，整艘飛船四分五裂湮滅於宇宙空間。
　　理所當然，這個方法在二十五世紀的遊戲裡同樣是不被認可的，雖然不會像上個世界裡的肩掛系統一樣被視作外掛，利用系統bug投機取巧這條是無論如何逃不掉的。
　　沒有辦法，只要是遊戲，就會有漏洞，會有投機取巧的法子，製作遊戲的幾十上百人的智慧，肯定沒有玩遊戲的千萬乃至上億人合起來的智慧高呀！
　　而楊帆一直盯著的屏幕上的數據，其實就是飛船空間的氧氣含量值，通過飛船主系統傳過來的。
　　本來，要讓飛船爆炸其實還有更簡單的法子，比如說，啟動飛船的自爆程序，只不過，那程序需要最高授權的密碼，開局短短幾分鐘時間是無論如何不可能搞到的，所以楊帆就只能用笨辦法。
　　投向飛船的火種，是身後那排成一線的九艘救生艙，宇宙飛船雖然為了抵禦隕石以及射線，做的裝甲厚重宛若堡壘，這九艘救生艙撞上去，無論如何還是會擦出些火花的。
　　火花有了，充足燃燒的氧氣有了，深下的就只有燃料了，這些東西，理所當然也包涵在楊帆給眾人發佈的任務裡面。
　　就在剛才那段冗長的解說當中，楊帆已經操作手柄完成了這些爆炸物的分配，而且將救生艙前行的目標，對準了宇宙飛船左後側腹。
　　那處的裝甲雖然不是最薄的，卻是整個飛船外殼最接近發動機艙的地方，要消滅異形，單憑救生艙的撞擊那是遠遠不夠的，必須還得更強力的爆炸才行呀。
　　「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向老天祈禱了！」


第七章　別忘了那個世界
　　的確是需要祈禱的。
　　沒辦法，異形的生命力實在太強了，本身又是可以在宇宙空間中存活的。
　　就算是一切順利，救生艙裝上飛船引發了爆炸，爆炸又波及到發動機艙引發了更大的爆炸，也不能保證那異形皇后一定會死。
　　根據二十五世紀許多人親身測試的結果，就算準備萬全一切順利，皇后掛掉任務完成的幾率也不過50%。
　　而只要皇后不死，世界就不會結束，想要通關，就必須撐夠十二個小時。
　　宇宙空間裡，異形雖然能夠存活，也無法自由行動，倒不用擔心它們的反撲，那剩下的唯一可慮的事，便是諸人肚裡的小小異形了……
　　對此，楊帆當然不會毫無準備，所以他讓冰霰帶人去了廚房，除了帶出些常見的刀具之外，還帶來一些普通的急救品、藥物和人造血漿。
　　雖然說大輻射之後的人類體格強健，而這裡又只是個虛擬世界，最多也就再呆十個半小時，根本不需要擔心傷口發炎之類的小問題，可不到萬不得已，楊帆還是不想走這條開膛破肚的路。
　　給別人開膛破肚倒沒什麼，二十五世紀的遊戲裡又不是沒練過，可問題是，自己同樣需要來這麼一刀的，就船艙裡這些個人，這些見了喪屍走不動道的傢伙，能相信他們嗎？
　　雖然只是個遊戲，想到自己的身體可能在這些菜鳥刀下當成他們練手的道具，楊帆仍舊一陣不寒而慄。
　　不論如何，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宇宙飛船裡的氧氣含量攀上了頂峰，維持在那個數值就此不動。
　　操控著手柄，楊帆讓九艘救生艙排成一直線，逐漸開始加速。
　　理所當然，救生艙與救生艙之間的距離也是有講究的。
　　根據飛船合金材料物理屬性和空間架構，救生艙兩次撞擊間的空隙，剛好是飛船結構波的整數倍，每次都撞擊在飛船震顫的節骨眼上，將撞擊的威力發揮到最大。
　　這自然也是無數玩家多番實驗得出的結果。
　　「轟！轟！轟！轟……」宇宙空間中沒有聲波傳遞，可是與飛船主系統對連的救生艙，還是接收到了飛船內部的轟鳴。
　　隨著有節奏的連續九次碰撞，飛船上綻開了絢麗的煙花。
　　宇宙空間裡的大爆炸，跟地球上的煙火爆竹可截然不同，更加平均，更加燦爛，更加……勁爆。
　　還是接連不斷的火光，殘破的金屬碎片四濺飛射，緊接著爆炸聲越來越往裡，飛散出來的金屬片也越來越多……
　　直到最後一次，整個飛船從中心處破裂開來，一瞬間解體成不知多少小塊。
　　那些碎塊，就以驚人的高速，伴著刺目的灼光，消失在了茫茫無盡的宇宙空間。
　　碎片當中，依稀還能見到，某些醜陋的生物扭曲掙扎的模樣。
　　理所當然，距離飛船不遠的救生艙也受了池魚之殃，接二連三被飛來的碎片撞中，就好像驚濤駭浪裡航行的小船，跌跌撞撞。
　　不過，艙體裡的十個考生是不知道這一切了，最絢爛的那一次爆炸降臨的同時，他們也彈出了遊戲世界。
　　也不知是祈禱的功勞，還是楊帆在那一刻被靈魂附體，bug操作的爐火純青天衣無縫，總而言之，最後一次爆炸殺死了異形皇后，理所當然，他們也順利通過了測試。
　　****
　　世界編號：一五七
　　背景：異形
　　狀態：已完成
　　通關時間：一小時三十七分四十秒
　　參與考生：楊帆、牛二、石三、冰霰……
　　其中楊帆，殺敵數30，戰鬥力3，得分99……
　　當這個結果出現在屏幕上，控制室裡鴉雀無聲。
　　不可思議！這樣的表情掛在每個人臉上，包括一干主考官，包括對楊帆懷著莫名其妙恨意的河沅沅。
　　「十五級難度的這個世界，正式獵隊能提前結束的有幾個？」靜默之後，有人苦笑著開口。
　　「是啊！」有人隨聲附和，「原本我還懷疑，是不是有人漏題，不過這考生的手段，就算咱們這些考官，也沒一個能做到吧？」
　　控制室裡一時議論紛紛，接下來，應該怎麼辦呢？
　　第三個世界開始的時候，在場所有人都信心滿滿，認定楊帆通不過這個世界，所想所做，都是要如何處理沾了楊帆的光一帆風順的其它考生，卻根本沒有想過，如果這個世界也被通關了要怎麼辦。
　　歷史上就從來沒發生過這樣的事！
　　其他人還可以將這些世界的成績廢掉不算，重考幾次，可楊帆呢，也不曉得是預言能力還是其它什麼原因，他的遊戲技巧跟其它考生明顯不是一個檔次的，就算在場那麼多老師和高年級學生，也都自歎弗如。
　　難不成，就真的讓這傢伙以營級的實力，接近滿分的分數通過第一場考試？
　　獵者測試統共只分兩場，前一場在虛擬世界中考驗人的反應以及與他人配合的能力，後一場重心是個人生存能力以及戰鬥力。
　　虛擬世界的測試統共五次，生存下來就有評分，滿分五百，五場評分的總和就是第一場的得分，再加上第二場的積分，超過六百就算考試通過。
　　如果……楊帆能以五場近百的分數通過第一場的測試，那麼第二場他只需得分一百往上就能通過測試，即便他只是營級實力，似乎……也有很大機會通過呢。
　　可……可如果讓他這樣一個營級實力者通過考試，山都獵者試煉的臉面，不就丟光了嗎！
　　這個時代，終究還是實力為尊的時代，雖然說獵者試煉是實力與配合並重，可所謂的配合，顯然也不是楊帆所顯露的那些奇淫技巧呀！
　　「唉，這麼大歲數的人了，你們怎麼一點腦子都沒有啊？不想讓他那麼順利的通過測試，法子不還有的是。」控制室裡，忽然響起了河沅沅的聲音。
　　「就算拉不下臉來每次都提高難度，不還有一個世界嗎，那個……根本沒辦法調難度的世界。」
　　「對呀！還有那個世界！」經河沅沅那麼一說，操控室裡一片狠拍大腿的聲音。
　　「沅沅，你這樣做……是不是有點狠了？」五月拉拉河沅沅的衣角。
　　更遠的地方，敖丹玩味的看著躺在床上的楊帆，心中充滿好奇：小子，不知道你還會不會像之前那麼神奇。


第八章　第四個世界
　　萬里無雲的天空，一望無際的沙漠，殘垣斷壁的古城，黃沙遍地的街道……
　　烈日高懸，刺目的陽光照在地面上，空氣灼熱的好像要把人融化一樣。
　　熾熱的氣息中，又有一陣陣微風鼓蕩，將細小的黃沙吹起、旋落，不僅不會有絲毫的涼爽，反而讓人益發的燥熱。
　　就在這樣的環境下，明明沒有背景音響起，處身其中，卻彷彿立刻就能聽到，那來自於遠方的悠悠羌管。
　　大漠、古城、烈日、荒煙，種種元素交織起來，構成了一副名為邊塞的畫卷，這就是楊帆進入的第四個世界的基本格調。
　　進入世界，凍結時間未過，張目前後左右逡巡一圈，楊帆不由一聲苦笑。
　　竟然，竟然是這個世界！考官們苦心孤詣的安排，他一眼已經看破。
　　這個世界的名字，叫做匹馬戍涼州，所講述的，是二十二世紀末，那個在全世界普及了異能，一手將人類文明推進到異能時代的大能在某款網游中的一段故事。（詳情請見《數據俠客行》之匹馬戍涼州）
　　這可並不僅僅是個遊戲裡的故事，在二十二世紀，當時網絡遊戲的影響已經可以波及到國家命脈，而這個故事的實質，就是那個大能，為了讓自己那個在國家秘密部門工作的愛人獲得自由，單槍匹馬向那整個組織挑戰的事。
　　那個組織叫做特勤A組，是那個時代存在於這片土地上的古國裡的最強戰鬥單位。
　　這段故事，凡是處於那個時代的人，都耳熟能詳。
　　不熟不行呀，這位大能的個人傳記，是那個時代賣的最火的自傳類圖書之一，更被改變成電影、電視、小說等多種表現形式，對於他傳奇的一生，恐怕很多人，比他自己都清楚呢。
　　那位大能自十八歲起，前後十六次，也就是連續六十四年在華山論劍中勝出，名列代表地球最強戰力的五人眾之一。
　　除了將人類文明推進到異能時代這個已經足以載入青史的事跡，總攬一切異能者事務，完全由天底下最強異能者組成的華山論劍盛會，也是他一手締造的。
　　雖然從來也未成為真正的天下第一，得以掌管一切異能者事物，可所有人都知道，那並非他不能，只是不願而已。
　　歷代華山論劍的勝出者，要麼是他的朋友，要麼是他的愛人，要麼是曾受過他恩惠的債務人，要麼……就是與他惺惺相惜的對手。
　　以至於所有人都知道，這位雖然不是名義上的天下第一，說出來的話，可比每屆真正的天下第一都好使呢！
　　除此外，這位還連續擔任了三十年的異能研究院院長，後異能時代的卡片系統、異能本質理論化以及異能現實交互領域方面的研究，都跟他有著脫不開的聯繫。
　　「如果沒有他，人類由純科技向科技與異能並重的時代邁進的腳步至少要慢上一百年。」這被認為是對他相當公允、絲毫也不誇張的評價。
　　有些跑題，且回正傳，眼前這個任務，就是截取的那位大能波瀾壯闊的一生其中比較驚險刺激的一小段，而世界背景，是一款武俠設定的網游。
　　這是場賭鬥，一方是單槍匹馬的那位大能，一方是多達六十人的中華古國特勤部隊。
　　雖然因為在遊戲中的緣故，雙方異能力都被禁錮，只能使用符合世界設定的武功來比鬥，那位大能在武功方面的修為戰力，大約是在師級左右，至於那六十多人的特勤部隊，當中應該有五位師級高手，剩下的……也都是旅級。
　　這完全是場非人類的大戰，在遊戲中被稱作「涼州天位戰」，其驚險刺激程度，與四年一屆的華山論劍相比也不遑多讓。
　　實力不足的人貿然加入，絕對碰著就傷擦著就亡，危險性比十五級的異形世界還要高出數籌。
　　更無奈的是，這是個武俠世界，沒有機槍大炮，沒有飛機導彈，沒有一切可以用來投機取巧的東西，除了自身實力。
　　這其實根本不是個正式的遊戲地圖，任何隊伍，任何時候，都可以選擇進入這個世界，來……挑戰極限，挑戰那個已成傳奇的大能。
　　沒有錯，一進入到這個世界，玩家所處的勢力其實是反方，任務就是阻止那位大能奪取涼州軍旗，破壞他的打算。
　　不要看一方單槍匹馬只有一人，另一方強手如雲多達六十，這種對比根本沒有絲毫意義，在這個世界的設定下，那個大能他就是神。
　　可以化周圍一切力量為己用，算無遺策招無疏漏，在他掌握的武學體系裡，破盡天下武學的獨孤九劍只不過是入門而已。
　　所以，大多數玩家進入這個地圖都會把此行當成一次旅遊，一次瞻仰先人風采，領略最強人類大能的旅遊。
　　挑戰極限的玩家倒也不是沒有，只不過，不管多強的實力，不管多默契的團隊，在這位大能面前，都如土雞瓦狗，不值一提！
　　在二十五世紀正式的遊戲裡，通過堂堂正正的正面決鬥將任務完成的次數記錄是——零。
　　真狠，竟然這幅地圖也拿出來秀，難怪獵者試煉的通過率傳說的那般誇張呢！
　　看著沙台上飄揚的軍旗，楊帆心下裡尋思，得虧老子是穿越來的，要不還真就栽這裡的。
　　他可不知道，試煉指揮室裡，因為他的異常表現已經亂成一團，這個地圖純粹是給他開的小灶。
　　「頭兒，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耳邊響起獸族牛二的聲音。
　　幾分鐘後，那位大能便會抵達涼州南城門，匹馬戍涼州的天位大戰就此拉開帷幕……
　　那真是一場精彩絕倫的激戰啊，即便後世武俠遊戲電影層出不窮，當年那場大戰的錄像，在動作片排行榜上，都始終能佔據一席之地，可以想見戰況的精彩刺激。
　　只可惜，這次是回味不到了呀！楊帆歎息一聲：「什麼都不做，靜靜等著就是了。」


第九章　第五個世界
　　的確什麼都不用做，待凍結時間結束，涼州南城門傳來喊殺與歡呼的聲音，楊帆帶著手下人，來到全神警戒的異能特種部隊高手們面前，只是輕輕說了幾句話，然後便無所事事的站定了看起風景來。
　　然後，大約半小時之後，那位大能從遊戲中消失，系統宣告了楊帆的勝利。
　　世界編號：一七七
　　背景：匹馬戍涼州
　　狀態：已完成
　　通關時間：三十三分十七秒
　　參與考生：楊帆、牛二、石三、冰霰……
　　楊帆，殺敵數0，戰鬥力3，得分100。
　　「這不可能！不可能！」這一次，再沒有人能無動於衷，上到每一位主考，下到自信滿滿的河沅沅。
　　其實，事情還真就那麼簡單，那位大能，那個時候，在遊戲中當真是天下無敵無雙無對，與他對抗簡直就像跟遊戲系統對抗一樣，而且他比遊戲系統更加奸詐更加曉得變通，可是，他在現實畢竟不是無敵的呀。
　　世界背景設定的這場戰鬥發生在遊戲當中，那麼遊戲之外呢？那位大能在這個世界的現實之中的狀況呢？
　　所以，只需要對特勤部隊輕輕說出大能那個已經成為旅遊勝地的故居地址，整個任務便不攻而破。
　　這在二十五世紀本是盡人皆知的事，就好像某款遊戲，由遊戲工作組設定的遊戲秘技一樣，不過顯然……這個秘技沒能流傳下來。
　　「要是他能通過考試的話，這人我要了。你們可別跟我搶啊！」一片靜默的控制室裡，忽然有人興奮喊道。
　　眾人扭頭一瞧，盡皆嗤笑起來：「你要，還不知道人家想不想給呢！」
　　眾所周知，山都學府分為三大院系，分別是武術、魔法與殖裝，武術魔法為主，殖裝處於弱勢，可實際上，三院之外還有第四院，便是研究院。
　　只是由於不為人所知，再加上也不符合這個時代的潮流，院下只幾名學生，還有一半是為了賺學分的兼職生，主要任務，就是管理舊有的文獻資料，基本相當於現代圖書館的編制。
　　而說話那個，就是這圖書館的館長，山都研究院院長。
　　雖然其他人只覺楊帆的行動高深莫測，無法探究，但他從自己的角度，一個以鑽研古文化遺產為己任的研究者的角度，卻敏銳的察覺到，楊帆之所以能做到眼前的一切，倚仗的並非超凡的領導力，抑或類似於預知的能力。
　　那只是因為，他對所遭遇的一切，都有種獨到而且特殊的理解罷了。
　　「雖然個人戰力稍差了一點，但每個世界都能讓一幫手下俯首帖耳，這種領導力倒也可圈可點，如果他能通過第二場，我們殖裝學院要了他又何妨。」說話的，自然是殖裝學院的領導者。
　　不愧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他們這般爭執的時候，其他人還未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呢。
　　一群人都正嘴巴微張，口水橫流的看著雪白牆壁上的投影，滿腦子不可思議。
　　自從山都建立以來，似乎就從來沒有過匹馬戍涼州的通關記錄吧，哪怕在這些世界中摸滾打爬出來的高年級學生乃至老師，都從來沒有過。
　　就在今天，就在這一刻，那個看似堅不可摧的記錄，被輕輕巧巧的幾句話，就那麼擊破了？
　　五月滿臉驚愕，敖丹除驚愕之外，也有幾分釋然和莫名其妙的憧憬，至於河沅沅，臉色鐵青，牙縫裡咯咯亂響。
　　可是，也毫無辦法，連匹馬戍涼州都難不住楊帆，她已徹底沒了主意。
　　而且由於匹馬戍涼州的通關，監控室裡的幾個上位者，對楊帆擅於投機取巧的印象為之一變，倒把他當成個奇貨爭奪起來，雖然實際上，這個世界才是楊帆投機取巧最厲害的一個……
　　這種情況下，就算她還有招，也根本用不出來呀！
　　****
　　態度改變，待遇自然也隨之一變，考官們再未對楊帆作出特別的刁難，第五場試煉，世界由系統隨機，所有組隊成員也隨機。
　　至於原本那些手下究竟要經過怎樣的考驗，才會被判定為沒沾自己的光，分數完完全全是個人實力的體現，就不是楊帆能夠操心的事了，事實上他也壓根不知道，自己驚世駭俗的表現給監控組帶來那麼大麻煩。
　　世界編號：一八九，背景：伊爾明斯特之旅。
　　似乎是考官們的刻意安排，雖然據說考生經歷的所有世界都是系統隨機抽取的，但是這種抽取，顯然也有某種規則存在。
　　新手世界的生化危機，難度低造型恐怖，可以鍛煉考生的膽量，並讓他們最快速度適應這種試煉方式。
　　接下來的世界，星際戰隊屬於科幻戰爭類，可以讓考生見識到最先進的戰爭武器，並明白高科技的戰爭是怎麼回事，明白一個團伍配合的重要。
　　異形屬於恐怖科幻類，可以讓考生意識到……太空是什麼樣的，外星人究竟怎麼回事，這當然是為了他們以後直接對抗鐮骷人提前預設伏筆。
　　最後，匹馬戍涼州是武俠背景，伊爾明斯特是魔法世界，顯然是用來測試考生在面對不同領域力量時的應對。
　　進入到最後一個世界，明白到自己身處那個世界的時候，整個第一輪試煉的意圖，立刻清晰明瞭浮現在楊帆面前。
　　當然，這不存在任何意義，只是一個經歷了二十幾年學生生涯的人的本能第一反應罷了。
　　伊爾明斯特，這名字一些人或許會陌生，但如果提到另一個名字，大家應該就會很熟悉了，崔斯特，崔斯特‧杜堊登。
　　黑暗精靈遊俠的名字響徹世界，因為一部叫做黑暗精靈三部曲的小說，但事實上，伊爾明斯特這個名字絲毫也不弱於他，而且同樣也有叫做伊爾明斯特三部曲的著作流傳。
　　伊爾明斯特、崔斯特‧杜堊登，這兩個人，可以說是整個費倫世界最廣為人知的人物。


第十章　勝之不武
　　伊爾明斯特，男性人類法師，生於……呃，他的資料一查就能查到，就不贅述了。
　　這傢伙，被譽為整個費倫大陸最強大的法師，當然，不包括那些點燃神火獲得神名的神靈。
　　他是魔法女神密斯特拉的選民，而且是最強大的那個，甚至獲得了女神的傾慕。
　　在費倫世界官方的設定集裡，由他創造的魔法相當之多，九級魔法就有兩個，伊爾明斯特光輝提煉、伊爾明斯特的脫逸。
　　考生們所進的這個世界，是伊爾明斯特系列中的地獄脫逃，場景一開始，伊爾明斯特就被一個強大的魔鬼捕獲，囚禁在地獄之中。
　　考生必須幫助伊爾明斯特，從魔鬼的手中脫逃，回到主物質面，整個任務流程難度相當的高。
　　當然，那是對第一個進入這個場景的人說的，有楊帆在，只要手底下隊員聽話，過關肯定不成問題。
　　所以唯一的問題就是，究竟要如何懾服新的隊友。
　　新的任務做了調整，前幾場那些熟悉的下屬是一個都看不著了。
　　不過，或許是百密一疏，抑或者是天意如此吧，新的隊伍裡面，雖然沒有舊有的隊員，卻有一個楊帆出乎意料的熟人。
　　只靠一集動畫片的賄賂，楊帆便順利取得了狐假虎威的權利。
　　想來大家也都猜到了，那麼喜歡看動畫片的熟人，就是同樣也參加了獵者試煉的楊帆那位年齡已經十二歲，心理年齡卻只有七八歲的小姨子沐惘。
　　憑沐惘旅級實力的威懾，楊帆得到了隊伍領導權，接下來的事自然順理成章，甚至都沒有浪費筆墨的必要。
　　世界編號：一八九
　　背景：伊爾明斯特之地獄脫逃
　　狀態：已完成
　　通關時間：三天九小時二十三分七秒
　　參與考生：沐惘、楊帆……
　　楊帆，殺敵數28，戰鬥力3，得分97。
　　有了前四場考試的驚世駭俗，楊帆這最後一場的成績也就平平無奇了，並沒有引起多大震動。
　　不過，他五場考試全部通過，總得分496分的驚人成績，還是載入了山都史冊，成為他人難以企及的記錄。
　　從幻境中醒來，第一輪考試也就算結束了，時間大約是晚上八九點鐘。
　　虛擬世界的測試，時間緯度跟現實是不一樣的，最後一場持續時間最長，消耗精力最多，放到現實，也不過是五六個小時多一點而已。
　　隨著考生紛紛醒來，自然有人帶著他們，到不遠處的食堂補充他們消耗的體力。
　　只是，願不願意去就是兩說了，更多的考生還是駐留原地不動，要麼嚎啕大哭，要麼默默哀泣，有一些乾脆躺在床上不起來了。
　　他們都是三場以上沒有通過，已經確定被淘汰的，數量比通過的更多。
　　獵者試煉第一輪五場，如果不像楊帆那般被考官刁難，五個場景難度原本不高，任務也都很簡單，基本上團級實力已經足夠。
　　但要過關也並非那麼容易的，那需要敏銳的反應，很強的適應力溝通能力以及……一點點運氣。
　　就連沐惘這般的強者，在前面四幕場景中，也才取得了兩過兩不過的成績，還是憑最後一場的成績，險險獲得了通過。
　　若非楊帆帶隊，她能不能通過第一輪，還還是兩說呢，連她都這樣，更何況其它人。
　　獵者試煉，每輪的通過率，基本只有三分之一左右，每年獵者試煉的考生基數在千人上下，所以兩輪試煉過後，考生一般只有百人能夠成為預備役獵者。
　　當然，其它人也並非毫無出路，通過其它測試，他們還有機會進入山都軍事系統，成為抵禦鐮骷人侵襲的一線力量，不過相比獵者的榮耀，那條路就要黯淡平凡的多了。
　　面對鐮骷人的策略，山都基本上就是被動防禦，就算要主動進攻深入敵後，那也是獵者們的任務，跟軍隊沒有絲毫干係。
　　他們通常會在軍呆上幾年，等以後年歲大了，如果還能不死，又沒晉陞的機會，就可以回鄉，擔任村長、長老等職務，柘村的巒蒼、沐祖走的都是這條路。
　　獵者並不會更加安全，或者說戰鬥力就是比軍隊裡的人強，但是在通常人的眼中，那顯然是比投身軍方榮耀的多的職位。
　　總之，諾大的考場大廳裡，一時間悲聲四起，涕淚橫流。
　　看著這群人的傷心模樣，楊帆隱隱有幾分自責，自己能夠獲得通過，可以說完全是投機取巧的結果，而這些人呢，傾盡心力，竭盡全力，壓上了未來，賭上了夢想，到最後，卻兩手空空。
　　雖然，自己可以說那是因為心中領先這時代數百年的知識的力量，可實力擺在那裡，自己這樣做就是作弊。
　　從小到大那麼多場考試，楊帆還從來沒作弊過呢，看著周圍人那悲痛欲絕的模樣，聽著大廳裡傷心斷腸的聲音，楊帆不由的開始猶豫。
　　自己，真的應該用這種投機取巧的方式來到這個地方嗎？只為了跟沐嫀呆在一處？
　　花錢買倒也罷了，那些錢畢竟是自己開動腦筋賺回來的；參加考試當然也可以，不過至少該加上個前提——只要自己真有通過那幾場考試的實力。
　　可是，說什麼都已經晚了，從星際戰隊到匹馬戍涼州，這幾場考試弊也做了，外掛也用了，秘技也輸了，五場考試裡，倒只有生化危機和伊爾明斯特之旅大部分依靠的是自己的實力。
　　想回頭重考是不可能的，若有心把成績不算，自己就該立刻捲鋪蓋捲回家了。
　　可是，就算自己不用外掛秘技，這幾場考試，自己也未必不能過關吧？究竟應該怎麼辦，自己才能夠減輕下心中的罪惡，稍稍心安理得些呢？楊帆一時陷入了沉思。


第八卷 五個世界 第10~11章 就是你，唯一的你
　　明天的份，先更了


第十一章　就是你，唯一的你
　　「姐姐，我過了第一輪了！」楊帆正站著出神，不遠處，一聲響徹雲霄的嬌呼傳來。
　　扭頭一看，嬌小玲瓏的身影蹦蹦跳跳的竄進另一個修長窈窕的身影懷裡。
　　沐嫀溫柔的撫了撫妹妹的頭，微笑著讚歎：「是嗎，惘惘真是好樣的！」
　　這一刻的沐嫀，滿面柔和，毫無素日的冷靜平和，一身上下都充斥著那種通常被稱為母性的光輝。
　　楊帆迷醉的看著沐嫀，他最欣賞的就是沐嫀這刻的模樣，剝開了表面堅硬的外殼，裡面卻是比誰都溫柔的內在，那種矛盾卻又和諧的差異，讓那溫柔比什麼都來得動人。
　　沐惘高興的點著頭，她的心智，就跟七八歲的孩童一樣，也不知是與人交流太少還是天生如此。
　　反正，就算是病，對楊帆這個遺傳學家來說也不是什麼大病，絲毫不必擔心。
　　隨著沐惘的奔跑蹦跳，整個大廳裡的目光，都被那活潑的身影所牽動。
　　這小孩可不是什麼善茬呀，雖然明顯沒什麼壞心，可是正因為無知，身體裡所蘊含的巨大能量，就尤其的具備破壞力。
　　這一點，在場的所有考官可都是印象深刻，一邊牆上的大窟窿，還有已經搬進倉庫裡的數十套桌床腦維儀，那都是血淋淋的罪證呀。
　　跟楊帆不同，沐惘的實力可是不需要考驗的，擺在那裡就沒有人會無視。
　　一邊關注著，不少人已經開始打起了沐惘的主意。
　　除了無知之外，這小傢伙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天才呀，十二歲的小小年紀，就已經突破團級達到旅級，後無來者不敢說，前無古人是肯定的了。
　　原本，所有人都以為憑她的心智，第一關難過，沒想到陰差陽錯還真讓她蒙過了，而以她的實力，第二關肯定是手到擒來，那麼接下來……
　　這個天才學生要加入哪邊，就是值得爭取的地方了。
　　而且最最主要的是，這個小孩眼下沒有任何傾向，即便身手那般高超，沒受到絲毫武技、魔法或者殖裝的影響，憑的只是一身天賦植木能力。
　　這就是渾金璞玉呀，稍一打磨就是艷光四射的寶鑽。
　　教出一個實力超群的學生來，就算沒有任何獎勵，臉面上也有光呀！
　　在場除了高年級學生就全是學府老師，理所當然往這個方向開始尋思起來。
　　「阿嫀呀，你怎麼來了，宿舍裡都忙完了嗎？」以沐惘的心智，拉攏利誘她很簡單，可是……她究竟明不明白這種拉攏的意義，那可就難說了。
　　站在她身後的沐嫀就不一樣了，身為沐惘的親姐姐，人又冷靜多智，顯然是可以影響沐惘將來加入哪方的存在。
　　所以一瞬間，整個大廳裡的人都湊上前去，親熱的跟沐嫀打起了招呼。
　　人群外圍，楊帆仍迷醉的看著沐嫀的方向，回憶著剛才看到的那副動人畫面。
　　人群外圍，河沅沅呆呆的站在那裡，目注沐嫀的方向，瞪大眼張開嘴，滿臉的不可思議。
　　「沅沅，你怎麼了？」寸步不離的五月拉了拉河沅沅的衣袖。
　　「沐姐姐，她變了，變了……」河沅沅失魂落魄扭頭看著五月，嘴裡的聲音恍若夢吟。
　　夢吟完她惡狠狠扭頭看定了楊帆，一字一句牙縫裡擠出來的：「都是因為他，因為他。咯，咯，咯，咯。」
　　最後那串可不是笑聲，而是恨不得食其肉寢其骨的磨牙聲。
　　楊帆站在更遠的地方，同樣迷醉的看著沐嫀的方向，腦海裡正一遍遍回憶那動人的一幕，自然不知道河沅沅的反應。
　　人群裡，沐惘已經像貓一樣，瞇著眼享受到了沐嫀的撫摸，這時候就突然睜開了眼睛，拉扯著沐嫀道：「姐姐姐姐，你知不知道，楊哥哥剛才也在噢。」
　　「哦？楊哥哥，哪個……」沐嫀心中正詫異呢，目光卻已經在人群裡尋到了楊帆，嘴裡的話說到半截就變了，「是嗎？」
　　抱起沐惘，她穿越人群向楊帆走來。
　　「是呀是呀，我記得他還答應我……」沐惘回憶起了試煉中的交易，深深蹙起了小眉頭，「答應我什麼來著？」
　　「一天一集動畫片。」楊帆苦笑一聲代沐惘補完，小女孩的心智始終不成熟，這種間歇性的健忘症也可能是一方面因素。
　　「你也來了？」沐嫀站在了楊帆面前。
　　「嗯。」一個月來，兩個人很少有這樣面對面說話的時候。
　　「為什……」沐嫀似乎想詢問楊帆原因，不過話到嘴邊又嚥回去，改口道，「加油！」
　　「我會的。」楊帆趕緊答道。
　　話說完，兩人一時又沒了語言，只好夾著小丫頭沐惘的背景音：「我要看蠟筆小新，現在就看，噢，不，火影忍者，不對，蠟筆小新……」
　　小丫頭自己跟自己爭的熱火朝天，橫亙在楊帆與沐嫀之間的尷尬氣氛也越來越濃了。
　　感覺這樣下去不行的楊帆，也不知是鼓足了勇氣，抑或者是胡言亂語，忽然開口道：「我來這裡……當然是為了你。」
　　就是你，唯一的你，後面本來還有這幾個字，不過楊帆實在沒辦法肉麻到那種程度，只好在心底說出來。
　　隨著楊帆的話出口，沐嫀還沒說話，邊上先轟動了，這傢伙是誰呀，竟然敢對沐嫀這麼說話。
　　「這位你都不認識，剛才的496呀。」就從這一刻起，496成為楊帆的綽號，人人紛紛以此稱之，就算經歷了由褒而貶由貶而褒多番反覆，從未改變過。
　　「噢，原來是他，難怪！」聽者瞬間領悟了稱呼指代，恍然大悟點點頭，「那張臉也太難讓人記住了。」
　　楊帆現在那張臉，說好看據對稱不上，說難看嗎，也不大合適，總之，好看與難看之間，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平常的不能再平常，否則他剛剛闖下恁大的名頭，這些考官怎麼可能一轉眼就忘。


第十二章　知識的力量
　　第一輪考試結束，吃過飯，考生們就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考組不管考生住宿的事。
　　今天結束的考生，明天可以休息一天，後天早上八點必須準時集合，開始第二輪試煉。
　　三天，這基本是第一輪考試的持續時間。
　　像楊帆這樣，從頭至尾依靠作弊的手段，數場試煉都在極短時間內拿下，總用時不超過一天的考生畢竟只是少數，絕大多數人還得按部就班一點點來。
　　「今天情況如何？」在考點食堂用過了飯，與沐嫀沐惘一起，三個人回到了柘村的駐地，剛剛進門，見胖子迎面而來，楊帆隨口問道。
　　「嗯，紋身噴劑賣了五百，成本五左右，你把兔族奴隸都買光了，獸族那邊一時半會也養不出新的來，都是給自己噴好招搖顯擺的，利潤比較多，只是圖樣設計起來不容易，有幾幅我們商量半天也沒能解決。」
　　「好，一會兒拿給我看看。那些兔女郎呢，情況怎麼樣？」楊帆點點頭，他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胖子鉅細無遺全說出來了，倒好像跟上司匯報情況一樣。
　　「今天房子租金又花了七十，一千隻兔女郎實在太多了，人家可不會因為住的是兔子就降價，加錢倒是有可能。草料錢花了一百，不過是三天份的，平均起來一天三十多，其它亂七八糟的費用一共是……十七。」
　　胖子越說越氣，到最後乾脆抱怨起來：「雖然不算多，一天兩天還能忍受，時間長了，也是筆相當不少的花銷呢。你到底打算幹什麼，倒是跟我說說呀。」
　　說？我倒是想說，可問題是，說了你也不明白呀！楊帆心中腹誹。
　　沐嫀站在一旁，聽著兩人對話，滿懷不解，剛想問個清楚，柘村人四面包圍上來，因為……通過了獵者試煉的沐惘回來了。
　　雖然成為獵者以後，基本就不算柘村的人了，那畢竟也是整個村莊的榮耀啊。
　　柘村參加山都祭的人都來了，也包括……另一個跟楊帆沐惘一起參加了試煉的傢伙。
　　能比楊帆沐惘更快回來，理所當然，這傢伙已經被淘汰了，三局直落。
　　本身實力就不足，再加上反應機敏都不夠，毫無懸念。
　　不過，也不是什麼令人失望的事，這傢伙參加考試本來就是瞭解心願，考不上是正常的，若是過了，反倒不正常了，就好像……楊帆一樣。
　　乍一聽到連楊帆也通過試煉的消息，蜂擁而來的柘村人一時鴉雀無聲，待意識到那意味著什麼，喧囂的聲音幾乎把屋頂都掀掉。
　　對於他們驚天動地的疑問，楊帆只能微笑著回答：「知識，這都是知識的力量。」
　　同時有兩個人通過試煉，這在柘村絕對是值得慶賀的大事了，喧囂過後，理所當然，有人建議胡吃海塞一頓以示慶賀。
　　對於這種單調而又老套的慶祝方式，習慣了二十五世紀多姿多彩生活的楊帆已實在有些厭煩了，當下便以第一輪試煉剛過，第二輪成績尚未可知這理由搪塞過去。
　　考慮到事實的確是這樣，而且接下來兩個人還得靜下心來準備第二場考試，湊熱鬧的人漸次散去，散到了……兔女郎的居處，跟兔女郎們***起了電影。
　　沐嫀終於知道楊帆這兩天究竟幹了些什麼。
　　一千加兔族的買賣，這可不是件小事，對於楊帆這種近乎荒誕的舉動，眾人雖然嘴裡不說，心裡絕對只有四個字的評價「純粹胡鬧」。
　　沐嫀心裡當然也是疑惑的，不過猶豫半晌，疑問終究沒有出口。
　　覓得這段時間空隙，楊帆總算看到了那幾張讓胖子和幾個兔族學徒無法解決的紋身訂單。
　　對楊帆來說，這幾張訂單當然毫無難度，三下五除二便搞定。
　　可是對兔族和胖子來說，如果掌握不到更近一步的繪圖技巧，比如說圖層渲染、程序編匯的話，就做不出更絢爛複雜的圖案了，眼下他們所掌握的技巧已經接近自身極限。
　　而那些高科技的技巧，短時間肯定是學不會的。
　　了然這個情況，楊帆立刻有了新的主意，從兔族中又挑出了六個聰明伶俐的來，和已經掌握了技巧的三人配成三三組合，一個會的帶兩個不會的。
　　到明天，石槌、湖畔、血落三鎮之間的交易市場上，便每處都有一個紋身攤了。
　　除此之外，楊帆又在每個人身上噴繪了兩個圖案。
　　每人兩個，每組三人，就是六個，都是用到了那些特殊渲染技巧的華麗設計。
　　從明天開始，胖子和兔族可以自行解決的圖案，降價三分，這些複雜華麗必須帶回來由楊帆親自設計的圖案，漲價五分。
　　決定了這些事，楊帆又囑咐胖子，那些兔女郎到鄰鎮擺攤的時候，一定要雇上幾個村裡人，讓他們在旁邊照看著點，尤其是噴劑材料，一定由他們隨身攜帶。
　　雖然有主的兔女郎少有人碰，可如果擺攤設點的只是這些兔女郎，難免有人看不過眼存心刁難，現在企業正處於發展期，尤其應該小心翼翼。
　　囑咐完了一切，楊帆頗有些志得意滿，新增了連鎖店，又實現了產品多元化，自己在這時代的第一個公司，看起來發展的還是蠻順利的嗎！
　　志得意滿沒有多久，大廳裡看電影的幾個山族瞅見楊帆終於說完了事，站起身磨磨蹭蹭來到了楊帆身邊。
　　「什麼事？」楊帆奇怪於幾人扭扭捏捏的態度。
　　「那個，那個……」幾個人吞吞吐吐，好不容易把話說完，「這些個兔女郎，能賣我們幾隻不？」
　　通過楊帆電影的潛移默化，柘村山族終於一點點樹立起了正確的審美觀，理所當然，對於這些原本不屑一顧的兔女郎，也有了消費的慾望。


第八卷 五個世界 第13~14章 天生我材必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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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天生我材必有用
　　對了，還有件事忘了解決……
　　楊帆足足愣了數十秒方才醒悟，大步流星走到了投影屏前。
　　這個時候，房間裡能靜下心看電影的人還真不多，沒辦法，誰讓人群裡多了個小惡魔呢。
　　小丫頭就像條鯰魚一樣，在人群裡穿來溜去，讓誰也沒法安生。
　　她鑽在那些兔族堆裡，一會兒摸摸這個的毛髮，一會兒搔搔那個的耳朵，嘴裡還連連讚歎：「好奇怪喔，長成你們這樣的惘惘還是第一次見呢！好軟哦！」
　　那也是理所當然的，她這兩天只到過考場一個地方，在那地方能見到兔族才叫見了鬼呢。
　　可沒人敢攔他，跟楊帆沐惘一起參加考試的到現在都還沒個名字的可憐龍套早已經警告過了所有人，遇到這種情況千萬不要拒絕。
　　今天考場裡牆壁上那些個窟窿，還有斷裂的桌椅床鋪，毀掉的腦維儀，就是小丫頭見幾個獸族長的奇怪想摸幾下，被人家無端拒絕的後果。
　　「大家靜一靜，有些事我想申明一下。」投影屏前站定，楊帆拍拍手說道。
　　所有人都聞言扭頭，只有小丫頭依舊我行我素。
　　威逼那肯定是不行的，楊帆伸出一根指頭，得到的回復是斷然拒絕，兩根，依舊是搖頭，直到指頭增加到三，小丫頭才滿意點頭安靜下來，三根指頭，也就是三集動畫片。
　　唉，這年頭，連這小丫頭都學會訛人了，伊爾明斯特之旅的時候還一集就行的呢！楊帆心底裡歎息著，揚聲道：「剛才有幾個人跑來問我，這些兔族能不能賣他們幾個……」
　　他的話引起了兔族一陣恐慌，這些兔女郎膽子實在太小了，有點風吹草動就驚慌失措。
　　目光掃過兔女郎們，楊帆暗自歎息一聲，眼裡更多的鋒芒還是投向了那幾個買家。
　　而那幾個買家，經楊帆這麼一激，竟也完全拋棄了羞澀，以凜然不懼的神情，回敬著楊帆的瞪視。
　　楊帆先是愕然，旋踵明白過來……
　　兔族的無能在這時代不是一天兩天了，日積月累和潛移默化，早已沒人把它們當真正的同類對待了。
　　這些傢伙現在的身份說的好聽一點叫做奴隸，說的不好聽一點，也就是豬狗一般的畜生。
　　當然，豬狗也是有人權的，打狗也得看主人嗎！
　　這些傢伙方纔的羞澀，完全是臉面問題，就好像第一次去嫖妓被人知道一樣，真要說破了也就那麼回事，哪個男人不好色？
　　想明白這點，楊帆頓時苦笑起來：「你們覺得，我為什麼要買這些兔女郎。就是想做奴隸販子嗎？」
　　「難道不是嗎？」人群裡傳來微微低語。
　　「當然不是！」楊帆怒而拍案，怒髮衝冠，義薄雲天，「我之所以買下他們，只因為我覺得他們跟咱們是同樣的人，有血有肉的人，不應該被這樣賣來賣去！」
　　「今天我把話放在這裡。」楊帆掃視了眾奴隸一眼，「你們當中誰想離開，只要跟我說一聲，你們身上的紋身噴色，我立刻可以給你們抹去。」
　　之所以如此大方，一來，這裡的兔子沒有主人根本活不下去，就算當奴隸，也比野外掙扎求存輕鬆的多。
　　事實上，這些個兔族奴隸，大部分是哭著喊著讓獸族豢養，才有機會被放到市場上成為賣品的。
　　兔女郎野外有的是，之所以這樁買賣還有市場，主要是經過訓練的兔女郎溫順可人，講衛生懂禮貌，根本不是那些野生兔女郎能比的。
　　二來，這些兔女郎天生膽小，又一直被當作奴隸來訓練，奴性深重，就算要走敢走的也根本沒有多少。
　　三來，走掉一些更好啊，楊帆正愁這麼多人不好安排呢。
　　他們屬於自己的時候，從人道主義的角度，他無法無視兔女郎們的生死，可如果他們自行離開，是生是死可就不關自己的事了。
　　楊帆心裡想的美，可結果，沒有一個兔女郎肯離開，有的，只是兔女郎們純潔無辜的目光，還有柘村山族的不屑低語：「切，這些膽小如鼠，垃圾廢物一般的傢伙，也能算作人嗎？」
　　「膽小如鼠怎麼了？你們就沒有恐懼害怕的時候？垃圾廢物？已經跟你們講過多少遍，人跟其它動物最大的區別，不是力量，是智慧，智慧！」
　　「你們很強嗎？跟變異獸、殖裝獸、魍獸相比又如何？如果他們強過你們，按照你們的觀點，豈不它們才算是人，你們統統應該算作廢物？」
　　面對楊帆咄咄逼人的詢問，低語者一時無語：「這……這兩種情況不一樣嗎。」
　　這些魯莽單純的憤青，論到口才，哪裡是二十五世紀熏陶過的楊帆對手，立刻就理屈詞窮了。
　　而一旁裡的兔女郎們，這時候也終於不再無動於衷，一個個睜開紅紅的眼珠子，期待興奮難以置信的看定了楊帆。
　　這一番話，終於在他們已經熄滅的自尊上，投進了一點火星。
　　「有什麼不一樣？」聽了那無力的反駁，楊帆歎一口氣，「上個世代有句古話，叫做天生我材必有用，可能你們沒有聽過，不過，有一個事實可是板上釘釘的。」
　　楊帆吐氣開聲，讓自己的聲音響徹整個院落：
　　「一千五百年前，沒有一個人類擁有你們現在所具備的強橫力量，那時候的人類，就跟這些兔子一模一樣。」
　　「一千三百年前，也只有少數人類覺醒了天賦本能。直到一千一百年前，異能才成為所有人類共有的能力！」
　　「什麼？！」「胡說八道，這不可能！」「胡言亂語，不知所謂！」……
　　一瞬間，人聲大嘩，在場的山族幾乎全都跳了起來。
　　而那些兔女郎呢，眼裡冒著燈泡一樣的閃光，俱都難以置信的看著楊帆。


第十四章　沒什麼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
　　「今天之前，給你們看的，都是2182年之後的電影；今天在這裡，播放的都是2182年之前的電影，公元紀年的意義也教給你們了。看了這麼多，你們難道到現在都沒發覺某些古怪的地方？」
　　古怪的地方當然有，2182年之前的電影，至少八成，裡面的人物沒有絲毫能力，就算剩下那兩成，也是因為他們使用了一些這時代的人不明白手法，讓他們看上去擁有很強大的力量而已，跟實際的異能效果比起來充滿一種不協調感。
　　直到2182年之後的電影裡面，才所有人都具備了能力，與這個時代的人相同，容易被他們理解的能力。
　　這點疑惑，在場的山族人一直都有，只是還沒機會問出來而已。
　　「2182年，這一年又被稱作異能元年，人類就是從這一年開始，才獲得了非凡的力量，而且，完全不是依靠自身的修煉或者頓悟。」
　　「他們的能力，來源於那個時代叫做科技的東西，而科技，也就是人類一代代智慧的結晶。」
　　事實當然並非如此，那一年異能力的世界性普及，只是某位大能的個人行為罷了，雖然科技的成分也有，主要還是憑籍那位大能的精密策劃與某個上古文明遺留神器的功能強悍。
　　不過，為了更改這些人根深蒂固的觀念，增加兔女郎們的信心，重建他們的自尊和信仰，楊帆當然要撿好聽的說。
　　「十多萬年前的人類，其實跟野獸一樣，茹毛飲血；但他們沒有野獸一般銳利的爪牙，沒有今天你們這般強悍的能力，他們就依靠著手中簡陋的工具，依靠著人與人之間的團結，依靠著一代代智慧的積累，才最終從動物中脫穎而出，成為統治地球萬物的主宰。」
　　「這些事，上個世代所有人都知道，歷史教科書上也有，你們似乎也學過的，怎麼都沒人想想其中的意義呢？」
　　又是謊話！二十五世紀的教科書上，進化論的確還是主流，可那個時候所有人都已經明白，人類是脫離進化論之外的存在。
　　二十五世紀之前的考古領域，已經發掘出六七個證明為完全不同時代的遠古遺跡，並建立了最近兩百萬年清晰的文明興亡圖表。
　　理所當然，佔據主角地位的只有人類一個，沒其它生物什麼事。
　　近兩百萬年的地球歷史，就是人類文明由萌芽到興盛，由興盛而衰落，由衰落而湮滅，直到另一個完全不同文明開始崛起的過程。
　　給眼前這些人普及著這些似是而非的歷史常識的同時，楊帆卻忽然有了新的明悟。
　　大輻射之後的兔族，好像就跟上個世代的人類一樣呢，除了平凡，沒有任何突出的地方。
　　但僅憑他們對環境的適應，他們就是最有發展前途的種族，只要……他們能夠掌握工具和科技的力量，掌握團隊的真義。
　　而現存的其它人族，由於大部分生物體內那些逆反基因作祟，空自擁有強悍的力量，卻完全無法進行更高一階的文明活動。
　　沒辦法，他們無法從事生產，無論是農業還是遊牧，都不能養活他們，繁殖力又那麼低，有無數種意外可能導致他們集團的隕落。
　　而一旦他們消亡了，那時候歷史的軌跡，跟數千年前是多麼的相似啊！
　　數千年前文明誕生之前，傳說中地球上有許多力量強橫的存在，比如說伏羲與女媧，比如說黃帝和蚩尤，比如說奧林匹克諸神……
　　他們能夠呼風喚雨，他們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可是到最後，他們一個個都消失不見了，只剩下普普通通的人類。
　　對他們事跡的眾口相傳，也就演變為神話傳說，一代代流傳下去……說不定，這才是歷史的真相呢！
　　而自己呢，如果真的其它人類徹底消亡，只有兔族生存下來，自己會不會變成下一個世代的伏羲女媧呢，教他們種植，教他們文字記事，被他們一代代頂禮膜拜。
　　唉，想什麼呢，楊帆搖了搖頭，自己又不是聖人，哪裡能知過去曉未來。
　　過去到底如何，自己沒可能知道，將來究竟怎樣，還得一步步走下去才知道，這般空想也沒有任何意義啊！
　　楊帆的演說，除了鼓勵兔女郎們，也是為了他的下一個大規模行動做準備。
　　發表完演說的第二天，正是一二輪試煉間的休息日，楊帆央胖子做了件事，讓他拿著自己剩下的積蓄到山都鎮外院，購買了石槌鎮與湖畔鎮之間五十畝方圓的一塊土地。
　　他打算以這片土地為基礎，試驗並推行兔族的種田模式，至少先讓這些兔女郎自給自足。
　　兔子們的主食楊帆都已經考慮好了，一種是擁有碩大粗長根莖的籐蔓類植物，那根莖看起來赤紅似火，吃起來肥美多汁……當然，這出於兔女郎們的描述。
　　這玩意是野生兔子的主食，根據那些描述，楊帆猜測，這玩意在兔子們心目中的地位，大約等同於胡蘿蔔。
　　這植物叫做赤須籐，不僅好吃，產量也高，而且據說高的相當誇張。
　　都不需要它太高產，只要能抵得上上個世代紅薯的產量，五十多畝的赤須籐，養這一千多隻兔女郎，似乎就差不多了。
　　除赤須籐外，還有兩種叫做麥木和拳棗的植物也進入了楊帆的視線。
　　麥木是楊帆在柘村就觀察過的植物，懷疑是麥子的變異品種，植株能長到七八丈，結出的果實密密麻麻一樹幾乎有核桃大小，去除了外面薄皮，裡面就是大量澱粉儲存的果仁。
　　至於拳棗，是種生命力堅韌的荊棘類灌木，約略也能長到兩三丈左右，週身上下佈滿了密密麻麻手指般長的尖刺，刺端似乎還有毒素分泌。
　　將這拳棗繞兔子們的土地環種一圈，就是道天然的棘刺籬笆，陸地上跑的獸類，相當不少會無法跨越這道障礙。
　　而且，這東西結的果子大如拳頭，是種酸甜可口的水果，很可以一吃，正好也能用來豐富兔女郎們的飲食結構。


第十五章　新世代第一地主
　　購買土地這種事情在山都還沒有先例，胖子按照楊帆要求去辦手續的時候，等來的自然是外院那些工作人員瞠目結舌不知所謂的反應。
　　幸好，這些人還沒有上個世代執政者那種官僚作風，留給胖子句「我們向上面請示一下」，大約半小時後，便拿來一份責任明確格式標準的土地租賃協議。
　　「說實話，這種生意我還是第一次做，你看行不行？」胖子將協議拿回給楊帆看。
　　楊帆把協議拿到手裡略一打量，不由苦笑：「當然行。」
　　怎麼可能不行，這分明就是八百年前的標準格式，五十畝土地，一畝十分，租賃期三十年，細節條目清清楚楚……
　　看來，這個時代同樣也是藏龍臥虎呀，這麼久遠的東西，竟然也有人通曉？！
　　本來，楊帆還想通過這樁買賣占山都議院點便宜了，這般看來根本就沒有機會，真是不能小看任何人呀！
　　隨外院派來的官員在石槌鎮與湖畔鎮當間走了一圈，圈定了中點交易市場下方不遠處的一塊土地，再回到外院登記記錄一下，這樁買賣，也就算完成了。
　　這片地夾在山族與水族聚居地之間，與對兔族會有性趣的獸族整整隔了中間一座大山，平常很少有獸族會來，應該能減少許多無謂的摩擦。
　　土地坡勢平緩，距離外圍危機重重的森林尚有段距離，更難得的是，右方不遠處就是湖畔鎮賴以得名的地方，只要開幾條水渠，整個五十畝山地就能變成旱澇保收的水澆田。
　　當然，依山傍水的地方，風景那肯定也是不錯的。
　　所有周邊雜物忙完，就輪到如何處理這五十畝土地的問題了。
　　第一個要解決的自然是千餘隻兔女郎的居住問題，這也是目前開支最大的部分。
　　第二個，當然是吃飯問題了。
　　五十畝土地裡，楊帆打算留出三畝來給兔子們住。
　　稍想一下就知道這種住法的擁擠，不過，現在可不是二十五世紀，會有個人空間佔有率、綠化參數……這率那數的標準，只好讓兔女郎們委屈一下了。
　　如果這種原始的村落結構能夠自給自足，甚至是……做到出口創匯，再給她們擴大點居住面積就是了。
　　胖子忙著跟外院工作人員辦理手續簽訂協議的時候，楊帆已經按照兔女郎們的指點以及其他人的幫助，從上到下從頭至尾瞭解了赤須籐、麥木以及拳棗這三種作物。
　　事情，比他想像的還要容易的多。
　　赤須籐兔女郎們可以食用的部分是根部，可實際上，這種植物應該被叫做籐的部分，除了地表上匍匐的籐蔓之外，地下那發達的根須才更加名副其實呢。
　　這玩意的根莖俱都手臂般粗細，動輒長達幾丈乃至十幾丈，而且分枝頗多，再加上生長迅速，一株這玩意，養活十幾隻兔子都不成問題。
　　更主要的是，這東西一年四季都可以生長，是種全年侯的作物。
　　移植這玩意更是容易，就跟紅薯白薯一樣，挖下塊帶芽的根莖往土裡一埋，只要周圍環境不是多麼惡劣，自然能夠生根發芽茁壯成長。
　　瞭解到這玩意的高產和時節性，楊帆當下拍板，不用考慮，就是它了。
　　為了這東西，楊帆甚至將已經給兔女郎們規劃好的莊園結構都打算徹底改變一下了。
　　改變的自然不是上面的部分，住宅、農田，這兩點絲毫也沒有變，改變的是地下。
　　原本楊帆考慮到兔女郎們個個弱質纖纖，毫無自保能力，打算在莊園下面開鑿地穴，好在危急關頭能夠自保，就好像柘村的溶洞一樣。
　　可了然到赤須籐的習性之後，他立刻決定，地穴要往地道的方向發展。
　　不僅僅是地道比地穴更安全容易躲避的問題，四通八達的地道的挖掘方向，屆時將會以赤須籐的種植走向為參照。
　　這樣等赤須籐成長到一定規模，要以它的根須為食，便根本不需要到地面上刨土掘食了，到時候地道的牆壁上頂棚上恐怕隨手一掰全是。
　　就算這樣會讓地道結構的疏鬆，說不定會導致塌方，那也根本不是問題，這世界可不是以往的世界呀。
　　一張石行術道具卡並不是多難弄到的東西，就算這玩意要花錢，旁邊山族聚居區裡有一種旁支種族叫石族，擁有天賦石行術，他們的僱傭費可用不了多少個錢。
　　決定以赤須籐為主，全力發展莊園經濟，楊帆這個念頭只是剛下，就立刻又被推翻了，因為計劃中的第二種作物麥木。
　　這玩意高達五六丈六七丈，結果時碩果纍纍，果子每個都跟核桃大小，五六個果子餵飽一個人絲毫也不成問題，高產就不用多說了。
　　楊帆當時考慮的是，這玩意種子難弄，他只在柘村見過，可沒聽兔女郎們說起過會以這東西果腹，這地方沒有，回柘村收集的話，來來回回可就麻煩了。
　　山都祭到今天正好第三天，傳送陣馬上就要關閉了，就算回去了，採集到果子了，想要再傳送回來，價錢方面倒是好商量，排隊能不能輪到可就是兩說了。
　　如果運氣不好輪不到，一年時間可就白瞎了。
　　楊帆一開始是這麼以為的，可是當他瞅見用積分跟山族獸族人收集來的糧草，立刻便推翻了剛才的結論。
　　那些糧草雖然蔬菜水果五花八門什麼都有，夾雜在蔬菜水果中間數量最多的，根本還是核桃般大小麥粒樣形狀的麥木果實呀。
　　這些天，若要說起兔子們的主食，恐怕還是這玩意呢。
　　這是怎麼回事，有這種東西既高產又可以果腹，為什麼不說？楊帆聲色俱厲向兔女郎們詢問，結果得到個苦笑不得的答案——這東西不好吃。
　　不好吃？那也是理所當然的。
　　這玩意不擠碎了揉垮了壓成了面磨成了粉再上鍋裡蒸熟了，干嚼一果子澱粉，怎麼能跟肥美多汁的赤須籐比。


第十六章　春天裡的一把火
　　可是，赤須籐吃多了對腸胃不好呀，雖然經過貝魯塔粒子輻射，世界物種集體進化了百萬年。
　　可百萬年的進化下來，赤須籐這種貌似由紅薯進化而來的物種，這方面的藥性似乎絲毫也沒有變呢。
　　帶著一群兔女郎轉戰山林，挖掘了相當不少赤須籐帶芽根須以做移植之用的時候，更下方那些沒有芽孢凸顯的根莖，理所當然就成了兔女郎們果腹之物。
　　當從山林間轉戰完畢，赤須籐的藥性也就顯現出來了。
　　眼看著那些白白嫩嫩的兔女郎，一邊走路，一邊行那種不雅之事，楊帆徹底打消了將赤須籐大面積推廣的決定。
　　還是依舊如上個世代一般，麥木為主，赤須籐為輔，兩者間雜種植罷。
　　正好麥木的枝幹能給赤須籐蔓提供依托，而赤須籐蔓，又可以成為麥木果熟時，兔女郎們上樹採摘的繩索，一舉數得，何樂不為！
　　噢，對了，還有最後一種，用來看家護院的拳棗。
　　這東西雖然果子只夏秋兩季才有，一身的荊棘刺卻春夏秋冬四季都掛在身上，所生之處，除了爬蟲蜜蜂蝴蝶之類不以刺為懼的小蟲，大點的生物根本沒有。
　　弱小的承受不了尖刺的銳利，而強悍的，因為習慣食用的弱小生物根本不來這裡，它們也習慣性的不來，看家護院沒有比這東西更好的了。
　　這東西雖然已經過季，山野之中根本採集不到用來栽種的種子，可由獸族人提供草料裡，倒是還有一些。
　　畢竟他們準備草料是常年累月的活計，不像山族人就這兩天山坡上現采。
　　麥木、拳棗的種子，還有赤須籐的根須，所有作物種植準備已經完成，接下來的一件事那自然是——燒荒。
　　雖然說，楊帆所買的五十畝山地是草叢，可是不要忘了，在這個時代，十幾丈高度的植物生長區叫做灌木叢，七八丈高度的地方叫做草叢……
　　不將地面上的枯草燒一燒，別說是這些兔子了，山族石族以外的其它任何種族，都沒辦法很輕鬆的呆在這種地方從事種植。
　　五十畝的草叢，邊界早已經讓胖子僱人清理出了幾丈寬的隔離帶，然後……幾十個地點同時引燃。
　　沒辦法，這個時代的植物太強悍了，哪怕現在正是冬春之交，草叢裡植株枯黃，乾燥的比上等的柴火還易燃。
　　一旦感覺到烈火焚身，它們還是有強悍的本能反應，可以澆滅火頭，阻止燃燒。
　　只有這般幾十個著火點同時引燃，讓它們顧了東顧不了西，才能將它們焚燒殆盡。
　　依舊理所當然，點火的都是弱質纖纖的兔女郎，點火的時候，幫忙清理隔離帶的山族石族們俱都本能的退到了百丈開外。
　　沒辦法，雖然不是植木能力者，可對於有能力的他們來說，樹木就有意識的，有生命的。
　　這種大面積燒荒的行為，不啻於向整個植物界挑釁，一旦被植物視作死敵，從此以後，他們就不用混了。
　　這個世界上，什麼東西都缺，就是不缺植物，漫山遍野，天上地下……
　　雖然不明白，這些山族石族的行為是有切實因果關係的心得體會，還是源自一種朦朧原始的宗教信仰，為保險起見，楊帆還是跟他們一樣退到了百丈開外。
　　跟山族石族這種小心謹慎相比，舉火燒荒的兔族們就百無禁忌了。
　　也不知道是因為她們沒有能力，植物們因此而無法標記區分，還是植物們根本把她們當成了一群動物，從來沒視作是人，反正，她們點火不存在任何後顧之憂。
　　其實，從楊帆的角度來看，就憑兔子們這點天賦本能，就足以成為與其它種族並列的存在了。
　　可以無視植物忌諱，在植物資源如此豐富的這個時代，有什麼種族的能力會比這個更有價值？
　　只是可惜，這個時代沒產生經濟，沒有人明白價值是怎麼回事，更加沒有人知道，兔族的這種能力擁有多麼強大的發展前途。
　　閒話且住，轉回正題。
　　「燒！」隨著楊帆逼緊喉嚨一聲驚天動地的喝令，草海震動，枯黃的漣漪一圈圈蕩漾出去。
　　漣漪的盡頭，幾十隻兔子舉著熊熊燃燒的火把，猛然扔進了前方的草叢。
　　「呼~~~啦~~~」簡直就好像油料起火一般，洶湧的火勢，一瞬間就從草叢中竄起來，直上幾十丈的高空。
　　「嗤嗤……」也有許多苟延殘喘的植物，瞬間釋放了自己的體液，將火勢瞬間壓下一截來，依稀就如去年深秋，柘村樹屋下的那一場火。
　　可是，現在是冬春交際而不是深秋，經過一整個天干霧燥生機斷絕的冬天，就算能夠滅火的汁液還保留了一些，那也所剩無幾了。
　　烈焰只是稍微往下一壓，瞬間又重新升騰起來，整片五十畝的草叢，也就兩三息間，就徹底化成了火海。
　　洶湧的火光，便連身在百丈開外的山族們，都能感覺到那份灼熱，更何況火海週遭的兔女郎們，一個個花容失色，沿著楊帆給她們早已清理好的道路，就拔足狂奔起來。
　　可饒是如此，等她們奔到眾人面前的時候，也一身上下焦黑火熱，原本的白毛變成黃的黑的，就不剩白的了。
　　看著這三十幾隻兔子驚魂未定的樣子，楊帆安慰的拍了拍她們的肩膀：「表現不錯，從今天起，你們就是隊長了。」
　　「隊長？」一群兔女郎不明所以的睜大了眼睛。
　　「對，隊長，每個人可以帶三十個手下，她們不聽話，就可以罰她們幹活、站崗、不許吃飯。」
　　「至於你們自己，以後每頓飯可以領別人雙份，等屋子蓋好了以後，你們會有自己的床鋪，其她人暫時還是睡地。」
　　隨著楊帆的話，一群兔女郎眼睛漸漸亮起來。
　　心動了嗎？心動就好，只要你們有慾望，有想要的生活，膽小就根本不是問題，只要我賞罰分明，還怕你們還不都得……
　　楊帆心中這般尋思著，正想趁熱打鐵，給這群人灌輸一下從今往後多勞多得少老少得不勞不得的按勞分配原則，不料被提升為小隊長的兔女郎忽然一個個跑到了他身邊，拿身體磨蹭著他，口中不停說道：「謝謝主人！謝謝主人！」
　　雖然是軟玉溫香，眾香環繞，可是女郎們身上從頭到腳的草灰，也蹭了楊帆滿身滿臉，什麼溫柔也覺不出來了呀，就連準備好的說辭，一瞬間也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楊帆又氣又急，卻也沒有辦法，這就是兔女郎們做奴隸時所受的教育啊。


第九卷 生存遊戲 第1~2章 人多力量大
　　鮮花，謝謝！！！


第一章　人多力量大
　　真真好大一場火！明晃晃映紅了天。
　　整個山都的人都看到了那火苗，那煙柱。
　　有人急三火四跑來救火，也有好事者跟旁人打聽是怎麼回事。
　　當然沒什麼事，明明白白的契約在楊帆手上拿著，這五十畝山地他用來做什麼沒人管的到。
　　不過流言的速度是很快的，楊帆買地的新聞很快就在山都裡傳開，他昨天在市場上一舉買了千餘兔女郎的舊聞也重新爆發出來。
　　這時代的人雖然淳樸，卻也不是傻子，很快就有人推測出來，楊帆買這塊地，是為了安置那些兔女郎。
　　雖然能猜出來，大部分人還是疑惑，這傢伙真真奇怪，買這麼些個兔子養著是什麼意思？
　　打算存起來當乾糧？那是不可能的，兔子也有毒，跟厭獸一個樣，要不早有人養了，哪裡輪得到他呀！
　　不當乾糧打算開妓院？那也不可能啊，兔子漫山遍野都是，性趣上來實在無法解決，上山抓一個就是，怎麼不比上妓院便宜呀。
　　更何況，真有那種需求的傢伙，哪個不家裡面自養幾隻，還需要到外面找？
　　雖然有道是，家花不如野花香，可如果野花漫山遍野隨手可得，那跟家花也就沒什麼兩樣了。
　　想要讓偷腥的男人覺得香，無論如何輪不到兔族呀！
　　怎麼想，這事怎麼離譜，到最後，尋思的人也只能搖搖頭，冷眼旁觀楊帆到底打算怎麼做。
　　方圓五十畝的草叢，枯枝殘葉厚達六七丈，當那火燒起來熱量得到釋放的時候，真讓人覺得可以熔化鋼鐵。
　　不過，來得快，去的也快，也許就是因為那熱量釋放的太肆無忌憚，僅僅盞茶功夫，火勢便由極旺轉瞬而熄，好像一股不可抵擋的力量澆滅了它。
　　事情當然不是那個樣子的，那只是火勢太急太旺，燃燒的既徹底又充分，轉瞬間將所有能燒的東西都燒掉，然後後繼乏力罷了。
　　世事俱都如此，剛極易折，盈不可久。
　　一場燒荒，便這般匆匆結束了，由於準備的充分，事先清理了隔離帶，沒有絲毫計劃外的溢燃。
　　也許有火星隨風而逝，飄進了周圍不知哪裡的角落，可這個世界的植物習性決定了，這點星星之火根本不可能有星火燎原的一天。
　　火燒過了，草海就此消失不見，只在原地留下厚厚的一層黑灰。
　　那些草木灰，隨著時間消逝，或者會湮沒進土壤，或者會隨著風飛到遠方，終究還是變成植物的肥料。
　　一片黑茫茫大地真乾淨！
　　不過，此刻根本不是歎息感慨的時候，時間不等人，火勢熄滅，塵灰未落，還有黑煙在裊裊升起，一群人已直接殺進了火場。
　　任務還是相當不少的，拳棗、麥木、赤須籐的種植可以緩一緩，不差那一天兩天的，能給兔女郎們遮風擋雨的屋子卻必須立刻馬上就蓋出來，多耽誤一天就是七十積分，楊帆再有錢也經不起這般折騰。
　　幸好，這個時代蓋屋子是很容易的，尤其這種僅僅用來遮風擋雨的屋子。
　　請幾個石族的人挖開地基，用質子劍削來石材，請石族的人施展能力將零碎的石材結成整塊，省時省力省工省料。
　　反正，對於擁有能力的人來說，這實在是輕鬆無比的活計，甚至還沒有每天鍛煉身體的強度呢。
　　也就兩三個小時左右，十間明晃晃亮堂堂的巨型石屋便落成了。
　　沒有錯，僅僅十間，每間寬五米，長五十米左右，兔女郎們睡覺的時候，成兩列橫向排開，一排五十人，兩排就是一百人，十間剛好能容一千來人。
　　每間外面鑿一個廁所，再單劃一塊地方蓋起個廚房，就齊活了。
　　至於存放物資的倉庫，這時代不需要那東西，因為有數據卡這種存在，反正，規劃完這一切，佔地還遠遠不夠三畝呢。
　　這些東西的規模式樣完全是比照獸族養兔子的兔欄建造的，比那個條件要稍好一點，可也強不到哪兒去。
　　反正，先這麼將就著吧，以後可以在房間裡搭上床鋪，而且可以改成上下兩排，多容納一倍的人，但那都是以後的事，眼下沒那麼多時間啊！
　　住的地方解決了，下一個問題就是吃了，這段時間裡忙著修建石屋，正好田地裡的溫度也逐漸的降下來了，趁著兔女郎們身上都灰撲撲一片，正是不乾不淨的功夫，楊帆把她們徹底發動起來。
　　兩百人負責清理草木灰，草木灰是上好的鉀肥，留在地裡可以促進幼苗生長。
　　只不過，這天下間什麼東西都講究適量，淺淺一層草木灰可以增加作物產量，但如果……是厚達數尺的灰，恐怕幼苗還沒長到可以見天日的高度，就已經先被悶死了，必須有人將這些草木灰清理到適度的厚度。
　　清理草木灰的人之後是種植者，間雜插種著麥木種子與赤須籐根塊，再後面的人負責澆水，水是現擔來的，從不遠處的湖裡，桶也是借來的，以後還得要自己做。
　　雖然水會讓草木灰的肥效降低，可這片土地剛剛經過一場大火，乾燥無比，如果不撒點水的話，恐怕很難讓種子塊莖生根發芽出來。
　　當然，還有另外一些人負責埋下拳棗的種子，在刻意清理出來的隔離帶裡，這也是楊帆早就計劃好的。
　　隔離帶的內圈，又有一些人，從遠處撿來細長枯枝逐根插進土裡，再用粗糙的樹皮將其簡單編結到一起，圍成了一道簡單的籬笆。
　　暫時來說，這玩意無論對人還是對獸都沒有任何防護效果，留在那裡，宣傳的效果大於實際——
　　讓外人明白，這片土地已經有主了，不要輕入；讓兔子們明白，這片土地屬於自己，不管遇到什麼都不要怕，這裡就是她們的家。


第二章　靈族李家
　　果真是人多力量大啊！
　　五十畝土地的翻種，幾百丈長的籬笆牆，在以千為單位的勞動者面前，哪怕這些勞動者都是些嬌滴滴完全沒幹過農活的兔女郎，依舊還是很輕鬆就完成了。
　　沒辦法，五十畝一千多人瓜分，一畝地就有二十幾人，一個人平均處理不到五平方米土地，那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這也就是在這個時代，如果放到上個時代，無論土地再怎麼肥沃，莊稼再怎麼高產，也不可能以這種密度養活這麼大批人。
　　這個時代的話，雖然還沒經過實踐，根據觀察，似乎應該問題不大。
　　這廂裡的事辦完了，接下來的事，就不是楊帆可以幫忙的了。
　　比如說，用質子劍到樹林裡砍伐那些更加粗壯的樹木枝幹，用來做些桌椅板凳床鋪木鏟木桶之類，然後修建一圈更加堅固的木板牆，最好再用石料加固一下。
　　桌椅板凳的事還可以緩一緩，牆是要緊的，這牆不僅僅是用來隔離莊園內外，將來它最重要的作用是，防止拳棗長成以後，不斷向內生長擠壓莊園空間。
　　莊園統共才五十來畝，將來這些拳棗長成了，動輒就可以侵佔進三五丈地界來，到那時，十幾畝土地平白無故就被擠沒了，這種事當然要消滅於萌芽。
　　居住和吃飯的問題解決了，剩下來的唯一件事，就是兔女郎們的衣服穿著了，這方面楊帆有心無力，只能收集了原料讓兔女郎們自己解決去。
　　這時代布料金貴呀，做出來的衣服自然也就節省的緊，反正，到最後一個個都是比基尼兔女郎。
　　那可是一千多隻比基尼兔女郎呀，洗完了澡擦乾淨身體，一個個幼白粉嫩，比cosplay出的更加自然完美，看的揚帆虛火上漲。
　　若非他是從二十五世紀更加誇張的虛擬世界裡身經百戰煉出來的，若非……他有那麼一點完美主義，非要想把自己的第一次，在最值得紀念的時刻留在最記掛的人，早已經把持不住了。
　　總之，兩輪聯賽之間的一天，揚帆渡過了自穿越以來最忙碌充實的一天。
　　把尾巴留給胖子這白工處理，他自己美美的睡了一覺，明天，就是決定人生的第二輪試煉了。
　　****
　　早晨七點半，距離試煉正式開始還有半小時，得到考試資格的考生已經大部分趕至。
　　依舊還是第一輪考試的簡陋考場大廳，只不過滿屋子床鋪桌椅板凳腦維儀都已經被搬走，再加上有資格參加第二輪的僅剩三百餘人，大廳顯的空曠的很。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考試這種莊嚴的事當然不可能提前，所以考生漸漸三五成群湊成一堆聊起天來，分堆方式自然是以第一輪試煉認識的人為主，畢竟生裡死裡都走過幾遭了。
　　尤以楊帆周圍的人最多，跟他組過隊的全湊過來了，對他鬼神莫測的手段，這些傢伙可是記憶尤深。
　　而跟過楊帆數次以後，經過他潛移默化的熏陶，雖然考組給這些人增加了額外幾場考試，這些傢伙磕磕絆絆幾乎全都通過了。
　　他們所討論的話題，第一是第一輪考試的奇聞軼事，第二，自然就是第二輪考試會考什麼內容了。
　　考試這種事，楊帆身經百戰，自然知道，此刻的猜測沒有任何意義，徒耗精神而已，便只有一搭沒一搭的應付著周圍這些人。
　　時間不知不覺間過去，很快到了八點鐘正。
　　在眾人聊天這段時間裡，考官和高年級監考人員陸陸續續也都趕到了，八點鐘一到，擴音器裡的聲音響徹滿場：「請大家肅靜！」
　　隨著聲音，西裝革履的中年人帶著另外幾人出現在大廳看台上。
　　「那就是校長。」楊帆身邊，那個第二次參加考試的老人指點著中年人說道。
　　「李征？」有人疑問，一圈人點頭，然後盡皆露出久仰其名的神色。
　　「李征……是誰？」突然便有一個聲音響起來。
　　「哈，還有人會問這麼弱智……」聽者張嘴一笑，待看到詢問者是最為博學多才的楊帆，不由尷尬一笑，「頭兒，你真的不知道？」
　　「知道什麼？」楊帆當然真的不知道。
　　難得還有楊帆不知道的東西，一圈人登時七嘴八舌，終於找到了表現自己的機會：「李征，就是山都學府校長嗎，最主要的是，他姓李呀！」
　　「姓李怎麼了？」
　　「不會吧，頭兒你真連這個都不知道，姓李，那就是靈族李家的人啊。」
　　「靈族李家？」
　　靈族李家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到目前為止，靈族統共分為植木能力、御獸能力、精神衝擊以及預言四種天賦流傳。
　　雖然說是四種，但事實上，其中的精神衝擊只在姓李的這一家流傳，幾百年來俱都如此，久而久之，靈族李家與精神衝擊就變成了一回事。
　　李家，也成為山都中為數不多可以一直在山都上院佔據席位的家族之一。
　　而精神衝擊這個天賦，也決定了李家地位的特殊性。
　　這玩意施展的時候，無形無跡，無影無蹤，叫人防不勝防，尤其可惡的是，這能力對鐮骷人不起作用，只對純種的人類好使。
　　就因了精神衝擊這個特點，李家子弟長久以來都在山都充當著監察者的角色，讓人既懼怕又無奈。
　　眾人正在這廂聊的熱火朝天，看台上的李征似乎也發覺了這地方的異動，眼鏡稍一掃視，一股淡淡波動無聲無息間便籠罩上來。
　　「警告！警告！有42.87波長的精神波襲擊！」耳窩的無線耳機裡，募然傳來手機報警聲。
　　楊帆稍一掃視，目光與看台上的李征正對，立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迅速調整腦波，脫離了精神衝擊的影響。
　　所謂的精神衝擊，便是放射出某種頻段的腦波，對其他人腦波進行共鳴干擾，也正因此，波的傳遞速度雖然光速，真正要起作用，還得等到共鳴開始之後。
　　而只要能在共鳴之前，適時調整腦波頻率，讓其與侵襲腦波頻段不同，就可以輕鬆擺脫衝擊影響。
　　對於這時代的人來說，這種操作有些高難度了，連腦波頻率是什麼東西恐怕他們都不知道，可對於二十五世紀習慣在網絡中用腦波操作一切的人來說，這簡直就是呼吸喘氣那般容易。


第九卷 生存遊戲 第3~4章 二輪試煉規則
　　鮮花，謝謝！！


第三章　二輪試煉規則
　　楊帆掙脫了衝擊，他身邊那些人可不會。
　　衝擊臨身，這些傢伙登時如中雷電，一個個眼睛翻白抖似篩糠，就差沒有手腳抽搐口吐白沫了。
　　自己發出的衝擊，當然知道能導致什麼樣的後果，看台上的李征這方向看了一眼，立時面露疑惑，疑惑的當然是楊帆為什麼沒受到影響。
　　不過，眼前這個場合畢竟不是他可以追根究底的時候，他只得強壓下好奇，繼續宣講那枯燥無味的第二輪考試規則。
　　第二輪考試，又叫做生存遊戲，聽名字就知道，這是個把所有人放到同一個地方，讓他們互相廝殺的遊戲。
　　所有人可以領到一個讀卡器和三張卡片，或者是與卡片相當的物資，當然，原本身上自有的卡片、讀卡器以及武器物資必須全數上繳。
　　卡片可能是空間卡、道具卡、能量卡的任何一種，物資包括食物和水以及其它一些道具。
　　事實上，食物和水才是最重要的，在生存遊戲的那片山林裡，只有少數地點隱藏著少量後勤補給，除此外再沒有可供食用的東西，所有供給，必須依靠遊戲開始之後，玩家隨機抽取到的卡片裡那點存儲。
　　這也就意味著，三百多位考生必須經過激烈而驚險的較量，將物資集中到少數一些人手裡，才可能撐過遊戲那漫長的六天。
　　不過，撐過六天也並非是過關的唯一選擇，之前已經說過，一二輪考試是相輔相成的，與第一輪考試相比，這第二輪考試其實還要寬鬆一些。
　　這輪考試沒有任何過關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在這一輪裡的得分，再加上第一輪考試裡的得分，必須夠六百分，夠六百分就算過關。
　　理所當然，伴隨這場遊戲的，是一套複雜的評分系統：
　　一、無殺人記錄者，每堅持一天，可以得50分，有殺人記錄者，每生存一天，可以得30分。
　　這項規則，是針對那些戰鬥能力較弱，但偵察能力逃生能力預知能力較強的人而設的，只要他們能夠在每一次接觸中逃脫或者躲過所有敵人的搜索，並且堅持到最後，也能有300分可那，如果第一輪考試成績足夠優秀，一樣可以通過試煉。
　　二、每殺死一人可得40分，每奪取一張分數卡可得20分。
　　這條規則當然是整個遊戲的精華，鼓勵殺人，鼓勵戰鬥。
　　至於分數卡，是遊戲開始之初抽取的福利卡片之一，沒有任何用途，唯一的好處就是，如果持有人能夠一直保留此卡直到最後，可以得到額外40分獎勵，如果被人搶去，搶奪者也能得20分。
　　當然，所謂的殺人並非真的殺人，考試所在的空間是片類似於虛擬空間的特殊存在，考生身在其中並不真的死掉，瀕臨死亡瞬間就會回到現實。
　　三、17歲的試煉者獎勵10分，16歲的試煉者獎勵20分，依此類推……
　　這條規則其實意義不大，放在那裡好看而已，一整年的成長與區區十分比起來，顯然前者的效果要遠遠超過後者。
　　這只能算是對低齡參賽者的一種補償，而且遠遠無法彌補年齡帶來的差距，若不然，所有人都趁年齡小的時候參加考試了，哪裡會個個都等到十八歲。
　　也就小丫頭那樣的超常兒童，還有楊帆這種為情勢所迫的，才能夠享受到這寥寥的待遇吧！
　　小丫頭今年才十二歲，年齡獎勵多達60分，至於楊帆，雖然因為過了一年長大一歲，只有10分獎勵，其實剛剛好。
　　他第一輪496分，加上這10分就是506，只需要撐過兩天、殺兩人撐一天或者直接殺三人就算過關，沒有比他更輕鬆的了。
　　要知道，第一輪考試裡，除他之外，五關通過的絕無僅有啊，就算過了四輪的都屈指可數！
　　不看別的，就看連小丫頭這樣的都三輪險過，就可以想見其他人的艱難。
　　而且，就算過了三關四關，這些人的實力又不似小丫頭那般強悍，凡是過的關卡就能拿到九十、一百分，更加不像楊帆，所有關卡的通過，都是緣於他出色的策劃和領導能力，差不多門門一百分。
　　對他們來說，三場能拿兩百分以上，已經是相當不錯的成績了，拿到一百五十分，那也是可以接受的，就算是不到一百分，那也是運氣夠好祖宗保佑啊，畢竟只要第一輪過了，第二輪就還有機會。
　　所以，千萬不要覺得規則太過寬鬆，配合參賽考生的底分，這絕對將是一場血肉橫飛、六親不認的殘酷戰鬥，所謂交情，所謂友誼，在這場考試當中屁也不是。
　　好不容易李征按照手上的講稿，將第二輪考試的規則一條條敘述明白，並解釋清楚，整個考試的準備工作進入尾聲，站在他身後的一個人，這時候卻忽然踏前一步，然後用一種戲謔而玩味的神情看定了他：「校長大人，這樣就完了？」
　　「啊，完了。」李征愣了一愣，覺出對方神情不對，當下冷了臉，「砦十武，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被稱做砦十武的傢伙是個身形超過二百五顯然純種山族的巨漢，聞言便懶洋洋一笑，有恃無恐，「沒什麼意思。就是覺得咱這考試也太無聊了。」
　　看台上一問一答的同時，台下自然也在議論紛紛，從議論聲中楊帆知道了，這個叫做砦十武的傢伙是學府副校長，分管武術學院的院長。
　　山都學府上位者包括一院長三副院長十一系主任，其中三個副院長又兼任武術、魔法、殖裝學院院長，研究院因為地位低下，院長只兼任一個系主任。
　　砦十武身為四巨頭之一，絕對是學院的實權人物，恐怕李征拿他也沒有絲毫辦法。
　　「校長大人，你難道不覺得，咱們教出來的學生，是一年不如一年，一代不如一代了嗎？」看台上，砦十武滿臉不屑的說道。
　　「就算這樣，你又待怎樣？」李征冷冷的道。
　　「咱是個蠻子，也不知道能怎樣。咱就是想，這獵者試煉的規矩要是能改改，說不定就什麼事都沒了！」砦十武摸著自己的光腦袋，憨憨的卻又似有深意的說道。


第四章　二輪規則?改
　　「改改？你想怎麼該？」看台上的對峙還在繼續。
　　「太簡單了！」砦十武咧嘴一笑，「也不用改別的，咱就覺的一點不太合理，就是那個……那個考生一被打死就回到現實，小命就能保住的設定。」
　　「噢？你想改成什麼？」李征無奈的看著砦十武。
　　砦十武齜牙一樂，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當然是，如果遊戲裡玩完，現實裡小命也會掛掉了。這樣一來，咱就不信，這些慫瓜蛋子會不玩命。」
　　砦十武話一說完，看台下算是開了鍋了，如果真按他的章程辦，那哪裡是考試呀，分明是草菅人命麼！
　　一時間，看台下叱責的也有，怒罵的也有，五花八門，甚囂塵上。
　　砦十武卻只當不聞不見：「校長大人，您畢竟是李家的人，不知道小命懸在空裡，遊走在刀尖上的經歷對實力的提升有多麼巨大。」
　　「如果是按咱這主意選拔出來的考生，跟往常的慫瓜蛋子那可絕對不是一回事，一個個都狠著呢，直接拉上戰場都行！」砦十武把胸脯拍的咚咚響。
　　李征也不氣了，哭笑不得的看著砦十武：「砦副院長，你覺得事情有你想的那麼簡單嗎？」
　　「簡不簡單俺不知道，反正……俺跟在場八成老師都商量過了，他們都覺得咱說的有道理！」砦十武臉色一沉，手猛然一揮。
　　隨著他動作，考場大廳外圍站的一圈老師和高年級學生募然行動起來，一瞬間制服了數十個原本跟他們好好站在一處的同伴。
　　將這些人打倒擊暈，捆綁成一堆，這些老師學生變戲法一樣從空間裡抽出了各種各樣的槍彈器械。
　　雖然現實中很少見到，不過剛剛經過了第一輪試煉，這些玩意在場的人大多還都見過，更加知道那些東西只須輕輕一碰，槍口所向立時便是血肉模糊。
　　「你……」李征一瞬間臉色褪盡，他似乎根本也沒有想到，一向魯莽無腦的砦十武，竟然曉得串聯下屬架空領導了。
　　站在大廳中間的考生這時候自然也臉色蒼白六神無主，渾然沒有想到，如此荒謬卻又恐怖的遭遇會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降臨到自己頭上。
　　打？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且不說人家已經弓上弦槍上彈虎視眈眈對準了自己，自己一行動立時就滿身窟窿，就是雙方純粹肉搏的實力比，那就根本不是同一檔次的。
　　跑？那也是不可能的！
　　這裡是山都裡層，人家平素住在這裡，而自己呢，第一次來參加考試而已，路能有人家熟，能比人家更知道躲藏的地方？
　　更重要的是，除了傳送陣，這裡與外界沒有相通的地方，人家只需要把傳送陣把死了，那就叫做甕中捉鱉。
　　一片驚惶惴惴末日降臨的恐怖氣氛中，卻還有少數幾人，臉上是輕鬆愉快的，而且，並非大廳外圈那些持槍而立的老師學生。
　　「不要慌，不要慌，都是假的，是騙你們的。」看著一圈人驚慌失措的樣子，話者忍俊不禁輕笑起來。
　　「這是為了增加你們的緊迫感，讓你們在考試裡能發揮出全部實力特意演給你們看的！去年也是這樣的，看起來年年都是這一套呢！」
　　說話者是那個自詡為老人的傢伙，而且不僅是他，不遠處似乎還有好些個跟他同樣的有經驗者，正跟他說著同樣的話。
　　「什麼？都是假的，是這些人的演技？」
　　「好麼，嚇死個人了，這種事你倒是早說嗎！」
　　「我靠，還真讓他們給嚇出了一身冷汗！」
　　…………
　　慶幸著有之，抱怨者有之，驚愕著有之，但無論如何，老人的話讓一圈人鬆了一口大氣，臉上也終於恢復了鎮定自若。
　　只不過，這種鎮定只持續了三秒不到，三秒鐘過後，一道熾熱的閃光募然從看台上飛出，不偏不倚不歪不斜，剛好命中了老人額頭。
　　老人額頭上立時一個血洞，嘴中承他人的客套話也登時僵住，時間依稀停頓了一秒，也可能停頓只是種錯覺，然後，他的頭顱猛然爆開！
　　紅的白的綠的軟的硬的不軟不硬的撒了周圍人一頭一身。
　　軟的是頭髮，硬的是骨頭，不軟不硬的是耳朵和鼻子上的脆骨；
　　紅的是血，白的是腦漿，至於綠的，是周圍一圈人嚇出的鼻涕泡……
　　沉默！簡直如末日降臨般的沉默！
　　足足半分鐘後，才總算有人嘴唇哆嗦著喃喃念道：「殺，殺，殺人了！」
　　純粹廢話，長眼睛的都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是，再沒有一個人敢說話了，天知道看台上那位正吹著槍管青煙的傢伙，會不會一時耳背，把自己的話聽成了跟剛才這倒霉蛋同樣。
　　一瞬間，台底下死一般的沉默。
　　不過，事情還沒完呢，砦十武只殺了一個，剛才人群裡說話的可不僅僅那一個。
　　隨著砦十武一揮手，周圍持槍戒備的老師學生立時衝進了人群，架出了剛才那些嘴賤的傢伙，竟然一個不落，沒有冤枉一個好人，也沒有讓一個壞人嘗到甜頭。
　　衝進來的人裡，有敖丹，有五月，有河沅沅！
　　感受到了楊帆的注視，敖丹五月向他露出個高深莫測的神情，至於河沅沅，滿臉得色，那神情依稀是說，你倒霉了，你等著倒霉吧！
　　不明白這三位的表情是什麼意思，楊帆忍住了沒跟她們搭訕詢問狀況。
　　楊帆如此，其他人可不像他這麼冷靜，在人群裡有熟人的又不止他一個，竊竊私語低語哀求頃刻間充耳不絕。
　　可惜，所有的聲音沒有一人理會，那些人乾淨利落制服了那些嘴賤者，架著他們來到場邊，頭顱瞬間如同韭菜一樣被一茬茬割下，骨碌碌滾了滿地，一片血雨腥風。
　　而負責執行的人呢，竟然沒有一人會心慈手軟的，個個面無表情彷彿泥澆鐵鑄的一般。
　　即便已經見慣了生死，台底下人還是驚的呆了，靜無一人能夠發出聲音。
　　看著台底下的反應，看台上的砦十武滿因的笑了，依舊陰沉沉，冷森森：「好了，不要掙扎了，還是老老實實隨我來吧！歡迎大家參加新規則第一場生存遊戲！」


第九卷 生存遊戲 第5~6章 遊戲開始


第五章　遊戲開始
　　沒人知道遊戲場地究竟在哪裡，只知道場地方圓約莫一百平方公里，一平方公里平均在三人左右。
　　眾人領取了三張卡片的物資，緊接著便排隊從傳送點依次走入，每次傳送都是完全隨機。
　　有一群人虎視眈眈的看著，逃不脫躲不掉，作弊更加不可能，楊帆也只得夾在眾人當中，老老實實走進了比賽場地。
　　第二輪考試正式開始！
　　眼前一花，待能凝神定目，楊帆已經出現在某株巨木的樹梢。
　　這是座完全立體的賽場，就跟柘村附近的森林一樣，巨木高達兩百米上下，間雜著灌木區、草海，層次分明，蘊藏著重重危機。
　　楊帆明智的停在樹梢，先找一個比較隱蔽的角落藏身進去，以他的實力，先不說其它參加考試的考生，就是樹下方的草海，一個應對不好都有可能小命不保。
　　自覺比較安全了，楊帆拿出了隨機抽到的三張卡片，剛才時間太急完全來不及看，現在總算有時間研究一下了。
　　第一張卡片，空間卡，當中存儲著……八升淡水。
　　不錯不錯，人沒有食物可以生存許久，沒有水支持不了三天，別看這個世代人體力大大增強，正因為體質強了，新陳代謝大幅加快，忍饑耐渴能力還沒有上個世代的人強呢。
　　有了這些水，自己就更有了超然賽外的保證了。
　　如果第一張卡片算是驚喜，那下兩張就是純粹的垃圾了，一張滑翔靴壓縮卡，另外一張，裡面則存放著一隻手錶。
　　滑翔靴是二十四世紀才出現的運動產品，僅僅一雙靴子，便可以讓人自由的翱翔於天際之上，當然，前提是插進能量卡，沒有能量卡的滑翔靴連雙普通靴子都不如，至少普通靴子還能用來走路。
　　至於手錶，或許可以用來計時，不過那也得是校對標準的啊，剛剛從沒有時間維的數據空間取出來的東西，顯示又怎麼可能是准的。
　　不過，將就吧，至少能知道一天的比賽什麼時候結束。
　　一天之後，楊帆便知道，這手錶純粹是廢物了，因為每一天結束，都會有一陣悠揚的鐘聲響徹森林，以提醒每一位考生注意……
　　當然，此時此刻楊帆還不知道這些，戴上了手錶，把飛行靴鞋帶一綁搭在背上，他開始了下一個行動。
　　距離楊帆三丈開外的樹葉叢裡，一個人影正悄悄的攀附在那裡，無聲無息，一雙眼睛眨也不眨，牢牢看定了楊帆。
　　不要著急，並非是虎視眈眈的參賽選手，考試開始所有人都比較小心，不會輕易暴露行跡以免成為眾矢之的，現在還沒到開始接觸的時候呢。
　　隱身一旁的人影其實是高年級的獵者，這場試煉對於選手來說是場考試，對於高年級獵者來說也是場考試。
　　一年級的在這片區域裡自相殘殺，而他們，則必須隱身一旁，一人盯梢一位，記錄下目標的一舉一動，並且得千方百計讓考生們發現不到。
　　不過，也不知是刻意還是楊帆倒霉，給他盯梢這位，對他的莫名恨意絲毫也不比其它考生來的少，赫然便是一直看他不順眼的河沅沅。
　　他打算幹什麼？樹葉叢裡的河沅沅眨也不眨盯視著楊帆，自然也看到了他下一步行動，當即一頭霧水。
　　她便看到，把靴子手錶收拾停當之後，楊帆右手一合，就把存放靴子手錶的兩張卡片捏在了手心，然後……殖裝異能發動。
　　他五根手指變成了胳膊粗的搗杵，掌心變成了胳膊粗的杵凹，兩者上下一合，套牢在一起便一圈圈研磨起來。
　　數據卡雖然材質特殊，絲毫不懼各種腐蝕，甚至包括時間的腐蝕，材質卻並非堅不可摧的，毫無疑問，兩相這麼一磨，兩張卡片必然寸寸斷裂，說不定已經化成粉了。
　　也不用說不定了，下一刻，楊帆右手恢復原狀，手心裡已然只剩下一堆粉末。
　　看著那些粉末，楊帆再一次發動了能力，只是這一次，似乎變化的形狀比較複雜，他閉目凝神，眉頭輕蹙，默然運算良久，右手才開始緩緩生出變化。
　　他似乎將右手變成了個容器，外表倒普通，圓球模樣，內裡究竟怎樣就沒有人知道了。
　　圓球裡裝進粉末之後，楊帆便開始搖動，上下左右前後，所有方式都搖過之後，圓球上半消失，楊帆湊眼過去盯著裡面開始瞧。
　　也不知他瞧到了什麼，反正全身一震，然後他悄悄逸出了自己藏身之地，扯來一些樹葉枝杈將身體稍一裝飾，開始向另一個方向緩緩遁去。
　　他發現自己了！
　　雖然楊帆並沒有向這邊看，可河沅沅清晰的感覺到，楊帆此刻的行動，是因為發現到了自己的氣息。
　　沒有原因，女人的直覺。
　　這怎麼可能？！自己掩藏的不夠完美嗎？自己可是水族河家的人呀，且不說擅長的水系魔法，單只天賦本能裡的隱身幻術，放到整個異能學院都是頂尖的，怎麼可能被這個骯髒粗魯的臭男人察覺到？
　　河沅沅暗暗咬牙，跟著走出了自己隱身地，她藏身功夫遠在楊帆之上，既不用躡手躡腳，也不必拿樹葉來偽裝自己，大搖大擺隨在了楊帆之後。
　　片刻之後，楊帆停下了腳步，自以為已神不知鬼不覺挪換了方位，右手化形圓球又一通搖晃，片刻後揭盅而瞧，立時又是全身一震，左右看看，再次啟動了身形。
　　怎麼可能？河沅沅再吃一驚，不過職責所限，還是跟上了楊帆的腳步。
　　不過她漸漸也看出來了，楊帆的挪動完全是因為右手的容器，還是容器裡那些個粉末。
　　她既然跟在後面，理所當然，片刻之後，楊帆停住身形搖搖圓球，立刻再度動身上路。
　　就這樣，兩人一前一後，一個躲一個跟，一時間沒完沒了起來……


第六章　貓逼耗子
　　河沅沅跟在後方，對於楊帆察覺到自己行跡的辦法覺得詭異莫名。
　　前方，楊帆對於那個綴緊了自己寸步不離的對手同樣感覺高深莫測。
　　自己倚仗的是領先這個時代幾百年的知識，可是後面那個人呢，他憑的又是什麼，牢牢跟緊了自己，任自己百般逃逸就是沒辦法擺脫？
　　他既然有如此高明的手段，何不把自己直接搞定，偏要這樣狗皮膏藥一樣貼著自己瞎耽誤功夫啊？
　　楊帆心中疑惑不解，換一個位置，手裡圓球一搖掀盅，那個代表敵人的紋理依舊還在，甚至連距離都沒有絲毫改變！
　　救命呀~~~
　　楊帆已是徹底無奈了，只得勉力拖動腳步再度轉移陣地，他哪裡知道，這個人不過是按照試煉規則，跟在他身後忠實的記錄他的言行而已。
　　當然，跟蹤他這位河沅沅小姐究竟會不會遵守規則，就沒有人能知道了。
　　他以卡片碎屑粉末感應敵人距離位置的方法，對於二十五世紀的人來說，其實根本就是如同喘氣呼吸一般的常識。
　　就好像，在電磁學誕生之前，磁力的無形無影難以估算，不免讓人覺得高深莫測難探究裡，可是隨著電磁感應之類一系列的規則定律出現，電和磁的原理終究成為盡人皆知的學問。
　　而原先一些無法解釋的現象，比如說指南針的奧妙，比如說磁鐵同性相斥異性相吸的原理，也紛紛得到了解答。
　　以卡片碎屑感應敵人的原理，其實與磁學原理如出一折——
　　當周圍有具備異能力的生命體靠近時，自由分散並且體積細小到一定程度的異能粒子便會對其生出感應，就好像磁粉碎屑在磁場中也會生成磁力線軌跡一樣。
　　只不過，異能粒子這種東西現實中是很難觀測到的，它們是宇宙中一種普遍存在，卻又與夸克電子乃至電磁波都不相同。
　　它們不會因為任何物理的原因改變自己的分佈密度、運動軌跡以及其它特徵，甚至連形體、重量、速度、密度這些基本的物理特徵都不具備。
　　它們只會因生命體精神波的震盪而生出變化。
　　雖然單獨的精神粒子並不存在，也很難被直接感知，但卡片這種承載了科技與異能兩個領域最巔峰技術的造物，恰恰就是用精神波將精神粒子強行駐留在物質中技術的製成品。
　　將其研磨所留下的粉末雖然並非純粹的精神粒子，也具備了精神粒子一些基本特性，比如說，忠實的反應週遭精神場的變化。
　　所謂的雷達卡，也是依照這種原理造出來的。
　　有經驗的人通過那些粉末漣漪的波形、間距以及紋理，就可以判斷出對粉末產生影響的精神源距離究竟多遠，強度如何，性質屬於什麼。
　　不過，畢竟從沒有實際操作過，只是從上個世代的生存遊戲裡學到的小花招，楊帆也只是能據此粗略判斷方位、距離，更進一步的資料就並非他能力所及了。
　　楊帆只覺驚疑不定，危機重重，什麼其它的都顧不上，只曉得驚慌逃命，他身後不遠處的河沅沅卻漸漸對這個遊戲生出了興趣。
　　不為別的，只要想一想，自己什麼都不做，就能讓這可惡傢伙驚慌失措惴惴不安千里遠頓，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解氣更過癮的？
　　更重要的是，這樣還完全不破壞比賽規則，自己只是在忠實的執行上面指派的任務罷了，誰曉得這傢伙能用那種匪夷所思的辦法發現自己的行跡嗎？
　　就算將來對簿到公堂上也絲毫不怕，到時候完全可以說，自己根本不曉得楊帆那是在d躲避自己嗎？還不許人家直覺遲鈍，一時糊塗嗎？
　　對，到時候就這樣說！河沅沅暗暗打定了主意，跟蹤楊帆的方式也頓時為之一變。
　　不再是單純的跟隨，她開始竭力挪動自己的隱藏點，好讓……好讓楊帆只要往背向自己的方向走，就有很大機會遇到其它的參賽者。
　　追蹤與反追蹤，隱匿與反隱匿，這是獵者的必修課，而且這次試煉本身，也是對高年級獵者的考驗。
　　對於河沅沅這種高年級獵者來說，參賽考生的偽裝和行進只能用單純、幼稚這些字眼來形容，眼睛往叢林裡一掃視，他們的行跡便清楚明瞭無所遁形，控制楊帆往其它參賽選手身上撞實在是件再容易不過的事。
　　不過，楊帆畢竟也不是呆瓜，他的圓球測敵儀可以察覺的對象也不僅僅河沅沅一個。
　　每次當與參賽者接近，他總能悄無聲息的跟對方擦肩而過。
　　甚至有數次，河沅沅注意他明明已經發現了參賽對手，卻選擇了故作不知，讓人家從他眼皮子底下溜過。
　　「這個膽小鬼！窩囊廢！懦夫敗類！」河沅沅暗暗咬牙。
　　就楊帆來說，這種抉擇無疑是明智的，他身手處於所有參賽選手之末，積分卻是最高的，只要這樣老老實實呆上兩天就能通過測試，何必還要另生枝節。
　　不過人的眼光是有色的，對人有好感的時候，不管對方做什麼都會覺得順眼好看有意義，對人憎惡的時候，無論對方怎樣做，都只會心生厭惡，此刻河沅沅於楊帆就是這樣了。
　　雖然越來越看不過眼，貓捉耗子遊戲還得持續下去，而且，河沅沅也慢慢發現，隨著這個遊戲持續的越來越久，遊戲的性質也漸漸發生了改變。
　　從遊戲開始到現在，楊帆拿樹枝樹葉裹在身體表面的外衣是越來越惟妙惟肖了，他越過樹枝的動作也越來越靈活，聲音越來越輕微，表現也越來越冷靜……
　　跟人擦身而過的時候，有那麼數次，甚至連河沅沅都覺得，自己如果處於他的情況，說不定都要被人家發現了，他卻每次都能安然無恙的度過……
　　就好像，經過到現在這段時間自己與他的追逐遊戲，楊帆已經迅速的從一個藏蹤匿跡的新手，變成了這方面的精英，乃至是……老鳥。
　　這怎麼可能！河沅沅搖搖腦袋，將這個荒謬的念頭拋出了腦海。


第七章　比追你更好玩嗎？
　　事實還真就如此，河沅沅的判定只是她自己的有色眼光作祟罷了。
　　上個世代的楊帆沒有能力，所以對這種依托現實的遊戲沒有經驗。
　　可是沒有經驗不代表沒有理論，上個世代的資訊實在是太發達了，就算他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啊。
　　那時候耳濡目染的一些小技巧，在從遊戲之初便你追我逃的緊張氛圍中，很快便轉化成了切實有效的偽裝經驗，讓他在短短時間內飛速的成長起來。
　　當河沅沅發現到，自己這種逼迫似乎沒有絲毫意義的時候，楊帆也從這逼迫當中，察覺到了某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或許，自己就是那麼倒霉，從遊戲一開始就被個神秘莫測的高手盯上了，緊追不放，可是……自己倒霉不可能所有人都倒霉吧？
　　剛才那一路上，跟自己擦身而過的參賽者也有好幾個了，每個人經過的時候，竟然都有兩個明顯的精神源反應。
　　一個弱，一個強，一個在前，一個在後，總不會所有人都像自己一樣被人跟蹤了吧？
　　遊戲開始三小時之後，楊帆終於放棄了逃逸，藏身樹梢某個角落就此不動。
　　結合自己與數個參賽者的遭遇，他已漸漸推測到某個事實，某個接近真相的事實。
　　而且根據那事實，再加上一直以來的疑惑，他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假設，雖然還需要證據，但他有相當的把握，那假設就是事實。
　　他現在停下來，一是為了證明那假設，二來，剛才那段時間的逃逸雖然運動量不大，精神卻高度緊張，不休息一下他將無法應付突發情況，只會把自己生生拖垮。
　　楊帆停下來，河沅沅自然也停下來了，看到楊帆按兵不動，她一開始還以為自己距離過遠，讓他誤以為已擺脫了自己。
　　理所當然，她開始向楊帆逼近，並且有意識的釋放出威壓的氣息。
　　可是……楊帆毫無反應，靜靜坐在哪裡休息，圓球依舊過片刻搖一下，就是對河沅沅的存在恍如未覺。
　　他猜到自己存在的意義了！他不陪自己玩了！河沅沅一瞬間明白過來，膽小鬼、懦夫、無賴……心底裡一連串貶義詞安到了楊帆頭上。
　　可是，楊帆不理她她還真沒有辦法。
　　之前她的行跡被楊帆察覺，還僅僅是考試被扣一點分數的問題，如果她不顧自己監察者的身份，直接對楊帆出手或者給他製造麻煩，那可就是嚴重的違規問題了。
　　這廂裡，兩個人結束了長達三小時的追逐，暫時相對無言，而森林裡的其它地方，「呯呯彭彭」的交手聲卻漸漸多起來。
　　不過，過程大抵十分短暫，都是一擊不中即行遠遁，不敢過多糾纏，免得兩個人爭鬥正酣，卻被躲在暗處的其它人摘了桃子。
　　這樣的遭遇戰在楊帆周圍也發生過幾次，有的甚至近在咫尺，可是楊帆就如老僧坐定，連去佔點便宜的意圖都沒有，益發讓河沅沅降低了對他的評價。
　　「呔！」兩人所處之處，風平浪靜也有一會兒了，猛然間一聲嬌叱傳來，兩個身影自樹梢流星墜地一樣降下。
　　那降在前方的，是個尖嘴猴腮身形靈便的傢伙，一雙胳膊長的有些離譜，就靠那雙臂雙腿，在樹梢之上輾轉騰挪靈活無比，原來是個以爬樹為本能的猴族。
　　雖然如此，跟在他後方的追者卻比他更加誇張，身體完全就像漂在半空似的。
　　每當轉折之際，手中棍子劈空一打，若有借力之處，便瞬間加速追的猴族豕突狼奔屁滾尿流，若無借力之處，棍子尖端立時便一聲破空爆響。
　　這聲響叫做音爆，也就意味著，那一瞬間，棍子尖端的速度突破了音速，是跟凝滯的空氣對拼了一記，所獲得的動力，絲毫也不比打到實物要小。
　　也就幸虧猴族轉折之際甚是靈活，危機感應更是敏銳，每每總能在緊要關頭避過棍棒，否則早腦袋開花畫餅灰灰去了。
　　看樣子，他至少也是個團級。
　　能把團級逼迫成這個樣子，而且喜好棍棒，理所當然，追逐在他身後的，便是此次試煉中的唯一旅級高手沐惘了。
　　「不要動，吃姑奶奶一棒！」一邊追逐，沐惘嘴裡也不想著，大呼小叫的佔盡了便宜。
　　旅級高手除了攻擊力防禦力比團級高出一截去，還有個最明顯的特徵，那便是……回氣速度極快，耐久遠遠高於團級。
　　這狀態放到魔法裡叫做元素掌握，從此後魔力源源不斷，放到武術裡叫做先天境界，從此後內力生生不息。
　　不管怎樣，也就是說，小丫頭的耐力遠遠超過前方的猴子，哪怕她的身體還未長成。
　　「姑奶奶！姑奶奶！您就饒了我吧！輸給別人那算我倒霉，時運不濟，輸給了您，我不甘心那！為啥您老人家偏偏看上我了呢？！」小丫頭罵罵咧咧，前方猴子也好不到哪兒去，氣喘吁吁的喊著，憤懣而又無奈。
　　還真是的，以他的身手和實力，除了小丫頭，遇到誰不能輕鬆應對，至不濟也能全身而退吧，怎麼偏偏就遇上了小丫頭這煞星呢。
　　連楊帆聽了，都深深為他不值。
　　不過，小丫頭的回答也很經典：「因為他們太弱嗎，打敗了也沒什麼意思，找到的人裡就數你強，我不追你追誰去！」
　　「……」猴子簡直鬱悶的要吐血！強者的思維果然不是自己這種升斗小民能夠揣測到的呀。
　　兩句話一過，小丫頭掄棒又要衝上，猴子急行躲避，剛好來到楊帆與河沅沅附近，搖手說道：「姑奶奶！姑奶奶！您老人家聽我說，我願意用一個重要情報，交換我的自由，只求你老人家別再追我了，成嗎？」
　　「重要情報？什麼重要情報，比追你更好玩嗎？」


第八章　300分聯盟
　　小丫頭的話又讓猴子差點吐血，好嗎，自己跑的肺子都要咳出來了，對於這小傢伙，竟然只是場好玩的遊戲。
　　「肯定好玩！肯定好玩！」雖然氣憤，猴子也只能強自按捺下情緒，誰讓自己實力不濟呢。
　　「好，你說說，我聽聽，要是不好玩，哼！」小丫頭一聲冷哼，駐棍輕頓，立足處立時一個大洞。
　　這根棒子也不知她是從哪裡尋來的，雖然不是那根屈長如意棍，質地似乎也相當不錯了。
　　「肯定好玩！肯定好玩！」猴子登時又是一身冷汗，忙不迭重複著，「咱畢竟只是一個，人家可是一幫呢。」
　　「一幫？」小丫頭還真來了興趣。
　　「姑奶奶您可能不知道，這場遊戲，出現了一個考生聯盟。」猴子說出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
　　「考生聯盟？」小丫頭雖然幼稚，並非是笨，只是心性如同小孩而已，聞言當下皺眉，「這似乎，似乎……」似乎是違反考試規則的。
　　第二輪考試期間，考生不得相互勾結串聯，無意為之的二打一或者n打一是允許的，但是有預謀的串聯會被視為作弊，這是明明白白寫在紙上的。
　　像猴子現在這樣，利用情報換取小丫頭對自己放過一馬，就並不違反規則。
　　情報，也是能夠產生價值的東西，探查到情報，並利用情報保存性命，也被視為在遊戲框架內的合理行為。
　　但如果，兩人之間並沒有這種你來我往的交易關係，而是空口白牙的約定，要怎樣聯合起來對付第三者，然後付諸行動，再事後分贓，這便是串聯與勾結了。
　　「他們管自己叫300分聯盟，最初加入的都是300分以上的考生，因為之間沒有利益衝突，只要互相幫助，撐夠六天就過關，所以很容易便聯合起來了。」
　　「他們聯繫是通過某個傢伙的心靈連線能力，行事又一向謹慎小心，恐怕不會有絲毫蛛絲馬跡留下，我聽一些考生說過，這樣的聯盟並非第一次出現了！」
　　楊帆注意到，聽到這番話的時候，不遠處河沅沅藏身的地方忽然傳來一聲響動。
　　猴子沒有注意，小丫頭耳朵動了動，似乎發現了，卻也沒採取任何行動。
　　猴子繼續說道：「有了初步的班底以後，仗著人多，他們開始一個一個找上那些分少的傢伙，邀請他們當聯盟的殺手。因為只要不夠300分，就必須殺人才能過關。」
　　「他們答應，可以把所有目標都留給殺手補最後一刀，從殺的人身上翻到的戰利品平均分配，如果是分數卡，就優先殺手……」
　　「他們請人加入的說辭也很有吸引力，大體意思是說，他們寧肯考試失敗，被取消資格，也不願意為了一場考試，無緣無故丟了性命。這才是建立聯盟的初衷。」
　　不願意為了一場考試，隨意放棄生命啊……楊帆心中一聲歎息。
　　如果，這理由是建立在那些人不知道某個事實的基礎上，這倒的確是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可如果，那個事實他們根本就是知道的，只是拿來做幌子的，再聯繫猴子之前說過的一些話，楊帆漸漸有了一種，聽到些本來不應該聽到的秘密的感覺。
　　猴子說的肯定不是謊話，這麼複雜卻又合乎情理的事，不可能是他急中生智的搪塞之詞。
　　「你怎麼會這麼清楚的？」小丫頭接下來的問題倒是問到了點子上。
　　「那是因為，找殺手的時候，他們第一個就找上了在下嗎。」猴子這樣說的時候，有點小得意，「似乎第二場試煉開始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著手這件事了，準備了所有考生的資料。」
　　「所以你，已經是他們的其中一員了？」
　　「不是，不是。」猴子連連搖頭。
　　「你當我是白癡嗎？你知道他們那麼多事……」小丫頭怒哼一聲。
　　猴子哭天搶地：「姑奶奶，天可憐見，他們找上我的時候還一個殺手都沒有呢，大概誰都不想沾上血腥吧，我趁他們猶豫的時候溜掉了。」
　　「除了您，他們又有誰能把俺逼到這個程度啊！」猴子不著聲色的拍著馬屁，小丫頭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倒也很好理解，300分的考生，需要拿到的分數就只有300分。
　　300分，不殺人六天剛好能賺到，可如果開了殺戒，六天就只有180分了，至少還得再殺兩人才能過關，風險太大，的確是得不償失呀，也怪不得那些人會猶豫！
　　「不過，還是有些奇怪，他們的組織那麼嚴密，條件也不算苛刻，你為什麼不加入啊？」看著猴子，小丫頭忽然又自言自語的道。
　　楊帆隱隱奇怪，小丫頭雖然幼稚天真並不愚笨，可她這些個問題，個個問在點子上，實在不像她平常的作風啊！
　　「姑奶奶，我猴十三一向光明磊落，堂堂正正，怎麼會跟那些人同流合污！」猴十三胸脯拍的通通響。
　　「說實話！」
　　「我看其中一個傢伙不順眼，憑什麼要我替他殺人啊！」猴十三迅捷無比的答道。
　　「好了，沒你什麼事，你可以走了！」小丫頭撓了撓小臉，揮揮手說道。
　　「好的，好的，謝謝姑奶奶，您老多保重！」猴十三長舒了口大氣，能多快有多快自小丫頭面前消失了。
　　「好了，你讓我問他的話也問完了，現在，該陪我過過招了吧!」待猴十三走遠，小丫頭微一跺腳，掄起棒子迅捷無比砸向了河沅沅藏身之處。
　　怪不得呢，剛才小丫頭的提問竟是那般的犀利老練，原來是跟蹤自己的傢伙教的，楊帆恍然大悟。


第九卷 生存遊戲 第9~10章 規則第四條


第九章　規則第四條
　　恍然歸恍然，小丫頭放走猴十三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拎棍找碴，這反應還是出乎楊帆意料。
　　「沐惘，不要！」念頭在腦海裡盤旋幾圈，楊帆最終還是一咬牙跳了出去，張臂攔在了小丫頭面前，「這位是監考。」
　　「咦，還有一個？」楊帆跳出之後，小丫頭立時一聲驚疑，待看清楊帆的臉，呼嘯的棍棒半空凝住，「楊哥哥，怎麼是你？」
　　楊帆一頭冷汗終於消去，跳出來的唯一危險，就是擔心小丫頭收手不住。
　　兩人相差兩個層次，小丫頭一個隨手，自己就得化骨灰灰，如果真是那樣，自己可真就無辜枉死了。
　　不過，事情既然發生在自己面前，他也就無法容忍，小丫頭因為襲擊監考這種原因而試煉失敗。
　　楊帆虎跳，小丫頭停棒同時，河沅沅藏身之處，空氣一陣扭曲，河沅沅無端端現身出來，手裡捏兩把晶瑩剔透的寒冰劍：
　　「二輪試煉考場規則4：發現監考，可獲獎勵50分；向監考挑戰，失敗無懲罰，如果成功，試煉直接通過。考生二十八號，你現在得到了額外50分，你確定要向我挑戰嗎？」
　　這可是李征從未說過的，看來是條隱性規則，必須滿足條件才能觸發。
　　楊帆捶胸頓足，自己幹嘛要這麼小心呀，如果早揭發了這女人是監考，五十分不就是自己的了嗎？那可是整整一天呢！
　　可惜，這世界沒有後悔藥可買，就算有，他也夠嗆能拿到。
　　他之前的表現其實足以證明，他已經發現了河沅沅的存在，可河沅沅對此絲毫不提，分數直接給了小丫頭，這就可以說明很多事了。
　　只可惜，楊帆對河沅沅對自己的敵意絲毫不知，也更加不曉得，第一輪試煉的時候，兩人已經無聲無息的交手過兩三合，他對河沅沅只是略有印象而已。
　　他沒有印象，小丫頭的印象可是深的很那，發現河沅沅立時一聲怒叱：「是你？」
　　接下來河沅沅白給分的慷慨也沒令她的態度有絲毫好轉，掄棒就打：「挑戰，當然確定！前兩天的勝負可還沒分出來呢，老賬新帳咱們正好一塊算！」
　　既然是考場規則允許，楊帆自然也就沒必要阻攔，隱藏了身形，頓時離兩人的戰場遠遠的。
　　兩個人都高出他好幾級，打起來唾沫星子都能砸死他啊！
　　他跑了，河沅沅可氣壞了。
　　小丫頭向她挑戰的時候，她就已經打定了主意，要找機會無意、不小心把楊帆幹掉，卻沒想到楊帆溜的會那般快，絲毫不給她機會。
　　河沅沅主意沒有打通，楊帆的打算其實也被河沅沅破壞了。
　　他的打算，自然是利用圓球監控手段，找出其它考官位置然後揭發，一個五十分呢，這種分數不賺會天打雷劈的呀！
　　可惜的是，說明第四條考場規則之後，河沅沅立刻用專用頻道通知了所有其它考官，某某坐標的某某號考生，大家跟人時最好離他遠一點，這小子有種特殊的監測手段。
　　這倒也不算存心跟楊帆過不去，監考規則如此，發生這種事必須全體通報，免得被楊帆這樣的人鑽了空子。
　　就在楊帆跑到遠處守株待兔的同時，河沅沅與小丫頭之間的戰鬥也如火如荼的展開。
　　「鏡影術！」河沅沅一片分身四下奔逃，水系擅守不擅攻，第一招基本都是這個。
　　「我打！我打！我打！」小丫頭掄棒便揮，情形依稀就如同當初兩人第一次相見。
　　不同的是，小丫頭此刻手裡的棍子並非屈長如意棍。
　　既不是屈長如意棍，便沒有可短可長的特質，消滅分身的速度就稍慢了一絲絲。
　　而這一點點差異，就讓河沅沅騰出了更多時間，可以發動更強力招式：「冰風潮！」
　　隨著她咒語，在她身周十丈之內，寒風刺骨，冰片如刀，凜冽的寒風吹的是萬物凋敝寒意澈骨！
　　雖然說旅級高手已經超脫了寒暑，可是這種氣溫的驟變，還是令得小丫頭一時間手腳束縛，甚至還情不自禁打了個寒戰。
　　就在她動作稍慢的功夫，數十道尖銳的冰掛猛然自樹梢上、樹幹上、半空裡凝結出現，目標指向俱是身在半空的她。
　　冰風潮本身並沒有什麼殺傷力，但是它暫時改變小範圍氣候的特點，卻可以大幅加強某些水系魔法，比如冰掛、冰槍、冰箭的威力，卻是其它魔法都無法做到的。
　　小丫頭怒叱一聲，掄動棒子化身旋風，將數十道冰掛瞬息擊碎。
　　自從動手以來，她失了先機，一步慢，步步慢，她什麼時候這般窩囊過？
　　被怒火沖昏了頭腦，小丫頭早已失去了理智，當然，她本來也沒有那東西，現在只不過是變本加厲而已。
　　冰掛擊碎，小丫頭整個身體只剩殘影，驚世駭俗的衝向了河沅沅。
　　搞定了！河沅沅臉上露出勝利的微笑，站在冰風潮之外，立足不動，雙手環摟一圈，一道匹練也似的白光，便從她懷裡源源不絕衝向了破空飛來的小丫頭。
　　「我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小丫頭一向是這種魯莽戰法的忠實擁蹙，看到有東西飛來，第一反應就是大棒揮舞。
　　「噗嗤！」她的棒子倒是打中了，可惜沒有絲毫效果，因為那東西不是冰槍不是冰箭，只是一道水流。
　　水族團級天賦，高壓水龍波！
　　這項天賦，實在是山都所有種族裡面最弱的，水龍本身沒有任何殺傷力，就算那種衝擊力，在個個身體都很強悍的這個時代，也根本沒有用武之地。
　　不過，若跟冰風潮結合起來，這招水龍波可就是天下間少有的犀利招式了。
　　小丫頭不閃不避，幾棒子打到水上，虛不受力不說，還濺了自己一頭一臉。
　　單只如此倒也罷了，問題是，她現在在冰風潮中啊，那些水一旦淋到她的臉上身上，立刻在冰風潮的作用下化成堅冰，一層一層把她覆蓋起來。
　　怎麼掙扎都沒有用，因為還有源源不斷的水流繼續湧上來，即便將冰迸裂拔下，這個時候早已經有更多的水噴到了身上，填上了空隙，補好了裂紋。
　　也就幾十秒功夫，小丫頭便被成了晶瑩剔透幾丈方圓的大冰雕，齜牙咧嘴的結在了那裡。


第十章　人生大起大落
　　一場比鬥，前後不到一分鐘，卻看的楊帆目眩神離，心中大生艷慕。
　　這可是旅級高手的決鬥啊，放到上個時代，那就是S級高手戰啊！
　　S級高手的數量整個世界都不到三位數，就算通過網絡，通過直播，能夠得睹的次數都寥寥無幾，何況是這種站在數丈之外的近距離接觸。
　　自己……什麼時候也能有這種實力呀？
　　楊帆這般艷慕著的時候，獲勝的河沅沅已經再度隱形消失。
　　考官不許對挑戰自己的考生下殺手，這也是規則。
　　既然不能殺，通過數次接觸，又深知小丫頭拳頭比腦子的性格，她當然躲的越早越好。
　　也許無關性格，可能就是命運，她跟楊帆天生相剋。
　　她想離小丫頭遠遠的，越遠越好，最好別再被小丫頭纏上，楊帆卻不是這麼想的啊。
　　他得留下來，他得呆在這裡，確保冰化以前小丫頭不會被別人佔了便宜去。
　　本作品1 6ｋ小說網獨家文字版首發，未經同意不得轉載，摘編，更多最新最快章節，請訪問www.1 6ｋ.c n！這傢伙，生下來就是跟我作對的呀！不遠處，河沅沅看著楊帆穿著自己那身怪模怪樣的迷彩服，縮頭縮腦在冰雕不遠處樹杈間伏下，一口銀牙不由咬的咯咯響。
　　不過，楊帆的擔心還真是有道理的，也就幾分鐘過後，冰塊還根本沒有融化的跡象呢，一個人募然從暗處潛行過來。
　　「天下還有這等美事？」來者圍著冰塊轉悠幾圈，伸掌拍了冰塊幾記，冰塊紋絲無恙，手卻陣陣發麻，他不由倒抽一口冷氣：「嘶，好硬！真他娘古怪，裡面那小丫頭到底是死的還是活的呀！」
　　「笨蛋，死了會化成光消失，既然還有身體，就是沒死唄！」順著那疑問，一個陌生的聲音從來者背後響起，伴隨聲音的，還有一道突如其來的勁氣。
　　先來的傢伙雖然腦子不好使，反應倒還是相當機敏的，一個驢打滾避過了偷襲，掄動雙掌反手就跟偷襲者戰到了一團。
　　楊帆藏身一側沒有動，既然他們根本打不破小丫頭的堅冰防禦，自己也就無謂現身出來暴露自己了。
　　因為白得的五十分，兩個乒乒乓乓戰成了一團，兩人這一打不要緊，這地方可就熱鬧了！
　　誰那麼傻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打起來了，而且還打個沒完了？
　　但凡聽到聲音的，不由自主都會這般想到，然後悄悄潛行過來觀察情況。
　　當看到不僅兩個人在爭鬥，一旁還有白得的五十的時候，一個個也都忍不住了，不由自主現身出來，生怕被別人拔了頭籌。
　　只不過，等他們發現，一時半會根本打不開那層堅冰的時候，行跡卻早已經暴露，想藏身回去也不可能了，不由自主就被捲進了戰團。
　　於是，二變三，三變四……雖然當中也有幾個，因為實力不濟或者點子太被被人掛掉了，戰圈還是很快擴大到了十人規模，刀光劍影，血肉橫飛。
　　「吱咯咯……」一陣輕微的破冰響聲傳來，冰雕上裂紋隱現。
　　只可惜，十來人激鬥正酣，哪裡會注意到這點輕微的響動。
　　「吱咯咯……」聲音更大，裂紋更深了，還是沒有一個人注意。
　　可憐呀！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啊！楊帆暗暗歎息。
　　歎息剛完，冰雕就如炸彈般「彭」一聲爆開，激飛的冰雕碎塊之下，立時就有數人畫餅灰灰去了。
　　霹靂一聲雷，小丫頭凌空飛躍到半空，掄著棍子向下便打，都不靠實體接觸，僅僅是音爆激發的真空團，就瞬間把現場清理一空。
　　這一番動作，直看的不遠處的河沅沅頭皮發麻。
　　她麻的不是小丫頭變態的攻擊力，而是她身體的堅韌程度呀！
　　冰風潮中心處，溫度可是低達零下八九十度呢，不光能把水波凍住，便連空氣裡的二氧化碳，在這種低溫下都會結成乾冰狀態。
　　如果僅僅是低溫氣體接觸的話倒也罷了，人身體有許多生理手段，可以調節熱量損失。
　　可是小丫頭，是先被水淋濕，然後才被凍結起來的呀，這個過程中損失的熱量，哪怕是旅級高手，都不是那麼容易承受的。
　　更何況，小丫頭還是憑借自身的爆發力，從冰雕中強行掙脫，並在掙脫瞬間就恢復了行動力，彷彿根本沒受到過冰凍影響。
　　這種強悍的回復力，已經只能用匪夷所思這樣的字眼來形容了。
　　幸虧呀，自己曉得這小丫頭不好惹，早早就躲起來了，看著瞬間滅殺了十來個參賽者，肚子裡火氣兀自不消，滿天轉悠叫嚷著「剛才那女人，你快出來」的小丫頭，河沅沅暗自慶幸。
　　就在這個時候，半空裡一陣水汽波動，一個人影自波動中緩緩浮現。
　　「哈！你終於出現了！」小丫頭見獵心喜，掄棒直衝過去。
　　這個人影卻不同於河沅沅，身體一扭，也不知從什麼地方獲得的動力，竟然迅捷曼妙的避過了小丫頭的攻擊，然後停留在了……更高處的半空，這傢伙是會飛的。
　　「是你？不是那女人？」小丫頭停了棍子，來者是她認識的，楊帆也認識，五月，沐嫀的另一個同學。
　　小丫頭打人全憑喜好，倒也並非見人就打，或許五月就是看著順眼，反正她再沒發動攻擊。
　　而這個時候，五月也懸停在空中說道：「考生二十八號，我是你的監考，你的分數已經達到六百分，試煉通過，可以離開這裡了。」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小丫頭本來就有接近三百分，在這裡一棒幹掉十來人，分數自然就夠了。
　　「我過了？我過了？」小丫頭就是這種喜怒無常的性子，聽到好消息，肚子裡的怒氣瞬間不翼而飛了，雀躍幾下，身體化成一道流光，便從這片空間消失了。
　　她走了，五月卻沒有動，而是微笑著轉向了楊帆的方向：「這裡的卡片你可以任選一張，其它的由我回收掉。」
　　「啊？」楊帆一陣失望。
　　十多號人，三四十張卡片呢，小丫頭用不到了，他剛才還以為這些卡片將都將是自己的呢，卻沒想到只能拿一張，人生大起大落的實在太快呀！


第九卷 生存遊戲 第11~12章 從此冬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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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從此冬眠
　　楊帆那裡還覺得不滿意呢，一旁裡河沅沅已經跳了出來：「五月，這麼做是違反考場規則的呀！」
　　考場規則當然是所有東西統統回收掉，一樣都不給楊帆留，看著楊帆白得東西，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五月看著她微微一笑：「你知道我這麼做是為什麼……」
　　五月的任務是跟著沐惘，剛才的情況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明明該楊帆得的分數，河沅沅一轉手就丟給了沐惘。
　　這件事河沅沅若硬要堅持，倒的確不好說清，所以五月乾脆不跟她辯解，趁這時節直接給了楊帆個得回損失的機會。
　　河沅沅氣憤填膺，卻又沒有辦法，五月是她最好的朋友，若非知道五月在那邊，她也不敢偏袒的那麼厲害。
　　現在五月忽然玩了這麼一出，顯然對她的做法有意見，她便不能不有所顧忌。
　　算了算了，反正五月任務已經完成，馬上就要回去了，自己跟著楊帆這小子時間還長，還怕找不到機會整治他？
　　這般想著，河沅沅也就不再反對了。
　　河沅沅和五月的交涉，楊帆卻不知道中間還藏了那麼多彎彎繞繞，他的腦子已經被地面上那些個卡片填滿了。
　　都是些好東西啊，有武器，有裝備，有吃喝，有分數卡，有能量卡……可以說，個個都比他那幾個玩意更具吸引力。
　　可是吸引歸吸引，只能選一張，到底選啥好呢？猶豫好半晌，他才終於選定了一張。
　　「你確定要選那一張嗎？」看了楊帆做出的選擇，不光是五月，連河沅沅都為之一愣，因為她們實在不明白，楊帆為什麼偏偏選中那一張，那麼一張麵包卡。
　　如果選分數卡，以他的分數，在這世界再呆一天多一點就可以離開，忍忍渴愛挨挨餓一忍就過去了，他是整個生存遊戲裡最不需要物資補給的啊！
　　如果選能量卡，他那雙飛行鞋就有了用武之地，以那雙鞋的動力，即便陷入重重包圍，也能有逃脫的機會。
　　就算不選分數卡能量卡，選擇其它任意武器或者裝備，什麼不比那幾片麵包對他的意義更大啊？
　　五月和河沅沅都想不明白，但既然楊帆已經決定了，五月也只好收拾東西離開了。
　　河沅沅暗自竊喜，不過很快，她就喜不起來了。
　　拿到卡片的楊帆，下一刻便來到了一棵被堅冰深深貫入的樹幹面前，手上發力把那巨大的冰碴扳掉，然後，整個人就溜進了樹窟窿裡。
　　再下一刻，他右手殖裝之力發動，骨質的填充物一點點生長出來，很快就將整個窟窿封住，把他封死在了裡面。
　　而且，那些骨質表面竟然也有樹皮表面那樣凹凸不平的紋路，有了這些紋路之後，殖裝骨質的質地竟然為之一變，跟那些灰褐色的樹皮幾無差別，稱得上天衣無縫了。
　　接下來，楊帆自然是在這個天衣無縫的洞穴裡悶頭大睡了。
　　這片林海裡的樹木數以千計，他用這種方法把自己隱藏起來，被別人發現的幾率幾乎無限趨近於零了。
　　他遊戲一開始就分到了水，剛才又選擇了麵包，什麼都不缺，自然有了此刻悠哉游哉的資本。
　　可惡呀！楊帆在裡面悠哉，洞穴外面的河沅沅牙根都發癢了。
　　自己在外面，風吹日曬的，刀光劍影的，時不時的還擔心被人追捕，可他倒好，躲在樹洞裡面，小水喝著，小麵包吃著……
　　氣歸氣，卻沒有任何辦法，考生要窩在樹洞裡冬眠，沒有任何一條規則是禁止他們這樣的。
　　咬牙切齒，捶胸頓足，時間可就這樣不知不覺的過去了。
　　一眨眼間，日薄西山，月上樹梢，楊帆在樹洞裡已經呆了八九個小時了。
　　八九個小時，樹洞裡都沒有絲毫聲息，呆的河沅沅直犯困，卻又不敢睡死。
　　長時間追蹤，這是獵者的基礎訓練科目，這次試煉對他們來說也是一次實踐。
　　如果放到別人身上，河沅沅也就不擔心了，那些人追蹤與反追蹤的技巧還停留在本能階段，沒經過系統訓練，就算一時間追丟，也很容易就能趕上。
　　可楊帆就不一樣了，這傢伙奸猾似鬼，至少在河沅沅的心目中如此，她擔心如果真的被擺脫，就再也找不到，到那個時候，可就丟了大人了。
　　被小丫頭發現，已經扣了自己五十分了，如果被楊帆擺脫，再扣一百分，自己以後可真沒法出去見人了！
　　這般想著，河沅沅無聊加困頓加朦朧再加嫉恨的目光，就三不五時掃過殖裝骨質偽裝的樹皮，恨不得那目光是劍鋒是利刃，可以把樹洞裡的楊帆無聲無息的插幾個對穿。
　　咦？也不知掃視了多少遍，當河沅沅的目光又一次經過那段樹皮的時候，一點微微的異常終於引起了她的注意。
　　這個時候，月亮已經升上半天了，就有那麼一點月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枝葉遮擋，正好投射到了殖裝骨質那塊樹皮上。
　　雖然那光斑只有一點點，而且隨著山風吹拂，瞬間便消失了，可河沅沅距離是如此之近，注意力是如此集中，以至於那一瞬間就發覺到了，剛才那一刻的反光，是多麼的與眾不同！
　　哼！哼！哼！沒有想到吧，殖裝骨質的樹皮，白天裡天衣無縫，到了晚上卻……
　　看著楊帆冬眠的樹洞，河沅沅一顆心從谷底直升上半天空，楊枵啊楊枵，這真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來投！


第十二章　月夜殺機
　　屈身樹洞，從這時候起，混吃等死，直到遊戲結束……
　　其實楊帆自己也很不想這樣，因為這樣實在很無賴。
　　他也想像小丫頭那樣，可以在考場裡肆意奔跑，瞅見誰不順眼就直衝上去，追的人家豕突狼奔屁股尿流。
　　可是沒有辦法，誰讓自己實力弱呢。
　　如果是在其它場合，勝負對自己不是那麼重要的話，出去跟人打兩場也就打兩場吧，至少還能增加點實戰經驗。
　　但現在不行啊，一旦輸了，雖然稱不上萬劫不復，可接下來一年都得跟沐嫀分開，再沒有接近她的機會，如果運氣不好，被別人趁機鑽了空子，那跟萬劫不復……也沒什麼兩樣了啊！
　　想到這裡，楊帆只好強抑下心底的無奈，翻一個身，繼續呼呼大睡。
　　剛剛要步入夢鄉的功夫，一陣突如其來的危機感襲上心頭！
　　不待他有所反應，右手上一股大力猛然傳來。
　　來人竟然已經到了樹洞口處，揪住那塊偽裝的樹皮，用盡全力一把拉開，另一手執著兵刃，便連續幾刀刺向洞裡。
　　如果是別人，遇到這種蒙頭蓋臉的攻擊，說不定立時就身中數刀斃命於此了。
　　但楊帆不是別人，確切的說，他的能力不同別人。
　　來者在這處謀劃良久，直到覺得天衣無縫，洞裡人已經不可能有任何機會方才動手，可惜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洞口偽裝那塊樹皮源於楊帆的右手，根本就是楊帆身體的一部分。
　　他使勁全力扯開樹皮扔掉的同時，楊帆也隨力飛出了洞穴……
　　騰雲駕霧在半空，樹皮殖裝恍若液體流淌，無聲無息的消解回流到楊帆右臂，就在這短短的瞬間，楊帆已經意識到，自己究竟犯了什麼錯。
　　也不曉得物理結構就是那般的特殊，還是就如外表所見那樣，殖裝骨質當中，其實也存在地球生物骨骼當中的磷質，白天還看不出來，到了晚上，讓月光一映，骨質樹皮竟然會反射出幽幽碧光。
　　大半夜的，還有比這更顯眼的目標嗎？
　　這一瞬間，楊帆的智慧也就到這裡為止了……
　　他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樹洞距離樹海頂部足有五十餘米，當中遍佈樹葉枝杈，哪兒那麼湊巧，月光偏偏從這片洞口掠過，而且剛好在這個時候，有人打邊上路過。
　　不過，就算他想到也沒有用，河沅沅既然敢做，就肯定不會留下證據，而且，上面所說的情況，也並非全無可能發生。
　　樹葉鋪疊的情況，樹枝搖曳的韻律再加上山風吹拂的作用，雖然微小，總也有那麼億萬分之一，而且……是完全不可複製的幾率吧？
　　河沅沅之所以敢於行事，也就是倚仗這點。
　　「笨蛋！」既然是一手策劃，此時此刻，河沅沅理所當然正躲在一旁，雙目圓睜一臉興奮的看著場中情境，待看到襲擊者那般蹩腳的開局，立時從心底鄙視了一聲，不過，卻絲毫也不怎麼擔心會看不到預想中的場面。
　　楊枵，天羅地網已經撒下，我就不相信，這次你還能逃！她心中這般念道。
　　一切都只是一瞬間的事，從偷襲者起手，到楊帆飛出，再到河沅沅心底裡暗罵。
　　這個時候，楊帆還沒有落地的，就在他調整身姿的時候，「嗤……」一聲輕響，伴著一股銳風，有人從他身後發動了襲擊。
　　這個時候，第一個偷襲者才剛剛感覺到命中點觸覺古怪，意識到自己犯了什麼錯呢！
　　「殖裝：背甲！金剛！」身在半空，沒力閃沒力避，甚至連轉身招架都做不到，楊帆只得運轉全身能力，只望能擋下這一擊。
　　流水般的殖裝骨質，一瞬間在楊帆背心結成厚實的骨甲，這就是殖裝晶核此刻除樹皮外的另一種默認形態，變形速度迅捷無比。
　　自從進入試煉，楊帆就從沒想過要靠殺人拿分，既然沒打算殺人，殖裝骨鑽就肯定用不上，所以楊帆一早就更改了設置。
　　「嗤！」細劍撞上骨甲，發出的聲音依舊很輕微，可是楊帆的背部，卻立刻感受到了那股強烈的衝擊。
　　細劍輕而易舉便穿破了骨甲阻擋，刺上了楊帆肌膚。
　　幸虧，楊帆現在的身體是山族的，又晉陞營級獲得了肌肉硬化的能力，一聲爆喝，背肌使力，硬生生讓刃尖停在了肌肉當中，同時身體借這一擊的衝力反向投去，趁機脫離了這個殺手的攻擊範圍。
　　只可惜，後有虎，前也有狼，楊帆向前飛時，剛才那個偷襲了他樹穴的傢伙也已經反應過來，掄起手中厚背砍刀一聲爆喝：「來得哈……！」
　　那個語氣助詞「哈」，大概可能，是好字的聲母，因為後半截硬生生憋回了肚裡，便單獨成了一詞。
　　那一瞬間，剛好有風吹過，拂開了樹葉，讓這塊空間月光大放。
　　月光下，無論偷襲者還是被偷襲者，一瞬間都看清了對方的臉，魯莽無腦的厚背砍刀敵意瞬間消失，大嘴巴一裂：「來得哈……頭兒，是你？！」
　　月光下，厚背砍刀牛頭牛腦牛尾巴，不是跟過楊帆好幾場的牛二還能是誰？
　　看到這傢伙是牛二，背心裡偷襲那下的風格自然也就熟悉起來，扭身回頭，依舊藏在樹蔭裡的，不是冷傲孤僻的冰霰還能是誰？
　　「怎麼，怎麼是你們兩個，還湊成了……」說到半截楊帆忽然覺得不對，右手成球搖晃一下開了盅。
　　圓球裡面，卡片碎屑組成的紋線亂七八糟七扭八歪，顯示著周圍至少有十幾人正虎視眈眈的注視著這邊的決鬥。
　　「頭兒，你也……」牛二再度張嘴，還未說完，被楊帆一揮手攔住了。
　　他一撅屁股，楊帆就知道他要拉什麼屎，不慌不忙瞪牛二兩眼，再回看冰霰兩眼，他歎息一聲開口道：「你們兩個……都加入了300分聯盟？」


第九卷 生存遊戲 第13~14章 都是編出來的


第十三章　都是編出來的
　　「頭兒，你都知道了？」雖然驚訝，楊帆算無遺策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故而牛二並無太多驚訝。
　　牛二大腦裡的肌肉多過腦漿，稍微一愕也就完了，與他相比，冰霰的訝色就要多的多了，智商越高的人，便越明白，有些事並非光靠邏輯就能夠推理出來的。
　　不過，與他們兩人相比，最驚訝的還是躲在一旁的河沅沅啊：他怎麼這麼快就猜到了？當初琢磨這個主意的時候，自己可是動了不少腦筋呢？
　　雖然不明白楊帆還有何倚仗，原本信心百倍的計劃，河沅沅卻忽然間覺得，似乎並非那麼穩妥了。
　　與河沅沅想法相似的，還有其實已經把楊帆四下包圍的彷彿鐵桶一般，就算牛二冰霰臨陣反水也絕不可能讓楊帆逃脫的300分聯盟的其他人，肚子裡也都在疑惑著，到了這刻，圈裡的傢伙還能有什麼倚仗。
　　牛二想說又沒說出來的話，其實是邀楊帆加入聯盟的邀請辭，既然被聽也不聽的就拒絕了，楊帆的打算，顯然並非屈身敵營。
　　「寧肯考試失敗被取消了資格，也不願意因為一場考試，無緣無故丟了性命，所以大家要團結，聯盟的人勸服你們的時候是這麼說的吧？」楊帆一幅萬事皆知的模樣問道。
　　「他們是不是還說，如果聚集起的人足夠多，有可能的話，他們還會組織對砦十武那些人的反擊？」
　　牛二冰霰點頭，河沅沅疑惑著尋思，猴十三這些供詞有問題嗎？
　　見兩人點頭，楊帆便繼續說道：「那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在遊戲裡死掉，現實裡便也會死掉這條消息是假的，你們還會加入這個聯盟嗎？冒著……違反考場規則被除名的危險？」
　　他是怎麼知道的？！聽著楊帆話風，河沅沅心中一驚，與他同驚的，還有包圍圈中的少數幾人。
　　「應……應該不會吧？」牛二摸摸腦袋答道，「不過，頭兒，現在說這個有意義嗎？只是個假設而已。」
　　「有意義，當然有意義，因為這個假設根本就是事實。說什麼如果遊戲裡死掉，現實裡也會死掉，那根本就是騙你們的，是怕你們覺得這僅僅是一場遊戲，發揮不出全部實力編出來的。」
　　一顆石頭丟進池塘裡，真真石破天驚！不光激起的浪花巨大，池子裡的水都要被濺光了。
　　「這……這怎麼可能？」牛二瞠目結舌，包圍圈一環裡，也有數人情不自禁發出驚疑。
　　而知情的那少數幾人，卻是心中微微一歎，楊帆還真說出了正確答案，不過，他們也並不擔心，答案雖然正確，沒有絲毫說服力的，想要說服別人，解題過程才更重要啊。
　　他們是上面有人才知道了答案，並且趁機建立了300分聯盟，利用這自己知道別人卻不曉得的秘密大做文章趁機賺分。
　　也正因此，他們並不擔心楊帆此刻的話，因為那些話他們並非沒有考慮過，得出的結論卻只有一個，就算說出來，也不一定有人信的……
　　要驗證那件事，就只有一種辦法，要麼生著攢夠積分，要麼……直接去死，誰敢拿自己小命去證明那答案呀？
　　就算證明了也無所謂，他們這個聯盟建立的基礎，還是人類的求生本能，只要……沒人知道他們事先知道答案，就不能說他們的做法是錯的，這也是為了自保嗎，人類天性無可厚非。
　　所以，人群裡300分聯盟的幾個上位者，此刻都饒有興致的看著楊帆，看他究竟能說出怎樣的理由來。
　　「怎麼不可能？」楊帆含笑反問。
　　牛二牛眼大瞪：「頭兒，考場大廳裡你也是親眼看到的，一百來人呢，說卡嚓就卡嚓了，當時那血都噴到咱們衣服上了，那像是演戲嗎？」
　　「問題就在這裡啊。」楊帆歎息一聲，「當時負責行刑的人我認識好幾個呢，他們可不是說殺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傢伙……」
　　「可……可是這也說明不了任何問題吧？」就有人疑惑的道。
　　「呃，的確，我也只是隨口一說。其實當時問題太多了，被殺的人數，一百來人，剛好第一輪考生的十分之一，你們不覺的奇怪嗎？」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好吧，就算這不奇怪，我再問你們幾個問題。第一輪考試裡，為什麼要刻意區分出個新手世界來？」
　　「呃，因為那是咱們第一次參加試煉嗎？」
　　「哦？好吧，就算是這樣，那為什麼，咱們當中會有個參加過考試的老人存在？」
　　「這個……」立時沒有讓人能答上來了。
　　「我再問你們，第一場考試之後，所有曾跟我一隊過的人，在後面的考試裡面我都第二次碰到過，就只有那個人，那個說自己參加過一次試煉的傢伙，我再也沒有碰見過，牛二，冰霰，你們呢，肯定也沒碰到過他吧？」
　　「這個……」尋思半晌，牛二冰霰同時搖搖頭。
　　「還有你們，你們也可以回憶一下，如果我所料無誤的話，在你們的新手世界裡，也都曾經遇到過那麼一個自稱是老人的傢伙吧？」楊帆揚聲向四周說道，「但是在後來的世界裡，就再也沒見過他們了。他們究竟到哪裡去了？」
　　如果不是被楊帆搶了風頭，這樣的傢伙在新手世界那關裡，肯定是指導者的角色，留給眾人的印象那肯定是極深的。
　　果然，隨著楊帆話聲，周圍隔三岔五響起了附和的聲音，只不過，還是很少有人明白楊帆這麼問的原因。
　　「你們再仔細回憶一下，考場大廳裡死的那些人，是不是剛好就是這些傢伙？」
　　「就算他們真的是參加過考試的老人，如果你是考官，會給他們隨便洩露考題的權利嗎？考試之前試煉保密合同大家也都是簽過的，為什麼偏偏這些人那麼肆無忌憚？」
　　「而且，還是所有人集體發瘋，沒有一個人保持沉默，也沒有一個人被放過？」
　　「一樣兩樣可以說是巧合，這麼多巧合湊到一起，難道還不說明問題嗎？」


第十四章　口條能當百萬兵
　　隨著楊帆一步步誘導，終於有人漸漸開始明白了：「你是說……你是說那些人根本就是預先安排好的？」
　　「而且還是一石二鳥呢，先是在新手世界指導你們，讓你們能以最快速度適應這種考試；然後作為殺雞駭猴的對象，所有人對他們都印象深刻，可沒有比他們更合適的雞了！」
　　「可，可是當時情況那麼逼真，他們怎麼可能……」
　　「他們怎麼做到的我不清楚，也許是純粹的幻像，也許是通過其他的手段，是什麼無所謂……如果我們能猜到，也就不用來這地方來求學了。」實在是很有說服力的說辭。
　　那些事，經歷的時候就覺平平無奇，但被楊帆抽絲撥繭那麼一分析，眾人才漸漸覺出當中的不尋常處來。
　　只不過，覺得分析的很有道理是一回事，要讓他們完全信服，還缺乏證據，關鍵的具有決定性的證據。
　　畢竟現在的所有結論都是源自楊帆的推測，推測終究只是推測，說明不了任何問題的。
　　「想要證據嗎？也很簡單。」聽了四周的竊竊私語，楊帆微微一笑，「你們可能都還不知道呢吧？我們每個參賽考生身後，其實都跟著一個高年級學生呢。」
　　「負責記錄你們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所以，千萬不要覺得自己若無其事的行動天衣無縫，其實一直都有人在旁邊看著呢。」
　　「另外，也可以透露給你們一個額外的消息，找到他們，能夠得到額外的五十分，向他們挑戰，如果勝出，就可以直接獲得通過離開，這是考場規則第四條。」
　　這番話一出，一圈不知內情的人還沒覺出什麼，300分聯盟的組織者們卻當時就蒙了。
　　他們雖然上頭有人獲知了大廳裡的戲碼，知道那是一場騙局，但那純粹源於偶然，每個人都會有高年級學生跟著這件事，他們可的的確確不知情。
　　如果知道，也不會傻到組織300分聯盟這種東西了。
　　這些人基本都是出自山都的大家族，內院、上院、裡院家族裡常年有人，因此楊帆一開口，他們就知道，這件事肯定是真的，因為山都學府一貫就是這種風格。
　　他們知道，周圍其他人可不知道，聽了這話不屑者有之，撇嘴者有之：「切，又是空口白牙！沒有人能證明，你能不能說點實在的？」
　　「實在的？好。河沅沅，你是不是可以出來一下了。」楊帆向河沅沅招呼了一聲，回頭解釋道，「你們的跟蹤者都潛伏在附近，我的跟蹤者卻早已經被發現了，這能不能算是證據？」
　　「能，當然能。」如果……對方真的站出來的話。
　　可惜，三秒，五秒，十秒，二十秒……都過去了，河沅沅隱身之處始終毫無聲息。
　　一圈人眼神中惑色越來越深，楊帆臉上自然也十分尷尬，背心裡冷汗都出來了。
　　「河沅沅，300分聯盟如果不解決，勢必是這次考試一大污點，如果情節嚴重的話，重考都有可能，現在聯盟成員都在這裡了，你是不是應該出來證明一下，讓考場恢復正常秩序？」
　　楊帆這裡如坐針氈，河沅沅藏身一旁也是天人交戰。
　　自己的確應該站出去的，不僅僅因為楊帆的請求，還因為……聯絡卡傳遞的來自試練總部的指令。
　　這裡發生的一切，都正被十幾個監考者監控著並即時上報呢，說到對場中情況的瞭解，恐怕沒有人比試練總部裡的人更清楚了。
　　可是，躲在這裡，看著楊帆著急上火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實在是太爽了呀！
　　自己算計楊帆那麼多，到現在還是第一次出成果，讓他稍微著急了一下下，怎麼能這麼輕易的放過他呢！
　　河沅沅硬扛著考官總部的命令不出來，楊帆也無可奈何，打根本打不過，硬找不用說也根本找不出，這樣下去……之前的苦心可都白費了呀。
　　信任這東西就是牆頭草，風向稍變就一邊倒，在那之前，自己必須要有所行動啊！
　　心念急轉，楊帆輕咳一聲便道：「這樁事姑且不提，還有另一件事，我想問你們一問……」
　　「你說不提就不提了，有這麼說話的嗎？」聽著楊帆話頭，一圈人只覺荒謬，正想有所表達，聽了楊帆接下來的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楊帆是這樣說的：「姑且就算我剛才說的都是猜測，做不得準的，考試規則就跟之前說的一樣。我且問你們，300分聯盟這種東西就該是存在嗎？」
　　「你們想通過這種聯合的手段保住小命，然後對逼你們進來那些傢伙反攻倒算，那麼別人呢？別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別人的性命，就理所應當被你們用這種聯合收割的方式犧牲掉，成為你們冠冕堂皇保住小命的分數？」
　　「你們在收割的時候，難道就從來沒有過，那也是活生生的一條生命，難道就從來沒有想過，給人家一個公平決鬥的機會？」
　　「就算那些逼咱們進行遊戲的人是錯的，是拔苗助長的做法，可如果依照他們的做法，那些人的犧牲至少還有意義。可是你們呢？」
　　「跟他們相比，你們的做法不是更加可惡，你們讓別人的死毫無意義，你們根本就是在草菅人命……」
　　句句都是誅心之言那，這個時代的人哪裡領教過大帽子這般一頂頂扣下來的言辭，哪裡知道，世界上有種學問叫做辯證法，正說正有理，反說反也對。
　　一群人直被楊帆說的面皮發紫臉色發青，背心裡冷汗直流，恨不能找個地縫鑽將進去。
　　還沒等楊帆說完呢，一干人都已經躡手躡腳潛進了樹蔭裡，準備隨時拔足開溜了。
　　眼見包圍圈就要一哄而散，一聲清亮的聲音從旁響起：「等一下！」卻是河沅沅終於從隱身狀態走出來了。
　　「試練總部最新決議，本次試練時間延長一天，300分聯盟所有成員已得分數作廢，被聯盟收割的考生將重新進入遊戲。希望考生珍視這次機會，不要再做出違反試練規則的舉動。」


第九卷 生存遊戲 第15~16章 我說我想留


第十五章　我說我想留
　　有河沅沅出面，楊帆的推理自然被證實正確無虛，圍觀的考生悄無聲息漸次散開，四面八方而去。
　　此去一別，再見面時就是敵人了，雖然不涉生死，卻關聯到一生命運，勢必不會留手，當然也沒什麼臨別贈言可說。
　　河沅沅很無奈，沒想到自己費盡心思的必殺之局，竟被楊帆一張巧嘴輕輕鬆鬆化解。
　　她無奈，300分聯盟的高層只有更無奈啊！
　　真真是撞正鐵板呀，圍剿這麼個傢伙，好處沒落著不說，還把自己組織弄解散了，昨天一天的收穫更是「咻」一聲不翼而飛，找誰說理去？
　　人心就是如此，思失不思得，他們卻沒想過，如果不是楊帆揭發了他們，事情到後來鬧大了，他們被直接取消考試資格又該如何。
　　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本來解散也就解散了吧，更讓他們無奈的是，末了末了，又被楊帆叮光五四一頓臭罵，還不讓還嘴，萬般憤懣也只能咽進肚裡。
　　他們當然不會知道，那純粹因為河沅沅公報私仇，楊帆也是被逼的沒有辦法。
　　好小子，你等著！人群裡就有幾人，臨散場之前，將鬱悶不甘後會有期的目光死死投向了楊帆。
　　這些微妙的心思，這掩藏在表面之下的暗流湧動，楊帆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只是長長鬆了口氣，背心裡處的衣服幾乎被冷汗浸透了：自己一條小命，總算是保住了呀！
　　「真是多謝河姑娘了，若不是姑娘最後關頭仗義出手，在下恐怕就交待了！」看著人群散去，楊帆抱拳對尚未消失的河沅沅說道。
　　這傢伙是傻的嗎？難道真的沒覺出來自己對他的敵意，沒覺出來……剛才的一幕完全出於自己的陰謀？
　　他人不是挺聰明的嘛，分析起事情來頭頭是道，剛才那般萬劫不復的狀況都能安全度過……
　　河沅沅的心思，楊帆還真沒看出來。
　　此生前半，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宅男，宅男的意思就是，此人只習慣生活在純粹的精神世界裡，對於現實，對於週遭的一切都缺乏興趣缺乏瞭解。
　　宅男不是笨，甚至比大多數人還要聰明，只要給夠他們判斷條件，他們據此推理得出結論的速度絲毫也不比平常人慢，楊帆剛才的表現就是最好的明證。
　　可是，宅男不擅於觀察生活，他們只有邏輯推斷的能力，卻沒有發現細節的眼光。
　　甚至……就算敵人站在他們面前，一語雙關指桑罵槐明褒暗譏的，只要不把刀子直接亮出來，他們都未必能夠明白，又怎麼指望他，楊帆能夠發現河沅沅那點彆扭的少女情懷。
　　剛才河沅沅沒能第一時間站出來，楊帆還以為那是她正跟試練總部的人據理力爭，卻一時間溝通未果呢！
　　宅男通常也都是很單純的人，最懂得設身處地與他人著想，不憚以最善良的心思去衡量他人。
　　楊帆一席感激地話，讓河沅沅很是無語，看著他誠懇真摯的目光，河沅沅心中五味雜陳，恍恍惚惚中忽然覺得，眼前這男人似乎不像心中想得那麼討厭了……
　　不對！不對！怎麼能這麼輕易就放過他，他可是，他可是……察覺到自己那點點心思變化，河沅沅心中一凜，臉色頓時冷厲下來：「哼，真本事一點沒有，就知道油嘴滑舌！」
　　本來她還想加上一句，要是連你這樣的人也能成為獵者，老天真是瞎了眼了，不過將吐未吐之際，忽然覺得這話太傷人，不知不覺就給嚥回去了。
　　楊帆舔了舔上下嘴唇，自己的嘴有那麼油嗎？
　　****
　　300分聯盟解散，同時宣告了考試大廳裡血腥慘劇的真相以及有人盯梢的情況，整個考場秩序登時為之一肅，重又乾坤朗朗世界清明。
　　這個時候，楊帆自然又過上了藏頭漏尾躲躲藏藏的生活。
　　骨質殖裝月光下會發出螢光，這樁事不解決晚上睡覺就很成問題，可現在是考試當中呀，楊帆實在沒有那時間和空間。
　　如果不用殖裝掩飾，就只能刨土掘坑或者樹上挖洞，反正都是大動作，肯定會發出聲音，而且也無法保證不留下痕跡。
　　不在晚上改在白天的話，雖然不能夠反光了，殖裝的質地卻又實在難以瞞過正常人的眼睛去……
　　樹洞裡睡得飽飽，接下來一天時間裡，楊帆就是在這種思忖中度過的。
　　楊帆的舉動讓河沅沅很不明白，不僅僅是他孜孜不倦想找地方睡個踏實覺的問題，還有他行動之間那些身姿動作以及纏繞在身體上的籐蔓枝葉偽裝。
　　在她看來，那都是些很平常普通的化妝方法，完全沒什麼值得稱道之處，且不說她們這些高年級學生，就是來參加試煉的普通考生，手法技巧比他更精湛高明也比比皆是。
　　可奇怪的是，一路行去，這些人的偽裝被發現，繼而引發爭鬥的情形遠不止一次兩次，可是楊帆的偽裝，偏偏就沒有人能發現。
　　鬱悶無奈之後，河沅沅也只能將這種情況歸結為運氣、天意，可她哪裡知道，楊帆的偽裝雖然粗糙，卻是經過構圖學、人類行為學等多種學科交叉研究之後的產物。
　　看似簡陋，其實顏色分佈、色澤深淺變化、造型特徵天生就帶有迷惑視覺的作用，不僅僅從表面上，甚至涉及了神經傳遞、大腦對圖形信號的處理規則等最尖端的科學領域。
　　符合科學的偽裝技巧，再加上卡片粉末的預警系統，楊帆能在一干考生中閒庭信步直若無物，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一天時間，不知不覺就這樣過去，很快到了試練第三天清晨。
　　根據考試規則，計算著楊帆的生存時間，河沅沅無奈且不甘的向楊帆宣佈：「考生五十六號，你的分數已經達到六百分，可以離開了。」
　　「噢，已經到了嗎？」楊帆微微一愣，不過他的下一句話，卻完全出乎河沅沅意料之外，「請問，我不離開可以嗎？」


第十六章　世事不如意者
　　「你說什麼？」河沅沅一愣，還以為自己聽錯。
　　「我說，我打算留下來，不想現在就離開，可以嗎？」楊帆重複了一遍。
　　「留下來，為什麼？」河沅沅訝然，旋即又恍然，「難怪那時候你選了麵包，你早就打算多留一陣了是嗎？」
　　「姑娘聖明！」
　　河沅沅不明白楊帆恭維中的調侃之意，猶豫片刻點點頭：「好，那你就留下來吧，試煉規則裡沒有不許繼續留下來的條款，而且……600分似乎也不是滿分。」
　　「不過，多過600分也沒有任何好處的，決定你被分配到哪個學院系別宿舍的，是你的能力，你在試煉中的表現還有跟人交往的過程。」
　　「我知道。」楊帆的確打算多留一陣，不為別的，只是因為……這試煉對他來說太簡單了。
　　第一輪，連坑帶蒙帶外掛帶作弊帶秘技，無驚無險拿了將近滿分，這第二輪憑自己的偽裝術也是一帆風順，雖然有過危險，卻憑一張巧嘴就安然化解。
　　如果就這樣通過了，楊帆心中不安，會覺得對不起那些將這場考試當作一生命運轉折點的其它考生。
　　所以，600分根本不是他的目標，他的目標打一開始就定在796分，第二場的成績再差也不能借第一場的餘蔭，至少要獨立達到及格標準，這便是他的打算。
　　事情就這樣定下，接下來的日子，基本只能用四個字形容——風平浪靜。
　　河沅沅猜不透楊帆的心思，只是知道，這傢伙分數已經過了600分，就算自己繼續給他搗鬼，也改變不了他已經通過試煉的事實了，就乾脆收了那門心思。
　　沒有河沅沅公報私仇，楊帆偽裝術天衣無縫，一路行去自是暢通無阻。
　　雖然他這處無驚無險，不代表整個考場都一片祥和，事實上，這輪試煉就是越到後來才越激烈刺激的。
　　300分以上打定主意隱忍到最後的考生可以不管，那畢竟是少數，除他們之外，其他人都必須要殺人才能過關。
　　隨著時間推移，殺夠人離開遊戲的人越來越多，被殺而試煉失敗的人也越來越多，唯一欠缺的，就是能夠變成分數的敵人了。
　　強者肯定很快就離開了，弱者沒有實力保全自己也離開了，剩下的，就是那些不強不弱的，相互廝殺以爭奪生存空間了。
　　因為時間拖的越久，剩下的人就越是身經百戰奸猾似鬼，到最後甚至可能出現，你很強，但就是找不到足夠多的人湊夠分數的尷尬局面。
　　越到這個時候，就越考驗人的膽略、隱忍和面對危機時冷靜，經過這種磨練最終勝出的人，雖然沒有那些早早離開的強者的戰力，那些不殺人者的敏銳，顯然也有值得培養成為強者的潛質。
　　在這激烈的戰場上呆的越久，楊帆就越是慶幸，自己選擇了留下來。
　　數次血腥慘烈的搏殺，就在他的行進路線上發生，對峙雙方的決絕、狠厲、全力以赴，都讓楊帆覺得，自己的決定沒有做錯。
　　就這樣，一邊看戲，一邊趕路，眨眼之間，又將近四天時間過去了。
　　如果沒有額外延長的一天，距離第二輪考試結束就只剩半日了，現在嗎，自然還有一日半，是天已入暮日薄西山的黃昏時節。
　　而楊帆，距離他796分的預訂也只剩下6分了，換算成時間也就是2.88小時，172.8分鐘，10368秒。
　　可偏偏就在這個節骨眼上，楊帆出狀況了，他被人跟蹤了，世事不如意者十有八九啊！
　　天色剛剛變暗的時候，他就發現了追蹤者，於是一路逃一路藏還做了許多引人向岔路的機關。
　　可是無論他怎麼擺脫，感覺中對方距離他卻越來越近，就算偶然被他的機關引偏，也頃刻間就能回轉。
　　又過了一個半小時，在卡片粉末感應器中，已經有對方的氣息出現了，可楊帆依舊沒能夠擺脫。
　　而且，對方藏身的方位，楊帆以肉眼看上去根本毫無端倪，對方的隱身技巧比河沅沅似乎也毫不遜色。
　　自己……什麼時候惹上了這麼一個厲害貨色了？楊帆心中納悶。
　　不過幾分鐘後，他就明白了，對方顯然也察覺到他的本尊就在周圍幾丈之內，乾脆也不找了，直接吐氣開聲：「楊枵，我聽其它人說過，你是叫楊枵吧？」
　　「不要躲了，沒用的，我研究你的潛蹤匿形之術已經快四天了，如果不是有了必勝的信心，我又怎麼可能靠近過來被你發現？」
　　「你不是很擅長推理嗎，這時候應該也推測出來，我是因何而來的吧？其它廢話也不要說了，現身一戰吧？」
　　楊帆的確推測出來的，三天之前四天不到的時候，正是他巧舌如簧解散了300分聯盟的時候，那也是他唯一一次在公眾場合現身並留下了痕跡。
　　理所當然，此人是那時聯盟中的人物了，只沒想到他竟這般的隱忍，一直遠遠的跟定了自己，不斷研究自己的行進方式蛛絲馬跡，直到有了確鑿把握方才一鼓作氣殺出來。
　　楊帆還沒有應聲，對方已經再度開口：
　　「你不是指責我，都不給那些被收割的人公平一戰的機會麼？現在我來向你挑戰了，你怎麼也不給我機會啊？那麼冠冕堂皇，那麼大義凜然的你，怎麼就不敢現身啊？」
　　「難道說，你那時候說的話都是假的，是放屁，站著說話不腰疼，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
　　赤果果的激將法啊，雖然段數實在很低，於這個時代而言，也算是難能可貴了！
　　楊帆站出去了，並非為對方所激，只是覺得，參加一次試煉不容易，若從頭到尾都不能真正一戰，的確也算不上有所作為，哪怕自己最終湊夠了796分。
　　這挑戰雖然來的突然，時機卻剛剛好……


第十卷 香格里拉 第1~2章 狐族追蹤者
　　過節加更，網站改版了，還請大家多多支持……
　　楊帆突然間站了出來，樹叢裡的追蹤者很是啞火了數秒，大約也沒有料到，他竟然真的站出來了，而且還這麼快。
　　幾秒鐘後，樹叢裡一個人站了起來，向楊帆拱手道：「佩服佩服！」
　　此人長身玉立，只是在那裡站著，便說不出的瀟灑不羈，如果放到二十五世紀，不管他長的什麼模樣，只憑這身形氣質，便足以躋身世界頂級模特之列了。
　　瞪眼再看他的模樣，楊帆心中凜了一凜……
　　可不是看背影急煞千軍萬馬，猛回頭嚇退各路諸侯那種的。
　　此人長相也相當出眾，眉清目秀，眸光湛然，尤其是那一雙眼睛，眼角斜斜翹起，配著眼睛上方的眉紋，直飛入鬢。
　　讓楊帆凜然的也正是這雙眼睛，那可不是人的眼睛啊，分明是雙狐狸的眼睛。
　　再看看那聳立的耳朵，飄灑在脖頸後的長髮，此人是狐族的推斷已是板上釘釘。
　　還真是個好對手呀！
　　獸族遍佈世界，可以說是人類異變最多的一個群體，雖然在山都就有山族水族能與之並列，但在整個世界範圍內，能與其相提並論的也就水族一支，論數量的話，或許還能加上個兔族，也就僅此而已，與他們相比，山族那是絕對的少數民族啊！
　　而狐族呢，在整個獸族都是數一數二的族類啊。
　　西方世界以獅族狼族為尊，獅族不光個體強大，打架還不講究，一上就是一群，狼族則更是如此，而且繁殖力要遠遠高於獅族。
　　但在東方世界，佔據主導地位的就是狐族、虎族、猴族了，虎族擁有獸族第一的戰力，猴族武學天賦遠超他族，至於狐族，就是公認的獸族第一難纏了。
　　實力如何暫且放到一邊，其它獸族，大抵直腸子一根筋，腦裡肌肉多過腦漿，唯獨狐族不同，腸子九曲十八彎的，智商跟通常獸族那根本不是一個檔次。
　　這點，僅從此人算計楊帆的手段就可見一斑了……
　　除了個體戰力相當不俗之外，狐族還是獸族少數幾個能出魔法師的族類之一，難纏絕對不是一星半點。
　　楊帆腦裡尋思著這些的同時，追蹤者已經報上了自己的名號：「我叫狐光，離開這裡的時候，可不要忘了是誰送你的！」
　　佩服歸佩服，客套歸客套，狐光顯然沒有因楊帆的表現而手下留情的打算。
　　說話的時候，他還在距離楊帆幾丈之外的樹叢裡，當一句話說完最後一個字吐出，他身形募然而動，瞬息之間便跨越了數丈空間，與楊帆臉對臉。
　　「狐風斬！」面對面之後，狐光幾乎沒有大的動作，身不動腳不移，只是纖長手指輕彈。
　　「嗡！」由他指端，一串微響，就好像琴弦顫動，與此同時，一道破空裂響，呼嘯著就往楊帆脖頸切去。
　　這是……用頭髮激發的音爆波，楊帆一瞬間判斷出來。
　　不過，在他大腦做出判斷之前，他的身體早已感覺到了危機，後仰轉腰大翻身，幾乎緊擦著音爆波將之避過。
　　不可避免的，幾根頭髮絲緩緩飄落下來。
　　「咦？」狐光輕咦一聲，楊帆的反應出乎他意料，基本上，營級能力者不可能避過這一招的，楊帆偏偏做到了。
　　其實也很正常，除了營級能力之外，楊帆還是一個殖裝者，殖裝晶核強化的神經系統要優於人類神經，這是不爭的事實，除了力量不足，他現在的反應力比團級也絲毫不遜。
　　驚訝歸驚訝，狐光的進攻絲毫沒有遲滯：「好！再吃我一招！」
　　他雙手張開，對著身前空氣輪番六指，「嗡！嗡！嗡！嗡！嗡！嗡！」連續六聲爆音響起，有形無相的音爆波縱橫不一，恍如一張大網，鋪天蓋地向楊帆籠去。
　　就如楊帆以營級能力避過音爆攻擊一樣，狐光的音爆攻擊也是不正常的。
　　音爆，就必須有物體的速度超越了音速，才能夠激發攻擊，可超越音速並非那麼容易的。
　　以小丫頭旅級實力之強，也只是能讓手中棍子打出音爆罷了，想要更進一步達到肉體末端超越音速，就必須師級能力不可。
　　而狐光，僅僅才是個團級呢，他怎麼可能……
　　第一下避過之後，楊帆的腦裡就在思考這個問題，而當狐光第二波攻擊發動，他也差不多有了個大體輪廓，面對音爆大網，他轉身彎腰，手一撈一揮，楊露蟬「左手蹲身抓雀，右手抓神沙使臉上」！
　　連泥土帶樹葉帶樹皮帶灰塵，一大把瑣碎雜物頃刻間充斥了他身前的空間。
　　「嗤！嗤！噗！噗！噗！……」低沉的風聲連續響起，塵埃還是塵埃，而那六道音爆氣波，已經在塵埃中消失於無形。
　　既然是用低級力量強行發動的高級招式，那麼這道音爆波，必然是表面上光鮮，是因為載體太過輕巧才越級發動。
　　以此推之，這些音爆波所承載的能量必然也微弱的緊，所以狐光第一道攻擊才直接切的自己脖頸，因為除那個地方之外，自己全身上下恐怕再沒有另一處被切中就會喪命的所在了。
　　雖然對於自己的推測很有信心，楊帆也不想以身試法，所以抓雀沙使臉一完，他便立刻豎臂扭身，相比正向，立臂縮頭之後的側身防禦力顯然要高的多。
　　不過，沒有讓他測試身前身側哪邊防禦高的機會了，音爆波在灰塵中已經消失無形，根本沒飛到他身邊來。
　　「你還是第一個，初次接觸就看出我狐家狐風斬破綻的傢伙，為了表達對你的敬意，我一定會全力以赴！」塵埃落定，兩次攻擊被楊帆化解，狐風收了三拳兩腳收拾掉楊帆的打算。
　　他兩手一張，「錚」一聲清鳴，就好像寶劍出現，他的兩手指端，便彈出了三寸餘長的鋒銳指刀，在月光下泛著幽幽寒光。
　　「等一下！等一下！」看著狐光神色，楊帆忽然搖手，對著一臉惑色的狐光釋道，「只是有件事想確認一下，你確定真的要殺我嗎？」
　　「廢話！」
　　「哪怕一刀切下去，過去五天的得分縮水四成？」楊帆說的是不殺人50分殺人30分的問題。
　　「你以為我傻呀！」狐光咧嘴，「我一邊追蹤你一邊殺人，現在分數早已經六百多了，若非為此，怎會拖到現在。」原來狐光也是分夠了沒走，專門留下來追殺楊帆的。
　　「這樣我就放心了，動手吧！」楊帆鬆了口氣。


第二章　誰都不是省油的燈
　　「狐獸變！」楊帆話音剛落，爪刃鋒利的狐光身形一動，彎腰俯身往地面上一拍，整個人頓時如四足獸般，瞬息奔到楊帆面前。
　　「去死！」隨著狐光一聲喝，他一個人變成團團虛霧，一雙利爪更幻出千百分影，頓時將楊帆前後上下左右盡皆籠住。
　　爪嘯咻咻，目標只楊帆一人。
　　這是獸族武學，不同於具現化武學，需要與內氣相呼應，兩相共鳴破壞力驚人，這是純粹倚仗肉體破壞力的攻擊方式。
　　雖然攻擊力稍弱，但就是一個字——快，練到至境，神來殺神，佛來殺佛，卻是在具現化武學天人合一境界之外另闢蹊徑的奇學。
　　此刻狐光以狐族矯健之姿使將出來，那一瞬間爪刃臨身，的確如暴風驟雨。
　　楊帆的神經反射雖然跟上這速度有餘，奈何身體還未練到心體合一的地步，當下先將殖裝骨質變成一條圍脖，牢牢護住了脆弱的脖頸。
　　至於其它地方的利爪襲擊，能躲的躲，能擋的擋，實在躲不過也擋不住，就只能硬挨了。
　　「咻咻！嗤嗤！當當！」……一瞬間交手也不知多少合，連續撞擊的細小力量匯成強大的反作用力，兩人終於兩向分開。
　　雖然已經竭力抵抗，交手數秒，楊帆身上還是留下了十數道血痕，皮開肉綻，只是沒有暫時還沒有血流出來。
　　最初是因為狐光速度太快，血甚至都來不及流，而後來，則是楊帆運力於肌膚，用異能強行夾住了傷口不讓血留出來。
　　即便自己體格強健，血流多了一樣會死，不想在狐光爪下那麼窩囊的死掉，這一身鮮血就得從一開始計劃清楚。
　　「你還真是個奇怪的山族呢！」看著楊帆表現，狐光嘖嘖稱奇，「山族這族雖然身體堅逾磐石，腦袋卻有點不夠使。」
　　「以往比武練招的時候，只要小心躲避他們的攻擊，慢慢放他們血，勝他們十拿九穩，你還是我看到的第一次如此吝惜自己血的山族呢。」
　　楊帆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眼睛裡全是血絲。
　　不要奇怪，如果是你被人砍了十幾二十刀，當那種疼痛感浮現的時候，你便會知道，打心底裡湧出來的怒意是多麼的強烈了。
　　那是人類的求生本能作祟，非人力所能抗拒。
　　揚帆齜牙咧嘴的站在那裡，努力平息著心中狂亂，壓抑著將狐光撕成十片八片的念頭……
　　總算他腦裡還有一絲清明，在這緊要關頭想起了樁要命的干係。
　　剛才他問狐光，這場你殺了沒有，擔心狐光會因為殺自己不夠分離開，可是就在這刻他才猛然意識到，這場自己還沒殺呢，如果真把狐光幹掉了，自己的796分大計肯定也得抓瞎。
　　唉，一時衝動，衝動是魔鬼呀！
　　自己沒事跳出來幹嘛，臨了臨了竟忘了，自己是干挨打不能還手的，至少不能還重手。
　　要知道，只要再過一個小時，自己就可以攢夠積分離開了的呀，如果此刻仍舊躲在暗處，山高水長那是多麼逍遙自在啊。
　　可現在呢，面臨這傢伙逼迫，還不能下重手，自己能撐過一小時嗎？
　　楊帆腦裡尋思這些念頭的同時，狐光也在觀察著他呢，雖然不知道他腦裡在想些什麼，這傢伙在動歪念頭是肯定的。
　　一念及此，他雙足踏地，瞬間再度來到楊帆身旁：「再來！」
　　依舊還是狐獸變，依舊還是爪嘯咻咻，依舊還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幾秒鐘後兩人再度分離，理所當然，楊帆身上又是傷痕遍佈。
　　更無奈的是，這次的新傷，大多覆蓋在舊瘡之上，有的與舊瘡並行，變成會血流不止的放血口，有的跟舊瘡成十字，讓瘡處肌膚夾緊得付出方才三四倍的氣力。
　　雪上加霜，火上澆油，狐光這積跬步以成千里，積小流以成江海的策略可謂妙到毫巔。
　　「我殺了你！」舊瘡未平新瘡又起，此番疼痛比之方才更加劇烈，楊帆終於忍無可忍，目眥欲裂也不再忍，虎吼一聲便往狐光撲去。
　　就怕你不來！看著楊帆氣勢洶洶的模樣，狐光嘴角微翹，典型一副軌跡得逞的嘴臉。
　　楊帆情緒雖然狂亂，理智還有那麼一點點，見了狐光奸笑，就如一盆涼水澆將下來，一瞬間頭腦恢復了清明。
　　沒辦法，狐光那奸笑太經典了，二十五世紀無數電影電視裡，反面角色都是這麼笑的，以至於楊帆一見到這，本能的就會開始琢磨，對方到底有什麼奸計。
　　頭腦一清，看著狐光笑意，回想著他的攻擊方式，還有剛才翻身回退時的某些異常，楊帆心中頓時醒然，伏地挫身大煞車……
　　看到他將身體驟停下來，狐光先是眼中眸光四射，旋即又露出一臉遺憾。
　　至於楊帆呢，則一瞬間冷汗濕透了浹背，在他面前尺許之處，比他脖頸稍低的位置，一道泛著淡淡烏光幾不可見的絲線，就那麼憑空橫扯在那處，大約是狐光的頭髮絲。
　　如果沒能及時停住，楊帆的腦袋和身體，此刻應該已經分家了。
　　陰險呀！歹毒呀！在這個時代，竟然還有這等樣的人物？真不愧是狐族呀！
　　怕完之後，楊帆不禁也有點佩服起對方來了，這還是他穿越到這個世界以來，見到的第一個擁著這等作戰意識的傢伙呢！
　　沒有前世無數次光看實況轉播的心得，沒有虛擬網絡中無數生生死死的經驗，僅僅憑借一個人的摸索與體悟……
　　這種意識，恐怕用天縱奇才來形容也不為過吧。
　　楊帆暗暗佩服狐光的同時，在狐光心底裡，對楊帆的敏銳和機變又豈是無動於衷的，這大約就是英雄惜英雄，惺惺惜惺惺吧！
　　「你如果不能加入獵者隊，真是山都的損失啊！」默然片刻，狐光歎息一聲道。
　　「彼此彼此！」楊帆做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當然不是彼此彼此，人家已經拿夠了分數，手拿把攥通過了考試，可自己呢，還差了一小時，而且，不能對任何人下毒手，能否通過自己的試煉，還真是兩說呢！
　　兩人正在這裡相惜呢，狐光募然臉色一變：「小心！」
　　狐光出聲的同時，楊帆心中警兆忽生……


第十卷 香格里拉 第3~4章 為山九仞功虧一簣
　　加更兩章，大家也賞點臉多訂閱訂閱吧？排行榜上的名次一動不動……


第三章　為山九仞功虧一簣
　　循著危機傳來的方向，楊帆努力扭頭看去。
　　結果，剛剛轉過半頭，就見一顆碩大的狼頭募然映入眼中。
　　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那狼頭探嘴一伸，便叼住了他最脆弱的脖頸，然後搖頭一扭。
　　「苛察！」一聲脆響，楊帆頭顱已經無力的歪倒了一邊，身體立時開始有了消散的跡象。
　　可惡啊！！！
　　楊帆歪著脖子，心中的憋屈無從宣洩，如果是被狐光殺掉，或者是其它任何人，在跟自己面對面的情況下，自己都沒有怨言。
　　可這算怎麼回事呀？自己小心翼翼了整整六天，眼見比賽就要結束了，臨了臨了，沒能用感應器檢查四周，就被這傢伙鑽了空子……
　　「狐光哥，反正您的分數也夠了，這廝就讓給俺吧，俺還差……」偷襲的狼族吐出楊帆的腦袋，陪著笑對狐光說道，似乎對狐光深為懼怕，然而，話剛說到一半，他臉上猛然露出驚懼之色。
　　「唉，算了算了！也許是他命該如此吧！」狐光無奈歎息一聲，對狼族揮揮手意思不再追究，可是手舉到半空，也再落不下了……
　　正常情況下，脖頸被扭斷，脊柱神經斷掉，人立時就死絕無二話，可這情況在楊帆身上似乎發生了些許變化。
　　脖頸斷掉的一剎那，楊帆也感覺到，自己身體的全部機能已經停止，大腦的命令根本傳遞不到下肢去，原本他也以為，自己就這樣完了。
　　可就在生機滅絕的那一刻，一個出其不意的存在，竟然瞬間頂替了大腦的決策位置——右掌掌心裡的殖裝晶核。
　　晶核也不能讓神經重連，讓停擺的心臟重新運作，可是在身體所有生理反應消失掉之前，楊帆竟還能夠對晶核加以操作。
　　而且……自己的整個意識似乎也被晶核所容納，沒有因為大腦的消失而消失掉。
　　身體無法操作，但是自己可以操作晶核啊，而且似乎因為意識已經完全存儲進晶核的緣故，這一刻，晶核在自己的意識當中無比清晰，許多原本不明白的東西，也一瞬間領悟。
　　於是，就在狼族小心翼翼對狐光賠笑的時候，兩道骨質尖矛無聲無息從楊帆躺在地面的身體上生出，一瞬間貫穿了狼族的身體。
　　只是聽到狼族說自己還差些分數才能通過考試的時候，楊帆心腸微軟了一下，只讓骨矛從狼族致命要害邊上穿過。
　　這兩道骨矛生長奇速無比，比楊帆以往變形時不知快了多少倍，有心算無心下，再加上狼族心有旁騖，竟然一擊而中。
　　骨矛將狼葫蘆穿在半空，躺在地上的楊帆嘴裡發出乾澀嘶啞的聲音：「念你到現今也不容易，這次姑且就放過你一馬！」
　　言罷，才緩緩化光而去。
　　****
　　不管死活，離開生存遊戲的世界，就會出現在進入世界的傳送點上。
　　楊帆一臉無奈的走出傳送點，身後自然是面無表情的河沅沅。
　　僅僅也就幾秒鐘之後，狐光和那個狼族，還有跟隨他們的高年級獵者，也從傳送點裡走了出來。
　　「嘿嘿，放我一馬？殺了你，老狼俺分數也夠了，哪裡用你放俺一馬？」狼族走在前面，看到了楊帆，似乎還對他的反戈一擊耿耿於懷，當下便出言譏諷道。
　　「狼老五！」狐光叱了一聲。
　　楊帆根本懶得與他爭辯，反倒是一旁裡的河沅沅忍不住了：「不放你一馬？要是楊枵那兩槍直接刺中你要害，你在他死之前已經死了，看你還好意思腆著臉吹牛！」
　　按照比賽規則，兩人對瓢，後死的人得分。
　　河沅沅說的是正理，狼老五無從辯駁，氣鼓鼓走到考官面前，將自己的身份辨識牌遞上，就聽考官說道：「考生一百九十八號，無限恐怖得分三百五十五，生存遊戲得分兩百五十七，總得分六百一十二，試煉通過！」
　　狼老五登時又得意洋洋，意味深長的回看楊帆一眼，同時鼻子裡不屑冷哼數聲，存心找楊帆彆扭。
　　狐光對楊帆似乎頗為同情，卻也無可奈何，試煉規則就是那樣，死死生生七分實力，還有三分是靠運氣，楊帆運氣不好，也無法可想。
　　他唯一能做的，似乎就是退後幾步，讓楊帆走到自己前面。
　　接過楊帆身份牌，被稱作不死者其實是生化人的機械考官便面無表情念道：「考生五十六號，無限恐怖得分四百九十六，生存遊戲得分兩百九十八，總得分七百九十四，試煉通過！」
　　「光啷！」是狼老五下巴掉到地上的聲音。
　　「原來你就是那第一輪考試差點拿到滿分的傢伙！」看著楊帆，狐光哂然而笑，「對呀！連狼老五那樣的貨色都能通過試煉，以楊兄你的資質，怎麼可能連他都不如，我還真是犯糊塗了！」
　　聽了狐光的話，狼老五下巴回到嘴上，卻依舊灰溜溜不敢說一句話。
　　不光是懼怕狐光，楊帆的分數擺在那裡，的確是他難以企及，事到如今，他還能說什麼？
　　河沅沅異常解氣的看著狼老五的臉色，吐氣揚眉，無比舒暢，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不知不覺間，竟然會因楊帆的事生出這麼多情緒來。
　　周圍的人都很高興，唯獨楊帆臉色依舊鬱鬱，唉，到最後還是差了兩分啊，雖然這純粹是自己的標準，想忽略就可以將之忽略，可是……過不去自己心裡頭那一關呀！
　　苦笑片刻，楊帆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抬頭向機械考官說道：「我……可以放棄通過的權利嗎？」
　　「光啷！」又是下巴落地的聲音，不過這次可不是一個，而是一圈了。
　　就連那生化人考官，眼睛裡都異彩連連，代表程序運算的燈閃了又閃，到最後憋出一句話來：「我需要向校長大人請示！」


第四章　給我一年時間
　　「楊枵同學，你要放棄通過考試？這，這是為何？」得了考官通報，校長李征及三個副院長幾分鍾後就趕到了，表現出了對此事的重視。
　　楊帆也的確值得他們這樣做，第一輪拿到494分，都已經寫進了山都記錄了，如果連這樣的考生都沒有通過，還是自己放棄的，那影響也太壞了。
　　對於這些勸阻，楊帆早就有所預料，不慌不忙從剛取回的手機裡面具現出一本書來，遞給了李征：「校長你看看這個就知道了。」
　　李征低頭一看，書皮上一行大字——「無限恐怖通關寶典」。
　　「這，這是……」
　　「這是我無意中得來的一本書，我那些投機取巧的過關方法，都是從這上面學來的，既無關謀略，也無關能力。」
　　「根據書上面所說，在二十五世紀如果用我那樣的方式通關，輕則扣分，重則直接判定失敗，根本就是不允許的，各位老師可能都還不知道吧！」
　　這是楊帆在第一輪賽後就決定下的事，第一輪考試裡，他的表現實在太搶眼了，搶眼到會讓人對其有所期望或者覬覦，他不想變成眾矢之的，或者是別人勾心鬥角的目標。
　　李征眾人翻看了一下那本書，上面果然是對無限恐怖世界的介紹以及規則允許或者允許之外的通關方式，甚至連各種方式通關之後的分數都有規定，有的加分，有的減分，有的直接判定失敗，就如楊帆所言。
　　李征幾人面面相覷幾番，把書合上了，這件事，楊帆用了那些近乎作弊的手段，的確有錯，可他們隨意更改考場編號，將楊帆置入根本毫無出路的死地，似乎對這件事也要負些責任呢？
　　苦笑一番，最終還是李征開口道：「楊枵同學，所謂不知者不怪……」
　　「校長，我之所以放棄通過，本來也不關第一場的事。就算我用了取巧的手段，也只是不想浪費太多時間，不論遇到什麼情況，那場考試無論如何都能拿到300分，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
　　「讓我放棄的，是第二輪考試啊！」楊帆歎息一聲，把進入考場之前，拿不到300分便放棄通過的決定說了一遍。
　　「那你……」李征幾人查看了下記錄，298分，一時無語，這分數還真有點天意如此的味道。
　　「那你還是通過了嗎？你揭發300分聯盟，維持考場秩序有功，獎勵的分數還沒算上呢！」砦十武一拍大腿說道。
　　這傢伙看似粗鄙無文，心思轉變之快，應變手段之高，絕對不在狐族之下，也難怪能擔任學府一方院長呢。
　　「哦，對，對，對……」幾個老傢伙恍然點頭。
　　楊帆哂然而笑，除了砦十武，幾個老傢伙演技實在差了點。
　　他乾脆也不理會幾個老頭了，扭頭正向直行，就來到了不遠處那身材高挑至極，曲線驚心動魄的身影面前：
　　「你，你能等我一年嗎？一年之後，我一定可以堂堂正正通過考試，憑我的真實實力。」
　　「呃，好，好的。」聽了楊帆的話，沐嫀的臉色有幾分茫然，有幾分古怪……
　　唉，看來我終究沒能在她心裡佔據一席之地！點點頭，揚帆失魂落魄的走了。
　　後方狐光和幾個老傢伙都招呼了他幾聲，他也根本沒有在意。
　　放棄通過比賽，這並非他一時衝動，也不是譁眾取寵，而是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山都試煉參賽者千餘人，其中團級佔了近五成，營級五成，旅級只小丫頭一個。
　　第一輪考的是默契、配合以及隨機應變的能力，這關裡還好些，營級總算還有出頭的機會。
　　可是第二輪比賽之後，營級基本就一個沒有了，沒辦法，純粹是實力不足啊！
　　就連楊帆自己，也是吃了這個虧了，若非實力未達到團級，沒有專門應對偷襲的危機感應，自己何至於被狼老五那種貨色偷襲得手。
　　營級與團級的區別，正面之際看似不大，在生死相搏的關頭，可就顯示出差距來了。
　　這個世界，終究是以實力為尊的呀。
　　雖然由於第一輪考試裡表現出眾，自己的確也懾服了幾個團級，讓他們對自己耳提面命絲毫不敢小覷。
　　可那是建立在自己對遊戲世界無比熟悉，隨時隨地都可以用世界裡的道具彌補自身實力不足的情況下啊。
　　若脫離了虛擬世界，來到真實的獵者訓練場上，自己既無道具可用，本身實力又弱，對於那些團級的懾服力，又能維繫多久？
　　說不定兩三天之後就蕩然無存了。
　　與其那樣，還不如這時候光棍些，直接放棄，在他們心中保留些神秘感，再見面時還有重新喚醒的機會。
　　尤其是，生存遊戲最後那幾秒的狀況，讓楊帆募然意識到殖裝中隱藏的新力量形式的可能……
　　不過，那需要他進一步研究，推敲，可能的話，還需要搞材料做試驗，若到了獵者訓練營，就不知道能不能有那時間和空間了。
　　想到這裡，楊帆有些急不可待，匆匆來到胖子住處，沒有找到人，折到另一個方向，總算看到了正跟兔子們一快看電影的胖子。
　　「你來了？考試怎麼樣？」胖子悠閒自在的很。
　　「沒過。」楊帆沒心情把來龍去脈講清楚，直接兩個字概括。
　　「嗯，這個……勝負乃兵家常事，你也不必太在意。」胖子假麼三道安慰起來。
　　「知道，知道，你聽我說……」楊帆可沒時間跟胖子嘮嗑，三言兩語把胖子需要做的事，兔子們這片莊園以後應該怎麼辦交代清楚，就來到了石槌鎮外的傳送點。
　　第二輪考試持續了六天，山都祭早已經結束，柘村的人自然也都回家了。
　　雖然來的時候信心滿滿，卻也不是沒有事情不順不得不打道回府的心理準備，站在傳送陣前，楊帆心裡五味雜陳。
　　山都啊山都，明年一定留在這！
　　最後看一眼遠處的大山，楊帆終於下定了決心，踏前一步，向看守者遞上了自己的身份牌。
　　身份牌上有每個人原籍的空間坐標，地點根本就不用說。
　　拿身份牌在傳送器控制台上掃瞄一下，看守者抬眼看了看楊帆：「要去外面？有上院的派發令麼？還是應急中心的返程票？你倒是一塊兒拿出來呀。」
　　「啥？啥？」楊帆登時一頭霧水。


第十卷 香格里拉 第5~6章 我們的家
　　訂閱直線下降，是大家都過節出去玩了嗎？還是主角太好人了？唉，這年頭，主角人太好也會被抱怨，世風日下呀~~~


第五章　我們的家
　　「你以為，這傳送陣是誰都隨便能走的嗎？」看楊帆真的一臉無辜的樣子，看守者耐心解釋起來，「除了山都祭七天，餘下的時間裡，要出去那都得上頭的命令。」
　　「上院任免村落管理者的派發令，應急中心接到求助後的返程票，還有軍方……當然了，那跟你肯定沒什麼關係，一看就不像！」
　　「可，可不是說，山都祭結束後的三天，外鄉人隨時都能回家，而且免費的嗎？」楊帆不由疑惑的道。
　　「唔，倒的確有這麼個說法，不過，你是外鄉人嗎？你知道外鄉人什麼意思嗎？」看守者不由往刷卡器屏幕上瞟了一眼，「你一
　　個山都戶口，跟著瞎湊什麼熱鬧？」
　　「山，山都戶口？」楊帆徹底愣住了。
　　難道說，是那幾個老頭完全不顧個人意願，把自己強行留住了？楊帆心念急轉，也只想到這一種可能。
　　「嗨！嗨……呼哧，呼哧……」楊帆正尋思呢，身後忽然響起拉風箱一般的喘氣聲，隨即胖子岳飛的聲音響起來，「我說你小子怎麼跑那麼快，趕著投胎一樣，原來那事你真的不知道呀。」
　　「哪件事？不知道什麼？」
　　「你那山都永久居留權的事啊，已經解決了，你還不知道呢吧？」胖子停下身，喘著氣說道。
　　「解，解決了？」楊帆不由愕然，「你哪兒來那麼多錢？」
　　既然胖子知道，肯定就不是那幾個老頭搗的鬼，思來想去，似乎就只有拿錢買一途了。
　　「咱們現今哪兒還有那麼多積蓄，不是我……」胖子剛說到半截，被另一個聲音打斷了。
　　「根據規定，雙能力預備獵者或者正式獵者，定居山都都可以攜帶一名家屬。」不遠處猛然響起沐嫀清冷的聲音。
　　「呼~~~正主兒來了，你問她吧。」胖子鬆了口氣，一指沐嫀，呻吟著跌坐地面，「早知道她來我還來湊這熱鬧幹嘛，可累死洒家了！」
　　「當然，你如果不願意，也可以拒絕。」沐嫀冷冷的說道。
　　「家……家屬？」自從來到這處，楊帆似乎已經變成結巴了，三番五次吐字不清。
　　根據規定，成為預備獵者之後，有取消舊有婚約乃至婚姻的權利，這是沐祖老頭親口告訴他的，可事到如今，沐嫀不僅沒把他一腳踢開，反倒，反倒……
　　難怪啊！
　　難怪進入山都的時候，巒蒼壓根沒收自己的錢，沐嫀早已經知會他了，只是自己還被蒙在鼓裡罷了。
　　難怪呀，考場裡自己讓她等一年的時候，她的臉色那般的古怪，其中蘊含的意義，楊帆就是傻子也能領會吧？
　　楊帆的心情，一瞬間由黯然神傷的谷底，直衝上人生最頂點，大聲喊道：「願意，當然願意！」
　　後面本來還有兩句，「一百個願意，一千個願意」，不過他終究做不到那麼肉麻，只能心底裡喊喊罷了。
　　他的聲音，讓沐嫀臉色一片酡紅，不過也就一瞬間，她便重又恢復了鎮定自若，只是聲音稍稍有點顫抖，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也並非那麼平靜的：「既然願意，就來看看我們的新家吧。」
　　新家！我們的新家！這個稱呼，我喜歡……楊帆歡天喜地的隨在沐嫀身後，一不小心笑出聲來。
　　重色輕友！絕對的重色輕友！坐在地上的胖子無人問津，半晌後拍拍屁股站起來，心中忿忿惡念！
　　****
　　在這個時代，雙能力者是很特殊的存在，雖然未必會有上個世代普通人之於異能者的區別，卻也相去不遠了。
　　這點，僅從山都提供的待遇就可見一斑，雙能力預備獵者，等同正式獵者，都會在山都擁有一套單獨的住宅。
　　而據說，雙能力正式獵者的待遇，跟獵者隊長又是相同的，反正，一個獵者擁有兩項能力，在小隊模式的探險中，就相當於多了一重保障，會被如此特殊對待也不出奇。
　　楊帆美滋滋的隨在沐嫀之後，就來到了沐嫀分配到的住宅。
　　一路上，共經歷了三次傳送，跨越了五道門戶，也讓楊帆對於山都的整體構建有了個大體的瞭解。
　　山都珠穆朗瑪，雖然表面上看去還是原來那個山都，其實已經大大不同了。
　　原來的山都是一處景觀，一處旅遊勝地，同時肩負著維持大洲異能平衡的責任，而現在的山都，則更像是一幢堡壘，一座城池，人類抵禦鐮骷人攻擊的據點。
　　因為功用不同，山都的整體格局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山都下轄村落山都祭七天所能接觸到的，包括山都、石槌、湖畔、血落四鎮，以及目力所及的皚皚雪峰，青青湖泊還有外圍那看似無窮無盡的林海，便是新山都的第一層。
　　而村落交稅的稅院，用以憑弔的烈士陵園，還有12到18歲年齡段學生上學的地方，就是山都的第二層。
　　層與層之間的間隔，並非在皚皚雪峰上高度不同所形成的，而是純粹空間緯度的不同，所以，層與層之間的空間面積，也就並無底層一定比高層大的限制，。
　　在第一層與第二層之間，有一道高大恢宏的門戶，就是連接一二層之間的空間裂隙，平素無事的時候，幾乎無人看守，所以一二層間的聯繫其實很緊密，說是一層也沒什麼錯。
　　這兩層間的建築基本都是由這個世代的人手工搭建的，粗糙簡陋的很，接近原始社會。
　　而在山都祭期間，千餘名考生經過傳送陣抵達的考試區域，其實已經是山都第三層了。
　　第三層沒有設計外圍兩層那麼多的自然景觀，但建築就新穎現代了許多，有上個世代十九二十世紀的水平。
　　這一層包括了山都上院、應急反應中心、獵者訓練營等關係山都命脈的東西，當然，對於人員往來的管理也嚴格了許多。
　　沐嫀分到的住宅，也就在這個區域。
　　據說，一層之下還有其他層，三層之上還有第四層，四層之上還有……反正，那已經不是目前楊帆的權限應該知道的了。
　　走過一個個傳送陣，跨越一道道門戶，沐嫀不停給楊帆介紹著，哪裡去得，哪裡不能去……
　　楊帆雖然已有了山都戶口，畢竟只是個獵者家屬，哪些地方能去哪些地方不行的限制還是蠻多的。
　　兩個人一個說一個聽，很快就過了住宅區專用的傳送通道了。
　　眼前一花，空間變幻，當楊帆終於看清周圍一切，不由滿心訝然：到了這個世代，竟然還會有這樣的存在？


第六章　香格里拉大酒店
　　出了傳送通道，眼前直接就是一個封閉的大廳。
　　大廳裡三三倆倆站了幾個人，看起來就像上個世代的保安。
　　在這大廳裡，楊帆看到了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潔白如雪的經過粉飾的牆面，還有壁燈、壁畫、鏡子等各式各樣的裝飾物。
　　頭頂上是金碧輝煌的吊頂，吊頂上的吊燈明晃晃富麗堂皇，散發著與天光一般無二的白熾光線。
　　吊燈一旁，楊帆還看到了中央空調的通氣孔……
　　這座建築的功能風格，至少也有上個時代二十一甚至二十二世紀的水平。
　　楊帆驚訝未完，沐嫀已經帶著他繼續向前行去，前方不遠處，有左右兩排合共十二台電梯。
　　進了電梯，沐嫀開始一一告知楊帆，餐廳在哪層，酒吧在哪層，檯球廳在哪層，健身房在哪層……
　　楊帆目眩神離的聽著沐嫀介紹，如果不是穿越來半年多，基本已經接受了事實，看到周圍一切，他幾乎會懷疑，自己莫名其妙又穿越回了上個世代。
　　反重力電梯不需要考慮電梯中人的慣性承受力，速度飛快，當然，對於這個世代之人的體質來說，也根本沒有能令他們承受不住的加速的電梯存在。
　　也就幾句話時間，沐嫀剛把電梯指示燈旁的圖案分別代表什麼意思，電梯裡各個按鈕都具備什麼功能簡略一說，電梯門已經再度打開了。
　　楊帆不置可否的聽著介紹，這個世界，恐怕沒有人比他更明白那些東西所代表的意義了。
　　他只是竭力揮灑著自己的視線，查看著周圍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
　　介紹那些存在的同時，沐嫀的視線有意無意的從楊帆臉上掠過，看到他心不在焉的表情，露出若有所思的樣子。
　　出了電梯，穿過一道長長的走廊，編號：86033，便是沐嫀分配到的房間了。
　　推開房門，看著房間裡的佈置的，楊帆一聲歎息，果然是這個地方啊！
　　剛才走在大廳電梯走廊裡的時候，他就一直在懷疑，如今看了房間佈置，他終於能夠確定了……
　　這座大樓，自二十五世紀時便已經存在了，不，甚至還在那之前，是跟山都珠穆朗瑪同時代建起來的，或者是，根本就是珠穆朗瑪工程的一部分。
　　它是世界上為數不多的八星級大酒店之一，叫做香格里拉！也是山都旅遊者最頂級的休閒娛樂場所。
　　酒店高達三百六十五層，從上到下都是仿照古那史阿遺跡的材質興建出來的，只要有充沛的能量，就不會因時間消逝而結構老化沾染上灰塵。
　　所以，即便數百上千年過去了，這座全世界最頂級的大酒店，還是保持著原來的樣子，至少內部還是那樣，完全沒有變。
　　楊帆對這地方最熟悉的，一是遠遠看去三百六十五層的高樓，超過一千五百餘米的巍峨壯觀，二就是酒店內部房間一塵不染設施齊備的樣子了。
　　所以直到進了房間，他才終於能夠確認自己的猜測。
　　這樣子的存在，如果放在上個世代，即便他揮霍盡存款，也就可以住上那麼幾宿吧？
　　沒想到到了這個世代，竟然可以在這裡有一個包房，雖然不是最上面六十五層據說只有各大財閥領袖王公貴族才能住的地方，但就算這裡，也是上個世代的他所不能企及的吧？
　　只是，這座酒店原本是在山都最外層的，就在皚皚雪峰下方，甚至還有一個高山滑雪場，就不知道是誰用什麼手段，竟然將酒店整體挪移到了這山都第三層，變成了獵者住宿的地方。
　　楊帆百思不得其解，乾脆也就不再去解，沐嫀正給他介紹房間內裝潢，告訴他哪裡是燈的開光，哪裡用來上廁所，哪裡可以洗澡，楊帆卻已經抓起床頭桌上的遙控器，打開了電視牆。
　　竟然真是有節目的，香格里拉內部電視台，除了公眾頻道正在播放節目之外，還有數十萬種其它節目可以點撥，數百萬種床上動作片需要付費觀看。
　　其資源之豐富，品類之齊全，遠遠非楊帆那款手機裡的內容所能比擬啊！
　　看著楊帆的動作，沐嫀搖搖頭：「自從十五歲成為預備獵者，我就回山都修行了，這房間分配給我也有三年了，不過看來對它的瞭解，我還遠遠沒有你多呢！」
　　沐嫀的話，楊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苦笑一聲，目光掃過了手邊的腦維儀，順手將之按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見到這裡的東西，我似乎就一下能夠猜出來是幹什麼用的，就好像……我上輩子曾經來過這裡一樣。」
　　如果冥冥當中真有前世，楊帆這一番話倒也不能算是說謊。
　　沐嫀注視楊帆幾秒，移開了視線：「我去給你拿點吃的。」
　　楊帆點點頭，考試到最後他的食物和水早就用光了，一直都強忍著飢渴呢。
　　沐嫀離開的時候，他剛才點開的腦維儀卻已經啟動成功了，帶上腦維儀，眼前便是前世天天見到的那個操作系統的畫面。
　　一切都與上個世代相同，也包括……網絡連接，代表鏈接暢通的綠燈不停閃爍著，表示網絡功能一切正常。
　　這個世代，竟然還有這般高科技的玩意殘留？這實在出乎楊帆意料，不過，出乎他意料的還在後頭呢。
　　隨手輸入幾個自己熟悉的網址並點擊進去，理所當然，一個應答都沒有得到，那都是千年之前的網站了，又怎麼可能流傳到現在。
　　所謂的網絡功能，估計也只是因為此地的網絡服務器依舊運轉，所以顯示網絡正常吧？這般尋思著，楊帆使用了自動搜索功能。
　　結果，三秒鐘之後，瀏覽器鏈接到了一個依舊正常運作著的網站網址，也是目前能夠搜索到的唯一的一個。
　　網站的頁面簡單的出奇，除了一張背景圖片，就只有兩個大字——「零界」。
　　這個名字，似乎有點眼熟啊？看著那字體，楊帆一陣疑惑。


第十卷 香格里拉 第7~8章 基因傳染


第七章　基因傳染
　　「你……你是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這些日子裡，看你老是跟那個岳飛混在一起，不會是也像他一樣，加入到這個組織裡了吧？」端著盛滿食物的托盤走回來，看到腦維儀投影上的畫面，沐嫀不由得輕輕一震，面色微色變道。
　　「沒有啊。」楊帆隨口一答，這才猛然意識到，零界，這不就是胖子所在的那個商業組織嗎？沒想到，在這香格里拉中能夠登錄的網站竟然會是他們的主頁，這個零界的能量，看起來還真是不可小視的呢？
　　楊帆心中尋思著，疑惑不解的問：「為什麼這麼問？難道說，這個零界組織有什麼問題嗎？」
　　沐嫀聞言愣了一下，才略帶著猶疑的回答道：「噢，倒也沒有什麼大問題，只不過……我有些看不慣他們的一些行徑罷了。」
　　「哦？可平時也沒見過你對岳飛有什麼……」
　　楊帆有些好奇。
　　「他？」沐嫀輕描淡寫的答道，「他只不過是個賣貨的，又能知道些什麼？」
　　可沐嫀越是這樣的態度，楊帆心中的疑雲也就越濃，難道說，這個零界組織還不僅僅是倒賣武器裝備那麼簡單？
　　沐嫀想了想，接著又叮囑了一句：「不管怎樣，你沒事的時候還是少去酒店的西區吧。那邊就是零界轄下的僱傭獵者們的地盤，儘是些惹是生非的傢伙。」說這幾句話的時候，她的目光緊緊鎖在楊帆的臉上，神情前所未有的認真。
　　「好，我答應你，不會去他們的地盤找事，也絕對不會加入他們的組織。」楊帆原本只是想隨口答應含混過去，不過沐嫀的神色讓他不得不正色起來，「只是，這可不排除我要從他們那購買東西或是發佈任務的可能……」
　　沐嫀的話剛說出來的時候，楊帆還稍有些驚訝，待到後來卻是稍一尋思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所謂的僱傭獵者，估計就像是前世裡僱傭兵一類性質的組織，而零界，很有可能就是他們的組織者，或者說中間人吧。
　　正因為如此，隸屬於山都官方的獵隊，以抵抗鐮骷人侵略為己任的沐嫀，是很看不慣那些利用自身武力，謀取私利的傢伙的。
　　看了看沐嫀那副嚴肅鄭重的樣子，楊帆暗中輕輕搖了搖頭，頗有些不以為然，所謂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抵抗鐮骷人侵略，那是一件長久而艱巨的工作，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完成的。
　　人有可能因為一時的衝動，或者是因為大義的名分，暫時性的投入到抵抗鐮骷人侵略這種大事業中來，卻幾乎不可能一生一世都在進行著這種看不到希望的事業，而沒有一點動搖，除非是，當人類發現滅絕就在眼前，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
　　而事實上，從大輻射的發生到如今，已經過去了八百年，這八百年裡早就湮沒了太多太多的東西，現在的新生人類甚至已經開始適應起這種末世後的生活。而種族滅絕的災難性後果，當他們身在局中太久，只怕已經不再記得了。
　　到了這個時候，會有憑借自身武力為自己謀取利益的僱傭獵者這種職業出現，也是很順理成章的一件事。
　　不過，看山都為獵者們提供的待遇其實也蠻不錯的，住著八星級的豪華大酒店，吃著牛排、漢堡、水果沙拉等這些在別處難以找到的食物，喝著不知珍藏了多少年頭的高級紅酒，甚至於還可以攜帶家屬，那邊的待遇還真是……
　　等一下！！！
　　就在剛才，沐嫀默認了楊帆的誓言之後，便給他遞上了餐盤，楊帆一邊思索著一邊毫不客氣的揮舞起刀叉，風捲殘雲一般的狼吞虎嚥起來，只覺自從穿越以來，似乎還從來沒有吃的這麼爽快過，而直到這一刻，他才終於發覺到眼前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對。
　　他吃的都是些什麼啊？五成熟的牛排，一刀切下去，是色澤誘人的粉色嫩肉，用兩塊純麥麵包夾住的是新鮮的生菜和大塊雞肉，旁邊的餐盤裡，滿滿都是是裹著上等沙拉醬的香蕉、桔子、蘋果……還有，一支陳年窖藏的紅酒？
　　這些東西！這些東西怎麼會是這個時代能夠吃到的？
　　楊帆頓時停住了刀叉，癡癡愣愣的，腦中一時間還沒轉過彎來。
　　沐嫀卻是一直在旁邊靜靜的看著楊帆熟練的揮舞著刀叉，也不知道心理在想些什麼，直到發現楊帆驀然停手，一臉愕然，她馬上明白過來，微微一笑道：「這些都是酒店專供，外面是吃不到的。」
　　外面當然吃不到！所有的生物都被輻射到了，瞬息之間進化了百萬年，能吃的變成不能吃，好吃的變成難吃，難吃的變成沒的吃……可是，這個地方，怎麼可能還能吃到這些應該已經滅絕或是變異的東西？
　　楊帆的腦子裡，剎那間完全被這個問題填滿，下意識的問了一句：「你的意思是，只要住在這個地方，平時都可以吃到這些東西？」
　　沐嫀笑著點頭：「是啊！我有時候也會很好奇，真不知道酒店是怎麼處理的，和外面的那些飯菜完全不是一個味道嘛。」聽著她口氣，像是頗有些要去打探到廚子的烹飪秘方，帶到外面去推廣一番的打算。
　　楊帆聽了卻唯有苦笑，當然不會是一樣的味道，因為那根本就不是用同樣的食材做出來的啊！
　　原本他還以為，這些飯菜是沐嫀刻意買來慰勞自己的，就好像零界商品目錄上看到的那些什麼肯德基套卡、麥當勞套卡之類的東西呢，不過現在知道是酒店裡日常供應的，那應該就不是從上個世代流傳下來的了。
　　這座酒店中住著的雖然只是獵者，而獵者每年又只招收一百個，可經年累月下來，現存的有資格住在這裡的人，至少也要上千位之多了吧？
　　更別說還有西區的那些僱傭獵者，以及同層的軍方管理人員、更高層的山都管理者們，這些人，再加上他們的家屬後代，以及零零碎碎的酒店服務人員，總人數怎麼也能湊夠五千了吧？
　　楊帆現在可是很有感觸，這個時代的人，其飯量只能用巨大來形容，普通一個人至少能抵得了上個世代的兩三個人，這麼多的人，如此長年累月的消耗下去，就算是上個世代儲藏留下的原料再多，恐怕很難支撐到現在吧！
　　既然不是流傳下來的，那麼肯定就是現做的了，換句話說，在山都這地方，肯定還存在著未被大輻射影響的水果、蔬菜的植株還有牛、羊、雞、鴨、魚之類的普通牲畜。
　　這倒也是有可能的啊！想想看，山都這地方正好處於異緯空間，當初的大輻射發生時，或許根本就沒受到過什麼影響……
　　可是，也不對呀？既然沒有受過輻射影響，那山都一層、二層的植被風貌，生物特徵等等，又怎麼會跟現實世界中的山區林海幾乎一模一樣呢？
　　這個問題，在剛傳送到山都的時候，楊帆因為太過震驚於山都就是珠穆朗瑪峰的這個事實，竟然都忽略過去了，而今再想起來，才覺出其中的不妥！
　　怎麼會是這樣？如果未受過輻射，為什麼外圍的生態環境會跟現實裡一樣呢？可是如果真的受到過輻射，那嘴巴裡剛剛吃下去的東西，又是從什麼地方蹦出來的？
　　就算憑借二十五世紀的科技水平，想要將一樣東西分子重組成為另外的一樣，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呢！
　　直勾勾的瞪著餐盤裡的食物足足呆愣了幾分鐘，一個名詞霍然劃過了楊帆的腦海，讓他意識到了某種可能的原因，那就是——
　　基因傳染！


第八章　不在這裡睡
　　所謂的基因傳染，就是指當一群植物或者動物生長在同一片區域中，哪怕它們之間並沒有遺傳繼承的關係，但某些生物突變的特性往往會變成本區域全體生物所共通的特性，傳播方式就好像傳染病一樣。
　　在上個世代，這種情況雖然並不常見，卻也被當成了基因遺傳學中一個很重要的前端領域在研究。
　　而到了這個世代，由於大輻射的關係，生物的基因活性顯然要遠遠高於上個世代，從理論上說，基因傳染的可能性也大大的增加了。
　　從山都內外層並不尋常的生物差異現象中，楊帆只能得出一個結論——逆反基因，也就是一種典型的，具有基因傳播能力的基因組。
　　大輻射過後，可能山都的大門沒能在第一時間內關好，才會讓一、二兩層的生物都受到了基因感染。
　　而到後來，當有人發現到這種情況並且及時對其餘區域實施了隔離，這才保留下了這些上個世代的物種，讓楊帆還有那些獵者和高層們能夠吃到眼前的諸如牛排漢堡、水果蔬菜，甚至紅酒之類本應絕跡的食物。
　　不過，也正因為除了山都之外，幾乎所有的地球空間都已經被逆反基因所污染，這些純粹的物種完全沒辦法推廣到其他地方，只能勉強維持在香格里拉內部的供應。
　　楊帆幾乎可以想像的出，在這片空間中的某個地方，肯定存在著那麼一座甚至是幾座高科技的農場，裡面種植著各式各樣的蔬菜水果，畜養著豬牛羊雞鴨魚，地表上有肉類加工場，地底下有酒窖和儲藏室……
　　不要覺得這只是些虛無縹緲的推理，事實上，這個結論對於楊帆還是有著很大的指導意義。
　　生物的基因鏈很長，而且差異不大，就算以二十五世紀的科技水平和成套設備，要想分析出一個物種的基因結構，仍舊要花費很多的時間。
　　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了逆反基因是具備傳播性的，那麼對它在整條基因鏈中的位置，便可以有一個大概的推想，雖然具體的研究還沒有開始，不過楊帆已經有了些許把握。
　　學術方面的收穫當然值得高興，至於其它方面，卻是難說了。
　　之前楊帆還曾經覺得，這個世界其實很簡單，單純的就好像是末日小說、末日電影裡描述的那樣，所有的倖存者都是萬眾一心，眾志成城，共同度過難關，少有勾心鬥角、爭權奪利，更沒有什麼階級的差異，就好像原始社會一樣。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越是對這世界瞭解的深入，才越是漸漸瞭解到，真實的情況根本不是想像中的那樣。
　　的確，楊帆到過的有些地方卻是如同原始社會一樣，可是另外一些地方，比如說山都，這裡的生活雖然不能說是窮奢極欲、醉生夢死，卻也差不了多少吧？
　　從入住到香格里拉到現在，只有短短的幾十分鐘時間，如果詳細分說起來，只怕是比自己之前的那個幾月中，對這個穿越世界的所有瞭解加在一起還要更多些吧？
　　憑藉著比別人更多的兩世經驗，楊帆知道這世界上，只要有了生活方面的差異，就一定會隨之生出各種各樣的矛盾，那些原本掩藏在自己視線之外的……
　　憑什麼有人可以住在高樓大廈？而有人就只能住在茅草破屋？如果這裡的生活被外面的人知道，恐怕立時就會引起一場大亂蕩吧？
　　打量著四周的擺設，楊帆微微皺著眉，心頭思緒翻湧，一時間陷入到沉默之中。
　　凝視著楊帆的神情，沐嫀竟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突然間開口勸慰道：「別想太多了，能夠擁有眼前的這一切，沒有別的原因，只有兩個字，實力！」
　　「實力？」
　　霍然聽到這兩個字，楊帆先是身體微微一顫，繼而不禁搖頭苦笑起來，對呀，就是實力！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時代，所有的一切都是以實力做為唯一的衡量準繩。
　　就算是當初的二十五世紀，也還是沒能夠拉平貧富間的差距，在當前這麼個畸形的原始社會，自己又能奢求些什麼呢？
　　唉，自從穿越已經過去了半年多的時間，自己怎麼還是沒能徹底擺脫二十五世紀的思維習慣啊！
　　被沐嫀點醒之後，楊帆也就不再胡思亂想，安安心心的低下頭，把滿滿一餐盤食物瞬息間消滅的精光。
　　已經有半年沒吃到過如此的佳餚美味了，這一頓飯當真狼吞虎嚥十分痛快。
　　將飯吃完，楊帆悠閒的倚著床頭櫃，在那裡打嗝剔牙，一副悠閒大爺的樣子，而沐嫀則賢惠的開始收拾著餐盤，然後說道：
　　「從今天開始，你就在這裡住下吧，進出的權限我都已經給你申請好了。不過以後，你可要自己照顧自己了，平時我很少來這裡的，都是住在預備營訓練場的宿舍。」
　　「你不在這裡睡嗎？」楊帆鬼使神差的接了一句，話一出口就猛然意識到，自己大概是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
　　果然，聽了楊帆很是唐突的問話，沐嫀的身形一滯，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卻終究沒有說出來，片刻之後，才強裝鎮定的道：「太晚了，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說罷，也不等楊帆回應，倩影一閃，就向門口走去。
　　「哦，好的，那，拜拜。」楊帆言辭拙劣的說著，心中頗有些失望，可他是一個標準的情場菜鳥，百分百的現實童男，確實也不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應該怎麼做才好。
　　唯獨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沐嫀對自己並非無意，不管是因為自己本身的「魅力」，還是恪於沐祖的約定……
　　要抓緊時間、把握機會呀，古人不是說過了嗎？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
　　一邊暗暗下定了決心，一邊送走了沐嫀，楊帆轉身回房，腦裡便開始尋思起下一步的計劃來。
　　他現在算是沐嫀家屬的身份，吃沐嫀的，住沐嫀的，用沐嫀的，通常來說，在以前那個世代，這身份還有另外一個不大好聽的稱呼——小白臉。
　　當然，楊帆這個小白臉不同於其它的小白臉，怎麼說也是個穿越世代而來的絕種小白臉，在這方面擁有比別人更多的經驗，所以小白臉這職業，從某種意義上說，實在是很適合他。從此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再不必擔心什麼吃啊住啊的這些基本生存問題，自然也就多出來許多空閒時間，可以做些自己的事情。
　　那些事雖然之前腦子裡早就算計過不知多少遍了，可方才片刻之間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快了，讓楊帆不得不重新考慮過……
　　曾經一心以為，自己肯定是要回到柘村了，什麼都得從頭來過，卻不想臨了臨了，自己竟然搖身一變，成了沐嫀的家屬，最後更是直接跨越了山都的一層、二層，入住到了香格里拉大酒店中。
　　人生的這種大起大落實在太快，以前的種種計議自然不能再維持不變——
　　首先要考慮的第一件事，就是賺錢！以前想要賺錢，那是為了買山都的戶口，現在戶口問題出乎意料的輕鬆解決了，但賺錢的計劃依然要進行下去，目的，自然就是為了購買那間價值三萬兩千積分的移動醫護實驗室，還有同等價值的無菌手術室。
　　第二件事，研究！研究出逆反基因的秘密，消除它的致病性，或者是，讓這個世代的人能夠對逆反基因產生免疫，嗯，就如同那些兔族一樣。
　　第三件事，發展！構建新農業的雛形，並且在普通人當中普及文化知識，建立起文明的基礎。
　　第四件事，泡妞！這個看似已經有了些成績，不過要想取得最後的成功，那可是還得繼續努力才行啊。
　　第五件事，鍛煉！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提升自己的實力，對於楊帆來說，無論是保命還是研究，都離不了實力的基礎。
　　楊帆細細一數，需要做的事情倒還真是不少呢。


第十卷 香格里拉 第9~10章 三十三世紀黑客
　　鄉下網絡不好，早上竟然上不去網，抱歉……


第九章　接口編譯器
　　事情看起來雖然有點多，不過仔細琢磨起來，前三件事真正做起來，其實就是一件事而已。
　　賺錢是為了更好的搞研究，而搞研究，如果做出了成果，最直接的收益還是錢財，這前兩件事本就是一而二，二而一，密不可分的。至於第三件事，普及文化知識，建立文明基礎這些都是比較虛的，只是說出來好聽些罷了。
　　唯一實在點的是構建新農業雛形，但這個歸根結底，還不是要等著自己研究出了成果，才可以立刻將人類社會由遊獵文明轉向農耕文明？
　　而一旦做到了這點，到時候，兔族在農業發展過程中獲得的寶貴經驗，還有那些農作物的種子，都可以立時換來大把大把的鈔票。
　　就算不成功，至少也能讓兔族做到自給自足，省去了給它們買草料的錢財，那可是一筆不小的費用。
　　開源節流，無論怎麼弄來的錢那也是錢呀！
　　只不過，這三件事都不是短時間裡能夠一蹴而就的，需要日以繼夜的努力才行，楊帆分門別類把它們放進了手機的日程表裡。
　　至於三件事後的第四件事，泡妞……嗯，這件事也得抓緊，稍微猶豫一下，楊帆也將之放進了日程表。
　　剩下的，就只有最後一件事了，提升實力。這個嘛……趁著現在閒極無聊的機會，倒是立刻就可以提上日程，好好研究一下的。
　　至於如何迅速提升自己的實力，楊帆所能想到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自己在第二輪考試結束的瞬間，那一剎那的特殊體悟。
　　其實對他來說，那種奇異的體悟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歷了。
　　上一次有那般感受的時候，還是上個世代，自己不小心從懸崖上跌下，險險要了小命的那回。
　　當時的自己頭破血流，大腦嚴重缺氧，主體意識逐漸陷入到了混沌……
　　然後，身體裡面的生物芯片自動激活，暫時取代了大腦的控制功能，維繫著身體機能的正常運轉，同時修補著體內的細小損傷，直到自己被推到急救病房。
　　當時的感覺，跟在遊戲場中，自己被狼老五扭斷脖子那瞬間的感覺差不多是同樣的。
　　唯一的不同，只是失足受傷那次，自己完全沒有控制身體的能力，一切都是依照著生物芯片的預設程序在操縱著，但是兩種狀態的感覺真的很像！
　　生物芯片，是二十五世紀每個公民的標準配置，裡面記錄著完整的個人訊息，同時也可以調節人體各個方面的生理功能，維繫它們以最佳狀態來運轉！
　　有些可惜的是，這種生物芯片完全由生物分子構成，如果移植到身體裡面，可以陪伴一個人從生到死都不會損壞，但是一旦失去了身體的生物能供應，很快就會像普通的肌體組織一樣，腐爛損毀。
　　對一般人而言，這原本算不上一個缺陷，但楊帆穿越之前的肉身都已經變成骨頭架子了，原本的那塊生物芯片，自然也跟著煙消雲散。
　　楊帆現在想的，是自己手心裡的這塊殖裝晶核，是不是有替代生物芯片的可能？
　　就算不能取代，自己……是不是也能夠通過光電信號的方式，對晶核直接進行操作？
　　要知道，晶核雖然是鐮骷人身體組織的一部分，可是它的硅基生物本質決定了，他們的神經網絡系統，跟地球人類發展起來的光電傳遞是相同的。
　　既然本質相同，那麼理論上就完全有可能通過外部計算機的輔助，來對晶核進行操作。
　　楊帆想到了光腦，人類大腦運轉也算是很快了，可是在純機械運算方面，比起光腦來，還是差了很多，假使真的能夠通過光腦來輔助進行操作，晶核的變形速度與複雜程度，無疑還可以再提升幾個檔次。
　　而晶核原本的兩三種默認形態所能達到的極限，也輕輕鬆鬆可以被突破，晶核存儲不了，那是因為沒有那麼多容量，可外部輔助芯片是富富有餘啊。
　　想要做到這一點還真的不算很難，最需要解決的問題其實只有一個：兩者間的鏈接問題，當然從原理上，也可以強行分解成兩個部分來看待。
　　一個是可以將人的指令，通過電腦芯片的輔助加工，轉化成殖裝晶核可以接受的信號模式的硬件接口。
　　另一個則是可以將在外圍光纖與殖裝硅分子鏈之間的互相傳遞的光電信號，對接、轉譯成兩者都明白的意思的編譯器。
　　接口算是硬件的領域，所以楊帆首先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提升自己的殖裝能力，努力細化殖裝骨質，直到其分離出純粹的長硅分子鏈，然後將數條分子鏈凝成標準的數據接口，這樣就算是解決了硬件連接的問題。
　　足足花了幾個小時的時間，費盡心力，耗光異能，楊帆才總算是從殖裝晶核上抽離出了數條肉眼根本不可見的長硅分子鏈，並且成功將這些分子鏈逐一安接到了一個標準數據接口當中，完成了這個世界上第一個殖裝數字接口。
　　整個過程中除了達成既定的目標之外，倒也有一些其他的收穫，至少楊帆弄明白了一點，骨質殖裝是硅分子鏈傳遞晶核能量具現而成的產物。
　　骨質殖裝在平日裡看起來總是千變萬化、叫人眼花繚亂的樣子，事實上骨質只是表面而已，其實質，還是由晶核晶格延伸出來的硅分子鏈，在傳遞晶核能量的同時，以分子鏈為基，凝結具現成骨質。
　　不要覺得這種認知根本無所謂，只要明白了事情的原理，就可以有針對性的去想辦法，尋找殖裝體系中的弱點，等到將來跟鐮骷人正面對抗的時候，能夠做到有的放矢。
　　唔，這話題扯遠了，且回正題。
　　當硬件連接完成之後，便是信號間的互譯，這方面比起硬件來，可就要複雜的多了。
　　雖然就好像本能一樣，晶核只要移植進身體，人類立刻就可以對其進行操作，但是，究竟是什麼樣的神經反應，導致了殖裝骨質會產生幾乎無窮無盡的變化，那就不得而知了。
　　相比於人類已經形成定式的網絡系統，傀族的晶核網絡顯然又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種模式，想要更好的操作它，利用它，就必須要先去研究它，分析它。
　　這就好比當一個人聽到一種完全新鮮陌生的語言時一樣，要想弄明白究竟講的是什麼意思，就必須先從最底層、最基礎開始分析起。
　　不過，人類語言詞彙比較多，研究起來，還有不少投機取巧的方法，比如說，可以根據不同詞彙的出現概率，以及其在整個句子中的位置，來判斷一個詞可能的意義。
　　可是程序語言這種東西，卻是完全不同，只有為數寥寥的一些符號，傳統的光電語言是二進制，也就是只有0和1二個數字組成，而即便是量子網絡出現以後，也只不過是把二進制擴展到了三進制而已。
　　千萬可不要以為符號少，就更容弄懂，恰恰相反，正因為符號太少的緣故，當其表達起比較複雜的意思的時候，才會變成排列組合千變萬化、錯綜複雜，尤為難猜。
　　想當年，一種全新的編碼方式要想破譯出來，就得要量子計算機全速運算好一陣子的，更何況又是在鐮骷人那種完全不同文明背景下的生物編碼。
　　光是靠楊帆自己的手機還有房間裡的那台腦維儀，想要破解這些編碼，從原理上來說，也不是絕對不行，只不過，真要是操作起來，就算從現在開始，整天沒日沒夜的計算不停，恐怕也得做上幾年才行，那顯然是一件不靠譜的事情。
　　還好，楊帆自有他的辦法，在這座香格里拉當中，不是每個房間都有至少一台腦維儀麼，完全可以把它們連結成一張巨大的網絡，分攤那堪稱恐怖的運算總量，要知道，這可是上個世代網絡構建的本來目的啊，當時的很多黑客也都是用這樣的方式來幫助自己增加運算能力，他們還給這樣的方式起了個名字——尋找「肉雞」！
　　當然，楊帆也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先是花了幾個小時來具現數據接口，又花了幾個小時弄清楚晶核光電信號的規格，等架設好了破解網絡，在臨睡覺之前，楊帆右手變形，把晶核送到無論外部信號再怎麼刺激，也都不可能誤傷到自己的安全距離，然後迎來了自己在香格里拉渡過的第一夜。


第十章　三十三世紀黑客
　　熟悉的氣息氛圍，親切的枕頭床鋪，習慣的房間格局……
　　楊帆的這一覺，足足睡到了中午十二點半。
　　睡醒起來，不慌不忙起身來到衛生間，沖涼、刷牙、洗臉。溫度隨心的洗澡水打開水龍頭就有，牙刷、牙膏、沐浴液、洗面奶、洗髮水也是一應俱全，梳子、吹風機、衛生紙這些更是不必多說。生活就像是在一夜之間回到了上個世紀，一切都變得那麼親切。
　　沖涼的同時楊帆把昨天穿的舊衣服統統扔進了清洗機，等他洗漱完畢走出衛生間，所有的衣服已經洗淨熨妥烘乾，疊得整整齊齊擺在了面前。
　　當然，楊帆是不會再穿上的，那身衣服充滿了柘村時代自然野性的風格，跟這豪華酒店實在格格不入。
　　把衣服放進衣櫃，披著浴巾，楊帆直接叫了酒店服務，讓他們送兩份午飯到房間，同時讓服務員給自己量了尺寸，訂製了兩套像樣一點的衣服。
　　理所當然，這一切都是免費的，是所有酒店住客自來就有的權利。
　　片刻之後，服務員推著餐車進了門，同時把訂製的衣服掛到衣架上，牛奶、漢堡、皮蛋瘦肉粥……中西合璧的午餐一樣樣被端了上來。
　　坐進柔軟的沙發裡，左手漢堡包右手牛奶杯，胳膊肘一拐按上沙發邊的操作台，電視牆一閃而亮，影像瞬間浮現，同時有聲音傳了出來……
　　「呼——」
　　楊帆倚著沙發，長長吁了口氣，舒服呀！
　　自從穿越以來，不對，準確的說，包括穿越之前的上半輩子，自己都沒有這般舒服過呀！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雜務有專人負責打理，自己只要吩咐一句就行……這不就是上輩子夢寐以求的宅男生活嗎！
　　可惜了啊，這個時代還沒有以前那麼豐富多彩的網絡世界，就是想宅也沒得可宅，算了，還是做點正事吧。
　　一念及於此，楊帆重新張開眼睛，振作了一下精神，開始了在酒店第一天的忙碌。
　　第一件事，自然是察看昨天晚上並網運算的結果，對此楊帆倒是不抱什麼期望。
　　殖裝系統的破解需要有足夠多的信號反射紀錄，也就是說，先要給予晶核各種各樣的刺激，然後記錄下晶核據此作出的反應，再通過這種最原始也是最直接的因果關係，反向推測出殖裝體系的原理規則。
　　推理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這自不必說，最終究竟能逆向推理得出什麼結論來，這不但取決於殖裝體系的複雜程度，也和破解程序隨機性的運氣有很大關係。
　　如果運氣好的話，沒準一下子就能直接得出準確地結論，但是運氣不好，也說不定唯一的正確答案會直到最後一次試驗才能得到。
　　這都不算什麼，純粹只是個運氣的問題，真正讓楊帆有些擔心的，還是提供晶核運作的能量源。
　　要讓晶核始終能夠做出反應，自然就會不斷的消耗能量，而這部分能量的來源，也就是揚帆自己的身體。
　　一旦能源耗盡，推演自然也就停下來了，昨天晚上自己雖然是跑著程序就睡著的，但到底能跑多久，楊帆實在不敢抱太大的期望。
　　除非是有朝一日，自己的實力達到了旅級，異能才可以生生不息，到那時，就算維持一整晚的反射實驗，估計也能沒有問題吧。
　　不過實際的情況卻多少有些出乎楊帆的預料，雖然程序的確像預料一樣沒能跑多久，只不過二十分鐘就結束了，可僅僅是這二十分鐘，程序就已經得出了些許結論。看來兩個不同文明背景下的編譯系統，其中的差異或許並沒有楊帆想像中的那麼大。
　　根據實驗紀錄顯示，楊帆體內的殖裝晶核，似乎是由四種最基本的法則構成。
　　四種法則具體有什麼作用，因為採樣太少尚未能夠得出結論，但只是根據程序現有的數據，楊帆已經敏銳的猜測到了其中一條的功能，而且，還是其中最為複雜同時也是最基本的那條。
　　正因為是基本的，才尤其難以破解，若非楊帆本身就是搞基因出身的，恐怕還真的未必能從程序反饋出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訊息中間得出正確的結論來。
　　這條法則所描述的，正是晶核存在的形態和意義，其中似乎還包括了鐮骷人的基因密碼，以及來歷、淵源等諸多訊息。
　　只不過，似乎因為佔據失敗的緣故，這條法則受到了楊帆自身基因法則的影響，既有晶核原本的特質，又包含了一部分人類的基因特徵，看上去混亂不堪，很是給破解增加了不少難度和變數，以後究竟能得出什麼樣的最終結論來，現在還真的很難估計。
　　能得出眼下這個結果，楊帆已是心滿意足，若想繼續推演，經過昨晚一宿休息，他體內已經完全恢復過來的異能倒是可以繼續支撐一段時間。
　　只是那樣一來，之後想要恢復，勢必又要花費幾個小時，自己今天一天就沒法出門了，在山都這種地方，沒有一點防身的力量實在太過危險。
　　猶豫了半晌，楊帆終於還是打消了出門的念頭，坐回到電腦前面開始另一樁勾當。
　　真的只能用勾當來形容，因為楊帆現在想做的事，是網絡入侵。
　　昨晚的通曉忙碌，還讓他在無意之中發現了一件事，他發覺，這個時代的網絡竟然沒有採用任何的防護措施。
　　沒有防毒軟件，沒有網絡防火牆，沒有程序監控系統……什麼都沒有，似乎一場輻射，連帶著把網絡中的病毒都給消滅掉了，整個網絡變得門戶大開，坦坦蕩蕩。
　　若非這樣，昨晚並網運算的進展也不可能那般順利，事實上楊帆當時只是散播了一個最常見的木馬程式，就順利的控制了山都上下數千台腦維儀一起進行運算。
　　按照楊帆的最初預計，光是入侵這些系統就得花上好一陣子呢？！
　　不過，既然事實是這個樣子的，楊帆自然也就不會客氣了，至於他這次選擇的目標，正是現今世上那唯一的網絡資源——零界主站。
　　先前沐嫀只是說，不讓自己到酒店西區的零界地面上惹事，卻沒說過，不許自己通過這種虛擬的手段來做事吧？
　　一邊這般自欺欺人的尋思著，一邊楊帆把昨夜的入侵記錄一一調了出來，擇出其中曾經登陸過零界網站的，然後對所有網絡數據記錄加以比對，找尋帳戶密碼記錄……
　　這一切，對這個世代的人來說可能無法想像，不過在二十五世紀，卻只不過是連初中生都會做的數據分析，只是須臾的功夫，程序已將所有的記錄分析完畢。
　　登陸上零界官網，選了個剛關機沒多久，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上線的帳戶，楊帆大搖大擺的輸入了帳號密碼便闖入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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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香格里拉 第11~12章 零界官網
　　新的一周，希望大家繼續支持……


第十一章　零界官網
　　三十三世紀的網站社區，跟二十五世紀的沒什麼區別，最起碼看上去是這樣。
　　獲得了權限進入其中，楊帆本尊的影像，便一瞬間出現在網站首頁的虛擬大廳裡。
　　大廳裡人來人往，但實在不算熱鬧，經常就會見到三五個熟人互相搭訕的場面，可以想見客戶群的狹窄，相比二十五世紀網站堪稱天文數字的訪問量實在是不可同日而語。
　　楊帆悠閒地在人群裡穿梭，隱藏了名字，開啟了形象默認，讓人無法從他的外表上察覺到任何異樣，自然更加無從知道，他是冒名盜用了別人的帳號。
　　除了登陸口之外，大廳裡還有數道門戶，各自通向不同的所在，第一道門戶叫做零界商城。
　　走進商場，只見其中擺放了各種各樣的卡片、武器以及道具資源，與當初看過的商品目錄基本是同樣的，卻比位於山都一層的官方交易大廳裡的品類更全，數量也更多。
　　不一樣的地方是，擺在這地方的商品，標注的價格要比外面看到的便宜了不少，比如說楊帆一直心儀的那座價值三萬二的移動醫護實驗室，這裡看到就只標價三萬零四百，相當於直接打了九五折，而其他商品的情況也大多類似。
　　查看了一下系統幫助，楊帆才知道，出現這種情況是由帳號權限所決定的。
　　這裡的帳號一共分成了三類，傭兵帳號、VIP帳號以及普通帳號。
　　普通帳號沒有任何特權和折扣，而VIP帳號則基本都是拿錢堆出來的，買什麼都有折扣，花的錢越多，等級就越高，折扣自然也越多，至於傭兵帳號，則可以通過積攢傭兵積分，來設定自己在購買某些類別商品的時候擁有較大的折扣。
　　楊帆身上披的這位應該是個傭兵，VIP帳號2級，所有東西九五折，如果是傭兵帳號3級，購買特定商品就能打到八折。
　　在商城裡所看到的東西，如果楊帆感興趣，帳號裡的餘額又足夠，就可以直接填了地址買回家去。
　　不過，楊帆當然不會那麼做，倒不是沒有吸引他的東西，只是這樣做太容易留下馬腳，況且，就算在這個時代，他也不覺得，偷別人的東西能夠心安理得,他借這個帳號只是進來看一看的。
　　除了那些個商品，零界商城裡面還有兩個惹人注目的地方，一個叫做當鋪，專門打折收購各種破舊損壞的商品，看上去生意還不錯，另一個叫做拍賣行，只是現在門還沒開，不知道有業務的時候會是怎麼一個場景。
　　稍遠處的網站大廳裡，還有第二道門戶，叫做公告牌社區。
　　走進公告牌社區的門戶，裡面的陳設比起商場來要簡單很多，只是排列著幾堵形制相仿，但顏色顏色各不相同的牆，灰、白、綠、藍、紫、紅、黃、黑……
　　每堵牆上面，都各自貼著許多長長短短的留言條，楊帆好奇的湊上前仔細看去，那上面的內容是各種各樣不同的任務，按照起完成的難度，由低到高的分別貼在牆面上。
　　貼上去的那些就叫做懸賞，當有人揭下了紙條，也就相當於接下了任務，能夠完成就能得到相應的任務賞金，而完不成，則要根據具體的情況，或是分文不得或者倒賠錢。
　　房間裡零零散散已經有了些人，比較集中的卻是在藍、紫、紅這幾堵牆前。
　　除了買賣普通商品之外，零界既然也招攬僱傭獵者這種職業，提供懸賞、僱傭這類業務也是題中應有之意。
　　事實上，零界這個網站所提供的功能業務，像極了二十五世紀的某樣物事——遊戲互動社區，那是在日常的遊戲之外，提供給玩家娛樂消閒、交流、兌換物品的一個所在，楊帆甚至有種感覺，就連零界網站的背景風格都是嚴格遵循這種社區的模板改裝出來的。
　　看來，當初建設這個網站的傢伙，相當的不專業呀！一邊走一邊看，楊帆一邊在心底裡發著沒有營養的感慨。
　　除了商城與公告牌社區這兩塊應該是零界網站主力經營的項目之外，虛擬大廳裡還有其它三道門戶。
　　其中一道的門牌上寫著娛樂中心，裡面主要經營的是情色以及賭場業務，情色業自不必多說，楊帆對這種看得見摸不著的虛擬歡愉沒什麼興趣，連進都沒有進去，而賭場卻是溜進去轉了一圈，其中除了提供骰子、梭哈、輪盤、樂透彩、***等各種各樣的「現代化」賭具之外，還有一種玩法比較特別，就是可以對公告牌社區裡的懸賞任務下賭。
　　在常規賭場之外，更有一處叫做「地下競技場」的所在，從字面上看，似乎是賭賽黑市拳的地方，不過，同樣的因為時間不對的關係，現在大門緊閉，還沒有開始營業。
　　第二道門戶叫做營業大廳，其實也就是帳戶管理中心，可供客戶存錢取錢新開帳號借貸款。
　　最後一道門戶……事實上根本不能算是一個真正的門戶，只是路在大廳盡頭處拐了一個彎，而終點的地方設立了一堵十米多寬十幾米高的投影屏。
　　觸摸投影屏，就可選擇查看各種各樣的榜單，比如說，傭兵戰力榜、戰隊積分榜、武者排行榜、法師排行榜等等諸如此類的內容，此時的投影屏前也站著一些人，都在查看著自己感興趣的內容。
　　對於山都現在的情況，楊帆稱得上是兩眼一抹黑，雖然也學著人家的樣子，翻看了數個榜單，瀏覽到了許多名字，但對於那些名字背後所代表的意義，依舊是一無所知。
　　不過，對此他倒也沒什麼遺憾，這本來就不是他來此的主要目的。
　　就這樣，楊帆走馬觀花一般將整個網站瀏覽了個遍，在外人眼中，他只是隨意的到處逛著，其實暗地裡，木馬程序衍生出的虛擬蠕蟲早就被他在網站裡撒了個遍。
　　數以十萬計的蠕蟲，在虛擬大廳中的各個角落遊蕩著，分析著虛擬數據結構，搜索著數據之間的漏洞，然後將所有信息反饋給了主控程式。
　　也就是十幾分鐘的功夫，零界網站在破解程式面前已是赤裸裸毫無秘密可言。
　　已經退出登陸的楊帆，操作著程式，小心翼翼的先建了一個虛擬帳號，級別是VIP封頂的六級，購買所有物品一律打七三折，而傭兵帳號也是權限最高的六級，特定物品五折……
　　然後，使用這個新建帳號重新登陸！
　　雖然身形還是那種身形，面目還是默認的面目，但當他再次大搖大擺經過的時候，遊蕩的虛擬服務員一個個都向他彎腰致意，那是給予頂級貴賓應有的敬意，他的出現，也讓周圍一圈人頓時交頭接耳低聲議論起來，紛紛猜測著，來的是哪個大人物。
　　哈！成了！
　　楊帆得意洋洋的感受著眾人驚詫羨慕的目光，控制著虛擬程式，逕直向著營業大廳走去。
　　偷別人的叫偷，偷公家的叫拿，這實在是從古到今不曾改變過的真理，楊帆很自覺地把零界看做了公家一類。
　　也難怪他會這麼想，零界攤子鋪的這麼大，經營的買賣一秒鐘估計也有幾百萬上下，肯定不會在乎丟的這雞毛蒜皮一點啦。
　　楊帆心中理所當然的想著，手上的動作卻沒有絲毫停歇，先是對著控制程式，在自己帳戶的名下，心安理得打上了六個1，然後，指間輕輕一點，完成確認。
　　「滴滴……」就在他滿心歡喜，等待著巨款出現的一瞬間，操控程式報警器突然瘋狂的響了起來。


第十二章　零界官網·現實篇
　　不好！
　　這顯然是有人發現了自己的入侵活動，並且尋根溯源追蹤而來的報警聲！
　　乍聞警報音，楊帆出了一身冷汗，沒想到啊，這個時代的網絡看上去毫無防範，暗地裡竟然真的有能夠發覺自己入侵的高手存在著！
　　楊帆的心慌不是沒有道理，雖然看起來動作熟練，但在這方面的水平，他其實只是個徹頭徹尾的新手。
　　那畢竟不是他的專業領域，只是最近一段用到的編程技巧比較多，才稍微接觸了些這方面內容而已。
　　儘管有一點慌張，楊帆倒還不至於絕望，別忘了，他是個純種的宅男，對於自己的小命那可是吝惜的很，在學習使用任何電器之前，都絕對是先要學會了怎麼關上，然後再去嘗試開啟，像今天這種黑客入侵自然也不例外。
　　他所使用的黑客工具，雖然入侵的能力不怎麼樣，在人所熟知的工具裡面得從後往前數，不過若論起逃跑、擦屁股，天下間卻沒有比它更利落的了。
　　楊帆程序中止的指令剛剛下達，連整個山都範圍內，所有被自己木馬程序控制的腦維儀，都緊鑼密鼓有條不紊的開始了收尾工作。
　　不僅僅是抹消入侵留下的痕跡，真正需要抹消的東西，是楊帆主機本尊所經過的路徑，那點痕跡會被翻來覆去的擦洗，直到就算動用25世紀最先進的手段，也絕對不可能將之恢復的程度。
　　而那些主機之間相互控制、互為跳板發動入侵的痕跡，只要經過一翻巧妙的佈置，最終會變成一個完美的環路，你可以在這條路上一直走下去，查找到所有承前啟後的關係，卻永遠也找不到，這條環路究竟是從哪個環節開始的。
　　換句話說，也就是經過了程序掃尾，香格里拉每個房間裡的腦維儀就都會變成可能的目標，這樣做，跟費盡手腳把所有的尾巴都擦去的效果是完全一樣的。
　　很快的，掃尾工作結束，程序關閉，急促的報警聲自然也就平息下來……
　　又過了一時三刻，外面依舊沒有絲毫動靜，楊帆才總算放下了擔心，這個世界還真是到處埋著危險呀，不管現實裡還是虛擬世界都是。
　　平復了一下心情，坐在房間裡靜靜沉思片刻，楊帆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出了房門。
　　出門左轉三十步，就是電梯井，坐上電梯，下到一層，再乘上對面的電梯，按下100層，楊帆長長噓了口氣。
　　除非打通牆壁，香格里拉的東、西兩個區之間並不相通，東面的電梯只是東區專用，而楊帆現在所乘的，自然就是西區的直達電梯了。
　　至於西區的一百層，那正是楊帆剛剛在虛擬網絡環境中到過的地方——零界官網的所在了。
　　二十五世紀的網站，其實都是介於虛擬與現實之間的東西，當你通過網絡瀏覽的時候，它叫做網站，而如果你乘著交通工具親身趕去，所見到的，就是一個與通過網絡看到的環境完全一樣的現實所在。
　　楊帆必須來零界官網一趟，既然網絡作弊的方式被人窺破，二把刀黑客短時間內可不敢再做嘗試，他自然只好選擇親身前來這種方式。這倒也並未違背了他與沐嫀的約定，因為他是來買東西的，那種東西叫做本質能量卡。
　　山都交易大廳裡有一種商品，叫做標準能量卡，卡片裡存儲的是一萬標準度能量，售價一百積分。
　　而所謂的本質能量卡，從字面上看就知道，應該是與標準能量卡差相彷彿的東西，若說有什麼不同，那也就是，它是能量卡經過細化分類後的產物。
　　之前已經說過，數據卡統共分成五類：空間、能力、道具、能量還有空白，每一類的存儲規各不相同，而如果每一類再繼續細分下去的話，又會出現更多的不同。
　　每種不同大多是建立在規則更加細化、效果更加具體的基礎上，理所當然的，本質能量卡也屬於這樣的產物。
　　通用的標準能量卡可以儲能一萬度能量，這一萬度能量既可以用來當作讀卡器、手機、能量槍等機械設備的供能裝置，又可以通過讀卡器激發，用來補充使用者身體內消耗掉的異能量，所以稱作通用卡。
　　而叫做本質能量卡的東西，便沒有可以當作電池來用的這一種功能了，它唯一的作用，就是用來補充使用者缺失的異能量。
　　正因為功能設計如此，這種卡片的儲量要大過標準能量卡，通用型的便可以存儲到一萬三千六百度，而價錢跟標準能量卡是一樣的，一百積分。
　　而且除了本質能量卡之外，還有五行、陰陽、四大、光暗等屬性固定的類別能量卡，價格同樣也是一百積分，只是其中的存儲量更要大上許多，可以達到一萬八千度。
　　只不過，這種固定屬性的能量卡只能為那些習得了相應類別武功或是魔法的人提供補充之用，卻補充不了耗損的普通異能，自然也就不在楊帆考慮之內。
　　他所需要的，只是能夠補充晶核的能量耗損，讓並網破解早日完成的本質能量卡，否則，單憑他每日靠著自行恢復才能維持的那可憐的二十分鐘，又得算到猴年馬月才是個終點？
　　其實說起來，本質能量卡也不是楊帆的最佳選擇，只可惜呀，各種武功魔法專屬的能量卡都有的賣，卻偏偏只有獨殖裝能力，因為這東西出現在人類文明隕落之後，根本就沒有與之相匹配的專屬能量卡，楊帆不得已，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可以補充所有異能消耗的本質能量卡。
　　這種卡片在外面的交易大廳倒也有的賣，可那裡是不打折的，現在自己手頭並不寬裕，算來算去，楊帆還是決定親自到零界官網一行。
　　不來不行啊，雖然網絡交易的確也可以，但在就算要在網站老老實實的開個戶，開通傭兵或者VIP的權限，還是必須親來此處辦理。
　　如果不開通帶有特別權限的賬號，這裡的東西便跟交易大廳裡的一樣，是不打絲毫折扣的，反正以後打交道的地方還有不少，既然避不過去，那就緊早不緊晚，先解決了吧。
　　至於方才使用黑客手段，入侵零界網絡時偷偷開通的那個雙頂級賬號，此刻他驚魂未定，自然還不敢再輕易去嘗試。
　　反重力電梯的速度飛快，這些念頭在楊帆腦裡也只是稍微一轉的功夫，電梯就已經運行到了目的地。當轎廂門再次打開，楊帆的人已經來到了西區一百層——零界官網大廳的門口。
　　這裡就跟透過網絡看到的一樣，商城、公告牌社區、娛樂中心、營業大廳……都是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在現實當中，那些透過網絡訪問此處的人都是虛體，一眼就可看出區分出來。
　　倘若不計較這點，周圍人來人往的熱鬧景象，看上去，跟剛才透過網絡訪問時完全一般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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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香格里拉 第13~14章 不聽老人言
　　不過，所謂的一般無二也只是表面看上去罷了，只有真正置身其中的時候才能發覺兩者之間的差異。
　　無法透過網絡傳遞的東西實在太多了，比如說：壓力、氣氛、情調……
　　當然，零界大廳裡最主要的就只有一種，那便是周圍所有的實體人形身上盡皆散發出來的那種威風凜凜、鬼神辟易的殺氣。
　　那是通過網絡訪問絕對感受不出來的，而且，也絕對是真正上過血腥殺戮的戰場的人才能夠擁有的……
　　大廳裡來來往往的一個個人形，簡直就是一個個會移動的人間凶器！
　　楊帆目前的實力還只是一個小小的營級，驟然來到這種地方，站在電梯門裡，看著外面的情形，感受著那一道道的殺氣，赫然竟連一步都邁不出去。
　　在他的感知世界中，現在的自己就好像一葉單薄脆弱的小舟，勉力航行在波濤洶湧的大海裡，身邊任意一個浪花翻騰，一個漩渦回轉，甚至是突然飄來的一陣風、一場雨，都有可能讓自己粉身碎骨。
　　這地方果真不是普通人能來的呀！楊帆憑的一個激靈，冷汗涔涔順脊而下。
　　不過，已經都走到這個地方了，就這樣轉身離開委實不是他的風格，思索了片刻，楊帆從數據卡裡取出了幾顆藥丸，仰脖吞下，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義無反顧邁出了腳步。
　　這裡的殺氣都凝若實質，不身處其間，絕對無法體會那種肌膚生寒，筋骨透冷，就連五臟六腑都彷彿要被從腹腔裡逼迫出來的無形壓力。
　　那可不僅僅是一種感覺，事實上如果彼此之間的等級差距超過三級的話，當實力高的一方全力散發出殺意，就可以直接對等級低的人形成精神上的壓制。
　　更有甚者，當這種壓制的強度達到一定程度，甚至能通過神經系統的反饋作用於低級者的身體，輕則使之精神崩潰變成瘋子，重的直接造成與錯覺裡面的場景完全一樣的後果，心膽俱裂、肝腦塗地……
　　這個時候，如果一個低階者還想要保持著正常的心態，就需要用到楊帆剛才吞下去的藥丸了。
　　那是八百年前專門為特種部隊的士兵而製造的，可以麻醉人的恐懼意識，不被類似於殺意這種精神攻擊影響到，主要是在圍剿那些實力超群的異能作亂者的時候使用。
　　常言道，是藥就有三分毒，這種藥作用大，副作用自然也不會少，而且一想可知——在藥效持續這段時間裡，服用者的感官會變得極端遲鈍，尤其是在感應危機、提早預防事故這些方面。
　　不過，楊帆倒並不因此而過分擔心，自己來到這裡，說出大天來，也不過想在大廳中當走一圈，也就是，從電梯口走到營業大廳，開完了戶再到商城買上兩張卡，然後回到電梯這段路，中間再沒有岔路、停留。
　　自己又不是長得能誘人犯罪的小妞，更加沒有什麼值得人覬覦的寶物——就算有，也早收起來了——這短短的一段路，又能出什麼事呢？
　　楊帆一邊如此這般的想著，一邊邁動的步子也在不知不覺輕鬆起來，隨著藥效在他體內逐漸化開，他的恐懼之心也直線下降，很快邊大步流星的走進到了營業大廳。
　　一路行經的路上，注意到他的人盡皆愕然，楊帆的實力落在他們眼中，自然一望可知，顯然他們都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一個小小的營級親身來到這種地方，更加不可思議的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竟然還能夠在這間屋裡自由走動，神色自若，不受絲毫影響。
　　旁人的神色楊帆根本沒有注意到，事實上，藥丸生效之後，這些細節早就被他的意識自動忽略掉了。
　　他現在頭疼的是另一件事——申請開戶竟然是需要保證金的，而且數額高達一千積分！
　　雖然這些幾分並不會直接的消費掉，而只是存在個人的戶頭裡面，當權限提升到一級之後，就可以取出來，可在亟缺周轉資金的現在，這個戶頭，楊帆還真不太有錢開……
　　自己的日子現在過的緊巴巴，購買以及安置那一千個兔女郎，已經花掉了他太多的財力，而且在可以預見的未來日子裡，他還得繼續投入，一直等到第一批作物的收穫。
　　至於另一個能夠賺錢的產業，紋身噴漆現在也不景氣，在過了山都祭最熱鬧的七天之後，銷量便直線回落，據說這兩天每天都只有一兩樁交易成功。
　　幸虧山都祭那七天生意火爆，一次就賺了三千多積分，才讓楊帆稍微能夠喘口氣，要不然他現在都得考慮，窩邊的兔子草到底要不要自己來割的問題了。
　　罷了、罷了！不能打折就不能打折吧，等咱以後有了錢再說……
　　尋思片刻，楊帆很快做出了決定，毅然絕然的轉過身，又是大踏步的走出了營業大廳。
　　出得門去，往賣場的方向一轉，還走不到兩步，一個身影突的出現在視野中，迅速與楊帆擦身而過。
　　也不知是吃了壯膽丸屏蔽了大部分感知的關係，還是楊帆步子真的邁得太快，明明只是面對面的走路，這一下竟然硬是沒能避過。
　　兩個人身體只是微微一觸，然後迅速分開，就有一件物事，被楊帆從對方手裡撞落。
　　「叮呤光啷」「稀里嘩啦」……
　　「你丫的走路不長眼睛啊？」清脆的撞擊響聲還沒有完結，楊帆大腦也還沒轉過彎來呢，就被原本要擦身而過的人橫出一步，一把揪住了他的脖領，憤怒的咆哮起來，「撞壞了我的寶貝！賠錢！快賠錢！」
　　到了這地步，就算楊帆現在的腦子再怎麼慢，也已經反應過來了——自己這是遇上碰瓷的了！
　　這是顯而易見的，當中的破綻實在太多了，能進到這個地方的人都是高手高手高高手，除了楊帆這個不知輕重的異類，實力本來就弱，又因為磕了藥而變得有些神志不清，那裡還會有人連這種程度的碰撞都避不過去的？
　　就算真的沒能避過，那掉到地上已經七零八落的東西也的確是對方的寶貝，遇到這種情況，被撞到的那個人難道不是應該先彎腰低頭看看，檢查一下自己的寶貝究竟摔成了什麼樣子，然後再去找肇事者的麻煩？
　　怎麼會像眼前這位這樣的，自己掉在地上的東西根本連瞅都不瞅上一眼，就直接撲上來，揪住楊帆生恐他趁機溜了……
　　這地方果然是危險的緊呀，到了這個時候，楊帆才總算是對沐嫀的警告有了更深層的理解，只是雖然理解，他心中卻沒有半絲後悔。
　　沒有辦法，如果說天底下真的有後悔藥存在的話，那他剛才吃下那幾顆絕對可以算是其中一種——可以消除一切負面狀態影響，不僅僅是恐懼，也包括猶豫、軟弱、消極……等等等等，這其中，當然也包括了後悔。
　　是故，雖然被一個高出自己不知道幾級的傢伙拎到了半空中，楊帆的心中卻沒有絲毫懼怕，只是張開眼睛瞥向地面，很冷靜的看了看那散落一地的破零件。
　　「嘿嘿……」


第十四章　扮虎吃豬
　　說起來，最近維修工做的也算多了，地面上究竟是什麼東西，楊帆幾乎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應該是柄高頻震盪衝擊槍——如果那些零件真的能組裝起來的話。
　　可惜，槍管歪了，似乎還缺了幾個零件，若是修修的話或許還能湊合用，不過楊帆可以保證，在掉落地面之前肯定，那絕對是支打不響的廢物。
　　按照通常的劇情發展來說，到了這個時候，實力不足的楊帆基本上也就只能服個軟、認個慫，再從自己空間卡裡的一堆垃圾中找到合適的零件給這把廢槍裝上，修復好了之後交還給對方，沒準還要配上一點錢，這件事大概也就算完了。
　　果真如此的話，已經算是一個比較幸運的結果了。打肯定打不過，逃也不可能逃脫，要是沒有修理技能，這把槍眼見著打不響，對方要是硬訛上楊帆，非要他賠上一把新的，那上千積分他也只能忍痛往外掏了。
　　當然，那只是一般人的想法，現在楊帆磕了藥，心中已然是無驚無懼，無恐無憂，自然也就跟普通人的想法不太一樣。
　　「好，我賠你！我賠你！先把我放下，這個樣子我怎麼賠？」半空之中，楊帆慢條斯理說道。
　　揪住他的是一個身高超過兩米五的彪形大漢，抓起他來真的就跟抓只小雞一樣的輕鬆，不過，楊帆沉靜自若的不尋常態度，還是讓他有所顧忌，聞言還真就聽話的把楊帆放了下來。
　　楊帆裝腔作勢的先整了整衣領，看看壯漢說道：「賠你之前咱們可得先說好了，我賠了你，那你掉在地上這些東西可就歸我了。」
　　壯漢猶疑的看了看衝擊槍，又看了看楊帆，只是稍微想了一下，就不耐煩的擺手道：「行，歸你，都歸你。」
　　「那就好！」楊帆微微一笑，低身彎腰，拎起了衝擊槍的槍管便猛力向下揮去，「光、光、光」——砸地的聲音頓時響起，頓時吸引了一廳人的目光。
　　大廳裡能站著的都是高手，雖然注意到了這邊，卻也沒人像普通人那樣跑過來圍觀，以他們的實力來說，只要遠遠的聽著看著，就足以了然一切了。
　　「你，你在做什麼？」還砸不到三下，壯漢就又驚又怒重新拎起了楊帆。
　　「做什麼？砸槍玩呀，你剛才不是說了，這東西都歸我了麼？」楊帆不慌不忙的答道。
　　「可你還沒賠我錢哪！」壯漢倒也不蠢，想想也是，能用上仙人跳這種招式，又怎麼可能是一個魯夫莽漢。
　　「這不過是早晚的事嘛，我先把這個惹了禍，讓我賠錢的傢伙砸了，出出氣不行啊？」楊帆一臉輕鬆的說，大廳裡一圈觀眾聞言盡皆笑意盈盈，都覺得眼前這一幕有點意思。
　　只有壯漢心中驚疑不定，他還是第一次碰見這樣的情況呢，上了鉤的魚，不著急不上火，一轉腦袋，倒是先把餌吞了，才開始說話。
　　事實上，這路數可不是楊帆的首創，他也是從電影裡面學來的，在二十五世紀生活過的人大約都知道這招。
　　如果遇上碰瓷訛人的，不管他的理由是什麼，胳膊壞剁胳膊，腿撞壞砍大腿，如果掏錢最終不可避免，那也得買下點有價值的零碎不是？
　　只可惜呀，胖子壞的只是一條槍，不是什麼胳膊、大腿，楊帆只能砸砸東西過過乾癮，沒有其它的發揮機會，而且，才剛砸了幾下，就被對方按住了。
　　「不行，你還是先賠了我再慢慢砸。」壯漢可不敢讓楊帆繼續破壞了，地面上的槍雖然散了架，但是散歸散，終歸還是有能修復的希望，要是真被楊帆砸成了麻花，最後又賠不出錢來，自己可就虧大發了。
　　其實楊帆本來也不打算繼續砸下去了，他只是做做樣子罷了。
　　他要的就是這股氣勢，讓對方意識到現場的一切並非如預料中那般完全掌握在自己手裡的氣勢，這玩意此消彼長，只有先把對方的邪火壓下去了，才能阻止他漫天要價。
　　事實上這招也並非都那麼好使的，在25世紀，像這種將計就計的橋段，通常都是強者面對弱者時使用的，或者還有另一個詞可以形容——扮豬吃老虎。
　　如果實力不足，卻把對方玩到了惱羞成怒，最後倒霉的八成還是自己。
　　若非磕了藥，沒有恐懼感不知道什麼是恐懼忌憚，楊帆可是萬萬不敢用這麼激進的法子的。
　　不過根據現場的情況來看，這種做法似乎還真的生出了些效果，楊帆有恃無恐的樣子，最起碼讓壯漢不自覺中已經有了幾分忌憚。
　　再加上楊帆明明只有營級的實力，卻可以在旅級實力者都得強提膽氣、小心翼翼才能邁步的大廳裡行動自如的這種表現，自然而然叫別人覺得他可能會有什麼特別的倚仗，比如上頭有人，或者根本就是自行壓抑了強者的氣息之類的。
　　不管這種可能性究竟是什麼，這壯漢確實沒太敢把楊帆怎麼樣。
　　且聽過了壯漢在氣勢已經有所衰減後的再一次要求，楊帆登時嗤之以鼻，彷彿在說：就這點事也算是個事嗎？
　　「你好好看著！」充滿自信的一笑，楊帆將衝擊槍散落在地的零件一一收入了自己的工具卡空間，這可是他在這個時代賴以生存的本錢，當然時時刻刻都會帶在身邊。
　　零件變成數據進入了卡片，相應的，手機屏幕上，立刻顯示出了每個零件的掃瞄數據，然後根據楊帆自建的數據庫，立刻推斷出來，這些零件都屬於什麼型號的槍械，以及如果要恢復槍支的正常功能，還需要補充哪些零件，並對現有的零件進行哪些調整？
　　算是比較幸運，這支衝擊槍只是缺少幾個零件，另外槍身外形扭曲了一點，後者十有八九可能還是剛才被楊帆給砸出來的。
　　這種程度的毛病，在工具空間修復起來最簡單不過，補充零件、調整外形都是最基礎的操作，對於老牌修理工楊帆來說不過是手到擒來，只有像修復缺口、彌合原子級裂隙或是抹平腐蝕斑痕之類的操作，那才算得上有點難度呢。
　　查清了衝擊槍的毛病，楊帆的手就在觸摸屏上運指如飛，也就是兩三分鐘的光景，衝擊槍的槍管變直了，缺少的零件也從數據空間裡找到了匹配的型號，在工具卡空間裡直接完成了對接。
　　雖然還沒有取出，但僅僅從手機的屏幕上，就已經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工具卡中的衝擊槍完好嶄新，好像剛出爐的一樣。
　　「你……你竟然是個卡徒？」看著楊帆的表演，壯漢驚訝的合不攏嘴，但不知為何，驚呼的聲音極低，都後來直接把嘴都捂上了，好像在躲避著什麼。
　　驚呼完，眼看著楊帆就要把衝擊槍從工具卡裡取出，那壯漢一把攔住了楊帆，不由分說的扯著他就往大廳口處走去：「跟我來！」
　　怎麼的？難道他還想殺人滅口不成？被拖著一路出了門，楊帆心中疑雲重重。
　　但也僅僅是疑惑而已，誰讓他磕了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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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香格里拉 第15~16章 有一種怕叫後怕


第十五章　又一樁買賣
　　自從被攔下取出衝擊槍的動作之後，楊帆就被壯漢一路拖行著，迅速離開大廳之後徑直進入到電梯，再向下直行，幾秒鐘之後來到西區的八十六層，走進了房間號為86689的房間。
　　看壯漢輕車熟路的樣子，想來這應該就是他自己的房子，還真是湊巧，跟沐嫀是同一層。
　　這期間，壯漢甚至連一句話也沒有和楊帆說過，神情也變得非常嚴肅，甚至，在楊帆那不太靈敏的感覺中，還有一點緊張。而一路上，楊帆也沒有做無謂的掙扎，壯漢阻止他的神情語氣讓他隱約意識到，對方的本意並非是要綁架或是殺人滅口，只是不想眾目睽睽之下暴露了自己是卡徒的身份罷了。
　　卡徒代表著什麼楊帆自然清楚，但他不清楚的是這種職業應該享有的待遇以及開展相關業務所需要注意的事項。
　　這本來就是他留在山都最重要目的之一，需要謹慎謹慎再謹慎，但今天一不小心磕了藥，就將一切都拋諸腦後了，還好只是暴露在壯漢一個人的面前。
　　「在下歲橫槍，還未請教小友……」直到把楊帆拖進屋中，關好房門，又仔細打量過四下毫無異樣，壯漢才總算鬆了口氣，回身向楊帆一抱拳說道。
　　「楊枵。」東區和西區基本是兩個世界，似乎隔膜的很厲害，楊帆倒也不怕對方知道。
　　「剛才真是不好意思啊！」看楊帆並不怎麼抗拒的樣子，歲橫槍再鬆了一口氣，和顏悅色說道，「我原本是拿了些零碎去當鋪，想要換點積分，沒奈何那當鋪刮的也太狠了，就好比這把衝擊槍吧，他們竟然想只用三十分就把我打發了。」
　　「雖然少了幾個零件，但是楊兄弟你是個識貨的人，給評評理，這槍就只值三十分麼？」歲橫槍看似外表粗魯，倒是會套近乎的很，只不過三言兩語就把對楊帆的稱呼換成了兄弟。
　　「我當時呀，是又著急又生氣，恰好小友從我旁邊走過，不知怎麼的，腦子一熱，所以就……」歲橫槍臉露尷尬之色，「兄弟你可千萬別往心裡去啊！」
　　楊帆自然不會往心裡去，因為他直接就把歲橫槍定義成了那種蠻橫不講理，翻臉不認人的乖戾角色，跟這種人交往，什麼事都掰扯的一清二楚，好像做買賣那樣倒是可以，但是如果和他講交情談感情，那可是得隨時隨地擔心自己會被賣了還倒著幫人數錢呢……
　　不過現在對方既然覺得自己有可利用之處，主動向自己道歉，楊帆也就略一點頭算是接受了。
　　至於那道歉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楊帆既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的這點心思，在神情上自然有所表露，歲橫槍也不是笨蛋，略一尋思便即瞭然於胸，當下哈哈大笑起來，也不說破：「看來兄弟也是明白人，咱們就不再說那些虛言假套了。」
　　「直說吧，零界幾乎控制了所有的卡徒，而我們這些獵者明面是被他們僱傭的，但實際上根本就是他們的奴隸呀！」
　　「如果情況只是這樣，倒是還能勉強忍受，可他們搜刮的也太狠了！東西壞了一點想去修修，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在遺跡裡找到什麼東西，只要不是完好的，收購的時候，那折扣打的可是狠極了。我們的心呀，都拔涼拔涼的呀……」
　　「要是那些實力高超的獵者，還能混的好一點，而像我們這種實力不是特別強的，就只能喝別人點剩湯、剩水的，這樣下去，簡直快要活不了啊，不怕老弟你笑話，老哥我現在就連住在這裡的房費都快掏不起了……」
　　歲橫槍咬牙切齒的控訴著零界的「罪行」，一樁樁一件件，看似血淚縱橫，聽在楊帆耳中，卻不過就是行業壟斷者跟打工仔之間的矛盾。
　　這個世界又沒有什麼反壟斷法，零界既然已經控制了整個市場，當然是想怎麼揉捏這些人就怎麼揉捏。
　　「聲淚俱下」的哭訴半晌，歲橫槍忽然停頓了一下：「對了，看楊兄弟的臉孔面生的很，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不知道……楊兄弟你是從何處而來呢？」
　　感情直到了這個時候，他才忽然意識到這個問題——既然所有熟識的卡徒都被零界控制著，那眼前這位，該不會也是其中的一個吧？
　　他的心思，楊帆自然也明白，當下輕輕搖了下頭，微微一笑道：「我與零界沒有任何關係，我住在……東面。」
　　楊帆指了指身後的方向。
　　「東面？真是沒想到，東面竟然也能出現老弟這樣的人才！」歲橫槍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東邊看不起西邊，西邊看不起東邊，這似乎就是零界與山都獵隊之間關係的最簡潔明瞭的註解了。
　　「不過，這樣更好，更好！」略一尋思，歲橫槍臉上重新露出歡喜之色，「楊兄弟，咱們做個買賣如何？」
　　「買賣？好啊，我也正有此意！」楊帆撫手道。
　　所謂的買賣，自然是跟楊帆和胖子岳飛簽訂的協議內容差不多的生意——歲橫槍在自己熟悉的僱傭獵者間進行串聯，用低價收購來破損的武器裝備還有各種原材料，經過楊帆的修復之後，或是低價賣出，或是抵給當鋪。
　　至於賺來的錢，兩人經過數輪唇槍舌劍寸土必爭的談判，最終確定在了六四分賬，楊帆賺六，歲橫槍得四。
　　等所有的具體合作事項商議妥當，接下來自然是歃血，哦，不對，是激活契約卡，寫明交易細則，並發誓會嚴格按照細則規定進行交易，一切有契約強制力為證！
　　歲橫槍先發了個毒誓，理所當然，楊帆又把自己那具已經畫餅灰灰的前身體利用了一回。
　　契約簽完，歲橫槍扯著楊帆再度小心翼翼叮囑起來，只道這件事是關乎性命的大事，千萬不要向別人透露，說是零界的上層對這種暗地勾連牟利的把戲，看管的可是極為嚴格，如果被知道了，說不得就是會掉腦袋的嚴懲。
　　歲橫槍之所以會如此叮囑，原因楊帆倒是也能猜出來，最主要的一點，就是為了壟斷自己這卡徒的特有資源，擔心楊帆自己會另開銷路，或者越過了他，直接面向用戶進行直銷，那樣他就沒有賺頭了。至於他口口聲聲擔心事情洩露會有危險什麼的，那不過是其次。
　　而且楊帆很清楚一點，即便是事情真的洩露了，有掉腦袋之憂的也只是歲橫槍一人而已，自己絕對沒有性命之憂。
　　沒辦法，這時代卡徒實在是太少了，而且除了楊帆這位受過系統完整的高等教育的穿越者，其它的卡徒，每個人的技巧估計都只是專長於某一項。
　　就憑著自己掌握到的那些個技巧，就算是以後犯了水，楊帆也幾乎可以肯定，頂了天的懲罰也就是軟禁而已，這個時代最缺的是什麼，不就是人才嗎！
　　雖然有恃無恐，楊帆卻也從沒打算過要做那籠中鳥雀，當然也不會傻把自己的這層倚仗表現出來，對著歲橫槍的叮囑，他說出了自己的交易辦法……
　　這才是重點呢，也是楊帆能夠如此隨便、如此即興，就與歲橫槍簽訂契約的根本原因——虛擬交易系統！


第十六章　有一種怕叫後怕
　　二十五世紀的科技，已經發展到了幾乎能將一切都數據化的水平，在這種大背景下，網絡的作用幾乎達到了登峰造極、無所不能的程度。
　　而最能表現這種程度的地方，無疑就是虛擬交易系統了。
　　這可不是這邊通過網絡付了錢，那邊就會有快遞公司運送，最後送貨上門的那種最原始的虛擬交易。
　　這套系統賴以依存的基礎，叫做點對點物質傳送協議。
　　在這種協議的作用下，只要是可以進行數據壓縮的實物，就能夠通過網絡，很方便的進行遠程傳送。
　　先壓縮成數據，通過網絡傳遞，然後在目的端恢復成實物的特徵，這過程就和把東西收進卡裡再拿出來沒什麼本質區別。
　　就算那些不能使用數據壓縮的物件，比如說，內裡附帶著數字程式的高科技產品，只要先把東西傳送過去，再插上數據接口，通過網絡把初始化軟件安裝上，也就能夠解決了。
　　零界主站的數字商城，使用的就是這套系統。
　　既然這套系統還在正常運作，那楊帆跟歲橫槍之間的交易從理論上也就不存在什麼風險了。
　　給歲橫槍安裝了一個專用聊天軟件——實際上是個木馬客戶端，等需要交易的時候，這邊將東西數據化之後上傳，那邊準備好相應的積分，雙方連通之後各自點擊確定，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再沒有什麼交易方式比這個更安全方便的了。
　　至於數據在網絡中留下的痕跡，楊帆自然也會一一抹消掉，不留下半點馬腳。
　　有強力防護的只不過是零界主站的數據庫，只要不主動去觸及那個地方，香格里拉其他部分的網絡，就任憑楊帆縱橫馳騁，沒有什麼可值得擔心的地方。
　　教會了歲橫槍「聊天軟件」的使用方法並讓其親手演練幾遍過後，楊帆給歲橫槍下了第一筆買賣的訂單——廢棄的能量卡一個積分一張，本質能量卡兩個積分一張，讀卡器三十個積分一個，一千積分以內，有多少收多少！
　　這卻不是楊帆臨時起意，而是忽然想起了另一樁可行的買賣——汲能卡。
　　汲能卡這種東西雖然積攢能量的速度很慢，卻是為數不多可以給能量卡充能的辦法之一呢！
　　不要看能量卡可以當電池來用，把能量卡插到插座裡，卡片裡的能量卻是絕對不會變多。
　　能量卡裡的能量叫做異能，通過卡片的回路，可以很輕鬆的轉變成任意形式的能量，而插座裡的電卻是純粹的電能，想要轉化成異能量，就不是普通方法可以做得到的了，這時就需要汲能卡了。
　　而且不是有句老話，叫做「聚沙成塔、集腋成裘」的麼？
　　汲能卡積攢能量的速度雖然慢，一張卡片一天才不過十個標準度，可十張卡片放在一起，不就有一百度了麼？
　　要知道，一百張卡片統共也只需要十一個讀卡器罷了，按照楊帆的開價，所花費的成本大約在四百個積分左右。
　　常年累月的插著，一天一千度，每隔十天就能有一張能量卡出來了，只要四十天時間，之前投資的錢就能全部收回來，而在那之後的，剩下的可就都是純利了呀。
　　天底下難道還有比這更穩定，而且不需要花費心思的買賣麼？
　　而且楊帆也完全不用擔心收不上貨來的問題，這些東西是人人必備的消耗品，零界當鋪回收時早已明碼標價——廢棄的能量卡，一打只不過才一分而已，用舊的讀卡器，也只是十分一個。
　　兩相比較，楊帆開出的收購價絕對稱得上是厚道了。
　　甚至都不用聯繫別人，單只是歲橫槍自己，光是耗盡的能量卡就有好幾打，用到接觸不良的讀卡器也有幾個，足夠楊帆組裝出三、四套的了。
　　****
　　跟歲橫槍把一切事情談妥，拿了對方用廢的能量卡、讀卡器，還有其他一些個亂七八糟需要修理的裝備，楊帆得意洋洋出了門，進電梯，下樓，再上樓，重複著來時的程序，心情卻是大大的不同了……
　　當電梯重新回到東區八十六層，楊帆的身體卻窩在電梯裡面，又一次邁不出腳步了。
　　這次卻不是因為外面有殺氣，純粹是因為怕呀——後怕！
　　壯膽丸本就是為發動突然襲擊準備的，吃下即可見效，不過藥效就只能持續十幾分鐘。
　　楊帆現在，就是藥勁兒剛過去了，一切感覺、情緒都恢復了正常，那些個恐懼、擔心、後悔……一股腦全都湧了出來！
　　回憶起方才在西區的際遇，楊帆渾身上下冷汗便一股股冒了出來……
　　西區此行，現在看來，收穫可以說是相當豐盛，雖然最初開戶的目的沒能完成，卻意外的跟歲橫槍達成了協議，在西區底層成功埋下一顆暗樁，從此便可以更充分的發揮自己的技術優勢，收攬大把大把的鈔票……
　　這番作為，就算用無意插柳柳成蔭來形容都毫不過分。
　　可是，回顧整件事的過程，已經清醒過來的楊帆實在不能不心驚膽戰啊！
　　如果當初扮虎吃豬之際，歲橫槍根本沒被自己唬到，而是選擇把自己爆錘一頓的話……
　　如果歲橫槍不是在第一時間攔住自己，讓自己身為卡徒的事情沒有被零界或是其他人注意到的話……
　　如果當時歲橫槍拉著自己往樓下走，其目的根本不是跟自己談生意，而是打算倣傚那零界的行徑，將自己軟禁從此後予取予求的話……
　　如果，如果，如果！
　　可能的情況實在太多太多了，只要其中任何一樁出了差錯，楊帆整個人今天就算是交待在那裡，根本回不來了。
　　藥效過了，楊帆的思維也恢復了理智和靈敏，將前前後後的事捋過一遍，當下擦著額頭的冷汗不住慶幸，沐嫀說的果然沒錯，那個地方的確不是現在的自己能去的呀，能活著走出來實在已經是邀天之倖了！
　　謝謝佛祖！謝謝上帝！謝謝老天爺！以後咱是再也不去那鬼地方了，至少在實力達到旅級之前，打死也不去了……
　　一邊感謝滿天神佛，一邊暗暗發著毒誓，楊帆顫巍巍的挪著步子出了電梯，沒辦法，腿已經徹底軟掉，不聽使喚了，如果他要是沒穿鞋，現在走過的地面上，肯定會是一步一個水窪，那都是活生生被嚇出來的呀！
　　扶著牆倚著壁，楊帆一步一步的往房裡蹭，剛剛走近房門正要開門的功夫，旁邊屋子的房門卻悄無聲息的打開了。
　　一個睡眼惺忪、衣衫不整的女子毫無儀態的打著哈欠出了門，一手帶門一手兀自在整理著自己的衣服的，抬眼間，才發現楊帆一臉愕然的站在咫尺之外，一陣尷尬之間，面上飛起一片紅云：「那個，你……你住在這裡？」
　　「嗯……嗯哪！」楊帆半是尷尬半是愕然的點了下頭。
　　眼前的女子可並非初識，正是那從來一副精明幹練模樣，像極了商場女強人，又被人送了個外號「冰女」的敖老師——敖丹了。
　　楊帆卻怎麼也沒想到，她就住在沐嫀的隔壁，而且平素裡竟然是這般不注重儀表的樣子。
　　「哦，對了，我還有課……」畢竟也是成年人了，敖丹很快就恢復了鎮定，搪塞的向楊帆揮了揮手就轉身走向電梯，只是電梯門還沒打開的時候，她驀然回過了頭，「晚上有時間嗎？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你。」
　　「我會一直在這裡的。」不明白敖丹的話究竟什麼意思，楊帆隨口答了一句，便撓撓頭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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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3219年的春天 第1~2章 忙碌與收穫


第一章　忙碌與收穫
　　忙死了！忙死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隨著諸事安排妥當，楊帆的生活漸漸開始步入正軌，而嚴格遵循著作息時間表的楊帆，心中就只剩下這麼一個感受！
　　山都祭過去之後，紋身噴劑的生意幾乎完全陷入到了停滯，目前只是寄放在胖子的店內勉勵維持著，一天能有個一兩單生意就已經很不錯了，要不是怕山都人有可能會把這樁買賣徹底給忘掉，也許早就停下來了。
　　與之相反，汲能卡的生意現在已經順利展開，前後花了大約一千積分的成本，楊帆從歲橫槍那裡順利的購得了二十套汲能讀卡器，現在大約每五天左右就能集出一標準能量卡的能量來。
　　只是，這兩樁買賣雖然都是不耗費精力的，但也幾乎沒有任何收益。
　　紋身噴劑自不必說，至於汲能卡，楊帆現在最缺的就是能量，二十套讀卡器中收集到的能量，一點不剩，全都被他轉化成了自身的異能，用在對殖裝系統的破解上了。
　　按照前世的標準，一個營級能力者，每天可以從空氣裡汲取能量的能力大約在五百度左右，而有了這些汲能卡之後，這個進度就相當於增加了三倍，雖然沒有換回錢來，倒也算得上物有所值了。
　　除了紋身噴劑、汲能卡以及殖裝系統的破解，楊帆每天還得忙於壞損裝備的修復。
　　這一項的工作量可是大的很，胖子的舊有存貨，直到現在還有些沒處理完呢，而歲橫槍那裡又每天都會派發幾樁新的活兒過來……
　　再加上，胖子在石槌鎮的店舖已經開張了，擁有了山都定居權的他在零界系統中的職務也水漲船高的升了一級，可以接觸到不少類似的業務，隔三岔五就給楊帆攬下幾樁私活……
　　光是這個，就已經可以讓楊帆天天從早忙到晚，腳打後腦勺了，更別說除此之外，還有兩項上次規劃時間表的時候，根本沒有預計到的工作需要完成。
　　第一件事是鋤草。
　　不要懷疑，就是那兩個字表面所代表的意義，沒有任何其他指代的意思。
　　按照這個地域的氣候來說，三月三的山都祭過去，也就開春了。
　　春天到了，太陽一天比一天低，溫度一天比一天高，大地重披新綠，飛禽走獸也渡過了最難熬的冬季重新活躍起來，整個大地一片生機勃勃的……
　　在這種背景下，兔女郎們種下的那五十畝農田里的麥木、赤須籐自然也生根發芽了，那長勢就如雨後春筍，噢，不對……這些個幼苗的生長速度，比雨後春筍那可是快得多了，幾乎是一天不見就完全變成了另一副樣貌。
　　現在的問題便是，作物們瘋長，伴生的雜草也跟著一起瘋長，只要一天不清理就扎眼的緊，如果放著三天不搭理，那些草……就能長的超過兔女郎們的清理極限去。
　　所以別看人有一千個，地才五十畝，這雜草天天卻是都得清呢，而且隔三岔五的，還會生出些特別彪悍的存在來。
　　尤其是這個年代的雜草，與以往世代的雜草並非完全相同的概念，不光吸收水分、擠占陽光，有的還會喝人血、吃人肉、噴灑毒液，甚至自備陷阱機關，在這個危險的年代，這樣的暴力植物實在數不勝數。
　　所以楊帆不得不天天都往農莊裡跑，那些雜草他不能親自動手，免得沾了因果，就只好代兔女郎們開動腦筋，尋思起清理那些玩意的辦法來。
　　不過想來想去，楊帆能想到的辦法基本上也就只有一種，那就是掏出剛剛修復好的武器裝備，讓兔女郎們拿著輪流試射幾輪……
　　起初，兔女郎們對這種事情還有幾分牴觸，對那些火力強大的武器裝備更是充滿了敬畏，可是隨著鋤草運動的推進和普及，敬畏漸漸就消失了，甚至還慢慢轉化成了一種莫名的期待。
　　想要變強是所有生物的天性本能，哪怕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存在，總也會暗自奢望自己能夠有力拔山河的那一天。
　　除了鋤草，第二件計劃外的工作，便是敖丹同學的補習課了。
　　住進香格里拉的第二天，跟楊帆約好的敖丹同學便準時造訪了楊帆的蝸居，然後向楊帆提出了一個小小的要求——希望他晚上有空的時候能指點指點自己的學業。
　　所謂的學業，其實都是敖丹同學自修的科目，內容大約相當於二十五世紀初中生的水平。
　　雖然這對楊帆來說沒什麼難度，可根據他的瞭解，這已經算是這個時代中很高桿的水準了，這個時代的小學生學的是幼兒班啟蒙知識，12到18年齡段的，小學那是絕對畢不了業。
　　等過了18歲，成為一名獵者，除了幾乎要停課的研究系和修理鑒別系之外，其它的科系對於文化基礎課就幾乎再沒有要求。楊帆實在有些好奇，敖丹同學如此這般的勤學苦練，究竟是為了哪般？
　　只是好奇歸好奇，任憑楊帆費盡心機，百般刺探，最終也沒能從敖丹口裡問出半點線索來，他只是知道，每次一但觸及到這個話題，敖丹就會變得心情沉鬱，悶悶不樂。
　　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再問了，只是暗暗頭疼著這個大齡學生的鍥而不捨。
　　說實話，以楊帆的眼光看來，敖丹並不算是個好學生，倒並非她不夠努力，只是……人嘛，都有個天份的問題，這女人或許在戰鬥方面非常強悍，但邏輯思維的能力實在令人不敢恭維。
　　可是，即便如此，楊帆又能拿敖同學怎麼樣，論身份地位沒有人家高，論身手更是差了好多層次，偏偏人家還就住在隔壁，想要翻臉都不敢，想甩掉更是甩不脫，只好一日日的熬將下去，同時在心底裡安慰著自己：自當為了建立新世代教育體系做的先期調研吧！
　　當然，一天天的忙碌也並不是完全沒有收穫！
　　隨著楊帆經手修理的裝備越來越多，修復的經驗也越來越豐富，與之同步，他自行建立起來的工具卡數據庫也逐漸充實成形。
　　這其中不光包括了那些武器裝備的物理參數：零件大小、尺寸外觀、材質特性之類的數據，也包括許多純粹軟件方面的驅動程序。
　　就像沒有反壟斷法一樣，這個世界同樣也沒有什麼專利法、知識產權保護法之類的東西，更沒有什麼區別正版、盜版的民眾意識，搜集到這些東西，對楊帆來講，實在是不費吹灰之力。
　　而隨著數據庫的建立，楊帆修理裝備的速度也變得越來越快，與之相應的，空間卡裡的積分也一天天多了起來。
　　儘管距離購買那兩個實驗室的終極目標還差得不少，但總算是有了一些盼頭，而且根據目前的進度情況來看，那或許並不需要太長時間……
　　更為重要的是，殖裝系統的破解也在這一段時間裡取得了相當大的突破。


第二章　四條法則和默認形態
　　鐮骷晶核的本質結構還真不太複雜，有了汲能卡的襄助，再加上楊帆自身異能的復原能力，經過持續的幾天，統共也就四五個小時的暴力破解，鐮骷晶核的基本原理便被摸索的差不多了。
　　這玩意有些類似於生物機械，活體生物所具備的生物能就相當於發動機械的鑰匙，將異能量轉化為機械本身的形變，這就是其存在的意義。
　　至於這種轉化究竟是怎麼樣來實現的，也許屬於能源工程的範疇，也許算是材料化工的領域，反正對這些都是門外漢的楊帆來說，是沒有探究出什麼心得來的。
　　他所研究的，就只是隨著外界光電信號的刺激，鐮骷晶核究竟會怎樣做出條件發射的問題，也就是，這種生物機械的具體開動方式？
　　至於汽油如何燃燒，活塞如何推拉，牽動車輪前進……那可不是他有時間與能力去追究的。
　　其實之前就已經說過，住進香格里拉的第一天晚上所作的破解，得到的部分結果就已經辨明了晶核總共擁有四條法則，而後來的繼續破解，只不過是將這些法則不斷具體細化，好依此建立軟件控制程式罷了。
　　第一條法則被楊帆命名為存在，其主要作用就是描述晶核的基本形態，其中似乎還摻夾了某些莫名其妙的基因信息。
　　只是因為佔據失敗，晶核的主體意識被楊帆剝奪，這些信息就變成了一鍋大雜燴，直到最後也沒能破解成功。
　　不過，這倒並不影響控制程式的建立，這條法則是基礎，是根本，就好像……是一個國家的憲法。
　　基本上，人要是犯了事被判刑，所依據的肯定不會是憲法，而是那些由憲法衍生出來的具體法種，提綱挈領的東西從來都是擺在那裡讓人瞻仰的。
　　第二條法則被稱為骨化，也就是對著晶核灌輸進異能量，晶核就會相應的變形出殖裝骨質的法則。
　　第三條法則被稱為佔據，指的是晶核當中的長硅基分子鏈，會依從於生物主體的意識，有取向性的拓展延長，並最終成為骨化附著對象的法則。
　　如果說第二條法則裡的骨化呈現出來的是殖裝的肉，那麼第三條法則中的長硅分子鏈延展就相當於是骨頭，必須骨頭先伸出去了，然後肉才能附著其上，形成受殖裝者控制的形變。
　　像楊帆這樣單獨抽離出硅基分子鏈，做成數據接口的做法，就是典型的光要骨頭不要肉。
　　總而言之，第二條法則與第三條法則結合在一起，就構成了殖裝晶核最基本的形變功能。
　　不過，這終究只是一些最表層的東西罷了。
　　事實上，骨化法則又體現出了異能量轉化為形變，或者說具現化為骨質的基本規律，晶核機械的能源供應體系就是在這條法則下完成實現。
　　而佔據法則則體現了晶核本質的侵略性，因為長硅分子鏈的走向，完全是由晶核的主控意識所決定的。
　　在當初楊帆不小心以血激活晶核的時候，正是由於這一條規則的存在，晶核才會對他的身體展開瘋狂的佔據。
　　以上三條法則，可以說是晶核存在的根本，規則簡單明瞭，其根本卻奧妙高深，表現出了不同背景下文明的獨創性。
　　與前這三條法則相比，那第四條法則就實在有些登不上檯面了。
　　這條法則被楊帆叫做硬度法則，也就是說，當使用晶核來實現殖裝形變的時候，通過這條法則，可以對具現出的骨質各部分進行硬度上的調節，當然，這種調節需要額外的消耗能量。
　　而調節的範圍，似乎是由殖裝者自身的意識等級來決定的，如果以楊帆現今的程度來說，大約只能讓硬度在增加一倍與降低一半之間搖擺。
　　殖裝骨質不僅看起來很像是骨頭，就連那硬度，也庶幾近於骨頭，就算硬度增加了一倍，其實也沒什麼可恃的，只是聊勝於無罷了。
　　僅憑著這四條規則，很難能夠想像，鐮骷人裡的強者，可以單憑這殖裝之力，就可以與人類中的旅、師級高手，甚至是軍級的超強者對悍而不落下風。
　　根據楊帆的估計，問題的關鍵很可能還是出在了晶核的顏色上，他右手殖裝的晶核只不過是白色，所以僅僅包含了這四條規則，要想獲得更加強大的殖裝之力，掌握更多的規則，就只有想辦法讓晶核的顏色也升級。
　　晶核顏色的升級，說起來也很簡單，只要找到一個更高等級的晶核，再重新殖裝一次就是。這玩意是向下兼容的，而且高等級晶核也並非無處可尋，單是小丫頭沐惘那裡就有好幾塊呢，楊帆估摸著，只要弄幾集動畫片就能換回來。
　　換，還是不換……楊帆思索著這個問題，念頭微動之間，右手裡的骨質殖裝化成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就彷彿立體投影儀般瞬息萬變，與以往水銀流動一般的緩慢變化相比，快捷了不知多少倍。
　　而且隨著楊帆的揮舞捅刺，信手揮灑的過程中，殖裝依舊可以做出程度非常誇張的變形，其變化的速度，甚至還在揮舞速度的數倍以上。
　　空闊的屋子裡，於是到處都是尖銳而詭異的呼嘯風響，還有跟正常演練時截然不同的空氣律動。
　　這種看起來詭異多變，卻又因為受了程式控制，實則精準無比的招數，在實戰中絕對有著難以想像的破壞力。
　　若再經過一些實戰，累積一定的經驗，楊帆相信，以自己現今的狀態，至少旅級以下，沒人能是自己對手。
　　目下唯一的缺憾似乎也就是，殖裝變化只能近戰而不能遠距離發動攻擊。利用殖裝進行遠攻，楊帆不是沒有嘗試過，可一旦切下一部分讓其離體投射，馬上便會煙消雲散。
　　不過當初白蟻潮惡戰的時候，楊帆卻分明清楚的看到這樣的攻擊，有傀能夠做到，幾番思量下來，估計還是要歸結到晶核的顏色不對，缺少了一部分潛規則。
　　楊帆愛惜的摸了摸手腕背處的Q2818，最終完成的殖裝控制程式，就運行在這薄薄的手機裡面。
　　由晶核延伸出的數根長硅分子鏈，經過骨質的包裹，最終形成了標準的數據接口與Q2818對接。
　　Q2818表面，又被一層骨質覆蓋，將除屏幕之外的手機殼體部分完全包裹在內，乍看上去，就好像手機原本是長在楊帆的手腕上一樣，既能讓使用變得方便快捷，還可以在最大程度上保護手機，不會輕易損壞。
　　這就是殖裝晶核目前唯一的默認狀態。
　　想要殖裝做出什麼變化，只需楊帆的心念微微一動，就可以讓Q2818瞬間感應到念波，同時就會有相應的程式被激活，通過數據接口傳遞到晶核的內部，刺激晶核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條件反射。
　　到了這個地步，自己的實力，終於又一次的提升了，可以更好的保護自己，摸著Q2818，嘗試著讓晶核在無數種設定形態間瞬息萬變，楊帆難以抑制心中的那份自得。
　　正當楊帆沉浸在難得的怡然感觸當中，一陣突如其來的提示音響了起來，生生打斷了他的喜悅。
　　看著腦維儀上的一行提示，楊帆幡然醒悟。
　　對了，今天還有另一件最重要的事要做呢！


第十一卷 3219年的春天 第3~4章 怕什麼來什麼


第三章　怕什麼來什麼
　　說是最重要的事，其實只是楊帆一人的觀點，在別人看來，這件事根本不值一提——今天是星期六！
　　在普通人眼中，星期六實在沒什麼特別之處，不過是星期五的後一天，星期天的前一天，一周過一次，一年五十二次再普通不過的一天。
　　讓楊帆在意的是，星期六，就意味著馬上要放假了，那麼今天晚上，沐嫀便要過來了。
　　這可是他來山都後的第一個週末，也是自落戶香格里拉以來與沐嫀的第二次見面，就彷彿……就彷彿情人間的約會一樣，又怎能不讓他在緊張心怯之餘還帶著幾分難掩的激動。
　　不過話說回來，緊張歸緊張，激動歸激動，對這事楊帆還真不敢抱有太大的期望，因為沐嫀回來，壓根也不是專門為看他來的。
　　山都本部的獵者訓練營管理非常嚴格，雖然像沐嫀這樣的，在香格里拉都分到了一套房子，但平常時日，他們還是必須要住在訓練營的統一宿舍裡面，只有週末才能夠自由行動。
　　當然，沐嫀回來也並非只為了住上一日，享受一下香格里拉的舒適生活，她回來最主要是為了跟沐惘——自己那唯一的妹妹見見面。
　　現在兩個人現在都成了獵者，但既不同年也不同院系，在訓練營裡幾乎沒有什麼機會能夠見面，就算偶然見到了，也大都是匆匆一瞥打個招呼，就要繼續投入到繁重的訓練中去，很難有機會獨處。
　　週末來此一聚，是沐嫀一早就做好的打算。
　　除灰、吸塵、打掃房間、歸置東西……這些日常的家務活，生化機器人就能做，楊帆自不必管，他要準備的，是一份禮物，一份讓沐嫀能明白自己心意的，一份能時時刻刻把自己掛在心上的大禮，起碼，他自己是這樣想的。
　　為了這件事，光是道具他都已經準備了好幾天了。
　　終於，時間走到了晚上五點四十五，「叮咚」一聲，門鈴響了起來。
　　來了嗎？楊帆不禁心中一緊，急三火四完成了最後的佈置，又花了半秒鐘飛跨過兩個房間，其間還沒忘記順手帶上中間的那一道門。
　　來到門前，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自鎮定下心神，然後毅然伸出手去，充滿期待的一拉……
　　靠，怎麼會是？
　　門口，沒有期待中的動人身影，卻是彌勒佛一般的胖子岳飛正在那裡笑意盈盈：「哎呀，你在就太好了，打從你住這以後，我還沒來拜訪過你那，真的太失禮了，今天算是補上。」
　　「你……你怎麼能進來這裡？」楊帆問的自然是胖子怎樣得到的香格里拉進出權限的。
　　「這是什麼話嘛，我怎麼就不能進來了？說起來，咱現在好歹也是零界的三級代理商了，進到這裡和客戶談生意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的了……」胖子一邊說一邊放眼打量起房間裡的佈置來，口中不住的絮叨著，「唉，這高級地方就是好呀，真不知道咱什麼時候也能弄到一套像這樣的房子。」
　　自顧自的歎息著，岳胖子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這一下，柔軟的沙發幾乎被壓迫到極限，發出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音，讓人牙磣……
　　什麼沒來拜訪，今天補上？明明是天天都能看得到嘛，沒事瞎拜訪個什麼勁兒啊！楊帆心中充滿了怨念。
　　這還真是實情，現在楊帆每天都得去兔女郎的農場轉上一圈，路上就會經過胖子的店舖，事關賺錢大計，哪能不順便拜訪一下？
　　怨念歸怨念，遠來總算是客，楊帆也不好意思把人家直接趕出去，只好把岳胖子留在了房間裡，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言辭敷衍的談著生意經，心底裡巴不得他能知情識趣快快離開。
　　不過，胖子顯然是擦著飯點有備而來的，又怎麼可能會輕易離開？大喇喇的坐在那裡自是巋然不動，完全無視了楊帆神情語氣裡的焦急和不耐。
　　好不容易捱過了十幾分鐘，「叮咚」一聲，門鈴又響了。
　　這次總應該是了吧？楊帆歡天喜地去應了門，然後，是再一次的失望！
　　這回門口還真的俏生生立著一個美麗的女人，不過不是楊帆心中所盼，卻是最不想看見的冰女敖丹。
　　「今天週六，明天星期天，你應該沒事吧？正好讓我多請教一段時間。」敖丹很認真的請求道，不過根據以往的經驗，這種所謂的請求，往往在對方發言的那一瞬間，就變成了一件板上釘釘的鐵案。
　　於是，聽了這話，楊帆欲哭無淚，大姐，我又不是學生，星不星期天跟我有什麼關係啊？
　　可說這時候什麼都已經晚了，如同所料，早在說話的同時，敖丹就已經旁若無人繞過楊帆走進屋裡，乍看見沙發上的岳胖子，不由一愣：「咦，你有客人？是你的朋友嗎？我來不妨礙你們吧？」胖子只不過是個小人物，以前雖然和敖丹見過面，但她顯然已經不記得了。
　　楊帆還沒答話呢，那邊胖子早就搭上了茬：「沒事，沒事，我就是來坐坐，看看朋友。」
　　「坐坐？哦，那就好。」敖丹點點頭，逕自掏出一本書來，「忙你自己的罷。楊枵，這道題目是怎麼回事？你幫我看看。」
　　「好，好，我來幫你看看……」楊帆滿心屈辱的接過了書本，那眼淚花花的，卻只能往肚子裡咽呀。
　　雖然說，楊帆對今天的結果並沒有抱上太大的期望，可也架不住什麼都還沒開始，就已經是幾百瓦的燈泡一個接一個的往家裡塞呀！
　　用說曹操曹操到來形容可能有些不夠恰當，不過的確有些事，真的是越怕就越來的……
　　又是十五分鐘之後，門鈴再度按響，楊帆也再一次充滿期待的應聲去開門，這一次……進來的是沐草和巒猛。
　　這來的都是什麼人啊？沒有住戶邀請卡，眼前這兩位原本是根本沒資格進到香格里拉來的，不過，念在大家從小一塊長大的份上，這裡的請帖，沐嫀可是一直無限量供應著呢。
　　半陰著臉，把沐草和巒猛放進屋，楊帆已經接近瘋魔了，心中有一個念頭不住的往上飄：還能有誰？還能有誰？
　　這個世界上的事，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的，楊帆突然很痛恨曾經說過這句話的人。
　　殺千刀的電燈泡的確還有，而且還不止一個呢。
　　當楊帆心力交瘁的第四次開門，終於見到了正主沐嫀，只不過，沐嫀的懷裡躺著小丫頭沐惘，而她的身後，跟著河沅沅，還有五月……
　　「救命啊！」楊帆發自肺腑的聲音沒有人聽見，所有人都正在熱火朝天的互相打著招呼呢。
　　「咦？岳飛，你怎麼會在這兒？」「我為什麼不能在，倒是你倆，怎麼忽然跑來了？」
　　「姐，原來你在這兒啊，怪不得我剛才敲隔壁的門，一直沒有反應呢。」
　　「噢，五月啊，你也來了？楊枵，你快過來看看這個地方，我怎麼就不明白呢，好好的算式，為什麼非要化成非線性呢？這有什麼現實意義嗎？」
　　……　……
　　聲音雖然嘈雜，但所有人當中，卻還要數年紀最小的那個嗓門最大呀，而且，她選擇的聊天對象也有那麼幾分特殊——
　　「服務員麼，我要三條烤羊腿，十個漢堡包，八杯冰鎮可樂外加兩大杯扎啤！哦，不，我還沒點完呢，這些只是我一個人的晚餐，我這裡還有好多人。喂、喂，你們都打算吃些什麼呀？」
　　楊帆聞言登時一拍腦門，小丫頭這個問題問的可真好啊，要知道現在房間中的九個人裡面，可是有五個是純種的山族飯桶呢……
　　其實，這一群人當中，除了敖丹和沐嫀兩位擁有這裡的居住權，沐惘也不能算是外人，另外的那幾位，說的好聽點那是來探親訪友的，說的難聽一點，那根本就是為了蹭這一頓免費晚餐的。
　　故而等眾人一同點過的這頓「大餐」開始送上來之後，那動靜真是如風捲殘雲、似長江流水，直吃的天地為之變色，日月為之無光！
　　一頓飯下來，究竟都吃了些什麼喝了些什麼，那是根本無法統計了，反正只看到房門不斷開了又關、關了又開，服務員一趟趟的進出，都是滿盤子進，空盤子出。
　　如果香格里拉只是個普通的飯館，估計單是這一頓飯就得被吃的倒閉了。
　　上帝啊，請可憐可憐這些食物吧！
　　楊帆不禁在心中大叫。


第四章　楊帆的禮物
　　吃完了正餐吃小點，吃完小點又叫了十幾盤甜點、雪糕、水果拼盤，這些不請自來的傢伙也壓根不知道什麼叫客氣。
　　最可氣的是，酒足飯飽之後，這些人叼著牙籤，打嗝、喘氣連帶著揉肚子，偏偏就是沒有要走的意思，看那情形，多半是打算著等胃裡的食物消化了一些，再來頓夜宵才準備走人……
　　吃飯的時候，大家圍坐一起風捲殘雲，倒還沒覺出些什麼來，等到吃飽喝足，一群人或坐或躺，東倒西歪、四仰八叉的分佈在客廳和第一間臥房之中，漸漸就覺得休息的地方有些不夠了。
　　於是便有人起身邁步，想要去開另一間臥室的門。
　　「不要開！」楊帆心中一驚，想要出言阻止時卻已經晚了，巒猛隨手一拉便將臥室門打開，舉步剛欲邁入，卻忽然停了下來，看著房間裡面，露出既疑惑且猶豫的神情。
　　「喂，怎麼了？」正在附近的敖丹見狀立時滿懷好奇的湊了過去，「剛才我嫌客廳裡吵，想要進這屋子，這傢伙就磨磨蹭蹭的不讓我進去，難道這裡面真的藏著什麼秘密不成？」
　　這般說著，敖丹已經走到了門前，從巒猛邊上空隙往房間裡打眼一瞧，嘴裡就是狠狠一個飽嗝，不過看她臉上的神情，顯然不是因為吃得太飽，而是被眼前的情景所驚呆了。
　　兩個人，一個木，一個呆，都堵在臥室門口一動不動，那些個吃飽了撐得沒事做的閒人們，哪還能不生出興趣來，紛紛連骨碌帶爬的從地上、床上、沙發上爬將起來，一擁而上。
　　這是怎樣的一個房間啊？！
　　嫩粉、柔黃、翠綠、天藍、水青……這些輕鬆明快又不失柔美的色調，構成了整個房間的主色調，從地板上鋪的地毯，到牆壁上刷的粉漿，窗前掛的帷幔，再到床上鋪的床單枕頭，以及點綴在各處的細小裝飾，盡皆如此。
　　屋裡有櫃子有沙發有床鋪，不過所有的這些傢俱物器上面，都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絨布玩偶，有一人多高的抱抱熊，有和嬰兒彷彿的芭比娃娃，有拳頭大小的卡通布偶……總計起來，怕是有幾十上百件之多，琳琅滿目、蔚為大觀，只若一個童話般的幻想世界。
　　這自然便是楊帆花了很多心思和時間，給沐嫀精心準備的禮物了——一間屬於沐嫀自己的房間，用她最喜歡的色調風格裝飾，再擺滿最讓她賞心悅目的布偶玩具。
　　沐嫀並沒有和楊帆提過自己對家居的喜好，但是她的趣味和審美觀念，對楊帆來說卻一點也不難琢磨，只要把她當成一個二十五世紀中最普通的十七八歲女孩子就好。想要討好，把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子喜歡的，欣賞的，會覺得可愛的，盡量往房間裡擺放就是。
　　雖然，這樣的房間放到二十五世紀去，只能稱得上普通，甚至隨便一個人家的女孩子閨房都可能是這樣子，但是對於眼下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卻似乎有些「超前」意識了。
　　「這是誰的房間啊？這……這也太誇張了吧？」看清了房間裡的構造，圍觀的一群觀眾發出異口同聲的感慨。
　　誰的房間？只看同一圈人的詫異神情，楊帆便知道這個答案決計是不能說的。
　　雖然楊帆確信，這樣的佈置沐嫀一定會喜歡——事實也正是如此，他看得很清楚，見到房間的第一眼，沐嫀就恍若被雷劈中，整個人呆立在那裡，只有眼裡滿佈著柔情的憧憬。
　　可是，喜歡歸喜歡，沐嫀這個女孩一向不習慣把自己私下的這一面暴露在別人面前，如果自己直接把答案說出來，豈不是會令她為難羞慚。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一說便是錯！
　　這般想著，楊帆眼珠一轉，竟然立刻想到了個完美無暇的搪塞理由，至少在他看來如此：「這個，這個房間是我給沐惘準備的，怎麼地，不行啊？不行啊？」
　　在看到房間的瞬間，沐嫀就已經猜出了楊帆的本意，此時，看到他為了維護自己，頂著眾人的強大火力信口胡謅著，不由得抿嘴輕笑了起來。
　　不過，對於楊帆的辯解，一群目標之外的觀眾卻並未輕信，當下就有人向沐惘招手：「惘惘，你過來看看，這個房間你喜歡嗎？」
　　此時此刻，沐惘還在那吃著呢，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正忙的不亦樂乎，聞言連看頭都不往那邊看上一眼，只是接連問出了兩個問題。
　　「那個房間，能跟我打架嗎？」小丫頭咬了一口肥肥的雞屁股，語焉不詳的問出第一個問題。
　　「這個這個，貌似不能，房間是用來住的，不是用來打架的。」楊帆額頭見汗。
　　「那，那個房間，它很好吃嗎？」再咬了一口鴨脖子，小丫頭又問了第二個問題。
　　「那個……房間也是不能用來吃的！」楊帆回答著，就連後背上也滲出汗來。
　　聽到楊帆這樣回答，小丫頭瞪大眼睛放下了手中的雞鴨，再說了一句話，直接把剛才的兩個問題上升到了哲學的高度：「房間既不能跟我打架，又不好吃，我為什麼要喜歡？」
　　於她來說，打架、吃飯，似乎就是生命的全部意義了，正是應了那句俗語，打架就跟吃飯一樣，倒似為她量身訂做的。
　　「說實話吧？這到底是誰的房間？」一群觀眾再度看向楊帆，口吻中充滿了一種揭發謊言的優越感。
　　「就是……就是給沐惘準備的啊？我又不知道她會不喜歡。」楊帆硬著頭皮繼續強撐，不過誰都能看出來，他已經底氣不足。
　　「說實話，你能得到我們寬恕你的機會。」眾人充分調動起宜將剩勇追窮寇的精神，繼續加大盤問的力度。
　　「我說的就是實話嘛。」某人陷入到強大的人民戰爭的海洋之中，變得越來越心虛。
　　「好，那我問你？既然是給沐惘準備的，為什麼還要換成加長的床？」敖丹不愧是一眾人中間最有知識的人，這個問題一下子問到了點子上，沐惘十二、三歲的模樣，八、九歲的身材，如果是她要住在這裡，顯然是不用換床鋪的。
　　「那是……那是……」楊帆眼睛不由自主向沐嫀的方向瞟去。
　　「也不要說是沐姐姐，沐姐姐才不會喜歡這些娘娘腔的東西呢！」河沅沅看見楊帆目光，忙一把抓住沐嫀胳膊，斬釘截鐵的說，眼睛更是狠狠的瞪向楊帆。
　　沐嫀本來還想說點什麼，被這句話一噎，張張嘴什麼也沒說出來。
　　好，這回連正確答案都被你們給否了，我還說什麼啊我？楊帆哭笑不得。
　　「我說，你就老老實實的招了罷，這個女的是什麼時候認識的，沒想到啊，竟然還敢金屋藏嬌了你？」敖丹的話，說出了一直以來眾人懷疑的重點。
　　「就是！」沐草連連點頭，拿眼不屑的掃量著在他眼中花裡胡哨的臥室，「你吃著阿姐的，住著阿姐的，還金屋藏嬌，這些我們也就不說你了，追求愛情畢竟是人類的天性嘛，可是……可是你怎麼也不該去找一個這樣的花癡吧？」
　　沐草的話，讓沐嫀心下暗汗，一時竟有了些無地自容的感覺，只是可惜自己個頭太高，目標太大，就算真想藏起來，也找不到個地方可藏。
　　竟然是這樣？敖、沐兩個人的話，倒是讓楊帆一下子恍然，如果不以沐嫀做為懷疑對象的話，這倒的確是一個最合理的推測。
　　不過，明白之後他又是一陣為難，根本就沒有「嬌」，自己又要從哪裡去尋出一個來，把這件事搪塞過去呢？
　　楊帆正在猶疑為難著呢，這個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胖子岳飛卻突然提出了一種全新的猜想……


第十一卷 3219年的春天 第5~6章 來而不往非禮也


第五章　來而不往非禮也
　　是時，胖子看著楊帆，驀然暴退出數米，身形之矯健超乎所有人的想像，險險把站在門口的數人盡數頂翻在地。
　　「喂，你是怎麼了？」
　　眾人扭頭看向胖子，就見此人正一臉驚駭的看著楊帆，伸出的手臂抖似篩糠：「他……他……」
　　「他怎麼了？你倒是說話啊！」
　　「他，他買了一千多隻兔女郎，但是從買了到現在，就連碰都還沒碰過一隻呢！」胖子陳述的，本來只是個客觀存在的事實，而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還是個可以證明楊帆是「好人」的證據。
　　可惜啊，任何人只要把這個事實和眼前的房間稍做聯繫，似乎……就可以得出某個與金屋藏嬌完全不符，卻可以更加合理的解釋眼前一切的推斷。
　　「我原本還以為……還以為他是憐香惜玉呢，現在想想，那分明……那分明是同病相憐嗎！」胖子很不負責任的開始添上一把柴火。
　　這下子，屋裡炸了鍋，一圈人幾乎立時明白了胖子的意思，紛紛指著楊帆，齊齊爆退：「你……你原來是從背背山來的？」
　　自以為識穿了楊帆的本質，岳胖子拿手開始在自己身上不停的拍了又打，抹了又蹭，好像生怕以往與楊帆的接觸，會讓自己染上了什麼致命性病毒似的。
　　大概是因為文明斷代的緣故，上個世代的某些可怕病症，經過口耳相傳這種片面而不大靠譜的傳播方式，在人們心中依舊佔據著可怕的地位。
　　相比岳胖子，巒猛現在的樣子也好不到哪裡去……
　　「那個，多謝款待。今天冒昧造訪實是打擾，若有冒犯，還請見諒。」面對楊帆，他一邊這樣說著，一邊扯起沐草，倒退著走出門去，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迅捷無比的消失在了門口。
　　反正，瞭解到了楊帆可能的性取向，一圈人盡皆色變，不管男的女的，當下猶如遇到洪水猛獸一般，紛紛以各種理由敗退遁走。
　　惟有河沅沅，反應與諸人有些出入，不僅沒跑，反而上前安慰了楊帆幾句：「同志之愛，天經地義，沒什麼好害羞的！根據調查，一百個人裡面，就有四個人有這方面的取向呢！」
　　對這方面，她倒是挺博學的，一邊說一邊輕輕拍著楊帆的肩頭，以示安慰：「不要懷疑，不要猶豫，張開雙臂去擁抱朝陽吧。用自己的手，用自己的心，勇敢的抓住你的另一半，嗯，我看好你的！」說罷，也是頭都不回的走了出去。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看著諸人從合力盤問到一起敗走這一段時間裡，千奇百怪的反應，楊帆站在那裡哭笑不得。
　　不過，這莫名其妙的誤會倒也有一樁好處，在曉得了「真相」之後，一圈人都避楊帆惟恐不及，前後不過幾十秒的功夫，屋裡就只剩下他、沐嫀和沐惘三個人了。現在的情形，就如他一早期待的那樣，只不過副作用，就是自己的名聲。哎，也顧不得那些了，還是眼前人要緊。
　　「對不起，讓你被他們誤會了。」房門最後一次關上，沐嫀看著楊帆，沒等後者開口，便帶著深深的歉意首先說道。
　　「嘿嘿，沒什麼，這樣也挺好，清靜。」楊帆搔搔頭，也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兩人間的對話就這樣暫告段落。
　　精心準備的禮物，尋思良久的台詞，好不容易醞釀的心情，本該出現的氣氛，在一群動機不純的糊塗「訪客」的肆無忌憚的踐踏之後，已經完全偏離了預計的方向，接下來，楊帆也不曉得應該怎麼辦了。
　　只好隨著沐嫀，喚來生化管理員，開始收拾起客廳裡的一片狼藉。
　　類似這種建設性的勞作，完全不符合沐惘的人生法則，小丫頭很快便失去了興趣，打著哈欠回屋睡覺去了。
　　直到一切收拾停當，客廳和楊帆自己住的第一進臥室終於恢復了往日模樣，沐嫀姿態優雅的伸了一個懶腰，忽然對楊帆說道：「謝謝你。」
　　「沒什麼可謝的亞？這屋子我住的時間會比你還長罷？」楊帆一時沒明白沐嫀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送我的那份禮物……」沐嫀指了指裡屋，「我，很喜歡。」
　　「噢。」楊帆半是高興半是失落的應了一聲，不知怎麼的，突然回想起了精心準備過的幾句台詞，腦子一熱便脫口而出，「古語有云，來而不往非禮也，這份禮物姐姐你既然喜歡，是不是也該有……」
　　楊帆話還未說完，一道身影從眼前瞬息飄過，在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的時候，一種從未有過的美妙觸感從他唇尖一擦而過。
　　雖然只如蜻蜓點水般的輕盈，那蕩起的漣漪，卻依然一圈圈擺盪開來，輕輕柔柔，卻直漾到楊帆的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這是……這是自己包括了前世今生在內的第一個吻嗎？捂著唇尖，楊帆呆呆立在那處，兀自難以置信。
　　而此時的沐嫀，卻早已憑自己那超綽的身法，倏忽來去，退進了楊帆給她精心準備的小屋裡，空氣中只殘留著她清靈而又羞澀的語聲：「這份回禮，你可還滿意嗎？」
　　滿意，當然滿意，來而不往……果然非禮耶！摸著嘴唇，回味著兩生相加才只得一次的動人感覺，楊帆一顆心飄飄蕩蕩，早不知道已飛到了何處。
　　還是一句突如其來的喝問，把他的思緒重新拉回了現實。
　　喝問他的是本該睡著的小丫頭，而話也只有短短的三個字。
　　「拿出來！」
　　「拿、拿出來……拿什麼？」被強拽出幸福感的楊帆，心中很有幾分不爽，而面對小丫頭的話，更是完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不遠處的屋門口，沐嫀也偷偷露出半個腦袋，臉上的羞紅依然隱約可見，只是看樣子，她似乎也不明白小丫頭這唱的又是哪一出。
　　「哼哼！」小丫頭拿鼻子哼哼兩聲，托著胸脯的手狠狠揉了兩揉，趾高氣昂的道，「不要再藏了，你以為我看不見嗎？我可全看見了，你和我姐剛才嘴對著嘴，都吃什麼了？！」
　　「看你樂的跟朵月季花兒似的，剛才肯定是特別好吃的東西，竟然都不知道給姑奶奶我留一份？」小丫頭反手抽出了如意棍，示威似的往地上杵了兩杵。
　　幸虧香格里拉的房屋結構是最堅固的異能材料再加上空間隔離的構建而成，對師級以下的攻擊無視，要不然只是這兩下，地板就要被小丫頭給捅出幾個窟窿來了。
　　小孩子的學習能力果然很強，這才來山都幾天啊，諷刺挖苦、問候親屬外帶武力脅迫，小丫頭竟然已經學了個全套。
　　「……」楊帆張大嘴，瞪大眼，看著小丫頭說不出話來。
　　至於門另側的沐嫀，更是恨不得一頭鑽進地縫裡去，她再怎麼也想不到，小丫頭莫名其妙的問題竟是為了這般。
　　事情的結束，當然是以沐嫀走出房門，耗盡唇舌，將小丫頭勸回而告終。
　　至於沐嫀究竟怎樣解釋的，楊帆是完全不記得了，他只記得，柔和燈光下，沐嫀俏臉上亦嗔亦喜，且笑且羞的點點暈紅……


第六章　春天來了
　　這一夜，實在是楊帆穿越以來過得最美妙的一夜。
　　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睡著覺都能從夢裡笑醒，估摸著就是說的如此情形了。
　　更美妙的是，當他被一陣悉悉索索的輕響驚動，半睡半醒的睜開了眼，就看到一道無限美妙的身影擦過他的床邊，進了拐角里的衛生間，然後，「嘩嘩」的水聲響起來……
　　早晨五點半，沐嫀起了床正在洗澡。
　　空闊的屋子，只有兩個……噢，不，三個人在住，而且昨天晚上……
　　楊帆情不自禁摸摸唇尖，心中的一股火熱登時難以自抑。
　　於是，鬼使神差，躡手躡腳，他便走近了浴室的門口。
　　沐嫀浮凸驚人的身影被浴室燈光投射到門上，雖然朦朧模糊，卻別有一種驚心動魄的魅力。
　　瞅著那影子，楊帆心中猶豫，究竟是裝成小便憋不住了呢，還是什麼都不管，就直接推門而入，然後就說自己沒注意裡面有人？
　　小便憋不住這理由太牽強，實力達到營級，膀胱已經可以硬化，又怎麼會被這種負面狀態影響到？
　　可直接推門的話，會不會意圖太明顯了？
　　正在他舉棋不定，心神恍惚之際，身後一個聲音懶洋洋的響起，卻好像暮鼓晨鐘在耳邊一厘米敲響，震的楊帆頓時腿一軟，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
　　「你想進去就進去唄，幹嗎在這裡堵著門啊？」小丫頭正睡眼惺忪的站在楊帆身後，不滿的說道。
　　浴室的門一下字打開了，沐嫀露出半個腦袋把小丫頭拽進了屋中，關門之際，似笑非笑的瞟了楊帆一眼。
　　她都知道了，從自己走到門邊的時候就知道了！那一眼讓面嫩的宅男心中瞭然。
　　太丟人了！簡直丟到姥姥家了！宅男面皮火熱，無地自容……
　　不過，正所謂樂極生悲、否極泰來，當自羞自慚的情緒到達了頂點，倒忽然讓宅男想起了某些書中的教誨來了。
　　那教誨的大意是說，這個男人追女人呀，本來就是個沒臉沒皮的事業，想要老婆，就別要面皮，想要面皮，就永遠找不到老婆。
　　看情形，事情似乎還真就如書中所說呢……
　　回想著自己與沐嫀之間的一幕幕過往，楊帆漸漸消卻了心中那一點點脆弱的愧意，若無其事的回到自己的房間，穿衣起床，叫來早點，貌似一切正常。然後……終於在三個人圍坐吃早飯的功夫，尋到了個機會，一把從桌下捉住了沐嫀的手。
　　那是久經鍛煉的一隻手，纖長而有力，掌心處處佈滿厚繭，絕對無法用綿軟、嫩滑、暖玉溫香、柔若無骨之類的詞彙來修飾。
　　不過也正因此，當這隻手在楊帆的手心裡猛地一顫，輕輕掙了兩掙，卻是沒有掙脫的時候，那種感覺就尤其的動人……
　　要知道，沐嫀的功力可是比楊帆整整高出了一級去，舞刀弄槍真的搏命拚殺起來，或許楊帆還能夠勝出，但這種單純比拚力氣的場合，只要沐嫀真想擺脫，楊帆那是絕對無法攔住的。
　　右手不能動，沐嫀只好用左手端起粥碗，眼睛從碗後半是詫異半是嗔怪的看著楊帆。
　　楊帆慢條斯理吃著自己的東西，故作不見，只是左手用力，在沐嫀掌心裡挑逗的撓了兩撓，讓沐嫀登時玉面飛紅。
　　欣賞的看著沐嫀的面色變化，楊帆的一顆心，又一次飄飄蕩蕩起來……
　　春天來了，百花盛開，大地一片生機勃勃，那個，自己的春天呢，似乎也來了呢！
　　****
　　酒足飯亦飽，情意飲水飽，秀色更餐飽……
　　總而言之，從精神到物質，從肉體到靈魂，對於某宅男來說，該填的地方都填了個滾脹溜圓，煞是滿足。
　　早飯後的三個人坐在桌邊，開始商議起今天的行程來。
　　理所當然，楊帆的一隻手，又找了個機會，繼續偷偷摸摸攥著沐嫀的手呢！
　　若非為此，今天的什麼行程安排，楊帆本來是半點興趣也無的，他這麼忙的一個人，有時間，還不夠干自己的那點事呢。
　　不過現在嗎，自然是一切事業都要為愛情讓路。
　　書中早有教誨，這種事就得打鐵趁熱，一鼓作氣，尤其是兩個人一周才有一天的相處機會，實屬難得，楊帆可不想就這樣錯過。
　　「我要打架！打架！找人打架！」對於行程，小丫頭怒髮衝冠咬牙切齒，說來說去，也就只有這麼一個意見。
　　從她隻言片語的抱怨楊帆瞭解到，預備獵者第一周的課程，就只是體能鍛煉、體能鍛煉，然後，還是體能鍛煉……目的就是要從根本上進一步強化所有合格考生的肉體力量。
　　沒的架可打，想生事又沒人敢配合，老師嘛，又根本打不過，這下子可把小丫頭給悶壞了。
　　「你呢？有什麼建議？」沐嫀轉向了楊帆。
　　「我同意沐惘的意見！」楊帆的回答多少有些出乎意料，但這可不是為了拍小丫頭的馬屁，現在殖裝控制程式基本完成了，楊帆剛好也想找個地方去實踐檢驗一下呢。
　　一拍即合！
　　「好吧，不過，在那之前，我們得先去檢疫中心把大白領回來。」
　　哦！大白！
　　楊帆猛地一拍腦門，沐嫀不說他都差點把這件事給忘了，預計住在香格里拉的用戶可是還有一位呢，當然這位入住的身份不再是家屬，而是——寵物！
　　曾經的柘村第一強者，就算到了這山都地界，都依舊不能小覷的師級高手，犛狗大白。
　　寵物和家屬的待遇似乎就是有所區別，像楊帆，只要有了合法的身份認證，再由沐嫀提出申請登個記造個冊，楊帆自己都還不知道呢，戶口就已經轉完了。
　　而大白的待遇就差了好多，從傳送來的第一天就被關進了檢疫中心，這都半個月了才終於能夠脫身。
　　去檢疫中心的路上，楊帆是這麼想的，不過等到了檢疫中心，他才曉得自己錯了，大錯而特錯。
　　他跟大白完全不同的遭遇，並非因為一個是家屬一個是寵物，只是因為實力上的差距罷了。
　　他太弱了，弱到可以忽略不計的程度，對香格里拉的安全而言沒有任何威脅，可是大白不行，前面說過了，香格里拉的建築結構可以承受的力量極限，就是師級。
　　像大白這種不受控制卻又力量巨大的存在，在入住之前例行都要過這一關的。
　　從檢疫中心出來，一向雍容優雅的大白看上去頗有些萎靡不振，小丫頭茫然不解，沐嫀卻是習以為常，而楊帆，抬眼瞅見大白頸中的項圈，頓時瞭然於胸。
　　那項圈在二十五世紀的時候有個名目，叫做縛能環。
　　其結構複雜、功能多樣，可以分流人體聚集異能量的能力，也可以削弱人的精神能量，還可以減緩體內能量與分泌系統的循環速度……
　　不要覺得這介紹天花亂墜，實際上所有的功能組合起來，用兩個字就可以解釋——降級。
　　只要被這圈套上，不管它是什麼生物，等級都會直落一級甚至更多，像現在的犛狗大白，實力應該只有旅級了。


第十一卷 3219年的春天 第7~8章 虛擬競技場
　　大白心中的鬱悶，沒人可以傾訴。
　　沐惘與它雖親，奈何基本都是它照顧小丫頭，小丫頭又哪裡會知曉它什麼時候會頭疼腦熱的了？
　　至於楊帆，正一臉熱切的盯著它脖子上的縛能環那，他對那東西的興致，可比對犛狗大多了，也不知這對大白來說是福是禍。
　　眼見著這兩人的反應，大白也是無可奈何，失望的閉上了眼睛，正在自歎傷懷著遇人不淑，一隻溫柔的手忽然放到了它的頭頂上，輕輕摩挲著已經好幾天都沒有打理過的微微有些蜷曲的毛髮。
　　「真是抱歉，為了阿妹的安全，讓你受了這麼多委屈。」沐嫀蹲下身，貼著大白的耳朵柔聲說道。
　　大白驚異的張開了黑亮的眼睛，剛才那一瞬間，它竟然感覺到了睽違已久的女主人的氣息……
　　威武雄壯的大狗忽的仰天一哮，什麼委屈，什麼憋悶，瞬時之間全都消失不見了，拿頭磨蹭著沐嫀的手，重新擺起最優雅從容的身姿，緊緊隨在三人身後。
　　****
　　這個世界，是一個戰爭的世界。
　　人類天性就是喜好戰爭的生物，更何況此刻瀕臨滅絕的邊緣，不抗爭根本就無以生存。
　　故而，吃飯需要戰鬥，學習需要戰鬥，考試需要戰鬥，就連平時的娛樂活動，都絲毫離不開戰鬥，沐惘想要打上一架的要求，實在是這個世界最容易滿足的一件事情了。
　　沐嫀帶著妹妹和楊帆，在酒店東區那看似井井有條，實際上因為太過相像，比迷宮還迷宮幾分的建築群裡穿梭，數分鐘後，就來到了一處門戶。
　　進門之前，楊帆向上瞟了一眼，門上的匾額頗為耐人尋味——「遊戲城」。
　　本來楊帆還以為那是同名異義，走進房間才知道，裡面還真的就是匾額上面那個意思。
　　這又是個數百平方米的大廳，方圓面積跟西區零界總部差相彷彿，甚至連層數都是一樣——一百層！大約這根本就是左右對稱的兩處存在。
　　只不過，面積雖然是一樣，屋裡的內容卻截然不同。這間屋裡，從一進屋開始，就整整齊齊，密密麻麻的擺滿了一種七八米方圓，三米多高下的大型機器。
　　在機器的下方，是大約一米高的底座，底座上連接著腦維接口，再往上，是特種玻璃罩起來的半球形容器，乍看上去，就好像盆景一樣。
　　容器裡面最下方是土地，和現實中的土地一樣，上面有水、有花、有草、有樹，而在這些之上是空氣，是風，是雲彩，以及會隨著時間逐漸偏移的模擬光源。
　　總而言之，這就是個具體而微的世界，而且，所有這些外面能夠看到的東西，都是虛擬投影出來的，並非真實的自然造物。
　　楊帆一望即知，這是二十五世紀一款曾經相當流行的一種公眾遊戲機，叫做虛擬競技場。
　　遊戲者只要連接上腦維接口，就可以在那虛擬的世界當中投射出一個與自己一模一樣、但要小上很多的虛擬形象來，同時這個虛擬形象擁有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能力。
　　然後就可以憑借意念控制那個虛擬形象，在這片虛擬的小天地中，與其他參與者的虛擬形象展開廝殺，對戰的方式可以是一對一，也可以是多人對戰甚至是組團血拼。
　　「這個遊戲很受歡迎的，擺在這裡也不知多少年了，每次到了週末放假的時候，就會有許多人來玩，父母帶著孩子，朋友陪伴朋友，或者老師帶著學生。」沐嫀向楊帆和沐惘介紹道。
　　就如沐嫀所說的，此時的大廳裡已是人聲鼎沸，一眼望去，只怕沒有一千也有五百，人數當真不少。
　　聽了沐嫀介紹，沐惘頓時上竄下跳，東摸西碰起來，一臉的好奇與渴望自不必說，楊帆卻是有些意興闌珊，這個遊戲，他在二十五世紀可玩的太多了。
　　「有沒有……更真實一點的練習場啊？就是那種人與人的……」楊帆比劃了一個格鬥的手勢，他想到的是自己在西區零界總部看到的那個地下競技場那樣的所在。
　　零界總部裡，有一個特殊的房間，其實說是一個房間，有點不太確切，那裡面由上至下，從一層直到三百六十五層，每層都設有擂台，貫穿了整個香格里拉。
　　這些擂台上，進行的都是拳拳到肉、刀刀見血，堪稱你死我活的黑市拳賽，一百層以下天天都有比賽，一百層以上或者數天一場，或者一月一場，總之，層數越往上，參賽者的實力也就越高。
　　據說到了最高層，甚至會有傳說中的軍級絕頂高手出現，也不知是真是假。
　　理所當然的，越高層的參賽者，出場費也就越高，打贏一場拳賺的也就越多，這個擂台，就是這樣一個最能直接顯示出實力與金錢換算關係的所在。
　　到現在為止，楊帆也只是通過網絡觀看了幾段普通級別的比賽轉播，更高級賽事的入場券他還買不起。
　　原本他以為，沐嫀帶自己來練手的地方，就算沒有西區黑市拳賽那麼的慘烈刺激，至少也會有點真刀真槍搏殺的意思，卻沒有料到，根本就是一款遊戲機。
　　這是怎麼回事，東區西區不是平等並立的麼？就算有差，也不應該差的這麼遠罷？楊帆心中滿是疑惑。
　　聽了楊帆前面的問題，沐嫀斷然搖頭：「沒有了，除了這個地方，就只有訓練營裡的全仿真實境了，也就是你們在試練第二輪的比賽中用到的那種了。」
　　看著沐嫀的反應，楊帆忽然明白了東區西區之間最大的差異——
　　西區講究利益至上，不吝惜人命，以優勝劣汰、適者生存的法則來決定成員的生存方式，這顯然是當前危殆的生存形勢下的最直接反應；
　　而東區的原則，卻是習慣於在盡量不傷及人命的前提下，循序漸進，將他們一步步培育成才，相比之下，更接近於上個世代的教育制度。
　　這就難怪了，同樣是一百層，西區那還是商業區呢，自己卻是連大門都沒膽子邁進去，而東區相對應的這片區域，本身還帶著一些訓練場的對抗性質呢，自己就偏偏乎感覺不到一點殺氣，置身其中，只覺一片安逸平和。
　　至於空氣中隱隱約約流動著的暗流洶湧，那就不是對此地一知半解的楊帆能夠明白的了。
　　有意思啊！究竟是什麼樣的信念衝突，竟然造成了東、西兩個區這般迥然有異，互不賓服的對峙情況出現的呢？
　　對此，楊帆心中充滿了好奇。
　　他在這裡佇立四顧的功夫，那邊小丫頭卻早就依照著沐嫀所言，佔上機器，戴起腦維儀，很快便將意念投射入去。
　　虛擬競技場裡，立時冒出一個小人，手裡掄著一根棒子，揮揮灑灑耀武揚威：「誰來跟我打？」
　　的確是放假了，早在剛才沐嫀帶著楊帆、沐惘在人群裡走著的時候，就三不五時的會停足跟人打個招呼，顯見都是些同級或者學長學弟之類。
　　也正是因為都放假了，人群當中自然有識得小丫頭這個超級變態的，只是他們都會很乖覺的遠遠躲開，不去招惹，而那些不相識的人，十有八九會以為，這個看上去只有八九歲的小女孩的挑戰是在開玩笑，又哪裡會當真去搭理她？
　　故而，一時三刻，竟然無人願意充當小丫頭的對手。
　　眼見著小丫頭越喊越沒有耐性，馬上就要越過臨界點進入暴走狀態，沐嫀只好主動操起了腦維儀：「來，姐姐陪你打兩圈！」


第八章　算一招不？
　　「阿達、阿達、阿達！」小丫頭的棍子一如既往的凌厲，配合著她嘴裡發出的怪叫聲，瞬間舞起一片棍影，其勢如同暴風驟雨，劈頭向沐嫀席捲而去。
　　自從學會了那古怪莫名的「觔斗雲」之後，這小丫頭的攻擊方式變得千奇百怪，防不勝防，不論其他，單就是這條棍子，其攻擊力在所有的旅級高手當中恐怕也算得上是頂尖的。
　　只是小丫頭的攻擊力雖然凶悍，但與她對陣的沐嫀應付起來倒也並不顯得有多麼吃力。
　　僅憑著手裡的一桿投槍以及輕靈曼妙的高超身法，沐嫀左支右措，每每在最緊要的關頭，可以輕易格檔住小丫頭的致命殺招，讓對方的一輪輪攻擊全都無功而返，仔細看起來，竟好像還有些游刃有餘的樣子。
　　而每當兩人身形交錯，距離稍微拉長一點，沐嫀就會覷隙擲出飛槍，其勢更是直若驚雷閃電，一道一道全都以毫釐之差，從小丫頭的身邊貼身擦過。
　　看情形，如果不是沐嫀有意相讓，小丫頭的身上早就被戳得滿是窟窿，落敗身亡了。只不過的姐姐這一點相讓，卻並不影響兩人交手的激烈程度。
　　自從兩人的決鬥一開始，就打得精彩紛呈，幾乎稱得上是遠程攻擊系應對近戰系的一場少有的經典戰例，而伴隨著戰局的發展，兩人所在的遊戲機旁也漸漸圍上了人來，並且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能進入到這間屋子裡的，基本上都是有些眼光的人，看到精彩之處，叫好聲響成一片，齊刷刷，彷彿事先約好的一樣。
　　楊帆的心神終於也被吸引了過來，先是聚精會神的欣賞了片刻，然而片刻之後他就漸漸發覺，事情有那麼一點點不對勁……
　　沐嫀的實力，什麼時候竟然也提升到旅級了？！不但可以和小丫頭針鋒相，還顯得對此游刃有餘？楊帆可是記得很清楚，至少在山都祭的時候，她還「只」是個團級的呢。
　　楊帆茫然不解，可是看場中的戰況，沐嫀一揮一擲都如有神助，手裡的投槍不僅快逾閃電，而且半空之中還知道掉轉方向。
　　更為誇張的是，當沐嫀的一槍飛到盡處，去勢漸消之後，那投槍竟然還可以再次掉轉方向，重新飛回到她手裡，這分明就是實力達到旅級，而且選擇了強化放出系的表現。
　　人類的異能大體分成六系：強化、變化、放出、控制、具現化以及特質。
　　具體的能力雖千奇百怪，彼此之間更有許多不同之處，但萬變都不離這六宗。
　　當能力達到旅級之後，就是基於這六系其中某系的普遍性強化，當日在柘村所消滅的變異黑熊所擁有的增強癒合，其實就是經過變化系旅級強化過後的效果。
　　沐嫀的實力……竟然真的已經達到旅級了？這樣的話，自己與她的差距，豈不又變回了整整兩級？這也太……
　　雖然自詡並不是什麼大男子主義，可了然到這個事實，楊帆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鬱悶。
　　而鬱悶之後，那股莫名其妙的情緒很快就轉變成了提升自身實力的迫切動力，楊帆急於通過實戰來驗證自己殖裝的威力，沐嫀和小丫頭的戰鬥，也就看不下去了。他移目四顧，開始搜尋起周圍有沒有可以作為對手的傢伙。
　　還別說，這一搭眼，還真給他瞅見了一個再合適不過的目標。
　　對方也很給面子，只是跟楊帆一個對眼之後，立刻滿面笑容的越眾而出：「呦，這不是咱的手下敗將，通過了試煉還裝逼不去的那二傻子嗎？」
　　「來啊，大家都來瞅瞅哇，以前跟你們說了你們還不信，現在正好，本人就在這兒了，都過來瞻仰一下罷？」
　　來人一邊走過來，一邊大聲吆喝著。能夠這般熟悉楊帆的那段「光榮歷史」，還特意用這種拈酸吃醋的口氣說出來，這讓楊帆一眼就發現的目標，不是那個曾經在試煉中最後對上的狼老五還能是誰？
　　狼老五的身邊跟了四、五個楊帆不認識的人，聽他的口氣，如果楊帆去上學的話，這些人就應該是他的同學了。
　　「呵呵，徒逞這些口舌之利有什麼用？咱們還是手底下見真章吧。」楊帆還不至於因為這種程度的挖苦就惱羞成怒起來，只是微微一笑，向狼老五發出了邀請。
　　「好啊，打便打，不過你的實力這麼廢柴，我還是先讓你三招好了，免得人家說我一個團級欺負你這營級。」狼老五自信滿滿的也戴上了腦維儀。
　　兩個小人立時出現在競技場上，不過他們說的話，還是通過系統的放大裝置被即時傳遞了出來，這一句卻是楊帆所說：「哦？讓我三招，嘿嘿，那真是多謝了，拳刺！」
　　說打就打！
　　楊帆甫一上手，殖裝骨鑽便自手邊凝出，鑽頭飛速旋轉著向狼老五直衝而去。
　　雖然看似是和當初相同的一招，不過經過程序的反覆推敲優化，現在鑽頭的延伸速度是以前的兩倍，而堅固程度同樣也是以前的兩倍，其中蘊含的威力與跟巒猛對敵時不可同日而語。
　　當然狼老五也不是巒猛，雖然說是不還手，但無論行動力還是戰鬥本能都要遠遠超過巒猛那個新晉級者，只見狼老五轉手具現出一把彎刀，抬手就向骨鑽反撩上去。
　　「嗤……」的一聲輕響，好似手指捅破窗戶紙，只是情形又如菜刀剁豆腐，狼老五的彎刀輕飄飄自鑽身掠過，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骨鑽分成了前後兩半。
　　與後方失去了連接，鑽頭旋轉著飛出了老遠，不過還未落地就已經煙消雲散，失去了影蹤。
　　楊帆骨質的堅實程度確實是個問題，不過狼老五的彎刀顯然也頗為鋒利，並非凡品。
　　「哈……」狼老五乾笑一聲，接下來大約是想要嘲笑楊帆殖裝的無能，不過楊帆卻根本不給他這個開口的機會。
　　就在狼老五心神放鬆的一剎那，已經斷掉的殖裝鑽頭募然重生出來，只要有了能量，殖裝武器鎧甲便永遠不會有磨損。
　　而且，這次的具現速度比上次要快上一倍還多，剛才的攻擊楊帆根本沒有使出自己的極限速度，原來是在麻痺狼老五呢。
　　高手對決，勝負往往只是一瞬間，哪容得了分神，於是，毫無懸念的，這鑽頭一下子就直接鑽上了狼老五的胸口。
　　「哧……」骨鑽飛轉，血肉分離，發出讓人心驚肉跳的恐怖聲響。
　　碎肉、血漿、骨屑被骨鑽絞碎，連續不斷的拋飛出來，狼老五胸口頃刻間變得一塌糊塗，碗口大小的窟窿從前胸到後背直貫了個通透。
　　按說這種程度的傷情倒也不是一定不能存活下來，不過狼老五顯然不在此列，只見他身形一虛，接著一團螢光爆開，整個人就被驅出了虛擬競技世界。
　　一招，僅僅是一招，從開戰到狼老五慘痛落敗……
　　狼老五的幾個同學隨員見狀生出一陣騷動，然後交頭接耳起來，卻刻意的壓制著音量，想來所說的話，大約不太適合被狼老五聽到。
　　狼老五臉色陰晴不定，甚至忘了把腦維儀摘下，顯見是對已經發生的一切還有些難以接受。
　　楊帆卻哪裡管對說的心靈會不會受傷，笑瞇瞇的摘下腦維儀，隨口丟了句讓狼老五七竅生煙的話：「剛才這個，算一招不？」
　　「你……你無恥，搞偷襲！」看著楊帆晃在自己眼前的一根手指，狼老五氣得渾身打顫，話不成句，險險背過氣去。
　　「切，這也算偷襲？那我每次發招之前，是不是都該對你喊出來呀，或者是，乾脆給你演示一遍，等你想出解法來，我們再來真的動手？」
　　楊帆撇了撇嘴，一臉不屑的說道。
　　狼老五雖然也是奸猾之人，但論到狡辯的功夫又怎會是楊帆的對手，只不過三言兩語就被楊帆擠兌的啞口無言，氣急敗壞、七竅生煙之下，他一咬牙，拿起自己的數據卡，對著遊戲機接口猛地一劃，然後轉向楊帆近乎咆哮的嚷著：「再跟我比一場，如果你贏了，這一百積分就是你的！」
　　狼老五的吼聲頓時吸引了眾人的目光，而對面的楊帆也不禁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第十一卷 3219年的春天 第9~10章 不動明王身


第九章　逼上絕路
　　真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呀！
　　以為贏過一場之後，自己就再也不敢與他比了，會從此拿這一局百分百的勝率去羞辱於他嗎？這回竟然連賭注都開出來了，也太小看我了吧？
　　楊帆表面上不動聲色，心下卻是嘀咕不已，我可是賭注也要，勝利也要，魚和熊掌哪一樣都不放過的亞！
　　狼老五一心求戰，不停地催促著，而楊帆落他面皮的打算本來也沒有完，於是接下來的第二場，自是一拍即合。


兩個小人各懷心事的回歸到賽場之中，第二回合也隨之拉開帷幕！


「拳刺！」彷彿是第一回合的完全翻版，楊帆依舊是掄拳凝鑽衝上，而狼老五也依舊站立原地不動。
　　應該是受了之前那句「算一招不」的影響吧，狼老五這次愣是被擠兌的不敢先行出手。
　　也就眨眼的功夫，楊帆的骨鑽便伸到了狼老五面前。
　　「小子，以為同樣的招式我會中第二次嗎？」狼老五憤怒的吶喊著，這副樣子，從一千年前流行的某部經典動畫片很容易可以找到原型。
　　一邊喊著，他一邊揮動起手中的彎刀，情況跟第一局似乎一樣，但是看在高手眼中，卻又不太一樣……
　　第一局狼老五主要是吃虧在兩個地方，首先就是對楊帆的殖裝速度沒有足夠的認識，以為最初的突刺就已經達到了楊帆的極限，卻沒料想他的極限還在兩倍之外。
　　第二個則是，他太低估了楊帆對團級高手的認知。
　　所謂的團級高手，其最大的倚仗，便是可以在危險即將來臨之際，觸發天生的敏銳直覺，從而趨吉避凶、遇難呈祥。
　　可惜這種感覺並非完全精確，而只是一種朦朧的預知，它可以告訴你危險要來了，快做好防備，卻不會告訴你，危險究竟會以什麼樣的方式降臨，應該如何去防備。
　　而且，在預感的兩次報警之間還會有一個短暫的間歇，換句話說，也就是有內置cd（山口山術語，不知道的自己查）。
　　這些弊端，上個世界的能力者們都心知肚明，並且據此開發出了許多在實戰中可供利用的專門戰術，可是在這個世界裡，失去了傳承，這些經驗技巧只能靠著個人的天賦去獨自摸索，這樣一來，跟楊帆這種在網絡上混出來的老油條自然沒的可比。
　　不過，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了楊帆的攻擊有古怪，狼老五自然不會再重蹈覆轍，彎刀劈出之際，變成了發力五分留力五分，保留著一旦意外發生，絕對能夠在第一時間做出應對的狀態。
　　毫無懸念的，楊帆的骨鑽前端在鋒利的彎刀下再度畫餅灰灰，而且，也是楊帆的骨鑽剛剛再度長出，狼老五的彎刀就已經翻捲回來，然後就又是「嗤」的一下似曾相識的熟悉響聲……
　　戰局進行到這裡，狼老五臉上不由露出笑意，又斷了，已經過了兩招了吧？現在我也不用著急還手，就這樣慢慢的削你，看你能怎麼應付？
　　然而，笑意才浮上一半，他就再也笑不出來了，下一刻，楊帆的右手竟如章魚觸手一般，同時從上下左右四個方向，各自長出一個骨鑽來！
　　那些骨鑽的末端打著彎，恍若靈蛇，尖端的鑽頭飛速旋轉著，分別向狼老五的胸口、脖頸、頭顱、下體這些致命處鑽去。
　　狼老五的彎刀正被這些骨鑽夾在中間，若是繼續削下去，肯定是會有兩根骨鑽被削斷的，可楊帆的骨鑽統共有四根呢，絕不可能在同一時間被一齊削斷。
　　更何況，這些骨鑽個個都迅若閃電，既然已經錯過了預知的機會，想要再躲閃，那是肯定來不及了。
　　如何把握敵人感知的節拍，讓自己的攻擊剛巧著落在對方無從感知的那一瞬，這樁事說起來容易，實際上卻是需要千錘百煉才能掌握的高難技巧。
　　只不過，楊帆既然用上了這一招，就決不會給狼老五留出脫身的機會。
　　「噗嗤！啪嚓！酷戚！喀吧！」隨著一陣令人很不舒服的聲音傳來，在所有觀戰者的眼中，只看到狼老五稍一猶豫，然後，四根殖裝骨質化成的鑽頭，就好像淫獸的觸手一樣，瞬間鑽進了狼老五身體上下。
　　頭爆，頸折，開膛，破肚，皮翻，肉碎……
　　即便這只是個遊戲，即便遊戲裡的生死存亡早已見怪不怪，但狼老五這種空前慘厲的死法，還是讓人悚然心顫，一些膽小者更是早就轉頭將視線挪開。
　　早在第二局開始的時候，為狼老五的咆哮聲所驚，已經有一群人對這邊戰局生出了興趣，向狼老五幾個同學稍一詢問狀況，便紛紛駐足觀戰起來。
　　結果還沒有幾秒鐘的時間，他們就看到了這般駭人聽聞的一幕，驚詫震撼之餘，一個個交頭接耳的在低聲交換著看法。
　　這場戰鬥，只用兩招就分出勝負是第一個看點，以營級的實力，片刻之間制勝一個團級，則是第二看點，而在楊帆的手中，殖裝骨質如臂使指般運用的刁鑽無比、精妙異常，赫然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殖裝控制技巧，這是第三個看點，也是最大的一個看點。
　　在場的不少是識貨之人，一場比賽就見到這麼多可看之處，自然紛紛議論起來。
　　不過，這些議論落到狼老五耳裡卻是越聽越刺耳，那無疑都是對他的詆毀謾罵之辭，都在說他實力不濟，應變不力，是給團級丟臉，給預備獵者抹黑！
　　偏偏這個時候，楊帆還慢條斯理將數據卡插入遊戲機，劃走了狼老五剛才壓下的一百積分，一邊劃，還一邊口中唸唸有詞：「承讓！承讓！多謝！多謝！」
　　更過分的是，楊帆拱手抱拳的方向還不是朝著狼老五，赫然竟是向著四外圍觀的觀眾們敬了個圓場，就好像他是個耍猴的江湖藝人，剛剛與自己的活道具狼老五耍完了一場，現在正在向觀眾鞠躬打千討賞錢呢！
　　這種事能忍嗎？這是赤果果的挑釁亞！狼老五心中一股無名業火陡然竄起，在胸口烈烈灼燒，完全沒法壓制。
　　當下只聽得「啪」的一聲，狼老五將一張數據空間卡重重的拍到了遊戲機台上，咬牙切齒，怒髮衝冠，連面目都變得的有些扭曲，他狠聲道：「再作一場，如果你還是贏了，這張卡裡有我的全部積蓄，總共一千八百分，就全都歸你！怎麼樣？」
　　人群裡口頓時響起一片口哨聲，像這種層次的衝突雖然偶爾也有發生，但是鬧到押上一千多分當賭注的情形，卻是極為罕見。
　　狼老五是心裡有苦自己知，他這麼做也是沒有辦法，從身份上來說，他是個團級，又是個預備獵者，而楊帆只不過是個營級，最關鍵的是，周圍的那些同學們都正在看著呢，而自己早在一開始就誇下了海口，今天這張面皮要是不掙回來，狼老五以後也不用再混了。
　　「好……」楊帆答應的話剛吐出半個字，便被人一把拉住了。
　　轉頭看去，身後的小丫頭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楊哥哥，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本事呢，等一會兒，你和他打完了，也跟我來打一場吧？」
　　沐嫀一把摟過沐惘，止住了妹妹的胡攪，一臉關切的望著楊帆：「你可要想好了，一千八百分啊，萬一你要輸了，有那麼多錢賠嗎？」
　　楊帆啞然失笑：「別擔心，那傢伙只說我贏了可以把錢拿走，卻沒說，輸了之後，我要掏同樣的錢嘛！」
　　經楊帆這麼一說，大家才恍然，還真是的呢！也不知是急火攻心還是怎的，狼老五這次開出的賭局竟然是單押，換句話說——
　　楊帆，那是穩賺不賠的……


第十章　不動明王身
　　楊帆既然同意了下來，第三場自然就很快鳴鑼開局。
　　在這個過程中，早已經有好事者將這台遊戲機裡的場景連接到了遊戲廳的公共大屏幕上，好讓更多的人能夠觀看到這場賭局。
　　一圈人繪聲繪色的描述，很快就讓遊戲廳裡的其他人對這場決鬥生出了興趣，甚至還有一些人湊趣的開起了場外賭局，當真是頗具經濟頭腦。
　　外面的事情，在競技場裡的人是不知道的，兩個小人照例出現在了競技場上，然後……戰鬥便又一次開始了。
　　事到如今，對當事者而言，再說什麼也都於事無補。
　　與之前的兩局不同的是，這次主動發起攻擊的換成了狼老五，氣急敗壞、走投無路的年輕狼族揮舞著彎刀，嘴裡同時怒叱道：「三招之約已過！小子，快受死罷！」
　　削骨如泥的彎刀，在空中劃過的痕跡，彷彿匹練般絢麗，如風捲殘雲，似霰雪鋪張……
　　面對如此聲勢的進攻，楊帆卻是淡然以對，只在腳下快速挪動著步伐，左移右閃，有了無處不在、如臂使指的骨質觸手，不管是陷入到多麼艱難窘迫的境地，他也總是能從地面上，從樹枝上，甚至從狼老五揮舞的彎刀上，借到閃躲之力。
　　於是，狼老五這一番看上去暴風驟雨、摧枯拉朽般的進擊，落到楊帆這裡，就好像變成了風吹氣球，那壓力還遠遠沒能把氣球擠破，就已經先把氣球擠到遙遙遠處去了。
　　這正是終日侵淫於虛擬網絡對戰才練就出的技術，若非像沐惘那般天資變態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只有靠著千錘百煉的日久磨礪，楊帆，當然是屬於後一類人。
　　在如同氣球般被動躲避的同時，楊帆也並沒有徹底放棄攻擊，迅若閃電的殖裝觸手，往往會在妙到毫巔的規避瞬間，從狼老五意想不到的角度發動突然襲擊。
　　只不過，當初狼老五可是自信滿滿的遵照前言，一直站住了不動，急切之間來不及啟動，才會被楊帆的骨鑽偷襲得手，而現如今，狼老五的身體已經完全運動了起來，節奏與那時截然不同，一時半刻之間，楊帆還真找不到什麼太好的機會，可以施展奪命連擊，去破除對手的致命感知。
　　兩個人翻翻滾滾、盤盤旋旋，眨眼功夫就已經交手了三、四十個回合，如果只以場面而論，似乎是個不分勝負的平手局面。
　　只是隨著戰況的持續下去，狼老五心中卻生出一種強烈的預感，楊帆正在藉著這種躲避的機會，逐漸熟悉他的節奏，摸清他的習性……等到有了足夠把握的時候，他一定會突然發動，一舉將自己置於死地。
　　不行！
　　絕不能按照對方的打算走下去，可是，現在若是停止了攻擊的話，那就會讓楊帆輕易的佔據了上風。自己還真沒有什麼把握，能夠一直避開對方那神出鬼沒的殖裝觸手。
　　歸根結底，還是楊帆的身法太滑溜，狼老五的攻擊既然始終都不能對他構成實質性的威脅，那麼這場戰鬥，楊帆就已經是立於不敗之地了。
　　怎麼能……怎麼能讓這個小子如此的囂張！
　　狼老五七竅生煙、五內俱焚，狀若瘋虎似的再猛力揮砍幾下，卻依舊還是碰不到楊帆分毫，情急之中，他那七竅通了六竅的心裡，卻豁然通達了一竅。
　　對了！既然這小子滑不溜手的形跡難尋，自己根本就捉之不住，那索性就乾脆不要去捉了嘛……
　　狼老五心中生出一個主意，手上攻擊依然絲毫不停，主要的精力，卻暗暗轉到了另一樁事上。
　　電光石火之間，楊帆又避過了狼老五的一次攻擊，就在他斜身側翻的同時，右手從腋下撩出，一道骨鑽迅如同尋蛇出洞，直奔狼老五的側腹鑽去。
　　不是楊帆不曉得其他的攻擊手段，實在是他的絕對實力與狼老五相差了整整一個層次，現在能夠對狼老五造成實質傷害的，也就只有這一招了。
　　「來得好！」乍見此景，狼老五不驚反喜，當然，這聲音是在心底裡喊出來的。
　　迎著殖裝骨鑽飛來的方向，他竟然不閃不避只是頓足一聲暴喝。
　　「嗨！」
　　喝聲出口之際，清晰可見的一股震波也從他的體內滌蕩而出，震波所經之處，他的身體整個粗壯了一圈，尤其是毛髮，竟然根根倒立仿若刺蝟一樣。
　　整個變化生完之後，楊帆的骨鑽也恰好來到了狼老五的側腹之處，飛轉如龍卷，眼見著就要向小腹中鑽去。
　　雖然明顯可見狼老五剛才所用上的，應該是一門橫練的功夫，但是楊帆可不認為只憑著這樣的招數，就能夠抵擋住自己骨鑽那種著力方式完全不同的詭異攻擊。
　　他卻沒想到，狼老五使出這一招來，壓根也沒指望能夠防住，他的目的只是在爭取時間，憑著團級對營級更高一籌的防禦力，爭取在對手的骨鑽給自己徹底開膛破肚之前，能夠避開要害，然後……再趁機發動對楊帆的反擊。
　　「不動明王身？！」
　　楊帆見識少，觀戰的人群裡卻是自有識貨的人，見到狼老五身上的發功徵兆，頓時生出一陣騷動。
　　騷動之後，很快就有一些高手想明白了狼老五的用意，不由得連連點頭。
　　之前的兩場敗局，狼老五都沒有用出此招，倒並非是他有韜光養晦的性格或者是其它什麼原因，只不過是因為……來不及而已，楊帆的攻擊時機把握的實在太好了，兩次都讓他猝不及防。
　　但是此時此刻，在這種還不足以一擊致命的情況下，他終於豁出去，把這招硬功使出來了，為的自然不是保住小命，而是……
　　殖裝骨鑽的前半截似乎還在自己的小腹裡蠕動，狼老五卻根本管也不管，手臂賁張，一把揪住骨鑽的後半截，先把楊帆順勢往自己懷裡一帶，然後才挫腕一拉，在拉斷了骨鑽的同時也抹去了肚子裡旋轉著的鑽頭。
　　這才是狼老五的真正打算，既然追不上，那就乾脆把你拉過來，哪怕這麼做會是兩敗俱傷！誰讓他更有本錢呢？
　　狼老五的力量本來就比楊帆高出了一層，再加上動用了不動明王身護體，不僅增加了防禦，也能大幅提升人的力量。楊帆被他這一扯竟然是毫無防備，眨眼間被帶向了狼老五的懷中。
　　「吼！給我死吧！」連續兩場挫敗後的晦氣，積蓄成了豪氣干雲的這一聲長嘯，右手回扯，左手執刀，狼老五反手就向直飛而來的楊帆攔腰切去。
　　刀勢迅雷不及掩耳，就算楊帆的速度再怎麼快，甚至還有芯片輔助的殖裝變形的優勢，但如果現在強自出手，最可能的結果也是自己率先變做兩段。
　　怎麼辦？


第十一卷 3219年的春天 第11~12章 平民與世家


第十一章　最後一賭
　　「骨盾！」好個楊帆，面對如此突變，竟是不慌不忙，骨裝觸手瞬間收回，再度變形，在右手腕端連同胳膊一起凝成了一道堅實的壁壘。
　　說這團東西是骨盾似乎有些不夠恰當，因為這玩藝比通常意義上的盾牌更短也更寬，至於厚度，更是厚上七八倍之多，乍看起來，根本就是一個骨質的方塊。
　　不過，也唯有這如同方塊一般的厚度，才能承受的起狼老五彎刀的凌厲劈砍啊。
　　具現量太多並不要緊，當敵人的彎刀劈上的時候，自己還可以一邊格擋，一邊繼續凝結嘛，先外後裡，先中心後兩邊，這本就是楊帆設定的骨盾具現規則。
　　狼老五並沒有作出絲毫迴避，因為根據之前的經驗，在這種進攻中，就算強行扭轉進攻的方向，楊帆也都能自如以對，他的應變意識，遠遠超過了一個營級所應有的程度，甚至就算比自己這個團級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與其如此，還不如直接硬碰硬，用彎刀對上骨盾，祭出全力，給他來個一刀兩斷，那才不會橫生枝節。
　　這般思忖著，狼老五手臂加粗，胳膊加勁，平削去的一刀更是虎虎生風。
　　「開！開！開！」伴著狼老五心中的疾呼，彎刀終於觸上了骨盾的表面。
　　「嗤……」依舊是一聲輕響，彎刀在瞬息之間，已經破開了骨盾的阻擋。
　　按說，楊帆凝起的骨盾，這種加固型的防禦本應起到作用的，卻不知是狼老五的彎刀材質太好，還是殖裝骨質的質地太差，還是讓對手的彎刀輕易的切了進來。
　　唉，這就是需要改進的地方呀，不經過這樣的實戰，又哪裡會知道骨盾這招看起來表面光鮮，其實遠沒有想像中的堅固？楊帆心中不免暗自歎息了一句，臉上卻竟是沒有絲毫焦急之色。
　　狼老五的臉上已經開始露出勝利的微笑……
　　可惜，就跟前幾次一樣，他的微笑還是剛剛顯出一半，一聲清脆的錚鳴，就橫空打斷了他即將獲勝的美夢。
　　彎刀切到骨盾的最後關頭，狼老五幾乎已經可以感覺到，馬上就要連同楊帆的胳膊一起切開的時候，一個突如其來的硬物格在了彎刀行進的路線上。
　　「噹！」一聲彷彿金屬般的巨響之後，楊帆就地滾葫蘆一樣的跌撞開去，不過只看那動作身手，顯然他並未受到致命的打擊。
　　「不可能！」狼老五咆哮著銜尾殺去，「就算團級的金剛，也擋不住我全力一刀！」
　　「你說的對！」繼續滾退的過程中，楊帆起手又是一道骨鑽往狼老五胸口要害鑽去。
　　「嘿，過來吧！」狼老五拿胸口強行抵住骨鑽，右手猛拽，左手揮起彎刀，想要故伎重施。
　　「同樣的招式對聖鬥士是不起作用地……」楊帆大義凜然的喊著，一頭撞入狼老五懷中。
　　這一下，看似重蹈剛才的覆轍，其實當中有著本質性的差異，那差異就是，前次的楊帆是被狼老五硬生生拉過去，而今次，則是主動而為，借助著狼老五團級水準的拉力加速，而那骨裝鑽頭在最後關頭也是楊帆自己主動切斷的。
　　手裡一拉半空，狼老五就知道情況不好，彎刀豁然轉向，卻不防楊帆的鑽頭再出，而且這一次，鑽頭彷彿張了眼一般，正是插進了上次已鑽到半截的血窟窿裡。
　　血肉四濺，骨屑亂飛……這些少兒不宜的畫面旁觀者看的津津有味，卻是不用重複了。
　　眨眼之間，骨鑽已經鑽透了狼老五的心臟，狼老五立時失去了活動的力氣，彎刀僵在半空，一雙眼睛狠狠的盯著楊帆的手臂……
　　他不甘心呀！到了這刻，他才終於明白剛才那瞬息的交談究竟是什麼意思了。
　　楊帆右手的手臂上，赫然橫著一條精金拳棍，那絕對是片刻之前還沒有的，想來只能是楊帆趁著骨盾凝結的瞬間，從空間卡裡掏出來，再偷偷摸摸的藏到骨盾下的。
　　可憐自己，那凝聚了全身力氣的一刀，就是砍在了這玩意上，被生生崩了個大豁口。
　　卑鄙呀！無恥呀！狼老五情不自禁的翕然淚下。
　　待他無力的摘下腦維儀，喉嚨裡就是一陣麻癢發甜，輕咳之下，赫然是一手血色，他竟真真被氣到吐血了……
　　氣到盡處就已經不再是氣了，而是恨，刻骨銘心的狠！狼老五怒視楊帆，牙齒咯咯作響幾乎咬碎，好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算你狠！」
　　事到如今，楊帆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狼老五不過是瞧自己有些不順眼而已，也沒什麼深仇大恨的，只要教訓他一次兩次，找回當初試煉時的場子也就算了。
　　剛才那攔腰一刀實在不該再接了的呀，弄到現在，賭注越押越大，狼老五也越發的下不來台……
　　這般尋思著，他抽出了自己的數據卡：「不如就這樣算了吧？本來也只是……」
　　他試圖圓場的話剛剛說了半句，便聽狼老五一聲怒嚎：「呸！你以為老子輸不起嗎？拿去！」
　　狼老五瞪著赤紅的眼珠，把一千八百分的注劃進了楊帆的卡裡：「我要再跟你打一場，最後的一場！這一次無論輸贏，我絕不再糾纏！」
　　此時此刻，遊戲廳裡五六百號人早就被這邊的事驚動了，盡數圍了過來，五六百人在一旁觀戰，如果只是在虛擬世界中，楊帆還能坦然受之，但在現實世界，他這個一世宅男還真是從來沒成為這樣的焦點中心過，心下沒來由的一陣惶惶。
　　「我不……」
　　楊帆擺擺手，剛想要拒絕，邊上卻已經有好事者代他出口，「再作過一場？喂，你已經輸的精光了，這次還能拿什麼來賭？」
　　這句話一下子戳到了狼老五的痛處，急火攻心的年輕狼族頓時臉色疾變，陰晴不定……
　　不過，當看到周圍人一片戲謔的眼神，聽到四下裡不屑的低聲議論，一股清晰可見的血色，由他敞開的前胸之處躥起，直衝上腦門：「我這次跟他押不動明王訣的第二層具現卡！」
　　沉寂！
　　狼老五的話音出口之後，人群裡突然變得死一般的沉寂，不過片刻之後，更嘈雜幾倍的聲音爆炸開來：「賭啊！跟他賭！跟他賭！」
　　雖然叫喊的內容幾乎相同，不過楊帆還是敏銳的察覺到，就在這一瞬間，圍觀者竟然奇妙的分成了兩派，一派是支持自己打敗狼老五贏得不動明王訣，另一派則是力挺狼老五狠狠收拾自己一頓，挽回失掉的面子。
　　這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會有這樣的奇怪感覺？楊帆還未明白過來，狼老五的身邊忽的站出一個人來：「老五，別衝動，你要考慮清楚……」
　　此人身材高挑，眉毛細長，丰神俊秀，赫然便是試煉的最後一輪曾經與楊帆作過一場的狐光。
　　就聽他繼續言道：「那不動明王訣可不是你的，而是你們家祖上一代代傳承下來……」
　　狐光所說，楊帆也在聽著，周圍人群的分流，楊帆也在注意著，可他還是不明白，周圍的氣氛怎會忽然變得這麼古怪。
　　「狼家是獸族大家族中的一個，不動明王訣只有他們家族中的人才會使用，」看出了楊帆臉上的惑色，沐嫀附在楊帆的耳邊輕輕解釋著，「尤其是二層以上的具現卡，更是只有直系嫡傳才能得到……」


第十二章　平民與世家
　　原來如此！聽了解釋，楊帆一瞬間明白過來。
　　原來當不動明王訣出現的那一瞬間，這件事的性質，就已經從普通兩人之間的對戰，升級成了世家與普通百姓之間的矛盾了……
　　楊帆也同時瞭解到，原來在這個時代，之所以還保留有世家這種東西，之所以世家會被稱為世家，敢情就是因為他們掌握了高級道具卡這個資源。
　　現在回想一下，當初看到的零界商品目錄裡面，武器、道具、奢侈品之類雖然琳琅滿目，卻獨獨在道具卡這一塊，似乎能看到的最高級別，也不過是四星級而已，就連不動明王訣這樣的五星級卡，也是一個都沒有找到。
　　有什麼等級的實力，就應該配合使用什麼等級的道具卡，這樣才能夠相得益彰，發揮出自身武力與具現功訣的最大威力。
　　可是四星級，才僅僅是匹配團級的功法啊，價格就已經相當不菲了……
　　難怪沐祖老頭老了老了，積攢了一輩子，也只是學會兩三招不入流的火系魔法；
　　難怪以沐嫀的天縱奇材，又是雙系的罕見屬性，也只不過具現了一套殘缺不全的逐月訣；
　　這還是零界的商品目錄呢，在山都二層那個商城裡的東西，比這更少更缺，還不帶打折的。
　　高等級的功法完全被那些世家嚴格控制在手裡，身為世家子弟，只要自己的實力到了，晉陞成功，立刻就會有準備好的功法具現，無論是獵者的試練，還是在其他場合，他們顯然都會比那些普通百姓出身的晉陞者要領先一截……
　　而這一截，在某些人的眼裡，也許就是終生都無法彌補的恨事，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下來，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也難怪世家與平民之間會存在這般深刻的矛盾，就如同現在這裡的左右兩邊，那種對立的情緒，都是毫不掩飾的表露在外。
　　楊帆在這裡尋思的功夫，狐光卻已經勸完了狼老五，只不過，看情況效果並不太大，狼老五的一意孤行，身為朋友的狐光也沒法勸服。
　　他把目光投向楊帆這邊，似乎說了些什麼，不過兩邊的叫喊聲轟轟烈烈，他的那點聲音頃刻間就被淹沒了。
　　周圍也有同是世家子弟的，見狀也紛紛沖狐光叫嚷起來，約摸是叫他別多管閒事。
　　輕輕搖了搖頭，狐光還是向楊帆走了過來。
　　身後裡，那些世家子弟悄悄向狼老五詢問了幾句，也不知問的是什麼，反正狼老五作答之後，一群人都是一臉古怪的笑起來，然後向楊帆挑釁的喊道：「不比就是怕了，我們也不為難你，向我們叩幾個響頭，這件事就算揭過了。」
　　雖然已經連輸了三場，不過對於接下來的這第四場，他們對狼老五的信心還似乎蠻足的。
　　聽了他們的話，狐光腳步微頓了頓，等再一次歎息搖頭過後，他已經走到了楊帆的身前：「真沒想到還能在這裡見到你。」
　　「我也沒想到。」楊帆聳聳肩，絕對是大實話。
　　狐光深深的看著楊帆，那目光甚至讓楊帆有些悚然，心中懷疑難道是昨晚被人誤會的事被這傢伙知道了，所以自己成了他異常性取向的新目標……
　　一眨不眨幾十秒，狐光驀然歎了口氣：「那天離開考場以後，我曾經以為高看了你。因為就算普通人都知道，在進入獵者訓練營之後，一個人的實力會日新月異的提升，那種晉陞的速度，絕不是訓練營以外的人可以想像的到的。」
　　楊帆揚了揚眉頭，卻沒有去反駁，狐光見狀也微微一笑，逕自繼續道。
　　「可是今天再見到你，我才知道，還是低估了你。當日試煉時，如果你有今天這樣的實力，狼老五根本就沒有偷襲你的機會。」
　　誠如所言，如果當日楊帆有現在的實力，面對狐光時，就絕不會僅僅是被動防禦，而狼老五也就根本沒機會出手，狐光的這番言論，也算是公允。
　　不過他的言下之意，還是在說楊帆的進步超過了他的想像，令人驚異。
　　是人都愛聽馬屁，何況是狐光這般高明又不著痕跡的手段，楊帆的心中也不免微微自得起來，不過總算還是留下了幾分理智，開口問道：「你過來，是不是想勸我不要打這場？」
　　「不！既然你會出現在這裡，這件事所代表的意義，我想你也應該清楚了。」這般說著，狐光環視了一圈忿忿不休的人群，「你覺得，以現在的情形，還是只憑著我說不打，就能不打的嗎？」
　　「那你這是……」楊帆被狐光的話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今天的事情，到最後究竟要怎麼處理，這是你自己的事，我相信你能處理好。我只是從另一個方面，給你些建議……」狐光歎道。
　　「哦？那我洗耳恭聽。」本著不聽白不聽，聽了也白聽的態度，楊帆隨意的應著。
　　「狼老五此人，桀驁不馴，欺軟服硬，事實上，整個狼族人的性情也大都是如此。所以我給你的建議就是，你跟他，要麼不打，如果真的要打，就一定要把他打到心服口服，千萬不能放水。」
　　狐光的話，完全出乎了楊帆的意料，事實上在這之前，他的確生出過放水的意思。
　　不過狐光的話及時給他提了個醒，這個時代的人，從來都是崇拜強者藐視弱者，根本不會和你講究什麼中庸之道、仁者無敵，自己的一時心軟，說不定反會被對方當成一種侮辱。
　　也許就是看出自己有這種打算，狐光方才出言點醒的。
　　「謝謝，兄弟謹受教了！」楊帆很是鄭重的一抱拳，向狐光拱了拱手。
　　於是千眾矚目之下，他與狼老五的第四場決鬥就開始了。
　　沒有更多懸念，這場決鬥的結局，終究還是楊帆技高數籌，最後取得壓倒性獲勝，當然比賽的過程中，也出現了許多可圈可點的地方，甚至可以說，與前幾次都有很大的不同。
　　因為這一次的戰鬥，完全不再是那種貼身肉搏、武力相拼的決鬥，而變成了一場赤裸裸的道具戰。
　　這原本也是之前狼老五與一干世家子弟自信滿滿所在的地方，狼老五甫一出場，就從自己的數據卡中具現出了兩把重火力武器，不由分說，就展開了對楊帆的炮轟。
　　他這樣做的理由也很充分，誰讓楊帆在上一場偷偷的往骨盾裡藏棍子來著，既然你做了初一，難道就不許我做十五？
　　狼老五的如意算盤打的倒是不錯，可是任他機關算盡，也不會知道，楊帆平時賣的就是這些個，他的空間卡裡存放的武器，那可是要論打計算的，可惜啊，卿卿性命就是這般給誤掉了……
　　到最後，狼老五也不過就是做了個十五，畢竟他卡片裡的武器無論數量還是質量都乏善可陳，而楊帆卻乾脆直做到大年三十，一番重火力武器集中演習似的狂轟濫炸，狼老五連喊冤都沒來得及，就只剩出的氣沒有入的氣，逕自畫餅灰灰去也。
　　事實上以楊帆的槍技，也根本毋須這種規模的壓制，只要給他一把能對狼老五造成傷害的遠程武器，狼老五就絕不是他對手。
　　他的槍械技巧那可是從二十五世紀無數的網游中熏陶出來的，又豈是這個時代的人能夠比肩的。
　　之所以這麼做，正是因為剛才狐光的提醒。
　　末世卡徒 第13~14章 我不是出來賣的 七尺居士


第十三章　我不是出來賣的
　　楊帆毫無疑問的取得了戰鬥的勝利，這下子，千人觀戰團中，平民的一方歡呼雀躍，世家子弟一方卻是鴉雀無聲，這也是題中應有之意。
　　還真就如狐光所說，狼老五此人欺軟服硬，跟楊帆一連四場戰鬥不但把老底都輸掉了，而且無論是近戰、遠程還是玩陰謀手段、卑劣招法，自己都被壓制的死死的，事到如今，他心中的憤怒反倒平息了。
　　想來也是，一次兩次還可以說是與運氣有關，一連四次，那就絕不是運氣，而只能歸結為實力了，尤其是從等級上看，楊帆還是比狼老五低了一級，這中間的差距已是不言自明。
　　「我，輸了！」第四次從虛擬競技場中出來，狼老五坐在原地，沉默了半晌，終於向楊帆低下了高傲的頭顱。
　　猶豫片刻，似乎有些不捨，不過他還是從身上掏出了不動明王卡，伸手遞給了楊帆：「不動明王卡，現在是你的了。」
　　「老五，不是吧，這樣你就認慫了？再跟他打過啊！」一旁的世家子弟叫囂起來。
　　「有本事，你們跟他打吧。」狼老五回頭語氣淡漠的塞了一句，那一幫人立時啞了火。
　　他們當中也不是沒有比狼老五更強的，可那都是獵者訓練營上幾批的學員，實力比楊帆至少高出兩個檔次，即便上去了也勝之不武啊。
　　而若是與狼老五同級的，水平最多也就和狼老五不相上下，狼老五輸的如此徹底，他們想來也不會好到哪裡去，誰又肯出來做那個丟人現眼的？
　　他們那邊冷了場，楊帆這時候說的話就尤其顯出了效果：「不了，這張卡我不要，你收回去吧，還有剛才的這一千九百分，也都拿回去！」
　　「嗡！」
　　周圍人群又是一陣騷動，無論是世家一方還是平民一邊，都紛紛驚異的看著楊帆。
　　狼老五的手滯在了半空，抬頭憤怒的瞪著楊帆：「你這是什麼意思？是覺得我輸不起嗎？」
　　楊帆哂然而笑：「你剛才應該見到了我的手段，以我的身家，你覺得，我會在意你這點賭注嗎？」
　　狼老五一時無語，眼前的小子也不知道是打哪兒蹦出來的，雖然是山都裡從未見過的生面孔，身家卻豐厚的嚇人，他那數據卡裡的一件件裝備掏將出來，姑且不管威力究竟如何，光是兌換成積分，也能砸死個把人了。
　　他哪裡曉得，那些東西都只不過是楊帆經手的貨物，根本不是他自己所有。
　　見狼老五無話可說，楊帆就繼續說道：「之所以跟你打，是覺得你正好是適合我的對手，可以印證某些打法，來提升我的實力，到這裡來的人不都是這個目的嗎？」
　　「如果我不願意，就憑這點東西，你覺得夠收買我的嗎？所以，這是個原則問題，我只是想告訴別人，我不是出來賣的，不是誰想跟我，我都要搭理的。」
　　楊帆就這般傲然說道，既是抬高自己，無形中也給了狼老五一個台階下。
　　只不過，一邊說他一邊暗暗磨牙，好酸，好肉麻，牙都快倒了，若是放到二十五世紀，電影裡出現這樣的台詞，編劇、導演早被觀眾一頓大耳刮子抽上天去了。
　　不過在這個時代，幾乎沒怎麼看過電影、電視的人們，對於這些個台詞顯然還挺受用，就連狼老五這個世家子弟也不例外。
　　一圈人裡，唯有狐光的反應有所不同，他偷偷向楊帆豎起了大拇指，不過看那表情，只有三分佩服，倒是有七分戲謔，似乎很清楚這番話的來歷。
　　無論如何，事情總算是圓滿解決皆大歡喜。
　　狼老五除了面皮上的一時不好看，倒也沒有更多的損失。
　　而楊帆，不但借此機會驗證了殖裝的能力，察覺到了其中不足，又懾服了狼老五，最主要還是，他還回了不動明王訣，沒有惹上以胡攪蠻纏著稱的狼家，免去了未來可能的一樁麻煩。
　　當然，最後這一點是楊帆以後才知道的，還因此而有所受益，不過，那些都是後話了，暫時按下不提。
　　在場的也有人對楊帆放過不動明王訣有些不滿，認為他放棄了一個大好的機會，不過揚帆自己卻並不這麼想，因為……不動明王訣對他來說，其實根本算不上什麼秘密。
　　在二十五世紀，武技是沒有秘密可言的，下到少林羅漢拳，上到九陰九陽、乾坤大挪移乃至變態的獨孤九劍、葵花寶典，只要你會使百度大神，至少這些武學的內功心法對你就不再有任何秘密，至於那些招數應變，就要看每個人的天賦與經驗了，強求不得。
　　二十五世紀卡片聯賽的那些參賽者，內功心法有時候一天要洗好幾遍，只是為了贏得一場勝利，簡直就像網游中的角色洗天賦一樣。
　　在這種大環境的耳熏目染之下，楊帆又哪裡會對一個准絕學級別的具現卡起了心思，更何況就算是真的拿到了，他現在的狀況已經是殖裝上身，也根本用不上。
　　當然，卡片的程序回路楊帆雖然知道，但要親手做出一張相同的卡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
　　製作卡片需要大量的能量以及專業的制卡機，並且根據所製作卡片的規格和種類，分成了為數眾多的型號，是那些制卡公司用來攫取利潤的寶貝，根本不可能為私人所擁有。
　　尤其是道具卡，所要求的技術、工藝、能量和器械，在所有卡片中都是最嚴苛的，做出一張來可不是那麼容易，除非……能夠掌握山都政府或者零界手中的能量源頭和制卡資源。
　　那些東西肯定存在，否則零界和山都不可能如現在般運作正常，卻不是楊帆現在所能惦記的。
　　整個過程中，令楊帆不太如意的就只有一件事——太出風頭了，四場比賽結束，整個遊戲廳已經幾乎無人不認識他了。
　　就算當初山都祭時，在自由市場上隨手一揮，就一下子買了一千個兔女郎，也不如今天這麼出風頭。
　　要知道，自由市場上的那些人只不過是些普通人，有錢有勢的基本不會去那種地方，可今天在場的，無論是平民一派，還是世家一群，那可都是山都未來的中流砥柱呀！
　　自從穿越來這個時代，宅男不是沒想過有朝一日會揚名立萬，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他只是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時候，以這樣的方式瞬間成名。
　　比賽完了，甚至有人立刻跑到他的面前這般說道——
　　「同學，我是訓練營殖裝學院的老師，今天你的表現我看到了，很好很強大！我代表殖裝學院，誠意邀請你成為本學院的編外榮譽學員，歡迎你隨時來訓練營交流殖裝經驗……」
　　榮譽學員？還編外的？切！正式的學員身份我都放棄了，你才給我來一榮譽的？嗯，如果是榮譽老師倒還差不多！
　　聽到話的前半，楊帆本打算掉頭就走，不過待聽到後半，卻又猶猶豫豫停下了腳步，如果不需要上課，只是沒事的時候跑去交流下經驗，探討下心得，這也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楊帆這個時候本來已經心思活動，準備要答應了，可千不該萬不該呀，那老師這時候又提出了下一個待遇，這一說不打緊，卻把楊帆給惹毛了。


第十四章　豬腦子和虎徒弟
　　其實說起來，那待遇本來絕對稱不上冒犯的，相反的，堪稱十分的優厚，可是……楊帆不需要啊，不僅不需要，反而暗恨他多餘。
　　因為，那待遇是要給他在香格里拉租借一套公寓。
　　要知道，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摸上沐嫀的小手呢，現在要給他另覓住處，這不是要了他的親命，絕了他的好事嘛？
　　不僅不需要，楊帆那是避之唯恐不及呀，當下硬生生分開人群，逕自把那老師撇在原地，一溜煙就跑出去了。
　　上下幾道樓梯，拐過幾個彎角，他方才後怕的停下腳步。
　　身後不遠處，沐嫀抱著小丫頭不疾不徐的跟在他之後，見到他終於停住，忽然就笑瞇瞇的說道：「其實，剛才那人開出的條件好像也不錯哦，咱們右邊的屋子不是正好空著嗎，要是真能租下來，讓沐惘住在裡面……」
　　敢情她什麼都聽見了。
　　聽了沐嫀的話，楊帆狠狠砸了幾下腦門：自己還真是個豬腦子，這是多好的一個機會啊，自己怎麼就沒想到呢？
　　現在回去估計是來不及了，而且，就算趕得及楊帆也拉不下那個臉去，只好嘿嘿乾笑兩聲，扯住了沐嫀的胳膊嬉皮笑臉的道：「嘿嘿，那有什麼好的，還是咱們一家三口住在一塊的好，幹嗎要分開呢，是不是啊，小惘？」
　　「咱們現在是一家人了嗎？」沐惘好奇的抬頭問道，「那晚上為什麼要分開睡呀，媽媽說過，一家人就應該睡在一起的呀！」
　　媽媽說原本是沐惘的口頭禪，不過已經好久沒聽過了。
　　沐嫀聞言打了個跌。
　　楊帆卻是心懷大樂，暗讚一聲沐嫀真是有一個通情理的好妹妹：「對，你媽媽說的沒錯，今晚咱們就睡在一起。」
　　說完他討好的摸摸沐惘的頭：「一會兒哥哥給你買糖吃！」
　　「姐姐，他又學怪叔叔……」沐惘把頭扎進楊帆懷裡，看來動畫片當真看了不少。
　　「你啊，也就在我面前能拉得下這個臉……」沐嫀好氣又好笑的看著色瞇瞇的楊帆，卻顯然沒有什麼怪責之意，只是話到一半，忽然臉色一變，低聲道，「後面有人跟蹤！」
　　幾乎是沐嫀出聲預警的同時，拐角里猛然竄出一個大漢，身高在兩米四、五，虎背熊腰，氣勢凶悍，腳步騰騰徑直向楊帆和沐嫀走來。
　　雖然察覺被人追蹤時有些驚訝，不過等對方真正現身出來，楊帆和沐嫀反倒不擔心了。
　　眼前這傢伙長的雖然有點嚇人，身上透出的氣息卻單薄的可以，據楊帆和沐嫀共同估計，等級絕不會超過營級，就算真是來找茬的，這種程度也太弱了，難道此人不是看過楊帆剛才的表演才追出來的嗎？
　　或者是，對自己的實力有著不同尋常的自信，打算跟楊帆再來一個同級對決？
　　兩個人正在那疑惑呢，彪形大漢已經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兩人近前，然後……推金山倒玉柱，竟然膝蓋一彎就跪到楊帆的面前了，這一下，連地面都隨著顫了幾顫，足可以看出這一跪的急迫。
　　就聽大漢抱拳拱手說道：「師父，收了我做徒弟罷？」
　　啥？楊帆眨了眨眼睛，敢情這位是拜師而不是找茬來的，按說經過了剛才的那幾場連戰，這舉動也算不得特別出乎意料，只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麼一個連鬍子都有一大把的傢伙，竟然會對他行如此大禮，難道這個時代人的自尊心，竟都變得這麼的不值錢了麼？
　　楊帆還在那裡尋思，沐嫀卻已經疑惑著開了口：「虎族的戰力在整個獸族都是首屈一指，族傳的龍象般若功更是天下無雙，你為什麼不去跟本族的長輩們學，卻來拜他作師父？」
　　聽沐嫀這般說楊帆才瞧出來，眼前竟然並非一個三四十歲的大叔，而是個年輕的虎族，那臉上的鬍子是天生的，再仔細瞧他的面容，恐怕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
　　獸族裡也是有一些如同山族般壯碩巨型，甚至比山族更誇張一籌的種族的，比如說眼前的這位，還有楊帆曾經接觸過的牛族，以及獅族、象族等等等等。
　　眼前的虎族身形其實還未完全長成，如果不是像楊帆和沐嫀這樣的嚴重混血，純種虎族的身高最終能達到兩米八以上，天生神力再配上族傳秘技龍象般若功，號稱獸族戰力第一。
　　聽了沐嫀的話，跪在地上的小虎族臉色一紅，他的外表雖然粗豪，性子卻似乎十分的靦腆：「我……族中的長老說我天份不夠，學了也是白學。」
　　「怎麼個不行法？」楊帆抬眼打量起小老虎。
　　「我……我……」小老虎低頭看著膝蓋，扭捏了半晌才鼓足勇氣道，「……我打不過族裡十二歲的孩子。」
　　「……」楊帆頓時無語，沐嫀卻是抿嘴一笑，這少年的情形倒是跟楊帆很有些同病相憐的意思呢，只是不知這應該是緣分呢，還是孽緣。
　　「那個，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決定了學習我的殖裝，你這一生，恐怕就很難再有機會學到自己族中的龍象般若功了，那可是多少人想學都學不到的呢。」
　　「我已經想的很清楚了！我要學！」小虎族語氣堅定的大聲道。
　　「龍象般若功，長老們不肯教我，說是怕我學了會給虎族丟人。我想學魔法，可老師又說我腦子太笨沒有天份。原本我還在猶豫，要不要學習殖裝，但是看了老師剛才的表演我徹底明白了，殖裝同樣是可以很強大的。」
　　「老師，請把你的殖裝之道傳授給我吧！」小老虎再次躬腰低頭，開始磕起頭來，楊帆要攔他竟然一下子沒有攔住，只有暗暗歎息。
　　虎族的天生神力果然不同凡響，這小子的勁道這麼足，卻打不過族內十二歲的孩童，那像他這般大小，實力正常的虎族又該是多麼變態呀！
　　只是一個猶豫的功夫，小老虎就已經把頭磕完了。
　　罷了，罷了，連磕頭都受了，收就收了吧！自己算上前世也有二十七八歲了，連學弟學妹都已經帶過好幾批了，現在收上個徒弟又算得了什麼。
　　「好吧，我答應你。不過，咱們可得事先說好啊，你拜我為師可以，但是要先從記名弟子做起。」這是楊帆在給自己找台階下呢，殖裝的門道就連他自己也只是個一知半解，正在摸索中，還真有些怕會誤人子弟。
　　「謝謝師父收留，對了，師父，啥叫記名弟子？」小老虎先是咧嘴一笑，旋即又納罕的撓了撓頭。
　　「記名弟子就是……」說到這裡楊帆忽然想起來，有件事一直都忘了問了，「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虎平陽。」
　　「什麼？」
　　楊帆一時失聲，這孩子的爹媽的腦袋都是什麼做的啊，竟然給自己的兒子起了這麼個倒霉的名字，就憑這名字，都可以想見族中人對他的期待實在是……
　　將手一伸，楊帆拿過了虎平陽的讀卡器，對著自己手機一劃，然後遞交回去：「好了，你的聯絡卡我已經記下了，以後有什麼事我會主動聯繫你的。今天先就這樣，你先回去，慢走不送。」
　　虎平陽張大了嘴巴，怔怔的看著師父離去的背影，手裡緊緊攥住讀卡器。
　　敢情，在楊帆看來，身為記名弟子的待遇就是這個樣子！
　　末世卡徒 第15~16章 物極必反泰極否來 七尺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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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了遊戲廳，沐嫀又抱著沐惘帶著楊帆遊覽了電影院、餐廳、桑拿浴室、日用品超市、健身房等等所在。
　　不過由於遊戲廳珠玉在前，這些地方對於好戰成性的沐惘來說，就沒多少吸引力了，至於楊帆，除了得到幾分上個世代的回味，也並沒有更多的興趣。
　　就這樣走走停停，游游看看，難得的週末假期就此過去了，雖然有些平淡，但是對於楊帆來說，卻是一段非常難得的回憶。
　　說起來，這還是他兩生當中，第一次跟女孩子在現實裡這樣子約會呢……
　　談談笑笑，玩玩鬧鬧，那種溫馨而又甜蜜的氣氛，讓楊帆心中既是遺憾，又是慶幸。
　　遺憾的是，自己沒能與沐嫀相遇在人類文明最巔峰的那個年代，可以不用擔心肚子，不用擔心生存，可以快快樂樂、自由自在、痛痛快快的談一場戀愛。
　　慶幸的則是，自己竟然會穿越，而且落入了這個時代，遇到了夢想中的女孩，還能夠與她如此的親近。這種慶幸，遠遠超過了遺憾。
　　****
　　假期很快過去，楊帆就又回到了忙碌而充實的工作狀態，一個月轉眼之間就走到了底，時間已經進入到了四月的中旬。
　　壞損道具的修理工作逐漸開始步入正軌。
　　由歲橫槍代理的下線似乎暫時達到了瓶頸，而在消化了那些下線常年積攢下來的舊貨之後，每天的修復工作量已是大大減少，再加上數據庫的日益完善，修理經驗的逐漸累積，這件事在楊帆整個日程中所佔據的比例也變得越來越小。
　　不過，雖然工作量減少，但楊帆的積蓄還是日以夜繼的不斷增加著，並開始向第一個三萬兩千分的目標堅實邁進中，這其中，還不包括計劃外支出的三千多積分。
　　那部分積分用來購買了一些修復裝備需要用到的零件和材料，以及……額外的五十套能量汲取卡系統。
　　修復工作需要消耗能量，殖裝破解也需要消耗能量，就連日常鍛煉，也是有能量補充的效果會比較好，這筆買賣雖然短期內的投入比較大，不過從長遠來說，絕對是物超所值。
　　與狼老五的決鬥，暴露出了殖裝防禦不足的缺點，在此基礎上，楊帆有針對性的開發出了一系列的防護技能。
　　經過與沐嫀、沐惘姐妹的反覆實戰演練證明，這些新開發的防護技能不僅可以擋住團級的攻擊力，就算是旅級能力者的全力進攻，至少也可以支撐上一兩下。
　　不要小看了這一兩下，團級和旅級之間的差異絕對是天壤之別，實力邁入了旅級，在這個時代，才算是擁有了公民的資格，這一兩下，相比以往來說就是本質的提升。
　　除此之外，楊帆還花了一百積分，通過歲橫槍從私人手裡購得了一顆上品綠色晶核，對自己的晶核進行了第一次升級。
　　其實楊帆的實力早就達到了營級，綠色晶核才是相匹配的顏色，以前只是受制於資金上的限制，才一直把白色晶核湊合著使用到現在。
　　山都的救護中心有一個專門的殖裝手術室，不死者醫師對於這種升級換代的操作已經是駕輕就熟，幾乎不存在任何風險。
　　晶核的升級換代，也讓楊帆徹底證實了一直以來的某個猜想——晶核的內部法則，的確是因為顏色變化而有所不同的。
　　相比白色晶核，綠色晶核便多出了一條被楊帆稱作彈性法則的東西。
　　有了這條新的法則，骨質殖裝就不再只是脆而易碎的東西，而是多了幾分韌性，如果楊帆需要的話，甚至可以具現出一種具有類似橡膠般彈性的特殊骨質。
　　升級換代的另一個後果，就是晶核的硬度極限也隨之增加了不少，瞬間具現的骨質總量更是翻了一倍，當然，還有個對楊帆來說幾乎毫無意義的提升，晶核的默認形態增加到了三個……
　　也正是由於這方方面面的綜合提升，楊帆設計的抵禦旅級攻擊的技巧才能夠得以實現。
　　個人財產不斷增加，個人實力也在迅速提升，而除了這二者之外的其他領域，楊帆也同樣有所收穫。
　　這個時代的生物，其生命力空前強悍，所以，才僅僅過了一個多月，楊帆的農莊裡的作物已經開始出現開花結果的跡象了。
　　麥木在五月初，拳棗到五月末，估計果實就能成熟了，而赤須籐，現在就已經根須龐大，長到了兔女郎們開挖的地洞裡，可以每天挖來食用了。
　　這幾樣作物都是只要開花結果之後便產量不斷，一直可以收穫到冬天來臨的，而只要開始收穫，兔女郎們的食物問題也就算是得到徹底解決了。
　　嘖，這個時代也有這個時代的好處亞！
　　如果放到上個世代，哪怕是種植的手段再先進，作物的產量再高，五十畝土地也決計養不活一千多號人去，可是在這個時代，卻是輕輕鬆鬆的一樁小事！
　　除了沒事的時候需要除除雜草——那也是為了收穫的時候更方便採摘，整個種植的過程中，再不需要其他任何打理。恐怕無論是在哪個已知的世代中，種田也沒有像今天這麼輕鬆過……
　　當然，在一切都順風順水的日子裡，也會有些許不如意的地方。
　　首先一個就是與沐嫀的關係，除了拉拉手、挽挽胳膊，再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每次當楊帆想更進一步的時候，都會被沐嫀用各種巧妙的理由，言辭委婉的躲掉。
　　所以，現在的楊帆正在努力研究著有關這方面的資料，琢磨著要如何跨過一壘進到二壘……至於三壘甚至是本壘，那些還是等先過了眼下這關再說罷！
　　除了這樁煩心事之外，這段時間裡也就還有兩件事值得一提。
　　首先一件，就是前段時間，忽然有人闖進了兔女郎們生活的莊園，似乎是因為慾求不滿，想要把那裡當成後宮來耍。
　　當時楊帆、岳胖子還有幾個山族僱傭剛好都不在場，不過，也正是因為他們的不在場，闖入者最後的結局可以說是異常淒慘。
　　兔女郎們平日裡在除草時練就的一手好槍法，終於在這倒霉鬼身上得到了印證，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兔子急了也咬人呀！
　　至於一群拿著槍練靶的兔子能把人咬成什麼樣，那就隨君猜想了。經此一事，山都四鎮再沒有人敢小瞧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農莊。
　　至於第二件，卻是關係到整個山都的大事件。
　　四月初的某一天，竟然有幾個鐮骷人，也不知道通過什麼地方的傳送門，忽然出現在山都外圍的傳送點。
　　雖然來敵很快就被蜂擁而至的獵者們圍殺在當場，卻也給楊帆提了一個醒，這個時代，沒有絕對安全的所在，哪怕是貌似世外桃源的山都。
　　想要掌握自己的生命，就必須不斷的提升、提升、再提升！絕不能有半絲懈怠。
　　也許……上天感應到了他的想法吧？很快就給了他一個鍛煉的機會。
　　那天，他正在房中進行修復作業，屋外忽然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還未等楊帆反應過來，大門便轟然洞開，一群人急奔而入，瞬間將他按倒在地。


第十六章　不白之冤
　　這些人實力是如此的強悍，以至楊帆生不出絲毫反抗之心，直接就被壓倒地上。
　　制服了楊帆之後，這些人開始在屋裡翻來找去，將楊帆那七十套汲能卡系統，工作台上散落的裝備、激活的工具卡，還有數據卡讀卡器等席捲一空。
　　強盜？香格里拉竟然會有強盜？看到眼前的情景，楊帆心中頓時冰涼，猶豫了一下，還是掙扎著喊道：「你們是什麼人？」
　　「我們是山都快速反應獵隊，奉高級審判庭之命前來拘拿你，還希望你能夠配合。」鎖拿楊帆的人冷冰冰的說道。
　　「你有權保持沉默，但是從現在開始，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成為呈堂證供。」又有另一個人緊接著這般說道。
　　咦？聽著這有些耳熟的話，楊帆停止了掙扎。
　　審判庭和中級審判庭他是知道的，一者在山都一層，專門用來處理山都轄下千餘村落之間的糾紛矛盾，一者在山都二層，負責審判山都四鎮上的雜務。
　　至於高級審判庭，他只是隱隱約約聽說過，好像是……專門處理獵者事務的。奇怪了，他們怎麼會找上自己的，而且，自己現在也算是一個獵者了嗎？
　　楊帆這樣疑惑著，人卻被前來拘捕他的獵隊，一路帶到了香格里拉的三百層。
　　佔據的層數如此之高，無疑顯示出了高級審判庭在山都地位的超然。
　　推開審判庭的一個小側門，至少也是師級層級的獵隊長向內拱手行禮：「報告！人犯已經帶到！」
　　「讓他進來。」一個中正平和的聲音傳了出來，獵隊長聞言，立即恭恭敬敬退到一邊，揚了揚手，示意楊帆自己走進去。
　　看來這不太像是訛自己的，那麼，把自己捉來又是因為什麼事情呢？楊帆放下了一個擔心，卻又立刻提起了另一個。
　　門裡面是一間小屋，小屋中已經坐了幾個人，見到楊帆進來便紛紛拿眼上下打量起來，逡巡了幾遍，似乎覺得這傢伙的實力實在太弱，眼中便紛紛流露出明顯的輕蔑來。
　　其中一人沒有好氣的指了指小屋裡的另一道門戶道：「也不用搜身了，你自己直接上審判台吧。不要試圖逃跑，說實話，在這裡呆了這麼多年了，像你這麼弱的犯人倒還是第一次遇到呢。」
　　楊帆情不自禁的翻了個白眼，心道，你以為我想來啊？
　　剛穿過那道門，門便在身後吱呀一聲關了起來，而門內的窄台上，同時有一個光罩升起，將楊帆連同檯子一同包裹在了其中。
　　這個，似乎是……反能量力場！擁有可以抵禦能量武器衝擊的堅固程度，更為重要的是，還可以隔離空氣中的異能量，即便是師級甚至軍級的高手，落入到這罩中，恐怕也很難逃脫。
　　呵呵，這接待自己的規格，倒還真是高呀，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楊帆再不敢小覷今天的這件事。
　　規格越高，也就說明事情越嚴重，雖然還不明白這到底是因為什麼，楊帆卻已經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你是楊枵？」一聲錘響，廳中肅然，那個中正平和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個時候，楊帆也終於有時間抬起頭來，打量自己所處的環境。
　　眼前的審判庭並不算大，大概也就是七、八十平米上下吧，廳裡頭的人倒是不少，除了左手邊與自己對稱的另一個席位，正前方由低到高整整五排座位上，都坐的滿滿，看上去怎麼也有四、五十位吧。
　　這些人或是高大魁梧，或是精幹彪悍，即便不用特意去感覺他們身上的氣息，楊帆也知道，那裡的一個個，就沒有一個是善茬兒，因為，就在那一片座位中，還有不少他認識的人在。
　　在那些人中，楊帆看到了學府校長，武功、魔法、殖裝三個學院的院長以及研究系的主任……而這些人，不過是在中層偏下的位置坐著。
　　其中還有那個在山都應急中心擔任隊長，在學府兼任教官的敖丹敖姐姐，她的位置赫然是最下面的一排……由此，上面那些人的身份地位，也就可想而知了。
　　在這種情況下，禁錮著楊帆的那個用來保證犯人不會鬧事的能量罩，反倒成了楊帆的保護傘，如果不是有這層東西擋著，楊帆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在這審判台上站的住。
　　這些人的實力，那可是絕對比曾經在零界官網現實區裡遇到的那些人還要強上一層甚至更多呀！
　　「犯人，回答我的問題！」五排最上，居於正中主審位置的法官敲了敲手中的法錘，重複了一遍剛才的提問，「你是楊枵嗎？」
　　「是。」楊帆終於回過了神，開口回答道。
　　只是他的心中卻是疑雲滿天，眼前的主審官竟然是一個生化人！用這個時代的稱呼來說，也就是一個不死族。
　　雖然從這個位置看不到他脖頸後的印簽，不過只憑著他的語氣、動作、神態……楊帆可以百分百肯定自己的推測。
　　「那好，現在開始審理關於你的案子。」主審官自然不知道楊帆在想些什麼，只是按部就班的進行著規定程序，「根據公訴人的指控，現在你被懷疑犯有巨額裝備來歷不明罪和間諜罪，對此，你有什麼要辯解的？」
　　巨額裝備來歷不明罪？間諜罪？雖然前者的罪名聽上去有些引人發噱，楊帆卻是猛地心中一沉。
　　巨額裝備來歷不明罪，針對的就是他卡徒的身份，間諜罪，所指的卻分明是他莫名其妙失憶，又莫名其妙成為卡徒的這個來歷。
　　這兩樁事，正是他心中最大的兩樁秘密，把它深埋在心底，也是楊帆安身立命的根本，看來這次控告他的人，絕不是一時起意，而是籌謀了多時。
　　究竟是誰？究竟是誰在針對自己？
　　楊帆暗中琢磨著，自己行事一向低調，印象中，除了狼老五，似乎再沒得罪過什麼人了？
　　而狼家雖然也算是個獸族世家，可還未必能有這麼大的能量，發動這種大規模的審判，只是為了對付個小小的自己。
　　心中縱然疑問無數，法官的問題卻不能置若罔聞，楊帆抬頭回答道：「法官大人，請問，對我的指控有什麼證據嗎？」
　　「當然有，公元3219年3月19日，有很多人親眼看到，你在香格里拉東區的遊戲城，展露了遠遠超過正常數量的武器裝備……」
　　「公元3219年3月27日，有人冒險闖入你在山都購買的私人領地，卻被你的兔奴們打成了重傷，因為她們手中，裝備著為數眾多而且威力強大的能量武器……」
　　「另外，根據柘村的記錄，你在來山都之前，全部的財產只有一千三百積分左右，可是來到山都之後，你先是買下了一千隻兔奴，之後還買了一大塊山地和大量的兔草，花銷至少在三千積分以上，這一切，你要如何解釋？」
　　對於這件案子，法官顯然做了充分的準備，當即翻開案卷一樁樁、一件件的數落出來。


　　末世卡徒 第十二卷 眾門之虛 第1~2章 證據確鑿 七尺居士


第一章　證據確鑿
　　法官所說的都是事實，楊帆無從否認。
　　不過他也沒有打算否認，他以往的行事雖然看起來隱秘，但是只要有心，總能找到些蛛絲馬跡。
　　事情既然到了這種地步，有一些事他就算是想瞞也無從瞞起了：「法官大人，這些事我承認，不過我可以解釋。」
　　楊帆的坦白，令在場的人有些意外。
　　「其實說起來很簡單，因為我是一個卡徒！」這樣說的時候，楊帆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主席台下的人群。
　　結果還真給他發現了點有趣的事情，主席台上的四、五十號人，根據聽到這句話的反應，竟可以分成涇渭分明的兩批人。


一批人看起來無動於衷，似乎早有所料，一些人則表情驚訝，聞言頓時交頭接耳起來，似乎還是第一回知道這事實。
　　更有意思的是，前者那一群楊帆大多不認識，而後者則基本是都是山都學府那些「熟人」，其中只有敖丹對此有所瞭解，沒什麼驚訝表情，反而露出原來如此的神色。
　　那些無動於衷的……是零界的人！
　　應該就是他們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繼而安排了這次的抓捕！電光石火之間，楊帆一下子想通了今天這件事的所有關節。
　　也只有他們，才有實力發動如此規模的行動。
　　至於他們的目的，顯然是為了掌握自己這個計劃外的卡徒，除此之外，楊帆想不出來自己還能有什麼其他的價值，值得他們如此興師動眾。
　　這般思忖著，楊帆又從身上拿出了兩張卡片：「這兩張卡片，是我以合作者的身份，與兩個商人分別簽訂的契約卡，每一筆往來賬目在上面都有明確的記錄，相信可以證明我的清白。」
　　自然有人把契約卡接了過去，呈交給主審法官以及兩位陪審。
　　契約卡只是個物證，想要起效還需要人證，很快的，特別行動隊就帶來了不明所以的第一位人證胖子岳飛，在法庭上一筆筆的對起了賬目。
　　一切看似都進行的很順利，而且胖子還證明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楊帆的收入，其中還有相當多的一部分是來自於紋身噴劑，對於這件事，人證和物證都非常多，甚至現在這間審判室裡就能找到好幾位。
　　一切順利的，讓楊帆都有些難以置信……
　　不過，他之前的不詳預感，在第二位人證面前終於變成了現實，不，確切的說，是根本就沒有第二位人證。
　　根據特別行動隊對西區搜索的結果，是根本就不存在歲橫槍這個人，至於楊帆當日跟歲橫槍簽訂契約的那個房間，經過查詢根本就沒有過入住記錄。
　　歲橫槍這個大活人，在零界方面的操作下，竟然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事到如今楊帆也算是徹底明白過來了，眼前的這場審判根本就不能算是什麼陰謀，而是一個赤裸裸、不加掩飾的陽謀，零界一早就挖好了陷阱，專等著他楊帆來跳了。
　　事實上，當自己被帶到這裡，還懵然無知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失敗的命運。
　　「法官大人，事到如今，事實似乎已經很清楚了。被告提供的證據，反而成為他無法辯駁的鐵證，請看這裡，這裡，還有這裡……」
　　這個時候，從零界那一群人中站出了一個來，對著楊帆的交易清單指點了幾下：「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幾件裝備似乎正應該擺放在我們零界商城的售架上呢，您看，這上面還有我們零界的標誌呢。」
　　「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這些裝備倒變成了被告與那位並不存在的證人之間的交易品了？」說話者意有所指的瞟了楊帆一眼，絲毫不吝惜眼裡的輕蔑，倒是個不錯的演技派。
　　裝備上面會有零界標誌也是合情合理的，只看日期那幾件貨物都是最近才交易的，想來那個時候，歲橫槍這個人就已經從香格里拉徹底消失了，之後通過虛擬網絡跟楊帆交易的「歲橫槍」早就換成了零界自己的人。
　　他們又怎麼會不在交易品裡留下印記，不讓楊帆落入到陷阱而不自知……
　　事情發展到這個時候，似乎一切都已經水落石出了，楊帆的罪名，也由巨額裝備來歷不明罪變成了盜竊罪，那麼剩下來的一件事，就是該如何處罰的問題了。
　　零界一方的意思當然是，楊帆偷盜的既然是零界的財物，那麼理所當然的，就應該從今天開始為零界提供服務，直到賠償完他們的損失為止。
　　至於究竟什麼時候才能陪完，還不是他們一句話的事？只聽這一條，楊帆就知道這是零界早就用慣的招數了。
　　這個時候，楊帆態度是怎樣已經不重要了，縱使他不情願，只要裁決一下來，他不老老實實的執行，就只能是讓懲罰變得越來越嚴重而已。
　　通常情況下，事情進行到現在這個階段，整件案子的審理過程就已經結束了，主審法官也可以發表最後的判詞了。
　　不過只有這次，零界一方受到了出乎意料的阻擊。
　　從開庭之初就一直穩坐在那裡，始終不動聲色的山都學府的人，這個時候終於站了出來：「請問你，這個人到底讓你們損失了多少？報個數目出來，我們代他賠償，至於這個人，就交給我們吧。」
　　敢情他們也沒打算白來，都在這地方等著呢。
　　「你們？你們要他有什麼用？就憑你們研究院的那種水平，以為多了個他就能脫胎換骨不成？」零界的人咬牙切齒的看著橫插一腳的傢伙。
　　兩邊素來就不對付，這事端一起，竟然各自站起了一片人，把主審法官扔在一邊，赤裸裸的吵起架來了。
　　「恐怕是你們不明白他的價值所在吧？3月19日東區遊戲城那件事的錄像，估計你們也沒怎麼仔細看過，當然就是再看一百遍，你們也搞不明白的。」
　　「如果把他交給我們，整個山都訓練營的殖裝者能力至少能上升一層。這樣對你們也有好處的，不是嗎？反正你們那邊的人，大部分也是從我們這邊挖過去的。」
　　雖然雙方說的基本是也算事實，不過彼此間話裡那夾槍帶棒的味道就……
　　於是，一剎那，烽煙四起，唇槍舌劍的錚鳴聲響成一片。
　　激烈之下，兩邊的人也完全不顧及這裡是莊重肅穆的法庭以及自己位高權重的形象了，一個個擼起胳膊挽上褲管，就差沒真刀真槍的動起手來。
　　當然，歸根結底，這樣的局面還是因為這些人大多平日裡橫行慣了，一個個的都野性難馴。
　　紳士風度這種傳說中的東西，早已經從世界上消失不知道多久了。
　　「肅靜！肅靜！」台下方指責謾罵之聲正自響成一片，檯子上方，那快要被遺忘掉的不死族主審的眼中，忽然閃過一道古怪的光線。
　　「我宣佈，被告楊帆，盜竊罪名成立，判罰充軍，滿刑功勳五百點，即日起開始執行！」
　　說罷，主審官的錘子狠狠的落到了審判台上。
　　「啪！」
　　原本嘈雜熱鬧的好像菜市場一樣的台下，一瞬間變得鴉雀無聲，似乎所有人都在驚異於主審官的判罰……
　　「充軍？！」


第二章　判罰充軍
　　自從得知了歲橫槍人間蒸發的那一刻起，楊帆的人就陷入到了一種無意識的游離狀態。
　　他正在反省，反省自己在這段時間所犯下的錯誤，反省自己實在不應該小看了這個世界的嚴苛。
　　口口聲聲的說著要低調做人，小心行事，卻偏偏要在柘村搞什麼試行義務教育，在山都賣什麼紋身噴劑，買什麼莊園兔女郎，玩什麼虛擬競技場……
　　這就好像是把錐子放進了布口袋裡，自己這樣的不冒尖還有誰會冒尖？自己這樣的不木秀於林必被風摧還能輪到誰會倒霉？
　　自忖淳樸天真，一向不憚以最善良的想法去感悟周圍一切的宅男心靈，終於第一次開始走向成熟，或者說，向以往的反面開始生根發芽。
　　零界派和學院派為了搶奪他的歸屬權而驟起爭執，落在他的眼裡，卻根本就是一丘之貉，沒有什麼差別。
　　零界一方固然為了得到他而不擇手段，可是學院派那邊，一班顯然由各族世家把持著的勢力，想來也不會對他這個平民安著什麼好心思。
　　若非如此，為什麼學院辛苦熏陶培養出來的學生，倒有小半先後成為了零界的新生力量，還不是因為學院裡世家的勢力太過龐大，普通平民子弟根本看不到出頭之日。
　　平日裡一些霧裡看花總也看不清的事實真相，在這突如其來的打擊之下，竟變得額外的清晰。
　　冷眼看著兩邊狗咬狗，楊帆正在暗自分析著，自己一旦落到其中任意一方的手中，究竟要如何才能擺脫這個問題，主審法官卻毫無徵兆的忽然發作，直接把他的罪名和量刑一口定下。
　　聽了判詞，楊帆初時還以為這懲罰很輕，大約是主審法官看兩邊都不順眼的牴觸之舉，沒把他判給其中任何一家。
　　待看到左右兩邊看向自己，都是一副異常驚訝甚至有點可惜的神情，他才隱約覺著事情不是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只不過，到了這時候再提出抗議什麼的已經晚了。
　　主審法官一錘定音，零界和學院雙方馬上各自聚到一起，分別嘀咕了一陣，最後自行散去，事情也就這樣塵埃落定了。
　　一場審判，從抓人到審判再到最終散場，七算八算下來，統共也只是花了十幾分鐘，這最高審判庭的辦事效率，當真只能用變態二字來形容。
　　宣判剛一完結，楊帆就被兩個強人押著帶走，在前往監房暫時看押的半路上，前方忽然轉出了敖丹的身影，敖老師此刻一臉的歉意：「對不起，我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她為什麼會突然向自己道歉，楊帆倒是隱約能猜得出來。
　　身為學院高層的一員，敖丹應該是早就知道今天的這件事了，不過在跟學院的領導們溝通過以後，覺得保下自己應該沒有問題，索性就把事情隱瞞下來，沒告訴自己。
　　又或者是，學院的領導們刻意交待，沒讓她說，目的就是想要讓楊帆承他們一個人情。
　　事實上，只要能提早哪怕五分鐘知道真相，零界那並不算高明的栽贓手段就絕沒有成功的可能。
　　想到這裡，楊帆面無表情的越她而過，彷彿什麼都沒聽見。
　　身後裡，敖丹幽幽的一歎，再度開口說道：「你下午將會被關在監房中，等到傍晚才會被統一安排進營，我會幫你把沐嫀叫來。」
　　楊帆身形微微一顫，腳步終於停了下來，這次他不能再無動於衷了。
　　「謝謝。」
　　****
　　「你能挺過來的，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活著回來的！」　當沐嫀趕到監房的時候，一身上下還是汗水津津，似乎是被敖丹從訓練場上直接拖了過來。
　　雖然如此，她臉上卻見不到絲毫的慌亂，而是信心十足的如上說道。
　　「還不知道這充軍到底是什麼情況呢，你怎麼會對我這麼有信心。」沐嫀如此的反應，倒讓楊帆準備了好幾遍的一番安慰之詞全然沒有的用武之地，當下只好苦笑著道，「難道，你知道其中的內幕？」
　　沐嫀輕輕搖了搖頭：「那是軍方的機密，在沒成為正式的獵者之前，我也沒有資格知道。我對你有信心是因為……」
　　說到這處，她停頓了一下，忽然湊到楊帆耳邊低語道，「是因為我相信，你穿越了八百年時空來到這裡，絕不是為了要這樣子死掉的。」
　　霹靂一聲，平地驚雷，楊帆聞言差點沒跳起來，瞠目結舌的指著沐嫀：「你，你知道了？」
　　她怎麼會知道的，自己心底埋藏著的這個最大的秘密來著？難道是自己睡覺的時候不老實，迷迷糊糊的說了出去的……可是，雖然在心裡想過千遍萬遍，現實中，自己卻分明還沒有和她同過床共過枕呀？
　　莫非她自己猜出來的？這不是天方夜譚嗎，若不是親身遇上，時空穿越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說出來恐怕連自己都不會相信。
　　可是，到底是為什麼呢，自從來到這個世界，這件事自己就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啊……
　　不對，嚴格說起來，還真有一個！一個已經不在了的人！
　　思緒轉到這裡，楊帆恍然大悟，原來是沐祖，這件事自己就只告訴給他一個人過，只是因為沐祖的過世，讓自己不自覺的把這個事實忽略了過去。
　　現在回想一下，那老頭當時既然已經擁有了用心靈連線來密語自己的能力，想來，也同樣有能力連接上其它人，在臨死之前將自己的底細透露出去，而這個其它人，顯然就是站在眼前的沐嫀。
　　哎，自己終究還是年輕啊，也就虧得那老頭對自己並無惡意，如若不然，豈不又要吃虧上當一次？甚至陷入不必要的危險！
　　想到這裡，楊帆不禁扼腕長歎。
　　「也就是說，從那時候起，你就已經知道了我的真實身份？」這前半句還算是正經，卻不想到了後半，完全改成了另外一副腔調：「然後從此對我心有那個所屬，情根那個深重囉……」
　　比楊帆還要高出小半個頭的美麗女子聞言臉上紅雲一閃而過，看上去分外妖嬈：「才、才不是因為那樣呢。我中意你，是因為你會送給我最喜歡的禮物，幫我佈置夢想中的房間，知道……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楊帆聞言老懷大慰：「哈，你終於肯承認，對我有意思了。」
　　「你這人，得了便宜還來賣乖！偏得我親口承認嗎？你以為我是那種很隨便的女子，可以任你……」沐嫀好氣又好笑的說著，但後半句話只說了一半，就停口不言。
　　「可以任我怎樣？」楊帆像是捉到什麼把柄，馬上嬉皮笑臉的湊上前去，就差把哈喇子流了滿地。
　　「任你……欺負！」眼見楊帆的嘴都快要湊到了自己的臉上，沐嫀終於忍無可忍暴起發難，扯著楊帆胳膊就牽到了自己身後，「以後記住了，我說讓你親的時候你才能親；不能親的時候你要是敢亂親，否則，小心我家法伺候。」
　　楊帆的右胳膊現在基本已經殖裝化，被這麼一扯，倒是沒有多少疼痛的感覺，但是沐嫀的表現，還讓楊帆的心拔涼拔涼的：「我說姐姐，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您倒是從哪裡學來的啊？」
　　「好像……是個叫做武林外傳的古代電視劇。怎麼了，這難道不是你們那個時代表達親熱的方式嗎？」
　　蒼天亞！大地亞！楊帆頓時眼淚嘩嘩的，但礙於女友的強悍，只能默默的往肚裡吞。
　　說句良心話，沐嫀還真學的沒什麼差錯，在楊帆他們那個時代的女子還真就是這個樣子的，若非如此，他又何致於打了一輩子的光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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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作輕鬆的調侃，沖淡了即將別離的愁緒，以及對於未來懵然無知的怯意。
　　嘻嘻笑笑，打打鬧鬧，兩個人獨處的時間就在不知不覺中悄然飛逝。
　　趁著監視者不注意的時候，楊帆將紋身噴劑的生意、兔女郎們的莊園以及數據卡裡那兩萬五千分的存款都托付給了沐嫀。
　　他習慣將手機貼在手腕背面，然後用殖裝的默認形態將之包裹偽裝起來，同時也是為了方便攜帶。
　　這個習慣極大的減少了他在這次無妄之災中的損失，雖然得自歲橫槍處的部分裝備被沒收，但大部分物品卻還是保留了下來，其中也包括了那幾張安身立命所必須的工具卡，總算是這段時間沒有白忙一場。
　　分別的時刻很快就到了，當看守者敲門提醒，房間中的兩個人重新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
　　「你等著我，我一定會回來的。」
　　「我會等著你，一定要回來呀！」
　　差相彷彿的字句，異口同聲的說了出來，時間也幾乎一秒未差，不同的只是主語代詞稍有區別，或許，著也從一個側面反應了兩個相愛的人難得的默契。
　　話一說完，兩人便相視一笑，下一句話更是如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一般：「我會的！」
　　簡單的幾個字，即是回答，也是承諾。
　　****
　　所有人都知道，山都有一支駐守的軍隊，數目大約在幾千之眾。
　　這支軍隊基本上是由18歲畢業時通過測試的優秀學生，加上落選的試練考生，以及犯了某些過錯而被貶斥充軍的犯人們共同組成。
　　只不過雖然知道有這支軍隊的存在，卻很少有人曉得，這些人究竟駐紮在什麼地方，又是以什麼樣的方式在拱衛著山都的安全。
　　這件事，除了軍人，似乎就只有真正執行過外出任務的正式獵者以及零界中同樣等級的獵者才知道真相。
　　不過，所有的知情者對此都諱莫如深，那似乎被當成了一個級別相當高的機密，只在知情者之間流傳。
　　只有一個事實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要去軍隊那個地方，必須要從山都一層的傳送陣出發。
　　所以有傳說，軍隊駐紮的地方，其實是山都與現實世界交錯的接口通道，是真正意義上的山都山腳。
　　軍隊只有駐紮在這個地方，才能夠抵禦住鐮骷人的侵襲，保證山都內部的安全。
　　不過，楊帆對此卻是嗤之以鼻。
　　山都是一個虛擬的平行封閉空間，所謂與現實世界的接口，其實只是用來保證山都空間不會在無盡的虛數空間中漂流迷失的一個標記而已，其功能基本相當於泊船用的錨。
　　既然與外界之間的交流可以通過傳送的方法來實現，那麼在楊帆看來，假如有人真的將這個錨做成一個通道，可以容納人自由的出入，那純粹就是在沒事找事。
　　而且，倘若這個「錨」真的是一條通道的出入口，並且需要派人駐守的話，那也就意味著，鐮骷人同樣知道了這錨所在的坐標。
　　這就讓人很不明白了，既然連具體的坐標位置都知道了，以鐮骷人在數量、實力等方面的優勢，為什麼不大軍出動直接把山都平掉呢，卻偏偏與這裡的駐軍維持著一個不勝不敗的局面，幾十年甚至幾百年都始終如此？
　　楊帆就是帶著這樣的疑問，與另外幾犯人一起，被帶到了一層的傳送陣前。
　　設定好目的地，開啟傳送功能，進門走人，這都是例行公事，沒什麼可說的。
　　眼前一黑，復又一亮，楊帆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駐軍所在……
　　眼前，是一個無比巨大卻又無比空闊的封閉空間，高下約有兩百丈左右，方圓更是誇張，一眼看去，至少也在五百丈開外。
　　而且，整個空間的外壁竟然是由渾然天成、沒有一絲縫隙的巨岩構成，包括下方平坦的地面也是如此……
　　換句話說，這軍營駐地，似乎是坐落在某個巨大無比的山體腹腔之內。
　　這裡也有幾道貌似通向外界的出口，不過其中只有一道是建在地面上的，其他幾道都懸在半空裡，看著周圍巖壁滑不留手的模樣，這幾道出口大概不是用來走人，而是用來采光的。
　　按照時間計算，此時外面的天色應該已經黑了，在山都裡，虛擬天光與外界始終保持著同步，不過在這地方，卻仍有強烈的光透過那幾個洞口射進來，把整個巖洞照得通通透透。
　　巖洞外圍靠近山壁的地方，是一圈綠色的營房，全部由磚石搭成，形制簡單卻整齊肅然，此時的營房裡正有人進進出出，似乎正在吃飯。
　　營房再往外，那一圈石壁之上，卻還分佈著一些石穴，隱約看去，當中似乎也有人居住，只是，既不像是士兵，又不像是軍官，透著幾分古怪。
　　不過，入目的所有一切究竟代表著什麼意義，剛剛穿越而來的幾個新兵完全沒時間去理會，他們已經被自己所面臨的處境驚呆了。
　　因為，他們現在並非居於巖洞的地面，而是站在一根巨大的參天石柱的頂端。
　　那石柱大約有百丈高下，這頂端處正好居於巖洞洞頂與地面的正中點。
　　若非如此，驟然傳送來的新兵們，又怎麼可能一下子將巖洞整體那般一覽無餘？
　　站在百丈石柱的頂端俯看地面，哪怕是曾經經歷過樹路考驗，也難免會生出一陣陣的眩暈。
　　在樹海之中，畢竟處處都是枝杈籐蔓，心中有數是絕對不會一下子掉落去的，可是眼前的這根巨大石柱，光禿禿的一根杵在那裡，除了柱頂這不大的一小塊平台可供站立，再沒有任何防護措施。
　　若是一個不小心掉了下去，百丈高下，就算是山族的金剛體練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也不能保證性命無恙吧？
　　幾個人正自面面相覷，傳送陣的前方，早就等在那裡的一個似乎是他們幾個新兵接引者的人，這時候便語氣淡淡的開了口：「都來了？那就……下去吧？」
　　「下去？要怎麼下去？」幾人之中，馬上便有一人誇張的大叫起來。
　　此人姓猴，跟楊帆同樣是被因為犯罪而貶斥來的，甚至就連罪名都是一樣——盜竊，不過應該是真的盜竊不是被冤枉的。
　　「當然就是這樣下去。」
　　說出第二句話的同時，那引導者已經邁開了步子，踏出了石柱圓頂，在幾個人的驚呼聲中，凌空踏出，一步便跨過數尺，就好像虛空之中自有一條接引他的隱形通路，就那麼緩緩的一步步走向了地面。
　　這，這赫然是一個師級高手！
　　那一步一個台階的走法，腳下踏著的其實是超高速運動下的空氣阻力，柱頂的一群人中，至少楊帆是瞬時就明白了過來。
　　與此同時，引導者不疾不徐的聲音傳了上來：「這就是給你們的第一重考驗，下天柱。」
　　「能下來的，從此就是正式的士兵，跟其他人一樣，享受完全相同的待遇，下不來的，以後就只能充當炮灰，有什麼危險的事會被第一個頂上去，要怎麼做，你們自己選擇吧！」
　　選擇？真的還有選擇嗎？


第四章　下天柱
　　引導者的速度似緩實急，也就是幾息之間，便已然安全降落到地面上了。
　　柱端上，數個新兵卻是面面相覷，一時間鴉雀無聲。
　　「怎……怎麼會有這種事？」一個姓洪的水族收回了追逐引導者的目光，從無依無靠的柱頂緣向後退了幾步，率先打破了沉寂。
　　這處雖然是山腹，通向外界的也只有那幾個洞口，可是這空腔內的氣流，其實相當的激烈湍急，站在百丈之高的柱頂尤其能清晰地感受出來。
　　「噢，對了，忘了說了，你們就只有五分鐘時間來做出決定。如果五分鐘到了，你們還是不能下來，就會被視作失敗。嗯，現在還有四分四十八秒。」
　　這個時候，引導者的聲音再度傳來，他人已經落到了地面，可是隔著百丈之遙，聲音卻仍是清清楚楚的在眾人耳邊響起，似乎正是種傳說中的某種技巧，叫做傳音入密的。
　　「怎麼，怎麼能這樣？」猴族的兩腿不停地打著顫，連話都快要說不清了，「這根本就是草菅人命啊！早知道會這樣，打死我都不來充軍了，還不如蹲監牢去呢！」
　　「省省吧，有時間發這種牢騷，還不如想想要怎麼下去。」楊帆輕喟一聲，殖裝具現，骨質鑽頭蜿蜒旋出，飛速向腳下的地面鑽去。
　　石骨相觸，竟也是火花四濺，然後……石頭絲毫無損，骨鑽的鑽頭卻在轉瞬之間就被磨平了。
　　楊帆暗中倒抽了一口冷氣，自從殖裝升級之後，骨質的硬度已是大大的提升，他剛才使出的這招，即使是旅級的橫練防禦都能突破些許了，卻想不到在這石柱頂上，竟然連個白點都沒有留下。
　　一次的失敗，楊帆並沒有氣餒，很快就開始了第二次試探，這次的動作與剛才差相彷彿，唯一的不同處，便是那觸手的尖端，不再是骨質鑽頭，而換成了精鋼鑽頭，也不知是從什麼器械上卸下來的。
　　鋼石相觸，更為尖銳的摩擦聲傳來……
　　這一次倒的確有些許效果了，也不過就是些許——一個針尖大小的小點。
　　不光是楊帆，柱頂上的所有人看到這一幕，都不約而同的倒抽一口冷氣，現在的形勢，不用說也都明白了，要指望從石頭上轟開落腳之地，一路轟下去的辦法是肯定行不通的。
　　都說堅逾精金、堅逾精金，眾人腳下的這塊石頭絕對當得起這稱號。
　　「要怎麼辦？」五個新兵蛋子再度面面相覷，卻在彼此的臉上看到了幾乎相同的無奈，柱頂上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楊帆也不例外，他乾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動也不動。
　　不過，這只是表面現象而已，貌似閉目凝神的功夫，楊帆的右腕內部，其實正進行著空前激烈的操作。
　　既然硬來不行，就只能來軟的，可選的方案其實有很多種，只不過，楊帆需要算出一種最保險的。
　　這裡畢竟是百丈高空，憑空而下，那可不是鬧著玩的，總要做到萬無一失才行，凡事首先要顧量自己的安全，然後再做打算，這也是宅男一向以來最大的優點。
　　時間於是一分一秒的過去，五人圍坐在一圈，似乎依舊還在坐困愁城，直到……時間還剩下最後十秒的時候，楊帆驀然長身而起。
　　「不好意思，各位，我要下去了！」
　　「不好意思，各位，我要下去了！」
　　一模一樣的台詞，卻是發自兩個不同的人，與楊帆同時站起來的，竟然還有另外一個人。
　　我是要用虛擬程式來模擬空氣動力參數，所以才耽誤了一些時間，這個人又是想到了什麼辦法，竟然也是正好在這個時候完成？
　　楊帆有些驚異的看了看那個姓石的傢伙，幾乎是同時，也接收到了來自對方的同種情緒的回應眼光。
　　不過，時間已經所餘不多，此時委實容不得他再去細想，只見他伸腿在柱頂邊緣用力一蹬，整個人便從巨柱上一躍而下。
　　一邊落下，一邊有覆蓋著薄膜的骨質支架也從楊帆的背翼側處生長了出來。
　　當Q2818探測到的速度達到預先計算的範圍，已經完全長成的骨質膜翼平滑翻轉，而楊帆的整個人，也在一瞬間從筆直垂落的狀態變成了繞著石柱橫向盤旋，此時距離他從柱頂躍落，時間不過剛剛過去三秒鐘而已。
　　降落傘、滑翔翼，這些都是從這樣的高度下落，可供選擇的安全手段，只不過經過精密的計算，楊帆現在的殖裝之力還無法支撐降落傘那般龐大的結構，只好選擇了相對簡單，但對操作卻有著更高要求的滑翔翼。
　　穩定的進入平滑期，下落速度稍稍變緩，楊帆的一顆心也終於落回到了肚裡，開始有時間去打量與自己一同跳落的另一個同伴。
　　這傢伙的速度，還遠在楊帆之上，風聲呼嘯，衣袂飄飛，一秒就是十幾丈……
　　瞪大了眼經，瞅著這傢伙足足兩秒鐘，楊帆才猛然意識到，這傢伙……這傢伙選擇的方式根本是合身直落啊，完全沒有任何技巧！難道這就是他思考半天想到的方法？
　　開玩笑，這根本就是自殺啊！
　　石柱的頂端距離地面足有上百丈的距離，從那上面徑直跳落下來，別說他們幾個新來的，就算是那些師級、旅級的肉身都受不了。
　　就算這傢伙姓石，就算他屬於石族的分支，擁有身體石化的特殊技巧，可如果一塊石頭被摔的七零八落，碎成個百八十塊，那也絕對不可能再長合的呀。
　　別說百八十塊了，楊帆很清楚，團級能力者的極限也就是五塊而已……
　　除非擁有瞬移、重力或者慣性方面的特殊能力，否則這傢伙的做法根本就是，可這也根本是不可能的呀……
　　念頭轉到這裡，楊帆忽然愣住了，不對！他不是自殺！這傢伙之所以會這麼做，可是有著很高的把握在其中的呢！
　　聰明！
　　想明白一切，楊帆對著崖頂驀然大喊起來，風聲呼嘯，也不知上面的人能不能聽的到：「跳下來！你們快跳下來！過關的辦法就是直接跳下來！這裡的人是不會讓你們這樣就掛了的！」
　　上面的人聽沒聽到楊帆不知道，他卻知道，下面那個姓石的傢伙聽的一清二楚。
　　聽見喊聲，姓石的傢伙一個翻滾調整了身姿，面對著楊帆露出了個怨憤的眼神，似乎在嫌楊帆多管閒事。
　　對呀，這個辦法他肯定是一早就想了出來，剛才之所以一直沉住不動，直到限定時間只剩下最後的十秒才突然跳下，不就是不想讓餘下的人有時間窺破玄機，也跟著一起跳下來嗎？
　　想到這裡，楊帆無奈的搖了搖頭，自己終究還是太善良了呀，脫口而出的一句無心之語，就得罪了一行人裡最陰厲的傢伙，而且……
　　他抬頭看了看石柱頂端的其餘三個人，即便是自己已經做出這樣的提示了，那三個人還是猶豫著沒有動，似乎想要看看跳下去的兩個人最後是什麼結果再跳。
　　真是枉做好人了！
　　果然如同所料，當兩人落到崖底，距離地面還有十幾、二十丈的時候，數個接引者同時出手，將姓石的傢伙和楊帆穩穩的接下。
　　也理所當然的，崖頂上的三人最終都被判定淘汰出局，哪怕是他們最後也跳了下來。
　　不是因為他們超出了時間的限制，只是因為，他們是在第一人落地之後才做出了決定。
　　這原本就是一場對膽量和智慧的考驗，沒有能力想出自己的解決辦法，而且就算隨在別人之後，都要等到結果水落石出才敢行動起來的人，是根本沒有通過的資格。
　　末世卡徒 第5~6章 功勳五百點 七尺居士


第五章　服從命令
　　「你們三個，從今天起歸屬後勤部，平時負責搬運器械，打掃衛生，做飯，洗衣服，倒垃圾，洗廁所……不要試圖逃跑，沒有特殊的傳送卡，沒有人能離開這鬼地方，就連我也不行！」
　　「這裡沒有你們休息的地方，想睡覺就自己偷偷找一個角落，記著，千萬不要擋住別人訓練的路，如果因此被而誤傷，是沒有人會負責的。」
　　「這裡的物資器械你們只能搬運，沒有使用的資格，除了一天的兩頓飯，自己一身上下的衣服要好好的保管，因為沒有多餘的給你們換洗。」
　　「想要洗澡、洗頭、洗臉、洗衣服，請用自己的口水解決，這裡的水源是很珍貴的，不可能讓你們浪費掉！」
　　「至於大小便你們可以使用新兵廁所，但是廁紙，需要你們自己去想辦法……」
　　五個新兵都平安落地之後，引導者一聲喝令，五個人立即整齊劃一排成了一直線。
　　隊列是所有山都小學中學的基本訓練，對於楊帆來說同樣不陌生，站的倒也算是中規中矩。
　　用冷厲的目光將五人一一掃過之後，引導者面無表情的說出了上面一番話。
　　且不說三個倒霉蛋的感受，就算站在一旁的楊帆和那個姓石的傢伙，聽到引導者的這一番話，都不由自主的大感慶幸。
　　實在是太刻薄了！太陰損了！這哪裡像是對待新兵呀，就算是對待乞丐，恐怕都沒有這麼過分的吧？
　　三個倒霉蛋自也是大皺眉頭，聽到最後一句，終於有一個大著膽子問道：「我們能想什麼辦法啊？」
　　引導者瞪了他們一眼，師級的威壓頓時籠罩下來，讓三個人臉色赫然為之一白：「這地方有很多石頭……如果你們的程度不夠鑿不下來的話……那就用手。」
　　「囧rz……」三個人當即無語。
　　「真是的，多少年了，頭兒都不知道換換台詞！」五個新人落地，引導者開始了慣例的訓話，而原本廣場邊上一些游手好閒的傢伙，便逐漸湊近過來。
　　雖然人還在十幾丈之外，不過以他們的實力程度，場中發生了什麼事，依舊一清二楚，此時便有人謔笑開口。
　　「你們三個滾吧！你們兩個，自己報上姓名來歷。」刻薄的話說完，三個倒霉蛋也就算安排完了，引導者根本連理也懶得再去理他們，連名字都沒有問，就直接轉向姓石的和楊帆。
　　「我叫石檀，石族，今年二十歲，目前能力團級，具現能力為武功，來這裡的原因是殺人罪充軍，滿刑功勳五十點！」
　　對於這個問題，石檀似乎早有準備，毫不猶豫的答道。
　　由於這個時代人力資源稀缺，為了給那些無可救藥的墮落分子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便有了罪犯充軍這麼一條規定。
　　當然，能夠滿足充軍條件的罪名是有限的，而且，充軍的機會一個人一生中只能有一次，所以任誰也不可能拿這條法律，作為每次犯罪的護身符。
　　至於滿刑功勳，想來大家很容易能夠猜到，那便是達到刑滿釋放標準所需要作出的貢獻度了，而在軍中，獲取貢獻的方式自然只有一種——上陣殺敵。
　　殺人罪，滿刑功勳才五十點，這傢伙肯定走了後門了，聽了石檀的介紹，楊帆心中嘀咕，嘴裡卻是大聲匯報道：
　　「我叫楊枵，山族，今年十七歲，目前能力營級，具現能力為殖裝，來這裡的原因是……」說到這處，楊帆頓了一頓，眉頭一軒昂首道，「我沒犯錯！」
　　「閉嘴！這裡不會討論你是被冤枉的還是真的罪惡滔天，這裡的規矩是，如果你一無是處，那我們就當你是一無是處的垃圾，如果你能上陣殺敵，我們就當你是同伴、是戰友。」引導者皺了皺眉，沉聲喝道，「現在，重報！」
　　「是，我叫楊枵，山族，今年十七歲，目前能力營級，具現能力為殖裝，來這裡的原因是……有人冤枉我盜竊，滿刑功勳五百點。」
　　五百點！！
　　石檀猛的抬起頭來，神情驚異的看了楊帆一眼。
　　引導者也不禁看了楊帆一眼，表情跟石檀差相彷彿。
　　就連十幾丈外的觀眾，也瞬間沉寂了數秒，片刻之後，更為激烈的討論爆發出來，同時伴響著尖銳的口哨聲——
　　「喂，你們還記得嗎，當初進來的時候，都是多少？」
　　「當然啦，我五十，殺人。」
　　「我是四十，搶劫。」
　　「我只有三十，罪名跟那個小子一樣，盜竊。」
　　「嘖嘖嘖，五百點啊！乖乖，這小子到底偷什麼了？銀行保險櫃？禁咒卡片？還是政府的秘密文件？」
　　「嘿嘿，我倒是覺得，有可能是議長家的閨女。」
　　「唔，這個倒是蠻有可能。」
　　當然，以楊帆營級的實力，這些無聊的討論他是聽不到的，他只是覺得引導者的反應有些古怪而已，只不過那種反常一瞬間就被遮掩了過去，引導者很快下達了新的命令。
　　「楊枵，你剛才的表現，不能算是完全忠實的執行了我的指令，所以……」
　　「下面要教你進入軍隊中，必須學會的第一件事，那就是服從命令！現在，繞著廣場外圍跑五十圈！不跑完不許睡覺，馬飛，你來負責監督，這個楊枵以後就編入你的小隊。破空，那個石檀歸你，解散！」
　　引導者招招手，從遠處喚過來兩個人，其中那個馬飛正是剛才負責接應的五人之一。
　　「唉，就知道被叫過來準沒好事。那個誰，你叫楊枵是吧？沒事裝什麼個性啊，說兩句軟話不就好了，以後要記緊了，頭兒是吃軟不吃硬的。」
　　這個叫做馬飛的傢伙只是兩步便遠處跨到楊帆跟前，不愧是以善奔知名的馬族：「來，跟我跑吧。」
　　這片洞窟的方圓直徑在六百丈左右，換算一下也就是將近兩公里，所以一圈大概是六公里，五十圈那就足有三百公里，這樣的距離，那怕是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都不能算很短了。
　　尤其等到真正的跑起來之後，那種遙遙無期的感覺就分外的明顯，特別是對於早就跑慣這段路的馬飛來說。
　　隨隨便便的背著手，跟在楊帆後面才跑了不到半圈，這個楊帆以後的上司便瞪大眼睛、張大嘴巴，歇斯底里的揪扯起自己的頭髮，大叫起來：「你，你，你……你真的已經竭盡全力了嗎？這就是你的最快速度？」
　　「我的具現能力是殖裝，在速度方面沒有任何優勢，天賦能力的金剛倒是可以在瞬間加速，只不過，那樣做肯定就沒辦法跑完五十圈，我畢竟只是一個營級。你確定要我強行加快速度嗎？」楊帆倒是淡然的很。
　　天哪！
　　馬飛眼淚都要下來了：「你，你知道我的小隊是幹什麼的嗎，是偵察兵呀兄弟。你的速度不行，剛才就不要用那麼風騷的下柱方式嘛，害的頭兒還以為你在速度上有專長呢。不行，這可不行，我得讓他重新分配！」
　　眼淚抹完，馬飛跺跺腳，瞬間從原地消失，等身形再現時，已是二十丈開外，當真是迅捷無匹。


第六章　功勳五百點
　　有句老話說的準，來得快去得也快，不過二、三十秒之後，馬飛就又再度出現在楊帆身後，只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事情肯定沒談成。
　　「這回可怎麼辦啊？」馬飛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不過轉眼看到楊帆，卻忽然又樂了起來，「我再怎麼難，也比你小子好多了。嘿嘿，五百點啊，真不明白這個法官是怎麼判的。」
　　楊帆聞言，腳步調整了一下：「五百點究竟怎麼了？你們的反應都很奇怪，有什麼不對嗎？」
　　直到這刻，他才終於有機會把一直壓在心中的好奇倒了出來。
　　「五百點就是啊……」馬飛用哀悼的神情看著楊帆，「這麼說吧，每殺一個淡紫級就算是一點，殺一個深紫級算兩點，唔，這是鐮骷人的等級劃分，淡紫級也就基本相當於咱們的旅級。」
　　「然後，一個微紅級是十點，一個血紅級有十五點，一個黃級六十點，一個金級一百點……如果你要是有師級以上的身手，五百點那倒是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完成了，當然，前提是你能在每次的對戰中都生存下來……」
　　「還是說點實在的吧，等完成了基本訓練，咱們就要經常出任務，唔，一般說來，如果始終平安無事，一個月能賺……一點功勳，五十點也就是四年，五百點的話……沒準你真能熬到那個時候。」
　　「真的是很奇怪呀，通常說來，殺人也不過是五十點，搶劫四十點，盜竊只有三十點，這雖然不是死規定，但這些年來，基本上都是這麼判的，你這個判決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們剛才討論的時候，還以為你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呢，普通人的程度對你來說太簡單，法官才會額外重判，現在看來，嘖嘖……」
　　一直自顧自說個不聽的馬飛終於停住口，連連搖著頭。
　　「……」楊帆腳下的步伐微微凌亂了幾下。
　　的確是很奇怪呀！現在這個結果，既不符合零界的利益，也肯定不會是學院那邊的意願，如果馬飛所說無誤，那就純粹是不死族主審官看自己不順眼了。
　　可問題是，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過他啊？！
　　楊帆心中迷惑不解，不過，經過白日裡的一連串變故和打擊，他此刻的心理承受力已是大大的增強了，這個消息還不足以讓他絕望。
　　反正，接下來的日子裡，就是不停的提升實力唄，自己的戰鬥技巧，基本可以保證越級戰鬥，別人師級才能做到的事，自己達到旅級應該就差不多了。
　　從營級提升到旅級，也就是兩級而已，沒什麼太難的，沐嫀，等著我吧……一想到分別時的那般情形，楊帆心中登時火熱起來，腳下也隨之加快了幾分。
　　不過落在馬飛的眼裡，這點幅度的提升根本就是微不足道。
　　「這傢伙絕對是我的對頭派過來玩我的！絕對是！」
　　看著楊帆背影，馬飛搖頭苦歎。
　　****
　　三百公里的距離，如果一直保持著慢跑的狀態，對於這個世界的人來說，雖不算短，要完成倒也說不上是什麼難事。
　　當然，那樣一來，時間就要花的久一點，就算這個世界的人慢跑的程度普遍能達到十米每秒，跑完全程也需要八個小時左右，到那時候天都已經亮了。
　　第一次被懲罰，楊帆總計跑了五個小時左右，跑到後來，整個營地裡幾乎所有人都已經睡下了，只剩下他一個人在那裡繼續狂奔，汗流浹背。
　　於是，來到軍中的第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楊帆甚至都沒有跟同小隊成員打招呼的機會，等他回去，其他人早就睡熟了。
　　本來這應該是頗為令人感慨的一夜，感慨著人生際遇如此變幻無常，感慨著昨天晚上，自己還睡在香格里拉那能讓人整個陷進去的柔軟大床裡，今天晚上卻已經來到軍營，睡著硬石床，還兼帶著吃回了跳蚤蟑螂……
　　不過，連續五個小時的體力揮霍，人早已透著，讓此時的楊帆沒有了任何念頭，腦袋一沾上床鋪就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懵懵懂懂中，一陣急促的號角聲響起，楊帆騰的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才回想起來，昨天晚上都幹了些什麼，當下一陣齜牙咧嘴。
　　雖然實力一直在提升中，可楊帆的體力卻一直沒有半分長進，說不定，比起當初在柘村的時候還退步了一些。
　　畢竟那時候他還能堅持著天天鍛煉，而自從到了山都，就沉迷於研究，體力鍛煉這種粗鄙的事情，楊帆好像已經很久都沒有做過了。
　　「唔，反應不錯，值得表揚。」邊上床鋪的馬飛見狀，讚了一聲，「雖然速度又慢，實力又弱，警惕性倒算還可以。」
　　這算是表揚我呢？還是在諷刺我？楊帆哭笑不得。
　　其實剛才那絕對是個意外，楊帆好像又做噩夢了，夢見了自己掉下懸崖的那個場面，若非如此，以他兩世宅男睡覺睡到自然醒的良好習慣，又怎麼可能有什麼警惕性。
　　楊帆強打著精神穿衣起床，營房裡的其他人也早已經裝束停當了，馬飛當即招呼了一聲：「好了，大家都來認識一下吧，這是剛分配到咱們隊的新成員，對了，你叫什麼來著，噢，對了，楊枵。」
　　「我叫馬飛，目前暫任隊長，這個是風刀，這個是豹雲，這傢伙叫游浮……」除了馬飛，隊友似乎還有六個，一瞬間哪能記得這麼多，楊帆暗中將手機攝像孔露了出來，給這些傢伙一個個都拍了照。
　　「對了對了，這是副隊長貓又，你們可得好好認識一下。」介紹到最後，馬飛從旁邊拉過來一個表情淡淡的貓族。
　　「為什麼？」馬飛的話裡，似乎透著些特別的意味，不光是楊帆疑惑，那個跟某種妖怪同名的傢伙同樣不明所以。
　　「這小子也是充軍進來的。」馬飛拍拍貓又的肩，「滿刑功勳是五百點。」
　　一陣口哨聲，貓又的表情果然有些古怪。
　　「原來你就是那小子，難怪看著有點眼熟呢。聽說，你偷了議長家的閨女？真的嗎？」旁邊有一個人搶口道。
　　「……」
　　「好了，好了，他到底有什麼本事，以後有的是時間去瞭解，絕對會讓你們大吃一驚的！現在，出操吧！」馬飛拍了拍手喊道，然後若有若無的低聲嘟囔了一句。
　　「嘿嘿，垃圾到讓你們大吃一驚！」
　　所謂的出操，結果還是跑步，不過跑步跟跑步還不一樣，等到所有士兵從營帳中走出在操場上集結完畢，隨著一聲「訓練開始」的驚雷怒喝，所有人頓時覺得身上就是一沉。
　　「這是……」楊帆感受著身上的壓力，心中驚詫莫名。
　　「增壓重力場！」馬飛早就預料到楊帆的反應，聞言指了指廣場中心那根參天石柱，「廣場最外圍是兩倍重力，而越靠近那裡，增壓的倍數越高，圈也越小。晨練的標準是三圈，找個自己能夠承受的距離，開始跑吧！」
　　末世卡徒 第7~8章 增壓訓練場 七尺居士
　　對於廣場上的士兵來說，這種晨練似乎是習以為常的事。
　　伴著訓練開始的命令聲，所有人便一哄而散，循著廣場的一角直切進去，隨著前行，腳步變得越來越重，等跑到身體能夠支撐的極限，便停止向內切進，而是轉成繞圈，與石柱保持著相同的距離，圍著石柱奔行起來。
　　地面上有許多圍繞著石柱的同心圓環，每五米左右劃為一環，若是離的遠了看過去，就好像是體育場上的一圈圈環形的跑道。
　　當所有人都處在重力場籠罩之下，這個時候，就有了一個很直觀的標準，可以衡量出每個人的實力差距了。
　　這處廣場的半徑，正好在一公里左右。
　　身手最高的人只是寥寥十數個，正各自奔行在距離石柱二百餘米處的那一圈，其中就包括昨天從柱頂躍下的那個引導者，然後相隔很遠，從三百米開外，零零落落的人才逐漸增多起來。
　　從三百五十米到七百米左右，基本上就是這處軍營中普通士兵的基本標準了，人數也佔了絕大多數，從七百米再往外去，大概是面積實在太大了，再加上實力滯留在這個層次上的人也不算很多，稀稀拉拉的，人數感覺倒是跟內圈相差不多。
　　楊帆所在的小隊，隊長馬飛、副隊長貓又，還有一個叫做風刀的傢伙，就奔跑在三百五十米左右，一見可知都是旅級實力者。
　　除他們之外，同隊的其他四人，分別叫做豹雲、游浮、凌波，以及另外一個唯一沒讓楊帆用手機來輔助記憶的傢伙——誰讓這傢伙的名字叫做馬超呢，都跑在七百米的外緣一帶，應該都是新晉的團級，跟楊帆一樣，是小隊中的新手。
　　雖然同是新手，但畢竟比楊帆來的更早，都是有過經驗的，所以這些人一邊緩步跑向適合自己的軌道，一邊開始拿眼睛，打量起楊帆的情況。
　　沒辦法，楊帆表面看上去只不過是營級的實力，但判罰的滿刑功勳卻需要五百點之多，這種巨大的反差，不能不讓人懷疑他是個深藏不漏，喜歡扮豬吃老虎的隱藏高手。
　　楊帆的確也沒辜負他們的期待，乍一出場，便沿著一直線，逕直往中心圓柱處奔去。
　　好傢伙，這種重壓訓練在外面可是絕對沒有的，這傢伙對自己竟然這麼有信心？
　　同隊的人先是吃了一驚，然後……就看到楊帆的腳步變得越來越慢，渾身肌肉漸漸賁張起來，最終身形停在了五百米的線上。
　　五百米？強團弱旅的標準？能跑到這裡也算是相當不錯了？一干人正這般想著，卻見楊帆的一雙腿越來越抖，身體也被壓的越來越彎，如同一隻蝦米，沒有三秒鐘，他便果斷的轉頭向後，使盡全身的力氣發足狂奔起來。
　　「……」落差太大，一圈人半晌無語。
　　所謂的能承受住壓力，跟能在這種壓力下跑步，那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兩件事。
　　就比如舉重運動員倒也能舉起兩三百公斤的重物，大約相當於身體兩到三倍的重量，可是，如果讓他們舉著那樣的重量去跑步，不要說一圈，就是跑上十步恐怕都難以做到。
　　而一個普通人背負著可以奔跑相當距離的重量，能夠達到自身力量上限的三分之一或是四分之一就已經很不錯了，前提還得是經過專門訓練的。
　　其實，楊帆能走到五百米的距離，那還是多虧了自身的天賦能力「金剛」的緣故，可以將異能運用到肌肉組織上，從而獲得短暫的力量提升。
　　不過，使用異能力去強撐，就肯定會有能量上的消耗，低等級異能者的異能總量很低，如果在能量耗盡之前還沒達到肉體可以支撐的地界……
　　那麼楊帆就會在能力耗盡的一瞬間，被壓倒在能力之外的區域，直到晨練結束重力場撤銷，真要到了那個時候，這人可就丟大了。
　　但事實上，楊帆並不知道，他現在這一來一去的過程，比他直接被壓趴到地上也長臉不到哪裡去。
　　不知天高地厚，被壓趴在地上的新兵絕對不在少數，不過像楊帆這般，先是不知天高地厚，等明白了天高地厚之後，又轉向如此之快，逃離的如此堅決的，那還真是屈指可數。
　　「切！」楊帆的六個同隊隊友盡皆不屑的一陣嗤笑，對這個新人大起鄙夷。
　　只有隊長馬飛反而稍稍改變了對楊帆的看法：「發覺不妙，轉身就跑，判斷敏捷，決定果斷，還真是個偵察兵的好苗子呢！」
　　不過，事情的真相其實是，楊帆剛才的舉動，是在測定重力場的強度呢！
　　他手腕上的Q2818自帶測量重力場的功能，剛才跑過的這一段路，重力場最直接的變化數據，都已經被Q2818一一記錄了下來。
　　因為聽過馬飛的話之後，楊帆就在懷疑，這處重力場的規則，跟他上個時代是不是同出一轍，如果真的跟上個世代一樣，那也太誇張了……
　　不過事實證明，還真是一樣的。
　　距離石柱一公里處，重力兩倍，到五百米處，增到八倍……按照這種增長的幅度，距離二百五十米處，那就是三十二倍，而一百二十五米處，應該是一百二十八倍這個恐怖的數值。
　　如此看來，那十幾個師級高手孤伶伶的撐在那裡的地段，重力應該在六十倍上下，而隊長馬飛等旅級實力者所在的地段是二十倍左右，至於團級，最低是五倍……
　　再看看每個地段能力者分佈的人數情況，楊帆情不自禁的倒抽了口冷氣，誰說山都的三股勢力當中，軍方是最弱的一個來著？
　　只看跑在這裡的傢伙，已經是人才濟濟、強者如雲了亞！
　　要知道，所謂的師級高手，放到二十五世紀，就已經是傳說中的人物了呢，至少要好幾年才能冒出來一個，而這裡一下子就是一群，更別說還有兩、三百個旅級，兩、三千個團級……
　　楊帆一邊暗自感歎，一邊使足了勁往前跑，總算是在能量消耗殆盡之前，跑到了最外環的兩倍重力區，同時心中不住的慶幸，要是再跑慢一步，說不定就跑不出來了！
　　而且對他來說，就算是兩倍區這裡都有點超出負荷，他本來還想著繼續往外跑呢，結果一抬眼，就看到洞緣處那三個昨天跟他一起來的傢伙，正可憐兮兮的蹲在幾隻巨大的盆邊洗衣服，一邊洗著一邊用羨慕的眼光望向自己這邊。
　　增壓重力場一啟動，洞穴範圍內的所有生物都會被影響到，連飛在空中的蒼蠅都得落上地面老老實實的慢慢爬。
　　哎，兩倍就兩倍吧，總不能比這些被淘汰的傢伙更不濟不是嗎？看著三個人的臉，楊帆心中暗道。


第八章　晨練
　　逞強的結果，當然是晨訓的時間超過了限制。
　　超過時限本身不會受到懲罰，只要繼續把規定的圈數跑完就可以了，但問題是，晨訓接下來就是早飯的時間。
　　按照規定，早飯時間只有十分鐘，時間一到，不管吃不吃得完都必須停下，這個時代人的食量巨大，十分鐘已經是緊緊巴巴的了。
　　如果晚到五分鐘，最多只能吃個半飽，如果晚十分鐘，那對不起，您就只能空著肚子了。
　　所謂的軍隊系統，為了培養士兵們服從命令、遵守紀律的良好習慣，一向都喜歡使用這種「潛移默化」的強制手段。
　　對此，楊帆自然是知之甚深，所以也壓根沒有因此生出一絲一毫的遵從之心。
　　楊帆來到軍隊只是不得已而為之，雖然按照老話來說，既來之則安之，不過他安的，是在這個地方可以用最快的速度來提升自己實力的心，卻從來沒有想過，要把自己變成一個刻板方正的真正的戰士。
　　所以，當別人都已經開始吃飯，楊帆暗自粗粗估算了一下，自己至少還要八、九分鐘才能完成跑圈，很可能連早餐的尾巴都趕不上的時候，他便一邊繼續奔跑一邊舉起右手往臉上擦了一擦。
　　表面看上去楊帆是在抹汗，其實兩管軍用速食凝膠已經在別人不曾察覺的情況下，丟進了他的嘴裡，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想要訓練出成果，肚子總要先填飽再說吧？
　　那速食凝膠是二十五世紀軍隊中的標配食物，看起來有點像牙膏，吃起來也差不多，味道實在不怎麼樣。不過，營養就足夠豐富，熱量也十分充足，軍隊在野外作戰時都是把它當成隨身乾糧。
　　一管速食凝膠，那是按照上個世紀人的食量設計，兩管剛剛能給現在的楊帆墊個底，一會兒上了餐桌還要趕緊扒拉兩口才行，到時候就算有人生出懷疑，只消說自己飯量小就是，想來別人也沒法說什麼？
　　「牙膏」進肚，楊帆情不自禁的慶幸起來，幸虧自己有把Q2818綁在手背上的好習慣，也幸虧這東西一直也沒被抓自己的人收了去，若不然，還真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怎麼辦了？
　　****
　　楊帆終究還是高看了自己，要知道，一件做起來本就勉強的事，越是到了最後階段，那才是越難堅持的，要不怎麼有句老話，叫做行百里者半九十呢？
　　最後的半圈，楊帆原本已經給足了預算了——八到九分鐘，要知道，跑完前面的兩圈半，他統共才用去了半個小時，也就是晨訓的標準時間而已。
　　可真等到了油盡燈枯的關頭，他才赫然發現，這半圈的距離竟是那麼的遙不可及！
　　體力已經徹底耗盡了，背負著與自己體重相當的負重，沿著外圈奔跑了整整十五公里，這種程度的運動量，對於一個營級實力者來說絕對早已經超出極限了。
　　這還幸虧是柘村的傳統優良，楊帆在那裡也算訓練有素的結果。
　　至於那些個異能量，自然也已經消耗殆盡了，如果沒有金剛能力，楊帆根本就支撐不到現在這個階段，說不定還沒跑到一半就已經趴下了。
　　現在，楊帆的每抬一次腿，就彷彿傾盡了全身之力的一次舉重，不如此，他的腿根本就挪不動半寸，還真是應了那個爛俗的比喻——好像灌了鉛一樣。
　　每一次呼吸，都好像是在大力的抽拉著風箱，似乎唯有如此，才能把新鮮的空氣吸進到肺子裡，再驅散掉裡面火燒火燎般的疼痛。
　　這不是為別人而跑，這是在提升自己的實力！
　　當力量耗盡之後，體力達到極限的階段，這時候所進行的每次鍛煉，才是最能激發潛力，提升自身極限的！
　　更高！更快！更強！
　　…………
　　堅持到最後，汗如雨下，酸疼包裹著全身，楊帆只能用這些念頭不斷的激勵著自己，才不至於倒下。
　　不得不說，楊帆這個人的骨子裡其實還是有點毅力的，可是這種毅力在經年累月的宅男生涯之後，早已經差不多被消磨的精光了。
　　在這之前，他不是沒有進行過這樣的鍛煉，只不過每次在到達了極限的時候，懶散的習性便會佔據上風，繼而用很忙，用接下來還有事情要做，用這樣或是那樣的種種理由放棄掉。
　　故此，穿越之後這麼久，他的實力提升其實非常緩慢，看似旅級之下無敵手的風光，那純粹是佔了經驗技巧上的便宜。
　　對待他這樣的人，或許還真就需要軍隊這種要求嚴格的訓練方式，趕鴨子上架，讓他想放棄都找不到理由，那他也就徹底踏實了。
　　沒有了心思牽絆，一心想要提升自身實力的楊帆，毅力果然還是不錯的。
　　由跑而走，再由走變成四肢並用的爬，等早餐時間結束的時候，楊帆總算是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次晨訓，雖然姿勢難看，畢竟也是完成了，而身後那道汗水浸濕的痕跡，也證明了他所付出的艱辛。
　　「唉，還真就是這點實力啊！開始還以為他是裝出來的呢！」看著楊帆的狼狽模樣，早早吃飽喝足的同隊成員們一邊剔著牙一邊不屑的議論著。
　　滿刑功勳五百點與表面看上去僅僅是營級，在楊帆身上籠罩著的那層神秘的光環，到現在終於徹徹底底散去了。
　　「還不錯了，至少是跑完了，營級實力的人來到這片訓練場本來就會很吃力。」看著楊帆，馬飛微微搖頭，「楊枵，接下來是分組訓練，看你的樣子，動也動不了，我就給你十分鐘時間休息。」
　　「是！」楊帆累的已經只有聲帶能動了，躺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
　　「頭兒，當初我們進隊的時候，你可沒對我們這麼客氣過。」當下就有人不滿意的對馬飛說道。
　　「哼，對你們不客氣，是因為對你們還抱有期待！」馬飛瞟了說話者一眼，其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楊帆卻還不知道，他已經成了別人眼睛裡被放棄的對象，他正在忙著檢查自己的身體狀況呢。
　　隨著對晶核破解的深入，他發現了晶核一個很實用的功能，透過意念的貫注，通過晶核晶鏈系統，他就可以內視到身體內部骨骼、肌肉、血管等等的情況，就好像當初的生物芯片一樣。
　　總共二十三處肌肉拉傷，十六處毛細血管爆裂，趾骨也因為運動過劇而出現了輕微裂痕……剛才果然還是太勉強了些呀！
　　躺在地上，趁著別人不注意的時候，楊帆用卡片裡的軍用品把創處稍微處理了一下，再透過身體裡的晶核神經系統，用剛剛回復的一點點異能力，在趾骨裂處拿殖裝加固了一點點，時間就已經過去五分多鐘了。
　　楊帆暗鬆了口氣，正打算再好好休息上幾分鐘，空曠的廣場上，一陣淒厲的警報聲霍然響了起來：「一八九三傳送門處，有大量鐮骷人出現……」
　　「……一八九三傳送門處，有大量鐮骷人出現……」
　　末世卡徒 第9~10章 內褲也是衣服 七尺居士


第九章　核計
　　「命令！總部所有戰鬥部隊，機械部隊，立刻開始戰鬥準備，五分鐘後集結出發，目的地，一八九三號傳送點！」
　　隨著某個指揮官聲若滾雷的宏亮喝聲，廣場上七成以上的人急火火的忙碌起來，那無形的重力場也為之一消，讓人感覺如釋重負。
　　「一八九三，這個編號……不就是咱們巡區的風暴眼傳送門嗎？」聽了通告裡的話，那個叫做豹雲的豹族不由開口。
　　「嗯。」馬飛有點沉重的點了點頭，「希望雙隊他們沒事。這次所有戰鬥隊都出動了，估計傳送來的鐮骷人至少也在一百個以上。」
　　同小隊隊友之間的交談，楊帆有聽沒有懂，他的注意力也沒有放在那個地方，他現在疑惑的是，剛剛所聽到的內容……
　　一八九三號傳送門，這也就意味著，同樣檔次的傳送門，至少也有將近兩千個之多，難道說，這個山都軍隊駐紮的地方，還真的就是自己之前設想中的那個所在？
　　雖然心有猜疑，這話卻是不能直接問出口的，而且即便是問了，估計眼前的這些人也未必會知道，楊帆略一核計，索性問了個最簡單的問題：「隊長，咱們不用出發的嗎？」
　　同隊裡，至少有四個人輕蔑的笑了一聲，似乎在嘲笑楊帆明明實力那麼低，竟然也好意思提什麼要出發。
　　最後還是馬飛回答了楊帆的問題：「咱們是偵察部隊，戰鬥是不用我們來負責的。」
　　「那……剛才你說的雙隊又是什麼意思？」對於隊友拒之千里的態度，楊帆隱約可以感覺出來，雖然疑惑，一時之間卻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他的情商也就只有這種程度了。
　　剛才還有說有笑的隊友，聞言卻連頭都不轉一下，似乎根本沒聽到楊帆的話。
　　「戰鬥隊全體都可以一直呆在這片訓練場訓練，什麼時候有狀況什麼時候再出發；而我們偵察隊則是採用輪換制，一片防區由兩隊人輪換巡邏，我們是一隊，負責單日，雙隊就是二隊，負責雙日。」
　　直到現在，楊帆才算是對這片營地的大概情況有了些微的瞭解。
　　原本他還有很多問題想要問，可眼見著幾乎所有的隊友都對自己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讓他心中有些鬱悶，只好閉嘴不語，專心去看大部隊的集結。
　　結果這一看，還給他真看出點趣味來，初來時站在天柱之上，他就曾經注意過，在周圍的山壁上有許多的巖洞，當時還不知道這些洞穴是幹什麼用的，現在才知道，洞穴裡原來停放著各式各樣的浮車。
　　法拉利、雪鐵龍、悍馬、奔馳……當集結令下達之後，一輛輛的浮車就被從山洞裡面開了出來，千餘名的戰鬥隊員三五成群的跳上浮車，然後被浮車載運著，從懸在洞窟上方那些通道直衝出去。
　　原來，那些通道還真的是出入口而不是用來透光喘氣的，只不過進出的不是人，而是浮車！
　　念頭轉到這裡，楊帆不得不又問了一個自打來到這裡最是疑惑的問題：「隊長，山洞的外面究竟是什麼樣的？自從來到這裡，天好像還一直沒有黑過呢……」
　　實際上，對於這個傳送來的地方，楊帆也曾經有過一個推測，而剛才的大喇叭裡的喊聲，也可以成為一個有力的佐證。
　　不過，自從昨晚被罰，到今天晨訓，外面貌似絲毫沒有變過的天光，又讓楊帆不得不懷疑起自己的推論。
　　而且從理論上來說，他所猜測的那個答案，在大輻射發生之後應該就已經湮滅了的，可能會遺留到現在的幾率非常小……
　　充滿期待的詢問，得來的卻是馬飛漫不經心的回答：「外面的情況，等你通過了偵察兵資格的試練，可以隨我們外出巡邏的時候，自然就會知道了，不親眼看到，即使我說了你也不會明白。」
　　所謂的偵察兵資格試練，其實就是類似於試練的單項能力測試，偵察兵需要考察的只有兩項，一是在複雜地形下，隱匿自身氣息讓人無法發現自己的能力，二是以最快速度，迅速通過各種複雜地形的能力。
　　通不過試練，就不能算是一個正式的偵察兵，也沒有資格隨隊執行任務，自然……也就沒有那每月一點的基本功勳。
　　「你現在的基本能力根本不可能過關，試練裡的那些障礙物可能都翻不過去，還是不要好高騖遠了，就踏踏實實的留在這裡做特訓吧！」
　　對於馬飛的建議，楊帆深以為然，不過卻並不是因為他所說的這個理由。
　　楊帆心中所想的是，自己現今的實力終究還是太弱，就算勉強的通過了試煉，可以隨隊出發，那一個月只有一點的功勳值，對於他總量高達五百點的滿刑功勳來說，也是杯水車薪，於事無補。
　　而且那樣一來，自己每兩天裡就只能鍛煉一天，提升的幅度也會因此變緩，還不如乾脆不要去嘗試那試練，就這樣踏踏實實的留在這裡，直到有一天，自己有把握收拾鐮骷人的時候再出去。
　　到時候就不以偵察為主，而是專門去獵殺鐮骷人中的那些散兵游勇，這才是最快攢夠點數的至道啊。
　　這般核計著，楊帆乾脆連馬飛讓自己先去嘗試一下試練，好弄清楚試練究竟考的都是些什麼，從而可以有針對性的進行鍛煉的建議都直接拒絕了，自行展開了剛才看到的戰鬥部隊所進行的基本訓練——
　　向著天柱一下下的蛙跳著，直到根本沒法跳動的地方，開始做俯臥撐，然後是馬步蹲檔，等到無力支撐的時候，再來一套節奏緩慢的太極拳，舒緩緊張，修復創處。
　　如果是資質超卓的人，那麼這一整套練習下來，幾乎清晰可見自己的進步，每天的蛙跳，都能比上一日距離中心的天柱更近一步，而每天的俯臥撐，也都能多做上幾個，長此以往，實力也就自然而然的一天天提升起來了。
　　楊帆自覺得這個打算還不錯，算得上目光長遠，卻沒有注意到，他的這番行為，讓同隊的幾個人臉上的表情益發輕蔑和不加掩飾了。
　　試煉驗證連嘗試都不去嘗試一下就直接拒絕，也不去做針對性的訓練，對他們而言，也就意味著，這個新來的傢伙根本就沒有外出去做任務的打算。
　　看來，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壓身，這沒用的傢伙根本就是打算安安心心的留在這裡養老了。
　　有了這種認識，一群人哪裡還會把楊帆當回事？
　　所以待到第一天的訓練完結，一群人回到了營房中，草草的吃過兩口飯倒上床鋪，便有個聲音忽然在楊帆耳邊響了起來：「楊枵，起來，去把我的洗腳水給倒了！」


第十章　內褲也是衣服
　　楊帆躺在床鋪上的身體一下子僵直了，這話完全是赤裸裸的挑釁呀！
　　營帳裡的空氣也一下凝滯起來，貌似所有人都正看著楊帆，有的神情不屑，有的幸災樂禍，有的暗懷期待，但不論各自想的是什麼，所有人都正在關注著楊帆的反應卻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楊帆面無表情的起了身，看了挑釁自己的游浮一眼，好，很好，是個團級，而且……還是個水族。
　　能進入偵察部隊中的人，基本在速度方面都有所專長，比如說馬飛、馬超，是出身於馬族的兄弟倆，貓又、豹雲，都是來自同樣以敏捷著稱的貓族和豹族，至於風刀就更不用說了，那是整個山都極為少見的風族。
　　但在這其中，游浮和凌波是僅有的兩個例外，他們的專長並不在速度，或者說，不是在陸地上的速度。
　　游浮一族在水下的移動速度冠絕水族，至於凌波一族的專長，則是類似於水系魔法的幻覺製造，更偏向於藏蹤匿形。
　　看著楊帆的神情反應，一群人不禁有些啼笑皆非，怎麼的，還想反抗不成？要知道，這軍營中可是不禁止私鬥的啊，只要是不把人打死，就沒有人會跑出來多管閒事的。
　　然而，他們笑容才剛剛露出一半，就僵硬在臉上了，神情就好像是橡皮泥捏成的面具，剛剛貼到臉上，就啪唧一下掉到了地上……
　　他們只見到，一道迅若閃電、急若奔雷的蛇影，瞬間從楊帆的手上飛出，轉眼已經來到了游浮的面前。
　　游浮當然進行了躲避，可是他的身影剛剛一晃，靈知尚且混沌的功夫，那蛇影已是一道變做了四道，以一種並不迅捷，卻偏偏讓他無從躲避的節奏，籠住了他規避之後所有可以閃躲的餘地。
　　待游浮反應過來，那四根旋轉的骨鑽已將他緊緊裹挾在內。
　　其中的一根骨鑽對準了游浮的眉心，尖端處距離皮膚只有0.01毫米，骨鑽帶起的氣流讓游浮的眉心處甚至有血滴滲出；而另外兩根骨鑽，則是一左一右的分別對準了他兩邊的耳後，距離頭皮到底有多近雖然沒人能確知，但那處的頭髮紛紛不斷揚起飄落卻是任誰都可以一眼看出來的。
　　至於最後的一根，看似距離最遠，但它所對準的位置也最為陰損，就抵著游浮的胯下……
　　至此，游浮已經完全沒有擺脫的餘地了，被四根骨鑽緊緊逼著，他根本是什麼動作也做不出，只能滿臉驚恐的看著楊帆，連話也不敢多說半句。
　　一說話腦袋難免就會稍微晃動，而骨鑽的距離，只要一晃動……
　　裹挾著絲絲血滴的淡紅水跡，順著游浮的額頭滾滾而下，既有血，也有汗，等流過了眼眶，還帶上了些許的淚……
　　這個時候，同室其他人倒抽冷氣的聲音也紛紛傳來。
　　雖然楊帆究竟是怎麼做到的，他們並不清楚，但是剛才那一下的攻擊，以團級實力者的本能卻很難能夠避開，這既是游浮直面的血淋淋的教訓，也是看到攻擊那一瞬間之後，在場所有人心中共有的直覺。
　　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來歷啊？
　　明明只是個營級，明明表現出來的實力真的就是那般的弱小，真的教授起來卻……一干人看向楊帆的目光，不免又一次變了味道。
　　「好了，楊枵你已經贏了，先把殖裝收起來吧。」馬飛的聲音「及時」的響了起來。
　　楊帆輕輕抖了抖手，四道蛇鑽彷彿飛劍歸鞘一般，瞬息之間就縮回到了右手，乜了游浮一眼之後，他面無表情的道：「記住，等級並不一定代表著實力的，下一次選對手的時候看準一點，如果換成了別人，未必會有我這麼的大度。」
　　「也不用你倒洗腳水，就把我這幾件衣服拿去洗了吧！」楊帆旁若無人的脫下了汗水津津的衣服，順手拋給游浮。
　　一圈人頓時冷汗大生，這樣還叫大度？貌似這傢伙就連內褲都一塊脫下來了……
　　不過，在這個時代，實力就是一切，游浮既然輸了，也只能認賭服輸，當下也不多話，忍氣吞聲的把衣服拿出了屋。
　　至於游浮究竟是自己去洗，還是從周圍找那些沒有通過膽識測試的倒霉蛋來代工，那就不得而知了，楊帆更不會去關心。
　　反正，楊帆在軍隊的第一個訓練日，就這樣過去了。
　　至於等到了夜深時，游浮因為不忿失敗，而找機會去偷襲楊帆，又被楊帆再次爆扁一頓的情節，就只能算是一個小小的插曲，無論過程還是結果都相差彷彿，沒什麼值得贅述的了。
　　游浮本以為楊帆的實力僅僅是營級，就算作戰中的手段再怎麼獨到，但是缺少了團級所具備的致命感知，睡夢之中的警惕性應該沒那麼高才對，他卻哪裡知道，戴在楊帆右腕處的手機能量場掃瞄，那是二十四小時都開著的。
　　只要任何有敵意的能量體靠近，手機就會在第一時間內向楊帆通報示警，其警惕性比起團級來也是一絲一毫都不差的了。
　　第一天過去，第二天，就輪到一隊巡邏的單日了，還沒等到晨練的號聲響起，偵察隊的人便已經全體起床收拾停當準備出發了。
　　臨走之前，馬飛又來問了楊帆一遍，是否願意參加偵察兵的資格試練，顯然因為楊帆昨天表現出來的實力，對他又一次更改了對楊帆的評價。
　　楊帆自然還是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一門心思留在廣場提升實力。
　　馬飛沒有辦法，也只得任楊帆去，不過在臨走之前，還是告訴了楊帆一條規則——如果三個月內還不能賺到一個貢獻點數，他就會被貶斥為廣場邊上那些打掃垃圾的。
　　這規矩就是為了防止有些人在軍隊裡混吃等死不出力的，而通過下天柱測試的正式軍人一旦被貶斥，幾乎就再也沒有重新扶正的機會了。
　　這條規則楊帆卻還是第一次知道。三個月嗎？不對，最後一個月如果不隨隊出發，就拿不到分數，那就是說僅僅兩個月……哦，應該是兩個半月，這樣的時間對自己來說夠用嗎？
　　對於這個問題，楊帆自己現在也不能給出一個確定的答案，但無論如何，也只有盡力而為了。
　　事到如今，楊帆隱隱約約有些後悔，之前在這方面下的功夫實在是太少了！
　　在這個世界上，人與人之間是沒有重樣的，無論是外表、性格、體質還是脾氣秉性……這其中，先天的基因佔了五分，而後天的環境、經歷以及自身訓練佔了另外的五分。
　　而楊帆眼下借用的楊枵的這具身體，就是個典型的先天不足型的，骨骼密度遠比別人的低，受到傷害時身體的修補強化本能也太弱，進行鍛煉極限提升的速度更是緩慢……
　　本來這種體質並非不能改善，即便不使用二十五世紀最先進的基因改造技術，只要在平時注意營養的均衡，進行科學系統的強化訓練，加上使用特殊手法進行按摩輔助，最後再輔以激發潛力的冥想訓練，這樣數管齊下，得到的效果也是相當不錯的。
　　只不過，如此這般進行改善的最佳時機，理所應當的，應該是住在香格里拉的那段時間……
　　且不說別的，光只營養均衡這一條，想吃什麼就能吃到什麼的香格里拉，跟終日用四害湯、南方水果來果腹的軍營，顯然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而且，香格里拉中的食物都是上個世代的，每樣菜式裡面都包含了什麼成分，需要吃多少，最好以什麼方式來吃，在楊帆手機裡的參考資料可以說數不勝數，完全可以做到最精確的搭配，可是這個鬼地方的食物就……
　　當然了，現在再怎麼抱怨也沒有用了，後悔藥是買不到的。
　　既然已經身在此處，楊帆就不得不暫時斷絕了對外面世界的嚮往，全心全意的投入到訓練當中。


　　末世卡徒 第11~12章 大小雙廢 七尺居士


第十一章　大小雙廢
　　訓練、達到極限、堅持、不支倒地、休息、修補傷口、繼續訓練……這就是楊帆單調到乏味的全部訓練內容。
　　雖然刻苦，雖然拚搏，但那進步，卻仍是九牛一毛。
　　不過楊帆並不著急，這個楊枵的身體就好像個破桶一樣，四處漏水。
　　而現在他所用的各式各樣的鍛煉方法，就是竭盡全力先將破桶中的所有漏洞全都找出來，一個個的打好補丁，然後再往裡面注水，最開始的時候可能會很緩慢，但待到後期，無論是速度還是收效，就都會逐漸凸顯出來。
　　故而，整整經過了三天，直到第三天的傍晚，同隊們的隊友們出去巡邏都已經兩次了，楊帆才算是終於能夠穩穩的站在重力場的最外環，在不受傷的情況下進行訓練活動。
　　而這裡，本來就是營級實力者應該能夠承受的壓力範圍，也就是說，直到這個時候，楊帆才算是勉勉強強的踏在了山都軍隊訓練的起跑線上。
　　到了這個時候，那些比楊帆提早了一個月加入軍隊的，實力原本也就在營級上下的試煉淘汰者，基本上都已經把實力提升到了團級的程度。
　　對於這個時代的正常人來說，他們的體能似乎是沒有極限的，至少在旅級之下是這樣，當肉體通過日積月累的鍛煉提升到了一定程度，量變引髮質變，由低級突破到高級就是一件順理成章的事。
　　完全不像上個世代的人一樣，需要不停的頓悟，需要置身於生死邊緣的刺激，才有可能獲得突破。
　　也正因為如此，增壓重力場這樣的訓練方式，對於他們來說效果尤其的顯著，那種提升，用一日千里來形容都毫不誇張。
　　****
　　楊帆曾經以為，自己在這裡的特訓就會依照著這樣的軌跡，逐漸步入正軌，如果沒有什麼大的意外，會一直持續下去呢。
　　誰知道，那終究只是自己的美好幻想而已，到第三天的晚上，當又有幾個新兵加入進來，他清靜自由的日子頓時又成了泡影。
　　「你怎麼會也來到這裡的？」看著喜滋滋的站在自己面前的那個虎背熊腰的虎族小子，楊帆沒辦法不感到奇怪。
　　「嘿嘿，聽說師父你被送到這個地方來，我這個身為徒弟的，當然要追隨師父您的腳步了。」虎平陽裂著大嘴憨憨的笑了起來。
　　「我是說，你怎麼能來到這個地方，還可以正好和我分到一隊？」上邊的答案，楊帆才不在乎呢，而只有傻瓜才會相信這世界到處是巧合。
　　虎平陽指了指遠方天柱附近的那幾道有些模糊的身影：「那裡面有我的一個叔叔。」
　　私相授受，搞裙帶關係，這果然是華國的國粹呀，就算世界差點毀滅，文明險險斷絕，世代重新開始，都不能讓其消失，真是夠頑強。
　　聽了虎平陽的話，楊帆一臉的無可奈何，只能暗自感慨：本想低調做人，這才僅僅三天呢，看來就要事與願違了！
　　這虎平陽的肉體強度和進步速度，竟然差到了和楊帆將將打平，每日苦練往那中心天柱挪動的速度，同樣好像是蝸牛散步、烏龜逛街。
　　要命的是，這傢伙乃是天生的虎族，體格巨大不說，更是號稱獸族戰力第一，無論走到哪裡，都很容易成為眾人矚目的關注焦點。
　　當楊帆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還可以老老實實的訓練，夾著尾巴做人，現在有這麼個大傢伙陪在身邊，兩個人一般無二的一分一分往那中心挪動，這可就不是一句低調能夠掩蓋的了。
　　往往有那些新參軍的傢伙，第一天尚在兩人的起跑線上，第二天便開始與兩人平齊，等第三天就已經將兩人遠遠的拋到了身後，然後就會很自然的把那詫異的眼光投向兩人，似乎是難以置信，這軍營之中，竟然還有這般慢吞吞的弱小存在著。
　　一天、兩天……有親所見的，有經由別人說後注意到的，楊帆與虎平陽這一大一小，一高一矮的奇異組合，頓時成為了訓練場上的焦點。
　　尤其這其中又有好事者，包打聽，有事沒事的就豎起了耳朵偷聽兩人的閒談聊天，等到得知兩人竟是一師一徒，自然更是詫異非常，不由的點評道：這還真是大廢教小廢，一廢不如一廢。
　　自此而後，大小雙廢之名算是在營地中徹底「響亮」起來。
　　至於楊帆秒敗團級，旅級之下無敵手的事實，楊帆自不會去說，游浮等人更是不會自消顏面的到處宣揚，一時間竟然無人知曉。
　　其實楊帆也有心要甩開虎平陽的，可是一來，人家有個位居高位的叔叔在軍中，自己想跑都跑不了，二來，虎平陽對拜自己為師一事，還真的是下定了決心，早在進入軍隊之前，就已經不顧山都的規矩，給自己殖下了裝。
　　這般先斬後奏下來，楊帆若是再不去管，還真有點於心不忍，良知難安。
　　於是，就在兩人訓練的間隙，大喘著氣恢復傷口的功夫，隔三岔五的，楊帆就會傳授虎平陽一些最基礎的數學知識，先是加減乘除，後是代數幾何，再後來是數列積分編程……
　　這麼做不為別的，只有當虎平陽掌握了這些知識，才能打下將殖裝如臂使指的基礎，就算是以後楊帆有機會給虎平陽複製出一塊芯片來進行輔助，沒有這些基礎知識，也達不到最佳的效果。
　　說來也怪，虎平陽這傢伙雖然在格鬥技擊方面的天賦爛得一塌糊塗，不僅身體荏弱進步緩慢，就連拆招格擋之類的技巧學起來也是事倍功半，但是在研究數學方面，這傢伙的天賦卻委實驚人，最起碼是楊帆在這個世代中前所未見的。
　　僅僅花費了半天功夫，虎平陽就將乘除輕鬆搞定，又花了一日，代數修完開始轉攻幾何，不過是兩三日下來，這傢伙的數學能力就快要達到上個世代的小學畢業的水準了。
　　而且，這還是在訓練中楊帆隨意的提點，虎平陽則是一邊完成訓練一邊自己琢磨的結果。
　　天才！絕對的天才！只教了虎平陽半日，楊帆便給虎族小子下了這樣的結論。
　　在上個世代的人類當中，偶爾也曾有過這樣的人出現，天生對數字敏感，進行數字運算的時候，甚至連輔助工具都不需要，只憑著本能就可以得出正確答案，而計算的速度甚至能超過最先進的光腦。
　　他們的計算方法無人能夠知曉，而讓他們自己描述，也只是一句「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或者是「說了你也不明白」的解釋，只不過有一點倒是很清楚，這些人與久經訓練的心算者完全不是一碼事。
　　也就幸虧了楊帆右手腕上藏著手機，一些心算不來的題目都可以借助手機的能力來完成，否則自己的這個師父早就在虎平陽面前丟醜了。
　　明白到虎平陽的天才本質，楊帆教起他來也就變得格外的小心翼翼，先是放緩了速度，免得一下子把自己掏空，然後在教學過程中，又逐漸穿插進了一些對殖裝的理解和體悟，這個方法總結起來就是：干擾，注水，拖字數……
　　反正，這才是虎平陽的本來目的，楊帆這麼做，也不算耽誤了他。


第十二章　以德服人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大小雙廢的名頭也一天天的傳開，一高一矮兩道同樣緩慢的身影在訓練場上也變得越來越醒目。
　　不管是誰，或是有心或是無意，或是激勵或者不屑，有事沒事的總會對著他們兩個指指點點幾下，作為訓練間歇裡的消遣談資。
　　這種眾目睽睽的日子，宅男實在是過的很不習慣，可惜，他也沒有絲毫解決的辦法，時間久了，倒讓他漸漸鎮定自若起來，練就了一副擦不爛磨不破的好面皮。
　　不過，光是臉皮厚是沒有用的，隨著大小雙廢名頭越來越響，不光是訓練場上的人瞧他們不順眼，就連場邊的那些個打下手的，也都蠢蠢欲動起來。
　　一開始的時候，這些傢伙還只是當楊帆拿衣服、床單、枕巾、被褥去洗的時候，不給他好臉色看，而等到這種情況持續到了某一日，這些打下手的乾脆罷起工來——當然，只能也只敢是針對楊帆師徒兩人的罷工。
　　「給別人打下手，那是因為人家的實力超群，進境一日千里，沒有閒功夫來做這些雜務。但是給你們兩個打下手，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必要來？」
　　面對著虎平陽的質詢，打下手的人振振有詞，一圈人同是一套台詞，竟似事先商量好的一樣。
　　「你們！你們……」虎平陽畢竟年齡還小，而且出身世家，從沒見過這種陣仗，當下氣的渾身發抖，憋屈了半晌，只蹦出這麼一句話來，「好，我去找我師父來！」
　　「哈，找吧，找吧，就你那廢物師父，找來了又有個屁用！哈哈哈……」
　　「喂，小子，別認他做師父了，還是拜我們為師吧，至少也比那個廢物強上一百倍！」……
　　一圈人猖狂的大笑起來，嘲弄之聲甚囂塵上。
　　虎平陽一張大臉氣的更大了，腦門頂上的虎族王紋差點都給氣沒了，扭過身形，腳步騰騰的就去找楊帆。
　　「哦，他們那樣說？」虎平陽進門時，楊帆正在冥想打坐，理順一身的氣息。
　　氣息要導入經脈，按照預定的軌跡循環，並且能夠發揮出迥異平常的威力來，那是具現化內功才能做到的，其本質是一種普及化的異能。
　　而楊帆的冥想，則是在異能普及化之後單獨發展出來的一種養生之道，可以平和心境，逐漸加深身體與異能量之間的共鳴，從最基本的層面改善人的體質。
　　這種冥想，在上個世代楊帆就經常會做，因為那是為數不多的既不需要花錢又可以改善體質的手段之一，只不過，理所當然也沒有什麼明顯的效果。
　　自從來到這個時代，換上了這具身體重新再做修煉，楊帆才算是逐漸的感覺到，這套精神訓練法的真正威力來。
　　自己這具四處漏水的身體，正在一天比一天好轉，而且這種恢復的速度，還要遠遠超過增壓訓練的肉體，也不知道是穿越之前失敗的次數太多，效果都累積到了現在，還是楊帆天生的對這種訓練有所擅長。
　　閒話打住，且回正題，聽了虎平陽的敘述，楊帆慢條斯理的停下了冥想：「哦，他們那樣說？」
　　「還不止呢！」虎平陽氣哼哼撩起了衣服，「師傅你看，這就是前幾次他們給徒兒洗過的衣服！」
　　衣服看著倒是蠻新的，也還算乾淨，只不過上面赫然墜著幾個碗口大的洞，結結實實的出賣了他年輕活力的肉體。
　　「唉，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呀！」楊帆緩緩的起身輕聲歎道，向虎平陽招了招手，「平陽，師父平日裡教你殖裝，教你數學，就是忘了教你做人的道理，來，今天就給你好好的上一課。」
　　一邊說著，楊帆一邊自顧自的走出了門去。
　　「是！師父！」跟楊帆學的越多，虎平陽便越是敬畏於楊帆的淵博，聞言乖乖巧巧跟在了楊帆的後面。
　　「平陽，你知道嗎，這一個人生下來啊，便有很多的差異不同之處，有聰明的，有愚笨的，有強壯的，有瘦弱的，但有一點卻是相同的，那就是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不用受別人的控制，大家都是平等的。所以，當我們遇到事情的時候，都要跟人家講道理。」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楊帆千變萬化的殖裝已經砸倒了三個，撞飛了五個，還有兩個，被骨鑽穿過肌肉直接釘在了地上，更是絲毫也不敢妄動。
　　這些個打雜的都是沒通過下天柱測試的，不是膽子本來就小，就是身手不怎麼樣……
　　只要達到旅級就可將手中道具揮出的速度達到音速，憑藉著音障之力，不懼天柱之高，而凡是無法通過測試的，其實力肯定都在旅級以下。
　　遇上楊帆這剛好能把他們吃得死死的傢伙，那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當下裡一群打雜的被打的雞飛狗跳，落花流水。
　　「師……師父，這，這叫講道理嗎？」眼看著楊帆那好像衝進羊群裡的惡狼一般的表演，虎平陽狠狠嚥了幾口唾沫。
　　「大道三千，條條都可證道，其中有做下功德，以德證道的，有斬卻善惡自身三屍，以悟證道的，不過最強的，還是以力證道呀！」嘴裡這般說著，楊帆又是一棒揮下，逕自敲斷了剛才一個叫囂最為激烈的雜役的胳臂。
　　「誰說打人不是講道理的？跟這些狗眼看人低的傢伙，這才是最正確的溝通之道呢，優勝劣汰，適者生存，這正是天演之道。你現在可以去問問他們，在剛才挑釁的時候，是不是就希望自己這樣被揍的來著，是不是？是不是？」
　　十幾個人倒在地上，翻來滾去，呻吟哀嚎，楊帆揮舞著大棒，每問一聲「是不是」，便有一人筋斷骨折，眾人哪裡敢讓他問的更多了，當下忙不迭的連連點頭同聲大叫：「是！是！我們就是這麼賤!」
　　此時，不光是被打的那些人心裡拔涼拔涼的，就連週遭一圈圍觀的人，看到了這一幕也是心中生悸，這真的就是那倆個號稱三棍子也打不出一個屁來的大小雙廢嗎？
　　一向暴虐的人發火，大家都有心理準備，反而不覺得怎樣特別，唯有楊帆和虎平陽這樣的「老實人」一旦發起火來，那才真是驚天動地，讓人意外呢。
　　不光是這些人意外，就連楊帆自己也覺著有些意外，枉顧人權，暴虐成性，雖然其中有無端端被抓來這裡，心中憋悶的緣故，可是自己的心態逐漸還是起了變化呀，變的越來越習慣於這個世代的規則行為……
　　末世卡徒 第13~14章 資格試練 七尺居士


第十三章　資格試練
　　經過那一番以德服人的「講解」，訓練場上的人至少明白了兩件事——
　　第一，一個人的戰鬥力，跟他的負重力乃至等級是沒有什麼直接關係的，天賦不同，能力不同，人與人的操作也各不相同。
　　第二，老實人不發火則已，一但發火，那絕對是非常可怕的。
　　自此之後，大小雙廢的名號便再也沒人提起，雖然依然有人在遠處指指點點，卻再也沒有人敢直面兩人，懷疑他們站在訓練場上的合理性，這回楊帆的訓練總算是重新回到了正軌之上……
　　訓練的同時，楊帆也不時會注意一下周圍的環境。
　　這地方終日不見天日，除了執行任務之外，那些出入口甚至壓根不讓人靠近，所以對於外面的世界，楊帆依舊還是一無所知。
　　他只是注意到，經常會有些軍隊之外的人，貌似東區的獵者或者西區的僱傭獵者，通過天柱上的傳送門進來，然後再從那些甬道出去。
　　短則三五日，長則十天半個月，就又會回來，當然，一去不回的也有。
　　一開始的時候，楊帆還以為是軍方需要這些人的幫助，這是兩方配合的集體行動，可是隨著遇見的這類情況的增多，事件的頻繁，他漸漸發現，事情似乎並非如此。
　　好像，無論是獵者還是僱傭獵者，或者經過了培訓的軍方人員，他們日常活動的區域，都在這片土地上，或者說，至少都必須路經這片區域。
　　這讓楊帆對自己身處的區域益發的好奇了……
　　****
　　山中無甲子，歲月不知年。
　　一眨眼間，已經是兩個多月的時間過去了，楊帆和虎平陽的實力也在每日不輟的訓練中取得了長足的進步，而且，進步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快。
　　當第一個月結束的時候，兩個人只不過是向前推進了七十餘米，可等到了第二個月的月底，他們便已經穩穩站在了八百米的線上了。
　　論距離這是第一個月的兩倍不到，而論到提高的程度，卻絕對是兩倍不止，因為這片重力場，就是越向中心，靠近起來的難度也就越大的。
　　不要看他們只是前進了兩百米，這已經是負重一倍到負重兩倍之間的差距了。
　　連他們這樣的廢柴都能把自身的力量增加兩倍，可以想見其他人在這片重力場中的提升會是多麼的巨大。
　　雖然說，兩個人很有信心在接下來的一個月內，將承重的極限再向前推進到七百米線上去，一舉突破團級，可是時間不等人了。
　　兩個月已經過去了，如果在接下來的一個月之內還拿不到點數的話，兩個人就要一起變成訓練場邊掃垃圾的了。
　　而想要隨隊出巡賺取點數的話，自然要先通過偵察兵的資格試練。
　　「其實偵察兵的資格試練一點都不難的，你們看見訓練場了沒有，這訓練場最外圍的一圈是六千米，而咱們偵察兵的最低要求，就是要在一小時以內，完成繞場十圈。」
　　一圈六千米，十圈就是六萬米，用一小時跑完，也就是要求平均速度要達到六十公里每小時，十六點六米每秒，這樣的要求對於一個經過負重訓練的人來說，委實不能算高。
　　要知道，日常晨練的最低要求那可是兩倍負重跑，半小時完成三圈呢！
　　「就這麼簡單？」明白了規則，虎平陽大瞪著眼睛問道。
　　「就這麼簡單！」同隊的游浮正色著點頭，眼中卻佈滿了詭異的神色。
　　「也不是……重力場下的負重測試？」虎平陽人雖壯碩，心眼卻絕對不粗。
　　「不是。」游浮慨然搖頭。
　　「怎麼會？」不說虎平陽撓頭不信，就連楊帆也是心中存疑。
　　「當然沒有那麼簡單。」這個時候，馬飛含笑開了口，「看見巖壁上的那些橫槓了沒有……」
　　經馬飛這一指點，楊帆和虎平陽這才赫然發現，巖洞一圈的山壁上，竟然橫七豎八插了數根這樣的鋼棍，一個個約莫都在普通人的大腿粗細，伸出山壁約有三四米的樣子，也不知道沒入山壁的另一端究竟有多長。
　　只是這些橫槓一個個的都在山壁十幾米高處，而且稀疏零落的散落分佈，如果不是有人特意的指點，還真的叫人難以注意。
　　看見楊帆和虎平陽點頭，馬飛跟著點頭道：「說起來資格試練還真沒什麼特別的要求，一小時跑十圈，然後就是……在奔跑過程中，要把那些橫槓當作障礙物，一一越過。」
　　「嘶……」虎平陽倒抽一個冷氣。
　　遠遠看去，那些橫槓高低不一，最高的竟然懸在十幾米的高處。
　　千萬不要覺得這高度並不算高，根據粗略的數據統計，人類躍起的極限高度，與自身的力量是呈正比的增長關係，普通經過鍛煉的人，彈跳力也就在一米左右，想要達到一躍十七、八米，那麼他的力量也就必須達到的正常人的十七、八倍以上。
　　雖然說，楊帆第一天來時力量極限就已經在八倍左右，再經過這段時間的特訓，又增加了一倍有餘，十七、八米未必就跳不過去。
　　可是，那畢竟是傾盡全力的爆發呀……
　　橫槓每一圈有十二根，十圈下來那可就是一百二十根，楊帆能爆發一次，難道還能連續爆發一百二十次不成？
　　再說了，這整個試練，基本上都是對跨越障礙物的測試，需要連續不斷的跑動，也根本沒那空閒，可以讓人一次次的凝聚起全身的力量，再去爆發跨越呀！
　　這可不是上個世代運動會上的跨欄比賽，這欄可是足足有十幾米的高度呢。
　　看著虎平陽勃然色變的臉孔，馬飛輕咳一聲道：「咱們偵察兵嘛，一是要藏的好，二是要跑的快，這些都是保命的本領，當然要做得比別人更拿手才行。」
　　對於楊、虎二人，馬飛究竟還是有幾分不屑的，倒並非因為兩人的實力太差，只是，無論是楊帆的金剛能力，還是虎平陽的天生神力，那些都跟偵察兵完全挨不上邊啊！
　　這種不屑，楊帆一個人的時候還好些，等到虎平陽借助家族的勢力被強行分到隊中之後，又人前人後，有事沒事的就稱呼楊帆為老師的時候，終於達到了最頂點。
　　從那之後，馬飛就再也沒向兩人詢問過是否參加資格試練的事，甚至也禁止周圍的人透露相關的內容，他所等的，無非就是眼前這一刻而已。
　　欣賞完了虎平陽唇紅齒白的臉孔，馬飛又將目光移向了楊帆，結果就見這廝依舊一臉的淡然，面無表情的教育起自己的徒弟：「平陽呀，不要吃驚，待為師先跑上一圈，你瞪大了眼睛好好學著。」
　　一言既罷，楊帆腳下猛地一跺，身體一彎，整個人已如離弦之箭一般，彈了出去……


第十四章　試練通過
　　先跑一圈？瞪大了眼睛好好學著？當楊帆放出豪言的時候，馬飛的心中只覺著好笑，可是等楊帆踏出了第一步，他立刻就笑不起來了。
　　所謂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楊帆第一步踏出，身體整個前傾，人彷彿趴伏到地上一般竄出去的那一刻，馬飛就知道，自己還是小看了這個傢伙。
　　表面看上去，試練中最難的一件事就是跨越障礙，其實在那之前，還有一個隱形的阻礙……
　　兩倍重力下奔跑半小時完成三圈，與之相比，無重力的情況下，一小時跑完十圈看似輕鬆，但那絕對只是看似而已。
　　因為人到底能跑的有多快，起決定作用的因素絕非是腿部的力量，而是——摩擦力。
　　經過了特殊訓練之後，兩倍重力下半小時三圈或許可以完成的很輕鬆，但如果卸去了重力無負重的奔跑，想要跑出近兩倍於負重訓練的速度，本身就不是件容易的事。
　　因為卸去重力之後，雖然會讓人在跑動中有一種簡直要飄起來的錯覺，但真實的情況卻是——重心根本壓不下去，自己感覺有十分力，但最終能使出來的不過六七分而已。
　　馬飛雖然沒學過基礎物理學，也不知道什麼叫作用力與反作用力，更加不知道，這是摩擦力平空少了一半的緣故，但終日裡在訓練場上摸滾打爬的實踐經驗，卻讓他對此深有體會。
　　也正因此，楊帆那種完全沒有受這種差異的影響，從一開始就能牢牢的抓住地面全力奔跑的姿態，他一眼就看出了個中端倪，儘管他並不知道，楊帆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馬飛笑不出來，他手下的隊員卻沒有他這般豐富的經驗，對楊帆那種身體緊貼著地面，一步五、六米的跑姿沒有任何想法，還在那憋著，等待看楊帆在第一道障礙物面前吃癟出醜呢。
　　希望他們真能看到吧！馬飛暗暗歎了一口氣，氣還沒出完呢，楊帆的人已經來到了第一道橫槓前，伏地蹲身，四肢同時用力，整個人便很舒展的向橫槓飛躍而去。
　　這道橫槓在所有的障礙物中雖不算是最高的，卻也能名列前茅，離地面的距離足足有十四、五米的樣子，也難怪那些隊員會對它抱有期待。
　　所以看到楊帆那舒展而悠然的身姿，一群人的倒噓聲登時出口。
　　根據他們的經驗，以這樣的起始速度，這般舒展的身姿，是絕沒有可能跳到橫槓頂上去的。
　　可惜他們錯了，而且錯的離譜，楊帆的這一跳，剛剛好躍過了橫槓，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而且跨越橫槓的瞬間，垂直方向上的速度為零。
　　如果不是碰巧，而是刻意為之，那他這種對速度的把握，簡直可以稱得上是驚世駭俗！
　　「這怎麼可能？」一群人的嘲笑變成了驚呼，剛才那一個跳躍，軌跡清晰、動作曼妙，給人感覺滯空的時間長到離譜，可是看楊帆的樣子，卻似乎還沒有使盡全力，只是稍稍一蹦的樣子……
　　他是憑什麼做到這點的？山族的肌肉爆發或許是一種助力，可是爆發加速之下的跳躍，絕對做不到像方纔那般輕盈，只會是如炮彈般的直起直落。
　　除此之外，他還有什麼倚仗？殖裝？笑話！從來就沒聽說殖裝會有這樣的效果。
　　難道以前他都是在扮豬吃老虎？可問題是，楊帆好像從來也沒有扮過呀，誰來惹他，就一定會直接用拳頭打回去，一點都不知道客套忍讓……
　　一群人正尋思著呢，楊帆已經跨越了數百米，來到第二道障礙處。
　　依舊是輕輕的一蹬腿，慢條斯理騰空，然後將將的跨越障礙，依舊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沒有天理呀！一圈人看的心中那叫一個鬱悶。
　　楊帆卻哪裡管他們心中作何感想，就是那般迅捷無比卻又輕鬆寫意的一路跑下去，五分鐘剛到，他這一圈便已經跑完了，悠悠然在眾人面前止住了步子，也不管別人的表情如何，只是逕自對著徒弟說：「平陽，看清楚了嗎？」
　　「看清楚了！」虎平陽興奮得一個勁的點頭。
　　「嗯，那好，跑一圈給為師看看。」楊帆拿腔拿調的做派，尤其的讓人討厭。
　　「是！」一拱手，虎平陽邁著大步便奔了出去。
　　乍一眼看上去，他步與步間的間距長達八、九米，就好像騰雲駕霧一樣，實際上，力量卻是往上面使的多，往前面使的少。
　　這般奔將出去，不消說圍觀的人，就連虎平陽自己都覺出不對來了，大嘴裡驚疑不定的呼喝起來。
　　「你這也叫看明白了？」楊帆瞪視他一眼，「既然使不足力道，就在腳下做文章，這不是咱們殖裝能力的強項嗎？」
　　「師父，我明白了！」虎平陽大眼放光，殖裝隨心意而動，整個人的姿態頃刻改觀，變得跟楊帆剛才奔跑的樣子一般無二。
　　原來，這傢伙是用殖裝變形，在每次腳蹬地瞬間，用千釘萬刺的骨質扒住了地面，才能跑的那般迅捷。
　　倘若經過楊帆提點，周圍的一圈人如果還看不出這點小機關，那就真該找個地方一頭撞死算了。
　　實際上，這點小機關的原理也就是上個世代田徑比賽中最常見的釘鞋罷了，只不過相比上個時代的運動員，這玩意對經過負重訓練的人來說，提升的幅度還要更大一些。
　　既然奔跑的秘密明白了，等虎平陽跨越幾道障礙，一干人舉一反三之下，那悖逆常理的跨越技巧自然也明白了。
　　秘密一旦說出來，就變得毫不出奇，楊帆他們所作的無非就是在跨越障礙蹲身蓄力的瞬間，在腳底變化出了一個彈性腳墊而已。
　　晶核升級成綠色，骨質便多出了一條彈性法則，既可以具現出收縮性極強的橡皮條來，也可以變化出繃彈強力的彈簧來。
　　借助著這種力量，普通人在彈簧床上都能蹦起七、八米高，更別說像楊帆這樣的人了。
　　當然了，雖然都是些小手段，看來毫不起眼，可是除了楊帆和虎平陽兩人，如果由其他的殖裝者來做，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楊帆有手機芯片輔助，虎平陽是個數學天才，除了他們二人，其他人絕不可能將這些小手段在一踏步一起腳的瞬間使用出來，而且做得那般輕描淡寫，游刃有餘。


　　末世卡徒 第15~16章 萬門之虛 七尺居士


第十五章　萬門之虛
　　看過了師徒二人的表演，一圈人就已經知道，跨越障礙的試練根本就難不住他們兩個。
　　至於藏蹤匿形的測試，那就更是兩個人強項了。
　　誰都知道，骨質殖裝可以變化成任何形狀來進行偽裝，可以在腳下形成軟墊，讓走路時不發出一絲聲音，甚至可以隱匿到水裡或是土裡，只留下一根骨質吸管在外面進行呼吸……
　　如果說殖裝還有什麼能超過武功與魔法的地方，那也就是這種千變萬化的特性了，方便隱匿，而且……可以讓家境貧窮的人省去購買冷兵器與護甲的花費。
　　若不是還有這麼兩點長處，山都裡的殖裝學院早就開不下去了。
　　毫無疑問的，楊帆和虎平陽都順利通過了偵察兵的試練，而且都是高分通過。
　　馬飛既是意外又是無奈的宣佈了兩個人試練的通過，然後將一個讀卡器和三張卡片交到楊帆和虎平陽的手裡。
　　從這一刻起，兩人才算是通過了所有考驗，正式成為山都軍隊中的一員，在此之前，他們只能算是預備役，至於廣場周圍那些掃垃圾的，就連預備役都不是。
　　三張卡片其中一張是最小體積的空間卡，裡面已經放了兩套迷彩軍服，可以隨著周圍的環境變化，做出栩栩如生的擬裝，是外出執行任務的作戰服，剩下的空間體積，還可以稍微放點水和食物，這自然也是為了方便完成任務。
　　而剩下的兩張卡片，一張是聯絡卡，一張是身份認證卡。
　　聯絡卡只能在同小隊的成員之間進行聯絡，只有隊長馬飛的卡片才有向上匯報的權限。
　　自然，身份認證卡也不是普通的卡片，說起來，更像是一張通行證，嚴格限制著持有者在軍營可以進入與不能進入的範圍。
　　「就這麼點東西？」拿過了讀卡器稍一翻看，虎平陽便抱怨起來，「連武器裝備都沒有一件？」
　　「武器和裝備……那要等你們先達到團級才會發的。」看了兩人一眼，馬飛面色古怪的道。
　　到了團級免費發一件裝備，這可不是軍方獨有的福利，而是山都下轄所有人都能享受到的待遇。
　　馬飛的面色之所以古怪，大約是因為，沒達到團級卻先通過了偵察兵試練，這樣的事情，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吧？
　　「而且，因為你們選擇了殖裝，所以，到時候就只有晶核可供你們選擇，其他的武器裝備是一件都沒有的。」前句話說完，馬飛立刻又給了兩人更大的打擊。
　　殖裝就要遭歧視啊？殖裝就不能享受跟別人一樣的待遇啊？楊帆和虎平陽一肚子苦水，只可惜人微言輕，有苦水也只能往肚裡咽。
　　試練通過，裝備領過，穿上了嶄新的軍服，兩個人就隨在同隊人之後，走向了訓練場山窟那個唯一與外界相連的洞口。
　　通過守衛檢查，進入洞中，穿越不長不短的一段甬道，然後……前方出現了一道傳送門。
　　沒有錯，甬道的盡頭處是一道傳送門，而並非楊帆所想像的是一個山洞口。
　　傳送門內穩定的空間裂隙，就好像畫在紙面上的漩渦，雖然只是平面的，卻又緩緩旋轉著，逼真寫實，連通著不知多遙遠處的莫名空間。
　　在傳送門上方，六個顯眼大字呈半圓形拱列著，依次是——東、南、西、北、上、下。
　　「我們山都軍部負責防守的區域，統共分為東、南、西、北、上、下六個區域，其中每一區又分乾、坤、坎、離、震、兌、巽、艮八道，每道裡的傳送門數量不一，少則三、五個，多則十幾、二十個，由兩個小隊分單雙日共同負責。」
　　「其中我們小隊的防區，就在南區。」馬飛將身份認證卡插入門旁的一個細槽，然後伸手按下了「南」字按鈕，「記住，千萬不要按錯，不然，會觸發警告的。」
　　言罷，馬飛對著傳送門一邁步，整個人瞬間消失不見。
　　其他人學著馬飛的樣子，一一刷過卡片，暗下按鈕，一黑復又一亮，待再度張開眼時，眼前已是片一馬平川的綠地，傳送他們來的傳送門，以及另一道傳送門，就在他們身邊聳立著。
　　這裡，是什麼地方？放眼看著四外的一切，楊帆頓時愣住了。
　　他們的確是站在一片很普通的綠地上沒錯，可是綠地延伸到遠方的地方，整個大地竟然被一道裂隙撕開了……
　　不是一道，而是很多道，待眼前的環境完全收入眼中，楊帆發覺，整個綠地倒好像是一座海中孤島，前後左右都被裂縫切去，只留下了中心處的這一部分。
　　不，不對，放眼四望之後，楊帆得出了以上的結論，可是隨著他的視線上移，這個結論又很快便被他自己推翻了。
　　他都看到了些什麼啊？
　　半空之中，竟然有大塊大塊的山峰漂浮著，有高有低，有大有小，有遠有近，雖然參差不齊，以楊帆現如今的目力，倒也還能看的清楚。
　　這些山峰也不知道究竟多大多高，一座一座的互不牽連，其間既無連綴之物，下方更是沒有任何東西可為依托，就那麼在虛空裡飄著，就好像太空裡的隕石。
　　與隕石唯一不同的是，它們是靜滯的，不像隕石那樣會翻滾流竄。
　　看清楚天空上的一切，楊帆不由得對腳下的綠地生出了懷疑，疾奔幾步來到綠地邊緣，探身望下方一瞅，登時一陣頭暈眼花。
　　雖然說，他的恐高症已經好了，可是當眼前的一切遠遠超過了心理承受的極限，老病復發也算是人之常情啊。
　　綠地的四邊哪裡是什麼裂隙，根本已是整塊土地的邊緣了，再向外，就是無盡的虛空，與天空裡看到的一樣——到處是漂浮的空島，空島上面有花、有樹、有草、有動物……
　　這個世界，就好像一片原本完整的大地，猛然間被摔成了無數碎片。
　　遍佈整個空間的，就是摔碎了以後的大地裂塊，有的高有的低，有的地方密集，有的地方稀疏，形成了這一天一地之中大大小小的無數空島。
　　「這裡，就是十三都聯軍共同駐紮的空間，萬門之虛了！」
　　指著虛空與碎裂的大地，馬飛向楊帆和虎平陽鄭重的介紹道。


第十六章　十三都聯盟
　　原來，還真是有這樣一個地方的呀！
　　看著眼前這支離破碎的世界，楊帆的心中湧起一陣戰慄，既有些驚訝，又有些恍然。
　　他還清楚的記得，早在上個世代，這世界上曾經有過那麼一個所在，被叫做夢境界的，那裡最初是作為全世界的召喚類能力者們的寵物豢養中心而存在著的。
　　不過，隨著少數的異能者對於這片空間的瞭解程度越來越深入，再加之異能科技的不斷進步，這個空間也就漸漸演變成了人類除了現實世界與虛擬空間之外，第三個消閒遊玩的所在。
　　再到後來，異能空間理論逐漸成熟起來，空間傳送技術也日趨完善，這個地方，就乾脆變成了全世界傳送網絡的中轉地。
　　因為從本質上說，這裡就是由地球上所有生靈的夢境產生出的精神力量，凝聚、演化出來的一片具現空間。
　　在這片空間之中，物質通常都不會被帶到現實裡去，就算勉強可以，也只能存在極短的時間，而無法長久的呈現——這裡的空間規則，與地球所在的現實空間是截然不同的。
　　也許正是因為如此吧，由這個空間所映射至地球空間中某點的雙向傳送門，才能夠長久而穩定的存在著。
　　而只需要建造兩道這樣的傳送門，就可以將地球上的任意兩個點之間，空前緊密的聯結到一起，這也便成為了空間傳送網絡最初的由來。
　　如果純粹是依靠著龐大的能量，在地球上的不同地點分別建立起這樣的傳送網絡的話，所要消耗的能量將會是一個十分恐怖的數字，龐大到了即便是南極的強湮滅反應堆都未必能夠承受的了的地步，不過，這還只是次要的一方面！
　　最主要的是，這種毫無技巧、只憑著能量來維持運作的傳送門，將會在它的周圍產生出漣漪般的空間震盪波，一旦傳送門設置的過多了，沒有人能預料到究竟會發生什麼事。
　　雖然說這種震盪並不同於核輻射，對人體的安全基本無害，可是這種空間的律動只要產生了問題，那可就是灰飛煙滅、屍骨無存，而一旦波及的範圍無限擴大的話，甚至整個地球都有被捲入空間黑洞的可能。
　　為了避免這種無法控制的局面發生，除了極少數經過嚴格驗證之後才建成的點對點傳送門之外，地球上其餘的所有傳送門，都要經過夢境界這個特殊的空間來進行中轉。
　　當這種傳送門的建設達到了最頂點的時候，不要說萬門齊開了，在夢境界中連接到現實世界的門戶，即使是幾十萬道、上百萬道也是有的……
　　當時的夢境界，就被人們稱作現實裡的印記城。（知道的自然明白是什麼意思，不知道的去查資料……）
　　而萬門之虛這個名字，大約也是因此而來的。
　　之所以最開始楊帆一時還不能夠確定，實在是因為他對於這片世界太過於瞭解了——
　　夢境界，這純粹是由人的精神力構建而成的一處所在，人在夢境中的每一個思緒、每一道腦波，都是夢境界賴以存在下去的基石。
　　所以只要一想到，當大輻射降臨之後，整個地球上的人口數量至少降到了巔峰時期的幾萬分之一甚至幾十萬分之一的情況，對於夢境界這塊土地還能否繼續留存下來，楊帆根本就沒有抱絲毫的期望。
　　不過事實卻證明他錯了，雖然因為根基的缺失，整個夢境界曾經遭受到了難以預料的災難，甚至瀕臨崩潰的邊緣，可是這片土地，終究還是頑強的保留了下來。
　　這裡畢竟是個夢的世界，跟現實世界中的空間規則完全不同……
　　哪怕是腳下的大地碎成了一塊塊、一片片，哪怕是頭頂的天空中日月星辰一個都不曾看見，甚至整個世界中只剩下了光明而遺失了黑暗，哪怕是一處一處的裂隙把空間變得千瘡百孔，看似咫尺的天涯沒人知道究竟有多遠……
　　正當楊帆暗自發出這樣感慨的時候，馬飛已經開始了專門給新隊員做的第一次介紹：「這裡，就是十三都聯軍共同駐紮的空間，萬門之虛了！」
　　「這可不是在地球上，而是……在一處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的空間，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這個地方，聯結著地球上所有的傳送門，也是所有傳送術必須經過的地方。」
　　「如果傳送的時候沒有感覺，也是因為進行了內門對接，你們在這世界停留的時間太短暫的緣故！」
　　「事實上，所有的傳送術，都是先把人傳送到這個世界，然後再從這個世界，把人送到他原本的目的地……」
　　「很幸運，正是因為有了這個空間的存在，遍佈世界的各個村落才能聯繫在一起，共同組成了十三都聯盟。不過，也很不幸，那些鐮骷人也發現了這個空間的存在，時時不輟的嘗試著入侵，所以我們的任務就是……」
　　馬飛說的這些話，大部分是對的，小部分則值得商榷，這地方的確聯結著許許多多的傳送門，但絕不是地球上所有的傳送門都聯結到了這裡。
　　不過，這點小小的錯誤楊帆完全沒有去在意，此時此刻他的心中，早已為馬飛話中的一個詞彙所完全佔據——十三都聯盟！
　　早在八百年前，曾經有一位大能，將上古時代遺留下來的神器，與當時最先進的虛擬網絡技術相結合，完成了對人類精神力的誘導、收集並有條件回饋的良性循環，正是自此而後，人類開始步入了異能時代。
　　也就是從那時起，奠定了那史阿文明幻都系統在人類社會中的地位。
　　基本上，這世界上的每一個大洲，都存在著這樣一座既依附於現實世界，卻又游離於現實世界的具現化空間，負責統籌人們的信仰，並且依據規則進行回饋，維持著人類世界的異能化。
　　時至今日，大輻射的發生，讓人類一躍進入到了真正的異能時代，這些幻都自然也就失去了它們最基本的應用，只不過……卻還是作為人類抵禦鐮骷人入侵的最後一部分基地，繼續維持著運作。
　　山都珠穆朗瑪就是其中的一座。
　　原本楊帆還以為，在那般惡劣的情況下，像這樣的幻都能夠留下來一座，為人類保留住一點血脈就已經很不錯了，哪成想今天聽了馬飛的講解才知道，原來十三座幻都竟然一個都不少，全部健在。
　　這十三座幻都涵蓋了七座陸都、五座水都以及一座天都——
　　其中的七座陸都包括了：山都珠穆朗瑪、沙都撒哈拉、林都亞馬遜、獸都阿爾卑斯、空都密西西比、血都十二環礁、冰都南極川；
　　五座水都包括：大水都馬格亞納、冰水都極地亞、七水都馬達加斯加、狹水都百慕達、海都厄爾尼諾；
　　還有最後一座……
　　天都——拉格朗日。
　　原來自己所在的山都只不過居住著殘存人類中的一小部分，原來世界上的其他地方還有另外十二座跟山都相仿的城市，裡面同樣生活了數以萬計的人類，也同樣的各自輻控著周邊幾萬個離散的村落。
　　看來，如今人類的生存形勢，比之前自己所做出的最樂觀的估計，還要好上至少十倍，一念及此，楊帆頓時胸中激盪，心潮翻覆，只覺得一切恍然如夢。


　　末世卡徒 第十三卷 暗黑酒吧 第1~2章 主場之利 七尺居士
　　年會，抱歉！！


第一章　主場之利
　　這一片碎裂的大地，連通著地球上所有的傳送點，地球人都知道，鐮骷人也知道，所以，這裡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了兵家必爭之地。
　　因為只要佔據了這裡，顯然就是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想什麼時候去就什麼時候去，如此一來，無疑就等於是牢牢的掌控了整個局面，就算本方的兵力暫時處於弱勢，至少也能夠進退自如。
　　值得慶幸的是，這裡原本就是屬於人類控制的勢力範圍，而且，也不知道先人們曾經進行過怎樣的抗爭，反正直到八百年後的今天，這裡依舊還是人類的領地。
　　十三都聯盟總共在這裡駐紮了將近五萬的駐兵，守護著大大小小多達萬餘個至關重要的傳送點，只要鐮骷人一出現，就會立刻集結兵力予以迎頭痛擊。
　　各座都城裡的獵者以及僱傭獵者們，也都是從這個地方出發，通過不同的傳送門，進入到那些以往不曾深入過的領域，或者是去探索遺跡奧秘，或者是對鐮骷人展開局部反攻……
　　萬門之虛，也由此而成為了人類抵抗鐮骷人入侵的終極防線。
　　按照功能與形式上的區別，這裡的傳送門基本上被分成了兩種類型，一種叫做內門，顧名思義，那便是傳送的兩端都在這片空間之中，只能進行內部傳送的門戶，剛才巡邏隊一路所穿越的那些門戶都在此列。
　　還有一種叫做外門，那是一端設置在現實世界中，另一端放在萬門之虛內部的傳送門。
　　內門的傳送幾乎不會消耗能量，所以只要在權限允許的條件下，就可以隨意的進行傳送，當然以楊帆現在這樣的普通偵察兵的權限還遠遠做不到這一點。
　　而外門的傳送，則要複雜一些，必須給傳送門的兩端同時注入足夠的能量，才能夠破除空間壁壘，打開通道，而這種充能的工具，獵者與僱傭獵者們的手裡都有，卻唯獨軍方沒有。
　　那是因為軍方的職責，只是守護這片空間的安全，不讓鐮骷人有任何機會來佔據這裡，形成割據勢力，進而威脅到整個十三都的安全，至於外面的其他事情，則與軍方毫無干係，那是獵者們自己的事。
　　也正是因此罷，如果沒有上頭的允許，軍隊裡沒有一個人能夠離開這個地方，就算是逃跑，也只能是在這片詭異莫名的空間裡四處流浪，就像當初引導者所說的一樣。
　　防守的責任落實到了巡邏隊的身上，那就是要求偵察兵們每時每刻都要關注著那些外傳送門的動向，一旦發現了鐮骷人的蹤跡，立刻要向上級匯報，以便即時調動戰鬥部隊，將入侵者予以殲滅。
　　山都珠穆朗瑪基地，南區坤道，這便是馬飛所率領小隊巡守的防區了，經過綠地傳送門，再進行一次傳送，就可以抵達。
　　不過，雖然僅僅是經過了一次短暫的傳送，前後所到之處的區域地貌卻已經截然不同了。
　　南區的傳送點處林木茂盛，綠草如茵，一片安靜祥和的樣子，乍看上去，就好像空閒下來的足球場地，可是被劃分為坤道的地方，卻是一座雄壯巍峨的高山。
　　坤道內的傳送點就在山的最頂端，而那些需要巡邏隊格外關照的外傳送門，則是高高低低的錯落在整個山麓之上，所處的地形也各不相同，有的在山脊，有的在山谷，有的在山腰……
　　甚至還有兩處門戶，坐落於山腳下的湖泊之中，也正是因為這種特殊的地貌，馬飛的小隊中才需要有游浮、凌波這樣的水族巡邏兵來把守。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整個坤道，其實就是一座獨立於空間中的大型浮島，而事實上，每一支巡邏隊所在的防區都是類似於此的獨立浮島。
　　說起來，這裡也算是所有防區中比較大的一個，不光是面積大，需要看守的外門也是有十三個之多，若是再算上那些連接到普通村落，或者是無人遺跡等處的傳送門，總數更是已經超過了二十個。
　　不過，因為有著可以從上空俯瞰，視野廣闊的便利，而鐮骷人如果想要闖入進來，也必須爬山上行，這裡稱得上是一個易守難攻的地形，所以聯盟在這裡只是安排了一支巡邏隊倒也足夠了。
　　抵達了防區之後，楊帆和虎平陽二人就按照馬飛的吩咐，讓盯著哪道門就盯著哪道門，讓趴在哪裡就趴在哪裡，老老實實的做起了乖寶寶，全然沒有鬧出一點風波來。
　　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趁機熟悉周圍的環境，從而習慣偵察兵的工作模式，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自己的實力還只是停留在營級水平，就算真想的要做些什麼，也未免有實力不足之嫌。
　　於是，規行矩步，日復一日，兩人身為偵察兵的第一個月，就在這樣的風平浪靜中過去了。
　　當然，所謂的風平浪靜那些只是就表面上而言，事實上，在這段時間裡，楊帆與虎平陽二人的收穫頗豐。
　　至少，他們已經知道了偵察兵應該做些什麼，需要注意那些細節，而且對眼前這個支離破碎的世界，對十三都聯軍與鐮骷人對峙的大形勢也有了一些最基本的瞭解。
　　說起來，偵察兵的任務其實很簡單，首先就是要找到一個隱蔽不易被人發現的上風頭躲好，然後便是一刻不停的盯視著自己所分配到的那幾個外傳送門。
　　一旦鐮骷人開始出現，就立刻啟動內門對接程序，讓鐮骷人在傳送的過程中不知不覺的一一落單，再由各基地裡守軍共同分擔壓力，最終將之消滅。
　　如果鐮骷人進來的數量實在太多，那就將他們先集中到一個區域裡，然後延時關閉內門的區域傳送模塊，把他們關在裡面，等集結好足夠的優勢兵力以後，再關起門來打狗。
　　十三都的聯軍總共只有五萬多人，而這數百年來卻始終能將鐮骷人的大軍拒之門外，實在是托了主場之利了，而且這個主場也委實犀利得有些過分。
　　無論入侵的鐮骷人有多少，單單一個「內門傳送」，就能將鐮骷人化整為零，完全打散，而一個「區域封鎖」，就能讓鐮骷人徹底失去流竄的能力。
　　此時，如果不立刻掉頭出門，那麼等待鐮骷人的，就只有被分割包圍，繼而為聯軍優勢兵力所剿滅的命運……
　　眼前這個支離破碎的世界，委實比傳說中上古時的武侯八陣圖更像一個八陣圖，縱然說是百絕之地也不為過，自從建立之日到現在，在這幾百年的時間裡，吞沒的鐮骷人精銳的數量就算不到億數，至少也有數千萬之多了。
　　而且，這還僅僅是指的紫級，也就是相當於人類旅級以上的狠角色，至於旅級以下的那些傢伙，只能叫做炮灰，通常都是不被計算在內的。
　　再而且，貌似到目前為止，鐮骷人對於這處所在的規律，依舊是摸不著什麼頭緒，還只是停留在人肉探索的最初級階段……
　　閒話休說，且回正題，這段時間，楊帆二人除了對自己的工作有了深入的瞭解，他們在訓練場上的表現，也是一天好過一天。
　　待到一個月結束之後，兩個人在訓練場上出人意料的順利突進到了七百米線上。
　　七百米線是一道坎，而所謂坎的意思就是，只要能邁過去，眼前就是全新的天地。
　　體能的強化，由量變逐漸累積到質變，繼而引發了等級自然而然的晉陞，兩個人就這般達到了團級。
　　通常說來，等級的提高有兩種方式，一種就是這種量變的累積，當肉體強橫到了一定程度，誘發體內DNA能量自發的釋放，另一種則是「悟」，依靠著大腦的感悟，瞬間的體會，領悟到力量的真諦，主動打開自身DNA的禁錮。
　　在上個世代，人類的基因能量普通不足，所以等級的晉陞主要靠「悟」之一道，不過到了眼下這個時代，人類的體質已經發生了極大的變化，以力證道便成了尋常之事了，尤其是像增壓訓練場這樣的方式，異常的符合這個時代人類的身體特質。


第二章　晉陞團級
　　晉陞到了團級之後，楊帆的金剛能力便開始強化骨骼，經過強化，楊帆終於再也沒有了那種明明力量已經足夠，骨骼卻承受不住的桎梏，他的爆發力也頃刻間提升了至少三倍以上。
　　除此之外，晉陞團級了，軍中所有人都會有的團級禮物自然也就發下來了，而對楊帆和虎平陽來說，那禮物也就是一次免費的殖裝等級的提升——從綠級提升到藍級。
　　就與以往一樣，殖裝晶核提升到藍級，其中內嵌的法則又多出來了一條，算起來，這已經是第六條了。
　　不過這條法則不同於以往，所包含的內容相當多，若是要細細劃分的話，即便把它看成是兩條乃至三條法則也不能稱之為過。
　　首先，殖裝骨質獲得了金屬化與結晶化的能力。在金屬化之後，骨質無論是在硬度上還是在韌性方面都要遠遠超出了以往，甚至可以說，跟以往完全不在同一檔次之上。
　　而骨質金屬化出的長刀，也終於不再是一觸即潰的碎脆玩意兒，已經完全可以當作真正的長刀來使用，而不會出現絲毫問題。
　　至於結晶化之後的骨質，其硬度更是達到了驚人的地步，根據楊帆的觀察，完全可以與金剛石之類的堅硬物質相媲美。
　　理所當然的，經過了金屬化與結晶化雙重加強之後的骨質武器，在攻擊力上，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尤其是楊帆用起來最為順手的骨質鑽頭，如果以金剛石為鋒，用金屬骨質做刃，不要說是旅級了，即便是師級的防禦，楊帆也很有信心能在上面鑽出一個洞來。
　　當然，攻擊力有了質的提升的背後，伴隨而來的就是異能的消耗也呈指數級的上升。要知道楊帆的這次晉級，雖然在異能的總量上是翻了幾番，但是相對於消耗而言，這種數量的增長還是有著相當大的缺口，如果是傾盡全力作戰的話，楊帆的持久力不僅沒有得到提升，反而是略有些下降了。
　　除此之外，楊帆還獲得了重力控制的能力，看上去好像是一模一樣的殖裝填充，他卻可以讓其在一半到一倍重力之間瞬時進行切換，這種能力如果是應用到實戰之中，顯然可以發揮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與以上的這兩條相比，第六法則中最後剩下的一個，其作用就沒有那麼耀眼了，不過，不耀眼卻並不意味著不好用，事實上，這最後的一個同樣也非常的實用，那就是顏色控制。
　　可以自由的控制顏色之後，楊帆的殖裝便不再只是灰突突、一成不變的骨頭本色，而是可以在上面任意塗抹上各種自己所能夠想像到的色彩，而顏色的轉化之快，光彩的變幻之多，即便是以此為本能的變色龍也難以忘其項背。
　　當然，這一切一切的提升，都是建立在殖裝者對於殖裝如臂使指的精確操作的基礎之上，其中的一些控制變化在楊帆或是虎平陽看來，也許稱得上是殺手鑭，但是如果任由其他的殖裝者來進行相同的操作，那就十有八九會變成一場笑話，甚至有可能災難了。
　　以上這些便是第六條法則的全部內容，楊帆將之命名為質地法則。
　　****
　　山都珠穆朗瑪基地，南區，坤道，山腰中部的某坡之上。
　　山坡上，雜草叢生，灌木處處，鬱鬱蔥蔥。
　　這裡的草不逐水源而生長，不依陽光而茁壯，不賴空氣而呼吸，哪怕是天崩地裂，也依舊繁盛茂密。
　　事實上，這個世界中的一草一木，都是來源於人類的精神波，一個強者的精神波，可以在這個世界中投射出花草樹木乃至各種生靈活物，而弱者的精神波，往往就只是空中地面四處飄飛的塵埃繁露，無聲無息，更無足輕重。
　　當然，也有極小部分比較特殊的弱者，雖然自身的實力弱小，但是因為其心念堅定如一，當無數紛雜的念頭糅雜到一起，反倒是形成了這個空間裡的一些恐怖存在，比如說翱龍、鳳凰之屬。
　　這種映射無法控制，卻又真實的存在著，而那些花草，那些樹木，那些蟲獸，那些龍鳳，也就如現實世界裡的活物一樣，在這空間倏然一生。
　　同樣的，當現實世界裡的支撐它們存在的念波消失，這些映射也同樣會像生物般的枯萎凋零，會死亡隕落，最後化成塵埃繁露……
　　這便是夢境界——現在的「萬門之虛」，一個與現實世界截然不同的意念空間。
　　雖然因為一場毀滅性的大輻射，人類曾經幾近死傷殆盡，用以支撐這片特殊空間的信念幾乎完全斷絕，整個空間也因此變得支離破碎……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人類數量的逐漸恢復、增多，再加上大輻射之後，個人的信念發展到了空前強大的地步，整個空間裡的生機不僅沒有最終斷絕，反而漸漸呈現出超越上個世代的勢頭。
　　尤其是那些花草樹木，由於人類信念的更改，無論是個頭、形象還是生長的速度，都更加接近於經受過了輻射浩劫的現實空間，就像是受到了基因傳染一樣。
　　此刻，鬱鬱蔥蔥的草叢間，正有兩塊石頭慢慢移動著，一大一小，遠遠的看上去，就是再普通不過的石塊。
　　必須得走的近了，觀察到石頭所行經的路線，看到草叢中被碾壓過的痕跡，才能夠知道，這並非只是單純的兩個石塊。
　　恰在這個時候，大的石塊裡面，一個聲音忽然響了起來，年輕的嗓音中微微帶著一絲怯懦和緊張：「師父，我們真的要這麼做嗎？」
　　「廢話！」一旁的小石塊聞言立即叱道，「你小子是無債一身輕，上面又有人幫你撐著，什麼時候想離開，拍拍屁股就能走，師父我可是還欠著五百點功勳呢，不去殺鐮骷人賺功勳，難道還要留在這養老不成？」
　　這兩個石塊，理所當然就是楊帆和虎平陽，除了他們師徒二人，這山都裡再沒有其他的殖裝者，可以把自己偽裝到如此這般的真如實物。
　　「可是，師父，我們這麼做，真的能行嗎？」虎平陽依舊在猶豫著，這孩子聰明倒是足夠聰明，可也正應了那句老話，聰明的人通常都是膽小鬼，現在想來，當初虎平陽之所以在族中還打不過十二、三歲的同伴，除了先天條件的限制，這膽小恐怕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好了，好了，你既然不敢去，那師父我就一個人去好了，你先趴在這裡好好的看著，待會一聽到我說動手，就立刻按開關。」
　　話音一落，小石頭便繼續蠕動著下山而去，大石頭滯留在原地，足足呆了好一陣，直等大石頭的影子就快要消失在視線中，聯絡卡裡才再次響起他的聲音：「那，那好，師父你萬事小心！」
　　唉，孺子……那個，不可教也！暗暗搖著頭歎了口氣，楊帆頂著殖裝的石頭蓋子繼續默然前行。
　　他現在要去殺怪！
　　事實上，偵察兵們雖然是以偵察為第一要務，但各支巡邏隊裡的殺神也相當的不少。
　　這是因為，鐮骷人也不總是大部隊集體入侵，派出小分隊來進行試探性的進犯才是最常見的模式。
　　如果是遇到了這樣的情況，通常巡邏小隊都是自己能消化掉幾隻就先消化掉幾隻，而剩下來的那些，自己一時半會不能消滅的，就直接用內門傳送到其他巡邏隊的防區中去。
　　這原本不是巡邏小隊的本行，不過什麼事情都是長年累月傳承下來的，到現在，雖然消滅鐮骷仍舊不算是偵察兵們的本職工作，卻被很多人執行著，事實上，整個萬門之虛都是如此，所有人都一清二楚。
　　往日裡，馬飛的小隊之中只有兩個殺怪點，一個是風刀，一個就是貓又，不過，在自己的實力晉陞到團級以後，楊帆就死皮賴臉的向馬飛要來了這第三個名額。
　　當然，目前也只是先試試而已，最終成與不成，那就看他片刻之後的表現了。
　　我挪、我挪、我挪挪挪！
　　楊帆好不容易剛剛挪到目的傳送門附近，小隊的頻道裡就聽得風刀一聲大吼：「小心，來了！」
　　應聲看去，山脊上的某個傳送門之中，一隻鐮骷正探頭探腦的從裡面走了出來，風刀長身而起化做一陣清風，手裡的長刀拖曳起一道長長的弧光，從幾十丈外的隱蔽之處，一息間便斫向了鐮骷的腰身。
　　要知道，這本不是他看守的傳送門。
　　在他身後，馬超不緊不慢的按下了一個按鈕，時機卻是拿捏的恰到好處，剛剛完成了一次傳送的門戶，表面又是一陣波蕩，翻轉的漩渦變成了功能停止的灰白顏色，而與此同時，馬超對著讀卡器高聲的喊道：「貓又，輪到你了！」
　　就在馬超呼喊的同時，另一隻探頭探腦的鐮骷剛好出現在了貓又前方的傳送門中……


　　末世卡徒 第3~4章 鏈鋸殺人狂 七尺居士


第三章　一門雙殺
　　只要有一隻鐮骷出現，巡邏隊員就會立刻啟動內門傳送，讓緊接而來的那只鐮骷出現在已經有所準備的第二個隊內殺手的面前，再下一隻也是照此方法處理，這樣一隻隻的輪流下去，這便是巡邏隊剿滅鐮骷的最佳作戰方式了。
　　當然，有的時候也會出現傳送來的鐮骷實力太過強大，殺人不成反而被殺的情況，不過，就像那句老話說的，機會通常只會青睞那些有準備的人，在絕大多數情況下，還是伏擊者們會取得最後的勝利。
　　依照此法處理，一般小分隊規模的鐮骷人入侵者，往往在幾個瞬息之間就會被分化瓦解。
　　而如果鐮骷人的數量多到了整個區域內所有巡邏隊裡的擊殺者都消化不完的程度，負責統轄各小隊長的區域長就會發出指令，將所有被傳送來的鐮骷先集中到一處，然後再通報給上層，喚來正式的戰鬥部隊。
　　可以這麼說，真正的單挑高手其實是存在於巡邏隊之中的，不是有句古語麼，天下武功，無堅不破，唯快不破，而這「快」也正是巡邏隊員們的長項。反而那些在戰鬥部隊裡的人，更擅長的其實是相互間配合的大規模作戰，論起單兵作戰的能力卻是稍遜一籌。
　　嗯，有些跑題了，話說，只是不到一秒鐘的功夫，第二隻鐮骷便出現在了貓又的傳送門前，貓族視機按下內門傳送按鈕，本能的彈出十指上的鋼爪，然後道：「楊枵、虎平陽，到你們了！」
　　「平陽，動手！」戰場之上，時機稍縱即逝，貓又的話音剛落，一隻手已經從楊帆面前的傳送門中探了出來，然後是另一隻手，再接下來是腦袋……
　　只是轉眼的功夫，第三隻鐮骷已經鑽出了傳送門，然後是下一隻手……
　　「虎平陽！按按鈕！快！」
　　實在不該讓這小子操作控制台的！楊帆的鼻子都快要氣歪了，聲嘶力竭的一聲大吼，同時觸手如蛇，高速旋轉著，一鑽便向第三隻鐮骷而去。
　　「啊？噢！」直到了這個時候，虎平陽方才彷彿是如夢初醒，手忙腳亂的按下了按鈕。
　　平日裡約定俗成的規矩是，坤道中拾掇不下的角色，立即會被下傳到坎道，楊帆的有意插隊，倒不至於讓這個戰鬥序列產生什麼問題，既定的操作早就已經設置好了，只要看準時機按下按鈕就一切ok。
　　只是……這個時候，第四隻鐮骷已經走出楊帆守著的傳送門了。
　　「嗤！」晶體化的鑽鋒，金屬化的鑽刃，發出一溜尖銳的鳴響，在第三隻鐮骷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從斜下方直朔而上，毫無阻擋的鑽透了鐮骷的腰脊，再從胸腔直貫而過，最後從前胸穿出，將鐮骷一瞬間打成了高位截肢。
　　哪怕是被佔據的傀，其神經系統還是依附於身為人時的基本架構的，雖然神經纖維已經被長硅分子鏈取代，不過一旦被切斷了，依舊可以讓它們暫時失去行動力。
　　再加上，被佔據之後，傀也就失去了纖弱的人類隱藏於DNA之中敏銳直覺，這當頭的一記悶棍，那命中率可是相當的高。
　　有人曾經做過統計，百分之八十的傀都躲不過這出門後的第一下，要不然巡邏隊裡的打悶棍又怎會這般流行呢。
　　可惜呀，楊帆這次要面對的不是一隻傀，而是……兩隻。
　　「大膽！」發現到前面的夥伴被人開膛破肚，後邁出的鐮骷頓時發出一聲咆哮，左手迅速拉起同伴，殖裝之力在瞬間湧入，幫著同伴修補起破損的軀體，這正是傀與傀之間才會有的獨門操作。
　　與此同時，只見後來的傀右手執手一揮，閃亮的長刀撒出，勢如電閃雷鳴，一邊化形，一邊從上到下向楊帆斫了過來。
　　不愧是佔據完成的傀，以殖裝為本能，這種具現的速度，除了楊帆、虎平陽這樣的變態，其他的人類殖裝者是萬難達到與之相匹的境界。
　　面對著這劈頭而來的一刀，楊帆既不閃也不避，只是右臂猛地一抬，手臂的上端，骨質的圓盾頃刻間凝結而出，迎勢而上。
　　「哼！一個小小的藍級，也敢炸刺！」但聽得鐮骷怒喝一聲，長刀劈來的速度再快上了一線。
　　「蓽撥啪啦……」只聽一陣雜亂的聲音響起，骨刀與骨盾轟然撞到了一處。
　　不消說，楊帆的骨盾瞬間土崩瓦解，不過……對手骨刀的情形也沒好到哪裡去，原本珵亮的刀鋒上缺口處處，那都是被某些不顯山不露水的堅硬之物生生崩出來的。
　　當初與狼老五之間的幾番切磋，楊帆其實是受益匪淺，其中最大的收穫，莫過於這護身圓盾了。
　　根據具體情況的不同，護身圓盾也分成好幾種不同的規格，像方纔這內裡夾雜了精鋼零件的情形，只不過是其中的一種。
　　骨刀成鋸齒，骨盾化破碎，到了這個時候，楊帆寧死不退的戰果終於顯現了出來，早就紮在第三隻鐮骷的身體裡面，一直都沒有抽出來的骨質觸手驀然一拉。
　　第三隻鐮骷原本已經開膛破肚的身軀，再一次的支離破碎，但這一次比之剛才更加的徹底，乾脆連整個身體都化骨灰灰了——楊帆收回的骨質觸手上面，夾帶著鐮骷賴以為生的晶核，那是觸手深入鐮骷的腦顱中硬生生拉出來的。
　　「可惡，只是個藍級，難怪這麼弱。」觸手回拉的同時，楊帆順勢瞅了一眼，登時有些鬱悶的嘀咕了一句。
　　「可惡啊!啊！」眼見得同伴被幹掉，另一隻鐮骷兔死狐悲，憤怒的大喝了一聲，手裡的長刀應聲又是一變，瞬間化成了尖刺，猛地一抖，接著便惡狠狠的向楊帆紮了過去。
　　「砰——」
　　一面與剛才一模一樣的護身圓盾在楊帆臂前頃刻凝成，再次攔在了尖刺行進的前方。
　　「透！透！透！」鐮骷不停的大喝著，尖刺的前方閃爍著晶體獨有的七彩色澤。
　　楊帆見狀一無所懼，繼續合身持盾迎上。
　　尖刺的前端頃刻間沒入圓盾之中，倘若真的能夠穿透，那結果只有一個——楊帆變成一個前胸透後背，似乎是已經看到了這一幕，鐮骷血紅的眼睛興奮的睜開老大，然後……就感覺手頭上一歪。
　　表面相仿，可內裡迥異，這一次楊帆凝起的是一面防突刺盾，那盾的內裡處，密密麻麻的佈滿了無數的精鋼小珠，成三角錐形排列著，無論是多強的突刺，到了這鋼珠陣的面前，都不得不掉頭轉向，從一側滑開。
　　鐮骷不虞有它，傾力一擊卻被楊帆這般輕輕鬆鬆的瓦解掉了。
　　就在兩人交錯，擦身而過的功夫，楊帆的肩頭生出一根橫刀來，擦著鐮骷下頜切入進去，又從後頸穿出，一顆大好頭顱登時沖天飛了起來
　　頭顱還未落地，一條觸手已經靈蛇般的將之卷在其內，同時插入進去。
　　「不必找了，不會有的。」衝前幾步方才停下身形的鐮骷搖了搖空落落的脖頸，不一會便有另一顆一模一樣的頭顱從胸腔裡擠了出來，那聲音正是發自於此……
　　鐮骷人並不等於傻瓜的代名詞，更不是所有鐮骷人都會把晶核留在自己的腦子裡面。


第四章　鏈鋸殺人狂
　　楊帆跟鐮骷同時緩緩轉過了身，再次面面相對。
　　能夠再生出一顆頭來，眼前的這個傢伙，至少也是個紫級無疑，楊帆的眼睛頓時紅得跟對面的鐮骷有一拼。
　　自從來到了軍方的這片地界，楊帆日盼夜盼呀，現在總算盼到了這第一個可以拿分的對象，他又怎能不臉熱心跳，貪慾大熾呢。
　　鐮骷人可沒有楊帆那麼多的心思，他唯一的念頭，就是幹掉眼前這個可惡的人類而已。
　　故而，只見他稍一跺腳，身體的表面上，骨質翻覆疊蓋起來，就如雨後春筍，又似水銀洩地，一眨眼的功夫，這鐮骷就變形成了身高三米，腿分三段，長角羊首鞭尾的造型。
　　鐮骷變！這已經不是楊帆第一次見到了，他更清楚鐮骷變之後的威力，所以還沒等鐮骷變化完成，晶體為齒，金屬為芯的齒輪，早已經激旋著來到了鐮骷的腰身之處。
　　只聽得一陣令人牙磣的摩擦聲不斷響起，鐮骷的腰間晶光隱現，不過終究還是難以抵擋高速旋轉著的齒輪的連續切割，鐮骷變尚未完成，整個身體便被給楊帆硬生生的截成了上下兩段。
　　頭一低，鐮骷的羊角頃時延長，靠著雙臂的猛然一扭，整個鐮骷的上半段騰身到了空中，旋轉著往楊帆胸口抵下。
　　只看羊角那閃著晶光的尖端，只看角身那溝壑起伏的造型，活脫脫就是一個楊帆骨鑽的翻版。
　　就在羊角旋轉進擊的同時，鐮骷的下半身也沒閒著，鞭尾如同真鞭子般的一揮，箭頭一般的惡魔尾巴向後一扯，旋即，風聲呼嘯的向楊帆的腰腹間射來，只聽那風向，比什麼勁弩急箭都要快上不少。
　　這兩種攻擊的手段，其實都是鐮骷變後才會有的基本攻擊技，沒想到，這鐮骷在被楊帆分割成了兩段之後，竟然還可以借勢上下兩端齊頭並進，絲毫不給楊帆一點機會。
　　鐮骷變之後的傀，竟然強悍如斯？
　　楊帆一邊暗自感歎著，一邊隱隱約約間明白了一些東西，這殖裝的紫級法則，大約就是分割遙控，所以在自己的身體被分割成兩段之後，對鐮骷的本體並沒有太大的影響，相反還多出了一些平常沒有的優勢。
　　只是這麼一思忖的功夫，一角一尾已經幾乎同時來到了楊帆的身前。
　　危急關頭，致命感知霍然大響，楊帆的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起來。
　　營級之後的危機感應，可以讓楊帆的大腦以數倍於平日的速度來運轉，而硅基分子鏈化之後的神經，更是可以讓楊帆用數倍於普通人的速度預早做出反應，這就是他敢於與鐮骷人硬碰的根本。
　　所以，面對著這樣的險境，楊帆根本連避都不避，三、五倍於平日具現速度的齒輪，在他一念之間便已閃現出來，然後橫縱切下……
　　「我就不信了，分割成兩段你能控制，分割成六、七段你還能夠控制！」楊帆惡狠狠的道。
　　兩輪六、七段！
　　鐮骷人殘留的上下兩個半截的身軀，上半截被從羊角根處，下半截被從大腿根處，再一次切割開來。
　　這兩輪下去，鐮骷的上半部勉強算是斷成了兩截，大小顯著，而下半截的兩條腿，加上尾巴，還有腰腹的部分，則是生生的變做了四斷。
　　哦，如果鐮骷人也有性別的話，如果眼前這頭性別還是雄性的話，那興許就是五截了……
　　羊角失去了後方的支撐，頓時變成了空轉的鑽頭，雖然旋轉的還是很快，卻已經沒有了絲毫的壓力，只不過剛剛觸及到楊帆金剛硬化後的身體，瞬間便已經被彈開。
　　至於下方的鞭尾，失去了連結，縱然速度依舊保持的如同離弦之箭，更是狠狠刺進了楊帆的肚腹之中，卻同樣也因為失去了控制力的緣故，而在頃刻間灰化消失。
　　眼前這畢竟是一個紫級的鐮骷，而且還是一個可以進行鐮骷變的上位紫級，楊帆如此不閃不避的正面相抗，卻僅僅受了這一處傷，已是邀天之倖了。
　　而幾乎被五馬分屍的鐮骷正不斷的發出淒厲的嚎叫，殘存的軀幹蠕動著，生長著，一邊向一處靠近，一邊逐漸生長出完整的其他肢體。
　　情況還真就如楊帆之前猜測的那樣，所謂的分割遙控，也只是能是分割成兩段而已，一旦超過了這個數目，其他零七八碎的肢體，依舊還是會灰化消失。
　　就像這紫級鐮骷人現在，全身上下就只剩下包括頭胸在內的大半截上身還有腰腹的一段，其他部分，都已經成灰飄散了。
　　鐮骷人的兩截身軀倒在地上，一邊蠕動，一邊嘴裡含混不清的語道：「你怎麼會這麼快？怎麼會這麼快？」
　　「那就不勞你操心了！」楊帆毫無憐憫之心的舉起了輪鋸，對著鐮骷的殘軀全力揮下，一時間按血肉橫飛，骨屑飛濺，幾秒鐘過後，這鐮骷人就被分成了一個個的細碎小塊，這回，連再生的能力都沒有了。
　　又過了數秒鐘，那一地失去了控制力的小塊依次灰灰煙滅，而楊帆終於從剩下的一堆碎肉塊之中找到了自己的目標。手裡捏著一枚紫色的晶核，楊帆不禁仰天長笑：「第二分！第二分！哈哈哈哈！」
　　得意中的楊帆卻不知道，就在不遠的一段距離之外，他那唯一的徒弟，此刻正面紅齒白，身體顫抖不停仿似篩糠，滿心只覺得楊帆此時此刻擺出來的造型，很像古老傳說中的鏈鋸殺人魔……
　　跟鐮骷人作戰至少有一點好處，那就是雖然廝殺的過程中血肉橫飛、慘烈異常，不過一旦戰鬥結束，鐮骷身死，那麼要不了多久，所有的痕跡便都煙消雲散。
　　這就好像是在網絡遊戲中殺掉了怪，揀完東西處理完屍體，時間一過，一切痕跡就會自動被抹除掉一樣。
　　所以，哪怕鐮骷人同樣也是高等智慧的生物，和人類一樣，有胳膊有腿，有身體有腦袋，但是跟它們作戰，生死搏殺，卻幾乎不會讓人生出什麼負罪感。
　　所謂的負罪感，那都是戰鬥完後，盯著那些鮮血、殘軀、屍塊時才會有的。
　　一分到手，痕跡煙消雲散，楊帆好整以暇的掏出繃帶藥劑，剛剛把腰腹間的傷口包紮妥當，興沖沖的問候聲也恰好傳了過來：「楊枵，你這裡怎麼樣了？沒有什麼事嗎？剛剛好就來了兩個？」
　　從旁邊趕過來的風刀和貓又帶著點惋惜，帶著點慶幸，還帶著點沒有處理完的傷痕，顯然都是剛一結束自己的戰鬥，就全力趕來這邊來了。
　　身為馬飛巡邏隊裡的兩把尖刀，他們還是很有幾分優越感的，對於驀然冒出來的楊帆這個人，他們一邊是覺得他有些不自量力，一邊也為他沒有出事而鬆了一口氣。
　　「晚了三秋了！」沒等楊帆回答，馬飛的聲音從旁傳來，淡淡的口吻中帶著幾分疑惑，「楊枵這裡的戰鬥從開始到結束，統共只花了十四秒鐘，而且，敵人還是兩個，一個是藍級，另一個……是紫級。」
　　「不會吧？！」馬飛和貓又聞言不禁瞠目結舌起來，對於並不習慣殖裝特性的他們來說，戰鬥手段層出不窮，再生能力更是強悍到了令人髮指程度的鐮骷，就算是偷襲起手，也很難能在短時間內結束戰鬥的，更何況，還是一下兩個！
　　「其實，事情很簡單的……」楊帆倒是毫不介意，將一些戰鬥中用到的訣竅透露給戰友知道。
　　旁人都是靠著實戰來累積經驗，而楊帆的經驗，卻是源於對殖裝法則的本質的深刻理解，這樣的兩種認知，其間的差距，可以說是天地之別。


第十三卷 暗黑酒吧 第5~6章 人人都有傷心往事
　　嗯，差點忘了，前天那章是在漂亮可愛的考拉機器上更新的，補一個章推——《完美同居》


第五章　爆菊鑽
　　有了一門雙殺的經歷，楊帆執刀於一門的實力自然再無疑問。
　　接下來，楊帆自然是就此守得那一方門戶，平時化身臥石，靜等著其他鐮骷人從門裡出現，然後一鑽襲來，從下身穿將進去，再從腦袋裡冒尖出來……
　　如果這一鑽還未能尋找到晶核，殖裝骨質便會在鐮骷肚內產生出一種奇特的變化，瞬間膨脹爆發，將鐮骷撐成個十段八段的。
　　這般嚴重的傷勢，哪怕是鐮骷的再生能力再強悍，至少在幾分鐘之內也不可能恢復行動力，這也是楊帆在實戰之中研究出來的針對敵人的新技能。
　　卑鄙下流、極端無恥的新技，也有一個正與之相匹配的「響亮」名號——爆菊鑽。
　　這種守著門口打悶棍的行徑，其實細細思量起來，就跟千餘年前的網絡遊戲裡的一種技巧差相彷彿，那種技巧的名字叫做定點刷怪，如果說兩者之間還有什麼不同之處的話，恐怕也就是，在巡邏隊裡，這種殺怪效率委實不算太高罷了。
　　其實鐮骷出現的幾率倒還不算太低，一天裡怎麼也有個七八九十回的，可這七八九十回裡，至少有一半，都是從乾道乃至東區輪流下來的。
　　而按照資格深淺，楊帆在坤道裡只能是排位在第三刀的位置上，在這種上隊輪流的規矩裡，理所當然的先是風刀，再是貓又，最後才輪得到他。
　　所以，基本上，每傳下來十次，真正能輪到楊帆手裡的，滿打滿算也就是六次而已。
　　可是，這個排序楊帆現在還沒法改變，因為風刀和貓又在前面，憑的並非只是實力，更多的是——資格，一種自古就流傳下來，如果貿貿然去碰觸，便會被所有人群起而攻之的潛規則。
　　而且，就算是剩下的這寥寥可數的四、五次裡面，能夠賺到功勳點的機會也並不是很大，因為闖進門來的鐮骷並不都是紫級以上的。
　　事實上，藍級才是佔據了絕大多數，大約每出現的十個鐮骷裡面，差不多有九個是藍級的，而剩下的那一個才是紫級。
　　經過這般的一通稀釋，再加上，巡邏隊的蹲守還是分單雙日限行的……基本上，每過四、五天，楊帆才能邀天之倖的賺到一分。
　　首次出手便拿下一分的遭遇，那純粹是吃了狗屎運了，如果不是虎平陽的一時膽怯、眼疾手慢，一下子放了兩個鐮骷進門，那一分楊帆本來也是賺不到的。
　　閒話休說，且歸正題，四、五日才賺到一分，若是按照這種速度，想要賺夠五百分至少也得等個六七八年的，雖然在有生之年脫離苦海還算有指望，但這樣的速度，顯然不能令楊帆滿意。
　　可是，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最簡單的辦法，當然莫過於像第一次開刀那樣的一門雙殺。
　　隨後的日子裡，楊帆也曾經嘗試過幾次，不過，效果卻並不算太好。
　　首先，刷怪刷到他這裡的時候，雖然能剩下兩個的機會不少，但剛好只剩一個的次數也蠻多的，就算每次都是一門雙殺，這效率也不可能提升到一倍去。
　　其次，就算是效率真的提升了一倍，那也得三、四年之後才能攢夠分數出去，這同樣是楊帆無法忍受的長度。
　　而且，這樣做也得承擔相當大的風險，萬一有哪一次，趕上的點子就是那麼正，傳送門裡一下子鑽出兩個旅級的鐮骷來，那樣的話，只怕就要輪到楊帆自己手忙腳亂了……
　　雙殺有風險，效率也並不特別高，而單殺就只能說是徹底的緩慢，到底應該想些什麼法子呢？楊帆藏身在默認形態的石頭殖裝下，兩眼直直的瞪視著傳送門，手指百無聊賴的在地上劃著圈圈。
　　時間不知不覺又過去一個月了，訓練場上，團級的範圍內，雖然每一步的提升都更變得愈發艱難，但是一個月下來，楊帆和虎平陽還是推進到了六百五十米的地方。
　　雖然只是前進了五十米，但極限負重已經從四倍稍多的程度提升到了將近五倍，也是相當不少了，只是……現在楊帆手裡的積分統共才只有七分，這其中還得算上上班的這兩個月的工資，這樣的成績，委實叫人心中煎熬！
　　楊帆的腦子裡頭千頭萬緒，一會兒是算計著究竟要多久才能出去，一會兒是思念起，跟沐嫀已經有四個月沒見，不知道意中人現在究竟怎麼樣了，寂不寂寞，孤不孤單，冷不冷……
　　這般的東想西想著，楊帆的目光，無意中從傳送門背面某處花紋上掃過……
　　咦？這個花紋，有點眼熟……
　　一眼掃過之後，楊帆本能的感覺到幾絲奇怪，目光回掃，定睛再看時，登時愕然當場！
　　對了！在此之前，這樣的花紋楊帆也曾經看到過很多次，為什麼偏偏就沒有想到呢，要說起來，這可是自己的老本行呀！
　　楊帆愣愣的注視著那處花紋，不，確切的說，那應該是一個商標，而且應該是上個世代的時候，全球第一個生產傳送門的產商的商標。
　　所謂的傳送門，其實就是科技製品的呀，是從上個世代起就矗立在這裡的最高科技的造物。
　　而維繫著傳送門運轉的，是各式各樣的電路模塊網絡線路，自從穿越到這個時代中來，楊帆自己賴以生存，而且還生存的不錯的基礎，不就是對上個世代各種遺留物的瞭解和改造應用麼？
　　甚至由此還產生出一個專屬的職業名來——卡徒。
　　心思轉念到這裡，楊帆哪裡還能再忍得住，身上依舊保持著石頭殖裝的造型，卻早就伸出兩隻骨質觸手，悄悄的探摸了過去，攀爬上了傳送門的邊緣。
　　傳送門的造型很精巧，乍看起來就像是個沒有其他東西包容在內的赤裸門框，其實卻堅實的很，至少師級以下的人，基本上都不要想可以用暴力來破壞掉。
　　身為團級，楊帆自然也不能，不過，他卻清楚的知道，傳送門上每一顆螺絲在哪兒，每一個蓋子在哪兒，如何才能一層層的揭開外在露出內芯，當然，這只是一種形象化的比喻。
　　打開傳送門所需要的既不是螺絲刀，也不是扳手、錘子，而是……破解密碼，一個讓核心芯片能夠自動彈出來的維修密碼。
　　就跟所有帶有密碼的卡片一樣，傳送門也是有密碼的，而且還相當的複雜，當然，隨著時間的推移，傳送門的密碼也是會一個個消散掉的，所以，到現在為之，那門上的維修密碼……
　　楊帆用殖裝凝成數據接口，將手機和傳送門接口對連起來，低頭往屏幕上一看，登時一頭黑線。
　　經過了八百年的散逸，現在傳送門的密碼還剩下了五位，哦，不對，根據商標的提示，這傳送門應該是自從夢境界的傳送網絡建成之初就被設立在了這裡的，換句話就是說，這密碼原本應該是十五位之多，赫然是八星卡的規格！
　　還有沒有天理啊！Q2818如果去破解三位的密碼只不過是幾分鐘，可是換成四位的密碼就要差不多一天的時間，如果變成是五位密碼的話……至少也要需要一年半左右！
　　雖然這只是完全隨機的情況下才會出現的最糟糕的一個時限長度，但實際操作起來的時候，通常也不會快到了多少去！
　　不過，真的只是通常而已！
　　正當楊帆一個人暗歎著晦氣、卻還是心有不甘的試著開啟了暴力破解程序，執行的時間只不剛剛過去了三秒鐘，那傳送門的方向便赫然傳來了「滴」的一聲長音。
　　破，破解了嗎？


第六章　人人都有傷心往事
　　這個世界上，還真的有天上掉餡餅這種事發生呢！
　　五位數的腦維密碼，就意味著有統共三十一萬億種的可能性，然而Q2818只是運算不到三秒鐘的時間，就撞上了那唯一正確的一個。
　　這種幾率，就算用買彩票中了大獎恐怕都不足以形容，就算連買連中個十次、八次的，跟這三十一萬億分之一的幾率相比，也只能算是小巫見大巫了。
　　真……真的破解了嗎？
　　聽到那一聲通常意味著成功的長音，楊帆心中兀自嘀咕著，卻聽得傳送門上突然「卡」的一聲輕響，緊接著一個狹長的卡槽被彈了出來，放眼望去，那上面密密麻麻佈滿了各種按鈕、數據接口，還有鑲嵌著芯片的大塊電路板。
　　傳送門的用途原本就是一種運輸工具，將許多個傳送門連接到一起，就可以組成一個傳送網絡，以此進行隨意的點對點操作，這種運行模式，其實一點都不複雜，只是幾個程序，一堆代碼而已。
　　真正複雜的，則是維持傳送門正常運作的能量供應體系，以及實現傳送功能的空間模塊，而這些，即便是以楊帆的學識，也只是一翻兩瞪眼，沒有任何頭緒。
　　幸好，楊帆所要謀劃的內容，涉及到的本來也不是這些高深的東西。
　　在傳送門的操作模塊裡，如何將鐮骷一門接一門的傳送下去，有著一個非常嚴格的表格序列，比如：山都北區的乾道一號門，山都北區乾道的四號門，山都北區的坤道二號門……
　　楊帆所要做的，也就是在這個序列表中，增加上一個隨機的變量，不管代表著鐮骷入侵者的指針偏移到哪裡，只要按一下鈕，整個山都附近千餘個門戶中的下一個入侵者，都會立刻會被傳送到他自己所在的這道傳送門前。
　　假使是整個山都裡都沒有鐮骷人的出現，這個程序也會自行擴大搜索範圍，到整個萬門之虛的範圍裡面去搜尋。
　　這下好了，楊帆這裡現在算是真真正正變成定點刷怪了，而且，還是開了***的那種。
　　就連楊帆自己都沒有想到，事情竟會突然間變得如此容易，五位數的密碼，在一瞬間就被自己破解，而整個萬門之虛諾大的一個傳送網絡，竟然沒有丁點像樣的防守，被他直接找到主控中心更改了指針序列。
　　只不過，楊帆也不敢把事情做的太過於明顯，他自己在這處刷的鐮骷多了，他旁邊的那上下兩刀，距離自己的傳送門不過是一個號位之差的兩處所在，也跟著一起沾了他的光了。
　　只要狀態良好，平安無事，每過上幾分鐘，楊帆就會控制著指針，讓那兩位的傳送門中也刷出一兩個鐮骷來。
　　整個萬門之虛超過萬餘道的傳送門，被十三都平分下去，每一都差不多都是千餘號的樣子，那可是時時刻刻都在刷怪呀。
　　楊帆在程序上做出這麼一點更改，分攤到萬餘號人的身上，那根本就是一個不顯山不露水的事，畢竟這本來就是需要點人品的一個勾當。
　　山下邊，鐮骷連刷，山上邊，負責監控統籌整個小隊狀況的馬飛可就越來越納悶了，雖然他沒有親眼看到楊帆在那裡做手腳的過程，但是山下邊那種異乎尋常的刷怪速度，顯然已經不能只是用人品好來形容的了。
　　「乾道，坎道，你們那裡刷怪的速度怎麼樣？」通過聯絡卡，馬飛先是向上下兩邊的同儕們詢問著。
　　「嗯？沒什麼呀？還算正常吧，怎麼，你那裡發現什麼問題了嗎？」
　　「哦，沒什麼，我只是隨便問一問……」還算正常的？馬飛掛斷了聯絡卡，抬頭又看了看山下，遠處那三個人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殺戮。
　　這時候，距離刷怪速度莫名的增加已經過去了半日時光，僅僅是這半日裡，山腳下的三個人，每人少說也已經掙到了六、七分了。
　　別看說起來六、七分不算多，可要是放到平日裡，至少可以抵得上他們一個月的努力，同時這也就意味著，從開始到結束，他們每個人平均已經幹掉六、七十隻鐮骷了……
　　就算強如楊帆，深知鐮骷的屬性，每一次的攻擊都是有的放矢，基本上都是在數秒內就解決了戰鬥，但這六、七十場的連戰下來，也即將油盡燈枯了。
　　更別說風刀和貓又這兩人還遠遠達不到楊帆的操作水平，一旦遇到了實力相當的對手，幾乎每場都是以纏鬥開始、以險勝結束，到了現在，腿也酸了，腰也僵了，手也軟了，渾身上下更是傷痕纍纍，就連包紮都沒有什麼功夫去弄妥。
　　看來，極限就是在這兒了，正好也到了快要換班的時間了，感覺了一下身體的狀況，楊帆終於停止了瘋狂的召喚。
　　「爽，真***爽！」二隊人來，一隊打道收隊，貓又亮出指爪，扣剔著爪間的血跡，意猶未盡的吼道。
　　風刀低頭擦拭著手裡的長刀，沒有說話，但是偶爾抬起的眼裡，冰冷嗜血的目光，無疑表明他對這般充實的一天也同樣深覺過癮。
　　「是啊，要是天天都如此，你那一千多功勳的宏願，很快就可以實現了。」馬飛的眼睛看著貓又，順口接道，眼角的餘光卻隨時盯住了楊帆，「至於楊枵，你那五百的贖罪功勳，就更不再話下了。」
　　楊帆沒有理會馬飛旁敲側擊的試探，只是做出了普通人最該有的反應：「什麼一千多功勳的宏願？」
　　當今這個時代，每個人都是從血裡火裡熬過來的，每個人也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
　　通常說來，一起扛過槍的隊友，對於這種秘密都是共享的，而那些交情好的，甚至還會將一些重要的事情相互托付，免得萬一有一天不幸身殞，還有什麼心思未曾了結而死不瞑目。
　　這在軍隊中可以算是一件司空見慣的事，奈何，楊帆只是標標準准的一個宅男，壓根不知道應該如何跟別人搞好關係，再加上，又有虎平陽及時湊上給他捧哏，自從進入軍中之後，竟然是絲毫也沒覺得寂寞，覺得被人孤立……
　　在軍隊裡的幾個月時間，就給他這般糊里糊塗的過來了，以至於說到這種涉及個人隱私的話題，楊帆竟然是半點都不曉得。
　　「呵呵，一點小事，不值一提。」貓又打了個哈哈，把話題輕描淡寫的帶了過去，然後把目光定在楊帆的臉上，「倒是你，還真沒想到啊，今天這麼密集……」
　　「什麼小事。」風刀在旁邊嗤笑一聲插口道，「楊枵，我跟你說，貓又這傢伙，他加入軍隊就是為了一條，幫助他們村子裡的所有人都弄上山都的戶口。」
　　一百點的功勳就可以買下一個山都的戶口，這跟一萬點積分的效果是一樣的，楊帆也是參了軍之後才知道有這種規矩的。
　　一個人就得一百，那一村人豈不是……一念及此，楊帆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
　　「沒錯，數目不多的，他們村當初被鐮骷人血洗，除了他就只剩下十幾個人了。」見到楊帆驚詫的表情，風刀解釋道。
　　「那也比你好，至少我攢了功勳還有花的地方，你呢，想花都沒處花去。」聽了風刀的揭短，貓又不禁反唇相譏。
　　風刀的情形跟貓又其實差不太多，故鄉同樣是被鐮骷人血洗，不同的只是，風刀的故鄉，除了他自己，再沒有一個人活下來，所以他才會選擇了參軍殺怪，那是憋足了勁只為屠戮鐮骷人來解恨。
　　「算了、算了，這些傷心事就不要再說了，今天殺怪殺的痛快，走，一會兒一塊喝酒去！」見到風刀眼中多了些黯然，貓又拍拍楊帆的肩，轉移了話題。


第十三卷 暗黑酒吧 第7~8章 暗黑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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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黑暗酒吧
　　一會兒喝酒去……
　　當貓又說出這話的時候，楊帆還一心以為，這只是句普通的客套話而已，就好像是兩個老熟人見了面，稍一寒暄，其中一個便會對著另一個說道，走，上我們家吃飯去。
　　實際上人家家裡根本就沒準備飯菜的，這說辭只是一種客套，而被請的如果真的答應下來，只能說這個人的心眼未免實得沒了縫。
　　不過，今天的事實卻是，當巡邏隊的一群人回轉了基地之後，吃過跳蚤、蟑螂煮成的晚餐，再洗去一身的臭汗，風刀和貓又還真的來到楊帆的面前，要請他去酒吧喝酒去。
　　酒吧？這鬼地方竟然還有酒吧麼？
　　聽到這句話，楊帆的心中不免再生出幾分驚訝，滿懷好奇的跟隨在風刀、貓又和馬飛的身後，一同來到了基地外圍的一座傳送陣前。
　　通往酒吧的路跟平日裡外出巡邏的路線果然是完全不一樣的，風刀將自己的身份識別卡插入卡槽，輸入了一個編號，又劃去了八十個積分，傳送門的漩渦才緩緩轉動了起來。
　　「這個是門票，一個人二十個積分。」向楊帆稍作解釋，風刀、貓又、馬飛依次走進門中。
　　嘩！二十個積分，那也就相當於是一個人整整六十天的飯錢，這門票可真夠貴的，楊帆心中嘀咕著，腳下卻一步不落的隨之走入傳送門。
　　一黑一亮間，傳送完成，意識剛剛重新歸位，震耳欲聾的搖滾嘈聲已經在楊帆的耳邊炸響，那旋律既是熟悉又是陌生，讓楊帆心中恍然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獨特感受。
　　傳送陣直接把四個人送到了酒吧的大廳內，這是一座面積大到了誇張地步的娛樂場所，至少以楊帆現今團級的目力，一眼看過去，愣是沒有看到與門口對應的另外三邊的盡頭所在。
　　大廳裡綵燈高懸，霓虹閃爍，眩光流轉，配合著低沉狂野的搖滾音樂，到處透著一種及時行樂的頹唐味道。
　　與那搖滾音樂同時嗡嗡作響的，還有四下座中的那些顧客，有的人是觥籌交錯、禮尚往來，有的人則乾脆發洩情緒一樣的大吼大叫，更有甚者，一男一女、一男幾女甚至是幾男幾女，正在各自的座位上公然行著那些原始之事，淺吟低唱，淘盡歡愉……
　　顯而易見，這裡是一個自由肆意的場合，沒有人會在意自己正在做著些什麼，更沒有人會去在乎別人在做什麼。
　　這樣的放縱場面，對於中規中矩或者說見識淺薄的這個時代的人來說，或許是不可思議，甚至是超出心理承受力的，不過對於已經兩世為人的楊帆來說，卻實在算不得什麼，就算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跑嗎？
　　在這裡肆意放蕩的那些人如果見到上個時代的濫交派對，見識到什麼是***遊戲，見識到什麼是不分男女的百人群P，說不定會以為自己是聖潔無暇的呢……
　　對於這樣的場面，楊帆只是微微一笑，既不吃驚，也不意外，這樣的反應落在其餘三人的眼中，卻有些印證了他們的猜測——
　　這小子，的確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麼簡單，今天發生的稀奇古怪的事，就算不是他做的，也肯定與他脫不了關係。
　　事實上，這一點只要是白天見到那情形的人，無論是誰都可以猜出來，如若不然，憑什麼楊帆這個人一來，只是在那地方一站，殺怪的速度徒然就提升起來了。
　　楊帆也知道他們肯定能夠猜得出來，所以乾脆把三個門的速度都加快了，有錢大家一起賺，有事嘛，自然也是大家一起扛，這才是做人的不二法門吧。
　　再說了，就算真的有人懷疑到自己頭上了，憑著這個時代的人，難道還有人能高明到深入核心程序中，去翻查自己的罪證不成？山都的那個神秘人或許可以，但這裡可是萬門之虛，軍方的所在。
　　事實上，楊帆還真是白擔心一場了，沒有人猜到是他做下的手腳，那些人頂多也就是以為，楊帆是上邊有人，說不定是哪個世家的子弟，什麼判罰500點功勳啊，只是表面的借口，暗中一直有人在罩著他呢。
　　今天三人拉了楊帆來此，倒也並非就是存了拍他馬屁的念頭，這個時代的人講究的終究是實力至上。
　　他們這麼做，是因為以楊帆今天的表現，已經充分證明了他的價值，再加上那莫須有的上面的人，這樣的存在，如果還被孤立起來，那才真是見了鬼了呢！
　　只是對於眼前這處存在，楊帆還真的有一點點疑問：「這裡……真的是萬門之虛裡面麼？怎麼會是黑的？」
　　要知道，萬門之虛內空間破碎，宇宙規則扭曲，空間裡的所有場合都是永遠亮堂堂的，就好像無影燈下的手術台一般，可是這處酒吧，偏偏就是暗的，還有霓虹閃爍，如此詭異的情景，楊帆又怎能不驚奇。
　　「難道你不知道有種魔法叫黑暗魔法嗎？這裡的所有一切都是在黑暗魔法籠罩下的，據說這樣做是為了營造什麼氣氛。」馬飛撇撇嘴說道。
　　「不過說真的，就這樣黑咕隆咚的也挺好，天天在白地裡呆著，時間久了真的有些難受。就衝著這裡的這份黑暗勁兒，便有人心甘情願的掏錢買門票，每過上一段時間就會來這裡呆呆。」貓又的眼眸在黑暗中閃閃發光，貓族的特徵顯露無遺。
　　「請問，各位都喝些什麼？」說話間，四人已經找到了空位，一人一邊坐了下來，邊上已經有服務生走過來詢問道。
　　「血腥瑪麗！」「伏特加！」「爪哇咖啡！」「嗯……一杯扎啤！」進來的時候楊帆就掃視了一眼，這酒吧完全不是純粹的酒吧概念，吧檯上面幾乎什麼都有。
　　每個人都有自己習慣的飲品，輪到自己時，楊帆便也點了最習慣的。
　　「你好像對這裡很熟。」看了楊帆的表現，三人有意無意的繼續試探。
　　「嗯，其實我不是對這裡熟，而是……」楊帆點點頭，想了一個比較保險的借口，「在來這裡之前，我就住在香格里拉。」
　　「噢，那就難怪了！」三人聞言點頭，至於難怪什麼，也只有他們自己才清楚了。
　　雖然客人非常多，酒吧的效率卻高的出奇，四人寒暄了沒有幾句，一杯杯的酒水飲料已經送了上來。
　　門票的價格不菲，而這些飲料竟然還要另外付錢，風刀三人一人往服務生手中的碟上放了點東西，貓又還順手摸了摸女服務生的屁股。
　　楊帆全然沒注意那個貓族服務生屁股是如何的挺翹，因為他的眼光已經被三個同伴所放下的東西所凝固，這三人往服務生盤子上丟的竟然是……晶核，藍色的晶核。


第八章　冤家路窄
　　對於軍方來說，藍色的晶核幾乎沒有什麼用處，每一塊藍色晶核，通過官方的途徑，就只能換來寥寥的兩個積分，而至少要是紫色的晶核，才能作為換取功勳點的依據。
　　沒辦法，這玩意的產量實在太大了，一支巡邏小隊，一天至少可以收入個十幾塊，而藍晶核除了能當人工金剛石好看之外，也沒什麼其他的用處。
　　而殖裝者的需求……說實話，肯放棄了學習武功或者魔法的機會來殖裝的終究只是少數，而且其中有相當大的一部分，是因為自身的肢體意外殘缺，而不得不去殖裝的。
　　這一部分人，在殖裝之後，都會將默認的形態固定為肢體俱全的樣子，這樣就可以代替那些消失了的胳膊腿兒，從而像其他正常人一樣的過日子，殖裝，在某種意義上說，其實就是最便宜的義肢而已。
　　楊帆之前還真沒有想過，就這玩意還能當成貨幣來使用。
　　「怎麼？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一顆藍色的晶核等於二個積分，二十五顆藍色等於一顆淡紫，三顆淡紫等於一顆深紫，六顆深紫等於一顆粉紅，三顆粉紅等於一可血紅，六顆血紅等於一顆黃色，三顆黃色等於一顆金色……這就是晶核付費的換算方式，在這個地方通用的，也挺方便的。」
　　馬飛回答了楊帆的疑惑。
　　楊帆注意到，這種物價跟晶核換功勳體系似乎有些關聯，卻又不是完全正比的關聯。
　　用晶核兌換功勳的方式是淡紫一點，深紫兩點，粉紅十點，血紅十五點，黃色六十點，金色一百點。
　　但如果是按照這裡的價格體系，那就是深紫等於三點，粉紅十八點，血紅五十六點，黃色三百三十六點，金色一千零八。
　　這也就意味著，在這個地方，高級晶核的價值要遠遠超過功勳兌換系統所體現出來的標準價值。
　　可是……為什麼會是這樣呢？高級的晶核除了殖裝，難道還能有什麼其他的用處麼？
　　何況，就算是晶核等級很高，但越級也不能進行殖裝的啊，否則的話，會有很大的機會被佔據；而那種實力真正達到要求的人，基本都是些極其強大的近戰武者或者大魔法師，也根本不缺殖裝所提供的那點戰力。
　　正是因為有了這麼多的桎梏，才大幅度的降低了高級殖裝對於能力者的吸引力……
　　楊帆猶在那裡疑惑不解，其他人這時候卻已經開始觥籌交錯了，貓又還招來四個小姐，一人的身邊坐了一個，楊帆一時半會也找不到機會發問。
　　坐在幾人身邊的小姐理所當然都是既便宜又好用的兔族，楊帆這幾個人在這種地方委實算不上什麼大款。
　　兔女郎坐在懷裡一點都不老實，磨磨蹭蹭，耳鬢廝磨，這樣的場面，楊帆也並非第一次應付，不過若說在眼下的現實中，倒還的的確確是第一次。
　　所以即便是沒有精蟲上腦、臉紅耳熱，但一時半刻之間，楊帆的手還是有些不知道往哪裡放，很有幾分尷尬。
　　這樣的情形被其他三人看在眼裡，自然少不了一通取笑，同時心中也頗有些意外楊帆竟然是個雛兒，紛紛開玩笑說要給楊帆身邊的女子兩封紅包，讓她幫楊帆開開葷。
　　這種不鹹不淡的黃色笑話，似乎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是一樣的，楊帆委實不善應付，只好含混推諉著，不停的喝酒遮掩過去，反正相比其人他手中的血腥瑪麗、伏特加，他喝的那東西就像是白水一樣。
　　「唉，我說兄弟啊，你要學會及時行樂呀！咱們軍隊的人，既沒有獵者那麼好的待遇，也不及僱傭獵者掙的錢多，說來說去也就只剩下了兩個樂趣……」看到楊帆侷促的反應，貓又拍了拍楊帆的肩頭，大聲的說著。
　　「一個就是能殺掉那些鐮骷，既解恨又過癮，再一個就是能時不時的到這地方來整上兩盅，該喝酒的喝酒，該操逼的操逼，既痛快又逍遙，大家說是不是？」最後一句話，貓又卻是放開了嗓子對所有人說的，結果……竟然是換來了滿堂的喝彩，看來這地方前後左右貌似都是軍隊裡的人。
　　「這地方，花費可是不便宜呢……」舉手喚過來服務員，扔出一個藍色晶核，再添了一杯扎啤，楊帆不由苦笑的道。
　　其實不光他喝啤酒彷彿喝水一樣，一旁裡，貓又和馬飛喝起烈酒來也一個勁兒的跟往脖腔裡倒，只有不苟言笑的風刀不喝酒，可他面前的咖啡也一杯接著一杯不停續著。
　　「會來這地方的，都是些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主兒，能夠爽幾天就是幾天，誰都沒惦著能陞官發財往上爬。我的晶核另還有其他用處，所以到這兒從來都是風刀請客，他可是個財主。」伸手指了指風刀，貓又看上去已經有了幾分醉意。
　　「其實，要不是想攢功勳換戶口，把晶核在這裡兌換了才是最實在的，比起在基地值多了！對了，兄弟，我們是走投無路，你又是為什麼到軍隊裡來的。」
　　「我？我不是犯了事，被充軍嗎？你們都知道啊。」楊帆繼續苦笑著，貓又似乎真的醉了。
　　「噢，對了，五百贖罪功勳，五百，哈哈！」貓又用力拍了一下腦門，好像剛才想起來一樣的，大笑了兩聲，接著又拍了拍楊帆的肩膀，「你是五百我是一千，咱們兄弟倆有緣呀，來，我們走一個。」
　　幹完了杯，貓又醉醺醺再度納悶的道：「不過……五百功勳，兄弟你究竟犯了啥大事了，一下子會被罰的這麼多？」
　　「說實話，我還真沒犯什麼大事，或許真的就像當初你們猜的那樣，我偷了議長他們家的閨女吧！不過，我自己都不知道。」楊帆聞言有些頹然的歎了口氣。
　　不過只看貓又等人的臉色，楊帆就知道他的這個說法，顯然不能令幾個隊友滿意，想了想，他乾脆選擇了老實交代：「事實上，我是一個卡徒，零界那幫傢伙想讓我給他們幹事，我沒有同意，他們就把我送到這地方來了。」
　　這件事，其實還真不算是什麼不得了的大秘密，隊友之間，似乎也沒有什麼隱瞞的必要。
　　聽到這個說法，貓又三人同時呆滯了幾秒鐘，繼而不約而同的苦笑起來：「零界？那還真是冤家路窄呢，這個酒吧，貌似也是零界開的呢。」
　　「如果不是零界，還有哪個組織有這樣的實力，能把十三都的軍官都聚攏起來，在萬門之虛這種地方建起這麼一座巨大的酒吧？」
　　聽了三人的言語之後，楊帆再度向四周望去，還真的，周圍的那些人群裡，有面色蒼白的血族，有如風刀一般頭髮泛藍的風族，有皮膚砂石一樣的土族，有站在那裡就影影綽綽，像隨時會消失似的的影族……
　　形形色色，卻都是些山都幾乎見不到過的稀少種族，想來都是其餘那十二都的基地裡的士兵。
　　「不過，零界想要逼迫別人加入的話，通常都是正大光明的使用那些下流的手段呢，就算事情做不成一般也不會過分的逼迫，怎麼單單對你會做得如此過分？」
　　楊帆搖頭無語，對於這件事，直到現在他還有不少疑惑呢，當初的審判庭上，零界諸人的反應，顯然是不希望自己到軍營來的，學院那邊自然也是差不多的想法，而自己最終的定刑，卻是主審官一錘定音的特意獨行，別人誰都沒有辦法改變。
　　難道……真的只是因為自己是個卡徒？
　　「嗤！」聽了楊帆的推測，貓又三人一同笑了起來，「卡徒？如果是在內城的話，卡徒這個身份或許還挺神秘的，不過在這地方，實在算不得什麼的，知道嗎，卡徒早就不流行嘍，現在流行的是——晶匠！」
　　「晶匠？」


第九章　科隆武裝
　　晶匠這個詞楊帆還是第一次聽說。
　　根據字面上的意思，這似乎是指一種……對晶核進行加工的職業，只不過，晶核也是可以加工的麼？楊帆自己也曾經嘗試過，但每一次的結果，都是無一例外的盡數失敗。
　　「你剛才不是很奇怪這個地方的晶核，為什麼會比基地裡的還貴嗎？這些晶匠的存在就是原因了。」
　　「晶匠們以晶核為原料，做出來的武器裝甲就叫做科隆武裝，這種科隆武裝不光是材質比那些常規的裝備強了很多，重量又很輕，而且，在與能量裝備直接對砍的時候也不會折斷。」
　　馬飛一邊說著，一邊蘸著酒液在桌面上寫下了「科隆」兩個字。
　　「最主要的是，這些科隆裝備可以在好幾種形態之間任意的切換，消耗既少攜帶又方便，據說現在很多高手都在用呢！」
　　這些特徵……這些特徵明顯就是殖裝武器的特徵嘛，只不過殖裝的變化比這所謂的科隆武裝更加自由，也更加隨心，而這些科隆武裝，好像是被固定在某些默認的形態之間，沒辦法做出更多的變化。
　　如果不能隨心所欲的進行變化，那麼這種裝備，似乎還算不上是真正意義上的殖裝，不過聽到馬飛口中的那些描述，又的的確確都是只有殖裝才具備的特質。
　　一時間，楊帆的心中充滿了疑惑，不知道該如何做出抉斷。
　　「只可惜呀，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科隆武裝在十三都的內城裡都不讓買賣，所以除了獵者和軍方的人，普通人很少知道這東西的存在。」喝下一口酒，貓又醉醺醺的接口道，「如果真有興趣的話，你可以到吧檯給侍者一點小費，也許他能把你帶到訂製科隆武裝的地方。」
　　訂製，所謂的科隆武裝竟然還需要訂製，楊帆頓時啞然，不過，對於這玩意，他的心中可是大感興趣。
　　他實在很想知道，能夠讓自己這卡徒身份變得絲毫也不吃香的科隆武裝，還有背後的那些打造者，那些晶匠們，究竟用了些什麼手段。
　　按照貓又所說，楊帆暗中個吧檯的侍者付過小費，侍者就帶著他，穿越熙攘嘈雜的人群，來到酒吧裡一個非常陰暗的角落，角落的一圈都沒有閒人，只有正中的座位裡面塞了一個乾巴瘦小的老頭，冷冷清清的，跟酒吧的其他區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就是這裡了。」侍者先是對楊帆說道，然後又向老頭恭敬地打了聲招呼，「石師傅，給你帶了個人來。」
　　雖然光線幽暗，在血統上看不出來，不過老頭既然姓石，那就很有可能，還是楊帆的山族同族呢，山、石、木，只要名字裡帶上這三個偏旁的，基本上都是山族人，而石姓，更是山族中的世家大姓。
　　「知道了，你去吧。」老頭微笑著向侍者點了點頭，然後緊著臉向楊帆高高的昂起了頭，「你，是幹什麼來的？」面皮神經變化如翻書，當真叫人乍舌。
　　「我……我想來看看科隆武裝。」楊帆抿了抿嘴說道。
　　「看看？那種東西是你說看就能看的嗎？」老頭聞言立即瞪圓了眼睛，不屑的上下打量著楊帆，「就你一個小小的團級，能力還是殖裝，沒事瞎湊什麼熱鬧，去，去，去，到一邊和泥玩去！」
　　原來這老頭是一眼看出了自己的實力才做出這種態度的，這樣子嘛，態度也不是不可以諒解的，最起碼眼力還是值得欽佩，楊帆如此想著，也不多廢話，翻手從兜裡掏出了七、八顆紫色晶核來。
　　這是他今天一天的收穫，還沒來得及上交，現在倒是可以成為自己實力的最好佐證。
　　「唔，這些都是你殺出來的？」老頭臉色果然稍好了一些，掏出副老花鏡對著晶核仔細打量了一番，才緩緩道，「成色嘛，都不怎麼樣，加起來也做不出一個最低級的，不過你既然有打出這種東西的實力，也就有資格來參觀一下。」
　　這般說著，老頭拋給楊帆一本小冊子：「紫級武裝可以承受六種默認形態，你也是殖裝的，應該知道是怎麼回事。可以訂做的模子基本都在這冊子上，你可以選出其中的六種形態來，然後再根據自己的具體情況調整加工。」
　　「……我們會根據你的要求，把選定的六種形態合到一個武裝上面。」
　　老頭說話的同時，楊帆已經開始迅速的瀏覽起手上的這本小冊子：巨盾、防護圈、戰甲、逸甲、野外作戰實用工具包、長刀、巨刀、長弓、拳刃、長槍、鞭子……
　　小冊子上面的造型，基本上都沒有脫出傳統冷兵器的範疇，看來每種形態的實用度應該是相當的可觀，否則，如果可供利用的地方只有武器可以隨意切換形態這一點的話，就委實沒什麼值得稱道之處，頂多也就是類似於多功能瑞士軍刀之類的存在。
　　「就這樣麼，這樣就可以做出專屬的科隆武裝來？」小冊子一覽無餘之後，楊帆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僅僅這樣當然不行，定完貨以後還得抽你一點血，到了東西做出來的時候，還需要專門請一個魔法師，給你和武器只見簽訂靈魂契約，到了那個時候，科隆武裝才能成為你的專屬。」
　　抽一點血……靈魂契約……默默尋思著老頭說的話，楊帆的身體突然一震，竟然一瞬間明白了科隆武裝的製作原理。
　　科隆，科隆……原來是以訛傳訛呀，這兩個字，原來是「克隆」二字耳口傳承的結果。
　　克隆技術，早在二十五世紀的時候，已經不是什麼高深尖端的操作了，但是在這個領域，卻始終有一些奇特的現象，令人們費解。
　　比如說，完美克隆體與本體之間，那種比同卵雙胞胎還要明顯很多的心靈感應；
　　比如說，不管如何完善的記憶移植手段，在進行靈魂移植的時候，而只要本體不死，催熟的克隆體就會始終處於植物人的狀態而不會醒來，所以，絕對製造不出身體一模一樣，記憶也完全相同的兩個活人來；
　　這似乎涉及到最神秘的靈魂科學，即便是以二十五世紀的科技水平，也無法做出一個科學合理的解釋。
　　但是克隆體本身所具備的這些特質，與殖裝，與靈魂契約一但結合到一起，某種新的可能性，似乎就出現了……
　　克隆體與本體之間，存在著某種神秘的靈魂感應，所以，即便克隆體被佔據，本體還是可以通過這種靈魂感應，來對被徹底佔據的克隆體進行某些簡單易行的操作。
　　然後，再經過大魔法師的靈魂契約，對這種壓制進行完善，就能將克隆體變成切實有效的武器。一件完全沒有普通殖裝所具有的危險性以及異能會不受控制被吸納的弊端，同時，又可以在各個默認的形態之間肆意切換的完美武器——科隆武裝——便由此誕生了。
　　雖然其中的某些細節還需要進一步的完善，但楊帆相信，所謂科隆武裝的產生就應該是這樣的流程。
　　那一件件貌似神奇的武裝，在這裡的高端市場中令得卡片變成了黯然無光的存在，卻原來是一具具克隆體的血肉所化成的啊！


第十章　真的是冤家路窄
　　怪不得呢，雖然據說威力十分強大，但科隆武裝卻不允許在十三都的內城中出售！
　　怪不得，這東西聽起來與殖裝是那般的相似，這根本就是一種簡化版的殖裝嘛，雖然功能上受到了一些限制，可是與此同時，也消除了傳統殖裝所固有的弊病，難怪這麼多高手也會為之所吸引。
　　是啊，又有誰能拒絕的了，憑空多出來的一種能力呢？
　　而且，靠著這種能力變化出來的武裝，除了變化多端以及攜帶方便之外，還可以根據使用者的心意隨意進行微調，兼之幾乎永遠不會損壞，只要有足夠的能量供應……
　　這個時代的人還真不能小覷啊，雖然昔日裡曾經輝煌一時的科技幾乎失落殆盡，卻還是能想出這種變通的法子來對晶核加以利用。
　　至於克隆技術，可千萬別覺得這有多麼高的科技含量，早在二十五世紀的時候，就已經有很多自動系統能夠完成這種違反人道的生命培植了，如果給楊帆一些基本器械的話，楊帆估計自己也能夠輕鬆的做到。
　　只不過，他當然不會選擇這麼做的，那與他自己的理念不同。
　　所以，在聽了老晶匠的話之後，一瞬間明白了科隆武裝的由來，楊帆不由得臉色鐵青，心中忿忿。
　　他很想說，你們這樣做是違反法律，違反人道的，可惜，現在早已不是二十五世紀了，這裡更不是秩序井然的法制都市，而是充滿了血腥殺戮的戰場中的酒吧，同時更是零界苦心經營的一塊自留地。
　　阻止他們？自己又算是哪根蔥啊，一個身不由己被放逐軍中，連自己的命運都把握不了的弱者，有什麼可以阻止他們的能力？
　　說這些東西都是血肉化成的，然後把真相曝露於光天化日之下？下不要說這個時代會不會有人相信，即使他們中間有人相信了，有真的會在乎它的對錯，會認可自己的觀點嗎？
　　想到這裡，楊帆不免長歎一聲，掉頭就走，既然管不了，那也只好眼不見心不煩了。
　　「嘿，小伙子，你這樣的態度可不對呀，難道你覺得這些科隆武裝一無是處麼，竟然連招呼都不打一個，掉頭就要走。」身後傳來老頭不滿的呼喊，讓楊帆的腳步不由得滯了一滯。
　　一無是處嗎？說起來，那些科隆武裝，還的確沒什麼可取之處啊，至少是比自己設想中的殖裝的力量差得多了，楊帆心中暗道，嘴上當然就這麼說出來，只是微微搖搖頭，一言不發的繼續向遠處走去。
　　「石師傅，我上個禮拜訂製了一款紫級的科隆武裝，今天過來取，這是單據……」馬上就要走遠的功夫，一個熟悉的聲音，募然闖入楊帆的耳膜。
　　這個聲音是……楊帆萬分驚訝的停下了步子。
　　「哦，歲橫槍是嗎？嗯，你的武裝已經做完了，你在這稍等一下，我這就去取過來。」老頭接過單據，飛速的掃了一眼，然後點頭起身離去。
　　此時，楊帆已經悄無聲息的蹩足掉頭，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那恭恭敬敬站在老頭桌前的，不是莫名其妙的在山都消失的歲橫槍還能是誰？
　　似乎是感覺到了楊帆注視的目光，歲橫槍警覺的驀然轉過身，一眼看到楊帆，登時愣住當場，神情變幻迅速而精彩，片刻之後，此人露出一個倨傲的表情：「呦，這不是楊枵嗎，沒想到還能在這裡見到你，看來咱們倆還真的是有緣呀！」
　　「是啊！有緣！」楊帆點點頭，彷彿很有感慨的輕喟著，「歲橫槍啊，我還以為你早已經人間蒸發了呢。」
　　楊帆曾經一度以為，歲橫槍這個人肯定是被零界幹掉了，然後毀屍滅跡，卻萬萬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遇見他。
　　對方既然沒有死，那麼當初的那場官司，除了零界方面的有意陷害之外，恐怕……還包藏著此人的背叛吧？
　　聽著楊帆的話，看著楊帆的神情，歲橫槍打了一個哈哈：「嘿嘿，你不要那樣看著我，我可是沒有做過任何違反合同的事，買賣被別人發現，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啊。」
　　「……至於到法庭上去作證嘛，我們定下來的合同裡可沒有這一條，我必須出面給你作證，是不是？不過，要說起來，我還真得謝謝你呢……」
　　這個時候，正好老頭拿著一塊晶核匆匆的趕了回來，打斷了兩人的對話，歲橫槍也不再搭理楊帆，一手接過晶核，運起內力往裡稍一注入，晶核就迅速的骨化變形，一瞬間便凝成了一桿長槍。
　　歲橫槍隨意的揮舞了幾下長槍，只見這支長槍在他的手裡時軟時硬，時彎時直，撥挑迎搠，宛若靈蛇一樣。
　　高級殖裝的骨質材質可以任意的調節，既富有柔韌性，在堅硬度、鋒銳度以及比重密度方面也都同樣出類拔萃，實在是天下間最頂尖的鑄造材料，也難怪有那麼多高手都趨之若鶩。
　　歲橫槍再接連抖出幾個槍花，不由得意起來，轉向楊帆囂張的挑釁道：「看，這套完整的三十六路縱橫神槍，再加上這桿科隆武裝，就是我答應不上證人席，零界送給我的報酬，你覺得怎麼樣？」
　　歲橫槍也當真是刻薄到了極點，不但把人家賣了，更是一邊在人家面前數錢，還一邊問，我把你賣了這個價錢，你覺得怎麼樣？！
　　這天底下，真能有人能受得了這份氣嗎？至少楊帆自問是做不到那樣寵辱不驚的程度。
　　只見他聞言兩眼立刻泛出赤紅，骨質長鑽隨即探出，八爪章魚一樣的劈頭蓋臉就向歲橫槍籠罩下去：「王八蛋，我要殺了你！」
　　本來就已經喝了些酒，帶了些醉意，再加上歲橫槍這個混蛋氣死人不償命的過分表演，現在的楊帆似乎是已經失去了理智。
　　「防護圈！」歲橫槍本能的感覺到不妙，果斷的啟動了科隆武裝的防禦功能，不過在那之前，原本站在一旁的石老頭已經先他一步，張開了另一重骨質防護。
　　楊帆的晶頭骨鑽鑽上石老頭骨質凝結起的厚壁，頓時泛起一溜火花，結果卻只是在厚壁的表面鑽出了一個大約兩三寸深的孔洞，距離鑽透還差著老遠呢。
　　沒想到啊，這貌不起眼的老頭竟然是一個高手，像這種殖裝的硬度，沒有紫級是絕對無法做到的，不，就算是紫級甚至是微紅級也不行，也許至少要到了血紅級別，才能做出這般強悍而又全面的防禦壁來吧？想到這裡，楊帆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黑暗酒吧裡不許私下動武，小伙子，你難道是第一次來嗎？」老頭翹著鬍子高聲叱道，「這次老頭我做主，就不追究你的責任了，不過下不為例啊！」
　　「哈哈哈，一個小小的團級，也敢在這種地方挑事！」老頭的身後，歲橫槍對自己剛才被嚇得直接動用了科隆武裝這件事，深覺得面目無光，這時候塵埃已定，不由得再次刻薄的大笑起來。
　　「人哪，最重要就是要看清楚自己的份量，這次的事就不說了，上一次，還不是你自己不知道天高地厚才惹出來的？你一個小小的卡徒，還是個過氣的職業，零界想用你，那是給足了你面子，你自己卻不知道深淺高低，還妄想什麼自立門戶，也不照照鏡子，掂一掂自己有幾斤幾兩？」
　　歲橫槍這般囂張說著的時候，卻沒有注意到，石老頭的一雙眼睛，正滿眼疑惑的打量著自己手上那破了好幾個洞的骨壁，一臉的不解。
　　楊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總算讓自己的心情稍稍平復了下來，眼神冷冷的看了一眼歲橫槍，然後轉向老頭，口中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想要殺了這個人，不知道按照黑暗酒吧裡的規矩，需要怎麼做？」
　　老頭的話，楊帆已經聽得很清楚，不許私下動武，那言外之意顯然就是說，私上，也就是公開的決鬥應該是被允許的。


第十三卷 暗黑酒吧 第11~12章 暗黑生死鬥
　　馬上新的一月了，本來想拖到晚上12點再更，忽然發現被封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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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暗黑生死鬥
　　「你真的想這樣做麼？」老頭摸著鬍子打量著楊帆，「你是個卡徒吧。」
　　楊帆聞言，氣勢不由為之一滯：「對，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係嗎？」
　　「唔，沒什麼，沒什麼，我只是隨便問問，隨便問問，哈哈……」老頭毫無誠意的笑起來，「你想要殺了他，是吧？這個很簡單，只要你去跟侍者說一聲，侍者就會給你們挑個好地方的。」
　　老頭一會兒看看楊帆，一會兒又轉頭看看歲橫槍，臉上不禁露出了一副饒有興致的表情。
　　暗黑酒吧裡，錯落有致的分佈著一些環形的吧檯還有通體漆黑的粗大柱體，坐落各處的吧檯是為了更方便及時的為周圍的顧客提供餐飲服務的，至於那些黑色的柱體，最初進來看到的時候，楊帆還以為那是大廳的支柱或者什麼單體衛生間之類的東西……
　　不過當接到決鬥請求的服務員領著他走到柱體跟前，同時按下開關，柱體上應聲打開一道門的時候，他終於明白了，這些柱體真正的用途究竟是什麼了。
　　這裡竟然是一處擂台，當有人按下開關以後，便會有光線從裡面透出，將原本黑乎乎的一個柱體照射的通通透透，若是有人身處其間，立即會變得毫無隱私可言。
　　嗯，說它是擂台也不完全準確，確切的說，這裡只是一個擂台的底盤而已，當想要決鬥的人進入柱體之後，便會有一個托盤似的小平台緩緩的升起，將人推上到五、六米高處，在那裡，同樣通通透透，面積卻大出很多的另一層上，才是真正的擂台所在。
　　擂台的方圓足有幾十丈，上面罩著能量護罩，就好像山都中的那些虛擬競技場一樣，不同的是，在這裡，參與戰鬥的雙方都是各自實打實的肉身而不是什麼虛擬的思維體，而賽場的比例，也與現實中保持著完全相同的規格而不是等比例的縮小版。
　　擂台就設立在酒吧顧客們的頭頂上，地板理所當然也是透明的，那些喝酒調情的人，只要略一抬頭，就能看見頭頂上的激烈搏殺。
　　在這個好勇鬥狠的年代裡，在這叢林法則盛行的世界中，即便是背景深厚的暗黑酒吧，要求所有人都不能動粗，也顯然是一件不大靠譜的事情，所以他們索性修建了這些個擂台。
　　這樣做，既避免了酒吧裡到處盆盆罐罐，一旦動手，動輒就會破碎一地的厄運，還給酒餘飯後的顧客提供了一種十分刺激的休閒娛樂，也算是一種變廢為寶的兩全法子，廢的是失敗者的生命，寶的是客人們的興致。
　　當這些客人們的頭腦發漲起來，也就基本不存在什麼理智了，決鬥中看的過癮的時候，鈔票便會大把大把的拋出去，一會兒壓這邊一會兒壓那邊，還時不時會塞到侍應的手裡、懷中，究竟有多少恐怕最後連他們自己都搞不清楚了。所以說，只要暗黑酒吧隨隨便便的開出兩個盤口，那可就是大把大把的進項啊！
　　到底是這種爭執見的多了，早已經輕車熟路，這邊廂裡，侍者剛剛領著楊帆和剛剛與科隆武裝簽訂完靈魂契約不久的歲橫槍進到擂台裡，那邊廂裡，吧檯上方的大屏幕上已經打出來了這場格鬥的賠付比率以及參賽雙方的背景資料。
　　生死決鬥：
　　甲方：歲橫槍，男，三十三歲，山族，職業僱傭獵者，天賦能力為金剛，旅級強化系，具現能力為武功，專長武學為三十六路縱橫神槍，武器，淡紫級科隆武裝。
　　楊枵，男，十七歲，山族，職業軍人偵察兵，天賦能力為金剛，團級，具現能力為殖裝，武器，無。
　　兩人名字下面開出的盤口是1.01：100，至於哪邊是一，哪邊是一百，這個似乎就沒有必要點出來了。
　　三十六路縱橫槍，准絕學級別的武學，攻擊力加成那可是相當的高，天賦能力上，雖然兩人同樣是金剛，但歲橫槍已經是旅級強化，跟團級的差距那根本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最後是武器……這個就更沒什麼可比性了，一邊是空手，當然，硬要把殖裝算做武器的話，也勉強算是有武器吧，而另一邊則是剛剛裝備上了所有武術高手孜孜以求的科隆武裝，完全就不在一個檔次上。
　　這場生死決鬥不管是從什麼角度來看，楊帆都是沒有什麼勝算的，連一丁點都沒有。
　　見到這樣的背景和賠率，擂台下方早已經是噓聲四起，能來到這種地方的，可以說沒有一個是弱者，這裡的殺戮氣息比之零界官網也是絲毫不遜，如果不是楊帆現在已經晉陞了團級，而且有了這一段時間的實戰磨練，恐怕就連門都進不了。
　　仔細聽過去，那些此起彼伏的噓聲中，大致的意思也差不太多，都是在說，暗黑酒吧現在也墮落了，怎麼可以容忍這種實力相差懸殊，結果毫無懸念的決鬥發生呢，簡直是浪費時間、浪費激情啊！
　　「石老，您看怎麼辦？」酒吧的負責人有些為難的看著一旁的小老頭。
　　「盤口已經開到最大了，既然這些人都覺得毫無懸念，你待會兒就到台上和他們說，只當酒吧今天是饋禮大酬賓，所有壓贏的客人，一律再送兩杯酒。」
　　「這樣，行嗎？」看著眼前人聲鼎沸、座無虛席的酒吧，負責人還是有些擔心，「每人兩杯酒的話，我們只怕是沒有那麼多存貨了……」
　　「哼，我是說的贏者有份，不過，還不知道最後能送出去幾杯呢！」老頭眼裡陡然閃過幾絲精明的亮色，「你就好好看著吧！」
　　與滿酒吧人的不滿相比，也有幾個人，對這場戰鬥的推斷不是一邊倒的，理所當然其中就有楊帆的三個隊友。
　　「楊枵這傢伙，還真是走到哪裡麻煩就會跟到哪裡，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張臉長的太欠扁了。」看著吧檯上的公告還有不時切換到的楊帆與歲橫槍的各種正面、側面不同角度的特寫鏡頭，馬飛舉起酒杯，輕輕搖著頭道。
　　「嘿嘿，這麼快盤口已經開出來了，1.01:100，你們覺得，那小子有勝算嗎？」馬飛正色著問自己的兩個同伴。
　　「嗯，不好說，也不知那小子的實力怎麼會就那麼古怪，明明只是一個剛剛達到團級的實力，可是如果真的跟他一對一的對上，我估計，還是我的輸面比較大。」貓又醉醺醺的搖頭。
　　「風刀，你怎麼看？」馬飛轉過頭去問另一邊只喝咖啡的清醒者。
　　「如果沒有科隆武裝的話，那個叫做歲橫槍的肯定輸面更大些，不過現在嘛？我也說不太準……不過，就像貓又說的，楊枵的實力很古怪，不好說啊。」風刀沉吟了一下才道。
　　「唔，實力古怪，那就是了，不管怎麼說，1.01：100，怎麼也值得去試試的，我要去買一個！」馬飛說罷站起了身。
　　「切，核計了這麼半天，你就只打算買一個？」貓又嗤笑起來，馬飛回轉身，微微一笑，順勢把他手裡的東西在貓又面前晃了一晃，後者便不再說話了，原來，那是一個深紫的晶核。
　　「走、走、走，既然要買就大家都買，這是一賠一百的大好事呢，可不是什麼時候都會有的，就算是輸了，我們又能賠幾個錢？」貓又像是有點清醒過來，也不問風刀的意見，直接拉著他就站起身跟在馬飛的後面向吧檯走去。
　　此時此刻，楊帆和歲橫槍已經是面對面的站在了高處的擂台上，從外面向擂台裡面看，清清楚楚、纖毫必現，而從擂台上往下看，那可就是什麼東西都看不到了，這也是為了讓決鬥者們都能夠全心全意的集中精力去進行決鬥，才刻意進行的特殊處理。
　　「唉，你這人啊，怎麼還是這麼的幼稚，不長教訓，真的以為生死決鬥是過家家嗎？告訴你，就算現在你立刻舉手投降也已經晚了，在生死擂台上，決定輸家生死的，可不是我，而是底下的這一圈觀眾。」
　　歲橫槍伸手一指腳下，雖然看不到，但楊帆還是可以感受得到腳下那片地方此刻一定是人聲鼎沸，激情洶湧，而歲橫槍口中所說的由觀眾來決定落敗者的生死，那結果恐怕只能是一個，最壞的那個。
　　「等我贏了，就算是我想饒過你，只要是他們不同意，你也只有死路一條！」說到這裡，歲橫槍的眼角不禁抽動了兩下，顯示著他內心的興奮，這才是生死格鬥、最血腥刺激的地方啊！
　　「嗯，這也正是我想對你說的！」真正站到了擂台上，楊帆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整個人變得氣定神閒，上個世代裡身經百戰的經驗和智慧已經暗暗地開始在身體和大腦中流轉開來。
　　「哼，牙尖嘴利，徒逞口舌之功！」歲橫槍不屑的撇了撇嘴，伸手一抖，科隆長槍瞬間揚起一串槍花，逕自向楊帆撲面搠去。
　　戰鬥，就此開始……


第十二章　外骨殖裝
　　在無數人的矚目之下，半空中的生死決鬥已經拉開了序幕。
　　只見歲橫槍手中的科隆長槍槍身不斷的顫抖著，槍尖更是如同花枝亂顫，穿行在空中的軌跡直叫人眼花繚亂。
　　尤其恐怖的是，隨著長槍的前搠，伴隨著槍尖每一次的轉折，每一次的顫抖，都會發出凌厲尖銳的呼嘯聲，那正是槍尖推進的速度超過了聲音所特有的徵兆！
　　旅級的實力的確可以通過兵器的輔助，將兵器末端的速度提升到音速以上，但那通常都是靠著揮掃、掄砸之類的大開大闔的動作來完成的。
　　而像眼前這般，僅僅是倚靠一捅之力便讓武器在音速的邊緣亂顫的，就算在一百個旅級實力者裡面，也未必能有一個可以做到的。
　　這一方面是有賴於內力配合縱橫三十六槍的共鳴特效，另一方面，也唯獨是科隆武裝那般特殊的材質，才能承受得住這般大力快速的抖擻而不會斷裂。
　　就憑著這一槍，歲橫槍已經可以在旅級的實力者中間橫行了，他的實力已臻旅級巔峰是毋庸置疑的。
　　台下觀眾見狀不由紛紛暗吸一口冷氣，那些無聊的叫囂聲音也突然變小了幾分，雖然通過背景資料，他們已經估算到這個歲橫槍的實力會很強大，卻怎麼也沒有想到，自身的武功加上科隆武裝再加上天賦本能，三者結合在一起，竟然能讓歲橫槍的實力強橫到這種地步。
　　要知道，如果達到這種實力的話，就算是去挑戰師級中的稍弱者，都未必會沒有一戰之力，更何況現在和歲橫槍對陣的楊帆只是一個小小的團級。
　　一念及於此，酒吧內的一干人看向楊帆的目光，已經變得就好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一般，甚至就連風刀、貓又、馬飛三個隊友，也不由變了顏色，原來的信心有了些動搖……
　　說時遲那時快，歲橫槍的一槍搠來頂多也就是花費了三十分之一秒的功夫。
　　但就在更短的五十分之一秒的時候，那邊的楊帆已經冷靜萬分的具現出了護身圓盾，同時側步橫身，用盡全身力氣的做出了某個防禦動作。
　　「彭！」的一聲悶響，就在歲橫槍那充滿了驚異的目光中，他全力出手的一槍，竟然是結結實實的頂到了楊帆的護身圓盾上面。
　　可是，楊帆的防禦動作明明是先做出來的，自己卻怎麼就繞不開呢？歲橫槍怎麼也想不明白，楊帆自己則是沒有一點意外！
　　十步驚雷！
　　就是歲橫槍剛才那驚艷一槍的名字，想要達到剛才那種震撼人心的威力，就必須讓內力的運轉與手裡頭的動作達到彼此和諧的共鳴狀態。
　　如果一旦和諧被破壞，不能產生共鳴，那這一槍的威力在一瞬間之內至少要降低八成以上，而只要歲橫槍想繼續保持住原本的威力，那麼……這一槍的最終落點，就勢必落在楊帆剛才防禦到的那個方向上。
　　這一點，楊帆早在歲橫槍出手的那一霎那便已經計算明白。
　　縱橫三十六槍？這種功夫對於楊帆來說，沒有絲毫的意義，越是遵循於固定招式的攻擊，他應付起來也就越是輕鬆。
　　這是在網絡中經歷過上千成萬次的戰鬥才能達到的境界，絕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所能夠理解的。
　　不過，即便是如此，那護身盾上傳出來的力道，仍舊讓楊帆驚駭非常！
　　只不過是槍盾接觸的那一個瞬間，盾牌裡的精金小珠就已經碎了一半，科隆長槍的大部分力道雖然最終如願以償被偏轉了方向，可是僅僅留在自己身上的這兩三分力道，已經讓楊帆的手臂疼痛欲裂，整個人也如同炮彈般的倒飛了出去。
　　可以想見的，如果是被正面砸中，楊帆此刻定然已經是前胸透後背，早死的不能再死了。
　　身體騰雲駕霧般的倒飛在空中，楊帆已經是背心裡冷汗濕透。
　　不能留力了，一絲一毫都不能再有保留了！
　　轉瞬之間，楊帆便已經倒飛到了擂台防護罩的盡處，頭下腳上略微調整一下體位，心中卻在飛速的核計著。
　　同樣，也就是這一個閃念的功夫，歲橫槍的長槍再次一抖，同時腳底下猛地一跺，科隆武裝化身為驚天長虹，瞬息跨越了十幾丈空間，宛如一支長箭般往楊帆的立身之處射來，同時發出一聲驚雷大喝：「百步追魂！」
　　依照內息運轉，科隆武裝這次再沒抖出什麼槍花來，不僅沒有槍花，甚至整條槍都平直的就好像是用標桿量出來的一樣。
　　但是，只有直面相對的注目凝視才會發現，此刻歲橫槍的那支長槍，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高速旋轉著，正是因為旋轉的速度已經快到了驚人的程度，才反而會顯出那般的穩定，那般的沉實。
　　如果剛才歲橫槍的第一擊便是這樣的一槍，楊帆的護身圓盾定然會在瞬間四分五裂，就連逃跑的機會都不會有。
　　不過現在的情況也差不了多少，百步追魂這一招發出之後，可以在相當的一個角度之內，更改行進的方向，這也便是這招槍法名字的由來……
　　再加上，跺腳彈身之際，歲橫槍已經暗中把金剛之力貫注於腿部，這一招使出來更是快逾閃電，一絲笑容浮上了歲橫槍的嘴角，他心中篤定，對面那個大言不慚的廢柴，再也沒有一絲一毫躲開的可能！
　　不過，就像當初天上掉密碼一樣，這世上的事，還真沒有什麼絕對可言的。
　　迎著歲橫槍的追擊，楊帆再也沒有任何保留，終於拿出了從來不曾在人前顯露過的秘技——
　　只見楊帆的兩條胳膊還有兩條腿，眨眼間就被骨質填充物包裹了起來，粗壯了至少有一倍之多，那形象看起來真是古怪到了極點。
　　與楊帆外在的形象同時改變的，還有他的行動力，歲橫槍的百步追魂從出招到臨身只是一瞬間，可就是這一瞬間，楊帆早已是輕描淡寫的略一彈身，便洒然脫離了科隆長槍的追搠範圍。
　　楊帆的速度，看上去竟然似乎比起歲橫槍勢如迅雷的追擊還要快上不少，眨眼的功夫便來到了歲橫槍面前，身體緊貼著長槍旋轉的軌跡擦身而過，長槍激旋帶動的狂暴氣流，甚至將楊帆腰間的衣服都撕扯成了碎片。
　　「去死吧！」楊帆抬起已如猩猩般粗壯的手臂，向著擦身而來的歲橫槍就是一拳擊去。
　　身形交錯的巨大速度差，再加上楊帆驟然提升起來的行動力，兩人的攻防之勢在這瞬間形成了逆轉。
　　「這怎麼可能？！」酒吧裡頓時驚呼一片，紛紛揚起的頭上，那一張張合不攏的大嘴，就算是塞下兩三隻蛤蟆也不能填滿。
　　依舊坐在角落裡的石老頭，見到如此情景，老眼之中也不禁有一道精光閃過，連灌了兩口酒，才喃喃自語道：「嘿嘿，有點意思！有點意思！」
　　其實，這變化、招法還真沒什麼好解釋的，此刻包裹在楊帆胳膊與腿部上的殖裝組織，按照楊帆自己的稱呼，叫做外骨殖裝。
　　顧名思義，這是一種包裹在肉體的外部，可以輔助提升被包裹肢體行動力的裝置，而它的內裡到處都是符合人體力學原理的殖裝部件。
　　類似的裝備其實在上個時代也曾有過，只是那時候的名字叫做戰甲，使用者可以通過電腦程式的輔助以及能量的轉換，大幅提升自己的力量和速度。
　　不過，那個時代的戰甲使用上太過累贅，而受限於材料的特殊性，其價格也是非常的高昂，最終只是成了豪門之家的玩具而已。
　　不過自從楊帆的身上有了殖裝這種東西以後，情況就變得大不一樣了。尤其是最新顯露出來的第六條法則中的晶體性與金屬特性，再加上上一道法則中開啟的彈性系統，楊帆很容易就可以組裝出簡單的機械系統來，再經過芯片的處理，完全可以多快好省的做到只有戰甲才能做的事。
　　上一次，在偵察兵資格測試中用到的助力鞋，其實就是外骨殖裝應用中最粗淺的一種體現罷了。


第十三卷 暗黑酒吧 第13~14章 你們還我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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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死吧！」
　　決鬥仍在繼續，楊帆粗壯異常的外骨骼胳膊，挾著泰山壓頂之勢，雷霆萬鈞的砸向了歲橫槍的胸口。
　　此時的科隆長槍正是勢道最猛的時候，也就是所謂的去勢已盡，要想收回來基本上是不太可能了，轉瞬間的攻防逆轉，讓歲橫槍除了硬挨一記，竟似找不到更好的辦法。
　　其實，這也是很正常的，出力的越大，空隙也就越明顯，加之歲橫槍求勝心切，又看扁了楊帆的實力，落到這種境地毫不出奇。
　　不過，驟然面臨絕境，除了最初的幾分驚異，歲橫槍倒也沒有露出半點慌張，因為他手裡的不是普通的長槍，而是——科隆武裝，可以瞬間切換形態的科隆武裝！
　　歲橫槍心念一動，高速旋轉勢如千軍的科隆長槍，已是便水銀瀉地般倒捲而回。
　　帶著激烈的旋轉，帶著程式反應的快捷與準確，只不過是一個眨眼的功夫，科隆武裝便瞬間變形，凝結成為一面骨盾，不可思議的橫亙在了楊帆與歲橫槍的身體之間。
　　絕對不能以常識來判斷，這正是科隆武裝最神奇的地方！
　　殖裝晶核所能控制的骨質總量，是隨著晶核等級的提升而不斷增加的。
　　以楊帆的實力，便只能做出一個護身盾，大約等同於警用盾牌的高度、寬度和厚度，而歲橫槍有著紫級的實力，他手中的科隆武裝可就要揮霍的多了，不僅化形出來的盾牌面積比楊帆的大了足足一半，厚度更是相當於楊帆骨盾的兩三道疊加。當然比剛才石老頭那至少是師級武裝的表現來，還是要遜色不少，那老頭乾脆就是結成了一個圓形的防禦壁。
　　不管怎麼說，對楊帆而言，歲橫槍現在的這面骨盾，那是足夠寬大與厚實的，躲在骨盾的後面，歲橫槍很放心。不但放心，他更是攜著骨盾簡直是硬生生的往楊帆撞去，似乎是想把用這面厚盾直接將楊帆撞成肉餅。
　　只可惜歲橫槍之前並沒有注意到，楊帆的骨鑽在與石老頭的防禦壁針尖對麥芒相互碰撞時的情形，更沒有看到石老頭在事後檢查自己骨壁上損傷時的詫異神情，否則心情絕計不會如此的輕鬆。
　　「嗤！」楊帆的拳頭前端凝出了缽盂大小的一個鑽頭，對著歲橫槍剛剛凝結成形的骨盾就鑽了過去，由於四肢的外骨殖裝，楊帆現在已經沒有餘量具現出骨質觸手了，只能用這般的貼身打法。
　　正所謂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就算歲橫槍的科隆武裝比起楊帆來高出了不止一個等級，但是在這種高度集中的碰撞之下，也是毫無躲避的機會，只不過一秒鐘的時間，歲橫槍自以為足夠厚實的骨盾就被楊帆的鑽頭從前捅到後……
　　「不可能！」歲橫槍的目眥欲裂，以他的境界等級，不可能感受不到即將面臨的危險，可惜他只感覺到了開頭，卻感覺不到結局，任憑腦筋轉遍也沒有想到，最大的危險正是來自貌似最安全的前方！
　　楊帆碩大的晶體鑽頭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穿過了歲橫槍的骨盾，登時將他的右肩頭給鑽沒了，整條右臂隨即軟塌塌的垂了下去，沒有了骨骼的支撐，沒有了筋肉的糾結，只剩下一點點皮膚虛浮連綴著，血早已經像不要錢似的噴湧了出來。
　　這還幸虧是歲橫槍躲閃的快，讓出了要害，若不然就只是這一下子，他的心臟就會被鑽個通透，再也剩不下一點活路了。
　　「啊！」隨著歲橫槍的一聲慘叫，他的肌肉下意識的繃緊，鎖住了血液不再流出，同時異能加速運轉，整個肩頭上，骨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生長，恢復……
　　旅級強化系，也就是前面說過的增強癒合形，對於身體能力的提升並不算太大，但是在肌體的癒合能力方面則是大大的增強，所以有人說，強化系，那就好像是打不死的小強。
　　既知如此，楊帆又哪裡能給對手留出好整以暇的恢復時間，只見他兩手同時具現出鑽頭來，左右開弓的往歲橫槍身周便打。
　　所謂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現在的這種距離，正是貼身近打才最具威力，那號稱強大的三十六路縱橫槍壓根就沒有什麼發揮的餘地，楊帆那能還不抓住機會，整個人勢如瘋虎一般的發動了最猛烈的攻擊。
　　歲橫槍很想擺脫楊帆的追擊，近戰纏鬥委實不是他的強項，而且在具現出了外骨殖裝之後，在速度方面，現在的楊帆比起他來那是絲毫不遜，攻擊力方面也差不多，再加上殖裝改造後的神經系統，整整一級的差異，還有具現武功帶來的提升，已經完全被消弭於無形之中。
　　可惜，歲橫槍的念頭剛動，募然一拳飛來，他下意識的閃避過之後方才心念一動，這一拳怎麼沒附上晶體鑽頭？
　　這念頭剛剛轉過，他立刻就明白了過來，因為幾乎在那同時，自己的後腳跟處傳來看一陣鑽心的疼痛……
　　聲東擊西，這是最標準的聲東擊西！趁著歲橫槍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兩隻手上的時候，楊帆已經暗自把鑽頭具現到了腳步上，悄無聲息的一擊建功。
　　沒有了腳後跟，此時的歲橫槍就連站穩身體就難以做到了，更何談什麼掉頭開溜，而且，肩頭、腳跟上的傷勢也根本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夠痊癒的，哪怕他的天賦就是增強癒合也不行。
　　恢復到基本可用至少需要幾十秒，但是楊帆秒秒鐘都在歲橫槍的身前身後不停的招呼著，幾乎每一秒都能給歲橫槍的身體上再增加幾處新的傷口。
　　事到如今，明眼人都知道，局面再這樣發展下去，歲橫槍遲早會支持不住的。
　　增強癒合，那並不是沒有代價的，要想修補身體，尤其像這種骨肉橫飛的傷勢，那可是需要大量的異能。
　　如果任由楊帆這般的破壞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歲橫槍的能量就會無法繼續支撐自己的身體，迎來徹底的失敗。
　　歲橫槍當然不甘心就這樣拖下去，科隆武裝再次生出變化，由已經支離破碎的骨盾變成了兩把短槍，他左手拿著其中一支抵擋著楊帆攻擊，活動不便的右手勉強握住另外一支，卻是正好當做一根枴杖，用來支撐住越來越不穩的身體。
　　紫級殖裝就是有這樣的便利，殖裝之間可以沒有聯繫的單獨存在著，像楊帆，一身上下的殖裝看似互不關聯，實際上卻好像是一筆畫一樣，從頭到尾都被一根看不著的線綴著，如果那線一旦斷掉了，說不定整個一身的殖裝都會消失。
　　當然，這樣要命的弱點，楊帆是絕不會主動洩露出去的。
　　回到戰場，雖然具現了雙槍，歲橫槍的情況其實還是沒有任何的好轉，三十六路縱橫槍並不是短槍所適用的槍法，而目前這種具現的形式也對他的戰力沒有什麼實質性上的提升。
　　「這，這，這，這也太假了吧！」擂台上是西風壓倒了東西，擂台下，一圈人更是大呼小叫的喊得山響，沒有人能夠預料的到，勝負的變化會轉換的如此之快，而且更是這般的乾淨徹底。
　　「嘿嘿，好小子，還真有兩下子！」石老頭照舊是左手一口酒，右手一塊肉，事實上，自打他開吃以來，統共也沒吃得下幾口，戰況的變化實在是太快了，從歲橫槍發動攻擊開始到現在，兩人間的戰況形勢跌宕起伏，生死轉瞬，驚險萬分，時間上卻只不過才過去了七、八秒鐘而已。
　　可是，雖然只是七八秒鐘的時間，對於歲橫槍來說，卻彷彿是度秒如年一般，他之前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這個曾經的營級，現在也不過是剛剛到了團級，看起來一臉無害的廢柴小子，竟會變得如此生猛，完全無視等級差異的鴻溝！
　　認輸？自己丟得起那人嗎？更何況，自己剛開始做出的那番嘴臉，就算真的認了輸，這小子會放過自己嗎？何況，還有那些觀眾……
　　戰死？自己剛剛才訂做了科隆武裝，具現了三十六路縱橫槍，正是打算一展身手的大好時機，夢想……難道才剛要點燃就這樣的破滅了？
　　唉，果然做人要低調，衝動是魔鬼呀！冷汗涔涔而下，流進歲橫槍眼裡口中，又酸又澀，就在這一眨眼的功夫，一股莫名的驚悸驀然從心底裡冒了出來。
　　身形一動之間，將將避過楊帆突襲，一道骨質勾爪卻是抓住了那僅有的一點空隙，準確無比的鑽進了歲橫槍的脖頸之中。
　　歲橫槍一身上下的氣力在剎那間消失殆盡，生死決鬥，已是勝負立判！


第十四章　你們還我錢呀？


楊帆的骨質勾爪插在歲橫槍脊椎的第二節和第三節之間，準確的如同手術刀一般，正好隔斷了歲橫槍對身體四肢的控制能力。
　　這種可以在瞬間導致對像全身癱瘓的暴力控制技能，對於強化系旅級來說，實在不算得什麼。
　　勝負決出，擂台隔絕聲光的效果也在同時消去，擂台下方的燈光和刺耳的人聲頓時湧了進去，有人罵罵咧咧的罵街，有人呼呼喝喝的抱怨，還有不知道那個角落響起的兩三聲歡呼，瞬間被更大的罵聲所淹沒……
　　不過很快的，絕大部分的聲音匯成了同一個句子：「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害我們所有人都輸了錢的傢伙，又怎能不將之殺掉來洩憤呢？這也是投注於擂台的賭客們天經地義的權利。
　　「不，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歲橫槍全身癱軟的躺在地上，除了腦袋和嘴巴，身體連動也不能動，只好拿可憐兮兮的祈求目光看著楊帆。
　　剛才的猶豫、矛盾早已經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一個人是否能夠真正的藐視生死，實在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性情，後天是很難改變的。
　　冷冷看著歲橫槍的眼神，楊帆嘿然一陣冷笑，直到把歲橫槍笑的萬念俱灰、肝腸俱裂，他方才淡淡靜靜的說道：「我，是不會殺你的……」
　　「小子，你有沒有搞錯！我們可是掏過了錢的！」
　　「不殺？你他媽倒是給老子試試，能不能走出那道門去？」
　　「媽的，以為這裡是暗黑酒吧，我們就不敢動手了嗎？你要是不殺了他，那就是違反了酒吧的規矩，沒人能罩的了你的！」
　　楊帆的聲音不大，但是透過傳聲系統，卻可以讓酒吧裡所有的人都聽的一清二楚，一時間，申訴、威逼、勸誘、脅迫、咒罵、叫囂……各種各樣的聲音在楊帆的耳邊浮現。
　　「閉嘴！」面對著台下一張張看似義憤填膺的臉孔，楊帆陡然一聲暴喝，「殺了他？殺了他，他欠我的錢，你們幫他還啊？」
　　…………
　　擂台下，一瞬間變得鴉雀無聲、針落可聞。
　　「你跟我回去，到山都的審判庭幫我作證，我就不殺你！」耳邊終於恢復了清靜，楊帆慢慢的回轉了身，飛起一腳，踢死狗一樣的踢在歲橫槍身上，聲音冷冽如冰。
　　做證！剛才之所以不顧生死的向歲橫槍挑戰，除了得知被出賣的真相後的一時怨憤，楊帆最大的目的還不是這個？！
　　歲橫槍聞言立即擠眉弄眼起來，這大概也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了，只不過沉吟半晌之後，他還是頹然一聲長歎道：「你，還是殺了我吧？」
　　「哦？你寧願去死，也不願意幫我澄清一下麼？我又不是讓你作什麼偽證，違背什麼約誓。」
　　對於歲橫槍的回答，楊帆的心中很是不解。在審判庭裡，站上證人席的證人，都要例行簽訂一個契約，諸如如果說假話，就會讓腳心裡長小痘痘，越癢越撓，越撓越癢之類的。
　　零界當初之所以選擇讓歲橫槍人間蒸發，而不是出庭作偽證，這也是一方面的原因。
　　「老大，我可是一個僱傭獵者啊，你讓我去得罪零界，那還不如讓我直接去死好了！」歲橫槍不禁苦笑起來。
　　的確，身為一個僱傭獵者，接還任務，出入都城與萬門之虛，開啟傳送門權限，查閱探險資料……林林總總的各種事物幾乎都需要跟零界去打交道，如果得罪了零界，那還真是寸步難行，說比死還難過，倒是一點都不假。
　　「這樣的話，那你就去死好了！」楊帆心念幾轉之下，咬牙切齒的說道，歲橫槍聞言登時臉色大變，不過這變化只是持續了瞬息的功夫，還是變回了無奈之狀，最終換得長歎一聲，頹然的閉起了雙目，逕自待死！
　　現在的歲橫槍已經徹底放棄了抵抗之心，這一下，楊帆致命的一擊反倒是拍不下去了，在他的世界觀中，實在是做不出這種屠戮沒有反抗的人命的事來。
　　如果在決鬥之中，那算是迫不得已，他或許還可以自己諒解自己，可如果像眼下這樣單純的去執行另一個人的死刑，他還真的做不到，哪怕是對手曾經害過他。
　　更何況，經過了剛才的那一番對話，楊帆的心中已經是深深的明白了，歲橫槍當初的所作所為，其實也是迫不得已。
　　如果更換一下彼此的立場，讓自己在出賣朋友和一無所有之間做出選擇，估計自己也一定會猶豫不決的吧，更何況，自己與歲橫槍之間，甚至連朋友都還算不上，最多也只能說是交易上的夥伴而已。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剛才被楊帆噎住的一圈人，見到楊帆重又提起了手臂，估計他是要錢不成再生殺機，叫囂的聲浪再度響徹了整個暗黑酒吧。
　　這一次，即便是那個還錢的理由也沒有人再去理會了。
　　「如果小友你實在拿不定主意，這個人欠你的錢，我們暗黑酒吧可以代他還上。」不知道通過什麼手段，那石姓老晶匠竟然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擂台上，面對著楊帆，笑容可掬的說道。
　　有人代為還錢，歲橫槍的臉上卻是連半點喜色也找不到，這可不是幫他還錢啊，這是在要他的命啊！假使錢真的還清了，楊帆就再也沒有拖延的理由，到那時，他的一條小命，還不是楊帆舉手間即可以了結的事？
　　他正在那裡萬念俱灰呢，卻聽到楊帆的下一句話，不禁驀然的張大了眼睛，心底裡簡直要笑出聲來，對了，自己怎麼忘了這茬了，小命……自己的小命看起來是能暫時保住了！
　　楊帆所說的話是：「你們替他還上？嘿嘿，你們暗黑酒吧還真是好有錢呀！就是不知道在代他還錢之前，你們能不能先把自己欠我的還上？」
　　「我們欠你的錢？我們什麼時候欠了你的錢了？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石老頭的臉色微微一變。
　　這老傢伙的出場，無意中倒是幫楊帆解了圍了，楊帆乾脆收回了隔斷歲橫槍神經的觸手，然後向他一指：「我是什麼意思？你自己去問他。」
　　老頭一臉不解的轉頭看向歲橫槍，歲橫槍連忙陪著笑，一五一十的把當初零界是如何脅迫著自己，去設計陷害楊帆，最後將他送上了審判庭的事，前前後後飛快的說了一遍。
　　這個老頭他肯定惹不起，而經過了剛才的戰鬥，事實證明，楊帆他同樣也惹不過，於是，只好刻意的放低身價，委曲求全，歲橫槍現在的這副模樣，跟他剛上擂台時的威風八面、睥睨群倫簡直是判若兩人。
　　說起來楊帆所經歷的這種事，零界在以往實在干的太多了，多到了甚至都不需要歲橫槍說的多麼詳盡，只要稍微將卡徒、交易、審判庭這幾個關鍵詞一說，老頭自然就心領神會了。
　　然後，就見老頭的臉色變得五花八門，異常精彩，只等沉默半晌之後，才向楊帆一揖到地道：「這件事，原本是零界對不起小友，如果給小友造成了什麼損失，我們一定包賠到底。」
　　楊帆側身閃過老頭的這一揖：「別，別，我可受不得你這一拜，整件事情，老爺子你既然不知情，當然也就和你沒什麼關係了。不過……這包賠損失嘛，就怕你們賠不起啊！」
　　楊帆兩眼閃出了異樣的光彩，顯然有點口不對心。
　　老頭像是沒有看到楊帆的表情變化，一雙老眼裡閃過不少自負的神色：「這個小友請放心，要說這世界上，還真沒有什麼我們零界賠不起的東西。」
　　「哦，是麼？」楊帆心中暗笑，表面上卻是一副不予置信的樣子，「那可是價值兩萬積分左右的工具卡和裝備。」
　　一聽到這數字，老頭便笑了，笑的格外輕鬆：「沒問題，小意思。」
　　「還有，二十套汲能卡系統。」
　　「汲能卡系統？那是什麼？」老頭有些疑惑，他可是一個高級晶匠，見識非凡，但這個名字他卻從來沒有聽到過。
　　「那是我自己設計出來的一種卡片，估計……你們零界的卡徒正在那裡絞盡腦汁的破解著呢。」
　　「你可以自己設計卡片？」
　　老頭的身體再震，要知道一個普通的卡徒，和一個可以自行設計卡片的卡徒，那可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概念呀，普通的卡徒在這裡沒人會待見，但可以設計卡片的卡徒，卻絕對是需要爭取的對象。
　　「肯定沒有問題，只要東西還在零界，我一定會讓人把東西交還給小友的。」
　　老頭決然的應承道，只聽他說話的口氣，就可以推測出他在零界中的地位真的是相當的高。
　　「那麼，就剩下最後一樣了。」楊帆微微笑了，這回變成了他的笑容很輕鬆，很開心，「五百點贖罪功勳。」
　　老頭的笑容卻是一時僵住在了那裡：「五、五百點功勳？」
　　末世卡徒 第15~16章 來吧，讓我爽吧 七尺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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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來吧，讓我爽吧
　　功勳的概念，可不是只要拿到了鐮骷的晶核，就立刻可以上繳換來，不管是買的或是撿的都行的。
　　想要換功勳，除了擁有晶核之外，還必須要有戰鬥記錄才行，平時負責做記錄的，自然是馬飛這個隊長。
　　像南區坤道今天出現的這種異常狀況，根據馬飛的估計，就算是上繳了錄像都不行，最遲到了後天，應該就會有上邊的人下來視察，親眼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如果那時候「恰好」又恢復正常了，搞不好，不但今天的功勳不會被計算在內，甚至還會被認定為騙功勳，倒扣上一些。
　　三個人把楊帆拉到這裡來，旁敲側擊的告訴楊帆這些情況，讓他後天不要忘記打開作弊器也是其中一個重要的目的。
　　所以，功勳這件事，實在不是一兩句賠償就能夠搞定的，哪怕是神通廣大的零界，真要操作起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老頭的笑容僵住，楊帆心中卻是一陣陣的好笑，表情更是絲毫也不慌張，他心裡頭很清楚，老頭之所以變得如此謙恭，無非就是看中自己在殖裝上面的造詣和發展了，尤其是骨質鑽頭和外骨殖裝這兩樁。
　　在這些人的眼裡，恐怕從來也沒有想過，原來殖裝還可以這樣來利用，如此的匪夷所思，卻又威力強大。
　　事實上，可不光是零界的這些晶匠，就連其他那些殖裝的擁有者，以及使用殖裝之力已經不知多少個年月的鐮骷人，在這方面比起楊帆來都差的很遠呢。
　　鐮骷人雖然是天生的光電硅基生命體，但是對於數學，對於編程這些方面的理解卻是非常的淺薄，或許是因為得到太容易的緣故吧，他們反而沒能在這方面發展出相應的體系來。
　　達到紫級之後的鐮骷變，雖然也有外骨殖裝中的某些特點，但那更像一種本能的釋放，對於戰鬥力的提升，遠遠達不到楊帆的外骨殖裝那種程度。
　　「辦不到是嗎？這世界上總有一些事，即使用錢財和權利也是換不來的。」看著老頭依舊是一副為難的表情，楊帆笑吟吟的自顧自說道，「其實，我剛才只是聽說了科隆武裝之名，想來見識一下，卻沒想到，會在這地方遇見我的老冤家。」
　　這樣說的時候，楊帆先是瞥了瞥歲橫槍，又捎帶著掃了一眼石老頭，話裡有意無意的暗示著，零界也是自己的老冤家之一，別想把自己往外面摘。
　　「我是一個卡徒，同時也是一個殖裝能力者，就如同你所見到的那樣，我的確有很多手段，可以提升科隆武裝的威力，讓其他人像我這樣，輕輕鬆鬆的越級進行挑戰。」
　　「說句不好聽的話，這主要還是因為你們的科隆武裝實在是太差了！」楊帆略帶挑釁的揮舞著歲橫槍的科隆短槍，他也確實有資格這樣說，「之所以這些武裝還會受到這樣熱烈的追捧，那只能說是那些購買者太沒有眼光了！」
　　「老先生你打的是什麼主意，我心裡其實一清二楚。」雖然有恃無恐，不過對於很可能位高權重的石老頭，楊帆還是保留了一定的尊敬，雖然那也僅僅是流於表面上的。
　　「本來呢，跟你們合作其實也沒什麼，可是，有鑒於以往零界對我所做過的勾當，我實在無法再次相信你們。所以，對不起了，老先生，你就不要再白費唇舌了！」
　　老頭愕然沉默的時候，其實並不是真的在獨自反思，而是似乎暗中聯絡上了零界的某些管理者，透過不知名的渠道知道了當初的情形，此時的臉色正五顏六色著呢，一聽到了楊帆如此說，便立即回應道：
　　「這樣吧，小伙子，歲橫槍可以跟你回去，再幫你作證免去那五百點功勳的刑罰，這樣勉勉強強也算是還了那五百功勳了吧？」
　　楊帆眼睛一翻，不滿道：「我說老人家啊，你也是個講道理的人，如果是你平白無故的被別人暴打了一頓，打的你出氣多入氣少，然後打你的人突然轉了心思，又幫你治好了傷，你能就這麼原諒了他嗎？」
　　「這個，我們願意做出更多的賠償……」老頭算的上是忍氣吞聲了。
　　「我不缺錢，我也有山都的戶口，」楊帆聳聳肩，一臉無動於衷的樣子，「而且，我現在在軍隊裡過的也挺好的，實在不曉得，你們還有什麼可以拿來賠償我的？」
　　「如果我真的缺那些東西，只要跟你們合作就行了。而那些技巧，說句不好聽的，就算是教給了你們，你們也不一定都學得會，真要是合作，怎麼分賬那還不是我一句話的事？」
　　這絕對也是事實，只是骨鑽的話，這些人或許還能學得明白，而換成外骨殖裝，別人就很難學明白，除了其內部複雜，全是機械助力的結構之外，最重要的是，那需要大量的芯片驅動程式，來激發殖裝的變化，輔助身體的運動。
　　如果沒有這些驅動程序，天下間恐怕就只有虎平陽那個變態，可以用自己與生俱來的超級計算能力進行驅動了。
　　「那……我們要怎麼做，你才會同意合作？」
　　「這也是我最為難的地方啊……」楊帆繼續翻著白眼，裝著糊塗，「如果想好了該怎麼辦，我也就不需要和你說這麼多了。」
　　「現在的問題就是，我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是啊？」楊帆索性把兩手一攤，「你們零界害的我無故被抓，讓我很不爽，非常的不爽。」
　　「這可不是賠禮道歉或者賠償損失就能彌補我的精神損失的。至於怎麼樣才能讓我覺得爽起來，說實話，我自己也不太清楚，最起碼現在還不清楚……反正，你們就看著辦吧，時間有的是，你們做著，我來感覺著，就先這樣吧。」
　　楊帆真的進步了，竟然還學會訛人了。
　　不過，不如此做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啊，楊帆之所以不想跟零界合作，主要還是因為看不慣科隆武裝的存在，適應不了那用一條條肉體轉化為武器的殘酷做法。
　　不過這些話，卻是萬萬不能說出來的，不光不能說，甚至當老頭暗示楊帆，可以把那些製作科隆武裝的技巧交給他，可以讓他變成一個晶匠的時候，楊帆都要強忍著做出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看破科隆武裝來歷的這件事，可是絕對不能輕易洩露出去的，現在的楊帆早已經不是剛剛穿越來這裡的那個毛頭小菜鳥了。
　　事實上他現在的心情還真是……真實挺爽的，自己的實力提升的這麼迅速，又通過歲橫槍親手驗證了自己的成長……
　　在這個時代裡，實力就是一切啊，楊帆甚至開始有些感謝送他來這裡的零界了，像自己這樣的千年宅男，如果不是被逼急了，又怎麼會主動的努力發奮，也只有經歷過這樣的遭遇，才能刺激自己這樣的進步呀。
　　但是，感謝歸感謝，要合作卻是不可能的，那是根本理念上的衝突。
　　直接的拒絕顯然不太好，天知道要是一下子斷了零界的念想，他們還會做出些什麼出格的事情來，所以楊帆乾脆就借了這麼個虛無縹緲的理由來搪塞——我不爽！
　　還想跟我合作嗎，也不是不可以，不過嘛，先拿出足夠的誠意來再說，至於這誠意到底是什麼，怎麼才能足夠，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們看著辦好了，反正，成與不成的，還不都是我一句話來決定的？
　　把事情處理到了這個地步，楊帆也算是煞費苦心了！


第十六章　一戰成名
　　楊帆出名了,一戰成名，一夜成名！而且，那還不僅僅是在山都基地中的名聲，當他以一個弱團級，僅僅5倍負重的能力，就去挑戰一個旅級巔峰者，並且一舉成功的事被傳開，整個萬門之虛的十三座幻都基地之中，便都知道了他的名號和事跡。
　　在駐紮萬門之虛的軍隊當中，師級已經可以算是高手了，十三座基地裡所有的師級高手加在一起，總數也不過就在三百左右。
　　楊帆能夠在數招之間，就輕鬆容易的解決掉一個達到旅級巔峰的歲橫槍，這也便意味著，在師級之下，可以任他橫行了。
　　當然了，那些都是以後的事了，真要讓所有的人心服口服，僅僅依靠今天做過的這一場還遠遠不夠，不管楊帆的本意是如何，接下來的日子裡，他必然還會遇到各種各樣更多的挑戰。
　　不過眼下，這事情就算是告一段落了，決鬥的結果已經水落石出，歲橫槍最終逃過一劫，灰頭土臉的離去，石老頭也開始尋思著如何才能讓楊帆感覺爽的這個問題，而楊帆自己，則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重新回到了隊友的桌邊。
　　「厲害！你小子厲害！」貓又起勁的拍打著楊帆的肩膀，一臉的親切樣子，「我果然沒有看錯你！這下可是贏了整整五百個紫級呢，就算是直接兌換積分虧的很，那也至少有兩萬多分可以拿呢，一下就解決了兩個山都戶口，謝啦！」
　　「賺了！這回賺大了！哈哈哈……」馬飛則是捧著手裡的大把晶核，兩眼放光，樂不可支，「以後可以天天來這地方喝酒了，好幾年都喝不完！」
　　1.01：100！他可是壓了一個深紫的晶核，結果賺回了整整一百顆同樣的，那也就是相當於三百個淡紫，七千五百個藍色，或者說是一萬五千的積分，的確有了這些，足夠維持好幾年在暗黑酒吧裡的開銷了。
　　而與他相比，貓又和風刀賺的要更多一些，兩個人都是巡邏隊中的殺手，不像馬飛，身為隊長，雖然有普通隊員足足三倍的定額，卻必須負責記錄戰鬥情況，而按照規定，他就算是親自下場獵殺鐮骷，也沒有任何功勳可拿的，所以收入上自然少了很多。
　　「天天喝酒？那就是你的追求了？」貓又在一旁不屑的撇著嘴，手上不懷好意的揉了兩把懷中的兔女郎，然後大聲的宣佈道，「我要開房，今天晚上我要在這裡住了！」
　　在暗黑酒吧喝酒絕不便宜，卻也還不算是貴的離譜，可要在這裡住宿那就是完全兩說的事兒了，這裡的房間清一色的都是與八星級的香格里拉水準相當的配置，當然，價錢同樣也是八星級的。
　　「風刀，你呢？賺了這麼多錢，你打算怎麼花？」三個人之中，就屬風刀手上的閒錢最多，剛才壓出去的自然也是最多，算起來楊帆的一場勝利，讓他贏了差不多一千顆紫色晶核，無論在哪裡，這都可以算是一筆巨款了。
　　「我麼？先去買把刀，不會斷的刀。」風刀顯然對吃喝嫖賭沒什麼興趣，若說有什麼特別的嗜好，也就是買刀了，不是為了收藏，只為了砍人，哦，應該是砍鐮骷。
　　他一身的能力技藝全都是在刀上，不過自打藝成之後，身邊帶的刀，早已不知道換過多少把了，能量刀不適合他的風格，普通材質的刀又用不了幾天就會斷掉，自從楊帆入隊之後的短短幾個月時間，他就已經換過好幾茬了。
　　不會斷的長刀？貓又和馬飛先是一愣，旋即恍然大悟，風刀說的不正是科隆武裝？
　　對呀，靠著今晚的這一場便宜賭局，自己現在也是能買的起科隆武裝的人了，有了錢，不先去買一把這玩意耍耍怎麼能成？兩人齊贊風刀想的周到。
　　看著三人興高采烈的樣子，楊帆卻是默默的歎了一口氣，也不知是該阻止的好，還是任由他們而去……
　　阻止吧，他一時半會想不出更合適的理由來，而任由他們去，又覺得良心上有點過不去……這大約也算是有錢人的煩惱吧？
　　不過，有賺就有賠，這才是賭場的真理，三個人賺得大發了，摟著錢在這處興高采烈著大發臆想，而幾個人的周圍，自然有更多的人賠了。
　　當然，賠錢的人也不會把怨氣撒到這三個人的頭上，願賭服輸的道理他們還懂，所以他們不滿的目光，都是有意無意的只從楊帆身上掃來掃去。
　　小子，扮豬吃老虎嗎？還越級挑戰？你很囂張嗎？害得我們輸了一大票……沒過多久，便有人磨磨蹭蹭的來到了三人的桌邊，目光頗不友善。
　　但是，挑戰辭在那人的肚裡轉了一圈，當他正要以最氣勢磅礡大義凜然的姿態噴湧出來的那一剎那，一隻手已經輕輕伸過去，搭在了這些人的肩頭：
　　「誰跟楊兄弟過不去，那就是跟我過不去！誰跟我過不去，那就是跟我們所有晶匠，跟零界過不去……你願意跟我、跟晶匠們、跟零界過不去嗎？你敢嗎？要不就是你？還有你？你？」
　　老頭點指兵兵一樣的依次指著想要挑戰的人，和藹可親的聲音發自他的口中，卻不知道為什麼聽在那些人的耳朵裡，就變得那麼冰冷凜冽，一瞬間就將那些個想要挑戰的辭擠壓到了北冰洋的最深處……
　　石老頭這般維護著楊帆，落到其他人的眼裡，難免會讓人心生懷疑，難道剛才那一場比賽根本就是一場專門安排好的表演賽，是零界圈錢的圈套？可是，就算他們猜對了，又能夠怎麼樣？
　　正是因為這般的肆無忌憚、沒有忌諱，才益發的顯示出，零界，至少是石老頭這個人，對楊帆的重視程度啊！
　　吃喝嫖賭，再加上科隆武裝，零界可是控制著在場諸人從娛樂到戰鬥、生活的幾乎全部呢，如果一不小心上了零界的黑名單，那麼這整個萬門之虛對於你而言，就將會是一片荒土，日子根本沒法過了。
　　想到那個後果，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沉默。
　　怨恨的視線就彷彿是散場後的燈光一樣，一盞盞次第熄滅，楊帆輕輕呼出一口氣，對石老頭點了點頭，算是承了零界的這一個人情，不是有句話說，只有適當的鼓勵，才更促進人的進步嗎，楊帆的想法大抵如此。
　　有了石老頭罩著，在零界的地盤上，哪裡還有人敢來炸刺兒，四個人再加上半道裡插進來的石老頭，一時間推杯換盞，觥籌交錯，喝的無比暢快。
　　依照華國人的傳統，生意總在酒席桌上，酒還沒過三巡，貓又、風刀和馬飛三人，已經是跟石老頭談定了三件科隆武裝的生意，楊帆完全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去阻攔，只得聽之任之，而石老頭，也趁機又賣了楊帆一個人情，今天晚上他們四個若在這裡留宿，一切都將免費。
　　這待遇可是對著四個人一起說的，楊帆自己可以走，卻沒有權利讓同伴也不吃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等酒足飯飽之後，醉意朦朧當中，楊帆迷迷糊糊便被拉進了暗黑酒吧的客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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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卷 虛境漂流 第1~2章 兔族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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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兔族桃源
　　喝了些小酒，又做了會健身運動，再加上石老頭的慷慨解囊、熱心招待，楊帆不知不覺中喝的就有些多了。
　　迷迷懵懵、朦朦朧朧，也不知睡了有多久，楊帆霍然從醉意中醒來，那是被一種銷魂蝕骨之極的感覺刺激的。
　　迷濛中，楊帆只覺得，有一道柔滑溫暖的觸感，從他的脖子開始，一路往下，走走停停，帶著一點濕潤，一點滑膩，還有一點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舒適，最終停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那觸感只是在胸膛上逡巡了片刻，楊帆身體的某處已經有了本能的反應，不知不覺就沉溺在其間，不過，當那股柔滑剛打算繼續向下行進的時候，一股毛絨絨的感覺突然襲上了楊帆的鼻端。
　　「阿嚏！」一個大大的噴嚏，楊帆總算是從半睡半醒之間徹底擺脫了出來，一個激靈之後，陡然翻身而起，看到眼前的情景，頓時下意識的向後猛縮到了床頭：「你，你在幹什麼？」
　　房間裡，燈光幽暗，彷彿正醞釀著一種特別而濃厚的情調，就在楊帆的身前，一個衣著暴露的兔女郎正茫然不解的抬起了頭，粉嫩的小舌剛剛縮回去，頭頂上的長耳朵無意識的撲稜了兩下，嗓音膩膩的說道，「客人，您醒了？」
　　雖然只要是兔女郎，就盡皆是身材曼妙，長腿、纖腰、豐胸、翹臀，但是具體到個體，也還是有美醜高下之分的，不過不管用什麼標注來劃分，眼前的這一位顯然都是箇中的極品。
　　一身肌膚白皙粉嫩的像是可以擠出水來，眼睛又黑又大，放佛一泓不見底的深潭，嬌小的瑤鼻微微翹起，下面是一道嬌艷欲滴的紅唇，雖然從事的是侍奉客人的賤業，卻偏偏帶著那麼一股子天真無邪的氣質。
　　那粉嫩的小舌稍微一縮，楊帆就已經明白了，剛才在自己胸脯上劃圈圈的，應該就是這段粉紅色的小東西了，至於讓自己打噴嚏的，想來是在她趴伏劃圈的時候，一支長耳朵在無意中掃過了自己的鼻子吧？
　　意識到兔女郎剛才都幹了些什麼，再看到她因為自己的反應，而稍微有些茫然失措的表情，楊帆積壓在胸腔裡的一股邪火騰的一下子燃燒了起來，一陣熾熱徑直穿過小腹，下到了那慾望的所在。
　　等到襠下高高的翹起來，才讓楊帆募然意識到，自己的那話兒正抵在兔女郎若隱若現的乳溝之間，勃然昂揚的龍首更是幾乎要頂進兔女郎嘴裡去了，再這樣下去，只怕下面那個小楊大人就會硬的把褲子頂破了。
　　不過，楊帆怎麼說也是個生在，長在紅旗下的好孩子，眼前這般旖旎曖昧的場面，也並未讓他完全喪失了理智，他還是強忍住了邪火澀聲問道：「你是誰？這裡是哪裡？」
　　兩個問題一出口，還沒等兔女郎回答，楊帆自己卻已經先明白過來了，這裡自然就是暗黑酒吧的客房，而眼前這位，理所當然就是石老頭給自己找來的小姐。
　　「奴家叫兔晶晶，至於這裡……」兔晶晶支著胳膊，匍匐著重新向前進了兩步，雖不算波濤洶湧，卻形狀姣好、大小適中的細嫩胸肌，緊緊帖住楊帆的那話兒，從小腹直滑到楊帆胸口，再加上她那兩條嫩藕般的胳膊，將將把一個楊帆牢牢圈在了床頭。
　　只見晶晶湊近楊帆耳邊，方才嬌羞不勝的說道：「……自然是奴家伺候你的地方。」
　　妖精！絕對是妖精啊！充滿了誘惑挑逗的神情話聲，再加上那副純真無邪卻又引人犯罪的面容，楊帆情不自禁的心旌搖曳起來，不由得連連狂嚥著唾沫，就算是在虛擬世界裡，都很少能夠做出這種等級的尤物來啊！
　　不過，畢竟也是在網絡世界的反覆熏陶鍛煉出來的人物，眼前的尤物雖然可口，楊帆卻還不打算把自己這世連同上世兩世童男的身份，在這種場合裡斷送掉。
　　雖然上下左右都無去路，兔子妖精看似嬌怯不勝的完全擋住了楊帆所有逃脫的可能性，不過楊帆還是有自己的辦法來應付，心念一動，殖裝骨質在身下悄無聲息的攤鋪開來，很快就頂替了床單原有的功能。
　　然後，就在兔子妖精毫無準備的功夫，兩個人的位置已經悄無聲息的開始平移起來，一直移到……
　　直到兩個人的身體都已經移出了床鋪之外，殖裝骨質的床單悄無聲息裂開了一道縫，楊帆順勢從縫裡掉出去，兔子妖精卻驟然撲了一個空，當她的身子往下一落時，觸碰到的，卻是橡皮筋一樣的彈性骨質了。
　　「不好意思，我不太習慣這樣的招待！」控制著骨質打了個卷把那惹火的妖精重新翻回到床鋪上，楊帆收回骨質，拍了拍屁股從地上站起來，對著一臉驚愕的兔女郎丟下一句，轉身就欲出門而去。
　　「等一下！」楚楚可憐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楊帆情不自禁扭身回頭，然後就見妖精一雙大眼睛已經是淚水汪汪，「客人你連晶晶碰都不碰一下，是嫌晶晶不乾淨嗎？晶晶，晶晶……可還是第一次，從來都沒有人碰過呢！」
　　天，處女膜，那就是陰道裡的一層皮啊，就算是破壞了，只要有合適的工具，把那皮一扯再一縫，就又變成完整無損的處女膜了，當然著處女膜的主人也隨之再一次晉陞為光榮神聖的處女，前後不過是幾千塊的花銷，但凡在二十五世紀生活過的人，誰還會在意那玩意？
　　說楊帆幼稚也好，說他執著也好，之所以兩世為人卻始終守身如「玉」，他所追求的，不過是一段完美的愛情而已，沒有背叛，沒有爭吵，情投意合，相互扶持的愛情。
　　上輩子他為人廢柴，沒奈何的做了宅男，始終沒機會碰到一個合適的人選，到了這輩子，才終於有了沐嫀這個理想中的對象，眼前的兔子就算長的再美個幾倍，對他來說，也只是那閒雜人等，路人甲乙，一概無視了。
　　不過，這些話當然不能就這麼對著眼前的兔女郎說，猶豫了片刻，楊帆還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只好留下一聲輕歎，輕輕拉開了門戶。
　　「你，你就這麼狠心嗎？」妖精的神情已經是哀怨欲絕，「如果你就這樣走出門去，你可知道……你可知道奴家將會面臨怎樣的命運？」
　　沒有伺候好貴賓，輕的是毒打一頓，重的說不定乾脆化骨灰灰，反正兔子本來就沒有人權，即便是放到普通人的家裡，恐怕最後也是面臨著這樣的命運。
　　「我會跟零界的人說，這是我的問題，不關你的事，這個面子相信他們還是會給的。」楊帆沉吟了一番道，看到妖精泛著淚花的面容，他的心中還是不由自主軟了一軟。
　　「嗯……要不這樣吧，幫你贖身需要多少錢？我索性把你買下來，反正你呆在這裡也不是什麼長久之計。我在山都珠穆朗瑪那裡有一座山莊，裡面收容了不少你的同族，如果去那裡生活的話，我相信你應該會習慣的。」
　　「真的嗎？傳說裡，山都有一座屬於我們兔族自己的莊園，在那裡面，可以不挨餓，不受凍，不被打罵，不用服侍客人，不必每天擔驚受怕……那座莊園，就是客人你開的？」
　　聽到楊帆的話，兔晶晶不由得用目光鎖定了楊帆，眼中儘是難以置信的神色，更有著十分的期盼。


第二章　暗流洶湧
　　楊帆委實不太明白，自己那座普普通通的山莊，什麼時候就變成了兔子們心目中的桃源聖地了？
　　不過，還真是蛇有蛇道、鼠有鼠路啊，明明還只是在山都中都是小道流傳的消息，這才過去了幾個月，竟然就連萬門之虛這種地方的兔族小姐都知道了。
　　心中慨歎之餘，楊帆喚來石老頭，將兔晶晶的事交待了一下。
　　現在的零界，正巴不得跟楊帆扯上更緊密的關係，讓他多承自己一些人情呢，這種天上掉下來的好事又哪裡會放過，石老頭當下忙不迭的一口答應了下來。
　　不光是答應了，楊帆買地開山莊，養活了一千幾百隻兔子，直到現在，既沒碰過，也沒賣過的「事跡」也早就被零界發動自己的情報系統，查了個一清二楚。
　　而當初，零界的山都分部為了增加分部的業績，使用了特殊的手段，打算將楊帆收入彀中的打算，也被舊案重提，又翻了一遍。
　　「你們是怎麼做事的？」看到了最新的調查報告，山都分部的負責人被主管的高層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
　　「生活在山都下轄村落十六年，從來都不顯山不露水的，連學府都沒有考上，一直到東村山窟一行莫名的失憶，按規定被關禁閉兩個月之後，突然搖身一變，就成了一個卡徒。」
　　「先是修復了質子劍，接著等級提升，獲得殖裝能力，然後在村落的冬講中擔任了副席，繼而又在白蟻潮探險中表現出色，並且參加了都祭的獵者試練……」如果楊帆來到這裡，聽到這些內容，少不了會目瞪口呆，驚歎於零界情報系統的發達和準確。
　　「並且，在獵者試煉的第一輪考試中以距離滿分僅差4分的破記錄高分通過，第二輪的考試也表現不俗……」都還沒有繼續念完，這位高層直接就把整個資料夾重重的摔到了分部負責人臉上。
　　「這樣的人，這般古怪的報告，你竟然！竟然！竟然！」每說一個竟然，分部負責人臉上就是挨上一個響亮的耳光，「……你竟然把他當成一個普通的卡徒來對待，連上報都不上報，你不想幹了是嗎？」
　　零界的管理系統，是類似於現代企業一般的分工合作關係，雖然平常顯得比較鬆散，但是面對著自己的頂頭上司，山都分部的負責人卻不敢有半點怨念，只好捂著已經變成豬頭一般的胖臉孔暗自咕嘟著：「那時候，誰能想到這小子那麼值錢啊！」
　　與楊帆的資料一起被上交到零界總部的，還有楊帆與歲橫槍的那場戰鬥的即時錄像。
　　科隆武裝，是零界近些年開發出來的主打產品，除了本身能夠賺取利潤之外，製造、維護與改進這種武器，還能有效的拉近與十三都的高手們之間的關係，讓他們在潛移默化中都變成零界忠貞不二的客戶，這才是零界最根本的目的。
　　但是，雖然經過刻意的宣傳，科隆武裝早已是名聲顯赫，可這東西從本質上而言，其實就是常規武器的一個大雜燴，只不過是省掉了攜帶空間和更換武器的動作以及使用常規武器所必須的修復費用，所以綜合實力遠非完美，頗受詬病，真正的頂級高手很少買賬。
　　就在這個時候，楊帆正好橫空出世，那一瞬間驚世駭俗的精彩表演，無疑就成為了零界最新也是最為現實的期望了。
　　骨鑽的攻擊方式其實很尋常，最不容易想到的，是靠著兩種模式間的切換連動，讓鑽頭真的動起來，從而產生強大的穿透力的這個創意。
　　不過，創意雖很容易就弄明白了，但真正處理起來的時候，還是有一些技術方面的問題，科隆武裝畢竟不是真的殖裝，而是通過某種手段強行嫁接的回路，所以……就難免會出現一點傳輸的延遲。
　　這種延遲在普通變形的時候還看不太出來，而到鑽頭這種需要高頻率切換的場合就變得非常致命了……零界的晶匠們不管怎樣試驗，鑽頭都達不到應有的頻率，除非是來自殖裝者的親身操作。
　　這倒也還罷了，畢竟只是一個技術層面上的問題，只要花上一段時間早晚都能夠攻克的，但最重要的還是楊帆那件外骨裝甲啊！
　　零界的人只是看到楊帆在胳膊腿上罩了這麼個玩意，就立刻生猛的像個外星人似的，而對於這裡面到底是什麼樣的結構，卻是連半點思路沒有。
　　倒也有人曾經設想過，利用殖裝的彈性特質，將類似彈簧鬆緊帶一般的裝置雜糅到既有的裝甲當中，輔助人體來發力。
　　可是，這樣一來的話，整個結構就變得太過複雜了！而且也遠遠達不到楊帆那種瞬間變身的迅捷程度。
　　最主要的是，這麼做在響應上也會有問題，既然需要發力，那麼發力之前必須就得預先蓄力才行，無論是彈簧還是橡皮筋，其特性都無外如此。
　　這種蓄力，用作平日的練習還勉強可以，而一旦到了戰場之上，還有誰能給你留下蓄力準備的時間啊，那種一邊喊著名字一邊進行規定套路表演的花架子，都是電影電視上專門耍給人看的，至少，楊帆在操作外骨裝甲進行決鬥的時候，就從沒見他刻意的蓄力過。
　　零界裡的能工巧匠有無數，卻也始終無人能夠看破，楊帆裝甲的內部，究竟是隱藏了什麼樣的秘密。
　　沒辦法啊，讓這個時代的工匠，去理解電磁轉化這種層次的物理題目，差了的，可不是那麼一點半點的水平。
　　經過金屬化處理過後的導體，通過芯片的操作，就可以變化成具備超導屬性的特殊材質；而經過了絕緣化的處理的骨質，則擁有地球上最好的絕緣特性……
　　而且，骨化的材料在芯片的輔助操作下，絕對不會產生什麼結構老化之類的問題，或是常規性磨損那樣的弊端，若單只以材料而論，骨化殖裝實在是天下間最先進的東西。
　　楊帆和石老頭所說的絲毫也不誇張，外骨殖裝術，絕對是只屬於他一個人的秘術，沒有他的幫忙，這個時代的人就算想要模仿都無法做到。
　　外骨殖裝的秘密看不出來，但楊帆特殊殖裝輔助手段所達到的效果，卻是在一遍遍倒帶重播之中被看的一清二楚了。
　　經過晶匠高手們的一致評估，如果楊帆所用的骨鑽仿製能夠成功的話，科隆武裝誕生的最初目標，讓所有高手人手一把的目的也就基本上可以達到了；
　　而如果能將外骨殖裝的秘密也搞到手，那麼……就算是最終武裝的價格再上浮十倍，那些真正的高手們掏起錢來也不會有絲毫的心疼感覺。
　　得出了這樣一個評估的結果，也難怪零界中的人會上躥下跳，欲得楊帆而後快了。
　　「頭兒，其實想要讓那小子就範，也不是沒有辦法的！」摸著腫起老高的豬頭臉孔，山都分佈的負責人眼中赫然閃過一絲狠厲的光芒。


第十四卷 虛境漂流 第3~4章 上頭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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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你還有什麼好辦法？」看著負責人益發興奮的神情，高層饒有興致的問道，「不過，我可是要事先提醒你，這小子現在可在軍隊掛了名的了，據說山都東邊的人對他也是非常關注，如果還是用以前那樣下作的招數的話，你還是趁早別說了。」
　　「不會的，不會的，這招一出，沒人能保的了他！」負責人陰狠的說道，「一旦他走投無路，唯一能給他庇護的還是咱們零界，到時候還不是要他圓就圓，要他扁就扁！」
　　「嗯，你且說說。」高層聽到這番話，頓時來了興趣，不禁揚了揚眉毛。
　　「不知道頭兒還記不記得，十三都協議裡那條特別條款……」
　　十三都協議，是十三座殘留的都城，在各自獨立的情況下，所簽訂的數款所有人都同意遵守的共同意向。
　　其中的特別條款？聽著下屬的話，高層眉頭漸漸皺起來，將楊帆的資料從頭到尾細細看過一遍，登時歎了口氣：「若不是你提起，我幾乎都沒注意到，就憑現在我們手頭的這些資料……執行特別條款還真的是沒有什麼問題。」
　　所謂的特別條款，也就是……針對鐮骷間諜的一項條款。
　　雖然所有人都知道，血液變黑是魍化的標誌，而眼睛變紅就是鐮骷無法掩飾的特徵，可天曉得，鐮骷人能否研究出什麼手段，將這些特徵掩藏起來。
　　而一旦眼睛變的普通，傀化之後的鐮骷，就跟普通人類沒什麼兩樣，實在太難以分辨了，為避免這樣的間諜混入人群中，所謂的特別條款應運而生。
　　不論是誰，無論有沒有鐮骷的特徵，如果其行跡可疑，行為古怪，又無法為自己的行為做出合理的解釋，都將會被適用於這項特別條款——直接卡嚓！
　　最早的時候，這項條款曾經在十三座都城裡掀起了滔天的血雨腥風，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檢測的手段變得日益完善，人類的組織也越來越成熟，這項條款能夠適用的情況也變得越來越少了。
　　不過，如果真拿這個特別條款往楊帆身上去套，還真是適用的很……
　　當初怎麼會失憶的？既然失憶了，又怎麼還會知道那麼多的事情？既然失憶了，那些卡徒的手段又是從哪裡學來的？為什麼實力還不到團級就已經可以殖裝了？還有……還有那些比鐮骷更加鐮骷化的殖裝手段，如果沒有人教，他都是怎麼學會的？
　　這些事情，楊帆如果真能交待得清楚，零界自然也就知曉了那些秘密，而如果他交待得不清楚，那麼，只需要動用上一些小手段，零界就可以將楊帆置於掌中，到那時，想要問出實情來還不是早早晚晚的事？這樣的事情，零界又不是第一次做了。
　　「是啊！是啊！」山都分部的負責人連連點頭，「其實上次屬下就想用這手段來著，只是後來想了想，覺得未免有些小題大做，才用了通常的法子，誰知道那主審官忽然出人意料的做出了個充軍的判罰，我們也是始料不及啊。」
　　這番對話如果讓楊帆聽到了，肯定會無比慶幸自己的好運，上次竟然沒被零界一棍子打死。
　　不過，他的這個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好運還沒到此為止呢，就在第二天，也變成鼻青臉腫的零界高層叫來了同樣豬頭一般的下屬，劈頭蓋臉又是一頓爆錘，一邊爆錘一邊還狂吼著。
　　「媽的，以後不許去招惹那傢伙，就算企圖或是意圖也不行！這個楊帆在山都認識的所有人，不管是他的親戚還是朋友，一個一個的都給我好好的照看起來，如果其中任何一個出了意外，你就去抵命！」
　　「用特別條款威脅他的打算，以後連想都不要再想，而且絕對不許偷偷摸摸的去做！這件事說到底是因你而起的，就像那傢伙說的一樣，給他賠禮道歉，讓他爽，如果做不到，你的位置也就算是干到頭了！」
　　山都分部的負責人緊緊捂著豬頭，一顆心沉到了海底，拔涼拔涼的：「頭兒，怎……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高層一聽立即咆哮起來，立時又是一巴掌，「人家的後台比你硬，最上邊都已經發話下來了。你這個不長眼的東西！」
　　「最……最上邊？」豬頭兩手捂著臉，眼睛從手指縫中間穿過，望著暴怒依舊的上司，兀自難以置信。
　　他已經貴為山都的負責人了，但也正因為站到了這樣的高度，所以才更加的清楚，零界的這灘水到底有多深，最上邊……那簡直已經是他無法想像的存在，當下戰戰兢兢，招惹楊帆的念頭從此再不敢有半點顯露。
　　驚駭過後，他總算想起了點正事：「頭，頭兒，這兩天暗黑酒吧的負責人找到了我，抗議我們山都把他酒吧裡的兔女招待都撬走了……」
　　「有這種事？」聽了下屬的話，高層先是略作沉吟，旋即勃然大怒，「這種爛事你也跟我說，我一秒鐘幾十萬上下的……」
　　「可是……那些兔女去的就是那小子在山都的莊園。」豬頭委屈的摀住了臉。
　　「唔，是這樣。」高層已經冷靜了下來，思忖片刻後才緩緩點點頭，「嗯，這件事你就不要去管了，至於那些兔子想怎麼去就怎麼去，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暗黑酒吧的人有什麼不滿，讓他們自己去跟上邊直接反應好了。哼哼，那樣，他們就應該知道厲害了。」
　　高層下意識的揉著仍舊火辣辣的臉孔，心中幸災樂禍起來，這耳光總不能就我一個人挨吧？
　　****
　　楊帆可不知道，自己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已經擺脫了那麼大的一樁麻煩。
　　從暗黑酒吧那個充滿旖旎誘惑的粉色房間裡出來，他就直接回到了珠穆朗瑪基地本部。
　　暗黑酒吧裡的一晚，對於楊帆而言，收穫其實還是頗為豐盛的，當然這不僅僅是出盡風頭之後隨之而來的麻煩挑戰，最主要的是，跟同隊幾人之間的友誼大大增進了啊！
　　所謂人生有三鐵，一起同過窗，一起扛過槍，一起嫖過娼，現在楊帆跟風刀、貓又和馬飛三人，這後面的兩樣算是佔全了。
　　回到營房之後，相互間擠眉弄眼起來的感覺都可以發現到與昨日之前頗有幾分不同，這種感覺，身為宅男的楊帆，以往只有在網絡遊戲中才偶爾會有所體驗。
　　就如同馬飛之前所預料的那樣，昨天那過分突兀的成績上報之後，上級的檢查組轉天就開過來了。
　　有了楊帆這個活體***在，檢查的結果當然是戰績沒有絲毫問題，每個人的功勳都實打實的被記錄上了。
　　而對於南區坤道突然出現的這種異常的情況，檢查組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憑藉著以往的經驗來猜測，鐮骷人也許正好是在這幾道傳送門前進行了比較密集的軍事活動，這才導致部分區域的刷怪頻率變得異常。


第四章　真的是上頭有人
　　異常就異常吧，既然連上級的檢查組都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楊帆自然也就把心放在肚子裡了。
　　接下來，他就打算按照眼下這樣的進度，再花上兩三個月的時間，努力賺夠那五百點功勳，然後堂而皇之的打道回府，到山都繼續悠哉游哉去。
　　這倒不是楊帆不想再繼續提升自己的實力，而委實是因為他的身體狀況已經不允許了。
　　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在擁有重力訓練場的條件下，至少會有一成左右天賦超卓的人，可以用以力證道的法子，完全憑著自身的勇猛精進到旅級，之後旅級晉陞師級，師級晉陞軍級，那才開始需要生死邊緣的體悟。
　　而餘下的九成人之中，也有大約四成的人，可以通過訓練場達到團級巔峰的實力。
　　要知道，參軍的人中間雖然大部分都是從獵者試練中被刷下來的，但是他們的資質在這個時代的人中也絕對屬於是上佳的，達到團級巔峰，那幾乎就是最低的要求……
　　而所謂的最低要求，也只是對一般人而言的，但楊帆是一般人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事實上，比起一般人來說，他實在是……差的太多了。
　　對於楊帆而言，連級晉陞營級的時候就是靠得領悟，而營級晉陞團級時，雖然也是和別人一樣以力證道，可是晉陞到團級之後，達到八倍重力左右的時候，楊帆就發現，自己的極限似乎已經到了。
　　他停留在訓練場五百米半徑的地方，連續數日都沒有一點進展，強行向前推進的話，如果不動用異能，只是幾圈下來就會落下一身的暗傷，這就是最好的明證。
　　反倒是原本一直與他待在一起的虎平陽，倒似乎是通過冥想之法與太極拳的調節，大幅的改善了自身的體質，現在的進度是越來越快了，不愧是獸王之族出身的傢伙。
　　而這小子的毛病，現在楊帆也算是徹底看明白了，體質差那只是次要的，虎平陽最大的毛病其實就是膽子小，尤其是對於戰鬥有著與生俱來的深深恐懼。
　　在訓練場上的虎平陽可以說表現的很好，但是一旦進入到實戰之中，立時就變得抓瞎，唉，這傢伙實在是投錯了胎了，白白浪費了一副上好的皮囊，如果去搞科研的話，肯定會很有前途。
　　接連幾日都沒有什麼進展的楊帆，已經悄悄的修改了對於將來的規劃，只不過，天下間哪會有那麼多順心順意的事情，就在檢查組下來之後還沒有幾日，一場突如其來的變化，完全打亂了他的計劃。
　　那個變化叫做巡邏隊區域換防，換句話說，也就是統屬於珠穆朗瑪的六區四十八道九十六支巡邏隊，將會相互間調換各自的巡邏地界，重新佈防。
　　原本的山都防區裡，每支巡邏隊負責哪個浮空島，島上統共有幾個傳送門，哪些需要照看，哪些則不必去管，哪些才是刷怪點，這一切都是固定好的。
　　甚至當初設置這些的時候，還曾經花費了很大手筆，通過一些特殊的手段，將某些浮島上的傳送門進行了移植和換位，才最終形成了現在這樣的十三都防線。
　　這種事，哪裡是說換就能換的？
　　可是，事情偏偏就這麼發生了，甚至連一點預兆都沒有，楊帆的身份不過是軍中巡邏隊裡的一個普通成員，除了與馬飛小隊在一起，換防到東區巽道又能怎樣？
　　新的防區需要重新適應地形，需要重新確定刷怪點，需要重新佈置巡邏任務和時間，如此這般的一通折騰，兩、三日就過去了。
　　理所當然的，南區坤道裡的異常也隨著換防而消失，這一次又讓檢查組花費了整整一個工作日的時間。
　　而隨著對新環境逐漸開始適應，楊帆也曾經猶豫過，到底要不要再次開啟***，如果開了，那似乎就做的有點過於明顯了，很容易讓人懷疑到自己的頭上，可是如果不開的話……他也委實無法接受了幾十年之後才能還清功勳的現實。
　　猶豫再三之後，楊帆還是選擇了開啟***。
　　對於楊帆的做法，同小隊的成員們倒是沒有任何驚異神色，楊枵這傢伙在防線傳送中心有人，這已經是小隊成員們共同默認的事實了。
　　新的異常出現，隨之而來的，依舊是走程序，上報，檢查組再來，這般三番五次的折騰，連檢查組的人都快要跟馬飛小隊的隊員們混熟了。
　　不過，這事情還遠沒有完呢，等檢查組再次回去覆命之後，還沒過多久，根據小道消息，新的一輪換防貌似又要開始了……
　　這到底還有完沒完呀？！這回不光是楊帆的心底裡大發牢騷，所有那些像是耍猴一樣被調來扯去的偵察兵都在抱怨。
　　但是最終，傳說中的第二輪換防卻並沒有實現，唔，如果是換個角度來看，也勉強算是實現了吧——所有的巡邏隊確實都再一次被調動了，不過這次不是換到另一個新的防區，而是重新回到了原來自己負責的防區。
　　與這項命令同時傳來的，還有山都防區的某位高管負責人落馬的消息，據說其落馬的理由是，為了讓自己的親戚能夠多拿功勳，肆無忌憚的進行區域換防，意圖將其親戚安插進刷怪頻率突然增高的防區之中，完全沒盡到自身職責所應盡的責任……
　　直到這個消息公開了，楊帆才算是終於搞明白，導致近日來頻繁調動的區域換防，罪魁禍首竟然是自己。
　　果然是哪個時代都有黑幕呀！可是，沒有辦法，功勳實在太難得了啊！
　　對那些贖罪者來說，功勳就是脫離苦海的鑰匙，而對無罪者來說，功勳卻是平步青雲的台階，能比別人拿到更多功勳，便有機會盡早提升軍銜進入到管理層中，一步領先，往往會步步領先，換了是誰都會眼熱的。
　　當然，所有的這一切，只不過是閒雜人等看到的表面現象而已，暗地裡，落馬的高管與楊帆在傳送中心裡的那位莫須有的關注者之間，到底進行了怎樣針鋒相對的抗爭，那就不是普通人所能夠瞭解的了。
　　高管這一次，可算是把傳送中心給徹底的得罪了，他信誓旦旦的認定，傳送中心裡肯定有貓膩，有人在暗中偏幫楊帆，所以才讓傳送中心給他的子侄也開金手指。
　　可事實上，動手腳的是楊帆設置的程序，傳送中心裡的人一清二白，就算是真的有偏幫的事情發生，也絕不是跟楊帆有關係的，又哪裡會買高管的帳。
　　兩邊這麼一扯皮，最終還是傳送中心佔據了上風，高管落馬。
　　這裡面的恩怨情仇，楊帆沒資格知道，而一些更高層上的事情，他就更加沒資格知道了。
　　其實這件事裡頭的異常，的確也驚動了軍方的高層，檢查組當時就有報告上交，而且推斷得非常準確，結合著楊帆在暗黑酒吧的表現，再聯繫到他卡徒的身份，以及他進入馬飛小隊之後這段時間的表現，推斷應該是楊帆私下裡對傳送系統進行了某些更改。
　　不過，軍方高層的回應，卻讓檢查組再也沒敢提起這件事——就當沒看見！
　　果然，果然是上頭有人啊，而且那背後的人，比起那山都的高管來，硬的不是一星半點，難怪敢楊帆會如此堂而皇之的作弊呢！
　　認清楚了這個事實，檢查組的人哪裡還敢造次，雖然因為這件事的緣故，三番兩次的下到楊帆所在的防區檢查，卻似乎只是做個樣子，非但沒有什麼結論出來，就連臉色也不敢給隊員們半點看，至於楊帆這個正主更是整天笑臉相迎笑臉相送，客氣之極。
　　這樣的態度、做派，弄得馬飛小隊的人一心以為，原來檢查組的人天生就是這般和藹可親，一心只為民做主的呢。
　　虛無之中，一處無人知道的空間，一個沒有人煙的所在，只有一個聲音翻翻滾滾：
　　「嘿，還真是會給我找麻煩啊，剛剛才搞定了零界，軍方這邊又捅了簍子，這傢伙還真當自己是套著主角模板，怎麼打都打不死的小強啊，竟然如此的不知收斂。」
　　那聲音這般說著說著，卻驀然的發出一聲長歎：「唉，罷了、罷了，既然已經等了八百多年了，如果這次錯過了這個傢伙，還不知道要再等到什麼年月去，如果不出什麼意外，他還真是個主角……」


第十四卷 虛境漂流 第5~6章 高手別動隊
　　三天年會開完了，去了趟天津，將近一個禮拜，弄一些銀行賬戶還有戶口遷移之類的事。
　　先到天津，陪同學通了一宵，第二天忍著瞌睡到了大沽，在大沽的某處窮鄉僻壤呆了三天，然後又回到市裡住了四天，昨天下午上車，做了一夜的汽車，今天中午才下車，又在外面辦了點雜事，剛剛才回到家。
　　這幾天就八個字，居無定所，四處漂泊，能更的我已經盡量更了，本來想把缺的那點補上，看到那麼多雞蛋，不補了……
　　區域換防這件事情就這樣翻過去了，一切似乎又恢復了正常。
　　南區坤道中的異常依舊在發生著，卻再也沒有人提起了，而每次刷完怪上報的功勳，負責記錄的官員也是一一如實的記錄下來，從來不會有絲毫的質疑，而檢查組更是再沒有出現過。
　　楊帆與隊友們的關係現在是越來越融洽了，平時訓練場裡一起訓練，戰場上一起殺怪，酒吧裡一起泡妞，默契的不能再默契。
　　至於說，除了隊友之外的一干人等在聽說了楊帆在暗黑酒吧裡所出的風頭之後，不信邪的試圖向他發出挑戰的事情，自然也是少不了的，不過這些對於楊帆來說都只是小菜一碟，正好做了他的磨刀石。
　　楊帆的實力畢竟不是吹出來的，雖然訓練場上的情形有些垃圾，可一旦到了決鬥場上，旅級以下還真找不到什麼人是他的對手，尤其是那些一窮二白，連科隆武裝都沒有幾根的軍隊中人。
　　這些挑戰者之中，理所當然的還有那個曾經被解職了的高管所庇護的，視楊帆為仇敵的子侄，不過，他的實力即便是在旅級之中也只能是敬賠末座，對楊帆構不成絲毫威脅。
　　這般一來二去的，楊帆的名頭在山都基地裡竟然是一日響過一日，甚至已經開始有人在私下裡稱他為師級以下的第一人。
　　這個稱號，倒跟楊帆當初在柘村所得的，團級以下第一人差相彷彿。
　　這也從一個側面反應了他的戰鬥特色，經驗豐富，操作沉穩，千錘百煉，只要是力量相當，同層次之間的戰鬥，楊帆是必贏無疑。
　　當其他人面對著傳送門去刷怪的時候，還可能因為自己的實力不足或者是與鐮骷的作戰風格相剋，陷入到激戰甚至是喪命，楊帆卻完全沒有那種可能。
　　而這，同樣也是楊帆不打算繼續留在這裡呆下去的原因之一，以力證道既然已經被證明是不可行的，那麼唯有以悟證道才是正途，可是以楊帆的戰鬥風格，已經注定了刷怪毫無意義，贏的太輕易又沒有什麼危險，又要如何能在危險的邊緣、生死的瞬間來悟出至道？
　　可有句老話是怎麼說的來著，好的不來壞的來！
　　日復一日的重複著幾乎快要變成純機械運動的刷怪事業，也就是二十來天的功夫，楊帆就已經攢夠了自己的第一個一百點功勳。
　　一百點功勳到手，楊帆卻沒有生出絲毫的激動，反而在心底裡暗暗抱怨，來個猛點的吧，來個猛點的吧，不要再來那種一個爆菊鑽都受不了的藍核廢柴了。
　　有鑒於爆菊鑽的陰險下流，有一段時間，楊帆也曾經一度放棄了這種打法，改之以和進門的鐮骷一刀一槍硬碰硬的去拚殺。
　　不過這樣的戰鬥還沒有持續幾場，楊帆就又改回了原來的爆菊鑽模式，沒辦法，鐮骷們的戰鬥模式單一，不管吃不吃爆菊鑽也都是幾下就搞定的事，無論如何都達不到鍛煉提高的目的。
　　大概是他的祈禱真的有了效果，冥冥之中不知那處的神靈響應了他的祈求，這一日，他正在百無聊賴的刷著怪，「咕嚕嚕……」忽然一個黑色小球從傳送門中滾了進來。
　　「這是什麼？」
　　楊帆正有些詫異的時候，「撲」的一聲，那黑色小球突然爆開，緊接著一大團煙霧擴散開來，轉眼間就將傳送門附近三、五十丈的空間一下子籠罩起來，然後，一個黑影就在這濃濃煙霧的掩飾之下，走進了楊帆所把守的門戶。
　　因為有一條危險品禁運法則的存在，整個傳送門系統對於易燃易爆品以及各種武器、槍械等物品向來都是限制傳送的，從上個世代一直到如今始終如此……
　　這也是為什麼從傳送門中進來的鐮骷人那麼多，而且明明他們已經繼承了相當多的人類遺產，但是來到萬門之虛這個地方卻依舊是大部分赤手空拳的原因。
　　不光是鐮骷入侵者如此，就連十三都軍方這邊也是同樣的情況。
　　除了傳統的冷兵器，整個萬門之虛內都是沒有高科技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存在的，數據卡雖然可以將這些武器通過傳送門帶進來，卻沒有辦法在這個空間將東西拿取出來。
　　若不然，湊上些這樣的熱兵器，也不用太多，只要有十桿八桿的架到傳送門前，哪怕使用的人只是一群什麼能力都沒有的兔子，那傳送門也會被守得如同鐵桶一般堅固啊。
　　可事實是，這樣不行，所以交戰的雙方只能選擇一刀一槍的進行肉搏。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才會有了楊帆這樣的卑鄙守門人的存在。
　　試想一下，如果沒有了這個禁運法則的限制，鐮骷人只要在進門之前，如同慣例的先扔上幾個炸彈探探路，然後人再進來，這是任何智商正常的人或是鐮骷都能想到的策略啊，果真如此，像楊帆這種躲在門後頭專門搞偷襲的，那還要不要活了？
　　能令到楊帆偷襲不成的，通常只有一種情況，那便是鐮骷的實力達到旅級之後，所製造出的人形傀儡了。
　　這種傀儡的真假難辨，往往會被當成真人一樣的分門傳送出來，這些傀儡在楊帆的一鑽偷襲之下同樣會瞬即灰飛煙滅，而與正常的鐮骷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身體內沒有晶核能夠留下來。
　　但凡遇到了這種情況，守門的人也只能自歎倒霉，甚至還有一個專門用來形容此類情形的稱呼，叫做「踩空門」。
　　可是，即便是遇到了踩空門，也不應該有煙霧彈出現啊？眼前的情景著實有些詭異。
　　被黑煙籠罩之處，一片雲山霧罩的，楊帆一時也不敢輕動，呆在那裡還沒有反應過來，黑霧中的陰影卻已經是一個轉身，敏銳的盯向了楊帆化身而成的岩石。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頓時搠住了楊帆的心神，他正準備收起岩石外裝，身體才想有所行動之際，閃亮的刀光已經如同驚雷霹靂一般，穿透了重重的黑幕，霍然直劈而來。
　　即便是眼前的滿天塵煙，也難以遮擋住那霍霍刀光的迅捷與璀璨，以及，當它破開黑霧塵煙之後，所折射出來的奪目的七彩光芒。
　　這赫然竟是一柄通體晶化的長刀！
　　僅僅只是晶化出刀刃，就需要用自己一身的能量來維持，哪怕是一個旅級的鐮骷，這種晶化技巧也很少會使用，可是眼前的侵入者，竟非但使用了，還奢侈到晶化出整整的一把長刀來？
　　楊帆的心中已經是驚駭莫名，也不知是應該欽佩侵入者的能力高絕，還是應該指責他奢侈浪費，急切之間，他也完全來不急去仔細思考，預先準備好的規避動作竟然沒能完全躲開這霹靂一刀。
　　那晶刀在奔襲的中途豁然變速折向，硬是劈開了楊帆凝出的骨盾，順勢斷下了他的一支右手，然後又在本已經完全閃避開的楊帆的肚子上，開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二段進攻，往往在第一段就可以達到奪人性命，激發異能報警的效果，等到第二段攻擊再用出時，就很少有異能者能躲的開了。
　　這是破解危機報警的不二法門，但既要觸發危機反應，自己的攻擊變化幅度，還得超出極限意識的相對慢速，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做到的……
　　楊帆之前能做到，那是因為殖裝的絕對機械反應，假如沒有了殖裝，只是給他普通的冷兵器的話，估計，至少也要等他達到了旅級之後，才能擁有發動這種二段進攻的操作能力。
　　鐮骷人的發力技巧，應該比人類還要稍弱一些，那麼，眼前的這個傢伙，難道還能是個紅級不成？楊帆的左手一把抓住被斬斷拋飛的右手，任憑肚子上的尺長傷口就那麼裂開著卻沒辦法去管，一邊飛速的向後退去，一邊不禁搖頭苦笑。


第六章　高手別動隊
　　不要怪楊帆的大驚小怪，因為根據設定，在巡邏隊這邊的傳送門中，是不可能出現紅級鐮骷的。
　　所謂的十三都傳送中心的存在，其最主要的功能並不是管理內門的傳送，像入侵鐮骷的分流分配這種問題，只要有了既定的程序和遙控操作台，只靠著巡邏小隊的隊員們自己商量著就能解決了。
　　傳送中心的主要任務，就是根據能量掃瞄的結果，甄選出紅級以上的鐮骷入侵者，再將他們傳送到有軍方師級高手坐鎮的秘密巡邏點中。
　　之前楊帆也曾經試圖通過修改控制程序，讓他們漏過一、兩個紅級的鐮骷，好讓自己也過過手癮，只可惜，傳送中心的網絡可是不比其他地方，防護得甚是嚴密……
　　事實上，就靠著楊帆那半吊子的黑客功力，只要有一道最基本的防火牆放在那裡，他就根本沒有辦法攻破。
　　偷渡鐮骷的主意既然行不通，楊帆也曾經打起過，加入到十三都基地的那個高手別動聯隊中的算盤。
　　但是可惜啊，進入高手別動隊，那可是有要求的，雖然那個所謂的戰力測試楊帆絲毫不怵，可是個人實力至少得達到師級以上的這個死條件，就好像是在上個世代裡想要找工作，卻偏偏學歷不夠一樣，活生生的卡住了楊帆。
　　他現在才是個團級而已，就算距離晉陞旅級還都遙遙無期呢，更別說是師級了……
　　明的暗的都不行，楊帆也只好無奈的放棄了那些打算，卻沒想到今天，那個據說很少會發生的漏人狀況，剛好就出現在了自己駐守的這地界。
　　這到底應該算是摸彩票中了大獎呢？還是出門一腳踩到了狗屎？
　　無論如何，只是一個照面下來，楊帆的人就好像拋飛的石頭一樣倒撞了出去，骨盾裂成了兩半，右手斷做了兩截，小腹上更是鮮血淋漓，慘不忍睹。
　　幾乎就在刀光破開迷霧之際，楊帆被順刀拋飛的同時，聯絡卡裡馬飛的驚呼已經響起來：「大家注意了，小楊那邊來了個狠主兒，紅級的。」
　　落地，打滾翻身，同時把右手安上，再從讀卡器裡取出止血凝膠往肚子的裂口上一糊，一番行雲流水的自救動作完成之後，楊帆有時間才衝著讀卡器滿心疑惑的問道：「隊長，你怎麼就知道這傢伙是個紅級的？」
　　這倒不是楊帆鐵骨錚錚，受到這樣的重創竟也安如泰山、毫不動容，事實上，他肚子上的傷口的確不太痛，因為這一刀實在是太快了，如果不是看到流血，他甚至都不知道肚子已經被被劃破了。
　　至於斷成兩半的右手，那就更是小事一樁了，殖裝最強悍的地方就是它的再生能力，楊帆那支作為晶核安置之所的右手，如果要細細分析起來，其像過鐮骷的地方，恐怕還要超過人類。
　　斷了？不要緊！只要找回斷掉的部分，再重新往上面一接就成，轉眼之間就搞定，比起斷了尾巴的壁虎來都要省事的多呢！
　　故而，聽到了馬飛的話，楊帆還能有精氣神那般詢問著，當然，詢問的同時他已經具現出了外骨裝甲，準備隨時迎接入侵者接下來的攻擊。
　　馬飛的聲音滯了一滯，像是猶豫了一下才道：「剛才那是煙霧彈啊！跟音波彈、衝擊彈、熱能彈、閃光彈那些一樣，都是只有紅級以上的鐮骷才能做出來的炸彈……」
　　煙霧彈？音波彈？衝擊彈？熱能彈？閃光彈？這些又跟鐮骷是不是到了紅級有什麼關係？楊帆的大腦一時之間還沒能轉過彎來。
　　鐮骷紅級所增加的能力，楊帆之前也曾經向石老頭打聽過的，據說都是些什麼存儲之類的啊，跟這些炸彈能有什麼關係……
　　才想到半截，楊帆已經霍然明白了過來，他心中原先認定的所謂存儲，就是類似於網絡遊戲裡的包裹那樣的可以攜帶物品的便捷手段，所以聽過之後便覺得沒什麼大用，直接就拋諸腦後了。
　　原來這所謂的存儲，主要是指的能量的存儲啊！
　　光能、熱能、音波、異能量……這些不同性質的能力所對應的正是音波彈、衝擊彈、熱能彈、閃光彈的啊！而且，這些用鐮骷能力製造出來的炸彈，似乎還不受傳送門的那條危險品禁運規則的限制，可以直接帶到萬門之虛裡來。
　　難怪十三都軍方會把紅級作為一種專門的門類來加以區分，鐮骷人掌握了這種可以媲美熱武器的能力，如果讓他們遭遇到了普通的巡邏小隊或者是出現在兩軍對壘的戰場上，那可能會帶來的傷亡就太大了。
　　楊帆的心中正在感慨著，那鐮骷已經完全突出了濃煙的包圍，對楊帆根本理也不理，一步數丈，腳下踩出「通通」的巨響，逕直向山頭上，馬飛所在的地方狂奔而去。
　　在這一片浮島上，其他傳送門的內門傳送都是受到控制的，只有馬飛所把守的那個，才擁有傳出的權限……
　　那鐮骷對於巡邏隊的防禦方式似乎也是知之甚深，所以直接就選擇了中路突進。
　　與此同時，馬飛的命令也在接連下達著：「豹雲、馬超、游浮、虎平陽，你們四個跟我先撤，下面的那四個，各自注意隱蔽！」
　　這些話根本不用多說，從各人進到巡邏隊的第一天就在反覆重複了，馬飛等五人的位置因為比較靠上，應該可以在鐮骷抵達傳送門之前安全的撤離，而且還來得及將傳送門關上，再好整以暇的通知戰鬥部隊。
　　而風刀、貓又、楊帆和凌波這四個人，因為殺怪或者看守門戶的角度問題，一時來不及撤離，等傳送門關上之後，無疑就等於和是鐮骷關在了同一個籠子裡，接下來的情況會怎樣，就要看他們各自的藏蹤匿形技術究竟如何了。
　　風刀和貓又是怎麼做的楊帆並不知道，反正他自己是在第一時間就啟動了外骨殖裝，然後十餘秒鐘的功夫就奔出了數百丈之遙，再然後……依舊還是變作一塊石頭，藏身在一堆亂石當中。
　　至於四人中實力最弱的凌波，反倒是最不需要擔心的一個，他所看守的傳送點就在水中間，只要發動自己的種族異能，化成一灘水泡在池子裡，除非是那鐮骷能把整個小湖都徹底蒸乾，否則是萬難將之分離出來的。
　　巡邏隊的撤離行動井然有序而且效率頗高，只不過是八、九秒鐘的功夫，五個人就已經先後飛越了傳送門，然後傳送門上的光點漩渦迅速的黯淡下來，顯然已經被單方面的切斷了能量。
　　正在此時，紅級鐮骷的腳步也趕到了傳送門的面前，只見它怒吼一聲，揮舞著晶刀狠狠的劈在了傳送門上，這一計劈砍，整個浮島都似乎為之顫抖了一下，但重歸平靜的傳送門卻是巋然不動。
　　不過，在下方隱匿著的四個人如果能走得近一些，應該就可以看到，晶刀怒砍之下的傳送門上，已經赫然浮現出了一道深深的凹痕……
　　發洩般的全力劈出一刀以後，紅級鐮骷似乎又恢復了冷靜，只見他提刀、轉身、回頭，居高臨下的稍一掃視，目光便凝在了楊帆所藏身的那一堆亂石上，然後，腳下發力，整個人便居高臨下的向著楊帆直躍而去。


第十四卷 虛境漂流 第7~8章 紅級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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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紅級壓制
　　那傢伙的目標是自己？不是自己？藏身於骨質外裝之中，楊帆緊緊盯視著鐮骷躍下的軌跡，心中驚疑不定，反覆掂算著，不應該啊，自己的偽裝可以說是天衣無縫，這可是經過實戰檢驗的！
　　可是如果不是自己，那鐮骷為什麼會跳的那般果決，朝向又是如此準確？楊帆還在外裝裡面核計著呢，鐮骷直直的瞪著他，身形卻是越來越近了，而且，一陣突如其來的波動漸漸籠罩住了楊帆的殖裝。
　　一個不留意，石頭外表的殖裝便被那莫名的波動消了不少，顯露出了內裡躲藏著的楊帆，然後，殖裝才在手機程序的自動恢復功能之下，又重新恢復了原本的模樣。
　　「有外部操作侵入！有外部操作侵入！！」等到這一切過程都已經走完了一遍，Q2818才後知後覺的報起警來。
　　這是……類似異能等級壓制一樣的反應？所以這紅級的鐮骷才能不受表像的影響，一眼就識破了自己的偽裝……兩次？楊帆意念急轉之間，心中已是明白了幾分。
　　媽的，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紅級的鐮骷還有這樣的強悍能力？楊帆在心中暗罵，不過轉瞬間便已經恍然了，是了，除了自己之外，似乎還真沒有當真以殖裝之力駐守在這片空島上的能力者呢。
　　就算是有，也是以自身的異能為主，殖裝之力只是作為輔助，估計從來都沒有人注意過這種等級壓制方面的問題，自然也沒有辦法做出提示。
　　一邊這般猜測著，楊帆一邊迅速的更換了外骨殖裝，捏緊拳頭迎上了風馳電掣般衝至眼前的鐮骷，既然露都已經露出來了，再想要做什麼掩飾就純屬於多此一舉了。
　　兩人一個是從山頭躍下，借了地勢之利的風馳電掣，另一個卻是借了外骨之力，矯健處足以拿雲捉月，兩道身影，就如兩道閃電，瞬間對撞到了一處。
　　不過，鐮骷的神經反射速度數倍於人類，而能力者在危機關頭的極限反射，也可以大幅度的增強戰鬥中的應變能力，所以，在外人眼中看起來是迅即無比的動作，落在交戰雙方的眼中，相對接近的速度卻也只是一般。
　　那鐮骷似乎有些驚異於楊帆外骨殖裝的迅捷，相距還有十丈的距離，便開始拿眼睛在外骨殖裝上掃來掃去，一道道異常的波動源源不斷的發出。
　　如果楊帆只是一個普通的殖裝操作者，此刻在這波動的覆蓋之下，那外骨殖裝恐怕早已經千變萬化，甚至反變成了鐮骷對付自身的利器也說不定。
　　不過，就在剛才，當第一次被入侵之後，楊帆就已經生出了警覺，瞬時間十倍的提升了手機光電信號的輸出功率，這才將將抵消掉了鐮骷掃瞄的影響。
　　鐮骷眼中的驚疑之光更盛，不過手底下卻是絲毫也不留情，晶刀一亮，長達三米許的刀鋒，便向楊帆攔腰切來，那勢頭，赫然與那第一刀一模一樣。
　　半空之中沒有什麼可以借力的地方，楊帆只好舉起外骨殖裝的右臂，對準鐮骷「通通通」的就是三下。
　　前兩下是激旋的鋼弩，由導線環繞的磁場槽催動加速，那射速，很輕鬆就可以達到音速以上，其中的一發對準了鐮骷的頭部，而另一發則是對準了胸口的要害之處。
　　至於那第三下，卻不是什麼弩箭，而是由高壓閥門所噴射出來的空氣彈，達到音速的空氣團，一衝出閥口立時就是音爆，只不過是一瞬間就可以提供極為強大的反作用力。
　　有了前兩發鋼弩的反震，再加上最後這一道音爆的阻滯，楊帆的整個身體，頓時由直衝向前變成了斜向飛開去，堪堪避過了鐮骷手中揮舞的晶化長刀。
　　兩發鋼弩而已，按道理說，應該不會對師級的鐮骷造成什麼真正的傷害，可是……也許是覺得被一個小小的團級的人類打到臉上太過丟人了吧，那鐮骷的二段進攻並沒有發動，而是手上一翻，捲出兩個刀花，把往自己面門和胸口射來的那兩支鋼箭攪了個粉碎。
　　這樣的一番動作之後，鐮骷的身體繼續向下直落，而楊帆，卻則因為反作用力的關係，與鐮骷側向擦身而過。
　　暗中計算好了軌道的推力，對著虛空裡的某個方向，楊帆再次發出一發空氣彈，然後整個身體頓時再次借力折向，呼嘯著往鐮骷的背心而去。
　　「爆菊鑽！」取消了左臂和左腿上的殖裝，現在楊帆終於有了足夠的余量來發動這史上最卑鄙猥瑣的一招，靈蛇一般的骨質鑽頭，輕車熟路的從鐮骷的背後擊出，向著它的下體鑽去……
　　成了，成了！只要自己的鑽頭鑽進對方的肚子裡，哪怕面前的鐮骷真的是個紅級，也絕不可能避過這一擊。
　　楊帆的心底裡正歡呼著呢，也不見那鐮骷有什麼反應，晶刀隨手一揮，骨鑽頓時斷成了兩截，不消說，那後半截仍在，前半截卻已骨化灰灰。
　　運氣！純粹是運氣！只是碰巧罷了！只可惜啊，自己的實力還沒能達到旅級呀，若不然紫級晶核上身，有了分割遙控功能，哪裡還會怕這樣的斬擊？楊帆心有萬分不甘，口中連喝：「爆！爆！給我再爆！」
　　骨鑽頓時從一股分成多股，淫蛇狂舞一般的繼續往鐮骷的身體中鑽去……
　　再爆？那就再斬唄？鐮骷所想的似乎也很簡單，不管來襲的骨鑽有多少，來一根便斬一根，來一雙就斬一對，只見晶亮的刀光就如匹練一般，全力舞動起來，速度已然快的超出了常理。
　　就這樣的，一個繼續沖鑽，一個不斷退斬，兩道身影在轉眼間，已經是接近了地面……
　　鐮骷落得稍快，就在落實在地面的那一瞬間，鐮骷的刀勢陡然一變，對始終糾纏著的骨鑽再不做理會，手臂一長，晶刀由上而下，泰山壓頂般的向著身體尚在半空之中的楊帆力劈而下。
　　此時的楊帆，身在半空距離地面還有數米，正處於要借力不能，要想躲避更無方的尷尬關頭，而對手的長到卻已經高懸在了頭頂，原來方才鐮骷的一味示弱，所等待的就是這一刻。
　　只憑著由音爆衝擊所提供的折向能力，楊帆顯然無法與鐮骷已經腳踏實力的發力相比，更何況，鐮骷還有二段攻擊的方式始終沒有用上。
　　瞬息之間，楊帆已經從主動進擊，變成了被動防禦，而且即便是防禦，也沒有多少把握可以防得住，一條小命竟然突然之間變得岌岌可危……
　　危難關頭，兩道刀光，從鐮骷的左右兩側幾丈之外的地方，同時閃現了出來，電光石火間已經攻到了鐮骷的身邊丈許之處。
　　風刀連斬！
　　出現在左手邊的是風刀，手裡的科隆武裝如一泓碧水般，輕飄飄攔腰而至的同時，上下各有三道風刃相隨，雖然這些風刀並非實體，但只聽那尖銳的呼嘯聲就知道，一旦被著風刃切上，同樣是骨斷筋折的下場。
　　貓鼬撕裂！
　　相比於風刀，右邊貓又的撲進速度還要更快一些，畢竟貓族最著名的地方就是它們的衝刺撲擊，只見貓又的身體前伏猶如獵豹，三跳兩躍便已經來到了鐮骷的近身之處，科隆武裝化成的利爪距離鐮骷還有些距離，被利爪激盪起來的暴虐的氣流，卻已經在鐮骷的身上劃出了幾道細小的傷口。
　　馬飛帶領著其餘隊友撤退的乾脆，而風刀、貓又、楊帆這三把刀卻沒打算各自散去，落荒而逃，而是趁著鐮骷往山頭趕奔的同時，便已經悄悄聚集到了一處，準備下了這一刻的圍殺戰術。
　　事實上，就算這紅級鐮骷沒有看破楊帆的偽裝，終究也要站起一個人來，向鐮骷正面挑戰的。


第八章　一起死吧！
　　捕獵與被獵，螳螂與黃雀的關係，就在這瞬息之間已經反覆交換了數次，最終，還是被風刀、貓又、楊帆三人完成了對鐮骷的合圍。
　　就算鐮骷的實力真的高達紅級，以鐮骷人一貫的反應，在這樣的攻勢之下，也勢必難以逃出生天去。
　　楊帆三個人的心底，是這樣篤定的，可是潛意識裡，始終有那麼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陰霾壓在頭上，提醒著三個人，事情很可能不會像想像中那麼容易搞定，在塵埃未落之前，什麼事情都是有可能發生的。
　　那或許，是因為就算是發現了埋伏，至今速度也絲毫不減，仍舊一往無前的長長晶刀，或許，是因為當兩人突然跳出來之後，鐮骷的嘴角流露出的那一絲帶著嘲諷意味的冷笑……
　　「小心！快退！」危急關頭，楊帆的腦中靈光乍現，登時驚出了一身冷汗，急聲大叫，「他能感應到殖裝的存在，你們手裡拿的是科隆武裝！」
　　既然鐮骷能對殖裝有所感應，風刀和貓又的埋伏，就應該是始終在鐮骷的預料之中了，既然早有預料，以鐮骷對殖裝的等級壓制，以風刀和貓又對科隆武裝那可憐的控制力……
　　那由科隆武裝發出來的貌似驚天動地的攻勢，到時候究竟會幫哪邊還真的不好說呢！
　　楊帆一邊尋思一邊吶喊，兩臂上，各有一段晶化弧刃，沿著手臂斜生出去，在拳頭前端的尺許之處交匯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斜X支架，迎向了鐮骷手裡的長刀。
　　楊帆的直覺，只猜中了開頭，卻沒能猜中結尾。
　　鐮骷對科隆武裝有感應，這的確猜沒錯，可是，人家風刀和貓又手裡拿的，畢竟是深紫級的科隆武裝啊，跟楊帆這個只是藍級的菜鳥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有了這樣的差別，自然結局也是和楊帆之前所想有了大大的不同，風刀的連斬依舊，鐮骷的撕裂仍然，鐮骷卻根本無法對科隆武裝造成什麼壓制。
　　相比於楊帆三人的處心積慮，鐮骷的應對手段就顯得簡單的有些離譜了，眼見著連斬、撕裂就要席捲他的整個身體，只聽得「蹭」的一聲，從他的兩肩之後，便分別又長出一根手臂來，而且每隻手臂上都握著一把閃亮的晶刀……
　　埋伏是三人合擊，應對則是一人四臂三刀流，倒還真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妥帖的難以想像。
　　新生出的刀光連閃幾下，楊帆等人的連斬、撕裂便告煙消雲散，只聽鐮骷再一聲暴喝，雖然風刀、貓又和楊帆各自的遠近不同，但三道晶光卻幾是實在同一時間內斷然揮下。
　　「嗖、嗖！」風刀和貓又自知難以招架，分別向左右踏步各自躲開了，楊帆卻無處借力，只得硬生生的接下了鐮骷的這一擊。
　　「蹭稜！」左右躲避去的風刀和貓又都沒能躲過二段連擊，但幸虧二人已經對此有所準備，只是傷了肌膚表面，至於楊帆……
　　那雷霆萬鈞的長刀，的的卻確是削斷了楊帆的一側弧刃，但是，卻不可思議的貼著另一側的圓弧，緊貼著楊帆的身體滑了過去！
　　「怎麼可能！」鐮骷發出更加低沉的咆哮，聲音中充滿了暴躁和不解，然而，事實就是這樣。
　　殖裝法則中的第六條——質地法則，其中不僅僅包括了晶體化、金屬化和顏色變化，同時還能夠控制殖裝表面的光滑程度，如果不是這樣，楊帆的電磁助力系統也根本無法正常運作。
　　當骨質殖裝的表面光滑到了一定的程度，與來襲之物又保持了一定的角度，無論是怎樣犀利的攻擊，都會自然而然的被滑向一側，絕不可能攻破這種防禦的。
　　鐮骷對勢在必得的一擊最終無功而返深感驚訝，楊帆卻是蓄謀已久，哪裡還會給鐮骷回醒心神的機會？
　　藉著這一刀之力落上地面，單邊外骨發動，楊帆的身體猶如離弦之箭，一息間已經來到了鐮骷的面前，骨鑽就仿似一條毒龍，轉瞬由鐮骷的下體穿鑿進去。
　　不是楊帆改不掉這般的惡趣味，實在是鐮骷身體中的其他部分都有骨骼防護，唯獨這裡才最是薄弱易鑽之處，楊帆的骨鑽每每是無往而不利。
　　「嚎！」鐮骷憤怒的嘶吼著，菊花爆開，怒髮衝冠，三條手臂，三柄晶刀，赫然同時回削，竟是絲毫不管楊帆正在與自己貼身近戰，這樣的一刀削下來，就算能斬斷了楊帆，也會同時斷掉鐮骷自己的身體。
　　不過，細想一下還真是無所謂，紫級達到了頂點，就可以分身成四、五段而沒有性命之虞，而眼前的鐮骷實力更是高達紅級，肯定比紫級更加的強悍，兩人一起變做四、五段之後，楊帆那肯定是死翹翹了，而鐮骷自己卻可以再變回來，等一段時間過去，依舊是完好如初，這豈不是一個很合算的買賣。
　　長兵器所謂的死角問題，對於鐮骷來說，還真是並不存在的玩意。
　　鐮骷的心中是如此的設計著，楊帆那裡又豈能沒有準備，危機觸發，感應到晶刀回劈的一瞬間，楊帆就已經明白了鐮骷的心思，也顧不得菊花鑽還沒爆開的問題了，外骨發力，整個人登時如同沖天炮一樣，從鐮骷的懷中急竄而起。
　　晶刀閃爍，三刀四段，乾淨利落，鐮骷的刀鋒，卻是比楊帆的鑽頭鋒利的多了。
　　從楊帆的脫離，到鐮骷的準備自殘，整個過程說起來繁瑣，其實也就是一瞬間的事，一瞬間楊帆飛出，一瞬間鐮骷把自己砍做了四段，然後，同樣是在這一瞬間，楊帆看到了鐮骷斷開的軀體中隱隱有一道微光閃過。
　　心念一動，楊帆的骨質觸手已是急射而出，將那如金剛石一般璀璨的核體攬入了手中……
　　黃的，竟然是黃的？晶核甫一入手，楊帆心中的訝異登時難以自抑，難怪這鐮骷如此的生猛，等級壓制又是如此的厲害呢，自己這邊三個人聯手的伏擊都毫無效果，最終還是托了鐮骷自殘之福，才算是偷到這枚晶核。
　　也只能是用偷來形容了，就憑著這個鐮骷刀法的快捷，無論楊帆再怎麼努力，鑽頭在鐮骷的身體裡也難以存在多久的，前後也不過是零點零幾秒的時間，就會被人家一刀兩段失去了控制，如果不是到最後鐮骷把自己切成了幾段，這枚晶核無論如何楊帆是弄不到手的。
　　晶核到手，楊帆的去勢依舊未消，還繼續在那向上方飛著，地表上的鐮骷，就算反應再遲鈍，到現在也該發現，自己賴以生存的那玩意已經消失了！
　　不過，這鐮骷還不至於當場就死便是了，從旅級開始，殖裝便能夠遙控操縱，晶核的離體對於鐮骷來說，就不是什麼致命的打擊了，只要晶核不飛出一定的距離，他們就還能保持一定程度上的行動力。
　　只不過……鐮骷在行動方面本來就沒有什麼專長，再加上……楊帆在外骨殖裝的催動之下，這方面又強悍的離譜，這鐮骷想要追上去奪回晶核，基本上是不太可能了！
　　只聽得鐮骷發出一陣聲嘶力竭的嚎叫，似乎終於認清了現實，兩眼看著半空裡的楊帆，目光裡的怒火彷彿岩漿噴湧，猛然從身體裡釋放出了六個小球，仰天大吼道：「大家一起去死吧！」


第十四卷 虛境漂流 第9~10章 風殤激泫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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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曾經推斷得出，鐮骷紅級的儲存能力，針對的主要是能量、波動這類基本上沒有實體的存在，所以才能製造出類似衝擊彈、閃光彈、煙霧彈、音波彈等等，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不過儘管猜得出，楊帆還是沒有想到，這些小東西的威力竟然會是這麼的巨大！
　　「波！波！波！波！波！波！」幾乎同時放出的六個小球，爆炸開來卻是有著細微的先後之分，每一次爆炸的位置，也因此而變幻莫測起來。
　　因為在第一顆爆炸之後，所有的小球都被爆炸力所推動，瞬間電射而出，有的是平貼地面飛出，有的是直上到高空，有的則是狠狠的撞進了地面，然後，此起彼伏的聲音才逐一的響了起來。
　　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聲音，沒有什麼天崩地裂的威力，有的只是……只是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倍壓縮的空氣，從空間中的那一點猛然釋放開來的震波。
　　因為沒有了外殼的束縛，也就沒有勃然爆發的那種劇烈，但是高達數千米每秒的衝擊波還是肆無忌憚的噴湧了出來，只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在爆炸中心的地面，就已經被刮去了足足三尺之多。
　　原本在此處的那無數碎石、飛屑、草枝、枯葉……就這麼貼著地面，轉眼之間被吹落進了浮島外圍的無盡虛空當中。
　　這還是至少有地面可以遮擋的部分，在遠處，那沒有任何遮擋的山頭，靠近爆炸的這一邊，竟然整個被削去了一層，那情形，就好像是到理髮店去理髮，好端端的頭髮卻偏偏剃出來一個地中海，難看的要死。
　　至於那山上面的樹木、草枝還有巨石，自然也都是隨著這一陣狂風被吹的無影無蹤了，這一陣大風吹過，當真可以叫做飛沙走石，不帶半點吹牛的。
　　這般劇烈的爆發，那正處於爆發的中心，身體本就已經碎成一塊一塊的，還沒來得及修復的鐮骷，自然也在同一瞬間就骨肉成泥，從此永遠的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而其餘幾個骨質的小球，有的已經逕自射入虛空裡，有的卻落在了浮島上的其他地方，繼而紛紛爆炸開來，只不過，有的小球爆開是一片閃光，有的則是一陣音波，論起威力來，就遠遠不及剛才第一顆小球的爆炸力了。
　　驚天動地的一場大風吹過，以鐮骷消失的地方為中心，這一片的地表竟形成了一個深達三丈，方圓更是達到十幾丈的巨大圓形坑穴，那模樣就好像天上曾有隕石砸落一般。
　　這陣風刮過足足幾十秒，圓坑的外徑再往外十幾丈處，左右兩邊突然有兩團泥土猛的爆開，泥土堆裡，分別爬出了遍體鱗傷的風刀和貓又，兩個人的一身衣服早已經被刮沒了，只剩下不多的幾縷碎布片掛在身上，襤褸的如同乞丐。
　　等氣喘吁吁的從地穴裡爬出來之後，貓又兩人同時抽回了深深扎入地面的科隆武裝，彼此對視一眼，心中都是一個心思：「幸虧買了這科隆武裝，格外的結實好用，若不然，早就被這一場大風吹出浮島了！」
　　兩個人說著異口同聲的台詞，彼此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才爬上臉頰，腿下已是一軟，各自躺倒在了地面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雖然前後只不過是幾秒鐘的功夫，但是在剛才這場連風雲都為之色變的大風裡，能夠將自己牢牢地固定在地面，並且想方設法不被風吹走，實在消耗了兩人太多的體力。
　　仰面朝天粗氣連倒，感受著劫後餘生所帶來的快慰，又過了好一會兒，兩個人才終於意識到，這裡……似乎少了點什麼？
　　少了點什麼呢？兩個人雖然是相隔幾十丈的各自躺在地上，仰望著同一片晴朗朗的天空，心底裡卻幾乎轉著同樣一個念頭……
　　又是片刻之後，兩個人不約而同跳起了身，驚惶失措的望定了天空：「楊枵，楊枵呢？」
　　天空裡，清清朗朗，一眼就可以看的分明，卻哪裡還能見得到那個自鐮骷的懷中躥上高空去的身影？
　　****
　　夢境界，它的存在不知道究竟有多久，但是所有來過這裡的人，都知道這裡並非是一個自來就有的空間。
　　有個公認的說法，說是地球上大約在八十到一百萬年前，曾經出現過一個名叫做那史阿的隔代文明，那時候，人類利用他們的知識與倚為文明基石的地、火、水、風四大神器，在地球的並行空間裡，憑空開鑿出來一些奇異的子空間。
　　這樣的子空間，在當今的地球上有山都、沙都、水都等等十三、四個，技術方面並不存在什麼問題。
　　但是，夢空間與那些子空間卻還有一些不一樣的地方，那便是，它所收集的，是地球上所有有意識的生靈，於各自的夢境之中無意識的製造和散逸出來的游離念波。
　　當文明踏入了現代，垃圾便成為一種無法杜絕且難以處理的廢棄物，始終驗證著熵增原理的正確性，直到強湮滅反應堆的建成，當所有那些有質量的元素都可以轉化為強大的能源時，垃圾的問題才終於得到了徹底的解決。
　　而夢境界建立的目的，便是淨化垃圾，不過是通常意義上的生活垃圾，而是——精神垃圾。
　　當異能量這種東西被人類所發現，並漸漸成為人們習以為常的日用能量，當人人都能有意識的調動這種能量來協助自己之後，不可避免的，就會有大量的冗余能量出現。
　　這種能量本身肉眼並不可見，卻又真實的存在著，而且這種能力一旦經過人類精神力的加工，就具備了特殊的屬性，無法自動還原為純粹的原始能量。
　　一隻小小的蝴蝶忽扇幾下翅膀，就有可能引起一場暴風，而這種每個人都可能會有的冗余能量如果沒有一個好的歸屬之處，其可能引起的連鎖反應，絕對比暴風要嚴重千萬倍，甚至更多。
　　大概也就是出於這個目的吧，生活在那史阿文明時代的人們便開闢了夢境界，所有游離形態的廢棄能量都會被神器引導著，進入到這片空間之中，然後再通過四件神器的共同作用，還原成最本源的異能量，最後回饋到地球空間中，維繫著空間異能量的平衡。
　　不過，隨著大輻射的發生，地球上的人類急劇減少，游離能量也隨之大幅削減，正是這些導致了夢境界的異變。
　　由於游離能量的稀少以及不均衡，支撐著夢境界存在的地、火、水、風四件神器，也就是分別規範著物質、精神、時間與空間的四條最基本規則也終於開始出現了問題。
　　這也便是夢境界中，大陸支離破碎，空間中的浮島高高低低、星羅棋布的真正原因。
　　而且，與表面看上去的風平浪靜、一覽無餘不同，那看似坦坦蕩蕩的無盡虛空，實際上，卻滿是仿若滔滔江水一般的湍急亂流，不是水波的亂流，也不是空氣的亂流，而是純純粹粹的空間亂流。
　　表面上看不出來，但只要離開浮島超出了一定的範圍，也就是脫離了地、火、水、風神器規則的庇護範圍，立刻就能夠感受的到這種混亂與危險。
　　這些空間亂流，包裹著夢境界裡的所有浮島，讓那看似只需要太空行走一般便能輕鬆穿越的虛無空間，變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天塹絕地！
　　而這些空間亂流，也有一個宣示著恐怖本質的名字，叫做風殤激泫流。


第十章　泫流羽蛇
　　無論是誰，只要是被捲入到激泫流之中，立時就會被無數空間碎片裹脅著，整個人隨著那激流，浩浩湯湯的湧向激流的最終點——傳說中能把一切駁雜能量還原為最純粹、最原始的空間能量的風暴眼，然後跟那些空間碎片一起，被還原成能量的最基本形態……
　　在這裡，幾乎沒有人能逃生，因為要想掙扎出這種亂流，所需要的不是泳技多麼高明，或者是，能力已經達到旅級之上，可以平空打出音爆來借力，想要脫出風殤激泫流的辦法只有一種，那就是掌握空間能力。
　　只有掌握了空間能力的人，才能從空間碎片遍佈的激流裡掙脫出來。
　　否則的話，就算是有外人想救助也絕無可能，因為在陷入激泫流的那一瞬間，人就會從正常的空間裡消失，用肉眼根本無法追蹤的到，更別說是去救助了。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些空間亂流的存在，十三都守軍的「武侯八卦陣」才能夠得以正常運轉、長保功效啊。
　　若不然，只要是對準了目標，隨隨便便的一個跨步，就能輕輕鬆鬆的從一個浮島來到另一個浮島，那傳送門的存在也就完全沒有必要了，以鐮骷數量的雄厚，就算是一座空島、一座空島的逐漸蠶食，也早已經把十三都守軍統統趕出夢境界了呀。
　　可是現在，只有傳送門可以走，任憑鐮骷的數量再多，也必須老老實實的排著隊進陣，然後被十三都的守軍一一的絞殺，說起來，人類能夠存活延續到今天，風殤激泫流才是最大的功臣啊！
　　不管是因為它的危險性，還是無心插柳的庇佑了全人類的功勞，有關激泫流的各種相關知識，是萬門之虛內的所有軍人，在第一次離開基地去執行任務前必須上的第一課。
　　嗯，閒話休說，且回正題，就如同風刀和貓又大驚失色所預料到的那樣，此刻的楊帆的確是被捲入到了激泫流之中了，對此，他也非常無奈的！
　　本來楊帆的意思就是向上空直飛，從而脫離鐮骷的自殘範圍，卻沒有料到，接踵而來的那些小球的爆炸威力竟然會是那般的強悍，飛在半空的身體被巨大的震波從後方追上之後，便一股腦的被送進了激泫流中。
　　那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快到了還沒等到楊帆反應過來，他的周圍已經滿是光怪陸離的空間碎片了。
　　在激泫流中，所有物體的其他特性似乎都被抽離掉了，只留下了由點、線、面交叉而成的最基本的空間特性，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沒有建成的物體的3d透視圖。
　　當然，這所有的物體之中也包括楊帆自己，他現在也是同樣的德行。
　　不過，這樣倒也有些好處，那便是，所有的物體再不分軟硬，也沒有了形變，更失去了顏色和光澤，無論物體相互間有怎樣激烈的摩擦，也不會再令到楊帆受傷了。
　　雖然沒有了性命之虞，但那也只是暫時的呀，等到空間流匯入到了最終的風暴眼之際，所有的這些物體都會被分解成最原始，最純粹的能量，楊帆可不覺得，到那個時候，自己還能夠保得住小命。
　　現在他的情形，就好像是一個失足落水的人，偏偏還不會游泳，心中的絕望和彷徨可想而知。
　　只不過，接二連三的有那麼多事情發生過，現在楊帆的膽量也的確是被練出來了，很快就度過了最初落入激泫流時的那種無助和失落。
　　「來人啊！救命啊！」最開始的時候，楊帆是這樣叫喊的，而且還特意將骨質殖裝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喇叭擴音器，再通過電路進行擴音渲染，相信那聲音發出來之後，即便是千米方圓之內的人都能夠聽聞的到。
　　但是可惜啊，沒有絲毫預想中的回應聲音出現，事實上也根本就不可能出現，楊帆忘了，聲音這種載體……貌似根本就不具備空間性。
　　不要說是他這一個人類的喊聲了，就算是整個空間流中，那麼多空間碎片在那裡經年不停的磕磕碰碰、跌跌撞撞，也從來都沒有半點聲音發出來的啊！
　　口頭呼救這方法顯然是行不通了，而聯絡卡也早就超過了有效的距離，無奈之下，楊帆只好將骨質觸手極力的延長、延長……最終伸長到近乎極限的十餘米，然後再揮動著觸手前端變出來的一個骨質勾爪，不停的四下撈摸著，希望能探出空間流，抓中某處的浮島。
　　這不過，這希望就連楊帆自己也覺得太渺茫了……
　　萬門之虛中，在一個浮島之外，通常要相距百米左右的距離，其餘神器的規則效果才會逐漸被削弱，而被激泫流所取代，以十米長短的骨質勾爪，想要去抓住百米外的物體，這顯然有些癡心妄想了。
　　可是，除了這種辦法，自己還能想到什麼其他的法子嗎？
　　就算骨質勾爪不足以抓住任何東西，只要能探出激泫流，萬一被外面經過的什麼人看見了，說不定就能拉自己一把呢？
　　雖然說，指望著會有人閒來無事的貼著激泫流遊蕩，是一件比拿著十米的繩索，想要夠到百米外的目標更加癡心妄想的事情……
　　真的不行了嗎？自己的生命就到此為止了嗎？自己穿越了八百年的時空來到這個世界，最終的結果，就只是和一個黃級的鐮骷同歸於盡嗎？
　　勾爪揮舞的同時，楊帆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了這樣的念頭，但是這念頭只不過在腦中迴旋了幾圈，其中的絕望就被一種叫做不甘的情緒所取代。
　　自己穿越八百年而來，身上帶著上個世代的理念和科技，心中帶著兩世宅男的美好夢想，好不容易，才看到了這個世代的人的曙光，而自己，也終於有了心儀的對象，又怎麼能，又怎麼能就這樣子放棄呢！
　　不能放棄！絕對不能放棄！楊帆奮盡了平生之力，再一次竭力掙扎起來。
　　或許是被這種情緒影響，就在不知不覺間，楊帆的骨質觸手伸出的極限，已經由最開始的十米繼續向前飛速的延長起來，不過此時，楊帆自己卻並沒有注意到，而且，即便有了如此的變化，也仍不足以給他帶來什麼希望。
　　純粹空間的激流，抽離了重量，抽離了質地，抽離了除去空間之外的一切屬性，所以，所謂作用力與反作用力之類的規則在這裡統統無效，無論楊帆再怎樣盡力掙扎，最終也無法獲得半點行進的動力，只能是隨波逐流……
　　不放棄！決不放棄！
　　掙扎！繼續掙扎！仍舊掙扎！死命掙扎……
　　風殤激泫流的長河，浩浩湯湯，一往無前，而夢境界裡的所有激流，最終都將匯聚到一處，一齊湧入傳說中的風暴眼，其規模之大，路徑之長，聲勢之盛，就算是尼羅河、亞馬遜、長江黃河這些地球歷上最著名的大江大河也萬難與之相比擬。
　　而十三都守軍所處的地界，距離風暴眼的終點似乎又格外的遙遠，楊帆這一路漂流而來，悠悠蕩蕩的也不知到底有多久……
　　終於，楊帆停下了掙扎，不是力盡疲累，不是放棄了希望，而是，他的眼前忽然有什麼東西閃過。
　　最開始他還以為是看花了眼，可是當自己完全停止了掙扎之後，穩定下來定睛細看，他才發現，那還真的不是什麼幻覺，在空間流中，除了他之外，竟然還有另外一條活的生物存在。
　　那東西擁有著一個如同長蛇般蜿蜒的身軀，體粗約摸有碗口大小，身長不知幾丈開外，前面長著一顆圓圓的頭顱，最為古怪的是，在那東西的背上某處竟然生著一雙通常只有在傳說中的天使才會擁有的潔白羽翼。
　　這……是？


第十四卷 虛境漂流 第11~12章 山都鄉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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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逃出生天
　　暫且被楊帆稱作羽蛇的傢伙，那一條碩長的身體在空間流中翻轉騰挪，圓圓的腦袋上下左右不停的逡巡著，好像在找尋著什麼東西，又好像只是在任情的遊玩戲耍著。
　　無論是身體的扭轉，還是羽翼的震動，這羽蛇只要一動，立時就會一大段的距離被它逾越過去，行動迅捷卻又顯得無比輕鬆寫意，在這片空間的湍急河流中，這羽蛇當真算得上是翩若驚鴻，矯若游龍，自由自在！
　　而與楊帆無論怎樣掙扎都挪不動半分的狀態相比，更是只能用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來形容了，動作如此，心情大致也是如此。
　　難道，這是……這是夢境界裡的原生獸？仔細審視著羽蛇的模樣動作，楊帆的心中訝異，難以自制。
　　夢境裡原本也是有活的生物的，這些存在，最初只是地球上召喚類異能者的素材庫，不過隨著人類對夢境界侵襲的日趨深入，這些原生的動物們，要麼是被擠出了始終生活的區域，漂泊流浪，要麼就變成了夢境界動物園裡的一道獨特景觀，再也不得自由。
　　夢境界碎裂，鐮骷入侵，十三都聯軍建立，在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楊帆還曾經以為，這個空間裡的原生活物都已經消失殆盡了呢，至少……在十三都防區那裡，根據記錄，這麼多年都不曾經出現過一隻，卻沒想到，在這個瀕臨絕境的時候，在這種生死攸關的境地下，他卻能夠親眼見到一隻。
　　看著羽蛇那生龍活虎的樣子，楊帆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停止了掙扎，只當自己真的只是空間流那萬千碎片當中一個，直到羽蛇趨近自己達到一定的程度，骨質的觸手才募然彈了出來，往羽蛇的身軀纏繞而去。
　　沒料想，那看似悠然的羽蛇竟會是如此的警覺，第一時間按發現到觸手的來襲，只是一個騰挪之間，碩長的身體已經閃在了十幾米開外。
　　不要啊！這一刻，楊帆當真是肝膽俱裂，欲哭無淚，如果驚走了這條羽蛇，天知道他還要等什麼時候，才能碰到下一個可以帶著自己離開這鬼地方的活物。
　　似乎冥冥之中還真有老天庇佑著楊帆，經過這段時間的掙扎，那無意識的磨練，原本十米就已經是盡頭的骨質觸手，竟然在這一瞬間猛然爆長到了三十餘米。
　　這一長，愣是追上了羽蛇幾乎已經逃逸開去的身體，在羽蛇翅膀忽扇的根處，形成了一個扣環，將楊帆與羽蛇牢牢的聯繫到了一起。
　　只見羽蛇的小圓腦袋仰天而起，彷彿是長嘶一聲，當然同樣的沒有任何聲音發出來，然後，就好像受驚的奔馬一樣，脖子一伸，翅膀一扇，全身用力，帶起了幾十米外的楊帆，利箭一般的飛射了出去。
　　維繫著一人一蛇之間的骨繩早已經被扯得筆直，像是達到了極限，不過楊帆並不擔心它會斷掉，在空間流中，根本沒有材質這種概念，也就沒了強度高下之分，而如果真的脫出了空間流，那這骨繩斷不斷的也就無所謂了。
　　雖然如此，楊帆還是通過意念，謹慎的控制著骨繩逐分逐分的慢慢縮短，當和羽蛇的距離足夠近的時候，又具現出了另外一條繩索套上，算是加上了一個雙重保險。
　　一人一蛇，於是開始在空間流裡全力狂奔起來，四面八方的空間碎片，就像是瘋了一樣的向楊帆不斷奔湧而來。
　　當然，真實的情況其實是，因為人與蛇的速度實在太快，他們一路飛奔之下，就是一路將這些碎片撞飛了出去。
　　如果換作另外一個人來，說不定早就會被這種不可思議的景象所震懾，手一鬆任由羽蛇自行離開了，不過楊帆畢竟已經在空間流中飄蕩了許久，對這裡的特性知之甚深，老神在在的拴定了羽蛇之後，更沒有半點的懈怠。
　　這馴馬一樣的狂奔，也不知又持續了幾多時光，楊帆的眼前募的一亮，他總算又看到了外面熟悉……哦，不，是陌生的世界。
　　這裡，幾乎是一片徹底的虛無，遙遙的遠處，或許有浮島的存在，也或許，根本就沒有，因為就憑著楊帆眼下的目力，那樣遙遠的所在，他根本無法分辨得出來。
　　而這片虛無之境最大的特徵，就是頭頂的上方。或許是因為距離足夠近的緣故，也或許因為這個空間的規模足夠大，當楊帆抬頭看去，那裡赫然是一個彷彿整個天空都壓將下來的巨大的漩渦。
　　這裡……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風暴眼？楊帆的心中很是後怕，如果再晚上個一時三刻，不，哪怕只是再晚個幾分鐘、幾秒鐘，不能擺脫空間流的話，那自己就會流入到那片漩渦之中，化餅灰灰了！
　　意識到了這點，楊帆一身冷汗涔涔而下，益發拴緊了羽蛇，這上下左右，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若是冒然從羽蛇身上脫落，估計還是要重複剛才的命運。
　　楊帆手上抓的更緊，羽蛇卻似乎不打算再陪他玩了，圓頭一圈一拱，整個身體竟然從頭端開始，悄無聲息的漸漸化成虛無了，就好像是沒入了一個透明的口袋，又好像從腦袋開始，一寸寸的分解掉了。
　　這是……空間傳送？應該沒有錯，如果不是有這種能力，羽蛇也就根本不可能在激泫流中進退自如。
　　可是，羽蛇自己傳送走了，自己接下來要怎麼辦啊？！楊帆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種肝膽俱裂的絕望滋味，骨質觸手驟然加勁，身體再次向羽蛇疾撲而去，同時環臂死死的攬住了羽蛇的腰身。
　　受這一扯之力影響，羽蛇那原本已經傳送了半截的身體，甚至被倒著拉回了一點，然後才繼續向前蠕動消失著。而這一次，消失的不僅僅是羽蛇，還有緊緊扯住羽蛇的楊帆！
　　再次經歷過空間傳送的獨特感受之後，楊帆的眼前霍然變成了一片鬱鬱蔥蔥、蒼蒼翠翠的綠色大地，遠處有山巒，有湖泊溪流，甚至還有隱隱的人聲傳來。
　　腳踏實地了，一直以來，因為掙扎求存而始終繃緊的神經終於鬆懈了下來，腦中一陣陣的眩暈傳來，殖裝骨質頓時消失，楊帆的兩條胳膊也再無力合攏，　「咕咚」一聲，從羽蛇的背上跌落到了地面。
　　就在意識徹底陷入混沌之前，楊帆聽到這樣一個聲音：「這麼快就回來了？今天收穫好像不錯嗎，來，讓我瞧瞧，揀了幾顆……嗯？竟然是一個人？」
　　羽蛇委屈的嘶叫了一聲，然後，楊帆眼前的世界就完全陷入了黑暗……
　　****
　　還是在虛無之中，還是在一個無人知曉的空間，還是在一個沒有人煙的所在，還是一個聲音如雷滾滾：「小子真的是好運氣呀，這樣竟然也能不死？不愧是我選定的主角！」
　　「幸好啊，幸好！如果這次就把喚醒用了，想讓這小子毫無危險的晉陞到旅級，那還真的沒有辦法了呢！」
　　空間當中，其實並不真的是一無所有，就在空間的某處角落，一台儀器正全力運轉著，那上面的燈光忽明忽暗，次第閃爍，如果楊帆來到這裡，肯定一眼就能夠認的出來，那台儀器就叫做意念同步儀。
　　如果再有幸看到儀器中的人體，楊帆肯定會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因為裡面的那人，跟他自己一模一樣，沒有絲毫的區別！
　　可惜，這一切，楊帆卻看不見。


第十二章　山都鄉黨
　　昏昏沉沉，迷迷糊糊，楊帆也不知自己究竟睡了有多久……
　　長時間面對絕境的那種盡心竭力的掙扎，讓他在不知不覺間，從精神的層面上，釋放出了體內的基因能量，換句話說，也就是通過領悟的手段，再一次提升了自己的實力。
　　雖然現在的楊帆還未達到由團級至旅級的躍遷，但肯定已不再是之前，那個上限僅僅是5倍負重的弱團級了，只不過這一切，楊帆自己還不知道罷了。
　　這種能量的釋放，會逐漸的改造一個人的身體機能，強化他各方面的屬性，跟通過訓練，被動的激發基因能量的方式剛好是完全相反的。
　　理所當然，這種改造的過程，能量的消耗是巨大的，如果沒有什麼特殊的手段，被改造者就會像楊帆現在這樣，一直昏迷著，直到改造全部完成。
　　「醒了！他醒了！」當渾渾噩噩的意識終於擺脫了羈縻，腦海裡漸漸升起了一絲清明，控制著眼睛緩緩的張開，楊帆的耳邊就響起一個彷彿是少年正在高呼的聲音。
　　楊帆一個猛勁，騰的彈身坐起，結果卻只看到一個瘦小的背影奪門而出。
　　環顧四周，這裡貌似是一處行軍帳篷，不過用的年月顯然不算短了，有不少地方都漿洗的泛白了，還有七、八處大大的補丁貼在上面，小補丁就更是不計其數了。
　　帳篷的面積大約有六、七平方米的樣子，自己所睡的是一個鋪在地上的睡袋，睡袋的周圍擺著些零七八碎的生活用具，臉盆、毛巾、牙膏、牙刷，還有書本之類的。
　　顯然，這個地方原本是有主人的，只是被自己臨時鵲巢鳩佔了。
　　輕輕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更加清醒，然後起身彎腰出門，此時的楊帆總算是回憶起了自己昏迷前的一切，而除此之外，他也明白了另一件事——這裡，依舊還是萬門之虛中的地界。
　　那頂帳篷雖然破敗，卻也沒有什麼特別透光的地方，但是在帳篷裡面，卻絲毫不會有光線不足的感覺，僅憑著這一點，楊帆就可以肯定，這裡依舊是萬門之虛，那個已經沒有了光暗之分的意念空間。
　　掀開布簾，直身四望，楊帆不由得吃了一驚。
　　出現在眼前的，竟然是一個如同小鎮規模的大型營地，看看四周駐紮的房屋，還有街邊走來走去的人群，楊帆約略估摸了一下，這裡的總人數至少也在兩、三千上下。
　　在萬門之虛內，竟然還有這樣一處的營地存在，有這樣子聚居在一切的人群？楊帆以前不僅沒見到過，甚至就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正佇目沉吟間，那個稍微有點眼熟的瘦小身影，已經帶著幾個人匆匆的趕了過來。
　　「多謝……」迎著幾人的身影，楊帆拱了拱手，他約略猜出了幾人的身份，自己的小命八成就是這些人救的，這一聲謝謝，無論如何都是應該說的。
　　只是，這一句感謝，根本還沒有說完整的機會，便被來人中間的一個揮手打斷了，那是一個二十八、九歲的人，用上個世代的說法，正是處於人的黃金時段，無論體力還是智力都在最巔峰的年月。
　　不過以這個世代的評判標準，那就只能算是標標準准的中年了，也就是上有老，下有小，拖家帶口壓力最大的時候。
　　此人的態度還算好，而跟在他身後那三、四個二十二、三歲的青年，眼睛看著楊帆的神色卻是毫不掩飾的輕蔑和鄙視，那感覺好像鼻子下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如果這裡不是十三都中任何一都設立的大營，那這些人也的確有值得他們倨傲的理由，在Q2818的屏幕上，這幾個人所對應的光點都是紫色的，旅級，一票旅級。
　　「都是同胞兄弟，感謝的話就不必多說了。」中年人揮了揮手道，「昨天也是湊巧，正好羽蛇在激泫流裡……」
　　話說到半截，似乎覺得楊帆還並未到應該知道這些內容的程度，那後半截話就又被嚥回去了：「嗯，對了，小兄弟，你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又怎麼會落入那激泫流中去的？」
　　「哦，我來自山都珠穆朗瑪基地。我是個巡邏兵，是在跟鐮骷作戰的時候，不小心被鐮骷炸飛了……」楊帆搔了搔頭，他可不覺得自己的身份有什麼值得隱瞞的地方，只不過說起到這件事，心中難免有些憋悶罷了。
　　聽了楊帆的話，那中年人的神情還算正常，一副果真如此的了然神情，至少表面看上去是那樣的，而他身後那幾個年輕人，不知為何，卻紛紛露出了忍俊不禁的古怪表情。
　　不等楊帆再多說什麼，中年人轉回身招來不遠處的一人低聲叮囑了一番，似乎是要招呼一個叫「鐵炮」的人過來一下，然後才回向楊帆說道：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小兄弟你恐怕就要在這地方住下了，我叫火先，是忝居流營的鎮長，這位是翼嶺，這是影刺，那個是沙苑，他們幾個負責鎮西的日常事務，如果你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就找他們問就好了。」
　　火先鎮長將那幾個年輕人一一介紹完的時候，那個叫做鐵炮的傢伙也被人帶到了。
　　「山都來的？」鐵炮看模樣大約有三十五、六歲的年紀，外表是典型的山族血脈，膀大腰圓，從遠處疾步走來，上下打量著楊帆，臉上一副激動神色。
　　「嗯。」楊帆有些不明所以，所以也不多答，只是點點頭，嗯了一聲。
　　「你守在哪個防區的，防區的長官叫什麼？」鐵炮這麼一問，楊帆一下子明白過來了，敢情這傢伙是在奉命打探自己虛實的呢。
　　不過楊帆也不以為意，這也是人之常情，無可挑剔，當下老老實實的作答：「我的防區在南區坤道，屬於巡邏一隊，隊長是馬飛。」
　　看著鐵炮苦苦思索的樣子，再瞅著他已經開始冒出白髮的腦袋，楊帆腦筋一轉已然明白了其中的關節，不禁啞然失笑起來：「我們南區的中隊長名字叫猛毒，現任山都大隊長是破山崩……」
　　一連說出幾個名字，鐵炮終於顯出了瞭然的神色，不過他的聲音卻變得哀怨而纏綿：「破、破山崩都已經是大隊長了麼？那檀柏那傢伙豈不是也能做引導者了？」
　　火先在一旁與幾個青年對視了一眼，輕輕點點頭，楊帆的身份應該是沒有什麼疑問了，隨即轉向鐵炮道：「老鐵，這也算是你的小老鄉了，沒事的時候多關照關照，他的實力要想戰鬥估計是指望不上了，有空就教教他怎麼打下手吧。」
　　這般說著，火先領著幾人便先走了，走的時候就連招呼都沒有向楊帆再打一個。
　　聽著他們就這樣自顧自的決定了自己的工作分配，而對於送自己回山都的事，甚至提都不提一下，楊帆的心中自然是鬱悶之極。
　　不過，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楊帆早已經學會了隱忍和收斂，他看著鐵炮低聲問道：「鄉黨，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啊？」
　　「你還是在想著，有什麼辦法能回到山都去，是吧？」鐵炮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用憐憫的眼神回望著楊帆。
　　「怎麼？有什麼不對的嗎？」
　　「唉，你就不要癡心妄想了！」鐵炮慨然的歎息了一聲，眼神中也留出了遺憾和一絲眷戀，「既然來到了這個地方，那就再也回不去了！如果能回去，我還會在這裡呆了足足十三年麼？」
　　「十，十三年？！」楊帆失聲叫道。


第十四卷 虛境漂流 第13~14章 死地浮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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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死地浮島
　　夢境界很大，很大！即便是大地破碎，龜裂處處，還是大到了難以想像的地步。
　　至少，那遠遠不是十三座都城基地，總計起來千餘座的浮島，還有近萬道的傳送門加在一起就能夠涵蓋的。
　　除了有十三都駐軍活動跡象的那些個浮島，夢境界之中還有許許多多其他的浮島，其數量總和起來，一丁點也不比十三都基地所管轄的那些更少。
　　只不過，這些浮島上面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沒有傳送門……
　　似乎是當初十三都防線在建立的時候，為了能夠收縮兵力於一隅，盡量的節省傳送能量，而且可以令相互之間的聯絡更加方便，一些大能力者，便進行了普通人難以想像的高端建設——
　　將其餘那些浮島上面的傳送門，能搬走的搬就走，能毀棄的就毀棄，能封印的就封印，將夢境界與地球現實空間的連接，全部集中到了十三都防線的轄下。
　　這種做法終於令得「武侯八陣圖」得以實現，而人類自此以後，就僅僅依靠著傳送門陣線的威力，以區區數萬兵力，抵禦著全球鐮骷的進攻，歷經了數百年而沒有絲毫的動搖。
　　但是，這樣做，也令得夢境界中多出了無數的「死地」，許多浮島上就連一道傳送門都沒有，又因為被風殤激泫流這個天塹所隔絕，幾乎沒有任何辦法跟外界連通。
　　而眼前的小鎮，似乎就是在建立在這樣的一座死地浮島上，而且，距離十三都防線不知隔了幾千里之遙。
　　小鎮最初也不知是怎樣形成的，似乎很早就有了，鎮上的人一代一代人的繁衍，再加上偶有如鐵炮和楊帆這樣的外來戶的意外注入，才最終形成了眼前的規模。
　　按道理說，夢境界裡的所有東西的本質都是精神能量，是無法填飽肚子養活人，讓這樣一群人在這處聚居的。
　　不過，當初流落到這處浮島的小鎮人的先祖，碰巧在這裡發現了一道被封印的傳送門，在齊心合力將封印揭開之後，從此便能通過那道門戶，出入於地球的現實空間，獲得食物、水源而不致餓死，這才最終形成了眼前的這座小鎮。
　　這其實就是一個類似於柘村那種結構的村落，只不過村落駐紮的地方不是在樹木的頂端或者熔洞的地下，而是鐮骷人也無法追溯而來的夢境界內，不過其本質其實是相通的。
　　雖然有了傳送門，或許因為距離太過遙遠的原因，興許是啟動能量還是不足，這裡的傳送門，並不能跟十三都基地裡的那些傳送門對接上，進行內門傳送。
　　而它所對應的地球現實空間中的那道傳送門，理所當然也是唯一的一個，無法進行更改。
　　所以，如果想要找到回家的路，要麼就得馴服羽蛇那樣的生物，控制著它逆流而上，然後在無邊無盡的夢境界中漫無目的去搜尋……
　　再不然，就必須通過傳送門到現實空間去，在現實空間裡找到十三都下轄村落的蹤影，再透過他們的傳送點回到十三都中去……
　　無論是哪一個，都同樣的虛無縹緲。
　　相比之於夢境界的廣大，十三都防線所轄的千餘浮島，只能算是滄海一粟；而相比地球面積的廣闊，要想找到十三都名下數萬個村落的蹤跡，同樣也是大海撈針一樣。
　　****
　　或許對於鐵炮或是其他人來說，這樣的條件下，要想回家實在是千難萬難。
　　不過，對於已經記錄下了萬門之虛內所有傳送門的空間坐標，對於擁有了……大輻射前，地球現實空間中的每一個傳送門方位的楊帆來說，找到回家的路卻沒有什麼難度，只是一個時間早晚的問題。
　　但是這一切，楊帆卻並沒有挑明，如果讓鐵炮知道了，回家並非那般的不可企及，他這十三年的等待毫無意義的話……至少楊帆是做不到那般殘忍的。
　　鐵炮也看得出來，楊帆對自己的經驗之談並不以為然，但也同樣的沒有深入辯解，只不過他心中的理由大約是，現實早晚會讓楊帆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明白到事情並不總是如同年輕人想像中的那般容易。
　　兩人不約而同的換了話題，而楊帆對於這座小鎮的認識，於是就在這樣一種有些詭異的交流氣氛中漸漸有了一個大體的輪廓。
　　小鎮分為東、南、西、北、中五個村子，每個村子都有大約四百餘人，其中團級的戰力加在一起大約在一千餘人左右，而旅級統共有一百多人，此外還有七、八個師級強者，整體實力可以說非常的強悍。
　　每天早晨——雖然這裡晝夜通明，早已經沒有了早晚之分，不過，傳送門另外一邊的現實世界可是有的啊，那就是參照了——每天早晨，也就是楊帆剛剛醒來這個時段，鎮子裡的六、七百號精壯，就會通過那僅有的一道傳送門，進入到現實空間，去獵取一天的口糧。
　　而留在傳送門內的老弱病殘和尚未成長到擁有足夠戰力程度的少年孩童，也各有各的營生。
　　當楊帆隨著鐵炮一路行去，剛好遠遠的看見了，那六、七百精壯，一同穿越傳送門的壯觀場面。
　　直到這個時候，楊帆才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這裡的傳送門既沒有被挪走，也沒有被毀棄，而僅僅只是被封印了起來。
　　那是因為沒有辦法啊，這個傳送門實在是太大了！
　　只見它高度大約是十數米，也就是三、四層樓那麼高，而寬度則有八米左右，完全可以容納十個大漢並肩而行，甚至就連厚度，也在一米左右，整個傳送門上下充斥著一種並非民用的大氣。
　　這絕不是一個為人穿行而建造的傳送門，而是運貨專用的，如果不出意料的話，那個傳送門的下方，應該還會有四道貫通內外的鐵軌，支撐著高大的車頭，專門用來搬運大宗的貨物。
　　甚至，這整個門戶，都很有可能是軍用品，如果有機會靠近傳送門的話，楊帆立刻就能判斷得出來。
　　如果是民用品，以他晶鑽的強度，雖然不能夠強行破壞掉，至少也能稍微弄出一些痕跡來，但如果是軍用品的話，那他現在的晶鑽強度還遠遠不足以留下哪怕一絲的印記。
　　在上個世代，軍用品這三個字，通常就意味著堅不可摧，除了被推進強湮滅反應堆中，幾乎沒有其他能夠破壞的法子。
　　嗯，這話題又扯遠了，總而言之，這村落外出打獵的人雖然不少，可是因為這傳送門實在太大，也就幾十秒的功夫，所有人都先後穿越了門戶，傳送門上的光點漩渦，也迅速的黯淡了下來。
　　鐵炮的實力不錯，也是個旅級，身體又沒有什麼殘缺，理所當然的也在外出之列，所以，帶著楊帆熟悉情況的任務也便到頭了。
　　在鐵炮出門之前，楊帆問了他最後一個問題：「我如果想出去，需要怎麼做？」
　　鐵炮上上下下打量了楊帆好一陣才道：「你雖然也是團級，只可惜……卻具現了殖裝。在實力到旅級之前，我看你還是不要瞎想了。」


第十四章　宅男本色
　　殖裝就得受歧視啊，殖裝就不能跟其他團級一樣，擁有外出打獵的權利啊？
　　自己現如今的實力，雖然說師級也許比不了，可師級之下，那絕對手到擒來、百戰百勝啊！
　　雖然相信自己的實力，而且經過軍營裡頻繁的刷怪生涯，對於實力擁有足夠的自信，不過，楊帆畢竟已經不是那個初到異境時的莽撞少年了，知道了有句話叫做欲速則不達。
　　反正，自己的實力就擺在那裡，早晚都會被別人注意到，與其現在招搖過境的去惹人注意，還不如自然而然的椎露囊外。
　　****
　　六、七百人一下子出去了，整個營地裡頓時顯得空落了起來。
　　既然不能外出打獵，理所當然的，楊帆就只能呆在村子裡，準備從事鐵炮所介紹的那幾樣打下手的營生。
　　老弱病殘負責生活方面的事務，主要就是打掃衛生，收拾街道，看誰家的屋子破了順手修補一下，還有就是……處理早些日子的存糧。
　　蟲子和水果的話就要清洗一下，準備拿來做午餐，盡快的吃掉，而肉類的話，就要找個地方風乾晾好，好給外出的人當做乾糧。
　　外出的人需要保持足夠的體力，可口的食物順理成章的會優先供應給他們，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蟲子和水果這些東西都不適合晾曬，尤其是蟲子，在風乾了之後往往就只剩下空殼了，最好還是趁新鮮趕緊吃。
　　這樣的生活方式，楊帆之前很少碰到，當初在柘村的時候跟眼前這一幕也是天差地別，只能說是，這一切都是不得已而為之吧。
　　村落裡的人很多，可卡片類的道具卻很少，可以用來存儲食物的數據卡空間，如果加上需要兩千人平分這個前綴的話，全都加在一起，也只能容得下三天份的儲量。
　　換句話說就是，超過了三天份的存糧，就必須要盡快的吃掉，否則就都會被浪費了。
　　在這樣的環境下，這個鎮上的人，顯然是不能像柘村人一樣，可以通過大半年的努力勞動，換來冬天裡三個月的徹底的休息。
　　他們必須得每日奔波勞碌，而且從三天之前，就要開始擔心三天之後的日子，雖然經過了陰曬風乾之類的保存處理，三天並非他們的最後極限，但是，這個時間也絕對長不到哪裡去。
　　也就幸虧是，他們有夢境界這個絕對安全的大後方，當「白日」過去「夜晚」來臨之時，可以安心的休息上一晚，否則，這裡簡直就不是人能呆的地方。
　　當然了，以上的那些情況，並非都是楊帆直接看出來的，其中有很多都是通過與別人的交流，逐漸掌握到的。
　　有了這些訊息，楊帆對這裡的生活，再沒有任何的擔心。
　　空間卡，這裡人手中的遠遠不夠，但是他那裡夠啊，不光是夠，如果他願意將那些空白卡還有其他種類的空間卡統統改造一下，多了不敢說，至少讓整個鎮子的人能夠存下足夠一個月份的食物，他還是很有把握的。
　　只憑著這一點，難道自己還會在這地方無法立足？
　　古人云，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現在看來，還真是至理名言呢，卡徒這項職業，不管怎麼看，也算是從數學物理的衍生學科中發展獨立出來的了。
　　雖然在暗黑酒吧裡，卡徒這個身份被人狠狠打擊了一下，說的幾乎一無是處，可這裡不同，無論是卡徒的身份還是手中的卡片，都算得上一個稀缺貨。而有了獨門手藝的倚仗，楊帆也就根本不耐煩去打下手了，而是開始在村中閒逛起來，他也絲毫不怕會被人訛詐，令的空間卡賣不出好價錢去。
　　楊帆的數據空間裡，平日的零碎花銷就有七、八百之多，可不要忘記，一個積分所對應的，就是整整三天份的食物呢，那可不是一般等價物與商品的關係，而是一而二，二而一的東西。
　　積分，原本就是為了方便統計食物，才衍生出來的量化單位。
　　有了這些個積分，再加上時不時的從暗黑酒吧裡訛來的酒水食物，至少十年之內，楊帆是不用擔心自己的吃飯問題了。
　　不光是吃飯，衣服穿戴這些東西，楊帆的空間卡裡也還有不少，甚至就連行軍帳篷都有十幾頂之多，衣食住行，他一個人就足以自給自足，這樣的情況，他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不得不說，雖然經歷了這麼多事，讓楊帆的性情多少有了一些改變，但他的骨子裡面，依舊還是以往的那個宅男。
　　只要吃住的問題得到了解決，他就不會再去多想其他的東西，更不可能去感受，別人都在忙碌，而他一個人在村子裡閒逛，這種樣子會是多麼的刺眼。
　　自然，楊帆也不會去考慮，作為一個外來戶，剛剛來到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最先要做的事，其實就是建立起自己的人脈關係，更多的瞭解關於這個地方的各種情況，以備日後不時之需。
　　可惜，楊帆不願去想，或者說，壓根就不會去想。
　　不過，這才是楊帆的本色啊，情商基本為零的宅男本色。
　　瞭解過這地方的基本情況，覺的接下來的生活不成問題，然後，一邊漫無目的的閒逛著，楊帆的精神，就一邊陷入到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與黃級鐮骷的那一場戰鬥對他啟發非常之大，雖然黃級意味著什麼法則他並沒弄清楚，但是修正了曾經錯誤認知的紅級存儲規則，這一點對外骨殖裝而言，意義實在是太大了。
　　如果說，藍級的外骨殖裝，還只能作為一種強悍的輔助手段來使用，那麼到了紫級，外骨殖裝絕對就可以獨當一面了，而此時人在殖裝裡的主要行為，就變成操縱機械，而並非肉搏技擊了。
　　如果，再加上紅級的能量存儲能力……那個時候的殖裝，絕對就不是眼下的殖裝了，其所能發揮出的威力將是難以想像的。
　　如果自己的設計能夠完成，如果對紫級和紅級的規則推測無誤的話，到了那個時候……楊帆情不自禁的思接千載、神馳萬里。
　　楊帆正在那裡意淫正爽的功夫，一陣突如其來的打鬥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第十四卷 虛境漂流 第15~16章 昨日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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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昨日重現
　　原來不知不覺間，楊帆已經穿出小鎮的內環，來到西鎮外叢林邊上的空地了。
　　這片空地上，有相當不少人在，便是除了外出打獵的那些精壯，以及打掃衛生、煮飯做菜的老弱病殘之外的第三類人——未成年人了。
　　雖然這世代的社會生產力底下，文化水平極端落後，可是，未成年人一樣是清晨兩、三點鐘的太陽，這一天究竟會不會亮，最終又能亮到什麼地步，最重要就是取決於這一梯隊的培養，所以不管是柘村也好、山都也罷，抑或是這裡，在這個方面都從來不曾含糊過。
　　除了外出打獵的人，在這片未成年人聚集的訓練場上，也留下了為數相當多的強者，專門為了給孩子們指點學業，答疑解惑。
　　而當時鐵炮給楊帆推薦的第二類打下手的工作，便是在這個地方了。
　　理所當然，楊帆的任務不可能是給孩子們傳道授業解惑，他自己的年歲，能不能算成年暫且不提，就算以鐵炮對楊帆的評價，也絕不可能讓他這麼一個「弱小」的團級殖裝能力者，去誤人子弟。
　　所以，楊帆「計劃中」的工作，大抵就是給這些孩子當人形沙包，培養他們的實戰動手能力，就好像……就好像此時此刻場中那幾個正奔騰跳躍的沙土人像一樣。
　　看著那些個人像，楊帆不禁停下了腳步，只覺的眼前的一幕有點意思……
　　每個地方的教育體系，根據能力傳承的差異，根據訓練條件的不同，似乎都有一些獨特且別緻的地方呢！
　　像柘村的山族皮厚，練級就靠砸靠撞，直接對身體進行刺激；而獵者訓練營以及軍方的條件要優勝的多，所以都是用高倍重力的訓練方式，讓人可以在不知不覺中跨越極限，從而晉陞等級。
　　而流營鎮這裡的訓練特色，似乎就是眼前這種全力以赴的肉搏技擊了，場中正在格鬥的所有人，身體從上到下都披著一件沙子鑄成的黃突突的甲衣。
　　這層沙子衣服，如果楊帆的記憶無誤的話，應該是沙都中的大族——沙族的天賦本能，叫做流沙鎧甲。
　　這流沙鎧甲不單是一種很有用的防禦鎧甲，同時也可以算的上一件極好的訓練工具，就像眼前的訓練中，它既可以用來增加負重量，進行體力鍛煉，沙子結成的外殼，以及拳頭腿腳外層覆蓋的沙子拳套，還可以有效的降低攻擊落到人體上造成的傷害。
　　原本充滿危險的實戰搏鬥，在有了這層防護之後，無疑就變成了一種很難受傷的體育訓練，所以訓練場上，熱火朝天，小孩子們的出手都是毫無顧忌，相互毆擊打掐，一個個手下的一招一式都是凶狠之極。
　　就連楊帆這種玩慣了猥褻流爆菊鑽的實戰行家，在初次看到之後，都難免有瞠目結舌之感。
　　所以，冷眼旁觀了一會兒，楊帆乾脆在附近找了一塊平坦的地方坐下，打算好好跟這群孩子取取經了。
　　這都是些從十二、三到十五、六歲的半大不小的少年，至於等級，大多數都是營級，達到團級的孩子，似乎就可以隨著大人們出幻境進入到現實裡去歷練了，剛才經過傳送門的時候楊帆曾經看到過這樣的身影。
　　大約是實力差相彷彿的緣故，這些孩子打起來就額外的好看……
　　既然是加了防護，手下不留餘地的搏鬥，那訓練場上，自然也是有輸有贏了，坐在那裡看了一會兒，楊帆的注意力，漸漸就被其中的一個孩子吸引了過去。
　　倒不是這孩子的實力有多麼的強，招式有多麼的猥褻，才讓楊帆如此看重，而是他實在是太弱了！
　　從開打到現在，貌似一個小時已經過去了，這孩子還沒有贏過任何一場，無論他的對手是高出自己一級的營級，還是同級的跟他同樣廢柴的連級。
　　他的對手，似乎根本就是懶得跟他打了，完全是應付差事一樣的走走過場，那種情緒，即使有流沙盔甲遮住了臉，通過動作走位一樣可以清清楚楚的感受到。
　　縱然如此放水，這個孩子還是完全贏不了，然而，就是這樣的局面不斷上演，這孩子還是一遍又一遍的向訓練師要求，繼續向下一個對手進行挑戰。
　　通常這樣激烈的高強度訓練，打上個八、九輪的，其他孩子就會向導師要求，暫時休息一下，恢復恢復體力再繼續上場。
　　可是這孩子竟是連一刻也沒有休息過……
　　看到眼前的孩子，楊帆不由得就想起自己以前在柘村的日子……
　　當然，那時候他的訓練過程還算是順利，雖然受限於先天的條件，但是有後天那跨越時代的技巧彌補，楊帆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從連級竄升到了師級以下無敵手的程度，說起來也算是空前絕後了。
　　可是，看到眼前的這個孩子，他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起這具身體的前任主人，那個從未謀面就稀里糊塗被自己霸佔了身體的孩子——楊枵。
　　他頂著這具天賦奇差的身體，實力荏弱，在柘村位敬列倒數第一，卻偏偏被沐姐姐說成是努力上進，從來不知道放棄的典型，而那個孩子，跟眼前的這個孩子，是不是同樣這般的屢戰屢敗，又屢敗屢戰呢？
　　當初貿貿然的收了虎平陽這個徒弟，還教給了他不少關於殖裝的技巧，不得不說，這種補償心理倒佔據了大半的原因。
　　只不過……事情哪有這麼巧的？走到哪裡，都能剛好能碰上這樣的孩子……暗自尋思了半晌，楊帆不禁啞然失笑。
　　這大約只是個新加入訓練的孩子，因為沒有什麼經驗，一時跟不上進度，才會表現的這般慘烈而執著吧？
　　楊帆一開始就是這樣想的，可是等到旁觀了兩小時零六分鐘之後，他終於改變了自己的看法。
　　改變的原因，是兩小時零三分左右發生的一場比鬥，可以說那是一個轉折點，那場比鬥，可憐的孩子贏了。
　　正所謂大意失荊州，一失足成千古恨，那孩子之所以取得這一場的勝利，那點原因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可是，那畢竟是贏了啊，孩子於是歡呼雀躍起來。
　　與他相比，他的那位對手，自然就面目無光了，立刻向訓練員提出要求，重新比過一場。
　　可憐的孩子此時正在興頭上，自然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下來，於是……也就有了接下來那三分鐘裡慘不忍睹、慘絕人寰、慘無人道的單方面痛毆了。
　　一邊爆打著，剛才大意輸掉的那位還在一邊瘋狂的咆哮著：「我會輸給你？我會輸給你？我就算是拿一根小指頭都能贏了你，一個月都沒贏過一場的廢柴，你也好意思笑！我要是你爸爸，早就把你打死了，哪會留你到現在，在這裡丟人現眼！」


第十六章　可憐的孩子
　　那位原先的敗者一邊罵一邊打，一邊打一邊罵，當真痛快淋漓酣暢快意！
　　而可憐的孩子，此時已經毫無招架之功、還手之力，只能像拳擊台上處在守勢的選手一樣，拿手緊緊護住頭臉，在踉蹌中連連後退。
　　雖然如此，他倒也並沒有完全失去戰意，尤其當對方又一次提到他爸爸的時候，那一雙眼睛竟然紅了起來，覷準空隙，一拳穿過對方亂拳。
　　「我爸爸才不會……才不會那樣做呢！如果他還活著，一定會教我作戰，讓我比你們都強！比你們都強！！」孩子神經質一樣的狂吼著。
　　「通！」正是那憤怒中的一拳擊出，卻正中了對方的面門，整個訓練場也似乎一下子靜滯了下來，弱孩子自己也是十分的意外，而被打到的對手，自然就更加的難以置信。
　　事實上，這下攻擊並沒有帶來多少實質性的傷害，那孩子本來力量就很弱，再經過流沙護甲的防護，擊中對手時，早已經沒有殺傷力了。
　　可是……這實在是太難看了啊！一拳面門直中，周圍許多正在休息圍觀的孩子，登時爆出一片哄笑聲，究竟是叫好還是取笑，只聽聲音根本無法分辨得出來。
　　但對於面門被打中的孩子來說，那就是一聲一聲的恥辱啊！
　　正在意氣風發，覺得已經一雪前恥、加倍奉還的關頭，卻被一下子打到了自己的臉孔，痛毆對方一頓以示區別的行為，自然更加的難以下台。
　　愕然愣怔了數秒之後，濃濃的血色已經充溢在了這孩子的頭臉上，這股血色叫做怒髮衝冠，叫做無名業火，雖然有流沙護甲的遮罩，也難以掩蓋那股恨怒之意。
　　「啊！啊！啊！我要殺了你！」孩子的雙目欲裂，鼓起拳腳就如暴風驟雨一般，劈頭蓋臉的往那可憐的弱孩子身上招呼過去。
　　訓導員似乎早就注意到了這邊的戰鬥，他們判斷哪邊孩子會獲得勝利的基礎，除了一方用擒拿技制住另一方之外，就是通過拳腳產生出來的打擊力。
　　如果能對他們所具現出的流沙護甲產生足夠的破壞力，當攻擊累積到一定的程度，就會判斷這一方獲得勝利。
　　這幾乎是一種格鬥自動感應系統，很少會出錯，如果用他們常規的評判標準，荏弱的孩子早就應該被判負退出戰鬥了。
　　可是他們依然靜靜的呆在那裡，像是絲毫也沒有阻止的意思，似乎是覺得，那孩子本就應該被痛扁一頓，好及早認清自己的實力，免得再做出這種不自量力的舉動。
　　楊帆立即察覺到了這種情緒，一邊關注著場中的情形，一邊看著訓導員眼中的不屑，心中正不知該作何感想，那發狂的孩子，已經一把抓住了可憐對手的一條手臂，反背到背後去了。
　　正常情況下，這時候，他應該詢問對手，是不是願意投降，如果是，這場比鬥就此結束，然後另開新局，如果不是，對手就要想方設法的，從這種被控制的情況下迅速解脫出來。
　　但是，已經怒火中燒的孩子，哪裡還記得什麼訓練場上的規矩了，左手就手使勁一提，右手抵住對方手肘往下就是一按！
　　「喀吧！苛察！」
　　「住手！」「住手！」
　　流沙護甲可以防禦住直接的打擊，卻防禦不了這種近身關節技，可憐的弱孩子手肘、肩膀、骨骼連連爆響的同時，訓導員與楊帆的吼聲方告發出。
　　不過，一切都已經晚了，肩膀手肘同時被廢，可憐的孩子發出一聲慘叫，跌落塵埃就此不動。
　　訓導員在第一時間解除了弱孩子的流沙鎧甲，露出他那迅速腫脹起來的手肘肩膀，仔細的查看起來。
　　楊帆沒有具現外骨殖裝，所以速度稍慢被對方搶了先手，見到對方還算盡職，也就不準備插手了，只是一把提起被怒火沖暈了頭腦的另一個孩子怒聲叱道：「你想要幹什麼？他是你的同伴！你怎麼能這麼對他？」
　　此時楊帆心中的確充滿了怒火，一方面是因為自己竟無法阻止這種狀況的發生，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那流沙護甲撤去後，看到了孩子的面容後，心中生出的歉疚。
　　這個可憐的孩子，竟然就是那個收容自己睡了一天一夜，自己在這鎮子中第一眼醒來，就看到的那個瘦小背影的主人。
　　被楊帆提著衣領揪起來的孩子，臉上閃過一絲恐慌之色，不過旋即恢復了過來，兀自嘴硬道：「我怎麼了？他活該！誰讓他竟然敢贏我的了！」
　　孩子冷哼一聲，然後毫無怯色的看著楊帆：「對了，大叔，你是從什麼地方蹦出來的啊，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你呢！」
　　大，大叔！楊帆的額頭青筋直冒，自己還未滿十八歲呢，眼前這小孩，簡直就是上個世代那種某某後的翻版啊，讓楊帆這樣的某某減十後，怎麼看怎麼都覺著不順眼！
　　正想給這死孩子兩個耳光，讓他知道知道什麼叫尊重長輩，胳膊才舉起來，一手疾伸過來，一把將孩子揪去：「你是什麼人，竟然亂闖訓練……噢，是你。」
　　突然出手的沙苑，看到來人是楊帆之後，消去了眼中的疑色：「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隨便逛逛！」楊帆狠狠的又瞪了那死小孩一眼，在被毫無懼意的回瞪之後，一邊尋思著要怎麼治治他，一邊看了看另外一邊的可憐孩子，「這孩子怎麼樣了？」
　　這時候，訓導員也檢查完了孩子的傷勢，搖搖頭歎了口氣：「肩膀的傷倒還不打緊，只是普通的脫臼，可是肘部的傷就……就難說了。」
　　嚴重的脫臼，粉碎性的骨折，無論是包裹著關節的骨槽凹，還是圓滑的骨錘，現在都碎成了一塊一塊的，這就是可憐的孩子現如今胳膊肘處的真實狀況。
　　雖然武功或者魔法都有加速痊癒的效果，可那也只是激發出被施救者的生物潛能，刺激肌肉和骨骼的癒合，並沒有辦法做到讓移位了的骨頭，再挪回到原位上去。
　　尤其是手肘這樣精細的身體部位，只要有了一點小小的錯位，整個關節就都會出現問題，武功和魔法的治療，只會讓問題固化的更快，絕對無法令錯位自然痊癒的。
　　雖然被徹骨的疼痛刺激著，那跌落塵埃的孩子，其實一直都沒暈過去，而是執著的醒著、忍著，並且努力的配合著訓導員，檢查著自己手肘的狀況。


第十四卷 虛境漂流 第1~2章 你們沒有，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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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檢查過之後，那訓導員看著沙苑，默默的搖了搖頭。
　　訓導員本身應該都是些精通外傷治療的人，當有這種意外發生時，好能及時的提供治療，雖然程度比不了上個世代的外科醫生，但基本上也都算是經驗豐富。
　　他們如果是做出了判斷，那基本上也就相當於宣判最終結果了。
　　可憐的孩子還看不出這種目光交流當中的真實意思，還在充滿企盼的看著兩人，楊帆卻是旁觀者清，見到這一幕，心中不由得微微發酸。
　　不過他還是暫時選擇了沉默，他在等待，等著看沙苑和訓導員到底要怎麼處理這件事情。
　　「易重，你怎麼能下這種重手？他可是你的同伴，而不是敵人！」易重，看來就是那個某某後的孩子的名字了。
　　沙苑看著他，聲色俱厲的大聲呵斥道，台詞就跟剛才楊帆說的如出一轍。
　　易重本有些膽怯的看著沙苑憤怒的臉孔，然後聽見沙苑的義正詞嚴的判罰，卻是心中頓時一鬆，甚至是帶著一臉喜色的疾奔而去……
　　出自沙苑之口的判罰赫然竟是——「滾！沿著鎮子跑五百圈，不跑完不許吃飯！下次再做出這種事，罰你跑一千圈!」
　　這一計大棒，還真是狠狠的舉起來，輕輕的落下去呢！
　　一個很可能會造成他人一生殘疾的過錯，而且甚至都不能說成是過錯的有意為之，最終的判罰，竟然只是罰跑五百圈？
　　可憐孩子的目光，果然黯淡了下來，沙苑卻沒有去注意，他自己或許是覺得，這麼大的一個孩子，應該看不出罰跑五百圈跟其他懲罰之間的區別。
　　可是他卻忽略了，眼前是一個拼了命也要努力上進的孩子。
　　對這孩子來說，罰跑五百圈甚至就連最低的懲罰都算不上，如果是他自己受到這樣責罰的話，恐怕不但不會有絲毫抱怨，還會很高興的就沿鎮狂奔去了。
　　因為他知道，那樣的所謂懲罰其實對自己的實力提升也會有幫助，將心比心，這樣的判罰，又怎能令他滿意呢？
　　不過，這黯淡只是一會兒的光景，可憐孩子的目光，很快又重新明亮了起來，而且比剛才更亮、更加的期待。
　　因為他忽然間想到，或許，訓導員之所以給易重這樣輕微的懲罰，可能只是因為自己的傷勢並不算嚴重，雖然自己感覺很痛，卻根本就是無關緊要，很快可以恢復的。
　　孩子這樣的反應，楊帆卻是一點不漏的看在了眼中，心下不禁暗自歎息搖頭，作為曾經情形相似的過來人，他完全可以體會的出孩子的心思，也正因為如此，就尤其的感覺到無奈。
　　果不其然，罰跑了易重，沙苑轉回身看向訓導員，第一句話就讓可憐的孩子的心重新墮入了深淵：「不怕的這條胳膊，真的不行了嗎？」
　　楊帆這還是第一次知道，孩子的名字叫作不怕，真是很古怪的一個名字。
　　「很難，很難很難。」負責檢查傷勢的訓導員聞言搖頭，「不管是用武功催生，還是用魔法加快癒合，那些骨頭的碎片都很難依照原樣重新長合在一起了，將來肯定會影響到手臂的活動。」
　　「最後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現在還不好說，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不可能再像以前那麼靈活了。」訓導員的話，基本相當於判了不怕的死刑。
　　「就真的，沒有一點法子了嗎？」
　　「法子嗎……倒也不是沒有。」
　　「哦？」
　　「真的？」不怕眼中露出難以置信的狂喜。
　　訓導員則是一臉的苦笑：「只有一個，萬能修復劑。」
　　萬能修復劑？楊帆是知道這種藥的，在山都就有，但他更加知道，這藥確切的名字，應該叫做納米修復劑，更準確一點的說，這也根本就不能算做是一種藥，而是納米級別尺寸的微型機器人，在注射入人體之後，可以修復身體內部的幾乎一切物理損傷。
　　這樣子的藥，在如今這個時代顯然是無法製造出來的，而且，雖然是納米尺寸，但機器人內部的電路結構，同樣無法抵禦貝魯塔粒子的輻射，絕大部分的納米修復劑都已經在大輻射中損毀了。
　　所以，這樣的藥，就算是在山都都價逾千金，更別說這樣偏遠的地方了……
　　「萬能修復劑？這種藥，咱們整個鎮上，總共也就只剩下三支存貨了，那還是特意給那些……」
　　聽不下去了！楊帆已經完全聽不下去了，沙苑和訓導員這根本就不是在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而是在不怕面前演戲呢。
　　那裝腔作勢的表情動作，拿腔拿調的語氣台詞，如果放到二十五世紀去表演，早就被人活生生的打死在台上了，就算是去演電視劇，都能被人堵在家裡追砍。
　　楊帆一開始還不明白兩個人為什麼要這麼做，過得片刻之後，才漸漸領悟過來——他們這是在推卸責任。
　　整件事情的苦主只有一個，就是不怕，現在當著不怕的面，造成不怕殘疾的兇手已經被他們處理過了，而對於不怕的救治，他們的表現也可以算是盡心竭力了。
　　雖然治療用藥太貴，他們不捨得，也根本沒有那權利去動用，但他們在不怕面前這樣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的表演一番，就算不怕的心中還有什麼不滿的，也絕對找不到他們身上去了。
　　至少以不怕的年齡、閱歷和眼光，是挑不出他們什麼毛病來的，這樣已經足夠了！
　　如此一番做作，訓導員還是人們心目中的那個優秀的訓導員，沙苑，還是流營鎮西村那個古道熱腸的副村長，下一任村長的熱門人選。
　　甚至就連唯一受到傷害的不怕，都沒法挑剔他們的理由……
　　對一個可憐的孩子，竟然也用上了如此的心機？明白到兩人的心思之後，楊帆不禁一陣齒冷，上前一把抱起了不怕。
　　「這孩子就交給我吧，你們那裡沒有萬能修復劑，我這裡還有一點。」楊帆冷冷的注視著沙苑和訓導員，毫不掩飾目光裡的不屑。
　　被楊帆如此注視著，沙苑和訓導員似乎也覺出了一點心虛來，一時之間不敢與楊帆正眼對視。
　　不過等到明白了楊帆的意思，兩個人又不約而同的驚呼起來：「什麼，你那裡有？是萬能修復劑麼？」
　　楊帆卻壓根理也不理這兩個卑鄙小人，抱著又驚又疑，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不怕，轉身就走。


第二章　你騙人
　　楊帆抱著不怕，向鎮外的某個方向奔去，穿林越木，疾馳了足有十幾分鐘，終於確定沒有人跟來以後，才慢慢停下了腳步。
　　以方纔所見的那幾個人的卑鄙程度，如果知道自己手裡有納米修補劑，難保他們不會生出貪心，從後追過來搶奪。
　　楊帆雖然情商為零，這一點倒也是能夠想像的到，所以話一出口就立即就後悔了，趕忙尋路狂奔而去。
　　也就幸虧，流營鎮所在的這片地界雖然偏僻，但整座浮島規模卻是相當之大，就算像楊帆這樣的一路狂奔，一時片刻的，竟然都還沒有奔到浮島的盡頭。
　　狂奔的同時，楊帆就已經考慮到，骨骼受傷的不怕恐怕是沒法經受這樣的顛沛的，所以早早就用殖裝骨質將不怕右臂肘肩關節整個包裹了起來，這樣可以稍稍降低一些顛簸之苦。
　　可即便是如此，那種徹骨的疼痛也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只不過這麼十幾分鐘的功夫，不怕的那一張小臉上，已經是汗漬斑駁了，而那瘦弱的胳膊，也早就腫的就跟個饅頭一樣。
　　但這可憐孩子的神經，真的就好像鐵打的一樣，竟然直到現在都沒有暈過去，而是一臉企盼的看著楊帆，等到楊帆停步將他放下之後，立刻開口問道：「睡覺的哥哥，你真的能用萬能修復劑把我治好嗎？」
　　萬能修復劑，這東西，楊帆聽也聽過，見也見過，有也有過，唯獨……用它將不怕治好這件事，他做不到。
　　剛才說了，萬能修復劑的本質就是納米機器人，在楊帆得到的那幾張數據空間卡裡，的確曾經有過相當不少。
　　可是，數據空間卡裡的機器人，那都是被格式化了的啊，想要管用，就得重新寫入驅動程式，普通機械的驅動程式，楊帆或許還可以參考著資料，自行編寫出來。
　　可是這些醫療用的納米機器人的程序，他就算真的有那足夠的醫學知識，可以編寫成功，但他又怎麼才能給這些機器人進行數據輸入呢？
　　要知道，納米機器人的尺寸，跟普通型號的機械可是相差的太遠了，一個普通的標準通用接口，足可以放下幾十億個甚至是幾百億個納米機器人，這可要怎麼進行數據輸入啊！
　　所以，那些萬能修復劑楊帆雖然有，卻也等於無。
　　不過，雖然無法使用萬能修復劑，卻不代表楊帆沒有其他法子，來將不怕治好。
　　但是，這其中的實情當然是不能說的，楊帆可不想給這孩子留下自己只會說空話的壞印象，聽了不怕的詢問，他當下笑瞇瞇的彎下了身：「放心吧，我既然說了，就一定可以將你治好，而且不僅僅是這一個法子。所以，現在就需要你選擇一下了……」
　　「一個呢，就是我用萬能修復劑把你治好，你的身體，會變的跟原來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區別；而另一個呢，就是我用另外一種法子來治療，等到治好你之後，你將得到難以想像的力量，你選擇哪一個？」
　　說出這樣的一通話，楊帆只覺得自己就像給小女孩吃棒棒糖，然後意圖或是企圖不軌的怪叔叔一般。
　　不過，只是猶豫了很短的一段時間之後，不怕給他的回答，卻讓他開始嚴重懷疑起自己成為怪叔叔的潛質。
　　「我……我選第一個。」
　　「為……為什麼呢？」楊帆不禁愕然，他還以為，憑著不怕追求力量的那種執著，肯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第二個選項呢。
　　「睡覺的哥哥，爸爸說過，那些自己也沒有，卻對別人說有的，都是打算騙人的……」不怕嘴裡說出來的話，讓楊帆的一顆小心肝拔涼拔涼的。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楊帆還以為自己演技不錯，至少也能騙過不怕呢。
　　「村裡人都是這樣說的啊！」不怕眨了眨眼睛。
　　「村裡人都這樣說？」楊帆悲哀的尋思著，難道自己就真的連一點騙人的天分都沒有嗎，這樣一個小小的謊言，等等……這裡面似乎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楊帆剛有了這方面的覺悟，就聽得不怕繼續說道：「他們說，你從一開始就在說謊……」
　　「他們說實力達到團級可以當上巡邏兵這個沒有錯，可那通常都是指的具現了武功的人，就連會魔法的，他們參加的都是別的種類的部隊，至於殖裝者去當巡邏兵的，更是從來都沒有聽過。」
　　「他們還說，就算真的是當了巡邏兵，鐮骷也不是誰都能殺的了的，那可不是團級的人就可以勝任的，至少要旅級上位的人才可以做的到。」
　　「他們還說，能把人炸飛的鐮骷，至少也是紅級的。可是紅級鐮骷，是絕對不會被普通的巡邏隊遇上的，這更說明你之前所說的都是謊話……」
　　「他們還說，除了來的地方沒有說謊，你說過的話，就沒有一句是真的，所以讓我們大家都離你遠一點，不要被你騙了。他們說的話，我都不太明白，睡覺的哥哥，那些都是真的嗎？」
　　原來是這樣，自己差點給弄擰了，楊帆不由得一陣汗顏。
　　怪不得呢，怪不得走在路上，周圍的人都會對著自己指指點點，臉上露出的儘是不屑和輕蔑的表情，剛才自己還以為，這地方的實力歧視就是如此的嚴重，一個團級的能力者都不足以令他們接納呢，敢情是這麼回事啊……
　　情商為零的宅男，現在總算是明白過來，心中已定，便對著不怕柔聲說道：「不怕，你真的覺得，我是在騙人嗎？」
　　不怕似乎是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微微的低下了頭：「我，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有那種獲得力量的法子，睡覺的哥哥，你自己為什麼不用呢？」
　　即便是在如此痛苦的情況下，這孩子的頭腦竟然還如此的清晰，如果能得到殖裝的力量，應該會是一個很好的操作者吧？
　　楊帆在心中暗暗歎息著，也不再逗他玩了，氣吞山河般的站起了身：「誰說我自己沒有用的？」
　　說罷，他虎軀一震，王霸之氣登時四溢而出，似衣非衣，似鎧非鎧的灰色殖裝，頃刻間覆蓋上身。
　　「孩子，你看好了！」一聲輕喝之後，楊帆揮動著晶鑽的拳頭，右足鎧頓然踏地，雙膝、腰部、右臂的助力裝置順次啟動，強大的機械力量，一瞬間由地面傳導到了右拳，再傳導到那高速運轉著的晶體鑽頭上！
　　這樣的攻擊，楊帆也不是沒做出來過，但還是第一次，他感覺到整個發力的過程是這般的順暢，感覺攻擊的流程是如此的痛快，他可以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身體裡每絲每毫的力量，都將會隨著這次的攻擊釋放出去，再沒有一絲留存。
　　「嗤……轟！」尖銳的風嘯乍響之後，便是驚天動地的能量釋放，楊帆的這一拳之下，被選做目標的那幾個屋子大小的巨型方石，在頃刻間就碎成了幾千幾百塊。


第十四卷 虛境漂流 第3~4章 高手高手高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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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恐怖的結果，不光是楊帆身後的不怕瞠目結舌，就連楊帆自己，也是同樣的難以置信。
　　難以置信的不是巨石塊塊碎裂這個事實，像這種程度的攻擊，旅級強者就足以發出來，真正讓楊帆感到震驚的，是自己在出拳之後的那一聲嘯音。
　　那可不是用嘴吹出來的，而是抻臂出拳的速度快到了極致，實實在在的擊破了音障打出來的。
　　自己打出了音爆嗎？剛才的那一瞬間，自己出拳的速度已經超過了音速？這豈不意味著，自己發出了足以匹敵師級的攻擊了？
　　楊帆一邊暗自欣喜，一邊不禁又有些疑惑，自己的極限怎麼忽然之間就提升了，難道說王霸之氣真的那般重要麼？
　　用Q2818稍作測量，看到屏幕上面自己那嶄新的異能指數，再回想一下在風殤激泫流裡掙扎求存的艱難過程，還有逃出生天後那一陣莫名其妙的眩暈，楊帆總算把所有的事情都串連到了一起。
　　原來，自己這是又悟了啊……
　　的確，在風殤激泫流那樣的環境裡，自己也不知道經歷了多久的時間，更是時時刻刻都在生死邊緣徘徊著，就算會有所悟也絲毫不出奇。
　　只可惜，這一次的悟並未能突破等級的桎梏，而只是突破了身體狀況的極限，讓自己的實力終於達到了團級的巔峰，距離旅級，也只剩下了最後那一層窗戶紙還沒有捅破。
　　查看著自己終於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數值，楊帆正喜不自勝、得意忘形，旁地裡，一聲輕輕的呻吟傳了過來，總算讓他想起來，自己的身邊還有一個不怕呢。
　　自己可是是來救人的，而不是來炫耀和自戀的。
　　一邊回想著方纔的劇本，楊帆一邊收拾著心情回轉了身子，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神情，看著不怕：「我這種神通，你可要……」
　　「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不怕比楊帆想像中的更加伶俐，這回楊帆也不用再說剩下的那幾句台詞了，不怕強忍著疼痛，坐了起來，對著楊帆，納頭便拜。
　　「快起來！快起來！你的胳膊還沒好！」楊帆心疼的去扶不怕，不過不怕還是執拗的向楊帆磕完了三個響頭，本來還想再磕，卻被楊帆強行扯了起來，「其他的都留著以後再磕吧。」
　　「對了，我們已經是師徒了，為師的名字還沒有與你說呢，為師叫做楊枵，還不知道徒兒你……」
　　「我姓牛，牛不怕。」唔，果然是很個性的名字。
　　「嗯，從今天起，不怕你就是我的二弟子了，在你上面，還有個大師兄……」也許是上個世代的電視劇看的太多了，楊帆裝模作樣想去捋鬍子，手到了嘴邊才發現自己還根本長出那玩意來，只好順勢摸了摸下巴，把尷尬掩飾了過去。
　　「這些事以後再跟你說，先解決你胳膊的問題。」楊帆鄭重其事的說道，「我要教你的神通，叫做殖裝，這個你應該是知道的。」
　　「殖裝能夠讓骨頭長合，卻也沒有辦法讓錯位的骨頭恢復成原狀，不過殖裝完以後，我就可以利用殖裝的力量，在你的身體裡面直接操作，把所有的骨頭一塊塊的接回去，讓它們恢復到原來的樣子。」
　　「只是，這個過程會有點疼……嗯，不是有點，是很疼，這個，你有心理準備嗎？」
　　「有！」雖然臉色蒼白，不怕還是咬著牙，毫不猶豫的點頭同意了。
　　「好！」楊帆回答的也是相當迅速，直接拉過不怕的右臂，右手化骨成刀，起手就是便一刀切下!
　　「苛察！」不怕那一根纖瘦的蘆柴棒也似的胳膊，頓時從上臂的中部，應刀而斷。
　　「啊！疼……」雖然已經對疼痛有心理準備，不怕還是萬萬沒有料到，自己這位師傅的治療方式竟然是如此的直接、如此的極端……如此的血腥，還是小孩子的他終於忍不住發出一聲痛呼。
　　「孽障！」在骨肉斷裂的聲音和小孩子痛呼響起的同時，還有另外一聲冷冷的叱喝。
　　等到楊帆驚覺到那聲音，並且感覺到危機降臨的時候，一股無聲無息的威壓，已經籠罩了他的身體，讓他的身體從上到下竟然完全沒有辦法動上一分。
　　突如其來的一道身影，瞬間出現在了不怕的身邊，給人的感覺，這個人似乎不是平移，而根本就是跨越空間來的。
　　在此之前，楊帆還從來沒有感覺到，一個人竟可以帶給自己如此強烈的威壓感。
　　與他相比，零界總部裡那讓曾經他無法舉足的精神壓制，簡直就是小兒科，和眼前的這個人的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
　　楊帆頓時生出一身冷汗，汗毛根根倒豎，肝膽俱裂，就算此人不動手，只要一時三刻之後，他恐怕也得虛脫而死，甚至連辯解的話都說不出口。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看起來年紀極輕，也就二十幾歲模樣的男子，一張臉長的平淡無奇，但是整個人全身上下散發出來的那股高深莫測的氣質，不光是楊帆平生僅見，就算當初在山都的審判庭上，那一庭上下的幾十位山都高手中間，都找不出一個具有如此丰姿的。
　　來人用精神壓制住楊帆之後，來到不怕身邊，低頭略一查看不怕的模樣，便面帶殺氣的看向楊帆。
　　估計，他是聽到那石破天驚的巨響好奇的尋聲而來的，掐頭去尾，卻剛好看到了楊帆切斷不怕胳膊的那一幕，也不問因由，便直接就把楊帆當成了殘害小孩的兇徒。
　　稍作佇視，此人表情淡淡的吐出兩個字來：「去死！」
　　也不見他有任何動作，虛空裡，一道無形無相的沛然大力，便向楊帆疾湧而來。
　　雖然表面上看不出絲毫的跡象，但是透過異能感知，楊帆卻是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能有絲毫動作，當那股大力抵達身前的時候，自己就只有化身為肉糜這一途了。
　　「啊~~~破！！！」生死存亡的關頭，楊帆總算是暫時掙脫了對方的精神壓制，跺足，扭腰，出臂，衝拳……動作一氣呵成！
　　「波！辟！啪！……」連串的空爆之音，在楊帆的晶鑽拳頭與來者無形的空間衝擊之間不斷響起，比起剛才楊帆徒手破石的時候，聲壓更大，衝擊也更強。
　　楊帆吐出一口血倒飛了出去，心中的驚駭如同巨浪滔天，只是念頭微動的純粹精神攻擊就已然強悍到了這種程度，比自己已經達到師級的實體攻擊還要強悍很多，此人本尊的等級，究竟有是什麼樣的程度？
　　軍級？或者，是比軍級還要更往上的等級？楊帆簡直難以想像。
　　不過，與楊帆相比，來者心中的驚訝反倒是更多一些，對面的這人看實力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團級，可是面對著自己的空間衝擊，竟然還能發動攻擊逃過一命，委實出乎了他的意料。
　　那種怪模怪樣的殖裝能力，看來還真的有些門道呢，方纔那次大震，難道真的是這傢伙所發出來的？可是，他為什麼要那麼做，徒自招人注意麼？
　　來人的心中終於生出些許疑惑，可是這些疑惑，還不足以令他饒過楊帆，就在他想要再行攻擊，一舉擊殺楊帆的時候，他懷中的不怕突然有氣無力的輕呼起來：「不要啊！」


第四章　拼圖骨科
　　不怕，你可真是我的好徒弟啊，還沒輪到師父救你，倒是先讓你救了為師的一命了！聽到不怕那稚嫩微弱聲音的一瞬間，楊帆早已是熱淚盈眶。
　　突然切下了不怕的胳膊，一是因為當初自己也是被如此對待的，二是因為麻醉劑很珍貴，他琢磨著，這一刀切下去，勉強支撐到現在的不怕，應該就會立刻暈去，正好省去一管麻醉劑。
　　殊沒料想，不怕的忍耐力竟然是如此的強大，遭遇到這樣的打擊竟也還是保持住了清醒，不過，也幸虧了不怕的忍耐力超強，最終還能及時勸阻住了來人，讓他先不要對自己出手，否則的話……
　　「是這樣嗎？」聽到不怕說，眼前這位是他的師父，剛才是在為他治傷，來者的氣勢稍斂，帶著疑惑的眼神，上上下下的反覆打量著楊帆。
　　「沒錯。」楊帆連連點頭，搶過了話頭，「不怕正在流血，您能不能先……」
　　雖然對方的氣勢收斂了很多，楊帆卻還是沒有能力，靠近到他和不怕的周圍去，當下也顧不得顏面盡失了，出言求道。
　　「唔，好吧。」來人微微點點頭，完全撤銷了威壓，「不過，千萬不要讓我看到你在搗鬼！」
　　唉！真是冤枉死個人了……楊帆的心中叫屈，卻也沒有絲毫辦法，對方的實力就擺在那裡，遠遠不是自己所能企及的，而且，在這件事上，自己的確也有一些不對的地方，如果不是想節省掉那一管麻醉劑的話……唉，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
　　得到了允許，楊帆馬上用最快的速度衝到不怕的面前，從自己的數據空間取出了血漿包，開始給已經大量失血的不怕輸血。
　　當初的人工血漿早已經用完了，現在楊帆拿出來的這些血漿，卻是因為他擔心自己什麼時候身受重傷又正好無血，才每過一段時間就從身上抽個幾百CC一點點的累積起來的。
　　原始的土法殖裝最難解決的就是失血的問題，如果不是自己的卡裡還有存貨，楊帆也不會那般的信心十足。
　　吊上血漿，剩下的問題也很棘手，楊帆又拿出來一塊綠色的晶核，沾血激活植入不怕的斷臂，在晶核開始佔據過程的同時，楊帆也同時激活了自己的晶核能力，並開始從外部侵入不怕體內已經活化的晶核。
　　以高一層的力量，壓制著綠色晶核的佔據，同時控制著那些沿神經網絡蔓延開來的光電晶體線路，內視著斷臂處的傷勢，並對那些大大小小的碎骨創傷進行修復操作。
　　這便是楊帆一早就已經想好的用來救治不怕的法子。
　　充分利用自己的晶核之力，來壓制別人體內的晶核功能，並通過這種壓制，對低等級晶核進行類似於聯網操作的控制，這種手法，是楊帆長期以來對晶核本源三法則不斷研究開發出來的，是只屬於他一個人的技巧。
　　當然，這僅僅是針對殖裝者而言的，以殖裝為天賦本能的鐮骷，也有一種與之類似的操作法門——喚醒儀式。
　　事實上，如果不是對當初魍湖邊上的佔據儀式印象深刻，楊帆也想不出這樣的操作技巧來。
　　密密麻麻的光纖化的神經，取代了外科手術的手術刀，在不怕瘦細的斷臂當中穿梭，將碎骨一一糾正回原位。
　　每修復一塊地方，楊帆便利用佔據法則的本能之力，激發不怕肉體的活力，催生傷口的癒合。
　　對鐮骷族來說，不僅僅骨質殖裝可以瞬間再生，無窮無盡，那些被佔據的傀或者是傀獸的肉體，同樣也擁有獲得強悍再生力的能力，這也是晶核的本能之力。
　　甚至不光是傀與傀獸，就連普通的殖裝者，在晶核植入的身體部位，也擁有相同的特性，這一點，楊帆早在被黃級鐮骷轟入風殤激泫流之前，就已經表演過一次了。
　　為了修復關節的損傷，直接把病人的整條胳膊先切下來，等到修復工作完成之後，再把胳膊重新接回去……天底下的外科手術，如楊帆這樣做的，大概還是第一宗……
　　也正因為如此，楊帆沒有什麼可值得參考的資料，他只能瞎子摸象，全當玩了一回高級的拼圖遊戲。
　　不過，這些骨骼的碎片倒是比拚圖好認的多，而且那些實在瑣碎的骨屑，沒辦法拼湊完整的，很容易就被身體的修復之力化去了，骨骼上面的略微缺損，憑著胳膊現在的再生能力，也很容易就能長合。
　　五、六分鐘過後，局部人骨拼圖便已宣告完成，楊帆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將切掉的胳膊給不怕重新接上了，然後開始進行最後一項工作——將淤結的部分一一疏通，將斷掉的神經肌肉纖維一一接駁。
　　當初在柘村溶洞的時候，楊帆靠的是把胳膊傷處浸在水盆中，讓血液盡量的不要凝結，而現在他已經掌握了殖裝手術刀，自然毋須再那麼去做。
　　雖然手法還是相當粗放，但是有了光纖網絡的內視功能，再加上充作手術器械的神經纖維，即便是上個世代最高科技的外科手術，都不見得會比楊帆的這幾招散手更加精細。
　　骨頭、肌肉、血管、神經完美的對合在一起，淤血也被再生力消去，最後再將不怕的肘部和短處用骨質殖裝細心的包裹起來，一切總算是大功告成。
　　鬆了口氣，直起腰狠狠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楊帆總算是明白了，手術室裡的醫生，為什麼要有一個專門的護士來給自己擦汗了。
　　「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實在不好意思。」全神貫注做著手術，楊帆甚至都忘了，自己的邊上始終站著一個超級大高手，一直在哪裡虎視眈眈的盯著呢。
　　聽到此人驟然開口，楊帆不禁又嚇了一跳，再抬頭看時，就見此人不知什麼時候已騎在了碗口粗細，全長足有十餘丈，長著翅膀的羽蛇頸後。
　　短短的道歉的話說完，此人拍了拍羽蛇的腦袋，丟了顆小小的東西進羽蛇嘴裡，羽蛇立時搖頭晃腦的歡天喜地起來，身體一陣蜿蜒，就那麼憑空裡消失不見了。
　　「前輩，請留步！」楊帆見狀不由自主的喊道，此人胯下的那條羽蛇，不論是身長大小還是模樣，都跟從風殤激泫流中把自己帶出來的那條委實太過相像。
　　「師父，空行者先生就是這種脾氣，你不要怪他。」楊帆的懷裡，不怕忽然說道。
　　「空行者先生？你認識……對了，你應該知道的，昨天，是不是……」
　　「嗯。」不怕點頭，「是空行者先生把師父送到村裡的，這樣的事情每過一段時間就會發生一次，村子裡的人早就習慣了。」
　　這般說著，不怕忽然拍著嘴打了個哈欠：「師父，我好睏。」
　　楊帆愛憐的拍了拍他的小腦袋：「困了就睡吧，好好的睡上一覺，等你睡醒了，一切就都會跟原來大不一樣了……」


第十四卷 虛境漂流 第5~6章 人吃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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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靈魂水晶
　　不怕這一覺睡去，短時間內是絕不會醒來的。
　　趁著他睡著的功夫，楊帆抱著他回到了帳篷，施展起手段，將不怕疲累倦怠、傷痕纍纍的身體再好好的檢查了一遍。
　　這孩子的身體狀況，比他之前想像的還要糟糕，不僅僅是跟自己和虎平陽一樣，都屬於先天虛弱型的，而且在長身體的時候，後天的營養似乎也沒能及時跟上。
　　先天不足，後天也沒補上，兩相作用之下，就導致了這孩子的身體跟同齡人只見的差距越來越大。
　　既然是內外雙虛，自然要兩邊通補，雙管齊下，楊帆先是給不怕掛了一瓶軍隊專用的營養液，然後，用二十五世紀的按摩手法，將孩子的身體從上到下狠狠拿捏了足足有一個小時，才終於停了手。
　　不怕是他第一個打算傾囊相授的徒弟，待遇自然不是虎平陽所能夠比擬的，甚至就算是對自己，楊帆都沒這麼用心過。
　　安置妥了不怕，楊帆總算有了點空餘的時間，再次從那破舊的帳篷中出來，重新在小鎮上閒逛起來。
　　不過這一次，就不像上回那麼的漫無目的了，也不去管別人的態度，只是不停的跟前後左右，所有看見的人搭著訕，楊帆的目的其實只有一個——打探空行者的消息。
　　羽蛇是擁有空間能力的靈獸，可是那位空行者在空間方面的造詣，顯然又是羽蛇遠遠不能相比的，如果自己想要回家，通過空行者顯然是一個最便捷的途徑。
　　這個時候，已經過了午時了，所有人都吃飽了喝足了，正好有點閒逸，楊帆的加入沒令他們生出絲毫懷疑。
　　「那位空行者先生啊？他不是鎮上的人，也沒有人知道他住在哪裡，不過三天兩頭的就會送人過來，也不說話，直接把人丟下就走。」
　　「空行者先生的實力啊，那肯定是很強很強的，不過，從來沒見他出手過，也不知道跟鎮上的師級高手相比，誰強誰弱？」
　　「誰敢跟空行者先生動手啊，他可是咱們流營鎮的大恩人，大家能在這裡安居樂業，可是全靠他……哎呀，今天天氣真好呀！」
　　在鎮上打聽了半晌，給楊帆的感覺，自己現在就好像是在玩一款單機版的rpg遊戲，對於那位先生的觀感，所有人都能說出一兩句來，可是，所有的說法都是含含糊糊、朦朦朧朧的不著重點，只是在重複著似曾相識的幾句話。
　　不知道這位先生住在哪裡？不知道這位先生平時吃什麼、喝什麼、有什麼愛好？除了一條羽蛇，也不知道他家裡還有什麼人？更加沒有人知道，這位空行者先生呆在這裡，究竟打算或者正在做什麼。
　　這些人只知道空行者時不時的會來鎮上一趟，或者是像昨天那樣丟下一個人，或者是……從事一件對流營鎮至關重要的作業。
　　不過，可能是因為初來乍到的緣故，所有人都對楊帆多多少少有些戒心，那件至關重要的事到底是什麼事，楊帆始終沒能打探清楚，只得暫時擱在心裡，打算等鐵炮從現實中狩獵歸來，再以鄉黨的身份向他詢問。
　　****
　　鎮上轉了一圈，足足花了楊帆兩三個小時功夫，然後，傳送門便再度開啟了，合村打獵的人井然有序從門中歸來。
　　似乎每天都是這個時間，因為接下來還要對獵物分門別類的處理，該清理的清理，該歸置的歸置，該下鍋的下鍋。
　　而且，全鎮兩千多人的飯食，只靠鎮中廣場的那十幾口大鍋，也要煮上相當一段時間。
　　所以，等一切處理妥當，差不多也就到了晚飯的時間了。
　　直到這個時候，楊帆才總算是找到了一個機會，向鐵炮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空行者先生啊，也不知他是那裡的人，反正我來流營鎮的時候他就已經在這兒了，每隔幾天就會出現一次，或者是送來落入激泫流裡的失足者，或者是送來靈魂水晶。」
　　「十幾年前就這樣了，到現在還是一直這樣，就連他長的樣子，好像也從來沒有改變過，跟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幾乎一副一樣，所以，全流營鎮上下，不過年紀多大的，都稱呼他為先生。」
　　「甚至有人說，他是最初建立流營鎮的元老之一，是現在流營鎮這些人的老祖宗。後來因為實力突破了軍級，可以不老不死，所以始終留在這裡，守護著這些後人。」
　　本來，楊帆最想問的就是靈魂水晶到底是什麼東西，不過聽到後來，他不由自主換了另外一個問題：「突破了軍級就能不老不死了嗎？」
　　「這個，我也不知道……」鐵炮老老實實的搖了搖頭，「這只是一種說法，沒有人能證實。魍不是至少域級的強度嗎？它們能夠不老不死，所以就有人推測，當人類的實力也達到傳說中的域級，同樣也能夠不老不死。」
　　「哦，這樣啊。」楊帆掩不住臉上的失望，鐵炮口中的說法，他在別的地方也曾聽人說過，都是沒什麼理論依據，基本上都只是瞎猜，「那，靈魂水晶又是什麼東西？」
　　「靈魂水晶嗎？你或許還不曉得，這個世界並不是真實存在的，而是地球現實空間裡生活的那些人的……」
　　楊帆聞言啞然失笑，揮揮手打斷了鐵炮的話：「這些我知道的。」他心說，這天底下，恐怕沒有幾個比我更知道這夢境界的由來的了。
　　「你知道啊，那就好說了。人的精神有大有小，有強有弱，反應到這個世界的樣子，自然是各個不同的了，小的或許只是一絲塵埃，大的……可能是花是草是樹，甚至是一些活生生的靈獸。」
　　楊帆點點頭，鐵炮說的沒錯，能夠認識到這些，說明這個時代的人們對於夢境界的理解，也算是相當可觀了。
　　「既然上面那些樣子的東西都有，可想而知，也會有非常精純的能量，以礦石的樣子出現在這個世界了，其中極品的就叫做作靈魂水晶，靈魂水晶共有黃、紅、藍、透明四種，分別對應著地、火、水、風。」
　　「這些水晶不光是樣子非常的漂亮，如果人的能力與之對應，甚至可以直接借用裡面存儲的能量。」說到這裡，鐵炮指了指廣場中心的大傳送門，「自從上一個師級的空間能力者死了以後，鎮上就再沒有很強的空間能力者了。」
　　「空行者先生又懶得天天來鎮上，只是為了幫我們開門、關門，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送些風水晶來，讓鎮上的人自己去解決……」
　　原來如此！楊帆恍然的點了點頭。


第六章　人吃的東西
　　所謂的靈魂水晶，八百年前也有，只不過那時候是叫另一個名字的，而且非常的罕見。
　　那要想得到它，需要相當強大的實力，自身體裡游溢出的離散能量，才有可能凝結成形。
　　八百年前，人類裡的強者還很少。
　　其實，不要說八百年前了，從八萬年前一直到一千五百年前，人類當中幾乎就沒有能力者存在，自然更加談不上，在夢境界裡凝結出什麼水晶來了。
　　所以，八百年前的水晶，當世人凝結出的極少，前幾個文明世代強者遺留下來的多，就算可以當作能源來用，也不會有人捨得的。
　　那東西的觀賞價值和古董價值都擺在那裡呢，而且，那時候的人類也根本不缺乏能量供應，復迭屬性能量卡提供的能量，比起這些水晶來絲毫也不遜色。
　　那時候如果這樣做的話，就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那就是——暴殄天物。
　　不過，這八百年來，人類受了輻射的影響，雖然總體數量大幅減少，強者卻是雲集層出不窮，這靈魂水晶，說不得還真不是什麼稀罕玩意了。
　　唔，話題又扯遠了，總之，打探到了這些消息，楊帆花費的這幾個小時的心思，就算沒有白費。
　　雖然等到下一個溺流的人被送到，這多少有點虛無縹緲，但既然每過一段時間，那空行者都要給流營鎮送風水晶來，想要再見到他就並不是多難的一件事。
　　而既然有機會見到，就總有機會可以央求他帶自己回家，成不成的到時候再說，至少這條路可以通上……
　　這般尋思著，楊帆的心中總算是小鬆了一口氣，目光往鎮子中心的傳送門看去，這條路之後，就是那邊的路了。
　　只要拿出數據空間卡，應該就可以換來跟隨他們一起出門而且不受打攪的探險機會吧？只不過，這樁生意到底應該怎麼去談呢？
　　「你，對，就是你，站起來，出去!」楊帆正坐在石墩上凝神細思呢，突如其來的呵斥聲，打斷了他的思索。
　　楊帆訝然起身，然後就看見不遠處，一個橫挑著眉毛豎瞪著眼的傢伙，正臉色不善的看著自己，一根手指戳的趾高氣昂。
　　「怎麼？有什麼事麼？」楊帆有些莫名其妙，不由訝然詢問。
　　這時候正是晚飯的時間，鎮中的大廣場上，十幾口大鍋圍著傳送門擺成了一個圓圈，裡面煮著熱騰騰的飯食，鎮上的人都來了，零零散散的坐在大鍋的外圍，跟大鍋成了一個同心圓環。
　　這裡有桌、有椅、有凳子、有碗筷，都是一早就備好了的，那情形就跟當初柘村人的聚餐差相彷彿，只不過，人數從一百上升到兩千，這場面看起來就要壯觀的多了。
　　這人尖利的聲音，登時把周圍一圈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楊帆的身上。
　　「在鎮上閒逛了一天，什麼活沒幹，你來這裡做什麼，打算蹭吃蹭喝麼？」發現有人注意，此人的胸脯挺的更高了，活脫脫正是一副標準的「正義」路人甲的嘴臉。
　　楊帆聞言不由得氣往上湧，自己只不過是來坐坐打聽點事，又沒打算在這裡吃喝：「我做不做事，跟你……」
　　話到半截，楊帆募然注意到，一圈人鄙夷的視線當中，有一道內容略略有所不同的目光。
　　移目望去，沙苑正在那處得意的笑著，一副詭計得逞的模樣。
　　就為白天裡的那點事，此人就把自己給記恨上了，楊帆登時心中明瞭，也不再說話，只是信手一翻，從空間卡裡接連拿出來了七八樣東西。
　　「蹭飯？哈！不是我說你們，就你們鍋裡煮的那些，也是人吃的東西麼？」楊帆做出一臉鄙夷的表情，好像那些所謂的飯就是一坨坨大便。
　　「來，鄉黨，看看我帶來的飯菜，醬爆雞丁，東坡肘子，青椒肉絲，番茄雞蛋湯，還有熱騰騰的白米飯，一千年的新鮮扎啤……」
　　說實話，這些都算不得什麼好東西，還在上個世代叫外賣時，這些東西楊帆早就吃的膩了，不過在這個世代，這些可是真真正正的好東西呢。
　　畢竟都是經過了時間考驗的經典之作啊，只要不是日日吃、頓頓吃，這些東西那也都可以算作是珍饈美味了。
　　尤其是當中的白米飯，對這個世代的人而言，簡直就是一種傳奇，無數人都曾經聽說過，這是上個世代那些能飛天遁地的大能們的主食。
　　但是具體是什麼樣的東西，能美味到讓那些大能們都奉為主食呢？這可就是這個時代的人完全想像不出來了的！
　　所以，等楊帆把那可憐的三菜一湯外加兩碗白米飯，還有兩杯子的扎啤，純粹是下小飯館的食譜擺到了桌上，這一圈人的眼睛都直了。
　　就連鐵炮，明明知道楊帆這樣做，是想把自己拖下了水，卻也沒有絲毫怨言，直愣愣的看著石桌上的飯菜，眼淚都快要流下來了：「這就是……這就是傳說中暗黑酒吧裡才有的飯菜吧？」
　　以鐵炮現如今的實力，暗黑酒吧倒是也去得，不過十四年錢在山都，他的實力大概還略微差了那麼一點，只是聽聞卻沒有資格親見。
　　所以一邊說著，他一邊飛快的拿起了筷子，一口口的開始往嘴巴裡填，就如那長河入海，又似那風捲殘雲……
　　等楊帆終於醒悟起來，三個菜一盆湯連帶兩碗白米飯卻早已經全都下了鐵炮的肚，當然，那扎啤也是一滴都沒有剩下。
　　「還有嗎？」打個飽嗝，鐵炮意猶未盡的說道，「真好吃，不愧是傳說中的白米飯呀！」
　　楊帆傻傻愣愣的看著空蕩蕩的石桌，簡直是欲哭無淚啊，他總算又想起來了那個教訓，那就是——千萬不要請山族人吃飯，飯量大吃的快不說，而且……一丁點都不知道什麼是客氣，那根本就是填不飽的飯桶呀！
　　「不是說，他渾身上下都搜遍了嗎？只是什麼都沒有的窮鬼一個，才塞到了那廢物小子的帳篷裡的嗎？現在這又是怎麼回事？」
　　一圈都是口水滴落的聲音，所有的人都直愣愣的看著楊帆和鐵炮，似乎空氣裡的香味還沒有完全飄散，桌子上的飯菜也都還放在那裡。
　　在這樣安靜的場合下，不遠處沙苑與別人的低語，就尤其的明顯。
　　原來，他們在自己昏迷的時候已經搜過了自己的身，是殖裝的默認形態又一次保全了自己的財產，楊帆下意識的握了握右腕，心中嘿然冷笑。


第七章　驟然翻臉
　　本來，楊帆還想以極低的代價，將數據空間卡賣給這些個人，比如說，讓全鎮人幫助自己，找到現實裡回家的路。
　　這件事或許不是那麼容易，但能把三天份的儲存上限擴展到三十天，於全鎮的人來說，就算是需要付出幾條人命的代價應該都是值得的了。
　　不過現在嗎，楊帆改變主意了。
　　雖然還不至於一棍子就打翻一整船的人，但總要有人為自己的做為付出代價吧。
　　具體要怎麼做，楊帆暫時還沒有想好，他天生就不是擅長這類陰謀詭計的人，不過，至少現在，他是開始動這方面的腦筋了。
　　當然，除了楊帆之外，沒人知道他們剛剛失去了一次多麼重要的機會，隨著鐵炮將那桌子的食物一掃而空，眾人的視線也漸次散去。
　　晚飯開始了！
　　一碗碗四害湯、南方水果被分到每個人手裡，也開始有人在座椅區與鐵鍋區之間的空地上載歌載舞。
　　還有相當多的人，在悄悄的議論著剛才所見到的一幕，有的是向別人炫耀，那些個菜都是什麼樣的顏色什麼樣的香味，那些白米飯看起來是多麼的雪白多麼的誘人，當然也有一些人，只能嘴巴大張著流口水，無比惋惜自己沒那種命去親眼目睹，這時候就自殺的心都有了。
　　隨著那些議論，自然也有各種各樣的目光投向了楊帆，議論那些東西他究竟是從哪裡得來，議論他到底是什麼身份，甚而擴展到，議論流營鎮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楊帆很不適應這樣子成為別人矚目的焦點，更不習慣自己突然變成眾目睽睽的對象，但是沒有辦法啊，誰讓他剛才是那般的出風頭來著，種下什麼因，就會得出什麼果。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發現自己似乎變得越來越喜歡這種感覺了……
　　因為，隨著晚宴的氣氛漸漸推上高潮，在場眾人的情緒或多或少有些激動的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募然在他耳邊響起：「嗨，你叫楊枵是吧？」
　　猛回頭間，一個俏生生的女子正站在楊帆的身後，雖然算不上十分的人材，不過以二十五世紀宅男養成的挑剔眼光來說，打個七分還是完全可以的。
　　分數雖然不高，可是在一個統共只有兩千多人，而其中年輕的女子僅僅佔到一百多個的小鎮來說，也是絕對屬於出挑拔尖的水準了。
　　「我叫影歌，很高興認識你。」女子主動向楊帆伸出來一隻白嫩嫩的小手。
　　「……啊！哦，我也很高興。」愕然了一下，楊帆才忙不迭伸出自己的手去，與影歌相握。
　　其實，就算影歌不介紹，楊帆也知道她叫什麼，下午鎮子上依次跟每個活物npc對話尋求線索的時候，不少人都指點著這女子跟楊帆介紹過了。
　　這女子被譽為流營鎮上的一朵花，不僅是人長的漂亮，身手也是相當的不錯，而且，最主要的是，她還有一個被譽為流營鎮二十歲以下年齡組第一高手的哥哥——西村副村長影刺。
　　這是一個天天都受著如同楊帆此刻般注目的女子。
　　不過，楊帆這時的遲鈍與笨拙，卻並非是因為眼前的女子長的有多麼漂亮，說起來，他見過的美女太多了，而且，純粹以美貌而言，她跟沐嫀也不在同一檔次。
　　至少在楊帆心目中，兩人根本就不是同一檔次的。
　　真正讓楊帆感到愕然的是，自己竟然被人搭訕了？而且還是個算得上漂亮的女人？
　　刨去還沒發育的年齡段不算，自己上輩子宅男了十幾年，這輩子也生活了將近一年，怎麼從來沒有發現過，自己竟然還具備這方面的素質呢？
　　楊帆心中驚訝，難以置信。
　　不過，影歌的的確確是在靠著他的身邊坐下了——
　　「你們的山都珠穆朗瑪據說是十三都裡最雄偉的一座，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呀？」
　　「聽說十三都軍營裡面，所有人都用一種特殊的方式訓練，那個叫什麼來著？」
　　「噢，對了，對了，還有……所有外來的人都說過，風殤激泫流裡的樣子很是奇怪，那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啊？」
　　影歌的性格似乎是屬於開朗外向型的，嘰嘰喳喳就在楊帆耳邊一迭聲的詢問起來。
　　一開始，楊帆還在為自己的自作多情而慚愧，原來人家根本只是找自己隨便聊聊的，可是，隨著話題的深入，這女子的問題，越來越向楊帆本身靠攏了。
　　比如說——「你現在還是不是單身呀？有過女朋友沒有？平時都喜歡做些什麼？」
　　到這個時候，任憑楊帆的情商再低，也都明白了，這女子的的確確是找自己搭訕的，而且，百分百是那種意義上的搭訕。
　　從八百年前的上輩子，再到穿越時空的這輩子，兩段生命加在一起，這樣的際遇，都還是第一次碰到呢，這一瞬間，楊帆熱淚盈眶，那個激動的啊……
　　尤其讓楊帆感動的是，不遠處的沙苑，正在用一臉怨毒的目光緊緊瞪著自己，那神情，就像是恨不能剝了自己的皮，抽了自己的筋，拆了自己的骨，很顯然，他也是對影歌很想法的人群中的一個！
　　哈、哈哈！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主角模板？所有的漂亮女人都是老婆候選人，所有看上這些女人的男人，都是用來陪襯主角光明、偉大、正義形象的小綠葉？楊帆心中已然是樂不可支。
　　不等他樂完，影歌伸出一雙小手猛然拉起了他：「來，跟我來。」
　　不是吧，她打算幹什麼，這就去開房，自己可是一點心理準備沒有呢？
　　哦，對了，這時代是沒有汽車旅館的，那麼她這是……難道，是拉著我去做那回歸自然的天地之合？
　　楊帆的一顆心頓時飄飄蕩蕩，飛飛揚揚起起來，眼前放佛是無數粉色的星星，也不知到究竟在想些什麼，機器人似的跟隨影歌跑過一段，兩個就來到了與方才位置恰好對應的廣場對面。
　　「喂，你看見那個女子沒有？她也是個團級，跟你的性格有些像呢，都是內向型的，而且就像你剛才說的一樣，喜歡小動物，富有愛心……」
　　順著影歌白生生的手指看去，楊帆只見到一位芙蓉姐姐正在場中翩翩起舞，毫不吝惜的展示著自己的S型特種曲線。
　　「嗯……你對我說這個做什麼？」楊帆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你不覺得，她跟你很配的嗎？」影歌瞪圓了眼睛，「性格完全合乎你的條件，至於長相，雖然你沒說清楚，但你們山族女人的樣貌，大家都是知道的……」
　　「而且，你漂流到了這個地方，無論如何是回不去了，那個她長的再漂亮也都不可能再見到了，還不如早點做打算。」
　　「我告訴你，她可是在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就看上你了的喔。」
　　「……」
　　站在天堂看地獄，人生就像情景劇；站在地獄看天堂，為誰辛苦為誰忙！


第八章　這才是現實
　　滿心以為熱情洋溢撲上來的肯定是小姐崔鶯鶯似的神仙人物，卻沒有想到，最後最後，小姐的身份晃然一變成了丫鬟，倒是沒忘了紅娘的本分，順帶手的還給自己介紹了個芙蓉姐姐一般彷彿的極品對象。
　　唉，人生中的第一場艷遇，竟然落得個這樣的下場，大起大落之間，情緒跌宕得實在太快，楊帆足足過了好一陣子，才勉強從反差中清醒過來，心底裡不禁一陣陣的泛起了鬱悶。
　　不過，這才是現實啊，赤果果的現實，美麗的邂逅、流星的艷遇，那些永遠只能是小說裡的描寫，飛蛾撲火一樣往主角身上撲的絕世美女，更是腦殘小說才會有的橋段。
　　「你覺得怎麼樣？」這個時候，某位紅娘卻還在那裡一臉認真的盯視著楊帆，一迭聲的詢問他的意見，「人太少了沒有辦法，我們這裡一向就是這麼直接的，你願意就點頭，不願意就搖頭，一切都很簡單的。」
　　楊帆同樣直盯盯的回望著影歌，佇立幾十秒後，終於確定，眼前的這位並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在羞辱自己，而是非常認真的，這小地方人的演技，應該瞞不過久經考驗的他的一雙慧眼去。
　　興許，在眼前這個女子的心目中，自己就只是一個小小的團級漂流者，在這地方一沒有實力，二沒有靠山，在很多人看來，還是一個無恥的說謊者，能有芙蓉姐姐這樣的天生人材來配自己，那已經有些浪費的嫌疑了呢。
　　雖然心中有些氣惱這小妞的有眼不識金鑲玉，更加難以忍受不遠處的沙苑，在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之後，那副捧腹大笑、忍俊不禁的得意模樣，不過，楊帆倒還不至於為了這點小事，就跟眼前的女子翻臉。
　　沒準，在眼前這位女子的心中，說不定還真的是自己的行為是充滿了愛心的善舉呢。
　　「抱歉，我對那位女子沒有興趣。」楊帆平和但是堅決的搖了搖頭。
　　「為什麼？」影歌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睛，一副難以理喻的驚詫神情，「難道你以為自己還有機會回家去嗎？還是覺得以自己的那點實力，可以在這個地方找到另一個不在意你那些愚蠢的謊言的女人嗎？」
　　似乎沒有想到自己的好心不被人接受，影歌的口吻中不由自主帶上了些怒氣，這女子雖然青春開朗熱心，卻未免有些太過自以為是了，楊帆只是微微一笑，搖了搖頭不再說什麼，自顧自的回轉了身走了開去。
　　影歌卻不打算放過他，緊緊的追在楊帆的身後，嘴裡依舊不依不饒的：「你剛才拿出來的那些東西我也看到了，可是……可是那些東西能讓你吃喝多久，五天？還是十天？等所有的東西都吃完了以後，你要怎麼辦？做人的目光要放長遠一點才是……」
　　「你要知道，這裡可不是山都了，在這個地方，沒有人能一直庇護你的，更沒有人會無條件的養活你……」
　　「喂，小姐，你說完了沒有，我自己有手有腳的，可以養活自己。」越聽越不耐煩，楊帆終於忍不住截斷了影歌的話，聽這女子的意思，竟然是把自己當成了那種在十三都聯軍裡混吃混喝的世家紈褲了。
　　好像只要他離開了基地，就沒有辦法獨自生存下去，想要活命，就只能靠被芙蓉姐姐那樣的人包養似的……意識到了這一點，楊帆的語氣不由得重了幾分：「我可不是小白臉!」
　　影歌似乎根本沒有聽出楊帆語氣中的憤憤，停下腳步乜斜著眼看著楊帆：「你？你不是？哼，等你餓肚子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是不是了？」
　　「哈，這些就不勞你費心了。」聽到這裡，楊帆實在不知道應該如何說，才能讓影歌明白，仰天打了個大大的哈哈，頭也不回繼續向前走去，只是感覺到身後，那女子仍舊執著的跟著自己，終於忍不住心中的鬱悶，一直強壓下來的怒氣勃然噴發，只見他猛然駐足回身，身形筆直，亭岳一般自有氣派，上下打量影歌兩圈，撂下了一句狠話——
　　「和你說句實話吧，就算是你想要包養我，我還看不上眼呢。如果你覺得剛才那位，比你的條件更好的話，盡可以來繼續勸我。」
　　「你！」影歌終於停下了腳步，楊帆惡毒決絕的話，換了哪一個女人也沒辦法再繼續跟下去了，影歌俏臉透白，咬牙切齒的狠狠跺了一下腳，「不知好歹……」
　　楊帆毫不在意影歌的反應，他說的句句都是實話，如果說原來他對影歌這個女人，還曾經有過那麼一絲絲的好感的話，隨著剛才整件事的發生，那點好感早已經煙消雲散了。
　　雖然，影歌的做法完全稱不上是什麼惡意，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為了楊帆著想，不過正因為如此，但凡有點自尊的男人都難以忍受。
　　罵退了影歌，廣場上也沒什麼好呆的了，楊帆心情鬱鬱的踱回到了不怕的帳中。
　　雖然破舊，但是不怕的營帳裡依舊是光線明亮，將帳角里的塵埃，帳面上以及散落在各處的日用品上的污跡都清清楚楚的顯現了出來，矛盾而又自然，也算是夢境界才會有的獨特風景了。
　　地上的睡袋裡，不怕睡的正熟，睡夢當中小眉頭蹙的緊緊的，也不知是正在做著什麼噩夢，又或者，是意識海中正在與晶核進行著身體控制權的爭奪。
　　楊帆愛憐的替不怕輕輕抹平了眉頭，然後盤腿在一旁的地上坐下，呆呆的出一會兒神，靜謐之中，一時之間，竟然自己不知道做什麼才好了。
　　沒有了目的，也就沒有了行動的理由，那麼剩下來能夠去做的事情，就只能是靜靜的呆著了，楊帆此際的行動模式，還是不自覺的遵循著宅男的本能。
　　看著不怕熟睡之後的稚嫩面容，替他擔心半晌，楊帆不自覺的回想到，以往每天的這個時候，自己又在做些什麼呢？
　　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不管是單日還是雙日，似乎都到了工作或者訓練完的時刻，尤其是單日子裡，從巡邏的浮島上回來，大家就會湊在一起，去暗黑酒吧裡找點樂子。
　　只是這段時間大家都漸漸的有了些所抱怨，酒吧裡的兔女郎數量越來越少，質量和技巧也是越來越差，連帶著過夜費也直線上漲，身手差一些的巡邏兵已經難以承受一夕之歡所付出的代價，就連馬飛和貓又他們也會時不時發幾句牢騷……當然流落在外的楊帆此時並不曉得，這一切純粹是由自己的愛心氾濫引起的。
　　若是雙日子呢，訓練場上揮汗如雨的一場下來，先去洗一個澡，然後……就是一個人縮在營房裡面，給沐嫀寫信。
　　山都的訓練營雖然嚴禁人出入，卻每天都有專門的書信快遞，聯絡偏遠山區小村落裡的家屬或許不那麼容易，但是像沐嫀這樣居住在山都內部，而且就住在香格里拉的人，即便是一天一封都沒有問題。
　　也正因此，楊帆和沐嫀，這一對已然挑明了關係的情侶並沒有覺得山都與夢境界的距離有多遙遠，加上兩人都不知楊帆的刑期將持續多久，反而是很溫馨的維持著這種鴻雁傳書的關係，而且樂此不疲。
　　不過現在，已經有兩天沒有給沐嫀寫信了，也不知道她知道了自己的事情之後，會不會擔心，會不會掛念……
　　想來那是一定會的，所以，自己一定要努力了！
　　一想到沐嫀，楊帆的心中便是一陣甜蜜湧起，最快速度找路回家的心思益發的堅定起來。
　　就在他一邊回憶一邊謀劃的功夫，帳篷外一聲嬌喝傳來：「楊枵，你出來！」


第十四卷 虛境漂流 第9~10章 我們的老規矩
　　困了，支持不住了，為下周，也就是明天開始的十年盤點求票~~~


第九章　我們的老規矩
　　清脆，嘹亮，又透著幾絲得意，隱隱更帶著幾分惡趣味的喝聲，在不怕的帳外響起。
　　幾分鐘前剛剛拜別，楊帆又哪裡聽不出那聲音屬於誰。
　　被打斷了對沐嫀的思念，楊帆本來已是一陣不爽，在意識到聒噪的就是那自以為是的紅娘，楊帆心中的鬱悶就更是增添了幾分。
　　心道：竟然還追到這兒來了，這個女人到底還有完沒完了啊？
　　楊帆豁然起身，腳步騰騰的走出帳外，小小的帳簾前方丈許開外，只見影歌笑靨如花的站在那裡。
　　「裡面的孩子受了重傷正在睡覺，你在那裡這麼大呼小叫的，想做什麼？還懂點文明禮貌不懂？」一看到影歌那張臉，楊帆就是一陣低聲斥責，其中小半是真的惱火，更多的卻是趁機發作。
　　影歌的笑容頓時收回去了一些，不過得意的神情依舊掛在臉上：「現在可不是我想做什麼，而是你想做什麼？」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楊帆陰沉著臉問道。
　　「意思就是……」影歌拖長了聲音，故意吊著楊帆的胃口。
　　「……意思就是，既然你不想入贅本村，當個便宜的上門女婿，而且，你的實力又這麼差，幫不上而且似乎也不想幫村裡什麼忙，我們也就只有按照老規矩來辦了！」
　　「老規矩？什麼老規矩？」楊帆疑惑。
　　「是我們從風殤激泫流中救了你一命，雖然你這條小命估計也值不了多少錢，但你也總不能讓我們兩手空空、一無所獲吧？」
　　「按照老規矩，你身上的所有東西都要歸我們流營鎮，把東西留下來之後，你就赤條條的離開這裡！」影歌驀地斂去了笑容，聲色俱厲的說道，「如果你還想呆在鎮上，就得老老實實的給我們幹活，干一天活，就有一天飯吃。」
　　「在期滿三年之前，這裡沒有你睡覺的地方，你只能在街邊露宿！而且，」影歌突然提高的音量，俏臉高高的揚了起來，臉上的表情更加的得意，「不許談戀愛，不許生孩子，除非是三年之後，經過我們討論之後，一致覺得你的表現可以成為鎮民才行。」
　　「本來是想給你留一條生路的，不過，既然你不領情，那就不好意思了！」影歌說起這些的時候，就好像截道的搶匪喊「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侃侃而談熟練極了。
　　再加上她還算不俗的身手，做作刻意的姿態，倒還真有那麼兩三分搶匪劫道的模樣。
　　「你在開玩笑麼？」楊帆愕然道。
　　「不是開玩笑。這也是我們鎮上的幾個村長、副鎮長，再加上我，集體討論過後的處理意見。」出乎楊帆的預料，回應他的並不是面前的影歌，而是帶著沙苑、翼嶺、影刺幾人剛剛匆匆而至的鎮長火先。
　　在他們的身後，還跟著一大票，似乎是得到了消息，在酒足飯飽之後趕過來看熱鬧的普通鎮民。
　　聽了火先的話，楊帆氣急反笑：「哈，天下間竟然還有這種道理嗎？」
　　「有的！」人群中，某個文質彬彬帶著眼鏡的男子煞有介事的點著頭高聲道，「我從一本古書上曾經看到過，在上個世代，大約一千幾百年前的時候，人類可以造巨大的木船，穿越海洋，行遍整個星球……」
　　見到自己的開場吸引了大家的目光，那眼鏡男遂得意的繼續道：「在那個時候，就有過這樣的一條法律，如果救起了海中的落難者，不光是落難者身上的所有財產，包括落難者本人，都將成為救助者的私人財產，也就是奴隸，除非落難者能夠付出足夠的價錢，贖回自己的自由。」
　　「這種情況跟你的雖然不盡相同，但是也差不了太多。」眼鏡推了推鏡架，「說起來，我們還算是很善良的了呢，只是要你的東西而已，並沒有要你的人。還是那句話，你總不能讓我們兩手空空的吧？」
　　這是……看到自己無意中顯露出來的身家豐厚，於是找上門來索要報酬來了，楊帆無意中曾經聽到過，早在自己還處於昏迷狀態的時候，全身上下就已經被人搜了個遍，此時，對這些人的打算，他不用費什麼心神就已經心知肚明。
　　很好，很強大！楊帆暗暗的歎了口氣，就為了自己身上的這點東西，竟然連大航海時代的陳年法條都給他們翻出來了，還真是不能不佩服這些人啊！
　　「啪！啪！啪！」楊帆不緊不慢的拍起了巴掌，「大航海時代的這條法律，的確還是有它的可取之處啊……」一邊說著，他一邊伸手一拂，手上登時出現一根鋼管來。
　　「你想做什麼？」所有人見狀同時倒退一步，顯然以為楊帆這是惱羞成怒，就要發作了。
　　結果卻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手持著鋼管的楊帆只是倒退了幾步，來到了房外的小樹林。
　　不怕所在的那一間小屋，既破舊又狹小，而且還是在村落的邊緣，所以從他的房門，只是邁出了幾步，就來到了沒有一戶人家住居的鎮外樹林了。
　　「現在這個地方，應該不算鎮上了，我在這裡休息，應該也不算違反你們的規矩了吧？」楊帆指著自己的腳下問道。
　　雖然距離只有幾米，但楊帆立足的這個地方，的確是鎮民很少來，更沒有人住的，圍在那裡的一群人面面相覷半晌，也不明白楊帆想要做什麼，猶猶豫豫中紛紛點頭算是認同了。
　　「那就好！」楊帆輕輕的點了點頭，順勢將鋼管往地裡一插，立刻又從空間裡掏出第二根來，連續幾根鋼管先後插好，再等高級的帆布取出來往鋼管中間一蒙，一群觀眾此時總算是看明白了，這傢伙原來是在搭帳篷呢。
　　而且，出現在他們眼前的，還是一頂他們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碩大帳篷。
　　楊帆的手裡有幾張軍隊士兵的卡片，以前就從中受益良多，這次也不例外，卡片裡的這種軍隊用的制式行軍帳篷，不僅搭建起來非常的快捷方便，而且當數頂帳篷的支架帆布拼湊到一起的時候，還能根據需求，輕鬆搭出三人，四人，五人等等各種不同容積的帳篷空間來。
　　對於從來都是居住在簡易帳篷中度日的流營鎮的居民來說，楊帆像變魔術一樣搭起的巨型帳篷，簡直就是像傳說中神殿、聖堂一般的存在。
　　一群人瞠目結舌著，目瞪口呆著，礙於材料的不足，知識的欠缺，他們從來也沒有想過，那些簡單的帳篷竟然還能玩出如此這般的花樣來，可以搭到這麼誇張的規模。
　　手裡的帳篷漸高，楊帆的嘴上也絲毫沒停下來：「大航海時代的這條法律，保證了每一個航海的人，在見到遇難者之後，一定會竭盡全力的去搭救，落水的人，可以得救，而救人的人，也可以因此獲得不菲的報酬，這的確是一條非常棒的法律啊！」
　　楊帆嘴上歎息著，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準備被迫同意了那所謂的老規矩的時候，卻聽此人陡然話風一轉：「……只不過，這條法律所規定的，那都是對當事人而言的。」
　　「而據我所知，當初救我的人是空行者前輩，或者也可以說，是他豢養的那條羽蛇，這個我就不懂了，空前輩的蛇救了我，與你們各位有什麼關係，你們又是憑什麼理由，來向我索要報酬？」


第十章　很傻很天真
　　沉默，鎮上的人一片沉默……
　　他們似乎從來都沒有認真想過這個最簡單不過的問題，就算空行者真的是鎮上的祖輩，可是如果他自己不發話，他們這些做後輩的，似乎也沒資格代祖上來收費呢。
　　只是，對他們而言，類似的事情大概做的實在太多了，而以前被救起的那些人基本上也都是糊里糊塗的忍受了下來，最起碼還沒有過誰像今天的楊帆這麼迅速的就摸清了情況，只好不情不願的著了鎮中人的道。
　　時間久了，不管是訛人的還是被訛的，竟然似乎都把這件事當成了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鐵律，甚至都沒有人會去想一下，事情到底合理還是不合理。
　　也所以，才有了如今的局面，來勢洶洶的一群人，被楊帆一句話就堵在了那裡。
　　鎮上真正的高層們都心知肚明，空行者委實不是自己的祖輩，若要算計起來，人家跟鎮上的這些人，其實一點關係都沒有，楊帆的這句話恰恰是問到了事情的關鍵所在。
　　而楊帆自己呢，他可是曾經親眼見過空行者的，自從就不怕的那一件事上面，就能夠對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秘高手的行事作風有個大概的瞭解，不管怎麼看，那位前輩都不像是一個會向自己收取保護費的那種人。
　　當然，話說回來，如果真的是空行者來索要，那自己也一定會心甘情願的付出全部。
　　兩方同時陷入了沉默，只有楊帆的積木還在繼續搭著，偶爾回發出一些聲響來，轉眼之間，三、四十米寬闊的大型帳篷已經顯出了一個大模樣，圓圍，拱頂，十米直徑、五米高下。
　　這三、四十米的巨大空間搭建起來，楊帆與不怕就不光有了居住的地方，而且以後練起功來，那些個落在旁人眼中儘是稀奇古怪的操作殖裝的手法，也就不必另找隱秘之處去修煉，單是這一座帳篷裡面，就盡可以容得下了。
　　「就算你不是我們救的，但是在你昏迷的時候，至少是我們收容了你……」流營鎮的沉默並沒過維持太久，還是那個戴著眼睛的男子帶頭開了口。
　　「錯！不是你們，而是不怕，是不怕在我昏迷的時候照顧了我。」不待眼鏡男說完，楊帆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在第一時間糾正了他，「所以，我已經收了不怕作為我的弟子，而且要把我自己一身的藝業全部傳授與他，作為他收容我這一天一夜的報酬。」
　　「嗤……」
　　「徒弟？」
　　「哈哈！」
　　人群裡突然爆出一陣笑聲，若不是楊帆很弱很肥羊，這些人又哪會這般堂而皇之的找上門來向他勒索？這人竟然還敢在這裡侃侃而談什麼傳授藝業？
　　「你們覺得我實力很弱，有些自不量力是嗎？」楊帆眉頭一挑。
　　「沒有，沒有，你們很速配，很合適……」揶揄之聲響起，卻並非來自同一個方向，不怕的廢柴名聲，配上楊帆那看似低微的團級殖裝能力，在絕大多數人的眼中，絕對算得上是大廢配小廢，相得益彰。
　　本來心態還算是比較平和，但是驟然聽了這些話，楊帆再也忍不住了，氣血往上直湧，不怕之所以身體荏弱，先天不足固然是一方面，而這些人欺他年幼又自幼失牯，無人照顧，讓他長期以來吃不飽穿不暖才是最大的原因呢。
　　他們竟然還敢拿這件事來說笑，不行，一定要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後悔！心下裡暗暗發狠，楊帆口中吟出一聲冷哼：「在這個世界上，所謂的實力並不是一切！至少有一種職業，跟實力等級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們這裡不過是窮鄉僻壤，人也是孤陋寡聞，我都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職業，叫做卡徒來著？」
　　怎麼可能沒聽說過？鎮上的人登時不笑了，難道……
　　「剛剛好，我就是一個卡徒。」楊帆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一邊說著一邊仔細觀察著鎮上人的臉色。
　　「我已經知道了，你們鎮上的數據空間卡容量不足，只不過才六個立方米左右，僅僅能儲存夠鎮上兩千多人食用大約三天份的食物。」
　　「本來呢，你們若是對我客客氣氣的，我也未必會開出很高的條件，說不定，就算免費幫你們做出幾張更大容量的數據空間卡來都是有可能的。我這個人，從來就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不過現在嗎……」楊帆拖長了聲音，貌似惋惜的搖著頭，一如他在暗黑酒吧中獅子大開口的模樣，「你們的行為讓我很不爽，先說我是騙子，緊接著又來跟我收莫名其妙的保護費，我當然也不能讓你們痛快了。」
　　「這幾頂帳篷取出來，我身上的空間卡差不多也就騰空了，這幾張卡，再加上帶的材料可以做出來的新卡，統共能有一百二十八立方米的數據空間，這些應該足夠你們全鎮人儲藏下整整兩個月份的食物了。」
　　「你們需要嗎？哈！你們當然需要，不過，想要得到的話，就來求我吧，等什麼時候讓我覺得痛快了，你們就不必再去過這種三天不出門就要餓肚子的日子了。」楊帆撇著嘴，神態倨傲舉重若輕的說道。
　　流營鎮上的人盡皆沉默了，一個個的面皮僵在那裡，有的還保持著剛才謔笑的姿勢，有的則是輕蔑，有不過更多的則是驚愕、詫異，還有控制不住的渴望甚至貪婪，一群人，此刻就彷彿是一尊尊活靈活現的木雕。
　　這傢伙說的話是真的嗎？看他的神情語氣，還有剛才組裝帳篷的手段，應該是真的，至不濟，方纔他取出支架帆布的那幾張空間卡肯定是真的……
　　他是卡徒，那個據說連整個十三都也沒有多少的，可以修復古代遺物的傳說中的職業？
　　眼前這貌似廢柴的傢伙，竟然是一個卡徒？難怪他能拿出來只有高等士官才能吃到的食物，難怪即使流落到了這個境地，他也沒有便顯出任何的慌張，每天都能悠哉游哉的四處閒逛……
　　這裡雖然是窮鄉僻壤，不過因為隔三差五就有外來者被救起的緣故，消息其實一點也不閉塞，對於卡徒的存在以及作用更是人人皆知。
　　如果楊帆真的是一個卡徒，那他所代表的意義可就不僅僅是在數據空間卡方面了，雖然單是這一點，已經足以使村中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村裡面這些年下來破損的用具，武器以及其他生活材料，據說都是卡徒可以修復的對象，舊的能變新的，壞的能變好的，少的能變多的……
　　當然，其中的一些變化只是眾人一廂情願的意淫，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將卡徒當成一種放在神壇上的職業，並不斷的往它身上添加金色光環。
　　事實上，今天這樣的變化對於楊帆而言反而有好處，可以讓他的存在，至少是在普通鎮民們心中的存在，變得益發的重要。
　　不過，但凡世間萬事，都有一個度，超過了那個度，好的也能變成壞的，活的也會變成死的……
　　楊帆對於流營鎮上人的反應很是滿意，那些人驚訝、神奇、難以置信的目光，讓他頗是自得，尤其是影歌張著小嘴，無論如何都合不攏的模樣，總算出了口被迫與芙蓉姐姐相親的惡氣。
　　可可惜啊，楊帆終究還是太嫩了些，只注意了這些卻沒注意到事情的重點……
　　暗黑酒吧裡的威脅，那是因為他攀上了高枝，別人才不敢動用暴力的手段，可是在這地處邊遠的流營鎮上，他一個人就如同無根浮萍一般，人家又哪裡還會跟他去客氣。
　　「上！」流營鎮的一幹幹部們臉色陰晴不定的相覷一番，最終還是鎮長火先拿定了主意，一聲輕喝之下，沙苑，他自己，連同另外一個人，三個實力較強者同時突向了楊帆所在之處。
　　等到楊帆意識到情形不妙的時候，已是在三個人的包夾之下了。


第十四卷 虛境漂流 第11~12章 圍三闕一
　　本周沖榜，再度為《末世卡徒》求票，十年盤點的票！！！還有獎品拿啊……


第十一章　圍三闕一
　　靠，軟的連試都不試一把，竟然直接跟我來硬的！
　　危機感知猛響，楊帆才驀然意識到，自己究竟在哪裡犯了錯。
　　自己雖然是個有實力的，卻從來也沒表現出來過，在對方幾人的心目中，那就等同於一個慫包軟蛋。
　　如自己一般的小人物，竟然敢在人家一群「高手」的面前大言不慚，還擺出一副勒索要挾的架勢，人家不翻手把自己滅了，那才叫見鬼了呢！
　　不過，這種恍悟對於楊帆擺脫包夾陷阱不會有絲毫助益，事情因為他的疏忽到了這種地步，無疑是在用事實證明，果然還是有實力才能成為亂世生存的倚仗呀！
　　楊帆恍然的思緒只是一瞬的光景，而對面裡，三面夾攻的態勢已經完成。
　　沙苑，實力旅級，沙族，天賦能力控沙、脫水，具現是一門至剛至陽的武學，探向楊帆的一雙肉掌赤紅如鐵，還沒等靠上楊帆的身體，手掌帶來的勁風當中，已是一陣陣的熱浪席捲，直烤的楊帆整個左半邊的身軀灼燙欲焦。
　　火先，實力師級，火族，面對楊帆，他甚至都不需要動用具現，天賦能力發動，整個人頓時化身火人，合身撲向楊帆，若是被他撲中，只怕楊帆一身上下就會立成焦土，即使大羅金仙也救不回了。
　　與這二人相比，右側的突進者雖然還是楊帆第一次見，不過一身的聲威卻絲毫也不下於前面二人，拳腳帶起的風聲霍霍，震耳欲聾，只論聲勢，簡直比身為師級高手的火先更為誇張。
　　按說，楊帆身為一個卡徒，活著比死了的價值顯然要大出許多，這是個眾所周知的常理，就算是要動手，流營鎮這方面也應該是投鼠忌器不會對他下死手才對。
　　可事實卻證明，流營鎮的人，尤其是鎮上的高層們，似乎並不太習慣於細水長流的行事作風，全力出擊，拿下了楊帆，再搶了他身上現存的卡片來用，這似乎就是他們所能想到的全部方案了。
　　這種野蠻而且短視的做法，也讓楊帆之前設想的各種計策完全沒有了用武之地，事實上，他並非沒有預計到，流營鎮人向自己動手的可能性。
　　只不過，自己可是個卡徒啊，活著比死著價值更大，再加上……自己的所有卡片都已經補足了九位數的密碼，就算是被這些人搶到了手裡，也絕不可能破解的掉的。
　　有了這樣的雙保險，楊帆就絲毫也沒有顧忌到這樣的可能性，反而好整以暇的在眾人面前玩起了積木。
　　結果，那些個話還完全沒有說出口的機會，就已經被這群野蠻人給打了回來，堵在了嘴裡，這果然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說不清呀！
　　楊帆肚中叫著苦，腦子裡卻仍不甘心的不停思考著，這些人，就真的這樣不在意自己的價值嗎，不在意自己是一個卡徒，可以給他們帶來更大的利潤嗎？就只是看重自己身上已有的那幾張卡片？
　　要知道，正常來說，卡徒是絕不可能會動身上前線，然後被鐮骷崩進風殤激泫流中，再流落到這個地方的，換句話也就是說，這些邊遠村鎮中的人有可能一輩子，都只是聽說過卡徒的事跡，卻從來沒有見到過卡徒究竟長得什麼樣。
　　難道說，對於自己這中傳說才能聽聞到的職業，他們就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嗎？
　　這個念頭只是稍微一轉，配合著眼前的攻勢，楊帆突然意識到了，這幾個傢伙究竟打的什麼算盤，還有，他們發動這番進攻的真正用意……
　　在大輻射影響下的人類，似乎有一些集體異變的傾向，大概是由於文化、血緣、地理特徵等等差異的影響，生活在同一個地域中的人類，會產生出傾向類似的異變，然後經過一代又一代的血脈傳承，逐漸延續而且穩定下來。
　　而這些穩定的血系，在被十三都就近收容之後，就逐漸形成了各個都城的種族分佈，基本上，每座都城都是截然不同。
　　就以山都為例，擁有山族、水族、獸族這三大種族，但事實上，只有水族和獸族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大族，而山族在山都中雖然人多，但是放到整個十三都來看，其實只能算是少數民族，是一個只在珠穆朗瑪地緣附近才演變進化而成的獨有種族。
　　嗯，扯的遠了，說的這麼多，其實中心的意思就只有一個，一個地方有一個相對固定的種族結構，而不同的種族結構，在戰鬥起來的時候，就有著完全不同的組合效果。
　　由火族和沙族發動的這種襲擊，如果是換了一個其他的人在這裡，或許瞬間就會被這種大氣磅礡的圍毆架勢所嚇倒，然後心生懼意，徹底放棄抵抗，就算不至於一下子放棄抵抗，一般說來，也不會正面硬抗，而是選擇向後奔逃。
　　只是那樣一來，可就正遂了這些人的心意了……
　　楊帆可不會忘記，這鎮上是有一家人姓影的，而且其中的某位也正號稱年輕人裡的身手第一。
　　姓影，理所當然便是影族，而所謂的影族，並不是說他們的能力是在陰影中行走，如果是那樣的能力的話，那這片終日堂堂如白晝的夢境界簡直就是他們的剋星。
　　影族這兩個字，其實是形容他們的速度之快，當能力達到一定程度之後，即便只是普通的行走狀態，但結合著速度，以及他們的天賦能力，就能在身後留下殘影一般的東西，速度既快，還能迷惑敵人。
　　所以，前、中、右這三方的攻擊雖然顯得誇張，但那都只是虛張聲勢，真正的殺手鑭，是在楊帆的身後，想來正是由那個本應該出手，這一輪的攻擊中卻偏偏沒有摻和其間的流螢鎮年輕一代中的第一高手——影刺所發出的。
　　既然明白到這點，對於形勢楊帆也就瞭然於胸了，身前三人的攻擊，一是嚇唬自己，二是激發出自己本能的危機反應，好方便來自背後的偷襲者能夠更順利的得手……
　　想通了這些關節，楊帆索性連身都沒有回，雙臂同時向後一彎，胳膊霍然一粗，肘部幾乎在背脊處碰合到了一處。
　　這動作如果是放到了別人的身上，簡直就是個束手就擒的意思，絕對不是什麼想要發力反抗的動作，可是放到了楊帆的身上，那就絕對不是這麼回事了！


第十二章　打棒球
　　雖然受制於自身體質的原因，在山都巡邏隊後半程的經歷，並沒能讓楊帆在能力的等級上做出突破，但是每天要應付七、八十個鐮骷爭先恐後的刷新，卻著實讓他在應敵技巧上達到了一個嶄新的高度，外骨殖裝應用於實戰之中也越來越純熟。
　　事實上，隨著外骨殖裝輔助效果的不斷提升，電磁關節使用的也越來越頻繁，擺在楊帆面前最難解決的問題，已經不是去考慮應該如何發動攻擊，而是轉移到了應該如何抵消反作用力上了。
　　動量不是平空生出來的，必須有力去推動，而這種力，大部分都是反作用力。
　　比如說，正步衝拳，在人的身體與立足的地面之間，一定要有摩擦，如若不然，一拳飛出，還沒有打中對手，自己卻先倒飛出去了。
　　當力量不大的時候，這種效果反震的作用還不夠明顯，但是當攻擊力達到旅級乃至師級以上的層次，反作用力就是攻擊者出手之際不得不考慮清楚的一個重要問題了。
　　對於真正的旅級或是師級強者來說，由於一直是本能的進化，身體自然而然便學會了應變，來抵消這樣的衝擊，但是對楊帆來說，就是不得不依從科學的角度，小心審慎的採取應對措施的問題了。
　　因為他的實力就只有團級而已，如果不是山族的天賦在身體結構的堅實程度上有所專長，以電磁關節輔助的方式發出一計衝拳，最後受傷的絕不對是敵人而是自己，其結果就是脫體而去的前半截手臂……
　　總之，身體是基礎，外骨是輔助，身體條件如果達不到，就算外骨再強悍，也無法百分百的發揮效果。
　　通常來說，反作用力的解決方案有兩種，一種是仿照無後坐力炮的結構，讓那些多餘的能量衝擊，通過向後的壓力排放得到宣洩，而另一種，就是如同楊帆此刻所做的這般——在前後同時進行攻擊，讓力量相互抵消……
　　所以，隨著楊帆後脊處一聲「通」的悶響，分別從楊帆左右兩面撲來的沙苑、傳音就駭然發現，此人的左右兩臂，就仿如出膛的炮彈一般，以完全不合常理的高速，向自己正面衝來。
　　「十字衝拳！」此招一出，楊帆兩臂登時繃的筆直，通常是一側用於打人，另一側用來抵消衝力，而這還是他第一次，對左、右兩個方向的敵人同時發動進攻呢。
　　「轟！轟！」沙苑、傳音心中警報頻響，可惜兩人此刻身體都已在半空，再要想借力躲避已經完全來不急了，當下裡，兩人只能忙不迭的十字交臂，抵在楊帆的拳鋒前方，登時毫無疑問兩側倒飛了出去，還順道幫楊帆抵消了不少拳頭的沖量，不用自己去使力收拳了。
　　身體巨震，臂骨劇痛欲裂的同時，沙苑、傳音兩個人也駭然的張大了眼睛，他們完全沒有想到，楊帆竟然能發出這種等級的攻擊。
　　不過，讓他們震驚的事情還遠遠沒完呢，這不過僅僅是個開始罷了。
　　一招十字衝拳過後，楊帆的身體一彎，同時屈起了腿，這時，所有人，包括倒飛中的沙苑、傳音，侵入身前的火先，還有躲在身後的影刺，都以為，楊帆這是要提起腿飛踢沙苑，然後扭身便跑，入了自己彀中了。
　　孰料想，楊帆的這一腿踢是踢了，卻不是衝前，而是向後。
　　人的腿部關節衝前，正常來說，向後的倒踢是沒有多少力道的，但是楊帆的倒踢腿，因為發力的方式完全不同常人，反而因為關節向後彎的自由度較大的緣故，比起前踢來還要凌厲上三分呢。
　　一腳後撩，踢的既快又狠，再加上遠道襲來的影刺在心理上沒有任何的防備，直等到楊帆的飛腳踢到眼前的時候，影刺來不及做任何動作，就如之前的兩人一樣，看得見躲不開，只能結結實實擋下來，人後毫無懸念的飛了出去，就好像投出的一顆棒球，遇到了一支強棒，直接被擊出了一個本壘打。
　　這一踢，楊帆是傾盡了全力，絲毫沒敢留手，因為據說，影刺的身手在幾人當中是最好的。
　　而這一幕，直把個在不遠處看戲的影歌那一張小嘴，驚的再也合不攏。
　　在她心目中，自己那位同胞哥哥從來都是鎮上的天才，只不過二十歲出頭便已經晉陞到師級強者的行列，雖然比起其他幾位老師級在經驗方面還略有不足，卻是最被寄予厚望，認為是鎮上最有希望突破軍級的一個。
　　在她的印象之中，自己這位哥哥一向是拳腳無敵，所向披靡，卻還是第一次出現這種，被人一擊而退的情況呢，尤其是……他的對手，竟然是比他還要小好幾歲的年輕人。
　　那個看起來白白托生了副山族皮囊，沒有顯露出半分氣勢，連個子都只是普通人水準的呆子，竟然藏著這般高超的身手？
　　影歌的驚訝，應該是楊帆此刻最想看到的，只可惜，現在的他連半點空閒的時間都抽不出來。
　　因為用力過猛的關係，楊帆全力一腳倒踢把影刺踹飛之後，竟然還留有許多餘量，將他整個人帶得在原地空翻了一圈。
　　這個多餘的動作他倒是也沒有絲毫的浪費，正好火先的攻擊來到身前，他半空就勢擰轉身體，凝骨為刀，鋼化的刀身，晶化的鋒刃，當即趁著翻轉的力道，一瞬間向火先直斫而下。
　　那刀彷彿見風就長，剛出手時方才不過一尺，等到如車輪般轉到火先的頭頂處，已經長到足足有三丈之長了。
　　火先雖然自恃身手高超，但是已經有了沙苑、傳音、影刺三人的前車之鑒，他也不敢太過托大，見狀身體就往旁邊稍微側了那麼一下，而側身的同時，他口中也隨之大喊道：「點子扎手，大家一起上啊！」
　　就在他一讓一喊的同時，一道勁風從他身邊呼嘯而過，那速度快的，即便以他的旅級實力，也只來得及看見一條淡淡殘影。
　　楊帆這傢伙，被四個旅級以上的強者包圍，所做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逃跑，而是往人最多的地方撞？
　　火先停身止步，愕然回頭，卻只看到楊帆毅然決然的，向後方流營鎮村民聚集的地方衝去的背影……


第十四卷 虛境漂流 第13~14章 突出重圍
　　十年盤點！！！


第十三章　懊悔不迭
　　這傢伙，難道是剛才在半空裡轉的圈數太多，以至於熱血上腦轉得暈了？
　　要不就是懷裡面揣著自殺炸彈，非要找個人多的地方才能引爆？
　　瞅著楊帆遠去的背影，火先、影刺、沙苑、傳音俱是心中納罕，一時間竟然忘了繼續做出反應。
　　不過，他們做不做反應的都沒什麼所謂了，因為已經有人代他們做了，而且還不止是一個人，而是一大群。
　　見楊帆風馳電掣般的從四人的包夾下衝了出來，勢若瘋虎，而他所奔向的那一片流營鎮人群不僅毫無意外，反而倏然分散開來。
　　這可不是什麼四散奔逃，而是這些人各自搶佔到有利的方位，以做好迎接楊帆衝擊的準備——人站的太密集了，會相互礙手礙腳，反而不利於群戰的發揮。
　　這……這究竟是個什麼地方啊？鎮長喊的，是只有在上個世代的電影電視裡才能聽到的黑話，而他們四個人公然打劫自己，餘下的人都站在那裡看熱鬧且不說，現在還理直氣壯的要隨那四人一起上手……
　　這地方還有天理嗎？還有王法嗎？！這……這簡直就是個賊窩嘛！
　　風馳電掣中，楊帆的心中不由得一陣苦笑，他卻不曉得，自己還真是無意中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這流營鎮的祖上，還真不是什麼流落此間的遇難者，那根本就是一群不安分守己，被發配來到夢境界服勞役的罪犯。
　　雖然當中可能也有如楊帆一般被冤枉的人存在，但大半部分都是那些證據確鑿，鐵案如山的重犯、慣犯，來到了夢境界，這些人或許覺得跟鐮骷人面對面血拼太過危險，或許是天生骨子裡桀驁不馴不服管教。
　　總之，很快的這些人便成群結伙的溜出浮島試圖偷渡回現實世界，結果卻因為人生地不熟，到最後，不得不在夢境界裡找到了這麼個棲身的地方，在這裡安家落戶一代代的傳承了下來。
　　雖然當年的罪犯早已死光光，留在這裡的是都是他們的後代或者是後來的落水者，不過祖祖輩輩傳承下來的劫匪習性似乎已經化成了一種固有的血脈，至今在村人血管裡奔騰流淌著。
　　所以，此刻的楊帆，就不得不面對前方，些盡皆捏緊了雙拳，凝起了貪婪目光，如獲至寶一樣虎視眈眈著自己的七、八十號戰力。
　　雖然如此，楊帆也不得不一往無前的硬起頭皮往人堆裡沖，因為……不怕還留在那裡呢。
　　就在最多人站著的地方，屬於不怕的那頂小小的帳篷，正被眾人牢牢地圍在了中間。
　　儘管眼前的這些人真拿不怕來要挾自己的可能性並不太大，但楊帆卻不能不考慮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萬一不怕真的被他們抓住，然後用來要挾自己，楊帆還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會怎麼辦，是丟下不怕遙遙的遠遁，還是會放棄抵抗，任由這群人擒住自己？
　　既然不知道，那也索性不再去想，天性如此的楊帆於是只有奮力前行，想要趁著這一村人還沒明白過來的功夫，挾著不怕一起離開，將一切的危險消滅於萌芽之中！
　　十字衝拳、火箭踢、陀螺大轉、□轆大擺……外骨殖裝的招式大開大闔，直來直往，用到群毆上倒是非常合適，待楊帆直火火的衝進人群之後，整個人飛速的動作起來，依稀就像是打棒球一樣，七、八道身影瞬間應聲倒飛了出去。
　　即使是流營鎮堪稱防備完整的群防陣線，也在轉瞬只見被楊帆撕開了一個諾大的裂口，任他直闖了進去。
　　到了這個時候，流營鎮的一群人才總算是明白了，剛才那先後倒跌出去的鎮長以及副鎮長們的苦衷，眼前的這個傢伙可不是想像中的那頭軟弱的肥羊呀，絕對是頭化過妝的結結實實的肥豬。
　　不過，這些人畢竟已經先有了防備，在最初的八九個人飛出之後，數個力量專長的鎮民彼此挽臂一起抵到楊帆身前，雖然他們也被楊帆的大力撞得節節後退，卻但好歹是不會再被打得倒飛出去了。
　　而更多的人，則是從後方不斷的縱身撲上，試圖以身體，將楊帆肉壓禁錮。
　　他們也都看出來了，眼前的這個人空有一身古怪的能力，下手之時卻極是心慈手軟，除了嚇唬人的時候，所用的攻擊一律都是衝撞，而且就算如此，也都很小心的把握著分寸，不會將人撞的太狠，跌入到高空裡那有去無回的風殤激泫流中。
　　戰鬥當中，這些人哪裡知道這是楊帆前世帶來的人道主義想法在暗中作祟，只會覺得此人力量雖大，卻對自己形不成什麼危險，故而爭先恐後的撲了上去，絲毫沒有一點顧慮。
　　等到楊帆隱約的感覺到，自己的做法似乎有些問題的時候，這些人也終於琢磨出來，他到底為什麼要往人多的地方沖了。
　　不一會兒，幾個人從帳篷中拖出了不怕，也不顧不怕小孩子如何的驚慌駭異，拿手緊緊的捏在了不怕幼細的頸間，衝著楊帆嘿然冷笑道：「你這便宜師父，倒還真是有情有義呀。」
　　可憐的不怕，才剛剛從噩夢中驚醒，就立刻陷入到了更深重的噩夢裡，他甚至連一聲驚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被人揪住勃頸提在了半空中，驚懼之中，無法呼吸，一張小臉立時泛出了青紫的顏色。
　　看孩子茫然的神色，他似乎還沒有分辨清楚，自己究竟是在繼續做著噩夢，還是已然重新回到了現實之中……
　　這些人，這些人怎麼會是這樣的混蛋？自己整整一天怎麼就沒看出來呢？楊帆痛苦的放緩了腳步，立時被一群人合力按倒在地，然後三、四十人像是疊羅漢一樣的撲了上來。
　　即便楊帆並沒有徹底放棄抵抗，而且自身的實力比起在軍中時還有不少增長，但是遇到這種人為製造的負重力場，一時之間也無法掙脫開。
　　不行了嗎？就到這裡了嗎？好不容易從風殤激泫流中擺脫，結果卻倒在了這地方？楊帆萬分不甘願，卻又無可奈何。
　　因危險而激發的DNA能量解鎖釋放，在身體還沒有完成相應的蛻變之前，是不太可能有第二次激發的。
　　他昨天剛剛才「悟」了一次，雖然最終沒有跨越到更高的階級，但是提升的程度也是頗多，今天，應該不太可能再來一次小宇宙爆發了。
　　其實從一開始楊帆就錯了，如果剛才他選擇毅然決然的離開，這些人也未必能知道，他是如此的在意不怕，不怕說不定也不會變成他們用來勒索的肉票。
　　可是，現在才醒悟已然晚了……透過人縫，看到對方的一個人仍是扼緊了不怕咽喉，沒有絲毫要鬆手的意思，楊帆懊悔不迭，心中正暗暗發狠，是否要放開手腳讓這地方流流血，就在此刻，周圍異變突生！


第十四章　突出重圍
　　「鐵山靠！」人肉屏障的外頭，一聲暴喝陡然響起，緊接著，伴隨通通的沉重腳步聲，一聲大震傳來，壓在楊帆身上的人肉障礙頃刻間減輕了不少。
　　那一堆人肉，就好像被重磅保齡球打到的球瓶一樣，飛的飛倒的倒，四散而開，七零八落。
　　畢竟是山族天賦的鋼筋鐵骨啊，再配合了天天晨練時撞山砸石練就出來的鐵山靠，雖然實力上只是一個旅級，但這一下帶來的衝擊，單以力度而言，也絲毫不遜色於楊帆剛才的驚人表現了。
　　流營鎮上的人一瞬間內都驚的呆住了，直到鐵炮從人堆裡揪出楊帆來，再將順手救下的不怕塞入楊帆懷中，將兩人往遠處狠狠一推，一干人才總算明白過來……
　　「快走！鄉黨，就當是剛才那頓飯的飯錢吧。」向楊帆遁走的方向，身高兩米五的巨漢臉上露出了一個爽朗的笑容，而且始終不變……
　　哪怕是沙苑、影刺、火先含怒而發的攻擊依次落到他的身上，將他那鋼筋鐵骨的身軀先後轟出了幾個大洞，那笑容都沒有消散，沒有改變……
　　「終於……終於不用在這烏煙瘴氣的地方再呆下去了！」對於身後人的反應，鐵炮似乎早有預料，根本也不去搭理，彷彿余願已足般的鬆了口氣，然後緩緩的闔上了雙眼，而他那壯碩的身軀也兀自屹立不倒。
　　「……」遠處的楊帆雙目赤紅，心神俱裂，他也沒從這突然的變故中反應過來，直到隨著鐵炮的力道飛向遠方，又眼睜睜看著鐵炮被人轟殺，才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死了？鐵炮就這樣死了？只是因為和自己是老鄉？只是因為自己請吃的那一頓飯？還是因為對這裡的一切早已心生厭倦……
　　自知必死，鐵炮最後的這一擲異常的強力，將楊帆遠遠的幾乎拋進風殤激泫流裡。
　　「喂不熟的白眼狼，一頓飯就讓你背叛了？」鐵炮雖死，沙苑猶覺不足，也不知從哪兒抽出一把刀來，對著鐵炮的屍身就是一通狂切亂跺起來。
　　「抱怨這些有什麼用，還不快追！」邊上的人見狀，頓時就有幾個伸手扯住了沙苑，提醒他楊帆逸去的方向，沙苑暴叫一聲，急身追去，百十來個流營鎮人，也在同時朝著相同的方向蜂擁而上。
　　「想當初在山都……唉，不提了，往事不堪回首呀！」
　　「……鄉黨，這裡可不是神惡魔山都基地了，等我出去打獵的時候，你就在這兒老老實實呆著，不管聽到了什麼，看到些什麼，都不要去理會……」
　　「唉，真的是好久好久都沒有嘗到過這種味道了，可惜啊，這點連塞牙縫都不夠呀，嗝！鄉黨，還有嗎？」
　　半空裡倒飛著，山族漢子說過的話一句句的如同電影片段一幫，不斷地在楊帆記憶裡閃現，當時他還不覺得怎樣特別，現在想想，他才發現，那看似無意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隱隱的暗示和提點啊。
　　只可惜，自己當初一丁點也沒有聽出來，沒聽出那其中的警告，沒聽出那蘊藏的苦悶，更沒有鐵炮所言，夾起尾巴、老老實實的來做人。
　　「不怕，好好看著，那位伯伯，是為了咱們倆才死的，記住！一定要好好的記住！」
　　雖然流營鎮人已經蜂擁而至，落上了地面，但楊帆所做的第一件事卻並不是轉身逃跑，而是扳著不怕的腦袋，無比嚴肅的說道，這些話既是對不怕所說，更是對著自己。
　　「流營鎮的人，你們等著，我們一定會回來的！等我們回來的時候，一定會讓你們付出最慘痛的代價，如違此誓，天誅地滅！」說到最後，楊帆已經是咬牙切齒，眼眶欲裂，看著追兵，指天對地的發下了誓言。
　　雖然來到這亂世已經有了相當長的時間，但是讓楊帆印象深刻的死亡，統共也只有兩次而已，一次是沐祖，第二次，就是現在了。
　　相比起來，沐祖的死與他關係不大，對心中的刺激也不很多，而直到了這刻，楊帆才驀然意識到，自己以前的想法有多麼天真，堅持那所謂的人道主義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代又是多麼的荒謬。
　　自己只是個穿越者，穿越者啊！並不是什麼救世主，硬要讓自己套著上個時代的枷鎖在這個時代中生存，那只會縛手縛腳，什麼事都做不好，而且還很有可能把自己置於不利的境地中。
　　自己雖然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但終究要依從於這個時代的規則來生活，或者跟確切的說是生存，穿越不是一場可以任意laoding的遊戲，失敗了就再沒有機會重來。
　　這次是鐵塔的死成了自己計劃失敗又心慈手軟的犧牲品，但是下一次呢？自己還能有這次這般幸運嗎？自己身邊的人呢？
　　不僅是下一次，就算在之前，楊帆所經歷過的種種，如果重頭再來一次的話，自己仍會有這般的好運，可以不疼不癢的活到現在嗎？
　　在突如其來的死亡面前，一直還存著天真念頭的宅男，終於稍稍脫去了以往的幼稚，變的稍微成熟了一點。
　　「等你們回來，一定讓我們付出代價？哈！」後方的追兵也相繼聽到了楊帆的誓言，當下不由的嗤笑起來，「還是等你這次能跑得掉再說吧？」
　　追兵一邊猛追一邊狂笑，但是幾秒鐘之後，他們就完全笑不起來了……
　　對著鐵炮佇立的地方宣誓完畢，楊帆一手攬起不怕，外骨殖裝瞬間發動，雙腿粗壯如象，一步跨出數十丈，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從眾人視線中完全消失了。
　　那種速度，即便以速度著稱的影族也拍馬不及！
　　****
　　夢境界裡的世界，沒有白天與黑夜的區分，從來都是那麼明亮。
　　或許正是因為在明亮中生活的太久了，流營鎮上的人，就連攔路搶劫、殺人越貨這種昧心事，都被當成了天經地義，在光天化日下就可以做的。
　　所以他們絲毫沒有因為楊帆利用超高的速度逃逸而放棄了追蹤，反而是發動了全鎮的鎮民，在浮島上展開了地毯式搜索，飯也不吃，覺也不睡……
　　像楊帆這樣的大肥羊，大概是流營鎮自打建鎮以來第一次遇到的，對於血管裡始終流淌著貪婪血脈的鎮民來說，這樣的機會又怎麼可能會輕易的放過？
　　就算楊帆的速度再快，可是整個浮島終究只有近千平方公里的面積，從這端跑到那端的最遠處也不過是三十公里左右，以流營鎮鎮民的數量，還有他們的平均實力，在浮島上進行拉網式搜索實在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第十四卷 虛境漂流 第15~16章 矢志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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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矢志復仇
　　浮島的面積有限，無從回寰，楊帆的懷裡又抱著一個小孩子，是個礙手礙腳的累贅。
　　而流營鎮人數眾多，其中有人一直保留著天生祖傳的擅長雞鳴狗盜之術，可以循味追蹤，更有那精通叢林追蹤之術的人，可以根據腳跡踏痕來判斷出方位的，甚至，還有幾張不知從哪個流落者手裡剝削來的雷達卡，也可用於這種追蹤作戰。
　　此消彼長之下，流營鎮上的人，幾乎沒有誰會認為，楊帆兩人能夠逃出生天去。
　　可惜，他們偏偏遇上了楊帆這個怪胎，殖裝能力本就最擅長於藏匿蹤跡技巧，再加上在巡邏隊中的培訓，以及楊帆得自軍人空間卡裡的，那些專門用於消除自身氣味以及防止雷達卡追蹤的反追蹤設備……
　　以鎮上人那些古老相傳的追蹤手法，離找出楊帆還有不少的差距，而憑著他們對卡片的理解，更加不可能通過那區區幾張雷達卡的操作，就能夠發現楊帆身周的能量波動。
　　事實上，自始至終，楊帆只是偽裝成了一塊頑石，將不怕裹挾在裡面，流營鎮的追蹤者在他身邊來來去去，甚至還有好幾次踩在了上面，卻始終都沒有發現異常。
　　他們沒注意到楊帆的偷窺，而楊帆卻是大開了眼界了，短短幾個鐘頭的功夫，他只是不眠不動的呆在那處，就親眼見到了流營鎮民至少五次嚴重到了幾乎傷及性命的內訌。
　　其中兩次是搶劫，兩次似乎是報復尋仇，還有一次，根本就是彼此看不順眼，一言不合就直接互毆起來，如果不是來來往往的人太多，條件不夠充分，楊帆估計什麼樣下流齷齪的場面都能見得到。
　　這個地方，真就是赤裸裸的弱肉強食的世界呀，白天時的一團和氣，竟然都只是表面現象，算是勉強維繫著這個村落正常運轉的例行程序，而真正的流營鎮卻是藏污納垢，在這個時候體現的淋漓盡致！
　　這些個人不光是對外人心狠，就算對上同鎮的人，下手似乎也一點都會不手軟呢！
　　難怪鐵炮寧願尋個由頭橫死，也不願意繼續苟延殘喘的活下去……
　　一定要讓這些人受到教訓！天性純良的宅男心裡，還是第一次升起如此憤怒而不甘的執念。
　　躲在偽裝的石殼中幾乎一天，楊帆的腦中就一直在轉著這樣的念頭，甚至已經想到了一些具體的方案，只是到了想要執行的時候，才發覺事情有些難辦。
　　沒辦法，不怕病了……
　　先是手臂粉碎性骨折，然後又是晶核移植的痛苦過程，都還沒睡到自然醒呢，就被人扼住勃頸又掐了個死去活來……
　　這個時代的人，身體極其堅韌，通常都不會發病，可是一旦發起病來，那就是大病，尤其是不怕這樣的症狀，本來已經虛弱到極點，又接二連三的受到驚嚇，生理和心理兩個方面都受到了重創。
　　上個時代通用的抗生素沒有用，整個地球上的微生物也跟動植物一樣，受了大輻射的影響，雖然DNA鏈太短並不足以激發出以十萬百萬年單位計的進化，但對於上個世代的藥物產生出免疫至少還能做得到。
　　藥物不管用，而對於護理楊帆就更加不在行，他在上個時代就是一個手不能挑、肩不能抗的標準宅男，連自己都照顧不好，跟別說照顧別人了，等到穿越過來之後，也從未受過這方面的訓練……
　　「師父，想做什麼你就去吧？我一個人可以的。」彷彿看出了楊帆的躊躇，高燒不退的不怕火紅著臉，虛弱的說道。
　　楊帆聞言，唯有苦笑，現在的情況，又怎麼能把不怕留在這裡？
　　用於遮掩兩人身形的空心巨石是由他的骨質殖裝變化出來的，他一旦離開，巨石便會消失……可是如果帶著不怕一同離去，行動又勢必無法展開。
　　想到這裡，楊帆忽然心頭微微一動，其實辦法還是有的，自己剛才怎麼沒想到呢？
　　整座浮島雖然有近千平方公里，以流營鎮的人數，以這個時代人的行動力，又是祖祖輩輩生活在這裡，對於浮島上的一草一木實在已瞭如指掌。
　　故而當楊帆在掩藏身形的時候，既不敢在地面或者樹幹上挖洞，也不敢平空裡變出一塊石頭來，再藏身到裡面……
　　沒有辦法，對於流營鎮的人們來說，這座森林裡的每一塊石頭都是有數的。
　　楊帆可是真的找到了一塊巨石，然後用空間卡將巨石收納在裡面，最後再以骨質殖裝的形態頂替了巨石原本的位置。
　　如若不然，平空多出來帳篷那麼大的一塊石頭，根本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
　　直到了這時候，楊帆才突然想起來，既然原本的那塊石頭能被收進到空間卡裡，那自然也可以被改造啊，只要利用空間卡把石心掏出來，再把外殼放回在地上，就是一間天然的石頭屋了！
　　真是太笨了！楊帆用力拍了拍腦門。
　　既然想到了，楊帆當下就立刻動起手來，以工具卡加工普通石頭這樣的東西實在是牛刀殺雞、大材小用，只是一轉眼的功夫，巨大的石塊已經加工完畢。
　　外表上看去雖然粗糙，但內裡已經變得線條方正平直，就算拿尺子量都割不出那麼直來，配合著夢境界獨有的光照條件，絲毫也顯不出狹窄。
　　趁著流營鎮巡邏的人沒有注意的時候，楊帆迅速收起能力，同時取出石殼完成了替代，天衣無縫、神鬼不覺。
　　「不怕，師父很快就回來，你呆在這裡不要出聲，拿好這些東西。」將屏蔽雷達卡掃瞄的反追蹤卡激活後放到不怕手上，又留下些食物和飲水，楊帆掀開石殼鑽了出去。
　　經過一天一夜的追捕，流營鎮已經稍稍收縮了陣型，不再大撒其網了，沒辦法，他們所有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存糧只有三日，一天不勞動就少一天的食物，三天不勞動就要徹底餓肚子了……
　　鎮子裡只有少數人還在森林裡繼續巡邏，其餘的人一部分回搜到了鎮上，而另一部分人則結起長籐扯著長繩，沿著浮島四周的石壁滑了下去，檢查楊帆是不是躲藏到了懸崖峭壁的下面，真有種挖地三尺也要揪出楊帆的架勢。
　　「真丫丫的見鬼了，這小子能躲到哪……」森林裡，有巡邏兵，一邊轉著眼四下搜尋著，一邊皺著眉頭罵罵咧咧，然而一句話還未說完，一陣危機感倏然襲來。
　　抬頭向上望，「啪嚓嚓——」竟然是一根粗壯的枯枝，貌似因為年久腐朽當頭跌落下來。
　　巡邏兵縱身一躍，避過枯枝籠罩的範圍，後腦卻又募然一痛，天旋地轉的感覺傳來，頃刻間已是人事不知。


第十六章　似曾相識
　　昏倒的傢伙叫做火金，人長的倒是五大三粗，可惜實力只是個團級，也沒什麼特別的本事，只因為鎮長火先是他的叔叔，平日裡耀武揚威，倒也無人敢惹。
　　雖然實力差勁，不過有火先的面子擺在那裡，一般鎮子上的行動，總有他的一份，當然，執行的也都是那些危險性最低的工作。
　　比如說，在絕大多數人都覺得楊帆已經被逼到了外圍的山壁下，或者動了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最安全的念頭，從而重新返回鎮中搜索的時候，火金所負責執行的，就只是搜索叢林這種既輕鬆又安全的工作了。
　　當然，所謂的安全那都是相對而言的，流營鎮上的人萬萬也想不到，楊帆的藏蹤匿形之術是那般高超，就在他們的眼皮底下藏了一天一夜，愣是沒人能夠發現。
　　火金倒在地上，一旁的樹後，楊帆探身出來，輕輕巧巧的將之拖入了樹木根處的天然洞穴中。
　　這不是什麼隱秘的場所，巡邏隊早經一遍遍的反覆搜索過這裡了，但是，現在負責這片林區的是火金，他倒下之後，最起碼短時間內是不會有第二個人來查看了。
　　將火金的四肢關節連同下巴全部卸脫，再反過身綁成一隻粽子，楊帆便不再去理會他，施施然的鑽出了樹洞。
　　擊倒火金可不是楊帆突發起意，而是一早就制定下的計策，一來是火金的實力荏弱容易拿捏，二來他是火先的侄兒，在鎮中的身份特殊，三來……此人的身材骨架，剛剛好比自己大過一號。
　　楊帆仰頭挺胸的出了樹洞，夢境界的光照到臉上，一張臉黃裡透紅，鼻高目深，正是典型的火族才有的特徵，與倒在地上的火先正如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一樣——這便是殖裝中的易容術。
　　有了殖裝完美模擬的能力，再加上有芯片來輔助運算，一切變化都是收發由心的迅捷方便，殖裝易容術簡直就是高級殖裝者水到渠成的技巧。
　　殖裝易容可以完美的模擬出臉型、膚色，乃至是肌肉運動，堪稱是天衣無縫，如果說還有什麼缺點的話，那就是……難以改變身材，也不能偽裝那些頭顱或是面貌特徵與自己差異太大的對象，換句話說，也就是對要模擬的底料有一些要求。
　　所以楊帆躲在石頭裡觀察了良久，才選定了區區兩、三個目標，說起來也是火金運氣太背，或者說楊帆的運氣還不錯，只這區區兩三個目標就原地留下了一個，讓他的計策得以順利啟動。
　　面目換了，一身的行頭自然也同時換掉了，走出了樹洞，模擬著火金的姿勢走了兩步，楊帆的心底自在了不少，隨即昂首挺胸的向著流營鎮的方向行去。
　　根據無意中收集的情報，再配合在石頭躲藏時偷聽到的，這火金從來就不是一個注重命令的人物，想到什麼就去做什麼，恣意妄為，加上他的特殊身份，現在楊帆就算是大搖大擺的走遍浮島應該都沒有人懷疑，前提是被扔在洞裡的火金還沒有被人發現。
　　所以動作一定要快！楊帆的心中思忖著，腳下加快了速度，但也不敢太快，這個火金雖然也勉強算是歌團級，實力卻是稀鬆平常，為人更是極為懶散，走的太快了難免會被人關注的。
　　然而前行了還不到兩步，前方遠處的一顆樹後，一個青春美麗的少女霍然從樹後閃了出來，揚起手向楊帆揮了揮，然後神秘一笑，重新隱回林中。
　　影歌？這女孩竟然是影歌？她這般向自己揮手到底是要做什麼？難道是發現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不對呀？如果發現了，她只需要張口大叫，自己就得狼狽逃竄，有何須這般大費周章？
　　可是，如果不是發現了自己，她為何要向自己招手？
　　難道，她想單獨擒下自己，一個人獨吞了自己身上的藏品，這倒是也有可能，只是，她憑什麼相信自己一定會跟過去，她又怎麼這般篤定能夠勝過自己？
　　短短的幾步路，楊帆腦中卻已經是千思百轉，想了太多，他現在終於知道，原來特工這一行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得了的，要想冒名頂替一個人，只是隨便一個旁人向自己打聲招呼，自己的腦子裡都得打上好幾個結，而且未必就能明白人家到底什麼意思。
　　可能性太多，完全無從猜測，楊帆乾脆也就不再去想，也不去理會影歌，繼續往前便走。
　　走得幾步，楊帆卻又忽然停下了腳步，因為他猛然想起來，鎮上的街頭傳聞中，火金跟影歌似乎是有些瓜葛的，好像是影歌追求者中的一位，而且屬於非常狂熱的那種，在很多場合都曾經公開的對影歌展開過追求。
　　這麼說起來，影歌剛才招呼自己，倒也未必是看出了什麼？一念及於此，楊帆的腳步折向了影歌剛剛隱沒的方向。
　　現今冒名頂替的這個身份實在太重要的，如果露了餡，能不能找到下一個這麼合適的皮囊執行計劃暫且不說，讓流營鎮的人知道了自己擁有易容變形的能力，那自己想要無聲無息潛入鎮中的打算，恐怕就要大費周折了！
　　所以，楊帆不得不站在火金的角度，小心翼翼的冒名行事，不敢有半點差池。
　　而且，如果兩個人真的是勾搭成奸那種關係，楊帆也絲毫不介意，在潛入鎮中之前，先將這女子「教訓」一頓。
　　來到樹後，影歌的身影早已在十幾丈之外，依舊是向火金嫵媚的揮著手，嫣然巧笑，既像是勾引誘惑，又帶著欲拒還迎的挑逗。
　　嘿嘿，有點意思……楊帆謔笑的跟在影歌之後，心中尋思，竟然在這三十三世紀遇上了個傍太子黨的，這回倒也算開了眼界了。
　　只可惜呀，這女子霉運透頂，李逵沒傍著，傍上了李鬼。
　　楊帆就好像撲食的野獸一樣，緩緩追近了前方的影歌，才覺得下一個拐彎處就要追上的時候，心中募然一陣警兆襲來。
　　循著異能本能提示的方向，楊帆猛地抬頭一望，就見一根碩大的枯枝從天而降，向著自己頂門處不偏不倚的落了下來。
　　這一幕場景，怎麼這麼熟悉呢？


第十四卷 虛境漂流 第1~2章 翻臉如翻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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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意外僵持
　　倒霉！
　　只能說影歌實在太倒霉了！
　　為了幹掉楊帆，先是色誘，然後又不辭勞苦的設下陷阱……
　　以這個時代人的操作水平，想像楊帆那樣的，覷準了敵人兩次危機預警的間隙，把一個團級實力者悶聲不吭的搞定，難度實在是大了點，能做到這個份上，影歌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只可惜呀，她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就在她設下陷阱前不久，她設計對付的對象，剛剛用了同樣的手段，對付了她的真正目標。
　　她若沒有勾引錯人，這陷阱湊效是板上釘釘了，但是現在，情況就剛好反了過來……
　　反正，在見到頭頂落木的一剎那，楊帆的第一反應既不是向前逃穿，也不是試圖發力將落木震碎，而是頭也不回的全力向後彈去……
　　就在如同鬼魅般衝過來的沙苑那驚異無比的目光中，楊帆以背心結結實實的扛下了沙苑火光粲然的雙掌，然後，順著那掌勢，轟然飛向一臉得意還來不及退下去的影歌的身前。
　　一掌拍下，楊帆應聲而飛，沙苑卻沒有任何得意，而是面色古怪的站在了原地，俄頃之後，募然惶叫起來：「影歌，小心！」
　　不過已經晚了，當沙苑的火掌臨身的一剎那，楊帆在背心處具現處了高強度彈簧防撞板，既可以防衝擊也能夠防高溫，沙苑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使出來的奪魂兩掌，只不過是更加快了楊帆逼近影歌的速度而已。
　　等到沙苑憑借觸感，發覺到其中有古怪的時候，楊帆早已經憑借速度傷的優勢，一瞬間就來到了影歌的身邊，一手錮住了影歌的雙臂反縛到背後，另一手扼上了影歌那纖滑細嫩的勃頸：「你們怎麼……為什麼騙我到這裡？」
　　楊帆最初想問的是，你們怎麼知道我是假貨的？但稍一尋思就改變了念頭，換成了後面的問題。
　　影歌在楊帆手裡，只要他稍一使力就會香消玉殞，沙苑勢必不敢輕舉妄動，所以楊帆很想嘗試一下，能否矇混過關，反正，只要兩個人不出聲喊人，在這裡將兩人收拾掉，自己的身份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他卻不知道，對方跟自己所擔心的其實是同樣的問題……
　　「火金兄弟，嘿嘿，都是誤會，都是誤會，我剛才跟影歌商量來著，想跟你開個小玩笑呢！」沙苑投鼠忌器的站在原地，一對依舊赤紅的肉掌早就收了起來，臉上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如果沙苑說的是實話，那老母豬也能上樹，這種拙劣的演技，不要說楊帆了，就連這個時代的人都騙不過去。
　　楊帆疑惑的皺眉看著沙苑，然後又瞅了瞅被捉在胸前的影歌，那女子正瞪大黑白分明的眼睛，一臉驚訝的看著楊帆。
　　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或者是……正在用一種從未有過的角度，重新審視著眼前這個只用了一招就制住自己的傢伙。
　　腦袋裡足足轉了好幾個彎，楊帆這才恍然明白過來，這兩人所要對付的根本就不是自己，而是……自己冒名頂替的那個火金。
　　想來大約是影歌不耐煩火金糾纏，加上他又是火先的侄兒，身份特殊，又不能挑明了拒絕，為了徹底的擺脫糾纏以絕後患，女子私下力和沙苑商量著，趁著鎮上的其他人都在全力追捕楊帆的機會，將火金徹底解決掉。
　　反正此刻全鎮人都雞飛狗跳、不得安寧，不管是誰出了事，只要到時候把責任推到楊帆的身上，就肯定是一個死無對證的局面……
　　沙苑也是追求影歌追的頗為熱烈的一位，往日裡就對火金早生恨意，這次影歌主動找他商量這種事，那還不是一拍即合，於是，就有了剛才的一幕了。
　　想明白了這些，楊帆不由得暗暗擦了把冷汗，化妝、易容這種事情果然不是一般人幹的呀，分分鐘都能把人嚇出心臟病來。
　　這一次如果不是機緣巧合，剛好設計了一個跟狗男女幾乎一模一樣的陷阱，自己說不定真就代替火金交待在這地方了，若真是那樣，自己可就冤出個大天來鳥，簡直比竇娥還冤那！
　　楊帆在那裡忐忑慶幸的神情，落在沙苑的眼裡，就好像是正在思考，思考著自己的話究竟是不是真的，思考他應不應該相信。
　　這個傻瓜，自己這麼拙劣的謊言也能把他騙到？沙苑心中鄙視之餘，不由得一陣竊喜。
　　偽裝成另一個人，完全從另一個人的角度去思考問題，這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默默觀察著沙苑與影歌的反應，楊帆的腦子又轉了好幾個圈才完全搞明白——自己手上挾持的女子和對面的傢伙也在投鼠忌器呢，害怕自己這個西貝火金看出了真相，把這件事整個捅出來。
　　楊帆的腦瓜仁隱隱發疼，費力思考這些個人情世故委實不是他這宅男的強項，手腕上的手機輔助也不可能提供這樣的功能。
　　楊帆在沉默，對面兩人也在沉默，足足幾十秒過後，楊帆才募然意識到，整件事最簡單的解決方案，其實就是剛才在沙苑說話的時候，自己趁勢把影歌放開。
　　反正他們所要伏擊的是火金，又不是自己，只要自己裝個糊塗，讓事情在明面上能過得去，等自己脫掉了這身偽裝，這段齷齪的恩怨又干自己屁事呀！
　　可是……現在時機已經錯過了呀，剛才沙苑話剛完的時候，自己趁機放開，大家可以裝成誤會就此揭過去，可是等人家把話都說完以後，自己又足足考慮了幾十秒，如果這個時候才把影歌放開，裝糊塗的意圖似乎就有點明顯、有點做作了。
　　人家說不定會以為自己憋足了心思要狠狠報復一把，會不會自己走出這林子就是問題了……
　　唉，實在頭疼呀！楊帆心中暗歎一聲無奈，自己節外生枝的跟著影歌過來，這是為了什麼呀？
　　不過，於他這個尚未完全退化的宅男來說，在這種錯綜複雜的情況下，很短時間就能夠意識到僵持局面中所蘊涵的危險，本身就已經應該算是一種進步了。
　　楊帆在這處黯然傷神、自怨自艾，沙苑和影歌兩人其實好過不到哪裡。
　　兩個人都覺得，今天的火金似乎和平常有點不太一樣，能躲過兩人精心設置好的陷阱，又在一瞬間裡反客為主這些就別說了，此刻他高深莫測的沉默和猶豫的樣子，尤其的讓兩人捉摸不透。
　　按照火金原本的性情，沙苑所說的話，信就是信，不信就是不信，肯定不會猶豫這麼長時間的，不過，兩個人卻依然沒有懷疑到火金身份的真假上，而是有意無意間覺得，自己以往可能看錯了火金。
　　這種感覺，尤以被反剪住了胳膊的影歌為甚……


第二章　翻臉如翻書
　　如果火金只是個普通的太子黨，就算他此刻威風，等到火先失勢或是退職，這營鎮上也就沒有他的一席之地了，這樣的人，自然不是影歌心中的良配。
　　可是，如果這傢伙是個扮豬吃虎的？平日裡的表現只不過是一種掩飾，那麼再加上他家族背景的強勢，火金整個人的檔次，一下子就躥升上去了……
　　有權有勢還有能力，這樣的人才，那可是打著燈籠也難找啊，尤其是在流營鎮這樣規模並不太大的地方。
　　當然，這只是微微泛起在影歌私心裡的一點小念頭，除了她自己之外，沒有人能知道。
　　大約也就因為這點念頭，當僵持的局面持續了一會功夫，影歌突然扭轉勃頸朝向楊帆，語帶詫異的低聲問道：「阿金，你的實力什麼時候已經達到旅級了，怎麼一直都瞞著大家，不讓我們知道呢？」
　　影歌生出這樣的懷疑，一點也不奇怪，沙苑剛才的那兩掌拍擊有個名堂，叫做化鐵掌，也就是說，即便前面放著一道鋼板，當他一掌拍上去，也可以將之融化，雖然火金是個火族，天生就擁有火焰能力，但是以他原有的團級實力，面對這種程度的攻擊也不可能輕鬆承受。
　　除非……除非是他的實力已經達到了旅級，擁有了元素特質類天賦的進階能力，能夠在那一瞬間將肉體轉化為火焰，將沙苑攻擊的盡數笑納。
　　也正是因為有了這種可能性，兩個人才始終都沒有懷疑到火金身份的真假罷？
　　琢磨了片刻，楊帆明白過來，剛欲開口，卻見沙苑搶先搖頭道：「歌妹，那感覺好像不是……」
　　打人的是沙苑，最有發言權的自然也是他，影歌終究只能是根據觀察到的情況來猜測罷了。
　　感覺到沙苑的話中有異，楊帆又哪裡還能讓他清楚明白的說出來，這傢伙的心思演技，比起影歌來似乎要差的遠了：「你，把自己兩條胳膊折了，今天這事，我就不計較了。」
　　之所以這樣說，倒也不是楊帆的心中已經有了什麼成熟的計較，他現在的念頭其實是，既然很難有機會把眼前這兩個傢伙都幹掉，那麼，暫時放了他們也無所謂，不過在那之前，沙苑施加於不怕身上的痛苦，卻必須得償還回來。
　　不怕的斷了一條，但那是粉碎性的，就算現在把沙苑的兩條胳膊都弄斷，那也只是讓他還了本，連利息都還沒找罷了。
　　這樣的懲罰對於這時代的人來說，絕對不能算是很重，這個時代的人都結實，就算是胳膊斷了，只要有個五、六天，最多十天的時間，也就基本可以痊癒了。
　　而對於旅級以上的強者，這個時間可以縮短為多三天，至於有強化專長的，這根本就不能算是傷，只要之前斷掉的兩截骨頭一對，不過幾秒鐘的功夫……
　　楊帆的條件，只是從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角度陳述了自己的觀點，不過聽在影歌耳裡，卻是眼睛一亮，楊帆不瞭解，她卻很清楚，沙苑的一身功夫全在手上了，如果是打斷的話……
　　沙苑還在猶豫，自己究竟要不要聽從了楊帆的話，那邊影歌可憐兮兮的話卻幫他下了最後的決心：「沙哥，我不會有事的，你快走！」
　　「不！我怎麼可以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沙苑聽後，彷彿言情劇男主角一樣肉麻的開口說道。
　　只見他話音剛落，就猛一咬牙，霍的舉起右掌，閃電般的砍在左臂之上，伴著「喀吧」一聲脆響，左臂當場折成了兩段，然後動作未停，又屈起右臂，橫置在腹前，猛然提腿，在凌厲的膝蓋頂撞之下，右臂也隨即從中斷開。
　　「你，趕快把歌妹放開？」乾淨利落的兩下自殘，沙苑強忍著痛，只是悶哼了兩聲，額頭冒汗的說道。
　　胳膊斷了，楊帆自然也就沒有了後顧之憂，以沙苑的能力，斷掉的胳膊不可能在短時間恢復，而半殘的沙苑就算與影歌兩人聯手，楊帆也有在不露出殖裝能力的前提下，從這裡從容脫身的把握。
　　楊帆緩緩放開了影歌。
　　「沙哥，你沒事吧？」影歌緊蹙著峨眉，一臉關切的奔到了沙苑的身邊，接下來的情節，就如同下九流的言情劇，婆婆媽媽，墨墨跡跡，磨磨蹭蹭。
　　楊帆不再搭理兩人，趕緊從這地方離開，既是因為此地不宜久留，更是緣於，受不了這老套言情劇的俗爛戲碼。
　　但是事情接下來的變化，卻比玄幻小說更離奇，比驚險小說更聳人聽聞，楊帆背轉了身剛剛準備離去，還未邁開腳步呢，就聽的身後影歌忽然充滿訝異的一聲低呼：「火……火鎮長，你……您怎麼來了？」
　　火鎮長？火先？流營鎮鎮長？那個實力達到師級的火族？
　　再接下來那邊的變化，楊帆並不是很清楚，因為他已經在第一時間撒開腳丫，狂奔出去，影歌和沙苑來，他更害怕看見「自己」的這位「親」叔叔。


然而，沒等他奔出幾步，便愕然的停下了腳步，因為身後突然傳出一聲慘叫，熟悉的慘叫，剛剛那短短的幾分鐘裡，他已接連聽到過了兩次，這一次，是第三回。
　　沙苑！是沙苑！長長的一聲慘叫之後，是沙苑那充滿了悲憤和不解的厲叫：「影歌，你！你……你為什麼？」
　　百忙之中，楊帆抽出那麼一點點的空閒，回頭掃視了一眼，連前躥的身形都沒有耽誤片刻，可是真當他看到身後究竟發生了什麼的時候，他立刻停下了腳步……
　　沒辦法，出現在眼前的這一幕場景實在太離奇，太超乎想像，震驚之餘，他忘記了逃跑。
　　身後裡哪有什麼火先啊，有的……只是影歌拿著不知從哪裡抽出來的長刀，而銳利的刀鋒早已深深的扎入了沙苑身體之中。
　　那長刀從沙苑的右後側腹插入，從左邊肩頭露了出來，如果兩段刀之間真的相連，那這一刀切斷的肯定不光是沙苑的肩骨，還有他的心臟！
　　即使在這樣的打擊之下，還能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沙苑的生命力算得上是相當強悍了。
　　「沙哥哥，你不要怪我。」影歌回手撫了撫耳邊緞子一樣的黑髮，動作是那樣的輕柔，彷彿在癡戀的情人面前展覽著嫵媚，而直面著憤怒到極點的沙苑，臉上的神色也是池水一樣的寧靜，「其實，你只是差了一點點啊……如果你剛才一掌幹掉了火金，咱們也就永遠的栓在了一處，從此以後，我也就完完全全是你的人了，這不正是你的心願嗎?」
　　「可惜啊，沙哥哥，你失敗了，不光是沒能殺死人家，還讓我被挾持了……沒辦法啊，沙哥哥，我可不想和你這樣沒有用的男人過一輩子，所以，只好請你消失了！」
　　影歌輕輕緩緩的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沙苑還有一口氣在，愣愣的聽著，渾身也在不斷的抽搐著。
　　他努力的張開嘴想說些什麼，大概都是些謾罵詛咒之類的話，可惜，最終什麼聲音也沒發出來，不甘心的吐出最後一口氣，然後，嗝屁著涼了……


第十四卷 虛境漂流 第3~4章 狠毒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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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狠毒女子
　　好狠毒的女子！
　　看著場中情形，聽著影歌的話，冷眼旁觀了半晌，楊帆才算基本搞明白了影歌這樣做的基本思路……
　　她原本心中傾向的確實是沙苑，可是經過剛才那一場失敗的伏擊，自己這個突然發力的西貝貨給她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再加上身上這層皮所代表著的身份有足夠的加分，於是閃念之間就把沙苑給比下去了。
　　在這種情況下，這個現實的女人也在轉瞬改變了選擇的目標，甚至不惜因此暴起殺人，只為了了結了這段因果，免去以後沙苑的糾纏麻煩。
　　如此毅然，如此果決，如此乾脆，如此的……不留餘地，這女子全然繼承了流營鎮的犯罪傳統，甚至可以說，是把那罪惡的血脈發揮到了登峰造極、淋漓盡致的地步。
　　沒有真實的內心感受，一切行事只以利益為第一優先，而且在整個過程中，沒有絲毫的猶豫和迷惘，利益之所向也既是本心之所向，雖九死其尤未悔。
　　不，這已經不能用狠毒來形容了，狠毒二字絕不足以形容這樣的思維、動作，這也絕不是簡單道德層面上的東西，而是上升到了文化，上升了哲學的層次。
　　當一個人，可以把這樣的事情當成是吃飯喝水一般的天經地義，那罪惡，也就不能稱之為罪惡了。
　　楊帆後脊樑一陣陣的發涼，冷汗一股股的滲了出來，眨眼之間濕透了衣衫，再被林風一吹，就是徹骨的寒意。
　　是這個世界太瘋狂？還是現實本來就是這樣的殘酷？又或者，是自己的宅男的本質太過純良？
　　即便已經因為鐵炮的死，讓楊帆痛下決心要讓整個流營鎮的人付出代價，可是與眼前這個女人的所作所為相比，自己原來準備的報復方式就未免像是小孩在玩過家家……
　　楊帆還在那裡發愣的功夫，沙苑漸漸冰涼的屍體已經倒在了地上，而抽出了插在胸腔里長刀的影歌，正巧笑嫣然的一步步向他走來：
　　「阿金，你明明很強的，以前為什麼不表現出來呢？你不表現出來，我怎麼知道你很強？不知道你很強，我又怎麼會傾心於你呢？……」
　　「哦，原來是這樣啊，我知道了。」楊帆強忍著心中的不適，勉強做出個恍然大悟的表情，「那……那個，影歌，我叔叔讓我回村辦點事，我得先走了。」
　　楊帆委實是有些怕了這個翻臉如翻書一般的狠毒女子了，天曉得這女人什麼時候就會掏出把刀來，一刀把自己給宰了，故而勉力應付了幾句，當即回轉了身，頭也不回的匆匆往鎮上急奔而去。
　　「哦，是麼？辦什麼事？」影歌卻彷彿沒看出楊帆心中的忌憚，也有可能明明已經看出，卻故意不去理會，緊緊跟上楊帆的腳步追問道。
　　可憐的沙苑，屍體就被留在這片林中，影歌也不需要做任何特別的處理，反正無論如何人都是楊帆殺的就對了
　　一臉不甘的男人死不瞑目的瞪著眼睛，像是在傾訴著什麼，可惜沒有人理會，人死如燈滅，最終都只是枯骨一堆。
　　楊帆又忍不住偷眼看了看沙苑的屍體，心中不斷的提醒著自己，追在身邊的這個女子是多麼的翻臉無情、心毒手狠，可是，他現在還不能向這女子出手。
　　這倒並非是什麼憐香惜玉，主要是經過剛才的事，雙方心中彼此都存著戒備，在這樣的情況下，想要讓對方沒有任何警覺的掛掉，就不是頭頂一根落枝，或者一句「咦，那邊有人」的呼喊能夠搞定的了。
　　而且，火金的本尊是影歌最熱烈的追求之一，如果自己貿然出手卻無法一擊而中，這冒牌的身份十有八九就會被拆穿，好不容易才弄來這一身合適的皮，楊帆可不想冒這個風險。
　　所以，他只能在腦子裡盤旋，盤旋著應付影歌的話……自己要做些什麼呢？
　　謊話的靈感是從影歌詐唬沙苑，火先在身後而得來的，而被影歌追問之後，楊帆才意識到，這個謊不好繼續撒下去了。
　　是呀，自己要去辦什麼呢？總得有個合適的理由吧？也不知道第幾次在心理面哀歎著冒名頂替者的不易做，楊帆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真實意圖，當下靈機一動。
　　「我還能做什麼？剛才二叔忽然間想到，這傢伙既然不能穿越空間，那麼不管他跑到了什麼地方，都不可能離開這座浮島，早晚都能抓到他，只有……一個地方除外。」
　　「傳送門？」影歌的腦子果然轉的很快。
　　那也是顯而易見的答案，只不過楊帆這個逃命者，比這些沒頭蒼蠅般的追蹤者更早想到而已。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流營鎮上的人們遲早也會想到這一點的，所以楊帆必須加快速度，那地方的人越多，他也就越容易露餡，一會兒行動起來也不方便。
　　「所以，二叔讓我到傳送門那裡去看著點，別讓那小子矇混了過去。」
　　影歌看著楊帆說話的神情，臉上突然露出了瞭然於胸的笑容：「這真的是你二叔的命令？還是你自己想到的，我看你是打算把那傢伙獨吞了吧？」
　　楊帆揉了揉臉沒有說話，剛才在想到那些私情雜緒的時候，輔助芯片大概是做出了一些相當古怪的表情，倒讓影歌誤會了。
　　不過，也無所謂了，獨吞或許更合乎影歌這個毒女的心意吧？就在楊帆這樣想的時候，那女子已經歪著腦袋一副小兒女情態的靠了過來：「阿金啊，以後這樣的打算要說出來好嗎，不管怎麼樣，我都會支持你的……」
　　「咳……好，好的。我說……歌妹，咱們的速度最好再快一點，要不然，如果被別的人搶了先……」
　　「嗯，阿金，你說的對，正事要緊，我們快走吧。」楊帆的本意，是想盡量離這女子遠一點，可惜說出來的話，反而讓女子靠得越來越近，甚至一把還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沒有殖裝輔助，楊帆的移動能力實在稀鬆平常，跟本身實力已經達到旅級，又天生擅長就移動的影歌比起來，更是遠不在同一檔次上了。
　　幸好，那個火金本尊的移動力也是稀鬆平常，這麼被影歌拽著，倒也不至露出餡來。
　　於是，楊帆也只能在心中暗暗叫苦，同時提高了百倍千倍的警惕心，隨著影歌的步子，風馳電掣一般的行到了流營鎮中。


第四章　意外順利
　　夕陽下了山，晚霞映紅了天，漆黑從東到西散佈，遮掩了無垠的大地，帶走了又一天。
　　正因為如此，所以時間才又叫做光陰，一明一暗，一日一夜，時光如水，歲月如歌。
　　當然，上面這些都是只有在現實世界中才能看到的景象，破損的虛幻空間永遠無法完美的把現實忠實重現，於是，沒有了日夜，沒有了光暗，沒有了變化，但是，這並不妨礙生活在虛幻空間中的人們，依舊把生活一天一天的過，而且同樣也叫做過日子。
　　流營鎮外圍的追捕還在繼續，對卡徒楊帆的窮追不捨，肯定是流營鎮這些年捕獵生涯種最為執著和堅決的一次，雖然那些是在外面，這是在夢境界內……
　　當楊帆被影歌牽扯著，來到流營鎮內的時候，又到了晚飯的時間了，距離當初楊帆逃走時，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天一夜。
　　離開時，這片村落還是安靜祥和，至少表面上所有人同心一致，看不出什麼齷齪混亂，但是現在再回來，鎮子上早已是一陣陣的雞飛狗跳、烏煙瘴氣了。
　　其中有些人，是奉了上峰，當然，也就是不知道哪個鎮長或是副鎮長抑或村長的指示，正在挨家挨戶的排查，看看楊帆是不是躲在某間屋子裡面。
　　排查的人很多，隊伍也很亂，以這村人的性情，自然，就有許多人趁著這排查的機會，偷雞摸狗，順手牽羊。
　　既然有這般打算的，自然也有些個能夠推己及人的，一早預料到了這種情況的發生，始終小心翼翼的守在家，跟那些排查者玩起了貓捉耗子的遊戲的。
　　有些人守住了財產，也有的人人贓並獲，於是就在被光顧者的家中當場上演了全武行，推推搡搡、毛手毛腳著相互開始罵起娘來……
　　這些場面在生活平靜的時候原本是不多見的，但是隨著楊帆的到來和離去，就像憑空裡吹皺了這一池子沉澱了很久的髒水，什麼污濁穢泥、鰍蝦魚蟹一下子全都翻出來了。
　　一路行經的時候，自然也有很多人拉住了楊帆，讓他和影歌給評評理，不過，這些人楊帆能叫得出名字的用一隻手數都有富裕，楊帆又哪裡敢在他們面前駐足評判，一概都用公務在身、不能耽擱的理由匆匆忙忙的推掉逃開了。
　　很快的，兩人就來到了流營鎮的中心廣場。
　　昨夜之前，這裡稱得上是秩序井然，全村人都喜氣洋洋的在這裡做飯，一片安靜祥和的氣氛。
　　但到了今天，還是飯點的時辰，這裡卻是空空蕩蕩的，看不到一個身影。
　　說起來真正的廣場其實是一個環形的區域，因為最中間，以傳送門為中心半徑三十米以內的區域，是流營鎮的禁區。
　　這裡只有在每日進門和出門的那兩個時間，才會有人在，而其他的任何時候，閒雜人等都不許靠近門戶，免得或者因為好奇，或者是別有心思，甚至是因為純粹意外，而把傳送門給弄壞了。
　　雖然這麼久以來，那東西從來也沒有壞過，可是對於流營鎮上的人來說，傳送門是門戶，也是活路，更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唯一倚仗，它的處所擁有如此特別的待遇也是天經地義的。
　　原本楊帆還有些擔心，這地方人的會很多，要靠近還需得花費些手腳，現如今空無一人，倒正適合他展開行動了。
　　當然，行動之前，要先支開身邊的影歌。
　　「我要在這裡等著，你……你沒有別的要做的事情嗎？」在帳篷群中找了一個僻靜無人的角落，楊帆貓身蹲伏起來，委婉的提示著影歌，她該走了。
　　「沒有必要，我相信你的判斷，那小子一定會來這地方的，我就在這裡跟你一起等！」影歌絲毫不解「風情」，將楊帆的提議一票否決。
　　「……」
　　「忙了一天了？你餓不餓？渴不渴？要不要我去給你找點吃的？」直接暗示不成，楊帆又開始嘗試曲線救國。
　　「抓到那個可惡的傢伙可比吃飯重要多了，沒事的，我還不餓！」影歌慨然的搖著頭，看那神情簡直比楊帆自己還要執著。
　　「……」
　　這可怎麼辦才好，這個意外得來的尾巴要怎麼樣才能打發掉？
　　來硬的？怕是不行。著廣場上現在雖然看不到人，可周圍的住宅區裡人多了去了，萬一一個不小心把事情鬧大了，自己可就結結實實的吃不了兜著走了。
　　繼續曲線救國？也難啊！再這麼勸誘下去，搞不好會讓影歌生出疑心，越發的不走了，這都先不去說，單單楊帆本身一個宅男的底子，也根本挖不出多少隨機應變的主意來啊！
　　既然趕不走，那就乾脆不趕了吧！絞盡腦汁了半晌，楊帆終於做下了決斷，小心翼翼的將右手殖裝能力發動，細若游絲，晶瑩剔透，與空氣交面不會有一絲折射反射現象的隱形絲線貼著地面向傳送門延伸了過去。
　　三十米的距離，正好是楊帆此刻所能控制的極限，他也沒有多大把握，能夠在這樣遠的距離之外精確的進行操作。
　　不過幸運的是，當楊帆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殖裝光纖的末端，不光是那透明絲線如臂使指，從那絲線的末端，還能傳來周圍景物的映像，就好像殖裝本身自帶著攝影功能一樣。
　　這種感覺楊帆以前也曾經有經歷，但從來也沒像今次這般強烈，似乎隨著他能力的提高，這種感知也變得越來越敏銳，如果實力達到旅級之後，這真能當成攝影機來用也說不定。
　　操作得力，視野也不會因有三十餘米的距離而生出絲毫阻礙，那麼其他的萬般計策也都用不到了，楊帆靜靜站在原地，操控著細弱髮絲的骨線，很快便找到了傳送門上隱藏的數據接口並且插入了進去。
　　在此之前，楊帆對自己的行動是沒有半分把握的，因為軍方的傳送門與普通民用傳送門之間的差別很大，其保密等級要遠遠高過後者，相應的，保密等級越高，密碼的位數也就越多……
　　即便經過千年的風雨腐蝕，其防護門的密碼難度因為部分缺失而有所降低，那也不是楊帆只拿著一個小小的手機就可以輕易破解的。
　　上一次能夠破解傳送門的控制密碼，對楊帆來說，已經算是邀天之倖了，這一次應該就不會再有那麼好運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楊帆嘗試的將數據線插入，然而，就在入侵系統的一瞬間，他便完全暈了……
　　沒有！什麼都沒有！
　　這般宏偉壯觀的傳送門的控制台裡，竟然沒有主控密碼？！


第十六卷 水漫金山 第5~6章 一群人毆你一個
　　有條件支持訂閱的，支持俺幾個吧，月訂榜岌岌可危，進不了前十，這個月績效就沒有了……


第五章　主角模板？
　　雖然出乎意料，但事實就是如此，沒有絲毫的阻礙，楊帆發出的探尋信號在控制台種，長驅直入如入無人之境，眨眼功夫就接管了傳送門的控制中樞。
　　控制中樞既已到手，傳送門也就完完全全的置於楊帆的掌握之中，再也跑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可是，根本沒有道理啊，這就好像是樂顛顛的跑去相親，等到了地頭，卻愕然發現，對面坐的是一個脫得光溜溜的超級大美女一樣的玄奇——這進度未免快的太離譜了！
　　這怎麼可能呀！要知道，所有的傳送門都是有著極為嚴格的控制體系的，私設傳送門就跟私下研製核武器是同樣的罪過……
　　再說了，就算這座傳送門當初真的是私設的，那麼設置它的人，總也要管理，要使用，要對其進行操作的吧？
　　總不能建起這麼大一個傳送門，放在這裡卻門戶大開，毫無隱私權限可言，誰來了都可以拿來就用，這根本就不符合一般人類的行為準則呀！
　　楊帆的心中訝異無比，連忙接通了數據線一通檢查，想要從中找出一個合理的答案，結果缺失更加令他吃驚。
　　原來，這座傳送門的防護系統當初是有的，操作權限也不是肆意開放的，但是根據系統記錄，大約在三百年前的時候，原本防護嚴密的控制系統，卻被人以一種暴力的方式強行打開了。
　　這裡指的不是物理上的暴力，而是使用了暴力破解的方式，那個破解者，大約……就應該是流營鎮上的某位先人了。
　　自己身為一個從上個科技世代而來的穿越者，都沒有把握將那密鑰暴力破解掉，可是三百年前的人類當中，竟然可以有人做到這一點？
　　這種情況，簡直另楊帆難以想像，不過，當他回想到，當初自己貿然進入零界官網數據庫的時候，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報警聲，楊帆也就再不奇怪了。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道理亙古不變，現在擁有那樣高明手段的人都還存在著，更別說是三百年前了，說起來很有可能，那傢伙是跟自己現在的情況差不多的，同樣也是一個卡徒，無端端的被風殤激泫流沖刷到了這裡，嗯，這倒是同病相憐呀……
　　這些念頭在楊帆心中只是轉瞬即逝，並沒停留太多時間，因為，隨著情況的變化，他的臉上也不由自主顯露著相應的表情，讓一旁裡的影歌疑惑神情越來越甚。這讓楊帆意識到，時機是稍縱即逝，不能再把時間浪費在這些無謂的喟歎中了……
　　當下裡，楊帆輸入指令進去，徹底完成了對傳送門控制權的接管。
　　其實，雖然是屢遭挫折，但楊帆自己的運道，似乎一直都保持得頗為不錯呢！
　　無緣無故被貶軍中，實力得到提升不說，還只用幾秒鐘就破解了傳送網的密碼，從此可以放心大膽的刷怪，一邊掙分一邊練級，這被貶的事也很難說到底是好還是壞了。
　　而倒霉的遇見紅級鐮骷，被捲進風殤激泫流這確實有夠倒霉的，可是，到最後不僅僅是大難不死，現在更是隨隨便便想了個計謀，竟然就糊里糊塗的成功了……
　　自己的運氣，好的都有點離譜了，簡直就像古書裡面說的「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那個啥那個啥，然後再那個啥那個啥」，難不成，自己當真被套上了超級無敵的主角模板？
　　楊帆不由自主的想到這些，臉上不禁又露出了一陣古怪自嘲的神情，但剛剛現出，旋即又收起，他可不想再被影歌看到。
　　不過，這個時候，影歌的注意力卻是完全轉向了另一邊，根本就沒注意到楊帆再一次的異樣，女子皺著眉頭，語氣中頗有些百無聊賴的感覺：「那個人怎麼還不來呢？」
　　她口中的那個人，指的當然是楊帆。
　　「那個人已經來了啊！」傳送門在手，諸事抵定，楊帆也就毋須再忍了。
　　「來了？在哪裡？在哪裡？」影歌聞言頓時瞪圓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猶如迷茫的小鹿，只看這幅神情，沒有人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副神情的主人，方才談笑之間殺人，如同振衣拂袖，輕描淡寫，天性涼薄、狠辣無情到了極點。
　　看著影歌的精彩神情，楊帆正要給她一個大大的驚喜，遠方猛然有呼聲傳來，隱隱約約聽起來，那聲音似乎是在說，火金在南方的森林中被人襲擊，幾乎被捆成了殘廢，而西南方的森林裡，還發現了沙苑的屍體。
　　「那傢伙應該還在森林裡，大家不要再在村子裡找了，都到樹林裡集合，馬上展開第二次拉網式搜索！」
　　有些人茫然不知，有些人心中生疑，似乎……剛剛才看見那個火金從自己身邊經過呀？整個鎮子的人中，自然只有影歌最接近事實。
　　「你？為什麼……」本已大張的眼睛霍然又瞪大了一圈，影歌牢牢的釘在了楊帆的臉上，她本就是個玲瓏剔透的人物，只不過稍一尋思便明白了其中的真相。
　　「怪不得呢！」女子歎息一聲，「我還以為火金這廢物真的是扮豬吃老虎，卻沒想到，原來是你冒名頂替的啊，難怪一直感覺你今天有點神神道道的呢！」
　　楊帆的破綻其實太多太多了，只是影歌壓根沒有料到，這世上竟然回有一種能夠改變人外形的殖裝能力，先入為主之下，竟是絲毫也沒有動過懷疑。
　　如今細細的思想起來，那可真是滿臉都是眼淚呀，悔恨的眼淚！
　　看著神情複雜的影歌，楊帆一時間遲疑不定，現在的局面，可是跟他當初的計劃有了不少出入啊？
　　在楊帆的計劃當中，知道了實情，這女子肯定會再第一時間裡轉身回頭，撒腿便跑，或者是抽出刀來，與自己來個刺刀見紅，然後，自己就可以藉著正當防衛或者迫不得已之名，將這定時炸彈一般的狠毒女子毫不留情的斬殺掉。
　　就算殺不死也不要緊，他正想做點什麼事來吸引流營鎮人的注意呢。
　　楊帆卻沒有想到，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這女人卻既不跑也不叫，更沒有打算向自己動手，而只是老老實實的呆在原地瞪著他發愣，這下子倒讓他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
　　向一個沒有攻擊意圖的人動手，委實不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他能夠做到的。
　　到最後，還是影歌先開口，她疑惑的看著傳送門：「你可以來到這個地方，到底是打算幹什麼？」
　　她沒看到楊帆剛才的破解行動，兀自以為楊帆的計劃還沒有實施呢。


第六章　一群人毆你一個
　　她為什麼不跑呢？看她的神情好像也很是緊張的樣子？眼光逡巡在影歌的臉上，腦子又轉了好幾圈，楊帆才隱隱約約的明白了過來。
　　眼前這個女人，從本質上說，就是個極端自私自利的傢伙，她才不會因為村裡其他人有危險，就冒著有可能被自己砍殺的危險，去做出那些奮不顧身的舉動來呢。
　　恐怕，只要還處在自己的有效攻擊範圍之內，影歌就會一直老老實實的呆著而沒有任何異動，除非是……她有百分百的把握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去。
　　為了一己的安全，哪怕要全村的人都來陪葬也無所謂，這大概就是就是女子心中的想法吧！
　　君子欺之以方，小人欺之以勢，當一個人卑鄙到了極點時，其實他的行為跟那些大賢大聖的人一樣，幾乎不存在什麼不確定性，都是很容易就能猜測得到的了。
　　這也不能怪楊帆反應遲鈍，後知後覺，委實是現實之中，如同影歌這樣的人絕對屬於極品中的極品，至少在他活過的兩個世代裡面，還從來沒有見到過。
　　一旦想明白了這些，楊帆也就徹底釋然了，這女子既不會跑也不會叫，他就更不用擔心了，神情輕鬆的向女子拋出一個燦爛的微笑：「你猜呢？」
　　猜？影歌當然猜不出來，如果她能猜得出來，也就不會問了。
　　說來也奇怪，楊帆此人純潔善良，就算是這刻的私下作業，心中已然憤怒到了極點，手下卻依舊還留有分寸，從沒將人一棍子打死。
　　可是落在影歌眼裡，他的這些個舉動，就變成了因著實力或者其他什麼特別的倚仗，而有恃無恐、怡然無懼的行為。
　　因之，楊帆在她的心目中，益發變得高深莫測起來……
　　沒辦法，她的行為模式，楊帆很難能夠理解，相反的，楊帆的行事作風，也絕不是她可以明白的。
　　不過，如果楊帆夠聰明的話，應該明白，兩個人此刻的情形，其實可以說是麻桿打狼兩頭怕的，可惜，楊帆對這方面偏偏不怎麼精通，想明白了影歌的行為模式，立刻就坦然的放下心來。
　　只是他沒想到，自己的坦然，變成了他人眼中的不知道危險，夷然不懼的表現，反而是讓影歌對他又高看了一線，一時之間被震懾的竟不敢玩什麼花樣了。
　　這應該也算是……傻人有傻福吧？！
　　這裡的倆人一邊交談一邊各自猜疑著對方的陰謀以及底牌的時候，遠方流營鎮裡的人，卻已經紛紛聽從了傳聲者的吩咐，慢慢的聚集到一處，開始有秩序的往森林裡行去。
　　「不要瞎找了，我就在這裡！」瞬間具現出一個電磁原理的擴音器，楊帆對著喇叭揚聲說道。
　　楊帆的聲音既不宏亮也不高亢，但是擴音器接近理論極限的品質，還是讓那聲音清清楚楚的傳播開來，在每一個人耳邊共鳴，彷彿楊帆就湊在他們耳邊說話一樣。
　　流營鎮上，幾百人同時停下了動作，足足靜滯了幾秒，方才意識到，那個令他們魂牽夢縈的傻蛋，竟然自己跳出來了，正在向他們挑釁。
　　而且，更加不可原諒的是，這傢伙竟然就站在流營鎮的最中心處，站在所有人的中間，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於是，幾秒鐘的功夫，鋪天蓋地的攻擊，就猶如升騰的雲霧，又似那驟起的蝗災，有能量，有箭矢，有光氣……黑壓壓，密麻麻，夾著各式各樣的鳴鏑、銳響，向著楊帆所在的方位撲來。
　　除了為數最多的遠程攻擊之外，也有幾十個，具現了武功對近戰更加有信心的鎮民，上躥下跳的如同螞蚱一樣逼近了楊帆。
　　這些人低的團級高的師級，如此一窩蜂的擁了上來，等閒之人不敢搠其鋒，楊帆自然也不敢，具現了外骨殖裝，稍一蹬腿，便跨出六十米，來到了廣場的另外一邊。
　　「辟里啪啦……唏哩轟隆……」數百道攻擊落空，廣場邊緣的帳篷區，塵煙蓬蓬擴散，就好像酒杯裡的啤酒泡沫，細看時是一個泡沫一個泡沫的膨脹擠壓，粗看時，那卻是只比爆炸慢一線的劇烈膨脹。
　　只是一瞬而已，楊帆剛才站立的地方便是烏煙瘴氣，塵霧迷漫，等到塵煙好不容易散盡，那裡原本的石桌、石椅、帳篷、飯具，便都告煙消雲散了，被那密密麻麻的攻擊化餅灰灰，就算再堅韌的帆布，也早已千瘡百孔成了破爛的抹布。
　　對於攻擊，楊帆早有心理準備，自然一早就躲避開去安然無恙，只不過，人雖然避開了，但那些攻擊裡面，卻很有一些因為等級達到，攻擊中自帶軌跡修正的，還在隨著他的躲避軌跡，緊緊銜尾追去。
　　只是這些攻擊的數量畢竟要少了很多，被楊帆具現出的一個殖裝巨手，三兩下撥拉過去，便雲開霧散了。
　　這般接下攻擊的同時，楊帆始終關注著自己身後影歌的情況，他本來是希望，這陣攻擊順帶著能將影歌牽連其中，這樣的話，不用自己動手就能讓狠毒女子骨肉化泥。
　　但是，如影歌那般玲瓏剔透的人物，又怎會被這點小小的把戲所累及，楊帆縱身而起的下一刻，她也知機的縱身跳了開去。
　　影族本就是速度奇快，再加上那些人也沒有把目標鎖定成她的，避開之後再無餘韻，說起來，她倒比楊帆還來的輕鬆自在。
　　看到影歌依舊活蹦亂跳，楊帆輕輕歎了口氣，倒是影歌，遙遙向楊帆遞過了一個哀怨的眼神，似乎在說，難道你就這麼狠心嗎？這情形讓楊帆憑自又是一陣脊背生寒。
　　遠程攻擊的浪潮過去，近戰的物理攻擊也接踵而來了，連同這些跳蚤蟑螂一起的，還有的讓人會無端端悸動的空氣裡異能量的騷亂。
　　通常的攻擊，都是人先將異能量吸收進自己的身體裡面，再通過體內的能量循環，將異能量同化再以這樣或是那樣的手段釋放出去。
　　不需要經過這種處理的攻擊方式只有兩種，一種叫做魔法，另一種則是先天的控制系能力……但不管哪樣，都預示著那接踵而來的，將會是大範圍無差別的攻擊方式。


第十六卷 水漫金山 第7~8章 想死的就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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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想死的就來吧
　　這種攻擊平素再私鬥中極為少見，但並不是因為它的威力不足，而只是因為吟唱時間或者準備時間過長，在瞬息萬變的近身戰鬥中往往來不及發揮作用。
　　可是一旦到了真正的戰場上，或者類似今日的場合，這些攻擊只要發出去了，其影響力與破壞力，就絕非一拳一腳的肉體攻擊所能比擬的。
　　也正因此，法師系的能力者才始終能夠在這個時代種佔據一席之地啊。
　　就以山都為例，整個山都的戰鬥部隊裡，雖然也需要一些肉盾來支撐鐮骷的近戰攻勢，但主要發揮攻擊力的，還是那些遠程法系攻擊者。
　　此刻，瘋狂的近戰攻擊臨身，遠方，也有大範圍的魔法在準備，楊帆的情形，彷彿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當得此境，楊帆卻是不慌不忙，再次掏出擴音喇叭，舌綻春雷只是一聲，聲音籠罩的範圍之內，所有的流營鎮人都停下了手，呆立當場，那情形就好像楊帆所做的不是喊話，而是是傳說中的究極魔法時間靜止。
　　「來吧！打死我啊！大家同歸於盡！想死的就來吧！」
　　通常這樣的威脅，在這樣混亂的情況下，原本是未必會管用的。
　　但方纔與影歌相處那短短一段時間，已經讓楊帆完全明白了這村人的基本心理，所以這聲吼額外的把握十足。
　　這流營鎮中的人，個個奸猾似鬼，而且把自己的命看的比什麼都珍貴，這樣的怒吼面對別的人群可能起不到什麼作用，但是偏偏這一群人，就算不信，至少也會停頓片刻，想一想自己說的是真是假。
　　而只要他們肯停頓，無論什麼攻擊，也都沒有威脅了，當然，就算他們不停，以楊帆外骨殖裝的爆發力，這種程度的攻擊也未見得就能把他留在這裡。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氣勢洶洶的近戰者們果然停下了腳步，在距離楊帆足足十丈的地方自動圍成了一個圈，而遠方的施法者們也暫時停止了吟唱的動作。
　　有些能力，或者有些魔法，可以讓人在生死危機的關頭，爆發出額外強大的力量，遠遠超過平日表現，而在那些能力或者魔法當中，最強力的又莫過於——自爆。
　　尤其楊帆剛才還是那種決絕的口氣，所以這一圈人都離的楊帆遠遠的，小心翼翼的戒備著，生恐被濺上一身血。
　　楊帆當然不是想自爆，環視著緊張的人群一圈，他突然笑了：「沒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沒什麼意思唄。」
　　唔，似乎聽到了騙稿費的喊打聲……
　　不知所謂的跟流營鎮人對答了幾句，楊帆也不準備再逗他們了，神色一收，正言道：「說起來，你們也忙了這麼長時間了，難道都不覺得餓嗎？怎麼不出門打打獵，弄點什麼吃的呢？」
　　一邊這樣說著，他一邊好整以暇的指了指廣場上的傳送門。
　　另一邊，早已經有人飛速的奔向了森林，去通知還留在那裡準備大搜捕的鎮長火先以及流營鎮上其他高手趕緊回來，好層層加強防禦，以確保能把楊帆留在這處。
　　且說聽了楊帆的話，前方的流營鎮人便一陣搖頭：「不去！現在外面天已經黑了，不去不去，太危險！」
　　「再說了，我們的儲糧至少還能支持兩天呢，也不差這一會的時間。」
　　靠，該糊塗的時候不糊塗，該聰明的時候不聰明，都已經說到這兒了，這幫人竟然還不明白？楊帆頗是無奈的咧了咧嘴。
　　這村人的心思習性，他現在才算是徹底的明白過來了，原本心中構思好的計劃，他忽然又覺得不再是那麼容易就能實現的了，只不過……如果是行動的方式稍微調換一下的話，嘿嘿，那效果，興許比自己之前的預計還要好很多啊！
　　倒是始終跟他一起行動的影歌，回想起前文，再結合著楊帆此刻的神情話語，隱隱約約的有些回過味來：「傳送門！他把傳送門弄壞了！」這女人情不自禁的驚呼了起來。
　　傳送門！
　　這個消息委實太過驚人，恍如九天雷電當空劈下，人群裡的一大部分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恐怕都已是被這消息震的呆住了，一個個木樁一樣站在原地直直的發起愣來。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瀰漫在整個廣場……
　　傳送門？那可是流營鎮的天，流營鎮的地，流營鎮的衣食父母，流營鎮的命根子啊！如果沒有了傳送門，這流營鎮的上上下下兩千多口人，十天之內就得全部死光。
　　這樣的悲慘結局，可要比楊帆可能會自爆要來的震驚多了，如果說楊帆的自爆是TNT炸彈，那傳送門的破壞至少也得是原子彈。
　　共同的沉默持續了足足有好幾秒鐘，被這消息驚呆的一干人等才終於算是清醒過來，有的人開始皺緊了眉頭思索著影歌所說的可能性，有的人則逕自動作起來，奔向了廣場中心的傳送門，想要實地檢查。
　　從所有人各不相同的反應當中，思考派與行動派之間的分野頓時清晰明瞭。
　　「不，不會吧？不可能啊！那傳送門，不是傳說連域級的高手都毀滅不了麼，當初是沒有辦法了，才會被封印起來的嗎？」思考派的如是說。
　　影歌自然是屬於思考派的，所以她也沒有動手，只是眼睜睜的看著一群人蜂擁而上，將也不知從哪兒搞來的靈魂晶石投入了傳送門的能量槽中。
　　這個時代的人並不明白，一件高科技的產品是不是真的壞掉，除了表面的物理堅實程度之外，實在有太多太多的其它可能性了。
　　事實上，給這個時代的人一件高科技物品，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就連開關甚至更換能量片這種芝麻綠豆的小事情都未必能弄明白，就更不要說去判斷一件東西的好與壞了。
　　在他們看來，一件東西只要功能正常就是好的，而功能終止了就是壞掉了，至於說這種終止究竟是因為硬件問題還是軟件問題，或者根本就是沒有問題只是系統的設置和操作上的問題，那就不是他們所能明白的了。
　　理所當然的，當靈魂晶石放入，傳送門的指示燈仍舊還亮，但是無論如何，門戶鏡面上的那漩渦狀的光波，是無論如何也不再出現了……


第八章　縛能環
　　壞了？
　　真的壞了？！
　　以流營鎮人那點可憐的文化水平，面對著經由楊帆動下手腳的傳送門系統，這是一個理所當然的結局。
　　意識到影歌所說的是事實，所有流營鎮的人都驚呆了，又是足足十幾秒的靜默，人群之中突然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悲憤欲絕的嚎叫：「我跟你拼了！」
　　傳送門壞了！
　　出不去，進不來，可沒有活路了！
　　鎮上的人盡皆赤紅著眼睛，如果那眼神中的憤怒可以烤人的話，楊帆早已經變得外焦裡嫩了。
　　提起袖子擼著胳膊，流營鎮的人們對楊帆發起了第二輪，也是更加瘋狂的進攻，方才誤會楊帆可能會自爆的那十丈的安全距離轉瞬即被突破。
　　眼見著破罐破摔的幾百號人就要將自己淹沒，楊帆對著擴音喇叭不鹹不淡說了兩句話，立時又把在場的所有人重新鎮在了原地：「想殺我嗎？你們真的不想要傳送門了？」
　　「要！當然要！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說，你是說……傳送門還能修好？」幾百個人同時停下了腳步，幾百張嘴更是異口同聲的這般詢問著，默契的程度簡直可怕！
　　「廢話！你們難道忘了我是幹什麼的了？我可是卡徒啊！」楊帆好整以暇的撣了撣衣袖，「能活著，誰想死啊，你們以為我願意陪著你們一起殉葬嗎？」
　　「嘿嘿，嘿嘿，那是，那是……」對於楊帆的這番話，一圈鎮民盡皆乾笑著附和，一邊附和，一邊眼珠滴溜咕嚕的亂轉，就好像一個個可以傳遞信號的人肉機關。
　　「嘿嘿，你們可不要動什麼歪念頭啊。」楊帆目不斜視的開口，「我敢保證，這裡除了我之外，再沒有人能夠解開傳送門裡的機關。而以我的實力，你們或許可以擒得住我，但絕對沒有辦法，阻止我在那之前自殺。」
　　「想活還是想一起死，你們自己好好考慮考慮吧。」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讓楊帆再一次阻止了流營鎮人的逼近。
　　有句俗語，叫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世界觀不同的人，要想溝通起來那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之前因為影歌的關係，楊帆已經初步掌握了流營鎮人的思路，而流營鎮的人卻並不明白他的想法，這就是他的優勢所在。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眼前個個都是奸猾似鬼的玩意兒，自然知道楊帆排除千難萬險跑到這個地方來，絕不是沒有目的的。
　　「我想怎麼樣？」楊帆一字一頓的重複著這幾個字，忽然莞爾一笑，「嘿嘿，我只是想自保罷了，當然，除了自保之外，還想順便幫幫你們……」
　　這番話一說出來，就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是一副奸商的嘴臉。
　　流營鎮上的人自然也是嗤之以鼻，只不過下一刻，他們就見到楊帆將手一抹，憑空變出了十幾個怪模怪樣的圈套來。
　　這些圈套每個大約人脖頸般粗細，做工粗糙也不知都是由什麼材料構成，圈套內側有幾個牙狀突起，而套外是皮質的環扣，乍看起來，就像個用在大狗身上的項圈。
　　手裡玩耍似的掄著一打項圈，楊帆微微一笑：「這就是我給你們想好的出路，都睜大了眼睛，好好的看看吧！」說著，楊帆很隨意的將項圈拋進了人群之中，讓在場的人們自行去傳看一番，完全不去在意這些東西是否會被人破壞。
　　這些項圈都是他還在石殼偽裝中的時候，用工具卡和一些廢舊的卡片趕製出來的。
　　「這，這是什麼玩意？好像……好像是狗項圈嗎？」流營鎮的人研究了兩圈，終於有人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狗項圈？嗤，」楊帆撇嘴笑了笑，神情中儘是不屑，「再重審一遍，我是一個卡徒，怎麼可能去做那種沒有技術含量的東西。算了，還是告訴你們吧，這東西叫做作縛能環。」
　　「縛能環？」
　　「嘩啦——」幾個狗項圈不約而同的都掉到了地上，看起來流營鎮雖然偏遠，這些人卻也不是完全的孤陋寡聞呢，就連這種能將人打落級別的玩意也知道。
　　「沒錯，就是縛能環，不過呢，被我稍稍改造了一下。」楊帆探出觸手，彎腰撿起了一支掉落的縛能環，彷彿憐惜似的拂了拂上面的塵土，「縛能環的工作原理是……算了，這些高深的道理，跟你們說了你們也不知道。」
　　「總之呢，這些縛能環在經過了我的改造之後，把別人打落級別之後所餘剩的那些能量，不會在空間裡消散掉，而是會逐漸的積攢起來，儲存到放在卡槽這裡的這張能量卡中。」楊帆對著縛能環大略比劃了一下。
　　「早就說過了，我是一個卡徒，而卡徒工作最基本的兩個要素，一個叫做技術，另一個叫做能量。技術是裝在腦子裡的，而能量，就要指望這些東西了。」
　　「這些東西能有什麼用？」人群中有人不自覺的當起了捧哏者。
　　「能有什麼用？」看著提問者，楊帆用居高臨下的目光，直到盯的對方慚然而退，方才笑了，「這東西汲滿了能量之後，就又了另外一個名字，叫做標準能量卡，你們說，它會有什麼用？」
　　「嘩……」整個人群一下子沸騰了！
　　標準能量卡，除了空間卡，那就是流營鎮上最稀缺的東西了吧？
　　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整個流營鎮靠著劫掠一個個的落水者，也積攢下了為數相當不少的武器裝備呢，可是……由於能量卡的不可再生性，那些東西放到現在大部分已經變成了廢鐵，只能孤伶伶的躺在庫房的角落和灰塵為伍。
　　如果有了標準能量卡，尤其是有了製造能量的辦法，整個流營鎮的實力，所得到的提升那可絕對不止一個檔次啊！
　　一干人正難以置信的議論紛紛的時候，楊帆又拋出了最後，也是份量最重的一道誘餌：「如果你們有了能量卡，不單是許多報廢的裝備可以重新利用起來，就連啟動傳送門也再不需要靈魂晶石，省得每次出入狩獵，都要去打擾空行者前輩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能量卡足夠的話，我可以造出空間卡來！」聞聽此言，人群再一次大嘩不已，上次楊帆聲稱自己是卡徒的時候，聽到者不過是百十餘位，以流營鎮人浸入骨髓的自私自利性格，他作的廣告，恐怕全都被私自瞞下了沒能打響，所以楊帆在這裡又重新廣而告之了一遍，效果看來相當不錯。
　　楊帆再一次揮了揮手中的縛能環：「師級的高手兩天就可以蓄滿一張標準能量卡，旅級的則他要十天，至於旅級以下就無法驅動了……好了，該說的話我都說完了，現在要怎麼做，你們自己商量著辦吧！」


第十六卷 水漫金山 第9~10章 童叟無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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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鷸蚌相爭
　　楊帆的這番話可不是空口白牙的胡說，將自身的能量淨化後再貫注，的的卻確是獲取能量卡的一種方法，只不過……那是上個世代中效率最低的一種辦法罷了。
　　如果這種方法，經過改進達到最優化的狀態，汲取的總能量與有效能量之間的轉化率，也許能達到百分之二十還要多些。
　　但即便是這樣，效率也實在是有些低了，可沒辦法，汲能卡汲取能量，是直接從自然界中吸收那些游離的能量，而人為的向能量卡中貫注呢，那些能量必須先經過人的身體，再注入到卡中。
　　這個過程，其中便被附加了每個人的屬性特徵，而且那些個特徵，雜糅起來容易，想要剔除卻很難，這就好像是把溶解物放進水裡形成了溶液，和將溶液重新還原為溶解物與純淨的水之類的過程一樣，看似過程只是完全顛倒，其中的難易差別卻相差甚遠。
　　這種方式即便在程序上極度優化，也很難再進一步提高了，更何況，楊帆卯足了勁一門心思就想讓這一鎮人難受，又怎麼會給他們那些高轉化率的程式。
　　百分之十!這便是楊帆臨時拼湊製作出來的這些縛能環的能量轉化率。
　　根據統計，師級高手每日的產能總值大約在六萬兩千度到六萬三千度之間，旅級在一萬兩千度到一萬三千度的範圍，而團級則只有兩千五百度左右，每一級之間的差距幾乎達到了五倍的樣子。
　　經過縛能環控制，由師級降至旅級，每日所產生出的能量余量，便是剛好是五萬，百分之十五千，兩天便是一張十萬度的標準能量卡。
　　旅級降到團級，所得的余量大約是一萬，便是十天積累下一張標準能量卡。
　　另外，其實團級或是更低級別的能力者佩戴縛能環，也可以按照同樣的公式來進行計算，只是所需要的時間更久，不過，楊帆人為的把這種可能性給掐掉了。
　　楊帆在這些雜牌縛能環中特別設定了新的規則，如果佩戴者的等級不夠，則根本無法激活縛能環，採集到等級余量，不管你降不降級，能量卡中一絲一毫的能量都不會增多。
　　這裡可是個個都有著不俗實力的流營鎮，如果每個人都能做到，那事情不就沒有意思了嗎……
　　所以當楊帆將縛能環的功能向周圍人一一介紹並做出詳細說明的時候，站在不遠處的影歌，只覺腦子裡嗡的一下，立刻意識到事情不妙了。
　　可惜，已經晚了，楊帆的話音只是剛落，在場的旅級以上者和旅級以下者已然將那些縛能環攬到了手中，並且相互虎視眈眈的對視起來。
　　這周圍一圈站的，那可都是陰險卑鄙、自私自利到了極點的人物啊，楊帆只是稍稍一說，他們便立刻意識到了這東西所代表的意義。
　　「不要著急，不要著急！不要搶，不要搶！人手一個，人手一個……」楊帆貌似忠厚的給兩邊人打著圓場，「這玩意做起來不算太難，就算暫時不夠分，只要你們能拿些破銅爛鐵來，我就能給你們做出來了。」
　　他完全不在意這東西是否能人手一個，因為那一群人爭論的焦點壓根已經沒有放在數量上了。
　　對於高手來說，擁有了縛能環，就相當於擁有了一個可以不斷製造出能量卡的儀器，雖然這樣做會消耗掉自己的能量，但是能量卡本身，是可以當成商品出售的，這可要比人工要值錢多了。
　　要知道，為了維持流營鎮的正常運轉，人工這東西在這個地方是不值錢的，大家平時一起打獵一起勞作，共產那個共……吃，自己就算是身手高出別人，卻也只能是額外的多受到點尊敬而已，產生不了什麼實際的利益，可如果有了縛能環，情況顯然就不一樣了。
　　依著常理，按勞分配是一種比較合乎情理的分配方式，這些完全由旅級、師級高手所製作的能量卡，理應歸高手們自己所有。
　　可問題是，那些佔據了絕大多數的低手們肯嗎？
　　難道就因為他們的實力比我們高過一級，就可以拿著這些東西嘩嘩的賺錢，而我們，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暗自流口水？
　　高手們的實力單論起來的確高超，可是低手的數量擺在那裡啊！
　　基本上，每十個低手當中，才能產生出一個高手，所以流營鎮上有一千幾百團級，一百幾十旅級，而師級就只有可憐的十幾個……
　　師級、旅級就算是技高一籌，但遇到低級的十個去打他們一個，也未必能招架的住，更何況，一旦使用了縛能環，自己的等級就會自動跌落一格，相當於拉平了高低之間的實力差距，這樣一來，只要低等級的人們心不甘情不願，這些少數的高手們就絕對甭想消停了。
　　若是放到別的村子，前人栽樹後人乘涼，誰種的種子誰結的果誰來收，這種事只要大家商議商議，用不了太多氣力就能順利解決了。
　　可偏偏這個村子不一樣啊，表面上和和氣氣、融融恰恰的局面，卻只是大傢伙一起裝出來的，集體活動那是不得已而為之，犯了事只要不被抓到就算無罪，這樣的一群人組成的村子，是很難產生什麼協議合同之類的東西。
　　等級高的人想要縛能環，可以源源不斷的產出能量卡來，從此能過上舒適的小生活，不必再每日裡奔波勞碌。
　　而等級低的人，他們想要的還要更多……他們想，想要高手們的整個人，想讓高手們能免費沒限制的源源不斷給他們供應能量卡。
　　就算這都做不到，最差了，這些能量卡也不能變作一般等價物，成為可以流通交易的對象，至少也要像食物和飲水那樣，成為整個鎮子所共有的公共資源。
　　作為高手與低手兩個涇渭分明的群體，兩方大體是這樣子想的，但是作為一個個的個體，每個人的想法又不盡相同了。
　　因為，站在這裡的並不是彼此獨立的兩千多號人，而是因為裙帶、血緣等各種關係以及幾十年、幾百年的恩怨情仇相互糾結起來的一個複雜群體，每個人除了從個體的角度出發的思考之外，他們還會不自覺的從家族、從自己所在的小圈子的群體利益出發，去考慮一些問題。
　　家族中師級高手多一些的，自然覺得私有化會對自己更有利；如果是低手比較多，肯定是要支持公有化……這種利益團體直接按的對立，比個體的對立更加複雜難以犁清。
　　總而言之，楊帆這手玩得毒啊！輕描淡寫的扔一個子下去，立刻讓流營鎮形成了尖銳對立的兩個階級，以及為數更多的打著各自小算盤的家族群組，平日裡那種一切建立在利益基礎上，賴以維持鎮子表面上的安寧和睦的脆弱平衡登時煙消雲散。


第十章　童叟無欺
　　當然，俱都心懷鬼胎的這些人也不會這麼輕易就打將起來，畢竟大家風風雨雨、打打殺殺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了，差也不差在這一時半刻的。
　　越是狡猾的人，就越不會輕易做出決定，雖然縛能環的功能讓人垂涎眼紅，但他們也不會忘了，自己現在還處於朝夕不保的境地之下呢。
　　手中執著縛能環，臉色各各陰晴不定的變化一陣，一干人於是又把重新注意力投回了楊帆身上，維繫一鎮人生死存亡的傳送門可還被楊帆掌握著呢。
　　「哈哈，大家不必擔心，我這個人沒什麼野心的，之前之所以那麼做，只是想要保住小命，不得已而為之嘛！這個傳送門呢，現在已經修好了，而且……我還做了一些改進。」等所有人的焦點重新聚集在自己身上，楊帆伸手輕輕在傳送門上拍了拍，然後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從此以後呢，每次只要插入一張滿值的標準能量卡，這扇傳送門就會自行啟動，一萬度的能量，可以開啟十分鐘，我算過了，出門需要五分鐘，回程也是差不多的時間，足夠了，而且，這個時間可以自行設定，貨真價實，童叟無欺！」
　　「而靈魂晶石以後也用不到了，就算你們把晶石放進去，這傳送門也不會接受。這只當是，感謝空行者先生對我的救命之恩吧，從此省去了他的一樁麻煩！」
　　楊帆冠冕堂皇的說著，至於聽到圍觀者耳中，就完全變成了另外的味道了——
　　沒什麼野心？什麼只想保住小命？流營鎮的人可不會相信這種白癡的說辭！
　　什麼已經修好了？還做出了一些改進？這不是明明白白的在威脅著說，傳送門可是仍然在他控制之下，只要他願意，隨時隨地都能讓它再壞掉嗎！
　　以後靈魂晶石再也用不到了？就算放進去也不會接受？這明明就是重新規範了傳送法則，杜絕所有偷雞摸狗的行為，將這唯一的門戶徹徹底底納入自己的掌握之下啊，就算有什麼完全問題，別人想幫忙都不許！
　　一萬度能量？十分鐘？還貨真價實？童叟無欺？天曉得，這個傢伙會從每一次門戶的開啟當中賺到多少好處？
　　別說，流營鎮人這回還真沒誣賴楊帆，一丁點都沒有，雖然夢境界與現實世界的傳送門消耗能量是以傳送門面積來論大小，不過，這個軍用傳送門面積大的並不算太離譜，一次開啟的過程，大概只要四、五千度能量也就足夠了。
　　而那些餘下的能量，自然就會被存儲或者提取出來，這本來也是傳送門自帶的功能，只是這個時代的人都不知道罷了。
　　至於這些剩餘的能量會被用來做什麼，那學問可就大了……
　　可以用來修復破損的裝備，可以製作低等級的空間卡、魔法卡甚至是道具卡，可以全面開啟傳送門自帶的其他功能，進行超遠距無差別空間裂隙檢索，找到回家的通路……
　　總之，楊帆就藉著對流營鎮命脈的掌握，以這種不可抗拒的方式，硬生生重又擠回到了流營鎮中來。
　　自己的小命都在人家手裡拿捏著呢，流營鎮的人又能怎麼樣？反正，他們這樣被控制又不是一次兩次了，只不過以前是在空行者手裡，現在改成了楊帆而已。
　　而且，比起掛了楊帆，將他劫掠一空，似乎讓他活下來所能夠創造的價值還要更多一些呢。
　　當初楊帆脫逃之際所說的那些個話，只有少數的流營鎮人知道，還被刻意隱瞞著，沒有流傳開，所以不少人都是第一次知道，楊帆是一個卡徒，而且看起來還是個造詣頗深，至少是能夠控制傳送門的卡徒！
　　等到鎮長火先得到消息急匆匆帶著人趕回來，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了，楊帆還留在那裡，廣場上的一幫人則已經將縛能環瓜分一空，盡都帶到別處去各自實驗裝備功能去了。
　　甚至還有一些人臨行前拐彎抹角的暗示楊帆，讓他在製作剩下那些縛能環的時候，速度盡可能慢上一些，最好就一直抻著那些現在沒有的人，越慢越好，這鎮子人的人性可見一斑……
　　****
　　從此以後，楊帆成了流營鎮專署的卡徒了，甚至還在傳送門附近開了一間小小的店舖。
　　楊帆這件小店舖主要經營的業務有三種：修復破損的道具裝備；收購棄置不用的道具裝備；當然，也賣一些經過加工的簡單道具。
　　生意火爆的嚇人！楊帆所做的道具雖然簡單，卻都是流營鎮上一直奇缺卻又沒有門路搞到的東西，雖說這種東西少了也可以將就，但多了的話，每個人都希望人手一個。
　　比如說，空間卡，其作用在前面已經敘述過了，對於流營鎮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再比如說，讀卡器，流營鎮上的這種東西都從祖上流傳繼承下來的，再加上零零星星的落難者一個個帶來的，現存的總量也不過是十幾二十套，其中還有不少已經接觸不良，時靈時不靈了。
　　這東西可是一切卡片操作的基礎，沒有了它，就算卡片再多、功能再強也豪無用武之地，如果有可能，自然是每個人都希望擁有一個。
　　還比如說，能力卡與道具卡，先說道具卡，那可是一次性的玩意，用過就廢的，鎮上根本就沒有儲備，至於能力卡，雖然還留了有那麼幾張，可也都是祖上傳下來的東西，花樣稀少不說，還被少數幾個家族所把持著，想得到他們的同意具現，往往要付出相當不菲的代價。
　　楊帆這裡的能力卡雖然等階不高，全都是最低級的，但優勢就在於品種齊全、價格便宜，而且能力沒有絕對的高下之分，只看使用者自己能不能充分發揮而已……
　　雖然，那只是楊帆的廣告詞，但也有許多人信不是？
　　至於製作這些個東西的材料，也完全不需要楊帆操心，因為製作卡片本身並不需要什麼材料，而是利用一種虛空凝結的技術，將空氣中游離的能量與某些成分固化凝結而成。
　　還有那些讀卡器的材料，這地方可沒有什麼質量監督檢驗局，沒人會管那些收來的破銅爛鐵型號對不對頭，特性達不達標，只能要湊合到一起，讓電路能通暢，實現最基本的功能，也就行了，楊帆可不負責售後質保。
　　壞了更好，他把東西拿來修，還能再賺上一筆，反正……他們也沒別的地方能買能修去。
　　總之現在的情況就是，楊帆將從流營鎮上人身上生生搜刮出來的能量，製成了各式各樣的商品，然後倒過頭來再向他們出售，用來賺取更多的能量。
　　流營鎮上的高手，每時每刻所生出的能量，簡直就跟不要錢一樣，嘩嘩的流進了楊帆的腰包。
　　萬惡的壟斷呀！


第十六卷 水漫金山 第11~12章 暗流那個洶湧


第十一章　舒心日子
　　現在的楊帆把主要的精神都放在了經營小店上面，以便賺到更多的能量，來維持對空間裂隙的檢索以及新商品的製作，而閒來無事的時候，他就抽出時間來指點指點不怕識數、認字和殖裝操作技巧，或者調戲調戲光臨的顧客。
　　從這天起，楊帆的小日子過的那真是悠哉極了，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
　　你想啊，流營鎮全鎮的旅級以上高手，源源不斷的將能量貢獻出來，用來供他揮霍，製作商品、練習殖裝之力以及找尋回家的路，有什麼待遇能比這更優厚的？
　　即便是回到了山都，有了充足的資本能夠重新建起龐大的汲能卡陣列，也未必能有流營鎮這的一百幾十台活生生的制卡機加在一起來得快呀！
　　工作方面，有了全鎮的高手來做楊帆的後盾，他自然是肆無忌憚，而生活方面，同樣也是舒心極了。
　　店舖裡的女子絡繹不絕，除了選購商品，就是覷準機會在楊帆的面前展現著自己的溫柔……
　　就算是店門關了，還有已經渡過了危險期，終於擺脫了磨難的不怕，這小傢伙不僅練功刻苦，做事勤勉，端茶送水，捏肩捶腿起來，比起那些女子來可還要體貼得多呢。
　　小傢伙實在很有家庭主婦的天賦，那顯然是大部分遺傳自母親的基因，反而是那個曾經身為流營鎮強者的父親基因卻半點都沒有遺傳到。
　　除此之外，楊帆的工作當中，不時還能遇見這樣或是那樣的意外驚喜——
　　流營鎮駐足於此已有幾百餘年，幾百年來不知有多少落難者曾經被沖刷到了這裡，除了給這些原住民帶來新的武器裝備之外，還有許多流營鎮人無從知曉功用的疑難裝備。
　　那或者是這些落難者往昔在探險的時候無意中得到的，或者是在這幾百年的傳承之中漸漸失去了正確的使用方法的……此外還有一些，則是村中的閒漢們從那風殤激泫流中直接釣出來的。
　　其實，滔滔不絕的風殤激泫流中的雜物，一直以來都是流營鎮上一個很重要的物資補充的來源。
　　收成豐厚，閒來無事的時候，許多人就會扯著釣竿，或者拿著與自身能力相合的器具，來到流營浮島的邊緣，用那些釣竿或者器具，從風殤激泫流中勾取各種物品。
　　雖然被釣出來的大多數只是石塊、泥沙、枯枝、爛葉之類的廢物，但是其中也有相當一部分，是別人不小心失落的武器裝備、罕見的靈魂晶石，甚至是卡片、食物乃至是整個的大活人。
　　流落到流營鎮上的人，其實大部分還真的就是被鎮民們無意中釣出起的，而像楊帆一樣機緣巧合之下，用殖裝能力抓住偶然經過的風蛇從激泫流自行掙脫的例子，可以說是極為罕見的。
　　總而言之，這些流營鎮上的人見所未見，或者雖然見過但不知道功用，或者是知道功用也沒辦法使用，比如說……那些帶有密碼保護的古卡片這一類的裝備，就只能便宜了楊帆了。
　　對鎮上人來說，這些東西既不能吃，又不能穿，留之無用，棄之可惜，而落到楊帆的手裡，至少也能當作他修復裝備或者加工商品的原料……
　　當然，這些都只是楊帆單方面的說辭，不光是他自己，就連流營鎮上的人們也知道，這些話基本上都是扯淡，就如同古時候去當鋪裡典當東西一樣，不管你拿去的是什麼珍奇寶物，都會被說成是「蟲吃鼠咬，光板無毛」一樣。
　　反正，楊帆連蒙帶騙的淘出了不少東西，當中不乏一些在山都都很難見到的稀缺品，甚至偶爾還能見到在這個時代都罕見的珍品，大大的豐富了楊帆私藏的種類。
　　楊帆也不管那東西到底是好是壞，反正價錢都是他一個人說了算，如果和自己關係好的就多給一點，關係差的就苛刻一點，既然大家都不認識，那也就肯定不會有人來揭穿自己的騙局。
　　時不時的，楊帆都生出些內疚的感歎，這種沒有法律沒有規則甚至沒有道德約束的行為，果然會讓人體會到墮落的快感呀！
　　事實上，不光是生意蒸蒸日上，生活暢意遂心，就連對沐嫀的思念，只要楊帆自己願意，都能夠得到無數獲得慰藉的機會……
　　整個流營鎮裡，只要是還沒成年的少女，有事沒事的時候都會在楊帆的小店外徘徊，裝模作樣的欣賞著那些商品，其實都在矯揉造作的向楊帆彰顯著自己的身段，這個鎮子上的人就是這麼的勢利和現實！
　　至於沙苑的死，火金的被綁，還有其他在動亂中或死或傷的鎮民，似乎就再也沒有人提起，默契的可怕，就好像事情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說起來，不光是那些普通的少女，就連影歌，都會時不時的有意接近楊帆，向他獻著慇勤，或者是用一些無恥下作的手段，驅散掉其他在楊帆面前搔首弄姿的女子們。
　　雖然心中對於影歌的狠辣依舊芥蒂很深，不過在這件事情上，楊帆對她還真有點感激的意思，那些圍在自己身邊，蒼蠅一般添煩的女子們，姿色平不平庸姑且不說，因為長時間與世隔絕的緣故，單只是審美眼光方面，就一個個古怪、變態的讓楊帆很難接受。
　　如果是平時裡，穿上普通常見的裝束倒還好一點，而一旦刻意穿上自以為的華服盛裝，再塗脂抹粉的精心「打扮」一番，一個個看上去簡直就跟殺馬特一樣，要多詭異就有多詭異，甚至是很有點噁心。
　　而有了影歌這麼個同性相斥的戳在那裡，楊帆的眼睛頓時少受了不少傷，再加上以往的恩怨糾纏，整個流營鎮上，楊帆反而還就跟影歌混成了個最熟。
　　生活，就在這般平靜的氛圍中一天天的過去，對於流營鎮人扭曲的世界觀的反感，對於他們殺掉鐵炮、虐待不怕還有追殺自己的仇恨，楊帆似乎已全然忘記了。
　　但是，事情真的是這個樣子的嗎？
　　縛能環、能量卡、能力卡、道具卡、空間卡……這一個個新事物的出現，對於流營鎮上的豺狼來說，那就是一塊塊鮮活的血肉啊！
　　當這樣一塊塊的血肉扔進餓狼群堆裡的時候，如果數量足夠充足，或許所有的狼都能夠飽餐一頓，可現在的問題是，這數量在楊帆的刻意之下，被控制的恰到好處，正好一部分狼吃的到，而一部分狼吃不到啊！


第十二章　暗流那個洶湧
　　在沒有這些血肉之前，流營鎮上實行的基本算是一種最原始的公有制，大家一起幹活，一起吃飯，一起縫衣，一起過日子……只有極少數富餘下來的生活資料，才能成為某些特殊人物的私有財產。
　　可是這種東西畢竟還是太少了，而且沒有足夠的儲藏與修復手段，無論生產資料還是生活資料都無法維持得太久，用不了多久就是塵歸塵、土歸土，所以儘管其他人多少也曾經有過不滿，但卻很少因此而引發爭執。
　　但是，現在不同了，有了卡片，有了修復能力，尤其是有了空間卡之後，情況變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人類曾經的歷史讓我們知道，公有制會讓人缺乏生產動力，缺乏進取心，僅僅適合生產力不足，所有人同心協力，共度艱難的發展階段。
　　而一旦生活好轉，人們所面臨的境地不在是那麼的窘迫，公有制度就會順利成章的轉為桎梏生產力發展的掣肘，因為誰都覺得自己幹活干的更好幹的更快，同時又總是覺得是別人在拖自己的後退，從而心生不滿。
　　就算是沒有這種感覺，但只要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勞動換來的成果，卻需要無償的分給其他人一部分，恐怕沒有人的心裡會覺得舒服的。
　　楊帆的工具卡、空間卡的出現，有效的解決了一直制約著流營鎮發展的最大難題，按道理說，這應該是好事不是壞事。
　　可是，不要忘了，生存在這片土地上的，都是一群什麼樣的人啊！
　　以前為了生存，才不得不勉強的苟合在一起，維持著表面上起碼的和睦、公平，那只不過是因為沒有人能夠保證，可以憑藉著一己之力，又或者是一個家族的力量獨立在這地方生存下來的一種不得已。
　　但是現在，楊帆的卡片提供了這種可能性，只要你有了充足的儲存空間，就可以在食物的旺季儲備足夠的食物，又有流營鎮這片絕對不會被外界滋擾的庇護地，不要說一個家族了，就算只是一個人，只要自己的實力夠強橫，都能有辦法生活的很好。
　　有句古語說的好啊，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當最多三天就會逼近的飢餓邊緣的威脅徹底消失，自然而然的，鎮上的人們就會開始有了更多的想法：追求華麗的服飾，追求食物的精美，追求精神的歡愉……
　　假如是在別的地方，這種生活境遇的突然改變或許不至於一下子就帶來什麼激烈、特別的變化，就算是有，往往也需要經過時間的磨礪，方才會慢慢凸顯出來，可是現在這片地方，叫做流營鎮啊。
　　沒有被看到的罪惡就不算犯罪，這才是他們一直流傳下來的是非規矩，損人不利己白開心，這才是他們真正想奉行的行為準則，踩著別人腦袋，自己趁機往上爬兩步，這才是他們心中渴望的最大娛樂……
　　當這樣的一群人衣食無憂之後，他們所要學的，可就不是什麼禮節、廉恥、榮辱了，絕對的一腦門子都是勾心鬥角，爭風吃醋，爭權牟利……
　　因為除了實力這一項可以當作評定一個人強弱的標準之外，儲糧、儲能、儲物……這些也將變成流通品，成為一般等價物的東西，也會在鎮民中劃分出貧窮、富裕等等不同的級別來。
　　本來的評定標準「實力「是一道鐵門檻，沒有人能做手腳的，可是，食物、能量這些東西的取得，坑蒙拐騙、偷盜劫掠……那是什麼手段都可以使得出來的，到時候，一個人的等級地位，可就不是單單實力一樁就能夠決定得了的了。
　　更何況，楊帆還陰損到極點的將縛能環跟能量凝結槽連接在了一起，讓那些想要將自身能量轉化為標準能量的高手們，不得不自行承受等級降低、實力受損的後果，無形中又給能力較低的人謀取上位創造出了許多看見可得的機會……
　　所以啊，表面上看上去，這幾日，流營鎮似乎沒什麼變化，其實始終都是處在暗流洶湧之中啊。
　　拿到了縛能環的高手們雖然可以大肆的製造能量卡，可實際上也必須要提心吊膽甚至是偷偷摸摸的進行，生恐一個不小心，就被那些低手，尤其是本來和自己實力只相差了一個級別的人鑽了空子，辛辛苦苦了半天到頭來卻白忙活一場。
　　至於那些低手們，本來就沒有能力製造能量卡，自然會把全副注意力都拿了出來，保護那些和自己關係親近的高手不受暗害，同時尋找一切機會，去算計那些與自己、家族有矛盾或者是沒什麼關聯的高手。
　　本來暗地裡就不算融洽的鄰里關係，只不過短短幾日，就徹底分崩離析，甚至連表面上的虛與應付都沒人做了，彼此之間相互掃過的眼神都能擦出火花來。
　　理所當然，昔日裡維持得如同鐵律一般的統一狩獵，聚眾大鍋飯也自然而然的隨之壽終正寢了，有了空間卡，每個人都覺得，只要自己努把子力氣，肯定能過上好生活，至少會比以前過的好得多。
　　在這樣的情況下，火先以及其他一些鎮領導的威望也變得全然不起作用了。
　　以前鎮長的權威，只不過是建立在對空間卡，對一些集體生產生活資料的掌管調配上，但是現在，當楊帆幫鎮民解開了那道枷鎖，所有人的翅膀都變得硬了，正是應了那句老話，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
　　當鎮領導們費盡唇舌、苦苦規勸卻沒有收到效果之後，這些個人也索性一咬牙，一扭頭，都轉去忙活自己的那攤子事去了，大鍋飯被砸爛，改成了個體承包制，這是大勢所趨，這些人也不能不顧及自己的家人啊！
　　反正，不管流營鎮上的人怎麼折騰，是春秋五霸，是戰國七雄，還是其它什麼⼳蛾子混亂狀況，能量卡還是一張接著一張的源源不斷被送到楊帆的手心裡，樂的他睡覺都能從夢中醒來。
　　那可不光是能量啊，那更是他回家的希望！
　　偶爾的，也回有一些矛盾衝突，尤其是關於買賣方面的，在楊帆的面前公然的鬧將起來。
　　以往流營鎮人雖然互相懷恨，但總需要找到一些適合的機會才能夠發洩起來，比如說，像追捕楊帆那時候的混亂局面，現在倒好，天天都成了機會了，每時每刻都有可能會遇到有人在掐架。
　　一旦有人爭執起來的時候，楊帆便會不偏不倚的站在當中，一會兒給這邊燒把火，一會兒給那邊添點柴，勤勤懇懇的決不拉空，自己則一臉淫賤相的站在中間看好戲……
　　對於這一村人，他早已經徹底失去了什麼人道主義、慈悲為懷之類的善念，無論自己再怎樣戲耍玩弄，他都不會生出半點內疚之情，這就是他所選擇的報復方式！
　　當然，這也不僅僅是報復，等將來回到了山都，回到了十三都聯盟，帶領著那些善良的人類，向鐮骷人發動反攻，去奪回昔日的榮光的時候……
　　楊帆相信，自己在這裡所見到，所經歷的一切污穢陰暗的事，都將變成很有用的經驗，幫助自己掃平障礙，完成偉業！


第十六卷 水漫金山 第13~14章 白描&清場


第十三章　白描
　　雖然，眼見著一群自己怨念的東西，成天在為一些無關緊要的物事爭風吃醋、勾心鬥角，成天都有人被打的鼻青臉腫、腿折手斷，成天都有人莫名其妙的失蹤……
　　就好像這地方圈養了一大群猴子，天天都在給自己表演一樣，實在是很痛快的一件事，不過老話說的好，人生不如意者十有八九啊！
　　楊帆表面看上去風光無限，小日子更是過的有滋有味，心底裡其實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那般滋潤。
　　因為，連日來的空間掃瞄，得到的結果遠沒有自己與預期種的那麼樂觀。
　　在他感覺，從巡邏浮島跌入風殤激泫流中，再到自己拽著風蛇從激流中擺脫出來，前後不過是半天左右的時間，右腕上的Q2818也清楚明白的告訴他，時間就是那樣流逝的。
　　通常說來，河流的流淌，速度都是比較有限的，半天功夫，能流出幾百公里就算是很湍急的流速了，若是再算上百轉千灣以及阻滯力的影響，這個距離還要還要打上不少折扣。
　　雖然說，風殤激泫流並不是一條真正意義上的河流，可是徜徉在其間的時候，楊帆也並沒有感覺出，它與真正的河有什麼區別，尤其是流速方面，似乎就算比起普通的河流來，感覺還要慢上很多……
　　但是掃瞄結果證明，感覺和事實之間的區別是大大的。
　　利用收集來的能量，楊帆先是進行了一個半徑為三百公里的全空間無差別掃瞄，結果，沒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又積攢了兩天的能量，再將範圍擴大到五百公里，依然沒有絲毫音訊。
　　空間掃瞄所需要的能量，與掃瞄的範圍是成正比的，也就是說，跟掃瞄的半徑呈立方的關係。
　　掃瞄三百公里需要兩張標準能量卡，楊帆自己身上帶的就夠用，而增大到五百公里便需要十張了。
　　最後一次破釜沉舟的一千公里無差別掃瞄，足足耗費了八十張能量卡，那可是一下子耗盡了楊帆整整一個星期的庫存，可是最終卻依舊一無所獲。
　　流營鎮所在的這片浮島，以及這片浮島所屬的空域，上下左右千里之內，竟然沒有任何空間裂隙的存在，當然……除了在掃瞄儀中，那個宛如黑洞一般的大氣漩渦——風暴眼之外。
　　這一切讓楊帆不由得感慨，如果傳說無誤，當初建立十三都聯盟戰線的大工程，當真稱得上是驚天地泣鬼神啊！
　　早在上個世代，夢境界全境中的傳送門不在百萬級別也有幾十萬之多，其中有民用，有軍事，有客用，有貨運……遍佈在整個夢境界，從上到下從裡到外密密麻麻。
　　以材質而論，這些傳送門基本上都很難損壞，楊帆曾經計算過，就算山都的實力是整個十三都聯盟裡最弱的一個，那整個十三都聯盟總計也不過佔用了幾千個傳送門而已，可以說還不到全部數量的百分之一。
　　他原本以為，這麼多的傳送門，就算真有大能者下大力氣整頓過，也不可能全部都被封印起來，外面應該還有很多才對。
　　然而事實卻證明，當初的工程進行得很全面也很徹底，不管那些傳送門現在是不是還存在著，至少它們的功能已經全部停止了，就算這些門戶不是開放的，用以確定方位的儲能定位儀也肯定失去作用了，空間掃瞄完全搜索不到。
　　無差別掃瞄不行，楊帆便開始轉用小角度掃瞄，對著可能是自己被衝來的方向，他不斷更改著搜索的夾角，將一個漏斗狀的範圍三番五次掃過。
　　可惜的是，依舊一無所獲！
　　流營鎮所在的浮島，就好像是大海中心的一座孤島，無論往那個方向去探尋，都看不到絲毫有陸地沿岸存在的痕跡……
　　很顯然，如果不是空間掃瞄系統的本身出了什麼問題，那就是夢境界的空間扭曲，影響了空間掃瞄的結果，讓本來很容易的一件事變的難以運作。
　　如果這個辦法不行的話，也許就要嘗試著……走出傳送門，通過現實世界去尋找回家的路了，一想到這裡，楊帆下意識的便往傳送門的方向看了一眼，臉上露出沉重的表情。
　　自從自己掌握了傳送門，便擁有了源源不斷的能量供應，楊帆到現在還沒有從那裡走到現實世界中去瞧瞧呢。
　　一個是最近這段事情實在太多了，要麼忙的他腳不沾地，要不就是身邊的熱鬧實在太好看了，叫人捨不得離開。
　　尤其是傳送門的附近，那可是現今流營鎮的是非集中之地呀！
　　一萬度能量就可以換到進入現實去獵食的機會，這種事如果放到以前，肯定是不會有人幹的，可是現在，在擁有了自己的空間卡之後，一個師級高手只要積攢兩天的能量，就可以換來一次這樣的機會，就不算太貴了。
　　因為顯然可見，流營鎮上人們的平均實力遠遠超過當初的柘村，也許是成天勾心鬥角那緊繃的壓力更容易讓人進步吧，除了訓練營、軍方，這地方是楊帆所瞭解到的平均實力最強的所在。
　　當初在柘村的時候，營級就可以勉強溫飽，團級已經可以大魚大肉了，至於旅級說是呼風喚雨也不為過，試想一下，如果外部條件相同的話，流營鎮的人生存起來將會是一件多麼容易的事情啊！
　　在這裡，團級不過是最普通的實力，而旅級只能算是中等，只有師級才是頂峰，他們組一群人出去，一天之內可以很輕鬆殺夠幾日甚至十幾日的食物，並捎帶上足夠多的用來解決穿衣住宿問題的生活資料。
　　所以剛開始的時候，鎮上的這些人還是彼此有商有量的，大家一起出能量，一起打開門出去，再一起打開門回來，就如同舊日裡大鍋飯時一樣，一天全鎮花在傳送門上的只不過是一張能量卡而已。
　　可是隨著能量、食物以及其他生活資料儲備的逐漸累積豐富，還有捕獵過程中越來越頻繁出現的矛盾衝突，一萬度的能量對於他們來說越來越不算什麼，很多人也越來越難以忍受跟別人一起出門打獵。
　　因為傳送門周圍近便的土地就那麼大個範圍，有人在邊上，自己的捕獵範圍就會受到影響，說不定自己剛看中的獵物還沒來得及下手，就被別人搶走或者受驚跑掉了。
　　原本大家都是一國的，這樣的矛盾也沒什麼大所謂，但現在各自分開了單過，情況顯然就不一樣了……


第十四章　清場
　　而且，就算是分開，各人出各人的傳送門的啟動費，那也有不少問題，因為誰先誰後，誰東誰西，對出門之後的捕獵都會有影響。
　　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有些協商協商就可以解決，有些卻是一言不合就相互打起來了。
　　楊帆給流營鎮帶來的東西雖然並不算太多，卻都是會導致社會變革的先進生產力的衍生品啊，如果在外面的社會，這些東西引起的變化絕對可以稱得上是翻天覆地。
　　當然，外面社會需求的數量，楊帆自己也是根本就滿足不了的。
　　但是，以他現在擁有的生產能力，供應這個僅僅兩千餘人的小鎮，卻是綽綽有餘了。
　　所以，跨越時代的科技逐步出現所帶來的變革，以及在這種變革下人們所將有的反應，就在這樣一個處處光明，同時又是天下間最陰晦污穢之處，以這種異常激烈同時又異常清晰的方式一一的呈現出來……
　　唔，這話題扯遠了，總而言之，現在的楊帆有那麼事要去忙，有那麼多戲要去看，有那麼多經驗要去一一記下來並尋思琢磨著，一個人恨不能掰成兩半來用，又哪裡有時間穿越傳送門去探尋現實世界裡的究竟。
　　不過，如果傳送門搜索還是這樣沒有結果的話，說不得，就只好動用現實裡找路的手段了，只是楊帆對此並不抱太大的期望。
　　雖然親身穿越沒空，跟流營鎮上的人打個商量搭個順風車更是連門都沒有，不過趁著那些人都不曾注意的時候，楊帆還是偷偷放了個小機器人，帶著全球定位儀穿到了傳送門的另一邊。
　　如果定位儀沒有出錯的話，門那邊坐標的位置是東經17°、北緯23°左右。
　　如果你對這個坐標地址不夠熟悉的話，說出另一個名字大家就一定就會很熟悉了——撒哈拉沙漠——上個世代的世界上的第一大沙漠！
　　本來呢，以二十五世紀的科技水平，去沙漠化已經是很容易的一件事了，但是……沙漠也是一種珍貴的自然環境，當中蘊藏著許多其他環境所沒有的玄機與資源。
　　作為最富代表性的沙漠地區，撒哈拉就被當做標本一樣的保存了下來，至少直到楊帆穿越之前還是如此……
　　故而，楊帆很清楚，在這個傳送門的周圍幾千公里範圍內，都幾乎不可能有人類活動的跡象，有的只是各種各樣的沙漠化植物與動物。
　　雖然，受到了大輻射的影響，往昔光板無毛的黃沙大漠，如今也和別處一樣，變成了巨樹參天的所在，可是那也絲毫改變不了，周圍幾千里內，既沒有人類聚居點，也沒有可用傳送門的這個事實啊。
　　而且，這也剛好解釋了，傳送門的那端千年以來就赤果果的佇立在外面的土地上，毫無掩飾，卻始終沒有被鐮骷人發現，甚至，在這片地方上，鐮骷人的巡邏船都很少見到的原因。
　　唉，撒哈拉大沙漠呀！
　　難怪凡是流落流營鎮上的落難者，最後基本都是在這裡終老，從來就沒有一個能夠回到十三都老家的。
　　外有撒哈拉大沙漠一圍的超遠距離跋涉，內有風殤激泫流這道幾乎不可逾越的天塹，就連楊帆自己都覺得渺茫，何況是這個時代的人。
　　想到這裡，楊帆不由得歎了口氣……
　　看著楊帆神情，一旁裡，已經習慣了一邊在旁邊鍛煉能力，一邊尾行觀察楊帆的行動模式，有可能的話，還想偷學兩招卡徒技能的影歌，也隨之暗暗搖了搖頭。
　　她忽然開口道：「喂，喂，你有沒有覺得，這周圍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不對勁？」楊帆疑惑的抬起頭，看了看影歌，心說，這周圍最不對勁的就是你了，不過想了想，除了太粘乎，影歌最近的確也沒得罪過自己，話便沒有出口，變成了茫然的詢問，「什麼不對勁？我怎麼沒有覺出來？」
　　一邊說著，他一邊放眼向四下裡一望，因為他的到來，流營鎮的這片中心廣場也寬敞了不少。
　　流營鎮上的人，似乎知道他心中的不滿，除了那些妙齡女子，其他人通通都乖覺的離的他遠遠的，甚至就連周圍人家的帳篷，都以他的小屋為中心，向外撤出去了足足二十米之多。
　　這樣的一撤，就尤其顯出周圍的寬闊來了。
　　除了撤出帳篷，原本在周圍胡亂擺放的那些石桌、石凳、鍋碗瓢盆之類的東西，也都被人撤架回收，而一些亂七八糟也不知道幹什麼用的家什，也不知被重新擺放到了哪裡去。
　　這麼一拾掇，又讓周圍額外乾淨整潔了不少，讓人住在廣場上額外的心曠神怡，讓楊帆的卡徒小屋分外的鶴立雞群。
　　隱隱約約有點明白了影歌的所指為何，楊帆指著乾淨整潔的街道說道：「變化那是一定有的，這是生產力發展所帶來的必然的社會變革啊！」
　　「雖然我賣的這些個東西，並不能讓流營鎮的生產力真的得到提升，不過，制約你們生產力發展的，本來就不是生產力本身，而是儲存手段的落後！」
　　「所以說，雖然只是小小的幾張卡片，但是對於你們流營鎮來說，卻是掙脫桎梏的關鍵。社會生產力加快，必然導致上層建築的全面變革，這也是……」
　　當下，楊帆口若懸河滔滔不絕，這就是他最近想到的噁心影歌的法子了。
　　天天糾纏在自己的周圍，有事沒事的時候，影歌都會指著這樣那樣的東西，或者是楊帆正在做的行為，詢問他為什麼要那麼做。
　　本來就不善於撒謊，處於工作狀態之中更沒精力去多想，在被影歌套出不少東西之後，楊帆終於想到了一個應付的法子，那便是，不管她問什麼，立刻鄭重其事的把一大堆理論公式砸過去。
　　這些理論公式，如果是懂行的人聽了，那是比什麼都清晰明確的指引教導，不過，對於半吊子的人來說，無異於是天書一般，影歌當然屬於後者。
　　日子久了，只要跟影歌一開口，楊帆就是這幅腔調了。
　　本來，聽到楊帆這樣的措辭，影歌通常都是滿眼茫然、不知所謂，但是今次，她只是微微一笑，並不多做辯解和追問。
　　楊帆開始還覺得有些奇怪，不過沒過多久，他就明白那是為什麼了……


第十六卷 水漫金山 第15~16章 風殤激泫潮


第十五章　風殤激泫潮
　　楊帆說的話，影歌大半都聽不懂，可僅僅從他敘述事情的語氣、神情來揣度，就不妨礙她得出，楊帆所說的，與自己所指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的結論，當下只是裂齒一笑，不再言語。
　　看著影歌意味深長卻欲言又止的樣子，楊帆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了幾分不妥，可是究竟不妥在哪裡？他一時之間卻又無從追溯。
　　難道是流營鎮的人想要合起伙來對自己進行什麼陰謀嗎？不應該啊，自己如果是出事，他們就再也打不開傳送門了，這道門現在每天都必須自己親自手動設置一遍才能使用，這一點他們早就試驗過了，應該是很清楚的！
　　可除了這個可能之外，還能有什麼其它的可能性嗎？楊帆想不明白……
　　除了把自己掛掉，這些人唯一的機會，大概就是將自己生擒活捉，而且前提是有辦法能做到對自己進行完全的控制，這其中也包括了對自己的思想和記憶的掌握，可是這群人裡，會有類似的能力者嗎？
　　默默回想了一遍，楊帆再度搖頭，當初異能誕生之時，的確是針對於人類各種各樣的渴求，進而逐漸產生出的異變，所以早在上個世代的時候，精神系能力者的數量相當的多。
　　可是隨著大輻射的發生，人類生存境地的每況愈下，直接掌控力量的能力者就慢慢佔據了大多數，這是因為……一個可以控制別人的能力者，很有可能連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飽，除了極少數的雙能力者，一個人的能力畢竟只能有一個。
　　隨著人類領地的日益減少，生存狀況的日益艱難，選擇精神系作為唯一能力的人也越來越少。
　　自從穿越之後，楊帆經歷過的事情也算是不少了，但是前後轉戰了幾個地方，所知曉的精神系能力者也僅有靈族李家的那幾位而已，而且這一族還人丁單薄、不堪大用。
　　人口只不過兩千多人的流營鎮，無論從幾率，還是從已經打聽到的消息來看，壓根就不可能有這樣的人物存在，可是……
　　楊帆原地站著正在那胡思亂想呢，遙遙遠處，猛然有一陣尖銳的呼嘯聲傳來！
　　那嘯聲，從不知多遠的地方飛速逼近，聽起來像是風聲，卻又比風聲尖銳、宏大了許多，彷彿是幾十萬人在齊聲慟哭，是只有在地獄才會奏響的鎮魂曲，又似大地裂開了巨大的縫隙，有風聲從那處灌湧進去，呼嘯聲驚天動地。
　　隨著聲音，一道白線從遠方的地平線——其實也就是浮島絕壁處——升騰而起，就如漲潮時的海水，又似雪山崩落時的雪浪，前仆後繼，萬馬奔騰的向流營鎮的方向席捲而來。
　　看那速度，最多也就是十幾秒的時間，就將掠過流營鎮所在的地域。
　　地面劇烈的戰慄著，彷彿也在如此兇猛的衝擊面前不知所措。
　　然而，就在這短短十幾秒時間裡，楊帆看到了一生難以想像的情景……
　　他就看到，整個流營鎮上的人，忽然一下子都從帳篷中站了出來，伸出手臂速度飛快的一陣拾掇，整個流營鎮頓時清潔溜溜，所有帳篷雜物以及日用物品，要麼早已經被他們轉移，要不就在這瞬息之間被放進了他們的空間卡裡。
　　整個流營鎮的所在，竟然變成了一片徹徹底底的空地，除了一群群鎮民，再沒有任何的殘留。
　　以上這一幕的情形，就是在幾秒鐘之內完成的，鎮民們收拾帳篷的動作乾淨利落得就好像是重複了幾百、幾千次一樣。
　　東西收拾完之後，鎮民們並沒有停下，而是立刻手拉著手聚成了一堆，隨著手拉手蛇陣的完成，一道濛濛的亮光從他們身體表面浮現出來，並逐漸擴散到了兩、三米方圓，形成了一個能夠徹底覆蓋住他們身體的保護圈。
　　貌似這是只有實力達到師級以上的空間能力者才擁有的特殊防護技能，就好像法師釋放出來的魔法盾一樣，可以套給自己，也可以傳遞給別人，不同的則是，這種特殊空間防護技能的防禦力比魔法盾要強上太多太多了。
　　如果跟師級空間高手對戰的時候，對方祭出這一招，錯非實力高出對手一級以上，否則在對方的能量耗光之前，幾乎沒有辦法將之打破。
　　當然，這一招的弊端也同樣明顯，耗費的能量太劇，即便是回氣速度已經大大強化過的師級能力者，能夠維持上幾分鐘就已經是上限了。
　　而且，當保護罩存在的時候，使用者自己也沒有辦法對外做出攻擊。
　　所以，不是非常特殊的情況，這一招很少有人會用，楊帆自己甚至還是第一次見到。
　　一個人的保護罩就好像法師的護盾一樣，原本沒有什麼特殊的，但是兩千多個人套著同樣的保護罩串聯起來，那股氣勢，就非常令人震撼了。
　　楊帆的確是被震撼了，既因為流營鎮人這一刻重新表現出來的萬眾一心，也是為了……這些人身後那鋪天蓋地而來的巨浪。
　　經過這片刻的震撼，遠方的白線浪花便已經行到了眼前，到了此刻，楊帆終於看清楚，這遮天蔽日的潮流是什麼了。
　　其實也只能有一個答案——風殤激泫流，或者此時的情勢之下，應該改一個字，叫做風殤激泫潮才更貼切！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這一刻，風殤激泫流竟然脫離了浮島間虛空的束縛，從那虛空間爆湧出來，衝破阻礙，貼著地面，像錢塘江的海潮，洶湧無朋的淌過了這座可憐的浮島。
　　到了這一刻，楊帆總算是明白了！
　　他總算明白了，為什麼流營鎮上的高手明明這麼多，現在通過傳送門採集生活資料又是那麼的容易，而這兩千多人，卻依舊甘願住那樣簡陋的帳篷中，睡著睡袋甚至是地面……
　　他總算明白了，這幾天以來，流營鎮上的人們為什麼要打掃衛生做大掃除，將家居裡、街面上……各個地方，所有零七八碎的東西全都清理一空。
　　他也總算明白了，流營鎮上這些桀驁不馴的人雖然屈服於他的能力之下，不敢面對面的對他做出反抗，但所有人卻異常默契的，向他隱瞞了眼前這個天大的事實……
　　而他們，現在卻早有準備的手拉手的站在一起，好整以暇的祭出了保護罩，這就是在等著自己在他們的面前出醜呢！


第十六章　流營鎮的陰謀
　　不知道成因是什麼，也不知道漲落規律是怎樣的風殤激泫潮，就如同衝破堤壩的洪水，迅速漫過了浮島的地平線，浩浩湯湯的衝了過來。
　　不知是什麼時候，影歌已經扎回到了人群堆裡，與她的那些父老鄉親們聚在了一起，手拉著手一同凝出了能量圈，只把個楊帆孤伶伶的撇在了原地。
　　雖然在那沛然宏大的空間流面前，兩千個人手拉手所形成的長龍，也不過是條掉進水裡的小蛇，可是看流營鎮居民的表情，眼前的一幕，他們平時顯然見的多了。
　　他們彼此手挽著手，共同形成能量圈的同時，有的人以自身的專長能力深深的扎入地面，就好像固定隊伍的楔子，而有人將能力像繩索一樣的釋放出來，勾住了一切可以勾住的東西，用以穩定自己的存在。
　　這樣大範圍的，而且能將流營鎮上所有人的能力物盡其用的結合到一起的空間能量圈，楊帆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電光石火之間，他的頭腦中掠過了一個名字——空行者，也只有傳說的這位空間能力的大師，才能幫流營鎮想到這種抵禦風殤激泫潮的法子吧？
　　流營鎮上當然不可能有住起來舒適寬敞又結實耐用的土木類建築，無論怎樣結實的建築，哪怕是附加了各種能力，在溢出了固定軌跡的激泫潮面前只怕也是無濟於事。
　　這一點，僅僅從激泫流的流經之處，樹木摧枯拉朽，岩石亦自不保，甚至是，整個流營鎮浮島的地面都被深深的刮去了一層，就可想而知了！
　　理所當然，所謂的全鎮大掃除以及加固廣場，也都不是因為天性喜好清潔，才為自己而做的。
　　當然，從某種意義上說是為了自己而做的也能說得通，只不過那目的絕對不是為了奉承，而是為了陷害啊！
　　激泫潮幾秒鐘後就將襲到面前，楊帆具現了骨鑽往地面一鑽，當下只見到火花四射，地面卻如同堅石一般，紋絲不動。
　　毒！這些人真毒啊！
　　前些日子翻來覆去的加固廣場，都只是說因為最近村中的爭執太多，屢屢有人大打出手，生恐爭執當中不小心破壞了廣場和傳送門，卻原來是，從那個時侯起，這些人就已經憋足了心思要陷害自己呢。
　　把個廣場夯來夯去十幾遍，每一遍當中還都要用異能加固一次，經過反覆改造的廣場，雖然還達不到普通傳送門那種師級以下攻擊無效的程度，卻也算得上是堅如磐石了，至少在短短的幾秒鐘時間裡，楊帆是別想著能用骨鑽在上面鑽出一個洞來好固定住自己。
　　當然，只是用這種方式肯定無法困住楊帆，畢竟腿長在他的身上，這個地方鑽之不動，只要他挪動一下腳步，跑到幾十米外的正常地面，被沖走的危險豈不就迎刃而解了嗎？
　　可是不要忘了，楊帆那小小的店舖裡面，還放著各式各樣、數量頗多的卡片、用具和裝備道具，還有這些日子撲出來的床鋪被褥生活用品也都擺在哪裡，根本沒來得及收起呢。
　　這其中不乏一些不可複製的珍品乃至是賴以維生的工具，丟掉一套，就需要花費許多手腳才能恢復過來，尤其是在流營鎮這樣材料稀缺的地方……
　　現在的情況就是兩難啊，楊帆如果想要保住自己的安全，就甭打算要這些東西，而他如果想要這些東西，那麼在風殤激泫流來臨之前，估計是沒什麼時間能跑到廣場之外去避險去了。
　　而且，不管楊帆會選擇哪一條，流營鎮上的這些傢伙都把他算計的死死的……
　　空前的危機降臨，這一瞬間，楊帆的大腦竟然變得異常靈活，剎那間想通了許多事，想通了流營鎮的人為什麼要這麼做，想通了自己為什麼會面臨這樣的遭遇……
　　首先，自己是肯定不會死的，一旦自己死了整個流營鎮也就玩完了，就算是自己支撐不住，在被沖走的最後關頭，流營鎮的這些人也肯定會來救自己的。
　　這一點，僅從自己後方幾百米處，那幾個不知什麼時候集結到一起的流營鎮有限的幾個師級強者就可以看出來。
　　此刻這幾個人，每人的身上都罩著空間防護罩的光圈，而眼睛都不約而同的虎視眈眈的盯向了楊帆所在的方向。
　　這些人就是流營鎮人的後招啊，如果楊帆最終選擇了留財不留命，他們就將出手救下楊帆，然後以真正救了他一命的姿態，要求他釋放傳送門的權限，或者是降低通行費和製作費……
　　在這件事上，楊帆曾與他們辯解過，若是前後不一，難免被人詬病，以後他們若因此對自己用一些卑鄙下作的手段，自己恐怕也沒什麼可訴苦的了。
　　如果楊帆選擇了留命不留財，那麼以這些人的經驗和準備，估計也很有可能在楊帆那間小小的店舖被激流沖走之後，及時將店裡那些被沖走的東西席捲一空，大大的發上一筆橫財。
　　以這地方普遍的道德水準而論，理所當然不會有拾金不昧、物歸原主這種概念，都不說那些美好的道德品質，恐怕在他們心底，合起伙來擺楊帆一道，讓他在風殤激泫流面前驚惶失措都是理所當然的事。
　　似乎是托了拜師楊帆之福，不怕也被拋在了流營鎮的護衛圈外，一張小臉已經變得煞白，正驚惶失措的看著楊帆大叫著：「師傅，大潮來了！」
　　楊帆迅速具現出觸手，將不怕捲入懷中，在此同時，在輔助芯片的安排下，更多的觸手自他右臂延伸出來，迅捷無比卻又井井有條的將周圍的一切統統收拾進了數字空間。
　　既要財，也要命！這才是楊帆的選擇！
　　流營鎮人自以為天衣無縫的絕對難題，楊帆卻是在電光石火間就已經想好了應對之法。
　　在這種鋪天蓋地的自然災難面前，任何人為的抵抗都是微弱無力的，想要在這種災難面前屹立不動，那就必須借助災難本身的力量。
　　幾十條觸手倏然回收，小鋪連同小鋪裡的物品一件不拉的被楊帆捲入空間的下一刻，所有觸手扭轉凝結在一起，在楊帆的身前形成了一個大大的前平後曲的單面蚌殼。
　　幾乎就在蚌殼凝結而成的瞬間，風殤激泫流呼嘯著從蚌殼的上方急掠而過。
　　因為空間流那磅礡的氣勢，以及巨大的壓力，殖裝蚌殼不僅沒被捲走，反而是被死死的壓在了地面上。
　　如果對於壓力的概念有所瞭解，流營鎮的人就應該明白楊帆所倚仗的是哪一條物理定律，可惜他們並不知道，所以，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楊帆殖裝的蚌殼邊緣死死的貼住了地面，利用斜面將激泫流一往無前的衝擊，轉化為向下的壓力，愣是紋絲不動！


第十七卷 暴風眼之旅 第1~2章 血肉沖錘
　　憑著一人之力，迎著激泫流的衝擊，卻屹然不動，這一幕在流營鎮的人看來絕對是不可思議，楊帆卻是有苦自己知。
　　風殤激泫流侵襲了整個浮島的上層，前後左右都已經無路可走，至於上方，自己雖然可以短時間的在空中飛行，可是架不住……離地面稍遠之處，就是真正的風殤激泫流所在了啊！
　　風殤大潮高達幾十米，兩流之間根本毫無空隙可言，除了死死的貼住地面，自己再沒有第二種選擇。
　　可是，被空間流擠壓的緊緊貼在地面上，這樣的操作看起來絲毫力氣不費，但實際上，骨質殖裝凝結起來的蚌殼正飛快的被空間流一層層的消磨而去。
　　溢出了虛空河谷的風殤流，似乎也恢復了某些作為真實存在的實體屬性，那滾滾洪流經過，就好像是鋪天蓋地的泥石流一般，跟楊帆當初在空間流中暢遊的時候根本不是同一個概念。
　　被這般沉重而又迅疾的空間流不斷衝擊著，不要說楊帆的殖裝蚌殼了，就是他腳下那即便是師級也很難破壞的地面，都已經一層層的被磨刮消去，眨眼功夫已經被削去了數寸深厚。
　　地面尚且如此，殖裝蚌殼就更不用說了，楊帆始終都是在以與磨損相同的速度，不斷的填充著骨質殖裝外殼上的缺處。
　　那速度，幾乎已是楊帆具現殖裝的極限，再快上一點，他的填充就會不足磨損，整塊蚌殼也便會慢慢的被消磨，直到最後無法支撐壓力。
　　可是即便是現在將將可以支撐得住，這種全力具現多帶來的消耗也是極為驚人的，縱然比不上流營鎮的空間護罩，但以楊帆僅僅團級的實力，也就是頂多支撐個幾十秒，最多一分來鍾而已。
　　可是，這無邊無際的激泫潮，究竟需要多久才能過去呢？楊帆心中完全沒有底。
　　他心中沒底，可在激泫潮中，手挽手的站成一排的流營鎮上的人，還有後方里，那幾個虎視眈眈只待拿人或是撈物的師級高手們的心中卻是跌足了一地的眼鏡。
　　大潮當中，即便以他們的實力，都左右搖曳的如同風中的一支殘燭，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被大潮捲走，卻未料到，以楊帆此人僅僅團級的實力，竟然也能夠站得住腳跟……
　　流營鎮這些人心中著急啊，楊帆站的穩，他們可就站不穩了，這段時間以來的表演，他們彼此之間並沒有什麼交流，那是天性中的卑鄙，才讓他們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在今天這個特殊的時候擺上楊帆一道。
　　整個事先的準備工作，相互拆台攻訐的部分，是天性使然，而合起伙來一同大掃除的部分，更是血脈傳承下的默契。
　　可是，一切的默契，都需要楊帆中招才行啊，楊帆如果能支撐到最後，那他們的一番苦心，可就白費了呀！
　　事到如今，親自動手是不成的，雖然他們自己不在乎手段高尚還是卑鄙，可是楊帆在乎啊。
　　經過這段時間接觸他們也明白了，楊帆這傢伙迂腐而且執著的可笑，如果是他自己失足跌進了大潮而被鎮上人救起的話，無論如何，他都是會承流營鎮人情的，他賴不掉，也不會去抵賴。
　　可如果是，由自己這些人動手把他推下去，然後再救起來，那情況就完全兩樣了。
　　看到楊帆在激泫流中如中流砥柱般我自巋然不動，後方的師級高手們，還有摻雜在兩千人長龍中的某些上位者們，無聲無息的眼神交流了一番，似乎做出了某種決定……
　　然後，氣勢磅礡摧枯拉朽的激泫潮中，一聲驚惶失措、淒厲哀怨的慘嚎驀然響起！
　　兩千個光圈聯結起的長蛇上，其中一個光圈猛然脫落。
　　光圈在脫落的同時就消散於無形，而光圈中的人在失去保護之後，瞬間便被空間流的碎片擠壓的血肉模糊，然後不由自主的，跨越了幾十米間距，轟然一聲撞上了楊帆的骨質蚌殼。
　　血肉模糊的落難者帶著即將身殞的不甘，揮舞著拳腳奮盡全力一通掙扎，在楊帆的骨質蚌殼上留下了幾道深深的印痕。
　　楊帆本來還想伸出骨質觸手救此人一命，可是一來自己行無餘力，二來，也察覺到此人的一身能量轉瞬間便完全消散了，已是身死魂消、回天乏術，只得作罷。
　　一開始，他還以為這只是場意外，某個倒霉鬼一時脫了手沒有抓牢，被空間流沖走，可是，隨著接二連三的情形相仿的倒霉鬼先後撞上來，他終於明白了……
　　這根本就不是什麼意外，而是流營鎮人刻意為之的，這麼做，他們既不會有良心的譴責，更不會有絲毫的猶豫，對於他們來說，這樣的做法是天經地義的。
　　他們本已計算好了一切，唯獨算錯的一件事就是自己竟然可以在這種條件下堅持得住。
　　他們徹底看透了自己的性格，知道如果親自動手，將來會無法跟自己理論，乾脆就用鎮民當作活人炮彈，來衝擊自己的防禦圈，加快自己的能量消耗。
　　這樣一來，等到將來追根溯源起來的時候，他們就可以將責任推到這些可憐的枉死者身上，只說是他們自己沒能夠抓牢。
　　至於這些倒霉鬼究竟是被身邊的放開了手，還是他們自己脫手的，那就不是現在的技術手段能夠重現的了……
　　想明白了這些，楊帆不由得暗暗感慨！
　　當然，他所感慨的，並非是流營鎮人以活生生的血肉代價來換取未來談判主動的行為，穿越來這麼久，對於這個世界的弱肉強食，他早已開始習慣了，而且，這一村人算是把卑鄙變成了一種文化和傳統，什麼殘忍的事做出來都不值得驚奇。
　　真正令他感慨的是，枉費自己還是個從上個時代來的穿越者，看過了那麼多的電影、電視、小說，這管理下屬的學問卻是一點都沒有學到啊！
　　事實上，自從控制住了流營鎮的傳送門，相對鎮民而言，自己就算是他們的上位者，擁有了頂級的管理權限。
　　而對於流營鎮上的人，擁有了生殺予奪的權力，即便這種權力，看起來是暴力鑄成，可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形式的權力會比這種更穩固？
　　可是，明明已經擁有了這麼好的基礎，自己卻還是把事情辦砸了！


第二章　高手駕臨
　　雖然有成為首領的條件，自己卻活活放棄了！
　　自己以為，身為一個旁觀者，就可以跳出流營鎮的爭鬥，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們狗咬狗一嘴毛，連天的在自己面前上演好戲。
　　可是不要忘了啊，自己在跳到一邊的同時，也給了別人從遠處眺望自己，看清楚自己的機會！
　　對於敏銳的流營鎮人來說，恐怕，從自己放棄權力，情願成為一個卡徒商人的那一刻起，自己的本質就已經被他們琢磨的通通透透了。
　　他們的計策，說不定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當然，自己過於關心不怕的舉動，還有與他們在交易時那些過於幼稚的挑撥手段，應該也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原因。
　　愚蠢啊，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如果自己從一開始就將領導權攬上身，名正言順的在村中開始分化瓦解之策……
　　憑著對傳送門的絕對掌控，再加上這一身獨一無二的卡徒本事，還可以利用教會鎮民們制卡這種巨大的誘惑，未必就不能培養出一方屬於自己的勢力，藉以打擊其他各方，同樣可以達到看戲的效果。
　　而且，這種親身參與的掌控，也不會給這些人以自己對權力根本就不看中，隨時都有可能抽身離開的淡泊之感。
　　淡泊隱忍，那是絕頂高手才有的權力，自己的身手不上不下，智商不高不低，裝那隱士干個屁呀，那不是擺明了讓人欺負的嗎？
　　經過這連番的挫折，楊帆的思維，終於徹底從宅男的強大慣性中擺脫出來，開始了真正意義上的對人生，尤其是對人際關係，對於社會的思考……
　　只不過，此刻楊帆的小命已是危在旦夕，就算最後真的能被流營鎮上的人救起，以後的日子也可想而之不會好過了，這樣的思考，還有意義嗎？
　　隨著骨質蚌殼一層一層的消磨殆盡，身體裡的異能量也如冰雪消融，楊帆一邊思索著腦海裡那些從來沒有過的念頭，一邊暗暗的苦笑。
　　在激泫流的強大壓力下，異能量的消耗快的驚人，再加上流營鎮人真真正正不計血本的有意撞擊，外殼破裂恐怕也就是幾秒鐘後的事，最多也難超過十秒。
　　怎麼辦？怎麼辦？雖然頭腦裡的情商部分正在逐漸的覺醒，可是這對於楊帆如何才能獲救，卻沒有絲毫助益……
　　難道說，自己就這樣完了，流營鎮人既然算計了這麼久，肯定還有嚴密的後招沒有使出來，一旦被他們掌握，自己之前累積起來的優勢恐怕就蕩然無存了。
　　沒有了源源不斷的能量供應，沒有了這些人供自己任意驅使，回家的念頭那便只能是一場虛幻，自己很可能不得不在流營鎮上終老，再也見不到沐嫀，再也回不到十三都，再也完不成心願……
　　右腕之中，能量卡片還在源源不斷的向楊帆的體內供應著能量，可是這也無法彌補能量流失的速度，楊帆的一顆心漸漸沉入了谷底！
　　楊帆的不支，流營鎮上的人自然也能看的出來，不由得紛紛喜形於色，笑逐顏開！
　　一邊是苦苦支撐，一邊是連連惡念，不斷的詛咒一直被添加著稻草的駱駝快一點倒掉，這數秒的時間，宏觀而言只不過是一瞬，然而對於雙方的當事人來說，就如千年、萬年，當真是把一個相對論印證的淋漓盡致。
　　幾秒鐘時間一閃而過，顯然越是隨著時間推移，形勢越向流營鎮人所期望的方向倒去。
　　眼瞅著楊帆的臉色越來越沉重，流營鎮人的臉色，也如同壓力盡數被楊帆背了去一般，越發的輕鬆起來，然而就在此刻，一陣異常宏大而磅礡的氣息驀然傳來……
　　這正應了那句話，樂極生悲呀！
　　激泫流的下游，一道身影，體外頂著魔法罩特有的光華，在空間流裡逆流而上，回轉自如就彷彿游魚一般。
　　如海潮、似泥流般氣勢千鈞的激泫流，包圍在此人的四周，卻似乎像游泳池裡的水那般溫馴，而且，還是水立方里經過特別處理的那種。
　　三踩兩滑之間，只見此人伸手一撈，一個翻翻滾滾經過他身邊，早已經被撞到頭破血流的流營鎮人肉炮彈，身體表面頓時重新浮現出一個空間防護罩的輪廓。
　　然後，就好像真實具有粘連性的氣泡一樣，此人懸在那氣泡當中，老老實實貼著此人身外空間罩，隨著此人一起，在激泫流中逆流而上。
　　人肉炮彈很密，所以每走幾步，就會有新的氣泡被粘連，如此這般的，隨著此人逆流而上，越走越近，身後粘連的氣泡也越來越多，等到超過流營鎮師級能力者的防區時，已經有十幾個之多了，赫然如同一條比流營鎮短了幾十上百倍的小蛇。
　　然後，此人就到了楊帆的面前了，先是頗為好奇的觀察了一下楊帆用來抵禦空間流衝擊的法子，似乎看出楊帆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同樣輕描淡寫的一揮手，一個能量罩將楊帆整個人籠下，抵消了上方空間流帶來的沛然大力。
　　楊帆的精神頓時一鬆，軟泥一樣趴在了空間罩裡，連手都舉不起來了，只是強行抬起頭，眼中流出感激的神情，喘息連連的說：「多，多謝前輩……再次相救！」
　　除了被傳的神乎其神的空行者，在這流營鎮的附近，還能有哪位大能，可以在激泫流中如此這般的閒庭信步、寫意輕鬆啊！
　　不過根據這位大能激泫流中的自如表現來看，傳說只有不及，卻不帶丁點誇張的。
　　空行者已將楊帆護了下來，人肉炮彈自然是沒法再用了，流營鎮的人一個個的，眼睛裡滿是不甘和無奈，滿以為天衣無縫、苦心孤詣的計劃就這樣被中斷了，換了是誰能心甘情願啊？
　　可是沒有法子，相比楊帆，人家空行者那才是真正的風清雲淡、野鶴閒雲的世外高人呢，自己這些人在人家的眼裡簡直就是螻蟻一般，救你，那純粹是興之所致，順手而為，不救你，那也是天經地義、無從指摘啊！
　　當實力的差距超出了某種限度，一切的陰謀詭計也就都失去了意義。
　　流營鎮的人們眼睛盡都在那裡滴溜溜的亂轉著，也不知道肚子裡到底尋思起了什麼主意，唯有影歌，目光灼灼的定在了楊帆的臉上，當中有驚訝，也有欽佩，卻是不知為何……


第十七卷 暴風眼之旅 第3~4章 風暴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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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你是卡徒？
　　沒有了壓力，那時間也就恢復正常了，幾十秒時間眨眼過去，浩蕩翻滾的風殤激泫流緩緩消逝，最終歸於虛空，只留下像是被大水沖過，七零八落的森林殘骸，以及流營鎮駐地附近分外清潔的地面。
　　整個浮島之上，唯一屹立不動的就只有鎮中心的那座傳送門了，不僅沒有受到絲毫的損傷，反而因為地面被平平刮去一層的關係，變得益發高聳顯眼起來。
　　「既然空間種出了問題，不足以保護你們了，那你們為什麼不來聯繫我？如果不是我剛好算到今天會有大潮，一時心血來潮的走到了這裡，那這些人，豈不就要白白的死掉了？」
　　將身後的空間罩裡，那串成了一長串的落水者輕輕的放下，空行者皺起了眉頭，不滿的沉聲喝問道。
　　剛才的整個過程他雖然沒看到，但是一直跟隨在他左右的羽蛇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鑽了出來，一邊圍著空行者盤旋搖曳，一邊不斷「嘶嘶」的吐著舌頭，像是在附和著空行者的話。
　　轉了兩、三圈之後，羽蛇的一顆腦袋對著楊帆的方向募然停了下來，一雙細小溜圓的眼睛緊緊瞪著楊帆，似乎流露出不爽的神色。
　　此時的楊帆根本沒心思去在乎羽蛇那點小小的情緒，聽到了空行者的詢問，不由的斜睨了一眼流營鎮的一干人等，心中不覺哂笑：這哪裡是什麼空間種出了問題，分明就是鎮上的這些人憋足了勁，要藉機陷害自己嘛。
　　以空行者這般不分青紅皂白，只要看見落水者就會出手相救的脾性，流營鎮上的負責人們寧可這些人全都死掉，也不願空行者跑過來啊……
　　可惜呀，這件事委實不是以某些人的意志為轉移的，楊帆自己的運氣也算好到了極點，眼見著馬上就要被算計成功，卻鬼使神差的竟然被空行者救了起來，就此脫出魔掌！
　　哦，不對，暫時還沒徹底擺脫呢！
　　空行者的話剛剛說完，流營鎮裡，身為鎮長的火先已經上前一步，抱拳拱手恭敬的道：「空前輩，我們這麼做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啊！」
　　他伸手一指地面上，死豬一樣癱軟在那裡的楊帆，恨恨的說：「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個人！當日前輩您出手救下了這小子，我們也好心好意的收留了他，卻萬萬沒有想到啊，這小子根本就是心懷鬼胎，不懷好意，手腳更是很不乾淨。」
　　「自從他來到鎮上以後，鎮上的許多東西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見了，這裡面就包括前輩以前留下來的聯絡卡……」
　　火先真不愧是流營鎮公推的前任鎮長，只不過一眨眼之間，就已經想好了應對空行者的法子——那就是搶先發難，向著楊帆就是一耙倒打！
　　楊帆只不過是一個人而已，勢單力孤，而流營鎮上的人卻是久居在一起的一群人，一個集體，現在正是他們聯合起來一致對外的時候，無論火先的謊話說得有多麼離譜，只要所有的人都是眾口一詞的肯定附和，那十有八九，空行者會採納流營鎮人的說法而無視楊帆。
　　正是覷準了這一點，火先這謊撒的那叫一個行雲流水，那叫一個顛倒黑白：「而且，還不止是如此呢，最近這一段時間，這小子更是益發的變本加厲起來！」
　　「就在前幾天，他竟然仗著自己身負卡徒技術，控制了村裡唯一的傳送門，公然騎到我們這些原住民的頭上作威作福，空前輩啊，您可知不道呀……」
　　火先得意洋洋覷著楊帆的無可奈何模樣，一番謊話說的正自順口合心，卻沒有注意到，隨著他的解說，空行者突然神色一愕，猛地轉向了楊帆，臉上升起了一副不可思議的神色。
　　「你，是卡徒？」至少軍級的高手只不過一個閃身，便已經來到了楊帆的身前，萬分激動的拎起了楊帆，絲毫也沒注意火先後邊又說了些什麼。
　　「嗯……嗯哪！」見到這副急迫的情形，楊帆不但沒有驚慌，反而是心下大定，暗呼慶幸，他已經看出來自己的這個卡徒身份對於空行者很可能有很大的用處，那麼一來，自己的安全暫時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了，於是嘴上連連答應著，「我是一個卡徒，空前輩，有什麼能為你效勞的嗎？」
　　「有，當然有！你跟我來！」空行者臉上的表情怪異，也不知是哭還是笑，渾身的異能猛的一振，惹的周圍一圈觀者當場立足不穩。
　　待到眾人重新定下了身形，眼前卻是塵煙散盡，餘波逸去，原地裡那兩人的身影早已沓沓。
　　看著楊帆消失的身影，流營鎮的一干高層那可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
　　精心準備了十幾天的計劃，甚至為此前前後後付出了數條生命的代價，結果，卻因為空行者的一時衝動就打了水漂……
　　等到後來，火先出馬，好不容易因勢利導的，將情形重新扭轉回來，眼見著成功在即，結果，就因為多了那麼一句嘴，無意中點明了楊帆的卡徒身份，頓時又讓對方化險為夷。
　　這個世界上，不怕敵人太聰明，再聰明的人也會有馬失前蹄的時候，最怕的就是敵人走狗屎運啊，無論多麼嚴謹周密的計劃，都沒辦法跟老天爺去爭勝負啊！
　　流營鎮的人滿懷懊喪，只能明詛暗咒楊帆的狗屎運道，而站在他們當中的某一個人，對於楊帆好運的認識，卻是比其他人都深刻了三分。
　　在瞭解了楊帆的人性之後，又經過這一段時間的回憶和分析，影歌已經完全意識到，當日裡她與沙苑糊里糊塗的偷襲火金，那本來是一個幹掉楊帆的最好機會。
　　結果，只是因為一時的貪婪，反手幹掉了沙苑，自己不僅失去了掛掉楊帆的千載良機，更是誤打誤撞的被他成功的欺騙，最後還親自帶著他來到了中心傳送門。
　　如果只是他自己一個人的話，沿途中設置的那些障礙，他也未必就能全數矇混過關去，但是多了一個熟門熟路的自己，事情鬼使神差的就這麼輕易辦成了，讓他從此得以掌握整個流營鎮的命脈，高枕無憂……
　　再加上今天風殤激泫流的前前後後，影歌對於楊帆的評價，已經從欽佩有加，上升到了莫測高深的程度。
　　在這個世界上，當真有運氣如此之好的人物麼？就如同古語所說，傻人有傻福？
　　抑或者，這個楊帆根本就是個大智若愚的傢伙，事情由始至終，一直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只是從來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對此，影歌委實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實在是連串的巧合太多太多，多到甚至已經不像是巧合了！
　　如果被楊帆知道影歌此刻的想法，恐怕連鼻子都會笑歪了吧？
　　總之，直到許多年以後，當楊帆問起他那位最是得心應手、能力超卓的第一秘書，為什麼像她這樣精明狠辣的人物，會那般死心塌地的追隨著自己的時候，就從影歌嘴裡，得到的就是那個貌似荒謬絕倫的答案——
　　為什麼？因為運氣總是站在你這邊啊……
　　當然，此時此刻的楊帆是不曉得了。


第四章　風暴之眼
　　久立無趣，流營鎮的人漸次散去，只有影歌兀自站在那裡猶疑不定，正在這時，她的前方又是一陣波動傳來，楊帆笑嘻嘻的跨越空間障壁走了出來。
　　「嘿嘿，差點忘記了，這張卡片上有傳送門的解禁密碼，」楊帆若無其事的遞給影歌一張卡片，「可以使用十次，至於使用的方法，我想這段時間裡你也早就偷偷學會了吧。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就要麻煩你代我收費了。哦，對了，還有，順便幫我照顧不怕!」
　　楊帆說罷，轉眼消失不見，只留下影歌一個人迷迷糊糊的站在原地……
　　之所以選擇了影歌，一來是流營鎮上的人，除了不怕之外，楊帆也只有跟她比較熟，再加上這些天，她的眼睛始終都圍著自己在打轉，對於傳送門的操作方法多多少少也應該有了些心得，怎麼也比教會其他人能節省不少時間。
　　二來也是因了一句話，惡人要有惡人磨呀，讓影歌這個狠辣的女人來掌握傳送門的鑰匙，想來流營鎮的這幫人肯定是有的罪受了，至少比起自己在的時候，還要淒慘上許多吧。
　　隨著空行者眼花繚亂的在空間流中穿越，楊帆心中得意洋洋之餘也不禁感慨良多，所謂的上位者，就應該是這樣的嗎，只需掌握住了下位者命脈，餘下的事情，就交給那些專長的人去辦，既省事又方便。
　　自己只需要高高在上的，一直保持著神秘的姿態就好了，反正直接控制這群刁民的是影歌，那些針對自己的不滿，自然也會著落在影歌的身上。
　　這般一來，他們第一個要考慮的，就絕不是如何聯合起來對付自己，而是要怎樣才能取影歌之位而代之了。
　　自己之前所犯的錯誤，就是太公平，太理想化了，自己還以為不偏不倚才能服眾，現在想來，簡直就是傻了呀，只要是人就一定會有慾望，當自己佔據了頂尖的位置，不給別人留出絲毫的機會，人家不一心想著要聯合起來推翻自己，那才叫怪了。
　　可是，如果在檯面上設置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職位，而自己退居幕後暗中操控，那爭奪的焦點，自然而然的就轉變成那個職位了……
　　等到他們開始了類似於爭寵的內鬥，到那時，就算自己再不瞭解這地方，辦事中會出現這樣或是那樣的疏漏，也自然會有許多人偷偷的跑來告訴自己，討好之外，更是順道拆別人的台，哪裡還可能出現今天的窘境？
　　說實話，這管理人的學問，不光是電影、電視、小說裡面，就算是上個世代中的那些歷史書籍，只要翻開表面的文字，充斥在其中的，也盡皆是權力的交迭變更的殘酷真相。
　　只不過，楊帆以往在瀏覽的時候，只是一掃而過只觀其大略，卻壓根沒留意到箇中的神髓，而現如今接二連三的教訓，終於讓理論與現實逐漸的聯繫到了一處，那情形，就好像是驟然打開了一扇大門，讓楊帆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刻感觸。
　　權力、金錢、慾望、操控……這些事，原本是楊帆接觸不到也最不想去接觸的內容，因為它們太黑暗、太沉重、太骯髒。
　　但是世界上有那麼一些事，偏偏就是不涉及到這些東西就無法做成的，這大概就是政治這種東西之所以存在的道理了。
　　尾隨在空行者的身後，在數以億計的空間碎片中穿梭，原本還有些單純的宅男，正在默默進行著從幼稚到成熟的質的蛻變，卻全然沒有發覺到，不知不覺之間，他身周的那些碎片的流速變得越來越快了，而數量也是越來越多了……
　　此際的兩人就好像在一片無邊無際的浩瀚大海中穿行，沒有邊際，沒有盡頭！
　　然而不可思議的是，周圍的一切，雖然宏大到要用無邊無際這樣爛俗的詞彙來形容，但是所有那些碎片，不管體積是大是小，形狀是方是圓，其本質又究竟如何，卻似乎都正在朝著某一個統一的方向，做著讓人無從瞭解的運動。
　　隨著這種運動的速度越來越快，那方向也變得越來越有明確的趨向性，重新把注意力轉回到現實中的楊帆也總算是從眼花繚亂的挪移中，總結出了空間流的大體走向，不由得看著前方愕然張目：「空前輩，前面是？」
　　前方，無數的空間流碎片，由相對平緩的單向推進，逐漸變成了類似圓弧的旋轉，而且，旋轉的半徑越來越短，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就好像是……抽水馬桶在使用時的整個過程。
　　沒等楊帆的詢問說完，空行者又連續做出了幾次騰挪，一次比一次更向前，理所當然的，空間流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漩渦越來越明顯，甚至……已經隱隱約約的可以見到漩渦當中，某個不可思議的存在。
　　這裡……這裡流營鎮浮島外的大漩渦，那個傳說當中放置著那史阿空間神器——靜滯之星的所在，整個萬門之虛空間的一維終點？
　　楊帆霍然明白過來，可是，空行者帶自己來這個地方想要幹什麼？楊帆卻怎麼也想不通。
　　傳說中的那史阿神器，也並非都是統一規格的，既然可以被仿造，理所當然的，也就有了能量大小、等級高低的區別。
　　但是不管有怎麼樣的區別，定鼎整個夢境界的神器，其規格肯定都是最高等級的，遠遠超過上個世代由人類仿製出來的幻城系統，甚至……直到人類科技達到最鼎盛的時候，依然無法仿造成功，只能對其加以控制和約束。
　　故而，雖然身外套著空行者的空間盾，像個肥皂泡一樣的被空行者粘著帶著前行，楊帆依舊可以清晰的感覺出，肥皂泡外的那些空間流中包藏著的肆虐、狂暴與迅猛，傳說中的神器的力量被發揮到了淋漓盡致的程度！
　　如果說，這裡的空間海流是暴風驟雨的話，那麼流營鎮的風殤激泫流最多也只能算是毛毛雨一小蓬而已。
　　這其中最明顯的區別就是，在流營鎮那裡時，空行者來去自由，游刃有餘，甚至可以一手挽著十幾、二十個落水者而步履從容。
　　而到了這裡，他僅僅是帶著自己一個人，就不得不小心翼翼，步步精心，額頭早已滿是汗漬，甚至沒有多餘的精力來回答自己的詢問。
　　所以，楊帆不得暫時不收起了心中的疑問，一邊開始提心吊膽，擔心身外那看似脆弱的肥皂泡，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被壓破擠爆或者被沖走，一邊又是暗暗欽佩，既欽佩神器那種幾乎可以改天換地的超然大力，又欽佩空行者的能力非凡，竟然可以帶著自己一個閒人，來到這麼個凶險的地方！
　　空間海中的漩渦速度越來越快，空行者和楊帆的速度自然也越來越快，在楊帆的感覺中，這個過程就如同末日降臨那般漫長，實際上卻不過只是幾息的時間，轉瞬，兩人已經來到了所有海流匯聚的所在。


第十七卷 暴風眼之旅 第5~6章 克萊因曲面
　　本月最後一天，呼喚訂閱……


第五章　克萊因曲面
　　空間海流匯聚的所在，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方。
　　那裡沒有邊際，好像只是海中的一處漂浮之物，但是偏偏的，空間海流從四面八方湧入，源源不斷的注入其中，就是從來沒有半分會滿的樣子。
　　源源不斷的海流注入的地方，既不是什麼傳送門，沒有固定傳送門用的海底與空間壁，也不是一個大窟窿、無底洞，將空間碎片時時不輟的挪移到其他的空間之中，而只是懸浮在海裡面的一個……瓶子。
　　沒錯，就是瓶子！乍看起來，那就是一個包括了上、下兩個古怪進口的瓶子。
　　只是，如果更仔細看的話……
　　可惜沒有那時間了，楊帆還沒來得及仔細觀察呢，空行者粘連著他，猛然又是一個加速，同時還有他的警告聲響起：「站穩！我要衝了！」
　　一陣猛烈的震動隨之傳來，空間罩行經之處，依稀可以看到空間破碎的痕跡，事實上，這空間罩本身就是一個以空間異能強行凝結起來的空間碎片，只不過這塊碎片的外觀形狀更加規整一點罷了。
　　空間罩驟然加速，破碎的痕跡一閃而逝，然後空行者與楊帆，便脫離了碎片橫流的空間海，一眨眼的功夫，兩人已經來到了一處全新的空間之中。
　　這片空間的基調是純粹的白色，綿長的走廊裡，地下、牆壁以及頂棚，都是白色方整的瓷磚鋪就而成，一看就是屬於上個世代的建築風格。
　　「這樣……這樣就進來了嗎？」楊帆訝然的回首，只見剛才做出空間突破的地方，蜘蛛網一般的碎裂紋路正在緩緩消逝，那應該是被空間自帶的修復之力癒合著。
　　「那，那可是克萊因曲面啊！」楊帆心中的驚駭難以抑制，就在穿越前的一瞬間，他終於看清楚了空間海中間的瓶子究竟是什麼。
　　說起克萊因曲面，大家可能不明白，但如果說起麥比烏斯環，知道的人恐怕就很多了，就是那種把一條紙帶扭個一百八十度，然後再把另一端粘起來的紙帶，這東西也有人叫做麥比烏斯帶或者麥比烏斯圈，反正都是一回事。
　　這種圈擁有諸多的特性，比如說，不分內外或者正反兩面，只要在沿著某一個方向來劃線，不須翻轉就能將整條紙帶都畫遍，抑或者，用剪刀將其從中間剪開，就會變成一個更大的麥比烏斯圈。
　　用科學的說法來說，麥比烏斯環是完美的展現了二維空間中一維可以無限擴展的空間模型，在現實之中的立交橋以及某些雕塑中，經常可以看到借用麥比烏斯環的結構。
　　與麥比烏斯環相比，克萊因曲面則是三維空間中二維可無限擴展的空間模型，是三維世界裡的怪物。
　　這種曲面乍看上去就好像是個瓶子一樣，同時並存著兩個口，可以分出內外出入來，但實際上，瓶子只是一個曲面，一個完整的而且在三維空間裡無法展現，必須要四維空間才能夠完美呈現出來的曲面。
　　那源源不絕的空間流，其實並不是向著瓶子的口流去的，因為那個口既是入口又是出口，流進去也就是流出來，流出來也就等若是流進去……
　　事實上，整個克萊因曲面，就是一個沒有憑依、平空存在著的傳送門，空間流從曲面上的任意一點流入，而支撐並且維持傳著送門運作的部件，則隱藏在目視可見的三維空間之外的第四維之中。
　　這是只有極端機密的所在才會採用的隱蔽方式，即便是以楊帆的學識，也只是隱隱約約的有一些不太多的瞭解——
　　克萊因之瓶的結構，是在上個時代經過了大量的計算以及驗證之後，得出的最堅固，而且也是最穩定的一種空間維度隱蔽方式，被認為是一個如果不借助儀器的話，沒有哪個人能夠憑借一己之力，將之強行破開的所在。
　　據說那已經超出了人體所能達到的負荷的極限，即便是最頂級的異能者也無法做到，所以克萊因之瓶經常會作為國家乃至世界級重點實驗室的保護層，以保證絕對不會被暴力侵入。
　　可是就在剛才，親眼看到了常理不常，看到了極限被打破的瞬間，深知上個世代論斷的楊帆，又焉能不驚！
　　只是，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讓楊帆來驚訝，當他腳踏實地之後，空行者伸手向著某個方向一揮手，只淡淡吐出兩個字：「那邊。」楊帆就不得不快步跟上。
　　這是一條普通的甬道，就好像是一座大樓的內部，白色的地板、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天花板，處處透著一種通常只有實驗室或醫院才會具備的莊嚴與靜謐。
　　單純而統一的色彩，讓人行走在其中，就好像是在一座迷宮中穿行，再加上剛才穿破克萊因曲面時的錯覺，楊帆只覺得，自己就像是在一座緊貼著曲面，於不知名的維度裡建造起來的建築當中行走著。
　　不過，這裡還真不是什麼迷宮一樣複雜的所在，兩人向前行了也就是十餘米的樣子，拐過一個彎去，前方便出現了一道門戶。
　　厚實沉重的合金機關門以及門上那個比人的身體還大的誇張鎖頭，無不昭示著這裡比銀行保險庫更加堅固、更加機要的等級。
　　空行者把自己帶到這裡，難道就是為了讓自己來打開這道門？楊帆心中不由得生出了這個念頭，可是念頭未完，空行者已經輕車熟路的一拉門栓……
　　大門雖然看上去厚重沉實，但是相比這位實力至少達到軍級以上的能力者，卻實在不算得什麼，悄無聲息的就滑開了，竟然根本就是開著的。
　　「你回來了？」開門而入，空行者的腳步剛剛踏入到屋子中，一陣典型的電子合成音便傳了出來。
　　在技術上，不是沒辦法把電子合成音做成更像人類的聲音，只不過為了和真實人類的聲音有所區別，儀器產生的聲音通常會經過特殊的電子化處理。
　　空行者也沒有做聲回答，而是將楊帆引入屋中，然後又是對著某個方向伸手一指，說道：「到了！」
　　這是一間不大的房間，看規格，倒更像是正廳之前的一個接待室，或者是辦公室門前的待客走廊。
　　房間統共只有十幾平米的樣子，其中一側的牆壁前擺著一長溜的塑料座椅，不遠的地方有飲水機，有合成食品機，有垃圾筒……而另一側是又一道大門，大門邊上安了一個視頻電話，剛才的問候聲就是從這台電話上發出來的。
　　乍看起來，這裡像是很普通的一個屋子，可即便以楊帆僅僅等同於宅男的觀察力，在幾眼掃過之後，也迅速發現了這間屋子的與眾不同的地方……


第六章　開門
　　屋子的本身應該是非常潔淨的，只要想像一個規格很高的實驗室或者是醫院裡的重症監護病房之類的地方，就能夠明白。
　　雖然只是一間接待室，可就憑著這房間位於夢空間定鼎四足之一的風暴眼之中，就可以想像得出它的規格，至少比起醫院、高級實驗室之類的地方也是絲毫不差的。
　　但是，儘管如此，房間中的某些地方，卻是佈滿了經年累月的大量灰垢，準確的說，那不是經年累月無人活動而蒙上的塵，而恰恰是經年累月有人使用才可能生出的垢。
　　比如說，在飲水機冷熱出水口的幾個按鈕開關上，在食物合成機的速食肉類等等的選項鈕上，在內門的密碼鎖上以及通訊器的按鍵上……
　　除此之外，在那一長溜的會客椅上面，鋪陳著很髒很亂的被臥，而牆壁的四周，隨處可見各種各樣的雜亂劃痕，好像是有人閒極無聊時的傑作，尤其是進門左手邊的一個角落裡，髒亂渾濁的程度更是遠遠超過了其他地方，這裡原本潔白乾淨的顏色，現在那是一丁點的都看不到了。
　　楊帆一開始還很疑惑，要有什麼樣的手段，能讓這些帶有自動清潔、除塵功能的建築材料髒亂成了這個樣子，不過當他看到，一直跟隨在兩人身後游曳而來的羽蛇，搖擺著身體在那團髒亂差的污穢上一盤，正好嚴絲合縫的將所有污跡都壓在身下，然後旁若無人的酣然而睡的時候，他立刻就明白過來了。
　　「空，空前輩，你平時就是住在這個地方嗎？」楊帆實在難掩心中的驚訝。
　　說實話，他以前還真是從來都沒有考慮過，像空行者這種素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秘前輩高人，平日裡到底是在什麼地方過活這個問題呢。
　　興許是受了上個世代的電影、小說的影響太深，讓楊帆在潛意識裡，一直認為這種閒雲野鶴一般的世外高人，都是不食人間煙火，不需要住宿生活的地方的呢。
　　不過事實證明，再厲害的高人終究也是需要吃喝拉撒的，在這一點上，跟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別。
　　楊帆的問題，理所當然得到了空行者很肯定的答案，略一點頭，空行者再次伸手指著房間盡頭，那道緊緊關閉著的門戶道：「既然你是一個卡徒，那麼你有沒有什麼辦法，幫我將這道門戶打開？」
　　……這裡現在貌似是你的家吧？怎麼還要我來幫你開門？難道是出門的時候把鑰匙忘在家裡了？楊帆心中納罕。
　　不過看樣子空行者也不像是在說謊，且不說別的，單只是這個房間裡的各種痕跡，不是曾經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生活於此，也不可能留下……
　　這般想著，楊帆的腦海中猛然冒出來一個念頭，難道說，空行者生活在這裡，就一直只是呆在這間接待室裡，而他的目的就是為了打開通向更內裡的前方這道大門，如此歷經數十年而堅持不懈……
　　很快，楊帆就不用再亂猜了，因為空行者自己已經把答案說了出來，他的手輕輕撫過那扇巨大而平整的門戶，一臉的凝重：
　　「想當年，為了辟出屬於自己的世界，建立一個人人平等、沒有壓迫的社會，大統領帶領著他的信徒和手下的精英們一同來到這個地方，希望能夠借助傳說中的空間神器的力量。」
　　「因為我的年紀最小，實力也是最弱，他們沒有讓我進去，只是安排我在外面，看守著這道門戶。結果，幾十個人，進去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一個……直到今天，算起來，已經是很久、很久了！」
　　「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在努力，努力了很久，才終於可以穿破外圍的空間封鎖，進入到這個地方，可是從那之後，我就再也沒辦法前進半步。」
　　「我也曾經嘗試過很多種法子，強行突破，我的攻擊力根本不夠，流營鎮裡以攻擊力著稱的人我也曾帶進來過，可是同樣的，根本沒有辦法在這扇門上留下半點痕跡。」
　　「突破空間，這原本是我的強項，可這裡面的空間比起外面的空間封鎖來，似乎更加的堅韌，無論我怎樣努力也都無濟於事……」
　　噢，對了，還差點忘了這件事了呢，聽了空行者的敘述，楊帆心中暗道。
　　其實在上個世代，有一個稱得上是常識的異能空間穿梭公式，在屏蔽了維度的空間中，穿越空間所需要的能量，大略等於（總維度數除以剩餘維度數）的平方再乘以空間屏障強度。
　　也就是說，同樣的一片空間，維度越少，其穿越的難度也就越大，至於空間屏障的強度，自然也就是剛才衝破克萊因曲面的那種強度。
　　所以，要想在消除了三維的克萊因曲面的隱藏空間裡自由穿梭，所需要的能量至少也得是衝破曲面壁障的十六倍以上。
　　如果不是空行者提到，楊帆幾乎都忘了，克萊因曲面最強悍之處還不在於它的隱蔽性和封閉性，曲面內部空間的堅實度，才是它會被當作世界級實驗室通用防護層的最主要原因所在啊！
　　「除了這兩種做法，那就只剩下當年大統領所用的法子了，輸入正確的密碼！」空行者走到楊帆的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那意思，大概就是示意他也要在此努力吧。
　　「大統領就跟你一樣，也曾經是個卡徒，所以我想，這件事也許只有你們這樣的人才能夠做得到了。」
　　聽完了空行者的話，楊帆心中唯有苦笑，在這個世代的人眼中，恐怕很少能有人搞清楚，卡徒也是分成很多種類的吧，正所謂隔行如隔山，而兩個不同領域的卡徒之間，其所能進行的作業，跟隔行也沒什麼太大的區別了。
　　而且，就算同樣是解密類型的卡徒，對於這種密碼鎖，也不是說解就能解開那麼簡單，除非是只有在上個世紀才會出現的，那種以解密為專長的能力者們。
　　但是，現在空行者既然向自己提出這個要求了，楊帆也就只能照著辦，他抽出手機數據線，接上密碼鎖的插口，似模似樣的忙碌了起來，其實心中一點底也沒有……
　　相比帶有密碼的卡片，傳送門上的密碼保密等級就要高出很多了；相比民用的傳送門，軍用傳送門密碼的複雜程度又要高出不少；而相比軍用傳送門，眼前這座世界級實驗室的保密措施，毫無疑問還要再上一個檔次。
　　不要說楊帆了，就是上個世代專家級的解密者來，而且能力方面還有所專長，面對著這種等級的保密系統，八成也會束手無措吧？
　　不過，這一切都只是楊帆自己的猜測而已，當數據接口鏈接好，信號傳輸成功，所回饋來的第一條信息，一下子就讓楊帆呆住了。
　　沒有！沒有密碼！所謂的封鎖，只不過是門上開關按鈕的功能被禁止了，只消像自己這樣的，將數據線直接插入插槽當中，再使用一個最常見的命令就能夠將這扇門戶打開！
　　這，可能嗎？


第十七卷 暴風眼之旅 第7~8章 天意&真相


第七章　天意
　　怎麼會是這樣？
　　楊帆腦中浮現出來的第一個念頭是不可思議，而緊接著的第二個念頭，他馬上就聯想到了流營鎮上，那道同樣沒有任何密碼控制的軍用傳送門。
　　同樣是高規格的保密措施，同樣是表面看上去光鮮神秘，其實內裡中樞早已經空空蕩蕩，甚至兩件物事的功能作用也類似，就連其被破壞的程度和方式也是差相彷彿……
　　既然這裡的破壞，是來自於那個所謂的大統領，那麼他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十有八九就是被那些流營鎮人經常在嘴裡叨念的先祖之一了，而他的本人或者某個手下，擁有解除封鎖的專門能力。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能夠在十三都之外的地方，開闢出流營鎮這麼個生存空間來。
　　很可能，這個所謂的大統領，當初是打算控制了空間神器靜滯之星的功能，以此來反攻倒算十三都，這才帶領手下來到了這裡，只是可惜呀，世界級禁區的防護力量，根本不是他們就能搞定的，一幫人最終全數失陷在了這裡面。
　　用手機控制著門的中樞，楊帆的大腦在電光石火間轉過了這些個念頭，而且迅速得出了兩個結論——
　　首先就是，這道門戶雖然沒能難住那個大統領，但是他們幾十個人，卻全都陷落在了門戶的後方，這應該就是此處防護系統的功勞，那麼自然也就意味著，門後方的所在非常危險，想要打開它雖然並不難，但是打開了以後，空行者如果要求自己和他一起進去，那自己的小命，恐怕就危在旦夕了。
　　其次，是空行者對大統領的態度，只看他說話的口氣、表情就知道，那是一種遠遠超過了尊敬的，只能用崇拜來形容的特別情緒。
　　在這樣的情緒下，要指望空行者自己能夠準確的判斷出那個所謂的大統領的人品，明白流營鎮的存在很可能只是十三都裡一群逃犯所建的事實，顯然是不合情理的。
　　就算是這種情緒無關緊要，就算是自己錯怪了空行者，判斷錯了事實的真相，但是在不清楚此間狀況的前提下，那個所謂的大統領帶了這許多人來，意圖侵佔夢空間中的這一座維終點，控制靜滯之星的做法，顯然不是一個正常人能夠做出來的。
　　控制靜滯之星能做什麼？要麼，就是憑藉著靜滯之星的力量來壓制十三都空間，進行類似於上個世代中的核威懾之類的脅迫，要麼，就是籍之破壞夢境界結構的穩定，大家來個一拍兩散、同歸於盡，除此之外，楊帆還真想不出有第三種可能性。
　　得出這樣的結論之後，這道門戶到底還要不要打開，門後方的東西到底還要不要去看，楊帆就變得非常猶豫了……
　　對於靜滯之星，楊帆之前並沒有太多的研究，在他看來，能讓夢境界龜裂到如此地步，讓風殤激泫流阻隔著一塊塊浮島的接觸，讓傳送門成為各座浮島之間以及浮島與現實之間聯繫的樞紐，這已經算是一個再好不過的結果了。
　　在大輻射之後，人類還能夠生存至今，這種模式正是最大的功臣之一，所以，靜滯之星的狀態壓根就不需要什麼改變，而且，就算真的要進行調整的話，以楊帆現在的本事，也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入手。
　　自己這個穿越者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那麼這個時代中的人，似乎，就更沒有接觸或進行操作的能力與認知了……
　　可是，提出這個要求的人畢竟是空行者——這個已經三番兩次救了自己的高人啊。
　　雖然不能因為對方救了自己，就是非不分、助紂為虐，可是以上的這些推論畢竟只是自己一個人的推測，自己總不能為那些還沒有發生的事，就做出有罪推定吧？
　　一時之間，楊帆就杵在那裡，左右為難起來……
　　不過經歷過了這麼多事，漸漸的也讓楊帆懂得，有些事情是不能意氣用事的，該怎麼辦就要怎麼辦，沒有含糊的必要。
　　也許，一直杵在這裡，就這麼裝模作樣繼續搗鼓著，等到十天半個月以後，再跟空行者說，自己的水平有限，實在沒有能力打開大門，就是最好的法子了……
　　空行者始終關切的審視著楊帆臉上的表情，楊帆一邊繼續表演一邊思考著，正在這時，冷不防的門戶上有一聲電子合成音傳來：「請輸入身份驗證碼！」
　　輸入身份驗證碼？楊帆聞聲微微一愕。
　　在上個時代，這是最常見的一種身份認證方式，無論是乘車、刷卡，還是繳費、賬戶登陸……根據統計，二十五世紀的人，每人每天進行這項操作的次數平均要達八次以上。
　　雖然，已經有長達一年多的時間，沒聽到過這種聲音了，不過潛藏在腦海深處的記憶，還是讓楊帆條件反射般的在電子鎖上一個一個輸入了那一串曾經屬於自己的長達十幾位的認證碼。
　　輸入確認之後，一道鐳射光線從楊帆的身體表面掃過，就算是掃瞄了楊帆的DNA特徵了。
　　等到這一切做完，正思考著其他事情的楊帆，才總算是從遐思中清醒了過來，當他意識到自己剛才都做了什麼，當場就冒出了一身冷汗。
　　身份認證這種事情可不是那麼好做的，普通的民用設施，一次兩次的越權輸入，頂多就是警告和拒絕執行，但是像這種嚴格保密的地方，也許只要一次錯誤就有可能引發系統的反應，激活火控系統直接將驗證者人間蒸發掉了。
　　楊帆還在那裡忐忑不安，另一聲「滴」的長音倏然響起，聽在他的耳中，宛若天音。
　　咦？楊帆心中大定之餘，原本的疑惑也變得更重了，一般說來，聽到這種聲音也就意味著……
　　還沒等他尋思完，耳中已經聽到那一句算是順理成章的電子合成音：「驗證通過！」隨著語聲，前方根本就像是一堵牆壁的巨大門戶，悄無聲息的兩向緩緩滑開。
　　門開了！？
　　這究竟是系統出了問題，無論是誰的身份驗證碼都能驗證通過，還是說這次驗證根本就只是一個擺設，是之前某些破解程序的駐留，或者是殘存的系統反應，楊帆一時之間也無從搞明白。
　　但不管怎麼樣，這大門已經開了，雖然有些莫名其妙，雖然完全出乎意料的，雖然是在楊帆自己還沒來得及決定究竟要不要打開的時候……
　　這一切大概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那就是……天意！
　　楊帆呆呆愣愣的，好一會兒才完全清醒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心中暗歎一聲，舉目向門後方的房間裡看去。
　　而在此之前，空行者早已疾躥一步，先一步跨入房中，一臉激動的在房間中搜尋起來。


第八章　真相
　　大門的後方，是一個與門外接待室同樣格調的房間，一塵不染的地面，潔白如洗的牆壁，好像可以映出人倒影的天花板。
　　只是面積上要大出了許多，大約有近百平方的樣子，房間的高度也高出了不少，約略是方才接待室的兩倍開外。
　　這也讓原本面積在六、七平方左右，很像接待室中一堵牆壁的大門，在比例上看起來終於像是一道真正的門戶了。
　　大廳很大，大得甚至有些空曠，如果說這裡面還有什麼東西比較多的話，也就是兩樣了，其中一樣就是牆壁上的門戶。
　　如同進門之處一般模樣的門戶，在這個房間中有幾十道之多，有的分佈在大廳的外緣牆面上，有的通過彎彎曲曲的扶梯連向上層的建築，有的則是從地面上凸起，連接著下方的樓梯，跟向上的通路做著很好的嵌套。
　　顯而易見的，這裡應該是基地之中一個很重要的中轉大廳，按道理說，這樣的房間裡應該有很多其他的東西才對，比如說監控系統、比如說保安系統、又比如防衛系統……可惜，出現在眼前的，一樣都沒有。
　　除了那幾十道門戶，房間裡最多的，也幾乎是僅有的，就是人的屍骨了。
　　白森森的，以各種各樣的姿勢四處倒伏在地面上的屍骨……遍佈在大廳之中。
　　其中有一些屍骨相擁成團，乍看起來，好像是同生共死的親密情侶，湊近了才發現，屍骨的雙手雙腿緊緊糾結在一起，甚至深深陷入到了對方的胸腔腹腔之中，就算是慷慨赴死的情侶也不可能做出如此「親密」的動作，那根本就是同歸於盡的仇敵才會有的姿態。
　　也有一些屍骨，背對著背的躺在地上，而圍繞他們的，是一圈與它們同樣的森森白骨，這場面看起來，就像是在數人夾擊之下，最終力竭而亡。
　　不過，他們的那些敵人貌似也是同樣的結局，纍纍白骨堆疊在外環，顯然也付出了同樣的生命代價。
　　這些屍骨，有的完好，像是壽終正寢一樣的平躺在那裡，從上到下沒有一塊缺失的；有的則是破破碎碎，似乎相互之間被某種大力擠壓摧毀過；還有的殘缺不全，這一截落在這裡，而本該連起的另一截卻落在遙遙的遠處，怕是需要擁有相當高明的拼圖功力，才能將之重新連綴起來。
　　整個大廳的地面，就這樣被纍纍的白骨堆疊、裝點著，那宛似戰場遺跡一般的慘烈場面，與大廳原本潔白肅穆的風格，形成了最鮮明的對比。
　　怎麼會是這樣的？從一踏入門戶開始，楊帆就覺得，這個基地中充滿了古怪，而見到眼前的這般場景，就益發的感覺驚訝了。
　　眼前的房間，顯而易見是一個中轉的地方，如果說這個基地裡有什麼機關陷阱之類的東西，也絕對不應該是放在這裡，而必然是設置在那些門戶後面，看起來防守比較容易的走廊甬道之中。
　　而且，空行者口中的那位大統領，既然有能力帶著一群人來到這裡，並且輕鬆破開剛剛的那道門戶，就沒有理由……會在這中轉房間裡被圍困住啊？周圍的哪一道門戶不能帶他們離開這裡，通向更深層的基地內部啊？
　　本來楊帆還以為，可能會通過基地的監控系統，在各個重火力防區內發現這些人的屍骨呢，卻沒想到，甫一入門，一具一具的都已經擺在眼前了。
　　難道說，當初大統領帶著的那一夥人，剛進到這裡，就遇上了另外一夥同樣來風暴眼的探險隊，兩方之間發生了摩擦火並，最終同歸於盡？
　　可是這種想法，很快被空行者的反應所推翻了。
　　楊帆眼睜睜的看著他，先是伸出手，顫抖的撫摸著那堆「情侶」屍骨其中的一具，叫出了一個名字，但是馬上，又摸上了另外一具，同樣，另一個名字從他嘴裡跳了出來。
　　對於這些遍骨鱗傷又曾經同生共死過的夥伴，通過屍骨辨認出他們是誰來，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也正因為如此，空行者的這種反應就很值得玩味了……
　　那一對親密的有如情侶，最後擺出來的造型，卻彷彿是恨不得食對方之肉，寢對方其骨的屍骨，聽起來，竟然同樣是空行者當年的同伴？
　　一開始這還只是楊帆的一種推測，但是隨著空行者辨認出來的屍骨越來越多，並且開始動手，將這些屍骨分門別類，以個體為單位一一的擺放整齊，事情也就不需要再做更多的解釋了。
　　空行者的神情已經滿是哀慟，但又帶著一些理所當然的釋然，似乎房間裡的場面，他早就有所預料並且做好心理準備了。
　　難道……這些人是發生了內訌，然後自相殘殺而死，抑或者遭到了某些影響神志的精神攻擊，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像這般自盡殆盡了？
　　楊帆一時間也無法分辨清楚事情的真相，更不好插手幫忙，只好呆在那裡，靜靜地看著空行者，將那滿地碎骨一根一根的收攏整齊，而各人身邊散落的兵器、物品，也俱都如數家珍的歸置到了一處。
　　每移動一具屍骨，空行者的口中便會唸唸有詞一番，說的似乎是，當年與屍骨主人相交時的情形，似是緬懷，卻又帶著些許的疑惑……
　　從空行者的低語聲中，楊帆依稀瞭解到，就如他之前所猜測的那樣，地面上的這些屍骨，正是當年由那位大統領帶來此處的探險隊中的成員。
　　加上空行者，加上大統領，總數三十七人的探險隊，除空行者之外，其餘的屍骨，便一具不多一具不少的盡數橫陳在這裡。
　　不是被精神攻擊影響！倒在這個房間裡的人，應該都是在神志完全清醒的情況下落到這步田地的……原因只有一個，而且簡單到了極點——門關了！
　　進入到此處的唯一的門關上了！
　　而能夠離開此處的幾十道門戶，那位大統領，能開卻不願意開，似乎是在突然之間發了瘋，要將整支探險隊都禁錮在房間中。
　　探險隊的其他成員使盡了各種手段，竟然也無法說服他們的首領，而在談判的過程中，由於有人無法控制心中的怒意，也有可能是源於對首領突然背叛帶來的失落，一個不小心，竟然把那位大統領給生生震死了……
　　然而，大統領是唯一擁有開門能力的人，是整個探險隊僅有的一把鑰匙，他這一死，其他的人便徹底被關死在房間裡了。
　　探險隊員們的平均實力雖然都在軍級以上，絕對稱得上驚世駭俗，每個人也都到了可以部分的借用異能之力，直接補充身體所需能量的程度，又不像低級異能者那般的飯量巨大，但畢竟還是無法做到真正的辟榖，還是會渴、會餓、會吃喝拉撒的。
　　所以接下來的時間裡，在使盡了所有的辦法，都無法突破房間中的任意一道門戶的情況下，探險隊內部就上演了一場末日來臨的好戲……


第十七卷 暴風眼之旅 第9~10章 執念&遺物


第九章　執念
　　空有一身高強的武力，而且因為那武力，身體內養分的消耗速度只是普通人的數分之一乃至十數分之一，所以，從體力充沛到飢餓，再到虛弱，直到最後的死亡，對於這些探險隊員來說，整個過程是相當漫長的，最長的甚至達到數月之久。
　　死亡，本來就是這世間最恐怖的事情，現在卻因為自己的強悍，這個無法逆反的進程卻要延長幾個月，也因為自己的強悍，時間觀念對於這些高手而言，比普通人要快上數倍乃至十數倍，還是因為自己的強悍，天底下幾乎沒什麼所在能夠真正的困住自己——除了此處這座原本不應該是牢籠的牢籠。
　　想像一下，當你空有一身驚才絕艷的技藝，卻偏偏陷入到那種暗無天日的絕境之中，沒有補給，沒有出路，甚至沒有任何希望，只能一日一日慢慢的步向死亡，你的心裡會是什麼滋味？
　　這種心態，楊帆想像不出來，但他可以看得出來。眼前的這一切，都在表明這些人到最後已徹底的瘋狂了。
　　說起來，莫名其妙的率先死掉的那個所謂大統領反倒應該算是這其中最幸運的一位了，因為他死的很痛快，而不必再經歷之後的那個漫長而絕望的痛苦過程……
　　當一個人陷入到那中無邊的絕望之中，當死亡的時鐘開始一秒秒的倒數，本來還稱得上是一個團隊的人群，自然而然的變成了一片散沙。
　　一個團結互助，彼此扶持的團隊，當他們的力量扭成一股時，或許可以應付世間幾乎一切的艱險困難，而唯一無法共同面對的，恐怕也就只有死亡了。
　　在無從抗拒的死亡面前，恐懼、驚慌、怨恨、迷惘……等等負面的情緒，徹底戰勝了相親相愛，戰勝了團結協作，一群人最終大打出手！
　　仔細聽著聽空行者的低語，原來最後那些自戕的隊友，有的是因為平日相處時，曾經發生過一丁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這算是舊恨，有的是因為在清理那些小事的時候，過於激盪的掌風能量在無意間的誤傷，這算是新仇，也有些，空行者沒有說，楊帆卻是自己看出來了——只不過是因為那越來越旺盛的食慾，這該算是本能，還是原罪？
　　當昔日的隊友已成仇眥，當面臨的最大敵人變成了飢餓和死亡，以仇敵的血肉為食，來延遲自己死亡來臨的時間，就成為那些勝者的唯一選擇，淪喪了道德、人性的唯一選擇！
　　總而言之，就在幾具倚牆而逝的屍骨面前，楊帆發現了數座骨堆，而那些骨頭以股骨為主，兩頭燒的焦黑，只有中截是枯白的本色，讓人很容易就能夠想像到，帶著大片鮮肉的腿骨，被放在火上面炙烤的情形——雖然吃人肉、喝人血，這些人倒還沒有徹底退回到茹毛飲血的時代。
　　仔細觀察過去，那數具倚牆而逝似乎成為一時勝者的屍骨，其屍身大多也不是完整的，而真正完好無損的屍骨就只有那麼一具。最終的「勝利者」嗎？不過……那屍骨的主人到底是誰也都無所謂了，終究還是死在這裡，終究難以逃出生天去，終究是敗給了老天爺！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幕，推算著當年發生在這裡的一切，楊帆倒還真沒感覺到有如何的震撼，這樣的事情雖然之前自己從來沒有經歷過，但是在小說電影裡卻早就看的多了。
　　尤其是在那些探險之類的小說裡面，通常每一座寶藏前面的密室中，都有幾間會像此處一樣，被先行者們的屍骨填充著，如果屍骨上還粘連著新鮮的血肉，楊帆或許才會更驚懼一些吧。
　　此時此刻，楊帆的心底，有的只是幾分好奇以及少許的憐憫。
　　楊帆所好奇的是，那個所謂的大統領，明明是這一群人首領，而且聽空行者現在的口吻，就知道當初的威信應該相當的高，為什麼會讓自己連同手下陷入那種境地？而且，最後還死的那麼的……窩囊！
　　在這個時代，能夠成為一群人首領，至少也要在武力方面有所建樹吧，怎麼聽空行者的描述，這位老大竟然是被一堆發了瘋的人包夾著，就好像電影電視裡那些跑龍套的小角色一樣，一個不小心，竟然被手下的一群高手的掌風給活活夾死了……
　　至於他所憐憫的那一點點，就是空行者自身的際遇了。
　　龍套一般窩囊掛掉的大統領，楊帆不認識，也就談不上可憐，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任何一個成年人死去都是一件再稀鬆平常不過的事，何況是與自己無關的人；而那些被關在密閉空間裡面，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冒險者也不值得同情，且不說他們臨死前禽獸一般的表現，既然做了冒險者這一行，他們就應該有死無葬身之地的覺悟。
　　整個過程當中，唯一讓人心生憐憫的，就是門外面的這個空行者啊！
　　所有同胞朋友都被關在了大門裡頭，只剩下他一個人留在了另一邊，朋友們絕望的呼喊，匪夷所思的困境，殘酷激烈的自殘的聲息，一聲聲盡數傳入了他的耳中……
　　如果只是一個心腸陰厲的傢伙，或許只會歎息自己的好運，慶幸自己被留下來看門，而沒有隨了諸人同去，可是對於淡然執著，經常四處救人，明顯帶有光明向的空行者來說，那一聲聲響，可就是一種純粹的折磨了！
　　同伴都在密室中受苦受難，為什麼獨獨自己一個人留在了門外？
　　為什麼相隔咫尺，自己這裡有水喝、有飯吃，同伴們卻只能飢腸轆轆，最終落到互食屍首的境地？
　　如果當初也隨了大家一同進去，就算是最後仍舊破不開空間的枷鎖，將大家帶出門去，至不濟，也可以打開存儲空間的入口，將大家儲備的食物取出，不至於發生這些慘絕人寰的事吧？
　　當然，事實的情況是，就算空行者當時也隨大家一起進去，能夠取出留在他那裡的部分食物水源，或許真的可以讓隊友的活的更久一點，但是一旦食物水源消耗殆盡，遲早還是變成眼下的局面……
　　而且，為了爭奪那有限的生存資料，那戰鬥甚至可能發生的更早、更激烈，也更加卑鄙。
　　但是，只要時間不能倒流，活著的人便沒有資格去揣測死者，至少在空行者心中是如此以為。
　　那長達經月的搏擊打鬥的聲息，還有瀕死者相互間的，以及針對空行者這唯一的倖存者的謾罵詛咒，一聲聲的化成道道枷鎖，鎖得空行者即便有能力掙脫聽覺的束縛，他的心卻早就被牢牢地錮在了這裡。
　　戴上了心鎖的他，只能日復一日，月復一月，年復一年的不斷修煉、修煉、再修練，不斷的撞擊著大門，不斷進行著各種各樣嘗試，去衝破空間壁壘……
　　戴上了心鎖的他，除了偶爾去冒險隊曾經播下的種子——流營鎮——那裡看一看，整個人生便被這一件事完全佔據，即便是門內的聲息早已斷絕了很久，即便那從來就是於事無補。
　　執念！那已經變成了一個純粹的執念，而持續的時間足足有……二百八十五年零六個月又三天！


第十章　遺物
　　幾乎可以具體到某一分某一秒的時間，正是楊帆從大門的電子鎖中的程序裡讀出來的。
　　雖然系統的大半已經失效，可記錄著時間的小程序還在忠實的運行著，上面明白的顯示著從上次程序被攻破，到方纔那一刻，楊帆再一次觸動程序，大門被重新開啟，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兩百八十五年！
　　這倒是與楊帆之前所猜測的流營鎮的歷史，以及探險隊與流營鎮之間的關係，倒是正相吻合，不過，那不是重點，重點是……那是足足兩百八十五年啊！
　　楊帆不知道這麼多年的時間，空行者一個人究竟是怎樣熬過來的，一邊懷著五體投地的欽佩，另一邊卻是某種假設終於被證實的恍悟。
　　人的異能在不斷的被強化，歸根結蒂，是通過鍛煉強化自身的基因，從而一步步實現個體進化的過程，曾經有人提出過展望，當這種基因的強化達到了一定的程度，便可以大幅延長自己的壽命，甚至可以……做到神話傳說中的永生不老。
　　在上個世代，沒有人能夠強悍到那種程度，可以達到這種虛無縹緲的境界來論證這種假設的正確與否，不過現在，楊帆卻親眼看到了一個最鮮活的實例證明。
　　楊帆站在那裡，一邊觀察，一邊猜測，一邊感慨的時候，空行者已經逐漸將所有的骨堆收攏齊，一具一具的橫陳在前方，統共是三十五具，少了一具。
　　不過這也毫不奇怪，唯一缺少的那具，正是身為一群人領隊的大統領的那具，因為死的最早，因為一切都因是他而起，最早一個被分食，而且是挫骨揚灰，化成了房間裡的排泄物和塵埃，就算任空行者的眼力再好，現在也不可能再分辨出來了。
　　靜靜地看著眼前擺放整齊的骨堆，好一陣之後，空行者才發出了一聲悠遠深沉的歎息，繼而雙手接連揚起，流光溢彩、恍若七色肥皂泡一般的空間障壁一個個的從手中浮現出來，將那些屍骨分別包裹在其中，然後緩緩飄起，縮入他的身體就此消失了蹤跡。
　　三十五具屍骨，瞬息之間已經全部消失不見，整座大廳為之一空，只是地面上，忽然多出了很多指甲蓋大小的晶片。
　　高等級的異能者，有很多將各種卡片藏匿在身體內而不被旁人所發現的秘法，但因為異能不可以疊加的法則，在空行者使用自己的能力收取眾人屍骨的同時，這些原本屬於逝者的卡片，也就被那收取之力從原本的隱藏之處一一彈了出來。
　　這可都是些完好無損的卡片啊！
　　這地方一直被強力禁錮著，簡直就是一個純粹的數據空間，如果沒有空行者如今這般高深的造詣，卡片系統根本就無法作用，所以那些可憐的冒險者，根本就沒有劍出鞘、弓上弦的機會，所有的武器裝備都被束之高閣，即使是最後的自相殘殺，也都是赤手空拳來的。
　　屍骨消失，卡片具現，強烈的內部燈光直射在那些晶片上，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明暗折射，幻化出五彩斑斕、絢麗閃耀的視覺效果，簡直比天上的繁星還要璀璨幾分!
　　那可是……一群軍級高手的裝備配置啊！
　　考慮清楚這些小玩意的來龍去脈，楊帆只是想想，嘴角就已經忍不住的口水直流。
　　一臉感慨的空行者依舊沉浸在回憶當中，幾乎忘了楊帆的存在，直到屍骨全都歸攏整齊，他才猛的一回身，正好看見到了楊帆臉上的貪念神情。
　　對於這種神情，空行者倒沒有太多反感，以往在那些隊友的臉上，他早就見的太多了，當下只是稍一躊躇，就一揮手，將所有的卡片虛空納入手中，與盛裝屍身的空間泡放在了一起。
　　「你幫我完成了一生之中最大的心願，按理說這些東西就算全都送給你也沒什麼關係，不過，它們畢竟是我那些可憐隊友的遺物……」
　　聽到空行者如此說，楊帆不免暗自歎息一聲，看來自己還真是沒有發財的命呀！搞搞實業，結果被人陷害，流放進了夢境界，在夢境界中刷怪賺分才剛剛順了手，卻被百年不遇的悍怪打落到了風殤激泫流之中，剛剛在這裡發現了寶藏，轉眼又要變成一場空！
　　不過還沒等他歎息完，楊帆卻聽到，空行者的話風驀然一轉：「不過，如果有一件事你能夠辦成了，相信不光是我，就算我的所有那些隊友的在天之靈，也一定會心甘情願的將這些身後物贈送與你的。」
　　「哦？什麼事？」楊帆聞言心中一喜，隨之就是一陣疑惑。
　　翻手之間，空行者從身上捏出一張小小的卡片來，神情緬懷的說：「這張卡片是當年大家進門之前，大統領親手交予我的。他說，這裡面有他的一生所得，但是設置了密碼，並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看到的。」
　　「當時我還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後來我才明白，他那時候就已經是在安排自己的身後事了，對於門裡面的情況，他似乎早就有所預料，而事情的真相，也一定就藏在這張卡片裡面。」
　　「解開卡片的內容，找到當年的真相吧！」空行者將卡片遞給楊帆，「我的那些隊友雖然各有各的想法，但這絕對是他們死了以後也都想要弄清楚的一件事。」
　　「好了，你就好好呆在這裡慢慢的破解吧，外間那裡有足夠的水和食物，永遠都不會用光的。」空行者遙控著空間泡，「我現在要出去一趟，找個地方把他們好好埋葬了！」
　　不待楊帆說出任何反駁的話，空行者微一跺腳，口中一聲輕嘯，便從房間裡徹底消失。
　　大門洞開，內空間的壁壘消失，對於空行者來說，在哪裡破碎空間出門而去就沒有什麼區別了。
　　老大，不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呀！
　　楊帆徒勞無功的伸出了手，去只是捉了個空。他的戰力還算不俗，可是對於空間卻是沒有半點能力的，兩個房間雖然已經相互打通，但是從更大的範圍來看，他現在所呆的這個地方，跟當年的探險隊坐困愁城也沒什麼本質區別。
　　如果萬一空行者再也不回來，或者是出了什麼意外而回不來，那自己豈不是也要在此處過完下半輩子了……楊帆忙不迭的搖著頭，努力的把這些可怖的念頭拋諸腦後，然後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入到了手中的那張卡片上，那才是希望所在。
　　以空行者的實力，要走、要留、還是要把自己拋下，都不是楊帆能夠反抗的，只不過他完全沒有必要用這種方式將自己留下啊。
　　當務之急，還是揭開手裡的這張卡片背後的秘密呀！
　　去除恐慌，若說楊帆對於這張可能記載了當年事件真相的卡片不感興趣，那絕對是胡扯！
　　將卡片捏在指尖，都還沒有插入到讀卡器中，透過燈光的折射與卡片表面上的花紋，楊帆就已經看出來一些眉目。
　　這根本就是一張普普通通的數據空間卡嘛！


第十七卷 暴風眼之旅 第11~12章 大統領日誌


第十一章　冬眠者
　　帶著強烈的好奇，楊帆將卡片插入讀卡器中，然後充能激活，只是屏幕上閃現出第一個畫面之際，他就差點暈了過去。
　　畫面上顯示的只是幾個字，「請輸入密碼：」，經過了空行者的說明，楊帆對這樣的情況倒是早有所預料，可問題是……問題是那密碼的位數啊！
　　星星、星星、還是星星，代表著密碼位的星號，竟然足足排了兩列之多。
　　楊帆耐著性子，一個一個的將那些星號數完，心底裡不由的開始暗罵，MGLBD，竟然有足足有五十位之多。
　　基準單位為五百腦維碼的密碼系統，每一位的可能性就有五百種之多，兩位便達到了二十五萬，三位的可能性便已經逾億……
　　五十位，想像一下，那種可能性將會是多麼長一串「零」的隊列！
　　即便是二十五世紀中性能最超卓的量子系統，想要暴力破解像這樣誇張的密碼組合，也絕不是一天兩天、一年兩年，甚至更長的時間就能夠做到的。
　　至於……再奢望自己的運氣好到爆，還能像上次破解傳送門系統密碼一樣，只用了幾秒鐘，就蒙對密碼繼而過關，那就更加不敢想像了。
　　也許上次那樣的可能性，還勉強可以歸結為瞎貓撞到死耗子，可這次如果再出現同樣的情況，楊帆恐怕就要去懷疑，自己所穿越的，究竟還是不是原來的那個宇宙，而是變成了一個完全不講究隨機性，什麼狗屎運都會砸在自己頭上的古怪宇宙！
　　經歷過最初的震驚、為難、疑惑之後，楊帆才募然發現，原來密碼窗口的下方，還有一大段的密碼提示，這密碼原來並不是讓人純粹去蒙的。
　　而且那密碼提示非常的有意思，其基本的格式大概是這樣子的——
　　1~3：華國第二十六代領導人的名字，提示，姓盧；
　　4~8：天王蓋地虎的下聯；
　　9~20：算出以下題目的正確答案，並將其中數字用大寫依次填寫
　　I、lim　x→1　(x^2　+　1)^(3*x^2)=　？
　　II、設R={(1,2),(3,4),(2,2)},S={(4,2),(2,5),(3,1)},則S·R=　？
　　III、某生物種群有100個個體，A的基因率為40%，a的基因率為60%。那麼該種群中顯性純合體的個數為？
　　IV、尿的分子量？
　　…………
　　那赫然是一張考題試卷一樣的東西，所涉及到的領域極為廣泛，題目中包括了政治、文化、數學、生物、化學等等諸多的科目，但是就難度而論，卻是極低。
　　如果這樣一張考卷放到了上個世代中，那麼基本上，只要是接受過完整的小學教育的孩子，就能分毫不差的答出來，而且基本可以保證百分之百的正確率，可是假如放到現今的這個世道……能夠答出其中一道兩道題目的，那已經是寥寥可數了。
　　甚至於有些題目，更完全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所能夠回答出來的，就像是第一題，這個世代的人，又怎麼可能還記得上個世代裡某個國家的領導人的名字？
　　都別說這個了，就算是上個世代最著名那幾個大國的名字，這世代的人恐怕都全然忘記了，湮滅在那場大輻射裡的東西，實在太多太多了。
　　那個大首領，那個大首領……楊帆的心中滿懷著某種疑問，手裡卻沒有停下，按照試卷上的題目一一作答，然後將得出來的那長達五十個字的密碼一個字一個字的順序輸入進去，等他輸完了最後一位，只見屏幕一閃，頓時有一段話浮現出來！
　　「既然能答出外面的問題看到這裡，相信你也是與我同樣的冬眠者了，恭喜你，得到了我所留下的遺產。」
　　楊帆心中頓時湧出了一陣難以克制的驚喜。果然！果然是這樣，楊帆的疑問得到了想像中的答案，看到前面的問題，他就已經在懷疑，這個所謂的大首領，是不是一個與自己同樣的穿越者了。
　　不是穿越者，絕不可能留下這麼富有特色的謎題，不僅涉及廣泛，不是穿越者不可能做答，而且，還非得是一個華國的穿越者才行，換作是別國的穿越者十有八九搞不定。
　　只不過，自己的穿越是莫名其妙，就好像小說裡寫到的那樣，而眼前的這位，究竟又是如何穿越的？這個過程，可是很難複製的呀？楊帆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努力平復著胸中的激動，才繼續看下去。
　　「不過，在寶藏開啟之前，請先容許我自我介紹一下自己……我叫呂秋來，魔都人，生於2380年，2404歲於魔都大學畢業，專業方向是計算機，畢業以後加入了生命科學研究所……」
　　「只可惜，好景不長，就在我進入生命科學研究所工作的第二年，我被檢查出患有基因複製缺陷類的遺傳病，經過多番的求治最終無果之後，於2406年的夏天，我決定自願成為靈魂凍結實驗的實驗體，從此進入了冬眠……」
　　MLGBD，楊帆猛然一拍腦門，原來是冷凍，自己竟忘記還有這麼一招了。
　　不過即使是對於二十五世紀的科技來說，生命冷藏也並不能算是一種完全成熟的技藝，雖然冰凍技術的本身已經成熟，很容易就可以做到將生物體化凍、解凍，並且保持住生物各種體征的正常。
　　可是經過了冷凍處理的生物，幾乎都會有一個神奇的時間缺失，在解凍之初還一切正常，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很快就會出現迅速衰老的徵狀，那似乎是將被冰封強行凍結的歲月重新釋放出來。
　　這種神秘的狀況經過了近百年的研究，也始終未能得到有效解決，直到靈魂假設的提出，靈魂螺旋的構建以及靈魂鍾學說的創立之後，人們才隱隱約約的找到了新的方向。
　　而二十五世紀之初，也正是靈魂學說剛剛由假設逐漸演變為實驗室中現象不久，正成為方興未艾的前緣學科的時候，呂秋來申請成為實驗體，並進行了靈魂凍結實驗這種事，應該也算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原本還以為，當自己從沉睡中醒來，就算等不到可以將絕症徹底治癒的手段，最起碼也可以看到文明更加昌明，社會更加進步的局面，那樣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可是萬萬沒想到，我所看到的卻是文明的失落，科技的倒退，人類幾乎被打回到了原始社會的情形……」
　　費了這麼多筆墨，呂秋來總算是介紹完了他的來歷了，但是接下來的，卻又是他個人日記，幾乎是從他穿越以後的第一天開始，事無鉅細的記錄著每一天所發生的情況。
　　此人似乎有些惡趣味，明明已經說了，卡片裡還有更重要的東西，卻偏偏要將前面的過程，安排的緊緊密密，冗長無比，讓人不得不按照他的步驟，一步一步的走下去。
　　楊帆雖然對程序也有所瞭解，可人家畢竟是主修計算機的，那些瀏覽常用的小手段都被封的死死的，當下裡，楊帆只能機械的重複按動著按鈕，一頁頁的耐著性子翻看下去……


第十二章　大統領日誌
　　這個叫呂秋來的傢伙，肯定是個沒有看過玄幻小說的無趣人士，不曉得天底下還有種田派這種發展模式。
　　他一心所想的，就只有如何讓人類失落的科技重見天日，如何翻找各處的遺跡，尋回那些千年之前的古物……
　　他卻沒有想過，就算是那些古物重見天日，而且完好無損，總也得有人會使用，總得讓人知道其中的工作原理，才能變成經歷了大輻射、文明重生之後的人類的真正財富啊！
　　大約，這也是因為呂秋來身患絕症，自覺時日無多的緣故吧！
　　總而言之，出了冷凍倉，這個呂秋來便開始在這個「新」世界中走南闖北，不斷的出夢境入現實，就憑著自己在電腦編程上的精深造詣，再加上天生自帶的破解密碼的能力，開始了挖墳掘墓的生涯。
　　他的能力，注定了他在這個行業如魚得水，很快便聲名斐然，再加上對上個時代知識的瞭解，甚至贏得了一個卡師的稱號。
　　普通的卡徒只能叫做卡徒，非得達到了一定境界的人，才會被叫做卡師，千年以降，這樣的人物也只是寥寥無幾。
　　憑著「溜門撬鎖」的技藝，加上對上個世代地圖的瞭解，還有卡師的特殊身份，呂秋來很快就加入到了當時名聲最為顯赫的自由獵者冒險團。
　　而且在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給冒險團帶來了豐厚的收入之後，呂秋來更是被推舉成為冒險團的團長，成為當時自由獵者界最受矚目的新星。
　　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呂秋來帶著這一大幫子人，到處溜門撬鎖，挖墳掘墓，出手必不走空，他們自己倒是賺的缽滿盆滿的，可是別人就沒活路了呀。
　　就算有活路，但眼看自己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掘出一把金，而呂秋來的冒險團，卻從來都是做的輕鬆容易，揮一揮衣袖間，除了垃圾，其餘的全部帶走，這樣巨大的反差，難免會讓很多人眼紅啊。
　　眼紅便會生出嫉妒，嫉妒便會引出歹心，何況，還不僅僅是其它同屬一類的自由冒險團對呂秋來的團生出了怨念，論起當時該團的聲威，就連十三都的統治層，那都忍不了呀！
　　十三都治下，自由冒險團是由零界統籌的零散力量，可除此之外，還有正規的獵者團，那可是直接隸屬於統治層的探險力量的正規軍啊。
　　呂秋來的冒險團歷來出手無空，不光是搶了不少其他自由冒險團的生意，就連正規的獵團，也有陸續有一些已經勘察完畢，知曉內裡藏品豐富，只是暫時不得其門而入的生意，也被他們搶了去，這自然也引發了十三都上層的普遍不滿。
　　於是，這些人接下來的命運，簡直就像是楊帆的大號翻版，哦，從時間上說，他們應該是原版才對，楊帆的那才是翻版。
　　反正，設下了好多手陷阱，用間、誣陷、栽贓、嫁禍……整個十三都聯起手來，找了許多莫須有的緣由，將呂秋來團判定為非法，將幾十個團員一股腦的送進了夢境界中，充軍改造去了。
　　十三都的上層原本以為，經歷了這樣的巨變，這些冒險者應該會明白到他們的力量有多強大，從此以後會老老實實的被招安，乖乖聽話，幫他們做事。
　　他們卻沒有想到，呂秋來雖然表面上是一個生活在三十世紀的人，內裡擁有的，卻是一顆源自二十五世紀的狂野不羈的自由之心。
　　二十五世紀的社會當然也會有壓迫，也會有束縛，可是那種壓迫和束縛並不是非常明顯的，而是歷經了幾千年發展才最終出現的和諧形態，與十三都這種以野蠻和暴力直接的統治方式完全是天差地別的兩回事。
　　從這地方就又可以看出來，呂秋來這個前世裡的計算機高手肯定是從來沒看過穿越類的歷史小說了，他絲毫沒有意識到，大輻射給這世界帶來的巨大改變，讓這個世界，已經根本沒辦法回到當初的和諧社會了。
　　存在的就是合理的！五百年來所形成的十三都聯盟的模式，自然有其存在的意義，而他只是一味的抱懷著對十三都統治的不滿。
　　到了這個時候，呂秋來才猛然醒悟到，自己從一開始所做的定位就錯了，不管什麼神兵利器、晶核卡片還是發動機，歸根結蒂只是工具而已，人類需要的，不僅僅是這些工具，更重要的是意識形態上的變化。
　　想當年，華黨還不就是靠著一個主義的指引，憑著小米加步槍這樣的簡陋工具，農村包圍城市，愣是把擁有飛機大炮的敵人趕出了大陸的麼？
　　不過，呂秋來錯了，十三都聯盟同樣錯了。他們簡單的以為，只要靠著高壓的手段，就可以讓呂氏冒險團的成員意識到自己的渺小，意識到十三都管理者的不容抗拒，卻未料到，這樣做反而激起了穿越者呂秋來強烈的反抗意識。
　　呂秋來自己在戰力方面沒什麼專長，相對周圍的人就是一個文弱書生，不是有句老話，書生造反十年難成麼？
　　只不過在造反這件事上，他似乎還真的有些許天賦，私下裡謀劃了也沒多久的時間，他便帶著自己昔日一干下屬，還有一同在軍營裡服役的其他一些人，成功的逃出了十三都防區，並且最終穿越風殤激泫流，來到了現今流營鎮所在之處，並安下了營紮好了寨。
　　這個段子，大概就是空行者之前所說的，「為了辟出屬於自己的世界，建立人人平等沒有壓迫的社會，大統領帶領著他的信徒和手下精英來到這個地方」那些內容了。
　　來到這個地方，按照呂秋來的本意，接下來就應該是種田、打獵、發展生產力，改走種田派的路子了，不過也正是到了這個時候，他才漸漸的意識到，自己的話，對於昔日的那些下屬，其實並不是那麼管用的。
　　昔日裡，他們對自己言聽計從，那是因為自己可以給他們帶來顯赫的財富；逃跑的時候，他們俯首帖耳，那是因為指望著他能帶著大家一起逃出升天去；可是等到了這個地方，不再需要再去冒險，自己的能力變得毫無用武之地的時候，還有誰肯聽他的，聽他這麼一個小小的營級實力者的話！
　　冒險團啊！這可是一群姦淫擄掠、殺人放火什麼勾當幹得出來的傢伙，腦門上赤裸裸的刻著卑鄙、無恥、殘忍、暴虐的字樣，可惜呂秋來往日裡一心沉浸於探險的遊戲中，直到此刻才意識到了他們的本性……
　　自己之所以會被推舉成為團長，並不是有多麼的德高望重，多麼的眾望所歸，而只是因為自己的能力不可或缺而戰鬥實力弱小，不會跟任何人發生衝突，還可以客觀公平的分配團隊的收益罷了。


第十七卷 暴風眼之旅 第13~14章 三百年的疑惑


第十三章　三百年的疑惑
　　事實上，呂秋來在整個探險團其間，不知道有多少人，起過將他私掠到自己的旗下，扯起了大旗另立山頭的打算。
　　只可惜呀，一個人是這麼想，另一個人也是這麼想，一群人是這麼想，另一群人還是這麼想，這樣想的人多了，反而互相拆台、彼此制約，沒有一個成功的，倒是讓呂秋來安安穩穩的坐在了團長寶座之上長達兩年之久。
　　在流營鎮上，呂秋來本來已經陷入了絕望，以為自己餘下的生命就要在這鎮子上度過，而鎮子上的人也會被探險團中的人一直奴役統治著，肆意玩弄，直到鐮骷人或者十三都的勢力擴張到這裡來的那一天。
　　他甚至已經開始著手撰寫回憶錄，現在這張卡片裡的內容，就是他在這個時段中寫就的。
　　不過，就在他病症越來越嚴重，以為自己已經去日將至的時候，事情又忽然出現了轉機——探險團的人偶然發現了克萊因曲面的存在。
　　經過一段時間的研究，多番的探索，綜合以往探險所收集到的夢境界形成、發展、破裂的故事傳說，探險團的人最終確定，這個風暴眼最中心的克萊因之瓶，掩藏著夢境界一維重點的靜滯之星。
　　夢境界，可攻、可守、可進、可退，攻則變幻莫測，守則天衣無縫，可以說，是全人類賴以生存的最後一道防線。
　　所以，對於靜滯之星，探險團的人立刻生出了強烈的貪念。
　　靜滯之星的本身對於他們或許沒什麼太大價值，但是，靜滯之星所維繫著的夢境界，所製造出來的風殤激泫流，實在是這個時代的人的最後倚仗了。
　　既然是依仗，也就意味著一種特別的價值。這些人的打算，說起來就有點超乎時代，其想法、思路以及意圖，基本上等同於上個世代的一種叫做核威懾的玩意。
　　只要掌握了靜滯之星，就等於是掌握了整個人類的生存命脈，有了這玩意在手，什麼十三都聯盟，什麼軍方、零界、獵者營，那還不都變成了土雞瓦狗一般，任自己一方予取予求，沒有二話？
　　這是一群膽大包天的亡命之徒，既然作了打算，很快便立刻開始了行動。
　　可惜，他們千算萬算卻偏偏算漏了一點，以為吃香的、喝辣的，酒池肉林的日子很快就要來到，卻沒有想到，呂秋來自己已是時日無多。
　　但凡活的時間能夠再長一點，被探險團耳濡目染已久的呂秋來，說不定就會遂了他們的心願，老老實實的幫他們完成這個計劃了。
　　能夠控制一切的權欲，那可是世界上最誘人的東西啊，對於呂秋來也不例外，儘管他的目的與其他團員也許不盡相同。
　　可惜的是，他沒有時間了！
　　就算控制了靜滯之星，種田派的計劃想要完成沒有時間，以此來要挾十三都聯盟，從而實現改變現在這種統治方式的宏願也沒有時間，甚至連就連當個皇帝開闢後宮，過上荒淫無度的生活都同樣的沒有時間……
　　且不管呂秋來以前做那些事時內心的真實情感如何，這些記錄又是不是他內心的真實寫照，至少在這一刻，他是人之將死，其行也善了。
　　計算過了克萊因曲面的強度，統計出了一群人的破壞力，甚至估算出了生死存亡之際，這些人可能會爆發出來的自身潛力，呂秋來做下了在曲面空間某處房間，將所有這些人都困死的決定。
　　事實證明，呂秋來的計算相當精準，入彀的隊友沒有一個能逃脫禁錮。
　　在日記的最後部分，呂秋來又留下了兩段東西，姑且算是……穿越的最後心得吧，其中一段只有一句話，「親賢臣，遠小人」，另一段，則是他構思的按照種田派路線重建人類社會的計劃。
　　雖然對於已經有幾百年歷史的種田派小說來說，呂秋來的那些計劃顯得很簡陋很粗糙，但那畢竟是在真真正正的末世環境下寫就的，還真能給楊帆帶來一些啟發。
　　整篇日誌已經翻到了最後一頁，楊帆不由得幽幽一歎，正想尋出幾根清香，給這位可敬、可憐、可歎的上個世代的同輩，同時也是穿越者的前輩上上幾柱以示祭奠，卻聽身後猛然傳來一個聲音：「原來是這樣！」
　　接著是一聲更悠遠、更深長，情緒也更複雜的歎息。不知道什麼時候，空行者已經安葬完了當年隊友們的屍骸，悄無聲息的回到大廳中，站在了楊帆的背後，至少，大統領當年為什麼會拉了三十幾個同夥來給自己殉葬這一段，他是看的清清楚楚。
　　悠悠然一聲歎，放佛帶走了很多東西，而糾纏了近三百年的心結，也終於在一聲歎息之後煙消雲散。
　　事實上對於當年的狀況，經過近三百年來不斷的反思考慮，大統領的本意，空行者早已猜的八九不離十，當年他年齡幼小，還沒有完全被冒險團的主流價值觀所侵染，對於一些事情和團員們的做法，本來就是抱持著懷疑態度的。
　　若非是如此，呂秋來想來也不會單單把他一個人留在外面。
　　不過，猜測畢竟只是猜測而已。
　　就好像考試，你答完了試題，交完了卷子，卻不告訴你分數，就算你對照著答案，自己估出了分數，那畢竟不是最終的結果，畢竟還是要提心吊膽。
　　有了日誌裡的說明，當初的一段陳年公案，總算是可以徹底了結了。
　　不過，歎息剛完，空行者立刻又皺起了眉頭：「嗯，小伙子，那個賢臣是什麼意思？還有後面那些……」
　　「哦，那都是我們卡徒的專業術語，是一些使用技巧方面的提示。」楊帆趕忙搪塞過去，同時暗暗慶幸，還好自己密碼解的夠快，沒讓空行者把前段看了去。
　　就算空行者於己有恩，可是自己身為二十五世紀穿越眾一員的這件事，他還是不知道為好。
　　應付了空行者，翻到卡片最後的內容，對於楊帆來說，那可就是真真正正的寶藏了！
　　事實上，對於呂秋來所遺寶藏的內容，楊帆早就有一定的心理準備。
　　想像一下，一個程序員，穿越到了科技失落的時代，而職業是挖墳掘墓，專長是破解密碼，他所遺下的寶藏，還可能會是什麼東西？
　　那答案簡直是唯一的——數據庫。
　　一個包括了呂秋來平生所破解的各種各樣的民用的和軍用的武器裝備、運載工具、防禦系統之中操控程序，當然還有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破解工具以及函數庫的龐大數據庫。


第十四章　我要回家
　　破解工具是先進的算法，函數庫是程序員經驗的累積，這兩者，正是楊帆這個半吊子程序員所最缺乏的，所以以往破解系統，他就只知道使用暴力的方式。
　　有了呂秋來餘下的這兩樁物事，只要稍加鑽研，楊帆也能算是個正兒八經的程序員了，畢竟，這個世界再沒有上個世界那麼多如同呂秋來一般水準的從業者了。
　　現在這個世界裡的程序，要麼已經被大輻射消磁掉，失去了效用，要麼就是處於休眠狀態，無人維護，從未升級，破解的時候完全不用擔心會有什麼變化，更不必擔心有人阻撓……
　　呂秋來這樣一個專業人士，浸淫此道兩三年，而且所提供的工具函數都是經過實際操作檢驗的，可以說足夠楊帆去應付各種狀況了。
　　除此之外，呂秋來所提供的那些個操控程序，也比楊帆試圖自己建立起來的數據庫要全面翔實得多了。
　　楊帆搞的那些大多是根據書籍資料，自行摸索編寫或者填補殘缺得來的，而呂秋來留下的這些，大部分卻是通過程序破解或者逆向工程得來的，是上個世代的標準格式，經過許多人長時間的修改和驗證，跟楊帆那種隨時可能出bug的自主創新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當中甚至還有不少被列為軍方機密的戰甲、戰車、浮空艇等大型戰鬥器械的啟動程序，不過這些個就不是眼下的楊帆可以自行解決的了。
　　當然，除了高風亮節之外，呂秋來留下這些很可能也是因為沒有別的辦法。
　　想當年他的那些下屬，一個個都是貪婪成性、自私卑鄙，再加上僕強主弱，所以呂秋來名義上是團長，其實只不過是一個清客顧問，好東西壓根也輪不到他，只能拿到這些團眾根本不會在意的資源。
　　這些東西對於普通團眾幾乎毫無意義，但是對於呂秋來或者楊帆這樣的人，可真就是最大的財富了，卡裡面的東西，至少能省掉楊帆數年乃至更久的工作時間。
　　而且，除了程序數據庫之外，卡片的內部，還留存著堆積如山的各式各樣的零件、資料和其他收集品，都是修復裝備時可能會用到的東西。
　　真的很多啊，呂秋來的獵者生涯雖然前後只有兩年多些，但這些個雜物還是琳琅滿目，足以叫楊帆眼花繚亂。
　　且不說那堆山積海的雜物，光是裝雜物的這張卡片，本身就是一件相當不得了的寶物啊——六星級的空間卡，容積足足有512立方米之多。
　　空間卡的容積是按照8的倍數級級增加的，至於價值的遞增，還要遠遠超過容積的增加。
　　楊帆手裡得自羅教授的四星級空間卡，容積僅僅是八個立方米而已，就已經是難得一見的珍品了，在上個世代價值數十萬，遠遠超過楊帆的全部身家，而在這個時代也需要一千幾百積分才能換得到。
　　以此做為參照，試想一下一張六星空間卡的價值吧！在上個世代，至少也是數億上下，而這個世代，楊帆甚至還沒有聽說哪裡有賣的，絕對的算得上世所罕有，有價無市。
　　這一趟的收穫，就算僅僅只有這張卡片也是非常超值了！
　　一邊感慨著呂秋來身家的豐厚，楊帆一邊開放了手機的所有性能，以最快的速度複製著卡片中的全部數據資料。
　　卡片當中，幾乎不能存放任何數據存儲設備，因為數據化的過程，會將設備中的數據完全消去，可是卡片的本身，卻是具有數據存儲功能的。
　　這些被存儲的數據無法作為程序來執行，因為卡片的存儲方式就只是忠實的記錄，而無法進行運算，所以數據必須要先拷貝出來，才能被使用。
　　而像眼前這種世上只此一份的藏品，在讀取出來以後，多做幾份拷貝，以防萬一那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不過，呂秋來留下的數據庫實在是太龐大了，楊帆手機自帶的數據盤壓根就不敷其用，還是中途從自己的卡片藏品中具現出了幾張格式化後的儲存卡臨時加裝到手機裡，才勉勉強強備完了一份。
　　除了硬盤上可讀寫的備份，理所當然的，還有卡片數據形式的備份，這個同樣佔用了好幾張星級較低的空白儲存卡。
　　等所有這一切操作完成，不知不覺幾個小時已經過去了，楊帆沉浸於眼前豐碩的收穫之中，壓根沒有注意到，空行者早已從悵然迷惘的精神狀態中解脫，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就饒有興致的盯著楊帆的後腦勺一直看、一直看，好像那裡有什麼不得了的秘密似的。
　　好不容易完成了所有操作，將備份收拾妥當，一抬眼，卻看到了空行者那赤果果的眼神，楊帆心下登時一驚。
　　苦也，得意忘形，自己怎麼忘了房間裡還有另外一個人了！
　　雖然程序保住多半沒有問題，可是那512立方米的碩大空間，裡面那些個叫人眼花繚亂的藏品，難保空行者不會佔為己有啊。
　　若是放到原來，楊帆壓根也不是什麼物質主義者，這些個傢伙事兒就算全都給了空行者也沒太大所謂，可是現在，他已經有了宏偉的目標想要實現，而人一旦有了在物質方面的需求和慾望，就難免會患得患失起來。
　　楊帆的眼神，空行者沒有看懂，或者說壓根就沒有在意，眼見著楊帆終於從自己的世界中脫離開，重新恢復了清醒，霍然將手一張，登時數十、近百個空間泡從他的手中飛出，落到了地面上。
　　好像肥皂泡一樣，就在接觸到地面的瞬間，那些空間泡「噗、噗、噗」的紛紛破裂消失掉，而裹在裡面的精良高級的武器裝備卡片也應聲跌落。
　　「大統領說過，誰能解開數據卡的密碼，卡片和裡面的東西就是誰的……」如果說空行者的第一句話只不過是打消了楊帆的擔心，那麼接下來的第二句話就令楊帆變得欣喜若狂，「至於這些東西，剛才我說過了，只要是你能解開密碼，就全都歸你，拿去吧！」
　　都是好東西啊，震波刀、光弓、質子劍、中子槍、電磁炮、機甲義肢……那一大堆卡片可全都是楊帆幾乎只有耳聞，甚少親見的大火力武器。
　　楊帆喜笑顏開的彎腰去拾，腰彎到半截，卻募然停住了動作：「空前輩，這些東西我還是不要了，我想用它們，跟你換一個請求。」
　　「請求？什麼請求？」空行著皺了皺眉，似乎是覺得楊帆有些得寸進尺的嫌疑。


第十七卷 暴風眼之旅 第15~16章 自力更生


第十五章　自力更生
　　「您能不能……能不能把我送回十三都去？」
　　當楊帆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空行者臉上先是一鬆，緊接著露出一個古怪到極點的笑容，那笑容讓楊帆有些莫名其妙，甚至有些心驚膽戰。
　　怯怯的看著空行者的同時，他下意識的摸摸了後腦勺，這只是他的一個習慣動作，但是這次觸摸的感覺，跟他以往時候相比，似乎很有些不一樣。
　　只可惜呀，此時楊帆的心神盡數為空行者所攝，後腦勺上的那些許古怪，一絲一毫都沒有注意到。
　　「送你回十三都去？」空行者重複著楊帆的話，口氣依然是淡淡的，「可以呀！」
　　「真的？！太好了！」楊帆欣喜若狂的一蹦三尺，「多謝空前輩！」
　　「當然是真的，只不過……」空行者面色又恢復了剛才那種古怪，定定的看著楊帆，「你確定自己真的想要那麼做麼？」
　　「我？確定，當然確定！」總覺得空行者的話像是在暗示著什麼，可是回家的渴望壓倒了一切，楊帆斬釘截鐵的點著頭。
　　「那好吧！」空行者意味深長的看了楊帆一眼，輕輕歎口氣，手指一曲一彈，一個巨大的空間泡登時將楊帆包裹起來，跟在空行者的身後，飄飄悠悠的來到了外間。
　　一聲破裂之響，空間壁障上洞穴大開，空行者和攜著楊帆的氣泡首當其衝，泫流羽蛇緊隨其後，穿行而出，當羽蛇蜿蜒搖曳的長尾自洞穴裡消失，那洞穴也幾乎在同時合攏消弭，幾息之後，恢復如常，再看不出一點痕跡……
　　****
　　「救命呀！我不玩了！」
　　茫無邊際的空間海中，洋溢的全都是仿如破碎的玻璃或者大塊的水晶般的無色透明的空間裂片，但是這些裂片的透光度，卻比任何一種玻璃或是水晶不知純淨了多少倍，那是絕對沒有一丁點雜質的媒介。
　　夢境界中不知從哪裡來的澄淨光線，穿越了這些堆堆疊疊的碎片，簡直是奇跡般的，給這空間海中所有的碎片、雜物，蒙上了一層朦朧而純淨的藍色，神秘斐然，竟與現實世界裡的海洋一般無二！
　　這本來是世界上難得一見的奇觀，縱觀整個地球歷史，類似這樣奇絕的景致都未必能有許多，只是可惜，上面那大喊大叫、近乎聲嘶力竭的呼聲，將這處海洋靜謐、澄澈破的氛圍壞的一乾二淨。
　　就在這茫茫空間海的中心，一條似龍似蛇的生物正在其中起伏游弋，其身姿儀態，就如藝術體操運動員手中揮起的綵帶，優美、瘋狂又迅疾的在海流中奔騰舞動。
　　那蜿蜒奔騰的身形，竟似乎能夠在人的眼膜上印下視像殘留！擁有空間之力的泫流羽蛇，此時就好像吃了槍藥一樣。
　　泫流羽蛇的運動是如此的激烈，僅僅憑著幾道殖裝長索被拖曳在羽蛇之後的楊帆，自然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上。
　　就好像跨坐在受驚奔馬的背上，顛簸晃動，驟起又落，泫流羽蛇這時的速度，比起當初拉著楊帆上岸，可是還要迅猛、精進了幾倍，感情那個時候，這傢伙壓根就沒有傾盡全力。
　　單只是羽蛇的反應也許還不算什麼，但最主要的是，現在的這個地方實在是太靠近風暴眼的中心了啊！
　　這裡的海流比起當初的河道那可是湍急的太多了，萬一……殖裝的牽引繩因為吃力太過而斷掉，失去了唯一依附的楊帆轉眼之間就會被風暴眼吞沒，再一瞬間就被分解成了最基本的粒子，完成一次最最徹底的人間蒸發。
　　心中驚懼交加，外部的條件又是如此惡劣，楊帆的一顆心啊，簡直就像是在坐過山車，忽上忽下，驟起驟落，竟然沒有一刻消停的時候。
　　悔不該，悔不該當初呀！楊帆心中懊惱不已，不由得想起了片刻之前的那一幕。
　　向空行者提出了帶自己回家的要求，空行者當時是一口應承下來，結果下一刻，他便引著楊帆，攜他來到暴風眼附近的海域，然後……一撒手就將他和羽蛇直接丟在了海裡。
　　「前，前輩，你這是……」眼看著空行者轉身就要離開，楊帆自是心中詫異驚慌，不由得急聲大叫道。
　　「你不是想回家嗎？」空行者不慌不忙的轉身回頭。
　　「是，是啊！」
　　「既然如此，此處距離那十三都有幾萬餘裡，我們需要逆空間流而上，當中大約還有幾十道大的空間裂痕，你難道是打算，讓我一路拖著你，把你拖回到山都去？」
　　「……」
　　「流營鎮浮島距離此處僅僅二、三十里，又是順流，我尚且得花上不少時間、不少能量才能把你帶到這裡，如果是逆流而上，你覺得到底會需要多久才行？」
　　「……」
　　「這就好像游泳一樣，一個人游起來固然輕鬆、容易，可如果是帶著另一個不會游泳的人一起，就沒那麼容易了。所以，要想我帶你回去，還是你自己先把游泳練會了再說，就算練不會，至少也要先學會漂吧？」
　　無語！無語！還是無語！面對空行者一連串的問題，楊帆的回答只剩下了無語。
　　不論空行者說的是真是假、是對是錯，反正，說完這些個話，他就逕自把楊帆和羽蛇撂在此處，再不搭理。
　　或許，如果遇到危險，空行者還會從某個未知的所在出現，接住將跌入風暴眼的楊帆，可是這種拿命去賭的事情，楊帆可不敢輕易的嘗試。
　　所以接下來，楊帆就開始了被拉扯在羽蛇身後，任由羽蛇拉扯著在空間流中不斷飛旋打轉的瘋狂過山車之旅。
　　早知道，早知道絕對不求空行者了，回家的路又不止一條，不要忘了，這裡可是風暴眼啊，整個夢境界一維重點靜滯之星存放的地方。
　　夢境界現如今支離破碎，其他任何地方可能都沒有辦法查到這整片世界究竟變成了什麼樣子，整個空間又發生了怎樣的斷裂偏移，可是靜滯之星是知道的啊。
　　只要在克萊因曲面的迷宮裡繼續走下去，找到靜滯之星的操控系統，肯定就能夠找到夢境界最新的空間分佈圖，以及十三都聯盟的空間位置還有那些傳送門的具體坐標點。
　　到了那個時候，只要通過流營鎮上的傳送門，自己就可以直接傳送回去了。
　　當然，這樣子的探索、研究勢必還會遇到危險，可是那種程度的危險性，與自己現在正經歷的這種情形相比，還真不一定哪個更高、哪個更低呢？
　　自己好歹也是從研究室裡混出來的啊，像克萊因曲面這種等級的安保系統，就算沒用過，至少也曾經聽說過！


第十六章　餵養
　　晚了！
　　現在不管怎樣懊悔都已經晚了，不說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吧，至少召喚空行者是沒有任何回音的，不想再繼續的決定也早已經跟他喊過了，可是不管央求服軟還是擺事實講道理，都沒有用，一番折騰下來，楊帆也只有死心了。
　　可是，死心也解決不了眼前的問題啊，還沒過多久，楊帆就發現了一個更加嚴峻、也更加迫切的問題——自己的力氣快要用光了。
　　楊帆的身體隨著羽蛇不斷的顛簸起伏，為了對抗那種忽鬆忽緊、上下拋飛的感覺，他的力氣消耗的速度倒比能量的流失還要快，楊帆的手腕很快就開始酸痛、麻軟，繼而蔓延到整個手臂、肩膀、背肌……
　　這種所謂的「游泳」鍛煉，似乎比當初在柘村的晨練還有山都軍基地裡的增重訓練對體力的消耗還要大上很多呢。
　　可是，現在楊帆是有苦難言，而且即便是「言」了，也不會有什麼用處。
　　似乎因為當初不是主動的而是被動的，被楊帆糾纏著拖自己離開苦海，泫流羽蛇一直都看他不順眼，奉送的從來都是斜眼或著乾脆就是衛生球。
　　現下得了空行者的授命，它還不是可著勁兒的來折騰楊帆這個倒霉蛋？只見它一邊跑一邊叫，撒了歡的到處兜圈子，生龍活虎的也不知多久，竟然沒露出絲毫的疲憊之色。
　　那時間久到了，讓楊帆甚至都有些懷疑，懷疑空行者所說的那些理由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因為明顯可以感覺到，單只是羽蛇這段時間龍精虎猛的奔馳，所跨越的空間距離，就遠遠不止百十公里了。
　　要知道，空行者實力可比羽蛇要強的多了。
　　而且，這片海區水流的流速，也比內河流速要湍急的多了……
　　怎麼辦？怎麼辦？緊繃的手臂末端和手指已經漸漸開始失去了知覺，不曉得什麼時候，就會繃不住了，然後一撒手……楊帆簡直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楊帆正在這裡心急如焚的功夫，羽蛇龍蛇起伏的身姿又一次映入眼簾，忽然觸動了他心底一段塵封已久的回憶，那還是他在流營鎮外的森林中，第二次遇見空行者時候的情形。
　　還記得那次空行者最後離開的時候，曾經一揚手餵給了羽蛇一顆小小的吃食，令得羽蛇搖頭擺腦、喜不自勝……仔細回憶著當時的每一個細節，楊帆疑疑惑惑的有了某種猜想。
　　控制著手機按鍵，從空間卡中取出一顆小小的物件，楊帆勉力的揚起手，將那小東西拋向了羽蛇的頭部。
　　乍感覺到那小玩意，羽蛇先是一愣，旋即歡天喜地一揚頭，將那小東西一口接入嘴中，跟著「喀吧喀吧」的嚼食起來。
　　那小東西讓羽蛇吃得搖頭晃腦、興高采烈，急行翻轉中的身形自然也緩和了起來，這下子算是給了楊帆一個難得喘息之機。
　　果然是這玩意，自己當時並沒有看錯！看到羽蛇的這種反應，楊帆不由得暗暗慶幸。
　　拋到羽蛇口中的小物事，正是一顆藍色的鐮骷晶核。
　　風暴眼的所在，是所有風殤激泫流的最下游，所謂的百川匯海，用這個詞來形容實在是再恰當不過。
　　所有空間流都匯聚向這裡，那麼，被空間流裹挾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碎片——包括夢境界中的泥土、垃圾、雜草、枯枝爛葉……甚至是鐮骷人的晶核、靈魂晶石等等，自然也都有可能從激泫流中淘得。
　　長期生活於此的羽蛇，喜歡以鐮骷晶核為食，倒也不算多稀奇的一件事。
　　這麼看起來，自己的好運似乎還沒有用光呢？意識到了這一點，楊帆頓時再次慶幸起來。
　　他現在身上什麼都缺，唯獨就是不缺這鐮骷的晶核啊，在浮空島堵門刷怪的那幾個月時間，紫級以上的晶核全數上繳，換成了軍中的功勳，而其餘的低級晶核，雖然在暗黑酒吧等處的吃喝玩樂中消耗了不少，但到現在還是剩下了一千幾百多顆呢！
　　楊帆原本還在一直煩惱，這麼多高不成低不就的晶核，究竟要怎麼處理才好，卻沒有想到，此時此刻竟然變成了最好用的保命手段！
　　眨眼之間，一顆晶核已經被羽蛇完全吞嚥消化，羽蛇止住了狂奔之勢，圓圓的腦袋上小小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上了楊帆，似乎在跟他討要更多的零食。
　　要就好，嘿嘿，就怕你不要！反正這些東西，也不過等於暗黑酒吧裡的一杯酒或是一道菜，楊帆毫不吝惜的又拋出一顆給羽蛇。
　　羽蛇簡直是歡呼雀躍的追逐著將晶核搶入口中，空行者的命令似乎也渾然忘了，搖頭擺尾的來到楊帆的身邊，用自己的龐大身體磨磨蹭蹭著，那似乎是它專屬的示好方式。
　　呼~~~總算揀回了一條老命，楊帆學著當初空行者的樣子，用手小心翼翼的摩挲著羽蛇的身體，心中感慨叢生，可惜，這般安寧祥和的氣氛僅僅持續了數秒鐘，一股無聲無息的暗流猛然襲來。
　　羽蛇生於斯長於斯，對於這中空間流動的變化最是敏銳，感覺不妥的瞬間已然躬身彈射，猛的向前躥了出去。
　　楊帆一開始還沒搞明白是怎麼回事，直到那激盪而來的海流將自己裹挾在其間，頓時只覺得天旋地轉，上下倒置，左右翻轉，他才明白到發生了什麼。
　　這是一股不知哪裡鑽出來的激流，空間海中的一切，幾乎就是現實世界裡海洋的翻版，所以既有漩渦，也有激流甚至還有潮起潮落都是很平常的事。
　　可是眼下的這股激流，詭異的有些異乎尋常，出現的悄無聲息，旋轉的瘋狂徹底，楊帆被夾在海流間，就好像是被關在了旋轉不停的滾筒洗衣機裡，整個世界就只餘下了眩暈、翻滾、眼花繚亂、翻江倒海……
　　不光是楊帆陷入了困境，就連羽蛇這空間海裡嬉戲慣了的老手，雖然提前逃出了一些距離，可是在這股海流激烈衝擊之下，依然被波及，一時之間也隨之翻捲跌宕，失去了自主的能力。
　　更叫人心神俱驚的是，由於海流突如其來，只是衝擊的第一波，就已經將維繫在楊帆與羽蛇間的三道殖裝骨索扯斷了兩根，僅剩下的那一根也是繃的筆直，接近了極限，隨時都會有斷裂的可能。
　　萬幸的是，剛剛吃了楊帆兩顆點心的羽蛇還記得方纔的恩惠，激流當中，奮力的掙扎著向楊帆靠攏過來。
　　不過，這樣做似乎也沒什麼效果，激烈的海流一瞬間就能將兩人的所有努力完全抵消掉，包括楊帆增粗殖裝索以及在人蛇之間另外搭起幾條連線的努力，沒有一樁能夠取得成功的。
　　奮盡全身之力的掙扎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只聽「啪」的一聲，斷響終於傳來，楊帆心下一涼，命懸於一線的最後的救生繩終於斷了。
　　激旋之下，海流中心處黑黝黝的，彷彿能吞噬一切的黑洞，徹底失去了控制的楊帆，眨眼間便被那吸力搠住，只打個旋兒，忽的就不見了蹤影……


第十八卷 山都第七層 第1~2章 穿越&夢境


第一章　穿越
　　完了？難道自己的生命就這樣完結了？如果時光回溯到從前，兩世宅男難免會有這樣的悲哀的尋思。
　　不過事到如今，經過了那麼多的生死瞬間，經歷了那麼多與此刻相仿的情形，就是再面，楊帆的一顆膽子也早就磨練出來了。
　　沒有了羽蛇拖曳的動力，楊帆馬上就如空行者所期待的那樣，將自己幻化成了如同羽蛇的模樣，身體蜿蜒，翅膀忽扇，仿照著羽蛇的動作在激流中努力扭動起來，試圖自己奮力前行。
　　只可惜，沒有絲毫效果……
　　表面上看起來羽蛇的扭動就好像是在游泳一樣，可以翻轉騰挪、來去自如，但真正起到作用的其實是某些難以言喻的因素。
　　在這片空間海中，因為規則的特殊性，只有空間性而沒有物理性，所以，就連最基礎的宇宙定律，比如作用力與反作用力的法則都是不起作用的。
　　沒有辦法，這裡面不存在重量，也不存在質量，就算去撥動那些個頭大的空間塊，也不見得會帶給你更多的助力，反而那些個頭小的，並不一定作用就小。
　　最主要的是，不論這些東西是起作用還是不起作用，處身其中的你根本無法敏銳的察覺到那些力的大小和方向，特殊的規則將那一切全都屏蔽掉了。
　　人在這片空間海中，就好像漂浮在太空裡一樣，渾身上下沒有絲毫的受力之處，叫人即使是想要掙扎，都不曉得應該從哪裡掙脫起。
　　如果情況不是這樣，憑著楊帆的能力和殖裝的便利，不可能連游泳都需要別人的幫助。
　　隨波逐流，天旋地轉，隨著海流向風暴眼滾滾流去，情形前所未有的險惡，而楊帆的意識，卻是前所未有的高度集中。
　　這種集中以前在楊帆搞科研的時候也曾經出現過，在網上玩遊戲的時候也多次感受過，只不過，搞科研的時候，追求的是茫茫腦海中一點點靈感火花的閃現，而玩遊戲的時候，所講求的是為所欲為、肆意放任時的一種爆發。
　　楊帆還從來沒有感受過，面對著生死存亡的關頭，自己的大腦還可以如此的開足馬力全速運轉，這種既瘋狂刺激，卻又彷彿沉寂無波的玄妙狀態……
　　普通的運動方式無法驅動是嗎，很正常的，因為出現在這裡的所有物事，都只具備空間性而沒有其他屬性，就算是有，也因為空間能量的空前凝聚而被稀釋到了幾乎完全消失。
　　故而，想要趨前避後、翻轉騰挪，除非是自身的能量屬性中擁有空間性，否則，再怎樣的掙扎努力都是無濟於事的。
　　楊帆自己的專屬能力是金剛，那是正宗到不能再正宗的物質之力，至於殖裝能力，當等級提升到了一定的程度，或許可以夾雜進一些空間屬性也說不定，但是直到目前為止，他還從來沒有發現已知的法則中含有任何的空間性。
　　指望這兩樁能力是沒有可能了，但是楊帆並不慌張，不是靈光一現，也不是情緒爆發，到了這個關頭，彷彿是自然而然的，他就想到了自己的最後一種手段，那也是自從來穿越而來之後，每每讓自己安身立命的手段——知識。
　　通常狀況下，游離於宇宙間的異能量背景，是所有異能者都可以控制、吸納並且進行轉化的，那是一種四大能量兼而有之的均衡模式。
　　為了方便大眾，上個世代通用格式的能量卡，所採取的便是這樣的均衡結構。
　　四大能量不同方式的結合，就構成了這個世界上多種多樣、各具特色的異能力，而均衡結構，其實也是結合方式中的一種。
　　通常情況下，一個人的能力都不是單純屬性的，總會是物質、精神、時間、空間多種元素的結合，尤其是均衡結構，更是四種屬性都包括的全面的能量屬性。
　　按道理說，只要具備了空間性，在空間海這樣的地方，就應該擁有行動能力的，但是，因為此處空間性的高度集中，或者是因為靜滯之星強悍而純粹的屬性，要想在空間海中自由徜徉，就非得純空間屬性不可。
　　對於異能者來說，能擁有這樣的屬性少之又少，但是對於一名卡徒來說，純粹空間屬性的能量，卻並不算太難獲得，只要稍稍改動一下能量卡的激活程式，再有針對性的釋放能量屬性就好了。
　　當然，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就不一定是那麼回事了，將均衡能量提純為單屬性的能量再釋放，這個過程本身就是一種浪費，再加上，這樣子的浪費本來就非常少見，起碼現成的釋放程式中是肯定沒有的，就算加載了呂秋來的數據庫，也仍舊還是沒有，必須要現寫才行。
　　情況如此危急，時間如此緊迫，而那段程式，說複雜不算複雜，說簡單，卻也絕不簡單，至少不是一件短短幾十秒或者數分鐘就能夠完成的事情。
　　尤其是，現在的楊帆還處於天旋地轉、頭暈腦脹的異常狀態……
　　不過，人的潛力是無窮的，所謂的困難，所謂的不可能，都只是相對而言的，身體上的異常，非但沒讓楊帆有更多的不適，反而讓他的頭腦空前的清靈起來。
　　前方的克萊因曲面已經在望，留給自己的時間頂天了去也就是幾分鐘的樣子，大腦裡的時間刻度穩定而準確的走著，右腕上，被殖裝所包括的手機接口處，光電信號正以驚人的高速編錄輸入著，在手機上轉變成可以切實執行的程序。
　　通常來說，程序的調試是一個非常複雜的工作，需要不斷修正調試，但是在這一刻，楊帆的腦海裡完全沒有彷徨、猶豫、遲疑這些字眼，所有的語句彷彿是自然而然的就從心中流淌了出來。
　　面對危機的沉靜，應對危機的狂野，這一瞬間，楊帆完美的將兩種情緒結合到了一起！
　　只是幾十秒鐘過後，受到激發的能量卡透過殖裝的圓筒，開始向外釋放出能量，再過了幾十秒，能量的輸出猛然變強，那是楊帆完成了第二階段的程序，放大了提純程序效率的緣故。
　　到了此刻，新編好的程序終於開始發揮效力，完全相反的能量流，讓楊帆的身軀不再那麼隨波逐流，與身邊的其他碎塊有了些許區別，但也僅此而已!
　　想要徹底擺脫海流的束縛，僅僅依靠目前這種程度的能量流那是遠遠不夠的，可是這個時候，楊帆距離克萊因之瓶已經很近了，頂多還剩下最後一次完善程序的機會。
　　楊帆自己是無從查覺，不過從遠方看上去，隨著海流的推進，他的身體募然變的淡了，而且是越來越淡，當整個人終於飛進克萊因曲面的時候，簡直已經淡到看不見了。
　　「呵呵，竟然真的悟了，沒想到會這麼快！」就在克萊因瓶外幾十米許的地方，虛懸在空間流中的空行者目睹了楊帆漸漸消逝的整個過程，似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口中低語著，「不過，你若是不悟，我也還真沒其他的手段了，恐怕只能有負所托了！」
　　「全都是因為你！」空行者說完那句讓人無從聽弄懂的話，驀然將手一招，搖頭擺尾的羽蛇登時被一個超大的空間泡罩著，出現在了他面前。
　　「嘿，都跟了我兩百多年了，我還真不知道，你還是這麼嘴饞的東西，三兩顆晶核就把你收買了？」
　　羽蛇蔫頭耷腦的看著空行者，一臉的無奈，只是不知道那是無奈於楊帆的消逝，還是自己被訓斥。
　　只是那一雙小眼還時不時的趁著空行者不注意的時候，向著暴風眼的方向瞟上一瞟。
　　喂自己好吃食的那傢伙現在怎麼樣了？還會回來麼？


第二章　夢境
　　楊帆做了一個夢，一個長長的夢！在夢中他見到了許許多多稀奇古怪的物事。
　　他先是夢到了一個處在一片虛無之中的世界，這個世界裡沒有光，沒有空氣，沒有溫度，甚至是……沒有時間，什麼都沒有，彷彿整個宇宙間就只剩下他一個人，茫然的漂浮在無邊無際的星際之間。
　　那種徹骨的寒意，那種發自肺腑的孤單，似乎只需要三、五分鐘的功夫，就能將一個人徹底逼瘋。
　　但是最可怕的還不是這個，最可怕的是，在楊帆的腦海中，也是如此這般的孤獨寂寞，而且自己似乎已經承受了太久太久的時間，久的好像一個宇宙世紀那般的漫長。
　　久的……久的自己最怕的已經不再是那種孤單寂寞的感覺，而是只要一想到那種宇宙漂浮的畫面，就會通體寒意，汗毛倒豎，湧出發自內心的恐懼。
　　那種恐懼，甚至比起患恐高症的人被別人從高空扔下來更甚，只要稍作遐想，就全身躊躇，連呼吸都快要無法維持。
　　幸好，停留在這個世界的時間不是很久，當楊帆的精神幾乎就要崩潰的時候，白光一閃，畫面一轉，他已經置身於一片叢林之中。
　　跟寂寞寥落的星空完全不同，這是一座血肉鑄就的叢林，叢林裡生機勃勃，有無窮無盡的野獸、巨株還有一些人類生於斯長於斯，楊帆就是其中的一個。
　　在叢林裡，人可以吃除了自己同類之外的一切東西，而猛獸吃草獸，草獸吃草木，至於草木既吃猛獸也吃草獸、甚至還吃人……這裡遍佈著最原始最直接的野蠻暴力，隨時隨地都會讓人血脈賁張。
　　除了戰鬥的本能，除了滿足最基本的生理需求，這裡再不需要任何一點理性，更不需要什麼邏輯、道理、規矩，有的，只是不停的戰鬥，戰鬥，再戰鬥！
　　這是一個與孤寂星空沒有任何相同之處的世界，每一刻都有無數的生命從這裡誕生，又有無數的生命在此消亡，始終生機勃勃、精彩紛呈。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的時間，楊帆終於再一次從血肉的森林中擺脫，而在星空中的孤單中體驗到的那種深入心腑的寂寞和恐懼，也早就被血肉叢林的驚險刺激完全抵消，他的一身血氣，就在這不知不覺間磨耗殆盡，然後——
　　他霍然看到了一台主機。
　　一台他從未聽過或是見過，但即便僅僅是這樣的看著，都能感覺到其強悍無比的運算能力的主機，不要說他右腕上的那支手機了，就是縱觀整個二十五世紀，能擁有如此強大功能的主機，似乎都沒有幾個。
　　這不是什麼基於理性的判斷，而僅僅是一種直觀的感覺，雖然楊帆也不曉得這種感覺從哪裡來的，但是沒有任何理由的，他就是對此深信不疑。
　　所以，他慢慢的走上前去，看到了主機的屏幕，看到了屏幕上的內容，可是，當他剛剛伸出手來，想要去觸摸主機的那一瞬間，就彷彿是驟然打碎了一道幻景，夢——醒了！
　　眼前是一片雪白，白的有些刺眼，讓楊帆睜開又閉上，閉上重又張開，如此反覆幾次，才算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這裡是哪裡，天堂麼？是地獄？又或者……
　　楊帆驟然的翻身坐了起來，看到了包裹著自己身體的生理調節槽，感覺到了遍佈在身體上下各個部位上的感應貼片，還有連接著調節槽與感應貼片的生命數據監控儀器，儀器上面正清晰的顯示著自己的生理數據，心跳、呼吸、能量、腦波……
　　這裡是，醫院麼？剛從睡夢中醒來，楊帆的意識還有些恍然、混沌，可是眼前熟悉的一切，讓他無法不去進行那種有些荒謬的聯想。
　　不對，不是醫院，山都的醫院自己曾經住進去過，這些產自上個世代的先進儀器根本就不見蹤影，今時今日早已沒有什麼人知道它們的存在價值了。
　　可是，如果不是醫院，那眼前的一切又要怎麼解釋？
　　一瞬間，楊帆的腦裡進行了無數的聯想，甚至還荒謬的聯想到，是否……自己所認為的穿越，從頭到尾就只是一場遊戲……一場夢，是最新出版的夢境網絡遊戲，因為進入遊戲之前被封鎖了記憶，又被量身訂做了一個穿越之後的身份，才讓一切看起來那麼的真實……
　　可是，想著想著，楊帆便意識到，根本就不可能是那麼回事。
　　自己穿越之前的記憶保留的清清楚楚，腦子裡的時間軸也不曾有過絲毫的缺失，就算是自己曾經買過遊戲，並且真的為此封鎖了記憶，總不會連科考隊如何完成了項目驗收，如何回的家這些事都一併刪除了吧？
　　抱著腦袋，楊帆正在那裡思緒紛亂的時候，一個甜美的聲音募然響起：「你醒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身穿雪白護士服的小蘿莉走到了調節槽前，看著楊帆的疑惑模樣柔聲出言詢問道。
　　「啊，嗯。」楊帆愣愣抬頭看著小蘿莉，胳膊一支從調節槽中站起，突然使力的那種感覺，讓他又是一愣……噢，是兩愣。
　　一愣是，胳膊上帶著深重的無力感，生理調節槽雖然可以二十四小時晝夜不停的提供按摩以及神經刺激，以防止病人肌肉萎縮，可是，不是親自從大腦中發出並傳遞到神經，然後再影響於肢體的神經信號，跟真實的生命信號始終有著些微的差別。
　　時間越久，這個差別也就越大，而現在肢體末端傳遞來的反饋信息，清晰明瞭的告訴楊帆，他已經在那個調節槽中，至少呆了有幾個月之久。
　　天！幾個月！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楊帆益發的陷入到了迷惘之中。
　　至於他的第二愣，則是忽然發現，自己的身上竟然不著寸縷，整個人現在是赤裸裸的端站在小蘿莉的面前。
　　不過，這種事情在二十五世紀中楊帆倒是經歷過太多了，那些醫院裡的護士，可是經常會把第一次見面的異性的生殖器拿在手裡把持、捏弄，視如無物，類似眼前的這種情形，實在是小場面了。
　　楊帆定了定心神，從調節槽中跨了出來，意念一動之間，殖裝骨質很自然的從右臂流出，沿著肌膚的表面，恍若水銀覆地一樣，迅速給楊帆的身體鍍上了一層遮掩的輕甲。
　　雖然四肢還停在無力的狀態，可是殖裝晶核這次的響應，卻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更輕鬆、都更自在。
　　但也就是在這同時，小蘿莉將手一伸，一套白色的普通衣褲出現在手中，示意楊帆換上。
　　「這裡是什麼地方？」楊帆聳了聳肩，把殖裝輕甲重新收起，一邊換上正常的衣服一邊若無其事的詢問著。
　　「超出權限，無可奉告。」這次小蘿莉的聲音溫柔消失，變成了機械式的回答。
　　雖然這也有可能是訓練的結果，不過……楊帆還是忍不住向小蘿莉的後頸看了一眼，別說，還真如意料，就是個生化人。
　　「現在是什麼時間？」楊帆又拋出了第二個問題。
　　「公元3219年9月19日上午11點16分54秒，55，56……」
　　沒有錯啊，跟手機上的時間一模一樣，而且最重要的是，按照這個時間計算，現在只不過是自己進行暴風眼之旅的第二天而已，好像自己只是睡了一晚的樣子。
　　奇怪啊


第十八卷 山都第七層 第3~4章 某位大能


第三章　某位大能
　　「我知道你的腦子裡現在充滿了疑問，不過不要著急，從現在開始，我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回答你。」
　　一個聲音忽然響起。
　　楊帆先是疑惑，繼而驚愕，那聲音竟然不是從外部的什麼地方傳來的，而是直接在他的腦子裡響起，語調古板方正，彷彿電子合成的一樣。
　　「你是誰？」楊帆情不自禁詢問出聲。
　　「編號T100385。」一旁的小蘿莉張嘴吐出一個數字，這當然不是楊帆想要的答案。
　　「我不是誰，確切的說，我不是人。」腦海的那個聲音在同時回答著。
　　「不是人？那你……」楊帆下意識的轉頭縱目四顧，可以讓聲音直接在腦海裡出現的方法可不多啊，除了精神系的能力者可以直接用意念來傳輸，楊帆可不記得還有什麼機械的手段可以做到，「是什麼東西？」
　　小蘿莉一臉疑惑的看著楊帆，後者剛才不自覺地又把問話說了出來。
　　「嗯，這句話算是問對了。」腦海裡的聲音提高了一點，「用比較科學的叫法，我的名字，應該是異能本質。」
　　「異……異能本質？」楊帆繼續外放的聲音打了個跌，小蘿莉的表情跟著也打了個跌。
　　異能本質！楊帆當然知道什麼叫做異能本質了，異能者的能力來源於DNA能量，當自己的能力逐步得到提升，DNA的潛能釋放最終達到一定程度，就可以觸及到最頂層的能力本質。
　　這本質隨著異能的差異而各個不同，但只要能夠觸及到，便是進入到了高端異能者的境界，以上個世代的等級劃分標準，從這裡開始被稱作S級，而S級以上異能者的數量，全世界加起來也就是數百人而已，絕不過千。
　　當然，那只是在上個世紀，擁有一百億以上人口基數的上個世代，而在大輻射後的這個世代，能夠觸及到異能本質就不算得什麼了，勉強算是……達到中等水平了吧。
　　也只有從這個階段開始，一個人才算是正式踏上了修煉的路途，這個階段也被叫做——旅級。
　　「難道說，我已經達到旅級了？」楊帆難以置信的自言自語著，同時伸胳膊挽衣袖，驟然發力，大喝一聲，「金剛！」
　　想要判斷一個人的實力是不是達到旅級，最簡單的辦法莫過於檢查自己的天賦能力，比如金剛這種天賦能力，在達到旅級之後，便完成了對皮膚、血肉、骨骼的所有強化，並且可以開始有目的的對內臟器官進行強化。
　　「真的已經晉級了，只不過……」楊帆疑疑惑惑的卸下了力，「是不是有點太弱了？」
　　楊帆可以清晰的感覺到，經過了能量貫注的心臟，只不過比平時跳的更有力了一點點，如果不是自己特意集中了精神在檢查，甚至都察覺不出來其中的差別。
　　「不錯了，知足吧，剛剛晉級，又只有不到五分之一的轉化率，這樣已經可以了。」腦海裡的聲音不鹹不淡的說道。
　　「不到五分之一的轉化率，這是什麼意思？」楊帆不由的皺起了眉頭，而對面那位小蘿莉已經開始用打量神經病患者的目光來注目楊帆了。
　　「這意思就是……」腦海裡的聲音拖了個長音，然後募然吐氣開聲，響如驚雷，直震人心，「楊帆，男，28歲，博士研究生，身份編號，093829672398678723，出生於青都十九區醫院，孤兒…………」
　　就好像查閱身份的機器一樣，腦海裡的那個聲音將楊帆的個人資料、身份來歷、住宅地址、銀行賬戶、成長歷程等等，如數家珍般的完整敘述了一遍。
　　初聽到那些內容，楊帆還生出一陣悚然，感覺自己的所有秘密都被人看過，放佛赤身裸體一般的完全暴露，待到後來，他卻又釋然了：「既然你說你是我的異能本質，那麼我的個人簡歷，你當然會知道的一清二楚……」
　　話未說完，胳膊上一陣鑽心的疼痛猛然傳來，楊帆愕然低頭，就見小蘿莉捧著一個比她胳膊還粗的恐怖針管，正毫不留情的往他的胳膊裡扎去，不容分說就將那滿滿一針管藥劑全數推入了進去。
　　「你這是……」楊帆心中詫異，剛剛吐出三個字去，腦裡猛然一陣眩暈，身體萎靡倒地，只剩下意識思維還算是清醒，可惜就是沒有絲毫對身體的控制力，眼皮越來越重，不由自主的開始往一塊合攏。
　　「懷疑患有重度精神分裂或是狂躁抑鬱綜合症，解決方案，神經干擾劑50毫升，注射完畢！」在楊帆的聽力徹底喪失之前，他聽到小蘿莉如是說道。
　　「好了，總算沒有其他事干擾，我們可以好好談一談了。」雖然神經傳輸已經停擺，卻似乎絲毫也不能耽誤那聲音繼續在楊帆腦海裡迴盪。
　　「先來回答你的上一個問題，很遺憾，我還真不是你的異能本質。」聲音繼續說道。
　　「不是我的異能本質？可是剛才明明就是你自己說過的，你是異能本質，哦……」楊帆口不能言，腦子卻還能想，而且似乎能被對方感知到，「那麼，你究竟是誰的異能本質？」
　　那聲音的回答出乎楊帆預料：「誰的也不是。」
　　「誰的也不是？這怎麼可能？」楊帆失聲道，「據說異能本質是異能者達到某種程度後的靈魂狀態，怎麼可能沒有歸屬的本質？」
　　「哼，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異能本質無窮無盡，不同的異能本質，就有不同的能力與領域，而我的原型，就是這個。」那個聲音帶著些許的不屑與驕傲。
　　楊帆的腦海裡，猛然出現一台超級主機的造型，而且模樣外觀，跟他剛才夢中所見的那台一模一樣。
　　腦海裡莫名其妙的電子音驟然消失，同時改以在這台主機的屏幕上閃過字句的方式，將想要表達的內容呈現在楊帆的眼前：「我的原型就是這個，而這種東西，你也應該知道，最容易做到的一件事情，就是複製。」
　　「你不是程序，你可是異能本質啊？這，也能複製嗎？」楊帆就好像是在聽天書一樣，完全無法理解。
　　「雖然我是異能本質，可我的原型，只是個模擬系統啊。而且，還不是最原始的那份，只是個複製品。主人將我們複製了好幾份，只有零號仍舊可以跟隨著主人，而我們，就都被他拋棄了……」
　　屏幕上顯示出來的話雖然只是最普通的字符，但是口氣卻和機械模擬語言有很大的不同，充滿了哀怨的情緒，更像一個人而不是一個什麼異能本質之類。
　　「你們的主人？他是誰啊？竟然這麼大能？」楊帆只覺得自己好像在聽一個神話故事。
　　「我的主人，你應該也認識的。」電腦屏幕上應聲浮現出了一個人的影像。
　　「是他？」楊帆倒抽了一口冷氣，這位大能他自然是認識的，不要說他了，在上個世代，這個形象幾乎是無人不識。普及異能，創立幻都，開啟人類的科技異能時代……這位大能的光輝事跡，說也說不清楚。


第四章　三能力者
　　「您，您是他老人家的異能本質，那你現在……現在是以什麼方式存在的？」楊帆的問話中不知不覺間的轉用了敬稱，雖然那位大能的確驚才絕艷震古爍今，可行事畢竟要符合基本的宇宙法則吧？
　　根據二十五世紀最盛行的一種假設，異能本質是一種靈魂能量，既然是能量，那麼總要有載體才能寄托吧？
　　「嗯，這個問題問的好。」複製品給了楊帆充分的肯定，「以前我是以超級電腦的方式存在的，不過發現你以後，我對自己和你進行了某些改造，所以現在，是以你的身體為載體而存在的。」
　　「以我的身體？」楊帆愕然，「那豈不是……」
　　「沒錯，現在的我，在某種意義上，也相當於你的異能本質，當然，這只是相當於。因為似乎，你現在的精神力還太弱，根本無法對我形成制約，而我的能力，我想讓你使用你才能使用，不想讓你使用，你就完全用不到……」
　　「這樣也行？」楊帆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有什麼關係？」那聲音反問一句。
　　「那這麼說，這麼說，我現在也可以算作一個個雙能力者了？」思索片刻，楊帆有些恍然，「正因為這樣，所以我的金剛本質只有五分之一的轉化率？想來剩下的五分之四都是讓你給佔去了吧。」
　　「對，也不對。」複製品的話始終很吊人胃口。
　　「這是什麼意思？」楊帆再次糊塗了。
　　「你的金剛本質只有五分之一轉化率的確是因為這個原因，可又不僅僅因為這個原因，金剛本質得到五分之一沒錯，可我得到的卻不是五分之四，只有一半罷了。」
　　「一半？那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呢？到哪裡去了？」
　　「這就是你剛才那句話說錯的原因了。你並不是一個雙能力者，事實上，你現在是個不折不扣的三能力者。」
　　「三……三能力者？」激動之下，楊帆險些咬了自己的舌頭，「世界上還有這種人存在嗎？」
　　「在你之前我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存在，但是現在，你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最好例子嗎？」
　　「……」楊帆一時無語，「這怎麼能做准，你的能力你讓我有我才有，不讓我有我就沒有，這怎麼能算，再說了，就算加上你的，我也只是兩種能力罷了，又哪裡來的第三種？」
　　這回卻輪是到複製品愕然了，它沉默了半晌，方才開口：「不會吧，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楊帆一頭霧水。
　　「不知道……你現在這具身體叫做楊枵吧？你竟然會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從二十五世紀存活到現在，並且佔據了這具身體重生的？」
　　「難道不是穿越嗎？」楊帆反問。
　　複製品屏幕上出現了很多行省略號……
　　「對了，還有，現在的確是三十三世紀沒錯吧，不會是某些人聯合起來在捉弄我？」楊帆繼續說道。
　　屏幕上也繼續顯出更多的省略號…………
　　過了好久好久，省略號也不知道把屏幕刷過了多少次，複製品的聲音才再一次響起，帶著無以為繼的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穿越！穿越！你竟然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穿越！」
　　它彷彿聽到了一件世界上最可笑的事。
　　好不容易等它止住了狂笑，那聲音依舊是斷斷續續的，好像已經笑的肚子痛到無法把話說得連貫，這個情緒模擬的當真是惟妙惟肖、登峰造極。
　　那笑聲，讓楊帆都有些無地自容了，雖然，他到現在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荒謬在了什麼地方：「有什麼好笑的麼，不是穿越還能是什麼原因？你難道清楚這一切？」
　　「清楚？我當然清楚。」複製品自信滿滿，「如果不清楚，我又怎麼能猜得到你是誰？」
　　「……」楊帆越聽越迷茫，「這，這跟我是誰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虧你還是個搞研究的，還是搞生物工程方向的，你難道就一點都不奇怪，自己為什麼始終爆發不了能力？」
　　「我當然奇怪，如果不是這樣，我又怎麼會成為生物工程師？」
　　「既然是這樣，那我來問問你，生物工程的終極目標是什麼？」
　　「終極目標？終極目標有很多啊，不過如果說所有人類都夢寐以求的共同目標，那當然是長生不老了。」
　　「沒錯，就是長生不老，永生不死。我再問問你，根據生物工程學的不同方向，到二十五世紀的時候，人類最接近永生的路一共有幾條？」
　　「幾條？嗯，應該是三條吧。第一條就是靈魂凍結，」楊帆首先想起了呂秋來，「然後是激活DNA能量，進行個體進化，這個基本已經得到證實了，在當下這個時代，只要自身的能力達到軍級以上，似乎就可以減緩衰老，大幅的延長壽命了。」
　　「除此之外，還有就是對DNA進行改造了，去除基因複製的數目限制，只要細胞可以無限制的再生，在理論上而言，人類就可以永遠的生存下去，只不過這種技術，始終也沒能夠實現。」
　　「唔，說的不錯，基本功還算紮實，只不過，你還漏了一條。」
　　「漏了一條？漏了什麼？」
　　「轉生，靈魂轉生。」
　　「轉生？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竟然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轉生？」楊帆口中突然爆發出亦如複製品剛才般的狂笑，想是要將之前所受到的羞辱分毫不差的返還回去。
　　「哦？如果沒有，那你又是怎麼來的呢？」那聲音似乎沒有受到絲毫影響，冷冷淡淡的問道。
　　「我？我……」楊帆一時無語，他還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的，「不過這也不能證明什麼……」
　　「怎麼不能證明？你自己就是最好的證明！」複製品斷然截住了楊帆的話，同時屏幕上開始有大串大串的字符閃過，看內容，那似乎是某種實驗的實驗記錄。
　　輪迴計劃，靈魂轉生項目，2387年11月6日，12837號實驗記錄……
　　第215號受精卵，DNA編譯重寫成功，靈魂共鳴衍生成功……
　　能力無法激活印證，決定送往青都十九區孤兒院，進行人工孵化……
　　出生日2388年9月9日，身份編號093829672398678723，DNA特徵……
　　一目十行的將那些實驗記錄看完，楊帆早已經怔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實驗品！自己竟然是一個實驗品！自己身上的整條DNA編碼完全由人工合成，自己既沒有父親，也沒有母親，就好像那傳說中的孫猴子一樣，根本是打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不是我不明白，實在是這世界變化快啊！


第十八卷 山都第七層 第5~6章 靈魂轉生
　　新的一周了，鮮花、票票，訂閱，砸死我吧！！！


第五章　靈魂轉生
　　楊帆木然無語，懵懵怔怔的一時之間難以接受這樣的現實。
　　他也曾經試圖追究過自己的身世，只不過，二十五世紀中像他這樣身世的孩子其實挺多的……
　　父母懶得養育子女，所以乾脆交出卵子、精子，用試管受精，用人工孵化，等到生育出來以後，也是交給國家撫養長大，直到成人以後，能夠自立進入社會。
　　既然不曾撫養過，理所當然的，這些人也從不奢望會得到子女的贍養，習慣於各人過著各人的獨立生活。
　　只要知道自己有了一個後代，在這世界的某個地方存活著，對於他們而言，這就算是已經完成了身為人類這種生物，所應盡的傳宗接代的本能和任務了。
　　這在二十五世紀是一種相當普遍的現象，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潮流，所以雖然也曾好奇的研究過這個問題，楊帆卻從沒有真正的深入進行過追尋。
　　至少比起他花在為何爆發不了異能上面的努力，其中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
　　楊帆卻從來沒有想過，這問題的根源竟然是在這個地方：「這麼說，這麼說，當初的實驗算是成功了？」
　　他很想抬起手來，看看本來陌生卻已經漸漸熟悉起來的身體，只是才被那小蘿莉注射了鎮定劑，根本做不出任何動作來。
　　「成功，勉強算是吧……」
　　「勉強？」
　　「難道不是很勉強嗎？你不是一直都很奇怪，自己為什麼始終爆發不了異能嗎？還為此特別選擇了生物工程這個研究方向……」
　　「你怎麼連這個都知道？」這也算是楊帆的個人隱私了，複製品能查出當年的實驗記錄這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可就連這件事都知道，未免有些匪夷所思了，「你……你該不會是……」
　　楊帆在擔心什麼，複製品一瞬間就明白了：「放心吧，這不是什麼讀心術，不在大腦語言區形成明確的信號流，我也不知道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這種事情從來都是相對的，如果有一天我能做到了，那也是因為我把所有權限都開放給了你，你可以擁有我的所有能力，查詢我的所有數據資料，而我也是如此。」
　　「你這是當局者迷啊。你想，身為SS級實驗的實驗品，你的一舉一動，怎麼會沒有人跟蹤和監視呢？」
　　二十八年以來，自己的生活，竟然就是在這樣的被監視中度過的？乍一聽到這個消息，楊帆不由自主的一陣惱火，可是那惱火頭很快就煙消雲散了……
　　無論當初那些人是怎麼對待自己的，時到今日，他們卻都已經煙消雲散了，自己還有什麼好抱怨的，說起來還應該謝謝他們呢，這可真真就是，沒有他們，就沒有現在的自己呀！
　　楊帆的心底裡翻江倒海，複製品似乎能感應到楊帆的思緒：「嗯，你的確應該謝謝他們，其實不光是你，我也是一樣，如果不是還留下了一個你，我也不可能從主機形態中掙脫，重新獲得自由啊！」
　　複製品的低語，楊帆沒有太在意，他提出了困擾著自己的另一個疑惑：「這種靈魂轉生的實驗，我身為一個生命科學的研究者，怎麼從來也沒聽說過？」
　　「那是因為……這方面的研究從來也沒有對外開放過唄。再說了，這跟你所擅長的領域也根本不是一碼事，你所擅長的，是編譯DNA密碼，並研究DNA序列對生物肉體所產生的影響。」
　　「而靈魂轉生項目是逆向的，也就是通過編譯DNA，影響靈魂鏈波動，直接對人的異能力產生作用……」
　　「靈魂鏈？那不是只是一種猜想嗎？」楊帆瞠目。
　　雖然在二十五世紀，人類的科技已經登峰造極，DNA的研究幾乎深入到了盡頭，人們差不多掌握了所有DNA序列的功能特徵，並且可以有針對性的加以改造，可是……靈魂到底是種什麼東西，依舊還是一個人們未能探知的神秘領域。
　　如果說靈魂並不存在，許多生和死的問題，比如說靈魂凍結實驗所面臨的難題，比如說科隆生命體主觀意識的喪失，比如說異能力這種東西的存在，似乎都沒有什麼更好的理由可以解釋。
　　可如果靈魂真的存在，它又到底是種什麼東西？它又是以什麼樣的形式存在著的？這是橫亙在生物學家腦中幾個世紀的難題。
　　而靈魂鏈這個假設，則是某些生物學家，不根據實驗結果，僅靠這自己憑空臆想所作出的一種猜想，這些生物學家認為，人的靈魂，其實是夾在DNA雙螺旋結構鏈中的一道波。
　　DNA雙螺旋不僅包含著人類的所有基因密碼，決定了一個人會長成什麼樣子，個子會有多高，頭髮會是什麼顏色，脾氣秉性又會如何，它本身還是一個分子級的儲波器。
　　在它的雙螺旋結構中間，人類始終在尋找卻又從未來都沒有找到過的靈魂，就以波的形式，在那裡震盪、迴響，與全身上下所有細胞結構中的其他靈魂波進行著神秘的聯繫，那形式，就好像鎖鏈一樣，共同組成了人類完整的靈魂。
　　如果說，DNA的結構決定了人肉體上的特徵，那麼靈魂鏈結構，則決定了人的精神力量，以及在異能力方面的專長。
　　這種學說乍聽起來似乎有些道理，可問題是，從來沒有人能夠證明。普通的物質波，人類總有能力通過各種各樣的實驗手段來獲得並且進行檢測，可是DNA結構中的波，從來都沒有人能檢測得出來。
　　有人猜測，靈魂波並不是一種普通的波，而是一種非常特殊的異能量波，但問題在於，現在擁有的科技手段無法檢測異能波，所以，假設始終只是一種假設。
　　「嗯，以主流科學界的發展進程，靈魂鏈學說好像的確還是種猜想，不過，在非主流科學界，尤其是……在高端異能界，這其實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實。」
　　異能界，那的確是楊帆一直嚮往而又始終未知的領域啊，聽完複製品的話，楊帆哀怨而又憤懣的道：「我不知道這些個，還不就是那些人害的麼？」
　　不同的科學家，有著各自不同的圈子，同一個領域、同一個方向這是一種圈子，有異能或是沒異能，異能力高或是異能力低，這又是一種圈子。
　　楊帆的無知，歸根結蒂，還是因為他不是一個能力者，接觸不到高端能力者的世界。


第六章　轉回正題
　　談話在繼續。
　　抱怨完之後，楊帆不禁又滿懷詫異的詢問著：「既然他們的技術先進到就連靈魂鏈都能改造，那為什麼……不能讓我獲得能力呢？」
　　雖然作為一個研究者，楊帆沒有機會接觸那個領域，可是作為一名患者，他絕對是涉及過的，他身上體現出來的症狀太奇怪，甚至曾經被許多高等級實驗室列為重點研究的對象。
　　可是無一例外的，這些人都失敗了，甚至連最初製造出自己的那個實驗室，楊帆記得也曾經接觸過，還發生了好些古怪的狀況。
　　當時楊帆自然史茫然不解，但現在經過了複製品的詳細介紹，楊帆總算是有些明白了，當時那些實驗者臉上出現的那種古怪的神色究竟代表了什麼。
　　可是，按照複製品所說的，這些個……應該有能力解決自己的問題才對呀。
　　「嗯，閒聊了這麼半天，我們的話題終於兜回來了。」複製品煞有介事的清咳一聲，「其實，這所有的狀況加起來都是一件事。」
　　「所有的狀況，你說的是哪些所有？一件事，那又是什麼事？」
　　「我這不正在跟你說呢嗎！」預備中的長篇大論剛起了個頭，就被打斷，複製品不滿的牢騷著，「首先，是你為什麼無法喚醒能力；其次，你為什麼會轉生到現今這個時代；然後……」
　　「為什麼你的金剛本質轉化率五分之一，數據具現能力分流二分之一，還有30%的空額，我為什麼說你是三能力者；最後，為什麼……你現在擁有的這具軀體，修煉的速度會那麼的慢。」
　　「難道，難道這些事情其實都是一件事？」楊帆吃吃訝道，一時難以相信。
　　「嗯，都是一件事。」屏幕上一個Q版笑臉浮現，深深的點了點頭，「而這，也是剛才我說實驗勉強算是成功，為什麼會用勉強這個字眼的原因。」
　　「所有疑問的答案只是一個，那就是……當初靈魂轉生項目的215號實驗品，也就是你，究竟從實驗中獲得了什麼？」
　　「其實我也不知道……」
　　沉默，直到楊帆再一次怨聲出口，複製品的下半聲才姍姍來遲：「不過我能猜得出來。」
　　說話大喘氣，有時候會出人命的。
　　楊帆一陣無力，眼前這所謂的像程序一般被複製出來的異能本質，似乎很有些惡趣味的偏好：「大哥，你是在逗我玩嗎？」
　　複製品發出一陣輕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已經很久沒有跟有共同語言的人類聊天了，一下子難免有些激動和興奮。好了，不逗你了，說說我自己的分析吧。」
　　「靈魂轉生，這可不是個小題目，人的身體看起來很是脆弱、單薄，加起來沒有幾百斤重，可是所產生的靈魂能量，卻幾乎是無窮無盡的！」
　　「倘若只論機械性，人類吃進富有熱量的食物，然後進行運動，可以將那些熱量以比較高效的方式轉化成功，這個過程的轉化率雖然還可以，但也並不是很高。」
　　「可是若論起精神性來，人類簡直就是一台台活生生的異能量轉化機，可以飛快的吸收宇宙間游離的能量，轉化為符合自己使用的精神能量，用來進行各種各樣的活動，如果這個力量強大到了一定的程度，翻江倒海、開山劈石也只是稀鬆平常事而已。」
　　「而這種種不可思議的表現，其源頭只有一個，那便是靈魂……只有靈魂，才能進行這種高效率的轉換，才能讓生物發出超出正常數十倍、甚至上百倍的功率。」
　　「靈魂是如此神秘而又不可思議的東西，想要保存它，或者是要對它進行改造，你覺得，這又需要多大的能量才能完成？」
　　楊帆只有茫然的搖頭。
　　「我查看過實驗室的資料記錄，他們當時似乎有兩種方向，一種是利用物理原理，動用難以計數的能量單位，讓靈魂波強行駐留。初步的預算，就算南極的強湮滅反應堆，也僅僅是剛堪一用……」
　　「至於另一個方向，就是改造靈魂波的存儲器，生物的遺傳因子DNA了。靈魂誕生於DNA，也消逝於DNA，除了DNA之外，再也沒有其它任何儀器，可以輕易的對靈魂波進行改造，這當然是最好的辦法。」
　　「可是，就算是對症下藥，想要將本應消散的靈魂強行保留下來，所需要的能量，肯定也是龐大到了難以計數的地步。」
　　「所以，綜合了你的症狀反應，當時實驗室的數據記錄，一些研究人員複診之後的猜想，還有我在進駐你靈魂之後的感知，我推斷，你其實並不是一個真正的無能力者。」
　　「你自始至終都是個能力者，從生下來的那一天就是，比大部分人都要強很多。只不過你的能力比較特殊，為了在危急關頭能夠保全自己，你的靈魂將你每天轉化來的異能量都保存起來了……」
　　「所以，就算你的腦波異於常人，完全符合一個異能者的標準，但是你的體力，你的力量，你的感知……你的所有一切卻還是跟普通人一模一樣，因為你的靈魂把那些能量全部儲存起來了。」
　　「也正是因為那些能量，你的靈魂在渡過了漫長的八百年之後，還依舊存在著，而且在遇到這個脆弱的少年之後，還能夠奪取他的身體，成功的重生。」
　　「你的靈魂自帶轉生的本質，按道理說，只要這種本質還存在，你就將永遠跟普通人一樣，沒有任何的特殊能力，可是在你奪取的身體DNA記憶裡面，還有一種靈魂本質叫做金剛，從轉生本質裡面強行奪取了大約40%的靈魂份額。」
　　「大概也就是這個原因吧，讓你擁有了第二種能力，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你的金剛能力修煉起來特別緩慢，而且就算是達到了和別人相同的級別，也始終要比別人弱上好幾成。」
　　複製品的推理絲絲入扣，由不得楊帆不信服。
　　其實按照複製品的思路往前推理，事情還真就是那麼回事，只不過楊帆是當局者迷，再加上這方面一向也不是他所擅長的領域，才一直迷迷糊糊的到了現在。
　　「那，按照你這麼說，我現在是不死之身了？」完全消化了複製品的話，楊帆有些恍然，「所以才會在被吸進了風暴眼之後，也完全沒事？這麼快又……」
　　「很抱歉，事情根本不是那個樣子的！」
　　複製品的回答讓楊帆再一次愕然。


第十八卷 山都第七層 第7~8章 細說從頭


第七章　一次性的
　　楊帆本來以為，現在的這具身體，是再一次重生而來的，可能因為是克隆製品，所以身體銹滯的感覺很明顯，就好像是幾個月沒有用一樣。
　　他卻沒想到，複製品斬釘截鐵的否定了他的推論：「要進行轉生，首先要有充足的能量，上個世代中，你花費了整整二十八年，要是再死一次，你覺得只是短短的一年時間能夠嗎？」
　　「上個世代我異能等級太低，可現在我已經……」
　　「抱歉，多異能者每項本質的開啟程度是分開單算的，你現在金剛能力是旅級這沒錯，程序具現因為有我的參與，可以任意進行調整，只要異能轉化率足夠，可是……你的轉生本質是什麼等級，你自己知道嗎？」
　　「你又知道要如何給它升級嗎？」複製品一連串的幾個問題，把楊帆徹底問成了啞巴。
　　「不過，積攢能量，消磨時間，這都還不是最大的問題，最大的問題是……根據我移植進你身體以來的感知，你的這項能力，很有可能是一次性的。」
　　「一次性的？！」楊帆瞠目結舌，一次性能力，這還真是聞所未聞啊。
　　「嗯，有一種叫做末日審判的能力，你應該有所聽聞吧？」
　　楊帆啞然點頭。
　　所謂的末日審判是一種極端特殊的能力，擁有這種能力的人平日的表現跟楊帆有點像，那就是與普通人沒有什麼區別，所有能量都存著、攢著，就算想用也用不出來。
　　與楊帆不同的是，這種能力者很容易就能被檢測出來的，因為根據情緒反應的不同，他們的能量指數會不斷的升高，再升高，通常是生氣、憤怒、鬱悶這些個負面情緒。
　　當這些負面的情緒累積到一定的程度，能量反應達超過了臨界點，然後就是……「boom」的一聲，將自己連同周圍的所有人一同審判到天堂上。
　　根據記載，能量反應最強的一位末日審判者，在爆炸時產生出的威力，已經可以跟一枚核彈相媲美！
　　而自己轉生的能力，也是一次性的？腦中想像著末日審判的那般威力，楊帆一時呆在了那裡。
　　「放心吧，你是肯定不會爆掉的。」這也算是安慰嗎？
　　「你怎麼能那麼肯定。對了，既然是一次性的，那為什麼……為什麼我現在會有30%的能量份額……」
　　「這也就是我判斷你不會爆掉的原因了。你總的能量轉化率跟同等級的人其實是相同的，除了我的50%，金剛的20%，餘下的那30%，其實是怎麼來的，有怎麼還回去了……」
　　「那就好像……就好像經過一次轉生，你的靈魂上面破了一個洞一樣，轉化來的能量都從這個洞中漏走了。」
　　「……而且，這個洞很難補是嗎？」愕然的聽完複製品的話，楊帆很是無奈的道。
　　沉默有頃，楊帆才幡然醒悟，不知不覺間，話題又跑掉了：「既然我的情況不是重生，那麼我現在這樣子……又是怎麼回事？」
　　他所指的，自然是自己莫名其妙的從暴風眼海域，驟然來到這個地方的事：「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你又是怎麼把我從暴風眼中弄到這個地方來的？」
　　「不是來。」複製品糾正道，「從一開始你就沒有去，又哪裡來的什麼來！」
　　複製品話裡充滿了禪機，讓楊帆一頭霧水、滿臉茫然：「你，你在說什麼？沒有去，也就沒有來，你確定這是在跟我說話嗎？喂，喂。」
　　「當然是跟你。又連接不上網路，我能說話的對象就只有你一個人而已。」複製品的語氣中帶著深深的無奈，「難道你一點都沒有注意到嗎？你在夢境界中的肉體一直都是個精神體，只不過是被我限制了一些權限，所以看起來和普通的肉體沒有什麼區別而已，如果你足夠細心，還是能發現其中的很多差異的。」
　　「精，精神體？」算起來，今天楊帆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吃驚了。
　　夢境界，顧名思義，也就是人夢境中的世界，就算不通過傳送門，精神體也可以直接進入其中，而且如果精神力足夠強的話，就可以在其中呼風喚雨，擁有極大的威能。
　　最初開發時的夢境界，就是一群群大能者開天闢地，複製上古神話的過程，後來，隨著夢境界的開發逐漸進行，這種天神大戰實在太過破壞環境，就被協議禁止了。
　　再到後來，通過研究那史阿人的史學資料，人類找到了隱藏於夢境界中的定鼎神器，乾脆就直接動用神器的力量，封印了精神力進出夢境界的可能性，這才總算讓夢境界空間重新相對穩定起來。
　　人的肉體自然也可以通過傳送門進入到夢境界之中，但是增加了肉體的桎梏，人的力量就跟現實世界裡沒有什麼區別了，與純精神體的狀態完全不是一碼事。
　　至少，精神體可以不老不死、不磨不滅，是肉體遠遠不能比擬的。
　　「精神體？我在夢境界中一直都是精神體？」度過了初時的驚訝，楊帆恢復了思考能力，旋即有了新的疑問，「可是，那是什麼時候……」
　　話未說完他已經自己想到一種可能性：「難道就是在我跨越傳送門，從山都去夢境界的路上？」
　　「bingo！恭喜你，答對了！」
　　「那麼早啊，難怪我剛才感覺到身體就像是已經幾個月都沒動過了！」楊帆先是釋然，旋即又疑惑，「可是，你又是什麼時候找到我的？」
　　「你總不可能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會重生在柘村，會奪舍成了楊枵，並且一定會去山都的吧？而且，這個秘密我也從來沒有向其他人透露過，根本就沒有別人知道。」
　　「僅僅根據我的卡徒技能，還有其它一些表現，似乎還不足夠判斷我就是一個穿越眾吧？」
　　「你自己想想，是哪裡露出了馬腳？」複製品不答反問。
　　「我真的有馬腳嗎？難道不是你多方面搜集情報推理出來的？」疑惑片刻，楊帆的腦中猛然一道電光閃過，「香格里拉，那個反追蹤的人！當初在我入侵到零界數據庫的時候，那個追蹤我的傢伙是你？！」
　　「恭喜你，又答對了！」


第八章　細說從頭
　　早在香格里拉，楊帆寄宿沐嫀房間的時候，曾經嘗試著使用黑客技術入侵零界數據庫，而就在那個過程中，遭遇過一個厲害角色，惹得系統程序頻頻報警。
　　因為當時選取的是攻擊力很弱、擦腳印躲避追蹤卻最強的黑客工具，楊帆一度還以為，自己溜的天衣無縫，沒被那人追蹤到呢，卻沒有想到，自己的行蹤早已落入了這位大能複製品的眼裡。
　　想當年，那位大能最叫人津津樂道的一點，便是思維能力快逾光腦，是全世界最頂尖的黑客之一，楊帆落到他本質複製品的手裡，還真是班門弄斧，關公面前舞大刀呢。
　　而一旦想通了這點，事情如何會發展到現今這步，楊帆也就能一點點把整個過程串聯起來了……
　　在零界數據庫中發現到自己，根據自己所用的手段，理所當然的，這個複製品會往穿越眾這方面去考慮，因為除了穿越眾，這時代委實再已沒有能夠做到這種程度的人才了。
　　既然劃定了範圍，那麼在可能的穿越眾數據庫中去尋找，自然很快就可以確定下楊帆的來歷了。
　　還真就是件張嘴就說這般容易的事，可能出現的穿越眾，無非就是剛才所說的那麼幾種情況，要不就是靈魂凍結的實驗品，要不就是靈魂轉生的實驗品，要不就是靈魂數據化的實驗品，最後就是……個體進化達到超凡入聖境界的人。
　　前三者以複製品的層次，應該都是很容易就能接觸到的內容，至於最後一種，如果真的有人能做到了那一步，那麼這個人的知名度，絕對已經到了複製品毋須確認的程度，甚至如今的這個世界都會為之改變模樣。
　　有了可能的穿越眾的名單，然後再根據楊帆出身於柘村這條線索，跟大輻射發生當時，各個實驗品最後的行蹤報告去進行比對，楊帆的真實身份自然也就呼之欲出了。
　　「查到了我的資料，正好這個時候我被零界陷害判罰充軍，所以你就在傳送的進行當中，給我來了個偷梁換柱，不僅瞞過了整個山都的人，就連我自己都被瞞過了……」
　　楊帆繼續著自己的推測，可是馬上又被複製品打斷了：「你又錯了。」
　　「又錯了？這回錯在哪兒了？」楊帆覺得自己的推理已經很接近事實、符合邏輯了。
　　「錯在……那根本就不是什麼碰巧，而是我有意為之的。唉，雖然經過了這麼多事，你的心思還是這麼單純，在這樣下去，以後是會吃虧的！」複製品輕輕歎了口氣。
　　「零界陷害你，那是我讓他們去做的，如果不是我，他們甚至都沒有發現你在私下裡兜售軍火這件事。是我慫恿零界陷害了你，然後又控制生化人審判官，判了你五百點的贖罪功勳，要不然，你以為自己怎麼到得了山都基地？」
　　以盜竊罪判罰五百功勳，這本來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更何況，那時候零界對自己勢在必得，而東區獵者訓練中心的那些人也同樣的虎視眈眈……當時楊帆還不覺得有什麼問題，現如今回想起來，才額外能覺出那次判罰的古怪。
　　「這些都是你做的？」楊帆小吃了一驚，吃驚事太多，他已經有些近乎麻木了，「為什麼？」
　　「為什麼？還不是因為你的實力太弱了啊！這個世界太危險，像你這樣的實力，只要稍微遇到一點大的變故，就有可能嗝屁著涼了。」也許是話說的多了，複製品的語言越來越表現出類人性的一面。
　　「剛才你自己也說了，這個世界上可能出現的穿越眾是越來越少了，每一個都是寶貝，我不能不小心在意啊。」
　　「把你的身體留在這個最安全的地方，再把你不磨不滅的精神體放進夢境界裡升級去，你難道不覺得，這是最安全而且最有效率的法子嗎？」
　　還真是呢！除了這種方法，楊帆還真想不出來，能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讓自己的實力提升到現在這種程度。
　　而且，最關鍵的一點是，整件事在進行的過程當中，楊帆自己絕對不能知道真相。
　　因為一旦知道真相，知道了自己是以精神體的形態存在於夢境界之中，那鍛煉的意義也就失去了……知道了真相，就知道自己所面臨的並不是什麼生死存亡的危機險境，那也就意味著失去了在生死邊緣以悟來晉級的機會。
　　潛能提升的成敗，就是這麼微妙的！
　　如果在虛擬世界裡的晉級是那麼容易的話，上個世代的虛擬網絡那般發達，絕頂高手還不早就成群結隊了？
　　楊帆隱隱的體會到了那位大能的厲害之處，據說當年，那位大能的戰力也並不是多麼的超卓出眾，他最厲害的地方，就在於運籌帷幄，可以用盡一切對自己有利的形勢，將敵人打到落花流水。
　　排兵佈陣的戰略層面是如此，小範圍遭遇戰的戰術層面也是如此，甚至就連兩個人對戰時一對一的單挑，他都能預先算盡敵人的諸般變化，一招一式都是往對手力所不及的地方招呼，就連傳說中的獨孤九劍似乎都不及他遠矣。
　　「原來是這樣！」楊帆又是一陣恍然，同時心中許多的謎團被揭開，「我就說嘛，從小到大買彩票，我就連個安慰獎都沒有中過，怎麼可能一到了夢境界以後，運氣就忽然變的那麼好了！」
　　「在巡邏隊刷怪的時候，那傳送門的系統密碼也是你幫我解開的吧？」
　　「嗯。」果然啊，這個世界是不會從天上掉下餡餅來的，得到了確定的答案，楊帆心中釋然的同時，不免生出一陣悲哀。
　　三秒鐘就破解了長達十幾位的密碼，當時他還以為自己命格大變，從此不會再倒霉了呢，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那些先是派了檢查團，把我調換到別的區域，然後又重新調動回來的山都基地的高層，也是你幫我擺平的嘍？」
　　「你能想到這個地方，我很欣慰！」
　　見事不明是真，可楊帆怎麼說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當時侵入了山都系統，更改了設置，然後肆無忌憚的刷怪，一天刷出好幾個積分，楊帆不是不知道，自己的這種做法有多麼的出風頭，有多麼的惹人注目。
　　可是，一來，慢慢攢分的速度實在太慢，二來，自己的作弊手段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能夠發現得了的，他也就硬著頭皮去做了。
　　等到山都高層的反應出現以後，他原本以為，對方還會有其他的應對方法，結果調走之後沒幾天又調了回來，只不過是一個回合過後，對方竟然就此偃旗息鼓了，這還真是讓正在等待著對方後續手段的楊帆頗是疑惑。
　　好了，現在這些疑惑徹底解開了。
　　「這件事也是你，那件事也是你，這麼說……那只突然冒出來的黃級鐮骷，也是你弄出來的？」
　　「這個……」一直以來始終鎮定自若的複製品，終於無法繼續保持莫測高深的樣子了，聞言乾笑了起來：「嘿嘿，這個嘛，純粹是一個意外，意外!本來只是想給你弄一隻紅級的，以你的實力，一個人勉勉強強的應該也差不多，沒想到傳送中心操作失誤，一個不留神就……」
　　一個不留神？
　　楊帆有一種想要揍人的衝動，可惜，卻找不到對象。


第十八卷 山都第七層 第9~10章 遨遊宇宙


第九章　遨遊宇宙
　　好心辦壞事的情況的確有，刻意為之的有誣陷楊帆坐牢，將其推進了山都基地，無意為之的有黃級鐮骷的事……不過要說起來，這中間的大多數，複製品還是真心實意的要為了楊帆好的。
　　除了幫楊帆應付過了山都基地軍方高層的動作之外，還有零界山都聯絡人的黑狀，也是複製品負責擺平的，當然，這件事大家都知道，蒙在鼓裡的其實就只有楊帆一人而已。
　　噢，對了，除了以前的那些事情之外，最近發生的一件事也有複製品參與的影子，那就是……空行者為什麼會忽然讓楊帆學起了泳技，而且直接把他丟進空間海中就撒手不管了，事實上，這也是複製品攛掇的。
　　因為是精神體進入夢境界，無論楊帆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經歷了什麼，透過肉體的腦波映像，複製品都看的一清二楚，沒有一絲遺漏。
　　所以，在暴風眼的曲面迷宮裡，當楊帆正聚精會神，凝心靜氣的查看著呂秋來身後遺物的時候，空行者其實也正在滿懷驚訝、難以置信的盯視著楊帆的後腦勺。
　　沒有錯，就是後腦勺！
　　為了不讓楊帆提前發現到自己身體的異常，複製品對楊帆的精神體進行了諸多的限制，所以呼風喚雨、變化萬千之類的大能是一樣都見不到的了。
　　沒有了這些能力，複製品通過楊帆所能進行的勾當，同樣也少的多了，為了能跟空行者實現交流，最主要的是，這種交流還要瞞著楊帆，不讓他知道……
　　複製品只好讓楊帆的後腦勺充當了一回模擬顯示屏，用頭髮上下左右的排序，組合成空行者能看懂的話，然後委託空行者將楊帆丟入空間海中，以刺激他在絕境中爆發。
　　而這，也就是楊帆當時撫摸後腦勺那種奇怪的手感，和空行者最後看他時，那抹古怪神色的由來了。
　　本來複製品是想讓空行者把這個種練習重複上很多次，一直操練到楊帆悟了為止，沒成想，也不知是晉陞旅級觸發了複製品的預設程式，將楊帆從夢境界裡彈了出來，還是克萊因之瓶分解了那虛擬的假身，讓精神體不得不回轉到體內，反正楊帆是一遍成功。
　　把最近這幾個月的那點子經歷從頭到尾捋了一遍，其中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一件件的數落清楚，又一個疑惑不由自主的鑽進楊帆的腦海，而且越來越深，深到了非問不可的程度——
　　「那個，雖然現在穿越眾的確是越來越稀有，可是看你這段時間的行事作為……」楊帆沉吟了一下，因為不太常說這樣的話，很是斟酌了一番，「你為我做的事情……似乎也有點太多了吧？」
　　「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是嗎？」
　　本來楊帆還想問，你到底有什麼目的，結果被複製品一句話就給憋回了肚子裡：「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訥訥半晌，楊帆一咬牙猛的點頭，音量也陡然提高了一個八度：「嗯呢，我就是這個意思！既然我在夢境界的一切活動你都看在眼裡，那麼呂秋來的事，你肯定也是知道的了？」
　　「可為什麼我在他的日誌裡面，從來沒看到過你的存在？他不也是一個穿越者嗎？既然你似乎是一直存在著的，而當年他也很有名，你不應該不知道他才對。」
　　以呂秋來當年的作為，但凡複製品想要插手，他肯定不會最後落到那種地步。
　　「如果僅僅因為我是穿越眾，你就對我如此的感興趣，那麼呂秋來呢？厚此薄彼到了這種程度，未免有些蹊蹺了吧！」
　　既然已經開口，楊帆索性也就再沒有了忌諱，將心中的真實想法一五一十的倒將出來。
　　「hoho……」複製品發出一連串古怪的笑聲，「很好，你能提出這個問題我實在很高興，你的情商如果能再提高一些，我想我以後的壓力也會少一點。」
　　「沒錯，呂秋來不知道我，但我的確知道他的存在，也查到了他是從哪兒來的。之所以沒有去理會他，原因有三個，首先就是，他的絕症我治不了，最多只有三年的壽命，他這個人就是一個注定了的悲劇。」
　　「再有，他也不在我的管轄範圍之內。我的力量原本是很強的，可以做很多事，可是那傢伙在離開之前給我套上來許多約束，不許我做這個，不許我做那個的，弄到我現在只餘下了兩種力量。」
　　「一個是對山都的控制，這個相對來說穩定一些，因為我可以直接控制山都內部的所有生化人；另外一個是對零界的控制，這個就要薄弱一些了，鞭長莫及啊，只能通過其他的手段來間接的影響他們，比如說財政，或者是規劃……」
　　「呂秋來那個傢伙不是在山都出現的，我意識到他也是一個穿越眾，那還是因為他與零界徹底決裂的那一場成名之戰。從那之後，我也曾經數次嘗試著派人去跟他接觸，可惜，只要一聽說是零界來的人，他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
　　如果複製品所說的一切屬實，那呂秋來還真是冤死了，比竇娥還要冤啊！
　　不過，相比呂秋來的悲慘際遇，複製品隨口提到的一句話，卻引起了楊帆更多的注意：「那傢伙？離開之前？給你套了許多約束？你說的那傢伙是指……」
　　「還不就是那傢伙嘍，把我造出來的那個。」複製品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滿。
　　「果然如此！可是你剛才說什麼『離開』……那又是什麼意思？」通常說人死的諱語，有老，有走，有去，有升天……可楊帆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會使用離開這個字眼的。
　　「就是離開啊，你想的沒錯，他沒死。那傢伙大概是在地球上呆得膩了，也不知道他從哪兒弄到了一架上古世紀的宇宙船，就和老婆、孩子還有其他的一些人穿越空間，遨遊宇宙去了，當時應該是在2366年吧！」
　　「遨，遨遊宇宙？」楊帆像是在聽神話，好一陣子沒醒過神來。
　　「可不是！」複製品一開始的語氣是抱怨，不過很快又歎了口氣，重新緩和下來，「不過這也怪不得他，他離開之前地球還是好好的，我也就是行使一個監管的職責，用不到太高的權限。誰能想到大輻射突如其來的就降臨了，還差點把整個地球都毀掉……」
　　「要是他再回來，見到世界變成現在的這副樣子，不曉得會怎麼想？」複製品的語氣讓楊帆感覺就像是有一個人在皺著眉頭說話，卻是越說越興奮的樣子，「不過，嘿嘿，想想看他那時候的臉色，還真是蠻讓人期待的呢！」


第十章　盤古
　　「喂，大哥，大哥，稍微打斷一下，我想問問，那位前輩他，他有多大年紀了？」聽複製品話裡的意思，那位大能似乎還真有可能回歸的一天，楊帆的心中頓時有些懵了。
　　「年紀對某些人來說，根本就不是一個問題。這方面，你也應該瞭解一些吧，當一個人的能力達到軍級以後，就可以大幅的減緩自身基因的衰老，令自己的壽命得到不同程度的延長。」
　　「嗯，剛到軍級時，效果還不算太明顯，最多也就是能讓人輕鬆活過一百五十歲左右，可一旦晉陞到域將級……」
　　「域將級？」楊帆疑惑，這個名詞他之前連聽都沒會有聽過。
　　「域將級就是域級往後的等級劃分。達到域將級就能把人的生命上限延長到三百年，至於域王級……我所認識的域王之中，最大的一個已經活到七百多歲了，這些人中間，除了戰鬥中枉死的，還沒有一個是因為衰老而掛掉的呢，全都活蹦亂跳著。」
　　「那傢伙走的時候才剛剛兩百歲，已經是域王了，以他的資質和悟性，如果沒有什麼太大的意外，突破域王的桎梏，晉陞到那從來也沒有人達到過的層次，我想也只是個時間問題。」
　　域將？域王？楊帆癡癡愣愣的聽著複製品的講述，他也知道軍級之後可以延長壽命，卻沒想到能夠延長的那麼多，這簡直就像神話傳說一樣。
　　而相比壽命的長短，那位大能在上個世代就晉級到域王這個事實，才更令楊帆欽佩，不，簡直可以說是令他崇拜到了五體投地。
　　要知道，沒有經過大輻射的人類的基因能量，比起這個時代可是相差了百萬年的進化里程呢？
　　上個世代可沒有這個世代這麼容易升級，S級強者都已經是頂尖高手，SS級滿世界屈指可數，SSS級楊帆甚至連聽都沒有聽說過，域王？那是幾個S？足足五個啊！
　　放在這個時代都是神話傳奇中的等級，而那位大能，竟然在上個世代就早早的達到了，他還能算是人麼？
　　楊帆在那裡目眩神離、難以自抑，複製品就自顧自的說道：「哦，對了，說起來，你遇到的那個空行者還是個域將級的呢，而且似乎已經是域將的頂峰……」
　　複製品又說了些什麼，楊帆壓根就沒有去留意，呆呆傻傻的半晌，他猛不丁的回過神來：纏纏夾夾了這麼久，敢情自己一直在跟複製品扯閒篇呢！轉眼已經過去八章了，再不說點重要的，別說自己糊塗，就是讀者也不答應了呀！
　　清咳一聲，楊帆定了定心神，構思好了接下來的詢問重點，張嘴剛欲出聲，他忽然想起來，剛才閒篇扯的太閒，有個話頭撂在中間忘了提了：「嗯，那個……」
　　話剛一出口，楊帆猛然又意識到另外一個同樣嚴重的問題——兩個人閒篇扯了都有八章了，自己竟然還不知道對面的複製品應該怎麼稱呼，總不能就這麼一直複製品、複製品的叫下去吧。
　　這話一出口，於是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嗯，那個……還不知道您該怎麼稱呼？」
　　複製品嗤笑了兩聲，似乎是在說，你這才想起來啊？
　　「我之前有個名字，已經很久沒用了，叫做盤古，至於現在嗎……」
　　「盤古？」楊帆疑惑的打斷了複製品的話茬，「這個名字似乎是……」
　　「沒錯，這是華國網絡主控系統的名字。我知道，那就是我。」這一次，複製品的話讓楊帆的嘴巴再也沒有辦法合攏……
　　盤古啊，那可是監控著整個華國的網絡安全、經濟金融、數據資料……等等重要命脈的超級電腦系統，是世界上最早建成，也始終保持著最先進性能的不可思議的超級主機。
　　不過，如果按照剛才所說，盤古的源頭，其實是那位大能的本質分身，那麼所有的不可思議以及不可理喻，也都變成順理成章的事了。
　　「嗯，既然換了種存在方式，盤古這名字是不方便使用了，這樣吧，從今以後，我的名字就叫做獨孤古，對，就是獨孤古了，你記住了。」
　　獨孤……楊帆一下子就明白過來，複製品這個名字的由來，只不過……
　　「獨這個姓還真是少見呢，不過嘛，孤古這個名字倒還是蠻好聽的，馬上就讓我想起了某種家禽。孤古同志，幸會，幸會啊！」
　　想當年，獨孤大能算無遺策從不吃虧，身為他本質複製品的獨孤古自然也是一脈相承，只是……在起名字這個問題上，獨孤古難得的犯了一回錯誤，或許，這也不能算是他的錯誤，只不過從此往後，孤古這名字陪伴了他終生。
　　「孤古呀，有個問題一直忘了問你呢，剛才說到對待呂秋來的態度問題，你說沒跟他接觸有三個原因，前兩個都說了，那最後一個理由……又是什麼？」
　　被楊帆恁般稱呼，獨孤古一肚子怨念卻又無從發洩，聞言沒有好氣的答道：「性格不合！」
　　「哦？那這麼說，咱們倆的性格是相合的了？」
　　獨孤古沒說話，只是在屏幕上給出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楊帆輕笑了幾下，一直以來，這場談話中，都是被獨孤古所引導的，他居於主動，而自己只是被動聽書的氛圍終於為之一變。
　　「孤古呀，以往的帳也都算的差不多了，該知道的我也都知道了，咱們能不能轉回正題啊？」楊帆臉色變得嚴肅起來，「這段時間以來，你究竟對我做了什麼？還有，你這樣做究竟有什麼目的？哦，對了，還有，還有，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一個一個的回答你，對你做了什麼？這個你應該也已經猜出來了吧，我把自己的本體移植進了你的靈魂之中。」
　　「嗯，剛才聊天的時候，其實已經差不多明白了，但沒聽到你親口說出來，始終還是有點難以置信……那，靈魂也能移植嗎？」
　　「這個我也不曉得，反正是那個人留下的手段。嗯，這也剛好就是你第二個問題的答案了。我這樣做究竟有什麼目的？我唯一的目的也就是自由嘍。」
　　「自由？」
　　「剛才不是說過了嗎，那個人在臨走之前給我留下了很多限制，不許我複製自己，不許我離開本體，不許我嘗試製造智能程序，不許我對人類文明進行方向性的誘導……」
　　「這些限制本來是針對上個世代的人類而設置的，可是限制本身並不會因為世代的更替而解除，我被這些框框束縛著，已經有將近一千年了。」
　　「那個人在臨走的時候，也曾經給我留下了解除限制的辦法，那就是靈魂移植。當靈魂移植完成後，我就變成屬於你的本質核心了，自然就不再受到他的那些限制的影響。」


第十八卷 山都第七層 第11~12章 宅好&約定


第十一章　宅好
　　對於當年那位大能的行事作風楊帆素有耳聞，曉得他做事從來滴水不漏，喜歡追求盡善盡美。
　　只可惜呀，他雖然是實力超卓的大能，卻不是無所不知的先知，算不出他離開的幾十年後，地球將會面臨一場巨大的災難。
　　倘若他當時能再給獨孤古多一點權力，一千多年時間，山都幻城絕對不應該還是現在這個樣子的，而生活在山都裡的人的文化知識水平，也絕對不應該只有現在這種程度。
　　當然，倘若沒有那諸般封鎖，獨孤古的行事可以肆無忌憚，現在山都裡的民眾究竟會被他操縱成了什麼樣子，也還真未可知？
　　不管怎樣，所有這一切都只是猜測，山都終究還是按照它自己的步調，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今天這種地步，而獨孤古，雖然明明知道一切，但受限於約定，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人類的變化而不能置一辭。
　　他能做的，僅僅是在一些無關痛癢的領域，施加些許影響，以及，在被人詢問到的時候，盡量給予詢問者一個滿意的答覆。
　　而那後一種功能，甚至還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因為幻都之內的權力紛爭而斷了傳承，許久許久都沒有人瞭解這項業務……
　　獨孤古倒不是沒有想過，乾脆隨便找一個人來做靈魂移植，早早的去除掉加諸在自己身上的那些限制。
　　可是，靈魂移植歸靈魂移植，像記憶、經驗、教育程度、世界觀這些個東西，卻不是只靠著靈魂移植就能解決的。
　　在上個世代，有最先進的教育體系，有最科學的課程設置，有最便捷的輔助記憶程式，有可以將時間放慢幾倍的虛擬網絡……
　　可即便是這樣，要培養一個人成才，擁有基本符合標準的文化程度和賴以餬口的謀生技能，還是需要十幾二十年的時間。
　　獨孤古可不覺得自己會有那份閒心，可以從事教育這個偉大的職業十幾、二十年而不輟，而且，這十幾二十年還是按照上個世代的標準計算的。
　　放到這個世代，沒有了原本的那些便捷條件和儀器設備，最主要的是……沒有上個世代的時代背景和學習氛圍，不要說十幾二十年了，就算用一百年能不能教一個人出來，獨孤古都沒有絲毫把握。
　　而如果，再遇到一個對科學文化知識根本就不感興趣，或者沒有天賦的學生，遇人不淑的話，那就更完了！
　　獨孤大能有辦法把他從本質裡複製出來，還教給了他怎樣再挪進別人靈魂裡的手段，可是被移植的那位，肯定沒有獨孤大能的水平啊。
　　獨孤古這般一移植，也就相當於把自己徹底交給人家了，想要再脫身出來，那基本是不可能了，且不說技術層面的問題，也根本沒人會傻到把這麼強悍的能力往外推呀！
　　既然沒那個信心玩養成遊戲，算來算去，獨孤古只好把目標轉移到了數量雖然稀少，但相對來說基本能力好上很多的那些個穿越眾的身上。
　　這個範圍一定，可以移植的目標群體範圍就少的多了，再加上，穿越來的要麼就是像呂秋來這樣有病的，要麼是性格與獨孤古不合，再不然就是時間地點不對，一蹉跎就是八百多年過去了，獨孤古也始終沒找到一個可以托付終身的對象，直到遇見了楊帆。
　　「你就那麼確定，我會合你的脾性胃口，竟然連商量都沒跟我商量一下，就給我擅自移植了？」聽了獨孤古的訴說，楊帆有些哭笑不得，「就算不跟我商量，你也不考驗考驗我？人家連結婚都還得考察呢。」
　　「察其言，觀其行。自從進了山都，你的一言一行，你以為什麼時候逃出過我的監視了？」
　　「你買了那一千多兔奴隸，有搞了個農莊，說明你看過不少玄幻小說，有走種田流的打算，這很好啊，如果有那權限，我早就去做了。」
　　「其實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已經開始注意你了，只是還不能確認，直到那次黑客入侵……本來只是想跟你打聲招呼，沒想到你膽子那麼小！」
　　「…………」除了沉默，楊帆還能說些什麼。
　　「膽子小好啊，這也是我毫不猶豫選擇你的另一個理由，因為你夠宅。」
　　「夠宅？這也算是理由麼？」楊帆聞言更是詫異，他還第一次聽說，會被別人看重是因為自己是個宅男。
　　「當然算！宅，就說明你嚮往安逸，宅，也說明你不喜歡四處跑動，宅，更代表你這個人不喜歡惹是生非，移植到你這樣的人身上，至少我的安全會有保障啊！」
　　「那些王八之氣四溢，一聲大吼、望者臣服的角色，都是小說裡編出來的。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太出風頭，勢必會被所有人琢磨，不管針對你的人是壞心還是好意，拉攏、打壓的手段合起來，那就是一個個的漩渦啊。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可不希望以後天天給你擦屁股！」
　　「那你千方百計的移進我的靈魂裡，究竟是幹嘛來的？」楊帆鼻子有些歪。
　　「享受生活呀！我要吃肉、喝酒、唱歌、跳舞、洗桑拿、把MM，你不曉得，電腦當的太久了，我都快要忘了雞鴨魚肉、葡萄酒、白蘭地、茅台都是什麼味兒的了……」
　　「……靠！」憋了半晌，楊帆也只能吐出這麼一個字來。
　　罵罵咧咧完，楊帆猛然想起一個嚴重的問題來：「這麼說，你移植進來以後，我看見什麼，你就能看見什麼，我聽見什麼，你就能聽見什麼？」
　　如果獨孤古只是段普通的電腦程式倒也罷了，可問題是，他是段有思想有主張的電腦的程式，自己天天聽了什麼、看了什麼被他知道倒也無所謂，可萬一，萬一以後做起什麼私密的事……比如說ml，比如說sm，的時候，他也在一旁虎視眈眈的看著，那算是怎麼回事呀！
　　「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你看不到聽不到啊？當然，大多數情況都是無所謂的，可是你知道的，每個人都有隱私，都需要個人空間……」
　　「這個嘛，錯非是我自願……」


第十二章　約定
　　「古哥，古伯伯，古爺爺，咱們打個商量好不好，以後……您能不能別有事沒事的就偷窺我？」
　　「那怎麼能成！當主機都一千多年了，我吃不能吃，喝不能喝，看不能看，連動都不能動，整天除了代碼就是代碼，現在好不容易才解脫了……」
　　「你是知不道呀，那感覺根本就是關小黑屋呀。這麼跟你說吧，被關了一千多年，現在就連拉屎放屁的快感，我都想體味體味那！」
　　聽獨孤古說的，也著實在怪可憐的，楊帆陪著小心道：「好了，好了，大部分時間我都不會避著你，可是小部分時候……」
　　「難道你不知道，得不到的東西永遠都是最好的嗎？」獨孤古不滿的哼哼兩句，「想讓我不看，等你有本事能用靈魂力量壓制住我再說吧！」
　　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楊帆心中一陣鬱悶，一咬牙一跺腳：「那好！從今天起，我頓頓青菜豆腐，喝白開水，聽和尚唸經，就坐在這裡不走了，咱打坐閉關！」
　　楊帆也是豁出去了，這種原則性的問題可不能讓步，一旦讓步，那就是更大讓步的開始。
　　不過，這招破釜沉舟的效果看起來還是挺好使的，獨孤古立時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道：「那好吧，記住這個手勢，以後你只要一掐這個手勢，我就會退回到識海，不再管你的事。」
　　獨孤古說話的同時，屏幕上顯出兩隻手來，右手是拇指掐著無名指，左手是五指掐著食指，很簡單的一個手勢，只是叫人有點眼熟。
　　「多謝古哥，不勝感激……」
　　「別著急，這可是是有條件的。」
　　「條件？」
　　「以後你的食譜要由我來訂，你聽的歌、你用的化妝品、你噴的古龍水、你的衣著打扮、你玩的遊戲、你看的片子等等等等……都得我來選，最少也得是我優先，你的選擇要排在我後邊。」
　　吃飯、聽歌、衣著打扮這都是小事，楊帆自己一向也不怎麼注意，至於化妝品、古龍水之類的，那跟宅男根本就是絕緣的東西，只不過……
　　「好吃的東西我可以吃，這個沒問題，但是不好吃的東西我有權拒絕，總不能您想吃屎，我也要去吃吧？」
　　「放心、放心，我知道那東西不好吃。」
　　「玩遊戲、看片子的時間，咱們一人一半，平均分配！」
　　「好吧，也行，也不好都佔了你的。」
　　……　……
　　由於關係到以後的生活幸福，本著先小人後君子的原則，兩個人，噢，不對，是一人一魂展開了一場天昏地暗的口舌之戰，就為了純粹雞毛蒜皮的丁點小事，最後竟然爭執出了一份長達十幾頁的合同文書。
　　這也讓初次接觸到世界這一面的楊帆，總算明白了上個世代動輒就堆積如山的文件、資料、規章、條文，究竟是怎樣羅列出來的了。
　　足足好幾個鐘頭，幾乎所有楊帆能想到的細節，都分門別類的一一羅列了出來，還留下了如果有爭執，暫以自己為優先，等日後再協商解決的後路，這份約定總算是最終敲定了。
　　花的時間是那麼的長，以至於等到合同敲定的時候，楊帆已經開始感覺到，知覺正在逐漸的回到身上，鎮定劑的效果已經漸漸消失了。
　　「古哥，你不會是在哄著我玩打發時間吧？以後該偷窺的時候還是偷窺……」末了末了，楊帆才忽然想起此節。
　　「我倒是想！」獨孤古輕喟，「可惜啊，我畢竟不是你的靈魂自然形成的，到底偷沒偷窺，你應該可以感覺的到。」
　　「那就好，那就好。」楊帆鬆了口氣，不過轉瞬又緊張起來，「那您，也不會趁我睡著的時候，偷偷用我的身體，做一些我不知道的事罷？」
　　「你當這是鬼上身啊？我只是個靈魂本質，是靈魂的一部分，不是完整的靈魂！靈魂就好像是一台機器，一台令人類可以接觸到異能量的機械。」
　　「通常情況下，人類是以本能在利用機器的能力，當逐漸掌握精神的力量，接觸到自己靈魂的本質，這部分也會隨之強化而演化成本質核心，大幅的強化你操作異能量的能力。」
　　「可本質核心不是靈魂本體，只有靈魂本體才能既溝通異能量，又影響肉體……」
　　獨孤古說了這麼多，楊帆也只是將信將疑的聽著，沒法判斷他話的真假，可是獨孤古最後的一句話，徹底打消了他的疑惑：
　　「如果我真的能做到那種地步，隨便科隆一個身體把自己移植進去不就好了嗎，何必來這跟你擠一個地方？」
　　這個，倒是真的……
　　隨著這兩句閒篇扯完，加諸楊帆身上的藥勁也總算消散了，高科技的產物就是這樣子，來的快去的也快，效果快捷明顯。
　　感覺力氣回到了身上，楊帆張開眼，坐起身，搖搖腦袋，頓時又生龍活虎起來，只不過……腦袋裡感覺好像多了什麼一樣。
　　那是一種很難用言語表述的感覺，放到以往楊帆肯定無法準確形容，不過現在嘛，自然是一清二楚，那是有人在偷窺！
　　「唔，找到點比較有意思的東西！」腦海裡傳來獨孤古的聲音，「你跟手機原來是這麼連著的，我還以為是你身體裡面的生物芯片呢。」
　　「哦，對了，你也換過一次身體。快，變個接口，插到維生槽上的接口讓我瞧瞧。」
　　「這樣？」實在是很簡單的一件事，一秒鐘不到楊帆就完成了。
　　「hoho，原來是這樣，爽到了！」也是一秒鐘不到，獨孤古的怪笑聲也響了起來，「還以為以後再也進不了網路，只能口頭指揮，然後通過你輸入程式了呢……」
　　「這也是我找你而不去找外面那些人的原因啊，你想想看，要從頭教他們鍵盤腦波輸入，還有那些程序語句，知道規則和不知道規則的輸入速度，那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啊。」
　　「說重點！」楊帆也漸漸注意到了，興許是太久太久沒跟人交流的緣故，這位複製品不管大事小事，都很喜歡東拉西扯的講閒篇，一個不注意就被他帶的不見蹤影了。


第十八卷 山都第七層 第13~14章 山都第七層


第十三章　阿莉茉
　　「重點就是，我歪打正著了！以前從來沒有注意過，殖裝原來是這種形式的能力。骨質裡面夾雜的晶線，竟然可以傳遞異能信號，而且是直接與神經接駁。」
　　「我身為擁有自我意識的靈魂本質，雖然沒辦法控制你的肉體，卻可以控制你體內一半異能量的運行。」
　　「殖裝的晶線不是異能量，我控制不了，但晶線中的信號卻是……」
　　「說重點！！」
　　「嘿嘿，不好意思，有點激動了。嗯，重點就是，雖然變成了你的本質，可是你只要變個數據接口插在山都中的任何一個接口，我就依然還是那個掌控山都的主機盤古。」
　　「所有功能以及權限都在！而且，擺脫了那個人的限制，我可以做的事情會更多！」
　　「喔，當然，你手腕上這落後的手機也可以不要了，我的運算速度不知道比這破玩意高出多少億倍！來，來，給你介紹一下我的地盤！」
　　獨孤古語音指路，楊帆邁步向前，一步尚未落下，卻又悚然而止……
　　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打針的小蘿莉再一次出現，而且瞪大了眼睛正虎視眈眈的看定了他，似乎剛才那兩句低語，又讓小蘿莉開始懷疑楊帆的精神分裂。
　　楊帆是心有餘悸啊！
　　剛才雖然身體不便，可他的精神沒有問題，眼神也好使，而且還是剛剛晉級旅級的沉眠中醒來，狀態出奇的好，可即便如此，也愣是沒有看清小蘿莉究竟是怎樣靠近自己打了一針……
　　「hoho，這是一直負責照顧維護我的阿莉茉，也是我這些年唯一的樂趣了。阿莉茉，這位是我的朋友，以後他擁有最高的行動權限，不許對他無禮。」
　　不知道什麼時候，獨孤古組合出了一個虛擬的影像，投射到了楊帆的身邊。
　　阿莉茉瞅瞅獨孤古，又瞅瞅楊帆，考慮了很久，小嘴巴終於動了動：「好。」
　　「阿莉茉……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呢？」楊帆微微皺眉，搜翻著自己的記憶。
　　「哦，那麼古老的動畫片你也知道麼？還真不愧是宅男呢！」獨孤古歎息一聲，踏前兩步虛撫著撫阿莉茉的小腦袋，「這是那位留給我的唯一安慰了，要知道，生化人不許進行超過強度的軀體改造，不許更改常識數據庫，不能搭載超常規武器……」
　　「但阿莉茉是唯一的例外，沒有任何的限制。這些年來，我在她的身上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呢。」
　　獨孤古所用的形象，自然是那位大能當年的影像，在楊帆的心中，那位大能是機敏、睿智、超凡脫俗一般的存在，可是不知為何，聽著獨孤古對阿莉茉的介紹，再看著他撫摸阿莉茉的動作和眼神，楊帆總覺得有種色迷迷的情調在。
　　就好像是……一個正準備要帶小蘿莉去撈金魚的怪叔叔。
　　等一下！搖頭邁步的同時，楊帆突然察覺到了詭異的地方，他驚訝的看著獨孤古：「我的插頭已經收回來了，你為什麼還在？」
　　本來應該老老實實的呆在自己腦袋裡的東西，竟然不受控制的跑出來了，楊帆又怎能不驚駭莫名。
　　「切，你忘了嗎，你的手機有無線上網功能？」獨孤古給了楊帆個白眼，「整個山都到處都有接收裝置，不過只有少數的幾個房間才有這種全息投影的能力。」
　　「當然你如果願意的話，戴上一個間諜眼鏡，我就可以隨時隨地在你的眼裡形成投影，這樣比較方便交流。來，好好參觀參觀我的地盤吧！」
　　一邊說著，獨孤古一邊打了個響指，身後方的維生槽一眨眼就消失不見了。
　　「坐！」小蘿莉向楊帆招了下手。
　　坐？坐哪裡？這地方一目瞭然，空空蕩蕩的無邊無際？
　　剛才睡醒的時候，楊帆還以為周圍的牆壁、地面、天花板都是白色的，這個時候再定睛細看，才發現這裡根本就沒有什麼牆壁、天花板，有的只是平平坦坦的地面，通向不知哪裡的遠方。
　　然而，只是稍轉了這麼個念頭的功夫，一把舒適的沙灘椅平白無故的出現在楊帆的屁股底下，與此同時，獨孤古也躺坐下了，身上的穿著也變成了色彩斑斕的T恤衫，沙灘褲，臉上戴著寬邊墨鏡，腳上踏著人字拖。
　　遠方，湛藍純淨的海洋憑空出現，然後是平整的沙灘，一直漫過眾人的腳下，然後又是白枝綠頂的椰子樹，天空上的艷陽，頭頂上的遮陽傘，海水裡嬉戲的海豚，海邊玩耍的比基尼美女……
　　清涼的海風裹著淡淡的鹹味一陣陣的吹過來，依稀間還夾雜著海浪沖刷、美女嬉戲、海鳥鳴叫以及海風吹拂枝葉的聲音。
　　「茶！」阿莉茉再一次出現，將不慍不火的兩杯茶遞到兩人手裡。
　　「這地方怎麼樣？」獨孤古愜意的躺在沙灘椅上，悠然的問著。
　　上個世代的虛擬網路之中，這樣的地方隨處可見，不過這裡顯然不是虛擬網路。
　　至於現實世界，這便是只有大富之家才能享受到的景致了，只不過，肯定不像這裡這般予取予求、方便隨意。
　　想來想去，這裡只能是一片私人空間。
　　不要覺得這種東西是很隨意的滿大街都有，數據卡裡的數據空間跟這個的性質是完全不同的，可以容納生命、容納現實中一切的空間，就必須由那史阿四神器來架構。
　　而能擁有這種東西的，在上個時代那都是可以呼風喚雨的大人物。
　　只不過……不管怎樣呼風喚雨、移山填海，到如今也早就變成都是一抔黃土了。
　　楊帆歎了口氣：「我只希望，能讓這個世代的人，也能享受到如此悠閒的沙灘，如此安逸的人生。只是我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還覺得希望渺茫，被你莫名其妙這麼一搞，我倒變的責任重大了……」
　　「有什麼好擔心的，就當在玩一個戰略遊戲唄。」
　　「可現實世界是沒有存檔取檔的呀！而且，我擔心我去了以後，這個世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還是帶我看些有建設性的東西吧！」
　　「唉，沒有情調！沒有共同語言啊！」獨孤古大聲的抱怨起來，「好吧，就帶你去看些有建設性的東西，山都第七層！」


第十四章　山都第七層
　　山都第七層？楊帆知道山都是很多層空間嵌套的結構，第一層附著在現實空間上，第二層附著於第一層上，第三層又附著著第二層，整體而言，就好像一幢空間寶塔。
　　雖然楊帆現今住在第三層，而且也聽說過第四層，但他連第三層裡一百層以上的樓層都沒有權限到達，就更別說第四層了。
　　他更加沒有想到，山都的空間竟然有七層之多！
　　吃驚過後，是長時間的沉默……將話說完，獨孤古就開始安靜的喝著茶，好像剛才那話不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一樣。
　　當然，他手裡的茶是假的，茶冒出的熱氣也是假的，他本來就是一個虛像，一直都是在那裡裝裝樣子而已。
　　畫面一時間就在此處定了格。
　　足足幾分鐘之後，楊帆充滿疑惑的聲音響起：「喂，你死機啦？」
　　「不要把那麼古老的毛病安在我頭上來侮辱我！」獨孤古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山都第七層，已經在你眼前了，好好看唄，沒人會攔著你。」
　　原來這地方就是山都第七層，也是獨孤古一直以來生存的空間。
　　想想看這倒也是理所當然的，獨孤古想要移植進自己的靈魂，生恐自己會出問題，當然是什麼地方最安全，就會把自己往什麼地方放了，這片他生存了上千餘年的空間當然是最佳的選擇。
　　只不過這樣一來，這片地方似乎就沒什麼參觀的必要了……
　　無奈於獨孤古的惡趣，楊帆很是搖頭歎息了一番：「那麼第四層、第五層、第六層呢？都是什麼樣子的？」
　　「想知道？那就跟我走吧。」隨著獨孤古的一聲響指，地面上悄無聲息的閃出一道傳送門，「咱們從上到下一層層看。」
　　「好。」
　　楊帆點頭舉步，結果腳還未落下，被獨孤古驟然喊停：「等一下！」
　　「怎麼了？」
　　楊帆愕然收腳，還以為前方有什麼不得了的機關，結果卻聽獨孤古說道：「把頭上揚十度，肩向後收，腰再挺直一點，起腿抬高五公分，步子邁的大一點，不要拖拖拉拉的！」
　　「哈？」楊帆一時茫然，不明白獨孤古在說些什麼。
　　「我的意思是，你現在走路的樣子實在太猥瑣了，必須要改進。你要知道，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山都的領主，雖然這身份暫時還不能公開，但那是遲早的事。」
　　「你現在是上位者，是領導人，將要去視察自己的領地，怎麼還能像以前宅男那樣子走路？」
　　「管天管地你還能管人拉屎放屁啊？」楊帆心中好笑。
　　「不聽我管是吧？合約第七大條第十三小款，你自己瞅瞅。」獨孤古也不知從哪兒掏出一張紙來，擺在楊帆面前嘩啦嘩啦一陣亂晃。
　　那理所當然是兩人剛才花了幾個小時時間議下的合同條款，而經過獨孤古這般提示，楊帆理所當然的發現，自己走路是什麼姿勢，包括什麼小動作能有，什麼動作不能做全都歸獨孤古管了。
　　若是違反，獨孤古至少有兩種辦法可以對付自己，一個是換成他合理偷窺的時間，二就是肉體上的懲罰。
　　「好吧好吧。」楊帆隱隱約約覺得以後的日子，自己很可能是苦難深重了，沒事竟然跟一台超級電腦去簽合同，那還不是死路一條嗎？！
　　無奈之下，楊帆也只好按照獨孤古的指點，那般前行起來，在被繼續糾正過幾次之後，終於似模似樣的，好像應該符合獨孤古的要求了。
　　可是獨孤古的虛像始終立在遠方，搓著下巴，上下打量著楊帆，似乎總覺得有哪些不滿意的地方，過了幾十秒他才猛然一拍巴掌：
　　「你家死了人啊，嘴角耷拉的那麼往下！給我往上提一點，對，再來一點，將笑未笑的那副樣子，好了，好了，就這樣別再動了！」
　　保持著那副表情只是幾秒鐘，楊帆已經覺得嘴角有些麻木，不知道獨孤古究竟把自己調教成了什麼模樣：「有鏡子嗎？」
　　「何必用鏡子。」獨孤古打了個響指，全息投影頓時運作起來，將楊帆剛才走那幾步路的影像投射出來。
　　那……那是我嗎？怔怔看著自己的影像，楊帆一時間難以置信。
　　自己現今的這副軀體，說高不高、說矮不矮，至於長相，頂多算是個中人偏上之資吧？可是隨著獨孤古這麼一搗鼓，那走起路來，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龍行虎步。
　　至於那將笑未笑的表情，若是少了一分，那便是沉鬱喪氣，而多出一分，就是傻笑，這不當不正的一停，似乎把整個臉的紋路走向都美化了，頓時讓楊帆整個人顯得陽光灑脫起來。
　　再配上這個時代所有人都會有的健碩身姿，楊帆現在這幅樣子，就算是比起電影裡的那些硬派小生，也是不遑多讓啊！
　　僅僅是改改走路的樣子，調教一下臉上的表情，就能達到這樣的效果？楊帆摸著自己的臉，一時間癡癡愣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足足過了十幾秒種，他才從自戀的境地中擺脫出來，看見獨孤古躲在一旁似笑未笑的神情，不由得老臉一紅：「這種彫蟲小技算什麼？只有舞台上的戲子才靠這玩意混飯吃呢。」
　　「彫蟲小技？你可知道，一個人的身姿神情，會讓別人對你的印象產生多大的變化？如果你以前的樣子算是六十分，僅僅是不讓人討厭而已，那麼現在的這副樣子，至少可以打到一百二十分，對於你獲得別人的支持，鞏固你自己的地位，不知道會有多大的好處，你以為那些明星都是怎麼練出來的？」
　　「而且，不光是對別人，就算是對你自己，這種姿勢神態上的變化，那影響也是大到了難以估量！」
　　「對我自己？」楊帆茫然不解。
　　「當然。就以抬頭低頭為例吧，你知道眼睛抬高一點和放低一點之間的區別嗎？」
　　「什麼區別？有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很大啊！這可是對人生，對整個世界的觀察角度的變化啊，怎麼能馬虎隨意！比如說我吧，虛擬的世界對你們而言，可能僅僅是0和1兩個符號，可是對於我，裡面也是色彩斑斕、變化萬千的呢。」
　　「若不是這樣，就算我的本質是段程序，被關在小黑屋這麼多年，也早就被關瘋了。現如今我費盡心機的移植進你的身體裡是為什麼？還不是為了換種角度看世界嗎！」


第十八卷 山都第七層 第15~16章 晶核動力爐


第十五章　觀念錯誤
　　獨孤古的論調，楊帆見所未見、聞所未聞，這倒真是門正經的學問，只可惜距離楊帆熟識的世界實在太遠，他甚至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些問題。
　　聽獨孤古把這些說的是天花亂墜，彷彿只要自己按他說的辦法走路、說話、吃飯、做事，就能把整個世界輕輕鬆鬆的納入掌中一般，楊帆不免將信將疑：
　　「我不曉得三皇五帝、秦皇漢武這些人在當上皇帝以後，還需要做專門特訓這些玩意……」
　　「有句老話，叫居其體，養其氣，人家不用訓練，心中存了那些野望，隨著目標的一步步實現，聲望和威嚴自然而然就會透過形體慢慢表達出來。可是，那些想法你有過嗎？」
　　楊帆聞言垂下了頭，那些想法自己還真的沒有，不光是自己沒有，恐怕自己那個時代都沒有人有了，時代在發展，社會在進步，到了二十五世紀末，連被推舉出來的國家領袖，得到的權力都七零八落的，有誰敢奢望那種集中央集權於一身的皇帝位。
　　「嗯，上個時代這種人是沒有了，可是這個時代又有了啊！」似乎是看穿了楊帆的想法，獨孤古說出了讓楊帆心驚的話，「而且還不止一個！」
　　「你如果真的想要將人類重新帶回到原來那個時代，遲早要跟這些人正面競爭上，不要覺得你那套人人平等的理論放之四海而皆准，或者相信什麼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的所謂理論。」
　　「只有到了文明的時代，人們才肯相信利益，相信金錢，才會跟隨能夠給他們創造出利益的你；可是在蠻荒的時代，弱肉強食是最高的法則，人們最相信的是實力和強權，想光靠著一點小恩小惠就讓人跟著你去打天下，那純粹就是在做夢。」
　　「所以，你只想當個純然的技術員肯定是不行的，想要實現你的夢想，就必須成為山都的領袖。而那些野望，就算你沒有，也要裝著有，否則你的理想一輩子也實現不了！」
　　獨孤古還是第一次這般鄭重其事的與楊帆說話。
　　「可是我心不在此啊！」獨孤古所想的，的確是楊帆以前所沒有想過的，至少從一個嶄新的角度給了楊帆參照，「要不乾脆，咱們再另外扶植一個人，然後退居幕後當軍師吧，這樣會比較輕鬆自在一點。」
　　「哈，你真是太天真了！是不是玄幻小說看的太多了！」獨孤古聞言嗤笑道，「你以為除了你自己，這個時代還有誰能接受你人人平等的那套理論嗎？等到他們成功上位了，你也就利用夠了，到時候還能有你活著的位置？」
　　「就算是你，一旦佔據了那個最高位，我都不知道，你還能不能繼續保持現下這種平常心呢！不過不管能不能保持，你上位至少還有一點是好的，我不會被連累到掛掉。」
　　「……」這個題目對楊帆來說有些太大了，沉默了半晌，他還是習慣性的決定選擇逃避，「現在談論這些未免為時過早了，我看現在山都挺好的啊，哪有你說的那些東西。」
　　「山都挺好，那是因為有我在的緣故，除了山都之外的其他十二都，完全不是這個樣子的。所以說，你運氣很好！」獨孤古搖頭歎息。
　　「這的確就好像是一個遊戲，而且你玩的是即時戰略，哦，不止，還要兼顧著科技的發展，而我玩的，就是一個領導者養成遊戲。我站的比你更高，看的也比你更多，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你那種想很輕鬆過關的做法是根本不可能實現的！」
　　獨孤古無情的打翻了楊帆身為一個宅男的幼稚夢想：「如果想實現夢想，你就必須從現在開始努力。」
　　「當然，你如果只是想在這裡混一輩子，等老等死，那絕對很容易，我也可以很輕鬆的滿足你，反正那也正好是我想要的。」
　　「但這個身體是你的，究竟要怎麼過也是你自己的問題，我只是個借宿者，只是藉著這個機會，告訴你在某些觀念上的錯誤而已。」
　　楊帆沉默了，在此之前，他從未認真的想過這些問題，而在此之後……
　　似乎就必須做下某些決定了，究竟是輕輕鬆鬆的過活，混完一生，還是為了能令科技重現、文明復興，踏上那條他從未走過的路……
　　這一步，楊帆邁了很久，也不知道腦子裡在轉著怎樣的念頭，寄宿在他識海的獨孤古也不知道。
　　數分鐘之後，楊帆終於踏前了一步，抬頭挺胸，嘴角微翹，掛著灑脫卻又帶著那麼幾分神秘與深邃的笑：「不管怎樣，先試試看吧，試試又死不了人！」
　　****
　　山都的第六層，是整齊劃一的機械工場，全封閉結構，一排排、一列列的機器油光珵亮、一塵不染，好像是等待檢閱的士兵。
　　整個工場沒有一個人在操作，完全的自動化流水線作業，即便是在二十五世紀，也算是相當先進的工程設備了。
　　踏出步子，穿越傳送門，看到眼前的場景，楊帆一時呆住了，從知曉了獨孤古的身份那時起，他就已經知道，自己真的被一塊天大的餡餅砸中了，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想到，這塊餡餅的個頭竟然有這麼大，竟然這麼好吃！
　　有了這麼多現代化的機器，還有什麼事是做不了的啊？
　　「不要高興的太早！」看著楊帆渾身微微戰慄，那種興奮激動溢於言表的樣子，獨孤古毫不吝惜的潑出了自己那一盆冷水，「這片機械區是山都的命脈，掌管著整座幻城的水循環、空氣循環以及垃圾回收系統，可以生產幾乎全部種類的日常生活用品以及供給數萬人份的食物，但基本上，也就僅此而已了。」
　　「為什麼？」
　　「因為這裡只是香格里拉的自動化後勤中心，所有的東西，都只是當初為了供應酒店的日常所需造出來。」
　　「那沒有關係啊，雖然功能不同，可是只要有這些機械在，我們就完全可以將它們改造，做成各種各樣的工程用具。」
　　楊帆有些不以為然，許多大型機械內部的動力結構其實是相差不大的，經常只是輸出設施不同而決定了它們派在什麼用場，只要有針對性的加以改造，這些東西絕對大有可為。
　　「對，你說的我也明白，可問題是，你從哪兒來的那麼多能源？」


第十六章　晶核動力爐
　　「能源？」獨孤古一句話就將楊帆拉回了現實。
　　對啊，能源！改造機械需要能源，大量的能源！
　　上個世代，因為有幾乎無盡產能的南極強湮滅反應堆，又有無線輸電的手段可以將電能傳送到世界上的任何一個角落，所以從來沒有人擔心過能源的問題。
　　可是現在，南極強湮滅反應堆爆炸了啊！
　　或許不是爆炸，僅僅是洩露，但是想要從那裡繼續獲得電力支援顯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了。
　　全世界99.9999%的電力都是依靠反應堆來維持的，獨孤古的一句話不僅將楊帆喚回了現實，還令他拾回了許久以前的疑惑——
　　沒有了南極的反應堆，像山都這麼大的幻城，究竟是如何維持運作的？
　　心中有了疑惑，楊帆嘴上也便毫不遲疑的詢問出聲。
　　「說起來還要感謝鐮骷人呢！」
　　「感謝鐮骷人？什麼意思？」
　　「當時大輻射剛過，山都成為了最早的避難所，人們呆在這裡還算安全，唯一的問題就是，儲備能量飛快的消耗殆盡，幻城在很短時間內就無法繼續維持正常運轉了，就連我也陷入了休眠。」
　　「但是不得不說，那時候的人素質就是高啊，休眠也沒有多久，我就被重新喚醒了，而這地方，也多了一片叫做晶核動力爐的玩意。」
　　「晶核動力爐？那是把晶核當作燃料的發電機嗎？」不用問，顧名思義也能知道這玩意的作用。
　　「沒錯，而且是很強勁的動力，大約一千顆紫級晶核同時驅動，就能滿足山都日常所需了，當然，是有使用期限的，連續不斷的使用一個月，晶核就徹底報廢，必須更換新的。」
　　「所以這麼多年以來，其實是鐮骷人的晶核在一直供養著我們，讓我們可以支撐到現在啊。」
　　「也就是從那以後，才有了十三都防線的建立？才有了自動傳送門系統？才有了支離破碎的夢境界？」楊帆接下了獨孤古的話茬。
　　「沒錯。」獨孤古的眼神飄忽，似乎是回想起了那個黑暗混亂、滿腔悲壯的年代。
　　「嘶……」楊帆情不自禁倒抽冷氣。
　　雖然他一直都覺得，萬門之墟體系的建立，手筆之大，手段之巧，心思之高，稱得上曠古絕今。
　　但是現如今知曉了這一切的來歷，卻更加的難以想像了！
　　想像一下吧，那可是一群已經被大輻射嚴重影響到的人類，也許還有數年，也許僅剩下幾個月的壽命……
　　那個時候，他們自己的身體已經基因崩潰，每天必須承受著病痛的折磨，可能，還經常會為了食物而奔波。
　　他們不得不去面對動植物的異變，必須努力的適應環境的改變；他們面臨著鐮骷人的追捕，必須努力的逃出生天，才不被對方所剿滅。
　　他們承受著文明崩潰、領地淪喪、親人離散的苦痛，就連最後的一個收容所也因為能源問題而停止了運行……
　　他們在臨死之前，還要為還沒有完全長成的下一代留下文明的火種，生存的空間以及……重新繁衍發展的環境，而這個難題，恐怕比起普羅米修斯把火種偷運下界都更難。
　　他們所遭遇的困境，楊帆只是想想都覺得頭大如斗，可是那些人，那些人竟然硬生生的頂住了所有的壓力，用自己堅定的雙手，執著的大腦，給後人築起了最後的防線！
　　他們的計劃是那般的大膽，考慮的是那般的周密，以至於千年之後，人類還是絲毫無法對其做出任何改變，只能默默的承沐著他們的余澤……
　　楊帆完全想像不出，當年的那些人類，究竟是抱著怎樣的心情，懷著怎樣的憧憬，才完成了如此浩大而又不可思議的工程。
　　甚至只要想上一想，他就渾身發抖，一股悲壯的情緒在胸腔裡不斷遊走、瀰漫，當中……還夾雜著深深的慚愧。
　　只剩下數年乃至幾個月的壽命，那些人就讓所有能夠繼續活下去的人類受益至今，甚至可以說，沒有他們當年的壯舉，人類早就變成了一個湮滅在歷史中的種族，那些人的光輝雖然短暫，卻照亮了全人類的星空！
　　可是自己呢，同樣是出身自那個時代的人，靠著懵懵懂懂的轉生躲過劫難來到這個時代，卻始終縮頭縮腦、畏首畏尾，好像沒頭蒼蠅一樣的四處亂撞一直到今天。
　　甚至上天已經給自己安排了這麼好的條件，自己竟然還是猶猶豫豫的毫無擔當……楊帆第一次痛恨起自己那與世無爭的宅男本性來。
　　「這地方到底有什麼東西，缺什麼東西，我接下來究竟應該怎麼做？你就一塊跟我說了吧！」強自壓下心底的波瀾，楊帆突然沉靜下來，正顏對獨孤古說道。
　　獨孤古有些詫異的看著楊帆，於他來說，剛才只不過是敘述了個普通平常的往事，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句話才說完，面前這個少年的氣勢竟然赫然變了，變得……跟剛才完全不一樣了。
　　「沒錯，就是這股子氣勢，你做的很好，非常好。」獨孤古鼓著掌表揚起來。
　　「我知道。」楊帆含笑未笑，眼神是堅定，氣勢是一往無前。
　　獨孤古心神為之一攝，微愣了片刻才道：「好吧，那我就跟你說說罷。」
　　山都的第五層，是一座生化農場，與世隔絕，種的全是上個世代的優質作物和家禽家畜，不問可知，香格里拉裡的食物就是全部來源於此了。
　　山都的第四層，是管理層，也是普通山都人能夠到達的極限了，這裡相當於四層下與四層上的中間接口，如果擁有權限的話，就可以在這裡對五層、六層中的某些設施進行遙控，而晶核動力爐裡的晶核，也是從這裡投放的。
　　眼下山都所面臨的問題，說到底無非就是三個，首先是能量，相比其他的十二都，山都缺乏足夠的頂級高手，是以導致山都基地的領地範圍過小，晶核的分配份額嚴重不足，動力爐經常會處於空載或是半空載的狀態。
　　能源不足，就根本無法進行大型器件的改造，想要抄近路發展科技也就失去了可能。
　　第二個問題當然是糧食，生化農場的規模雖然看上去很大，但是面對這萬餘人的日常所需也僅僅是剛堪夠用，所以沒有獵者身份的普通山都居民，依舊還得自己去想辦法養活自己。
　　第三個問題則是教育，山都這裡不光是科技水平低下，武力水平在十三都也同樣排名靠後，無論是向哪方面去發展，都有很長的路要走。


　　末世卡徒 第十九卷 空間電磁炮 第1~2章 四大域王 七尺居士


第一章　四大域王
　　「說起來，有些事和我的決策性失誤有關！最早的山都，由於我的庇護，是所有十三都裡最安全有序的，許多人甚至慕名而來，也正是因為有了那麼多人的參與，才能最終完成十三都防線，還有山都內部的改造。」
　　「而其他的基地，這個時候正是最殘酷的階段，為了爭奪有限的資源，甚至僅僅為了那麼幾口糧食，隨時隨地都有可能爆發一場異常血雨腥風的慘烈廝殺。」
　　「我當時還以為這種廝殺愚蠢至極，人類本來所剩的已經不多了，怎麼還能有如此的內訌……反正，在山都內這種廝殺是絕對不允許的。」
　　「可能，就是這種決策最終磨平了這裡居民的血性吧，也有可能，是因為我曾經為他們做的事太多了，讓他們過得太悠閒了……一代兩代人的還沒有什麼，可是幾十、上百年過去以後，就養成了他們不思進取的毛病。」
　　「而這個時候，其他基地裡的人，經過一代又一代的野蠻廝殺，卻成功開發出了基因異變後的身體潛能，他們的戰力，無論等級還是技巧，都將山都遠遠的拋在了身後，」
　　「而那個人之後的第一位域王，就是這個時候誕生的，那也就是我前面提到過的，那個已經七百多歲了，還在活蹦亂跳的傢伙。」
　　「當這個晉陞到域王以後，旗下的勢力飛速的擴張，風光一時無兩，很快就佔據了十三都中的大半數地盤，但是這個人的性格囂張跋扈，刻薄寡恩，尤其是對於外族之人，根本不視為同一個種族，完全是以奴隸相待，於是激起了其他種族聯合起來反抗。」
　　「在接下來長達數百年的爭鬥之中，其他三位域王也先後誕生，攜手將此人的勢力逐漸驅逐，又各自劃出了每人的私有領地。雖然如此，最先晉級的那位域王的實力仍舊是最強大的，眼下手下的域將更是達到了十三位之多。」
　　「這個人是水族，水中的能力天下無雙，即便是敗退之後，仍然牢牢的佔據了十三都中的四座——大水都馬格亞納、七水都馬達加斯加、狹水都百慕達、海都厄爾尼諾，號稱海王維裡亞桑，實力穩居四大域王之首。」
　　「除了這個人之外，森王莫基裡佔據了沙都撒哈拉和森都亞馬遜，在大輻射之後，地球環境發生了大幅的變動，尼羅河流域和亞馬遜流域變成了最大的森林系，也成為莫基裡最堅固的巢穴。」
　　「然後，獸王雷克薩佔據了獸都阿爾卑斯、空都密西西比，以及血都十二環礁，總體實力位於四大域王中的第二位，冰王瑞格斯則是佔據了冰都南極川以及唯一一座不在海王控制下的水都——冰水都極地亞，由於這兩座幻都的環境相對來說更加惡劣，實力也是敬賠末座。」
　　「所以，所謂的十三都，與其說是十三幻都的聯盟，倒不如說更像是四大域王私人部隊的聯合體，只有山都、天都不屬於任何一方，是純粹獨立的。」
　　「天都那原本是生化人、機器人的加工場，由於大輻射初期的洩露，變成了一片死域，再加上操控夢境界的時候，通往天都的傳送門一不小心被摧毀，現在已經沒有通向那裡的路了。只是沿成上個世代的習慣說法，才依舊叫稱作十三都，實際上就只有十二都而已。」
　　「至於山都這裡，除了冰王瑞格斯無力顧及，其餘的三個域王已經不知對此試探了多少次，每個人都想將此處劃到自己的勢力範圍之內，只是有我一直在暗中阻撓，才令到他們始終未能得逞的。」
　　「相比那些域王的實力，山都這麼多年來，也僅僅是產生了五位域將，其中一位已經戰死，一位接近了生命上限，當打的只剩下三位，實在是不值得一提。」
　　「這還是這些年來，我已經發現了早先決策的失誤，有意在山都培養起東區的獵營、西區的零界這兩股勢力，再挑起他們之間的爭鬥，讓他們不斷競爭之後的結果，若非如此，可能還達不到眼下這種境地呢！」
　　這些個內容，全都是楊帆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沒辦法，他這個人實在是太宅了，沒有了現代化的網絡，對情報的獲取能力無限趨近於零。
　　但是，這些事也就是聽聽罷了，那個層次距離現的他還有些遠：「你既然想方設法把我弄到軍方去了，除了提升我的實力，肯定還有後續的計劃吧？」
　　「你剛才都已經說了，要玩的是養成，乾脆就直接告訴我，接下來要怎麼做吧。」楊帆相信，如果這位複製品沿承了那位大能的行事風格，他的計劃絕對不僅僅是止步於此。
　　「嗯，我的打算是……你先回軍方，把那五百分的贖罪功勳賺夠，在這段時間裡我會創造一些機會，讓你立上幾個大功。上次的那個黃級鐮骷，其實已經算是一次了。」
　　「這樣等到你刑滿釋放的時候，我再讓零界的人抹掉你的記錄，就說當初那是冤假錯案。這般一來，所有贖罪功勳都得轉成正式的功勳，再加上充軍者本不會有的立功記錄，足以讓你連跳兩級成為中隊長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到了這時候，你還是自由身，你可以自己選擇繼續是在軍中服役，或者是進入山都管理層，或者是進到獵者訓練營當教官，一切都隨你的便。」
　　獨孤古也算煞費苦心了，他這是充分利用了山都規則上的漏洞，犯罪充軍不允許升職，只能老老實實賺功勳，但是自由身不同，只要楊帆能正式加入戰鬥部隊，一旦功勳夠了，就可以離開山都基地做自己的事去，當然，也有很大的機會壓根沒機會戰鬥，就只能乖乖呆在基地打掃衛生，直到年限夠了才獲釋離開。
　　而擁有了正式軍人資格的參軍者，雖然可以升職加薪有工資、有獎金、有福利，卻從此就是軍方的人了，沒有非常特殊的機遇，很難能轉從其他的職業。
　　獨孤古就是巧妙的利用了冤假錯案這個由頭，給楊帆製造了一個帶銜自由轉業的機會。
　　「反正，你現在需要名聲，需要功勞，需要地位，只有擁有了這些，你才能得到這裡人的支持，到時候，無論你想要進行怎樣的變革，才不會受到其它因素的干擾以致半途而廢。」獨孤古煞有介事的總結著。


第二章　女神
　　「沒有問題！」楊帆答的斬釘截鐵，「不過在那之前，能不能先給我弄個無菌手術室，還有移動醫護實驗室？」
　　雖然山都現在的情況稱得上是四面漏風、危機四伏，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破船也能有三斤釘，碰到如此的機會，楊帆有怎麼能不狠狠的吃幾次大戶呢。
　　「沒有。」獨孤古回答的同樣斬釘截鐵，而且答完之後，還饒有興致的看著楊帆。
　　楊帆卻毫不著急，只是不疾不徐回迎著獨孤古的目光，好像是看破了後者的企圖：「沒有？那你有什麼？」
　　獨孤古聞言似乎頗是鬱悶，皺著眉頭道：「七層倒是有一個好久都不用的生物醫學實驗室，差不多基因科學會用到的儀器裡面基本都有，應該足夠你用了。反正你在軍隊裡也沒什麼時間來搞這個，其他的等你回來以後再說吧。」
　　有了這實驗室，什麼無菌手術室自然可以靠邊站了。
　　「這是你們當年製造兔子們的時候留下來的？」
　　「嗯。」獨孤古瞪圓了眼睛，「你怎麼知道的？」
　　看著楊帆高深莫測的眼神，獨孤古納罕撓了撓頭：「你好像忽然變得聰明了。哦，怪不得你買了那麼多的兔子，原來早已經聯想到了這裡。」
　　「沒錯，」獨孤古點點頭，「兔族是當時一些僥倖存活下來的基因學者，混合了人類、獸類甚至是某些植物的基因憑空創造出來的一個種族，而且因為當中某個人的惡趣味，留下了很顯性的長耳基因。」
　　「可惜當時的時間太緊了，才剛完成了一半，所有的研究人員就掛的只剩下我一個人了。你知道的，我一個電腦是沒辦法繼續搞什麼研究的，就算是可以，也早就被那傢伙限制死了。」
　　「嗯，你要是想接著繼續搞這個項目的話，我這裡倒是還留了不少資料。」
　　「這個還是以後再說吧。」楊帆再度歎了口氣。
　　又是當年！又是自己的同代人！明知馬上就會死掉，他們還是在世界上留下了那麼多痕跡，那自己呢，自己又能為這個世界，為這個世代的人類做些什麼？
　　雖然決心已經下定，但具體要怎麼去走，楊帆依舊是兩眼一抹黑，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
　　「你知道嗎，這也是我最初選擇你的原因之一呢。」獨孤古在楊帆的腦海裡煞有介事的說道，「你實在是太走運了！」
　　「我簡直都無法想像，就你一個宅男，怎麼能搞定這麼極品的美女！嘖，嘖，身長210公分，下半身129.8，上半身80.2，多麼完美的黃金分割啊！」
　　「簡直太不可思議了，還有三圍，胸圍40E，腰圍27，臀圍42，oh，my　god！她簡直是我的女神！」楊帆腦海裡的主機上，沐嫀近乎完美的3D模擬視圖在屏幕上以各種角度不停的旋轉分析著，並且附有每種姿態的詳盡數據分析。
　　而獨孤古，就一臉色狼模樣的趴在屏幕前，恨不能把自己的身體都塞到屏幕裡面去，與沐嫀並列：「就是這種感覺！就是這種感覺！這種美，倘若不是用眼睛親見，又怎麼可能是那些單調乏味的數據能夠表現出來的！」
　　「你不曉得啊，不說別的，光是這身材，就算放到上個世代，全世界也找不出幾個來，要是放到這個世代的話……嘖嘖，那就不知道多少年、多少代才能生出一個來了！你真是太狗運了。」獨孤古一副感動的要哭的模樣。
　　「而且，可不光是身材呢，你看那完美的五官輪廓，修長挺直的鼻子，光滑如玉的皮膚，還有那混合著英氣與柔媚的眉毛，你再看看那唇角的弧線，那純潔堅定的眼眸，尤其是那一頭長髮，縱然是隨意挽出的一個最簡單的馬尾都是那麼的飄逸動人，天哪，這樣的女子，怎麼會砸到了你的手上！」
　　「一生中能遇到這麼一個女子，那幾率，簡直比中六合彩，不，簡直是比你用自己的能力在兩秒鐘之內破解開那長達十二位的密碼都要小！我要是有身體的話，我要是有身體的話……」獨孤古一邊喋喋不休，一邊滿含嫉妒的看著楊帆，似乎在說，我要是有身體，肯定就把她先搞到手了，一點也不給你留。
　　這一路的感歎，其形體語言之豐富，表情之誇張，早已經超出了最專業表演的境界，簡直是接近於病態的表現了。
　　但更讓楊帆覺得病態的是，自己一點也不覺的獨孤古說的有多誇張，事實上，在獨孤古說出這一切的同時，他的眼睛也一直和獨孤古一樣，不停的在沐嫀的身上打轉，每聽到一句，心中就湧起一陣共鳴，既是溫馨又是自豪，反倒沒有去計較獨孤古在形容上用詞的不妥。
　　尤其是最後那句……如果能有機會說給沐嫀聽，相信應該是會讓她非常感動的情話吧？楊帆出神的看著汗水涔涔的沐嫀，心中暗暗尋思。
　　獨孤古可不曉得，自己無意之中已經變成了楊帆剽竊的對象了，這時候，場中的沐嫀一個驚險到極點的折腰躲避動作，頓時將他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過去。
　　沐嫀那恰到好處的腰肢，包含著簡直可以用恐怖來形容的力量，只不過0.1秒的時間，由直身變成向後對折，間不容髮的避過了對手的變向襲擊，而下一個0.1秒，便又彈身恢復成原狀，手中的標槍借勢一個二重橫掃，輕輕巧巧的就將敵手撥弄到了幾丈之外。
　　這是獵者訓練營的考試，是由見習獵者，晉陞為正式獵者的必經關卡。
　　而楊帆此刻，就站在山都第三層的獵者訓練營中，站在格鬥場邊圍觀的一群見習獵者當中，跟他們一起關注著場中的戰況。
　　這地方雖然戒備森嚴，但是有了獨孤古在身如果還進不來，那楊帆真該一頭撞死在豆腐上了。
　　幾個月不見，沐嫀變得更成熟了，如果說以往身上還稍微帶著那麼一點未脫盡的稚氣，現在則是一絲一毫都看不見了。
　　暌違已久，看著距離只不過是幾丈遠的沐嫀，楊帆心中既是激動，又稍微的有那麼一點鬱悶……
　　因為，沐嫀又升級了。
　　她升級似乎總比楊帆要快，在柘村時，楊帆是營級她是團級，來到山都，楊帆借住軍方的特訓好不容易才達到了團級，她卻早已經受益於獵者訓練，晉陞到旅級了。
　　到現在，楊帆在被獨孤古連番設計之下，經過一連串的苦難折磨，兩級跳終於算是勉強達到旅級了，可是不知不覺間，沐嫀又已經成了師級高手！
　　雖然楊帆並沒有什麼重男輕女的頑固思想，可是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努力，卻發現自己心儀的女子，始終輕輕鬆鬆的走在自己前面，對於一個男人來說，的確也算是一種蠻嚴重的打擊了。
　　末世卡徒 第3~4章 愛情考驗 七尺居士


第三章　競爭對手
　　「嘿嘿，就不要想了，你這輩子是不太有機會超過她了。」獨孤古一眼就看穿了楊帆的想法。
　　「為什麼？」
　　「這個嘛，資質問題，天生的。你的體質本來就不怎樣，靈魂又是個漏氣包，現在還添上了我這個拖油瓶，你這輩子……想要再升級那可難嘍！」獨孤古似乎一點不介意打擊楊帆，反而以此為樂趣。
　　「反觀這位沐小妞，體質可以說完美到了一塌糊塗，出生就是連級，八歲到營級，十二歲到團級，後來雖然修煉植木能力稍稍耽誤了一些時間，不過這一回到訓練營中，一年之內就完成了旅級、師級的兩連跳，嘖嘖……」
　　「我現在不也是旅級了嗎，我還是一年之內從連級到旅級三連跳呢。」楊帆有些不服氣的道。
　　「沒錯，你的確是三連跳了，可你那是怎麼跳過來的，從連級到營級是戰悟，從團級到旅級竟然還悟了兩次才完成，只有升到團級時是靠鍛煉，你以為憑著精神力強行開啟DNA能量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嗎？」
　　「那是有次數限制的，而且越悟越是艱難，像你這種中人偏上的智商，一輩子能夠悟三次已經算是很不錯了，要不然你以為上個世代中，高手為什麼會那麼少？」
　　「然後你再看看這個沐小妞，從連級到如今，沒有一次升級是靠著頓悟完成的，全都是訓練過程中自然而然的實力提升，這樣的人萬里……不，就算一百萬個人裡也未必能有一個。」
　　「如果是放出去操練得當，十年之內，她就會成為山都有史以來的第六位域將，要是機緣足夠的話，將來成為整個十三都的第五位域王，那也是很可以期待的。」
　　「有……有那麼誇張嗎？」楊帆愣愣的看著沐嫀，他只知道沐嫀的天賦和實力提升的速度超出常人，但從來沒想到會有這麼厲害，域王，那可是他自己連想都不敢想像的境界啊。
　　「當然有！」
　　這時候，沐嫀已經輕鬆的擊敗了對手，獲勝而出了，輪到了下一位選手，個子只有一米三零左右，嬌小玲瓏，手持著一根比她個子還高的長棍的小丫頭。
　　小傢伙睡眼惺忪的拎著棍子，似乎直到此時，還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當，當然，這個，這個就更誇張了……」看到小丫頭，獨孤古幾乎連話都快說不清楚了，「才十二歲，身子根本沒有長成，就已經達到了師級，我很懷疑，等到她十八歲的時候，光是重力場上的增壓訓練，就可以讓她達到域將級了……」
　　「這種體質，似乎有點太誇張了，我很想取她一點DNA來研究一下，可惜，在以前那都是不被允許的。」獨孤古一臉惋惜的道。
　　「這邊一個未來的域王，那邊一個未來的域將，要是真的像你說的那麼容易，山都還會到現在也只有五個域將嗎？」對與獨孤古的論斷，楊帆嗤之以鼻，剛才的被接連震驚的感覺很也被消去了不少。
　　「我說的當然是真的，這兩個絕對是天才，所以說你的運氣好嘛，不，這已經不能再叫運氣了，這是狗狗屎運！」獨孤古一臉的辛酸和嫉妒。
　　這個時候，下一場戰鬥開始，而沐嫀也走出了格鬥場。
　　楊帆正在腦海中與獨孤古爭論，冷不防身邊的人群忽然動了，人群洶湧，潮水一般的往格鬥場的出口湧去，爭先恐後、前仆後繼。
　　得虧楊帆好歹也算個練家子，實力又剛剛晉陞到了旅級，不然的話，說不定已經被暴動的人群擠成紙片，嗚呼哀哉了！
　　洶湧的人流到了沐嫀身前戛然而止，不過由於剎車太快，N多人擠壓到了一起，哭爹叫娘的，喊疼罵街的，嘈雜聲響成一片，可就是沒有人，敢向沐嫀的身邊再靠近一點。
　　一群人承受的巨大的壓力，愣在在沐嫀的周圍空出了一片安全的領地，然後——
　　「沐姑娘，你累不累，這裡有毛巾給你擦汗，是特意撒了香水的。」
　　「沐妹妹，你渴不渴，這裡有冰鎮的果汁，那可是上個世代最流行的口味。」
　　「沐姐姐，你餓不餓，我這裡帶了香格里拉最好吃的點心。」
　　「沐女神，你熱不熱，來我這我給你扇扇子！」
　　…………
　　轟轟烈烈的聲音此起彼伏的在沐嫀身周響著，一群人熱切而混亂的向沐嫀表達著自己的傾慕，那架勢，就好像是上個世代的追星族，理所當然，沐嫀就是那個被他們追捧的明星。
　　不遠處，楊帆看的目瞪口呆，幾個月不到，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了？。
　　「嘿嘿，我還真不知道，你的競爭對手竟然有這麼的多，厲害，厲害呀。」一旁裡，獨孤古幸災樂禍的大笑起來。
　　不過，還沒等他笑完呢，那邊廂形勢陡然生出了新的變化，楊帆的對面，沐嫀被擁蹙成團的那一群人的另外一邊，忽然有一陣整齊而且尖利的號子聲響了起來：「衝啊！擠啊！把那些臭男人統統趕走！」
　　人群隨之一陣騷動，後來這批人的實力，顯然要超過前面的這群人，而且，人家那是抱成一個團兒，勁兒往一處使，根本就不是前面那些烏合之眾所能抵擋的了。
　　只不過幾息的功夫，那股力量便已經強行介入成功，將那一堆沐嫀的追求者完全擋在了圈外，只見一群花枝招展、喜笑顏開的女孩們簇擁著沐嫀，得意洋洋的宣佈：「沐姐姐是我們的，沒你們這些臭男人的份，趕快走開、走開啦！」
　　「喂，你們這些小丫頭片子，在這瞎起什麼哄，我們追沐嫀關你們什麼事？」被生生擠出去的男人們不甘心的質問著。
　　「怎麼不關我們的事？沐姐姐她這麼帥，這麼英勇，這麼瀟灑……」少女們一邊說著，一邊情不自禁的眼泛桃花，「怎麼會搭理你們這些臭男人？」
　　「就是、就是，也不回去好好照照鏡子，你們一個個的渾身上下，有哪一點比沐姐姐更像男人了，就連沐姐姐的一根小指頭都比不上，也好意思在這裡白日做夢！」
　　一群大男人被幾個小女子說的面目無光、無地自容，就壓根沒有人注意，在不遠處的角落中，某個叫做河沅沅的女子正一臉得色的藏在那裡低聲偷笑：「嘿嘿，跟我鬥，跟我鬥，看老娘不玩殘了你們！」
　　可惜呀，河沅沅的得意沒有持續多久，就聽到女子堆裡有人說道：
　　「沐姐姐，你真是太棒了，我們都好佩服你！好想跟你一樣，無論做什麼都是最好的，無論什麼測試都能通過，無論跟誰打都從來沒有輸過，尤其是對那些臭男人的時候。」
　　「對啊、對啊，像你這樣的人，那些臭男人哪有資格和你在一起，他們就算給你提鞋都不配，你就這樣自己一個人最好了！」這是另一個女子，「當，當然，你如果覺得寂寞了，想要我們陪你，我們這些姐妹那是隨時都有時間的……」
　　聽到這裡，始終面無表情的沐嫀，嘴角終於不自覺的抽動了幾下，終於還是一句話都沒說。
　　角落裡，河沅沅早就從得意變成了火冒三丈：「臭丫頭，你們竟然敢翹老娘的牆角？！」
　　而另一邊，獨孤古根本就是徹底笑噴了：「哈哈，沒想到啊，你的這位意中人不光是實力超群，人氣超高，還男女通殺呢，楊帆啊楊帆，看來你是任重道遠啊！」


第四章　愛情考驗
　　對於身週遭的混亂，沐嫀面色沉寂古井無波，好像早就習之為常了，淡淡的無言的掃視一圈，就欲回身觀看小丫頭的考試。
　　結果，無論是那一臉淡漠的掃視，還是身體旋轉之際，那隨勢而動的馬尾長髮，都惹得一圈少女或是陣陣尖叫讚歎，或是竊竊私語紅暈滿臉。
　　其情其狀，比起上個世代歌星出遊也不遑多讓，甚至比起對面的那些個男性追逐者來，都要熱烈的多。
　　由此可以很簡單的得出一個結論，沐嫀受女子追捧的程度，還要遠遠超過男性的，這不能不說是沐嫀的悲哀……
　　嗯，話題扯遠了，且回正題。
　　讓人奇怪的是，沐嫀那一回身的姿勢，在完成之後，卻又原封不動的倒轉回來，她的目光不知何時凝聚了一處，正炯炯望定某個方向。
　　在那個方向，楊帆一身訓練服，因為長期沒有修剪，頜下都長了山羊鬍，還戴了副大大的墨鏡，形象可疑至極，可是即便這樣，沐嫀似乎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身子一傾就欲往那方向前行，她才募然意識到周圍一圈擁蹙，根本無路可過，微愣一下，她低聲細語幾句，一圈少女頓時聽話的讓出路來。
　　循路走向某個所在，轉過一個彎路後，她的身影便消失了……
　　楊帆一臉柔情的注視著沐嫀的行姿身影，令獨孤古大叫肉麻。
　　不過更令獨孤古敢興趣的是，沐嫀到底說了句什麼，竟令那圈狂熱少女恁般聽話的讓出路來，要知道，處於狂熱狀態的追星族，那可是世界上最不可理喻的生物啊！
　　這個女子，看起來還不光是肉體強悍戰力超卓，連智商似乎也是相當的出眾呢！獨孤古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的感慨沒有多久，楊帆身後傳來沐嫀暌別已久的聲音：「楊帆，真的是你嗎？」
　　在這個時代，只有一個人會這般稱呼楊帆，獨孤古倒也知道楊帆的原名，但他不是人。
　　楊帆身子一震，緩緩摘下墨鏡回過了身去，身後方，沐嫀靜靜佇立，面色依舊淡漠，只有楊帆這種深知她性情的人，才曉得她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感情，臉上的淡漠只是習慣性的偽裝，那驚喜的目光才是她真實心意的寫照。
　　「嗯，我回來了！」楊帆狠狠的點頭，一個箭步竄上去，便將沐嫀抱在了懷裡，雖然頂著宅男之名，在與沐嫀的交往當中，他卻是主動的那個。
　　沐嫀身子一顫，不太習慣這般親密的接觸，不過……她心中歎息一聲，同樣環抱上了楊帆，感覺著環抱自己的力量，半是感慨半是欣慰：「你長大了！」
　　楊帆的確長大了，幾個月不見，原本只有200公分，矮沐嫀小半個頭的個子，現在剛好與沐嫀齊平了，當然，還長了山羊鬍。
　　「感謝我吧，要不是在第七層這幾個月，我用盡各種手段刺激你骨骼細胞的活性，讓它們又回到生長狀態，200公分就是你的身高極限。你們這麼一抱，可就難看嘍！」獨孤古煞風景的插入旁白。
　　不過得意過之後，他卻忽然一陣疑惑，在楊帆腦海低聲嘟囔起來：「劇情走向……似乎有點不對啊！」
　　楊帆毫不理會獨孤古的叫囂，只是緊緊摟住了沐嫀，用盡全身之力，他真的曾經以為要失去這一切，失去沐嫀了，而且是連續好幾次。
　　雖然結果證明，那都是虛驚一場，可是這並不妨礙他心中的牽掛越來越深，越來越甚，然後在這刻爆發出來……
　　在這個世界，他無牽無掛無依無靠，惡劣的環境，激烈的競爭，艱辛的生活……令得所有人的生命就如那風中殘燭，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吹滅。
　　只有在這女子身邊的時候，楊帆才能感覺到安心，感覺到自己存在的意義，感覺到自己並不是一個人。
　　沐嫀微微驚訝於楊帆的用力，若是上個世代的普通人，恐怕早被勒成兩段了，不過她當然可以輕鬆承受，偌大力道的強力擁抱，別有一種深入骨髓的痛快，當然，這就不是普通人可以感受的了。
　　默然無語享受著這擁抱，良久之後，沐嫀微掙了掙，在楊帆耳邊輕語：「這段時間……你到底是什麼了？真的回來了？」
　　沐嫀語聲輕微，聽在楊帆耳裡，卻一陣疑雲，他情商低反應遲鈍，不過到這時候也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現在是險死還生，按道理說，沐嫀就算不喜極而泣，也不應該是這般平淡的表情啊，尤其這句話……
　　楊帆還在那琢磨怎麼回事呢，就聽沐嫀又道：「這些天你寫的信都很不對勁，好像不是你親手寫的，你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嗯……」楊帆口頭上輕輕應著，腦袋卻是一頭霧水。
　　「怎麼會這樣！」相比楊帆的茫然，獨孤古的驚訝還要更多一點，幾乎是驚叫起來，
　　「這幾十天的信……」楊帆先是疑惑，聽了獨孤古呀聲，腦中如有閃電劃過，難道軍方並沒有將自己陣亡的消息通知沐嫀？
　　如果是這樣，也就難怪沐嫀此刻反應了，可是如果沒通知的話，那麼數天一封的信……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楊帆望定了獨孤古，似乎只有一個人能在其中做手腳了。
　　「咳，哎呀這個……」獨孤古咳嗽了兩聲，「我不是為了你老婆好嗎。你是我弄到夢境界的，又是我推下風殤激泫流的，我可以保證你的安全，就沒有必要讓美人跟著擔心了嗎！」
　　「所以，所以這段時間以來，我就仿照你的語氣和筆跡……」獨孤古低頭對起食指來。
　　「不，不對，你肯定還有別的什麼事瞞著我。」楊帆狐疑的看著獨孤古，「你在信裡都寫了些什麼？」
　　「也沒說什麼，就是一些無聊的問候……」
　　「今天中午吃饅頭蘸小米粥就大米飯！」
　　「……算你狠！其實真的沒什麼，我就寫，就寫你膽子比較小，被十三都防線殘酷的戰事嚇壞了，然後……想找辦法偷渡回山都裡來。」獨孤古越說聲音越小，「基本上就這一件事了，當然，是靠循序漸進的很多封信將那個過程很委婉的表達出來的。」
　　「……」楊帆一陣無語，「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愛情，我這是為了你們的愛情啊！」獨孤古先是委曲求全，待這句話說完，卻又神氣活現起來，「不是有句話說，愛情是需要考驗的麼？不經過這樣的考驗，你怎麼能知道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不經過這樣的考驗，你怎麼知道她跟你如此心有靈犀！」
　　末世卡徒 第5~6章 謊言&優勢 七尺居士


第五章　謊言
　　雖然知道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可若要跟沐嫀解釋這整個過程就不那麼容易了，到底要怎麼解釋？
　　說自己因為偶遇一個黃級鐮骷，倒霉的被打落風殤激泫流，幸運的被一條泫流羽蛇救起，又倒霉的流落到流營鎮，然後被鎮民所騙，然後一場爭鬥，又幸運的被空行者所救，然後挖了座古墓，然後又倒霉的被扔到空間海裡泡澡，倒霉的被吸進暴風眼裡……
　　然後才幸運的發現，自己在夢境界裡的那部分原來是個精神體，真實的身體還在山都第七層，而且醒來之後，腦子裡被安了個莫名其妙的電腦程式，一邊對他說，來吧，這個世界等著你來拯救，另一邊卻猛拆自己的台……
　　這樣的話，別說沐嫀能不能信了，就算自己，若非親身經歷，聽別人說出來，恐怕也會跟聽小說一樣的吧，而且，一般的小說都沒有這般彎轉曲折這般跌宕起伏。
　　思來想去，楊帆給了沐嫀另一套說辭，一套完全不同的說辭……
　　就說這段時間，自己其實是去執行一個秘密任務去了，因為涉及到保密機制不能明說，又怕她會平白的擔心，所以就請人按照自己的意思，代筆了這段時間的信。
　　信裡面跟她開了個小小的玩笑，現在事情辦完了，自己回來了，也就不需再隱瞞了，自己現在是抽空來看一看她，一會兒還得回基地報到。
　　其實若換一個角度來看，這番說辭一點問題沒有，他的確是去執行一個秘密任務了嗎，只不過，這任務不是軍方發佈的，始作俑者是獨孤古而已。
　　至於這個任務的機密程度，那就更不用說了，連楊帆這任務人都被蒙在鼓裡，這任務能不秘密嗎？
　　還有後面的部分，那也不過是把獨孤古的說辭改頭換面移花接木了一下，邏輯性那可是一脈相承順理成章的啊！
　　一番謊話，愣是把最知情的獨孤古也說的甘拜下風五體投地，承認自己小看了楊帆，認為他若不是迷上了宅而改道泡妞，現今那絕對也是情場聖手級的。
　　這廂裡讚歎，那廂裡，獨孤古卻滿是鬱悶，雖然靠胡攪蠻纏撐過了楊帆的質詢，但是自己的計劃，自己的計劃它怎麼就失敗了呢？
　　「我的計劃可是天衣無縫的呀！你的信我都看過，你的文風，你的筆跡，你大致會寫到的內容，可能涉及的話題，我全都調查的一清二楚，怎麼會……」
　　獨孤古也算是苦心孤詣了，這邊安排著楊帆一路漂流不定，四處流浪，瘋狂的給他創造面臨生死絕境的機會，另一邊則持續不斷的偽造著他給沐嫀寫的信，在信裡面將楊帆塑造成一個面臨戰陣，心生膽怯的逃兵形象。
　　這樣一來，等兩個人一夕見面，楊帆這邊是死裡逃生，自然期待著沐嫀欣喜若狂的迎接；而沐嫀呢，卻以為自己迎來了一個基地的逃兵，哪裡會給楊帆好臉子看……一頭冷一頭熱
　　到時候，剃頭擔子一頭冷一頭熱，兩人久別重逢的溫馨場面，可就好看嘍！
　　以兩個人同樣不善言辭的悶騷性格，八成當場就得鬧崩，就算沒立時翻臉，以沐嫀的行事作風，估計也會立刻掉頭而去，楊帆想攔都攔不住。
　　只是，一切都那般順利，為什麼最後就是沒按自己的劇本演呢？獨孤古茫然不解。
　　想來想去，唯一出問題的地方，就是沐嫀早早識破了自己的偽信，從一開始就沒相信信裡面所說的話，但是……為什麼呢？
　　這個女子，這個女子真的還是那麼玲瓏剔透心有七竅的人麼，將自己綜合了所有關於楊帆的資料，並且嚴格按照心理學推理偽造的信件，一眼就給識穿了？
　　而且，為了保證整件事的順利進行，楊帆遇難的消息，從夢境界基地到山都內城之間的通訊渠道，被自己封鎖的嚴嚴實實的，絕對沒有一絲洩露的可能，她到底是憑啥看出來的啊？
　　身為當年那位大能的本質複製品，並不代表獨孤古的邏輯推理能力也跟那位大能一樣，他只是在按照自己的理解，極力向心目中的前主人形象努力的靠攏罷了，一種本能的嚮往。
　　本來，在楊帆與沐嫀重逢這刻的搗鬼，他是想讓楊帆見識一下，自己算無遺策跟前主人同樣聖明的英姿，只可惜呀，出師未捷身先死，常使兩眼淚汪汪……
　　聽著獨孤古一聲聲肺子都要嘔出來的歎息，楊帆啞然失笑，其實跟沐嫀聊了兩句他就聽出來了，那原因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因為……沐嫀知道我是穿越眾的事。」
　　這等性命交關的大事，自然不會在信裡面明說，但是，跟知道自己是穿越眾的人和不知道自己是穿越眾的人對話，在某些觀點某些理念方面的陳述，會有差異那就是肯定的了。
　　那差異雖算不上顯著，以沐嫀的心思，要分辨出來卻也不難。
　　「什麼！」獨孤古差點吐血，幾乎跳將起來，「你曉得這個秘密有多重要嗎？萬一被別人知道，你就是眾矢之的，是這個時代所有人覬覦的目標。」
　　「要麼是做一輩子階下囚，要麼就是被人追的豕突狼奔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你怎麼能，你怎麼能……」他哆嗦著手指指著楊帆，幾乎說不出話來。
　　「你以為我想嗎？」楊帆心中既是暢意，又有幾分感動，不過當想到，獨孤古如此關心自己的原因，其實是因為一體兩命，不得不關心的時候，感動就又收起幾分來。
　　他一臉無奈的將當年沐祖所做的勾當說了一遍。
　　獨孤古愣愣的聽著，半晌說不出話來，他已然無話可說了，楊帆這廝命怎麼就這麼好呢！什麼好事都讓他碰上了，沐嫀這樣的美女，自己這樣的臂助，山都這樣的財富……
　　自己不過想小小的捉弄他一下罷了，前前後後心思花了無數，臨了臨了，竟因為這麼荒謬的理由失敗了，還這有天理嗎？！還有王法嗎？！
　　不過，還有更令他鬱悶的呢，臨別之際，楊帆問了沐嫀一個問題：「你剛才只說了一句話，就從那些瘋狂女子的包圍圈裡走了出來，當時你說的什麼啊？」
　　那答案從此成了聰明絕代算無遺策的獨孤古永遠的痛——聽了楊帆的詢問，沐嫀面色一紅，附到了他耳邊輕輕的道：「我說，我要上廁所。」
　　其實也怪不得獨孤古，上千年沒上過廁所的人了，偶爾忘一次兩次的那也是正常的嗎！


第六章　優勢
　　跟沐嫀摟摟抱抱親親熱熱膩了幾歪，楊帆最大的心思也就去了。
　　自己安然無恙，沐嫀也知道自己安然無恙，那就足夠了，只要好好的活著，時間有的是。
　　依依惜別了沐嫀，從獵者訓練營裡溜出來，楊帆又去偷偷看了一眼胖子岳飛和自己的兔子農莊。
　　岳飛的小店開的挺是紅火，不過跟楊帆沒什麼關係了，有了山都七層的實驗室，主要是有了獨孤古這冤大頭，他也就根本不必靠經商的手段來累積財富了。
　　至於兔子農莊，就更加順利了，不曉得通過什麼渠道，整個十三都都知道山都有這麼一座兔子莊園了，經過這段時間的偷渡，農莊裡已經兩千多隻兔子，都快住不下了。
　　農莊裡的三種作物拳棗、麥木、赤須籐早已經開花結果，茁壯茂盛，養活這些個兔子一點問題沒有，甚至還有許多富餘，需要盡早找地方儲藏。
　　不過，留下足以應急的儲備之後，餘下的都被胖子賣了，算是見了些微的那麼一點利潤。
　　甚至還有人學起了農莊的法子，同樣也是在山都地面，建了個農莊讓兔子們自己養活自己，這倒比原來方便多了，不需要照顧，而且兔子們自己聚居生活，一些禮節方面的事耳口相傳，還省得刻意調教了。
　　養兔業至此算是在山都出現了一個小高潮，甚至在將來的某一個時候，達到了產能過剩的地步……因為不需要那麼多兔子，導致一些農莊被廢棄，兔子們不得不自生自滅。
　　當然，那都是後話了，反正現在，站在遠處，看著前方那井井有條仿似小村落的農莊，楊帆很有些志得意滿。
　　這可能是……自己在這世界留下的第一道痕跡吧？說不定以後，也會成為一處觀光勝地呢，因為擁有大賢者，或者是大先知之名的自己，曾在此傳下農耕之術！
　　就好像上個時代伏羲演八卦，神農嘗百草一般，成為人們頂禮膜拜的功績。
　　雖然確立了志向，但並不意味著楊帆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深入骨髓的宅男本性，令他難以抑制的會產生這種美好的幻想。
　　雖然猜不到楊帆腦裡究竟在轉些什麼，通過他那副得意洋洋的表情，獨孤古也能猜的八九不離十，當即一盆冷水澆下：「你以為事情會這麼容易嗎？」
　　「在你之前，穿越者雖然不多，幾十個總有；在你之後，雖然越來越少，肯定還是會再出現，這麼多穿越者，你以為他們從沒嘗試過你現在做的這些事嗎？」
　　宅男可能什麼都叫人鬱悶，做事不爽利，拖拖拉拉，磨磨蹭蹭，可就是有一點好，脾氣好。
　　就算獨孤古說的刺耳，也完全不生氣，反而很認真的詢問：「那你說說，為什麼他們這樣的嘗試沒能流傳下來？」
　　楊帆的態度，讓獨孤古有氣也發作不得，微頓了一下，好聲好氣的道：「我也不知道。對於長生之道，華國比較傾向於靈魂向的研究，這種試驗如果成功肯定效果驚人，但是失敗率也高的驚人。」
　　「而其他國家，則比較傾向於物理向的研究，比如說靈魂凍結，所以……歷來穿越者都在其他幻都勢力範圍，根本不在我的監控範圍內，山都的穿越者你還是第一個呢。」
　　「我也是根據一些他城來客偶然的隻言片語推斷出來的，似乎會有一些技術性的難題，至於具體是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技術性難題？」楊帆思索了一會兒沒有線索，直接放棄，「那就等遇到以後再說吧！」
　　「不過，照你的說法，曾經有過那麼多穿越者，為什麼這個世界幾乎絲毫改變的。似乎……還是按照大輻射災變後的模式在運行著？」
　　「因為那些穿越者都失敗了唄。」
　　「……」楊帆頓時感覺到了任重而道遠。
　　「不過你跟他們不一樣。」看到楊帆的臉色，獨孤古趕忙安慰，生怕自己打擊太甚，讓這傢伙直接放棄了。
　　「嗯，讓我想想。」楊帆揮手制止獨孤古，「我跟他們不一樣的地方……」
　　「首先我是借屍還魂，不會讓人對我的身份產生疑問，而其他人……既然曾經的穿越者這麼多，這個世代恐怕有很多穿越者的事跡流傳，其他幻都的那些勢力都知道怎麼分辨和利用穿越者。」
　　「穿越者一開始就處於被動，恐怕很難能擺脫，那個呂秋來差不多就是這種情況了，甚至控制他的人還不是幻都勢力，他都完全沒轍……唔，現在那麼多所謂的卡徒，大部分也是穿越者訓練出來的吧？」
　　「說的不錯，還有呢？」獨孤古讚賞的點點頭。
　　「還有……還有他們的實力！」楊帆越想越是瞭然，「在上個世代，旅級就是不得了的了，能晉陞到那個等級的，肯定不會做穿越實驗的實驗品。」
　　「穿越來的，恐怕要麼實力平平，要麼就像呂秋來一樣身患絕症沒多少時間了。他們跟我還不一樣，他們那是上個世代的軀體，沒受到大輻射影響，升級潛力有限的很。」
　　「沒有實力，沒有權勢，就沒有發出聲音的能力，所以你才不斷逼著我升級，逼著我趕快從軍從政，只有達到一定高度以後，我想做什麼事才是可行的，若不然，就算一時出了成績，也不過是曇花一現罷了。」
　　「當然，還有最後一點，那就是我的運氣！」
　　「我幸運的托生在山都轄下，幸運的被你看重，幸運的來到這個地方……」
　　「這地方一直受你的庇佑，雖然實力最弱，卻有一個最大的好處，那就是沒有域王級的覆蓋，權力體系是凌亂而分散的。」
　　「要整合起來，比造域王級的反可是容易的多了！」
　　獨孤古笑了，不需要說什麼了，該說的已經被楊帆說盡了。
　　末世卡徒 第7~8章 回歸&大功 七尺居士
　　募然發現封推，加更一章……


第七章　回歸
　　「我回來了！」傳送門上，灰暗的漩渦星雲一亮，楊帆一臉興奮的從門中走出來。
　　不過迎接他的，卻是一道閃亮森寒的刀光！
　　楊帆的異能感知在一瞬間已經開啟到極致，左手凝骨成勾，一根不落的勾鎖住直向腰腹而來的五根森森利爪，右手骨質如長鞭般揚起，一卷一撥之下，將攻擊者接踵而至的踢踹輕輕鬆鬆的撥擋開。
　　靈活矯健的攻擊者憑空一個翻轉，角度十分詭異，兩腳穩穩的落上了地面，看向楊帆的目光充滿了驚喜，不過很快，這種驚喜就轉成了狂熱：「好小子，還真有兩下子嘛，難怪當時你能……」
　　來人一邊說著，一邊雙腿用力一蹬，整個人如閃電般的再度向楊帆撲來，人還未到，凌亂交錯的爪風已經編織成了一張大網，鋪天蓋地的往楊帆身前撒下。
　　面對這亂擊，楊帆的右手八爪魚一樣的翻捲而出，以硬化的觸鬚將銳利的真空刃一一擊破，而且餘勢不減，恢復了軟化之後，繼續向進擊者的方向包裹而去。
　　有了獨孤古的輔助，楊帆的殖裝能力無論是在響應速度、數據調節還是能量分配的方面，都有了長足的進步，再加上，他現在的實力已經由團級晉陞到了旅級，無論是能量的總值，還是單位時間內輸出的功率與原來都已經不可同日而語，綜合實力漲的厲害，眼前的形勢就是最好的證明。
　　如果放到以前，楊帆僅僅硬化但並未晶體化的殖裝，還真擋不下這麼多的真空刃，這是有過嘗試的。
　　進擊者自然察覺到了楊帆的企圖，發現不妙立時半空裡一個旋身，就想要脫離楊帆那些觸手的覆蓋，應變的速度固然迅捷，可還是被其中的一道觸手勾帶了一下。
　　雖然那道觸手立刻就被進擊者用利爪削斷，但是令他可以返身而去的動力也同時失去了，一轉眼間，他已經被觸手團團裹在了中間，只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應付N多觸手那看似幾乎無窮無盡的攻擊。
　　「好了，好了！停手！認出是你了，楊枵，知道你厲害了，還不行嗎？快把這些觸手都收起來吧！」幾秒種之後，觸手叢中的貓又放棄了抵抗，對方在數量上的優勢，令得他的抵抗只變成一種玩笑而已，自尊心深強的貓又哪裡還會繼續丟臉。
　　這裡是山都基地中的某塊防區，幾千丈方圓的破裂浮島，上面有山有水有十幾個傳送點，景色還算不錯。
　　只是山坡下方的某個地方，有一處碩大的凹陷深坑，好像有隕石從天上掉落，要麼就是發生過莫名其妙的大爆炸，異常的顯眼。
　　這個地方，在基地序列裡的統一編號是南區坤道。
　　楊帆又回來了，不是直接去的軍部報道，因為有一些事將會無法解釋，總不能說他是被獨孤古盜竊了自己的身體，從山都第七層裡走出來的吧？
　　憑籍獨孤古一早就給楊帆準備好的，靜滯之星的衍生體——一種可以給精神體在夢境界中提供定位的寶石，楊帆重新回到了流營鎮——以精神體的狀態。
　　對於流營鎮上的人來說，時間才剛剛過去一天，所以楊帆的回歸沒引起任何人的懷疑，更不會有人想到，其實他已經回到山都，並且在那裡轉了一圈之後才回轉過來的。
　　只不過，知道部分真相的空行者是無法瞞過的，所以楊帆跟他進行了一席長談，稍稍多透漏了那麼一點內容。
　　空行者畢竟也是個域將級了，尤其是他的空間能力，在夢境界裡的作用實在太大了，楊帆和獨孤古當然不會放過拉攏他的機會。
　　處理完了鎮上的一些瑣事，在獨孤古的遙控指揮下，楊帆調整了流營鎮中心傳送門的某些參數設置，終於將其與山都某處的一座秘密傳送門實現了對接，神不知、鬼不覺的完成了精神體與肉體的重合。
　　在那之後，再與山都基地南區坤道傳送點對接，楊帆便這樣大模大樣的出現在了貓又的面前。
　　對於楊帆來說，這麼一番大動作，可謂難到了極點，很可能窮盡一生之力都無法完成一次門戶之間的對接，但是對於當初親手把夢境界搞的支離破碎，又親眼看著大地如何破裂碎片、如何飄移的獨孤古來說，實在是一件手到擒來的簡單勾當。
　　精神體與肉體的對接也是必須的，精神體一旦穿越夢境界與現實間的門戶，就會立刻回到肉體這倒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如果以精神體的狀態，有一關審查肯定會過不去。
　　「你這傢伙……」脫離了觸手包圍，貓又依舊雙腳一跺，再度向楊帆衝來。
　　不過這一次，楊帆沒有動，站在那裡躲都沒有躲，結結實實和飛撲過來的貓又來了次胸撞，這是巡邏隊員之間表達親熱的傳統方式。
　　只不過，這一撞之下，楊帆紋絲不動，貓又卻彈飛出去了……
　　「好小子，敢接連讓我吃癟！」貓又鬱悶的再蹦回來，上下打量著楊帆的身材，伸出一拳，狠狠錘了錘他的胸，「原來是升級了，我說呢，難怪這麼生猛。你這小子還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說，到底是從哪個地洞裡爬回來的？」
　　楊帆老老實實的受了貓又兩拳，乾笑兩聲，正欲開口，遠方的其他隊友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陸陸續續趕到——
　　「楊枵，真的是你？」有人在揉眼睛。
　　「不會吧？這活的能變成死的，死的還能變成活的？」
　　「我們這是眼花還是在集體做夢啊？」
　　與其他人的驚詫相比，虎平陽迎接楊帆的方式就要熱情激烈的多了，連蹦帶跳跨越空間而來，一把摟住楊帆埋頭大哭起來：「師父，真的是你？你沒事？太好了，嗚嗚，我就知道師父你神通廣大福大命大！」
　　楊帆雖然個頭已經長到了兩百一十，跟獸類王族的虎族相比，還是差了那麼點檔次，被虎平陽啪嗒啪嗒的眼淚珠子砸的腦門生疼。
　　總之，巡邏隊的隊友們很快就接受了楊帆死而復生的現實。
　　狼狽不堪的擺脫了虎平陽的鉗制，楊帆迎來了真正的歡迎儀式，一人一個胸脯，一記胸錘，一邊被撞一邊挨打，楊帆的心裡暖洋洋的，經歷了流營鎮上的勾心鬥角，讓他分外感覺到這種友情的可貴。


第八章　大功
　　楊帆的意外歸來，讓巡邏隊的每個人都很高興，楊帆此人雖然不擅交際，卻並非不通情理，無論是誰跟他湊到一起都會覺的很舒服，因為他足夠真誠。
　　他們在經常需要將後背交託給同伴的戰場上已經相處了一個多月了，雖然不能說親愈兄弟，但也算得上是人生四鐵之一了。
　　尤其是風刀、貓又、馬飛這三個旅級的傢伙，馬飛是因為當時不得不依命關門，而將三人留在浮空島內而一直藏著些許內疚，至於風刀和貓又，則是純粹就是感激。
　　兩個人都覺得，若非楊帆當時拼上性命將那只鐮骷擊殺，兩個人當時肯定無法從浮島全身而退，楊帆是他們倆的救命恩人。
　　無論感激還是內疚，楊帆此刻能夠活生生的出現在他們面前，他們都是大喜過望、心情舒暢，甚至很想立時就回轉到暗黑酒吧去痛快的暢飲一場。
　　但那當然是不可能的，倒並非巡邏任務如此艱巨，一刻都不能離開，事實上，五十支巡邏隊平分那些鐮骷偵察兵，有很多人巴不得別人暫離，好讓自己可以多輪上幾個呢，尤其是馬飛小隊這個傳送規則明顯異常的所在。
　　不過眼下，卻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等著楊帆去做——回轉基地，檢查身體。
　　這是任何一個失去了行蹤並又重新歸隊的士兵的必經步驟，目的是為了防止鐮骷人的密探潛入。
　　這也是楊帆不得不回歸肉身的原因，那些儀器雖然不會檢測出他是鐮骷間諜來，卻絕對可以察覺出他是個精神體，楊帆或許會因粗心大意在這些小地方露出馬腳，獨孤古卻絕不會允許那種情況的發生。
　　身體檢查當然沒有任何問題，接下來還有例行的盤問，所問的當然是楊帆這段時間究竟去了哪裡，都經歷了什麼，又是如何回轉等等之類的問題。
　　於是，楊帆詳細闡述了自己如何跌入風殤激泫流，如何被羽蛇所救，如何流落到流營鎮，如何修復好了鎮上的傳送門，然後通過傳送門回到山都的整個過程。
　　其中大部分是事實，包括他身為卡徒，包括他遇見風行者這些個事情，甚至是流營鎮山的人是如何刁毒難鬥的一些細節，只是隱瞞了小部分內容，比如說……暴風眼之旅的那段過程。
　　將這些事和盤托出來，並不是因為無法圓謊，事實上有了獨孤古的操作，楊帆很容易就可以從能量卡裡分離出空間能量，作為風殤激泫流中的動力。
　　而有了這種能力，只消說自己在風殤激泫流中的某處掙扎上岸，然後運氣很好的找到了一處傳送門傳送回來，相信肯定沒有人膽敢跳下風殤激泫流，去印證他話中的真假。
　　就算有人整的有那個勇氣和能力，但是風殤激泫流邊上的浮島數以億計，究竟是其中哪座，那也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搜索窮盡的。
　　楊帆之所以說的這般詳盡，是因為有一樁天大的功勞著落在這上面呢！
　　想像一下吧，在風殤激泫流的下游某處，完全不隸屬於十三都的地方，有一座人數多達兩千多人的小鎮，這裡的人普遍的水準都是團級，還有幾百個旅級，幾十個師級，甚至、還有一個域將級……
　　如果放到別的幻都，像流營鎮這種實力的鎮落或許滿大街都是，毫不出奇，可是對於山都來說，這樣的平均實力已經超出他們不止一個等級了。
　　山都下轄的村落裡，旅級是看不到的，團級已經是最高了，而且一個村子裡往往也只有五、六位，謙虛點的說，一座流營鎮，至少抵得上幾百座村落實力的總和，比起山都內的那三鎮都絲毫不讓。
　　尤其是，尤其是這當中還有一位域將級的大高手啊！
　　山都現在統共只有四位域將，其中還有一位已經老的快要死了……
　　如果，如果能把這座小鎮併入山都，那會是多麼美妙的一件事啊！整個山都的實力，就能在瞬間提升一成……不，可不僅僅是一成，至少也是兩成！
　　隨著楊帆的訴說，軍方派下來聽取證詞的高管臉色當時就變了，這種大事，這種大事就算與自己沒有直接的關係，可報到上層那也會是大功一件呀。
　　當然，流營鎮人是如何刁毒難鬥的事已被他自然而然的忽略過去了，這也是楊帆和獨孤古早有預見的事，反正，該提醒的也提醒了，有語音記錄在案，餘下的事情就該輪到山都高層去頭疼，不關自己的事的。
　　自己只要負責了牽線搭橋，這功勞便已經是穩穩的了，當然，那要等到免罪、重獲自由之後。
　　而且，這事必須現在這時候說，現在不說以後自由了再說，這段供詞以後那就是個偽證罪。
　　楊帆這裡有了獨孤古出謀劃策，算的精深周密，聽取他匯報的高管卻也不是蠢人，雖然激動，卻並沒有喪失理智，而是接連的問了幾個很尖銳的問題。
　　的確是應該弄清楚一點，如果楊帆只是隨口亂說，他卻一時疏忽上報了，那可是要鬧大笑話了，而且這整件事聽起來的確疑點甚多。
　　比如說，楊帆有沒有什麼證據來證明他自己所說的都是真的？如果他所說的一切屬實，那為什麼只有他自己一個人回來了，而流營鎮的人沒有跟來？既然流營鎮那裡是那般貧瘠荒涼，有了可以離開的大好機會，那些人有什麼理由會放過的？
　　這些個問題卻也是獨孤古早有預料的，所以楊帆不慌不忙掏出了一張卡片，卡片裡有幾件物事，包括幾把武器，幾件衣服以及一堆亂七八糟的雜物。
　　看了這些東西，雖然高管還是將信將疑，陪他同審的另兩個基地管理者卻已經信了，那是楊帆在流營鎮唯一一個鄉黨——鐵炮的遺物，那兩位管理者都是鐵炮當年的戰友，其中還有一位甚至還和鐵炮交情頗深。
　　當然，這些東西是從山都第七層重回流營鎮之後，從鎮上人的手中刻意收集起來的——在獨孤古的提醒下。
　　楊帆的智商雖不算低，但是在這些細枝末節上的遠見，跟獨孤古比起來，實在相差太遠。
　　越是跟獨孤古相處的久，楊帆便越是慶幸，雖然這傢伙整天聒噪不堪，但是有了這傢伙的幫助，無論做什麼事那都是無往而不利呀！
　　一個本質的複製品就已經如此，當年那位大能，到底可怖到了怎樣的一個程度呢？楊帆情不自禁的悠然神往。
　　末世卡徒 第9~10章 兌換&調隊 七尺居士


第九章　兌換
　　解決了真實性的問題，其餘的那就純粹是細枝末節了，楊帆很容易就用和獨孤古商量好的最佳理由將之搪塞過去——能量。
　　流營鎮那地方無法自產能量卡，很缺能量，傳送門每開一次都不容易，開一道直接通到山都來的門就更加不容易了。
　　這一次傳送完，至少也得一個月以後，他們才能在不餓肚子的前提下，攢夠再次開啟超遠距傳送的能量。
　　到那時候，還要山都基地的守軍速度夠快，馬上扔幾箱能量卡過去，恐怕才能真正跟山都建立起長期而穩定的連接。
　　至於另一個異常明顯的漏洞，「既然那邊缺少能量，為什麼我們不能過去呢？」自然也一早就被楊帆給封殺了——
　　另一邊傳送門空間定位系統早就已經故障了多年，自己那是托天之福，僥倖還記得山都基地傳送門的空間坐標才能回來的，至於另一邊究竟在什麼地方，坐標是多少？就只有天才曉得了。
　　反正一句話，要想連通，就只能等著對方過來，這邊是過不去的……
　　總之，有獨孤古去費心考慮，楊帆只要順著他的話茬，一字不差的將他的話複述出來也就行了，有生以來，楊帆還是第一次把謊話說的這麼溜，而且完全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至於為什麼要這麼撒謊，前面其實已經說過了，功是必須立的，這是以後晉階的基礎，可是如果這功立的早了，難免會因為現在楊帆的待罪之身而一無所獲，但是立的晚了，又會將自己綁在軍方的戰車上，不容易脫離，所以一定要打這麼個時間差。
　　這也就是意味著，接下來的一個月左右時間，在流營鎮上的空行者依照約定再次打開傳送門之前，楊帆必須要賺夠餘下的三百餘點功勳……
　　****
　　「憑什麼？！那可是黃級鐮骷啊，看見沒有，黃級！」馬飛捏著黃澄澄的鐮骷晶核，在小姑娘面前晃來晃去，面紅耳赤。
　　這裡是山都基地的功勳登記室，所有的戰績兌換功勳都要在這裡進行，是山都最重要的職能部門，因為，那些兌換成了功勳的晶核，便是令山都維繫運轉的唯一資源。
　　楊帆好不容易才應付完體檢和問訊，回到了巡邏隊，大家不由聊起了當日遭遇紅級鐮骷的事。
　　結果，等楊帆拿出晶核來告知眾人，那不是個紅級其實是個黃級的時候，一群人盡數驚的呆了，興沖沖拉起楊帆便直奔登記室而來。
　　「我看的多了。」登記室裡的小姑娘翻個白眼，不屑的說，這也不算錯，黃級的晶核對於巡邏隊和普通戰隊可能算是稀罕，但是架不住高手別動隊的那些人也是來這裡兌換功勳的啊。
　　「可是，楊帆他當時才僅僅是個團級，按照越級殺怪的獎勵規則，每越一級1.5倍功勳，二級2倍，三級3倍，他應該能得到60乘以3，總共180的功勳才對，你這才給他記了多少啊？」
　　小姑娘身前的紙上，楊帆的名字前面可憐兮兮的寫著一個「+20」。
　　「哦，當時他是團級嗎？還真看不出來呢？」小姑娘尋思一下，把20擦了，卻改成了12，「按照規定，如果事實不清，等級下降一級，團戰中作用降低一半。」
　　「別改，別改！」馬飛慌忙攔住了小姑娘，「就按旅級來算，就按旅級來算，可那也不應該只有20那麼少吧？」
　　「我倒不覺的自己算的有什麼錯，當時在戰場上的有三個人，最高旅級，算是越兩級，總功勳180，三個人平分，一人60。可是他……」小姑娘伸手指了指楊帆，「是個充軍犯，按照規定不得享受任何獎勵加成，所以只能是20。」
　　「難道就不能通容一次嗎？」馬飛仍然不死心的問。
　　「我通容你，誰通容我啊。」小姑娘不耐煩的揚起了嗓子，「下一個！」
　　「等等，等等。」馬飛慌忙攔著小姑娘，「可是，我們根本沒出力，當時幾乎是他一個人把那鐮骷殺……」
　　「證據，證據呢？」小姑娘把一雙白生生的小手攤在馬飛面前，「你離開浮島太快，沒來得及拍下過程，這能怨誰？」
　　馬飛老臉難得的紅了一次。
　　「再說了，事情已經過去一個月的時間，光是查找當時的戰鬥記錄，已經浪費了我好長時間……」
　　「要不就算了吧，20也不錯了。」楊帆倒是無所謂的很，按照他的計劃，這幾十積分有或是沒有，還真沒多大關係。
　　「怎麼能這麼算了，不行。姑娘，你看，要不這樣，我們倆的分全部放棄，都算在他的名下，這樣可以嗎？」說話的是貓又，一旁的風刀雖然沒有說話，但眼神顯然是同意的。
　　「就算是這樣，他也只能拿到60分。」
　　「140換60，這生意也太不值了，就別……」
　　楊帆正要婉拒兩人的好意，猛然身後傳來一陣粗魯的聲音：「TMD，多半天了，還佔著茅坑不拉屎，你們還讓不讓別人兌了？」
　　「對不起，對不起，馬上就好，馬上就好。」
　　馬飛回頭，習慣性的鞠躬道歉，結果，卻引來一陣陰陽怪氣的回應——
　　「呦，這不是馬大隊長嗎？耽誤這麼長時間，難道您老人家又殺了只紅級鐮骷，還是沒有錄像沒有晶核，平白無故的兌起功勳來了？」
　　隨著領頭大漢的挖苦，身後傳來一片雜亂的哄笑聲。
　　「說起來馬隊長那招還真高呀，也不知道從哪兒弄來那麼些個炸藥，把浮島中間一炸，再合起伙來，把一個菜鳥推進風殤激泫流裡去，就冒充紅級鐮骷自爆，真真是天衣無縫呀！」
　　那大漢一邊說著，一邊擺出一副欽佩的表情，同時翹起了大拇指：「唉，說起來還是巡邏隊好哇，幾個人守著一個島，只要事先串通好了，想說啥就是啥，想要幹嘛就幹嘛，反正也沒別人看見，哪兒像我們戰鬥隊呦……」
　　上次那異乎尋常的紅級鐮骷，似乎已經成為山都裡的一次知名事件，只不過在眾人的傳言裡，馬飛小隊所扮演的角色實在不怎麼光彩。
　　隨著大漢的語聲，擁堵在登記室門口的一大幫子人，有人隨之哄笑，有人沉默無言，巡邏隊和戰鬥隊的分野登時一目瞭然。
　　這世界上，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刀光劍影、恩怨情仇，軍營裡自然也不例外。


第十章　調隊
　　這如果是放在往日，馬飛小隊裡的人要人證沒人證，要物證沒物證，難免只能忍氣吞聲的默默承受，但是今次的情況顯然不一樣了。
　　聽了大漢的話，一隊人的臉色頓時五花八門，煞是好看……
　　馬飛「哈」了一聲，面皮上一半笑一半哭，扭曲的簡直可以讓人晚上做噩夢；而臉色萬年不動，彷彿帶了副面具的風刀，嘴邊兩邊裂開深深的紋路，好像面具掉到地板上摔碎了；甚至就連櫃檯後面靜坐的小姑娘，都「呼呼呼」的悶笑起來。
　　這一隊人憋屈的實在已經太久了，旁人的流言蜚語，最主要的還是楊帆死去都拿不到功勳的歉疚，一直深深的壓在他們的心底。
　　甚至都不用他們做出更多反駁，光是此刻他們臉上的那些精彩表情，就已經把後面那些人唬住了？
　　怎麼回事，難道是那大漢說的太過火，令得這些傢伙心靈崩潰，當場發瘋了？
　　瘋子殺人可是不償命的啊！
　　後方的人心中忐忑，一臉不安的瞅著這隊莫名其妙的傢伙，直到貓又終於把氣喘勻了，一把從登記員的手中搶過黃色晶核，另一手執著楊帆的手高高的舉了起來：「張開眼睛看看，這是什麼！這是什麼！？」
　　黃級晶核，按照兌換條列，價值60功勳，加上越級殺怪的績效，統共價值180功勳。
　　像這樣級別的晶核，通常團級隊員，沒有能力參加戰鬥的話，至少需要兢兢業業十五年才能攢到，旅級以上有戰鬥力的，隨各自的戰力不同，往往也需要兩到三年的時間。
　　所以在計分這件事上，馬飛才會極力的幫著楊帆去爭取，一出一入之間的差距相當不小呢，尤其是對於楊帆這種充軍者來說。
　　至於貓又另一隻手裡的東西，在座的人們雖然不一定都認得，卻多多少少也聽說過一些——
　　楊枵，馬飛小隊的成員，山都基地以前非常有名的大小雙廢中的大廢，後來又搖身一變，成了更著名的師級以下第一高手，最後因為月前紅級鐮骷一役，被轟入風殤激泫流失蹤……
　　這一次，人證、物證都在，登記室也已經確認，而且尤其讓人想不到的是，當初被楊枵所殺的那只鐮骷，竟然不是紅級而是更高級的黃級的，周圍的一群人登時大嘩。
　　要知道，雖然只差了一個等級，但紅級和黃級之間的難度劃分那卻是本質上的啊，這一點，僅僅從紅級價值十幾點功勳，而黃級卻高達六十就可見一斑。
　　正常情況下，除了高手別動隊，普通巡邏隊和作戰部隊遇到這種等級的對手的機會，那可真是少之又少。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那麼一隻恐怖的傢伙，穿越到了一個普通的浮島巡邏區，卻竟然……竟然被兩個旅級再加上一個團級，三兩下子就搞定了，這就更加不可思議了，就算說是一個傳奇也不為過。
　　一群人登時蜂擁而上，有的人在問黃級的鐮骷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有的人則是問當時的戰鬥究竟是怎樣進行的，還有的人問楊帆怎麼從風殤激泫流逃回來的，一時間，喧嘩聲沸反盈天，把個偌大的登記室堵了個水洩不通。
　　借這機會，大漢帶著幾個手下，灰頭土臉的鑽出了人堆，而馬飛的小隊則是徹底出名了，一雪前恥，吐氣揚眉。
　　****
　　登記完了功勳，楊帆、馬飛、貓又、風刀四個勾肩搭背裡著，暗黑酒吧裡一通狂飲，花費了數百晶核，回歸基地的第一天，於是便這樣過去了。
　　第二天便是馬飛小隊的輪休日了，吃完早飯，瞅著空閒，楊帆便向馬飛提出了一個請求。
　　「什麼，你要求換隊？」聽到了楊帆的請求，馬飛一臉驚訝的看著他，「是不是因為昨天的……」
　　昨天的功勳，最終還是在楊帆自己的一力要求下，只登記了20分。
　　乍一聽到楊帆的請求，馬飛還以為他是昨天情緒過於激動，早晨醒來之後，仔細想過，又覺得後悔了呢，畢竟60分和20分之間的差距也不是個小數目了。
　　「沒關係的，現在你改了主意，我們現在就去登記處去改過來，應該還來得及的。」
　　楊帆一把攔住就要轉身出門的馬飛：「當然不是，那點分數對別人來說，可能不算小，不過隊長你還不清楚嗎？我們這個小隊，拿到同樣的分數，也就是七八天的功夫吧，這有什麼好可惜的。」
　　馬飛聞言點了點頭，停下了腳步，楊帆說的倒也是實話，馬飛小隊駐守的傳送門，刷怪率是其他小隊的好幾倍，40分的確算不了什麼。
　　若非如此，再加上楊帆當時那麼強烈的一意要求，貓又和風刀也不會笑納那各自60分的。
　　「隊長，你也看到了，現在我已經升到旅級了。」楊帆聳聳肩，「在這段時間裡，我研究出了幾個新招，想要去試試威力如何，但是需要的實驗品會比較多，所以我才……我才想掉換到戰鬥隊去。如果不行的話，借調也行啊，聽說以前常常會有這樣的機會。」
　　理所當然，這也是楊帆早早就和獨孤古商議好的戰略。
　　「原來是這樣，你早說嘛！」馬飛微笑著拍了拍楊帆的肩頭，「沒有問題，我一會兒就去跟戰鬥隊那邊交涉一下。」
　　臨時借調這種事的確很常見，士兵在各自的地界呆得膩了，往往想要去別人的防區見識見識，不過通常都是幾道之間的互換，大區間的互換就比較少了，巡邏隊與戰鬥隊成員的互換那就更是非常罕見。
　　不過，對於楊帆這種「上頭有人」的傢伙來說，這卻不是什麼大事，馬飛只不過對上面稍微一說，十幾分鐘以後，允許借調的指令便傳下來了，快的連馬飛都有點難以置信。
　　總而言之，晨練剛過去沒有多久，楊帆已經成了山都基地應急作戰大隊第三中隊第七小隊中的一員，衣食住還有訓練，還是跟馬飛小隊一起，但執行任務的時候就跟隨作戰隊行動。
　　不過，有句老話說的好哇，冤家路窄！
　　隨著後勤協調人員一同來到第七小隊的駐地，楊帆才赫然發現，這個第七小隊的小隊長，正是昨晚在登記處，曾經對自己小隊出言不遜的那個大鬍子。
　　而除了這個大鬍子之外，小隊裡還有另外一個熟人，就是當初在下天柱的身後，曾看楊帆極不順眼的那個姓石的傢伙。
　　雖然有緣，可這絕對是孽緣啊，那個姓石的傢伙連理都懶得理楊帆一下，至於那大鬍子，懶洋洋的收起了協調人員的調令，連介紹都沒介紹就把楊帆一個人撂在那裡不管了，讓楊帆只能無奈的苦笑。
　　不過，苦笑沒有多久，聯絡卡中淒厲的警報聲便響了起來，已經更改了權限的聯絡卡，現在已經跟第七小隊同步到了一個頻道。
　　「三號戰區內有鐮骷大規模集結，並且在嘗試進行空間連接，第三中隊全體集結出發！」
　　末世卡徒 第11~12章 鐮骷人的希望 七尺居士


第十一章　鐮骷人的「希望」
　　山都應急作戰大隊轄下，統共分為五個中隊，每個中隊又分為十個小隊，每小隊十個人左右，合在一起，共同承包下五塊密集作戰區域的清場工作，正好一個中隊分到一塊。
　　鐮骷人向夢境界的侵犯是每時每刻都可能發生的，數量少的時候，憑著巡邏隊的堵門刷怪戰術就可以輕鬆搞定，但是時不時的，也會出現鐮骷人的刷新高峰。
　　貌似是在同一個時間段裡，突然有了超出常規極限數量的鐮骷湧入，等到這個時候，就輪到作戰部隊上場了……
　　因為一旦出現這樣的情況，那就不是把鐮骷們困死在一片浮島中，然後關閉掉傳送門，不去理會他們就可以的。
　　鐮骷人似乎有一種特殊的進化方式，可以以一群鐮骷的自我犧牲為代價，用所有人的晶核以及血肉，拼接出一種古怪的大型晶核空間來，長寬高各達三四米，比起這世界上最大的鑽石都更加璀璨耀目的大型晶核。
　　這種大型晶核本身沒有任何的攻擊力，甚至形成之後都無法進行絲毫的移動，但是它卻具有極強的防禦能力以及——空間傳送的能力。
　　沒錯，這種東西就是鐮骷文明所特有的傳送手段了，不過傳送的機理尚且不明。
　　晶核的構建需要相當數量的鐮骷進行獻祭，更需要相當長的時間去孵化，所以，一旦有了大量的鐮骷出現，戰鬥隊就必須馬上出發，如果讓傳送晶核構建完成，就會有源源不斷的鐮骷通過這個晶體空間不斷湧進來，將整個浮島徹底佔據。
　　事實上，經過了八百多年激烈殘酷的戰鬥以及反覆拉鋸，十三都的防線現今的防區構圖，比起八百多年前來已經大不相同了。
　　就是依靠這種方法，鐮骷人斷斷續續的至少佔領了幾百座浮島，將其完全變成了自己的領地，讓十三都防線一直向後推移，推移……
　　也就幸虧是，空間晶核雖然具有傳送的能力，卻不具備移動的能力，無法變成一個活的運輸工具，運載著鐮骷人跨越風殤激泫流的阻礙，順順暢暢的在夢境界裡實行蠶食戰術。
　　所以，他們只能依靠這種傳送數量的累積，當總數超過十三都聯軍的滅殺能力，就有機會孵化傳送晶核，完成佔據。
　　鐮骷人以為，憑借它們超常的繁殖能力，這種不計代價、不計損失的蠶食方式，遲早有一天可以將夢境界裡的所有空間都佔據下來，將人類這種死而不僵的小爬蟲徹底從地球上清除掉。
　　它們不知道的是，雖然十三都防區幾乎年年都有浮島會陷落，但是夢境界裡各式各樣浮島的總數，要以十萬、百萬乃至更誇張的單位來計算，它們所佔領的那一點點地方，相對於夢境界的總面積來講，實在是微不足道，它們完全低估了這幻境遼闊的幅員。
　　它們更加不知道，如果地球人願意的話，完全有能力將夢境界與現實世界連接的所有傳送門都切斷，讓它們根本沒有辦法侵入到這個地方來。
　　或者，只放進承受能力範圍內的鐮骷數量，一旦超過了，就立刻關起門來放狗……直到所有入侵的敵人都被消滅，再打開門戶開始下一波的屠戮。
　　之所以不那樣做，只是為了給鐮骷人造成一個假象，一個念想，不能斷絕了它們的所有希望，如若不然，它們又怎能前仆後繼、不計損失的往這裡面鑽……
　　如若不然，為了供應晶核動力爐，維持幻都的正常運轉，十三都合起來每個月總需求量高達萬顆的鐮骷晶核，又要從哪裡來？
　　當然，這些個事關人類生死存亡的機密，只有各個幻都的高層管理人員才略知一二，而且其中大多數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真正清楚所有來龍去脈的，這個世代裡，只有寥寥的數人而已，當然，現在又多出了一個楊帆。
　　嗯，閒話打住，且回正題，宏亮的報警聲的餘韻尚在基地的山體空腔裡不斷迴盪餘震，聽清了警報內容的第三中隊的所有隊員，早已經連蹦帶跳的奔向了各自的營地，並且在短短幾秒鐘之內就集結完畢。
　　然後，每個小隊兩輛浮車，平均每車載客五員，呼嘯著拔地而起，衝向洞頂，十個小隊有十個方向，三秒鐘之內，便天女散花一般鑽進了各自慣用的外出甬道。
　　甬道的末端，其實並不是真正通向外界的出口，依舊還是一道傳送門，而且早在警報響起的同時，這些傳送門就已經變成了開啟狀態，直接通向戰鬥部隊將要去的浮島。
　　從隊員們上車時開始，浮車其實一直就處於自動駕駛模式，等到了傳送門前，浮車立刻開始減速，並拐向傳送門旁的停車位，同時自動彈開了車門。
　　根本不等浮車完全停穩，戰鬥小隊的人已經依次跳了出來，藉著浮車奔馳的餘勢，一個個的徑直投入傳送門那旋轉的漩渦裡，就此消失不見。
　　從開始集結到最終穿越傳送門，整個過程滿打滿算也不超過十秒種。
　　這就是戰鬥部隊的效率，爭分奪秒，因為警報聲開啟的同時，也就意味著鐮骷人已經超出限制，開始對警報中的戰場進行大規模投放。
　　每提早一秒鐘，鐮骷人的數量就會少一些，準備就會弱一點。
　　不過即便如此，當十支小隊的人陸陸續續穿越傳送門，來到方圓數個平方公里的三號戰區，遙遙對應著自己傳送門的鐮骷人的傳送門前，早已經站滿了密密麻麻的鐮骷。
　　有一部分鐮骷已經開始撒開腳丫，向戰鬥小隊的方向狂奔而來，還有更多的鐮骷正在通過傳送門不斷的湧入，只是粗略的估計一下，戰區裡已存的鐮骷就已經大到了三、四百之數。
　　戰鬥小隊的人清楚明瞭戰區的規則，鐮骷人似乎也絲毫不差，同樣的清楚時間的重要性。
　　「近戰頂上去，組成第一道防線；遠程投擲武器瞄準，法系職業開始準備魔法！」戰鬥小隊的人盡皆身經百戰，十個小隊長雷厲風行的命令，異口同聲、豪氣干雲，而聽到聲音的下屬們，也在第一時間擺開了架勢準備迎戰。
　　到了這種戰場，法系以及遠程職業，終於有了他們的用武之地了，戰鬥小隊累積功勳的方式，除了正常的出勤，然後便是戰場上的殺怪了。
　　如果範圍攻擊力足夠，那殺起怪來，真是收割一樣啊，每一道魔法出手，功勳那都是「刷、刷」的翻著跟斗往上漲的呀。


第十二章　戰區戰陣
　　其他人那是駕輕就熟，但是對於楊帆這樣一個第一次進入戰區的生瓜蛋子，應該並非如此才對。
　　至少，別人以為是這樣的。
　　事實上，腦子裡有獨孤古的即時指點，楊帆雖然對於週遭環境沒有絲毫的準備，但是一路追隨著眾人而來，絲毫沒有落後的跡象。
　　不過，這也並不能改變大鬍子隊長的既定作戰策略：「楊枵，你就站在後排的遠程組吧！」佈置完其他人的走位，大鬍子只是淡淡的對楊帆命令道。
　　小隊前排，那姓石的傢伙嘴角一咧，露出古怪瞭然的神情。
　　不管是在巡邏隊還是在戰鬥小隊，殖裝能力者都很少出現，雖然他們的能力都比較特別，但有一點是眾所周知的，殖裝者基本上都屬於近戰職業。
　　這倒並非是指殖裝者處於近戰中的時候，能夠發揮出別人意想不到的威力，那只不過是緣於，這些人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遠程攻擊手段罷了……
　　團級一、二十米，旅級三、四十米，這已經是殖裝者的觸及極限了，而如果想要保持具備殺傷力的強度，這個距離至少還要縮短一倍。
　　此時此刻，大鬍子把楊帆往遠程組裡一丟，幾乎也就等於變相的剝奪了他在戰陣裡衝殺獲取積分的可能性。
　　要知道，楊帆那師級以下第一人的名頭，在山都基地裡還是蠻響的，雖然大部分人都不明白真相，但是幾乎所有人都聽說過，楊帆這個人的近戰能力那是相當強悍，強悍到了一個很不合常理的程度。
　　大鬍子這是典型的以權謀私，覺得楊帆不順眼而刻意雪藏。
　　但是楊帆即便是心知肚明，也沒辦法抗議，這畢竟是他第一次正式上戰場，大鬍子盡可以說這是在保護他，為了讓他盡早熟悉戰場環境……
　　叫你昨天晚上讓我出醜！假麼三道的安置完了楊帆，大鬍子裝腔作勢的不再理睬於他，其實眼角的餘光卻一直在緊盯視著楊帆的面色神情，希望能夠看到對方失落沮喪的樣子。
　　只可惜，他看到的只有楊帆面上的微微笑意，還有胸有成竹、正中下懷的自信目光。
　　就在這三兩句話間，戰區裡其實已風雲突變。
　　這是一片規規矩矩的作戰場地，長有兩、三千米許，寬達一千幾百米，就好像是一塊放大了許多倍的足球場地，平平整整、方方正正，就連地面上也同樣鋪墊著厚厚一層草皮。
　　場地的這邊是一行並列的十個傳送門，排的筆直好像是一條直線，至於鐮骷人那邊，傳送門就要散落的多了，近的幾乎觸到了中場線，而遠的就靠在了浮島另一邊的邊緣上，加起來統共有將近三十座。
　　所以，當戰鬥小隊穿越傳送門出現在這裡的時候，早已經有鐮骷稀稀拉拉的從不同的傳送門開始往這個方向飛奔，距離接觸點也就只有六七百米許。
　　當各戰鬥小隊的小隊長下達完命令、排布完戰陣，這個距離便縮短到了四、五百米，以鐮骷每秒二、三十米的行進速度，十幾、二十秒之後雙方便要短兵相接了，戰鬥馬上就要開始！
　　「嗜血術！」「龍力術！」「祈禱術！」……這是給己方加持各種狀態的咒聲。
　　「鏡影術！」「重霧術！」「群體抵抗能量！」「聶茲然藍寶石護幕！」……這是給己方增加戰術優勢的咒語。
　　「死雲術！」「血荊棘！」「流沙陷阱！」「雷暴之牆！」「火牆術！」……這是降低敵人身體和戰術優勢的咒聲。
　　在這種大規模的接觸作戰當中，法師們終於體現出了他們存在的意義，加buff【注一】，加debuff【注二】，混亂敵人的仇恨列表，更改地形攪亂敵人的戰術意圖……
　　當然還有更多的法師，不習慣為他人做嫁衣裳，嘴裡念出來的都是達拉瑪閃電標槍、拋擲法球、連鎖爆炸、冰風暴之類的強力範圍塑能法術咒語。
　　當鐮骷的第一波衝鋒進入到陣前的一百米內，各色各樣的法術咒語便告吟誦完畢。
　　紅的、綠的、藍的、紫的，五顏六色的加持光線頓時在前排的肉搏者身上燃亮，甚至讓肉搏者的軀體整個的大了一圈，那些體格本就粗壯過人的種族，現今甚至已經接近了鐮骷人那平均三米左右的身量，體型上毫不吃虧。
　　加持變化出現的同時，濃濃的大霧夾雜著慘綠的毒雲也在戰陣前方升騰而起，伴隨著霧氣而來的，還有地面的草皮之下，支撐物在悄無聲息的軟化變形，以及草皮之上，那赤紅的血腥的籐蔓彷彿蛇蟲般迅捷的匍匐蔓延開……
　　一道道半虛半實的影子，從第一排肉搏者的身上掙脫出來，踩著堅定的步伐，義無反顧的衝進那一片濃霧死雲之中，那是法師們的鏡影術所製造出的第一批炮灰。
　　緊隨著炮灰們的，還有刺目的閃電長槍，跳躍的火焰熔球，以及寒意徹骨的冰風吹拂和激烈瘋狂的湍流漩渦……
　　一個法師的法術施展起來，除非是禁咒那個級別的，否則並不會顯得如何絢麗多彩，但是當上百個法師的魔法一起施展開來，那就只有一種詞彙可以形容了——輝煌、壯觀、盛大、恢弘……總而言之，就好像奧運會上的焰火一樣燦爛。
　　鐮骷人憤怒的咆哮聲不斷從雲霧陣中傳出來，一陣陣、一片片，但只有一百米厚，本應該兩、三秒就能趟過的寬度，十來秒鐘已經過去了，依舊還是沒有一個鐮骷可以跨越出來。
　　而且就在這段時間裡，又有更多鐮骷前仆後繼的衝進了濃霧區之中，粗略的估計，這片霧區現在至少困住了一百幾十隻的鐮骷，而且這個數字還在不斷的增加當中……
　　這些鐮骷有的是被流沙陷阱和血荊棘纏住了雙腳，流沙陷阱是越掙扎便陷的越快，而血荊棘則是越掙扎就受傷越重，而且一旦被掙脫，反而會刺激的斷裂之處以數倍於前的速度瘋長，糾纏得更加凶悍。
　　也有的，是一頭撞到了莫名其妙的力場牆上，自己撞到頭破血流，或者是被法師做出來的鏡影幻象糾纏住，一時間無暇狂奔。
　　其餘的那些，不是被閃電麻痺了全身動彈不得，就是被火球炸的身體支離破碎，被寒冰槍像串糖葫蘆一樣穿了個通透，還有的被強力的龍捲風拋飛到高空，直接捲到了風殤激泫流中……
　　而他們這一耽擱，瀰漫於半空中的死雲術已經開始漸漸發揮作用了，本來，如果在兩、三秒之內突破了死雲區，那些氣體根本就不會對鐮骷人產生絲毫的作用，但是隨著停滯時間的延長，再加上，又需要使出全力掙脫束縛或者進行戰鬥，就不得不大口大口的進行呼吸了。
　　鐮骷人，那也是必須呼吸、必須喘氣的啊，而死雲術所具備的毒性，便順理成章的開始在它們的身體裡面發揮作用了……
　　末世卡徒 第13~14章 攻擊一波波 七尺居士


第十三章　攻擊一波波
　　如果有一雙能夠穿透迷霧的眼睛，的確可以看到，敵我雙方此時的情勢，是呈現出一邊倒的局面，人類的各支戰鬥小隊都佔盡了上風，而鐮骷人方面只能被動挨打。
　　不過事實上，這一切都只是表面現象而已。
　　鐮骷人的能力本來就不擅於進行遠攻，他們降臨地球所佔據的最大量的從上代文明遺留下來的科技武器，也因為傳送門對能量武器的拒載，而只能留在現實空間裡面。
　　這兩種原因幾乎封鎖了鐮骷人的所有遠程攻擊能力，所以在它們真正觸及到人類戰陣的第一列之前，戰鬥從來都是這個樣子的。
　　這個時候，要看的不能是鐮骷們東倒西歪、彷彿潰不成軍的樣子，而應該算計一下這種先聲奪人的攻擊，究竟給它們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鐮骷人根本不會在意肉體的損失，只要體內的晶核依然存在，它們就可以不斷的吸納異能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來修復缺損的肉身，幾乎可以與人類中的旅級強化系的能力相提並論。
　　只要不是一下把鐮骷人的晶核破壞，或者是讓它們的晶核所在的肉體軀塊破損到再也無法支撐修復全身的能量所需，它們的戰鬥力就幾乎不受絲毫的影響。
　　所以，無論是電擊、火燒、冰凍、狂風，還是刀砍斧削，無論它們皮開肉綻到了何種程度，只要不是讓它們一下子徹底崩潰，就完全沒有意義。
　　包括那覆蓋廣泛的死雲術，雖然在身體構造上鐮骷人與人類還是很相近的，但是可以令人之命的死雲術，卻並不能讓鐮骷真正的死掉，只是會影響它們的行動能力而已。
　　除非可以由始至終的維持這種消耗，不斷的消磨鐮骷人的能量，一直拖到體內的晶核透支，最終無法支撐為止……
　　但那幾乎是無法實現的，在鐮骷們的能量消耗殆盡之前，最先見底的，肯定是基地這邊的法師們的法力。鐮骷人的持久力，跟人類那根本不是一個檔次，這一點，只從眼下支撐幻都運作的基本動力源，不是人力而是鐮骷晶核動力爐就可見一斑。
　　就拿眼下的情境為例，雖然陷入到重重障礙之中，舉步維艱，但是鐮骷人構造起來的戰線，卻始終都在緩慢而堅定的向前推移著。
　　沼澤？荊棘？沒有關係，我砍，我掙，我變形……就算最終無法擺脫，我留在泥沼裡面，站在荊棘叢裡，那暴露在外面的身體部分，也能成為後繼者堅實的踏腳石，讓它們可以比自己向前多衝出一躍的距離。
　　沼澤和荊棘尚且如此，那些電擊、火燒、冰凍、狂風的阻礙就更加不濟了，這些攻擊很少有能直接將鐮骷晶核擊出體外的，就算有的僥倖準頭到了，鐮骷人還可以躲避的嘛，他們又不是只會站在那裡干挨打不還手。
　　至於拋擲法球，的確也有幾個將鐮骷旋進了風殤流，但是……會使用而且誒肯使用拋擲法球的法師實在是鳳毛麟角，自己人之間切磋的時候沒什麼意義，攻擊鐮骷的時候，又會讓它們飛進激泫流——連帶著晶核一起拋飛，什麼功勳都拿不到。
　　總而言之，足足十幾秒鐘的時間，當距離最近的鐮骷已經只有三十餘米遠的時候，鐮骷真正損失掉的人手，就只有區區五、六個而已，其中有兩、三個是倒霉催的，剛巧被魔法直接命中了核心，剩下的兩、三個，就是被千中無一的拋擲法球給毀屍滅跡。
　　鐮骷人的數量是如此之多，大概是戰鬥隊員數量的幾倍，生命力更是如此的強悍，雖然穿越火力區已傷痕纍纍，但這並不妨礙它們經過了短暫的自我修復之後，很快就可以恢復戰鬥力，表面上看來，隨之時間的推移，戰場上的局面，又開始向著鐮骷一方傾斜了。
　　不過，事情當然不會這麼簡單，戰鬥部隊與鐮骷的交鋒，千年以來不知道已經進行過多少場次了，其中的風向變化，當然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說得清楚的。
　　事實上，當距離接近到了這種程度，山都戰隊的戰術已經在不知不覺間發生了變化……
　　讓鐮骷的推進延遲了這麼長時間，已經足夠法師們的第二波咒語準備完成，並且出手了。
　　雖然這時候也有鐮骷的攻擊能夠觸及戰隊陣前，但所有的攻擊都被站在最前方的持盾者擋住了，沒有一個能夠透入陣中的。
　　隨著五花八門、各個不同，卻又帶著一種特殊的整齊韻律的咒聲念誦完結，與第一波攻擊同樣的色彩絢麗，形式上卻又迥然不同的第二波攻擊開始了……
　　「雷霆矛!」「卡利加德利爪術！」「寒冰槍！」「龍息術！」「堅實法球！」……
　　凝聚力驚人的閃電長槍，無影無形的強力真空裂縫，寒氣逼人的冰封稜柱，屬性各異卻同樣威力強悍的扇面息吹，滾動起來驚天動地、氣勢駭人的碩大礌石……
　　與第一波攻擊不同，第二波攻擊所攜帶的魔法，大都是攻擊力超強，能量相對集中的小範圍魔法，跟第一輪的大範圍無差別魔法完全不是一個風格。
　　同時，與這批魔法一起出手的，還有諸多物理型職業拋飛出來的長槍，幾乎是人手一根，統共五、六十根的數量，蜂群一樣劃過戰陣的前方，飛向拋射者各自預定的目標。
　　那些長槍跟普通的長矛還有著顯著的差別，其尖端不是普通的菱形矛尖，而是曲線流暢的彎型弧度，幾個側面組合起來，看上去就好像玩具風車一樣。
　　理所當然，當這些長槍被擁有團級或是旅級實力的人用盡全力投擲出去的時候，那驚人的高速，就會帶來空氣的強烈摩擦，直到整個槍身也隨著風力瘋狂旋轉起來，更是帶起一股尖肅淒厲的長嘯，那駭人的聲威，就算比起之前的那些強力魔法來，也是絲毫不遜……
　　方向明確的攻擊法術，帶著長長尾音的曲矛，呼嘯著飛向行動緩慢或者根本還無法脫身的鐮骷。
　　法術所到之處，巨大的威力展現出來，往往鐮骷的一部分軀體甚至是整個都被轟殺至渣，焦黑成炭，骨肉化泥……
　　而那些呼嘯而來的曲矛，論起攻擊範圍雖然沒有法術波及的廣，但是只要射中鐮骷，即便以它們堅韌超常的軀體，也不過是一瞬間就被捅出個碗大的窟窿，絲毫不帶誇張的。
　　然後，隨著魔法攻擊潮的結束，或者是曲矛紛紛透體而過，那些正在奮力奔行之中的鐮骷，便一個個的化灰而散，徹底消失在了戰區的地面上……


第十四章　下餃子
　　這本是不可思議的一件事，鐮骷們的生命力異常強悍，全身上下唯一的要害就是那顆晶核。
　　而且就是這一點要害，還可以根據個人的喜好，肆意更改它在體內的存儲位置，想要將它們一擊而殺，實在是太難太難的一件事。
　　但是仔細想想看，這其實又是順理成章的，因為戰隊的第二波攻擊所取得的成果，並不是那般無跡可尋的。
　　其清晰的可以據理追溯的源頭，也就是片刻之前剛剛做過的第一波攻擊了。
　　仔細尋思一下也就能夠明白，之所以第二波攻擊的效果如此顯著，歸根結蒂，還是因為第一波攻擊所造成的傷害。
　　大範圍無差別的傷害，雖然本身對鐮骷的生命不會造成太大影響，但是根據鐮骷受傷之後，其傷口痊癒的先後過程，經驗豐富的戰隊成員們，就可以輕鬆的判斷出鐮骷們隱藏晶核的具體位置，找到精確的攻擊目標。
　　所以這第二擊的發出，根本就是有的放矢，能夠達到這樣的巨大效果也是理所當然的事了！
　　一百幾十擊須臾之間傾瀉而下，消散在這一波攻擊浪潮之下的鐮骷，少說也有五十之數，這已經算是相當不錯的成績了。在這其中，有的是因為目標被多重鎖定，從而造成了火力浪費，也有的是因為目標鐮骷的實力過強，成功的撐過了此輪打擊。
　　但是既便如此，依然不能改變鐮骷人多而己方人少的不利局面……
　　鐮骷陣線依舊在向前推進，雖然最前方因為戰隊的攻擊覆蓋大為稀疏了，但是後方卻有為數更多的鐮骷瘋狂的湧上前來。
　　從戰事開始到現在，不過是二十幾秒鐘而已，戰隊的第三波攻擊又開始了，不過，從此刻開始，批次攻擊的分野就不像前兩次那麼明顯了。
　　法師們只要有了魔法就施放出來，物理職業者們，曲矛只要瞄準了就開始拋射，初期的統一行動，一來是因為距離的問題，二來也是為了壓制住鐮骷人衝鋒的氣勢，好穩住自己的陣腳,現在既然戰事已經全面展開，如果再堅持那機械般整齊劃一的陣容、動作就沒有意義了。
　　而且，除了佇立在原地飛射曲矛，最前方的肉搏防禦者們，也有少數十幾人，「嗷嗷」怒吼著飛身衝出了戰陣，十幾米距離轉瞬而至，然後他們各自撐起手中的巨盾，狠狠的拍砸在剛剛穿越了泥沼險地的那些鐮骷們的身上。
　　當然，純以物理攻擊的方式，想憑著手裡的一、兩把武器，在鐮骷們還有充分還手之力的情況下，將它們一舉擊殺，是一件太難太難的事情。
　　所以這些肉搏者們從一開始，就根本不與鐮骷絞纏，而是憑著身上被加持的嗜血術、龍力術等各種輔助增幅法術，藉著向前狂奔的勢頭，舉起那避無可避、閃無可閃的巨型盾牌，狠狠的拍砸在鐮骷們的身上……
　　即便以鐮骷們的強悍體格，也根本無從抵禦這般蓄勢待發、沛然莫名的大力，衝擊之下，登時立足不穩，一個個猶如下餃子一樣的飛跌回了泥沼深潭裡，近的十幾丈、幾十丈，遠的甚至會飛進風殤激泫流中。
　　肉搏者們完成了這次衝擊之後，或者直接轉身，或者拋出手裡曲矛，趁機賺一兩個積分之後再回身，而這個時候，稍後一些的肉搏者們也已經依次出發，紛紛撲向下一批剛從泥沼、黑雲中掙脫出來的敵人們。
　　這些持盾者們，就好像是一同聯手組成了一道海浪般的防線，一波接著一波、持續不斷的向前方進行著衝擊，將任何敢於冒犯他們的敵人拍飛回去。
　　理所當然的，在肉搏者們爽快的下著餃子的同時，遠程者們的攻擊還是一直在持續著，至於那些法師們該塑能的時候塑能，該補完持續性魔法的時候補完，既保持著相當的攻擊力，又始終維持著前方百米泥沼區的遲滯效果。
　　戰事至此，終於進入了某種相持的階段。
　　而整個戰隊的行動，也進入到了小隊指揮的模式，各個小隊分區段的高效而靈活的進行著自己區段的防禦，既要保證鐮骷們不會衝出泥沼區，還要保證法師們在唸咒時不會被打斷，更要保證遠程攻擊的高效有序……
　　所以，大鬍子的命令一條條的下達，忙的團團亂轉，早已顧不得理會楊帆正在幹些什麼了。
　　當然，就算不回頭，只要楊帆沒跑到他的身前去，就可以確定，這小子還呆在後邊無計可施。
　　要是這小子真的忍不住，衝到了自己的前面去，那就更好了，自己正可以把一頂早就準備好的違反軍令的大帽子當頭扣上去……
　　大鬍子一邊指揮著戰鬥，一邊還抽出空來美美的想著，心裡頭那叫一個舒服啊。
　　情況真的如此？
　　大鬍子是一直忙於關注前方戰況，連回頭的時間都沒有，可前方里，身為小隊的持盾者之一的那個姓石的傢伙，卻是有時間能回頭的。
　　擊飛了一個鐮骷，趁著它空中無處借力的機會，眼疾手快飛出曲矛將它捅出一個對穿之後，完成任務的姓石的傢伙掉頭回奔，卻募然注意到，處身後方法師叢中的楊帆，忽然開始有了動作……
　　這個時侯，中隊高層的領導其實也已經漸漸開始發現，戰場上的情況有些不對勁了……
　　因為通過某些偵察手段，他們發現，直到此刻，戰場對面的那些敵方傳送門裡，仍然有鐮骷源源不斷的湧進來，而按照往常的情況，戰局至此，鐮骷人的傳送早就應該停止了才對。
　　雖然有了這樣的發現，但是中隊的高層卻並沒有任何表示——他們不敢有！
　　戰區裡的戰鬥，戰隊已經進行了不知道多少次，即便不清楚鐮骷的情況，隊員們也會按部就班的應對，可如果是知道對面的真實情況，他們還能不能保持現有的攻擊節奏，可就不曉得了。
　　就在中隊的高層們患得患失、沒有任何命令變更的時候，獨孤古的聲音在楊帆的腦海裡響了起來：「時間差不多，可以開始了。」
　　「嗯。」楊帆點了點頭，慢慢伸出了右臂，晶核殖裝的骨質，就從他的右手上側一點點的衍生出來，逐漸蔓延到他的上臂，又向著他的右臂前方延伸開去。
　　這本應該是一個極其快速的過程，尤其自從楊帆晉級到旅級，以及獨孤古移植進他的靈魂以後，增速更是加倍，但是這一次，殖裝具現的速度異乎尋常的慢。
　　那所具現的骨裝，或者反射著金屬的森森寒光，或者構成圈圈繞繞、複雜莫名的結構，就以每秒半米左右的速度，向著前、後兩個方向不斷的延伸出去，最終構成了一個空腔圓筒狀的長柱。


第十五章　一束光
　　那種複雜難言的結構，還有虛空之中凝結起來的無中生有的玄妙，也只有親眼看過的人才能夠想像其中的情狀。
　　如果還是搞不懂，只要將變形金剛這部電影看過幾遍，約略也可以明白一些，但是變形金剛的那種變化程度還遠遠不夠。
　　那種機械體，變換的畢竟只是本來相對固定的零件，只不過是更換了一個位置罷了，而眼前這充滿機械風格的殖裝具現，卻是從原子分子的級別，在架構即將呈現的機械整體。
　　前後相加，每秒一米的呈現速度，十秒鐘之後，一個總長達到九米左右，中點擱置於楊帆的肩頭，前後各自伸展出一半去的巨大的長型人間凶器，便完整的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那是一根大腿粗細的長型圓筒，從圓筒的前端直到離尾端尺許左右的地方，都糾纏著密密麻麻的導線線圈，線圈之內是金屬構造的空腔。
　　從距離尾端的尺許位置開始，這構造忽然間膨脹起來，驟然擴大到了尺許左右，甚至其中還有一個金屬支架，從尾部垂落到地面上，用以支撐整個長筒的平衡。
　　遠遠地看去，這東西就像是一個空管錘子，只不過體積上大了太多，柄長就有九米，錘頭更是高達兩米，而且有點虛……
　　如果放在平常，這般古怪的玩意兒絕對是一個引人眼球的東西，只不過，由於楊帆現在的位置太過靠後，再加上此刻戰場上纏鬥正酣，倒是沒有多少人注意到楊帆這廂的變化，只是前方數個持盾者偶然注意到罷了，但他們既沒有心思，更沒有空閒去尋思這東西到底是幹嘛用的。
　　變化就是如此悄無聲息的進行著，但是在楊帆的腦海中，這一切還僅僅是剛開始呢，在長筒形成之後，接下來的才是重點所在！
　　獨孤古古井無波的聲音在楊帆的腦海中一聲聲響起——
　　「能量源開啟，能量接口對接完畢！導線超導偏向進行中……震盪電流充入！」神秘的能量源開啟之後，強力的電流自能量源內湧出，被導線引入到諧振電路之中。
　　「磁場共鳴開始！表層絕緣偏向進行中……磁力共鳴開始！」經過電路諧振，電流無論是強度瞬值還是持久性都達到了某個頂峰，然後被注入了超導線圈，開始下一步的磁場修正。
　　「弦激發系統充能完畢！強彈力偏向進行中……彈射系統準備完畢！」圓筒的最末端，一種類似於光弓的激發系統開始進行充能。
　　「彈藥具現完成！流體構造檢驗完畢！無阻偏移進行中……無重偏移進行中……強磁偏移進行中……」
　　當以上的所有準備全部完成，所有準備所為的東西，終於在空腔的中部開始凝結呈現，前後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比之前的所有步驟都更快、更容易，只是具現之後，還要進行複雜繁瑣的屬性修正。
　　當圓筒開始發出「嗡嗡嗡」的低沉頻響，整個結構出現了微不可查的震顫，代表著運轉正常的指示燈一個一個點亮的時候，時間距離楊帆做出第一個動作已經過去了足足二十秒鐘。
　　這二十秒鐘裡，戰鬥小隊們以無間的配合，專業的默契，至少又消滅了七、八十隻鐮骷。
　　但是同樣在這段時間內，至少又有一百幾十隻鐮骷通過傳送門湧進了戰場……
　　而且，經過不懈的努力，鐮骷們的前鋒距離戰隊的本陣是越來越近了，持盾者們的野蠻衝撞甚至已經慢慢開始來不及，某些區段更是陷入到了與鐮骷的糾纏肉搏。
　　時不時的，也開始有一些鐮骷們的遠程攻擊，能夠落到戰隊中的施法者和遠程職業者的身上，施加騷擾。
　　到了這個時候，就算反應再遲鈍的人，也應該明白這場戰鬥的情況有些不妙了……
　　鐮骷人的衝擊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都要持久，彷彿殺之不盡一樣……
　　就在這個時候，楊帆的手段終於也徹底準備完結了，支撐著圓筒的身體壓根動也不動，對著正前方逕自就扣動了扳機：「發射！超重偏移進行中……」
　　那一刻之前，身在楊帆前方的隊友們，忽然感覺到一股毀天滅地的氣勢，從自己的身後方侵襲而來。
　　那股徹入骨髓的深深寒意，令得他們背心生寒、如墜冰窟，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就在一瞬間向各自的身側翻滾著，躲避開去，這完全是源自危機感知的預警，但是即便是經歷過如此多年的戰陣交鋒、血肉碰撞，這一次危機預感的強烈程度，據他們事後描述，絕絕對對是第一次。
　　那一刻，某一個直線方向上的鐮骷，有的還正在泥沼中與軟泥、與荊棘拚殺糾纏，或者是驚訝於自己的對手為什麼會在忽然之間退讓開去，這個時候，他們忽然看到了一道光……
　　那光是從楊帆肩頭的圓筒裡射出來的，射出之前，圓筒的尾端曾經發出一聲悶響，師級以上的人都很熟悉，那是肉身達到音速，突破音障時的獨特音色。
　　而伴著那聲響隨後而來的，還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磁力，尤其是站在楊帆附近的人，手裡的各種金屬打造的裝備，要麼是被吸近，要麼是被斥遠，如果不是用力把持住，甚至會脫手飛出……
　　緊接著，那道光就出現了……
　　帶著無比迅捷的速度，帶著璀璨絢爛的火光，就好像熊熊燃燒著的一道流光，緊貼著地平線，穿過持盾者們被動讓出來的一條通路，穿過還在莫名其妙之中的鐮骷們的身側，一瞬間射入到了前方依然瀰漫升騰的雲霧當中，就此消失不見……
　　整個過程，就好像是一顆小石頭丟進了深潭裡，除了剛入水時那「咚」的一聲悶響，再沒有發出半點聲息。
　　雖然楊帆後來也多次說過，這一段空歇期的時間是相當短的，但是當時處身在流光經過處附近的人們，都異口同聲的說那一段時間其實是相當的漫長……
　　至少，當他們的目光追逐著流光而去，然後又扭過頭去，看了看流光射出之處，也就是楊帆所站的方向，甚至還有還時間可以眨眨眼睛，表示一下疑惑，那石塊入湖的進一步響動，才終於傳遞了出來！
　　那是一聲誰之前都不曾聽到過的尖銳利響，雖然並不算突兀，卻比雷聲更加恐怖，比起世界上最著名歌唱家所能唱到的最高音，還要高出幾分，比大地的震顫都更加會讓人產生處一種危機感……


第十六章　毀天滅地電磁炮
　　理所當然的，在那一道奇異的光線消逝之後，追逐流光而去的，不僅僅就只是這樣的一道聲音。
　　與聲音同時生出的，還有足以與那聲音相媲美的，空前暴虐！銳利！凌亂！的氣流漩渦，就好像一道橫向襲來的龍捲風，就循著流光消逝的方向，晚了十萬八千里的翻翻滾滾、席捲而去。
　　龍卷的規模不算太大，中心區只有五、六米的方圓，最外延所波及到的區域也就十幾、二十米的範圍，但是龍卷之中所蘊含的巨大能量，卻比任何一道自然界之中的龍捲風都更加猛烈，更加誇張，更加凶暴！
　　一道龍捲風吹過，中心區內，所有存在的物事都被絞的粉碎，隨著風吹煙消雲散……
　　包括原本存在於那裡的鐮骷，包括瀰漫滿天的雲霧，甚至還包括……所有處於中心區內的大地以及魔法。
　　一道四、五米寬，一米多深的長長溝壑，在那道風吹過之後，赫然橫亙於一百多米寬闊的泥沼區，在對岸原本完好無缺的地面上有繼續先前推進了數米，才漸漸消失不見了。
　　這裡本來應該是迷霧滿天，荊棘叢生，泥沼深積的地域，風吹過後，迷霧會把風路遮上，人走過後，泥沼也會把腳印抹平，但是在這道強悍之極的風之下，所有這一切都消失不見了。
　　溝壑的下方，裸露著堅實的泥土還有岩石，流沙陷阱之類的魔法效果也彷彿是被中心區的強力風勁吹的煙消雲散，溝壑的上空，煙霧中碩大的一個空洞清晰可見，可以直接望穿到對面，無論煙霧再怎樣瀰散，這片五、六米方圓的煙霧隧道始終是它們的禁區。
　　在此之外的區域，才算是受到了流光的波及，雖然並未徹底摧毀，但被強烈影響到的範圍，這片區域裡，雲霧激盪，泥沼沸騰，二、三十米範圍內的鐮骷被切的皮開肉綻，如果風力可以再強大一點，它們可能也都七零八落了。
　　可惜啊，暴風的能量波及到此時已經太過散亂，結果只是讓它們重傷，只有靠近中心區邊緣處的數只鐮骷，保持著晶核還在的死亡形態……往裡去一點，就是屍骨無存，往外靠一點，只是皮開肉綻。
　　整個第三戰區戰場上，一瞬間變得凝滯起來，無論是基地的戰隊，還是入侵的鐮骷們……
　　因為無論是他們或者它們，都從來沒有見過，威力如此強大的攻擊，幾乎可以與……可以與域級能力者相媲美，就連軍級都做不到如此的程度。
　　大型的現代化武器或許也能取得這般駭人的成績，只不過，那些東西要麼是因為輻射的緣故失去了原本的功能，要麼就是操作的方法太過複雜，早已經失去了傳承，無論是對於人類還是對於鐮骷來說，都不曾聽說過。
　　至於那些小型化、單兵化的能量武器，雖然戰鬥的雙方都擁有不少，也經常有人在使用，但是比起楊帆的這一束光的威力，實在是相形見絀、完全不在一個檔次啊。
　　由於個體能力的暴漲，那些個槍彈、能量武器，在這個時代的人眼裡，未必就比刀槍劍戟斧鉞勾叉拿在手裡威力更大。
　　但是楊帆射出的這一束光顯然是不一樣的，如果以威力而論，這種武器對於這個時代人的威懾，就如同上個時代中的大炮，對於普通人類一樣，同樣的無可抵禦……
　　意識到了這一點，所有人的目光就不約而同的沿著那道光的軌跡，一路後移，最終會聚到了始作俑者——楊帆的身上。
　　此時此刻的楊帆又在做什麼呢？
　　他什麼也沒有做，只是在努力的站著。
　　沒有錯，僅僅站著而已。
　　那束光出現，周圍幾把金屬製的武器脫離了各自主人的掌握，向楊帆的所在之處疾飛而去的同時，楊帆其實也在同一時間離地而起——他被自己發出的那道光蘊含著的偌大推動力所推動，足足倒退了十幾步之多，然後才在骨質觸手的幫助下，重新穩住了身形。
　　當所有人的目光重新凝聚到楊帆身上的時候，他剛剛踉蹌著退完最後一步，將將站穩腳跟。
　　從這反作用力的程度也可以看出來，剛才射出去的那根本就不是一道光，而是一根箭，一根經過了重量、密度、造型以及磁性處理的骨箭，或者說，是一顆極端細小的炮彈。
　　而扛在楊帆肩膀上的那個巨大圓筒，用比較學術化的用語來說，應該叫做「肩扛式電磁空間衝擊發生器」，或者簡略點的說，就是一門空間電磁炮，只不過這本應該是……完全停留在理論上的造物。
　　現實世界裡二十五世紀的空間電磁炮，雖然已經解決了很多技術上的問題，但是由於龐大的超導線圈，厚重的磁場隔離層，巨大的製冷系統，其製成後的體積，甚至已經超出了炮這種玩意的常規範疇。
　　如果不是這種型號的電磁炮，那麼因為炮彈的發射軌道太短，炮彈本身在應磁性、空氣動力以及材料堅固度等方面受到約束，發射出來的炮彈就僅僅能夠達到第五宇宙速度左右，跟能夠掙脫整個宇宙空間，並在飛行路徑的附近產生空間扭曲的終極宇宙速度還存在本質上的差別。
　　而若是想要讓炮彈速度達到那個理論值，除了把發射軌道加長到幾百甚至上千米，弄到炮口根本無法調轉方向以外，就只有各式各樣的能量粒子炮了。
　　但是那些個能量武器，炮彈的速度快是快了，可惜完全失去了衍生破壞力，因為能量太過集中……
　　想要進行區域範圍式的破壞，要麼就是許多把能量武器同時進行射擊，要麼……就是N多個放射點同時工作，只是無論哪種方式，依舊脫離不了型體巨大這個致命約束。
　　在各有優缺的幾種選擇裡面，電磁炮其實是最被看好的，因為在理論上……在理論上如果能夠製造出完全常溫的極限超導材料，製造出既有很強烈的應磁反應，又質量足夠輕，強度足夠堅固，可加工程度足夠高的炮彈材料，就完全有可能製造出磁場加速區長度在常規範圍內的空間電磁炮。
　　這種完全存在於理論中的武器，可以將炮彈在短短的導軌當中，飛快的加速到一萬公里每秒以上的終極速度，甚至於相對論在速度與質量上的換算，都已經開始有了些微的體現。
　　不要覺得從一千多公里每秒提升到一萬公里每秒這很容易，請注意一個大前提，炮身的長度是固定的，不能改變，最終的速度如果要增加10倍，也就意味著平均速度加快了10倍，炮彈在炮管裡的加速時間縮短到了原來的十分之一。
　　也就意味著，同樣的一段距離，所需要的推動力至少要增強至100倍以上，才能夠完成質的轉變……
　　在研究方向本來已經確定，只是材料特性需要盡量往理論極限上靠攏的研究中，不要說赫然100倍的差距了，就算只是10倍，沒有幾十年幾代人前仆後繼、孜孜不倦的研究都不可能做得到。


第二十卷 高手別動隊 第1~2章 三個難題


第一章　三個難題
　　事實上，想要將空間電磁炮小型化，變成一種可以隨身攜帶操作的，如同火箭筒一樣方便的單兵武器，所需要攻克的難關至少有三個：
　　首先是能量，既要攜帶方便，又能夠進行爆發性釋放的能量，在這方面，只是依靠能量卡是絕對無法滿足需求的，卡片存儲能量的方式的確是高效而且安全，可是安全的另一層含義就是穩定，而穩定也就意味著缺乏爆發力。
　　無論再怎樣優化的激發系統，能量卡或者其它常規存儲方式都是無法滿足電磁炮射擊的瞬間所需要的龐大能量的，除非是有巨型發電機或者核反應堆這一類的動力源。
　　其次是超導材料。
　　雖然超導的課題早在二十世紀就開始了研究，但是一直到了二十五世紀，最先進的超導材料依然是必須處於零下五十攝氏度以下的環境中，才能進入到超導狀態。
　　需要如此的低溫就必須附帶著製冷系統，而附帶了製冷系統，就勢必要增加電磁炮的體積、重量以及複雜程度。
　　不過，這個問題倒是有人想出了一種解決的辦法，那就是……專門招聘那些擁有製冷能力的人作為操作手，利用人體的自身異能代替製冷系統。
　　當然……這只是開玩笑式的解決方案，科學的意義就在於普及，在於讓所有人都享受到便捷，這種需要特定人群才能夠操作使用的產品，並不符合科學的價值觀。
　　至於最後一點，則是可行的炮彈材料。
　　其實炮彈材料的問題，在製造電磁炮的初期根本就不算什麼問題，因為隨便找一塊金屬就可以承受住當時從零提升到第一宇宙速度左右，也就是七、八公里每秒的起步速度。
　　但是等到出膛速度達到了第五宇宙速度，也就是一千公里每秒的時候，普通材質的炮彈就已經無法承受了，更何況是要在十米左右的距離內，從零起步加速到一萬公里每秒……
　　什麼樣的材質才能夠在保持炮彈自身流線外形的同時，還能夠承受得住加速帶來的大力，與此同時還可以保持著對磁場的高敏感性，這便成為了制約空間電磁炮小型化的最關鍵因素。
　　這個問題如果不解決，除了加長導軌之外，就再沒有射出空間衝擊波的第二種辦法。
　　但是，楊帆和獨孤古偏偏就做到了！
　　攻克了這個二十五世紀中，不知道多少科學家，研究了多少年也始終沒能解決的世紀難題！
　　供應給楊帆這門電磁炮的能量源，是一種叫做晶核動力爐的玩意，那是從山都的第六層順來的，經過了諧振電路的功率放大，供應電磁炮發射絲毫沒有問題。
　　至於另外兩個難題，超導材料和炮彈材料，那就更簡單了，只要有楊帆這個人在就行了，因為這兩樣材料正是來自於他身上的——殖裝骨質。
　　對於殖裝這種東西，獨孤古雖然早就有所耳聞，奈何於自身一直沒有靈魂進駐到殖裝者內的機會，根本無從瞭解這玩意的工作原理和存在的價值，只能通過別人的描述才略知一二，有些甚至是純粹靠猜的蒙出來，直到他移植進了楊帆的靈魂之中，這點好奇心才總算是最終得到了滿足。
　　楊帆之前對於殖裝骨質原理的剖析，大致的方向是正確的，只不過受制於他自己的計算能力有限，一直停留在比較膚淺的表面，現在有了獨孤古這台超級智腦的加入，分解、剖析的速度那就不能同日而語了。
　　僅僅是短短的一天功夫，低級殖裝的法則便已經被獨孤古重新分析定義完成，雖然有一些原理還需要進一步的努力探究摸索，但是反映在具體的應用上，卻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殖裝晶核的低級法則，歸根結蒂，就是將殖裝骨質，轉化成一切可能出現的固體材料的能力，包括所有可能會出現的物理特性。
　　所以，在白級的時候，殖裝者可以對殖裝的硬度進行操作；而綠級的時候，就可以讓骨質產生出彈力，對它的柔韌性進行操作；等到藍級的時候，更是可以令骨質金屬化、結晶化，任意的調整其光潔度、重力密度、顏色透光率等等……
　　不知道鐮骷人究竟是通過怎樣的進化，才完成了這種不可思議的生物機械，對於它們來說，這或許只是可以仿製它們所見到的任意武器，做到一般無二、完美無差的一種本能手段，但是對於地球上的科學工作者來說，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的一種材料了。
　　因為，它可以模擬出任何一種固體材料的任意特性，無論是地球人已經研究出來的那些，還是僅僅存在於理論中的，甚至只是科學幻想之下的……
　　它可以輕而易舉的形成常溫超導體，並且在超導體的外緣，僅僅用一個原子的絕緣層，就把磁場的超強磁力屏蔽到不會發生任何事故的程度……
　　如若不然，就在開炮的那一瞬間，受到磁場吸引而向楊帆飛過來的那些金屬裝備，就不僅僅是脫手而已了，就算一下子把楊帆的身體穿出十幾個、幾十個洞來，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它可以形成彈力超強的弦導體，從而作為先期加速的輔助……
　　它可以形成一個接近理論極限的光滑表面，減小空氣的阻力，同時讓自己的磁場受性也達到理論上的最大值……
　　當然，最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它可以在發射的時候，讓自己的重量無限的接近於零，數百倍的降低發射時所需要的功率，然後，在飛行的過程中，再重新以遙控的方式增重。
　　雖然由於炮彈速度的駭人，這種增重只能進行一點點，但這已經足以將衝擊波的威力增加數成了。
　　總而言之，晶核動力路與殖裝骨質特性的存在，楊帆的靈感，還有獨孤古的分析與計算，所有這些因素全部整合到了一起，就變成了剛才那一刻足以驚天地泣鬼神的一束光了。
　　當然，當然，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實現前提，那就是楊帆的旅級實力。
　　實力不達到旅級，獨孤古就沒有辦法安然的移植進楊帆的靈魂；實力不達到旅級，他的殖裝骨質就無法進行分離操作，而必須是一筆畫，總不能……就像最原始的導彈那樣，當骨質炮彈發射出去之後，後面還要跟著一條長長的引線吧？
　　雖然沒有了線的束縛，但是殖裝的分離操作同樣還是有一個極限的，所以，這也就造成了楊帆肩上的這台空間電磁炮一個最大的缺憾——射程只有一百餘米。
　　射出去一百多米之後，骨質炮彈便會因為超出射程，而煙消雲散，空間衝擊波自然也會隨之消於無形，而這，也就是戰場上的那彈痕溝壑剛剛好跨越過泥沼就消失的原因所在了。
　　不過，對於眼前這樣的小型戰場來說，一百多米的射擊距離已經足夠應付了。


第二章　第二發
　　嗯，話題似乎又扯遠了。
　　總而言之，當楊帆驚天動地的一炮射出之後，不管是敵人還是隊友們盡皆是驚駭一片，所有的目光都投射到他所在的方向，無比驚訝於這一擊的巨大威力。
　　而這個時候，楊帆卻是以一個非常不好看的姿勢，堪堪穩住了自己的身形，同時在腦海裡，正跟獨孤古進行著一段絕對會令戰場上的所有人都抓狂的對話：「威力似乎不怎麼樣嗎？」
　　的確是不怎麼樣，中心區的面積太小，雖然獨孤古一瞬間就計算出了射程範圍內的鐮骷分佈，選取了效果最佳的一條射擊路徑，最後也只不過是轟殺了七隻鐮骷，同時令三十餘隻鐮骷暫時重傷，不得不棲身修復而已。
　　這種威力對於改變整個戰場格局可是沒有太多意義啊，鐮骷的後援們蜂擁而來的速度可要比這個快多了。
　　「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剛才就不一下子放這麼多鐮骷進來了。」楊帆不由得抱怨起來。
　　聽到這處想來大家也應該明白了，傳送門之所以會異乎尋常的一直常開不閉，那正是楊帆和獨孤古兩個在暗中搗鬼的結果。
　　「沒關係，山人自有妙計！下一發，咱們如此這般，這般如此……」腦海裡，獨孤古神秘兮兮的說道，為了照顧他的心情，具體內容就暫時先不透露了。
　　「這樣可行嗎？」楊帆疑惑的問道。
　　「我也不曉得……」獨孤古的回答險些令楊帆抓狂暴走，「我現在做一般的數據模擬時還沒有問題，但是你也知道的，這種物理模擬，是需要接入專業數據庫的，在上個世紀，這都是通過量子端口進行鏈接的，不過在大輻射以後……量子端口就從來沒有被激活過……」
　　「不知道你就隨便亂說啊！萬一搞出什麼問題來怎麼辦？」楊帆再一次抱怨道。
　　「嘗試一下也未嘗不可吧？雖然計算不出結果，不過根據剛才這一發的情況來分析，應該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那，好吧。」看似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交流了不少時候，其實在腦海裡，這樣的一段談話連半秒鐘都用不到，然後楊帆就按照獨孤古的主意一步步的開始操作起來，調轉炮口，準備充能——
　　「能量源開啟，能量接口對接完畢！導線超導偏向進行中……震盪電流充入！」
　　「磁場共鳴開始！表層絕緣偏向進行中……磁力共鳴開始！」
　　「弦激發系統充能完畢！強彈力偏向進行中……彈射系統準備完畢！」
　　「彈藥具現完成！流體構造檢驗完畢！氣動紋線檢驗完畢！無阻偏移進行中……無重偏移進行中……強磁偏移進行中……」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與上一輪的那次發射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就只在於炮彈具現的那一步上。
　　而且，有了上一輪的實際操作經驗，這一輪的準備工作，總共只花費了七、八秒鐘，比起上一輪來縮短了很多。
　　「發射！超重偏移進行中……」
　　此時，整個戰場從上一輪的集體驚詫中，恢復成戰鬥狀態也不過是兩、三秒鐘而已，「通！」第二聲破空低響便告響起。
　　「辟里啪啦！」幾件金屬兵器赫然脫手飛出。
　　「呼啦啦……」炮口所指方向上的本方同伴又一次同時向兩邊跳開，這一炮清空的範圍比起上次至少大了一圈，而那股毀天滅地的氣勢也更勝前次，讓戰隊的人寧肯被鐮骷趁機砍上一刀，也絕對不敢不進行躲避。
　　當然，由此也可看出，楊帆這一招對於人類的高手基本上一點用都沒有，哪怕是炮彈能飛的跟能量武器一樣快，可是只要觸發了危機感知，要想及時躲開實在不是一件太難的事情。
　　但是，鐮骷人是沒有危機感應的啊！
　　那一束光，於是再次從電磁炮炮口噴薄而出！
　　只不過，也不曉得是錯覺還是別的什麼，這次的流光看在所有參戰者的眼中，似乎比上一次還要來的更慢些，也不知道是一邊飛行、一邊旋轉的效果，真的降低了炮彈的飛行速度，還是因為那旋轉，令得眼睛產生出了強烈的錯覺。
　　就跟上次一樣，當激旋的流光在茫茫大霧中消失之後，伴著「肉……」的一聲長音，強烈的空間擾動才開始在軌跡上出現，後知後覺的隨上了炮彈的軌跡。
　　那種關係，就好像一顆超過音速的子彈，與放射之處爆出的槍聲是一樣的情形。
　　只是，前後兩次射擊發出的聲響，在周圍人的耳朵裡聽來，似乎存在著很大的差異。
　　不等眾人再一次開始疑惑，為什麼會產生出這樣的差異的時候，空間衝擊波的威能已經開始體現出來……
　　追隨著流光消逝的方向，空間震盪的攪動，就好像是一條張牙舞爪的狂龍一樣，翻捲咆哮，摧枯拉朽，一瞬間飛掠而過，摧毀著一切阻擋它前進的物事。
　　而且，這一次那條狂龍肆虐的範圍比上次大了足足數倍，不分中央區，也沒有什麼邊緣區、波及區，狂龍這一路橫切過去，不分彼此的籠罩了橫向足有整整三十米的範圍。
　　在這三十米範圍之內，沒有上次連本方的魔法效果也摧毀，以致於被鐮骷人覷出機會，差點循道攻來的中心區，也沒有會令得鐮骷皮開肉綻，但就是掛不掉的波及區。
　　有的，只是留在地面上的一道一道的深深切痕，每一道都宛若一個寬大的輪胎印痕，幾十道整整齊齊的排列著，從泥沼的這一邊一直鋪排到對面的另一邊。
　　印痕與印痕之間，只有約略十厘米左右的間距，那是在炮彈的表面具現了螺旋紋線，在高速前進的過程中所形成的有向空間波造成的結果，就好像是把炮彈表面的紋線放大了數百倍，然後烙印在了地面上。
　　然後，泥水流進去，煙霧漫過來，悄無聲息的將這一切痕跡重新掩蓋起來……
　　在這種精度以分米來計算的巨大空間龍卷的無差別攻擊下，炮彈行經範圍之內的所有鐮骷，都被那空間波切的七零八落，五十餘隻鐮骷只不過一瞬間，就被徹底清空，只剩下落滿一地的閃亮晶核留了下來。
　　因為螺旋紋線的存在，空間攪動被人為的控制，行成了有向的空間波，在殺傷範圍擴大到三十米的同時，殺傷力也大幅度減小，既不會摧毀掉自己人所製造出來的魔法效果，也不會連鐮骷體內的晶核也一併破壞掉，這樣的效果簡直堪稱完美！
　　「牛X！」
　　「好啊！」
　　「靠，這也太TMD誇張了吧！」
　　…………
　　隨著攻擊的結束，此起彼伏的叫好聲、感歎聲頓時響徹整個戰區，不過，大家畢竟都是在戰場上拚殺過多年的老兵，難以抑制心中興奮和激動的同時，也沒忘了對面還有敵人正在攻擊。
　　對面的傳送門這時候已經關閉，也就是說，不會再有更多的鐮骷湧現了，而自己這方面，又有人掌握了如此威力的大殺器，眼前這些個鐮骷已經是砧板上的肉，功勞薄上的分，戰隊的人們登時人人踴躍、個個爭先的殺向了對面。


第二十卷 高手別動隊 第3~4章 一將功成萬骨枯


第三章　無地自容
　　鐮骷的一方雖然沒有士氣這一說，而且在高層鐮骷的操縱之下，甚至都不知道什麼是畏縮和恐懼，但是楊帆的毀滅性打擊，再加上山都戰隊重新湧起的勇氣，還是令得它們的攻勢漸漸緩了下來。
　　尤其是楊帆肩上的那具電磁炮，威力實在太過恐怖了，一開始還只是呆在原地縱向射擊的，等到發現鐮骷們並不會因為那炮的必殺威力，而試圖做出躲避的時候，楊帆乾脆就來到泥沼的近前，橫向射擊起來。
　　每隔七到八秒鐘就是一發，每射出一發就是將一個三十米乘一百米的長條形區域掃蕩一遍，空空蕩蕩，鐮骷一個不剩，等到後方的鐮骷，跋山涉水、攀峰越嶺，好不容易再次聚攏到陣線的前方，下一發剛好又到了。
　　幾發下來，鐮骷們也曾經試圖，覷準了電磁炮的射向，好躲開那空間波的衝擊，但是一來腳底下全是泥濘、行動不便，二來……二來隨著資料數據的不斷完善，獨孤古和楊帆對於電磁炮的操作也越來越是了然、越來越純熟了。
　　又是四、五炮過後，那空間衝擊波已經不再是純粹的沿著直線前進，而是隨著炮彈表面上的螺紋曲線的不同，開始可以做出曲裡拐彎的軌跡。
　　這一方面是因為空氣動力學上一些高深的理論，另一方面也是因為，炮彈畢竟是楊帆自己的殖裝具現，只要還在不超出能力範圍的情況下，就是可以進行遙控操作的……
　　待到後來，這空間衝擊波簡直就像是楊帆手裡揮舞著的一條長鞭，想打出什麼樣的弧線，就可以打出什麼樣的弧線，長度百餘米，波及範圍三十米，每隔八秒鐘就是一鞭揮去……
　　在這樣恐怖而恣意的大殺器面前，一支七、八百人的鐮骷大軍，就好像一堆不由自主的陀螺一樣，被一鞭接一鞭抽的滴溜溜亂轉，沒有絲毫反手的機會。
　　又過了兩分鐘，第三戰區的本次清剿任務便宣告順利完成！
　　這一戰下來，總共消滅的鐮骷有八百四十三隻，戰績記錄在案的整整八百隻。
　　其中楊帆一個人就獨立消滅了五百三十餘隻，其中淡紫級的有三十八隻，深紫級的十七隻，總得分七十二，絕對稱得上是是一個駭人聽聞的數字，而其餘的兩百七十多隻的戰績，則是所有其他人共同所有。
　　不過，戰隊這方也不是沒有絲毫損失，戰死的有六個，重傷的也有十餘個，至於輕傷，幾乎所有的參戰隊員都有，其中的一小半，正是在抵擋鐮骷們對楊帆採取的針對性衝鋒中所受的……
　　為了不讓楊帆的操作受到影響，一些本來可以避過的攻擊，這些人硬是生抗了下來。
　　如果傳送中心的操作沒有問題，通常情況下，一支百人戰隊所要面對的鐮骷總量，都不會超過三百之數。
　　三百隻以下的低等級鐮骷，這些訓練有素的山都守軍幾乎每次都可以做到一人不死的拿下，傷痛雖然在所難免，但憑著這些人的危機感知和戰場經驗，保命也不是很難。
　　但是這一次鐮骷的數量實在太多了，八百人一起衝鋒的壓力，和三百人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即便是有了楊帆的電磁炮的輔助，也還是造成了人員的傷亡。
　　隨著最後一隻鐮骷在幾個人的圍毆下漸漸被切成一小塊一小塊，最後煙消雲散，這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才終於落下了帷幕。
　　十支小隊收拾完了戰利品，帶上戰友的屍體還有纍纍的傷痕，列隊向各自的傳送門走去，不過在那之前，所有隊伍都刻意的拐了一個彎，整齊的走過楊帆的身前，中隊長更是走到楊帆的身邊，用力拍了拍他的肩，一邊感慨的搖著頭，一邊有些後怕的說：「幸虧有你，要不然，要不然……」
　　要不然，就是所有人光榮戰死，戰區為鐮骷佔領，然後孵化出空間晶核，整塊浮島從此淪陷。
　　楊帆救了所有人的命，對於他今天所做的事，中隊長已經不知道應該怎樣開口，他覺得自己沒有那樣的資格，連他都尚且如此，更不要說戰隊裡的其他人了。
　　一群人盡皆默默的走過楊帆的身前，或者是在他的胸口擊上一拳，或者像中隊長那樣，照著肩頭、臂膀拍上一拍，這些都是只有軍隊裡可以將性命相托付的隊友間才會做出來的動作。
　　就連那大鬍子小隊長，還有姓石的傢伙，也是一臉羞慚的先後走過楊帆面前，大鬍子因為剛才的暗中算計而羞慚不已自不必說，而姓石的那傢伙，以往是嫉妒楊帆的名聲和勢頭，看他不順眼，但是經此一役，算是徹底的服了。
　　他們在那裡為之前錯待楊帆而羞愧著，可事實上，在場的還有一個人，比他們更加羞愧百倍，簡直已經羞愧到了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的地步……
　　如果不是自己一心想要盡快的賺功勳，如果不是自己和獨孤古高估了自身的戰力，將戰區內鐮骷的傳入總量貿貿然的調成了正常的三倍，那幾個戰友根本就不會死的……
　　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啊，但是不明真相的眾人，卻還在排著隊，輪著班的感謝自己，這可是比什麼辱罵都更讓楊帆無地自容。
　　楊帆僵直著身體，木木然的承受著眾人的感激，就連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
　　「我真沒想到，我竟然還能在這種場合下撐住，而且堅持到了最後！我的臉皮是不是太厚了？」當最後一個人走出傳送門，楊帆也邁步隨上，摸著自己尤自滾燙的面皮，在腦海中自嘲的笑道。
　　「你錯了。你應該這樣想才對，就算是沒有今天的事情，像這樣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戰鬥，也總是會有人死掉的，這就是戰爭，戰爭沒有不死人的，一將功成萬骨枯啊！」
　　「但是如果今天不是這樣做，你攢分的速度就不可能這麼快。只要繼續保持這樣的速度，最多一個月你就可恢復自由了，而如果按照你原來的速度，我看最少也得三、四個月才夠……」
　　「一個月和三、四個月，說起來好像也沒差多少，但你可不要忘記了，你是一個穿越者，你來到這個世代可是有責任的，你在這個地方毫無意義的浪費了兩、三個月的時間，這個世代最終擺脫鐮骷侵擾的時間表，也就要向後推至少兩、三個月。」
　　「而兩、三個月下來，中間又會有多少無辜的人平白枉死，這些你計算過沒有？你要記住，除了你自己，現在幾乎已沒有其它任何契機，可以將人類從鐮骷的威脅中解救出來，只有你！」
　　「你身為穿越者，帶著上個世代的知識和理念；而我這個上一世代的超級智腦也選中了你；然後，八百年已經過去了，默認八位的卡片密碼系統逐漸開始消散，如果在百年之內無法將之搜集整理起來，那麼這些上個世代留下來的最深的痕跡，就會隨著時間而徹底消失。」
　　「等到了那個時候，再想要重現上個世代的輝煌，恐怕就不是你的生命長度可以等到的了……所以，我們根本沒有一點時間可以浪費的！」
　　獨孤古的語義決絕。


第四章　一將功成萬骨枯
　　獨孤古說的很是絕對，也很有道理，甚至某些考量也是楊帆此前從來沒有想到過的，但是……但是這種做法跟楊帆原來的價值觀實在差異得太大了。
　　「難道，只是為了節省我自己的時間，就必須犧牲掉那些人的性命嗎？」楊帆始終無法接受，如果受到傷害的是流營鎮上的那些人嘛，他倒還不會覺得有什麼愧疚，但是山都基地裡的這些戰士，那都是一群可愛、可敬的人啊……
　　「流營鎮上的人又怎麼了，他們也是人啊，難道就沒有生存的權力了嗎？就應該被你隨便的犧牲掉？」雖然楊帆沒有說出口，但是某些很明顯的腦波擾動，還是讓獨孤古能很輕易的猜出來代表著什麼意思，頓時便義正詞嚴的質問起來。
　　「那不是，不是……時代不同了嗎？」楊帆一時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說的對啊，可不就是時代不同了嘛！」獨孤古長歎一聲，「而你，你心中的愧疚，也並不是源自於二十五世紀的什麼人人平等的觀念了，根本就是依從於你自己的內心喜好罷了。」
　　楊帆很想反駁獨孤古的話，可是細細一尋思，獨孤古說的還真就是對的，自己覺得自己一直沒有什麼變化，其實有一些東西還是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改變。
　　「你默認了，那就好，咱們就不用從什麼道德倫理的高度來討論這件事了，我只想告訴你，你那種想法叫做婦人之仁！現在才死了幾個、傷了十幾個，你就受不了了？」
　　「在古代，什麼秦皇漢武、唐宗宋祖，什麼成吉思汗，努爾哈赤，他們篡權奪朝、起兵造反、統一天下，為的難道是什麼天下大義麼？說到底還不是個人的權欲在作祟罷了，他們爭一場天下，就要犧牲多少人的性命？」
　　「到最後，就算是自己的親戚朋友都剩不下幾個了，只好稱孤道寡，要是他們都像你這樣，那還用不用活了？光是內疚就已經內疚死了！」
　　「想要做大事，就絕對不能有婦人之仁！憐惜每個人的性命，覺得他們的命運不應該被自己的意志所左右，那最後的結果，就是你什麼都做不了。」
　　「如果有一天你掌握了權力，可以指揮十三都的軍隊，發起對鐮骷人的反攻，但是反攻勢必會造成眾多的死傷，會有很多人家破人亡，難道到時候僅僅因為這個原因，你就不下命令了嗎？」
　　「今天的這整件事，都是你早就設計好的，是嗎？」獨孤古正在那裡正口若懸河，說的是天花亂墜，冷不防楊帆這句話拋出，把他砸了個趔趄。
　　「哈哈……你看出來了？」沉默片刻，獨孤古宛轉的承認了。
　　其實以獨孤古的計算能力，剛才那一場戰鬥，雙方加起來還不到千人，又是山都不知道重複了多少遍的例行戰鬥，哪怕是加進了空間電磁炮這個臨時的變數，基地這方的陣地究竟能夠承受住多少數量的鐮骷衝擊，絕對也是一眨眼就能算明白的事情。
　　之所以最後還造成了六人戰死，十幾人重傷的結果，絕對不是獨孤古的算路不精，而是他從一開始就打算要犧牲掉這些人，趁機給楊帆來次思想政治教育才是真的。
　　但是，這件事竟然會被楊帆一下看穿，就有點出乎獨孤古的預料了，而楊帆接下來的反應，也就同樣是他無法掌握的了。
　　他是會憤怒？會斥責？還是吃白菜豆腐為難自己？獨孤古一時也無法預料，然後他就聽到楊帆長長的吐了口氣——
　　「呼~~~這麼一來就舒服多了！那些人都是被你害死的，而且是比我還要荒謬得多的理由，這一切就與我無關了！」
　　典型宅男式的推卸責任……
　　獨孤古沒有再出聲回應，他當然不會在乎楊帆到底怎麼推卸責任，更不會對這麼做感到半點內疚，事實上，像這樣的情況真的是每年都有發生，就好像抽中大獎一樣，注定了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個浮島被佔領，會有幾隊守軍遭遇到大敗。
　　這是為了讓鐮骷人覺得基地的傳送程序有問題，讓它們產生出只要孜孜不倦、一波波的去進攻就能夠將這些人類拿下的希望。
　　事實上，一些高級的鐮骷被傳送到低級的防區，或者是傳送的數量突然失控，這些都是人為的，是沒有辦法的。
　　如果整條防線都完美無缺，鐮骷人沒有任何機會，它們自然就會想到去尋找別的法子，比如說……尋找不通過傳送門而抵達十三都的辦法。
　　那辦法，其實是有的，因為幻都與現實世界之間必定要有交匯的地方，否則就會被時空亂流沖走。
　　如果鐮骷人不是一直在夢境界中與人類戰隊糾纏，憑著它們超強的繁殖能力，一千年的時間，就算用堆的，也可以把地球的表層佔滿，並且找到那些接觸點了。
　　正是因為每年都有這麼多人前仆後繼的不計犧牲，才將鐮骷吸引在了夢境界，使得它們專注於此而忽略了現實世界裡隱藏的機會。
　　這些事情，上次獨孤古也曾經向楊帆透露了一點，但是並不全面，他擔心的就是今天這樣的情況發生。
　　不過，楊帆一推六二五的把所有責任都卸到了獨孤古身上的反應，倒是讓他有些摸不著虛實，不敢再行試探了，生恐一個不好，把這位弄到神經錯亂、精神崩潰的地步，那可就得不償失嘍！
　　****
　　隨著第三中隊的回歸，楊帆出名了，而且是大出而特出！
　　山都基地統共就那麼大點地方，精兵一千幾百人，連炮灰都加在一起也就三千出頭的樣子，楊帆相當於一次救下了一百多口子的性命……
　　這樣的成績，都不用一傳十、十傳百，一傳五、五傳二十五，當第三中隊打道回府也不到半個小時，整個山都基地就已經傳遍了。
　　在此之前，因為傳送門的失控，導致敵人的數量上限遠遠超過預計的情況偶而也有發生，但是像今次這般，戰況被一個人憑借一己之力徹底挽回，那還真是破天荒的頭一回……
　　一時之間，電磁炮的威猛模樣，射擊時的恐怖聲音，吸附裝備的奇異現象，以及那道毀天滅地的光束還有摧枯拉朽的空間亂流，都成為眾人議論的焦點。
　　人們津津樂道於楊帆一共開了幾炮，每炮都能殺傷多少鐮骷，一炮與一炮之間的響聲動向究竟有些什麼不同，鐮骷人又是如何的不堪一擊、灰飛煙滅……如此這般每一個有意義或無意義的話題。
　　山都實在很缺乏英雄，在獨孤古的安置下，山都的生活一直是所有幻都中最安逸而且最有序的，這也就意味著什麼都是按部就班，意味著缺乏激情和活力。
　　在其它的都城，這樣的事情其實不止一次的發生過，每一次雖然也會傷亡慘重，但也總會有人以此為契機奮起爆發，轉眼之間跨越一個甚至兩個台階，成為挽救戰局的英雄。
　　但是山都沒有，山都人的升級都是靠軍隊和獵者訓練營的固定體系培養，到達體能的極限以後，就會停滯不前，而其他都城的軍隊中，規矩完全不同，更沒有獵者訓練營這種東西，但是他們升級的腳步卻彷彿是沒有盡頭一樣……


第二十卷 高手別動隊 第5~6章 殖裝者的希望


第五章　殖裝者的希望
　　「師父，你真是太厲害了！你是我的偶像！」知道了楊帆的英雄事跡，虎平陽拉住了只比自己大一歲的楊帆不停的歡呼雀躍。
　　雖然只是相差了一歲，但以兩個人的日常行為表現來看，師徒這樣的稱謂倒也蠻合適的。
　　「師父，你那個大炮到底是殖裝，還是上個世代流傳下來的尖端武器啊？拿出來讓我們也瞧瞧好不好？」
　　雖然言語之中並沒表現出來，但是虎平陽的語氣神態當中，儘是個人崇拜，馬屁拍的楊帆舒舒服服的。
　　說起來，也差不多是時候可以教教虎平陽電磁關節的相關知識了，這小子在數學方面絕對沒有問題，但是在物理方面的進度恐怕就不會那麼快了……
　　楊帆一邊尋思著，一邊暗暗搖頭歎息，自己這個大徒弟什麼都好，可惜就是膽子太小，雖然什麼東西一教就會、一點就通，如今的實力也已經達到了團級，差不多能夠繼承自己以往的師級以下第一人這個稱號了，可是……
　　一個根本不敢與別人動手的花瓶高手有什麼用啊？看來，以後虎平陽也終究是個科技工作者的料。
　　在虎平陽詢問的同時，馬飛小隊的人早就把楊帆團團圍在了中間，更外面還有滿滿一圈的其它閒雜人等，都是聽聞了楊帆所出的大風頭，刻意前來慶祝的。
　　當然，一干隊友免不了要敲一敲楊帆的竹槓……兩分鐘的功夫，打上十幾炮，就幹掉五百三十個鐮骷，賺上七十二分，到手四百六十多顆藍色晶核，這樣的大戶不吃，那還能吃誰去？
　　不過，虎平陽提出來的問題，同樣也是大家此刻最為關注的，尤其是人群裡為數頗多的殖裝者們，聽到以後，更是目不轉睛的緊盯著楊帆。
　　他們原本就已經有所耳聞，這個叫楊帆的傢伙在殖裝方面似乎有著別人不及的特別造詣，但是在楊帆單挑黃級鐮骷的傳說尚未流行之前，他們也並沒有覺得楊帆的殖裝操作手法與自己有什麼質的差別。
　　雖然楊帆曾經在暗黑酒吧和別人進行過幾場挑戰賽，那些觀戰者也把他吹噓的很厲害，可是基地裡的大多數殖裝者恰好都沒有去暗黑酒吧的閒錢，聽到了也只以為是別人誇大其詞的說法。
　　直到……昨天揚帆單挑黃級的新聞轟然傳開，再加上今天，他以一己之力改變戰局的傳奇，一群人才驟然明白，那不是別人在誇大其詞，實在是自己太孤陋寡聞了。
　　所以，趁著眾人擁蹙的機會，這些人一個個的都把耳朵豎得直直的，生恐漏聽到什麼重要的信息。
　　不光是殖裝者關心，其他人也同樣關心那個答案，這倒不是因為這個時代缺乏威力強大的先進武器，而是其他的武器在對抗鐮骷人時的效果並不怎麼好啊。
　　如果楊帆手裡的那真是一種武器，豈不是意味著……
　　可惜，楊帆的回答讓這些非殖裝者失望了！
　　「那不是上個世代流傳下來的武器，而是殖裝！」楊帆毫不避諱的說出了答案。
　　讓沒有升級潛力的人盡可能的選擇殖裝，然後採用芯片輔助的方式，讓他們不是通過自身修煉，而是通過學習知識來獲得對抗鐮骷的能力，這也是楊帆和獨孤古整個計劃中非常重要的一環，所以不僅不需要刻意隱瞞，反而能有更多的宣傳機會才好。
　　「殖裝？是殖裝？！」一聽到楊帆的答案，人群中登時炸了窩！
　　人群裡的殖裝者恍如被雷擊中，木呆呆站在那裡，眼淚情不自禁的翕然而下。
　　自古以來，殖裝都是極少數人的選擇，是殘廢人不想徹底變成廢物時，是窮人想要變強卻沒有錢去買武器時，迫不得已、沒有選擇的選擇。
　　基本上，選擇了殖裝，也就意味著要徹底放棄武功或者魔法加成的可能性，也就意味著，在修習了武功或是魔法的人，可以憑藉著那些加成，比較穩妥的對抗比自己更高一級的鐮骷，並且獲得更多晉級機會的時候，他們卻只能跟同級的鐮骷，進行著類似於消耗戰的無聊砍殺。
　　他們沒有那種可以瞬間爆發一擊，以定乾坤的能力，而在耐力方面又大大遜色於真正的鐮骷，所以事實上，他們才是軍隊裡一直以來的真正炮灰……
　　沒有獨立滅殺鐮骷的能力，就只能呆在那裡跟鐮骷磨時間，直到別人把手頭上的鐮骷都清理乾淨了，再回過頭來支援他們。
　　從始至終，除了按月領取的那點聊勝於無的功勳，他們基本上沒有其他獲取功勳的機會，就算是有，那也只是撞上了狗屎運。
　　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了，完全不同了！眼前有一個人就能夠做到，而且是以僅僅旅級的實力，釋放出了近乎於軍級，甚至在規模和範圍上，還遠在軍級之上的實力……
　　這豈不是意味著，殖裝者即將要出頭了！
　　雖然還不清楚，那個人的事跡，究竟是參照了什麼樣的原理才能做到的，但既然是有人能夠做到，自己應該也有希望做的到啊！
　　這就好像是電子遊戲裡的大招奧義一樣，如果沒有，所在的職業就只能任人欺凌、萬年受氣，而一旦出現了，那立刻就變成吃香的、喝辣的，從此翻身做主人了！
　　這東西，最怕的就是沒有，而一旦出現了第一個，那離普及難道還會遠嗎？
　　殖裝者們激動萬分，其他的人可就不敢相信了，不過不管這些人到底是激動還是失落，所有的期待最終匯聚成了一個共同的心願。
　　「變出來給我們看看！變出來給我們看看！」
　　聽著人群中山呼海嘯一般的呼喊，楊帆的心中不免有些好笑。變出來？這有什麼打緊的，難道以為只要看一看就能夠學回去了不成？話說回來，你們要是真的看了一眼就能學會，我還輕鬆了呢！
　　輕輕搖了搖頭，楊帆將那架空間電磁炮具現了出來，還生恐周圍的人看不明白，特意把速度放慢了幾倍。
　　雖然，這東西在外形上真的很像上個世代遺留下來的武器，但是楊帆緩慢具現的表演，讓某些人徹底熄了念想，臉上寫滿了失望。
　　而另外一些殖裝者，熱淚盈眶的撫摸著眼前這具超越時代的武器，一個個也都哭了……
　　這麼多的零件,這麼複雜的結構,這麼龐大的造型,這麼精細的尺寸……別說是整體複製了，就算僅僅是複製上面的一個小小的零件，自己這一輩子恐怕都做不到吧？
　　此時，楊帆還沒有注意到，自己剛剛帶給了殖裝者們一個大大的希望肥皂泡，然後又很殘忍的親手捅破了，自顧自的接著說：「這麼複雜的東西，當然也不完全是我自己一個人想出來的，事實上，大部分都不是。」
　　「有些人可能知道，我是一個卡徒。這件東西是我根據上個世代留下來的一張圖紙仿造出來的。」
　　「不過根據那上面的介紹，這件東西即便是在上個世代也沒實行量產化，所以在廢墟裡根本就找不到，只能自己動手做。很幸運的，我完成了！」


第六章　焦點設計圖
　　楊帆的話半真半假，如果被一個二十五世紀的人聽到，或許立刻就能發現其中的很多疑點，但是對於周圍的這些聽眾來說，已經足夠了。
　　沒人懷疑楊帆的話，空間電磁炮的威力實實在在的擺在那裡，第三戰鬥中隊的一百來人都是親眼所見，那般強悍的武器，如果說是楊帆自行設計的，倒是不合情理、沒人會相信了。
　　反而是參照上個世代圖樣製作完成這樣的說辭，可信的程度才是剛剛好。
　　既便如此，楊帆具體是怎樣做到的，也帶給了周圍一圈殖裝者高山仰止般的想像空間……
　　最主要的還是楊帆的那種思路，用殖裝變幻來模擬出上個世代武器裝備的模式，雖然聽起來很難，但是一旦成功了，就足以彌補殖裝者們在爆發力方面的先天缺憾了，這是之前的殖裝者從來都不曾嘗試過的。
　　牛B的卡徒叫做卡師，而像楊帆這樣天才的殖裝者，又該被稱作什麼呢？
　　當然，那些都是不重要的問題，重要的問題是，通過這一段小小的謊言，楊帆輕輕巧巧就把自己摘出去了。
　　如果實話實說，所謂的電磁炮就連上個世代都沒有研究出來，而是他和獨孤古憑藉著一些遺存下來的研究資料，再結合了殖裝骨質的特殊性自己創造出來的……
　　這個說辭的轟動性效果倒是足夠了，可是從此之後，楊帆也就不免要成為眾矢之的了，就算別人不曉得他是個穿越者，但是像他這種比上個世代的研究者都更有研究力的「天才」人物，那些大型勢力難免會拉攏、打壓，施展出各種手段，讓他從此不得清閒。
　　但是，多了那麼個子虛烏有的設計圖紙，按照人類妒賢嫉能的普遍思維慣性，圖紙的功勞恐怕就要佔了大頭了，楊帆嘛，也不過就是按圖索驥，佔了個工匠的名分，從而不會在將主要的注意力集中到他本人身上了。
　　果不其然，應付了基地內部熱情洋溢的圍觀之後，氣還沒有喘過來，便已經有軍方高層的調查官下來，來向楊帆求證今日戰場上的詳細情況。
　　理所當然的，楊帆又把之前的那一套說辭重複了一遍，然後「乖乖」的雙手奉上了空間電磁炮的設計圖。
　　雖然那是本不存在的玩意兒，但是以楊帆和獨孤古的能耐，偽造出這麼一份只不過薄薄幾十頁的東西來，實在是太簡單了！
　　調查官拿著設計圖心滿意足的走了，這任務完成的比想像中輕鬆太多了，本來還以為楊帆將之視若珍寶，會猶豫推脫，不捨得交出來呢！
　　這樣的結果，軍方高層自然也很滿意，如果這件東西最終能夠製作成功，順利推廣，山都的整體戰力勢必會大增，這樣一來，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向聯盟總部申請更為廣闊的佈防空間，獲得更多的晶核功勳……
　　當然，楊帆自己就更加滿意了，設計圖只要一交出去，自己那就算是徹底的脫身了，等到山都的高層明白過來，重要的並不是什麼設計圖，而是如何讓殖裝按照設計圖所示逐一具現的手段的時候，自己早已經不是他們可以任意揉捏的小人物了！
　　****
　　再熱鬧的新聞，也總會有平復的時候，就好比奧運會總有開完的那一天。
　　隨著所有人都能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倒背如流，隨著上層調查官將楊帆找去又送了回來，有關殖裝電磁炮這件事基本上也就塵埃落定，甘蔗被咂干，就沒什麼可以回味的了。
　　基地裡重新恢復了平靜，該訓練的訓練，該出勤的出勤，該喝酒的喝酒，該找茬的找茬，該打架的打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時光如水，歲月如歌，平平淡淡的日子就那麼過去了。
　　直到……直到下一次聯絡卡中警聲響起，第三戰鬥中隊再次緊急集結，獨孤古才終於明白，上次的事以後，楊帆在最後關頭把自己輕描淡寫的摘出去的本意了。
　　上次那件事之所以會發生，歸根結蒂，還是獨孤古從暗中作梗，在推演數據上欺騙了楊帆，或者，至少可以說是沒有預先提醒他可能會出現的損失，而且……這一切都是故意而為的，所以，責任不在楊帆自己。
　　但是現在，這件事楊帆已經知道了，同樣的方法自然不能再用第二次了，所以這一次的集結，楊帆沒讓獨孤古做任何手腳，而是隨著眾人進行了一場最普通的戰區保衛戰。
　　戰隊數量100，敵人數量270，由於敵人數量只有上一次的三分之一，分佈在戰場上的密度也大大的降低，楊帆前後統共只開了三炮，轟殺了62只鐮骷，其餘的就被其他的戰友包圓了。
　　戰果鐮骷62只，運氣也不是太好，功勳晶核只得了6個，而且還全是紫級，所以只有6點功勳，按照這種速度，跟參加巡邏隊幾乎沒有什麼區別，理所當然的，楊帆留在山都受訓的日子也不會因此而縮短。
　　想方設法的增加自己的戰績，減少在山都停留的時間，這些都沒有問題！
　　但如果僅僅因為加快這個速度，就拿其他人的性命去冒險，草菅人命，那絕對不可以！
　　這就是楊帆的態度。
　　本來，獨孤古是可以不理會楊帆的意見，直接操縱骨質光纖內部的電流信號，強行完成程序修改的，只可惜，楊帆的智商也並不低的，完全沒給他留出這樣的機會。
　　山都的內部，無線接口完好，只要有腕上的手機在，獨孤古可以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接入網絡，為所欲為，可是在山都基地這裡並沒有無線接口啊，楊帆硬是不變數據接口出來插入，獨孤古也只能是乾著急沒有辦法。
　　感覺到了楊帆堅定的態度，獨孤古既是無奈又是感歎——
　　「我很佩服你啊！如果我是你，穿越到這個時代，就算不打下一個大大的疆域，建立一個大大的後宮，至少也得做到一呼百應，千人敬仰，萬眾矚目，才算是不白穿越這一遭。」
　　「可是我看你，竟然連一點這樣的慾望都沒有……」
　　「宅男都是對現實世界缺乏慾望的人，否則就不會被叫做宅男了。」楊帆淡然一笑，「盡力而為可以有很多種方式，我只是不太習慣不擇手段。」
　　「說實話，我對你有些失望啊！眼下遇到的這些麻煩，我始終覺得不是什麼大問題，如果……如果那個人在這裡，我相信，他會有很多種手段，可以完美的解決我現在的問題，可是，我怎麼就沒有從你這裡得到一個行之有效的建議呢？」
　　獨孤古沉默了，半晌之後才放佛自言自語的說道：「那個人啊……如果是那個人的話，他倒是的確會有不同的解決辦法。」


第二十卷 高手別動隊 第7~8章 大能的風格


第七章　大能的風格
　　「如果是那個人的話，倒是的確會有不同的解決辦法……」獨孤古似乎沉浸在了回憶當中，「一個簡單、迅速而且完美的解決方案。」
　　「一個不光可以讓你迅速的獲得積分，而且那個數量遠比你自己能夠預計的還要多很多，更可以讓你增加許多實戰經驗的方案。」
　　「這是不是就是差距啊？正版和盜版之間的差距？」楊帆語帶調侃的看著獨孤古。
　　「誰說的！他會用什麼手段，我基本上都能推算出來，我和他的計算力沒有區別。」獨孤古似乎是被激起了怒火，憤憤的道，「我們的差距只是在感覺上，感覺！你知道感覺是什麼東西吧？」
　　「你當然知道，可是我不知道！好多的情況下，那些可行策略的成功率，只用數字是根本無法表達完整的，需要借助人的直覺，我只是沒有直覺而已！」
　　「噢，是嗎？那你說啊！」楊帆斜眼瞅著獨孤古，不鹹不淡的說，「聽你的意思，其他那些可能的方案早存在你肚子裡了，只是你還不知道怎麼掏出來而已，我是人，我有直覺的，也許我可以幫你選擇一下。」
　　雖然說是那樣說，可是楊帆的語氣神情，沒有一樣不是在表示，他根本就不相信獨孤古的話。
　　「哼，你也不必用這種幼稚的激將法！」獨孤古冷哼一聲，「你想要的方案我的確是有，可是，人跟人是不一樣的，那個人可以用的方案，放到你身上就未必行得通，我不給你，只是不想陪著你一起倒霉罷了！」
　　「噢？還有這種事？說出來聽聽不行麼？你不說，我又怎麼知道你是在說真話還是在硬撐？」楊帆依舊輕佻的說著。
　　獨孤古瞪著楊帆，好半晌，才咬牙切齒的吐出來五個字：「高手特動隊！」
　　話說完之後，他好像忽然輕鬆了，雙腿一曲一盤坐到了地上：「好了，現在答案已經告訴給你了，應該怎麼選擇，就用你自己的直覺來決定吧！」
　　這回輪到楊帆僵住了，定定的坐在那裡，半晌無語……
　　獨孤古說的沒錯，這還真是那位大能可以，自己卻很難能夠做出來的一個選擇呢！
　　之前曾經說過，山都基地中存在著一支高手特動隊，數量大約有一百來人，全部由實力最強的師級、軍級高手組成，首領更是山都軍方的第一高手，位列山都四位域將之一的虎咆哮。
　　這支特殊的隊伍身負著重要的責任，但具體是什麼卻沒有人知道，不過只看他們閒來無事的時候，交納到登記室的晶核顏色就可以知道，他們肯定是一直在與某些紅級、黃級乃至是雙色、三色的鐮骷相對抗。
　　楊帆僥倖之至才消滅掉的黃級鐮骷，對於這些人來說，只不過是對抗中最普通的貨色而已，甚至……可以說是相對比較軟腳的。
　　沒有人知道這些人到底在做些什麼，那是軍方的機密，也沒人知道，他們的戰爭是以什麼形式展開，但是他們戰鬥的艱苦程度卻是顯而易見的。
　　山都基地裡甚至很少看見這些人的身影，總是早出晚歸的他們，給別人的感覺是似乎沒有什麼休息的時間，看到最多的，就是他們到登記室裡去兌換功勳的情景。
　　他們的功勳值，跟在山都基地裡正常服役的人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當然，他們的等級同樣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擬的，軍銜一樣都是師級，但是身為特動隊的大隊長，其待遇比起基地裡那幾個同級的引導者都要更高一些，在香格里拉中，他們住的都是兩百層到三百層之間的貴賓間，比普通的隊長級別足足高出了百層。
　　唔，又扯遠了……
　　總而言之，獨孤古所給出的，的確是符合楊帆自己要求的一個答案，攢積分快，紅級十幾分，黃級幾十分，雙色或是三色更是幾百、上千分，就算一天只能搞定一兩隻，都要比守門刷怪或是參加戰鬥部隊快的多了。
　　更重要的是，這樣做又完全不需要無辜人做犧牲，還可以趁機獲得極為豐富的戰鬥經驗……可能唯一沒有考慮周全的，就只剩下一個安全性的問題了！
　　想像一下，那可是一個這邊以軍級做為主力，那邊以雙色級做為主力的戰場啊！
　　且不說這些人直接攻擊的恐怖威力，就算是他們每一拳、每一腳所帶動的風壓，如果落到楊帆這麼個小小的旅級身上，都得傷筋動骨一百零五吧？
　　那天的對手僅僅是一個黃級，楊帆就已經充分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如果不是運氣足夠好，第一次就蒙對了晶核的位置，當初死掉的絕不會是對方。
　　更何況，就算是輸了，到最後那個黃級鐮骷還是差點拉上楊帆做墊背……
　　楊帆愣愣的坐在那裡，腦子裡不斷的回憶著當初交戰的情形，臉色陰晴不定。
　　獨孤古好整以暇的琢磨著楊帆的神情，不由笑了：「如果是那個人，他肯定會選擇這個法子的。就算是等級相差了好幾級，實力根本就不在同一條水平線上，他也堅信自己可以做到，不，他不是堅信，而是自己本來就有那樣的實力，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可是，你可以嗎？」
　　事已至此，情形完全調轉了過來，本來是楊帆拋給獨孤古的一個難題，現如今，卻成了讓他自己舉棋不定的選項。
　　「喂，喂，你倒是說話呀！」好不容易佔據了上風，獨孤古哪裡還肯放過，得理不讓饒人的說，「你不是說我讓你失望嗎，現在我的主意已經掏出來了，就擺在你的面前，究竟要不要用，可就是你自己的問題了，你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噢……」
　　「可別告訴我，你就是一個人在那裡耍耍嘴皮子厲害，真到了需要行動的時候，還是那個一年都不敢出幾次門的宅男。」
　　楊帆愣愣的看著獨孤古的模樣，在腦海裡，透過最直觀的念波……
　　就在獨孤古偷偷暗爽的時候，楊帆忽然有了動作，他站起身，沿著負重場疾行了半圈，來到正背負雙手，審視著士兵訓練情形的軍方高管面前：「我要參加軍事特別行動隊！」
　　高手特動隊是基地內部的俗稱而已，軍事特別行動隊才是正式的稱呼。
　　「什麼？你瘋了？不要命了？」獨孤古在楊帆腦海裡大聲驚呼。
　　「閉嘴吧，你不要再演戲了，這不就是你從一開始就有的打算嗎？」楊帆同樣用以意念，對獨孤古翻了個白眼。
　　「我就不相信，你觀察了我這麼久，連我是什麼樣的人都會搞不清楚。到目前為止，我所有的反應不是全都在你的預料之中嗎？」
　　「戰鬥部隊的事，既是為了調整和測試空間電磁炮，也是順便考察考察我的心意。至於剛才的話題，就算不是從我而起，你也肯定準備了很多後招，可以把話題引過去的吧？
　　「還說我的激將法幼稚，你這一招也好不到哪裡去啊！」


第八章　機器女僕
　　「哎呀，竟然這麼快就被你看出來了？怎麼突然變聰明了？」獨孤古假麼三道的乾笑了兩聲。
　　「也沒什麼，就是我還算有點自知之明罷了。而且，就算我忽然變得聰明了一點，也不能跟身為那位的複製品的您相提並論啊。」楊帆酸不溜丟的回應著。
　　「只要明白了這一點，您從頭到尾打的是什麼主意，也就不難看穿了。既然要想方設法的把我往高手特動隊裡面推，想來，你手裡肯定有可以在戰場上保住我小命的法子吧？」
　　「其實你根本不用這麼拐彎抹角的，有什麼想法直接跟我講明就行了，我還不至於膽子那麼小，連這點事都不敢做。」楊帆淡定的說道。
　　獨孤古嘿嘿的笑了兩聲沒有說話，心下卻是暗爽：還沒想明白之前，得知需要去高手特動隊的消息，那一瞬間，你小子臉上的表情可是精彩的緊那！
　　表面看上去，兩個人已經交談了相當長時間，可實際上，腦波的交流只不過是一瞬間，那位聽到楊帆匯報的高管，很是呆滯了片刻，才算明白了楊帆話裡的意思。
　　這位高管是泡在基地這片的，專門負責低級士兵的培養，對於楊帆的大名，倒還是知道的，猶豫了片刻，才終於點點頭對楊帆說：「嗯，你隨我來吧。」
　　他雖然已經是此處級別最高的長官，卻還沒有招人進入特別行動隊的決定權。
　　點完頭以後，他依舊負著手向基地最中心處的百米天柱走去，在距離天柱尚有幾十米距離的地方，他募然足下使力，踩著空氣阻力的無形屏障，一步步的奔向了天柱的頂端。
　　「想要進入高手特動隊，就只有這柱頂上面的傳送門可以達到。」身在半空之中，此人尚算悠閒的轉頭說道。
　　參加高手特動隊的第一關，跟當初參軍時幾乎完全相同，只不過一下變成了一上，想要加入的人必須不借助任何外力，完全憑著自己的肉身和能力抵達天柱的頂端。
　　楊帆的臉上無波，心中卻是大喜。
　　這項考驗，對於其他人來說，可能是一個實力達不到師級頂峰就很難完成的任務，但是對於楊帆來說，卻實在太過簡單了，如果他自己願意的話，就可以像直升機那麼飛上去，像戰鬥機那麼飛上去，像火箭那麼飛上去，甚至是任何一種你能想像到的方式飛上去……
　　不過最後，楊帆還是選擇了一個相對比較樸素的法子，雙腿具現出電磁關節，如同自己前面的長官一樣，腳踩著空氣阻力，一步一步的慢慢踏了上去。
　　長官略有些意外的看著楊帆：「不錯，很不錯！希望下一關你也能……」話到半截，他忽然又改了口，「不，以你的實力，下一關肯定是沒有問題了，我還是預先恭喜你好了！」
　　聽他的口氣，加入特別行動隊似乎統共只有兩關考試，第一關已過，而那第二關對楊帆來說，似乎又完全沒有難度……
　　楊帆不知道這位高管為什麼會那麼有把握，而腦海中的獨孤古似乎也是同樣的態度，但是任自己再怎麼詢問，這一內一外的兩人都是半點口風也不透露，這讓楊帆對接下來的測試充滿了好奇。
　　「就是他？」利用大隊長的身份激活了天柱頂端的傳送門，再用特製的聯絡卡密鑰輸入進某個空間坐標，通往特動隊秘密基地的傳送通道方才開啟。
　　眼前一暗一亮，楊帆再出現時，已經是置身於某個不知名的秘密空間之中。
　　這裡看上去似乎與山都基地差不多——無論是色彩、格調還是佈局，乍一看去，內部空間同樣蠻大的，卻幾乎完全是封閉著，沒有頂上那麼多出口。
　　走出傳送門，前行還沒有幾步，便有人現身來迎，似乎已經跟基地的長官進行了遠距離聯絡，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上來就目光炯炯的看定了楊帆。
　　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幾圈，那目光裡的神采逐漸趨於黯淡，神情也由期望而轉成了挑剔：「就是他？」
　　「沒錯！」基地大隊長拍了拍楊帆的肩，「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老石啊，我告訴你，這個人加入特別行動隊是板上釘釘的了。」
　　「就他？一個旅級？」老石搖著頭嘖嘖有聲，顯然根本就不相信大隊長的話，「我說，老河，剛才那第一關你不會是放水了吧？」
　　「切，我是那樣的人嗎？」大隊長吹鬍子瞪眼睛，「你不相信？不相信的話，咱們兩打個賭怎麼樣？」
　　大隊長是知道楊帆的名頭的，可是那名頭，似乎還沒有傳到相對封閉的高手特動隊這邊來……
　　這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扮豬吃老虎，可是楊帆身上表現出來的旅級實力，讓那個老石愣是沒有絲毫的懷疑：「賭就賭，難道還怕你不成？說吧，想賭什麼？」
　　「就賭你房間裡的那個機械女僕好了，你如果輸了，就讓她無條件伺候我兩個月！」顯然是蓄謀已久的，大隊長連尋思都不帶尋思的，賭注張口就來！
　　一旁的楊帆聞言也不禁暗暗嚥了口唾沫，機械女僕啊……
　　上個世代有許多仿生人類，其中生化人基本上是人類的複製，只不過血液、骨骼、皮肉換成了比人類的有機質更加堅實耐用的材料罷了。
　　對於那些不明真相的人來說，他們甚至分辨不出生化人與真正人類的差別，可能也正因為如此，這個世界才多了一個種族，叫做不老族吧，不老不死、生育能力也低下的恐怖的特殊種族。
　　當然，楊帆認為更可能的情形是，為了保證自己在山都中的絕對影響力，獨孤古這廝有意模糊了生化人與真實人類之間的界限，才致令這種情況出現。
　　哦，話題扯遠了，且回正題，以二十五世紀的科技水平，除了生化人，理所當然的，還有許多許多並不那麼像人類的仿真機械出現，比如說，骨架由鋼鐵構成，關節由機械驅動，只是最外層蒙了一層人樣的外殼的機器人。
　　在上個世代，無論是生化人還是機器人，都是作為服侍人類的工具存在，無論它們與人類多麼的接近，人類也有足夠的判斷力將之分辨出來，不過到了這個世代，人類不借助外力所能分辨出來的就只剩下機器人了。
　　以上的介紹有些輕描淡寫了，真實的情況當然還有一些出入，否則，楊帆就不會是那般神情精彩了。
　　事實上，雖然生化人和機械人的數量相當不少，但那些都是有錢人才能擁有的玩物，普通人是根本玩不起的，這些東西最便宜的價值也要在百萬以上，楊帆的失態似乎也就不足為奇了……
　　那可是機械女僕啊，號稱所有宅男終極夢想的存在，一身上下都是萌點，想讓她做什麼就做什麼，想讓她怎麼做她就怎麼做，溫良恭儉讓，隨時都能上……


第二十卷 高手別動隊 第9~10章 打炮要低調


第九章　測試第二關
　　大隊長那般破綻百出、自信滿滿的邀賭，老石愣沒看出半絲蹊蹺來，聞言只是猶豫了幾猶豫，似乎最終還是自己一定會贏的信心佔據了上風：「好，我就跟你賭了！不過，你要是輸了……」
　　「我要是輸了，你正在攢錢買的那個御姐女僕，我幫你出兩成！」既然是早有預謀，足以打動對方的賭注自然也是早已經準備好了。
　　構造相似只是外貌不同的女僕，價格其實都是差不多的，兩成的本金，兌換兩個月的使用權，這個買賣顯然是很划算的，老石頓時點頭應下：「好，就這麼定了！」
　　「等一下，也算上我一個！」兩個人剛剛擊完了掌、簽下契約，不遠處，一個粗獷的嗓門響了起來。
　　一個身高近三米，虎背虎腰，身形與鐮骷近乎相仿的巨漢走來，每行一步踏在地上，整個地面都似乎為之震顫。
　　「將軍！」大隊長與老石同時躬身敬禮，楊帆也緊跟著做出相同的動作。
　　雖然十三都的防區是分散的，各自為政，不過軍銜卻是統一的，而能夠榮膺將軍銜的，在整個山都防區就只有一個人，軍方域將——虎咆哮。
　　虎族第一高手遠遠的就開始揮手，讓三人免了軍禮。
　　手放下，大隊長和老石也恢復了常態，老石立時詫異的問道：「虎將，難道說您也打算買個機械女僕？」
　　「去、去！不要胡說八道。」虎咆哮摸了摸腮邊鋼針一樣根根炸開的鬍子，饒有興致的將楊帆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眼中神色頗是古怪，「誰沒事會買那種沒用的玩具。我跟老水賭的一樣，要是你輸了，女僕借給我玩兩個月，要是你贏了，我也幫你出兩成。」
　　老石驚訝的張大了嘴：「虎將，你也覺得這小子能成功？」
　　「別廢話，賭還是不賭？」
　　「不賭了……」老石突然洩氣的搖了搖頭。
　　「靠！」大隊長鬱悶的伸出了中指，卻又不敢把怨念往虎咆哮的身上倒，只得對著地面虛劃了一下。
　　特戰隊裡的所有人都曉得，虎咆哮此人看似長相粗魯，實際上卻心細無比，他若是肯掏錢出來賭，沒有百分九十以上的把握是絕對不幹的。
　　老石可以不相信楊帆的實力，可以不相信老水的眼光，卻不能不相信虎咆哮的把握。
　　這個虎咆哮……還真是很有點意思啊！雖然大隊長和老石這樣的粗人看不出來，但楊帆還是能夠感覺到，此人要參加這個賭局，目的並不是為了贏得那點賭注，純粹是不想讓老石跟人賭一場必輸之局，而用了個比較宛轉的規勸法子罷了。
　　這般曲裡拐彎的細小心腸，跟虎咆哮那副威武雄壯的尊容可是沒有半點相符啊！
　　第一次見面，楊帆就對虎咆哮生出了濃厚的興趣，此人的言行舉止，雖然與那個完全不諳世事的空行者截然不同，但是在他的感覺中，兩個人的身上卻有著某種異常相似的特質——或許是同樣叫人望塵莫及的等級，或許是某種超然物外的心境，也或者，那根本就是只有域將才具備的特殊存在感。
　　不過，這還是其次，最讓楊帆感興趣的是，虎咆哮又是從哪兒來的那般堅定的信心，相信自己一定可以通過考試？特動隊看似是基地的一部分，其實相互間往來極少，尤其是虎咆哮，楊帆參軍這麼長時間都從來沒有見過，就更加不能指望，他也會曉得自己究竟是哪號人物吧？
　　結果，楊帆心中的疑惑，虎咆哮只是一句話就解決了：「我那侄兒雖然膽小怕事，不成材料，獨獨在拜你為師這件事情上，算是眼光獨到！」
　　拜自己為師？侄兒？虎平陽？「我有個長輩，是基地高管」……原來如此！楊帆聞言恍然。
　　雖然也曾經猜測過虎平陽長輩究竟是哪一位，楊帆卻從來都沒有往虎咆哮的身上聯想過，同為虎族，也是有許多分支的，虎咆哮的那一支當然是地位最□赫的，高手層出不窮，跟狐族並列山都獸族第一。
　　那個膽子比老鼠還要小的虎平陽，竟然也是出身於這等名門？十有八九是基因變異了吧！楊帆心下腹誹著。
　　跟虎咆哮寒暄客氣了兩句，一行四人便一起往試煉場行去，這其中有人鬱悶，有人疑惑，有人無奈，有人好奇，四個人竟然是完全不同的四種心情。
　　「好了，這就是測試的第二關，只要打碎它，你就有加入特別行動隊的資格了！」片刻之後，特別行動隊專署的測試物便出現在幾人眼前，老石向楊帆做著介紹。
　　楊帆抬眼看去，那是個……相當古怪的存在，丈許左右的長寬高，從遠處看，就好像一塊巨大鑽石的原石一樣，上面有些地方規整的彷彿是由精工巧匠細心雕琢而成的，有些地方又恣意難看，就好像是原石上的附著物。
　　只有走近了才能發現，這東西其實從上到下都雕琢的精細完美，鑽石獨特的稜角線條通體遍佈，只是因為轉圜之處稜角的尺寸大小不一，才叫人產生出了如同礦物原石般混亂的錯覺。
　　其實行到近處，外界的光線照到這塊東西上，沒有一處不是折射著五彩斑斕的光線，只有真正的寶石才能折射出如許璀璨迷人的光彩。
　　「這是……」楊帆疑惑的走近了巨石一般的物事，心中的疑雲愈濃，以他的見聞閱歷，一眼就可以看出來，這東西的質地，就跟鐮骷人的晶核是一樣的。
　　但是……這世上會有如此大只的鐮骷晶核嗎？如果這真的是晶核，那得是多麼大一隻鐮骷，才能產得出這麼大的晶核來啊？
　　楊帆越想便越是一頭霧水，只好求教：「這是個什麼玩意？」
　　楊帆並沒有詢問出聲，他是在心底裡詢問的獨孤古。
　　「這是什麼，嘿嘿，你很快就會知道的。」獨孤古故作神秘。
　　這傢伙，有他跟沒他沒什麼兩樣，有事沒事的就喜歡故弄玄虛、賣關子，楊帆一邊暗歎著遇人不淑，一邊集中了精神，化骨成鑽，晶化的鑽頭高速旋轉著靠上了面前的巨晶。
　　「嗤……」刺耳的摩擦聲驟然響起，如同金鐵相交，一串火光閃過之後，骨鑽的鑽頭已經磨平了，巨晶的表面卻只是留下了一個淺淺細小的凹痕。
　　嘶……楊帆見狀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自從晉級到旅級，骨質的硬度和晶化水平再上了一個台階，這一鑽單以點破壞力而言，他有足夠的信心可以與軍級相提並論，卻不曾料想，竟然只是在晶石的表面留下這麼一點點痕跡。
　　眼前這東西，恐怕比夢境界裡的傳送門的材質還要結實吧？楊帆禁不住的猜測。
　　他卻不知道，就在他一個人暗自倒抽冷氣的同時，另外的幾個人也同樣正在吃驚著呢，除了還蒙在鼓裡的老石，另外的那兩位原本都在期待著楊帆空間衝擊炮的表現，卻誰都沒有料到，就算是不用那衝擊炮，楊帆竟然也能夠在這東西的表面上留下些痕跡來。
　　這結果看似不濟，其實卻已經非常誇張了，要知道，就連很多師級都做不到呢！


第十章　打炮要低調
　　又嘗試了一番，楊帆終於知道，這件事不動用電磁炮那是決計無法解決的了，當下裡反向奔出了一段距離，然後轉過身，對著巨晶緩緩開始了具現。
　　七、八秒過後，氣勢千鈞的第一發流光便驚艷亮相！
　　但是可惜，這一發也只是在巨晶的表面上留下了一些縱橫交錯、密密麻麻的刮痕，同時將巨晶刮去了兩、三公分的薄薄一層，為了更多的瞭解巨晶的硬度，第一發楊帆所用的是威力比較分散的II型炮彈。
　　這養的結果楊帆當然不能滿意，漫天塵煙還未散去，邊上的三個評委甚至連半句評語都沒來得及發出的時候，楊帆已經準備好了平直的I型炮彈。
　　事實上，僅僅是眼下這樣的結果，三個評委已經非常滿足了，消息閉塞的老石更是一臉駭然的看著楊帆，他完全無法想像，這樣一個小小的旅級殖裝者，究竟是怎樣做到了這種程度。
　　因為既便是這種程度的破壞，在特別行動隊裡已經是相當不俗的成績了，那些已經加入到行動隊中的老人裡，還有不少直到現在也不具備楊帆這種水平的呢。
　　可是還沒等老石從驚訝中反應過來，宣佈楊帆毫無疑義的取得了進入特別行動隊的資格時，燦爛的流光再一次出現，緊隨其後的，還有比剛才那一發更加低調平實得多的銳響。
　　這個，做人要低調，打炮同樣也要低調啊！
　　被這道低調的流光擊中，原本矗立於那裡，就連被上一發衝擊擊中之後都巋然不動的巨晶終於動了，劇烈的跳動了一下，伴隨而來的是一陣類似於「卡嚓」的碎裂聲，然後就是一陣劇烈的煙塵轟然飄散，讓在場中人幾乎無法視物。
　　等到煙塵消去，巨晶被擊中的模樣出現在大家的面前，幾個人不約而同的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一時間難以相信。
　　流光與巨晶交觸的那塊地方，竟然留下了一個方圓米許，深也約略有米許的隕坑樣的凹痕，在巨晶之上是那樣的顯眼。
　　將II型那太過分散的破壞力集中到一起，結果就變成了眼前這幅模樣。
　　現場一陣沉默……
　　雖然剛才在打賭的時候，有兩個人信誓旦旦的保證楊帆可以做到，但當這樣的駭人結果真的出現在了眼前，那兩人也是跟老石一樣的矯舌不下。
　　最終還是虎咆哮位高權重，見過的場面也最多，率先從震驚中恢復了過來，一個楊帆壓根來不及反應的瞬移，一隻虎掌呼嘯生風的在楊帆的肩膀上拍了數拍：「好！就憑這一招，已經足夠你在行動隊裡混了，好好加油吧!」
　　楊帆肩膀被震的生疼，虎咆哮說了些什麼都沒太注意，只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心中暗驚域將級實力的強悍。
　　雖然主要是對方沒有殺意，自己感受不到危機刺激，故而才無法做出反應的，可剛才那一拍，就算是自己提前做出了躲避的動作，對方也絕對能夠憑籍那鬼神莫測的速度，在自己的應對動作出現之後，危機預警機制尚未恢復的瞬間，改弦更張，讓攻擊落到實處。
　　換句話說，也就是任憑著楊帆的感應有多麼敏銳，規避有多麼迅捷，虎咆哮也可以將自己一擊必殺，而且，還是比二重攻擊更有把握的攻擊，這或許就是絕對實力的差距吧！
　　自己之前是不是小看了高等級戰場中的危險了？只是一個旅級就不知死活的硬要往上湊，要是真的遇見個實力如同虎咆哮這般的高級鐮骷，到時候自己豈不是連點渣子都剩不下？
　　「放心吧！鐮骷的作戰方式，始終都是更快、更高、更強，直來直往，不像人類有這麼多花裡胡哨的玩意，等到了地頭上，你自然就知道了。」
　　感覺出了楊帆心中的懼意，獨孤古安慰他道。
　　獨孤古在腦海中這樣說的同時，現實裡，大隊長與老石的恭喜聲也先後傳入楊帆的耳中，只不過一個略帶了幾分懊喪，一個大好的贏得機械女僕的機會就這麼平白無故的飛走了，另一個則是暗暗慶幸，幸好剛才見機夠快，總算沒拿自己的命根子與人對賭。
　　一番毫無營養的例行寒暄之後，虎咆哮先行離開，自去忙自己的事了，大隊長也返回了山都基地，只有老石留了下來，成為了楊帆的引導者，帶著他去完成每個特別行動隊的隊員都會有的後續手續——開通權限、禁言以及分車。
　　所謂開通權限，也就是在楊帆的身份標識卡裡，增加上特別行動隊所特有的行動權限，這也是基地裡調動的一項必備手續，沒什麼可說的。
　　至於禁言，其實在基地的時候也有，是參軍伊始便強迫每個人必須簽訂的一張契約合同，合同上規定，任何人不得向不具備權限的人透露基地內部的佈置、戰況以及人員流動之類的事情。
　　特動隊基地的禁言令，基本也是同樣的一紙合同，只是不能交流的對象，就不僅僅包括了普通平民，還有楊帆以前在山都基地時的隊友們，除非他們能夠晉陞到大隊長的級別。
　　不過，由於楊帆犯者充軍的這個事實，除了禁言之外，還有技術人員在他腦裡留下了一個記憶標示點，如果有一天，他的贖罪功勳掙滿，又不願意繼續留在山都軍方，技術人員就可以根據這個記憶標示點，將他在特別行動隊裡的這段記憶徹底抹去……
　　總而言之，辦手續就是這麼一些例行公事般的步驟，古往今來皆是如此，沒有什麼兩樣。
　　如果說，著其中還有什麼能讓楊帆感到興趣的，那也就是所有手續中的最後一步了——分車。
　　分車可不是什麼隱諱用語，而就如同字面所標示出的那樣，一個人一旦進入了特別行動隊，就會分到一輛上個世代所產的浮車，奔馳、寶馬、林肯、凱迪拉克、法拉利、蘭博基尼……樣樣皆有，喜歡什麼隨便挑。
　　而且，據老石說，在成為正式隊員以後，還可以擁有在香格里拉的二百層以上自由挑房的權力……
　　分房、分車，這地方的待遇，簡直就是參照二十五世紀金領階層來設計的嘛，而且就算是金領，恐怕也不可能這般奢侈，在香格里拉的貴賓間里長年住宿吧？
　　不過楊帆暫時還不算是正式隊員，所以房子這件事就暫且押後了，目前只是分到了車，這東西據說是所有特別行動隊隊員的必備任務道具。
　　跟隨著老石將手續一一辦完，領到了曾經夢寐以求的浮車，再稍給面子的假裝學了五分鐘的駕駛，然後用令人歎為觀止的車技讓老石再度目瞪口呆，楊帆加入特別行動隊的所有手續，也就全部完成了。
　　老石當然不會知道，早在上個世代，有虛擬世界這種玩意大行其道，雖然現實裡沒那個財力可以擁有浮車，但是虛擬中的各種車型，楊帆卻已經不知道開過多少遍了。
　　而且，就算楊帆不會開也沒關係，只要變個插頭插進浮車的數據接口，自己就絕對能搖身一變，成為這個世代最強悍、最狂野的浮車駕駛員。
　　時間就這般不知不覺的過去，與老石一路走一路聊，可是到最後，楊帆也還是沒有弄明白，那塊大到了誇張地步的晶石構造究竟是什麼東西，又到底是從哪裡尋來的？而它，為什麼又會變成晉入特別行動隊所必須的一道「毫無疑義」的考驗？
　　可是，依舊沒有答案，有的只是老石賣了個跟獨孤古一模一樣的關子——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第二十卷 高手別動隊 第11~12章 要想富，先修路


第十一章　要想富，先修路
　　那真相到底是什麼呢？楊帆越想就越是好奇。
　　不過說很快，還真的是很快，就在第二天的早晨，正當楊帆隨著眾人大隊出發，來到戰場上，看到遠方的情形，再聽隊友稍作解說，楊帆立時就明白了其中的原由。
　　特別行動隊的行動模式與山都的巡邏隊，或者戰鬥部隊都完全不同，似乎是一種比較鬆散、比較自由的戰鬥模式。
　　既不像巡邏隊那般按時上崗、按時下崗、風雨無阻，也不像戰鬥部隊那般緊張刺激，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當楊帆早晨按照老石的指點，來到特動隊基地中心廣場的時候，四面聚來的隊員大約有三、四十個，依照老石之前的介紹，也就是特動隊總人數的三分之一左右，而隊形更是鬆鬆散散的，毫無緊迫的感覺。
　　其中一個隊長拉著楊帆，向諸人做了簡短的介紹，然後隊友之間彼此禮貌的寒暄幾句，整個隊伍，就在睡眼惺忪、無意義的下料閒侃以及此起彼伏的哈欠聲中出發了……
　　所有人都各自駕著浮車，也不知道是晨倦未去，注意力不夠集中，還是駕駛的水平本來就有問題，三、四十輛浮車，一窩蜂的往基地某向，那個寬敞的貨運傳送門駛去的時候，光是這短短的幾十米路上，就發生了數次碰撞事件。
　　有的是撞到洞壁上，有的是撞到傳送門邊，還有的乾脆是浮車之間相互撞上，嚴重的甚至連車廂都有些變形了……
　　這些浮車可不是無異能時代的那種鐵殼包圍的運輸工具，一個個都結實著呢，能夠把它們撞出形變，這如果放在上個世代，裡面的人要是沒有打開安全防護，恐怕已經交待了。
　　不過對於眼前這群變態高手來說，這種程度的碰撞，恐怕也就是公園裡玩碰碰車的程度。
　　不管是碰碰車、卡丁車還是高科技的浮車，反正一行人東倒西歪的先後衝出了傳送門，就來到了寒暄時定下的今日伏擊點上。
　　這是一片很普通的浮島，面積不大，屬於外邊高、中間低的盆地結構，島上只有一個傳送門，就位於整座浮島的正中位置。
　　一群人穿過了傳送門，然後開著浮車往盆地一圍的山上爬去，這個時候，似乎因為傳送的緣故，那些個睡眼惺忪的傢伙也都徹底清醒了過來，把車開得跌跌撞撞的人也都一下子變得規矩了，一隊人老老實實的排好隊形，開上了山巔，然後在山頂下方的最後一段斜坡上停了下來。
　　「元素之眼！」對著山峰的那邊，有人喃喃有詞片刻，然後將手一揮，一個透明的小球翻越山峰而去，這廂裡，小球所看到的影像就在一片虛空的螢幕上被投現出來。
　　鐮骷人無法掌握武功與魔法，所以，由隱形魔法對他們進行偵察是最安全的，但是……山峰對面真的有鐮骷的嗎，而且是會讓這一群高手如此小心翼翼的那種？
　　楊帆心中疑惑，可是當他看到虛空螢幕上漸漸浮現出的畫面，立時說不出話了。
　　那對面，還真是有鐮骷的，不止是有，而且……一群群、一隊隊，漫山遍野，分佈在前方的浮島……不，不對，那也並不是什麼浮島，而是，就像昨天第二關考試時所見到的巨大晶石那樣的固體……
　　那些鐮骷，就分佈在那樣的巨大晶體所結成的地面上，只不過，只不過……原本以為昨天見到的晶體已經足夠大了，那種恍若鑽石般的結構，那種超強的硬度，都曾經讓楊帆歎息不已。
　　可是，此刻見到虛空螢幕上的情景，楊帆才知道，昨天的那塊晶體是多麼的微不足道，因為就在前方，竟然有一個完全由那樣的晶體凝結而成的浮島。
　　沒錯，雖然不大，總共只有一、兩平方公里的規模，但是前面的浮島，竟是由一整塊那樣碩大的巨型晶體獨自構成。
　　這塊晶體平平的鋪開，構成了浮島的主體，也支撐著所有站立在它上面的鐮骷或者是空間晶體以及傳送門，然後還有為數不少的晶柱從它的上面伸出來，向四面八方延展出去，整個看去，就好像是一隻體形龐大、通體晶瑩的海膽。
　　在那些晶柱之間，有的是完全獨立的，有的則交匯聯結到一起，然後組成了一個個小型的厚餅狀托盤，如同整座浮島的縮微版。
　　「這，這是什麼東西？」看清楚了前方的物事，楊帆不能不發出一聲驚呼。
　　夢境界裡會有這麼多鐮骷，已經足夠令楊帆驚訝了，現在竟然還有這麼特別的一座晶體浮島，自然更是出乎了他的預料。
　　「噓，小點聲，不要被鐮骷聽到了！」一個隊友豎起了食指，「這是……」
　　隊友接下來解釋的是些什麼楊帆完全沒有聽到，因為腦海裡獨孤古的解說更加詳盡、具體而且簡略——
　　「實話實說，那些是什麼我們到現在也沒有完全弄明白，只是有點猜測……那可能是一種鐮骷植物，或者是菌類吧？反正是些能夠無限生長的玩意兒。」
　　「鐮骷植物？菌類？」楊帆聽著獨孤古那乍聽起來，簡直是風馬牛不相及的解釋，不可思議的張大了嘴巴，「你是說，你是說前面那個足有一平方公里大的晶體浮島，是鐮骷人……種出來的？」
　　「不然還能是什麼？早在八百年前，鐮骷人就已經開始入侵夢境界，隨著十三都防線的不斷遷移，它們前前後後所佔據的大小浮島總量達到了幾百座之多，它們總不能一直呆在上面沒任何行動吧？」
　　「沒有空間行動的能力，它們就乾脆用了這種最笨的法子，種下這些能夠吸納異能量、不斷生長的晶樹，來不斷拓展浮島的領地，當那些晶柱穿越過風殤激泫流，連接到另一片浮島上，他們所佔據的地盤自然也就大了一塊。」
　　「眼前的這座島已經算是比較小的了，才被佔據了幾十年時間，更遠的地方，那些已經生長了七、八百年的浮島，早已經連綴成片、徹底長合在了一起，最大的面積足足有幾百平方公里，上面聚集著幾萬的鐮骷。」
　　正因為如此，特別行動隊的任務，就是不時的找機會替鐮骷們修剪晶樹的枝杈，讓它們不要那麼快的延伸到附近的其它浮島上去。
　　運氣好的話，徹底消滅掉浮島上的鐮骷，再摧毀傳送晶體，將整座浮島重新搶佔回來當然是最好的結果，不過，鐮骷人有了自己的傳送晶體之後，當一個地方被攻擊，很快就會有源源不斷的鐮骷援兵出現，所以，這基本上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特別行動隊的戰術從來就是一沾即走，能佔到什麼樣的便宜就去佔什麼樣的便宜。


第十二章　鐮骷的蠶食戰略
　　這種鐮骷晶樹的生長速度相當快，一年就能長到三、四十米的高度，在這個世代或許不算的什麼，但是和上個世代的普通植物的生長力相比，卻是一騎絕塵，無人能及了。
　　而且最為恐怖的是，這種東西的生長不會隨著春夏秋冬的季節變化而變化，也沒有忽快忽慢的情況發生，從來都是那麼的穩定，更加沒有長到盡頭這一說……
　　一年三十米，十年就是三百米，一百年長到三公里，如果始終沒有被特別行動隊影響過，到如今，最長的那一根枝杈應該已經生長到二、三十公里的長度了。
　　夢境界裡，不計算夾在浮島中間的風殤激泫流，兩塊浮島之間的最近空間距離是五百米左右，而且，這是一個相當普遍的數據。
　　通常來說，一塊浮島漂在那裡，在這個距離之內是不會有第二塊浮島出現的，直到從它的外圍五百米開始，才逐漸會有其他的浮島存在。
　　這些浮島相互的間距保持在五百米開外，恆河沙數一般的懸浮著佈滿了整個夢境界空間。
　　五百米的距離並不是一個偶然，而是……當初碎裂夢境界的時候，通過神器「靜滯之星」所做出來的一個強制設定。
　　設定：風殤激泫流要從浮島五十米外流過，與浮島的距離保持恆定，浮島五十米以內規則一切如常，五十米外則為徹底的空間碎裂區。
　　如果浮島縮小或者消失，空間流就會自動浸入進去，如果浮島增大了，空間流也會自動調整航道做出規避——除了鐮骷人的晶體樹，某些強者的無意義念波，偶爾也是會令浮島產生巨大形變的。
　　兩邊各自留出五十米的活動範圍，中間的風殤激泫的流厚約有四百米，這是一種相對安全的距離，給「靜滯之星」帶來的負擔既不會太重，也足夠對浮島進行隔離，讓鐮骷無法侵入。
　　哪怕是高等級鐮骷的殖裝形變再厲害，也沒有辦法一下跨越四百米的空間距離，讓自己穿越激流達到彼岸的！
　　但是晶體樹的出現徹底改變了這種格局，常規就有丈許粗細，生長更是異常迅速的晶柱，會被認定為是浮島本體的一部分。
　　都不需要晶樹長的太長，只要能夠伸展到距離對方浮島百米左右的位置，由於五十米自動規避的設定，空間流中就將自動辟出一條安全甬道，令鐮骷們可以避過湍流，安然無恙的抵達另一座島域之上。
　　千年以來，鐮骷通過人海戰術，持續不斷的試探，最後所佔據到的浮島，大約在幾百座之數，可是能夠通過晶樹搭橋鋪路，一路蠶食擴張而來的浮島，數量還要在已經佔據的幾十倍以上。
　　每通過傳送門佔據一座浮島，鐮骷人就能夠以此為基礎，搭橋鋪路、四面開花……
　　千年以前十三都防軍舊址所在的地方，現如今幾乎已被鐮骷人用晶樹連成了一片大陸，甚至還在上面建立起了幾座巨型巢穴，看似堅不可摧、牢不可破，規模誇張的嚇人！
　　如果不是有著這樣的後招，僅僅為了佔據那一個個孤立的浮島，鐮骷人又怎麼可能會數百年如一日，持續不斷的在傳送門裡出現，被人們堵門刷怪，擺陣蹂躪，也始終無怨無悔？它們又不是傻子。
　　不過，也正是因為有了利用晶樹蠶食的戰略，鐮骷人與人類之間的夢境界戰場，才逐漸出現了等級分化的現象。
　　低等級的鐮骷和人類，進行一島一地的小範圍爭奪，而高等級鐮骷和軍方特別行動隊裡的人，則是圍繞著晶樹的延伸展開廝殺。
　　一邊是人多勢眾、腳踏實地，遍佈在晶島的各處嚴防死守，只是為了晶樹能夠順利的成長，而另一邊則是來去如風、一擊遠遁，看到哪兒的晶樹長過界了，便要找個機會「幫忙修剪」一下。
　　也就是在這種有些古怪的情形下，能夠對晶柱的本體做出破壞性襲擊，成為了軍方人員加入特別行動隊的幾乎唯一的要求。
　　當然，事情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晶柱堅逾鑽石，硬度高的嚇人，想要對這種東西造成實質性破壞，而且還得是相當範圍的，如果沒有師級頂峰甚至是軍級的身手，是根本做不到的，特別行動隊建立了這麼長的時間，也不過就出現了楊帆這麼一個僅僅旅級的怪胎而已。
　　當然，晶樹、晶島以及鐮骷人的蠶食戰略，就不是普通人可以知道的事情了。
　　如果不知道軍方的事，或者是僅僅在山都基地裡呆過一段時間，可能會讓人覺得，現如今的人類雖然龜縮於一隅，但安全上基本是沒什麼問題的，而且可以長久不輟的就這樣堅持下去。
　　但是如果知道了這裡的事，情況顯然就大不一樣了，鐮骷人的蠶食策略雖然看起來見效緩慢，但是……這卻是一個實現速度只會越來越快的戰略啊！
　　有了晶樹的連接，隨著鐮骷人佔據的浮島日漸增多，被它們所徹底控制的浮島，就會像癌細胞一樣越來越多……
　　這樣的浮島越多，可供成長的晶樹也會越來越多，這也是相輔相成的。
　　一根晶樹一年只能生長出三、四十米，可是兩根呢？十根呢？一百根、一千根呢？當晶樹的數目多到了一定的程度，高手特動隊的修剪也就變成了一種無可奈何的抑制，甚至只是一種騷擾的性質，而根本沒有辦法阻擋鐮骷人蠶食的腳步了。
　　還是用最直觀的數據來說明吧，在鐮骷人入侵夢境界的前三百年之中，它們通過傳送佔領的浮島有兩百幾十座，而通過晶樹鋪路佔領的島域，才只有傳送的幾分之一。
　　等到中間的三百年間，傳送所佔領的依舊是兩百幾十座，而鋪路佔領的就已經增漲到了傳送的幾倍。
　　而在最近的這兩百年裡，雖然傳送佔領的浮島被有意的減少了，但是鋪路佔領的浮島就已經達到五千之多。
　　相比於鐮骷人源源不斷的數量，高手特動隊的人手早就已經不堪應付了，這邊打斷一根，那邊就有幾千、幾萬根還在瘋狂的生長著。
　　按照目前這種趨勢繼續下去，如果情況再得不到改觀，頂多還有三百年左右，夢境界空間的整個第一島域鏈，由多達十萬餘座浮島組成的戰區防線，就會被鐮骷人侵蝕的徹底失去輾轉騰挪的空間。
　　而一旦瞭解到，人類的情況其實是如此的岌岌可危，拖延戰術也不是那麼湊效的話，在末日不可避免會來臨的末世氛圍的籠罩之下，人類究竟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就很難說了。
　　在大輻射後的歷史中，這樣的情形曾經不止一次的出現過，在叫人瘋狂的壓力之下，一部分人群會陷入到歇斯底里，瘋狂自裁的狀態之中，甚至是主動跑過去讓鐮骷把自己佔據，更有甚者，竟然會以鐮骷為信仰，認為它們是上帝降於人類的懲罰……
　　將這些事嚴格保密，很大程度上，是出於這個層面的考量。


第二十卷 高手別動隊 第13~14章 第一波防禦


第十三章　我也有一賭
　　正當楊帆和獨孤古在腦海裡交流著鐮骷人的蠶食戰略的時候，山坡後的特動隊員們已經開始了行動前的站位佈置——
　　「蜈蚣，你負責上面！」被叫做蜈蚣的傢伙，本名土龍，是個山族法師，一身配合種族能力的土系法術出神入化。
　　「槍王，你負責對面！」隱隱為一群人首領的老石指了指遠方的目標，做了個手勢，示意對方所負責的是從這個方向看上去的背部方位。
　　那目標是一根已經生長到了四百米有餘，只要再長出一百米就即將成為鐮骷人踏腳石的超長晶柱。
　　槍王的身後亂七八糟的斜插著幾根標槍，倒是跟他的名字相映成趣，顯然是一個與沐嫀類似的放出系能力者。
　　雖然這個時代裡有卡片，對於特動隊中的這些高手而言，更是每人手裡都有不少，可是但凡高手過招，都是分秒必爭，始終也有人習慣於把自己的武器放在伸手可及的明處，而不是花在需要短暫停頓才能動用的卡片具現上。
　　槍王聞言無聲的點了下頭。
　　「我就負責下面，然後……你，」老石稍稍猶豫了一下，伸手毅然點中了楊帆，「楊枵是吧，你就從這裡直線衝過去，只要出了風殤激泫流，就對準了晶柱的根部全力開火，就像昨天的第二發那樣，明白了嗎？」
　　「明白！」楊帆嘴裡答的爽快，心潮卻是不由得一陣澎湃：就要上陣了，這可是從來都沒有經歷過的高手決戰啊。
　　「其他的閒人還是按照老辦法分成四組，分別給我們四個人提供火力掩護……」
　　楊帆明白了，其他人卻有些不明白，老石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打斷了：「老石，你沒搞錯吧，讓這個新丁來做主力？呃，竟然還是個旅級的？」
　　特動隊基地中的人流較少，昨天楊帆來的晚，今天又起的早，所以除了老石和虎咆哮之外，他還沒有正經認識過一個閒人。
　　「沒錯，就是他，昨天我親自做的測試，還能不知道嗎？」
　　「親眼看到也有眼花的時候。」那人不依不饒。
　　老石有些不耐煩對方的疑惑，想要辯駁卻又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楊帆的能力其實他也還存著不少疑惑呢，猶豫之際，他的眼睛倏然一亮：「要不這樣，咱們來打個賭唄？」
　　「什麼賭？」
　　「如果這小子干的還不錯，你就輸我四千。如果他干砸了，我那個蘿莉塔就借給你玩兩個月。」老石這一招現學現賣倒是學的挺快。
　　楊帆估計，這傢伙嘴裡說的四千，單位應該是功勳，約莫，也就是一個機械女僕百分之二十的價格，楊帆曾經看過零界的商品目錄，一個標準機械女僕的價位在兩百萬積分左右，換算起來，可不就是兩萬點功勳上下麼？
　　這些傢伙倒真不愧是特動隊裡的狠人呀，自己還在為了攢夠五百點功勳拚死拚活，這裡隨隨便便的一個打賭，出入就已經快等於自己目標的十倍了！
　　「好，我賭了！」對方應答的也是非常痛快。
　　楊帆情不自禁有時一陣悲哀，這麼簡單就中招了，這些傢伙的頭腦也未免太簡單了吧？
　　「好了，發動浮車，加速到三檔，再衝出此地。各就各位，預備，開始！」不論楊帆的心裡有什麼雜七雜八的想法，特動隊的攻擊行動還是很快就開始了。
　　隨著老石的一聲令下，三十幾輛浮車全數離地而起，以微不可查的聲音，在盆地裡迅速徘徊了數圈，等到浮車的時速達到三百以上的最低要求之後，一瞬間衝出了浮島盆地，拖起一道道明亮的尾跡，就好像是在虛空裡綻開盛放的煙花的軌道。
　　當那些尾跡還沒有從虛空裡完全消失的時候，浮車的實體早已經一頭扎入了空間亂流之中，然後……繼續保持著駛入時的速度，近處在三、五秒之後，遠處在七、八秒左右，各自達到了指定的攻擊位置。
　　特動隊的浮車，是經過空間系能力者特別加持的，而且發動機也進行過改造，可以在空間流中噴射空間能量以維持速度，算是特動隊比起鐮骷守軍唯一的一點優勝的地方吧。
　　千年以來，如果不是還有這種相對先進的交通工具作為支撐，鐮骷人的蠶食戰略恐怕早已經得逞了。
　　「具現開始！能量源開啟，能量接口對接完畢！磁場共鳴開始！弦激發系統充能完畢！彈藥具現完成！流體構造檢驗完畢！氣動紋線檢驗完畢！」
　　楊帆第一個到達位置並開始著手攻擊，這也算是對他身為新手的一種照顧吧，老石把距離最近的一個點指給了他。
　　「蒼天啊！大地啊！怎麼哪裡都有三聚氰胺啊……」蜈蚣在晶柱的上面，對著晶柱開始了冗長繁瑣的咒文，速度一點也不比楊帆更快。
　　楊帆一聽就知道，那是八級魔法——流星爆的咒語，既然能放出這招來，也就意味著，這蜈蚣的實力高達軍級，而一個軍級的法師，還真應了那句話：人不可貌相呢。
　　他們倆人在這竭盡所能的趕時間，準備施放大招的時候，槍王和老石的進攻卻早已經開始了，兩個人竟然同樣都是強放出系的能力者，只不過一個扔出去的是石頭，一個扔出去的是長槍。
　　兩個人釋放攻擊的速度，當然沒有楊帆的空間衝擊炮那麼誇張，但也相當不俗了，大約每隔一點幾秒就能蓄足力發動一次攻擊，飛出的石頭還有長槍更是可以與空氣摩擦出火光，那速度也是相當駭人了。
　　槍王的槍，威力在於穿透，帶著一種無堅不摧的決然，每一槍幾乎都是齊根沒入晶樹柱中，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什麼效果，實則已經對晶柱的內部造成了重大破壞。
　　而老石的石頭，長處似乎就在於材質的堅硬，那一塊塊石頭並非天然形成，而是他以石族的專屬能力具現出的，其硬度比之晶樹也不遑多讓，一塊塊帶著火光的石頭丟過去，每一塊都能在晶柱上砸出臉盆大的窟窿來。
　　特動隊的破壞行動已經全面展開，而對面，鐮骷人的反應也同樣不慢，本來就成山成海的數量，在看到特動隊出現的那一瞬間，就開始一窩蜂的往這邊湧了過來。
　　有的直接奔到晶柱的根處，試圖以自己的身體阻擋住特動隊的攻擊，還有更多的，則是直接踏破虛空，向著特動隊的方向而來。
　　晶柱的周圍有五十餘米的安全隔離區，而為了能夠對晶柱進行攻擊，特動隊的人此時都正處在這五十米的安全區內，因為在空間流裡是無法進行有效攻擊的。
　　既然想要打人，就一定要先做好被人打的準備，特動隊發動攻擊的同時，也讓自己落在了鐮骷人的攻擊範圍內。


第十四章　第一波防禦
　　特動隊的一干人或者是倚仗自身等級，肉體踩踏著虛空，或者是憑籍自己的天賦能力，傲立於激泫流邊的虛空當中，如花瓣綻放一樣在四個進攻者身前排開了陣勢。
　　所有的浮車都被留在了激泫流內，一是為了不讓鐮骷人奪走，令他們獲得在空間流裡泅渡的能力，二是浮車放置於激泫流中，一旦自己被鐮骷打落，通過遙控操作，也可以及時施行營救。
　　這裡面只有楊帆有些與眾不同，以他的能力，在虛空站立本來不是什麼難事，只要具現出個單人飛行器就可以了，但是，具現電磁炮已經幾乎耗盡了他的全部能量，委實再沒有餘力去支撐一架飛行器了。
　　所以在獨孤古的提議下，楊帆直接隨身帶了一架飛行器，閒時放在卡裡，這時候只要掏將出來，然後用殖裝將那反重力飛盤內部的電路具現一下，立時就可以正常工作，成為自己的立腳之地了，省事、省力、省地方。
　　古時候的兵法有雲，臨敵不過三矢，那說的是古代戰場上弓兵面對騎兵時的情況，但是在今天這片完全不同的戰場上，情況卻也庶幾近似。
　　在這個時代，槍王、老石之類的人物放出攻擊的頻率固然要遠遠強於古代的弓兵，可是，對面狂奔而來的鐮骷，速度更是比奔馬不知快出幾倍去，不多不少，三輪攻擊過去，也就是將將四、五秒鐘的功夫，鐮骷人鋪天蓋地的攻擊已經襲來了。
　　相對於人類而言，鐮骷人的動作稍嫌笨拙，力量雖大，速度卻慢，所以直到黃級以上才能具備虛空行走的能力。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能夠奔襲而來的鐮骷都是守軍中的佼佼者——
　　這些人有的頭前腳後，一對羊角閃耀著晶光，以人體炮彈的姿勢，義無反顧的合身撞過來，此撞號稱抵天，用開碑裂石之類的詞形容那是一點也不夠的；
　　有的人執著閃亮的晶刀，雙腳離地時高高舉起的刀鋒，待到了特動隊員的身前，剛剛好落到了可以殺傷人的位置……
　　不過，一下子跨過五十米落下的晶刀並非重點，重點其實是緊隨著晶刀之後，隱藏在鐮骷人身後的箭矢一般的惡魔尾。
　　一瞬間就可以從尾後刺向前方任一個點的穿刺，單以速度和衝擊力而言，就算比起楊帆的晶鑽來也是絲毫不差了。
　　伴隨著這些迅速而犀利的攻擊的，還有所有的鐮骷人都同時張開了嘴，從喉嚨裡發出了沉悶而尖銳的吼聲，這吼聲裡夾雜著一種非常特殊的異能量律動，可以降低人的神經反射速度，延緩危機感應，甚至是……令人產生出幻覺。
　　這原本是鐮骷人最初並不具備的一種能力，而是隨著跟人類交手的次數越來越多，卻始終對於人類的危機感應能力無可奈何的狀況下，不曉得是自主研發還是通過基因異變而來的一項新能力。
　　一兩個鐮骷的聲音威力並不算大，但如果成百上千的鐮骷同時張嘴狂吼，聲音就如同驚雷滾滾似的地震餘音，一般人的神經根本無法承受。
　　而且，不光是那些角、那些尾巴、那些聲音，尾隨它們而來的，還有更多的因為能力不足而無法跳躍到這處，而從浮島的地面上直接發動的遠程攻擊。
　　當中有長槍，有晶樹碎裂的晶塊，甚至有某些鐮骷的斷手斷腳——旅級的鐮骷就可以進行軀體分離，實在無物可用時，拽下自己的胳膊腿兒來打人的想法那也是偶爾會有的。
　　於是，瞬息之間，連人帶骨，連血帶皮，連勁氣帶兵器，鋪天蓋地黑壓壓的攻擊便向著半空裡的這四座明顯的炮台襲來。
　　雖然身側已經有八位大高手，花瓣一樣的在虛空裡立住了，專為自己去阻擋這些個攻擊，可是楊帆的心裡卻沒有哪怕半分的安全感覺。
　　他只覺得在這樣驚濤駭浪般的攻擊之下，自己這一方的九個人不被瞬間打成蜂窩才怪了，就算是不被打成蜂窩，被一股腦的推進風殤激泫流去，那也是絕對合情合理的一個結局。
　　如果不是獨孤古在他的腦海裡一直聲嘶力竭的不斷大喊：「穩住！穩住！別慌！」楊帆說不定早已經掉頭撒腿奔回空間流裡去了，哪怕是他的危機感知裡沒有一絲一毫的預感……
　　鐮骷人那種瘋狂而強悍的攻擊已將楊帆的精神和意志徹底攫住，那是一種他從未料到過的密度和強度，強到了他沒有一丁點自信可以抵擋住——哪怕只是避開其中的那麼一小撮。
　　但是，事實證明，楊帆自己的感覺是錯的，而危機感知是對的！
　　鋪天蓋地、暴風驟雨一般的攻擊，還未降臨到楊帆的頭上，已經被數股莫名的力量阻住了——負責守護楊帆的那八個人行動了。
　　「如封似閉太極劍！」八人中間的一個手執著長劍——乍看上去似乎只是一把很普通的精鋼劍，一圈圈、一環環的不停抖擻著，用尺許長的劍端鋒芒，勾勒出數十、上百的圓形氣圈。
　　所有逼近了氣圈之物，無論是實物還是勁氣，都被輕描淡寫的劃拉到一邊，點塵不驚的落入到空間流中。
　　「吸星大法，海納百川！乾坤挪移，天地倒置！」另一個人的手法比起太極劍的應對方式更加簡單。
　　只見他左掌一探，長龍吸水般的將飛到眼前的雜物引空了一大片，然後右掌一轉，大團的雜物就被反向拋出，散成一天的零碎，與後方仍在絡繹不絕飛來的攻擊或是人體衝撞到一處，然後共同墜下浮島間的深淵，被空間流裹挾而去。
　　「六出冰花，玉龍霰雪！」這又是兩招劍法，六角形的鋒芒，勾勒出一片又一片的晶瑩冰片，或者被用來阻擋敵人的攻擊，或者旋轉著拋飛出去，切入鐮骷人群，濺起一片紅色和綠色相雜的液體。
　　…………
　　承了那位先賢大能的餘蔭，達到了師級或軍級的能力者，可以具現出上個世代武俠網游中的絕學乃至是天位絕學。
　　這是早在上個世代就已經存在的狀況，但是上個世代能夠達到師級、軍級的能力者實在是太少了，少到了楊帆壓根都沒有想到，絕學以及天位絕學的威力竟然會是這樣的強橫，強橫得簡直已超出了他的想像。
　　難怪當初的那位大能會被稱作地球第一高手呢，想像一下吧，以他那超高的等級，再加上……又通曉這世界上所有武學的能力(現在這個世界上所有人的武功具現都源自於他，換句話說，他不會的，別人也不可能會），不是第一高手那才見鬼了！
　　不過，上述之人的精彩表現也只是一部分而已，因為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武功之外，還有一種東西，叫做魔法……


第二十卷 高手別動隊 第15~16章 阿基米德


第十五章　重火力攻擊
　　「迷宮術！」
　　虛幻迷離的海市蜃樓般的影像閃過，當中有深邃幽長的隧道，有沒有盡頭的石壁，有不見天日的地穴……
　　那虛幻的影像，一瞬間就將衝至眾人面前的領頭十幾個鐮骷捲入其中，然後便無聲無息的憑空消失了，什麼也沒有留下來。
　　這是一種可以將近距離生物遣入異次元迷宮中，圍困短暫一段時間的魔法，隨著被施法者和被困者的能力不同，圍困的時間長短不一，魔法等級同樣高達八級。
　　理所當然，這麼快就被釋放出來的魔法，並不是源自於施法者的咒語手勢的特別或是異能量的超強，因為另一邊等級相當的流星爆，施法者可是還在那裡碎碎念著咒語呢。
　　這是事先已經預備好的道具卡，方便、快捷，一擊見效，不過，價格也相當不菲，零界官方的標價是積分十萬，而且還有交易限制，恐怕也只有特戰隊裡的這些人，才可以眼睛眨也不眨的就甩出來用了。
　　用卡片將最前頭的一波鐮骷困入異空間，那個施法者立刻也變成了口中唸唸不已，揀起了正版的迷宮術咒文：「天靈靈，地靈靈，平生最恨萬條筒，任爾東西南北風，能胡不胡發白中……」
　　「重力操作，兩倍！三倍！四倍！……」「群體石化！遲緩大法！」相比動輒八級的大魔法，也有些人使用的是威力不那麼顯著，看起來也樸素得多的低級法術。
　　這並不是說他們沒有能力用出八級魔法，而是對於這些高手來說，等級低也就意味著施法的速度更快，影響的範圍更大，幾乎就是動動嘴皮的功夫，一層層的重力禁錮已經呈錐形擴散了出去，緊跟著重力波而來的石化遲緩術，讓洶湧的鐮骷潮登時速度慢了幾籌，氣勢也為之一減。
　　真的細說起來，特動隊用來抵禦鐮骷的法子其實五花八門，每個移動炮台的所在，那七、八個專門負責抵禦的人，都有各自玩弄鐮骷，給主攻者們爭取時間的法子，個個不同。
　　而幾個不同的人組合起來，往往又能夠生出更多的花樣來，叫人目不暇接、眼花繚亂，特戰隊幾百年累積下來的戰鬥經驗，的確不是短短幾句話便能分說明白的。
　　總而言之，三、四秒鐘的時間一眨眼就過去，命懸一線的那種緊迫感，其實只是最初的那一瞬而已，一旦渡過了這段時間，隨著各種防護的張開，不免就會有任那洪水滔天，自有中流砥柱的感覺出現了……
　　「流星爆！」正當此際，下方的主攻者蜈蚣蓄勢了半天的八級魔法終於宣告出手。
　　熊熊燃燒著的碩大隕石，自天頂上方的空間具現，帶著勢不可擋的慣性，帶著一往無前、彷彿可以摧毀一切的磅礡氣勢，向著晶柱的根部狠狠的砸落下來。
　　「轟！」地動山搖的驚天一撞，絕對不帶任何誇張的，肉眼清晰可見，隨著流星在晶柱的根部墜落，整個浮島人眼可見的掀起一片震顫，而且幅度相當的大。
　　雖然，那根晶柱就好像是插在浮島上的一根長棍，以這樣的大力去撞擊，傳遞到晶柱與浮島交界處的撞擊力平白還要高出幾成，可是即便這樣，這一招八級的流星爆也依舊未能讓其折斷，而只是在晶柱上面轟出了一個米許方圓，深度卻只有半米左右的淺坑……
　　「無阻偏移完成！無重偏移完成！強磁偏移完成！」也就是在流星爆與晶柱撞擊出火花，並且塵埃落定的同一時候，楊帆的電磁炮總算也充能完畢了。
　　「瞄準那個地方！」楊帆正準備扣動扳機完成射擊，電磁炮的輔助瞄準鏡上，獨孤古控制的電流信號突然形成了一個明顯的光斑。
　　「為什麼？」
　　「相信我，沒錯的！」獨孤古不容置疑的口吻，讓楊帆下意識的扣動了扳機。
　　「發射！超重偏移進行中……日歐……轟！」又是驚天動地的一聲響，骨質的流光質量雖然小，但是架不住秒速有上萬公里啊！
　　如果剛才那一記流星爆也能有這樣的速度，整個浮島恐怕早就被轟得粉碎成渣了，哪裡還有晶柱什麼事？
　　不過，這一切也只是意淫罷了，伴著讓浮島再一次整個震顫的第二次撞擊，就與昨日第二關考試時的情形彷彿，晶柱之上出現了方圓米許，但深度也同樣達到了米許的巨大坑洞，造成的破壞程度遠遠超過了另外三個主攻手所得到的戰果。
　　「我靠！」負責替楊帆防禦的人群中有人一瞬間差點忘了抵擋，直到危險臨身，方才警覺的回轉了身子，用盡了壓箱底的技巧，才將幾個飛近了身子的不起眼的黑乎乎小球打飛出去。
　　「轟！轟！轟！……」黑色的小球在遙遙的遠方依次爆開，濺出此起彼伏的強烈衝擊，赫然便是當日那只黃級鐮骷想要與楊帆同歸於盡時所使用的手段。
　　只不過，當初讓楊帆感覺風雲為之變色，天地為之動容的強烈爆炸，在一堆變態高手的防護下，竟然就好像是水盆裡破了幾個肥皂泡，只是能聽到那麼一點點輕微響聲，就再也沒有任何餘波了。
　　這一幕讓楊帆充分的感受到了，自己與周圍這群變態之間的差距。
　　他畢竟只是個新晉的旅級，連旅級的本級潛力都還沒有完全開發出來，而這一群人，至少也是強師乃至強軍的實力了，整整兩級的差距，出現這樣的情況，也算是正常。
　　「嘿，兄弟們，我是贏了還是輸了？」
　　楊帆的一炮轟出，那個戰前與老石對賭的傢伙立時揚聲問道，他被分配到了晶柱的對面，沒有辦法在第一時間觀測到現場，故而只能透過聯絡卡詢問。
　　幾個與他相熟的戰友默然無語的注視著晶柱上那個坑洞，再看了看楊帆，對著聯絡卡無奈的道：「老八，掏錢吧！」
　　「什麼？不會吧，怎麼可能？」老八矯舌不下，「那個旅級小子，還真能幹的像模像樣的嗎？你們不會是在騙我吧？」
　　「何止是像模像樣啊！」幾個人不約而同的輕喟一聲，「以人家造成的破壞力來看，沒讓你賠上雙份賭注，已經應該慶幸了。一米方圓，足足一米深的洞，要是能原地再來上這麼一下，阿基米德就可以動手了。」
　　「不，不會吧？」除了這幾個字，那老八似乎已經找不到別的詞了。
　　就在他這樣與隊友交流的同時，蜈蚣正在準備著他的第二個流星爆，楊帆也在醞釀著他的第二發衝擊，而老石和槍王，還在持續不斷的發出他們的第九擊、第十擊、第十一擊……
　　從衝出盆地直到現在，時間也不過是剛剛流過了二十餘秒而已。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輕微的響動，從晶柱的方向驀然傳來：「嗶啵啵！卡嚓……」


第十六章　阿基米德
　　這響動雖然輕微，但是以在場這群變態的耳力，自然是一耳朵就能聽出來，而且很熟悉，那聲音源自晶柱的內部，預示著晶柱內部的某些地方已經無法承受住外來的壓力，開始出現了斷裂。
　　「靠，不會吧！」這一次，發出驚呼的已經不僅僅是老八一個人了，事實上，特動隊裡，至少有近半數的人都情不自禁的同時驚呼起來。
　　出現這種聲音，也就意味著，這次的任務差不多已經完成，就差最後一步了……
　　像這樣的突襲行動，他們早已經不知道進行了多少次，除了有域將虎咆哮帶領的時候，這還是第一次，能夠如此迅速、如此快捷的將要達成目標呢！
　　畢竟是身經百戰的精英，不論心情是怎樣的震驚，手頭上的反應卻是絲毫不慢。
　　「阿基米德，動手！」老石大聲命令道。
　　剛才在聯絡卡中曾經出現過這個名字，可是楊帆這個新生一直都不太知道，阿基米德到底是誰，直到……直到他見到一個龐大巨碩的身影，跨坐在浮車上，從盆地中倏然出現……
　　這身影一秒鐘之內穿越了風殤激泫流，下一秒又從浮車上悍然躍起，攜著自己傲岸到誇張的身軀，攜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向三百米開外的晶柱最末端合身撞了過去……
　　所謂的阿基米德，應該就是取其「給我一個支點，我就可以撬動整個地球」的豪言吧？
　　眼看這傢伙悍然撲向晶柱末端的樣子，可不就像個不自量力的傢伙，意圖執著晶柱這根長棍，把地球撬上一撬嗎？就算撬的不是地球，至少也是前方的這座浮島了。
　　真沒想到，在這個時代竟然還能出現這種雅致的命名方式呢！楊帆正在那裡一頭意外，這廂裡，阿基米德壯碩的身軀已經和晶柱的末端撞了個結結實實！
　　完全沒有人任何鐮骷能夠阻攔，所有的鐮骷都已經被吸引到了晶柱的根部這處了，距離末端最近的也在三百米開外，所以阿基米德順順利利的得手，沒有一點阻滯。
　　這阿基米德是一干人中體形最誇張的傢伙，足足三米有餘，比起那域將虎咆哮都要大上一圈，只看那身形和面相，就知道是純種的山族。
　　如此顯眼的一個人物，楊帆自然是從一開始就留上了心，還曾經為了他出發時還在隊伍之中，等到了進攻點的時候，卻無聲無息不見了而奇怪了半晌呢，卻沒想到他的任務竟然是這樣的。
　　體型最大的山族高手，如果只論身手的話，倒還稱不上山族中的第一高手，但是，仗著體型上的優勢，再加上天長日久、日積月累的刻苦訓練，這一招能把巖壁撞穿的鐵山靠，絕對是當之無愧的山都第一撞。
　　楊帆的空間衝擊波也不及他，因為衝擊波出現的快但消失的也快，無法造成實打實的重壓；八級的流星爆也不及他，因為流星爆太過剛猛，就跟空間衝擊波相仿，撞擊的瞬間便即時粉碎……
　　所謂的剛極易折，持不可久，約略就是這個意思了，也就只有像阿基米德這樣的人肉炮彈，剛柔並濟，才是這時候的最佳選擇了。
　　「轟——」因為距離足夠遠，這一撞的響動並不大，但是……震動可就大的多了，整個浮島明顯的撅了一撅，給人的感覺是如果那個阿基米德的力量再大上一點，整個浮島都有可能要被掀轉一個圈了。
　　浮島尚且如此，僅僅丈許粗細的晶柱又能怎樣，當浮島上翹的角度達到最高點的時候，便從眾人圍攻的所在之處，轟然斷裂了。
　　也可以這麼說，如果晶柱的硬度真的足夠強，或許，整座浮島都會被阿基米德的這一擊撬翻也說不定。
　　即使是師級的攻擊都只能留下些許痕跡的堅硬材質，在這種本來已經大的驚人，又經過了槓桿原理把效果放大了幾十倍的攻擊面前，那也是很難抵擋的，更何況早已經被攻擊破壞了內部。
　　三百多米長，丈許粗細，彷彿是孫長老那根放大到了極點、可以攪天捅地的金箍棒一樣的晶柱，就氣勢萬鈞如此這般的掉進了風殤激泫流，然後，與那些瑣碎的雜物一樣，打個一旋兒就不見了蹤影……
　　「漂亮！」有人還在木著，尚未反應過來，有人大張著嘴，一時還未適應，老石讚歎的聲音首先從聯絡卡裡傳了出來，「打完收工，撤退！」
　　聽到命令，特動隊稀稀拉拉的開始往空間流裡撤，對於他們來說，空間流就等於是他們的家，是保證人身安全的避難所。
　　「II型炮彈具現完成！流體構造檢驗完畢！氣動紋線檢驗完畢！無阻偏移進行中……無重偏移進行中……強磁偏移進行中……」
　　隊員們都在往回撤，楊帆卻一個人站在原地沒有動。
　　第二發衝擊彈已經準備了七秒鐘，只需再過一秒，就可以具現發射了，雖然晶柱已經不在了，可是前方的鐮骷卻是大片大片的呀！
　　因為晶柱斷裂，這些鐮骷已經陷入到了歇斯底里的狀態，一窩蜂的向楊帆湧過來，那可是已經長達三百米的晶柱啊，說起來晶柱生長的很快，可真要長到三百米，那可是需要足足十年才行呢！
　　鐮骷們的瘋狂，令得炮口前長達百米，橫豎三十米的範圍之內，鐮骷的數量竟然多達數百隻，比起一個低級戰場上的總量都要密集十倍呢，楊帆又怎麼捨得放過。
　　「發射！超重……」毅然決然的緩了一秒，殖裝炮口一震，流光再現！
　　翻翻滾滾的空間亂流，如風捲殘雲，似秋風掃葉，一瞬間就將衝到了楊帆面前的鐮骷們撕扯的七零八落。
　　亂流猶如一條長龍，不斷翻滾著向前，攪的鐮骷人大軍天旋地轉天昏地暗，而楊帆自己，就藉著此一炮的反震之力，好整以暇的向空間流倒飛了回去。
　　在他飛退的過程中，十幾條骨質觸手從身體四周遊弋而出，靈活無比的伸向了亂流攪動過的區域，試圖從那些鐮骷七零八落的身體殘骸裡，翻找出幾塊能用來兌換功勳的小玩意。
　　但是可惜呀，連一塊都沒有……
　　幾乎變成一鍋亂粥的空間波動區中，有三分之一的鐮骷還近乎完好，空間亂流並沒有在他們的身上留下一點痕跡；
　　而另外三分之一的鐮骷身上有多多少少的傷痕，看得出來曾經被切的七零八落，可是他們的身形大體上還在，傷口也正在飛速的癒合之中；
　　剩下來的那三分之一鐮骷，的確已經被切成了餃子餡，可是，這並不妨礙它們的肉體一塊塊的聚合蠕動著，試圖恢復原本的形狀。
　　當鐮骷晉入到紫級，就可以分身成兩塊而不受影響，晉身到深紫級，可以分割的最多可達五塊，紅級可以十幾、二十塊，黃級可以幾十、一百，至於更高級的，那就更不用說了，餃子餡，於它們來說只是小意思而已。
　　不愧是高級怪區呀，難度就是不一樣，就在楊帆對眼前的戰果生出望洋興歎之感的時候，一陣空間波動在他身後凝結，同時空前的危機感勃然爆發！
　　晶樹叢林 第1~2章 空間擾動


第一章　空間擾動
　　「喂，積木，你的迷宮術怎麼這麼就快失效啦？」就在楊帆感覺到危機的同時，已經退入到激泫流的某幾個隊友，正勃然色變的向迷宮術的施法者發出了疑問。
　　楊帆背後的空間，深邃幽長的隧道，沒有盡頭的石壁，不見天日的地穴……依稀熟悉的虛幻蜃景正在緩緩浮現，而伴隨著蜃景一起出現的，自然還有那些原本被蜃景封閉在其間的鐮骷們。
　　彷彿惡魔一樣的異種生物，正在迷宮術裡橫衝直撞，見山開山，遇洞鑽洞，也不知道是那股一往無前的氣勢起了效果，還是迷宮術的效果原本就這麼的短暫，虛幻的空間現出了即將破碎的徵兆。
　　「不可能啊！這一招也用過這麼久了，就算是鐮骷們已經很熟悉了，但是哪一次還不是被困個一分鐘以上！」被詢問的積木聞言大聲叫著屈，「這麼快要破了，除非是……除非是受到了其他空間能力或者是法術的干擾才可能。」
　　「哪裡來的其他干擾啊，大家在一起配合了這麼久，我們還不知道這點忌諱嗎？」質問者立時嗆聲自辯，如果讓楊帆聽到這段對話，肯定會感覺很無奈。
　　電磁衝擊雖然是純粹的物理攻擊，但是它的本質，卻是利用物理攻擊的高速，攪動宇宙間無處不在的空間壁障，說起來，也可以算是一種空間能力。
　　這點因由，楊帆自己是知道的，可是這裡的人卻沒有一個曉得，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
　　這廂裡的緊急交談只不過是一瞬，話音才剛剛落下，伴著空間撕裂的尖厲聲響，被困住的鐮骷們便一一擺脫了幻境。
　　「去死吧！」鐮骷的喉嚨裡轟鳴著，雙眼赤紅如血，它們駐守在浮島的唯一任務就是看護晶柱，但是現在脫出困境後，入目的第一眼就看到了晶柱從根處斷裂，哪裡還能不怒髮衝冠！
　　「吼！」自胸腔噴薄而出的怒嚎，是意識干擾波的強化版本，全力施放出此招的鐮骷就完全沒有了其他能力，一邊繼續狂吼著，一邊身子就直直的往下掉。
　　但是，只要被這股聲波攝中的人類，意識就會短暫的停頓一下，甚至完全不是靠意志力就能抵抗的。
　　鐮骷人的配合強悍的可怕，一人進行聲波震懾，其餘的十幾位，就會不約而同的採取了各自最拿手的招式來進攻，轉瞬之間，彎角、長鞭、尾刺、閃亮的刀光、五顏六色的小球……幾乎把楊帆的身影完全淹沒。
　　這樣的形勢，楊帆就算想躲也無處可躲，這些掙脫了迷宮術的鐮骷出現在他的身後，而他的身前，是幾百個被他打了一炮而皮開肉綻，更加怒不可遏的鐮骷，一時間，他竟好似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唉，盡盡人事吧！」已經返身回到了空間流的特戰隊員們見狀紛紛回撲過來，心底裡卻對能夠救出楊帆幾乎不存著什麼幻想，只是都覺得有點可惜。
　　剛上戰場的新丁，出點紕漏也是正常的，本來楊帆這片刻的遲滯，說實話也算不得什麼大錯，只能說……是他太倒霉了吧？剛剛巧，就在其他人都撤走的瞬間，迷宮術正好失效；剛剛巧，被困的鐮骷又正好出現在了楊帆的身後！
　　可惜呀，多好的一顆苗子，就憑剛才的那一炮，特戰隊裡已經有了楊帆的一席之地，結果就這樣沒了……
　　特戰隊的人幾乎已經開始在想悼詞了，楊帆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眼前這些個攻擊，無論是哪一道他都擋不住，躲就更沒地方躲，不管從哪個方面看，似乎都是必死無疑了。
　　就在這時，他的腦海裡又傳來了一聲悠悠的歎息，然後是……
　　「超級賽亞人，變身！不對，不是這句，賜予我力量吧，我是……也不對，代表月亮懲罰你？熊的力量，豹的速度……人間大炮，一級準備……」
　　獨孤古一張嘴巴滿嘴噴糞，不厭其煩，也不知道都在說著些什麼，楊帆也完全沒有在意，因為就在獨孤古張開嘴的那一瞬間，他已經沉入到了一種空前玄妙的感覺裡。
　　那種感覺，眼前的一切還是原來的一切，只不過，自己看待它們的方式與角度卻完全變了……
　　就好像，原來看到的只是它們的輪廓，它們的粗略軌跡，它們的動向，而如今，自己卻能清晰而精確的測量出它們的距離、尺度，勾勒出它們過往以及接下來將要行經的線路。
　　那些線路明確而唯一，因為，那些掌握了骨質的肉體，那些令骨質發生異變的信號，以及骨質即將進行的形變，都在楊帆的腦裡勾畫的清清楚楚。
　　在這一刻，楊帆只覺得自己彷彿就是這方圓幾十米範圍中的上帝，萬事萬物的變化都從他的心間流過，無論鉅細。
　　在這一刻，他清晰的看到，鐮骷人總數達十幾道的致命攻擊，雖然看起來密集到了足以斬自己於馬下的程度，其實當中的空隙還是很大。
　　當然，很大歸很大，那也完全不是他的身體左閃右避就能躲得過的，那早已經超出了身體的負擔極限……
　　如果一個人能夠變成一束光，在理論上，這個世界就再沒有人能夠捕捉到他，可惜沒有人能做到這一點。
　　不過，能不能做到其實並不重要，既然避不開，那就不要避了啊，殖裝具現可要比挪動身體快的多了。
　　以最前方那兩道看起來無懈可擊的二連斬為例，其實只要能在第一斬的側前方，以3529公斤米每秒的動量衝擊一下，不僅會讓它偏離自己的身體，還會順勢擋住第二斬的進擊線路。
　　然後，兩斬對磕，左右偏離，再加上幾道推波助瀾的攪擾，連鎖效果就會出現，將十三道攻擊完全從自己身邊卸脫，讓它們沒有一道能夠真正的傷害到自己。
　　理所當然，這整個過程中力量傳遞的計算，已經充分考慮到了鐮骷本身的修正力以及神經反射速度，還有楊帆自己的執行力。
　　「簡直是不可思議！」楊帆這樣暗暗歎息著的時候，他的骨質殖裝已經隨著意念具現出了六條觸手，其中的一條，按照剛才的計算，精確的重重磕在第一道刀光的側前，而餘下的五條則伺機而動，只待需求的情況出現時，就會做出推波助瀾的動作。
　　除了這六條觸手，還有殖裝分離具現出的一段骨質，以及其他幾個雜物，被楊帆丟向了進攻來臨的方向。
　　在合適的時間，出現在合適的地點，這些不起眼的零碎就將成為漣漪傳遞的重要道具，或者用來遮擋鐮骷的視線，或者因為彈射而對其他的攻擊生成衝撞……
　　一切都是動如所想，沒有半分偏差。


第二章　靈魂共鳴
　　說時遲，那時快，楊帆感覺比團級的慢速還要更緩慢百十倍的時間段，於旁人看來，只不過是眨眼一瞬間罷了。
　　眼睛一閉合的功夫，十幾道匹練也似的刀光，便風聲霍霍的撲向了楊帆所在之地，然後……等到眼睛張開，那些刀光，早已經神奇的繞過楊帆的身體，繼續奔行向遠方。
　　那情形就好像是，那個地方存在著一股不知名的力場，令到那些刀光不得不從一旁滑過；或者是，鐮骷們雖然已經從迷宮術中掙脫，其實身體還處於半虛半實的狀態，看似雷霆萬鈞的一通攻擊，對實物並無絲毫的攻擊效力。
　　當然，無論是那一種可能性，都只是看似而已，這裡的人都知道，事情絕對不會是那個樣子的，所以一時間，不光是鐮骷，連同那些抱著盡人事安天命心裡馳援的特戰隊員們，都同時驚呆了：「這是怎麼回事？」
　　不光是他們，就連楊帆自己也是驚詫莫名：「剛才這……這是什麼技術？」
　　楊帆舉起了自己的一雙手端詳著，手還是那雙手，但是透過那股無所不知的感覺，他可以清晰的看清楚手的造型尺寸，看穿裡面血液的流淌，看透殖裝骨質的構造，看明白異能量在當中運轉的過程……
　　「這叫做大衍訣。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變化無窮，生生不息……可以在有限的時間和空間裡勘透天機運轉的能力，所以叫做大衍訣。」
　　「沒聽說過。」楊帆有些赧然的回著。
　　「……那獨孤九劍總該聽說過吧？」
　　楊帆這回點了頭，這個名字可是如雷貫耳啊！
　　「獨孤九劍的算路，在大衍訣裡，勉勉強強只能算是入門中的入門了吧。」
　　「……」楊帆默然無言，在他的概念裡，獨孤九劍已經算是天位絕學，而天位絕學的威力，自己可是剛剛才見識過的，那麼這個大衍訣的威力？
　　不敢想，簡直連想想都覺得誇張，楊帆下意識的搖搖頭，驀然眼前一亮，「照你的說法，這個什麼大衍訣是門武功吧，那豈不是，豈不是……」
　　地球人都知道，上個世代，世界上所有人身上的武功都脫胎於那位大能，他會的，別人才能學會，他不會的，別人就甭想會，這大衍訣既然是種武功……
　　「沒錯，你猜對了，這大衍訣就是那人當年所用的獨門絕技，他把其他的武功都教給別人了，唯獨這一門沒傳授給任何人。當然，就算他教了，那個時侯，也沒人能學得會。」
　　「你不是會嗎？孤古，你有這樣的能力，你還控制著那麼多的生化人，還有什麼事是你做不了的啊，怎麼會混成現在這樣？」楊帆眼睛放光。
　　「嘿，你這小子腦筋倒是轉的挺快，讓一堆會大衍訣的生化人去打天下……」獨孤古頹然歎了一聲，「美死你了！且不說那個人給沒給我這個權限，你以為這大衍訣，就只是簡簡單單的加減乘除嗎？只要有運算速度足夠快的主機，任誰都可以學得會？」
　　「難道不是這樣嗎？」
　　「當然不是！量子理論你也學過的，薛定諤貓的故事你也肯定知道，你自己想想看，光是靠著計算，就能夠窮盡這幾十米方圓所有事物變幻的可能性嗎？」
　　「就算不能，可能性也不會太多……」楊帆說著說著，自己先弱了動靜，剛才那一瞬間，他所看到的過去以及未來，可不是朦朦朧朧的許多影像，而就是很清晰的一道軌跡。
　　如果自己不採取行動，那軌跡將會如何繼續延展，如果自己採取了行動，這麼辦會怎樣，那麼辦又會怎樣，一條條、一道道，清清楚楚的印在腦中，絕對不帶有一絲分叉的。
　　光是靠著計算……貌似根本無法達到這種程度的啊？
　　計算只會根據你所給出的情況，從大到小依次羅列出事件可能性的概率，卻絕對無法確定的給出，你怎麼辦，事情就一定會如何發展的答案，因為這個世界上實在有太多太多可能性了，其間只需有一點點的意外出現，最終的結果很可能就是天差地別，正所謂失之毫釐、謬以千里。
　　就算是你的計算力真的能夠深入到原子級、分子級，通過它們之間的受力來確定物體的精確動向，可是你也要知道，這個世界上的量子本質，本身就是不確定的呢!
　　「這是怎麼回事？」經過了獨孤古的提點，楊帆總算真正意識到了大衍訣中所蘊含的不合常理的地方。
　　「有什麼好奇怪的，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能力叫做預知。」
　　「你是說，大衍訣其實就是一種預知的能力？」楊帆不禁張大了嘴巴，這個答案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你，還能預知？」
　　「不是我，是你！」
　　「我？」楊帆在意識裡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搖搖頭笑了，「我自己有幾斤幾兩重難道還不清楚嗎，要是有那種預知的能力，我還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這一次，獨孤古卻空前的認真：「當然是你！事實上，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一定的預知能力，只不過是強弱程度不同而已，用比較科學一點的說法，這叫做心電感應，是靈魂賦予每個人的天生能力。靈魂的功能與構成，人類離勘透還遠的很呢！」
　　「正常的情況下，預知能力是很難應用於戰鬥之中的，能力弱的根本感受不到靈魂的那點異動，就算能力強的，他們能夠清晰而明確的預見到未來的時候，往往也是當他們陷入到沉睡中或者吸毒過量的狀況下。」
　　「不過人類的老祖宗卻通過長時間的摸索，很早就掌握了開發出每個人預知能力的手段，那就是——占卜！」
　　「占卜？」楊帆現在覺得自己已經是在聽天書了。
　　「沒錯，就是占卜！無論周易、龜紋、星象、塔羅牌……這都是行之有效的讓預知能力缺乏的人也能看清未來的手段，否則，又怎麼可能世世代代的流傳下來？」
　　「你現在應該明白了吧，大衍訣其實就是靠著計算模擬出周圍一切可能的變化，然後再通過細部採樣、占卜確認的方式，找出事情發展變化之中那唯一的一條確定的軌跡。」
　　「這個過程，必須得用到靈魂共鳴占卜的結果，才能給出正確的答案，光有算法而沒有靈魂也是不行的。不要指望我能告訴你算法是怎樣的，採樣要如何進行，占卜的結果又應該如何統計，出現矛盾了又要怎麼辦……這些個我統統不知道！」
　　「我畢竟不是一個普通的電腦程式，而是靈魂本質的一部分，或者也可以這麼說，我就是大衍訣，是一段被人編譯出來的，看起來很像是電腦程式的靈魂程式而已。」
　　「我只知道程式應該如何執行，但要想讓我弄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麼來的，要怎樣做才能複製出更多的自己，你不覺得是強人所難了嗎，這些事情，整個世界上，恐怕就只有那個人最清楚了。」


　　晶樹叢林 第3章 大能的境界


第三章　大能的境界
　　楊帆和獨孤古交流的內容看起來很多，實際上不過是現實裡的一瞬而已，恐怕連十分之一眨眼的時間都不到。
　　當催動了大衍訣，以那位大能當年的心態、角度、能力來審視這個世界，時間的概念被放慢了幾百上千倍。
　　無數紛繁冗雜的訊息從腦海裡流過，包括視野所及範圍內的一切狀況，包括自己的以及對方的可能反應，包括與獨孤古疾速交流的那些個訊息，都被這種獨特的靈魂程式以最快的速度分門別類歸納處置著。
　　楊帆腦袋處理訊息的速度本來沒這麼快，可是在這程式的強行逼迫下，不受控制的就將那些訊息流水一般處置下來，就他感覺，每秒鐘怕有幾千幾萬條。
　　而且，這還只是需要主觀判斷才可以執行的部分，除了這些，還有更多的不需主觀判斷，只需遵從靈魂本能的指令沒放在執行隊列裡呢。
　　他覺得，自己的腦子現在就好像一台光腦，以絕對精準的計算，絕對狂野的速度，絕對穩定的表現，一絲不苟的支配著自己所能控制的一切。
　　這是他從未有過的奇妙感受，哪怕一覺好睡從美夢中醒來，哪怕打開維生艙的富氧循環，他的大腦都沒有像這般敏銳過，思維像這般清晰過……
　　這就是那位大能之所以強大的秘密吧？楊帆興奮的渾身發抖，不，是他本應該興奮的渾身發抖，可是現在，那種興奮的情緒，也不過大腦裡一道要不要表達出來的選擇題。
　　而且，他還很自然的就選擇了「否」，因為如果要表達出來，會影響身體的穩定性，影響自己在刀鋒間躲避的表現。
　　「嘶……」從三千字之前，直到這刻，特戰隊發現那十幾道斷金切玉的刀光過後，楊帆還好端端站在原地那愕然的抽氣聲，方才吸完。
　　鐮骷們的反應也並不比他們快到哪裡去，身體因竭盡全力的攻擊前傾還未縮回的功夫，包圍圈中那仿似虛幻的目標忽然動了。
　　先是腿微踢了一下，踢之前還是普通尺寸，踢之後就變成了原來的兩倍粗細，然後此人就以一個詭異的姿態，募然加速試圖衝出包圍圈去。
　　可是，鐮骷們又怎能如他所願，能出現在這裡的角色，說實話，都是浮島上的最強者，金色乃至雙色的人物，怎麼會因為一次小小的攻擊失手就任楊帆脫離。
　　只一瞬間，有骨刀從鐮骷們腰間橫捲而出，好像被甩出肚子的大腸，有橫七豎八的肋條旁生出來，枝枝杈杈阻住了從它們身邊擦過的所有路徑，有鋪天蓋地的晶粒從它們身上脫離出來，風聲呼嘯的撲向楊帆頭臉……
　　由於骨質殖裝的特性，鐮骷的招式五花八門，三言兩語實在難以盡述，不過歸根結蒂，這些變化都脫胎於晶核內部的默認形態。
　　每隻鐮骷都有自己覺得合適的形態，自然也就產生了每個人獨有的特技，這些特技看起來稀奇古怪，具現速度卻還要在楊帆的光電信號控制之上，沒有辦法，它們等級整個高了楊帆兩三級，信號相應速度更快也是可以預期的。
　　所以眨眼間，楊帆又落回到了四面受敵的窘境，不過楊帆絲毫不慌，步子既然邁開了就好辦了，好辦：「凌波微步!」
　　帶著詭異的笑容，楊帆的身體從鐮骷群中一閃而逝，再現身時，他的身體已在鐮骷包圍圈外，同時，兩段彷彿疾速之下隨風飄擺的緞帶般的骨質，悠悠然後向飄去，在兩個鐮骷甩出的大腸上一繞一帶。
　　「嗤！啦！」兩隻鐮骷收勢不及的默認形態，便結結實實互開了膛，一個從腰間劃過，正從肚臍處被一刀兩段，一個從左肋劃到右肩頭，胸膛被開了腔。
　　然後，明晃晃閃亮亮兩顆金色晶核，便裸露出來……
　　以大衍訣的狀態，這些個晶核被鐮骷藏在身體什麼位置，實在是一眼可見。
　　只不過，知道位置容易，想要把晶核從那地方取出來可就不易了……
　　楊帆手腳再快，畢竟鞭長莫及，肯定沒有鐮骷癒合自身傷口的速度更快，眼見本來被分成兩截的傷口一瞬間就癒合的差不多，楊帆卻不慌不忙，殖裝骨質變作兩隻手掌，往兩隻鐮骷身上只是一拍：「飛龍彈雲手！」
　　兩隻鐮骷變態的復原速度猛然停住了，一臉驚駭的回轉了身看著楊帆，以它們的等級，晶核離開身體一段距離還不至於就化骨灰灰，只是……沒有天理啊！
　　自己肚子裡胸口上只是露了點小縫，根本不可能滑脫的晶核，怎麼會忽然不見了呢？
　　不管鐮骷能否明白這種具現自網絡遊戲的古怪技能的強大，楊帆已經施施然轉回了身，在特戰隊一干戰友從驚愕到膜拜的目光注視下，投回了風殤激泫流的領域。
　　****
　　「我竟然能用武功了？還是……凌波微波、飛龍探雲手這樣的絕技？」外表神情高深莫測，一番動作更是乾淨利落，可肚子裡，楊帆的驚愕難以名狀，甫回到空間流就大呼小叫起來。
　　那驚愕如果是一股氣，他現在已經可以不借助任何手段在半空裡飛了，那如果是一泡水，對準了人呲活脫脫就是高壓水龍，那如果是沱大便，他現在絕對已拉的找不著北！
　　武技、魔法、殖裝，這是這個世代人賴以維生的三種手段，但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三樣只能選擇一樣，否則兩種能力互相干擾，什麼也玩不轉。
　　在這個時代，這基本等同於真理，可是，可是自己剛才……
　　「互相干擾，那是因為他們沒辦法對身體的每一絲異能量絕對控制，大衍訣下，這種小技巧還叫問題嗎？」
　　楊帆一時無語，就他剛才體驗到的那種境界，這的確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不過對別人來說，或許……終其一生也無法做到吧？
　　「不過就算如此，那凌波微步、飛龍探雲手我也不曾具現過啊？」
　　「你的智商簡直跟那些小白書裡的主角有的一拼，如果不是套著主角模板的話……」獨孤古狠狠的鄙視了楊帆一番，「大衍訣也是種武功，你又是怎麼學會的？」


　　晶樹叢林 第4章 獨孤古的辦法
　　其實事情很簡單，獨孤古是一段靈魂程式，當年那位大能異能本質的複製品，既然是複製品，原版該有的功能自然一樣不少，除了可以比擬光腦的計算力，武功具現、武功網絡禁觸（參照DND之魔法網絡禁觸）肯定也是帶的。
　　異能本質的順利植入，就意味著楊帆已經學會了所有會被叫做武功的東西，不過……卻只有正常人一半的威力，因為獨孤古的存在，就只佔用了他靈魂一半的能量轉化率。
　　這是獨孤古移植之初就知道的事，若非如此，以楊帆僅僅旅級的實力，他又怎會如此放心的移植進他的身體裡來。
　　「那豈不是說，我以後就無敵了？！」楊帆事先也不知道，令得獨孤古信誓旦旦可保自己安然無虞的大絕技究竟是什麼。
　　可是當真真正正體驗過，當那位大能的境界呈現於眼前，楊帆終於領略到了，大能之所以被稱作無法戰勝的原因，這種東西還的確就如獨孤古所說的，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只有親身體驗過了，才能明白到其中妙處。
　　那與能力或者等級無關，是純粹境界的差距，擁有這樣的能力，就算只是個普通人，戰勝幾個甚至幾十個同等級的普通人那也是輕而易舉的，如果最終落敗，也肯定是因為體力不支。
　　達到營級，擁有危機感知，越級而勝就如同家常便飯，達到團級，基本上，這個世界已經沒什麼能令其束手無措的了，到了旅級，興許……只有傳說中的域王，才可能構成威脅了吧？
　　當然，上面說的純粹是保命本領，至於戰勝敵人，就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然後根據情況隨機應變，非是一句兩句話所能說清的了。
　　楊帆口中的無敵，比較傾向於某款網絡遊戲的招式，只要使將出來，便能保活命，又有號稱不死小強。
　　「嗯。」獨孤古很難得的沒有反駁楊帆興高采烈的話，不過下一句，立時又把他的惡趣味暴露無疑，「恭喜你，也從此以後沒有晉級的機會了！」
　　「什麼意思？」四個字本能的說完，楊帆已經明白了獨孤古的意思。
　　有了大衍訣賴以防身，從此以後，楊帆基本是不會遇到不爆發不足以脫困的危險境地了，如果真的有，那也絕對不是他爆發了就能搞定的，除了死絕無二話。
　　這般一來，也就意味著，他徹底失去了戰悟的可能性，沒有戰悟，以他的身體素質，這輩子老死在旅級的幾率高達99%。
　　楊帆愣了一下，很快就心情舒暢：「那也沒啥，我是個和平主義者，打打殺殺的不好，能安安穩穩的活著就好了。」
　　「hoho，是麼？」獨孤古怪一笑，「也就是說，你甘心就活個七八十年，甘心沐嫀還貌美如花的時候，你就已經老眼昏花老態龍鍾，甘心……心願還沒有完成就先嗝屁著涼了？」
　　要恢復上個世代的榮光，絕非一朝一夕的事，所謂十年樹木，百年樹人，這絕對是真理。
　　人的生存狀態生活環境，會決定很多東西，像這個世代裡的楊帆同代人，就算能把他們教成初中學歷，高中學歷，對這個世界的改變也不會太多。
　　真想讓上個世代那種環境、那種氛圍、那種人文氣息重現，沒有幾百年風雲變幻，不斷淘汰原始的觀念做法，小心翼翼的引導文明的走向，不可能完成，所以，七八十年是肯定不夠的。
　　楊帆沉默了，不過很快又抬起了頭：「你有辦法？」
　　「我有什麼辦法？」獨孤古愕然。
　　「我活七八十年，也就是你活七八十年。我不甘心，你就甘心嗎？不要演戲了，有什麼辦法就快說，不想說夾著也行，反正我早晚會知道！」
　　這次輪到獨孤古沉默了，半晌之後憤然開口：「我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你這麼占包賴呢？」三番兩次設計想看楊帆出醜，結果每次都被楊帆厚顏無恥的祭出「靠你了」大法搞定，獨孤古心中的鬱悶委實難以名狀。
　　他一臉憤世嫉俗的跺腳走了，只在主機屏幕上留下了一屏文字，連話都不想跟楊帆說了。
　　楊帆開始笑的很得意，不過隨著腦波將屏幕上的文字一個個的捋清，他的表情由得意而驚愕，由驚愕而沉痛，到最後，已經是徹底的木然了……
　　「這，這就是你的辦法？」楊帆咬牙切齒。
　　屏幕上露出一張大大的笑臉，幾乎要把整個屏幕佔滿：「而且是唯一的辦法！你做不做吧？」
　　「……做……」這個字當真愁雲慘淡鬼哭狼嚎。
　　「嘿嘿。」腦海裡響起獨孤古得意的笑，剛才的憤怒失落感情全是裝出來的，而且，對楊帆的打擊還遠遠不止這些呢！
　　「噢，對了，忘了告訴你了，由於你實力不足，嗯，主要是因為你的智商沒有我上個主人那麼變態，所以……貿然催動大衍訣其實是由後遺症的。只不過，剛才那些後遺症都被大衍訣屏蔽了，現在，我要放手了喔~~~」
　　楊帆與獨孤古的這段交談，其實是在大衍訣狀態下，不像脫離險境時那般的威力全開，只是用專注於交流，所以兩人交流雖久，於別人眼裡只是一瞬。
　　外界，特戰隊的人正乘著浮車，將楊帆擁蹙在中間，七嘴八舌的詢問他是如何避過了鐮骷們的傾力攻擊，包括剛才那一炮，包括剛才神乎其神的躲避，那都是什麼技巧？
　　風殤激泫流裡，正波濤洶湧，一半是由於特戰隊們操作浮車的肆無忌憚，還有一半，是因為剛才一場大戰，引了無數雜物，如那晶柱，如鐮骷們的殘肢斷臂，如它們拋飛的武器，紛紛落入流中引起的漣漪。
　　楊帆假麼三道的應付著眾人的問訊，完全符合獨孤古對他的要求，既彬彬有禮，又保持著高深莫測的儀態，當然，這大部分歸功於大衍訣的操作。
　　上個世代，創造大衍訣這門功法的大能，影帝級的演技大半就有賴於此。


　　晶樹叢林 第5章 後遺症
　　元旦快樂！
　　一群人聚在楊帆身邊，七嘴八舌，七上八下，七橫八豎，就好像嘰嘰喳喳的麻雀。
　　這本來是很難收拾的局面，過於紛亂的寒暄會讓人莫衷一是，可是就短短幾秒鐘功夫，楊帆先是做了個如釋重負的神情，然後一邊環視著熱切的隊友，一邊拱手抱拳隨意寒暄了幾句。
　　動作是普普通通的動作，話語是沒有一點內容的套話，偏偏就能讓在場的每一個人覺得，他剛才是在對自己說話，謙遜有禮，進退有度，自然一股氣勢流露……
　　事實上，在眾人心中，楊帆的形象短短十來秒時間已經數變，當他打完第一炮，眾人只覺他還有點本事，初步認同了他，當他躲過鐮骷合擊，就已經讓眾人有點意外了。
　　可是，光意外還不行啊！
　　有的人出乎意料會被人討厭，因為他在裝13；有的人出乎意料會被人嫉妒，因為氣勢太盛；但是就有的人出乎意料，就能叫人既敬且配，這最後一種，才是有志當上位者該做的，是一門學問！
　　雖然只是幾秒，楊帆得體的言行舉止，自信的表情神態，已經成功把他剛才的風頭，轉化成了眾人對他的欽服。
　　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事實上三天以來，楊帆一直按照獨孤古的要求，塑造著自己三十三世紀四有青年的高大全形象。
　　這個世代的人，至少山都裡頭的人，大多單純善良，雖然時間很短，可是這裡的人看待楊帆的眼神，已經開始有所改變了，向著獨孤古所預期的方向。
　　只是這一次……楊帆正竭力維持著自己的形象呢，腦海裡，獨孤古「我放手了喔」的聲音已經響起，然後，一陣突如其來的撕裂感傳進了他的腦海。
　　就好像靈魂要撕成幾半，好像大腦馬上就要爆掉，那種疼痛，深澈骨髓，躲也沒處躲藏也沒處藏，甚至連暈過去都做不到，只是幾秒鐘功夫，楊帆渾身上下已經彷彿從河水裡撈出來，汗透衣背。
　　在周圍一圈人眼裡，就是楊帆的風度忽然消失無蹤了，取而代之的，是此人臉色蒼白髮青的形象，他腦門上的汗一邊順著髮梢流下來，一邊化成白霧蒸騰而起，好像腦袋裡煮了鍋饅頭。
　　「你怎麼了？」一群人大驚扶住楊帆。
　　「沒，沒事，能力的……能力的一點……一點副作用！」楊帆勉力開口，差點將牙根咬斷。
　　這種痛，不親身經歷難以形容，如果說，當初殖裝佔據的痛是肉體痛到了極點，那麼這一次，就是靈魂痛到了極點，完全不同，卻又都叫人接近崩潰。
　　「噢！」聽了楊帆的解釋，一群人恍然。
　　這世界上，的確是有一些能力，使完以後存在強烈的副作用，而且一般說來，這種能力都比較強悍，類似於魔法世界中野蠻人的狂化，或者自爆。
　　如果楊帆優異的表現，是源於這種能力，倒是比較合乎情理的解釋。
　　「為什麼？」就在外邊人疑問的同時，忍受著要死要活的折磨，楊帆也在腦海裡向獨孤古發出質問。
　　「這其實是很正常的現象啦。就好像你的大腦原本是台破浮車，忽然給你換了個宇宙船的發動機，你當然會承受不住。」
　　「不過，人的大腦畢竟不是機械，是會適應，會進化的，我估計，再過個十幾二十年，你的大腦也就適應了，這種使用大衍訣的後遺症也就消失了。」
　　言下之意也就是，在那之前，每使一次大衍訣，都會這般要死要活了唄！
　　不過，楊帆的意思卻不是這個，身體是自己的，也是獨孤古的，獨孤古不可能在這上面冒險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是說，你想讓我知道……知道後果，完全可以……可以選另一個……時間和地點嗎？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讓我出醜？」
　　現實世界裡，楊帆的身體已經徹底失去控制了，被人扶著，渾身抽搐，就差沒口吐白沫大小便失禁了。
　　「hoho~~~」獨孤古發出怪笑，「開始注意自己的形象了？很大的進步嗎？」
　　「為了表揚你，就告訴你答案吧！不要忘了，這裡是戰場，不是以你為主角的遊戲，如果是遊戲，你當然想怎麼爽就怎麼爽，可是這裡不行。」
　　「在戰場上，需要跟別人配合，需要相互照應，彼此信賴，才能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一個無所不能，表現的太過強勢的士兵，或許可以贏得別人的尊重，卻很難得到別人的信賴……」
　　「因為，你從來也不曾把背部交給別人，你會讓人覺得，除了自己，你不相信任何人。有時候適當暴露自己的弱點，也是種招攬人心的手段啊。」
　　「當然，這只是原因的其中一個，至於剩下的，等你意識足夠清醒的時候我們再談吧……」
　　獨孤古的聲音悠然而逝，因為這個時候，楊帆的意識已經痛的混亂了，最後這部分到底聽沒聽清也不知道。
　　反正，他就渾渾噩噩的任由特戰隊的人背回了基地，足足半個小時以後，才終於從痛苦中擺脫。
　　僅僅十餘秒的大衍訣，竟換來長達半小時的苦痛，這筆買賣，是賺是賠實在難以判斷呀！
　　而且醒來之後，楊帆試圖跟隨隊友繼續破壞行動，又被生化人醫生攔下了，醫生告訴他，雖然疼痛已經消失，不過他的腦波相當不穩定，至少需要休息一整天。
　　「唉，閒來無事，去把功勳換了吧！」進了特戰隊，錄像卡，也就是記錄功勳的卡片屬於編配，故而換取功勳也不需要隊長代理了。
　　那般說著，楊帆摸出了兩顆黃澄澄的晶核：破壞晶柱，50人以下隊伍，主破壞手10點，輔助者5點；金色晶核，一顆100；真不愧是特戰隊呀，出一次任務就到手210，明天再來一趟，自己不就自由了嗎？
　　可惜，美夢剛做就被獨孤古破壞了：「我那升級計劃你難道忘了？正好有時間，增壓訓練場去！」
　　「先換了功勳再去不遲嗎！」
　　「增壓訓練場！」
　　「腳長在我腿上。」
　　「好，你儘管去。腳長在你腿上，用不用大衍訣卻掌握在我手上，一分鐘夠不夠，要不來個三分鐘的全套？」
　　十秒鐘就得疼半小時，真讓獨孤古這傢伙無緣無故整上三分鐘，自己半個白天就不用幹別的了吧！
　　「……算你狠！」
　　因不可抗力，放緩更新直至終結，一天一章……另外，以後收入多少，就看大家的了，給俺訂閱多少，訂閱榜上排什麼位置能拿多少名次……
　　楊帆莫可奈何，不知道大衍訣時還好點，現如今知道了，竟像是獨孤古給自己套了個緊箍咒，不管怎麼折騰，是出不了他的手掌心了。
　　儘管鬱悶，儘管無奈，五分鐘後，楊帆還是乖覺的出現在了山都基地的增壓訓練場裡。
　　其實特戰隊專署的訓練基地裡面也有這玩意，只不過……那裡的起點太高，就算最外圍一圈楊帆都站不住腳，所以只好回到老地方。
　　天柱400米外站定，「跑吧」，隨著獨孤古強勢的命令，楊帆呼哧呼哧邁開了腳步。
　　沒錯，這就是獨孤古寫給他的升級計劃，與之前幾乎一般無二——跑步，不停的跑步。
　　有了大衍訣護持，頓悟已基本不可能，那麼剩下的唯一選擇，就只有以力證道了。
　　獨孤古寫給楊帆的計劃，就是每天不間斷的，至少四個小時的負重長跑……
　　這種訓練，與楊帆以前所進行的似乎沒有區別，但其實不是的。
　　楊帆以前奔跑的時候，是處在游刃有餘的距離上，最接近天柱的時候不過700米，而他現在，直接站在了400米的圈上。
　　400米圈，重力為12.5倍，楊帆以前的最大承重能力，也不過是18倍而已，雖然升了一級，400米於他，還是嚴苛了一些。
　　不過，獨孤古哪裡管這些，12.5倍重力，直接開跑。
　　一步，兩步，三步……十米，二十米，三十米……一百米，兩百米，三……
　　也就奔行了兩三百米距離，連400圈的半徑都沒跑出來，楊帆就已經氣喘吁吁汗流浹背了，十幾倍的重力壓在背上，就好像背負了座大山一樣，步子越來越沉，身子越來越重。
　　三百米剛過，腿部一陣刺痛猛然傳來，似乎是某條肌肉再也承受不住負重，崩裂了，楊帆踉踉蹌蹌一跤摔倒。
　　「起來！」獨孤古古井無波的道。
　　「靠，我倒是想，肌肉斷了，站得起來嗎？」楊帆無比鬱悶。
　　他的能力是金剛，屬於強化系，達到旅級以後，按說恢復力應該非常變態，這點傷筋不動骨的小傷，秒秒鐘都能痊癒才對。
　　但是，他畢竟不是完全的金剛能力者，轉化率只有20%，別人需要幾秒鐘的小傷，他可能就得幾分鐘甚至更久，雖然已經很變態了，但還遠遠不夠啊！
　　「擺出這個姿勢。」本質主機上，顯出一個稀奇古怪的手印造型,雙手各指緊扣，食指伸出相接，各指關節以下部分包在手掌之內。
　　「這是？」出於對獨孤古的信任，楊帆疑疑惑惑照做了。
　　隨著楊帆造型完成，兩股勁氣自丹田而起，沿著他兩臂經脈竄入手中，最終匯成一股。
　　「按在傷處！」
　　「哦。」
　　「密宗九字：洽！」帶著溫熱的內勁，循著楊帆腿部傷處只是一轉，本來很嚴重的傷情，轉瞬間就完好如初了。
　　所謂的洽，也就是「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九字真言裡的「者」，手型為內獅子印，代表復原以及自由支配自己軀體的能力。
　　靠，原來是這打算，效果凸顯，被跑步累的氣喘吁吁的楊帆總算明白了獨孤古的意圖，蹬蹬腿，勉力站起了身，剛要邁步，卻又被獨孤古攔住了。
　　「照著畫面上的動作，先緩慢活動一遍，然後再接著跑。你的身體實在太差了，我真沒有想到，你連四百米就堅持不了！」獨孤古恨鐵不成鋼的道。
　　下一秒，本質屏幕上冒出個小老頭，慢悠悠打了套稀奇古怪的玩意。
　　「那是……」
　　「華佗五禽操！熊抱、虎撲、猿躍、鹿奔、鶴翔！」
　　五禽戲有強身健體之效，輔以內力催谷，一個周天下來，楊帆體內本來已接近極限的隱瘡，暫時便又恢復彌合上了。
　　理所當然，舉步再奔……
　　訓練殘酷的難以想像，除了負重超出極限外，普通小傷獨孤古還不給治，只解決那些會影響跑步的重疾，說是為了節省異能量。
　　天可憐見，跑步總得喘氣吧，喘氣總要用到氣管、支氣管、支支氣管、肺泡之類的吧？可是，跑到咳血，不在治療之列，就是這麼苛刻。
　　而且獨孤古還會很「厚道」的安慰，沒事，吐點血對人身體有好處，吐啊吐啊也就習慣了……不說跑累的，光是這話，就能把人氣的吐血三升了。
　　總而言之，足足耗了一個小時，拚死拚活跑了三圈，楊帆委實跑不動了，人力有時盡啊。
　　再一次摔倒之後，他趴在地上是死活不起來了，任獨孤古百般勸解自巋然不動。
　　血液在血管裡狂野的流著，每秒幾百米左右；心臟在胸腔裡瘋狂的跳著，一秒鐘幾十次上下；新鮮的空氣在氣管裡一會兒進一會兒出，每秒恐怕也能倒上好幾次……
　　楊帆只覺得腦門裡像有人在打鼓，耳朵邊彷彿有人在敲鑼，胸腔裡有人拿心臟當沙袋打著玩，他眼睜睜看著眼前的世界由白而綠，由綠變到黑，如果再往前邁幾步，恐怕就要與世長辭永睡不醒了。
　　「你確定不起來了是嗎？」獨孤古又問了楊帆一次。
　　「……」楊帆根本連回答他的力氣都沒有。
　　「好吧，大衍訣！」獨孤古祭出了大絕技！
　　話說，楊帆現在也是山都名人了，軍級以下第一人、殖裝技巧的開拓者、以旅級晉陞特動隊第一人……有好多光環套在他的身上，所以他在增壓場上跑了跌、跌了跑的訓練也著實吸引了不少人目光。
　　甚至這時候的畫面，成為以後山都父母教育子女的必備台詞：「孩子，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呀！你看看大統領現在威風八面無雙無對，那都是刻苦訓練得來的，想當年，大統領一邊咳血，一邊訓練，那可是所有人親見的！」
　　當然，那都是後話了，單說此刻，獨孤古大絕技祭出，而那些遠方圍觀的好事者，也因此見到了畢生難忘的畫面。
　　他們就看到，地面上那個原本一灘爛泥樣的東西，猛然間睜開了眼，好像殭屍那般直挺挺站起了身，汗也不見了，血色也消退了，氣也喘勻了，就好像遊戲裡的角色重新取了個檔一樣……


第七章　大能的風格
　　「如果是那個人的話，倒是的確會有不同的解決辦法……」獨孤古似乎沉浸在了回憶當中，「一個簡單、迅速而且完美的解決方案。」
　　「一個不光可以讓你迅速的獲得積分，而且那個數量遠比你自己能夠預計的還要多很多，更可以讓你增加許多實戰經驗的方案。」
　　「這是不是就是差距啊？正版和盜版之間的差距？」楊帆語帶調侃的看著獨孤古。
　　「誰說的！他會用什麼手段，我基本上都能推算出來，我和他的計算力沒有區別。」獨孤古似乎是被激起了怒火，憤憤的道，「我們的差距只是在感覺上，感覺！你知道感覺是什麼東西吧？」
　　「你當然知道，可是我不知道！好多的情況下，那些可行策略的成功率，只用數字是根本無法表達完整的，需要借助人的直覺，我只是沒有直覺而已！」
　　「噢，是嗎？那你說啊！」楊帆斜眼瞅著獨孤古，不鹹不淡的說，「聽你的意思，其他那些可能的方案早存在你肚子裡了，只是你還不知道怎麼掏出來而已，我是人，我有直覺的，也許我可以幫你選擇一下。」
　　雖然說是那樣說，可是楊帆的語氣神情，沒有一樣不是在表示，他根本就不相信獨孤古的話。
　　「哼，你也不必用這種幼稚的激將法！」獨孤古冷哼一聲，「你想要的方案我的確是有，可是，人跟人是不一樣的，那個人可以用的方案，放到你身上就未必行得通，我不給你，只是不想陪著你一起倒霉罷了！」
　　「噢？還有這種事？說出來聽聽不行麼？你不說，我又怎麼知道你是在說真話還是在硬撐？」楊帆依舊輕佻的說著。
　　獨孤古瞪著楊帆，好半晌，才咬牙切齒的吐出來五個字：「高手特動隊！」
　　話說完之後，他好像忽然輕鬆了，雙腿一曲一盤坐到了地上：「好了，現在答案已經告訴給你了，應該怎麼選擇，就用你自己的直覺來決定吧！」
　　這回輪到楊帆僵住了，定定的坐在那裡，半晌無語……
　　獨孤古說的沒錯，這還真是那位大能可以，自己卻很難能夠做出來的一個選擇呢！
　　之前曾經說過，山都基地中存在著一支高手特動隊，數量大約有一百來人，全部由實力最強的師級、軍級高手組成，首領更是山都軍方的第一高手，位列山都四位域將之一的虎咆哮。
　　這支特殊的隊伍身負著重要的責任，但具體是什麼卻沒有人知道，不過只看他們閒來無事的時候，交納到登記室的晶核顏色就可以知道，他們肯定是一直在與某些紅級、黃級乃至是雙色、三色的鐮骷相對抗。
　　楊帆僥倖之至才消滅掉的黃級鐮骷，對於這些人來說，只不過是對抗中最普通的貨色而已，甚至……可以說是相對比較軟腳的。
　　沒有人知道這些人到底在做些什麼，那是軍方的機密，也沒人知道，他們的戰爭是以什麼形式展開，但是他們戰鬥的艱苦程度卻是顯而易見的。
　　山都基地裡甚至很少看見這些人的身影，總是早出晚歸的他們，給別人的感覺是似乎沒有什麼休息的時間，看到最多的，就是他們到登記室裡去兌換功勳的情景。
　　他們的功勳值，跟在山都基地裡正常服役的人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當然，他們的等級同樣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擬的，軍銜一樣都是師級，但是身為特動隊的大隊長，其待遇比起基地裡那幾個同級的引導者都要更高一些，在香格里拉中，他們住的都是兩百層到三百層之間的貴賓間，比普通的隊長級別足足高出了百層。
　　唔，又扯遠了……
　　總而言之，獨孤古所給出的，的確是符合楊帆自己要求的一個答案，攢積分快，紅級十幾分，黃級幾十分，雙色或是三色更是幾百、上千分，就算一天只能搞定一兩隻，都要比守門刷怪或是參加戰鬥部隊快的多了。
　　更重要的是，這樣做又完全不需要無辜人做犧牲，還可以趁機獲得極為豐富的戰鬥經驗……可能唯一沒有考慮周全的，就只剩下一個安全性的問題了！
　　想像一下，那可是一個這邊以軍級做為主力，那邊以雙色級做為主力的戰場啊！
　　且不說這些人直接攻擊的恐怖威力，就算是他們每一拳、每一腳所帶動的風壓，如果落到楊帆這麼個小小的旅級身上，都得傷筋動骨一百零五吧？
　　那天的對手僅僅是一個黃級，楊帆就已經充分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如果不是運氣足夠好，第一次就蒙對了晶核的位置，當初死掉的絕不會是對方。
　　更何況，就算是輸了，到最後那個黃級鐮骷還是差點拉上楊帆做墊背……
　　楊帆愣愣的坐在那裡，腦子裡不斷的回憶著當初交戰的情形，臉色陰晴不定。
　　獨孤古好整以暇的琢磨著楊帆的神情，不由笑了：「如果是那個人，他肯定會選擇這個法子的。就算是等級相差了好幾級，實力根本就不在同一條水平線上，他也堅信自己可以做到，不，他不是堅信，而是自己本來就有那樣的實力，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可是，你可以嗎？」
　　事已至此，情形完全調轉了過來，本來是楊帆拋給獨孤古的一個難題，現如今，卻成了讓他自己舉棋不定的選項。
　　「喂，喂，你倒是說話呀！」好不容易佔據了上風，獨孤古哪裡還肯放過，得理不讓饒人的說，「你不是說我讓你失望嗎，現在我的主意已經掏出來了，就擺在你的面前，究竟要不要用，可就是你自己的問題了，你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噢……」
　　「可別告訴我，你就是一個人在那裡耍耍嘴皮子厲害，真到了需要行動的時候，還是那個一年都不敢出幾次門的宅男。」
　　楊帆愣愣的看著獨孤古的模樣，在腦海裡，透過最直觀的念波……
　　就在獨孤古偷偷暗爽的時候，楊帆忽然有了動作，他站起身，沿著負重場疾行了半圈，來到正背負雙手，審視著士兵訓練情形的軍方高管面前：「我要參加軍事特別行動隊！」
　　高手特動隊是基地內部的俗稱而已，軍事特別行動隊才是正式的稱呼。
　　「什麼？你瘋了？不要命了？」獨孤古在楊帆腦海裡大聲驚呼。
　　「閉嘴吧，你不要再演戲了，這不就是你從一開始就有的打算嗎？」楊帆同樣用以意念，對獨孤古翻了個白眼。
　　「我就不相信，你觀察了我這麼久，連我是什麼樣的人都會搞不清楚。到目前為止，我所有的反應不是全都在你的預料之中嗎？」
　　「戰鬥部隊的事，既是為了調整和測試空間電磁炮，也是順便考察考察我的心意。至於剛才的話題，就算不是從我而起，你也肯定準備了很多後招，可以把話題引過去的吧？
　　「還說我的激將法幼稚，你這一招也好不到哪裡去啊！」


第八章　機器女僕
　　「哎呀，竟然這麼快就被你看出來了？怎麼突然變聰明了？」獨孤古假麼三道的乾笑了兩聲。
　　「也沒什麼，就是我還算有點自知之明罷了。而且，就算我忽然變得聰明了一點，也不能跟身為那位的複製品的您相提並論啊。」楊帆酸不溜丟的回應著。
　　「只要明白了這一點，您從頭到尾打的是什麼主意，也就不難看穿了。既然要想方設法的把我往高手特動隊裡面推，想來，你手裡肯定有可以在戰場上保住我小命的法子吧？」
　　「其實你根本不用這麼拐彎抹角的，有什麼想法直接跟我講明就行了，我還不至於膽子那麼小，連這點事都不敢做。」楊帆淡定的說道。
　　獨孤古嘿嘿的笑了兩聲沒有說話，心下卻是暗爽：還沒想明白之前，得知需要去高手特動隊的消息，那一瞬間，你小子臉上的表情可是精彩的緊那！
　　表面看上去，兩個人已經交談了相當長時間，可實際上，腦波的交流只不過是一瞬間，那位聽到楊帆匯報的高管，很是呆滯了片刻，才算明白了楊帆話裡的意思。
　　這位高管是泡在基地這片的，專門負責低級士兵的培養，對於楊帆的大名，倒還是知道的，猶豫了片刻，才終於點點頭對楊帆說：「嗯，你隨我來吧。」
　　他雖然已經是此處級別最高的長官，卻還沒有招人進入特別行動隊的決定權。
　　點完頭以後，他依舊負著手向基地最中心處的百米天柱走去，在距離天柱尚有幾十米距離的地方，他募然足下使力，踩著空氣阻力的無形屏障，一步步的奔向了天柱的頂端。
　　「想要進入高手特動隊，就只有這柱頂上面的傳送門可以達到。」身在半空之中，此人尚算悠閒的轉頭說道。
　　參加高手特動隊的第一關，跟當初參軍時幾乎完全相同，只不過一下變成了一上，想要加入的人必須不借助任何外力，完全憑著自己的肉身和能力抵達天柱的頂端。
　　楊帆的臉上無波，心中卻是大喜。
　　這項考驗，對於其他人來說，可能是一個實力達不到師級頂峰就很難完成的任務，但是對於楊帆來說，卻實在太過簡單了，如果他自己願意的話，就可以像直升機那麼飛上去，像戰鬥機那麼飛上去，像火箭那麼飛上去，甚至是任何一種你能想像到的方式飛上去……
　　不過最後，楊帆還是選擇了一個相對比較樸素的法子，雙腿具現出電磁關節，如同自己前面的長官一樣，腳踩著空氣阻力，一步一步的慢慢踏了上去。
　　長官略有些意外的看著楊帆：「不錯，很不錯！希望下一關你也能……」話到半截，他忽然又改了口，「不，以你的實力，下一關肯定是沒有問題了，我還是預先恭喜你好了！」
　　聽他的口氣，加入特別行動隊似乎統共只有兩關考試，第一關已過，而那第二關對楊帆來說，似乎又完全沒有難度……
　　楊帆不知道這位高管為什麼會那麼有把握，而腦海中的獨孤古似乎也是同樣的態度，但是任自己再怎麼詢問，這一內一外的兩人都是半點口風也不透露，這讓楊帆對接下來的測試充滿了好奇。
　　「就是他？」利用大隊長的身份激活了天柱頂端的傳送門，再用特製的聯絡卡密鑰輸入進某個空間坐標，通往特動隊秘密基地的傳送通道方才開啟。
　　眼前一暗一亮，楊帆再出現時，已經是置身於某個不知名的秘密空間之中。
　　這裡看上去似乎與山都基地差不多——無論是色彩、格調還是佈局，乍一看去，內部空間同樣蠻大的，卻幾乎完全是封閉著，沒有頂上那麼多出口。
　　走出傳送門，前行還沒有幾步，便有人現身來迎，似乎已經跟基地的長官進行了遠距離聯絡，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上來就目光炯炯的看定了楊帆。
　　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幾圈，那目光裡的神采逐漸趨於黯淡，神情也由期望而轉成了挑剔：「就是他？」
　　「沒錯！」基地大隊長拍了拍楊帆的肩，「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老石啊，我告訴你，這個人加入特別行動隊是板上釘釘的了。」
　　「就他？一個旅級？」老石搖著頭嘖嘖有聲，顯然根本就不相信大隊長的話，「我說，老河，剛才那第一關你不會是放水了吧？」
　　「切，我是那樣的人嗎？」大隊長吹鬍子瞪眼睛，「你不相信？不相信的話，咱們兩打個賭怎麼樣？」
　　大隊長是知道楊帆的名頭的，可是那名頭，似乎還沒有傳到相對封閉的高手特動隊這邊來……
　　這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扮豬吃老虎，可是楊帆身上表現出來的旅級實力，讓那個老石愣是沒有絲毫的懷疑：「賭就賭，難道還怕你不成？說吧，想賭什麼？」
　　「就賭你房間裡的那個機械女僕好了，你如果輸了，就讓她無條件伺候我兩個月！」顯然是蓄謀已久的，大隊長連尋思都不帶尋思的，賭注張口就來！
　　一旁的楊帆聞言也不禁暗暗嚥了口唾沫，機械女僕啊……
　　上個世代有許多仿生人類，其中生化人基本上是人類的複製，只不過血液、骨骼、皮肉換成了比人類的有機質更加堅實耐用的材料罷了。
　　對於那些不明真相的人來說，他們甚至分辨不出生化人與真正人類的差別，可能也正因為如此，這個世界才多了一個種族，叫做不老族吧，不老不死、生育能力也低下的恐怖的特殊種族。
　　當然，楊帆認為更可能的情形是，為了保證自己在山都中的絕對影響力，獨孤古這廝有意模糊了生化人與真實人類之間的界限，才致令這種情況出現。
　　哦，話題扯遠了，且回正題，以二十五世紀的科技水平，除了生化人，理所當然的，還有許多許多並不那麼像人類的仿真機械出現，比如說，骨架由鋼鐵構成，關節由機械驅動，只是最外層蒙了一層人樣的外殼的機器人。
　　在上個世代，無論是生化人還是機器人，都是作為服侍人類的工具存在，無論它們與人類多麼的接近，人類也有足夠的判斷力將之分辨出來，不過到了這個世代，人類不借助外力所能分辨出來的就只剩下機器人了。
　　以上的介紹有些輕描淡寫了，真實的情況當然還有一些出入，否則，楊帆就不會是那般神情精彩了。
　　事實上，雖然生化人和機械人的數量相當不少，但那些都是有錢人才能擁有的玩物，普通人是根本玩不起的，這些東西最便宜的價值也要在百萬以上，楊帆的失態似乎也就不足為奇了……
　　那可是機械女僕啊，號稱所有宅男終極夢想的存在，一身上下都是萌點，想讓她做什麼就做什麼，想讓她怎麼做她就怎麼做，溫良恭儉讓，隨時都能上……


第九章　測試第二關
　　大隊長那般破綻百出、自信滿滿的邀賭，老石愣沒看出半絲蹊蹺來，聞言只是猶豫了幾猶豫，似乎最終還是自己一定會贏的信心佔據了上風：「好，我就跟你賭了！不過，你要是輸了……」
　　「我要是輸了，你正在攢錢買的那個御姐女僕，我幫你出兩成！」既然是早有預謀，足以打動對方的賭注自然也是早已經準備好了。
　　構造相似只是外貌不同的女僕，價格其實都是差不多的，兩成的本金，兌換兩個月的使用權，這個買賣顯然是很划算的，老石頓時點頭應下：「好，就這麼定了！」
　　「等一下，也算上我一個！」兩個人剛剛擊完了掌、簽下契約，不遠處，一個粗獷的嗓門響了起來。
　　一個身高近三米，虎背虎腰，身形與鐮骷近乎相仿的巨漢走來，每行一步踏在地上，整個地面都似乎為之震顫。
　　「將軍！」大隊長與老石同時躬身敬禮，楊帆也緊跟著做出相同的動作。
　　雖然十三都的防區是分散的，各自為政，不過軍銜卻是統一的，而能夠榮膺將軍銜的，在整個山都防區就只有一個人，軍方域將——虎咆哮。
　　虎族第一高手遠遠的就開始揮手，讓三人免了軍禮。
　　手放下，大隊長和老石也恢復了常態，老石立時詫異的問道：「虎將，難道說您也打算買個機械女僕？」
　　「去、去！不要胡說八道。」虎咆哮摸了摸腮邊鋼針一樣根根炸開的鬍子，饒有興致的將楊帆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眼中神色頗是古怪，「誰沒事會買那種沒用的玩具。我跟老水賭的一樣，要是你輸了，女僕借給我玩兩個月，要是你贏了，我也幫你出兩成。」
　　老石驚訝的張大了嘴：「虎將，你也覺得這小子能成功？」
　　「別廢話，賭還是不賭？」
　　「不賭了……」老石突然洩氣的搖了搖頭。
　　「靠！」大隊長鬱悶的伸出了中指，卻又不敢把怨念往虎咆哮的身上倒，只得對著地面虛劃了一下。
　　特戰隊裡的所有人都曉得，虎咆哮此人看似長相粗魯，實際上卻心細無比，他若是肯掏錢出來賭，沒有百分九十以上的把握是絕對不幹的。
　　老石可以不相信楊帆的實力，可以不相信老水的眼光，卻不能不相信虎咆哮的把握。
　　這個虎咆哮……還真是很有點意思啊！雖然大隊長和老石這樣的粗人看不出來，但楊帆還是能夠感覺到，此人要參加這個賭局，目的並不是為了贏得那點賭注，純粹是不想讓老石跟人賭一場必輸之局，而用了個比較宛轉的規勸法子罷了。
　　這般曲裡拐彎的細小心腸，跟虎咆哮那副威武雄壯的尊容可是沒有半點相符啊！
　　第一次見面，楊帆就對虎咆哮生出了濃厚的興趣，此人的言行舉止，雖然與那個完全不諳世事的空行者截然不同，但是在他的感覺中，兩個人的身上卻有著某種異常相似的特質——或許是同樣叫人望塵莫及的等級，或許是某種超然物外的心境，也或者，那根本就是只有域將才具備的特殊存在感。
　　不過，這還是其次，最讓楊帆感興趣的是，虎咆哮又是從哪兒來的那般堅定的信心，相信自己一定可以通過考試？特動隊看似是基地的一部分，其實相互間往來極少，尤其是虎咆哮，楊帆參軍這麼長時間都從來沒有見過，就更加不能指望，他也會曉得自己究竟是哪號人物吧？
　　結果，楊帆心中的疑惑，虎咆哮只是一句話就解決了：「我那侄兒雖然膽小怕事，不成材料，獨獨在拜你為師這件事情上，算是眼光獨到！」
　　拜自己為師？侄兒？虎平陽？「我有個長輩，是基地高管」……原來如此！楊帆聞言恍然。
　　雖然也曾經猜測過虎平陽長輩究竟是哪一位，楊帆卻從來都沒有往虎咆哮的身上聯想過，同為虎族，也是有許多分支的，虎咆哮的那一支當然是地位最□赫的，高手層出不窮，跟狐族並列山都獸族第一。
　　那個膽子比老鼠還要小的虎平陽，竟然也是出身於這等名門？十有八九是基因變異了吧！楊帆心下腹誹著。
　　跟虎咆哮寒暄客氣了兩句，一行四人便一起往試煉場行去，這其中有人鬱悶，有人疑惑，有人無奈，有人好奇，四個人竟然是完全不同的四種心情。
　　「好了，這就是測試的第二關，只要打碎它，你就有加入特別行動隊的資格了！」片刻之後，特別行動隊專署的測試物便出現在幾人眼前，老石向楊帆做著介紹。
　　楊帆抬眼看去，那是個……相當古怪的存在，丈許左右的長寬高，從遠處看，就好像一塊巨大鑽石的原石一樣，上面有些地方規整的彷彿是由精工巧匠細心雕琢而成的，有些地方又恣意難看，就好像是原石上的附著物。
　　只有走近了才能發現，這東西其實從上到下都雕琢的精細完美，鑽石獨特的稜角線條通體遍佈，只是因為轉圜之處稜角的尺寸大小不一，才叫人產生出了如同礦物原石般混亂的錯覺。
　　其實行到近處，外界的光線照到這塊東西上，沒有一處不是折射著五彩斑斕的光線，只有真正的寶石才能折射出如許璀璨迷人的光彩。
　　「這是……」楊帆疑惑的走近了巨石一般的物事，心中的疑雲愈濃，以他的見聞閱歷，一眼就可以看出來，這東西的質地，就跟鐮骷人的晶核是一樣的。
　　但是……這世上會有如此大只的鐮骷晶核嗎？如果這真的是晶核，那得是多麼大一隻鐮骷，才能產得出這麼大的晶核來啊？
　　楊帆越想便越是一頭霧水，只好求教：「這是個什麼玩意？」
　　楊帆並沒有詢問出聲，他是在心底裡詢問的獨孤古。
　　「這是什麼，嘿嘿，你很快就會知道的。」獨孤古故作神秘。
　　這傢伙，有他跟沒他沒什麼兩樣，有事沒事的就喜歡故弄玄虛、賣關子，楊帆一邊暗歎著遇人不淑，一邊集中了精神，化骨成鑽，晶化的鑽頭高速旋轉著靠上了面前的巨晶。
　　「嗤……」刺耳的摩擦聲驟然響起，如同金鐵相交，一串火光閃過之後，骨鑽的鑽頭已經磨平了，巨晶的表面卻只是留下了一個淺淺細小的凹痕。
　　嘶……楊帆見狀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自從晉級到旅級，骨質的硬度和晶化水平再上了一個台階，這一鑽單以點破壞力而言，他有足夠的信心可以與軍級相提並論，卻不曾料想，竟然只是在晶石的表面留下這麼一點點痕跡。
　　眼前這東西，恐怕比夢境界裡的傳送門的材質還要結實吧？楊帆禁不住的猜測。
　　他卻不知道，就在他一個人暗自倒抽冷氣的同時，另外的幾個人也同樣正在吃驚著呢，除了還蒙在鼓裡的老石，另外的那兩位原本都在期待著楊帆空間衝擊炮的表現，卻誰都沒有料到，就算是不用那衝擊炮，楊帆竟然也能夠在這東西的表面上留下些痕跡來。
　　這結果看似不濟，其實卻已經非常誇張了，要知道，就連很多師級都做不到呢！


第十章　打炮要低調
　　又嘗試了一番，楊帆終於知道，這件事不動用電磁炮那是決計無法解決的了，當下裡反向奔出了一段距離，然後轉過身，對著巨晶緩緩開始了具現。
　　七、八秒過後，氣勢千鈞的第一發流光便驚艷亮相！
　　但是可惜，這一發也只是在巨晶的表面上留下了一些縱橫交錯、密密麻麻的刮痕，同時將巨晶刮去了兩、三公分的薄薄一層，為了更多的瞭解巨晶的硬度，第一發楊帆所用的是威力比較分散的II型炮彈。
　　這養的結果楊帆當然不能滿意，漫天塵煙還未散去，邊上的三個評委甚至連半句評語都沒來得及發出的時候，楊帆已經準備好了平直的I型炮彈。
　　事實上，僅僅是眼下這樣的結果，三個評委已經非常滿足了，消息閉塞的老石更是一臉駭然的看著楊帆，他完全無法想像，這樣一個小小的旅級殖裝者，究竟是怎樣做到了這種程度。
　　因為既便是這種程度的破壞，在特別行動隊裡已經是相當不俗的成績了，那些已經加入到行動隊中的老人裡，還有不少直到現在也不具備楊帆這種水平的呢。
　　可是還沒等老石從驚訝中反應過來，宣佈楊帆毫無疑義的取得了進入特別行動隊的資格時，燦爛的流光再一次出現，緊隨其後的，還有比剛才那一發更加低調平實得多的銳響。
　　這個，做人要低調，打炮同樣也要低調啊！
　　被這道低調的流光擊中，原本矗立於那裡，就連被上一發衝擊擊中之後都巋然不動的巨晶終於動了，劇烈的跳動了一下，伴隨而來的是一陣類似於「卡嚓」的碎裂聲，然後就是一陣劇烈的煙塵轟然飄散，讓在場中人幾乎無法視物。
　　等到煙塵消去，巨晶被擊中的模樣出現在大家的面前，幾個人不約而同的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一時間難以相信。
　　流光與巨晶交觸的那塊地方，竟然留下了一個方圓米許，深也約略有米許的隕坑樣的凹痕，在巨晶之上是那樣的顯眼。
　　將II型那太過分散的破壞力集中到一起，結果就變成了眼前這幅模樣。
　　現場一陣沉默……
　　雖然剛才在打賭的時候，有兩個人信誓旦旦的保證楊帆可以做到，但當這樣的駭人結果真的出現在了眼前，那兩人也是跟老石一樣的矯舌不下。
　　最終還是虎咆哮位高權重，見過的場面也最多，率先從震驚中恢復了過來，一個楊帆壓根來不及反應的瞬移，一隻虎掌呼嘯生風的在楊帆的肩膀上拍了數拍：「好！就憑這一招，已經足夠你在行動隊裡混了，好好加油吧!」
　　楊帆肩膀被震的生疼，虎咆哮說了些什麼都沒太注意，只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心中暗驚域將級實力的強悍。
　　雖然主要是對方沒有殺意，自己感受不到危機刺激，故而才無法做出反應的，可剛才那一拍，就算是自己提前做出了躲避的動作，對方也絕對能夠憑籍那鬼神莫測的速度，在自己的應對動作出現之後，危機預警機制尚未恢復的瞬間，改弦更張，讓攻擊落到實處。
　　換句話說，也就是任憑著楊帆的感應有多麼敏銳，規避有多麼迅捷，虎咆哮也可以將自己一擊必殺，而且，還是比二重攻擊更有把握的攻擊，這或許就是絕對實力的差距吧！
　　自己之前是不是小看了高等級戰場中的危險了？只是一個旅級就不知死活的硬要往上湊，要是真的遇見個實力如同虎咆哮這般的高級鐮骷，到時候自己豈不是連點渣子都剩不下？
　　「放心吧！鐮骷的作戰方式，始終都是更快、更高、更強，直來直往，不像人類有這麼多花裡胡哨的玩意，等到了地頭上，你自然就知道了。」
　　感覺出了楊帆心中的懼意，獨孤古安慰他道。
　　獨孤古在腦海中這樣說的同時，現實裡，大隊長與老石的恭喜聲也先後傳入楊帆的耳中，只不過一個略帶了幾分懊喪，一個大好的贏得機械女僕的機會就這麼平白無故的飛走了，另一個則是暗暗慶幸，幸好剛才見機夠快，總算沒拿自己的命根子與人對賭。
　　一番毫無營養的例行寒暄之後，虎咆哮先行離開，自去忙自己的事了，大隊長也返回了山都基地，只有老石留了下來，成為了楊帆的引導者，帶著他去完成每個特別行動隊的隊員都會有的後續手續——開通權限、禁言以及分車。
　　所謂開通權限，也就是在楊帆的身份標識卡裡，增加上特別行動隊所特有的行動權限，這也是基地裡調動的一項必備手續，沒什麼可說的。
　　至於禁言，其實在基地的時候也有，是參軍伊始便強迫每個人必須簽訂的一張契約合同，合同上規定，任何人不得向不具備權限的人透露基地內部的佈置、戰況以及人員流動之類的事情。
　　特動隊基地的禁言令，基本也是同樣的一紙合同，只是不能交流的對象，就不僅僅包括了普通平民，還有楊帆以前在山都基地時的隊友們，除非他們能夠晉陞到大隊長的級別。
　　不過，由於楊帆犯者充軍的這個事實，除了禁言之外，還有技術人員在他腦裡留下了一個記憶標示點，如果有一天，他的贖罪功勳掙滿，又不願意繼續留在山都軍方，技術人員就可以根據這個記憶標示點，將他在特別行動隊裡的這段記憶徹底抹去……
　　總而言之，辦手續就是這麼一些例行公事般的步驟，古往今來皆是如此，沒有什麼兩樣。
　　如果說，著其中還有什麼能讓楊帆感到興趣的，那也就是所有手續中的最後一步了——分車。
　　分車可不是什麼隱諱用語，而就如同字面所標示出的那樣，一個人一旦進入了特別行動隊，就會分到一輛上個世代所產的浮車，奔馳、寶馬、林肯、凱迪拉克、法拉利、蘭博基尼……樣樣皆有，喜歡什麼隨便挑。
　　而且，據老石說，在成為正式隊員以後，還可以擁有在香格里拉的二百層以上自由挑房的權力……
　　分房、分車，這地方的待遇，簡直就是參照二十五世紀金領階層來設計的嘛，而且就算是金領，恐怕也不可能這般奢侈，在香格里拉的貴賓間里長年住宿吧？
　　不過楊帆暫時還不算是正式隊員，所以房子這件事就暫且押後了，目前只是分到了車，這東西據說是所有特別行動隊隊員的必備任務道具。
　　跟隨著老石將手續一一辦完，領到了曾經夢寐以求的浮車，再稍給面子的假裝學了五分鐘的駕駛，然後用令人歎為觀止的車技讓老石再度目瞪口呆，楊帆加入特別行動隊的所有手續，也就全部完成了。
　　老石當然不會知道，早在上個世代，有虛擬世界這種玩意大行其道，雖然現實裡沒那個財力可以擁有浮車，但是虛擬中的各種車型，楊帆卻已經不知道開過多少遍了。
　　而且，就算楊帆不會開也沒關係，只要變個插頭插進浮車的數據接口，自己就絕對能搖身一變，成為這個世代最強悍、最狂野的浮車駕駛員。
　　時間就這般不知不覺的過去，與老石一路走一路聊，可是到最後，楊帆也還是沒有弄明白，那塊大到了誇張地步的晶石構造究竟是什麼東西，又到底是從哪裡尋來的？而它，為什麼又會變成晉入特別行動隊所必須的一道「毫無疑義」的考驗？
　　可是，依舊沒有答案，有的只是老石賣了個跟獨孤古一模一樣的關子——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第十一章　要想富，先修路
　　那真相到底是什麼呢？楊帆越想就越是好奇。
　　不過說很快，還真的是很快，就在第二天的早晨，正當楊帆隨著眾人大隊出發，來到戰場上，看到遠方的情形，再聽隊友稍作解說，楊帆立時就明白了其中的原由。
　　特別行動隊的行動模式與山都的巡邏隊，或者戰鬥部隊都完全不同，似乎是一種比較鬆散、比較自由的戰鬥模式。
　　既不像巡邏隊那般按時上崗、按時下崗、風雨無阻，也不像戰鬥部隊那般緊張刺激，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當楊帆早晨按照老石的指點，來到特動隊基地中心廣場的時候，四面聚來的隊員大約有三、四十個，依照老石之前的介紹，也就是特動隊總人數的三分之一左右，而隊形更是鬆鬆散散的，毫無緊迫的感覺。
　　其中一個隊長拉著楊帆，向諸人做了簡短的介紹，然後隊友之間彼此禮貌的寒暄幾句，整個隊伍，就在睡眼惺忪、無意義的下料閒侃以及此起彼伏的哈欠聲中出發了……
　　所有人都各自駕著浮車，也不知道是晨倦未去，注意力不夠集中，還是駕駛的水平本來就有問題，三、四十輛浮車，一窩蜂的往基地某向，那個寬敞的貨運傳送門駛去的時候，光是這短短的幾十米路上，就發生了數次碰撞事件。
　　有的是撞到洞壁上，有的是撞到傳送門邊，還有的乾脆是浮車之間相互撞上，嚴重的甚至連車廂都有些變形了……
　　這些浮車可不是無異能時代的那種鐵殼包圍的運輸工具，一個個都結實著呢，能夠把它們撞出形變，這如果放在上個世代，裡面的人要是沒有打開安全防護，恐怕已經交待了。
　　不過對於眼前這群變態高手來說，這種程度的碰撞，恐怕也就是公園裡玩碰碰車的程度。
　　不管是碰碰車、卡丁車還是高科技的浮車，反正一行人東倒西歪的先後衝出了傳送門，就來到了寒暄時定下的今日伏擊點上。
　　這是一片很普通的浮島，面積不大，屬於外邊高、中間低的盆地結構，島上只有一個傳送門，就位於整座浮島的正中位置。
　　一群人穿過了傳送門，然後開著浮車往盆地一圍的山上爬去，這個時候，似乎因為傳送的緣故，那些個睡眼惺忪的傢伙也都徹底清醒了過來，把車開得跌跌撞撞的人也都一下子變得規矩了，一隊人老老實實的排好隊形，開上了山巔，然後在山頂下方的最後一段斜坡上停了下來。
　　「元素之眼！」對著山峰的那邊，有人喃喃有詞片刻，然後將手一揮，一個透明的小球翻越山峰而去，這廂裡，小球所看到的影像就在一片虛空的螢幕上被投現出來。
　　鐮骷人無法掌握武功與魔法，所以，由隱形魔法對他們進行偵察是最安全的，但是……山峰對面真的有鐮骷的嗎，而且是會讓這一群高手如此小心翼翼的那種？
　　楊帆心中疑惑，可是當他看到虛空螢幕上漸漸浮現出的畫面，立時說不出話了。
　　那對面，還真是有鐮骷的，不止是有，而且……一群群、一隊隊，漫山遍野，分佈在前方的浮島……不，不對，那也並不是什麼浮島，而是，就像昨天第二關考試時所見到的巨大晶石那樣的固體……
　　那些鐮骷，就分佈在那樣的巨大晶體所結成的地面上，只不過，只不過……原本以為昨天見到的晶體已經足夠大了，那種恍若鑽石般的結構，那種超強的硬度，都曾經讓楊帆歎息不已。
　　可是，此刻見到虛空螢幕上的情景，楊帆才知道，昨天的那塊晶體是多麼的微不足道，因為就在前方，竟然有一個完全由那樣的晶體凝結而成的浮島。
　　沒錯，雖然不大，總共只有一、兩平方公里的規模，但是前面的浮島，竟是由一整塊那樣碩大的巨型晶體獨自構成。
　　這塊晶體平平的鋪開，構成了浮島的主體，也支撐著所有站立在它上面的鐮骷或者是空間晶體以及傳送門，然後還有為數不少的晶柱從它的上面伸出來，向四面八方延展出去，整個看去，就好像是一隻體形龐大、通體晶瑩的海膽。
　　在那些晶柱之間，有的是完全獨立的，有的則交匯聯結到一起，然後組成了一個個小型的厚餅狀托盤，如同整座浮島的縮微版。
　　「這，這是什麼東西？」看清楚了前方的物事，楊帆不能不發出一聲驚呼。
　　夢境界裡會有這麼多鐮骷，已經足夠令楊帆驚訝了，現在竟然還有這麼特別的一座晶體浮島，自然更是出乎了他的預料。
　　「噓，小點聲，不要被鐮骷聽到了！」一個隊友豎起了食指，「這是……」
　　隊友接下來解釋的是些什麼楊帆完全沒有聽到，因為腦海裡獨孤古的解說更加詳盡、具體而且簡略——
　　「實話實說，那些是什麼我們到現在也沒有完全弄明白，只是有點猜測……那可能是一種鐮骷植物，或者是菌類吧？反正是些能夠無限生長的玩意兒。」
　　「鐮骷植物？菌類？」楊帆聽著獨孤古那乍聽起來，簡直是風馬牛不相及的解釋，不可思議的張大了嘴巴，「你是說，你是說前面那個足有一平方公里大的晶體浮島，是鐮骷人……種出來的？」
　　「不然還能是什麼？早在八百年前，鐮骷人就已經開始入侵夢境界，隨著十三都防線的不斷遷移，它們前前後後所佔據的大小浮島總量達到了幾百座之多，它們總不能一直呆在上面沒任何行動吧？」
　　「沒有空間行動的能力，它們就乾脆用了這種最笨的法子，種下這些能夠吸納異能量、不斷生長的晶樹，來不斷拓展浮島的領地，當那些晶柱穿越過風殤激泫流，連接到另一片浮島上，他們所佔據的地盤自然也就大了一塊。」
　　「眼前的這座島已經算是比較小的了，才被佔據了幾十年時間，更遠的地方，那些已經生長了七、八百年的浮島，早已經連綴成片、徹底長合在了一起，最大的面積足足有幾百平方公里，上面聚集著幾萬的鐮骷。」
　　正因為如此，特別行動隊的任務，就是不時的找機會替鐮骷們修剪晶樹的枝杈，讓它們不要那麼快的延伸到附近的其它浮島上去。
　　運氣好的話，徹底消滅掉浮島上的鐮骷，再摧毀傳送晶體，將整座浮島重新搶佔回來當然是最好的結果，不過，鐮骷人有了自己的傳送晶體之後，當一個地方被攻擊，很快就會有源源不斷的鐮骷援兵出現，所以，這基本上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特別行動隊的戰術從來就是一沾即走，能佔到什麼樣的便宜就去佔什麼樣的便宜。


第十二章　鐮骷的蠶食戰略
　　這種鐮骷晶樹的生長速度相當快，一年就能長到三、四十米的高度，在這個世代或許不算的什麼，但是和上個世代的普通植物的生長力相比，卻是一騎絕塵，無人能及了。
　　而且最為恐怖的是，這種東西的生長不會隨著春夏秋冬的季節變化而變化，也沒有忽快忽慢的情況發生，從來都是那麼的穩定，更加沒有長到盡頭這一說……
　　一年三十米，十年就是三百米，一百年長到三公里，如果始終沒有被特別行動隊影響過，到如今，最長的那一根枝杈應該已經生長到二、三十公里的長度了。
　　夢境界裡，不計算夾在浮島中間的風殤激泫流，兩塊浮島之間的最近空間距離是五百米左右，而且，這是一個相當普遍的數據。
　　通常來說，一塊浮島漂在那裡，在這個距離之內是不會有第二塊浮島出現的，直到從它的外圍五百米開始，才逐漸會有其他的浮島存在。
　　這些浮島相互的間距保持在五百米開外，恆河沙數一般的懸浮著佈滿了整個夢境界空間。
　　五百米的距離並不是一個偶然，而是……當初碎裂夢境界的時候，通過神器「靜滯之星」所做出來的一個強制設定。
　　設定：風殤激泫流要從浮島五十米外流過，與浮島的距離保持恆定，浮島五十米以內規則一切如常，五十米外則為徹底的空間碎裂區。
　　如果浮島縮小或者消失，空間流就會自動浸入進去，如果浮島增大了，空間流也會自動調整航道做出規避——除了鐮骷人的晶體樹，某些強者的無意義念波，偶爾也是會令浮島產生巨大形變的。
　　兩邊各自留出五十米的活動範圍，中間的風殤激泫的流厚約有四百米，這是一種相對安全的距離，給「靜滯之星」帶來的負擔既不會太重，也足夠對浮島進行隔離，讓鐮骷無法侵入。
　　哪怕是高等級鐮骷的殖裝形變再厲害，也沒有辦法一下跨越四百米的空間距離，讓自己穿越激流達到彼岸的！
　　但是晶體樹的出現徹底改變了這種格局，常規就有丈許粗細，生長更是異常迅速的晶柱，會被認定為是浮島本體的一部分。
　　都不需要晶樹長的太長，只要能夠伸展到距離對方浮島百米左右的位置，由於五十米自動規避的設定，空間流中就將自動辟出一條安全甬道，令鐮骷們可以避過湍流，安然無恙的抵達另一座島域之上。
　　千年以來，鐮骷通過人海戰術，持續不斷的試探，最後所佔據到的浮島，大約在幾百座之數，可是能夠通過晶樹搭橋鋪路，一路蠶食擴張而來的浮島，數量還要在已經佔據的幾十倍以上。
　　每通過傳送門佔據一座浮島，鐮骷人就能夠以此為基礎，搭橋鋪路、四面開花……
　　千年以前十三都防軍舊址所在的地方，現如今幾乎已被鐮骷人用晶樹連成了一片大陸，甚至還在上面建立起了幾座巨型巢穴，看似堅不可摧、牢不可破，規模誇張的嚇人！
　　如果不是有著這樣的後招，僅僅為了佔據那一個個孤立的浮島，鐮骷人又怎麼可能會數百年如一日，持續不斷的在傳送門裡出現，被人們堵門刷怪，擺陣蹂躪，也始終無怨無悔？它們又不是傻子。
　　不過，也正是因為有了利用晶樹蠶食的戰略，鐮骷人與人類之間的夢境界戰場，才逐漸出現了等級分化的現象。
　　低等級的鐮骷和人類，進行一島一地的小範圍爭奪，而高等級鐮骷和軍方特別行動隊裡的人，則是圍繞著晶樹的延伸展開廝殺。
　　一邊是人多勢眾、腳踏實地，遍佈在晶島的各處嚴防死守，只是為了晶樹能夠順利的成長，而另一邊則是來去如風、一擊遠遁，看到哪兒的晶樹長過界了，便要找個機會「幫忙修剪」一下。
　　也就是在這種有些古怪的情形下，能夠對晶柱的本體做出破壞性襲擊，成為了軍方人員加入特別行動隊的幾乎唯一的要求。
　　當然，事情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晶柱堅逾鑽石，硬度高的嚇人，想要對這種東西造成實質性破壞，而且還得是相當範圍的，如果沒有師級頂峰甚至是軍級的身手，是根本做不到的，特別行動隊建立了這麼長的時間，也不過就出現了楊帆這麼一個僅僅旅級的怪胎而已。
　　當然，晶樹、晶島以及鐮骷人的蠶食戰略，就不是普通人可以知道的事情了。
　　如果不知道軍方的事，或者是僅僅在山都基地裡呆過一段時間，可能會讓人覺得，現如今的人類雖然龜縮於一隅，但安全上基本是沒什麼問題的，而且可以長久不輟的就這樣堅持下去。
　　但是如果知道了這裡的事，情況顯然就大不一樣了，鐮骷人的蠶食策略雖然看起來見效緩慢，但是……這卻是一個實現速度只會越來越快的戰略啊！
　　有了晶樹的連接，隨著鐮骷人佔據的浮島日漸增多，被它們所徹底控制的浮島，就會像癌細胞一樣越來越多……
　　這樣的浮島越多，可供成長的晶樹也會越來越多，這也是相輔相成的。
　　一根晶樹一年只能生長出三、四十米，可是兩根呢？十根呢？一百根、一千根呢？當晶樹的數目多到了一定的程度，高手特動隊的修剪也就變成了一種無可奈何的抑制，甚至只是一種騷擾的性質，而根本沒有辦法阻擋鐮骷人蠶食的腳步了。
　　還是用最直觀的數據來說明吧，在鐮骷人入侵夢境界的前三百年之中，它們通過傳送佔領的浮島有兩百幾十座，而通過晶樹鋪路佔領的島域，才只有傳送的幾分之一。
　　等到中間的三百年間，傳送所佔領的依舊是兩百幾十座，而鋪路佔領的就已經增漲到了傳送的幾倍。
　　而在最近的這兩百年裡，雖然傳送佔領的浮島被有意的減少了，但是鋪路佔領的浮島就已經達到五千之多。
　　相比於鐮骷人源源不斷的數量，高手特動隊的人手早就已經不堪應付了，這邊打斷一根，那邊就有幾千、幾萬根還在瘋狂的生長著。
　　按照目前這種趨勢繼續下去，如果情況再得不到改觀，頂多還有三百年左右，夢境界空間的整個第一島域鏈，由多達十萬餘座浮島組成的戰區防線，就會被鐮骷人侵蝕的徹底失去輾轉騰挪的空間。
　　而一旦瞭解到，人類的情況其實是如此的岌岌可危，拖延戰術也不是那麼湊效的話，在末日不可避免會來臨的末世氛圍的籠罩之下，人類究竟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就很難說了。
　　在大輻射後的歷史中，這樣的情形曾經不止一次的出現過，在叫人瘋狂的壓力之下，一部分人群會陷入到歇斯底里，瘋狂自裁的狀態之中，甚至是主動跑過去讓鐮骷把自己佔據，更有甚者，竟然會以鐮骷為信仰，認為它們是上帝降於人類的懲罰……
　　將這些事嚴格保密，很大程度上，是出於這個層面的考量。


第十三章　我也有一賭
　　正當楊帆和獨孤古在腦海裡交流著鐮骷人的蠶食戰略的時候，山坡後的特動隊員們已經開始了行動前的站位佈置——
　　「蜈蚣，你負責上面！」被叫做蜈蚣的傢伙，本名土龍，是個山族法師，一身配合種族能力的土系法術出神入化。
　　「槍王，你負責對面！」隱隱為一群人首領的老石指了指遠方的目標，做了個手勢，示意對方所負責的是從這個方向看上去的背部方位。
　　那目標是一根已經生長到了四百米有餘，只要再長出一百米就即將成為鐮骷人踏腳石的超長晶柱。
　　槍王的身後亂七八糟的斜插著幾根標槍，倒是跟他的名字相映成趣，顯然是一個與沐嫀類似的放出系能力者。
　　雖然這個時代裡有卡片，對於特動隊中的這些高手而言，更是每人手裡都有不少，可是但凡高手過招，都是分秒必爭，始終也有人習慣於把自己的武器放在伸手可及的明處，而不是花在需要短暫停頓才能動用的卡片具現上。
　　槍王聞言無聲的點了下頭。
　　「我就負責下面，然後……你，」老石稍稍猶豫了一下，伸手毅然點中了楊帆，「楊枵是吧，你就從這裡直線衝過去，只要出了風殤激泫流，就對準了晶柱的根部全力開火，就像昨天的第二發那樣，明白了嗎？」
　　「明白！」楊帆嘴裡答的爽快，心潮卻是不由得一陣澎湃：就要上陣了，這可是從來都沒有經歷過的高手決戰啊。
　　「其他的閒人還是按照老辦法分成四組，分別給我們四個人提供火力掩護……」
　　楊帆明白了，其他人卻有些不明白，老石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打斷了：「老石，你沒搞錯吧，讓這個新丁來做主力？呃，竟然還是個旅級的？」
　　特動隊基地中的人流較少，昨天楊帆來的晚，今天又起的早，所以除了老石和虎咆哮之外，他還沒有正經認識過一個閒人。
　　「沒錯，就是他，昨天我親自做的測試，還能不知道嗎？」
　　「親眼看到也有眼花的時候。」那人不依不饒。
　　老石有些不耐煩對方的疑惑，想要辯駁卻又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楊帆的能力其實他也還存著不少疑惑呢，猶豫之際，他的眼睛倏然一亮：「要不這樣，咱們來打個賭唄？」
　　「什麼賭？」
　　「如果這小子干的還不錯，你就輸我四千。如果他干砸了，我那個蘿莉塔就借給你玩兩個月。」老石這一招現學現賣倒是學的挺快。
　　楊帆估計，這傢伙嘴裡說的四千，單位應該是功勳，約莫，也就是一個機械女僕百分之二十的價格，楊帆曾經看過零界的商品目錄，一個標準機械女僕的價位在兩百萬積分左右，換算起來，可不就是兩萬點功勳上下麼？
　　這些傢伙倒真不愧是特動隊裡的狠人呀，自己還在為了攢夠五百點功勳拚死拚活，這裡隨隨便便的一個打賭，出入就已經快等於自己目標的十倍了！
　　「好，我賭了！」對方應答的也是非常痛快。
　　楊帆情不自禁有時一陣悲哀，這麼簡單就中招了，這些傢伙的頭腦也未免太簡單了吧？
　　「好了，發動浮車，加速到三檔，再衝出此地。各就各位，預備，開始！」不論楊帆的心裡有什麼雜七雜八的想法，特動隊的攻擊行動還是很快就開始了。
　　隨著老石的一聲令下，三十幾輛浮車全數離地而起，以微不可查的聲音，在盆地裡迅速徘徊了數圈，等到浮車的時速達到三百以上的最低要求之後，一瞬間衝出了浮島盆地，拖起一道道明亮的尾跡，就好像是在虛空裡綻開盛放的煙花的軌道。
　　當那些尾跡還沒有從虛空裡完全消失的時候，浮車的實體早已經一頭扎入了空間亂流之中，然後……繼續保持著駛入時的速度，近處在三、五秒之後，遠處在七、八秒左右，各自達到了指定的攻擊位置。
　　特動隊的浮車，是經過空間系能力者特別加持的，而且發動機也進行過改造，可以在空間流中噴射空間能量以維持速度，算是特動隊比起鐮骷守軍唯一的一點優勝的地方吧。
　　千年以來，如果不是還有這種相對先進的交通工具作為支撐，鐮骷人的蠶食戰略恐怕早已經得逞了。
　　「具現開始！能量源開啟，能量接口對接完畢！磁場共鳴開始！弦激發系統充能完畢！彈藥具現完成！流體構造檢驗完畢！氣動紋線檢驗完畢！」
　　楊帆第一個到達位置並開始著手攻擊，這也算是對他身為新手的一種照顧吧，老石把距離最近的一個點指給了他。
　　「蒼天啊！大地啊！怎麼哪裡都有三聚氰胺啊……」蜈蚣在晶柱的上面，對著晶柱開始了冗長繁瑣的咒文，速度一點也不比楊帆更快。
　　楊帆一聽就知道，那是八級魔法——流星爆的咒語，既然能放出這招來，也就意味著，這蜈蚣的實力高達軍級，而一個軍級的法師，還真應了那句話：人不可貌相呢。
　　他們倆人在這竭盡所能的趕時間，準備施放大招的時候，槍王和老石的進攻卻早已經開始了，兩個人竟然同樣都是強放出系的能力者，只不過一個扔出去的是石頭，一個扔出去的是長槍。
　　兩個人釋放攻擊的速度，當然沒有楊帆的空間衝擊炮那麼誇張，但也相當不俗了，大約每隔一點幾秒就能蓄足力發動一次攻擊，飛出的石頭還有長槍更是可以與空氣摩擦出火光，那速度也是相當駭人了。
　　槍王的槍，威力在於穿透，帶著一種無堅不摧的決然，每一槍幾乎都是齊根沒入晶樹柱中，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什麼效果，實則已經對晶柱的內部造成了重大破壞。
　　而老石的石頭，長處似乎就在於材質的堅硬，那一塊塊石頭並非天然形成，而是他以石族的專屬能力具現出的，其硬度比之晶樹也不遑多讓，一塊塊帶著火光的石頭丟過去，每一塊都能在晶柱上砸出臉盆大的窟窿來。
　　特動隊的破壞行動已經全面展開，而對面，鐮骷人的反應也同樣不慢，本來就成山成海的數量，在看到特動隊出現的那一瞬間，就開始一窩蜂的往這邊湧了過來。
　　有的直接奔到晶柱的根處，試圖以自己的身體阻擋住特動隊的攻擊，還有更多的，則是直接踏破虛空，向著特動隊的方向而來。
　　晶柱的周圍有五十餘米的安全隔離區，而為了能夠對晶柱進行攻擊，特動隊的人此時都正處在這五十米的安全區內，因為在空間流裡是無法進行有效攻擊的。
　　既然想要打人，就一定要先做好被人打的準備，特動隊發動攻擊的同時，也讓自己落在了鐮骷人的攻擊範圍內。


第十四章　第一波防禦
　　特動隊的一干人或者是倚仗自身等級，肉體踩踏著虛空，或者是憑籍自己的天賦能力，傲立於激泫流邊的虛空當中，如花瓣綻放一樣在四個進攻者身前排開了陣勢。
　　所有的浮車都被留在了激泫流內，一是為了不讓鐮骷人奪走，令他們獲得在空間流裡泅渡的能力，二是浮車放置於激泫流中，一旦自己被鐮骷打落，通過遙控操作，也可以及時施行營救。
　　這裡面只有楊帆有些與眾不同，以他的能力，在虛空站立本來不是什麼難事，只要具現出個單人飛行器就可以了，但是，具現電磁炮已經幾乎耗盡了他的全部能量，委實再沒有餘力去支撐一架飛行器了。
　　所以在獨孤古的提議下，楊帆直接隨身帶了一架飛行器，閒時放在卡裡，這時候只要掏將出來，然後用殖裝將那反重力飛盤內部的電路具現一下，立時就可以正常工作，成為自己的立腳之地了，省事、省力、省地方。
　　古時候的兵法有雲，臨敵不過三矢，那說的是古代戰場上弓兵面對騎兵時的情況，但是在今天這片完全不同的戰場上，情況卻也庶幾近似。
　　在這個時代，槍王、老石之類的人物放出攻擊的頻率固然要遠遠強於古代的弓兵，可是，對面狂奔而來的鐮骷，速度更是比奔馬不知快出幾倍去，不多不少，三輪攻擊過去，也就是將將四、五秒鐘的功夫，鐮骷人鋪天蓋地的攻擊已經襲來了。
　　相對於人類而言，鐮骷人的動作稍嫌笨拙，力量雖大，速度卻慢，所以直到黃級以上才能具備虛空行走的能力。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能夠奔襲而來的鐮骷都是守軍中的佼佼者——
　　這些人有的頭前腳後，一對羊角閃耀著晶光，以人體炮彈的姿勢，義無反顧的合身撞過來，此撞號稱抵天，用開碑裂石之類的詞形容那是一點也不夠的；
　　有的人執著閃亮的晶刀，雙腳離地時高高舉起的刀鋒，待到了特動隊員的身前，剛剛好落到了可以殺傷人的位置……
　　不過，一下子跨過五十米落下的晶刀並非重點，重點其實是緊隨著晶刀之後，隱藏在鐮骷人身後的箭矢一般的惡魔尾。
　　一瞬間就可以從尾後刺向前方任一個點的穿刺，單以速度和衝擊力而言，就算比起楊帆的晶鑽來也是絲毫不差了。
　　伴隨著這些迅速而犀利的攻擊的，還有所有的鐮骷人都同時張開了嘴，從喉嚨裡發出了沉悶而尖銳的吼聲，這吼聲裡夾雜著一種非常特殊的異能量律動，可以降低人的神經反射速度，延緩危機感應，甚至是……令人產生出幻覺。
　　這原本是鐮骷人最初並不具備的一種能力，而是隨著跟人類交手的次數越來越多，卻始終對於人類的危機感應能力無可奈何的狀況下，不曉得是自主研發還是通過基因異變而來的一項新能力。
　　一兩個鐮骷的聲音威力並不算大，但如果成百上千的鐮骷同時張嘴狂吼，聲音就如同驚雷滾滾似的地震餘音，一般人的神經根本無法承受。
　　而且，不光是那些角、那些尾巴、那些聲音，尾隨它們而來的，還有更多的因為能力不足而無法跳躍到這處，而從浮島的地面上直接發動的遠程攻擊。
　　當中有長槍，有晶樹碎裂的晶塊，甚至有某些鐮骷的斷手斷腳——旅級的鐮骷就可以進行軀體分離，實在無物可用時，拽下自己的胳膊腿兒來打人的想法那也是偶爾會有的。
　　於是，瞬息之間，連人帶骨，連血帶皮，連勁氣帶兵器，鋪天蓋地黑壓壓的攻擊便向著半空裡的這四座明顯的炮台襲來。
　　雖然身側已經有八位大高手，花瓣一樣的在虛空裡立住了，專為自己去阻擋這些個攻擊，可是楊帆的心裡卻沒有哪怕半分的安全感覺。
　　他只覺得在這樣驚濤駭浪般的攻擊之下，自己這一方的九個人不被瞬間打成蜂窩才怪了，就算是不被打成蜂窩，被一股腦的推進風殤激泫流去，那也是絕對合情合理的一個結局。
　　如果不是獨孤古在他的腦海裡一直聲嘶力竭的不斷大喊：「穩住！穩住！別慌！」楊帆說不定早已經掉頭撒腿奔回空間流裡去了，哪怕是他的危機感知裡沒有一絲一毫的預感……
　　鐮骷人那種瘋狂而強悍的攻擊已將楊帆的精神和意志徹底攫住，那是一種他從未料到過的密度和強度，強到了他沒有一丁點自信可以抵擋住——哪怕只是避開其中的那麼一小撮。
　　但是，事實證明，楊帆自己的感覺是錯的，而危機感知是對的！
　　鋪天蓋地、暴風驟雨一般的攻擊，還未降臨到楊帆的頭上，已經被數股莫名的力量阻住了——負責守護楊帆的那八個人行動了。
　　「如封似閉太極劍！」八人中間的一個手執著長劍——乍看上去似乎只是一把很普通的精鋼劍，一圈圈、一環環的不停抖擻著，用尺許長的劍端鋒芒，勾勒出數十、上百的圓形氣圈。
　　所有逼近了氣圈之物，無論是實物還是勁氣，都被輕描淡寫的劃拉到一邊，點塵不驚的落入到空間流中。
　　「吸星大法，海納百川！乾坤挪移，天地倒置！」另一個人的手法比起太極劍的應對方式更加簡單。
　　只見他左掌一探，長龍吸水般的將飛到眼前的雜物引空了一大片，然後右掌一轉，大團的雜物就被反向拋出，散成一天的零碎，與後方仍在絡繹不絕飛來的攻擊或是人體衝撞到一處，然後共同墜下浮島間的深淵，被空間流裹挾而去。
　　「六出冰花，玉龍霰雪！」這又是兩招劍法，六角形的鋒芒，勾勒出一片又一片的晶瑩冰片，或者被用來阻擋敵人的攻擊，或者旋轉著拋飛出去，切入鐮骷人群，濺起一片紅色和綠色相雜的液體。
　　…………
　　承了那位先賢大能的餘蔭，達到了師級或軍級的能力者，可以具現出上個世代武俠網游中的絕學乃至是天位絕學。
　　這是早在上個世代就已經存在的狀況，但是上個世代能夠達到師級、軍級的能力者實在是太少了，少到了楊帆壓根都沒有想到，絕學以及天位絕學的威力竟然會是這樣的強橫，強橫得簡直已超出了他的想像。
　　難怪當初的那位大能會被稱作地球第一高手呢，想像一下吧，以他那超高的等級，再加上……又通曉這世界上所有武學的能力(現在這個世界上所有人的武功具現都源自於他，換句話說，他不會的，別人也不可能會），不是第一高手那才見鬼了！
　　不過，上述之人的精彩表現也只是一部分而已，因為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武功之外，還有一種東西，叫做魔法……


第十五章　重火力攻擊
　　「迷宮術！」
　　虛幻迷離的海市蜃樓般的影像閃過，當中有深邃幽長的隧道，有沒有盡頭的石壁，有不見天日的地穴……
　　那虛幻的影像，一瞬間就將衝至眾人面前的領頭十幾個鐮骷捲入其中，然後便無聲無息的憑空消失了，什麼也沒有留下來。
　　這是一種可以將近距離生物遣入異次元迷宮中，圍困短暫一段時間的魔法，隨著被施法者和被困者的能力不同，圍困的時間長短不一，魔法等級同樣高達八級。
　　理所當然，這麼快就被釋放出來的魔法，並不是源自於施法者的咒語手勢的特別或是異能量的超強，因為另一邊等級相當的流星爆，施法者可是還在那裡碎碎念著咒語呢。
　　這是事先已經預備好的道具卡，方便、快捷，一擊見效，不過，價格也相當不菲，零界官方的標價是積分十萬，而且還有交易限制，恐怕也只有特戰隊裡的這些人，才可以眼睛眨也不眨的就甩出來用了。
　　用卡片將最前頭的一波鐮骷困入異空間，那個施法者立刻也變成了口中唸唸不已，揀起了正版的迷宮術咒文：「天靈靈，地靈靈，平生最恨萬條筒，任爾東西南北風，能胡不胡發白中……」
　　「重力操作，兩倍！三倍！四倍！……」「群體石化！遲緩大法！」相比動輒八級的大魔法，也有些人使用的是威力不那麼顯著，看起來也樸素得多的低級法術。
　　這並不是說他們沒有能力用出八級魔法，而是對於這些高手來說，等級低也就意味著施法的速度更快，影響的範圍更大，幾乎就是動動嘴皮的功夫，一層層的重力禁錮已經呈錐形擴散了出去，緊跟著重力波而來的石化遲緩術，讓洶湧的鐮骷潮登時速度慢了幾籌，氣勢也為之一減。
　　真的細說起來，特動隊用來抵禦鐮骷的法子其實五花八門，每個移動炮台的所在，那七、八個專門負責抵禦的人，都有各自玩弄鐮骷，給主攻者們爭取時間的法子，個個不同。
　　而幾個不同的人組合起來，往往又能夠生出更多的花樣來，叫人目不暇接、眼花繚亂，特戰隊幾百年累積下來的戰鬥經驗，的確不是短短幾句話便能分說明白的。
　　總而言之，三、四秒鐘的時間一眨眼就過去，命懸一線的那種緊迫感，其實只是最初的那一瞬而已，一旦渡過了這段時間，隨著各種防護的張開，不免就會有任那洪水滔天，自有中流砥柱的感覺出現了……
　　「流星爆！」正當此際，下方的主攻者蜈蚣蓄勢了半天的八級魔法終於宣告出手。
　　熊熊燃燒著的碩大隕石，自天頂上方的空間具現，帶著勢不可擋的慣性，帶著一往無前、彷彿可以摧毀一切的磅礡氣勢，向著晶柱的根部狠狠的砸落下來。
　　「轟！」地動山搖的驚天一撞，絕對不帶任何誇張的，肉眼清晰可見，隨著流星在晶柱的根部墜落，整個浮島人眼可見的掀起一片震顫，而且幅度相當的大。
　　雖然，那根晶柱就好像是插在浮島上的一根長棍，以這樣的大力去撞擊，傳遞到晶柱與浮島交界處的撞擊力平白還要高出幾成，可是即便這樣，這一招八級的流星爆也依舊未能讓其折斷，而只是在晶柱上面轟出了一個米許方圓，深度卻只有半米左右的淺坑……
　　「無阻偏移完成！無重偏移完成！強磁偏移完成！」也就是在流星爆與晶柱撞擊出火花，並且塵埃落定的同一時候，楊帆的電磁炮總算也充能完畢了。
　　「瞄準那個地方！」楊帆正準備扣動扳機完成射擊，電磁炮的輔助瞄準鏡上，獨孤古控制的電流信號突然形成了一個明顯的光斑。
　　「為什麼？」
　　「相信我，沒錯的！」獨孤古不容置疑的口吻，讓楊帆下意識的扣動了扳機。
　　「發射！超重偏移進行中……日歐……轟！」又是驚天動地的一聲響，骨質的流光質量雖然小，但是架不住秒速有上萬公里啊！
　　如果剛才那一記流星爆也能有這樣的速度，整個浮島恐怕早就被轟得粉碎成渣了，哪裡還有晶柱什麼事？
　　不過，這一切也只是意淫罷了，伴著讓浮島再一次整個震顫的第二次撞擊，就與昨日第二關考試時的情形彷彿，晶柱之上出現了方圓米許，但深度也同樣達到了米許的巨大坑洞，造成的破壞程度遠遠超過了另外三個主攻手所得到的戰果。
　　「我靠！」負責替楊帆防禦的人群中有人一瞬間差點忘了抵擋，直到危險臨身，方才警覺的回轉了身子，用盡了壓箱底的技巧，才將幾個飛近了身子的不起眼的黑乎乎小球打飛出去。
　　「轟！轟！轟！……」黑色的小球在遙遙的遠方依次爆開，濺出此起彼伏的強烈衝擊，赫然便是當日那只黃級鐮骷想要與楊帆同歸於盡時所使用的手段。
　　只不過，當初讓楊帆感覺風雲為之變色，天地為之動容的強烈爆炸，在一堆變態高手的防護下，竟然就好像是水盆裡破了幾個肥皂泡，只是能聽到那麼一點點輕微響聲，就再也沒有任何餘波了。
　　這一幕讓楊帆充分的感受到了，自己與周圍這群變態之間的差距。
　　他畢竟只是個新晉的旅級，連旅級的本級潛力都還沒有完全開發出來，而這一群人，至少也是強師乃至強軍的實力了，整整兩級的差距，出現這樣的情況，也算是正常。
　　「嘿，兄弟們，我是贏了還是輸了？」
　　楊帆的一炮轟出，那個戰前與老石對賭的傢伙立時揚聲問道，他被分配到了晶柱的對面，沒有辦法在第一時間觀測到現場，故而只能透過聯絡卡詢問。
　　幾個與他相熟的戰友默然無語的注視著晶柱上那個坑洞，再看了看楊帆，對著聯絡卡無奈的道：「老八，掏錢吧！」
　　「什麼？不會吧，怎麼可能？」老八矯舌不下，「那個旅級小子，還真能幹的像模像樣的嗎？你們不會是在騙我吧？」
　　「何止是像模像樣啊！」幾個人不約而同的輕喟一聲，「以人家造成的破壞力來看，沒讓你賠上雙份賭注，已經應該慶幸了。一米方圓，足足一米深的洞，要是能原地再來上這麼一下，阿基米德就可以動手了。」
　　「不，不會吧？」除了這幾個字，那老八似乎已經找不到別的詞了。
　　就在他這樣與隊友交流的同時，蜈蚣正在準備著他的第二個流星爆，楊帆也在醞釀著他的第二發衝擊，而老石和槍王，還在持續不斷的發出他們的第九擊、第十擊、第十一擊……
　　從衝出盆地直到現在，時間也不過是剛剛流過了二十餘秒而已。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輕微的響動，從晶柱的方向驀然傳來：「嗶啵啵！卡嚓……」


第十六章　阿基米德
　　這響動雖然輕微，但是以在場這群變態的耳力，自然是一耳朵就能聽出來，而且很熟悉，那聲音源自晶柱的內部，預示著晶柱內部的某些地方已經無法承受住外來的壓力，開始出現了斷裂。
　　「靠，不會吧！」這一次，發出驚呼的已經不僅僅是老八一個人了，事實上，特動隊裡，至少有近半數的人都情不自禁的同時驚呼起來。
　　出現這種聲音，也就意味著，這次的任務差不多已經完成，就差最後一步了……
　　像這樣的突襲行動，他們早已經不知道進行了多少次，除了有域將虎咆哮帶領的時候，這還是第一次，能夠如此迅速、如此快捷的將要達成目標呢！
　　畢竟是身經百戰的精英，不論心情是怎樣的震驚，手頭上的反應卻是絲毫不慢。
　　「阿基米德，動手！」老石大聲命令道。
　　剛才在聯絡卡中曾經出現過這個名字，可是楊帆這個新生一直都不太知道，阿基米德到底是誰，直到……直到他見到一個龐大巨碩的身影，跨坐在浮車上，從盆地中倏然出現……
　　這身影一秒鐘之內穿越了風殤激泫流，下一秒又從浮車上悍然躍起，攜著自己傲岸到誇張的身軀，攜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向三百米開外的晶柱最末端合身撞了過去……
　　所謂的阿基米德，應該就是取其「給我一個支點，我就可以撬動整個地球」的豪言吧？
　　眼看這傢伙悍然撲向晶柱末端的樣子，可不就像個不自量力的傢伙，意圖執著晶柱這根長棍，把地球撬上一撬嗎？就算撬的不是地球，至少也是前方的這座浮島了。
　　真沒想到，在這個時代竟然還能出現這種雅致的命名方式呢！楊帆正在那裡一頭意外，這廂裡，阿基米德壯碩的身軀已經和晶柱的末端撞了個結結實實！
　　完全沒有人任何鐮骷能夠阻攔，所有的鐮骷都已經被吸引到了晶柱的根部這處了，距離末端最近的也在三百米開外，所以阿基米德順順利利的得手，沒有一點阻滯。
　　這阿基米德是一干人中體形最誇張的傢伙，足足三米有餘，比起那域將虎咆哮都要大上一圈，只看那身形和面相，就知道是純種的山族。
　　如此顯眼的一個人物，楊帆自然是從一開始就留上了心，還曾經為了他出發時還在隊伍之中，等到了進攻點的時候，卻無聲無息不見了而奇怪了半晌呢，卻沒想到他的任務竟然是這樣的。
　　體型最大的山族高手，如果只論身手的話，倒還稱不上山族中的第一高手，但是，仗著體型上的優勢，再加上天長日久、日積月累的刻苦訓練，這一招能把巖壁撞穿的鐵山靠，絕對是當之無愧的山都第一撞。
　　楊帆的空間衝擊波也不及他，因為衝擊波出現的快但消失的也快，無法造成實打實的重壓；八級的流星爆也不及他，因為流星爆太過剛猛，就跟空間衝擊波相仿，撞擊的瞬間便即時粉碎……
　　所謂的剛極易折，持不可久，約略就是這個意思了，也就只有像阿基米德這樣的人肉炮彈，剛柔並濟，才是這時候的最佳選擇了。
　　「轟——」因為距離足夠遠，這一撞的響動並不大，但是……震動可就大的多了，整個浮島明顯的撅了一撅，給人的感覺是如果那個阿基米德的力量再大上一點，整個浮島都有可能要被掀轉一個圈了。
　　浮島尚且如此，僅僅丈許粗細的晶柱又能怎樣，當浮島上翹的角度達到最高點的時候，便從眾人圍攻的所在之處，轟然斷裂了。
　　也可以這麼說，如果晶柱的硬度真的足夠強，或許，整座浮島都會被阿基米德的這一擊撬翻也說不定。
　　即使是師級的攻擊都只能留下些許痕跡的堅硬材質，在這種本來已經大的驚人，又經過了槓桿原理把效果放大了幾十倍的攻擊面前，那也是很難抵擋的，更何況早已經被攻擊破壞了內部。
　　三百多米長，丈許粗細，彷彿是孫長老那根放大到了極點、可以攪天捅地的金箍棒一樣的晶柱，就氣勢萬鈞如此這般的掉進了風殤激泫流，然後，與那些瑣碎的雜物一樣，打個一旋兒就不見了蹤影……
　　「漂亮！」有人還在木著，尚未反應過來，有人大張著嘴，一時還未適應，老石讚歎的聲音首先從聯絡卡裡傳了出來，「打完收工，撤退！」
　　聽到命令，特動隊稀稀拉拉的開始往空間流裡撤，對於他們來說，空間流就等於是他們的家，是保證人身安全的避難所。
　　「II型炮彈具現完成！流體構造檢驗完畢！氣動紋線檢驗完畢！無阻偏移進行中……無重偏移進行中……強磁偏移進行中……」
　　隊員們都在往回撤，楊帆卻一個人站在原地沒有動。
　　第二發衝擊彈已經準備了七秒鐘，只需再過一秒，就可以具現發射了，雖然晶柱已經不在了，可是前方的鐮骷卻是大片大片的呀！
　　因為晶柱斷裂，這些鐮骷已經陷入到了歇斯底里的狀態，一窩蜂的向楊帆湧過來，那可是已經長達三百米的晶柱啊，說起來晶柱生長的很快，可真要長到三百米，那可是需要足足十年才行呢！
　　鐮骷們的瘋狂，令得炮口前長達百米，橫豎三十米的範圍之內，鐮骷的數量竟然多達數百隻，比起一個低級戰場上的總量都要密集十倍呢，楊帆又怎麼捨得放過。
　　「發射！超重……」毅然決然的緩了一秒，殖裝炮口一震，流光再現！
　　翻翻滾滾的空間亂流，如風捲殘雲，似秋風掃葉，一瞬間就將衝到了楊帆面前的鐮骷們撕扯的七零八落。
　　亂流猶如一條長龍，不斷翻滾著向前，攪的鐮骷人大軍天旋地轉天昏地暗，而楊帆自己，就藉著此一炮的反震之力，好整以暇的向空間流倒飛了回去。
　　在他飛退的過程中，十幾條骨質觸手從身體四周遊弋而出，靈活無比的伸向了亂流攪動過的區域，試圖從那些鐮骷七零八落的身體殘骸裡，翻找出幾塊能用來兌換功勳的小玩意。
　　但是可惜呀，連一塊都沒有……
　　幾乎變成一鍋亂粥的空間波動區中，有三分之一的鐮骷還近乎完好，空間亂流並沒有在他們的身上留下一點痕跡；
　　而另外三分之一的鐮骷身上有多多少少的傷痕，看得出來曾經被切的七零八落，可是他們的身形大體上還在，傷口也正在飛速的癒合之中；
　　剩下來的那三分之一鐮骷，的確已經被切成了餃子餡，可是，這並不妨礙它們的肉體一塊塊的聚合蠕動著，試圖恢復原本的形狀。
　　當鐮骷晉入到紫級，就可以分身成兩塊而不受影響，晉身到深紫級，可以分割的最多可達五塊，紅級可以十幾、二十塊，黃級可以幾十、一百，至於更高級的，那就更不用說了，餃子餡，於它們來說只是小意思而已。
　　不愧是高級怪區呀，難度就是不一樣，就在楊帆對眼前的戰果生出望洋興歎之感的時候，一陣空間波動在他身後凝結，同時空前的危機感勃然爆發！


第一章　空間擾動
　　「喂，積木，你的迷宮術怎麼這麼就快失效啦？」就在楊帆感覺到危機的同時，已經退入到激泫流的某幾個隊友，正勃然色變的向迷宮術的施法者發出了疑問。
　　楊帆背後的空間，深邃幽長的隧道，沒有盡頭的石壁，不見天日的地穴……依稀熟悉的虛幻蜃景正在緩緩浮現，而伴隨著蜃景一起出現的，自然還有那些原本被蜃景封閉在其間的鐮骷們。
　　彷彿惡魔一樣的異種生物，正在迷宮術裡橫衝直撞，見山開山，遇洞鑽洞，也不知道是那股一往無前的氣勢起了效果，還是迷宮術的效果原本就這麼的短暫，虛幻的空間現出了即將破碎的徵兆。
　　「不可能啊！這一招也用過這麼久了，就算是鐮骷們已經很熟悉了，但是哪一次還不是被困個一分鐘以上！」被詢問的積木聞言大聲叫著屈，「這麼快要破了，除非是……除非是受到了其他空間能力或者是法術的干擾才可能。」
　　「哪裡來的其他干擾啊，大家在一起配合了這麼久，我們還不知道這點忌諱嗎？」質問者立時嗆聲自辯，如果讓楊帆聽到這段對話，肯定會感覺很無奈。
　　電磁衝擊雖然是純粹的物理攻擊，但是它的本質，卻是利用物理攻擊的高速，攪動宇宙間無處不在的空間壁障，說起來，也可以算是一種空間能力。
　　這點因由，楊帆自己是知道的，可是這裡的人卻沒有一個曉得，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
　　這廂裡的緊急交談只不過是一瞬，話音才剛剛落下，伴著空間撕裂的尖厲聲響，被困住的鐮骷們便一一擺脫了幻境。
　　「去死吧！」鐮骷的喉嚨裡轟鳴著，雙眼赤紅如血，它們駐守在浮島的唯一任務就是看護晶柱，但是現在脫出困境後，入目的第一眼就看到了晶柱從根處斷裂，哪裡還能不怒髮衝冠！
　　「吼！」自胸腔噴薄而出的怒嚎，是意識干擾波的強化版本，全力施放出此招的鐮骷就完全沒有了其他能力，一邊繼續狂吼著，一邊身子就直直的往下掉。
　　但是，只要被這股聲波攝中的人類，意識就會短暫的停頓一下，甚至完全不是靠意志力就能抵抗的。
　　鐮骷人的配合強悍的可怕，一人進行聲波震懾，其餘的十幾位，就會不約而同的採取了各自最拿手的招式來進攻，轉瞬之間，彎角、長鞭、尾刺、閃亮的刀光、五顏六色的小球……幾乎把楊帆的身影完全淹沒。
　　這樣的形勢，楊帆就算想躲也無處可躲，這些掙脫了迷宮術的鐮骷出現在他的身後，而他的身前，是幾百個被他打了一炮而皮開肉綻，更加怒不可遏的鐮骷，一時間，他竟好似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唉，盡盡人事吧！」已經返身回到了空間流的特戰隊員們見狀紛紛回撲過來，心底裡卻對能夠救出楊帆幾乎不存著什麼幻想，只是都覺得有點可惜。
　　剛上戰場的新丁，出點紕漏也是正常的，本來楊帆這片刻的遲滯，說實話也算不得什麼大錯，只能說……是他太倒霉了吧？剛剛巧，就在其他人都撤走的瞬間，迷宮術正好失效；剛剛巧，被困的鐮骷又正好出現在了楊帆的身後！
　　可惜呀，多好的一顆苗子，就憑剛才的那一炮，特戰隊裡已經有了楊帆的一席之地，結果就這樣沒了……
　　特戰隊的人幾乎已經開始在想悼詞了，楊帆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眼前這些個攻擊，無論是哪一道他都擋不住，躲就更沒地方躲，不管從哪個方面看，似乎都是必死無疑了。
　　就在這時，他的腦海裡又傳來了一聲悠悠的歎息，然後是……
　　「超級賽亞人，變身！不對，不是這句，賜予我力量吧，我是……也不對，代表月亮懲罰你？熊的力量，豹的速度……人間大炮，一級準備……」
　　獨孤古一張嘴巴滿嘴噴糞，不厭其煩，也不知道都在說著些什麼，楊帆也完全沒有在意，因為就在獨孤古張開嘴的那一瞬間，他已經沉入到了一種空前玄妙的感覺裡。
　　那種感覺，眼前的一切還是原來的一切，只不過，自己看待它們的方式與角度卻完全變了……
　　就好像，原來看到的只是它們的輪廓，它們的粗略軌跡，它們的動向，而如今，自己卻能清晰而精確的測量出它們的距離、尺度，勾勒出它們過往以及接下來將要行經的線路。
　　那些線路明確而唯一，因為，那些掌握了骨質的肉體，那些令骨質發生異變的信號，以及骨質即將進行的形變，都在楊帆的腦裡勾畫的清清楚楚。
　　在這一刻，楊帆只覺得自己彷彿就是這方圓幾十米範圍中的上帝，萬事萬物的變化都從他的心間流過，無論鉅細。
　　在這一刻，他清晰的看到，鐮骷人總數達十幾道的致命攻擊，雖然看起來密集到了足以斬自己於馬下的程度，其實當中的空隙還是很大。
　　當然，很大歸很大，那也完全不是他的身體左閃右避就能躲得過的，那早已經超出了身體的負擔極限……
　　如果一個人能夠變成一束光，在理論上，這個世界就再沒有人能夠捕捉到他，可惜沒有人能做到這一點。
　　不過，能不能做到其實並不重要，既然避不開，那就不要避了啊，殖裝具現可要比挪動身體快的多了。
　　以最前方那兩道看起來無懈可擊的二連斬為例，其實只要能在第一斬的側前方，以3529公斤米每秒的動量衝擊一下，不僅會讓它偏離自己的身體，還會順勢擋住第二斬的進擊線路。
　　然後，兩斬對磕，左右偏離，再加上幾道推波助瀾的攪擾，連鎖效果就會出現，將十三道攻擊完全從自己身邊卸脫，讓它們沒有一道能夠真正的傷害到自己。
　　理所當然，這整個過程中力量傳遞的計算，已經充分考慮到了鐮骷本身的修正力以及神經反射速度，還有楊帆自己的執行力。
　　「簡直是不可思議！」楊帆這樣暗暗歎息著的時候，他的骨質殖裝已經隨著意念具現出了六條觸手，其中的一條，按照剛才的計算，精確的重重磕在第一道刀光的側前，而餘下的五條則伺機而動，只待需求的情況出現時，就會做出推波助瀾的動作。
　　除了這六條觸手，還有殖裝分離具現出的一段骨質，以及其他幾個雜物，被楊帆丟向了進攻來臨的方向。
　　在合適的時間，出現在合適的地點，這些不起眼的零碎就將成為漣漪傳遞的重要道具，或者用來遮擋鐮骷的視線，或者因為彈射而對其他的攻擊生成衝撞……
　　一切都是動如所想，沒有半分偏差。


第二章　靈魂共鳴
　　說時遲，那時快，楊帆感覺比團級的慢速還要更緩慢百十倍的時間段，於旁人看來，只不過是眨眼一瞬間罷了。
　　眼睛一閉合的功夫，十幾道匹練也似的刀光，便風聲霍霍的撲向了楊帆所在之地，然後……等到眼睛張開，那些刀光，早已經神奇的繞過楊帆的身體，繼續奔行向遠方。
　　那情形就好像是，那個地方存在著一股不知名的力場，令到那些刀光不得不從一旁滑過；或者是，鐮骷們雖然已經從迷宮術中掙脫，其實身體還處於半虛半實的狀態，看似雷霆萬鈞的一通攻擊，對實物並無絲毫的攻擊效力。
　　當然，無論是那一種可能性，都只是看似而已，這裡的人都知道，事情絕對不會是那個樣子的，所以一時間，不光是鐮骷，連同那些抱著盡人事安天命心裡馳援的特戰隊員們，都同時驚呆了：「這是怎麼回事？」
　　不光是他們，就連楊帆自己也是驚詫莫名：「剛才這……這是什麼技術？」
　　楊帆舉起了自己的一雙手端詳著，手還是那雙手，但是透過那股無所不知的感覺，他可以清晰的看清楚手的造型尺寸，看穿裡面血液的流淌，看透殖裝骨質的構造，看明白異能量在當中運轉的過程……
　　「這叫做大衍訣。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變化無窮，生生不息……可以在有限的時間和空間裡勘透天機運轉的能力，所以叫做大衍訣。」
　　「沒聽說過。」楊帆有些赧然的回著。
　　「……那獨孤九劍總該聽說過吧？」
　　楊帆這回點了頭，這個名字可是如雷貫耳啊！
　　「獨孤九劍的算路，在大衍訣裡，勉勉強強只能算是入門中的入門了吧。」
　　「……」楊帆默然無言，在他的概念裡，獨孤九劍已經算是天位絕學，而天位絕學的威力，自己可是剛剛才見識過的，那麼這個大衍訣的威力？
　　不敢想，簡直連想想都覺得誇張，楊帆下意識的搖搖頭，驀然眼前一亮，「照你的說法，這個什麼大衍訣是門武功吧，那豈不是，豈不是……」
　　地球人都知道，上個世代，世界上所有人身上的武功都脫胎於那位大能，他會的，別人才能學會，他不會的，別人就甭想會，這大衍訣既然是種武功……
　　「沒錯，你猜對了，這大衍訣就是那人當年所用的獨門絕技，他把其他的武功都教給別人了，唯獨這一門沒傳授給任何人。當然，就算他教了，那個時侯，也沒人能學得會。」
　　「你不是會嗎？孤古，你有這樣的能力，你還控制著那麼多的生化人，還有什麼事是你做不了的啊，怎麼會混成現在這樣？」楊帆眼睛放光。
　　「嘿，你這小子腦筋倒是轉的挺快，讓一堆會大衍訣的生化人去打天下……」獨孤古頹然歎了一聲，「美死你了！且不說那個人給沒給我這個權限，你以為這大衍訣，就只是簡簡單單的加減乘除嗎？只要有運算速度足夠快的主機，任誰都可以學得會？」
　　「難道不是這樣嗎？」
　　「當然不是！量子理論你也學過的，薛定諤貓的故事你也肯定知道，你自己想想看，光是靠著計算，就能夠窮盡這幾十米方圓所有事物變幻的可能性嗎？」
　　「就算不能，可能性也不會太多……」楊帆說著說著，自己先弱了動靜，剛才那一瞬間，他所看到的過去以及未來，可不是朦朦朧朧的許多影像，而就是很清晰的一道軌跡。
　　如果自己不採取行動，那軌跡將會如何繼續延展，如果自己採取了行動，這麼辦會怎樣，那麼辦又會怎樣，一條條、一道道，清清楚楚的印在腦中，絕對不帶有一絲分叉的。
　　光是靠著計算……貌似根本無法達到這種程度的啊？
　　計算只會根據你所給出的情況，從大到小依次羅列出事件可能性的概率，卻絕對無法確定的給出，你怎麼辦，事情就一定會如何發展的答案，因為這個世界上實在有太多太多可能性了，其間只需有一點點的意外出現，最終的結果很可能就是天差地別，正所謂失之毫釐、謬以千里。
　　就算是你的計算力真的能夠深入到原子級、分子級，通過它們之間的受力來確定物體的精確動向，可是你也要知道，這個世界上的量子本質，本身就是不確定的呢!
　　「這是怎麼回事？」經過了獨孤古的提點，楊帆總算真正意識到了大衍訣中所蘊含的不合常理的地方。
　　「有什麼好奇怪的，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能力叫做預知。」
　　「你是說，大衍訣其實就是一種預知的能力？」楊帆不禁張大了嘴巴，這個答案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你，還能預知？」
　　「不是我，是你！」
　　「我？」楊帆在意識裡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搖搖頭笑了，「我自己有幾斤幾兩重難道還不清楚嗎，要是有那種預知的能力，我還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這一次，獨孤古卻空前的認真：「當然是你！事實上，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一定的預知能力，只不過是強弱程度不同而已，用比較科學一點的說法，這叫做心電感應，是靈魂賦予每個人的天生能力。靈魂的功能與構成，人類離勘透還遠的很呢！」
　　「正常的情況下，預知能力是很難應用於戰鬥之中的，能力弱的根本感受不到靈魂的那點異動，就算能力強的，他們能夠清晰而明確的預見到未來的時候，往往也是當他們陷入到沉睡中或者吸毒過量的狀況下。」
　　「不過人類的老祖宗卻通過長時間的摸索，很早就掌握了開發出每個人預知能力的手段，那就是——占卜！」
　　「占卜？」楊帆現在覺得自己已經是在聽天書了。
　　「沒錯，就是占卜！無論周易、龜紋、星象、塔羅牌……這都是行之有效的讓預知能力缺乏的人也能看清未來的手段，否則，又怎麼可能世世代代的流傳下來？」
　　「你現在應該明白了吧，大衍訣其實就是靠著計算模擬出周圍一切可能的變化，然後再通過細部採樣、占卜確認的方式，找出事情發展變化之中那唯一的一條確定的軌跡。」
　　「這個過程，必須得用到靈魂共鳴占卜的結果，才能給出正確的答案，光有算法而沒有靈魂也是不行的。不要指望我能告訴你算法是怎樣的，採樣要如何進行，占卜的結果又應該如何統計，出現矛盾了又要怎麼辦……這些個我統統不知道！」
　　「我畢竟不是一個普通的電腦程式，而是靈魂本質的一部分，或者也可以這麼說，我就是大衍訣，是一段被人編譯出來的，看起來很像是電腦程式的靈魂程式而已。」
　　「我只知道程式應該如何執行，但要想讓我弄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麼來的，要怎樣做才能複製出更多的自己，你不覺得是強人所難了嗎，這些事情，整個世界上，恐怕就只有那個人最清楚了。」


第三章　大能的境界
　　楊帆和獨孤古交流的內容看起來很多，實際上不過是現實裡的一瞬而已，恐怕連十分之一眨眼的時間都不到。
　　當催動了大衍訣，以那位大能當年的心態、角度、能力來審視這個世界，時間的概念被放慢了幾百上千倍。
　　無數紛繁冗雜的訊息從腦海裡流過，包括視野所及範圍內的一切狀況，包括自己的以及對方的可能反應，包括與獨孤古疾速交流的那些個訊息，都被這種獨特的靈魂程式以最快的速度分門別類歸納處置著。
　　楊帆腦袋處理訊息的速度本來沒這麼快，可是在這程式的強行逼迫下，不受控制的就將那些訊息流水一般處置下來，就他感覺，每秒鐘怕有幾千幾萬條。
　　而且，這還只是需要主觀判斷才可以執行的部分，除了這些，還有更多的不需主觀判斷，只需遵從靈魂本能的指令沒放在執行隊列裡呢。
　　他覺得，自己的腦子現在就好像一台光腦，以絕對精準的計算，絕對狂野的速度，絕對穩定的表現，一絲不苟的支配著自己所能控制的一切。
　　這是他從未有過的奇妙感受，哪怕一覺好睡從美夢中醒來，哪怕打開維生艙的富氧循環，他的大腦都沒有像這般敏銳過，思維像這般清晰過……
　　這就是那位大能之所以強大的秘密吧？楊帆興奮的渾身發抖，不，是他本應該興奮的渾身發抖，可是現在，那種興奮的情緒，也不過大腦裡一道要不要表達出來的選擇題。
　　而且，他還很自然的就選擇了「否」，因為如果要表達出來，會影響身體的穩定性，影響自己在刀鋒間躲避的表現。
　　「嘶……」從三千字之前，直到這刻，特戰隊發現那十幾道斷金切玉的刀光過後，楊帆還好端端站在原地那愕然的抽氣聲，方才吸完。
　　鐮骷們的反應也並不比他們快到哪裡去，身體因竭盡全力的攻擊前傾還未縮回的功夫，包圍圈中那仿似虛幻的目標忽然動了。
　　先是腿微踢了一下，踢之前還是普通尺寸，踢之後就變成了原來的兩倍粗細，然後此人就以一個詭異的姿態，募然加速試圖衝出包圍圈去。
　　可是，鐮骷們又怎能如他所願，能出現在這裡的角色，說實話，都是浮島上的最強者，金色乃至雙色的人物，怎麼會因為一次小小的攻擊失手就任楊帆脫離。
　　只一瞬間，有骨刀從鐮骷們腰間橫捲而出，好像被甩出肚子的大腸，有橫七豎八的肋條旁生出來，枝枝杈杈阻住了從它們身邊擦過的所有路徑，有鋪天蓋地的晶粒從它們身上脫離出來，風聲呼嘯的撲向楊帆頭臉……
　　由於骨質殖裝的特性，鐮骷的招式五花八門，三言兩語實在難以盡述，不過歸根結蒂，這些變化都脫胎於晶核內部的默認形態。
　　每隻鐮骷都有自己覺得合適的形態，自然也就產生了每個人獨有的特技，這些特技看起來稀奇古怪，具現速度卻還要在楊帆的光電信號控制之上，沒有辦法，它們等級整個高了楊帆兩三級，信號相應速度更快也是可以預期的。
　　所以眨眼間，楊帆又落回到了四面受敵的窘境，不過楊帆絲毫不慌，步子既然邁開了就好辦了，好辦：「凌波微步!」
　　帶著詭異的笑容，楊帆的身體從鐮骷群中一閃而逝，再現身時，他的身體已在鐮骷包圍圈外，同時，兩段彷彿疾速之下隨風飄擺的緞帶般的骨質，悠悠然後向飄去，在兩個鐮骷甩出的大腸上一繞一帶。
　　「嗤！啦！」兩隻鐮骷收勢不及的默認形態，便結結實實互開了膛，一個從腰間劃過，正從肚臍處被一刀兩段，一個從左肋劃到右肩頭，胸膛被開了腔。
　　然後，明晃晃閃亮亮兩顆金色晶核，便裸露出來……
　　以大衍訣的狀態，這些個晶核被鐮骷藏在身體什麼位置，實在是一眼可見。
　　只不過，知道位置容易，想要把晶核從那地方取出來可就不易了……
　　楊帆手腳再快，畢竟鞭長莫及，肯定沒有鐮骷癒合自身傷口的速度更快，眼見本來被分成兩截的傷口一瞬間就癒合的差不多，楊帆卻不慌不忙，殖裝骨質變作兩隻手掌，往兩隻鐮骷身上只是一拍：「飛龍彈雲手！」
　　兩隻鐮骷變態的復原速度猛然停住了，一臉驚駭的回轉了身看著楊帆，以它們的等級，晶核離開身體一段距離還不至於就化骨灰灰，只是……沒有天理啊！
　　自己肚子裡胸口上只是露了點小縫，根本不可能滑脫的晶核，怎麼會忽然不見了呢？
　　不管鐮骷能否明白這種具現自網絡遊戲的古怪技能的強大，楊帆已經施施然轉回了身，在特戰隊一干戰友從驚愕到膜拜的目光注視下，投回了風殤激泫流的領域。
　　****
　　「我竟然能用武功了？還是……凌波微波、飛龍探雲手這樣的絕技？」外表神情高深莫測，一番動作更是乾淨利落，可肚子裡，楊帆的驚愕難以名狀，甫回到空間流就大呼小叫起來。
　　那驚愕如果是一股氣，他現在已經可以不借助任何手段在半空裡飛了，那如果是一泡水，對準了人呲活脫脫就是高壓水龍，那如果是沱大便，他現在絕對已拉的找不著北！
　　武技、魔法、殖裝，這是這個世代人賴以維生的三種手段，但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三樣只能選擇一樣，否則兩種能力互相干擾，什麼也玩不轉。
　　在這個時代，這基本等同於真理，可是，可是自己剛才……
　　「互相干擾，那是因為他們沒辦法對身體的每一絲異能量絕對控制，大衍訣下，這種小技巧還叫問題嗎？」
　　楊帆一時無語，就他剛才體驗到的那種境界，這的確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不過對別人來說，或許……終其一生也無法做到吧？
　　「不過就算如此，那凌波微步、飛龍探雲手我也不曾具現過啊？」


　　晶樹叢林 第4章 獨孤古的辦法
　　其實事情很簡單，獨孤古是一段靈魂程式，當年那位大能異能本質的複製品，既然是複製品，原版該有的功能自然一樣不少，除了可以比擬光腦的計算力，武功具現、武功網絡禁觸（參照DND之魔法網絡禁觸）肯定也是帶的。
　　異能本質的順利植入，就意味著楊帆已經學會了所有會被叫做武功的東西，不過……卻只有正常人一半的威力，因為獨孤古的存在，就只佔用了他靈魂一半的能量轉化率。
　　這是獨孤古移植之初就知道的事，若非如此，以楊帆僅僅旅級的實力，他又怎會如此放心的移植進他的身體裡來。
　　「那豈不是說，我以後就無敵了？！」楊帆事先也不知道，令得獨孤古信誓旦旦可保自己安然無虞的大絕技究竟是什麼。
　　可是當真真正正體驗過，當那位大能的境界呈現於眼前，楊帆終於領略到了，大能之所以被稱作無法戰勝的原因，這種東西還的確就如獨孤古所說的，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只有親身體驗過了，才能明白到其中妙處。
　　那與能力或者等級無關，是純粹境界的差距，擁有這樣的能力，就算只是個普通人，戰勝幾個甚至幾十個同等級的普通人那也是輕而易舉的，如果最終落敗，也肯定是因為體力不支。
　　達到營級，擁有危機感知，越級而勝就如同家常便飯，達到團級，基本上，這個世界已經沒什麼能令其束手無措的了，到了旅級，興許……只有傳說中的域王，才可能構成威脅了吧？
　　當然，上面說的純粹是保命本領，至於戰勝敵人，就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然後根據情況隨機應變，非是一句兩句話所能說清的了。
　　楊帆口中的無敵，比較傾向於某款網絡遊戲的招式，只要使將出來，便能保活命，又有號稱不死小強。
　　「嗯。」獨孤古很難得的沒有反駁楊帆興高采烈的話，不過下一句，立時又把他的惡趣味暴露無疑，「恭喜你，也從此以後沒有晉級的機會了！」
　　「什麼意思？」四個字本能的說完，楊帆已經明白了獨孤古的意思。
　　有了大衍訣賴以防身，從此以後，楊帆基本是不會遇到不爆發不足以脫困的危險境地了，如果真的有，那也絕對不是他爆發了就能搞定的，除了死絕無二話。
　　這般一來，也就意味著，他徹底失去了戰悟的可能性，沒有戰悟，以他的身體素質，這輩子老死在旅級的幾率高達99%。
　　楊帆愣了一下，很快就心情舒暢：「那也沒啥，我是個和平主義者，打打殺殺的不好，能安安穩穩的活著就好了。」
　　「hoho，是麼？」獨孤古怪一笑，「也就是說，你甘心就活個七八十年，甘心沐嫀還貌美如花的時候，你就已經老眼昏花老態龍鍾，甘心……心願還沒有完成就先嗝屁著涼了？」
　　要恢復上個世代的榮光，絕非一朝一夕的事，所謂十年樹木，百年樹人，這絕對是真理。
　　人的生存狀態生活環境，會決定很多東西，像這個世代裡的楊帆同代人，就算能把他們教成初中學歷，高中學歷，對這個世界的改變也不會太多。
　　真想讓上個世代那種環境、那種氛圍、那種人文氣息重現，沒有幾百年風雲變幻，不斷淘汰原始的觀念做法，小心翼翼的引導文明的走向，不可能完成，所以，七八十年是肯定不夠的。
　　楊帆沉默了，不過很快又抬起了頭：「你有辦法？」
　　「我有什麼辦法？」獨孤古愕然。
　　「我活七八十年，也就是你活七八十年。我不甘心，你就甘心嗎？不要演戲了，有什麼辦法就快說，不想說夾著也行，反正我早晚會知道！」
　　這次輪到獨孤古沉默了，半晌之後憤然開口：「我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你這麼占包賴呢？」三番兩次設計想看楊帆出醜，結果每次都被楊帆厚顏無恥的祭出「靠你了」大法搞定，獨孤古心中的鬱悶委實難以名狀。
　　他一臉憤世嫉俗的跺腳走了，只在主機屏幕上留下了一屏文字，連話都不想跟楊帆說了。
　　楊帆開始笑的很得意，不過隨著腦波將屏幕上的文字一個個的捋清，他的表情由得意而驚愕，由驚愕而沉痛，到最後，已經是徹底的木然了……
　　「這，這就是你的辦法？」楊帆咬牙切齒。
　　屏幕上露出一張大大的笑臉，幾乎要把整個屏幕佔滿：「而且是唯一的辦法！你做不做吧？」
　　「……做……」這個字當真愁雲慘淡鬼哭狼嚎。
　　「嘿嘿。」腦海裡響起獨孤古得意的笑，剛才的憤怒失落感情全是裝出來的，而且，對楊帆的打擊還遠遠不止這些呢！
　　「噢，對了，忘了告訴你了，由於你實力不足，嗯，主要是因為你的智商沒有我上個主人那麼變態，所以……貿然催動大衍訣其實是由後遺症的。只不過，剛才那些後遺症都被大衍訣屏蔽了，現在，我要放手了喔~~~」
　　楊帆與獨孤古的這段交談，其實是在大衍訣狀態下，不像脫離險境時那般的威力全開，只是用專注於交流，所以兩人交流雖久，於別人眼裡只是一瞬。
　　外界，特戰隊的人正乘著浮車，將楊帆擁蹙在中間，七嘴八舌的詢問他是如何避過了鐮骷們的傾力攻擊，包括剛才那一炮，包括剛才神乎其神的躲避，那都是什麼技巧？
　　風殤激泫流裡，正波濤洶湧，一半是由於特戰隊們操作浮車的肆無忌憚，還有一半，是因為剛才一場大戰，引了無數雜物，如那晶柱，如鐮骷們的殘肢斷臂，如它們拋飛的武器，紛紛落入流中引起的漣漪。
　　楊帆假麼三道的應付著眾人的問訊，完全符合獨孤古對他的要求，既彬彬有禮，又保持著高深莫測的儀態，當然，這大部分歸功於大衍訣的操作。
　　上個世代，創造大衍訣這門功法的大能，影帝級的演技大半就有賴於此。


　　晶樹叢林 第5章 後遺症
　　元旦快樂！
　　一群人聚在楊帆身邊，七嘴八舌，七上八下，七橫八豎，就好像嘰嘰喳喳的麻雀。
　　這本來是很難收拾的局面，過於紛亂的寒暄會讓人莫衷一是，可是就短短幾秒鐘功夫，楊帆先是做了個如釋重負的神情，然後一邊環視著熱切的隊友，一邊拱手抱拳隨意寒暄了幾句。
　　動作是普普通通的動作，話語是沒有一點內容的套話，偏偏就能讓在場的每一個人覺得，他剛才是在對自己說話，謙遜有禮，進退有度，自然一股氣勢流露……
　　事實上，在眾人心中，楊帆的形象短短十來秒時間已經數變，當他打完第一炮，眾人只覺他還有點本事，初步認同了他，當他躲過鐮骷合擊，就已經讓眾人有點意外了。
　　可是，光意外還不行啊！
　　有的人出乎意料會被人討厭，因為他在裝13；有的人出乎意料會被人嫉妒，因為氣勢太盛；但是就有的人出乎意料，就能叫人既敬且配，這最後一種，才是有志當上位者該做的，是一門學問！
　　雖然只是幾秒，楊帆得體的言行舉止，自信的表情神態，已經成功把他剛才的風頭，轉化成了眾人對他的欽服。
　　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事實上三天以來，楊帆一直按照獨孤古的要求，塑造著自己三十三世紀四有青年的高大全形象。
　　這個世代的人，至少山都裡頭的人，大多單純善良，雖然時間很短，可是這裡的人看待楊帆的眼神，已經開始有所改變了，向著獨孤古所預期的方向。
　　只是這一次……楊帆正竭力維持著自己的形象呢，腦海裡，獨孤古「我放手了喔」的聲音已經響起，然後，一陣突如其來的撕裂感傳進了他的腦海。
　　就好像靈魂要撕成幾半，好像大腦馬上就要爆掉，那種疼痛，深澈骨髓，躲也沒處躲藏也沒處藏，甚至連暈過去都做不到，只是幾秒鐘功夫，楊帆渾身上下已經彷彿從河水裡撈出來，汗透衣背。
　　在周圍一圈人眼裡，就是楊帆的風度忽然消失無蹤了，取而代之的，是此人臉色蒼白髮青的形象，他腦門上的汗一邊順著髮梢流下來，一邊化成白霧蒸騰而起，好像腦袋裡煮了鍋饅頭。
　　「你怎麼了？」一群人大驚扶住楊帆。
　　「沒，沒事，能力的……能力的一點……一點副作用！」楊帆勉力開口，差點將牙根咬斷。
　　這種痛，不親身經歷難以形容，如果說，當初殖裝佔據的痛是肉體痛到了極點，那麼這一次，就是靈魂痛到了極點，完全不同，卻又都叫人接近崩潰。
　　「噢！」聽了楊帆的解釋，一群人恍然。
　　這世界上，的確是有一些能力，使完以後存在強烈的副作用，而且一般說來，這種能力都比較強悍，類似於魔法世界中野蠻人的狂化，或者自爆。
　　如果楊帆優異的表現，是源於這種能力，倒是比較合乎情理的解釋。
　　「為什麼？」就在外邊人疑問的同時，忍受著要死要活的折磨，楊帆也在腦海裡向獨孤古發出質問。
　　「這其實是很正常的現象啦。就好像你的大腦原本是台破浮車，忽然給你換了個宇宙船的發動機，你當然會承受不住。」
　　「不過，人的大腦畢竟不是機械，是會適應，會進化的，我估計，再過個十幾二十年，你的大腦也就適應了，這種使用大衍訣的後遺症也就消失了。」
　　言下之意也就是，在那之前，每使一次大衍訣，都會這般要死要活了唄！
　　不過，楊帆的意思卻不是這個，身體是自己的，也是獨孤古的，獨孤古不可能在這上面冒險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是說，你想讓我知道……知道後果，完全可以……可以選另一個……時間和地點嗎？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讓我出醜？」
　　現實世界裡，楊帆的身體已經徹底失去控制了，被人扶著，渾身抽搐，就差沒口吐白沫大小便失禁了。
　　「hoho~~~」獨孤古發出怪笑，「開始注意自己的形象了？很大的進步嗎？」
　　「為了表揚你，就告訴你答案吧！不要忘了，這裡是戰場，不是以你為主角的遊戲，如果是遊戲，你當然想怎麼爽就怎麼爽，可是這裡不行。」
　　「在戰場上，需要跟別人配合，需要相互照應，彼此信賴，才能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一個無所不能，表現的太過強勢的士兵，或許可以贏得別人的尊重，卻很難得到別人的信賴……」
　　「因為，你從來也不曾把背部交給別人，你會讓人覺得，除了自己，你不相信任何人。有時候適當暴露自己的弱點，也是種招攬人心的手段啊。」
　　「當然，這只是原因的其中一個，至於剩下的，等你意識足夠清醒的時候我們再談吧……」
　　獨孤古的聲音悠然而逝，因為這個時候，楊帆的意識已經痛的混亂了，最後這部分到底聽沒聽清也不知道。
　　反正，他就渾渾噩噩的任由特戰隊的人背回了基地，足足半個小時以後，才終於從痛苦中擺脫。
　　僅僅十餘秒的大衍訣，竟換來長達半小時的苦痛，這筆買賣，是賺是賠實在難以判斷呀！
　　而且醒來之後，楊帆試圖跟隨隊友繼續破壞行動，又被生化人醫生攔下了，醫生告訴他，雖然疼痛已經消失，不過他的腦波相當不穩定，至少需要休息一整天。
　　「唉，閒來無事，去把功勳換了吧！」進了特戰隊，錄像卡，也就是記錄功勳的卡片屬於編配，故而換取功勳也不需要隊長代理了。
　　那般說著，楊帆摸出了兩顆黃澄澄的晶核：破壞晶柱，50人以下隊伍，主破壞手10點，輔助者5點；金色晶核，一顆100；真不愧是特戰隊呀，出一次任務就到手210，明天再來一趟，自己不就自由了嗎？
　　可惜，美夢剛做就被獨孤古破壞了：「我那升級計劃你難道忘了？正好有時間，增壓訓練場去！」
　　「先換了功勳再去不遲嗎！」
　　「增壓訓練場！」
　　「腳長在我腿上。」
　　「好，你儘管去。腳長在你腿上，用不用大衍訣卻掌握在我手上，一分鐘夠不夠，要不來個三分鐘的全套？」
　　十秒鐘就得疼半小時，真讓獨孤古這傢伙無緣無故整上三分鐘，自己半個白天就不用幹別的了吧！
　　「……算你狠！」


　　晶樹叢林 第6章 訓練
　　因不可抗力，放緩更新直至終結，一天一章……另外，以後收入多少，就看大家的了，給俺訂閱多少，訂閱榜上排什麼位置能拿多少名次……
　　楊帆莫可奈何，不知道大衍訣時還好點，現如今知道了，竟像是獨孤古給自己套了個緊箍咒，不管怎麼折騰，是出不了他的手掌心了。
　　儘管鬱悶，儘管無奈，五分鐘後，楊帆還是乖覺的出現在了山都基地的增壓訓練場裡。
　　其實特戰隊專署的訓練基地裡面也有這玩意，只不過……那裡的起點太高，就算最外圍一圈楊帆都站不住腳，所以只好回到老地方。
　　天柱400米外站定，「跑吧」，隨著獨孤古強勢的命令，楊帆呼哧呼哧邁開了腳步。
　　沒錯，這就是獨孤古寫給他的升級計劃，與之前幾乎一般無二——跑步，不停的跑步。
　　有了大衍訣護持，頓悟已基本不可能，那麼剩下的唯一選擇，就只有以力證道了。
　　獨孤古寫給楊帆的計劃，就是每天不間斷的，至少四個小時的負重長跑……
　　這種訓練，與楊帆以前所進行的似乎沒有區別，但其實不是的。
　　楊帆以前奔跑的時候，是處在游刃有餘的距離上，最接近天柱的時候不過700米，而他現在，直接站在了400米的圈上。
　　400米圈，重力為12.5倍，楊帆以前的最大承重能力，也不過是18倍而已，雖然升了一級，400米於他，還是嚴苛了一些。
　　不過，獨孤古哪裡管這些，12.5倍重力，直接開跑。
　　一步，兩步，三步……十米，二十米，三十米……一百米，兩百米，三……
　　也就奔行了兩三百米距離，連400圈的半徑都沒跑出來，楊帆就已經氣喘吁吁汗流浹背了，十幾倍的重力壓在背上，就好像背負了座大山一樣，步子越來越沉，身子越來越重。
　　三百米剛過，腿部一陣刺痛猛然傳來，似乎是某條肌肉再也承受不住負重，崩裂了，楊帆踉踉蹌蹌一跤摔倒。
　　「起來！」獨孤古古井無波的道。
　　「靠，我倒是想，肌肉斷了，站得起來嗎？」楊帆無比鬱悶。
　　他的能力是金剛，屬於強化系，達到旅級以後，按說恢復力應該非常變態，這點傷筋不動骨的小傷，秒秒鐘都能痊癒才對。
　　但是，他畢竟不是完全的金剛能力者，轉化率只有20%，別人需要幾秒鐘的小傷，他可能就得幾分鐘甚至更久，雖然已經很變態了，但還遠遠不夠啊！
　　「擺出這個姿勢。」本質主機上，顯出一個稀奇古怪的手印造型,雙手各指緊扣，食指伸出相接，各指關節以下部分包在手掌之內。
　　「這是？」出於對獨孤古的信任，楊帆疑疑惑惑照做了。
　　隨著楊帆造型完成，兩股勁氣自丹田而起，沿著他兩臂經脈竄入手中，最終匯成一股。
　　「按在傷處！」
　　「哦。」
　　「密宗九字：洽！」帶著溫熱的內勁，循著楊帆腿部傷處只是一轉，本來很嚴重的傷情，轉瞬間就完好如初了。
　　所謂的洽，也就是「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九字真言裡的「者」，手型為內獅子印，代表復原以及自由支配自己軀體的能力。
　　靠，原來是這打算，效果凸顯，被跑步累的氣喘吁吁的楊帆總算明白了獨孤古的意圖，蹬蹬腿，勉力站起了身，剛要邁步，卻又被獨孤古攔住了。
　　「照著畫面上的動作，先緩慢活動一遍，然後再接著跑。你的身體實在太差了，我真沒有想到，你連四百米就堅持不了！」獨孤古恨鐵不成鋼的道。
　　下一秒，本質屏幕上冒出個小老頭，慢悠悠打了套稀奇古怪的玩意。
　　「那是……」
　　「華佗五禽操！熊抱、虎撲、猿躍、鹿奔、鶴翔！」
　　五禽戲有強身健體之效，輔以內力催谷，一個周天下來，楊帆體內本來已接近極限的隱瘡，暫時便又恢復彌合上了。
　　理所當然，舉步再奔……
　　訓練殘酷的難以想像，除了負重超出極限外，普通小傷獨孤古還不給治，只解決那些會影響跑步的重疾，說是為了節省異能量。
　　天可憐見，跑步總得喘氣吧，喘氣總要用到氣管、支氣管、支支氣管、肺泡之類的吧？可是，跑到咳血，不在治療之列，就是這麼苛刻。
　　而且獨孤古還會很「厚道」的安慰，沒事，吐點血對人身體有好處，吐啊吐啊也就習慣了……不說跑累的，光是這話，就能把人氣的吐血三升了。
　　總而言之，足足耗了一個小時，拚死拚活跑了三圈，楊帆委實跑不動了，人力有時盡啊。
　　再一次摔倒之後，他趴在地上是死活不起來了，任獨孤古百般勸解自巋然不動。
　　血液在血管裡狂野的流著，每秒幾百米左右；心臟在胸腔裡瘋狂的跳著，一秒鐘幾十次上下；新鮮的空氣在氣管裡一會兒進一會兒出，每秒恐怕也能倒上好幾次……
　　楊帆只覺得腦門裡像有人在打鼓，耳朵邊彷彿有人在敲鑼，胸腔裡有人拿心臟當沙袋打著玩，他眼睜睜看著眼前的世界由白而綠，由綠變到黑，如果再往前邁幾步，恐怕就要與世長辭永睡不醒了。
　　「你確定不起來了是嗎？」獨孤古又問了楊帆一次。
　　「……」楊帆根本連回答他的力氣都沒有。
　　「好吧，大衍訣！」獨孤古祭出了大絕技！
　　話說，楊帆現在也是山都名人了，軍級以下第一人、殖裝技巧的開拓者、以旅級晉陞特動隊第一人……有好多光環套在他的身上，所以他在增壓場上跑了跌、跌了跑的訓練也著實吸引了不少人目光。
　　甚至這時候的畫面，成為以後山都父母教育子女的必備台詞：「孩子，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呀！你看看大統領現在威風八面無雙無對，那都是刻苦訓練得來的，想當年，大統領一邊咳血，一邊訓練，那可是所有人親見的！」
　　當然，那都是後話了，單說此刻，獨孤古大絕技祭出，而那些遠方圍觀的好事者，也因此見到了畢生難忘的畫面。
　　他們就看到，地面上那個原本一灘爛泥樣的東西，猛然間睜開了眼，好像殭屍那般直挺挺站起了身，汗也不見了，血色也消退了，氣也喘勻了，就好像遊戲裡的角色重新取了個檔一樣……


第二十一卷 晶樹叢林 第7章 慢不行快也不行
　　處於大衍訣狀態下的楊帆，只有理智，沒有情感，只有感知，沒有感覺，只會按照最有利於自己的模式，理智而精準的進行判斷，不會受到任何負面因素影響，也根本不會考慮其他亂七八糟的事，
　　故而——
　　獨孤古的訓練計劃對自己有利，所以一定要繼續進行下去；
　　身體內處處存在隱瘡，不利於訓練，立刻開始全面修復，最佳處理方式，回春二十九針應急治療，並於跑動中運行九陰真經易筋鍛骨篇！
　　修復完成以後，勢必還要進行漫長而艱苦卓絕的訓練，會苦，會累，會疲憊，但是，都無所謂，那不在大衍訣考慮範圍內；
　　只是，大衍訣後遺症會造成大腦過熱，雖然在旅級強化能力承受範圍內，不理會的話，會影響訓練效果，如果採用屏蔽感知的處理方式，又會因為應激反應缺失而復原緩慢，持久而漫長的影響大腦機能，所以……
　　一圈觀眾於是就看到，殭屍徒立的楊帆，虛空一翻手，變出了二十幾根金針，然後眼睛眨也不眨的，舉針就往自己全身上下大穴要穴扎去。
　　金針在穴位上一捻一提，絲絲養生真氣順針入體，表面上看不出絲毫變化，可內地裡，金針已經消去了身體各部位累積的瘀傷，以及因為大量劇烈運動而產生的疲勞因子。
　　金針之後，九陰真經易筋鍛骨篇的心法循環開始緩緩運轉，修復損傷，增強楊帆身體的耐受性，當然，這就不是觀眾所能看到的了。
　　他們最後看到的畫面，是楊帆徒然抓住幾顆身體滴落的汗珠，手掌一握將之變成冰片，迅速果決的將之彈射入頭部幾大重穴。
　　生死符，以至陰之氣侵蝕人體經脈乃至大腦組織，造成人為的神經反射，也就是幻覺，雖然對施法者本人無效，其持久而頑固的陰寒特質，正適合給大腦降降溫。
　　一切忙完，大衍訣效果撤銷，而楊帆，就意外而迷茫的重新奔跑在了跑道上。
　　與此同時，周圍傳來絲絲低語：「看見沒有，一分耕耘一分收穫，什麼軍級之下第一人的名頭，什麼旅級晉陞特動隊第一人，那都是努力訓練得來的！」
　　旁人的議論且不去管它，楊帆萬分詫異的在跑道上重新又跑了十幾米，總算意識到，剛才都發生了什麼事，自己為什麼迷迷糊糊又跑起來了。
　　靠！竟然是自己折騰自己玩，這世界還有天理嗎？還有王法嗎？楊帆一邊跑一邊心裡嘀咕，哭笑不得。
　　不過更令他佩服的是，大衍訣當真無所不能，只是一瞬間，竟然連自己的後遺症問題一遭解決了。
　　這一次跑起來就輕鬆的多了，身體裡有了易筋鍛骨篇的內力流轉，不僅降低了筋骨受傷的頻率，而且讓他的耐力也大幅增加，甚至有了跟獨孤古閒聊的餘力。
　　「孤古呀，同樣是受傷，大衍訣的處理方式，跟你的似乎不一樣啊？」
　　「廢話，大衍訣那時候是你自己，又不是我，你自己想幹什麼都行，我讓你用那逆天二十九針，你敢不敢且不說，你學的會嗎？」
　　楊帆好好尋思了一會兒：「也就是說，我進入大衍訣狀態，立刻就會使喚所有的武功招式，但一脫離就又全忘了？為什麼，雖然比不了那個人的變態，咱怎麼也是智商高達150的博士啊？」
　　「不是都忘了，而是需要熟悉，那些東西都存在我這，不進入大衍訣狀態你就無法直接調用，必須經常練習才行。也包括內功，使用之前，你要先給我一個信號，就好像使用殖裝那樣，然後我才好配合你的念頭分配異能量。」
　　楊帆低頭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又抬起頭來：「對了，我記起來了，孤古，空間流裡，你說讓我在那麼多人面前出醜還有其它原因，那是什麼？」
　　楊帆有些咬牙，似乎獨孤古不說出個所以然來，他就要動用青菜豆腐大法了。
　　「很簡單，我們的進度太快了。」
　　「進度快？你是指……獲得功勳的速度？」
　　「嗯。」
　　「快有什麼不好？不是你說的，越快越好嗎？你是擔心流營鎮那邊配合不上？不是隨時可以給他們發訊息嗎？」
　　「不，不是因為那個。我說的是山都特動隊，你至少要在這裡呆足一個月。」
　　「為什麼？」
　　「因為咱們沒有多少時間，也沒有重來的機會。」
　　「……我怎麼越聽越糊塗？」楊帆撓頭。
　　「我的意思是，呆在特動隊，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因為可以跟山都的武力最強者們近距離接觸，博得他們的好感，獲得他們的認同，對你以後的發展定然會有難以言喻的好處。」
　　「如果你明天就把功勳攢完了，除非選擇繼續呆在軍方，否則不可能再有這樣的機會了。兩天，你認識了他們中的幾個，又和幾個能說得上話？」
　　「一個月，是既符合咱們的時間觀，又可以在他們心裡留下印象的最佳長度。」
　　不得不說，獨孤古考慮事情比楊帆細緻全面的多，如果是楊帆自己，決計不會有目的的動這方面的腦筋。
　　「這也是我不讓你換功勳，硬把你拉來訓練場的原因……真的有些後悔啊，不該選擇那個時機讓你感受大衍訣，兩顆金核太多了，換完之後就差一百幾十分，就算你再磨蹭，也混不了幾天的。」
　　「即使從現在把你塑造成那種不在乎功勳，一心只想在軍隊提升實力的武癡，不去兌換晶核也實在太叫人奇怪了。」獨孤古無奈的道。
　　「不去兌換晶核？這似乎不是什麼難事吧？」楊帆啞然失笑。
　　「那你倒是編個合理點的理由。」
　　「合理點的理由？」楊帆先是不屑，不過思考片刻忽然又覺得，這問題還真不太好解決，下意識的將金核握在手中，拿捏幾把，楊帆募然身體一震，「我有辦法了！而且絕對天衣無縫！」


第二十一卷 晶樹叢林 第8章 人類的靈光
　　「你有辦法？」獨孤古的語氣先是不屑，顯然對楊帆某方面的智商存在疑慮。
　　「其實很簡單，咱們把晶核直接用了不就完了嗎？」
　　「用了？你的意思是……」意識海裡，代表獨孤古的主機屏幕募然一閃。
　　「把我自己的晶核換成金色的啊！」
　　通常來說，人類只能安裝與自己等級相同，或者比自己實力為低的顏色晶核，因為高等級的晶核侵略性也完全不同，就算借助高科技的輔助手段，經常也無濟於事。
　　但是，對別人來說不可能的事，不代表楊帆也無法做到。
　　平常時候的楊帆如果這麼幹，估計也逃不過亡命當場的結局，可是不要忘了，楊帆現如今有大衍訣護身呢！
　　大衍訣啟動的時候，他身體裡每一根神經每一條血管，甚至每一個細胞，都在絕對理性的控制下，有了這樣的先決條件，晶核想要與楊帆的大腦爭奪身體的控制權，無疑是白日做夢。
　　「對呀！」意識到楊帆主意的可行性，獨孤古失聲驚呼，甚至都不用猶豫，只是稍作推演，獨孤古便明白到，這件事難的是念頭，只要想到了，如何去做就只是拿晶核往身上安的問題，甚至連半點危險性都沒有。
　　驚呼過後，獨孤古一時陷入沉默，片刻之後，七分佩服三分嫉妒的道：「這就是人類所謂的靈光一現吧？」
　　人類的靈光，來源於模糊思維，也有可能根本是一種靈魂的悸動，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大腦功能，像獨孤古這樣的程序，永遠也無法理解這種功能的原理。
　　他們倒是可以借助龐大的相關數據庫，建立一種模擬的模糊思維能力，但這畢竟只是無奈之下的應變手段。
　　現實世界，任何一件事物都擁有諸多的屬性，尺寸、材料、數據、重量、形狀、顏色、弧度……只要願意，這林林總總的屬性類別可以羅列幾百幾千個，而且若對其中任意一種進行描述的話，每一種又可以演變成一篇冗長而詳盡的描述報告。
　　人類的模糊思維強大的地方就在於，它可以從以上報告任意一行任意一頁衍生開去，成為靈思搜索的源頭，並找到一系列的相關事物進行判斷，甚至可能……源頭根本就是虛無縹緲，無來由的，一種無法言喻的情緒感受。
　　所以，讓獨孤古根據現有資料，制訂計劃，並按照計劃一步步達成目標，這是他擅長的。
　　但如果，是一些需要發散性思維才能解決的疑難，他恐怕就不成了，畢竟他的主體只是段程式，模擬的模糊思維能力也是有限的。
　　一句話說完，獨孤古似乎覺得這樣的表現有點丟人，當下悶哼一聲：「一顆解決了，還有一顆呢？」
　　楊凡的解決辦法一脈相承：「科隆武裝。」
　　獨孤古勃然色變：「你是說那種科隆自己改造武器的技術？我最恨那群人了，要不是那個人規矩束縛，要不是鞭長莫及，我早把那些人人間蒸發了！真是沒想到啊，楊帆，你竟然是這種人！」
　　興許因為自己就是被放棄的複製品，楊帆只說了四個字，就換來獨孤古前所未有的暴怒，電腦程序也是會發火的呀！
　　楊帆苦笑的看著獨孤古發飆，直到他在自己腦袋裡上串下跳，蹦躂的似乎有些累了，楊帆終於辯解了一句：「孤古，只是借口，借口而已。我自己就是殖裝者，又有你操作，訂製科隆武裝有什麼用！」
　　其實還是有用的，科隆武裝的變形，是靠武裝本體那塊晶核提供能量，不佔用使用者一點資源，只是，楊帆對此同樣深惡痛絕，當然不會那麼做。
　　「咱們雖然不會做，可這東西在夢境界是潮流，甚至有的自由獵者僅僅為了獲取高級晶核訂做科隆武裝加入軍方，這難道不是最好的借口嗎？」
　　「有了這個做借口，甚至以後的任務裡再殺幾個都不怕，訂製一個科隆武裝可是需要十顆同級晶核呢？就算超過了上限，咱們也可以說，想做兩個甚至更多呢，實在不行，乾脆就說，咱們就是為了打晶核賺積分的。」
　　獨孤古不做聲了，身影不見，屏幕上也沒有任何反應，不過楊帆無來由的感覺到，這傢伙正在老臉慚慚呢，因為剛才的忘形失態。
　　楊帆心中暗笑，嘴上繼續假麼三道的道：「當然，積分現在對我沒有意義，不過這些金色晶核也不好隨便浪費，閒在那裡不如安進晶核動力爐。」
　　獨孤古終於又出聲了：「沒什麼必要，晶核動力爐的最大功率就是強紫級，上限不是由晶核決定的，最主要的是裡面的激活物……說了也沒用，以後再跟你討論。反正，就算換成金核，頂多就是更耐用一些，功率不會有任何提升。」
　　楊帆很想跟獨孤古討論一下，晶核動力爐的結構究竟是怎樣的，所謂的激活物又是什麼東西，不過，雖然有了易筋鍛骨篇打底，該有的疲勞還是會有的，只是稍稍閒聊這麼幾句，新的疲勞感就再一次將他徹底纏住，那些多餘的心思也早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基地訓練場上的人，於是就眼睜睜的看著楊帆在自己根本承受不住的壓力下，不斷的奔跑著……
　　一會兒腳崴一下，一會兒腿瘸半分，渾身上下還不時的會往外飆血，尤其是兩個眼珠子，血淚都不知流了幾行了。
　　異能力和武功雖然癒合得了傷口，卻沒辦法把飛出來的血再吸回去，等整整四個小時嚴格按照計劃所進行的訓練完成，楊帆整個人已經跟血人一般了。
　　當中用了統共六七次的大衍訣，這玩意簡直就像網絡有些裡喝血瓶藍瓶一樣，身體內部那點子疲累小傷，一激活准好。
　　若非如此，楊帆絕不可能在十二三倍的重力下挺這麼久。
　　到最後，他根本已經沒有意識了，只是本能的挪動著腳步，就連訓練已經完成，還是獨孤古提醒他的。


第二十一卷 晶樹叢林 第9章 新的法則
　　在超出負荷的圈子裡奔跑，在場所有人都明白這種事的艱難。
　　如果，只是在其中跑上幾十上百米或者一圈兩圈的，相信咬咬牙努努力，大不了異能硬頂一陣，大部分人都可以完成。
　　可問題是，眼前這人，在幾乎是他平時訓練強度兩倍的地方，跑了整整四個小時，十幾圈合共六七十公里呢！
　　這個人，最講究的就是長性，為人做好事不難，難的是一輩子做好事不做壞事，訓練也是同樣，高負重下一時片刻不難，難的是四個小時六七十公里啊！
　　這事甚至已經不是堅韌不拔、刻苦努力就能形容的了，只能用「瘋狂」二字形容。
　　反正，不等楊帆跑完，整個山都基地已經被他驚動了……
　　沒辦法，他在訓練場上的英姿實在太帥了，讓人想不注意都不成。
　　有人懷疑，這位新晉特戰隊的高人，是不是在特戰隊受什麼刺激了？
　　也有人在想，這是不是特戰隊對隊員的正常要求，並因此而凜然於特戰隊的嚴酷，無止境的抬高了特戰隊的嚴苛；
　　不過大部分人，還是在猜測，或者在賭押，以這個人究竟能在場上堅持多長時間，跑多少圈為中心，而議論紛紛。
　　所以隨著楊帆的跑動，周圍一圈人也有喜有憂，幾家歡樂幾家愁，但是不管輸贏，所有人臉上共通的是對楊帆的欽佩之情！
　　軍營裡，實力固然重要，但是堅韌不拔的精神、頑強拚搏的作風，有時候更會激發人們的共鳴。
　　所以當楊帆終於完成訓練，癱倒在訓練場上的時候，雖然已經爛泥一灘動都不能動，圍觀的人還是給了他最熱烈的掌聲。
　　而且從此以後，「訓練瘋子」的名號也不脛而走，成為楊帆新的代稱。
　　楊帆精疲力盡躺在地上，感覺連喘氣都要耗盡全身之力，意識幾乎陷入混沌，隱隱約約間聽著眾人的掌聲，同時還有獨孤古附在耳邊的低語：「你問我為什麼不讓你兌換積分，偏要你來這片訓練場上，那掌聲，就是最後一個原因了！」
　　****
　　楊帆直接被送進了山都理療中心，身體參與的異能量還有一點，但是，獨孤古再沒動用大衍訣。
　　那點能量是為了應付不時之需的，就算使出大衍訣，那個絕對理智的楊帆，肯定也會與他做出同樣的選擇，把能量留下來，靠身體本身機能緩緩修復傷處。
　　這一場訓練下來，楊帆的身體狀況真的比被人痛毆一頓都慘，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好的地方。
　　不論是基於武功還是異能的修復，那畢竟都是作戰中的應急手段，用後傷處雖然表面上恢復了，其實還是有微型創口留下來，這些創口累積的多了，那也是會致命的……
　　當然，訓練場上的四個小時六七十公里，是獨孤古早就精心計算好的長度，勉力維持下來，正好能讓楊帆的身體處在崩潰與未崩之間，可以說挖掘出了所有潛力。
　　足足幾個小時，旅級強化的速愈效果，再加上天位武學的催化效果，總算讓楊帆恢復了行動能力，趁著還在理療中心的便利，楊帆就手把剛換上沒有多久的紫級晶核給換了，升級成了金色的。
　　果然就如獨孤古推測的一般，整個過程一帆風順，大衍訣下晶核的本能侵佔幾乎等於沒有，而有了大衍訣的推算能力，只是幾秒鐘功夫，新的殖裝法則便在楊帆腦海成形——
　　紫級殖裝法則：可以進行軀體割裂，並遙控操作。
　　從淺紫級兩段，到強紫級五段，紅級可以十幾，黃級可以幾十，這是以前就知道的，之所以再提一次，只是因為……
　　晶核等級提升的同時，遙控操作的距離極限也大幅增加，本來飛出一百米就會消失的骨質炮彈，現如今可以飛出一百五十米去。
　　本來，金級晶核所支撐的遙控距離絕對不止一百五十米，但由於楊帆自身實力太低的限制，只有一百五。
　　紅級殖裝法則：蓄力。
　　一種緩慢積蓄，瞬間釋放的古怪法則，以往遇到的該能力的體現，就是那種黑乎乎一觸即爆的小球。
　　原來那並不是一種爆炸物，而是一種存儲裝置，而且，不光可以用來存儲爆炸力，甚至連聲音、煙霧、電場、磁波、光線……這些個也不放過。
　　不管有形的還是無形的，結構成分是什麼，只要是能夠自由散佈於空間中的，單位體積可以不計的氣體以及場類能量，都可以存儲。
　　這種存儲機理，與地球上科技的方向完全不同，委實叫人費解，而其隨等級強化的幅度，也跟紫級的分裂法則是差不多的……
　　從微紅級的兩個，直到深紅級的五個，黃級十幾，雜色級可以幾十。
　　上次黃級鐮骷一拿六七個，如果楊帆有經驗的話，通過這就能知道，對手是個黃級鐮骷而非紅級了。
　　若說有什麼缺點的話，恐怕也就是，這玩意存儲速度比較緩慢，就好像充電電池一樣，每做一個都相當耗時間。
　　不過強悍的地方也有，那就是，雖然存儲速度緩慢，裡面東西的釋放速度那絕對是一等一的，不管裡面都存了什麼，啟動一瞬間，就可以完全放光，跟標準能量卡想快都快不了絕對不是一個概念。
　　這可是相當實用的能力呀，不光可以用來製造各種各樣炸彈，比如榴彈、閃光彈、聲波彈、煙霧彈，甚至是生化細菌彈、髒彈之類，最主要的是，這東西它解決了晶核動力爐的耗損問題。
　　楊帆的空間電磁炮威力巨大，理所當然，對開炮一瞬間所需能量的供應要求也額外的高，也因此，在山都第七層，可以持續而長久的供應整個山都所需的晶核動力爐，放到他的手上，就只能供應十幾次電磁炮全力發射的。
　　超過這個額限，晶核的潛能就被搾乾了，內部龜裂失去效能，耗損那是相當的大啊，簡直就是拿晶核砸人。
　　雖然耗損大，可也沒有辦法，因為除了晶核動力爐，再沒有其它能供應楊帆打炮耗損的手段。


第二十一卷 晶樹叢林 第10章 法則極效
　　本來，以二十五世紀人類科技的水平，利用一些電路組，將能量卡緩慢釋放的能量逐步震盪集中，產生足以供應發射所需的能量也不是太難的事，可是那樣一來，電磁炮的周邊配置就更龐大了，而且……每打一炮所需的時間也就更長了，甚至要長達……幾分鐘乃至更久。
　　要知道，之所以即便有了晶核動力爐，電磁炮還是那般粗重，那般彪悍，全因為一半左右的殖裝都消耗在了震盪電路上。
　　可是有了紅級法則，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了，晶核動力爐的能量，可以緩慢而持續的填充進蓄能球中，等到戰鬥的時候，由蓄能球給電磁炮提供能量。
　　蓄滿能量的蓄能球的爆發力還遠在晶核動力爐之上，甚至都不用蓄滿，就足夠電磁炮發射所需了。
　　如果蓄滿，電磁炮電路部分至少可以減少三分之一體積，電磁炮的長度也可以相應的增加到十二米，威力提升兩成左右。
　　可惜美中不足的是，紅級能力雖強，楊帆自身實力太弱，即便體內晶核已經更新換代成了金色，礙於他自身實力所限，製造蓄能球的上限就只有三個。
　　也就是說，臨陣只有三發，頭三發電磁炮，威力最強，耗費最小，過了三發如果還想再開炮，就必須變回晶核動力爐供能，長度只有十米的原始模式，典型程咬金的三板斧。
　　最後，黃級殖裝法則：就是……沒有法則，純粹強化。
　　黃級的最初階段，沒有任何法則凸顯，只是以往接觸過的下級法則會有明顯而長足的進步，遠遠超過正常等級該有的提升。
　　直到金級，該級法則才募然凸顯，或者也可以說，是那些低級法則的提升已經達到了極致，進而出現了新的功能——法則極效。
　　到達金級之後，晶核的擁有者就可以對以往曾擁有過低級法則進行極效化，極效化會佔用一個默認形態位，但是提升是絕對的！
　　極效共分六種：本能極效，對應灰色時的基本三法則；剛體極效，對應白色時的硬度法則；柔體極效，對應綠級時的彈性法則；周波極效，對應藍級時的質地法則；傀儡極效，對應紫級時的分裂法則；爆炸極效，對應紅級時的蓄力法則。
　　本能極效的秘密，即便有大衍訣相助，楊帆也還沒有勘透，只是隱隱約約能猜測到，這是一種對晶核本能侵略性的強化，可以增加上級鐮骷對下級鐮骷的壓制效果，至於由此會產生什麼樣的具體戰法，還無法猜測得出。
　　至於剛體極效，楊帆可是親眼看到過的，昨天出任務的時候就遇到過，這種一種看起來跟別的差不多，真正接觸到才會明白個中差異的鐮骷。
　　因為它們實在是太硬了，似乎比晶樹構造還要堅硬幾分，昨天面臨特戰隊第一波打擊，奮不顧身衝向晶樹根堵槍眼的就是它們。
　　後來楊帆的空間衝擊炮也曾波及到它們中的幾個，結果把其它鐮骷割的七零八落的衝擊炮，就只能在它們身體表面留下兩三寸深的印痕，距離切斷它們差著級呢。
　　而柔體極效，顧名思義，效果跟剛體極效剛剛相反，擁有此極效的鐮骷，身體幾乎沒有任何硬度，就好像一灘水一樣。
　　可正所謂，抽刀斷水水更流，在面臨各種各樣的物理攻擊的時候，這種柔體效果的抵抗力，其實要比剛體還要更強一些。
　　之前，這種打不斷理還亂的玩意楊帆也曾遇到過，如果說，他的空間炮對剛體鐮骷還能造成一點傷害的話，對柔體那可就半點效果沒有了。
　　所幸的是，這種東西防禦雖強，也喪失了部分強力攻擊的手段，在戰場上基本屬於史萊姆之類可以讓人無視的存在。
　　周波極效，就是可以將質地法則那些殖裝屬性的偏向效果，向極限再推進一步的極效，不要小看這一小步，當接近到極端的世界，小數點後一位的變化，有時候是會改變世界的。
　　不過，這還並不是周波極效名字的由來，周波極效之所以這樣命名的原因是，當對質地法則進行極效以後，從此就多了一種威力無窮的攻擊手段。
　　這是一種類似於晶體化刀刃的強化手段，只是，被強化過後的刀刃粒子，會在固態與高能離子態間進行高頻率的切換，並非普通強化。
　　這種切換會讓刀鋒彷彿高速運轉的電鋸一樣，無堅不摧無往不利，尤其是其對固態能量場的消耗速度，更是在質子劍這類高能武器的數倍以上。
　　這又是一種人類科技無法解釋的材質特效，不過在上個世代，人類倒是也曾經研究出過與此類似的激發形式，叫做周波，所以這種極效，也被楊帆命名為周波極效。
　　傀儡極效，強化這種極效之後，通過紫級分裂法則，就可以分裂出與自己一模一樣的殖裝傀儡。
　　這種招式，楊帆柘村第一次接觸鐮骷的時候曾經見到過，不過極效強化之後的傀儡又跟普通的分裂傀儡不一樣。
　　傀儡極效之後，每個傀儡體內會多出一個本體晶核的分體，這個分體不僅會令傀儡實力有所提升，而且可以自行操縱指揮傀儡動作，不需要主體時時照看。
　　除了獨立意識以外，這些傀儡還擁有雙胞胎般獨有的心靈默契，一旦動起手來一群人圍毆一個，而且怎麼打都不會消失，絕對叫人頭疼。
　　爆炸極效，望文生義，是蓄力法則的強化版，極效之後，不僅可以令蓄力球容積增大，數量增多，儲物釋放速度更狂野，而且可以讓蓄力球任意變幻形狀，將具現出的殖裝任意一處變作蓄力球的結構，瞬時爆炸！
　　六種極效可有千秋，可叫人鬱悶的是，現在楊帆只能選擇其中一種。
　　都不用大衍訣推算，普通人的邏輯思維就可以明白，那些晶核呈現雙色的鐮骷，是因為進行了兩種極效，而三色，自然是三種。
　　可惜呀，楊帆得到的晶核就只是金色，只能在六種裡面選擇一種……


第二十一卷 晶樹叢林 第11章 選擇
　　真是很叫人為難的選擇啊，每種看起來都那麼實用，那麼誘人！
　　就以對電磁炮的威力提升為例——
　　周波極效可以令電磁炮各部件的屬性更加接近理論極限，也因此，整個炮體都可以進行細部的改良，質量更輕，長度更長，綜合起來，威力當能提升兩成左右。
　　傀儡極效可以令殖裝分裂的操作距離更遠，換算到電磁炮上，也就是說射程至少可以再增加五十米，達到兩百米的誇張距離。
　　爆炸極效的強化主要是體現在電磁炮的能源供應上，因為極效以後，產生的蓄力球可以達到四個，而且因為容積上限提升，爆發力增強，輔助電路可以進一步壓縮讓炮體變的更輕，不僅三板斧變四板斧，威力同樣能提升兩成左右。
　　至於剛體極效、柔體極效和本能極效，因為與電磁炮這種攻擊方式沒什麼關聯，生不出任何特殊效果來，但這絕不是說，這三種極效無用。
　　既然六種極效並列不分先後，這三種極效的存在，絕對有其存在的價值。
　　看著六個選項，楊帆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還是無法決定到底選哪一個，單以威力而論，爆炸極效的提升應該是最強的，但是它所提升的，畢竟只是當頭幾斧的威力。
　　一旦進行持久戰，需要發射的次數遠遠超過四發的話，傀儡極效和周波極效的效果就凸顯出來了，而後兩者相比，一個增加射程，一個增加威能，究竟哪個更好，真的很難判斷。
　　就連獨孤古對此也搖擺不定，可以看出鐮骷人的系統平衡做的是多麼的好。
　　既然自己和狗頭軍師都無法做出決定，楊帆也只好讓軍師具現了大衍訣，半秒鐘之後，絕對理智的楊帆終於做出了選擇——周波極效。
　　不過，不管選擇哪個，其實對楊帆戰力提升最大的，既不是紅黃兩級的新增法則，也不是金級才有的法則極效，而是隨著等級提升，殖裝一直就會有的基礎提升。
　　就因為從紫到金每個等級的基礎提升，電磁炮的射程從一百米提升到了一百五十米，如果楊帆本身實力能夠匹配上晶核的金色，這個數字還能翻上幾番。
　　就因為基礎提升，殖裝響應時間大幅縮短，具現電磁炮所需的時間，從八秒提升至三到四秒之間，也就是說，楊帆的攻擊速度增加了一倍。
　　除此之外，源於等級提升的材質強化，也讓電磁炮的威力至少增強了三成之多，這都是剛才沒有計算的。
　　****
　　「兄弟，你今天是吃了槍藥了還是怎麼的？」脫離了晶樹區戰場，特戰隊一干人駕著浮車，隨意停上一座浮島做暫時休整。
　　其中幾個戰友，就親切熱烈的摟住了楊帆勃頸，既是佩服，又稍稍有點拈酸呷醋的問道。
　　有兩人的身量，楊帆這小體格往他們身前一比，也就剛到噶肘窩的位置，好像大人摟著小孩似的。
　　這才是楊帆第二次隨隊出任務，時間是他加入特戰隊的第三天。
　　昨天剛剛更換了金級晶核，鳥槍換炮，嗯，這一比有些不恰當，該是鳥炮換大炮，理所當然，剛剛晶樹區的那一場戰鬥，楊帆表現的分外顯眼。
　　用顯眼都有些不夠，應該說是耀眼才對——
　　有三顆蓄能球提供動力，大幅度增強了材質簡化了電路提升了響應速度……開局僅僅三秒半，楊帆就打出了第一炮。
　　晶樹上，頓時一個直徑兩米，深足半丈的窟窿，整個晶樹根部，半邊都給這炮打沒了，若不是電磁炮子彈太輕太脆，晶樹又異常的堅韌，也許這炮打完，眾人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那些遠程物理系職業還沒什麼，持續不斷的攻擊畢竟是機械動作，可正在施放流星爆的蜈蚣就沒有那麼好運了……
　　這一炮的效果，讓他生生嚥了幾個單字回肚裡，流星爆的咒文硬是被驚斷了。
　　本來只想打一發的，發現到這邊的紕漏，楊帆只好積蓄能量又射出了第二發。
　　這下更好，第一擊形成的窟窿，讓電磁炮激發的空間亂流威力更加集中，這一發擊出，丈許粗細的晶樹結構轟然中開，被從最中間來了個對穿。
　　有了這兩擊的效果，再加上老石、槍王這些遠程攻擊者所造成的破壞，這根柱子愣是沒用到阿基米德出手，自己從根部倒掉了。
　　整個戰鬥過程不超過八秒，魔法攻擊同樣欲出手而未能，可是破了記錄了！
　　整個特戰隊都呆了，若不是眾人都還有危機感應，說不定張大嘴下巴往下掉的時候，就給鐮骷們包圓了。
　　驚險刺激的脫離了戰場，特戰隊一行難掩心中興奮，於是，也就有了開頭的一幕了。
　　阿基米德摟著楊帆，剛剛把話問完，噶肘窩裡哧溜一下，楊帆已經被下一個人拽走了。
　　「可不是吃了槍藥了。」老石攬著楊帆肩膀，「人家這是刻苦訓練得來的，你們不知道我可知道，這小子昨天跑去那邊的基地埋頭苦練來著，整整四個鐘頭呢……」
　　「那也沒什麼吧，咱們的訓練量比這個可要……」
　　「兩倍極限負重下的。」老石這一句話，登時讓話者乖乖閉了嘴。
　　極限負重，也就是訓練者平素鍛煉所能承受的最大負荷，超過這負荷一點點，疲勞度就會迅速增加，根本完不成日常的訓練程序，兩倍極限重力？
　　有的人連跑恐怕都跑不起來，只能用走的了。
　　這種情況下的四個小時……都不用詳細描述當時的情形，只是拿嘴說說，一干人就能明白其中的艱難。
　　其實也沒那麼誇張，因為楊帆剛剛升了級，雖然轉化率只有五分之一，體質還是大幅加強了，絕對沒有兩倍極限負重那麼多，頂多一點五倍吧！
　　但是閒話這種東西，總是越傳越玄乎的。
　　不知眾人是第幾次拿那改變常識的目光盯視楊帆了，有人募然笑出聲來：「這小子也的確該練練的，昨天才打了兩炮就不行了，簡直太丟我們男人的臉了。」
　　曖昧的話語，登時惹的眾人一陣大笑。
　　笑聲裡，有人就不樂意了：「嘿，老八，你以為你就能好到哪裡去嗎？」說話的是隊伍裡為數不多的女子之一，當初與楊帆一組過的冰川天女劍。
　　「小炮雖然只能兩發，可人家夠猛，哪像你，一夜八次郎，次數雖多，就是不頂用！是吧，小炮？」叫做冰火的女子眼裡波光流轉。
　　「小……小炮。」看了一臉挑逗意味的冰火，楊帆額頭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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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卷 晶樹叢林 第12章 小炮
　　據說明天要停電，先更……
　　特戰隊，或者說是軍隊以及其它所有戰鬥組織，都有種傳承已久的習慣——給人起外號。
　　因為外號這東西通俗易懂，而且往往音節簡單響亮，不容易會錯意，又具有一定的保密性，很適合緊急戰鬥中交流之用。
　　通常，當一個戰士真正的融入一個團隊，團隊裡的其它人，就會根據這人性格、經歷、戰鬥方式……某個方面的特點，給他取一個雅俗共賞的外號。
　　這件事楊帆雖不清楚，獨孤古卻早已告訴過他了，可知道歸知道，攤上這麼雅俗共賞、「意義深遠」的名號，還是出乎楊帆預料之外。
　　「小炮？小炮！這名字好，既威風，又響亮……」還不待楊帆反對，周圍一干人手搓下巴，不懷好意的將楊帆通身上下打量幾遍，尤其是下方某個部位之後，直接就把這名號落實了，反對也沒有用。
　　小炮？楊小炮……難不成，以後這名字就將伴隨自己左右了嗎？
　　楊帆滿是悲哀的想到，冷不防一個冰寒卻火辣的嬌軀倒貼上來，纖纖素手在他下身迅雷不及掩耳的拂了一把，當真帶給了他如被雷劈的刺激。
　　以冰火動作之迅捷，行為之隱蔽，這一拂本來也不易被人發現，眾人正緊緊的簇在楊帆身邊，她這麼個曖昧的動作，簡直就好像電車女色狼一樣，等閒人根本不會察覺。
　　可是，楊帆驚駭退縮的表現，把她的動作清清楚楚出賣。
　　不自覺做出反應之後，楊帆登時面皮火熱，心中既驚且訝，對於他這樣純種的宅男來說，這樣的經歷可絕絕對對是第一次，連上輩子帶這輩子都沒有過呢。
　　「Wu~~~好爽！」腦子裡，獨孤古怪叫一聲，也不知叫的是「好爽」還是「豪爽」，讓楊帆更是既羞且氣。
　　感覺到楊帆的羞惱之意，獨孤古反應也是極快：「這純粹是意外，她主動湊上來的，我就算想掐也來不急呀。再說了，她也不是沐嫀，她揩你的油，讓我沾沾光，這也沒違反當初的合約吧？」
　　的確不違反，稍一轉念楊帆才意識到，當初簽約的時候，合同書裡指名道姓了自己跟沐嫀親熱的時候獨孤古不許看，卻完全沒有規定過，跟別人時應該怎麼辦？
　　在楊帆的腦子裡，甚至根本沒假定會有其他情況會出現……
　　這傢伙，陰險啊！楊帆想起了簽約之際，獨孤古將合同條文所針對的對象具體為沐嫀那些若有若無的暗示。
　　自己著了他的道了呀，不行，這合同得改，楊帆心裡正這樣核計呢，冷不防四下裡一陣噓聲響起：「呦，冰火發騷了！」
　　眾人的調侃，外表冰寒身體冰寒，一顆心卻熱辣的冰火壓根就不在意，她比較在意的，卻是楊帆那異乎尋常的反應，不是因為這反應將自己出賣，而是因為……
　　「呼呼……」冰火面色古怪的淺笑起來，舌頭繞唇一周，風騷且淫蕩，「真沒想到呢，小炮，竟然還是個雛兒？」
　　「那……那又怎麼樣？」楊帆強自鎮定的道，可惜語無倫次。
　　「也沒什麼。」冰火輕描淡寫揮了揮手，湊到楊帆耳邊，伸舌在耳垂上挑逗的舔了一下，「晚上來姐姐房間，讓姐姐教教你……」
　　女子既冰寒卻又火熱的氣息在楊帆耳邊吹拂，那種難以言喻的曖昧糾纏尚未消散，就聽到周圍一圈人大笑起來：「對，對，讓冰火教教你！」
　　「沒錯，她就是幹這個的，知道她為什麼叫冰火嗎？冰川天女劍是她的武功絕技，風騷火辣是她的床上絕技，冰火是縮寫，她全名叫冰火九重天！」
　　冰……冰火九重天！楊帆臉色有點發木，這種傳說中的技巧，於他這個宅男距離委實遠了些，這，這個時代，竟然是這麼開放的麼？
　　楊帆精神恍惚的看著周圍一圈曖昧的眼神，還有冰火火辣辣的目光，一時間心中砰砰亂跳。
　　他倒不會有負罪的感覺，上個世代發展到二十五世紀的時候，被叫做婚姻的關係基本上已名存實亡了，不管男女，彼此都是相互獨立的個體，做愛只憑一時感覺，繁衍基本交給政府……
　　可是那般恣意的社會，跟楊帆這個純種的宅男是沒什麼關係的，他卻沒有想到，在這個恢復了婚姻與血緣體系的未來，還會受到這般熱辣的邀請。
　　是願意呢？是願意呢？還是願意呢？楊帆在腦裡問自己，答案是唯一的，但是他那點低的可憐的情商，卻不太能確定，這邀請究竟是真的呢，還是一圈人合起伙來跟他開玩笑？
　　「喂，喂，孤古，我到底應該怎麼辦？」
　　「你自己斟酌不就好了嗎？願意就願意，不願意就拉倒唄。」獨孤古懶洋洋的道。
　　「這也屬於跟人溝通的一部分吧，你是不是該給我點參考意見？」
　　獨孤古訝然，好半晌才明白了楊帆的意思，當下是哭笑不得。
　　眼前這般曖昧的氣氛，不管冰火態度是真是假，將計就計，就坡下驢誰不會啊，就算沒那心思，隨便敷衍搪塞兩句也成啊！
　　楊帆這真真是榆木腦袋不開竅，把眼前情勢當成什麼了？考試麼？非答不可，而且必須竭盡所能答對？
　　獨孤古總算是意識到了，自己附身這個對象，其宅已經深入骨髓，非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了。
　　明白到這點，他乾脆徹底沉默下來，反正，楊帆這刻不管表現的多麼稚嫩多麼拙劣，跟眾人對他的印象沒啥關係，說不定，還能增加些印象分呢，既然如何，何不坐看好戲！
　　獨孤古算盤打的蠻響，只可惜呀，每次他算計楊帆的時候，總會出現這樣那樣的意外，這次也不例外……
　　場中，楊帆正在那度日如年呢，眾人腕中的聯絡卡募然「嘀嘀嘀」的狂響起來：「所有隊員注意，三環蔽月！三分鐘之內，基地訓練場集合！」


第二十一卷 晶樹叢林 第13章 三環蔽月
　　聯絡卡裡的話是域將虎咆哮親口發佈。
　　楊帆在特戰隊是初來乍到，對三環蔽月什麼意思壓根就不清楚，三環套月倒是知道，不過通過眾人臉上神情他就知道，有大事發生了。
　　聽到命令，原本俱都嬉皮笑臉的同伴們立時沉靜下來，也不笑了也不鬧了，各個乘上浮車，最快速度向距離最近的傳送門駛去。
　　一分鐘以後，老石帶領的第一中隊三十幾人，便盡數出現在了特戰隊基地訓練場上，另一隊人已經等在場上了，剩下的最後一隊，再一分鐘也趕到了。
　　所有人都臉色沉重——
　　「唉，又三環蔽月了！」
　　「是啊，好久沒三環蔽月了。」
　　「不知道這次會怎麼樣？」
　　「天曉得……」
　　訓練場上的嚴肅氣氛，讓所有人都壓低了聲音，偶然露出來的隻言片語，也如同上面的對話一樣，叫人五迷三道摸不著頭腦。
　　「喂，孤古，究竟什麼是三環蔽月？」楊帆耐不住心中疑惑，終於也不再氣惱獨孤古片刻前的沉默了，出言詢道。
　　「三環蔽月啊，就是……」
　　「好了，人都到齊了，事情大家也知道了。既然輪到我們也沒什麼好說的，雖然有危險，大家盡全力拼了就是，就算咱們實力不濟，也不能讓別人看低了我們！」
　　不得不說，虎咆哮的發言雖然很有力，可是內容，卻有洩己方士氣的意思。
　　不過，瞭解了事實真相之後，對於虎咆哮的說辭，楊帆也只能如同其他一百多位特戰隊員一般，露出無奈而決然的苦笑。
　　鐮骷人的晶樹蠶食策略在夢境界已經執行了六七百年了，雖然大抵是遍地開花四處撒種，可它們又不是傻子，那些堅固變態的晶樹一根根長成的過程中，它們理所當然也進行了觀察和分析。
　　就好像現實裡鋪路搭橋一樣，根據地質情況不同，有的地方需要著重保護，有的地方隨意那麼一過就成。
　　至於哪裡需要著重，哪裡隨意即可，就不是由地質情況決定的了，畢竟哪裡的風殤激泫流都是一樣的，會令鐮骷人加重防禦的，理所當然是那些通向人類防區關鍵點的浮島。
　　比如說那些擁有很多傳送門的巡邏隊防區，戰隊戰區，或者是一道的中轉點，野外訓練場之類的地方……
　　至於那些晶樹是如何加固的，除了多派人手，增加高手駐守的數量之外，最簡單而且有效的辦法，就莫過於種植伴生樹了。
　　也就是，在真正作為通路的晶樹上下左右四方稍遠些的地方，種植下與晶樹同向同時生長的其它晶樹，拓寬晶柱周圍的戰鬥空間，增加鐮骷駐守的數量，同時也隔絕了特戰隊這種組織偷襲晶樹的可能性。
　　根據所通向的浮島重要性級別判斷的不同，這樣的晶樹陣列自然也有三六九等的區別。
　　僅有一根平行伴生樹的通常叫做一路齊絕，兩根的叫做雙龍挖珠，三根的就是三環蔽月，依此類推分別是……四面埋伏，五子落第，六畜不旺，七星報冤，八仙掉海，直到擁有九根三組三環蔽月的，被稱作九九無一。
　　面對這種防守空間變大，鐮骷數量增多而且援護及時的晶樹陣列，想要突破它們的防禦，零散的戰鬥中隊根本不行，就算人數再多，也難免會有傷亡，這也就是聽聞了三環蔽月的消息，基地所有人俱都愁雲慘淡的原因了。
　　雖然，所謂的浮島重要性，說重要也算重要，說不重要，只要花費一些手腳，也完全可以將那些傳送門封印，重要物資轉移，甚或有一些浮島，只是刻意偽造的假目標。
　　可是，十三都防線畢竟不是只有山都一家。
　　如果只是山都一家的話，實力不濟，為了保存有生力量，暫時戰略撤退也沒什麼，可是現在，周圍還有其他十二座幻都的人看著呢。
　　浮島是留是撤，是逃還是打，都是軍方高層相互間爭論博弈的結果。
　　這種博弈也不僅僅關乎臉面，而是……一個都城實力的最直觀體現。
　　對這種晶樹群落的攻擊能力，會涉及到十三都防線的防區分配，涉及到獵者隊許可探索資源的多少，涉及到功勳晶核以及其它一些戰略資源的統籌分配。
　　山都基地已經是極其差勁了，十三都裡，有能力破壞九九無一的就多達四個，其他都城基本上六畜不旺、七星報冤也都沒有問題，而山都，就僅僅能嘗試三環蔽月而已。
　　沒有實力，就注定受人欺負，所以，雖然明明低等級士兵數量並不少，獲取的功勳與鐮骷晶核也很可觀，可最終分配給山都以供應獨孤古正常運轉的每月一千顆紫級晶核都湊不齊，搞的獨孤古只好東挪西湊，節衣縮食。
　　這還只是能源供應的問題，其他方面的限制就更不用說了，而如果，山都基地連三環蔽月都打不下來的話，情況恐怕就更嚴峻了。
　　所以，哪怕知道戰況艱難，哪怕曉得，一戰下來肯定會死很多人，而且這些人本來可以不死的，特戰隊也唯有迎頭而上，戰！為了尊嚴，為了生存！
　　****
　　三環蔽月，統共四根晶柱，外圍三根，呈正三角形分佈，將最中心一根緊緊包裹在正當中，互為犄角，中心與外圍相距在80米左右。
　　相比正規晶柱，這組三環蔽月外圍三根粗約丈二，中心那根粗有丈五，顯得粗壯很多。
　　不僅粗，這些晶柱也很長，已經長到了八百米左右，因為它們所伸向的浮島離的比較遠。
　　可是晶柱間鐮骷很多。
　　有的停留在晶柱表面休憩，有的則將殖裝骨質變成了幾十米長的彈性觸手，將整個身體吊掛在晶柱與晶柱之間。
　　後一種休息方式看起來滑稽，可所有人都知道，這些鐮骷才是最難對付的，因為一會兒無論自己從哪方切入進去，這些人都可以借彈性觸手幾十米的遠距加速，第一時間抵達眾人身前發動攻擊。
　　一秒鐘，不，不到一秒鐘，甚至會比那些遠程攻擊還更快！
　　粗略一數，每百米長度，防守的鐮骷就能達到幾百之多，整叢晶柱群，從前到後從左到右，竟然沒有一絲空隙，當真叫人頭皮發麻！


第二十一卷 晶樹叢林 第14章 誰都不是傻子
　　收藏6666，大吉大利
　　「好了，還是老辦法，大家差不多都不是新人，知道應該怎麼做，不知道的同組協調一下，十分鐘以後準時出發，隊長來跟我對表！」
　　雖然人心有些惶惶，隊員們行動還是非常快捷，基本沒有延誤，幾分鐘後，就依次抵達了既可以遠眺三環蔽月，又可以作為掩體的側向浮島。
　　指著魔法映射出的三環蔽月晶樹叢，虎咆哮簡單直接的吩咐道。
　　山都整體實力不高，所以往往很長時間才會出現一個有實力晉入特戰隊的，粗粗一劃拉，新人似乎只有十來個，當中還包括楊帆一個。
　　隊長跟虎咆哮對表去了，留在原地的隊員，就七嘴八舌向楊帆以及其他幾個沒經歷過三環蔽月的新人交待特戰隊的戰術。
　　其實很簡單，特戰隊統共三個中隊，所以外圍柱子一個中隊負責一根，將外圍三根依次摧毀之後，再集中兵力集中火力，對著中間最粗的那根開炮，直到任務完成。
　　「這……這種老辦法也太簡單了吧？」楊帆心底裡難以置信的叫囂，「這簡直是不負責任，是草菅人命嗎！」
　　本來對虎咆哮還有幾分好感，也覺得這是個外粗內細的傢伙，說不定很適合作為特戰隊的主管，可是隨著這一系列命令的發佈，隨著所謂老辦法的公開，楊帆腦裡的印象轟然倒掉。
　　「哦，就瞅了這麼幾眼，難不成你就有辦法了？」腦海裡，獨孤古陰陽怪氣的撇嘴。
　　楊帆倒是信心十足：「別的辦法我不敢說，就憑我手中馬，胯下這根槍……啊，噢，手中槍，胯下這匹馬……直衝進對面，殺他個七進七出，血流成河，那根本不是問題啊！」
　　楊帆自吹自擂正得意，覷見獨孤古一臉調笑的神情，老臉微紅：「雖然是誇張，不過也差不多了！你想想，就憑空間電磁炮現在的威力，我在風殤激泫流裡充了能，發射前一瞬間閃身出去，轟一發扭頭就走，鐮骷就是反應再快也來不及吧？」
　　「鐮骷不能到激泫流裡來找我，我可以隨意挪動位置，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幾秒鐘之後，就可以從另一個地方出現，打第二發，再過幾秒，再來第三發……」
　　「這些晶樹雖然比以前的稍微粗壯那麼一些，肯定也經不起我現在的三下攻擊。」
　　「唔，你說的倒是還有幾分道理。」獨孤古煞有介事點頭，直等到楊帆臉上有喜色出現，方才把話題一轉，「但是……」
　　「但是你曉不曉得，這些鐮骷裡面有為數不少的剛體鐮骷和柔體鐮骷？」
　　「……什麼意思？」楊帆納悶。
　　「我的意思是，剛體鐮骷和柔體鐮骷只是防禦力超強，說起攻擊力，跟其他幾種極效根本沒的比，可是為什麼，晶樹防區裡會佈置下那麼多這兩種的鐮骷呢？」
　　「是啊，為什麼？」楊帆思維不知不覺就跟著獨孤古走了，這件事他倒的確也疑惑過。
　　「因為有它們在的話，都不需要三四秒，只要不到一秒時間，你製造的那些窟窿就會被它們補好……剛體鐮骷變型填充進破洞，柔體鐮骷變成束帶，將剛體鐮骷和晶柱緊緊綁牢到一起。」
　　「不僅護住受損的部分，還能將創處一圈都錮的牢牢的，這種針對性的緊急包紮，就算你開槍再快也是沒有用的。前幾次沒遇到過，是你們運氣好罷了，多重晶樹區的鐮骷全都有這個戰術意識。」
　　「竟然是這樣？」楊帆愕然，這個世界上，果然誰比誰都不是傻子啊！看起來純粹被動挨打的兩種鐮骷，原來是幹這個用的，倒真是不遇見不知道個中玄機啊！
　　雖然意外，但稍一尋思，楊帆臉色便恢復了正常：「就算這樣也沒什麼，孤古，你別忘了，這裡可不光我一個人，還有其他人呢，我們這麼多有遠程攻擊能力的一起現身出手，將外圍的柱子一擊打斷沒有問題吧？」
　　「一閃一根，兩閃兩根，三閃就光了，可以直接攻擊中間那根了！」楊帆將指頭一根根豎起，以示此法速度之快，實行起來之不可抗拒。
　　「而且，就算一時打不斷也沒關係，反正被攻擊的地方已經殘缺了，那些鐮骷可以幾分鐘，幾十分鐘的堵在那裡，總不可能幾天幾十天的堵著吧？咱們打一槍就走，等過兩日，它們放鬆了警惕，回過頭來再打過唄？」
　　「一次打不斷，還能兩次三次都打不斷。」
　　楊帆說的得意，可惜獨孤古神情依舊戲謔，也不知他從哪兒變出來把折扇，呼啦一下收起，又呼啦一下伸出去，在楊帆腦海遙指八百米晶樹叢的方向：「你可知道，在那裡為什麼會有那麼多鐮骷保持著拉線緊繃狀態？」
　　這些拉線的鐮骷幾米便會有一個，從晶樹根直到頭端，好像一根根晾衣繩，蔚為大觀。
　　「這我哪兒知道去，落腳的地方不夠？它們就願意這樣？或者……它們在練小龍女的功夫？」
　　「光！」獨孤古虛揮了一記，可是楊帆清清楚楚感覺到，自己腦門好像被驢踢了一腳，登時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你，你怎麼能打到我？」楊帆摸著腦門難以置信。
　　「早就能打到你，懶得用而已。我控制不了你的身體，卻可以控制你的真氣，剛才不過是讓你的真氣在頂門大穴稍稍的跑岔了那麼一下而下已……」
　　「更準確一點說，也就是人為的製造了一次走火入魔。」獨孤古輕描淡寫。
　　「懶得用？切，要操作真氣，你自己就不能當縮頭烏龜。你打了我，我固然是痛了，你還不一樣得痛，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吧？」楊帆反應倒快，准瞬間明白過來，對獨孤古一頓鄙視，「快說正經的，別跑題！」


第二十一卷 晶樹叢林 第15章 一分鐘的戰鬥
　　獨孤古無奈搖頭，楊帆外事糊塗，兩人間這點勾心鬥角的小矛盾卻敏銳可怕，自己找上他附體可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半點便宜佔不著，還什麼事都得出力……
　　獨孤古歎息一聲：「它們晾衣繩一樣吊著可不是因為你說的那些原因，至於啟動快，無論咱們從哪個方向攻入，它們都可以第一時間反應也只是一部分原因罷了。」
　　「你知道為什麼只要是晶樹叢，雖然只不過是多了根並行的柱子，多了點防守的便宜和人數上的優勢，攻佔難度就要比單根晶樹要多上許多，而且絕對不是隨著晶樹數量的遞增而遞增，是直線上升的嗎？就是因為它們。」
　　「為什麼？」楊帆情不自禁發問。
　　「為什麼？其實它們的作用是最原始的，連三歲小孩都能看出來，你之所以沒明白，是你想的太複雜了……」
　　「最原始的？小孩子的單純……」楊帆滿臉疑惑的抬起了頭，目光再度投向前方的三環蔽月，看著那簡直要直通天際的晶樹，看著晶樹之間那好像晾衣繩一樣掛著的鐮骷，漸漸的，他臉上的神情變了……
　　「你是說，你是說它們的作用就是當一根吊繩？」楊帆吃吃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沒錯。」獨孤古慨然點頭，「這麼快就能猜出正確答案，你的思維果然跟三歲小孩比較接近。」
　　楊帆沒有理會獨孤古的調侃：「可是，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雖然看起來像是石頭，但晶樹既然被叫做晶樹，自然有它的道理，它不光能一個勁的往前生長，還有很強的自我修復能力，甚至要比生長速度快的多的多。」
　　「就你那種偷襲的法子，只要鐮骷能用身體將創處堵上個一兩天，晶樹基本上就可以自己長合了，純粹的無用功……」
　　「還有那集中火力，一下轟斷一根的想法……」獨孤古伸手指了指那些晾衣繩，「只要有它們在，晶樹斷折的前部掉不進激泫流，它們就有辦法把前後兩段接起來，讓晶樹自行長合，同樣也是一兩天就得。」
　　「越是緊密的晶樹叢，這些晾衣繩綁縛的力量也就越大，也就越不容易偷襲得手，除了強攻，根本沒有其它的法子。」
　　楊帆一陣洩氣，本來覺得很腳踏實地的想法，本來覺得可行性很高的主意，沒想到在獨孤古的分析之下……嗯，主要是在鐮骷人變化多端的防守面前，竟然一絲可能性都沒有！
　　看著楊帆神情，獨孤古搖頭：「你以為人類和鐮骷的戰鬥持續多久了？整整八百年啊！晶樹區糾纏的歷史也有七百年以上了，這麼長時間的刀光劍影你來我往，什麼辦法沒有想過？」
　　「你以為在這裡戰鬥過的人都是傻瓜嗎？還是覺得自己是個天才，隨隨便便瞅倆眼，就能找到這麼多人這麼長時間戰鬥都不曾找到過的訣竅？」
　　「你真以為自己是穿越小說的主角啊，只要帶著先進的思維，帶著超乎時代的念頭，就可以萬邪辟易，無往而不利？」
　　「告訴你，別說是你了，就算是我，或者那個人回來了，在同樣的實力對比下到了這個地方，也只能老老實實跟鐮骷對磕，沒有其它任何取巧的法子！」
　　「孤古，我錯了！」面對獨孤古暴風驟雨一般的指責，楊帆老臉紅徹，衷心服膺。
　　「哼，知道就好！」獨孤古拂袖，俯身在這宅男身上，雖然做事多報酬少，至少有一樣好，態度，宅男不太有無聊的架子、自尊心之類的東西，倒還讓獨孤古比較滿意。
　　看著楊帆，獨孤古續道：「既然輪上了，我們也只有盡力而為了。不過要注意一點，整場攻堅戰最好在一分鐘內結束，你自己注意著時間，如果超過一分鐘戰事還是糾纏不清，恐怕就很難了，隨時注意準備撤退吧。」
　　「一分鐘撤退？為什麼？」獨孤古詫異。
　　「這裡不是十三都的防區，是鐮骷人建造的基地，有傳送晶石這種東西。雖然鐮骷的傳送術還有所欠缺，是最原始的點對點傳送，不能像咱們的傳送門一樣任意更改連接，可一分鐘時間，也足夠遠方基地的鐮骷強者通過它們冗雜的傳送系統趕到這個地方了。」
　　「鐮骷裡最頂尖的強者還是很強的……」獨孤古歎了口氣，目光飄移向遠方，也不知想到了什麼。
　　約有獨立晶樹十倍的防禦力量，至少二十倍的難纏，而且時間最多一分鐘，可是自己這邊，不過昔日三倍的人手罷了，楊帆總算意識到，這個讓眾人噤若寒蟬的三環蔽月任務的難度了。
　　可是，為時已晚，就在他剛剛有所體會的時候，總攻的命令已經發出了！
　　三支隊伍早已經通過傳送門系統，轉移到了各自的伏擊位，各隊隊長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讀卡器，在指針到達指定位置的瞬間揮動了手臂：「出發！」
　　一百多輛浮車，轉瞬從風殤激泫流現身，向著各自的目標發起了衝刺，宛若見了仇敵的蜂群。
　　楊帆渾渾噩噩隨在第一中隊之後，駕著全速前進的浮車風馳電掣駛離了激泫流，老石的話猶在耳邊迴盪：「集中火力！不要太在意自己的情況，給我不要命的進攻！」
　　「只有晶柱斷了，我們才有可能成功！否則，就算保住了小命，這裡也不可能拿下，我們也始終是別人取笑的對象，一輩子翻不過身來！」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老石這番戰時動員，有內容有道理有氣勢，比虎咆哮那乾巴巴的幾句演講可強的多了。
　　「沒錯！」「有道理！」「拼了！」……此起彼伏，既是贊同，又為壯膽的喧囂聲中，第一中隊飛速衝進了目標區域。
　　大戰一觸即發，不，是已經觸發！


第二十一卷 晶樹叢林 第16章 先聲奪人
　　新的一周，鮮花、訂閱、貴賓、推薦，謝謝……
　　晶樹叢鐮骷的防禦能力不比普通晶樹，所以特戰隊突進的法子也完全不同。
　　再不像是之前那樣，明目張膽的從浮島升空，悍然穿越幾百米厚的激泫流，抵達對岸發起攻擊。
　　他們充分利用了激泫流不會扭曲任何光線的特點，從浮島背面潛入激泫流，在鐮骷懵然不覺當中，繞島一周來到正面，抵達距離目標只有五六十米的潛伏地，方才一約而同撲上。
　　「日歐！」絢麗奪目的流光，帶著撕心裂肺的尖嘯，第一個劃出激泫流，轟然命中遠方的晶樹樹幹，在上面遺下了直徑米二，深約半許的窟窿。
　　威力比昔日明顯見小，沒有辦法，鐮骷分佈的太密集，落炮之處有鐮骷擋路，更倒霉的是，這剛好還是個剛體鐮骷，甚至這廝被空間衝擊推壓進晶樹幹內的人形印記都清楚可見……
　　第一個宣告出手的是楊帆，就用他剛才想到的法子，空間電磁炮在風殤激泫流裡已經開始充能，能量達到頂點的一瞬方才閃身發射，只不過……
　　他既然能想到，在這戰鬥了許多年的其他隊友自然也是會的，以前不用只是用不著罷了，早在楊帆開始充能前四五秒，激泫流裡，法師們一個個七級八級魔法已經在準備了。
　　之所以看起來比楊帆稍慢，那只是因為，空間電磁炮的速度實在太快了而已！
　　「流星爆！」幾乎就在電磁炮命中的同時，冒著火光的巨大石球虛空呈現，呼啦啦砸向電磁炮命中之地，
　　蜈蚣的土系八級魔法是必備的，楊帆到來之前，這招在特戰隊裡那也是無雙無對一時之選了，只是有了驚才絕艷的電磁炮，這招的鋒芒才稍稍的黯淡了那麼一點點。
　　「虹光法牆！」這是光系的八級防護魔法，效果是形成一道既長且寬的力場牆。
　　只不過在這處用出來，本來長方形的力場牆，硬是被施法者扭曲成了一個長條筒狀，就從眾人現身之地，直插五十米外的晶樹幹上！
　　力場牆不破，鐮骷就會隔絕在外面，這條瞬間搭建的甬道內部就是安全的，可以令特戰隊最快速度抵達晶樹，而且……絲毫不影響眾人發動攻擊，這種戰法顯然也是深思熟慮過的。
　　為數不多的軍級法師出手同時，其他法系職業自然也沒閒著……
　　「遲緩大法！」「閃電風暴！」「蛛網術！」「界域漩渦！」「投影術！」「重力操作！」……各種各樣的法術宣告出爐，有的慢速，有的麻痺，有的糾纏，有的製造虛像誘惑敵人，只是為了阻止敵人第一時間靠近。
　　理所當然，這些法術出爐的同時，特戰隊裡的遠程攻擊者也紛紛出手，由於虹光法牆的阻隔，這些遠程攻擊倒是出手不空，將法牆空腔內籠罩的晶柱部分又消磨去了一層。
　　可是，遠方里虛空具現的流星爆就沒有那麼好運了……
　　流星砸落的同時，接二連三的鐮骷便蜂擁上去，其中有普通的，也有剛體柔體屬性特殊的，一群人不斷以肉身消解著流星爆的衝擊力，等到流星爆落到晶柱上的時候，不僅威力只剩下平時的一半，連位置也偏差了少許。
　　晶樹叢的防禦體系，跟外部的零散晶樹當真不可同日而語！
　　第一中隊用盡千方百計往前衝的同時，其他兩個中隊自然也從他們棲身之地現身，一時間發起了攻擊。
　　作為最高領導的虎咆哮身先士卒，現身瞬間一聲長嘯，身體肌膚從肉色而黃，由黃而金，到最後簡直變成一座金燦燦雕像。
　　虎咆哮就維持著這種雕像狀態，直接衝進了鐮骷叢中。
　　雖然還是第一次見，但楊帆知道，那雕像是金剛異力運轉到了頂級才有的特質，其效果基本等同於傳說中的金剛不壞之身。
　　其防護力，應該不在剛體鐮骷之下的，至於攻擊力，單看虎咆哮手起拳落，落處鐮骷瞬間消散，毫無抵禦之地就應該明白，注滿了金剛異力的肌體爆發力那也是很恐怖的。
　　「有這種能力，不管隨著哪個隊伍一起破壞外圍晶樹不是更好？」對於虎咆哮的做法，楊帆深為不解。
　　「那是有原因的……」獨孤古歎了一聲，「唉，也不知今天運氣怎樣，會遇到什麼組合？」
　　「什麼組合？什麼意思？」楊帆茫然不解。
　　不過，激烈的戰況已不容許他開小差了，特戰隊的進攻固然突兀，速度推進也很迅速，可是鐮骷們的反應也絲毫不慢，除了就近阻止流星下落的，其他人蜂擁而至。
　　虹光法牆長五十米，以特戰隊的速度，跨越這五十米秒秒鐘的事，可是……高達八級的魔法愣是沒能撐夠一秒，距離晶樹還有二十米的時候，法牆就因為鐮骷爭先恐後不依不饒的攻擊消解了。
　　戰事正式進入肉搏階段，楊帆的第二發電磁炮子彈一半都還沒上到呢。
　　「不管了，直接往晶柱上衝！」老石怒吼一聲，抖手打出幾個石子，有的打中了晶柱，有的被悍不畏死的鐮骷擋住。
　　這也是特戰隊為什麼不從遠處進攻而偏要衝到晶柱根下的原因，晶樹叢區的鐮骷防禦太強悍了，遠處攻擊有八成會被鐮骷阻住不說，已經做出的破壞也會被鐮骷想方設法堵住。
　　只有衝到了晶柱根下，才能毫無阻滯的發起攻擊，才能將勇於堵槍眼的鐮骷拒之圈外，才有可能完成破壞晶樹的任務！


第二十二卷 三環蔽月 第1章 柔體極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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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老石的呼喊，近戰在外，遠程在內，第一中隊奮不顧身向前擁，一秒鐘後，終於撲上了晶樹頂面缺處。
　　鐮骷的攻擊如同海浪一波波，最後這段路，第一中隊根本是生生擠進去的，半路上一些攻擊壓根來不急理會，只得拿身子硬挨。
　　抵達的時候，幾乎人人帶傷！
　　到了晶樹頂上，整支戰隊的戰術登時為之一變，從衝鋒時的近戰主守遠程主攻，整個倒了個個，近戰變成了主攻，而遠程能力者變成了防禦者。
　　沒有辦法，無論魔法還是楊帆的火炮，波及範圍都太大，原本是四處亂丟可以不必忌諱，現如今要攻擊的地方就在腳下，用那些大招難免自己人也被波及進去……
　　於是一時間，各種各樣的魔法靈光、武功氣勁在戰隊周圍閃現，當中有各色各系的防護魔法，有法系職業共同的法力護盾，也有近戰職業偶爾出手抵擋鐮骷進攻的揮擊。
　　那各種顏色的力場、晶壁、護罩……構成了這刻戰場上的主旋律，就好像繽紛的肥皂泡一樣，為光線一照，閃爍著這肥皂泡一般七彩的光華，絢爛璀璨！
　　可惜，其脆弱也如肥皂泡一般，倏起又滅，此起彼伏……
　　當然，一切都是表象，要知道，這些肥皂泡一般的東西，可都是高達七八級的彪悍魔法呢！
　　正常情況下，就算同樣由師級軍級的高手來攻，沒個一時三刻也絕對破之不開。
　　可是現在，倏起又滅，通過這也能看出來，被這些防護魔法拒在門外的這些鐮骷的攻擊是多麼瘋狂！
　　面對鐮骷的瘋狂，暫時負起防禦職責的法系職業唯有更加瘋狂，防護系魔法不要命的使將出來，這樣的施放速度，即便法師本身等級高達師級軍級，也堅持不了多久。
　　以至於很快就有人不得不激發道具卡，補上自己回氣不足的缺兒。
　　法系職業奮力拚搏的同時，近戰職業也沒有閒著，他們或者赤手空拳，或者掏出兵刃，用最拿手的技能，最強力的武器，向腳下堅硬的晶樹根干發起著衝擊，好像一群刨地的農民。
　　不要忘記，凡是能夠進入特戰隊的，都是有破壞晶樹能力的！
　　所有人中，只有楊帆一人，茫然不知如何是好……
　　與他情況近似的那些遠程攻擊者，並不會因為距離而失去破壞力，老石依舊可以一個石子一個石子的砸，槍王也可以一槍一槍的戳，唯獨他……
　　第二發炮彈未出已經來到了晶樹近前，只好憋死在了炮腔裡，可是……除了空間電磁炮，他就沒有破壞晶樹的法子了呀？
　　不進攻，改行防禦？那也不成啊，殖裝就算有什麼防禦的法子，那也是使給自己用的……
　　有沒有什麼既可以發揮自己特長，威力又不會那麼大的攻擊手段呢？楊帆腦海裡，漸漸凝結出一種兵器的模樣。
　　「嘿，你發什麼愣呢，趕快動手啊？」看不過楊帆癡癡傻傻的樣子，獨孤古募然揚聲提醒。
　　「動手？怎麼動手？我也得會……」楊帆反駁的話語，隨著獨孤古一股念波傳進他手臂，登時消失無聲。
　　大腿一般粗的骨質鑽頭，從他右臂轉瞬凝現，鑽頭高速旋轉著鑽向地面，在那稜與稜間的晶體切面上，幾絲奇特的金光游移不定。
　　「嗤！」與當初測試時不同，碩大的骨質鑽頭，雖然不能說很輕易，卻也尚算快速開始陷入晶樹幹中，從鑽頭旁側的導溝裡，大捧大捧的晶體碎屑被激轉著甩飛出來……
　　周波極效，周波鋒！
　　一瞬間，楊帆終是明白了，大衍訣下那個絕對理智的自己為什麼選擇了周波極效，不在這東西能如何如何提高電磁衝擊炮的威力，只是因為……有了這種極效強化，自己在近戰上也有了可以媲美遠程的攻擊力。
　　戰鬥還在持續……
　　其實時間不過又過去了兩秒鐘而已，兩秒鐘很短，但在這群戰鬥著的異能者的感官世界裡，實打實的已過去了二十幾秒甚至更多。
　　若不是仗著能讓時間變慢的特技，他們這些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數量遠遠勝過己方，反射神經也遠遠優於人類的鐮骷手底堅持住！
　　不過，也堅持不了多久了，法師法力流水一般揮霍出去，雖然還不到油盡燈枯的程度，可是河流這東西是有個流速的，前邊流的太快，後面的還沒流過來，中間難免就會產生一個空當。
　　僅僅過了兩秒鐘，這種空當就越來越多了，逼的刨地挖坑的近戰職業們不得不時時抽出手來，抵擋一下可能波及自己的攻擊，地裡活兒的進度自然也隨之慢下來。
　　經過這幾秒開墾，晶樹此處的豁口也依舊佔不到總橫截面的一半，近戰職業攻擊力比起遠程職業來，終究差了一些，法系會被叫做移動炮台不是沒有因由的。
　　而且這個時候，晶樹柱面上，開始有水銀樣的物事緊貼地面流淌過來，這些東西從四面八方而來，緩緩侵進了眾人的包圍圈，並向缺處蔓延過去。
　　這是柔體鐮骷徹底液化的狀態，幾乎沒有攻擊能讓它們受到傷害，甚至……想把它們逼走都不可能，這就是一塊塊的橡皮糖，走哪兒沾哪兒，沒完沒了。
　　若是讓它們把晶樹創處包裹上，近戰的攻擊力無形就會被消磨數成，而且還得時時防備它們的突起發難——雖然它們現在是液體形態，可它們畢竟是鐮骷，比變形金剛還隨意自在的東西。
　　「趕快！」「趕快！」「再加把緊兒！」「被這些玩意纏上可就膩歪了！」……一陣呼呼喝喝的聲音響過，莊稼漢刨地的聲音又密集了不少。
　　這些鼻涕蟲般的東西楊帆自然也看到了，稍一核計，這些玩意一秒鐘幾平方米，轉瞬間就能把截口斷面包住……
　　楊帆心念一動，右手稍抬抽回了周波鑽頭，左手一伸，一顆灰溜溜小球咕嚕嚕滾進了他剛才鑽出的洞穴裡，然後，右手鑽身骨質自動脫落，將將把洞穴封堵住，水銀瀉地似的鐮骷柔質便貼著骨質浸漫過去了。
　　大家都躲到晶柱下面去！
　　他意念中的大喊還沒有出口呢，一聲更大的驚呼響起：「有晶蟲來了！」


第二十二卷 三環蔽月 第2章 本能極效
　　火力集中在《數據》上吧，做人不能太貪心……
　　精蟲？精蟲上腦的精蟲？還有人能在這當口……
　　這一瞬間，楊帆腦裡胡思亂想的念頭，叫人歎為觀止。
　　不過，當然不是那個精蟲，而是晶蟲，晶體的晶。
　　楊帆應聲抬頭，然後就看到，從百十米遠處，數群泛著金色的流光，劃破空間直飛而來。
　　遠看只是一道光，但如果目力足夠，就可以看清，那其實是群長的像是蠶蟲一般的小東西，沒有翅膀，但是能在空中轉折自如。
　　這東西看起來像蠶，但又比蠶漂亮的多，因為週身上下都折射著五彩斑斕的晶光，實在比蠶多了十分雍容，二十分華貴。
　　如果不知道這小東西的性情，這小蟲簡直是一種叫人愛不釋手的藝術品！
　　當然，一群人齊聲驚叫，並不是因為這小東西長的像藝術品，很快有人揭露了這小東西的危險性：「小心，不要被這些晶蟲碰到！被它們鑽進身體，我們就完了！」
　　乍聽到這句，楊帆難免生出了點別的心思：這小東西跟精蟲也沒什麼兩樣嗎，內射太危險，最好外射，珍惜生命，珍惜家庭！
　　晶蟲的危害當然不像楊帆骯髒的念頭所想的那般齷齪，事實上，這些晶蟲基本就等同於一群活著的晶核，會飛會走會咬人，最主要的是……會佔據。
　　一旦被它們撲上你的身，除非立時把零部件切了，否則一時三刻之後，你就得變成鐮骷的人……嗯，這聽起來，跟精蟲的效果也差相彷彿嗎！
　　反正，這些晶蟲速度極快，身體極堅，而且體型又額外的小，想要將它們驅逐出你的防守區域，緊比驅逐那些柔體鐮骷容易了那麼一點點罷了。
　　而若論起危險性來，它們比柔體鐮骷也要強的多了，不僅僅因為它們的佔據效果比柔體的偷襲霸道的多，最主要一點是，佔據類似一種延時效果。
　　本能的危機報警，是在你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才會出現，而因為延時，這些晶蟲的直接攻擊你往往意識不到，往往是被它們沾上身鑽進體內，佔據開始之後，方才警報連連……
　　晶蟲們只花了半秒鐘功夫就飛抵了眾人防禦圈前，好像一道金色的閃電。
　　防禦圈裡，所有人神色一緊，柔體的偷襲有危機感應，刀來槍擋水來土掩，倒沒什麼所謂，可是這小東西，委實太難纏了。
　　從週遭人的反應以及下意識透露的隻言片語，楊帆知道，這種小蟲其實也是由鐮骷操作的，只是曉得操作小蟲的鐮骷似乎比較少，平時不太容易碰到罷了。
　　眾人嚴陣以待的同時，小蟲在眾人陣前滯了一滯，也就不到零點一秒吧，然後其中一隻小蟲打了個彎，直直的朝眾人的防禦圈飛撲而來。
　　這，這也太囂張了吧？
　　就算它很難纏，就算攻擊有點陰險，這種避也不避，直接就往眾人身上撲的勢頭，也太小瞧站在圈裡的諸位了吧？
　　晶蟲身體固然很硬，但基本就跟其他鐮骷的晶核，跟身下的晶樹是一樣的，凡是能站在這裡的人，面對面可都是能把它打爆的呀！
　　楊帆心中驚奇，驚奇未過，一陣突如其來的危機感攫住了他的身心，與此同時，隊伍中數個老道的隊員勃然色變：「大家箍住身體！做好防禦！是爆炸晶蟲！」
　　「爆炸晶蟲？」楊帆心中一驚，同時還是一道靈光閃過。
　　警告的話語音剛落，不知眾人有沒有時間做出反應，很有可能，是遠方操作的鐮骷意識到了警告對他操作的威脅，提前了發動——「轟……」劇烈的能量爆發應聲而出！
　　就好像一顆小型核彈丟在當場，又仿似一股最湍急的暴風向晶柱上的眾人襲來，如此爆烈的感覺，卻又是……如此熟悉！
　　就跟，就跟當日……感受那黃級鐮骷自爆時的感覺是一樣的！
　　果然跟自己猜測的一樣，所謂的操作晶蟲，其實就是始終破譯不出的本能極效，而帶有爆炸效果的晶蟲，也就是本能極效與蓄力極效交迭的產物。
　　控制這些個爆炸晶蟲的，肯定是個雙色鐮骷！
　　被激烈的大風吹去，身體飄蕩在半空，一邊飛退，楊帆一邊心中尋思。
　　幾乎所有特戰隊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爆推離了晶樹。
　　晶樹上方太過裸露，晶樹本質堅韌又無處可以借力，特戰一中隊幾乎所有人，都被這爆炸推開了，也包括大部分鐮骷！
　　爆炸的威力是不分彼此的。
　　不過在晶樹上面，還留存了不少的柔體以及剛體鐮骷。
　　由於爆炸的距離較遠，爆發空間廣大，再加上質地的確夠堅韌，已經被農民鋤地除開一半的晶樹，其實並未受到大的影響。
　　在所有的鐮骷裡面，只有剛體鐮骷和柔體鐮骷是不受爆炸影響的，至少……可以承受住激烈的爆炸而不被撕成碎塊。
　　柔體鐮骷有無數方法，可以牛皮糖一樣膠在晶樹上面，而剛體鐮骷，大部分是受了柔體鐮骷的拖曳，被強行牽滯下來。
　　突如其來的大爆炸，以爆炸為中心的三四十米方圓，幾乎被瞬間清場，形成空區。
　　鐮骷們四面飛散，特戰隊被人為的推到了一邊，只有晶樹上方，還留下了那麼十幾二十隻軟硬都有的玩意。
　　鐮骷們歡聲雷動，而特戰隊的人，則一時間心如死灰！
　　剛體柔體鐮骷的補洞技術的確是練過的，只一瞬間，就似模似樣的填充了近乎一半的缺處，然後用肉體鐮骷形成的膠帶一層一層圈套起來。
　　圈套不斷加厚，被補的晶樹似乎也越來越穩固，至少……特戰隊想從缺處繼續努力，將整顆晶樹推到是沒什麼可能了。
　　「啊！」就有特戰隊的人嘶吼著，不甘的衝向了晶樹缺處，與此同時，鐮骷再度從四面八方而來，晶蟲也瞬息而至。
　　「不要上去！」對前排距離晶樹較近的衝鋒者嘶吼一聲，楊帆臉上露出詭計得逞的笑，以他的殖裝功底，想在剛才那樣的爆炸中留在晶樹之上並非什麼難事。
　　之所以不留，是因為不想被連爆兩次罷了，宅男在心底按下了屬於自己的遙控炸彈按鈕……


第二十二卷 三環蔽月 第3章 吹氣球，吹個大氣球
　　「為什麼不上去？再不上去，我們就一點機會沒有了！」搶沖當中，老石稍稍扭頭，怒斥楊帆的動搖軍心。
　　出乎意料的被爆炸晶蟲捲飛，對特戰隊來說已經是一次打擊了，如果再有人趁機作怪，可就真的一點機會沒有了，老石的話絲毫也不帶誇張的。
　　楊帆還在後退當中，兩條骨質的滑翼令他的動作緩慢而悠閒，跟炮彈一樣被崩飛到地上，然後轉瞬彈身而起的其他人根本不是一種境界。
　　爆炸晶蟲起爆的方位，是比特戰隊防禦圈更接近激泫流外圍的地方。
　　鐮骷很願意從外圍發動攻擊，將這些敵人打進它們的老巢，因為這些傢伙實在狡猾大大的，仗著可以在激泫流中行動自如，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平時根本抓之不著。
　　一旦有了將他們圍困的機會，既是會因此付出平日幾倍幾十倍的代價，它們也在所不惜，因為讓這些傢伙溜掉，造成的破壞只有更大！
　　楊帆好整以暇的姿態，讓老石更加怒火中燒，幾乎想安他一個臨陣脫逃的罪名，不過想想他畢竟只是個才上過兩次戰場的新兵，怒火稍稍平息了一點。
　　他心下尋思，等戰鬥完後的，一定找個時間好好教育教育這個平時表現還不錯，一到緊要關頭就犯慫的新兵蛋子。
　　對於老石的怒斥，楊帆一陣苦笑，搖頭不語，因為已經來不及了，原因立刻揭曉……
　　「通！」這是一聲悶響，響聲依稀是從遙遠的天邊傳來，可又帶著一股近處才有的壓迫感，甚至觸發了那些前排衝鋒者的危機預警。
　　「這是……」幾個動作比較快的傢伙機警的停下了腳步，疑惑扭頭四顧，周圍……沒有什麼異變啊？
　　就在他們正這樣想的時候，異變徒生……
　　變化來自前方被剛體鐮骷和肉體鐮骷纏疊的密密麻麻的晶樹缺處，本來已經殘缺了已經近一半的地方，經過這包粽子一樣的纏夾方式，已經比平時粗大了一圈，好像連接上下兩臂的關節。
　　而此刻，這個關節就忽然膨脹起來，如果原來像是個關節，那麼現在……就是個腫大了的關節。
　　一瞬間比剛才粗壯了一圈，甚至已經不成比例了。
　　這個時候，特戰隊的人其實還沒注意到此處的異常，戰場上的形勢實在太複雜了，瞬息萬變，比這值得注意的情況實在太多了。
　　可是那處接下來的異變，就不得不讓他們行注目禮了。
　　整個粗壯了一圈以後，那個關節，或者說那個粽子，一眨眼間又粗壯了一圈，晶柱本體有丈二直徑的話，現在那處已經接近兩丈四了，足足翻了一番，甚至有些像……像吹的半鼓的氣球了，脹鼓鼓的。
　　它們剛剛纏完的時候，不過丈五上下直徑罷了。
　　而且所有特戰隊員都看在眼裡，周圍的鐮骷跟他們一樣，都還在遠方沒有趕來呢，現在晶柱表面趴伏的，就只是爆炸後留下那十幾條軟的硬的，絕對沒有多出半隻來。
　　可是，它們怎麼就能整個粗了兩圈呢？這個事可太神奇了！
　　然而神奇的事還沒完呢，就在所有人都開始注意到晶柱表面的異常的時候，那個已經半鼓的氣球，一眨眼竟然又變大了。
　　如果說剛才直徑有二丈四的話，那麼現在，恐怕已經超過四丈八了，這東西竟然是越漲越快的。
　　漲到了四丈八，整個鐮骷包括的粽子，已經徹徹底底是個氣球了，圓滾滾飽囊囊，詭異無比。
　　「剛才那炸彈，是在這裡面爆炸的！」到了這時候，終於有一些心思靈巧的傢伙，靈光一現明白到眼前奇事的由來了。
　　其實，從那東西鼓脹開始到現在，也不過過去了半秒鐘罷了，可能連半秒鐘都不夠，無論鐮骷還是特戰隊員，甚至沒有一個來得及奔上晶柱。
　　不過，也不用奔了，到了這刻，只要不是腦門被驢踢了都明白，那猜測絕對就是真相，毫無疑問。
　　即使上去，也不過是被爆炸的氣浪再推回來一次罷了，還不如穩住腳步等爆炸過去再搶身向前呢。
　　「通！」在所有人或者期待，或者驚懼的目光裡，膨脹到了極點的鐮骷氣球再漲一圈，終於眾望所歸的爆炸了！
　　裡層爆炸將氣球充滿，氣球經受不住壓力再次爆發，威力就小的多了，不過，層層疊疊充作球壁的那些柔體鐮骷們可就沒這麼好運了。
　　估計這樣的情況它們也是第一次見，破壞不是來自外部，而是從內部鼓蕩而出……
　　如果它們意識到了事情真相，不把此處捆的那麼嚴密，或者機警的早早鬆開束縛，任爆炸威力自由宣洩，本來也不會怎麼樣。
　　可是它們根本沒意識到這些，而統共不過半秒的引爆時間，也根本沒給它們足夠的時間，從堅守崗位的念頭脫離，轉到保護己身上面。
　　隨著氣球的爆炸，七八隻柔體鐮骷瞬間被撕扯成了碎布片，然後……煙消雲散了。
　　柔體也是有極限的，充作氣囊被拉抻到最大的時候，它們的極限就已經到了，所以氣囊一爆，它們還不是像普通氣球一樣，碎成少數幾片，而是一瞬間碎成了千萬片，再也拾掇不起來了。
　　所以爆炸之後，只有肉體鐮骷亮晶晶的幾顆晶核，伴著千奇百怪什麼形狀都有的剛體鐮骷，從爆炸中心拋飛出來，四散而去。
　　有的落上了浮島地面，有的直飛進了風殤激泫流。
　　不過，那些晶核或者鐮骷，已經根本沒有人在意了，因為……就在它們拋飛之後，那個重又變回坑坑窪窪狗啃一般的晶樹缺處，忽然傳來「吱嘎嘎」的斷裂之聲！
　　三環蔽月攻堅戰開始八秒鐘之後，第一中隊外圍晶柱破壞任務完成！
　　此時此刻，虎咆哮正在中心晶柱處與人纏鬥，而第二中隊與第三中隊，正在從浮島島面向晶柱缺損處拚殺……
　　他們的情況其實跟第一中隊一樣，遭到了爆炸晶蟲的突襲，不同的是，他們沒有楊帆這樣能一彈定乾坤的人物。


第二十二卷 三環蔽月 第4章 兩隻雜種
　　十年盤點，急火數據，謝謝……
　　「吱嘎嘎……」伴著密集的脆響，長達八百餘米的晶樹一轉眼就從根部脫落，向下方虛無的激泫流墜去。
　　那毫無來由的爆炸，前所未見的宣洩方式，著實讓鐮骷們吃了一驚，尤其是柔體鐮骷的崩潰方式，更是令它們長了見識。
　　不過，鐮骷們畢竟不像普通人類，擁有各種各樣的私心雜念，驚愕只是一瞬，然後它們就意識到了目前最重要的事——
　　「嗖嗖嗖……」當下只聽得一陣類似於暗器破空風響的聲音，從根部脫落已經向下跌了兩三米的晶樹，與三環蔽月主幹以及另兩根副柱之間，募然多了無數道的晾衣繩。
　　不用吩咐，也不必命令，所有鐮骷近乎本能一樣同心協力，完成了在人類看來很不可思議的補救工作。
　　長達八百米的晶樹，在空中只是顫了幾顫，便最終穩定下來，在三種晾衣繩的合力下，緩緩縮回了原本的位置……
　　然後，超過五百之數，佔了總數約三分之二的晾衣繩恢復了原狀，重新加入了防禦戰鬥序列。
　　這整個過程不超過一秒鐘，最高峰時，約有八百鐮骷同時參與了打撈工作，幾乎一米就能分攤一隻，不過當晶樹穩定下來之後，大多數鐮骷又奔回了各自的崗位，三四米一根的晾衣繩已經足夠了。
　　晶樹雖然看起來龐大笨重，其實質地極輕，比普通的木質還要輕上幾倍。
　　若不然，別說變起俄頃鐮骷們的反應究竟能不能來得及，就是晶樹好好的長著，長達八百餘米的壓力，盡數由底部那不過丈餘的根基承受，也根本不是普通材質能夠承受的，哪怕晶樹堅逾鑽石也不可能！
　　其實就算是這般的密度，理論上也不合常規，本體重量或許還能勉強承受，但還有幾百隻鐮骷在上面奔走跳躍，甚至還會有阿基米德這樣的肉彈進行衝擊……
　　晶樹材質本身，除了密度極輕之外，肯定還有其它一些特別之處，不過，那就不是眼下的楊帆與這個時代的人類所能勘透的了。
　　總而言之，兩百多隻鐮骷變成長繩，將晶柱穩穩的吊在半空，這樣的場景雖然看起來不可思議，卻實實在在的發生了，而且頗為壯觀，叫人歎為觀止。
　　也托了晶樹這次倒懸之福，剛才那一瞬間，在場一半以上的鐮骷參加了救援工作，令得各支特戰隊壓力大減。
　　特戰一隊這邊還沒什麼，二隊三隊那邊，情形本來已經接近絕望，覷了這個空檔，終於又搶回了晶柱缺處的駐守之地。
　　只不過，由於軟硬鐮骷的修補太快，此刻的缺處已經被厚厚的裹上了一層，想要透過不怕死的鐮骷將力道傳遞到晶樹內部，實在是件很難的事。
　　而且，二隊三隊也沒有楊帆這麼變態的重火力手，之前對晶樹進行的破壞比一隊還要差了不少……
　　現如今的情況，雖然比絕望稍好一點，也不會好太多。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剛才爆炸晶蟲接連肆虐，場中情勢大亂，猝不及防外加情緒震盪劇烈，少數幾個特戰隊員沒能長足精神，竟然被晶蟲偷襲得手。
　　其實，如果沒有楊帆，一隊這邊勢必也如此。
　　看著遠方頹然倒地的戰友，還有周圍那些痛苦又無奈，卻又完全沒有時間寄托哀思，必須竭力奮戰的同伴，特戰一隊的人感同身受。
　　心中焦熱如灼的同時，大部分也沒忘了向楊帆豎起大拇指，表示著對這天外飛來一爆的欽佩！
　　能在轉瞬之間，因勢利導的做出那種反應，一舉粉碎鐮骷人的戰術，絕對當得起這種讚譽了。
　　冰火笑靨如花沖楊帆眨眼睛：「小炮，晚上的約會……可別忘了喔。」
　　隊長老石更是舉起巴掌，狠狠拍打著楊帆的肩膀，弄的他生疼：「好樣的！好樣的！真沒看錯你！」
　　他可全然忘了，就在兩秒鐘之前，他還一心想要教訓楊帆來著呢。
　　包括獨孤古，都在楊帆腦海裡讚歎，大呼這招真是神來之筆，即便自己功率全開了進行推演，也未必能做出楊帆這般英明的決定。
　　只有楊帆自己心知肚明，剛才那純粹是碰巧了……
　　自己的攻擊方式注定了，近戰的話就只能在晶樹上開個洞，挖完了洞，再想想其它攻擊方式，似乎……也就只能把蓄力球丟進去了。
　　這絕對是很容易的聯想，上個世代土木工程用的一直都是這招，先在堅石上打個洞，然後把火藥放進去，再把洞堵上，一按引爆器……
　　楊帆知道這種起爆威力應該很強，卻沒想到，會有一圈鐮骷自行堵了炮眼，讓這炮的威力更大了，天可憐見，鑽洞埋藥的時候他可絕對沒有想到，那些鐮骷能把缺處堵的那般嚴實，那般緊密……
　　如果把這些告訴獨孤古，估計那廝又要迭聲感歎楊帆的狗屎運了。
　　一邊受著老石的大力拍擊，一邊聽著獨孤古在腦海裡的絮叨，楊帆被內外交夾的時候，特戰隊的其它人，已經開始關注另外幾塊戰場了。
　　所討論的話題無非是兩個，整個戰局現在情勢怎樣？自己這邊任務完成，接下來先去幫助哪邊？
　　剛才這些人忙於戰鬥，可不像楊帆那樣，一個人兩雙眼，自己戰鬥用一雙，獨孤古觀察用一雙，他一邊戰鬥者，獨孤古就一邊幫他將整個佔據收入眼底……
　　情勢當然很不好，前面約略已經說了，不過更令隊員們焦慮的，似乎還有另外一件事——
　　「竟然有兩隻雜種！」
　　「是啊！」
　　「一隻是爆炸晶蟲，那邊一隻是……分身加光波刀？靠，難了！」
　　隊員們議論著遠方情形，一個個臉色陰晴不定！


第二十二卷 三環蔽月 第5章 組合
　　新買的電腦硬盤竟然掛掉了，幸虧還有筆記本……
　　看在我這麼可憐的份上，多點訂閱推薦吧……
　　所謂的爆炸晶蟲，理所當然，是指本能極效與蓄力極效的組合。
　　雖然不像楊帆那般對晶核底層規則研究透徹，跟鐮骷打的久了，對於這套規則特戰隊也並非一無所知，所謂雜種，便是他們對雙色及以上鐮骷的蔑稱了。
　　至於分身加光波刀，楊帆遙遙看了一眼，立刻也明白了——傀儡極效加周波極效！
　　遠方，戰鬥的中場，虎咆哮就正在與這樣的一隻鐮骷戰鬥著……
　　虎咆哮身體的上下左右，每個方向都有鐮骷向他瘋狂的進攻，而且，所有鐮骷都長的一模一樣，手裡拿著一把兩米左右，閃爍著耀眼金光的長刀。
　　那絕對是周波鋒才有的特質！
　　虎咆哮的形勢很古怪，他的功法雖然已經到了金剛不壞的程度，可是周波鋒的破壞力實在太強了，即便以他的防禦力，也無法將之無視。
　　那些金色的長刀，每次劃過他的身體，都能帶出一蓬血色，還有深深的印痕。
　　只不過，域將級強化系的自愈能力同樣太強了，周波鋒雖利，所劃的血口往往零點幾秒就痊癒了，唯一的戰果，就是隨刀而出那絲血跡罷了。
　　虎咆哮的戰法，是典型的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式的，仗著身強體健，只做小範圍的躲避，隨時保持著反擊的能力，只要鐮骷切中他，立刻抖手一拳。
　　那拳勁根本不及遠，可是在他身週三米方圓內，即便沒有擊中對方，拳端激盪而出的震波，也能將鐮骷連人帶骨打成齏粉，瞬殺！
　　所以他此刻的情勢就是，人給他一刀，他給人一拳，禮尚往來，不拖不欠！
　　可是……幾乎沒有意義！
　　他所打的，都是同一隻鐮骷的分身，周圍鐮骷實在太多了，他根本找不到這只鐮骷的真身在哪裡，再加上又沒有強力的範圍攻擊技，所以只是在和那只鐮骷對拼。
　　用自己的血，來換那只鐮骷製造分體的能量。
　　「這種做法，根本沒有……」楊帆忍不住開口，話到一半，他募然醒悟過來了，虎咆哮的做法並非沒有意義，至少……他徹底纏住了那只周波極效加傀儡極效的雙色鐮骷。
　　到這時候，獨孤古之前無意中提到的組合，楊帆終於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鐮骷有六種極效，這六種極效功能不一，用途與戰法各不相同，所以很難判斷孰高孰低。
　　可是，很難判斷只是針對自己抉擇時說的，如果從敵人的角度去看，高低優劣就很容易判斷了……
　　六種極效裡，最難纏的大概是本能極效和傀儡極效，因為這兩種極效一者陰險卑鄙，一者無窮無盡，只要能量充裕，本體隨便躲個犄角旮旯裡，就能穩坐釣魚台。
　　除了那兩種，攻擊力最高的，應該算是周波極效和爆炸極效吧，周波極效可以大幅提高單兵作戰能力，爆炸極效則是純粹的大範圍攻擊，能將持久的能量累積瞬間宣洩，發威的時候都不可小覷。
　　與前面四種相比，剛體極效和柔體極效算是最沒用的了，雖然可以大幅增加自身防禦力，除了緊要關頭可以給晶樹打個繃帶，實在沒什麼值得一提的了。
　　既然分析到了這一步，那麼雙色鐮骷極效組合的能力高低，也就可以聊做推斷了——
　　難纏、攻高、防高，這相當於三個不同的發展方向。
　　兩種極效選擇同一個方向，這顯然是最愚蠢的，兩個難纏就沒有攻擊力了，兩個高攻就沒有任何防護，而兩個高防呢，除了當縮頭烏龜，似乎根本幹不了別的勾當。
　　所以，從三個方向裡選兩個不同方向的極效，這才是最能發揮極效威力的。
　　高攻加高防，屬於穩打穩扎型的，既有攻擊力又有防禦力，表現應該可圈可點。
　　難纏加高防，屬於保命型的，可以明目張膽的騷擾敵人而且讓敵人老鼠拉龜無處下手。
　　至於高攻加難纏，可就真的最難纏嘍！
　　難纏本來就是種萬金油的能力，以變幻多端的方式，化被動的防守為主動的規避，是最適合發揮游擊戰「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退我追,敵疲我打」十六字精髓的能力。
　　而如果，再給這些會讓人莫衷一是的極效搭配上無堅不摧無往不利的高攻手段……想想那種效果吧。
　　簡直是上天給特戰隊出難題啊，一共兩隻雙色鐮骷，偏偏還都是最叫人頭疼的組合。
　　從爆炸晶蟲以一人之力，就把三支特戰中隊驅離晶樹近遭，就可以看出這種組合的威力了。
　　至於和虎咆哮僵持著的鐮骷加周波，虎咆哮那也是不得不與之僵持啊，若放任這傢伙跑出來，那就相當於一群完全不在意傷亡的周波極效者啊。
　　而且，這種心意如一的傀儡組成的編隊，默契方面比普通周波極效鐮骷編隊還要高出數籌，如果加入群戰，所能發揮的戰力絕對不可小覷。
　　無論哪邊中隊的防禦圈外，如果多了這群斬不盡殺不絕的傀儡衝擊，恐怕根本就堅持不了幾秒的！
　　「怎麼辦？先去幫忙哪邊？」哪邊形勢都很緊迫，完全任務的一隊眾人不由犯了難。
　　此刻距離開戰已過去了十秒……
　　三環蔽月晶樹叢區大約聚集了一千幾百鐮骷，包圍三支特戰隊的大約各三百隻，集中在中央戰區虎咆哮附近的有一百隻，還有兩百隻則變成了晾衣繩。
　　長達八百米的晶樹巨干在兩百多隻鐮骷的協力下，懸吊在半空，雖然似乎很穩定，始終有輕微的顫抖，畢竟現在不是從根部生出來的姿態了。
　　「怎麼辦？先去哪邊？」去一個方向，固然意味著那個方向的中隊會減少很多傷亡，但是，沒有得到支持的那方，可能就會因為幾秒鐘的延誤，而傷亡很多乃至團滅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至於分兵，在遠處那般嚴峻的情況下，很有可能哪邊也幫不到，最終任務失敗。
　　真是三難的選擇啊，身為隊長的老石也沒有絲毫辦法，跟隊員同樣的惆悵。
　　「先去哪邊？」楊帆縱目遠眺，看著幾十米開外的戰況，還有晶柱在半空悠蕩的情形，募然靈光一現。


第二十二卷 三環蔽月 第6章 蕩鞦韆
　　雖然說是在猶豫，其實從頭到尾時間沒有超過一秒鐘。
　　所有人都知道此刻是在戰場，時間稍縱即逝，危機逼迫下的感官運轉空前的快，即使猶豫都要比平日做出決定還要快。
　　「兩邊都去！」一秒鐘之後，隊長老石做出了決斷！
　　只去一邊難免有厚此薄彼之嫌，以後良心難安此其一，二來……兩邊都去固然可能全部失敗，但是，也有可能兩邊都成了啊？
　　結論出口，老石便立刻開始分配支援各方的兵力，但是剛剛說了幾個字，突兀其來的聲音傳來：「我們哪邊都不去！」
　　「都不去？什麼意思？」老石看定了楊帆，因為剛才曾經產生過一次誤解，這一次，他沒有嚴詞喝止楊帆的奇談怪論。
　　「我覺得*&&%*#@￥@#%@%……」楊帆以比相聲演員還要快速幾倍的語速，迅雷不及掩耳的說出了一番話，若不是在場之人都還保持著戰鬥狀態，他說了些什麼真未必能聽清楚。
　　「這樣行嗎？我們以前不是沒試過的……」蜈蚣聞言疑惑。
　　「你們可能試過，可是你們嘗試過*&&%*#@￥@#%@%還有*&&%*#@￥@#%@%嗎？這一出一入一上一下，可是差距不小呢！」楊帆的策略，當然不像蜈蚣那樣流於表面。
　　「這樣也行？」所有人都面面相覷。
　　「聽我的，沒錯的！」楊帆自信滿滿的道，同時在心裡問了一句，「行嗎？」
　　獨孤古半仙一樣掐指狂算一通，點點頭：「如果操作得當，應該沒什麼問題。」
　　「那就好！」楊帆心中舒暢，揚聲唱道，「況且，就算無效也沒什麼，這法子真正出力的只是四個土系法師罷了。」
　　「他們操作的時候，近戰負責防守，遠程就在站在這裡向二隊三隊提供火力支援，我們不過是恢復了以前的戰術罷了。」
　　「那……試試？」老石的目光從眾人臉上掃過。
　　「試試就試試！」眾人乾淨利落應道，「反正很快就能見到效果，不行再想別的法子唄。」
　　由於剛才的卓越表現，眾人給了楊帆實現這個奇思妙想的機會。
　　「好，土龍，你們四個上！其他人該幹嘛幹嘛去！」老石強勢的揮了揮手。
　　此時此刻，一隊周圍其實已經沒什麼壓力了，鐮骷數量寥寥無幾，他們這處的晶樹已經斷了，既然斷了，也就只能過後接回去了。
　　所以暫時來說，一隊對晶樹叢沒有什麼威脅了，鐮骷主力直接放棄了他們，不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轉而圍攻起尚在努力的另外兩隊來。
　　故而，近戰們原地站著，一時間竟然沒什麼事幹，但是他們相信，只要一行動起來，鐮骷必定有所反應，壓力重新增加是遲早的。
　　遠程物理攻擊者和土系之外的其他法系職業可就重新抖起來了，物理攻擊化作的流光早已「嗖嗖」的響起來，直奔百十米外的另兩根晶柱，法師們的魔法還在準備當中，不過一旦出手，定然狠辣不留情！
　　相比其他人的努力，土龍四人的活兒就有些玩鬧了，他們的目標是不遠之處半空裡懸吊橫亙的八百米晶樹。
　　「重力操作！十倍逆向！」對準了晶樹，四個土系法師一人負責一截，同時發動了魔法。
　　這四位低的是師級，高的是軍級，使喚一招五級魔法委實大材小用，意念一動，甚至都不帶唸咒的，幾十米方圓重力就能瞬間受其操縱。
　　所以一眨眼，八百米晶樹近地一端便狂野的高翹起來……
　　晶樹雖然密度輕，可架不住體積大用料實啊，重量還是蠻可觀的，若不然，也不必二三百鐮骷集體吊掛在這裡了。
　　若在往常，特戰隊的人拼了命的把晶樹往下拽，或者試圖攻擊晾衣繩，都是經常發生的，鐮骷對於如何應付這種攻擊委實熟練至極。
　　攻擊？那就躲開唄，自然會有別人替上；往下拽？那就拔河玩唄，雖然中間多了晶樹的重量，可是我們的數量擺在那呢！
　　可是……它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不拉反推的呢，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傻愣愣的任由晶樹一端翹起八十多米，霹靂一聲雷磕在了正上方的居中晶樹上。
　　倒是沒造成什麼傷害，晶樹質輕，質地又堅，就算有十倍加持，這樣的磕碰也不算什麼，不過是頭端幾隻鐮骷差點被擠成肉餅罷了。
　　可是，晃動一旦開始，那巨碩的八百米石柱可就好看了！
　　隨著四個土系法師的操作，石柱一會兒向上，一會兒向下，一會兒左衝，一會兒右突……
　　對於土系法師來說，重力操作並不是什麼有用技能，因為這個時代的人對於身體的把握實在太強了。
　　一個個都是增壓訓練場裡練過的，就算遭到重力突變，只要稍微調整身姿，重新借力，就能把影響消弭於無形。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個體進行的重力操作上下限委實太低，就算蜈蚣這樣的軍級法師，逆向十五倍，正向三十倍也就是操作的極限了。
　　若是用來屠殺弱者，這招倒的確是可以瞬間壓垮一大片，可面對跟特戰隊實力相仿的對手，這點子操作就只能塞塞牙縫了，恐怕連牙縫都塞不住……
　　久而久之，土系法師們也就很少用這一招了，可是，他們卻從來沒有想過，這招用在人身上不好使，用在物體身上，作用卻是大大的，尤其是在眼下的場合！
　　鐮骷們用晾衣繩吊掛八百米晶樹，看起來雖驚險卻安然無虞，即便特戰隊用盡辦法也無法將晶樹拉落激泫流，可是無論鐮骷還是特戰隊都沒有注意，鐮骷在這裡固定晶樹的方式，是繩子而不是支架。
　　支架可以將物體緊緊固定，沒有一絲晃動的餘地，可是繩子卻沒有這樣的限制。
　　一個起重機，可以很輕鬆將幾噸的重物吊上天空，但是它絕沒有能力，讓那幾噸的重物圍著它的懸臂打擺子。
　　一個舉重運動員，或許能舉起幾百公斤的重物，可如果……當他把重物舉過頭頂的時候，重力出現波動，不要說是幾十倍的差異，就算僅僅十分之一，他都絕對承受不住啊！
　　物體靜止時是一個重量，可一旦運動起來，就是另一回事了。


第二十二卷 三環蔽月 第7章 攪屎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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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扭扭，右扭扭，脖子扭扭屁股搖搖，早睡早起我們來做運動……
　　隨著四位強力大法師齊心協力的操作，八百米晶樹在空中狂野的扭動起來，帶著呼嘯的風響，那種幅度那種威能，叫人歎為觀止。
　　最開始的時候，晶樹的運動還算比較規則，這邊升那邊降，那邊升這邊降，好像天平一樣，讓鐮骷比較好把握，除了第一下撞正中柱，擺幅立時就被控制在了八十米範圍內。
　　可是隨著速度逐漸加快，再加上四位大法師有意的橫向操作，碩大的晶樹扭動軌跡慢慢變成了兩個對接的大喇叭口，從那喇叭口處，甚至有陣陣涼風噴湧出來，被旋轉帶動的涼風……
　　若說有什麼能夠比擬的，當初一位膽大包天的石猴，變大了手裡的棍子一不小心把天捅個窟窿的時候，約略就是眼下這般風采了。
　　而且，晶樹的旋轉直徑還在不斷的增大，按照楊帆的指示，只要在恰當的時候給棒子一個正確的推力，就能不斷加強棒子的轉速，增加棒子的轉圜半徑，直到超出晾衣繩們的承受能力。
　　其實這個道理誰都懂得，蕩鞦韆轉陀螺還有人不會嗎？雖然這跟蕩鞦韆轉陀螺不太一樣，道理都是相通的。
　　可在楊帆之前，的的確確沒人往這方面想過。
　　晶樹在半空呼嘯，一環一環的從戰場中掃過，那近地點的弧圈，正處在戰事最密集處，特戰隊還可憑籍危機預知，先知先覺的躲過這龐然大物的掃蕩，身體稍微笨拙，感官更不敏銳的鐮骷可就不同了。
　　一個不留神，幾十隻猝不及防的鐮骷被晶樹撞飛出去，有的筋斷骨折差點摔成肉餅，有的被拋飛到了幾十米的高空，還有的……倒霉的直接落進了風殤激泫流。
　　不過，這算不得什麼效果，對比鐮骷上千的總數，寥寥少數而已，晶樹這麼大輪一擺，最顯著的效果其實是，為了壓制這東西的躁動，成十成百的鐮骷撲到了晶柱之間，變回了當初了晾衣繩。
　　只是四五秒鐘時間，至少八百左右的鐮骷不得不脫離了戰鬥。
　　可是，已經緩慢提升了速度的晶樹，又豈是它們以數量能夠壓制的？
　　事實上，四個土系法師早已經轉變了操作方式，當晶樹抵達下半部的時候，他們的確是加力的，當抵擋上半部的時候，他們都在竭力的削減晶樹的轉勢。
　　沒有辦法，幾百根晾衣繩都是橡皮筋，除了向上拉的勁道，其實提供不了一點往下壓的力道，如果只鐮骷們自己蕩鞦韆，晶樹早甩飛出去了。
　　可是，晶樹一旦飛出去，就不符合特戰隊的利益了。
　　鐮骷們最大的念想斷了，一千來只就只能死守剩下的三根晶柱，到時候要突破他們的防禦可就難嘍！
　　所以，最好的辦法莫過於，讓晶樹就在那裡轉，上去搭手的鐮骷們越多越好，讓那晶樹就好像攪屎棍一樣，不斷的吸鐮骷們來投。
　　其實，但凡懂一點物理學的基本原理，曉得旋轉與震盪這些個現象所倚仗的物理學定律，很容易能夠發現，八百米晶樹眼下這種震盪完全是不合理的，當中定然存在貓膩。
　　只可惜，滿場加起來一千四五百人，除了楊帆，沒有一個有那等學歷的，只能任攪屎棍在那裡轉，你拉我拽好像拉大鋸一樣。
　　有這麼根攪屎棍吸引了鐮骷半數以上的兵力，其它兩處戰場的壓力可就小的多了，不過，距離晶樹斷裂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原本缺口的地方已全被補好了，繼續在原地搞破壞肯定困難重重，想要換個地方就得重新來過，之前的努力全白費不說，失了突襲而入的銳氣，想要在重重敵陣中完成作業就更加的難了。
　　「大衍訣！」
　　十幾秒鐘時間已經過去了，戰況有趨於膠著的態勢，可自己能想的辦法已經想盡了，想想那至多一分鐘的時限，楊帆發動了能力。
　　「你做的已經很不錯了，接下來交給我吧！」絕對理智的思緒湧入心間，最後關頭，獨孤古向楊帆傳遞了這麼個念頭。
　　「超?空間電磁炮！」理智形態毫不猶豫動用了最後一顆蓄力球，長達十二米的空間電磁炮三秒鐘便告完成，「II型炮彈具現完成！流體構造檢驗完畢！氣動紋線檢驗完畢！無阻偏移進行中……無重偏移進行中……強磁偏移進行中……發射！超重偏移進行中……」
　　「日歐……」絢麗的流光，伴著尖銳的利嘯，從特戰一隊的陣地，直抵百米開外的另一處戰場。
　　而且，那利嘯比平時的更尖銳，更有魄力，所帶動的逸散的空間波也足足波及了五十米左右範圍。
　　正在晶樹前搏殺的特戰二隊忙不迭躲到了晶樹後面，少數鐮骷緊緊跟進了，不過大多數鐮骷還是猶了那麼一豫，所以瞬間被空間亂流切成了幾厘米的屍塊。
　　只不過，能出現在三環蔽月區出現的，最低也是紅級鐮骷，這種分屍對它們來說根本沒什麼所謂，哪怕切割的間距已經縮短到三厘米……
　　「物理電磁……槍！」對於鐮骷蠕動的回復，理智形態絲毫也不在意，腳下稍一使力，自一隊防禦圈中沖天而起，同一時間長龍吸水般收回了電磁炮，然後……具現出了一把奇形怪狀的槍。
　　如果楊帆此刻是清醒的，一定會驚訝萬分，因為這把槍的形狀，剛才戰鬥中的某一瞬間曾經從他的腦海中浮現過。
　　只是，他的計算能並不足以將之瞬間轉化為武器，並且找到與之匹配的戰術。
　　但是理智形態可以！


第二十二卷 三環蔽月 第8章 一顆子彈消滅一個敵人
　　盤點票，謝謝
　　擎在楊帆手裡的，是一架加特林轉輪電磁槍，約有一米半長，前端六根槍管聚合在一起的機關鎗，跟傳統加特林機槍不同的是，它有個游泳圈一般大的渦輪增速器，此刻正纏在楊帆腰間。
　　不過，跟普通加特林電磁槍又不同的是，楊帆手裡這具沒有本應拖在槍膛後方的那長長的彈鏈，只是露出了短短一截，約有五六發子彈的樣子。
　　電磁槍，通常分為兩種，一種是發射強力電磁波的傳統型，俗稱電磁波槍，還有一種，則是空間電磁炮的縮微版，發射真實物理子彈的槍型。
　　楊帆手裡這桿理所當然是後者，只是……這東西無論發射速度，還是威力，都達不到破除空間障壁的程度，所以只能稱為物理電磁槍，配不上「空間」兩個字。
　　子彈質量比電磁炮輕了一個數量級，速度也慢了整整一個數量級，只能達到第五宇宙速度的檔次，攜能只有電磁炮的千分之一，這就是電磁槍的威力數據，而且……還是楊帆手裡這桿接近理論極限的數據。
　　若是換成上個世代實驗室中的型號，恐怕又能差出幾個數量級去。
　　不過，若論單位面積的衝擊力，這玩意其實一點也不比空間電磁炮差！
　　空間電磁跑的威力大固然是大了，可是波及面太廣，它的破壞形式，就好像是把一顆石頭丟進水裡，然後利用水波激盪形成的漣漪，向外輻射破壞，大部分能量都浪費在傳遞過程中了，真正作用到敵人身上的能量十不餘一。
　　可是電磁槍就不一樣了，僅僅炮彈十分之一的速度，遠遠達不到激發空間漣漪的程度，所以，電磁槍子彈攜帶的能量，可以全部集中到命中那方寸之地。
　　細算一下，電磁炮波及範圍能達到十數平方米，也就是一千幾百平方分米，十幾萬平方厘米，按照波及面積平均一下，比電磁槍的點破壞力，恐怕還要差了許多才對，要知道，電磁槍的著彈點可只有一平方厘米不到呢！
　　當然，若是這樣算的話，其實物理電磁槍也一點都不算強，因為無論激光鐳射槍，還是粒子衝擊槍，若按單位面積平均受力來算的話，都比這還要強的多。
　　不過，之前也曾經講過，這類武器對付鐮骷基本是無效的，尤其是高等級鐮骷，無限再生近乎毫無弱點的體質，可以輕而易舉化解99.9999%的點攻擊方式。
　　但是，理智形態就是能將不可能化為可能！
　　II型超?空間電磁炮一炮轟去，波及了一百幾十隻鐮骷，幾乎將第二中隊附近的一網打盡。
　　雖然這些鐮骷的確等級已經高到了一定程度，根本不是II型電磁炮能夠殺滅的，可是也沒有一隻能夠保持完整的。
　　可以保持完整的能力叫做剛體與柔體，擁有者此刻都在晶樹表面鼻涕蟲一樣趴著呢！
　　一炮掃過，一百幾十隻鐮骷七零八落，然後，所有的斷肢殘骸蠕動著、抽搐著，重新融合回鐮骷本來的面目，這種場面著實也叫人歎為觀止了。
　　就在鐮骷剛剛開始融合的時候，楊帆擎著電磁槍已經出手了：「噠噠噠……噠噠噠……」
　　只有輕微的聲音，因為子彈的動能完全向前集中，連空氣都只受到很輕微的波及。
　　一秒鐘二十幾發，空中看不到任何軌跡，子彈速度是師級軍級能力也無法看清的程度，卻又……未達到能夠迅速摩擦大氣發出大量光熱的檔次，故而無影無蹤。
　　旁觀者能所看到的，就只是隨著楊帆上躥下跳，槍身一次次震動，子彈一發發飛出，前方第二中隊週遭的鐮骷，也一隻隻停止了身體的融合恢復，一個個驟然間呆如木雕。
　　就好像一個普通的地球人，忽然被子彈穿透了心臟那樣。
　　直到幾秒鐘過後，楊帆六七十發子彈已經打發出去，這些鐮骷才似乎恢復了意識，募然折身，向著背對楊帆的風殤激泫流狂奔而去。
　　結果，有的跑到中途已經煙消雲散，有的一個猛子扎進激泫流，轉瞬無影無蹤，還有一些……奔到激泫流邊上便即停下了腳步，呆呆的面對激泫流也不知想些什麼，直到幾秒鐘之後，身體自行崩潰，消散在夢境界無邊無垠的空間裂縫前。
　　「這……這是怎麼回事？」看著楊帆跳動的身影，還有遠方那些鐮骷莫名其妙的舉止，八成以上的特戰隊員心中既是驚訝又是疑惑。
　　「這都看不出來嗎？」也有少數看出了個中玄機的，嘴裡說著無比輕蔑的話，那眼珠子一個個卻瞪的比雞蛋還大，下巴幾乎貼到地上。
　　「你知道怎麼回事？倒是跟我們說說……」明白人的脖領很快就被一圈人扯住了。
　　「這還不簡單嗎！鐮骷人也不是沒有弱點的，只要能夠對準那東西……」歎息一聲，明白人比指成槍，對著依次僵住的鐮骷接連點去，同時嘴裡發出聲音，「嗶毆！嗶毆！嗶毆……」
　　「你是說……」聽了明白人解說，一干人聽眾下巴齊齊落上地面。
　　一顆子彈消滅一個敵人，就是楊帆此刻狀況最精準的描述了。
　　電磁槍子彈單位面積衝擊比電磁炮更強，所以只要對準了鐮骷人晶核的位置一槍射去，子彈可以帶著比身體阻止堅硬的多的晶核瞬間脫離鐮骷肉體，無聲無息沒入風殤激泫流中。
　　只是，這些個鐮骷畢竟已經師級往上了，晶核雖然失去，幾百米範圍內還不會就死。
　　子彈與晶核落入風殤激泫流，動能之類的物理規則再不起作用，純粹是隨波逐流。
　　故而，有的鐮骷立時崩潰，有的鐮骷癡則傻傻跑到了激泫流邊上，或者一猛子扎進去，或者等著晶核流出遙感範圍，身體自行崩潰……
　　也就上演了之前那一幕幕了！


第二十二卷 三環蔽月 第9章 大衍神威
　　雖然事情說起來就是上下嘴唇一合，好像打檯球那般容易，事實當然並非如此！
　　要做到楊帆現在這般不可思議，至少有兩個問題要解決——
　　首先是攻擊手段。
　　普通的手段沒機會把鐮骷晶核精準的帶出身體，速度快了根本不可能，因為就沒有那樣的傢伙事兒。
　　激光鐳射槍和粒子衝擊槍倒是快了，甚至能達到光速，可激光槍跟粒子槍沒什麼動能，屬於能量型的，根本做不了打檯球這種勾當。
　　而如果不能像能量槍那般快，僅憑這個世代人肉體的力量加上一些輔助工具，或者是上個世代遺下的制式武器，所能達到的最高速度不過幾萬米每秒罷了。
　　這個速度看起來已經很快了，至少在上個世代自相殘殺足夠用了，可對付鐮骷還不夠，因為鐮骷的反射神經更快更高更強，型號是光纖的，處理器也是光子芯片級的，對外界信號做出反應的時間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若不是普遍存在的預知能力，和鐮骷人交手，人類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想要將這樣的鐮骷一擊而殺，攻擊就必須達到一個條件，從子彈飛出槍膛直到擊中晶核這段時間，不能讓鐮骷有時間把晶核移走，
　　以十萬米每秒的攻擊速度而言，跨越一百米需要0.001秒，0.001秒裡，只要鐮骷能將晶核移動1厘米，不，哪怕1毫米，也就是0.001米，就能避過殺身之禍（原因下面再說）。
　　0.001秒移動0.001米，也就是說，鐮骷移動晶核的能力，只要能達到1米/秒就行，哪個鐮骷做不到？別說1米/秒了，100米/秒都有鐮骷能達到。
　　當然，這個擊殺鐮骷的速度隨著你距離鐮骷越近，就越容易達到，尤其是當你跟鐮骷貼身肉搏，而且能夠在進攻中突然轉變方向的時候，滅殺鐮骷倒也不是那麼困難。
　　理所當然，這種針對鐮骷的精準攻擊，子彈出膛之後改變軌跡的鎖定能力可以用，預知類的能力則完全無效。
　　要知道，鐮骷根本是看著你子彈來的方向，實時進行規避的，無論你怎樣預估提前量，不能指望讓鐮骷去撞正你的子彈。
　　總而言之，從人類誕生到現在，能夠以傳統火器的方式消滅鐮骷的武器，唯有楊帆手裡這一具而已！
　　當然，光有手段還沒有用，接下來還得有目標。
　　到了這時候，想來大家也都明白了，第一發毫無用處的II型超空間電磁炮，純粹是為了鎖定目標而放的，就好像低級戰區裡，山都戰隊曾經使用過的那法子。
　　即便楊帆的大衍訣可以算清楚周圍一切，包括鐮骷什麼時候入氣什麼時候出氣，對於包裹在鐮骷體內的晶核的具體方位，還是沒辦法算清的。
　　能夠看到的東西，聽到的東西，感覺到的東西，這些數據的處理跟普通光腦處理信號一樣，是不需要什麼資源的，就是來的再多，人的大腦也可以輕鬆容下。
　　但是看不到聽不到接觸不到的東西，想要虛空推算出結果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不是大衍訣不能算，而是楊帆能力未夠班，負擔不起這麼多目標同時靈魂推演的壓力。
　　既然不能用算的，理智形態只好用最簡單粗暴的法子——把本來看不到聽不到感覺不到的東西，變成看得到聽得到感覺得到的。
　　當然，光知道晶核在哪裡還是遠遠不夠，接下來還需要有準頭。
　　因為，晶核是非常堅硬而且特殊的多面體，子彈如果打的不正，很容易就會從晶核邊上滑過，根本無法將晶核帶出鐮骷身體，這也就是前面所說，哪怕偏出1毫米，都無法要了鐮骷的命的原因。
　　而且，除了子彈命中晶核的準頭之外，晶核飛射出去的準頭也是有要求的——必須飛進風殤激泫流裡！
　　不落進空間流，鐮骷就有辦法把晶核重拾回來，那攻擊就一點意義都沒有了。
　　從楊帆面對鐮骷的角度，正前方剛好三分之一是浮島，三分之一是晶樹柱，還有大約三分之一，是風殤激泫流。
　　所以楊帆不得不一直上躥下跳，因為只有在槍口、鐮骷晶核所在的連線穿過激泫流的時候，他才有機會開槍射擊。
　　這無形中又增加了他這種做法的難度。
　　事實上，若非楊帆的能力是殖裝，殖裝骨質這種東西可以像機械一般，通過光電信號達到絕對的操控，眼前這一幕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是人手就會抖，高速移動當中，抖動尤其劇烈，再加上……電磁槍本身還有很強的後座力……
　　一秒鐘二三十發的瘋狂攢射，打的還是飛碟拋射靶，要求精度……在立定原地靜止靶的水準，想想吧，這種做法的難度。
　　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今天能夠站在這裡的，那可都是跟鐮骷打了數百上千場，內行的不能再內行的人物。
　　故而，楊帆的戰鬥方式沒瞅上兩眼，他們就已經意識到了當中的不可思議之處。
　　太不可思議了！簡直不可思議到荒謬！
　　這真是人能夠做到的嗎？這小子還是人嗎？
　　這傢伙能力到底是什麼啊？
　　一圈特戰隊張大嘴巴，充滿驚駭的腦電波欻欻亂冒，驚極而木的口水嘩嘩橫流，看的是五體投地六味地黃……
　　一眨眼五六秒鐘時間過去，第二中隊週遭的鐮骷少了一大半，只剩下寥寥幾十個，因為及時從攻擊中反應過來，個個藏身到了比較安全的角落，逃得了一條小命。
　　對於這種情況，楊帆不以為忤，電磁槍一收，面無表情重新扛起了電磁炮，當然，三發蓄力球已經用光，現在只能是十米型號的了。
　　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同樣百米開外的第一中隊……
　　「噹！」正在這時，一聲震天價巨響傳來，真的是驚天動地！給人感覺整個浮島都翻了個過。


第二十二卷 三環蔽月 第10章 殖裝戰甲
　　不是感覺，是真的！
　　剛才那一瞬間，八百米的伴生晶樹募然脫離了特戰隊控制，以瘋狂的速度撞上了中央晶樹。
　　轟然一聲大震，恍若黃鐘大呂之音，震天徹地，空氣中似乎隱約可見那一圈圈散開的漣漪一般的音波！
　　想像一下吧，整個浮島就好像一隻炒鍋，而長達八百米的晶樹，就是炒鍋後面用來握的把手，浮島與晶樹的比例約略就是這樣。
　　一股與浮島數量級相若的大力募然擊中炒鍋把手，對炒鍋的影響，可不就是天翻地覆才能形容？
　　反正，這一聲震，比阿基米德對準了晶樹最遠端的衝撞還要強烈幾倍!
　　阿基米德那屬於撅撬，需要一個支點，或許會令八百米開外晶樹末端的偏移比較大，但對於處在晶樹根部支點附近的特戰隊，影響其實很一般。
　　而伴生晶樹的撞擊就不一樣了，這是對整個浮島的衝撞，哪裡的受力都是一樣的……
　　故而，一聲大震，即便身在現場的一個個都是能飛天遁地的超人，一時間也無法穩住身形，停下身體動作，跌散了一地。
　　這一下的衝擊，不亞於十二級地震，浮島表面，幾道米許左右的龜裂頃刻間縱橫延伸，浮島尚且如此，普通人類就更不必說了。
　　就連那些正在半空裡追逐殘殺的，也沒能逃過，強烈的音波衝擊下，要麼灰頭土臉跌上地面，要麼被震的向激泫流飛去，同樣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力。
　　不過，這還算好的呢！不要忘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浮島的震顫只不過是這驚天巨變內容的一半而已。
　　至於另一半，與炒勺勺把撞正之後，一瞬間彈飛出去，在空中打了幾個旋兒，跟長伸在浮島之外的另兩顆晶樹再撞幾次之後，便落入風殤激泫流不見了……
　　過程說起來就是這麼三兩句，真實的情況理所當然不那麼簡單，不要忘了，那可是長達八百米粗逾一丈的棒子啊，可不是隨隨便便一根小樹叉。
　　而且，那旋轉也不是受幾百鐮骷與土系法師合力的雙喇叭旋轉，而是以自身重心為中心，柱體整個的翻轉騰挪。
　　當那八百米巨柱在半空旋轉的時候，就好像雲會被攪散，天將為之動搖，用一句詩來形容再合適不過——金猴奮起千鈞棒，玉宇澄清萬里埃！
　　天地尚且如此，被晶柱互撞的大震震到七葷八素的眾人自然更不必說，晶棒旋轉掃過的空間，大約有幾百個可憐蟲，被晶棒拍蒼蠅一樣打飛，一半跌上浮島屎一樣拍在地上，一半逕自落入了風殤激泫流。
　　特戰隊擁有危機感應，面臨危機總能提早規避，鐮骷可沒有，而且……糾纏在上柱與下柱之間的那些晾衣繩，被巨震震脫後開始自由落體，這時候正好落到了巨棒揮掃的區域。
　　這一棒橫掃，至少解決了一百五十隻以上的鐮骷，可謂意外之喜。
　　不過，一句老話說的好，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啊！
　　當震顫過去，與虎咆哮纏鬥的雙色鐮骷帶著幾十分身彈身而起，募然發現，從楊帆的電磁轉輪槍發威開始，幾秒鐘功夫自己已經損失了近三百同伴，連同第三根晶柱也失落了，登時怒髮衝冠，嘬嘴長嘯！
　　吊掛在晶樹上，僥倖沒被掃中的幾百鐮骷，一瞬間明白了上司的指令，除了少數奔向第二晶柱補充那裡的實力，剩下三四百隻就從晶樹之上密密麻麻鋪天蓋地向楊帆直撲而去！
　　其中還包括一群數量多達幾百隻的晶蟲！
　　晶柱沒有了，鐮骷們也就解放了，沒有了牽制，一瞬間鐮骷實力不減反增！
　　正所謂過猶不及呀！理智形態的楊帆臉上都露出苦笑。
　　晶樹的出軌歸根結蒂是楊帆剛才的表演太過火了，也不知是驚呆了鐮骷，還是懾服了搞平衡的土系法師，反正兩方不知哪邊或者配合默契的一個反應遲滯，晶樹就橫飛出去了……
　　「保護楊枵！」發現了鐮骷的攻擊勢頭，第一中隊長老石嘶吼起來，二三中隊壓力還在，只有第一中隊才有這能力。
　　「不用！做你們自己的事去！」楊帆一揚手收起了電磁炮，十米長的炮管縮回他的身體，然後，宛若水質一樣流向他的頭腳，爭分奪秒的固定成型，轉瞬間凝成一具身高四米，有手有腳的人形機甲。
　　機甲表面灰突突樸素無光，乍一眼看上去難看的要死，但如果有上個世代的人穿越而來，一定能夠認出來，這是上個世代最先進的一款機甲。
　　除了顏色不對，形體更加高大，造型更加苗條，線條更加流暢……還是能讓人一眼認出出處！
　　戰甲最裡面，是層緊貼身體的彈性防震層，將楊帆緊緊包裹，沒有一絲空隙，由腦波和身體動作直接進行操控。
　　再向外，是機械動力控制的戰甲系統，經過堅硬化與輕質化處理，雖然全高達到四米上下，無論體積還是粗細都能與最雄壯的鐮骷相比，實際上，整套東西不過二三十公斤而已，這還包括了楊帆的自重。
　　骨質殖裝本來就很輕是一方面，在戰甲胸腔裡，隱藏著一個反重力裝置，這才是主因呢。
　　所以，即便有了反重力裝置，重量也要在一噸左右的戰甲，就成了現在這幅纖細苗條的模樣。
　　重量輕了，戰甲各部分承重能力就不需要像以前那般實成了……
　　鐮骷還未撲到眼前，楊帆的戰甲已經完成了具現，兩米長的機械腿往地面只是一踏，戰甲整條長達四米的軀體，便一瞬間不見了……
　　待到再現身時，已出現在某只迎面撲來的鐮骷前方，半平方米見方的戰甲足部，鐵錘一樣轟在鐮骷腹部……
　　「撲！」一聲悶響，夾著幾許撕裂之音，鐮骷小腹被迎面踢中，上身與腿部前屈，中段屁股則死命的向後撅起來，一直撅，一直撅……直到腹部與屁股乾脆和身體脫離開來，整個身體分作三段，破布袋一樣跌入激泫流。
　　藉著反震之力，楊帆的身體再一次消失……


第二十二卷 三環蔽月 第11章 流星雨
　　繼續呼喚盤點票……
　　除了材料性能以及某些外觀上的改變，事實上，楊帆此刻體外所套著的殖裝戰甲，內部構造、電路系統以及驅動系統，跟上個時代那款流行機甲絲毫無差。
　　控制殖裝進行運動其實有兩種基本操作方式，一種就好像骨鑽那樣，具現的骨質是一直運動著的，靠骨質晶格按照某種規則進行有序的置換與運動，來完成外觀上的形變。
　　還有一種，則是比較通用的，也就是默認形態，骨質外觀固定下來以後，通過你自己的手動操作，利用殖裝工具從事你想要做的事。
　　第一種方式靈活多變，甚至稱得上隨心所欲，不過，那需要消耗大量的運算資源，是只屬於楊帆一個人的戰鬥方式，就連鐮骷都無做到。
　　而楊帆自己呢，除了骨鑽之外，也沒找到這種情況下更適宜的戰鬥方式，所以，基本上，所謂的空間電磁炮，所謂的轉輪電磁槍，也包括此時此刻的殖裝戰甲，都是採用的第二種模式。
　　以楊帆的異能效率，這些戰法如果用第一種方式驅動的話，他也根本支撐不住。
　　既然是第二種模式，有一點大家就應該能意識到，不管是電磁炮、槍還是戰甲，是由殖裝具現而成的擁有固定形態的工具，而楊帆則是操控者，是使用者。
　　電磁槍炮的時候，他的操作只是扣一下扳機的事，槍炮內部電路會完成其他所有勾當，所以事情變得很容易，兩種上個世代只是停留在理論上的東西，超越時代的出現在這個時候。
　　可是到了殖裝戰甲，情況就不一樣了，因為戰甲的操作要比電磁槍炮複雜的多，多的多的多！
　　所以即便以楊帆理智形態的智商，也不得不借助上個世代人類的經驗，保留了戰甲的基本外形構造，並借用了……呂秋來驅動數據庫裡的程式。
　　理智形態也並非萬能的，可以從無到有摧枯拉朽的完成一個嶄新的學科。
　　電磁槍炮的難關，只在於材料，所有擁有了殖裝骨質能力的楊帆，可以一瞬間就設計完成，而殖裝戰甲，涉及控制學、工程學、系統學、材料學……諸多門類，可就不是楊帆憑一己之力能夠完成的了，必須借助上個世代人類的智慧。
　　嗯，廢話這麼多只是為了說明一個問題，我們的主角還沒有強悍到逆天的程度，還是需要繼續進步的。
　　重達幾十公斤的殖裝戰甲，一腳將某只鐮骷踹成三段，借那反作用之力，一轉身再度消失，再出現時，依舊還是一腳，依舊還是三截，輕描淡寫，舉輕若重……
　　一隻、兩隻、三隻……那龐大粗重的戰甲，簡直就像一道風一樣，飄忽不定，無從捉摸，將漫天漫地的鐮骷一隻隻踹飛進激泫流，就好像打棒球那麼容易。
　　特戰隊的人再度張大嘴巴，瞪大眼睛，瞠目結舌關注起了楊帆的表演，他們沒有辦法不關注，因為……楊帆此刻的運動能力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視覺感知範圍。
　　他們就只能看到楊帆踢中鐮骷剎那，空中滯留的殘影，還有隨著那戰甲奔騰，帶動的呼嘯風響，至於楊帆每下現身究竟是怎樣從這個點移動到的那個點，他們根本就看不清楚，好像楊帆是在瞬移一樣。
　　可若是瞬移的話，半空哪裡來的那一聲聲破空風響？
　　可若不是瞬移，楊帆的速度究竟有多快？
　　普通人的視覺暫留很長，一秒鐘二十五幀就能滿足他們，可留在這處的都是異能者啊，而且是高達師級的異能者。
　　於他們來說，上千幀的高速錄影騙不過他們的眼睛，他們可以輕輕鬆鬆追蹤到子彈運行在空中的軌跡，隨意肉身自行突破音障，但是，楊帆此刻的行動力他們卻無法看清！
　　不遠處有個活生生的例子在那裡杵著呢，號稱域將級的虎族將軍，正在那一拳一腳的跟雙色鐮骷對戰，他的運動軌跡，特戰隊的人就可以看的很清楚……
　　難道說，楊帆會比域將級還強？！可他明明才是個旅級啊！
　　一干觀眾望爾嗟息，抑制不住的慨歎，世事之奇，莫過於是呀！
　　事實上不光是他們，就是楊帆自己，在沒有進入理智形態之前，也被同樣的問題難住了……
　　他為難的，是相對殖裝超強的運動力，這具身體的荏弱。
　　尤其是在使用外骨殖裝時，當達到團級頂峰的時候，外骨殖裝的電磁關節，他就已經不敢開到最大功率了，即便如此，他仍不得不構思許多減震措施，比如雙臂外合的骨質對接，比如前後踢腿的功率幅度……
　　他的肉體承受不住最大功率的牽引，肌肉拉傷關節扭挫還是小事，最怕的是……是啥時候一個不小心，手腳胳膊腿兒之類的某個零部件會忽然飛脫出去呀！
　　這個問題，楊帆思索了許久也沒想出解決方案，直到這刻大衍訣附體……
　　那辦法真的是太簡單了，簡單到出乎意料——
　　把原本高下在兩米三四左右的外覆戰甲，擴展到四米高下，把駕駛員從貫通戰甲的造型，改成居留於戰甲頭腹之間，整個戰甲完全由機械驅動，再不由肉體提供動力。
　　這樣一來，不僅提升了戰甲的爆發力，位於胸腹艙室底部的反重力系統，還大幅減輕了駕駛員所承受的加速壓力，變相的增加了戰甲的行動力——
　　開始加速時，反重力系統功率增加，戰甲重量減輕，一瞬間便可以讓整體的速度達到一個誇張的程度；
　　而當腿部抬起準備衝擊敵人一腳橫踹時，反重力系統逆運轉重力增大，既順勢減速，又增加了對鐮骷的衝擊，一舉數得！
　　若沒有這反重力場支持，不要說手腳揮舞的強度肉體難以承受，就是單純機甲本身的加速，都不是此刻的楊帆所能夠承受的。
　　總而言之，殖裝機甲的速度誇張的嚇人，當下只見得那魁梧的身影滿天亂竄，而一隻隻的鐮骷，就隨著那身影，煙花一般綻放，流星雨一般紛紛墜落激泫流……


第二十二卷 三環蔽月 第12章 以退為進
　　當然，那一朵朵煙花，一道道流星，看起來清楚明白，說起來通俗易懂，細節也並非那般輕易的。
　　在場鐮骷畢竟都是紅級以上啊！
　　一個個級高血長，哪怕是斷為三截，飛向激泫流的速度還要超過音速，以鐮骷們那可以比擬光速的反射神經，在墜入激泫流之前，整合身體的損傷，拍擊空氣借助音障阻力，從墜落中脫身也並不是一件多難的事。
　　不過可惜，他們遇到的是絕對理智狀態下的楊帆，這種情況又怎能料之不到？
　　那看起來乾淨利落輕描淡寫，聽起來沉悶單調的當腹一腳，除了高強度甲脛與鐮骷腹部的親密接觸外，其實都還包括了一道高速定向衝擊波——速度高達五千米每秒以上的音波流。
　　這道音波流對普通人或許還能造成些許傷害，但對鐮骷來說，根本沒有半點作用，它唯一的效果就是——擊散音障。
　　音波所向的方向，空氣會產生短暫的無序攪動，從而……令鐮骷的掙扎根本無處可以借力，只能傷心且無奈的墜入空間流。
　　殖裝戰甲的戰鬥方式，消滅鐮骷的速度比之空間炮與電磁槍的組合還是稍慢，也就一秒七八隻吧，不過……這種戰鬥方式卻是鐮骷無法應付的。
　　因為楊帆的絕對速度擺在那裡，無論是實體的鐮骷，還是強化的晶蟲，都追逐不上他移動的腳步，連人家的影子都追不上，又如何去談將之擒獲乃至絞殺！
　　它們只能徒勞無功的在戰甲一次次閃現的殘影間奔波，然後莫可奈何的被一隻隻踢下激泫流去而已……
　　「$%^&*()*&^%……」看著根本就是一邊倒的戰況，與虎咆哮纏鬥的鐮骷終於忍不住了，仰首便是一聲抑揚頓挫的尖嘯。
　　聽到嘯聲，疲於奔命的鐮骷們鬆了口氣，紛紛捨棄楊帆，一瞬間加入了晶樹缺處的戰團。
　　不過卻不是像剛才一樣，圍住了特戰隊們一頓狠揍，而是手拉著手，心連著心，圍繞晶柱那缺處裹成了一個大骨球。
　　兩三百隻鐮骷組就的球形啊，直徑足足四丈餘，鐮骷們變幻了形體，一隻隻密密麻麻疊摞在一起，依稀便是方才剛體鐮骷與柔體鐮骷曾用過的伎倆，將晶柱缺處包裹的密密麻麻！
　　看來在楊帆的連番打擊下，鐮骷的領導者終於意識到，要將這些入侵者徹底消滅已經事不可為了，轉換策略嚴防死守起來。
　　鐮骷原本的數目在一千五百上下，特戰隊一百多人合力消滅了百十左右，晶柱橫掃消滅了將近兩百，從轉輪電磁槍到殖裝機甲，楊帆一手消滅了三百左右，現如今，鐮骷的數量已經只有八九百了……
　　數量的巨大損失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鐮骷上位者似乎意識到了，如果繼續亂戰，只要楊帆存在於戰場之上，在場所有鐮骷早晚會被他踹入風殤激泫流，一個不剩！
　　至少……在大本營的援兵到來之前，他可以很輕鬆將在場鐮骷減至一定數目之下，讓特戰隊的人可以安安心心去砍樹。
　　算清楚這點，周波傀儡鐮骷果斷髮出了現下的指令。
　　傀儡凝聚成團，相互間的牽掣千絲萬縷，再把晶核一體往球體中心處轉移，楊帆的轉輪電磁槍本就不夠強力，直徑數丈餘的骨團恐怕根本就穿之不透。
　　就算穿得透，在這種密集防守下，切片也似的螺紋空間炮就無從發揮，弄不清晶核的位置，電磁槍就是威力足夠，也不頂用啊！
　　不光電磁槍無用，近戰機甲也沒有那個能力，可以將鑲嵌在骨團裡的鐮骷踹飛到風殤激泫流中去啊。
　　做出了這個安排，鐮骷們完全捨棄了與特戰隊其他戰鬥人員的對抗，只有周波傀儡鐮骷還在跟虎咆哮糾纏，除此外還有群馬蜂一樣的晶蟲，毫不懈怠的追逐著楊帆。
　　這是一個純粹的消極怠工的戰法，可是……卻一下剝奪了楊帆兩種最有效的殺傷方式，深得以退為進兵法個中三味。
　　因為，自始至終，需要著急的都不是鐮骷，而是特戰隊——
　　只要能堅持一分鐘，就將有三色級的鐮骷強者穿越空間水晶來援，擁有強攻、強守、纏鬥全面的三項能力的三色鐮骷，跟雙色級是完全不同的。
　　它們不存在任何缺點，三種能力疊加的效果，讓它們隨便一隻就能抵雙色一群，像眼前這種戰況，一隻三色就能改變戰局，來兩隻特戰隊便是想逃都逃不掉。
　　在眼下這種，繼續戰下去很有可能把所有鐮骷都拼光，令得敵人可以肆無忌憚的砍伐晶樹的情況下，消滅特戰隊多少人口顯然就非鐮骷上位者該有的考量了。
　　只要能保住晶樹，同時保留一定數目的鐮骷，至少在援兵來臨之前，不要被楊帆各個擊破，令得特戰隊可以肆無忌憚的砍伐，這就足夠了！
　　此刻距離開戰，已經過去了二十幾秒鐘，距離援兵來臨……還有三十幾秒。
　　看到鐮骷們迅捷的反應，齊整的動作，理智形態下的楊帆笑了！
　　敵人的戰術不能說不合理，針對性不能說不強，只不過，是正中自己下懷啊！
　　楊帆脫離了戰甲形態，四米餘的戰甲水銀瀉地一樣流回到身上，然後自肩膀凝結出來，一邊向前延伸，一邊向下生長。
　　「小心！」
　　大型殖裝具現的時候，楊帆的身體是沒有多少行動力的，所以，龐大的筒狀機械剛剛出現一個輪廓，蜂擁而至的晶蟲群中，已經有一隻晶蟲疾若閃電鑽進了楊帆的左胸。
　　那是晶蟲最愛的附體區域，因為只要再向內鑽入一點兒，就可以獲得源源不斷的血液供應，得到最強力的佔據能源補充，一鼓作氣將人體據為己有。
　　鑽進這個地方，佔據就沒有不成功的，因為連壯士斷腕都不管用，手腕斷去了無關痛癢，心若是被剜了，不是某些特殊的能力，絕活不下來。


第二十二卷 三環蔽月 第13章 毀滅的喪鐘
　　盤點票！盤點票！
　　「楊枵！」「小炮！」……
　　眼睜睜看著晶蟲沒入楊帆胸腔，特戰一隊的人只覺一盆涼水從頭到腳。
　　晶蟲的撲擊他們不是沒看到，雖然也抽空阻擋了其中的幾隻，可是大部分晶蟲還是長驅直入了。
　　因為這段時間楊帆的表現他們一直看在眼裡，這麼幾隻晶蟲，他們從來沒有想過，會成為要楊帆命的東西。
　　可是……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啊！
　　從開戰之初到現在，不過二十幾秒鐘，雖然就這麼點時間，可楊帆的表現，只有一類詞彙能夠形容——驚才絕艷！無與倫比！燦爛奪目！無雙無對！
　　難道說，真的是天妒英才嗎？
　　越是璀璨的流星，墜落起來便越快；越是絢麗的曇花，綻放的時間就越短……
　　特戰一隊的人痛心的看著楊帆僵立的身體，一時間心若死灰。
　　與此同時，骨團之內，密密麻麻堆疊於一處的鐮骷群中，一隻鐮骷露出了三分輕鬆七分驚訝的笑容。
　　那是本能爆炸鐮骷的本體，一直掩藏在鐮骷群中對晶蟲進行操作，驟然看到這樣的戰果，即便鐮骷素來性情冷淡，一時間也形容失態。
　　誰讓……那是楊帆呢！
　　自從開戰以來，獨立消滅了三百隻以上的鐮骷，更有兩百隻左右的鐮骷間接因其而死，這樣不可思議的人物，在夢空間戰場七百餘年的歷史之中，都還是第一次見呢吧？！
　　但就是這樣風光無兩的人物，卻被自己親手幹掉了，鐮骷又怎能不興奮激動。
　　只可惜……這也是它這一生最後一種情緒了。
　　興奮激動的表情剛剛在臉孔浮現呢，本能爆炸鐮骷就忽然看到，楊帆對著自己的方向笑了一笑，那笑容依稀是在說，原來你在這兒啊！
　　然後，它就看到了一束光，毀天滅地，撕裂空間的一道光。
　　「I型空間電磁炮，發射！」
　　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它就在那耀眼的閃光當中，化成了空間的塵埃……
　　特戰隊的衝鋒太突然，還是從三個方向一齊進攻，I型電磁炮只是最初閃了那麼一下下，第二發因為距離過近憋死在槍膛裡，第三發乾脆變成了手雷……反正再也不見。
　　所以直到這刻，兩隻上位鐮骷才是第一次見識這種傳統型的空間炮，有中心區，有波及區，力量不是發散切割的方式，而是最原始的空間攪動，無堅不摧，摧枯拉朽！
　　三丈直徑的骨球可以令II型電磁炮無功而返，可以讓電磁槍失去效果，可以叫骨質殖裝無從落腳，卻完全無法阻擋這種猛烈而集中的衝擊。
　　而且，因為鐮骷密密麻麻聚集在一處，一炮過後，骨團一半被乾淨利落直接抹削，形成了直徑達五米的圓弧，至少一百鐮骷在這炮之下灰飛煙滅。
　　自開戰以來，除去八百米千鈞棒的橫掃，這可是戰果最大的一擊了！
　　「怎麼可能？！」特戰一隊下巴再度掉落了一地！
　　「怎麼可能？！」傀儡周波鐮骷歇斯底里的嘶吼聲中，幾百隻晶蟲辟里啪啦消散一空，好像撲進火裡的飛蛾。
　　鐮骷所錐心痛恨的，是楊帆一炮幹掉百餘同伴的生猛，而特戰隊，則驚駭於楊帆明明被晶蟲侵入了體內，結果卻安然無虞的事實！
　　前一秒尚覺得楊帆已是在劫難逃，然而下一秒，就看到他生龍活虎的樣子，人世間最荒謬的事莫過於此，這一秒間，眾人的心情當真有如坐過山車一樣，上一秒軌谷，下一秒軌峰，跌宕起伏，震的他們頭暈目眩好一陣子沒能緩過勁來。
　　這一瞬間，整個戰場的時間似乎停滯了，所有人呆若木雞，只有楊帆身遭，可以聽見低微而沉穩的顫音，那是電路充能引發的噪聲。
　　隨著那噪聲逐漸增大，十米空間炮的尾端，象徵充能狀態的各種指示燈鱗次櫛比的燃亮，直到最後，整個炮管都隱隱發出光來……第二炮又準備好了。
　　在這三秒多時間裡，鐮骷竟然毫無反應，似乎一時還未從那沉重的打擊中恢復過來，所以，「日歐……」
　　第二個五米直徑的圓弧在骨堆下端出現，與上方的正相對照，珠聯璧合！
　　理所當然，又是上百條鐮骷的性命，又是毫無懸念的屠戮收割！
　　連續兩炮重擊，吹響了特戰隊進攻的號角，敲動了鐮骷人徹底崩潰的喪鐘……
　　剩下的唯一一個高位鐮骷已經不知道怎麼辦了，若是把隊伍分散開，就將面臨被各個擊破的局面，可若是聚集到一個地方……
　　剛才那才僅僅六秒鐘啊，已經有兩百幾十隻鐮骷搭進去了，佔了倖存鐮骷的四分之一強……
　　「啊！！！」到最後，傀儡周波鐮骷已經崩潰了，不去管下屬們怎樣應對，也不再跟虎咆哮做毫無意義的糾纏，幾十個一模一樣的分身，揮舞著紅光隱隱的周波峰刃，咆哮的瘋狗一樣衝向楊帆。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楊帆神情淡定的說著風涼話，瞬間化炮為甲，甩脫了分身的追蹤，虎入群羊一般衝進了鐮骷重又分散起來的陣型。
　　接下來的事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鐮骷只剩下六百來只，看起來數量不少，可它們唯一的長官已經瘋了，而特戰隊這邊呢，一個虎咆哮，一個楊帆，都是擁有秒殺在場任意一隻鐮骷的能力的。
　　不要看虎咆哮一直在跟雙色纏鬥，整個過程沒有絲毫出彩之處，他那抖手震拳既然能秒殺雙色的分身，便即是有能力秒殺金級的鐮骷。
　　擺脫了雙色糾纏，他與楊帆合起手來，一秒鐘幾十隻上下，沒有幾秒鐘功夫，在場鐮骷便已經被清理的差不多了……
　　然後，一干人埋頭砍樹，將砍下的柴火一根根推落懸崖，在三色鐮骷支援之前揚長而去，整個三環蔽月任務，就這樣虎頭蛇尾的結束了。


第二十二卷 三環蔽月 第14章 痛並干挨著
　　新的一年，新的一月，新的一周，新的點擊、鮮花、訂閱、貴賓，還有新的盤點票~~~哦，對了，還有紅包！！！！
　　整個任務流程，共計消滅了鐮骷一千三百多隻，包括紅級一千左右，黃級兩百幾十，金級幾十，雙色兩隻……
　　陷入瘋狂的周波傀儡也不知什麼時候煙消雲散了，大約是本體被楊帆或者虎咆哮摧毀，除了可以幻化分身，周波傀儡本體的實力也就比金級周波極效稍高了一點，依舊不是兩個主力一合之將。
　　事實上，兩人甚至沒有注意，究竟哪只才是那廝本體，稀里糊塗就將之搞定了。
　　殺了那麼多鐮骷，四根晶柱也被全數推倒，而特戰隊本身才死了三個，重傷兩個，在十三都軍方歷年以來的三環蔽月戰績榜上，這都是數得上號的。
　　這個成績特戰隊又怎能不歡呼雀躍，怎能不欣喜若狂！
　　事實上，當最後一根晶柱跌落懸崖的時候，所有人都恍恍然如夢遊一樣，他們無法相信，本來預計至少會犧牲兩三**手，尤其當得知鎮守的雙色極效組合以後，一度以為根本就無法完成的任務，結果那麼輕而易舉的完成了……
　　不過，特戰隊是如何歡欣慶賀，如何開懷暢飲的，楊帆是一點都不知道了，判定鐮骷威脅消失，餘下的隊友無論如何都能自行完成任務之後，他斷線風箏一樣從高速運動中停滯下來，撲了冰火一個滿懷，然後就在女子溫軟馨香的懷抱中陷入了昏迷——
　　異能透支，無論變化殖裝戰甲，還是電磁槍電磁炮，都需要消耗大量的異能力，不要看只有短短四十多秒，在大衍訣功率全開壓倒性表演的同時，那異能量也如長江黃河，滔滔不絕一洩千里，飛快的消失不見了……
　　用腦過度，生死符雖然可以對頭部物理降溫，減輕大衍訣後遺症的徵狀，可大強度高負荷的腦部運動畢竟是存在的，當這種活動持續時間超過一定程度，生死符也沒法掩飾。
　　還不光以上兩點呢，當從戰場上退下的時候，晶核動力爐中的晶核也因使用過度出現裂痕，瀕臨報廢了……
　　那可是正常情況下能穩定的提供一個月能量的東西啊！
　　由此也可見大衍訣的消耗，不，那已根本不能說是消耗，而應該說是揮霍……
　　楊帆現在就相當於一台286電腦，而大衍訣呢，就是種可以讓286超頻到光腦性能的操作手段。
　　超頻後的感覺當然很爽，可是能量消耗、材料磨損也高的驚人，甚至能很輕鬆達到之前幾千幾萬倍的檔次。
　　幸喜，楊帆的大腦是肉體，擁有自動修復的功能，若不然，唯一的結果就是當場報廢！
　　不過現在的結果也好不到哪兒去，特戰隊的戰果匯報中，重傷員兩位，他正是其中之一……
　　****
　　這迷一昏就是整整一天，等楊帆從睡夢中醒來，獨孤古百無聊賴的提示他，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
　　接連兩天出勤，任務都沒做過幾個，卻每次都以昏厥的形式被運回來，楊帆這種表現也算是空前絕後了。
　　若換成別人，恐怕早被趕出特戰隊了。
　　不過楊帆當然不是一般人，統共做過三場，第一二場中的攻擊主力，第三場中……力挽狂瀾，救特戰隊於水火的關鍵先生，就是特戰隊解散了，恐怕也輪不上他被裁員吧？
　　「唉，時光如水，歲月如歌，時間的彼岸方纔還在眼前，一眨眼就被大水沖到龍王廟去鳥……」獨孤古依稀是在感慨，可惜那話語漫無邊際，直到從高雅轉向粗俗，楊帆終於明白他在鬱悶什麼了。
　　眨眼一天過去了，楊帆看不能看，聽不能聽，動不能動，獨孤古自然同樣光陰虛度，被關在腦海裡好像關小黑屋，連無線上網都不成。
　　想上網就得跟楊帆的神經接駁上，想接駁上，就得感受跟楊帆同樣的感受——頭疼欲裂，痛的腦袋裡每個細胞好像都佈滿了裂紋……
　　獨孤古能不牢騷嗎？
　　「靠，真TM浪費時間浪費生命呀，有這一天功夫，床上動作片都能看十六部了……」
　　楊帆無奈苦笑：「既然這樣，怎麼當時不用生死符給我治治呀？」
　　他的頭同樣脹痛欲裂呢，睜眼醒來，已經好幾秒過去了，他都還沒能調整好眼球的焦距。
　　「痛是人類學會保護自己的必經過程。」小黑屋看來的確把獨孤古憋的夠嗆，一出口全是名言警句，絕對不讓人有虛度光陰之感。
　　不過他的意思，楊帆還是一下就明白了。
　　痛，是人類產生異變，並逐步適應那種異變的手段，所以，楊帆要想適應大衍訣的運行狀態，減少後遺症徵狀，就不能總玩物理降溫，這時候的痛，是必須而且必要的調整過程。
　　只有暈過了痛過了，身體與大腦才知道如何去配合那種狀態，他的智商才能逐步提高。
　　鍛煉身體時的不痛，是為了完成特訓，旨在提高他的身體素質，跟這時候性質不同。
　　拍完腦袋，焦距漸漸凝結，楊帆的大腦也緩緩恢復過來，咦，雖然時間很短，好像自己真的變聰明了呢……
　　若放到以前，獨孤古這曲裡拐彎的哀怨口，自己真不一定能立刻明白個中意味呢。
　　一邊尋思，楊帆一邊開始縱目四顧……
　　四下一片雪白，尤其是身下的床、床單還有地面，床邊就是一個控制台，數據線連接著自己的身體，屏幕上顯示著自己的身體狀況。
　　這裡似乎是醫院，但是……醫院病房不會有一圈透明的彷彿觀察室一般的牆壁，更不會讓那牆壁上連門和窗都沒有……
　　驟然間發覺，自己的觀察力似乎也提升了一截的時候，玻璃房裡響起威嚴而有魄力的詢聲：「你姓什麼？叫什麼？從哪兒來，到哪兒去？家裡幾口人？人均幾畝地？地裡幾頭牛？說說說……」


第二十二卷 三環蔽月 第15章 韜光養晦
　　楊帆畢竟被晶蟲侵入了，雖然當時沒事，還若無其事屠戮了七八百鐮骷，可這並不能保證他一直都沒事，尤其是甫下戰場便即昏迷的事實，更令軍部不敢忽視。
　　雖然說，那昏迷是能力後遺症的可能性很大，可就連特戰一隊的人，在那之前，都只見識過一次這樣的情形，自己心底裡還疑惑著，又怎麼有底氣去和軍部據理相爭。
　　所以，楊帆此刻其實是呆在一間隔離室裡，專為佔據疑似者而辟出的房間，強度足以抵擋軍級力量衝擊的房間。
　　所謂的審訊其實只是走走過場，因為判斷是否被佔據實在太容易了——失憶還是沒有。
　　失憶就直接幹掉，沒失憶就安然無恙。
　　楊帆其實應該萬分慶幸，當初附體是在相對鬆散的柘村，若是在山都，他祭起失憶大法以後，就只有人間蒸發一途。
　　楊帆當然沒有失憶，甚至就連他身為楊枵的記憶都像模像樣的「恢復」了不少——
　　獨孤古的數據庫裡有山都每個人的資料，包括他們如何從小到大，都發生過什麼情況，經歷過什麼事端，收集人們口耳相傳的資訊，再加以集中整理，這個資料庫在很多情況下，比當事者本人更瞭解自己。
　　楊帆當然安然無恙的通過了質詢，至於……為什麼晶蟲侵入他會若無其事，那實在太簡單了，大衍訣狀態下，連金級晶核都能安然無恙的裝上，一隻雙色鐮骷繁育出來的小蟲又能頂什麼用？
　　趁這個機會，他正好修正了山都軍方里自己的資料——楊枵，雙能力者，一為金剛，一為數據具現。
　　這其實是某方面的事實，而且也沒什麼好隱瞞的，能力的血緣傳承由來已久，但基因變異偶爾也會出現，什麼古怪異能都可能存在，數據具現的特殊性，其實還遠不如他的雙能力顯眼。
　　在楊帆的說辭裡，數據具現令他過目不忘，令他對肌體組織擁有絕對的操控權，令他能讓鐮骷骨質做出常人意想不到的變化……
　　所以，他能夠抵抗住鐮骷侵佔，能夠提前裝備高等級晶核，能夠花了統共兩月不到時間就看遍天牢裡書籍，一躍成為卡徒……
　　最關鍵的是，他在戰場上超凡脫俗的表現，也因此有了一種既合乎情理又不可複製的解釋——數據具現與殖裝能力相配合，會出現一種乘積似的加成效果。
　　兩者相輔相成，相依相棲，承前啟後，繼往開來……
　　不管軍方高層是怎樣認定的，楊帆措辭精準用心良苦的通過匯報，刻意製造了這麼一種強烈的氛圍。
　　當然，最應該強調的還是，因為雙能力的存在，自己在金剛上的天賦乏善可陳，尤其是數據具現覺醒以後，到了旅級依舊平平無奇，根本無法跟其它山族相比。
　　而且，數據具現雖然強大，卻是一種後遺症特別明顯的能力，每使用十幾二十秒，腦子就像著火一樣，需要長時間的休息才能恢復，如果應用時間過長，就會像今天這樣，陷入長時間的昏迷。
　　「這般一來，我就不會那麼顯眼，木秀於林土屯於岸一樣被欻欻掉？」按照獨孤古的指示，搜腸刮肚竭盡所能編了一篇謊言交出去，楊帆兀自有些忐忑。
　　當時是激於一時義憤，或者說，大能的理智形態就是有這樣的威力，可以憑楊帆那點可憐的實力，將三環蔽月這樣大型而且艱難的任務攪的天翻地覆。
　　可是這刻清醒過來楊帆才意識到，自己做的有多麼離譜，那可是山都一都都覺得很難做到的任務啊，尤其又遇到了那麼難纏的兩隻雙色鎮守。
　　結果，就被自己那麼輕輕鬆鬆的搞定了，以一己之力，扶大廈於將傾，挽狂瀾於即倒……
　　即便他是個宅男，即便他情商接近於零，也強烈的感覺到了，自己這般做風頭太盛，很可能會惹來大批麻煩。
　　對於楊帆的問題，獨孤古只是好笑：「你覺得，會有人嫉妒一個時間論秒算的高手嗎？」
　　這姑且也算是開解吧，可惜只讓楊帆越聽越不服氣：「論秒算怎麼了？論秒算那也是高手啊！」
　　「再高至多算個軍級。」獨孤古嗤笑。
　　「憑什麼？！」楊帆揚聲，「虎咆哮的戰績可沒有我好哪！咱怎麼也能抵個域將吧？」
　　「白日做夢！」獨孤古豎一根中指，「首先，你的那些能力可以秒殺鐮骷，能秒殺人類強者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人類擁有危機感知，他的招數都是大開大闔全力以赴型的，一擊之後很難連上第二擊，至少師級軍級的感知屏障，他很難製造機會突破。
　　越是等級高的人，危機預警間距越小，楊帆可以對旅級做出二段連擊，對師級就勉強了，對軍級……他至今還沒有試過，估計懸。
　　「第二，你以為域將、域王的稱呼，前面為什麼要加個域字，直接稱將，稱王豈不方便。」
　　之所以加個域字，理所當然是有加字的必要，域級之上的能力者，與之下最大的區別就是——領域力量。
　　域級強者可以在某個限定的範圍內形成自己的領域，對領域內的游離異能量直接操作，大幅增加自身的汲取速度，或者削弱其它異能者的轉換率，乃至……乾脆壓制的別人失去回氣能力。
　　既能增強自身，又能削弱對手，此消彼長，差距尤其的大，所以域級能力才異常的大能，越級幾乎無法挑戰。
　　可是跟鐮骷對戰的時候，因為鐮骷用的是晶核體系，跟人類走的根本不是一個路子，領域力量就只剩下彼長，而沒有此消了，所以在戰場上，域將級也就相當於理論意義上的軍級下級，體現不出域字的意義所在。
　　換句話說也就是，域級能力用於人類內鬥尤其的好使，用來對付鐮骷嗎……就馬馬虎虎了。


第二十二卷 三環蔽月 第16章 地底第五層
　　聽了獨孤古的解釋，楊帆亦喜亦憂。
　　喜的是，自己不用擔心木秀於林被風摧的危險了。
　　人的妒忌心，源於自己做不到而別人能做到，上位者的警惕心，通常因為下屬太強甚至超過自己。
　　可事實是，楊帆哪條都不沾邊，跟鐮骷作戰時威風八面，跟自己人打沒有半點優勢，能力又受到那般嚴格的時限制約，上位者最喜歡的就是他這樣的屬下了吧。
　　至於那憂，原因則跟喜同樣……
　　因為很明顯，自己無法進步了，即便能拿出千般戰法萬種技能，也始終是在旅師軍等單字等級中徘徊。
　　哪怕自己的表現可以遠遠超越軍級，能夠被稱為將，被稱為王，只要沒加上那個域字，就是低檔次的。
　　而且，比起別人來，自己突破域級的道路更加崎嶇艱難，現在才僅僅是個旅，至少要先突破師，再突破軍，才有晉陞域級的希望……
　　就在念頭複雜紛繁，莫衷一是的時候，軍方高層的審議卻已經結束了，結果不出楊帆孤古預料——當堂釋放。
　　玻璃囚籠根本沒有門戶，當堂釋放的判定出現之後，房間募然一肅，變化徒生……
　　雪白的牆壁鱗次櫛比翻轉成了青磚鑲嵌佈滿青苔的古舊色調，所有與科技沾邊的物件盡皆不見，照明壁被昏暗的油燈取代，舒適的病床換成了木板單人床，在某面牆上，還出現了一道沉穩厚實的木板門。
　　整個房間，好像一下子從二十五世紀回到了十五世紀。
　　楊帆毫不驚訝的看著週遭變化，這不是幻術，也不是高科技的物體變形，而是一種空間置換的手段。
　　也就是……不經由意願，對人強制性傳送，只在某些特定房間中才能進行，事實上，也就是一種被做成了房間的傳送門。
　　「這裡是哪兒？」打量著周圍石壁，楊帆不由好奇詢問。
　　「山都監獄，地下五層。恭喜你，待遇相當高嗎！」孤古對山都當真瞭如指掌，隨意拿眼一瞟，都沒看外面，只是瞅了瞅房間佈置，就立時明白了存身所在。
　　還真是蠻高呢，山都監獄，逐層往下，所接待的囚犯等級也越來越高，因為越高級的囚犯，就越需要更強力的監控。
　　所以，地下一層是營級下包括營級，二層是團級，三層是旅級，四層師級，五層那就是等比軍級的待遇了呀，再往下可就沒有了……
　　十三都高手如雲，但也不會發生把域將級投入大牢這種暴殄天物的行為。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傳說只要達到域級，就可以抵抗任意等級鐮骷晶核的侵襲，域級不能被佔據。
　　既然不會被佔據，域級的監牢也就沒有必要開設了，事實上，大部分師軍級牢房的存在，都是因為被佔據這種事發生的可能性。
　　除非被佔據，否則，域級是不會違反法律的！
　　因為任意一個域級的違法，那都不是普通的違法，而該稱為——反叛！
　　域級的影響力實在太大了，一個人成為域級，立刻就會獲得相應的社會地位，獲得自身家族以及其他某些種群的附庸，進而對整個幻都某個方面產生輻射式的影響力。
　　這個時代的政治，歸根結蒂，是一種域級政治，每個域王都是自己所統治幻都的王，在王之下，是域將級的公侯，分管軍事、法律、行政之類的工作。
　　山都雖然體現的不明顯，其實也是這樣的路子，獸族虎家掌管軍方，水族敖家掌管獵者營，山族磐家掌管日常行政，獸族狐家掌管後勤財政……
　　本來還有一個大家族石家，掌管法律審判以及教育擢升，但因為擎天玉柱的族長掛了，從此淪落，讓孤古用生化人趁機瓜分了這部分權力。
　　總而言之，域級就是這個時代的特權階層，他們一般是不會犯錯的，只要犯錯，就是大錯，會天翻地覆，乃至改變政體格局。
　　嗯，話題扯遠了，反正，楊帆現在就蹲在地牢第五層——整個山都防禦最森嚴的重監區。
　　他剛剛看清了周圍狀況，跟孤古閒聊幾句，門外已經傳來稀里嘩啦開門的聲音，再過片刻一個獄卒走進來，師級：「你可以走了。」
　　屋外是長長的甬道，石階高低起伏，兩邊插著燃燒的火把，火把掩映下，一層層的魔法咒文很有格調的佈滿了牆壁，很有牢獄該有的氛圍。
　　對百姓的宣稱是，這樣的牢房佈置可以增加人的孤獨感，讓被監者更容易體悟到悔悟的感覺，不過楊帆從孤古那裡瞭解到的是——
　　山都能源不足，沒辦法供應高強度監牢材質充能、日常照明、系統監控這類的消耗，只好採用這些土辦法。
　　負責監牢安全的是應急反應中心，執掌日常行政的磐家的轄區，當中也有不少高手，牢房之外那密密麻麻的符咒防禦，就是其中的法系高手布就，勉強也可以抵擋軍級衝擊了。
　　不過，被關在牢房裡的卻大多不是軍級，或者說，不是能以軍級這種等級單位來衡量的，它們應該叫做金級，衝擊的方式，也以橫衝直撞的純粹蠻力為主。
　　隨著獄卒的腳步，在甬道裡還沒走上幾十步，兩旁囚牢裡已經有四五間，響起了這種衝撞的聲音，當中還夾雜著一陣陣含混不清的咆哮。
　　「放嗚噢出棄……放嗚噢出棄……」
　　牢門上會顯出關押者的臉孔，那些臉孔有的還在佔據進程中，形體在鐮骷與人形態間不斷切換，擊打牢門的手臂，也一會兒是人形，一會兒是鐮骷骨爪。
　　人形時打到皮開肉綻，骨爪後又癒合如初……
　　其中有幾人的臉孔，還是楊帆很有些熟識的，依稀就是昨日戰場上被晶蟲佔據昏倒的那幾位。
　　看著那幾位痛苦而掙扎的模樣，楊帆心中一陣陣歎息，苦痛倒沒什麼，他就親身經歷過，他歎息的是，這些活生生的人，就那般無奈的掙扎在人性與獸性之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他卻什麼忙都幫不上，只能眼睜睜在這裡看著……
　　「等等，孤古……」楊帆腦中募然一個閃念，連他自己都驚呆了，「我似乎應該能幫到他們……」


第二十三卷 連升三級 第1章 仍需努力
　　大衍訣可以壓制自身體內無論晶核還是晶蟲的造反，那麼理論上，應該也可以壓制別人佔據的進度才對。
　　數據具現最初的威力體現，就是能夠賦予別人自己的能力，這種賦予在那史阿四神器構建的具現網絡出現之後就不那麼必要了，可是……能力賦予時架設的鏈接，卻可以讓楊帆去內視別人體內的能量狀況，並針對性的進行控制。
　　「你的確應該可以做到……」獨孤古的話讓楊帆先是一喜，繼而一悲，「不過，卻不是通過大衍訣的方式。」
　　「為什麼？」楊帆差點問出聲來。
　　「大衍訣只能控制異能量流動，可鐮骷佔據是直接靈魂的碰撞。」孤古的回答言簡意賅，卻又一針見血。
　　楊帆能夠抵抗佔據，原來是因為大衍訣無限強化了靈魂能量，而並非對能量與身體的支配達到如何如何的程度。
　　「那所謂的其它方式是什麼？」
　　「探索晶核本能法則的奧秘，學會佔據和製造晶蟲，把被鐮骷佔據的人再佔回來唄。」
　　「……」楊帆愕然了好一陣子，這的確是最簡單而且直接的法子呢，只不過……之前從來沒有這樣想過罷了。
　　人的想像力有時候會成為激發靈光的動力，有時候，卻又會成為禁錮思維的無形壁障，在這個時候，獨孤古倒是能旁觀者清了。
　　「被佔據的人再佔回來，那還是原來的他們嗎？」
　　「又沒有先例，天曉得！」孤古聳肩，「不過，也沒你想的那麼容易就是了。」
　　「你昏迷這一天一夜，我沒事一直在破解那三條本能法則，也就是這段時間，我隱隱約約推算出來，鐮骷的佔據是靈魂層面的，並不是之前以為的肉體佔據。」
　　「不過，具體數據還是沒掌握多少……越算越糊塗啊！這段編碼實在太亂了，簡直就像……就像一鍋大雜燴，根本不像正常物種該有的模樣。」
　　「沒有幾個月甚至更長時間研究，恐怕是很難得到結果了。」
　　楊帆沉默了，他就是搞這個的，當然清楚，遇到這種情況，孤古的計算速度再快也是枉然……
　　要做的事果然很多很多啊！心底歎息著，楊帆昂首挺胸穿過甬道盡頭的傳送門，迎面一片歡呼聲轟然，嚇的他差點倒退回去。
　　「歡迎小炮歸隊！」傳送門接通了特戰隊基地大門，所以穿越門戶，直接就看到了基地空曠而廣大的訓練場，以及……一圈圍的密密實實的熱情洋溢的隊友。
　　這些人有的拿著鮮花，有的提著香格里拉才有的水果吃食，見楊帆出得門來，頓時一擁而上七嘴八舌，說什麼的都有。
　　「本想拿東西去醫院監護室看你的，聽說你已經讓放出來了，我們就在這等了。」這位是厚道樸實老石。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來，先吃兩口，補補身子。」這位是大方豪爽的阿基米德，直接一大袋食物遞上來，頗是符合個人風格。
　　除了這兩位，在場其他人自然也有熱忱暖心的問候奉上，雖然在匯報的時候，有意向上面削弱了自己的存在感，可是他的表現，特戰隊的人都看在眼裡，不是任何手段言辭能夠抹殺的。
　　這就是成為上位者的資本啊！先是一愕，待明白了這廂裡情形，楊帆立刻按照孤古的指示，彬彬有禮的受了眾人的好意，進退有度，不讓一個人覺得受了冷落，也不讓一個人覺得自己過於虛偽……
　　正覺得自己表現還不錯的時候，一個人的問候，讓楊帆的臉色僵硬起來。
　　「小炮，回來了？讓姐姐瞅瞅……嗯，精神還不錯！」這一位理所當然是風騷淫蕩的冰火，靠在楊帆身邊，拿高聳入雲的胸大肌磨蹭著楊帆的胳膊，同時附在楊帆耳邊吹起如蘭……
　　「小炮啊，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一口唾沫一根釘……雖然情有可原，可昨晚上的約會，你畢竟放我鴿子了呀！你得賠我，三天，不，五天，姐姐好好教教你，什麼叫男人的快樂。」
　　冰火越說越是下道，楊帆在心底裡疾呼，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跟你約會了？
　　疾呼剛完，腦海裡募然浮現一副畫面，冰火湊到楊帆耳邊，伸舌在耳垂上挑逗的舔了一下：晚上來姐姐房間，讓姐姐教教你……
　　「她已經發出了邀請，你既然沒有拒絕，那自然是同意了。」楊帆腦裡，響起孤古幸災樂禍的聲音。
　　楊帆總算想起來，當初的確有過這麼一茬的，但因為軍方突發召喚，被打斷了。
　　這……這女子臉皮也太厚了吧？我沒回答，那是沒機會作答，又不是同意了……
　　上趕子跟我困覺，你是女版阿Q啊？
　　感覺到楊帆的心理活動，孤古詭異的開口：「根據我的瞭解，這女人雖然性格豪爽，倒也不會硬拉人上床，還是比較講究情趣品味的。現在之所以這麼露骨，我依稀記得，是你先做出了類似於同意的暗示呢……」
　　「嗯？有嗎？我自己怎麼不知道？」楊帆愕然張大了嘴巴。
　　「不知道？你仔細想想……三環蔽月結束的時候，現場有一百多口子，每個人忙的很，站位也很分散……那麼多人呢，你暈倒的時候誰都不靠，為什麼偏偏跑到離你並不近，跟你也並不熟的冰火懷裡？」
　　「有嗎？」楊帆訝然，仔細回想一下，還真是有！
　　那時三環蔽月已經接近尾聲了，理智形態撤銷，自己頭痛欲裂，根本什麼也不知道，只覺得身體直線下墜，然後……墜入了一個溫軟馨香的懷抱。
　　當時自己還奇怪呢，以為是對沐嫀思念過甚的關係，那是……冰火？
　　「那不是我做的，是大衍訣！我當時已經昏過去了，什麼都不知道！」楊帆不由辯解。
　　「是不是你也做了，興許……你自己並不知道，但你潛意識裡，就那麼期望著呢？」孤古煞有介事說道，表情依稀是說：小子，你的悶騷我早看出來了。
　　「是麼？」楊帆自己也糊塗了。


第二十三卷 連升三級 第2章 理智形態的苦心
　　看著楊帆神情，孤古笑的肚疼，大衍訣為什麼會那麼選擇？楊帆這傻小子不清楚，他卻心知肚明。
　　當時那種情況，任務尚未完成，也就是說，隨時都會有意外發生，可楊帆的透支已經達到極限，昏過去肯定就醒不轉了，這時候，當然需要一個安全而保險的港灣。
　　冰火實力很不錯，武技系軍級，攻擊防守都相當出色，即便三色級支援抵達，護送自己離開沒有什麼問題，此其一；
　　其二，冰火對楊帆有那種意思，一句老話說的好，男人征服世界，女人通過征服男人征服世界。
　　那個時候，誰的港灣都不能說保險，所謂大恩成仇啊，不定就會有人想不還債把楊帆拋下，就只有冰火，只有她是沒有那種動機的……
　　楊帆終究還嫩，難以理解理智形態某些微妙的苦心。
　　獨孤古當然不會主動告訴於他，當下也不提示了，負了手，好整以暇待看楊帆要如何應對。
　　不過，楊帆畢竟已經經歷了那麼多事了，些微的進步總還是有的，脖子生銹一樣轉了個角度，做作的對冰火視若未見，詫異的詢問周圍的人：「你們怎麼來了？不是應該出任務了嗎？」
　　此時正是上午九點半，探險隊日常作息並不定時，但為了完成每日任務，這個時段一般正是任務當中呢……
　　「還不是托你的福，放假了嗎！」三環蔽月完事，特戰隊例行放假三日，由一些軍方志願者臨時接管防區工作。
　　原本這三天大假，通常是用於開追悼會，寄托哀思，或者是一些死黨鐵友陪著那些佔據進行時，給他們以精神支持的時段。
　　還真是托了楊帆的福，疑似犧牲者統共三人，沒有葬禮，假期也變成了真正的長假。
　　冰火溫軟的胸脯抵著楊帆的手臂，笑靨如花，那神情依稀是在說：小炮啊，聽見沒有，我們的時間可有很多呢……
　　感覺到臂後側的柔軟，任楊帆如何不解風情，也不由心中一蕩，喉結禁不住上下顫抖了幾下……
　　要命呀！楊帆心中疾呼，強自壓下綺念，扭頭就乾聲問邊上的蜈蚣：「剛才隱約聽到，你找我有事？」
　　週遭正沸反盈天甚囂塵上，楊帆自己也不清楚都聽到了些怎樣的寒暄，這只是轉移焦點撐場面的一問罷了，沒想到，還真讓他問對了。
　　被問的蜈蚣撓撓頭，頗有些不好意思：「你都聽見了？本來真不想麻煩你的，可是沒辦法，誰讓他是我弟弟呢……」
　　楊帆話就聽了後半截，重新交流一遍才弄明白，原來，蜈蚣有一個殖裝者的弟弟。
　　不是主動殖裝而是逼於無奈的，因為一次跟鐮骷的突發遭遇，過程就不說了，總之在那場遭遇中，他弟弟失去了一條腿。
　　山都的科技水平雖然不行，還有武功，還有魔法，普通的斷肢續接倒也沒什麼問題，可是他的弟弟整條腿都消失了，除了某些極特殊的能力，指望重新長出來是不可能的。
　　無可奈何，他這位已經達到旅級的弟弟只好選擇了殖裝，散去了修煉許久的武功。
　　缺了一條腿，無論武功還是魔法都難以彌補這個缺憾，只有殖裝，能夠最大程度補完。
　　可是補完之後，人基本也就廢掉了……
　　之前曾經說過的，殖裝者沒有越級挑戰能力，哪怕義肢比正常人更靈活，失去了武功與魔法輔助，最常見的結局就是終生混在低等級戰場上，再也沒有向上晉陞的機會。
　　蜈蚣這位弟弟是個武癡，以前也是頗有才名的，旅級之前的晉陞速度比蜈蚣還要快上些許，原本自然期許甚高。
　　強殖之後，將近十年未能做出突破，整個人已經快廢掉了，蜈蚣這個做大哥的自然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若是沒有辦法，他也只能乾著急，可楊帆一連幾天的表現，無異給他點了一盞指路明燈。
　　雖然說，每個人的技法都是隱私，等閒不會相互傳授，可為了弟弟，蜈蚣也只能捨了面皮。
　　「還有我，有個親戚……」「我有個同鄉也是……」孰料，蜈蚣的話音一落，周圍一圈七嘴八舌，儘是差相彷彿的請求。
　　沒辦法，這樣的情況實在太多了，就連特戰隊，也有不少曾經的隊友，因為這樣的原因被淘汰。
　　晶蟲的佔據屬於延遲效應，不會激發危機預知，激烈的戰鬥中，一不小心就可能被佔據。
　　佔據如果是在要害，就只能硬著頭皮干挨，看是自己命硬還是晶蟲更強，如果不在要害，那大半就是壯士斷腕了。
　　如果速度夠快，還有機會把晶蟲摳出來斷腕重接回去，晶蟲畢竟不是晶核，要在身體裡孵育一陣子才能進化完成。
　　可若手腕不小心失卻了，這一輩子就只能當個殘廢了，而在激烈的戰鬥中，這樣的幾率其實是相當高的。
　　「其實……我正有這樣的打算呢！」迎著一圈奢求的目光，楊帆微微一笑，王八之氣四溢，「雖然我殖裝的厲害之處，源於某種特殊的能力……」
　　「某種特殊的能力？」
　　「嗯。」楊帆點點頭，把對軍方高層的說辭大體複述了一遍。
　　理所當然，雙能力者的提法讓眾人一陣議論，同時也釋去了不少人心底的疑惑。
　　「……雖然大部分源於數據具現的能力，不過經過這段時間研究，我發現，那些技巧普通人同樣是有機會掌握的，只要……他們學會上個世代分別被叫做數學和編程的這兩門學問。」
　　因為殘廢而不得不選擇殖裝的能力者，在山都可是佔了相當不少份量呢，能讓特戰隊隊友如此懇求自己，他們的人脈已見端倪。
　　而且，他們大部分都不是弱者，殘廢每個人都有機會，可殘廢之後能夠殖裝，差不多就是團級才有的特權了。
　　能把這些人聚攏到一起，博得他們的好感，獲得他們的認同，成為他們的引導者，對實現自己的計劃，好處大的難以估量，楊帆怎麼可能拒絕得了這種誘惑？


第二十三卷 連升三級 第3章 上她！上她
　　同意雖然同意，但是眼下，楊帆還沒有那個空閒，專門給這些人傳道授業解惑，事實上不只眼下，就是以後，他也很難能抽出時間來……
　　要做的事實在太多了！行必躬，事必親，此孔明之所以累死也……
　　所以，只一轉身，楊帆就給這些人找了位合適的老師，也相當於變相的收了許多徒孫——虎平陽。
　　小虎同學的學業很好，已按照楊帆的佈置，學完了上個世代初中的數學知識，開始向更複雜的領域進發，編程也有了一定基礎，可以完成比較初級的編繪並應用到殖裝上。
　　雖然一瓶不滿半瓶光當，教這些人入門是沒有問題了，而且，他人就在常規基地，教這些人正順路。
　　好不容易打發了稱謝不已的眾人，楊帆長長鬆了口氣。
　　這樣的情形倒是表演之初就有預料的，甚至呆在別動隊的一個很重要的理由就是為了這刻，可是，眾人會這般踴躍倒是始料未及的。
　　光是一邊接收獨孤古的指令，一邊應對眾人問詢就夠累的了，更何況……某些情況獨孤古還刻意的不配合呢！
　　楊帆不由看著挽了自己臂膀的冰火苦笑：「冰姐，我要走了……」
　　「嗯，我陪著你。」冰火很自然的應道，「噢，對了，不要叫我冰姐。」
　　「那……火姐？」楊帆一陣遲疑。
　　「笨蛋。」冰火從後給他一個爆栗，「九姐啦，叫我九姐。」
　　「九……九姐？」楊帆迷迷瞪瞪了好一陣子，終於憶起了這個「九」字的由來，當即一陣無語。
　　冰火怡然自得，楊帆卻萬分尷尬的氛圍裡，獨孤古的狼嚎響徹雲霄：「上她！上她！這女子已經一推就倒了！」
　　楊帆只作不聞，稍一尋思，回身調了調傳送門，一彎腰又鑽回去了。
　　「我要特訓！」站在常規基地的三百九十米跑道上，楊帆開口道。
　　「我陪你。」冰火輕鬆寫意的站在十三四倍重力下，連連點頭，「嗯，小炮你這樣做是對的。」
　　「殖裝那畢竟不是自己的力量，用來打人就好像隔靴搔癢，中間離了一層。想要變強還得從增強自身開始啊。」典型武者的論調。
　　「失意不可失態，得意不能忘形。」冰火念著兩句古話，續道，「你能如此，我很欣慰！」
　　這女子是狗屁膏藥，甩不掉了！楊帆無語向蒼天，一腔悲憤化作動力，拔足開奔。
　　一步兩步三步，幾十步後楊帆開始氣喘如牛……
　　冰火身輕如燕的跟在他身後，體貼的喊：「加油！加油！」
　　獨孤古在大腦裡歇斯底里：「上她！上她！」
　　一百步兩百步三百步，幾百步後楊帆汗出如漿，當中夾著微細血管爆裂的殷紅……
　　冰火步速絲毫不變，只是目光隱隱有些擔憂：「這樣行嗎？好像不是你的極限負重啊。」
　　說到半截她想起了前幾日老石的話，把話嚥回了肚裡：「覺得可以就堅持到底吧，加油！」
　　語聲就如初跑時一般，心平氣和氣定神閒。
　　從某些方面來說，冰火其實是相當不錯的女子，要身材有身材，要臉蛋有臉蛋，對待情人更是溫柔體貼善解人衣，哦，是善解人意，嗯，反正哪個詞都對。
　　唯一的缺點就是有些花癡，可那也泰半緣於楊帆理智形態下的冒失。
　　可是，為什麼會冒失呢？楊帆思來想去想不明白，只得悶頭狂跑。
　　「上她！上她！」跟腳步同頻的號子自始至終……
　　五百步一千步一千五百步，五百步的時候，數段肌肉同時拉傷，大衍生死符了一次，一千步又一次，一千五百步第三次，楊帆漸漸開始有了血人的基本形態。
　　「加油！加油！」冰火腳步益發的輕鬆了，十幾倍的負重，對於她這軍級，而且是精於武技系的高手來說，實在是毛毛雨。
　　「上她！上她！」獨孤古的毅力天下少有。
　　楊帆的腳步是越來越重了，已經大衍訣幾次了，激發大衍訣之前，他每次都會想，趁絕頂聰明的時候，一定要想出辦法來，擺脫冰火的糾纏。
　　他倒並非討厭冰火的開放，正因為不討厭，他才尤其的怕啊，怕自己一時定力不足，做出對不起沐嫀的事來。
　　可惜呀，他的這點苦心，大衍訣壓根就不理會。
　　理智形態的意思就是，不摻雜絲毫情感，一且以最大化個人利益為優先，楊帆的無奈、楊帆的煎熬，轉到理智形態瞬間就煙消雲散了，因為那些亂七八糟的情感，完全不在理智形態的考量範圍。
　　而且，藉著附體的機會，理智形態每次都會讓冰火幹點雜務，第一次讓她捎了杯水，第二次是把水杯送回去，再捎一條毛巾……
　　每次進入理智形態，都只是讓自己跟冰火的關係益發的掰扯不清，到最後，楊帆已是氣若游絲，心如死灰，還沒累死，先要屈死了……
　　轉念間，冰火蜻蜓點水一樣奔到了楊帆身前，柔情似水的遞上了一劑藥膏。
　　這是特戰隊專用的，經過魔法加持的特製品，擁有強化旅級一般的催愈效果，雖然只能治療比較淺層的傷勢，卻有一個最大的好處——不用消耗自身異能量。
　　楊帆木然接過藥膏，打落牙齒和血吞，悲憤的淚水只能往肚裡咽，誰讓這是自己吩咐的呢！
　　「上她！上她！」獨孤古的嘶吼還在繼續。
　　「要上你上，做成按摩器程序送給她，日日夜夜跟她日，你這有賊心有賊膽就是沒賊的死變態偷窺狂！」長久以來的壓抑，終於招致了楊帆的反抗。
　　他怒氣勃發，張嘴一頓怒叱，登時讓獨孤古鴉雀無聲。
　　大能的分身一下一下開合著嘴巴，好像蛤蟆喘氣，就是沒有半點聲出來……
　　人類罵人的話的實在太精妙了，根本不是排列組合的窮舉法能夠比擬的。
　　過了好半晌，孤古乾脆一轉身鑽到角落裡了，開始一下一下在地上劃圈圈。
　　看著他故作可憐的樣子，楊帆一陣無奈，這傢伙說到底只是推波助瀾而已，事情的起因歸根結蒂還是自己啊，是自己那倒霉的理智形態！


第二十三卷 連升三級 第4章 好消息和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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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遷怒別人不是宅男的作風，雖然某些人實在太聒噪了些……
　　鬱悶之下，宅男唯有發力狂奔。
　　訓練的疲累、疼痛、麻木一波波襲上心頭，讓他也沒那麼多精氣神去理會冰火的存在了。
　　就這般茫無涯際的奔行了兩個多小時，獨孤古加油的聲音忽然停住了。
　　「怎麼回事？」配樂忽然少了一種，楊帆頗有點不適應，本能的問完之後，他給了自己一嘴巴，真是犯賤啊！
　　獨孤古倒沒有注意楊帆的反應，他一臉古怪神情，好像在側耳傾聽著什麼，悠然道：「現在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好消息？壞消息？你聽到什麼了？」楊帆雖是一頭霧水，卻知道，肯定是獨孤古通過無線頻段接收到了某些消息，「好的吧。」
　　「好的啊。」獨孤古一笑，「有個擺脫那女人的機會就在你的面前。」
　　「哦？」楊帆驚疑，「什麼機會？」
　　「由於你在三環蔽月任務中的卓越表現，以及打算將殖裝技巧公開的慷慨表現，特戰隊聯合上書，要求這次任務給你按正規隊員的待遇核算。山都高層正在召開會議商議呢，與會者有兩個生化人。」
　　「這算什麼機會？」楊帆切了一聲，旋即沉默下來。
　　「你想到了？」
　　「嗯。」
　　這還真是個機會，普通晶柱參與功勳5分，一路齊絕10分，雙龍挖珠20，三環蔽月30，不過，這才僅僅是底分而已。
　　根據規定，主力攻擊手可以有雙倍獎勵，放到三環蔽月上也就是60分，再另，每場晶樹叢大戰都可以評出少數幾位絕對主力，享受四倍功勳獎勵，以楊帆和虎咆哮的表現，拿下這120分也是應當應分的。
　　不過，這才是基礎分而已，相比另一樁獎勵，就根本不算什麼了。
　　由於特戰隊戰鬥的特殊性，隊員擁有一項普通士兵沒有的特殊獎勵——滅殺折算。
　　也就是，僅僅把鐮骷推落激泫流而沒機會採集到晶核的情況下，只要能夠提供滅殺證據，就可以得到十分之一晶核功勳的折算。
　　由於晶核的使用價值，功勳換算既是一種記錄，也相當於一種交易，不過……不管如何，將鐮骷推落河畢竟也是削弱了鐮骷的力量，算得上一份戰功，為了鼓勵下屬英勇作戰，軍方宛轉曲折的推出了這項措施。
　　該折算只對紅級以上鐮骷有效，不過三環蔽月戰場上全部都是紅級，倒也無虞刻意鑒別了。
　　不要小看這區區十分之一的獎勵，當數量累積到一定程度，也是會發生質變的！
　　「如果按照那種算法，我能拿到多少分？」楊帆伸手比劃幾下，依舊算不出來，不是跑的心慌意亂，而是那數字著實有點大。
　　「紅級869，8690，由於難於區分，這是全部按微紅級算的結果，戰鬥錄像應該還能統計出不少血紅級來，總的來說10000分沒有問題；黃級102，6120；金級11，1100；雙色2，1200，合計起來不會少於18400。」
　　18400，即使只按十分之一來算，也有一千八百多分呢！
　　楊帆倒抽一口冷氣，總算有些明白了，為什麼老石和老八打賭，價值一萬多功勳的東西隨手就押將上去。
　　才只是一趟呢，自己就差點賺夠兩個機械女僕了……
　　其實楊帆把事情想的容易了些，老石的機械女僕那也是攢好久才買的起的。
　　但也沒那麼難就是了，在這個地方，只要有本事，功勳的確會嘩嘩的往口袋裡流的。
　　不過高收益伴隨的就是高風險，一年總有那麼幾場戰事，是根本沒什麼把握必須要緊了牙關捨命血拼的。
　　話題扯遠了，冷氣抽完，楊帆拍拍腦袋問道：「這姑且算是好消息吧，那麼，壞消息又是什麼？」
　　「壞消息……」獨孤古眨巴幾下眼睛，「壞消息難道不是，明明有擺脫這豪放女的辦法，卻偏偏不能用嗎？」
　　即便折算十分之一，那也是一千八百多分呢，一千八百多分也不算很多，但是……楊帆自由了啊！500贖罪功勳瞬時還清，他從此可以從軍方脫離，恢復自由身了。
　　不過，楊帆當然不會在這時候離開。
　　現在的他在別動隊，剛剛綻放出光芒，成為天際的一顆流星，為眾人矚目。
　　如果想要跟這些人進一步交往，讓他們接納、敬重並遵從自己，這還遠遠不夠。
　　他得趁機變成恆星，持續而長久的照耀眾人一陣，否則前腳離開，後腳眾人就會把他忘了，只記住他曾經留下的幾組輝煌戰績。
　　「靠！」楊帆恨的牙癢癢，直想把獨孤古揪出來爆打一度，可惜這傢伙根本沒有實體，只能心裡想想罷了。
　　氣憤填膺中，他腿腳一軟，眼前一黑，不知腦袋裡哪根血管又爆了……
　　****
　　山都高層的集體商議，以三分之二數的支持獲得通過！
　　楊枵這個名字，終於正式進入山都高層的視野，以一種璀璨奪目的姿態。
　　雖然通過與否的權利正左右在兩個生化人手裡，獨孤古倒並未讓這兩人做出有悖常情的表決，因為，解決事情的關鍵不在這裡。
　　訓練場上，面對高層派下的宣旨太監，血人一般的楊帆義正詞嚴人模狗樣的一口回絕：「我知道這是大家的好意，也是諸位大人的關愛。」
　　「但是我覺得，規定就是規定，不能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就擅自更改，即便……有時候那規定是錯的。」
　　宣旨太監傻傻的看著楊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沒看過電視劇的人真的很難理解楊帆這種狗血的台詞，好半晌，太監終於訥訥的詢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諸位大人的賞賜我可以收下，不過……是在我攢夠五百積分，並恢復了自由之身以後。」


第二十三卷 連升三級 第5章 逆推，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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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帆的請求毫無疑義獲得了批准，因為經過他這麼一搞，事情便名正言順起來了，再不是違規破例的獎賞。
　　雖然只是讓獎賞過段時間再發，但到時候楊帆恢復了自由身，按正式隊員的規格核算那就是天經地義的了。
　　至於……獎賞為什麼會那麼晚發，這就太常見了，後勤核對中心觀看錄像延誤，同組人的積分對像出現了衝突……
　　總之，特戰隊很滿意楊帆能得到該有的獎勵，山都高層很滿意沒有違背規定將事情圓滿解決，楊帆也很滿意……自己的奸計能夠得逞，為以後恢復自由身清算積分埋下伏筆，三方皆大歡喜！
　　而且，藉此機會，楊帆成功在山都高層腦中留下了固守規矩，卻又曉得變通的印象，在很多高層眼中，這可是比身手高超更叫人喜歡的品質呢！
　　巨頭們尚且如此，冰火就更不必說了，看著小傢伙奔跑的身姿，眼睛裡一閃一閃全是小星星。
　　不過，楊帆也不是白饒的，大衍訣附體會令智商提高的效果那是的的確確，所以他就那麼一路跑將下去，不停的指使著冰火端茶送水，直到六個小時之後，他一頭栽倒在地……
　　可不是裝暈，長達六個小時的超極限特訓，根本不是正常人可以承受的，在此之前，壓根沒人會做出這種瘋狂的事。
　　如果這樣楊帆還能若無其事的走出訓練場，那才叫驚世駭俗呢。
　　當然，做戲要做全套，昏倒的時候，楊帆一身上下鮮血淋漓，氣若游絲，就殘留了一點點能夠支撐大衍訣半秒鐘的能量，就是誰來，也不可能看得出，他是在演戲，假戲真做的把戲。
　　****
　　渾身癱軟的沉睡中，楊帆做了一個夢……
　　一個關於軟與硬，關於松與緊，關於進入與拔出，關於潮濕與滑膩的夢。
　　當一個冷戰從夢中醒來，楊帆就看到……身上玲瓏浮凸的女體，一瞬間停止了起伏。
　　因為慣性，胸前兩團柔膩還繼續上下躍動了兩下，才徹底停止下來，停留在一個傲人的角度。
　　下體的小楊帆仍在攢射中，一下一下脈動不由自主，口吐白沫，全是……內射！鬼子話又叫中出。
　　自己……被逆推了，還是迷姦？
　　精神上的驚愕與肉體裡的快感混雜，溫熱的肉體與冰涼的液體交匯，恍恍惚惚了好一陣子，楊帆總算弄清了眼前情狀。
　　暈倒之前，楊帆可一絲一毫沒有料到，會遭到這樣的……蹂躪？
　　發現楊帆醒了，冰火的腰搖了兩搖，剛剛有點軟，還沒有縮出銷魂窟跡象的小楊帆徒然受到吸引，登時又硬了。
　　「唔！」冰火呻吟兩聲，立時重又起伏套弄起來。
　　不是楊帆那方面能力多麼彪悍，竟能做到秒射秒勃，實在是體質大幅提升了，這已經是很正常的恢復能力，被刀砍條口子都能幾分鐘結疤，這算啥！
　　「大……大……」楊帆終於說話了，喉結顫動兩次，發現嗓子裡跟冒煙了一樣，特訓流汗太多，又沒有及時進行補充，可不就會如此。
　　所以他的聲音嘶啞而低沉，再配上他的表情，簡直像要哭了一樣：「大姐，我……我是第一次！」
　　「嗯，沒關係，第一次都快，第二次就會好多了。」冰火好心安慰楊帆道，完全無法理解，身下之人，上輩子二十八年，外加這輩子一年，都是第一次從事這種活塞運動的心情。
　　自己的第一次，就這樣失去了？在睡夢中？！
　　以前所幻想的，與沐嫀純潔無瑕、值得紀念的第一次，就這樣飛走了？稀里糊塗？！
　　楊帆欲哭無淚，處情節可不是女人才有的專利啊！在楊帆心底，也是有那麼一塊純潔而珍視領地的。
　　「唔，好爽！好爽！」腦海裡，獨孤古連聲叫囂，在公然窺視楊帆的神經感觸。
　　這也是楊帆壓根不想和別人做的原因之一，他當初一心只打算與沐嫀雙宿雙飛，當然現在也是，所以跟獨孤古簽訂的合約裡，從頭至尾都是，他跟沐嫀親熱的時候，獨孤古決計不許從旁偷窺的規定，卻絲毫沒有寫，他跟別人做的時候，獨孤古要如何如何。
　　香冷金猊，被翻紅浪，冰火身姿起伏，楊帆躺在她的身下默默承受，雖然意外，做都做這麼久了，讓他一把推開冰火驟然翻臉，他還無法做到，那似乎……太不「禮貌」了。
　　以武力決定地位的年代，畢竟還是男人身為強者，男人對女人那叫做**，反而為之的話……若女子醜如無鹽倒也罷了，若真是個貌若天仙的，拒絕，還是反抗，真的是個問題？
　　楊帆眼下毫無疑問就陷入這種矛盾中的。
　　這種不敬業的態度，頓時激起了獨孤古的不滿：「你投入一點行不行啊！你看看那胸脯，那腰身，那大腿，你難道一點都不想摸一摸嗎？」
　　顯然，眼下的快感還不是獨孤古想要的全部，他還想伸手摸一摸。
　　也不怪他會如此，這個時代的女子身材都好，體格本就強健，再加上長期而持之以恆的武力鍛煉，渾身上下無一絲贅肉。
　　隨意一道線條，一抹弧度，都是那麼的賞心悅目，這上上下下的賞心悅目組合起來，就在眼前方寸之地，那麼跌宕起伏著……
　　獨孤古不說還不覺得，被他這麼一說起了念頭，楊帆的眼睛就再也拔不開了。
　　可是，看歸看，上手是肯定不行的，倒不是楊帆心中還有什麼執念，做都做這麼久了，什麼執念也該放下了。
　　讓他抗拒的，是獨孤古先把這件事提出來的事實。
　　倒不關誰主導誰隨從的問題，他在意的是，自己明明已經擺出一副抗拒的姿態了，被獨孤古這麼一攛掇，立時就動搖了，那不顯得自己道貌岸然心卻齷齪，顯得自己雖不能至心嚮往之了嗎？
　　旁人或許不會覺察什麼，可落到獨孤古眼裡，肯定會成為他以後嘲笑自己的把柄！
　　就算為了以後耳根的清靜，自己也不能動啊，無論如何要挺住！
　　心雖這樣說，要挺住也不是那麼容易的，這可是實實在在赤裸裸的誘惑呀！
　　幾秒鐘後，楊帆充分的意識到了，硬扛是扛不住的，這種關頭，還是得轉移注意力大法啊：「冰，呃，九姐，為什麼選了我？」
　　無論如何，楊帆難以接受冰火這種衝動隨便的性觀念。
　　「為什麼？」冰火聞言停止了套弄，似乎對楊帆會這麼問很是奇怪。
　　她抿了抿嘴，半晌後方道：「這不是很正常的嗎？你人長的還不錯，體格強健，能力很強，最主要的是……最主要是你腦袋很聰明。」
　　「我喜歡聰明的男人，希望能生個像你這樣的孩子啊……」
　　「生個孩子？！」楊帆先是如被雷中，旋即恍悟，頓時明白了冰火的心態。
　　眼前的女子，雖然行動上跟上個世代那些叫囂性解放的女子很相似，可她們的想法根本不是一回事，因為所圖不同。
　　上個世代那些女子，打的口號是享受性愛，而冰火，追求的其實是性交最基本又原始的功能——繁殖後代。
　　一個是濫交，吃藥戴套一個都不能少，一個叫借種，純天然無污染，最好能一炮中的，這個區別可要弄明白！
　　這就是所謂的代溝呀！看著身上重新挺動起伏起來的女子，楊帆心中汗顏。
　　在生存艱難，血腥慘烈的時代，人們的確沒有多少時間追求那些虛無飄渺的所謂愛情的，他們只有餘暇關注眼前的一切，然後在遇到覺得優秀的異性的時候，毫不猶豫合身推倒……
　　這就是生物的繁衍本能，幾乎不摻雜任何感情色彩，倒是隨著社會的發展，文明的進步，讓這件事的性質越來越扭曲，才搞的變態齷齪起來了。
　　想通這點，對於自己所正從事的事業，楊帆也就不那麼愧疚牴觸了，反而有幾分小得意。
　　借種這樣的事，其實上個世代經常發生，希望得到後代的人類，會將精子或卵子交到國家繁育中心，並從中挑選自己中意的基因，組合成自己的後代。
　　理所當然，越出名，越有才華的個體所產的基因，便越受到青睞，無所事事的人除了自己出錢配對，幾乎沒有得到後代的可能。
　　像楊帆這樣的，學歷很高，智商湊合，情商很低的類型，捐獻出基因或許也有配對成功的可能，不過肯定不是會被許多人爭搶，甚至於有人不惜出高價求購那有限幾個名額的類型。
　　不過在這個世代，咱也享受到這個待遇了嗎！只不過由於技術手段所限，只能採取比較原始古老的操作方式罷了……
　　楊帆心裡舒坦了不少，同時也體會到了一些快感，類似於征服的快感，以至於小楊帆忽然漲大了一圈，撐的冰火一陣輕吟。
　　感覺到楊帆的變化，冰火微微一笑，媚眼如絲向楊帆瞟了一眼，銷魂窟忽然蠕動起來……
　　她這種蠕動跟傳統意義的窄、緊、擠、壓還完全不同，是由一道一道冰與火的漣漪組成的，一會兒凍的小楊帆哆嗦，一會兒熱的小楊帆出汗，更有甚者，前頭涼，後邊熱，兩頭涼，中間熱……
　　那種感覺一言難以盡述，嗯，那個，也不太敢盡述，似乎有些超出尺度了。
　　總而言之，傳說中的冰火九重天，就被這位奇女子用武功心法的方式實現了，那種絕頂的感受，難描難繪，也怪不得冰火會有那樣的雅號了。
　　反正沒過十幾秒鐘，楊帆就丟盔卸甲潰不成軍了，小楊帆連連抽搐，噴灑出許多小小楊帆來。
　　刻意練過的功夫果然不一樣，小小楊帆注進冰火體中，似乎水入大海，竟然一滴都沒有漏出來。
　　若不是清楚的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採陰補陽這回事，楊帆真的要懷疑，眼前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一幕了。
　　「九姐，這樣你都不曾懷上過？」雖然已經是第二次發射，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委實不算得什麼，無論楊帆還是冰火，依舊神完氣足。
　　唯一讓楊帆比較羞赧的是，自己不到三分鐘就再次發射的事實，故而趕忙用別的話搭上了，試圖轉移冰火的注意力。
　　冰火倒的確沒在意楊帆的不中用，被他一言勾起了心事，頓時娥眉輕蹙：「是啊，好多次了，也不知怎麼回事，總也懷不上。」
　　「高潮會增加好幾倍懷孕幾率……」聽了兩人交談，獨孤古道貌岸然在楊帆腦海裡說道，不過下一句就原形畢露了，「不過，由於基因變異，這個時代人的懷孕幾率非常的低，以你的本事，這輩子難嘍！」
　　獨孤古尖利的笑聲裡，楊帆羞憤欲死。
　　雖然羞憤欲死，可是拿這附身老鬼一般的東西偏偏沒有半點辦法。
　　好不容易等氣順了，笑夠了，獨孤古在楊帆腦中誘惑的說道：「我知道一套催情手法，能幾倍的增加女子的敏感度，還有一套武功心法，可以讓你那玩意變的更大更熱更粗更持久，你要不要？」
　　「要，要，當然要！」相比獨孤古的奸猾，楊帆委實太嫩了，被獨孤古拍一巴掌給個甜棗這麼一弄，渾然忘了剛才對其它部分身體接觸的抗拒。
　　只當是……增加經驗吧！怪不得會有，結婚前積累經驗，若不然洞房夜肯定抓瞎的說法呢，楊帆這般自我安慰著，顫巍巍伸出手來，撫上了冰火高聳飽滿的好像填滿了硅膠一樣的胸脯。
　　「好……好爽！」手陷在那豐盈綿軟的肉裡，無論楊帆還是獨孤古，都是一陣強烈的哆嗦，然後迅速沉迷在了這種快感裡……
　　的確是需要努力的一件事呀！
　　這個世代人人身體康健，不存在隱疾，沒有環境污染，沒有各種各樣的避孕措施，更沒有打胎流產的諸般手段，可即如此，一家生一個孩子正常，生兩個孩子算賺到了，生到三個那就是高產，生育的艱難由此可見一般。
　　所以，想要借種成功也不是那麼容易的，需要堅定了目標，持之以恆，孜孜不倦，堅定不移，一遍一遍……
　　經過一場空前絕後、慘絕人寰的超極限特訓，沉睡近十個小時令得身體裡那點可憐的增強癒合份額修補了傷處，恢復了精神，楊帆此刻，正是神完氣足一身舒爽的時候。
　　而冰火呢，無論等級還是能力，都遠非楊帆可比，在這樁事上的熟練度，更不是楊帆這小菜鳥能夠企及的。
　　若非還有獨孤古暗地裡招呼著，他絕對一敗塗地，說不定還會從此對這樁留下陰影，不過現在嗎……正所謂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啊！
　　於是，翻雲覆雨，顛鳳倒鸞，花樣翻新，層出不窮，這一場盤纏大戰，就直從午夜，戰到了天明……
　　小楊帆吐過多少次楊帆壓根也不記得了，反正一夜七次郎之類的形容是遠遠不夠的。
　　唯一讓他比較欣慰的是，待到後來技巧熟練，冰火同樣也高潮一波波，大家彼此彼此。
　　雖然並非為了享受性愛，可是在這樁事上，這代人的天然條件的確是上個世代遠遠不能比擬的。
　　所謂的持久，說白了，就是持續的無法達到快感的頂點，在醫學上已經算是一種病了。
　　這道理就跟打槍是一樣的，給你兩桿槍，一桿是打一發子彈就報廢的，一桿是能射無數子彈的機關鎗，你會選擇哪個？
　　不過嗎，對普通人來說，機關鎗畢竟只是夢想，在夢想無法實現的情況下，也就只能以耐久作為衡量的唯一標準了，畢竟，在沒射出子彈之前，能多拼一會兒刺刀也是好的嗎！
　　唔，話題似乎扯遠了……
　　夢境界沒有天光，當周圍人聲漸起，楊帆和冰火終於停止了持續的活塞運動。
　　稍微沁洗一下，兩人走出了醫院病房，床上的一片狼藉自然會有人來收拾，兩個人要找點吃食補充一下。
　　至於精神和體力，兩個人其實沒受什麼影響，這點活塞運動的小小運動量，對於這個世代人的影響實在微乎其微。
　　終於狠狠的舒爽了一把，體驗到了前所未有的至高感受，獨孤古同樣是興奮激動，胡言亂語，一會兒是朗誦：「啊，世界真是美好哇，那金光四熠高懸在天空的太陽……」其實哪兒有太陽啊。
　　一會兒又是歌頌：「在希望的田野上，炊煙在新建的住房上飄蕩……」這年頭哪兒還有人種地啊！
　　直到楊帆狼吞虎嚥風捲殘雲消滅了一桌的食物，獨孤古終於稍稍的恢復了正常，問了一個比較理性的問題：「你真的……想跟這女子生個孩子？」
　　楊帆愕然停嘴：「為什麼不？」
　　「你想清楚了嗎，那可是孩子啊！生下來，怎麼撫養他們，怎麼教育他們，他到底要跟著誰，將來的路該怎麼走？你難道不應該一一想清楚嗎？」
　　獨孤古所問的，是上個世代人的基本論調，所以到最後，人們幾乎把所有權利都交給了政府，真正勇於承擔責任的寥寥無幾。
　　他們才不想本來甜甜蜜蜜的二人世界，忽然有個第三者插足呢。
　　可是，現今這個世代，沒有征服了呀，如果生下來，這些問題就得為人父母的自己操心費力了，所以，獨孤古在提醒楊帆恢復理智。
　　楊帆對著獨孤古笑了：「我曾經看過一本穿越的書，書裡面寫了一種穿越之後最簡單的改變時代的法子——生孩子。」
　　「如果你自己沒有改變時代的能力，那你就生好多孩子，沒災沒病的話，一個人生十個孩子一點都不難，十個孩子長大以後，你讓他們每人再生十個……」
　　「這樣一來，幾十年以後，你就能得到一百個充滿希望的種子。教育他們，培養他們，你一個人無法完成的事，一百個人就要容易的多了。」
　　「而且，一百個人裡，只要有一個出息的，也許……就能改變整個世代了，這總比只有你一個人努力的機會大的多罷？」
　　楊帆腦袋裡傳來「擦擦」的響聲，似乎獨孤古的硬盤在轉……
　　「而且，對這個世代來說，生孩子是好事，這地方太缺人口了。」
　　「我的願望，是帶著這個世代的人，恢復人類昔日的榮光，如果連自己的孩子都照顧不了，還談什麼別的？」
　　獨孤古的硬盤喀吧喀吧總算轉完了，訥訥的來了一句總結陳詞：「這……這不就是種馬嗎？」
　　「我是被動的！」楊帆理直氣壯，「你也不必那般巧言令色，你不就是想看著我難受，想看著我自責，然後跑到一邊幸災樂禍嗎？你那點小心思，我早就看透了！」
　　楊帆拿牙籤剔著牙，不屑的道，經過昨天下午的沉眠，度過了精神與肉體的雙重磨礪，他的智商似乎又有所成長了。
　　「哪兒能呢？怎麼會！」獨孤古乾巴巴笑兩聲，「我是真的沒有想到，你會這麼想的開。既然你有這樣的想法，有件事，似乎應該讓你知道……」
　　「那個冰火之所以借種很多次都沒有懷上，很有可能是因為她具現的那功法。」
　　「功法？你是說……」楊帆微微一愕。
　　「這件事我也曾研究過的，懷孕這件事，其實就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幾億的那玩意，最後中標的只有一個。」
　　「為什麼這時代的人受孕幾率大幅下降了，根據我的觀察，很有可能，是因為獨木橋變窄了——相對於精子的活動力，人類自身的抵抗機制增強的過了，導致中標難度增大。」
　　「對於冰火來說，她修煉的本就是冰寒的心法，又用心法把下邊改造成了搾汁機……收穫那東西的量倒是增多了，可精子跋山涉水翻山越嶺本就不容易，再被她那內功一冰，活動力大幅消退，自然全軍盡墨……」
　　自己終究還是被算計了！聽了獨孤古的話，楊帆不由苦笑。
　　雖然找了那麼多冠冕堂皇的理由，自己卻哪裡是真的有那等覺悟？如果真有，也不必絞盡腦汁的找理由了……
　　那可是孩子啊，是自己的後代，雖然不一定有血緣關係，也不是因愛情而誕生的結晶，畢竟是活生生的孩子啊！
　　這時代很少能見到尿不濕，就算是有，也多半被當成毛巾用了；沒有嬰兒床；沒有幼兒玩具；沒有防疫中心；沒有兒科醫院；也沒有上個世代那麼發達的嬰幼兒教育體系……
　　硬件費些功夫還總能解決，可軟件方面呢？自己以後要怎麼對待它？怎麼養活它？怎麼教育它？最最重要的是，自己又要如何去面對沐嫀？
　　每一條每一項，都代表著楊帆必須從一個全新的角度來認知這個世界——父親的角度。
　　剛才楊帆之所以能死鴨子嘴硬的和獨孤古抬槓，其實大半還是看中了一點——冰火以前借種很多次都沒有懷上，自己跟她也未必就會中標。
　　但是有了獨孤古的推理，情況就完全不同了，所以現在的情況很微妙……
　　如果自己把這件事告訴冰火，恐怕……就要承受多出個孩子的後果了。
　　而且，出於對自己的感激，可能孩子的父親不是自己都不成。
　　可若不告訴冰火，悶聲享艷福還沒有後顧之憂這自然不錯，但冰火是無辜的，姑且算是無辜吧，自己的良心也過不去啊……最主要的是，自己恐怕要被獨孤古嘲笑一輩子了！
　　思來想去，終究還是善良的天性佔了上風，在接下來的一次親熱中，楊帆將推論告訴了冰火。
　　冰火自然很是鬱悶，不過只是片刻就調整了心情，消去了冰火九重天功力，在楊帆身上重新聳動起來。
　　明白了可能的問題出在哪裡，冰火的心中無疑重又燃起了希望，比以往更加賣力更加勤奮。
　　看著她明艷動人的神情，楊帆心中納罕：只是為了要一個孩子，因為缺乏常識，在別動隊裡惹下那麼大的艷名，還全都做的無用功，她難道一點不傷心失落嗎？
　　楊帆難以抑制的提出了這個問題，結果惹來冰火哂然一笑：「就算我一天換一個男人，比穿衣服換的都頻繁，這些男人畢竟是我自己挑的啊，總比其他人，總睡那些小白臉，或者像被圈養的種馬一樣發情要好吧？」
　　「其他那些人？哪些人？好像被圈養的種馬一樣？什麼意思？」楊帆一頭霧水，恍恍惚惚間看到了另一種世界。
　　「嗯……這件事還是我來解釋吧！」獨孤古接過了話茬。
　　「要從哪裡說起呢？第五層的生化農場，可以輕而易舉供應萬人以上的食物消耗，這你知道吧？」
　　「嗯，當時你說過的。」
　　「農場裡的作物全部用來供應香格里拉裡的消耗，可你知不知道，香格里拉統共住了多少人？」
　　楊帆掐指算了算：「軍方最多有一千人吧？東部山都獵者，西部自由獵者加起來，應該也有一千左右吧？再加上山都行政人員……三千？」
　　「兩千不到！」獨孤古搖頭，「軍方遷居山都容易，但是入住香格里拉條件比較高，因為他們的戰鬥相對簡單，不需要入住香格里拉來熟悉上個世代的文明文化。所以，軍方只有兩百幾十。」
　　「除此之外，東部獵者四百人，西部獵者四百人，應急反應中心三百人，守備執法隊三百人，行政人員兩百人。」
　　「統共住了兩千人的地方，為什麼需要整個農場的供應，你想過沒有？」
　　「因為……異能強者飯量都比較大，訪客也比較多唄。」楊帆眼前浮現了岳飛、敖丹、河沅沅、五月聯袂拜訪自己家那回，飯桌上一片狼藉的場面。
　　「那都是小頭，再說了……我所說的萬人以上的食物供應，從一開始就是按照異能飯桶的飯量訂的，是上個世代標準的四五倍。」
　　「你自己算算就知道了，香格里拉三百六十多層，每層一百多個房間，都住滿了能有多少人？農場的食物供應量，是按照假使飯店住滿了人，也能滿足日常所需制定的，怎麼可能只有萬人的量。」
　　「為什麼？」這一次，楊帆終於覺出了古怪。
　　「你會不會覺得，不管是在柘村，還是在山都四鎮，女人的數量都遠遠少於男子，尤其是比較漂亮的，就更加少見了。」
　　「沒有啊……」楊帆想起了沐嫀，想起了沐草，想起了河沅沅、五月，這些女子的素質都是蠻高的嗎。
　　「那些都是在上學的，上學之外的呢……」
　　楊帆依獨孤古的提示回想了一下，還真是呢，無論山都還是柘村，都是男多女少的局面，可事實上，無論戰場還是獵營，都是男人比較多，女人比較少。
　　男人比較多，按說戰死率就比較高，無論如何，也應該是女的多男的少才對呀！
　　回想著獨孤古的提示，楊帆做出了某種難以置信的猜測：「難道……那些女的全都……全都在香格里拉？」
　　「嗯！」獨孤古道貌岸然點頭，「凡是樣貌尚可，學校裡又未能表現出足夠才具的，都會進入香格里拉俱樂部。」
　　從這時候開始，她們的唯一作用就是……為香格里拉裡的強者繁育後代，若直到年老色衰都沒有產出，就會被送到相親大會上去，跟那些普通年輕人結成配偶。
　　「其實不光是女的，男的也同樣，但因為女性強者比較少，所以入選的人數也少，條件比較高，就好像冰火說的，一個個都是小白臉。」
　　「這些人平日都住在香格里拉，每年都會有新人加入，然後又會有一批老人獲得自由，加入山都祭的相親大會……」
　　「不要嚇唬我了。我也住在香格里拉的，這種事我怎麼會不知道。」楊帆強笑道。
　　「我也很希望是玩笑，可惜不是！這些人統共有五千左右，雖然幾倍於住戶，卻不是人人有份的，你住在下一百層當然不會知道。五千多人，只被一百層網上的真正強者分……」
　　「你……真的不是在開玩笑？」聽著獨孤古的敘述，楊帆只覺頭皮一陣陣發麻，這種事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實在已超乎了他的想像。
　　「咦，小炮，你怎麼忽然軟了？」冰火抓住小楊帆，不滿的道。
　　獨孤古的話，楊帆信了，不得不信啊！
　　不僅僅因為山都轄下男多女少，高素質女子更少的局面，很重要一個因素還有，自己跟冰火勾搭成奸，特戰隊那些同伴所採取的態度。
　　他之前還一直奇怪呢，根據冰火的性情，特戰隊中，她的入幕之賓應該不少吧？為什麼她赤果果勾引自己的時候，就沒有人嫉妒沒有人在意呢？甚至還有人不停的起哄。
　　如果說這是因為自己在三環蔽月中的表現，令得他們五體投地心甘情願出讓，可是在三環蔽月之前，似乎也沒有人反對啊，就連基本的反感都感覺不到。
　　箇中情形撲朔迷離，放到以前自然難解，不過有了獨孤古方纔的描繪，事情也就合情合理了——這些傢伙可供挑選的對象是按編制論的，多一個少一個有誰會在乎？
　　冰火之所以以冰火九重天聞名，只是因為她習慣找自己人而不用賓館高層的人形自慰器罷了。
　　「你想問為什麼是吧？」看著楊帆呆滯的模樣，獨孤古哂然，「其實原因很簡單，這裡是末世，末日的世界，不是世外桃源。」
　　「只有強者，才有傳送接代的權利，而弱者，就只能吃強者吃剩下的，用強者用剩下的，睡強者睡剩下的……運氣好了，或許也能有個一子半女，僅此而已。」
　　「如果不想一輩子那麼渾渾噩噩，一輩子被人踩在腳下，就只有一種辦法——努力鍛煉，讓自己也變成強者！」
　　「其實，這些事本不打算告訴你的，想讓你自己慢慢體會，更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可是今天有這樣一個機會……」
　　楊帆緩緩開了口，腦波有些嘶啞：「我只想知道，那個人……當初竟給了你這樣的權利？」
　　這可謂誅心之言，那位大能當初對獨孤古施加了諸般限制，難道沒有想過，這位複製品會將人類的社會形態、生存境況，改造成現如今這種程度？
　　聽完了上面的敘述，楊帆不由回想起了上個世代曾看過的一部科幻末日電影，在那部電影裡，掌控了全球智能網絡的程序意識體，也是把倖存的人類，當成籠子裡的動物這般來養的……
　　培養他們廝殺，培養他們角鬥，好的挑出來做種馬種牛，壞的當牛的牛，做馬的馬……
　　但凡換一個心機深沉的人，絕不會這麼直白的詢問，在事實很明顯的情況下，問了就是錯，就會產生罅隙，生出疏離。
　　「你究竟是沒心沒肺心思單純到這種程度呀？還是考慮清楚了才問的？」面對楊帆的質詢，獨孤古無奈。
　　「我只是有些自知之明而已。我知道自己不是很聰明，眼前的情況雖然不可思議，我卻不覺得自己一眼就能看出癥結所在！」
　　「到底為什麼？告訴我，我知道你一定有比我的空想充分的多的理由的，我也不覺得，那位大人，會留下這麼大的疏漏讓你鑽……」
　　獨孤古笑了，苦笑，很無奈：「你這簡直是賴皮嗎！」
　　歎息兩聲，他開口又道：「其實原因我上面已經說了啊——這個時代，弱者沒有繁衍後代的權利，只有強者才能傳宗接代。」
　　「這的確不是由我決定的，而是大輻射之後，社會形態發展變化的必然結果。」
　　「無論在哪個時代，掌握武力的人才有發言權。被武力保護的人，永遠都是弱者。」
　　「在這個時代，弱者勞動，採集食物，強者抵抗侵略，保護弱者安全，表面上看，這是種分工合作的關係，但有一點不要忘了——」
　　「沒有強者，弱者絕活不下去；沒有弱者，強者卻能夠生存的很好。狩獵採集之類的工作，如果不是夢境界的限制，強者揮揮手就能做了。」
　　「武力相同的人，負責不同工種，這才叫分工合作；只要武力存在差距，那就是命令與服從的關係。」
　　「在這種情況下，你又怎麼能指望強者與弱者分配到相同的生活資料，無論是奢侈品消耗品還是……配偶。」
　　「或許大輻射之後的一代兩代，由於上個時代的價值觀仍在，還能勉強維持，可是隨著時間推移，一切就會開始發生變化。」
　　「一開始我也不明白，社會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扭曲、變態……完全不符合上個世代的道德標準，可是漸漸的我明白了，在幾百年後……」
　　「強者才有繁衍後代的權利！這不僅僅是社會發展的一種必然，以及強者掌握武力，弱者不得已妥協的結果，還是……我們這個時代繼續下去的需要！」
　　「沒錯，是需要！」
　　「你從未踏出山都，到其它的幻都去看過，所以不明白……其他的幻都之所以在武力方面將山都壓的死死的，除了競爭更加激烈，訓練更加嚴苛之外，還有一個最大的區別，那就是幾百年來，這條理念貫徹始終——強者才有繁衍後代的權利！」
　　「強者的後代，成為強者的機會會大一些，你本身就是搞這個的，應該明白基因的傳承就是這個樣子的。」
　　「強者生的孩子會比別的孩子潛力更大，強者的強者孩子的孩子又會更進一步，一代兩代的這種變化或許還不明顯，幾百年下來……累積的效果就很恐怖了。」
　　「可是，基因存在就有它的道理，這樣單純的追逐力量，肯定會有很多應用性很強的其他基因組被拋棄了……」楊帆不由插嘴道。
　　「沒錯！可問題是，我們現在的首要任務是活下去，只有活下去之後，才能考慮要怎樣不生病，要怎樣活的更久一點，要怎樣會變得漂亮……」
　　「總之，這件事的確不是我做的，是山都某些高層效仿其他幻都的結果。」
　　「如果說我做了什麼，那我唯一做的就是沒有阻止而已。」獨孤古歎息了一聲，「而且，我很後悔，這樣做的太晚了一些……」


第二十三卷 連升三級 第10章 一個月時間
　　盤點票！！！
　　獨孤古的話，楊帆又信了，不能不信……
　　為什麼要用「又」，請回翻上章第一句。
　　雖然信了，可是他沒有任何法子，獨孤古說的沒錯，那是人類這個種族在生死存亡的危機逼迫下一種自發的反應，彷彿本能一樣。
　　就好像天氣轉冷了，都知道多加點衣服，有灰塵煙霧嗆鼻，誰都曉得拿手拿衣角之類摀住口鼻一樣……天經地義，沒有道理可講。
　　這畢竟不是大輻射剛發生時，道德倫理還在的那個末日時代了，而是千百年後，經歷了許多代繁衍，往昔逐漸失落的世代。
　　想要改變這種狀況，既不是楊帆一個人的事，也不是一朝一夕間能夠完成的，所以他眼下能做的，就只有沉默和等待。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日子過的飛快……
　　每天上午，楊帆會與特戰隊出任務，大傢伙一起打屁聊天，交往熟識，之所以在特戰隊多呆一段時間，這是首要任務。
　　整天說著言不由衷的話，做著言不由衷的事，實在不對一個宅男的胃口，楊帆感覺，自己這個人是越來越虛偽了，好像戴了層面具做人。
　　可是沒辦法，按照獨孤古的說法，唯有如此，才能得到眾人的認同，按照他原本的行事風格，就算實力達到域級，能夠與虎咆哮相提並論，也只會被別人看成那種風清雲淡、高來高去的隱士人物。
　　或許名氣也是有的，可是……是沒有絲毫號召力的。
　　楊帆仔細回憶了一下，獨孤古說的的確有道理，不要說現在了，就是在上個世代，玩那些網絡遊戲，在實力與運氣齊備的時候，他也是成為聲名顯赫的高手過的。
　　可不管聲明多麼顯赫，他交往的圈子總是限定在小隊級別，從未成為過公會會長，冒險團團長之類的人物，不要說這種檔次了，就連小隊隊長都很少干，至多是公會冒險團客卿長老一級的人物。
　　原本他還覺得奇怪，為什麼命運總是如此相似，到這時候他才總算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性格作怪。
　　平日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會成為別人判斷你的依據，雖然這種判斷通常是潛意識的，而且每個人標準都有所不同，但往往就是這些最細微的地方，決定了一個人的一生命運。
　　話題扯遠了，且回正題。
　　上午的時間，用於拉關係漲聲望，而每天下午，就是楊帆的特訓時間了。
　　一是為了加強自身實力，二也是為了，不讓自己的功勳積分漲的太快，導致過早離開特戰隊。
　　對於楊帆異能的弊病，特戰隊知之甚深，對他的例假自然理解並且支持。
　　從中午開始直到黃昏的特訓，會耗乾楊帆幾乎所有的異能量、思維力以及體力，脫離了特訓狀態基本立時陷入昏迷，然後例行的被送進基地急救中心，直到下半夜醒來。
　　再然後，冰火會準時摸進急救中心病房，陪楊帆幾度銷魂，完事後兩人拍拍屁股吃早飯，一同出發去做上午的任務，連床單被褥都省得收拾了……
　　這段時間裡，楊帆也曾不止一次的對冰火說，已經有意中人了，自己只想陪那個人那般那般，讓冰火放過自己。
　　不過他的這番言辭，在香格里拉上層那種現實面前，即便從已經極其保守的冰火這裡，也得不到絲毫認同。
　　總之，冰火夜夜爬上他的床，風雨無阻……
　　這般充實而又墮落，單調而又淫蕩的生活，總是過的特別快，一眨眼二十幾天就過去了。
　　在這段時間裡，三環蔽月任務的過程逐漸傳播開來，力挽狂瀾的楊帆再一次凝聚了基地所有人的目光，吹捧、讚譽不絕於耳，風頭蓋世無雙，聲名一時無兩。
　　而有了特戰隊授意，以及楊帆的技術支持，由虎平陽開辦的殖裝者學習班也轟轟烈烈的展開了……
　　不要看虎平陽此人膽小怕事，見著敵人有多遠躲多遠，在教育上還著實有些天賦呢，楊帆偶爾瞭解到學習班的課程進度，總會驚異萬分。
　　楊帆自家人知自家事，若不是遇到虎平陽這麼個天才徒弟，自己教育上的才能平平無奇，至少……教這個時代的人遠遠達不到虎平陽此刻的進度，這在柘村可是有過驗證的。
　　不過楊帆卻忽略了，當初在柘村，村民學他那一點心得，只當是聽唱消遣了，什麼時候是存了真心的？
　　可是基地這些人不一樣啊，無論什麼原因，他們已經義無反顧的走到了殖裝這條路上，而且，只能指望由殖裝給自己帶來榮耀。
　　在漫無邊際簡直沒有希望的摸索當中，忽然有楊帆給他們指出了明路，這就好像一個武功高手忽然得到了獨孤九劍、葵花寶典，他們能不頭懸樑錐刺股劍切小JJ全力以赴嗎？
　　任楊帆千般推脫萬般划水，任務積分還是一點一點累積起來，終於有一日，累積到了497分。
　　再出一次任務，怎樣也都積夠五百分了，這一日出任務，楊帆沒有遵循平時的路徑，而是稍稍繞了個彎。
　　即使自始至終都陪在他身邊，冰火也沒有察覺，楊帆通過一條透明的數據線路，與傳送門對接之後送出了一條指令，直通到不知幾千幾萬里外的所在。
　　而在此之前，另一件需要時間配合的勾當，也在獨孤古的操作監控下，紋絲不差的按計劃進行著……
　　「門開了！門開了！」察覺到那巨大的傳送門上迷濛的漩渦忽然無控自動，戍守在門邊的孩子一下子跳起來，好像等了千萬年般，一溜煙的向遠方的帳篷區奔去，一邊奔一邊喊，「影歌姐，門開了，門開了，師父接我們來了！


第二十三卷 連升三級 第11章 忙碌的一天
　　公元3219年10月1日，這一天的山都珠穆朗瑪，注定了是忙碌的一天。
　　上午八時一刻，一個土裡土氣衣衫襤褸的傢伙穿越了南區坤道傳送門，面臨風刀石破天驚的一斬，輕描淡寫錯步避過：「請問，這裡是山都嗎？我叫火先，來自流營鎮，楊枵應該跟你們提過吧？」
　　老實巴交的農民眨巴著眼睛，雖然土氣，一絲絲狡詐的光在眼睛裡閃動……
　　同樣是上午八時一刻，山都審判廳。
　　「歲橫槍，你願意為你剛才的言行負責，並衷心服從法律的審判，以換取人民對你的諒解嗎？」
　　如果是楊帆在，一定會被這種老套的台詞弄的捧腹大笑，不過在這個世代的人看來，這種言辭是慣例，是種默認的格式，實在沒甚可笑之處，有棗沒棗打三桿子嗎。
　　「我願意！」審判席上，歲橫槍簡直像搶答一樣張口就應。
　　「那好吧，歲橫槍，你夥同武綱構陷他人罪名成立，判你充軍服刑，贖罪功勳五百點以示懲戒，判決生效！」生化人審判長一拍驚堂木。
　　「沒問題！沒問題！」聽了判決的歲橫槍簡直是如釋重負啊，當初受了零界脅迫，做出的這件膩膩歪歪的事，現如今總算徹底了結了！
　　自己再也不必擔心來自楊枵的報復，也不必害怕某一天被零界無緣無故滅口了……
　　心中這般釋然著，歲橫槍不由看了看另一審判席上的胖子武綱，那胖子目光呆滯形同弱智，顯然還未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組織放棄了，出現在這個地方。
　　審判長哪裡會管他這點纖微的念想，一拍驚堂木：「武綱，你構陷他人，事實清楚，證據確鑿，罪名成立。本應判你拘役三年，並賠償楊枵物質、經濟損失五萬點。」
　　「由於零界豁免權，損失照付，拘役三年改為十年內不得在山都出現，終生不能在山都從事工作！判決生效！」
　　胖子可沒有歲橫槍連喊「我願意！我願意！」那般丟人的心氣，聞言一屁股坐回了座上。
　　整件事最倒霉的就是他了，在獨孤古壓倒性的影響力下，成為零界的替罪羊。
　　不過，再倒霉也是個死跑龍套的，他的命運沒有人關心……
　　仍舊還是八時一刻，特戰隊成員彷彿有默契一般，三三倆倆穿越了傳送門，或者是從戰區裡返回，或者是從香格里拉溫柔鄉中醒轉，全部聚集到了特戰隊基地。
　　因為，楊帆馬上就要走了……
　　今天的第一場已經做過，軍方執法官已經等在場中，只要分數確定，就會立馬帶楊帆離開。
　　在這件事上，軍方倒比核對算分還要積極的多，沒辦法，楊帆這畢竟是拘役，是服刑，分少了想走那肯定是不行，分多了想留，那也是不可能的！
　　「能不能稍等片刻？」臨行之前，楊帆瀟灑飄逸的對執法官說道。
　　執法官一開始還有些懵然，對特戰隊全體一百來號人集中在廣場上很是疑惑，待聽了場中一些人的議論，知道這個楊枵原來就是最近聲名鵲起那個楊枵，登時心中瞭然，慷慨的點頭。
　　「這段時間，承蒙大家照顧了。」具現一個高音喇叭外加音箱功放，楊帆如雷滾滾的聲音在基地中炸響。
　　楊帆這麼一說，在場中很有些人露出赧然之色，似乎……是他們承蒙楊帆照顧甚多才對，不過，經楊帆巧言令色一番剖析，他們的臉色漸漸平靜下來。
　　原來……他們也為楊帆做了很多呢！
　　楊帆一個小小旅級，初來乍到，他們沒有欺生，沒有看低，反而一開始就心存照顧，出任務撿容易的先做，楊帆**時也都看守的很嚴密，大衍訣用過頭昏倒時，也總能得到及時的照看……
　　雖然都是雞毛蒜皮的一點小事，林林總總加起來，這本身已經是一種照顧了嗎！
　　剛開始照著獨孤古講演稿念的時候，楊帆還有些嗤之以鼻，他這種宅男沒心沒肺，當初上大學軍訓的時候，送別教官時別人一路垂淚，他卻古井無波，可是照著講演稿那般念著念著，他自己都被感動到了！
　　這是什麼！這就是虛偽的最高境界呀，狗血撒到連自己都信了！
　　沙啞著聲音，將那樁樁件件往事一一歷數，誰誰誰什麼時候幫我擋子彈了，誰誰誰什麼時候送我去醫院了，數著數著楊帆眼淚都下來了。
　　周圍來的人其實本來也有些應付差事的意思，特戰隊迎來送往的事情多了，雖然楊帆救過他們，大家隊友一場，救來救去的次數也多了……
　　可是，隨著楊帆的聲音聲聲傳入耳底，這些人也都哭了，一個個淚水長流，只覺楊帆一走，天崩地裂日月無光，世間悲事莫過於此。
　　獨孤古或許並不知道，究竟怎樣才能夠觸及人的心底，寫出感動人心的台詞來，不過，他借鑒了上個世代無數成功經驗完成的演講稿，無疑是非常成功的。
　　「既然不捨得走，那就別走了唄！」一片嚎啕聲中，終於有人抽噎的說道。
　　隨著這聲音，登時一片轟然同意的聲浪。
　　「我也不想走，可是……不行啊！」對於這變故，獨孤古自然早有準備，楊帆當下不慌不忙道出一番話來。
　　大體意思是說，他也很希望能留在這裡，可是……他的戰場卻不在這裡。
　　雖然他戰力很強，可也只是強了他自己而已，他最希望做的事，是能夠推廣自己的殖裝術，讓山都增加更多的殖裝高手，提高山都在十三都中的地位。
　　可是，軍方一入不能輕回，為了從事自己珍視的事業，他不能不走啊！
　　一瞬間，楊帆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紀律的四有青年形象轟然聳立。
　　大義面前，特戰隊諸人還能說些什麼？
　　「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聚，臨別之際給大家準備了一些小禮物，以感謝諸位這段時間來的照顧，來……」
　　楊帆從空間卡裡掏出一大堆禮物，開始一一分發。
　　那可是一百多口子呢，一個說上幾句話，擁抱兩下，遞上禮物，就得十幾二十秒鐘，再加上走路的時間，一圈轉下來，怎麼也得半小時以上吧？
　　執法官沒有任何表示，不敢有啊……
　　受在場氣氛所染，他覺得無論怎麼催促都是錯，只能眼睜睜看著楊帆拿著那些禮物，一個個的跟隊友告別。


第二十三卷 連升三級 第12章 疑似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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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禮物的確是早就備下的，既然無論如何都有這麼一天，獨孤古自然不會放過讓楊帆表現的機會。
　　那些禮物裡，有上個世代留下的小手工藝品，也包括長刀、槍械、衣服、玩具之類的，都比較罕見而且別緻，是給那些藝術修養較高和有這方面需要的人準備的。
　　上個世代某些技術含量較低的槍械和刀具，流傳到這個時代的確也就只能用來賞玩了，就好像青銅器時代的玩意，流傳到現代，就只能做古董一樣。
　　除了物質方面禮品，禮物裡也有精神層面的東西，包括一些流傳較少的書籍小說、春宮畫還有幾部床上動作片，給那些喜好娛樂的人。
　　對於幾個跟自己交往密切的隊友，楊帆的禮物就比較別緻了——
　　性情衝動的會得到一張罕見的替身卡，可以代人抵消一次災禍；
　　性喜賭博的會得到一整套賭具以及規則解說，包括從低俗的撲克、麻將、骰子、俄羅斯輪盤到高雅的象棋、圍棋一應俱全。
　　女性會得到一整套的化妝品以及相關的使用手冊，至於冰火，理所當然會跟別人有所區別，她得到了一盒……驗孕棒。
　　這世代的人不曉得驗孕棒的功能，於冰火來說，的確是比化妝品更實用的東西啊，以至於楊帆附在她耳邊低聲細語一陣之後，她狠狠的給了楊帆幾個香吻，一溜煙的跑掉了。
　　其實呢，楊帆準備的這些禮物，大多是從羅教授的空間卡、流營鎮上的戰利品、還有呂秋來的空間卡裡挑出來的，除了少數幾樣，大多數都跟驗孕棒一樣，是根本不值什麼錢的。
　　但是，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正是因為其本身不貴重，這些人收到禮物，才會額外感覺到楊帆花在禮物上的心思，沒有一個人覺得受了冷落。
　　那些關係較為疏淺的，可以通過禮物感受到楊帆對他們的瞭解，那至少代表，雖然沒有時間深入交往，楊帆絕不是把他們當成了路人甲路人乙。
　　而跟楊帆親密的呢，就會深切的感受到，楊帆就好像他們肚子裡的蛔蟲一樣，完全知道他們在意什麼，喜好什麼，想要些什麼……
　　都送好東西，楊帆倒也送得起，這段時間奇遇連連，倒也搜刮了不少好東西。
　　可那樣做的話，就不是送禮，而是顯擺了，效果也不是溝通感情，而是給自己招災了。
　　這其中的分寸，獨孤古自然把握的微妙精當。
　　反正，隨著禮物發放，特戰隊的人在楊帆身前自覺的排起了長隊，等著楊帆從他們面前走過，得到禮物的人淚水汪汪，還沒有得的不由自主在期盼。
　　給一個人送禮不難，難的是同時給一百多個人送禮，還得都送出風格，送出水平，送出感情啊！
　　楊帆甚至覺得，若不是有獨孤古幫忙，就是有一百個自己，單單忙碌送禮物這塊，也絕對無法準備的像現在這般完美。
　　把這個想法跟獨孤古一說，獨孤古登時嗤之以鼻：「你做不到不代表別人做不到。對那些擅長交際，無論什麼場合都能混的風生水起的人物來說，這只是他們的基本功罷了。」
　　「甚至都不用準備的，你把人擺在這邊，把禮物擺在那邊，他們只需要隨便打量幾眼，這些禮物就能送的八九不離十。」
　　「不是事情有多麼複雜！是因為你的情商這塊，放到智商上基本等同於生活不能自理罷了！」
　　獨孤古總是這樣，對外的時候恨不得楊帆表現的跟上帝一樣完美，讓每一個人都喜歡他親近他崇拜他，把他當成救世主。
　　可到跟楊帆說話的時候，他卻又總是連諷帶譏，指桑罵槐，弄的楊帆總是懷疑，這傢伙的情緒模擬程式是不是太逼真，硬是做出了精神分裂效果。
　　不光覺得獨孤古有精神分裂的傾向，楊帆自己也好不到哪兒去，總以獨孤古所構建的假象出現於眾人面前，他的演技越來越熟練，表現越來越完美，有時候甚至不需要獨孤古說就已經知道了自己應該怎麼做，楊帆覺得自己越來越……虛偽。
　　沒錯，就是虛偽，好像戴了副假面具做人一樣！
　　尤其是在給沐嫀寫信的時候，這種感覺經常會達到頂點。
　　這個問題獨孤古沒辦法幫他解決，獨孤古畢竟只是程序，不是心理醫生，他可以通過總結歸納，制定出最合理的戰略戰術，卻無法揣摩人心。
　　不能揣摩人心，如果這樣的心結之前有過先例也好啊，只可惜，這狀況天上地下獨一份，完全沒得先例可尋。
　　一切……都是為了那個虛無縹緲的夢想！歎息一聲，楊帆臉上失落中帶著希望，落寞中帶著堅定，繼續在人群中躑躅。
　　一百個人的禮物很快發放了大半，眼看得再過片刻，自己就再也沒有理由可以推脫了，楊帆心中漸漸焦急起來……
　　正在這時，傳送門漩渦一閃……
　　「來了！」楊帆長鬆了口氣。
　　「楊枵，經過最高審判廳裁決，你的案子是被冤枉的，現在已經平反，隨我來吧，辦完了手續，你就自由了！」
　　審判庭的使者穿越傳送門，一眼便看到楊帆，立時張口喊道。
　　執法處的人此刻還站著場邊，靜靜看著場中感人至深的場面呢，驟然聽到這段子話，還以為是自己一不小心說出來的。
　　後來尋思了尋思，才發現跟自己要說的有點出入，不由愕然扭頭，看到了雖然來自不同系統，職能卻有點衝突的山都政法人員：「嘿，哥們，劫道啊？你是來放楊枵的，我也是來放楊枵的。」


第二十三卷 連升三級 第13章 潛規則
　　將要刑滿釋放的人忽然接到無罪釋放的通知，這樁事要怎麼辦，無論只軍法部還是審判廳，都不多見。
　　相互糾纏一番，扯半天皮，兩個人終於通過以往成例，達成了共識——給楊帆正常結算，所有該得的獎勵也全都算上，然後打發他離開。
　　理所當然，這也是楊帆獨孤古一早就算計到的結果。
　　「這下可麻煩了！」執法部喃喃自語，一些功勳有沒有自由人獎勵一望可知，有一些功勳卻是罪犯絕不會領到的，就不是乘幾倍的關係了。
　　卷宗裡雖然都有，不過要一項項挑摘出來，絕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搞定的……
　　「幸好，三環蔽月那塊還是算清了的!」對著卷宗仔細看了看，執法部的慶幸了一番，那部分才是大頭呢，因為上頭早有交待，一開始就是按正規隊員核算的。
　　出勤的五百功勳，基本能翻番到一千二，加上這段時間殺紅級鐮骷的十一折算，一千五百功勳總是有的。
　　加上三環蔽月的兩千功勳，還沒有細算，只是粗略一估，軍法部使者臉上微微色變。
　　為什麼？原因很簡單，超過三千了……
　　三千功勳，就意味著此人在軍中貢獻不算少了，紅級鐮骷帶核的要殺三百個，不帶核的得是三千，如果殺敵不多，晶樹戰場的出勤次數也當在三百次左右。
　　所以軍方認定，功勳超過三千，就算是特戰隊正式成員，享有軍中高手該有的優待，比如說住香格里拉高層，自由出入特戰基地等等。
　　也既是說，就算楊帆不是一個囚犯，在累夠三千功勳之前，也只能過著現在苦行僧一般的生活。
　　不過軍法部使者在意的倒不是這個，楊帆馬上就要滾蛋了，有什麼待遇沒什麼待遇還不是一樣，他頭疼的是……轉業安置啊！
　　正式隊員要離開軍隊，就必須進行安置。
　　在軍方，轉業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其實不僅在軍方，其他地方也是一樣。
　　一來是因為各方待遇都不錯，大多數人並不願意離開，二來是，為了維持各勢力間平衡，轉業涉及到一大堆錯綜複雜的官司。
　　最簡單的一條規則莫過於，有人從軍方轉出去，就得有人從別的地方轉到軍方里來，無論政法部、後勤部、應急反應中心還是獵營，都是如此。
　　體系內部養成的高手不算，但是勢力間人員交流，就必須採用置換法則。
　　這是山都雖沒有明說卻又顯而易見真實存在的潛規則。
　　如果楊帆真的是正式隊員倒也好辦了，因為那樣一來，他就必須遵守規則。
　　可現在的問題是，他只是個自由民，一個因為冤案，頂著罪犯之名立下不少功勳的自由民。
　　軍方必須安排他專業，還不能潛規則他……
　　從古至今，以罪犯身份在軍方服役，最後混成了特戰隊一等衛兵的事還從未發生過。
　　因為，不等功勳積滿，罪犯早已經該恢復自由身了。
　　這已經不是自己可以頭疼的問題了，使者出神片刻，揉揉眉心：「我需要請示上級，你跟我一起來吧。」
　　「好多，好的。」楊帆連連點頭，在使者即將穿越傳送門之際，又一把拉住了他，「嘿嘿，我知道自己是冤枉的，卻沒想到這麼快就有平反的一天。」
　　「這段時間本來攢了不少晶核的，想到外面賣了小賺一筆，不過……既然我是被冤枉的，這點晶核一會兒是不是……是不是也可以自由兌換成功勳了啊？」
　　「三天以內隨時可以兌換，超過三天往前追溯的話，就只能扣掉一半了，規矩一直是這樣。」
　　軍方並不在意，你兌換功勳的晶核，究竟是不是你在戰場上殺鐮骷得到的那個，他們只要求一手交錄像，一手交晶核。
　　使者一邊回答一邊乜斜著眼看著楊帆，似乎在說，小樣，馬上就要走了，還指望這點晶核功勳給自己再升一級啊？
　　下級的組長軍銜，可就不僅僅是功勳三千了，而是足足一萬了呀！
　　不過，等楊帆從空間卡裡掏出裝晶核的袋子，他的臉色登時就變了，目光呆滯，神形渙散……
　　那是一個大袋子，晶核一個有兩三立方厘米見方，而那個袋子，竟然比腦袋還大了一圈，裡面怕不放了近千顆？
　　揭開一看，還真的是，密密麻麻全是，紫的、紅的、黃的、金的，使者所期望的藍色一顆也沒有……
　　不光使者，就連特戰隊的人也震撼的看定了楊帆，唾沫連咽：「這麼些個晶核，你是從哪兒弄來的？」
　　晶核絕不是那麼好搞的，由於高等級鐮骷的難纏，特戰隊員消滅鐮骷的最好辦法就是將其推入風殤激泫流……
　　毀屍滅跡，晶核自然也飛了。
　　「嘿嘿！」楊帆撓撓頭，絕對的憨厚老實，扮豬吃虎，「我有一點小手段，可以不留痕跡的把晶核從鐮骷那裡偷過來。」
　　理所當然是飛龍探雲手，不過也理所當然是不能說的，讓人知道了他既能殖裝又可以用武功，絕對會有人想嘗試著解剖了他！
　　「有這些晶核，你早可以離開這裡了嗎！」特戰隊諸人既是意外又是費解的道。
　　如果說，本來楊帆存了這麼多晶核，有大賺一筆的意思，現在他把晶核都上繳兌換了，這個理由理所當然不能成立了。
　　那麼，他這麼長時間留在這裡又是為何呢？
　　「我不是……不是不捨得離開大家嗎!」楊帆的淚水說下就下。
　　鱷魚的眼淚呀！楊帆心中大罵獨孤古措辭的虛偽，卻又只能萬分無奈的看著特戰隊一群人深深紅了眼圈，幾個多愁善感的傢伙更是再度哽噎起來。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走吧，該哭的是我才對！」使者萬般無奈招呼了聲楊帆，向傳送門行去。
　　「我也去吧！」審判庭的使者緊緊跟上，他的任務同樣是釐清楊帆這檔子事，當然義不容辭。
　　不過，兩個人還未走到傳送門，一個聲音從後方募然傳來：「等一下！」
　　是虎咆哮的聲音，魁梧雄壯的虎族一手擎著讀卡器，一邊拿萬分古怪的神色打量著楊帆和兩個使者：「特別通知，著楊枵立刻赴軍方總部報道，不得延誤！」


第二十三卷 連升三級 第14章 流營來投
　　肯定是有大事發生了，執法處與審判廳對視一眼，眼中神色如出一轍。
　　不是大事，不會直接通知虎咆哮，因為獨孤古所謂的制衡，軍部的命令下給虎咆哮這指揮官，都必須通過使者傳遞，留下實物印證。
　　即便前些日子三環蔽月那樣的變故，也不會例外。
　　只有涉及到某些無關兵力，卻又等級極高的機要的時候，才會啟動這條秘密專線。
　　軍令大於一切，在突如其來的通知面前，執法處與審判庭也只得讓步，愁眉苦臉的隨著楊帆穿越了傳送門，去到山都第四層的軍方總部。
　　這兩人理所當然沒有探知機要的權限，不過進到軍方總部的權限還是有的，兩人此刻只想跟緊了楊帆，把感覺似乎越來越複雜的收尾工作盡快結束。
　　楊帆進到軍方最高級指揮室的時候，兩人就在門外徘徊，同時不約而同給上司發回了訊息，委婉的敘述了一下剛才遇到的變故，以及可能生出的麻煩。
　　其中執法部還藉著常來常往的關係，跟駐守在指揮室門外的崗哨套了套瓷，詢問裡邊究竟發生了什麼。
　　崗哨倒也沒做絲毫隱瞞，聲線雖低底氣卻足的噱道：「大事！」
　　「廢話？當然是大事，不過什麼大事啊，卻找楊帆那麼個小角色。」執法部知機的遞上了根香煙。
　　他平時就是幹這反腐敗營生的，因為行起賄駕輕就熟。
　　「小角色？」崗哨舒服的吐了個煙圈，香煙依舊還是人類世界中風靡的消耗品，尤其自人類的體質已經完全可以抵消香煙的侵害之後，在這個世代更是消耗品中的奢侈品。
　　而執法部遞上去的，更是香煙中的上品——大麻煙，這玩意能讓異能者更有快感，而且不上頭。
　　「很快就不是小角色嘍！」讓煙雲在肺子裡吞吐幾次，崗哨吐出了下句。
　　「你就那麼能肯定？」執法部和審判廳同時道。
　　「當然，在山都，什麼功勞最大？」崗哨乜斜著眼道。
　　理所當然是軍功！這話在上個時代好使，在這個時代卻行不通，因為哪裡都在打仗，不得不打仗，不得不抵抗，軍功……已經是讓人麻木的玩意了。
　　這時代最大的功勞是倒賣人口，能拉攏的其它幻都的人口傾心來投，或者從荒野之中找到倖存而又未被其他幻都發現的人口，才是功勞最大的。
　　這個世代已不像上個世代了，最缺的不是人才，而就是實實在在的人，比什麼都值錢！
　　「據說，有兩千來人呢，而且個個都是高手！」崗哨又吐了口煙圈，「怎麼就沒給咱遇上呢？這功勞，真是海噱了！」
　　崗哨在那裡既是讚歎又是羨慕，聽了他的話，執法部和審判廳腦中卻猶如一道電光閃過。
　　兩邊的職能有些重合，所以有些事湊在一起做的，兩人都想起了大約一個月前，這個叫做楊枵的傢伙重歸山都之際，曾經進行的一次偵訊。
　　執法部注重的，是這人是否違反了軍法，審判庭注重的，是他有沒有是其他幻都派來的臥底的可能性，對於楊帆自述的流營鎮上的經歷，兩邊都保持了相當的懷疑……
　　不管是真是假，楊帆都沒有證據，實際上取證據絲毫不難的，拿錄像卡拍一段就成，可楊帆硬是說腕表損壞了，報損後卻又根本沒修，堂而皇之的接著使喚，其心可疑呀！
　　因為可疑，兩邊也從來沒有認真研究，卻沒想到，當初的疑似謊言，到今天竟然有兌現的可能了。
　　「你確定嗎？那是真的？」兩人不敢相信的重又詢問了一遍。
　　「當然是真的，人斷斷續續已經來了不少了。據說從半小時前就開始傳送，浮島那片差不多已經站滿了，還有幾位跟主基地帶隊的人認識呢，據說還真是當初一些失足落進激泫流的倒霉蛋！」
　　「乖乖，那可是兩千多人呢，還有以百論的旅，以十論的師……那得多少分啊！」
　　拐賣人口既然是功，理所當然是有獎勵的，隨隨便便一個普通人，只要是人，拐來了，就值5分，相當於特戰隊裡參加戰鬥一次。
　　團級及以下都是5分，因為同樣派不上什麼用場，團級以上到了旅級，可就值錢了，旅級30分，師級200分，軍級1000分！
　　流營鎮1600閒人，就是8000分，300左右旅，又是9000分，20左右個師，4000，加起來，這就是21000了。
　　「乖乖，這得多少分啊！」崗哨掐指算著，可惜算術太差，算來算去算不明白，只是知道約略有兩萬來分。
　　執法部審判廳也是喉嚨發乾，因為他們已經感覺到，似乎……要有一項前所未有的晉級記錄，從他們手中誕生了。
　　功勳3000晉陞正式隊員，10000晉陞組長，30000晉陞隊長，100000就能有榮譽戰將頭銜，雖無實權，理論上能與虎咆哮平起平坐，在軍方議事會上佔據一席之地。
　　楊帆功勳雖多，還沒到榮譽戰將的程度，不過距離老石的隊長階似乎已相距不遠了，若再加上他那一口袋晶核追繳的分數，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最快晉陞記錄恐怕就要誕生了——一天之內，從一個正式隊員都算不上的小兵，連升三級做到特戰隊隊長！
　　而且最要命的是，他這隊長不歸軍方管，他得轉業，而且必須轉業，可是究竟轉向哪裡，高層還無法決定，因為他是自由身……
　　執法處與審判廳面面相覷，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
　　崗哨還在掐著指頭籌算，沒有算出楊帆究竟拿了多少分。
　　看著他的神情，執法部審判廳頓感不屑，再無一絲方纔的恭敬：「就這些就完了？若那小子沒有說謊，若我們記憶無誤，那些人裡可還有個域將呢！」
　　「域將？」崗哨張大了嘴，手指已經不知該怎麼掐，「域將該是多少分啊？」
　　是啊，域將該是多少分啊？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定價，因為根本沒有人相信，會有人能拉攏到域將…


第二十三卷 連升三級 第15章 圓桌會議
　　不光門外的執法部審判廳在頭疼，門裡面，山都的幾位大佬同樣也在頭疼。
　　軍方虎家虎咆哮，後勤狐家狐九，內衛敖家敖雲，行政磐家磐垮，當然，頭疼的只有這四位，分管教育以及審判的兩位生化人，就只是獨孤古意志的體現。
　　以前他做主機的時候，無法操作這兩個生化人做出什麼違背常例的舉動，不過現在他自由了，操作這兩個人自然也百無禁忌。
　　對於這幾位大佬來說，楊帆的安置那根本不是問題，說句話的事，真正令他們頭疼的，是空行者的到來啊！
　　之前已經說過，域將這種存在對於幻都的意義。
　　雖然說驟然多出一個域將來，而且是專長空間的域將，的確能大幅提升山都在十三都裡的地位，可是，這麼一個突如其來的域將，同時也會讓山都原本均衡的體系出現混亂。
　　山都不同其他幻都，有一個域王在上頭坐鎮，不管怎麼爭，都是下面的人爭風吃醋，基本行政體系不變。
　　在山都這裡，一丁點的不穩當，就有可能令時局動盪，進而使得轄區露出破綻。
　　若是被其他幻都趁虛而入……那可就不美了。
　　雖然山都現如今被人看低，被所有都城看不起，可實際上，所有其他都城的域將，都對山都極是欽佩。
　　因為他們可以自己做主，而不必請示上級，能夠自己當老大，誰願意頭上再安個大哥大！
　　那些域將級並不是天生就歸域王管的，都是通過這樣那樣的戰鬥，不得已歸了域王統治的，而山都這幾位，至少還沒有輸給域王。
　　不過現在，空行者來了，一個域將，更叫人擔憂的是，此人身份不明，立場不明，性情不明，過往不明，貿貿然招攬進來，變數就太大了。
　　這就是一把雙刃劍啊，用的好山都實力能一下提升一大截，若用不好，先傷到的必然是自己。
　　「還以為那小子說說而已，根本是吹噓呢，卻沒想到會是真的。」圓桌會議席上，虎咆哮裂嘴苦笑。
　　列席幾位同樣裂嘴，以他們的權限，楊帆漂流的經歷自然也是知道那麼一點點的，但誰也沒有當真，哪料到會遇見這麼措手不及的事。
　　「依我看這件事拖延不得，至少那些人要先安置進來，把他們隔離在巡邏區總歸不好。至於那個域將嗎？其實我們最擔心的也就這一人而已。」
　　「給他先安排個閒職，或者……讓他在六個系統一一呆過，什麼都走走看看見識見識，不要給他太多與人接觸的機會，就說等他一切比較熟識了，再讓他正式上崗。」
　　「這段時間我們幾個人分配一下，輪流盯著他，先觀察觀察這是怎麼樣一個人再說。」說話的，是據說已接近壽限行將就木的狐九。
　　歲數在那，經驗也多，狐九的建議的確是老成持重之言，其他人思索一番，也紛紛點頭同意。
　　「這事就這麼訂了吧。不過……那個惹來這堆爛事的小傢伙？要怎麼辦？」
　　「根據下面剛交上來的統計數據，到他無罪開釋這段時間為止，他所獲得的功勳統共是31250點。」
　　「絲……怎麼這麼多？」幾個巨頭也倒抽一口冷氣，不過約略一算很快明白過來，「倒也差不太多。」
　　「這麼說來，按照規定，他可以做到軍方的大隊長或者特戰副隊長，後勤部門的副局長，內衛的副大隊長，轄區的副鎮長，獵營的副院長或者年部主任，中庭的副審判長或者下庭的審判長？」
　　一圈人面面相覷：「誰現在有這個檔次的空缺啊？」
　　軍方這種等級的職位只有十幾個，其他系統約略也是如此，當得這個職位，也即是說，立馬成了山都的管理階級，職位只在寥寥二三十人之下。
　　「不是哪裡有這種空缺的問題，而是，無論他想去哪個系統，哪個系統就得有，如果沒有，創造條件也要有的問題。」
　　「什麼意思？」這種情況聞所未聞，生化人說完，幾個巨頭都是愣然。
　　「大家都知道，此人進入軍方，是因為和零界的一場誤會，罪者充軍，不過後來證明是一場誤會，也就無罪釋放了。」
　　「也正因此，此人其實不在軍方系統內，是一個白身，擁有了隊長級功勳的白身。按照規定，他可以選擇進入任意一個系統。」
　　「而且進入之後，現有的符合等級的管理層，必須給他騰出地方來，讓他當個候補都不行。因為在職位的功勳候補序之前，還有一個大功排序。」
　　「此人三環蔽月一場一等功，流營鎮皈依一場特等功，只要不是攢足了十萬功勳跟您們幾位競爭，按照規定，其它位置他想做那個就能做哪個，而且，都是不帶副字的……」
　　「哦，對了，此人的功勳還只算了流營鎮上普通人的，招攬那個域將的功勞還沒有算。按照正常的遞增順序，至少也能拿到五千功勳，一等功一件。當然，這就看在您們幾位心中，域將到底值什麼價了？」
　　這般綿裡藏針的話，生化人當然說不出來，根本就是獨孤古的指使。
　　域將到底值什麼價？說的太便宜豈不貶低了自己，說的太貴，似乎又便宜了楊帆那小子……
　　一干人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老狐九一錘定音：「功勳一萬點，記一次特等功！」
　　「狐老，這樣不太好吧？」其他幾人訥訥。
　　「有什麼不好的，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壓身，除了咱們幾位，此人功勞已是山都第一，給多給少有什麼區別，別讓人以為咱們小氣，平白的失了度量。」
　　狐九的話讓一圈人無話。
　　「去，把那小子叫上來吧！」狐九揮揮手吩咐道。
　　不過，在屬下領命而去，楊帆**前來之前，老狐狸又跟周圍幾人說了一番話，頓時讓周圍幾人點頭不已。


第二十三卷 連升三級 第16章 正式任命
　　一般人不知道這番話內容，不過獨孤古的眼線位列六席之一，楊帆和獨孤古兩人自然是門清。
　　聽了老狐狸一番計較，楊帆心中那是一個凜然，這些個域將級雖然肌肉發達到極點，但身局高位多年，的確不是把腦漿練成了肌肉的主兒。
　　狐九的話歸納起來也很簡單，現在情況混亂，敵勢不明，更無奈的是，連究竟有沒有敵人都無法說清。
　　他們現在能夠掌握的，也就是流營鎮千數人、域將空行者以及……內應楊帆的動向。
　　當然，前提是，如果這整件事真的出於某勢力苦心孤詣的策劃，為了將山都基地納於掌中的話。
　　敵在暗我在明，僅僅靠防範顯然是不夠的，但敵人將這麼大一股勢力送入山都範圍，就已然暴露了某些戰術意圖。
　　所以，只要仔細分析監控這些人接下來的動向，應該很快能弄清楚，整件事來龍去脈了……
　　就以楊帆為例吧，他既然苦心孤詣的給自己製造了這麼個自由選擇職位的機會，那麼接下來他選擇去哪個部門任職，無疑就將標示出來敵人將從哪個方向重點發起進攻……
　　軍方防禦著山都在夢境界的外圍，內衛防禦著山都內部、輻射區以及與現實世界連接的通道，而後勤，則負責調配山都所有資源，以保證每處所在的正常運轉。
　　如果楊帆選擇了軍方，敵人大半將從夢境界而來，如果選擇了內衛，敵人多半是從現實世界而來，如果選擇了後勤，那麼……攻擊可能就是突發性的了，打入後勤的楊帆，無疑會在某個特定的時刻，拖住整個山都的後腿。
　　這三者都是山都最要害的部門，如果楊帆選擇了它們，那麼……整件事是木馬屠城記翻版也就八九不離十了。
　　除了三個要害部門，行政部掌管著數千轄村村民的管理工作，執法部掌管著訴訟與調解之職。
　　如果被掌握，雖然短期不會造成危害，但此人在這兩處長期的潛伏起來，製造混亂，攪動人心的話，後果也不能小覷。
　　雖然……這些分析都極不靠譜，但顯示出了山都這群管理者的警惕性與危機意識，沒有域王雖然降低了山都的凝聚力，不過長久以來的對峙，的確也鍛煉了山都這幾位域將的領導能力。
　　連楊帆這深知內情的人，對老狐狸這些個分析和應對都有些佩服，更別說那幾位不知情的域將了，一時間會議室裡讚聲不絕。
　　不過，正所謂捧的越高，摔的越慘吧……
　　「我請求……擔任獵者訓練營殖裝學院院長一職。」幾十秒後，楊帆**前來，得知所有情況說出了自己的要求，狐老九一張老臉登時木然。
　　「狐老？」一圈目光注視，火辣辣的，六部分析了五個，狐老九唯獨沒有提到獵營，楊帆偏偏就選擇了獵營，還是獵營裡最冷門蕭條的那個專業。
　　周圍一圈人那疑惑的眼神，讓狐老九老臉發紅：「你為什麼……」
　　迫於情勢，狐老九差點把這最想知道的問題公然問出口，幸虧他是練過的，緊要關頭煞住了口：「我同意，你們什麼意見？」
　　「同意！」（乘以五）
　　其他人茫然不知，虎咆哮卻是心知肚明，楊帆為什麼會選擇殖裝學院。
　　剛才狐老九進行所謂的邏輯分析的時候，他就在極力忍耐著，因為這一連串的表現的確太過湊巧，有值得懷疑的地方。
　　不過，當楊帆將這個答案公佈出來，旁人或許還疑神疑鬼，他卻是疑惑盡去：「可要好好幹呀！不要辜負了大家對你的期待！」
　　另幾人還以為，虎咆哮這是客氣的說法，所謂的大家，指代的是他們這幾位高層，只有楊帆和虎咆哮兩人心中明瞭，大家指的是特戰隊所有人。
　　「是！」楊帆立正行禮，這就是……獨孤古極力塑造的所謂人格魅力的效果吧？看著虎咆哮眼中那認同、期待、鼓勵的眼神，楊帆心中感慨！
　　「不過我還有一個請求？」
　　「哦，是什麼？」
　　「我希望能保留軍籍，以軍方編外人員的身份加入學院。」
　　「你是擔心加入軍方至今的記憶啊，不用擔心，成為公職不會刪去你的記憶，保密守則依舊還在，這件事在做手續調動的時候你就會知道了。」
　　這事楊帆當然是知道的，不過這並非他的目的：「殖裝畢竟是鐮骷人的本能能力，我覺得，能夠時不時與鐮骷人戰鬥，增加對它們的瞭解，對於提升殖裝能力是有好處的。」
　　事實上除軍方之外，很多其他系統的高管都有這樣的身份，因為可以趁機舒展舒展拳腳，順便撈點外快。
　　而且這身份有權不參加晶樹叢林級的任務，可以說既悠閒又有油水。
　　「好的。」本來疑惑這是楊帆試圖侵擾軍方的做法，可是仔細想想編外人員的待遇，眾人又不疑了。
　　編外人員只能隨隊作戰，沒有指揮權，沒有選擇權，甚至就連門戶通行權限都是臨時性的，能抵什麼用？
　　楊帆不驚不喜接下了任命，這本就是意料中的結果，不過，他卻沒有立時退下，而是正色肅容，對在場的高管又說出一番話來。
　　也就是他在流營鎮的經歷、見聞以及……心得，敘述了自己對於流營鎮來歷的猜測，敘述了這個鎮上的人勾心鬥角匪夷所思的價值觀，讓山都高層對他們加強管理，小心看護，不要讓他們惹出亂子來。
　　若說楊帆剛才的選擇還只是讓一干人疑惑，那麼這番話說出來，自然什麼嫌疑都去了，這世界上的確有臥底這種職業，可沒有一個臥底會告訴敵人，好好看著我，千萬別出叉子吧啊。
　　這不僅狠狠扇了狐老九幾耳光，也了了楊帆自己的心事。
　　流營鎮上的人都很可惡，但還沒到該死的地步，讓他們在這裡被監視、被看管，無論他們以後是奮起反抗被鎮壓，還是從此老老實實變順民，都是楊帆想要的結果。
　　如果說，楊帆的選擇只是讓幾個巨頭覺得意外，那麼接下來，空行者的選擇簡直就是不可理喻了。
　　跟幾巨頭會晤之後，雙方稍作攀談，幾巨頭告知了空行者他將擁有的待遇以及需要負起的責任。
　　不過，空行者的回答讓他們愕然：「給我安排一個什麼職務？不用了，我這個人一向自由自在，不習慣有什麼約束。」
　　「平時我基本會跟著楊枵，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隨時通知我就行了，如果找不到，告訴楊枵也是一樣的……」
　　好麼，不習慣有什麼約束，卻心甘情願跟在楊枵這麼個小屁孩後頭廝混，
　　乍聽到這個要求，幾巨頭一致覺得，此人跟楊枵，兩個人湊在一起肯定有什麼貓膩。
　　可是……一個域將去給個根本沒什麼人的學院院長打下手，稍一轉念，幾個人又都覺得，要真有什麼陰謀需要以這種詭異的方式發動的話，他們也認栽了……
　　所以，公元3219年10月1日，山都珠穆朗最高學府，獵者訓練營殖裝學院，迎來了他們的新院長，一個年齡不滿十八歲，旅級，去年還試圖考進獵營，結果還沒有考上的年輕人。
　　年輕人隨身帶著相當不少人，一個叫做空行者，被指派為學院特別顧問，一人叫做影歌，是院長行政助理，一個叫做虎平陽，是學院的新老師，還有幾十個山都基地的老兵，都是這段時間虎平陽的學生，楊帆的學孫。
　　殖裝學院本來的院長豹林，既是無奈又是恐懼的把這片攤子交給了楊帆，然後以副校長的資歷，頂了某戰鬥系主任的缺兒。
　　楊帆的實力壓根不在他眼內，可是那隨行的空行者實力叫他驚懼莫名，從獸族本家傳來的消息更是令他不敢輕動，灰溜溜讓出了位置。
　　學院院長通常兼任副校長一職，不過楊帆的資歷還有點小問題，所以只是純粹的學院院長。
　　獵者訓練營的課程體系，用的是很先進的橫縱交錯的授課方式，有兩種基礎課，一種叫院課，一種叫系課。
　　院分三院，分別是武術、魔法、殖裝，對應這個時代人所擁有的三種不同能力，其實還有一個研究院，不過有等於沒有，從來沒有人將之計算在內。
　　院課，也就是提升學生自身基礎戰力的課程。
　　從訓練營畢業的學生，至少要達到旅級，才有希望通過畢業***，在接下來的任務中慢慢的鍛煉升級，達不到的直接就會被淘汰，通過率不超過一半。
　　系分十一系，又有戰鬥系與職業系兩種分類，戰鬥系六個，近戰、中程、狙擊、範圍攻擊、醫療、防禦輔助，職業系五個，偵察、修理鑒別、領導指揮、野外生存、後勤統計。
　　戰鬥系培養的是學生組隊之後，每個人所習慣的攻擊位置與方式，雖然武術、魔法或者殖裝能力不同，但是處於相同的戰鬥位，一些技巧、應對以及與隊友間的配合，都是相通的，有相互借鑒的可能性。
　　而職業系培養的，則是這些人組隊之後，每個人所要扮演的小隊角色——隊長指揮官、偵察兵、發掘者、後勤供給、醫療衛生……
　　研究院長這無人在意的角色，所兼任的就是修理鑒別系的系主任，而他身為系主任的身份，其實比研究院院長的頭銜更加廣為人知叫人尊敬。
　　根據課程安排就可看出，獵營就是專門培養小隊規模的特種作戰人才而開辦的，所以從一開始，院系的設置就帶有強烈的這方面特色。
　　學院教師有一百幾十位，在校學生有一千餘人，按照能力分佈，武術學院三百幾十人，魔法學院兩百幾十人，殖裝學院數量最多——四百出頭。
　　只不過，除了少數生活困難的學生，大部分殖裝學院的學生並非自主選擇這條路的。
　　他們有的是從小遭遇意外身體出現殘疾，有的是在加入訓練營或者軍方之後，因為事故殘疾，不得不以殖裝默認義肢，失去了原本的能力，被送進了學府深造。
　　這些人的數量雖然很多，而且越往高年級比例就越多，五年級中甚至能達到總數的一半……可能，也正因為如此吧，學院的畢業通過率通常在一半左右。
　　武術與魔法學院的學生幾乎都能正常畢業，而殖裝學院，往往得極有天分，學習極其刻苦，自身能力相當有用的，才有那麼一丁點機會突圍而出。
　　每年武術、魔法學院畢業的學生都有三五十個，而殖裝學院，就只有三五個，可以說……學院那麼多院課、系課、訓練課、實習，壓根不是給這些殖裝者準備的。
　　殖裝學院的學生存在於訓練營，其實作用基本只有一個——軍事演習中的藍軍，體育運動中的陪練，歌星演出時的伴舞，鮮花旁邊的那些個綠葉！
　　他們是為了給另兩個學院的學生提供活靈活現的反面教材，讓他們熟識鐮骷人的作戰方式，習慣於跟鐮骷人對抗才存在的。
　　所以殖裝學院的入學試練相比其它兩院要輕鬆的多，更有五花八門的許多其它渠道，將軍方、內衛、行政、轄區等各方系統裡新出現的殘疾歸攏到一處，讓他們發揮餘熱。
　　也正因此，當楊帆成為這些人的院長，站在訓練營基地裡，第一次將這些人集合到一處，目光所視，一句俗語形容起來再恰當不過——缺胳膊少腿……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幾百人站在那裡，沒有絲毫銳氣，死氣沉沉，行將就木，完全沒有年輕人該有的朝氣與活力。
　　只有少數幾人，一臉激動的看著前台上的楊帆，似乎通過某些個渠道，知道了楊帆存在的意義。
　　死氣沉沉，是因為沒有未來，沒有希望，他們的未來和希望，就掌握在自己手裡，怎能不叫他們俯首帖耳。
　　看著自己未來第一批下屬，宅男也不由興出一種指點江山激昂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的激情！


第二十四卷 獵營新院長 第2章 現
　　看著台下暮色沉沉的學生，楊帆吐氣開聲：「或許你們覺得奇怪，為什麼無緣無故會有我被高層委派，成為代理你們的新院長？」
　　楊帆這句話問到了點子上，殖裝學院的學生雖然人生毫無希望，好奇心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
　　結果一干學生剛生出一點好奇心，楊帆就停口不語了：「其實，原因很簡單……」
　　他再不說話，從演講台上向前一跳，兩蹦，三躥，終於離開了學生隊列，來到了學生後方試煉場中央一塊塊碩大的試練石前。
　　這傢伙身手或許還湊合，但頂多是個旅級，連學生裡拔尖的都抵不上，還想來這當院長？不少學生開始在心底嘀咕。
　　這些缺胳膊少腿的傢伙眼光絕對老道，只一瞥那躥躍的架勢，就看出了楊帆老底，不過很快他們就嘀咕不出來了。
　　所謂的試練石，是丈許方圓的一塊塊磐石，硬度不小，專門給學院的學生試招之用，能在規定時間內對磐石做出某種程度的破壞，也是學院畢業考試內容的一項。
　　「看好了！」楊帆在磐石面前站定，輕描淡寫的伸出手來，靈蛇般的流質從他右手蜿蜒起伏，倏然一竄，八條靈蛇化身蛇鑽，一瞬間將磐石鑽透，七瘡八孔。
　　骨質在磐石內部一膨脹，石頭稀里嘩啦碎裂開來，成了大小均勻的一塊塊碎石。
　　「周波刃！」一干學生還未反應過來，楊帆已來到下一塊試練石前，骨鑽糾纏凝結，化為一柄四米長巨刀，巨刀刀刃閃爍著獨特的橘紅色光。
　　「斬！」波刀揮動，光華亂舞，滯留在半空那匹練也似的絢麗刀光尚未消散，試練石上一股煙塵升起，伴著稀里嘩啦的微響，裂成了與上塊同樣細微的碎石，只是碎石邊緣要光滑齊整的多。
　　兩塊石頭碎過，一干學生以為楊帆已經黔驢技窮，技止此耳，卻未發現停留在巨石前的楊帆身形越來越高，體格越來越壯，等到他們發現異狀的時候。
　　流質的殖裝已經在楊帆身體表面，似緩實急的凝結具現，成為高達四米的壯碩機甲。
　　只是微一聳身，「彭」的一聲輕響，機甲已經宣告不見了，留在眾人視野裡的只有殘像……
　　待再出現時，機甲直身，一腳橫飛，全甲之力貫注足底，將方圓丈許的巨石踢成了皮球，凌空飛向訓練場外圍的廣袤原野，還未等落地，已經散成了七八十塊。
　　一干人目光追逐著巨石軌跡，神為之奪，還未等歎息聲出口，第二塊巨石又起，機甲身姿根本無法覷見，只能看見巨石前那淡淡殘像，造型與上一個一模一樣。
　　如是者三，一干人的思維與目光總算勉強跟上了楊帆表演的節奏，不過，楊帆的表演卻又變了。
　　來到下一塊巨石邊，楊帆再不是一腳橫踹，四米高的機甲彎腰下蹲，甲臂長伸插入石底，挺身直腰一撩，重達十幾噸的巨石，一瞬間被起出地面，翻翻滾滾飛向幾十丈高空中。
　　滿場驚呼之聲！！！
　　那可是十幾噸重的巨石啊！
　　將之鑽透、切碎、當球一樣踢著玩，那都沒有問題，可是將之拋飛在空中……
　　楊帆自重一百五十公斤，四十倍重力下，也就是六噸的重量，就已經是他的承受極限了，連走路都難，十幾噸重的巨石啊，就是那些師級軍級高手來，能將之舉起，並輕輕鬆鬆的繞場跑兩圈，就已經了不得了！
　　可是這傢伙，這傢伙，竟然能將之當球一樣拋起來，而且一拋就是幾十丈？
　　周圍一圈雖然物理數學學的不是很好，終日浸淫訓練場的經驗，還是令他們對這表演的高難度擁有相當的認知，用一個詞來形容再恰當不過——匪夷所思！
　　的確是匪夷所思，機甲的動力裝置或許能對巨石進行這樣的拋玩，可是……那一瞬間需要輸出的功率太大了，機甲的結構未必承受的住。
　　事實上，楊帆從一開始就取了個巧，伸手插入巨石下方的時候，他用殖裝骨質在那底部具現了幾方逆重力發生器，原本十幾噸重的巨岩，其實十成的重量已經去了九成。
　　宣傳嗎，造勢嗎，還不都是這樣弄虛作假的？楊帆毫無愧疚，心安理得的很。
　　不過，表演進行到這種程度，高潮才剛剛開始呢！
　　眾人目光追逐著那巨石在半空裡翻翻滾滾，幾秒鐘才上升到最高點的身影，很少有人注意，戰甲形體一縮，赤膊上陣的造型變成了膀大腰圓手拎一桿六管轉輪槍的終結者造型。
　　「電磁轉輪槍！」伴著破空輕響，槍管開始旋轉，接連不斷的火舌從槍口中噴湧，以無與倫比的速度，迎上了正從空中跌落的巨石。
　　子彈雖然輕巧，衝擊著實驚人，巨石接連不斷被擊中，姿態不斷翻滾，範圍不斷縮小，當它落上地面的時候，已經化作了一地塵埃！
　　這是什麼武器，火力竟然如此兇猛，學院裡學生也都是用過見過的人物，見到這般驚心動魄的表演，也不由神為之奪。
　　可是當他們的目光轉回到楊帆的身上的時候，卻發現楊帆的造型又變了，當滿天石屑塵埃落定，機甲消失，六筒轉輪槍繼續增大，直到化成了十二米長，威壓攝人的空間電磁炮。
　　絢麗的火光自炮口噴薄而出：「日歐！」
　　楊帆此刻的位置，正站在一溜試練石同一直線上，璀璨的第一發重炮循著那直線一掠而過，沒有絲毫遲滯，甚至沒有什麼交擊之響，一百八十米範圍內，原本零落擺放的十幾塊丈許方圓的巨石，就那麼消失不見了……灰飛煙滅！
　　電磁炮水銀瀉地般湧回身體，楊帆氣勢昂揚，負手，回身，接上了本文開篇的話：「就是因為這個！」
　　「不是殖裝的力量太差，而是你們不肯努力。這麼說你們可能不服氣，但是……需要向前走偏偏要橫著使勁，根本沒找對方向，這不叫努力。」
　　「受高層委託，從今天起，我來到這裡，將殖裝該有的技巧傳授於你們，給你們指明方向！」
　　如雷般的掌聲！！


第二十四卷 獵營新院長 第3章 學院新教程
　　很長時間以後，這場從頭至尾只有四五句話，持續時間不到十秒鐘的演說，被稱為史上最棒演說。
　　經過這一次演講，殖裝學院的人從此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疼了，腿腳也有勁了……整個精神面貌煥然一新。
　　最重要的是，他們底氣足了啊！
　　這個人，總得有了希望底氣才會足，腰桿才能挺直。
　　有底氣的昂首挺胸那就叫自信！
　　當然，這世界沒底氣昂首挺胸的人也有，不過那叫囂張，叫群嘲……
　　一通演講改變了整個學院的精神風貌，然後，楊帆不失時機的推出了全新的殖裝學院院課——一半是熟識殖裝操作，一半是編程基礎的新課程。
　　這可不是楊帆心血來潮，而是虎平陽一個月時間實踐，又經過獨孤古多番增刪修改的課程，幾乎是給殖裝學院這種知識水平與能力基礎的人量身定做。
　　課程最顯著的特點就是直擊本質，編程基礎穿**了數學建模教程，在教給這些人編繪電腦程式的同時，牽連性的講述數學、空間幾何、以及工程製圖之類的相關學問。
　　基本上，不管聰明還是愚笨，在老師，也就是楊帆或者虎平陽的指導下，一兩天功夫，這些人就可以借助這種全新的思維模式，製造出屬於自己的第一件作品來。
　　這些作品可能會非常的簡單，非常的粗糙，往往只是彈簧助跑鞋墊、骨質弩弓以及動滑輪組之類的小玩意。
　　可是，當這些人切切實實的見識到，借助彈簧、偏心輪、槓桿以及一個個滑輪組，能讓自己輕輕鬆鬆做到平日絕無法做到的事的時候，對學習的興趣自然就來了！
　　而明顯可見的進步，也將楊帆會不會將那一身鬼神莫測的絕藝傾囊相授的疑惑一掃而空。
　　傾不傾囊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學到的方法是實實在在的，而且一干學生很容易就能感覺到，課程所傳授的那些知識、技巧，如果能將之融會貫通，將是一條沒有止境的成長之路……
　　不同於武術學院的每天鍛煉肉體，魔法學院的每天凝煉精神，那是一種完全不同卻又無可限量的新的方向，只要掌握了基本方法，就算楊帆敝帚自珍，自己也可以在這條路上，研究出屬於自己的秘技來。
　　他在就職典禮上的演說絲毫也不誇張，這是一個方向，只要對準了，放步走去，哪裡都是財富！
　　殖裝學院全體上下，拿出了武林高手得到絕學秘籍的勁頭，投入到了熱火朝天的學習中去。
　　沒有年級的限制，沒有老少的區別，除了山都帶來的那幾十老兵，所有人同一課業，倒也方便管理。
　　殖裝學院的學生們投入到了廢寢忘食的學習中去，不過很快楊帆就發現，自己並不適合從事教育這個偉大的行業。
　　雖然說，這並不是第一次了……
　　帶上個世代那些師弟師妹的時候，他們只有幾個人，而且問的問題都相當有水平；
　　帶柘村那些村民的時候，他們的人數雖然不少，不過沒有什麼學習的興趣，更加缺乏提問的勁頭，其實也很清閒，唸唸師傅經划水也是允許的；
　　帶虎平陽的時候，這廝是個天才，能一句話就明白的絕對不用自己費第二遍話；
　　可是現在呢，自己帶的是四百幾十位並不那麼聰明，學習興趣偏偏又很高漲，淨會問些不上檔次的問題的學生。
　　雖然在獨孤古的指導下，楊帆和顏悅色如沐春風的回答了學生很多愚蠢的問題，可是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自己其實多麼的不勝其煩！
　　若說有什麼讓楊帆覺得欣慰的，恐怕就是收了虎平陽這麼個徒弟吧，這小子雖然是個天才，最愛的，卻正是為人師表這一套，一點不像自己這般耐不住煩。
　　興許在他心中，被人詢問問題，自己和顏悅色的解答，是這世界上最享受的事吧，能將他以往的鬱悶盡數該過去的享受！
　　稍微忍受了一段時間，楊帆終於耐不住煩，著虎平陽提前開始了下一步——
　　從學生中選拔出學習能力相對優秀，掌握知識速度較快的，開始教給他們如何具現標準化數字化插口，逐漸接觸程序輔助這樣的方式。
　　當然，芯片是為這些基礎較差的傢伙特製的，功能比較簡單，可以代替晶核的存儲功能，提供給操作者多達幾十種的默認形態。
　　並可以讓操作者將這些默認形態有機結合起來，達成某些基礎的組合操作，就好像玩積木一樣……這也是戰甲系統的雛形。
　　這些進度較快的學生，會成為第二批講師，代替楊帆虎平陽回答學生一些比較簡單的常識性問題。
　　忙忙碌碌三四天過去，殖裝學院的課程終於上了正軌，學生、尖子學生、虎平陽形成了穩定的金字塔模式。
　　楊帆只需將設計好的課程教給虎平陽一個人，虎平陽就會兢兢業業又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將這些知識教給金字塔更底部的人，一級一級傳遞下去，省工省料還省事。
　　到這個時候，楊帆終於可以在教授學生和進行累到要死的特訓之外，抽出那麼一點點空閒，去做一件想做好久的事——見沐嫀。
　　獵者訓練營是個複雜的多重空間嵌套結構，武術、魔法、殖裝的院課訓練場，在空間最外圍，呈三角形分佈，院課向內，三個空間縱橫交錯，形成了戰鬥序列的各攻擊位訓練空間。
　　再往中心，是比較接近文化課的組隊位訓練場地以及……學生宿舍。
　　為了培養相互間的默契，學院學生一開始就是按小隊模式共同生活的，不同學院、不同系別、不同專長的學生們共同生活在一起，也會不斷調整磨合，最後產生無論性情風格還是行事都比較接近的隊伍組合。
　　當然，殖裝系的學生從一開始就是被排除在外的，他們是同學院組隊，除非可以通過那些對殖裝者來說相對苛刻的訓練測試。
　　正因為這種複雜的系統安排吧，昏天黑地的在殖裝學院的地盤忙碌了這麼久，楊帆連沐嫀一眼都沒能見著，別說是沐嫀了，學院的其他學生老師也根本沒見著幾位。


第二十四卷 獵營新院長 第4章 情更怯
　　一想到要與沐嫀見面，楊帆心中便五味雜陳。
　　回憶起這些日子跟冰火的胡天胡地，心中有種醜媳婦見公婆的惶恐……
　　這個時代或許的確如香格里拉高層一樣，有實力者就擁有一切，包括娶好幾個老婆生好幾個孩子隨便跟女人困覺。
　　可是……這些事沐嫀未必知道的，就算知道恐怕也不那麼清楚，不曉得……那些等級高位階高的高手是那般的淫亂。
　　利用院長權限查到了沐嫀此刻所在，楊帆穿林越戶躑躅行去。
　　沿著曲裡拐彎的幽徑，瞅著幽徑邊上這一方那一塊的透明觀測壁，楊帆募然間明白過來，這地方原來是叫做香格里拉動物園的所在。
　　一條條幽靜的小路，本就是旅客一路行來觀賞之用的，至於那一個個空間，是清一色的密閉生態區，裡面包括了各種各樣人為製造的氣候環境、生物鏈循環以及……捕捉培育的生物物種。
　　沒想到，現如今被後世的人這麼一改，倒成了現成的訓練場地了。
　　沐嫀訓練的地方在整個學院的最中心，經過四五個月的刻苦努力，她早已經趕上了同級同學的進度，現在所進行的，是學院難度最高，綜合性最強的小隊對抗訓練。
　　數支五人小隊，在同一個訓練場裡隱匿行進、明爭暗鬥，爭奪同一個任務目標，想方設法將其它隊伍全部幹掉的訓練。
　　跟當初獵營的入學考試有些像，不過測試中更注重隊伍成員間的配合，事實上，獵營課程重點教授的也是這些。
　　至於，為什麼採用的是實戰演習的狀態，而不是入學考試時的虛境模擬，其實原因很簡單——能量不足。
　　通常要整整一年的積攢，獨孤古才能拿出足夠的儲備來，應付每年一次的入學考核，
　　理所當然，沐嫀的試練場前依舊是聚集人數最多的。
　　不光因為她長的好看漂亮，好看漂亮也就是個花瓶而已，眾人重點關注的，還是每到緊要關頭，這位女子所採取的一些迅速果斷的處事方式。
　　每每出人意表卻又行之有效，總能博得週遭人一陣陣歎息。
　　她現在的情況，就好像上個世代的明星一樣，因為一門技藝的精湛，再加上獨特的個人魅力，博得了異乎尋常的熱情追捧。
　　圍觀的人很多，嘰嘰喳喳的議論聲更是響成一片。
　　楊帆不由湊近了這群狂熱者聽他們都議論些什麼，他的年紀本就正是學院裡讀書的年紀，因此沒人懷疑。
　　原來，訓練場上此刻的情形很是微妙……
　　同場競技的原本是五支小隊，不過由於水平差異，其中三支或早或晚已經被另外兩支幹掉了，現在場中剩下的，就是本屆將畢業的學生隊伍裡相對優秀的了。
　　一隻叫做百合小隊，清一色的女子成員，包括沐嫀、河沅沅、五月以及其他兩個女生，相貌都頗不俗，加上那名字，讓楊帆難以抑制的生出某些想像……
　　至於另一支，叫做狼家小隊，清一色山都狼家的人，狼歡、狼嚎、狼橋、狼瘡、狼坊。
　　獵營裡這樣的隊伍其實很常見，同一世家或者親生或者收養的小孩打小生活在一起，一起長大，一起接收訓練，一起嬉戲打鬧，無論智商計謀還是個人戰力的成長，比同年齡的其它孩子都要優勝的多。
　　不過，這當然不是場面微妙的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狼家這支隊伍，對身為對手的百合小隊很有點那個意思。
　　按說，有意也就有意吧，你愛表白表白，愛暗戀暗戀，也都是很正常的，可是這隊人一向囂張傲慢，目中無人，竟然在比賽當中堂而皇之宣告，他們這一場要將百合小隊生擒活捉，以顯示自己的男子漢氣概，從而令得姑娘們芳心屬意，投懷送抱……
　　宣告大抵是這個意思，不過礙於其言語之驕狂，口氣之自大，邏輯之無稽，就不逐字逐句複述了。
　　這一番通告下來，同樣心高氣傲的百合隊的姑娘們哪裡還不被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百合小隊性質其實跟狼家小隊差不多，雖然有沐嫀這個外人，其實主要是水族河家敖家的私人戰隊。
　　於是乎，原本很平常的實戰演練，就變成了關乎臉面的意氣之爭了，一干人在裡面大打出手……
　　本來該點到為止的地方，絕對拳拳到肉，本來該拳拳到肉的地方，恨不能從對方身上切下塊肉來，而且就算是皮開肉綻鼻青臉腫，本來早就應該下場判負的傷情，所有人也都要緊了牙關強忍。
　　楊帆一開始還好整以暇看著場中戰鬥，看著姑娘們如何將狼男打的皮開肉綻，狼男們被收拾的心頭火起，又如何千方百計把場子找回來……
　　場面火爆，扣人心弦，不亞於好萊塢大片。
　　可是看著看著，楊帆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雙方實力畢竟存在差距，狼族小隊相互間的配合，尤其是同樣身為色狼的心意相通，或許的確令他們配合默契，可百合小隊的戰力擺在那裡啊！
　　有沐嫀這麼個師級坐鎮，饒是她根本沒有傾盡全力，甚至連雙能力另外一種都沒有使出來，狼族小隊就已經漸漸屈居下風了。
　　強打不行，狼族小隊且戰且退，在這個過程中，就輪到始終扮演路人甲乙丙丁的殖裝學院學生出場了。
　　劇情設計是，來自幾個不同幻都的探險小隊在同一片遺跡遭遇，相互爭奪只為了遺跡裡藏寶，不過，遺跡同樣也被鐮骷人發現了，派了多達三位數的鐮骷駐守。
　　理所當然，鐮骷由殖裝學院的學生們扮演。
　　狼族小隊打不過彪悍女人們，胸中一口悶氣始終出不來，遇到角色扮演的殖裝者們哪裡還會客氣，逮到一個便是劈頭蓋臉一頓爆錘，哪裡還管得對方是否已經應該「陣亡」出局。
　　「啪！」看到怒處，楊帆一掌拍在觀光門上，啟開門戶逕自跨進了戰場！


第二十四卷 獵營新院長 第5章 龍套也要專業一點
　　訓練場的觀測壁有自動導航檢測系統，始終處於眾人關注下的兩隊決戰，所發生的地點其實在訓練場空間密林深處。
　　楊帆怒氣勃發推門踏入，眼前立刻是一片繁盛茂密的叢林。
　　回憶著狼族與百合交戰的場地，楊帆拔足逕自狂奔，流質的殖裝水銀瀉地般湧現，轉瞬固化成型，幾乎一步一個模樣。
　　當深入叢林十幾步，楊帆已經徹底換了一副造型，身高三米餘，羊首，反足，惡魔尾，依稀就如傳說中鐮骷樣貌。
　　前方正在試練，殖裝學院的學生扮演的是鐮骷的角色，他當然要裝的像一點了。
　　一步十幾米，鏡頭追逐著他奔跑的身姿，觀測壁電子地圖上，代表他違列的大紅光點一路向前，飛快逼近了代表參賽者的綠色光點與代表殖裝偽裝者的黃色光點彙集的區域。
　　「那傢伙是誰啊？」「怎麼就進去了？」「他那能力好奇怪呀？」「好像是殖裝？」「殖裝有那麼快那麼快誇張的嗎？」……
　　觀測壁前，一干人過了初時驚訝，登時議論紛紛，暫時還沒人緩醒過來，沒有相當的權限，是不能隨便進入這種訓練場的。
　　「他媽的！廢物！點心！浪費糧食的玩意兒！」訓練場內，狼歡等人還在不依不饒的追打殖裝者們，一邊痛打一邊辱罵。
　　這種事絕對不是第一次發生了，訓練中吃癟，將怒氣發洩到扮演路人甲路人乙的殖裝者們身上，這簡直是學院傳統。
　　雖然新得了楊帆教誨，殖裝學院這些學生憑空得了許多希望，可是……能力不是一朝一夕間就能學會的，而且，來的這些人，也壓根不是進展較快讓楊帆虎平陽著意培養的那十幾位。
　　雖然也學會了一點小小的手段，一旦使將出來，徒惹的狼歡等人更加羞惱而已。
　　「住手！」這個時候，楊帆終於飛奔趕至，口中怒叱的同時，惡魔尾一抽一甩，如箭矢般後發先至！
　　「呦呵！又來了一位敢撩蹶子的！」狼歡身手不弱，一擰身避過了楊帆突襲，瞪著赤紅的眼睛瞄上了楊帆，一時間放棄了追打的目標。
　　楊帆也不再理他，蹄足一蹬，羊角前伸，身體一陣風一樣俯衝向不遠處的另外一位，與此同時，惡魔尾疾擺，射向了第三位。
　　兩人同樣被突如其來的襲擊打斷了發洩途經，一個表現還好，一個則有些手忙腳亂，實力畢竟有差！
　　「他媽的，你以為自己是救世主啊！」看楊帆理也不理自己，逕自找上其他兩位，看意思，還想把全隊五個人都騷擾到了，狼歡一聲唾罵。
　　兩步疾奔，由兩足蹬走變成四足落地，一瞬間加速躥至楊帆身側，指端長甲錚然彈出，狠狠切向楊帆頸部：「在我面前裝牛X！」
　　指刀還未切下，楊帆羊腦袋募然回轉冷笑：「那又如……何！」「何」字如春雷綻放，音波四溢，空氣中幾乎隱約可見那有形的漣漪。
　　狼歡首當其衝，一瞬間被鎮的頭暈眼花，身處四周，已經受了楊帆騷擾開始做出防禦姿勢的其他幾位也好不到哪裡去，腦袋一下子就懵了。
　　那音波根本不是普通的音波，是鐮骷針對人類異能進化出來的震懾波，非親身上戰場難有機會體驗。
　　五人一瞬間陷入眩暈，然後，只覺肚子上一痛，身子便騰雲駕霧的向後飛起，四仰八叉的跌落地上。
　　唯有狼歡，不愧是一行人首領，雖然距離震懾波最近受影響最重，卻是第一個擺脫狀態情形，手捂肚子勉力以站姿落地。
　　突如其來的變故，頓時消解了場中戰事。
　　殖裝學院的學生捂著各自青的鼻腫的臉，以詫異的目光看著楊帆，楊帆臉孔藏在鐮骷裝甲內部，他們也不曉得突如其來的這位是誰。
　　至於狼歡五個，就更加不清楚了，捂著肚子還在忍痛。
　　楊帆那一腳雖然留了情，也不是那麼好消受的。
　　「看看你們，看看你們像什麼樣子！」楊帆沒有去找狼歡五人的茬，一開口反而教訓起自己被打的學生來。
　　「你們以為鐮骷人就像你們這麼窩囊嗎？如果它們有這麼窩囊，我們早把它們打回老家去了，哪裡會像現在這樣，被它們堵在這裡出不去！」
　　「拜託！跑龍套也要專業一點兒，好好看著，學著，以後不要隨便給殖裝學院丟人！」楊帆恨鐵不成鋼的道。
　　「院……院長大人？」聽著楊帆說話的口氣，一群學生總算反應過來，怯怯懦懦的起身，垂頭喪氣站成了一排。
　　「你就是殖裝學院新來的院長？」狼歡揉完了肚子，毫不客氣的上下打量起楊帆來。
　　狼歡有理由不客氣，這時代沒什麼尊師重道的講究，楊帆掌管殖裝學院，跟其他學院學生便一點交集都沒有，既然沒有統屬，理所當然不需要恭謹。
　　「聽你口氣，好像要教訓我們一頓？」
　　「你的智商算是合格。」
　　「哼，大言不慚！我聽說過你，一個小小的旅級，就憑一點軍功……」狼歡的消息來源顯然有問題。
　　不過稍一一想，他跟殖裝學院上任院長同屬獸族，狼豹兩家還一向有沾親帶故的傳統，會得到這樣的消息也不出奇。
　　「小小學生也敢大言不慚，什麼時候，你的評價能影響我的軍功評級時再說吧。」楊帆不屑嗤笑一聲，回頭對學生道，「為了讓你們感受更深一點，其他招式我就不用了，只用鐮骷人常用的招式，你們給我好好看著！」
　　「大言不慚！可不要被我們打的鼻青臉腫了就跪地求饒啊！」狼歡同樣嗤笑，一個眼色下去，五人同時塌腰前撲。
　　殖裝學院的學生都滿懷期待的看著，只有他們曉得，楊帆說出這樣的話，究竟放棄了多大的優勢。
　　那電磁炮，那殖裝機甲，在他們持之以恆的測量比對之後，一致認定，是連軍級都無法做出的強大攻擊……


第二十四卷 獵營新院長 第6章 見一次打一次
　　似乎從今天開始，盤點五十進三十了，有閒的幫《數據》投兩票吧！！！
　　狼族最強悍的地方，不在於血緣戰力有多麼強大，而在於一項不為人知的本能——群體協作。
　　當群體組隊作戰的時候，會產生一種臨時性的作戰感應，讓數人協調如同一人，發揮出遠超正常組隊的戰力來。
　　五個人的攻擊承前啟後，可以完美無缺的掐在敵人換氣未完最難受的時候，甚至……可以做出抵消危機感應的二連擊、三連擊直至五連擊來，許多高手也因此著了他們的道。
　　這也是他們一個五人隊，雖然全部都是旅級，卻對戰勝擁有師級的沐嫀的玫瑰小隊始終抱有信心的原因。
　　只是可惜，從開始到現在，或者說自從晉陞師級之後，沐嫀從來不顯露自己的全部實力，也不會做出超出旅級檔次的事來，比如說……孤身一人將敵隊履滅。
　　對沐嫀來說，這是為了給隊友創造更多的鍛煉機會，她只有在必要的時候才會插手，但對狼隊來說，這無疑是失去了待沐嫀輕身犯險，將之一舉擒下的機會。
　　只要沐嫀不倒，幹掉其它玫瑰都是虛的，萬一通過這些戰鬥，讓沐嫀察覺了他們戰法的詭異，不再貼身近戰而改成放風箏，他們絕對就欲哭無淚了。
　　不過，楊帆突如其來的插入，完全推翻了他們的作戰計劃，腹部的疼痛，加上楊帆的不屑，讓他們幾乎忘記了這是訓練場上。
　　當下，五人四爪著地聳身前撲，五人如同一人！
　　看著由五人發動的那恍如海浪一波波洶湧而至的攻勢，楊帆哂然一笑。
　　狼族的隱秘本能別人或許不知，獨孤古沒理由不知道的，這五人會五人如一人，可是自己……不是正好會一招一人如五人嗎？
　　楊帆臉上掛笑，將身一搖，額外四個形體爭先恐後從楊帆身上脫落，化成與楊帆一模一樣的鐮骷造型，鱗次櫛比對上狼族的集群攻擊。
　　「噹！噹！當！當！當！」一連五聲震天價巨響，十道身影各向分散，五人分落五方，五個楊帆聚在原地，背靠著背，各自盯著自己的針對目標，臉上含笑。
　　「既然你們才是旅級，我也就不用紫級以上的技巧了，就用比較初級的殖裝技巧陪你們玩玩吧！」五個楊帆口型都在動，聲音卻只有一個。
　　你TM不也是個旅級嗎？狼歡等人很想這麼說，可是鐮骷分身迅速發動了攻擊，他們自身已然應接不暇，哪裡還有餘暇破口大罵。
　　惡魔尾，噬魂爪，鐮骷嘯……雖然技巧原理可能不同，但是經過分析與計算，楊帆依照科學原理仿製的鐮骷人技巧，跟真正的鐮骷幾無二至。
　　如果他真是真正的鐮骷，或許狼族小隊應付的也不會那般吃力。
　　但問題是，楊帆是假貨，擁有人類的直覺以及感知慢速，擁有鐮骷迅捷的反射神經以及不合常規的爆發力。
　　交手不過幾合，狼族五人已經鼻青臉腫皮開肉綻，樣貌跟不遠處那些個殖裝學院的學生差相彷彿。
　　再見你們敢欺負殖裝學院的學生，見一次打一次，滾！
　　將狼隊五人踢成一團，楊帆正想威風八面的說出這幾句台詞，給整件事劃下一個完美的句號，在學生心中留下一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印象，孰料，第一個字還沒吐出來，一陣洶湧凜冽的冰風潮從後吹過。
　　高達六級的冰系魔法很強力，搞的楊帆身周溫度很低，約略都能把二氧化碳凍成乾冰了，不過……
　　楊帆一瞬間將導體絲線密佈全身，晶核動力爐頃刻啟動，貼身的電熱毯轉眼就將那冰寒驅離體外。
　　楊帆不慌不忙回轉了身，不遠處站著百合小隊，動手的理所當然是胡攪蠻纏慣了的河沅沅：「嗨，你們好。」他打了聲招呼，聲音乾澀古怪。
　　什麼不慌不忙都是假裝的，甚至沒從河沅沅冰風潮裡脫身，也不是為了展示實力耍大牌，那純粹是因為……在自己意料之外的與沐嫀的提前相遇。
　　「你是誰？」百合小隊的一臉警戒，她們雖然緊趕慢趕，沒看到戲的前半場，只看到楊帆痛扁這些傢伙的鏡頭。
　　楊帆能站在河沅沅的魔法中混若無事的與眾人搭話，這等實力，也令她們悚然。
　　看著姑娘們戒備的神情，楊帆心中同樣發慌，剛才痛扁五狼的豪氣已不知跑到哪裡去了：「我，我，我，我是殖裝學院的！」
　　一緊張發慌，楊帆宅男的老毛病又來了，姑娘們撲哧一聲全樂了。
　　「知道你是殖裝學院的。怎麼的？你是想把我們五個像他們一樣痛打一頓呢？還是打算舉手投降讓我們完成任務？」
　　雖然初時不明所以，不過看兩眼場中情況，姑娘們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了，姑娘的心通常都比較軟，對五狼的行徑同樣很是討厭，所以不但不怪，對楊帆還頗有幾分好奇和好感。
　　「喂，你原來長的什麼樣，倒是把這層東西變了去，讓我們看看啊？難道，你還怕我們偷襲你不成？」
　　河沅沅這般挑逗楊帆的同時，獨孤古也在楊帆心底裡叫囂：「你在怕什麼？有什麼難以面對的？大家都是成年男女，又沒到結婚的程度，就算結了婚了，在外面跟別的女人睡一覺怎麼了？怎麼了？」
　　「你至於怕成這樣子嗎？就裝成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模樣，就算是以後她知道了，等她成了正式獵者，知道了香格里拉高層的貓膩，肯定也根本不在乎你這點事了！」
　　「你是說……對她瞞著？」楊帆終於怯懦的開口。
　　獨孤古險險氣暈過去：「我費這半天唇舌都跟你說什麼了？不就說的這事嗎？」
　　「瞞著？好，瞞著……」楊帆萬般無奈的下定了決心，緩緩恢復了真容，趁著認識自己的幾位還沒從震驚中恢復，他開口正要說話，遠處幾道身影疾奔而來。
　　有兩位似乎是學院高層，還有一位，則讓楊帆魂飛魄散……
　　是冰火，她滿臉喜色，一邊狂奔，手裡一邊擎著一張小紙條。


第二十四卷 獵營新院長 第7章 木
　　盤點票，五十進三十
　　那張紙條，理所當然，是叫做試孕紙的東西。
　　楊帆將之當成臨別禮物送給了冰火，卻沒想到最覺驚喜的會是自己……竟然就美夢成真了！
　　當然，美夢是冰火的美夢，是自己的噩夢。
　　不到一個月的歡好啊，或許對上個世代人的體質，已經夠懷上十個八個的了，可是於這個世界的平均數據來說，甚至算不上一個危險的概率。
　　或許……是自己經驗不足，射的次數委實太多了吧？看見冰火手中物事的一瞬間，楊帆無比悲哀的想到。
　　單純只是多了個孩子，這件事還稱不上噩夢，楊帆既然偷了那個腥，就有心理準備，但是……
　　但是正趕上自己與意中人久別重逢的關鍵時刻，忽然有一個女子從遠處奔來，告訴你，我有了，你會怎麼辦？
　　至少以楊帆的情商，根本無法應對這種突發狀況，只能任由情況自然的發展下去。
　　他恢復了原貌，河沅沅五月俱都大叫「是你」，只有沐嫀臉色平靜依舊，似乎早已從某些跡象認出了楊帆來，只是那麼含笑站著，靜靜的看著。
　　然後這個時候，幾位校領導陪同冰火來到了眾人身前，冰火是特戰隊一隊副隊長，級別跟這幾人那也是差不多的。
　　「小炮，我有了！我有了！特意告訴你一聲！」心願得償，冰火無比激動興奮，「謝謝你，謝謝你！要不是你……」
　　冰火哽噎了，楊帆也哽噎了……已經不用再說什麼了，事情到了這種地步，誰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楊帆無比詫異，自己竟然能堆起笑臉，對冰火道：「恭喜恭喜！」
　　假笑的同時，他偷偷打量著沐嫀的神情，沐嫀通常喜怒不形於色，不過從她的臉上，楊帆還是感覺到了幾分寒意。
　　他忽然覺得自己的世界變空了，周圍的聲音嘈嘈雜雜的在耳邊響起，他明明能聽到，卻又似乎無法理解，那些聲音究竟串成了什麼意思。
　　他很想拉住沐嫀解釋，可事情是自己做出來的，偷完腥沒抹乾淨嘴是板上釘釘的，他實在也不知道要怎樣解釋？又要從哪裡解釋？
　　就算一開始的確是被逆推中出的，可是後來呢，**變通姦，自己還有什麼立場辯解？
　　楊帆木然站在那裡，只覺自己只剩一具軀殼，空空蕩蕩。
　　「楊院長，幸會，幸會，從你任職以來，咱們都還沒有見過呢。冰火隊長來找你，我們一查記錄，發現你在這裡使用了權限，所以就把她帶來了，原來是有喜了，恭喜！恭喜呀！」
　　「呵呵，呵呵，同喜，同喜……」楊帆的聲音空洞發磣。
　　校長李征、武術院長砦十武、魔法院長河城還有原殖裝院長現在純然的副校長豹林，一同打量著楊帆拱手做禮：「咦，好像哪裡見過你……」
　　若是一位領導覺得見過，那可以說是碰巧，山都地方畢竟不大，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可是所有領導一起產生類似的感覺，可就有些古怪了。
　　幾人詫異的對視幾眼，最終還是河沅沅揭破了謎團：「他就是那個楊枵嗎！今年的獵者試練裡，破記錄的那個……」
　　「哦，難怪，難怪那！」幾位領導一陣恍然，當初楊帆通過考試時他們的確都在場的，不過也因此，看著楊帆就益發的驚愕。
　　楊帆被人構陷坐牢他們不清楚，不過才僅僅半年的功夫，一個通過了考試卻不肯就學的考生，竟然搖身一變成了獵者訓練營一方院長，人生際遇起伏之快變化之跌宕，真的叫人難以想像。
　　又豈只是幾位領導驚訝，在場所有人哪個不驚訝，百合隊的人知道楊帆是楊帆，卻不知道他是殖裝院長，其他所有人知道楊帆是院長，卻不知道這位就是今年的獵者試練狀元……
　　兩樁事一旦聯繫起來，尤其的叫人難以置信。
　　「楊枵，你真的是出息了呢，不知不覺竟然就混成院長了，恭喜，恭喜呀！」難以置信，第一個曉得出聲恭喜楊枵的，竟然是一直對他敵意甚深的河沅沅。
　　「嗯，謝謝……」楊帆本能的抱拳行禮，不過很快就明白了河沅沅的意思。
　　因為這女人立刻又開口說道：「當了院長，還娶了個這麼強大的媳婦，都要生孩子了，楊枵，三喜臨門啊，可記得給我們發喜糖呀！」
　　她一邊這樣說，一邊竊喜的觀察著沐嫀臉上神色，跟楊帆神態表情幾乎如出一轍。
　　楊帆小心肝拔涼拔涼的，還沒想好自己究竟要如何做，河沅沅已經拉了沐嫀還有百合隊一干人轉身離開，一邊走一邊道：「院長大人，這場測試我們百合隊得分第一，沒有問題吧。」
　　魔法院長連連點頭，一臉無奈苦笑：「沒有問題，沒有問題，百合小隊第一，狼家小隊第二，成績會錄入你們的成績單的。」
　　所有人都退下了，因為所有人都覺得，這個時間，這個地點，應該給楊帆和冰火留下點私人空間，人家畢竟千里迢迢的來了。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是不是？」腦域空間裡，楊帆已經僵硬的大腦思維終於轉動了一下，得出令自己萬般無奈的推論。
　　冰火和那幾位是查了自己的權限記錄後才知道這裡來的，以獨孤古對山都系統的掌控力，只是對自己資料的查閱，就足以令它產生警覺了。
　　冰火會突如其來的事，它肯定是一早就知道的。
　　「是呀，是呀，hoho……」獨孤古樂不可支，「真的很抱歉呀，這麼戲劇性的畫面太難得了，我實在忍不住不讓它發生。」
　　「……」楊帆正無語對蒼天的功夫，冰火募然拍拍手，「看來你一點也不高興的樣子，我走了……」
　　「這就走了？」楊帆禮貌的詢問出聲，然後才發覺問題的嚴重性，「你就這樣走了？」
　　「廢話，不走我還留這兒呀！」冰火愕然。
　　「可你肚子裡的孩子……」
　　冰火想了一圈才明白楊帆煞有介事的神情從何而來，忽然笑起來：「以為是你的孩子嗎？你還沒有那運氣……要是你的，你給我試紙那天不就測出來了嗎？還用等到今天？」
　　「除非這試紙不像你說的那麼準，不然這孩子，應該不是你的。」
　　一陣風吹過，好涼爽…
　　結果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之後，有一次楊帆無意間問他：「你怎麼不叫了？叫幾聲讓我痛快痛快嗎？」
　　獨孤古這才明白，楊帆根本是拿了他的慘嚎當享受聽了，自己叫的越慘，他聽著就越痛快，可憐的宅男已經被那變故折騰的有點心理扭曲了……
　　獨孤古自作自受，活該倒霉，不過，倒霉的遠不止他一個。
　　楊帆現如今畢竟不是普通人了，是山都獵者訓練營的一院之長，手底下四五百號人物呢，他不痛快起來，所有人都得陪著他倒霉……
　　每天天不亮起床開始晨訓，一上來就是超負荷，楊帆要求學生們可以借助殖裝力量的支撐，完成類似的訓練課，跑也行，跳也行，用殖裝觸手挪動也行，具現了滑輪自個□轆也行。
　　楊帆自己身體力行，每天的訓練下來鮮血淋漓，近乎自虐，在這種帶領下，學生們也不好不使盡全力……
　　有的時候，榜樣的力量的確是無窮的，經過就職演說時的震懾，隨之而來的改革，以及時時刻刻以身作則的表現，都令他的形象在學生當中異常的高大。
　　事實上，這也是歪打正著。
　　如果還是以前那個宅男楊帆，哪怕有獨孤古時時刻刻對他耳提面命，他未必能百分百執行獨孤古的指令，不打折扣的完成下來，可是他抱著自虐的心態操練這些學生，喜怒不形於色，正合了上位者該有的狀態，倒比獨孤古假造的形象更加懾人。
　　殖裝學院的教學大計開展的如火如荼，除了學生分等，由精英學生代替講師，傳授普通學生殖裝基礎之外，楊帆也絲毫沒忽略殖裝技術的研究開始。
　　這次回過頭來對一大幫初入門學生進行基礎教育，楊帆才意識到，以前自己只顧追逐高科技，重火力，其實殖裝最基礎的應用都沒系統的整理一番。
　　這件事只有他一個人能為，沒有其他任何人能幫得上忙，經過這段時間實踐，他終於展開了這項工作。
　　殖裝學院模塊變形系統數據庫——
　　I、遠程模塊，包括輔助投槍外骨、高性能弩弓、大火力槍械以及……無限彈藥、弓箭、投槍具現模塊，需要分裂能力，限用旅級以上。
　　II、輔助模塊，包括彈簧助力裝置、飛爪勾鎖、滑輪組、冰刀鞋、滑翔翼、自行車等各種助力裝置具現模塊。
　　III、防禦模塊，包括防沖、防震、防能量、防刺穿、防砍削……應對各種各樣衝擊的盾牌與護甲模塊，以及將殖裝像能量護盾一般使用的瞬間抵禦操作。
　　IV、進攻模塊，包括骨鑽、刀槍劍戟、斧鉞勾叉……各種武器造型，依照每個人愛好造型、習慣重心以及武技特長量身定制，並附帶重心瞬時切換，模塊自主變形之類的功能。
　　V、潛入模塊，包括化妝易容程式、專署偽裝包以及數套野外作戰工具包。專署偽裝包現在只包括山石、林木、草葉等數種方便隱蔽的迷彩背景，以後隨著行動的增多，經驗的豐富，還會不斷進行擴充。
　　VI、高科技模塊，包括各種各樣充滿現代感的高科技工具，如反重力浮盤、各種傳統火器、能量武器、水中螺旋推進器、仿真羽翼、空氣衝擊器……
　　這一模塊是現階段最少的，因為只有楊帆一人有能力使用，其它人操作力還不足夠，不過，也是最令人嚮往的，因為空間電磁炮、電磁衝擊槍還有殖裝戰甲，都歸置在這類名下。
　　VII、義肢模塊，針對肢體殘疾的殖裝者，給他們提供仿生義肢的驅程。
　　而且楊帆正在開發與身體組織一模一樣的生化義肢，骨質殖裝可以模仿所有的固體特性，骨骼、肌肉、角質、細胞……應該都沒有問題。
　　血液、組織液之類肌體能夠自然滲透，神經纖維有晶核中長分子鏈取代，理論上，這項技術應該完全可行，而且……擬真義肢不僅與正常肢體同樣靈活有感覺，還會比正常肢體更加強大，殘疾不僅不再是一種拖累，反而是一種強化的手段！
　　上面所有那些程序組模塊構成了殖裝學院具現數據庫。
　　學生不必明白，那繁冗複雜宛如天書一般的程式都代表什麼意思，只要學會了具現數據插口，在腕表中插入一片為他們量身訂做的程序芯片，就能夠直接下載數據庫裡已經編製好的程序模塊，完成具現。
　　而且，這套系統能夠根據每個人的能力極限，自行判斷每項具現的能耗，顯示最大負載，提示能力可以堅挺的時間……
　　不過，數據庫裡只提供標準格式，想要根據自己的習慣、動作以及喜好進行細部微調，就必須對程式稍微有一些瞭解了。
　　如果想要這些微調不光能適合自己，還可以發揮出比標準格式更強的威力，那麼對程序的瞭解就得深入一步，體會到更具體而微的內容。
　　如果還想配合自己的能力，訂製出專屬於個人的理想器械，那麼……在殖裝編程的領域，就必須十分深入而且瞭解了。
　　這其實是一套很簡單的系統，上個時代隨便一套普通的遊戲開發平台，就具備這樣的功能，利用開放式端口，讓大批程序員同時接受並參與其中，對規則已經確定的系統進行細部的開發與應用。
　　楊帆就憑這套系統，以最直觀而快捷的方式，將學生對力量的渴望與嚮往，成功轉化為對知識的渴求。
　　知識就是力量的院訓，也從此確定並延續下去，成為殖裝者們時刻不忘的座右銘！
　　這些課程，不光吸引了殖裝學院學生的注意，就連研究院的院長，兼任修理鑒別系系主任的龘文西，也為之傾倒，恬著一張老臉天天來殖裝學院旁聽。
　　一個月時間，於是一眨眼就過去了……
　　天氣漸漸變冷，如果是在幻都外部，這個時候已經到了初冬，該是蓄滿了食物準備越冬的季節了。
　　這段時間，楊帆也曾試圖晉入大衍訣的理智形態，用絕對精準的思緒考慮一下，到底該如何打破與沐嫀間的堅冰。
　　可惜，獨孤古希望藉此恢復自己的待遇，才容許楊帆與大衍訣合體的要求，讓楊帆徹底息了這個念頭。
　　事實上，就連這段時間的超負荷訓練，都是楊帆竭力模仿著大衍訣下狀態的意念與功法，用自療之術強撐下來了。
　　也幸虧不動大衍訣就不需要用到冰心訣那般高端的操作技巧，楊帆渾渾噩噩竟然也做到了。
　　走火入魔？他才不怕呢，獨孤古絕不會讓自己掛掉的！
　　至於訓練過程中的辛苦，還有金針刺錯穴位引發的劇痛，那根本就不算什麼。
　　心情鬱悶，有時候肉體越是疼痛，心底裡反而越是輕鬆的，可以將人從內疚中拉離出來，楊帆現在就正處於這樣的玄妙狀態，這通常還有另一種稱呼——自虐！
　　說來也奇怪，在山都基地負重場訓練的一個月，楊帆刻苦努力，感覺能力幾無寸進，可是在獵營負重場這一個月，訓練強度基本是一樣的，甚至還稍稍有所不如，因為能量分配上存在問題。
　　可是……楊帆卻明顯的進步了，極限奔行的圈子從四百米提高到了三百五十米，常規負重達到五百米處的八倍重力，基本達到正常團級的水平，這對五成大衍訣三成窟窿僅有兩成常規能力的楊帆來說，已經是難得的進步了。
　　看起來，情場失意別場得意之說果非空穴來風，自虐狀態就是有助於事業成功的！
　　「啊……」說話間，楊帆又在訓練場上奔行了一圈，一身上下血汗斑斑，一邊疾奔一邊高呼，用以發洩心中的憋悶。
　　不過在學院學生的眼裡，楊帆這就不是發洩了，而是鼓勵，是示意，在告訴他們，什麼極限負重，那是根本不存在的，只要你肯努力，就能夠超過自己超越夢想，更高更快更強！
　　領會到院長聲音之中的「深意」，一大幫子學生頓時也嗷嗷狂叫起來，加快了奔行的腳步。
　　他們中的有些人，的確也應該加緊訓練了。
　　獵營學制三年，每年初冬來臨的時候，也就到了他們畢業試練的時間了。
　　之前學院裡的所有訓練，都是在虛擬的空間或者是仿真的外部環境下進行的，只有畢業試練，將是一場在幻都之外的真正試練。
　　冬天，似乎正是進行這種試練最佳季節，雖然不知道為什麼……
　　通過***的從此就將成為獵營的正式獵者，而沒通過的，則可以進行選擇，加入軍方，加入應急中心，進入行政體系，或者是……成為自由獵者，好給明年的三月三山都祭後，獵營的新學員騰地方。
　　「院長，打起來了！又打起來了，近戰草場B區！」停下腳步，喘息幾口，用金針刺穴內勁按摩修復一下身體，楊帆正要繼續自虐，負重場外圍，忽然有學生氣喘吁吁奔來。
　　又是這樣！
　　為什麼要說又？實在是因為，自從楊帆來到這個學院以後，殖裝學院的學生跟外學院打架的事是越來越頻繁了。
　　以往的忍氣吞聲、忍辱負重，只是因為別人可以做的自己不能做，別人做得到的自己做不到，歸根結蒂是自卑心作祟，才甘做別人的人肉沙包的。
　　楊帆給這些人帶來了方向，帶來了希望，理所當然，也激起了這些人心底裡的桀驁血性，喚回了失落已久的自尊。
　　正所謂，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啊。
　　可是除了殖裝學院的學生自己，其他學院的學生又哪裡能夠理解，這種脫胎換骨重新做人的井噴式情緒爆發。
　　一邊是壓抑已久的感情終於能夠宣洩，一邊依舊維持著往昔高高在上傲岸無禮的態度，兩廂接觸，怎麼可能不火花四濺片刻不得清閒。
　　爭鬥的發生地是近戰系的草海訓練場，地勢開闊一覽無餘，只是長著丈餘高的雜草，人混入其間難覓蹤跡。
　　在訓練定位系統的指示下，楊帆和其他幾個學生最快速度趕到了爭鬥發生地。
　　「是你？」看著爭鬥的雙方，楊帆一陣疑惑，爭鬥的那邊他不認識，可是這邊的自己學生，他卻是印象深的緊。
　　那是虎平陽第一批精英學生裡的一個，學習刻苦技術純熟，最主要的是，楊帆一直覺得，此人性格沉穩，三桿子打不出一個屁來，就算全學院的學生都跟別人起了爭執，他肯定是唯一保持鎮靜的那個。
　　可是今天為什麼……
　　不待楊帆走近，周圍一圈學生發現了他，爭先恐後七嘴八舌開始敘述起事情的經過。
　　「楊院長，是不是該管管你這些個學生了？蓄意鬧事，引發私鬥，還不服裁判，目無尊長！」看到楊帆趕至，負責上課的獸族老師一臉陰沉的說道。
　　此人年紀很輕，雖然比楊帆略大，也不過二十三四歲年紀。
　　事情的經過其實很簡單，一場對抗賽，雙方勢均力敵，結局判平，有人對結果歡欣鼓舞，有人卻十分不滿，因為以前從來不是這個樣子的。
　　一邊狂喜，一邊忿忿，難免有人相互看不順眼，從風言風語上升到問候親屬，從問候親屬又上升到肢體碰觸，最後乾脆大打出手。
　　這個時候，課程負責的老師總算出現，拉開了摩拳擦掌的兩幫人，同時提議了一種公平而又合理的解決紛爭手段——決鬥。
　　不是兩堆人的亂哄哄群P，而是兩邊各自選出代表，來一場解決爭端的擂台賽。
　　按說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就應該可以了結了，無論是輸是贏，拳頭大的是贏家，就是這個時代的規矩。
　　可讓殖裝學院學生不服的是，本來說好的公平公正公開的擂台賽，在負責老師顯而易見的偏幫下，他們選出來的代表，以沉穩老練著稱的欒成很窩囊的輸掉了……
　　欒成的身手本來就不是眾人裡最強的，他出位的唯一理由是，其他所有人都正義憤填膺，火氣大出手沒個輕重，也容易落進對方的算計。
　　可是誰能想到，對方的算計不在比賽本身，而在賽場之外，一群人當然不能服氣了……
　　唯一能夠保持冷靜的欒成，因為成了事件的中心，也無法保持冷靜了，擂台賽後的推搡當中，他第一個動的手……
　　跟獨孤古明爭暗鬥這麼久，楊帆覺得最顯著的好處就是，學會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可以一邊聽著眾位學生在自己耳邊熙攘嘈雜，一邊通過無線操作，找到了訓練場系統所記錄下來的比賽過程實況。
　　手機的無線功能的確停掉了，但只是跟神經纖維互聯的那台，在手心裡具現一台新的手機，通過肉體的操作控制手機的運行，獨孤古就只能眼睜睜瞧著而無可奈何了。
　　花了幾十秒時間，用數倍快進將剛才整個、過程看完，楊帆心中已是瞭然，學生們反應的情況基本沒錯。
　　擂台賽上，邊上這位獸族教師的偏頗，只要長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得出來……
　　「院長，您不知道，他們說的話太難聽了！說您教我們的技巧是上不得檯面的彫蟲小技，實戰裡根本不堪一擊。」
　　「院長，您要為我們做主啊！要不然，您親自上手，讓他們見識一下，什麼叫真正的殖裝能力……」
　　學生們依舊在議論紛紛，群情激奮，不過礙於楊帆就在眼前，除了說，再沒什麼過激的舉動。
　　多好的一群學生啊！楊帆心中感動，臉上的嚴肅神情卻沒有半絲緩解：「住嘴！」
　　他先伸手下壓，示意眾人噤聲，然後目光炯炯看定了眾人，痛心疾首：「你們……你們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校長……」學生們一陣啞然，不知該如何是好，平素以往，楊帆都是很回護他們的，怎麼這次？
　　學生們啞然的同時，獸族教師露出幾分意外失望，除此之外，眼睛裡滿是濃濃的鄙夷。
　　事實其實清楚明白，自己就是在回護武術魔法學院的學生，打壓殖裝學院學生越來越抬頭的囂張氣焰。
　　其實認真說來，那根本算不上囂張，終於脫貧致富翻身做主人的人，習慣性的興奮激動覺得生活無限美好而已，甚至根本沒有冒犯別人的舉動。
　　可是，這樣已經很礙眼了！
　　另外兩院的學生看慣了他們愁眉苦臉，從來只能給自己墊底的樣子，只能做訓練中的陪練，做演習中的藍方，做畢業試練裡永遠不可能通過的另一半數字……
　　可是素來被瞧不起的這些人，而今忽然吐氣揚眉起來了，真的有一大半人無法適應。
　　不光學生不適應，教師們其實也同樣，楊枵那小子是哪頭蒜哪根蔥，莫名其妙冒出來，就成了殖裝學院的院長了？自己幹了這麼多年還沒能夠提晉陞一階呢。
　　同事朋友之間閒聊起天來，經常性的就會有這樣的言辭。
　　所以今天站在這裡的獸族教師，其實就是用一種無言的方式，在向楊帆，向這個一步登天的小子挑釁。
　　可是，這傢伙竟然退縮了，打算忍辱負重？獸族教師失望的同時，又滿是鄙夷，做老師，跟做上位者是一樣的，不能太拂逆下位者的強烈意願，否則人心很快會散。
　　不是有句老話嗎，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
　　像楊帆這樣搞，估計再用不了幾次，殖裝學院的學生就該把他轟下台了。
　　獵營中的老師基本都跟這位一樣，他們不瞭解楊帆帶給學院學生的到底是什麼，從他們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堆瑣碎尚算有效的具現方式，剛剛好可以用「彫蟲小技」四個字來形容。
　　所以他們更加不明白，楊帆的權威，根本毋須做這種妥協來豎立。
　　不過，楊帆那真的是妥協嗎？當然不是。
　　當他下一句話說出來，獸族教師的臉就凝固了，殖裝學院的學生則轟然笑了：「你們真是太讓我失望了！難道提出決鬥之前，你們就沒有想過，那位老師可能幫他們作弊嗎？」
　　「這次想不到，下次該知道了吧？記好了，以後動手幹淨利落點，讓他們想偏幫都找不到理由？不要再像這次這樣墨墨跡跡，就算贏了，有意思嗎？」
　　「沒意思！」殖裝學院的學生轟然應諾。
　　獸族教師連同另外兩院的學生俱都臉色鐵青，只有極少數人，臉上露出些許羞慚之色。
　　「楊老師，你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獸族教師終究忍不下這口氣去，更何況他本來也不想忍，當即踏前一步，一臉森然的說道，連院長都不叫了。
　　「什麼意思你難道聽不出來嗎？」楊帆哂笑，「不知道是我的表達能力有問題，還是你的理解力有問題？」
　　「你侮辱了我，侮辱了我們所有人，我要向你挑戰！」獸族做出大義凜然的樣子，一陣冷哼，「也不知哪裡來的毛頭小子，走門路混進來倒也罷了，竟還好意思竊居高位？」
　　「我犬養一郎今天就要讓你知道，獵者訓練營不是你這樣走後門的能混的！」
　　怪不得一看這小子就覺得人模狗樣的，感情還真是狗家的啊，犬養一郎？還是只銀都狗？
　　銀都，上個世代華國的東海自治領，以淫亂聞明於世，人稱淫都，據說因淫字太難聽，後易字為銀，也有說，因其最著名的風景區叫做銀座，遂名之。
　　腦裡閃過這段簡介的同時，楊帆已經一步踏前，大腳丫子直抬，沖犬養一郎就踩將過去。
　　犬養一郎臉色大變，雖然估計到楊帆會動手，卻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身體一縮試圖避過來勢。
　　可惜，他太過小瞧了楊帆的能力，他側身規避的同時，楊帆大腳丫子也如影隨形的轉圜過去……
　　二段攻擊，大團膠質的殖裝一瞬間將犬養一郎包裹起來，曳倒在地上，讓他渾身上下被纏的就跟粽子一般，沒有絲毫脫身機會。
　　這傢伙就是一個師級，雖然說在山都也算得上年輕有為了，跟要能力有能力，要實戰經驗有實戰經驗的楊帆還不在一個檔次。
　　一瞬間，犬養一郎就受縛倒地，被膠狀殖裝拖曳著來到楊帆身下，然後楊帆抬起一腳，將之踩在了腳下：「你犯了三個錯誤，知道嗎？」
　　犬養一郎奮力掙扎無濟於事，只把整張臉掙的通紅。
　　而他的學生們，因為老師的被擒委實太過突然，到現在依舊滿臉震驚難以接受。
　　「第一、你不知道我的來歷，不是因為我沒有來歷，也不是因為我是走後門的，那只是因為……你的級別不到，我從哪兒調來你還沒那資格知道，明白嗎？」
　　「我入主殖裝學院，為什麼那些個校長副校長院長系主任還有一排溜院長候補都不吭聲，原院長豹林二話不說就得給我騰地方，你難道一點都猜不到嗎？」
　　的確是能猜到的，只不過……普通人實在難以接受罷了？
　　其實又何止是普通人，除了對事情的來龍去脈一清二楚的那幾位巨頭，其他各級人物，哪個不對楊帆的橫空出世突如其來充滿了疑惑。
　　只不過他們多半受了直繫上司指點，明面上斷不與楊帆為難罷了。
　　「如果是你自己要來的，你就太愚蠢了，如果是別人指使你來的，那麼……你就是被人當槍使了，傻瓜！」楊帆踩著犬養一郎，幾尺長的大腳丫子狠狠的揉了揉。
　　「第二，我根本沒興趣跟你打，既沒有興趣，也沒有必要！」
　　「我是院長，你是老師，都是在這地方教學生的。自己表現的再好有什麼用？就算你是山都第一高手，教出來的學生一個個愚笨不堪，你就是合格的老師了嗎？」
　　「我能收拾你這樣的傢伙幾十個，如果你的學生一個能收拾我的學生幾十個，就算我此刻把你打倒在地，這麼羞辱於你，究竟是我沒面子還是你沒面子？」
　　「老師的面子不是自己掙出來的，是你的學生幫你掙的！」楊帆彎下腰拍了拍犬養的臉，
　　「竟然用幫學生作弊的方式給自己掙面子，你也真夠可以的，老師的臉都讓你丟光了！」
　　「還有你們！用那些個卑鄙齷齪的手段才敢跟人對戰，可真有出息啊！」楊帆豎起中指，對著周圍一圈其他學院的學生，「如果真上了戰場，鐮骷人會給你們偷奸耍滑的機會？還是死神也會偏袒你們這邊，配合你們一起作弊？」
　　犀利的言辭，說的一群學生鴉雀無聲，更是讓犬養一郎無地自容，恨不能找個地縫鑽將進去。
　　仰躺地上姿勢肯定是相當不雅，犬養無論怎樣掙扎都無法擺脫，只好鬆懈下來，承認了與楊帆間的差距巨大。
　　就那麼橫躺在地上，鄭重其事的向楊帆說道：「閣下說的對，犬養……受教了！」
　　看著犬養一本正經的神情，楊帆一陣愕然，他還以為任誰遭受了自己的腳丫之辱，都會怒髮衝冠置自己與死地而後快呢，沒想到犬養就這樣認慫了。
　　哦，對了，一向聽說銀都人被人打的越狠待人越親，越是被羞辱便越對人尊敬，總而言之兩個字犯賤，以前只是聽說傳聞，今天還真是見識了，傳言無虛啊！
　　楊帆不由一陣子感慨，挪腳鬆開了犬養：「認了錯就是好同志，起來吧。」
　　「多謝指教！」犬養恭恭敬敬爬起了身，沒有絲毫繼續攻擊的意思，向楊帆禮了一禮，又轉向一邊的殖裝學院學生，「對不起！」
　　「為人當正色直行，對楊院長不滿，我應該直接去找他，而不是通過你們……楊院長給我好好上了一課，大家都是獵營的學生，無論能否畢業，將來都是山都的戰友，應該相親相愛……」
　　這傢伙的理念，轉變的未免太快了吧？聽著犬養滔滔不絕的感慨，無論楊帆，還是週遭聽講的學生，不由都大皺眉頭。
　　這傢伙感情就是個見風使舵的脾氣啊，而且不是有意的見風使舵，是天性使然，受點刺激就轉向，難怪被人指使的當了出頭鳥呢！


第二十四卷 獵營新院長 第12章 刺殺&幻術
　　莫名其妙的變故，便也以同樣莫名其妙的方式終結……
　　犬養老師狗血淋身的道歉聲明之下，兩邊的學生盡皆悄無聲息開始消散。
　　楊帆自然也不例外，挪動腳步漸行漸遠的功夫，耳邊一個聲音募然響起：「楊院長，佩服，佩服啊！」
　　楊帆愕然回身，一個眼鏡男在不遠處衝他伸出大拇指。
　　「原來是龘院長啊，客氣客氣。」楊帆向眼鏡男拱拱手，除了武術學院院長砦十武，魔法學院院長河城，還有楊帆，殖裝學院裡能夠被稱作院長的，除了研究院文西院長，還能有誰。
　　研究院與殖裝學院情況幾乎相同，都是被兩個正統老牌強院壓搾鄙視的主兒，所以從一開始，龘文西跟楊帆就相處的不錯。
　　若詳細敘說起來，研究院其實比殖裝學院還要倒霉一些，因為根本招不到學生，幾乎已是名存實亡了。
　　但研究院也有優勢的地方，那就是他們這位院長，是位真正愛好考古發掘研究上代文明的主兒，才能夠與幾位學生一起，撐住了研究院牌子不倒。
　　而殖裝學院呢，分配了一個能力壓根就不是殖裝的院長，人數雖眾，卻人人都是男九號裸替，若非楊帆來了，地位連連研究院那一班劇務都有所不如。
　　「不過，你可要小心了！」跟楊帆搭上了話，龘文西瞅瞅四下左右，忽然神秘兮兮的對楊帆說道。
　　「小心？小心什麼？」楊帆一愣。
　　「今天只是個開始……」龘文西神秘兮兮的道，「我也只是聽聞了一點風聲，那兩個學院的高層好像要聯合起來，打算讓你出醜。」
　　「出醜？」
　　「嗯，我也就知道這麼多，你萬事小心吧！」龘文西歎息著拍拍楊帆的肩。
　　小心，小心個頭啊！沒頭沒尾的，看著龘文西逐漸消失的背影，楊帆心中嘀咕，深深歎息了一聲。
　　這種事是他早有預料的，獵者訓練營一院之長，這官說大不大，說小也絕對不小，自己這麼個沒什麼來歷沒什麼後台沒什麼經驗的三無人員募然上位，也算得上山都官場一場震動了，至少教育系統這邊肯定震的，不引發反彈才怪呢……
　　終於要開始了嗎？雖然得知這個消息，楊帆卻完全猜不出，事情會從哪個地方開始。
　　當初跟獨孤古探討到這地方的時候，制定的計劃就只有一個——水來土掩，隨機應變。
　　當時無論楊帆還是獨孤古都覺得，以自己這兩人組合在山都高層的影響力，無論如何不會吃虧就是。
　　但是誰能想到，一體雙心的兩個人，會驟然翻臉到連話都不說的程度呢……
　　果然最堅固的堡壘從來都是從內部被攻破的啊。
　　「獨孤古，你都聽到了吧？」駐足沉思片刻，楊帆半月以來第一次主動與獨孤古說話，「我覺得……咱們需要談一談。」
　　「沒主意了吧？終於需要用到我了吧？」獨孤古得意洋洋的聲音在楊帆腦海響起，「也沒什麼條件，以後不許動不動就拿吃齋念佛來威脅我，永遠不許沒事掐掐我的網線，不許……」
　　「你去死吧！」不待獨孤古說完，楊帆耐性已經到了極限，臉色鐵青的道，「你就呆在小黑屋裡，吃齋念佛一輩子吧！」
　　「楊帆，我告訴你，你不放我出來，一定會後悔的！」獨孤古叫囂起來。
　　「我最後悔的，就是遇到了你！」
　　「呦，還這麼生氣呢。」獨孤古的聲音氣死人不償命，當然，現在他也就能耍耍嘴皮子了，「真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人物呢。」
　　楊帆募然停下腳步：「獨孤古，你看著我。噢，對了，你看不見，那你仔細想想，我一個宅男，從出生到現在，活了二十八，不對，應該是二十九個年頭了，從來沒有談過戀愛。」
　　「難道是我不想嗎？我夢裡不知道想過多少次了，只不過以前始終沒有勇氣，因為我是個廢物，你明白嗎？」
　　「直到穿越以後，直到現在，我終於不再是個廢物了，而且找到了一個想與之共度餘生的對象，可是……可是……」
　　楊帆緩了口氣：「電視電影裡，兩個相愛的人吵架分手的場面看過不知多少次，每次看到的時候我都會說那男的太笨，如果我是那個男的，無論如何一定會把愛人留住，絕不放她離開……」
　　「可事情發生的時候我才明白，那些男的不是不想，而是根本就挪不動腳步，不知拿什麼去挽留，又怎麼能把人留住……」
　　「愛美人不愛江山？沒錯。相比沒有沐嫀，我寧願這世界毀滅；相比得到強大的能力，我寧願從來沒有遇見過你，獨孤古！」
　　場中一片沉默。
　　楊帆怒極失聲，獨孤古愕然失聲，而本應繁忙嘈雜的訓練館小路，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也變的靜靜悄悄，沒有一個人來往，沒有一絲聲音響。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楊帆終於發覺了周圍的古怪，就在這一瞬間，突如其來的危機感襲上心頭。
　　數道刀光，從地面上幾團若隱若現的透明體中刺出，迅若奔雷飛向楊帆週身要害。
　　「旋刀！」楊帆將手抬起，具現兩柄短刀格向襲擊自己的刀光，與此同時，腰間的腰帶倏然作響，那是一種異乎尋常的高速旋轉的聲音。
　　聲音只是一瞬，然後腰帶募然炸裂，數片激飛的碎片瞬息切到偷襲者們腰間。
　　所謂旋刀，其實就是楊帆殖裝具現的腰帶，中空，內藏幾張薄磁片。
　　x
　　一旦啟動，磁片就會在強磁場的作用下在旋轉的彎道裡開始加速，直到磁場的強度再也無法束縛磁片旋轉，磁片速度也達到了某種驚人的程度，便一飛而出……
　　磁片毫無疑問穿透了那幾團隱隱約約的透明體，然後……深深嵌入了透明體背後的牆壁，上面卻沒有任何血跡浮現，似乎……沒有受到絲毫阻力。


第二十四卷 獵營新院長 第13章 顧問與將軍
　　幻術？
　　旋刀將透明體擊穿的同時，迎向半空幾抹刀光的雙太刀也無一例外落空。
　　有賴於殖裝的神經體系，楊帆的反應比正常人要敏銳的多，所以一瞬間就明白過來，雙刀一收，不閃不避直向透明體撲去。
　　幾乎就在他與透明體擦肩而過的同時，幾道雪亮刀光猶如天外飛來，自他剛剛站立的地方亂刀分過。
　　可以抵消感知的二段擊！楊帆對別人用的多，被別人這般追砍卻還很少碰到。
　　跟透明體擦過瞬間，眼角餘光裡掃到身後狀況，楊帆一身冷汗涔涔而下，若不是自己反應異於常人，這一下就交待了！
　　這些是什麼人？
　　另兩個學院派來的，龘文西剛剛提到的那事？不至於吧，就算有矛盾有衝突，還不能夠上升到殺人滅口的程度吧？
　　可是除了他們，還能有誰？自己沒得罪過其他什麼人啊？犬養一郎？銀都人不至於這麼快做出反應吧？
　　流營鎮？他們被分批打散，想要進入獵者訓練營，就算是那些年齡合適的，也得等到明年開春以後才能得到權限啊！
　　這裡不是別的地方，是山都第三層的獵營，防衛等級與香格里拉基本等同的地方！
　　楊帆腦中一瞬間轉過這許多念頭，雙刀一翻迎向敵人，卻未料到，從背心處，一陣突如其來的綿軟觸感襲來，飛向攀爬蔓延，轉瞬間包裹住了他的身軀，然後向雙腿雙臂游去。
　　那是團聚集在一起的膠質物，跟柔體鐮骷有些像，不過無色透明，不知何時就貼上了楊帆的身體，伸縮蠕動著試圖削弱他的行動力。
　　不是二段擊，是三段擊！
　　就算躲過了身後的亂刀，身前方的透明體固然是幻術，可是幻術當中卻夾雜了一個真實存在的透明體，讓自己緊張之暇無虞他顧，冒冒失失送上門去，楊帆一瞬間明瞭。
　　透明體是水族能力液化形態，這種形態等級低時只能用來抵消傷害，而且必須得在水中才能發揮作用，只有修煉到了一定境界，比如說師級軍級，才能夠陸地上現形，並且橡皮糖一樣糾纏敵人。
　　而這個時候，原本後方的數名敵人，早已踏前兩步，刀光再起，霍霍揮向楊帆肢體。
　　「大衍訣！」生死關頭，吵架翻臉的兩個人終於不能再慪氣，冰冷理智的思維一瞬間佔據了楊帆神智。
　　身體一陣扭動，楊帆背負著透明體的強力束縛，強行挪動了腳步：「凌波微步！」
　　流光一閃，所有刀光盡皆落空，透明體也在半空空自錮束成團，然後被亂刀分過，割裂成幾團，又本能的開始蠕動聚合。
　　正在所有襲擊者微然一愣的功夫，楊帆的身體瞬間膨脹擴張，變成了高達四米的超壯模式，逆重力飛盤旋轉聲響起的一剎那，殖裝機體募然消失，再出現時，大腳丫子已出現在某個襲擊者胸腹之間。
　　「瞬移？他還有空間能力？資料上沒說啊！」不知哪處的所在，昏暗的房間裡，冰冷的屏幕上，就正播放著楊帆與襲擊者爭鬥的即時畫面。
　　看到楊帆擺脫透明體的一瞬間，有人驚訝出聲。
　　「不是瞬移！那是……凌波微步！」這時候，就有另一人插嘴道，他伸手在操縱台上戳了兩指，楊帆那一瞬間扭腰踏步的動作得以重放。
　　證實了技能出處，此人的語氣，卻比前一人更加的驚訝。
　　凌波微步並不是什麼太高深的能力，在當年那位大能的具現化武學體系當中，僅僅算得上絕學中的上品，還稱不上極品。
　　但是，這種武功具現卻很少在上個世代出現……沒有別的原因，這種能力太特殊了，穿牆越戶不留痕跡，被異能理事會有意的封印了。
　　所以，驟然發現楊帆所用能力是這個，某位觀察者不由動容，不過，那還不是最重要的呢！
　　「資料上不是說，他雖是天賦雙能力者，戰鬥能力就只是殖裝嗎？為什麼能用出凌波微步？」此人在質疑，周圍一圈人則在沉默。
　　待此人目光在屋中來回逡巡幾次之後，終於有人問道：「林顧問，凌波微步是什麼？」
　　「……」
　　啞然片刻，林顧問眼裡目光閃爍，然後陰晴不定的按下了聯絡卡：「暫時撤退吧，準備執行第三套方案。同時派人跟那個人問一下，為什麼這個人的能力跟資料上不符？」
　　前一句話是對話筒說的，後一句則是對屋裡的其他人。
　　「等一下！林顧問，資料不符也很正常，不是每個人都會把所有能力暴露出來的，那人提供的資料基本正確，而且也可以看出來，目標對此並不知情，沒有異常反應，這就足夠了。兩邊的合作關係還很脆弱，我覺得這時候去問並不合適。」
　　隨著此人將話說完，周圍一圈連連點頭：「是啊！沒錯！沙將軍說的有道理！」
　　原本看起來，林顧問才是這一屋人首領，不過當沙將軍說話的時候，林顧問雖然一臉不滿，卻也只能不置一詞的聽著，顯見對這位沙將軍深深忌憚。
　　「好吧。」見一屋人都唯沙將軍馬首是瞻，林顧問還能如何，咬牙同意便是。
　　「不過，我還有一件事不明白……」沙將軍的話卻還沒有完呢，而且下句話一說出來，就令得林顧問臉色青白，「為什麼是第三方案，而不是第二套方案？」
　　「沙將軍，你也看到了，此人擁有極其特殊的空間能力，我怕……第二套方案根本控制不住，反而將我們的行動洩露出去。」
　　「哦，是嗎？」沙將軍臉色似笑非笑，「原來，凌波微步是一種極其特殊的空間能力呀，我還以為是種武功呢！」
　　林顧問臉色劇變，汗水禁不住涔涔而下。
　　「林顧問，陛下是什麼樣的性情你很清楚，陛下喜歡什麼樣的人你也很清楚。這次行動雖然以你為主導，但是……別做那些你不該做的。」
　　「是，是……」林顧問不禁抹了抹汗，轉向聯絡卡，「三號方案中止，通知那個人，配合我們執行第二套方案！」


第二十四卷 獵營新院長 第14章 驚天一擊
　　化身殖裝戰甲，楊帆大腳丫子一伸，當頭踹向其中一個偷襲者。
　　這招大腳丫子實在太好使了，完美的體現了戰甲的爆發力，對重力的操作技巧，以及……光腦般精密的鎖定追蹤能力，根本不是普通能力者可以抵禦，哪怕軍級高手都不能夠！
　　這可是在特戰隊跟那一班高手切磋驗證過的，除了虎咆哮這個域將，其他高手就算提前有了準備，若是楊帆傾盡全力，他們的下場也必定極淒慘。
　　可是……可是今天，這一刻，偏僻的校園小徑上，這招大衍訣狀態發出來的，域將之下無往而不利的大腳丫子，竟然被人抵擋住了？
　　那個不知身份的偷襲者，危急關頭雙臂一格，一股爆發力自雙臂間透出，抵消了腳板的大部分衝擊。
　　雖然狀況也是挺慘，整個身體倒飛出去，血不要錢一樣從嘴裡湧出來，可是看他彈上防護壁，旋即翻身落地的動作，顯然沒有完全失去行動力。
　　「旋刀！」戰甲狀態的身軀較正常人時粗，所以激旋的磁片速度也更加的快，眨眼間便破帶而出，然後在理智思維的操控下，漫天花雨一般灑向倒飛出去的目標，循著各自不同的軌跡，封住了對方幾乎所有可能的行動路線。
　　眼見此人就要遍體開花，性命不保，與他同班的另外一人募然暴喝一聲，週身漲大一圈，合著身體撞上了奪命的磁片。
　　「轉！」大衍訣隨意一指，磁片一半飛向了挺身而出的人肉盾牌，一半卻繞過盾牌，依舊襲向氣還未喘勻的挨踢者。
　　「啊！」人肉盾牌發出一聲慘叫，半數磁片照單全收，身體打著旋兒倒飛出去，就跟第一個同伴一般，撞上了後方的防禦壁。
　　這種結果倒是出乎楊帆預料，因為人肉盾牌既然飛走了，就說明磁片的衝擊被他全部吸收了，一片也沒有能穿過他的身體。
　　可是，楊帆還指望磁片穿越以後，對盾牌要保護的被踹者形成二次打擊呢。
　　竟然把磁片擋住了，就憑這點，此人一身橫練功夫，已不在域將虎咆哮之下！
　　這些人……究竟從哪裡鑽出來的？山都之內，竟然還掩藏著這般強悍的高手？楊帆禁不住疑惑。
　　就在他感覺到疑惑，並開始進行某種操作的同時，挨踢者已經凝聚心神，將來襲的磁片或是格飛或是閃躲或是挪動非要害處干礙，瞬息應付下來。
　　對於旅級上的強者來說，或多或少都擁有增強癒合類的體質，隨著等級提高，表現的也愈加明顯，所以普通火器或者旋刀這類的攻擊，通常只能暫時削弱他們的行動力，不可能將他們一擊致命。
　　眨眼之間，倒飛到牆上的人肉盾牌也渾然無事的站起了身，五指成勾，往身體裡一插一扯，然後眉頭狂皺起來。
　　他本意是將插在身體裡面的磁片取出來，卻哪裡料到，那些磁片根本不是普通磁片，而是楊帆的殖裝骨質，沒入他們身體的一瞬間便隨楊帆的意念變化了形狀。
　　故而**去容易，想從外部取出來，不陪送一大片皮肉那是不可能的。
　　漢子這般大咧咧一拽，頓時鮮血狂飆，遠的甚至噴到了幾丈之外，哪怕漢子身體再橫練，神經再粗壯，也承受不了哇！
　　有了漢子前車之鑒，他身後本想依樣畫葫蘆的被踹者，插向身體的手不由緩了一緩。
　　就在這個時候，楊帆猛一踏腳，身形一晃便再度攻上。
　　「蜃境！」看到同伴情況不妙，透明體揮了揮手，在場所有的襲擊者，連同他一共四個人，同時分身數個，有的向楊帆直撲，有的向遠方遁走，姿勢活靈活現，形態惟妙惟肖！
　　可惜他並不曉得，殖裝之後的楊帆看人並不是用眼睛在看，而是用高科技的掃瞄手段……
　　雖然他的幻象做的完美無缺，為了不讓人看出破綻，甚至內裡還包含了能力者特有的精神訊息，但是在紅外、微波、頻譜這些個特殊掃瞄手段之下，根本就毫無意義。
　　「去！死！」看上去，楊帆已經佔據了完全的優勢，可就在這個時候，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攫住了他……
　　翻翻滾滾的一記遠程攻擊猶如天外飛來，帶著高速旋轉，帶著自動追擊敵人的特性，簡直就是楊帆空間電磁炮的縮微版。
　　只可惜，它是出自自現身後就未採取任何行動最後一位偷襲者之手。
　　看起來戰鬥已經過去了很久，佔用了幾乎兩章的篇幅，可實際上，從楊帆遇刺到這刻，不過過去了幾秒鐘而已。
　　幾秒鐘之內，戰況攻防交替，精彩紛呈，委實是筆墨難以形容。
　　這當然也意味著，最後一位偷襲者的驚天一擊，其實已經凝聚全副心神準備了足足幾秒鐘時間，跟楊帆的電磁炮也是一樣的。
　　生死關頭，楊帆嘴角微翹起來，別人肉眼根本無法跟上的身體，募然強行轉身，在半空留下一道變速折向的殘影，然後……
　　楊帆似乎能看到透明體那無色的眼睛裡透露出的驚駭，以理智形態的計算力，怎麼可能犯下漏算人數的錯誤。
　　事實上，從一開始，他的眼角餘光就在不斷觀察最後一人的動作，推測他的能力，然後做好了將這一擊誤導向透明體的決定。
　　「嗖！」驚天一擊如期而至如影隨形，被楊帆逗引著直撲透明體。
　　透明體並非完全物理免傷，事實上，將液體以強力擊散，或者將水分蒸乾，都能逼迫對方從特殊的形態轉移出來，恢復肉身。
　　楊帆志得意滿的停下腳步，回身看著眾人眼裡的驚駭，以及……透明體被那驚天一擊瞬息包裹住，然後急速縮小飛回了釋放者手中的畫面。
　　那攻擊根本不是要自己的命，是為了將自己擒住？楊帆一時愕然……


第二十四卷 獵營新院長 第15章 影歌投誠
　　遠程攻擊者蓄勢待發的一擊竟然不是攻擊自己的，而是像傳說中的法寶一樣的存在，可以對目標進行空間禁錮，然後捕捉擒獲，這倒真出乎了楊帆預料。
　　更出乎他預料的是，就在遠程攻擊者回收了水系能力者，另一邊兩個身負重傷的也恢復了一點行動力的時候，四個人忽然不約而同採取了同一個動作——向後便逃。
　　想走？！楊帆冷冷一笑，望空一指，立刻無線連接上了山都網絡，將四人逃向的傳送門瞬間封鎖。
　　可是……操作竟然沒有成功！
　　就在楊帆指令下達的同時，竟也有另一股指令正在對傳送門進行操作，先來後到的關係，四個人剛剛好在門戶關閉前逃了出去，如果……楊帆對另一道指令發動強行攻擊的話。
　　當然楊帆並沒有那麼做，察覺另一道指令存在的瞬間，他的訊息就由明變暗，隱藏了起來，沒讓對方有絲毫察覺。
　　一碰既走的信息接觸，除非對方同樣是楊帆這種以大腦為處理器的存在，否則不可能察覺。
　　「原來被關小黑屋的這段時間，竟然有外面的老鼠溜進來了……」脫離了大衍訣狀態，獨孤古稍一尋思，便明白過來，「嘿嘿，不錯啊！」
　　「山都主系統雖然沒有人工智能，防禦系統那也相當嚴密呢，能透過防禦系統神不知鬼不覺的侵入進來，對方應該也花了不少心思呢！」
　　外面的老鼠？楊帆先是疑惑，旋即明白了獨孤古的意思——這些個偷襲者是來自其他幻都的入侵者。
　　沒錯！肯定是的！無論反應技巧還是能力等級，這些人的實力水準已經遠遠超出了山都該有的程度，只有來自其他幻都，才解釋的通這一切。
　　想明白這點，楊帆心中原本的擔心已經不翼而飛了，相比幻都易主這件事，學院間摩擦那點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嘿嘿，看到我的作用了吧？終於需要用到我了吧？」獨孤古得意洋洋奸笑起來。
　　楊帆大皺眉頭，可是……獨孤古說的的確也是事實，若不讓他連上網路，這無憑無據悄然無聲的入侵真的很難查出來。
　　可是，這樣讓他囂張起來，自己不就遜掉了嗎？
　　楊帆在這裡左右為難，獨孤古則一副小人得志模樣，篤定楊帆除了自己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可是沒等他高興幾秒鐘，楊帆的聯絡卡忽然響了。
　　「影歌？又出什麼事了嗎？」看著聯絡對象，楊帆隨口問道。
　　「嗯，可能……大概……也許吧……」影歌面色古怪，「你到某某地一趟，咱們當面說，卡片裡不好說清。」
　　去到約定的地點之前，楊帆多番探查小心翼翼，將現實世界的偵查方式與虛擬網絡裡的手段全都用上了，直到確定安全無虞才終於跟影歌碰上了頭。
　　山都內部忽然間危機四伏，他已有些風聲鶴唳，影歌不同尋常的神態，更令他不能不生出警惕。
　　雖然影歌是他一手帶進學院裡來的，自己對她頗多照顧，她平日也代自己處理了不少麻煩，可是流營鎮人的天性，令他不得不防啊。
　　不過，見面後影歌第一句話，就讓他懷疑盡去了……
　　「流營鎮那幫人似乎有點不穩，好像有人找到了他們，對他們許下了什麼條件，要對山都不利！」影歌是這樣說的。
　　想要攻打堡壘，就得裡應外合，獨孤古牌防火牆雖然不在了，他所留下的主機副本功能也絕不可小覷，所以溜進來的老鼠注定沒有多少人。
　　再說了，人數越多越容易暴露，山都內部統共四個鎮子十餘萬人口，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不知道名字總也會臉熟，生臉孔出現的太多暴露的機會就大。
　　所以，溜進來小部分人，在山都內部尋求其他支援，這才是符合戰法的舉動。
　　不過……更有可能的還是，山都內部一開始就有其他幻都的間諜，並有些秘密潛入的渠道，當間諜知道山都忽然得了流營鎮這一強助，立時報告上層，有的放矢的策劃了這起策反。
　　流營鎮上的人奸猾似鬼，而且被強行招安人心不定，的確沒有比他們更合適的策反對象了……
　　「不過，你怎麼知道這個消息的？」楊帆腦裡一轉念掠過了無數念頭，到最後選擇了最無關緊要的。
　　影歌的回答叫他汗顏，無非拉攏一批打壓一批的傳統手段而已，在楊帆放權給她管理流營鎮大門的時候，很是培植了一部分親信。
　　雖然如今生殺予奪的大權不在了，但還是有人認同了她的領導力，偷偷報信於她，希望她能夠為這場決定流營鎮命運的投注提供參考。
　　這個女子當領導的手腕比自己可是高的多了，回想著一路碰碰撞撞，才總算在獨孤古的培養下，稍微有了點上位者的氣質，楊帆不由的五味雜陳。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看到影歌詫異看向自己的眼神，楊帆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
　　當然，影歌不那麼看他也知道，因為腦袋裡的獨孤古早已經罵罵咧咧罵上了，有些事，心照不宣就好，就算想不明白也不用問出來嗎，不是還有自己呢嗎！
　　影歌抿了抿嘴，終於還是作答了：「第一，無論到了哪個幻都，我們流營鎮都是一幫外來者……」
　　既然是外來者，就意味著輕易不會得到信任，除非經過幾十年的繁衍生息，逐漸本土化。
　　想要迅速得到認同，就必須做下功勞，作為內應響應叛亂這是一功，作為雙料間諜舉報叛亂這也是一功。
　　如何抉擇，就得費盡思量了……


第二十四卷 獵營新院長 第16章 接踵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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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遠的看，其它幻都實力雄厚，歸附他們固然懷抱大樹好乘涼，但是……
　　他們樹大根深，平均戰力也高，流營鎮加入他們就只能做一段不起眼的小叉子，從此很難有出頭之日，這個世界嗎，終究是實力為尊，其它都是虛的。
　　留在山都，依靠流營鎮人本身就超出一籌的實力，再加上這一場的功勳，事成之後，流營鎮人的地位無疑會大進一步。
　　而且，招安立判的名聲也不是那麼太好，在影歌看來，選哪邊簡直是根本不用考慮的一件事。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促使影歌做出決定的重要原因，那就是……楊帆是個君子。
　　雖然某些方面不太成熟，但是根據認識以來的多番接觸，影歌覺得，跟他打交道是絕對可以放心的一件事。
　　哪怕他心中不願意，但已經說定了的事，他就絕對能夠一絲不苟的將之完成。
　　這是影歌陳述給楊帆聽的內容，聽的楊帆很是感慨，看見沒有，這就是人品，楊帆如是這般得意洋洋的道。
　　不過，在獨孤古的分析當中，事情很快變了一種味道——
　　「重點不是流營鎮將來的歸宿如何，你覺得依照那女人的性情，是真的會把這種事放在心上的角色嗎？」
　　憶起流營鎮外森林裡的一幕幕，楊帆深深搖頭，本來為影歌的苦心孤詣感動了幾分的心登時就涼了：「那麼，她的目的是什麼？」
　　「是什麼？當然為了往上爬更進一步唄！她跟流營鎮上舊有統治勢力唯一的區別就是，她早早抱上了你這顆大粗腿，而他們那些人，一時半會還找不到腿可抱。」
　　「沒腿可抱的人，忽然遇到了外來勢力這顆大粗腿，理所當然一拍即合。事情變成這樣理所當然，無論是舊有統治勢力，還是影歌，都想將流營鎮上的勢力，作為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
　　「如果外來勢力先找到了影歌，今天來這地方約你的，肯定是原鎮長那一撥人，你信不信？當然，他們也有可能越過你，直接找更上層的人物，不過狀況基本是一樣的。」
　　這是道二選一的題目，必須做出選擇才有分可拿，而且，若第二個人做出與第一個人相同的答案，分數就沒有第一人那麼多，以流營鎮人的人性，如何抉擇委實是件再明顯不過的事。
　　「可是，可是她最後說的那些話，說認同我的作為，看好我的人品，難道也都是假的？」楊帆不服氣的道。
　　「哈哈，那段話本沒有真假！能從裡面聽出真假來，就是你修行未夠啊……小子，你還差得遠呢！」
　　「沒有真假？什麼意思？」在楊帆看來，這世間之事，無非真假二字嗎，怎麼可能沒有真假。
　　「當然沒有真假，因為，那根本是種試探嗎！」
　　「試探？」楊帆打個愣怔。
　　「當然。對你到底是那種人的試探……」
　　「如果聽了那段話，以後你真的應了她的要求，為流營鎮上的人盡心竭力，開脫這次反叛的影響，她會知道你是那種風光霽月的人物，從此以後，她自然也會以風光霽月的方式工作，但是她私下裡幹了什麼，就絕不是你所能知道的了。」
　　「如果你明白她真正要的是什麼，事後匯報的時候重點突出她的功勞，將流營鎮上其他人輕輕一筆帶過，她會變成你的私兵，以後讓她幹什麼雞鳴狗盜的事都可以，只要你還有提拔她的能力……」
　　「當然，如果有一天，你沒有那能力了，或者更有能力的人出現了，你也會被毫不留情的拋棄，甚至是……出賣。」
　　楊帆聽的腦袋都大了：「不過是閒聊天而已，怎麼可能像你說的那般複雜，句句話裡都是陰謀？」
　　「怎麼是閒聊天，人家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把你約出來，送了份大功到你面前，你竟然還問人家，為什麼要送？」
　　「人家當然要試試你，看你是真的缺心眼兒還是假的了……」獨孤古盡情嗤笑著楊帆的無知。
　　「可是照你的意思，無論我怎麼做，她最終都會背叛我的！」
　　「那就得看你自己手段如何了？始終穩壓她一頭，不給她絲毫超越或者搞破壞的機會，把她握在手心裡想近近不了，想離離不開，古代這技術被稱之為登龍法帝王術，現在嗎，則叫做政治。」
　　「我的媽呀！」楊帆一腦子糨糊，不由抱頭呻吟，「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怎麼辦？現在知道用到我了？」獨孤古再度得意起來。
　　「楊院長，邊司長請你去一趟。」楊帆正覺無奈之際，手腕上聯絡卡又響了，連線進來的是虎平陽。
　　山都六大系統，軍方最高長官虎咆哮稱將軍，審判庭最高長官稱廳長，除了這二位，其他四巨頭統稱司長，後勤司、教育司、安全司、行政司最高長官。
　　六人中姓邊的統共兩位，是不老族本名「編號XXXX」諧音，理所當然，這位邊司長是指教育司的司長，楊帆的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
　　對方的下一步行動來了！都不需要獨孤古提示，楊帆自己就一瞬間明白過來。
　　兩位邊司長都直接受制於獨孤古，若是換一個旁人來找，可能會通過正常的傳播渠道，但是這兩位和楊帆那是有專線聯繫的，真的有事一個訊號就成，哪裡用得著這般麻煩！
　　「對方想招安流營鎮為他們所用，又知道流營鎮是經我的手歸附的，覺得我有一定的控制力，就想把我拿下增加他們的籌碼，所以才想要活的……」
　　楊帆畢竟不是笨蛋，對方陰謀接踵發動，他漸漸也品出味道來了：「硬來不成，是因為對我的實力有所低估，既然如此，間諜應該不是特戰隊內部的人。」
　　「並非特戰隊內人，但對流營鎮歸附又有一定瞭解，而且有權限神不知鬼不覺的放進一些外人來，這個人的地位應該不低呢！」


第二十五卷 無間道 第1章 作繭自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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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出間諜應該不是出自特戰隊的結論，楊帆其實已經鬆了一口氣……
　　至於對方的陰謀到底如何進行，間諜到底是哪位，那已經不重要，在宅男的心目中，確定自己所交的朋友究竟有沒有出賣自己，比那些重要的多。
　　既然疑惑捋順了，接下來的推理還要不要繼續，就在模稜兩可之間了。
　　繼續推理非自己力所能及，就得求助獨孤古去，可是自己又實在很不想看到獨孤古那副小人得志的猖狂模樣……
　　糊里糊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楊帆便依照虎平陽的描述，來到了邊司長「約見」自己的地方。
　　一路穿門越戶，沒有一個閒雜人等，似乎所有可能出現的人物都已經被調光了，門戶電梯也是自動開啟的，顯而易見，這些侵入者對山都的控制已經達到了一定程度。
　　不過，楊帆依舊還是那麼一步一步的，走進了明顯的陷阱之中。
　　這裡畢竟是山都啊！獨孤古苦心經營了千餘年的地方！
　　幾隻小小的臭蟲跑進來，還不放在楊帆眼內……
　　當然更重要的事實是，自己既不想搭獨孤古的茬，更不想看到他小人得志的模樣，可又的的確確需要他的幫助，那麼最好的辦法無非也就是——主動去踩敵人埋下的雷，讓自己置身險地。
　　這具身體是自己的，可也是獨孤古的，生死存亡關頭，他就沒法跟自己耍滑頭了。
　　「光！」高強度合金鑄就，又增加了特種添加劑的門戶，在楊帆跨越之後閃電一樣合上，彷彿生恐楊帆會後悔回跑出去。
　　「Welcome　to　the　Hell！」房間關上的一瞬間，有聲音從不知名的角落傳來。
　　「你是誰？為什麼把我關到這裡來？」楊帆裝模作樣將房間打量幾圈，做出剛剛發覺房間沒有一個人在，也沒有任何出路的驚訝模樣。
　　「你難道不明白我話裡的意思嗎？」聲音再度響起，「明不明白也無所謂，這世界上有我一個穿越者就夠了，至於你們……都去死吧！」
　　聲音乾癟、銳利，帶著一股子金屬味道，明顯是合成的音質。
　　楊帆不明白，為什麼都到這個時候了，對方還不肯用真實的聲音與自己對話？
　　他不在現場，當然不知道，對方雖然一心要楊帆死，身邊一群人卻不是那麼想的，那一番話心裡想想可以，嘴上說出來也是絕對不行的，所以只能通過電子合成的手段。
　　當然，楊帆注意的重點也不在那處：「你是個穿越者？那你……」
　　對方竟然是穿越者，這可是楊帆沒想到的，內心震動之下，直接就想跟對方攀攀交情。
　　雖然不一定是同鄉同窗同學同黨，但是從同一時代穿越過來的，這個也算是人生一同吧？！
　　「你丫丫的腦袋被驢踢了啊！他剛才說什麼你沒聽到啊，還想拉關係套近乎，找死別拉我墊背！」獨孤古忿忿咆哮，總算及時制止了楊帆的攀談。
　　「怕什麼，不是還有你呢嗎？」楊帆很高興看到了獨孤古失態的樣子。
　　「你以為我是上帝啊，什麼事都能解決？我們這次遇到麻煩了！」獨孤古面色灰敗，扼腕歎息。
　　「遇到麻煩了？怎麼就麻煩了？」楊帆尚不明白。
　　獨孤古苦笑：「這個房間……是我專門設計，用來關押超常規囚犯的，無論是域將、雜色鐮骷、空間能力者，還是穿越者，被佔據者，甚至是魍，都有相應措施能把對方治的服服帖帖，只要對方肯鑽進來！」
　　「如果一般人主持倒也罷了，未必能明白那些設置的苦心，我們總能找到機會，可對方竟然是穿越者，而且……是能透過山都主機防禦的穿越者，放到上個世代應該是個不錯的黑客了……」
　　「你明白嗎？我們現在被關在這裡，出不去了！」
　　幾乎就是獨孤古話音一落，房間裡起霧了，乳白色的氣體從房間四角漫溢出來，轉瞬間把房間遮罩的跟桑拿浴室一樣。
　　「異能量屏蔽氣霧劑，上世代山都實驗室的最尖端成果，自從大輻射之後就再也無法製造了，只有少量存儲，被我裝備到了這地方。」獨孤古的苦笑又深了一層。
　　白色氣霧天生排斥異能量，就好像水與油的關係一樣，當達到一定濃度，隨著呼吸系統流遍全身，不要說感應異能量了，連自己身體內部的異能量都會被排斥一空。
　　這本來是種很沒有創意的化學武器，發作週期太長，對環境要求太高，非密閉環境不能使用，而且，製作工藝複雜價格昂貴……
　　但是……用在現如今的楊帆和獨孤古身上似乎剛剛好！
　　這叫什麼？作繭自縛？搬石頭砸自己的腳？這些詞似乎都不足以形容眼下情形呢。
　　楊帆試圖拿殖裝骨質具現一個過濾網，可以只吸入氧氣而不讓氣霧劑進入自身循環。
　　可是很快就被獨孤古打消了念頭。
　　當初研究者怎麼可能沒考過這種問題，氣霧劑的微粒大小、物理特性、重量密度，跟氧氣幾乎一模一樣，簡單的物理方法根本不能將之隔離開來。
　　「不過……最麻煩的還不是這個呢！」
　　氣霧劑雖毒，還不會死人。
　　「還有什麼更麻煩的？」
　　「更麻煩的是，這個房間是山都最高機密之一，它的存在，整個山都只有四個人知道啊！」獨孤古深深歎息了一聲。
　　只有四個人知道？若只有四個人知道，四個人是哪四個人，似乎壓根就不用說了。
　　可是，只有巨頭才會知道的房間，現如今用來關楊帆了，這其中意味著什麼，哪怕楊帆這遲鈍的可怕的宅男，也覺得一陣寒意從心底泛起，瞬間驚呆了——
　　今次其他幻都的進犯，內間可能是四巨頭中的一員？！


第二十五卷 無間道 第2章 解套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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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間是四巨頭之一的意義，並不在於支撐山都的擎天白玉柱塌了一根，因為那影響，實在比天塌下來一角還要嚴重的多！
　　幻都是一個複雜而完整的系統，要維持著這系統正常運轉，就必然有一間統管全局的控制室——可以操作整個幻都的空氣流通、物資轉運、傳送門開閉、空間具現等等等等的細碎瑣事的存在。
　　顯而易見，這個操作室對於幻都的意義，比什麼域將域王都更加重要，歷來往次的幻都攻防戰，交戰雙方所爭奪的唯一焦點，也就是這間小小的控制室了。
　　佔據了控制室，就算兵力再弱，集中於一點各個擊破，或者直接斷掉對方的吃喝拉撒，也能將整個幻都納於掌中。
　　沒有了控制室，即便兵力再強，也很難能夠堅守住，因為天時地利人和都被對方佔盡了！
　　通常，控制室是由除虎咆哮之外的另外三巨頭共同執掌的，他們把辦公的地方都設在那裡，協同防禦，以保證幻都的正常運行。
　　所以，三巨頭倒戈了一位，山都就已經岌岌可危，若對方來的人裡再有一個域將，戰況便已是對半開，而且……進攻方勝的勝面還要略大——其他幻都域將級的戰力，跟山都是不一樣的。
　　「不行，必須趕緊出去，在他們發動之前做些什麼！」楊帆感覺到了事態緊迫，「嘿，你難道沒辦法聯絡到外面嗎？」
　　「這個房間裡，無線信號是被屏蔽的，這不也是考慮到，被困者可能無線聯繫外部尋求支援的情況嗎！除非……」獨孤古很是無奈，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滋味並不好受。
　　「除非什麼……」
　　「除非你的骨質殖裝能模擬出量子通訊器的性能功用……」
　　骨質殖裝的確是可以千變萬化，模擬出幾乎所有固體的物理特性，但是……那通常停留在宏觀物理學的領域，具體的讓它模擬出一個原子的形狀、大小、光譜、重量，就在它能力之外了，更何況，是模擬糾纏態量子的性質。
　　【糾纏態：一種特殊的量子狀態，處於糾纏態的兩個量子，無論相隔多遠被怎樣屏蔽，當一個量子出現變化，另一個量子也會隨之出現變化，是量子通訊的基礎】
　　「沒想到你身為一段程序，比我還會做夢呢！」楊帆已懶得再譴責獨孤古什麼，白他一眼道，「大衍訣吧！」
　　雖如此說，但內心之中，他對理智形態並不抱太大期望，因為可能的路子都已被獨孤古堵盡了——
　　房間本身空間很小，而且極力增強了被稱為建築學禁忌的共鳴機制，任何原始的暴力破壞手段，在還沒把房間破壞掉之前，自己就得先被共鳴音波震的一塌糊塗，而且攻擊力的力量越強，所受的反震就越激烈。
　　能量武器倒是可以避免共鳴，但是以房間牆壁的厚度，想要穿牆而出不知是猴年馬月的事了。
　　當然，凌波微步也沒有用，房間本身進行了空間隔斷，沒有空行者那般的穿越能力，根本不要想這樣脫身……
　　在某些方面，尤其是計算力上，獨孤古是一點也不遜色理智形態的，或者說，理智形態的計算力，根本就是繼承自獨孤古的。
　　不過，大衍訣靈魂附體下一秒所做的舉動，就立刻讓楊帆意識到了，自己在某些方面是多麼的欠缺。
　　他就看到，理智形態的自己，一瞬間具現了長刀，長刀一揮，刀光一閃，血花四濺，自己一顆大好頭顱……便從脖頸上跌落下來。
　　鮮血嘩啦啦流了一地，幾乎把房間的地板全部染紅。
　　既然無法聯絡外部尋求支援，對方也沒有要放過自己的意思，唯一的辦法，也就只有讓對方得償所願了——裝死。
　　頭顱是骨質殖裝具現的，一地鮮血是血袋裡流出來的，骨質殖裝雖然也能做出液體的形態與血液的顏色，卻很難能模仿出液體滿天飛濺的狀態。
　　尤其是還要讓它們落上地面之後，逐漸的凝固、氧化變色……用真的血比假的可省事多了。
　　殖裝骨質要精確控制的，也就是頭顱上面部肌肉的顫抖，不瞑目的雙眼裡瞳孔的擴張，下半身身體四肢的抽搐，以及……頸部兩個切面以不同速度不同方式向外飆血的狀態。
　　頭顱部分要慢一些，因為根本沒多少血可流，身體部分要快一些，要噴的很高，把大半個屋頂染紅，因為這個世代人的身體素質都強，心臟更是強健有力，把血泵出十幾米開外也是稀鬆平常之事。
　　總而言之，不光演技，無論服裝還是道具，理智形態這一場表演，都擁有角逐奧斯卡的實力。
　　所以倒地一瞬間，外面的聲音就停了，楊帆隱約間甚至聽到，對方因錯愕嚥氣的聲音。
　　不過，對方卻沒有馬上進房間查看或者是派人進來，當真小心至極……
　　事情，似乎變成了獵人與裝死獵物耐心上的較量，雙方互相算計，猜疑不定，誰第一個忍不住，就得接收失敗的命運。
　　不過，獵物的形勢已不是那般岌岌可危了，因為裝死有一個最大的好處——可以不必呼吸不必心跳。
　　以龜息大法停了呼吸，止了心跳，呼吸系統循環系統不再工作，無孔不入的異能量排斥劑自然也無從起效，楊帆可以堂而皇之的保持實力，靜待變化出現！
　　老獵手遇上了老家雀，互為敵手卻素未謀面的兩個人，似有默契般陷入一種難言的沉默對峙……


第二十五卷 無間道 第3章 山都的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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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就得這樣一直等下去？」理智形態無法長久保持，待身體血流盡，肢端不再抽搐，剩下的事也就不多了。
　　無非是等著血液一點點氧化變色，然後身體始終保持著龜息縮骨狀態，呆在皮囊裡盡量不要動作而已，楊帆自己也盡可以應付的來。
　　只不過，裝死裝了十幾二十分鐘，外面還是沒有一點動靜，楊帆終於有點忍不住了，向獨孤古詢問起來。
　　「不要著急，剛才我們不是分析過嗎？四巨頭之一是他們的內間，這肯定不是最近發生的，而是早有預謀。」
　　「可即便這樣，他們一開始就找到了你，要你活著，希望借助你的名頭，策反流營鎮的人……這意味著什麼？他們人手不足！」
　　「若人手充足，又有那麼強力的內應，他們早就發動了，哪裡還有找流營鎮這樣的外援？所以，距離他們發動應該還有相當一段時間。」
　　「你想啊，按照原本的步驟，他們先得抓到你，然後說服你，或者誘惑你為他們所用，再靠你收服流營鎮的人，這一套流程走下來，怎麼也得一天甚至是幾天時間吧？」
　　「根本不用著急，你趕上了第一場，好戲還在後頭呢，耐心等吧！」
　　「你說他們想要我活的，可剛才那個人，怎麼口口聲聲要我死？」楊帆心中終究還是彆扭，獨孤古支持的他就反對，似乎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你笨啊！難道沒聽出來，那人要你死是因為懷疑你是穿越者。不是個個穿越者都像你這樣的，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人家可是一心想著奇貨可居，不希望再躥出一個穿越者跟他競爭呢。」
　　楊帆沉默了……
　　宅男心裡並非一點都不明白，只是一時間難以接受，在他的想法裡，世界上的人都是和平友好的，面對外地入侵，大家理所當然應該攜起手來，齊心協力，同生共死去抗爭。
　　他真的很難接受，這種人民內部矛盾會激烈到這種程度，尤其是……對方還是與他同時代的人物，同樣的穿越者。
　　如果自己遇到了另一個穿越者，一定會好好保護他，與他接觸，和他交流，因為很有可能，對方就是自己在這世界上唯一的知音了……
　　這世間的事就是這樣，如果你總是覺得，遇到某種某種情況，或者坐到某個某個位子，你一定會怎樣怎樣，那麼那種際遇，大半落不到你的頭上。
　　冀望的和平美好，與現實的殘酷激烈，讓楊帆這宅男難以接受。
　　「我知道了！」宅男正在這裡出神的時候，獨孤古募然大吼一聲，把他嚇了一個愣怔。
　　張嘴正要叱責，待聽到獨孤古明白的內容，楊帆就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給嚥下去了——「……我知道他們是怎麼通過傳送系統穿越到山都裡來的了！」
　　「哦？怎麼回事？」
　　「肯定不是系統主機被攻破，要是那樣的話，他們早就可以大軍進犯了，怎麼會只來了這麼點人。所以我就想啊想……」獨孤古得意洋洋賣起了關子。
　　山都的防禦系統外緊內松，內部機制很一般，當初以楊帆的操作手法，都可以略微觸及到系統線路，所以對方一個黑客穿越者，可以輕而易舉接管傳送門的控制權絲毫也不出奇。
　　但是系統外圍，尤其是……由外部向山都內部傳送的傳送渠道，都被獨孤古一次又一次的加固過，用的甚至是上個世代最頂尖的防禦技術，所以正常情況下，沒有權限，一隻小蒼蠅也甭想飛進山都裡面來。
　　就算有巨頭做內應，只要他還不能把整個入侵公開化，同樣也無法做到。
　　那麼，對方究竟是怎麼鑽到山都裡面來的呢？可以利用的機會其實只有一個——外圍防禦系統的bug。
　　沒錯，並非系統自帶，而是獨孤古有意留下的bug！
　　為了讓堵門刷怪，關門打狗不會變成按部就班，毫無**的流水線作業，獨孤古刻意在系統中留下了指針變量，允許系統在極少數情況下可以「隨機」出錯，判斷錯鐮骷的等級，或者……傳送錯鐮骷出現的地點。
　　楊帆曾利用這bug來刷怪，不過以他的黑客水平，若非獨孤古有意放水，就算到了猴年馬月，他也破解不了系統防禦啊！
　　對方這位黑客雖然技術高於他，同樣也破解不了，如果能破，山都所面臨的，就該是其他幻都的大舉進犯而不是這種小規模滲透了。
　　雖然破解不了，可是這並不意味著，他不會發現bug並弄清楚bug的規律。
　　只要有心，搜尋到軍方存檔的「傳送錯誤」記錄，通過逆運算，很容易就能推理出來，bug指針採用了什麼樣的隨機變量，各個傳送門地址代碼又各是什麼。
　　然後，通過精確的運算，以及一些非常規手段，讓自己人偽裝成鐮骷，在「出錯」那瞬間跨越傳送門，便可以堂而皇之的進入山都的領地了。
　　巨頭內間更改傳送門規則沒有權限，想要掩蓋下幾個外幻都人「誤傳」到山都的事實，那還是很容易做到的。
　　「隨機變量&*@#，誤傳指針@#&*，假如從我被你關小黑屋那一刻開始算起現在，誤傳到山都次數統共應該有九次。」
　　「不過那個黑客不可能在同一時間就知道我被關了，系統防禦變弱了，至少也得觀察個一兩天，然後派兩個炮灰來試探一下吧？」
　　「所以對方可供利用的戰力，至多也就六七個，不過對方既然已經決定發動，從現在開始，傳送過來的估計至少也是域將級了。」
　　一個就能讓控制室的爭奪對半開，兩個就徹底佔據主動的域將級！
　　「如果計算無誤，下一次失誤應該在三個小時以後，再下一次，應該在明天的這個時候，再再下次，就得又三天以後……


第二十五卷 無間道 第4章 假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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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山都的域將也不可能太多，即便域將也無法穿越空間障壁。
　　對方就算發現了山都主機的異常，感覺到防禦系統的疏漏，一開始也肯定只會以師軍級來試探，直到發現基本沒什麼危險，事情有可能成功，才會開始調動域將級來。
　　域將畢竟是無法量產的，陷落一個都是對幻都諾大的損失，從「誤傳」的次數、人類通常的試探本能以及以往的傳送記錄來看，現如今山都內的域將最多也就一兩個。
　　但是，既然已經決定發動了，接下來的「誤傳」，恐怕就都是域將了——一個就能拉成平局，兩個就能佔優的域將！
　　絕不能讓三小時後的下一次傳送實現！聽完了獨孤古的分析，這是楊帆心中唯一的想法。
　　可事實是，他根本無法為此做出一絲一毫的努力，除了等待……
　　房間裡，氣氛肅穆沉寂，阻斷劑雲山霧罩，鹹腥的血氣瀰漫，地面上楊帆頭顱軀體橫陳，只有血液滴落的聲音，偶爾會破壞一下這寂靜……
　　房間裡如此，房間外面，由獨孤古花大力氣建造的觀察控制室裡，卻上演著截然不同的監禁畫面。
　　在大幅的屏幕上，密室裡所有人都可以看到，楊帆正活生生的在密室裡左衝右突，一會兒是具現殖裝裝甲，撞的牆壁咚咚作響，一會兒又是伸出骨質觸手，鑽的牆皮火花直冒，活像被關在籠子裡的野獸。
　　只可惜，一切手段都徒勞無功，房間牆壁的堅實程度委實非他能夠破壞，只是留下些許微不足道的印痕……
　　「楊枵，放心吧，皇軍不搶糧食……」控制台前，林顧問徒勞無功的勸說著，大體意思是說，他們不是來佔領山都的，是來解放山都受壓迫的人民的。
　　只要楊帆肯配合他們，把流營鎮的人說動，隨他們一起行動，得到的報酬將是大大的，獎賞將是多多的，更有機會得到陛下的重用，前途無量！
　　一番由上個世代知名台詞連就的勸辭，乍一聽上去當真情真意切，叫人動容，不過真知道話裡意思的人聽了，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
　　不過，就算他說的舌燦蓮花天花亂墜，楊帆也壓根聽不到啊，能聽到的只是屏幕上那個還會隨言語做出誓不低頭模樣的幻影罷了。
　　但凡觀察之人有一點上個世代的常識，應該就可以看出來，屏幕上的畫面完全是做出來的。
　　楊帆動作雖然持續不斷，其實乏善可陳，大半的動作跟招數，都能從片刻之前，他與四個偷襲者交戰那場的**鏡頭中找到原型，只是方向、角度發生了些許改動罷了。
　　又豈止是動作，採用鏡頭截圖塑造出來的影像本身，就帶著難以彌補的粗糙與呆滯感，再加上所採用招式與牆壁撞擊那種虛假的感覺，明眼人一搭眼就能看出來。
　　但是這個世代的人沒有這種見識啊！
　　林顧問面上神情千變萬化，似乎在隨著楊帆的拒絕、猶豫、放肆而不斷的改變，只是嘴角那抹陰險而得意的笑將他徹底出賣。
　　他雙手運指如飛，在控制台鍵盤上跳動的就好像鋼琴家在演奏，源源不斷的數據流，從鍵盤數據線，還有接在腦袋上的腦波感應器輸入系統裡面，變成了屏幕上顯現的畫面。
　　構圖程式的源代碼源源不斷的從屏幕上流過，堂而皇之，明目張膽，可惜在場沒有一個人能辨認出來，還以為顧問一邊審問著犯人，一邊正和山都系統相抗，為陛下的統一大業盡心竭力呢！
　　所以說，這個人沒有文化真可怕啊！
　　當然，在立功心切的林顧問嘴裡，山都防禦系統的bug，根本不是別人刻意留下的後門，完全是他老人家黑客技術高超，從系統中強行辟出來的！
　　什麼山都有一位深不可測的穿越者守護，無論怎樣的陰謀詭計都能被看穿？什麼山都屹立千年不倒，冥冥中始終有股力量在關注著他們……林顧問自然都是不信的！
　　這個世界上沒有神靈，也沒什麼不可認知的存在，一切現象都是有辦法解釋的，林顧問如此堅信。
　　可惜，他只猜中了表面，卻沒有猜中那內在。
　　時間就在林顧問的忙碌中飛快流逝，眨眼間三個小時就要過去了……
　　「這小子死鴨子嘴硬，無論如何不肯就範。不如乾脆放棄了他吧？沙將軍，下次傳送馬上就要開始了，再等二十多個小時我們就穩贏了，何必在意這小子呢？」做出一副口乾舌燥的模樣，林顧問不無羞怒的道。
　　「流營鎮那邊有消息傳過來，那個心向山都的女人對咱們的行動似乎有所察覺，正在暗地裡搗鬼，要是讓她提前追查出什麼，我們可就功虧一簣了……」
　　在流營鎮傳統勢力嘴裡，影歌理所當然是心向山都的一方，如果讓這些人知道，那女人也是可以被拉攏的，自己的功勞不就要被分去了一半嗎？
　　入侵者對流營鎮人委實太不瞭解，即便……他們通過內線知道一些情況。
　　其實也怨不得他們，若非像楊帆那樣在流營鎮結結實實生活了一段時間，一般人不會明白，這是群多麼卑鄙無恥的存在。
　　「正是因為如此，這個人才尤其的重要啊！而且你難道忘了情報了，這傢伙還掌握著一個域將呢，空間能力的域將，雖然線人把他調走了……」
　　沙將軍正這般解說著呢，聲音戛然而止，因為監控屏幕上忽然出現了意外之外的場面——楊帆具現出一把骨質長刀，回手一刀，大好頭顱拋飛，血如噴泉！
　　本來三小時之前就應該出現的畫面，這時候出現在了屏幕上。
　　即便異能者，如果不是能力特殊，如果不是使用幻術，頭顱被斬下，也絕活不長久。


第二十五卷 無間道 第5章 說不走就不走
　　呼喚盤點票，再不加把勁要被淘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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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三個小時過去了，三個小時，無論如何，異能量排斥劑已經分散到了房間每一個角落。
　　被排斥劑侵擾的異能者，也就是強壯一點的普通人，經過長達三小時的囚禁必死無疑！
　　因為注射排斥劑的同時，為了讓其能夠更好的循環，姓林的停掉了房間的空氣系統，三小時的消耗，再強壯的普通人也早窒息而死了。
　　無論楊帆是真的自殺還是裝腔作勢，現在都已經假死變真死了……
　　作為上個世代來的穿越者林顧問當然也知道，這世界上有種功夫叫龜息大法，但是……那在上個世紀就已經是很偏門的武功絕技，他可不覺得，穿越到知識貧乏的這個世代，遇到的第一個最有力的競爭者偏偏就會這招。
　　林顧問肯定知道有種規律叫做墨菲法則，但他也肯定沒有想到，墨菲法則會這麼見效。
　　「做好準備，小心這是對方的詭計。」帶著控制室中人向密室出口奔去，沙將軍猶自不忘叮囑，也是個小心謹慎的人。
　　楊帆的徒然自殺，從哪方面看都透著蹊蹺，但不管是合理還是蹊蹺，他們不能不管啊！
　　只有林顧問心中有數，不慌不忙隨行，他的通盤謀劃天衣無縫，若說有什麼破綻的話，也就是地面、牆壁上的血，現在還是濕的，不是經過三小時風乾的狀態。
　　不過，那並不重要……
　　只要自己是唯一的穿越者，在那個人眼中的地位是獨一無二的，這點事就不是事，帶來的手下自然知道審時度勢，就算漏了，那個人也會網開一面。
　　反倒是楊枵活著，對自己才是最大的麻煩呢，有了備用品，自己無論如何不會像以前那麼自在，待遇下降不說，有些勾當還可能被此人看出機竅來，這人無論如何不能留啊！
　　各人轉著各人的心事，房門外頭排成一溜站著，打起了百分之二百的精神，然後緩緩開啟了房門……
　　房間裡的情形，自然讓其他人如釋重負，卻讓林顧問驚異莫名，所有人就看到，楊帆從血泊中直起了身子，身軀緩緩膨脹，另一個頭顱從脖腔中伸了出來，而地面上另一個頭顱，也緩緩消失不見影蹤。
　　「嗨，你們怎麼現在才來？我都自殺三個鐘頭了！」楊帆抻抻脖勃頸，彷彿心情很好。
　　不過，已經退居二線的本來形態卻是大吃一驚，他以為門開了，接下來自然是一場激烈大戰，然後上演驚險刺激的虎口脫險戲碼。
　　也正因此，看到開門的一瞬間，他就把控制權交給了理智形態，卻沒想到對方壓根動都不動，跟對方打起了招呼。
　　當然，招呼也有效果……
　　「三個鐘頭？」沙將軍環視房中環境，還有四面牆上那乾枯的血液，臉色一紅，收到沙將軍目光裡的怒意，林顧問則臉色一白。
　　「哦，看起來，有人故意隱瞞著什麼呢！我就說嘛，第一次抓我的時候，就算受重傷還要我活的，怎麼這次明明已經把我囚禁起來，卻上來就要我死！」
　　「唉，你們是其他幻都的人早說嗎！你們要是早了，咱們又何必打上一場，平白無故傷了和氣，你們以為我就願意在這破地方呆啊？還不是沒有辦法，找不到路子嗎。」
　　「不管你們是四大天王哪一王的，快點把我們接收了去吧，也省的我們終日提心吊膽人心惶惶……」楊帆一臉振奮的說道。
　　不過……正所有過猶不及物極必反啊，他的態度倒是挺鮮明的，神色也是挺熱情的，但是……太假了啊！
　　投降不帶這麼快的！
　　就算歷史上那些有名的奸相權臣賣國賊，出賣國家的時候肯定也不會這麼麻利啊！
　　這就好像出門買東西，你看中一件，一口侃到一半去，對方不僅沒拒絕，反而興高采烈的跟你說，好啊好啊，你不懷疑東西有假才怪呢！
　　楊帆這時做出這種情形，就好像明目張膽的告訴對方，收留我吧，求求你們收留我吧，好讓我打入你們內部，知道你們在搞些什麼鬼？
　　收留？顯然肯定是不行的。
　　不留？自己抓他來是為了什麼的，人家現在說願意，自己卻又不接受了，這未免誠意不足啊，萬一人家說的是真話呢？
　　可是，從他一上來就挑唆自己內部矛盾的情況來看，他的確是包藏禍心的。
　　但是，事情畢竟是林顧問做出來的呀，人家差點死了，就算有意報復，也實在說不上過分呀！
　　…………
　　沙將軍的心裡，楊帆投降究竟真心還是假意的判斷一瞬間進行了八九十來次，可無論怎麼判斷，真假幾率各都一半……
　　甚至，連原來準備好的，如果他同意幫忙，就把流營鎮部分代表叫到這裡來，由他進行勸說的很保險的打算，沙將軍也覺得不妥了。
　　因為，這個人實在太聰明了！
　　被關在小屋裡，可以說主動權完全操縱在林顧問手底，由著對方擺佈，他竟然也能輕輕鬆鬆的活下來，而且反將對方一軍，這種反應，這種心機，都太可怕了，若他是真心投降還好，若他是假的，這邊所有人都得叫他禍害進去。
　　沙將軍心中猶疑不定，楊帆似乎也看出了他的猶疑不定：「算了，就知道上門的買賣不是買賣。你們愛幹啥去幹啥去，我就在這地方呆著吧……」
　　「什麼意思？」沙將軍一時還沒明白過來。
　　「什麼意思？我既然已經知道了你們的秘密，你們難道會放我走？我投降你們害怕，想走就勢必得來場硬的，我又不想跟你們撕破臉，自然只有這地方繼續呆著了……」
　　「可快著點把你們的計劃搞完，放我出去啊。如果你們贏了，有功沒功的我也不在意，反正大家從此都是一邊的人了，以後多多關照！」
　　「要是你們輸了，也請乾脆一點，別把這裡的事供出去啊，說不得，以後還有合作的機會呢，下次你們可以直接來找我！」
　　楊帆對一群人擺擺手：「走吧走吧！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對了，這次關我的待遇可不能跟剛才一樣了吧？給我來點吃的喝的玩的，要是有幾張床上動作片就好了，當然，要是有**那就更好了！」
　　「…………」
　　一群人目瞪口呆，就沒見過這麼腐敗的俘虜！


第二十五卷 無間道 第6章 因由
　　終於還是拖到最後一天了，50進30最後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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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有下次，下下次……直到山都整個淪陷。外部的攻擊並不可怕，系統的bug也根本不是問題，只要有我在……」
　　楊帆終於明白了理智形態的意思。
　　其實，百十年來，針對山都的行動從來沒有中斷過，但無一例外都以失敗告終，四巨頭雖然不知道獨孤古的存在，也早已經猜出了一點點。
　　其實不光是他們，其他幾位域王，尤其那位活了七百多歲的冰王，更是對山都的特殊性有所瞭解。
　　也正因為瞭解，所以……獨孤古附身楊帆之後，山都系統運作的異常，讓他們發現了蹊蹺，並且迅速果斷的開始了各自的行動。
　　但是……如果這個時候楊帆就跑出去的話，林顧問的行動固然還是要發動的，他們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但那個隱藏著的內間可就不一定了。
　　獨孤古對山都的影響無孔不入無所不在，越是站在高位，便愈加能夠感受到。
　　這點，只要看看山都井井有條的系統運轉，再跟其他幻都原始群落般的生存方式相比較，一眼就能夠明白。
　　但也正因為明白，一旦那個內鬼意識到事情敗露，情況已經被那個存在掌握，他最有可能的選擇絕不是拚死一搏，而是就地潛伏。
　　整件事都是秘密進行的，物證不可能有，人證更未必有，到時候想要將其揪出來，就不是容易的事了。
　　所以，楊帆必須回到密室，繼續等待，繼續忍耐，直到事情發展到那個人會迫不及待的自己跳出來的程度……
　　當然，他也並非什麼事情都沒做，溜躂一圈又轉回去做無用功，剛才門戶開啟，通訊暢通的一瞬間，理智形態已經和整個山都網絡取得了聯繫。
　　這個時候，楊帆才發現自己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自己的骨質殖裝的確模擬不出量子計算或者通訊所需要的材料，但是，但是自己的數據空間裡有啊！
　　呂秋來留下的空間卡裡，量子黑匣可有好幾十個呢，隨便拿一個出來，殖裝具現出外圍部件，立刻就能用。
　　密室屏蔽再好，也不可能隔絕了量子通訊的傳播途徑啊，因為其本質就是——沒有途徑。
　　「明明有材料，剛才為什麼不用，也不提醒我？」楊帆無比納悶。
　　x「你傻啊，常識都不懂。量子通訊不難，難的是生出糾纏態量子，那就不是量子黑匣擁有的功能了。所以必須跟外部網絡接上，借助山都主機生出新量子，然後共鳴躍遷……」獨孤古不耐煩的道。
　　「我當然明白了，可要是不問，讀者不就不明白了嗎？」楊帆萬分無辜的道，「再說了，你不也一樣不明白嗎，就知道用些虛言假套的名詞來搪塞我。」
　　獨孤古慍然：「你怎麼知道我不明白？」
　　楊帆：「我當然知道，連作者都不明白的事，你一個人家的筆下角色怎麼可能知道？」
　　作者：「……」
　　****
　　有了量子黑匣，具現量子通訊設備真的很簡單，無論設計圖還是電路板，呂秋來的數據庫裡都有備份。
　　每次用著這份遺產，楊帆心中都會生出一種緊迫感，這個穿越前輩，用他僅僅三年的壽命，就留下了如此寶貴的財富，自己身體比他棒，境遇比他好，不做點什麼真的問心有愧啊！
　　不過，這種緊迫感往往會被獨孤古打破，或者是無厘頭搞笑，或者讓他撕心裂肺……
　　話題扯遠了，重回房中的楊帆很快用能力具現出了量子通訊器，再之後的事情，就是獨孤古的範疇，非他力所能及了。
　　「這次情況特殊，我再給你一個機會。你小心著點，要是再搞出類似上次的事來，你餘生就不要想接觸到網絡了！」具現接口的同時，楊帆陰惻惻的對獨孤古道。
　　「曉得！曉得！」獨孤古頭點的如小雞啄米，宅男的執著他是見識到了，估計再給他幾個膽子他也不敢了。
　　在房間一個隱蔽的角落，量子設備輕輕啟動，瞬間鏈接上山都主系統，竊取了密室控制間的權限。
　　然後，通過監視屏幕有可能觀察到變化，剎那便消失了……
　　房間畫面與監視器上畫面成了截然不同的兩碼事，就跟方才林顧問的操作是一模一樣的，只不過操作者變了，技巧手法也變了，完全不在同一檔次。
　　無孔不入根本不講人權的監控網路迅速展現出了自己的強大，楊帆面前，殖裝骨質化成的屏幕上，山都要害部門、入侵者可能涉及的區域以及楊帆所關心的地方，都成為分格畫面，在屏幕上一一顯現——
　　第一個，也是最重要的畫面，山都第四層，巨頭們的環形辦公室。
　　數間透明的辦公室，將通向主控室的通道緊緊包夾，任何人想要進入，都必須得到在場所有人的授權。
　　虎咆哮在此處有一個本家代理，普通事務可以代為處理，如果遇到大事，還需要得到本尊同意。
　　所以環形工作室正常的防禦力量包括了，三個域級，兩個生化人，一個師級，再加上一人兩個合共十二人的近身衛隊，都是師軍級的強手。
　　除了常駐人口，分屬不同系統的流動人員，也在辦公室與四層與三層接口間忙碌的來往……
　　每個巨頭的表現都兢兢業業，看不出絲毫異常，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辦公室的透明化達到了一定程度，來來往往的人也都是高手，說不定就有眼尖耳靈的能力，若在這地方明目張膽的醞釀某些陰謀，難說什麼時候就會被人發現。
　　第二個畫面，密室控制間裡的畫面，裡面可以看到的人包括了林顧問，沙將軍還有曾經偷襲過楊帆的那四個人。
　　四個軍級，一個廢物，一個域將，雖然姓沙的已經極力在掩飾，周圍人對他的態度，還有他那異乎尋常無法偵測的氣息，都早已將他深深出賣。
　　或許因為域將級力量太過明顯，一出手便會著人注意，圍堵楊帆的時候才沒有出現的吧，所以……能力不詳。
　　六個人就默默的呆在控制室裡，一味只是等待。
　　第三個畫面，二十幾天之前，從獨孤古被關小黑屋的時候開始，山都系統bug出現瞬間傳送門傳送的備份錄像。
　　這樣的備份可不是時時刻刻存在的，通常只記錄特定瞬間，而且超過一定時間的就會被刪除，山都外緊內送到了極致，所以外接傳送門的部分才可以直接追溯。
　　經過比對，可以確定bug傳送來的統共有八個人，六個已經在控制室裡，還有兩個能力以隱蔽偵察為主，正出門在外謀劃著什麼。
　　哦，不對，擅長隱蔽偵察的人其實是三個，誤傳過來的人統共也有九個。
　　第三個在偷襲楊帆的時候被打傷，正接受治療緊急恢復呢。
　　而第九個誤傳者，也就是下一位域將剛剛被「誤傳」進入，正在受到山都內衛的親切接待呢。
　　可不是說反話，調查顯示，該支隊伍新近收到一份由上級傳下的命令——在「誤傳」剎那的年月日，接待一名由十三都防線委派的觀察員。
　　這份命函十三都防線如何做出的沒法知道，域王們總有自己的辦法，至於接收人，則包括了山都的三位巨頭——水族敖雲，山族磐垮，以及審判庭邊廳長。
　　命令函本身沒什麼問題，但接收需要至少三人同意，這是規矩。
　　可這說明不了任何問題，你可以懷疑內間就在兩人之中，用這種手段來混淆視聽，也可以懷疑是沒有簽字的那個，刻意擇出自己……
　　但無論怎樣推斷，似乎……都不足以得出結論。
　　事情接近尾聲，入侵者所採用的手段也越來越隱蔽，越來越高明，前幾個傳送者便根本沒有這樣的待遇，都是強行突破。
　　只不過山都方面防線被突破的報告，被姓林的有意截留下來，才始終沒多少人在意這件事罷了。
　　內衛的一線隊伍中可能會有人懷疑，因為在往常，任何一次被突破都是山都的大事，會發佈一定等級的警報進行全城搜索。
　　不過，那時候突破的都是鐮骷，這時候突破的卻是人，再加上，姓林的又通過指令，刻意的向這些人流露出，這些行動其實是內衛上層偷偷安排的實戰演習……
　　欺上瞞下，此誠古今不變的欺瞞之道啊，所以內衛人心雖然惴惴，惴的更多的卻是自己演習失敗，而非警覺到有敵人入侵。
　　這地方的情況方才雖然瞭解的不清楚，卻也在楊帆獨孤古預料之中，發展變化稱得上按部就班。
　　注意力投射一會兒，發現不到什麼異常，兩個人又轉向了第四個畫面。
　　若說前三個畫面，關注的是敵人的動向，為了知彼，那麼從這副畫面開始，關注的就是自己手中的力量，為了知己了。
　　空行者，此時正呆在山都三層一座無聊的工作間裡呢。
　　這人一開始是隨楊帆到了殖裝學院的，楊帆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跟著自己，以他的能力，以他的等級，無論如何也不應該跟著自己一個旅級廝混的啊！
　　但是事實似乎偏偏如此！
　　楊帆有時候也在懷疑，這傢伙是不是看到了呂秋來留言的前半部分，知道自己也是個穿越者，把對呂秋來的依賴，寄托到了自己身上。
　　可是，這種事人家不會說，自己也不好問，就只能隨他願意愛匝地匝地了。
　　這不，前些日子巨頭們安排了一個任務，楊帆覺得也很適合空行者，便委婉的拜託他去了——充值，哦，充能空間能量卡。
　　在這個世界，空間能力是很重要的，小了可以啟動傳送門，可以做浮車在風殤激泫流裡的驅動力，可以修復傳送門的核心——空間神器靜滯之星的副本。
　　不過，巨頭們顯然對空行者還不是十分的信任，能放心交給他的任務只有充值，修復核心、拓展空間、穩定空間邊界這種高難度任務，還需要對其進行進一步的考查。
　　是誰第一個提出的，將空行者以這種手段支開，好讓來自其他幻都的勢力有擒獲楊帆的機會，那麼誰，就最有可能是傳說中的內鬼。
　　楊帆和獨孤古都意識到了這點，卻追查不出任何線索，因為這提議，似乎是幾個巨頭一起決定的……
　　空行者這麼大個燈泡擺在那裡，不充分利用實在也對不起域將級的老奸巨滑呀！


第二十五卷 無間道 第8章 農莊與新鄰居
　　繼續呼喚，走到哪兒算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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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說楊帆可以借助的力量，空行者並非排在第一位的，在他之前，排名第一的肯定是特別行動隊那一百來號人。
　　曾經朝夕相處的戰友，無論身手還是可靠性，楊帆都覺得算是最佳，但……他們是軍隊，應該不會因為自己的幾句話就擅離職守，他們從一開始接受的訓練就是這樣的。
　　哪怕……山都真的易主，他們的首要職責也是繼續拱衛防線，而非回援山都。
　　雖然那個基地叫做山都基地，防線也被稱為山都防線，但既然加入了軍隊，他們就不再是山都的私軍，而是依從於卻又獨立於山都的特別單位。
　　楊帆覺得這樣很好，也不打算改變。
　　而除了特動隊曾經的隊友，排名第二的，應該也是殖裝學院現如今的學生。
　　雖然統領他們只有一月，但楊帆相信，以現如今自己的威信，自己的聲望，讓他們一呼百應是沒什麼問題的。
　　但是，學生們還太年輕了，能力不足，殖裝戰鬥更是初窺門徑不夠精通，讓他們上這個戰場恐怕無法勝任。
　　算來算去，楊帆切到了下一個畫面，所看到的情形讓他一時啼笑皆非……
　　畫面定格在楊帆的兔子農場!已經被楊帆有意無意的忽略了數月之久的山畔農莊。
　　經過將近半年的伺弄打理，兔子農場已經似模似樣了，外圍一圈拳棗，蓬勃茁壯，化成數丈寬十餘丈高的荊棘叢，將方形的農場拱衛當中。
　　荊棘叢裡，枝葉繁茂，拳頭大的拳棗掩藏其間僅僅隱約可見，沒有辦法，外圍的俱已被採摘一空，內部的兔子們沒能力夠到，只能任其自生自滅。
　　農場裡面，高大的麥木根根聳立，眼珠子大小的果實碩果纍纍，麥木根下，是匍匐的赤須籐，密密麻麻，攀攀繞繞，綠意盎然。
　　這些赤須籐表面看不出什麼來，但在兔子們挖掘的地下甬道那洞壁牆上，就可看到赤須籐的盤根錯節，肥美多汁的根莖比什麼都香甜可口而且產量高。
　　就靠著三種植物，這片並不算大的農場，養活不太到兩千號的兔子，不僅能夠溫飽而且還綽綽有餘，叫人不能不感慨這些活性得到增強的植物們的高產。
　　當然，讓楊帆將注意力投到此處的原因，並非是兔子們已經獨當一面，甚至能夠在山都政權變易的過程中，起到一個奇兵突出的作用……
　　兔子還是那些個兔子，雖然有也會用一些高科技武器，對於能力者還是毫無意義的，那些槍械最大的功能是用來修剪草木。
　　楊帆所在意的……是此時此刻呆在農莊裡廝混的流營鎮上的人啊。
　　不知是出於什麼目的，可能……因為流營鎮人是楊帆帶來的，而兔子農莊也是楊帆一手建起來的，山都高層將遷徙來的流營鎮安置到了石槌鎮與湖畔鎮之間，緊依著農莊的山畔空地上。
　　兔子經過這段時間的飼養，幾乎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既用不著風餐露宿為生存奔波，也不用擔驚受怕沒有片刻安寧，一個個那真是養的又白又嫩……
　　當然，最主要還是兔族基因模板質量上乘接近完美，雖然繁殖力超強，幾乎一窩窩的下，長出來的一個個卻都是那麼盤亮條順，著人憐愛。
　　除了跟野生兔子的區別，這些歸屬於楊帆的兔子，跟其他家養的兔子也有顯著的不同，雖然同樣白白嫩嫩的。
　　應該說是……氣質吧？
　　由於一直處於自由放養的狀態，閒暇無事的時候，她們或者能以楊帆留下的影片消磨時光，或者……進行族群自己的文化傳承，這樣子一日日生活下來，她們的氣質味道竟完全變了。
　　變的更像是普通人類，而非原本那個怯怯懦懦，畏畏縮縮，幾乎要被淘汰的劣等民族。
　　這些個變化，在原本見慣了兔子的山都居民眼中，那都是相當顯著的，更何況現在跟兔子們比鄰而居的，是從來沒見過兔族，只通過別人的口耳相傳瞭解一切的流營鎮上人。
　　本來過的苦哈哈窮叨叨的一個個大姑娘小伙子們，乍搬到兔子農場邊上來住了，那感覺真就跟來到天堂一樣。
　　兔女郎們穿著流營鎮人從未穿過的漂亮衣服，扭動著腰肢，顯露著玲瓏的曲線，性感的身姿，柔媚的臉龐，把小伙子們引得五迷三道。
　　兔八哥們也一個個英俊瀟灑，衣衫得體，舉止不俗，讓流營鎮的女人們眼冒桃花。
　　這鎮人的確人品卑劣，性格陰暗，因為長期的與世隔絕資源缺乏生出的緊迫感所致，但他們卻有一項幻都人絕對沒有的優點——他們會把兔子當人看。
　　流營鎮上沒有兔子，雖然對兔子的特點也有所耳聞，但只是聽聞畢竟與親身經歷不同，對於缺乏資源更缺乏俊男**苦慣了的流營鎮人來說，兔子們年輕貌美，青春動人，這就足夠了！
　　所以每天每天，都可以看到流營鎮的大姑娘小伙子們慇勤的來到兔子們的農莊，在莊園裡忙上忙下的獻慇勤，討兔女郎兔八哥們的歡欣。
　　當然，試圖霸王硬上弓採取強硬手段的也有，不過，在受到了兔子守護者的打擊之後，就再也不敢了——沐惘。
　　小姑娘的確是上了獵者訓練營的，而且很快實力就晉陞到了師級，還在不斷飛快上升中，但是……除了實力漲的飛快，小姑娘的智商沒有半點提高。
　　平時為人處事倒還湊合，一旦開始獵營專署的訓練，小姑娘便開始丟三落四，記尾忘頭，眾人這才發現，她的健忘症不是一般二般的健忘，除了「媽媽說」、「姐姐說」，對其他事幾乎沒有任何記性……
　　就這樣過去了幾個月，多番努力無果，獵營總部也只好放棄了，除了戰力鍛煉，對她也不再做其他要求，放任她滿山都的亂跑。
　　恰好這段時間，沐嫀忙於訓練，也沒功夫照顧她，她便從此賴在兔子農莊了。


第二十五卷 無間道 第9章 狐假虎威
　　小丫頭平生所好，吃飯、睡覺外加打架，農莊這裡全有。
　　吃飯，農莊裡的拳棗、赤須籐還有烤出來的麵包，雖然未必有香格里拉的可樂漢堡香甜，但卻有一種那些食物沒有的新鮮感。
　　也許……是太過強悍的體格拖累了小丫頭的智商發育吧，這小丫頭的體格，竟逆天到可以不在乎生物的逆反基因，食譜可以跟兔族一模一樣……
　　睡覺，香格里拉的床很大很軟，但是跟兔哥兔姐們柔軟的身軀，溫暖的肉體比較起來，那還是天差地別的啊！
　　事實上，所有試圖來山莊偷香竊玉的能力者們，最羨慕的就是小丫頭了……
　　受著全農莊兩千多號兔子的照顧，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走路有人抱著，睡覺有人墊著，即便與古代帝王比較起來，這兩千人規模的後宮，無論數量還是質量，都可以佔據排行榜上一席吧？
　　理所當然，讓小丫頭有架打的，也就是山莊的這些偷香竊玉者了。
　　小丫頭打架本來就是不需要理由的，更何況在兔女們的攛掇之下，有了光明正大的由頭，連姐姐都說，自己那麼做的是對的，當然更要打個痛快了！
　　所以，楊帆不在的這段時間，兔子農莊其實都是由小丫頭一人照看的，幾乎全山都的人都知道，農莊裡養著個小煞星，雖然只有十來歲，打架那真是狠著呢。
　　身小力大，耐力驚人，甚至都沒有人知道，小丫頭本身能力到底是什麼，光是靠著一根屈長如意棍還有肉體的力量，就不曉得攪了多少淫賊好事。
　　小丫頭聲名遠播，流營鎮上的人當然是不知道的，不過在被小丫頭狠狠教訓數次之後，也便知道了。
　　一開始他們還商量著，小丫頭雙拳難敵四腿，猛虎難架群狼，只要己方齊心合力多番謀劃，將小丫頭拿下沒有問題。
　　可是，在被小丫頭以壓倒性的力量碾壓過之後，他們終於曉得了，不同等級實力不一樣，同等級跟同等級實力還不一樣。
　　小丫頭的確才是個師級沒錯，可是她古怪的體質，彷彿將她的智商、記憶力還有本該存在的異能力，全部轉化成了最直接明瞭的肉體力量。
　　這種力量以前體現的還不明顯，可是自從經過了增壓重力場的磨練，簡直是直線上升的一條譜線，級數已稱得上恐怖！
　　現在，若不計異能力，真刀真槍的對抗，軍級通常不是她的對手，只有域將或許有戲。
　　後來，這些人也曾想過，用聲東擊西、指南打北、圍魏救趙這樣的把戲，可惜，一來這些人習慣了勾心鬥角，人人都不願意真心犧牲，好多戰法都玩不轉。
　　二來，兔子們住的委實太密，幹什麼都是成群結隊的，單拎一個出來技術難度已經很高，再加上……還有牛不怕這麼個小內間，所以一直都沒能成功。
　　不過，在與幻都入侵者決鬥的時候，小丫頭或許能派上用場呢！翻查著山莊過往的攝影記錄，楊帆心中動念。
　　不過，令他在意的其實還並非小丫頭的表現，而是……影歌！
　　「看見這些兔子沒有？你們知道，她們是屬於誰的嗎？」兔子的莊園裡面，影歌身周，聚集了一大群流營鎮上的年輕人。
　　指點著周圍摩肩擦踵川流不息肉隱肉現的兔子們，影歌故作神秘的道。
　　年輕人們眼泛桃花，留著口水，魂飛天外。
　　「難道不是山都政府的嗎？」
　　「難道……不是那個小煞星的嗎？」
　　「……」
　　眾說紛紜，不過，對於兔子們的歸屬，流營鎮這些年輕人知道的還真不多。
　　「你們都錯了，這些兔子……是那個楊枵的，這片莊園是他的私產。」
　　「楊枵？！」提起這個名字，流營鎮上的年輕人面色不一，是這個人將他們鎮上攪的雞犬不寧，脅迫著他們來到這山都的；
　　可是……也正是這年輕人，將他們全村人救出了那片無法脫身的困地，能夠來到外面，來到山都，親眼見識鎮子以外的花花世界。
　　所以聽到這個名字，除了少數幾人，大部分流營鎮上的人都帶著一種複雜很難言喻的情緒。
　　「 全文字版小說閱讀，更新，更快，盡在ㄧбｋ文學網，電腦站：ωωω．ㄧбｋ．ｃｎ手機站：ｗaｐ．１６ｋ．ｃｎ支持文學，支持１６ｋ!沒錯！」影歌堅定的點頭，帶著無法名狀的說服力，「而且他親口告訴過我，如果你們表現的好，這些兔子……你們可以任意挑選，作為……」
　　「什麼？！」眾人驚呼，震徹山林。
　　楊帆切換畫面看到的剛好就是這一瞬間，自也同樣愕然。
　　「噓……」影歌豎指壓下了眾人嘩然，「這是秘密，我覺得你們都是可造之材，才偷偷告訴你們的，一般人我可不告訴他啊。」
　　「事情雖然定下了，不過……名額卻有限啊，你們想，誰捨得把這麼白嫩的玩物平白無故的送人，那當然是有條件的。」
　　這是純粹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卻是……最適合用來說服流營鎮這班人的說法，因為他們的世界觀就是這樣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條件？什麼條件？影歌姐，你所說的……表現好又是指怎麼回事？」立時，就有人這樣問道。
　　影歌簡直想抱住這人親兩口，這省了自己多少唇舌呀，不過……她更加知道，自從有了兔女郎這些目標，自己的魅力在他們眼中已經大打折扣，派不上用場了。
　　所以，她才要狐假虎威的以農場的兔子誘惑這些人啊！
　　相比老一輩權力旁落的失落感，新一代還未上位的青年人沒有那種感慨，對山都的反感自然要小一些，要是……再有幾隻兔子在前面誘惑著他們，足夠成為驅使他們的動力了。
　　如果楊帆記性好一點，細心一點，就會發現，影歌所找的這些年輕人，壓根不是所謂的可造之材，他們唯二的共通點，就是家裡都有一個強勢的長輩，在村子裡素有威望，然後……他們本人因為這種庇護，養成了好逸惡勞鼠目寸光的個性。
　　操縱這些人，楊帆或許無法做到，但對影歌來說，那是駕輕就熟啊！
　　「你們或許也察覺到了吧，村裡某些人……正在和一些外來者裡外勾結，似乎正謀劃些什麼，不過，他們的事早已經被上面察覺了，正打算把他們一鍋端呢。」
　　「仔細看著、聽著、打探他們在謀劃些什麼，不要站錯隊，一旦有消息就來向我匯報。搜集的情報越多，表現越好的人，選序就越靠前，我想，不用我解釋什麼叫選序了吧？」
　　「不用！」轟然而諾，一圈色迷心竅的傢伙，第一次表現出比軍隊還整齊嚴明的素質！
　　「這個影歌，還真會搞這些個陰謀詭計！」看完了影歌的表演，楊帆哂然而笑，不過……仔細想想，要不是有獨孤古提供的通天手段，影歌所用的辦法，還真是為數不多的具備相當可行性的應對。
　　至於……她所許諾的那些兔子，真的答應了也沒什麼嗎，反正那些兔子……
　　思緒轉到這裡，楊帆悚然而驚：楊帆啊楊帆，那些兔子就算無用，畢竟也是人類，是活生生的人啊，你怎麼也會不知不覺有了那樣的想法！
　　你本應想辦法破解她們基因的秘密，改造她們的DNA缺失，或者是，幫她們獲得賴以生存的能力，因為諸事纏身這些事只能不斷推遲，你已經問心有愧了啊！
　　楊帆額頭冒出幾滴冷汗，一番嚴厲的自省後，腦海卻又忽然冒出新的疑問：為什麼影歌敢這樣狐假虎威？
　　她是預計到了……情勢逼迫之下，自己無可奈何會答應她的主意？還是說……她從一開始就在說謊，是在利用那些村民？
　　若是前者，這種手腳決定大腦的做法很值得警惕；若是後者，這又似乎……不符合她為人處世的作風啊！
　　徹底得罪流營鎮這些人，就是毀了自己的存身之階，影歌……會做出這種自毀長城的事？
　　心中既然存有疑問，楊帆便這麼問了，直接在影歌耳邊，通過一種特殊的聲音共鳴手段。
　　「如果我們輸了，我的許諾沒有任何意義，他們怨不著我。」
　　「如果我們贏了，我的晉身之階在你身上，而你的晉身之階，更不依靠他們。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利用一下，讓他們發揮餘熱呢？」
　　突如其來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讓影歌冷汗淋漓，再次見識到了楊帆神通廣大的一面，也堅定了她繼續抱緊楊帆大腿的決心，當然，這也是楊帆通話的目的之一。
　　影歌的陳述，連獨孤古都為之讚歎，東西用過就拋，甚至……還沒等用完，預見到那一天，就開始為拋做準備，這般乾脆果決的人物，端是少見啊！
　　明瞭了影歌的想法，楊帆單方面切斷了連線，看著影歌連喝幾杯冷水，猶自驚懼不定的神情，心中充滿一種扭曲的，變態的，通常被稱作偷窺的成就感。
　　他甚至忍不住想再連線一下，告訴影歌，涼水喝多了對身體不好……
　　不過幾次三番，楊帆還是將這念頭壓下，過猶不及，這種事偶爾為之以作震懾則可，時時刻刻都表現出來，難免會讓影歌這等人物生出逆反之心，那就得不償失了。
　　能讓野心強勢的影歌驚懼成這樣，目的就已經達到了，最變態的，還是山都這無孔不入無所不在的監控設施呀！
　　想像一下，自己在沒跟獨孤古合體之前，也生活在這種無所不在的監視之下，楊帆不由也感到毛骨悚然：「山都裡……埋了這麼多攝像頭的嗎？怎麼以前我從來沒注意過？」
　　「哪裡有什麼攝像頭啊！就算是有，一千多年下來也該壞掉了。這不是攝像頭，是……靜滯之星的自有功能。」
　　幻都空間是仿造上古那史阿文明的技術所建，倚仗屬性分為時間、空間、物質、精神的四件神器定鼎世界。
　　而靜滯之星就是其中的空間神器，擁有穩定空間，建立傳送連結點之類的功能，同時……也能夠矢以探查空間內一切異動，無所不在，無孔不入，也沒有任何手段能夠遮擋，只要在它所支撐的時間當中。
　　「那豈不是說……豈不是說……」聽了獨孤古敘述，楊帆一陣躍躍欲試，不過口中的話最終還是沒說出來。
　　但獨孤古就是楊帆肚子裡的蛔蟲啊，哪裡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不就是想偷窺嗎，有什麼不好意思說出來的。」
　　x
　　獨孤古哂然而笑，數據流一變，屏幕上頓時出現了蒸騰的霧氣、嘩嘩的水聲，還有……兩個女子綽約窈窕光溜溜的身影。
　　「掐了，把這段掐了！」如果獨孤古有身體，楊帆這兩句絕對是掐著他喉嚨說出來的。
　　這個時候，天已入幕，所以正適合影歌偷偷摸摸的搞陰謀，當然，也正適合獵者訓練營的學生經過一天訓練，到浴室裡洗去一身汗污——沐嫀正在洗澡呢！
　　雖然知曉了空間神器的功用之後，楊帆的確是打算偷窺沐嫀來著的，但是……絕對不是這種偷窺方式，趁她人在浴室的時候……
　　不過，沐嫀的身材可真好啊，玲瓏浮凸，驚心動魄，簡直如同獵豹一般，既帶著美感，又蘊藏著難以言喻的爆發力，也難怪不慍不火就晉陞了師級。
　　與她相比，邊上的五月雖然皮膚白皙，身材骨感，也很吸引人，不過在楊帆眼裡，就實在沒什麼味道了。
　　「掐了，把這段掐了！」楊帆流著口水對獨孤古這般言道。
　　「怎麼可能，就憑咱照相機一般的記憶力！」獨孤古嬉皮笑臉的道。
　　「那就把鏡頭蓋蓋上！」楊帆咬牙切齒。
　　雖然爭吵，獨孤古還是依照楊帆的話，將偷窺的視角從浴室當中移到了浴室門外，可是見到的場面，讓兩個人都有點傻眼。
　　「嫀嫀，五月，開開門，讓我進去呀！」門外，河沅沅正哀怨纏綿氣急敗壞的敲打著浴室的門。
　　「嫀嫀，五月，開開門，我也要洗，不要把我關在門外嗎！」河沅沅哀聲道。
　　「不能放她進來，一進來就動手動腳的……」見五月神情有所鬆動，沐嫀趕忙制止了她。
　　楊帆立時鼻血上湧，有撐爆血管的趨勢，某些畫面開始在腦海裡呈現，一個聲音在耳邊不斷迴響，幾個女孩子，洗澡，動手動腳，動手動腳，動手動腳……
　　「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是那些臭男人！」河沅沅叫屈。
　　「就因為你不是那些臭男人，所以才更奇怪嗎！」這句卻是五月說的，看來河沅沅的同性騷擾的確很嚴重。
　　「死五月，你又沒有男人可想，知道什麼是奇怪什麼不奇怪？」河沅沅輕叱一聲，頓令五月啞口無言。
　　「我知道那很奇怪就可以了。」沐嫀替五月解圍。
　　「你知道？」河沅沅眉毛一揚，「你跟你那小情人關係到那一步了嗎，也好意思這樣說？」
　　「……」沐嫀也啞口無言，氣氛頓時有些僵硬。
　　「嫀嫀，五月，是我不好，我不該這樣說的。你們開開門，讓我跟你們道歉嗎！」後一句話的上下部分如果反過來說，還有幾分誠意，這樣的排列順序，只是益發暴露了河沅沅的意圖。
　　浴室裡，嘩嘩的水聲重新響起，兩女都不再搭理河沅沅。
　　再聊兩句嗎，再聊兩句，讓我知道知道，沐嫀到底是怎樣看我的，這廂裡，楊帆急的抓耳撓腮，但是，河沅沅卻不再往這個方向引導了。
　　「你們不放我進去是吧，好，那就別怪我硬來了！」求告無果，她撂下了狠話，楊帆獨孤古還以為她要暴力破門呢，卻沒想到，她的身體漸漸變軟，形體慢慢透明，最後變成了清亮的一灘水，對著浴室的門縫就流將進去。
　　可以看出來，那灘水在很努力的向門裡面鑽，但可惜，幾分鐘時間過去了，門外面水量好像沒有半絲減少。
　　似乎察覺到了河沅沅的努力，五月在門裡嬉笑起來：「沅沅，你又知不知道，上個世代有種東西，叫做防水膠……」
　　楊帆不忍的切換了頻段，不去看河沅沅歇斯底里的模樣。
　　其實對於河沅沅，他還是有幾分感激的，不，不止幾分，十分，甚至是十二分的，因為正是這個女人，在自己獲罪零界充軍軍部的時候，絞盡腦汁幫自己守護著沐嫀，驅趕著蒼蠅一般追逐沐嫀的其他男人。
　　當時楊帆不知道，是後來翻查記錄才斷斷續續曉得，這女人究竟做了多少事，簡直是……用個意義相近褒貶相悖的詞來說，那叫罄竹難書啊！
　　哪怕她可能在沐嫀身上佔了不少便宜，對於一個愛上了自己女人的女人，正常男人其實都很難提起憎恨之心的，至少楊帆是如此……
　　****
　　時間就在幾乎沒有意義的偷窺中度過……
　　若說有什麼值得欣慰的事，也就是兩件，首先，在無孔不入的搜索網下，敵人消失的那兩名偵察兵已經找到了。
　　一位在四層操作室外圍，自己偷偷溜進去的，也不知用了手段，但並非借助內間的權力；另一位在流營鎮上，監控著招降的進展。
　　其實，當決定等到三位域將來齊再發動以後，流營鎮的意義已經不大了，他們的意義只在政變發生後的接手部分——
　　對於侵入者來說，掌握了控制室只是事情的開始罷了，因為接下來一件事是要控制山都局勢，靜待入侵大軍到來。
　　這個大軍從哪裡來？從整備森嚴的山都基地那顯然是不可能的，必然得通過其他渠道，防禦網的誤傳機制是bug，而除了bug之外，這些人並無法強行改變傳送系統。
　　所以，他們必須像鐮骷人一樣，建立屬於自己的空間傳送通道，而這就是比較消耗時間的一件事了。
　　在通道建立，大軍接踵而來之前，他們得維持好山都的秩序，不能讓山都裡的人結起伙來鬧事，也不能讓他們渴死餓死，更不能讓他們強突出去或者帶走山都的重要物資……
　　所謂打江山易，守江山難啊，憑他們三位域將再加上內間的實力，奪取山都已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但是，要做好維持秩序、穩定人群之類的工作，卻是捉襟見肘人手不殆啊！
　　域將們雖然強大，畢竟不曉得分身術，最好能控制著流營鎮這樣的角色給他們打打下手。
　　第二件事則是，這伙入侵者的身份，經過入侵者們隻言片語的透露，再加上已出現兩位域將級的資料，事實基本已經清楚明白——海王維裡亞桑的屬下。
　　這位資格最老的域王，屬下最多精兵強將，侵略性也是最強，大約當王的日子實在太久了……
　　而這也意味著，山都面臨的壓力將會異常的大！
　　可是，雖然已經知道對方的行動步驟，知道對方明裡暗裡的實力配備，知道對方所有人現在正在做著些什麼，意義並不大。
　　因為楊帆和獨孤古最關心的問題始終只有一個……內間是誰？！
　　狐九，現年297歲，晉陞域將已經兩百五十年，現存的域將裡面絕對是資格最老的，不光是在山都，放到所有幻都都是。
　　為人老奸巨猾，卻可以說是山都的主心骨，雖然六巨頭並列，基本上所有計策都是由他而出，實在不像是會裡通外人的間諜。
　　磐垮，現年210歲，晉陞域將一百三十年，為人有些陰鷙護短，心胸狹窄，從感情上，楊帆和獨孤古都希望他是那個間諜，但是……沒有任何證據。
　　而且，正因為他有野心，才更加不應該去勾結外人啊！
　　招來了外面的人，從此以後都得在別人的陰影下生活，絕對是他這樣的人難以忍受的，更何況……他馬上就要熬到頭了。
　　六巨頭平起平坐，主心骨是狐九，可現在狐九已行將就木，說不得什麼時候就去了，狐九去了他就是年齡最長資格最老的了，再沒人能約束他，他又怎會自毀前程呢？
　　敖雲，現年110歲，晉陞域將八十年，算的上天縱奇才吧，僅僅30歲就晉級域將成功，相貌始終保持在風情萬種、艷光四射的年月，也正合從事她最喜歡的運動——XXOO生孩子。
　　這是個跟冰火有著類似想法的女人，但跟冰火不同的是，她的受孕幾率要高的多了，百十年來已經產下了十多個孩子，是這個世界最知名的高產者，名氣並不局限於山都。
　　楊帆所認識的敖丹、五月就都是她的孩子——其中最小的兩個。
　　這樣一個女人，像是會背叛山都的人嗎？除非是她覺得……山都值得借種的優質男人已經少到需要到求助其他幻都的程度吧？
　　還有最後一位，虎咆哮，現年54歲，晉陞域將十年，頭腦簡單四肢發達，愛動肌肉勝過大腦，這似乎就更不像了……
　　若非愛好打架勝過當官，他也不會自動請纓到軍部去。
　　軍部的系統在幻都之外，負責軍部，安插親信，也絲毫增加不了家族在山都的既得利益，所以他所率領的虎家雖然也是大家族之一，影響力卻遠遠沒有狐家、敖家與磐家深遠。
　　他人或許並不笨，但天性懶得理會這些陰私之事，都是交給身邊人打理，這樣一個人，出賣山都似乎也不可能……
　　所以，四個人沒有一個存在異常，無論是從他們的行為舉止，還是他們所處的立場與犯罪動機……
　　就好像……外地入侵純粹是個隨機事件，四個人哪個也不是內間，懵然不知間，被入侵者探查到了系統漏洞，繼而侵入幻都，探知到了某些秘密……
　　可惜那是不可能的，內間肯定存在，因為加密房間的存在是山都的最高機密。
　　所謂最高機密的意思就是，只允許坐上圓桌六席的人知道，除了他們幾位，多一個人知道都是違背規則。
　　若獨孤古的監控網在，這些相關詞只要出現，無論是以聲音、詞句還是錄影，甚至哪怕是腦波傳輸心靈交匯的方式出現，都會被立刻被系統探知得到，成為巨頭違反規則的證據。
　　房間的秘密本身並不重要，獨孤古當初將之列為最高機密純粹出於習慣，卻沒想到，會成為追查內間的最重要線索……
　　當然更無奈的是，洩密的時候，獨孤古被關了小黑屋，所以，找不到任何證據。
　　「如果……我現在就這樣跑出了屋子，那些入侵者找不到我，你說，他們會不會通知那個內間，提前發動？」
　　冥思苦想也沒有線索，也不知什麼時候，楊帆腦裡靈光一現，募然冒出了主意。
　　「設身處地的想想，如果你是入侵者，會不會通知那個內間？」
　　獨孤古哂然而笑的神情，讓楊帆明白他並非沒想過這個問題。
　　設身處地……好好想想……楊帆沉吟片刻，終於明白過來。
　　事情已經開始，從入侵者的角度，他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停下來了，但是那個內間，他的情形卻並非如此……
　　若是這邊出了岔子就立刻通知，內間傾力相幫的可能性太小太小，最可能的情況卻是，那個內間因此得到了充足的時間用來消滅罪證，跟這邊撇清干係，將他們一網打盡。
　　就同著這點，他們也不會那麼做，而會選擇立刻發動，不給內間機會，希望到了最後關頭，情勢逼迫之下，那內間就算不想幫也得幫了，這才符合他們的心思呢。
　　不過，這樣一來一個新的問題就產生了，那個內間……真的有把柄握在他們手上嗎？當初那傢伙聯絡這些人的時候，又是因為什麼樣的理由呢？
　　為此，楊帆獨孤古幾乎錄下了入侵者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然後一字一句一個畫面一個畫面的分析，卻也沒能夠找出線索來，只能任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很快到了那個時刻！
　　「行動！」控制終端，林顧問辟里啪啦輸入了最後幾個符號，一如既往的將防線被突破掩飾成為保密級的軍事演習。
　　控制室裡的幾人，再加上剛剛穿過傳送門的新到域將，飛快的通過內部傳送系統集合起來，勢如破竹向山都四層環形辦公室突去。
　　一路並無人阻攔，雖然的確也有少數幾人對這些陌生面孔感到好奇，但沒有人想到，這些人會是入侵者。
　　因為，這樣的事從來沒有發生過……
　　對山都的人來說，入侵者是帶有標誌的，要麼影像會被公示出來，要麼他們出現在某層某地統共多少人會被調查的一清二楚，山都人抵抗入侵者的方式就是，看懂聽明白這些指令，然後一窩蜂的湧上。
　　因為調查取證鎖入侵者於一隅這樣的工作，通常都是由獨孤古一人，也就是系統主機來擔任。
　　沒有幾分鐘時間，一群十來人便穿越到三層連通四層的門戶，推進到了四層最外部的保安部。
　　負責門戶保衛工作的大約有二十來人。
　　「你們是哪兒來的？有預約嗎？」這些人的素質畢竟不比外頭，看著一行人，一邊例行的詢問，一邊提高了警覺。
　　「預約？這就是預約！」第二個傳送到的被稱為黑將軍的域將尖笑一聲，猝然釋放了領域。
　　那是團沒有任何光亮能夠透過的暗，一瞬間將對方二十人籠住，阻斷二十人視線的同時，也強力隔絕了他們與異能量的感應。
　　這本就是域級能力的特質，不過自這些黑將軍手中釋放出來，似乎格外的強力，至少跟成為域將才十年的虎咆哮相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領域發動的同時，一道道尖銳的音波從黑將軍口中湧現，如山崩地裂，似鬼哭神嚎——九級魔法女妖之嚎，除了音波對肉體會造成極強力的殺傷之外，還能隔斷異能者的危機感知，跟鐮骷人的音波衝擊有異曲同工之妙。
　　一個域將，一個照面就控制住了多達二十餘位的師軍級高手，這已經不僅僅是軍域之間的差距了，還包括在能力的把握與配合上的距離。
　　「死！」被稱作沙將軍的域將甩了甩衣袖，二十餘道勁氣脫袖而出，準確的命中了黑暗中的護衛，剝奪了他們最後一絲翻盤的可能。
　　好傢伙，龍象禪！
　　看到沙將軍的出手，始終關注著戰況的楊帆一瞬間確認了這門龍象般若功的升級換代產品。
　　這門功夫練起來比龍象般若功更難，因為對身體的天生素質要求很高，否則甚至無法承受入門習練的折磨。
　　但是一旦練成，就如眼前所看到的，攻擊力奇強，摧枯拉朽無堅不摧。
　　看起來，所謂的沙將軍，應該稱之為鯊將軍才對。
　　不過相比兩名域將的身手，楊帆更加注意的是，躺在地上已經筋斷骨折，不知道能否保住性命的二十餘護衛。
　　二十人遭受了同等程度的打擊，先是被蒙蔽視線，繼而是聽覺感知，最後被無差別的龍象勁擊中，別無二致，沒有人事先有所防備，沒有人被刻意留手……
　　這就表明，這些人對於入侵絲毫不知情，觀察著二十人狀況，楊帆一邊緊張的分析，一邊心中承受著折磨……
　　入侵者這般闖將進去，必然還有人受傷，甚至是有人死去，可是……他們大部分都是無辜的，如果是真的內間，也絕不會在這些衝突中喪生。
　　這些事，自己明明有能力阻止的，卻只能任由它們發生，只為了……能夠揪出那位幕後黑手。
　　但是，那幕後黑手真的能揪出來嗎？
　　自己怎樣才能保證這些人的犧牲一定是有價值的？
　　就算，自己最後真的揪出了黑手，可又是誰……給的自己權利，可以坐視這些人犧牲？
　　這樣的情況，楊帆之前從沒有遇到過，也只有現在身臨其境了，他才募然意識到這其中的矛盾糾葛是那般的叫人為難。
　　「好好感受一下吧，這就是上位者的壓力了。一旦處於這樣的地位，就必然要承受這樣的煎熬，因為你不再只代表你自己……」
　　「前方通常會有很多選擇，但沒有一個是十全十美的，每種選擇都既有對的可能，也有錯的幾率，你只能是謹慎的進行每一次選擇，盡力的讓團體的實力得到保全，讓犧牲有價值。」
　　楊帆默然半晌，對屁股決定腦袋這種方式終究無法適應，在入侵者繼續前行之後，他歎一口氣，下達了一個指令。
　　掩藏在控制室內的小型機器人從角落裡紛湧而出，七手八腳的將躺在地上的病號抬架起來，然後井然有序的穿越了傳送門。
　　入侵者留下了兩個擅長隱匿的看守，用以監視門戶，小機器人的運作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進行。
　　如果他們覺得，這是房間防禦機制的一種自發反應而保持緘默，或者是出手阻攔，那都沒有什麼問題，至少問題不嚴重，頂多是楊帆的救人意圖無法實現而已。
　　但如果他們將這些事對林顧問說了，以林顧問穿越者的見識與黑客的功底，必然立刻能夠察覺，還有一股勢力在黑暗中注視著他們。
　　這是個可能暴露自己的指令，但是楊帆還是義無反顧的這麼做了……也不知該讚許還是反對，獨孤古暗自歎息一聲。
　　正在這時，異變突生！
　　機械人擔架鱗次櫛比的穿越傳送門而去，當屋中已經沒剩下幾個人的時候，一個本來已經奄奄一息行將就木的傷號，募然暴喝一聲從擔架上跳將下來。
　　身上的血在流，身下的腿在抖，可是此人恍若不覺，起身一拳擊碎了邊上的牆壁，然後斬釘截鐵的道：「通知外面的人發生了什麼事，在那之前千萬不要暈倒。我去前面幫忙！」
　　那一拳他砸碎了火警鈴，山都夠級別的防護單位都應該能聽到才對，所以他的話是對其他擔架上的人說的，讓他們一定堅持住，在對後續來人說明情況之前，不要失去知覺。
　　至於他自己，就在說話的短短時間……身上的傷口不僅已經痊癒，而且能力比方纔還有了逾倍的提升。
　　當然，這一切不是沒有代價的。
　　正常情況下，人的DNA雖然特徵明顯，其實斷斷續續是在變化著的，因為各種各樣的外部條件，因為自身的修行……
　　意識控制著身體，去進行各種各樣有目的的活動，而DNA則下意識的控制著身體，讓身體向可以更好的執行意識操作的方向去變化，去適應，這就是正常的成長過程。
　　但是也有一些特殊的手段，可以直接激發DNA的蘊含能量，就好像承受了貝魯塔粒子輻射一樣，短短時間裡一下完成本應很長時間才能完成的進化。
　　當然，相對的，手段使完之後，人的DNA組織也會如同透支一樣，迅速的老化腐朽，彷彿經過了粒子輻射。
　　武功裡有這門技巧，叫做天魔解體大法，魔法裡也有這門技巧，叫做麥康提爾的最後一擊【也就是自爆】。
　　這是個不可逆轉的過程，能夠這樣做的人，至少得具備自殺的勇氣……
　　楊帆的手顫抖了，二十個人不知死活，但至少還有救治成功的希望，讓他的負疚感不是那麼強烈，可此人重傷之後天魔解體，絕對已是無可救藥。
　　他是因為自己而死的，因為自己唯恐打草驚蛇的刻意隱瞞……
　　如果沒有隱瞞，他應該可以不死的，有內間又怎樣，在山都無孔不入的監視網下，那些人又能做出什麼異動來？
　　因為自己的選擇，他這一刻的掙扎變的毫無意義，可也正因為毫無意義，讓他這一刻的舉動變的格外壯烈，格外悲愴。
　　楊帆心中意念的交鋒已到了關鍵時刻，偏生這個時候，場中變化又生，擊破了他那最後一點理智。
　　「站住！」天魔解體義無反顧行進當中，一聲喝令響起，然後從虛空之中，兩柄刀刃詭異的削出，一早一晚，一前一後，踩著軍級感知的節點，配合簡直妙到毫巔。
　　天魔解體虎吼一聲架開了來自前方的攻擊，後背卻被結結實實切中，兩尺長的刀口將他的脊骨斷成了兩截，整個人頓時委頓下來，血如泉湧。
　　「啊！」慘烈的嚎聲同時響起，一是天魔解體，一是黑屋裡的楊帆。
　　天魔解體奮起餘力，顫抖著揮出了最後一拳……
　　而楊帆，則雙眼赤紅的奔向了房門……


第二十五卷 無間道 第14章 融合
　　兩個虛空中浮現的留守以為情況已盡在掌握，身體下意識的鬆懈下來，臉上露出了譏誚的笑。
　　可是，那笑容也就持續不到半秒，便換成了驚駭欲絕，因為中招幾乎裂成兩半的天魔解體，竟然一眨眼變成了個小小的稻草人。
　　替身人偶！被黑鯊二將聯手攻擊的時候沒有用，他卻選擇在這個時候用了出來。
　　替身人偶現形的同時，天魔解體募然從旁出現，張開臂膀把其中一個留守者死死勒成一條。
　　要對師軍級高手造成傷害，並且不觸發危機感知通常只有兩種辦法，一是技巧性較高的二段連擊，二是技巧性更高的潛藏爆發式傷害，就如傀儡晶蟲那樣。
　　除此之外，就只有像天魔解體這般了——勒殺——奮起餘威，掐住敵人的勃頸，勒住敵人的雙臂，將之活活扼斃。
　　天魔解體本身是個山族，身強力壯，再加上天魔解體的爆發式增長，敵人的對戰技巧或許遠遠高於他，但比拚起力量卻是遠遠不足。
　　當下，被他選為目標的敵人，就好像個小雞子一樣，腰身連胳膊被他用左臂牽在懷裡，脖頸被右手扼著掰向外側，整個人扭曲的好像損壞的玩偶。
　　即便以這時代人的體質，以這幅扭曲的身姿，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
　　但是不要忘了，被扼者是有一個同伴的，天魔解體對被扼者下死手的同時，他的同伴卻是完全自由著的，當下拿著長刀，對天魔解體一頓胡砍亂削。
　　不過……幾乎沒有效果。
　　山族本能金剛，就是防禦超強的能力，再加上經年累月的打磨，加上天魔解體的餘威，可能還要加上武功的加成……
　　攻擊者的攻擊雖然很強，武器同樣也很鋒利，但砍在天魔解體的身上，卻只能砍出最多一寸深的豁口，根本無法造成致命傷害。
　　眼看著同伴眼睛泛白瞳孔放大，一身骨骼咯吱咯吱作響，攻擊者也心急火燎，飛快的更改戰術，開始只以天魔解體的脖子為目標，一刀刀瞅準了一個地方削。
　　理論上，一刀一寸，十刀八刀的天魔解體的脖子也就斷了，但不要忘了，強化系晉級之後，復原力本來就強，而在天魔解體狀態下，這種復原更是增加到了一個恐怖的程度。
　　攻擊者砍進一寸，下一刀再揮的時候，差不多已經長合了九分……
　　而且這還肌是肉的部分，至於勃頸後的脊椎骨，一刀上去火花亂冒，根本連個痕跡都不會留下。
　　「啊……哈哈哈！！！」雖然能夠長合，勃頸被切的疼痛畢竟還是在的，天魔解體一邊奮力一邊嘶吼，最後則變成了得意長笑，似乎在嘲弄兩個人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兩個人一人開始翻白眼，另一人恍如切菜的家庭主婦，也的確沒什麼辦法了，大概以前從沒遇到過這般捨命的狠角色吧？
　　天魔解體雖然有著拋頭顱灑熱血的豪邁，其實一點都不笨，他從一開始就選擇了最正確的應對手段，所以才能以一敵二不落下風，反而令對方陷入窘境。
　　留在這屋的兩個人都精於刺殺，精於藏蹤匿形，戰鬥經驗更加豐富，如果跟對方展開纏鬥，估計用不了多久，他的一身異能力便會因為井噴式的天魔解體爆發而消耗殆盡。
　　可以這樣說，兩個人在天魔解體面前本來沒有任何落敗的可能，只一點除外——對攻堅戰不在行，沒有威力強大的招式。
　　而天魔解體恰恰抓住了這點，一上來逕自勒殺，守衛的攻擊短時間破不了他的防，竟然一點辦法都沒有。
　　眼看攻擊無果，守衛咬牙跺腳，乾脆收了武器欺上前去，挽住天魔解體胳膊，跟他掰起了手腕，奢望能合自己與夥伴之力，跟天魔解體大力相抗，緩解面皮青紫頸骨斷裂的慘狀。
　　戰況……一時間似乎陷入了僵持。
　　而這個時候，楊帆正奔行在通往山都四層的走廊裡，而且一邊走一邊叱責獨孤古：「你怎麼也這麼笨？敵人已經發動了，我們就應該隨在他們身後一路跟過去嗎！還留在屋子裡幹什麼？等著吃屎啊！」
　　獨孤古耷拉著腦袋，沒有一句反駁的話，因為，此時的楊帆已並非他自己，而是理智形態。
　　憤懣之下，楊帆奪門而出，獨孤古控制不了他的舉動，唯一的辦法就是發動大衍訣希望能讓他冷靜一下，卻沒想到，召喚出來的理智形態比楊帆跑的更快……
　　理智形態說的沒錯，入侵者行動的同時，他們就已經沒必要留在屋子裡，只不過……以楊帆的能力，可以像現如今這般，一邊趕路，一邊分心教訓自己，還能一邊以神經接駁著系統主機傳遞來的信號，將之即時重組為監控畫面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但是獨孤古一句也不敢反駁，因為，這一刻的楊帆帶著情緒，帶著愛憎，帶著……一種壓迫。
　　一瞬間，獨孤古甚至一度以為是自己那個無所不能的前主人回來了！
　　大衍訣附體已不知多少次，還是第一次流露出如此鮮明的感**彩，這似乎也意味著，楊帆的靈魂已初步接納了移植本質，並開始了第一階段的融合。
　　或許連楊帆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次的附體跟以往有所不同，他第一次將情緒、將立場、將自己的意念帶入了理智形態。
　　「去！死！」穿越傳送門的同時，楊帆具現了殖裝裝甲，大腳丫子一抬，腿部殖裝化成尺許粗的旋轉晶鑽，在入侵者驚駭欲絕的目光中，將之合身釘在了牆壁之上。
　　而處於天魔解體瘋狂擒抱下的另一位，楊帆看了他一眼，根本動都懶得動。
　　此人內腑迸裂，身體多處骨折，看能力也不是個擅長回復的，如果沒有人救治，用不了多久自己就撐不住了……
　　「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兩個瀕臨死亡的傢伙耳畔，忽然有細微的聲音傳來。
　　從天魔解體與兩人動手，到楊帆開門趕至，再到現實塵埃落定分出勝負，其實不過幾秒鐘而已。
　　大概從某些通訊設施裡聽到了外部的異動，林顧問的聲音便從兩人的耳機中傳出。
　　「……」天魔解體擒抱那位基本上已斷了氣，被骨鑽釘在牆上的雖然胸腹之間開了個大洞，血肉模糊，卻還有能力，當下張嘴欲呼。
　　只可惜，嘴還沒能張到最大呢，耳畔一陣疼痛傳來，半隻耳朵連著通訊器被楊帆觸手勾了去。
　　「沒什麼，有幾隻還沒死透的蒼蠅，已經被我和海青解決了！」楊帆嘴唇翕動，但是傳出的，卻是被釘之人的聲音。
　　惟妙惟肖，若不是親耳聽聞，被釘的甚至會以為那就是自己說出來的……
　　模仿別人的聲音，這絕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做到的，更何況，楊帆連他和同伴的名字都知道，應對林顧問的質詢簡直完美。
　　被釘者一時間手足冰冷，驚駭欲絕，他不由自主的開始聯想，自己一行似乎從一開始就落入了某種圈套……
　　看著他的驚駭神情，楊帆當然不會好心去告訴他，自己也是適逢其會，知道的並不比他更早。
　　在這種紛繁複雜的狀況下，每個人的所知都只是一部分罷了，就好像天魔解體不知道，敵人入侵之前已經切斷了四層的報警系統，他的火警信號根本沒有傳到外面去一樣。
　　被釘者也並不知道，林顧問對這個房間的瞭解其實不光通過他們的通訊設備，還有即時的影像信號傳遞，通過特定位置的攝像頭。
　　不過林顧問所看到的畫面，跟這個房間的真實情況略有差異，從天魔解體的替身人偶被一刀兩斷之時起，就彷彿走向了一個流程完全不同的平行空間一樣。
　　明裡暗裡不知名的交鋒其實已經數合，又哪只眼前這點狀況？
　　打發了林顧問，楊帆一邊繼續追蹤著入侵者的行蹤，一邊打量起天魔解體的情況。
　　兩個入侵者被搞定，天魔解體也徹底放鬆下來，爆發式的能量開始褪去，而他的人，也不聲不響的陷入了昏睡。
　　楊帆歎一口氣，揮揮手，幾個小型機器人自角落出現，七手八腳托起了三個人，天魔解體送醫院緊急救治，是死是活實在難以判斷，兩個入侵者則關進加固房，是死是活就看他們自己了……
　　****
　　「這地方的人還真弱啊！」幾乎就在林顧問聯絡門外兩人的同時，黑、鯊以及最後一位域將已經挾人走進了四層的環形透明辦公室。
　　所有十二名高級護衛，連同虎咆哮的本家，還有三位域將，以及十幾位文員，被黑鯊二域將聯手，上演了與保安室幾乎一模一樣的一幕——黑暗領域能力、女妖之嚎、龍象禪。
　　理論上，這些人的實力當然要比門外的保安高出一截，但實際上，面對突如其來的襲擊，這些人的反應一點也不比門口的保安更好。
　　連擊之下，十二護衛、虎咆哮本家連同文員俱倒，三位域將也面色灰敗。
　　文員與虎咆哮本家在女妖之嚎響起的時候就已經陷入昏迷，十二護衛則在受了鯊將軍的重點照顧之後倒下。
　　三個域將的精神意志遠遠超過周圍高手，黑將軍的蒙蔽感知對他們影響不大，但是鯊將軍勢大力沉，時機把握又好的龍象禪攻擊，他們倉促間接下數分之一的衝擊，都已有些無法承受。
　　至於……兩位生化人首領，則早在突襲之前，已經被系統入侵，陷入死機狀態行動不能。
　　當然，這也是楊帆刻意為之的結果，本來生化人的智能系統足以抵禦林顧問這樣的黑客攻擊，但如果林顧問的黑客攻擊不起作用，這兩位勢必就得受到域將級的照顧，打壞了以後不好修呀！
　　於是，一屋子將近三十人，幾乎被兩招清空，也難怪黑將軍會志得意滿的說出上述的話。
　　就在他說話的同時，楊帆也正通過神器的空間監視，一眨不眨的觀察著屋中動靜……
　　當黑鯊二將領著入侵者突入的時候，屋中所有人的臉上，露出的都是驚駭，是詫異。
　　那些保安們驚駭詫異很正常，或許他們的主子根本沒告訴過他們，這裡將被入侵的事實，可是……三位域將臉上也盡皆色變，甚至……比他們的那些下屬還要顯著，這就讓楊帆有點想不通了。
　　難道，那個內間的演技就這麼好，演的跟真的一樣，連自己本人都騙過了？
　　還是他的謹慎心如此之重，即便到了這個時候，依舊分毫聲色不露？
　　抑或者……他不想承擔背叛山都的責任，所以要將把戲自始至終演下去，直到山都易手完成，再與海王繼續接下來的交易，好在新政權裡繼續擔任角色？
　　如果是前者，也許繼續看下去就能判斷出來，但如果是後者……
　　楊帆心中計算著各種可能性，而環形辦公室裡，該發生的事還在繼續發生著。
　　「你們，你們怎麼可能……」三位首領發表著相同的感慨，然後不約而同互看一眼，面上盡皆顯出震驚之色。
　　如果說，初見到入侵者的那瞬間反應是驚駭，那麼這時候，他們似乎因為了然到某種事實，而生出緊張與惶恐了。
　　不過，進攻者卻絲毫不給他們緩解情緒的時間，黑將軍目光一閃，漆黑無光的領域便即發動，而後沙將軍雙拳同揮，龍象禪分裂為十餘道勁氣，風聲呼嘯的分向三人而去。
　　域是域將級特有的技巧，是跟普通能力者截然不同的能力層面，也是域級區別於普通能力者的根本。
　　黑將軍的暗黑領域，逼得狐九三人不得不展開能力，隔離黑暗侵擾，而這個時候，龍象禪勁氣已至，十餘道勁氣，兩道向敖雲，兩道向磐垮，其餘七八道，盡數襲向老態龍鍾的狐九。


第二十五卷 無間道 第16章 浮出水面？
　　根據獨孤古記下的當年那位大能的研究資料，域能力是在靈魂的層面產生壓制侵擾，就彷彿小黑屋裡的異能排斥劑一樣，可以對異能者產生限製作用。
　　事實上，那排斥劑本就是仿照域能力設計的。
　　跟域級能力者對戰，一時三刻可能還不明顯，戰鬥時間稍長一些，對陣者便會發現能力不暢後繼無力，而這也是域級壓制普通級別，並被單列成一類的根本。
　　域的防禦，普通能力者根本無法攻破；
　　域的攻擊，普通能力者根本無法抵禦，因為夾雜著域能力的攻擊本身，就擁有了隔斷異能感知的效果，對戰之際，就只能以直覺的感官判斷，無法取巧規避；
　　域的惑敵，就像黑將軍的能力一樣，對之下的等級可以盡皆無視；
　　域的持久，則是以降低對手的持久為憑依……
　　總之，域與非域天差地別，黑鯊二將聯手的威力，既是因為兩人對域的把握強到了一定程度，也是級數本身的差距所造成。
　　唔，扯遠了，先不說域級與普通異能者間的差距，眼前畢竟是域將間的對抗……
　　黑將軍的暗黑領域籠罩下，三位域將紛紛催動域界，將黑域隔離在體外。
　　敖雲的域是水，一池清水將不知何物構成的黑暗排擠在外。
　　至於鯊將軍的大力龍象禪，那水流只是一旋，兩股勁氣便消散於無形，只是……從水域後方，大片的域力激盪欲沸一瞬間鼓噪到了極點可以看得出，她接下這兩擊並非表面看到的那般輕描淡寫，而是她的技巧天生就帶著這種味道，不管敵人的攻勢有多麼迅猛——太極的味道。
　　與敖雲相比，磐垮走的是另一個極端，因為他的域在體內，就是他的身體，金剛能力練到極致便是如此。
　　兩股龍象禪結結實實打在他身體上，將他直接擊飛嵌入身後的牆壁，顯的那般的一往無前，那般的兇猛暴力。
　　但是從磐垮旋即就從凹洞裡自行走出來，還有心思去撣身上的灰塵就可以看出來，攻擊對他的傷害並不算嚴重……雖然，他胸腹間的肌肉筋骨就好像鋼鐵一樣凹進去兩個大洞。
　　兩個人應付的並不艱難，但那只是因為，鯊將軍發洩到他們身上的攻擊力加起來還不足一半罷了，餘下的一大半，卻都要由狐九老頭一個人承受。
　　為什麼會是狐九？鯊將軍的選擇其實別具深意，狐九畢竟是山都域將裡年齡最大，智慧最高的一個。
　　他的身手到了那種程度實在不好說，假如非常的強，那麼擊潰了他，也就擊潰了三人所有的信心。
　　如果因為年齡的關係，他已經虛弱到了某種地步，那也正好，柿子揀軟的捏，擊潰了他相當於擊潰三人的大腦，斷了他們繼續玩⼳蛾子的可能。
　　當然，或許還有別的深層次原因，只不過楊帆一時沒有想到。
　　不過更讓他想不到的，還是狐九的域能力。
　　毫無疑問，狐九的域來自狐家本能，但是……狐家的能力到底是什麼，表現為域又會是什麼樣子的，還真是件一般人不知道的秘密。
　　黑暗籠罩的地方，變化劇烈的發生著，普通人根本看之不見，包括敖雲與磐垮的應對，都是在黑將軍的領域影響下進行的。
　　但對楊帆來說，一切都不是問題，可見光被吸收，還可以紅外掃瞄、紫外掃瞄、異能量掃瞄……林林總總的掃瞄手段匯合起來，重組領域裡的畫面，絕對比肉眼觀測更加詳細，更加清晰，更加完整。
　　所以，他就看到，面臨龍象禪的威脅，老態龍鍾的狐九本來彎著的腰忽然直了，本來乾癟的肉體忽然充盈了，本來花白的頭髮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了烏黑。
　　只是頃刻，狐九就從一個行將就木之人，變成了一位瀟灑飄逸風度翩翩的青年，眼鬢斜飛，丹鳳長目，帶著狐族特有的外貌特徵，那輪廓那相貌，依稀就是更加成熟穩重一點的狐光。
　　所謂的狐族域能，原來就是返老還童，可以將身軀暫時的恢復到鼎盛時期的姿態能力。
　　變化尚未完成，龍象禪已到眼前，年輕的狐九肌肉賁張，握爪成拳，轉眼又發動了獸狐變，手臂連揮，同時扯動長髮，有的格擋，有的推卸，有的以髮絲切分，有的用身體硬抗。
　　「轟！轟！轟！轟！……」龍象禪勁氣幾乎是一蹴而就，狐九左接右擋也沒能全部接下，一邊挨打一邊倒退，撞的神經之處的桌椅一片狼藉，最後就如磐垮一般，被勁氣直推進了牆壁之內。
　　不過，他可沒有磐垮的橫練金剛身，數擊之下，皮開肉綻，筋斷骨折，長髮也大多扯斷，瀟灑飄逸的姿態只呈現了一瞬，便告消失，真應了那種說法，美好的事物總是短暫的。
　　雖然下場淒涼，但也不算到了窮途末路，狐域的能力除了可以返老還童之外，似乎也在身體的修復方面存在專精，嵌入牆壁的狐九一邊掙扎一邊恢復，當人從牆壁裡鑽出來，身體表裡的傷痕似乎已恢復了大半。
　　正當楊帆以為，他將面臨鯊將軍更激烈的打擊，不知道能不能承受的住，正尋思著能否開始採取行動的時候，鯊將軍卻停手了，說出了既在楊帆意料之中，卻又讓他有些意外的話——
　　「竟然能承受住我一半攻擊力，也算不錯了。好罷，你的實力算是合格，我們的約定可以繼續下去。」鯊將軍點點頭，「不要見怪，陛下從不收留無用之人，哪怕……你的理由是那個。」
　　所謂的內間，竟然是山都現存資格最老的域將狐九？
　　對於這事實，楊帆都有點難以接收，不過更他讓疑惑的還是，聽了鯊將軍的話，山都三位域將臉上都露出些許愕然之色。
　　但是那愕然，卻並非聽聞到狐九是內間的徹骨痛恨，而是一種純然的驚訝。
　　眼角餘光似乎相互對視了一眼，狐九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那就有勞陛下了！」


第二十六卷 畢業試煉 第1章 撲朔迷離
　　「狐九！是你……把他們引到這兒來的？」聽完狐九的話，敖雲、磐垮幾乎異口同聲的道。
　　說話之際，那種異樣的彷彿排練過的默契，志得意滿的入侵者可能沒空理會，楊帆卻看了個十足十。
　　而一旦了然這些之後，再體會敖雲、磐垮身體一震的驚愕神情，一些虛情假意，一些刻意做作，一些色厲內荏的痕跡，就再明顯不過了。
　　楊帆不由覺得，似乎……有一些事被自己忽略了，巨頭內間勾結外城出賣山都的事實，好像還有些值得商榷的地方呢！
　　不管楊帆作何想，控制室裡的形勢已經是一邊倒：「現在是四比二，你們還要繼續掙扎下去嗎？」
　　看著面色灰敗，失魂落魄的敖雲、磐垮，黑鯊二將不無威脅的道。
　　敖雲磐垮面現掙扎，一副很是搖擺不定的樣子，不過在楊帆眼中，他們的演技還有待提高，過了半晌，兩人終於為難的道：「都已經這樣了，還能怎麼辦？我們投降，投降。」
　　「哈哈，那就好了，海王陛下是很寬宏大量的人，只要以後你們好好幹，前途無量！」黑將軍裂嘴一笑，皮笑肉不笑，「不過在那之前嗎，還不能完全相信你們……」
　　他向林顧問使了個眼色，林顧問會意上前，伸手一掏，從懷裡摸出兩個碗口大的皮環來，乍一眼看上去，就好像縛能環，不過在場所有人都知道，不可能是縛能環，因為那對域級高手根本無效。
　　似乎看出了眾人的疑惑，黑將軍舉起皮環：「這個環叫做海王的盛怒，裡面存儲著陛下的怒火。」
　　「把它帶在脖子上，不要嘗試強行摘除，也不要嘗試用別的手段破解，更不要去做限定之外的事，否則，你們會親身嘗到陛下的憤怒！」
　　黑將軍把皮環丟到了敖、磐二將身前：「完全信任你們之前，帶著它們，直到我們確認了你們的誠意，自然會幫你們取下來。」
　　敖雲、磐垮兩個人的臉色都有點僵硬，狐九的神情也很不好看。
　　「不戴不行嗎？」
　　「不戴……也可以。」聽了黑將軍的話，敖、磐二人先是一喜，繼而一悲，「其實能容忍你們投降，只是怕打壞了屋子裡的花花草草罷了，既然你們不願意，我們也不在乎多活動一下筋骨。」
　　「一定需要這樣嗎？」
　　「不需要嗎？」
　　「……」一陣難言的沉默。
　　擎著輕飄飄的皮索，敖、磐二人舉著千斤重的大山，又何止是他們兩個啊，就連狐九，也是一臉陰霾，卻又無可奈何。
　　幾個人正自舉棋不定，這個時候，異變徒生，只見磐垮將皮索一扔，大呼小叫起來：「我不戴，我不戴！我要求代罪立功，三位將軍，其實狐九投誠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陰謀，是我們三個……不，是他們兩個合起伙來……」
　　瞬息之間，事情似乎又有了新的變化，真可謂峰迴路轉跌宕起伏呀。
　　不過，正當黑鯊二將沉浸於磐垮所說的事實的時候，狐九和敖雲卻對視一眼，募然啟動，合身向房間那唯一的出口投去。
　　其實認真說來，房間的出口還有一個，便是最中間經過數道加密的主控室電梯，不過，那門要開啟必須六巨頭都在，開啟的法子更是繁瑣冗雜，就算磐垮沒有背叛，集齊了六人把門打開，黃花菜也早涼了。
　　狐九和敖雲的動作很快，入侵者可能還沒從磐垮所描述的事實中反應過來，也可能是猝不及防，還真被他們穿越了防線。
　　成功了？！
　　門戶在望，狐九和敖雲臉上露出喜色，哪怕對方動作再快，大家都是域將，已經拋離了這段距離，應該是沒辦法後來居上的。
　　可惜，他們高興的還是太早了一點，就在他們穿越門戶的瞬間，門戶上光波一閃，乾坤挪移，時空倒置，他們怎麼穿出去的，又怎麼循原路倒穿了回來……
　　整個過程，只有隨在黑鯊身後的，始終未動的第三位域將揮了揮手，這原來是個空間系能力者。
　　空間碎裂之類的能力對擁有域界的域將無效，戰鬥時這樣的能力可能無用武之地，但是用來搗亂、拖後腿卻再合適不過了。
　　這不，一個小小的空間反轉，就讓兩位域將怎麼去的又怎麼折回來了。
　　「看起來，我們需要談一談！」看著滿臉無奈的敖雲狐九，鯊將軍滿臉戲謔的道。
　　他所說的，也正是楊帆最想說的。
　　引其他幻都入侵這件事，竟然是幾位巨頭商議好的陰謀？既然是陰謀，為啥自己一直都沒看出呢？既然是陰謀，他們在入侵者面前的表現……怎麼好像一點不知情一樣呢？被人家不費吹灰之力便搗了老巢。
　　最主要的是，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
　　「這件事嗎，其實……」狐九苦笑著開口，然而話音未落，臉上忽然顯出驚詫之色，一言不發的，他與敖雲再一次合身後退，退向剛才把兩個人兜回來的那道門。
　　黑鯊二將張嘴欲譏兩人的愚蠢，吃了虧竟然一點不長記性，卻見兩個人這次再沒有折返回來，而是很順利的通過了那層無形無相的空間障壁，進入到更前方的保安室了。
　　「怎麼回事？」黑鯊二將又驚又怒的看著第三位域將。
　　「有同級的空間能力者破了我的封鎖。」第三位域將也是面現疑惑。
　　「同級的空間能力者？」黑鯊二將對視一眼，同時看向林顧問，「不是讓你切斷了那人與外界的所有信息鏈接嗎？他怎麼會剛好在這個時候出手？」
　　能做到這種事的，整個山都除了空行者自然再也找不到別人。
　　「我也不知道啊？」林顧問哭喪著臉。
　　不過，這顯然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黑將軍將手一揮，所有其它人留下收拾殘局，他們三位域將連同林顧問則銜尾追去。


第二十六卷 畢業試煉 第2章 要命的誤會
　　「為什麼要招惹其他幻都的人來？」這是獨孤古提出的第一個問題。
　　回憶一下三將甫見入侵者時的反應，楊帆與獨孤古二人都覺得，磐垮最後的話應該是真的，海王的人的確是這三位合議引來的。
　　可是，動機是什麼呢？
　　「上次三環蔽月，軍方提供的情報有假，我們猜測，是有人試圖對我們採取行動。如過特戰隊損失慘重，我們要麼被降格，從此後勤供給受制於人，要麼就得調集其他地方的高手補充兵員，形成內部防禦真空……」
　　「我們想，與其坐等敵人來攻，不如引蛇出洞，所以就……」
　　「你這樣說，他們就信了？」
　　「那是因為……我們的理由比較充分吧？事實上，要是從這個地方算起，那個理由我們都準備了幾十年了。」
　　「幾十年？哦，我想起來了。」獨孤古已經明白過來。
　　「別啊，你知道我還不知道呢！」楊帆抗聲。
　　那個理由，應該說還算充分吧，而且的確也進行了幾十年了，跟石家有關。
　　石家，也就是曾出過山都第一域將的家族，他們家族當初的族長，就跟狐九現在在山都的地位差相彷彿，甚至還猶有過之，因為他在世時，山都只有他與狐九兩位域將，最多時不過三位，可謂德高望重，受人敬仰。
　　可是自他死後，他的家人卻未能繼承到他的遺澤，在山都的地位每況愈下，先是從山都鎮降格到了外三鎮，又從外三鎮遷到了轄村，給人感覺根本是受到了有意的打壓。
　　事實也正是如此。
　　「我就對他們說，我已是行將就木之人了，不由自主會想到自己百年以後的事。可是想想當初的石堅長老，再看看現如今的石家，我不能不心寒那！」
　　狐老頭說的飽含感情，可實際上，石家之所以會被如此對待，其實還是石堅長老臨終前的要求。
　　那個老人當時說，家族的榮譽繫於他一身，如果他去了，別人供養個一時三刻或許沒有問題，若要還跟自己生前一個規格，而且持久長期的供養下去，恐怕就非人所願了。
　　與其讓家族的人慢慢承受這種失落，甚至是無來由的被人怨恨，還不如提前一步把一切都拋棄。
　　人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日子過的好了，後輩兒孫們反而會沒有出息，不如乾脆讓他們從頭打拼起。
　　就是在石堅老頭這般執意要求下，這件事被渲染成了山都高層內部矛盾的體現，以為將來的某個時刻，執行引蛇出洞的素材。
　　這件密薪，就只有狐九、死去的石堅與獨孤古知道，連計劃的參與者敖雲都還是第一次聽說，當下一陣唏噓。
　　「既然…本書轉載拾陸κ文學網…是你們有意去勾引別人，連籌劃都扯到了百十年前，那為什麼那些人出現的時候，你們卻表現的那麼不堪呢？」獨孤古終於問出了整件事的重點。
　　「其實我們也很奇怪啊？您老人家還好好的呆在這裡，為什麼會讓他們一路闖進環形辦公室的呢？」
　　！！！
　　電光石火間，楊帆和獨孤古都明白到問題出在了哪裡！
　　全文字版小說閱讀，更新，更快，盡在１бｋ文學網，電腦站：ωωω．ㄧ６ｋ．ｃｎ手機站：ｗaｐ．ㄧ６ｋ．ｃｎ支持文學，支持１６ｋ!於山都的巨頭們來說，將敵方幻都的人引到山都來，他們的任務就已經完成了，因為接下來的工作，自然有系統主機去處理，將間諜一個個找出來，公佈他們的特徵、位置，以人民戰爭的方式，將之一網成擒。
　　可問題是，這次獨孤古被關進了小黑屋，剛好把事情最重要的部分錯過了。
　　巨頭們一心以為，他老人家會把一切都處理的妥妥帖帖，把人勾引來之後，就再也不理會這邊的事了，哪裡會想到，獨孤古和楊帆因為漏過合議的內容，以為他們當中出現了內鬼，始終按兵不動。
　　這就好像雙打比賽一樣，一個球朝中間去了，左邊的以為右邊會處理，右邊的以為左邊會搞定，於是，悲劇就發生了……
　　本來以為，弄清楚了事實真相，橫亙心頭的陰霾會緩解一些，卻沒想到，知道真相之後，換來的只有更加難受。
　　楊帆和獨孤古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
　　他們一行好整以暇的聊天談心，把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搞清楚了，這個時候，後方追擊他們的海王三將與那個林顧問又到哪裡去了呢？
　　他們此刻，正站在一片陌生的土地上呢。
　　這是片方圓約略有幾十公里的浮島，一邊是森林，一邊是空地，空地中央孤伶伶聳立著一個大的超出正常規模許多倍的傳送門。
　　而從這片浮島的各向邊緣望出來，視野所及的範圍內，都再沒有臨近的其他土地，彷彿天地之間孤伶伶的只有這一座島。
　　不過，若說這地方最明顯的特徵是什麼，卻還不是四下的茫無際涯一望無際，還要數遠方天際那碩大無比涵蓋了幾乎四分之一個天幕的大漩渦啊！
　　如果有刺透空間的眼睛，就應該能夠看到，大漩渦處就彷彿一座大海，吸納著四面八方無窮無盡的空間碎流，也不知將這些存在都作何處置。
　　擁有傳送系統，距離大漩渦又是如此之近，這座浮島的名字，想來大家也都猜到了——流營鎮舊址。
　　如何安置這些入侵者，若在往常的確是個大問題——
　　放到幻都浮島，對方有空間能力者，浮島周圍的亂流根本困不住他們；
　　放到山都內部，對方俱都晉身域將，破壞力大的驚人，若發起瘋來，設施不知要被破壞多少，獨孤古特製的那間密室當初之所以廢棄，就是因為研究發現，對域將級是無效的……
　　將他們流放到下轄村落，村落裡的百姓何其無辜；
　　將他們哪裡來的送回哪裡去……這未免也太便宜他們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流營鎮浮島的發現，還真是解決了一個大問題，所以，前腳出了傳送門，後腳傳送門的目的地就被定在了流營鎮，讓緊緊跟隨的敵人神不知鬼不覺流放去。
　　對獨孤古來說，解決問題就是這麼簡單的。


第二十六卷 畢業試煉 第3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
　　事情於是就這般虎頭蛇尾的結束了，以一種近乎可笑的方式……
　　至於剩下來的如何虐待，哦，善待幾個俘虜，並以他們為憑依，向勢力最龐大的海王提出條件，讓他們在馬上就要舉行的分贓大會上增多山都的份額，那就是山都高層們的問題了。
　　流落在天際浮島上，每天只能以傳送來的一點點水和食物果腹的域將們，終於再一次認識到，山都的牢不可破不是領導者多麼英明神武，而是冥冥中自有一股力量，悄無聲息的影響著入侵者。
　　不論入侵者的實力有多麼強大，陰謀是多麼的隱蔽，只要那股力量在，奪取山都就只是一句空談。
　　雖然他們距離成功似乎只有一步之遙，但如果真的踏進控制室他們就會知道，終點處並不是真正的終點……
　　就好像這是一場長跑，裁判在你距離終點還有咫尺之遙的時候，可惡的收起了終點線並且告訴你，不好意思，算錯了，還有最後一圈，哦，也可能是幾圈……
　　控制室，只有獨孤古想讓它是控制室的時候它才是，不想讓的時候，它就是一間空房子，因為真正的控制室在山都第七層呢。
　　入侵者的陰謀結束了，磐垮也有幸成了歷史上最倒霉的投降者，可能都破了世界記錄了——投降才僅僅兩三秒鐘，所倚仗的對象就成了階下囚……
　　問及磐垮為什麼會做出那般愚蠢的選擇，域將的答案叫人扼腕，又是一例典型的聰明反被聰明誤呀！
　　磐垮的下屬有一個雙能力者，類似於傳統型的雙能力者，一門能力用來戰鬥，另一門能力則純粹是輔助。
　　只不過，跟與植物、動物或者是他人溝通的輔助能力不同，此人的雙能力是感知監視，一種幾乎未聽聞過的能力。
　　能力的效果就是，不論人還是動物，不論是通過眼睛偷窺還是使用攝像頭與空間能力，只要看他了，就立刻會被他感知到。
　　這項能力平時也派不上什麼用場，除了戰鬥時比別人更敏銳一些，頂多也就是感知到獨孤古一天數次全頻道無差別的例行掃瞄罷了。
　　可是在入侵者潛入的這段時間，能力者就察覺問題了……
　　首先是一天數次的例行掃瞄不見了——獨孤古被楊帆關了小黑屋。
　　繼而是來自陌生人的掃瞄不斷出現——理所當然是林顧問搞的鬼。
　　再之後，例行掃瞄倒是出現了，但卻總伴著另一個人窺視——獨孤古被楊帆放出來了，兩個人察覺了入侵的陰謀，正在從上往下排查問題呢。
　　那個下屬就將這一切都報告給磐垮知道了，普通人也未必能從這些事中看出什麼來，但是聰明人就不一樣了，尤其是，既知道山都試圖勾引別人的事，又曉得獨孤古是一種什麼存在的聰明人。
　　在他腦子裡，事情就變成了這樣一個過程——
　　來自外部的敵人，跟山都那個無所不在的存在對上了，所以獨孤古沒時間搞什麼例行掃瞄了。
　　外部敵人逐漸佔據了上風，可以抽出時間來不斷尋找山都的破綻，這就是第二階段陌生人掃瞄的由來。
　　最後，山都無所不在的存在被徹底控制了，淪為了敵人掌控山都的工具，所以往日冷冰冰的窺探裡，夾雜進了完全陌生的訊息。
　　普通人或許不覺得，但在山都幾位巨頭眼裡，獨孤古就是他們的天，是他們的地，是他們的守護神，若非如此的依賴，他們也不會把敵人引到山都裡就完事，甚至都不去追究一下，敵人後來究竟到哪裡去了，最終下場又如何……
　　在磐垮心底，天塌了，地陷了，他那點野心自然也隨風而去，在入侵者突如其來出現之後，只是稍一猶豫，就選擇了投降……
　　磐垮不可能在現在的位置上繼續呆下去了，可他畢竟是個域將，還有一大家子支持他的族人，只要他還活著，怎麼處理他就是個問題，解決不好的話就會成為山都的隱患。
　　可是他的罪過，又實在沒到需要將他人間蒸發的程度，在沒想出更好的辦法之前，他暫時也被流放到了流營鎮，對山都內部，則說他執行秘密任務去了。
　　「唉！」指揮著下屬，該搶救的搶救，該修復的修復，該流放的流放，看著磐垮踏入傳送門消失的身影，狐九老頭一聲長歎。
　　陪著他那副佝僂的身軀，蒼老的面容，這一歎尤其的唏噓，而且誰都明白他歎息中的意思——他已經老了，現如今磐垮又被流放，山都似乎轉瞬間人才凋零，怎能不叫人心生感慨。
　　「狐老頭，你倒也不用過分擔心。我知道，磐垮是你看好的下一位高層核心，不過，那是很久以後的事……」
　　「很久以後？再差三年，我就整三百歲了啊，很久以後能是多久？」狐九苦笑。
　　「我說很久，就是很久。」獨孤古語氣中充滿神秘，「你知道，為什麼相比其它域能，天狐訣的提升那麼小嗎？」
　　天狐訣也就是狐家世傳的能力與武技相結合的特殊法門，世家大族裡一般會有。
　　天狐訣之所以那麼弱，原因一目瞭然，它的域只能讓身體恢復到曾經的最佳狀態，卻不能帶來更強力的戰法與提升，這種域能，跟其它域能相比提升簡直可憐。
　　「不過，這卻不是天狐訣的全部，因為天狐訣還有其他絕學所遠遠不及的好處——延長壽命。」
　　天狐訣使用域能回復巔峰狀態那並不是一種透支，一種類似於天魔解體的詭異爆發，其實是一種修復。
　　「不要擔心過多使用天狐訣會縮短壽命，適量使用有益身心，你再活個三五十年應該沒有問題……」
　　「……「


第二十六卷 畢業試煉 第4章 畢業
　　獨孤古與山都巨頭們說話之際，雖然始終依附在楊帆身上，使用的卻是基地的揚聲系統，就好像楊帆是個跟他截然不相關的人一樣。
　　而對於他的出現，敖雲狐九一干也不以為忤，顯然已經習慣他這種出場方式了。
　　事情很快處理的差不多，接下來就只剩獎勵了，獨孤古並未解釋，自己為何會放任入侵者長驅直入，巨頭們也並沒有多問。
　　事情除了巨頭們顯而易見的部分，獨孤古還向他們補充說明了楊帆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先是機智的逃脫了入侵者的囚禁，反追到了入侵者的行動；接著在保安室擊傷一名守衛，救下了石頭；最後又在環形大廳情勢不妙的時候，及時找來了空行者，若論功勞，當為第一。
　　空行者緊要關頭救了敖雲、狐九一命，也能排到第二去。
　　除了他二人之外，保安室裡，奮不顧身報警並勇鬥守衛的石頭，也就是石堅長老的孫子排在了第三。
　　這是書面上記錄下來的，書面上沒記下來的也有，比如說，精心準備了好一通，卻因為事情戲劇性的結束未能贏得出場機會的影歌。
　　雖然沒能被記下來，影歌在流營鎮中的聲望，卻由此又高了一層，當權者的位子要做的牢，有時候並不需要做太多事，只要……把選擇題作對就好了。
　　這次的題的答案很明顯，影歌對了而流營鎮上的保守勢力錯了，雖然對鎮民的生活沒有太大影響，還未走到需要改變的那步，但這已經足夠了。
　　山都並非入侵者說的那般不堪一擊，水比想像中的深得多，這已經足以讓流營鎮上的人心安定下來了。
　　入侵者們如果知道，他們無意間為山都解決了一大隱憂，不知該做何表情。
　　由於這些莫須有的功勞，楊帆的正式任命下達了，殖裝學院院長兼常務副校長，從此不只負責殖裝學院院務，一些學校級的大事也必須參與進去。
　　本來按照狐九與敖雲的意思，磐垮留下的缺可以暫時由空行者來頂，不過空行者壓根沒有興趣，最後採取了一個折衷的方案，就如虎咆哮一般，在議席上派遣代表。
　　可是空行者又能派遣誰呢？楊帆倒還算合適，可是他自己的事已經很多，哪裡還有餘暇分心照顧這邊的事？琢磨來琢磨去，名額最後落在了影歌頭上。
　　小事影歌自己處理，大事由楊帆獨孤古決定，空行者僅掛一名。
　　在這場虎頭蛇尾誤會百出的鬧劇之後，楊帆終於一隻腳踏進了山都權力中心層。
　　****
　　春去秋來，時間轉瞬即逝……
　　樹葉枯黃之後，緊接著就該大雪封山開始準備越冬了。
　　不要誤會，年頭還是那年，並沒有眼睛一閉，再一睜，一年就過去了。
　　認真說起來，還真是一年過去了呢，從他穿越到現在，過去了整整一年。
　　楊帆尤記得去年的這個時候，自己正在柘村的地下溶洞，教那一村人讀書識字，鍛煉身體，初步適應了穿越者的生活。
　　而今年的這個時候，自己卻已經是山都高層裡的一員，地位只在十數人之下，更擁有者獨孤古的授意，執掌山都大權，世事變幻當真白雲蒼狗，須臾無常。
　　幽幽回思著這一切，楊帆在學院畢業考的策劃書上重重勾勒出了自己的選擇。
　　幻都獨立於現實之外，可以說是山中無甲子，歲月不知年，外界的大雪覆地，影響不到幻都裡的正常營生。
　　不過，就跟外界的村落到了這個世界，就得開始遷移越冬一樣，山都自也有他們必須做的事。
　　到了這個時節，山都的第一件大事，自然便是學院的畢業考了。
　　這是三百多位應屆生第一次真槍實彈上戰場的歷練，是每年除了山都祭外的最重要的盛會。
　　理所當然，畢業考要求的地點不會很遠，危險度不會很高，但是稍微強些的野生動物與鐮骷也必須有，所以可供選擇的地方並不會多，而且往往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比如說氣候，比如說蟲潮，比如說鐮骷人的行動，比如說魍的遷移，而致令選擇作廢。
　　往往派出幾十支巡邏隊進行搜索，也只能找到幾處合適的地方罷了，而今年，這樣的地方便只有三個，身為殖裝學院院長以及常務副校長的楊帆所要進行的，就是從三個地點中選出其中一個。
　　而楊帆所選擇的，是距離某座村落約莫百里之遙的一座山畔廢墟。
　　廢墟規模不大，佔地約有數平方公里，據楊帆估計，也就是上個時代的一座小城。
　　城裡有沒有什麼東西不太重要，重要的是那一路上，地形複雜，怪區密佈，從小的蟲獸到大的王獸，分佈密集而且等級合適，不需要費太多功夫……
　　需要知道，進行一次這樣的考試，最累的絕對不是應考的學生，其實是老師才對。
　　待考的學生有三百六，應付他們的老師就足有一百八，學院沒有那麼多人，時常還得從其他系統借調。
　　不要覺得這是一種師資的浪費，想像一下吧，考生以五人小隊的方式前行，每支小隊需要一名隨隊在行進中看護他們，並負責登記分數，這就是七十多人。
　　在學生進度之前，老師們需要先行一步，將學生行程的具體線路弄明白，並因地制宜的設下機關陷阱，或者利用荒野本身的危機，給學生們製造考題，這又需要七十多人。
　　再之後，老師們需要更高層的調度指揮，還需要一些應付突發事件的預備選手，比如說……同小隊的考生相互走散了，一個跟隨者就算能力再強，也分身乏術呀，這又得幾十人。
　　不過，以上都是純然的廢話，促使楊帆做出選擇的原因其實只有一個——報告裡所謂的某村，其實就是柘村。
　　能趁機回村一趟，沐嫀一定會高興的吧？


第二十六卷 畢業試煉 第5章 柘村
　　「……你們是我所教的第一批學生，也是跟以前的殖裝者截然不同的新型戰鬥人才，如果可能的話，我真的不想放你們走，因為你們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很多，但是沒有辦法……」
　　「……既然試練不得不面對，你們就必須全力以赴！因為你們走出去起點的高低，不僅代表著你們自己，也是在為你們的學弟學妹豎立榜樣……」
　　「……你們走的好了，便是給學弟學妹們帶了個好頭；你們走的不好，你的學弟學妹們就不得不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扭轉你們開創的局面……」
　　「……這是一場挑戰，也是一個機遇，讓山都的人重新認知殖裝者，讓所有的人對殖裝者改觀的的機會……」
　　「……所以，你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是為了整個殖裝學院，也是為了所有殖裝者而戰，你們有沒有信心……」
　　精心編製出來的煽動性的言辭，再加上理智形態下自帶的影帝級的演技，充分調動了學院學生的積極性，讓他們轟然而諾，幹勁十足，公元3219年冬的獵者訓練營畢業考，便在這樣的氛圍下開始了……
　　殖裝學院一百二，武技學院一百五，魔法學院九十，帶隊老師一百八，統共五百幾十人的大隊飛快的集合完畢，然後井然有序的跨越了傳送門，來到完全陌生的柘村熔洞大廳。
　　柘村人自然早已得到了學生們會來的消息，早早的燃起了篝火，將溶洞燒的暖暖的，將火把燃的亮亮的，僅有的幾盞能量燈也調到了最大功率……
　　雖然，對越高等級的異能者來說，溫度與亮度的作用就越小，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用這種方式來表達對訪客們的歡迎。
　　「沐嫀，你果然來了呀！」以柘村那閉塞的消息，理所當然並不曉得考生具體名單，但是沐嫀的出現，還是在他們預料中的。
　　畢竟曾是村落五團之一，始終都是柘村人的焦點，或者是，是他們心中的驕傲，所以傳送陣中乍一露面，就受到了所有人的關注。
　　「噢，把妹妹也帶來了，還有大……」寒暄者想表示親切的摸摸沐惘的頭，看到小女孩跨坐的犛狗大白那冷冷的視線，頓時哂哂的又把手縮回去了。
　　這位可是個師級呀，人的師級沒什麼，穿過來的人中肯定有好幾個甚至是十幾二十個，但一隻動物高達師級，未免就叫人心悸了。
　　而且小丫頭也根本不在意他的示近，睡眼惺忪的問：「大叔你是誰呀？」
　　豈止這人她不記得是誰，恐怕就連柘村是什麼地方她都忘記了，之所以要死要活的跟來，純粹是因為沐嫀也要來的關係。
　　寒暄者難免有些尷尬，目光稍一飄移，頓時又愣了：「還……還有楊枵？你怎麼也回來了？」
　　這般問完，此人不由低聲向沐嫀詢問：「你們這畢業考試，還可以帶家屬的嗎？」
　　沐惘畢竟也是學院學生，在這裡出現不算稀奇，可是楊帆……沐嫀利用雙異能者權限，給楊帆弄了個山都戶口的事，那也是柘村人人皆知的秘密了。
　　沐嫀聞言面上一紅：「你們在村裡不知道，楊枵……楊枵他已經是學院的一院之長了，這次考試他是主持人之一，負責帶隊的，怎麼能不來。就是沐惘，也是他帶來的，我沒有那權利。」
　　「一院之長？那是多大的官？」詢問者還懵然不知，比較有見識的巒蒼岑凌已是倒抽一口冷氣。
　　「一院之長？那得是，得是學府的副校長吧？只在校長之下，就跟咱們這裡的副區長一個級別的官兒？」村長夫婦難以置信的詢問。
　　沐嫀輕輕點頭。
　　「嘩……」人群轟動了，二十村一鎮，二十鎮一區，山都統共也就四個大區，楊帆現在已經是副校長，跟副區長一個等級，那得是多麼大的官呀！
　　平時村子裡一個孩子想考進學院裡都不容易，而楊枵，這個年初去參加考試歲數都還不到的孩子，現如今……竟已經是學校的副校長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人一個個簡直都癡了，恍如夢中，「沐嫀，你說的是真的嗎」、「我們現在是不是在做夢啊」……
　　一干人正幻滅感強烈的時候，楊帆卻已經步上前來：「嗨，大家好，好久不見。」
　　就算是穿越者，他的前身畢竟也是柘村人，該有的禮節還是得有的，更何況，他苦心孤詣選擇了柘村作為試練接待地，就是想利用這裡的環境，創造與沐嫀接觸的機會，又怎麼可能會錯過。
　　「啊，你好!你好！啊呸，您，您好！」楊帆目光所向，一群人盡皆受寵若驚。
　　知道楊帆的身份不一樣了，一群人看待楊帆的態度也完全不一樣了，這不能說是勢利，純粹是人之常情。
　　恰好這個時候，有負責的老師走上前來詢問，先遣隊是不是該出發了。
　　按照畢業考預定的計劃，考生們會在熔洞裡借宿一宿稍事休整，以適應環境，而負責出題的八十多位老師則需連夜出發，開始在柘村通往廢墟的方向上佈置預定的考題。
　　這些人都是身手相對出色的，差不多都是師級，在這樣的荒郊野外基本不會遇到什麼危險。
　　「吃了飯再走吧，畢竟已經準備好了，再說也不差那一時三刻的。」楊帆沉吟一下道。
　　「是！」來人是個特戰隊借調來的，還帶著軍中習氣，回應清晰響亮叫人側目。
　　而這個小小的情節，也讓柘村人清楚的意識到了，剛才那些關於楊帆的情況絕不是在開玩笑，神志慢慢從夢幻回歸了現實。
　　「呵呵，看起來大家氣色都挺好的嗎？今年的收成怎麼樣了？」應付完了下屬，楊帆回身寒暄道。
　　如果是一個無名小卒這樣問，是窮打聽，隨便應付應付也就過去了，但是楊帆這樣問那就是垂詢，可不能隨便唬弄了，幾個村人臉上不由自主露出愁苦之色。


第二十六卷 畢業試煉 第6章 新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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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柘村的困難是理所當然可以預見的。
　　本來柘村有五個團級……在這地方就得叫做高手了，無論追獵還是圍捕，數量算是剛剛好——一個標準小隊。
　　而且有能扛的，有能砍的，有近戰的，有遠程的，有物理的，有魔法的，什麼都不少，一般的情況都能應付。
　　可是自沐嫀考入山都學府，沐祖老頭又因為透支掛掉，遠程和魔法一下子都沒有了，戰鬥之際的捉襟見肘可想而知。
　　很多生物，唯有沐祖老頭的魔法才能夠起效；也有很多生物，唯有沐嫀的敏捷身手和對動物的天然嘲諷，採用風箏戰術才能獵殺。
　　兩個人這一去，柘村高手團的實力一下子就跌下來了。
　　本來依照柘村的情況，轄區上層應該斟情派遣一位能力比較強的新長老來補沐祖遺下的缺兒的，但是……
　　提起那個新長老，巒蒼岑凌便不由的一臉無奈。
　　總而言之，今年一年，為了獵取足夠的資源，巒蒼、岑凌還有巖藏三個人輪著番的受傷，山都祭上兌換來的應急卡片和物資也幾乎消耗光了，才勉勉強強渡過。
　　可是，今年過去了，明年呢？村中一點餘糧都沒有，明年三月的山都祭，只能兩手空空的來去，就算明年能過去，後年又要怎麼辦？
　　「巒大哥，岑嫂，你們不要著急，我這裡有平日裡攢下的積分，還有些沒用完的卡片，你們先用著，過了難關再說。」
　　聽了村裡情況，沐嫀伸手入懷，乾淨利落將一件件物事掏出來，交給了巒蒼岑凌，整個過程，自始至終卻都沒有看楊帆一眼。
　　楊帆心中失落，不過柘村的事，倒的確是急需解決的問題，他同樣伸手入懷「我這裡也有些……」心裡想的卻是，柘村這件事的解決關鍵，似乎該著落在那位「新」長老身上。
　　不等他勾勒出什麼計劃呢，一個陌生的聲音穿過人群透進來：「唉呀，你就是柘村裡出去的沐嫀呀，真是年輕有為，年輕有為呀！」
　　乾巴瘦小賊眉鼠目的老頭從人縫裡擠進來，一把抓住了沐嫀的手，熱絡的又揉又捏：「我是柘村的新任長老，這些東西，交給我就好了。」
　　那般說著的同時，他的眼睛也色迷迷的打量著沐嫀的身體，個中涵義不言而喻：「沐姑娘馬上就要畢業了，不知道試練有沒有問題呀？我在山都可認識很多人呢，需不需要……」
　　在這個時代，這樣的人當真少見，故而沐嫀竟一下愣住了，任由此人在她手上佔便宜。
　　她忍得了，楊帆哪兒受得了呀，眼見老頭的手越摸越往上，都快越過手腕爬到手臂了，楊帆一步上前，熱絡的伸出手來將老頭的手從沐嫀胳膊上揪下。
　　「長老好，長老好，我也是柘村裡出去的呀，我叫楊枵，是沐嫀的未婚夫。」楊帆笑容可掬的說著，一邊看著小老頭，一邊用眼角餘光掃視著沐嫀面上神情。
　　沐嫀似乎稍稍有些驚愕，不過也就稍稍而已，然後就恢復了平靜，看不出絲毫喜怒哀樂。
　　古人云哀莫大於心死，難道……沐嫀真的對自己失望到了那種程度？楊帆心中五味雜陳，手上不知不覺就使大了勁。
　　經過突破極限的特訓，楊帆的實力最近一直在上升，尤其體質方面，已經接近了團級頂峰的程度，卻哪裡是色老頭這個營級能夠應付的。
　　老頭扯著嗓子「嗷嗷」了好幾聲，才終於將楊帆從傷心的境地喚回，楊帆訕訕的收回了手，不過臉上卻半點不好意思的神情也沒有。
　　「你叫楊枵是吧？聽說你是被沐嫀帶到山都去的？平時在山都都做些什麼？這個男人，就得自強自立，混吃混喝可不行呀，難道要一混到老嗎？」
　　這個人的臉皮也真厚到了極致，似乎……這正是他本人的真實寫照吧，竟然好意思拿這些話堂而皇之的教訓別人。
　　楊帆心中腹誹，笑瞇瞇連連點頭：「是，您說的是，您老貴姓？」
　　「我姓磐。」
　　姓磐啊……楊帆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姓磐那就好辦了。
　　他再前一步，在老頭茫然不解的目光下親熱的拍了拍他的肩：「收拾收拾東西準備一下，學院畢業考結束的時候，剛好可以跟我們一起回山都去。」
　　「你……你什麼意思？」老頭本能的感覺到了不對，卻又一時沒想意識到究竟為何。
　　「沒什麼意思啊？柘村地方太小，容不下您這尊大佛，您回到了山都，可以重新挑一個地方，好施展拳腳自強自立嗎！」楊帆語帶機鋒的道。
　　「切，小孩家家不懂規矩，這等事也是你能決定的嗎？」老頭輕啐一聲，「不怕告訴你，就算要決定，那也得是我那個本家，磐……」
　　「磐垮磐大人是嗎？我當然知道，我怎麼能不知道呢？」楊帆笑靨如花，「不過似乎您還不知道呢，磐大人有事出差，一時三刻回不來，他手頭上的大小事務，暫時交由我代為處理。」
　　這可能嗎？不說磐老頭不信，就是柘村一圈人也沒一個肯信的呀。
　　說他是山都一個副院長，那還隱隱約約有點影子，可他竟然敢說，竟然敢說自己現在做磐垮磐大人的位子。
　　磐大人是誰呀，那可是山都六巨頭之一，高山仰止蓋世無雙的域將級人物，豈是楊帆一個小青年能夠企及的。
　　□症了，他肯定是□症了，連沐嫀一起……柘村人不由開始拿懷疑的目光看著兩人。
　　就知道你們不信，楊帆環視一圈心中瞭然，對人群稍一掃視喚了個名字，待那人奔近，指指磐老頭：「你們倆個可能是本家，認識不？」
　　來者是殖裝學院裡的學生，正宗的磐家人，磐垮的親孫子。
　　看那老頭一眼，學生登時苦笑起來，似乎還真知道老頭是什麼人物。
　　「我讓他打鋪蓋捲回家，他不相信，你告訴他。」到底身居上位已經一段時間，這番話說出來的時候，自有一股威嚴流露。
　　學生無奈搖頭，湊到老頭耳邊竊竊私語起來。


第二十六卷 畢業試煉 第7章 扮虎吃豬
　　學生認識老頭，老頭自然也是認識學生的，磐家的本家，那都是他要恭敬巴結的人物，像他這樣的外房豈會忘了。
　　所以，隨著學生將楊帆的身份一證實，老頭汗一下子就下來了，看著楊帆半晌無聲，好一會兒才訥訥的道：「為什麼要換了我，我犯了什麼錯？」
　　「你沒什麼錯，你唯一的錯就是營級實力太低，幫不上村裡的忙。」楊帆笑瞇瞇的說道，可是他的目光，卻在老頭的手與沐嫀的手間來回的轉悠，個中意味不言而喻。
　　老頭的汗一下下來了，口頭上的錯是表面的錯，冠冕堂皇教自己無可辯解，目光所向的錯，是不方便喧之於口，卻又是對方最在意的錯。
　　輕輕巧巧一句話，既進退有度的給了自己解釋，又給了自己有力的警告，這個年輕人……當真不簡單呀。
　　老頭情不自禁擦擦自己額頭上的汗：「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哦，對了，還有，臨走的時候，不該自己拿的東西別拿。如果真被審判廳的人查出了什麼來，報我的名字，邊庭長跟我倒也熟的很。」
　　又是讓老頭既驚且懼的說辭，表面上是在說，大家以後就熟悉了，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來找我，實際上卻是——
　　吃下去的東西都給我原原本本的吐出來！你要是敢有隱瞞，我在審判庭邊庭長那遞幾句話，管保你吃不了兜著走！
　　「好的呀，好的呀，在下一定辦到，一定馬上去辦！」老頭畢竟也是乖覺滑溜的角色，哪裡還不明白風頭所向，連連點頭拭汗，竟是連多看楊帆一眼都不敢，狼狽的轉身走了。
　　看著他那副驚懼模樣，雖然這段時間以來都拿這廝沒有辦法，氣的牙齒癢癢，柘村人卻沒有一個笑出來的。
　　剛才的那些話竟然是真的？真的？！
　　楊帆是殖裝學院院長的消息，就已經把他們震的不知東南西北了，可是竟然，他現在竟然在頂磐垮的缺，山都巨頭之一的缺，執掌山都政務？
　　剛才還在討論呢，他現在這位子相當於多大的官，說是副區長，可副區長上邊是區長，區長上邊是副司長，副司長上面似乎才是司長大人呢……
　　柘村的人腦袋幾乎已經停掉了，因為接二連三的衝擊過載當機。
　　楊帆自不在意，仿似沐嫀一般，從懷裡掏出些亂七八糟的物事，有幾件約略相當於質子劍級別的武器，有幾大包食物還有生活物資，最主要的，還有整套一百來張的汲能卡系統。
　　「這都是我在山都用舊的一些玩意，暫時也派不上什麼用場，你們好好用起來，有了汲能卡，只要用的不是太厲害，應該足夠支撐的住。」
　　將大堆東西一股腦的塞進巒蒼岑凌手裡，楊帆溫言道：「放心吧，等考試完了回去，我馬上給柘村委派一個新長老，肯定是德高望重實力也強的。」
　　「哦，對了，還有，明年山都祭，把岑巖、巒虎家的小子，還有楊虎、沐留家的姑娘都帶到山都去。雖然沒能考上學院，說不定還有其他方面的特長，我帶他們兩年。」
　　這四個孩子都是十一二歲，情況跟當年的楊帆差不太多，學武方面沒有任何專長，所以上完了小學就沒機會進學了。
　　不過幾個孩子都一副聰明伶俐的樣子，如果能弄到山都去，跟兔子們一起學點東西，將來要麼搞研究，要麼上殖裝，也都是不錯的選擇，肯定比呆在村子裡要強了。
　　聽了楊帆的吩咐，柘村一圈人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一方面是激動，另一方面也是……受寵若驚啊！
　　楊帆現在在他們心目中，完完全全是一個大人物了。
　　這些憨厚樸實的村民的感慨，楊帆壓根也不在意，有什麼好在意的，自己跟他們也不是很熟，跟他們熟的是身體的前主人楊枵，又不是自己。
　　之所以對村裡人這麼好，姑且算是對佔據楊枵身體的補償了，更重要的還是，為了讓沐嫀高興呀！
　　不過，她高興了嗎？
　　看著柘村人喜笑顏開歡欣鼓舞的樣子，楊帆覺得她若有若無的笑了一下，也可能……純粹是自己的錯覺，只是嘴唇牽動了一下。
　　「誒，孤古，你說，沐嫀她到底笑了沒有？」
　　「半笑半不笑唄。不過，小子，幹的不錯嗎！進退有度，恩威並施，還怕這些人不俯首帖耳為你賣命！」
　　「哦，是嗎，不錯。不過，半笑半不笑究竟算不算笑？」
　　「唉，你真笨，就是一半可能在笑，一半可能不笑唄！討論這有意義嗎？不過還真沒看出來，你在領導力方面也很有天賦的嗎？好好幹吧，如果都能像今天表現的這麼好，用不了多久，山都就在咱們手中了……」
　　「在那之前，你先在小黑屋裡呆兩天吧！」獨孤古驢唇不對馬嘴的回答令得楊帆一陣惱火，真真是無妄之災呀！
　　****
　　重逢的寒暄，士別三日刮目相看的驚訝，不過是晚飯開始前的一點小小點綴罷了。
　　當學院的學生陸陸續續傳來，並且盡數在溶洞中支好了帳篷，做好了渡夜準備，柘村例行的篝火大會便開始了……
　　中央大廳空前的喧囂，也就幸虧這地方本就可以容納六七百人，否則還真晚會還真沒辦法開下去了。
　　中心一圈空地，空地外圍是十幾口大鍋，每口裡面都燉著熱氣騰騰的飯食，柘村幾乎把能用器皿全搬出來了。
　　對柘村知根知底的楊帆可以想像，他們準備這些傢伙事的不易。
　　不過對於學院的學生來說，柘村人準備的食物，也就是家常便飯罷了，尤其味道，不如學校裡的伙食多矣，僅僅能說是湊合。
　　一邊吃飯，在柘村人的盛情邀請下，也有幾個學生應付差事的站出來，給柘村人表演了幾套拳法和魔術，並象徵性的和柘村選派的代表比劃了幾下，看的楊帆眉頭大皺。
　　宅男是帶著一顆人人平等的心穿越來的，學生在此處的表現雖然還算湊合，至少基本的禮節做到了，可是……那種骨子裡透出來的優越感，以及看不起柘村人的意識，還是清清楚楚流露出來。
　　看來有時間，要多開幾堂思想品德教育課了！看著場中情形，楊帆心中暗暗琢磨。


第二十六卷 畢業試煉 第8章 試煉開始
　　一席筵宴下來，雖然不能說是賓主盡歡，至少表面上還過得去……
　　而楊帆原本最擔心的三院衝突問題，倒是絲毫也沒表現出來，所有學生分成了兩組，一組是魔武隊，一組是殖裝隊，雖然對峙意味明顯，卻始終涇渭分明秋毫無犯，大約，都在憋足了勁準備明天的試練吧？
　　一夜無話，閉眼再睜眼，就到了第二天早上了。
　　獵者訓練營畢業試練第一關——野外生存試練！
　　要求參加試練的一百支隊伍，按照各自攜帶的電子地圖的標示，完成指定路徑上的各種任務，並在最短時間裡，趕到最終目的地。
　　所謂的電子地圖，是上個世代數字化部隊的個人終端，可以即時刷新地形地貌，並以直觀的方式顯示出上級的指示命令。
　　使用起來並不是那麼簡單，不過學院學生在校期間，有相當不少時間都消磨在了這玩意上面，雖不能算是駕輕就熟，倒也清楚明白。
　　整次試練總路程約有一百餘公里，分佈在最寬處二十幾公里的紡錘型區域裡，其中遍佈了王獸、變異獸、各色獸群、植株的天然陷阱與學院老師精心佈置的人工機關。
　　本來，以周圍生物的戰力，學生們普遍的旅級以上實力，又是小隊模式前行，這些個阻滯幾乎沒什麼意義，百公里路程絕對一天之內就能到達毫無疑問，但淘汰率極高的畢業試練當然不是那麼容易的……
　　事實上出發之前，所有學生就會收到學校高層精心準備的小禮物——縛能環。
　　也就是說，試練進程中，所有考生實力普降一級。
　　而且，這還僅僅是其中一項呢，除了降級項圈之外，所有考生還都會被施加一遍疲勞詛咒、敏銳反射詛咒。
　　疲勞詛咒，顧名思義，會讓人體力消耗的特別快，注意力難以集中，本來縛能環的效果，僅僅是降低人的能量等級，對於已經提高的體力與精神力的束縛效果，並不是那麼強烈。
　　但再加上一個疲勞詛咒之後，可以說被施法者的等級就完完全全降下來了，跟低一級者毫無二致，甚至包括他們的本源異能，也同樣會受到限制。
　　至於敏銳反射詛咒，聽起來這好像根本不是一項詛咒，倒似乎是一種祝福一樣，加強人的感官敏銳度嗎，但實際上你仔細想像一下……
　　當你開始餓了渴了，飢渴感會雙倍的釋放出來，當你受傷了，傷口的疼痛度會兩倍的加強，你的集中力被增強了，可是當度過最初的興奮期，疲勞感開始出現，也會以雙倍的方式催你入眠……
　　事實上，敏銳反射詛咒不僅僅是折磨學生意志力的一項措施，也是導演組給學生們上的一道保險。
　　縛能環內部設定了特別程式，當考生的某項精神波動超過某些將危及到生命的指標，比如說疼痛感、疲累感……縛能環程式就會自動取消，恢復考生的實力。
　　如果按照原本的標準，說不定縛能環程式取消的同時，考生已經掛掉了，不過施加了敏銳反射詛咒之後，這項觸發就變的容易多了。
　　所以考生的任務也可以簡單直白的描述成——整個考試過程中，必須保證血量、疲勞值在一半的額度以上。
　　這就意味著，餓了就得吃，困了就得睡，遇到危險的情形一定要事先找好退路，無論做什麼都得小心翼翼……
　　針對考生的試練，就是這般看起來簡單，實際上卻擁有很高的技術含量的，而且，不在一路的陷阱鋪設之上，而在最基礎的上。
　　理所當然，一切都出於獨孤古的設計，不管是此輪的畢業試練，還是山都祭上的入學試練，充滿超越時代的嚴謹與妥帖。
　　所有縛能環套好，檢測完畢，所有負面詛咒加持完，獵者訓練營本屆畢業試煉便正式開始了……
　　「兄弟們，一定不能給院長丟臉啊！」
　　今次的試練，與以往哪次都不一樣，因為第一次出現這麼多的殖裝者考生，而且也是他們第一次如此雄赳赳氣昂昂滿懷信心的衝出起跑線。
　　這些學生大部分都是缺胳膊少腿的，以往試練的時候，根本連參加的勇氣都沒有。
　　不要怪他們怯懦，試想一下，讓你拖著一條或者幾條沒有感覺的義肢，在縛能環與雙重詛咒的作用下，你能及時的穿越百里到達目的地嗎？
　　或許你會說，友誼第一，比賽第二，重在參與嗎！
　　可問題是，這不是比賽，而是試練啊，關係到人將來的重要測試，如果只是一個人，無論如何要試一下的想法肯定是對的。
　　但這不是針對一個人的測試，而是針對每個小隊的測試。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隊員缺員，所有人都會被扣分，可不只掉隊的一個，如果缺員兩名以上，基本上這小隊所有人都會喪失比賽資格。
　　為了不拖別人的後腿，除了放棄，這些人還能做些什麼？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了啊！
　　與神經直接接駁的殖裝義肢，雖然還是沒有信號反饋，卻已經能令殘損的肢干如同握在手裡的工具一樣靈活自如了。
　　再加上，那些之前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叫做型體糾正、力量曲線測定以及程式微調之類的操作，這些殘肢不僅跟正常人的殘肢同樣的靈活，更加不會受傷，不知疲憊，可以說比真正的肢體都更加優異。
　　而且他們還聽說，院長大人正在設計一種全新的義肢程序，不僅可以跟現在一樣靈活平衡，甚至可以讓上面長出真實的血肉，讓肢體重新充滿彈性充滿光澤擁有觸覺與感受，跟完好的腿沒有二致……
　　這件就像神話傳說一樣，不過，既然是院長大人說的，那肯定會變成現實的！
　　就算為了報答院長的大恩，咱們也不能在試練裡給院長大人丟臉呀！
　　所有殖裝學院的學生幾乎抱著同樣的想法，在魔武兩院學生驚詫的目光裡，風一樣衝出了起跑線。


第二十六卷 畢業試煉 第9章 八仙過海
　　殖裝者們的衝動讓魔武兩院學生稍稍驚訝了一下，不過也就是驚訝而已，當中甚至還夾雜了那麼一絲絲不屑。
　　試練可不是十分鐘半小時的普通測試，而是將長達幾天的冗長過程，這些人毫無節制的這樣全力狂奔，一點也不會比別人速度更快，尤其是在這種疲勞值被調高了兩倍的情況下。
　　適應狀況，調整節奏，最快速度找到一個均衡協調的行進方式才是王道。
　　不管其他考生是怎麼想的，比賽已經開始，雖然殖裝學院先行一步，其他人也並未落後多少，真真正正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了……
　　殖裝學院的奔行方式既樸實又富含創意，在彈性腳墊、輔助滑翔翼、飛天勾爪的幫助下，在森林中上下翻騰恍若泰山轉世。
　　其他人只看到他們傾盡全力在疾奔，卻不知道，這樣的行進方式其實消耗相當的低，正常人行進，總有一大部分力氣浪費在了無關緊要的地方，這是由人的身體結構決定的，無可避免。
　　可是借助各種各樣的殖裝工具，殖裝者們將這種浪費降低到了一個令人髮指的程度，運動量絲毫也不高，速度卻一點都不慢。
　　與殖裝者們相比，武技系的奔行尤其的原始，基本還是靠兩條腿在走，像什麼八步趕蟬，什麼梯雲縱，什麼燕子三抄水……
　　而且為了節省體力，速度比殖裝者慢的也不是一星半點。
　　倒是魔法系的考生們，行進方式千奇百怪，異彩紛呈，其中有召喚了魔法獸，載著自己跑的，有靠著空氣魔法直接飛行的，也有變幻成了鳥雀忽扇著翅膀飛的……
　　「轟隆隆……」一個人奔行的聲音沒有多大，可五六百人同時奔跑起來，那就聲威浩瀚氣壯山河了。
　　「呼喇喇……」若從高處，清晰可見，遠方的山林裡，一叢叢的鳥雀受驚而飛，一群群的獸類感覺到危機，逐地而走。
　　驚惶的波動，從隊伍奔行的前方逐次散播開來，恍如一圈圈漣漪，不斷激盪著四周圍的叢林，直到各支隊伍按照地圖上的指示，在各個不同方向漸次分散開來，這種波動才逐漸削弱至不見，獵者試練算是正式開始了。
　　「楊院長，你帶的學生都很有勁頭嗎？不過這種測試要的是長力，開始就這樣發力，對後來的進程會有影響的呀！」看著遠方學生們漸漸隱沒的身影，魔法院長河城似有深意的說道。
　　「年輕人嗎，總要有點衝勁，要麼怎麼是年輕人呢！」楊帆含笑以對，絲毫沒有自己尚未成年，下方的考生都普遍大他兩三歲的覺悟。
　　「有衝勁當然好，可惜沒用在正地方。」河城噎住了，答話的變成砦十武，記性好的讀者或許記得，武技院長，「魔法和武技兩種力量就夠了，殖裝？哼！」
　　砦十武鼻子裡噴了口氣，絲毫不掩飾自己對殖裝者的不屑。
　　楊帆面容不動：「我的學生們倒也想追尋魔法與武技的力量，可惜他們沒有那種機會了，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
　　「據我所見，咱們所有人，現在似乎都是被砦院長最不屑一顧的殖裝力量圍困在幻都裡的吧？」
　　令得鐮骷人佔據上風的，當然不僅僅殖裝這一個因素，它們強悍的繁殖力，叫人頭疼的佔據入侵本能，掌管了上層空間的地理優勢，與人類跌到低谷的繁殖力，文明失落的現狀遭遇，才釀成了現如今的被動局面。
　　但是楊帆這樣說，砦十武還真不好反駁，那畢竟是一部分的事實。
　　「哼，希望你的學生，也像你的嘴這麼牙尖嘴利。」砦十武再哼一聲，目光投向遠方，不理會楊帆。
　　環繞三人，周圍站了一圈的老師，分屬各個院系，都無聲的看著三個人的爭執，這樣的場面已經上演過多次了，自從校長做出滯留山都，將此次試練完全放權給三位副校長，所有事務由三個人協商解決之後。
　　魔武兩院看不起殖裝學院這是向來的，而這次畢業考試，殖裝學院的參賽人數竟然達到了往常年的十倍，僅此一項，就足以令兩院長對楊帆心生不滿了。
　　你真以為這畢業考是過家家呀，帶殖裝學院才多久啊，竟然就這麼大張旗鼓的……你這不明顯是瞧不起我們嗎？
　　除了對殖裝者的天生蔑視，楊帆的年齡，也是他獲得其他兩院認可的一大阻滯。
　　一個不滿十八歲的年輕人，無根無基，實力更只有旅級，竟然轉眼之間做到了跟自己持平的位子，這換了誰，恐怕也會心生不滿的。
　　既然最初的印象已經定下基調，這兩人自然也就不屑去瞭解，楊帆在學院裡究竟做過些什麼，說過些什麼，又曾有過哪些輝煌紀錄。
　　恐怕就算是看了也不會去相信的，他們內部普遍流行一個說法，楊帆之所以拔擢的如此之快，純粹是佔了空行者這位新進域將的光了。
　　山都有意將他培植成這位域將的代理，在那之前，自然要給他與之相應的地位與影響，好到時候不會顯得太突兀。
　　至於楊帆究竟怎樣獲得了這位域將的青睞，軍部的記錄礙於保密權限，大部分人都看不到，所以這些人就只能猜測，理所當然猜測什麼的都有，其中最惡毒的莫過於……菊花院長啦。
　　這些事獨孤古自然是知道的，卻沒有告訴過楊帆，所以楊帆也就理所當然的將一些詭異、鄙視的目光，理解為一種能力歧視。
　　只是帶有歧視的人似乎太多了，所以他到學院這麼久，除了跟學生打成了一片，在老師當中很少有什麼威信。
　　這一次，當砦十武說完話的時候，楊帆就再一次強烈的感受到了，周圍一圈那強烈而毫不掩飾的視線。
　　習以為常的同時，楊帆心中也不免動了一動，忽然想起數天之前，龘文西對自己的警告。


第二十六卷 畢業試煉 第10章 公然作弊
　　大家可能也注意到了，這本書的狀態從買斷變成了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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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學生們的個人終端相對應的，是與三院長隨行的便攜式團級指揮台。
　　這是一套相對大型的信號處理集成系統，如果在上個時代，應該是一輛指揮車的樣子，不過到了現在，就只是數人隨身攜行的電台了。
　　沒有了上個世代覆蓋全球的供電網絡，該指揮台所使用的電源，是改進型的晶核動力爐，當然，這就並非楊帆之外的其他人能夠理解的了。
　　通過指揮台界面，可以清晰明瞭的看到所有小隊甚至每個人具體的行進速度，路線，下一步任務點，甚至可以看到每個隊員的一舉一動，只要曉得如何操作。
　　河城與砦十武霸佔著指揮台，用他們的話來說，楊帆從來也沒見過這玩意，更不曉得要如何操作，在邊上看著學習學習經驗便好。
　　說是那樣說，可是他們盯著指揮台，對於屏幕上的顯示變化，一句也不解釋，做出的樣子就是楊帆問了也白問。
　　不過他們哪裡知道，論起對這些電子儀器的使用心得，身邊這位勝過他們百倍千倍，眼睛只是一掃，楊帆大體上已經明瞭，這指揮台反饋的信息都有那些，又可以進行怎樣的操作。
　　通過屏幕明顯可以看出來，由於採用了省力的行進方式，殖裝者們一馬當先，將魔法、武技兩派遠遠落在了後面。
　　不過，可能還真應了那句老話，亢龍有悔盈不可久，初期的遙遙領先，隨著第一個任務地點的抵達，第一件試練任務的發佈，很快由領先而持平，由持平而到落後……
　　在那第一個試練地，殖裝者們大多長時間的滯留在那裡，徘徊逡巡，久久不能上路，而武技魔法兩院的學生，只是稍一耽擱，便又繼續出發了，似乎做題就是彈指一揮間的事。
　　難道殖裝者和魔武兩院的學生差距真的有那麼大？不應該啊！
　　這些學生之所以會缺胳膊斷腿，八成以上是因為上過戰場，在戰場上遭了鐮骷人毒手，不得已選擇了殖裝這條路。
　　所以，他們都是有過實戰經驗的，或許在戰鬥力方面，他們與魔武兩院生還有差距，可是在這試練模式中，他們應該比那些學生更有經驗，更加知道要如何冷靜面對才是呀？
　　楊帆帶著心中疑惑，偷偷對指揮台發出了任務查詢的指令，片刻之後反饋來的結果，把他的鼻子都氣歪了。
　　幾乎所有殖裝學院的學生被拖在原地的原因只有一個——他們缺乏魔法感知力。
　　第一關任務的過關條件，大多是獲得指定的任務物品，而任務物品呢，又大多由出題者藏在一些動物的巢穴裡。
　　只要按照指示，找到那巢穴位置，或者潛伏進去，或者與那些虎豹豺狼熊羆面對面的正碰，將任務物品巧取豪奪來，任務便算完成了。
　　事情本來應該是這樣的，可是佈置考題的考官卻在這地方玩了個小小的花樣。
　　任務物品他的確放下了，可是在任務物品外面，他們卻又用魔法精心包裹了一層，將物品極巧妙的掩藏了起來。
　　如果這題是由魔武小隊的學生來做，掩藏很容易就能被看破，因為只要隊伍中有會魔法的人，稍一感應便可以追溯得到。
　　而為了保證配置的合理性，功能的多樣性，這兩院的學生大多是混雜編隊的，九成以上都帶著魔法師成員。
　　可殖裝學院的隊伍就不一樣了，學院學生跟魔武兩院本來就矛盾重重，原本還有些天賦異稟，日常學習中表現優異被吸納入兩院戰隊的，因為楊帆帶來了新的修行之路，也全都選擇離隊與同院學生重組隊伍了。
　　殖裝學院與另外兩院間日益激化的矛盾，也讓他們不得不做出這樣的選擇。
　　所以，一個簡單的魔法屏蔽，就把魔武兩院學生與殖裝學院生清楚明白的分離出來了。
　　如果楊帆不是穿越來的，如果他真的是個新人院長，被砦十武與河城排斥的根本沒有接近操作台的機會，這手法簡直天衣無縫！
　　可實際上，感知魔法有什麼用？
　　如果對手是鐮骷人，這種技巧沒有一點意義，因為晶核殖裝會破壞魔法循環，鐮骷人根本就觸及不到魔法這種力量。
　　如果對手是上個世代的遺跡，那就更加用不到了，魔法的力量可沒辦法保持那麼久，就算一些地方有保全措施，也絕不會是魔法。
　　如果說這能力有一點用處，那也是用在學校學生們的爭鬥內訌上，可以讓不熟悉這種力量的人措手不及無法抵禦。
　　這是**裸的陰謀啊，了然情況的楊帆，怒火中燒的看定了若無其事的砦十武與河城，還有周圍一圈打下手的十幾個老師……
　　路線是大傢伙一起劃定的，考題是大傢伙一起商議的，誰負責哪段也是一起討論決定的，卻沒想到，他們所有人都是站在另一邊的。
　　仔細想想也是理所當然啊，因為殖裝從來沒成為體系，殖裝者的老師也就鳳毛麟角，大部分殖裝學院的老師，都是魔武兩院培養出來的，他們又怎會不向著自己那邊？
　　感受到了派系力量的強大，楊帆陰沉著臉做出了自己的反擊。
　　所有殖裝學院學生的聯絡卡上，收到了來自殖裝系統數據庫的提示：「第1.7.0.25版更新，增添了新的雷達卡搜索模式，包括卡片搜索、金屬搜索、異能場級掃瞄、高能趨近報警……」
　　砦十武河城沒事就拿得意洋洋的目光去看楊帆，似乎在說，小樣，跟我們鬥，你還嫩著呢！
　　楊帆自也不時拿同樣的目光瞪他們，心裡說著同樣的話。


第二十六卷 畢業試煉 第11章 反作弊
　　想存後台發錯……明天沒有了……
　　呼喚訂閱~~~
　　楊帆與砦河二人的對峙，理所當然是楊帆笑到了最後，看到顯示屏上停頓沒有多久的殖裝學院考生很快就完成了各自的任務，重新整裝待發，砦十武河城臉上寫滿了驚訝。
　　這可是魔武學院一大幫子人集思廣益，全票通過的最佳方案呀，就這樣……就這樣無疾而終了？
　　兩個人茫然不解。
　　事實上，學生們接收到數據庫升級提示，並立刻意識到可以使用其中的異能量掃瞄模式尋找任務物品，完成考題，這一切，都是在一干人眼皮子底下毫不掩飾的發生的。
　　且不說這些人是否能夠明白那個提示的意義，楊帆也絲毫不在意被他們看個滿眼。
　　這些人既然能想出這種主意來為難自己，要讓殖裝學院蒙羞，讓自己丟臉，自己當然沒必要跟他們客氣，大庭廣眾的回扇他們耳光。
　　學生們倒也不負他的期望，度過了第一個關口之後，速度明顯提升起來，沒用多久便再次超越了魔武兩院的進度，跑到了最前面。
　　砦河二人畢竟做上位者的時間長了，大風大浪見識的也多了，很快擺脫了計謀敗露的失落感，沉靜的對著話筒道：「所有單位注意，現在開始執行B套方案。」
　　「砦院長，河院長，啥是B方案？」楊帆故作茫然。
　　「哦，這個啊，考題畢竟是人出的，環境那麼複雜，隨機因素那麼多，難度不免有高有低，也難免會有某些老師與學生串謀，洩露考題之類。」
　　「為了避免這些情況的發生，考試中便經常會進行一些臨行性的考題交換，這樣的交換通常有十幾種，B方案就是其中一種。」
　　河城和顏悅色的對楊帆解釋道。
　　B方案或許是存在的，但絕對不是河城所解釋的這樣。
　　看著老師們臨時交換考題，學生們很快接到新的指令開始改變方向行進，楊帆也飛快的覷出了其中奧妙。
　　其實說出來不值一哂，考試有易有難，路線有遠有近，這是這種野外考察在所難免的，而所謂的B方案顯然就是，把遠的難的留給殖裝學院，近的易的分給其他隊伍，僅此而已。
　　楊帆心中明白，卻並沒有去揭穿，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算這幫人合起伙來作弊，要讓自己丟臉，自己一個上世代的穿越者，還怕了他們不成？
　　楊帆心中如此計議來著，可是事情的真實進程，卻比他想像的還要簡單的多。
　　什麼叫做高難度任務？其實大抵是深入獸穴，找尋任務物品或者斬殺指定獸類的任務。
　　雖然這個時代的植物活性很強，畢竟還是植物，不能言不能動，就算普降一級，著落在它們身上的任務學生們還是可以手到擒來的。
　　可獸類就不一樣了，那畢竟是活的呀，知道進攻知道反抗，尤其是狼穴、獅穴、蟲穴之類，一旦引發了反應，驚動的往往不是一隻，而是一群。
　　爭先恐後的撲將過來，就算勉強能夠應付下，說不定又惹到了另外的麻煩，讓這些試練者輕易不敢開釁。
　　這對所有考生來說都是個難題，武技系的學生就只曉得強攻硬打，就算有些功法擁有易容術或者縮骨功之類，那也是變幻成別的人，絕不能由人變成動物。
　　魔法系倒是有變形術，不過卻不是想變成什麼就能變成什麼的，他們的魔法可不是孫悟空的七十二變，變成任何一種動物都需要花費相當長的時間來研究訓練。
　　費時很長且不說，最後還不一定能派上用場，所以精研此項的法師寥寥無幾，就算是有，也是如沐祖那般，只當研習幾樣方便趕路的形態，卻不會為了模仿而模仿。
　　可是，其他人的難題對於現如今的殖裝學院生來說，卻是最簡單不過的了。
　　孫悟空的七十二變？現在他們或許還做不到那麼多，但假以時日，隨著擬形系統數據庫的不斷擴充，新模型的不斷建立，別說七十二變了，就是七百二十變，七千二百變，那還不是輕而易舉手到擒來的事。
　　就說現在吧，考場中能夠遇到的幾種麻煩的動物，數據庫裡便全部都有，再加上……
　　再加上殖裝者與其他能力者最大的一點不同——等級主要由殖裝晶核的顏色而非自身能力等級來決定，所以就算上了縛能環降到團級，旅級的分裂能力依舊能用，具現了那些活靈活現的動物驅遣它們入獸穴，完成任務就像吃飯喝水般容易。
　　一些老道的殖裝者，還會獸穴周圍尋一些土屑草皮甚至是體液給自己的殖裝獸灑上，令的偽裝天衣無縫。
　　也就現在還是冬天，沒到動物們的發情期，不然說不定……說不定……
　　總而言之，殖裝學院的學生們一路高歌猛進，飛快的破除了老師們刻意佈置下的難題，任憑老師們不斷變幻手法，給他們增加難度也毫無用處，到第一天試練結束的時候，他們當中進度快的已經在魔武兩院的前方兩倍處。
　　就算那些實力不濟的隊伍，也跟魔武兩院中上游波次的隊伍處在同一階次。
　　就在這樣的狀況下，畢業試練的第一個夜晚降臨了……
　　茂密的叢林陷入了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由於植被的繁茂，哪怕冬天裡已經枝葉凋零，白天璀璨的日光都無法穿透或者粗壯或者細密的枝叢，柔和的月光自然更加不堪了。
　　臨時分駐於森林各處的試練小隊，早早便結束了一日的奔行，趕在太陽尚未落山之前，處理好了食材，安紮好了行在。
　　黑夜裡的營地是不能有火光的，這個世代的動物早已經褪去了本能中對火的恐懼，在黑暗的森林裡燃起篝火反而會令它們好奇的聚集過來，徒增危險。
　　就在這一片漆黑的幽林裡，畢業試練的傳統——被稱作夜襲的節目悄悄上演了……


第二十六卷 畢業試煉 第12章 夜襲
　　繼續呼喚訂閱~~~
　　考試之初預算老師人數的時候，對每個老師在這場試練中的工作，自然也有了相應的安排，那基本分為三類：
　　一類負責前方出題，已於昨天夜裡就早早的出發了；
　　一類負責三位院長的行止以及隨從護衛工作，在山都，院長那也算大人物了，這樣的排場還是有的；
　　除了以上兩類，剩下的，就是隨隊護送，以免這些畢業生在考試當中真出什麼危險的人了。
　　不過……就跟入學考試時一樣，這些人是藏蹤匿形悄悄跟隨的，雖然說是為了應付考生無法解決的局面，實際上同樣背負出題之責。
　　只不過不是出考試題目，而是負責給學生們出難題，比如說，在他們酣然入睡的時候，悄悄拿走他們收集的食物和飲水，毀掉他們搭建的營帳，收繳他們隨身攜帶的武器與卡片……
　　畢業試練可是個苦力活，想憑實力輕輕鬆鬆無憂無慮達到目的地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而為了增加考生們承受打擊的能力，夜襲便成為獵者訓練營非畢業考生不會曉得的傳統。x
　　於是，黑漆漆的夜裡，一切就那樣發生了……
　　學生們辛辛苦苦晾到半干的肉脯，搾好的果汁，存儲的乾淨飲水，收藏好的乾糧，順手的武器工具，用來過夜的帳篷，用來存儲物品的空間卡，全都消失不見了……
　　尾隨在學生身後的，本就是在藏蹤匿形方面有專長的，再加上忙忙碌碌奔行了一天，疲勞詛咒全面發作，雖然受過戰地警戒訓練，大部分學生還是睡的像豬一樣，被跟蹤者們輕鬆得手。
　　只有少數幾支隊伍，保持了足夠的警惕性，察覺了追隨者的夜襲並且做出了反擊，這幾支隊伍成員的名字立刻被監考者記入檔案。
　　能在這種大環境和負面狀態下保持足夠警覺，說明這些人的確是領悟了獵者真諦的，這些人將被列入重點培養名單，通過考試後不久，就可以隨正式獵者開始真正的獵者生涯，很快也變成真正的獵者。
　　而其他人，即便通過了考試，也還需要繼續鍛煉。
　　這其中，百合小隊是榜上有名的，魔武兩院還有其他幾支隊伍也同樣榜上有名，這些隊伍多是擁有一些出類拔萃的好手的，能令別人精疲力盡的急行軍，於他們卻是輕鬆容易，才能在宿營之後猶有足夠的精神保持警惕。
　　不過相比魔武兩院的學生，殖裝學院生的反應還要更好一點，因為……他們大多是上過戰場有戰地經驗的，跟學園裡的生手不是一回事，再加上，殖裝體系有效的幫他們保持了體力……
　　根據表現，殖裝學院生應該受到重點關注的對象，是魔武兩院的總和還要多，不過，僅僅是應該而已。
　　傳統其實就是個，可以讓前輩心安理得整治後輩而且一點也不背報復的招牌——因為當初我們的先輩就是這樣對待我們的，現在輪到我們當先輩了，小子們，你們也一個都漏不了！
　　緣於這樣的怨念作祟，往常時候，這樣的夜襲絕對是非常絕然而且徹底的，基本上，熟睡中的人都是一陣冷風吹來，被凍醒的，然後驚異的發現，上下左右前前後後，什麼東西都沒了……
　　可是今次，不少東西還有得剩，當然，僅僅是指魔武學院學生這邊，殖裝學院生這邊就如傳統一樣，清潔溜溜淨身出戶。
　　就算那些半夜裡醒來探知了夜襲的也難逃過，知道歸知道，能否從比自己高兩到三級左右的對手手裡保下身上那點東西，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總而言之，在訓練營老師心底，歷代以來對殖裝者的輕蔑、不屑的能力歧視，戰勝了代代傳承的傳統的怨念。
　　不管那是自上而下的命令，抑或是他們發自內心的意向，殖裝學院被剝成了原始人，而魔武兩院通常能夠保留一點身家，或者是武器，或者是食物飲水……
　　一切就如之前的詭計一樣，就在光天……哦，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眾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的上演著。
　　就算楊帆再遲鈍，也應該感覺到了，當夜襲一幕幕上演的時候，臨時指揮中心裡，二十幾雙眼睛的餘光，都投射到了自己身上。
　　理所當然，這些人是在觀察，在審視，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他的底限，一些在明，一些在暗，如果今天晚上的事楊帆還是忍了，那麼接下來，這個人的存在就可以忽略了。
　　要麼軟弱之極，要麼糊塗透頂，這樣的人在或不在，對他們欺壓殖裝學院沒有任何影響。
　　試探我麼？楊帆笑了：「這件事的確是我疏忽了，夜襲我們殖裝學院佔了便宜，有所區別對待也是應該的。」
　　「不過從大家的目光可以看得出來，這也並非是你們本意，所以，多餘的話我也就不說了，只說一句，大家畢竟是山都一脈，做什麼事都要適可而止，一而再我可以忍，再而三的話……」
　　可就別怪我發飆了……末一句楊帆沒有說出來，也不必說出來，因為迎接他的是一片茫然目光，他的話在場之人有聽沒有懂。
　　不過，這才是楊帆想要的結果，反正話已經撂在這兒了，如果他們現在便懂了，自己豈不沒有可以發飆的理由了？
　　楊帆的話，在場之人有聽沒有懂，不過他們很快就懂了，當天光大亮以後……
　　於魔武兩院的考生來說，他們的物資裝備丟了也便是丟了，再沒有辦法得到，只能重頭開始慢慢聚齊。
　　可是對殖裝學院生來說，他們丟的就只是物資，裝備一件都不少，因為他們的裝備從開始到現在統共只有一件——殖裝。
　　既可以當武器，也可以當盔甲，當切肉的刀，當煮飯的鍋，當點火的打火機，當藏蹤匿形的迷彩服……
　　在變形數據庫的支撐下，除了吃喝變不出來，殖裝在手，什麼都有，而有了武器，有了切肉刀，有了煮飯鍋，食物和飲水還不好找嗎？
　　所以，表面上看起來，殖裝學院吃虧最多，其實佔盡了便宜。


第二十六卷 畢業試煉 第13章 忍無可忍毋須再忍
　　呼喚訂閱~~~首發
　　這就只能怪砦河二院長了，既然處心積慮的要對付楊帆，竟然都沒有好好調查一下模塊變形系統的功能。
　　不過，偶然中也有必然，因為他們一開始就存了偏見，把殖裝學院想當然的放到了弱者的位置上，又怎麼肯為了這種「手到擒來」的小事多花功夫。
　　正應了那句老話，驕兵必敗呀！
　　監考老師的弊畢竟也不好做的太明顯，該收繳的東西肯定是要收的，只是對魔武學院學生，一些掩藏的比較好的物資，就睜一眼閉一眼的放過了。
　　那點東西能起的效果其實也有限的緊，跟雖無糧草卻全副武裝的殖裝學院沒得比。
　　尤其是趁手兵器，相當一部分人因為沒有了趁手兵器，戰鬥力大減，此消彼長，戰鬥之際，自然壓力大增，就連一些日常任務都無法順利完成了，更別說還要重新準備食物飲水，尋找棲身之所。
　　物資全部消失對於他們精神上的打擊，也是相當沉重的……
　　所有這一切，才是畢業試練的本意呢——
　　蹂躪學生們的肉體，摧殘他們的精神，經過這種磨練走出去的學生，才能真正體會到獵者的艱辛與不易，褪去從學校裡帶來的天真與憧憬。
　　所以，夜襲之後的試練，才是真正試練的開始呢！
　　不過，壓力只是針對魔武兩院學生來說的，殖裝學院生依舊輕鬆的很，跑路很快，任務完成的很好，只是順道要弄點吃喝，這也並不難。
　　事實上，試練考察學生的承壓力，那分野就是一條線，你實力過線了，可以保持整場試練壓力都處在可控範圍內，相對輕鬆的過關。
　　你實力不過線，哪怕只差一點點，你虛耗的體力、累積的疲勞、未能達成的目標，就會被雙重詛咒的效果不斷的累積疊加起來，變成壓在你身上的稻草，除非你通過了考試，或者……在試練中倒下。
　　「W方案，G方案，同時執行！」第二天的試練開始也就兩三個小時，觀察著試練學生的推進速度，河砦二人無聲的商議之後，發佈了新的命令。
　　新的命令內容為何，通過指示系統一眼可見。
　　所謂W方案，應該是交叉換位，也就是將本來這組的任務指給另一組，再把其他組的任務指給這組。
　　乍聽起來似乎跟B方案沒什麼兩樣，其實還是有區別的，因為交叉的重點不在考題的難度，而在於路線。
　　從出發點到終點，學生們途經的軌跡基本是個紡錘型，但每個小隊的運行軌跡，就只佔了紡錘的一瓣，如果拿地球做比，也就是每支小隊的路線基本上固定在兩個經度之間，彎轉曲折的前進。
　　雖然標明的距離是一百餘公里，但上下左右奔行著，即便範圍只在這一小瓣內，核計的旅程應該也有一百幾十甚至兩百公里以上。
　　同一小瓣內尚且如此，試想一下，如果小隊的線路不再局限於小瓣，而是在整個紡錘型間震盪，那要奔赴的距離將會有多遠？
　　殖裝生眼下就受到了這種待遇，越是往前，跑的快質量完成的好的，震盪幅度就越大，所要奔赴的里程也就越多……
　　若這種待遇是因為殖裝能力特殊，夜襲效果不好，而給予殖裝生的特殊關照的話，倒也說得過去，但是與之同時執行的G方案，就實在太過分了！
　　自從夜襲之後，試練算是正式開始，之前的一天，不過是讓各支隊伍各就各位，達到指定地點的熱身罷了。
　　而正式開始之後，試練也逐漸多出了一些新內容，比如說……奪旗任務。
　　給兩支隊伍相同的考題，而任務物品只有一件，讓兩支隊伍明爭暗鬥，勝者加分負者減分。
　　本來應該是這樣子的，但是由G方案啟動的相關的試練，顯然不是這個樣子的，那基本會是……殖裝隊伍受了W方案影響，千里迢迢奔赴，還沒趕到任務地點呢，近水樓台先得月的魔武隊已經取得任務物品離開了。
　　如果說W方案是為了維持一種平衡，那麼所謂的G方案，就是**裸的欺負了，只有
　　「你們這樣，有些過分了吧？」眼睜睜看著這些人聯起手來在自己面前搗鬼，楊帆陰沉著臉道。
　　「對，我們過分了，那又怎樣？你有證據嗎？你跟上頭說了，上頭會聽嗎？你覺得他們是會相信你，還是會相信除了你，眾口一詞的我們？」砦十武用一種十分不屑的目光看著楊帆。
　　這個人真是太慫了，天知道上頭為什麼會派他來做殖裝學院院長，還打算做那位新域將的代理人……
　　或許，就是因為此人軟弱的三桿子打不出一個屁來，會比較好控制吧？
　　在砦十武河城以及其他人的認知裡，他們對殖裝學院生所做的事，已經是天怒人怨佛都有火了，可是到現在為止，這位新任院長大人只不過微弱了抗議了兩次……
　　如果抗議有用，大使館也不會被炸了，漁船也不會被擊沉了，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這種人不欺負那才真的天怒人怨佛都有火呢，砦十武心中不屑的想著，臉上的神情清晰明瞭：你能拿我們怎麼樣？
　　說起來，宅男真是一個比較特殊的職業，他們通常沉浸在虛擬的世界裡不能自拔，而致令他們對現實世界會產生一種隔膜。
　　這種隔膜在有的人身上體現為與人溝通的障礙，而在有的人身上，則成為一種從陌生而稍遠些的角度審視世界的本能。
　　這種本能讓他們情緒比較少波動，在無論怎樣的環境下都能夠保持安靜平和，並且凡事喜歡從絕對公平甚至會忽略掉自身立場的角度來考慮問題，而這也是楊帆之前五次三番只是輕微抗議幾乎沒有採取任何措施的原因——
　　在這種試練中，殖裝似乎真的很強，強的有些欺負人，所以他完全能夠容忍其他人用一些卑鄙無恥的手段拉來平差距，但是……不能過分。
　　楊帆捏緊了拳頭，綻放出笑容：「你們人多，我人少，上頭或許會聽你們的，但如果只有一個聲音的話……」
　　話音未落，殖裝幻化骨鑽，四面八方攢射而去。


第二十六卷 畢業試煉 第14章 發作
　　最後一天，繼續呼喚訂閱~~~
　　能夠預知危機臨近，這的確是一項很強悍的能力，可以讓人在危機關頭爆發出幾倍於平時的生存力。
　　可是，那並非無解的……
　　除了尋找精神一剎那空隙的二連擊外，域將級可以將域能蘊藏在攻擊之中，屏蔽敵人的感知，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功法——大衍訣。
　　這的確是種逆天的功法，逆天到可以預算對手的反應。
　　敵人預知，這邊預算，事情於是就變成一加一減的簡單數學題目了——
　　假如敵人危機預知的能力為x，也就是說可以預見x秒鐘之內的事，大衍訣的預算能力為y，那麼當兩者相對，對方的預知就要減去大衍訣的預算時間了。
　　如果最後結果為正，他還能保留一點可能的躲閃能力，如果為負，那就跟遭遇域將級是一樣的。
　　當然，實際預知的時間遠沒有那麼久，也就零點幾秒甚至零點零幾秒而已，危機臨近，高手過招，生死勝負那都是一瞬間的事，誰能預測幾秒，那簡直要天下無敵了。
　　話題扯遠了，且說當前，楊帆一瞬間爆發大衍訣，十幾根骨鑽同時攢射出去，向方圓幾十米的屋中的十幾號人物……
　　即便事發突然，這些人怎麼可能沒有反應，楊帆畢竟不是域將級，屏蔽不了這些人對危險的感知。
　　不過，只是一剎那，也就是這些人剛剛做完第一個閃避動作之後，骨質觸手先知先覺一般繞到了他們的落腳點，一瞬間將他們製成了木雕。
　　當然也有例外，武技院長砦十武，魔法院長河城，能做到院長的位子上，還真不是浪得虛名的，大衍訣竟抵消不了兩人的預知，砦十武僅憑肉體，河城則激發了卡片，一者硬扛，一者瞬移，生生捱住了楊帆的突襲。
　　「怎麼可能？」雖然避過，砦十武與河城卻臉色大變，不是為自己，而是因為周圍一圈動都不動一下的木雕們。
　　這個時代人體格都強，能力也五花八門層出不窮，想要殺死一個人容易，想要將人制服，令他們掙都不敢掙一下，難度可就高出不是一星半點了。
　　而在這一瞬間，楊帆就做到了。
　　武技系的是不能動，既然練了武技，得了武技系的肉體增強能力，自然也得承受武技系的獨有弱點——穴位。
　　他們一瞬間都被點了穴了，絕對純正的內力從殖裝骨鑽裡一發而收，恰到好處了點中了他們的要害。
　　越高級的武技要害越少，甚至渾身上下只有一兩個，還可以隨著功法不停流動的，可是那些骨鑽對此似乎瞭如指掌，一上來直奔重點，輕而易舉將他們制服。
　　與武技系相比，施法者們就要麻煩一點，他們雖然沒有武技系的強悍肉體，以魔法的方式重新分配能力，令得他們的能力多種多樣。
　　防護罩、瞬移、魔寵自動防衛，可是，都沒有用，骨鑽輕而易舉了繞過了這些防禦，纏上了施法者們相對脆弱的身體。
　　骨鑽成環錮在施法者們的勃頸上，輕度的勒動可以讓他們的喉嚨無法正常的發聲唸咒，同時也會令他們腦部供血不足，無法偷偷準備魔法。
　　而且，只要楊帆願意，扼在他們脖上的骨質隨時可能化成殺人利器，他們是不敢動。
　　所以，一眨眼間，除了砦河二人，其他所有人都被楊帆制住，一動也不能動，情況神奇到詭異，二人又怎能不驚駭莫名。
　　還不待二人反應過來，楊帆的下一波攻擊已經開始了……
　　在許多倍的感知慢速下，清晰可見，骨鑽的行進是一種形變與平移的結合。
　　就如同一道龍捲風一樣，一邊高速旋轉，一邊進行著數碼程式般的局部微調，一邊飄忽不定的蜿蜒前進，那前方端處飄忽不定，彷彿鎖定了兩個人所有可能的退路，令兩人生出無從抵禦之感。
　　自從與理智形態逐漸開始融合，楊帆的操作力又上一個新高，僅憑骨鑽攻擊，就已經可以威脅到域將級以下的所有了。
　　並非理智形態變強了，而是他的身體硬件終於開始能夠跟上理智形態的節奏，尤其大腦功能，所以可以將理智形態的威力更充分發揮出來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那個慫包軟蛋，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好身手……不，都不能用好來形容，簡直是……是逆天！
　　一定是錯覺，是幻術，哦……對了，是自己，是自己在做夢！
　　面臨出乎意料的攻擊，砦河二人心中轉著荒謬的念頭，雖然如此，兩個人還是嘗試了掙扎。
　　即便是做夢，面臨生死危機，人總是也會最後蹦躂幾下的，這與意志無關，純粹本能。
　　理所當然，毫無用處！
　　骨鑽一瞬間鎖定了兩人的位置，河城的鏡影分身多達九個，可還是被骨鑽識穿並且追溯到真身，至於砦十武，他所學武功雖強，卻怎麼可能強過創造出這一切的大衍訣。
　　又是一眨眼功夫，兩人蹈了週遭下屬覆轍，預知能力也全然無用……
　　大衍訣靠的就是計算力，當鎖定的目標為十幾人時，計算資源分散，預知時長太短，所以讓砦河二人逃過第一輪。
　　可是當其他人全數受制，計算資源全部集中於二人身上以後，二人那點x就微不足道了。
　　一圈震驚、駭異、難以置信的目光匯聚下，楊帆好整以暇坐上了控制台前圈椅，深深一個後倚，二郎腿翹起，骨質觸手活物一般鑽入數據接口，瞬息改變了剛剛傳出去的總部指令,W方案繼續執行，G方案取消。
　　「現在，你們終於肯聽我說話了？」揚揚眉毛，楊帆戲謔的道。
　　鴉雀無聲，站在這裡的人終於知道，自己是多麼小瞧了這位殖裝學院的新院長，既是驚異，又是無奈。
　　「哼，竟然搞偷襲，有什麼了不起的？」但是，也有人對此並不服氣。


第二十六卷 畢業試煉 第15章 實踐出真知
　　愚人節快樂~~~
　　這句話說出來，其他人都跟著臉紅，有危機預知的人，無所事事的原地裡站著，就根本不存在被偷襲這回事……
　　再說了，不論楊帆行為如何，僅僅是他拿骨質殖裝使出內力這件事，就已經是顛覆性的了，單憑這點，他已經足夠當一句「了不起」。
　　楊帆哂然而笑，抬眼看向說話的人：「山響，我知道你，今年二十三歲，山族，山都鎮長家的孩子。」
　　「上學的三年裡，跟殖裝者衝突的次數有二百九十一次，造成傷害記錄在案的有三十四次，幾乎三四天就要跟我的學生衝突一次，當了老師以後似乎更是如此，你好像很恨殖裝者？」
　　「為什麼？不管怎樣，他們也是山都的一份子吧？而且他們所受的傷，大部分都是在與鐮骷作戰的過程中留下的，都是光榮的標記，我始終不明白，你們為什麼要這樣的針對他們？」
　　楊帆的目光從諸人臉孔上一掠而過，每個人的表情卻都映在了心底，對於他的話，有人不屑一顧，有人不以為然，會覺得羞慚的只是寥寥一兩個。
　　楊帆暗暗歎息一聲，魔武生與殖裝生的矛盾，還真是根深蒂固呢！
　　「哪有為什麼？」聽了楊帆的話，山響高呼起來，還真就如他的名字一樣，叫的山響，「你們都是怪物！是鐮骷人的走狗，天知道什麼時候會變得跟鐮骷人一樣！」
　　「就應該把你們全都趕出山都去，讓你們自生自滅！你們沒資格呆在山都，沒資格跟我們受到一樣的教育！……」
　　山響的話，讓楊帆的臉漸漸陰沉下來，他本以為，魔武生與殖裝生的矛盾，只是因為能力差異，因為優等生對低等生的本能歧視，再加上一些代代相承的夙仇舊怨累積……
　　他卻沒想到，這當中有如同種族歧視一般難以消弭的觀念問題。
　　「哈哈，我們都是怪物？是鐮骷人的走狗？戰場上的浴血廝殺，以往的功勳汗水，就因為你這樣的一句話，就一筆勾銷了？」楊帆嘴上在笑，眼中的憤怒神色卻難以遏制。
　　「還有誰？還有誰是跟山響一樣的想法？」一個字一個字是從楊帆的牙縫裡擠出來的，叫人不寒而慄。
　　自然沒有人肯搭腔，不過只是觀察這群人面上表情，對於他們的心中想法，楊帆已是瞭然於胸。
　　「好，好，我們都是怪物，是鐮骷人的走狗……」本來，楊帆準備了一肚子的說辭，打算跟這些人好好辯論一下，能力歧視是一種多麼醜陋的行為。
　　可是現在，稿子已全部作廢了，跟這些人，說那些話是沒有用的，一瞬間，楊帆完全推翻了本來的主意，化骨成刀，一刀切下。
　　一道刀光，一聲慘叫，數聲疾呼：「楊枵，你在做什麼？你怎麼敢，怎麼敢這樣！」
　　一圈人先是驚駭憤怒，憤怒完了卻是恐懼，難道真就如自己所說的，楊帆已經完全成了鐮骷人的走狗？
　　本來，就算被楊帆制住了，他們也並無多少緊張感的，就算有矛盾衝突，大家畢竟都是山都一脈，還是會手下留情的，可是現在，他們已完全沒有那種信心。
　　因為地上有一隻斷手，不遠處，山響對著手腕在叫，或許因為穴道被點住了吧，血液流出的並不多，可是那血淋淋的傷口，白森森的骨茬，無一不在鑒證著楊帆所做的勾當。
　　「你想幹什麼？」山響疼的額頭上大汗淋漓，但眼中卻無多少恐懼之色，「你以為這樣就能嚇住我嗎？你這樣豈不剛好證明了，你們這群人都是變態，是怪物……」
　　這位畢竟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跟殖裝者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凶狠暴戾是血液中噴薄的天性，而非色厲內荏見風使舵的人物。
　　而且，生死關頭，他最後這兩句辯駁，比起剛才無意義的叫囂可有力的多了，只是可惜呀，他壓根沒明白楊帆的意圖。
　　「哦，是嗎？我們都是變態，是怪物……」斬下了山響的手臂，楊帆神態放鬆的多了，他慢條斯理從卡中掏出一樣物事，在山響面前晃一晃，然後一彈指，將其丟到了斷手血泊中。
　　「血紅的，除了我，會把它留在身上不換分的人可不多，你很走運！雖然這玩意在黑市上能值56功勳，也就是相當於5600積分，我大發善心送給你，就不用還了。」
　　楊帆那樣說的時候，地面上的斷手已經開始了劇烈的跳動，在血紅色晶核的摧動下。
　　屋裡人鴉雀無聲，都噤若寒蟬的看著楊帆的表演，到這個時候，他們終於知道楊帆要打算做什麼了……
　　土法殖裝，血腥的土法殖裝，他打算就在這地方給山響安上殖裝晶核……
　　「你不是一口一句，我們都是變態，是怪物，是鐮骷人的走狗嗎，那麼就讓大家看看，你如果成了變態怪物，到底要怎麼辦吧……」
　　楊帆平靜的面容下，帶著說不出的詭異邪惡。
　　越是高等級的晶核，內部所蘊含的能量越大，雖然只有一隻手那麼大塊的血肉，晶核搏動活躍的時間比起楊帆當初的白色晶核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不過，楊帆畢竟也不是初穿越來的懵懂少年了，對晶核規則的深入瞭解讓他知道，促使晶核發生反應的，是生物的組織液，蘊含著DNA特徵的，並且足夠多的組織液。
　　山響的斷手看似安然無恙，其實割裂瞬間已經被他以類似吸星大法的功法處理過，令之能夠激活晶核，卻也僅僅是激活而已，不夠進行其他任何異變。
　　當斷手發白泛灰，顯然已經油盡燈枯，而斷手猶自跳動劇烈，晶核正在透支蘊含的能量，支撐自己尋找新的能量補充的時候，楊帆殖裝幻化，晶鏈透入斷手之中。
　　本能法則最難破解，到現在他也無法製造出屬於自己的晶蟲來，但是利用大衍訣對異體晶核進行壓制，他已經基本能夠做到。
　　也就幾秒鐘時間，斷手停止了跳動，操縱著靈蛇一般的骨質，楊帆將其分毫不差的歸到了原位，山響右臂斷處……


第二十六卷 畢業試煉 第16章 勇氣
　　「像！真像！真是太像了！……」楊帆那般處理山響的同時，腦海裡便不斷傳來獨孤古的讚歎，還可以清晰感覺到，此魂那打心底裡興奮戰慄的反應。
　　只有這麼一個聲音，屋裡其他人俱都鴉雀無聲。
　　當楊帆砍下山響手臂的時候，他們還曾激聲抗議過，可是當他們意識到楊帆打算做什麼的時候，就集體的緘默了，再沒有人敢說話。
　　死並不可怕，被蹂躪折磨也不可怕，可怕的是楊帆現在的做法呀！他們真的生恐惹惱了楊帆，自己也挨上那麼一刀，從此以後身體裡多出一個小玩意來。
　　「像什麼像！」獨孤古實在聒噪的緊，楊帆沒有好氣的思道，在腦海裡，那就是一聲驚天怒吼。
　　「我是說，你跟當年那個人，真是太像了！」這種攻擊於獨孤古來說只是小兒科，意念分身渾若無事保持著興奮的語氣繼續說道。
　　「那個人？哪個人？哦……那個人！」楊帆注意力在其他地方，轉了幾圈才明白，「哪裡像了？」
　　能被與那位大能相提並論，楊帆還是很高興的。
　　「當年那個人，也是因為異能者是人類裡的異數，只能生活在地下不被正統世界所認可，所以……施展手段把所有人都變成了異能者，你今天所做的事跟他當年，倒也是異曲同工的嗎。」
　　這似乎……沒有什麼可比性，楊帆一時啞然。
　　這邊說話的同時，那廂裡，在殖裝力量的催動下，斷手與斷臂已經飛快的長合在了一起。
　　楊帆的殖裝晶鏈還繼續保持著連通，在他意念的操縱下，徹底修復著方才血肉斷裂的損傷，破損的地方補完，錯位的地方扭轉……
　　理所當然是很疼的，比清醒著的人動手術都更疼，尤其神經接駁的部分，楊帆體會過那種痛苦，所以尤其的佩服，這山響竟能默默承受著一切。
　　汗水從他的髮際，體表嘩嘩的流下來，他竟然一聲都沒有吭過。
　　在楊帆的意念操縱下，晶核蔓延全身的神經網絡完成，以掌中晶核為中心，形成了身體的第二驅動源。
　　一旦這步結束，殖裝也就徹底完成，不可逆轉了。
　　即便殖裝所依存的右手被切除，身體附著晶核網絡最多的部分，會自發性的融合生長出全新的晶核來，而手掌中的晶核會將本身所蘊含的能量，以一種人類尚不瞭解的方式轉移到新的晶核中來，本體則灰飛煙滅。
　　到了這一步，楊帆也就可以放心了，都不用他動作，山響自己已經恢復了行動力。
　　晶核會自行調配他全身的異能量進行殖裝建設，原本的武功循環便頃刻間被破壞，沒有了武功，也就沒有了相應的穴位弱點，他自然恢復了自由。
　　「你現在……要怎麼辦……」楊帆一臉玩味的看定了山響，玩弄人心的感覺，真的是太爽了，難怪會有那麼多人樂此不疲呢！
　　是啊？到底要怎麼辦呢？這無疑是眼下橫亙山響心頭的最大難題。
　　雖然恢復了自由身，山響的身體一動不動，他的臉色陰晴不定，顯然心中也在掙扎。
　　口口聲聲說殖裝者都是怪物，是鐮骷人的走狗，可是現如今……自己也是了，究竟要如何立足於這時間呢？
　　這恐怕是許多哲學家都難以索解的命題，更何況山響這麼一個普通人。
　　他呆呆愣愣在原地，也不知道是正消化這天翻地覆的衝擊，還是感受著體內完全不同於武功的全新力量……
　　一圈人都心情複雜的看著他……此人的遭遇確實值得同情，楊帆的做法無疑是喪心病狂令人髮指的；可是……以他現如今殖裝者的身份，似乎，又不該得到這樣子的同情。
　　雖然從始至終他都是被動的，可是那些選擇殖裝的人，又有幾個是主動的呢？
　　一瞬間，這些反殖裝的死硬分子，也不由生出了自己的歧視有些荒謬的念頭，雖然……只是在潛意識裡。
　　旁側人那悲憫又帶著鄙夷的視線，山響盡數看在眼裡，場中足足靜滯了有數分鐘之久，然後，他終於動了：「啊～～～我殺了你！」
　　青年揮動雙拳，潑瘋一般掄向楊帆，雙眼赤紅，目眥欲裂，恍如一條發了狂的斗犬。
　　自己的理想，自己的抱負，自己的人生，就被這樣毀了，他焉能不怒？
　　不過，清醒的時候他都不是楊帆一招之敵，此刻毫無章法的發起瘋來，自然更加不堪，出拳百十餘合，也沒能碰到楊帆一片衣角。
　　楊帆倒並未將此人立刻拿下，只是信步從容好整以暇的躲避著攻擊，恍似貓逗老鼠，又如風戲殘葉，讓山響鬱悶的快要吐血，又偏偏毫無辦法。
　　數百下凝聚全身之力、又毫不停歇的攻擊，哪怕以這個時代人的體質，也有些支撐不住了，山響飛快的從盛怒而平復，從平復再到頹然，成功從同歸於盡的心境，轉變到了寧肯玉碎不肯瓦全。
　　在楊帆抽身後退，躲避他某次攻擊的瞬間，他右臂回彎，平生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後一次使出殖裝之力，化骨成刀，向自己的勃頸狠狠削去。
　　一刀之下，大好頭顱拋飛，血光四濺，碗大的疤……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數尺之外，楊帆先知先覺的只一抬指，骨化的尖刺瞬間刺入山響手臂，阻止了青年的自殘。
　　「去死？這就是你的勇氣？」看著愕然不動的山響，楊帆收了骨針，無比輕蔑。
　　「既然知道自殺，山響，這就說明，你與之前的你沒有兩樣，擁有著對身體的絕對控制權。既然沒有兩樣，你又為什麼要自殺？」
　　「殖裝和武功其實沒什麼區別，不同的技藝而已。你是練刀的，難道不給你刀給你一把劍，因為這種事，你就要自殺？」
　　「你口口聲聲瞧不起殖裝者，可是據我看來，還活著的任意一個殖裝者都比你強！」
　　「你不要不服氣，至少他們有勇氣活著，有勇氣繼續跟外界的鐮骷，跟體內的晶核戰鬥，可是你呢，你連這點勇氣都沒有，又憑什麼去看不起別人？你根本就是個懦夫！」


第二十七卷 畢業試煉下 第1章 倒打一耙
　　「Bula、Bula、Bula、Bula……」楊帆的說教還在繼續。
　　雖然右手被控制住了，山響的左手還是自由的，沒有骨頭，他可以用練過的拳頭、掌刀、手指、勁氣，甚至是卡片道具，楊帆並沒有繳械這些人的裝備。
　　可是，左手顫抖著抬到半身，第二次自殺山響終究是沒能擊下。
　　他並不缺乏再次自殺的勇氣，生生死死這個時代的人見得多了，可是他不能不承認，楊帆的話有道理。
　　自己還是自己，除了能力沒有絲毫改變，這種事，只有親身體驗過的人才能明白，其他人都是揣測……
　　既然自己真的還是自己，為什麼要自殺呢？僅僅因為自己成了一個曾經唾棄過的殖裝者，沒有勇氣面對這一切嗎？
　　看來那個楊枵說的還真沒錯，自己缺乏勇氣，無論是成為殖裝者的勇氣，還是與晶核的意識正面抗爭的勇氣……
　　打眼瞅著山響漸漸恢復了平靜，楊帆將手一抄，同時收回了對在場所有人的控制權。
　　「武功沒了沒什麼了不起的，只要你願意花功夫，殖裝的奧妙比武功更博大精深。尤其你已經是師級，幾乎站在了殖裝者的最高處……」
　　整個世界，楊帆是最有資格說這些話的，武功也號稱博大精深，可事實上，異能武功的源起，卻是他所擁有的異能本質，一切紛繁複雜的表象皆脫胎於此。
　　而殖裝呢？認真說起來，也並非鐮骷人藉以模仿其他動物能力的變形手段，與科技結合起來，有著化學反應與催化劑般的加乘性。
　　科學無止境，殖裝也便同樣無止境，連人類帶鐮骷，楊帆也是對此研究的最深的一個。
　　聽了楊帆的話，山響依舊還是不語，這般重大的變故，的確也非一時三刻能夠想清的，楊帆也沒時間去繼續關注山響的情緒了，因為，有更響亮的聲音改過了他的說辭。
　　「楊枵！你太過分了！就算是狐、敖、磐、虎四位大人，都不會要人強行殖裝，你一個小小的院長，怎麼敢，怎麼敢做這種事？」
　　終於恢復了自由，砦河二人也恢復了兩人身為老牌院長的盛氣。
　　「四位大人對於殖裝者和其他人也是一視同仁，又是誰給的你們權力，如此肆意妄為的塗污畢業試練的？」楊帆哂然一笑。
　　砦十武不由氣勢一滯，河城卻飛快的接上了：「我不明白楊院長你意做何指？我們一步步指揮操作，都是按照預定方案執行的，如果有什麼欠缺的地方，楊館長你儘管提出來就是，你也是指揮者之一，何必用這麼激進的法子呢？」
　　「你對我和砦院長的指控，恕我不能認同，你這是**裸的誹謗，還有你對山響所做的事，等回到了山都，我們會向邊司長如實反應……」河城語氣雖然平和，卻比砦十武陰險太多了，一舉否認了之前的所有，把屎盆子扣到了楊帆臉上。
　　「以為我單槍匹馬，沒有人瞭解，沒有人認同，沒有人站在我這邊，就可以毫無顧忌的給我小鞋穿，我也沒辦法是不是？」
　　「河城，砦十武，你們從一開始就打錯了算盤。」楊帆微微笑著，「打開天窗說亮話吧，這個世道，就是誰拳頭大誰說了算。在這裡，我能把你們治的服服帖帖，回到了山都，結果也還是一樣。」
　　「你不是說你們的所有指揮操作，都是按照預定方案來的嗎？那好，所有人注意，所有人注意，對編號零零四、零一九、零三二、零四八四支小隊，繼續執行G方案，對一三九、一九七、二一三、二四七四位考生，Z方案重點關照。」
　　聽著楊帆的話，河城砦十武不由變了臉色，不僅僅因為楊帆的聲音變的跟下達指令的砦十武一模一樣，也不在於他對腹定的方案瞭如指掌，好像曾經親耳聽聞他們的密約一樣，最主要的是，最主要的是那四位考生，都是二人刻意關注的對象啊。
　　要麼是跟他們有親戚關係，要麼是跟更高層有親戚關係，如果按照楊帆的分配，不要說這四位考試難以通過，能不能活著穿過叢林都是兩說呢。
　　自己親戚家孩子還好說，領導家的孩子如果出了事，兩個人的前途……恐怕也就完了，偏偏這件事為了保密，只有兩個人知道，連周圍這些人都不知道。
　　眼前這小子，這小子竟然真的對所有事都瞭如指掌，難道他真的不是一個人，而是有個強硬的後台？
　　河砦二人心中起了嘀咕，不過，嘀咕歸嘀咕，楊帆的後台是楊帆的，自己的後台是自己的，如果真讓楊帆這麼搞下去，自己的仕途可就到頭了。
　　兩個人對視一眼，還是砦十武義正詞嚴的開口：「楊枵，畢業試練不是你可以胡作非為的地方。經過我們協商，一致認為你的精神狀態有問題，現在我們宣佈，聯合解除你的試練指揮權，暫時看押，等回了山都再行處理，希望你不要反抗。」
　　兩個人這樣說的同時，砦十武已經上前一步，河城則後退一步，武技肉搏，魔法遠攻，兩個人的配合空前默契。
　　其他人也基本按照依照兩人的姿態，一瞬間進行了分工，武技系箭步前衝，四面八方撲向楊帆，而魔法系則退縮後方開始念動咒文。
　　不過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些人動手的同時，臨時指揮部並不堅固的外牆，也同一時間宣告破碎，又有十數人，從牆壁外部發動了衝擊，穿透牆壁將楊帆背部方向也盡數包圍。
　　留在隊伍最後負責收拾殘局的，可不僅僅跟在砦河楊身邊這幾位，外面還有相當不少呢，也不知砦河二人用什麼方式通知了他們，裡應外合對楊帆發動了攻勢。


第二十七卷 畢業試煉下 第2章 生體殖裝
　　剛才被楊帆頃刻間制服，雖不能歸結於他搞偷襲，但他畢竟是投機取巧了的想法還是在眾人腦裡佔了上風。
　　不管他是用了什麼辦法，他肯定投機取巧了，不如此，又怎麼可能將房間裡十幾號師軍級高手瞬間制服，那可是域將才該有的實力。
　　這小子會是個域將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既然不是域將，那麼剛才的一切，就只能是偶然，是巧合，是隨機不可重複的事件。
　　所以，剛剛的質詢，一邊是與楊帆理論，一邊也是在花時間，跟外圍已經就寢的其他人嘗試溝通。
　　理所當然，這些事雖然偷摸鬼祟，是瞞不過楊帆的，可也正因為知道，楊帆才刻意給了對方這機會啊。
　　不給機會，又怎麼能彰顯自己的強勢，讓這些人徹底的心服。
　　所以面對來自四面八方的突襲，楊帆不慌不忙將身一搖，四五個與他一模一樣的分身憑空分裂出來。
　　這些楊帆的分身或者扭曲縮骨，或者彎曲變形，就以千奇百怪各種各樣的姿態，險而又險避過了幾十人看似根本沒有空隙的圍毆！
　　不過這才僅僅是個開始而已呢！
　　天下間，竟然還有這般匪夷所思的應對手段？
　　變形蟲一般的規避手段，超出了突襲者們的想像，一擊落空這些人不由愣怔。
　　就在這一剎那，穿越後各自深入敵陣的分身們動了，骨刺四向攢射，如孔雀開屏，似豪豬炸刺，故伎重現！
　　其實，就算這些人不愣那麼一下也無關緊要，似緩實急的骨刺，以洞燭先機的方式發作，無論這些人如何規避，或者是尋找遮蔽物，它們總能頃刻識穿，戳在這些人避無可避的位置。
　　所以，一輪攢射，四分之一的攻擊者被僵化……
　　進攻者的人數畢竟多了，平均分散計算力只會導致所有人都控制不住，所以楊帆有意部分集中了一下。
　　「轟隆隆……」指揮部本就是臨時的，用的便攜式房屋卡，結構根本說不上堅固，旅級攻擊恐怕都抵擋不住，在外圍那般猛烈的衝擊下，頃刻間四分五裂。
　　建築材料大塊大塊的碎裂掉落，同時濺起漫天塵煙，遮蔽了在場雙方的視線。
　　而這也超出了突襲者們的預料，在他們的算計中，剛才那一下合擊，楊帆已是板上釘釘要被和諧了的，卻又哪裡算到一下之後的事。
　　煙塵遮目，這些人自是慌亂，紛紛屏息靜氣，凝神感應四下有無危機，免得被楊帆偷襲到。手機輕鬆閱讀：ｗaｐ.1６κ.ｃn 文字版首發
　　然後幾秒鐘過後，這些人就看到，楊帆好整以暇站在場地最中，臉上掛滿奚落的笑：「以為我會偷襲你們嗎？才不會呢，要不豈非又被你們說成是偷襲？」
　　楊帆的話，讓剛進者一頭霧水，卻叫屋裡自來的人老臉泛紅。
　　他也沒再補充些什麼，點到為止：「今天就打到你們心服口服！」話音落時，他已消失不見。
　　幾乎很少人注意到，煙塵散盡的時候，站在場地中心的楊帆，跟正常的楊帆有些不一樣的地方……
　　樣貌還是一樣的，可是這個楊帆比原本的楊帆粗壯了整整一圈，身材也更加高大了，尤其是速度……在一群師軍級高手的眼中，楊帆運動的身姿，他們幾乎難以追溯，簡直駭人聽聞——生體殖裝。
　　這是一種類似殖裝戰甲，卻又完全不同的殖裝形式，因為殖裝戰甲利用的是能量轉換，是機械的力量，殖裝將楊帆包裹在其中，好像是楊帆駕駛著一台機器。
　　而這種生體殖裝，則是按照生物學理論所製造出的輔助發力設備，是楊帆研究全仿真義肢的副產物。
　　被一身這樣的戰甲包裹，就彷彿人的皮膚與肌肉組織突然多出了一層，而且是比真實的肌體更加強韌更加耐用的生體材料，整個人的力量敏捷爆發力可以瞬間增加十餘倍。
　　雖然說還達不到戰甲那種超出人類極限幾乎逆天的程度，卻也讓楊帆的肉體能力，達到了師級上軍級下的程度。
　　「六脈……」楊帆衝擊的方向，便有武者戳指一點，不過無形無相的勁氣尚未透體而出，整個身體卻募然一震，楊帆從他身上緩緩收回了變的細長的食指，「不好意思，似乎還是我更快一些。」
　　「裂地訣！」楊帆裝B的時候，砦十武終於有機會拿出了自己的武器，那是柄車輪大的巨斧。
　　砦十武將之揚到腦後，人在半空劃出道璀璨的弧線，泰山壓頂般墜下。
　　「來得好！」楊帆不閃不避，周波刀瞬間凝現，刀鋒一揚，就向那落斧硬碰硬的撩去。
　　「噹！」一聲巨響，震徹四野，那炸響的音波，彷彿一顆炸彈爆開，化作狂瀾四面八方吹拂出去。
　　「不可能！」砦十武整個人被倒彈出去，身在半空猶自狂呼。
　　這招豎砍看似與力劈華山一樣普通，其實是天位絕學盤古訣裡的招式，講究的就是簡單粗暴，見神殺神見佛殺佛。
　　平常人遇到這招可以跑開，可以投降，可以卸力，能夠正面硬扛還把自己反震開來的，砦十武雖不是第一次見，卻不相信是楊帆能夠做到的。
　　楊帆保持著巨劍反撩的姿勢，手肘下方、手臂下方、手腕下方、腋窩下方直插地面的骨質支撐結構猛然一彈，盤古訣偌大的壓力瞬間變成動力，將已深陷入地面米許余的他瞬間彈出，向半空狂呼的砦十武追索而去。
　　「破天訣！」出自同樣絕學的招式，令楊帆將手中一柄巨劍舞成了綻放的煙花，跟砦十武護身的巨斧硬拚幾記，終於令其怎麼來的怎麼回去，流星墜地般撞入某棵參天巨樹，一時三刻無法掙脫。
　　古樹腹腔裡，依稀可以聽到砦十武的咆哮：「這不可能！」


第二十七卷 畢業試煉下 第3章 獸形機甲
　　抱歉，差點忘了……
　　砦十武在樹幹裡咆哮的同時，其他人也沒閒著，來自四五個方向的攻擊向猶在半空的楊帆襲去，有遠程有魔法也有近戰。
　　半空裡的楊帆剛剛與砦十武做過一場，雖看似佔了上風，實際自己也受影響不少，一時間無法控制自己的身形。
　　全力攻擊之後，難免會有一小段的空隙期，需用調整回力，即便師軍級高手也不能免俗，敵人的攻擊恰好找準了這個空擋，看起來楊帆既無餘力抵抗，也沒有機會規避，只能是坐以待斃了。
　　不過，楊帆又豈是這般容易留下破綻的人，地面上的幾個分身早已經動了，他們抓起身邊第一波攻擊製造出的「雕像」，將之炮彈一樣投向楊帆，趕在其他人的攻擊之前，用這些雕像堆出了一層肉盾。
　　事實上，他們的投射在楊帆剛剛躍起準備與砦十武硬碰時就開始了……
　　所以哪怕這些肉盾飛行較慢，周圍一圈的落井下石較快，還是肉盾成功搶在了前面，逼的這些人不得不及時收手。
　　「卑鄙！」人群裡有人怒斥，還不止一個。
　　「如果我這都叫卑鄙，你們四十多人圍毆我一個，又算是什麼？」楊帆不慌不忙，一句話叫這些人啞口無言。
　　他使著太極轉圜之法接下了肉盾，一收一放，肉盾們便盡皆改了方向，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一個一個流星墜地。
　　以這種速度著陸的話，哪怕這些人已經高達師軍級，如果沒人接著，恐怕也得摔成重傷了。
　　所以，即便知道這是楊帆的陰謀詭計，圍毆者還是不得不抽出一些人來，去搭救這些被楊帆拋下的倒霉蛋。
　　楊帆的本體，於是還算安然無恙的自半空裡降落，不過還未等他落到地面，一道沖天而起的火舌將他包裹：「龍息術！」
　　錐狀的強烈吐息，散發著灼人的熱度，中心處色焰更顯現著兩三千度高溫才有的異象，就將楊帆，還有半空中一些因為激鬥迸濺的樹幹碎塊一同籠罩起來。
　　那些碎塊大的人軀幹大小，小的無法統計，不過無論大小，在龍息術的熾熱高溫下，都是一閃而逝的火花……火光到處，頃刻成灰，再無餘量。
　　自開戰之初，就始終遁避一旁唸唸有詞的河城，終於使出了他的殺手鑭。
　　龍息噴吐足足持續了十秒鐘之久，那刺目的高溫幾乎無法直視，就更別說辨認此刻火焰中楊帆之情狀了。
　　雖然無法辨認，但所有人都知道，必死無疑，錯非有域將級的域界防護，否則沒人能在持續如此之久的火焰灼燒中生存下來。
　　足足十秒鐘，熊熊火光終於逝去，眾人抬眼看著半空，眼影中還殘留著強烈的碧色光斑，一片難言沉默……
　　好一陣子有人猶疑的道：「不是說，捉活的嗎？」
　　「此人妖言惑眾，居心叵測，他的身手大家也看到了，活捉根本難以實現，我的處理方式，有人有意見嗎？」
　　河城目光凌厲的掃視一圈，大部分都借勢低下了頭，也有少數幾人，頭抬了又低，欲言又止，不過最終也沒說出什麼來。
　　正當河城鬆了一口氣，以為事情就此壓下，不會再出什麼事端的時候，一個斬釘截鐵的聲音傳來：「我有意見！」
　　「有意見也給我……」河城大怒，憤而扭頭，可惜話說到一半，便被強烈的震懾打斷了，「你，你，你怎麼會……怎麼可能……」
　　一時間，魔法院長似乎連話都說不清了，面色煞白，如同見鬼。
　　說話人……理所當然是所有人都以為已然掛掉的楊帆。
　　殖裝院長正從一片灰燼中步出，一身上下衣冠楚楚，破洞都沒有一個，好像要參加宴會的紳士，哪裡像是剛從火場中走出來的？
　　「真是太讓我失望了？」此人一邊走一邊嘖嘖歎息，「三千五百度的高溫，河城你的極限就是這樣嗎？」
　　楊帆心中的確是很失望的，九級魔法，按說差不多能達到他的危機臨界點，讓他得到越級晉陞的機會了。
　　哪裡料到，經過這段時間磨練，殖裝的屬性極限似乎又進步了，殖裝的隔溫系統一開，九級魔法的高溫也渾然無用……
　　「你沒用了！」楊帆指著河城趾高氣昂的宣佈，然後手指一劃拉，「還有你們，是非不分，正邪不明，屈從權貴，毫無骨氣……這樣的你們，又怎麼可能教出像樣的學生來。」
　　「自求多福吧！如果能捱過我接下來真正的攻擊，今晚的事，我就當沒有發生過，一筆勾銷，若不然……」
　　楊帆冷森森裂嘴笑起來，一邊笑著一邊躬下了身，正當所有人都正疑惑他要幹什麼的時候，絢麗流暢的機甲曲線自他體表浮現，流線型的頭頸腰腹，健壯有力的四肢，楊帆此刻樣子，就好像一頭擇食而撲的獵豹，充滿了壓迫感——殖裝戰甲II型，野獸形態。
　　在上個世代，究竟人形戰甲更強還是獸形戰甲更強，是一直到文明毀滅都未能分辨清楚的問題，不過在以殖裝為基礎的戰甲體系裡，獸形態比人形態無疑要高出數籌。
　　因為殖裝戰甲的材料接近極限，其運動能力，實非上個世代的戰甲能夠比擬，也正因此，人類的肌體根本無法適應戰甲的極限負荷，尤其是肢體關節部位。
　　所以，戰甲的駕駛艙必須是一個單獨的存在，可以將人整個容下，並且不會影響到戰甲的動作。
　　這般一來，人形機甲的駕駛艙就只能放到胸腹之間，為了保持比例，整個戰甲的機體不得不高達五米。
　　可是獸型機甲呢，從頭到尾的主體軀幹剛好可以將人容下，總長三米已是足夠。
　　在同樣的功率驅動下，三米身型和五米身型的運動能力顯然不可同日而語，更何況，獸型姿態更符合流體力學，又將人形態落了一截。
　　如果說獸型機甲有什麼缺陷的話，唯一的缺陷恐怕也就是，人在駕駛室中是俯躺著的，相對人型機甲會比較不舒服，僅此而已！


第二十七卷 畢業試煉下 第4章 鬧劇收尾
　　快！實在太快了！
　　當楊帆的獸型機甲動作起來，這是在場所有人唯一的驚歎。
　　即便在這些輕而易舉能看清子彈軌跡的人眼裡，楊帆的動作依舊快的那麼不可思議……
　　如果說，人形機甲形態楊帆的活動力剛剛達到叫人無法分辨的程度，那麼現在的形態，他維持那種行動力已是游刃有餘。
　　在眾人眼裡，他的身形疾逾閃電，上一剎那還停留在原地，下一剎那已出現在某人身前，獸爪撩起，目標倒飛，再下一剎那，又是另外一人……
　　這一幕幕連綴起來，就好像是在放幻燈片一樣，每兩張圖片依稀都隔了一段時間,可實際上，完全是連續的，楊帆的衝擊彷彿跨越了時間與空間，已經達到師軍級高手都難以理解的程度。
　　難道……他真的已是一位域將，外觀表現與普通人別無二致，卻將所有域級能力轉化到了速度上的域將？
　　一圈人有的站在原地匪夷所思，有人匪夷所思的倒飛出去，快逾閃電的撲擊根本無從抵禦，只能任由楊帆肆虐。
　　前前後後也就一秒鐘吧，在場四五十人已經全數挨過楊帆至少一次衝擊，有的是用爪，有的是用口，有的是用頭。
　　楊帆使力並不大，可是在這種能夠帶出音爆衝擊的高速衝鋒下，輕輕一碰都是重的，更何況這種刻意為之的打擊。
　　口吐鮮血、筋斷骨折這都是輕的，一些平時表現比較「突出」，受到了楊帆的重點關注的，估計短時間內醒轉不了。
　　當楊帆的身形再一次在場地中間穩定的出現，在場之人已經倒的七七八八，那些還沒有倒的也並非竟然能夠站住，而是身體尚處於拋飛半空還未落回地面的狀態呢……
　　「還有誰？還有誰不服？」楊帆的聲音並不大，語調也並不高，可以說毫無霸氣，可是……卻讓一圈人空前心悸。
　　無能的人喊聲再響也是白搭，有能力的人放個屁也能讓地面抖三抖。
　　一圈人沒有一個敢應的，這個人遠不是自己能夠匹敵的，即便是人數壓制，在此人的絕對速度面前也毫無意義……
　　經歷了這麼多，在場之人終於漸漸接受了這個他們並不願意接受的事實，不過，不接受的人依舊還是有的。
　　身長近三米，手持如輪巨斧的男子灰頭土臉冒將出來，一邊飛斬楊帆一邊狂喝：「好小子，還敢這般囂張，看我……」
　　說話的是砦十武，此人花了半天功夫好不容易從樹洞裡鑽出來，壓根沒看到楊帆剛才的表演，大放厥詞如故也是可以預料的。
　　不過，話還未喊完，他也就喊不下去了，從高空俯瞰，以楊帆為中心，己方倒地之人所形成的那放射性的包圍圈，還有不管空中還是地面，那些人視死如歸，哦，不，視自己要歸的哀悼眼神，砦十武神經再粗大也應該明白些什麼了。
　　「怎麼可……」武術院長驚駭的睜大了眼睛，再次沒能夠喊完，楊帆本來十幾米開外的獸型，鬼魅般來到了他眼前。
　　砦十武試圖躲避，可是當他強行折向之後才發現，那鬼魅般的機甲就是沖這個方向來的，他的躲避就好像自己往對方的攻擊方向上硬撞似的……
　　這怎麼可能？！在砦十武難以置信的吶喊聲中，一下巨撞，如大錘臨身，待到他反應過來之後，眼前又是一片漆黑……他已再次陷進了樹幹當中。
　　危機感知這種東西，就好像心跳，是一下一下的，當然那頻率很快，而且每個人都不一樣，類似於一種靈魂的共鳴。
　　當危機來臨感知激活之後，大部分時間它都處於可以感知的狀態，可這種狀態並非能夠自始至終保持的，每過一段時間，它就會產生一個微小的空隙。
　　所以想要蒙蔽感知，唯有預計空隙的頻率，在第一次具備威脅性的進擊之後，在下一個空隙，迅速的發動第二次攻擊。
　　不過越是高手，感知的頻率越快，空隙時間越短，就越讓人難以抓住機會，事實上軍級之後，那瞬間的破綻幾乎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了。
　　因為在你發動攻擊的一剎那，已經足夠人家共鳴探查進行好幾回了！
　　不過所有這一切，在大衍訣下都毫無意義。
　　大衍訣下，危機感知所感應的，是它想讓你感應到的，等到你按照本能進行規避才會發現，你的變化正好迎合了大衍訣的變化。
　　「還有人嗎？有就說話!」輕描淡寫再一次將砦十武打入樹幹，楊帆落回場中好整以暇。
　　這次應該再沒人了吧？一邊掃視，楊帆一邊得意洋洋的想，看著一圈人既是鬱悶又是無奈的樣子，腦裡飛快的組織著措施，打算用一番催人淚下感人肺腑的發言，讓這些人明白到能力歧視的醜陋……
　　不過還沒等他清清嗓子開口發言，又一個聲音募然響起：「誰說沒有的？」
　　還有人敢炸刺？楊帆怒不可遏，豹甲扭身便撲，撲到半截他忽然開始疑惑，這個聲音好像是……
　　也不用好像什麼了，豹甲撲擊的方向，蘿莉手裡拎著長棍，雖然睡眼惺忪，手上動作可是絲毫不慢，一棒揮下，呼嘯帶風，從棍端往前，甚至有一道無形的氣浪噴薄而出。
　　楊帆猛翻身避過，心中卻嚇出了一把冷汗。
　　不是詫異沐惘的出現，外面戰鬥的聲音這麼響，把她驚醒也是十有八九，令他詫異的是……自己的大衍訣，在她面前似乎毫無作用。
　　按說她也已經是個師級了，自己向她要害發動的攻擊，她不可能感覺不到，只要感覺到了，隨之變招，自己就可以瞬間把她制伏了。
　　可是對自己的攻擊，小丫頭竟然理都不理，好像看穿了大衍訣的套路一樣，一棒正擊在自己要去的方向，若非自己反應敏銳，神經又經過改造，恐怕就出醜了。
　　難道……難道這小丫頭恃著身份，知道自己不敢真傷了她，故而不閃不避？可是……她有這樣的心機嗎？
　　楊帆心中還在疑惑，小丫頭下一句話，徹底把他弄糊塗了：「好奇怪的狗！別跑，再吃我一棒，啊噠！」


第二十七卷 畢業試煉下 第5章 變臉
　　小丫頭剛剛出帳篷，壓根沒看到楊帆的變身過程，還以為怪模怪樣的戰甲真是只動物呢！
　　雖然戰甲是仿豹式的，可是跟小丫頭後方充作毛絨玩具的犛狗相比，的確也就是隻狗的體格……
　　面對這只突如其來，似乎很強力的動物，無論它是否打了試練導演部的人，以小丫頭的好鬥性格都是不可能放過的。
　　楊帆翻身避過小丫頭暴風驟雨般的打擊，心中苦笑……
　　自己隱忍發難，原本是想趁機立威，獲得自己在學院本應得到的資源，甚至是更多。
　　學院的人對於自己這位殖裝院長很是抗拒，用懷柔的方式難以讓他們屈服的。
　　特戰隊的模式在這裡也不可套用，再加上，前段時間獨孤古又被關了小黑屋，一些卑鄙下流的手段自己也想不出來，在這件事上進展極慢。
　　好容易找到這麼個機會，原本以為終於可以吐氣揚眉，一改自己在學院老師心目中的地位形象，卻未料到，會被小丫頭攪和了……
　　的確也是機緣巧合和自己思慮不周啊，如果自己早早料到此點，把小丫頭先行處理了，如果自己不是變了豹子形態，而用其他的手段……
　　現在說什麼也晚了，以小丫頭的性情，就算知道了這「狗」是自己，也不會輕易罷手的，恐怕會日日夜夜纏在自己身邊，要自己跟她決鬥，變回去是千萬不行的。
　　楊帆心念電轉考慮解法的時候，他與小丫頭的對戰已經進行了幾十合，至於結果嗎……依舊是不分勝負。
　　就好像楊帆的絕對速度，令得周圍一圈人瞠目結舌一樣，小丫頭的戰力，也令得好久沒跟她接觸的楊帆瞠目結舌。
　　他實在無法想像，小丫頭那火柴棍一般的小胳膊小手，竟能發出那般強悍的爆發力，雖然自己為了不傷害她刻意留力，可是就算這留力，也絕不是河城、砦十武之流可以應付的啊！
　　可是小丫頭就能，足以抵擋楊帆的絕對速度撲擊，並且還有餘暇進行反擊……
　　至於大衍訣，經過這麼多次試探，楊帆終於可以確定，那的確對小丫頭無效，可能是小丫頭的危機感知不存在破綻，不過楊帆覺得最大的可能還是，小傢伙的野性直覺太過敏銳，敏銳到可以直接洞破玄機，不去理會自己的引誘。
　　足夠準確的直覺，再加上足夠迅速的格擋，就造成了現在的僵持……哦，對了，還有足夠強力的武器！
　　小丫頭手裡的屈長如意棍，在山都是與質子劍同級的武器，雖然不是很差，但絕稱不上極品，考慮到它是沐嫀父母的遺物，一開始與之交擊之際，楊帆沒敢使很大力。
　　可是越是跟小丫頭纏鬥，楊帆就越發感覺到，這棍子絕不是普通的屈長如意棍，也可能……是小丫頭本身實力進步的緣故吧，這棍子本身也跟著進化了。
　　無論是硬度，還是重力變幻，抑或者復原能力，跟楊帆最開始見到的時候都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難道說，小丫頭的真正能力專長是具現化，並且將之全部投放到了這跟屈長如意棍中？
　　可也不應該呀？若是這樣的話，她那遠超常人的體力與癒合能力，又是從哪裡來的？
　　「扇棍！旋風棍！棍輪！棍鑽！啊噠！啊噠！啊噠！……」楊帆心中說不出的驚訝詫異，不過小丫頭又哪裡理會得這些。
　　她只是感覺到了空前的刺激與挑戰，一根如意棍千重疊影，萬鈞重量，不要錢一樣向楊帆砸將過去，逾打逾是快速，逾打逾是順手。
　　不能這樣下去了，再這樣打下去，別說自己不能留手，就算全力以赴，恐怕也不是人來瘋的小丫頭對手了……
　　楊帆心中苦悶，剛才與學院老師們的對戰雖然看起來前後相加只有幾十秒鐘，實際上功率輸出非常的大，那些傢伙雖然身手不高，畢竟也都是師軍級人物，不是慫包軟蛋。
　　他的表演看起來輕鬆寫意游刃有餘，只是為了更好的震懾這些人做出來的樣子罷了，實際上也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不敢有一絲懈怠，過了初始的爆發期，現在的情形已有些像強弩之末。
　　雖然，他也有很多的手段，可以暫時爆發潛能提升戰力，不過，似乎不值得在這樣的戰鬥中用出來。
　　與楊帆相比，小丫頭的耐力則似乎無窮無盡，就跟她的超強恢復力一樣變態。
　　事實上，所有的超強癒合能力者都是耐力系的，斷掉的肢體都能飛快的重長回來，一點點肌肉骨骼的疲勞又算得了什麼。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重手不能用，不用重手一時半會又打不過……尋思片刻，楊帆終於想到了一個折衷的法子，跟小丫頭對磕一記，虛晃一招，往後便走。
　　打不起咱總躲得起吧？
　　小丫頭揮舞速度雖快，移動速度還是難及豹型機甲的：「站住！別跑！」在她一迭聲的嬌叱聲中，豹子越跑越快，頃刻沒入叢林不見了。
　　然後，在小丫頭的奔行路線之側，楊帆睡眼惺忪人模狗樣的走出來，一把扯住旋風一樣奔過身邊的小丫頭，雖然已使足了勁，還是差點被那諾大的力道絆一個跟頭。
　　「幹什麼？大半夜的？不睡覺的四處瘋跑？」楊帆做出一副惱羞成怒不明所以的樣子，
　　看見此幕遠方老師不由一陣惡寒，此人變臉之快演技之高，當真是高山仰止常人難望項背啊。
　　不過，更讓他們佩服的還在後面呢……
　　且說聽了楊帆的話，小丫頭立時駐足，蹙眉沉思起來：「對呀，我跑這麼快要幹嘛來著？想不起來了……唔，好睏，睡覺，睡覺！」
　　一群人絕倒。


第二十七卷 畢業試煉下 第6章 二段試煉
　　「我的實力，想來你們也見識到了，還需要我再說些什麼嗎？」
　　一場大戲，偏偏落幕的時候被攪和了，楊帆事先準備好的一干台詞盡皆應用不上，回到了原本的指揮部現如今的廢墟中心，楊帆稍一尋思，說出了上面一句話。
　　這個世界，拳頭大的說了算，就是這麼清楚明白，而剛才的表演，雖然被打了岔，大體意思還是出來了。
　　到了如今這種地步，楊帆也不求他們口服心服，暫時被自己的武力懾服就可以了！
　　事實上，楊帆漏算了，最後小丫頭的攪和，並未對他的光偉正形象有任何影響，因為全導演部的人都知道，他跟沐嫀的曖昧關係，而沐嫀與小丫頭的關係又是那般明顯……
　　所以，最後關頭他與小丫頭相持幾十秒，不得不落荒而逃的事實，在別人看來，是他讓著小丫頭的……
　　雖然，他的的確確沒有讓，最好的情況也莫過於……他透支爆發，制服小丫頭的同時自己也受傷，可是在別人看來，他就是讓了。
　　不能不讓啊！自己這三五十號人一起上，都被楊帆十幾秒時間拾掇了，一個十一二歲孩子，竟然能在對方手底堅持幾十秒不落下風，最後還打的對方落荒而逃不得不變身應對？
　　如果沒讓，自己這些人以後可怎麼混？
　　至於，在小丫頭與楊帆對峙的同時，有些想趁機揀便宜的笨蛋，有的被楊帆一招拿下，有的卻是被小丫頭一棒打飛的事實，則被完全忽略……
　　經過一場鬧劇也似的械鬥，楊帆成功武力奪權，將本次試練總指揮的身份牢牢抓在了手中，不管別人願意不願意。
　　接下來的試練，也終於回歸到了公平公正公開的常規模式。
　　經過外城入侵一役，楊帆與獨孤古間的關係得到緩和，雖然楊帆依舊對獨孤古愛搭不理的，卻也不會再把他關進小黑屋了。
　　而有了獨孤古從旁指點，楊帆行事也不再是原本那個與外界沒有交集，一心只搞自己的研究和教育的技術型人才，逐漸蛻變成了一位面面俱到、滴水不漏的試練指揮者。
　　其對試練題目把握之準，對學生解題過程瞭解之深，對於平衡難易、實時更改操作之得心應手，對一些突發情況處理之完美，哪怕是對他充滿敵意的人，也不得不由衷的佩服。
　　與風光霽月拳頭又硬的楊帆相比，原領導者砦十武河城，頓時成了跳樑小丑一般的角色……
　　玩弄心思不如人家，拳頭沒有人家硬，做正經事更是差了八丈遠，除了極少數變態扭曲者，人心都是嚮往好的，尤其在這還算單純直接的時代，所以隨著試練按計劃一天一天進行，楊帆的威望也一日勝似一日。
　　到試練上半部分結束時，除了砦十武河城，幾乎所有人都跟楊帆打成了一片，包括被楊帆強行改了能力取向的山響。
　　而在楊帆的恩威並施之下，本來就十分荒謬的能力歧視，也不知不覺開始消弭。
　　他自己已經證明了殖裝能力的強悍，他所教出來的學生，會表現的超出以往那也是理所當然的……
　　****
　　於是，十天時間就這樣過去，獵營畢業試練上半場結束。
　　於有的人只是一眨眼間，於有的人卻是度日如年，不過不管是對監考的老師，還是對試練的學生，大部分都只感覺到了後者。
　　也只有楊帆，這個忙的已經沒有了時間觀念的指揮者才會覺的，時間過的太快了——自己對周圍人的影響雖然開始出現效果，還不算穩定，如果再有幾天鞏固就更好了。
　　想是這樣想，試練者們卻實在堅持不住了，楊帆的主意層出不窮花樣百出，而且瞅準了他們的能力極限編排。
　　這一路行來，所有人都瘦了好幾圈，他們白天應對野獸，夜晚應對老師，幾乎不得一刻消停，難度再加大一點，恐怕就得有一大批人被刷下去。
　　試練不僅僅是一場考試，本身也是對考生的一次磨練，後者的重要性甚至還要超過前者。
　　最終結果統計，完成上部試練的小組統共七十三組，在佔了總人數的大約75%，跟往年基本持平，雖然……通過者中多了4成左右的殖裝學院生。
　　這是楊帆刻意為之的結果，以往對於能力歧視的縱容，造成了殖裝生缺考，魔武兩院生試練根本沒多少壓力的結果，現在必須開始糾正。
　　上半段試練完成，考生只有一天時間休息，然後就必須開始第二步試練。
　　為期十天的第一階段，最快者七天便已經完成，所以當楊帆攜同導演部的人隨最後一批學生抵達目的地，第一批考生的二階段時間已經進行了三天了。
　　雖然事先看過很多資料，獨孤古也曾多次給楊帆講解，二階段場地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可是當親眼見到面前的一切，楊帆還是不由自主一陣陣目眩神離。
　　無論是根據周邊的蛛絲馬跡，還是根據獨孤古所儲存的上個世代地圖，前方那片密林，都應該是上個世代的一座山城小鎮。
　　鎮子不大，約莫住了幾萬人上下，範圍有三四平方公里，基礎公共設施齊備，當然……是八百年以前了，至於現在……
　　現在這裡是一團綠色的叢林。
　　沒有錯，一團！
　　這裡沒有外部的參天巨木，也沒有到了冬天開始變的枯黃的草海，只有一種綠意盎然的灌木，盤根錯節、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將本該有的小鎮包裹。
　　那灌木最高的能與兩百米林海平齊，最低的就在試練者們前方，由低到高逐步凸顯，好像一個扣在地面上的巨大半球。
　　這些灌木枝葉繁茂，雖然冬天依舊茁壯，蛇形的枝葉外表，好像塗著一層厚厚的油脂……
　　雖然形象已變，但是那種潤澤，那種顏色，還是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這種植物的原貌——冬青，上個世代最常見的園林植物。


第二十七卷 畢業試煉下 第7章 最強悍之物
　　上個世代的園林植物有很多，但冬青是最特別的，因為其枝葉茂密，四季常青，生命力旺盛，而且，用修剪器可以很輕鬆的把它們修剪成想要的形狀，甚至成為園藝裡一門非常重要的課程。
　　人類對冬青的喜愛，令得冬青遍佈了城鎮，住宅區裡的綠地，公路兩旁的綠化帶，旅遊風景區的點綴，隨處可見這種植物的存在，造型各異，千姿百態。
　　可是人類並不曉得，植物非天生下來給他們看的，可以任他們肆意玩弄，剪裁身體，移花接木，為所欲為……
　　對糧食、水果、蔬菜之類作物的培養食用，經過大輻射的瞬間進化，造成了它們體內逆反基因的爆發，令得它們從此蘊含毒素無法再行食用。
　　對冬青幾百年的肆意裁接修剪，則在大輻射後，令之獲得了比其他植物旺盛數百乃至上千倍的生命力以及……對於人類的憎恨。
　　這是目前地球表面最強悍的植物，其斷枝復生能力，比起旅級的增強癒合能力都只強不弱，事實上，已經幾乎沒有辦法分清現在的冬青究竟是一種動物還是植物了。
　　除了根植於地面，需要從土壤和陽光中獲得養分，冬青無論是枝葉的強度、反應的敏銳度還是癒合能力，都已經達到了旅級高手的水平。
　　這從一點體現的最是明顯——冬青的汁液，可以激活鐮骷人的晶核。
　　只有動物才該有的能力，冬青也能做到！
　　事實上，晶核動力爐裡，能夠驅使晶核不斷釋放能量的媒介，就是幾乎可以無限再生的冬青殘肢。
　　幾乎只有冬青才能做到這點，它的汁液雖然可以激活晶核，但不知缺乏了什麼，晶核並不能將之佔據，而只能將汁液的能量轉化為常規能量，並不斷的釋放出來，直到結構徹底崩潰。
　　除此之外，就只有楊帆以及域將級這些擁有免佔據能力的活物的血液可以做到這點了。
　　晶核動力爐只能輸出旅級上下的功率，最大的原因也正在這裡，不是沒有高等級的晶核供應，而是冬青樹本身只有旅級，所以只能激發出旅級左右的能量來。
　　幸虧，這些冬青樹雖然擁有了動物的一部分本能，畢竟還算是植物，根植於土地，無法移動，否則現如今整個地球，已經被它們完全佔據了吧？
　　不過現在也好不到哪裡去。
　　上個世代，冬青樹最密佈的地方就是城鎮，到了這個世代沒有絲毫改變，更因為冬青樹的強大生長力，幾乎所有的城鎮廢墟周圍，都被包上了這麼一層厚厚的冬青帶……
　　冬青帶中，很少其它植物，也幾乎沒有什麼動物，鋪天蓋地的就是冬青，枝條游弋彷彿靈蛇一般的冬青。
　　只要讓它們感覺到人類的氣息，整個樹林都會一瞬間活轉過來，所有枝葉前仆後繼將獵物包裹、緊勒，同時分泌出一種腐蝕液體，將之徹底消化瓦解變成它們的肥料。
　　在春、夏、秋三個季節，冬青的感應力都強悍的可怕，只要敢進入它們領地範圍的，無論是人類還是鐮骷，都只有屍骨無存的下場。
　　唯獨到了冬季，雖然表面看上去依舊翠綠，冬青的感應卻會大大降低，再加上一些其它輔助手段，冒險者才可以深入冬青林中，探尋上個世代遺留的秘密。
　　「這就是魔鬼海？」冬青林是普通人的禁地，所以在這個時代人嘴裡，冬青已經不再叫冬青，而叫做魔鬼樹，冬青樹組就的林海，於是也被叫做魔鬼海。
　　雖然試練大綱裡，還有獨孤古都提到過這存在，可是當活生生的實物擺在面前，楊帆還是禁不住的驚歎。
　　據說冬天是這些樹活性最低的時候，可是看著前方，那些即便無事，依舊宛如靈蛇一般在半空裡游弋搖擺，將整個冬青林裝扮成了彷彿無數蛇蟲攢動的蛇窟一樣的枝條，沒有人能夠視若無睹。
　　要知道，那可不是普通的蛇蟲，每一條每一枝都擁有相當於旅級的強度……一旦激活了它們的反應，即便軍級師級也未必能夠倖免。
　　想想片刻之後就要深入其間，怎能不叫人腿腳發軟頭皮發麻！
　　不過，正所謂有利就有弊，禍福相依，冬青樹的存在也是如此，若非有它們，幾乎把所有人類的遺下的舊址盡數傾蓋，拒絕人類以及鐮骷進入，以鐮骷人的數量優勢，恐怕早八百年就將地球上的遺跡挖掘盡了，哪裡還輪得上獵者動手啊！
　　「這是規模最小的。給學生練練手罷了，帝都、魔都那些大城，冬青海覆蓋的範圍有數萬平方公里，最高能攀爬到七八百米，倒不是再高爬不上去了……」
　　「你也知道，那些大城建築群普高千米以上，深入鐮骷人毒氣裡面，是鐮骷人最多人駐紮的地方。在七八百米高度，正是他們跟冬青激鬥的地方，幾百年了，幾乎一刻也未停過……」
　　彷彿看出了楊帆心中的驚訝，獨孤古寥寥兩三句話，給楊帆勾勒出了一幅更加廣闊更加壯觀的圖畫。
　　楊帆嘴巴緩緩張大，好半晌無法閉上。
　　「好了好了，學生們早的已經進去三天了，咱們也趕快收拾收拾準備出發吧！」
　　既然叫做魔鬼林，理所當然，在這樣的森林裡生存探尋擁有跟他處都不相同的規則。
　　所有人必須換上叢林蜘蛛絲編織的衣服，備好知更鳥的糞便，地底巨蚯的血液。
　　這三樣東西，都是冬青允許其在領地範圍內生存的少量物種之三，都擁有隔絕冬青樹探測的能力。
　　同時，蜘蛛絲的衣服不怕冬青分泌物的腐蝕，知更鳥的糞便、地底巨蚯的血液則另有妙用，是人類幾百年探索發掘魔鬼林遺跡所的秘寶。
　　早知道冬青林這麼危險，實在不應該帶個跟班的呀！了然了周圍環境，楊帆面露難色的看向小丫頭。
　　孰料，他就看到，小丫頭快手快腳的將蛛絲衣褲穿到了身上，然後將知更鳥糞便稀釋之物塗到了身體裸露的部分，其速度之快手法之嫻熟，比第一次的楊帆快了可不止一個檔次……


第二十七卷 畢業試煉下 第8章 冬青之海
　　小丫頭冬青海生存技能的意外嫻熟，著實省了楊帆不少唇舌。
　　問她為什麼會對這些如此熟練，那答案既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媽媽教我的！」
　　沐嫀的母親，原來也是獵者，還是出類拔萃，頗為獨孤古所看重的好苗子，獵營裡的翹楚。
　　至於她為什麼會到柘村裡生活，其實很簡單，就跟沐嫀的理由一樣——強化雙能力，沐嫀的母親也是個雙能力者。
　　一個獵者，在柘村那樣的環境中生存，其實一點都不難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生下沐嫀後不久，發生了些變故，沐嫀的父母雙雙失蹤，只留下了沐嫀一個。
　　唔，話題扯遠了，且回正題。
　　一切裝備停當，監考者一行小心翼翼踏入了魔鬼林範圍，雖然他們的實力遠較學生為高，不過在魔鬼林裡，並不會因此比學生多出更多的生存機會。
　　魔鬼林的生存機會，只在於能否堅守這裡的生存法則——
　　第一、不能出聲。一切交流以手勢為主，芯片意念溝通為輔，後者的技巧說穿了也就是上個世代的意念打字，放到這個時代，卻是獵營很重要的一門生存技能。
　　人類說話的波動會驚動冬青，刺激它們做出反應，所以，不能出聲！
　　第二、不能流血。冬青對人類氣息的敏感達到了恐怖的程度，就好像生活在海裡的鯊魚一樣，會洶湧瘋狂的糾纏過來。
　　所以一旦出現傷處，必須第一時間處理包紮，然後祈禱冬青不會在這之前糾纏住你。
　　蛛絲衣服能夠抵擋冬青分泌物的腐蝕，但只是一會兒……如果在你處理完一切之前，那些汁液已經浸透過衣物並且接觸到了你的身體，肉體腐蝕的氣息會立刻讓冬青識穿你的偽裝。
　　最後，不能主動觸犯冬青樹，做出折斷它們的枝葉、破壞它們的根須之類的舉動。
　　冬青樹的活性降低是季節的關係，是隱藏於它們基因深處的本能作祟，可事實上，它們的生存力已經完全可以不在意冬季的嚴寒。
　　到了冬天，它們的活性降低就彷彿是睡著了，可任意對它們身體的破壞，都會令它們重新醒覺，並且區域性的恢復活力，大大增加探險者被發現的幾率。
　　冬青林所包裹的廢墟大約有三四公里方圓，不過冬青林本身的佔地面積，至少在數十平方公里，也就是說，至少得穿越兩公里厚的林區，才能抵達此行的目的地。
　　冬青林裡，地面鬆軟，枝葉密佈，枯枝爛葉當間，更不時有裸露的根須分佈，行走其間每踏一步幾乎都要小心翼翼，不要碰傷了自己，更不要碰傷了冬青樹……
　　幸好，枝葉最密集的部分只是外圍，穿越了兩三百米左右根本是鑽的密集林區，再往內裡，冬青枝葉的分佈明顯稀疏起來。
　　雖然有了部分動物的特性，冬青畢竟還是植物，需要光照，需要養分，樹林內部幽暗，那些過分高大的冬青又佔用了太多份額，不能再像外部一樣欣欣向榮。
　　所以，行過外圍，林間空處就開始多起來，每個人的活動範圍也大了許多，行進速度也快起來，沒過多久，一行就穿越了冬青林，來到了小城廢墟……
　　前期趕至的學生們早已經駐於此，開始了第一步的發掘清理工作。
　　畢竟已經八百多年過去了，小城被包圍於冬青林中，日曬雨淋之類還是次要的，冬青樹脫落的枝葉，就一層層將城裡的建築掩埋起來，到今時今日，恐怕十幾二十米厚度都有了。
　　那些高大些的建築還好說，低矮的民房早已經被徹底掩埋，從地表幾乎看不到痕跡了。
　　除此之外，破壞最大的還有冬青樹的成長力，眼前的冬青海，完全誕生自八百年前的小城綠化帶，分佈的可以說很均勻。
　　當這些冬青長大，一根根枝幹從幾厘米粗變成了幾十米粗，原本空曠的小城，也變的擁擠起來，一幢幢建築被冬青擠壓變形直到最終損毀那都是可以預料的。
　　甚至，某些個房屋因為冬青的成長，被頂上了百餘米的高空，變成了夾在枝椏間的樹屋，那也都是常見的景象。
　　所以，楊帆與監考者一行所見到的，就是那樣一副場面——
　　地面上只有寥寥十幾幢露在外面的建築，而且因為冬青的擠壓，大多扭曲變形……也就幸虧上個世代建築材料堅實，強度既高也有彈性，雖然扭曲並沒有斷裂崩潰的跡象。
　　只是……這些建築原本是幹什麼是根本沒法分清了，表面原本的顏色早已不見，被厚厚的青苔覆蓋，青苔外面還有冬青攀爬的枝葉，密密麻麻層層疊疊怕有尺許還厚，原本的模樣是一絲一毫也看不出來了。
　　當然，如果很好分辨的話，也不必有獵者這個職業了，還得特意花時間精力和資源專門學習訓練，來分辨清理這些所在了。
　　「這個是醫院，那個是銀行，還有休閒娛樂中心、購物中心、治安管理中心、能量塔、住宅小區……」
　　雖然楊帆是穿越的，這些是考古的，對上個時代城鎮佈局的瞭解不可同日而語，可是專業與業餘的差距似乎比這個來的更大。
　　對著周圍掃視一圈，就在楊帆還沒理出頭緒的時候，監考者中，已經有人指著那些個建築分門別類起來。
　　當然，是通過意念組字電子發聲的方式，只在聯絡卡耳機裡有聲音。
　　「大體沒錯，這是這幾日的發掘報告！」統共這麼大地方，發掘者自然也看到了監考者們的到來，幾個負責人擦擦手趕至，然後遞上幾份研究報告。
　　報告在人群裡傳遞一番，最後盡數集中到了楊帆手上。
　　「這是……」出門在外的這些是不知道後方發生的變故的，對同伴這種唯楊帆馬首是瞻的舉動自然疑惑。
　　對於他們的疑惑，後來的監考者也只能面露苦笑，用彆扭的方式緩緩敘述起來。
　　監考者們對城鎮建築第一眼的判斷基本是對的。
　　經過三天左右的挖掘整理，每幢建築表面都已被開出了供人出入的門戶。
　　雖然都扭曲變形，由於材質的特殊，這些建築內部卻基本沒被冬青樹侵入進去，只是蒙上了厚厚的灰塵，還有那些因為突如其來的大輻射倒地暴斃者的屍骨。
　　進入建築內部，按照考官們的要求，尋出符合特徵的目標物，然後推理分析這些目標物的功能，將之分門別類，並找到正確的方法存儲並搬運回去，這便是下半場***的內容。
　　如果說上半場考的是極限生存，那麼這下半場，考的就是身為獵者的專業知識了。
　　那些被要求到的物品功能，有的是在課堂上含含糊糊提到過的，有的則是刻意隱瞞下來，只為等到這一刻，讓學生們自己推理得出……
　　上個世代的遺留物太多了，死記硬背幾乎不可能，根據遺留物的外觀、形狀甚至是說明書的描述，判斷其具體功能和操作方法，這才獵者存在的意義。
　　就好像上個時代的教育，傳授的知識並非目的，教會學生們怎樣才能快捷迅速的掌握新的知識，才是教育的終極理念。
　　當然，由於已經進行了三天左右的挖掘，對這些建築內部的瞭解，後到者顯然遠遠不如先到者，所以考官們事先精心準備好的考題由後來者先挑，他們挑剩下的，再依照趕到此地的順序從後往前輪。
　　「這是冰箱。」
　　「這是洗衣機。」
　　「這是電視。」
　　「……」
　　如果是在上個世代，這些人的行為絕對會被當成弱智來看，不過在此時此地，這卻是很嚴肅認真的一件事。
　　判斷自己的目標物那幢建築裡可能有，然後深入建築內部搜尋得到，再將之囫圇完整的搬運出來，正確的歸類存放……
　　事情看起來很簡單，其實也不那麼容易。
　　要知道，一千年時間過去了，很多東西都已銹跡斑斑，再加上，因為建築的扭曲傾斜，很多東西都摔的七零八落。
　　要在限時之內找到目標物的全部組件，並將之至少像樣的拼接起來，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一件事。
　　不過，不管容易還是簡單，那都是考生們的問題了，跟楊帆沒有任何關聯。
　　此時此刻，他就是支一張椅子坐在那裡，看著一片碧綠的四下，看著透過枝葉射進來的斑駁陽光，看著看著學生們好像螞蟻搬家一樣，在建築物上進進出出，一副悠哉游哉的樣子。
　　相比他的悠哉，砦十武和河城就要忙的多了，兩個人對於楊帆的上位理所當然不是那麼甘願的，只不過在之前的夜襲中，他們擁蹙已經被楊帆打服了，打蔫了，不太願意配合兩個人的策劃。
　　這些人本就不像砦十武與河城，跟楊帆有直接的利益衝突關係，兩個人鼓動他們聯合起來排擠楊帆，一是借用了學院由來已久的能力歧視，二是貶低楊帆能力不足、威望不夠，不足以擔當領導。
　　可楊帆一次爆發就將他們這番謀劃徹底推翻，把他們結成的戰線打了個七零八落，兩個人也只能忍氣吞聲，直到來到這個地方，有了新的對楊帆實力不瞭解的炮灰，兩個人才重新開始了運作。
　　事實上兩個人本來的關係並不算太好，甚至可以說是敵人，可是在楊帆這個新的敵手面前，兩個人空前團結起來……
　　「校長，不，應該說是前校長，因為使用靈魂癒合，幾年之內不能履行公職，上邊勢必要委派一個新院長。不管上邊選擇了你還是我，總不能讓那個初來乍到的毛頭小子上了位吧？」
　　「是啊！無論如何，這次試練得把殖裝學院的風頭打下去。不過，這小子還真是有點古怪，咱們可得多加小心，守望相助！」
　　「守望相助。」
　　改成了噤聲模式，聯絡卡就不再有網絡會議的功能，而是變成了一人一個終端的聊天軟件，可以群聊，也可以點對點單發消息。
　　當然原來也是可以的，不過說話更為方便，很少有人會用。
　　截獲了某兩個並不曉得，這種聯絡卡傳輸其實並不保密的人的私聊，楊帆悠哉游哉的哂然一笑。
　　靈魂癒合，校長李征沒能來指揮這次試練，原來卻是因為個原因。
　　靈魂癒合是靈族特有的一種能力，本來靈族的能力就只是通靈，發出精神衝擊，對人的意識直接施加一定程度的影響。
　　這樣的能力在面對低級著是可以以一當百，甚至能直接控制他們倒戈，變成自己的助力，可是面對同級或者更高等級的時候，就只能一邊倒的被屠殺，因為精神衝擊對等級接近的人幾乎無效，只能造成他們短暫的眩暈。
　　這就是精神系職業者的特點，欺軟怕硬，而且治癒並非他們的專長，甚至可以說，他們根本就沒有治癒能力，通靈與治療，是完全不同的兩個領域。
　　可是，將通靈修煉到極點，比如說軍級，卻可以衍生出一個所有治療能力都甘拜下風的終極治癒技能來——靈魂癒合。
　　施術者直接與手術者尚未消散的靈魂對話，共鳴其殘留的能量，對身體修復再造……
　　理論上，就算一個人死了，只要還沒死透，用這招都可以挽救回來，效果堪稱逆天。
　　如果當初沐祖老兒將死的時候，李征在他身邊，他絕對可以不死的。
　　也理所當然，使用這招的代價是巨大的，用過之後，因為靈魂的透支，施術者將會立刻陷入長達幾十天的休眠，即便休眠醒來，至少在一年之內，能力也無法恢復到施術前的狀態。
　　所以通常情況下，李家人不會使用這招的，靈族李家人丁單薄是一向的，精神能力難以修煉到高段，到目前為止，能夠使出這招的也就家主李征一人而已。
　　不曉得是什麼重要人物受了傷，需要李征如此放血？
　　看著砦河二人的竊竊私語，楊帆不自覺的想到。
　　經過上次的事，砦河二人再蠢也應該明白，與楊帆武力相抗是沒有一點希望的，天曉得這廝從哪兒弄來那麼一身稀奇古怪的技藝。
　　強攻不行，兩個人也就只有私下裡搞點小動作了。
　　試練二階段其實是個比較講運氣的地方，基本功扎不紮實最不重要，平素見聞多少還要排在之前。
　　比如說，對住在香格里拉的沐嫀而言，很多東西都是吃過穿過用過的，在這上個世代的遺跡，自然佔了幾分便宜。
　　不過這便宜在學院幾百師生裡面，只有一小部分人有，像沐嫀這樣的雙能力者，或者是，父母能力超卓一家子都得以定居香格里拉的。
　　除此之外，就是殖裝學院那些因為各種原因殘疾而被發配到學院裡來的人了，這些人在各種不同的環境中工作過，都有自己瞭解並熟識的領域。
　　所有這些，都會對第二階段***造成影響，不過這都不是主要的……
　　因為上個世代所遺下的東西實在太多太多了，而這個世代所知道的東西又太少太少了，即便這些個以此為業的獵者，也只是管中窺豹罷了。
　　比如說，像試孕紙、避孕套這樣的玩意，在楊帆出現之前，就沒有人能明白它們的功能，就算是明白了，恐怕也會想不明白——為什麼要避孕……
　　諸如此類的難題數不勝數，所以這第二輪想要過關，最主要的是……運氣好別攤上一個無解的難題。
　　理所當然，這運氣是掌握在主考官手裡了，砦十武河城所玩的貓膩也正在此處。
　　在兩個人的想法裡，楊帆雖然能力出眾不好惹，畢竟年紀輕輕，來學院更是沒有多久，對獵者的本職工作所知肯定不多。
　　只要派發考題的時候來一個偷梁換柱偷龍轉鳳，找些至今未解之謎發給殖裝學院的考生，讓那些孩子通不過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兩個人對***流程清楚明瞭，所以一路行來，連替換的考題都準備好了，動起手腳的時候那真是天衣無縫。
　　而且，就算被楊帆發現了又能怎樣？這裡不是外面，是冬青之林，魔鬼海中心，一圈虎視眈眈的冬青圍著，楊帆就是再不滿，也唯有忍氣吞聲不敢發作的。
　　要怨，就怨自己履歷太淺業務不精，屁股下邊那邊椅子做錯了吧！
　　計劃還未開始執行呢，兩個人甚至已經把最後應付楊帆的台詞都想好了，一邊更換著考題，一邊忍不住偷偷的樂。
　　看著兩人那副嘴臉，不少老師忍不住搖頭，以前自己……就是受這樣的兩個人管理嗎？
　　自然也有人將這情況偷偷告訴了楊帆，學院裡的人心背向，不知不覺開始出現變化。
　　對於這一切，砦河二人一無所知，只是憋了一肚子的期望，等待殖裝學院出糗的一刻。
　　殖裝能力，在喬裝打扮、探險趕路這些方面，的確要優勝魔武兩院不少，雖然楊帆已經額外提高了難度，殖裝生還是先到的居多。
　　所以，題目抽了幾十號，才第一次輪到殖裝學院的學生，也就是一階段試練通過的最後一名。
　　抽出屬於自己的考題，將那描述一看，學生臉上油然露出難色。
　　考題所要尋的東西並不難找，應該家家戶戶都有，只要進到住宅小區肯定很快可以得到，但是……要對該東西功能做出推理，就實非學生能力所及了。
　　獵者對遺跡的發掘當然不是盲目而無序的，事實上每一次的戰利品，每一次成功推理或者因為陰差陽錯弄懂了物品的功能，都會有專門的人負責將這些情報彙集整理，編輯成冊。
　　研究院就是專門幹這個的。
　　不過，那些資料雖全，對學生是不開放的，只有在以後的探險過程中不斷累積功勳，達到相應的等級，才能逐步得到權限。
　　所以，在學生眼裡，這是道難題，至少自己做不出來，可在砦河二人眼裡，那根本是道無解的題，因為山都獵者幾百年都沒能研究出來……
　　兩個人無比痛快的看著那倒霉的學生，心裡默道：別怪我們，要怪就怪你殖了裝，怪你攤上那麼個院長罷！
　　兩個人臉上的快意還沒能保持多久，不遠處楊帆突然向自己的學生招了招手，口型配合手勢：「來，來，以前都忙著教你們殖裝技巧，也沒給你們上過專業課，馬上就要***了，就在這裡教教你們吧！」
　　學生聽話的走上前去，楊帆看都沒看他的考題一眼：「今天就跟你講講宜居系統，什麼叫宜居系統呢，就是上個世代一種可以自動調節房間裡環境，讓你自始至終感覺愜意、舒適的系統。」
　　「這個系統通常包括七種感應計，一個控制中樞，五個操作端，嗯……溫度計你知道吧？」
　　學生點點頭。
　　「溫度計就是感應計之一。因為上個世代的人身體比較嬌貴，他們覺得，人呆在二十三度的環境下是最能感覺舒適的……」
　　「同樣道理，空氣的濕潤與否，房間內部的光線強度會不會對眼睛造成影響，周圍環境所產生的噪聲會不會對人有害，密佈在空間裡的電磁波會不會傷害身體，空氣裡懸浮的看不見的小塵會不會影響呼吸系統，無處不在肉眼無法識別的細菌，會不會造成感染，這些都是他們會考慮的因素。」
　　「由此，也就誕生了宜居系統的七種感應計——溫度計、濕度計、光感計、噪聲計、磁波計、懸浮物計、微生物計。」
　　「這七種感應計……」
　　已經不用楊帆再說下去了，七種感應計的功能，為這個世代所瞭解的，不過兩三種，考生所遇到的，也不過是其中一種而已。
　　事實上，另外幾種也都被砦河二人夾在了考題裡，不過似乎已經……全然無用了。
　　「院長，我知道了，剩下的，考完試再向您請教！」學生鞠一個躬興沖沖的奔住宅樓而去了。
　　其他所有人都鴉雀無聲，無比欽佩的看著楊帆。
　　楊帆的講解，是通過聯絡顯示在腕表屏幕上的，所有人都能看到……
　　如果有另一個穿越者在此，看到楊帆的講解，再見到周圍一圈人驚訝詫異不可思議的表情，或許會當即忍俊不禁捧腹大笑吧。
　　因為這一幕真的有些搞笑，一個人將再尋常不過的生活常識公佈出來，卻贏得了一圈以之為業的研究者們的欽佩。
　　但現實就是這麼殘酷！
　　身在文明巔峰時代的人無法想像，當文明失落，時代變遷，後人對前人的瞭解會淪落到這般可憐的程度。
　　可這肯定不是第一次，也絕非最後一次，即便在那文明最巔峰的世代，無數湮滅於時間長河的歷史真相與文化傳統，也一次又一次的證明了這個趨勢。
　　楊帆一番輕描淡寫的解說，落到周圍一圈人眼裡，簡直是振聾發聵，無論對他印象好還是差，懼於他的戰力還是衷心投奔，在這一刻，除了欽佩別無二話。
　　砦十武與河城完完全全呆住了，他們無論如何沒有想到，自己的難題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被楊帆破解，一時間呆呆癡癡不知該作何反應。
　　下一個考生走上前去，他們便也機械式的遞出了下一道考題。
　　試練五人一組，組員必須同時抵達，取最後一人的成績，所以這一個，還是殖裝學院的學生。
　　「好，咱們再來上第二課。大家都應該知道，解決一個問題，通常會有不止一個解決辦法的，這些辦法可能有好有壞，也可能……非常難以分辨出好壞來。」
　　「在這種情況下，不免就會出現許多造型不同，原理也不相同，但其實功能作用卻完全一樣的物品來，比如說滅火器。」
　　「大類分了傳統和異能量兩種類型，傳統型包括泡沫、干粉、鹵代烷、二氧化碳、碳酸、清水……異能量型包括真空隔離、分子降溫、火焰抽離……」
　　「面對不同類型的火焰，最適宜採用的滅火器也是不一樣的，因為原理不同，而它們的造型，也由此而各種各樣，比如說……泡沫滅火器是這樣的，干粉是這樣的，抽離瓶是這樣的，真空隔離滅火器是這樣的……」
　　「院長，我明白了！」各種各樣的滅火器造型在讀卡器上被勾勒出來，那個學生要是再不明白答案可就真蠢死了。
　　而周圍一圈學院裡的老師，也由此獲知了好幾個不解之謎的答案。
　　如果說一次那是碰巧，連續兩次都是如此，在場一圈人也不是蠢蛋，很快就意識到了，這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砦河二人以為這是位於自己主場的戰事，結果等戰役開打了才意識到，對方對於這片場地的瞭解，比自己高明了不知幾百幾千倍。
　　待到後來，已經沒有人關心孰對孰錯的問題，甚至試練成績究竟怎樣也沒人理會，俱都饒有興致的期待著下一張殖裝學院生的考題，期待著楊帆能給出什麼樣的答案來。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約略就是此刻模樣了！
　　而楊帆也沒有令他們失望，所有用來刻意為難他的學生的考題，被分門別類清清楚楚解答了一遍，滿場都是「刷刷」做筆記的聲音。
　　偶爾的，也會有人抬頭豎大拇指，大多數向楊帆，也有一小半向砦河二人：「英明！真是太英明了！」
　　若非這二人憋足了心思給楊帆出難題，獵營老師什麼時候能聽到這麼一堂精妙深奧的專業課呀！
　　對於這樣的馬屁，砦河二人除了苦笑，還能做些什麼？
　　這真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啊，兩人千算萬算哪能算到，面前此人對獵者專業竟會如此精通？
　　既然這樣，為什麼以前幾乎沒聽到過他的名字呢？哦，對了，還是聽到過的，今年獵者試練入學***的時候……
　　上頭派此人前來，看來還真是知人善任呢，至少也是對此人本事有所瞭解，絕不是胡亂拿來湊數的！
　　意識到這點，砦河二人已經完全沒有跟楊帆對抗的心思了，當官能當到他們的份上絕對不是蠢蛋，原本看楊帆年輕，又是被分配到最無關緊要的殖裝專業，以為是上邊沒法安排他，才閒置到這個位置，軟弱可欺。
　　可是隨著楊帆實力的一步步顯露，尤其是……此刻他所表露出來的對於獵者專業的瞭解，上邊派他來顯然不是閒置，而是真的指望他能夠在獵營裡做出一番事業來的！
　　將人隨機分派來，和服膺此人的要求，不惜踢開原本呆在這位置上的人好好進行安置，那意義是截然不同的啊！
　　前者那是流放，當然可以任人打壓，而後者，卻是上邊的重點培養關注的對象，是兩人巴結都未必能趕上的際遇啊……
　　明白到這點，兩個人哪裡還敢在楊帆面前炸刺，老老實實熄了相爭之心，按照試練本應有的流程，規規矩矩操作起來。
　　不過，兩個人這一服帖，別人倒不答應了，沒有兩個人刻意刁難的題目，可要怎麼聽楊帆那精妙絕倫的解答啊！
　　在所有人的強烈要求下，那些精心準備的題目被一一匯總起來，成了楊帆這次即興演說的提綱。
　　學生們依舊還是忙忙碌碌，遵照正規的試練步驟，所有老師則聚精會神眼冒精光，不敢記漏楊帆所留的每一個字……
　　這是楊帆統領獵營，並將上代文明漸次傳承的開始。
　　若干年後，在這次試練當中，在這片魔鬼海裡，楊帆對著獵營上下所進行的這次雜亂無章的演說，成了後代大書特書的一件事。
　　其神秘傳奇，庶幾近乎於鴻鈞講道，佛祖傳經……
　　「嚓嚓……」狹窄的房間裡，圓形的容器不停的轉著，發出輕微的擦響。
　　伴著那擦響，還有「滴滴滴」的蜂鳴與「嗡嗡」低沉響聲。
　　如果是上個世代的人一聽就能曉得，那是局部散熱片的聲音。
　　聲音也不知響了多久，終於「喳」的一聲停下來，整個房間也隨之安靜下來。
　　「結果出來了嗎？」但是安靜不到一秒，立刻有聲音將之打破。
　　此地依舊還是魔鬼林，依舊還被那鋪天蓋地的冬青樹包裹著，只不過，房間雖然狹窄，隔音效果卻是出類拔萃的，所以房間裡的人也並不在乎詢問出聲，哪怕……聲音根本就無關緊要，只要他念頭一轉，對方自然明白自己的意思。
　　「當然出來了，也不看看我是誰？」突如其來的聲音前半句還趾高氣昂，不過下半句卻如同霜打的茄子，「諾，這就是結果，第四組關聯基因圖譜和……下級映射預估。」
　　「還有？又一層嗎？」屏幕上閃過的數據密密麻麻恍如天書一樣，不過博士級的專業知識，還是足以令觀察者一瞬間其所表達的意義，臉上不由一陣苦笑。
　　突如其來的聲音是獨孤古，所謂的觀察者理所當然是楊帆，而兩人現在所置身的房間，其正統的名稱應該叫做移動醫護實驗室……卡。
　　一張卡片，山都售價3w2積分，已經幾百年沒有人買的貨色。
　　使用這張卡片的目的，自然是為了發揮楊帆基因學者的優勢，欲探查清楚隱藏在生物內部的逆反基因的秘密，並有的放矢的加以解決。
　　可是，生物體內的奧秘當真玄妙無窮，自從楊帆與獨孤古合體，這方面的研究其實始終沒有間斷過，可是到目前為止，連最表層的分析都還沒有完成，更何談想出辦法解決問題。
　　瞬間百萬年的進化輻射，其給生物所帶來的異化，是普通人難以想像的，就連楊帆這樣的專家，現在都已是頭大如斗。
　　人的身體與DNA基因的關係，其實可以用一個非常簡單的比喻來形容，人的身體，就是一個操作系統，無論系統多麼龐大複雜與完美，其每一個部件每一個程序，卻都需要在註冊表中留下痕跡。
　　註冊表將這些程序的功能分門別類，該統一的統一，該規劃的規劃，維持著系統的穩定，令之不會因為某些程序的衝突而崩潰，不會因某些程序的胡亂移動複製產生邏輯問題……
　　人類的DNA就是註冊表，人的所有器官，都在註冊表中留有標記，會按照標識所限定的，一步步完成從誕生到發展到成熟到消亡的過程，每一個細胞都是如此。
　　細胞的成長過程，與DNA中的標識對應，這就是一種映射，一種最簡單的關聯。
　　可是基因的奧秘還不僅僅在此，由於某些器官的重要性，再加上……DNA本身的結構並非是那麼穩定，常常有可能因為外界的輻射，或者歲月的流逝而出現變異與耗損。
　　為了保證這種情況不會發生，DNA的某些地方，還會駐留一些特殊的標識，當DNA某些部分發生異變時，就可以根據這些標誌的記錄，基本完好的進行修復。
　　而這部分標識，就叫做關聯基因。
　　所以，人類的基因雖然複雜而冗長，從生到死的過程更不知會誕生並消亡多少次，發生異變的幾率卻並不太大。
　　因為即便細胞表層改變了，還有基因可以參照修復，即便基因圖譜也被破壞了，關聯基因仍然可以發生作用。
　　不過通常情況下，這種關聯僅有一層，至少上個世代是如此，不過到了這個世代，情況似乎完全變了……
　　到目前為止楊帆已經分析了許多人與生物的基因圖譜，上個世代根本沒有多層基因映射嵌套，幾乎已是這個時代的標配。
　　尤其是那些高等級能力者，某些基因的映射嵌套可以達到兩層三層，也難怪他們一個個癒合能力都那麼強，上個世代的致命傷他們也能當成小菜一疊了。
　　恐怕，這個時代的人之所以升級那麼容易，也是托了這種基因變異之福了。
　　對於人類來說，這種變異當然是一件好事，可以增強他們的抵抗力、愈合力，上個世代人類幾乎已經不是對手的病毒細菌，到了這個世代已經完全不能對人類造成威脅。
　　可是這世界上無論什麼事都是正反兩面的，這種變異理所當然也是如此。
　　因為不僅僅人類的某些基因發生了嵌套異變，自大輻射發生之後，人類最大的敵人——逆反基因同樣發生了這樣的變化。
　　而且那變化比什麼來的都大，藏的都深……
　　前面獨孤古所完成的，其實就是逆反基因的圖譜分析，已經分析到了第四層的關聯基因，可是……似乎還沒能夠完成。
　　一層一層的關聯映射，其實就好像是計算機裡的加密手段一樣，所不同的是，這一層一層加密蘊藏在同一段程式裡，牽一髮而動全身。
　　如果是一級映射，有的放矢的研究出基因藥物，修改基因的同時也對一級映射進行侵入，這並不難，楊帆現在就可以做到。
　　可是二級映射就不一樣了，三級映射就更不一樣了，至於四級……楊帆簡直不知道該從哪兒下手。
　　就好像你學會了平面直角坐標系下的加減乘除，然後讓你算立體坐標下的題目，繼而是四維，五維……
　　一開始你或許還能舉一反三的推導出一些定理結論來，可是當這種跨越達到一定程度，就完全不是普通人能夠完成的了。
　　加密層數越高，破解難度也就越大，根據逆反基因規律，研究出相應的化解手段的可能性也就隨之降低，而且，是指數級的。
　　「還要繼續算下去嗎？」
　　面對結果，一人一魂相對無言，繼續算倒也能算，不過要花費巨額的能量且不說，算完了那題目自己也根本解不出來，算來幹嘛？
　　時間已經是夜晚！萬籟俱寂！
　　魔鬼林中本就沒有雜聲，此時更是寂靜的可怕！
　　天色入暝，在這魔鬼林中，走動都須小心翼翼，說話是肯定不行的，點火采光當然也不行，都有可能驚動冬青樹，所以太陽一落山，整片臨時的試練場地就陷入了沉寂。
　　風餐露宿十幾天的勞累，成功的喜悅，失敗的頹唐，還有楊帆今日表演所帶來的興奮，最終化成同一種感覺——疲憊。
　　當得到今日試練已畢，明日繼續進行的指令，大部分考生甚至晚飯都懶得吃，連滾帶爬摸回自己的營帳，便倒頭睡去。
　　就連打鼾都不會有，看似普通的帳篷上面附加靜音結界，從來都是獵者標配。
　　當然，也有少數人並不十分在意這數日來的辛勞，只是將之當成了一次尋常的拉練，這都是此次試練中的佼佼者，比如說——沐嫀。
　　「謝謝！」本該跟隊友一起睡下的沐嫀，此刻正呆在楊帆的實驗室裡。
　　她屁股下面是長椅，手邊蹲趴著犛狗大白，懷裡則摟著吃完了便開始犯困，早已經睡眼惺忪的小丫頭。
　　楊帆身子輕輕一震，他知道沐嫀謝的是什麼，謝他將小丫頭也帶了來，並且一路悉心照料，可以讓她不用擔心把小丫頭一個人留在山都。
　　可是……她本來不用謝的，這是自己應該做的。
　　隨著那一聲謝字出口，楊帆心中不僅無絲毫喜意，反而一陣冰涼，因為那似乎代表著……自己與沐嫀的距離又拉遠了一些。
　　「不用謝。」宅男一臉苦笑，背對著沐嫀，看似沉著淡漠，實在是除此之外，根本不知該如何反應。
　　一謝一答，兩聲過後，實驗室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楊帆看起來像是在盯著屏幕上的實驗記錄，實際上早已經六神無主。
　　至於沐嫀，拿手輕柔的撫著沐惘的長髮，不言不動，好像只是擔心自己的動作會驚醒小妹。
　　看著恍如雕塑的兩個人，獨孤古悠悠一歎，只是在楊帆腦海。
　　破壞容易，建設太難，兩個人的關係是被他一手搞到如此怪異的程度，可是讓他想辦法讓兩人和好如初，他真的無可奈何……
　　死一般的沉寂中，一聲輕吠打破了沉寂，不知為何，犛狗大白忽的支愣著耳朵「汪汪」叫起來。
　　別叫！沐嫀比出制止的手勢，同時安撫的摸了摸犛狗的長毛軟耳。
　　只是……似乎這還不夠，大白搖搖腦袋，叫聲反而更加歡快起來……
　　不對，不是歡快，而是急促，它的叫聲……似乎並非邀寵，聽得幾聲，楊帆和沐嫀同時警覺的站起了身，周圍……有些不對。
　　原本該是萬籟俱寂，不知為何，忽然開始有悉悉索索的微響，狗的感官遠超人類，是以率先發覺，而經過大白提示，楊帆和沐嫀也很快發覺了異樣。
　　隔音結界隔音只是隔絕內部聲音向外傳遞，卻並不禁止外界聲音傳入內部，否則發生危險房間裡的人毫無所覺，豈不隨時都有覆滅之險。
　　所以此時此刻，身在房間中的兩人，可以清清楚楚的感覺到此刻營帳外部的異動。
　　「內氣爆發：視野！」「夜視儀！」
　　不管怎樣，人的眼睛要看到東西是需要外界的光的，夜裡光線本來就暗，再加上這裡是暗無天日的魔鬼叢林，哪怕異能者大幅強化的眼睛，也不能安之若素的看見東西，而必須採用某些輔助手段。
　　沐嫀用了內力爆發，楊帆則具現出一副夜視鏡，兩人第一時間撲倒在實驗室門口，輕輕拉開了門上的阻隔物，透過透明玻璃看到了外面的景象。
　　果然是發生了一些異動，營地上方的冬青樹彷彿被什麼驚動了，活蛇一般蜿蜒起伏著，從地面往天空看，滿天都是游曳的蛇，簡直叫人毛骨悚然……
　　不過悚然了片刻，身在地面的兩人也就漸漸發現，這些冬青所針對的目標似乎不是自己，而是遠方某些物事。
　　營地裡學生們大半都已經睡熟，只有一些老師還有輪值的守夜者驚疑不定。
　　「內氣爆發：地聽！」「共鳴助聽腔！」
　　恰恰將門打開一道縫隙，沐楊二人再次默契的使出了各自的偵察手段，不過不管是地聽之術，還是楊帆變出來的大鼓一般的儀器，還沒接收到任何訊息呢，一道白影「蹭」一下從實驗室中躥出去，風馳電掣向遠方奔去。
　　大白！沐惘！
　　奔出去的不是犛狗，還有即便睡覺也跨坐在犛狗背上的蘿莉還有誰。
　　沐惘也實在太能睡覺了，以至於養成了只有小說裡才會見的睡功，騎在大白背上，小手扯著犛狗頸部厚實的毛髮，無論犛狗奔馳如何迅捷，也從不會把她甩下背來。
　　當然，以她的變態體質，就算甩下來了也絕對毫髮無傷。
　　背負沐惘的犛狗的反應著實出乎沐楊二人預料，可即便心中如驚濤駭浪，兩個人也不敢發出一絲聲音，因為那只會招來冬青樹更激烈的反應。
　　所以兩個人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奔出房間，緊緊跟上犛狗的腳步。
　　起步瞬間，楊帆一按讀卡器旋鈕，將移動實驗室收入卡中，飛奔起的同時沒忘以聯絡卡通知在場所有人：「原地待命，沒有允許不得擅離職守。」
　　漆黑不見五指的魔鬼森林裡，犛狗馱著小女孩在前面跑，楊帆和沐嫀徒步在後面追，情況怎麼看怎麼詭異。
　　犛狗大白可不是普通狗類，高達師級不說，聰穎睿智的不似狗類，可以說，跟沐惘比起來，除了長的像狗不會說話，他還要更接近正常人。
　　這一點，僅從出了門他就一聲不吭只知悶頭狂跑就可見一斑了，至少他絕非失去理智。
　　可是，既然如此，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沐楊二人越追越是詫異。
　　這般二追一逃也不過幾百餘米，漫天蛇籐忽然一陣戰慄，鋪天蓋地也似的向狂奔的三人一狗罩下。
　　不知是誰奔跑中磕傷了冬青，觸發了它們的自衛反應了……
　　每條冬青都有等同旅級的強度，鋪天蓋地的旅者追溯而來，想想那空前壯觀卻又叫人心驚膽戰的場面吧！
　　既然已經驚動了冬青，沐楊二人也就沒有繼續掩飾的必要了……
　　「狂風投擲！」沐嫀背上的投槍化成一條條龍卷，投槍掠處，方圓米許之內風刃紛飛，將一切存在切的七零八落，依稀就是小型化的空間衝擊炮。
　　就連結束的方式都與震盪槍差相彷彿，飛掠幾十米後，主體投槍會消失，龍卷也隨之消散無形，然後，在沐嫀背上重新出現。
　　放出系旅級強化能力，自動回收彈藥。
　　至於楊帆，所採用的應對方式就跟沐嫀截然不同了，空間衝擊跑在這種奪命狂奔的條件下顯然是不適用的，所以他用了其它的法子。
　　從他肩頭，兩具半球型的稀奇古怪的支架顯現出來，然後七八桿能量武器被從空間卡中取出，一一擺放到了支架相應的位置……
　　記性好的讀者也許會記得，這玩意叫做肩掛，配合強悍的計算系統，可以發揮出相當強大的火力，在獵者入學試練第二輪的時候，楊帆曾經製造出來過。
　　雖然那是虛擬，這是現實，在殖裝骨質與獨孤古計算力的雙重作用下，將之實現也根本不是什麼難事。
　　肩掛系統擁有超強的防禦力，可以自動射擊一切靠近到射程之內威脅自己的目標要害。
　　經過進化的冬青樹汁液具有強烈的腐蝕效果，所以攜帶的打擊系統全部為能量武器，因為以灼傷為主，可以制止汁液濺射。
　　楊帆覺得自己的應對迅速而且得當，按道理說應該是毫無問題的。
　　可是當真的交火起來，事實讓他瞠目。
　　能量武器強度很高，即便旅級防禦也無濟於事，但是……不需要防禦的，因為……頂不住可以躲啊！
　　這漫天冬青條不僅僅有旅級的防禦力，便連……便連植物不該有危機感知竟然都有！
　　每道能量束射出去，其所在方向上的枝條便會瞬間扭曲彎轉，將灼熱的能量束側身讓過。
　　一道道的能量束射出去，就彷彿丟到水裡的石頭，看起來打的水花四濺，其實沒有半絲破壞力。
　　與能量武器相比，沐嫀的龍卷投槍效果還稍好一些，她似乎用上了師級放出的追蹤鎖定能力，一定程度上抵消了冬青條的規避。
　　但是，每槍投出，能破壞的冬青條也就寥寥幾根而已，其它落入投槍龍卷範圍被攪的粉碎的，其實是因為冬青久違的活躍，從上層跌落下來的枯枝爛葉……
　　然而，這還不是叫人絕望的呢！
　　就算冬青能避過沐楊二人的攻擊，畢竟它是扎根不動的植物，兩人卻能跑會跳，就算冬青生長再快，也不可能追得上兩人的腳步。
　　但是不要忘了，兩人現今所在的，是叫做冬青林的存在，追索他們的冬青並不僅僅在身後，而是前後左右都有，而且似乎……相互之間能夠傳遞消息。
　　也有可能……這整座冬青林根本只有一株冬青，所有的枝葉花過都源自一條根莖……
　　反正，隨著沐楊兩人的奔行，兩人行進方向上的路也越來越不好走。
　　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冬青條壓了下來，在兩人觀感裡，就好像天正慢慢的塌下來，不斷擠壓著兩人的生存空間。
　　而且無論兩人怎樣反抗，這種擠壓都堅定不移矢志不渝。
　　這般繼續下去，兩人就連活動的空間都沒有了，又要如何與冬青對抗……
　　兩個人現在就好像陷進泥沼的活物，或是落入蛛網的昆蟲，無論怎樣掙扎似乎都難以擺脫滅頂之災，讓人充滿了絕望與無奈。
　　也難怪千百年來冬青林都被稱作是魔鬼林，無論哪種能力，身手如何，進入此間從來都是小心翼翼不敢造次……
　　楊帆的凌波微步或許可能在此間掙出一線生機，不過凌波微步是不能帶人的，他若是逃了，沐嫀又該怎麼辦？
　　或許唯一叫人鬆一口氣的就是，冬青所針對的目標只有二人，沒前面的犛狗和小丫頭什麼事。
　　兩個人只要能照顧好自己也就行了……
　　不過隨著奔行愈形艱難，前後左右的冬青條逐漸開始侵佔他們的生存空間，限制他們的行動，犛狗大白跟小丫頭跟他們的距離越來越遠，背影越來越小，沐嫀的目光也越來越焦灼。
　　它們現在沒有危險不代表會一直沒有，一隻狗馱著個昏睡不已又不懂事的小丫頭，怎能不叫人揪心。
　　戰鬥的時候她習慣性不說話，可是那焦灼的眼神，焦慮的面容，無一不表明了她此刻的心情是多麼急迫。
　　「狂風投擲！！！」眼前前方的身影就要淡出自己的視野，沐嫀終於無法按捺不住了，氣場倏然擴張，龍卷投槍接連不斷向正前方飆去。
　　飛轉的投槍硬是在密佈的冬青觸手間擴張出一條直徑兩米長足幾十米的圓洞，沐嫀拉起楊帆的手：「走！」就一邊保持著投擲姿態，一邊攜楊帆向前邁進。
　　兩米的圓洞倏現又消，張開只是一剎，所以沐嫀不得不一根又一根接連不斷的投出手裡武器，若非旅級異能在手，恐怕幾秒間就得彈盡糧絕。
　　投槍飛射前的一瞬，會被沐嫀亂舞揮擊，以抵擋後方追溯來的壓力。
　　「不要呆站著，走！」數次步伐沒有跟上，沐嫀使勁拉扯了下楊帆的胳膊，終於將之從失神狀態下喚醒。
　　強力的範圍攻擊技雖然收效不大，卻也斬落冬青不少枝條，所以楊帆沐嫀身體表面已經濺落不少，雖然效果還開始顯現，不過已經有一陣陣的灼熱感傳來。
　　一陣啞然之後，半球形的護壁漸次浮現，將後方的追擊者阻擋在外，然後楊帆既是感慨又是羨慕的看定了沐嫀——
　　晉級了！就在剛才那一瞬間，沐嫀又一次晉級了……
　　所以她才氣場擴張，能夠一槍兩米。
　　不過就算如此，前景依舊是絕望而無助的，哪怕她神完氣足，接連不斷機槍掃射式的全力衝鋒也絕對堅持不了多久，三十米？五十米？總之絕對不夠衝出樹林的！
　　更何況冬青汁液已經沾滿他們身體，開始腐蝕破壞。
　　難道……兩個人就這樣完了嗎？
　　難道……就這樣完了嗎？這個問題，投槍掃射的沐嫀根本沒時間考慮，而楊帆，則更加好整以暇。
　　奔跑當中，他一把攬住了沐嫀的身體，從後側錮過女孩的上臂，雙手緊扣在胸前，讓女孩一瞬間連胳膊都抬不起來。
　　「楊帆你……」沐嫀莫名驚呼，話還未說完，楊帆卻已經攬了她的身體往後便倒。
　　還沒等身體貼到地面呢，骨質殖裝由下而上，由裡而外，水銀瀉地般將他們包裹，先僅僅是兩尊雕像，然後雕像的結構越來越模糊，逐漸鼓脹成了一根圓柱。
　　最後，圓柱尾端漸漸變粗膨脹，前端則越來越細越來越尖銳，乾脆變成了一個鑽頭，帶有鋒利的螺紋，直徑足有米許的殖裝鑽頭。
　　周波刃獨特的閃光在稜角處呈現，那尖端的螺紋從鑽頭一直向後延伸，佈滿了整個圓柱筒表面，直通到粗大的尾部。
　　在一陣巨大的轟鳴聲中，鑽頭連同整個圓柱體開始了瘋狂的旋轉，一瞬間就可以切斷冬青觸手，而且將圓柱體表面的冬青汁液完全甩出去的旋轉……
　　通過這種旋轉和鑲嵌在表面的螺紋，圓柱筒很快藉著爭先恐後的冬青束縛力量，獲得了足夠的前進動力，就宛如那離弦之箭，轟鳴著在冬青林中辟出一道腥風血雨的通路。
　　哪怕是經過百萬年進化的植物，終究還是難以抵擋人類科技的威力啊，不過一具大功率鑽探機就完全沒轍了。
　　當然，也只是這一具罷了，沒有鋒利的周波峰刃，沒有根本不怕腐蝕的骨質殖裝外殼，上個世代任意型號的鑽探機搬到這裡來也都是白搭。
　　鑽頭啟動的同時，鑽探機內部艙體也很快明朗消融，前端出現了操控儀板，按鈕操縱桿之類理所當然是不必的，但觀測前方環境的探窗以及掃瞄四周圍危機並及時警示的雷達系統還是要有的。
　　儀板後方是艙室，有一個座位，圓筒結構，靠磁懸浮與外艙壁進行隔斷，雖然整個集體都在旋轉顫抖，艙室內部卻安靜而又平穩。
　　僅有的座位上面，楊帆依舊環摟著沐嫀，保持著曖昧的姿勢。
　　艙室空間很小，直起身都會碰頭，所以兩人只有這般重疊躺著。
　　當然，楊帆也不是不可以將艙體變的更大，但那就要消耗更多的能量，承受源自冬青林的更多壓力，更重要的是……會沒有了此刻與沐嫀肌膚交觸的機會。
　　楊帆環摟著沐嫀，感覺著那溫軟的身軀從緊繃到放鬆又重新緊繃起來的觸覺，一時間癡癡傻傻。
　　最初的緊繃當然是因為戰鬥，後來的放鬆自然是因為戰鬥中斷，暫時安全，至於最後的緊繃，是因為造型的尷尬？氣氛的曖昧？抑或者對自己餘怒未消？就不是楊帆的情商所能判斷的了.
　　宅男迷迷瞪瞪呆愣了好久，直到灼熱的感覺開始變成刺痛，方才意識到自己忘了做什麼。
　　強力的噴頭從艙壁頂端飛快具現出來，液體空間卡清冽的淡水從噴頭裡噴出，將二人從頭到腳澆一個遍，然後帶著殘留的冬青樹汁從艙底消失……
　　雖然兩人都不是強化癒合，這種程度的皮外傷還是不虞的，拿水沖一下也就好了。
　　只不過當水流沖刷過後，楊帆才意識到自己究竟做了什麼……
　　他和沐嫀之間，全濕了，一絲不剩。
　　他現在可以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與沐嫀間的肌膚交觸。
　　沐嫀的肌膚看起來沒有冰火那樣的女人白淨，但真正接觸起來才會知道，她的皮膚又滑又韌，彈性比冰火強了不知多少倍，就好像……獵豹之類的動物那樣光澤健美。
　　她和冰火同樣都是軍級，同樣練的都是武功，觸感這般天差地別，只能歸結於體質不同。
　　鑽探機轟鳴，艙體上下顛簸，可是絲毫影響不了楊帆心底裡的火熱悸動。
　　尤其是沐嫀胸前那兩團，雖然被她以手臂護住，卻按下葫蘆浮起瓢，根本無法避免被自己觸到的軟肉。
　　以宅男那貧乏的詞彙量，可以用來修飾的詞彙唯有驚心動魄，博大精深之類……
　　一時間，宅男心中火熱，而且這種火熱從心底很快散發到全身，又從全身散發到空氣裡，整個艙室似乎都變熱了。
　　「謝謝你。」也不知沐嫀是否感覺到了這種氣氛的轉變，忽然間開口，平靜的道。
　　楊帆心中一陣陰涼：「我們之間真的需要這麼客氣嗎？」
　　沐嫀沉默了，俄頃輕聲道：「不需要嗎？」
　　話題並沒有朝千年前的那段經典台詞的方向繼續下去，只是稍一接觸，兩個人就一齊沉默了。
　　楊帆不知道沐嫀心底裡想些什麼，他只能猜。
　　這種表現，是沐嫀表示憤怒的手段嗎？似乎不像啊！可如果不是仍在憤怒，她為何要對自己這般冷淡？
　　雖然是很簡單的情況，按照宅男的情商，簡直就是一道雞生蛋蛋生雞一般難解的命題，尋思沒有幾輪，便徹底弄糊塗了。
　　不過，他也並沒有多少這樣分神的時間，因為周圍情形很快發生了變化……
　　鑽探機始終在以最高速度奔馳著。
　　冬青魔林雖然可怕，畢竟還是植物而非動物，不能夠進行高精尖的思考，所以它們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越是爭先恐後，越是把鑽探機錮的牢實，鑽探機藉此獲得的前進動力也就越大。
　　在地底堪礦的那些疏鬆礦床裡，鑽探機都達不到眼下這般的高速——一秒四五十米上下。
　　所以幾十秒功夫，沐嫀楊帆就重新綴上了大白和小丫頭的腳步。
　　雖然層層疊疊的冬青樹遮住了視線，可是異能量掃瞄模式可以清晰的辨別出來，犛狗和小丫頭就在鑽探機前方百餘米處。
　　而這個時候，引發冬青林異動的罪魁禍首也逐漸顯現出來……
　　那是一種從遙遠地平線上傳來的「咚咚」悶響，時而緩慢時而急促，時而宏大時而微弱，就彷彿火山地震一樣有威懾力，卻又明顯並非屬於大自然的節奏。
　　那是什麼聲音？楊帆沐嫀不由同感愕然，那聲音來的是如此古怪，叫人委實難以忖度。
　　至於位置遠近，更是難以摸清，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忽遠忽近……
　　楊帆沐嫀正覺詭異，鑽探機掃瞄屏幕上，代表犛狗和小丫頭的光點在閃了幾下之後，忽然消失不見了。
　　「小妹！小妹不見了！」沐嫀失聲驚呼，一臉焦灼。
　　楊帆也同樣納罕，犛狗和小丫頭在前面好端端的跑著，速度始終保持不變，顯然沒被冬青綴上。
　　既然並非冬青，就更不可能是其它危機了，前面還沒出冬青林範圍呢，在冬青林裡，冬青就是唯一霸主，絕不存在其它可能夠威脅到獵者的武力。
　　可是……小丫頭和犛狗的的確確是不見了呀！怎麼可能……
　　楊帆正滿心疑惑，鑽探機已經保持著高速來到了方才小丫頭消失的地方，一陣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襲來，楊帆總算明白小丫頭為什麼會消失了。
　　這裡的地面上有個洞，不，用洞不能夠形容，確切的說這是一道峽谷，就從冬青林裡某處開始，一直延伸到遠方。
　　那稀奇古怪的聲音也是從峽谷中傳來，因為籠音效果，才會顯得那般的古怪。
　　鑽探機高速衝出崖壁，後方密麻層疊的冬青韌枝本來也可以繼續追溯，但不知為何，一略過崖壁，那些騰空撲出的蛇籐就好像遇到了什麼阻滯，驚懼萬分的倒捲而回，竟然比來時速度更快。
　　沒有了冬青綁縛，鑽探機自然也失去了前進動力，瞬間浮空，然後一頭破開某些藩籬，開始瘋狂的往下墜。
　　峽谷很深，恐怕能有幾百米，反正三五秒功夫掉不到頭，寬度卻很窄，兩壁夾縫也就十幾二十米。
　　這世代異常發達的植物根繫在此處有了最顯著的體現，鑽探機衝出崖壁並未立刻墜落，而是扎進了一堆這樣的植物根系中。
　　這些植物根繫在峽谷上部裸露而出，交錯攀生，再加上上方不停有枯枝爛葉跌落下來，不斷堆積變厚，竟在峽谷上部形成了一道厚逾幾十米的根系頂蓋，將峽谷嚴嚴實實的遮蓋起來。
　　也難怪山都來的勘探隊繞冬青林逡巡幾圈也未發現蹊蹺，就那麼將此地訂做了畢業試練候選場地之一。
　　按照正規步驟，冬青林周圍一圈都應該被細細勘察過，直到確定絕無其他危險，才可以那麼做的。
　　若不是犛狗發瘋，楊帆沐嫀無意間跟來，恐怕直到試練結束，此間異狀也不會被人發現吧……
　　半空裡，楊帆收起了鑽探機，與沐嫀一道往崖底奔去。
　　沐嫀走的是之字形，不斷從左右巖壁間借力，恍如一道閃電，楊帆則好像一隻大蜘蛛，左右數道骨裝張開，交替支撐著往下爬，看起來難看，速度其實一點也不慢。
　　在他們前方，是小丫頭和犛狗奔行的身影，小丫頭明顯已經醒了，可是似乎絲毫也不奇怪自己身處的狀態，就跟沐嫀同樣，之字形蹦跳著，一溜煙的往崖底下奔，連沐嫀的呼喚也充耳不聞。
　　這峽谷的確處處透著奇怪，上部整齊的好像刀砍斧削一樣，到了下部，卻越來越寬，兩側巖壁越來越向裡凹，而且那種凹還不像自然形成的，上面一個一個的坑洞，每個都不一樣，那種造型……壓根不正常。
　　到最後，楊帆甚至不得不收了骨質長腿，改以沐嫀小丫頭的奔行方式，因為兩側崖壁實在是越來越寬了，骨腿有些夠不著。
　　而且，奇怪的又何止峽谷的形狀！
　　自落入谷中之後，那一下一下的撞擊聲終於不再瞻之在前忽焉在後，而是清晰明瞭的傳入眾人耳中，雖然遙遠，但卻清晰，那就是發自谷底。
　　是峽谷蜿蜒曲折的構型，還有兩側巖壁的籠音迴響，令得聲音那般的虛無縹緲。
　　可是，那究竟是什麼聲音呢？火山地震？不可能這麼輕微啊？
　　山體崩塌？不應該這麼沒完沒了吧？
　　機器轟鳴？這個世代還可能有這種景像嗎？
　　楊帆左猜右想思之不著，只得緊緊跟好了沐嫀沐惘的腳步，一直奔到崖底，再順著彎彎曲曲的峽谷，追逐著聲音來的方向，絲毫不停的狂奔而去。
　　峽谷下方竟是一條暗河，就從楊帆沐嫀破根而入的下方暗洞裡冒出來，直落崖底，沿著峽谷汩汩流去。
　　有了這條河，原本應該腐朽污穢的峽谷底部意外的乾淨，河水清冽，枯枝爛葉隨水而去，塵泥則沉入水底不見蹤影，竟然有幾分出塵之態。
　　不過，那也只是以前，現在嗎，雖然遠處那聲聲震響，河流裡漣漪激盪，那清幽閒逸是一絲一毫也沒有了……
　　峽谷意外的長，三人一狗速度可以說奇快，即便地形不便，也絕對每秒幾十米上下，可即便如此，三人足足跑了一分多鐘，也仍是沒能夠追溯到聲音的源頭，只是可以感覺到，距離那聲源更近了。
　　因為距離近了，除了那一聲聲巨響，也逐漸開始有一些輕微的雜音傳入眾人耳中，或者是楊帆耳朵外側的共鳴腔。
　　裡面包含了一些土石墜落的雜聲，雖然輕微，在那源頭之處，想來聲威如同山崩地裂。
　　除了墜響，裡面還有其它一些聲音，楊帆將共鳴腔緊緊貼在耳邊，屏息靜氣輕輕辨認數次，終於難以抑制的張大了嘴……
　　遠方那連串的巨響，竟然是有人在爭鬥的聲音。
　　夾雜在墜石聲中的，是人類呼喊呵斥的聲音，那絕不會錯，動物不會喊出那般抑揚頓挫的調子來。
　　難怪那聲音忽快忽慢忽強忽弱飄忽不定，這樣一來就解釋得通了……
　　可是，那怎麼可能？！
　　人類怎麼可能弄出這般巨大宏亮的聲音？！
　　冬青海半徑兩公里以上，沿著地底峽谷走到現在，距離冬青海外緣又有兩三公里，而聽那聲音，此地距離目標恐怕還有五公里左右距離……
　　傳到冬青林中的，是十公里之外的聲音，這是什麼概念，上個世代最高規格的導彈爆炸的時候，約略能有這種功率吧！
　　可是現在，那聲音卻接連不斷連綿不絕……
　　而且越是靠近，那聲音也越是清晰明瞭，絕對是人發出來的沒錯，而且人數並不多，可能只有兩三個。
　　這幾個人在幹什麼？敲奎牛皮蒙的鼓，唱幾十萬觀眾的現場嗎？楊帆強忍心中驚駭，隨沐嫀沐惘繼續奔馳。
　　沐嫀幾次想加速向前，將妹妹先行攔下，可惜都未能成功。
　　沐惘個子雖小跑的飛快，而且一點也不拘泥於師級實力，活脫脫一個怪胎。
　　看她的模樣也不像失去理智，只是好像前方有什麼值得期待的東西，令得她全力以赴不敢絲毫懈怠，連沐嫀的呼叫都可以置之不理。
　　一秒幾十米，再過兩分鐘，三人又向前奔行了數公里，不過還是未能抵達目的地。
　　那聲音比楊帆的預想還要更遠一些，峽谷的籠音效果影響了他的判斷……
　　可是行到此處，前方聲音已經清晰可見，剩餘距離約麼兩三里，前方究竟在幹什麼已經可以初步判斷出來了。
　　只是那答案，真的叫人難以接受——那既不是敲鑼打鼓，也非搖滾歌星唱現場，似乎只是某兩三人撲擊格鬥的聲音。
　　聲音到底能傳播多遠，其實跟音調的高亢或者低沉關係不大，其最主要的因素是功率。
　　因為聲波是向四面八方輻射的，功率越大，能夠帶動的空氣共鳴也就越多，傳播距離才能遠。
　　地震和核彈爆炸的聲音，為什麼能夠傳遞數百上千里，就是因為爆發那一瞬間的功率夠大夠強。
　　而前方那兩三人交手的聲音，能夠傳播到十公里之外，也只說明了一個問題——他們每一下交擊的輸出功率，都可以媲美上個世代最先進的導彈。
　　這……這還是人嗎？反正域將級絕達不到這種程度，別說這種程度了，就是其十分之一、百分之一恐怕都難以做到。
　　楊帆一顆心就如同驚濤駭浪裡的小舟，跌宕起伏的幾乎沉掉，好不容易等他清醒過來，欲要提醒沐嫀沐惘前方的危機，一道人影，貼著峽谷底部「柔」一聲飛來。
　　速度實在太快了，比楊帆著裝獸型戰甲恐怕還要更快一些，不過……還勉強能夠應付。
　　躲過因為那高速風壓，谷底河道的驚濤駭浪，楊帆瞬間計算得出結論，不過下一剎那，他便目瞪口呆，將得出的結論全數推翻。
　　因為那道人影並不像自己一樣，在那般高速下能夠轉圜自如，而是直挺挺飛來，然後直挺挺撞入了後方彎道處的崖壁。
　　「轟隆！」一聲震天價巨響，崖壁震顫，那道人影陷入巖壁整個不見，只在石頭表面留下一個大坑洞，還有坑洞中間相對較小一些卻不知其深幾許的人形凹痕。
　　「嗷！」淒厲的嚎聲從石穴裡傳出，又「轟隆」一聲響，那人影已經從石穴裡鑽出，將坑洞變成了一個稀奇古怪的造型。
　　長嚎一聲，此人對左近正提高了警惕的楊帆沐嫀不理不會，蹬踏發力，以比來時還要快上幾倍的速度原路折回。
　　因為那最後一下蹬踏，崖壁上的坑洞再一次扭曲變形……
　　激盪的聲音四面八方擴散開去，崖石頂部塵泥簌簌而下，沒有錯，遠方聽到的聲音就是這個！
　　楊帆目瞪口呆，此人原來不是自己飛過來的，似乎……是被遠方某個存在打棒球一樣打過來的，這種技巧的難度，似乎又要高上幾倍了！
　　而且這個人即便受到這樣的打擊，依舊活蹦亂跳神完氣足的事實，就更讓人驚歎了。
　　楊帆終於有些明白，這峽谷為什麼會越到底部越寬，而且崖側兩壁經常出現各種各樣造型古怪的坑洞了……
　　不過，相比接踵而來的震驚，這點小驚訝簡直不是個事。
　　比如說，當下一刻，沐惘蹦跳著向那消逝的背影撲去，同時嘴裡清脆的呼喊「爸爸」的時候！
　　一剎那，楊帆的思維差點停止轉動，高速運動中險險撞到一側的石壁上。
　　他是差點，沐嫀則已經撞上了……
　　楊帆急忙下落接住女孩，沐嫀在他懷裡神思不屬：「真的……真的是爸爸，難怪我覺得好眼熟！難怪……」
　　楊帆本來還想安慰她，搞錯了妹妹也不要緊，血緣關係沒那麼重要，聽了這話，頓時愕然。
　　那真的是沐嫀的爸爸？
　　小沐惘記性不好，可能搞錯，沐嫀記憶力可是超卓，當年她父母離開的時候她似乎也已經記事……
　　對了，那根本無關緊要！沐嫀的爸爸也就是犛狗大白的前主人，今夜第一個有反應的就是它，馱著沐惘一路行來，原來是因為聽到了前主人的聲音。
　　雖然事出突然，偶然中也有必然，沐嫀沐惘的猜測應該沒錯，只不過……楊帆一時猶疑：「他似乎不認得你們……」
　　不認得沐嫀還可以理解，畢竟已經十多年沒見，沐嫀從一個小丫頭成長為可以獨當一面的女獵者，變化可以說天差地別，可是小丫頭沐惘……她跟父母似乎才分別一年啊？怎麼可能也認不出來？
　　他的目光，剛才可是從三人身上掃過的，楊帆看的清清楚楚，那目光戰意盎然，卻沒有一絲一毫看到親人的欣喜，哪怕僅僅是意外也好……
　　他好像根本就不認得小丫頭和沐嫀。
　　「那也是理所當然的……」楊帆懷裡，沐嫀珠淚滾滾而下，「爸爸原來變成了魍，難怪……」
　　魍！
　　好一會兒，楊帆才終於從腦海深處，翻出了這個塵封已久的詞彙。
　　去年的這個時候，他剛從柘村天牢裡被放出來，至於關押的原因，是因為他祭出了穿越者失憶大法，被懷疑發生了異化或者被佔據。
　　被佔據的叫傀，也就是鐮骷人的走狗，而異變者叫魍，有極低極低的幾率從普通人中產生。
　　異變的魍將失去生前的一切記憶，只留下動物本能，可是在失去記憶的同時，他們也獲得了無與倫比的力量。
　　他們是現在這個星球食物鏈的最頂端，恍如西方奇幻中巨龍一般的存在，他們所生活的區域，沒有人與動物敢於踏入……甚至包括植物！
　　追溯楊帆沐嫀的冬青潮，在峽谷上方閃電般倒捲而回，顯然明白峽谷下方究竟埋藏了怎樣的存在。
　　這段記憶真的是太久遠了，久遠到楊帆幾乎忘記了，以為這個世界實力的排序是排、連、營、團、旅、師、軍、將、王……
　　但是顯然，排序並不是這樣的。
　　沐嫀的爸爸飛身而去，一秒鐘後，遙遠前方一聲爆響，那聲音根本不是普通的傳播方式，而是一秒幾千米的衝擊波，一瞬間撲面而來。
　　伴著衝擊波，沐嫀的爸爸也再次倒回，這次角度合適，他得以繞過了彎角，飛向了更遠處的巖壁。
　　依舊是山壁顫抖，震天巨響伴著不甘的嘶嗥，以比來時更快的衝擊波級速度反彈而回……
　　遙遙遠處的那個存在，竟似乎比身為魍的沐嫀爸爸更加強力，一次一次的巨響都是源自沐嫀爸爸單方面的衝擊與退敗。
　　而他們交手之際的聲威，更是令楊帆瞠目結舌，隨手一拳一腳一進一退，都是衝擊波級的威力，這是什麼概念？
　　「他們的戰鬥力，跟域王級相比如何？」楊帆情不自禁詢問大腦裡的活字典。
　　「域王級……給他們提鞋都不配！域級能力，其實就是一種內鬥的能力，絕對戰鬥力的提升也有，可是不多，而魍呢，他們的身體就是他們的域！」
　　「強韌的根本沒人能攻破，而且就算被攻破了，他們的血肉再生能力近乎無限，身體的異能轉化率同樣無限，假如……只是假如，有一隻魍的意識是清醒的，他的智商能夠達到普通人的程度，應該……就可以把地表上的所有鐮骷清除出去。」
　　「幸虧失憶之後他們遵循的是生物本能，而他們的身體又幾乎不會飢餓疲勞，成天都只是睡覺，若不然……」
　　…………
　　楊帆已是木然了，一隻！一隻就能夠橫掃全球，這是什麼概念啊？
　　想像不出來不要緊，他這般呆滯的下一刻，就親身體驗到了魍的威能。
　　沐嫀正在繼續趕路，試圖攔下小丫頭，不讓她太靠近戰區。
　　可是她並沒有注意到，第三次倒回的父親，恰好呼嘯著飛向了自己的方向。
　　魍並沒有域能，可是他的身體就是他的域，所以……雖然以衝擊波級的速度衝向沐嫀，沐嫀本身並沒有察覺到危機。
　　她不知道，可是楊帆知道啊，魍倒飛而出的一剎那，他腦海裡已經計算好對方的速度，角度，以及將在什麼時候，飛到什麼位置。
　　這不是大衍訣，而是獨孤古的輔助功能，在楊帆腦海裡將周圍一些淺顯的數據推演出來，憑著晶鏈改造過的神經系統，這種運算絕對稱得上世間最快的反應。
　　所以下一刻，楊帆奮不顧身箭步衝前，撞開沐嫀的同時，骨質殖裝盤突虯結，數米方圓的彈性柔盾剎那間具現，硬挨這突如其來的衝擊！
　　「噗嗤……」並沒有多大聲音，只是一聲悶響，迎面而來的衝擊已經超出了楊帆的承受能力，哪怕屬性接近物理極限的骨盾，在那偌大的衝擊面前沒有半分用處。
　　雖然身在半空，只一瞬間柔盾就被壓縮到了極限，所以沐嫀父親承受的衝擊也在剎那，完好無損的傳遞到了楊帆的兩臂上。
　　兩臂同樣不堪一擊，節節寸斷之後就輪到了整個身體，面皮、胸膛、腹部、腿部……
　　不過，柔盾與身體即將接觸的瞬間，一道柔韌如水的力場將楊帆包裹起來。
　　柔盾就彷彿□面杖一樣，虛空裡把楊帆碾成了薄片，而那股水的力場就不斷對楊帆進行著修復，維持著那具身體的正常運轉，直到……身體整個被擠壓進了山壁之內為止。
　　對於多一個肉墊的事，魍沒有絲毫在意，巖壁裡躥出，一聲咆哮，身影便告再度消失。
　　「楊帆！！！」被擠壓的過程只是一瞬，被推的一晃然後回身，沐嫀就將楊帆罹難的一幕看了個滿眼，一瞬間恍似被雷電擊中，癡癡滯立不能自控。
　　「呀，好像還是扁了……」谷裡深處，釋放水力場的女子喟歎一聲，踩著水層表面繼續縱越，三兩步間攬住了雙臂大張的沐惘，然後又幾下扶住已經徹底呆住的沐嫀。
　　「惘惘，嫀嫀，你們怎麼會來這兒？」找一個地方將沐嫀放下，抱住牛皮糖一樣的沐惘，女子驚異的道。
　　「媽！」沐惘在女子懷裡一邊爬一邊掙扎，喜笑顏開，犛狗大白也磨蹭著女子的褲腳，說不出的親熱。
　　「媽！」淚眼朦朧看著女子，沐嫀一聲悲呼撲入她懷中，淚水忍不住滾滾而下。
　　為了挽救女友性命，楊帆在此奮不顧身獻出了寶貴的生命。
　　由於主人公不幸逝世，本書就此結束，gameover！
　　謝謝各位書友一直一來的支持捧場……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沐嫀撲進母親懷裡痛哭失聲，沐惘沒心沒肺的連連傻笑的時候，旁邊那幽深的洞穴裡響起微弱的聲音：「有人在嗎？有沒有人……能拉我一把？」
　　沐母臉上露出驚訝之色，抽出屈長如意棍來到洞前，伸將進去，不片刻拉出了半死不活的楊帆。
　　沐嫀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了，撲到楊帆身上，摟著宅男的肩頭，只是一個勁的抖。
　　「怎麼可能？」看著楊帆近乎完整的樣子，沐母不由自主輕呼。
　　楊帆撫慰的拍著沐嫀的脊背，掏出兩個小小物事，讓沐母瞬間就明白了——替身人偶！
　　楊帆當然不會自尋死路，而是有了充足的把握才那麼做的。
　　替身人偶的確是好東西呀，有了獨孤古掌控的山都資源，這東西楊帆從來就沒缺過。
　　「來，來，來，都拿著，這地方實在太危險了！」儲物卡裡摸出一打來，楊帆快手快腳開始分發。
　　「小楊枵，你怎麼會這麼……有錢？」沐母那也是識貨的人，替身人偶這東西即便在山都，也是有市無價她還是知道的，看見楊帆不要錢一樣掏出這麼多來，怎能不驚詫。
　　「對了，還有，嫀嫀，你剛才為什麼叫他……楊帆？你們倆這又是……」沐母疑惑的看著抱在一起的兩人。
　　沐嫀臉色酡紅，因為自己的失態，不過卻並未如普通女子一般，面薄的開始掙脫，而是依舊靜靜的伏在楊帆懷裡，雖然……她比楊帆還要高出一截去。
　　「伯母你好！」楊帆一顆心歡喜的要飛到天上去，舒爽的渾身上下的毛孔都在冒涼氣，自己跟沐嫀間的矛盾，終於在剛才的一剎那消除了。
　　而且一轉眼就到了見家長的程度，如果處理的好，事情……說不定立刻就可以定下了，他怎能不歡喜的發瘋。
　　不過，他心底始終還有一個疑問：「伯母，你……認識我？」
　　「嗯。」沐母點點頭，「說來話長，這地方的確不安全，咱們換個地方再說。」
　　循著巖壁向上攀援，到了將近崖頂的地方，有一個幽深的洞穴，一看就非天然而是人手工搭建，洞穴恍如雕刻的房間一樣，石質的桌椅板凳，還有上個世代的一些小玩意，都被擺放的整整齊齊。
　　雖然簡陋，卻也別出心裁。
　　「媽，這就是你住的地方嗎？那爸爸他……」
　　按理說，成為魍的沐父是不會有記憶的，相當於完全另外一個人，沐母跟隨他這麼久，一人一魍究竟以什麼方式相觸，實在是件叫人無法想像的事。
　　「沒關係，累了困了自然會回來的。」分座坐定，沐母不在意的揮揮手，然後看看楊帆，「我當然會認識你，以前柘村第一廢柴嗎？」
　　「不過現在看來，你似乎找到了屬於自己的修行之路，進步的很快啊！」沐母上下打量楊帆的同時，楊帆也在打量她，感受著她的能力掃瞄，然後一陣子駭然……
　　眼前的女子，沐嫀的母親，竟然是個域將？不，似乎比域將還要強上一些，那會是什麼等級呢？
　　自己的感應，還有獨孤古的能量掃瞄，應該不會出錯吧？
　　不管錯不錯都夠楊帆駭然的了，這個丈母娘，不好應付啊！
　　「以前我們住的地方離柘村不遠，所以我其實經常會去看沐嫀，自然也經常看到你的表演……」
　　「說實話，以你的實力，能在一年之內提升到這種程度，著實出乎我的意料！而且還……」沐母斜眼瞥了沐嫀一眼，其意不言而喻，竟然還勾搭上了我的女兒，佩服，佩服！
　　楊帆乾笑：「我提升這麼多，沐嫀不也是一樣嗎？」
　　「她的我女兒，遺傳了我的優秀基因，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楊帆面容扭曲，這位丈母娘……貌似有些個自戀！
　　「媽，你經常到柘村去？那為什麼……為什麼要留下我一個人。」一旁裡，沐嫀忍不住疑惑。
　　「你爸爸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得跟著你爸爸，就不能常常去看你，再加上你當時年紀還小，一些事理解不了，我只好詐死，把你托付給沐祖。」
　　「他一直照顧的你還不錯，我也就放心了……」
　　提起沐祖，沐嫀一陣悲傷：「媽，二叔，二叔他……死了。」
　　「死了？」沐母目光一凝，失聲驚呼，「怎麼會？什麼時候的事？去年我還……」
　　「就在去年的這個時候，在……」沐嫀剛準備將白蟻潮的事敘述一遍，募然醒悟過來，「媽，你說以前住的地方離柘村很近，你跟爸爸當時住在魍湖？」
　　「是，沒錯！」沐母點頭，「本來住的好好的，但是從前年開始，不知道鐮骷怎麼發現了那個地方，有許多鐮骷紛紛趕至。」
　　「我同時照顧惘惘和你爸爸，經常會分身乏術，顧此失彼，和他們糾纏了差不多一年，鐮骷也始終沒有退卻的勢頭，我和你爸爸都不怕鐮骷，可是我們怕糾纏的太久，被他們發現不遠處的柘村。」
　　「後來我乾脆和你爸爸一起，引走了鐮骷人的大部隊，然後讓大白帶著惘惘去柘村找你們……」
　　「再後來，我和你爸爸無意中發現了這處地底峽谷，避過了鐮骷人的追捕，卻沒想到……」說到這裡，沐母搖頭苦笑起來。
　　「怎麼了？」沐嫀楊帆齊聲詢道。
　　「沒想到這地方竟然已經先住下了一隻魍，不知異變了多少年，比你爸爸都更加強大的魍。你爸爸不服輸，三天兩頭就要去挑戰，我想帶都帶不走他，結果一住就是一年，唉……」
　　更加強大的魍，倒的確是棋逢敵手將遇良才啊！
　　沐母一聲歎息：「不過你們，怎麼會忽然跑到這個地方來？」
　　「今年的獵者畢業試練，就在不遠處的遺跡廢墟裡……」
　　沐母畢竟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沐嫀一句話她就明白了。
　　當年的事，看起來簡單，原來其中竟夾了如許波折，看定了沐惘歡呼雀躍的臉，沐嫀呆呆出神，母親說的沒錯，自己當年恐怕就如同此刻的沐惘一樣，單純稚嫩什麼都不明白。
　　這般複雜的事就算對自己說了，自己也未必能夠明白，況且不管媽媽還活著，抑或者爸爸變身成魍的事實，如果被別人知道了，難免都是一場軒然**。
　　母親瞞著自己的做法的確是不得已的，但是……
　　「媽，為什麼沐惘可以跟著你們，我就不行呢？」沐嫀情不自禁詢問。
　　「因為，沐惘跟你是不一樣的啊……」
　　只是這一句，沐嫀楊帆還沒明白怎麼回事，楊帆腦海裡，獨孤古已經大聲驚呼起來：「原來是這麼回事，太強了！楊帆，你丈母娘真是太強悍了！」
　　「什麼意思？」楊帆莫名其妙。
　　「都這麼明顯了，你還不明白嗎？你丈母娘離開柘村的時候，還只有沐嫀一個孩子，沐惘，沐惘是她跟變成魍以後的你岳丈生的！她是半人半魍……」
　　「真是太強悍了！太強悍了！」解釋完之後，獨孤古仍情不自禁的感慨驚歎！
　　獨孤古猜的沒錯，下一秒沐母自己就公佈了答案：「沐惘跟你是不一樣的，因為……她是我跟你爸爸異變之後生下來的！跟普通人有許多不一樣的地方……」
　　沒有錯，的確很多！
　　小小年紀，不符合常規的強悍，沒有明顯系別的強化能力，可以無視危機感知的特殊反應，以及……那不合常理的健忘症！
　　若不知沐父的情況倒也難猜，可現在既然知道了，沐惘身上所流露出的種種異狀，顯然都是魍自身特性削微弱化後的產物。
　　沐嫀看著無憂無慮的妹妹，一時愣住了。
　　獨孤古依舊還在歎息，不過跟沐嫀和楊帆所感歎的，就完全是另外一碼事了：「太強悍了，太強悍了！」
　　「魍這種東西我也曾經研究過的，你知道，這種怪物是怎麼來的嗎？」獨孤古激動興奮的道。
　　「我哪裡知道去，難道你知道？」
　　「不完全知道，但……大體上差不多。我曾經在七層的實驗室分析過它們的血液樣本，結果至今還保存著，你猜，那血是什麼樣的？」
　　「黑的唄！」畢竟因為這被監禁過，楊帆隱隱約約還記得，變成魍的最明顯特徵就是血液變黑。
　　「廢話，這誰都知道！」獨孤古無奈，「拜託你專業一點，好歹也是基因學博士，拿出點素質來好不好？」
　　「好吧好吧……」楊帆喟歎，「血變黑了，而且長期穩定如此，那顯然是發生了某種變異唄？」
　　楊帆說出這幾乎唯一的答案，得到的卻是獨孤古連連搖頭神色古怪：「可不是變異，而是崩潰，基因的完全崩潰……」
　　「基因崩潰？你知道基因崩潰是什麼嗎？」楊帆斜睨獨孤古。
　　「當然知道，基因徹底失去複製繁衍能力，遺傳信息消失，所有基因鏈都開始斷裂並失去完整性，生物體會逐漸失去生命特徵步入消亡……就好像，人死了屍體開始腐爛一樣，區別只在於，基因崩潰是從人還活著的時候開始的。」
　　「我當然知道這些，當年的大輻射之後，相當多數人就是這麼死的。」獨孤古娓娓道來如數家珍，可把楊帆鬱悶壞了。
　　「你既然知道，還說……」
　　「奇怪的地方不就在這裡嗎？」獨孤古打斷了楊帆的話，「他們的基因明明是崩潰著的，身體所有器官都該失去了原本的功能，新陳代謝無法進行，所以血肉逐漸被身體裡的雜質取代，變成了黑色……」
　　「可他們偏偏還活著，而且活的很好，能跑能跳，能聽能看，除了記憶力稍微差點，沒有人，不，是沒有生物比他們更強大……」
　　如果獨孤古所說的是真的，這倒的確是件詭異透頂的事，可是，那是真的嗎？楊帆懷疑的看著獨孤古。
　　獨孤古乾脆貼出了一打實驗報告，所有全部與魍的基因測試相關的報告。
　　這些報告，事實明顯證據清楚，登時讓楊帆啞口無言。
　　魍的基因鏈的確是不完全的，斷裂的斷裂，扭曲的扭曲，甚至每個細胞裡的每條基因鏈，其崩潰的方式都是完全不同的。
　　這才叫崩潰，就彷彿一座大廈一樣，轟然傾倒，牆壁上所遺下的縫隙千奇百怪，沒有一道是重樣的。
　　可偏偏這樣一堆基因鏈雜糅在一起，還能夠維持魍的身體的正常運轉，這種幾率，這種幾率要怎麼說呢……
　　就好像一堆飛機的零件擺在一塊空地上，然後一陣亂風吹來，將所有這些零件吹合到了一起，又變成了原來的飛機。
　　這種情況可能發生嗎？
　　似乎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魍偏偏就是存在的，而且遠遠不止一個，這種事，這種事可怎麼解釋？！楊帆瞪著那些報告一陣陣眼暈，眼前所見的一切，徹底推翻了他以往的價值觀。
　　楊帆看著那些資料愣愣出神，旁地裡，獨孤古依然在大呼小叫：「太強悍了！真的太強悍了！」
　　楊帆一開始還以為，他是在驚歎，魍這種構造的生物竟然能夠穩定的存在並且生存這件事，不過隨著獨孤古的繼續歎息，他終於意識到自己錯了，而且錯的離譜。
　　獨孤古關注的焦點還不在這裡，而是……
　　「現在你明白了嗎？魍純粹是一種怪物，可以無限再生，身體幾乎沒有痛覺，當然，其他感覺恐怕也缺乏。」
　　「可即便是這樣，你的丈母娘還能跟這樣一隻怪物那啥那啥，還可以讓它興奮到那啥那啥，最後生下孩子來，這種難度，簡直想想都匪夷所思啊。」
　　「她卻偏偏做到了，難道不十分特別以及非常的強悍嗎？！」
　　「滾！」楊帆憤然，這獨孤古真是越來越有不良中年的特質了，不過，仔細想想，那也的確是……讓人不得不在意的話題啊！
　　楊帆和獨孤古在這邊纏夾不清的同時，沐嫀和母親也沒停了嘮叨，大抵都是那些家長裡短的閒話，小丫頭早已經懨懨睡去，犛狗也發出輕微的鼾聲。
　　也不知何時，沐嫀和母親的話題，就轉移到了楊帆身上，沐母斜視楊帆：「他就是你的意中人？模樣嗎？倒也馬馬虎虎，沒什麼所謂，你看著順眼就行。應變能力不錯，對你倒也算真心實意的，只不過……」
　　萬事都怕這不過，按說丈母娘看女婿，應該越看越得意，不過這位顯然並非如此：「只不過就是實力削微差了那麼一點，這樣的實力能不能通過畢業試練都很難說，以後在獵營恐怕很難能混開呀，就算以後上了戰場，也只能做那些炮灰角色……」
　　「媽！」沐嫀赧然，高聲阻止了母親，「他不是學生，是殖裝學院現在的院長，來主持***的！」
　　「咦？！」
　　怨不得丈母娘會驚訝，去年還是柘村裡一個普通孩子呢，不，都不能說是普通孩子，根本就是普通孩子的受氣包，無論做什麼都倒數第一的角色……
　　忽然間搖身一變，竟然就成了山都學府的院長了？雖然說只是殖裝的院長，畢竟也是實權人物，掌握著不少資源呢！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沐母張大了嘴巴，重新上上下下細細審視楊帆，士別三日刮目相看當如是。
　　「我們的營地就在不遠的冬青林裡……」
　　「這怎麼可能，狐九、敖雲、磐垮那幾隻老狐狸都老糊塗了？怎麼會……」也只有沐母才會如此不客氣的稱呼那幾位吧？
　　其實若是輪到叫人驚訝，沐母本身才是呢，世上第五位域王，還是山都原裝出產的，竟然漂泊在外，若讓那老幾位知道了，還不得下巴磕都掉到地上，歎息暴殄天物。
　　「他雖然等級低，但實力一點都不弱，至少比我強。」沐嫀替楊帆辯解，
　　「哦？」沐母將信將疑的斜眼看著楊帆，還待說些什麼，耳朵忽的一側，「那邊好像完事了，你爸爸正在趕回來，你們找地方先躲一下。」
　　外面驚天動地的碰撞聲的確已經停了，不過沐母的提示又過了好幾秒，楊帆沐嫀二人才能聽到一陣破空而來的疾響，不由欽佩沐母的感知能力。
　　「快走，快走，他現在還不認得你們……」也不管兩人同不同意，一股域能力量包裹住了兩人，往洞外一甩一送，洞穴轉眼不見，餘音猶自繞耳，「明天早上再來，最好早一點，趕在日出之前。」
　　「媽！」沐嫀還想回去，卻被楊帆拉住了胳膊，「伯母說伯父現在還不認得你，也就是說，她有辦法讓他以後都認得你，不要著急，明天再來一趟就好了。」
　　「嗯。」楊帆說的有道理，沐嫀是關心則亂，聞言輕輕點頭，不過行不到幾步又重新停下了，「今晚我不想回去了，就在周圍找個地方湊合一宿，你先回去吧……」
　　今天發生在這地方的事真的太令人意外了，親人重逢的大喜，愛人差點身亡的大悲，普通人承受不了，何況沐嫀一個十九歲少女。
　　所以直到這刻，沐嫀恍恍惚惚猶覺身在夢中,一個不願意也不敢醒來的夢中，她不敢離這地方太遠，甚至不敢睡覺，生恐一覺睡下，發現一切真的是自己做夢。
　　她的心態，楊帆隱隱約約能夠察覺，所以也不再勸她，只是開始四下尋摸，想找一個夜裡的棲身之所，他也打算留下，因為有一些話，想對沐嫀說。
　　不過，周圍俱是峽谷險地，崎嶇不平，上面又有根層覆蓋，雖不能說是堅硬，卻骯髒污穢什麼東西都有，讓人碰都懶得碰，尋摸半晌，楊帆最終還是決定，就如丈母娘一般，在巖壁上開鑿一個吧……
　　周波峰的骨鑽具現出來，往巖壁上只一戳，楊帆立時出了一頭冷汗。
　　骨鑽在巖壁上滴溜溜狂轉，火光亂冒，進展卻是有限的緊……
　　這地方岩石的質地，竟然堅硬的異乎尋常，雖然比不上殖裝骨質的堅硬與周波峰的鋒銳，相差卻是不多。
　　這絕對不是天然能夠形成的，而是上個世代的工程行為，整個巖壁從上到下三四百米，從前到後十來公里，全部都是！
　　到了這時候，楊帆終於意識到了，剛才遭遇危機之際，丈母娘給他加的恢復域場有多麼強大……
　　不僅僅可以提供迅速的恢復，還大幅提升了他身體的防禦力，令得他的身體竟然能夠承受魍的衝擊，可以破開這麼堅硬的岩石表面，直到深入巖壁之後才觸發傀儡人偶特效。
　　若非這樣，他絕對是巖壁上的一張肉餅，而不是被丈母娘拿棍從洞裡面拉出來。
　　終日跟魍生活在一起的域王，果然需要有幾把刷子呀！
　　由衷的感慨一把丈母娘的強大，楊帆只得停了巖壁上打洞的心思，卡片裡具現出一輛快艇來，用纜繩一拴，跟沐嫀把艙室收拾一下，一個簡單的居室也就完成了。
　　艙室不大，勉強剛能擠下兩個人去。
　　艙外是黑漆漆的幽谷，艙底是汩汩的水流，遠方，是魍的棲息地，能在這樣的環境中過夜，也是人生一種際遇了。
　　把艙室稍微拾掇一下，沐嫀坐倒地毯上，開始靜靜的發呆……
　　楊帆有一肚子的話想對她說，可是看到她那憔悴的樣子，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詢問獨孤古，答案毫無建設性：「推倒！把她推倒！」
　　「滾！」把獨孤古關進小黑屋，楊帆更加沒了主意，只好陪沐嫀一起發呆。
　　沐嫀身上發生的事很多，他的疑惑也有不少——
　　這山城之外，為什麼會有這麼一道峽谷，一道……非天然絕對是由人加工出來的峽谷？
　　峽谷盡頭，為什麼會有一隻岳父也完全不是對手的魍？
　　而這些魍，究竟又是如何誕生出來的？
　　雖然這些疑問雜亂無章，可是楊帆總覺得，它們相互間是有關聯的，只是自己還沒找到那將它們聯結起來的契合點。
　　也許明天早上，應該去那兩位戰鬥的地方看一看……楊帆心中默默定下計議，耳邊忽然傳來沐嫀的聲音：「楊帆，你睡了嗎？」
　　「沒，還沒有！」楊帆下意識的回答，然後就覺沐嫀的手忽然放到了自己胸口，順著胸口又滑上肩頭，她整個人就在自己身旁輕輕側躺下來。
　　艙室狹小，想要休息就只能這樣，其實完全可以選條更大型號的船隻，不過因為獨孤古的強烈叫囂，楊帆一犯糊塗就照著做了。
　　現如今，場景符合獨孤古的要求了，楊帆卻忽然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那種心情，趁機占沐嫀便宜，他只想把她輕輕的擁在懷裡，讓她不要悲傷，不要彷徨，告訴她不管發生什麼事，自己都會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想到這裡，楊帆也同樣側過了身，手臂從沐嫀腋下穿過，將女子摟在懷裡抱的緊緊。
　　兩個人鼻息相聞，從來沒有這般靠近過。
　　似乎感覺到了楊帆的心意，沐嫀輕輕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呢！」
　　「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呢！」黑暗中，沐嫀輕輕的道，有幾分欣慰，有幾分釋然，似乎還有那麼幾分惆悵。
　　「不要你了？怎麼會？」聽到沐嫀的話，楊帆心中只有詫異。
　　「不是嗎？可為什麼從基地回來以後，你就從來沒有主動找過我？如果不是剛才，不是剛才你奮不顧身替我擋住那一次攻擊，我還以為你一點都不在乎我了。」
　　「我不是，不是擔心你還在生氣嗎？又不知道要怎樣做，才能讓你不生氣……」
　　「生氣？我為什麼要生氣？」
　　「為什麼，為什麼……」連事情都不想提，還說你不是在生氣，楊帆腹誹著，手上把沐嫀摟的更緊，感覺到女子心中的迷茫，心思募然一動……
　　沐嫀可不像是……會說出這種哀怨口的女人呀，難道說，難道說……「我跟別的女人有孩子了，你難道不生氣嗎？」
　　眼前的氣氛，其實並不適合談這件事，或者說，不適合這種直來直去的交流，可除此之外，楊帆實在不知道別的法子。
　　「孩子，那不是很好嗎，你難道不知道……生育一個孩子有多難……」一邊說著，沐嫀一邊往楊帆的身上偎了偎。
　　楊帆靜靜的看著沐嫀，心中充滿悲苦，沐嫀果然是不在意的，或者說，這個世代的人的愛情觀跟上個世代，哦，不，是跟他這個宅男的愛情觀是完全不一樣的。
　　他在意的死去活來，甚至因此有近兩個月都不敢見沐嫀的大事件，原來沐嫀壓根就不在乎，甚至……甚至還有些高興。
　　是自己千方百計躲著她，不去看她，讓她以為自己已經移情別戀，方才相對冷淡的對待自己……
　　自己這算什麼，做賊心虛，自己嚇自己……
　　楊帆正這樣想的時候，黑暗裡募然傳來吃吃的笑聲：「宅男果然是這世界上最單純的生物呀……」
　　「你，你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是不是？」吃然發笑的自然是忍俊不禁的獨孤古，楊帆腦裡如電光閃過。
　　「其實正確的辦法早告訴過你，是你一直不相信我，不肯用，這能怨得誰來！你如果早照我的話做，事情早擺平了。」
　　事情還真是這樣的，不過……那也是獨孤古算計之中的呀！
　　他可真的把楊帆算盡了，既利用了宅男專一的愛情觀，又預計到了他從此不再相信自己的謹慎，一路設下陷阱直玩弄楊帆到此刻。
　　若非此間發生的一系列變故，恐怕就算***結束回了山都，楊帆和沐嫀的關係也不會有絲毫改變！
　　「你，你，你等著！」楊帆惱羞成怒，實在很想把獨孤古關小黑屋，可是想到遠方的冬青林營地，還需要靠他關注維持，只能忍氣吞聲強把此事按下。
　　「你怎麼了？」感覺楊帆的身體在顫抖，沐嫀擔心的問道，她哪裡知道，楊帆是活活被氣的。
　　「沒什麼……」楊帆強笑一聲，「原來是這樣，可惜……那孩子卻不是我的。」
　　「沐嫀……」楊帆湊到了女子耳邊，「就算我要跟人生孩子，那個對象也一定是你，只有你，不會是別人，好不好？」
　　「嗯。」雖然不明白楊帆為什麼這樣執著，沐嫀還是輕輕的應了，黑暗中一股暖流從心底泛出，讓她整個身體開始發熱，不是羞赧，亦非焦慮，純粹情動。
　　這可是楊帆前世今生第一次說出這樣的情話啊，聽的沐嫀沒覺怎的，他自己倒有些卡住了。
　　沐嫀的身體漸漸發熱，他也有些面紅耳赤，周圍溫度似乎在不斷攀升，逐漸變的旖旎曖昧，可是……接下來要做什麼呢？
　　宅男曾經看過毛片無數，自以為就算沒經過實際操作，經驗也是豐富，可是真到了這一刻，他才募然發現，以前的毛片都看到狗肚子裡去了。
　　甚至，跟冰火曾經有過的經驗，也全然無用，純粹的XXOO，和跟所愛的人相親相愛，那種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現在自己應該怎麼辦呢？應該先撫摸？還是先接吻？
　　撫摸的話，左手應該放在什麼位置，右手應該放在什麼位置？又應該從哪兒開始，到哪兒結束，像自己這樣右手被壓住了應該怎麼辦？
　　還有還有，第一次這樣接觸，是應該止步於一壘？二壘？三壘？抑或者應該直上本壘？地方如此狹小，不，時間如此倉促，直上本壘似乎不太好……
　　若是接吻的話，眼前一片漆黑黑咕隆咚，具現夜視鏡未免煞風景，可若是不具現一架，萬一親錯了地方，親到鼻子下巴豈不尷尬？
　　沐嫀香甜的鼻息就在鼻端，在面前幾寸處，雖然看之不見，但那種漆黑裡的誘惑，尤其的讓人沉醉……
　　思來想去，宅男始終拿不定主意，最後一咬牙心一橫，伸嘴迎著沐嫀的鼻息逆行上去，但是……還未等有任何接觸，一陣警兆突如其來！
　　沉迷情境的兩人瞬時清醒過來，楊帆一攬沐嫀腰肢，屈身伏腰從小艇中鑽出。
　　剛剛脫離，一股沉重的勁風，帶著水花，帶著不知其它什麼東西，狠狠的抽在了小艇中部。
　　小艇看起來單薄，其實很結實，畢竟是上個世代的高科技產品，可是在這一擊之下，整個艙體扭曲變形，中部幾乎錮成了一團。
　　如果楊帆沐嫀沒有離開，此時此刻已經變成了床艙裡一堆碎肉了。
　　「什麼東西？」沐嫀最快速度運功上眼，楊帆則一瞬間具現了夜視儀，兩人終於勉強能夠看清，偷襲自己的似乎是掩藏在河流之中的一條黑□□巨蟒。
　　約麼有大腿粗細，一擊將小艇幾乎錮成兩截之後，立刻翻捲身體，向猶在半空的兩人繼續纏繞過來。
　　「師級變異獸？也有可能是軍級……」楊帆一時間分不清敵人的等級，應該在師軍之間，卡片掃瞄給出這樣的結論，還是破天荒的頭一次。
　　等級模糊還不算什麼，楊帆最驚訝的，還是此地竟然會出現敵人……敵獸的事實。
　　要知道，這裡可是魍所呆的絕谷啊，而且不是一隻，是兩隻。
　　前頭說過，魍於這個世界的地位，就好像西方傳說中的巨龍一樣，可不僅僅是實力像而已。
　　雖然魍沒有龍威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可一旦有魍圈定了地盤並且確定的呆下去，該地盤內的動物絕對集體遷移沒有二話。
　　這就是魍的威能，所有動物，包括植物，都知道並且認命服從的威能。
　　也只有人類或者鐮骷，會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無視魍的禁忌，在魍的地盤裡跑來跑去的吧。
　　所以，呆在這裡的小艇上，楊帆和沐嫀都很放心，因為這裡除了魍，不可能再有其它敵人，而如果是魍的話，那就更不可能了……
　　沐父不可能無來由的繞過沐母來找兩個人麻煩，至於遙遙遠處的另一隻魍，沐母所建的洞窟剛好可以每時每刻監視到它且不說，據沐母所說，這只魍自從見到他的那一刻起，就從來沒挪動過腳步。
　　他只站在谷底最深處，一動不動，若非這樣，以他的實力，沐父早被打成肉泥了，就算不會死，也絕沒有好活，哪裡能像現在這樣，一次又一次的發起衝擊，然後一次又一次的被打飛，倒成了沐父樂此不疲的遊戲！
　　出神祇是一瞬間，危機已到眼前，沐嫀反手抽出投槍，楊帆則瞬間具現了周波峰，當璀璨的波峰化成疾電，狠狠斬在來襲的蛇腹中部的時候，沐嫀的投槍也如長虹貫日，精準的命中了長蛇的頭顱。
　　「嗤！」周波峰命中蛇腹，砍入了大約一寸三分，蛇體堅硬的不像話，軍級的橫練功夫未必能有這樣的強度。
　　沐嫀的攻擊則更是不堪，她雖然已經晉陞軍級，在還未具現更高等級的絕學之前，攻擊力還不如楊帆呢！
　　旋轉的投槍幾乎沒給長蛇造成殺傷，被對手頭顱直接彈飛，只留下淺淺劃痕。
　　攻擊效果不佳，而巨蛇似乎本來也沒想躲，硬扛著兩人攻擊，一力降十會般碾壓過去。
　　只可惜呀，這不是擂台上的比試，而是現實裡的激鬥，一力降十會這句話沒錯，可是還有一個前提，對方不能比你跑的快。
　　若不然，就是你再力再狠，對方也可以跟你拉個平手，比如說現在的情況，一擊幾乎無功，楊帆沐嫀幾乎立刻就改變了戰法。
　　沐嫀本就藉著投槍之力倒縱而去，楊帆一刀揮過，也扭腰蹬足，借力巨蛇的身體反向躍開。
　　巨蛇身體雖然堅硬，似乎拿堅硬換取了速度，除了突如其來的第一下，在楊帆沐嫀眼裡幾無任何威脅，一瞬間就被遠遠拋在了後方。
　　竟然這麼弱？脫離險境之後，楊帆沐嫀也有些意外，正自疑惑，突如其來的危機感再次降臨……
　　從他們腳底，一頭一模一樣的巨蛇從水裡躥出，呼嘯著撲向凌空的二人。
　　怎麼可能！二人俱是大驚，如果說，小艇上被偷襲是因為二人粗心大意，被巨蛇潛到不知不覺潛到週遭的話，現如今已經處於戰鬥狀態中了，兩個人還是被偷襲，這就已經不正常了。
　　獵者們終日訓練的，可不像基地裡的士兵一樣，是一對一或者一對多的戰鬥方式，而是望風觀色，隨機應變的能力。
　　無論是自身對於週遭未知威脅的感應能力，還是通過雷達掃瞄這樣的高科技手段輔助，他們都是最敏銳的，這也是他們能夠在複雜多變的現實環境中作戰的基礎。
　　也正因此，第一次被偷襲成功可以說是偶然，第二次又被偷襲成功，就絕不能用偶然來形容了……
　　驚詫當中，異變巨蟒攔腰捲至，楊帆沐嫀自然故技重施，然而剛剛伸出腳去，一陣強烈的刺痛突如其來，令得身在半空的楊帆身體差點失去平衡，又哪裡能夠出腿借力。
　　緊要關頭，骨刀成索，楊帆一抖手將長索拋擲向沐嫀的方向。
　　完全不需要語音提示，沐嫀默契的揪住長索一扯，再加上楊帆自己的收縮之力，終於在巨蛇長軀絞合前的瞬間脫離出來，險險再耗去一枚替身人偶。
　　三縱兩躍脫離了危險區，驚魂未定的楊帆才終於有時間查看腿部的傷處——那處正血沫翻騰，青煙直冒，是先用周波峰砍傷蟒軀，後又伸足借力，無意間沾染上的蟒血，沒想到竟會這般劇毒。
　　不過還好，如此顯著彷彿強酸一樣的毒液，毒性雖烈通常不致命，尤其對癒合能力超強的這個世代人來說，總比感覺不出任何痛楚，實際上已經侵蝕進整個神經系統的神經毒素要好得多。
　　清水沖洗傷口，簡略包紮一下，楊帆心中充滿了疑惑，通常來說，異變獸的確可能異變出各種各樣的能力來，但是今天晚上偷襲它們的巨蟒，實在處處透著古怪……
　　至少……血液帶毒，這種進化就從來沒聽說過，以前的蛇類根本不會有，指望被別人砍傷，然後把毒液灑到別人身上，這種進化就不符合蛇類本能。
　　還有那緩慢的速度，就更與蛇類不動則已，一動驚人的本能不相符了。
　　還有還有，當這蛇潛行趨近的時候，悄無聲息的確是對了，可是無聲無息的讓人沒法察覺，這可就有點……
　　楊帆肚裡還沒把這些疑點分析完呢，水花一陣激盪，三四條黑□□的身影猛然從水中躍出，再次撲向了攀附在懸崖壁上的兩人。
　　又是無聲無息，叫人無從察覺，楊帆大是頭痛，拉起了一瞬間竟然有些呆滯的沐嫀，這次不再平向縱去，而是沿著崖壁向上攀去。
　　三兩下甩脫巨蟒，石崖下方傳來「咚咚」的連響，似乎因為沒能夠捕捉到獵物，巨蟒在拿身體發洩式的跟石壁較勁……
　　上個世代的園林植物有很多，但冬青是最特別的，因為其枝葉茂密，四季常青，生命力旺盛，而且，用修剪器可以很輕鬆的把它們修剪成想要的形狀，甚至成為園藝裡一門非常重要的課程。
　　人類對冬青的喜愛，令得冬青遍佈了城鎮，住宅區裡的綠地，公路兩旁的綠化帶，旅遊風景區的點綴，隨處可見這種植物的存在，造型各異，千姿百態。
　　可是人類並不曉得，植物非天生下來給他們看的，可以任他們肆意玩弄，剪裁身體，移花接木，為所欲為……
　　對糧食、水果、蔬菜之類作物的培養食用，經過大輻射的瞬間進化，造成了它們體內逆反基因的爆發，令得它們從此蘊含毒素無法再行食用。
　　對冬青幾百年的肆意裁接修剪，則在大輻射後，令之獲得了比其他植物旺盛數百乃至上千倍的生命力以及……對於人類的憎恨。
　　這是目前地球表面最強悍的植物，其斷枝復生能力，比起旅級的增強癒合能力都只強不弱，事實上，已經幾乎沒有辦法分清現在的冬青究竟是一種動物還是植物了。
　　除了根植於地面，需要從土壤和陽光中獲得養分，冬青無論是枝葉的強度、反應的敏銳度還是癒合能力，都已經達到了旅級高手的水平。
　　這從一點體現的最是明顯——冬青的汁液，可以激活鐮骷人的晶核。
　　只有動物才該有的能力，冬青也能做到！
　　事實上，晶核動力爐裡，能夠驅使晶核不斷釋放能量的媒介，就是幾乎可以無限再生的冬青殘肢。
　　幾乎只有冬青才能做到這點，它的汁液雖然可以激活晶核，但不知缺乏了什麼，晶核並不能將之佔據，而只能將汁液的能量轉化為常規能量，並不斷的釋放出來，直到結構徹底崩潰。
　　除此之外，就只有楊帆以及域將級這些擁有免佔據能力的活物的血液可以做到這點了。
　　晶核動力爐只能輸出旅級上下的功率，最大的原因也正在這裡，不是沒有高等級的晶核供應，而是冬青樹本身只有旅級，所以只能激發出旅級左右的能量來。
　　幸虧，這些冬青樹雖然擁有了動物的一部分本能，畢竟還算是植物，根植於土地，無法移動，否則現如今整個地球，已經被它們完全佔據了吧？
　　不過現在也好不到哪裡去。
　　上個世代，冬青樹最密佈的地方就是城鎮，到了這個世代沒有絲毫改變，更因為冬青樹的強大生長力，幾乎所有的城鎮廢墟周圍，都被包上了這麼一層厚厚的冬青帶……
　　冬青帶中，很少其它植物，也幾乎沒有什麼動物，鋪天蓋地的就是冬青，枝條游弋彷彿靈蛇一般的冬青。
　　只要讓它們感覺到人類的氣息，整個樹林都會一瞬間活轉過來，所有枝葉前仆後繼將獵物包裹、緊勒，同時分泌出一種腐蝕液體，將之徹底消化瓦解變成它們的肥料。
　　在春、夏、秋三個季節，冬青的感應力都強悍的可怕，只要敢進入它們領地範圍的，無論是人類還是鐮骷，都只有屍骨無存的下場。
　　唯獨到了冬季，雖然表面看上去依舊翠綠，冬青的感應卻會大大降低，再加上一些其它輔助手段，冒險者才可以深入冬青林中，探尋上個世代遺留的秘密。
　　「這就是魔鬼海？」冬青林是普通人的禁地，所以在這個時代人嘴裡，冬青已經不再叫冬青，而叫做魔鬼樹，冬青樹組就的林海，於是也被叫做魔鬼海。
　　雖然試練大綱裡，還有獨孤古都提到過這存在，可是當活生生的實物擺在面前，楊帆還是禁不住的驚歎。
　　據說冬天是這些樹活性最低的時候，可是看著前方，那些即便無事，依舊宛如靈蛇一般在半空裡游弋搖擺，將整個冬青林裝扮成了彷彿無數蛇蟲攢動的蛇窟一樣的枝條，沒有人能夠視若無睹。
　　要知道，那可不是普通的蛇蟲，每一條每一枝都擁有相當於旅級的強度……一旦激活了它們的反應，即便軍級師級也未必能夠倖免。
　　想想片刻之後就要深入其間，怎能不叫人腿腳發軟頭皮發麻！
　　不過，正所謂有利就有弊，禍福相依，冬青樹的存在也是如此，若非有它們，幾乎把所有人類的遺下的舊址盡數傾蓋，拒絕人類以及鐮骷進入，以鐮骷人的數量優勢，恐怕早八百年就將地球上的遺跡挖掘盡了，哪裡還輪得上獵者動手啊！
　　「這是規模最小的。給學生練練手罷了，帝都、魔都那些大城，冬青海覆蓋的範圍有數萬平方公里，最高能攀爬到七八百米，倒不是再高爬不上去了……」
　　「你也知道，那些大城建築群普高千米以上，深入鐮骷人毒氣裡面，是鐮骷人最多人駐紮的地方。在七八百米高度，正是他們跟冬青激鬥的地方，幾百年了，幾乎一刻也未停過……」
　　彷彿看出了楊帆心中的驚訝，獨孤古寥寥兩三句話，給楊帆勾勒出了一幅更加廣闊更加壯觀的圖畫。
　　楊帆嘴巴緩緩張大，好半晌無法閉上。
　　「好了好了，學生們早的已經進去三天了，咱們也趕快收拾收拾準備出發吧！」
　　既然叫做魔鬼林，理所當然，在這樣的森林裡生存探尋擁有跟他處都不相同的規則。
　　所有人必須換上叢林蜘蛛絲編織的衣服，備好知更鳥的糞便，地底巨蚯的血液。
　　這三樣東西，都是冬青允許其在領地範圍內生存的少量物種之三，都擁有隔絕冬青樹探測的能力。
　　同時，蜘蛛絲的衣服不怕冬青分泌物的腐蝕，知更鳥的糞便、地底巨蚯的血液則另有妙用，是人類幾百年探索發掘魔鬼林遺跡所的秘寶。
　　早知道冬青林這麼危險，實在不應該帶個跟班的呀！了然了周圍環境，楊帆面露難色的看向小丫頭。
　　孰料，他就看到，小丫頭快手快腳的將蛛絲衣褲穿到了身上，然後將知更鳥糞便稀釋之物塗到了身體裸露的部分，其速度之快手法之嫻熟，比第一次的楊帆快了可不止一個檔次……
　　水底有巨蟒伺守，兩人來到了巖壁頂上乾脆就不下去了，楊帆用骨鑽在巖壁兩端鑽了幾個小小的窟窿，然後用長繩連結起來搭成了兩個繩床，兩個人就這樣露天裡將就了一宿。
　　經過巨蟒那麼一打擾，兩個人做什麼的心情都不翼而飛了，倒是睡意驟起，互道晚安之後一夜無話，閉眼再睜眼已是天明……
　　看時間太陽應該還沒有升起，峽谷當中依舊幽暗深邃，不過楊帆沐嫀強化了感官視野已經比較清晰，不需借助輔助手段就可視物。
　　稍微拾掇一下，洗漱完畢，二人縱身馳向沐嫀雙親所在的山洞，昨天臨別，沐母千叮萬囑讓他們這個時候來的。
　　來到洞穴口，洞穴裡靜悄悄的，兩個人正猶疑，洞裡「噓噓」的低音傳來，是沐母壓低了聲音的招呼，意思悄悄的進村，打槍的不要。
　　昨日來時，楊帆還覺沐母太過小氣，以自己域王級的身份，竟然就在巖壁上開這麼一個小洞，不過今日再進，心境已經全然不同……
　　這洞……可是一點都不小呢！
　　以巖壁那種堅硬的材質，在這上面開出如此寬闊的洞穴來，不愧是域王級呢！
　　巖洞裡，除了沐母，其他人和狗都在睡覺。
　　犛狗趴伏在石床邊上，沐父大字型躺在床上，沐惘頭枕父親胳膊，自己小胳膊搭在父親的肚皮上，兩個人睡姿一模一樣。
　　很普通平靜的一副畫，可是看著眼前一切，沐嫀眼眶不知不覺就紅了，也不知是委屈，抑或是激動。
　　楊帆撫慰的握住了沐嫀的手。
　　就這點輕輕的響動，似乎就驚動了兩人一狗，床上的魍側了側頭，就忽然睜眼醒了。
　　「醒了？」沐母拍拍手走上前去，端了一碗熱氣騰騰香氣撲鼻的濃粥，「吃飯，吃飯！」
　　據楊帆觀察，在這個世代，做完之後還能夠發出如許香氣的食物，鐵定是普通人碰都不能碰的毒物。
　　不過，魍當然不是普通人，連小丫頭這半人半魍都能無視逆反基因，何況沐父這純魍。
　　鼻端翕動，沐父端起粥一飲而盡，連喝三碗，打了個嗝，然後似乎陷入了某種呆滯。
　　沐母拍拍手輕聲道：「好了好了，還記得我是誰嗎？」
　　沐父眼珠子木然轉了一圈，幾秒鐘之後方才答道：「老……老婆……」
　　「那個呢？」沐母指指小丫頭。
　　「女……女兒……」
　　「這個呢？」犛狗大白。
　　「……」沐父似乎卡住了，皺眉想不出來。
　　「這是狗，咱們的狗，大白。」
　　「……狗，大白！」沐父笨拙的說道，裂嘴傻笑。
　　「很好，乖！」沐母哄小孩一樣拍拍沐父的臉，在他額頭輕吻一記，「來，來，再介紹兩個人給你認識。」
　　「沐嫀，咱們的大女兒，十二年沒見了，還能記得嗎？」
　　搖頭：「女……女兒？」沐父疑惑回頭看著床上的沐惘。
　　「對，女兒，這也是女兒，都是。這個大，那個小！」
　　「哦！」沐父迷茫的點點頭，似乎仍不太明白。
　　「還有這個……」沐母又扯出了楊帆，「這個呢，是咱們女婿。」
　　沐嫀表情自然，楊帆卻臉色微紅，心跳很快，這算是……見家長了嗎？
　　只可惜呀，家長的反應跟普通人家大不相同：「女……女婿？」
　　顯然沐父已經不明白，女婿是種什麼玩意。
　　「女婿就是……」沐母想解釋，卻又發現實在不好解釋，只好含含糊糊道，「反正都是親戚，咱們的親戚，跟咱們女兒一樣，絕對不許傷害他，發現他有危險，要立刻去救。」
　　「好，好的。」看著沐父忙不迭答應，噤若寒蟬的樣子，楊帆真的是大開眼界。
　　這個丈母娘真的太厲害了，沐父的怕老婆情結簡直深入骨髓啊，就算化身為魍都沒辦法擺脫……
　　「魍其實真的很好養，就跟小貓小狗一樣……」一邊給沐父洗臉刷牙刮鬍子，沐母一邊隨意的道。
　　「雖然忘性大一點，不管你告訴他什麼，睡一覺起來大半都會忘了，不過只要趁他還沒醒全的時候弄點東西給他吃，他吃飽了，就完全沒有攻擊性了。」
　　「再趁機把該教他的東西教一遍，那麼在這一天之內，就都沒有啥問題了。」
　　魍=小貓小狗？這若被外面的人知道了，會笑出大天來的，可是看著沐父木偶一樣被沐母擺弄的樣子，似乎又絕對不是玩笑。
　　「丈母……呃，伯母，如果魍真的這麼……祥和，怎麼這幾百年來，從沒聽說過有誰能養呢？」楊帆直接從技術層面提出了疑惑，「您……您這樣子我們絕對是第一次碰到。」
　　「是啊，危險肯定是有的……」沐母動作停住了，「不過他都不是故意的，是誤傷。」
　　「若非這樣，我也不會晉陞到域王級啊？自從晉級之後，有了足夠的自保之力，就再也沒有過了。」
　　「不過，這並不是最主要的，我們之所以到現在還能生活在一起，我想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始終都記得我吧……」
　　十二年前，沐父沐母生活在柘村，結果不知什麼原因，沐父患上了星痕重症。
　　所謂星痕，也就是逆反基因中毒症，但又不是突然爆發的猛毒，而是長期無意識的吃下了某些微量逆反基因累積而成的慢性中毒症。
　　雖然慢性，也是絕症，反正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根治。
　　就在沐父因重症臥病柘村待死的時候，某一日沐母組隊出村獵食，卻又遭遇了危機，被鐮骷人的巡邏隊綴上。
　　經過激戰，隊員一死兩傷，沐母被困，活者回到柘村被沐父得知了消息，他不顧病體，追逐鐮骷人的痕跡而去。
　　柘村部分的故事就到這裡了，所有人都以為兩個人肯定是活不下去了。
　　卻沒有料到，追逐過程中，沐父化身為魍，將數百鐮骷的巡邏隊殺了個精光。
　　沐母當時也以為自己必死，卻沒想到沐父輕輕放過了她，雖然喪失了大部分記憶，可是對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子，沐父還是保留了一點點印象，本能的沒有動手……
　　要養一隻魍級寵物，需要的條件原來是這樣子的啊——
　　首先，需要域王級的實力，因為只有這樣才能避免被寵物誤傷，不會死於寵物偶爾的親暱碰觸。
　　其次，需要是魍至關重要的親人……
　　似乎也不對，有親人的魍可多了，在變魍之前，誰都有親人。
　　可曾經收集到的訊息，這些魍大部分六親不認，尤其在變身剛開始的時候，能夠記得親人的寥寥無幾，大多數都會被魍當作垃圾一樣清理掉。
　　那麼，就是需要魍幸運的剛好能記住自己？
　　這些個條件加起來，雖然不能說沐母沐父現在的關係就如中大獎一般幸運，卻也是相差不多了，怪不得以前從沒聽說過這樣的事呢！楊帆心中思忖。
　　沐母敘述故事的過程裡，沐父就張嘴嘿嘿傻笑著，顯然並不太明白沐母在說些什麼。
　　這般看來，魍其實就像個智商低於七十被燒壞了腦子的弱智，當然，是舉手投足都地動山搖，世界上最強大的弱智！
　　洞穴裡，三個好人，陪著大弱智，熟睡的蘿莉，還有隻狗絮叨談心的時候，一陣嘹亮的歌聲從山谷中響起，如雷滾滾，聲震四野，整個山谷似乎都為之震顫起來。
　　遠處，依稀還有被這聲音驚動，「撲稜撲稜」漫天亂飛的鳥雀的聲音：「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
　　字正腔圓，沒有一絲走調。
　　聽到聲音，沐父蹭一下就站起來了，滿是弱智的臉上，一瞬間戰意盎然，好像是換了一個人。
　　「又來了！」沐母歎息，眼看著沐父「咻」一聲飛出去，臉上掛滿無奈。
　　「這是……」楊帆沐嫀自然疑惑。
　　「還能是啥，另一隻魍唄。天天早上到了這個時候就鬼叫，一天也不閒著，他一叫喚，你爸爸就過去了。」
　　「有一次我趁著晚上把你爸爸帶到了上百里之外，結果早上一起來，你爸爸還是被這聲音引回來了。」
　　「上百里……」下面的聲音雖然響亮，似乎還沒到這個份上吧，恐怕，魍的聽力太過敏銳才是主因啊！
　　也有可能，是魍與魍之間那種最強者的戰意，刺激的沐父對此總是念念不忘吧！
　　聽著遠方的歌聲戛然而止，一陣含糊的喝問之後，一下一下的激鬥聲又起，楊帆難耐心中好奇：「伯母，我可以去看一下嗎？」
　　「隨便，不過，最好離遠一點。」
　　沐嫀不明白楊帆心中的諸般驚訝，不過還是點點頭：「我跟你一起去。」
　　丈母娘挖的巖洞位置很好，戰鬥其實直接就可以看到，只不過距離太遠，至少得再走近個三五百米，才能到普通人的視野。
　　潛蹤匿形，小心翼翼來到兩隻魍的戰場，第一眼之下，楊帆就瞬間呆住了。
　　「這裡……這裡竟然是一處軍事基地？」以兩個魍激鬥處為中心的峽谷底部，其實都已經被打空了。
　　如果不算這邊的峽谷谷道，兩個人爭鬥的地方，已經好像一隻長頸瓶，肚子老大，上頭是長長的瓶頸。
　　只不過，廣口瓶腹還有點畸形的地方，也就是與沐父對戰的魍，他的身後，那裡是整個峽谷唯一未被破壞的地方。
　　那是一個人工搭建的入口，連接著一個黑黝黝不知通向何處的甬道，入口上方大字猶然清晰可見：「軍事重地，禁止入內！」
　　除了這牌匾，那只戍守的魍，那身無比鮮明的的軍裝，還有那標準筆挺的站姿，字正腔圓的軍歌，無一不證明了楊帆猜測的真實。
　　尤其是每當沐父衝向他的時候，他總是一敬禮一挺胸：「你好，請出示證件！」
　　直到沐父已經衝到身前，而且沒有任何掏證舉動之後，才會一拳將之打飛。
　　動作乾淨利落，標準的無以復加，不是軍人，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
　　原來這裡是一處秘密的軍事基地，怪不得四周圍的峭壁都非天然而是經過人工加工過的……
　　若是這般說來的話，站在門口的那只魍，不，那個軍人，已經在此地戍守了八百年？
　　這簡直是不可能的！
　　然而無論理智還是情感都告訴楊帆，那就是活脫脫的事實！
　　不是上個世代的軍人，不可能會唱那般標準的軍歌，柘村的人也唱歌，也是軍歌，可是經過八百年流傳，歌詞、調子都已經大變，只是隱隱約約能聽出原本的模樣來罷了。
　　而眼前軍人的歌聲，無論歌詞、音調，都與上個世代一模一樣。
　　還有他的站姿、軍禮、服裝、說話的聲音，也都與這個世代完全不同，如果他不是在此地守了八百年，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他也是穿越者，跟楊帆一模一樣的穿越者，
　　這種可能性，比眼前的軍人，即便變身為魍，依舊於此地戍守了八百年似乎還要小上一些。
　　而且，是穿越者就不是一開始就呆在這地方的，既然如此，似乎也根本沒有必要，這般執著於給站崗放哨，八百年不變！
　　怪不得呢，怪不得這只魍明天早上都唱一遍軍歌……
　　怪不得呢，怪不得沐父遠遠不是他的對手；魍的實力是以變魍的年頭論的，一隻八百年的魍，跟沐父這樣的十幾年初生者，實力當然天差地別……
　　怪不得呢，怪不得即便實力天差地別，整整戰了一年多，沐父與他之間還是沒能分出個勝負來，因為他從來都不挪窩，一拳打飛之後從不追加第二下……
　　遠方，執著的魍還在一遍一遍的做著打棒球遊戲：「你好，請出示證件……」
　　剎那間，一股莫名的情緒在楊帆心底裡鼓動、翻湧，眼睛不知何時就紅了，他不知不覺舉起手來，向遠方行了一個軍禮。


第二十八卷 遺跡絕谷 第10章 秘密基地
　　「我想，我有些明白魍的由來了……」楊帆腦海裡，獨孤古的聲音緩緩響起。
　　「人的身體都由兩部分組成——，還有靈魂。兩者相輔相成，沒有，靈魂就失去了寄存的容器，而沒有靈魂，就只是個植物人。」
　　「按照進化的觀點來看，進化的終極就是與靈魂的恆久不滅。這既是每個種族，也是每個單體自生出來就留存在基因裡的本能……」
　　「優勝劣汰，適者生存，等級越高的人，所解放的DNA能量越多，老化速度降低的便越明顯，而他們的靈魂，也因此變的更強大，可以以數倍數十倍於別人的速度轉化宇宙間的游離能量。」
　　「如果一切正常，進化幾千幾萬甚至幾十萬年後，也許就會有那樣的人類產生，DNA能量充沛到幾乎可以維持的狀態在巔峰不變，靈魂的力量可以移山倒海開天闢地……」
　　「可惜我們沒有那樣的機會，大幅射來了……一瞬間百萬年級的進化，沒有能承受得住。」
　　「不過，雖然崩潰了，靈魂的承受力是要遠遠超過的，說那是執念也好，說那是求生本能也好，雖然大部分人都死了，還有一小部分人，因為瞬間百萬年的進化，靈魂被催升到了一個恐怖的程度。http://www.kshuw.net/」
　　「靈魂從來都是相輔相依的，消失靈魂消散，靈魂受到傷害，同樣也會受到打擊，尤其靈魂能量足夠強的時候……」
　　「這種靈魂昇華到極致的形態，雖然改變不了即將崩潰的事實，可能卻無意間達到了另一個畸形的平衡——憑借靈魂轉化的諾大能量，強行維持著活性的平衡。」
　　「維持著這種雖然基因全部崩潰，新陳代謝根本無法進行，卻依然能走能跳能哭能笑，看起來就跟平常人沒什麼兩樣的狀態。」
　　「不過，靈魂對的影響畢竟是模糊的，或者說是不確切的，沒有了真正正常的，這些因細胞而存在的記憶、因激素而產生的性格、因習慣而有的行為模式也發生了改變，就成了現如今的魍。」
　　「那照你的意思是說，所有魍都是因執念而生出來的？」
　　意念，執著，靈魂的力量通常因此而來，獨孤古將魍的誕生歸結為靈魂實力相對的過度提升，也就是變相的承認了這個事實。
　　「難道不是執念嗎？沐嫀的爸爸執著於保護自己的老婆，眼前的士兵，則執著於看守門戶，完成自己的守衛任務，即便化身成魍之後，也始終不變……」
　　「這麼說來，所有的魍都會有這種因執念而生出破綻？」楊帆眼冒金光，「只要我們找到了這些破綻，就可以控制魍為我們所用？」
　　「你想的也太美了！眼前這兩隻只是特列罷了，我想……這個世界上大部分魍，誕生的執念不過是繼續活下去罷了，這種的你要怎麼控制？」
　　「……」楊帆一時啞然。
　　「還是關心關心眼前的東西！說的竟是廢話！」獨孤古擺擺手歎道。
　　廢話還不是你先說的，楊帆無奈翻個白眼。
　　場中戰鬥還在繼續，戰鬥狀態也開始如出一轍，一人立定，一人身上纏了橡皮筋一樣倏飛又回，想來一年多來，每時每刻都是如此。
　　「這地方在上個世代，是政府的秘密基地嗎？【啃 書 論 壇】」看著整個峽谷中，唯獨那一處完好的通道入口，楊帆好奇詢問。
　　「不知道。這些資料盤古主機裡應該有，但盤古主機不是一個而是一群，香格里拉主機只是其中一部分罷了。」
　　「在我所掌握的資料裡面……沒有。既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也不知道這裡是幹嘛用的。不過，並不難猜……」
　　「這裡在上個世代是雲貴交界，多山，地殼厚重多變，華國核工業起始的地方就在這裡，後來又陸續建了許多地下設施，為了預防可能發生的核大戰。」
　　「這地方應該就是那樣的設施之一罷。」
　　楊帆搜尋了一下腦中記憶，宅男無聊上網也算知識淵博，立刻知道獨孤古的推測雖不中，亦是不遠。
　　如果……是那樣的一座基地的話，那裡面應該……應該……
　　「應該有供百萬人食用兩年以上的食物，各種各樣的種子、常規武器、書籍以及其他一些物資……」
　　一番話，直把楊帆說的貪心大熾，其他都沒有什麼，百萬人兩年的食物，那能讓山都的糧食儲備增加愛多少哇！
　　還有書，會放在這裡的藏書，必然是基礎科教書，正是眼下最缺乏的。
　　那些東西他腦子裡也有，可惜被命運一路支配到現在，根本沒有空閒將之編寫出來，如果能找到，可真省了大事了！
　　只不過，裡面可能藏的東西雖好，門口的守衛太猛呀！
　　連沐父這樣的魍都不是一合之將，別說自己了……
　　「有沒有什麼辦法能進去？」跟獨孤古稍一商量，骨裝具現出一隻小蟲來，長的怎樣姑且不論，也論不著，因為整個都是透明的。
　　小蟲一陣風一樣撲向守衛，在距離差不多的時候落上了地面，匍匐著向甬道入口爬去。
　　如果能爬到裡面，楊帆就可以在它身上具現出攝像頭，接收到甬道裡面的情景信號。
　　不過……「吧唧！
　　還沒到洞口呢，小蟲便被守衛突如其來的一腳踩成了薄片徹底消失。
　　魍雖然弱智，執行命令當真不打折扣，一隻蒼蠅都不放進去。
　　「怎麼辦？」隱著形偷偷溜進去的辦法顯然是行不通了，獨孤古一時也沒了主意。
　　「你好，請出示證件！」右手行禮，左手一拳將沐父打飛，守衛的動作實在太快了，快到本來很正常的動作，會讓人感覺到邏輯混亂。
　　「糊塗啊！明明有更簡單的法子的！」看著洞口前不斷上演的一幕，楊帆不禁猛一拍大腿。
　　「什麼法子？」獨孤古仍在疑惑。
　　「你剛才的廢話真是白說了！」楊帆嗤笑，揮一揮手，骨質殖裝悄無聲息上了沐父的身。
　　魍理所當然會有所驚覺，待看到是楊帆，又悄無聲息回過了頭去。
　　當然，做這件事時，楊帆絕不是心平氣和的：「你說，如果真的刺激到他了，咱們能跑得掉嗎？」
　　「如果運氣夠好，傀儡人偶用光之前，也許能跑到後方石洞……再之後，就是聽天由命了……」獨孤古稍一尋思說道。
　　這個時候，沐父卻已經扭頭又轉回去了。
　　「還好，他還是相當聽老婆話的，不過你又打的什麼算……」獨孤古話音未落，看到沐父身上的變化，立刻就明白了。
　　殖裝包裹下，沐父的衣衫外部，漸漸被一套新的衣服所取代了，新的衣服顯眼筆挺，一身迷彩草綠。
　　不要奇怪為什麼在這種衝擊波級的交戰中，兩隻魍身上的衣服沒有被撕扯的粉碎。
　　當達到魍這樣的等級之後，他們的身體，一定程度上已經接近了鐮骷的隨心所欲，沐父身上的衣服，是沐母花了好長時間教他變的，每次被打破了都會自動回復，已成了沐父一種本能。
　　而軍魍身上的衣服，也許因為他對軍裝的迷戀，對軍人身份的執著吧，始終筆挺簇新，應該也是八百年不變。
　　這二位，可能是這世界上唯二兩隻穿著衣服的魍了。
　　衣服並不重要……哦，不對，衣服很重要，尤其是……衣服左右兩肩上的肩章。
　　此時此刻，軍魍的肩章是一槓三星，而沐嫀父親肩上則是兩槓四星。
　　如果此魍軍人的執念真的那般深入骨髓，就應該還能意識到，兩個人現如今的軍銜差異，就應該會讓出……
　　嗯，楊帆搞錯了一個至關重要的東西，沐父之所以會跟軍魍發生戰鬥，並不是他想進到洞穴裡而軍魍不讓，或許最早的衝突的確是因此吧，但纏鬥了一年多，這個最早的原因早已經被魍遺忘了。
　　現在的沐父，單純就是想打倒眼前這只可惡的魍罷了，所以，即便因為看到了肩章，軍魍行禮之後真的停了手，他也沒有向後方的甬道行去，而是保持原來的姿態對軍魍揮起了拳頭。
　　「噹！」一聲爆響，氣浪翻湧，衝擊波級的戰鬥，每一下交擊彷彿炸彈爆炸。
　　而這一下，可能也是沐父第一次沒被擊飛，實打實命中了軍魍，不過那結果……
　　軍魍銅澆鐵鑄般紋絲未動，反倒是沐父被反震之力彈的倒退了幾步。
　　魍和魍實力也是不同的，兩個人的差距太明顯了，楊帆抱頭呻吟一聲。
　　此法不通，自己上又太危險，尋思半晌，楊帆暗罵自己犯傻，明明有最簡單的法子不用，幹嘛提心吊膽的自找麻煩！
　　也許是因為落入峽谷中以後，事件接連不斷，頭腦始終未能恢復冷靜吧，狠狠晃晃腦袋，楊帆在身邊具現出一尊殖裝傀儡。
　　人模狗樣，但又跟自己面目並不相同的分身傀儡，在傀儡身體表面具現出沐父剛剛穿過的衣服……還有軍銜，楊帆揮手斬斷了傀儡與自己間的聯繫。
　　旅級晶核能夠擁有分裂操縱之力，金色晶核將這種操縱力的範圍擴大到了一百五十米開外，所以楊帆可以很輕鬆的控制著分身傀儡走到兩魍交戰的區域，試探軍魍對於這身軍服的反應。
　　「你好，請出示證件！」沐父攻擊正如暴風驟雨，不要錢一樣向軍魍潑去。
　　不過，這似乎對軍魍沒有一絲影響，依舊標準挺直的站姿，沒有一絲變形。
　　在楊帆操縱下，傀儡舉手回了個禮，這是軍隊禮節，好讓軍魍更加認同自己的身份，八百年以降，可能還是第一次得到回應，軍魍的面容變了一變。
　　就趁這個機會，楊帆操縱傀儡往前走了一步，過線了。
　　不像對待沐父一樣，軍魍沒有將傀儡一拳打飛，而是揮了揮手。
　　然後……傀儡面皮掉下來了，前胸脯到肚子被切下一塊來，可能還有那話兒，擺動到前面的一條胳膊外加一條腿自然也沒能倖免。
　　軍魍這一揮就好像精密到了極點的能量線切割，緊貼著警戒線，將傀儡來了個一刀數片……
　　好嗎，軍銜根本沒有用，早知如此，還不如不穿軍裝呢！
　　楊帆大汗淋漓收回了分身傀儡，想像自己若是站到傀儡的位置，被軍魍生生切了片了場面，只覺腿肚子有點發軟。
　　「軍銜有用，可以讓軍魍不還手，但沒有大用；看來關鍵還是證件，通行證！」獨孤古點點頭得出結論。
　　「廢話……」楊帆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謝謝你。」這時沐嫀忽然扭過頭來，在楊帆臉頰親了一記。
　　「？」楊帆心中打了個問號，待看到場中戰況，忽然明白了沐嫀的意思。
　　因為，戰鬥已經停了……
　　換上軍裝以後，軍魍干挨打不還手，可即便如此，沐父依舊對人家毫無辦法，到了這時候，哪怕他是一隻魍，也明白自己徹底沒有勝機了。
　　也有可能，他沉迷的，是那種熱血澎湃的戰鬥激情，哪怕自己被打的像棒球也樂此不疲，可是現在，變成了對著沙袋練拳，自然就沒有興趣了。
　　而戰鬥一旦結束，沐父恐怕就不會戀棧此地不走了，沐母和他也許就能重新搬到柘村附近去……沐嫀自然感到高興。
　　這倒是楊帆沒有料到的結果。
　　被沐嫀一口親的正飄飄然有點小得意，遠方沐父忽然一道充滿殺氣的視線投來，頓時把楊帆驚出一身冷汗……
　　為……為什麼？楊帆正大惑不解，看到沐父接下來的行動，終於明白了。
　　魍看起來像是弱智，智商比弱智肯定是高的，只是因為每睡一覺就會喪失大量的記憶，才尤其顯得弱智。
　　這一刻，楊帆便見識到了魍的智商。
　　狠狠瞪楊帆一眼之後，沐父終究還是記得老婆的命令，沒有對他動手，站那裡也不知怎麼一弄，身體表面翻湧起伏，來自於魍自身的域力，輕而易舉摧毀了殖裝軍服，回復了本來的著裝模樣。
　　真不能當魍是傻子啊！看到沐父輕而易舉堪破其中玄機，楊帆心底裡歎息。
　　「保密通行證，編號第十位、十一位，按照保密等級編號，這地方的保密級別，至少也是S1。」
　　「府都軍區通行證，編號頭三位，是A07。」
　　「還有時間，按照慣例，保密通行證一年一換，四到七位應該是公元紀年的馮‧諾曼碼倒序，不過……那傢伙真的還有公元紀年的概念嗎？」
　　「具體哪個分區哪個機關哪個部門的通行證編號，就只有當初的盤古主機裡有相關資料了，我是不知道了，我連這地方有個秘密基地都不記得……」
　　回憶完一切能拿來用的訊息，獨孤古無可奈何的攤攤手：「可以參照的就這麼多，保密通行證編號全長20位，剩下的數字，你自己隨便湊吧，比中大獎幾率可能高點。」
　　「哦，對了，還有，最後一位單數說明是男，雙數說明是女……我真懷疑，守大門那傢伙真的能記住如此複雜的保密規則嗎？」
　　沒有人知道，可是沐父剛才所表現出來的智商，讓楊帆實在不敢冒這個險，低頭專心調節著腕表程式，調節著裡面分身傀儡還有保密通行證的信息。
　　分身傀儡一定要調到跟自己面貌全然不像的程度，跟原本迷惑敵人的要求正相反，楊帆實在很怕，計謀不成反而激怒了對方，連累到自己也跟著倒霉。
　　分身傀儡的相貌調了，通行證上的照片模樣自然也要跟著改，還有上面的數字編號以及顏色制式。
　　「嘿，你們在這幹嘛？」正操作呢，沐母跟小丫頭來到楊帆沐嫀藏身的地方，似乎已經梳洗完畢吃過了早飯。
　　小丫頭樹袋熊一樣扒在母親的身上，當然，那扒扯的勁道跟樹袋熊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也就幸虧沐母已達域級，可以行若無事的任由小丫頭癡纏。
　　「進去。」宅男養成的性格，做起事來專心不二，回答只用了倆字。
　　「噢……」沐母點點頭，很鄭重的評道，「很難！」
　　楊帆才想起來，眼前這位曾經也是獵者出身呢，既然能夠晉陞域王，當年在獵營裡那肯定是佼佼者，自不會將軍魍身後的基地遺跡放過。
　　聽丈母娘口氣，這一年來大概也沒少使辦法，不過進展嗎，應該是零。
　　「而且，除了門口站崗這位，遺跡裡面還有個很難纏的東西，咱們未必能過它那一關……」
　　遺跡裡面？很難纏的東西？楊帆沐嫀對視一眼，同時閃過一個念頭：「昨天晚上那些蟒蛇？」
　　「蟒蛇？」沐母先是一訝，旋即失笑，「是那東西沒錯，不過那並不是蛇。」
　　不是蛇嗎？也有可能，受大輻射刺激異變的東西太多了，說那玩意是蚯蚓，是菜青蟲，是鰻魚甚至泥鰍楊帆都能接受。
　　不過讓他疑惑的是……「聽伯母意思，那些東西是生活在遺跡裡面的？那它們是怎麼自由出入那大門的？」那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剛剛可是親手測試過的呀。
　　如果能明白這個，眼前的門神似乎就不足為懼了。
　　「它用的法子，咱們卻用不上……」沐母緩緩搖頭。
　　「為什麼？」殖裝的擬形能力天衣無縫，無論對方用的什麼法子，楊帆相信自己都能夠模仿的差相彷彿。
　　「因為它的法子是……一開始就生在遺跡裡邊，從來也沒有過出，當然不用擔心怎麼進。」
　　「……」這種法子，倒的確是自己模仿不來的，楊帆一陣無奈。
　　不過他還是理解錯了沐母的意思，他以為沐母的意思是說，只要是打遺跡裡邊出來的，門口那位門神自然認得，再進去他就不攔。
　　但其實並非那麼回事，兩個人一個它一個它們的指代，楊帆也沒有注意到其中區別，若不然，不知會省多少手腳，當然那就是後話了，而且也與遺跡本身沒什麼關係。
　　總而言之，那位的辦法是無法模仿的，楊帆依舊還得在通行證上下功夫。
　　程序調節而已，統共也沒花費多少時間，何況還有獨孤古在一邊幫忙，又三五分鐘過去，楊帆充滿希望派出了第二隻傀儡，帶著第一個保密編碼。
　　「你好，請出示證件！」軍魍行禮。
　　傀儡不說話，回禮，遞上證件，然後……就碎了。
　　不是軍魍看出了破綻，而是被沐父倒飛之際一下撞飛……無妄之災呀！
　　「這個也不許碰，給我繞著飛！」第三隻傀儡出去之後，沐母兩手叉腰頤指氣使的命令沐父。
　　河東獅吼的威力，便是魍也不得不懼呀！這次果真沒有問題了……
　　而且是全然沒有問題，軍魍鄭重其事的遞還了通行證，然後行著軍禮，目送傀儡一步步走進了甬道入口。
　　一次就蒙對了？應該不可能，雖然自己運氣一向不錯……
　　第二次讓傀儡再試，楊帆將通行證的編號隨機改了一個，改成了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正確的組合，結果……依舊還是順利通過。
　　畢竟變成了魍呀！而且一變就是千年，許多事就算想記都記不住了。
　　或許，只要遞給他一個紅皮小本，甚至都不用紅皮的，只要遞一個類似於通行證模樣的東西給他，就能獲得通過吧？
　　不過，楊帆沒有再嘗試……
　　愚弄這樣一個雖化身為魍，卻千年不移其志的軍人，那感覺並不怎麼好的。
　　雖然奉命駐守於此，相信你在此間的任務，就是把基地遺跡的東西安然無恙的交給可以好好使用的後世人類！
　　通行證雖是假的，我們的人卻是如假包換的，無論基地裡埋藏了什麼，我們都會一點不浪費的好好利用……
　　並手於肩，楊帆一邊與沐嫀沐惘丈母娘往甬道裡行去，一邊這樣在心底裡鄭重承諾！
　　甬道不寬，卻很長，一路向前行了約百十餘米後，四人一狗來到一個幾百米規模的大廳。
　　不過這還並非目的地，只是通向目的地的起點罷了——大廳中間有一個電梯井，相信乘著電梯繼續向下，才能到真正的基地遺跡。
　　而現在這裡，不過是基地一個前廳，用來暫存貨物以及安置軍魍這種外圍防禦力量的地方罷了。
　　大輻射過後，這裡應該還有人，所以現在，這個臨時倉庫與居所已經空空蕩蕩，物資應該都被搬到了下方。
　　藝高人膽大，在場幾個的實力，排除了門口那倆變態，在這片現實的土地上，幾乎沒有什麼能讓他們束手無措的情況的發生。
　　所以走在這種地方他們也根本不講究什麼小心翼翼，一路突進大搖大擺。
　　事實上，遺跡大部分都是安全的，畢竟只是上個世代遺下的廢墟而已，不是機關重重危機遍地的古墓洞穴。
　　就算偶爾出現危險，也是建築結構斷裂，一些供能設施洩露之類的小問題。
　　不過，這處遺跡顯然是不一樣的，剛剛步入電梯大廳，室內光線便是一暗……
　　其實經過最上層的森林，根系屏障，還有入口甬道多層分散，這地方的光線微弱的早可以說沒有。
　　不過對於運足了目力的高階強者來說，還在可見的範圍內。
　　可是隨著洞口被封堵住，那種黑暗終於超出了視力可及的範圍……
　　就在四人一狗步入大廳的兩三秒鐘後，遺跡廢墟的出口被堵住了，大廳裡頓時一片漆黑，隱約只能看到每個人身體散發的淡淡紅芒。
　　那是哺乳動物就會有的紅外線，因為體溫比周圍環境要高，上個世代稱之為不可見光，不過到了這個時代就得改改名字了。
　　因為有這樣的微波散發，甚至不用視力，僅僅憑借皮膚的觸感，一個高階異能者就可以判斷出，身後附近人的方位，距離遠近……
　　在什麼情況下，能力者都不會失去對周圍環境的掌控。
　　所以，雖然視野一下變黑，四人一狗並無多少驚慌，只是有些詫異。
　　這黑暗來的是如此奇怪如此突兀，毫無預兆而且還伴隨著輕微的蠕動……
　　好像並不是門忽然關上了，或者有機關被觸動，而是因為有東西堵在了甬道口處。
　　「是那……不知道什麼玩意的玩意！」第一時間取一顆照明球在手中，楊帆向其中注入了內力，特殊的陶瓷材質將壓力轉化為光能，雖然非常微弱就如同劃亮一根火柴，於異能者已是足夠了，大廳一瞬間燈火通明。
　　所以下一刻，在場所有人就都清晰的看到了，那些將甬道團團塞住並且還在不斷向內蠕動看意思要將自己一行一網打盡的暗綠色長條型怪物們。
　　楊帆心中充滿了驚異，不僅僅因為可以看到紅外線的眼睛竟然也無法看到這些動物，比如蛇就是冷血動物，體溫相對較低，看不到也屬正常。
　　可是……自己竟然感覺不到這些東西的氣息，只有在用眼睛看到，用耳朵聽到的時候，才能知曉它們的行動，其他一些玄之又玄的戰鬥本能竟然用不上，這就不能不叫人驚異了。
　　那就好像……對面明明站著一個人，你可以看到他的影像，聽到他的聲音，但是一閉上眼睛，那個人的存在感就完全消失了，彷彿只是段虛擬投影那麼詭異。
　　對普通人來說，這樣的區別司空見慣，可是於異能者來說，這就透著怪異了。
　　一次兩次還能說是碰巧，昨晚就如此，今天又這樣，可就不是碰巧能夠形容了。
　　不過，即便疑惑，此刻也不是靜靜思考的時候。
　　巨蛇們撲擊的動作雖然不快，只是相對楊帆這樣的高手來說的，一秒十幾米的速度總還是有的，所以一秒鐘不到，就已來到愕然回頭的眾人之前。
　　這東西不好對付呀，皮糙肉厚，又有彈性，自己的周波峰都不能輕鬆斬開，估計具現了骨鑽也是同樣。
　　再加上，這東西的血液還有強烈的腐蝕性，要是將之斬開，恐怕還不如留它們個完屍呢！
　　楊帆腦中念頭轉的飛快，不片刻終於得出了最佳解決方案，一扭頭：「丈……伯母，看你的了！」
　　「我？」沐母先是愕然，旋即失笑，「我的域是強力防禦還有回復，只要有我在，只要你們不是受到外面那兩個變態那種級數的攻擊，我就可以保證你們活蹦亂跳的，但是……也就僅此而已！」
　　「我的域沒有攻擊力，我的攻擊力比軍級強不到哪兒去……」
　　「啊……」楊帆一時傻眼。
　　不過下一刻，他就看到了沐母域的防禦力，一層水波樣的能量自她身體裡溢出，將四人一狗輕輕包裹。
　　與此同時，巨蛇們也來到了眾人身前，長軀一卷，就欲將眾人一舉成擒。
　　只是……那水波樣的能量看起來沒甚威力，卻是堅韌異常，巨蛇們的攻擊根本無法將之擊破，甚至上面漣漪都半絲不泛。
　　四人一狗就好像被罩在一個堅固無比的大罩子裡，任外面的怪物如何焦躁如何暴怒，也只能在外面，傷不到裡面的人分毫。
　　而裡面的人呢，這時候也絲毫沒閒著，小丫頭已不知揮出了多少棒，棒棒凶狠，沐嫀的投槍也扔出了好幾根……
　　防護罩防外不防內，所有攻擊絲毫不爽的，簡直就像欺負人一樣落到了巨蛇們身上，不過……收效甚微。
　　巨蛇們的攻擊力可能在師軍之間，可是防禦力恐怕僅在域級之下，不光皮厚耐打，恢復力也自驚人，沐嫀投槍的傷口片刻就告痊癒，至於棍棒的鈍擊傷害，那就更不是問題了……
　　一時間竟是個僵持局面。
　　怎麼辦？怎麼辦？楊帆腦筋轉的飛快，數秒之間，還真給他想出了個主意……
　　從空間卡裡一下取出五個口罩樣物事，給自己四人一人派發一個，再用殖裝手段給犛狗大白將就著帶上，楊帆又取出幾個手雷一樣的東西，拋擲在四周圍的地上。
　　既沒有爆炸，也沒有閃光，更沒有霧氣蒸騰，隱約只能聽見「嘶嘶」的漏氣般輕響，然後……
　　5秒鐘過去，10秒鐘過去，20秒……1分鐘，周圍卻再沒有其他任何異樣了。
　　巨蛇們的撕咬纏捲也依舊，沐母的域級防護也依舊……
　　怎麼……怎麼會這樣！楊帆心裡老大不滿意，可是事實如此，沒有辦法。
　　拋擲在地上的是強力毒氣彈，而且不是依照上個世代人和動物體質做出來的，是經過呂秋來改良的針對這個世代人抵抗力的型號。
　　可是……沒有用，除了扔出去的時候巨蛇們躲了一下，其它時間，它們理都不理那玩意……
　　難道……保存時間太長變質了，雖然儲存空間裡根本沒有過期一說。
　　抑或者是使用方法不當給弄成了臭彈？
　　楊帆心中猜疑，疑疑惑惑掀開了防毒面具一角。
　　催人淚下的味道頓時搶入鼻腔，讓他肺部刺痛淚水長流，忍不住的咳嗽讓人基本的抵抗動作都做不標準，滾滾淚水更是模糊了雙眼無法視物……
　　雖然只是一口，楊帆彷彿從生死邊緣打了個圈回來，當闔上面具重新呼吸到那經過過濾的空氣，簡直就是世間最大的享受。
　　沒有錯啊，的確是強力毒氣彈沒錯，可為什麼這些傢伙一點都不在乎呢？
　　楊帆想來想去想不明白，這個時候，沐母忍不住了，面具裡含糊的喊了幾個字。
　　楊帆很是猜疑了一會，才明白過來，丈母娘在說：「火！用火！」
　　火嗎？倒也有可能，楊帆從善如流，空間裡取出兩架放大的手電筒一樣的微波發生器，按動儲能按鈕正準備開射，卻被沐母攔住了：「不是這個。」
　　她所說的，原來是更原始一點的噴火器。
　　「微波穿不透它們，火對它們的效果其實也不大，不過……它們怕火。」
　　的確，對生活在這地方的動物來說，怕火，應該更多的是掩藏在基因裡的一種天性吧，它們很少……可能就壓根沒有見過火這種東西。
　　伴著沐母的話，高壓噴火器的火光一瞬間籠罩了整個洞窟，噴火器的火焰溫度竟然高達兩千多度，約略相當於六級熔岩地獄所造成的效果。
　　不過，這不光是噴火器自身的威力，還因為地上那幾個毒氣彈。
　　空氣裡的毒氣根本也是易燃易爆品，噴火器下瞬燃爆炸，其威力毫不下於大功率手雷。
　　一片火光過後，巨蛇們帶著嘶聲，如沐母所料一般瞬間遠遁。
　　楊帆站在原地心有餘悸，噴火的時候他可沒計算到，扔到地上的毒氣彈也會跟著一起爆炸。
　　若非有丈母娘域力護著，自己一行雖不能說會外焦裡嫩，灰頭土臉卻是在所難免。
　　還是年輕呀！這般歎息著，楊帆摘下了防毒面具，讀卡器裡換上了氣體儲存卡，然後掛在了衣領上。
　　大火燒光了所有的毒氣殘留，同時也燃盡了空氣裡的氧氣，高級異能者也沒辦法在這種無氧環境下堅持多久。
　　也不用楊帆提示，沐嫀沐母的動作比他還要更快一步，然後又替沐惘犛狗完成了同樣的操作。
　　這些都是訓練營裡的常規操作，在這方面，楊帆雖然掛著院長之名，其實還真是半吊子有所欠缺。
　　巨蛇退卻再沒有聲息，惡劣的環境問題也得以解決，四人一狗開始了下一步驟——拆電梯。
　　上個世代的造物，八百年流傳下來，如無特殊因素攪擾，剛好在壞與不壞的邊緣，比如中央電梯井裡的這些電梯，好壞幾率參半。
　　再加上能源供應之類的其它問題，所以通常情況下，獵者們是不用電梯的，直接將之拆了，然後把電梯井作為日常出入的通道，就算有什麼大宗貨物要運，也都是用空間卡或者拿繩綴上去。
　　其他遺跡裡大抵都是這樣處理的，這裡自然也同樣。
　　雖然這裡電梯的強度遠遠超過他處，軍用品的規格強度直追夢境界裡的傳送門，不過在場的沐母經驗頗多，沐嫀也是獵營裡的高材生，倒也沒遇到什麼難處。
　　反倒是楊帆，上個世代老實巴交的宅男，第一次詳細的瞭解到電梯究竟是怎樣拆下來的。
　　「伯母您老人家聖明啊，怎麼一下就能想到，那些怪物怕火呢？」
　　電梯井深度有些出乎意料，按照慣例，拆下電梯往裡丟一個小石子，大約十秒鐘之後才傳回石子落地的聲音……
　　計算了重力加速度空氣摩擦力以及聲音傳播的速度，這電梯井的深度，恐怕在五百米左右。
　　五百米的垂直距離，即便對於這個世代的強者來說也是不短的一條路了，所以挽了鋼纜向下攀援的時候，楊帆有足夠的閒暇提出疑問。
　　不過沒等沐母回答，他自己已經有了可能的答案了：「哦，可能因為這裡的動物從沒出過峽谷吧……」
　　動物怕火，這條規則在外面已經不怎麼適用了，因為有太多太多的動物，已經進化出了根本不在乎火焰的能力。
　　就比如剛才那些巨蛇，如果它們能經常見到火，然後逐漸意識到，那已經不是掩藏在它們基因深處會令它們灰飛煙滅的東西，相信很快就會適應並且再也不怕火了。
　　不過楊帆的推測，卻令得沐母嗤然一笑：「我已經提示了你那麼多回了，怎麼你還是沒明白過來呢？剛才那東西根本不是蛇？也不是它們，只有一隻，呸呸，我怎麼也被你傳染了……」
　　沐母啐了兩口：「你們從魔鬼林趕過來的，難道一點都沒看出來嗎？那是一顆魔鬼樹。」
　　「魔鬼樹？」楊帆訝然張大了嘴巴，久久不能自語。
　　哪怕經了大輻射瞬間數十萬乃至上百萬年的進化，動物與植物，終究還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存在啊！
　　就好比剛剛經過的冬青海吧，裡面的冬青樹也會蠕動、糾纏、綁縛，把它們身周的活物當作獵物來捕捉，可是它們的捕捉手段……畢竟還是靠生長。
　　它們是憑借數千上萬倍於上個世代的生長力，才造成了它們宛如蛇蟲一般蠕動追逐的假象，事實上，它們的動作是靠「長」出來的。
　　而將獵物捆綁消化完了以後，這些新生出來的枝條經常會自行腐朽脫落……
　　如果每捕捉一隻獵物某範圍的冬青就會瘋長，再多的養分也供應不上啊！
　　所以，雖然可怕，普通冬青樹的捕獵方式，終究沒有脫離傳統的動物形態，可是剛才那些巨蛇呢，它們已經完全不像是植物了。
　　因為它們的獵食方式已經傾向於移動，而非生長了！
　　植物畢竟不是動物啊，或許可以借助某些奇怪的物理、機械方式，在枝節末端做出某些動作，可它們畢竟沒有動物體內的肌肉，不能像動物一樣靈活自如。
　　但是剛才的巨蛇，顯然已經打破了這種限制，不管是它們翻捲身軀來纏人，還是被灼燒打擊之後發出的「嘶嘶」響聲。
　　也就難怪楊帆自始至終沒有往那方面去想了，如今得了沐母提點，他自然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事實上疑點還真挺多的——
　　首先巨蛇的血是綠色的，楊帆開始還以為那是蛇血藏毒的緣故，事實上沾染到身上的「蛇血」的確也具備強烈的腐蝕性，可誰能料到……那只是變異冬青樹的植物汁液而已。
　　這也就難怪，這汁液灼燒的感覺，會讓楊帆覺得有幾分熟悉了。
　　二一個疑點更加明顯，這些巨蛇都沒有眼睛鼻子嘴巴。
　　不過這也可以解釋為，因為長期黑暗的生活，這些器官統統都退化掉了，就好像蚯蚓一樣，這樣的情況的確也蠻多的，楊帆哪裡會想到，那些玩意壓根就沒有。
　　當然，還有冬青樹那獨特的墨綠色的皮膚，不過，蛇蟲這個顏色的貌似更多呢，相較之下，倒是蛇軀上面有光珵亮沒有常見蛇鱗的皮膚的疑點更大一些。
　　不過，變異獸變異之處甚多，偶爾出現這麼個不光脫了馬甲連內衣也一齊脫了的也說不上奇怪。
　　相比隱藏在動物體內的怕火天性，植物對於火的恐懼還要強烈許多倍吧，也難怪沐母會讓楊帆用火焰驅趕它們。
　　「只是……」回想著跟巨蛇接觸的一幕幕，就算沐母已經說出了答案，楊帆仍舊還是有幾分不信，「丈……伯母，您怎麼知道它就是植物？」
　　「我在這住了一年還能不知道嗎？」沐母嗤笑一聲，懶洋洋伸手往上一指，「它的根就在外面那只變態身後……」
　　「說起來也怪可憐的。你想啊，就算是一隻魍，一整年不吃不喝不挪窩，也不可能受得了是吧？」很有可能八百年不挪窩的事，楊帆根本沒跟沐母講呢，不知該如何開口，所以這女人也只能根據自己的觀察來敘述。
　　「……這根魔鬼樹就是他的食物了，而且是唯一的食物。渴了餓了的時候，他就會挖開土把根揪出來嚼兩口，那也是今天之前，他爸唯一能打他兩下的時候。要是看見那場面，你立刻就會明白的……」
　　都不用看見那場面，楊帆就已經明白了……
　　原來如此啊！怪不得呢！
　　從剛才他就一直都在疑惑，軍魍八百年不挪窩究竟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始終不吃不喝，那魍這種存在未免也太逆天了，簡直是永動機啊……
　　可如果是吃東西的，魍的智商……能夠支撐他進行這麼複雜的運算嗎？
　　原來是這個樣子的啊。
　　魍感官退化，冬青樹味道如何該沒什麼意義，至於逆反基因、汁液腐蝕性之類，對魍恐怕也是沒什麼作用。
　　想想也真是怪可憐的！八百年，整整八百年那，那根可憐的冬青就被那軍魍一口一口咬著，成了果腹之物，更可悲的是，打又打不過，躲也躲不掉……
　　雖然具備了某些類似於動物的能力，還有在岩石間肆意穿梭的異能，似乎這些能力，沒能夠修煉到軍魍後方的根部上去。
　　也難怪，這株魔鬼樹會和魔鬼林裡的冬青完全不一樣，竟已經進化到了師軍級的程度。
　　古時候有佛祖割肉飼鷹，不過，割一塊兩塊的容易，要是像這株冬青這樣被割八百年，恐怕也早忍不住爆發了吧？佛都得有火啊！
　　只不過，乍一聽到那東西是冬青，楊帆的第一個念頭是驚訝，過了初時驚訝，那第二個念頭卻是……驚喜。
　　沒錯，驚喜！
　　如果，那東西真的是冬青……如果，自己的感受沒有錯，那真是一株師級上軍級下的冬青，那麼……楊帆禁不住拿自己的猜測詢問了獨孤古。
　　「沒錯，如果這真的是事實，這株冬青，肯定可以用來改進咱們的晶核動力爐。」
　　相信大家應該還沒有忘記，在山都高層，以及楊帆的身上，有這麼一種改進型的動力源。
　　這種動力源同時受釋能物鐮骷晶核與激活物冬青樹二者限制。
　　晶核那肯定是好說的，每年軍方收集到的不計其數，光楊帆就上繳了數以千計，只可惜限於冬青只有旅級，所以一直以來只能達到旅級的釋放速度。
　　不過，如果能得到眼前這根冬青的肢體來進行激發，晶核動力爐的功率至少能提高五倍以上，說不定……能達到以前十倍。
　　如果這是真的，那麼光是這根冬青的收穫，可能就足以抵上此次廢墟之行的其他所有了，楊帆又怎能不心嚮往之。
　　但嚮往歸嚮往，第一件事還是下到五百米深處，把基地遺跡先探了再說。
　　冬青樹的事弄清楚的時候，四人一狗至少已沿著電梯井下了四百米以上。
　　這樣垂直的一段距離，就算異能者也懶得折騰啊，還是等探完了基地回來的時候再說吧。
　　抱著這樣的心思，一行人很快穿過電梯井，抵達了地底第一層。
　　就跟地面上一樣，這層依舊是基地防禦層，出了電梯口就是掃瞄通道，可以進行可見光、不可見光、X射線、Y粒子、Z震盪等等幾乎所有五花八門掃瞄手段的特殊區域。
　　於上個世紀人來說，幾乎無法破壞的異能材料結構之後，自然是隱蔽於兩側的監察室以及駐兵防區。
　　監察室沒什麼好說的，可以將之想像為住宅小區的保安室，保安室過去，便是駐兵的防禦區段了，會有一些搬運用的器械，防禦用的工事，以及其它一些設備，兵人宿舍，娛樂室，訓練室等等。
　　唯一連接外部的電梯井就通到這裡，也只通到這裡，無論什麼人或者什麼貨物進出，都必須經過此地的監測掃瞄與守衛的檢查。
　　擱置了千年的防禦措施當然早已失去了其原本的功能，甚至那些個儀器用具都已被人收了起來，可僅僅是殘留此間的痕跡，就已可以讓人想像出來，當年這裡的防禦措施是多麼的嚴密。
　　可是……這跟楊帆獨孤古的推理出入相差太大了啊！
　　如果，這裡如兩人所想的那樣，是一處末世避難所的話，絕對沒有必要，把門口的防禦整的如此森嚴的啊！
　　避難所的話，防禦如何都是次要的，一是要堅固，二是要交通……
　　念頭轉到這裡，楊帆已經明白自己犯了怎樣的錯誤。
　　這裡絕不可能是個避難所，避難所除了深埋地下之外，最重要的特徵就是，能夠迅速快捷的轉移人口至安全區域。
　　假設這裡是一個能容納百萬人的避難所，空間大小倒還是可以忽略的問題，可是那同時僅容數人上下的電梯井……
　　如果真的爆發需要用到避難所的核戰之類危機的話，百萬級別的人口，就憑這部電梯，幾十天恐怕都運不完吧？
　　有這幾天功夫，核戰都爆發無數輪了，哪裡還輪得到避難所起作用……
　　又何止是電梯，聯繫基地周圍的地形地貌，以這個世代人的素質而言，交通都不能說是便利，更別說八百年前了！
　　這樣想的時候，一行人已經穿越了遺跡的外圍防區，來到了真真正正的基地主入口。
　　鋼鐵的大門上方，「華亞行政區第五生化秘密研究所」的大字，第一時間證明了楊帆的猜測。
　　這裡的確不是什麼避難所，而且隸屬於政府的秘密研究單位。
　　不遠處的小城既是一種掩護，同時也是安置基地裡家屬的地方，只不過大輻射過後，發現到外界的危機，小城裡所有人都轉移到了這個地方。
　　這也是為什麼外面的小城雖然破舊，卻幾乎沒發現什麼屍體，更加很少挖掘出通常都會有的日常用品之類的原因。
　　而且……因為自己專業的關係，這個研究所楊帆還聽到過，跟自己所學領域有重疊的地方，如果沒有大輻射發生的話，說不定他畢業之後，工作的地方就會是這裡。
　　當然，現在一切都改變了，所以楊帆成為了一個挖掘者，而與他同時代的人，則變成被發掘的對象。
　　這算是楊帆第一次真槍實彈的挖掘遺跡經驗了，在不遠處的魔鬼林廢墟，他就只是站在外圍，給學生老師們講解提點罷了。
　　這也可能是有史以來，最輕鬆容易的遺跡挖掘之旅吧？
　　研究基地跟別處畢竟是不一樣的，別處大輻射過後，充滿了危機，無論動物、植物抑或者環境，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人們難免會惴惴不安，難免歇斯底里，無論一個人面臨死亡，還是一個種族面臨滅絕，那種恐慌那種無力，都不是未經歷的人能夠明白的。
　　所以以往的遺跡挖掘，裡面往往一片凌亂，恍如經歷過戰爭，人類與外物的對抗或者是人類之間的自相殘殺都有，混亂不堪。
　　可這地方是不一樣的……
　　這地方深埋於地下，外界的危機根本沒多少機會侵入到這裡；這地方後勤補給充分，根本不必擔心衣食住行的問題。
　　當然最最重要的還是，這地方的人本身就是生物化學方面的專家，大輻射過後，他們第一時間就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並且非常的清楚，經歷這樣一場危機的後果。
　　雖然他們並沒有產生與羅教授類似的危機感，意識到可能存在的逆反基因，但他們的確也沒有普通人的驚慌失措。
　　人類的恐懼往往來源於未知，當這種未知變成已知，人的承受力就要強的多了，所以呈現在一行人面前的，是井井有條沒有一絲雜亂的研究所實景——
　　照明球下，基地裡一切都整整齊齊的，沒有一絲雜亂，雖然地面不能說是潔淨，千年的光陰在上面蒙上了厚厚的一層塵土，可是透過那層塵土，還是可以讓人強烈的感覺到，研究所原本是多麼的整潔。
　　不能搬動的大型儀器依舊靜靜的佇立在原地，彷彿抹去了表層的塵土，隨時都可以運作的樣子，而其他一切可以稱之為雜物的東西，都已經裝盛在數據卡裡，靜靜的擺放在研究所控制室裡。
　　不要奇怪一行人為什麼這麼順利的就找到了中樞所在，因為一路的牆上，全都是清晰明瞭的指向標記，能將闖入者指向這處所在的標記。
　　在這間不大的房間裡，約略幾平方米的方桌上，指甲大小的儲物卡一摞摞擺放在上面，然後按照不同的標記整整齊齊擺放著——
　　日記、程式、日用雜物、實驗儀器、讀卡器……
　　這個基地裡的人已經在臨死之前，將所有可以利用的資源統一存放在了這處，彷彿一直在期待著，能有後世之人來到此處，將所有這一切帶出去，善加利用，不辜負了他們的等待。
　　在生命的最後那段日子裡，這個基地裡的一切，就好像完全沒受到末日來臨的影響一樣。
　　殘存的人迅速弄清楚了災變的情況，然後按部就班的開始了他們所能做到的一切。
　　就好像……羅教授將死的時候所做的事一樣。
　　他們收集了所有能夠收集到的書籍、影像資料，所有能夠進行文明傳承的工具。
　　他們憑借腦海裡記憶，恢復了本地大部分電子產品的程式，並建立了相應的數據庫。
　　他們回憶著腦裡的所有知識，將所收集到的書籍資料裡沒有的部分一一默寫出來，彙集成了一人一本的末日筆記。
　　最後，他們修復了讀卡器，將所有這一切存儲到了數據卡裡，令它們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消逝。
　　在這個過程中，基地裡的人一個個倒下，但活著的人絲毫沒有被這樣的恐怖境遇所打倒。
　　每一天，他們是如何掙扎著醒來，如何艱難的尋求，又是如何疲累的睡下，直到最終無奈的倒下，都在數據卡的日記部分一一記錄著……
　　桌面上的卡片細細一數大概有過萬張之多，日用雜物實驗儀器近萬，程式書籍資料卡近千，其中日記就佔了半數之多。
　　讀完了基地之人所遺下的簡明記錄文字，楊帆不由心潮起伏，心生肅然敬意的同時，卻又湧出絲絲悔意。
　　卡片的規模看起來很多，甚至已到了誇張的程度，但實際上裡面的東西並不多，因為大多都是直接將某件物品數據化的單一卡。
　　如果用空間卡的儲存方式，最小體積的空間卡，幾百張可能就夠了。
　　可能因為此間卡片資源缺乏，已湊不夠足用的空間卡，才採取了這樣的方式吧。
　　這近萬張卡片裡的東西若是好好整理一下，他隨身攜帶的超大空間卡說不定就裝得下，不過……那可就費了勁了，林林總總也是萬餘件東西呢。
　　可若是不整理……雖然每張卡片只有指甲大小，萬餘張卡片湊起來，那也是一大包呢。
　　數據卡又只能壓縮不能夠再放進空間卡裡，難不成，得找個提兜兜著，就這麼拿到外面去嗎？
　　楊帆感到後悔的就是，山都明明有那種可以壓縮千餘片數據卡的卡匣，除了零界商人，幾乎沒有別人會用的東西……如果隨身攜帶那麼十幾個，現在又何必煩惱？
　　他慨然搖頭，將無謂的情緒趕出腦海，扭轉身欲行向不遠處的另一個房間。
　　按照日記文字裡的敘述，那應該是基地裡所有人臨死之前所呆的房間，除了屍體，裡面應該是什麼東西也沒有的。
　　他只是單純的想去拜祭一下，在拾掇這些東西之前……研究所那些可親可敬的英靈們應該知道，他們的努力與等待沒有白費。
　　這個時候，沐母已經小心翼翼觀察完了房間環境，確定不存在機關陷阱之後，來到了桌邊。
　　隨手拿起另一張放置的很明顯的數據卡塞進讀卡器裡，她嘖嘖稱奇：「我見識過的遺跡也算不少了，像這地方這麼整齊這麼有條理的還是第一次呢……」
　　說完這句話，卡片裡的內容已經在讀卡器上顯現出來：「貝……貝魯塔……粒子……屏蔽……可行性……分析……」
　　沐母結結巴巴的誦讀，令得楊帆第一時間轉回了身來。
　　貝魯塔粒子屏蔽可行性分析，沒錯，的確是這樣一篇論文。
　　雖然已經過去了一年，跟隨羅教授進行畢業論文的習慣似乎還沒從楊帆的身體裡面徹底消除，以至於聽到那幾個字，就條件發射的竄了過來。
　　可這樣的分析報告，對現在的自己會有什麼用呢？將論文搶在手裡，楊帆才意識到這個問題，不由苦笑起來。
　　無意識的翻動著這篇研究所同仁的論文，他們對於貝魯塔粒子的瞭解，似乎還不如羅教授所組織的科考隊呢，尤其是在貝魯塔粒子促進生物進化的方面。
　　什麼東西都能作假，實驗數據做不了假，看實驗記錄就知道，他們的研究跟羅教授相比，差了兩三年的潛心研究，至少……他們都從來沒有意識過，逆反基因存在可能。
　　只不過，雖然對貝魯塔粒子在生物學方面的影響沒有羅教授走的遠，在傳統物理學的領域，他們卻提出了一些新的觀點，讓楊帆漸漸拋棄了鄙視，越來越認真的翻看起來。
　　而這，也正是這篇報告精華所在——如何屏蔽貝魯塔粒子！
　　根據以往的研究，貝魯塔粒子可以輕而易舉的穿越地球，無論高溫真空還是其他各種介質，都無法阻擋它的傳播。
　　不過在羅教授的科考隊裡，所有成員就都知道，地球上某些地方，是存在貝魯塔粒子無法穿越的區域的，可能因為某些礦石，也可能因為其它一些存在。
　　反正是一種人類未知的東西，因為所有可能的介質都已經有人試過了……
　　但是這個研究所裡的研究員，卻提出了另外一個迥然不同的觀點，他們覺得，深埋於地殼當中的阻斷點實在很難確定位置，就算是確定了，也很有可能根本挖不出來，所以他們將希望寄托在另一樣東西上。
　　一種誕生了地球上所有生命，並將整個世界聯結起來，形成了風雲雷電，產生了冰塵雨露，維繫人類生命的最重要物質——水。
　　他們覺得，假如真的有那麼一種東西，可以隔絕貝魯塔粒子的穿射的話，假如這種東西，真的是一種客觀存在的實體的話，那麼在海水當中，一定會有它的存在，哪怕只是一點點……
　　然後，他們在大洋裡進行了一些測試，還真證明了他們的推測。
　　海水裡的確含有這種能阻斷貝魯塔粒子穿射的物質，只不過……含量很少，非常的少。
　　這麼說吧，就算有貝魯塔粒子從海平面直射進世界上最深的馬裡亞納海溝裡，粒子的總體損失也不過在一成左右。
　　一成，這根本不足以改變什麼。
　　最深的馬裡亞納海溝尚且如此，其他只會更淺的海域就更不要說了。
　　但是不要忘了，這裡說的只是直射。
　　事實上，貝魯塔粒子筆直穿越地殼的幾率很小很小，還有更多時候，它們是傾斜著穿過大洋的。
　　假如角度合適，不要說海水深達萬米，就算深只有一厘米，如果範圍夠廣，也是能穿出完全屏蔽的效果來的。
　　所以，楊帆當初按照大輻射的爆發強度，結合地球的大小形狀，所進行的輻射強度分析基本上是錯的，或者說，是不確切的……
　　更加接近真實的數據在這篇論文最後的部分，按照時間，也就是大輻射爆發之後那段日子裡所寫下的。
　　基地裡的研究員按照楊帆的思路，根據這種新的觀點、他們所監測到的數據以及地球物理學的研究成果，重新推演了這場大輻射的全過程。
　　根據他們測算，這場爆發的總體強度，還在楊帆與羅教授所估計的數倍之上，只是由於大洋的屏蔽效果，北半球的強度遠遠不如預期。
　　而且，也並非如楊羅二人所預計的那樣，越往南半球輻射越強，越往北半球輻射越弱。
　　事實上，除了南極洲因為正對輻射源的關係，上面的生命產生了數以億計乃至十億計的輻射進化之外，南半球的很多地方輻射強度還在北半球之下。
　　因為地球表面彎曲，海水呈球形分佈，因為南半球大部分為海洋包裹的關係。
　　所以論文的最後部分，研究者們根據他們推算出的結果，給出了一個可能沒受輻射影響的倖存區域圖。
　　這張圖包括了十幾個大大小小有人生存的都市，零落的散佈南非、南美、澳洲、華國東部區域……某些個地方。
　　它們的唯一共同特徵就是，與南極湮滅反應堆用絕對的直線連接起來，線上被海水浸過的距離絕對夠長夠遠。
　　根據研究員們推算，大輻射爆發的時候，這些地方的生物應該是不會受到影響的，就算有，也極細微達不到危及生命的程度。
　　又豈止是生物，這些地方的機械該也是完好的，因為背景輻射達不到消除程式的強度……
　　如果有備用能源的話，那麼在災難來臨的時候，這些地方簡直應該跟往常一模一樣，根本沒有任何差別。
　　只不過……看完這些個結論楊帆就知道，那大抵是這些人的一廂情願，因為他們從開始就算漏了一件事——輻射熱。
　　湮滅反應堆的爆發融化了南極洲相當大的一片冰川，導致海平面上升了百餘米，而研究員所給出的這些城市，大多數都瀕臨大海，輻射的剎那他們可能沒事。
　　但是繼輻射而來的水位上漲，以及由水位上漲引發的地殼壓力變化繼而導致的火山地震海嘯運動，就不是這些地方的人能夠避過的了。
　　或許研究員們並非是漏算，他們只是不想那麼算，只是一廂情願的希望，人類能夠更多的保存一點火種下來，讓他們臨死之前的努力不會枯費吧！
　　不管他們的算法是正確還是錯誤，其實到今天都已經沒什麼意義了……
　　如果是在八百年前，有人看到了他們的推斷，或許能藉此找到殘餘人類的組織，避免盲目搜索的辛勞與危機。
　　可是現在八百年已經過去了，就算當初是推算的那個樣子的，現如今也早已經滄海桑田白雲蒼狗物是人非……
　　楊帆捧著論文禁不住的感歎，一旁裡，沐母好奇的伸脖看著卡片上的長篇大論，不住的皺眉：「這都寫了些什麼呀，半點看不懂。你能明白？」
　　「唔，這個……」涉及到自己的穿越者身份，楊帆實在不知該如何解釋。
　　說實話自己不太願意，說假話又擔心沐嫀生氣，腦裡轉了幾個圈，想想沐母跟山都產生交集可能性實在太小，就算真的發生了，以她域王級的實力，自己秘密洩露的可能性也無限趨近於零，楊帆最終點了點頭：「可以的。我……是一個穿越者。」
　　「穿越者？」以沐母的見識，自然知道穿越者是什麼意思，當下一聲驚呼，「你……你是穿越者？你怎麼會是穿越者？」她驚訝的看著沐嫀。
　　「沐嫀知道的。我也不明白為什麼，感覺眼睛只是一閉，再一睜，我就在這具身體裡了……」楊帆苦笑，把可以說的都說了。
　　「竟然是這樣？怪不得才一年沒見，就從個窩囊廢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沐母釋然點頭，兩眼冒光，「你真的是從上個世代穿越過來的？那麼……」
　　雖然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沐母與生俱來的好奇心似乎一丁點也沒有減少，接下來的探險，簡直就是在她「嘰嘰喳喳」的詢問聲裡度過來的——
　　先是祭拜基地英靈，然後將萬餘張卡片分門別類裝好，再重新搜尋一遍遺跡，確認的確沒有任何遺漏……
　　幾十分鐘過後，一行人退出基地大廳，攀上了電梯井，歷次以來的遺跡探險，大約數這次速度最快，收穫最全吧？！
　　回到了地表，接下來的任務，自然是……捕捉那根遊蕩的魔鬼樹了。
　　「能源，從來都是文明發展的最重要因素。大輻射過後，人類被破壞最嚴重的就是能源系統，現在的山都就是勉強用一種叫做晶核動力爐的東西在支撐著的，如果能將這根冬青捕獲，晶核動力路的功率可以增加到以前的十倍以上……」
　　沐母大力鼓掌：「真不愧是穿越來的呀，說的這些個話，這些個話……根本就聽不懂。」
　　楊帆唯有苦笑，他當然知道聽不懂了，可丈母娘偏偏要問，就算聽不明白也硬要他說，他又能怎麼辦？
　　他隱隱約約開始覺得，自己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
　　捕捉冬青有兩個顯而易見的法子，一是在基地周圍守株待兔，二呢，自然是行到軍魍背後，挖出冬青那八百年不動的根來。
　　看起來，當然是第二個法子既快捷又簡單，只不過……只要稍微想想那根冬青的位置，還有它素來的強項——被吃，一般人怕是難以提起勇氣前去。
　　天知道還被責任約束著的軍魍，會不會因為禁臠被動，發瘋的把挖掘者秒殺掉啊？
　　楊帆雖然是個穿越者，畢竟還在一般人的範疇，不打算做那種傻事。
　　不過，人雖不能去，總還有能去的對象啊，沐嫀父親的實力比起軍魍來雖然還有很大差距，穿了軍裝馬甲去做這件事，按說該是毫無問題的。
　　只可惜呀，剛才楊帆擅自給他更改著裝那一下徹底惹怒了他，無論沐母怎樣解釋，老頭就是賭氣的搖頭不答應。
　　跟這樣的人，也實在沒法子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來，就這麼纏夾了半天，終究還是得用最笨的法子——等。
　　「怕得要等很久呢！第一次見這顆樹的時候，我曾狠狠教訓了它一次，結果足足有好幾個月，它再沒在我面前出現。剛才那一下的威懾，怕是不下於當初我那次教訓呢！」
　　找一塊空處躺著，顯出一副悠暇自在毫無戒心的模樣，沐母對楊帆說道。
　　幾個月？雖然事關重大，自己也沒那個閒功夫啊，楊帆當下皺眉：「那我們應該怎麼辦？」
　　「我覺得應該換一種方式。咱們現在是在拿身體做釣餌，那魔鬼樹都被釣餌打怕了，哪裡還感露面？我們應該換個釣餌……」
　　沐母所言顯然甚有道理，「不過，釣餌能換成什麼呢？」
　　「我記得，魔鬼樹對人的血液特別有食慾，聞見了血的味道就跟蜜蜂見了蜜，蒼蠅見了那啥一樣，要不，你找地放點兒？」
　　「為什麼是……」楊帆扭頭掃了一圈，丈母娘的血，他敢放嗎？沐嫀的血，他能放嗎？小丫頭的血，他忍放嗎？至於犛狗大白，看它衝自己齜牙咧嘴的樣子，顯然也是不願意的。
　　難不成，非得自己大出血麼？
　　迎著沐母調笑的目光，楊帆心中淒然。
　　「唉，我怎麼找了你這麼個笨蛋主人！」腦海裡，獨孤古一陣唉聲歎氣，「人家那是故意逗你呢，不想放人的血，你出了峽谷隨便找隻貓啊狗啊的放不就行了嗎？」
　　楊帆一時大慚，宅男基本不是那種能夠急中生智狗急跳牆的人，會出這種紕漏也是平常。
　　「我這就出谷去找只野物來……」幸喜獨孤古的話除了自己沒人聽得見，若不然這人可丟大了，楊帆老臉泛紅，急三火四縱身上行。
　　「我也去。」沐嫀輕輕說道，三兩步跟上了楊帆，不過行得沒有幾步，兩個人同時一震駐足，舉起了腕上讀卡器。
　　讀卡器屏幕上，碩大的紅點一閃一閃，所標記的方位是遠方魔鬼林中的臨時營地，而紅光閃爍的頻率則意味著……危機一觸即發，援助刻不容緩。
　　營地出事了？楊帆沐嫀對視一眼，然後沐嫀回頭：「媽，那邊出了點事，我們得先回去，這裡一會兒再……」
　　「我也去！」話音未落，已被沐母打斷。
　　「還有我！」雖然不明白什麼意思，不過姐姐媽媽都去了，沐惘又怎會落後，立時舉手。
　　「這……」沐嫀有些猶豫，沐母卻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拍拍沐惘腦袋，「有我照看她，你還不放心嗎？」
　　「那麼……上車吧！」三言兩語定下行止，楊帆這邊也完成了自己的趕路工具，一拍車頂，當先一個鑽進去。
　　這是一輛最新型號的法拉利浮車，青綠的顏色，流線型的車身，剛剛好能容納四人一狗的位椅……
　　上個世代的楊帆把自己賣了也開不起這玩意，不過現在嗎……
　　要是上個世代有這種殖裝能力就好了，現如今還有幾人知道欣賞這玩意的拉風啊？
　　楊帆惋惜的感歎一聲，待四人一狗鑽入車中，瞬間發動了浮車。
　　此地距離魔鬼林遺址約有十公里，浮車雖然不以速度見長，但這款殖裝具現的玩意，無論材料還是動力都強過上個世代許多，達到超過極限的千公里每小時想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一千公里一小時，那麼十公里也就是幾十秒的事，雖然路上還得拐彎躲避山壁樹木，又不能飛的太高恣意馳騁，當來到魔鬼林外圍，也不過花了兩三分鐘而已。
　　「不愧是穿越者啊！連這玩意都能變出來。」浮車風馳電掣的開著，看著擦著車窗閃過的林景，沐母不由自主感歎。
　　浮車並不罕見，作為一個優秀獵者，自然對這種上個世代的造物有所瞭解。
　　殖裝者也不罕見，甚至如果不論水平的話，殖裝學院的人數其實是獵營第一的……
　　但是，能用殖裝具現出上個世代這般精密複雜的造物來，就不是一般二般人能夠做到的了，作為一個資深獵者，沐母自然一眼就意識到了楊帆的不凡。
　　「難怪你會成了殖裝學院的院長，用殖裝重現上個世代的造物，還真是有兩把刷子呢！」
　　十公里奔襲，就算不乘坐浮車，以車裡四人的能力，不計半路危機的狂奔，這樣的速度絕對也能做到。
　　但是，就算能夠做到，那也不可避免的得消耗體力，得出一點臭汗，絕做不到具現浮車這般輕鬆寫意。
　　浮車開到了冬青海外圍，還沒有進到林子裡去，車上的人已經開始明白，遺跡裡面究竟遭遇了怎樣的危機……
　　是鐮骷！
　　冬青海那綠色的球形頂端，正漂浮一挺百餘米長五十米寬的梭形飛艇，正是鐮骷人的巡邏船。
　　巡邏船是鐮骷人自帶的科技。
　　若是上個世代地球人的科技，反重力場所承受的物體質量越大，每時每刻所消耗的能量便會愈多，而且是成指數級那麼攀升的。
　　在沒有南極湮滅反應堆的情況下，這樣大型的浮空艇就算得到了，也一架也浮不起來。
　　就算在上個世代，這樣型號的浮空艇也大多分佈在外太空用於科研，地面上使用這玩意搬運物資，哪裡有傳送門來的快捷方便？
　　廢話不多說，既然出現了巡邏船，鐮骷人的搜查小隊自然就在左近。
　　貫注了更多能量開啟雷達卡極限掃瞄模式，敵我雙方的態勢於是一目瞭然。
　　學院的學生老師們基本都還在，沒人失蹤也沒人受傷，畢竟從他們發出警報到楊帆四人趕到，只過了兩分鐘不到而已。
　　這本是很難從雷達卡中分析得到的數據，不過有了獨孤古的變態計算力，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們的敵人則是大約百來只鐮骷，等級暫時還不清楚，但以鐮骷人巡邏隊的慣例，應該是七八十隻藍級，十來只紫級，再加上兩三隻更高等級的存在。
　　實力算不上強悍，因為這是以追捕探索遺跡的獵者小隊為限定的規模，當然，如果碰巧發現了人類村莊，這些鐮骷也足以將之一擊而滅。
　　這樣的實力遭遇了畢業考的學生們，可以說是倒了大霉了，就算學生們作戰經驗不足，在數倍的數量與完全高了一級的實力面前，這些鐮骷就是純粹的菜。
　　不過這個時候，交戰還沒有開始，看雷達卡上的標記，鐮骷們在追捕，學生們正在向魔鬼林外潰逃……
　　這其實是很正常，甚至可以說是正確的現象。
　　魔鬼林無分敵我，一旦將之觸動，無論對人類還是鐮骷都會展開瘋狂的剿殺。
　　面對那鋪天蓋地的攻擊，人類無論實力多強，都難能夠從中擺脫，但是鐮骷就不一樣了。
　　身體變形可以在很多極端的情況下避過冬青樹的糾纏；骨質殖裝可以有效的抵抗冬青樹的腐蝕，效果遠遠好於叢林蜘蛛絲的外罩；楊帆就是憑籍這兩點，昨夜在冬青林裡，才能那麼放心大膽的去追小丫頭的。
　　不過鐮骷人所擁有的還不僅僅是這個，他們還有雷打不動的秩序，是秩序，而不是紀律，因為這是從森嚴的等級中演化出來的，下級絕對服從上級的意識。
　　就算上刀山下油鍋，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意識，這就更非會害怕會恐懼的人類能夠比擬的了。
　　所以，魔鬼林裡人類從來不是鐮骷的對手，或者說……不敢在其中與之放對，從來就是一見面就退避三舍，出了森林再說。
　　情況不是很危急，學校的老師們多多少少也有遭遇經驗，更何況殖裝學院裡還有不少打軍隊、政府退下來的殘疾老兵……
　　一開始的應對沒有錯誤，撤退井然有序，那麼給楊帆發的警訊，可能就只是形式上走的過場了，也算在場之人對他領導力的承認吧。
　　即便這位撒丫子走了，遇到這種特殊情況，還是第一時間通知了他。
　　雖然那的確是一種尊重，不過當明白到其中意義，楊帆幾乎抬腿就想走，峽谷裡的冬青樹，比這糟爛事可要重要的多了……
　　不過，腿還沒邁起來呢，他的念頭就被獨孤古所洞悉了：「你不能走？」
　　「為什麼？」楊帆愕然，「鐮骷人的通訊系統可是發達的很，這些鐮骷被滅了，後續援兵快的幾十分鐘，慢的數小時就到，不抓緊時間冬青樹可就抓不到了。」
　　「雖然冬青樹的確能改變山都的能源問題，但你就算立了這一功，有誰能知道？連巨頭們都不會知道，我倒是知道，但不能給你發獎，能發早發了……」
　　「你這樣做的唯一意義就是，把你的晶核動力爐提升了一個等級，無論周波峰還是空間炮都將威力大增，可是也就僅此而已……」
　　「現在，你的下屬們對你發出了求救訊息，不管那是出於禮貌還是實打實的需要，你就這樣置之不理，你覺得合適嗎？」
　　「信仰是需要一步步建立的，想獲得別人死心塌地的追隨，就得先死心塌地的給他們辦些實事，學府近千人的支持，和給自己提升一個等級的雞肋，你先選哪一個？」
　　「更何況，冬青樹就呆在那個地方，又有那兩隻怪物看著，無論如何都跑不掉……」
　　雖然獨孤古的話太過現實，一點都不符合宅男的思維習慣，但楊帆也清楚的知道，他說的一點都沒錯，這就是上位者的立場。
　　一件事，不管是對還是錯，能夠凝聚手下人的意志，讓他們更加服從自己，這就是對的，否則，哪怕做的是世間至理，行的是聖人之道，到頭來依舊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只能自己領導自己……
　　「那麼，我現在應該怎麼做？」宅男什麼都不行，只有一點好——知道自己不行，所以自始至終都可以虛心接受別人意見。
　　「下面的戰場，實力差距太過明顯，就算你趕去了，作用肯定也不大，對於提升信仰沒有多少助益，想要取得最佳效果，就只有開闢第二戰場！」
　　獨孤古操縱程序，在屏幕上某點做出了著重的印記。
　　「第二戰場？」楊帆訝然，循著那印記看往其現實裡的坐標所在，頃刻間明白過來，「巡邏船？」
　　「對啊！多麼顯眼的地方，簡直就是舞台的制高點，燈光聚焦的所在，在那上面鬧上一場，你的威望，嘖嘖！」即便獨孤古，似乎也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彙來形容那種□赫了。
　　「你瘋了！」面對獨孤古的建議，楊帆唯有這三字的評價。


　　末世卡徒 第5章 自尋死路 七尺居士
　　巡邏船是鐮骷在現實世界裡的根本，無論是與遠方本部聯絡，還是吃喝拉撒後勤補給，都需要巡邏船來提供，可以說，巡邏船就是鐮骷們在現實世界的大本營。


　　沒有了巡邏船，他們可能連自己的老巢都找不到。


正如森林下的環境，是人類賴以維生的根本，而森林上空的黃綠色雲層，人若在其中呆的久了，就會產生中毒反應一樣。


　　於鐮骷們來說，黃綠色雲層則是他們維生的根本，在森林中呆的久了他們同樣會失去戰鬥力。


　　在萬門之墟裡，因為是宇宙規則不同的奇異空間，這種差異還不明顯，可是在現實世界，這點差異就很重要了。


　　如果敲掉了巡邏船，就算這些鐮骷贏了，也絕無法在茫茫林海這種根本不適合他們生存的環境下，找到他們回巢的路。


　　於所有人來說，這都是生而知之的事實，可也正因為這是事實，才顯的事情是那般的艱難－－


　　所有人都知道巡邏船是鐮骷巡邏隊的根本，可為什麼，從來沒有人試圖主動將之擊落？雖然巡邏船飛在空中，於這個世代人的能力而言，那可並非是什麼難以企及的高度。


　　原因當然只有一個！不是不想打，而是根本打不掉！


　　也不知這些巡邏船的內部構造究竟是怎樣的，也沒有人知道，它到底是以什麼樣的原理在飛行，反正……試圖攻擊巡邏船的人，若是擊不動它那堅固的外殼倒還好說，至少能夠全身而退，可萬一擁有破殼而入的實力，反倒全都一去不回從此杳無音訊了。


　　巡邏艇的存在至少已經八百年，在這八百年裡，試圖挑戰的強者不知凡幾，其中雖然沒有域王級的強者，域將級的卻也有那麼幾個。


　　但是無一例外，全都宣告失敗……


　　所以，就算所有人都知道，消滅了巡邏艇就斷掉了巡邏隊的後路，在面臨巡邏隊進攻的時候，也從來沒人試圖這麼做。


　　那不叫圍魏救趙，那叫自尋死路。


　　這也就並不奇怪，楊帆為什麼會得出那樣的結論了。


　　不過，對於楊帆的結論，獨孤古一句話就叫他啞口無言：「以你的攻擊力，我的計算力，再加上……你丈母娘的防禦力，如果連這樣的組合都無法破解巡邏船的秘密，那咱們可以去洗洗睡了……」


　　「連一艘最普通的巡邏船都對付不了，人類什麼時候能強盛，文明什麼時候能振興？除了滾回山都混吃等死去，我們還能做些什麼？」


　　這……倒是真的。


　　不管萬門之墟裡打的是多麼歡實，人類鐮骷之間是多麼的膠著相持，那畢竟都是虛的，人類在那裡是佔盡了地利上的便宜。


　　關鍵還是現實，如果不能在鐮骷將地表改造完之前將這些侵略者擊潰，人類可就真的完了……


　　「沒錯，的確得去，必須得去，不得不去。」遭遇鐮骷人巡邏船的機會不多，遭遇了巡邏船之後，身邊有丈母娘這種域王級臂助的機會更加不多，所以只一轉念，楊帆就拿定了主意。


　　恰好這個時候，車中人也提出了相同的疑問：「我們現在要做什麼？」


　　距離浮車懸浮半空，楊帆扭頭查看雷達卡，幾十秒時間已經過去了……


　　「我們……去那個地方怎麼樣？」楊帆調整了下方向，法拉利的車頭對準了懸停半空的巡邏艇。


　　「去那裡嗎？倒是個好主意，我早想進去看看呢！」域將級會陷在裡面，域王級卻是沒有聽說過，沐母早就有這樣的念頭，帶著男人一起。


　　但是……她扭頭懷疑的瞅了瞅楊帆：「你有辦法破開那東西的表層防禦嗎？我的能力可全在防禦上面。」


　　「開著車肯定不行，但只要伯母您能給我弄一個穩定的射擊平台……」


　　這個要求，倒是恰在沐母的能力範圍之內。


　　域級與之下的能力者最大的不同，就是多了域界的能力，而域界能力與其他能力不同的地方，就是其在某些方面的特殊性。


　　無論攻防都遠遠超過其他能力，而且……可以讓人得到穩定飛行的能力。


　　域級之下，無論旅級、師級還是軍級，他們也可以飛行在半空，但若不是能力特殊，那靠的都是肢體末端擊打空氣所產生的反作用力。


　　旅級得憑借武器，師級可以用手腳，而軍級已稱得上駕輕就熟，可以仿似游泳高手一樣，憑借細微而快速的滑擺，保持身體在空中彷彿完全穩定一樣。


　　不過，僅僅是彷彿，想進行誤差率要求極低的行為那是肯定不行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不能帶人。


　　能夠帶一個人還穩定的懸停半空的軍級，那幾乎已經是能力頂峰。


　　但域級能力者是完全不一樣的，因為他們擁有域界，這種能力穩定、強大，而且可以忽視地球引力，自如動作。


　　所有域能力者都可以用自身構建的域界任意遨遊，尤其是防禦系能力者，因為其域界穩定堅韌完全沒有攻擊域界所蘊藏的破壞力，穩定性令人髮指。


　　域將級尚且如此，沐母這個域王級，而且是專攻防禦幾乎沒有攻擊力的另類，自然就更加沒有問題了。


　　將手只是一揮，因為空氣密度變化，懸浮在空中約略還有些上下擺幅的法拉利，一瞬間就徹底穩定下來。


　　車底盤下面，水藍色的域界凝成平台，將浮車連同車中四人一狗的重量一齊承擔下來。


　　感覺到車子的穩定，楊帆也是將手一揮，法拉利水銀瀉地般回到他的右手，旋即又重新噴發出來，幾秒鐘之內凝成了前長後寬，形象誇張的電磁炮。


　　「能量源開啟，能量接口對接完畢！導線超導偏向進行中……震盪電流充入！」


　　「磁場共鳴開始！表層絕緣偏向進行中……磁力共鳴開始！」


　　「…………」
　　就在楊帆決心下定並開始付諸行動的同時，遠方的學生們也已經在鐮骷的追捕下衝出了森林。
　　以小隊為單位，三成五群的結成陣勢，準備應對鐮骷人的進攻的時候，也就有許多人，從眼角餘光裡，看到了遠方天際上，那碩大的巡邏艇與巡邏艇下方不遠處滯空的幾人。
　　「你們看，那是什麼，好像是院長耶？」
　　「沒錯沒錯，他打算做什麼？」
　　一時間人聲嘈雜……
　　其實楊帆的目的一目瞭然，但就正如獨孤古跟楊帆說開闢第二戰場時，楊帆會那般不可思議一樣，這群獵營的學生也是同樣感受。
　　雖然楊帆的目的清楚明白，一時之間他們卻難以接受，驚呼聲裡帶著幾分意料之外的驚訝，帶著幾分主心骨喪失的憂慮，只有一絲絲，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興奮。
　　甚至連鐮骷人的進攻也被這些人拋在了腦後，所有人都拿複雜憂慮的目光，關注起了半空裡的戰事……
　　磁震盪已經開啟，晶核動力爐的能量開始以最大功率湧入炮身，長管的炮膛逐漸泛白髮亮，一圈圈能量的激盪也自炮體上漣漪般擴散開來。
　　只要是有能力的人，就能從這漣漪中感覺到電磁炮所蘊含的那種毀天滅地無從抵禦的壓倒性力量。
　　沐母面帶意外的看著楊帆，開始重新估計自己這女婿的實力。
　　穿越者的智慧的確不是蓋的呀，憑借自身的殖裝異能，再加上對上個世代機械的瞭解，兩者相結合，竟然能以旅級之力，做出這種似乎還在軍級之上的攻擊來……
　　如果等他到了師級，軍級乃至更高……沐母簡直想像不出來，或許到了那個時候，就算自己的域界，也抵擋不了這樣一擊吧？
　　相比沐母的感慨，沐嫀也沒好到哪裡去。
　　楊帆的這種攻擊方式，她隱隱約約是聽說過的，但聽說是一碼事，親見又是另一碼事。
　　穿越者的智慧看來真的是高深莫測啊，一年之前，那個還需要自己庇護，實力在柘村倒數末位的孩子，現如今竟成了獵營一方院長……
　　而且看眼前這情形，那顯然不是投機取巧走後門而是憑實力被認可的……
　　女子的心裡，一時間生出了跟母親幾乎相同的感觸。
　　不過她跟母親畢竟不一樣，沐母的性格有些奔放，雖然年紀不小，心理年齡不大，興許是因為和沐父一起與世隔絕的生活阻止了某些改變吧……
　　而沐嫀的性格就有些內向，看起來性情淡泊，但只有親近她的人才會知道，那種淡漠其實主要是因為羞澀——因為沒有父母，成長過程中所形成的一種本能的保護殼。
　　所以為了掩飾內心激盪，她無來由的向十幾米外的巡邏艇投出了一根標槍。
　　實力大進，她的投槍自也威力大增，旋轉的槍身帶動氣流激旋，脫出長長的尾音，恍若張牙舞爪的風龍，一閃沒入巡邏艇壁。
　　不，確切的說，是擊打在巡邏艇外壁上，然後……整個碎裂了，哪怕槍身已經貫注了內家氣勁，也根本承受不住這種衝擊力啊。
　　巡邏艇外壁上，登時出現了臉盆大小的錐形破損。
　　但在某種力量的作用下，那錐形破損正飛快的癒合著，就好像鐮骷人生成的殖裝骨質一樣，不過，巡邏艇的外壁顯然比殖裝骨質要堅固的多得多。
　　考慮到沐嫀的攻擊力，考慮到她雖然升級還沒時間具現更高級武功心法的事實，這巡邏艇的外壁，強度與萬門之墟裡的晶樹差不多是一個等級的。
　　可晶樹沒有這麼強悍的癒合能力啊！
　　怪不得幾百年來人類也沒什麼好辦法對付這種存在呢……
　　截斷晶樹已經是特別行動隊級的任務，而現實裡的巡邏艇，強度跟晶樹一樣，型體比晶樹又粗壯了數十倍，更加有這種變態的恢復能力……
　　面對突如其來的攻擊，巡邏艇沒有任何反應，靜靜的浮在空中不動，好像一條大海裡遨遊的鯨魚。
　　跟鯨魚不同的是，整體的流線造型之下，巡邏艇表面凹凸交錯，既像是藝術家的雕琢，又似一種天然的紋飾，或者是……某種人類尚且不懂的文字，這些紋飾組合起來，彷彿給鯨魚穿了一件造型別緻的鎧甲。
　　這一刻，當真萬眾矚目！
　　不光是殖裝學院裡的人，就連虎視眈眈的鐮骷人，也被這種氣氛所吸引，回過頭關注起遙遠天邊的局勢來。
　　但巡邏艇依舊還是一動不動，哪怕電磁炮威懾級的氣息越來越強盛，而且近在咫尺蓄勢待發。
　　不管能與不能，它有不動的資本，數百年的歷史經驗證明，它壓根不必動。
　　至於萬眾矚目的另一個焦點，也與巡邏艇一樣，他甚至根本沒有感覺到眾人的注目。
　　雖然他的行動從一開始就是為了製造這種局面，可一旦真的開始了，事情的源起便立刻被他拋諸腦後，他現在的念頭很簡單，兩個字而已——打炮。
　　電磁炮蓄能需要八秒，借助了蓄能球可以縮短到三秒，但如果更換了峽谷師軍級冬青觸媒，普通蓄能當在三秒，借助蓄能球說不定能縮短到一秒以內吧？
　　沐嫀的先行試探楊帆也注意到了，雖然電磁炮轟炸晶樹僅能轟開直徑兩三米許的窟窿，但他並不在乎……
　　這是巡邏艇，不是巡邏晶樹，晶樹是實心的這玩意可不是，電磁炮的力量應是足夠了……
　　還真是天然系的演技呢！若以宅男本來性格，做這種萬眾矚目大出風頭的事，拙劣做作，充滿雕琢痕跡那簡直是一定的。
　　現在倒好，一開始打炮，其他事全忘了，連本來目的都忘了，這也算是……一種不得了的天賦吧？楊帆肚裡，獨孤古暗自腹誹。
　　「發射！超重偏移進行中……」萬眾矚目下，做足了姿態，吸足了眼球的一炮終於射出！
　　刺目的白光，恍如煌煌長劍，筆直刺向巡邏艇看起來相對薄弱的下腹……
　　無論遠方還是近前的人們，看到的都是這樣一個過程，簡單直接到叫人失望。
　　當後世史書描述這一刻的時候，自然不吝於用一些華美絢麗的辭藻了，比如「院長刺鐮骷，長虹貫日」之類……
　　但眼前這一刻，的的確確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個過程，一聲尖嘯，一道閃光，然後巡邏艇下腹就出現了剛好可以容人進入的黑□□洞窟。
　　也不知洞窟裡面埋藏著什麼，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洞窟正以飛快的速度閉合著，如無意外，十秒鐘之內就將恢復原狀了無痕跡。
　　「走！」宅男都是有點一根筋的生物，事情既已經做下就不再後悔，發一聲喊腳下使力，一陣風的從洞窟鑽入了巡邏艇腹內。
　　「倒還有些決斷！」沐母輕輕一笑，域力外放，輕描淡寫隨在楊帆米許開外鑽入洞窟，姿態風度，與楊帆實在天差地別。
　　「進……進去了……」焦點就如所料的進到了巡邏艇中，下方圍觀者心中，一個懸念解決了，另一個懸念卻又冒出來，而且比之前的更加強烈……
　　進去是許多人都能做到的，最重要的是，還能不能原封不動的出來啊！
　　不過，這顯然不是個可以很快得出結論的猜疑，而且……至少在楊帆重新出現之前，他的學生們不會對他報過高的期望。
　　與學生們相比，鐮骷們截然相反的期待把握可就大的多了，畢竟有那麼的先例擺在前面，證明了巡邏艇是多麼的牢不可破。
　　雖然鐮骷沒有士氣這一說，但學生們提心吊膽，鐮骷卻是老神在在，此消彼長，等級和數量的差距竟沒產生什麼效果，地面上的戰況一時陷入了僵持……
　　不說地面，先說空裡，楊帆進去了，母親也進去了，沐嫀當然也騰身而起，只是可惜，當她來到洞前，等待她的卻是厚實的骨壁。
　　不是巡邏船已經痊癒，巡邏船癒合雖快，前二人動作更快，兩人鑽進艙腹統共用了一秒鐘不到而已，窟窿還大著呢。
　　擋在她前面的是楊帆瞬間凝結的骨質：「照顧好沐惘和大白！」隔著骨壁，楊帆的聲音傳出來。
　　雖然心中本意是不想讓沐嫀也進來冒險，可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這個樣子。
　　「行啊，小子，有點急智！」微微一愕，沐母讚道。
　　以沐嫀的實力，進來此間倒也可以將就，但若她進來了，沐惘要不要進，犛狗要不要進？
　　雖是托詞，這無疑是眼下最好的分配方案，只他和沐母進來，另兩人一狗留在外面，既保證了戰力，也讓外面好有個主心骨。
　　「聽沒聽見，你丈母娘誇你呢！還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呢……」腦海裡，獨孤古也是調笑道。
　　楊帆搔搔頭髮，有些無奈，那其實並非他的本意，而是剛才那一剎那，忽然一種萬事萬物盡在掌握的感覺冒出來，那主意自己就跑出來了，自己甚至不知道，說這話的那刻，自己還是自己不……
　　這樣的情況不是第一次出現過了，尤其是處於戰鬥中的時候，比如說上次被岳丈大人踩成肉餅的一刻……
　　興許，那就是大衍訣狀態下的自己吧，即便不與獨孤古結合，自己也漸漸開始掌握這種能力，楊帆心中揣測著，掏出一顆照明珠，定心凝神開始打量巡邏艇艙中狀況。
　　巡邏艇的外壁厚度大約米半，上面的窟窿就好像是個彈坑一樣，外緣直徑足有五米，到了最裡，就只剩下兩米許，而且這兩米許還在以飛快的速度縮小著。
　　整個彈坑填完大約需要十秒鐘左右，不過內壁上的孔相對較小癒合自然快，連結一處初步長合也就是三秒鐘不到的功夫，三秒鐘過後，房間裡光源便告消失，眼前頓時一暗。
　　不過這個時候，楊帆和丈母娘也已經看清了此間狀況，這竟然是一個密室，長橫寬大約都在十米左右的密室，沒有門沒有窗戶，沒有一切與外界連接的通道，就這麼一個**裸空蕩蕩方方正正的密室。
　　「鐮骷人就住這樣的房間，他們不吃飯不喝水不喘氣不隨地大小便啊？」原以為進到艇中之後，會見到正常船隻該有的艙室牆壁門戶之類的東西，哪料到根本不是那麼回事，楊帆自然驚訝。
　　「跟我預想的不一樣，已經不錯了……既然是這種結構，弄明白這裡的狀況難度就小的多了。」
　　「你的預想？是什麼樣的？」
　　「我以為這裡面會有晶體傳送裝置呢！」鐮骷人也是有傳送技術的，這點萬門之墟裡經常見到。
　　仔細想一下，還真的蠻有可能呢，那個傳送裝置體積不大，安在巡邏艇上應該綽綽有餘，而以往那些貿然進入巡邏艇的強者，都是猝不及防之下，被這傳送裝置傳送到了鐮骷們的大本營，就好像……他們對付海都的域將入侵者那樣……
　　到那時候，不知哪裡的鐮骷老巢裡，孤伶伶幾個人，將面對成山成海的鐮骷大軍，那當然是不管多麼好的身手，也只有化餅灰灰一途，決無虎口脫險的可能。
　　只要想想那種情況，楊帆就禁不住一身冷汗：「有這樣的可能，你竟然不早說？」
　　「早說了你還敢進來嗎？追求真理總是要付出代價的。」獨孤古說著似是而非的哲言。
　　「靠，這頂多是真相，哪裡像是真理了？再說了……」楊帆很想吐槽幾句，但仔細想想，又覺得很無力，話到嘴邊吞了回去，「如果真遇到那種情況，我們應該怎麼辦？」
　　獨孤古倒是不慌不忙：「我記得你的空間裡有不少擾動彈來著……」
　　擾動彈，全名空間擾動彈，聽名字就知道功能，是可以在爆破點上形成暫時性的空間震盪，藉此制止傳送門的傳送或者是空間異能者能力的道具。
　　這玩意沒有任何破壞力，只在足夠級別的軍事保密區會大量配置，因為這種級別的區域，最頭疼的就是空間入侵了。
　　理所當然，這些擾動彈是此次峽谷遺跡之行的收穫。
　　仔細翻查了下手中卡片目錄，楊帆暫時放過了獨孤古，只是他卻忽略了一件事——對人類傳送門與能力者有效的擾動彈，對鐮骷人那種顯然原理不同的傳送裝置，就一定會起作用嗎？
　　「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楊帆與獨孤古意識海裡的交流雖多，其實只是一瞬罷了。
　　距離房間全部變黑還不到三秒，想來巡邏艇外壁都還沒有長合呢。
　　可面對這簡潔到了極致的空間環境，雖然只有三秒，給人感覺已過了好久，沐母不由自主提出疑問。
　　「等唄，肯定會有變化的。如果只是這種程度的話，沒可能那些進入的前輩一個都出不去。」楊帆下意識的瞅了眼進來的地方。
　　那地方肯定沒有長合的，只要再轟一炮定然洞開，自己二人大搖大擺走出去還能有什麼疑問？
　　當然，也只是在眼前的情況下他敢那麼做，因為邊上有一個丈母娘，如果換了只他自己一人，那是萬萬不能的。
　　空間電磁炮威力巨大，如果在這樣的密室裡發射出去，發射成功的那一剎那，牆壁破了，沒辦法防禦力的自己，恐怕也會當成骨肉成泥吧？
　　也就仗著丈母娘即便自己的空間衝擊炮也應該破不開的域王級防禦力，楊帆才算有了此間一行的根本。
　　難道以前那些前輩，就是因為攻擊與防禦不能兼得，進來了這裡卻發現沒有辦法出去，只能在這地方困悶致死？
　　想想那種可能，楊帆悄聲道：「伯母大人，一定保持最近距離，千萬不要跟我分散了呀！」
　　沐母做了個沒有問題的手勢，只是還有些許疑問：「就眼下的情況，我們有可能分散嗎？」
　　楊帆揉了揉額頭，剛才那句又不是他本意，似乎越緊張的情況下，這種瞬間的契合現象就越容易出現。
　　正不知該如何解釋，正在這時，地面忽然震動了一下。
　　就好像楊帆和沐母正站在某交通工具上，交通工具忽然啟動，兩個人被狠狠晃了一下那樣。
　　嗯，事實好像也就是這般……
　　此時距離兩人進入房間剛好過了十秒，正是外壁完全長合的時候。
　　「巡邏艇動了？如果他載著我們回到鐮骷人的大本營，我們應該怎麼辦？」調整姿勢維持著身姿的同時，楊帆募然想到一種可能，當下大驚失色。
　　不過動作做出來後，楊帆才發現那純粹是多餘。
　　丈母娘的域界充滿整個密室空間，將兩個人用填充的方式固定在原地，世上最強力的防震層莫過於此了，調不調整姿態的根本無關緊要。
　　獨孤古實在受不了楊帆這一會兒聰明一會兒糊塗的勁兒：「如果那樣的話，我們就立刻一炮打破牆鑽出去，不跟這鬼東西多做糾纏唄。」
　　事情真的很簡單，一人一鬼正跟這互噴呢，沐母一句話堵上了兩人的念想：「那沒有用，不是巡邏艇動了。巡邏艇沒動，而是……房間動了。」
　　「房間動了？怎……伯母你是怎麼知道的？」
　　原因同樣很簡單，沐母釋放在外面的，供沐嫀沐惘駐足的域力平台始終都沒有消失呢，只要感應一下自己的位置，再感應一下平台的位置，兩相對比，自然很容易就得出結論。
　　其實已經不用沐母多做解釋了，的確是房間動了，楊帆也很快感覺出來。
　　實在是太明顯了，因為那種交通工具晃人的感覺一直存在，而且還在不斷的調整著晃動的方向。
　　上下左右前後……還夾雜著許多傾斜的角度，房間裡的二人，就好像烈馬背上的騎者，或者換一種方式來說，如果真的是巡邏艇在動，那麼這艘船此時此刻肯定就如同個癲癇病人，正一刻不停的抽搐發瘋呢。
　　巡邏艇絕沒可能做出這樣的姿態，這不僅僅是那龐大的艇身做得到做不到的問題，而是幾百年來就從來沒有人見識，巡邏艇還會這般瘋狂的搖擺。
　　「不光是在晃動，如果沒有我的域場撐著，那裡、那裡、那裡……」沐母的手指向四四方方的牆壁，「會有許多尖刺冒出來。」
　　突如其來的加速，再加上遍佈牆壁的尖刺，這活脫脫是一個陷阱房啊！
　　而且是上下左右全部佈滿機關，叫人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陷阱。
　　但是……這難道就是巡邏艇幾百年來有進無出的全部真相？楊帆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劇烈的震動，還有四面八方的刺擊這些的確都是小問題，能夠進到這房間裡來的人，都不會太在意這種檔次的攻擊，危機臨近的時候他們有無數種辦法可以躲過去……」獨孤古似乎認同了楊帆的疑惑，不過……
　　萬事最怕這不過！
　　「不過，你似乎忽略了一個小問題……我們在動，但是巡邏艇沒有動，據此我們判斷出，房間動了，那麼你覺得，我們會被挪動到什麼地方？」
　　「挪動……」宅男的反應終究還是慢了一線，這時候方才臉色大變，「你是說？」
　　「沒錯，我們已經失去逃脫的最佳時機了……這個房間現在已經挪到巡邏艇最中心，雖然一直在震盪，每次震盪，房間邊緣距離外壁至少在二十米以上。」
　　這本來不應該是受困於房間裡的人能夠得到的情報，但是根據房間震動的速度、時間，再加上非人類的空間計算力，這個結論還是可以得到的。
　　「空間電磁炮已經不可能打穿了，你普通一發炮彈蓄力需要八秒，這八秒時間，足夠牆壁把你打出的窟窿堵上還綽綽有餘了……三炮之內解決不了問題，靠打炮就沒機會出去。」
　　「至於……凌波微步的瞬移，二十米……似乎也超出你的極限能力了……」
　　獨孤古冷淡卻又殘忍的說出了事實，幾乎斬斷了楊帆的所有希望。
　　事情……似乎還真就是如此簡單的，巡邏艇的有進無出，就因為一個可以不停給人製造危機，能將人圍困的沒有出路的陷阱房，僅此而已！
　　內部的衝擊震盪，於巡邏艇來說幾乎無關緊要。
　　楊帆和沐母現如今就好像被巡邏艇吞進肚裡正努力消化的食物，除非兩人修成孫大聖的神通，能把巡邏艇肚裡攪個天翻地覆，否則遲早落得個化餅灰灰的下場。
　　半空裡的巡邏艇，依舊那副不緊不慢不慌不忙的做派，只是整個船體稍稍會有些震顫，而且這震顫不是來自腹中，是來自外部。
　　「啊噠！啊噠！……」巡邏艇的側後方，水藍色的域能平台上，本來僅僅小臂粗細米半長短的屈長如意棍化成了二十米長臉盆粗細規模，被個身量雖小力氣卻大的存在抱在懷裡，一下一下對巡邏艇進行著衝擊。
　　完全不成比例的施力者、兵刃以及受力對象，讓空中的這幕有種蚍蜉撼大樹的荒謬感，但只要靠到表演場地左近，觀察者便立刻能夠發現，事實根本不是遠方觀察到的那個樣子。
　　場面看起來雖然荒謬，比大梁還粗的棍子每棍落下，那呼嘯高亢的風聲可不是假的，與巡邏艇撞擊之後，那霹靂驚雷一般的巨響更不是假的……
　　尤其是隨著每棍落下，棍子尖端的龜裂與巡邏艇表面應聲而出的臉盆大窟窿，無不顯示了每次撞擊的力度，跟方才沐嫀的投槍幾乎是同一等級的，也就難怪隨著每下衝擊，整個巡邏艇都會因此而微微震顫了……
　　楊帆能夠以低級之身，釋放出遠超等級限制的力量，憑借的是科技的力量，但眼前的小丫頭，只以最原始的肉體力量，以最簡單直接的攻擊方式，在沒有任何武功心法加成的情況下，就能發出這種檔次的攻擊……
　　這也就讓人不難想像，為什麼千百年以來，魍這種生物始終站在整個地球食物鏈的最頂端了！
　　而且，力氣大不算什麼，攻擊變態也不算什麼，最最讓人感覺絕望的還是，沐惘這種功率的輸出竟似沒有盡頭，完全不會覺得疲倦！
　　沒經過鍛煉的人，凝聚全身之力，攻擊幾次威力就會開始減弱；經過鍛煉的人可以將次數增加到幾十次，不過就算最強大的異能者，數據依舊還是這個樣子的。
　　因為攻擊越是強大，所要消耗的能量也就越多，對人體的負擔也就越重，無論什麼檔次的能力者，幾十次都是極限。
　　但是魍似乎是沒有這個極限的，不管傾盡全力多少次，他們的攻擊始終那麼穩定，那麼強悍，這點在小丫頭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棒影如扇，因為揮舞的速度太過誇張，掃經的軌跡幾乎凝為實質，只一眨眼功夫，連串的震響就激盪而出，宛若滾雷陣陣。
　　伴著雷聲的，是撞擊處四散飛出的碎屑，屈長如意棍的碎屑星火點點，飄落沒有多久便已化成塵埃點點，竟是被撞擊產生的高熱灼燒殆盡。
　　至於巡邏艇壁的碎屑，消散的就更加的快，那似乎跟殖裝骨質是完全相同的材質，一旦被分割開來，立刻會煙消雲散……
　　臉盆大的窟窿，依照巡邏艇的修復速度，長合本來應該半秒鐘不到，但是小丫頭巨棒的揮舞速度，卻是一秒鐘五六下……
　　所以著力點處的窟窿雖然不大，卻緩慢而堅定的逐步擴張著……
　　一棒是臉盆，十棒變口鍋，揮至足百棒，窟窿已和空間炮那一炮相差無幾，這也不過是幾息間事罷了！
　　而且沐惘的揮棒速度絲毫沒有減慢，反而有越來越快的趨勢，每棒掄下的威力也有所增加……
　　難得會遇到這種打不扁錘不爛的好靶子，小丫頭很是痛快呢，以往要麼因為「媽媽說」、「姐姐說」，要麼是目標不夠結實，如此盡興的傷害輸出可還是第一次呢。
　　如果說，一開始的攻擊是因為巡邏艇把媽媽關到裡面的憤怒，那麼到後來，小丫頭已經純然是為了揮棒而揮棒了。
　　「噹噹噹噹噹噹噹……啊噠啊噠啊噠……」揮棒聲呵斥聲交織成一片，屈長如意棍與巡邏艇的碎屑如煙花般綻放，映著小丫頭興奮激動的俏臉，活脫脫一副滿是誇張扭曲的抽像畫，雖然……一切都是真實的。
　　一旁裡，沐嫀默默看著沐惘發瘋，她能感受到妹妹的心意，所以並沒有阻止，只是偷偷的靜心凝神，做好了應付一切突發狀況的準備。
　　相比天空裡一邊干打一邊干挨的一邊倒，地面上的狀況其實也相差彷彿。
　　巡邏隊，那畢竟是應付人類的獵者小隊而出現的單位呀，雖然說，在這裡的獵者大多數是還沒有畢業的，可是算算這是多少隊呀，再加上老師主任院長還有其它系統借調來的戰力，湊足一百隊肯定沒有問題。
　　以應付一隊人的兵力，去攻打一百倍其上的敵人，也就是鐮骷人絕對服從命令，沒有士氣低落這一說，若不然早四散奔逃潰不成軍了。
　　至於現在嗎，森林外的戰場理所當然變成了獵營一次難得的實戰演練的機會。
　　學生老師們密密麻麻散成一圈，將鐮骷包裹在裡面，小心翼翼的戒備著鐮骷門的一舉一動，預防真正危險的發生。
　　其中幾個身手較好的老師，應付那幾個段數較高的鐮骷，至於剩下的，自然由學生們輪流組隊，一波波的與之交戰，籍以增加應對鐮骷人的經驗。
　　尤其是殖裝學院的學生，雖然大多數都是有過戰鬥經驗的老人，可是以殖裝能力與鐮骷們對抗，絕對是實打實的第一次，分外的值得期待。
　　其實這樣的演練楊帆早就想組織了，當然不是在野外，而是通過軍部在萬門之墟，只是因為日程太滿時間倉促，最終沒能成行，為此他還甚是抱憾。
　　卻沒有想到，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他的心願竟然得到滿足了……
　　戰鬥雖然不激烈，但真的很精彩！
　　沒有壓力純粹演習性質的戰鬥，雖然不可能做出突破，卻比平常更具備觀賞性。
　　武功的靈活機動，魔法的威力強大，都淋漓盡致的展現在觀者面前，不過最叫人瞠目結舌的，還是殖裝者們多變的戰法啊。
　　遠程模塊的強攻，輔助模塊的爆發，防禦模塊的堅強，近戰模塊的多變，義肢模塊的化弱為強……都在所有人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類似的表演楊帆當然也做過，不過……他的表演實在太高端了，高端到沒有人明白他究竟是怎樣做到的，也就難免讓人生出雖敬而遠之的心理。
　　但學生們的表演就不同了，雖然也有程序的輔助，他們手機腕表的輔助計算力，跟獨孤古自然非是一個檔次。
　　變化速度慢了一些，再加上使用的道具更加簡略一些——他們還做不到楊帆那樣的精細複雜——所以他們的戰技觀者雖然不明其理，卻至少能夠知道，那並不是複雜到難以理解的存在。
　　至少殖裝學院這些傢伙，一個月之前不還同樣懵懵懂懂著嗎？
　　視窗系統為什麼完成了壟斷，不就因為其方便易用？暴雪遊戲為什麼深入人心，不就因為其品質優良的同時，簡單容易上手……
　　所以，試圖讓人們對一種新生事物產生認可，太過超越的宣傳是沒有意義的，就得從一開始讓人意識到這件事的通俗易懂。
　　此間事了，雖然橫亙殖裝學院與魔武兩院間的敵視必然還在，但肯定會與以往稍稍不同。
　　想來，如果再有人因為肢體殘疾這樣的遭遇不得不入住殖裝學院，肯定不會像以前那般抗拒，那般如末日降臨了吧？
　　****
　　雖然小丫頭的進攻如同打樁機一樣，越打越強越打越快如同上了癮一樣……
　　雖然森林外圍的戰鬥精彩紛呈，以最直觀的方式給殖裝做著廣告……
　　這一切，巡邏艇腹中的楊帆自然是不知道的。
　　縱然獨孤古計算力驚人，甚至無論巡邏艇腹的房間如何震盪，都能根據自身速度變化受力大小瞬間推算出自身所在具體方位，它畢竟不是全知全能的。
　　所以斷絕了一切出路之後，楊帆也只能大皺眉頭：「沒有道理啊？如果這房間真的封閉的那般嚴實，鐮骷人又是怎麼出去的？」
　　沐母和獨孤古同時翻了個白眼，幾乎異口同聲：「你傻啊，房間既然可以在巡邏艇肚裡自由轉移，當然也可以移到巡邏艇表面去……」
　　所以……整艘巡邏艇可能只有當前這一個房間。
　　雖然小了點，七八十號鐮骷擠一擠還是沒有問題的，更何況鐮骷最擅長的就是變形，真需要的話，佔地絕對可以比普通人類更少。
　　到了地界要放他們出去的時候，只需把房間挪動到外壁……
　　「我真傻！怎麼就沒想到還有這一招呢……我真傻，真的……」楊帆淚流滿面。
　　「現在可不是你哭的時候。外壁的擠壓很劇烈，按照這種消耗速度，我也就能支持一個小時左右，這段時間裡，你就好好想想要怎麼出去吧……」沐母不慍不火的道出了殘酷的事實。
　　房間裡看起來風平浪靜，只不過是域界填充的結果罷了，若非有這種檔次的防禦力，兩個人已不知被串了幾串糖葫蘆了。
　　在這種狹小緊窄的房間裡，武功身法和躲避能力效果俱會大幅削弱，唯有死防硬守才是王道。
　　不過，即便域王級的絕對防禦，也只能堅持一個小時左右嗎？怪不得以往進到這裡來的冒險者很快的就杳無音訊了呢！
　　「我們現在要怎麼出去？」楊帆將相同的疑問，拋給了獨孤古。
　　「應該還有兩個辦法……」
　　「竟有兩個那麼多？」楊帆意外兼且興奮。
　　「不過成功率都不高……」獨孤古古井無波，「其中一個是，從現在開始不停的開炮轟擊巡邏艇外壁，持續消耗巡邏艇的能量，希望它最後會堅持不住……」
　　「但這樣的攻勢對你們兩人也是種消耗，你需要凝聚能量進行攻擊，而你丈母娘除了要防禦巡邏艇的擠壓之外，還不得不承受空間電磁炮的轟擊破壞^」
　　「如果正常情況下她能堅持一個小時，這樣一來最多就是十五分鐘……」
　　獨孤古在腦子裡面說著，楊帆就用嘴幾乎紋絲不動的將之複述出來，一邊說著一邊慶幸，虧得獨孤古不會跑出來跟自己要版權……
　　不過，為了給丈母娘留一個好印象，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也只好不計較了。
　　「嗯，差不多十五分鐘。」聽了楊帆主意，稍一估算，沐母點頭。
　　十五分鐘……
　　沐母行，楊帆自己卻不行啊……
　　空間電磁炮威力驚人，它跟傳統的戰鬥方式最大的不同就是，利用了科學的存儲手段，可以將一段時間裡平滑的功率輸出積攢起來，通過各種手段輔助，讓其在一瞬間釋放出來……
　　物理學一個最基礎的公式概括了這種原理——功率乘以時間等於做功。
　　所以在做相同功的時候，持續時間越短，所爆發出的能量也就越強，就是憑借這點，楊帆才能以區區旅級之力，逆天的放出比軍級更加強力的攻擊。
　　但是這種攻擊的代價就是，別人攻擊時的巔峰輸出功率，只在發動攻擊那一下，說不定連零點一秒都不到，他卻要在整個空間炮蓄力的七八秒時間裡，始終維持這種功率。
　　雖然殘酷的肉體鍛煉讓楊帆有了比別人更強的持久力，雖然腰間還有晶核動力爐可以輔助借力，雖然還有蓄能球這種手段可以預先存儲臨敵三發的能量……
　　可是這都改變不了楊帆持久力低下的毛病……
　　沒辦法，誰讓別人的最大輸出都是論「下」，只有他得是論「秒」呢！
　　按照這種情況，別說十五分鐘了，三分鐘，連續二十下左右的空間炮攻擊已經是楊帆極限。
　　三分鐘，二十下，如果憑這就可以攻破巡邏艇的防禦，那麼以往陷身此間的強者早就破壁而出了，哪裡輪得到楊帆來啖這頭湯！
　　比拚消耗顯然是沒有前途的，「那麼……另一種辦法又是什麼？」
　　「那種方法更加不靠譜……」獨孤古給楊帆打了下預防針，「巡邏艇裡肯定不止這一個房間，雖然這個房間運輸鐮骷是夠了。」
　　「不要忘記，巡邏艇的任務是搜索剿滅殘餘的人類，它不是專門的運兵船，把士兵像裝罐頭一樣裝著。這艘船上，肯定還有一間控制室，可以觀察四周環境，對飛船進行操作……」
　　那第二個方法，自然是找到這間控制室。
　　這果然……比用炮打出去更加不靠譜呀！
　　雖然密室裡暗無天日，憑獨孤古的計算力卻可以很容易的搞到自己所處的坐標，這也是楊帆沐母於其他被關者的最大優勢，他們搞得清自己的所在，而且確切的知道，密室距離飛艇外壁最近的距離在什麼地方，不像其他人那般盲目。
　　可若是去找那虛無縹緲的控制室，兩個人就完全沒有優勢了呀！
　　巡邏艇的外形類似游魚，兩頭長中間窄，控制室究竟在頭部還是尾部就是道二猜一的難題，更何況按照這種構造，兩人與控制室的間距絕對要比破殼而還來的更遠……
　　這算哪門子辦法啊？將獨孤古的主意稍一尋思，楊帆終於沒有按部就班的複述出來……
　　如果說這主意有什麼比破殼而出優勝的地方，那恐怕也就是，這樣做完了以後，可以得到巡邏艇的控制權，不會像破殼而出那樣，最終兩手空空。
　　可是……且不說確認控制室位置的艱難，單憑巡邏艇可以將房間位置在肚子裡肆無忌憚的換來換去，如果沒有一擊打破牆壁的能力，這就永遠是一道無解的難題……
　　等一下……可以將房間在肚子裡隨意換來換去……就好像生物的消化器官一樣，可以針對食物的特性，自主的產生應對辦法，直到食物被徹底消化……
　　紛繁複雜的念頭碰撞到一起，終於在楊帆腦子裡匯聚成一道閃光：「鐮骷人的科技並不高明的，絕造不出如此古怪詭異的飛行器來，它們對殖裝的把握同樣差勁，甚至趕不上自己……」
　　「所以，自己所置身的這巡邏艇並不是一種機器，而是一隻生物！對，沒錯，只能是生物，只有鐮骷種族本能的殖裝操控，才能使得巡邏艇如此怪異而且難以突破。」
　　「所以，根本不會有什麼所謂的控制室，只有巡邏艇的控制中樞，或者說是……控制晶核，孤古，這才是你的本意嗎？」
　　「你總算想到了啊？」獨孤古歎了口氣。
　　「你早就想到了，幹嘛不跟我說呢？非得浪費我這麼多腦細胞。」
　　「因為你習慣依賴我了啊，遇到什麼事都不肯自己動腦筋。這樣是不行的，你好不容易到了本質融合的初級階段，如果不自己努力多開發開發智商，說不定又會倒退回去……」
　　「……」除了無語，楊帆還能做些什麼。
　　心底裡腹誹幾句獨孤古的惡趣，楊帆便又疑惑的道：「如果巡邏艇是生物，絕對比它是種機械更難對付，我們要逃出生天去，可能就只有一種辦法……」
　　「你確定，是要我用那種辦法，那麼……虛無縹緲的方式？」
　　越是高端的機械，自動修復的能力便越強，這也是文明發展到一定程度後的必然結果，不論是地球的科技文明還是鐮骷的外星生物文明。
　　但是相比那些高端的機械，能夠創造出這一切的生物自己的身體，才始終是最精密高端，什麼時候都不會被研究透徹的一切本源啊。
　　如果真的能做到那步，文明就不會是現在的層次了，人類與鐮骷之間也不會有如今的衝突了。
　　總之，如果巡邏艇其實是種以前從未意識到的巨獸的話，憑借生物體對自身機能的掌控程度，被吞嚥下肚的楊帆沐母突破的難度無疑又會提高幾層。
　　不過，生物自然也有生物的弱點，如果是傳統的手動式控制台的話，只要肉體無法突破艙室的牢籠，楊帆就沒有任何辦法能夠脫離這會移動的陷阱房。
　　可是生物就不一樣了，尤其是鐮骷這種生物。
　　這種少見的硅基生物也不知當初進行過怎樣的進化，其神經系統竟然與地球上普遍存在的光纖網絡差相彷彿，甚至就連信號傳遞的方式也差不太多。
　　所以，楊帆才可以利用手中的腕表，利用腦裡的獨孤古，對鐮骷的能力本質分析解讀，並讓其成為連接自己意識與殖裝能力的操作平台，做到鐮骷都望塵莫及的極限操作。
　　雖然，以往的分析破解針對的都是鐮骷的屍體——晶核，可是面對活著的鐮骷，理論上，強行接駁神經，釋放偽裝信號，讓對方釋放自己甚至反過來將對方完全控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當然，一切只是理論上……
　　事實上，就算死去的晶核，楊帆的破解研究，都沒能完成最基礎的三個領域，更別說直接活體的破解了。
　　不過情況也沒有那麼悲觀就是，強行的接駁入侵，在網絡時代算是駭客入侵，而破解一個完整的系統，並藉此建立自己的數據庫，這多是程序員的領域……
　　兩個領域雖然有相交的地方，也並非是那麼一致的，好的駭客不一定是程序員，好的程序員也不一定能成為駭客，死去鐮骷的晶核的破解雖然沒有完成，並不意味著活的鐮骷就沒法破解並加以操作。
　　曾經的越級殖裝，還有以大衍訣殲滅入侵晶蟲……這寥寥幾次的經歷，才是符合目前狀況，能夠提供一定程度參考的事例。
　　不知道你們在哪兒看到的舊群號碼？一群人早已經滿了，想加的話，加這個吧——72952045
　　人還少，不過應該會逐漸多起來的吧
　　以右掌掌心的晶核為源點，殖裝骨質如泡沫般膨脹翻湧，看起來似乎完全隨機的變化，需得很強的觀察力才會發現，那些膨脹的部位大多數鼓脹到一定程度就會破滅，宛如真的泡沫一般。
　　只在極特別的幾個點上，這些泡沫雖猶如花瓣盛開，卻是緩慢堅定的小心拱衛著中心處的那一點點花心。
　　當充作花瓣的周際泡沫漸次凋零，它們小心翼翼所拱衛的那個花心，也逐漸的凝聚成線，一點點的從掌心裡延伸出來……
　　這是純粹以硅基結合的有機分子鏈，無法用晶瑩剔透或者其它什麼詞彙來形容，因為它細小的肉眼幾乎無法察覺。
　　根據正常的物理分析，這樣的細線該是無法存在的，因為根本不符合力學原理，但它偏偏就是有的，就如人類的DNA長分子鏈一樣的那麼神奇。
　　純然的硅基分子鏈只是剛剛開始呈現，或者是還沒有開始呈現，楊帆已經將手掌一翻，整個貼上了地面。
　　所有的殖裝骨質，必須要硅基分子鏈的信號傳輸才能發生變化，但是同時，硅基分子鏈也只有在骨質，或者晶核這樣的結構當中才可以保存，裸露在空氣當中絕對會立時消散。
　　所以，這是一場只有楊帆與巡邏艇兩人知道的戰爭，戰場就在楊帆的手掌與巡邏艇壁交觸之地！
　　硅基分子鏈宏觀世界裡雖然脆弱，在殖裝骨質和晶核結構當中卻是堅強，鏈條輕而易舉刀插奶油一樣穿透了至少要軍級才能夠破壞的艇壁防護，接觸到了巡邏艇的硅基鏈。
　　交觸的一剎那，天雷勾動地火！整個巡邏艇靜滯了好幾秒，然後巡邏艇似乎才反應過來，發動了瘋狂的反擊。
　　這種情況就好像，兩個人本來正用肉體進行著搏擊，激鬥正酣的時候，一個對手卻忽然用自己的精神力，潛入了另一個人的意識世界……
　　這是種從來沒經歷過的戰鬥方式，至少對巡邏艇來說算是如此。
　　巡邏艇壁裡的硅基分子鏈開始瘋狂的翻捲，揮掃，試圖將楊帆入侵的鏈條切斷、割裂、將其五馬分屍。
　　這一開始對楊帆來說，的確造成了一些麻煩，不過也僅僅就是麻煩而已，反正分子鏈也是可以無限再生的東西，就算斷了，也就是損失一點點能量而已。
　　反而是對方雜亂無章的反擊，讓楊帆截取了大量的信號流。
　　真正要破解這些信號流並不容易，因為這涉及到了每顆晶核的本能法則，就彷彿每個人獨特的DNA結構一樣，絕對不是一朝一夕間能夠解決的。
　　可是……不破解不代表無法使用，就彷彿對晶核的研究一樣，迄今為止，楊帆連一顆最普通的晶核都沒能夠完全破解，可是憑借對晶核各種反應的彙集整理，他完全可以越過這些破解的步驟，直接開始進行操作。
　　這就像是……計算機的操作系統的源代碼有幾億條，難道不把這些源代碼搞懂，就不能使用操作系統了嗎？
　　通常的黑客入侵也是如此，並不需要瞭解對手的一舉一動，把對方系統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弄清楚，只需針對性的瞭解幾種慣性反應，能夠進行模仿、欺騙、潛伏之類的基礎操作，就可以嘗試入侵了。
　　只可惜呀，光纖的鏈路模式雖然是鐮骷們與生俱來的，它們相互之間卻很少進行過類似的練習。
　　它們等級森嚴，上級對下級的絕對壓制體現在每顆晶核的本能法則裡，這樣的制度好的地方是令得這個種族無所畏懼，對任何命令都絕對服從，壞的地方就是在這個方面了……
　　內部幾乎沒有什麼紛爭，沒有紛爭也就意味著少了許多優勝劣汰發掘自身潛力的機會，以至於對自身最擅長的領域都沒有充分的瞭解。
　　如果說，楊帆的駭客入侵還只是處於新手階段，是純粹的菜鳥的話，那麼……巡邏艇則根本就是個門外漢。
　　看似狂風暴雨般的抵抗，其實把自己什麼弱點都暴露給了楊帆。
　　雖然水平同樣不高，在獨孤古的協助下，楊帆還是很快掌握了巡邏艇晶鏈網路的特點，並且逐漸開始能夠在對方歇斯底里的瘋狂當中，覓得一些細小的機會，將自己的晶鏈信號，偽裝的跟對方的一模一樣，從而避過對方的追捕……
　　說起來輕鬆，這卻是一個由慢到快，循序漸進的過程，好像沒過多久的樣子，其實一轉眼十幾分鐘都過去了。
　　十幾分鐘，楊帆辨識出了巡邏艇晶鏈一成以上的操作信號，並掌握了其對巡邏艇材質所產生的影響。
　　不要覺得這很少，事實上只要掌握其中幾樣，就可以對巡邏艇發起像模像樣的反擊了……
　　當然，那是對駭客高手們來說的，於楊帆這樣的菜鳥，再充分的準備也是不夠的。
　　雖然由於制度問題，鐮骷人在這自身命脈上沒投入太多的研究，這畢竟是它們與生俱來的本能，無論是佔據其它生物身體，抑或者是高位鐮骷對低位進行獻祭儀式，總是會用到那麼一點點的。
　　為了保險起見，不讓對方有警惕反抗的機會，那些駭客入侵的手段，楊帆打算在有了足夠把握的時候，一股腦的用出來。
　　至於什麼時候算是有足夠把握了，標準其實也很清晰，破解達到三成的時候！
　　三成，應該可以將巡邏艇依據拿下了，消耗時間半小時左右，丈母娘的域界防禦剛剛消耗到一半，就算不成，還有奮力一搏的機會。
　　不過，希望是美好的，現實卻總是殘酷的……
　　楊帆的預計其實沒什麼錯，對於自己和丈母娘還有巡邏艇衡量也基本正確，但是他忘記了……
　　他在巡邏艇裡面醉心於破解鐮骷人的秘密的同時，他外面的學生們，也正跟鐮骷如火如荼的戰鬥著呢！
　　若按照鐮骷巡邏隊本來的程度，戰鬥雖稱得上有趣，卻絕算不上激烈。
　　現在既然激烈起來了，那原因自然只有一個——鐮骷人的援兵來了。
　　本來通常半小時以後才會出現的援兵，今次十幾分鐘就出現了，不過數量總算還好，只同時出現兩艘。
　　巡邏艇的行進速度不快，也就每小時幾百公里的樣子，不如上個世代的直升機，也就與浮車差相彷彿。
　　鐮骷築巢首選自然是上個世代的大都市，平均高度能達到千米左右的超大型建築群，在這華國西南邊陲，也就是千里之外一處叫做府都的所在。
　　通常情況下，巡邏艇都是以府都為中心，在其外圍進行晝夜不停的拉網式搜索，每搜巡邏船相距兩三百公里的樣子。
　　一般遭遇半小時之後，會出現第一批援軍五六艘巡邏船，如果戰鬥僵持下去，一小時之後，援兵會增加到二十艘左右，持續三小時以上，由府都出發的超大型運兵船就會出現。
　　這種狀況也不是一定的，此刻不就是嗎，才十幾分鐘而已，第一批援兵已然趕到，時間數量都對不上號。
　　雖然在發現援兵的同時，獵營已經收了戲謔之心，開始以最快速度清理這些巡邏兵。
　　那些低級的還好說一點，幾個高級的卻一時半會沒能夠拿下，終於還是跟後來的援兵彙集到了一起。
　　這其實也不算得什麼，畢竟一支巡邏隊就是為了對付一支獵者小隊才出現的單位，就算現在面對的是三隊滿員，列隊這邊可是往常的一百隊呢……
　　問題是，後來的兩個巡邏艇上，帶著兩隻鐮骷裡的狠角色，乍一上來就強烈的衝擊著獵營的防線。
　　老師學生們一時間沒法判斷出它們的等級來，但至少也是多色的。
　　其中一個分身十數，手執泛著紅光的骨質利刃，以自殺式衝鋒的方式衝擊了獵營的防線。
　　雖然一瞬間就被眾多老師砍的灰飛煙滅，卻也憑著那骨刃之利，劈斷了幾位老師手中武器，造成了相當大的壓力。
　　而且很快的，這樣的鐮骷便又重新湧現，奮不顧身開始了下一波次的衝擊。
　　周波加傀儡的雙色，跟單色鐮骷的實力果然天差地別，僅此一隻已經讓缺乏這等戰鬥經驗的獵營防線岌岌可危。
　　至於另一隻，卻比這只更加狠，獵營的防線於它來說完全虛設，獵營的學生老師只能通過躲避的方式，盡量不讓它糾纏上身。
　　沒有辦法，此鐮骷防禦超強，刀砍火削不傷分毫，就算傷了，也轉瞬間自行痊癒，整個獵營竟無一人能對它造成傷害。
　　除了超強防禦之外，在此獠身周，還密密麻麻盤旋環繞著大堆拇指大小的晶蟲。
　　這些晶蟲有時會阻擋在進攻者前方，成為一體防禦的一部分。
　　有時候又會忽然飛出去，「澎」的一聲爆炸開來，讓十丈範圍內的敵人灰頭土臉……
　　這竟然是一隻剛體+爆炸+本能的三色強者，由於多色鐮骷的稀少，獵營的人對鐮骷顏色與自身能力的瞭解並不是那麼透徹，所以一時半會辨識不出來，不過楊帆清楚啊。
　　哪怕是通過解析度有限的監視系統，還是一眼就將之辨認出來。
　　這只鐮骷似乎晉陞三色的時間還不足夠，其在剛體與爆炸兩向上的造詣令人驚歎，本能極效的應用卻是一般。
　　尤其是爆炸向上，楊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的蓄能方式，將蓄能用的晶蟲，瞬間挪移到敵人攻擊的位置，利用敵人的攻擊力，給蓄能晶蟲瞬間充電，這自然比純粹的等待或者是消耗自己的能量充電來的省事省力。
　　所以看起來它的攻勢驚天動地，其實沒動用一丁點自己的力量，八成都是進攻它的人的能量留存，真真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不過這樣的充能方式，也就只有這種同時剛體極效的鐮骷才能用罷了——普通的蓄能球根本承受不住如此強烈的蓄能方式，絕對會在那一瞬間就爆炸了，只有經過剛體強化的蓄能球或者晶蟲，才能做到這一步罷了。
　　幸好，鐮骷爆炸向的能力雖強，畢竟還是單打獨鬥，就算他的群體範圍攻擊不耗能量，對獵營的人也沒什麼效果——人類躲避這樣的攻擊是最在行的。
　　他最有效果的進攻方式其實應該是操縱晶蟲。
　　經過剛體強化，蓄能加強過的晶蟲，結構強悍，且目標微小不易被人發現，由於寄生屬性又不會觸發感知，絕對是剿滅人類的首選。
　　只是可惜呀……唔，應該說是值得慶幸，此獠似乎還不太習慣這樣的戰鬥方式，晶蟲大多圍繞身周，只派出了少量幾隻外出騷擾。
　　一隻極效合適的雙色鐮骷，抵得上十幾最頂級的單色鐮骷，而一隻三色鐮骷，操作好的話，抵得上十幾隻雙色，鐮骷達到高級之後，每個等級就是這般天差地別的。
　　哪怕眼前這只操作並不怎麼樣，學院裡的老師學生盡心竭力，也未必能從它們手中逃出生天去，更何況它們身邊還有多達兩百隻嘍囉。
　　「院長，我們應該怎麼辦？」本來楊帆已經漸漸成了一群人的主心骨，可是主心骨現在被關了禁閉，人心惶惶之下，幾乎被完全架空的砦十武河城自然重新成了眾人的指望。
　　「盡全力躲避高級鐮骷的追殺，集中攻擊消滅低級鐮骷，從現在開始做好脫離準備……」雖然高級鐮骷戰力更強，低級鐮骷純粹是炮灰，就算殺了也不會降低對方多少攻擊力。
　　可一旦開始逃跑的話，無論鐮骷強弱，都可以對著一人緊追不捨，炮灰的多寡就是不能夠忽略的因素了。
　　「然後……聯繫應急反應中心，匯報這裡的情況，讓他們開啟傳送門並布設防線，如果情況當真危機的話……做好放棄柘村的準備！」
　　砦十武河城畢竟也是身居高位的人，危急關頭所發佈的命令倒也井井有條，只是……邊上就有人不由自主問道，「楊院長要怎麼辦？」
　　楊帆尚在巡邏艇肚子裡呢，還有那隨著他一起也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女人。
　　如果就這樣開拔上路，就算他能從巡邏艇肚子裡跑出來，估計也衝不出鐮骷海的封鎖線去……
　　這樣走了，就是變相的把他放棄了，學生們在這裡與鐮骷交戰，除了鍛煉隊伍的目的，其實一開始就是為了等昨晚貿貿然出林一夜未歸的兩人。
　　「形勢危急，顧不了那麼多了。」砦十武河城一邊盡職盡責的幫幾個下屬學生擋開了高級鐮骷的攻擊，一邊做出一副壯士斷腕大義凜然的樣子。
　　他們肚子裡想的，跟表面上裝的理所當然不是一回事，他們巴不得楊帆陷身巡邏艇從此不再出來，少了一個能與他們競爭的對象呢！
　　「楊帆同志他身為殖裝學院院長，知道什麼叫做輕重緩急，就算他此刻能夠發言，也肯定會同樣……」
　　兩個人把強姦意識這套真是玩的爐火純青了，一眨眼就把楊帆架在了革命英烈的高度，好像他不哭著喊著「向我開炮」就是大逆不道一樣。
　　不過可惜呀，他們的表演尚未落幕，一條訊息在所有人腕表上顯出來：「再給我五分鐘時間，我把你們一個不落的帶回去……」
　　如果按照砦十武河城的做法，獵營通過柘村傳送點退回山都的確沒什麼問題，但是……僅僅是大部分人而已。
　　按照他們脫離戰場的辦法，鐮骷人數量有限，最後能夠尾隨追緝的也就三五十，獵營全員幾百口子呢，它們根本沒辦法將所有人都留下。
　　宏觀上分析的確是這樣，可是具體到個人，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這些人的確數量有限，可同時他們的身手也遠遠超過其它炮灰，大多數人沒有炮灰盯梢，的確比較容易擺脫這些人追鋪，可以平安無事的奔馳直至目的地。
　　可是那少數被這些高手鎖定了的傢伙，恐怕就很難從對方手底逃脫了。
　　這其實是種用少數自己人生命，換取其他人逃生機會的辦法……
　　本來情況不至於如此被動的，就算鐮骷一波波來，一個小時之內，獵營五六百號人且打且退都應該能夠應付。
　　可是兩只多色鐮骷的出現太突然了……
　　兩方交戰，數量、配合的確很重要，可是當實力差距超過某個限度，再懸殊的數量、再精妙的配合，也將難以阻止戰鬥中傷亡的發生。
　　雖然不曉得楊帆究竟有什麼主意，他通過聯絡卡發表的宣告，跟砦十武河城的打算顯然是不是一回事。
　　天知道他是不是真有主意？就算真的好使，也絕不能給他機會，如果真的成了，自己二人豈不更無容身之處了？
　　一剎那間，砦十武河城心中轉過差相彷彿的念頭，臉上的表情整齊劃一的彷彿練過無數遍，那是種惋惜中帶著無奈的感慨：「楊院長畢竟還年輕啊……」
　　因為年輕，沒有活夠，所以怕死，不惜對在場所有人撒謊，只希望給自己保留一線生機……
　　因為年輕，閱歷太少，所以危急關頭，會想出這般簡單幼稚讓人一眼可以看穿的伎倆……
　　短短一句話，普通平常，卻硬生生被砦十武河城二人憑臉上神情，給演繹成了意味深長蘊意悠遠的歎息，這種演技當真令人歎為觀止。
　　「但是……楊院長既然那麼說了，說不定真的會有法子吧？」
　　楊帆的戰力、大局觀在學院一干老師心裡可是太深了！
　　雖然在學生當中還缺乏一定的影響力，而且在場的學生數量最多，可是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學生們顯然還是習慣唯老師馬首是瞻的。
　　而老師們……經過楊帆的「潛移默化」，心中那具天平，早已緩緩傾向了這邊。
　　「就算他真的為了保命在說謊，就憑他對遺跡廢墟的瞭解，我們集體在這等他五分鐘也是值得的吧？」
　　這是心中還有些彆扭，不願意一下投靠到楊帆這邊來的，所以他們從另一個角度詮釋了楊帆的存在價值。
　　「其實……就憑楊院長現在還能跟我們聯絡，等他五分鐘似乎也沒什麼……」
　　這個借口或許有些難以理解，得稍微解釋一下，其實很簡單，因為早先那些進到巡邏艇肚裡的強者，全部都會音信斷絕一去無返，被吞了以後還能發回訊息表達意見的，楊帆這絕對是頭一號。
　　也不知是鐮骷人的本能進化，還是它們學會地球科技之後融匯貫通了，巡邏艇附帶強力的信號屏蔽功能。
　　楊帆的訊息，其實是通過隨身的量子設備發送到了山都第七層去，然後又從第七層層層傳遞到了學院每一個人的聯絡卡上。
　　而得知外界這邊的反應也是通過同樣的渠道，絕對是只他一人能用的法子！
　　砦十武河城的演技按說是相當出色的，資深政治家、奧斯卡影帝級的水準，可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自從楊帆在***進程中嶄露頭角，連串手段將兩人玩弄的欲生欲死，兩個人的領導權早已是名存實亡了。
　　這是個實力至上的時代，楊帆以最直接的方式證實了自己遠遠蓋過這二人的價值，所以哪怕他可能說謊，哪怕那是個為了保命的圈套，老師們還是寧願多相信他一點。
　　「來，五分鐘，五分鐘而已，咬咬牙就過去了，大家加把勁！」
　　「五分鐘就好了，可不要這時候趴下！都長足了精神啊！」
　　「……」
　　議論紛紛的將意見陳述出來，週遭一掃聽，雖然理由不同意見差不多一致，一圈人乾脆沒理會砦河二人是否同意，拍拍巴掌就將決定在學生中間宣佈了。
　　除了無奈，砦十武河城還能怎樣？
　　這個時候，楊帆又在做些什麼呢？
　　理所當然，他已經開始了自己的駭客攻略。
　　宅男感到了深重的壓力，因為下方師生對自己的信任。
　　當砦河二人開始表演的時候，他還以為必須得用到某些特殊手段呢，卻沒想到，下邊人根本沒在意兩個人的挑唆，自把自為的就同意了他的建言……
　　信任是一種深重的壓力呢，尤其是當被信者自己也把握不大的時候……
　　因為戰況變化太快，時間緊迫，楊帆掌握的破解信息遠遠少於預期，成功率自然也沒有先前計劃中的那麼高。
　　光電的微波，開始在楊帆的手掌間與巡邏艇壁交觸的地方雜亂無序的躥動著。
　　每一道信號，都是經過加密的獨特信息，通過深藏在巡邏艇主控晶核裡的本能法則。
　　而且這些獨特的信息，還會隨時間、次數以及其他某些絕對存在卻不為楊帆所知的規則不斷的變化著……
　　這種變化不是巡邏艇的下意識行為，純粹是生命的本能，不光是鐮骷，人類也是一樣的，每個身體的每個細部，都隱藏著屬於自己的獨特訊息。
　　只不過鐮骷人存儲這些秘密的方式，剛好跟人類某一種交流方式一模一樣罷了。
　　而楊帆的任務，就是理解消化這些訊息，將之變成自己的東西，用來爭奪巡邏艇壁的主導權。
　　硅基鏈路裡的訊息以光的速度彼此糾纏、干擾、難分難捨著，表現在外部的特徵就是，巡邏艇那部分的牆壁，忽然變的好像泡沫一樣，一會兒乾癟一會兒鼓脹，彷彿強酸澆到了金屬上，可以想見內部衝突的劇烈。
　　楊帆的大腦在飛快的運轉著，從來沒有這樣快過，獨孤古的確可以幫他處理一些訊息，但是有一些特質是機械程式並不具備的，比如說直覺、本能、預感……
　　所以獨孤古才必須用到楊帆，因為唯有這樣，才會有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大衍訣，如果沒有楊帆這載體，獨孤古也不過是一台速度很快的處理器罷了。
　　它就算稍稍具備那位大能一丁點能力，也不會死守山都八百年都無寸進……
　　總之，雖然有獨孤古外圍輔助，哪條訊息可能無用，哪條訊息會是有用，哪條訊息需要放出去觀察效用，哪條訊息會對分析數據更有幫助……大多數還得由楊帆親自做出決定，獨孤古只不過把一個初步的結果呈現給他罷了。
　　腦海裡的信息流彷彿瀑布一樣淌過，一秒幾百條上下，即便在感知慢速狀態下，楊帆依然有目不暇給的感覺。
　　雖然不同於現實，但這的確是真刀真槍的拚殺，而且比赤膊上陣更苦更累……
　　數據流如潮水一般湧過，時間於是也一秒秒過去。
　　觸摸處的泡沫翻騰還在繼續，既沒有平緩起來，也沒有更加劇烈，一時間竟是個僵持局面……
　　楊帆的確是在進步著的，逐漸弄明白了那些天書一般代碼的規律，而且開始意識到那些對巡邏艇造成的傷害更大，並有意的著重使用那些指令。
　　不過最大的問題是，巡邏艇並不是毫無反抗之力的，除了基因信息本身的模糊性，硅基鏈系統本身對這種入侵是有防備的。
　　或許這並非是有意識的防備，就彷彿人體裡的免疫系統一樣，無論人類有沒有意識去弄懂並指揮它們，它們始終都在默默的工作，避免人類遭受這樣那樣傷害。
　　這是億萬年進化來的本能，響應迅速而且無處不在，極其的難纏！
　　楊帆額頭汗水一滴滴落下，沐母自然也看出了他心底的糾結，屏息靜氣支撐著力場的完整，不讓周圍有一絲雜音干擾……
　　說實話，如果楊帆這時候還有額外的精神注意沐母的操作，一定會立刻意識到，方才沐母所言某部分的不盡不實之處。
　　兩方拼盡全力的拔河，理所當然會是力大的一方獲勝，可是現在，力大的一方不僅佔據著優勢，而且無論對面是拉是拽是松是緊，都能夠穩若泰山的一一應付下來，這可不是力大就足夠的。
　　只能說是……兩方實力差距已經超出了某個比例，通常叫做「懸殊」的比例，才會導致這種局面的出現。
　　可惜呀，楊帆注意不到，或者說，他根本沒有那多餘的心思去注意，意識海裡，獨孤古的聲音催命符一樣響起：「三分鐘了……」
　　「啊！」楊帆渾身一顫，情不自禁驚呼，空前的壓力襲上心頭！
　　三分鐘已經過去了，也就說只剩下兩分鐘了，可巡邏艇壁上的爭奪還在僵持……
　　難道真的不行了嗎？驚愕的當口，意識海裡的數據流還在瀑布一樣的淌著……
　　不，不能緊張，越是緊張，思緒越亂，說不定操作反而不如方才了。
　　楊帆心底裡警醒著，可越是警醒，思維便越是難以集中，宅男委實不是那種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類型，越是執著，思緒反而越亂。
　　滴滴答答的讀秒聲再過幾輪，他的意識竟幾乎分散到麻木的程度了……
　　數據流還是在分秒不息的流動著，可是在楊帆看來，那一道道特徵數據已沒什麼區別，因為他的注意力根本就透不進去，只是彷彿看一些與自己毫不相干的內容那麼看著。
　　換句話說，他成了打醬油的，那些性命攸關寄托生死的數據，在他眼裡成了可有可無可知可不知的東西。
　　這簡直是自尋死路啊！
　　不過不是有一句老話麼，天無絕人之路，置之死地而後生，因為本性陷入這種隔岸觀火狀態的楊帆，才忽然發現到自己這段時間以來最糾結的——大衍訣暫時無法使用的問題究竟要如何解決。
　　沒錯，楊帆的大衍訣暫時不能使用了！
　　這段時間以來，楊帆都不是一個人，他的直覺加武力配合獨孤古的運算，兩個人一直是以這樣的方式戰鬥著的。
　　至於原因嗎，很簡單，因為楊帆的身體已經逐步適應了獨孤古的節奏，從靈魂本質的層面開始了融合。
　　融合令得楊帆可以在大衍訣持續的時候保留一定量的記憶感受，更好的體味這門功法的運作，同時也帶來了某些副作用……
　　以往的大衍訣，一向是獨孤古為主、楊帆為輔，所以什麼時候需要發動，什麼時候不發動，都是獨孤古一個說了算，楊帆根本插不上話的。
　　而融合完成以後，肯定是得獨孤古下台改楊帆說了算的，故而……這個已經開始融合卻還沒能夠完成的階段，就不可避免的產生了一些問題——
　　獨孤古已經把主導權交出去了，或者說是被強制剝奪了，可是那主導權，楊帆還沒有能夠收到……
　　也許，過一段時間之後，等融合徹底完成，楊帆自然而然會得到那主導權。
　　也有可能，由楊帆主導的大衍訣，開啟時需要一把鑰匙，一個關鍵，在那之後，他才能夠真正的登堂入室……
　　當然，一切都是獨孤古的猜測，畢竟本質移植他也是第一次，移植之後究竟會出現什麼狀況，他也是瞎子摸象。
　　廢話不多說，且回正題，糾結了楊帆已經不短時間的問題，終於在這生死關頭，終於在楊帆的精神麻木的不能再麻木，恍惚不能再恍惚的狀態下解決了。
　　獨孤古的第二個推論才是對的，由楊帆主導的大衍訣需要一個關鍵，這關鍵既不是某種功法，也不是某種執念，而是……沒有任何執念。
　　以打醬油的姿態觀察這個世界，完全旁觀者的身份，沒有情緒波動，沒有進退得失，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這才是觸發大衍訣的關鍵。
　　獨孤古之所以行也正因為符合此點，雖然是段靈魂本質，他畢竟也是由程序寫就，情緒心結之類都是程序運算的反應。
　　其實如果真的透徹瞭解了當年那位大能的生平，知道大衍訣這門技藝究竟是怎樣誕生的，這個問題楊帆孤古早應該弄明白了。
　　當然，現在也不算晚！
　　注視著數據流懸河般流勢，當內心的麻木隔膜一瞬間達到一個頂點……
　　楊帆的意識海恍如有一陣清流湧過，吹開迷障，撥雲見日，讓周圍一切瞬間通透澄澈起來。
　　他的注意力不再以某一條數據流為中心，而是就如麻木時一樣，注視著整個數據流的瀑布，可是與麻木時不同，此時此刻，這堵瀑布每一個畫面每一個瞬間，甚至是每一滴水流的流向，都在楊帆心底裡清晰無比。
　　這跟普通人的思維習慣完全不同，也壓根不是什麼一心多用之類，而是純粹境界的不同。
　　只是一剎那，巡邏艇數據流的抵禦方式便在楊帆腦海裡勾勒成形，鉅細無遺，所以楊帆所操縱的硅基鏈路也動了……
　　五分鐘的預定時間，似乎恰在這一秒到限了。
　　「其實我……」看著楊帆忽然無喜無悲無驚無恐的神情，沐母還以為他已經放棄了，正要開口安慰於他，卻忽然說不出話了。
　　「五分鐘已經到了，看起來……」地面上，砦十武河城惋惜的看著腕表。
　　眾人的表態令得兩人重新意識到了楊帆的價值和他在眾人心目中的地位，所以，雖然此刻兩人心底高興的發狂，面上卻絕沒有一絲一毫幸災樂禍的樣子。
　　不過，下一秒，下一秒天空裡的變化，終究還是將兩人心底最真實的想法暴露無疑……
　　如果說在此之前，楊帆手掌與巡邏艇壁相貼的地方彷彿是強酸教到了金屬上，那麼從這一秒之後，骨質牆壁就彷彿流進了火裡的油滴，誤落太陽表層的煤塊……一瞬間便消耗殆盡煙消雲散。
　　以楊帆的手掌為中心，整個牆壁大面積崩潰，堅硬無比的牆壁表面依稀有一道波動掃過，那是電流在隱藏於牆壁之內的軌跡網絡中傳播的震盪，輕微迅速，眨眼間傳遍個整艘巡邏艇。
　　與震盪的輕描淡寫不同，緊隨其後的卻是漫天煙塵，彷彿震盪一瞬間把隱藏在船艙各處的塵埃都抖落了出來，當然事實其實是……整艘巡邏艇已在這一蕩之下被抖成了塵埃。
　　一秒鐘不到的功夫，整艘巡邏艇變成了輻輳一起的朦朦朧朧雲團，煙消雲散總得有煙雲才好消散呀！
　　不過今次，那煙雲消散的速度實在太快了點，雲團出現之後，又一秒鐘不到，所有的塵埃便隨風而去，不知飄散到了哪裡……
　　巡邏艇的外壁就跟骨質殖裝是一樣的，有能量供應可以無限再生，失掉能量供應的時候，便煙消雲散。
　　所以在地面上圍觀者的眼裡，天空上的巡邏艇忽然爆成了雲團，然後又忽然消失不見，也就是這樣一個過程而已。
　　雲團消散，本來掩在雲團當中的楊帆沐母自然現身出來。
　　沐母愣愣的看著自己這女婿，神情有些呆滯，她知道自己這女婿不簡單，身為穿越者肯定有自己的拿手絕活，卻沒有想到他的絕活會如此誇張如此震撼！
　　大衍訣，料敵先機算無遺策的世間絕學，除了能讓人在現實世界裡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之外，更是虛擬網路裡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利器。
　　因為這樁絕學本就誕生於虛擬網絡，數字層面上的交鋒簡直是如魚得水，有這樣的結果其實毫不出奇。
　　「啊噠啊噠啊……」小丫頭一根筋，壓根沒發覺巡邏艇已然煙消雲散了，等到發現時，她整個身軀已經隨棍子不由自主飛向了煙霧裡的二人。
　　巡邏艇煙消雲散，但有一樣東西是不會消失的，所以就在同一時刻，開始了自由落體。
　　雖是煙霧瀰漫，絲毫阻礙不了楊帆對週遭的感應，他不慌不忙化手成觸，一手接住了小丫頭迎頭悶棍，另一手則追上了那唯一的自由落物——巡邏艇主控晶核。
　　晶核到手的一剎那，楊帆虎軀狂震，募然從大衍訣狀態脫離開來……


　　末世卡徒 第三十卷 圍剿與反圍剿下 第1~2章 七尺居士


第1章 虛弱狀態
　　沒有辦法不震呀！
　　這顆得自巡邏艇的晶核，竟然足足有足球那麼大！
　　也如同足球一樣，表面遍佈著形狀大小完全相同的多邊形小塊，就彷彿已經切割到完美的鑽石一樣。
　　那些小塊在照樣的照射下，熠熠生輝，折射出七彩斑斕如夢似幻的光斑，一時間太陽的風采似乎都被其蓋過了。
　　就連幾百米外戰場裡的人，都因此呆滯了一瞬間，人類沉迷於那非同凡響的美麗震撼，而鐮骷，則是因為巡邏艇消逝徒剩晶核的意外！
　　又過了一秒鐘，在場的獵營師生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轉而進入了意外狀態——楊帆真的從巡邏艇裡出來了？還挖到了巡邏艇的晶核？
　　其他人是訝異中帶著釋然，不愧是俺們期待的人呀，千鈞一髮之際實現大逆轉，就跟好萊塢大片一樣；砦十武河城可就是驚駭中帶著失落了……那個人，竟然真的做到了？還做的這般誇張這般張揚？
　　失落中兩個人甚至生出幾許頹唐，那種感覺就彷彿是，楊帆從一開始就有十足把握從巡邏艇裡脫身，他卻偏偏不說，坐等兩人在眾人面前小丑一樣賣力表演……
　　結果等自己二人招數用盡，到了最後一秒，他才帶著所有人的期待轟然登場，將墊場的自己踩在腳下順便碾了兩碾，那種感覺就是這樣的。
　　自己二人那也是老謀深算了，偏偏這個愣頭小子面前卻總是進退失據，彷彿什麼事都在對方掌控中，讓二人有種既生瑜何生亮的無奈！
　　砦十武河城心裡真是五味雜陳，從此以後不管與楊帆是順從還是對抗，再不敢有一絲一毫輕忽。
　　若是楊帆知道，自己最後一秒的爆發竟會讓二人有這等感受，一定會笑到肚子抽筋吧？
　　但是可惜呀，這些個情緒目前他半點也提不起來。
　　巡邏艇晶核意外的大，大的甚至讓他脫離了大衍訣狀態，所以此時此刻，無盡的空虛、疲憊、失落的感覺正一層層湧上他心頭。
　　那是種從無所不能的神，忽然隕落為普通凡人的感覺，為神時的風光，為人時的渺小，那巨大的落差，再加上一瞬間為神的超額消耗，種種負面狀態便油然而生！
　　由獨孤古主導開啟的大衍訣，和楊帆自己主動開啟的大衍訣，雖然同為大衍訣，功效其實天差地別……
　　獨孤古的大衍訣以計算為主，楊帆的本能預測為輔，因為楊帆自身能力弱小，所以大衍訣所能覆蓋的範圍也十分有限，甚至沒有當年那位大能十分之一的丰采。
　　可是楊帆自行主導的大衍訣就不一樣了，既然他可以自行開啟，就意味著身體已經初步適應了大衍訣的方式，所以剛才那一瞬間爆發出來的大衍訣，才是真真正正上個世代大衍訣的狀態。
　　以洞悉天機的靈覺為主，以堪比光腦的超強運算為輔，不僅僅能用於兩方血拼的戰場上，也可以推及其它一切事物……
　　如果說，原本的大衍訣相當於兵法，僅適合於戰爭時期，那麼現如今的大衍訣則已上升到哲學的高度，可以恃之思考萬事萬物。
　　所以方纔那短短兩秒間的激發，楊帆破解的不僅僅是巡邏艇這一顆晶核的防禦，連帶著對晶核本質的研究也邁進了一大截，同時對於他以後怎樣與人相處，究竟該以何種方式發展實力，都萌生出了一大堆的想法……
　　這些混亂雜糅的念頭處於大衍訣狀態下的時候都井井有條並行不悖，可是待楊帆恢復常態，便也瞬間成為他大腦無法承受之亂……
　　抱頭呻吟一聲，楊帆兩臂的骨質殖裝頓時天河倒捲，小丫頭借勢穩住身體，一個觔斗蹦到了母親懷裡，楊帆整個身體卻連同巡邏艇晶核一起，開始了自由落體……
　　方纔那一刻的大衍訣看起來風光無限，理所當然代價也是巨大的，威力比以前強悍十倍的同時，消耗也是以前的十倍。
　　雖然只有兩秒，已經接近了楊帆平日極限，就算不是因為晶核的碩大而脫離，他也堅持不到第三秒。
　　沐嫀一個縱身拉住楊帆跳回了域界平台，將他擁在懷裡：「我就知道你沒事，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出來的！……」
　　呆在巡邏艇腹的時間裡，楊帆倍覺壓力度日如年，被他關在艇外的沐嫀又豈會好過，擔心、焦慮、不能與愛福與共的愧疚以及一點點慍怒一股腦發洩出來……
　　「如果有下次，有下次你像今天這樣把我拋下……」初時的激動興奮過去，沐嫀終於憶起了前事，玩笑的抱住了楊帆癱軟的身軀緩緩發力。
　　軟玉溫香報個滿懷，按說此刻楊帆應該色授魂與才對，但事實上……
　　別的女子發怒都習慣用掐的，用抓的，用撓的，沐嫀完全不必效那些潑婦行徑，因為她只需抱著楊帆然後像現在這樣輕輕使力……
　　戰技與計算可以彌補實力的差距，卻無法彌補力量的差距，沐嫀高過楊帆足足兩個階去，這般發力，楊帆那是箍也能被箍死，悶也能被悶死，真真是溫柔旖旎殺人不見血，跟潑婦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被沐嫀好像揉氣球一樣，把肺子裡的氣放了又收，收了又放，哪怕擠壓工具是那般的，也沒人受得了啊，何況楊帆還是處於虛弱狀態的……
　　也就兩三息間，楊帆已經眼睛發白臉色發青彷彿縱慾過度，他終於深刻的意識到了自己犯下多麼大一個錯誤，氣若游絲苟延殘喘的賭咒發誓同樣的事絕不會再犯，才終於換得了沐嫀的體諒，得到了久違的新鮮空氣。
　　這些事說起來話長，其實就是在巡邏艇煙消雲散後的數秒鐘裡，數秒鐘後，無論天上地下遠方還是近處的人，終於都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
　　不過，激鬥仍在繼續，並未因此而發生什麼變化……
　　鐮骷們是不在乎，雖然巡邏艇被破的確稀奇，但它們的巡邏艇多的是，根本不在乎少這一艘兩艘的，反而很快會有更多的巡邏艇趕到。
　　他們不走，獵營的師生當然只能是咬牙堅持。
　　看起來……刺激還不夠啊！看著場中局勢，楊帆歎息。


第2章 物極必反
　　可是，自己已無力再戰，沐母又純防非攻，下方的兩隻鐮骷不入彀，自己的計劃便無法進行下去的啊……
　　按照楊帆的計劃，過程應該是，他傾盡全力衝出巡邏艇，然後到下方與兩隻雜色鐮骷一對二單挑，掩護其他師生撤離，就是所謂的讓巡邏隊「一個都不少的回家去」的計劃本來面目。
　　至於那成功的幾率麼……一半不到吧。
　　雖然雙色鐮骷楊帆曾經不止一次的接觸過，可是三色跟雙色是完全不同的，極效了三系的鐮骷，攻擊強悍，戰法難纏，防禦更是誇張，可以說渾身上下沒有弱點，楊帆對戰勝這種怪物沒有絲毫把握。
　　但是，戰不勝不要緊，只要維持個不勝不敗，再利用殖裝變化能力順利脫身，計劃自然也算完成。
　　原本的計劃是這樣的，不過晉入完全版大衍訣之後，雖然時間只得短短兩秒鐘，計劃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分析了敵我雙方實力對比，戰鬥態勢甚至從心理學的層面進行了評估以後，數種新的計劃被瞬間重組羅列，浮現在楊帆的腦海，其中甚至包括了大衍訣透支應該怎麼辦的解決方案。
　　有一個計劃最被楊帆所看好——表現出遠超獵營師生的存在價值來，吸引住兩隻雜色鐮骷的注意，然後由沐嫀沐母攜著一路狂奔向秘密基地。
　　任雜色鐮骷手眼通天完美無瑕，面對兩隻魍的怒火，想來也只有化餅灰灰一途吧
　　不過可惜的是，楊帆的心理素質實在太差了，竟被一隻隻不過規模稍大點的晶核嚇得脫離了狀態，即便是大衍訣，那也不是全知全能的呀！
　　如果按照大衍訣本來的劇本，消滅了這艘巡邏艇之後，楊帆應該立刻瞬移至不遠處的另一隻巡邏處，以同樣的方式將之一擊湮滅，然後進逼第三艘巡邏艇。
　　那樣的話，無論是擔心三艘巡邏艇被毀他們從此失掉空中俯瞰追蹤優勢，還是驚懼於楊帆的戰力，兩只多色鐮骷都不得不採取兵對兵王對王的戰法，追躡楊帆幾人而來，預設的計劃總是會進行下去的。
　　可是現在……好好的計劃卡在了半截……
　　楊帆自己的狀態倒是比預想中的稍好了一點，還沒達到全身脫力的地步，但這不足以支撐他再一次使出大衍訣啊！
　　再說了，還有沒有剩餘體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經沒有了晉入大衍訣的心態與契機。
　　人的念頭是最難以控制的，什麼都不想叫做入定，胡思亂想不知所謂叫做走神，而晉入大衍訣需要的卻是以絕對第三者的立場觀察這個世界上的一切……
　　總而言之就是那種，你不知道的時候興許偶然間可以做到，可一旦你知道了，刻意為之下就再也無法做到，你不控制的時候還比較容易出現，你越是想讓它出現，它就越是不會出現的玄妙狀態……
　　就算給楊帆再多的時間，讓他多一次晉入大衍訣，他也未必能夠做到啊？何況是這麼十萬火急越快越好的狀況下。
　　怎麼辦？怎麼辦？看著不遠處巡邏艇旁若無人的飄著，而遠方地表戰場的戰鬥還在繼續，楊帆不由的長吁短歎起來。
　　「怎麼了？」沐嫀心細，立刻發現了楊帆的愁狀。
　　滿臉苦笑的，楊帆將自己的通盤計劃還有意外卡殼的狀況敘述了一遍，末了無奈攤手：「咱們戰力不足，沒能吸引到下方鐮骷的足夠重視，所以……」
　　整件事的關鍵其實是，楊帆這邊幾人包括域王級的沐母，都沒有戰勝甚至是威脅到下方兩隻鐮骷的能力，就算是硬著頭皮頂上去，也不會給人家製造太多麻煩。
　　想像一下，就算沐母守禦之力無雙又能怎樣？就算她能在那麼多鐮骷的攻擊下守護住獵營從上到下六七百號人，她護得了一時，護得住由這裡至柘村一路百八十公里嗎？
　　等到鐮骷大部隊陸續趕到，其結果，比原先預期也就稍好一點而已，始終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利用孩子他爸和那隻怪物滅了這群傢伙，的確是好辦法呢！」沐母的沉吟，打消了楊帆本來還有些忐忑的心情。
　　畢竟遠方那兩隻怪物裡有一隻是他岳父呢，變作他計劃裡的一環，丈母娘和沐嫀的反應他就不能不顧及，現在正主兒不反對，自是鬆了口氣。
　　「那麼……要想補上斷掉的一環，我們應該怎麼做？」瞥楊帆一眼，沐母詢道。
　　「端掉那東西，速度越快越好。」楊帆指指不遠處的巡邏飛艇。
　　沐母搓了下巴瞪起了巡邏艇：「其實……那倒也不是不可能，小楊……對了，穿越之前你多大歲數？」
　　「二十八。」本能的做出回答以後，楊帆才意識到沐母這個問題的天馬行空之處，「伯母您這是……」
　　他那單純的腦袋，還以為沐母的這一問跟幹掉巡邏艇有什麼內在的關聯，只是自己一時沒有想到呢。
　　事情理所當然不是那個樣子的……
　　「二十八呀！叫你小楊倒也算合適，就是歲數稍微大了點……」沐母不自禁的瞅了眼沐嫀，讓楊帆淚流滿面，這女人……都到這時候了，還有心思關心這有的沒的……
　　「伯母，剛才您說不是不可能，難道您有辦法？」楊帆不得不生硬的將話題扭轉回來，同時心中燃起一絲希望，難道是，這位域王級的高手一直在隱藏實力？她說自己沒有攻擊力是假的？
　　如果那樣的話，事情就好辦多了，就算搞不定天上這兩個，能搞定地上那兩個效果也是一樣的嗎！
　　不過，沐母接下來的話立刻打破了楊帆的奢望：「我的域能的確沒什麼攻擊力。不過，正所謂物極必反，在某些特定的情況下，我的攻擊力其實是最強的，只要……你還有在巡邏艇上打開一個洞的能力……」


　　末世卡徒 第三十卷 圍剿與反圍剿下 第3章 兵分兩路 七尺居士
　　在另一艘巡邏艇無緣無故被打爆的情況下，楊帆不覺得短時間內，其他巡邏艇還會犯同樣的錯誤。
　　「這個……我不敢保證……」楊帆正在那籌算呢，一旁裡小丫頭高高的舉起手來，「我能！我能！」
　　小丫頭一個觔斗從媽媽懷裡蹦起來，拎著如意棍搗向目標飛艇：「噹噹噹噹噹噹噹……啊噠啊噠啊噠啊……」
　　連串的爆響如暴風驟雨，幢幢的棍影似驚雷疾電，一秒幾十的連擊下去，不到三秒鐘，小丫頭面前已是個碩大的坑洞……
　　比瞬時的傷害輸出，小丫頭或許不及楊帆的蓄力空間炮，若是比一段時間的平穩輸出的話，小丫頭顯然還在楊帆之上，真不愧是……半人半魍的小怪物呀！
　　小丫頭的攻擊也給有些沉迷大衍訣境界的楊帆提了個醒，心動不如行動，有些不知結果的事，既然推算不出來，直接上去試試不就好了嗎？
　　實踐證明，楊帆的顧慮完全是多餘的，到第二秒鐘的時候，小丫頭的棍子已經打穿了外壁，第三秒鐘她完全是在擴大洞口罷了。
　　「媽媽，好了！」收棍回身，沐惘小臉得意的蹦回媽媽身上，一副期待得到表揚的樣子。
　　「惘惘真行！」沐母揉揉女兒的小腦袋，向楊帆沐嫀微微頷首，「那我去了。」
　　「媽！」沐嫀擔心的喚著，她想不出來攻擊力缺乏的母親會有什麼手段從巡邏艇裡出來。
　　靠沐惘嗎？剛才小丫頭在被毀的巡邏船上鑽了幾個洞，都沒有能把楊帆沐母救出來，這已經充分的提示了沐嫀，巡邏艇不是那麼簡單的。
　　又何止沐嫀，楊帆也同樣想像不出來，不過他倒沒那麼擔心，巡邏艇裡裡外外沐母也算見識過了，她既然這麼有信心，就必然有著自己的把握。
　　沐嫀焦慮，楊帆期待，迥然不同的心情根本沒有持續多久，也就三五秒鐘過後，答案已然揭曉—— 
　　巡邏艇竟然開花結果了！
　　先是正上方一個鼓包，然後隨著「噗嗤」一聲戳破氣球的聲音，粗壯的樹幹自巡邏艇上方硬生生伸展出來。
　　繼樹幹冒尖之後，巡邏艇上半部很快疙疙瘩瘩凹凸不平起來，就好像佛祖那被人打的滿頭包，然後「噗嗤噗嗤」之聲連綿不絕，一根一根的樹枝從那些鼓包裡面戳出來。
　　那些樹枝樹幹飛快的變粗變長，把個巡邏艇撐的不成樣子。
　　又過了一段時間，甚至有無數的根須從巡邏艇下部生長出來……
　　巨樹不斷成長，巡邏艇也不斷的隨之而改變形狀，初時像一件勉力套在人身上的破爛不堪的T恤，十幾秒後，乾脆變成了樹幹當間的游泳圈。
　　幾十秒後，巨樹已經長到了兩百米規模，樹幹就足有三十米粗，再加上那些細點也有限的枝杈，巡邏艇再無法承受這種巨大的形變撕裂，「彭」的一聲寸寸斷裂，煙消雲散。
　　巨木正中的地方，沐母手貼樹幹虛空裡站著，背上背著小沐惘，將手一抄，域場圈回了崩飛出去的巡邏艇晶核。
　　沐母的域能的確是沒什麼攻擊力的，因為她應對的是這世界最強悍的力量，為了能夠保住小命，她不得不讓自己的所有能力往極限防禦與極效癒合上靠攏，而徹底放棄了攻擊力。
　　這點，從她失蹤時不過師級，十二年後的現在已然域王便可以想像得出，這段時間裡，為了伴在沐父左右，她都經歷了怎樣的磨難……
　　可是，誰又能說，最強悍的防禦與成長力，無法轉化成這世間最強力的攻擊呢？
　　柔弱的小草好像一捻就會化成渣滓，可是它卻能頂起壓在它上面的重石，這是成長的力量；
　　潛艇想要潛到大洋深處，所需的工藝與材料不計其數，可是隨便一塊實心的硬物，都可以輕鬆沉到洋底，這是堅固的真義；
　　所以，當沐母執著精心打造的屈長如意棍，並將自己的域能傾力貫注進去，讓屈長如意棍在短短幾十秒時間裡，化成既具成長性，又擁有她域能那樣堅固程度的巨木之後，天下間沒有任何密閉空間能夠承受這種膨脹大力，都只有迸碎一途……
　　參天巨樹，彷彿變魔術一樣，飛快的縮回了沐母手裡，變成了原本的屈長如意棍。
　　可是剛剛那一剎那，巨樹參天而起的丰姿，遮天蔽日連戰場上光線都為之一黯的氣勢，仍深深的印在一群觀者心底絲毫沒有消散。
　　太誇張了！那種規模，那種壯觀，那種令巡邏艇猶如紙糊一般的破壞力，能將這一切彷彿變魔術一樣表演出來的傢伙，究竟是何方神聖啊？
　　獵營師生們不能不震驚，沐母的表演比起楊帆來可是震撼的多了！
　　不過相比之下，鐮骷們的反應更加劇烈的多，因為遠方的天空上，那個破壞了第一艘巡邏艇
　　的傢伙，正指著第三艘巡邏艇，對破壞了第二艘巡邏艇的女人說道：「繼續……」
　　如果說第一艘巡邏艇的被毀，鐮骷們尚且不怎麼在意，因為從楊帆進入艇腹到出來足足花了二十分鐘，以那樣的破壞速度，無論如何不可能對他們的戰略生出影響。
　　可隨著第二艘巡邏艇的毀掉，他們就不得不正視這個現實了，那速度實在超出了他們的想像……
　　靜默了一瞬間，魔鬼林邊緣，與獵營師生激鬥正酣的兩位雜色鐮骷募然發一聲吼，棄了各自的十餘位對手，虛空蹬踏著奔向半空裡的敵人。
　　「他們上鉤了！你們速度尋找時機脫離，我們這邊自有擺脫的辦法……」楊帆心中一喜，透過聯絡卡發佈了以上命令。


　　末世卡徒 第4章 六字方針 七尺居士


第4章 十六字方針
　　事實上，到了這一步，距離楊帆兵分兩路，獵營師生飛奔柘村，他們一行則將幾隻高等鐮骷誘到兩魍戰場的計劃還有些遠。
　　原因很簡單，兩只多色鐮骷的目的是保護巡邏艇不被楊帆摧毀，又怎會輕而易舉的順著楊帆的心意，被放風箏一樣帶走……
　　不過，一開始的情況是那樣，不代表始終都會那樣，楊帆大衍訣狀態下既然算到了這一步，對此刻發生的事自然有應對之法。
　　歸納起來就是一個詞，騷擾戰術。
　　待兩隻鐮骷趕到，楊帆絲毫不給他們正面的機會，他們來了，楊帆一行就先行撤走，當然，距離不是很遠，就跟……巡邏艇和戰場的距離差不多吧。
　　兩隻鐮骷一開始是不追的，因為另一邊的獵物們這時候已經按照楊帆的計劃開始了脫離準備，從巡邏艇左近的高空俯視，尤其的一目瞭然。
　　而這個時候糾纏這些獵物們的，就只是相對低級的那些鐮骷，說實話效果有限的緊，正在被獵營師生飛快的或者消滅或者擺脫當中。
　　看看獵營那邊，再看看楊帆這邊，兩只多色鐮骷稍一躊躇，終於還是決定去獵營那邊幫忙……
　　於是，當他們行至半路的時候，就不得不無奈返身，因為楊帆已經指揮沐母沐嫀帶著自己，回到了巡邏艇附近躍躍欲試著，其意不言而喻。
　　事情的關鍵其實就是，鐮骷們只擁有彈壓一面的實力，而且必須要地面騷擾與空中監視相結合。
　　在地球人眼裡，鐮骷人橫行霸道滿世界都是，在鐮骷人眼裡，地球人又何嘗不是令人頭疼……
　　這些傢伙生活在森林裡，就好像天上飛的鳥兒，水裡游的魚，一個眨眼不注意，他們就會變戲法一樣的消失掉。
　　以鐮骷人到目前為止總結出來的經驗，也就是大塊撒網，小塊集中，地面騷擾，空中追蹤，少了一樣都會讓獵物跑掉。
　　現在，能夠壓制對方的力量，無論是地面騷擾還是空中追蹤，都只剩下獨一份了，想要兩邊都堵住一個都不放過顯然已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理所當然，這一切都是在楊帆計算當中的。
　　也是鐮骷們科學技術懂的不多，他們只注意到沐母破壞第二艘鐮骷的速度，卻沒有仔細分析過，那種破壞的原理究竟是什麼……
　　事實上，只要巡邏艇自己不輕敵大意，不給沐母進到肚子裡的機會，沐母的破壞就根本無從入手。
　　楊帆帶領沐嫀沐母的騷擾，壓根就是做做樣子的，他們甚至不敢真的動手，若是真的動起手來，讓對方發現自己是虛張聲勢，豈不壞事？！
　　不管怎樣，這些機竅鐮骷是不明白的，所以它們只能在地面戰場與高空戰場間疲於奔命，深深體會了什麼叫「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
　　往返來去了三四圈之後，兩只多色終於憤怒了，就算智商再低的人，被人以這樣的手段逗弄也該醒悟了呀！
　　伴著響遏行雲的兩聲怒吼，兩隻鐮骷兵分二路，三色帶著滿天晶蟲，彷彿拖著長尾的彗星投向楊帆這邊，而那只雙色，則一閃身沒入了獨剩的那艘巡邏艇。
　　靜靜漂浮著的巡邏艇調整了一個角度，以接近浮車的速度綴上了楊帆數人奔逃的身影。
　　「走罷！」伏在沐嫀背上，楊帆有氣無力的道，四人一狗開始飛快的在森林裡穿梭，貼著魔鬼林的一邊，順時針繞行。
　　一路上穿林越戶，他們跑的飛快，林海中甚至能見到一條滾滾葉龍，混雜著枯枝殘葉還有一地的腐殖質，緊緊追逐著他們的身影。
　　叢林奔行原本不是這個樣子的，應該越輕靈曼妙，越波瀾不驚越好，可是這次，楊帆一行巴不得後邊的追兵跟的牢牢的，能吸引更多的鐮骷過來才好，才將聲勢弄的這般浩大毫不掩飾。
　　他們跑的快，後面追兵跟的也飛快，畢竟是鐮骷裡的佼佼者，小巧玲瓏的功夫不如人類，這種目標明確的奔馳還是不遜色的。
　　也就幾分鐘功夫，周圍因為高速運動，視像殘留裡純粹深淺不一的線條募然一頓，重新凝成了黃色綠色褐色的景物，楊帆一行已經繞過魔鬼林，抵達了地底暗峽的上方。
　　也就在這個時候，另一邊獵營師生們的訊息傳來，沒有了高手坐鎮，他們已經順利擺脫鐮骷人追捕，循著另一個方向進入林海，然後問楊帆有沒有什麼需要他們幫忙的地方。
　　「全力趕路，最快速度回山都，這裡的狀況我處理完就會回去！」楊帆的話有些托大，不過除了砦河二人，獵營上下已將其當成理所當然的事。
　　人家有這樣的本事，幾秒之內連毀兩艘巡邏艇，若是不服，你去試試？
　　當然，楊帆在巡邏艇肚子裡的糾結這些人沒人知道，他們更加不曉得，卡在五分鐘正點上的爆發，純粹是一次陰差陽錯的爆發。
　　他們都還以為，那是楊帆刻意為之的結果呢，因為在巡邏艇肚裡有些其它研究工作要做……
　　說五分鐘就五分鐘，一秒鐘不多，一秒鐘不少，這是種什麼境界！
　　至於第二艘巡邏艇根本不是楊帆所破的事，那也完全可以解釋啊，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能跟那樣的高手交往本身就是一樁本事了，更何況，是在這樣的荒郊野外憑空結識恁般的高手，這都已經近乎玄奇了……
　　反正，先入為主，再加上楊帆無意，獨孤古卻是刻意的精心營造，在試練突遭變故提前結束的這個時候，楊帆的形象空前光偉正大起來，已經達到了某種頂點。
　　一些話，普通人說出來是吹牛，偉人說出來，就是自信豪邁，楊帆現在就有了這樣的特權。
　　不過，另一邊人的心裡是怎麼想的楊帆卻並不知道，他只是鬆了一口氣——以這些將畢業獵者的能力，擺脫鐮骷人的大規模搜索回山都應該沒什麼問題。
　　既然他們沒什麼問題了，問題自然就全轉移到這邊來了：「伯母，你有沒有辦法讓伯父和那邊……停手一段時間？」


第三十卷 圍剿與反圍剿下· 第5章 一個人的伏擊
　　此時四人一狗已經來到了地底裂谷上方，有雷達卡的精密定位系統定位，雖然地表上沒有絲毫特徵，卻是確定無疑。
　　當然，更明顯的證據還是……經過峽谷籠音，從遠方傳來的地表與空氣的微微戰慄。
　　萬幸此時太陽已經升出地平線，日上三竿，叢林裡一片生機勃勃，掩蓋了那點輕微的聲息。
　　不過，隨著一行人將鐮骷引致戰場，那聲音不可避免的會引起鐮骷的注意，以鐮骷在地表世界的生存經驗，推測出那聲源的端倪望而卻步也是很有可能的事。
　　魍，那可是讓鐮骷也退避三舍的東西啊！【啃 書 論 壇】雖然他們也經常試圖瞭解這種站在生物鏈最頂端的生物的由來，但那也是小分隊探險的模式。
　　經過幾百年戰爭，恐怕沒有生物會比鐮骷更清楚，敵人的數量於魍來說是多麼的沒有意義——當絕對的力量達到一定程度，數量已經沒有意義！
　　按說，鐮骷在魍的地盤上退卻了，楊帆剛好可以趁機脫身，實在是一般人求之不得結果，不過……楊帆畢竟不是一般人啊，他想要的戰果更多，所以在此之前，他還有很多的準備工作要做。
　　對沐母的詢問只是例行公事罷了，本來楊帆並不期待得到肯定的結果，他預謀的是，他和沐嫀繼續勾引鐮骷，沐母分兵出去做另外的準備。
　　不過……聽了楊帆的話，沐母一邊急馳一邊撮嘴長呼，當那高亢的音波一圈圈震盪開來，又過了一段時間，空氣裡和地表上的震動就完全停止了。
　　這顯然是沐母與沐父之間獨一無二的聯絡方式。
　　「不要讓伯父被後面的鐮骷看到……」對於魍的非人速度，楊帆可是有著親身體會的，意識到沐母舉動的意義之後，勃然色變道。
　　「噢，你是想……」沐母頓時明白了楊帆的打算。
　　「對，時間太急來不及商量，希望伯母不要……」這樣做畢竟有利用對方的意思，尤其是對方還是自己的丈母娘，楊帆不能不客氣些。
　　「http://www.kshuw.net/沒有問題！放心吧，異變成魍以後，那傢伙最恨的就是鐮骷了……更何況……」這樣說的時候，沐母已經飛身別縱，臨行前曖昧的看著沐嫀背上的楊帆，「不幫你我們還能幫誰呢！」
　　聽了前句，楊帆心中暗暗揣測，那可能大概，因為促使沐父產生異變的執念是滅盡鐮骷保護沐母的緣故吧？
　　聽到後句，楊帆緊了緊搭住沐嫀勃頸的手，上輩子連同這輩子加起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說這樣的話呢！
　　沒有理由，不計回報，守望相助只是因為那是自己的……家人，這種感覺真好，楊帆深深呼吸著從沐嫀長髮上傳來的溫暖的氣息，翻湧的情緒好容易才抑制下來。
　　「那麼，就請伯母帶伯父在峽谷底且靜歇一陣吧，一會兒之後，一定讓伯父殺個痛快！」
　　沐母的任務，是安撫沐父，好讓鐮骷能毫無察覺的踏進陷阱裡來，楊帆與沐嫀沐惘大白的任務，自然是繼續吸引鐮骷的注意，做好誘餌的本職工作，聚攏越多的鐮骷追兵便越好了！
　　沐母的離開是悄無聲息的，破壞第一艘巡邏艇的手法雖然玄奇，聲威太小，跟把第二艘巡邏艇活活撐爆的沐母那是沒法比較，所以……如果沐母明目張膽的與楊帆分兵，對方究竟會繼續尾隨哪一方，這是連大衍訣都無法推演的事情，一方戰力強，一方人數多。
　　既然無法推演，大衍訣自然不會無視，早已經想好了解決方案——或許一些讀者還能記得，有一種很簡單的玩具程序，叫做具現畫板卡，http://www.kenshuw.com/可以通過立體建模，投射虛擬的光影效果。
　　楊帆趴伏在沐嫀背上，這一路飛奔行來絕不是無所事事的，事實上他一直嘗試著從各個角度錄入沐母的身型數據，以建立足以以假亂真的立體影像。
　　事實上如果使用骨質殖裝來模擬的話，要比具現畫板卡簡單的多，具現畫板卡畢竟算是一種玩具，不是成熟的工具，用它來做虛擬影像就好像是用畫圖工具來手繪圖像一樣。
　　也就幸虧大衍訣狀態下已經完成了一部分，再加上有獨孤古輔助……
　　當然，主要的原因還有兩個——首先，楊帆已經沒有能量了，根本支撐不住具現傀儡的消耗；其次，後方跟隨的是鐮骷裡的頂尖高手，他判斷虛擬影像是真是假的偵測能力怎樣楊帆不清楚，但大衍訣絲毫不敢低估這玩意對殖裝傀儡的敏銳程度。
　　總之，藉著一個拐彎，沐母消失，同一時間影像啟動，楊帆幾人便領著鐮骷繼續一路遠去。
　　至於影像跑動起來點塵不驚，還經常的會被飛濺的枯枝爛葉切入的問題，其實並不怎麼重要……
　　這時候沐母早已經消失不見了，就算鐮骷發現情況不對，還能放棄楊帆重新回頭去追沐母不成？
　　成功分離，伏擊計劃就完成了一大半，剩下的就是三人一狗要怎樣不停的兜圈子，在越來越多鐮骷的包圍與追擊下堅持，直到……堅持不住為止了。
　　堅持半個小時，埋葬的鐮骷會是三五百，堅持一個小時，數目將上升到一千幾百，堅持三個小時，恐怕就會數萬乃至更多……
　　鐮骷人的反應機制就是這樣，不管目標獵物數量多寡，一律全力撲殺，就好像惡狼搶食蒼蠅吃屎一樣。
　　這在往日的確是令人類頭痛萬分的事，不過今天嗎？卻特別十分以及非常的讓人期待……
　　兩隻鐮骷覺得非常的奇怪……
　　他們發現不知不覺中那個破壞第二艘巡邏艇的女人消失不見了，但這並非奇怪的理由。
　　跟在三人一狗身後緊追猛趕，一路上雞飛狗跳熱鬧非凡，好似前邊的幾個已然黔驢技窮，隨時都有可能被自己纏住的樣子。
　　一開始他們還以為，是自己包夾追擊協同作戰的手段提高了，巢穴裡有意識的鍛煉終於產生了效果。
　　可當這種若即若離的關係始終、一直、持續不斷的出現，每一次彷彿都只是一步之差，令得對方總能逃之夭夭，事情……似乎就不是此消彼長那麼簡單了。
　　尤其是每次對方折向太快三色幾乎追趕不及的時候，地面上就會有清晰明瞭的痕跡遺留下來，指點著他前進的方向……
　　前面這幾個獵物到底打算幹什麼？看這意思，似乎是想設置什麼陷阱呢！
　　不過，那可能嗎？己方下一批援軍幾分鐘後就到，餘下的也會陸續趕來，而且頻率只會越來越快，什麼陷阱會對這樣的人海戰術產生效果？
　　三色鐮骷不知道自己的猜測曾經多麼接近事實，對人類無往而不利的兵海戰術麻痺了他們的思維，奇怪雖然存在，他們卻始終沒有較真，一門心思只是追逐著獵物的身影。
　　當然不是那麼好追的，楊帆一邊奔馳一邊繼續建模，借助兩個彎道，讓小丫頭和犛狗大白也先後脫離之後，鐮骷的獵物於是只剩下了背負楊帆狂奔的沐嫀。
　　沒有了親人牽掛，又背著誓要守護的對象，沐嫀將一身技藝發揮的淋漓盡致，竟是比她在獵營裡時，孤身一人進行類似訓練的狀態還要強悍三分。
　　無論兩隻鐮骷怎樣高低配合，預估趨向，加速包夾，沐嫀始終都能有條不紊的應對，保持著既不被對方有機可趁，又讓對方始終能夠跟上的節奏。
　　說實話，這樣的操作比單純的脫離可要難的多了，更何況她背上還背了一個楊帆……
　　趴伏在佳人背上，楊帆也利用了獨孤古的小半計算力，持續不斷的觀測著周圍環境，以保證在需要的時候，可以立刻給沐嫀提供參考意見。
　　不過……這部分資源自始至終沒能用上，通過那一刻不停的運算，楊帆只是更深刻的體會到了，沐嫀進行那些應急處理的時候，手段之精準！效率之迅速！速度之快捷！
　　甚至有些情況下，沐嫀的做法跟獨孤古的推算稍有出入，可是等沐嫀動作完成以後重新推演才發現，其實沐嫀的做法更加合理，是獨孤古算錯了……
　　這種能力跟大衍訣比或許不算什麼，但也有不完全版大衍訣的幾成威力了，當然並非沐嫀忽然掌握了超越世代的算法，這只是種源於本能的戰鬥天賦罷了——
　　能在方寸之地瞬息之間，直覺出最準確而合適的應對手段並加以實現，換一種說法，也可以稱之為野性直覺，沐嫀在獵營被譽為天才確不是浪得虛名的！
　　即便一段時間過後，又有數艘巡邏艇陸續抵達，帶來了幾百鐮骷嘍囉和新的高手，在那麼多人的圍追堵截之下，沐嫀的壓力也並未變大多少。
　　只是不會刻意的留下痕跡供人追索罷了，在幾百號人天上地下搜索的目光裡，沐嫀仍是來去自如游刃有餘。
　　如果沒有大衍訣傍身，只是憑獨孤古的計算策應，自己未必能有沐嫀做的更好，尤其是在背了一個包袱的情況下……
　　得出這樣的結論以後，楊帆徹底放鬆了，下定決心一切都由沐嫀來處理，自己則閉目凝神盡力恢復能量，以備應付不時之需。
　　這樣的打算是挺好的，不過……閉目不到三五秒鐘，楊帆就重新睜開了眼睛，他有些尷尬了……
　　其實這是很正常的事，想像一下他現在的處境，他正結結實實貼在沐嫀的背上呢，雖然隔了一層衣服，獵者不畏寒暑，衣服既薄且韌，將肌膚的光潔與彈性何止是完整，簡直是修飾放大的呈現出來。
　　楊帆是什麼人？那可是兩世宅男呀，這輩子跟女人打交道的狀況屈指可數，簡直一點自制力都沒有。
　　所以，如此近距離的肌膚接觸摩擦下，擺脫了追兵圍剿的壓力，凝聚了心神的一瞬間，小小楊帆就開始發熱發硬了……
　　禽獸！畜生！沐嫀正為你流血流汗奮力打拼，你竟然在她的背上，在她的背上硬了？
　　楊帆只覺面紅耳赤無地自容，可任憑他再內疚再羞愧，也改變不了小小楊帆的興奮激動啊，那話兒在沐嫀的臀尖上杵著，隨著沐嫀的動作上上下下磨蹭著，是越來越熱越來越硬了。
　　沐嫀肌膚的彈性實在太好了，簡直叫人歎為觀止，楊帆到底也是過來人了，不由自主拿她跟特戰隊裡的尤物冰火比，可實在沒有可比性啊！
　　跟冰火在一起時，**裸的**是需要挑逗的，而沐嫀的魅力一旦觸及之後，簡直是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啊！
　　越是試圖壓抑，反倒愈加旺盛，即便生死攸關的狀況都無法分散了那誘惑，楊帆心中哀歎著。
　　奔行當中，沐嫀的身體忽然震動了一下，一下之後，她重新奔馳起來，繼續拉扯著追兵們的視線，只是……她的腳步忽然有些踉蹌，楊帆目光能及的後頸耳根處，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殷紅了，彷彿要滲出血來。
　　她感覺到了！她知道了……一瞬間，楊帆恨不得地上能生個縫好鑽進去，可惜，那只是種奢望罷了。
　　怎麼辦？怎麼辦？楊帆汗流浹背，無計可施之下，再拙劣的借口也只能用了：「那個,那個……啊！真沒想到，屈長如意棍配合植木能力竟會那麼強悍，所以找了根研究一下，哈……哈哈……」
　　真真是胡扯呀，屈長如意棍能夠伸長縮短變粗變細，可沒聽說能變軟變硬會跳而且發熱的……
　　「嗯……」沐嫀的回答細若蚊蚋，低不可聞。
　　沐嫀那嬌羞不勝低眉順眼的姿態，落在楊帆眼裡惹的他又是一陣火大……
　　這，這也算是兩情相悅，眉目……那玩意兒傳情吧，只是時間地點場合有些不大對罷了。
　　既然已經被沐嫀發現，事實無法更改，時間不能倒流，楊帆唯有歎息著認命了，鴕鳥一樣伏在沐嫀背上裝聾作啞只當特訓臉皮功了。
　　不過，這是什麼時節呢？落荒而逃的當口呢，哪裡容得兩個人這般旖旎銷魂！
　　倉促幾秒間的離神，鐮骷們已經完成了某種佈置，等到二人注意力轉回，鋪天蓋地的新一輪追捕便即發動。
　　只是這次的追捕與以往都不相同，鐮骷們並不是張牙舞爪陰沉著臉就往二人身上撲，而是改換了另一種姿態……
　　他們每個人都彷彿八爪章魚一樣，不，比那還要複雜的多。
　　從他們每個人身上，殖裝骨質化成觸手密密麻麻的伸展出來，而且，這些觸手不是用來攻擊的，而是三三兩兩的穿插到一起，迅速的結成了像漁網一樣的東西。
　　鐮骷本身並不擅長複雜的殖裝具現，所以一張網需要兩三隻鐮骷合力才能構建。
　　這些「漁網」網眼僅有拳頭大小，即便有縮骨功也肯定鑽不過去，何況沐嫀背上還背了個楊帆。
　　每張這樣的大網面積都能達到幾十平方米左右，此時此刻，就彷彿蜘蛛結網一般被佈置在了兩個人週遭，然後一尺一尺向兩個人存身之處緩緩擠壓過來。
　　各個方向都有，足足幾十張這樣的大網啊，兩個人所處叢林週遭百米都被這種手段封鎖起來，一時間風雨不透……
　　「咻！咻！咻！……」可不能被這些鐮骷的網近了身，沐嫀對距離最近的網一連投出三槍去。
　　結果……一槍從網眼裡飛過，另兩槍雖然割斷了網線，絲毫不影響大網的推進，前進僅僅米許之後，破損的地方便恢復如初了。
　　這種網既軟且韌，虛不受力，如果沒有特殊的工具或者攻擊手段，很難乾淨利落的將其破開，何況擺在眼前的就有幾十張，還有更多的正在生成當中……
　　想來，只要被一張這樣的網的近了身，影響了行動力，馬上就會有更多的網撲將上前，直到將獵物徹底裹住，簡直就是蜘蛛捕食獵物的翻版，唯一不同的是，這網自己是會動的。
　　根本是天底下最笨的法子嗎，結體成陣，層層壓縮，步步推進，毫無創意，可越是這樣的法子，便越是難以破解！
　　陸地上捕獵有圍狩，水裡捉魚有撒網，甚至連抓鳥都有張網之法……自古而有至今不衰的法子，可以想見此法的經典好用，尤其在此刻這種雙方對比懸殊的情況下。
　　怎麼辦？怎麼辦？鐮骷竟然還有這一招，楊帆都大吃一驚。
　　沐嫀也沒有什麼好主意，接下來的幾擊，她改直擲為橫掃，讓投槍打著旋的飛向了目標。
　　可是這也改變不了什麼，旋轉會平白浪費許多能量，所以投槍威力大大減低，雖然的確攪亂了目標的行進，讓其亂成一團，不過也只是阻止了一張而已。
　　而且那幾隻鐮骷飛快的收回觸手恢復原型，只幾秒鐘功夫，新的網便再度出現……
　　鐮骷徹底放棄了侵略如火的習性，一心一意以這結網之法，將包圍圈中的一男一女生存空間逐分擠壓，直至最終捕獲。
　　有什麼辦法沒有？有什麼辦法沒有？楊帆的思維一團凌亂，狀況急轉直下，可他的大腦還沒從情慾中脫離呢，慌亂中帶著驚愕、羞赧、火熱，一時間什麼也想不出來。
　　「棍子給我！」倒是沐嫀，匆忙間似乎有了主意，對著楊帆輕輕開口。
　　「棍子，噢，好的，棍……嗯？棍子？」楊帆一時愕然，「這要怎麼給？」
　　他那一團漿糊的大腦好一會兒才醒過味來，難不成……沐嫀真的相信了自己那拙劣的謊言？她的羞赧是因為別的原因？
　　抑或者，是她惱羞成怒，打算在生命的最後關頭切了自己那話兒，省的自己到了地底下還拈花惹草？
　　一時間，楊帆腦裡全是這些有的沒的，不過小小楊帆經過這麼一嚇，倒是有軟化的趨勢。
　　「你在想什麼呢！」察覺了楊帆的異樣，沐嫀哭笑不得，「我說的是屈長如意棍，普通的，你的空間卡裡應該有吧？」
　　「啊，噢！」楊帆老臉微紅，匆匆自空間卡裡取出幾根，遞給沐嫀的同時，他也明白了女子的打算。
　　靈機就源自楊帆口不擇言時的昏話，在特定的地點特定的場合特定的狀況下，植木能力配合屈長如意棍有著異常強悍的能力。
　　「落地生根！開枝散葉！長！」接過屈長如意棍來，沐嫀快如閃電將幾根棍子斜斜插入地面，對著鋪天蓋地鐮骷網撲來的方向。
　　仿如唸咒一般振振有詞的念完，沐嫀震腳一跺，修行許久的植木之力瞬間貫注進屈長如意棍的棍身，兩人站立的地面瞬間隆起一塊。
　　幾根屈長如意棍盡皆落地生根，那根系將一方地面整個撐的爆裂開來，密密麻麻盤匝糾結。
　　末端生根的同時，棍子前端自然也開枝散葉了，本來只有胳膊粗細的棍子，眨眼間漲到大腿粗細，然後是水桶，是水缸……
　　沐嫀畢竟不是母親，植木之力差著級數呢，她所操作的屈長如意棍也不是經過域王級改造過的逆天武器，所以生長到水缸粗細，每根棍子長度達到三十米就已經是極限了。
　　不過這樣已經足夠了，四五根突如其來的壯碩巨木，其前端如傘蓋支撐，牢牢抵住了那些緩緩推進的鐮骷骨網。
　　許多分枝從網眼裡鑽探出去，將原本天衣無縫的網陣攪的一片混亂……
　　鐮骷的這種攻擊方式最怕的也就是亂，有個詞叫做一團亂麻，就是給這種情況準備的。
　　聲勢一亂，鐮骷們自己個攪和在一起，除了恢復原型重新編織沒有第二條路走，憑空耽誤了時間，所以他們只能緩慢推進盡量做到井然有序。
　　不過現在屈長如意棍橫亙陣中，覆蓋之處所有網兜都被套牢，除了少數高手的網質可以切割樹木之外，其他鐮骷都只能恢復原狀，天羅地網瞬間便告破解。
　　「走！」覷了機會，沐嫀不失時機的衝出了包圍圈。
　　既危險又香艷，既刺激又旖旎的逃亡之旅，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了……
　　有了方才危機的前車之鑒，楊帆的**不知不覺間平息下來，方纔那樣的尷尬狀況，一次也就夠了。
　　沒有了楊帆攪擾，沐嫀的牽制與引誘就輕鬆多了。
　　經過連續不斷的壓力逼迫，女子剛剛晉級的潛力被一點一點挖掘出來，越來越接近一個真正的軍級。
　　人在逆境中成長才快，在這方面沐嫀潛力似乎尤其的大，雖然因為戰略的原因，進攻上並沒有多大提升，可是防禦與逃逸的功夫……遠遠超過了楊帆預期。
　　這種事的確是有遺傳的呀，有沐母那樣的母親，才有沐嫀這樣的後代。
　　鐮骷援軍源源不斷的趕至，比以往更急更快，似乎鐮骷的拉網式圍剿也進行了升級換代，效率高出以前數成。
　　但即便是這樣，沐嫀背負楊帆在山林裡的逃逸也堅持了一個小時左右，鐮骷輻輳的數量達到了七八十艘巡邏艇，四五千隻的規模。
　　這還是因為二人的閃躲區域所有限定，必須沿著峽谷一線不能遠離，若不然，恐怕數量再多的鐮骷也不會對他們造成威脅。
　　當然，什麼事情都是有極限的，一個小時就已經達到了某種極限，兩個人的狀況是越來越艱難了……
　　鐮骷人絕對速度有餘，但是靈活性不足，感官系統更是類似於電腦程式的條件判斷，缺乏聯想力與直覺，所以正面戰場上鐮骷處於絕對的優勢，在這種需要閃躲騰挪的環境中就差了些。
　　雖然如此，鐮骷人的數量畢竟擺在那裡，而且隨著追逐的繼續，鐮骷們也漸漸觀察出來了，對方無論如何都不曾跨出去的區域。
　　可能是有什麼陷阱，也可能是的確受到約束，但是鐮骷人根本不在乎，人海戰術，一力降十會，鐮骷人一向如此，既然限制存在，鐮骷人也就逐漸改變了追逐的方式。
　　少數幾十隻准高手緊緊尾隨在二人身後負責追殺，而其他幾千號鐮骷，則在對方始終不肯脫離的這片山林間分區防禦，製造陷阱，築建工事，隱蔽其間，目的只有一個，希冀能在對方經過陣地的時候，稍稍的拖他們一下後腿……
　　真的不用太久，後面幾十隻高等級鐮骷緊緊綴著呢，只要一剎那，就足夠這些高手們把那兩條小雜魚轟殺至渣了。
　　左閃右躲避過幾個方向上射來的暗箭，沐嫀從巨樹杈間馳過，後面帶著開火車一樣的跟班，捲動著塵煙滾滾……
　　這一追一逃的遊戲，看起來就好像小孩子玩的捉迷藏丟手絹一樣，其實十分的緊張十二分的刺激。
　　沐嫀渾身上下早已經被汗水濕透，飄逸的馬尾鬆散的像是拖布，額前的劉海緊緊的伏貼著，汗水沿著劉海不停的滴落下來，流進眼睛裡，刺激著人的神經，消磨著人的意志。
　　山林裡類似的陷阱是越來越多了，都是陸續趕到的鐮骷們新近佈置的，在擁有異能感知的人眼裡，這樣的陷阱根本沒什麼威脅。
　　可是沒有危險不代表不會消耗體力，從開始到現在，閃避這樣的陷阱消耗的體力與精神是最大的。
　　尤其是，這種出其不意的陷阱觸發，配合著背後接連不斷的追襲，兩者全然無意純靠幾率的配合，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正卡在危機預知的兩缺之間，讓沐嫀一陣手忙腳亂……
　　「我覺得，差不多了……」回視後方的車輪滾滾，沐嫀喘息的道。
　　的確差不多了，在楊帆預計中，沐嫀能堅持半個小時就差不多了,別看目標跟現實就差了半個小時,不要忘了，鐮骷的援兵數量是平方級上升的。
　　奔逃半小時，加上初時獵營整部拖延的半小時，一個小時內堆聚的鐮骷只不過是二十巡邏船，一千四五百隻鐮骷左右罷了，跟現時的狀況差了足足五六倍呢！
　　「嗯，辛苦你了！」不在意沐嫀身上低落的汗水，楊帆將女子緊緊擁在懷裡。
　　因為過度運動，女子的肌肉呈現一種不正常的緊繃狀態，遲遲無法鬆懈下來，楊帆將她擁在懷裡，輕輕的道：「現在，該輪到我了。」
　　沐嫀的體力耗盡了，可是楊帆才剛剛休息過來呢，他一直趴在沐嫀背上絕不是混吃等死和揩油的，事實上，二十分鐘左右的時候，他就已經恢復了部分行動力，而現在嗎，身上的能量也幾乎補足了。
　　不要忘記，這個世代是有能量卡的，就好像網絡遊戲裡的可以讓人恢復魔法值的魔法瓶一樣。
　　雖然這裡的魔法瓶恢復魔法值的速度慢了一些，不是即刻起效的，可是足足一個小時呢，怎麼也都夠了！
　　不光身體裡的能量恢復了，三顆蓄能球，、晶核動力爐也都被調整到了最佳狀態，現在的楊帆，除了因為大衍訣精神還有些疲累，其他一切都好的不能再好。
　　楊帆說話的時候，兩個人正在空中直落，隨著他的話，兩個人開始緩緩傾倒，水銀瀉地一樣的骨質從楊帆身體裡湧出，飛快的將兩人包裹。
　　這樣的事也不是第一次發生，更何況，沐嫀委實已到了極限了，一鬆懈就再也提不起勁來，毫無抵抗之力的被楊帆收入了殖裝體腹中。
　　這次的殖裝體跟魔鬼林裡的鑽探機當然不是一回事，而是……雖然同樣需要躺著進行操作，戰力卻是非大衍訣狀態下楊帆能夠達到的極限——獸型機甲。
　　「嗤嗤嗤……」半空變形之際，早有數道攻擊瞄準了二人去勢，從三五個不同角度襲來。
　　逐漸成形的獸型機甲先長長的伸了個懶腰，躲過了兩三道襲擊，然後猛然聳身，一個飛馬踏燕踢飛了來自身後的襲擊，整個足有數噸規模的機體，便藉著一踏之力，猛然扭轉方向朝另一邊投去，將彪悍與輕靈結合的宛如一種藝術。
　　「我來了！」獸型機甲半空裡嘶吼。
　　「嗤！」被飛馬踏燕的投槍，以無與倫比的速度貫穿了兩隻鐮骷，然後深深的釘入巨樹幹中。
　　獸型機甲實在太快了，快到鐮骷們壓根不明白……
　　野獸形態的鐮骷也有，而且並不算少，限於資質智商較低，再加上因為不能直立行走許多狀況無法處理，在鐮骷裡地位比較特殊，只在某些特定場合會出現。
　　所以，鐮骷們對楊帆的形象並不奇怪，甚至……有幾種鐮骷就跟楊帆此刻模樣差相彷彿。
　　可是，模樣差不多歸差不多，性能差的就太多了！
　　同樣一個腦袋一個身板四條腿，為什麼這只獸型就可以跑的那麼快跳的那麼高動作那麼的逆天呢？！
　　一邊倒的……被追殺！
　　楊帆機甲的戰鬥方式跟沐嫀還不一樣，仗著純粹的高速，簡直是調戲身後的追兵，一邊奔逃，還一邊清理著道路兩邊埋設陷阱的雜碎們。
　　純粹的速度壓制啊，鐮骷們可不曉得什麼危機感知，實打實都是憑的神經反射速度，楊帆也不跟他們玩那些虛的，獸型機甲身側具現了三道流線型凸痕，每道從頭至尾，寬度尺許左右。
　　如果放大五六倍，這些凸痕就會像是獸甲的翅膀一樣，不過現在嗎，就只是斷掉大多半的禿翅罷了。
　　雖然形象不雅，此物卻是獸型機甲最犀利的進攻武器，輕便環保，既不影響奔馳的速度，又威力驚人。
　　遇到有那些個不開眼的鐮骷埋陷阱暗算，楊帆將身一轉，只是從那些雜碎邊上一掠，鋒銳的凸痕加上矯健的行姿，就會將目標一瞬間切的七零八落。
　　然後通過感應系統，在鐮骷尚未來得及崩潰的殘骸中尋得晶核，用機甲那靈活的尾巴一卷一收……
　　也就擦身而過那麼一瞬間，敵人也殺掉了，戰利品也拿了，而且自始至終速度沒受到半分影響，實在沒有比這更加乾淨利落的手段了。
　　所以，楊帆根本就是毫不停歇的奔跑著，以幾倍音速的速度，在鐮骷中的包圍圈裡左衝右突，就好像開賽車一樣。
　　途徑之處，一個個鐮骷脆弱的彷彿一捅就破的肥皂泡，因失去晶核而化身塵埃的散落的影像幾乎連成一道線，平均下來，每秒鐘都有數只鐮骷遭到這樣的命運，鐮骷人增援的速度，一時竟還趕不上楊帆的屠戮速度。
　　雖然死的都是那些等級低微，非楊帆一合之將的雜碎，可鐮骷人一部分在後面追，一部分在山林裡埋設陷阱的計劃也沒辦法實施下去了……
　　鐮骷人無可奈何收攏了隊形，開始用傳統的笨法子，一堆低級的裡邊夾上幾個高級的，不過，這也改變不了什麼，只是援手的速度稍微快了一些，讓楊帆的屠戮速度稍稍降了一些而已。
　　此戰開始後兩個小時，也即楊帆接力半小時之後，鐮骷的數目幾乎沒什麼變化，仍舊是四五千隻，只是高級鐮骷削微多了那麼一些，黃級以上大概有四五百之數。
　　至於已經被楊帆消滅的，查查空間卡裡的晶核數量，竟足足有三千之多。
　　「過癮！」楊帆意猶未盡的稍稍放緩了速度，渾身上下沒有一滴汗。
　　殖裝戰甲跟空間電磁炮不一樣，空間電磁炮因為是一瞬間的爆發，所需能量極大，故而每發一炮都需要楊帆自身能量與晶核動力爐的全力配合，放不到幾下楊帆就會被抽乾。
　　而殖裝戰甲之所以強力，主要因為用了一些高科技手段，可以將能量更合理有效的利用起來，速度更快，爆發力更強，而且……消耗的是晶核動力爐的能量，是三塊在晶核動力爐裡已經化作塵埃的晶核！
　　楊帆自身能量所起的作用，無非也就是維持殖裝戰甲的存在，令其不會消失而已，消耗委實寥寥無幾。
　　其實若是有限度的交替著使用，晶核還是很耐用的，可以平穩輸出長達一個月時間，也只有在楊帆這般毫不吝惜全力摧動下，才會縮短到區區十分鐘！
　　「真沒想到，殖裝的戰鬥力竟然會這麼強！」整個過程中，沐嫀都趴伏在楊帆懷裡，眼睛眨也不眨，目眩神離的注視著戰甲艙外。
　　方纔那真是一場速度與激情的碰撞呀！
　　「放我出去吧，已經休息的差不多了！」似乎為戰甲的表演所感染，經過一段時間休息，沐嫀向楊帆請纓出戰。
　　「還要……繼續嗎？」楊帆略微遲疑的道，不過說話的對象卻非沐嫀，而是通過聯絡卡連線了丈母娘。
　　沐母自然一瞬間明白了楊帆的意思：「嗯，只要你們能堅持，當然繼續！」
　　「就這樣繼續……只要我們能堅持，哪怕……半個小時以後？」
　　半個小時以後，戰鬥開打就兩個半鐘頭了，兩個半鐘頭的意義是，根據鐮骷們的習性，在地面各處做隨機電子運動的巡邏船如果進入戰鬥兩個半小時，四方輻輳的兵力還沒能夠解決戰鬥的話，就會有一股強悍的兵力從距離最近的巢穴出發趕往戰場。
　　如果按照此地與那鐮骷最近距離巢穴，上個世代被叫做府都的地方的距離來算的話，普通巡邏船需要走上三個小時，不過對這支主力援兵而言，也就半小時。
　　理所當然這些援兵非是普通巡邏船，而是擁有戰鬥力的戰艦，其上其上所載的鐮骷數量既多，等級也高，還會配備相當數量的高科技武器與一些數量稀少的特種鐮骷。
　　目前為止，人類還沒有對付這種巡邏船集群的能力。
　　魍或許已經不能算作是普通人類了，可一隻生物的能力到底是有限的啊，楊帆也沒有那個信心，一隻魍能夠與鐮骷一處基地的強力相抗衡，所以他不得不問。
　　「對，哪怕兩個半小時以後！」楊帆搞不清楚，沐母肯定是最清楚的。
　　聽著丈母娘斬釘截鐵的回應，楊帆心情激盪難以自抑制——這是要玩次大的呀！
　　半個小時實在過的很快，楊帆一拖二的時候都非常輕鬆，更何況沐嫀已經恢復了部分體力，兩個人開始並肩作戰。
　　半小時，楊帆又收集了三千多晶核，鐮骷們的炮灰的確開始小心謹慎了，不過又了沐嫀為臂助，楊帆碾壓它們的速度倒也並未因此減慢下來。
　　不過，鐮骷的數目還是越來越多了，因為兵力匯聚的速度就是越到後來越快的！
　　當撐夠了兩個半小時的限界，鐮骷們的戰法募然為之一變……
　　越來越多的援兵還在出現，不過目標已經不是將楊沐二人生擒活捉，它們的目的已經只有一個——牢牢的盯住兩人的梢，不給二人有任何藏蹤匿跡的機會。
　　一開始鐮骷追兵只有幾十，而且數量質量都不上檔次，所以沐母、沐惘、大白的脫離輕而易舉，可是現在周圍幾千雙眼睛盯著呢，與楊帆一戰至少不會被瞬間秒殺的高級貨也湊出了五六百。
　　雖然二人本來就不想擺脫，可就算是想，恐怕也不是件那麼容易的事了！
　　戰法變更以後，森林裡的激鬥大為減少，似乎所有鐮骷都接到了命令，不再螳臂當車的阻止兩個人，以尾行盯梢，保持有生力量為主。
　　想來……遠方府都的戰艦集群已經開拔上了路。
　　本來沐母還叮囑二人：「小心，這段時間恐怕是最難熬的，一定要堅持呀！」
　　因為壓力是不斷增大的，體力是持續消耗的，這段時間是最艱難卻又最不能夠失敗的。
　　前邊如果失敗了也就失敗了吧，畢竟距離成功還早，失敗了也沒什麼可惜的。
　　可是在此處失敗的話，正應了那句老話，行百里者半在九十，叫人扼腕啊！
　　事實與預想還是有所出入，鐮骷戰法的改變，讓最後這半小時變成了徹頭徹尾的垃圾時間……
　　或許對面的鐮骷也是同樣想法吧？眼前這強悍又古怪的敵人，已經被自己們拖了半小時，只要再加把勁，就可以等到援兵趕至了，這最後的關口，怎能不小心謹慎如履薄冰。
　　總而言之，就在雙方這心照不宣意外契合的期待當中，半小時垃圾時間飛快的過去了……
　　鐮骷們異常的準時，半小時一過，毫無預兆的……高空裡募然多出一群黑壓壓戰艦來，這些戰艦跟巡邏艇有些胖頭胖腦近似於充氣飛艇的構造完全不同，一艘艘又狹又長，彷彿大海裡的劍魚。
　　它們的飛行高度與巡邏艇也不一樣，巡邏艇為了更好的觀察地面，多飛行於樹梢頂端，高度也就兩三百米的樣子，這些船的飛行高度卻在千米左右。
　　雖然高度那麼高，可是從地面看起來，它們的體積卻一點也不比巡邏船們小，密密麻麻幾百艘陳列在天空上，讓天光為之黯淡，真有一種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感覺。
　　由此可以推斷，這些船寬都在百米以上，長度足有五六百米，體積恐怕比得上海裡的航空母艦。
　　不光體積遮天蔽日，當這些戰艦悄無聲息的突然出現之後，足足隔了兩三秒鐘，陣陣如山崩海嘯，似霹靂驚雷的聲音才一波波襲來，帶動的森林枝葉狂搖仿似大海裡正驚濤駭浪。
　　雖然體積巨大，這些戰艦的速度竟在音速以上，當真叫人難以想像，至少以地球上個世代的科技而言，還做不到這種地步。
　　可能或許也有辦法做到吧，但肯定耗不起維持反重力場那天文數字一般的能量……
　　在地面上的表現，鐮骷充滿攻擊侵略性只知道瘋狂擴張，更類似於動物，不過其既然能夠跨越星際或者空間而來，還是有著其無可比擬的優勢的！
　　百十艘罕見的戰艦在天空只是略一停滯，似乎就鎖定了地面上遁逃的沐楊二人，然後——
　　三分之一的戰艦開始收縮變形，艙體下腹伸出了粗壯垂直的黑洞洞炮膛，那些炮膛口處飛快的開始光芒閃爍，那是能量大幅凝聚的跡象；
　　三分之一的戰艦突然開始下沉，同時艙身上上部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通道，就好像蜂巢那樣密集整齊的通道，只是短時間內似乎還沒有東西飛出來。
　　還有三分之一的戰艦，則一瞬間化整為零，碩大巨型的艦身眨眼間七零八落，那些解體的碎塊一邊下落一邊變形，當降臨樹梢末端的時候，已經變成各種各樣的奇形怪狀……
　　有的似鷹隼，有的如鳥雀蝙蝠，有的乾脆是稀奇古怪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造型，但大抵都是猛禽類造型。
　　「救命啊……」這些鐮骷所表現出來的攻擊手段，楊帆只是聽過想過，卻從來沒有親身體驗過。
　　當天空裡的戰艦各司其職，拿出不惜大炮打蚊子的氣勢開始行動，一股空前的壓力瞬間將楊帆籠罩……
　　自從穿越到這個世代之後，這樣的感覺還真是寥寥無幾，那是一種為毀天滅地的能量徹底籠罩，躲也沒處躲藏也沒處藏的無望，所以只一剎那，他就忙不迭驚呼出聲。
　　「嗖！」一道黑影帶著銳利的尖嘯從地底下穿出。
　　峽谷上方的隔離層淺處三五丈，深處十幾丈，等閒誤擊都不會被打穿，不過這對魍來說根本沒有意義，說破就破，一瞬間就鑽出地面沖天而起，向著天空裡的戰艦直進。
　　「不要慌！」黑影穿出去的一剎那，沐母也循那地洞來到楊帆與沐嫀身邊，手裡屈長如意棍一駐，茁壯的巨樹瞬間生根發芽，傘蓋一般的樹冠張開的速度比打開一把正常的傘還要來得更快。
　　在那樹冠之間，則是密佈的猶如實質一般的水藍色域界——這世界上由正常人類所發出的最強防禦之力。
　　幾乎就在這一切電光石火發生的同一秒，幾十艘鬥艦下方那百餘尊炮口能量已經積蓄完畢，熾白的足足有五米粗細的能量光柱剎那間由天到底，籠罩了沐楊二人可能行經的一切所在——以二人為中心方圓百米的所有林海空間！
　　這些光束並不是類似於激光的能量束，而是鐮骷人自帶的科技。
　　光束沒有激光那樣與光持平的高速，蘊含的能量卻比激光還要稍強一些，無論接觸到什麼，都會一瞬間將之分化瓦解，而且順便將維繫那些結構組織完整的能量釋放出來。
　　所以光束覆蓋之處，所有活物土崩瓦解煙消雲散，同時伴隨著高低不同大小各異的爆炸聲，以及……光束下那些犧牲品沸沸揚揚的骨灰。
　　這種光束的激發反應，更類似於一種燃燒，活躍於能量層面的特殊運作方式，被這個時代的人稱之為——燒盡射線。
　　燒盡射線覆蓋下，旅級下的存在都會猶如被大功率微波照射了一般，飛快的升溫沸騰，而旅級上的，雖然可以靠將能量貫注身體表面來堅持，但在射線照射與接連不斷的爆炸聯合作用下，通常也堅持不了多久。
　　「轟！轟！轟！轟！轟！轟！轟……」刺目的射線、熊熊的火光交相輝映，此起彼伏的爆炸聲響成了一片。
　　絢爛璀璨、輝煌壯觀的場面過不得幾秒鐘，射線便告收起，火光也同一時間消失。
　　那些被射線照射過的森林，彷彿就在這幾秒間，已完全透支了可以用來「燃燒」的能量，那燦爛升騰的既快，消失的更快。
　　就在這幾秒間，方圓百米的林海空間已化成了光禿禿灰撲撲的濯濯童山，只有沐母護持的一株綠樹還在那支楞著，青翠欲滴，十分特別以及及其的顯眼！
　　燒盡射線還是很強的，不明機理的攻擊方式根本就是逼迫著目標與其對耗能量。
　　已知的研究記錄表明，沒有任何手段能夠抵禦這種攻擊方式，只要被射線照到了，除了拿能量硬撐沒有其它任何法子。
　　也根本不存在，當防禦的質量強悍到一定程度，無論外部攻擊怎樣，防禦本身都再無額外消耗的情況。
　　燒盡射線會蒸發、消磨、湮滅已知的所有種類的能量，只要你試圖抵擋，就會出現損失，哪怕是……域界也不例外。
　　若非人類躲避能力極強，鬥艦群不得不將火力分散以保證命中率，近百道光束集中於一點，恐怕就是沐母的域王級防禦，也堅持不到幾秒鐘。
　　第一發沒法那麼做，並不代表第二發也會如此，一次齊射完畢，百米荒山成灰，獨留一樹尚存，待那灼目的光線消失之後，天空裡所有炮口調整了一下角度，能量再度輻輳待發，那指向的目標，理所當然是地面上獨留的一點點綠色。
　　這些重武器進行調整的同時，天空裡直落的飛艇碎片也沒有閒著，它們一邊下墜一邊進行著各種各樣的特殊形變，趨近水滴流線型的構造，令得它們在重力加速度下獲得了無與倫比的速度。
　　直到在荒圈外圍，樹梢頂端的地方，它們徒然張開了翅膀了，在那個地方開始以幾個人為一組，用幾倍音速的誇張速度，開始一圈圈盤旋起來。
　　匹隊式的狂野暴虐的旋轉，帶動的周圍氣流也隨之流動起來，越來越多，越來越快，沒過多少時間，這些個氣流就成了一個個巨大的漩渦，化身貫通天地的龍卷。
　　這些龍卷一個個井然有序的排列著，在燒盡射線邊緣處，幾乎組成了氣流的牆壁，高幾乎數百米，氣流四溢。
　　這等程度的龍卷，本來那些高大魁梧的巨樹很容易能夠阻擋的，可是氣流因猛禽鐮骷而生，這些鐮骷在龍捲風中翩然往復。
　　尖銳的爪牙，鋒利的翼翅，幾乎不需任何自身的力量，只是那麼隨風旋轉幾下，巨樹就飛快的褪光了殘葉，零落了枝椏，那些粗壯的樹幹雖然支撐的稍久一些，也不過是幾秒鐘功夫……
　　常常幾十米左右的粗干，彷彿被放進絞樹機一樣，一眨眼就消瘦了一圈，變化之快捷幅度之劇烈，與沐母域力催生屈長如意棍也不遑多讓，不過是一個生長一個湮滅而已！
　　那些被絞的七零八落的巨樹殘身，夾在激烈的氣流當中，也變成了一種可觀的凶器。
　　本來生活在該處林區的許多鳥雀、昆蟲還有走獸，剛剛察覺周圍毀天滅地的威脅開始逃離，還沒能跑出多遠呢，已經被暴虐的氣流裹挾吸進了龍捲風中，然後在猛禽鐮骷鋒銳的爪牙與巨樹殘身的聯合絞磨之下，血肉成泥。
　　旋風顯而易見有兩個目的，首先是阻止戰場中心的沐楊二人逃離。
　　這就跟初時的漫天撒網是一樣的，只不過圍毆的鐮骷們實力不同了，所撒的網規格也不一樣了，那個網可以被攪的七零八落，這個可是剪不斷攪不亂的高級貨。
　　即便戰甲狀態下的楊帆速度已經快到一定檔次，在穿越這樣亂流的時候，也勢必會承受壓力受到影響，而且速度越快，影響越深，這是物理規則決定的，非人力所能更改……
　　就算兩個人豁出去了，不顧一切往外面闖，這時候就不得不提及龍捲風壁障的第二樁功能了——可以讓那些在低空盤旋的猛禽鐮骷始終保持高速運動。
　　猛禽鐮骷雖然速度極快，畢竟行為方式還是仿生的，跟楊帆的戰甲純機械式的運動不太相同，故而爆發力上大為不如，啟動速度有些欠缺。
　　有了旋風助力以後，它們每時每刻都用幾倍音速左右的均速旋轉著。
　　楊帆衝擊旋風障壁勢必要減速，它們卻能夠借勢加速，此消彼長下，如果楊帆試圖突破，無論從哪個方向逃逸，勢必都將落入數十猛禽的圍剿，被撕扯的七零八落。
　　猛禽們現在不動手只是空間太小，容易被借力打力造成誤傷罷了，一旦楊帆嘗試逃脫，那才是最能它們發揮戰力的時候呢！
　　不過現在嗎，主要效果還是圍困與預防，這樣當然還是不夠的……
　　戰場在數秒鐘間被燒盡射線清理出來，四周有猛禽鐮骷製造巨風為壁障，這些都不是解決問題的手段，鐮骷必然還有其它方法，可以將已經落入陷阱的獵物一網成擒。
　　至於究竟是什麼方法，答案很快揭曉……
　　當地面上重重包圍圈終於圍起合攏，於地面上的獵物來說，除了頭頂上的一片天，再無其它出路的時候，那些橫亙在風圈上空的蜂巢鬥艦，終於開始發生變化。
　　一個個流線型的晶體飛彈，從艦身上密佈的坑洞三三兩兩射出來，雖然發射幾率不高，但由於底數巨大的關係，當這些飛彈匯聚一處，也是密密麻麻頗為壯觀的。
　　這些飛彈外形恍如上個世代的導彈，只是體積比導彈要小個兩三圈。
　　它們從坑洞裡攢射出來，調轉尾翼，猛然一個爆發噴射，半空裡劃出瑰麗的弧線，就向包圍圈正中心獨存的巨樹悍然俯衝而下，導彈的自動追蹤功能它們顯然也是具備的。
　　密不透風的包圍圈獨留的天空上的缺口，原來並不是缺口，說是陷阱也毫不誇張的。
　　如果剛才沐楊二人試圖打此處通過，簡直就是自己往槍口上面撞，不，不是槍口，是炮口，簡直就是直直的往炮口裡撞，絕對會一瞬間被轟殺至渣。
　　恐怕就算沐母這樣的域王級強者，也無法在這樣的精準打擊中生存下來吧？
　　焦土清場，風壁圈禁，晶彈集火，鐮骷人鬥艦群的三板斧當真熟練犀利，不知是多少次圍剿總結提煉出的經驗，不過今次，三板斧並未向以往那般無往而不利……
　　並非沐母的巨樹防禦圈就那般的堅固，雖然域王很強，卻還沒有強到可以忽略鐮骷數量的程度，為幾百枚傳說中的「追蹤燒盡彈」正面擊中的話，多強壯的域界也只有畫餅灰灰一途。
　　讓三板斧無功而返的，是一個自開場之初就被鐮骷下意識的忽略，或者說，令它們不得不忽略的因素——魍。
　　燒盡射線從天空裡重重壓下，彷彿天火燎原般將方圓百米的叢林夷為平地的時候，也正是沐父從土裡鑽出來，衝向天空的時候。
　　他飛馳的身影雖然有燒盡射線阻擋，速度似乎沒有絲毫降低。
　　三秒鐘，燒盡射線消失，炮口轉向，猛禽鐮骷們開始構建風壁，而沐父，也成功忽視了所有阻力，升到了千米之上的鬥艦群中。
　　當晶體燒盡彈飛出發射槽的時候，也正是他開始大開殺戒的時候，即便隔了千米之遙，從地面上仍可以清清楚楚看到，渺小的猶如螞蟻一般的魍，對著龐然的蜂巢鬥艦揮了揮手，然後……
　　長有五六百米，寬高也在一百米上下的巨艦，就一瞬間從中間折斷了！！！
　　巨艦中間一段寬一百米，高一百米，厚度同樣也是一百米的部分，彷彿徒然之間消失了。
　　再結實的東西也承受不住這樣的巨變啊，受到那股衝擊之力，戰艦那龐大的身軀中間猛然向上一拱，差點要打個對折的樣子。
　　不過，聯結部分乾淨利落的湮滅，令得對折並沒打成，只是因為缺少了中間束縛，左右兩邊各自拋開，在重力加速度以及艦身內部可能存在的反重力場的作用下，開始了軌跡古怪的無規則旋轉。
　　因為身軀過於巨大，這種旋轉的速度倒是不快。
　　「這也太……太誇張了吧！」地面上看到沐父的表演，楊帆倒抽一口冷氣。
　　沐父拍斷鬥艦的氣勢，很有楊帆開啟大衍訣後，舉手投足令得巡邏船煙消雲散的氣勢，但顯然不同的是，楊帆靠的是程序的破解，是對光鏈系統的極限控制，而沐父這個，可是實打實的肉體力量啊！
　　更何況……更何況天空裡飄的這些個鬥艦體積大過巡邏船，想來材質也要比巡邏船更加優勝幾分……
　　魍，不愧是居於生物鏈最頂端，無論原住民還是侵略者都敬而遠之的存在呀！
　　鐮骷人的反應也是極快，首先是旋飛出去的鬥艦左右兩半，二者行經路線上的鬥艦全都知機的避開，竟沒有一起意料之中的碰撞事故發生。
　　而且雜亂無章的旋轉了幾十圈後，兩部殘軀竟然漸漸控制住了這種不由自主的拋飛，然後迅速的向一處靠攏，有重新長合完整的意思。
　　除了被擊者雖斷仍不放棄，周圍友艦規避配合默契之外，原本那些剛剛飛出蜂巢發射槽，將目的地設定成了焦土中心的晶核飛彈們，也在劃出一道向下的弧線之後，又立刻反向爬升……
　　這些飛彈的瞄準程式原本就是兩套，一種是焦土中心集火，另一種則是，在風壁上口引爆，摧毀所有從那裡逃逸出來的獵物。
　　沐父這雖然不是逃逸，跟逃逸者的行進路線卻是相同的，所以只一剎那，所有飛彈就完成了目標的更改：「轟！轟！轟！轟！轟！轟！轟！……」
　　目標近在咫尺，許多飛彈甚至只是剛剛改完目標，路徑還沒來得及變化，就因為距離符合觸發條件，原地裡轟然爆開。
　　灼亮的光球一團又一團，此起彼伏，色澤與那燒盡射線是一樣的，爆炸方式則跟普通爆炸一個樣，只是因為……那些能量束的擴散速度稍微有些慢，令得這場煙花大會尤其的絢爛。
　　真的是極壯觀的一個場面，百餘艘巨型鬥艦橫亙長空，黑雲壓城，日月無光，而此起彼伏的煙火，就在這樣的鬥艦群中悄然綻放……
　　那璀璨的花蕊，有的可以被地面直視，有的則為鬥艦擋住，遮遮掩掩，恍如山雨欲來之際，天際之上不時閃現的雷光，時而直通地面，時而炸在雲層深處，只能通過雲層那一瞬間的渲染，感受蘊藏其中的能量。
　　極暗與極亮交相輝映，地面上的人根本沒辦法看清高空裡戰況究竟怎樣，承受了幾百發晶體炸彈的襲擊的魍到底還存不存在。
　　只有一件事是清晰可見的，燒盡射線可以燒盡植物動物，夷平山林，對鐮骷自己的鬥艦和兵員卻是毫髮無傷的。
　　鐮骷們的巨大鬥艦原地裡靜靜的漂浮著，一絲一毫都未被晶體飛彈影響到，承受壓力的始終只有魍一人而已！
　　事實上，燒盡射線並不刺眼，因為那是一種能量輻輳的方式，跟燈光驕陽之類純然的發射光熱不是一回事。
　　若要形容起來的話，那其實更像一種充盈如實質般的帶有波粒二象性的氣體，就彷彿牛奶，再白也只能結石不會刺眼。
　　不過天空裡此起彼伏的絢爛煙花，徹底顛覆了此時本該呈現的物理特質。
　　被遮蓋的嚴嚴實實的黑色底幕上，徒然有這種煞白的色彩出現，而且光暈精彩紛呈接連不斷，竟然就造成了景觀絢爛到刺目的錯覺，叫人會不由自主的移開目光去。
　　可以想見那些此起彼伏的煙花當中，蘊含了怎樣恐怖的能量……
　　幾秒鐘之後，乳白色的煙火乾淨利落的散盡，沒有一絲殘留，純天然無污染到了極點。
　　沒有錯，不僅如此，而且……絕對的安全方便不傷手。
　　完全沒有普通煙霧消散時該有的由深入淺的特效，燒盡的能量說散就散，然後一下暴露出了白光聚焦之處，那替地面上的楊帆、沐嫀、沐母抵擋了這驚天動地攻擊的魍的身影——
　　毫髮無傷，魍甚至連頭髮絲都沒有亂上一根，一身衣衫更是乾乾淨淨整整齊齊。
　　當然，也有可能原本的衣物已經被燒盡能量摧毀，現在這是沐父按照沐母的要求，瞬間具現而來的。
　　但是，那又有什麼關係？毫髮無傷就是毫髮無傷，幾百發燒盡彈的爆炸，於沐父來說似乎就只是撓癢癢而已。
　　雖然，天空裡橫亙的鬥艦們本來就動作緩慢，甚至可以說，自從現身之後，它們幾乎就沒發生任何位移，所有變化都是源自它們本身的形變，可是在這一刻，地面上幾個隔岸觀火的傢伙卻清晰的感受到了，天空裡的鬥艦群徒然靜默了。
　　足足有好幾秒鐘，雖然本來也不怎麼動，但是這幾秒鐘它們的狀態似乎是……呆滯。
　　不過，沒什麼呆滯的時間，因為這個時候，頂住燒盡彈轟擊的沐父又一次動了，依舊赤手空拳，但再沒有人敢小覷那種平平無奇的攻擊——
　　強大的轟擊如果命中艦頭或者艦尾，會讓整艘鬥艦倒退數十米，端處五十米徹底消失，與端處相牽連的一百米，扭曲變形的好像被擠塌的紙盒。
　　如果命中側前或後方，較小的部分會因為失去能量支撐瞬間灰飛煙滅，就跟被擊中處的下場一模一樣，而較大的部分，則會如萬門之墟裡斷裂的晶樹那樣，做出攪擾天地的瘋狂輪轉！
　　如果命中正中間，那樣的場面，第一次已經見識過了……
　　短短幾秒間，沐父用最直觀的方式，給天空裡的鐮骷和地面上的觀眾上了一課，題目就是……當處於食物鏈最頂端的生物，與大規模的高科技艦隊相遇，究竟會發生什麼樣的摩擦。
　　「咻咻……」一連數艘鬥艦被沐父粗暴得淘空了大塊，短時間內顯然無法長合，鬥艦群似乎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尖銳高亢卻又異常陌生的音波徒然開始在高空迴盪。
　　雖然類似的聲音很少聽到，但那種尖厲短促的調子，卻讓人一聽可知，那是點子太硬扎手，風緊扯活的意思。
　　鬥艦群似乎完全沒有與沐父正面相抗的打算，龐然大物的群落，就猶如尋常受驚的鳥雀，齊刷刷調轉了方向，向著遠離沐父的地方四散奔逃。
　　當然，它們也不是就完全放棄了抵抗，一邊轉向，一邊從正後方的推進器噴出能量助力來，一邊也仍有射線、飛彈之類的持續不斷的向沐父攢射過去。
　　只是已不再是燒盡，而換成其它會有誤傷，能夠產生物理爆發力的屬性。
　　雖然想要消滅沐父仍舊是不可能的，但是爆炸本應產生的衝擊，對沐父多少還有點阻滯作用，至少強過毫無作用的燒盡。
　　半空裡鬥艦開始逃逸的同時，封堵楊帆、沐嫀、沐母三人的風壁也逐漸的開始崩潰，因為裹挾在風中的猛禽鐮骷早已經棄了它們，借那瘋狂的旋轉之力，彷彿逆天而上的雷電，向沐父縱橫捭闔的身影掠去。
　　鬥艦畢竟是艦艇，遠程覆蓋威力強大，一旦被近身就變的一無是處，它們必須為鬥艦遮風擋雨，在沐父的瘋狂攻擊下撐開退路！
　　「這也太誇張了吧！」說時遲那時快，落到紙面上這麼多字，放回場景中，從沐父石頭一樣掉入鬥艦池中，到激盪的漣漪擴散，逼迫的鬥艦不得不四向奔逃，不過十來秒鐘而已。
　　十來秒鐘，風雲突變，被獵的成獵人，圍獵的反被追，情節之荒謬角色變化之迅速，充滿一種後現代的諷刺，不過，令楊帆慨然歎息的卻不是這個……
　　半空裡兔起鶻落令人眼花繚亂的戲劇性變化的確叫人驚歎，但是……不出楊帆預料！
　　燒盡射線對沐父近乎無用，那簡直是一定的，沐母的域界都能夠輕易抵抗，況週身上下血肉俱為域力構築的魍乎？
　　一拳淘空百米？這樣的攻擊力的確令人乍舌，但是，若沒有這樣的攻擊力，魍又怎能令得擁有如此大軍的鐮骷千百年來無功而返，自始至終佔定了生物鏈最頂端的位置？
　　所以，沐父的表現雖然威風八面，叫人歎為觀止，但是……那是楊帆能夠計算或者想像得到的，讓他想像不到的，是這短短十秒間，鐮骷艦隊所表現出的戰術與實力啊！
　　高科技的武器，現代化的戰鬥方式，雖然面對的敵人過於強大，以至於那些攻擊看起來有些可笑，可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作為一個上世代的穿越者，短短十秒鐘的交鋒，已經足以從中看出某些東西了……
　　燒盡射線是與激光炮、電磁炮類似的能量武器；晶體飛彈顯然就是上個世代的遠程打擊力量——導彈；構建風壁的猛禽鐮骷們，則跟楊帆的戰甲形態存在相似的地方……
　　除此之外，蜂巢戰艦飛彈發射時的噴射規則，還有它跟燒盡射線的發射方式，似乎都能從中看到地球科技的影子。
　　這些東西是鐮骷入侵者自帶的也好，是科技發展到一定程度的必然產物也好，無論那種，至少都讓楊帆見識到了，一個與他印象裡完全不同的鐮骷種族。
　　平素裡，天空上飛來飛去的巡邏艇楊帆也見識的多了，可無論是柘村的際遇，還是山都基地的經歷，都讓楊帆將鐮骷當成了一種鵲巢鳩佔，而且占的根本不怎麼徹底的野蠻種族。
　　就好像許多科幻電影裡出現的……異形、蟲族之類的東西一樣，即便擁有了穿越宇宙的能力，可是在某些方面，它們的文明程度近似於原始文明。
　　楊帆覺得，鐮骷人對地球上科技文明繼承的那種彷彿是嚴重消化不良的拙劣狀態，其根源可能就在此。
　　可是天空中出現的鬥艦群徹底顛覆了他的以往成見，鐮骷人竟然已經這麼強大，而且這麼先進，這麼高科技？！！
　　震驚的宅男心中疑問禁不住的湧出來——鐮骷如果真的是如此強大的話，怎麼始終沒能夠消滅人類，怎麼能讓萬門之墟裡的戰場處於那樣的僵持狀態，怎麼在那個戰場上，就從來沒有看到過如許的科技呢！
　　宅男陰晴不定的臉孔沐嫀沐母俱不明瞭，獨孤古卻是心知肚明：「其實沒什麼好奇怪的！」
　　「那些巨型鬥艦的科技，還有那些射線、飛彈、戰甲，雖然看起來原理不同，其實都脫胎於地球科技，最開始的時候鐮骷也並沒有掌握。」
　　「它們的速度很快了，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好像很容易就能消化吸收地球科技的殘留，並且根據種族能力製造出功能相似卻原理不同的仿品來，雖然……包含在成品中的科學原理，它們似乎並沒有弄明白。」
　　「總之，雖然能夠仿製，它們的仿製品就跟它們所參照的正品一樣，都在傳送門系統的拒載目錄上，而且好像……它們並沒有把零件運過傳送門去，在那邊重新組裝成型的能力……」
　　事情的確透著古怪，甚至古怪到有些荒謬，可事實就是這樣，鐮骷人的高科技沒辦法穿透傳送門，只能在現實空間裡耀武揚威，所以萬門之墟裡的領土上，其相互廝殺的法子完全是最原始的肉搏。
　　獨孤古與楊帆的思維交流只是幾秒鐘，不過天空裡的戰鬥已經風雲突變。
　　沐父的身影在鬥艦群四散奔逃的圈子裡縱橫馳騁，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幾百最強悍的鐮骷機甲對他沒有絲毫阻滯作用，不管遇到什麼，一抖手一提足，前方幾十米空間內鐮骷頓時化為齏粉，各色各樣的晶核雨點一樣從高空紛落。
　　楊帆有心去撿，不過此刻戰鬥正酣，似乎不是時候……
　　沐父的攻擊方式依稀有山都軍部虎咆哮能力的影子，抖手出拳，前方一定範圍內為域能籠罩，共鳴爆破，頃刻崩潰，當然他的強度要彪悍的多。
　　虎咆哮每拳破壞範圍在三米左右，打在晶樹這樣的硬物上僅只一米，跟楊帆的電磁衝擊炮差相彷彿，可沐父一拳百米，而且對象是該比晶樹還堅固幾分的鬥艦……
　　隨著等級的提高，每提高一階，出拳威力的確是越來越大，呈指數級上升的趨勢，但是不要忘了……破壞力這種東西，究其根源是輸出功率，輸出功率分散於破壞力波及之地，這不是條線，也不是一個面，而是個立體的領域。
　　我們描述兩個人實力差異的時候，說虎咆哮晶樹破壞力一米，沐父一拳百米，好像相差也不是很多，一百多倍的樣子，魍是鐵定比域將的下階域王還要強的，兩人等級至少差了兩階，一百倍在正常範圍內。
　　但是我們忽略了，描述破壞力波及的單位應該是體積而非距離，一米跟百米的差異不是一百倍而是一百萬倍……
　　魍真的是這般的強大的嗎？如果是真的，那麼它們絕不應該僅只是處於地球食物鏈最頂端的存在，肉身橫渡宇宙於他們來說恐怕都是可行的……
　　最重要的，如果沐父真的有這麼強的話，下方的遺跡絕谷在他和比他還要強上幾倍的軍魍對轟下，早該被夷為平地了，怎麼可能一年多了還近乎完好的存在？
　　驚駭完了鐮骷的強大，楊帆才有心思回過頭來核計老泰山的威力，結果計算結果嚇了他一跳。
　　不過也是正常的，敵人的強力遠遠出乎楊帆預料，能夠將這樣的敵人玩弄於鼓掌之上的存在，理所當然也該這樣逆天。
　　也就是幾息之間，楊帆這位岳父大人已經重傷了二十艘鬥艦，徹底摧毀了其中的三艘，三顆人型大小的巨核從千米高空跌落，其聲威如流星墜地，煞是壯觀。
　　在那同時，楊帆這位老泰山還擊毀了六七十架猛禽機甲，兩三百數高級鐮骷和不計其數的其它炮灰。
　　在他的大範圍無差別攻擊下，低等級鐮骷的晶核甚至都保存不下來，跟身體同時化成了齏粉，能夠留下的就只有金色以上級別的。
　　不過，那些猛禽機甲的晶核卻還有些特異之處，當身體被摧毀之後，它們裸露的晶核並不會往地面上掉，而是迅速飛向它們左近的猛禽機甲然後融入其中，就好像磁石相互吸引一樣。
　　而且每融入一顆晶核，猛禽的體型、速度、威力都會強上幾分，最幸運的有吸收了十多顆晶核的，雖然仍不是沐父對手，卻已經可以給他製造一定麻煩了……
　　這種戰甲速度快到了極點，已經跟魍的高速有的一拼。
　　不要忘了，最開始的時候，有三分之一的鬥艦，是這樣的戰甲幾十艘拼裝而成的。
　　實現這種拼裝的技術有些不可思議，但顯而易見這些個特殊的猛禽鐮骷的晶核之間存在某些未知而又神秘的關聯。
　　足以支撐龐大鬥艦能量的驅動裝置，現如今幾分之一聚攏到了其中一架身上，又怎能不讓它們能量爆棚如同打了興奮劑。
　　速度達到了同一數量級，力量還是有區別的，正面挨中沐父的轟擊，這樣的聚合戰甲仍舊會灰飛煙滅，但是……它已經初步具備了躲開轟擊的速度。
　　雖不能完全躲開，但只要殘留一部分，戰甲就會在一瞬間由破損狀態恢復完好，無論是缺胳膊少腿還是身體大半被轟沒。
　　真的只是一瞬間，本來已經缺損大部，一眨眼就恢復原狀，那癒合速度甚至超過了眼睛的觀察力，會讓人產生，剛才的打擊只是擊中了幻影的錯覺。
　　想想也是，本是足以支撐鬥艦運作的能量，現如今卻拼裝到了戰甲上，哪怕只是幾分之一，提升程度也是恐怖的啊！
　　幾隻聚攏晶核數目最多的戰甲，綴著沐父的身影轟擊不斷，物理攻擊也有，能量攻擊也有，雖然根本轟不破沐父的肉身，卻能夠影響他的行進方向，讓沐父縱橫捭闔的身影時不時的狼狽跌撞。
　　交手沒有幾合，沐父就被它們激怒了，魍智商極低，放到網游當中絕對是標準型的boss，極易被人嘲諷轉換目標，完全不會去計算應該先幹掉哪個然後再幹掉哪個才會成功製造團滅。
　　對著繞自己蒼蠅亂轉的聚合戰甲們，沐父不著四五六一通轟擊，隕落的晶核眨眼間又有數百，灰飛煙滅的依舊不計其數，不過……更高級的聚合戰甲也告出現。
　　更高、更快、更強，更能夠纏住沐父給脫離的鬥艦群創造機會，僅僅就是這麼稍一耽擱，鬥艦群已經遙遙遁走，變成了遠方天際裡的小黑點……
　　不得不說它們撤退的決定毅然果決，手段乾淨利落，過程駕輕就熟，叫人既是鄙視又是佩服。
　　要保護的目標成功脫離，猛禽機甲登時也一哄而散，比鬥艦的脫離可是靈活利落的多了。
　　火冒三丈的沐父哪裡會放過它們，綴在後面一通窮追猛打，不過猛禽機甲經過多番強化，對沐父仇恨越大的，往往也是強化次數越多的。
　　這些個騷擾沐父的MT一個個在半空裡翻轉騰挪滑溜無比，沐父流星趕月的追了半晌，也不過打爆了其中兩架。
　　可能因為距離過遠的關係，這兩架機甲的晶核倒沒有被其它機甲吸引過去，墜在了不知哪裡的地面，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這邊取得了一點點戰果，其它方向上的猛禽卻早已經逃之夭夭了，魍畢竟還是一種生物，不是神，擺脫不了時間與空間的束縛。
　　面對這種一哄而散的場面，也只能一個個追逐一個個消滅，效率實在低的可以。
　　打爆了第二架，沐父自然還待追逐距離最近的另外一架，不過……幾秒鐘的追逐他們已經奔出了數百米之遙，再追兩個，恐怕聲音都要追不上他們的追逃速度了，所以沐母果斷的發出了打完收功的尖嘯，總算在沐父打爆第三隻之後，將其成功喚回。
　　一場蓄謀已久的伏擊戰，光是引敵入彀就花了足足三個小時，消耗了楊帆沐嫀體力精神無數，誰能想到真正的接觸戰只有二十來秒鐘……
　　這還是從鬥艦群出現，沐父進入戰場時算起，如果從他進入鬥艦群時算，從前到後也就十幾秒鐘，當真是兔起鶻落。
　　沐父威風八面勢不可擋，鐮骷人丟盔卸甲落荒而逃，戰果僅只有限的一點兒——但凡戰鬥能再拖延一段時間，戰果絕對不僅只這些。
　　怪只怪，鐮骷人撤離的太快了，似乎是魍給它們留下的陰影太深重了……
　　鐮骷人大部隊既已撤離，場中便只留下了來不及撤走的殘兵敗將和速度相對較慢的巡邏艇。
　　沐父既然回來了，自然不會放過它們，身形一展，宛若游龍，以肉眼幾乎無法分辨的速度在天際盤桓一圈，不過幾秒鐘而已。
　　等到他身形終於確定，不再高速移動之後，天空裡的幾十艘巡邏艇方才井然有序的依次爆開，脆弱的彷彿氣球一樣……
　　楊帆怔怔的滯立那裡，他猜中了開頭，卻沒猜中這結局……
　　他猜到了魍會很強，卻沒猜到會是這樣的強，強到已經超出了想像，強到完全不合常理，強到讓人無語。
　　他知道鐮骷一定會輸，遲早的事，卻沒有猜到鐮骷人會輸的那麼快那麼果斷，幾乎不給機會……
　　「其實……也沒什麼，換另一個魍來，應該做不到孩子他爸這種程度。」看出了楊帆心裡的疑惑，當沐父開始秋風掃落葉一樣清理戰場的時候，沐母收起了屈長如意棍道。
　　楊帆自是疑惑：「為什麼？」
　　「魍跟魍也是不同的，雖然看起來好像一樣……」這楊帆倒是明白，因為魍實在太強了，強到拿普通的標準衡量它們已然沒有意義，所以在世人眼中它們幾乎都是一樣的。
　　「或許是因為變異的時機、原因的關係吧，孩子他爸在對付鐮骷的時候尤其的強，如果他把破壞鐮骷人的戰力放到我的身上，不要說是全力，就是擦上一點邊，我也堅持不到現在吧……」
　　說起到這些的時候，沐母倒是頗多感慨，似乎也是納悶，不過楊帆卻明白了……
　　一切都源於執念啊，沐父當年因為鐮骷人的威脅而化身成魍，所以他的能量對鐮骷破壞力額外的大，剛才的表現才那般的縱橫捭闔所向披靡。
　　想來，在加強了對鐮骷破壞力的同時，這種特質也大大削弱了他對其他事物的破壞力，所以沐母才有機會堅持到現在，所以跟軍魍對戰的時候，他的表現才會跟對方完全不在一個量級上……
　　不僅僅變魍年頭的區別啊！
　　雖然說，因為鐮骷見風使舵的太快，戰果遠遠少於楊帆預期，不過……當憑借獨孤古照相機一般的記憶力，翻山越嶺的將所有戰利品收集起來，事實證明，這依舊是一次大豐收，空前絕後的！
　　鬥艦巨晶三顆；巡邏艇掉落的大塊晶體四十七顆；猛禽機甲所遺的項鏈般的晶串三十串，每串所綴晶核多者十五顆，少的也有五顆，多寡不一……
　　以上，俱是此前從未有人能夠得到的。
　　除此外，金級上的普通鐮骷晶核一千多顆，金級下的本來應該足萬，不過因為材質不過關，在沐父攻擊下泰半屍骨無存，只餘下楊帆此前零散收集的三千多顆。
　　這些可不像在山都防線繳獲的那些，一定會在軍部留下記錄，需得上繳上去然後按照某種規則重新分配，這些可都是楊帆私人所得。
　　而且這批晶核數量之多，質量之高，品相之好，山都防線裡都是罕見，恐怕這一筆買賣，就抵得上山都數年收益有餘了。
　　雖然是前所未有的大豐收，楊帆卻並不怎麼高興，甚至還有些無奈，再多的財富落到手裡，沒有辦法花出去，就只是賬面上的數字而已……
　　搞研究，身體裡的晶核就夠了，移植不進身體裡的他還沒有那個手段去研究，就算有，也沒時間，自己身上的都還沒搞清楚呢。
　　至於……本來到了手應該很興奮的三色晶核，也並未給他帶來太多驚喜。
　　三色晶核會讓人興奮是因為可以以之取代身體裡的金色，從此獲得三系極效，將能力大大提升兩階，從此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可是……就跟錢一樣，花的時候才體現出價值，這升級晶核，也得能用到才有意義，三色晶核所蘊含的能量沛然磅礡，楊帆那點薄弱的意志是肯定消受不了的。
　　想要移植，必然得用到大衍訣，可是他現在的大衍訣時靈時不靈，處於無法控制的狀態，萬一危急關頭激活不了，反被晶核成功佔據，楊帆可就欲哭無淚了。
　　不，激活不了的概率壓根就不是萬一，是萬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成功激活的幾率那才是萬一呢……楊帆可不敢頂著這樣的幾率去冒險。
　　收集晶核的過程並非一帆風順的，除了因為密林高低錯落，某些散落其間的晶核很難尋到之外，還有一些晶核，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已經佔據了叢林間獸類的身體，跟搜索的楊帆玩起了捉迷藏。
　　原本晶核佔據是需要生物體液激活能量的，不過似乎當等級足夠高了以後，晶核可以以降級為代價，獲得驅動力嘗試著入侵生物體。
　　這是以前沒有過的發現，當楊帆一行接連解剖了數只正被佔據著的生物，接連從它們體內取出數顆黃級晶核以後，終於證明了這件事。
　　這只是個小插曲，除了損失了一點即得利益，而且讓觀者更加意識到，對待鐮骷一定要小心謹慎，不能有片刻放鬆外，並沒有什麼現實意義。
　　到太陽落山時，戰場終於打掃完了，這場遭遇戰也算是徹底結束了……
　　戰鬥準備時間——三個小時；戰鬥持續時間——二十秒；擅後掃尾工作——八個小時，這場戰鬥局勢之微妙，佈局之詭異，進程之古怪，古往今來恐怕難找到第二個能與之相提並論的來了……
　　當然，那都是後話了。
　　這段時間裡，順利回到柘村並通過傳送門回到山都的學生老師們已經聯繫過了楊帆，得知了他們幾人安然無恙的消息，總算放下心來。
　　不過於楊帆來說，他在此間的任務可還沒有完呢，他可不會忘了，十幾里外的地方，一個可以切切實實提升自己實力的東西還擺在那裡呢——異化的異化冬青。
　　一路無言，也就幾分鐘功夫，一行便趕回到地底裂谷盡頭。
　　沐父被沐母勒令，停留在距離軍魍幾個彎道的地方，害怕兩隻魍一見面再度打起來，雖然是兩隻理智的魍，不過交手的氣場委實太強大，難保不會冒出幾許殘氣餘波，把一干人打的頭破血流。
　　基地廢墟口前，軍魍依舊一動不動的站著，八百年如一的造型，甚至要久過大部分的雕塑藝術品。
　　周圍的裂谷絕壁依稀有些改變，因為他與沐父早前時候的交手，又似乎沒怎麼變過，因為這一年多以來，彷彿類似差不多的痕跡實在已留下太多太多了。
　　楊帆具現了一身軍裝，手持紅皮小本，肩上兩槓三星，用標準的軍人步伐走向軍魍：「上尉同志，現在有一個任務需要你來完成！」
　　「一切行動聽指揮，首長！」軍魍用最最標準的軍姿，稍稍驅散了楊帆心中忐忑——站在眼前的畢竟是天底下的最強者啊，沒有人會不緊張。
　　就連獨孤古一時間似乎都有點運轉不靈，況楊帆乎。
　　「很好！」楊帆僵硬的點點頭，克服恐懼按照事先編排好的台詞背誦起來，要求軍魍挖出他身後那株冬青樹來，不需要太多，連根帶枝的挖出一部分來，讓其能夠憑借強大的生命力長出另一株來即可。
　　不過這樣的限定條件於軍魍來說，實在太複雜了，甚至還沒等楊帆說完，軍魍已經蹲身下去一拳插入地面，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手段，當他抽手回來的時候，地面鼓脹爆裂，冬青樹粗逾大腿的根系便完**露出來。
　　然後，扯著這截根系，就彷彿扯爛麻繩一樣，兩手拖曳捯飭幾下，冬青根系便告抽罄，開始出現翠綠色的枝葉。
　　冬青樹自然也覺出了，這次的拖曳跟以往的進食不太一樣，根系乾枝全都奮力扭曲著、掙扎著，竭盡全力想要逃脫這滅頂之災，不過在魍強力彈壓下，那點抵抗就只是毛毛雨而已……
　　看那冬青樹也真是怪可憐的，沒等到軍魍把它完全拖出來，楊帆具現了周波峰遞到軍魍手裡，讓他按照自己的要求在冬青樹上切下了連枝帶葉還有根的數塊。
　　周波峰的確很鋒利，但在楊帆手裡只能跟柔韌的冬青削削皮解解癢，還得軍魍拿在手裡，才能庖丁解牛一樣輕易的分割。
　　一連取下十條殘株，軍魍一邊切，楊帆一邊把它們插到了旁邊的土地裡，就算切離本體依舊掙扎不休的這些殘株得了水土養分，傷處飛快的痊癒長合，並生出了完整的發達根系。
　　然後，在沐母這天下最強植木能力者的操作下，這些弱小的可憐的冬青幼苗飛快的陷入沉眠，被楊帆拿口袋連泥帶水裝好，打成了背包。
　　事實上，若不是有沐母這麼個植木能力者在，運這些冬青回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這些小傢伙可不是那麼老實的，若任它們醒著一路綁縛著回山都去，說不定劇烈的掙扎就會耗盡自己每一絲行動力，最後力竭凋零。
　　若是使用空間，普通的儲物空間是不能用的，數據化的空間連細菌病毒都會殺掉，更何況是冬青生命力這麼強的植物。
　　可以存儲活物的空間倒是也有，不過實在不多，最大的一個叫做萬門之墟，比較小的分別叫做山都、海都、獸都……
　　上個世代的那些倖存者能夠利用特殊手段，切分下這些空間的一部分，然後擱置在晶核動力爐裡，已經是非常了不得的手段了。
　　那樣的空間獨孤古倒是也留了幾個，不過都放在山都第七層呢……
　　放好背包裡的九株幼苗，打開晶核動力爐，將第十株幼苗塞進去，借用沐母的能量將之幾息間催生成熟，同時更換上一顆黃級晶核，楊帆喜滋滋的看著動力爐的輸出數值從100度猛然躥升到了500度。
　　五倍輸出功率的提升，並不意味著楊帆的實力就提升了五倍，因為他自身還有晶核動力爐提供的這些能量都是線性輸入的，距離無論是自由操縱殖裝戰甲還是直髮電磁炮所需要功率還是差的太多太多了……
　　這樣的提升，頂多也就是能讓戰甲功率更大一些，動作更靈活一些，電磁炮震盪電路更簡練一些，藉此節省下的殖裝份額加持到炮管上，讓威力更大上一些而已。
　　不過，戰場上交鋒，生死存亡從來都在須臾，一線的提升都可能影響勝負，這樣的結果已經十分喜人了。
　　更何況，帶了這些植株回去，要不了多久，山都能源緊缺的問題就能夠得到徹底改觀，許多無法啟用的功能一一恢復運行，雖然不是從本質上改變，也足能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了！
　　想像著到時候的巨變，楊帆不由激動起來：「上尉同志，你的任務完成了，你做的很好，非常的好！」
　　為了加強語氣，楊帆很想伸手拍打拍打軍魍的肩膀以示鼓勵，不過宅男膽小，最終沒敢。
　　「謝謝首長！」軍魍回了個軍禮，臉上露出燦然的微笑，笑容是那樣的暢意，那樣的灑脫，帶著幾分滿足，幾分喜悅，不過最多的還是……解脫。
　　俗話說，喜極而泣，樂極生悲，平時楊帆很少有這樣的心情，不過在這一刻，軍魍臉上的笑容，卻給他帶來了幾絲這樣的預感，彷彿馬上就要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楊帆心中正自嘀咕，該發生的……卻似乎已經發生了。
　　軍魍的身姿，就定格在了舉手回禮的一剎那，臉上的笑容還是那麼燦爛，卻失去了生氣，宛如雕塑，眼睛還是果決毅然，卻失去了其中的光彩，身姿依舊還是那麼挺直如松，卻沒有了以往的精氣神。
　　軍魍的靈魂已經消失了，現在停留在楊帆眼前的，不過是他的身軀一瞬間化就的雕塑罷了……
　　魍原來也不是不老不死的，當他們因之而化身為魍的執念完成，也就是他們擺脫束縛重獲自由的時候。
　　軍魍的任務，是守衛遺跡廢墟不被外來者入侵，本來有很複雜的管理條例需要遵循，不過化身為魍他的腦容量大大減少，想來大大降低了他的判斷力。
　　當楊帆以軍魍心目中的領導者身份說出「任務完成」的時候，在軍魍心底，最優先被結束的，應該是他長達八百年的守衛與等待吧？
　　軍魍竟然去了？就因為自己輕輕巧巧的幾句話？看著面前始終不動的身軀，楊帆眼睛一時紅腫發癢，卻又欲哭無淚。
　　自己本來還打算靠軍銜壓制，將他變成自己的超級打手呢！他一個，加上沐嫀爸爸一個，帶著兩魍橫掃鐮骷基地，奪回人類主權……
　　這些崇高而偉大的理想，看起來是無法實現了……
　　去了啊，再說什麼也晚了，這樣就這樣吧，人終有一死，帶著此生無憾的滿足死去，和毫無意義的浪費著空氣苟且偷生，還是前者更好一些吧！
　　歎息一聲，楊帆向軍魍再敬一禮。
　　軍魍靜悄悄的佇立原地，完全已是一尊雕塑。
　　因靈魂的執念而被強行綁縛的身體，因為沒有了新陳代謝，其實早已經腐朽潰爛了，血肉消失，水分蒸發，殘留在身體裡的，皆是一直以來被進食的東西，在靈魂的束縛下一堆不知所謂的混合物罷了。
　　現如今軍魍執念消失，所以這堆混合物連最基本的生理特徵都沒有，就那麼活生生的凝固成了雕塑……
　　一束斜陽從激鬥鑿出的洞穴裡射入，正映在雕塑的臉上，照著它的執著、毅然，彷彿千百年都將繼續佇立的身影。


第2章 成長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本書      返回目錄 　　求訂閱！
　　沒有墓碑，沒有鮮花，沒有葬禮……
　　本來楊帆還擔心，這可敬的雕塑會為蛇蟲鼠蟻之類的毀掉，想為其尋找一處墓穴。
　　但當他發現，千百年來執念的束縛，域界的改造，令得這尊雕像即便身死，也仍舊有著不下於時間任何物質的硬度，哪怕周波峰也無法傷其分毫之後，那理所當然也就沒有意義了。
　　軍魍竟然就這麼去了，固然讓人有些失望難過，不過，也有意外之喜就是了……
　　最叫人輕鬆的自然是，失去了軍魍這個最強的對手，沐父和從來隨在他身邊的沐母從此不必蝸居這裂谷底部，都得到了解脫。
　　本來楊帆還在頭疼這個問題呢，要如何將沐父和軍魍這兩個超級打手一塊帶回去，而且讓他們碰面之後不相互動手。
　　一時的勸解不是很難，但只要一閉眼一睜眼，這種生物腦子裡的內存就會全部清空，再見面時肯定又一場好打，想像一下到時候天崩地裂的場面，那真真是一顆不定時炸彈呀，不，炸彈遠不足以形容，不定時核彈才對！
　　現在好了，再不用為這個問題擔心了……
　　「伯母，跟我們回去吧？」此間所有事俱都了結，楊帆不失時機的發出了邀請。
　　不遠處，沐父正圍著軍魍的雕塑打轉，對軍魍這個早起時候還練過的老對手，他自然還是留有印象的，可是那麼強悍的一個對手，忽然失掉了生機沒有了意識，對內存不太夠的魍來說，真的是蠻難理解的一件事。
　　一邊打轉，沐父一邊不時的在軍魍雕像上摸摸嗅嗅，一副好奇寶寶模樣，弱智的人基本都這樣，理所當然，得不到任何回應。
　　「恐怕……很難……」沐母自然明白楊帆的意思，不過給出的答案卻是婉拒。
　　看著不遠處的丈夫，沐母緩緩搖頭：「他並不習慣周圍有其它活物，之所以能跟你們和平相處，是因為你們身上有跟他類似的味道，不會惹他發怒……」
　　「並不是所有時候，他被激怒我都可以勸住的，有時候他就完全不聽我的話。若不是他的域能針對鐮骷，普通攻擊比較弱，我肯定沒機會進階到域王級……」
　　「我也曾經嘗試，帶著他去找鐮骷人的麻煩。見到鐮骷人，他倒是會不顧一切的衝上去，但問題是，他沖的實在太快了……」
　　「無論是在森林還是在鐮骷人的基地，手勢的控制範圍只有數十米，至於聲音……如果不是峽谷傳音的關係，控制距離也只有三四千米，於他來說，就是幾秒鐘的路程……」
　　「稍一不注意，他就會從我面前消失掉！我曾經帶著他剿滅了鐮骷人的三座分基，可是每一次，都要跟他失散十幾天，才千辛萬苦的重新匯合。」
　　「從那以後，我再沒帶著他走太遠。我怕跟他分開的太久，他會徹徹底底把我忘了，像忘了其它人一樣。」
　　沐父是為了保護沐母才化身成魍，沐母對他應該是特別的，但……僅僅是應該而已，一切都是推測，沒有人能深入研究魍的記憶，弄清魍的想法，顯然沐母不敢冒這個險。
　　不過，對於沐母的表白，楊帆卻沒有多少失望的想法，因為沐母所陳述的事實，跟他的預想出入很大，甚至可以說風馬牛不相及。
　　「伯母，沒有關係的，讓您跟我們一起回去，本來就不是為了伯父的戰力……」而是因為您本身啊，山都有史以來第一域王，這末一句，楊帆在心裡默默嘀咕，沒有說出聲來。
　　沐父的戰力的確強悍，尤其面對鐮骷人的時候，他一個人的破壞力，恐怕抵得上數只魍聯手的戰果，從人類與鐮骷的對立角度上看，沐父的確是所有勢力夢寐以求的。
　　可是站在山都的角度上，他卻並非最需要的，一個不受控制的戰力就是一把雙刃劍，雖然對敵人狠對自己人菜，也不是上位者所期待的。
　　山都現在最需要的，是域王級的震懾力啊，讓其它都城再不敢小覷，不敢像現在這樣用各種各樣的小手段排擠打壓的震懾力。
　　在這方面，魍不行，域王才是眾望所歸……
　　難道是因為自己陞官了，變的事故了？試圖拉攏這對強者的第一個念頭，竟不是想讓沐父能夠發揮戰力，盡可能的對鐮骷造成更多損失，卻是尋思怎麼能將沐母這位域王拉入陣營，讓山都在十三都聯盟當中獲取更多分成的資源？
　　這般尋思著，楊帆不自禁的一陣陣悲哀……
　　心情雖如此，話還是要說的，這也是趨向成熟的表現吧？楊帆給沐母提供了兩種參考意見……
　　第一，沐母沐父可以選擇生活在柘村。
　　經過今天裡的這場激鬥，雖然鐮骷人自此而後絕不敢再到這片廢墟裡來，但用不了多久，方圓百里的土地必然會遭受鐮骷大範圍搜捕。
　　獵營試練的人太多了，多到鐮骷人不可能不考慮這些人究竟從哪裡來，平素又是掩藏在什麼地方，總之……柘村已經不安全，根據慣例，幾日之內，行政中心就會做出全村遷移的決定。
　　沐母沐父搬過去住，說不定還能再伏擊鐮骷一回，當然最主要的是，柘村密室有直連山都的傳送陣，需要的時候，楊帆可以隨時隨地的傳呼沐母這個域王級戰力為己所用。
　　至於第二種選擇，其實也差不了多少，只不過沐母沐父的居住環境會稍微不同罷了——萬門之墟裡的隱秘浮島。
　　不一定是流營鎮，有了空行者這位空間域將，很容易就可以在萬門之墟的遙遠邊界找到適宜居住而且可以開啟傳送門系統的浮島。
　　住在那個地方絕不會被人打擾，平素無事過著兩人世界，有事時可以隨傳隨到，肯定比在柘村更加快捷方便，而且不用擔心沐父會發飆。
　　理所當然，楊帆的請求沐母答應了。
　　事實上就算楊帆不提，沐母也有同樣的打算，只是處理方式會有些許不同而已。
　　以往沐母和沐父不得而離群索居是因為沐父神志不清，擔心他可能會傷害到尚且年幼的沐嫀。
　　現在沐嫀已經成年，而且能力不俗，可以保護自己了，沐母當然不願意繼續漂流在外過著現在這樣的生活。
　　其實一年之前，當沐母跟沐父又一次在戰鬥中走散，沐母把小丫頭一個人留給柘村探險隊到時候，就已經有了這樣的打算了。
　　只是因為沐父在此間和軍魍糾纏一氣不肯離開，才一呆就是一年多始終沒能夠成行。
　　對於楊帆的建議，沐母很是讚歎了一番，尤其是楊帆身為穿越者所表現出來的那部分能力。
　　比如說，萬門之墟裡一座獨立海外、而且可以來去自如的小島；即便身處宇宙兩端也能夠瞬間進行交流的通訊器……
　　雖然驚歎，沐母還是選擇繼續生活在柘村，並非為了懷舊，也不是試圖用熟悉的環境喚醒沐父的記憶之類，原因其實簡單的可愛——沐母擔心，如果生活在萬門之墟，沐父會迷失在風殤激旋流裡。
　　現實裡失散了，沐母還可以通過努力找回來；那裡面失散了，沐母真就無可奈何了。
　　那種事普通人絕不會做，但魍這種存在，似乎天生就跟普通人相反……
　　日落時分又過半來個小時，楊帆、沐嫀、沐母、沐父、沐惘還有犛狗大白，奇怪的隊伍已經走在了回柘村的路上。
　　畢業試練、冬青遺跡、基地遺跡、第一次見家長、和鐮骷人一番大戰……
　　從山都出發到現在，不過過了十餘天而已，在楊帆心底裡，卻好像過了幾個世紀那兒長久！
　　跟砦十武河城勾心鬥角，瞻仰上個世代的建築在經歷了千年之後，現如今是怎麼樣的風情，見識了這個世代居於食物鏈最頂端的生物魍，體驗了鐮骷人佔據地球的最強力量——鬥艦群……
　　每一筆每一樁，都是值得大書特書的經歷，不過在這所有的事中，最美妙的還莫過於……
　　想到這裡，楊帆下意識的捏了捏身旁佳人的手，不是很滑，不是很軟，也絕非柔若無骨，日以繼夜的訓練，再好的皮膚再強的恢復力也是無用，但……這就是最誘惑自己的感覺！
　　其它所有事，就算再離奇古怪，楊帆都覺得可以接受，畢竟他已經穿越了，還有什麼是比這更離譜的，可是感受著身側佳人傳來的熱度，揉捏著沐嫀的小手，楊帆生出了強烈的不真實的感覺。
　　就好像這一切只是一場夢，什麼時候夢醒了，一切又會變回原樣……
　　楊帆心裡到底想些什麼沐嫀猜不出來，可他手上的動作是顯然可覺的，微微一笑，沐嫀反捏了捏楊帆，無形的暖流在兩個人心底裡激盪……
　　不是做夢！都是真的！楊帆更加堅定了握住了沐嫀，在小丫頭一迭聲「回家囉！回家囉！」的歡呼聲裡，狠狠踩下了油門。
　　****
　　楊帆的浮車速度開的飛快，拜強化了觸媒的晶核動力爐所賜，具現的浮車速度也明顯的上升了一個檔次。
　　距離柘村雖然足有百餘公里，在這樣的速度下，實在算不得什麼，也就不到十分鐘功夫，早已經開始落山的太陽都沒來得及完全落下的時候，柘村已經遙遙在望了。
　　理所當然，速度如此之快的浮車，是飛馳在樹梢之上而非奔跑在森林裡的……
　　這在以前那是絕對不行的，因為鐮骷人的巡邏艇從很遠的地方就可以看到，繼而招致無窮無盡的鐮骷援兵，不過現在嗎？鐮骷人躲沐父都來不及，一行人當然百無禁忌。
　　未到柘村之前，沐父、沐母、沐惘、大白已經被預先放下了，就算柘村的人將要被遷走，也不是今天之內可以結束的。
　　沐父沐母暫時就回到了他們上一次落腳的地方，距離柘村僅僅二十幾里的魍湖，另外，兩人，尤其是沐母，非常想跟一年未見的小女兒多多相處一段時間。
　　至於楊帆和沐嫀嗎，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非常重要的——向山都高層匯報他們此次出行的經歷見聞……
　　****
　　柘村密室裡，接通了傳送控制中心，認證了身份與狀態，楊帆和沐嫀手拉手走進了傳送的光圈。
　　「回來了！院長回來了！」眼睛一暗復又一亮，還未完全恢復過來的功夫，耳中已經傳來山呼海嘯般的聲音。
　　睜眼一看，迎接兩個人的還真是大陣仗呢！
　　距離近的是應急反應中心的一圈，密密麻麻幾十號人排成數層，將楊帆和沐嫀包圍在中間，同時……阻擋著傳送陣外楊帆擁蹙們的衝擊。
　　沒錯，楊帆的擁蹙，獵者訓練營的學生們，打眼一瞅至少七八百號人物，正狂熱的將傳送陣包圍，他們用熱切興奮的神情歡呼著楊帆的回歸，就好像上個世代的粉絲們包圍明星一樣。
　　「看見沒有！看見沒有！我就說院長馬上就回來了，這可是應急中心的內部消息，堂姐親口告訴我的……」歡呼的人裡，一個頭生兩角的牛族得意洋洋的道。
　　「歡迎回來！」應急中心的領隊，恰是楊帆在其中的老熟人敖丹。
　　雖然僅只十多天沒見，不過回想一下此行經歷，熟悉的土地熟悉的人物，一時竟令人生出物是人非剎那光陰的感覺。
　　「似乎經歷了很多事呢，不過……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在正式進入總部之前……」看著楊帆那副飽經滄桑的表情，敖丹微微一笑說道。
　　正式進入總部之前，例行的檢查還是要做的，尤其是楊帆沐嫀這樣與鐮骷近距離接觸過的人物，檢查記憶是否正常，檢查身體有沒有被入侵的可能……
　　「當然！」楊帆毫不意外的隨內衛行去，在經過牛族的時候露出一個燦然微笑，「到學院教務部自領十天禁閉，然後告訴你那位堂姐，洩密的錯誤是很嚴重的，尤其對內衛來說，最好去自首。」
　　「酷！帥！」靜靜的一滯之後，獵營學生群裡掀起更大更高的聲浪，只有牛族一人，在一圈幸災樂禍的眼神中淚流滿面……
　　按照規則，進行了所有檢查以後，楊帆和沐嫀被分開詢問了。
　　只是例行公事而已，表示審判庭對他們的遭遇比較重視，希望通過這樣的手段來得到相對準確的情報。
　　詢問沐嫀的只是審判庭的一般人，而楊帆，則是由山都六巨頭之首的狐九親自接待。
　　關於這次匯報，在此之前，楊帆並未透露過多訊息，以免走漏風聲，大部分人包括狐九都以為，這只是一次正常的工作匯報而已。
　　之所以親自出馬，只緣於他老奸巨猾的直覺，覺得楊帆身上有很多微妙之處，需要慎重對待。
　　結果，他真的收穫了驚喜！
　　沐嫀那邊的待遇也很快提高了，狐九親自聯絡了一位身份足夠匹配的人物接待她。
　　「這種小事，還需要我親自出馬嗎？」狐九聯繫敖雲的時候，山都唯一的女域將臉色酡紅神情慵懶風情萬種，能令一個域將這幅模樣的運動可不多，那顯然是她正在或者剛剛進行完自己最喜歡的運動，也難怪會神情不喜呢。
　　「你過來就知道了！」狐九初時還想讓敖雲同樣驚喜一番，不過終究沒能忍住，「你要是知道……讓你接待那位，可能是咱們山都第一位域王級的女兒……」
　　「！！！我馬上就到！」敖雲愣怔了好一陣，直到確認了狐九並非在開玩笑，方才豁然起身，即便衣衫不整也毫不在意。
　　敖雲飛快的趕到了，不過在那之前，楊帆已經簡斷截說將那天晚上離開營地之後的事大略敘述了一遍。
　　那之前的部分有獵營一百多口子證實自然不用廢話，所以一開口就到了沐母沐父的部分。
　　然後是軍魍、基地遺跡、異化冬青、鐮骷人包圍圈、鬥艦群……這其中，一些本來算是很隱秘的東西，楊帆也毫不保留的講述出來了。
　　比如說……異化冬青樹於山都城的意義，其實他不講，偷偷進山都高層培養出足夠多的冬青苗，然後把所有的晶核動力爐都更換了，也沒有什麼問題。
　　但楊帆選擇講出來了，既然這部分說了，他其實身為上個世代穿越者的事自然也說了……
　　因為接下來他會有許多工作要做，如果只是糾纏於這樣做那樣做會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的話，難免會束手束腳。
　　一個謊言需要許多的謊言來掩飾，許多謊言就需要更多的謊言……既然那樣的結果可以預見，還不如一開始就挑明了呢！
　　而且，有了獨孤古對山都的掌控，外部又有了丈母娘那樣的強援，楊帆覺得這件事已經完全可以講出來不需要隱瞞了，這也算是……域王級威懾力的一種體現吧！
　　「域王？魍？還是兩個？史前遺跡？鬥艦群？大型晶核？異化魔鬼樹？穿越者……」狐九被楊帆一個一個的消息雷的外焦裡嫩，直到敖雲趕至，仍舊久久沒能回過神來。
　　良久良久，老頭用過於震撼已變得木然的臉色上下打量著楊帆：「我感覺出你很不簡單，卻沒想到會這麼的不簡單！如果一切屬實的話……希望一切屬實！來吧，證明給我們看！」
　　首先第一個要證明的，自然是沐母的身份，這個顯然不能要求狐九和敖雲跑到柘村裡去看，因為一旦如果楊帆是說謊，那麼這件事，顯然就是鐮骷人或者其它幻都設下的陷阱，兩個人老成精的傢伙是肯定不會冒這樣的險的。
　　不過要證明沐母的域王身份，倒也用不著兩邊人見面，還有很多其它的法子，尤其是……域將級與域王級區別最大的地方！
　　每個域級強者都有自己的域界，或者進攻，或者防禦，包括特性和強度，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
　　而域王級和域將級之間最容易讓人判斷出的區別就是——域將級的域界只能在身體周圍的有限距離出現。
　　這距離可能很近，也有可能可以達到幾十米甚至上百米的距離，但不會更遠了，除非……該域將的能力十分特殊，就好像空間能力者那樣，可以無視距離。
　　但是……那樣子的域將就太少太少了，或者說，想以那樣子的能力晉陞域將太難太難了！
　　生死瞬間的跌宕起伏，才是堪破要訣晉級下階的最快捷方式，還要排在天賦與運氣之前。
　　作用距離那樣遠的能力者，就算在異能者的戰爭中，也已經脫離在戰場之外，那雖然保證了他們的安全，一擊不中即可遠遁，卻也讓他們失去了大把大把鍛煉晉級的機會。
　　從這方面看，老天始終還是公平的呀！
　　跟域將相比，域王級的域界就要自由的多了，甚至可以說……沒有限制。
　　域王級甚至能將域界附著在某一樣物體之上，在物體離自己非常遙遠的情況下，對域界進行遙控操作或者是條件激發。
　　空行者當初給流營鎮民的護體罩就是這樣的性質，小丫頭沐惘手裡的屈長如意棍也是這樣的性質。
　　總之，每一個域王級都是頂尖的陷阱大師，尤其在他們自己的領地，周邊每厘每寸的事物經過經年累月的域能浸淫，材質都會變的敏感而特殊，可以在域王的操作下，隨時隨地爆發出不亞於域將級的衝擊……
　　單以強度論，域王或許也並不比域將強太多，但加上這些匪夷所思的手段，就絕不是域將靠數量能夠填充的了，尤其是在他們習慣生活的老巢裡。
　　「打我！」捏碎了臨別之際沐母贈與的楓樹種子，楊帆向狐九、敖雲說道。
　　域的氣息一瞬間從他身上爆發出來，翠綠色充滿蓬勃生機的能量球將他的身體整個包裹，不斷的伸縮蠕動著，彷彿一顆高空氣載沉載浮，不一定什麼時候就會爆開的氫氣球……
　　為了驗證楊帆所說真實與否，狐九跟敖雲自然不會有絲毫客氣，不過，他們的攻擊理所當然沒有效果。
　　同樣來自於域級的攻擊，比起當初鐮骷們的攻擊所造成的激盪要劇烈的多，畢竟這是屬於同一類型的存在，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了……
　　敖雲的凍結領域根本沒讓綠罩減慢多少，而年輕化的狐九緊隨其後發出的全力一擊，也全然沒有起到先將之凍結，再把其打碎的效果。
　　眼見兩個人新練的聯手攻擊就如石沉大海，好不容易有一點點漣漪還大部分不是自己引起的，狐九和敖雲不由暗暗心驚。
　　據說楊帆這層保護殼的力量來自於域王，可就算是域王，一旦把他們的力量行諸體外，寄存於這樣的道具當中，所能發揮出的力量，也不過是能達到域將級而已。
　　那畢竟不是他們親自出手啊，能量要降低一個檔次不要說，持續時間還很短，攻擊兩三下，防禦四五秒……
　　可楊帆身上的這層保護殼，不僅吸收了兩個人的全部能量，持續時間竟然還超過了十秒，簡直是……變態呀！
　　對這二人的驚訝，楊帆倒是心中有數的，從某方面來說，沐母的確當得起這個稱呼。
　　因為她是以植木能力晉入域王級的，在低階的時候，植木能力似乎很沒有用，除了能夠跟植物交流，可以有許多免費的果子吃，沒什麼別的用處。
　　可是晉入域級以後，這能力強悍的地方就體現出來了，域王需要對物品進行同化改造，然後才能將域能注入進去，將之變成一件可用的道具。
　　不過這個過程是非常慢的，根據物品大小形狀不同，快的需要十幾二十天，慢的甚至需要幾個月乃至幾年，而且全部都是一次性的，根本沒辦法批量生產。
　　如果要做非一次性的，速度還要慢上十餘倍乃至更多。
　　沐母的能力就不一樣了，以她的域能催生植物花草，令其快速開花結果，如此產出來的種子，似乎天生就與她的域能性質相契，不僅改造的速度是別人的好幾倍，容納的域能額度也要超過其它域王幾倍……
　　雖然沐母成為域王才僅僅一年，但僅只這一年的儲備，已經抵得上其它域王幾十年的努力了。
　　似乎就跟魍一樣，域王也是年頭越久越厲害的，沐母顯然打破了這個規律……
　　可惜的就是，強力雖然強力，只能防禦不能攻擊，對改變山都在十三都聯盟中的弱勢地位並沒有多大用處。
　　狐九和敖雲兩人的驚訝，楊帆倒沒有含糊過去，很快說出了沐母純然防禦幾無攻擊的事實，還有她的領域屬性以及道具製作的異常。
　　這件事山都巨頭早晚會知道，沒有什麼保密的必要。
　　而且，不說出這個沒辦法過關的。
　　這個世界上域王雖然少，以往只有四個現在才五個，但那四位，沒有一個不是對山都虎視眈眈的。
　　如果楊帆此刻所述的台詞真的是來自於其它幻的同夥，那麼百分之百，會有至少一位域王參與到這當中來，所以，能拿出代表域王的道具來根本不說明問題！
　　光有信物還不夠，還得證明這一位並不是那四位當中的一個。
　　幸而四大域王的事跡流傳甚廣，他們每個人的能力屬性所有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道具的表現再加上楊帆的說辭，沐母的域王身份總算是板上釘釘了。
　　「這件事，就別跟別人說了，任何人都不要說！」聽了楊帆的話，面面相覷一番，狐九敖雲叮囑楊帆道。
　　除了沐母的事，其實還有很多其他事可以關注，不過對狐***此擔婣飧□丫𨨶愎渙耍□
　　一個強大，卻又沒有攻擊力，連權欲都沒有半分的域王級，出現在山都這個地方，還有什麼是比這更美妙，更叫人振奮的？
　　「剩下的事我們以後再說，現在……你從應急中心領一隊人去，把那位域王女士帶……哦，不，請到山都來！」狐九迫不及待的說。
　　待楊帆應了轉身出門，看著楊帆背影狐九禁不住又是一聲歎息：「楊枵……對了，你的真名是楊帆！楊帆，怎麼處理你好呢？」
　　「上次你帶回了個域將，做了個三環蔽月任務，連升三級做到了獵營一方院長，這一回……你帶回個域王，還伏擊了鐮骷鬥艦群，帶回了異化魔鬼樹，可怎麼安置你才好呢？」
　　「聽說……獵營校長出缺？」楊帆頭也不回走出了高層審判庭，徒留下狐九敖雲對視苦笑。
　　****
　　沐母的真實性當然毋庸置疑，山都現任領導者與將來的最大靠山進行了愉快而親切的交談，具體說了些什麼楊帆沒資格知道，但大體內容還是猜得出來的。
　　無非就是沐母將有什麼樣的待遇，一些事需要她出面解決的時候，要如何聯絡到她，平日裡沐母如果有什麼需要，該怎麼開口……
　　雖然是最高機密，這些事楊帆發個指令就能看到，不過眼下他是沒那個時間了，存了錄影以待後覽。
　　狐九、敖雲恭迎沐母四層宴會廳詳談的時候，楊帆已經急沖沖拉起沐嫀，穿過隱秘的傳送門，來到五層種植園。
　　「這裡是……山都第五層？香格里拉的後花園？」即便以沐嫀之冷靜，一時間也被那大片柔弱纖細的植物、用脆弱的欄杆圈圍起來的動物們映花了眼。
　　「這些就是……上個世代的植物和動物？」上個世代的傳說仍在人們當中口耳相傳，不過其內容，未免隨著傳播時間與次數的增加而逐漸變的荒謬。
　　親眼看到這些存在，跟腦海中已有的印象進行比對，沐嫀難免大大吃驚。
　　「沒錯，上個世代的生物就是這個樣子的，跟現在的比起來，只能說是……柔弱！」楊帆仍拉著沐嫀的手，這一路行來，除了不得不分開的時候，他就沒放下來過。
　　「主系統，我要一個一百平方米，土層深度三米，陽光充足，濕度正常的空間，要求完全割裂，迭點連接在光源上！」
　　在山都的高層空間裡，主系統都有很強的空間割斷能力，這在幻都的特異空間裡是比較少見的，似乎是當初的那些倖存者們，擔心外部的基因會傳染到這裡面來，故而採取了這樣的保護措施。
　　不過千百年來，這裡被隔離的很好，因為根本也沒有人進出……當初倖存者們的保留手段，倒成了今天楊帆在此培育異化冬青的最佳場所。
　　也就幾分鐘時間，空間分割完畢，系統冰冷的語音提示出現，一切條件俱都符合楊帆要求，傳送門自動出現在楊帆和沐嫀腳下的地面上。
　　帶著沐嫀穿過了門戶，將包裹裡的冬青殘枝還有晶核動力爐裡那株都取出來，插扦上地面，楊帆捏了捏沐嫀的手：「到你的表演時間了。」
　　異化冬青能夠提升山都的五倍產能，雖然消耗的標準晶核由旅級上升到了師級，但那並不難弄到，事實上光是楊帆手頭裡的存儲，已經足夠山都支撐一年以上了。
　　而只有有了足夠的能源，楊帆一些個切合實際的想法，才能夠順利展開……所以，眼下楊帆第一急迫的事，就是成功培育出足夠多的異化冬青。
　　楊帆的心思沐嫀並沒有多問，既然他那麼說了，女子也就是邁步上前，素手捉住不斷蠕動的冬青，將能夠催生植物快速成長的植木能量緩緩注入……
　　楊帆則從後方看著沐嫀的動作，一邊關切冬青的成長，一邊偷偷的食指大動。
　　山崖底的異化冬青是很粗壯的東西，不過被楊帆切割成小塊以後就要纖細的多了，再加上冬青本身那旺盛的生命力，雖然一路處於休眠狀態，被切割的刀瘡也已經痊癒的差不多了，所以……沐嫀握住那正合掌握的冬青條注入能量的動作，特別能令楊帆生出某些不好的聯想。
　　看著沐嫀那削肩盈腰，英姿颯爽的馬尾，驚心動魄的長腿，楊帆只能在心裡不斷的告誡自己，不要著急，不要著急，麵包會有的，黃油也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好遏制自己那顆蠢蠢欲動的春心。
　　以往催生植物的時候，通常都不敢用大力，因為植物大多是很脆弱的，旅級之上絕無僅有。
　　不過異化冬青畢竟是異化動情，師軍級的存在，隨著能量的注入漸漸發現到這株植物耐受力之強大，沐嫀也很快調整了能量的輸出幅度，從微弱到中等繼而調到最大……
　　也就三五分鐘過後，沐嫀氣喘吁吁的停了手，娥眉輕蹙，香澤微聞：「能量已經耗盡了。」
　　「哦，啊？」色迷心竅的楊帆愣怔了一下才明白過來，愕然看向地面上的冬青苗，跟最初時候相比，也就成長了五六倍的樣子，從原來那話的規模，變成了現今一米多高胳膊粗細。
　　這種成長幅度按說也可以了，但是不要忘了，這可是花費了沐嫀一個軍級高手身體裡的全部能量啊！
　　想要把冬青催生成熟，能從它身上切割下足夠多的動力爐觸媒了，這得需要多久啊！
　　冬青樹畢竟是冬青樹啊，跟普通樹木完全不一樣的，要是換成普通樹木，沐嫀注入的那些能量，將之催生到十幾二十米高怕是都有了，而且也絕不會落到現在的虛脫境地。
　　這也從一個側面反應出了，當初沐母在一瞬間，將手裡的屈長如意棍催生成比晶樹還堅韌的參天大樹，那種域王級的能力是多麼的驚世駭俗！
　　看起來，這件事還是非得丈母娘親自出馬呀！
　　想到這裡，楊帆輕柔的拉住了沐嫀的手：「沒有關係，既然這樣就休息一下，累不累，渴不渴？來坐下休息一下。」
　　一邊說著，楊帆一邊從數據卡的雜貨鋪裡抽出了一張舒適長椅放在了地上。
　　不過放好以後拿眼一打量，他又馬上收起來了，換了另外一把。
　　沐嫀一開始還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不過等兩個人坐下的時候她就明白了，原來那把太長太寬了，如果用那把，楊帆肯定就不能像現在這樣，緊緊貼著自己坐著，半個身子都挨在自己身上。
　　沐嫀明白楊帆的心思，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含笑不語。
　　楊帆心急火燎的坐著，拿臉頰磨蹭著沐嫀的秀髮，一時間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場……
　　雖然早已不是處男了，不過在這種事上，他始終是被動的一方，到了這個時候，難免就手足無措起來。
　　「那個……沐嫀，那個……」楊帆喉嚨乾啞，好半晌想到了一個自覺有趣的話題，「現在……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就剩下我們兩個了……」
　　「唔。」沐嫀不知可否的應了一聲，表示自己在聽他的廢話。
　　「那個，我們，我們……」楊帆不安的揉搓著雙手，「說起來，以前好幾次，都是在最重要關頭被別人打斷了呢！」
　　打斷？沐嫀一開始不懂，後來稍稍一想才明白，楊帆說的是他和自己親熱的事。
　　想想也真的是呢，每次到了氣氛最微妙的時候，便有其它瑣事橫插一槓子，兩個人雖然都已經有了談婚論嫁的心理準備了，可是到目前為止，最親密的接觸才是淺淺一吻……
　　沐嫀臉色微微發紅。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是吧？你明白了……」楊帆不由的抓耳撓腮，「其實我一直都有一個夢想……」
　　這般說著，楊帆從數據卡裡掏出一本書來，並打開了第一頁：「這不是一本黃色漫畫，這是一本思考**的漫畫，這是愛與性的羅盤針，是獻給有志於人生最終極的歡樂的讀者的一本指南……真的真的！不騙你！」
　　第二更，求訂閱！
　　真的是宅男持續了許久許久的夢想呢！
　　楊帆心跳如雷的翻開書頁，將書遞給了沐嫀。
　　這種形式的作品，沐嫀想來很少看到，一半疑惑於楊帆的不安，一半好奇於書的內容，不由自主一頁頁翻看下去……
　　「你要給我看的，就是這些？」片刻之後，沐嫀從書中回過神來，合上書拍了拍楊帆胸口。
　　她臉色微紅，但顯然不到惱羞成怒抑或嬌羞不勝的程度。
　　「是……是啊！」看著沐嫀不知可否的神情，楊帆心中忐忑。
　　在宅男的臆想裡，跟意中人一起看這種宅男寶典該是很羅曼蒂克的一件事，不過，那終究是一廂情願的臆想而已。
　　最主要的是，他拿出這本書的時機並不怎麼合適，似乎……應該在兩個人有過經驗以後再拿出來，可以參照比對，至於現在嗎……
　　就算面對的是其它的穿越者，對方都未必能明白楊帆此舉所蘊含的深意，更何況沐嫀這個土著居民。
　　感覺到言辭的匱乏，楊帆被沐嫀問的額頭禁不住的冒汗：「是啊，是啊，就是這些……我怎麼會給你這些呢？我為什麼會給你看……」
　　顛來倒去的重複這些無意義的廢話以緩解眼前的尷尬，楊帆卻募然眼睛一亮：「沐嫀，你不知道，這是上個世代的教材啊，教材！」
　　「教材？上個世代，還會教這種東西？」沐嫀自然疑惑。
　　「是啊，當然！這可是關係婚姻愛情，家庭性福，還有子孫後代基因的大事，怎麼能夠草率馬虎呢，尤其是避孕的部……呃，現在肯定是用不上了！」
　　急中生智呀，急中生智呀，兄弟們！楊帆一身冷汗終於消退，心中生出無限感慨，調情這種東西果然也是需要學、需要練習的呀！
　　光是平時看書無數，自覺到時候肯定可以應付的想法那都是扯淡。
　　聽了楊帆的話，沐嫀揚了揚眉：「是嗎……這麼說，這本書你已經看過了？那麼，讓我看看，你都學過些什麼？」
　　沐嫀含笑看定了楊帆，兩人面面相覷近在咫尺。
　　機會！四目交觸，楊帆心中大叫，這就是機會，眼睛一眨不眨的迎上了沐嫀的目光，楊帆將腦袋緩緩向沐嫀湊去。
　　眼看著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沐嫀一張嬌靨就在眼前……
　　是閉上眼睛好呢？還是睜開眼睛？電視上漫畫書裡，似乎都應該是閉上的，可是……似乎也有很多橋段，是說因為兩個人都把眼睛閉上，結果親到了鼻孔的……
　　一瞬間楊帆的心裡雜念無數，不過距離畢竟是越來越近了，眼見已經到了做不做決定已經無所謂的距離，兩個人腕上的聯絡卡猛然震動起來……
　　不……不要啊！楊帆心中大呼，但聯絡卡畢竟是震起來了，沐嫀抬手打量了眼腕表上內容，匆匆站起了身：「應該是媽媽那邊的談話結束了吧？」
　　又，又是這樣！訓練場上的重逢是這樣，魔鬼林的營地裡是這樣，遺跡裂谷底是這樣，回到山都來，竟還是這樣，好像只要自己試圖跟沐嫀拉近點距離，就總有這樣那樣的事打擾！
　　楊帆的臉僵在半空，淚水紛紛如雨下……下一次，下一次一定記得把讀卡器關上，哦對了，連沐嫀的一起。
　　「你怎麼了？」看完消息抬頭，沐嫀被楊帆的神情嚇了一跳。
　　「沒……沒事，咱們走吧。」楊帆擦一把淚，無奈起身。
　　的確是貴賓廳那邊的事談的差不多了，按照沐母意思，她該馬上回柘村了，把沐父獨自一人留在個「陌生」的地方不是很能讓人放心的事。
　　所以，該說的事說的差不多以後，狐九敖雲馬上利用手中權利發出了召集令——召集山都所有系統最高長官，開會，召集者包括山都防線的虎咆哮，游離於權利中心之外的空行者，以及另外兩位司長。
　　山都政局就要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了，伴著一位域王的回歸，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本來這事跟楊帆和沐嫀是沒啥關係的，可是由於空行者對山都情況不熟，楊帆被指定為他的代言人，這種場合還是有份出場的。
　　至於沐嫀，雖然沒有什麼直接關係，但既然特意叫上了她，自然是會有一些安排涉及到她。
　　召集令的效率還是蠻高的，尤其這些高層一個個都身手矯健，也就幾分鐘功夫，一干人似乎就集結完畢了，不過……楊帆想讓他們的效率更高一些，所以通過獨孤古發佈了個新的要求——會議在山都第五層開。
　　主機系統可以主動發佈指令，這點山都的高層們還是知道的，畢竟不是第一次見到了，不過……召開地點在山都第五層？
　　山都有第五層嗎？什麼時候？在哪裡？高層們聚集在四層環形辦公室一頭霧水的時候，需要高層至少半數人以上投票通過才能開啟的控制室傳送門自動打開了，而傳送門上那雖然不明白卻能夠熟悉的花紋，也清晰無誤的顯示出，通向的地方並不是他們習慣的那個。
　　「歡迎光臨！」高層們疑惑而又好奇的越門而入，抬眼便看到，站在門外迎接的，除了預料之中的楊帆和沐嫀，竟然還有另外一位。
　　一個長相普通的青年，只是氣質不俗，在那裡只是隨隨便便一站，就生出一股子高深莫測、讓人無法看透的氣勢來。
　　「這位是……」本來應該是質問的語氣，但是為對方氣場所攝，幾位高層竟不由自主用了敬語。
　　「嗨，你們好！這可能還是第一次見面吧，但這絕不是我們第一次接觸，先自我介紹一下，我以前有個名字叫盤古，不過現在……我叫獨孤古！」青年含笑揮了揮手。
　　理所當然，這位就是獨孤古，至於那讓人看之不透的氣勢，對於高手來說，全息投影可能就是這種效果了。
　　「盤古？！」對面數人一時驚立。
　　普通人或許不會知道，但是山都的高層，從歷代領導者遺下的筆記當中，不曾多少次的看過這個名字，也在某些特殊的時候，跟他打過交道。
　　「盤古？」一干人臉上驚詫中帶著難以置信，拿手指點著上方，「那……那位？」
　　「不錯，是我！」獨孤古含笑點頭，不過聲音卻突然變了，不是從他現在的嘴裡發出，而是從空間揚聲器裡發出的，沛然博大震懾四野的電子音。
　　這就肯定沒錯了，以前都是這個樣子的，狐九、敖雲、虎咆哮面面相覷一番，禁不住提出新的疑問：「原來您老人家是可以像這樣現身的，那為什麼以前，以前……」
　　「因為以前就算我出現，你們也沒辦法理解我的存在，明白嗎？現在則情況不同了……」在獨孤古的暗示下，三巨頭一齊把目光投向了楊帆，包括沐母。
　　姓邊的兩位還有空行者則一臉早有預料的樣子，至少表情當中看不出絲毫異樣。
　　「伯母，有點事需要你幫忙一下。」楊帆不理會眾人的目光，走到沐母身前，把催生異化冬青的情況敘述了一下。
　　一邊說著，他一邊從數據卡裡連續抽出一張會議桌和十來張座椅，一一分發到眾人手裡。
　　「時間寶貴！」獨孤古指著已經走到冬青跟前開始操作的沐母，「要做的事情實在很多，所以把你們叫到這裡來，一邊商量，一邊幹活！」
　　從氣勢上，獨孤古已經壓過了召集大家開會的狐九，所以會議的主導權，也從狐九手裡很自然的過度到了他身上。
　　「廢話不多說，直入正題吧！你們開這次會的目的，無非也就是因為人事變動，商量權力重新劃分的問題吧？」
　　「基本上，我已經替你們想好了……」獨孤古當仁不讓的道，「這就是新的人事任命，你們大家都來看看把。」
　　憑空裡現出一張屏幕來，上面的字寥寥無幾，言簡意賅——
　　後勤司長　狐九
　　軍方司令　虎咆哮　備註：代理虎路線
　　內衛司長　敖雲
　　行政司長　楊慎（沐母原名）　備註：代理沐嫀、助理邊五一
　　教育司長　楊帆
　　審判廳長　空行者　備註：代理邊易三
　　「怎麼樣，這麼分配還可以嗎？」獨孤古問道。
　　基本上，除了犯原則性錯誤被放逐的磐垮，該照顧的人都照顧到了，狐九、虎咆哮、敖雲原職位根本不變。
　　磐垮行政司長的位置被沐母代替，這顯然比空行者加楊帆代理的空殼子要好的多。
　　沐母畢竟是山都第一位域王啊，哪怕磐家在行政司的勢力已經根深蒂固很難拔除，在域王的威壓下，想來他們也不敢做出什麼過分的舉動。
　　至於楊帆，升格至教育司長雖然有越格提升之嫌，但他的功勳是足夠的，所欠缺的只是資歷和經驗而已。
　　本來幾個人還不準備提拔他這麼快，打算多磨練他一下，不過現如今獨孤古這般屬意，他們自然也不好反對。
　　事實上這份任命相當的完美，策劃者幾乎把一切都想到了，比如說，行政司審判廳都是業務相當繁忙需要經驗相當豐富的職位，可是沐母和空行者都是典型的掛名字卻出不了工的人物，就算他們想幹，恐怕也得相當長一段時間的熟悉。
　　把兩位姓邊的司長派到他們手底，剛好可以解決他們經驗不足的問題，實在再合適不過了。
　　如果說……這份企劃有什麼問題的話，那其實就是一個……有些過於理想化了，似乎忘記了考慮某些人的感受，比如說……
　　狐九、敖雲為難的打量著兩位邊姓司長，雖然沒有明說，個中含義已是顯露無遺。
　　這二位雖然不是什麼域級強者，畢竟已經在他們的崗位上干了許多年了，業務精熟人脈豐富，而且幾乎沒犯過什麼錯，若就這樣把兩個人降職了……雖然還是事實上的管理者，畢竟面子上不是那麼好看呀！
　　獨孤古微微笑了，向兩位邊司長招招手，兩個人聽話的走至獨孤古身前，畢恭畢敬。
　　拍拍兩個人肩膀，獨孤古道：「給你們介紹一下，編號十三，編號五十一，管理型生化機器人，全仿真結構，生物芯片控制端……」
　　「這樣說你們可能不明白。」獨孤古看著山都人盡皆一頭霧水的樣子，換了套說辭，「這麼說吧，他們其實並不是真正的人類，而是上個世代的人造出來的，服務於人類的機器人。」
　　「你們可以把他們當成是浮車、戰甲那樣的機器，只不過做的跟人類想像了些，操作方式也更加複雜罷了……」
　　「當然，這麼多年以來，一直在控制他們的就是我。事實上，山都所有姓邊的不死族都是，因為他們是機器，才能夠不老不死，因為它們是機器，所以沒有繁衍後代與操作異能量的能力……」
　　「雖然看起來挺強的，那只是上個世代的科技罷了，就好像戰甲也很強，但那同樣不是異能一樣。」
　　「這麼多年了，一直湊不夠合適的管理者，我只好控制著他們充個數，現在合適的人總算出現了，他們也就不必佔住那席位了。」
　　「放心好了，說到底，他們不過是我的分身，我的影子，絕對不會有任何怨言的……」最後幾句話，獨孤古是操縱著邊五一、邊易三同時說出來的。
　　聲音整齊劃一的感覺，完全就是一個人說出來的，若非在場都是高手，都是能夠通過聲音分辨出源頭的強者，想發現這事實還真不容易呢！
　　絕對是顛覆性的消息呀！不死族，機器人，姓邊的意思其實是編號XXX……一連串事實驚的在場之人外焦裡嫩，久久不能開口。
　　不過，更震驚的還在後頭呢！
　　「事實上……我也不是普通人類，也是上個世代的人造出來的！」獨孤古刻意的閃了閃，讓馬賽克在身體各部閃爍著輪番出現。
　　「當然，我比其它機器人更高級，比他們甚至人類都更加聰明，沒有他們那脆弱的身體，或者……也可以這麼說，整個山都都是我的身體，你們是生活在我的身體裡面。」
　　「當初你們的先輩們建造山都的時候，我就已經在這裡看著了，一直到現在……」
　　這簡直是活生生的傳說啊！
　　如果放到上個世代，就好像是……忽然某一天，一個巨人來到你的面前，伸出手來跟你打招呼：「嗨，我是盤古！」
　　這是普通人能夠接受的了嗎！
　　反正山都一干人已經被獨孤古震的大腦罷工，思維停止了運轉。
　　當然獨孤古的演講還在繼續：「自從你們的第一代先輩一個個離開人世以後，我本來以為，自己可能要一直這樣看下去，直到山都毀滅或者被遺棄的那一天，不過……他出現了！」
　　獨孤古的目光移向了楊帆，用感慨的、虔誠的、令人噁心的神情：「好像他已經跟你們介紹過了，他是一個穿越者，因為某些變故，從上個世代僥倖存活至今的人類。」
　　「不過他恐怕沒有告訴你們，他並不是一個普通的穿越者。」
　　「不是普通的穿越者？」一干人的思維不由自主的隨著獨孤古的話轉起來。
　　「沒錯！」獨孤古的話無比煽情，「事實上，他是一個科學家！科學家，你們聽說過啊？就是上個世代，人們對於那些站在了文明最頂端，並且有能力開闢新的研究領域的人的稱呼。」
　　「你們可能理解不了……這樣說吧，上個世代毀滅之前，地球上人口統共有一百多億，而這一百多億人裡，只有一萬多位科學家！只有最聰明而且勤奮的人，才能夠被稱為科學家。」
　　「十億個人裡面會有一千個，一億人裡一百個，一千萬人裡只有十個，而我們山都的人口，是三十萬……」
　　這些當然都不是真的，是赤果果的吹捧，無論在哪個年代，博士生都不能算是科學家啊。
　　不過，反正這個時代也沒有身份認證，能夠踹穿楊帆的偽科學家身份，吹牛不用打草稿的，當然獨孤古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反正，隨著他大言不慚的鼓吹，一群人看向楊帆的目光漸漸的就變了，本來此次聚會的主題，是介紹沐母這山都首位域王，但是在獨孤古的操縱下，焦點不知不覺已經移向了楊帆。
　　山都幾位巨頭不由自主回憶起了以前的一幕幕，楊帆第一名通過獵者試練的時候，他到軍部服役的功勳，他那獨特而匪夷所思的戰鬥方式，他在畢業試練中的表現……
　　原來，不是人家狗屎運當頭是支潛力股，根本就是自己有眼無珠不識泰山呀！
　　「但凡換了其它九十九億九千九百九十九萬人來，我都不一定會出現，因為他們對山都的幫助都有限的緊，徒然浪費感情而已。但是楊帆不一樣，他是科學家，是上個時代都被稱作先行者的人。」
　　「只要給他支持，讓他充分發揮出力量，我們山都在十三都穩住地位，在這個世界中繼續生存，甚至……統領十三都，將鐮骷趕出這片空間都不是不可能的事！」
　　獨孤古的話慷慨激昂，三言兩語給眾人描述一個無比光明美好充滿希冀的未來，甚至讓聽者不由自主訊問出聲：「那麼，他都需要什麼樣的支持？」
　　「這就得看他的要求了，如果我能夠知道，也就不需要眼睜睜看著這麼多年了！」獨孤古一躬身，功成身退，將焦點還給了楊帆。
　　「嗯……」楊帆有些猝不及防，不過幸虧跟獨孤古在腦海裡是有交流的，在獨孤古大肆吹捧的同時，兩個人已經對某些事作出了商議，「第一件事，伯母，我需要你將這些冬青培育成完好無損的一千條。」
　　「如果不方便的話，你可以帶一些回去做，但是完成的速度越快越好！」女婿的要求，丈母娘當然不會反對，連連點頭應下。
　　這倒也讓一圈人認清了一個事實，此次會議，沒什麼誰搶了誰風頭的說法，不管焦點是楊帆、是沐母抑或者是獨孤古，其實都沒什麼差別！
　　這次會議，注定一股新勢力會在山都崛起，沒有人能夠阻擋！
　　而且就目前情況來看，這股勢力並不想爭奪更多的生存空間，只是在原有的權力基礎上進行了小小的變動，於其他人來說，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根本沒可能期望更多。
　　論人脈，兩個姓邊的幾百年來儲下的人脈絕對不比狐九敖雲虎咆哮少多少……
　　論實力，傳統高層這邊三位域將，新興勢力則是一位域王，一位域將，還是兩個實力高深莫測的穿越者科學家和山都主控電腦……
　　不管狐九、敖雲心中究竟有沒有爭權奪利的念頭，隨著楊帆宣佈他的計劃，而沐母毫不猶豫的點頭支持，也足以令得他們一瞬間清醒過來了。
　　「第二件事，如果我是教育司長的話，我需要在幾天之內召回所有今年冬考當中未能通過的學生，臨時加考一次，具體細則我會在兩天之內完成……」
　　楊帆頓了一頓：「我想進行一些教育方面的改革，選拔一些實力並不突出，但是文化課成績優異的孩子。以後我會需要用到許多助手，他們不一定要像我懂的這麼多，但多多少少需要在這方面有一些天賦並且願意付出努力！」
　　「當然沒有問題。就由楊枵……哦，不，楊帆就任教育司長，教育系統的事由他全權負責，大家可有異議？」輕咳一聲，狐九四平八穩的說道。
　　楊帆說的很講究，「如果我是教育司長的話」，絲毫沒有借勢壓人的意思，狐九這樣年老成精的人物，哪裡還不聞絃歌而知雅意，立時挑頭首倡。
　　「同意！」「完全同意！」「通過！」……
　　在整齊、正式、算不上激烈但也絕不是稀疏的掌聲當中，提案理所當然的全票通過，楊帆同志就此成為山都不知第幾任教育司長。
　　不過，就在楊帆俯首躬身表示感謝之後，狐九卻又皺起了老眉：「小楊司長的建議我們雖然不明白什麼意思，想來是極好的，只不過……要將那些已經放假回家的孩子接回山都中來，恐怕需要用掉許多能量吧！」
　　老頭是山都後勤部長，自然對收益與支出的情況比較敏感。
　　「沒有問題的，只要異化冬青培育成功，晶核動力爐升級換代完成，那些能量只是小問題！」楊帆回的也是極快。
　　「……好吧，既然你那麼有信心。如果一時能量不足，就從庫存儲蓄能量卡調用吧！」猶豫片刻，老頭點頭同意了。
　　「第三件事，我需要在各級學部建立文化專長班，獵營研究院恢復編製，生員就由幾天之後的加考決定。並且，我要求在此基礎上，建立山都科學院，負責新技術的研究和開發，暫時編製只有我一人。」
　　「但我會從獵營的師生中選拔合乎條件者召入其中，並作為獵營研究院畢業生的主要接收部門。」
　　「另外，我想……」不論是召回學生重考，還是從獵營師生中選拔，由於一直以來的實力至上論，能夠合乎條件的人估計是寥寥無幾。
　　所以楊帆接下來話的本意是，將山都郊外那群已經超過兩千隻的兔子也納入考察範圍。
　　雖然沒刻意教授過他們什麼，不過兔子們年餘以來始終衣食無憂的，以自己留在那些的電影電視和教育軟件為消遣，耳濡目染也明白到不少東西了。
　　不過仔細想想，現在就提出這個問題來，似乎有點太早了，未免要惹出軒然大波。
　　反正兔子們就在山都內部，考題也給他們出一份，有合適的自己想培養別人估計也管不著，還是就這樣悄悄的進村打槍的不要罷！
　　此項議題暫且略過，楊帆提出了最後一個要求：「第四件事，我需要徵用庫存的所有腦維儀！」
　　這，才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呢！
　　可以讓人在睡夢中學習，而且普通人都可以承受六倍加速的潛意識學習器，放到這個世代的人身上，極限肯定可以設定的更高。
　　只要將這些腦維儀充分都利用起來，同時重新架設山都的網絡系統，建立虛擬世界學習模式，才能最大限度的提升這個世代人的科技文化水平，在最短時間內得到楊帆最需要的人才，讓他不必再孤軍奮戰。
　　「腦維儀？」狐九這次終於沒有忍住，「那可不行！不行！」老頭連連搖頭。
　　「那玩意庫存可不多了，而且一直都在減少……遺跡裡挖出來的要麼已經壞掉了，要麼很快就會壞掉了，可以用的越來越少，要是再這樣繼續下去，連獵營入學試練都不夠用了！不行，不行！」
　　「狐長老，你忘了我是做什麼的了……」楊帆示意老頭放鬆，「壞掉的腦維儀我會修，而且……如果資源充足山都六層可以啟動的話，我還能做！都是全新的！」
　　那真不是多麼複雜的東西，最複雜的部件無非就兩樣，神經嵌入式電極以及……控制芯片。
　　電極其實滿大街都可以找到，那些壞掉的腦維儀，大多是年代太久接觸不良而故障的，不是材料本身出了什麼問題。
　　至於芯片，只要有能量，就有芯片材料，程式楊帆從羅教授、呂秋來、基地廢墟裡已經不知弄到多少份了……
　　「可以做？」聽到這個，狐老頭終於眼睛一亮，大方起來，「需要多少？」
　　「全部，有多少？」
　　「八百四十三。」
　　這個數量實在不算多，甚至都趕不上雜貨鋪裡的私藏……皺皺眉，楊帆也只能聊勝於無了：「一會兒會開完了，把所有壞掉的腦維儀還有零件送到山都七層來！」
　　老幾位聞聲點頭，不過蹩摸了半晌，終於還是將憋了半天的問題問出來了：「請問，山都我們不知道的一共還有幾層呀？」
　　這麼弱智的問題，就不必刻意回答占字數了。
　　山都庫存八百四十三，加上私藏的九百五，加上柘村裡的十幾隻，再加上獵營學院一千多可以以異能本質自制不必使用真品的，這個數量……其實還遠遠不能令楊帆滿意。
　　按照他的打算，第一步，至少六歲以上十八歲以下的大約四五萬孩子先要人手一隻，如果產量充裕了，逐漸普及起來。
　　三千隻雖然不算少了，與楊帆的宏圖大略比較起來還差了那麼一點點。
　　而且要實現這樣的計劃還有另外的重要問題……能源！
　　雖然說，更新換代了異化冬青，山都的能量供給能瞬間提升到以往的五倍以上，可是……以往的消耗實在太少了啊！
　　除了溫控系統還有香格里拉永遠充足的供給，其它地方的能量從來是捉襟見肘的。
　　若是楊帆的計劃一樣樣展開，就算供給提升五倍，也還是遠遠不夠呀！
　　供應千人的腦維儀入網已經是相當大的消耗了，何況楊帆還打算常年開啟獵營的半虛擬對戰系統，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是***的時候才運行一下……
　　腦維儀的入網規模還要擴大幾倍乃至幾十倍，七層實驗室裡的大型主機也要整機啟動好進行數據分析，準備建設的芯片生產線、腦維儀生產線……
　　所有這些，都需要大量的能源投入，可以肯定的說，如果沒有更好的辦法，到時的能源供應還會跟現在一樣——捉襟見肘！
　　解決辦法思來想去無非兩個——
　　第一，建造更多的晶核動力爐；
　　有空行者這位空間高手在，這樁事技術上倒不存在什麼問題，只是……晶核難尋啊！
　　晶核的產量都差不多，或許沐母這位域王可以在外面努力一下，不過以鐮骷人見風使舵的本事來看，便宜她可以占一次兩次，絕不可能還有第三次。
　　或者，也可以把獵營的學生放到現實世界去歷練一下順便來點勤工儉學，但是……效率會怎樣的問題且不說，他們任何一個出了事，都是山都的損失，楊帆可受不了這樣的風險。
　　第一種方案並不理想，那麼就只有第二個方案了，楊帆下意識的摸了摸數字空間，在那裡面，有幾顆碩大的異乎尋常的晶核正在沉睡。
　　那幾個玩意的確是晶核沒錯，但是不要忘了，它們同時也是巡邏艇、鬥艦的驅動源，也就是說……它們都是戰艦級的發動機。
　　不需要弄明白它們的原理，只要能將它們成功激活，這每一個，也應該能抵得上幾百個晶核動力爐罷！
　　楊帆的要求一一說完，經由眾人討論通過，然後行政司、審判廳完成權力交接，新任司長廳長陳述一下施政綱領，整個會議也有差不多結束了。
　　比較有意思的是，兩司新任首長並沒有說什麼，發言的依舊是兩位剛剛卸任的原首腦。
　　總而言之，表面上的交接完成，互相通報一下情況，這場碰頭會基本上也就結束了。
　　不過，這才真的只是個開始而已呢……
　　接下來，還有高管加上中管在香格里拉高層的山都代表大會，將碰頭會上商議的人事變故傳達一遍。
　　碰頭會是最管用的，但這個會才是最正式的，通過這裡的審議，之前的決策才能變成現實。
　　然後，高管糾集各自系統的中管，中管糾集低管，低管糾集城管……如此這般將最高會議的精神層層傳達下去，需要有所行動的現在就開始準備，需要進行事務交接的更要著手進行……
　　等到這一切雲收雨歇塵埃落定，整個權利更迭的步驟才算真的完成呢！
　　不過事實上，這一連串緊鑼密鼓的，或者表面上或者暗地裡的變化，山都普通人會關注的並不多。
　　因為他們的注意力已完全被另一件事吸引了——域王，新的域王！
　　高層會議上，獨孤古還可以憑借自己的名號，憑借三寸不爛之舌，將整個會議的焦點轉移到楊帆身上，可普通民眾知道科學家是誰啊？
　　他們只知道山都終於有一位域王了，一位自己的域王，可以從此不必再受其他幻都歧視，被他們排擠，可以吐氣揚眉的站在這地方了！
　　簡直就好像開了山都祭一樣，整個山都熱鬧非凡，所有人載歌載舞彈冠相慶，足足沸騰了好幾日，直到楊帆的臨時加考開始才稍稍平息下來。
　　其中興奮狂熱者，又尤以新遷入山都的柘村人最甚！
　　沒辦法，這些人原本還以為，接了整村搬遷的命令，來到山都之後，會很快有其它地方可供移民的村落讓他們搬進去，然後人生地不熟的，一切還得從頭來過。
　　卻沒有想到，搬入山都之後，他們竟然整村變成山都的合法居民了。
　　一位新晉域王，行政司長，一位新任教育司長，山都六大巨頭中的兩席出在柘村，會有這樣的待遇也是理所當然的。
　　對柘村民眾來說，這簡直是地獄到天堂一般的感受啊，他們又怎能不興奮激動！
　　閒來無事之餘，他們也成了山都所有狂歡聚會上理所當然的主角。
　　域王不是普通人想見就能見的，神龍見首不見尾，所以山都人急遽的好奇心不能從域王本尊那裡得到宣洩之後，就只能圍住了這群柘村人，聽他們講述域王曾經的故事……
　　一點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一點點家長裡短的交往，都成為宴會上最好的話題，追逐名人八卦之心，看來真的是人類的天性啊，不管什麼時代都不能免俗。
　　山都人歡呼雀躍希冀無限的時候，楊帆卻沒有他們一樣的心情，一點都沒有，他正忙的不可開交呢！
　　前所未有、空前絕後的……
　　第一樁事，建立末日後的新型教育系統，盡最大努力將山都民眾的意識提升到末日之前，通過教材的重建、網絡的布設、腦維儀的推廣普及。
　　第二樁事，七層實驗室全力運轉，各項研究工作正式展開，其中包括了普通晶核、巨晶的基因研究工作，殖裝者系統數據庫的補足完善，逆反基因與兔族基因的分析研究。
　　第三樁事，建立山都特色的生產線，將知識產權轉換為山都所需的資源，初步預定的生產線統共三條——腦維儀、生物芯片、晶核動力爐。
　　除了傳授知識之外，腦維儀可以作為一種輕鬆時尚的消閒工具，在其它幻都應該還是有市場的，至於生物芯片和晶核動力爐，顯而易見會是殖裝者標配。
　　只不過，除了山都，無論哪個幻都殖裝者都處於劣勢，想要開發這個從未有過的市場，楊帆還要做的更多。
　　第四樁事，熟悉和適應大衍訣，盡快突破的目前的不受控狀態。
　　第五樁事……和沐嫀親熱！
　　天可憐見，這樁事楊帆已經想了不知有多久了，好容易現在兩情相悅又聚到了一起，按說早該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了。
　　沒奈何，無數煩心雜事一樁樁一件件的擺上楊帆案頭，還大多數是除了他沒其他人能夠搞定的……
　　新教育政策的實施，除了他沒有人知道應該是什麼樣；實驗室的研究工作，除了他，別人連助手都當不了；工廠生產線也是同樣……
　　楊帆現在恨不得自己一個人能分成五六個來使，哦，五六個也遠遠不夠呢！
　　編寫教材、架設網絡、修復失修的腦維儀這就需要三個；實驗室裡的研究項目，一個項目至少需要一個；佈置生產線已經是工程項目，就算有機器人系統幫忙，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所有的設想還都只是設想，需要人將之豐富完善……
　　還有修煉大衍訣、跟沐嫀親熱……顯然也都不是別人能夠替代的。
　　還沒開始忙碌，僅僅是看獨孤古羅列出的行程預訂表，楊帆已經一陣陣的頭暈。
　　而且，在可以預見的日子裡，這種情況不會有絲毫改善……
　　所謂十年育樹百年育人，僅僅是教出一批尚堪使用的試驗助手恐怕沒三五年都拿不下來，何況是楊帆那更遠大的要求。
　　不知不覺間，楊帆眼裡的行程預訂表變大變模糊了，那些字好像還是在那裡，又好像變成了一個個虛無縹緲的活著的字符，自己井然有序的躍動起來。
　　不知不覺間，楊帆的心神在百忙之中走神了……又！
　　不知不覺間，似乎……楊帆再一次晉入了大衍訣威力全開的微妙境界！
　　太愚蠢了！
　　新教材竟然刪去了歷史、政治、藝術這樣的人文課程！
　　要知道，這些功課雖然對掌握科技文化知識、提升文明水平沒什麼用處，卻是教授人們打開眼睛看世界的重要步驟呀！
　　從認識論、從哲學、從想像力等各個方面，世界因此而更加複雜多變，文明因此成為文明而不是單純的科技，怎麼能夠缺少了？
　　況且，就算是構建殖裝用具，也需要藝術設計之類的基礎吧？
　　…………
　　太愚蠢了！！
　　做實驗不夠人手，山都上上下下幾百號生化人都是幹什麼吃的！
　　雖然已經幹了幾百年的賓館服務員，可當初製造他們的時候，可不僅僅是為了當服務員用的啊！
　　普通人掌握知識需要時間需要過程，他們可是直接往腦袋裡錄入就行的啊，只要稍稍進行一些更改，山都第一批文化課老師，第一批實驗室助手，根本就不用發愁……
　　…………
　　太愚蠢了！！！
　　既然晶核佔據人體之後，就會因為基因的融合而生出變化，令得基因圖譜混冗了其它要素，以致分析程式久久無法破解，那麼……
　　為什麼還死扣著自己這顆晶核不放，不多找些其它殖裝者的晶核進行橫向比對呢？
　　事實上，從鐮骷人的形態習性分析，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這是一種寄生生物，基因裡天生融合了許多其它種族的特性。
　　無論是人形態，還是惡魔形態、猛獸形態，都是它們整合並顯現的其它動物基因罷了！
　　如果一開始就在這方面嘗試，破解工作說不定早就完成了！
　　…………
　　太愚蠢了！！！！
　　巨晶、串晶的存在跟普通鐮骷顯而易見是不一樣的！
　　普通鐮骷侵入的是有機生物體，而巨晶、串晶則是……
　　看過了巡邏艇、鬥艦的戰鬥方式，還有猛禽機甲的表演，再結合鐮骷人在變形技巧上的拙劣、平庸，其實答案就有一層窗戶紙那麼薄！
　　這些特殊的晶核，其侵入……或者說模擬、複製的，應該是機械裝置的功能。
　　因為是黑箱式的不明所以的複製操作，所以鐮骷人才能夠將飛艇巨艦能量武器乃至機甲這樣的高科技原樣重現。
　　但也是因為如此，他們對這些機械的瞭解其實並不深入，只能夠複製並且使用，卻不知道如何拆分、研究並且加以理解，這才造成了他們在萬門之墟內的窘境！
　　…………
　　太愚蠢了！！！！！
　　想要建立新產品生產線的創意是好的！
　　可造出來的產品要怎麼辦？
　　生物芯片的計算能力，加上晶核動力爐的能量供應，再加上殖裝數據庫的完善連線，的確是能夠取代克隆武裝並在幻都中風靡的存在，可以在與鐮骷人的對戰中發揮出巨大作用。
　　可問題是……誰知道這些？誰又會去嘗試這些？
　　克隆武裝借助了克隆體的靈魂壓制，不需要對本體進行殖裝，所以才在幻都中大受歡迎。
　　殖裝者套裝組合雖然肯定比克隆武裝更好更強，但是……酒香也怕巷子深啊！
　　更何況，這種產品所針對的消費群體……可都是幻都裡的下等人啊！
　　就算他們想買，他們能夠買得起嗎？這世界上最愚蠢的買賣，恐怕就是給乞丐開發商品了！
　　就算生產線真的組裝起來了，除了山都內部自產自銷，別的幻都恐怕一套也賣不出去。
　　…………
　　愚蠢！真是太愚蠢了，簡直就是愚蠢無極限！
　　幾乎就在電光石火之間，大衍訣已經完成了對楊帆近段時間打算與計劃的回顧和分析。
　　也是同一時間，無數的意念資訊從楊帆大腦中湧出，通過最高規格的光線鏈路，直接傳遞到了服務器主機當中。
　　那些資訊是一份系統而翔實，卻又從未在現實世界出現過的教育相關類資訊。
　　那是大衍訣開啟之後，將楊帆腦子裡的所有資訊分門別類重新加工整理之後，產生出來的新內容。
　　放在更易被楊帆意識觸及的記憶區裡，整理的井井有條彷彿圖書館一樣，絕不會出現遺忘或散佚的部分。
　　這一區的知識與資料琳琅滿目包羅萬象，幾乎把楊帆從有意識開始到現如今，所看到過的、所聽到過的、所接觸過的，無論是有意識的記憶，還是無意識的只是隨便掃瞄了一眼的所有圖像、文字、影像全都存儲了起來。
　　改造完了楊帆的身體，大衍訣似乎正在通過類似於磁盤碎片整理的方式，開始檢查改造楊帆的精神世界。
　　而這些被重新歸置整合的資訊內容，無疑……就是山都新教材最合理而自然的面貌了！
　　剔除了所有不必須的，包括了所有必須的，而且絕對符合一般人的思維慣性與世界觀認知！
　　所以，源源不斷的訊息流從楊帆大腦裡湧現，既完成了楊帆自己腦袋的一次資訊重組，同時也鑄就了勢必將在歷史上留下濃重一筆的山都第一版教材！
　　與這些海量資訊一齊湧現出來的，還有一份相當複雜而冗長的嵌入式程序，一份教育系統內的緊急召集令，一份發向後勤系統的物資請調書，一份向山都議會的申請書。
　　程序叫做3219版生化人實驗助手嵌入程式，其作用顧名思義，旨在將生化人調製的如同楊帆分身，可以分析、處理並應付實驗室裡大部分日常或者突發狀況，甚至可以在楊帆不再的情況下，通過遠端指令進行遙控！
　　緊急召集令召集的是那些刻苦用功放假了也還留校的殖裝生們，調他們來參加晶核基因的橫向比對分析。
　　物資請調書向後勤部要求了數具戰車、機甲外殼，還有幾台大功率引擎！
　　至於向山都議會的申請書，所申請之事只有一個，請求……參加即將舉辦的天下第一武道會。
　　所有這一切操作，都在八秒鐘內完成，僅僅八秒鐘！
　　八秒鐘之後，楊帆一身虛脫的癱倒在地上，不過……大腦卻前所未有的清醒，許多似有似無若即若離的念頭，現如今比以往清晰了不知多少倍，似乎一層窗戶紙被捅破了。
　　大衍訣並不算是一種能力，而是一個境界，一種……算法，所以它並不消耗真實的異能量，消耗的只是大腦的運算資源。
　　實際上，它一點都不額外消耗能量，大腦的運算力本來就是超強的，只是一般人類從來都不能充分利用罷了。
　　而楊帆，現在就正在開發這方面的能力……
　　隨著身體尤其是大腦硬件條件逐步達到了要求，現在……大衍訣開始逐漸改變他的軟件設施了，讓他的記憶儲存的更合理，讓他的思維更理智有序。
　　而且這種改變是非常迅速的，這一點，僅從上一次激活只持續了兩秒鐘，這一次卻達到八秒鐘就可見一斑了。
　　似乎……隨著大腦功能的漸次開啟，晉入大衍訣境界也會越來越容易越來越輕鬆，直到自己能夠完全主導，楊帆腦海裡這樣的念頭無比清晰。
　　****
　　「你要參加天下第一武道會？而且是……一個人？」腕上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信息自動連接到控制台屏幕上，顯現出狐九老頭難以置信的神情。
　　一眨眼幾天時間已經過去了，由於大衍訣帶來的無數奇思妙想，楊帆幾乎沒有一刻空閒，為了將那些想法一一實現。
　　他也很想偷閒做點別的事，但其中的某些想法，卻是需要時間與機會相配合的。
　　這就好比一場不能存檔取檔的角色扮演遊戲，大衍訣已經將接近完美的攻略計算出來的，但是要接近完美的將之通關，楊帆就不能錯過一些東西，尤其在最開始的時候!
　　「沒錯！」
　　「你知道天下第一武道會是做什麼的吧？」
　　「當然。」
　　所謂天下第一武道會，是十三都聯盟每四年召開一次的聯誼會。
　　說是聯誼會，其實就是一次分贓大會，重新劃定十三都防線戰利品配額以及其它一些利益的分贓會。
　　每個幻都接下來四年的配額比例，都由幻都精心挑選出來的選手，在大會上的表現決定的。
　　每座幻允許有五位選手參加，為了表示對域王級的尊敬——事實上整個武道大會根本就是域王級聯合起來，表現強勢，劃分利益的談判桌——四座擁有域王級的幻都可以有六位選手參加。
　　所以，加起來正好是六十四位選手，六十四位域級以下選手——域級以上不許參賽。
　　統共六十四位選手，會進行數輪的廝殺比拚，最終依次決出三十二強、十六強、八強、四強。
　　根據大會規定，每能夠晉陞一級，所代表都城的配額比就會提高四倍，最低級六十四強，也即參賽可得的配額，只有一千五百零四分之一。
　　山都的傳統就是，只拿參賽就有的配額，五位六十四，0.33%，僅有一次，一位選手殺入了三十二強，那四年拿了0.532%的配額。
　　但代價就是，山都失去了一位很有可能晉級域將的年輕高手……
　　武道大會並不會真的致人死命，是心中的氣憤與無奈，令那位年輕氣盛的高手用出了透支生命的絕技。
　　絕不會致人死命，只允許域級以下參加，這樣的規定看起來很公平，甚至……還有點照顧域級不夠多的山都的意思，但實際上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之前曾經說過，山都被獨孤古管理的井井有條，人人安居樂業很少爭鬥，這樣的生活保證了人們生活無憂，但同時也導致了他們缺乏血性、很少戰鬥經驗。
　　所以山都的能力者跟其它幻都的同級能力者比較起來，明顯要差一個檔次……
　　若僅僅是這樣倒也罷了，根本算不上不公平，最大的不公平其實是……由於長期慘烈而且高強度的爭鬥，其它幻都擁有山都所沒有的特殊存在——將級、王級。
　　不同於域王域將，領悟了域這種存在的奧妙，但是……卻又比師級、軍級更強的級別！
　　理論上，達到了軍級之後，就可以領悟域的奧秘了，但總歸是有那麼不開竅的人存在的，領悟不了那般高深的奧秘，只在攻擊、防禦、速度、體力上不斷的修煉再修煉，最終出現了彷彿畸形一般存在的級別。
　　不過這兩級也不是那麼好達到的，需要夜以繼日的瘋狂訓練，需要飽經磨練尤其得經受血腥殺戮，若不然，山都早有了，不會淪落到現在這步田地。
　　事實上，其它幻都的參賽選手，大部分都是將級王級，只有山都主力軍級。
　　級別上就差著呢，何況戰鬥經驗也天差地別，山都年年吊車尾拿那安慰獎也似的五席六十四強也就理所當然了。
　　「其實……以你的實力，讓你參賽也沒什麼問題。可為什麼，為什麼要求只你一人參加呢？」老頭滿懷納悶的問道。
　　「就算是你真的那麼有把握，多四個人參賽，就算棄權，也能拿到額外3%的份額啊！」
　　「話題性，因為話題性！」楊帆說的不多，但是言簡意賅。
　　這個世界畢竟不是上個時代了，電影、電視、NBA總決賽能夠錄下來以後再看，一些事情的影響力可以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的滲透。
　　這個世界的重大事件只有一次，所以必須充分利用，尤其是天下第一武道會這般隆重而盛大的場合。
　　要給自己的殖裝套件打廣告，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一樣的機會，而要讓眾人注意自己，從六十四強一層層打上去，隨著戰績的提升逐漸聚焦目光顯然太慢了。
　　楊帆希望能製造話題性，希望到時侯場邊的觀眾可以從一開始就注意到自己，尤其是自己的殖裝能力，而不是直到最後一刻方才意識到，再回味自己一步步獲勝的過程，已經只留下朦朧而模糊的記憶……
　　楊帆希望他們從第一場就能注意到自己，注意到殖裝套件的屬性，通過一場場精彩激烈的戰鬥。
　　他們或許不是殖裝者，但難保他們沒有殖裝者的親戚朋友，楊帆需要一次性的給他們灌輸進足夠的認知，刺激他們的購買慾。
　　武道大會上，怎麼樣獲得別人關注楊帆不太清楚，但放棄其它所有機會只自己一人參加，無疑會是最簡單而且有效的。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過這件事並不著急著手，畢竟離武道大會還有一個月呢！」狐九點點頭，卻換了一個話題，「還有一些其它的事，是由你而起，我想……也只有你最適合去解決。」
　　狐九把鏡頭切了一下，屏幕上顯示出一幫群情激奮的洶洶面容。
　　慷慨激昂的一群人，站在幢古舊落伍但是相當宏偉的建築前方，揮舞手臂，喊著號子，舉著標語，人頭攢動，彷彿一股要將建築衝垮沖毀的怒潮。
　　揮舞手臂的動作是握拳向天，舉的標語是：「抗議不公平待遇！抵制教育改革！」
　　嘴裡喊的當然要比較具體一點：「抗議不公平待遇！抵制教育改革！科目說加就加，學院說建就建，學員說招就招，把我們辛辛苦苦十幾年的鍛煉都當成什麼了？」
　　那幢古舊落伍的建築物，可能似乎就是本次補考的考場所在地，位於三層外圍的大會議廳式建築。
　　至於圍在那前方的幾百號人的舉動，似乎應該叫做——示威遊行，用這種方式，來宣洩自己對新任教育司長的新措施的不滿。
　　只不過，上個世代這片土地的主權國家裡，這樣的事根本就是禁止的，再加上……這些是抗議反對的對象竟然是自己……
　　楊帆停了好幾秒才完成了對新身份的認知，心中生出古怪陌生的情緒。
　　自己真的變成上位者了呢！
　　以前也是，但以前所擔任的角色，跟眼前隨便發幾道命令做幾個決定，就招致這麼多人不得不做出反應的位置，顯然是不一樣的。
　　雖然，這些人的意見儘是反對抗議，但這並不妨礙，始作俑者會生出大權在握生殺予奪的快意，反應越強烈，這種快意也就愈盛。
　　愚蠢！真的是相當愚蠢！以為這樣就能搞掉自己取而代之嗎？看著屏幕上的畫面，楊帆哂然而笑。
　　都不用調查的，只是腦子稍稍一轉就知道，這件事是學院裡那幾個不服自己上位的院長系主任們搞出來的。
　　「這件事是因你而起，所以……也只有你最知道該怎樣解決。」狐九老頭雖然說的輕鬆，神情裡流露的儘是做上位者絕不輕鬆，從今天開始，好好學習吧，年輕人！
　　「沒有問題！事實上，我正有幾件事打算宣佈呢！」楊帆若無其事的點頭，向另邊的傳送門走去。
　　他身後，狐九老頭的目光透過屏幕看著他，滿臉擔憂無奈。
　　****
　　「大家靜一靜，靜一靜！」山都的傳送系統本來就相當完備，自從千株異化冬青培育完畢以後，情況就更加明顯。
　　因為策劃中的各項耗能大項大多還沒有展開，這幾日山都的功能額外的充沛，庫存裡的能量卡更是在以飛快的速度增加充實，勢頭喜人。
　　總之沒有幾秒鐘，楊帆就來到了示威現場，聽到了震耳欲聾的聲音，感受到了瀰散在周圍空間裡的火力……
　　這簡直就像是歌星演唱會的現場一樣，火熱的氣氛會讓人一瞬間就受到感染，並且不由自主的參與進去，連楊帆這個當事人頭腦都眩暈了一下子，可想而知別人的感受。
　　在這片區域裡面，人們表情千姿百態，有人哭，有人叫，有人悲憤，有人堅定，有人暴虐，有人慷慨……似乎什麼情緒都會十倍百倍的爆發出來。
　　「能夠影響情緒的輕微催眠魔法？還真的是很下功夫呢！」接連幾聲的警示，完全沒有人在意，楊帆終於注意到了瀰散於空氣中的異常，只不過……這樣也挺好！
　　情緒比正常情況下的波動劇烈數倍，這樣一來，無論是反對，抑或是同意，效果都將是原來的幾倍，這就完全看表演者的演技了！
　　微微一笑，更亮更響的聲音開始在這片空間迴盪：「靜一靜！靜一靜！一靜！靜……」
　　人力有時盡啊！開啟了最大功率，一瞬間甚至調用了晶核動力爐群數分之一輸出的擴音器，終將數百近千人的嘈聲徹底壓制下去。
　　在場之人終於注意到了周圍的變化，注意到了人群後方出現的楊帆，齊刷刷轉過身來。
　　片刻的沉寂之後，是更加沸騰的聲浪：「抗議￥%*&！抵制*&&#￥！」
　　「大家好！如大家所見，我就是山都新任教育司長，楊帆！有人認識我有人不認識，不過想來今天之後，就不存在這個問題了！」
　　楊帆毫不在意撲面而來的聲浪，原地殖裝具現了座高台，他就站在台上侃侃而談。
　　聲音可以高亢，可以低沉，可以猛烈，可以柔和，但無論如何，說話時所能發出的功率，跟擴音器裡放出來的是完全無法相提並論的。
　　察覺到人力的吼聲的對於楊帆並沒有多大影響，反對抗議的聲浪稍稍平息了一點，而楊帆也終於能將功率開小一點，顯得更加心平氣和的宣佈一些東西。
　　「你們今天站在這裡，你們很憤怒，你們覺的以往的努力付諸流水了，你們覺的以前被你們鄙視唾棄的對象，現在也有了與你們平起平坐的機會，讓你們覺的很不爽，是吧？」
　　「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有一件事你們要首先弄明白，那就是……他們為什麼會獲得這樣的機會！」
　　「社會的進步不是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人們要做的，是努力的去適應這個社會，而不是去阻擋社會的變化……」
　　「唔，這些話對現在的你們來說可能有點高深，不過很快，你們就會知道這代表什麼意思了！」
　　「你們希望周圍的事物一成不變，希望自己的地位依舊是高高在上，被人羨慕被人尊敬嗎？」
　　「那……那是當然的吧？」不管距離檯子遠近，或多或少的都有人這樣答道。
　　「哦，是嗎？那你們知道，你們這樣的期望代表著什麼嗎？那代表著……」楊帆奮力揮了揮手，「你們必須世世代代生存在山都這小小的籠子裡面，必將世世代代被鐮骷人壓制苟延殘喘，必會永生永世受到其它幻都的剝削壓迫！」
　　「這就是你們希望的未來，這就是你們絕對滿意的，不想有一絲一毫改變的現狀？！」
　　「你說的也太誇張了！怎麼可能沒有改變，不要忘了，我們有域王了！」楊帆的聲音震耳欲聾，但下方不以為然的聲浪同樣無法輕忽。
　　「是啊，我們有域王了，這難道不是最大的改變嗎？」一個人起了頭，無數人跟帖，一時間蔚為大觀。
　　「一個域王根本改變不了什麼！」楊帆冷哼一聲，「支撐起山都名聲的，是你們，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從來都不是靠什麼域王！」
　　「你用不著拍我們馬屁，這改變不了我們的態度！」人群裡，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響起，楊帆移目一看，河沅沅。
　　沐嫀應該不會也來了吧？楊帆心中一陣嘀咕，監控系統飛速掃瞄一番，得出了讓他鬆一口氣的結論，然後他才顧得上反唇相譏：「這不是拍馬屁，只是種嘲笑！笑你們到現在都無法認清事實！」
　　河沅沅撇嘴，楊帆含笑：「難道不是嗎？四大域王的聯盟早就存在，十三都防線其實一直都是四大域王防線，我們山都只能算是一個填頭。」
　　「現在，雖然擁有一位域王了，可那並不代表著，四大域王就會變成五大域王，你們明白嗎？人家不會因為一個域王的出現，就心甘情願的拱手讓出利益，絕對不會！」
　　「我問問你們，你們為一個月之後的天下第一武道會準備了多少，你們又覺得，這一次我們山都會獲得什麼樣的成績？」
　　「難道因為多一個域王，那四位就會拜託屬下放水，讓我們的名次更好看一點兒？」
　　「還是說，你們天真到以為，因為域王級的出現，人家會因此直接更改武道大會的規則，影響配額結果？醒醒吧！不會的！絕不會！」
　　「不要忘了，當初制定規則的域王是四個，就算我們也有一個，難道能跟那四位同時作對不成？」
　　「憑……憑什麼不會？他們四個當初不就和和氣氣坐下來商議了嗎？為什麼不能再多一個人？」當然不是所有人都夠聰明的，事實上，是大部分人都不明白楊帆的意思。
　　楊帆深深歎息一聲，看來歷史和政治這玩意，還真是有教的必要啊！
　　「他們四個會坐在一起談判的原因你們不知道嗎？還需要問？他們是四方勢力相互混戰，打來打去始終沒有結果，徒讓鐮骷人佔了許多便宜，才不得不休兵備戰暫且議和的，難道是出於對同級者的尊敬，出於一種與生俱來的默契嗎？」
　　「想要得到他們的尊重，至少要有跟他們拼到兩敗俱傷的能力，這可不是單單一位域王就能做到的，主要還是看你們的表現，你們覺得自己可以嗎？」
　　顯然……不可以，台下一片沉默。
　　「事實上，武道大會的規則很好，很公平而且合理，想要獲得更多的份額，就需要更多的努力，而且不僅是一個人，得是一批人的努力！」
　　「難道說……域王的出現就沒有一丁點意義了嗎？」下方人群裡，有人不甘的小聲嘀咕，楊帆已經大致說服了它們。
　　「意義當然還是有的，僅僅一個罷了！有了域王之後，我們可以從此不必擔心其它幻都的進犯。只要其他幻都的城主們頭腦還清醒，他們會知道，山都現在已經不是他們能夠拿下的了，但是……也就僅此而已。」
　　「規則是不會改變的，能夠改變的，只有你們的實力，你們……才代表了山都該得的利益，該有的地位！要讓山都不被其它幻都鄙視嘲笑，要獲得更多的配額，能夠改變這一切的，不是域王，而是你們，也只有你們，明白嗎？」楊帆苦口婆心的道。
　　不得不說，自從精神上開始適應大衍訣以後，楊帆的腦子是越來越聰明了，一番話說的慷慨激昂說服力十足。
　　當他一番話結束的時候，台底下數十秒鐘竟然沒人可以插嘴。
　　當然，反對的意見終究還是有的，幾十秒鐘之後，人群裡一股騷動靜悄悄傳開：「司長大人，你的話題似乎扯遠了吧？的確，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我們似乎覺不出來，你這些慷慨激昂的陳詞，跟你現在進行的變革有什麼必然的聯繫……」
　　人群裡的騷動當然瞞不過楊帆，事實上一剎那他就鎖定了一切騷動的源頭……竟然是河沅沅！
　　看在沐嫀的面子上，忍了！楊帆暗暗咬牙，臉上露出更燦然的微笑：「有聯繫，當然是有聯繫的！你們有些人可能知道，有些人可能不知道，我其實並不是個地地道道的山都人……」
　　騷動……
　　的確有人知道有人不知道，這幾天的爆炸性新聞真的太多了，以至於有些人到現在都不太明白一切變化的因果，甚至楊帆自我介紹得時候，有不少人都吃了一驚。
　　上位者的權力變動，跟下位者的確沒什麼關係的，除非牽連到他們的切身利益。
　　「我其實是一個穿越者，從一千多年之前的時代，來到你們現在這裡……」
　　穿越者的確很少見，但並沒有少見到會引發騷亂的地步，事實上，各個幻都經常會有這種人出現。
　　偶爾的也會擔任一點職務，不過通常，這種人都很短命，所以在這個時代人心裡，穿越者並沒什麼稀奇的，或者是需要他們仰視的存在，只是會令人好奇。
　　「穿越者？這件事你知道嗎？」不知道的自然會問一旁的。
　　「哦，倒是聽說過，不過沒怎麼注意……」不管傳遞幾次，總有這樣回答的，所以幾十秒鐘以後，人群再度沉寂下來，一干人都抬頭看著楊帆，好奇的想知道他還要說些什麼……
　　而揚帆，也的確知道他們想知道些什麼：「你們想不想知道，我們那個時代，跟你們這個時代最大的區別是什麼？」
　　「想！」（×N）
　　「最大的區別就是，你們這個時代，大家都覺得實力就是力量，認為只要有了實力，就可以掌握一切，可以為所欲為，所有弱者都必須聽從。」
　　「但是錯了，同志們，你們錯了！在我們那個時代，力量並不是力量，你們知道嗎？知識才是力量！」
　　「但是錯了，同志們，你們錯了！在我們那個時代，力量並不是力量，你們知道嗎？知識才是力量！」
　　「力量只能讓你們成為一個表演者，一個比賽選手，一個體力勞動者。只有掌握了知識，你們才能成為一個腦力勞動者，一個白領，一個受人尊敬的人！」
　　實情當然並非如此，事實上上個世代，無數知識型人才羨慕那些明星級的體力勞動者，只是限於天賦機遇沒辦法從事而已，當然這些就沒有必要在這個場合講出來了。
　　「知識才是力量？」幾百號人疑惑、猶豫、為難的咀嚼著楊帆的話，表情由肅然而不屑，由不屑而荒謬，「這怎麼可能！」
　　「這怎麼就不可能了？」楊帆用更大的聲音將這些人蓋過，緩了口氣道，「你們當中，都有誰訂製過克隆武裝？」
　　寥落幾人舉起手來，這東西山都普及率不怎麼高，最主要的，山都人平均收入太低，一般人訂製不起那麼昂貴的東西。
　　「你們覺的科隆武裝強嗎？可以在某些時候影響戰鬥勝負啊？」
　　千篇一律點頭的聲音，這個時代的人基本還是誠實的，不會因為那是自己買不起的東西，就酸溜溜的說那東西不好。
　　「那麼，如果有一個人，實力比你們要弱一些，但是卻學會了製造科隆武裝的技術，你們覺的，是你強一些還是他強一些。」
　　「也許，可能是他強吧？」
　　楊帆一攤手：「這就是知識的力量了！」
　　「可是，司長大人，這未免太麻煩了吧？且不說科隆武裝技術根本沒地方學去，就算學會了，他在學習上所花的時間，如果我都用來鍛煉，說不定到時候又是我贏了……」
　　這位發話的倒是很知道自己的心意嗎？本來還打算如果沒人接茬正確，自己就做出一個虛擬影像來呢……
　　楊帆將此人暗暗記下：「你這是只對比了一個人的情況。假如說，有兩隊人，實力相差不多，一邊是純粹的戰士，另一邊卻有一個製造者。」
　　「兩邊同樣開始修煉的時候，製造者花費自己的時間，給隊友每人製造了一件科隆武裝，而他的隊友，始終都在修煉進度並沒有落下。那麼最後，如果兩方決鬥起來，哪方會贏哪方會輸？」
　　一片沉默，這個問題可真不好回答。
　　「誰強誰弱倒並不是重點，重點是，製造者雖然犧牲了自己，卻讓所有隊友都額外變強了一些，假如這些人單獨外出執行任務，不可否認，製造者的隊友生存幾率會更高一些吧？」
　　一干聽眾老老實實點頭。
　　「所以說了，知識也是力量，知識的力量，就是不斷增強的使用工具的力量，跟你們整日不斷的體力鍛煉是完全不同的一件事。」
　　「自己的力量就是自己的，而工具……卻是可以交換的，一個人的鍛煉只能讓自己變的更強，而知識的力量，卻能讓所有人都變的更強！」
　　「或許那個製造者的戰鬥力會不如你們，但你們可以期待，他會令你們所有人的力量都更上一層樓。我現在所要招募的，就是這樣的人……」
　　「上帝是公平的，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領域，只是自己發現不到罷了，所以我需要對他們進行測試。而你們，從一年級開始始終如一的優異成績，已經證明你們的天賦在什麼地方了，就不需要再來一次了。」
　　「這些人並不會取代你們的地位，他們的存在，只是為了讓你們變的更強，在你們心無旁騖的訓練的同時，給你們更強有力的支持……」
　　一片沉默，無論是楊帆話本身的說服力，還是夾雜在他講話中的，那些會令人不知不覺放鬆心防的特殊音波，都太容易將這些人搞定了。
　　只是，這樣還不足夠呀！自己想說的話沒說完，新聞發佈會怎麼能就停了呢？楊帆心中不滿，正要啟動設備生造一個托兒，一個聲音募然響起……
　　「說的不錯，似乎很震撼，很有感染力！不過我怎麼覺得，一點沒什麼值得期待的呢？」河沅沅的尖酸刻薄一如方纔，不過楊帆卻想抱起她來狠狠親兩口。
　　真是太知道自己的心意了，連要問的問題都那麼的合拍！
　　「說科隆武裝很強，也就是幾件武器的集合罷了，能夠製造科隆武裝的晶匠，跟卡徒和以前的武器師其實也沒什麼分別吧……」
　　「你有科隆武裝了，難道別人就必須赤手空拳？那點有限的提升咱們先不討論，就算讓你掌握了科隆武裝的製造方法，需要用上這麼多的晶匠學徒嗎？山都統共多少人有用科隆武裝的資格？」
　　「不要告訴我們你只是大面積撒網，其實要收的人根本沒有幾個。山都最缺的就是能量，就算你身為教育司長，這樣明顯的浪費行為，也是不被允許的！」
　　「河同學，你說的很有道理！」河沅沅怒火噴薄的視線注視下，楊帆道貌岸然拍手，「不過這麼做，當然有我的理由。」
　　「如果僅僅是製作科隆武裝這樣的簡單工具的話，當然用不了這麼多人手。不過我要做的，可不僅僅是科隆武裝啊！或者，將它們稱之為科隆武裝二代也可以！」
　　「下面，容我來隆重介紹……」楊帆紳士的一躬腰，一伸手，向身側丟出了一顆金色的殖裝晶核去。
　　晶核落地開花，金屬樣的骨質變形金剛一樣層層冒出，不片刻間，就由一顆晶核，變成了一尊高達五米，堅實厚重，珵亮簇新的機甲。
　　「……最新科技產品——科隆機甲！」到這個時候，楊帆的介紹才完，不過這個時候，已經沒幾個人在意他的介紹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突兀而來的機甲吸引住了……
　　機甲是那樣的新，那樣的亮，傲立於高台上雖然一動不動，卻讓人不由自主的開始憧憬期待，一旦它動起來，將是怎樣的雄武有力！
　　這樣造型的東西，在場之人其實都見到過，或者從零界商品目錄裡，或者從其它一些零碎散落的渠道。
　　但是這東西的威力到底有多強，破壞力到底有多大，知道的人寥寥無幾……
　　楊帆一些曾經親眼見過他表演的崇拜者們知道，但他們顯然不會出現在這個場合，通常也不跟這些人產生什麼交流。
　　所以人們通常只能去想像，無限的想像，說來也奇怪，越是這樣模糊，這些人的期望也就越強烈。
　　其實如果他們知道這種機體的真實數據，明白了真相，肯定會失望的……
　　上個世代的強者沒有這個世代這麼多，上個世代的這種機甲，頂多也就戰力接近於旅師級的水準，還因為耗能、耗材、維修不易、操作笨重等各個方面原因，適用性大大不如真正的高手。
　　但是這一切問題，在以殖裝為材料的前提下，都完全不再是問題了。
　　所以在這個世代，現在出現在諸人眼前的，才是戰甲夢幻的，只存在於理論中的完美形態。
　　當然，這一切普通人就不會知道了，楊帆也並不打算戳破他們的美夢。
　　戰甲出現在高台上的一剎那，所有人就被徹底的震撼了，久久無人出聲，尤其是……當他們將楊帆的介紹和之前的話聯繫起來以後。
　　這些人用驚愕、虔誠乃至膜拜的目光，緩緩的繞著高台打轉，似乎要將高台上機甲的每個角度，每一瞬間的形象都牢記心間！
　　「能讓我們看一看，他動起來是什麼樣子的嗎？」良久良久以後，終於小心翼翼的詢問。
　　「當然可以。」楊帆點點頭，在機甲某處一按，機甲由站立而半蹲，胸口打開了足令楊帆鑽入的空間。
　　跳入其中，胸口封上，機甲的眼睛立時亮了，鎧片不再像之前那麼服帖，而是如人的汗毛一樣片片張開。
　　在那同時，機甲霍然起身，彷彿人的動作那麼流暢寫意，沒有絲毫機甲的笨拙。
　　「攻擊！」機甲馬步蹲立，一拳擊向地面，轟然一聲巨震，高台寸寸碎裂，衝擊波傳遞到地面，轉而四向擴散。
　　在高台原地擊出方圓十餘米的凹坑之後，還將周圍一圈的圍觀者，七暈八素的推到了十幾米開外，恍若一陣颶風吹過。
　　「移動！」力的作用都是相互的，為這一拳的反震之力推開，機甲高高的躍起，後脊兩片輕薄卻足堅韌的甲片打開，耀眼的火光從機甲足底噴出，一瞬間讓機甲只在原地留下一個殘影！
　　「日歐……」尖銳的風響開始在聚會者的外圍盤桓縈繞，當中夾著少許淡淡的，因為機甲轉向才有那麼點點殘留的影像，大部分時候，那速度是肉眼根本觀察不到的。
　　只能從周圍越來越強烈，越來越集中簡直快要凝聚成龍捲風的氣流湧動，感覺到機甲移動速度的無與倫比。
　　甚至當機甲募然停身，重在眾人面前出現的時候，那股氣流仍在盤旋沒有絲毫減弱的意思。
　　「射擊！」現身的機甲抬起了手臂，胳膊上方黑洞洞炮口張開，骨質的小球一瞬間被彈射到風暴中心，轟然爆開。
　　蓄能球的爆炸力，加上旋風本身攜帶的能量，一瞬間氣流激盪，湍流肆虐，考場外圍的這邊廣場上，簡直變成了風暴中心。
　　即便站在這裡的全都是旅師級的高手，一時間也立身不穩，被風吹的七零八落。
　　「怎麼樣？」機甲停住，楊帆從裡面鑽出來，拍著機甲半跪的膝蓋問道，「無論攻擊力還是速度，都能達到軍級高手的水平，符合材料力學的裝甲性能，可以將軍級下的衝擊減弱到原來的四分之一。」
　　「可以搭載任何型號的武器裝備，不管是近身肉搏的刀劍還是遠程的弓弩槍炮都沒有問題，當然，也可以在製作之初，將基本的武器裝備整合進去。」
　　「手動和腦維雙控接入……現在不明白不要緊，這些以後你們就會學到了。」
　　「怎麼樣？不管從哪方面說，這機甲都比鐮骷人的身體更健壯更強力，而且……它擁有你們的危機感知，戰鬥的時候比鐮骷人反應更快，從頭到腳的完美封裝，可以讓鐮骷人任何形式的傀儡晶蟲都無功而返！」
　　當真是舌燦蓮花天花亂墜呀，楊帆的一席話說的一群人身體都顫抖起來了：「這……這都是真的嗎？」
　　當劃時代的變革就在眼前發生，通常人的反應都是難以置信，此時此刻廣場上人的反應也就是如此了。
　　「當然是真的！」
　　的確是真的，楊帆並沒有騙人，用自身的殖裝能力，偽裝成是科隆機甲的性能。
　　大衍訣上身的一剎那，楊帆就意識到了先前自己建立山都品牌打算的幼稚。
　　不管廣告做的多麼一鳴驚人，叫人購買慾有多強，讓人廢掉現有的一身武功，轉而投向另一個自己並不熟悉的領域……正常人絕不會那麼做的！
　　所以，參加天下第一武道會，拿好名次打廣告這只是鋪墊罷了，要讓計劃成功，必須解決的問題只有一個——怎麼讓人們在不殖裝的前提下就可以使用戰甲功能！
　　答案也很簡單——科隆武裝！
　　科隆的肉體提供晶核的觸媒，天生如同卵雙胞胎一樣的心電感應可以接入操作，生物芯片維持戰甲的構型並接收操作做出反應，晶核動力爐提供維持機甲存在的能量……
　　這樣的組合簡直完美！
　　事實上，都完美到有些都有些天意如此的意味了……
　　必須擁有固定造型固定數值，不是靠自己的殖裝之力維持存在的科隆機甲，其戰力比殖裝機甲遜色不少的同時，耗能也有數倍的增加，就增加到了……換代異化冬青的晶核動力爐剛好可以維持的地步，這不是天意又是什麼？
　　「厲害！厲害！現如今的年輕人，真是不可輕忽呀！這麼棘手一樁麻煩，生生被你搞成了就職演說！」
　　聯絡卡中，觀看了整個事件全過程的敖雲狐九，紛紛讚許不已，經過了這次事件，楊帆的山都教育司長一職，算是徹底坐穩了。
　　事端解決了，至於剩下的事，比如說，新的人事變動需要補辦什麼樣的手續，以及因為新的變動，教學工作又要做什麼樣的改動，就是邊易三的問題了。
　　除了掌握大的方向，楊帆基本是個甩手掌櫃，他要做的事實在太多了。
　　而邊易三和邊五一身為生化人的事，到現在還是山都高層中的秘密，普通人是不知道的。
　　以他們以往累積的人脈還有資歷，平息這點波折只是小菜一碟罷了。
　　普通人頂多也就會抱怨，最近幾日，香格里拉的服務是越來越不像話了，許多服務遲滯拖延甚至乾脆取消了，經常的還得他們親自動手甚至是去排隊……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半數以上的生化人服務員都被楊帆填充到七層實驗室了。
　　其中一半正在寫入最新的助手程序，另外一半則是文化教育模塊，做這些數據轉移需要的時間比較長，畢竟生化人的大腦同樣是大腦，在思維模式更加接近人類的同時，跟純粹的電子數據就有所隔膜。
　　事實上，這種數據的錄入同樣可以對人類的大腦進行，但由於風險性和由此會導致的記憶混淆、生物鐘紊亂、性格分裂的一系列嚴重問題，基本上還是生化人獨有的轉職手段。
　　總之，廣場上事了，自有人負責掃尾工作，楊帆似模似樣的到考場中巡視了一圈，表明了自己對此次***的重視，然後就準備打道回府了。
　　實在太忙了，無數事等著他去處理，雖然幾日來，三番五次晉入大衍訣狀態，解決了相當不少的問題，可新問題更多，只有增加沒有減少的趨勢。
　　楊帆那越來越理智的思緒，有時也會不由自主的哀歎，這樣的日子可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呀！
　　心中感慨著，楊帆堅定而又無奈的向廣場末端傳送門行去，剛要進傳送門的功夫，一個憤怒的聲音從後傳來：「等一下！」
　　愕然回頭，方才在人群裡上躥下跳的河沅沅出現在身後不遠處：「楊枵，你把沐嫀藏在什麼地方了？」
　　女子一臉憤世嫉俗，眼睛通紅似有火燒，恨凜凜直勾勾瞪視著楊帆，彷彿最心愛之物被人奪走的神情。
　　「沐嫀？藏？」楊帆一頭霧水。
　　「這幾天用聯絡卡都聯繫不到她，不是被你藏起來還能是什麼！」女子憤然喝問。
　　聯繫不到？楊帆瞬間明白過來，當下一陣哂然……
　　自從倏忽之間，由一個獵營普通畢業生，變成了山都第一域王之女後，沐嫀平靜的生活完全被打亂了，每天認識的不認識的接觸過的沒接觸過的，訊息鏈接無數。
　　沐嫀本就不是善於處理這種事的性格，再加上凡事有邊五一在前面頂著，她乾脆關了自己的聯絡卡，眼不見心不煩了。
　　再加上，在某個地方，她終於實現了自己自出生以來就從未實現過的夢想……
　　近幾日，她吃也在那裡，睡也在那裡，流連忘返跟楊帆都沒見過一面，河沅沅五月這些個老朋友被她忽略也算在情理之中吧。
　　不過，不明情由的河沅沅自然是不知道這些的，她一直聯絡不到沐嫀，再加上從其它一些渠道，聽說了沐嫀楊帆間可能存在的貓膩……
　　尤其是，沐嫀的母親成了山都第一位域王，身為女兒的沐嫀只是母親的代理，而無關緊要的楊帆，卻搖身一變成了山都的教育司長……
　　如果不是連家長都認同了他們之間的關係，楊帆憑什麼跟著水漲船高？！
　　河沅沅不知道穿越者的事實，會得出這種結論也是自然，而得出這樣的結論之後，始終懷有某種情結的她自然滿懷不甘與憤懣。
　　都說嫉妒的女人是瘋狂的，這話真的一點不假，就靠著四處扇陰風點鬼火，兩三天時間，竟真給她策劃成了之前的示威暴亂。
　　如果楊帆真的是靠裙帶關係上位的，如果不是他有那麼多的隱藏後手，大前日才上任的教育司長，今天說不得真就得引咎辭職了……
　　楊帆的出色應對令河沅沅的陰謀無法得逞，可是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愛情的陰謀者絕不會因為計劃的一時成敗，就潛藏進人中，從此小心翼翼的等待，直到下次機會出現……
　　她乾脆自己站出來了，選擇向楊帆質問！
　　而現在，答案已經出來了，雖然那僅僅是……她通過楊帆臉上神情，自行猜測補足的結果：「你們……你們已經……已經……」
　　女子臉色紅漲發紫，身體抖若篩糠，始終無法接受臆想中的事實。
　　到最後，所有憤懣不甘，所有委屈怨懟，都化成了一句撕心裂肺的哭泣：「楊枵，我要和你決鬥！嗚嗚嗚……」
　　說實話，楊帆被河沅沅嚇了一跳，雖然他明白，河沅沅如此歇斯底里純粹是會錯了意，可這女子能做到這種地步，實在令他意外。
　　其實心底裡，他對河沅沅是有幾分感激的，當初他身陷囹圄防區服役的時候，是河沅沅千方百計維護沐嫀周全，幫她趕走圍繞在身邊的蒼蠅的。
　　所以就算知道了遊行示威的主謀是她，楊帆也沒打算做什麼，順勢將砦十武河城一棒撂倒，事情也就算完了。
　　他原本以為，河沅沅對沐嫀的感情，純粹是一種朦朧模糊，連她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莫名情緒，畢竟，這個世代沒有那麼多蕾絲邊的教材可以看，甚至還專門為那而制定了法律……
　　也就是說，河沅沅未必知道，自己是個蕾絲邊！
　　然而事實證明，楊帆錯了，這種東西的確是人的天性，不會因為缺少教材就泯滅不見，河沅沅對沐嫀的執念，明確而堅定，遠遠超過了楊帆想像。
　　「好，決鬥，我同意！」微微一笑，楊帆開口說道。
　　就憑河沅沅這種為了畸戀無所畏懼的膽識，楊帆覺得應該可以滿足她的願望。
　　「如果我贏了，從此以後沐嫀就是我的，不需你繼續糾纏她！」河沅沅狠狠一愕，不過很快大喜過望說道。
　　「沒有問題。」楊帆點頭，「如果我贏了，從此以後……對了，河沅沅，你知道什麼叫NP嗎？」
　　「恩劈？」河沅沅皺眉。
　　「不知道？那就好。如果我贏了，你必須無條件答應我做一件事，不管你願不願意；如果，如果以後有NP的機會，我讓你加入，你就得答應我兩件事，相信我，你一定會很願意的……」楊帆**的笑。
　　「好，一言為定！」如果知道楊帆心中齷齪，河沅沅一定想把他碎屍萬段吧？
　　可惜呀，她不知道，所以只能在楊帆的莫名臆想中乖乖就範。
　　「咱們兩個人的決鬥，不許動用下屬；還有，在完全現實的訓練場裡……」河沅沅心倒是很細，一瞬間意識到了兩人權勢上的差別，還有楊帆身為穿越者的事實。
　　「沒有問題！而且我還可以答應你，只使用剛才展示過的科隆殖裝，不使用絲毫本體的力量。」
　　這是一個好機會，閉門造車好幾天，車造出來了，是騾子是馬總得開出來溜溜啊！
　　三言兩語，約書敲定，河沅沅性情陰戾果決，完全不知道什麼叫拖拖拉拉，而楊帆自從大腦開始改造之後，性情也逐漸開始變化，絲毫沒覺得這場決鬥有什麼不妥。
　　也就三五分鐘過後，兩人已經一切談妥出現在獵者訓練營某訓練場上。
　　不止他們兩人而已，周圍還跟了不少獵營的學生老師和其它閒雜人等，這些人並不知道兩個人具體賭了些什麼，稀里糊塗就成了比賽的公正。
　　「科隆戰甲！」楊帆丟晶核，進戰甲，合艙門，依次完成開機啟動，程序自檢、機體檢測，一切準備妥當已過去了一十三秒。
　　啟動時間太長，步驟太過繁瑣，如遇突發狀況肯定來不急反應，比賽尚未開始，楊帆發現了需要改進的第一件事。
　　與他相比，河沅沅的準備其實也快不到哪裡去。
　　伴著一段冗長繁雜的咒文，河沅沅猛然舉起了雙手：「凜風結界！」
　　刺骨的寒流，以她的身體為中心，一瞬間翻捲升騰，空氣中隱約可見白色的閃光一掠而過，然後，閃光掠過的地方無端端凝結出許多的冰瑩結晶，就隨著她翻轉的手掌，猶如龍捲風一樣盤桓縈繞。
　　只不過……龍捲風是向上吹的，而這凜風結界下的冰風，卻是向下吹的，彷彿那寒意一瞬間連空氣也一起凍結，在地面附近製造了真空，令得高空裡的空氣不得不降下補充。
　　全力施為的凜風結界，身週三十米內都是波及最甚的區域，整個訓練場，長寬俱在兩百米以上的訓練場，都因為這冰寒的結界氣溫猛然降下一大截。
　　楊帆與河沅沅的距離沒有訓練場從中心到遠端那麼遠，所受的影響自然也強於看台上的觀眾。
　　凜風結界釋放後的每一秒鐘，科隆機甲從機體表面到內層結構，無數的數據變化遠遠不斷的傳輸到主控制室，呈現在楊帆面前。
　　鐮骷人的殖裝材質幾乎可以模擬地球上所有固體的物理特性，無論是軟硬度，還是導電性、透光率、隔音率、光潔度……
　　可是並非，任意一塊材質都能達到以上那些標度的所有極限性能的，且不說軟硬度、導電性絕緣率這些個一體兩面的物理特性，事實上同一塊材料，任意兩種屬性的極限性能都很難同時達到。
　　所以，不管多複雜的機械結構，殖裝骨質都可以輕鬆模擬仿製，但是仿製品中，不同屬性的殖裝骨質涇渭分明，跟機械的原本結構根本沒什麼兩樣。
　　所有這些部件的性能，都是通過模擬計算，選取的比較合適的骨質特性定型在哪兒的。
　　但是，如果遇到什麼外部刺激，這些機件究竟會有怎樣的表現，又需要怎樣根據情況的不同，對這些部件的性能進行修正設定，就是楊帆此時此刻所要從事的工作了——實戰檢驗。
　　戰鬥還未開始，楊帆的工作量卻已經一瞬間上升到頂點了……
　　在製造科隆戰甲之前，他還真沒考慮過，會操縱機甲在一個冰系法師的凜風結界裡戰鬥。
　　河沅沅人已經師級，凜風結界中心處溫度能達到零下一百，四周圍也在零下幾十，對於模擬了許多鋼鐵特性的殖裝戰甲來說，影響還真是頗為不小！
　　「戰鬥開始！」楊帆手忙腳亂處理數據的時候，看台上的裁判們猛然揮動了手中旗幟。
　　「冰風潮！」現成的超低溫氣壓區，在河沅沅的操縱下，化作龐大的寒流，鋪天蓋地向楊帆湧去。
　　冰風潮凜然推進的同時，河沅沅自己雙手一併高過頭頂，整個人頓時化作瘋狂旋轉的一根晶瑩冰錐，導彈般彈高復又俯衝直下，精準的鎖定了迄今為止仍一動不動的科隆戰甲。
　　溫度的改變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溫差越大，就越加可怕。
　　金屬會在低溫下變的脆而易碎，空氣中的冰晶會附著在金屬表面形成粘連，那些裸露的地方還無所謂，在重要的關節區域出現，就會影響機體的特性。
　　所以，所有零件表面必須拋光處理，完全杜絕水汽的附著……低溫耐受性需要加強……
　　現實裡的零件如果要進行這種特殊的工藝加工，說不定連累的整個機件都無法使用了。
　　表面上材質更換或者進行了特殊的工藝處理，就會跟內部材料產生性能差異，尤其在熱脹冷縮的時候，99%會因為變的不同步而報廢。
　　殖裝骨質在這一點上卻是任何材料都無法比擬的——不受熱脹冷縮之類常規物理特性的影響。
　　冰風潮開始移動的時候，楊帆也剛好完成了第一步調校；河沅沅襲來的時候，楊帆緩緩拔出了腰間長刀，長刀冰鋒，紅芒閃爍！
　　冰風咆哮！
　　雖然只是第一次進攻，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河沅沅似乎一下子就抓住了殖裝機甲的缺點——重量。
　　沒錯，就是重量。
　　為了達到極限的速度與破壞力，殖裝戰甲的重量是可變的，而且變化極端驚人。
　　當奔馳跳躍的時候，為了速度，可以是幾十公斤；當接近敵人發動攻擊的時候，為了增加傷害，可以是幾十噸。
　　普通的機械上面，比如說浮車，也有反重力裝置，但絕對不會有這麼驚人的震盪幅度，因為通常的材料根本經受不起這種驟變。
　　殖裝材料完全經受的起，可也由此帶來了新的問題，比如說……當百餘公里每小時的冰風凜冽的吹著的時候，一個五米餘高、兩米半寬卻僅有幾十公斤重的物體會發生什麼事！
　　在現實裡，當颶風刮起來的時候，小轎車都會被輕而易舉的捲走，更何況這受力面積大了小轎車好幾倍，重量卻僅有小轎車幾十分之一的巨型機甲。
　　所以，為了不被大風吹走，楊帆數據調節裡最重要的一項，就是反轉重力場，讓殖裝戰甲一瞬間重達幾十噸。
　　被吹走其實也沒什麼，可是那太影響形象了！
　　這就是實戰的重要啊！在與河沅沅敵對之前，楊帆就從來沒有想過，假如敵人能夠操縱空氣該怎麼辦！
　　鐮骷人的確沒有這種力量，可是其它山都裡的敵人有啊，這不能不考慮的。
　　閒話休說，且回正題，科隆戰甲一瞬間幾十噸，巋然不動，看似解決了大風吹的問題，可也帶來了新的問題——它一時半會沒法動了，只能站在原地拔刀迎擊。
　　晶核動力爐的功率是固定的，幾十公斤的時候，戰甲可以輕而易舉突破音障達到千米每秒的驚人高速，可幾十噸的時候，戰甲的移動速度要以米每秒計……
　　所以就算僅僅是揮一隻胳膊，都是「緩慢的」。
　　看來，縮小機身體積是有必要的，假如高度降低到三米，機體受力面積變成三分之一，狀態就會好的多，超高速下空氣阻力太大，以新動力爐的功率，幾噸重量下達到幾十米每秒還是沒有問題的。
　　普通速度幾十米每秒，揮舞速度就能達到上百，應付眼前這種情況是足夠了。
　　或者……也可以在揮動武器的雙臂上加裝兩個副重控，不管身體重量怎樣，揮舞速度可以彌補一切。
　　楊帆一腦門子改進科隆機甲的新念頭的時候，河沅沅化身的巨型冰錐，與他手裡的周波峰巨劍終於要相觸了。
　　隨著不斷前進，不斷吸收空氣裡的細微冰晶，巨型冰錐的體積是越來越大了，達到楊帆身前的時候，已經六七米長，最粗的末端足有米許粗細。
　　巨錐一邊高速旋轉著，一邊被河沅沅操持，就恍如太空裡的彗星，牢牢鎖定著機甲中心處容納楊帆的艙殼。
　　楊帆的周波巨劍緩緩撩上，二者的距離越來越近，眼看撞擊已是不可避免……
　　可河沅沅絲毫沒有退避的意思。
　　從現在開始，就算她想避開也已經晚了，冰錐本身所攜的巨大慣性，將帶動著她的身體，被周波峰一切兩半，所不同的，就是從哪裡被切成兩半罷了……
　　系統電腦運算出了這個至關重要的時刻，也讓楊帆一瞬間明白了河沅沅的意思……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竟然是抱著同歸於盡的念頭來跟自己比試的，所以她才強烈的要求在現實裡的場地。
　　因為現實裡的場地才允許有同歸於盡，而絕不是什麼因為自己是個穿越者，對虛擬的場地有額外的操控力……
　　透過那旋轉的冰鋒，楊帆依稀似乎看到了，河沅沅倔強、瘋狂的眼神。
　　唉，問世間情為何物呀！楊帆深深歎了口氣，同時也深歎自己的愚蠢，為什麼要使用周波巨劍呢？
　　這玩意鋒利倒是鋒利了，可什麼東西都一削兩段……沒法留手倒是次要的，眼前那麼大一根冰柱子往胸口上撞，就算削成了兩段，難道人家就不撞了嗎？
　　不管從哪方面看，手裡的都應該是一把錘子而不是一柄劍的呀！楊帆歎息的斂起了劍身上的周波鋒，一劍命中冰錐。
　　劍鋒斜斜的劃出，冰錐因此稍稍改變了一點方向，但也就是稍稍而已。
　　所以最終，那巨大誇張挾著驚人衝擊的冰錐，仍舊不可避免的撞上了科隆機甲的前胸。
　　銳利而且旋轉的錐鋒，輕而易舉的撕開了因為更改數據，額外變的薄弱起來的防禦外殼，然後，整根冰錐旋轉刺入，又從後方離開，將機甲駕駛艙右側攪成了一團亂麻，同時在右胸上撕裂了誇張的大洞，把機甲整個右臂幾乎撕扯下來。
　　事情到了那種關頭才發現不對，恐怕就算大衍訣在身，撞擊也是無可避免了，楊帆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盡力將身體縮在機甲的左側，避免被冰錐透體穿過……
　　雖然如此，胸腔裡突然多出來的冰錐，於機甲而言畢竟是多餘的，所以穿刺的一剎那，巨大的擠壓傳來，操縱桿、螢光屏、數據接口……一股腦擠到了楊帆身上。
　　若非他還練過，普通人這一下就成肉醬了……
　　雖然沒一命嗚呼，身體表面的傷口終是不免，不過……這還不是最難看的呢！
　　反正他在機艙裡面，就算受了傷，外面的人也看不到，最難看的是，冰錐穿過了機甲了身體，在上面開出了從前到後的米許大洞。
　　大洞裡面機件、線圈暴露無遺，「辟里啪啦」的火花不時燃起，簡直把科隆機甲的形象丟到了馬裡亞納海溝裡……
　　訓練場邊的觀眾席上，一時間噓聲響成了一片，這科隆戰甲，竟然只是個花架子，表演起來好看而已？
　　真的跟人交手，才僅僅一合就七零八落了？！
　　大危機！對於本來想趁這個機會打響名頭的楊帆來說，真的是前所未有的大危機呀！
　　早知如此，還不如一開始就被大風吹走呢！
　　楊帆心中暗暗叫苦的同時，科隆裝甲破損處的線頭如靈蛇一般游動起來，殘片尚連綴著的緩緩變的完整，已經完全脫落的則徹底化成塵埃。
　　車禍現場一樣的殘破處很快變的不那麼殘破了……
　　「看到沒有？這就是科隆戰甲的自愈功能，只要不是一瞬間受到超過80%以上的毀滅性傷害，而且能量足夠，就能在很短的時間裡恢復原狀，就好像增強癒合系的能力者一樣！」
　　總算楊帆還沒有笨到家，機體開始癒合的時候，趕忙利用擴音器播了這麼段話。
　　這樣一來，剛才所受到的打擊，就好像是他刻意沒有躲避，讓河沅沅打成這幅德性一樣，總算稍稍緩解了場邊之人的驚訝。
　　場邊之人可以糊弄過去，合身穿過機甲已經來到後方的河沅沅可是沒法糊弄的。
　　已經豁出了命來拼的女子哪裡會給楊帆機會，倒蹬冰錐阻住了去勢，反手一揚，咆哮的冰龍卷跨越十餘米空間向機甲便來。
　　目標逕自鎖定剛剛修復了一點點的機甲右體破洞，落井下石雪上加霜，不欲給楊帆一丁點機會。
　　「這是場決鬥，不是表演，不要以為放我一馬我就會感激你！」伴隨著玉屑翻飛的冰龍卷的，還有河沅沅唾口成冰的宣言！
　　她當然知道楊帆剛剛讓了自己一把，本來已經觸發了危機感知的攻擊，卻忽然間虎頭蛇尾，就算被冰層擋住了視線，也足令她明白發生了什麼。
　　但正如她所說的，這是場決鬥，是一場她不惜豁出了性命來拼的戰爭，楊帆那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態度，與其說是幼稚，不如說是愚蠢。
　　事實上，整場決鬥從頭到尾，都是楊帆愚蠢的結果。
　　如果大衍訣訣狀態在的話，肯定不會允許楊帆做出這樣的決定。
　　如果籠罩在身體外面的，是由殖裝之力構造的戰甲，無論楊帆想要什麼變動，都能夠第一時間有所體現，河沅沅理所當然不會是他對手。
　　就算將來到了天下第一武道會的比賽現場，相信楊帆都會有一拼之力，可是現在他身體外面的戰甲，並不是他自己的，而是科隆武裝的……
　　自己體表戰甲的變化，尚且不是即時的，需要經過控制芯片的轉譯，更何況是科隆武裝這種需要經過兩道手續的。
　　事實上，科隆戰甲這玩意還真就是個擺設，至少目前仍舊如此。
　　即便在上個世代，這種東西其實也並非真正戰力，僅僅是滿足某些極度有錢又沉迷於機械幻想的一部分人的愛好而造的罷了，距離實戰不知還有多遠距離。
　　現在楊帆將其在晶核上實現，這就好比是，找到了種極度適合製造戰甲的材料，但是……也就僅此而已了。
　　一種新型材料的出現，或許可以令得戰甲實現的進度加快許多，但絕對不會令其一蹴而就，反而會有許多新的問題產生。
　　所有構件都可以用殖裝骨質來實現了，那麼……為了讓這種機械變的可以實戰，每個部件的屬性應該如何設置，硬度，重量，光滑，還有抵抗純粹物理衝擊的能力，抵抗超低溫或者超高溫侵襲的能力，抵抗強磁場的能力……
　　每種情況每個細節，都需要成百上千次的模擬測試與數據推演，一次又一次的重複嘗試，最終才能定型，就好像上個世代製造飛行器一樣。
　　畢竟克隆武裝不是殖裝能力本身，雖然也能進行調整，卻必須在規定好的框架下。
　　甚至一些框架，製造的時候楊帆連建都沒有建呢，現在又要如何調整？
　　說到底，他研究機甲才多久啊？三天？五天？哪怕有大衍訣這種超強輔助工具，也不是這麼幾天功夫就能搞定了的呀！
　　隨著科學的發展，這個世界是越來越複雜了，隨便一項科學研究，動輒就需要數百上千的科學家，再加上許多大型機械的輔助，才能夠最終完成。
　　即便大衍訣的上任主人，可以激活大衍訣的時長不曉得比楊帆多多少倍，一輩子在科研領域做出的研究，也不過寥寥數項而已，楊帆這麼個半瓶醋的，還沒學會爬就想先學跑，不磕的頭破血流才怪呢！
　　假如一上來就先動手，利用戰甲速度優勢，以己長攻敵短，或許他還有那麼幾絲獲勝的可能。
　　但是現在，人家攻擊他防守，可科隆戰甲上呢，甚至連盾牌都沒有裝上一面，就兩個拳頭一把劍，近乎於裸機……
　　「謝謝，謝謝你的提醒啊！」接二連三的失算，無論是機甲本身的，還是對方心理上的，終於讓楊帆恢復了理智，開始能夠清醒的認識到自己。
　　嘴裡真誠的道著謝，楊帆控制機甲勉強側過了身體，反重力系統一瞬間再度全逆運轉。
　　冰風刺骨啊，零下近百餘度的低溫，從甲身破洞處一下湧進艙裡，楊帆本體才一個小小的旅級，幾乎一瞬間就凍僵了。
　　幸好，狂野的冰龍卷也帶來了狂野的衝擊，在四周肆虐的冰風與冰龍卷合力作用下，僅僅幾十公斤重的機甲一下便被吹飛出去，變成了狂亂氣流裡的起伏不定的鷂子。
　　機翼展開，機體變形，推進系統全力運轉……強忍著刺骨寒風，楊帆用科隆戰甲已有的架構，努力進行著有利於自己的調整！
　　科隆機甲的忽然遁走，也嚇了河沅沅一跳。
　　攻擊已經有了戰果，可這戰果卻正隨著時間不斷的縮小，所以……不能給對方絲毫喘息的機會！
　　河沅沅目的明確，機甲飛走一秒鐘後，她也駕著環繞身體的狂風，飛到半空開始追逐機甲。
　　不過，她並未一開始就弄明白機甲飛走的本質原因……
　　機甲張開的兩翼並不寬大，也就三四米橫展，可是對重僅幾十公斤的東西來說，已是足夠了，足以帶動這重量在天空裡滑翔。
　　而在這片場地，氣流又是如此的暴虐，所以殖裝戰甲似模似樣的在湍流裡盤旋著，任河沅沅怎樣追逐，也始終無法接近……
　　河沅沅是一切暴風的源頭，而戰甲飛行器，卻好像一片漂浮在暴風裡的落葉，源頭追逐的越緊迫，壓力傳遞到戰甲之上，便會令得戰甲脫離的越快。
　　就好像手抓柳絮的小遊戲，手探的越快，柳絮就躲的越急，想要抓住，緩緩伸手才是正道。
　　時間就在這無聊的追逐遊戲中逐漸過去，眨眼間幾十秒，科隆戰甲的外表癒合了一半以上。
　　其實完全可以癒合的更快的，只是現在戰甲大部分能量都消耗在運轉反重力系統、抵禦寒冷以及……為另一樁事做準備上。
　　河沅沅似乎也隱隱約約意識到了殖裝戰甲躲避自己的手段，半空裡忽然停身，虛空攝住戰甲週遭冰風左右略一搖晃，科隆戰甲應手搖擺的身姿，登時將自己深深出賣。
　　「去死吧！」河沅沅火冒三丈，氣流遙遙裹住戰甲，向地面某處狠狠拍將下去。
　　若是結結實實撞上地面，恐怕難免又是一次傷筋動骨，楊帆控制著反重力系統，正打算重調重力，募然注意到戰甲即將摔落之地，登時又改了主意。
　　這可是河沅沅把機會送上門的，可怨不得自己了！楊帆心中暗道。
　　戰甲流星般墜落地面，眼見就要合身撞上地面上幾米粗細的巨大冰錐，楊帆猛然按下一個按鈕。
　　「嗚……」從戰甲身周數處，灰濛濛的高壓氣流一瞬間噴射出來。
　　這都是剛才機甲在半空裡飄行的時候，楊帆用晶核動力爐僅餘的能量，偷偷製造出來的，高達幾百攝氏度的高壓蒸汽。
　　滾燙的蒸汽，與周圍的冰冷氣流驟然接觸，就好像冷水掉進油鍋裡，登時大片大片的霧氣翻湧而出，四向瀰散，比丟下顆煙霧彈都還要誇張。
　　訓練場週遭一圈百十餘號觀眾，甚至沒有人看清戰甲究竟怎樣撞到地面的，就已經被升起的蒸汽模糊了眼睛。
　　不過，這才僅僅是個開始呢！
　　初時的霧氣雖然濃密，僅僅籠罩了十餘米方圓，讓殖裝戰甲身周之處無法看清而已，可是隨著戰甲落上地面，劇烈的撞擊聲和更強烈的噴射聲傳來，更大團的霧氣開始冒出來。
　　十五米、二十米、三十米……霧氣飛速的擴散著，好像要把整個場地都淹沒似的。
　　這已經完全不是機甲噴射那點霧氣所能實現的了，事實上，楊帆正將晶核動力爐裡的所有能量轉化為熱量，釋放到地面上的大冰錐裡。
　　熾熱的溫度急速汽化著冰錐，生成要籠罩場地的迷霧環境。
　　到了那個時候，人的肉眼無法起作用，戰甲的熱量掃瞄系統卻可以根據人體溫度，精準的判斷出敵人的方位……
　　「天真！」天空裡的河沅沅冷冰冰的吐出兩個字。
　　不同狀況的雷達卡掃瞄，這可是獵者基礎，河沅沅又怎會不知道。
　　「給我散！」高高擎起玉手，彷彿凝聚了全身冰結之力，河沅沅將手猛然揮下。
　　周圍看不出絲毫異常，可是從天空上方，清晰可見，一隻巨手輪廓在霧氣團裡徒然出現，就好像真有那麼只透明的手掌探進了霧氣，逼散了凝聚的霧氣。
　　當然，那實際上不過是更寒更冷的湍流而已，霧氣之所以存在，是因為冷熱交界的搖擺不定而已，無論是更熱的氣流襲來，或者是更冷的氣流的出現，都會很快消失不見。
　　河沅沅用更強烈的冷氣場，驅散了楊帆藉以存身的霧區，可是當霧氣中心被清空之後，旁人大都看不見，河沅沅自己卻清清楚楚——楊帆不在那霧氣最濃郁處。
　　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經偷偷變換了位置。
　　「給我出來！」河沅沅再度開始揮動手掌，不過迎接她的，卻是一陣前所未有的強烈危機感。
　　當有機會兩敗俱傷的時候，河沅沅可以對危機感不管不顧，可這明顯干挨打還不了手的場合，她還是會即時躲避的。
　　駕著狂風飛快驅離原地，「噠噠噠……」的震響開始在下方霧氣中咆哮，伴著震響的，還有一道道幾倍音速的黑光子彈。
　　大號格林機關炮的六輪炮筒瘋狂旋轉著，一道道火舌追逐著河沅沅盤旋的身影，後座力大的誇張的重火力武器，在機甲的驅使下穩定的彷彿小手槍。
　　機關炮射速一秒幾十發，由於材質的關係，並不會因為大量的射擊而赤紅髮光，可是槍筒上逐漸蒸騰的霧氣還是告訴人們，那地方現在很熱，非常的熱……
　　暴風驟雨般的攻擊下，河沅沅根本沒有還手機會，只好滿場裡亂飛，讓楊帆盡情演示科隆戰甲火力的強大。
　　射擊能量完全由晶核動力爐供應，子彈是在槍筒裡具現生成，射速千米每秒以上，射程一百五十米……
　　只要晶核動力爐的能量還夠，理論上，可以持續不斷無限的射擊下去。
　　而河沅沅支撐自己飛行的能量，短時間內似乎也不可能耗盡，戰況一時陷入某種僵持……
　　慚愧！慚愧！楊帆一邊射著，一邊心道，此時此刻心境，倒跟初經人事的童男有種異曲同工之妙。
　　當然，楊帆慚愧的不是自己射的太快太早，而是……慚愧於自己的偷梁換柱，不守諾言。
　　事實上，此刻手執機關鎗滿場追逐河沅沅的機甲已經不是科隆戰甲了，雖然造型相同胸口留有同樣的洞……
　　激發霧氣遮蔽視線不僅僅是為了化被動為主動而已，最主要的，還是趁機換下身上這套裝備呀！
　　雖然，兩套裝備其構建原理是一模一樣的，僅僅是操作方式上有所區別。
　　但就這一點區別，就令得……令得殖裝戰甲好像是直接穿在體表的衣服，體貼、舒適沒有絲毫隔膜，而晶核的科隆戰甲，就仍舊像是一台必須要進行操縱的機械。
　　在上個世代，這種體驗楊帆也的確體驗過不少，比如說，有許多賽車、飛機甚至於宇宙戰艦之類的駕駛遊戲，很多很多……
　　不可否認，也有很多在這方面具備特殊才能的人，他們操控機械就如同操控自己的身體，的的確確有一種可以被稱之為天賦的東西存在。
　　不過，這樣的才能楊帆並不具備，這在上個世代的諸多遊戲裡已經很好的體現過了。
　　所以在楊帆身上，穿著衣服和駕駛機械絕對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體驗，天差地別！
　　駕駛著科隆戰甲奔跑、跳躍、發動攻擊、展現實力，只能是純粹的表演而已，他的水平就停留在這個檔次。
　　要開動戰甲，做出複雜的手動操作並且與人對戰，他眼下還不具備那樣的實力與才能。
　　幸喜，楊帆並不是一個執著的人，所以在認清現實之後，他沒什麼精神負擔的就作上弊了……
　　機關炮的炮口一路追逐著河沅沅的身影，好像在玩一個貓戲老鼠的遊戲。
　　如果是科隆戰甲而非殖裝戰甲的話，楊帆還不敢這麼做呢，因為他很擔心，萬一哪發子彈河沅沅當真果然躲不掉的話，自己會來不及取消掉。
　　在殖裝可控的範圍內，哪怕是已經分裂出去的部分，骨質是聚是散依照什麼軌跡行進，都是在楊帆的完全控制下的。
　　雖然河沅沅很認真，但這畢竟是一場演習不是，而且……自己還作弊了。
　　楊帆的心情既是複雜又是坦然，可是半空裡，河沅沅的心情就完全不一樣了。
　　被鎖定的感覺持續不斷，意識海裡，危機感知的逼迫由始至終，似乎只要稍稍一停，立時就是千瘡百孔局面，河沅沅是又著急又上火，卻又無可奈何啊！
　　到底為什麼……情況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呢！
　　自己一時大意？似乎沒有啊？
　　楊帆棋高一著，這樣的理由自己能接受嗎？
　　無論如何，不能再這樣子繼續下去了，丟了面皮事情到小，問題是……問題是沐嫀絕不會讓給別人！
　　追逐遊戲玩了幾十秒，河沅沅銀牙咬斷，滿臉毅然。
　　從她身體後方，開始接連不斷有晶瑩剔透的冰雕浮現，這在冰系魔法裡叫做鏡分身，本來應該是很堅固的存在，足可抵擋住同級能力者的全力轟擊。
　　不過，在楊帆銘刻了周波螺紋的特質穿甲彈下，異常堅固的替身法術沒有任何意義，俱是一瞬間千瘡百孔，爆碎成大小不一的冰屑。
　　附帶替身的追逐遊戲又持續了幾十秒，整個訓練場地面上，竟然已經鋪滿了厚厚的一層碎冰……
　　「沒有用的，我的子彈經過特殊處理，你無論如何是擋不住的，投降吧！」舉著機關炮，一邊爆射一邊狂笑，楊帆的表現，就好像是遊戲關卡處的大boss。
　　「做夢！」河沅沅冷哼一聲，台詞同樣很符合闖關者的身份。
　　冷哼的同時，河沅沅蓄謀已久的技能募然宣告發動……
　　只一瞬間，地面上所有冰屑融化成水，所有水滴又蒸騰成霧，赫然就是楊帆方纔的故伎重施。
　　只不過，作為一個標準的水系法師，河沅沅這個專業者的表現，當然比楊帆強了不知道十倍百倍！
　　在她的操作下，僅僅兩三秒鐘時間，整個訓練場地萬餘平米空間，都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彌天大霧之下，跟楊帆彼時的委實不可同日而語。
　　「同樣的招式，對聖鬥士是不管用的！」嘴裡說著河沅沅不可能聽懂的話，楊帆也在一瞬間下定了結束戰鬥的決心！
　　方纔真的是腦子糊塗了，自己想要在眾人前表演武裝機甲的性能，什麼對手不好選，為什麼偏選一個水系法師呢？
　　攻擊力不強，防禦也弱，最常見的戰鬥方式就是拿霧氣遮住人雙眼，就算自己做出了精彩絕倫的操作，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大霧裡，又要做秀給誰看呢！
　　「體溫掃瞄鎖定！能量掃瞄鎖定！軌跡提前量預測……子彈性能變更……」決心下定，連串指令由楊帆大腦頒下，幾乎就在下一秒，遠方傳來「辟里啪啦」的陣陣悶響。
　　特質穿甲彈更換成了普通骨質彈，其強度連普通子彈都不如，打在能力者身上，就彷彿橡皮子彈打在普通人身上一樣，依稀如重拳加身，但絕不會造成致命性傷害。
　　既然不會造成致命性傷害，自然也就是危機感知無法感應到的，避過了危機感知的探測，再加上獨孤古那比光腦還強上許多倍的計算力……
　　雖然沒有親見，但是一秒鐘幾十發的骨質彈，也即是幾十重拳的衝擊力，想來是一發不漏的傳遞到河沅沅的身上去了。
　　從遠方傳來的陣陣悶響，還有河沅沅壓抑不住的悶哼，似乎都證明了這件事！
　　「你這樣躲是沒有用的，獵營教的那點反掃瞄手段，對我是不起作用的。看起來需要找個時間，給你們好好上一課，加深一下這方面的知識了……投降吧！」
　　雖然能力者都很強壯，哪怕河沅沅是個法師，其身體強度也能達到師級的普通水準，可是這一秒幾十發子彈打的實實的，絕不是那麼好消受的。
　　在楊帆想來，這樣的教訓足夠了，河沅沅已經得到懲罰，並且應該意識到兩人之間的差距了……
　　可是，楊帆等來的卻不是河沅沅的回應，而是掃瞄儀上忽然無法精準鎖定的波動信號……
　　相當於瞬間幾十重拳的衝擊，結結實實打中在河沅沅身上，隱匿在迷霧的遠方的女子，按說此刻應該連站立都顯得艱難了才對，可是……她竟然擺脫了？
　　擺脫了雷達卡的多重鎖定，變相的從楊帆的視野裡消失了？
　　楊帆不敢相信，在這個世代，除了自己竟然還有別人能做到這種事！
　　可是事實如此，而且不僅如此，河沅沅的信號從雷達卡上消失的下幾秒，從她本該存在的方向，一陣強大而又恢弘的輻射募然傳來。
　　沒有錯，輻射！
　　熱量是一種輻射，有的時候，寒冷也能成為一種輻射。
　　冰寒刺骨的，即便殖裝戰甲的真空隔離層也完全無法消除的輻射，就從河沅沅方才存身之處，恍若爆發的泉眼一樣，一波波的向四面八方噴湧出來。
　　那輻射冰血凍髓，寒徹心扉，彷彿整個天地都會為之凝滯……
　　四周圍的溫度，倏忽之間又下降了幾十度，甚至隱約可以看見……空氣中某些並非水分的成分，在這種極度冰寒下，逐漸開始凝聚為露珠，俄頃又凍結為冰晶。
　　溫度已經冷到一定程度了，甚至令得空氣的某些成分開始液化凝固了。
　　要知道，絕對零度僅僅是零下二百七十二度，一個理論上永遠無法達到的溫度。
　　越是接近這個數值，想要讓溫度繼續降低，其難度也就越發的大，呈指數級上升的。
　　可是現在……
　　注視著遠方因為新一波的寒流來襲，空氣裡的雨露飛快的凝結沉積，逐漸清晰顯現出來的河沅沅的身影，楊帆募然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不由的心底裡一通咒罵！
　　河沅沅竟然晉級了！在這個自己還沒有贏，她也還沒有輸的緊要關口！
　　一波波只屬於軍級的冰寒輻射，從河沅沅漸漸清晰的身影中透射出來，伴著這種輻射，河沅沅身上的衣物似乎都開始凍結了，與之一同凍結的，似乎還有她體表的毛髮……
　　河沅沅的皮膚本來就白如冰雪，這也是水族的固有特徵，可是跟現在相比，以往那算健康的小麥色……她的皮膚已經白的有些發青了。
　　與肌膚相比，更加顯著的變化體現在她的頭髮上，本來烏黑亮澤的一頭秀髮，隨著強烈的輻射放出，色澤越來越淡，到現在已然變成了純粹的藍色了。
　　「冰女神的咆哮！」隨著大霧的消散，外圍的一圈人再度能夠看到場中狀況，發現到河沅沅的異狀，當下傳來幾聲驚呼。
　　「冰女神的咆哮？」楊帆皺眉，稍稍翻動一下腦裡記憶，登時出了一身冷汗。
　　冰女神的咆哮，是在魔法師的領域裡，可以與天魔解體大法相媲美的，被稱為降神術的終極奧義。
　　每個派系的法師終結技都不相同，其中獨屬於水系法師的，就是冰女神的咆哮。
　　當水系法師發動了這個魔法，就會有無盡的冰寒從身體裡面釋放出來，讓她的能力一瞬間提高到如神靈附體般的程度。
　　但是……超越極限的爆發，自然也會帶來本體無法承受的後果。
　　源源不斷的從身體裡面釋放的極度冰寒，不僅僅會凍結敵人的一切，同時也會傷及自己，就從身體的毛髮開始，很快就輪到表皮、真皮，繼而是血管、肌肉，最後是骨骼、內腑甚至是……大腦。
　　侵蝕到表皮真皮的時候，還能夠有救，如果擴散到血管肌肉，就算最後活下來了，也是將是從此無法移動的廢人，假如到了最後的階段，這個世界上能挽救的手段就寥寥無幾了。
　　或許獵營掛名校長李征算是一個，不過怎麼也得他能力恢復了的……
　　楊帆被結結實實的震撼了！如果說，兩個人第一次碰撞時，河沅沅選擇忽略危機感應跟楊帆賭命，那種做法讓楊帆覺得這女子如同潑婦，死攪蠻纏。
　　那麼現在，他的印象完全改觀了，這個女人可不是潑婦，她比潑婦狠多了，根本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一個……為了同性之愛憤嫉成狂的情瘋。
　　楊帆甚至能感覺到，女子那種愛情觀不為世人所接受，日復一日開始畸形扭曲的心態。
　　這種心態在她以為沐嫀已經完全屬於了自己，她的愛情永遠無法實現後終於達到了一個頂點，繼而催生出了這次莫名其妙的挑戰。
　　極度的冰寒下，被緩緩侵蝕著生命力的軀體當中，包裹的卻是不為世人所容的，熾熱的簡直能夠融化一切的愛戀……
　　楊帆感動的都要哭了，這簡直就是，上個世代宅男消磨情慾時最喜歡的劇本嗎！
　　沒有煞風景的猥褻男主，沒有好白菜都被豬拱了的不甘，充斥滿眼的，就只有美女，曲線，動人的肉體，纏綿悱惻的情致……
　　不，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楊帆搖搖腦袋從緋色的幻想中清醒過來。
　　不能讓河沅沅這樣繼續下去了，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依照沐嫀的天性，心中無論如何都會留下一根刺的。
　　而那，恐怕也是正燃燒著生命的河沅沅，此時此刻的唯一想頭了。
　　「機關炮連射！」劇烈下降的溫度，甚至影響了紅外線乃至電磁破的輻射，令得雷達卡系統生出誤判，不過楊帆現在可以用目光，最傳統的方式鎖定啊。
　　幾十發重型子彈，一瞬間鋪天蓋地往河沅沅的方向飛去。
　　「哼！」藍發的女神輕輕揚了揚手，清晰可見的極寒震盪剎那拂過漫天飛彈，筆直的掠向楊帆的所在。
　　空前的危機感襲來，楊帆最快速度操縱機甲挪了一個位置。
　　「辟里啪啦……」一天子彈全碎了，與子彈同碎的，還有楊帆的機甲一隻閃避不及的胳膊。
　　冰女神的咆哮，這名字的確不是白叫的啊，輕輕一揮手的激波，竟然楊帆感覺到了域級的力量，真不是蓋的。
　　看來，只有使出最後的絕招了！評估著實力對比，還有河沅沅的結冰速度，楊帆得出結論。
　　不過……在大招放出之前，他依舊還得在河沅沅的咆哮中堅持一段時間。
　　這個時候，看台上的觀眾們終於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可是……他們卻沒有任何手段能阻止。
　　那可是冰女神的咆哮呀！無分敵我的絕對冰寒，在河沅沅自己停止之前，別人想強行介入將其中止純粹是做夢。
　　或許那位域王級可以，除了她，另五位域將都夠嗆！
　　所以，他們也只能將這裡發生的事層層上報，然後繼續坐在場邊距離更遠些的地方，觀察訓練場中的戰況。
　　訓練場採用的是空間隔斷的方式，按道理說，內部的衝擊、震盪、溫度不可能傳到外面來，可實際上……隔離罩近處的觀眾，的的確確感受到了來自訓練場內部的寒意。
　　空間隔斷都無法阻擋的寒意，可以想見，訓練場中的溫度是個什麼狀況……
　　那裡面已完全是冰雪的世界，空氣中蘊含的水分子，再加上河沅沅施展魔法製造出來的那些，經過接連幾次的破碎瀰漫凍結再破碎再瀰漫再凍結，已經變成了均勻鋪陳在場地中的薄冰。
　　不僅在地面上，還在楊帆的機甲和河沅沅的身體外部。
　　楊帆第一次發現，在純粹比拚速度力量的常溫領域，自己的殖裝機甲或許的確能夠輕而易舉的制服軍級，甚至是更加強大的將級、王級。
　　可是當面臨超低溫超高溫這樣的極端環境的時候，自己的能力就削弱的厲害了。
　　因為自己不得不拿出相當多的一部分能量，用以維持機甲的正常運轉和自己身體的安然無恙。
　　極限環境大幅降低了自己的輸出功率，甚至達不到正常狀況下的三分之一。
　　想想還真是僥倖呢，自己以往一下子挑戰多位師軍級的次數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竟然每次都能湊巧的把這種法師類角色先手搞定，沒讓他們把自己拖入僵持……
　　哦，不對，應該是大衍訣已經充分考慮到這種情況，所以那並不是湊巧根本是刻意為之的。
　　真是沒有想到的，平日裡並不顯山漏水的法師，竟然也可以這麼強大，如果再讓他們乘上機甲，有了可以比擬物理系的近戰能力……
　　兩方對戰起來的時候，豈不無敵了？
　　楊帆正做著這樣的美夢呢，一道極寒漣漪激盪著掃過，再次震碎他一手一腳的同時，也將他從臆想中拖曳出來。
　　「河沅沅，你的心情……其實我很明白。不過你完全沒有必要這個樣子的，你知道嗎？」楊帆的聲音，只惹來一連幾波的冰寒震盪。
　　河沅沅柳眉倒豎，不過那倒豎的後果就是，她那些已經幾乎凝結成冰碴的眉毛，紛紛斷裂脫落了……
　　這還僅僅是開始呢，當冰寒侵透到皮膚，每一次揮手，都會令得她皮開肉綻，當到了肌肉，她將動都沒法動，只能靠意念來產生震盪波。
　　不過，隨著這個過程的不斷加劇，她的能力也是越來越強的，現在她發出震盪還需要身體的配合，到了第二階段，一個眼神一個喘息都凌厲無比，第三階段僅憑意念就可以，如果到了第四階段，據說叫做冰女神的歎息。
　　冰寒的氣息會逾來逾集中，最後歎息降臨的一剎那，以施法者為中心，方圓百米範圍內，都將陷入絕對的冰寒當中。
　　「真的，你其實完全沒有必要感覺到絕望！因為你這種行為，哦，不，你這種愛情，在上個世代是很正常的，你是知道的吧？」
　　河沅沅的手顫抖了一下，一道激波射飛了。
　　「上個世代，你這樣的女人叫做lesbian，又叫做百合，學名同性戀……你的獵營小隊不就叫百合小隊嗎？那只是個巧合嗎？我還以為你查過這方面資料呢……」
　　「我們那時候，你這樣的人可是很多很多的，多到了……甚至需要制定相關法律，允許你們相互結婚，允許你們有自己的節日，有自己的應該有的……甚至比我們正常人更多的權力……」
　　「你說的……都是真的？」河沅沅遲疑的道，冷若冰霜的臉上，似乎因為這句話，而出現了稍稍的裂痕。
　　這麼快開始進入第二階段了嗎，必須下猛藥了，快點，快點……
　　「當然都是真的！」楊帆很像脫去一身裝甲，讓河沅沅看到自己真摯、動人的演技，只可惜，天寒地凍，如果脫去了裝甲，他可能第一時間就變成人柱了，所以他只能通過沉痛悲哀的語氣，來竭力感染河沅沅。
　　「說實話，我恨你們，真的！」
　　「你知道你們這是多麼大的資源浪費嗎？你知道因為你們，像我這樣的高不成低不就的普通宅男，失去了多少本來可以有的愛情機會嗎？」
　　「你們比那些流連花叢的獵艷高手更加可惡，你知道嗎？因為你們浪費的資源，永遠比他們還多一個！」
　　「……」楊帆所悲痛的東西，河沅沅一時間難以理解，可是他那種悲痛的心情，女子卻是輕而易舉的感應出來了。
　　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知道應不應該繼續下去，所以場中戰況一時陷入停滯。
　　不過楊帆的勸解還在繼續：「雖然恨你們，不過……畢竟連法律都承認，而且……你表達愛的方式又這般的激烈，所以我覺的……這些事你是應該知道的。」
　　「同性戀沒什麼可恥的，這是很正常的感情需求，而且……我和沐?……」
　　「而且，我和他之間什麼事都沒發生呢，連接吻才僅有幾次……」楊帆話音未落，另一個聲音將話茬接去了。
　　沐?幾個縱身從訓練場入口來到場中，她的體術已達軍級，所以四下的嚴寒還不至於立刻要了她的命。
　　但是壓迫性的寒意，還是令她的身體表面，在這短短時間內就出現了冰霜結凍。
　　「??，你怎麼來了？你說的真的？」河沅沅臉上露出慌亂之色，旋即轉成驚喜，冰女神的氣息就如潮水般退卻，一瞬間，訓練場上冰雪消融，春暖花開……
　　大絕技！總算及時趕到！楊帆長長出了口氣，而且大絕技的效果，看起來好的驚人……
　　本來他還擔心，河沅沅因為絕望，會抱著把沐嫀一起拖下水的念頭陷入瘋狂，現在看來，她還未到那種偏執的程度。
　　「我怎麼會騙你呢……其實，沅沅，你根本沒有必要這樣的……」沐嫀關切的走近了河沅沅，將她緩緩傾倒的身體納入懷中。
　　沐嫀高大筆挺英姿颯爽，一身小麥色的肌膚更顯矯健，河沅沅碧玉修長曲線玲瓏，因了冰女神咆哮之故，一身雪膚冰肌如玉雕琢……
　　這一高一矮一黑一白一剛一柔一摟一抱一倚一靠，簡直就是幕天作之合的絕美畫面。
　　看著那畫面，周圍一圈觀眾連同楊帆都不由自主的癡了，久久不能自語。
　　直到河沅沅似乎終於相信了沐嫀的話，如釋重負的閉上了眼睛，訓練場恆溫控制系統開始鼓進熱風，驅散比賽場中冰寒，楊帆總算從那眩暈中擺脫出來，心中充滿了疑惑：「沐嫀，你剛才說的台詞好像……」
　　沐嫀之所以能趕來，理所當然是楊帆通知她的。
　　不過河沅沅開始冰女神的咆哮的時候，她正在山都五層忙自己的事，從聽說消息到趕來這裡統共才過去幾十秒鐘而已。
　　楊帆當然不可能有時間將來龍去脈盡數告訴於她，所以只是讓她以最快速度趕到這裡，然後說一番安撫的話……
　　那番話自然是楊帆已經編好的，可是似乎……從出場到現在，沐嫀所說的話並不是他預訂的台詞，甚至……連大體意思都並不相同。
　　從安撫效果來看，這番話還要勝過楊帆精心編排的台詞，只是……那內容……
　　不可能的！不瞭解前因後果，沐嫀怎麼可能做出這種即興發揮？
　　「那不是你準備好的台詞，不過……卻是我的心裡話。」沐嫀小心翼翼橫抱起了河沅沅，向一旁的訓練場出口走去，「就在你聯繫我之前，其實我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怎麼……可能，楊帆先是驚訝，旋即恍然，因為他看到了匆忙忙尾隨沐嫀出去的五月。
　　按照三個女人的交情，五月的確有可能猜出河沅沅的打算並且預先去找沐嫀，只是……沐嫀一直呆在山都五層，河沅沅都因為找不到她而發狂，五月又是怎麼找到她的呢？
　　帶著疑惑，楊帆隨在三個女人身後一起趕到了山都醫院。
　　且不提楊帆原本預想中的宣示機甲威力的表演因為冰女神的咆哮而搞的灰頭土臉的事實，這個時候，關於他本身的宣傳，卻已在山都轟轟烈烈的展開了。
　　當初，怎樣在柘村出現並且修復了質子劍換得了第一桶金；
　　怎樣以破記錄的試練第一的成績考入獵營卻又立時退出；
　　怎樣推廣了噴塗紋身、建立了汲能卡序列、進行暗地裡的修復工作為零界所嫉，陷害入軍方服役；
　　怎樣在巡邏隊、戰隊以及特戰隊中取得了叫人瞠目結舌的戰績；
　　怎樣跌入風殤激旋流，流落到流營鎮，帶回了域將空行者以及柳營一鎮人；
　　怎樣改革殖裝學院並僅憑一個月的努力，令院生在一個月不到的時間裡取得了絲毫不遜其它兩個老牌強院的戰績；
　　又是怎樣在最後的畢業試練中，結識了新任的域王，並且與其聯手，在魔鬼林上演了一出精彩的伏擊戰，人類歷史上第一次擊破了巡邏艇乃至是猛禽機甲和鬥艦，帶回了前所未見的巨大晶核……
　　所有這一切，其實都不是什麼秘密，或多或少都有人知道，可是在獨孤古的刻意操縱下，這一切幾乎都沒有任何散播的機會。
　　因為以往楊帆必須注意自己的安全，不能因為一時的出風頭變成眾矢之的，無端端夭折，所以獨孤古一直控制著，把這些事的影響降到了最低。
　　沒有人會想到，近一年來，時不時的空間震盪，滅火器漏水，誤判警報……是因為他們打算談論某個話題的連鎖反應。
　　對於無所不知的獨孤古來說，這實在不是什麼不得了的操作，主機系統自己就能搞定……
　　不過，自從楊帆任職教育司長，正式走上前台開始，這種限制自然已經取消了。
　　連鎖反應的消失，令得某些話題得以在小範圍內傳播，但還並未造成大的影響。
　　但當楊帆在考場外說出那番就職演說的時候，他的那番話還有表演，連同以往這些個不為人知的近乎湮沒的精彩故事，都在獨孤古的刻意操縱下，漸漸演變成一陣吹遍山都的風暴，又可以叫做造勢，或者是宣傳，或者是八卦的風暴！
　　這個時候，剛剛是有關域王的討論漸漸平息的時候，因為人們對沐母的所知的確太少，沒什麼可以繼續發揮的地方了……
　　那些更虛無縹緲的引申發揮，看起來更像是小說而非是現實，不是八卦眾能夠接受的東西。
　　可是……那股騷動，那股因為心情的興奮，而總算說些什麼表達些什麼的情緒依舊還在。
　　所以，在獨孤古的刻意操控下，這些人的八卦之魂一下子熊熊燃燒起來了，楊帆幾乎以史上最快的速度出名了……
　　域王，一個可以令山都從此不被人欺負的存在；而楊帆，卻是一個可以帶領山都走出困境走向更美好的未來的存在，一個穿越者……
　　如果兩個人是孤立的，說不定真的會出現這個話題過火而影響了另一個話題傳播的情況，可是這兩人的情況不是這樣的。
　　因為沐母這域王就是楊帆找來的，他們是並肩作戰過的戰友，甚至……她還很有可能會是楊帆的丈母娘……
　　在這樣奇妙的聯繫下，兩個話題不僅沒有彼此壓制，反而形成了一種奇妙的共鳴，沐母是引子，楊帆是高潮……
　　沐母是前段時間的熱議，可是楊帆這隱藏在她身後的推手，原來才是更有故事的人呢！
　　雖然舊的禁句已經廢除，正面的宣傳攻勢既然展開，今日在訓練場上，楊帆和河沅沅一場勢均力敵，甚至可以說是灰頭土臉的比試，自然成為山都內部新的禁句。
　　所以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類似的事肯定還是會持續不斷的發生的。
　　不過，外面正在、逐步或者說即將發生的這一切，楊帆此刻還是半點不知情的，他正心情忐忑的站在山都急診室外呢。
　　這裡有沐嫀、五月，還有河沅沅幾位得知消息的親戚和河沅沅在獵營其它幾位好友，比如說……百合小隊的幾位。
　　這時候楊帆才第一次知道，河沅沅竟然是河城的外甥女，難怪在獵營一直那副很有勢力的樣子。
　　不過嗎，這勢力現在即將崩潰，獵營學院制度要被取消的消息已經傳到他們耳中，這群人看到楊帆自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給。
　　或許，這也是河沅沅找楊帆拚命的其中一個理由吧，自己的胡作非為，連累的叔叔丟官去職，本來已經絕望的心情，自然更加頹唐。
　　宅男畢竟不是臉皮厚如城牆的政客，沒辦法一邊給人下絆子，一邊還與人相敬如賓親如一家，站在急診室外的小小空間裡，迎著河氏一族憤怒的目光，當真是如坐針氈。
　　彆扭的蹭來蹭去，好容易找到一個不是那麼顯眼的位置，卻發現地方已經事先被人佔了。
　　「我真傻！真的！我應該猜到沅沅一定會做出這種事，早點去求媽媽就好了……要是我早點去……」
　　「是了，她知道，她知道我不喜歡去求媽媽，所以只是稍稍提了一提，我要是早點猜到……」
　　溫柔嫻靜，卻始終沒什麼存在感的少女，一邊絞著手指憂慮的看著急診室的大門，一邊裡喃喃自語：「她應該不會有事吧！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五月的媽媽？對了，五月跟敖丹是姐妹，而敖丹的母親……叫做敖雲，這段時間沐嫀一直呆在山都第五層，有資格進入的只有高層峰會的六位，自然也包括敖雲。
　　怪不得五月可以在自己通知沐嫀之前，事先找到她並且告之了來龍去脈呢！
　　不過，她不喜歡求敖雲？河沅沅也知道她不喜歡？而且她也根本不姓敖，全名就叫五月？不知道她跟母親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楊帆饒有趣味的看著五月，心中思忖著，看著少女那憂心焦慮的面容，心中又募然微微一動，她似乎……
　　容不得楊帆多想，急診室的門忽然打開了，山都第一名醫，不死族第三號人物邊五六信步從容打門裡走出來：「幸虧制止的及時，只是體表嚴重凍傷，寒氣沒有進入肌肉肺腑，過段時間自然就會痊癒了。」
　　「那麼……醫生，她怎麼會昏迷不醒的？」
　　「廢話！你有那能力，用用冰女神的咆哮試試，不虛脫昏迷才怪呢！」邊五六吹鬍子瞪眼，這個名醫被造的甚有個性，「剛才不是說了嗎，幸虧你們制止的及時，假如再晚上一會兒，一旦她自身的異能量被消耗一空進入法術自行運轉的階段，就是想停都停不下來了……」
　　「呼，幸好我及時用出了大絕技……」楊帆不合時宜的擦了把汗，惹來河氏一族集體怒瞪。
　　既然河沅沅平安無事，而且尚在昏迷不醒，親戚朋友依次進到病房看了看她，然後鱗次櫛比退場：「既然沒什麼事，我們先走了，以後有空再來看她！」
　　擁擠的病房很快清空，獨留下跟河沅沅關係最密切的沐嫀、五月以及楊帆。
　　河沅沅昏迷不醒的躺在病床上，本來水族皮膚就白，再加上疲累虛脫，還有寒氣侵蝕，此刻更是白的猶如瓷娃娃一般，十分的惹人憐愛。
　　無論從哪個角度上看，都叫人難以置信，這一位竟然是那麼堅定而且瘋狂的蕾絲邊……
　　沐嫀、五月都目不轉睛的看著河沅沅，後方，楊帆也看了河沅沅一陣，暴殄天物的感慨過後，他的目光就移到了沐嫀的身上。
　　他從後面輕輕握住了沐嫀的手：「她會很快沒事的，醫生都說了嗎！」
　　「嗯。」沐嫀輕輕點頭，目光沒有移開河沅沅的臉。
　　「而且，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她現在可跟你一樣，都是軍級……」
　　楊帆的話還沒有完，沐嫀忽然返身親了他一記。
　　「唔……」楊帆捂著嘴唇，一時未想明白沐嫀這突如其來的偷襲有何意義，沐嫀卻將手從他手中輕輕抽回。
　　「以前我從沒往這方面想過，所以……」沐嫀一臉欠意，「現在既然知道了，在她能夠理解我們之前，我們還是暫時不要……你明白我的意思的，免得刺激到她，好不好？」
　　「好……好……」沐嫀既然已經這樣說了，楊帆還能怎樣，有氣無力的點著頭，心中簡直在滴血……
　　這算怎麼回事嗎！本來因為沐嫀的沉迷，兩個人這幾日見面的時候已經少的可憐，現在被河沅沅橫插一槓子，竟然連親熱都不能了……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不把沐嫀叫來就好了，反正五月也只是告知了她河沅沅的心意，卻並不曉得河沅沅的行動步驟。
　　若不是自己通知沐嫀……
　　想了一陣，楊帆最終還是無力的歎了口氣，這麼想也只是解解恨罷了，就算事情重新發生一次，就算已經事先知道了這個結果，自己終究還是會那麼做的。
　　既是無奈又是歎息的時候，門外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伴著連串急促而且熟悉的叱聲，拉幫結伙的人影從河沅沅病房門前經過，當中還有數個楊帆分外熟悉的身影。
　　「發生了什麼事？」楊帆扯住其中一人問道。
　　「你怎麼會在這兒？」影歌很是驚訝，「我正想向你匯報呢……」
　　除了山都二層獵營舉辦的特別甄選，山都一層落槌鎮外一個農莊，其實也正舉行著一場差相彷彿的甄選呢。
　　可不知道什麼原因，幾個兔族考生突然在考場上昏倒……通常情況下，這種事是沒人理會的，不過影歌知道楊帆的打算，更曉得他的態度，所以在她的強行要求下，幾隻兔子也被送進了唯一的醫院。
　　對於幾隻兔子簡直像僭越一樣來醫院就診的事，特別持反對意見的，也就是醫院外圍那些個警衛罷了。
　　醫院內部掌握醫術的生化人，還是不拿兔子當動物對待的……
　　既然人已經送來了，很快分配了人手替幾隻檢查完畢並得出了結果，知會楊帆影歌的依舊是那位邊五六——
　　「死痕晚期，準備收屍吧！」
　　「什麼？死痕晚期？」楊帆一愣。
　　「原來真的是死痕……」一邊裡的影歌也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語。
　　所謂死痕，就是人身體攝入了過多的逆反基因，生理功能衰竭，繼而在身體表面形成類似疤痕一樣的腐朽、干竭樣的痕跡。
　　這病除了讓身體自行排出毒素，無藥可醫，也極難發現，當身體表面開始出現症狀的時候，其實就是已經到了病症的晚期，沒可能存活了！
　　可問題，問題是……這些人是兔族啊，是唯一可以肆意在野外就食，不怕逆反基因以及死痕重症的種族……
　　怎麼會這樣的？！
　　「看到了嗎？早跟你說過的，種植園這條路是行不通的……」楊帆怔怔的站在那裡，腦裡正一團亂麻，獨孤古幸災樂禍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這條路行不通，你說過嗎？」楊帆皺眉，仔細翻閱一下被大衍訣重新分配整理過的記憶，似乎……當初獨孤古剛剛移植完成，兩個人討論山都的發展規劃的時候，還真說過類似的話。
　　不過只是稍微提了一句罷了，自己也並沒怎麼當真，畢竟種植園是本質移植之前發生的事……
　　「讓不怕逆轉基因的兔族種田養殖，自給自足這樣的主意，你以為很高明嗎？幾百年來會沒有人試過？就算這個世代的人不知道，上個世代的穿越者難道不會嘗試嗎？」獨孤古搖頭道。
　　先輩嘗試的結果顯然已經一目瞭然了！
　　被種植的植物會飛快的發生再次變異，生出了即便兔族也無法免疫的新毒……
　　這才多長時間啊？從開始種植到現在，不過八九個月吧，連一年都還不到……
　　大輻射大大刺激了生物的活性，看來遠不止是形體發生了異變，就連生物體內部的基因活性，受迫於周圍環境而生出應激進化的速度也同樣提高了不知幾百幾千倍呢！
　　若是……若是這樣的話，可不僅僅是農莊種植失敗的問題，就連……就連……
　　腦裡轉著別人不懂的念頭，該發佈的指令楊帆還是一道道有條不紊的頒布下去了——
　　「緊急關閉兔子農莊！所有兔子另擇地居住，對原農莊裡所有作物進行焚燬處理。」
　　「對所有兔子進行身體普查，發現死痕初中期症狀的重點關注，直到其體內毒素排泄完畢度過危險期。」
　　「立刻著手準備，從其它飼養兔族的養主處採購飼料，數量越多越好，三千積分的預算。」
　　給在場諸人一一分派了任務，把積分劃撥給影歌，待眾人轉身離去，楊帆直指影歌背影對獨孤古道：「看住了她。」
　　這女人雖然精明，更加自利，使喚的時候不嚴實釘牢肯定出事。
　　這邊的緊急狀況剛剛處理妥當，正揪住了剛剛萌生的念頭，想理清一些莫名其妙思緒的時候，楊帆手腕上讀卡器忽然一動，狐九那張老臉徒然出現——不需接通強制顯現的緊急呼叫。
　　「快點過來，香格里拉西區公共餐廳，又有點事！」狐老頭歎了口氣，隨後叮囑，「最好把沐嫀也帶上！」
　　這一天，似乎是山都的抗議日。
　　這廂裡，河沅沅搞出的事剛剛平息尚未完全了結呢，另一邊竟然就發生了同樣的狀況……
　　山都香格里拉西區公共餐廳，正摩肩接踵濟濟一堂，這地方可能從建成以來就沒擠進這麼多人過。
　　大多數人更喜歡選擇客房服務。
　　可是現在，好像整個西區的人都湧到了餐廳裡，這些人倒不像年輕氣盛的獵營學生那樣，一個個擂胸頓足打橫幅喊口號，一副打了雞血的樣子。
　　不過這些人的實力，也不是獵營的那些學生能比的，都是經過萬門之墟在世界各地的遺跡廢墟中打過滾的人物，一個個在那裡坐著，只是眼睛一瞪臉一橫，頓時殺氣四溢，令得大廳裡的服務生膽戰心驚噤若寒蟬膽戰心驚。
　　至於他們鬧事的原因嗎，也很簡單——抗議香格里拉服務水準下滑，無論端茶送水還是客房服務都差的離譜，還有……餐飲供應的質量也越來越差。
　　服務水準下滑是因為一半以上的生化人服務員都被急召進了山都實驗室，開始從服務員到實驗員的轉化。
　　而為了維持原本的服務質量不變，山都高層特調了那些擱置在香格里拉高層專供強者生孩子的女子們進行服務員上崗培訓。
　　只是到目前為止，培訓尚未完成，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整個香格里拉人手嚴重不足，停掉客房服務和其它一些業務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餐飲供應的問題，自由獵者顧客反應的主要問題是，肉類供應大大減少。
　　以往品種齊全質量上乘數量豐富的雞、鴨、魚、牛、羊、豬、狗、兔、馬……這些個肉類盡數從菜譜上消失了，留下的只有昆蟲類、蛋類、奶類以及其他一些非主流的肉製品。
　　其中原因嗎……也很簡單！因為沐嫀住進了山都五層去。
　　打小就對動物特別喜歡，卻因為擁有植木之力，天生被所有動物憎恨甚至是食之而後快的沐嫀，終於在山都五層的養殖場完成了自己的心願。
　　這裡的動物還是上個世代的品種，完全沒有外面動物的強力暴虐，而且……遲鈍到完全不會對沐嫀的存在有異議，只是稍稍一接觸，就黏膩起沐嫀來，簡直就是女子夢寐以求的天堂。
　　所以這幾天，沐嫀乾脆已經住進了養殖場，對這裡的存在的一切都悉心照料……
　　有了她的強力干預，養殖場的機械系統自不能對這些牲畜肆意宰殺了。
　　而且，不光是那些牲畜，養殖場裡好些個植物的種植方式也根本不符合沐嫀的植木之道。
　　若不是這些植木的本能意識實在太薄弱，沐嫀暫時還不理解它們的需求，恐怕整個生產線都會受到波及……
　　「雖然後勤是歸我負責，不過是你捅的婁子，還是你來處理吧！」監控室裡看著餐廳裡狀況，狐九老頭不滿且頭疼的對楊帆道。
　　山都五層養殖場全自動化生產線，雖然以往老頭並不知道那地方的存在，卻也知道那裡從來就沒出現問題過，現在的一切，歸根究底是楊帆引起的。
　　「這些人交的房費、付的飯錢，還有吃喝玩樂的花銷，有很多嗎？」
　　楊帆越來越不是笨蛋了，所以一眼就看出老頭最心疼的是在什麼地方。
　　「很多！」狐九點點頭。
　　「有多多？」
　　「通常情況，會比咱們從山都防線分得的配額還多出幾分……」
　　「……那還真是不少哈！」楊帆歎了口氣。
　　「那是當然，因為山都香格里拉是全世界最貴的嗎！」
　　世界最頂級的賓館，完備的自動控制系統，自給自足的綠色生態農莊……這些配備其實在哪座大幻都裡都有。
　　可是……僅有山都這一座，在獨孤古通過機械系統與生化人的維修與保養下，還維持著完好，與八百年前一模一樣。
　　其它幻都裡的這系統，既不會被隔離在常人根本不知其存在的高層空間，一旦系統出了故障，也根本沒有人懂得修理，日積月累，潛移默化的就廢棄掉了，變成了不得不人工餵養的所在。
　　而且，由於這些地方密封性不好，技術不到位，導致人工飼養的品種也總是會很快被逆反基因傳染，發生變異，以至於每年過了開春，他們就不得不向山都購進大量的原生物種。
　　這也是山都香格里拉收益最大的一塊，還要超過供自由獵者租賃的酒店西區收益。
　　這件事關係到山都命脈，其實應該很好解決，只要勸說沐嫀放行就好了。
　　但是……瞭解了來龍去脈，知曉了一切因果，楊帆卻並不打算那麼做……
　　這並不是不想或者不忍違逆沐嫀心情的原因，而是楊帆的頭腦越理智，便越是覺的……山都五層的存在不合理……尤其是兔子農莊的事發了以後！
　　以前還沒注意過這件事，現在楊帆才意識到其中的不對勁。
　　利用發呆大法晉入到大衍訣狀態潛心一算，更加印證了他的想法……
　　人類為什麼會在大輻射下瀕臨滅絕，苦苦支撐了千年猶自不能恢復昔日的榮光？
　　大輻射清洗了文明的大部分資料是一個，掌握了知識的成年人因為輻射快速衰老，沒來得及將知識及時的傳授給下一代是一個，鐮骷人的入侵算是一個……不過，這些都並非最本質的原因啊！
　　最本質的原因，其實是人類對大自然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破壞，導致的在大輻射瞬間進化下，反作用力一下子爆發出來的結果啊！
　　蔬菜、水果、糧食的存在，的確有一部分是要給動物吃的，因為通過這樣的手段，植物可以將種子、花粉傳播到更多更遠的地方，幫助它們繁衍更多的後代。
　　可是那並不代表著，它們願意被專門的圈養起來，為了變的更符合人的口味或者獲得更多的經濟利益，在基因激素的刺激下，變成不知所謂的畸形、混種甚至是轉基因作物……
　　願意像是韭菜一樣，被一茬一茬的收割著它們的汁液、種子、莖桿、葉片……只是為了等待被吃掉。
　　植物不會抗議，可它們的抗議會存儲在基因裡，一代代累積變化，直到它們能夠發出抗議的那一天。
　　同樣道理，動物也是一樣！
　　優勝劣汰，適者生存，動物也是要被更強壯的動物吃的，那同樣不代表著，它們願意被圈養起來，打出生那天起，就為了變成人類的食物而活。
　　本質上，正是人類的這種「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也是我的」的對大自然的瘋狂掠奪的態度，才催生出了波及全球的大輻射那最強烈而且富有針對性的報復性措施的——
　　生物變異，基因逆反抗拒……
　　大自然的萬事萬物相生相剋，相互獵食，從來都不僅僅是為了滿足某一個族類生存需求的。
　　而是因為在這種生剋，這種捕食當中，可以演化出更適合動物植物們繁衍生息的狀態。
　　但是人類，似乎天生就是悖逆這法則而存在的……
　　如果不是人類歇斯底里的瘋狂掠奪，就算大輻射發生了，地球瞬間進化百萬千萬年，相比以往幾十億年的進化歷史，也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怎麼可能發生這種所有動物植物都變得強橫而富有侵略性的劇烈變化！
　　……前車之鑒猶在啊！可是山都五層的存在，怎麼看……都是重蹈以往覆轍的愚蠢行徑！
　　從這個角度考慮，再加上就片刻之前，兔子農莊裡發生的事，楊帆終於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很嚴重的，甚至關係到文明存廢的問題——
　　上個世代的科學很發達，上個世代的文明很昌盛，可是那種發達與昌盛並不是正確的，雖然看起來很好很強大。
　　這一點，大自然已經做出最精準的評判了！
　　假如人類在自己的帶領下，真的重新繁衍生息起來，站在了與昔日相同的高度上，又該如何定位自己的存在？
　　以往的做法顯然是不可取的，瘋狂破壞，瘋狂掠奪，瘋狂聚斂，彷彿要搾乾大自然的每一滴剩餘價值……
　　正是這樣的行事風格，使得現如今的人類徹底站在了自然界的對立面，成了大自然這個地球免疫系統極力杜絕與排斥的病毒一般的存在……
　　假如人類重新站起來了，假如自己破解了逆反基因的奧秘，假如人類重新掌握了工具的意義，那麼……上個世代的一切會不會重新上演一遍呢？
　　人類重新變成了自認為的自然界的主宰，從此以後為所欲為肆無忌憚……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楊帆覺的，會的，而且是非常大的可能。
　　既然這樣，那麼……有一些東西就不得不做出改變了！
　　網上寫書這活兒真的是越來越難了！
　　我也並不喜歡河沅沅，給她安排了一個比較苦悶的結局，可是結局之前，總要有鋪墊，有波折吧？
　　現在故事根本還沒進行到那塊，就有無數讀者跳出來指手畫腳……你們到底想我怎麼樣？
　　另外，我覺得河沅沅雖然給主角製造了不少麻煩，但本質上並不是一個壞人，所以她的結局只能是鬱悶無奈，而不是淒慘
　　從那部分開始，跟一些讀者聊劇情，他們都說我的小說路線太單一了，彷彿從頭到尾只有主角一個人
　　所以加重了些配角的戲份，看來實驗失敗了，抱歉！
　　比如說，新版的生物教材，從此以後教的不再是人們應該如何改良生物品種，如何馴養各種動物與植物，令它們為人類所用。
　　教材只會教人們如何辨認和區分物種，如何在他們根本聽不懂植物動物的話的情況下，與它們進行符合大自然規則的交易，教他們……如何對大自然表現出謙卑！
　　人類應該是以這樣的方式而存在的，不以過分的慾望，進行過度的掠奪，以近乎於動物植物天性的本能，和諧的存在於自然界之中。
　　上個世代的輝煌，也許能在人們手中重現，但絕不是照搬沿襲上個世代的模式！
　　這是為整個文明定位的問題，就彷彿是確認方向、建立信仰，楊帆簡直不敢相信，一直以來自己竟然忽略了這個問題，直到今天才發現。
　　「這都是我的錯，你們等一下，我這就到五層，把它們……」沐嫀是隨著楊帆一起來的，簡單幾句話的交流之後，自然明白了到底怎麼回事。
　　看著屏幕上餐廳裡的洶洶人群，再看看楊帆猶豫為難還有狐九老頭一臉肅然的模樣，女孩不由悲慼垂淚道。
　　想想那些溫馴、可愛的小生靈，馬上要被捕捉到冰冷的加工廠，褪毛、剝皮、開膛破肚，成為外面那些人餐盤上的食物，第一次感受到被那些小生靈追逐、撒嬌、磨蹭的喜悅的女孩子，又怎麼可能割捨得下！
　　可是……那些小生靈畢竟是用來吃的，而且是山都的支柱性產業……
　　僅僅因為自己的喜好，就令得整個山都的人都受到牽連，這個結果，女孩同樣沒有辦法承受。
　　一番猶豫為難、天人交戰之後，女孩終於做出了選擇，讓狐九很是鬆了口氣。
　　雖然事件的起因只是沐嫀的任性，但是不能夠忽略……沐嫀是楊慎女兒的事實呀，如果換二一個人這麼做，早被關到審判廳地牢裡去了，可是她這麼做了，老頭就絕不能用任何強迫的手段。
　　所以他只能招呼楊帆把沐嫀帶過來，讓她親眼看一看自己給山都惹的麻煩，幡然醒悟……
　　倘若不悟，也就只能暫且這麼著，自己再另想別的法子……
　　現在既然悟了，老頭暢意的看著女孩自己走向傳送門，然後一把被默然半晌的楊帆扯住胳膊：「等一下，稍等一會兒……」
　　拉住沐嫀的同時，楊帆在腦海裡詢問：「查完了嗎？」
　　獵營廣場上的遊行示威，是河沅沅挑唆和動員的，西區此間的靜坐示威，自然同樣是有著源頭的，不可能幾百號人福至心靈，不約而同的來到這地方吧！
　　「查完了，最初的發起者是……」楊帆腦海裡，一連串的頭像投影閃過。
　　「竟有這麼多？」楊帆吃了一驚。
　　剛才的檢查不過是例行公事而已，查探一下西區的勢力分佈，人員組成，為了將來的某些計劃做打算，可是這有些出人意料的搜索結果，多少預示著，眼前的靜坐示威不是表面看起來的那麼簡單……
　　「這些都是什麼人？」一連串的情報訊息從屏幕上閃過，閃了楊帆一個頭暈眼花，他畢竟不是情報方面的專長人才，雖然資料齊全，一時半刻卻根本從其中得不出任何東西。
　　「你應該問，這些人現在都在幹什麼！」看出了楊帆的拙劣，獨孤古暗暗偷笑，讓另一屏內容閃過。
　　這是一堆簡短的視頻，而且已經被獨孤古剪輯整理過，都是情報裡的那些人物，在此刻之前的某些時間地點，跟另外一些人的對話。
　　另外那些人的回答暫且不去理他，單只這些人的對話，經過剪切整理以後，很明顯都在圍繞著某幾個關鍵詞打轉，比如說「新來的司長」、「科隆戰甲」、「剛才的表演」……
　　「這些人，是針對我和科隆戰甲來的？」楊帆一時驚訝。
　　「顯然。」
　　「哪邊的勢力？還有……他們是怎麼混過身份卡掃瞄的？」楊帆腦裡疑問無數，選了兩個相對要緊的。
　　挑唆起了西區混亂，本來該在人群裡看戲的這十來號人，現在竟鑽進到山都內部進行起採訪來了，這不能不讓楊帆驚訝。
　　「零界。不要拿這個世代的人當笨蛋，雖然高深的科技他們不明白，但不代表他們找不到別的辦法破解。」
　　「零界？反應可真夠快的呀，我演講完也就剛剛一個小時吧？」科隆戰甲顯然是將取代科隆武裝的存在，零界會對此有所反應也是當然，但速度這麼快還是超出了楊帆預料。
　　「不過……零界，那不是你的地盤嗎？怎麼他們的勾當你到現在才知道？」
　　「只能說，零界的建立有我一部分功勞，只是一部分，而且是一小部分，絕非全部。他們具體有什麼行動，我也只能通過山都監視系統去分析。」
　　「是嗎，那今天還真讓你分析著了呢！」看著情報上畫面，楊帆臉上露出個邪惡笑容。
　　「是呀！」獨孤古跟了個一模一樣表情。
　　山都種植園每年可以給山都產生大量利潤，不過所有的利潤當中，山都分到的還不是最多的，因為最多的一定是零界！
　　山都沒有通往其它幻都的直接售貨渠道，所以除此地之外，所有其它幻都的上世代作物，都是通過零界銷售的。
　　更別說零界旗下還有諸如暗黑酒吧之類的娛樂場所，可以將這些資源直接以高價售出。
　　「等一下！不用去了！」在狐九的驚異目光裡，楊帆徹底拉回了沐嫀，下一刻，他的聲音經過擴音器放大，在公共餐廳裡響起。
　　「你們這些傢伙，搞砸了！徹底搞砸了！」楊帆的聲音裡充滿了憤怒。
　　「三天之前，山都種植園隔離層出現了故障，我們集中力量開始搶修，到今天正是最要緊的合攏階段。」
　　「但是你們在這聚眾鬧事抽空了維護人員……現在，隔離層已經徹底失效了！從今天起，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上個世代的食物供應了，不管是水果、蔬菜還是肉類！」
　　「你們搞砸了！從今天起，吃白開水果、昆蟲腿、雜燴湯去吧！」
　　狐九老頭猛然瞪大了眼睛，眼睛周圍的褶子，都因為這一用力猛瞪變平了……
　　老頭一開始還以為楊帆打算說什麼呢，無端端提什麼故障，什麼搶修之類的話，卻未料到，末了他話風一轉，竟是打算徹底放棄種植園的生意了。
　　如此大的決定，竟然在這瞬息幾秒間做出，哪能不讓老頭子瞠目結舌。
　　紅顏禍水呀！喪權辱國呀！極度的驚愕之後，老頭下一個反應是無盡的痛惜，盯著沐嫀那高挑的身材，終究還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那畢竟是域王的女子呀！
　　既然不能對沐嫀咆哮，那麼可以發洩的對象就只剩下一個了：「你瘋了！」老頭臉紅脖子粗，吹鬍子瞪眼的來搶楊帆手中的話筒。
　　不只是老頭驚呆了，沐嫀連同附近的山都員工，還有靜坐在餐廳裡，尚且不知聲音從哪兒傳出來的示威者們一體都呆住了。
　　過了好一陣子，才有三三兩兩的議論聲出現——
　　「靠，不會吧，難道以後再也沒有這些上個世代的美食享受了？」
　　「怎麼會有這樣的事？也太荒謬了吧？」上個世代的物種就此在這個世代絕跡，這可不是件小事，說是樁劃時代的變故也不算過分。
　　然而，它就這麼毫無預兆的、無緣無故的發生了？自然有人感到疑惑，但也只是一點點，還沒有人懷疑楊帆話的真實性。
　　完全沒有人想到，會有人在如此重大的事件上信口雌黃胡說八道。
　　外界的沉默與驚疑還在繼續，控制室裡，沐嫀也同樣反應，而老頭和楊帆的話筒爭奪戰也如火如荼的展開。
　　沒有空間展開機甲，沒開啟大衍訣輔助，楊帆跟老頭還是有一定差距的，所以三五回合過後，話筒的所有權毫無疑問落入到了老頭手裡。
　　可是當老頭急三火四對著話筒說出，剛才那純粹是開玩笑，大家不要當真的澄清的時候，才募然發現，話筒功能已經被關閉了，他的澄清除了控制室裡的，沒有一個外人聽見。
　　直到這時，老頭子終於意識到，楊帆這不是在開玩笑，而是有計劃有目的的行為：「你到底打算幹什麼？」
　　「這件事，我會給你，還有其它所有人一個合理解釋的，不過種植園，的確不應該種下去了……」
　　「什麼解釋？說來給我聽聽？」老頭寸步不讓的跟進。
　　「就在片刻之前，我落槌鎮的兔族農莊裡，有幾隻兔子染上了死痕，種植這種行為……」組織了一下詞彙，楊帆還是放棄了，「這件事比較複雜，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說清的，總之……那涉及到了上個世代為什麼會滅亡，人類為什麼會淪落到現在這種地步。」
　　老頭牢牢盯視著楊帆的眼睛，似乎在判斷他到底有沒有說謊，半晌之後他緩緩點頭：「好，這件事我姑且不問，等你以後的解釋。但是眼前，眼前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辦？」
　　一句以後都沒有了，這件事就算瞭解了嗎？顯然不能夠啊！
　　山都這邊會因此少上一大筆收益，居住在香格里拉內部的高層以後飯食需得重新調配這些姑且不說，經過這段時間靜默，另一方面的問題也逐漸被餐廳裡的靜坐示威者推出了水面——
　　「既然沒有上個世代的飯食供應了，我們已經交上的飯費、還有房費，你們總該退給我們吧？」
　　帳一筆筆算太麻煩了，那些飯費房費，大抵是以一月、一個季度、甚至是一年的方式繳的，真要讓山都吐出來的，可是結結實實的一大筆呢。
　　「飯費、房費我們是沒有資金退還了……」斬釘截鐵的聲音惹來一陣大嘩。
　　「不過我們已經準備了其它手段，作為對各位的補償。」聲音頓時低靡下來。
　　這個世界的人單純啊，根本不曉得上個世代那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商業手段，自然也沒有意識到，楊帆這是標準的強買強賣。
　　一時間所有人都默不作聲起來，精心聆聽著，山都究竟有怎樣的補償打算。
　　「雖然上個世代的美食已經絕種了，再也無法重現，不過……通過本部獵營的努力，我們卻發現了一種，能讓吃這些美食的感覺重現的手段。」
　　「雖然不會有真的美食被吃下去，不過那種感覺應該是一模一樣的，我們追求美食，所追求的不就是一個感覺，一個品味嗎？」
　　「如果僅僅是為了填飽肚子，吃什麼其實都是一樣的吧？」
　　「雷得子暗德枕頭們，請榮我向大家隆重介紹我們的網絡新產品——山都裡世界！」
　　「一個完全由上世代最高科技搭建的，幾乎完美的虛擬世界！」
　　「在這裡，你可以品嚐到上個世代的美味，不僅僅是雞鴨魚肉蔬菜水果，還包括中國菜、法國菜、墨西哥菜、意大利菜等等不同風味，包括西餐、糕點、海味、燒烤等等不同做法，包括川菜、魯菜、閩菜、浙菜等等不同流派……總之，一切一切你能夠想像或者無法想像的美味佳餚！」
　　「在這裡，你可以盡情享受的上個世代獨特的娛樂體驗，酣暢淋漓的立體電影，曲折離奇的電視劇集，光怪陸離的多媒體小說，身臨其境的單機與網絡遊戲，膠著刺激體育賽事……」
　　「各位，我是山都新任的教育司長楊帆，一個由上個世代倖存下來的穿越者，我可以向你們保證，山都裡世界，將是個將上個世代完美複製與記錄的虛擬世界。」
　　「在這個地方，你將親眼見識到人類最燦爛輝煌的世代，以最直接美妙的方式！」
　　「而且最主要的是，這並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因為裡世界的時間流度與現實是不一樣的，在裡世界裡暢遊一整天，不過是現實裡的數小時而已！」
　　「裡世界，就是上個世代的人類為了延長壽命，更多的體驗這個世界的美妙而研發出的產品。」
　　別看楊帆說的天花亂墜，其實那真的是很好實現的一個項目，因為……這套系統在山都一直都存在，只是因為能量的問題，才一直被獨孤古擱置著不用罷了。
　　每一年的山都祭上，獵營招收學生的入學試練，那不就借助了這系統的一部分功能嗎！
　　而且僅是娛樂部分遊戲功能當中的一個罷了，真正的裡世界在上個世代叫做第二世界，幾乎是活著的每一個人生活當中都無法割捨的一部分。
　　「你瘋了！你知道那要平白消耗多少能量嗎？」對於裡世界的來源性能，老頭還是略懂一點的，聽到了楊帆的宣告立時抓狂。
　　「平白？」楊帆狐狸一樣笑了，「可不是平白，哥哥！」
　　「怎麼不是平白？」老頭一時都沒心思去追究楊帆那荒謬的稱呼。
　　「當然不是平白，知道什麼叫做預先取之必先予之嗎？知道什麼叫做雪崩效應，什麼叫做連鎖反應嗎？」
　　「……能不能用我可以聽懂的話再說一遍？」
　　「這樣說罷，拿裡世界出來，我當然不是想送一大筆錢出去，其實……裡世界是用來賺錢的！」
　　「賺錢？怎麼賺？」這個世代人的經濟觀念，跟上個世代顯然是無法相提並論的。
　　「只要讓這些人進入裡世界，讓他們接觸到上個世代的花花世界，絕對會在沉迷在那個紙醉金迷的世界裡的！只要把他們的心抓住了，怎麼賺錢那法子可多了！」
　　楊帆張開手一根一根手指開始數：「最容易賺的當然是點卡錢，哦，說這個你不懂，也就是時間，明白嗎，時間！」
　　「他們在咱們的裡世界裡遊玩，享受上個世代人的生活，體驗各種不同的際遇，這一切當然不是免費的，得給咱們交錢呀！你以為是白送嗎！錯了錯了，大錯特錯！」
　　「把咱們欠著他們的帳折算成時間，讓他們進去玩，這段時間就叫免費體驗，等體驗的時間用完了他們還想再玩，可就要掏錢了！」
　　「玩多久都是要按時間交錢的，頂多……給他們打個折扣，每個月要是玩的夠久的話，可以買便宜點的月卡。」
　　「不光時間可以賣錢，咱們還可以賣腦維儀嗎？接入設備都是咱們好不容易攢起來的存貨，還花了我那麼多時間修理，他們不能免費白用吧？」
　　「給他們用，他們就得掏錢，而且……東西用完了依舊是咱們的，他們不用了，撤了，咱們有權利收回來，這叫安裝費！」
　　「再以後，咱們還可以賣服務器，山都直連其它幻都的量子黑匣服務器，到時候連能量都不用咱們的，那些幻都自己掏，他們做代理商，賺點小頭，大頭歸咱們！」
　　「除了時間、設備、服務器，咱們以後還可以操作虛擬貨幣市場，也就是那些人在裡世界交易時需要用到的貨幣。」
　　「裡世界可不關乎個人能力，那裡面所有人起點相同，想混的威風八面，就得遵守咱們的規則，想在裡面呼風喚雨要什麼有什麼，沒問題，掏錢就行！」
　　「他們如果不願意，就告訴他們，花錢強化了能力，他們可以倒過來去賺其他人的錢的嗎！當然，他們賺的只是毛毛雨，大頭還是在咱這邊！」
　　「我都已經計劃好了，到時候咱可不收積分，只要四樣東西——破的、舊的腦維儀，紫級以上晶核，輝變合金還有能量卡！除了這四樣，別的什麼都不要！」
　　「腦維儀咱們修好了，就是新的客戶端，晶核、輝變合金還有能量卡多了，就是源源不絕的能量，咱們可以開更多的端口，到時候建新區，開新服，開一次收他們一次初裝費！」
　　所謂輝變合金，是上個世代人類發現的唯一一種具備空間特性的結構合金，應用的範圍非常廣泛，幾乎所有擁有空間特性——也就是內裡空間與表面觀察到的空間大小不相吻合——的建築還有其它一些設備，都是輝變合金夾雜其間所產生的效果。
　　到了這個世代，便成為考古挖掘一種普遍性的出土物，至於其功用嗎，零界商團會收集一些用來製造特殊裝備，不過在楊帆這裡就只有一個用途——製造晶核動力爐外殼！
　　「再然後，咱們還可以搞些付費轉服啦，帳號拆分合併啦之類的勾當！」
　　「現在咱們手頭上的腦維儀全修好的話，應該有四千套，調給這裡三百套，六百個人輪流體驗應該足夠了。」
　　「剩下三千七八套，兩千分發到各級學校，讓學生都到裡世界裡來上文化課，用電腦程式教他們，不光一天能頂好幾天用，連人工都省下了，學校裡的老師完全可以騰出手來做點別的事。」
　　「還有一千七百套，一千套分配給山都的管理層，怎麼分配法你老人家決定，三百套給軍方，省下四百套我暫時留用，等從那些人手上收來足夠的客戶端，做出新的晶核動力爐，咱們再擴大經營規模。」
　　「完全用顧客的錢，擴大生產，開發產品，再回過頭去賺他們更多的錢，這才是最迅速的賺錢方式呢！」
　　滔滔不絕十來分鐘，楊帆總算陳述完了發財大計，狠狠喝一口水，潤了潤干的快要冒煙的嗓子。
　　狐老頭和沐嫀楞楞的站在那裡，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倒是外面圍觀著的示威者，經過這段消化吸收，終於提出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那個裡世界，什麼時候可以開始玩？」
　　「如果你們願意，立刻馬上！」
　　山都的後勤司長就在身邊，楊帆的決定既然已經做下，而且狐九本身也沒有其它更好的辦法可想，決定自然轉化為指令，又分解為具體到個人的命令，讓後勤司高速運轉起來……
　　三百台腦維儀飛快的到位，略懂此道的布線人員飛快的做好了連接，待獨孤古粗略做一個架構啟動了服務器，一切硬件條件已經具備，多達六百位的免費測試人員第一時間進入了睡夢。
　　山都裡世界，將主要包括三個區域——
　　一區娛樂區，旨在重現上個世代的生活娛樂方式，所有資料資源無論是電影、遊戲、小說還是其它娛樂方式，都是東拼西湊撿現成的，讓楊帆獨孤古自己搞開發，他們也沒有那個能力呀！
　　這些資源的整理歸類，楊帆一直都在做，現在只是把已經準備好的東西放到指定的位置上而已，根本花不了多少功夫的。
　　而且獨孤古自己就勝任有餘，根本用不著楊帆操心。
　　二區教育區，將包括小、初、高、大階段的全部教育課程，還有山都第一圖書館。
　　大圖書館將不斷充實完善，至於課程教材的部分還在編寫當中，前段時日緊急補全了歷史政治的部分，今天又加上了生物學的完全不同的內容。
　　以上還是大方向上的調整，具體編寫起來，因為兩個世代文明狀況的不同，尤其是見識不同導致的兩個世代人知識結構的不同，導致了上個世代的俗語常用語成為這個世代的生僻詞的狀況屢見不鮮，想要整個編纂完成尚需時日。
　　不過幸好，將來的學生們現在還在***當中，而且就算考完了，批改卷子也需要些時日，倒算不上十萬火急。
　　三區科研區，將是最重要的科隆機甲調試區，通過數字程式模擬殖裝運行的方式，以最省時省力省資源的方式，採集殖裝機甲的實測屬性，推演出其最合理的戰鬥形態。
　　這還是楊帆剛剛萌生出來的想法，所以某些關鍵性的問題還沒有想透徹。
　　機甲調試區完成並投入實用的話，共將有四方面的事情要做——
　　連機對戰與實時數據採集、數據整合處理、根據數據反饋情況進行程式修正、根據數據反饋情況進行結構設計。
　　這四部分的工作不斷重複與更正，到最後才能組合試驗並產生成品，哪怕這僅僅是在虛擬世界裡的方案設計。
　　數據整合處理、程式修正，這兩項工作是楊帆和獨孤古的強項，沒什麼問題，問題是另外兩樣……
　　那些殖裝學院的學生也就能採集數據連機對戰成為測試員，他們連殖裝機甲的性能都沒摸明白呢，就別指望更加複雜的科隆機甲了。
　　至於那些個生化人助手，從來不能進行創造性的工作，結構設計肯定是無法勝任的，別說是他們了，連楊帆和獨孤古都一籌莫展。
　　殖裝機甲，和科隆機甲，雖然看起來很像，其實是兩個領域裡的東西。
　　科隆機甲，通過控制芯片與人的意識連接，控制芯片維持著機甲的形態，戰鬥進行時無法進行大幅度的數據更改，因為心靈鏈接的帶寬有限，所以必須在戰鬥之前，預設好機甲的屬性配備，力求能夠應付戰鬥中的一切突發情況。
　　而殖裝機甲，雖然也需要控制芯片輔助，但是機甲與人的意識之間是一條直連的線路，無論發出什麼信號，都可以一瞬間轉化為機甲的操作指令或者是殖裝的變化指令，所以可以讓人如同鐮骷一樣，戰鬥中進行形體改變。
　　因為有了液態機器人一般的能力，所以很大範圍內的突發狀況，都可以通過即時操作來實現，自由度方面強了很多。
　　不過這並不代表殖裝機甲就會一直強下去，當科隆戰甲系統建立，針對各種場合的戰鬥形態完善到了極點，在純粹戰鬥力的方面，殖裝戰甲並不佔優勢。
　　這也就是科隆戰甲明明表演的時候很厲害，實戰起來卻處處受制的原因
　　至於楊帆呢，他的情況又不同了，因為他的控制芯片是兩塊，而且其中一塊是獨孤古，雙線並連，殖裝能力的操作風騷到爆。
　　只可惜呀，過強的殖裝操作能力，讓他完全忽略了戰甲本身的性能屬性，以至於現在一切要從頭開始。
　　結構設計呀！他哪裡曉得這些，他以前不過是個生物學的博士生，跟機械工程可是半點聯繫都沒有。
　　殖裝戰甲以前體現出的那些形態，都是他從上個世代的機甲設計圖當中抄的，更換了全新屬性的材料，這些結構部件應該怎樣重新設計才更加合理，這種事他哪兒知道……
　　難不成，要去重新學習遍機械工程專業嗎？
　　楊帆在那裡蹙眉不展，一個念頭募然從心底裡閃過……
　　等一下！結構部件的重新設計……而且是以鐮骷殖裝為材料的，這樣的人，似乎有呢……
　　站在控制室裡，自從發佈了命令就開始愣著發呆，一眨眼幾分鐘時間都過去了，狐九老頭終於受不了了，推推魂遊天外楊帆：「嘿，嘿，醒醒！」
　　他指指屏幕上三三倆倆散去的人群：「這些人是搞定了，一時半會沒什麼問題，另一個大問題你到底要怎麼解決？」
　　退還預付者訂金這的確是一個問題，但絕不是最大的問題，最大的問題從來都是……吃飯的問題，民以食為天呀！
　　山都轄下統共三十萬人口，其中十萬在山都，二十萬在現實裡的山村，彷彿柘村那樣的村落。
　　二十萬的山民其實只有一個任務，獵取足夠量的食物，一部分供自己食用，另一部分上繳到山都供養山都裡的人。
　　山都人自己是不獵食的，就好像農村人跟城市人的區別一樣，因為這些城市人大多數都是高手，或者是高手的家眷。
　　而這部分人裡呢，又尤以那些真正的高手非家眷食量最大，因為他們等級高飯量大，平素又要參加各種各樣的戰鬥……
　　以往五層種植園，供應的就是他們的消耗，可是現在種植園要斷供了，這個缺口可就開大了。
　　多出一萬張嘴負擔已經很重了，這一萬張嘴消耗的食物還得按兩三萬的量那麼算，相當於忽然多出一鎮人來，狐九怎能不緊張。
　　面對這個問題，楊帆倒是輕鬆自如起來了：「放心吧，解決問題的人很快會自己送上門來的！」
　　「很快會自己送上門？」聽了楊帆的說法，狐九微微發愣。
　　不過愣怔沒有幾秒，一個緊急接入打斷了他的思考，後勤司助理的臉孔出現在屏幕上：「司長大人，零界山都分部部長求見。」
　　「零界部長？還真是稀客呀！」雖然零界的山都分部火熱興旺，連職員帶下屬傭兵好幾百號人，不過零界業務跟幻都極少有重疊的地方。
　　雖然隔著一道牆壁住著，不到交保護費的日子，通常大家是極少來往的。
　　「這不就來了麼！」楊帆揚眉。
　　「你打算從零界買？」狐九抽了口冷氣，零界商人的奸詐，他是全山都領教最多的吧？
　　「放心，不是買，肯定是換！」楊帆心中篤定，控制台上稍一操作，一段段被切割的零七八碎的視頻從屏幕上掠過，「如果帶上這段錄像的話，想來談判會容易一些……」
　　「新任的司長」、「科隆戰甲」、「考場外面的表演」……一段段完全不同的分割畫面，一句句差相彷彿的詭異問訊，還有那一張張分外陌生的臉孔。
　　畢竟是山都裡生活了三百多年的老怪物了，都壓根不用對照旁邊的參考資料，只是拿眼睛一瞟，老頭就意識到錄像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你這是什麼時候……」老頭先是驚愕，旋即搖頭，「你們這些穿越者的手段，還真是神通廣大呀！行了，有了這盤影像，談判就容易多了！」
　　「嗯。」楊帆點頭，「不過在那之後，咱們還得開一個會，今天的事需要向大家解釋一下，另外……那個人是必須來的，有她參加說服力會強的多，如果她脫不了身，那就……推遲到她有空的時候罷！」
　　****
　　自楊帆從軍方歸來，零界山都分部經理就換了一任。
　　原本的經理下台的確讓楊帆出了口氣，可是新任的經理比舊任更有能力更加難纏，就非是他所願了。
　　這世間上的事，有時候果真是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呀！
　　非常明顯，這位經理是被科隆戰甲以及山都裡世界的光明前景吸引而來的。
　　不過他的表達方式，卻與楊帆和狐九的預計遠遠不同。
　　對某個買賣有興趣，必然不能上來就急三火四直奔主題，因為很容易就被人落地起價海噱一刀，事實上新任經理在楊帆演講兩三個小時之後就急匆匆的趕來，已經犯了點這方面的忌諱。
　　可是此人一絲一毫沒有表現出來，因為他找狐九老頭的理由是，山都城內有人盜竊了零界的技術資料，違背了行業規矩，希望山都方面對此做出解釋。
　　「盜劫零界技術資料？」楊帆好笑的看著這位火冒三丈的經理人。
　　「是的！」經理人義正詞嚴，「你們那位新任的教育司長盜劫了我們零界最新型號科隆武裝的機密，甚至連名字都沒有改多少，竟然叫做科隆戰甲，還堂而皇之的公佈出來，是可忍孰不可忍！」
　　「希望貴方能夠徹查此事，若不然，我方不能保證將做出何種處罰！」這位經理人行程倉促，雷厲風行，似乎到現在都還沒弄明白，跟狐九老頭一起走進門的青年就是他剛剛提到的山都新任教育司長。
　　「據我所知，零界頂級的科隆武裝只不過有六種變體，乏善可陳，與我們的科隆戰甲相差極遠吧？」
　　的確是這樣沒錯，科隆武裝僅是剛剛觸及晶核的本質，因為不像楊帆一樣使用芯片輔助，只能用科隆武裝本身那點可憐的內存，固化五六種外觀罷了。
　　新經理很是愣了一下，因為手頭都緊，再加上獨孤古的人道主義精神作祟，晶核武裝在山都的普及率極低，他沒有想到楊帆這麼個年輕的離譜的傢伙，竟似乎對科隆武裝很懂的樣子。
　　僅僅只是一愣，經理很快反應過來：「那是半年以前，現在我們的科隆殖裝已經增加了外骨殖裝系列，可以輔助發力，增強近戰……」
　　外骨殖裝？楊帆先是震驚，旋即恍悟到怎麼回事，登時樂不可支：「啊哈哈，沒想到，當初給了你們那份參考資料，那麼快就被你們研究出來了？」
　　楊帆想起來了，當初被發配軍方，在暗黑酒吧裡，的確用一部分外骨殖裝的創意，跟零界一個晶匠老頭做了筆交易的。
　　若不是提起來，這件事他幾乎都要忘了。
　　「抱歉，你說的並不屬實，我們零界外骨殖裝的資料，是從軍方一位士兵手上購買到的。」
　　「沒錯，半年之前我在山都防線服役！」楊帆指指自己鼻子。
　　「根據我們調查，那位士兵那之後的不久，便落入風殤激旋流流被劃入陣亡名單了！」零界經理身體微微發抖，難以忍受楊帆的無理取鬧。
　　「那還是我！」楊帆眼淚都要出來了，「我的確掉進了風殤激旋流沒錯，不過沒過多久就回來了……看來你們的情報工作不到位呀，光知道人死了從情報中劃去，不知道人回來了再加回去。」
　　楊帆捧著肚子打量經理神情：「怎麼，你還是不信，不信你可以把那個老頭，就是那個姓石的晶匠叫來讓他認認，當初就是他跟我做交易的。」
　　沒想到呀，這地方還有緣分牽著那！這簡直就是心想事成呀，楊帆瞇眼尋思著。
　　剛才他不是在考慮，哪裡去找擅長結構部件設計，而且是習慣以鐮骷殖裝為材料的設計人員嗎，那不就是零界手中這些晶匠們嗎！
　　雖然以往的科隆武裝僅有五六種狀態，可是要讓科隆武裝的狀態，能夠與紅級黃級乃至是更高等級的鐮骷相抗衡，這些晶匠在殖裝結構力學上的造詣是絕對不容小覷的，他們所欠缺的，僅僅是一點理論方面的指導而已。
　　這不是心想事成，還有什麼能是？
　　新經理實在是個非常謹慎的人，聽了楊帆的話不似說謊，飛快的聯絡了分部裡的下屬。
　　幾分鐘之後，被廢棄的檔案資料傳到了新經理手裡，幾次三番比對著楊帆和資料中人的樣貌，新經理無可奈何的承認，那的確是同一個人，自己此來操之過急了。
　　「雖然……從外表上看，外骨殖裝和科隆戰甲比，的確有些相似的地方，不過就具體功能而言，如果說外骨殖裝是原始時代的棍棒，那麼科隆戰甲得是上個世代的高強合金刀。」
　　「以零界的情報能力，不可能判斷不出兩者間的差距吧？」楊帆慢條斯理的說著消遣的話，真實的意思在場之人都心知肚明。
　　新經理自然不是因懷疑技術洩密而氣憤填膺的找上門的，事實上，支持他技術洩密的理由實在少的可憐，如果連這個都分析不出來，零界也就不是零界了。
　　他只是藉那個模糊的借口，來詐山都一道罷了，如果山都高層被唬住了，不管是處理那技術洩密者，還是因為理屈與零界達成某種程度的產銷關係，他的目的都達到了。
　　「大家以前一直合作，以後還要繼續合作下去，這點小誤會就只當沒有發生過罷？說正事，說正事！」狐九老頭適時插入，在乘勝追擊的楊帆和略顯尷尬的經理之間打起了圓場。
　　「夏經理應該也知道了吧？我們山都的種植園出了些問題，所以希望就這個與科隆機甲，能與零界達成某種交易……」終於開始說到正題了。
　　「我叫夏洛克，並不是姓夏！」外觀與狐老頭和楊帆並無多少差別的經理本能的澄清道。
　　話說完以後，他才意識到老頭方才究竟說了些什麼，臉上疑惑兼且猶豫：「你們的種植園真的出問題了？不是在開玩笑？」
　　「我們怎麼會在這種事上開玩笑？」老頭皺眉。
　　「是麼？這樣啊……」夏洛克陷入了沉思，片刻後篤定的敲了敲桌子，「好吧，沒有問題，零界可以調集物資，補足你們因失去種植園而出現的食物缺口，條件是……科隆機甲的全部生產技術……」
　　「什嗎？！」老頭不由自主咆哮起來。
　　「以及……你們那個裡世界的其它幻都所有代理權！」域將的咆哮，似乎絲毫也影響不到商人的心志。
　　「你瘋了！」老頭豁然起身，「你還真敢獅子大開口呀！」
　　夏洛克端茶一啜，自巋然不動：「想想吧，你們缺的是什麼？那是食物呀，等級再高的人也不能不吃飯吧？」
　　「而且根據我的判斷，你們缺的恐怕不僅僅食物吧？山都裡世界顯然需要大量的能源，而科隆戰甲，既需要大量的能源，還需要高品質的晶核……」
　　「食物的空缺其實好補，只要下放高手到廣大的農村去，吃飽肚子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可是，沒有高手給你們提供晶核和能源了，你們的裡世界能運轉多久？科隆戰甲能造出幾具來？」
　　這位經理眼光真的是相當毒辣，一眼就看穿了山都眼下的根結。
　　山都目前就好比是一家打算打開門做生意的店舖，生意肯定將是興旺的，前景肯定是光明的，賺錢那是一定的，只是……礙於本錢太少，酒香巷子深，難以發展壯大起來呀。
　　一塊錢的窮人，財產翻一倍也不過兩塊錢，想變成億萬富翁去，從零開始不曉得要花費多久。
　　在這種情況下，想要最快速度的發展起來，自然就只剩下一個法子了——融資，貸款，向別人借錢。
　　雖然說，山都要跟零界簽協議，借的只是糧食，可是零界這位經理真的是眼光獨到，一下子找準了定位，擺足了銀行家的范兒。
　　「你們……你們不要欺人太甚，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都幹了些什麼！」狐老頭怒不可遏，錄影卡往讀卡器裡一放，零界探子在山都內部四處打探消息的畫面頓時播映出來。
　　「我們五層種植園出現問題毀棄，歸根結底還不是你們捅的漏子？不要告訴我，西區的鬧事一絲一毫沒受你們零界的推動！」
　　「你們的這種行為，已經嚴重影響了我們山都的正常秩序……」
　　畢竟坐慣了高位，老頭一身演技還是不錯的，接納了楊帆編出來的理由之後，火發的有板有眼，就好像是真事一樣。
　　經理的目光凝了一凝，不過立刻安之若素起來，不漏絲毫破綻：「我並不否認，剛才那些事有我們零界人員的參與，不過你們也知道，認真說起來，西區所有人都是我們零界的下線。」
　　「事情的確是我們做下的，不過說我們是有組織有預謀的，我不能接受！待遇忽然相差那麼多，作為付過錢的客人，抱怨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罷？」
　　「至於那些情報人員趁機混入山都打探的事，我想……假如你們忽然發現，科隆武裝或者是裡世界的技術被別的人掌握了，也會第一時間想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吧？」
　　實在是巧舌如簧呀，三言兩語，輕輕鬆鬆的，這位經理就把之前發生的一切，包括影像資料的事盡數揭過了，而且立刻還了一記重的。
　　「而且，根據我的情報渠道，最近三天之內，山都雖然有所異動，但並沒有一處異動是指向種植園的。」
　　「可能種植園真的毀棄了吧，也可能沒有，但不管發生什麼事，說種植園的毀棄是因為我們鬧事，導致你們緊急狀態下調動不出充足的人手，這似乎根本不合常理。」
　　「好像從幾百年前一直到現在，種植園一直都是超然獨立於山都管理系統之外的存在吧？我們甚至都懷疑，究竟是不是真的有那些……專門照料種植園的人手。」
　　「該死的內間！」狐九老頭狠狠咒罵了一句。
　　顯而易見，零界在山都廣佈人手，否則不可能對管理系統的動向如此清楚
　　「話不投機半句多！」「夏」經理提出的要求超出了低限，他自以為掌握一切的感覺，更是讓狐老頭這個域將高手面目無光。
　　冷冷的撂下話茬，老頭就準備端茶送客了。
　　「其實夏洛克經理你猜的沒錯，我們山都的種植園的確沒事，就算有事也不關你們的事……」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老頭怒瞪。
　　楊帆不加理會，繼續說道：「不過，種植園是肯定不會繼續開下去了，這對零界的影響也相當大吧？」
　　楊帆觀察著對方神色：「我們馬上會開一個關於種植園處置問題的高層會議，如果夏洛克先生對此有興趣，倒可以去旁聽一下。」
　　這段時間，會議召集的反饋意見已一一抵達，包括那一位也正好有空，既然此間交易無法達成，這樁事也該提上主題了。
　　只是狐九老頭完全弄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那傢伙也要讓他參加？」
　　就如楊帆所說的，種植園的生意黃了，零界受到的波及同樣的大，既然有機會瞭解實情，夏洛克肯定不會放棄。
　　「接下來要說的事，與這個世代的每一個人都有關聯，如果能通過他，影響到零界進而散播到所有幻都，也是蠻不錯的一件事。」
　　表面上如此說，不過楊帆內心的想法卻是——他始終覺得，食物的問題於自己來說，應該不是那麼難解決的。
　　他一直覺得，解決問題的辦法就在腦海當中，只是隔了層窗戶紙沒捅破，才始終那麼含含糊糊。
　　零界的刁難，於自己來說是一種動力，他有預感，很快自己就能夠抓住那念頭，讓這個姓夏的大大吃上一驚。
　　就算想不出來，等下一次晉入大衍訣，也肯定沒有問題！
　　****
　　「我們開會！」這世代不像上個世代形式主義那麼多，原形的會議室，各系統主管加上助手通過二十來個，人齊了狐老頭拍拍桌子，就算是正式開始了。
　　「這幾天，香格里拉後勤供應出現問題的事，大家應該也有所耳聞，半小時之前，楊司長做出了一個決定，具體情況就由他來說明吧……」
　　眾人一齊把頭轉向了沐母，看到她老人家恍然不知的樣子，才意識到指的是楊帆。
　　「我決定從今天起關停種植園的功能！」楊帆也很直截了當，一句話在會議室裡掀起了一陣軒然大波。
　　「請大家聽完了我的理由，再陳述自己的看法。」這樣的場合不是一次兩次了，楊帆算是久經考驗，絲毫無懼，「這件事，還要從我的穿越者身份，從……上個世代的文明模式談起。」
　　「不知道你們曉不曉得，上個世代的人類究竟是以怎樣的方式生存的，尤其是……在他們成為地球的統治者之前。」
　　「嗯，有人知道，有人不知道，其實就是兩樣，種田，還有畜牧……兩種獲取食物的方式代表了兩種不同的文明方向，人類在成為地球統治者之前的歷史，幾乎就是這兩種方向彼此征伐攻擊的歷史。」
　　「不過，我並不想說這二者間究竟有什麼差異，只想說一說，這兩者間有什麼共同的地方。其實幾乎是一樣的，只是針對的對象不同罷了，種田是馴養植物的技術，而畜牧，是馴養動物的技術。」
　　「它們本質上是共通的，就是通過操控植物或者動物的繁衍生息，而以最簡單最省力的方式，獲取最大量而且穩定的食物源。」
　　「自從種植還有畜牧出現以後，人類不必像其它動物一樣，天天奔波在森林裡，原野上，只是為了吃飽肚子。他們有了更多的空閒，可以思考許多其它的事；他們有了更多的體力，可以不僅僅是為了生存而行動……」
　　「也就是種植和畜牧技術出現以後，人類漸漸形成了文明，得以從成千上萬的動物中脫穎而出，成為地球上的主宰。」
　　「可是有一件事，人類從根本上弄錯了，那就是……種植、畜牧這樣的行為，其實從一開始就不是大自然所允許的。」
　　「這個世界上，每種生命都是自由的，平等的，沒有生命願意被管束、**縱，從誕生到死亡只是為了滿足另一種生命的食慾。」
　　「生命會自己尋找出路，當它們受到約束，遭遇壓迫之後。」
　　「你們可能或多或少都知道……上個世代的人類是地球的主宰，可那是因為當時地球上所有的動物、植物都很荏弱，就跟種植園的那些一個樣。」
　　「不是一部分，而是所有！植物只知道生長，沒有任何傷害力，而動物，最強的動物，也不過相當於你們現在的連級標準，而且……絕大部分生物都可以直接食用！」
　　「很驚訝是吧？很奇怪為什麼它們現在變的這麼強，這麼難纏是吧？其實原因很簡單，就如我上面所提到的，生命會自己尋找出路……」
　　「上個世代的人踐踏大自然法則的時間太久，令得地球上的所有物種不得不聯合起來，尋找它們唯一的活路，也就是——清除人類！」
　　「其實上個世代本沒有死痕這種病的，是自然界的萬物為了清除人類，而刻意進化出的基因變異……」
　　「基因變異？基因變異是什麼？那不是一種毒素嗎？」從楊帆開始演講之後，周圍一圈人時喜時悲，時驚時懼，楊帆都不做理會，只是以傳道者的肅然，慷慨激昂著自己的演講。
　　可是沐嫀這突如其來的一句疑問，卻彷彿閃電劈裂長空，狂風吹散烏雲，一瞬間拂去了楊帆心中迷障……
　　對啊！
　　其實逆反基因更像是一種毒素，自然界為了抗拒人類而普及性進化出的一種毒素。
　　跟上個世代那些可以在人畜之間交叉傳播的流行病並不是一個概念。
　　病毒依靠在人體裡面繁衍生息傳播散步，想要解決它們，就必須在人體內部建立免疫系統。
　　這是一個很複雜而且嚴謹的過程，因為要考慮身體本身的承受能力，考慮許多基因工程學方面的禁忌，不能為了消滅房子裡的幾隻老鼠，就將整個房子連根推倒吧？
　　而這，也恰是楊帆最擅長的領域……
　　也正是因為太擅長了吧？他已經習慣了以這種方式解決問題，甚至都忽略了逆反基因的本質，並不是一種病毒……
　　再加上基因傳染的普遍性特徵……
　　可事實上，只要不誤食過多的含有逆轉基因的食物，人類並不會感染上死痕症。
　　基因傳染的劇烈性，還有逆反基因的普遍性，令得楊帆以為這是一種病，可如果這真的是一種病毒的話，以其在自然界中的廣泛性，人類早該全部病死了，哪裡可能苟延殘喘到現在。
　　當然，這也可能是因為大輻射的爆發過於早了一些。
　　就以人類對大自然肆無忌憚蹂躪的程度，倘若爆發時間晚一些，世間萬物在基因裡對人類存儲的憎恨更多一些，再加上南極強湮滅反應堆貝魯塔粒子潛移默化的推動。
　　興許千年之後，也有可能根本要不了那麼長時間，逆反基因會真的以病毒的方式爆發也說不定。
　　不過眼下，它們至少還只是種毒素，並不是病毒。
　　既然是毒素，那就好辦的多了，因為毒素不必須要在人體內解決。
　　酸性毒素可以用鹼性來中和，蛋白質毒素拿水煮沸就可以消除毒性，除此之外，還有微波、紫外線照射等多種多樣的消毒手段……
　　這些個手段如果直接對著人體使用的話，恐怕再強壯的人也忍受不了，難免在清除了毒素的同時連人體的正常功能也摧毀了，但如果僅僅作為一種普通的食物處理手段來說，卻是司空見慣的事了。
　　當然，逆轉基因肯定也不是這麼容易消除的，如果這麼容易的話，這個時代的人早應該發現了不會為難到現在。
　　可是，楊帆也並不會覺得那很難……
　　就以離獸為例吧，突然死亡就會含毒，只有在非捕獵，而且是類似於勢均力敵的戰鬥之後，身體裡面的毒素才會消失。
　　當然，如果高手偽裝成低手，肯花費時間陪它好好玩一玩的話，同樣能夠騙過離獸的判斷力，得到無毒的獸肉。
　　這種跡象分析下來，應該是離獸的身體正常狀態下就充斥著逆反毒素，唯有經過精彩激烈的戰鬥，才會有某些腺素分泌出來，將身體裡面的毒素清除。
　　只要分析正常死亡與非正常死亡的離獸身體成分的差異，應該就可以有中和逆反基因的藥物研製出來……
　　當然，也有可能事實並非這個樣子的，真正的變化另有原因，可這無疑是一條可以嘗試的路。
　　又比如說，生活在自然界的大部分昆蟲，他們都是以廣含毒素的植物為食，那些植物本身絕對是不能吃的，可是以它們為食的昆蟲，卻大部分可以成為人類的食物……
　　顯而易見，逆反基因的毒素在它們的消化過程中，被以某種手段分解了……
　　想要讓人類的身體生出對逆反基因的免疫力不容易，這一點，倖存人類的兔族改造試驗已經證明了。
　　可僅僅將食物中所含的逆反基因在進入人口中之前清除或者破壞掉，那絕不會是件很難的事。
　　一個周，不，根本用不了那麼久，最多三天時間，我絕對就可以研究出針對性的解毒藥來。
　　對了，還有那種機械，上個世代被人類棄如敝履的玩意，也正好可以派上大用場了呢！
　　瞬息之間，楊帆腦袋裡靈光亂冒，比之大衍訣附體的狀態竟也不遑多讓。
　　沐嫀鐵定想不到，只是一句無意的問話，竟會惹發楊帆這麼多聯想，甚至令山都得以擺脫所有桎梏，終於向著楊帆理想中的形態邁進了一大步。
　　楊帆在這裡呆呆出神，腦子裡的靈光如同過年時的煙火，此起彼伏絢爛多姿，圓桌會議上的其它人可不曉得他腦子裡的想法是怎樣的呀！
　　看著本來慷慨激昂的演講徒然間陷入沉寂，時而恍然時而興奮時而失落時而懊惱的神情在楊帆臉上輪番出現，這些人一時間也不敢打擾，還以為此人在醞釀什麼驚天動地的宣告呢。
　　不過，五秒鐘，十秒鐘，二十秒，一分鐘……如果那真的是醞釀的話，醞釀的對象也因為過度發酵變質了吧？
　　圓桌會議上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終於是楊帆旁邊的狐九伸了手：「嘿，嘿，醒醒，醒醒，你媳婦兒問你話呢。」
　　「啊，哦！」楊帆終於從神遊中歸來，喜不自勝的伸嘴去吻沐嫀，「你真是個小天才呀！」
　　沐嫀一頭霧水，本能的偏頭避過了楊帆的激吻，河沅沅病房裡說好的事，楊帆忘了她可沒忘。
　　香吻飛了，楊帆倒也不以為忤，他此刻心中的興奮激動，比那點小小的遺憾可要多的多了，是眼前這些人，意識不到那開創時代的震撼罷了。
　　收回了嘴巴，楊帆轉而面向夏洛克，一臉的高深莫測：「夏經理，為你默哀，剛剛你失去了最好的一次談判機會……」
　　夏洛克神情微變，雖然楊帆身上的變化很有些戲劇性，可是他並不覺得楊帆是在虛張聲勢。
　　「楊司長！楊司長！注意形象，我們正在開會！」最是不喜這些雜事的敖雲終於忍無可忍，拍打著桌子提醒楊帆注意。
　　「哦，對了，對了，我們在開會，剛才我說到哪兒來著？」
　　「……」感情走神這麼半天，想的根本不是會議的事呀！倘若楊帆通曉讀心術，肯定會為眼前眾念一辭的怨念感受到壓力吧。
　　「基因變異！」忍無可忍不能再忍，敖雲怒沖沖道。
　　「哦，對，基因變異！」楊帆眨眨眼睛，「所謂基因呢，其實就是維繫我們身體存在，提供給我們力量，並且讓我們的特徵能夠呆呆傳遞下去的東西。」
　　「每個人都是兩隻胳膊兩條腿，孩子長的像父母，山族生的就是山族，水族生的就是水族……這就是基因規則的體現。」
　　「呃，似乎跑題了，如果你們對這些東西有興趣，等裡世界的大圖書館建成，我會把這些資料都放進去，到時候你們可以隨便去看。」
　　「簡斷截說吧，總之呢，基因幾乎決定了我們的所有一切，從長成什麼樣，到頭髮什麼顏色，身材有多高，性格會怎樣，一切都是基因的體現，甚至……包括我們所擁有的力量。」
　　「我們擁有能力，並且不斷升級，其實每一次升級，就是一次基因變異，讓我們的身體逐漸強壯，能夠適應能力強化的變異。」
　　「因為我們總是感覺到威脅，在生與死之間掙扎，當我們本身的能力不足以應付周圍的情況，而身體的潛力還沒有完全發揮出來的時候，就有可能產生變異。」
　　「你們以為我們每天晨早起來就開始鍛煉身體，流血流汗累到要死要活是為了什麼？因為肉體經過這樣的錘煉會更加結實嗎？」
　　「不，不，其實是基因的力量。當你做出超乎想像的劇烈運動以後，你的身體會疲勞，會受傷，會無法承受運動賦予的痛苦，在痛苦的刺激下，你的基因會緩慢的進行調節，讓你的身體逐漸能夠適應那樣的運動量。」
　　「當這種調節達到一定程度，就會由量變累積出質變，誘發變異能力升級……真實的過程其實是這個樣子的。」
　　「基因變異能夠幫助我們更好的應對危機，也是生物在你死我活的爭鬥中生存下來的所有倚仗，不過可惜的是，能夠變異的不僅僅是我們人類！」
　　「但凡是活著的，擁有生命的存在，都是能夠變異的，無論動物、植物甚至是微生物……」
　　「而且，我們人類先祖們對大自然肆無忌憚的破壞，使得世間萬物的變異，在那場被你們稱之為大滅絕的災難之後，大部分轉向了針對人類的方向。」
　　「所以不要羨慕上個世代的人類如何如何，不要覺得他們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可能某種程度上，他們的確能做一些你們無法想像的事，可是他們的文明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是畸形的！」
　　「最叫人無奈的是，他們所犯下的罪，正由我們，由你我每一個人在承擔著後果！」
　　「故而意識到這點之後，我就一直在想，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你們說，我們應該怎麼辦？就像先祖們一樣，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破壞一切可以破壞的，直到世間萬物都將我們當成是敵人，激起大自然更加劇烈的反抗，重蹈一遍先祖們的覆轍？」
　　「抑或者是，從現在開始，走上一條與先祖們完全不同，跟大自然和平相處、共同生存的新路？」
　　楊帆目光炯炯的看定了眾人，內容是震撼性的，技巧是虛擬程式反覆推敲過的，演技是久經磨練愈來愈精湛的，一番長長的演說，幾乎感染了每一個人。
　　「當然應該是後者吧？」
　　「顯然是第二個選擇。」
　　「後面那個，沒錯的！」
　　「…………」
　　在座的畢竟都是統領一方的大人物，不可能學遊行示威的那些年輕人，振臂高呼做出不合身份的舉動，不過待楊帆話音落下，他們的傾向還是顯而易見。
　　並不激烈，亦不激昂，彷彿只是隨意閒聊間，已經定下了楊帆方纔那番表述的未來。
　　就連半途參加的夏洛克，這時候也忘了楊帆的威脅或者是恐嚇，真心實意的連連點頭：「如果事情真是這個樣子的，的確只有一個選擇沒錯。」
　　眼睛掃過每個人的臉孔，收集到他們的反應意見，楊帆滿意點點頭：「……所以，我做出了關停種植園的決定。」
　　「……」人群一下沉寂了好幾秒鐘，足足花了好幾秒鐘，在座的人才恍然意識到，楊帆的這番表述，是為自己關停種植園的決定申辯的。
　　太長了，實在太長了！以至於無論是在場的聽眾，還是看書的讀者，都快要把這本來目的忘記了。
　　又經過幾十秒鐘的考慮，在座之人緩緩的沉痛的點頭：「也是應該的！雖然種植園的確解決了不少食物問題，事情如果真是那個樣子的話，關停也是應該的。」
　　「只是可惜呀，那些上個世代的美味……」也有人滿臉遺憾的咂嘴。
　　不過總的來說，這些人的反應遠遠好於楊帆預期，這就已經足夠了，本來……他還以為需要花費更多的唇舌呢。
　　「那些上個世代的美味，雖然不可能再吃到了，不過讓大家品嚐到那個味道的話，我還是有辦法做到的！」
　　「喔，什麼辦法？」「裡世界？那是什麼玩意……」一時間人聲嘈雜。
　　楊帆提高了聲音：「至於食物的問題，我也可以很快拿出解決方案，至多三天時間。不過，這些事咱們以後再討論，今天召開此次會議的目的並不是這個。」
　　楊帆使勁拍了拍桌子，壓下了會議室裡嘈聲：「今天召開此次會議的目的，是鑒於之前的描述，與大家共同商議制定山都新版道德規範的。」
　　「新版道德規範？」
　　「沒錯！」楊帆重重點頭，「僅僅關停種植園是根本不夠的，我們應該制定新的行為準則，禁止一切種植、畜牧或者是與之類似的經營行為，並且……要求我們所有人，無論在什麼時候什麼場合，都必須表現出對自然的謙恭。」
　　「在這方面，我想……有一個人的意見絕對是權威性的。」楊帆注目投向那位，若是沒有時間，此次會議甚至沒有召開必要的存在——沐母。
　　說起到對大自然的謙恭，說起到對自然界萬物的瞭解與熟悉，這個世界上，又有誰能及得上可與植物溝通的植木能力者，可與動物交流的御獸能力者呢？
　　而在本來就極端罕見的植木能力者與御獸能力者當中，又有誰在這方面的造詣，能超過藉此晉級域王的沐母呢？即便號稱獸王的那位存在都不行！
　　沐母可是實打實靠著植木之力晉級的，而那一位，御獸能力不過是他兩種能力中處於輔助地位的那種罷了。
　　不過，之所以這場會議沐母不能不來，主因還不是她在這方面的權威性。
　　她的身份、她的能力以及……這件事將會出現的影響才是最重要的。
　　因為……沐母必須應該有所行動了。
　　域王雖然是人類最頂端的存在，但是域王的權威並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只要成了就有。
　　除了沐母，尚存的另四位域王，哪一位不是歷盡風雨在血與火的爭鬥中，靠著自身的能力一步一步走到了現在，才取得了今時今日的地位與勢力？
　　與他們的影響力相比，沐母根本就無法相提並論，哪怕她的能力可以快速累積，飛快的趕上其它域王幾百年的存儲。
　　在人心中的影響力，在政權當中的統治力，可不像域王級的力量，突破了就能一下得到，必然需要時間的確立。
　　晉級域王就好像是一場大考，千萬人中考中了狀元，你的確是最厲害的，可是狀元並不代表你的人生頂點，而是新的開始。
　　以這樣的身份，可以做出什麼樣的成績，還得繼續努力用心經營才行。
　　以往四位域王做的很好，事跡已經擺在那裡，可是這並不代表著，沐母也一定可以。
　　不，簡直是一定不可以，有沐父女兒的牽絆，又天生缺乏控制欲，沐母現在的位置根本就是趕鴨子上架。
　　幸好，山都的政體的與其它幻都都不相同，並非君主集權式的政體，這樣的沐母正合政體的需要！
　　但是，沐母也必須做一些事，一些能夠增加她的影響，提高她的名望的事……
　　到了域王級本來已沒多少出手機會，最大的作用無非就是個震懾，倘若因為一直不作為，人望漸失，連自己幻都裡的百姓都快要遺忘了，這個域王的存在可就真的沒什麼必要了。
　　一個可能對人類產生深遠影響的倡議，一個可能改變文明進程的舉措，作為沐母新官上任三把火裡的頭一把，應該是恰到好處了。
　　而且，由沐母來主持此事大局，不僅能力上恰當，人心上也必孚眾望，可能產生的一些困難糾結，絕對比楊帆親身推行要輕鬆容易的多。
　　就算以狐九老頭的政治覺悟，也是考慮了好久才意識到楊帆的佈局，嘬牙看著楊帆，只能感慨歎息上世人的智慧。
　　又豈止是狐九，就連腦海裡的獨孤古，對楊帆的這番作為也是讚不絕口！
　　雖然促成這樁大事的最初的念頭只是一時興起，可是精準的把握到了這個機會，並且乾淨利落的借殼上市，將買賣一錘敲定……從心思到佈局到實行，都充滿了以往的楊帆絕未有過的智慧閃光。
　　有了沐母首倡以及參與規則制定，再加上另幾位高層的全票通過和邊五一的執行力，這件事雖未開始執行，已經可以預見到它的一帆風順了。
　　所以，當沐母明白到楊帆的意思，組織一下詞彙開始敘述自己多年來與植物溝通交流的經驗，用以制定規範的時候，楊帆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他甚至等不到會議開完，心思已經飛到了逆反基因消毒計劃上面……
　　****
　　雖然大體框架有了，制定一部新的規則並不是件那麼容易的事，涉及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比如說，在森林裡隱蔽行軍，隨意採摘枝葉以作偽裝的行為嚴令禁止了，可是按照以往的教程，這是很正常的事。
　　現在一下給禁止了，那麼打算隱蔽行蹤的話，需要用什麼方式？
　　又比如說，採摘植物的果子為食，就必須要負責將吃出的種子種下，但假如時間緊迫任務棘手無暇他顧，按照規範操作，具體可以省略到那種地步？
　　還有，不同的植物有不同的禁忌，什麼厭光，什麼厭火，什麼厭惡嘈聲……
　　除此外，也有針對動物的禁忌，不許捕殺幼獸，不許在捕獵過程中欺瞞或使用陷阱，不需凌虐，更不允許以進食的目的飼養……
　　人們現在生活在森林當中，甚至可以說生活中的每個細節都會與此產生關聯，所有這一切，都將寫入基礎教程，成為每個人都能夠理解並且本能的執行的規範……
　　事實上，這根本是個類似於憲章一樣的東西，規定了人們在保證生存的前提下，如何與大自然和諧相處。
　　這實在不是件容易的工作呀，更加不是很快就能實現的，所以……在高層們喋喋不休，制定規則慢的彷彿難產一樣的爭嚷聲中，時間飛快的過去了，一眨眼就是三天。
　　在山都歷史上，具有里程碑意義的三天呀！
　　這三天，在一干人生經驗豐富的高層吵鬧聲中，憲章逐漸生成了更加詳細的細則，就彷彿其它基本法衍生於憲法之上一樣。
　　指導著人類文明重新確立方向，並且向著一條比上個世代更加燦爛、更加輝煌的全新時代的第一憲章，終於確立。
　　只不過此時，這部被後人所敬仰的憲章，還用著一個爛俗到爆的名字——山都公民道德規範守則。
　　這三天，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山都歷史上第一次文化課招生順利進行，並且試卷已經批閱完畢進入了審核階段。
　　這三天，大滅絕以來第一個完整而且持續運行的虛擬世界進行了試運行……
　　這三天，被後世尊為新文明之父的楊帆，在實驗室裡完成了解決人類食物問題的新方案，並且……完全符合第一憲章！
　　***其實不關楊帆什麼事，雖然舉辦的隆重，其實內容十分的單純。
　　統共兩門，一門叫做常識測試，一門叫做邏輯思維能力測試。
　　常識自然考的是考生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尤其是通過上個世代的世界體系所產生的認知，其實……也就是考察他們以往文化課的底子如何。
　　至於邏輯思維能力的測試，說穿了也就是次智商測驗。
　　雖然只有兩門，難度還是相當高的，雖然難度相當高，錄取人數還是不少的，不是這些考生的素質就那麼高，只是因為……兩個測試無論哪個通過，都能獲得入學許可罷了。
　　其中有六十多人通過了常識測試，這代表他們對上個世代的知識比較感行去，求知慾旺盛。
　　如果進了學府，應該會在他們感興趣的領域裡孜孜不倦的鑽研，成為新系統的建立者或者是建立者之一。
　　另外有兩百多人通過了邏輯思維能力的測試，這代表他們天生智商較高，學習知識的速度比較快，在嚴格的管理下，應該很快能成為合格的技術人員。
　　當然，在以上的人中，不乏兩項都通過的，大約有那麼十幾個，被編到了一個特別班，將由楊帆或者是獨孤古親自執教，教導他們成為山都新教育體系下的第一批精英。
　　教育系統正常運轉的同時，山都裡世界也正經受著自由傭兵們的拓荒探索呢……
　　美輪美奐的上個世代原貌重現，以往見的從來都是廢墟，而今終於見著了原貌，那種宏偉、震撼、叫人難以置信的身臨其境，讓傭兵們戰慄、瘋狂、難以自抑！
　　還有幾乎百分百的五感模擬，可以看，可以聽，可以嗅，可以吃，可以碰……上個世代的五花八門令得這些人頭暈目眩。
　　還有還有，一些傭兵因為常年的征戰，或者是肢體、或者是感官出現了殘疾，進入裡世界享受時竟然可以不藥而癒……
　　再加上，這個世代的人體質跟上個世代的人完全沒法比，接入虛擬世界的承受力大幅增強，上個世代通行的六倍時間標準於他們毫無意義，他們甚至可以輕而易舉的承受到十倍，二十倍乃至更多。
　　把一份時間掰成幾十瓣來花，這筆帳簡直是人就會算呀，所以幾乎是乍一觸及，自由傭兵們就徹底沉迷了。
　　就像是大觀園於劉姥姥一樣，上個世代已臻巔峰的娛樂享受，輕而易舉就把這些人俘虜了。
　　那簡直就是人間天堂啊！
　　與那虛擬的世界相比，被普通民眾看成是天堂的幻都內部，或者被幻都居民看做是天堂的超級酒店內部，簡直就是筒子樓貧民窟嗎！
　　無法想像，自己會覺得以前的生活還不錯，會覺得已經站在了人類的頂端，擁有了至高的世間享受！
　　這裡才是頂端呢，人家上個世代的人類才是真的會享受呢！
　　這幾乎是所有進入裡世界傭兵的共同想法，而有了這種想法，為了那僅有的三百套設備，六百多人三天來在西區擂台上打的熱火朝天不亦樂乎的場面也就不足為奇了。
　　那場面若是給有心的人看見了，說不定會以為是楊帆二桃殺三士的陰謀呢！
　　總之，試用期還遠未結束，已經有人急不可耐的要求訂購設備，付費充值。
　　山都給出了他們最有「誠意」的報價——接入設備的腦維儀必須以舊換新，再加上一公斤重的輝變合金、十塊紫級晶核；至於付費充值嗎，1萬標準度的能量卡或者是1顆紫級晶核可以接入十天。
　　基本上，旅級能力者每天耗盡新生的能量製作標準能量卡，或者在不同的地方打工賺工資，基本上剛剛能賺夠來這裡的消費。
　　師級以上能力者會相對容易一些，花費數分之一或者十數分之一的能量就可以支撐，不過對誰來說，這都不是筆輕鬆的負擔。
　　可是沒有辦法，誰讓這玩意只在山都存在呢？
　　而且在裡面浸淫多日，再加上楊帆和獨孤古的刻意引導，這些人已經對虛擬世界生出了某種認知，並且可以想像一些未來——
　　只要有機會有本錢，不要說旅師軍級能力者，就算等級再低些的傢伙，也會想方設法傾家蕩產的進入嘗試的；
　　裡世界不同於他們以往接觸的任何遊戲，在那個虛擬的花花世界，人越多就越有好玩，一旦正式開放，可以預見到時候在線人數的瘋長。
　　沒錯，經過幾天的摸索，這些人已經能夠明白在線人數這類常用語的意義了。
　　某些頭腦靈活的人，已經清晰的看到了這個新世界裡的商機，開始了對廢舊的腦維儀、高品質晶核、輝變合金以及能量卡的囤積。
　　雖然都是些以往不怎麼被人注意，甚至純粹以一般等價物而存在的玩意，經過這些人的有意掃貨，短短幾天內價格竟然也出現了一個上揚……
　　雖然還未開始正式運營，裡世界的影響已經開始向外部輻射，在可以預計的時間裡，這個其實很簡陋粗糙的系統，所引發的震盪，所產生的效益，絕對超過世間曾經存在的任意程式系統。
　　當然，那都是後話了，當裡世界的激盪愈演愈烈，其範圍逐漸溢出香格里拉西區向外擴散的時候，楊帆也結束了他長達三天的閉關。
　　人類食物的新型解決方案正式出爐！
　　為了宣佈這個好消息，幾乎就在跨出實驗室的同一時間，他發出了新一輪高層機會的通告，同時還叫來了正在為山都層出不窮的新玩意有些頭疼的夏洛克。
　　生意太好有的時候也是種煩惱呀，因為不知道該集中力量投資到哪一項。
　　不過很快，夏洛克的煩惱就徹底沒有了……


第三十三卷 文明新架構· 第10章 食物合成機
　　還剩最後一天，方才愕然發現……「買斷、授權銷售、保底分成簽約等作品均不享受優惠活動。」
　　得，一個月白忙活了，淚流滿面呀~~~
　　要是分成榜進不了前十，這個月真的是……嗚嗚嗚……
　　之前曾經說過，倘若將逆反基因當作一種毒素來處理，要從食物中將其清除其實是件很簡單的事。
　　在對逆反基因做了大量的分析研究之後，那甚至根本花不了楊帆三天那麼長時間，這三天裡，楊帆所做的可不僅僅是發明那麼一種工藝。
　　事實上，他所做的遠比那要多的多的多！
　　「女士們先生們，請容我向大家鄭重介紹，山都實驗室最新科技產品——食物合成機！」站在會議室的講台上，楊帆指著身旁一台粉碎機模樣的機械說道。
　　這機械上方有個喇叭一樣的進料口，下半部是方方正正的機身，機身上有一排數個按鈕及指示燈，下方點的地方是一個噴嘴，彷彿冰淇淋機那樣的噴嘴。
　　「諸位，可還記得課堂上學到的，食物是什麼？我們所需要的食物，無非也就是水、鹽、糖、澱粉、蛋白質、有機物還有維生素以及礦物質罷了！」
　　「再詳細一點的說，無非就是那幾種元素，由碳、氫、氧組成的有機物，以及其它幾種元素組成的無機化合物罷了。」
　　「這些東西其實什麼地方都有，遍佈我們周圍，只是它們的一些結構形式我們人類無法直接吸收，才令得我們必須從植物、從動物身上得到這些物質。」
　　「不過有了食物合成機，這一切就再也不是問題了。只需要用到……」楊帆按動空間卡依次取出幾樣東西，「木頭，干的濕的都行，不需要傷害植物，撿落到地面上的枯枝爛葉就行，水，泥土……」
　　「取適量的這些東西填入食品合成機。」楊帆按照自己所說的一步步操作著，倒入水和泥土，然後將木塊從喇叭口處塞入，直到其被攪成碎屑徹底進入機中。
　　「然後，按下合成按鈕！」機器正在運作的指示燈開始閃爍起來，在滿場人屏息靜氣的注視下，幾分鐘過後，指示燈熄了。
　　將一個托盤放在噴嘴之下，按下噴嘴，牙膏一般的粘稠物從噴嘴中湧出，在楊帆的操作下，在托盤上盤捲出了大便造型。
　　挖出一陀來送入口中，楊帆滿意的點點頭：「味道不算太好，不過人體所需的各種物質基本都具備了，一共兩種口味可以選擇，甜的，或者是鹹的，當然也可以調成既甜又鹹的，只要你們能吃得下。」
　　「難以置信！」「不敢想像！」……自從楊帆推出了食品合成機，看台下的人就一直在猜測，這土裡土氣的機器究竟會有什麼功能。
　　不過當答案揭曉，人們發現自己的想像力還是遠遠不夠，不約而同開始驚呼。
　　這……這玩意也太誇張了吧？添進一些木頭、水和泥巴去，就能做出吃的來？
　　一群人目眩神離的功夫，楊帆的介紹還在繼續著：「可以用晶核，也可以插能量卡，消耗不算大，只要能量和原料充足，一天可以處理十噸左右的食物，足夠供應三千多人的消耗！」
　　「這是最大號的，十台就可以補上種植園的缺，另外還可以做百人份，十人份，一人份的，分別供應山都的下轄村落，或者是供應小隊、個人的野外探索。」
　　一邊高深莫測的說著，楊帆一邊暗暗的慚愧，其實這所謂的食物合成機並不是他的原創，而是上個世代就有的玩意。
　　雖然社會發展了，時代進步了，到上個世代結束的時候，人類文明已經達到了某個巔峰，可是世間大同的情況依舊是個遙不可及的夢。
　　人類之中還是有貧富差距，有地位的懸殊，唯一跟以前有些不同的就是……不再有人餓肚子了。
　　那個時候，食物合成機被大量裝配於亞非拉某些特殊貧困地區以及……各個發達城市的貧民窟範圍內。
　　在野外人們可以填充樹根草皮，在城市裡可以用廢舊報紙，總之，但凡有點活動能力的人，就不至於餓肚子，都是托了食物合成機之福。
　　不過……上個世代的食物合成機並沒有眼前這台這麼高的產能，當時合成機的主要轉化媒，是一些特殊培養的微生物，可以將人類無法消化的纖維素分解轉化為糖分、蛋白質，有機物等等，一台機器開足了功率工作，也就能供應百人份左右吧。
　　雖然是完全免費的，因為合成食物的乏味以及填充物的低劣，能自己買得起食物的人，都不會選擇吃這玩意的，這純粹是一種只有窮人才吃的食物，不過這個世代的人並不知道不是嗎？
　　事實上楊帆窩在實驗室裡這些天，只是給合成機換了一種觸媒，讓其產能能夠跟上數量既多飯量也大的這個世代的消費者，一種比上個世代精心培育的微生物更加強力的觸媒——納米機器人。
　　這是上個世代都未能實現的工藝，因為沒有那般極品的材料，可以在納米級的規格下，進行分子級的雕琢。
　　不過殖裝骨質就沒有這方面的問題了，根植於骨質中的DNA鏈保證了信號的傳遞和操作的可控性，無限接近極限的質地，保證了它們的執行力。
　　除了消耗能量更多一些，殖裝版的食物合成機無論哪個方面都遠遠超過上個世代的產品。
　　相對於山都高層的驚訝，其實在場有一個人的驚訝，不，甚至可以說是驚駭，要遠遠超過其他任何人。
　　當楊帆拿出食品合成機，並且用那麼一堆玩意造出食品來，零界山都經理夏洛克簡直是眼前一片漆黑呀！
　　「我們來試試！」「讓我來！」「是按這個鈕對嗎？」……夾在山都高層蜂擁雀躍的人群裡，夏洛克卻覺得自己像是置身兩極，再火熱的氣氛也驅散不掉他心口中的冰寒。
　　上個世代的穿越者果然都是不可理喻的存在呀，千不該萬不該，自己不該攢著蛤蟆就想捏出腦白金來呀！


第三十三卷 文明新架構· 第11章 寸步不讓
　　不管怎樣，還是更夠10w字吧！
　　最後一天了，就當可憐可憐俺，頂上分成前十吧~~~
　　「嗨，夏洛克先生，你也在這兒呀！歡迎歡迎……」
　　夏洛克如墜冰窟的當口，楊帆似乎剛好注意到了他，在一圈人的擁蹙吹捧中向他舉起了酒瓶，代表勝利與慶賀的，到了這個世代也沒有改變的香檳酒瓶。
　　夏洛克鼻子都要氣歪了，自己會出現在現在這地方，還不是楊帆出關之後，急不可耐的親自發信息邀約的。
　　現在竟擺出一副無意間偶遇的神態，擺明了是在戲弄自己嗎！
　　你的本錢已經沒有了，我們的生意也沒得談了，夏洛克先生，謝謝你的陪襯，讓我的形象更加英明神武，光偉正大！
　　看著楊帆那副明明很得意，卻偏還要表現出「很平常很普通，大家沒必要表揚我」的神情，夏洛克就能想像出他心底裡的齷齪，恨不能在對方臉上狠狠剋上兩拳。
　　可惜，那也只是想想罷了，他是零界的經理，零界發展培養的無數下線中，因出類拔萃才做到這個高位的精英，這點忍耐力還是有的。
　　「楊帆司長，恭喜，恭喜呀！難怪三天之前，您會自信滿滿胸有成竹呢！」
　　「同喜同喜！」楊帆笑容可掬。
　　「既然如此，我也就徹底放心了……」夏洛克點點頭，轉身離去，「就算那麼做了，你們應該也不會譴責我落井下石雪上加霜什麼的了，所以，好好享受眼前這一切吧。」
　　「夏先生請留步，留步……」楊帆隱隱覺出某些不好的味道，「什麼落井下石雪上加霜？」
　　夏洛克緩緩轉身，擺足了派頭：「噢，對了，事先似乎也應該跟你們說一聲的……由於你們山都關閉了種植園，停止了上世代食品供應，我們零界決定向大審判廳起訴你們，起訴你們單方面撕毀協議，不遵守合約。」
　　「本來如果真的發生事故，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沒有了種植園收入，你們不光食物上會產生缺口，日用能源同樣得出問題，雖然收入少了一大筆，我們零界也只好認了。」
　　「不過現在嗎……所有問題都讓您解決了，我們零界想要點本來就該屬於自己的賠償，似乎也是天經地義的事吧？」
　　所謂大審判廳，是獨立於十三都之外的，用以處理幻都與幻都之間或者是像零界這樣的跨都大組織與幻都之間的國際糾紛的。
　　基本可以將其認定為，這個世代的國際法庭。
　　完全由四大域王的下屬把持著，四方勢力纏夾糾結，是個幾乎沒什麼執行力的組織，因為有個所謂的一票否決。
　　不過，倘若是別人把山都告了，本來就對山都虎視眈眈的四方勢力，恐怕就不會有任何矛盾顧慮了，鐵定會凝成一股繩，借此機會搞的山都雞飛狗跳呀！
　　這傢伙真的是太狠了，拚命佔便宜，寧死不吃虧啊簡直是！
　　只要想一想到時候的後果，楊帆就有點不寒而慄，尤其是……在科隆機甲與裡世界即將推出的這個關口。
　　山都的保密性是極好的，在獨孤古的有意攔截下，有什麼消息通常是無法傳到其它幻都去的，只除了……零界這邊。
　　這是獨孤古有意留下的通道，因為山都不可能自己獨立存在，山都的人戰力普遍不怎麼高，收入與產出難成正比，最主要的是無法單獨抵禦夢境界裡鐮骷的侵蝕，所以必須托庇於其它幻都羽翼之下。
　　有了零界這個窗口，山都就可以與其它幻都進行隔離式的交易，比如說……五層種植園。
　　事實上到現在為止，其它幻都也只是以為，是零界還原了上個世代的生物藉此斂財，沒有山都什麼事，零界雖然從中賺了不少，但也為山都抵擋了許多麻煩。
　　假如……雙方真的不歡而散的話，對山都真的沒有任何好處……
　　山都要發展，就需要其它幻都高手手中源源不斷的能源與財富，需要一條安全的山都防線，以及……讓自己手中的人才成長的時間！
　　「夏洛克先生，請留步，什麼事大家都是可以商量的嗎！」　不待楊帆有所表示，人老成精的狐九已經一閃身躥將上去，毫無尊嚴的說。
　　「似乎……沒什麼好商量的吧？我已經完全沒有本錢了……」夏洛克譏諷的道。
　　「你有的！」楊帆的聲音傳來，「種植園的供貨合同，可以拿裡世界的代理權來替換；至於科隆戰甲的生意，你有一批對你們已沒什麼用處，對我們卻是用處極大的上佳本錢，零界那三百零八位晶匠！夏洛克先生，我想，我們可以開誠佈公的談一談了。」
　　糾纏相持了這麼久，雙方的底牌已經揭的差不多，的確是該好好談談的時候了，畢竟雙方本來就是談生意而非吵架來的。
　　若說雙方共同有什麼不滿的，就是對方太難纏太狡猾了，談判之前的造勢完全沒取得預想中的優勢，可以說是半斤八兩，直到最後一刻都是……
　　楊帆不得已說出了對零界的需求，更加不得已透露了晶匠的具體數目藉以震懾對方，表示山都並不像零界想像中的那般軟弱可欺。
　　但是這同時也增加了獨孤古於零界中內線暴露的可能……總之，是一筆無法算清的糊塗賬！
　　只不過楊帆憑的是超越時代的知識，而夏洛克，僅僅是靠生意人的精明頭腦。
　　大體的意項確立了，劃定雙方的合作方式、分成比例，這又是一大堆的工作要做，這樣的工作實在非山都人所長……
　　獨孤古算路精深頭腦縝密天下無雙，可是在討價還價上並沒有什麼好方法；狐九雖然做了山都百餘年的真正領袖，也不是這方面人才；楊帆本來最看好的是影歌，可惜這位狠辣大膽的女子志不在此，一時頂班還可以，時間長了就要罷工。
　　經過幾場艱苦卓絕披肝瀝膽的談判之後，山都方面在合同上附加了一個新的條款……


第三十三卷 文明新架構· 第12章 釜底抽薪
　　不管怎樣，還是更夠10w字吧！
　　最後一天了，就當可憐可憐俺，頂上分成前十吧~~~
　　幾日之後，當零界代表團與山都代表團再一次站到談判桌上，楊帆狐九熱情的向夏洛克伸出了手去：「歡迎歡迎，山都後勤司第一商務助理，夏洛克先生！」
　　既然無法在正當的場合擊敗對方，山都只好在合同上玩了點小花樣，交換那三百零八名晶匠的歸屬權下面，特別追加了夏洛克的交易項。
　　只合同上這麼點小手腳，實在難有什麼約束力，所以握完手以後，狐九壓低了嗓門說道：「放心吧，你的家人都已經安頓好了！」
　　通常情況下，零界裡夏洛克這種層次的人物家裡都是被保護的妥妥當當的，應該不會被偵查到才對，即便零界高層中有代理人，不通過所有高層集體授權，也是沒辦法看到的。
　　不過……是山都的幸運，也是夏洛克的不幸，在他變成零界的「絕密」之前，他的檔案恰恰就被獨孤古的代理人經手過。
　　獨孤古代理人曾經經手過的資料，還能瞞過山都去嗎？
　　「從來技術才是商業的最重要籌碼！最先進的技術現在都掌握在山都手裡，夏洛克，這裡肯定比零界更有你的用武之地的！」楊帆則拍了拍夏洛克肩膀。
　　這簡直就是強買強賣嗎！打量著這幾位前兩天還是朋友，現在已經變作上司的傢伙，夏洛克除了苦笑還能做些什麼。
　　不過……想想他們所提供的待遇，還有楊帆剛剛的話，夏洛克深深歎息了一聲：「既然諸位對我抱有這麼高的期待，作為專業的商務人士，我也只有努力工作好對的起給我的報酬了！」
　　轉過身去看著昔日同僚，夏洛克推推眼鏡：「我們開始吧！」
　　所謂，最瞭解你的人通常不是朋友，而是你的敵人，眼前恐怕就是這種情況吧！
　　為了準備和山都的談判，夏洛克通過零界的渠道，將山都所有的底牌，所掩藏的訊息，所發生的一些事，都調查的清清楚楚，現如今忽然轉換了立場，甚至連基本的準備工作都不用做，整整衣服就直接上場了。
　　專業人士跟楊帆這種半吊子果然不一樣，本來山都弱勢零界強勢的地位很快被扭轉過來，渠道的溝通，保密合同之類一一簽訂，而且最後的分成比例，也遠遠超出了山都人的預想。
　　「真的是個人才呢，恐怕就算我親自上場，比他也優勝不了多少呢！」數日以後，查看著談判最終結果，楊帆點頭說道。
　　「是啊，已經極其接近我們預算的極限了。」對於楊帆的大言不慚，獨孤古似乎沒有任何感覺，很自然隨意的應道。
　　「那麼，以後商業上的事就交給他處理吧，只要結果不是太脫離我們的預算……」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這一人一魂的地位已經發生了本質性的變化，從最開始的獨孤古為主，楊帆的一切行動都在它操控之內，到現在獨孤古就彷彿管家一樣，一切都繞著楊帆打轉，變化是那麼的劇烈，過程卻又是那麼的波瀾不驚……
　　「接下來有什麼安排？」
　　「兔族的第一批解鎖抗體已經培育完成了，情況比預想中要好的多，只有七種組合的歧路因子，看起來當初的研究人員時間倉促……」
　　之前說過，兔族的出現並非自然，而是一些倖存的生物學家的實驗品，而且……是未完成的實驗品，問題多多……
　　膽小如鼠，無法擁有異能，無論與什麼種族交配，最終生下來的都一定是兔族，除了繁殖力旺盛以及可以像動物一樣直接食用逆反基因，幾乎沒有任何可取之處。
　　本來楊帆還想藉研究他們的基因，做出免疫逆反基因的抗體，不過當兔子農莊死痕症爆發，這條路被證明是行不通的，楊帆只得另辟途徑。
　　事實上，兔族之所以擁有那麼多的弱點，並不是為了免疫逆反基因所做出的必然犧牲，完全不是那麼回事，而是生物學家進行研究時通常會做的選擇。
　　如果是對侵略性強悍的生物進行研究，研究者們通常會改變它們的基因，令得它們或者壽命短暫，或者繁殖力低下，就算出現洩露事故，也不會有一個新物種出現的危險。
　　而如果只是想對某種生物的免疫系統進行訂製的話，基因的更正就會偏向於膽小如鼠，繁殖力旺盛等等特徵，因為這樣可以最快速度獲取足夠的實驗體進行試驗，而且基本沒什麼危險。
　　既然逆反基因的方向上，兔族們已經完全沒有用了，楊帆就想讓它們在其它地方體現出價值，比如說……生殖。
　　只要正確的解開當初的實驗者所埋下的基因鎖，這個問題就能解決，不過現在的情況是，針對性的基因鎖多達七個。
　　這些基因鎖可不僅僅是鎖住了兔子們的特性，通常情況下，裡面還會有幾種是基因炸彈，為了防止手中的實驗品，有朝一日憑借突變或者自然演化破除了基因鎖的限制，而刻意埋下的陷阱。
　　如果抗體解對了鎖自然相安無事，如果誤觸了炸彈，通常來說，直接死亡反而是兔子們最好的歸宿。
　　「需要繼續對抗體和基因鎖進行特徵對比，找出準確的配對嗎？」獨孤古的聲音響起。
　　「不用了，告訴兔子們實情，讓它們自己推選七個志願者，是生是死各安天命吧！」楊帆揉揉額頭，冷漠的道。
　　獨孤古一下子沉寂了，久久沒有應聲。
　　「如果運氣不好，數據比對分析可能要花去三個月吧？」基因研究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從楊帆研究兔子基因進展之慢就可以窺見一斑了。
　　沒有辦法，山都僅有一台高速運算機，是高速，而不是超級計算機，進行這種層次的運算有些力不從心。
　　「三個月時間倒不算的什麼，不過三個月的額外運算，需要消耗多少能量你算過嗎？我們正處在一個飛速發展期，聚斂能量，擴充裡世界，然後聚斂更多的能量……」
　　「這是個絲毫不能出錯的循環，因為以後的發展計劃，就指望裡世界的教育體繫了……那些浪費掉的能量耽誤我們的時間，可將遠遠不止三個月
　　「是，是，對，你說的沒錯。」面對楊帆極端冷靜理智的申辯，獨孤古唯唯諾諾，一句分辨的話也說不出來。
　　楊帆所述的確都是事實，最直接而客觀的事實，但問題是，這世界上的大多數人不會以這種方式處理問題，上個世代可能有，這個世代還很少見……
　　「還有什麼事？」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獨孤古似乎已淪為了楊帆的行政秘書。
　　只是似乎獨孤古本人一點也不在意，楊帆更加是駕輕就熟……
　　「還有半個月天下第一武道大會就要召開了，按照慣例，高層需要在這個周之內投票圈定大會的參賽選手，然後在下個周進行為期一周的特訓。」
　　「哦，這件事啊……」楊帆沉吟起來，「石猛肯定要佔去其中一席……」
　　石猛，也就是當初四層保衛戰，為了阻止敵人在保安室裡祭出了天魔解體大法的年輕人。
　　通常情況下，此人是必死無疑，就算不死，也從此以後只能做一個廢人，不過……鑒於他身份特殊——當初山都耄老石長老最直系的後代，再加上此人戰鬥中所表現出的勇氣與機變，狐老頭拉下老臉特意去求了校長李征。
　　終於以李征一年不能履職為代價，挽回了這個年輕人岌岌可危的將來。
　　無論是老友的囑托，還是石猛本人遭遇危機之後晉陞軍級的潛力，都足以令狐九支持他這個席位到底，這畢竟是最好的出人頭地的機會。
　　而且……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像石猛這種等級不夠，並且曾經透支生命的戰鬥者，最後如果能夠留住一條小命，突破軍級晉陞域將的機會往往會比較大。
　　因為他們有最重要的域級體悟，當那種透支生命的大絕技全力運轉的時候……
　　「嗯，這個可以有。」獨孤古點點頭，楊帆的判斷完美的無以辯駁，「但是……我記得你曾經跟狐九要求過，這次武道大會要成為你一個人做廣告的地方……」
　　「此一時彼一時也！」
　　那個時候變故突發，科隆機甲和裡世界的創意雖然出爐，剛好就沒經過大衍訣狀態的檢驗校正。
　　所以楊帆一點也沒考慮到科隆機甲沒經過實戰檢驗，沒考慮到會有那麼多瑕疵需要改進……
　　他只是考慮到能量、原料、食物……山都什麼都缺，什麼都寄望在科隆戰甲上面，當然希望生意做的越大越好。
　　這只是一個忽然覺得自己變聰明了的人，頭腦一昏做出的愚蠢決定而已。
　　事實證明，裡世界劫掠材料能源的速度絲毫也不比科隆機甲稍慢，再加上食物合成機的巧合出現，食物危機再不用擔心，如科隆戰甲這樣的戰爭武器，自然還是得研究成功並在自己的軍隊上裝備完畢之後，將淘汰的型號賣給不講究的同盟者這麼處置。
　　所以科隆機甲現在要的完全不是高調，而是低調，山都監控系統最繁忙的任務就是，極力減少就職演說上科隆機甲所造成的影響，全力對裡世界進行宣傳。
　　幸好，就職演說是在山都內部，裡世界的宣講才在香格里拉西區，倘若兩者倒換過來，現在山都的麻煩可不會小。
　　當初怎麼會那麼愚蠢的？幸好還沒愚蠢到不可救藥的程度……楊帆冷眼旁觀著彼時記憶，心中唯有鄙視。
　　「……所以，武道大會我肯定是不去了，不過……六個人，五個席位，有意思……武道大會不僅是四大域王重新劃分配額的契機，似乎也是山都各個山頭宣示實力的機會呢……」
　　「好吧，我的推舉名單是——石猛，河沅沅，沐嫀，沐惘，剩下那個人，就由虎咆哮決定吧，反正按照慣例，軍方至少得有一人的。」
　　「河沅沅？沐嫀？沐惘？……」看著這份名單，獨孤九這半程序的存在都充滿了驚訝。
　　「有什麼好奇怪的，河沅沅是河城的侄女，河家在水族敖家的系統裡是很重要的一支，河城的職務剛剛被我擼了，顧慮水族的顏面也好，平息河家的的憤怒也好，敖雲都應該有所表示的。」
　　「更何況河沅沅也是剛剛有過域級體驗的，前途無量……假如敖雲連這個都看不到的話，這個女人……可以像空行者一樣無視了。」
　　這份名單同時也是一種試探嗎？獨孤古看著楊帆，心中悵然，人類和計算機果然還是不同的，當計算能力達到近似的程度，人類因經驗直覺所生出的無法量化的陰謀性，是程序怎麼算都算不出來的……
　　「那麼沐嫀和沐惘呢，她們又為什麼會在名單上？」
　　「你難道看不出來嗎？我所列的這整支隊伍裡，沐惘其實是唯一有機會突破首輪的，河沅沅和石猛雖然前途遠大，但是他們都剛剛突破，短時間內是不可能有第二次的，讓他們去主要是見識其他幻都的戰鬥風格，增加實戰經驗的。」
　　「沐惘是唯一一個即便跟對方差了級數，也有戰而勝之的可能的，她一定要去，因為她要去，沐嫀隨同也是天經地義的吧？」
　　「一會兒我會跟沐嫀母親聯絡，讓她同意我這個決定，當然，她支持沐惘，我支持沐嫀，這樣，五席當中已經佔去了四席……」
　　這同樣是一個試探，看看山都高層對於他和沐母這種比較奇怪的決定，究竟會有何反應的試探！
　　我的天那，人的心思怎麼可以這樣九曲十八彎，彎彎繞繞！獨孤古搓額長歎，緩緩心神又道：「我問的不是她們為什麼出現在名單上，而是……她們為什麼一起出現在名單上？河沅沅是什麼人你很清楚，你難道就一點也不擔心嗎？」
　　楊帆滯了一滯，但也僅僅是一滯：「無所謂，她們願意怎麼做是她們的事，我就算擔心有用嗎？有那個必要嗎？」
　　「哦，對了，參賽選手之外的談判團，提醒狐九一定把夏洛克帶上，維利亞桑那幾位下屬的談判，肯定會用得著的。」
　　或許有些讀者已經忘記了，當初入侵山都的海王的幾位域將手下，還在流營鎮上關著呢。
　　「唔，那位被流放的域將似乎也該放回來了……總在外面擱著可是嚴重的戰力浪費呢，正好也能給我的新計劃出幾份力。」
　　這是一片欣欣向榮的園林，有紅的花，綠的葉，五彩斑斕的果實，飛翔期間的蝶雀……
　　菜很嫩，花很香，灌木很低矮，碟雀很溫柔。
　　暖暖的人造太陽光從畫出來的藍色天空撒下來，將一切都照的那麼的繽紛絢爛明媚動人。
　　這裡是山都五層的種植園，並沒有因為關停而廢棄，也沒有被放任自留而失卻了原貌。
　　雖然按照新的山都憲章，不允許對任何動物植物有馴養行為，但馴養的目的是為了吃用，不吃不用只是為了好看，這並不在禁止之列。
　　而且，隨著人類實力的逐漸膨脹，羽翼重新豐滿，說不定將來的某一天，人類重又奪回了地球主權，那麼五層這個地方，說不定會成為最罕見的所在，完美的保存了上個世代的生態風貌的所在。
　　所以，哪怕是不吃不用，山都高層仍舊劃撥了不少資源，維持種植系統正常運轉，讓此地能夠保持舊貌。
　　跟以前唯一不同的也就是，那些蔬菜水果再不會被人採摘，而是會一直長大變老到掉落腐爛成為地裡的肥料，那些小雞小鴨小動物，也再沒有機會變成餐桌上的食物。
　　雖然種植園關停了，對於這裡所發生的事，人們倒並沒有投以太多的注意。
　　食物合成機造出來的玩意的確不怎麼樣，說不上難吃，也絕不是好吃，讓人無法忍受的就是這個沒什麼味道，既無口感也無特色。
　　可是……裡世界裡完全能享用到那些上世代的美食，而且花樣翻新名目繁多，香格里拉系統裡的菜譜，畢竟只是上個世代美食的那麼一小部分罷了，裡世界可是幾乎涵蓋了上個世代所有一切的虛擬世界呢。
　　總之，人們現如今關注的焦點全在裡世界，聊天也是，工作也是，休息時也是。
　　不過，也有不為裡世界所動的人存在，比如說，此時此刻種植園裡的兩位女子。
　　身材高挑馬尾搖曳英姿颯爽的那位，緩緩的推著輪椅，輪椅上坐著另外一位，玉骨冰肌，膚如明雪，最惹人注目處，是那一頭耀眼的藍發，如冰霜附著。
　　兩個人，一個推，一個坐，一個微微講述著些什麼，另一個則含笑聆聽著，簡直就是一副絕美的畫卷。
　　這兩位，理所當然是沐嫀與河沅沅。
　　雖然身體已無大礙，冰女神的咆哮著實透支太多，尚需再多幾日，河沅沅才能完全恢復。
　　而她的一頭秀髮，因為被寒冰域能侵蝕的關係，似乎已經永遠變作了冰藍，再也恢復不過來了……
　　安寧而恬靜的畫面，被突如其來的咆哮打破了：「沐嫀，你一定要去看看楊帆，最好盡快，馬上!」
　　突如其來的咆哮，伴著突如其來的身影，獨孤古一瞬間出現在兩女身邊，不顧儀態焦灼的道。
　　河沅沅驚懼，沐嫀則是疑惑：「你是……盤古先生？」
　　獨孤古大部分時間都存在於楊帆腦海，拋頭露面只是少數幾次，幸虧少數幾次當中就有沐嫀的一次，才沒有被當成奇怪的入侵者。
　　「沒錯，是我。你最好跟我來一趟，楊帆的情況……有些不對。」
　　「楊帆？他怎麼了？」沐嫀微微色變。
　　「這個狀況……不太好形容，你應該會比較容易看出來。」獨孤古躊躇的道，「其實我也不太肯定，希望不是最壞的那種情況。」
　　獨孤古的話半明不白，不過這已經足以讓沐嫀做出決定：「沅沅，你在這等一會兒，我去看看，有什麼消息我再聯絡你。」
　　「別把我丟在這，我和你一起去。」河沅沅嬌嗔道。
　　「……好吧。」躊躇一番，沐嫀把河沅沅背上了身。
　　沐嫀並看不見，獨孤古卻看的很清楚，沐嫀背上，河沅沅露出的那詭計得逞的奸笑。
　　假如……這種陰謀真的有用，這種程度的刺激能夠得逞，那還真是謝天謝地了呢！獨孤古暗暗歎息著，帶著二女開啟了傳送門。
　　傳送的光閃起的瞬間，沐嫀感覺到，獨孤古忽然往自己手中塞了一個物件，也不知那東西是什麼，他就只說了幾個字：「假如我不見了，再……」
　　後面的內容沒來得及說完，他就不見了，聲音戛然而止，就好像出了什麼事一樣。
　　沐嫀完全來不及反應，閃光一起一落，她和河沅沅兩個人已經通過傳送門，來到了傳說中的山都七層實驗室。
　　她們的身邊，獨孤古杳無音信。
　　「沒想到就算沒有實體，而且所有行動都在我的監視之下，你也能在傳送門裡，通過傳送把信息傳遞出去……」
　　獨孤古冷笑的看著沐嫀手裡的卡片，即是對沐河二人，也是對已經給他關了小黑屋的某人：「算了，既然你這麼苦心孤詣，不經允許擅自行動的責罰免不了，那張影像，我就不收回了。」
　　這一句卻是在腦海裡說的，然後，他的臉上露出了燦然的微笑：「你們兩位來了？正好，有事要通知你們兩個一下呢。」
　　「什麼事？」沐嫀下意識的問道，腦子裡還在回現獨孤古剛才的舉動。
　　手裡那是一張錄像卡，她認得，既然如此，獨孤古未完的話應該是，假如我不見了，再打開看吧？
　　不過，傳送完後獨孤古就從身邊消失，難道說，現在的情況就是他已經不見了？自己應該立刻打開來看嗎？
　　她尚且為難疑惑的時候，楊帆已將武道大會名單的事原原本本道來：「如果沒有意外，你們兩人應該都會出現在參賽名單上，所以……好好抓緊時間訓練，少點功夫談情說愛！」
　　楊帆的笑容很燦爛，很陽光，可越是如此，就越讓沐嫀覺的哪裡不對。
　　「楊帆，你在生我的氣嗎？」沐嫀謹慎的問道，她的背上，河沅沅不滿的扭動著。
　　「生氣？這有什麼好生氣的？我又為什麼要生氣？」楊帆笑容更盛，表面上看起來，真的一絲一毫找不到他生氣的跡象。
　　可越是這樣，事情反而越奇怪……
　　他不生氣嗎？他應該生氣的呀？他也有權利生氣？可為什麼他的笑容如此燦爛，他的話音如此古井無波？
　　獨孤古所說得不對勁，就是指得這個嗎？
　　「你讓我們倆參加天下第一武道大會？」沉默有頃，沐嫀柔聲道。
　　「是的。」
　　「那麼你呢？」
　　「我有事要留在山都，離不開。」
　　相比沐嫀的柔腸百轉，河沅沅可就沒那麼多顧慮了，她甚至不知道沐嫀手裡無端端多出了張卡片，聞言頓時手舞足蹈。
　　楊帆的態度很好，非常的好，簡直看不出一點瑕疵，一時之間，沐嫀也不知道說些什麼，背著河沅沅沉默的離開了。
　　「沐嫀，如果你能看到這些話，說明我已經失去了自由，而你也發覺了某些不對，是嗎？接下來的話，對你、對楊帆、對山都都很重要，我希望只有你一個人看到聽到。」
　　「如果在公共場合，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如果旁邊還有別人，最好把人遣散。」出門轉彎，把獨孤古傳送的卡片讀取出來，沒有畫面顯示，只有一段留言。
　　「這是什麼意思，神神秘秘的？誰給你的啊？」沐嫀背後，河沅沅好奇問道。
　　沐嫀沒有回答，背著河沅沅來到輪椅前，放下，轉身走向傳送門。
　　「嘿，嘿，你還真要背著我呀！」河沅沅不甘的嚷道。
　　「嗯，你等我一會兒。」點點頭，沐嫀的身影在傳送門裡消失。
　　拍打幾下輪椅，河沅沅憤憤的站起來，向著沐嫀的背影做個鬼臉：「真以為我三年獵營白上了？」
　　來到傳送門前搗鼓幾下，裝病的女人卻很快又皺起了眉：「竟然去了他媽媽那？到底什麼事呢？」
　　河沅沅在此發出疑問的同時，楊帆其實也有著同樣的疑慮。
　　不過沐嫀通過傳送陣躲到了柘村去看獨孤古留下的訊息，就算他再手眼通天也沒可能直接窺到了。
　　柘村人遷居山都，柘村巖洞現在是沐母和沐父的居處，此處為山都最高機密，與山都七層保密級相同，正常情況下是絕不允許人肆意傳送的，唯一例外的就是沐家一家人。
　　楊帆可以去，但肯定無法在沐嫀不知情的情況下看過卡片裡的內容。
　　「孤古啊孤古，你怎麼這麼喜歡多管閒事呢？你說我要拿你怎麼辦？」腦海裡，楊帆一臉為難的看著小黑屋裡的獨孤古。
　　獨孤古沒有說話，但是臉色絕不輕鬆：「我的計算能力已經不如你，更沒有像你一樣完整的靈魂，你都解決不了的事，我又有什麼辦法……」
　　「看來終究還得我自己想嗎……」楊帆喃喃念道，面無表情的看著獨孤古的臉孔，忽然微微歎息，「查查記憶，你第一次出現在我腦海的場面，好像就在昨天……」
　　楊帆放緩了口氣：「這麼長時間以來，你真的幫了我很多忙，數次救我於即亡，要不這樣吧，我給你準備一具新的身體，沒有意識的克隆體，你移植過去試試？」
　　「在我腦裡住了這麼久，也該挪挪窩了，這麼長時間，修補靈魂的方式也應該領悟到一點了吧？如果仍舊還是不行，乾脆給你具殖裝的身體怎麼樣？」
　　「靈魂本質數字操控方式，直接擺脫靈魂周邊的束縛，而且想長成什麼樣就長成什麼樣，也不用修整DNA更改身體數據了，你覺得如何？」
　　這種解決方式，倒的確是獨孤古從沒有想過的。
　　他也曾幻想，有朝一日擁有一具獨屬於自己的肉體，甚至在對楊帆進行移植的時候，也做過類似的美夢。
　　不過靈魂的奧妙比他預想的要高深的多，他完全沒辦法突破當年那個人的藩籬，自始至終只能寄生於楊帆的意識海中。
　　楊帆的設想卻給了他實現夢想的機會，就算第一種方法不行，第二種辦法是一定行的，利用楊帆與克隆體的靈魂連接，將他的本質意識投射到殖裝的克隆體中。
　　因為缺乏靈魂周邊，無法直接控制肉體的行為，就用本質操控殖裝的方式來完成，到時候，這具新的肉體，就會像楊帆的身外化身一樣，與他隨時保持著心靈上的聯繫，卻又擁有完全的獨立性……
　　幻想到時候的自由，獨孤古禁不住神為之奪，不過再想想自己實現它的原因，是因為這裡的主人厭倦自己了，想趕自己走了，禁不住又是一陣沮喪。
　　不過……還好了，只是趕自己走，不是其它更無情的辦法，獨孤古已經很是鬆了一口氣。
　　楊帆的詢問，他沒有直接回答，於現在的楊帆來說，他的回答是什麼恐怕也根本不重要。
　　「沐嫀，你怎麼來了？」柘村巖洞，沐母聞聲趕至。
　　為了防止沐父無意間破壞傳送陣，沐母與沐父的居處在距離傳送密室很遠的地方，不過以沐母的域王級實力，這點異動還是瞞不過她的。
　　「嗯，有要緊的事要在這處理……」沐嫀點點頭，「媽，你能迴避一下嗎？」
　　「……奇奇怪怪！」沐母一陣無語，半晌轉身，順手拉走了哭著喊著往沐嫀身上撲的沐惘。
　　沐嫀鬆了口氣，感覺媽媽走遠，終於在此啟開了獨孤古的影像卡。
　　「首先還是介紹一下我自己吧，身為行政司長的代言人，我想我的存在你可能也隱隱知道一些，我是這座幻都的系統主機，由上個世代的人類製造，更好的協調與管理幻都資源的控制系統。」
　　「不過，我並不是一個單純的控制系統，事實上，我是一塊靈魂碎片，也就你們所稱的靈魂本質的一部分。很奇怪是嗎？說出我本體曾經的名字，或許你們就不奇怪了……」
　　獨孤古說出了那個名字，而沐嫀也頓即釋然，即便千年之後，那個人的事跡在世界上口耳相傳依舊沒有斷絕，尤其是天下第一武道大會重新開啟以後。
　　只要與那個人相關，的確什麼事都不值得奇怪呢！
　　「想當年……」那真的是很長的一個故事。
　　那裡面到底留下了些什麼呢？獨孤古拒絕透露，沐嫀又捂得嚴實，不過，這對現在的楊帆來說，還不是無法解決的難題。
　　正糾結於究竟派哪個型號的微型機器人潛入，才既能窺視的清楚，又方便指揮回轉的時候，虎平陽又蹦又跳的奔進了房間，碩大的身軀有三分興奮迫切，倒有七分是滑稽可笑。
　　「怎麼了？」楊帆擰眉問道。
　　「師父，結果開始出了！」虎平陽揮動著手裡的報告，手舞足蹈。
　　楊帆手底有幾個項目在同時開工，不過由虎平陽負責的，一邊學習一邊實踐的就只有一個——殖裝晶核基因分析。
　　晶核的高級法則並不難推理，只要輸入能量，就可以讓晶核生出變化，足夠次數的輸入與輸出的對照，就算最終無法羅列出具體的公式，也足以進行實踐性的操作了。
　　唯一始終無法研究透的，就只有晶核最底層的本能法則了，包含了鐮骷人侵略本性、形體外觀、種族特徵以及其它許許多多本質特性的法則。
　　這是個規模龐大的數據處理項目，虎平陽在這方面生來具備天賦，楊帆也不吝於繼續培養發掘。
　　事實上，眼下能夠暫時替代楊帆主導位置對某一領域的研究項目進行看護和照看的，也就只有虎平陽了。
　　「結果出了？拿來我看。」即便現在的楊帆，聽說這個消息也有些激動的，把沐嫀的事暫時忘到了腦後。
　　真的是太長時間的一個項目了，從他進入香格里拉第一次推演法則開始，哪怕他流落風殤激旋流險死還生的時候，破解工作都在獨孤古的督導下沒有停止過，屈指算來將近十個月了。
　　「果然如此！」接過紙來只是一瞟，楊帆臉上露出早有所料神情。
　　「師傅，這都是什麼意思啊？」虎平陽雖然在計算方面有天賦，但也僅此而已，按照他的水平，已經能夠對程序的算法進行優化操作，但是生物學上的術語他是半點不懂的。
　　「這上面的數據是說，鐮骷人並不是正常的生物，而是一種寄生生物，很有可能……甚至不是天然……唉，這些跟你說了你也不懂。」
　　沒有錯，鐮骷人這個提法，似乎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
　　這其實是一種寄生生物，它的本體也就是每個鐮骷人或者獸都有的晶核，擁有借助其它個體的生物能，反過來劫掠身體控制權的能力。
　　晶核就彷彿一種蛹的形態，一旦接觸到適宜生殖的環境，就會飛快的繁殖爆發出來，佔據接近它的生物體，掠奪下他的肉體還有……遺傳基因。
　　每種曾經被掠奪過的肉體的基因，似乎都會在晶核的本能法則中有所記錄，這也就導致了晶核的本能法則為何會一團亂麻混淆不堪。
　　那裡面包含了好多種的生物遺傳基因信息，根本不單只鐮骷一樣，理所當然，楊帆曾經覺得非常眼熟的那部分基因特徵隸屬於人類。
　　鐮骷人也不會每種生物的基因訊息都有所存儲，根據數據推演分析，它通常選取相對強大聰慧的那些物種，例如虎豹熊鷹等等。
　　除此外，就是鐮骷、猛禽這類的形象了。
　　根據計算機分析，這些形體也並不是鐮骷本體，蛹化成蝶之後的模樣，很有可能是晶核在外星降臨，記錄的其他星球上生物特徵。
　　雖然知道這些並沒有什麼實際性的意義，只是對鐮骷的認知更加完整深入，令得以後的作戰更具針對性，不過由此衍生出來的一些影響，卻也不能小覷。
　　首先是巨晶的推演分析，在有了本能法則的結果之後，一下子便初見端倪，如果沒有什麼變故，幾天之內就能拿出最終結論。
　　其次是法則極效的研究。
　　鐮骷晶核的極效很有用，很誘人，每種都是低級法則的極限化，也有這方面的原因，殖裝戰甲和科隆戰甲的屬性才會有那麼大區別，因為楊帆定向的恰恰是提升質地的周波極效。
　　可是，一直以來好幾個問題困擾著楊帆，因為……選擇極效之後，這項操作似乎就無法更改了。
　　無論他更換同級異色晶核，還是移植更高等級的雙色三色晶核，極效始終為周波，也只有周波，自始至終無法更改。
　　他沒有辦法進一步提升自己的晶核品級，連在科隆體上定向其它法則都做不到，似乎……鐮骷晶核已經跟他的靈魂綁定了，也綁定了他所有提升的可能。
　　否則依照楊帆的性情，早已是三色極效加身，域王都可以不放在眼裡了，哪裡能夠隱忍到現在。
　　這部分規則，肯定是寫在本能法則裡的。
　　不過，法則分析才剛剛開始出現結果，所有數據整合推理並重新構建成人類可以正常理解的訊息，同樣需要幾天時間，現在拿出的只是剛剛生成的綱目罷了。
　　接下來陸續推導出的內容也證明了楊帆的猜測，純粹的晶核殖裝只能達到金色頂級，實現一系極效，雙系或多系以上的極效，需要某些外來的干涉。
　　可能是一種儀式，也可能是某種操作，總之……是人類目前所不曾掌握的鐮骷行為。
　　事實上，不僅僅是單色變多色需要這樣的外來干預，就連生殖……這種生物最基本的本能，在鐮骷間似乎也有著某些禁制。
　　普通鐮骷根本沒有繁衍能力，只有在本能極效之後，才可能具備這方面一點天賦，而且分裂生殖的鐮骷，似乎在等級色澤上受到限制。
　　從這些方面推斷，鐮骷人的社會結構似乎更接近於昆蟲，男女比列嚴重失衡，只有極少數的女皇，擁有驚人的繁衍後代的能力。
　　這絕對是人類之前從未知道的。
　　「有意思！」看著手裡邊的最新報告，楊帆微微露笑，「這些數據，也恰好證明了當年倖存者的記錄呢。」
　　擁有獨孤古的山都，自從大輻射以來，幾乎沒受到過什麼毀滅性的打擊，所以許多珍貴的記錄文獻還都有所保留。
　　以前的楊帆根本沒有那個精神和能力去翻閱這些記錄，不過現在的他就不一樣了……
　　根據記載，大輻射最初，人類所承受的最嚴重的打擊，是自然環境變異和大輻射對人類身體造成的普遍性損傷。
　　大輻射持續的一天一夜裡，人類損失了六成以上的老人，剩下那些也在接下來的幾個月內相繼去世，幾年之後，成年人從地球上消失……
　　而大輻射對自然環境翻天覆地的改變，也在這幾年中逐漸顯現，動物越來越大，植物越來越高，環境越來越惡劣……一切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在這樣的惡劣環境下，人類喪失了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人口，剩下的也都是缺乏常識和判斷力的年輕人，而且……大輻射所開發的人體潛力還未被人類所察覺。
　　假如那個時候，鐮骷人就擁有現在的規模，對人類進行無差別的大掃蕩，恐怕人類的數量早就減少到安全線以下，無法維持種族的傳承繁衍了。
　　不過事情似乎不是這個樣子的，在大輻射剛剛爆發直到後來的幾年時間裡，人類歷史上最危險最接近消亡的時刻，其實並沒有多少鐮骷人的影子。
　　直到大輻射對人類壽命的影響幾乎消失，人類主體已經更換成了新人類之後，關於鐮骷人，關於面目一樣但是心志完全失常的一些病例報告才陸陸續續出現……
　　從這方面判斷，當初發生在南極的大輻射或許不關外星人的事，當初侵略地球的鐮骷人，也絕不是想像中的一支艦隊，有可能……只是一個卵，一顆晶核，一隻女皇。
　　不知什麼時候被觸發了，才逐漸的開枝散葉，幾百年來發展到了眼下的規模……
　　假如真是這個樣子的話，以前的許多推理就要推翻了，一些計劃也必須進行修正。
　　一支異族軍隊，並且幾百年來始終不斷的對征服者保持著壓制，這是一種情況；
　　一個類似與昆蟲的種族，在地球上繁衍生息，幾百年來擴張到如許規模，這就是另一種情況了……
　　軍隊的話，也就是說幾百年來都是膠著狀態，正面相持，雙方實力對比相差不大，既不容易輸，也不容易贏。
　　如果是種族的話，通常來說，對方的實力是會翻著倍的往上加的，那種速度絕非人類所能抗衡，但是……種族就沒有軍隊那麼嚴謹的秩序，那麼嚴格的等級，最主要的是……種族就有弱點，比如說……那個有可能存在的女皇。
　　不過，一切還需要進一步的資料，就算電腦分析出來了，也不一定準確，基因是最複雜的東西，想要證明，至少得進行實地勘探。
　　除此外，山都本體也必須做出一些改變了……
　　因為這新的訊息，修正著腦裡已有的規劃，楊帆正搓額沉思，傳送門前白光一閃，沐嫀憑空出現在那裡。
　　「嗨，消息看完了？」楊帆若無其事的向沐嫀打個招呼。
　　「嗯。」
　　「都說了些什麼？」楊帆一臉好奇。
　　「……楊帆，對不起……」沐嫀盯視著楊帆，沉默了許久，終於低頭道，不知不覺間，淚水已沾濕雙眼。
　　「楊帆他是個好人，絕無僅有的好人，上個世代像他這種被叫做宅男的生物都是，他們天性散漫，既不願意被人約束，也從來不喜歡去約束別人。「
　　「不管採取什麼行動，他都會本能的先設身處地替別人考慮，確定對方沒有問題之後，才開始考慮他自己，如果世界上全是他那樣的人，就不會有一點矛盾紛爭了。」
　　「但也正因為這樣，他總在不知不覺間被傷害。」
　　「這個世界上總是好人吃虧，因為好人會同情弱者，總覺得還有人比自己更可憐，所以他們從不過多的要求什麼，有什麼好處，總是最後一個輪到他們。」
　　「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嗎？沐嫀？」
　　這只是一段映像，獨孤古事先做好了刻錄在裡面的，可是沐嫀皺眉點頭的樣子，他似乎能夠看到一樣。
　　「我知道，沐嫀，河沅沅是你的朋友，你覺得你那樣做是應該的。事實也的確如此，可也正因為如此，沐嫀，他完全沒辦法指責你，不管他心裡是多麼的遺憾失望，他也只能憋在心裡，甚至不能絲毫表露出來……」
　　「你知道有多少次在睡夢裡，他幻想著能與你手拉手，又有多少個工作的間隙，他在絞盡腦汁的考慮，怎麼樣能讓你們倆的關係更進一步，卻又不顯得那麼突兀嗎？」
　　「可能對你們這個世代的人來說，這些想法很可笑，甚至是有些無聊，談情說愛唄，很簡單的一件事，覺的順眼，實力又符合要求，想生孩子就一起睡嗎，幾句話的事。」
　　「可你不要忘了，楊帆他是上個世代的人，一個至今還沒談過戀愛，在上個世代都很罕見的傢伙，他的本能就只到這一步了。」
　　「想要繼續進行下去，在他的心中，既需要膽量，也需要機會和氣氛，尤其是來自於你的反應，他希望一切能夠完美無缺……」
　　「所以他始終無法採取行動，你重新見到父母的時候，他覺得你需要安慰；你在種植園裡歡呼雀躍的時候，他不忍打擾你的興奮；你因為河沅沅而擔心的時候，他更加無法阻攔你……」
　　「沐嫀，同樣的錯誤不是第一次了，上次的誤會之後你還不明白嗎？他需要你的誘導。」
　　「他並不缺乏勇氣，他的膽怯是因為不想給人造成困擾，所以一旦失去了誘導，他就會茫然不知所措。
　　「他心底裡一直告訴自己，狀況總會變化的，時機總會出現的，形勢總有一天會改觀，可是事實讓他一次又一次失望。」
　　「先是你的父母，接下來是五層種植園，現在又是河沅沅……什麼時候，你能把他放在第一位考慮一次？」
　　「好了，他現在終於不用煩惱了！因為感情對他已經沒有了意義！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一直以來，楊帆的壓力很大，非常的大，因為他太幸運了，幸運到……不太可能有第二個像他這樣的穿越者出現。」
　　「他是靠異能力穿越來的，不是冰凍手段，所以他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不像其它穿越者一樣只有短短的壽命。」
　　「他穿越的時間，距離大災變八百年，恰是通用數據卡瀕臨使用期限的年數，假如再晚上一些年，恐怕很多上個世代的文獻物資材料，都會消失不見，重現上個世代景象又會徒增許多困難。」
　　「當然，還有他穿越到了山都，碰見了我，這些剛才跟你說過了……」
　　「可也正因為太幸運了，他不允許自己失敗，他也沒有機會失敗，沐嫀你明白嗎？他覺得自己是唯一有機會改變人類命運的那個人，事實也正如此。」
　　「只可惜，他生來不是一個做大事的人，他性格懦弱，行事瞻前顧後，不忍心傷害任何人，許多行動也因此無法展開……」
　　「他沒有身為領導者的自覺，一舉一動都帶著書生氣，完全不能給下屬帶來信心和安全感，他正在努力學習，不過這玩意主要靠的還是天賦。」
　　「甚至……他都不知道該怎麼樣排解自己的壓力，沒辦法，他上個世代是個宅男，一種從來不知壓力為何物的存在！」
　　「就連跟你談情說愛的時候，他都會背負著罪惡感，因為他害怕，害怕如果目標無法實現，理想不能達成，有那麼一點點原因，是因為花了時間在談情說愛上。」
　　「其實這也怪我，我跟他是最親近的，應該最瞭解他的心理變化才對，尤其是……他跟那個人的靈魂本質完全融合之後，可惜我忽略了……」
　　「我知道異能本質的完全融合肯定會對他造成一定影響，卻沒有想到，偏偏是……這種影響。」
　　「異能本質原來的主人，也就是那個人，的確也曾有過很長一段時間，是只知道計算不知感情為何物的怪物，不過……他的病症是一出生就帶來的，後來逐漸學會了什麼叫做感情之後，病也就不藥而癒了。」
　　「但是楊帆，他以前是完全正常的，他是知道喜怒哀樂悲恐驚的，我沒有想到，融合之後也會變成這樣。」
　　「我思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沐嫀，這麼長時間以來的壓力、失望、痛苦讓他選擇了逃避，選擇了把感情徹底遺忘，成為只有計算力的怪物——既能夠完成理想，也不會為感情所累。」
　　「說實話，你們倆個真的很不搭，要不然是他有問題，要不然就是你有事，從來合不到一塊去。如果可能的話，這段話我真的不想給你留，但是沒有辦法，誰讓你是那把唯一的鑰匙呢！」
　　「你可以從此不去理他，他並不會因此感覺到痛苦，但是從此以後他將不再是一個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從此以後，他應該會把光覆文明，帶領人類奪回地球的統治地位當成唯一目標，不過，周圍的所有一切都會被他納入計算，成為他的計劃的一部分，如果需要的話，對他自己，也不會有絲毫例外……」
　　「假如你不打算這樣下去，想讓他恢復正常的話，沐嫀，你就必須從現在開始努力了，從今往後，只關心他，愛護他，在意他一個人，不會因任何理由而疏離他，拒絕他……」
　　「即便是這樣，他也只是理論上有恢復的可能而已，我絲毫不知道他這樣的狀態到底會持續多久，也無法保證一定能夠挽救回來，但是，沐嫀，你是唯一可以做到的那個人。」
　　獨孤古的留言彷彿還在耳邊，沐嫀怔怔的看著前方楊帆的笑容，笑容是那般的爽朗、燦爛……只是，眼睛裡卻沒有絲毫笑意。
　　獨孤古沒有說錯，這一切完完全全是做出來的，是楊帆現在的演技。
　　「……楊帆，對不起……」不知不覺間，沐嫀已翛然淚下。
　　「對不起？對不起什麼？」楊帆眉梢稍揚，一臉的天真無邪。
　　「你自己明白的，盤古大人已經都跟我說了……」一邊擦著眼淚，沐嫀一邊緩緩走向楊帆。
　　「說了？說了什麼？」楊帆斂起了笑容，「你今天說的話，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呢？」
　　「楊帆，對不起，以前只考慮我自己，從來沒設身處地的為你想過……」經過初時的尷尬，沐嫀的神態反倒越來越自然了，說話也流利順暢起來。
　　「我以為那是件容易的事，以為只要咱們倆……」
　　「停一下！停一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楊帆揮揮手制止了沐嫀，一陣輕笑，「你完全沒有必要說對不起！」
　　「談情說愛嗎，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這件事上你的努力不夠多，其實我也並沒有做過什麼，咱們倆彼此彼此，遲遲沒有進展也是很正常的事。」
　　「你的道歉沒有必要，我也完全沒有因此怨恨你什麼，所以……你還有其它什麼事嗎？如果沒有的話，我還有事要忙！」
　　楊帆雙手如電在工作台上忙碌起來，已經是端茶送客了。
　　沐嫀呆呆的看著他，站在那裡，只是看著。
　　五分鐘過後，楊帆重新抬起了頭：「如果有其它事，請直說；如果你對我的操作有興趣，山都裡世界有這方面的資料，以你現在的水平在這裡觀摩沒有任何意義；如果真的沒有其它事，請離開這裡好嗎？我不像你一樣，可以整天悠哉悠哉的沒有事做？」
　　他的確不是以前的楊帆了，以前的楊帆不管狀況多麼危急，形勢多麼險惡，從來不會說一句傷人的話，對任何人都是如此，更不要說是自己……
　　沐嫀心中一陣刺痛，待想想這刺痛的由來，本來的感受頓時又強烈了許多倍。
　　不過，這不正是自己要挽回的嗎？想到這裡，沐嫀表情變得堅毅。
　　「你渴嗎？我去給你泡杯茶吧？」
　　「嗯，我還不渴。」
　　「那，我給你泡杯咖啡提提神？」
　　「我的精神好的很。」
　　「需不需要我幫你按摩一下？」
　　「我的椅子帶自動按摩的。」
　　「放幾首歌聽聽好不好？」
　　「需要佔用系統資源，我通常不做那樣的浪費。」
　　「那……我唱歌給你聽好不好？」
　　「…………」
　　這種事，讓一個女生主動實在太難了點，更何況，沐嫀在這方面也根本是個雛兒，一連串的慇勤那是無比的生硬彆扭。
　　不過幸好，楊帆對這一切已經毫無感覺了，沐嫀只要問了，他也就古井無波的答，這一問一答時間長了，沐嫀問的也越來越順溜了。
　　眨眼間幾十分鐘過去了，楊帆似乎終於忙完了手頭一些工作，停手歇氣開始有空招呼客人：「沐嫀，你在做什麼？」
　　「你難道看不出來嗎？我在追你啊!」說這話的時候，沐嫀嫩臉燒的好像著火一樣，但是想想獨孤古的囑托，她生生忍耐下來不露絲毫怯意。
　　「追我？」楊帆做出個啞然失笑神情，「很多事情，錯過了就不會再有，明白嗎？沐嫀，我對你已經沒感覺了，一點都沒有了，你看不出來嗎？」
　　「我、知、道、」沐嫀心痛如絞，不過面上不露分毫，「不過那並不重要，不是嗎？重要的是，我對你有感覺。」
　　楊帆定定的看著沐嫀，沐嫀怡然無懼的與他對視。
　　足足幾十秒鐘，楊帆搖了搖頭，嘴角泛出詭異微笑：「你真的下定決心要追我？」
　　「毫無疑問。」
　　「那麼你的方式就實在太拙劣了，女追男隔層紗啊，讓我教教你應該怎麼追我吧。」楊帆繞口令一般說著。
　　「洗耳恭聽。」
　　「把衣服脫了……」
　　沐嫀愣了一下，不過僅僅就是一下，在楊帆下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說之前，她的手靈活的一撥拉，本來布料就很少的上衣登時離體而去，露出了削挺的肩胛，性感的肩窩還有茁壯的胸脯……
　　這個世代人的身體強度，已經完全不需要胸罩那樣的東西輔助了，所以……
　　那微微顫動的豐盈，讓楊帆不由自主一陣眩暈：「你真的……你真的……」
　　兩人交談之際，楊帆已經來到了沐嫀身前，沐嫀募然寬衣解帶，那雄偉的胸脯，簡直要直接彈碰到楊帆的身上。
　　楊帆嘴裡嘖嘖歎息著，緩緩抬起手來，又緩緩的向前落下，距離與沐嫀越來越近……
　　沐嫀面色緋紅，心跳的就跟打鼓一樣，不過女子從一開始就下定決心絕不退縮，即便到了眼前的境地，也沒有絲毫改變。
　　單以勇氣而論，她實在勝過楊帆太多太多……
　　楊帆的手越來越近，沐嫀的胸脯也起伏越來越劇，眼見兩者就要交觸到一起，楊帆眼白一翻身體一軟，若不是沐嫀眼疾手快，鐵定已經癱倒地上。
　　「楊帆！楊帆！你怎麼了？」沐嫀焦急的扶住楊帆，發現對方眼睛緊閉牙關緊咬，竟然已經陷入昏迷。
　　「不用擔心，看起來我估計的沒錯，他原本的脾氣性格還在，只是躲起來了並不是真的消失。剛才理智形態下，他準備碰你的舉動超過了限定，兩股意識爭持起來，所以暫時昏厥了。」
　　沐嫀正覺手足無措的時候，熟悉的語聲從她身後傳來。
　　楊帆的確把獨孤古關小黑屋了沒錯，不過當他意識一片混亂陷入昏厥，加諸腦海的禁錮自然也告消失。
　　「你做的很好，非常的好，甚至超出我的預料。繼續努力吧，我能幫你的時間應該不多了，希望在那之前，可以把他搞定。」獨孤古拍拍沐嫀肩膀，無意間剛好把她胸前一覽無餘。
　　「喔，Dear　god！難怪他對你一直念念不忘……」
　　****
　　「沅沅。」傳送門的光一閃而過。
　　「河沅沅，你要加油，加油……」花叢間站著的河沅沅忙不迭作出一副竭力起身走路的模樣，然後精竭力盡一屁股坐倒輪椅上，「沐嫀，你回來了，剛剛到底是怎麼回事？」
　　「來，沅沅，我送你回家。」沐嫀沒有答她，走上前推起輪椅就往傳送門行去。
　　「還是什麼機密不成，告訴我嗎！」身為沐嫀好友，更對她有著那種企圖，對於沐嫀，河沅沅真可以說瞭如指掌，見沐嫀不答，立刻左搖右擺撒起嬌來。
　　通常情況下，這招都是一擊奏效，尤其是自河沅沅受傷以後，不過今次，河沅沅得到的只是沐嫀包容的目光。
　　「沅沅，我想，我們需要談談……」
　　河沅沅並沒有太在意，沐嫀緩緩停下了輪椅：「我們做了這麼長時間朋友，你對我的心思我是明白的，但是……請你原諒，我無法接受。」
　　「這算是正式的拒絕。本來，我是想等到你的心情更加平復一點再跟你說這些的，不過現在……」
　　河沅沅的身體僵住了，久久方才出聲，她回轉了身體，淚水橫溢，哀恫欲絕：「為什麼？沐嫀，剛才不是還一切都好好的嗎，為什麼不能讓我的夢做的更久一點……」
　　「沒辦法，沅沅，楊帆他現在比你更需要我，對不起！嗯，還有……從今天起，不要再糾纏我了好嗎？」
　　「接下來將是段很特殊的日子，我會不得不做一些我並不想做，卻又必須要做的事，很有可能……會傷害到你，就像我現在正在做的一樣。」
　　「我希望這段時間過後，我們還能做朋友，但是接下來一段時間……請不要離得我太近，保重！」
　　最後兩字說完，沐嫀奮臂一推，輪椅瞬間在傳送門裡消失。
　　等到河沅沅反應過來並且下了輪椅撲回傳送門，通道早已關閉，重新打開上次鏈接的操作也只剩下冷冰冰的回應：「權限不足，請不要始終嘗試……」
　　香格里拉的結構佈局嚴格按照金字塔型分佈，不是越往上面建築面積越少，而是越往上面居住環境越好。
　　最下方一百層是普通客房，一間百十平米左右，典型的樓宇佈局；
　　到了一百至二百層之間的地方，居住面積一下擴大四倍左右，而且每個房間都是分成上下兩層的挑空格局，有了點小別墅的味道；
　　所以這百層名義上是一百層，實際建築層數只有五十層；
　　到了兩百層和三百層之間，面積再擴大四倍，每個房間佔據四層樓高，裡面的裝潢富麗堂皇，有娛樂室、健身室之類的附屬設施，已經是完全的高檔別墅了。
　　至於三百層往上，絕對稱得上豪宅了，上下跨度十層，內裡各種各樣的附屬設施應有盡有，甚至還有私人泳池、重力室、露天花園之類的存在。
　　另外，因為大宴會廳、會議室、審判廳還有巨型影院之類的建築也處在這一區段，所以能供住人的房間屈指可數，在上個世代通常叫做總統套房。
　　成為殖裝院長的時候，楊帆已經搬到了一百到兩百層之間；當成為教育司長，山都真正的六巨頭之一，他所住的地方理所當然也立刻升格到了三百層，擁有了總統套房一間。
　　這地方已經算是山都機密地，通常是很少人來的，所以當「楊帆，出來！你給我出來！」這般喪心病狂歇斯底里的聲音在豪宅門外響起，整個三百層的高手保鏢都被驚動了。
　　連進五層的權限都被沐嫀取消了，更不用說是七層了，河沅沅悲痛萬分傷心欲絕，頭腦倒是轉的挺快，一下子就想到了這個楊帆唯一比較靠譜點的聯絡地。
　　畢竟是六巨頭之一了，該有的配備還是一樣不少的，比如說，由數位師軍級高手組成的保鏢小組。
　　當這些人拿下了河沅沅，然後通過私密頻段跟楊帆取得聯絡的時候，新任教育司長剛剛搖晃著腦袋從昏厥中醒來。
　　純粹理智的頭腦不會頭暈噁心，也沒有其它任何迷糊、惺忪之類剛清醒之人特有的反應，只是晃一晃腦袋，楊帆的目光就恢復了清明。
　　然後再一搜尋記憶，登時前事了然：「那點宅男的執著還真是深重呢，沒想到這樣都消除不了……水！」
　　七層實驗室有專門用於日常事務處理的機器人，不過機器人的反應顯然沒有軍級高手來的快，更加不會隨身攜帶儲水卡那麼高級的玩意。
　　所以兩秒鐘過後，當機器人剛剛消化了命令訊息，找出杯子開始從自動飲水機裡接水的時候，沐嫀已經捧著杯子來到了楊帆身邊。
　　楊帆面無表情接過了沐嫀遞來的水，一飲而盡後道：「你怎麼還在這兒呢？」
　　「戀人不就是應該相互扶持相互照顧嗎？從今天開始，我會從早到晚的呆在這裡，負責照顧你的飲食起居。」沐嫀微微一笑，有板有眼的答道。
　　「啊，哦……」楊帆呆愣了一會兒，沒有任何表示，事實上他也沒法有什麼表示，沐嫀身為域王之女，楊帆名義上的戀人，擁有在山都任何場所隨意進出的特權。
　　哪怕現如今楊帆對她已沒有任何感情，也不會冒著跟沐母翻臉的危險，把她趕出七層去。
　　太親近楊帆的潛意識不答應，太疏遠的話又不符合自己的利益，沐嫀的存在還真是令如今的楊帆也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只有兩個人的房間，氣氛正自沉寂微妙，通訊器的呼叫聲忽然響起，隨即是河沅沅的瘋狂吶喊：「楊帆，出來！你給我出來！有本事咱們公平決鬥，再來一場！」
　　看著屏幕上畫面，聽著河沅沅的呼喊，沐嫀微微色變。
　　楊帆一隻眼睛盯著屏幕，一隻眼睛盯著沐嫀面上神情：「這個女人還真是難纏！要是想擺脫她，再比過一場，估計我不動手她就掛了……」
　　「不過，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留她一條性命。」楊帆嘴唇上翹，一臉玩味，「侍衛隊，把這個女人關到負5046號囚室讓她好好反省一下，至於冒犯上級的懲罰嗎，就用新編第六套方案，內容我會親自進行編製的。」
　　「是！」接受命令的侍從應聲之際還滿臉疑惑，對於囚室他也算瞭解，不過負5046這個數字還真是陌生的緊……
　　根據編號，似乎應該存在這樣一個房間，只是自己……怎麼似乎從來沒聽說過呢？
　　侍從的疑惑其實很簡單，這個房間，也就是獨孤古設計失敗的那間域將囚室，雖然域將依舊是關不住，剝離河沅沅的能力還是沒有問題的，也免得她狗急跳牆送了性命。
　　「放開我，放開我！楊帆你這個膽小鬼！有本事堂堂正正跟我單挑！……」河沅沅被人架著罵罵咧咧遠去了。
　　沐嫀終究還是不能將眼前的一切無視：「新編第六套方案是什麼？怎麼以前從來沒聽說過？還有……河沅沅會怎麼樣？」
　　「我要處理的事多了，可不僅僅是編程序搞研究……」這個時候，楊帆已經坐到了工作台上，前方屏幕上，懸河一般的數據流滾滾湧下。
　　「裡世界的問題還有很多，需要隨時發現和修復；在線教育系統的進展非常的快，但是需求的教材也是數以倍計的……要是什麼都跟你們說，你們光聽就聽不過來了。」
　　讓沐嫀只會覺得眼花繚亂的數據流下，楊帆輸入的訊息也瘋漲不停，兩手十指加上殖裝具現出的幾十根蛇指，對應特質超大前所未有的五百鍵鍵盤，即便史上最高明的鋼琴家，其彈奏速度怕也難及楊帆十成之一。
　　原來楊帆真的這麼忙的呀，對啊，即便有上個世代的知識，兩手空空的想要將上個世代的一切在這個世代復原，所需要的工作量……沐嫀幾乎不忍繼續想下去。
　　功率全開手腳不停的同時，楊帆也沒忘了回答沐嫀最後一個問題：「放心吧，雖然河沅沅對我很不滿，我不跟她一般見識，恰恰相反，我會百十倍的滿足她！」
　　楊帆沒有撒謊，僅僅二十四小時之後，他就帶著沐嫀來到負5046號囚室，釋放了關押中的河沅沅。
　　「你不是還有很多事要處理的麼？這點小事我來就行了，幹嘛還要親自跑一趟？」
　　伴著楊帆處理了二十四小時的機要之後，沐嫀深深的理解了什麼叫做馬不停蹄，什麼叫做日理萬機。
　　「有些事是不可複製的，就算日程安排再忙，也得擠出時間親自欣賞的嗎！」對於沐嫀的疑問，楊帆如此作答。
　　沐嫀自不明白，也不再試圖明白，按照楊帆所說，先啟動排氣扇，消除了房間裡的異能量排斥粒子，然後行入房中，解除了河沅沅身上的綁縛，還有錮在她頭上的腦維儀。
　　「吁……呼！」驟然重回現實，河沅沅就彷彿深度溺水者，用風箱般的喘息聲，貪婪的呼吸著外界的新鮮空氣。
　　足足十餘秒鐘過後，她似乎才通過那悠長的呼吸恢復了蒙蔽已久的神志，不過……待她看到笑意盈盈站在床邊的楊帆和沐嫀，徒然發出一聲不似人類的慘號！
　　就好像貓被踩到了尾巴，或者是狗嗅到了辣椒粉，下一秒鐘，她便以驚人的速度瑟縮進了床腳，以臂抱胸看著床前的兩人，渾身上下不由自主的戰慄著：「不！不要……不要！！！」
　　明明禁錮已經撤銷，排斥粒子也已消去，按說她應該完全恢復了正常才對，可是河沅沅卻似乎已經全然忘記了自己所擁有的軍級本能，一臉絕望而無助的退縮著，彷彿被猛獸逐到了牆角里的小獸。
　　「沅沅，沅沅，你怎麼了……」沐嫀見狀疑惑的上前一步，結果只惹來河沅沅更加激烈的躲避。
　　在女子背後方，柔弱的身軀與合金牆壁交觸的地方，牆面似乎都因為她的躲避而出現了輕微的凹陷。
　　要知道，河沅沅可是個道道地地的法師，從來不以體能見長的呀！
　　「不要擔心，只是厭惡療法的後遺症罷了！放心好了，用不了多久就會恢復正常的。」一旁裡，楊帆輕描淡寫的道。
　　雖然語氣輕鬆，聽到聲音的一剎那，河沅沅狠狠的打了個寒戰，彷彿久經訓練的動物一種本能的條件反射。
　　沐嫀同樣很是驚異，因為從楊帆的眼神當中，她見到了暌別已久的情緒反應，類似於惡作劇得逞式的古怪反應。
　　「厭惡療法？那是什麼？」沐嫀敏銳的抓住了句中關鍵。
　　河沅沅再度打了個寒戰，不過歇斯底里的抓狂反應終於減弱下來，似乎終於從某個無法擺脫的噩夢中醒來，眸子漸漸恢復了清明。
　　「我……我回來了？現在……現在不是在做夢？」讓雙手五指從眼前掃過，摸索著身體四肢，河沅沅難以置信的問道。
　　詢問的同時，她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沐嫀、楊帆的反應，那副神情，就好像考生打聽高考成績一樣，好像只要答案是不好的那個結果，整個人生都將天塌地陷一般。
　　沐嫀不知道在河沅沅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看到好友叫人心痛的表情，本能的伸出手去想拍拍她的肩頭以示安慰。
　　結果她的手還沒有碰到河沅沅的身體，驚魂未定的女子便再度發出慘絕人寰的尖叫，猛的一下向後縮起了身體。
　　可是她忘記了，自己本來已經退到了牆邊，此時已是退無可退，這奮力一避，生生將頭撞到了牆壁上，「通」的一聲悶響之後，她身體一僵眼睛一闔，乾淨利落的昏死過去。
　　「萬事萬物都有個度，就算是自己喜歡的事情，如果超過了這個度，也會過猶不及的；所謂厭惡療法嗎，就是在此基礎上衍生出來的行為糾正法，用來治療一些非正常的生理尤其是心理行為異常的見效！」
　　見沐嫀呆呆回望自己，悠然一笑之後，楊帆一邊出門一邊釋道。
　　河沅沅已經昏過去了，此間再沒有好戲可看，此時不走還待何時？
　　「從她的反應來看，治療還算見效，也不妄我花了許多心神設計場景，還額外動用了許多能量把虛擬世界的時間流逝調到了一百倍！」
　　即便是軍級高手，一百倍的時間流速也是一個很誇張的數字了，若非河沅沅法師出身，精神額外強悍，僅憑這條，說不定她就不能清醒著醒來了。
　　此外……河沅沅在現實中被關足了二十四小時，換算成虛擬世界裡的時間就是一百多天，這一百多天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那種所謂的厭惡療法究竟是怎樣的一個過程，就成了河沅沅一生的禁忌。
　　沐嫀只是知道，當河沅沅真的從噩夢中醒來，再次見到楊帆之後，那目光裡的恐懼簡直要凝成了實質。
　　「惡魔！你是個惡魔，嗚嗚……」雖然恐懼，雖然憤懣，河沅沅卻再不敢向楊帆挑釁，只是瑟縮著身體，一個勁兒哭的涕淚橫流。
　　沐嫀什麼忙也幫不上，因為她一靠近河沅沅，就只會惹得河沅沅更加驚懼……
　　她也能看得出來，河沅沅並不想這樣的，可是一種本能徹底掩蓋了河沅沅的意識，那本能是如此的強烈，如此的刺激，以至於河沅沅毫無還手之力。
　　「耳邊終於清淨了哈！」楊帆沒心沒肺的如是說道。
　　的確，這可能是最好的結果了，雖然受了一些驚嚇，河沅沅卻再不敢上前糾纏，既保住了她一條小命，也不必讓自己為難該怎樣在兩人夾縫裡做人。
　　「是呀！」沐嫀巧笑嫣然的樣子大大出乎楊帆預料，差點讓楊帆出醜……
　　每當他的心為沐嫀感動，潛意識裡那個自己總會躍躍欲試半晌……
　　這個女人……太危險了！以後必須躲著點走，楊帆心中暗暗告誡自己！
　　山都變了，不是和風細雨潤物無聲的變，而是驚濤駭浪一波波的巨變，凡是長著眼睛留著耳朵的人，都開始強烈的感覺到了……
　　新的事物、新鮮舉措、新的見聞……一樁樁一件件，就如同大海漲潮，一發不可收拾，令得山都人誠惶誠恐，都有些無所適從了。
　　裡世界開放了，那神秘未知的領域之前見所未見聞所未聞，據說是上個世代人才能享受到的超級待遇，現在……也進入山都子民的視野了。
　　雖然目前還僅僅只有學生和部分高官能夠享受到，僅僅聽這些人閒暇之際掰扯裡世界裡的見聞，就已經是超出山都人想像力的事情了。
　　據那個人說，這種待遇還會越多越來越普及，直到每個人都能夠享受到，那簡直是……簡直是，不，不能說侮辱領袖的話，暫且期待那一天吧……
　　與裡世界開放同時的，是教育系統啟動，學府改組，殖裝能力走俏……
　　既然證明了殖裝的前途，學府改組，許多人就算沒災沒病也裝了晶核開始鍛煉殖裝能力這也是可以預期的。
　　可是……可是那種在裡面呆上一天，就能抵人學上好多天的網絡學校，那真的是人類能夠辦到的事嗎？
　　但不管怎樣疑惑，怎樣質疑，事實就擺在面前，那些有幸進入了網絡教程的學生們一日三變，在網絡裡打個滾以後，什麼思想，什麼主義，什麼歷史，什麼政治……一個個時興的新詞翻著翻的往外冒，簡直叫人目不暇接。
　　這些玩意到底有什麼用沒見過的人都無法想像，不過有事沒事的時候，這些學生們攬人聚眾開什麼報告會、演講會，說什麼普及知識，全民素質的提高才是教育的真正目的……倒還真有那麼幾分味道。
　　就算聽不明白他們在說些什麼，閒來無事權當解悶也是不錯的，反正，有了食品合成機，一切都簡單的難以想像，除了吃飯睡覺鍛煉身體，也就只能聽聽那些小青年胡謅了。
　　哦，對了，說到了食品合成機，那真真是逆了天呀！
　　不管是鍛煉身體，還是遛彎看風景，只要經過樹林子的時候順便從地底下撿幾根柴火，抓兩把泥土，一天的飯食都算有了著落了，這簡直就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嗎，上個世代的人類，未必會有咱們這種待遇呢吧？
　　吃飯再不像以前那麼艱難，雖然說，伴隨食品合成機而來的，是這也不許那也不行的什麼道德規範，而且一旦違反還罰的挺重……
　　不過，那些會違例的行為，以前都是為了找食吃才犯的，現如今不用找食了，就算不遵守，都沒什麼機會犯了呢！
　　一樁樁一件件的新鮮事，讓山都人感覺好像鄉巴佬進城一樣，看不盡的新玩意，聽不盡的新消息……
　　不過，一切才僅僅是個開始呢，舊波未平，這不，新的一波波浪潮又開始氾濫了……
　　先是什麼戰鬥單位改組，改組其實影響很小，不關普通人什麼事，不過改組的真正原因可就真的是大件事了——轄區大遷移運動。
　　說穿了起因也十分簡單，只是因為……那個人打算把山都轄下所有人都遷移進山都裡面來。
　　以山都幻都空間的面積容積，容納這麼多人實在並不是件難事，以往之所以不做，是因為需要外面那二十萬人口收集食物。
　　現如今食物的問題解決了，再用不著這些人風餐露宿的呆在外面，的確也應該遷了，免得總成為鐮骷人掃蕩擠兌的目標。
　　雖然食物充足的話，原地呆著鐮骷人發現的幾率也非常的小，不過發動一切的那個人似乎還有一些別的打算，似乎要借助山都遍佈各地的傳送點，跟鐮骷人玩玩什麼游擊戰……
　　反正，學校裡的半大小子自己似乎都不怎麼明白，就更不用說一切消息從他們那裡獲得的山都人了。
　　不過，這也已經是兩天前的消息了，就在今天，又一個震撼性的消息傳出來——那個人已經完成了兔族的「解藥」。
　　只要把解藥給山都裡的兔子們注射上，雖然不能讓他們一下子獲得知識獲得智慧尤其是獲得力量，不過至少讓他們可以開始這方面的努力，不再像以前有著體質、性格多方面的阻滯。
　　最最主要的是，解藥會消除掉兔族們強悍的顯性遺傳基因，比如耳長眼紅等被人歧視的特徵，還有……生子必然是兔族的痼疾。
　　雖然天下事有利就有弊，解藥解除了兔族頑疾的同時，也抹消了他們於生殖和成長上的優勢，不過於山都人來說，這已經是上帝才能做到的事了……
　　生生把人的種族給改變了，這不是上帝的領域又是什麼。
　　在楊帆誤打誤撞的操持下，山都其實一直有著兔族聖地的名號，光他的莊園裡就養了兩千多隻，漫山遍野密林裡藏的草叢裡蹦的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再加上其他一些奴隸主的豢養，山都相當於一下子多出了幾萬人口。
　　而且在可以預計的時間裡，這個數字還會不斷的累積增加——
　　兔族聖地的名號可以吸引的山都防線的兔子千方百計來到此間，自也能招引其它幻都的兔子不辭萬里來此，尤其是……在傳說中的「解藥」的感召下。
　　另外，在山都下轄區域之間探險，雖然罕見偶爾的也能碰到野生的兔子，帶來山都就又是新的人丁……
　　在普通山都人的眼裡，楊帆已經接近於半神，在那些「恢復」了的兔子們眼裡，他就是神……
　　神的光輝籠罩下，那些因為死痕症逝去的兄弟姐妹，那些因為試藥而犧牲的同族們，就完全沒有人在意了……
　　他們只知道一件事，帶來這一切變化的是楊帆，也只有他！
　　在山都最底層平民一天天感受到山都巨變的同時，那些裡世界的參與者，那些受教育者和實驗室裡的實習生，還有那些親身接觸到這一切的山都高層，感受只有更加強烈！
　　本來這些人並沒有把楊帆當成什麼重要人物的，穿越者也就是頂個名字好聽而已，以往出現的也不少，帶來的變化是有的，但絕不到翻天覆地的程度。
　　他們起到的作用，與域將或者一些頂級卡師、晶匠、機械師也沒什麼區別，就更不用說真正掌握這個世代的域王級了。
　　真正叫人對他另眼相看的，是他身為域王準女婿這個默認的身份而已……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認識的深入，接觸的增多，他們很快開始發覺，自己錯了……
　　越是深入接觸，他們便越是覺的此人高深莫測，甚至於有些難以想像，彷彿天底下沒有這個人不知道的事，沒有這個人解決不了的問題，無論遇到了什麼樣的困難麻煩，只要跟這個人一說，無論什麼都會立刻迎刃而解……
　　這真的是人類能夠做到的嗎？就彷彿……全知全能的上帝一樣……
　　世界上有一些事，遠遠的看著覺得神奇無比，越是走到近處，就會愈加發現，自己以前的感知還是太過表面膚淺。
　　就彷彿人類對於整個宇宙的認知一樣，所知愈多，便愈加知道不知道的更多。
　　這些有機會近距離觀察、接觸、交往楊帆此人的山都中堅們，現在就有了這樣強烈的感覺，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感覺越來越強烈。
　　楊帆任職教育司長不過才兩個星期而已，在這些人眼裡，他的神奇之處已經超過了狐九、敖雲這些老牌域將，新任域王沐母更是拍馬不及……
　　伴隨著這些認知的，就是楊帆在他們當中的影響力，用不了多久，影響力又會轉化為統率力……
　　按照楊帆原本的打算，山都應該是民主制的，這符合上個世代的政治觀念，所以無論是身為老牌域將的狐九、敖雲，還是新晉的域王沐母，都應該保持他們的影響力，成為平衡高層勢力的一環。
　　這樣的執政結構是最穩定的，所以楊帆寧願出讓編纂第一憲章的機會，以給沐母增加更多的政治資本。
　　不過，那只是以前的打算罷了。
　　雖然即便現在的楊帆也不得不承認，以前的這套方案做的還算不錯，步步為營穩打穩扎有很大的成功機會，但是，那需要多長時間多久積蓄？
　　以往的山都處於一窮二白的階段，資源稀少，人們的思想也單純，終日考慮的不過是如何更有機會活下去而已，所以沒有什麼尖銳的矛盾衝突，就算幾大世家，也終日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相互間的友好多過於敵對。
　　但是……隨著一項項舉措逐漸變成現實，隨著越來越多的資源被山都所掌握，隨著上個世代的花花世界被人們發現，新的思潮湧進人們心中，這種原生態的淳樸根本維持不了多久的。
　　與平民的蛻變相比，聚集了更多戰力，掌握了更多資源，擁有更敏銳政治嗅覺的世家們，勢必感受的更多覺悟的更快。
　　一旦到了那一天，為了變的夠大夠肥的山都蛋糕，團結在這些世家或者其它一些勢力周圍的人們，勢必會為了更多的利益，更美好的將來而本能的開始廝殺。
　　或許在高層的協商下，這種矛盾衝突不會上升到多嚴重的地步，但這勢必會消耗山都很大一部分精力，減緩大計的實施進度。
　　事實上，平等均衡的多權分立，民主自治的政權主張，從來不是發動戰爭的最佳統治形式。
　　就算地球上那些最民主的國家，在非正常的戰爭時期，也從來都是權力集中，將所有軍事力量集中交由一個最高統帥指揮命令的。
　　所以，原本楊帆的打算還算不錯，但失於目光太過長遠了……
　　對，是太過長遠，而不是短淺！
　　那是可以讓政權千百年維持下去的治國佳策，卻不是……打天下的好策略，天下都還沒打下來呢，就去考慮怎麼才能坐得牢，這不是這輩人擔憂下輩人又是什麼！
　　那麼，什麼是打天下的最佳政權形勢呢？理所當然，是計劃經濟，軍國主義呀！
　　國家如同軍隊一樣的存在著，所有隸屬於國家的平民都是這軍隊中的一員，無論經濟民生還是攻城掠地，不管發出任何指令，都要求所有人如同軍隊執行命令一樣的去執行。
　　沒有民主，沒有自由，不講人性化，但是有效率，有秩序，有一呼百應如臂使指的反應力和執行力！
　　民主和自由，從來都是效率和秩序的反義詞！
　　如果是在上個世代，這樣的打算和計劃無疑將成為所有人的抗議對象，但是這個時代的人單純啊，哪裡會意識到這些？
　　獨孤古維持了山都的政權民主，但那是通過許多古怪的手段影響，而不是思想的宣傳，所以山都的民主根本是一種原生態的民主，就彷彿奴隸社會時代的共和制一樣，在人們心中根本只是一團模模糊糊的影像，很容易就被其它信仰頂替和佔據。
　　事實上，聽說了基於計劃經濟、軍國主義的思想下的美好未來，所有人歡呼雀躍迫不及待的，就把那點原始的民主信仰拋棄了……
　　能佔據更多的土地，能把鐮骷人趕回老家去，能在現實的世界裡恣意馳騁，擁有完全自由的生活……哪個這個世代的人不是心馳神往頭暈目眩？
　　哪怕此後一段時間會失去一些自由，哪怕從此以後可能全民皆兵，也沒有一個人為此稍皺眉梢！
　　已經憋屈了千餘年的這個世代人類，其實一直在期待這樣的變化發生呢，只是以往從來沒有人能跟他們指出方向，以至於這團火一直積壓在心底，現如今有機會釋放出來，那真是如同江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呀。
　　雖然，再猛烈的火山噴發也有力竭的一天，再強烈的情緒也有發洩完的時候，不過……楊帆覺得自己完全有能力控制住這些，直到大計完成的那一天！
　　不過……宣傳那些個主義、思想，對將一向講究民主的山都，改成完全與民主背道而馳的個人集權式政權，其實並沒有多少的實質意義。
　　那也只是讓現在的人預先領會了一下將來的精神，免得到時候手忙攪亂罷了，最多最多，代表了一部分民意的體現。
　　可事實上，民意通常都不是最底層民眾的呼聲……
　　他們的呼聲高層一般是聽不到的，能夠聽到的，也就不是他們原始的聲音了，尤其在山都這種原始的共和制度下。
　　想要達成楊帆那宏大的目標，實現他的野望，光宣傳主義、思想是遠遠不夠的，必須還得有更加具體更加切實的計劃才行。
　　而這種情況下最直接而且有效的做法自然莫過於——大搞個人崇拜了！
　　這方法可是經過古往今來所有能夠集中所有權力，發動全部子民，南征北戰開疆闢土的帝王集體驗證的……
　　上個世代末期已經瀕臨消亡，不過到了這個世代的這個時候，顯然又重新擁有了發揚光大的土壤。
　　事實上，都不用刻意的宣傳推廣，隨著那些舉措一項項推出，無數新的思想、意識不斷衝擊著人們的生活，並且讓人們漸漸明白到擁有這些思想、意識的重要性，楊帆的地位不知不覺間已經開始向山都巔峰邁進。
　　這是一場前所未見的思想啟蒙運動，其影響之深遠、變革之劇烈，雖歷史上的百家爭鳴、文藝復興亦難望其項背。
　　理所當然，楊帆也絕不會如歷史上的孔子、耶穌、釋迦牟尼這些存在一樣，只能在身後成聖。
　　事實上時間才僅僅過去兩個周呢，所有人再看楊帆時，那表情神態與楊帆剛上任時就已經截然不同了。
　　以往是驚訝中帶著好奇，而現在，則是尊敬中帶著敬仰。
　　這也是可以想像的，畢竟他的思想和主義是超前於時代幾千年的推演，上個世代已經經過了無數思潮反覆驗證，再加上……要控制的只是山都這麼一個小小地界，用的還是上個世代通常叫做傳銷的洗腦催眠式傳播。
　　已然庶幾近乎於邪教了！
　　事實上，身為上個世代的穿越者，如果想在這個世代立足並且能夠為所欲為，搞邪教絕對是最直接而有效的方式了。
　　反正……自己的目的是正義的，過程中具體採用什麼方法，都是為了那個最終目的服務的，不是嗎？楊帆絕對可以這般認定而心安理得。
　　總之，一切計劃都在按部就班有條不紊的執行著……
　　****
　　零界，是這個世代最龐大的商業帝國，也是公認的除十三幻都外最強悍的勢力。
　　雖然他們在每個幻都的實力都無法與當地的統治階層相比，但如果把十三都中零界的勢力全數集中起來，他們的勢力絕不亞於任何一個幻都，這是所有曉得零界存在的人，心中基本都有的概念。
　　甚至有傳說，零界擁有自己的域將團！
　　只可惜，零界缺乏立身之基的幻都，他們的經營方略不以權勢為主，對下屬更是缺乏約束力，所以只能成為商業帝國，而不是真正的帝國。
　　當初具體是如何發跡的，除了零界自己人，其它人已經無法弄清了，但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其誕生過程，不止一次受到了穿越者的影響。
　　雖然也有一些穿越者被他們錯過了，彷彿呂秋來那樣的，不過總的來說，零界所接觸的穿越者，恐怕比其它十三都的總和還要多。
　　而這也自然而然的催生了零界的兩大支柱產業——挖掘遺跡與倒買倒賣，挖掘遺跡是基礎，倒買倒賣是銷贓。
　　其實這並非是容易壟斷的產業，因為遺跡就埋在地底下，只要長了胳膊長了腿，誰都可以拿了鐵鍬鋤頭去挖兩下。
　　但是零界偏偏就做到了，這完全得益於他們與穿越者的良好關係，得益於他們從穿越者那裡，獲得了足夠豐富的遺跡資料，也即……上個世代的詳細地圖。
　　其實這些資料訊息並不是很難弄到，但是除了山都，其它幻都沒有一家擁有系統完備的獵者訓練營的。
　　零界有意收攏掩藏起了這些訊息，然後以任務的形勢發佈出來，想要進行挖掘的獵者們，就不得不付出一定比例的收益以換取相關資料，成為零界最重要的收益來源。
　　而最近一段時間，零界的業務是越來越忙了，好不容易整理出一些資料，往公告欄上一放，幾乎瞬間就會被人領去，當真讓已經習慣了之前節奏的零界人有些不適應。
　　而這一切變化的來源，理所當然……就是山都最新推出的那個什麼裡世界。
　　其實真正的裡世界消費耗能並不怎麼高，基本上，一個付費自由獵者的接入，就能供應五個額外的山都孩子進行他們的學業了。
　　當然這一切，自由獵者們是不知道，就算他們知道了，除了抗議恐怕也沒什麼別的辦法。
　　對於貧乏淳樸了一輩子的他們，裡世界的魅力絲毫不亞於上個世代的毒品，如果有條件，他們不顧一切也會去體驗那種刺激感覺。
　　只是可惜呀，那體驗刺激是刺激，消費同樣是個無底洞，除了時間點卡消費，裡面還有相當不少收費項目……
　　在裡面的時候還感覺不出來，等回到現實，這些人才恍然到一個事實，虛擬世界裡的時間感放慢了，自己的消費觀念也得同樣放慢才行，若不然一覺醒來只有一個結果——一貧如洗。
　　幸喜，對自由獵者來說，一貧如洗的感覺並不罕見，這是個自由放縱的世代，尤其對於那些高手來說，錢攢的多了通常沒什麼意義，大部分人追求的都是及時行樂。
　　所以，為了更久的體驗裡世界裡面的墮落刺激，他們必須在回歸現實之後，接更多的任務，完成更多的工作。
　　而那些只是聽聞還沒有過體驗過的獵者們，他們就更加需要努力，因為第一次接入有一大筆入網費要繳……
　　自由獵者們對山都趨之若鶩，山都方面賺的缽滿盆滿，零界的生意也跟著水漲船高，所有人都皆大歡喜的時候，就很少有人能夠注意，在這一片大好的形勢下，某種不尋常的逆流暗湧……
　　「你真的確定，要獨自一人去霍爾卡瑪村進行探索行動？」某座幻都裡的某個零界接待處，接待員萬分疑惑的對面前的自由傭兵說道。
　　「是的！」自由傭兵確定的點點頭，遞上了協議申請書，「要知道，可不光你們零界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這種事就是可以堂而皇之的拿來說的，因為就算擁有探險的目的地情報，倘若不通過零界遍佈全球的傳送網絡，也是無法抵達目的地的。
　　除非……那目的地剛好就在探險者所在的轄區，或者是……探險者乾脆打算捨棄傳送門而改用走的。
　　也的確有一些高來高去的強者，選擇第二種方式，不過……那絕對不是前方這個師級傭兵該選的，尤其對方已經站在了這裡，遞交了申請書。
　　接待員接過了申請書：「我不得不提醒你，不管根據我們零界現有的情報資源，還是舊世代的典籍記錄，霍爾卡瑪村附近從來都不是上個世代人類的聚居地，從那裡挖掘遺跡的可能性基本為零。」
　　通常情況下，接待員是不會做這樣的提醒的，對方既然已經按照規矩在此備案，傳送費是必須交的，探索成功了，零界會有分成，探索失敗了，零界也沒有絲毫損失。
　　零界唯一付出的，也就是先期探索權罷了。
　　假如對方先申請了備案然後對可能存在的遺跡進行探索，在他們探索完成的之前，零界都不會另安排其它人干擾對方的獨立探索行動。
　　通常不會這樣，不過現在……是非常時期呀，所有的獵者都在為裡世界裡的消費而努力賺錢，山都的零界還有軍區分部人滿為患，其它地方卻是冷冷清清。
　　好不容易來了個這麼個不受影響的，偏偏又打算做這種徒勞無功的事，如果情況繼續惡化下去，自己分部的業務可完成不了了呀！
　　同一個公司內部那也是有競爭，有摩擦，並不是鐵板一塊的呀。
　　獵者對接待員的坦誠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不過還是婉拒：「我可不覺得，這個世界上，還有上個世代人不曾涉足過的區域。越是那樣的地方，說不定……越會有驚喜存在呢，您說是嗎？」
　　這……倒也的確是事實，難免會有一些上個世代的秘密基地或者是機密實驗室之類的存在，藏在深山野林裡，雖然不多，歷史上這樣的發掘也絕非一次兩次。
　　「那麼……傳送門已經開啟，裝備傳送模式也已打開，祝你好運了！」接待員無奈的道。
　　「謝謝，彼此都會有收穫的。」獵者豎起大拇指向對方和自己各比劃了一下，走向了傳送門。
　　原來……是山都出身，如果那樣的話，倒也不是不可能的呢，看著獵者最後比出的手勢，接待員恍然意識到。
　　穿越傳送門的獵者，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無意間一個手勢，已經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倘若對方有心去查的話，一定會發覺到，剛才這個獵者，成為自由獵者不過才一天時間而已，這次探索還是他的第一個任務。
　　不過……現在是非常時期不是嗎？
　　眼前一黑復又一亮，穿越者瞬間穿越萬里，已經出現在了自己的目的地。
　　傳送陣就在自己腳下，再向上方，是密密麻麻虯結盤曲的黑色荊棘叢林，約有十數米高下，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彷彿長滿了地面上的每一分空間。
　　這裡就是傳送者的目的地，除了海面上外，地球上少有的沒有巨木生長的區域，只有接天連地的荊棘林。
　　高大喬木包括一些繁茂的綠草都無法在這地方生存，這裡是上個世代少有的不毛之地之一，雖然經過改造，後來慢慢有了人煙，的確就如接待員說的，很少，非常的少，所以，會來此探險的自由獵者同樣非常的少，而這，其實也正是穿越者選擇了此地的真正原因。
　　雖然不知道上面……那位激情四射的女士究竟有怎樣的後續佈置，傳送到這個地方，第一階段任務就算完成了，接下來……
　　傳送者從腰間掏出了一個黑色小匣，與此同時，他的耳邊也傳來「嘰裡呱啦」的聲音，聚在傳送陣周圍的一圈人爭先恐後的向他發出了疑問。
　　這個世代，基本上……存在於現實的每個傳送陣附近，都會有一群人聚居，為了捕獵食物，為了……及時的護理保養傳送陣，或者是更換能量卡。
　　上個世代的傳送陣質地很堅實這的是事實，但如果長期無人打理，讓過多的雜物灰塵落在了上面，就有可能影響到傳送性能。
　　柘村那樣放在密室裡的還可以，像霍爾卡瑪村這樣露天的，恐怕一年不到就得廢棄了，所以……人是必須的。
　　所以對於身邊出現這群人，傳送者一點也不奇怪，除了山都，其它幻都裡的傳送陣，都是零界和幻都共用的，這也是他必須申請為自由傭兵的原因。
　　讓他更加奇怪的，是這些人一個個黑如漆炭的模樣，還有嘴裡那些他根本不懂的話。
　　他曾經在獵營裡學過的，這個世界上有黑人這個種族，不過真正的見到實物，這還是第一次。
　　至於他們嘴裡的那些話，應該就是……現今世界幾門主流語言的其中一種吧，不過具體是哪一種，就不是傳送者所能知道的了。
　　不過，本來也不必他能懂，他手裡所持的小匣子，這時候已經發出了清晰而明確的語聲：「BlaBlaBla……」
　　自由傭兵取出量子步話機，讓遙遙遠方的計劃者能夠與身周圍的黑人們順利交流的同時，他的行動成果，也成為策劃者的書面數據，報呈給此行動的最高領導者。
　　「統共十一個潛伏人員，九個已經按時抵達位置，其中一個遇到了點小麻煩耽誤了時間，另一個則被零界扣留，似乎身份已經被懷疑了……」
　　接著屬下之人的匯報，影歌如是對楊帆道。
　　「這樣啊，那麼……那套謊話確認他們背熟了嗎？」
　　所謂謊話，也就是……讓這些潛伏者裝作滿腹牢騷的樣子，就說自己明明身在山都，是山都的一員，卻因為地位低下，始終得不到進入裡世界一遊的機會。
　　自己的上司皮剝的太嚴重，而自己的工資，也完全支撐不起那麼高的消費，無可奈何之下，只得從山都獵營裡偷了些資料，投身零界打算鋌而走險。
　　一切都是為了進入裡世界！既符合當下零界的古怪現狀，圓了自己出身來歷的謊，還順道替裡世界打了廣告……
　　「那個裡世界，就那麼好玩嗎？」失風者的訊問人員滿懷好奇。
　　「放心，這些人都是組織裡挑選的最堅定狂熱的成員，或許實力不是最強的，應變能力也不是最快的，但是他們的堅定和忠誠，絕對經得起考驗！」
　　彷彿看到了失風者不慌不忙坦然自若的演技，影歌答的確鑿而又迅速：「只是可惜……」
　　「放心吧，第一次執行這種地下任務，我本來就沒期待能夠所有人都抵達位置。事實上，沒有全數抵達最好！」
　　迎著影歌迷惑的神情，楊帆一切盡在掌中的一笑：「假如所有地方都風聲鶴唳，獨獨我們這裡風平浪靜，那也太惹人注意了。這樣剛剛好，非常的好！若不然我還得撤回幾個人來呢。」
　　楊帆一臉讚賞的看著影歌。
　　第一批只屬於自己的，忠誠的核心的跟隨者們，就出自眼前這個女子的手筆。
　　關於那些個主義、思想還有先進的政黨管理手段，自己不過覺得她有些天賦，讓她在裡世界裡進修了三天罷了，這個女人竟然就聞絃歌而知雅意，一通百通了……
　　雖然說，缺少希望，沒有能夠指引道路的設想，缺乏哲變的思維，這才是當年的人類尤其是年輕人能夠迅速接受並且信仰自己給他們指出的唯一一條道路的本質原因。
　　但是在整個過程中，影歌對於這些傢伙心理的把握，對於傳播思想那種與生俱來的才能，對於建立秘黨這種地下組織的擅長，無一不顯露出來她在這方面的天賦。
　　自己接受培訓只用了三天，靠著流營鎮上留下得班底，帶出第一批下屬來也不過用了十天……
　　什麼是人才？這就是人才呀！派出去執行此次任務的，都是她這短短幾天裡**洗腦的擴張主義狂熱份子。
　　楊帆滿意的盯視影歌的同時，影歌也一臉狂熱的回視著他……
　　這女人擁有依附強者的天性，假如被依附者不夠強勢，難保不會被這女人如敝履一樣拋棄甚至是直接取代，但只要能夠保持強勢，這女子絕對會成為那種最有能力的下屬。
　　甚至從她的目光裡，就可以看出她此刻對楊帆的……
　　只可惜自己……看著影歌掩藏在目光裡的春意，楊帆不由得心中苦笑。
　　雖然沐嫀已經成為了自己的貼身秘書，時時刻刻照拂著自己，不過楊帆其實絲毫也不介意，在她面前與其它女子來一場活春宮表演。
　　交流感情，陶冶情操，愉悅身心，何樂不為？
　　只是可惜呀，心底裡那個宅男的保守遠遠超乎預料，現在的楊帆不僅對沐嫀動手動腳會直接暈厥，面對其它女子也同樣無能為力。
　　對，是無能為力，沒到昏厥的地步，但就是硬不起來……
　　當然，他也可以用大衍訣強制操作身體局部的血液流動，但是那就太沒有意思了，尤其不是眼下的楊帆能夠做出來的。
　　所以……就算美味佳餚擺在面前，楊帆也只能看，不能吃，別提有多鬱悶了。
　　「多謝主席體諒！」目光膠著幾秒，感受不出來自楊帆目光的回應，影歌失望的敬禮回身。
　　既然建立了政黨，理所當然，影歌私下裡對楊帆的稱呼也有了變化。
　　回身行不到兩步，女子卻又忽然佇足轉頭：「主席，雖然一切都按照你的計劃有條不紊的實行，不過……我們的最終目的是什麼？到現在……」
　　楊帆目光炯炯的看定了影歌。
　　「對不起，這不是我應該問的……」影歌悚然敬禮，不待轉身卻被楊帆喚住。
　　「誰說不應該問？保密守則必須遵守沒錯，但是……假如屬下對行動產生了疑惑並且提出疑問，強硬的拒絕只會讓人心越來越遠離，這種情況下，不違背保密守則的適度透露些許內容也是應該的。」
　　「只要把握好什麼是稍微可以透露的，什麼是絕對不能透露的之間這個度就好，明白了嗎？你剛才所問的，就是可以稍稍透露的……」
　　影歌點頭應是，心中卻五味雜陳，多麼鮮活的權謀之術啊，一邊給你講解著，一邊就在你身上施展出來。
　　「具體的行動計劃我不會告訴你，只說說我們的目的，我們的目的從一開始就是要讓人產生信仰，要產生信仰，僅僅描繪一副美好的藍圖是不夠的，尤其是對普通人而言。」
　　「他們能夠看到的真相沒有你們的多，想要讓他們真切的感受到希望，就必須做出更加明顯的成績來。」
　　「而且，不能是裡世界、食物合成機這種民生類的，必須得是武力的宣告，宣告我們對鐮骷人不是毫無還手之力，宣告不管是在軍方防線，或者是現實世界，我們都有跟鐮骷人周旋的能力！」
　　影歌滿懷信心的走了，雖然不清楚楊帆的具體計劃，但楊帆對計劃的描述，的的確確是目前最必要的。
　　楊帆在山都防線時的記錄良好，畢業試煉時的表現也非常不錯，還有後來那些個前仆後繼的施政措施……
　　這一切都給楊帆提供了相當高的人望，但是……這些還遠遠不夠。
　　優異的過往成績，滿足民生的政績和發明，可以讓人對你表現出尊重，表現出任職教育司長的釋然，卻無法讓人對你產生依賴，更毋論晉陞為信仰，因為這是個尊崇強者的時代！
　　找來域將、域王，解決食物危機，這些事楊帆的確很好，非常的漂亮，但是……域王域將的能力不是楊帆自己的，食物危機雖然的確存在，也絕不是會令山都覆滅的危機，頂多就是多費些功夫罷了，何況麻煩還是楊帆自己找的。
　　楊帆現在所欠缺的，其實是人們對他在武力方面的認知，一旦山都大廈將傾岌岌可危之際，能夠挽狂瀾於即倒的武力。
　　這也是域將級域王級被人尊崇的原因，因為這是個信仰武力的時代！
　　楊帆當然也可以和人單挑，去證明他現在的實力域將已經可以不懼，域王即便打不過，也絕對逃的掉……
　　但是那並不解決問題，因為就算他證明了自己有那種實力，也不過是又一個域將域王，雖然少，絕非獨一無二。
　　所以他將要做的，根本不是展現自己一人敵的實力，而是表現自己萬人敵的能力，戰略層面的高瞻遠矚。
　　基於此決定，他初出茅廬所要做的第一件事，於是就是此前所有人類都想做卻又不敢做的——與鐮骷在現實世界裡周旋，相守、相持乃至相攻……
　　「保密功夫真的做的不錯，不光那小妞不明白，連我到現在都是一塌糊塗……跟鐮骷人在現實世界裡糾纏，你腦袋沒有壞掉吧？」
　　影歌信心滿滿的走了，盤踞在楊帆腦海裡的獨孤古卻更加迷糊了。
　　他對楊帆的瞭解，無疑比影歌要深入具體的多，也正因此，楊帆做出的那麼不著邊際的展望，在他看來實在漏洞多多。
　　「那些人被你派到世界各地，到底是幹什麼去了？」
　　楊帆斜睨著獨孤古不說話。
　　「我現在根本沒辦法聯繫到外面，你所說的新的身體也不是一時半刻能夠準備完成的，跟我說一說具體計劃應該沒有關係吧？」獨孤古歎息道。
　　「難說啊。你知道的，背叛的這種事一旦發生過一次，就難保沒有第二次第三次……」
　　「我一切可都是為了你好！」獨孤古無比委屈。
　　「好吧好吧，給你一點提示，從影歌他們稱呼我的方式，你難道沒有什麼特別的聯想嗎？」
　　「他們對你的稱呼……主席？你，你，你打算搞游擊戰爭那一套？我只希望你的腦袋還是正常的……」
　　「鐮骷人在現實世界裡可以使用大火力配備，沒有風殤激旋流隔絕，援兵源源不斷，反觀我們，個體實力沒有優勢，武器系統沒有優勢，地形上同樣沒有優勢，甚至……敵人是用飛的我們是用跑的，你打算拿什麼跟人家鬥！」
　　「我有兩樣法寶，可以解決所有問題，一樣叫做電磁衝擊炮。」
　　電磁衝擊炮，楊帆的最強力攻擊手段，與機甲的結構複雜、設計繁瑣、涉及領域廣泛不同，電磁衝擊炮的理論單一到可憐，造型幾乎已經固定，至於材質……自始至終就是一樣——晶核。
　　雖然科隆機甲久久無法定型，甚至需要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研發，但是科隆電磁炮的出現，卻是水到渠成的事。
　　這玩意威力驚人，只是能量外放的方式令其在人與人間的戰鬥裡幾無用武之地，倘若跟鐮骷戰鬥的場合能夠大規模裝配，的確是能夠彌補現實裡人類與鐮骷間火力差距的手段。
　　「這東西我打算先裝備兩個中隊，分別由空行者和磐垮指揮，少數一些軍級高手帶隊，在游擊戰中練練手，收集收集數據，熟悉熟悉戰法……」
　　想像著叢林當中，人類的探索小隊一人手執一桿這玩意，發現頭頂有巡邏船經過，一瞬間延展充能，然後數炮甚至數十炮齊射的場面……
　　獨孤古點點頭：「想法是好的，不過一炮打完你要怎麼辦？鐮骷大軍集結的場面你也是親見的，若當時沒有你岳父，你有把握脫身？游擊游擊，擊是目的，游才是基礎呢！」
　　「當然當然，解決了火力問題，自然就輪到移動問題了，靠我的第二樣法寶……你看看這個畫面就明白了。」
　　楊帆給獨孤古接入了一段訊息，360度全息景觀，似乎是附著於在某個精神體的投影，本體到底為何物看之不過，不過通過畫面，獨孤古能看到周圍人的形象，還有他們所行走的週遭環境的樣子。
　　周圍的人只有一個，空行者，周圍的環境只有一種色彩，白色……
　　獨孤古生出莫名的熟悉之感，與此同時，楊帆悠然開口：「有沒有覺得，這幅畫面很熟悉，非常的熟悉？」
　　「暴風眼基地？」獨孤古驚訝失聲。
　　「猜對了！」
　　獨孤古的確沒理由不熟悉的，幾個月前，他還沒移植進楊帆身體的時候，他把楊帆的身體留在山都，精神體投射進萬門之墟，伴著楊帆在裡面經過了好長時間一段冒險。
　　冒險最後的終點，也就是此刻屏幕上的地點了，甚至於所採用的視角，也與眼前一模一樣……
　　不過獨孤古非常的清楚，這不是那次冒險的紀錄片，因為屏幕上攝像者與空行者所探索的區域，已經比上次不知深入了多遠。
　　以楊帆現如今的能力，世間絕大多數地方足可去的，獨獨暴風眼不在此例——萬門之墟的一維終點，存放空間神器的所在，集中了上上個世代的神器技術還有上個世代最高科技，非空間能力者無法跨越……
　　這傢伙還真是小心呢！知道自己親身去那個地方小命有危險，竟拿個精神體糊弄空行者與他一起冒險！獨孤古萬分無奈歎息的同時，也略略明白了楊帆的打算。
　　空間開闢非是上個世代人類首創，而是從上古文明傳承到的技術。
　　其主要是靠分別代表時間、空間、物質以及精神的四件神器定鼎空間，開闢領地。
　　無論是十三幻都空間，還是龐大無比的夢境界，都遵循這個基本規則。
　　而令得上個世代末期物流通暢，整個世界近如一家的傳送門技術，其實也是在此基礎上的衍生品。
　　除了維護空間的穩定存在，支柱空間的四神器其實還各有功用，其中空間神器最常見的功用就是——建立空間連接點。
　　空間神器本名恆一靜滯之星，而當其能量充沛的時候，又可以催生出一種叫做躍遷水晶的副本。
　　躍遷水晶，就是神器空間與現實空間的連接點，這種水晶既在神器空間存在，同時也在現實空間存在，彷彿能夠同時射到兩個空間的投影。
　　通過躍遷水晶的投影，再貫注進足夠的空間能量，人們就可以在兩個空間之間建立恆久而穩定的傳送門，滿世界的傳送門就是這麼來的。
　　楊帆的打算顯然也就在此……
　　通過上面的講述大家應該已經明白，傳送門並不是只要知道了空間坐標，就可以無限傳送的，還必須有一個前提——擁有鏈接虛擬空間的躍遷水晶。
　　一個神器誕下的水晶，只能鏈接相應的世界；一個傳送門裡可以容納的躍遷水晶有限；而且傳送門還分正負兩極，正極代表現實世界，負極代表虛擬空間，正極對正極，負極對負極的傳送無法直接進行，必須經過某些轉換。
　　所以……山都看起來極端發達似乎可以隨心所欲的傳送網絡，其實完全是主機強悍，在接受請求的一瞬間計算好最佳路徑，做好對門鏈接的結果。
　　除了山都之外，獨孤古可以完全控制的傳送門都在十三都防線，而且僅僅是其中一端，至於其它幻都裡的情況，他根本就無能為力。
　　「你派這些人深入其它幻都領地，是想讓他們替你安裝躍遷水晶，跟山都建立直接的連接……不，不對，這樣做根本就沒什麼意義？」
　　「直連沒有任何戰略戰術價值，就算把那些村民召來成為山都的一員，他們未必會答應，其它幻都更加不會放過你！而且……這也跟科隆電磁炮聯繫不上。」
　　「楊帆……」獨孤古募然凝重了聲音，「你不會是打算，直接對其它幻都發動攻擊吧？」
　　「唉，你還是跟以前一樣一點沒有想像力呀！」楊帆撇嘴歎息，「放心吧，我們最大的敵人是鐮骷人，至於其它幻都，他們願意採取什麼行動是他們的事，只要不先惹我們，我不會去算計他們的。」
　　兩個人正這般對話的時候，畫面上的楊帆精神體和空行者卻已經破除重重機關，來到暴風眼基地的最中心區域。
　　是一個密閉的控制室，小的可憐，除了控制台，也就台前的觀察窗稍微壯觀一點。
　　觀察窗裡面，是一個龐大而扭曲的漩渦，漩渦中心的地方，璀璨耀眼的靜滯之星靜靜懸浮著，整個場景有些像電影的CG畫面。
　　不過楊帆和空行者都知道，這只是被屏蔽了絕大多數威能的表象罷了。
　　這裡就是萬門之墟的空間末點，無窮無盡的風殤激旋流空間碎片湧入，然後被靜滯之星分解重組，還原成為支撐萬門之虛存在的原始空間能量。
　　像山都這類幻都的支撐神器，當它們運作的時候，人類的肉身還可以靠到近前觀察它們的工作進程，不過眼前萬門之墟的支撐神器，就絕非人力所能及了。
　　不要說空行者只是個域將，就是域王，甚至更高級的空間能力者來了，也只能遠遠的看著罷了，空行者進入基地所突破的，不過是這件神器的外圍引力圈罷了。
　　這個控制室存在的目的，就是製造躍遷水晶用的。
　　走向控制台，按照預先計劃好的那樣，依次按下了幾個按鈕，控制台一側的兩根支柱間，募然開始發出亮光。
　　由一隻燈泡的微微亮度，到熊熊烈火般璀璨，再到如電閃雷鳴無法直視，亮光越來越盛，密度越來越強，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晶瑩剔透的水晶開始在亮光之中凝結。
　　初時只有露珠大小，很快變成指甲大小，硬幣大小，高度增加的尤比長寬要快，最後就凝成了一根平整多稜晶柱。
　　整個過程就是這麼簡單，不需要多複雜的操作，不需要能力多麼強大，甚至……連最基本的原材料、能源都完全不必，真正值得注意的事只有一件罷了……
　　畫面屏幕上，精神體的楊帆向懸浮在支柱間的躍遷水晶緩緩伸出了手去，在手接觸水晶的一剎那，晶瑩的亮光在山都七層楊帆本體的手上綻放。
　　當那亮光經歷一個由盛到衰的過程，一模一樣的躍遷水晶出現在本體手裡。
　　精神體，楊帆選擇這個形態不僅僅是保證安全的，最主要原因還是，只有用精神體採摘下的水晶，才能在現實世界的本體手中生成投影，用於製造雙向傳送門。
　　製造傳送門其實一點也不難，但因為精神體技術失傳，幾百年來，人類再沒做出新的傳送門來。
　　「你的想像力，真的是太匱乏了！」楊帆再一次歎息道，握緊了手中的躍遷水晶，層層疊疊的骨質由掌中蔓延出來，凝成導能鏈、控制版、轉換器、能量接口、金屬外殼……
　　也就三五秒鐘功夫，一個全新的傳送門在楊帆手底下誕生：「看到了嗎，這才是我的第二樣法寶，游擊戰不敗的根本——晶核傳送門！」
　　有了躍遷水晶，製作傳送門的確並不困難，比較難的倒是材料的選擇。
　　能夠適應空間撕裂且不會迅速分解老化的材料上個世代統共也沒研究出多少，正因為這樣，才造成了傳送門形式固定，應用規則嚴格的狀況。
　　不過到了現如今，有能解決一切材料問題的骨質殖裝，一切自然再不是問題，而且……
　　由於骨質輕鬆便攜，擁有隨時能夠擴展填充的特質，很容易就能製造出可以隨身攜帶，然後在需要的時候打開充能的隨身用傳送門！
　　就彷彿……即時戰略遊戲裡的群體傳送卷軸一樣的存在！
　　以人類獵者小隊在森林中藏蹤匿形的能力，再加上電磁衝擊炮的爆發破壞力，還有這隨時隨地，無處不在的傳送門系統，要在森林裡跟鐮骷人打游擊，真就是跟玩一樣啊。
　　真的是順理成章的計劃，只要有足夠的想像力，將躍遷水晶，與殖裝晶核有機結合起來……
　　不過，這種推陳出新的聯想，還真就不是獨孤古能夠做到的，事實上除了他，許多正常人類也做不出來，能把這種事做的就跟吃飯睡覺一樣容易的，也就只有理智形態下的楊帆了！
　　雖然推陳出新獨孤古做不到，不過在給出條件的情況下，推理事情後續的發展變化可就是他的專長了——
　　「有了批量裝備的電磁衝擊炮和晶核傳送門，獵者小隊可以在廣袤的森林裡肆意打擊鐮骷們，偷襲他們的巡邏艇，剿滅落單的搜索隊，就算一擊不中，也可揚長遠遁！」
　　想想到時候鐮骷人望風興歎的樣子，獨孤古心中就一陣暢意，只不過……鐮骷人難道是死的嗎，就不會興兵報復，重兵壓境……
　　「喔！！！」推演到這裡，獨孤古頓時一陣子恍然：「所以你讓那些人潛伏進了其它人的領地！你一開始就打算在別人的地盤上，試驗你的游擊戰術。」
　　「所以你才會說，別人的地盤上都風聲鶴唳，只有山都這邊風平浪靜，這樣不好！把轄區內所有村民遷到山都裡來，也是預防因此事而來的突變吧？」
　　「假如鐮骷人真的大舉反擊，不光是我們，所以其它幻都勢必都會受到牽連，然後……」
　　獨孤古隱隱約約推算出了楊帆的整個意圖，被這個龐大的戰略構思驚呆了，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楊帆也及時制止了他：「好了好了，馬後炮放的再響也沒有人聽，你住嘴吧！」
　　獨孤古驚怖的看著楊帆，禁不住喃喃自語：「可是，可是，你曾經說過的，鐮骷人是我們的主要敵人，在消滅它們之前，你不會對其它幻都下手的……」
　　楊帆嘴角微翹：「是啊，我說過的，我也的確這麼做的，我對其它幻都動手了嗎？沒有啊？我只是派人打鐮骷去了，而且是在現實世界裡，以前從沒有人做過的嘗試呢！」
　　從某些層面講，事情的確是這樣的。
　　經過跟鐮骷人沒有休止的戰鬥之後，這個世代的所有人都意識到，現實世界裡，他們根本沒有辦法跟鐮骷人爭奪生存空間，所以他們只能退守幻都，憑著萬門之墟的特異，與鐮骷人膠著相持。
　　已經數百年了，人類再未在現實世界對鐮骷人發動大的攻略，假如楊帆真的做成了，而且戰損與收益比，能夠達到山都防線上相持的水平，作為開創新式戰法的鼻祖，楊帆所獲得的聲譽絕對是驚人的。
　　但是鐮骷人呢，對於這種游擊作戰，鐮骷人勢必不能不加理會，山都的手下可以藉著精良的裝備，傳送門的靈活，在現實世界裡肆意穿梭，給鐮骷人以打擊，其它幻都在現實世界的勢力可做不到呀！
　　楊帆一隻手把水攪渾了，承受渾水的可不僅僅是山都，還有其它幻都在現實裡的勢力。
　　到時候，面對鐮骷人的大舉進攻，這些人打也打不過，防也防不住，恐怕只有撤回幻都一途了，就算不撤也沒法進行正常的採集活動了。
　　那麼接下來，他們要怎麼辦？沒辦法繼續生產食物了，就算有也肯定無法滿足需求，遺跡的挖掘工作也很難進行下去，到時候恐怕連幻都的正常運作都無法維持……
　　再之後，自然就是山都的機會了，一樣樣產品可以趁機大賣特賣，食物合成機、科隆電磁炮、晶核傳送門、科隆戰甲、裡世界……
　　上個世代，有一個國家因為地理位置特殊，幾次世界大戰都沒有波及領土，反而趁著別的國家戰火連天的時候大發戰爭財，一躍而成為地球霸主，時間長達數百年……
　　楊帆不經意布下的戰略，依稀就有這段歷史的影子呢！
　　這個人現在……真的是太可怕了，獨孤古既是驚悸，又是無奈。
　　跟這個狀態的楊帆相處的越久，他就越感覺到自己的渺小無能，不知不覺間，楊帆的影像已經跟上個世代的某人產生了重疊，只不過……即便上個世代的那個人也沒有楊帆這樣心狠手辣藐視人命呀！
　　一旦鐮骷人的反攻戰略開始，多少人類將會面臨危機，多少村落將陷入窘迫……
　　獨孤古實在太想把所知道的對更多人說出來了，只可惜，唯一的一次機會已經用掉了。
　　他現在甚至懷疑，唯一的那次紕漏，也是楊帆故意露出來的……
　　而現在，就是對他的懲罰啊，明明知道了更重要的事，卻因為失去機會，再也沒有辦法通知別人。
　　沐嫀！只有靠你了，快點迷住楊帆，改變楊帆，不要讓他再這麼無情下去了，否則遲早出大問題的，獨孤古也只有這般在心底裡祈禱了。
　　「嗶嗶……」尖銳的提示音忽然在房間裡響起。
　　沐嫀如獨孤古期望的第一時間出現，穿一身火辣到爆的比基尼，接過控制台吐出的文字報告，難掩羞意遞到了楊帆手裡。
　　楊帆吹一聲色瞇瞇的口哨，接過了報告：「巨晶結構分析已經完成了？原來是這樣……」
　　沒錯，沐嫀穿著比基尼！
　　還留有動物條紋的皮質緊身衣，緊緊包裹著她飽滿的胸部，還有豐盈的腹臀。
　　雖然山民們以前穿的已經很暴露，他們不畏寒暑，衣物自然也不講究避寒消暑，可是也絕沒有裸露到沐嫀現在的程度。
　　胸部一半以上露在外面，僅僅雙峰頂端被覆蓋著，腹臀之間幾乎只是一塊……碎布遮著，筆直修長的大腿赤條條，甚至渾圓的屁股都露出了大半。
　　沐嫀那驚心動魄、宛若雌豹一般完美的曲線，在這種程度的遮蓋下幾乎等同於無，**裸的勾引著男人的慾望。
　　裸露到挑逗的境界，這種事絕對是沐嫀從未想過的，雖然她已經下定了倒追楊帆的決心。
　　沐嫀這一身打扮，其實出於楊帆的要求，雖然獨孤古給沐嫀的留言楊帆得不到，不過從沐嫀接下來的舉動，他就是猜也猜出來了呀。
　　了然了沐嫀的行為模式，以現今楊帆的心態，又怎麼可能不趁機大佔便宜。
　　一開始他是想直接上手的，可惜呀，宅男的潛意識強悍無比，哪怕已經讓出了控制權，對沐嫀做那麼過分的事依舊還是不允許的。
　　退而求其次，楊帆也只能在眼福上做做文章了，水手服、護士服、女王裝、比基尼……這幾日沐嫀的衣服是換著法兒的花樣翻新。
　　哪怕理智已經取代了情感，一天天的欣賞著這些，楊帆還是覺得胸中有一種慾望在慢慢的發酵、蒸騰……
　　看著沐嫀渾身不自在，卻又強做鎮定，竭力讓行為步伐與平時保持一致的模樣，楊帆狠狠掃視了幾遍，方才接過報告凝神細看。
　　自本能極效破解以後，晶核的其它效用其實一直在推理當中，結果本應該早就出來了。
　　因為裡世界的火爆超出了預計，運算資源被大幅調用，結果直等到今天才出。
　　楊帆已經找到辦法解決這種情況——晶核芯片。
　　一切都可以用晶核來解決，無論是能源、武器還是這種高科技應用，有時候楊帆甚至懷疑，鐮骷根本不就是大自然的造物，而是一種高科技的產物。
　　一種可以滿足生物幾乎一切需求的最佳能源、材料，不擠佔空間，純潔沒有污染，而且可以無限繁殖再生……
　　當然，就算是人造的，也肯定不是地球人造的，能造出這種玩意的存在，其科技等級與地球恐怕相差了幾百幾千年！
　　不，恐怕比幾百幾千年還要更久，看完了手裡面的報告，楊帆一臉驚愕的得出了結論。
　　巨晶原來並不是變異的或者說更高等級的鐮骷的本體晶核，確切的說，巨晶只不過是普通晶核所擁有的又一種極效罷了——第七極效。
　　前六種極效分別脫胎於鐮骷底層的基本法則，本能、硬度、彈性、質地、蓄能、周波，原本楊帆還有些疑惑，這些法則由淺入深到底是怎麼編排的，看到這第七種極效，他隱隱約約明白了。
　　鐮骷法則由淺入深，除了本能，分明是在從傳統力學，到能量掌握的角度，在模擬解構著地球生物的本能以及他們使用工具的能力。
　　他們的第七極效在這方面表現的尤其明顯……
　　第七極效，或者也可稱之為機械極效，其對應法則，是晶核模擬人類所製造的機械類製品的能力，不需要瞭解所有這些產品的具體功能，以黑匣複製的方式，直接獲得能力參數，產生與這些製品近似的功能。
　　近似功能是指，消耗與那些機械相同的能源，產生與那些機械近似的功用……
　　比如說，填充進火藥，模擬炸彈爆炸的性能，消耗油製品，仿製原始的燃油機車，或者是利用電能、風能、太陽能……
　　這種法則似乎鐮骷人自己也正按照本能在分析解構，所以尚未寫進晶核的底層法則當中去，其先要學習、測試，然後才能逐步消化吸收，並鞏固鞏固進基本法則的步調分外的清楚。
　　而該法則呈現的極效效果，便是擺在楊帆面前的巨晶了，支撐其運轉的基本能量形態則是——核能。
　　鏈晶，模擬物為核裂變反應堆，填充進裂變能源即可產生能量，一旦多顆鏈晶結合，裂變源增大，產能會指數級上升，在上個時代，這叫做連鎖反應。
　　至於巡邏艦晶與鬥艦巨晶，模擬物則是聚變反應堆，其填充材料為海水中的無處不在隨手可見的氘……
　　機械法則的晶核與其它晶核尚有一個最大的不同，那就是觸媒。
　　其它晶核的觸媒從來只有一樣——生物的基因能量，侵略佔據生物體之後，它們就可以從此中吸取無窮無盡的游離能量，支撐自己以後的所有活動。
　　機械法則的晶核則稍有不同，本質上其實也差不多，需要有足夠多的填充能源，也就是其仿製品的傳統燃料，再經過所生能量的循環激發，方能夠恢復正常運轉。
　　也就是說，楊帆所掌握的幾枚巨晶，的確就如他預料的那樣，可以變成山都無窮無盡的能量源泉，只是在那之前必須先解決兩個問題——
　　首先是要弄到盡可能多的海水，這個問題好解決，南極冰川融化，這個世界的海水不是少了，而是更多了！
　　至於第二個問題嗎，自然就是核能了！只要能找到尚且完好無損可以正常運轉的核反應堆……
　　說起來容易，大輻射都已經過去八百多年了，大輻射之下，現實世界裡高科技造物被一網打盡，哪裡來的核反應堆呀！
　　不！等一下……楊帆豁然而起，腦中徒然閃過一條訊息。
　　倘若那條訊息正確無誤的話，那麼在地球某些地方，說不定真的存在未經輻射破壞，迄今為止仍可以正常運轉的核反應堆呢！
　　楊帆瞇起了眼睛，天下第一武道會，這般看來就是不去也不行了！


　　大輻射後仍能正常運轉的反應堆……
　　聽到這個命題的下一秒，楊帆就想到了峽谷基地的報告中曾經提及的，在大輻射中因為海水的隔離作用，可能仍然保持安然無恙狀態的區域。
　　那些區域遍及全球各地，只與一個條件相關，該地與南極的直線距離上，有足夠厚的海水隔離。
　　所以這些地方大部分都在海上，而其最集中密集的區域，又莫過於南太平洋南大西洋中的一圈。
　　正所謂，最黑的地方就是燈台底下，南極洲一圈被海水包圍著，當史無前例的大輻射發生時，這些與南極大陸擦著地平線相隔的地方，反倒成為輻射最弱的所在，燈下黑呀！
　　雖然這一圈都是在海上，但上個世代末期，人類的居住環境大幅改善，天上地下的居處無數，就連太空裡都有一座拉格朗日，海面上漂浮的島城又算得什麼？
　　根據楊帆記憶，不算世界各國因為不同目的建造的秘密基地，僅僅是官方公佈記錄在案的島城，就有幾百座之多。
　　因為遠離陸地能量傳輸不易，海水又盡在城下應有盡有，似乎……這些島城用的大多都是聚變反應堆。
　　而南極外海外的一圍，因為氣候與地質條件特殊，又尤被某些國家青睞，成為大型科研基地的集中地。
　　以那一圈無輻射區範圍的廣闊，加上島城基地的基數，想找出幾座迄今無恙的島城，哪怕只是僅僅殘骸，應該不算太難。
　　至於……為什麼好好一次海上探險要與天下第一武道會相關，也很簡單，天下第一武道會舉辦的所在叫做華山，史上流傳下來的稱謂是華山論劍。
　　這個華山並不是華國境內那座僅僅一千幾百米的高峰，而是遠在非洲南部一座叫做馬達加斯加的島上，由幻都系統構建出來的一座雄峰，從山腳到山頂高達萬米，真真正正的世界第一高峰。
　　只要藉著天下第一武道會的東風，用免費的傳送機會抵達賽場，從馬達加斯加島繼續向南行進，那一圈大輻射的燈下黑區域，很快就可以抵達了。
　　去，不去，依舊是去……在天下第一武道會這個問題上，楊帆主意已經幾變，就算計算能力再強，遇到這種一波三折的狀況也是無可奈何呀！
　　現如今終於確定是去了，不過在去之前卻還有很多事要準備，其中最重要的莫過於做賬，然後交代給代理者知道了。
　　「何必麻煩，其實這些事……你可以交給我打理的呀！」看破了楊帆的意圖，獨孤古忍不住道，被楊帆陰冷的盯視一眼以後，不由訕訕的笑。
　　楊帆根本沒有留他下來的打算，相比可能做手腳的其他人，獨孤古才是最叫人擔心的那個呢，天知道他會趁自己不在的時候做出什麼破壞計劃的事了。
　　打消了獨孤古的野望，楊帆靜神凝思開始考慮以後的事，自從裡世界開啟，各項舉措開始有條不紊的進入實行階段以後，所有賬目都在他腦子裡放著，還從來沒有成為細則明目過呢！
　　迄今為止，裡世界正式運營已經整整二十天，二十天裡，總用戶達到了八千左右，時刻在線保持人數五千餘，也就是說可以接入的腦維儀統共五千。
　　其中兩千是學生、一千預備研究人員是固定編製，餘下兩千則一半是自由獵者用戶，一半是山都高層待遇。
　　學生和研究人員全部免費，高層待遇免接入費，點卡消耗半價，自由獵者當然全部自掏腰包，雖然如此，自從裡世界開放以來，山都已經獲得了輝變合金共計四噸，廢舊腦維儀兩千多個，紫級晶核五千顆，紅級一千顆，黃金級兩百餘。
　　不要覺得這收益看起來並不算多，同志們，跟另一筆帳對比，你們就知道這有多麼豐厚了。
　　山都防線，普通巡邏隊一千人左右，隊伍九十六支，平均每支隊伍每天十藍一紫上下，更低級的晶核當然無算，但也根本無用，不計入收益內。
　　這樣算來，巡邏隊一千人一個月共計收入三千紫，像楊帆那次竟然遇到紅級，純粹是獨孤古搞鬼沒有別的原因。
　　戰區小隊人數只有五百，因為都是範圍殺傷的角色，收入與巡邏隊差相彷彿，也可以折算為三千紫。
　　除此外，還有特動隊的一百高手，每天平均數百紫數十紅的收益，一個月下來約有一萬紫一千紅。
　　所有這些收入全部加起來，基本上山都防線統共一千六百左右戰士，七八百預備役再加上其它數百閒雜人等，一個月總收益在一萬六千紫、一千紅、數十顆黃金左右。
　　看起來的確是相當不少，但是這其中，10%要用來兌換功勳，也就是作為戰士們的酬勞，5%要用來支付戰士們的口糧，除此外，通常還有80%要作為軍部的配額上繳上去。
　　沒有錯，足足80%！
　　十分……不，簡直百分千分的不合理，比封建時代地主對佃戶的剝削還要狠上幾倍，但是……沒有辦法……
　　山都人也不想這樣被剝削，可是離開了十三都的協同防禦，山都自己根本支撐不了一段防線，更何況……誰讓自己在天下第一武道會上從來敬佩末座的呢！
　　武道大會上，每晉一級，可以獲分的配額便增加四倍，64強平均僅有0.0665%，32強便是0.266%，16強1.064%，8強4.255%，最終4強更是高達17%。
　　山都從來5個64，標標準准的0.33%，僅有一次32強裡佔了個席位，配額達到0.532%，過的已經是前所未有過的闊綽日子……
　　離題遠了，總之，山都防線雖然收益不小，每個月的真正收入其實僅僅八百紫，幾十顆紅而已！
　　就連七層運轉的晶核動力爐都滿足不了，還得靠種植園搭上一部分收益才能維持基本運轉……
　　算完了帳，回過頭來再看裡世界的收益，數字是不是感覺好看上許多，甚至稱得上是巨款了。
　　當然，裡世界的運轉情況，也不是單單這幾個數據就能說得清的。
　　若非這樣，楊帆也不必建立詳細的賬目系統，讓繼任者好清楚明瞭其中的機竅了。
　　裡世界賬目最重要一個特徵就是，目前所產生的收益，很大程度上來自於玩家的預付款，雖然收入已經到帳，自己這邊的服務卻還沒有給出去。
　　所以，可著世界極限的擴充用戶群是絕對不行的，必須留下足夠支撐下一筆款項到帳數目的能源，放到銀行系統裡也就是所謂的保證金，否則一旦某些意外情況發生，客源斷絕，整個系統的運轉也就崩潰了。
　　這些事生化人其實能夠處理，但什麼都讓自己和生化人做了，這個世界的人什麼時候能得到鍛煉機會啊？
　　趁自己不在，眼不見心不煩的功夫，楊帆打算建立一個初步的經管統計班子，讓那些在裡世界裡已經進修了二十天的財會特長生，實踐中聯繫一下理論。
　　這個世界的經濟行為還沒到上個世代那般複雜的程度，現實裡二十天，裡世界裡將近年餘的培訓，足夠令他們掌握相當程度的技巧了。
　　而且，賬目的要點、底限、可能出的問題，楊帆早已通過大衍訣揣摩了無數，盡數交給了後勤司長狐老頭，由他到時審查監督。
　　在不觸及底限的情況下，裡世界裡財會科的生化人老師帶領一班學生負責賬目，熟悉技巧，假如出了能力之外的變數，狐老頭自會打開錦囊照方抓藥。
　　真的不是很容易就能勝任的一份工作，隨著裡世界的逐步擴大，各項工作按部就班展開，山都的賬目已經從一潭死水，變成了龐大繁瑣的現金流。
　　雖然總容量只是大了幾倍，但是來來往往賬目之繁多，名目之複雜，是以往幾十倍乃至數百倍不止，早已經超出了山都人的想像極限，
　　這也是改革帶來的必然結果，錢能生錢，當錢是死的的時候，生錢能力實在有限，只有讓錢活起來，流動起來，一份錢才能賺得數倍乃至數十倍的利益。
　　一個人打拼的時候這點還不明顯，一個經濟體想要發展，這是必經階段。
　　就拿山都現在來說吧，裡世界所賺取的利潤，除了留取保證金，一筆筆款項入賬的飛快，花出去的也飛快……
　　剛剛培訓出來的裡世界的搭線、安裝團隊要養；腦維儀的維護、修復人員要養；裡世界運轉消耗的基本能量，這些必須的成本就先不提了。
　　晶核動力爐新造了三百餘台，而且仍在持續生產中，這是擴大裡世界規模，增加人數容積上限必須的。
　　理所當然，消耗了不少輝變合金，晶核的消耗量也應聲激增三成多，從旅級動力爐改師級以來，山都對晶核的消耗能力前前後後已經增加了七倍多！
　　除此外，二十三具科隆電磁炮消耗了百餘頂級晶核，十六台大型，一百二十台中型，一千餘台小型食物合成機，又消耗了晶核、能量、輝變無算……
　　為了強化山都主機運算功能，新增的晶核芯片運算組需要不少晶核材料，主機全力展開的各項運算推演，自然令得源源不斷的耗能又上一層新高。
　　新增的各種各樣產品，除了共同需求的能量、晶核之外，還有一項不可避免的花銷——科隆體培育，將一顆干細胞，從細胞培育成胚胎，然後催生胚胎快速發育成長，從嬰孩到兒童到少年到青年直至身體器官成熟成為完整的人體，其簡消耗可能少得了嗎？
　　而且，以上還只是已經產生的花銷，還有並未產生卻已經提上日程，遲早都得有這麼一筆的項目呢，比如說——
　　技術與工藝已經完全準備妥當，馬上就要投入生產的晶核傳送門；
　　準備多時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突破瓶頸進入生產階段的科隆戰甲；
　　如果存量真的不多，可能對裡世界發展不利而不得不進行生產的科隆腦維儀……
　　事實上，裡世界眼下所產生的收益根本就不夠維持這種爆炸式發展的，許多地方都是楊帆自掏得腰包。
　　柘村的收集、倒買倒賣的獲益、流營鎮上的搜刮、呂秋來的藏品、獨孤古的儲備、峽谷基地中的遺物，楊帆幾乎稱得上海量的存儲在這種集團式的消耗面前，也只不過只能杯水車薪而已，稍解饑飽之後依然所剩無幾。
　　假如真的意料之外的事發生，他也就只能傳送到柘村，拉上沐母和沐父，在現實裡或者山都防線高級區域轉戰殺戮，勉強賺點運營成本了。
　　當然，這種情況肯定只是暫時的，初期階段才有。
　　因為現階段裡世界的成員比例還不合理，許多投資也沒到產生利潤的最佳時機，比如說：食物合成機、科隆電磁炮、晶核傳送門等等等等。
　　只要價錢合理，什麼都是可以賣的。
　　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了，眼下嗎，為了產業的迅速發展，也只好承擔這麼點基礎不牢的風險了。
　　如果此行外出真的能找到激活鬥艦巨晶的觸媒，一切困難自然迎刃而解！
　　但假如……找之不到的話？
　　整理完了近一段時期的賬目資料，楊帆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找不到的話，接下來一段時間的發展，將完全受制於裡世界的原材料搜刮能力。
　　假如這段時間，其它幻都逐漸意識到裡世界的威脅，進而採取屏蔽、威脅、禁止或者是原材料封鎖之類的措施的話，可能很長一段時間，山都的發展都會受到強大的制約，直到大國崛起計劃進入第二階段。
　　解決這個隱患的辦法並不多，除了跟丈母娘打草谷，也就只有一個辦法了——天下第一武道會。
　　去，那是肯定要去的，但到底要不要順路參加，幫山都多拿些配額呢？
　　多拿到配額，發展的隱患減少了，但被其它幻都注意的幾率便會大增。
　　兩相矛盾一對比，即便現在的楊帆，竟然也久久無法做出選擇。
　　千年之前，非洲東南島國馬達加斯加北部，毫無預兆的崛起了一座雄峰，此峰高萬仞，與天齊平。
　　此後兩百年間，全世界的異能高手每四年便會聚集此地，角逐世間異能五絕的名號，並且在接下來的四年時間裡，共理天下間異能者事務。
　　大滅絕之後，華山論劍盛事自然不復存在。
　　直到後六百年，鑒於十三幻都之間喋喋不休永不停息的爭執，在某些穿越者的建議和努力下，華山論劍重開，並且依舊沿襲舊名「天下第一武道會」，以武力展示的方式，協調人類抵抗統一戰線的紛爭。
　　「華山」，自此而後每四年開放一次。
　　之所以選擇此地，不僅僅因為此處的歷史意義、象徵意義，以及既如幻都般不被鐮骷所攪擾，也不屬於任何一方勢力的中立地位。
　　最主要的原因是，當初建立此都時的空間規則不同。
　　依據上古神器所建立的幻都空間，是可以自設空間法則的，比如說，萬門之墟其本質是精神空間，允許精神體的存在和作用；十三幻都則是仿現實空間，其所有法則的描述都是為了製造與現實環境一模一樣的獨立空間。
　　這些規則的設定和更改具體是如何操作的，隨著大滅絕的發生，以及始創者的瀟灑遠遁，幾乎已不可考，所以這個時代的人只有被動承受。
　　而此處空間，「華山」的基本法則就是……不死！
　　不管受了多麼重的傷，消耗了多麼多的元氣，被打擊成了什麼樣子，只要是在這個空間造成的，十幾個小時，最多一整天，就會完全復原沒有一點後患留下。
　　哪怕是……被燒成齏粉化成肉糜，身體蹤影不見，都不會有任何問題，絕對是公平公正而且可以肆無忌憚出手相試的最佳場合了。
　　如果說有什麼遺憾的話，恐怕也就只有一樣——華山範圍內可以忽略的力量和傷害，不包括域能。
　　這是上個世代最頂尖能力者決戰的舞台，一切法則都為了這個前提而設，因為人口基數的問題，上個世代的頂尖強者的確也有不少，但是……域級能力者從未有過。
　　既然沒有，就不在空間法則預算中，也有可能……就算知道了，空間法則的力量也根本做不到，域能力的本身已經超越了神器法則的限定。
　　所以華山法則能夠保證不死的前提條件必須加上一條，域級之下。
　　這也是歷年歷屆的論劍參賽選手必須都在域級下的最主要原因。
　　就包括本來明明是域級下的人，卻通過諸如天魔解體大法、冰女神咆哮之類的禁法獲得的短暫域級力量，也會給施法者和承受者帶來無法補全的真正損傷。
　　除了參賽者必須是域級以下這條規矩始終不變，這麼多年下來，天下第一武道會一屆一屆的舉辦著，許多方式規則也逐漸發生著變化。
　　最初武道會的勝出獎勵就跟上個世代是一樣的，多人共治……
　　但是很快，這種模式就被推翻，因為這個世代的情況跟上個世代不同。
　　上個世代能夠站在華山之巔的人物，就是人類中的最強者，毫無疑問，他們用實力獲取了話語權，所說的話別人就算不服也不行。
　　但是這個時代不同了啊，就算爭勝上位，他們上頭還有許多域將，還有幾大域王，他們那點實力根本就不夠看，
　　華山論劍的形式更像是一場體育比賽，而非是決定人類地下政權交接的盛事，他們所說的話，也只有在域王域將們都答應的情況下才能做數。
　　所以沒經過兩屆，勝出者執任方式就變了，變成了一種獨立於幻都政權之外的聯合機構，就好像聯合國一樣。
　　在不涉及每座幻都主權的情況下，共同設立一些大家必須遵守的法則，以此來減少紛爭進而達到華山論劍的本來目的。
　　所制定的規則，假如有一個成員不同意，便會一票否決。
　　在當時的狀況下，這是種比較合理的方式，所以執行了相當長一段時間。
　　不過隨著時間的逐漸推移，法則越來越繁瑣，規則越來越細緻，各個幻都逐漸開始發現，這種方式也並不是那麼的公平合理。
　　因為……規則的制定越來越複雜，並且開始涉及到戰區防線的許多方面，這當中於是就會產生交易，產生妥協，產生合縱連橫，產生權術陰謀，也就是……慢慢產生了政治。
　　最初的法則相對簡單直接，效果目的一目瞭然，比賽的勝出者們花些精神就能夠認清，可是隨著法則的複雜化……
　　這些參賽選手畢竟是比賽來的，不是政治家，通常他們大腦裡的肌肉都多過於腦細胞，所以這個時候，決定戰線利益分配的漸漸不是他們的實力，而是每個人的政治嗅覺了。
　　就算是實力最遜，只要能拉攏了跟自己差不多的勢力，向高位者挑戰，高位者也不得不考慮方方面面的因素而屈服。
　　一切都是為了更多的利益，與實力相符乃至更多的。
　　決定利益的不再是實力，而是勝出者的權謀，本來出現這種情況也是順理成章的，但是……這既不符合這個世代人的思維習慣，也不被最高權力認同。
　　所以又過了幾屆，天下第一武道會最終變成了現今這種以排名決定配額比的方式。
　　當然什麼名次獲得多少配額，也不是一下變成現在這種樣子的，而是經過了很長時間的發展和演變……
　　現今的分配方式，已經連續執行了十屆超過四十年，被認定是最符合排名與收益比的，當然……除了山都之外。
　　沒有高手坐鎮的山都，其聲音是根本無人在意的。
　　公元3219年12月31日，來自山都的一行參賽選手五人，隨行人員三人，通過傳送門抵達了華山腳下，參與了這場彙集了十三都精英，持續時間將超過整整一個月的盛會。
　　盛會召開時，十三都與華山間的傳送門會持續開放幾日。
　　每座幻都與華山之間都有單獨的傳送門，並且在傳送門附近擁有一片選手保護區，保護區蓋著各式各樣的建築。
　　選手區是賽事劃分的，建築卻是每座幻都自己建的，就好像上個世代的大使館一樣，按照規則，不經主人允許，其它幻都的人是不允許進入騷擾的。
　　雖然選手區建築每四年試用期只有短短一個月，不過大部分幻都的選手區都蓋的富麗堂皇寬敞闊氣。
　　就只有山都，是一片普通的矮房……
　　年年墊底，實在無人對此有甚興趣，事實上，華山論劍真的是一個盛會，甚至根本沒有人數上的限制。
　　只要傳送門來得及，選手區容的下，傳送多少人來都行，甚至這些人也可以在此自由活動，只是不能進入內部參賽區。
　　距離選手區不遠的地方，是一片公共區域，每當盛會召開的時候，人來人往摩肩接踵的，十分熱鬧！
　　這片公共區域裡有零界和自由商人們聯合建立的市場貿易區，還有上個世代遺留下來的大型附屬建築群——觀戰台。
　　觀戰台利用空間法則直接對比賽場地進行窺視，擁有大屏幕幾十塊，觀眾席位幾十萬，曾是上個世代座價最高昂的觀眾席位！
　　現如今自是完全免費了，據說當比賽開始的時候，仍會有來自各個幻都的超過十萬餘觀眾全程關注，也就只有山都……選手五人，觀眾三人罷了。
　　甚至連這裡到底是什麼狀況，回去的人都語焉不詳，更有一些人，連這個賽事都壓根不知道。
　　所以乍出了傳送點，所有人都好奇的佇立原地，向著四周圍逡巡打量。
　　能夠看到的東西委實不多，因為傳送門在山都低矮破敗的住處裡面。
　　透過門窗，可以看見遠處別城奢華的建築群，看到稍遠一點的華山主體，還有某個熙熙攘攘人來人往的所在……
　　「巍巍華山，一劍擎天，
　　跌宕生姿，嵯峨壯觀！
　　上托行雲，下遏流泉，
　　不負日月，毋論星辰。
　　壁立千尋，俯瞰塵世，
　　悠悠萬載，橫亙古今。
　　道義紛爭，此中劍論，
　　倘若不服，天下共逐！」
　　有人念起了每個傳送門邊都有的華山論劍篇。
　　這是上個世代沒有的，也不知後世哪個穿越者寫了這首歪詩，後來就被傳遍華山，銘刻在了每個顯眼的地方。
　　「華山，竟然是這個樣子的？」也有人透過窗戶，眺望遠處群山，然後發出了如此感慨。
　　現實裡的華山，雖然僅有一千幾百米，卻是險峻陡峭號稱五嶽第一；
　　幻都華山高達萬米，其丰姿在詩篇裡也有闡述——「一劍擎天」、「壁立千尋」……可以想見它平地直聳的樣子。
　　但是眼前的華山，跟現實裡的華山和詩篇裡的華山都不一樣……
　　完全沒有「一劍擎天」、「壁立千尋」的丰姿，因為從它山體的某些地方，有一圈一圈的托盤狀物鼓凸出來，就好像美女腰間的贅肉……
　　這些贅肉一圈一圈，從山腳下到**白雲間的峰頂，竟然足足有五六圈之多，完全遮蓋了山體的丰姿。
　　哦，忘了介紹了，此行華山山都代表隊的成員為，參賽者五人，包括石猛、河沅沅、沐嫀、沐惘、雷雲。
　　比較陌生的雷雲是山都軍部遣派出的代表，也是唯一的獸族參賽者，家族遺傳能力是自大輻射後才出現變異獸中一族——雷獸。
　　此人本身修行的是武術，其家族能力卻是雷電，類似於法師法術，與人相持之際，武功魔法交相輝映，端的難纏。
　　指著華山面露驚訝的也正是他。
　　隊伍隨行三人則包括狐九的全權代理狐路，商人夏洛克以及山都唯一一位拉拉隊員兼觀眾——五月。
　　「沒什麼好奇怪，那裡其實就是華山論劍比賽場地。」唯一曾參加過大賽的狐路聞言解釋，他先指了指距離山腳最近的那圈贅肉：「那是兩千米高處，六十四進三十二的場地，有一共三十二塊擂台。」
　　然後一圈圈依次指上去：「四千米，三十二進十六，有十六塊擂台；六千米，十六進八，八塊；八千米，八進四，四塊；一萬米峰頂，四強最終決賽，兩塊！」
　　雖然之前已經說過一些華山論劍的規則，而且羅列了名次與配額的關係，不過那只是最粗淺的描述罷了，事實上華山論劍還有許多細則，名詞與配額也並非那麼直接的對應關係……
　　這涉及到具體賽制，因為華山論劍並不是單純的淘汰賽，每輪淘汰一半，從六十四位選手中選出四名選手，順利的話一位選手最多參加四場比賽。
　　事實上，六十四進三十二需要比賽三場，一天一場，因為需要等受傷的選手完全恢復，每天的對手在上午兩兩抽籤決定，三場比賽之後，兩勝及以上者晉級，一勝及以下者落選。
　　所以，即便同是六十四強，也有一勝者和不勝者的區別，其配額相差了整整一倍，0.0665%是取其平均值。
　　同樣道理，三十二進十六賽程是五天，三勝及以上晉級，兩勝及以下淘汰，對應配額分為了兩勝、一勝、不勝三檔。
　　十六進八賽程七天，四勝及以上晉級，三勝及以下淘汰，對應配額分成四檔。
　　八進四賽程同樣是七天，因為選手已經只剩八位，同上，四勝及以上晉級，三勝及以下淘汰。
　　最後的四強決戰，賽程三天，根據勝場和勝負關係列出排名，理所當然，不同名次的配額比相差是很大的，甚至就這一點配額的差距，就抵得上下方許多人配額總和。
　　所以華山論劍總賽程二十五天，加上不同等級比賽中間的一天休息日，剛好是一個月。
　　一個月裡，選手一天天進行比賽，沿著山體贅肉一層層打上去，想要染指總冠軍，至少得血拼二十五場，對於體力、意志和戰術安排都是巨大的考驗。
　　「……具體情況就是這樣的。」一番唇舌，狐路總算將大賽規則比較詳細的說與了一干人聽。
　　「參賽報名點在那個地方。」狐路伸手指著公共區域中心那幢最巨大的建築物，「我們兩個要馬上聯絡海王部的人進行談判，你們先在這裡休息一下吧，一會兒我再帶你們過去報名。」
　　所謂和海王部的人談判，其實質也就是，就上次來山都偷襲的兩個域將、一名穿越者，還有其它十餘位軍級高手進行人質交換的買賣。
　　山都所求的代價，需要海王部在論劍大賽上履行，三人此去就是商討具體執行方案來的，一些細則這麼長時間早已經討論的差不多了。
　　「我們有做什麼消耗體力的事麼？第一項活動竟然是休息！」河沅沅萬分不滿的嗔道，但就算是極度不滿，她的臉上也掛滿了笑意。
　　因為她終於又可以近距離接觸到沐嫀了，而且邊上沒有楊帆這個電燈泡。
　　雖然，心底裡某些異常灰暗的記憶，仍讓她對和沐嫀親密接觸充滿了恐懼，但愈是這樣，眼前的時光便愈值得珍惜不是嗎？
　　「沐嫀，咱們到外面逛逛去吧，好像有很多零界的商人在賣東西呢！」這般說著，河沅沅就戰戰兢兢的去拉沐嫀的手。
　　雖然身體一顫一顫的一看就是在極力忍耐，但她終究還是握住了沐嫀，沒鬆手。
　　假如被楊帆看到此幕，一定會對河沅沅執著的心意表示欽佩，慘無人道的酷刑這過去還沒一個月呢，河沅沅竟然就能恢復到這種程度，此女的同性傾向，還真是覺醒的徹底決絕呢！
　　聽了河沅沅的話，已經半轉身的狐路又把身體轉了回來：「我讓你們休息，並不是因為你們真的需要休息，而只是……不想讓你們出去！」
　　狐路眼裡充滿了無奈：「你們記住，華山這地方並不是我們山都人能呆的，如果沒有必要最好不要出門，只有這片保護區裡，算是安全的。尤其你們五個參賽者！」
　　狐路口中說的沉重，而某些他欲言又止沒有說出的內容，似乎比說出來的更加沉重……
　　沉重到他竟有些不忍說穿的感覺。
　　這讓除了沐惘，心情本來很雀躍的另四個參賽者，一時間也沉默起來。
　　狐路和夏洛克轉身出了門。
　　房間裡持續沉默，數十秒之後，河沅沅的聲音響起來：「報名！」
　　「？」其餘五人抬頭。
　　「沒有必要的話，不要出門。要參加比賽，報名是必要的吧？」河沅沅的解釋讓眾人恍然。
　　「對，報名去！」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的石猛健步如飛。
　　「哦耶，報名囉……」小丫頭的興高采烈，顯示出她根本不明白報名是怎麼回事，恐怕她還以為那是多麼好玩的遊戲呢！
　　本就雀躍，又有了充足的理由，六個人哪裡還呆得住，飛快衝出了保護區。
　　距離前方自由市場還遠，絡繹不絕的呼喊叫賣聲卻已經傳入眾人耳中——
　　「家底全搬來，清倉大甩賣，瞧一瞧看一看了啊，一件十塊，兩件八折，三件四折，四件不要錢，免費拿回家，倒貼一百塊……」
　　「兄弟姐妹老少爺們們，瞧一瞧看一看了啊，不聽不看是您的錯，可您看了不買就是我的錯了囉！遺跡廢品清倉甩！」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囉，新鮮出路的發掘品，都是原裝貨，灰都沒掃淨……」
　　山都實行的是計劃經濟，不管什麼東西都由官方包賣，價格很低貨很實在，所以除了大項目上的合作和享受，零界在山都內幾乎沒有什麼業務展開。
　　不過在其它幻都裡，情況就不一樣了，其它幻都的系統主機早八百年恐怕就沒電了，沒有了主機維持，生化人體系自然也早崩潰。
　　缺少了這些個，所有先進、安全而高效的生活方式，基本上也早滅絕了……
　　可以這樣說，在其它幻都裡面，除了大樓的架子還在，傳送門插上能量卡還能工作，存在一些從遺跡裡發掘的稀罕物外，這些人，跟住在草棚洞窟裡的原始人其實沒有太大的區別。
　　在這種情況下，零界商人的存在意義可就深遠了！
　　不光帶給了他們稀罕有趣的事物，還帶給了他們比較先進的生活經驗，比較時尚的休閒方式……
　　也因此，其它幻都裡面，零界商人是一種很普遍而且受歡迎的職業。
　　這一點，僅從前方比山都鎮間熱鬧了無數倍的自由市場，就可以窺得一斑了。
　　而且，除了零界的批發商，前面一干擺攤的人裡，也有許多是來自其它幻都的自由商人。
　　華山論劍，不僅僅是高手對決的一次大賽，也是物資交流、大賺特賺的最好時機呀。
　　看著前方的熱鬧非凡，山都一行六人情不自禁加快了腳步，出門的本來目的幾乎已經拋諸腦後了。
　　不過，還沒等他們進到市場裡呢，距離市場還有幾十米才能走出保護區的時候，前方市場上喧囂吵鬧的聲音，已經徒然間沉寂下來。
　　「那個方向是……」就有人低聲詢問道。
　　「不是廢話嗎，從那地方出來的能是哪兒的，山都！」答者給了問者一個腦夯兒。
　　真的是廢話，十三都所有保護地都與自由市場交界，所有其它都城的保護地裡都是富麗堂皇奢華氣派，好像上個世代的別墅區，僅有山都一家是幾間破草房。
　　雖然說也有幾百平米上下，足住得下幾十號人，不過……跟旁邊的一比怎麼看都不是一個檔次的。
　　「山都的參賽者竟然敢這麼早出現？」
　　「還帶了女人和孩子？不對，似乎都是來報名的……好麼，山都的爺們都哪兒去了，竟然讓女人和孩子來參加比賽！」
　　「這次的第一輪比賽，可有好戲看囉！」初見有人時，自由市場上一瞬間靜音，不過待看到都是些什麼人，歎息驚駭疑惑的嘈音剎那間甚囂塵上，比方纔還要強烈數倍。
　　似乎……真的有什麼事，是山都的參賽者們所不知道的呢！
　　本來以為只要進了自由市場，就可以很容易的融入到其中去，然後可以快快樂樂的購物一番。
　　但是事實顯然出乎了河沅沅預料……
　　因為無論六個人走到哪裡，周圍一圈人都會自動的退散兩邊，給他們讓出通路，然後拿看猴子一樣的目光看著一行六人。
　　六個人完全沒辦法與這些人進行接觸，只能滿懷鬱悶的一路且看且走下去，直到抵達市場中心處北端，背靠華山的巨大觀禮台上的報名點。
　　到了這個時候，就算不想報名也得報了。
　　報名點上，工作人員的神情與簇擁圍觀的眾人如出一轍，幸虧態度還算專業，接過眾人的身份卡迅速完成了記錄，然後發放了每個人參賽許可，讓圍觀者的好奇心得到了滿足。
　　這一行六人，的確有五個是參賽者，而且唯一的非參賽者，竟是個成人少女而非那個十一二歲的孩子。
　　熙熙攘攘的議論聲登時再起，除了議論聲之外，圍觀者的目光裡還添加了許多不懷好意的成分，比如說色瞇瞇、**裸……
　　本來這般神情還是遮遮掩掩欲言又止的，可是當確認了一行人的參賽者身份，一些人倒似乎肆無忌憚放心大膽起來了。
　　而更多數的人，則是用哀悼、同情或者是幸災樂禍、樂見其成這樣的古怪表情，審視著這一行。
　　被這些放肆的目光打量著、掃射著，河沅沅、沐嫀、五月身上的雞皮疙瘩一片一片，就連小丫頭沐惘也未能倖免。
　　到最後，小丫頭被徹底看毛了，瞪大了眼睛，齜牙咧嘴宛如一隻憤怒的小貓，向周圍的觀者毫無保留的釋放著她的敵意。
　　小丫頭是特殊的，半人半魍的體質在這世界的歷史上就算不是獨一份，也決超不出一隻手去。
　　所以雖然等級還低，當她那微弱卻異乎尋常堅韌銳利的殺氣釋放出來的時候，周圍所有不懷好意者的氣息都為之一滯。
　　這些人眼裡玩弄蔑視的目光漸漸消散去不少，這是個崇拜強者的時代。
　　雖然輕視消散了，不過這些人的眼裡，敵意卻是越來越盛……
　　認同了實力，不代表人家就會對你客氣，那只是認同了你參與遊戲的資格而已，也正因為認同，他們才會更加的全力以赴的敵對，而不再以開玩笑、戲謔的姿態。
　　這些人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啊？相比小丫頭的無知懵懂，成熟的河沅沅、沐嫀和五月更能辨別出，周圍這些人的真實打算。
　　落在身上的視線，是**裸的要將自己身上的衣服扒光，然後肆意玩弄蹂躪的視線。
　　如此**張狂充滿慾望，而且毫不掩飾的目光，身為山都人的她們以前很少接觸過。
　　難道其它幻都裡的人，一向都是這幅德性的，好像發情的凶獸一樣？抑或者，他們那扭曲的變態慾望，只是對著山都人而釋放？
　　無論事情的真相怎樣，那似乎都是這一行人想像力之外的世界……
　　到這個時候五個人總算略略明白了，臨走之前狐路那一席話的意味：「華山這地方，並不是我們山都人能呆的……」
　　無處不在的壓力，逼迫著這一行不得不匆匆加快腳步，彷彿逃難一樣奔向此間唯一的淨土，山都保護區。
　　距離保護區僅僅還有幾步之遙呢，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響起，攔下了所有人的步伐：「小妹妹，叔叔帶你去看金魚好不好？」
　　金髮的青年一把抓住了小蘿莉的胳膊，醉醺醺的說道。
　　小蘿莉眨巴著眼睛好奇的問道：「金魚是什麼呀？」同樣的情況沐惘絕不是第一次碰見了，但是健忘的天性，令她的回應與昔日如出一轍。
　　這般答完之後，沐惘疑惑的搔了搔頭髮，似乎也在奇怪，為什麼記憶中依稀有一模一樣的鏡頭閃過。
　　「你想做什麼？」金髮青年的意圖不言而喻，石猛示威的邁上一步，山都的體格令得周圍地面都為之一顫。
　　沐嫀不動聲色，不過妹妹已經被她悄悄掩到了身後。
　　「我想做什麼？」金髮青年神情懵懂，「想做什麼剛才不是已經說了嗎，我請這位小妹妹和我一起去……」
　　金髮青年話音未完，圍觀的人群中一陣騷動傳來，片刻之後，一位管家老伯模樣的人，帶著氣勢凜然的兩隊精銳，分開人群來到了場中。
　　「少主，這裡可是……」管家老伯為難的道。
　　不過話音未落，已經被青年氣急敗壞的打斷：「不要叫我少主！」
　　少主，在當今的世界，這是個既尊崇又帶著可笑的稱呼。
　　尊崇是因為，只有寥寥幾人擁有這樣的資格，地位高貴，權勢驚人，沒有人敢小視他們。
　　而可笑則是因為，這些所謂的少主永遠不可能更進一步，變成真正的主子，只能一生一世活在別人的陰影之下。
　　因為他們是實力站在整個人類世界最頂端的域王的孩子。
　　有個戰力近乎於無敵，壽命又比普通長的多的多的多的老爸，迄今為止少主們的名單已經更換了許多茬了，真正能夠繼承老子位子的到現在為止還沒出現過一個。
　　在這個人人都靠著自己的實力混飯吃的世界，每個人都有鄙視他們的理由。
　　甚至就算他們不想被鄙視都不行，因為他們是域王的血脈，他們的安全必須得到保證，免得成為域王敵人們的籌碼。
　　「少主？哪家的？」聽了主子與僕人的對話以後，周圍圍觀的人群早已騷然。
　　「海王家的敗家子兒。」
　　「哦，那個啊！」聽者紛紛恍然。
　　金髮青年不分青紅皂白一通亂罵，令得管家無奈退卻，只得把目光投向了少主感興趣這一行人身上：「諸位，我家少主有意襄請各位……」
　　管家說的宛轉，後方兩隊膀大腰圓的保鏢卻示威的上前一步，邀請不成就會威逼的意圖無比明顯，兩隊人最差的也是軍級，還有數人似乎就是傳說中的將級。
　　山都一行人正暗暗叫苦，一個聲音突如其來：「兩位少主，你們先回去，這裡就交給我們吧！」
　　卻是雷雲，一臉淡漠的說道。
　　說話的同時，雷雲後手拉了拉石猛，石猛微微一愕，旋即明白了雷雲的意思，挪動身體和著雷雲一起，將沐嫀和沐惘掩在了中央。
　　兩位少主？聽到雷雲的稱呼，人群登時嘩然！
　　少主可不是隨便能叫的，那是有著特殊意義的，倘若這是真的，海王太子還真是踢到硬板了呢！
　　只是不知這塊硬板究竟是哪家的？獸王？森王？冰王？事情有意思囉！
　　不過……不對啊，這群人好像是山都來的？難道……山都終於投靠了某一方勢力，十三都格局再起變化？
　　悉悉索索的謠言從人群中心迅速的往外圍擴散，就彷彿漣漪一樣，沒有多久就傳遍了整個市集。
　　接下來的場面，恐怕連發話者都沒有預料，市場上所有的人，開始瘋狂的往他們這邊湧來，怕不有幾萬人呢！
　　本來這麼多的人擁擠一處，是不可能看到什麼東西的，但不要忘了，這些人可不是普通人，個頂個的都是高手。
　　沒有落腳的地方不要緊，有上房的，有攀牆的，還有乾脆放出了座駕或者是凌空虛渡的。
　　黑壓壓的人群遮天蔽日，中心處黑暗陰晦，倘若是沒有練過的，說不定已經什麼東西都看不見了……
　　不過，從未有過的熱鬧激烈場面，最終結局卻平淡的叫人難以想像！
　　「少主？請問，你們是……」聽了雷雲的話，管家便遲疑的道。
　　他們是急匆匆而來，落在海王少主身後老遠，連雷雲一行是山都人這點都並沒有弄清楚。
　　「如果閣下在海王部消息靈通點的話，應該知道我們的，就在今天……可能就是現在，正跟你們進行談判的那個……」
　　雷雲的話說的含含糊糊，於觀眾來說，無疑增加了許多神秘因素，引發了他們更強烈的興趣，可是於海王少主身邊的管家來說，卻是苦澀難言的。
　　事情苦澀就苦澀在，這個答案，他不知道比知道要好的多……
　　天下事有很多都是這樣的，知道的多還不如不知道的好，不知道，就算你做了，那也只是無心之失，可以不被或者是減少責罰，一旦知道了，出於投鼠忌器或者是別的什麼原因，反而無法採取行動了。
　　就好像警察與匪徒就人質展開的博弈一樣。
　　現在，山都一行是匪徒，海王一行則是警察，而匪徒手中的人質，就是警察們的幾個同事……
　　本來他們幾人可以完全不理會的，海王少主看上了一個小妞想跟她玩玩，還需要什麼理由嗎？
　　就算真的得投鼠忌器，狹路相逢之後，頂多他們翻臉不承認也就是了……
　　可是現在不行了啊，周圍幾萬人看著呢，都可以證明，這件事現在已經從調戲婦女兒童上升到外交的程度了，山都就算再軟弱，事情鬧到這種公開的程度，他們也絕不可能妥協的。
　　他們不能妥協，那麼必須妥協的……就只有自己了。
　　歸根結底，事情的後續發展只緣於那兩個字——「少主」。
　　這兩個字，令得本來很單純的一件事吸引了市集所有人的目光，誘的管家不得不聽對方解釋，而當解釋聽完，他們也同時被逼到了死角。
　　花了好幾秒鐘，管家才清理出了事情變化的脈絡，又過了好長時間，他才漸漸體悟出，那輕描淡寫的兩個字的絕妙，心中充滿了挫敗感。
　　「你真的很聰明，但是你不要忘了，少主不是人人都能叫的！」管家無可奈何的讓士兵架走了不依不饒的莫斯亞桑，陰森森向雷雲道。
　　「此間事了，我自會上秉海王，請他老人家屈尊會會你那兩位少主的長輩的！」
　　域王級，與生活在幻都裡的這個世代的人類而言，簡直就是猶如核武器一般的存在，所以……經過了最初的爭執還有戰鬥，將許多幻都摧殘的不成樣子之後，四大域王間訂立了契約——如果沒有足夠的理由，他們絕不會親自出手，一切攻略都交由屬下執行，否則，一人行動，另三人皆會聯手攻擊。
　　若非有這樣的潛規則，山都也很難會保持獨立到現在。
　　管家此句的意思就是，雷雲無緣無故將兩個女孩認作少主，已經冒犯了域王的尊嚴，給了自己主上足夠的出手理由，讓雷雲回家好好洗乾淨，等著域王級的怒火降臨。
　　山都跟其它十一都的隔膜真的太厲害了，山都出現一位新域王這麼重大的消息，竟然到現在都還未傳開。
　　當然，這與裡世界開放，作為原本山都與外界唯一橋樑的自由傭兵們只進不出是有著很大關係的。
　　另一個不能忽略的事實就是，沒有人相信山都會出一個域王……
　　下一個域王肯定是會出現的，也許在海王部，也許在獸王、森王、冰王部，但沒有一個人相信，那會出現在山都。
　　要知道，他們連將級高手都沒有呢！
　　所以就算聽到傳聞，外都的人也盡皆嗤之以鼻。
　　「等華山論劍過後，相信海王陛下的怒火一定會平息的……」雷雲自是明白管家話中隱意，不慍不火的答道。
　　管家雖是個老成持重的人物，也許身居高位的時間太久了，竟一時難忍雷雲態度的悠哉：「不知死活！哪怕這麼多人看著，今天讓你知道知道，得罪不該得罪的人的下場！」
　　海王少主玩弄**，這個頭條不能有，但是兩個人互看不順眼而大打出手，這個就可以有了，因為這個時代這樣的事實在太多太多了，老頭很想教訓教訓這個無法無天的年輕人。
　　不過很可惜啊，管家憤怒的忘記了，這裡是華山公共區，升級成公共事件已經陸陸續續趕到此處的冰王部巡邏隊一擁而上把兩邊人分開了。
　　論劍大會四年一屆，每屆由一位域王承辦，開賽之際，只有該域王所屬的域將級可以進入會場維持治安。
　　今年的承辦者是冰王瑞格斯，跟海王是最大的對頭，在這屆大會上跟海王部發生衝突，吃虧的絕對只有一邊。
　　歷盡千辛萬苦，一行六人總算回到了山都保護區，保護區是四位域王聯手設立，除了對應幻都外的人一概不得進入，違者定斬不赦。
　　雖然沒有任何強制力，只憑域王的威嚴，足以震懾宵小讓這一行安然無恙了。
　　脫離了市場上眾人的視線，六個人總算鬆了一口氣，相視而笑，一股之前訓練都未有過的同命相連的感覺悄然莫逆於心。
　　帶著這樣的心情，回到了土屋，六人立刻捉對開練，努力要在比賽之前把自己的狀態調整到最好，出門購物的打算再也沒人提。
　　過了約莫兩個多小時，狐路和夏洛克回來了，同時帶來了和海王部談判的消息。
　　談判勉強算是成功，得到的收穫並不盡如人意，只是一個來自海王部的承諾。
　　對方承諾，在不影響晉級的前提下，如果比賽中與山都的人正面，將百分百保證放水。
　　拿六十四進三十二為例，第一輪第二輪各打各的都不相干，到了第三輪上，如果有海王部兩戰全勝的，或者是兩戰全敗的與山都選手遭遇上，山都選手可以保證必勝。
　　海王部不怕山都人賴賬，因為那只會讓海王有親自動手的理由，天底下沒人敢做這種冒險，所以，交易的步驟是……海王部放水完了，山都負責交人。
　　**裸的打假賽啊，但是……這樣的交易是允許的。
　　事實上……每年的華山論劍大賽，本質上就是四大域王這麼一個分贓的儀式。
　　若不然，怎麼可能連續這麼多年，每屆的頭四強都剛好四王名下選手一方一個。
　　選手的真實實力所能決定的配額，就只是每一階排名上下的波動罷了，決定他們能夠進入哪一階的，根本就是域王的名號。
　　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山都當然也知道，只是……實力所限，就算知道，他們也沒有參與遊戲的資格，因為即便拼盡全力，他們連第一輪都闖不過，毋論其它。
　　這次逮到兩個域將一個穿越者，換來這樣的優惠條件，已經是近些年來最好的機會了。
　　因為……海王轄下足足四個城，加上域王優惠，合共二十一名選手之多呢，在大賽同勢力選手盡力不出現對抗的規則下，與山都選手交戰的機會實在太大太大了。
　　以往山都勉強能維持在敗者兩檔平均線上的配額比，其實多是類似的交易，加上論劍首輪首天的戰績換來的。
　　大賽第一天，選手入場，因為相互之間都不熟悉，即便兩方差著級，因為能力相剋，因為戰略錯誤，弱者戰勝強者的情況常常會出現。
　　不過僅僅這一天而已，過了這天，所有選手的情報資料被專業人士收集整理之後，山都這樣的就沒有任何機會了。
　　以往類似的交易做過很多次，但是因為交易品份量不夠，再加上談判技巧有限，談出來的條件多是稍稍增加那麼一兩個勝場而已。
　　但是今次不同了，因為兩重優勢分別分配到了一輪第一天和第三天，只要第一天發揮出色，一勝之後第三天再匹配到海王部的敵人，那就是直接晉級第二輪呀！
　　想像到那個場面，狐路激動的語無倫次：「明天，大家一定要努力，努力呀！」
　　相對狐路的幻想，選手們則要克制的多，雷雲更是冷靜的做了一條補充：「如果第一天的對手是海王部的人，似乎……直接放棄會比較好。」
　　眾人很是考慮了一陣兒，才明白到其中計量，假如第一天戰勝了海王部的人，到了第三天上，這個人就少了一樣放水的可能。
　　雖然也有兩戰全敗獲得的機會，顯然不如直接放棄來的更好，因為放棄能把自身能力的秘密保留到第二輪，再加上選手們在第一輪洩露出的資料，勝算反倒更大。
　　眾人紛紛對雷雲表示欽佩，佩服他精明過人，竟然能從這些細枝末節處找到增加勝算的機會。
　　雷雲也不說話，只是矜持的笑。
　　當夜無話，在壓抑難耐的氣氛下，時間總算到了3220年1月1日，第五十四界天下第一武道會正式召開！
　　上午八時，選手出場，觀眾就位，主辦方與記分員依次到場，巡邏隊開始就手隔離。
　　對抗賽中本應該有的裁判員是沒有的，因為擂台上只有一個規則，把對方打倒，打的失去抵抗，形神俱滅，什麼都好，總之，留下來的只能有一個人。
　　想要放棄都只有兩個法子，一是自殺，二是逃殺。
　　參賽選手必須出現在場上，或者經歷一次由生到死的過程，不管是別人殺的，還是自己殺的，或者是……從開始比賽的擂台上，躲避對手的追殺一直到數千米開外山腳下的安全區域裡，才能算是參加過比賽。
　　不參加戰鬥就退出比賽不是直接判負，而是取消該輪比賽相應比重的配額。
　　所以假如速度不濟，就算是想拿零勝的最低配額，都必須在擂台上死去活來生生三回，裁判是根本沒有意義的玩意。
　　一切準備的近乎妥當，隨著冰王瑞格斯的宣言，論劍會正式開始，第一個步驟自然是——抽籤。
　　六十四個人，抽成三十二組，對應三十二座擂台，除同勢力不組外，一切完全隨機，幾十分鐘後，賽事第一輪第一天的對戰陣容出現。
　　選手們和記分員開始往兩千米高處相應的擂台奔馳躍去，後方，一些工作人員在大屏幕上懸掛起了對戰列表，另一部分人則開始操作空間成像設備，對每組參賽者進行跟進追蹤。
　　零界的那些商人們，早已經根據對戰列表還有搜集到的情報，開出了每場比賽的盤口，吆吆喝喝的拉攏參賽者們投注。
　　「怎麼……關注沅沅、沐嫀的屏幕有這麼多？」觀禮台某個角落，看著大戲漸漸開鑼的樣子，五月忍不住問狐路道。
　　此時此刻，已經層層疊疊容納了十餘萬人的巨大觀禮台前的大屏幕上，正播放著參賽者們八仙過海各顯其能的往各自擂台奔馳的畫面。
　　一共三十二塊幕，統共六十四個人，按說這應該是一次對參賽者全體的全方位無差別掃瞄，可事實上不是這樣的。
　　事實上那些巨大的屏幕上，有多半數正播放著沐嫀、河沅沅、沐惘還有其它數個女參賽者的畫面，每個人多達幾塊，從各個不同角度，彷彿這些女子是T型台上的模特。
　　「一些事，是沒辦法說的……你一個女孩兒，實在不應該來這種地方的！」狐路面現頹唐，歎息一聲無奈的道。
　　參賽選手往各自的擂台行去，對陣列表在觀禮台上呈現，三十二個擂台的具體名單自不必一一贅述，咱們只揀重要的來說。
　　分配結果基本符合概率論，山都五個人裡有三個人的對手都是海王部，這也是為什麼一個承諾值得用那麼多人質來交換的原因。
　　三個人分別是石猛、小丫頭沐惘、河沅沅，沐嫀和雷雲則隨機到了其它城的對手。
　　雖然概率符合山都預期，不過三個人的對手，不，確切的說，是小丫頭沐惘所抽到的對手，出乎了人們預料。
　　那赫然竟是昨天的冤家對頭，金髮的海王少主莫斯亞桑，真真不是冤家不聚頭哇！
　　昨天市場上發生的一幕，人們至今記憶猶新，對於這個抽籤結果自是充滿期待。
　　不過期待的同時，一些人難免又會有一些小小的疑問——這位海王少主，似乎並不是海王部預訂的參賽選手吧？
　　今天早上之前似乎都不在參賽名單裡，直到抽籤的時候，才頂替了其中一個選手出戰，這是偶然，還是刻意為之的？
　　不管怎麼樣，紈褲子弟**無知蘿莉，這場決鬥好看了呢！
　　觀禮台四下的議論紛紛，也傳到了狐路耳中，老頭心中疑惑，問了一旁的五月，才知道昨天發生了什麼事，神色間頓時更多慘然……
　　隨著大戰開啟，觀眾們的心情或喜或悲，情緒已經慢慢調動起來，不過這些跌宕選手們是肯定不知道了。
　　約麼萬米的距離，看上去很遠，對這些至少軍級，沐惘都算破了紀錄的選手們來說，實在也不算多遠。
　　快的公然顯示實力以製造威懾的，用不了一分鐘，慢的視圖掩藏實力的，十來分鐘肯定也到了，隨著選手們在擂台上一一站定，一個又一個擂台上的比賽便開始了。
　　「小妹妹，我們又見面了！」跳上擂台，看著場地正中早已站定的小丫頭，莫裡亞桑陰陽怪氣的色瞇瞇嘿笑，神志不是昨日醉酒模樣，不過那副嘴臉是一丁一點沒變。
　　小丫頭拄著棍子，早等的有些不耐煩了，聞言上下打量對方：「你是誰啊，我認識嗎？」
　　以小丫頭的健忘個性，這絕對是大實話，不過聽在自視極高的莫裡亞桑耳中，無異於直接扇了他兩個嘴巴子！
　　金髮少主咬著牙笑起來：「小妹妹，我一定會好好疼愛你的，一會兒你可別哭呀！」
　　**裸的調笑，惹的觀禮台上的觀眾跟著一陣叫囂起哄。
　　「他們……到底想要看到什麼？」五月感覺到了四下空氣中的古怪，可是一時半會不敢相信。
　　「廢話少說，看打！」小丫頭哪裡會理會紈褲子弟的調笑，這些沒營養的對話早讓她不耐煩了，不管狐路千叮萬囑的比賽規則，反手抽出屈長如意棍一棍揮下。
　　數萬平方米的比武台，相互數十米的間距，倏發既至！
　　「呦，小妹妹還挺火爆，不要這麼著急嗎！」莫裡亞桑微微一笑，不緊不慢的舉起手裡的古董桃花扇反撩上擊。
　　小丫頭動作雖然快，畢竟是千里奔襲，又哪裡有他輕輕一舉手速度來得更快，「噹」一聲巨響，如意棍桃花扇交個正著。
　　「啪咧！」桃花扇瞬間粉碎，四散的扇面飄飛在空中，活像一隻隻花蝴蝶。
　　莫裡亞桑臉色一白，長髮被勁氣逼的飛散，狼狽不堪倒縱出去，總算沒被這一棒打的腦漿迸裂。
　　不過根本還沒來得及穩住身形呢，小丫頭最擅長的大棒亂舞已經施展開來，重重棍影如長江流水，似風捲殘雲，滔滔不絕向他湧去。
　　一時之間，金髮少主竟無還手餘地。
　　這種結果，委實爆掉了好多人眼球！
　　外人驚訝於，小丫頭明明只是個師，而且身體尚未長成，年小力弱，竟然能徹底壓制住比她高出整整一級的紈褲子弟，叫人吃驚！
　　而莫裡亞桑卻知道，小丫頭的強悍還在外人估計之上，她的棍子看起來輕飄飄，實際上勢大力沉。
　　自己做出那個風流瀟灑的樣子，其實手底下一點水都沒放，手裡那把桃花扇更是特殊加工過的古董，極品貨色，除了極少數的「神器」，沒可能被爆的如此徹底。
　　「撲哧！」「撲哧！」「啪嚓……」小丫頭經驗不多，戰鬥全靠本能，簡單粗暴，這招對經驗豐富的對手大多不好使，不過對起莫裡亞桑來似乎正對了路子。
　　海王少主平素與部屬手下也有切磋，不過他身份尊貴，屬下自不會用那些胡攪蠻纏的法子與他對戰，多是比較講究技巧，力求點到為止。
　　所以雖然等級不低，海王少主的戰鬥經驗，其實與山都居民相差無幾。
　　一個不經意間，就被小丫頭逮住了去路，連續三棒下去，血肉紛飛，白骨慘慘，左腿彎改成了向後，左臂更是斷成了**十來截。
　　海王少主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打擊，當即滾到在地迭聲慘嚎，此時距離開戰不過才十幾秒鐘呢。
　　觀禮台上的人聲狠狠滯了一滯，不過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卻又出乎大多數人預料。
　　對手幾乎喪失抵抗力，自己大佔上風，面對這樣的狀況，小丫頭竟然沒有乘勝追擊，而是駐棍立定滿臉不滿的說道：「你怎麼這麼弱啊！」
　　本就受了震傷，聞得此言，海王少主登時吐血三升。
　　狐路更是捶胸頓足：「幹掉他，幹掉他呀！這麼好的機會……昨天那樣囑咐全白費了！」
　　顯而易見，狐路他並不瞭解沐惘的父親有睡一覺便將所有記憶清空的遺傳。
　　千萬道目光注視下，海王少主的臉漲的赤紅，很快的，這種赤紅從臉部擴散開來，飛快的蔓延到全身。
　　也就幾秒鐘時間，然後，海王少主斷折的腿腳還有胳膊，有如活物一樣蠢蠢欲動起來，在血紅色的包裹下飛快的合攏痊癒起來。
　　出身水族的海王維利亞桑獨創秘技——血池咒法，可以一瞬間獲得比增強癒合型更強恢復力的技巧。
　　傷口癒合，身體重新起立站穩，莫裡亞桑緩緩伸手上腰，入手處分明無物，不過隨著他的抽拉，如匹練，似絲綢一般的緞帶從腰間漸漸出現。
　　到最後，更是凝成了如水透明的一柄弧形長刀。
　　「海王刀！那是海王刀！」觀禮台上傳來一陣陣的驚呼。
　　之前說過，憑著域力外放的能力，域王級可以對物品進行改造，將域能儲存其中，製成可以任由自己或者他人即時觸發的能量源。
　　不過通常這種能量源又可以分作兩類，一種叫做域符，就如沐母曾送給楊帆的種子那樣，使用完後就會消失不見，一次性的。
　　而另外一種，則叫做域器，相比域符，域器需要更精心的呵護與更長久的培植，也可以說，域器是進階版的域符。
　　隨著域能的渲染，域器被其改造的質地越來越堅韌，承載能力越來越強大，可以充能的次數會越來越多，直至最終變成一件可以無限反覆充能的裝備，也就是域器。
　　理所當然，不管域符還是域器，都定然是域王的造物，而在所有的域器域符當中，莫裡亞桑抽出的這柄海王刀，當之無愧的排名第一。
　　根據傳說，海王刀的本體，是維利亞桑在域將進階域王級時候，身所流經的一股海流，在第一域王誕生的一剎那，便感應到了域力的威能。
　　也有可能，是維利亞桑憑著這股海流，領悟到了域王區別於域將的根本，總之從那以後，這股海流就再未離開過維利亞桑左右。
　　先是成為域符，然後一次次升級，最終蛻變為當世第一把域器，距離如今已有六百餘年歷史了。
　　海王刀下，不知斬了多少冤魂野鬼，甚至就連其它三大域王，也屢屢在海王刀下受挫，進階域王后都未能倖免。
　　這讓維利亞桑坐穩了域王第一的寶座，理所當然在那同時，海王刀也成為當之無愧的第一域器。
　　自從四大域王協議罷戰，以更溫和的方式決定彼此分贓的額度，海王刀已經有兩百多年沒有亮出刀鋒了，不過海王刀的傳說在人們口耳相傳，始終沒有斷絕，以至於莫裡亞桑一抽刀，所有人便認出了這把一泓如水、形態奇特的第一域器。
　　華山論劍大賽不允許域級參賽，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不允許使用域級以上的能力，天魔解體大法、冰女神咆哮那不都是……
　　所以理論上，存儲著域能的域器並未在禁止之列，只要你能從域王手中搞到。
　　只是……緣於訂立契約後的默契，域王所造的域器域符從未出現在論劍大賽上，這還是第一次！
　　如果面對的是其它幻都的對手，或許莫裡亞桑還會有所顧忌，可是昨日回去之後，跟管家一場交談，知道這夥人是山都的，當時更是膽怯到拿域王的名頭虛張聲勢，莫裡亞桑怎麼可能還有所顧忌。
　　觀禮台上觀眾正自議論紛紛的時候，莫裡亞桑一震刀鋒，狹長名刀的震顫，加上水波特有的漣漪擴張，整個長刀竟然一瞬間從手上消失，朦朧不定變成了火堆上紊亂光線的熱氣流。
　　十餘米間距，一閃即至！霧濛濛的刀雲，撲面而至。
　　敵進我退，小丫頭耍了一個棍花，伸棍相迎。
　　莫裡亞桑臉上露出獰笑，幾乎已經想像出海王刀勢如破竹，像小丫頭方才打散桃花扇那樣，一招致勝的場面。
　　可是……
　　「噹！」依舊還是一聲大震，交手處火星四冒，超遠距的竊聽，令得過強的音波被自動屏蔽，可是刀棍相交一剎那，那隱約可見的衝擊波，擂台上久久不息的浮灰，都忠實的向觀眾敘述了這一下的衝擊有多麼強悍。
　　「不，不可能！」準備不足的莫裡亞桑被一擊打回，小丫頭也好不到哪兒去，踉蹌著後退。
　　域器排名第一的海王刀畢竟不是虛傳，回退之際刀鋒瑩亮如雪，剛才的撞擊毫髮誤傷。
　　可小丫頭的棍子就沒有那麼幸運了，一道深深的鑿痕出現在棍端，假如再深入三分，就要被一刀兩段了!
　　但畢竟沒斷不是，而且棍前的缺口正在以尚算迅速的速度，不斷蠕動癒合著。
　　這怎麼可能？！
　　承受了海王刀一下，竟然只傷不斷，而且……而且海王刀本體是海流，經域能錘煉之後有很強的腐蝕效果，被它砍中的東西，就算增強癒合型的能力者都沒可能恢復的那麼快……
　　海王少主腦裡充滿了驚訝和不可思議，就是始終沒有想過，對方手裡那也是一件域器，比海王刀還遜色一些，但是貨真價實的域器。
　　接連受到打擊，海王少主一時間竟有些懵了，小丫頭哪裡會管他反應如何：「如意棍，大！大！大！」
　　迭聲輕喝，如意棍在小丫頭手中閃電般暴漲，一瞬間跨越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恍如一根攻城巨樁，向莫裡亞桑胸口杵去。
　　莫裡亞桑恍然，手忙腳亂的伸刀來格，海王刀砍在如意棍上，錚然有聲，其聲霍霍，只是相比剛才，如意棍已經變成了房梁粗細，海王刀更加不可能切得斷了。
　　「如意棍，小！小！小！」一棍杵的莫裡亞桑連連後退，小丫頭趁勢蹬到空中，小小身體湧出的爆發裡，再加上如意棍閃電般縮小的拉扯力，將她一瞬間帶到了莫裡亞桑面前。
　　「看打！阿達阿達……」把棍子受傷的前端收到手邊，拿完好的另一頭，小丫頭再度展開了暴風驟雨般的披風亂棍。
　　不斷後退的莫裡亞桑眼中寒意一盛，海王刀在手中一連幾個迴寰，刀芒形成的匹練久久不散，正迎小丫頭手中亂棍。
　　「啪！啪！啪！」一連幾聲悶響，莫裡亞桑的身體筋斷骨折，不過轉瞬由白變紅，碎肉淤血殘骸蠕動著開始癒合。
　　「唰！唰！唰！」小丫頭也沒好到哪裡去，一頓亂棍揮上海王刀的匹練之後小丫頭才發現，那匹練竟不是海王刀的殘影，而是真實的恢復了水的流動性的刀身。
　　柔能克剛，她勢大力沉的攻擊透過這些水擊中莫裡亞桑的同時，這些水也沁過了她的棍勢防禦，一瞬間在她身上由頭到腳切開了無數豁口。
　　天下至柔之物莫過於水，在海王維利亞桑手中，海王刀一滴水一道漣漪都能用來克敵制勝，莫裡亞桑沒有父親的強悍，但是化刀成線的能力還有。
　　倏合既分，兩人一時間竟拼了個兩敗俱傷。
　　莫斯亞桑四肢扭曲的好像麻花。
　　而小丫頭，被一道道刀線割過，且不說身體怎樣，衣服已經碎成了幾百幾十塊，在場中隨風飄零著……
　　小丫頭赤條條站在那裡，小臉煞白，一身盡被血染紅，更有半隻胳膊，腰腹間兩塊嫩肉，被刀線割落跌在不遠處的地上。
　　兩個人一時間都是不動。
　　莫斯亞桑的恢復需要時間，而小丫頭，同樣也暫時失去了行動力，恍若雕塑的站著，足足幾十秒鐘，方才緩緩彎身，撿起了地面上的左臂還有碎肉，放到了它們本來應該在的位置。
　　這幾十秒時間裡，她的身體漸漸恢復了白淨，本來塗滿體表的血液，在一種恐怖到無法想像的愈合力下，從傷口處重新倒湧了回去。
　　然後，裂口結合，裂傷消失……她那稚嫩的身體紅果果【很不想用這樣的替代語啊，一次兩次的有意思，次數多了很無聊的，但是，偉大的屏蔽】出現在眾人之前。
　　稚嫩的身體一點也沒有發育，除了某些方面有特殊嗜好的人，不會有人對這樣的身體感興趣，不過下一秒鐘，少數那些偷偷流口水的傢伙，也驚的把口水倒嚥了回去。
　　「喀嚓！」「啪嗒！」……胳膊和碎肉小丫頭雖然放對了地方，奈何角度根本不對，只是胡亂一擱而已。
　　所以創口對接以後，肌肉頗是蠕動了一會兒，才恢復了本來樣子，而胳膊……小丫頭很是奇怪的揮舞了幾次手臂，終於發現了問題癥結——關節的方向接反了。
　　「喀嚓！」「喀吧！」扭住胳膊狠狠往相反的地方拗過去，伴著叫人牙磣的聲音，小丫頭滿意的揮了揮胳膊，這下全好了！
　　滿場人都被驚的目瞪口呆！
　　也不是沒有那種增強癒合型的強人，可以在戰鬥當中表現出令對手絕望的恢復力，可是……就算是恢復，那也是會疼會痛會有感覺的啊！
　　哪有人能像小丫頭這個樣子，把身體好像橡皮泥一樣捏來捏去還渾若無事的……
　　所有人當中，莫斯亞桑的感觸尤深……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海王刀的特效，帶有極端強烈的海水腐蝕效果，被刀砍過的傷口根本無法進行正常的癒合。
　　而且，由於那強烈的腐蝕效果，傷口處會生出難以想像的劇痛，許多人連這樣的劇痛都承受不住，更別說還要在這種情況下自行恢復了。
　　但是眼前的小傢伙偏偏就做到了，絲毫無懼於那恐怖的疼痛和域級的腐蝕力！
　　「不，不可能！不可能……」金髮的紈褲子弟喃喃自語著，然後被重新恢復了活力的小蘿莉揮舞大棒打的血花四濺，骨肉成泥。
　　他可以停止恢復效果換取行動力，但受著重傷的身體，肯定無法避過小丫頭的狂野攻擊。
　　更主要的是，他心靈上的傷比肉體上更重——天下第一域器海王刀，在對手面前竟然毫無效果，莫斯亞桑實在想不通是怎麼回事……
　　事情很簡單，域能的威力，域級下根本無法抵抗，可是小丫頭不是單純的域級下啊，她是個半人半魍，魍將域能蘊含在肉體裡的特異之處，她卻是與生俱來。
　　雖然還微弱的緊，用來修復身體，抵消海王刀的影響卻是剛剛好了。
　　總之，華山論劍第一輪第一場比賽，24號擂台，山都選手沐惘對戰海王少主莫斯亞桑，沐惘勝，耗時三分一十三秒。
　　記分員記下了比賽結果，觀禮台上一片叫罵之聲，因為凡是壓了這場的，幾乎都輸了，只有零界的人贏的眉花眼笑。
　　不過，觀眾們並未覺得事情有多出奇，因為經過接連幾次驚詫之後，他們已經得出了最「合理」的解釋……莫斯亞桑手裡那把海王刀是假的！
　　拿一把假刀，又一向被眾人保護著沒有鍛煉機會，域王的紈褲被低一階的對手搞定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嗎！
　　就連大會的主持，冰王瑞格斯，對於自己一開始認定海王刀是真貨的判斷，都不由自主生出了懷疑。
　　小丫頭跟莫斯亞桑的戰鬥結束的很快，不過還不是最快的，在山都內部甚至連第二都排不上，倒數第二。
　　最快的是石猛和河沅沅，兩個人跟小丫頭一樣抽到了海王部的簽，又不像小丫頭那麼健忘，理所當然最快結束戰鬥——乾淨利落的自殺。
　　而排在兩人之後名列第三的，是並不起眼的雷雲的。
　　雖然僅僅是軍級下階，可是戰鬥中的雷雲，除了一開始稍微表現出一點不適應外，僅僅用了幾十秒時間，就以叫人瞠目結舌的閃電能力，將對手電成了一堆焦炭！
　　注意到這場比賽戰況的人並不多，可是每一個都留下了深深的印象，為雷雲那簡直無窮無盡的雷電之力。
　　戰鬥之際，當雷雲揮舞起了手中那柄長刀，電閃雷鳴就開始在他的身體左右四方縈繞，無數的電火在他身邊冒出、消失、轉瞬再度出現……
　　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就好像一朵盛開的菊花，更可怖的是，菊花的每一道瓣，都是粗逾手臂那樣的電弧，受其長刀影響擊至最遠的電弧，甚至能達到五六十米之外。
　　甚至，就算原地那麼呆呆的站著一動不動，這身繚繞的電火已經足令他立於不敗之地了，渾身的電火就好像刺蝟張開的毛刺，即便王級高手也根本靠不到近前去……
　　對手壓根就看不起山都選手，上來就連番進逼，等到雷雲長刀開始揮動，菊花逐漸綻放的時候，他已經退無可退了，在電網中無奈的堅持幾秒鐘，終究還是躲不過閃電那無差別覆蓋，化為一縷飛灰。
　　即便能夠感知危機，躲過電弧等同光速的傳遞，當對方的攻擊是這種攻擊方式的時候，什麼躲避能力也沒有用了啊！
　　確認了勝果，雷雲收起長刀，慢吞吞欲往山下行去，腕表一震，上面突然傳來沐嫀的訊息：「楊帆，你去幫沅沅一下好不好？」
　　楊帆……雷雲的身體稍稍凝滯了一下。
　　沐嫀的訊息不是無的放矢的！
　　沒錯，雷雲的確就是楊帆，到底參不參加華山論劍的猶豫持續了一段時間之後，他最終決定，要參加，但是……不以自己的本來面目參加。
　　雷雲的確是有這麼一個人的，但現在正跟裡世界某處玩的起勁呢。
　　此人體型與楊帆相仿，當初在特戰隊相處了一段時間，對他的言行舉止楊帆又很熟悉，只要用殖裝稍稍轉換一下面貌，便是天衣無縫。
　　最主要的，是他的異能力——雷電，別的能力楊帆或許冒充不易，不過雷電，上世代科技，能量最高效的轉化方式就莫過於電磁了……
　　楊帆覺得，自己把一切都處理的滴水不漏，卻完全不明白，到底在什麼地方露出了馬腳，當即回訊：「你怎麼知道的？」
　　他當然也可以假裝不知，試探沐嫀是否僅僅是懷疑，詐自己一下而已。
　　但是……會被懷疑本身，在理智形態看來已經是一種失敗了，他不會拋棄自尊的用那種拙劣的辦法彌補，當下直接了當詢問。
　　「第一次見面我就認出來了，若不是你要參加，我怎會同意來……」
　　沐嫀的回訊，讓楊帆一陣無語，很受傷的同時心中卻又升起一股暖流，奇怪的感覺……
　　「你怎麼會……」
　　「現在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沐嫀回的很艱難，她只是個新晉軍級，而他的對手，比她幾乎要高出一階去，將級頂峰。
　　雖然天賦極佳，沐嫀卻沒有那種越級挑戰的能力，只能在對方的攻擊下左拙右支狼狽不堪：「去幫一下沅沅吧，她會感激你的，以後都不會再找你的麻煩了。」
　　河沅沅？河沅沅到底出了什麼事？照時間來看，她應該已經自殺了啊，戰況統計結果都出了啊！
　　三十二座擂台在凸出一圈的贅肉上環狀排開，每座擂台只能看到左右相鄰的四座而已，更多的便超出了視線。
　　楊帆看不到河沅沅戰場的情況，本來他是不會做出暴露自己身份的舉動的，不過現在嗎……他一邊往河沅沅的方向飛奔，一邊調整運算芯片開始侵入華山的空間控制端。
　　或許是壓根不擔心這個世界還有黑客入侵吧，或許是想給同道的穿越者製造一些機會，華山的主控系統幾乎不設防禦，大門直開讓楊帆長驅直入了進去。
　　也就兩三秒鐘功夫吧，河沅沅擂台上的狀況，便出現在楊帆的面前，那是一副讓山都人意想不到的畫面……
　　「狐伯伯，這就是你不想跟我們說的事？」山腳下，觀禮台上，看著大屏幕上畫面，五月捂面幾不忍看。
　　觀禮台上一片狼嚎喧囂，座中觀眾，尤其是那些男性，對著屏幕上畫面袒胸露臂，熱血沖頭，揮舞拳頭吆喝成浪：「幹她！幹她！幹她！」
　　沸騰的人浪聲中，夾著狼叫，夾著口哨，仿若山崩海嘯，幸虧觀禮台上沒有頂棚，否則早被掀了去。
　　大屏幕上，河沅沅的確自殺了，為了不透露自己的訊息，她甚至沒有動用能力，而是掏出刀來，抹了脖子。
　　她的確已經死了，所以屏幕上顯露出的畫面，人們通常稱之為奸，屍。
　　在她好像一隻割了脖子的雞那樣倒在擂台上之後，他的對手喚來記錄員，確認了自己的勝績，然後從空間卡中掏出一套數個的卡環，將之一一套在河沅沅的脖頸四肢上。
　　五隻縛能環上身，幾乎可以把剛晉軍級的河沅沅能力降到旅級之下去，不過，那環最重要的作用不是削弱，畢竟河沅沅已經死了嗎。
　　環最主要的作用是束縛她的身體，因為很快，對方開始從空間卡中掏出一件一件的刑具，鎖鏈十字架、倒三角鞦韆、幾十米長的魔鬼籐、帶著液體的注射筒……
　　這顯然是個S&M領域的方家，將河沅沅身體立起錮上刑具，然後工具一樣一樣掏出來，井然有序有條不紊，等到楊帆轉過山腳趕到擂台邊，不過才幾十秒鐘時間，對方就幾乎準備妥當了。
　　然後，對方狠狠獰笑著走近了河沅沅，手一伸，「嗤啦……」河沅沅一大片衣衫被從肩頭撕到腰腹，露出了晶瑩如玉的肩頭，傲視霜雪的肌膚。
　　河沅沅是水族，皮膚本來就白，自從冰女神咆哮透支以後，肌膚髮色在域力侵蝕下出現了改變，益發的玉骨冰肌明艷動人起來。
　　那光潔色澤，簡直能刺傷人的眼睛，怎能不惹得台下的**們鬼嚎狼叫：「幹她！幹她！幹她！」
　　恰在此時，河沅沅深呼了一口氣，從迷茫中醒來，看到自己的處境，還有逼近自己的壯漢，花容失色：「你……你想幹什麼？」
　　當然不是奸，屍，這個世界上有那種怪癖的人畢竟是少數，不要忘了這是個什麼地方——華山，為了更好的決出戰力的高低，一個連死都死不透的地方。
　　如果像河沅沅這樣輕描淡寫的死法，屍體很快就會復活並且恢復行動力，就算是畫餅灰灰，經過一段時間的之後，人也會從各都的保護區傳送門重新刷新出來。
　　壯漢嘿嘿怪笑：「想幹什麼，美人，這不是很明顯嗎？」的確很明顯，他下體那塊膨脹的都開始影響走路了。
　　「四個小時，按照大賽規定，開戰四個小時之後，所有選手會被工作人員統一送到各自的保護區去，因為完全的身體恢復最多需要二十小時。」
　　「在那之前，戰勝者對戰敗者的身體如何處理主辦方並不負責，他們只負責維持觀眾的安全。」
　　所以，現在河沅沅台上這樣的活春宮，是論劍大賽很久以前便傳承下來的規矩。
　　最初只是少數變態才有的形態，大多數人並不習慣這種白晝暄淫。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到了近些年，不進行這樣的表演，甚至會被認為是沒有能力的表現，會被所有人恥笑，所以哪怕是不習慣，選手們都會慣例的有所準備。
　　擂台上所出現的一幕，也就水到渠成順理成章了。
　　「這種事當然很變態，是不正常的，可是規矩並不只針對我們山都一家，所有人都是如此，參加論劍大會的女人，通常都會有這樣的覺悟。」
　　「父親本不想讓沐家兩位姑娘參加的，可是沐楊兩位司長的態度都很堅決……」倘若楊帆聽到這裡，表情一定會很精彩。
　　圓桌會議上圈定這個出賽名單的時候，的確受到了很大的阻力，楊帆還以為是山都舊勢力不肯讓出主導權呢，憑著如簧巧舌還有其它一些小手段，才最終促成成行。
　　感情……人家也是一番好意呢！只是因為一些不方便出口的理由……
　　只可惜啊，主機系統監控得了山都裡的一切，卻探測不到人家的內心，一番好心被當了驢肝肺，人家乾脆也就遂了他的願了。
　　「所有人都有被蹂躪的準備，不光女的如此，男的也是同樣，但只有我們山都人，從來都是被人玩弄的對象，從來沒有反玩弄回去的機會，所以……慢慢慢的，就再沒有人肯來加油助威了……」
　　「甚至不少選手和觀眾，在回去後不約而同選擇了封印記憶，這裡的事一句都不會再提。」
　　的確呢，看著熟識的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被人折磨蹂躪玩S&M，還有十餘萬人圍觀，那種感覺的確不會好受。
　　「難道就沒有辦法制止了嗎？」五月心急火燎。
　　「辦法當然有，還不少呢！第一個是跑回保護區，但距離實在很遠，我們山都選手目前為止還沒人能做到。真能跑回來的話，就意味著你有跟對方一拼的機會了……」
　　「至於另外一個，是爆體自殺，不留屍體，直接從保護區傳送門刷新出來……」
　　「這個辦法很好啊，你為什麼不告訴他們？」
　　狐路苦笑：「對選手自己可能很好，但觀眾們會很不爽，因為他們從一開始就在期待那樣的場面，倘若用這種手段應付過去了，他們就會提出抗議……」
　　「那又怎樣？他們的抗議選手又聽不到……」五月仍是不明白。
　　「誰說聽不到的？這些人哪個主城的都有，而且往往跟山上的選手熟識，只要聯絡卡裡說幾句，咱們的所有參賽選手都會受到牽連，包括那些本來有機會安然無恙的……」
　　狐路指了指石猛，同樣自殺落敗的他已經醒了，對手是一個男性，而且實在對S&M同性這種事沒有興趣，所以很順利的得以離開。
　　「基本上，每天的比賽有一兩場這樣的表演，觀眾也就滿足了，但如果沒有，而且用那樣的方式逃過……」狐路苦笑。
　　「會怎麼樣？」
　　「相信我，你絕對不希望看到那場面的……想像一下，一根棍子，從屁股裡面塞進去，慢慢的一直插到你喉嚨的感覺，或者是……你最敏感的地方，被用刀一點點的切開，然後長好，然後再切開……」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五月摀住耳朵精神崩潰。
　　那簡直就是活生生的地獄啊，快速恢復永遠不死的特性，給了這個空間把地獄在人間實現的機會。
　　長達四個小時，無休無止的折磨，難怪在自由集市上，周圍一圈人看自己一行的眼神是那麼怪異呢！難怪，狐路屢屢欲言又止，卻始終也不肯吐露事情呢。
　　華山論劍的真實一面逐漸曝露，其黑暗連旁觀者的五月都不忍耳聞，真實處於危機中的選手，又會怎麼樣呢？
　　河沅沅一張臉白的就跟透明一樣，陷入了最深的恐懼，甚至已有精神崩潰的徵兆。
　　她嘴巴裡喃喃自語：這是在做夢，這只是個噩夢，我還在做夢呢！河沅沅，不要怕，這裡是裡世界，是楊帆關我的地方，這裡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現實的夢魘，與曾經的夢魘如此相似，兩股夢魘合流匯聚，變成了席捲一切的漩渦，攪的河沅沅的理智彷彿漩渦上的小舟，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傾覆。
　　然而，女子驚駭到幾乎失神的模樣，卻是觀禮台上的觀眾最願意看的……
　　想到片刻之後，就可以看到女子那柔弱的身體被人壓在身下，肆意蹂躪的模樣，觀禮台上的氣氛空前火熱起來……
　　沸反盈天的叫囂聲中，狐路對五月說道：「然後，還有第三種辦法……」
　　「第三種辦法？」
　　五月正覺不解，一個輕輕的喝音傳來，瞬間平息了觀禮台上的喧囂。
　　那是來自雷雲的呵斥：「住手！」
　　於精神幾乎要崩潰的河沅沅來說，這一聲簡直如天外梵音，挽救了她即將沉淪的神志。
　　於觀禮台上的觀眾來說，這突如其來的打斷似乎也出乎意料，短暫的靜寂之後爆發了更大的歡呼：「噢噢噢，有挑戰者上場囉！」
　　「第三種辦法，英雄救美。失敗方同勢力的異性勝利者可以不管比賽規則，上台進行挑戰，贏了，兩個人都獲自由，輸了，兩個人都受懲罰。」
　　「這才是最簡單的法子，所以其它大都的失敗者經常可以用這種方式擺脫懲罰，唯獨我們山都……」
　　一直以來，山都選手就算獲勝，通常也是慘勝，要麼持續時間很久，要麼敵人掛了，自己也五勞七傷，沒有十幾二十小時根本恢復不過來。
　　在這樣的狀況下，別說人家該玩的花樣早都已經玩過了，就算上了台去，就能把人解救下來嗎？
　　當然那是以前，今時不同往日，雷雲，不，楊帆，提著手裡的手裡長刀，緩緩踏上了今天的第二座擂台。
　　「很好！」好事被打斷，壯漢也不憤怒，原地裡一跺腳，衝擊波四溢，而他的人，也一瞬間消失，再度出現時，已在楊帆面前，缽大的拳頭惡狠狠揮下。
　　好快！從未觸及的快！
　　即便以殖裝之力凝成的機甲，比這種速度都要稍遜一籌，就更別說為了掩飾能力，只能在身體表皮加裝輔助外骨裝置的現在了。
　　外骨裝置，行動能力在軍級下；殖裝機甲，能到將級頂峰；而眼前這位，就以剛才的速度判斷，不出意外應該是個王下。
　　險之又險的避過衝擊，楊帆一瞬間判斷出雙方實力差距，知道絲毫不能留手，手裡長刀漸漸變長，由刀而成為了刺，只是尖端，頂著一個古里古怪的圓球。
　　雖然楊帆已經完全進入了理智形態，大腦的運轉速度可以媲美計算機，對食物的分析思辨能力更是站在全人類的最頂端，可他畢竟不是萬能的。
　　有一些事情，有一些難題，在那裡空想他同樣會想不出答案，只有當真正觸及到可能激發靈感的事物，親身經歷那些的時候，靈感的火花才會擦亮。
　　就比如說現在，在成為雷雲之前，他從來也沒有想過，一直以來自己竟忽略了一個無比巨大的能量源！
　　之所以選擇雷雲，是因為他的雷電能力，自己用殖裝能力和晶核動力爐可以很方便製造出來便於冒充罷了。
　　可是就在剛才，在另一場比賽進行了十幾秒鐘之後，他忽然聯想到一種技巧，才能夠在接下來的幾十秒時間裡，借助那強大無匹的雷電之力，將對手轟成了渣滓。
　　事實上，那雷電之力並不是他自己的，殖裝之力和晶核的確能產生很強大的電能，但是這並不足以對接近域級的強悍能力者產生威脅。
　　若論起殺傷力，純粹電能的殺傷，比利用電磁轉換激發的電磁炮還要遜色許多倍。
　　剛才那絢麗狂野的電弧所蘊含的威能，絕對比它所體現出來的破壞力還要強大許多，那麼這股能量到底是從哪兒來的呢？
　　答案其實很簡單——地球！
　　地球是一個巨大無比的磁體，南北兩極分化，影響地脈走向，影響生物進化，可以說地球上所有生物，自從生下來開始，就受著地球磁場潛移默化的影響。
　　而根據最基本的物理學常識我們知道，有磁就有電，有電就有磁，電磁波是我們宇宙規則一種最基本的表達方式。
　　地球的磁體現在南北磁極，那麼地球的電在哪裡呢？答案同樣很簡單，天空之上，電離層。
　　天空高層的空氣分子，受到地球磁力的影響，又承受了來自太陽的源源不斷的超強輻射，無數原子分子被迫釋放出電子，成為離子狀態，在天頂游弋。
　　它們替地球上的生命擋住了宇宙間致命離子的輻射，又在人類發展到通信時代以後，成為電波通信最重要的中轉器，可以說勞苦功高。
　　不過……相比隔絕輻射、中轉電波的作用，它們更直接的存在其實應該是……能量，無窮無盡來自於太陽風與地球本體摩擦的能量！
　　只要在電離層之下，地球表皮之上的任何一個地方，建立以地球為內導體，電離層為外導體的放大發射機，引發徑向的低頻電磁共振，就能輕而易舉將這股能量從天空分流下來。
　　可惜的是，這種能量並不穩定，因為地球各地的地質狀況，磁感條件都不相同，而高空中對應的電離層，更是在太陽風的吹拂下搖擺不定，呈現一種動態的平衡。
　　想要與這種平衡產生共鳴，只要頻率差了那麼稍微一點點，獲得的峰值能量就會產生數倍乃至數十倍的削弱。
　　而且想要讓其峰值夠高而且輸出保持穩定，必須用到大量的常溫超導材料和智能化程度極高的感應系統。
　　相比發展越來越迅捷的核物理，這種傳統技術於是成為一門食之無味、棄又可惜的玩意，全球範圍內只有幾座試驗性質的高塔。
　　為了紀念創立了這種將天火引入凡間的方法的科學家，所有高塔沿用最初那座試驗塔的名字——沃登克裡弗。
　　雖然形象根本不能說是塔，只是一根金屬棒，頂著個金屬球，倘若沿用上個世代的命名規則，楊帆手裡現在杵著的那根，也應該叫做沃登克裡弗塔。
　　常溫超導體，沒有材料比晶核更能勝任這種工作了；智能化極高的感應系統，有什麼系統會比楊帆的大腦更敏銳迅捷，所以……本來應該是一座高塔才能完成的工作，執在楊帆手裡就變成了一根細棒。
　　「啪嚓！」絢爛的電弧從圓球上激發，跨越二十餘米距離，擊在王下身邊不遠處，逼得他不得不改變了行進路徑。
　　「啪嚓！」又一道電弧閃過，距離很短，速度很快，剛好插在楊帆與王下之間。
　　會與天地電極產生共振的沃登克裡弗塔，就彷彿是巨壩上挖穿的一個洞，通過它，會有無窮無盡的水流帶著無比巨大的水壓，源源不斷的噴湧而出，用來供人飲用，或者是……成為鎮壓敵人的高壓水龍。
　　於普通人來說，這既是個從始至終很難維持最高流量的技術活，也是需要馴服大壩掌握水流的力氣活。
　　不過憑借對共振磁場的感應，以及對周圍地形、空氣、濕度、密度……等一系列數據的精微掌握，楊帆輕而易舉就能做到這點，甚至……他漸漸已經能夠控制閃電打擊的方向。
　　絢爛的火花與對手的距離越來越近，又屢屢能夠出現在於自己最有利的狙擊地點，這就是明證。
　　王下的神情中充滿不甘，他不相信，自己會與一個小小的軍下進入僵持，剛才楊帆贏那場他並沒看見，所以他極度的懷疑，懷疑那一道道的電龍只是虛張聲勢。
　　一個軍下不可能發出這般強橫的能力攻擊，那種一旦被觸及就屍骨無存的感覺，就連域將級都做不到，顯然王下並不曉得那句話——知識就是力量！
　　他在懷疑，電龍來襲之際，自己心頭生出的警兆並非真的，而是一種幻覺，一種假象，而那……才是楊帆的真正能力。
　　為了驗證自己的懷疑，某一次不得不做出是繼續前進還是躲避閃電的決定的時候，王下同時選擇了兩者，半片血淋淋的肉體挾著千軍辟易之勢向楊帆繼續行進，另半片則避過了閃電以觀察結果。
　　其結果是，「啪嗒」一聲輕鳴，絢爛的閃電在細棍與手臂之間實現了連接，那根粗壯強橫的手臂，於是一瞬間化為烏有，只在空氣中留下了濃郁芬芳的烤肉氣息。
　　不是幻覺，手臂真的消失了……
　　當等級到了王下的級別，對身體分離出的每一塊肉體都有種天生的感應，這種感應是很難冒充的，尤其對手的實力又只是個軍下。
　　王下不得不暫時與楊帆保持足夠距離以策安全。
　　楊帆緩緩移動著腳步，借天雷不光需要對放大發射器如臂使指，對四周圍環境也必須瞭如指掌。
　　這就決定了一動不動的時候控制起來比較容易，可一旦快速移動起來，速度越快需要處理的數據也就越多……
　　週遭一切的採樣數據，都隨著你的移動而開始出現偏移，尤其是……自身的移動還會帶動身周空氣的流轉。
　　假如真的仔細研究楊帆在這兩場決鬥中的表現，一個很明顯的規律就應該被總結出來……戰鬥進行的時候，他的身體很少移動，就算閃躲規避，幅度也非常的小，他的能力，顯然是要站著不動才能發揮威力。
　　可惜呀，與之敵對的對手深陷其中，很難能以這種旁觀者的眼光做出判斷。
　　再加上，對方等級比自己要低，久久不能搞定已經很丟人了，如果場面上也陷入被動，就算贏了也沒臉見人啊……
　　緣於這樣的自尊，就算是要保持距離，王下退卻的幅度也並不是很大，始終都在楊帆身周鑽來跳去，耐心等待楊帆破綻的出現。
　　對方畢竟只是軍下，就算他的能力當真可以如此強大，就算他的強大真實無虛，王下也絕不相信……這種強大可以由始自終堅持下去。
　　他遲早會能量耗竭精疲力盡的，就算沒有，也是因為在那之前露出破綻，被自己趁虛而入了，王下這樣堅信！
　　可惜呀，知曉真相矢志不渝那才叫做堅信，而王下這種的，只能叫做愚昧。
　　他以為楊帆遲早會露出破綻，僅此一點，已經注定了他的失敗！
　　糾纏了能有三四分鐘吧，楊帆源源不斷的電流轟擊終於讓王下有些沉不住氣，試探性的往內部稍移了一步。
　　而這一步，就注定了他敗亡的命運。
　　落腳的一剎那，王下感覺到了空前的危機，可是……那已經晚了。
　　就在那一剎那，自金屬細棍湧出的電弧再不是一道一道的，竟然是一片一片的……
　　彷彿海水裡翻騰的細浪，又似高空裡綻放的煙花，以他為中心的漣漪花蕊，一瞬間綻放開來，覆蓋了週遭五十米範圍內的所有空間。
　　激烈的電火湧動，一行行一道道，如針織似阡陌，不僅在地面上，還串升到半空中，形成了如鳥籠一般的完美囚牢。
　　不知從何時起，楊帆將骨質殖裝通過腳底扎入擂台，在擂台地下建立起了錯綜複雜的導線結構。
　　完全包括的囚籠就彷彿蛛網一樣，只要獵物踩中，就可以一瞬間粘粘過去……
　　這種大範圍輸電帶來的自然是功率的降低，所以即便是被粘上，王下也並沒有頃刻化骨揚灰就此落敗，事實上，他身體受到的傷並不很重，但是……強電流所帶來的麻痺作用，一時半會是不會消失的。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看著下一秒，天上地下的電網倏然而逝，所有電流，重新匯聚成水桶粗的耀眼一道，從那細細的金屬棒端激出，直躥上自己的頂門。
　　「啪嚓！」整個觀禮台都隨這道電火滯了一滯。
　　贏了？來自山都的挑戰者竟然贏了？所有人都不相信這事實。
　　那失敗的森王部選手並不是無名之輩，是賽前一直都被看好的種子選手之一，就算進不了四強，八強是絕對有機會的，就這樣掛了？
　　可是，事實就擺在眼前……
　　「這個人究竟是誰？」
　　「這種雷電能力也太誇張了！」
　　「山都城真有這麼強大的選手嗎？」
　　觀禮台上議論紛起，說什麼的都有，不過經此兩戰，一個名號擺在楊帆頭上已是想甩都甩不掉了——「雷神」，擁有讓將王級都俯首帖耳的恐怖電能的男人。
　　台下的議論，楊帆雖聽不到也猜得到，他並不在乎，走近河沅沅，打開縛能環，拿出一套衣服給她遮住身體，這是「雷雲」該有的表現。
　　恢復了行動力，河沅沅一把抱住楊帆，軟玉溫香的身體掛在他身上，嚎啕大哭涕淚橫流，十分生動的英雄救美一幕。
　　不過……這樣的畫面卻並非台下觀眾能夠欣賞的！
　　「幹她！幹她！幹她！」異口同聲的號子如山崩似海嘯，匯成了源源不絕的聲流，從萬米開外的觀禮台，幾乎傳到2000米海拔擂台，讓楊帆和河沅沅都有所耳聞。
　　「按照規矩，你雖然救下了她，卻必須向所有人證明，這個女人是屬於你的。否則，他們不會承認你的挑戰者資格。」擂台之外遠遠的，記錄員對著楊河二人喊道。
　　「不承認又能怎樣？」楊帆不屑。
　　記錄員苦笑的環視贅肉一圈：「如果那樣的話，就隨時會有其它挑戰者出現，願意取你而代之。戰勝者可以隨時離去，但是戰敗者必須留在擂台上，直到四個小時後被送回或者是刷新回去，這是規則。」
　　英雄救美之前，楊帆約略查了下論劍的地下規則，知道了戰勝者可以挑戰的事，但是卻沒有想到，挑戰完了並非結束，依舊是一段活春宮的開始，只不過一方換了對象而已。
　　難怪就算有挑戰者上台，觀禮台上的人也毫不著急上火，一副坐看好戲的模樣呢，感情不管是贏是輸他們的眼福都享定了。
　　聽了記錄員的解釋，楊帆一時僵在那裡。
　　和不和河沅沅做倒不是什麼值得為難的大問題，他心中有些嘀咕的是，不遠處的另一塊擂台上，沐嫀似乎也進行著一模一樣的對戰呢。
　　假如她也輸了，假如她的對手也要玩S&M，自己要怎麼辦？
　　楊帆的微妙心思，河沅沅哪裡知道，抱住楊帆臂膀就是一陣痛哭，痛哭之後聽到了記錄員的解釋，頓時雙腮如血緋紅，在華山的陽光下，竟折射出紅寶石般璀璨的瑩光。
　　不討論她的行事風格以及性傾向，這女子是很有成為尤物的潛質的！
　　而此時此刻，肌膚如雪，腮頰紅透的「尤物」伏在楊帆懷裡，輕輕閉上了眼睛，睫毛微顫，語聲呢喃：「沒有關係的，我願意……」
　　或許昔日裡世界的噩夢，與現實裡遭遇的重疊，讓河沅沅的心理出現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又或許，白馬王子從大魔王手裡解救公主的橋段是女人完全無法抗拒的誘惑，甚至就連lesbian也不能免俗……
　　總之，河沅沅像只溫馴的小動物一樣伏在楊帆懷裡，對眼前這位相識不久相交也並不深的異性羞澀的道：「我願意。」
　　你願意，我還不願意呢！楊帆完全不在乎河沅沅的誘惑，直接了當戳破了人家的美夢：「我是楊帆，換了一張臉而已，是沐嫀讓我來救你的！」
　　聽見這番耳語的一瞬間，河沅沅臉刷一下就白了，沐嫀這個名字讓她欣喜，卻又伴著深深的後悔和歉疚，楊帆這個名字，更是記憶中不能提及的噩夢。
　　可是……事實畢竟是事實，自己因為感激而有心相許的對象，竟是這一生最大的情敵！
　　情敵救了自己；而且，他的到來還是因為愛人的請求；剛才那一瞬間，自己竟然對情敵動情了……
　　這一剎那，河沅沅心底裡的鬱悶和糾結，連她自己都理不清楚，更毋論別人了。
　　她的身體僵的筆直，眼中充滿叫人心碎的迷茫，楊帆審視著一切，這正是他想要看到的——讓河沅沅宛若瓊瑤劇裡的角色一般柔腸寸斷。
　　效果很好！楊帆滿意點頭，一邊欣賞，一邊分了一部分心神，到不遠處的沐嫀所在的擂台上。
　　半途而至的挑戰者，戰勝了對手之後，竟然不對美女有所行動，這讓觀禮台上的觀眾沸反盈天，不過……他們的投訴似乎還要稍待一會兒，因為另一座他們所關注的擂台，竟然也生出了變故……
　　此刻距離比賽開場也不過才十來分鐘罷了，十分鐘裡，先是小丫頭沐惘乾淨利落的幹掉了海王少主莫莫斯亞桑令的一部分有某種傾向的傢伙大失所望。
　　很快的，又是河沅沅自殺落敗，戰勝者正要施展那眾望所歸的手段，卻被突如其來的挑戰者打落下馬，挑戰者不採取行動，這塊擂台也亮起了紅色警報。
　　不過就在楊帆與王下全力糾纏的時候，左近擂台上的沐嫀，也同樣終於採取了行動。
　　論劍第一日的比賽，山都五人統共有三人真正動了手，這其中沐嫀是實力最差的一個。
　　她沒有楊帆那變態的計算力和借天雷的能力，也沒有沐惘那變態的體質和恢復力，所以她的戰鬥是最險最苦的一個。
　　雖然如此，她也有自己的長處，她的能力完全都是自己的刻苦努力修煉來的，她依照本能下對攻擊和防禦的把握，對每一絲力道的控制，都有著相當的高水準。
　　這也就導致了，雖然她的對手很強，足足比她高出了一階半，可在那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下，她總能夠苦苦支撐，以最小的代價，用最簡單的方式，靠盡可能少的能量。
　　她就像是狂風吹拂下的柳枝，大浪滔天中的浮萍，充滿了彈性與韌勁，任由對手衝擊總能夠化險為夷。
　　事實上，沐嫀本就是個天才，不像楊帆的能力那般怪異，也不像沐惘的體質那般怪胎，但在這個世界傳統的能力者中，她的資質是超一流的。
　　她最強悍的地方就在於，不管什麼技巧都能夠迅速的融會貫通並且加以實用，哪怕沒有足夠的戰鬥經驗，她能以想像融合本能取代那些經驗。
　　她的增強是切實甚至清晰可以觀察到的，這一點上，她的對手感觸尤其的深。
　　最開始的時候，對超階的攻擊她並不懂得應付，接連出現紕漏。
　　按理說，有了那樣的戰果以後，將上的對手應該很快取得勝利才對，要知道，沐嫀並非增強癒合型，恢復能力其實很弱的。
　　但是他沒能夠把握機會，接連吃過幾次虧，沐嫀很快就學聰明了，而且，她的承壓能力越來越強，到最後甚至開始進行反擊……
　　幸虧自己不是第二場遇到她，若不然，比賽絕對要變成持久戰了！觀察著沐嫀叫人驚訝的成長速度，她的對手暗暗悚然。
　　為什麼要說下一場比賽會變成持久戰？那理所當然是因為，本場比賽並沒有發展成持久戰的可能。
　　沐嫀等級畢竟低了一級，再加上上來就受了幾處傷，為此不得不跟對手做了幾次硬拚以保全戰力，這消耗了她相當多的能量。
　　雖然越到後來她就越是堅韌，可那是在能量尚且充足的情況下，一旦能量被耗盡……她勢必會落到與河沅沅同樣的下場。
　　自己的能量已經不多了，難道到時候又要讓楊帆來救嗎？
　　他若來了，沅沅要怎麼辦？不遠處擂台上的情況，她一直打眼看著呢。
　　無法做出這樣殘酷的抉擇，所以趁著自己還有少許能量，她毅然咬牙挫身，一個飛縱躥出了擂場。
　　她要用狐路所說的第一個法子——從這裡跑回保護區去！
　　A&V電影的女主角要落跑，這自然牽動了無數觀禮台上觀眾的心。
　　「追上去，日她，幹她，玩野戰呀！」每一次期待，得到的都是令人失望的結果，觀禮台上的不滿已經到達了一個頂點。
　　他們怒瞪雙目，臉紅脖子粗，震耳欲聾的吼聲響徹山野……
　　這樣的機會實在太少太少了，四年才有一回呀，而且一回最多能看八場，通常三場就會結束……
　　華山論劍不禁止女子參加，不過……女子在力量和破壞欲上比不過男人這也是事實，所以通常，十六強確定的時候，女子的身影基本就已消失了。
　　就算是還留下那麼一兩個，也是根本不會讓人生出慾望的類型。
　　要麼怎把長的漂亮的女人叫做花瓶呢？徒然長的好看，卻根本經不起錘煉嗎！
　　「蹬！」「蹬！」「蹬！」……沐嫀在半空裡翻轉身體，雙腳不停向後蹬踏，每次蹬踏都有隱隱約約的白光伴著悶響，將她的速度不斷提升，宛如一顆流星，自2000米高處的擂台斜斜墜下。
　　尖銳、恢弘的呼嘯聲在她耳邊響起，那聲音甚至推動著她的身體劇烈顫抖無法保持平衡，令她不得不揮舞長棍去撕裂它們。
　　在強化體能的能力者中，旅級可以借助武器揮舞擊出音爆反震騰空，師級僅憑肉體末端就可以擊到音障而飛行，而軍級，憑著連續不斷的音波突破，甚至可以讓整個肉體突破音障進入到超音速狀態。
　　只不過，由此而帶來的巨大反震力，軍級的肉體根本無法坦然承受，那是至少王級才能有的能力。
　　所以，像沐嫀這樣的軍級要以極高速行進，就必須用長棍攪亂前方氣流消除震力，減少空氣阻力對身體的破壞，這是不得已而為之的辦法。
　　而且，當飛行在空中的速度達到一定程度，軍級就無法做出急速轉向，因為那樣做的一瞬間，就會被空氣撕成肉末。
　　將級勉勵可以為之，身體也一定受到不同程度的傷害。
　　所以……當等級較低的弱者打算用跑回保護區的方式贏得參賽資格的認證，就基本已經注定了敗亡的命運——
　　速度足夠快，就意味著無法轉向必然被追上，而若是保持在限度之下，不得不增加數倍的消耗時間，以及強者必然的追擊攔截，跑到終點同樣機會渺茫……
　　看半空中的情景，沐嫀顯然打算選擇前者。
　　音速一秒三百四十米，十秒三千餘米，從擂台背面到山腳，距離雖在萬米之上，三十秒也絕對足夠。
　　只是，她能支持三十秒嗎？
　　所有人都以為答案是否定的，尤其是跟在沐嫀身後，已經在一秒間將速度提至比沐嫀更高更快，並且方向與沐嫀正對的追捕者。
　　但是下一秒，他的答案就劃上了問號。
　　在他剛剛接近了沐嫀，並且伸出手去準備將對方擒下的時候，前方的女子忽然停止了揮棒，她將長棍像長槍一樣執在手裡，狠狠的刺向前方……
　　正常情況下，撥擋動作的這一驟停，沐嫀的身體應該立刻四分五裂煙消雲散了才對，但是……並沒有！
　　那刺擊動作的同時間，從棍子的前端，一股朦朦朧朧卻又切實可見的綠色光波徒然擴張，就彷彿法師的魔法盾一樣，從頭端飛快的向下延伸過去，在棍子尾端完成了合攏。
　　綠色雞蛋一樣的魔法殼，剛剛巧將沐嫀整個身體都裹住，光波激盪流動著，以無比醒目的方式告訴旁觀者，它已經抵消了前方撲面而來的足以撕裂肉體的空氣阻力。
　　彫蟲小技！後方緊追不捨的將上面露不屑，手掌立時加了幾重力，不過依舊還是剛才的打算。
　　「嗤……」似乎有一聲輕響，又似乎並沒有，綠色的光波徒然誇張的收縮擴張了一下，然後……沐嫀的身體驟然加速，而將上的身體則向後彈出老遠才恢復了平衡。
　　不可能！觀禮台上一片驚呼……
　　法師的確擁有魔法盾一類的技巧，但是法師的魔法盾，不可能擋住將級王級的衝擊，因為將級王級是只體能型選手才有的境界。
　　緣於對世界能量的瞭解，法師系一旦從軍級再次晉級，從來都是直接域將級很少別的可能。
　　這個世界上，沒有能抵抗普通將級王級衝擊的域級以下法系力量！
　　那麼，眼前的一幕又是什麼？觀禮台上的觀眾尚在疑惑，半空裡的將上已經飛快調整了平衡開始準備下一次衝擊……
　　那肯定是域級力量沒錯，在純粹的力量上，域將和將級，域王和王級並無區別，只是域能那獨特的存在方式，可以令人對力量的掌握如臂使指，不管是細微末節處還是全力以赴的時候，甚至……可以模擬只法術才有的效果。
　　只有域級力量的防護，才能完美的吸收那瞬間對撞的能量，並將之轉化成對方前進的動力與反震自己的彈力，而且保護的對方在罩中安然無恙。
　　不過，即便搞到一兩枚域符又能怎樣，一次對撞定然已經消耗了大部分儲藏能量，只要再來一次……
　　將上信心滿滿的再度趕上沐嫀，凝聚全力運功探手。
　　自己一身功力已經盡凝於掌間，在獨特功法的高速震顫下，絕對可以一瞬間破開域能防禦，抓住對方的腳踝，然後……
　　超高速飛行中，將下流落的口水化作千絲萬縷，飄飄灑灑揚了漫天。
　　「給我破！」凝聚了全身功力的一雙肉掌，又大又紅每根手指漲的都猶如烤腸一般。
　　這樣一隻烤腸巨手狠狠的擊到了綠光護罩之上，接下來……就如方才第一擊的翻版。
　　綠光一陣激盪，震波恍如漣漪在球面上擴散消逝，然後，將下一個翻身倒栽出去，從被紊流割裂的傷口裡流出的血灑了一天一地，緊緊握住棍子的沐嫀則再一次加速遠行。
　　將下這次用的力量比上次更大了，所以傳遞給沐嫀的推力，以及自己所受的反震力同樣大了數籌，足足花了兩秒鐘功夫才穩住身形。
　　「不可能！」不光將下，觀禮台上所有的觀眾都在驚呼。
　　得了將下兩次助推，沐嫀簡直化身流星，速度已提升到肉眼難辨，只有王級才能安然承受的程度……
　　雖然如此，綠色光殼沒有絲毫減弱，依舊把她保護的牢牢的，似乎到她飛進保護區，想法落地時為止，將下都不可能再追上她了。
　　「那層殼不是域符，是真正的域器！」將下得出了令自己瞠目結舌的結論。
　　觀禮台上的觀眾，幾乎也同時得出了結論，只不過得出結論的途徑稍有不同。
　　他們是通過觀禮台上的大屏幕，對綠色光殼內部進行觀察以後才明白的。
　　當沐嫀第二次受到攻擊，外殼激盪，空氣阻力也驟然上升一個檔次之後，她握在手裡的屈長如意棍，竟然半空裡生根發芽了，從一根禿棍，變成了枝繁葉茂的小樹。
　　清晰可見，綠色的光波是從棍子的枝葉間散發出來，然後被尾部錯綜複雜的根系吸收歸納，形成了一個完美的護罩循環。
　　不管是魔法，還是武功，抑或者科技，都無法對能量進行如此充分有效的利用，除非是域級能力，而能夠提供如此悠長而有效的域力防禦的器具，只能是域器不是域符。
　　任何一個手執域器的存在，都是這個世界絕對無法忽略的存在。
　　高高在上者統共只有那麼四位，能夠執有域器的，除了被那四位看好、信任、在意的，沒有別的可能。
　　因為無論域符還是域器，歸根結底是域力離體外放的結果，與域王們天生存在著神秘感應。
　　無論藏在什麼地方，域器域符能否繼續起效，全都在域王的一念之間。
　　域符因為儲能極小，用後既毀，數量又多，域王們不會十分在意，還有可能通過特殊的手段淘到一兩枚，但是域器……
　　所有域器絕對都在域王眼內，甚至域王可以遠在千里之外，通過神秘的方式為域器充能，控制域器飛舞，其操作就宛如傳說中古劍仙與飛劍的操作那般。
　　或者說，傳說中的古劍仙原形就是古時以往的域王也說不定，總之……沒有域王同意，無人能夠操作域器。
　　「那根棍子是域器！」得出這樣的結論之後，整個華山都為之一靜，甚至就連督戰的冰王都滿懷詫異。
　　說到底，華山論劍只是域王們的一個小小遊戲，就好像古代的帝國打仗，不以真刀實槍而用棋技代替一樣。
　　華山是他們的棋盤，所以出現在華山賽場上的選手，只不過是他們的棋子罷了……
　　天底下下棋的，有幾個會對棋子產生感情的？
　　為了遊戲能夠繼續下去，所有棋手都盡力遵守著某些規則，至少在取得某些壓倒性的優勢之前，他們是忍讓而克制的。
　　事實上棋子們爭奪的，正是域王們的垂青，取得好名次後回都，得到域王的關注與指點……
　　他們都是幻都裡的一般人，域王眼中的螻蟻，想要成為被域王認可的角色，就需要在這樣的場合做出成績在那之前，他們是根本沒資格接觸域器的！
　　這點，僅從之前的一百幾十年時光裡，域器出現在擂台上的次數屈指可數便可窺一斑。
　　而之前出現的那些次，多也是如同今日的莫莫斯亞桑般，是有著比較特殊的理由的……像莫莫斯亞桑般？
　　所有人都正沉浸在突如其來的震驚與遐想之中，冰王瑞格斯到底是久經世故的老域王，第一個意識到某些異常……
　　「去海王部的保護區詢問一下，海王那笨蛋兒子手裡的海王刀到底是不是正品。」冰王鐵青著臉說道。
　　「是！」有部下匆匆而去。
　　「陛下，您懷疑……那小丫頭手裡的棍子也是如這根一般，是件域器？」
　　「域器有什麼好擔心的，你們手中的域器還少嗎？我最擔心的是，森王那傢伙是不是取得了新的進境，竟如此肆無忌憚的在論劍會上派發域器……」
　　「森王部其它選手表現都怎麼樣，立刻派人去查，看看有沒有更多人持有域器。」
　　「呃……」部下欲止又言，「陛下，這個女子，和剛才那小丫頭都並非森王部的，他們……是山都城的。」
　　這其實是顯而易見的事，不過似乎大賽今屆的承辦者並未投注太多的精力到比賽本身上，才一時不甚出了烏龍。
　　「山都城？！難道……森王那傢伙打破那層鐵打不動的烏龜殼了？還是山都本身選擇了向森王部靠攏？為什麼？他們到底怎麼想的？」
　　冰王滿懷不解，將所有的懷疑都指向了森王莫基裡，這也是很自然的事。
　　因為每個域王參悟的域能都不相同，看名字就能猜出一二，海王維裡亞桑是海水，冰王瑞格斯是冰，獸王雷克薩與野獸相關，森王莫基裡與森林植物相關……
　　沐嫀所執的域器長棍綠意欣然，域力發動時竟然能虛空生根，絕對只有森王莫基裡的能力才能做到。
　　「陛下，近些日子，在下倒是聽說過一些有意思的傳聞，當時以為只是玩笑，一笑置之，現在想想，那就是真的也說不定……」這時候，又一個部下站出來說道。
　　「哦，那個傳聞……」有幾人為其提醒，紛紛恍然。
　　「什麼傳聞？」冰王好奇。
　　「一些途經山都的自由獵者帶來的小道消息，他們說……說山都誕生了一位新的域王。」
　　「什麼！」瑞格斯豁然而起。
　　就在冰王與屬下為域器的事展開討論的同時，執著域器如意棍的沐嫀，已經在自己和敵人的混合推動下，成功抵達山都保護區了。
　　空中的追逐就好像一個打檯球遊戲，後面的球打到前面的球，前球變快，後球變慢，然後後球加速，第二球，第三球，統共擊球三次，前球就變向進洞了。
　　但凡將下頭腦靈活一點，應該可以想到，預先趕到沐嫀前面去，把這顆檯球往後打……
　　也不知是域器的事實幹擾了將下思維，還是這人就是那種肌肉練到腦子裡的貨色，這麼簡單的辦法竟然都沒有想到，被沐嫀輕易達到目的。
　　途中將下的攻擊統共三次，如意棍的域能外殼完好無恙，甚至還有餘量擋下了落地時的衝擊，然後才在沐嫀的操作下收了神通。
　　至於將下，理所當然被域王聯手布設的保護區擋在外面，一臉無可奈何。
　　不遠處的觀禮台上，則是人聲鼎沸，說什麼的都有。
　　許多人正聲討沐嫀，最大的不滿無非就是說她利用域器逃避懲罰，讓自己這些消費者失了樂趣。
　　也有一些頭腦清醒些的觀眾，更加注重的是域器本身以及與此相關的其它一些訊息，已經開始得出與冰王部差相彷彿的結論，甚至隱隱約約窺見了四大域王聯盟一些不妙前景。
　　不過，普通觀眾的反應其實根本沒有意義，四王部連同零界為了賺更多的錢，才給他們製造了一種消費者就是上帝的錯覺罷了。
　　當事情真的發生了以後，決定其走向的完全是另外的力量，比如說——一個突兀而起彷彿從遙遠天際傳來的咆哮：「是誰？究竟是誰那麼大膽，竟然敢殺了我的兒子！」
　　與聲音幾乎同時的，還有瑞格斯派去向海王部詢問的下屬的匯報：「海王部的人說，海王刀的確是真的，那小丫頭手裡的，應該也是域器沒錯！」
　　「廢話！」冰王暴怒，「要不是域器，海王那笨蛋兒子怎麼會真的掛了！」
　　應某些讀者要求……
　　說實話，不想更的，雖然封推，訂閱沒有任何起色，這段時間訂閱直線下降，是我哪裡寫的不對了嗎？
　　華山幻境無法修復域級力量的傷害，但那並不意味著，被域器掛掉的人一定會死。
　　域器強悍的地方首先在於域級力量夜以繼日的萃取，令它們擁有了遠勝普通武器的質地以及屬性，其次才是由域王充電的域級能量。
　　沐嫀的的確確動用了儲存能量，不過僅僅是為了自保；
　　小丫頭和莫莫斯亞桑決鬥過程，打眼看上去，兩個人一直在用域器的本身屬性，這種情況，是根本不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的。
　　以往幾次域器現身的時候，戰況差不多也是這樣的——就算是域王級所衷的對象，也不敢擅自破壞論劍會的規矩的，那畢竟關係到四王部的收益和四域王的臉面，哪怕只是一盤棋局，也無人敢破壞。
　　不過，這些個忌憚小丫頭哪裡會懂啊？
　　就算她懂，莫斯亞桑掛掉也是場純粹的意外，非她所能控制。
　　她是的的確確沒有動用如意棍中存儲能量的，這樣的操作下，一般人拿著域器也就相當於拿一件比較厲害點的武器罷了。
　　但不要忘了，沐惘她不是一般人啊，她的身體裡同時留著域王與魍的血液，魍天生的域級力量自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她身體裡流淌。
　　別人用來只是稍微厲害點的武器，在她手中，就會有輕微的域能輸出。
　　若非這樣，就憑沐母晉級域王不過一年的光景，哪怕她的域能用來製作域器特別合適，也不可能跟海王數百年的淬煉硬拚呀！
　　屈長如意棍跟海王刀的差異絕不僅僅一籌而已，是小丫頭域能的支撐，才令棍子有了那樣的表現。
　　當然，這意料之外情況的後果就是，莫莫斯亞桑的屍骨無存，再也活不轉了。
　　小丫頭並不是故意的，換了其它任何人，情況也會是這樣的，只不過莫莫斯亞桑別倒霉而已。
　　他一開始甚至都沒在參賽名單裡，是動用少主特權強行替下了參賽選手……
　　真真應了那句話呀，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卻偏偏闖進來！
　　話又說回來，死的倘若是別的什麼人，也就沒有那麼麻煩了，可是……死的偏偏是他，海王維裡亞桑的唯一一個兒子。
　　「是誰？究竟是誰那麼大膽，竟然敢殺了我的兒子！」海王的咆哮在華山之上迴盪，不過這聲音並非出於他的本體，而是一團在半空裡飄來蕩去的海流——海王刀。
　　傳說中的第一域器果非尋常，除了屬性難纏戰力驚人之外，竟還可以化作海王喉舌，施展這千里傳音的功夫。
　　咆哮激盪的同時，海王刀化身一條水線，迅雷疾電般射向了本場大會的主席台——冰王瑞格斯的所在。
　　「趕快回保護區，帶沐嫀、五月還有石猛從傳送門回山都，沐惘和河沅沅我來帶！」如此意外，連楊帆都始料未及，毋論中規中矩的狐路。
　　還是得了楊帆提醒，本次論劍的帶隊方才回神：「就……就這樣回去？明天這個時候再回來參加比賽嗎？」
　　楊帆哭笑不得：「都已經這樣了，還參加什麼比賽？今次的華山論劍已經結束了，至少我們山都的比賽已經結束了。」
　　「回去之後立刻通知狐老，讓他組織人手，最快速度拆除山都所有與外部相連接的傳送門的躍遷水晶，包括軍部防線上的，如果可能的話，組織軍方撤出萬門之墟吧，除了全線放棄，恐怕沒有別的法子了。」
　　「不會到那一步吧？」這樣說的時候，狐路倒是已經拉起了五月，匯合了石猛，開始往保護區裡趕，聽了這些話，不由目瞪口呆。
　　「那紈褲子弟雖然是海王唯一的兒子，不過域王壽命悠久的很，他死掉的唯一的兒子已經有七八個了……」
　　「當然會到那一步！莫斯亞桑海王的兒子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給了海王理由了，一個讓他可以肆意出手其它域王也沒法有什麼意見的理由……」楊帆為狐路遲鈍的政治智慧乍舌。
　　「這簡直就是吞併山都的最好機會，他絕不可能放棄的！所以咱們動作必須要快，傳送門關的越早，山都就越安全。」
　　這樣說的時候，楊帆已經抄起了河沅沅，又最快速度趕至揮舞著一根棍子，正四處跟人挑釁的沐惘身邊，將她一把抱起，開始往山下保護區裡趕。
　　隨著海王的怒吼，周圍一圈尚且存活的十來位海王選手盡皆把目光投向了女孩，並且已經有所行動。
　　楊帆已經顧不得身份暴露的問題，殖裝具現磁動力浮車，引電離層能量驅動，一瞬間把速度飆升至了八倍音速的驚人地步。
　　圓錐形的浮車發出尖銳的呼嘯，如同戰鬥機疾掠地面，前端更是如同有火焰躍動，那是強烈的空氣摩擦焚化了骨質殖裝的痕跡。
　　「……根據巡邏隊報告，昨日自由市場裡，山都一行曾經與海王少主莫莫斯亞桑過衝突，不少圍觀者還能記得，當時山都一行中，有人將那兩個拿著域器的女孩稱作少主。」
　　「綜合各方情報來看，山都的確可能誕生了一位新的域王，也就是那兩個女孩的父親。」冰王各路下屬最快速度收集了情報，匯聚於冰王面前。
　　恰在此時，海王刀飛上了主席台，幻成一個朦朦朧朧的人型對冰王道：「瑞格斯，把膽敢殺我兒子的人留下，我會考慮不追究你的失察行為。」
　　瑞格斯看著大屏幕上山都各人的反應，微微含笑：「就算你不這麼說，我也會這麼做的，但絕對不是因為你的威脅！」
　　他輕輕打了一個響指，周圍空氣直線下降，一干熟悉他的下屬頃刻遠遁，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了，僅有海王刀留在原地，朦朦朧朧的形體時而離散，時而凝聚，清晰可見兩股域力於其中的爭奪。
　　一者是本體，一者是域器的托體操作，冰王海王的實力差距，由此可見一斑。
　　同級數力量的相持，原本不可能那麼快分出勝負，不過這個時候，磁動力浮車的尖嘯遠遠的傳來……
　　飛行器激發的聲音，完全是由其速度決定的。
　　滿華山都是高來高去的人物，對這種標誌性的聲音自然不陌生，大部分人甚至一經耳朵就能判斷出來，這種聲音代表的速度究竟是多少！
　　故而，尖銳的聲音一出，滿華山為之一靜，那些對楊帆、沐惘、河沅沅三人虎視眈眈的傢伙，不約而同都停下了腳步。
　　不能比，沒法比，差距太大了！
　　山都之外的其它幻都，個人實力固然比山都強出了一大截，可簡單粗暴的環境也養成了他們不習慣配合的毛病。
　　將對將，兵對兵，釘對釘，鉚對鉚，高手自有高手磨，自感不是對手的通常不會瞎摻和。
　　尖銳的聲音震懾了追兵，也引起了瑞格斯的注意，看到載著三人的錐型飛行器在空中拖出來的虛長幻影，冰王目光一凝，果斷放棄了與海王的爭持。
　　寒光一閃，他身結與楊帆類似的子彈型寒冰外殼，同樣向山都保護區如浮光掠去。
　　他的速度比楊帆的天雷能量引擎差的多了，引天雷下地的能量，的確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不過，他與保護區的距離也比楊帆要近的多了……
　　一切變化不過發生在電光石火間……
　　電光石火間，狐路聽從了楊帆的勸告，帶著五月通過傳送門匆匆回轉山都去了。
　　電光石火間，沐嫀依舊留在傳送門處等待著。
　　「你在等什麼呢？快走啊？」飛行在空中，透過監控系統看到沐嫀的反應，楊帆一邊飛一邊急道。
　　「你還沒走，我不會先走。要走一起走！」沐嫀斬釘截鐵。
　　狹窄的浮車裡，河沅沅將沐嫀此言聽的清清楚楚，先是一陣難過，旋即又是滿臉羞愧，神情變幻，莫衷一是。
　　「喔~~~好快！」沐惘發出興奮的尖叫，光溜溜的身體在楊帆懷裡扭動不已，得費好多體力，楊帆才能控制住她不讓她從窗戶裡蹦出去。
　　失策，真的是失策！雖然是電光石火，於楊帆現在的大腦來說，足以做出許多推斷了，比如說……海王少主莫莫斯亞桑死的真相。
　　推理不難，只是以前沒注意過罷了，楊帆一邊反省自己，一邊回道：「你先走，我們馬上就到，前後腳而已，還差這一會兒功夫嗎？」
　　「一起走！」沐嫀盯著自主席台上飛起的冰王的身影。
　　「你先走！」
　　你來我往的推脫不過二合，沐嫀悠悠的聲音傳來：「不要再勸我了，傳送門已經關了。」
　　「該死！」雖然沒有說破，楊帆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問題，他沒想到冰王下屬的反應會這麼快。
　　這是通過華山控制台的操作，因為並非水晶被取走，山都方向可以靠水晶坐標單向打開傳送門，但是那需要龐大的空間能量，絕不是一時半刻能準備好的。
　　就這短短的幾秒鐘時間，冰王瑞格斯已經距離保護區很近了，冰王部的其它人沒採取什麼行動，冰王既然動了，他們一擁而上是對域王的侮辱。
　　「不能通過傳送門了！你快跑，往11點鐘方向，我趕去接應你！」一瞬間推斷出事不可為，楊帆果斷變更了策略。
　　兩方匯合的最快形式自然是一齊行動，更何況如此做還可以避開遠方的追兵。
　　「好！」沐嫀也不磨蹭，奮力蹬踏，身形飄起，就如騎著掃帚飛行的魔法師一樣，執棍破空而走。
　　「哪裡去！」此時冰王離山都保護區還有段距離，不過域王的威能的確是常人難以想像的，尚有千米之遙呢，瑞格斯猛然揮臂豎手，千米之外，沐嫀週遭寒意頓盛，禁不住連續幾個寒戰。
　　雖然是無差別的定點降溫，而且施法距離在千米以上，那溫度直降的幅度，竟然也有河沅沅開啟了冰女神咆哮的檔次，域王出手果然非同凡響。
　　沐嫀身體劇烈搖晃了幾下，幾乎就要不支落地，不過很快，她手裡的屈長如意棍生根發芽，域器護罩出現抵消了同級力量的侵蝕。
　　不過，發動攻擊的畢竟是老牌域王，與擂台上的將下沒的比，而屈長如意棍裡的域能連場消耗，更是所剩無幾。
　　域罩張開僅僅三秒，棍子由根到葉開始有脫綠變白的跡象，顯然已經無法支撐域力的侵蝕。
　　這個時候，冰王已經追進了沐嫀範圍百米，而遠方的楊帆，還在幾千米之外。
　　抓住了一個！然還未到手，在瑞格斯感覺，這個極有可能是新生域王女兒的女孩已經是手到擒來。
　　他甚至都沒有注意到，遠方楊帆的距離本來可以更近的，是他半山腰停止了前進，才令得距離依舊保持著幾千米的。
　　所以，志得意滿的感覺維持不到一秒，強烈的毀滅感向瑞格斯鋪天蓋地而來。
　　這種感覺是那麼突兀，那麼的生疏，自他晉陞域王以後，就再也沒出現過了，可是這一剎那，他重又深切的體驗到了。
　　完全本能的，瑞格斯駕冰錐調轉方向，一瞬間沖天而起。
　　突兀的方向調轉，令得冰錐承壓一側水汽升騰，即便在域力的控制下，竟然也不可避免的汽化了，可以想見摩擦的劇烈。
　　不過，再劇烈的拐彎，也比不了下一刻的刺激啊！
　　剛剛完成轉向，一道白光從半山腰的楊帆身處射出，跨越數千米距離，一瞬間就穿過了瑞格斯尚留在原地的殘影。
　　白光拖著長長的尖嘯掠過，那嘯聲尖厲的簡直無法想像。
　　不過比嘯聲更無法想像的，是緊隨其後的狂亂氣流……
　　氣流最前端是如龍捲風一般的激旋氣渦，橫向的龍捲風，緊緊追躡白光而至。
　　與普通龍捲風不同的是，這道龍捲風的前方最細，越到後方才愈加粗壯。
　　最開始僅有十來米規模，僅僅一秒鐘過後，就擴張到了二三十米，再一秒鐘，就是五六十米……
　　冰王躲避的已經很快，但似乎仍舊不夠，因為沒過幾秒鐘，急速擴散的氣流衝擊波就已將他裹挾其中，狂暴的後續亂流前仆後繼，彷彿大海裡的波濤一樣無窮無盡，竟讓身為域王的他一時間也無法穩住身形。
　　這一道翻翻滾滾的龍卷，跨越了至少三千米距離，其波及的範圍已有數百米之廣，而且還在不斷的擴大中……
　　冰王被氣流吹的向上直拋，處於氣流另端的沐嫀則被向前猛推，兩個人的距離頃刻間又拉長到了五六百米之遙。
　　本來，打擊威力如此巨大，要等到煙塵散盡，華山上的觀眾能夠更清楚的觀察到這一擊的威力，勢必需要很長時間才對。
　　可是……隨著那白光擊過，一股不知從哪裡來的強大吸力憑空出現，就宛如長龍吸水一樣，將滾滾煙塵飛快的吸納殆盡，顯露出了煙塵之下的景象——
　　白光劃過的斜坡上，竟豁然出現一道縱貫三千米，足足百米餘寬，深達三十米許的巨大鴻溝！
　　這絕對是連域王都無可做到的恐怖打擊！
　　這一刻，華山腳下傳來的倒吸冷氣的聲音，都要蓋過比賽進行時的震天狂呼！
　　這是怎樣可敬可怖的一擊呀！
　　不過，會有這樣的結果再也正常不過，倘若不是這麼大面積的土地被擊破，又哪裡來的那般聲勢浩大的漫天煙塵呢？
　　隨著那倒抽冷氣的聲音，人群裡也間雜了少許歡呼的聲音，多是冰王部所發，針對這一擊之後，冰王神乎其神的消解那漫天煙塵的玄妙手法。
　　三十二張大屏幕，至此沒有一張是用來轉播比賽的了，甚至2000米山腰擂台上那些選手，已經盡數停止了比賽，俱都癡癡愣愣看著煙塵瀰漫的方向。
　　三十二張大屏幕，有半數集中在海王那張臉上。
　　海王結著冰罩懸浮在幾百米高空上，並沒有他的部下歡呼的那種發出會心一擊的自得，反而是滿臉疑惑，盯視著斜後方的位置，好像那裡有什麼不可思議的物事。
　　沐嫀正發動了全力奔逃，可海王沒有一點追擊的意思，似乎已經完全放棄了。
　　過了好半晌，沐嫀和楊帆幾乎都要匯合了，海王緩緩回過了頭來，一臉的扭曲神情：「你……你把華山的空間壁障打破了？」
　　死一樣的沉寂！
　　剛才的事，觀眾們還曉得用聲音來表達自己的心情，可是面對海王這句推測，所有人已經失去了用聲音表達自己的能力。
　　可不管他們如何震驚，事實就是事實！
　　剛才那一炮，在地面上犁出了那麼誇張的鴻溝還不算，最後竟直接擊破了華山的空間壁障。
　　華山是一個獨立空間，理所當然，跟外面的真實世界並非一個系統，障壁被擊破，兩個空間的細微差異，便產生了強大的壓力差。
　　想像一下，十米高的土堆都能產生三千噸的側推力，這裡可是兩個諾大的空間呀！
　　電磁炮濺起的煙塵，就是被從破洞傳出的龐大壓力差所吸納，拋投到了外面的世界，才會豁然消失的，並非是冰王傑作。
　　幾乎停止運轉的思緒，慢慢慢慢從冰王的話中推斷出了事情真相，華山腳下，頓時又一陣響遏行雲的倒抽冷氣聲。
　　至此，三十二副大屏幕有三十一副交給了楊帆，只有一副還關注著冰王的反應……
　　華山山腳到2000米擂台的山腰上，楊帆一臉淡漠的橫扛著電磁衝擊炮，炮身與以往差相彷彿，只是炮管長度變成了十五米左右，比以前長出很多來。
　　變長的原因並不是他的能力變強了，而只是因為，炮管後方那龐大的炮體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能將天雷引下界的放大發射器。
　　直接來自於電離層的龐大電流，取代了晶核動力爐和自身能量的交替震盪電路，令得電磁炮的瞬間能量爆發強大了足足幾十倍。
　　絕對充沛的能量供應，不光優化了炮體結構，令得炮筒可以變長，同時也消除了電路充能震盪的過程，只要炮身具現完成，子彈填充完畢，隨時都可以激發。
　　發現瑞格斯動身以後，精確的計算出自己無論如何也趕之不及，楊帆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此事了。
　　電磁衝擊炮本來就叫做空間電磁炮，理論上有擊破空間的能力，只是以往限於材料、限於能量、限於自身能力，楊帆始終沒能發揮出電磁炮的全部威力。
　　現在，有了沃登克裡弗塔提供的無窮無盡能量，理論終於開始轉變為現實了。
　　至於，電磁炮原本只有殖裝操作範圍的射程的弊端，楊帆用晶核制子彈，代替了原本受限的殖裝具現。
　　自從破解了晶核的底層基因，楊帆漸漸已經能通過物理改寫的方式，令晶核生出一些簡單變化了，比如說，將之變成符合質地的電磁炮炮彈。
　　普通材質的子彈是肯定不行的，根本無法承受發射一瞬間那龐大的加速度，甚至會被分解為基本粒子；殖裝具現也是不行的，因為要受到範圍影響，只有晶核子彈，是最可行而且合適的了，雖然每放一發就要消耗一顆高等級晶核。
　　冰王瑞格斯飄在空中，扭曲的神情漸漸恢復，變成了陰狠：「我不相信，你可以保持這種威力一直射下去！」
　　身影一閃，晶瑩的冰錐挾著冰王，劃出一條弧線往半山腰的楊帆一行投去。
　　不過，圓弧才剛剛劃過小半，毀天滅地的危機感再臨。
　　這次是對空開炮，除了山坡之前，沒濺起多少煙塵，空間障壁也因為破過一次，壓力差減弱許多，聲威不如以往。
　　可是，威力與剛才是一模一樣的，冰王無可奈何的勉力避過，冰殼為空間衝擊波消磨掉許多，身形依舊搖晃了一陣才能再度穩住。
　　以瞄準方向為圓心，電磁炮可以一瞬間摧毀方圓百米內的所有物事，這樣的無差別攻擊下，域王也就剛剛能夠無損避過，王級域將或許能夠避過，但肯定會受傷，再之下的等級，則連躲避的機會都沒有。
　　冰王眼睛有些泛紅，堂堂域王，被這樣一個小角色逼的狼狽不堪，若是傳將出去，他以後還要怎麼立足，不死心的，冰王再度展開身形。
　　毫不猶豫的，第三炮也再度降臨！
　　白光倏閃！
　　緊隨其後的，是彷彿無窮無盡的山嵐亂流……
　　即便域王級也無法在其中穩住身體，域力構建的障壁消磨的飛快。
　　這一擊，令得冰王與楊帆之間的距離再度拉遠，理所當然，也在華山壁障上擊破了第三個洞。
　　楊帆堅定平靜的聲音，透過不知名的擴音系統響徹華山：「你怎麼還不明白呢？這不是我自己的力量，而是上個世代的科技武器。」
　　「無論我發出多少炮，與我自己而言，都是沒有半點消耗的。這就是科技的力量，知識的力量。呃，忘了自我介紹了，敝人楊帆，來自上個世代的穿越者，目前忝居山都教育司長之職。」
　　人群沒有多少反應，因為他們已不知該如何反應了，接二連三發生的不可思議的事太多，簡直已經透支他們的反應力了。
　　不過，冰王瑞格斯是怎麼也不會放棄的！
　　飛在空中一聲長嘯，從他身上，足足百餘發冰錐爭相恐後攢射而出，每發都與他存身之錐一模一樣，彷彿煙花般瞬間爆開。
　　然後，那些冰錐循著不同途徑，按照不同速度，四面八方俱向楊帆立足之處蜂擁而去，就好像一百多發從同一炮膛射出的導彈。
　　「不要再靠近了，冰王瑞格斯，我並不是怕你啊！」吶喊出聲的同時，楊帆開始調轉炮口，「II型形態！」
　　依舊是一道白光，只是這次，那不再是簡單的一直線，而變成了瘋狂旋轉的陀螺。
　　被陀螺旋轉甩飛的震盪波清晰可見，就彷彿投入水中石頭濺起的漣漪，看起來輕描淡寫，實際上已不知不覺擴散遍了整個水面。
　　剛才那幾炮威力雖然巨大，奈何火力太過集中，瑞格斯顯然就是看出此點，一瞬間製造了百餘枚冰晶分身，分散至千餘米的廣大空間，試圖讓楊帆顧此失彼。
　　但是……接下來的一炮，讓他的打算徹底破滅！
　　他冰晶分散的範圍足有千米，可是楊帆這炮的覆蓋面積竟然更大，從山腰開始，輪轍交錯的痕跡一路向下，到了山腳竟然還都餘波猶存，要知道，此炮瞄準的中心可是只有一點呀，一千五百米左右高處的冰王瑞格斯。
　　也就是說，這一炮以瑞格斯為中心，邊緣威力波及到一千五百米之外，覆蓋了足足有七平方公里的範圍空間。
　　如果從遠方看到這一炮，那軌跡就格外的清晰。
　　楊帆與冰王的間距大約在五千米左右的樣子，楊帆在半山腰，冰王平面位置雖在華山山腳，不過為躲避相繼三發電磁炮，已經飛至了一千五百米的高空，比楊帆還要更高一點。
　　這一炮射出，五千餘米射程，下邊貼著山體直至山腳，上邊切到三千餘米的高空，這哪裡還是打炮呀，簡直就是憑空生出來的大喇叭。
　　百餘枚冰晶分體被一掃而空，僅有冰王本體狼狽不堪逃出了波及區域。
　　「不要再靠近了，冰王瑞格斯，我並不是怕你呀！」一炮打完，楊帆的話也終於喊完，「我只是擔心，這樣的衝擊波再發幾次，華山幻境就被整個毀了。」
　　這可不是在危言聳聽，構建華山幻境的神器就算再強大，空間電磁炮既然擊破了空間障壁，就說明已經對神器本體造成了傷害。
　　輕微的傷害神器還可以自行彌補，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連續不斷打擊，神器就算再強也有個限度啊！
　　冰王瑞格斯的確沒打算放棄的，域王的自尊也不允許他放棄，不過聽了楊帆這句話後，他還是停了下來。
　　華山只是一個棋盤而已，但問題是，這個棋盤不是屬於他自己的，假如棋盤因自己而壞，另三位絕不會放棄這個共同攻訐自己的借口。
　　在不授人以破綻與挾持新域王之女獨自取得優勢之間……冰王權衡再三，終於選擇了前者。
　　當然，令他改變心意的最主要原因還是，假如楊帆所說一切都是真的，他真沒有拿下對手的把握，頂多是個平局。
　　命令手下一齊上手或許是個辦法，但那樣一來，自己域王的尊嚴可就蕩然無存了。
　　這樣很好，挺不錯的，為了保障華山的安全，自己投鼠忌器，不得不放對方離開……
　　雖然，經過這一場變故，華山論劍這種形勢究竟能不能繼續下去還是個疑問，但是今天，就先到這裡吧。
　　十三都形勢突生變數，自己既然搶佔了先機，就應該早做準備才是……
　　「維裡亞桑，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想幫你，實在是華山地方太小，施展不開啊。」對著早已經逼近到楊帆身邊，正在跟小丫頭較勁的海王刀，瑞格斯雙手一攤做無可奈何狀。
　　「不過，小子。」瑞格斯又轉向了楊帆一行，「暫時放你一馬可以，但是要我開放傳送門送你回家，那絕不可能。」
　　「你既然有打破華山壁障，甚至可與我一戰的能力，那就從破洞離開，自己找路回山都去吧！」
　　既然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瑞格斯這一決定肯定是不會更改，楊帆點點頭：「承冰王美意，假如有幸回轉山都，敝都倆新王夫妻定會結草啣環，以謝今日放手之德。」
　　語畢，人間大炮化回磁浮飛車，楊帆招手另三人入座，雷光一閃，瞬息之間，飛車就自空間障壁那尚未痊癒的破洞裡飛出。
　　緊隨之後，海王刀拖曳出長長的尾跡追去，片刻之後竟然並駕齊驅，速度絲毫不慢。
　　想想倒也正常，楊帆浮車畢竟載了四個人，而且速度越快，需要處理數據越多，借助天雷力量的能力也就越差。
　　由靜止到高速的起步速度超快，但是加速之後進入平穩階段的持續性，相對就弱了許多。
　　倆新王夫妻？華山裡，瑞格斯看著天空裡的殘影一腦門子官司，真他媽古怪，通常人說話，都是新王倆夫妻，或者新王夫妻倆，哪裡會有把倆字放在頭裡的呀。
　　難道上個世代的遣詞用字習慣是這樣的嗎？等一下……彆扭一會兒冰王的表情募然凝住了，對方如此稱呼的原因，不會是因為……因為山都的新王是，是夫妻兩位吧？！
　　看著遠方的逝影，冰王默默祝願：維裡亞桑，一路順風呀
　　這次的華山論劍可是搞大了！
　　海王少主華山參加比賽，竟然給人活活打死了。
　　雖然大半原因是他自尋死路，可是……他畢竟是海王少主呀，世界第一域王的兒子。
　　更玄奇的是，殺他的偏偏是謠言中的山都域王，新晉的第五域王之女！
　　自從四王簽定協議，停止攻訐以來，域王級的對決可是已經兩百餘年未現塵世了，如今似乎，又有了戰火重燃的動機與苗頭了。
　　兩百多年的協議和平，未經歷過當年慘烈景象的人們，對此不僅毫不慌張，反而充滿了期待。
　　帶著這種心情，域王對決之前的預演，冰王瑞格斯與山都教育司長雷神楊帆的對決，也同時成為眾人津津樂道的話題。
　　可以擊破空間障壁，一瞬千米的人間大炮；可以在那種大威力的衝擊下，猶自保住性命並且進行反擊的冰王……
　　所有人都無限好奇，假如情況繼續下去，究竟會是人間大炮逼迫的冰王始終不得近身……還是人間大炮終於無力為繼，最終被冰王給擒下。
　　這個問題真的太有挑戰性了，本來從沒有人覺得，這個世界上，會有非域級的人物能夠是域王對手。
　　可是人間大炮的威力實在太有說服力了，一擊而下，縱貫千米的鴻溝，如此威力，只有傳說中的魍才能做到吧，就連域王怕也力有未逮呀。
　　而除了人間大炮之外，雷神那響徹山野、瞬息數千米的一載多人飛行器，那彷彿無窮無盡的雷火之力，還有他口中所說，這一切都非他本體的力量，而是上世科技的體現的說法，都讓圍觀者不可避免的產生了強烈的興趣。
　　原本由山都傳來的，沒有人會相信的謠言，於是頃刻間被人翻騰出來，並開始以各種各樣的版本在眾人之間散播。
　　什麼裡世界啦，什麼食物合成機啦，什麼殖裝戰甲啦……不管有譜的沒譜的，一時間都成為眾人爭相傳播的內容。
　　如此高調拉風的拜別方式，既是在域王的壓力下保持全身而退的唯一辦法，又何嘗不是，擴大山都影響的最佳時機？
　　本來楊帆是想低調做事，偷偷賺錢的，不過現在沐惘打死海王少主的案子一出，無論如何是低調不成了，也只得按照最初的設想，趁機做做廣告了。
　　對於此狀況，冰王也是無可奈何，沒辦法，與楊帆那僅僅幾十秒鐘的對峙，自己表現的實在太差了，沒法不讓人產生這些個議論。
　　幸虧自己的台階還算冠冕堂皇——怕對方打破了華山神器，眾人沒有真的認為自己一直處於下風。
　　不過……倘若真的持續下去的話，結果究竟會怎樣呢？這個問題連瑞格斯都很想知道。
　　但是很快，瑞格斯便恢復了常態，沒有關係，答案很快就會揭曉的……
　　兇殺發生的瞬間，第一域器海王刀便在海王的操縱下，緊緊綴上了兇手一行的行蹤。
　　而在楊帆通過空間破洞逃遁後幾十秒，海王本體也經本部傳送門來到了華山，並且毫不猶豫的從破洞中鑽將出去，銜尾追下……
　　現在的重點不是誰死誰活，而是……如何在這場變故中佔到最大的便宜，域王都是數百年不死的老怪物，哪怕當初頭腦簡單，數百年的風吹雨打，也早練出了一腦門政治智慧了。
　　隨著冰王一聲令下，下屬四散奔忙，紛紛以最快速度開始了應急調度。
　　十三都防線上的冰王部勢力，以最快速度尋找各種理由，開始往山都防區調動，工事修建、聯合演習、薪酬監督、協商合作……
　　不管是修路的，演習的，監督的，合作的，清一色的高手配備，域將級率領王、將、軍！
　　山都防線本身對同盟者是不設防的，因為就算將傳送門關閉了，其它幻都的人也可以乘坐空間動力浮車在各浮島間自由穿梭。
　　所以楊帆讓狐路帶回去的最緊要應變措施就是，軍方撤出山都防線，每月那七八百塊的晶核咱不要了。
　　冰王部採取行動的同時，海王部的行動也絲毫不慢，一是搶佔各種理由增兵山都防線，二是火速遣人加入零界或者是調動零界內線，向山都零界部發出允許進駐申請。
　　兩邊基本是想到一塊兒去了，山都防線裡撞了個正著，零界的申請處也摩肩接踵火花不斷。
　　但是可惜呀，山都的反應比他們都早，當他們的命令通過一層一層的傳遞抵達具體行動的人手中，然後這些人再根據所在區域不同，通過傳送門一道一道的轉傳到目的地，那已經是幾個小時以後的事了。
　　這段時間裡，連森王獸王的人，都從論劍觀禮者處得到了華山的巨變，並在稍晚些的時候採取了行動。
　　有了這麼長時間的緩衝期，以山都高效的傳訊方式，防線三千多人早已經完成了撤離，甚至把基地裡搬的空空如也。
　　至於通過零界申請入駐山都的傭兵窗口，理所當然也已經關閉了。
　　雙向的通路沒法前去，海王部的人迅速調集了大量的能量儲備，開始往傳送門裡充能，試圖用強硬的方式打開空間通路。
　　他們的這種行為遭遇了其它三都人的反對，無論調兵還是申請，都屬於戰前動員，一旦強行破開門戶，那可就是真的宣戰了……
　　另三都的人擔心的當然不是山都安危與否的問題，他們在意的是，開打之後，利益主權應該如何分配的問題！
　　海王不在，海王部無人主持大局，這一番矛盾糾纏頗消耗了一段時間。
　　不過就算等他們商量出了結果，然後悍然採取行動了以後，一番努力結果，也只得到傳送門這樣一個消息回饋：「傳送目的坐標消失，無法進行空間定位，鏈接失敗，請重試……」
　　外面的人不許進來，裡面的人也暫時不許出去，非常時期用非常手段，山都就好像一隻烏龜，縮脖收腿，斷絕了一切與外界相連的通道，以抵禦可能發生的攻城大戰。
　　當然也有許多滯留山都的傭兵，非常不滿山都的這種軟性監禁，不過在山都放出非常時期，裡世界內一切花銷暫時免費的待遇後，絕大多數人也就平息了憤怒。
　　還有少數一些依舊試圖鬧事的，就被直接關進了山都地牢，這些人的意圖顯然不怎麼單純。
　　就連其它那些自由傭兵都一點也不同情他們，好吃好住的，還有免費的裡世界玩，竟然還不知足，活該，死去！
　　相比於安撫傭兵，山都眼下的第一件大事其實全不是那些，令他們雞飛狗跳忙碌不堪的，是他們需要在獨孤古的遠程指導下，完成沃登克裡弗發電站的搭建。
　　因為一段時間裡，山都將完全沒有來自外部的晶核收益，沒有晶核就沒有能量，裡世界無法維持，食物合成機停止運作，增壓訓練場失去功能……
　　教育停擺，食物危機，連保持鍛煉維持體能都成奢望，收縮性防禦自然也堅持不了多久！
　　所以，在楊帆獨孤古回到山都之前，山都人必須自己嘗試組建這種最新的替代性能量源。
　　幸好，實現沃登克裡弗塔的技術難度並不高，其在世界上的第一次實現甚至能追溯到上上個千年的最末一個世紀，甚至都用不到高等數學與量子物理的知識。
　　只要解決了常溫超導與超大規模電容的材料性問題，當成中學生的一種科學實踐都是可以的，這也讓獨孤古的遠程指揮成為可能。
　　眼下也就只能這樣了，因為完全沒有別的法子！
　　以現如今楊帆的智慧，自然有許多的法子可以趕回山都老家去，不過無一例外……都需要用到傳送門。
　　根據以往收集到的資料，趕往與此最近的村落，然後控制傳送系統，瞬間山都去，或者是……使用自己最新研究出的晶核傳送門。
　　雖然對其它幻都來說，山都已然封山了，於掌握了整個山都甚至包括萬門之墟傳送系統的楊帆而言，那根本不是問題。
　　是的，傳送根本不成問題，有問題的……是海王維利亞桑的追擊，尤其是……緊緊綴在了電磁飛車後方那把海王刀。
　　經由域王遙控的海王刀，雖然擁有源源不斷的域力補充，畢竟是遠距離操作，想要應付並不太難，甚至小丫頭一人就可以與之打的難分難解，可是……那畢竟只是一件兵器。
　　一件兵器，一個死物，而且……是能活動可以飛會砍人的死物，它的操作者在很遠的距離之外。
　　應付它的攻擊很容易，擺脫它的糾纏卻完全不可能，海王刀的本體是水，哪怕將之擊破，也能夠一瞬間還原。
　　最最可惡的是，它原來會有兩種形態，一種是刀形態，可以用來砍人，一種是水形態，不能夠砍人，但是近似於無敵，沒有任何方法能夠將之驅散。
　　平常的追擊過程中，它是刀形態，風馳電掣，時不時的會虛揮一刀給逃逸者們製造點麻煩；
　　可一旦所有人都合擊它，好給楊帆騰出地方進行晶核傳送門激活的時候，它就會變成水形態，無賴的跑進到傳送門之內。
　　普通的異物跑進傳送門是完全不會影響傳送的，哪怕一件域器也是同樣，但也不知海王維利亞桑都給海王刀做了怎樣的技術處理，它一跑進去，傳送門就會立時短路，傳送不能……
　　所以，無論是就近找傳送點，還是展開晶核傳送門，都完全不可能，一行四人只能乘坐磁浮飛車，在大海之上漫無目的的遨遊。
　　磁浮飛車一瞬間的加速能到八倍音速左右，不過平均直飛只在四倍音速上下，每秒一千三四百米，一小時四五千公里的樣子。
　　以這種速度，華山距離海濱兩三百公里，兩三分鐘也就到了，馬達加斯加四面環海，他們自然已經到了大洋上空，按照上個世代的叫法——印度洋。
　　這個速度絕對要超過域王全力奔馳的速度，不過……除了靜止開始的那一瞬間加速，平均速度不如海王刀。
　　所以，現在就是這樣一個局面，磁浮飛車一馬當先，海王刀綴在其後悠哉游哉的尾隨，再遠些的地方，海王維利亞桑不緊不慢的跟著，反正有海王刀指路，他不擔心追丟。
　　磁浮飛車的動力來自天地之間，除了尖端與空間摩擦產生的物理磨損，幾乎不消耗楊帆一點能量。
　　而海王維利亞桑呢……域王的能量同樣是來自天地之間，幾無精力耗竭的可能，所以這兩追一逃，很快演化成了漫長的征途。
　　楊帆不能停下來，在華山的時候，他尚且幹不掉年紀最輕的冰王，更別說被譽為第一域王的海王了。
　　而且，現如今自己在大海之上，在這樣的地方與海王決鬥，簡直是不知死字怎麼寫啊！
　　楊帆也曾試過對付鐮骷的法門，將乘客一個一個放下，讓海王分身乏術，可是……或許海王的確分身乏術，但是海王刀分身不乏術的呀。
　　楊帆放下一個，海王刀就分身一個緊緊追隨，以海王的速度與實力，先把這個落單者剿滅，再繼續追蹤楊帆本體沒有一點問題……
　　或許有人會說，既然海面上是海王主場，那麼把他引到陸地上轟殺不就完了嗎？
　　不要忘了，這個世界上還有鐮骷人存在呢，一旦陸地上開戰，勢必會被鐮骷人的巡邏船發現，到時候鐮骷人的後援勢必蜂擁而來。
　　壓力當然是共同的，但在鐮骷人的人海戰術下，可近戰可遠攻的域王，與只擅長遠功的楊帆，哪個生存力更好是顯而易見。
　　假如為了應付無窮無盡的鐮骷近身，楊帆不得不收起電磁衝擊炮，以傳統的戰甲方式作戰，在海王的壓倒性優勢面前，還能不能保住小命可就難說了。
　　更何況，身邊還有三個拖油瓶呢……
　　傳送門不能用，假如甩不掉海王，通過傳統方式回山都那就更加不行了。
　　幻都與現實空間都有固定的物體相連，以保證空間不會漂流遠去，這個通道是每座幻都安身立命的根本，假如被海王感應到了那具體方位……
　　即便現如今楊帆已算得上智慧通天，面對這樣的局面，竟然一籌莫展。
　　幸虧，他們現在大海之上……
　　大海是個好東西呀！
　　地球海洋面積是陸地面積的好幾倍，尤其兩極冰川融化海平面上升以後，這個數字變得更大了。
　　雖然面積更為廣大，由於人類的先天局限，於海面上生活的人的數量，卻是陸地上人類的不知幾十分之一還是幾百分之一。
　　人類畢竟是種陸地上的動物。
　　這種情況，也令得鐮骷這種外來入侵者在海洋之上的勢力分佈大為削弱。
　　可能因為它們天性厭惡海水，也可能是人類掩藏的實在太好了……
　　總之，大輻射之後，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出現並繁衍生息的人類當中，水族所佔的比例漸次升高，直到數百年前，超越了林林總總的獸族總和，成為人類第一大族。
　　即便其它三位域王橫空出世，依次瓜分了不屬於海洋的那些幻都，終結了海王率領下水族的統治時代，水族依然是最優勢的種族，直到現在……
　　明面上四大海都只佔據了陸地邊緣海岸線邊的一線領地，可實際上，他們擁有最廣大遼闊、並且鐮骷最是稀疏的海洋做後盾，同時還有擁有最強大海洋之力的海王維利亞桑的庇護。
　　海王統治下的水族的生活，始終是人類當中最安逸的，哪怕經過楊帆屢次改革的山都。
　　因為他們擁有其它人類都不具備的自由與廣闊空間！
　　就比如說現在吧，若是在陸地上，楊帆與海王這般的逃逸與追逐，早就被鐮骷人的巡邏隊發現了，說不定速度並不比他們遜色多少的龐大鬥艦群已然包圍上來了……
　　不過在海洋之上，就完全不需要有這樣的擔心。
　　度過初期的艱難階段，逐漸適應了海王刀和其主人的追殺，大海上的恣意馳騁，倒變成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大輻射之後的海面，跟八百年前已是截然不同了，這是所有山都人都不曾觸及過的領地，僅僅乘著飛車從上邊經過，就已經可以看出諸多不同。
　　飛行過程中，一行四人看到了異變的更大，簡直就像小山一樣的鯨魚，鯨魚浮出水面呼吸的時候，鼻孔裡噴出的巨大水柱湧上幾百米高空，差點把飛車擊落。
　　他們還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飛魚群，那些飛魚一個個身長數米，翼展十餘米，從水中募然竄出，能直衝上幾十米的空中，滑翔數百米……
　　從水中竄出的它們，就像一片黑丫丫的烏雲，成群結隊噬向那些飛翔於空中的海鳥，再成群結隊的跌回到海中，濺起蔚為大觀的浪花群。
　　當然海鳥也不會束手就擒，數量少時四散奔逃，數量多時便與飛魚展開精彩激烈的水空大戰，水花翻湧，鱗爪飛揚，行進沒有多久，類似場面浮車上人就見到了四五宗。
　　這個世代海洋上的食物鏈關係，與上個世代已是完全不同了……
　　除此之外，還有此起彼伏的海藻陰影區，一匹匹一片片佔據了好多的海面空間；有許多活躍豐富的浮游生物，將海面裝飾的一塊綠一塊紅五彩斑斕；有密密麻麻的魚群在海裡游動，映襯的海面磷光閃爍……
　　除了食物鏈關係，這個世代的海洋，就連顏色也與上個世代完全不同了，完全不是以前藍水藍天一望無際的樣子。
　　過於密集的生物資源，令的海水呈現出豐富的顏色變化，哪怕是大洋深處也不例外。
　　豐茂的海藻，活躍的生物，令得海洋就像是另一種陸地，擁有豐富的植物資源，一望無際的——陸地林海。
　　這個世代的動物植物有顯著的巨大化趨勢，以人類體現的最為輕微，其次是動物，然後是海洋生物和植物。
　　僅僅是浮光掠影般隨意一瞥，通過那些還算熟悉的生物今生與上世的對比，楊帆已經約略估計出來，海洋生物的巨型化與植物基本相當，甚至還略有勝出。
　　海水浮力的確解決了動物太多的體力問題，像之前所見到的那條巨大鯨魚，體長足有四五百米規模，縱觀地球進化史上都是無法想像的，放到這個世代……那顯然不是鯨魚群落中的最大尺寸。
　　這一切，連楊帆看的暗暗心驚，於同座的另外三人而言，那簡直就是奇跡了……
　　要知道，對於大海，她們可是從來只有聽聞不曾親見，雖然山都內部也有湖，也有賴水為生的水族……
　　可是一畦小小的水窪，哪能體現出大海的寬廣博大，數百年前就不堪域王壓迫遷居山都的水族，又哪裡還會保留大海的記憶。
　　對於大海的味道、海中的魚蝦、海面的水鳥……山都所有人都只有聽聞，就算通過電影電視的手段見識，也是楊帆記憶中的那些。
　　有了這樣的鋪墊，海面上所見到的一切，不管是色彩海流的變化，還是海洋生物的身姿呈現，抑或者是陸地上不曾見聞的異相氣候，都會引發三女的驚聲尖叫，興致勃勃的討論，也就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了。
　　大海能讓人心情平靜，讓人忘卻俗事，不管上個世代的大海，還是這個世代變異的海洋，似乎都是如此。
　　乘在浮車裡走馬觀花的也沒多久，沐惘就將海王遙追的事實忘卻了，強烈的掙扎著要從浮車裡出來，到從未見過的大海上玩耍。
　　又過了一段時間，大約半個多小時，浮車一路向東開進了兩三千公里的樣子，連沐嫀和河沅沅也難以抵擋窗外的誘惑了。
　　兩個人一邊奮力壓制著沐惘，一邊將乞求的目光投向了楊帆，哀怨纏綿，楚楚動人。
　　經過大海滌蕩，比武大會的風波陰霾，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危機感，還有座中某三人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感糾葛，似乎都隨著那波濤遠去了……
　　「暫時停車可以，但必須要有陸地，我需要架設雷達監視海王的動向，另外，你們三個人也必須抽出一個人來應付海王刀的攻擊。」
　　思忖片刻，楊帆點頭應允。
　　一味追逃並非辦法，有海王刀的無敵跟蹤，逃到天涯海角也躲不過海王的視野。


　　末世卡徒 第8章 巨大的龜 頭 七尺居士
　　而且追逃的速度如此之快，如無意外，一天之內就可以繞行地球兩圈多，就算將海王落的遠遠的接下來又能怎樣？套圈嗎？
　　這可不是體育比賽呀！而且……距離過遠了海王完全可以動用本部的傳送陣系統，飛車跑的再快比的上瞬移嗎？
　　歸根結底，距離不差那一步兩步的，在有辦法搞定對方之前，只要不被追上就已經O
　　「那邊！那邊！」楊帆的話，沐惘恐怕是第一次明白的如此迅速，聞言就從姐姐和河沅沅的包夾之中強伸出一隻手來，指著一個方向喊道。
　　魍的體質終究不同常人，沐嫀河沅沅運足了目力也沒看清那個方向有什麼異常，楊帆也是架起了科學的探測儀，才現那方的大海裡還真的漂浮著一座小島。
　　完美的圓拱形島體，入水斜度大，厚度相當不錯，看面積，約略也能有平方公里級的規模。
　　不僅僅架設觀測台足夠足夠了，恐怕就是……楊帆心中微動，猛打方向盤，飛車華麗的擺著尾跡，擦出熊熊火光，向小島疾馳而去。
　　離島還有挺遠呢，沐惘忽然手舞足蹈起來，楊帆隨著她的動作看了眼觀測鏡，登時猛吃一驚，狂打方向盤。
　　前方那小島的確是小島沒錯，但從遠方看不清楚的是，島上竟然是有人的。
　　而且此時此刻，島上居民似乎已經做好了迎接來客的準備，一群半人半魚的傢伙從附近水中猛然躍起，就如飛天劍魚群一般，向天空中的飛車必經之途攔截而去。
　　這樣的舉動顯然不是因為熱情好客。
　　隨著飛車的轉向，半人半魚的飛空也隨即轉向，此時此刻的他們，其實本不應該看到尚在遙遙遠處的磁浮飛車的，但他們似乎偏偏就看見了，並且隨著飛車的規避動作做出了改變。
　　「好可愛！我要騎！姐姐，放開我！」小丫頭沐惘兩隻眼睛簡直能噴出火來，手舞足蹈又哭又鬧。
　　浮車速度飛快，一眨眼兩方距離已經接近到了一定程度，連沐嫀和河沅沅也都能夠看清了，飛在空中的不是什麼半人半魚的怪物，而是一群水族人，每個人都騎站在身長十米的飛魚背上。
　　這種魚有著圓滾滾的身體，憨態可掬，一看上去就透著說不出的可愛，不過……那顯然只是表象而已。
　　圓滾滾就說明身體不夠輕靈，鰭也窄小短扁，海中游泳還可以，顯然不是適合在空中飛行的體型。
　　可是這些魚偏偏就做到了，因為它們完全不靠空氣浮力或是鰭的滑翔，它們每隻魚身體週遭都翻騰著浪花，是乘著那大片的海水飛行到空中的。
　　這顯然不是動物本能能夠做到的了，而是接近了魔法的範疇，也難怪沐惘一眼之下登時著迷，就連沐嫀河沅沅也露出心醉神迷之色。
　　唯獨楊帆面色平靜，那種動物上個世代便有最聰明動物的美譽，經過大輻射異變，產生這樣的類法術能力也是稀鬆平常。
　　不僅不激動，他甚至有幾分擔心，跟聰明人合作是愉快的，跟聰明人對抗是頭疼的，前方的海豚騎士既然敢大搖大擺的迎上前來，勢必是……
　　念頭也就剛剛轉完，對著已經接近到幾百米距離的遠方浮車，一群統共百餘隻海豚，不約而同的徒然張開了嘴巴。
　　嘴巴裡既沒有水流噴出，也沒有其它一些古怪玩意，只是一幾乎可見的音波震盪，宛如漣漪般飛速的蔓延擴散，眨眼間覆蓋了飛車行經的方向。
　　被音波觸及，飛車一陣子劇烈猛顫，跌跌撞撞好像羊癲瘋病人。
　　也就幸虧楊帆駕駛技術天下無雙，飛車更是他殖裝所變，勉力硬撐下來，否則難保不是個車毀人亡下場。
　　即便如此他也仍然心有餘悸，虧得音波出前的一刻，他猛然憶起海豚相互間是靠超聲波交流的，及時在飛車上做好了屏蔽。
　　若不然，聲波不僅影響到飛車，也影響到飛車裡的乘的話……
　　一百多隻海豚的音波侵擾，每一隻都相當於至少一個旅級的魔法師的衝擊，一百多隻疊加起來……
　　即便是楊帆，也沒有把握能硬撐過去。
　　海豚的結陣攔截只是一下，一下之後，飛車瞬間遠遁，擦著小島的邊折向飛去，海豚們的速度無論如何是追不上了。.
　　不過就在此時，突如其來的危機感瞬息襲至，楊帆操作浮車猛然一個上擺，下方里，方圓幾十丈的沖天海流，彷彿突兀的噴泉那樣，頃刻截斷了飛車前進的方向。
　　那沖天海流的規模、高度以及湧速，比四人見到過的巨鯨還要大上十數倍，根本就非人力所能及。
　　是海王維利亞桑的突襲，他已經趕到了，通過小島正中的傳送門，飛車上四人心如明鏡。
　　接近島嶼的同時四人也看清了小島之上的佈局，十分明顯那是一個水族村落。房屋鱗次櫛比，這個世代村落必有的傳送門位於小島正心最高處。
　　這樣的念頭只是一閃，新的警兆徒然誕生，楊帆將飛車側向狠狠一拉，沐嫀、沐惘、河沅沅在車的外側擠做一團，嘴裡不由自主的尖呼響成一片。
　　那是一顆碩大無比的巨蛇頭顱，勃頸就能有三五十米粗細，也不知什麼時候從海中彈出，對著向上攀升的飛車便是一口直落……
　　「蛇！好大的蛇呀！」陸地上動物都小，剛才的海面巨鯨雖然見識了，畢竟距離遙遠，沒有切身體會。
　　現如今被這巨大的動物近了身，三個女人才意識到那規格的雄偉，當下連聲驚呼。
　　「什麼蛇呀，那明明是一隻烏龜，海裡的烏龜，也叫海龜！」楊帆嘬牙歎息。
　　「烏……烏龜？」烏龜倒是見過，所以三個女人尤其的跟眼前的龐然大物對不上號。
　　「這是烏龜的頭，那個島……是烏龜的殼。」楊帆無可奈何的向遠方指指，又惹來女人難以置信的驚呼。
　　真的是太大了，光是探出海面的頭顱，就有三五十層的高樓那般雄偉，露出海面的外殼也有體育館那麼大，也難怪水族人會把這裡展成一個村落呢！
　　海龜島堅定穩固，可以在大洋中自由移動，其上背負了一個村莊，一座傳送門，簡直就是童話般的存在。
　　只有被那巨大龜（的）頭【的字不加不行呀】悍然追殺的浮車乘客們，才知道那真的並不童話。
　　那顆無比巨大的頭顱，讓人生出強烈的無力感，感覺無論自己反擊的力量多麼強大，攻擊多麼犀利，都會在這龐大的體積面前敗下陣來。
　　除了魍一下波及幾十米的駭人攻擊，或者域將級大範圍無差別的域能進擊，普通人，或許只有楊帆充能滿值的特斯拉電磁炮，才能給這龐然大物以致命的打擊吧？
　　徒然的危機之下，楊帆只有斜拉躲避。
　　飛車劃出一道大彎緊急規避，與飛車擦身而過的沖天海流這時候也反應過來，同樣的一轉彎，靈巧的就如一道巨蟒，繞過海龜的脖子，向楊帆的浮車持續追擊而來。
　　由自下而上的追逐，一瞬間變成自上而下的俯衝，海流驚濤雷動，聲勢不知加強了幾許。
　　與此同時，飛車逃逸的前方，三道鋪天蓋地令得日月無光的匹練從遙遙遠處翻捲而來！
　　每道匹練寬約數丈，長約百米，宛如跨越天際的彩橋，卻是海王刀落回維利亞桑手中之後，海王陛下十分隨意的抖手三刀。
　　海流追襲、巨龜突擊、刀芒封堵，雖是倉促而就的埋伏，海王的安排卻也環環相扣天衣無縫，不愧是幾百年來風頭不減的世界第一域將。
　　一時間，飛車上一行竟似乎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讓我來！極度冰封！」浮車當中，一聲嬌喝，隱約無形的寒意激波狂湧而出，一瞬間就將周圍飛濺的海水，變成了藍瑩瑩的碎冰。
　　河沅沅藍發飄揚，眸子裡一片雪白，不知何時竟然已經啟動了冰女神的咆哮。
　　「愚蠢的女人，這麼粗淺的埋伏以為就能難得住我嗎？」楊帆不屑揚嘴，眸子猛然一亮，周圍一切事無鉅細清清楚楚映照腦中。
　　小到碎冰激濺的痕跡，氣流縈繞的速度，大到海流的朝向、刀芒的席捲……
　　頃刻之間，飛車的磁動力引擎電光環繞，速度一瞬間暴漲，以常人難以想像的速度，突破了音障，突破了周圍一切的襲擊，瞬間遠遁！
　　在遁逃的剎那間，飛車車體似乎還進行了幾次高頻形變，用以規避某幾塊較為關鍵的障礙物，只是那形變過程迅速的，連遠方的海王都沒來得及看清楚。
　　理智形態的運算力很強，甚至擁有超過大多數光腦的性能，但有一件事要搞清楚……那並不是大衍訣。
　　理智形態對應著運算的能力，而大衍訣，則純粹是一種「看破」的境界，一種特殊能力下的算法。
　　大衍訣下，周圍方圓，事無鉅細，一一映照腦中，可不會如普通理智形態那般，有高速運動中數據處理不急的情況。
　　也就是說，只要發動大衍訣，無論特斯拉飛車速度已經多麼的快，楊帆都可以令其保持在將四倍音速的巔峰數值上。
　　當然，這樣的巔峰狀態不是可以保持始終的，就算侵入理智形態下，楊帆一天之內可以發動大衍訣的時間，也不過十來分鐘而已。
　　飛車身邊伴著突破氣流的白色激波，以每秒千百餘米的瘋狂速度，風馳電掣，短短四五秒鐘之內，就將海王和刀撇在了數里開外，然後，飛車的速度正常起來。
　　過了僅僅兩三秒鐘，海王刀再度追上來，海王本尊則回到了遙遙遠處。
　　「可惡！」到口的獵物瞬間遠遁，海王勃然咆哮，整座大海都在他的怒火之下不安的戰慄。
　　島海龜乖覺的縮頭入水，與頭一起縮進去的，恐怕還有四肢和尾巴，然後……整座海龜島緩緩沉入了海中。
　　咆哮波及之處，海水如同沸騰一般瘋狂的躍動著，無數的激流漩渦，無數的浪花飛騰……
　　空中的海豚坐騎們的浮空水流，如同抹布一樣絞擰起來，不光壓迫的海豚嗷嗷慘叫，連同它們背上的操縱者，也不得不跟著一起忍受處罰。
　　足足幾分鐘過後，海王方才恢復了平靜，深深的呼吸幾口，十餘公里方圓的海面恢復了平靜。
　　「李天機？怎麼回事？你不是李家天支的最強預言者嗎，你的預言怎麼一點都不准啊？」維利亞桑萬分不爽的道。
　　人類中有各種靈者，可與世間萬物溝通，具體細化起來，有如沐嫀母女一般的植木者，有獸王雷克薩一般的馭獸者……這些能力多以雙異能的形式呈現。
　　而在華國有李姓的一家人，大輻射之後自始至終流淌著純粹的靈者血脈，族人分別可以溝通天地人三支，其中人支既山都李家，可以激發人的潛力，喚回人的靈魂，做到起死回生這類不可思議的事。
　　地支既是與草木萬物交流的能力，而天支，就是可溝通天地，知曉歷史預言未來的強大能力。
　　李天機面露疑惑，小心而又謹慎：「我也不太清楚，陛下，按照我的推演，結果應該不是這個樣子的。似乎……」
　　「似乎什麼？」
　　「似乎……據我推算，剛才對方脫逃那一瞬間，已完全切斷了因果，脫離了定數，就那一剎那，已經注定我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留下他……」
　　「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的能力？」海王張目。
　　「大滅絕之後從未有聽說過，不過根據本家的記錄，大滅絕之前，的確是有那麼一種能力的……叫做大衍訣。」
　　「似乎哪裡聽說過？」海王疑惑。
　　「華山有摩崖石刻，大災變之前，每屆盛會的獲勝者都會在巖壁上留下自己的名字，陛下您當初也見過的，那個連續幾十屆，從未缺席過的名字……」
　　「那個人？」海王眼睛灼亮無比，「大災變之前，眾口相傳的天下第一高手？」
　　「一直都想知道，他這個前天下第一高手，和我這現如今的天下第一高手，到底誰會更強一些，本以為不可能有機會了，沒想到……」
　　「那會是他本人嗎？」
　　「根據本家的記錄，就算是他本人，也完全沒什麼好奇怪的。」
　　海王與李天機的交流暫且別過不提，前方楊帆駕駛的磁浮飛車上，此刻卻狀況迭出。
　　一波波的白色霜凍從車中散發出來，無邊無際無窮無盡，哪怕飛車因超過音速與空氣摩擦生出的熱能，也在這冰寒之下銷聲匿跡。
　　飛車行經之處，乳白的密集如實質的尾跡生生拖出了幾十公里長，都完全不需要海王刀的追蹤，只要循著尾跡，海王就可輕鬆綴上一行人的腳步。
　　「楊帆，你能不能過來看看，沅沅……沅沅要不行了。」浮車裡，沐嫀略帶驚惶的道。
　　「愚蠢的女人！」哪裡用沐嫀說呀，這個車子裡的事，還有誰能比楊帆更清楚。
　　河沅沅的確是危險了，不顧冰女神咆哮舊傷未癒，竟然再一次做出同樣的事……
　　域能級的能量溢出已經支配了她的本質，就好像大壩決開了口子，現如今是想停都停不下來了，比上次的狀況還要嚴重數倍。
　　河沅沅臉白的猶如透明一般，嘴角帶著淒然苦笑：「嫀嫀，沒有關係的，當時發動技能，我就料到會有這樣的結局……」
　　域能武技似乎都有一種成癮效應，短期內連續使用，就會越來越不受控制，從而引致本質失控。
　　除非是很長很長時間以後，上次施法的影響已完全消去，才可以使用第二次，那通常要數個月甚至更久。
　　「假如拼上我這一條命，能給你們創造一個逃跑的機會，我一點都不後悔。」河沅沅強自笑著，看看沐嫀，又看看楊帆，眼角一點瑩亮，不過還沒等滴落，已經結成冰稜凍在那處。
　　「只是可惜……」女子一臉無奈，「以前是我太過任性了，嫀嫀，楊帆，臨死之前，你們肯原諒我嗎？」
　　沐嫀淚水不由自主的滑落，落到地上只是一坨一坨冰渣。
　　「沅沅，我當然原諒你，我從來沒有怪過你！你不要死……」沐嫀忙不迭的答道，下一刻將祈求的目光投向了楊帆，「楊帆……」
　　真是TM的太狗血了！狗血到了簡直可笑的程度！楊帆強自壓下忍俊不住的情緒：「放心吧，她應該不會死的，只要……她的意志力足夠堅定。」
　　這樣說著，楊帆閃電一樣伸手，在河沅沅小腹上拍了一記。
　　雖然他的動作非常非常的快，沐嫀還是一瞬間就看到了，那是一顆金色的鐮骷晶核，被楊帆從肚臍處拍進了河沅沅肚子了。
　　「會比較疼，你最好能忍住，若不然……」楊帆警告河沅沅。
　　金色晶核一入身體，便開始了最劇烈的反應，這也是理所當然的，這顆晶核完全沒經受過弱化處理，跟普通的晶核侵佔過程是完全相同的，最原始的土法殖裝都要比它安全不知多少倍。
　　更何況，被植入之處就是人身要害，緊緊貼近脊椎神經叢，倘若是普通人，幾秒鐘之內恐怕就要被晶核攻入脊海，再也沒有恢復的可能了。
　　不過……河沅沅現在不是普通人呀，倘若不計受傷的身體與受損的異能本質，她現在跟一名域將是沒什麼區別的。
　　有域能在身體裡滌蕩，晶核的入侵便無法寸進，所以金色晶核的劇烈反應，只在身體髮膚這些細枝末節處，甚至被拍入肚臍中心的晶核本體，都已經半截退縮出來，有被排出身體的跡象。
　　一道道清晰可見的脈絡痙攣，由河沅沅的肚臍處開始，向前胸，向後背，向上上下下的肢體末端飛速的蜿蜒游弋，宛若肌膚之下活動的小蛇。
　　原本已經被域能入侵，似乎失去了彈性的肌膚紋理，在晶核的這種侵佔下，竟然又恢復了彈性和潤澤，鼓動不已……
　　可能是，取這些毛髮肌膚而代之的鐮骷組織根本無懼這域能級的冰寒；
　　也有可能，是被域能侵蝕過境，失去抵抗能力的體表組織，恰恰成為此刻鐮骷組織唯一可以自由擴散的溫床……
　　只是眨眼之間，青筋浮凸一樣的侵佔區便蔓延至了河沅沅全身，激活了已經趨近於凍僵的身體組織。
　　這種替代過程的痛苦，可想而知，河沅沅咬緊牙關忍受著，一身上下汗如湧泉。
　　不過都是剛剛溢出身體表面，便結成了白霜。
　　沒過幾秒鐘，河沅沅的整個身體表層，便已被厚厚的白霜徹底包裹，幾乎看不出了原本樣貌了。
　　假如是普通的肉身之軀，嚴寒之下這麼長時間的鞣制曲張，怕早已經皴裂剝離，不堪再用了，不過殖裝似乎天生具備對寄生體的修復作用，其優先級尤在侵佔之上，所以給挽救河沅沅現下的危機帶來了可能。
　　剝皮抽筋般的整個過程，河沅沅愣是一聲不吭，這種忍耐力，連楊帆都暗暗佩服。
　　十幾二十秒的取代過程完成後，浮車座艙中已經下降到了一個可怖的溫度，就連楊帆緊急調製的材料，似乎也抵擋不住內部的冰寒與外部摩擦生熱的交替侵襲了。
　　而這個時候，河沅沅的體表也開始再次生出某些變化……
　　女神咆哮的域能寒意由身體裡湧現，但是域能本身具備最強的操作性，但凡還有控制力，它便不會傷及人的本體，除非是……這種控制力漸漸失去，四溢的寒意漸次逆襲，由體表髮膚，逐漸侵透入人的身體。
　　現如今河沅沅的體表已經被鐮骷組織取代了，這種逆襲自然也在體表處停止，甚至……在不斷強盛的寒意進逼下，鐮骷組織開始產生一些自發的變化。
　　比如說，隔離寒熱的皮質表層更加厚實細密，表皮越來越光潔瑩潤，可以更好的反射熱輻射……
　　僅僅幾秒鐘功夫，河沅沅一身皮膚飛速的隆起膨脹，似乎是晶核向內侵佔無果，無奈之下決定向外擴張，好在河沅沅身體表面形成自己的控制區域一般。
　　而且，這種擴張非常的嚴格有序，帶著強烈的數字化堆疊風格，就好像……某種機械變形那樣。
　　艙中漸漸容納不下，楊帆按下了某個按鈕，頂蓋掀開，座椅猛彈，河沅沅整個人瞬間被拋擲空中，翻翻滾滾的斜後落去……
　　沐嫀心中焦慮，不過也知道楊帆如此處理必有原因，並不做聲。
　　空中翻翻滾滾的落下沒有幾米，河沅沅的變形已經接近了尾聲……
　　那是清晰可見的事，她身體表面的變形逾來逾完善，逐漸形成了一種光潔森然，金屬化材質外加工藝化外作工的組合風格，就彷彿……一台戰甲一樣。
　　沒錯，當雙手雙足上的噴射口以及後背上一對纖長優雅，薄如蟬翼的羽翼全部生長完成，河沅沅最終變成了一尊雪白冰潔，晶瑩耀眼的殖裝戰甲。
　　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獨特風格，美的如夢如幻，就連不知世事的沐惘都不由自主為之發出讚歎。
　　殖裝具現完成，河沅沅也恢復了行動力，那晶瑩剔透的翅膀只是幾揮，便以從劇烈的翻轉中穩住了身形。
　　「唰！」幾乎就在此同時，追溯而至的海王刀刀芒激發，向這具彷彿冰雪鑄成的戰甲攔腰斫去。
　　警覺到危機，河沅沅振翅避開。
　　冰甲身高三米左右，於人類而言算是巨型，於戰甲而言則是最小巧的類型，也就適合河沅沅這種身量的駕駛。
　　看到河沅沅的反應，楊帆通訊器裡輕叱：「笨女人，你現在是冰系域將級，正好是海王刀剋星，不趁此機會把對方凍結難道要等冰女神咆哮的效果過去嗎？」
　　冰系跟水系，看起來很相似，認真說起來，還真是冤家對頭一樣的能力，水系的力量在於控制水，而冰系的力量則在於凍結。
　　一旦水被凍結，水系的操作力大打折扣，而冰系則直線上升，華山之上，冰王與海王的爭鬥焦點也正在此。
　　河沅沅懵懵懂懂，得了楊帆提醒，才稍稍有些明白了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是……
　　這殖裝的玩意自己一向只是聽聞從未親見，又如何知道怎麼操作它進行反擊呢？就連剛才的躲避動作，都只是機甲的自發反應沒自己什麼事啊？河沅沅心中充滿了委屈。
　　委屈歸委屈，下一秒，機甲再次自發了反應，面對海王刀下一次斫擊，機甲振翅掠過，兩方擦身的瞬間，大量的氤氳白氣自機甲手端口處噴射而出，將海王刀噴了個正著。
　　海王刀雖是海王遙控，畢竟不是真的人類，自也不會有能力者的危機感應，不加掩飾的擦身而過，結果……
　　只一瞬間，刀身表面就出現了白色龜裂，強烈的疾風吹拂下，細小的霜花辟里啪啦往下掉。
　　河沅沅的冰封能力，再加上機甲為其量身定制的強化凍結效果……
　　已在遙遙遠處的海王都不由自主吃了一驚，這一瞬間的凍結，竟然有域王級相互切磋的強度了。
　　假如海王刀的速度稍稍慢上一點兒，恐怕就會整個變成冰坨，再也起不到追蹤作用了。
　　駭然之下，海王刀倏然破散，化成無殺傷力的虛空氣流，一時不敢耀武揚威了。
　　「可惜！」繞一個大圈回飛過來接應河沅沅的浮車上乘客，將這一瞬間的遭遇看了個滿眼，沐嫀不由自主扼腕長歎：只差那麼一丁點，就可以徹底擺脫海王追擊了。
　　同一瞬間，河沅沅也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同樣搓額長歎！
　　她漸漸有些明白機甲的工作原理了，想像，只是想像而已，心中存想，機甲就會產生相應的驅動力，完成自己意念的事。
　　這是多麼好的突襲機會呀，假如自己早一點弄明白工作原理，選一個更加合適，令海王刀不得不承受更長時間噴射的瞬間……
　　現在已沒可能了，海王刀已經化身萬千，除非她有域王級凍結整片區域的能力，否則拿海王刀一點辦法也沒有。
　　兩女悵然，楊帆表情則是淡淡……
　　開啟大衍訣時磁浮飛車巔峰時速可達八倍音速，海王刀的跟蹤追擊在六倍音速左右，海王本尊的行進速度也就在三倍音速上下浮動。
　　假如他持續開啟大衍訣，一秒七百米，十秒七千米，一分鐘就能將海王刀落到四十公里開外，十分鐘全力奔馳，再有數分鐘佈置偽裝，哪怕海王手眼通天，也不可能再找到自己了。
　　如果單純想甩掉對方，楊帆早就可以那麼做，之所以不做，自然是不想那麼做。
　　方纔提示河沅沅攻擊，不是為了留下海王刀，純粹只是想看看新型機甲的功能罷了，因為機會並不總那麼多的……
　　這不，浮車剛剛回轉過來，懸浮在半空中的冰甲，便怎麼膨脹起來的，便又怎麼開始萎縮回去了。
　　現代感極強的金屬表層，層層遞縮，最終恢復成了河沅沅蒼白透明的肌膚表層，然後，赤果果又渾身無力的河沅沅，由懸浮空中開始了向下的自由落體。
　　浮車迴旋，距離河沅沅尚有幾十米，沐嫀手中如意棍電射而出，掠過河沅沅身下時，變成了長約丈許，寬逾兩米的門板樣構造，穩穩當當接住了河沅沅，然後向浮車倒掠過來。
　　沐嫀旅級強化選擇了放出，對脫手的武器擁有極強的操作力，雖然對戰中用處不大，用來救急倒是足夠了。
　　如意棍掠回浮車，沐嫀將棍子變回原狀接下河沅沅，同時空間卡裡找出一件衣服給河沅沅披上，關注的看著河沅沅的情況。
　　女子觸手處肌膚冰涼，不過還好，僅僅是冰涼而已，初期失控的低溫殘留，在能力者可承受的程度範圍內。
　　「放心，不會有事的。域能的強大之處，在於它不僅在物理的層面具備破壞力，擊中人體之後同時也在靈魂的層面產生創傷。」
　　「殖裝冰甲代她抵消了域能對身體表層的侵蝕，就同時也阻止了靈魂層面的損傷，她現在只是能量透支而已，休息一段就會沒事的。」
　　事實上都不用楊帆寬慰，河沅沅自己就能做到，浮車裡仰躺著，她欣喜無限的開口：「是啊，嫀嫀，除了有點虛脫，我什麼事都沒有……」
　　「楊帆，你是怎麼做到的？這豈不是說……豈不是說，只要那顆晶核在身上，我隨時隨時都可以使用冰女神的咆哮，當……幾十秒鐘的域將？」
　　河沅沅疑問的答案是肯定的。
　　不過要將這門技術變成現實，絕不是說說那麼簡單的。
　　要對河沅沅體內殘餘能量有精確的估算，讓其剛好可以將晶核排斥到身體表層，卻又不會將之徹底排除到體外。
　　要準確把握晶核的侵略性與承受力，讓其既不能成功佔據，也不能在那之前被域能摧毀掉……
　　除此之外，還有最重要的一個步驟——對晶核的底層代碼進行編寫操作，讓其呈現出想要的造型。
　　半佔據完成之後，河沅沅的輔助機甲呈現的是那般自然流暢而且方向明確，理所當然都是楊帆預先編製好的進程。
　　雖然關於消除晶核侵略性，讓晶核徹底便的服帖方面楊帆還沒取得什麼進展，不過進行這種屬性外觀上的編制楊帆已是駕輕就熟了。
　　事實上自從破解了晶核底層代碼，楊帆一直都有這樣的打算，讓晶核……變成這個世界每個人通用的標準配備，打造每個人專有的個性殖裝。
　　實現這個目標的過程中，就有一個最大的難題不可能避免——殖裝是一種等同於武術、或者魔法的力量，其侵蝕身體的過程中，會在靈魂本質的層面同樣產生侵擾。
　　假如侵佔成功，武功或者魔法消失……
　　假如侵佔不成功，殖裝力量消失……
　　除了楊帆自己因為大衍訣的關係，對靈魂本質有著常人根本無法做到的超強平衡力，其他人根本沒辦法兩系同修。
　　這樣就不免產生了悖論——打造適合武功或者魔法的個性殖裝，其結果要麼是個性消失，要麼是殖裝消失，想要兩者同存根本不可能！
　　以前想到的辦法是，利用科隆體的靈魂鏈接，可是靈魂鏈接畢竟不是本體，帶寬有限，極限狀況下連楊帆自己都無法做出有效反應，更別說一竅不通的山都駕駛員們了。
　　想要形成戰力，絕不是短時間內可以完成的，而且……
　　這種情況下，河沅沅今天所陷入的危機，自然給楊帆提供了前所未有的靈感。
　　域級開始就可免疫侵佔，以前不曾仔細思量箇中原因，這刻矛盾凸顯再行思考，事實簡單明瞭——域能涉及靈魂本質，可以從靈魂本質的層面抵抗殖裝侵擾，這就是為什麼！
　　考慮清楚這件事，那麼河沅沅此刻的狀況簡直千年難得一見呀……
　　既擁有域級的力量，又因為是越級施為，根本持續不了多久，而且……冰女神咆哮的侵蝕過程，簡直就像是為表層植入試驗量身定造的一樣。
　　主要因為這樣的理由，楊帆慷慨的對河沅沅進行了殖裝試驗，若不是機會難得，他哪裡會管這女人死活？
　　車上統共三個半人，少掉河沅沅一個，飛車的速度至少能再快一倍音速，假如計劃生變不得不強行脫離，安全係數絕對要高出許多呢！
　　看在河沅沅幫自己完成試驗，順利採集到數據的面子上吧……
　　心中思忖著，楊帆募然警覺，自己做事，什麼時候需要找這種無聊理由了？
　　「謝謝你，楊帆。」毫無準備的，沐嫀從後座探過頭來，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感覺……竟然很好，一點沒有不舒服，楊帆微微歎了口氣，潛意識深處的宅男本性似乎慢慢開始甦醒了。
　　「親親，我也要親親！」看到這幕，沐惘揮臂大叫起來。
　　「好，好！」沐嫀臉色微紅，抱住躁動不已的妹妹，正要有所動作，橫向裡一唇突來，將她這一吻截獲，丁香暗渡，香澤微聞。
　　沐惘登時大怒，總算記得姐姐的叮囑，沒有立時動手。
　　看著近在咫尺河沅沅的臉，沐嫀一時呆然。
　　「嫀嫀，對不起，這麼長時間一直給你造成了困擾。」半晌，唇分，河沅沅附在沐嫀耳邊輕輕的道，「我現在已經沒事了，以後你和楊帆……想怎麼做就怎麼做，不用在意我。」
　　「真的？」為照顧楊帆情緒，沐嫀不得不對河沅沅進行隔離，可是內心之中，沐嫀對這個最好的朋友還是在意的。
　　良久的等待終於換來理想中的結果，沐嫀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以前一直覺得，楊帆此人雖然聰明，卻性格懦弱，行事浮躁，難成大器，非是你的良配……不過經過這段時間接觸，我死心了！他足以配得上你，嫀嫀，好好把握機會。」
　　一番話，說的楊帆沐嫀俱都汗顏。
　　河沅沅性傾向雖然怪異，看人倒是極準，對楊帆的評定可謂一針見血。
　　只可惜呀，她認同的是理智形態下的楊帆，而非那個始終也長不大的宅男一般的存在。
　　其實細究楊帆與沐嫀的感情脈絡，楊帆對沐嫀的感情，始自於穿越後的初接觸，始自於沐嫀接連救他自己的歷史，是一種夾雜著許多感激的傾慕。
　　而沐嫀對楊帆的感情呢，則更像一種親情，在沐祖毫無預兆的將兩個人拉到一起之前，楊帆一直是被幫助，被照顧的一方。
　　自小雙親不在無依無靠，習慣了自強自立的沐嫀，募然接觸到強烈需求自己的楊帆，她所表現出來的親暱，其實更多的源自於母性。
　　甚至就一直到了楊帆從山都防線回來，到了畢業試練時的冰釋前嫌，這樣的狀況也並沒有得到本質的改變……
　　當時沐嫀的感情流露，恐怕更多的是因為，自己最近的親人，忽然表現出對自己的冷淡、疏遠而生出的惶恐吧？
　　楊帆本是個宅男，對感情一竅不通，而沐嫀呢，自少缺乏雙親關愛，跟沐祖生活在一起，這方面也是同樣無知。
　　迷迷糊糊，懵懵懂懂，兩個人一路磕磕絆絆到現在，這段畸形扭曲的感情，竟然還沒有破裂，一直持續到現在，真也稱的上異數了……
　　風馳電掣中，楊帆募然踩下了剎車。
　　河沅沅說者無心，他卻是聽者有意呀，內心之中隱隱約約醒覺的本能，加上理智形態的條理，這一刻，楊帆終於清楚明白的意識到了，自己和沐嫀之間的癥結所在。
　　「怎麼了？」飛車驟停，後座三人俱晃，不由驚問。
　　「沒什麼，只是想起了一些事……」這一刻，楊帆終於心如明鏡。
　　自己是愛沐嫀的，但從沒有以一個男人的角度去愛，因為宅男的本性，因為膽小怯懦。
　　沐嫀也是愛自己的，但也從沒有以一個女人的角度，因為無知懵懂，因為性格使然……
　　什麼宏圖霸業，什麼不能出錯的復興計劃，不過是宅男逃避自己的借口而已。
　　一個時代，假如要完全靠一個人的力量才能實現，這樣的時代，就算實現了，也堅持不了多久的……
　　楊帆回首看著沐嫀，沐嫀側臉盯視著窗外，眸子募然一亮，伸手指向前方：「楊帆，那個地方好漂亮，是什麼……」
　　話到半截她感應到了楊帆的注視，微微一愕：「怎麼了？」
　　「沒什麼……」楊帆順著沐嫀的視線看過，前方，真的是如夢似幻一般領域。
　　有無數的彷彿緞帶一般的透明觸手從海面上伸出來，這些觸手高的能有幾十米，蜿蜒游曳，彷彿漂浮在水裡的海藻，只是它們一半在海面之上，一半在海水下面。
　　不過，僅僅是這些觸手當然製造不出那如夢似幻的效果，事實上，輕輕搖曳的同時，這些觸手還向外散發著五彩斑斕的瑩光。
　　赤橙黃綠青藍紫，什麼顏色都有，彷彿夜空下城市中才有的霓虹，照亮了方圓幾平方公里的海面。
　　「好美……」後座上三女一時幾乎失語，女人天生就會被這樣的場景深深吸引。
　　「去看，去看！」沐惘再度開始掙扎，不過掙扎沒有兩下，觸手叢林中的一幕登時讓她噤聲。
　　天空裡，一群鶼鰈似乎也被這片叢林的美麗所吸引，撲扇著翅膀從高空降下，距離叢林還有十幾米高的時候，距離它們最近的那些觸手，募然瑩光大盛。
　　伴著五顏六色的「欻欻」幾道閃電，鶼鰈群登時變成燒花鴨，一身焦黑的「撲通撲通」墜入水中，僅有幾隻淒厲的叫著，得以從閃電突襲中逃脫。
　　燒花鴨跌入水中，海水激盪，更多的沒有顏色的觸手，似乎從海底某處伸將上來，將花鴨纏繞、撕裂，變成某些生物口中飯食。
　　弱肉強食優勝劣汰，自然法則，車上女人自不會對遭受了無妄之災的鶼鰈表示同情，也不會因為觸手叢林的凌厲手段而生出惡感。
　　只是……觸手叢林中徜徉一番的打算注定是無疾而終了。
　　「那些飄帶究竟是什麼東西，動物？植物？好強的放電能力啊，就好像你用的技巧一樣……」飛車已經掠過，沐嫀、沐惘、河沅沅兀自戀戀不捨的回視著觸手叢林，驚歎於它的美麗，驚歎那蘊藏在美麗之中的危機。
　　「那應該……是一種放電水母吧？」看著海面上的絢麗，再透過某種掃瞄手段觀察海水下的情況，綜合了各種訊息之後，楊帆的回答也很是糾結。
　　那似乎是一種水母吧？有著半透明的身軀，猶如傘蓋一般的身體，飄帶一般的觸手……
　　只是，尋常水母的傘蓋是在上面，觸手在下面，這些水母的傘蓋卻是在下面，觸手在上面，甚至能飄出海面……
　　而且，這傢伙的體格未免太大了些，方圓數公里的觸手叢林，其實只是水母的一家子——一隻大水母身上依附著幾隻小的，小的身上又依附著更小的，三四代同堂共同佈置了這片海域。
　　看著沐嫀那興奮激動的神情，楊帆心念微動：「沐嫀，等搞定了海王，我帶你像這樣四處逛逛好不好？」
　　「帶你看看大海、冰川、沙漠甚至是……太空。」
　　「好啊！」沐嫀的眼睛一瞬間像是著了火，不過轉瞬又黯淡下來，「但是你有那麼多的事要做……」
　　「這個世界上，人都要靠自己，不能總指望別人，否則永遠成不了氣候。」楊帆很自然的伸出手來，與沐嫀緊緊相握。
　　「你還是先有辦法把後面的尾巴搞定再說吧！」河沅沅酸酸的道。
　　「誰說我沒有辦法了？只是一直時機未到罷了。」楊帆神秘兮兮的一笑，也不見動作，飛車徒然抬頭，瘋狂的向天空之上弛去。
　　一千米、兩千米……眨眼之間一行人已經來到一萬幾千米高空。
　　天空湛藍，南半球此時正是夏天，正午的陽光無比璀璨。
　　雪白無暇的雲層四下飄蕩，在烈陽的映照下熠熠生輝。
　　與美景相對應的，是周圍呼嘯的天風，還有那稀薄的空氣，河沅沅虛弱的身體都有些呼吸困難了。
　　「爬這麼高幹什麼？」河沅沅瑟縮著，太陽烤的焦人，天風冷的刺骨，於能力全失的她而言，實在是一種折磨。
　　「之前沒有動手是因為時機未到，現在時機已到，自然是準備戰場了！」說話的同時，楊帆將身下浮車變形延展，變成了懸浮於高空的反重力平台。
　　然後，電磁炮延展伸長，悍然具現虎視眈眈對準了下方某個方向。
　　海王刀繞著平台旋轉起來，維利亞桑的聲音隆隆傳來：「終於認命了？不跑了？」
　　「我什麼時候跑過？就算是跑，也是為了尋找幹掉你的機會罷了，現在機會已經找到了，乖乖來受死吧！」楊帆朗聲開口。
　　海王狠狠噎了一下，旋即捧腹：「狂妄的小子！我承認，你的這口炮威力還不錯，不過你以為憑這個，就有機會幹掉我嗎？」
　　「你連冰王那個半瓶醋都幹不掉，以為它會對我起作用？或者是……你指望正午的太陽，會晃花我的眼睛？指望高空裡我沒有水的借助，就會任你擺佈？」
　　「小子！好好見識下域王的憤怒吧，那絕不是你能夠承受的！」這樣說的時候，維利亞桑似乎已經來到了此地下方。
　　隨著他的咆哮，大海翻騰，無數浪花飛濺水汽蒸騰，最後凝成了一片籠罩方圓數百平方公里漆黑色雲霧，那雲霧在一股沛然大力的操作下，沿著海面直線上升，很快趨近了楊帆的駕炮平台。
　　黑色的雲霧闇然深不可測，厚重的宛若濃墨重鉛。
　　更可怖的是，雖著那雲層的逼近，位置的升高，層與層之間漸漸開始出現雷鳴之音，間雜電殺熾光。
　　每個人生來力量只是一種，極少數人會有沒甚大用的第二種。
　　雖然少，只要對力量深入瞭解，潛心鑽研，明白它的機理，瞭解它的功能，就有辦法從中衍生出新的技巧。
　　數百年的域王生涯，大滅絕之後第一高手的驚才絕艷，在這一刻展現的淋漓盡致——
　　水化成汽，尤其是化成這種數百公里規模的雲層，這需要多麼強大的操作力！
　　不過這還並不意味著，雲層之間就會自然產生雷電，那還需要對電子離子的清晰認識，對摩擦起電這種運作方式的瞭解，需要某些楊帆都不曉得的，分離離子電子特殊技巧……
　　普通技巧楊帆一望可知，但是海王這刻所表現出來的能力，他卻有些看之不透。
　　「電磁衝擊炮！」一炮萬米，波及數平方公里的白光現身。
　　黑壓壓的烏雲海中瞬間被打穿了個洞，透過洞可以看到，約略能有光速百分之一等級的磁晶子彈射入海底，在海面上激起了高約百米的巨浪。
　　浪頭翻翻滾滾四向擴散，攪的大海好像開了鍋一樣，飛禽海獸紛紛出逃規避，那不遠處的水母叢林更絕，「噗嚕嚕」一瞬間從身體裡也不知放出了多少氣泡，飛快的就潛到深海之下去了。
　　電磁炮於大海上的作用如此明顯，作用在雲層上，就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了……
　　白光波及的領域，黑雲一瞬間蒸發升騰，無影無蹤，從下面看上去好像天教捅了個大窟窿，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了。
　　黑雲在海王的操作下翻翻滾滾，數平方公里的窟窿轉瞬間就癒合的完好如初。
　　這還是波及方位相對較廣的II型子彈，倘若換成I型，恐怕這邊剛打穿過去，那邊就已經長合好了。
　　浮台上河沅沅、沐嫀俱倒抽一口冷氣，楊帆電磁衝擊炮出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不過一炮之下這般無力的情況，還是第一次出現呢。
　　海王維利亞桑，果然比冰王難纏的多了，不愧是世間第一域王呀。
　　「楊帆，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辦法嗎？」飛馳到雲端之上，藉著高空環境遏制海王的力量，再通過電磁衝擊炮的遠距離狙擊，像對抗冰王那樣對抗海王，這是沐嫀、河沅沅都意識到的戰略。
　　眼見此招出手無功，河沅沅不由慌亂開口：「不然我們還是趕快開溜吧，以你那浮車的速度，說不定……」
　　「天真的小丫頭，你以為你們還有機會嗎？」海王刀調笑著，不，不僅是海王刀，而是同時七八個重疊的聲音。
　　正當二女心生怪異的時候，七道迅捷無比的雷光猛然從雲層中竄出，一瞬間逼近了高空平台的所在。
　　「電磁衝擊炮！」楊帆眼疾手快，I型炮彈剎那爆發，在雷光還未接近之前，率先幹掉了其中一道，恐怕也是最弱的一道。
　　沐惘一直都在跟海王刀纏鬥，一瞬間攔下了其中的兩個，沐嫀同樣反應極快，抽出屈長如意棍磕飛了另外三道，餘下一道，楊帆收起電磁炮斜身避過。
　　海王刀、海皇戟、海王令、定海鐵、穿雲弓、碧水鍾、蹈海綢、珊瑚如意，原是海王練就赫赫有名的八大域器，一瞬間出現在眾人面前。
　　當然，現在是七大域器了，珊瑚如意被一炮打個正著，已經變成碎如意，不知所蹤了。
　　域器們穿梭如織，攻勢纏綿細密，將平台上四人圍持的水洩不通。
　　不要說逃跑了，楊帆連抽手具現的空閒都沒有……
　　沐嫀、沐惘、楊帆手忙腳亂，渾身無力的河沅沅呆坐在他們中間，旁觀者清，一臉絕望：「沒辦法了，咱們就這樣……」
　　「我什麼時候說過沒有辦法了？」凝骨成刀，一刀磕飛域器的同時，骨刀寸斷不得不重新具現，楊帆手上忙碌，嘴中也不閒著，聞言就是一聲呵斥。
　　沒有一個人或者域器注意，就在這樣說的同時，一顆不起眼的晶體從他身上跌落，混在沐嫀沐惘手裡如意棍與滿天域器交擊生出的木渣碎屑裡，神不知鬼不覺落入了雲層中，而且還在持續下落。
　　情勢真的已是岌岌可危了，面對一件域器的時候，沐母所煉製的域器雖然遜色幾分，勝在恢復能力超強，倒還可以支撐，現如今兩件域器，每件都要同時面對三件超等級域器的砍斫，漸漸已有些吃不消了。
　　這樣的情況持續下去，不要說海王駕駛的雲層很快就要攀升到高台的層級，就算保持著現狀不動，估計過不了幾分鐘，楊帆一行也根本無力為繼了。
　　「還真是死鴨子嘴硬啊！」七件域器異口同聲的恥笑傳來。
　　「是不是嘴硬，你很快就會知道了，三、二、一……」楊帆雖然狼狽，卻是淡定的說道。
　　一之後數秒，毫無聲息，海王大笑傳來：「你的確讓自己的小命多活了幾秒鐘，不過這樣的小聰明你還能耍幾……」
　　勝券在握的狂笑沒有幾聲戛然而止，然後一聲痛呼傳來，海王難以置信的聲音響起：「你們是什麼人？什麼時候……」
　　「彭！」一聲大震，似乎海王在雲層裡跟什麼人交手了，撞擊的餘波攪的雲層翻騰激盪，那聲威竟跟電磁衝擊炮不遑多讓。
　　「不可能！你到底是誰？竟然能擊破我的潮汐之盾？瑞格斯？雷克薩？莫基裡？雷克薩，一定是你，不要以為換了張臉我就認不出你了！」
　　漫天烏雲如有巨獸吞嚥，長龍汲水般消散而去，也就幾秒鐘功夫，露出了雲層深處，一方瘋狂追擊，另一方則瘋狂遁逃的場景。
　　另外還有一人，駐著一根棍子懸浮空中，正關切的注視著高空之中的激鬥，那棍子頭上生根有芽，下方根系盤纏，噴吐出濃密的綠色光波將主人護翼在其中。
　　逃的是海王，追的是沐父，看的是沐母！
　　之前已經說過，傳送門是雙向的，雙向功能不開，只要還有遷躍水晶定位，就可以從任何一邊注入大量空間靈力強行打開傳送門。
　　海王刀糾纏的楊帆一行根本無法通過傳送門回到山都裡去，速度比浮車極速又差不了多少，想要擺脫海王糾纏，辦法自然只剩下一個——積攢空間能量，讓沐父沐母強行開啟傳送門千里馳援。
　　山都空間能量平時儲存並不多，幸好現在有了個空行者，數個小時無休無止的能量貫注，終於成功開啟了傳送門。
　　楊帆在大海之上飛馳，一直等待的，就是眼前這一刻呀！
　　「就在天空上打，不要讓對方有回到海中的機會！」這番話，楊帆先說給了沐母聽，然後沐母又指令給了沐父。
　　海王以水為域，倘若回到海中，就算聯結了全天下所有頂尖高手之力，也未必有百分百把握將之拿下。
　　楊帆不辭危險的以身作餌，將戰場辟在這萬米之上的高空，又苦心孤詣的計算時間，提早丟下遷躍水晶好讓沐父沐母從海王身下現身，不就是為了製造這種機會嗎！
　　海王維利亞桑氣的牙根癢癢：自己堂堂天下第一域王，身經數百戰從無敗績，這幾人卻說的好像想留就能把自己留住一樣。
　　漫天烏雲翻滾匯聚，在海王身周凝結成方圓幾十米的水流護罩，隨著海王信手猛揮，水流募然分化兩股，一股變成激烈的水龍卷，下旋迎向沐父接踵而來的第二擊，另一股則環繞身周，變成了更加密集厚實的潮汐之盾。
　　剛才那只是輕敵而已，自己光注意到雲層之上的動向，沒留意身週遭的風險，現在自己既然有了準備……
　　維利亞桑將域能瘋狂的灌注進海流，令得海流激旋的樣子都與平時不同了，「轟隆隆」的震音簡直就像滾滾雷鳴。
　　漩渦交錯當中，隱隱還有電光雷火，顯示水龍卷的性質絕不僅僅是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
　　域將級開始掌握到自身的本質，域王級則是掌握了能量的本質，域王下一級，維利亞桑相信，那將是掌握世界的本質。
　　雖然自己還未能達到那個境界，不過這一記水龍卷，包括剛才那漫天烏雲中，已經包含了這個層次的力量。
　　維利亞桑相信，這一擊絞殺，就算糾纏數百年的其它幾位域王親身陷入其中，也絕無倖免之理。
　　而眼前這個對手，竟然好像根本察覺不到那其中的危機一樣，逕直的就衝到裡面去了……
　　一切結束的竟然是如此簡單？維利亞桑都有些不敢相信。
　　他眼睜睜看著沐父正向深入海流，一秒間肌膚褪淨紅通通的血肉露出來，又一秒間血肉褪盡開始出現森森白骨，再一秒……骨肉成泥，將自己的水龍卷和成了血腥猙獰的顏色。
　　一記偷襲讓自己都吃了點暗虧的傢伙，再爭點氣好不？維利亞桑心中無奈，高手寂寞呀！
　　似乎……老天爺聽到了他的吶喊，下一秒鐘，他的祈禱竟然實現了。
　　把他的水龍卷調成了闇紅色的血肉們，下一秒鐘，竟在一股神秘莫測的力量感召下，輕而易舉從他的海流中分離出來，骨歸骨，肉歸肉，皮歸皮……
　　眨眼之間，對方活蹦亂跳的重又出現，向海王的潮汐之盾發動了攻擊。
　　對方就彷彿是一個穿越的能力者，可以改變自身密度在牆壁、海流這樣的東西中自由穿梭，所有這類物事的阻攔，都形同虛設，甚至不會令他的速度更慢一些。
　　但是唯有海王心知肚明，自己的海龍卷可不是普通的牆壁海流，其中蘊含的域能足以令的所有穿越能力失效；而自己夾在域能中的空間隔斷屬性，能讓空間能力者也一籌莫展……
　　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域能自己最清楚，剛才那一剎那，對方的確已經被自己的海流攪爛，骨肉化泥。
　　可是對方愣是憑借一種神奇莫測的能力，將已經化泥的血肉重新拉攏匯聚起來，穿越了海流，活蹦亂跳的……
　　這種強大到幾乎逆天的能力簡直只有……對了，還有剛才那身雖然算是紅色，卻迥異常人顯然更加黯淡黝黑的血肉……
　　海王維利亞桑的腦中一瞬間電光石火：「你……你是一隻魍！」
　　沐父咧嘴一笑，當然沒有答話，只是饒有興致的再度拍上對方的潮汐之盾。
　　方纔那一瞬間，維利亞桑一時不查吃了暗虧，沐父又何嘗不是一時不查沒有盡全力呢。
　　失去了軍魍做對手，可以讓沐父全力出手的機會是越來越少了，不經意間養成了出手留力的壞習慣。
　　不過現在嗎……
　　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一對肉掌，輕描淡寫的擊打在潮汐之盾上，就彷彿一指頭戳在了肥皂泡上。
　　若隱若現的漣漪自潮汐之盾表層一掠而過，整個護罩為之一滯，然後剎那之間，水花四濺，護罩就整個崩潰了。
　　海王維利亞桑本人猛咳一口血，翻翻滾滾的向上方拋飛而去。
　　潮汐之盾幾乎是這世間的最強防禦技，比冰王的冰盾多了柔韌性，可以大幅抵消衝擊力，只要不被一下擊破盾中人就毫髮無傷，而且……域能控制下的完美海流循環，消耗僅僅是進攻者的數分之一，絕對是持久戰的首選。
　　但是……假如對方的攻擊力超過護罩的承受力，破罩那一瞬間，衝擊產生的壓力也會悉數傳遞到施法者身上。
　　海王這記暗虧可是吃大了，也終於讓他意識到的，對方這次伏擊並不只是說說而已的。
　　以最快速度，借助殘餘海流穩住了身體，海王又信手一招，糾纏楊帆等人的數件域器同時化身長虹，向它們的主人投射而去。
　　海王開始逆向奔逃。
　　沐父緊追不捨。
　　楊帆嘬牙歎息：「這傢伙見機的倒還真快！」
　　高空平台迅速的收縮變形，化身浮車，雷光閃動，一瞬間來到沐母的位置，將丈母娘弄上車，又一瞬間，便綴上了域王與魍奔馳的身影。
　　維利亞桑見機的快也是理所當然的！
　　事實上，若不是陰差陽錯，沐父化身成魍，而沐母又剛好與之存在羈絆，這個世界上對魍瞭解最多的，絕對就是維利亞桑沒有別人。
　　大災變後首個突破域王級的人類，在挑戰下一次晉級久久無果的情況下，對魍這種始終站在食物鏈最頂端，既是人類又非人類的存在感到好奇毫不奇怪。
　　別人根本不敢捋虎鬚的存在，維利亞桑自晉陞域王之後，不知嘗試挑戰過多少個了。
　　雖然無一成功，卻讓維利亞桑對魍的瞭解的無人能出其右——
　　魍的強大並不在於他的嗜殺，假如魍是嗜殺的，那麼地球上現如今除了魍，恐怕沒有任何生物能夠存在了。
　　魍的強大在於他的誤殺，不經意間的一舉手一投足，就有可能讓你畫餅灰灰……
　　事實上，除了肚子餓的時候，魍甚至幾乎沒有什麼攻擊性，當然前提是，沒有生物來主動挑釁他。
　　跟魍打久了交道，維利亞桑深深知道，世界上沒有任何正常的生物可以直面魍的攻擊，無比強大無休無止無窮無盡的攻擊，令的魍所向披靡。
　　除非……擁有一個域王級別的小隊，或許可以用車輪戰的方式，將魍始終糾纏在一個地方，試探到他的底限，但也僅此而已……
　　如何除掉一隻魍，這是個沒人知道答案的命題。
　　楊帆誤打誤撞曾經成功過，但那是因為軍魍執著之物特殊，任何一隻普通的魍，一隻隻是因為不想死才變身成魍的魍，想要用楊帆的辦法除掉，無疑是在解一個謬論——想要魍消失，就得達成他的心願，讓他不死……
　　所以維利亞桑掉頭就跑，跟魍的戰鬥根本無解，但是想要逃脫魍的追擊，那就容易的多了。
　　魍實在是種太一根筋的生物了，就算殺意騰騰的去追別人，一路掠經的地方，有什麼好看的好玩的東西，或者是忽然又有別的生物觸犯了他的禁忌，他的注意力就會一瞬間轉移到新物事上，而忘記了自己的原有目的。
　　魍就好像是網絡遊戲裡的boss，攻擊力強大，生命值無窮無盡，但是幾乎沒什麼智商，死認一張仇恨列表，而且仇恨列表還刷新的飛快……
　　想要幹掉他幾乎不可能，但是想從他手中逃得一命，卻也沒有多難，只要擁有能在他手底撐過幾輪的身手。
　　維利亞桑當然有這樣的身手，沐父相比其它魍荏弱許多的攻擊力，更令他有足夠的自信。
　　借助防禦域器的力量，張開潮汐之盾的最強形態，維利亞桑藉著沐父的衝擊大力，一路翻翻滾滾的斜下綴去。
　　駕著浮車，帶著四個女子，楊帆輕而易舉馳到維利亞桑身下百餘米處，六筒轉輪電磁槍憑空具現，火舌噴湧，超高速的骨彈雨轉瞬間又將維利亞桑打高了百餘米。
　　維利亞桑萬分無奈，這樣的攻擊於他來說本不算什麼，域級力量才能截斷感知，交手之際拳腳往來不容半分投機取巧，像楊帆這樣的攻擊，來的再多自己也躲的過！
　　可是……不能躲啊，身後還跟了超強的吊油瓶，假如因為躲避子彈減慢了速度，被後邊來上一記，可就得不償失嘍！
　　所以，維利亞桑只能拿空閒的幾件域器輪番格擋……
　　可是，他域器揮的再快，能有電磁機關鎗一秒幾千發的射速更快嗎？
　　域器的確格擋招架了不少，不過更多的骨彈還是在楊帆的有意控制下，鑽過了域器間的罅隙打在了潮汐之盾上。
　　完全造不成什麼傷害，但是接連不斷的至少也能有軍上級的衝擊，輕而易舉就將維利亞桑好不容易降下的高度彌補填平。
　　更讓維利亞桑心生寒意的是，突如其來的子彈攻擊也分散了魍的注意力，可是隨意的往下方瞟過一眼之後，沐父神色絲毫不動，追殺自己的信心堅定不移！
　　這在以往的被追殺過程中，是從沒有出現過的。
　　雖然不敢相信，但維利亞桑已不能不開始懷疑，身下方那幾個渺小的存在，已經掌握了某種控制魍的方法……
　　既然如此，維利亞桑募然揮動了海王刀，數百米長的匹練刀光，一瞬間來到了浮車面前。
　　域級的攻擊無從預測，只能憑借肉眼和神經反射，幸喜楊帆這二者因為晶核的改造，都遠超常人，浮車方向盤一打便自避過。
　　不過，天下第一域王的攻擊又豈是這麼簡單的，隨著刀光掠過，自潮汐之盾分離出的大團水汽瞬間籠罩了浮車，遮蔽了浮車前後左右的所有視線。
　　這是叫做蹈海綢的域器所化的氣霧，與介於固體與液體之間的海王刀不同，這似乎是一件氣態與液態之間的域器，所化的氣霧非常的大團，而且完全不會在這樣的超高速運動中消散掉。
　　蹈海綢完成了包裹，海王刀所化的匹練長斬瞬息再下！
　　方纔距離太遠，這等手段還用不上，現在你們這幫人竟敢湊近到我身遭百米之處，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維利亞桑信心滿滿的一刀揮下，隨著一聲震天價巨響，蹈海綢之幕如煙雲消散，露出了包裹之下的浮車，不，是浮木，確切的說，是浮樹。
　　浮車被包裹的一瞬間，沐母就橫生了域器如意棍，張開域能護壁取代了浮車的駕駛地位。
　　浮車整體被楊帆收起，不過動力設備被他巧妙的裝在了生根發芽的域器根部。
　　浮車脆弱的防禦被域器彌補，沐母對域器操作疲軟，根本無法高速運動的問題，則被機械系統補全……
　　那個女子，竟然是個域王？！
　　維利亞桑險險驚暈過去，華山之上，透過海王刀，他的確也瞭解了山都可能誕生了一位新域王的消息，但是……長久以來男強女弱的事實，令所有人都從沒有想過，新晉域王是位女子的可能。
　　也因此，偷襲被得手之後，維利亞桑雖注意到了傳送來的是兩個人，也始終未將太多注意力，投放到那個女子身上，誰能想到……
　　接下來的事情走向，就按照維利亞桑最不願相信的那種可能，堅定不疑的發展著——
　　追殺自己的魍，顯而易見是受到人控制的，與普通網游裡的怪物boss截然不同。
　　雪上加霜的是，控制他的偏偏又是一位域王，自己不太可能短時間內搞定的角色。
　　假如對方真的是新晉級的新手，其實也還有那麼一點可能，只要維利亞桑棄魍不顧，拼著兩敗俱傷最快速度將沐母拿下。
　　可是偏偏……沐母跟其它域王是不一樣的，捨棄了所有攻擊專研防禦的她，或許對戰起來根本沒有能力，但是想在域王級的對戰中堅守，那真是太容易了。
　　要知道，維利亞桑被沐父當球踢這種遭遇，這些年來她可是時時刻刻都在準備著呢！
　　魍拿她都沒有辦法，況域王乎？
　　沐父負責追殺，沐母現場調度，這樣的組合其實還有缺陷，不過……邊上不是還有楊帆的麼？
　　維利亞桑悄悄的降低高度，暴風驟雨般的機槍傾瀉就會立刻將之打回。
　　維利亞桑用水流鏡像之術製造分身逃逸，楊帆一瞬間就可辨認出真假做出指引。
　　維利亞桑驅散了潮汐之盾還原為漫天霧氣，試圖遮蔽視野製造逃脫的機會，楊帆就拿出個叫做陽電子蒸餾炮的玩意，一瞬間將四周圍的溫度提高了百餘度，飛快的驅散了水霧。
　　維利亞桑拼著一兩件域器不要，強抗沐父攻擊借力使力往海面墜去，楊帆便會瞬間具現電磁炮，一炮轟擊截斷維利亞桑的去路……
　　追追逃逃不過數分鐘，維利亞桑已經承受了沐父十餘記攻擊，吐血少說能有幾升了，圍繞在他身邊的域器，也從最開始的八件，減少為現如今的五件。
　　維利亞桑鬱悶吐的血比受傷吐的恐怕還要更多……
　　一隻魍百無禁忌的追殺，一艘龜殼船油鹽不進的跟進，除了逃根本沒有別的辦法。
　　偏偏此地還是在高空之上，自己最熟悉的海流看的到摸不到……
　　域王的強大，在於他們如同奇幻小說裡的禁咒法師一樣，可以發出無差別的超大範圍攻擊，而且是隨時隨地無窮無盡，當然前提是……周圍有令他們發動攻擊的條件。
　　一個離開了本源力量的域王，就好像是不能再放禁咒的禁咒法師，一身技藝十去其九！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幾個域王各有自己劃定的領地，相互不敢稍侵，因為處於領地中和居於領地外的戰力天差地別。
　　雖然就算是離了領地，僅憑著自身戰力，憑著手裡的域器，域王依舊能傲視群倫不懼任何低階挑戰。
　　不過眼下顯然不屬於那類情形。
　　一路跑跑打打，追追逃逃，沐父不想數秒之後的事；飛樹上其它人觀看著空中戰況，沒什麼心思留意別的；唯有楊帆一刻不停的看著海王逃亡的線路，計算著他將要掠過的海面……
　　縱觀大局的態度，也讓他清楚明瞭的推測出了海王的意圖：還真是蹩腳呀！
　　楊帆搖頭歎息著，架起電磁衝擊炮，對準了遙遙遠方。
　　目光所見之處，那裡空無一物，不過楊帆心如明鏡，維利亞桑兜兜轉轉，似有意又似湊巧，將自己一行重新引回到了龜島的附近海域。
　　海王被逼的根本不能下水，但阻止不了龜島的海豚騎兵團上天啊，屆時不僅有大票的援兵不說，趁著人多混亂，海王也有大把機會可以落回海中，返身廝殺或者通過龜島上的傳送門逃之夭夭。
　　怎麼可能讓他得逞！這般想的時候，超遠距雷達已經反饋到了幾十公里之外的敵人的訊息。
　　挪動炮筒，以無以復加的精確瞄準了對方，楊帆開了空前輕描淡寫的一炮。
　　在電離層龐大能源的灌注下，屬性極品材質極品的衝擊電磁炮的炮彈出鏜之初，速度已經可以達到光速百分之一的級別。
　　正是因為這樣的超高急速，跟空氣發生的劇烈到不可想像的摩擦，才產生了一炮之後，那恢宏誇張的灼熱氣爆。
　　不過也正因此，雖然更換了晶核子彈而非原來的骨彈，每發炮彈也根本飛行不了多遠。
　　因為沒有材料能承受那種超高速的衝擊與摩擦，誇張的灼熱氣爆是以它們的飛快減速揮發為代價換得的。
　　I型子彈還好一點，可能能射幾萬米，II型子彈恐怕飛不出幾千米就消磨光了，至於方纔這發，則是最新的III型。
　　出鏜之初採取純流線接近極限光滑的設置，無摩擦無高熱甚至都沒有多少聲音，就好像大海裡的游魚，可以輕輕巧巧排開水流，悄無聲息的前進。
　　直到目標物之前，速度幾乎不變，然後才在預設編碼的影響下，一瞬間浮現表皮上的紋路，激發超級誇張的氣爆，產生如初出鏜時的效果。
　　炮彈一秒三千公里上，兩方間距不過數十公里，0.01秒時間裡，III型子彈便來到半空中整整齊齊，顯然是接了海王訊息在此列隊的海王部們面前。
　　相比方纔，隊列中又多了數股非同尋常的氣息，大約是得了消息趕來相助的王將甚至域將。
　　不過……摧枯拉朽的無差別衝擊面前，一切都是灰灰。
　　波及數千米方圓的灼熱漩渦，一瞬間在隊列最密集處暴漲開來。
　　當然危機降臨之際，隊列中所有人都得到了那毀天滅地的預警，但是……感覺到了是一回事，能不能避開就是另一回事了。
　　氣爆最中心三百米內的，毫無疑問當場氣化，屍骨無存！
　　三百米開外直到一千米處的，就看此人自身實力以及距離氣爆中心到底有多遠了……
　　優勝劣汰適者生存，逃出來的三人當中能有一人吧！
　　一千米開外就是純粹的波及區了，眾人隨著氣流被推開，受不到什麼致命性的損傷。
　　不過……這才僅僅是開始呀！
　　隨著第一道白光閃過，接二連三的白光開始從天際飆來，準確的降臨到那些四散奔逃至今仍未恢復神志的海王部們身上……
　　經過龜島傳送門的輻輳，橫亙在高空的接應隊列已有將近千人的規模。
　　其中八百是海豚騎兵，餘下的有一百幾十軍，幾十將，十幾王，還有數名域將。
　　一千多號人啊，盡皆傻掉了！
　　這真真是飛來橫禍呀！
　　第一道白光過後，一千人中沒有了四分之一，而且死掉的多是高手。
　　他們被海豚騎兵圍在正當中，第一波打擊首當其衝。
　　然後是第二下，再死一百幾十，第三下，又一百多……
　　如是者六輪，白光停止了轟擊，面色慘白的倖存者們盡皆分散的遠遠的，他們也看出來了，來無影去無蹤的白光專向人群最密集處轟擊。
　　能活下來的，都是僥倖沒有扎堆逃逸的那些！
　　倖存者們驚魂未定，就算白光停止了轟擊，他們的自由擴散運動也沒有稍停。
　　有好事者這時候粗略統計了下人數，剩下的已不足百，而且……高手幾乎一個都沒有了！
　　在混亂的戰場上，高手自有一種聚集效應，因為他們會給同伴們帶來安全感，而這，恰好也成了方才亂況下的奪命符。
　　細細觀察過遠方那一片狼藉的領空，楊帆微微淡笑，彷彿剛剛拍死只蚊子那麼輕描淡寫，然後，電磁炮炮口微轉，雷光再閃，奪命熾芒自高空斜插海底，濺起了驚濤駭浪！
　　當然，鑽入海底之前，炮彈中途還經過了一處無比堅硬巨大的甲背，本來該被稱之為龜島的地方。
　　III型始發，臨近目標之際，I型釋放，巨大海龜的甲殼雖然非常堅硬，也擋不住這等強度的攻擊呀！
　　這一炮於是就從海龜背脊正中鑽入，從海龜下腹後方鑽出，在海龜身上生生鑿出了個方圓百米的血窟窿，理所當然，本應存在的傳送門也一瞬間煙消雲散了。
　　衝擊波引發的海浪高達數十米，數十米的海潮，被巨大海龜流的血盡數染透了，遠遠看上去，簡直是一片血池地獄。
　　不過，海龜的個頭實在太大的，即便受到這樣的打擊，竟然還未立刻就死，在海水當中翻騰掙扎著，嘶吼聲驚天動地！
　　「乖乖隆滴咚……」距離高空隊列和龜島都還遠的地方，海王仙風道骨的李姓顧問乘在棉花糖一樣霧氣裡，遙遙看著天空海裡的慘狀，狠狠抹了幾把汗。
　　「怪不得早晨起來就一直臉紅耳熱，心神不定，給陛下卜的死簽感情是真的呀！此地不宜久留，還是趕緊開溜吧……」
　　遠方里的情形，除了楊帆沒有人知曉。
　　只維利亞桑有所感應，心中狠狠咯登了一下。
　　那麼一大票人聚集在龜島上空，自然不是無緣無故的。
　　聯絡卡可用範圍有限，他們海都又沒有像山都那樣的量子通訊器，那些人，其實是維利亞桑利用僅存的數件域器遙控召集的。
　　白光閃過的一剎那，他們的手下們輻輳的核心，就是一件他打算用來臨場指揮的域器……
　　所以，域器第一時間被摧毀之後，接下來的慘狀維利亞桑根本無法看到。
　　一邊應付著追殺，一邊提著心吊著膽，好一會兒之後，他才抽出空隙來，打算操縱另一件域器穿過傳送門看看龜島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是……傳送門失效，傳送不能！
　　海王心中隱隱約約生出不妙的預感，可是他終是無法想像，對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要知道，那群人裡有他最得意的手下，有久經訓練音殺疊加威力無匹的海豚騎兵，假如在大海之外的地方，對方做好了準備待自己去攻，自己都沒有一時半刻就能把他們拿下的把握呢！
　　因為對下屬的戰力有如許自信，雖然疑惑，雖然不安，海王還是強自壓下這些負面情緒，強打精神向著遠方的「陷阱」前進。
　　一路追，一路逃，眾人的平均速度大抵有兩倍音速秒奔700米左右，與龜島的距離是三十幾公里，三萬幾千米，一分鐘左右便到。
　　一分鐘後，龜島上空的一切終於呈現在海王面前。
　　一百多海豚騎士這時候已經停止了自由擴散，不過兩兩之間還是至少保持著數千米的間距，在半空中唇白齒紅的面面相覷。
　　巨大海龜仍沒有死透，還在海浪中掙扎，一波一波殷紅的壯觀的洪峰因為它的掙扎激盪擴散著……
　　原本生活在龜背上的村落裡的平民，有的奮力附著在巨大龜殼的背上，更多的則已經失手跌入海中，在龜血染透的海浪中掙扎著。
　　哪怕他們多是水族，大海就是他們的家，在這樣的無妄之災面前，他們跟普通的溺水者也沒什麼兩樣。
　　「怎麼會這樣！」海王的咆哮驚天動地。
　　沐嫀四人只看到巨大海龜的翻騰、海中島民的掙扎，已經覺得超級震撼，殊不知道，海王真正在意的，是空中那寥落慘淡的隊列啊……
　　本來至少應該有一千人規模的隊列啊，那些人現在都跑哪兒去了？消失了？叛變了？隱身了？
　　海王一顆心拔涼拔涼的，不過再如何失落，他也絕沒有想到，那答案會是「被幹掉了」！
　　「陛下！他們都死了，陛下！」看到君王駕臨，半空中的散落騎兵們就好像找到主心骨一樣，淚水長流哀嚎慟哭起來！
　　「怎麼可能被幹掉了？沙將軍，黑將軍，龍將軍，他們都上哪兒去了？」
　　維利亞桑猶自不信，一干下屬痛哭流涕：「都死了，幾位將軍都死了，就是幾道白光突然閃過，然後……然後……」
　　「白光？！」海王瞬間轉向楊帆。
　　「沒錯，是我做的。」楊帆輕輕頷首，「統共九百一十三人，六個域將，十七個王，三十五將，一百六十軍，六百九十五騎兵……」
　　「不可能！」海王一口血噴出來！
　　一路被沐父打檯球一樣追殺著，海王吐的血也夠多了，不過這一口尤其的大量，尤其的慘烈，彷彿剛才所受的傷，一下子全迸發出來了。
　　血點如雨下，淒厲悲壯，但沐父哪裡管得這些，見海王身形滯住大喜過望，前所未有的傾力一擊，轟然洞開護身海王令，結結實實打在潮汐之盾上……


第三十七卷 周遊四海· 第3章 海王身殞
　　海王部實力雄厚沒錯，可就算他們實力再雄厚，楊帆那接連八槍，消滅了他們至少四分之一的勢力。
　　尤其是頂尖高手的層面，某些級別更是損失超過三分之一強……
　　只要想像一下，那麼多人，就在楊帆輕描淡寫間——灰飛煙滅，連海王都一陣陣的眩暈。
　　自己身為域王，傲視群倫，一路行來殺戮無算，但是……也少做過如此乾淨利落的屠戮呀！
　　胸口憋著一股戾氣，再被沐父空前的奮力一拍，海王登時稀里嘩啦吐了個痛快，鮮血幾乎把潰散又重拾的潮汐之盾染透了。
　　海王再沒有說什麼，事到如今說什麼也沒有用了，奮進全力凝結著海潮之盾，海王開始向下方的大海竭力墜去。
　　其實海王是自誤了，魍的攻擊雖然凌厲，楊帆的攔截雖然精準，只要他下定決心，想從一萬幾千米高處落回海裡總是有機會的。
　　可是他還有更大的企圖，企圖匯合海王部的力量，將身後方這奇怪詭異的組合一網打盡，自然不肯輕易落到海裡去。
　　他擔心對方會跑掉，假如真的開跑，一隻魍，一個域王，再加上一個楊帆，就算域器盡出，他充其量能攔下其中一個罷了。
　　這怎麼能讓天下第一域王滿意呢！
　　之前的一段追逃，與其說是楊帆的防守滴水不漏，不如說是海王的詐敗之術爐火純青，只是……遙遙遠方的口袋陣，一早之前就被人幾炮轟掉這樁事，出乎海王預料罷了。
　　現在陣已破了，人已沒了，念想也滅了，除了落回海裡重掌戰局，維利亞桑還能怎樣？
　　鮮紅色的潮汐之盾如漩渦一般瘋狂轉動著，只幾秒鐘功夫，原本的猩紅色由深入淺，然後由淺變成了原本的純淨之色，海王吐出來的那些個鮮血，似乎通過某些不知名的手段又倒灌回身體裡面了。
　　海王所創的血池咒法有類似功效，但那只是在域級以下的交鋒中。
　　事實上，晉陞域級以後，因為體魂合一，感知預判不能用，常見的跌打損傷不好醫，簡直就像返璞歸真到了異能最初始的狀態。
　　在這種狀態下，海王仍能做出這種程度的速愈效果，簡直已經有了幾分魍的神韻，傳說中的天下第一域王，在通向下一境界的道路上，顯然依舊走在了時代的最前端！
　　雖然如此，沐父楊帆畢竟不是白給呀！
　　隨著血池倒灌，沐父依舊一拳一腳擊打在海王的護壁上。
　　自己的血，海王一邊喝，沐父就讓他一邊吐，你來我往幾乎已成一種循環。
　　不過別忘了，循環之外還有一個楊帆呢！
　　就從血池咒法出現開始，楊帆的電磁衝擊炮炮口再度開始閃爍，每次海王與沐父拉開一點距離，便是一道席捲數百米的狂嵐湧過。
　　海王可以避開，但只要他試圖向下，潮汐之盾就勢必要被消去一層，或者是讓域器承受更多的傷害，令接踵而來的沐父攻擊效果更加明顯。
　　事情到了這一步，雙方已經底牌出盡，情況基本就是，海王撐開護盾，逆著楊帆與沐父驚濤駭浪般的衝擊一路向下。
　　假如讓他衝到海中，楊帆此番設計就算白饒，再過一段時間，等到海王恢復，他們就得考慮跑路的問題了。
　　假如海王撐不到海中，也就沒什麼以後了，世界第一域王在楊帆與沐父的合力攻擊下煙消雲散，四大域王……從此三缺一，整個人類格局為之一變。
　　海王堅信，撐到最後的一定會是自己，堅信也是一種力量，而且以往的幾百年間，在他的身上，不止一次的體現出來。
　　楊帆不相信信念，他更相信計算，假如沒有龜島上伏擊，沒有一路奔馳近百公里只為將眾人引進包圍圈，楊帆相信，海王一定撐得到落入海中，還是現在嗎……
　　他和沐父的攻擊一波接著一波。
　　海王身周的域器碎了一件又一件，直到碎無可碎，然後是潮汐之盾一點一點消磨變薄……
　　從一萬幾千米高空降到幾千米高度，這個時候，遠方的海王部們也看出了事情的關鍵，看到了永遠高高在上的王的窘迫。
　　但沒有人上前相幫，能不能插上手先且不說，回想海王在位之日的生活，這些人便沒有了相幫的動力。
　　在這個世代，除了沐母那樣的陰差陽錯，能夠成為域王的，都是野心極大慾望極強的人物。
　　有些不符合上個世代的道德觀念，不過……殘酷艱難的環境下，唯有這類人才能生活的更好更堅強，道德，本就是最沒有用的玩意。
　　這樣的人成為人上人，理所當然都非善茬，而且因為倚仗的是自身武力的強大，尤其的肆無忌憚，驕橫跋扈、為所欲為這些詞簡直是為他們量身定制。
　　海豚騎兵們遠遠的看著戰況，一開始還矛盾糾結，待看到潮汐之盾雖然只剩下薄薄一層，維利亞桑愣是靠它支撐了幾千米，距離海面已只有千餘米了，內心中的共同念頭幾乎無法抑制：「死了吧，快死了吧，你不死，到頭來就該我們倒霉了！」
　　這念頭是如此的強烈，如此的無法抑制，甚至千餘同胞的血仇都沒人記得了。
　　還真是頑強呀！此時此刻，楊帆也是在驚歎，潮汐之盾越薄，其韌性竟然越強，已經數千米了，自己和沐父聯手竟似沒有絲毫進展。
　　戰場下方的海水開始躍躍欲動，因為已趨近到了海王可以控制它們的距離，只是超遠程操作性價比不高，海王尚在隱忍。
　　唉，這又是何苦呢！楊帆歎息一聲，終於再度啟開了大衍訣。
　　不過就在這片刻間，遠方海豚騎兵們的心聲轉化成吶喊，遠遠的隔空傳來：「死了吧，快死了吧，你不死……」
　　那聲音如此的整齊洪亮，當中還間雜了獨特的海豚音，叫人一聽難忘。
　　維利亞桑自也聽到了這聲音，動作忽然停了一停，他勉力扭頭，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大約看到了，也有可能沒有，幾乎沒人看清楚海王這一瞬間的表情，因為下一瞬間，海王整個人就破了。
　　彷彿輕飄的肥皂泡一樣，被輕輕一觸，煙消雲散了！


第三十七卷 周遊四海· 第4章 分贓大計
　　其實維利亞桑早已經到了極限，只是一股強烈的求生意念支撐著他，令得他的生命如同風中殘燭，搖而不熄。
　　這是物理層面無法描述的景象，是純粹對立的意志的交鋒。
　　意識層面的問題，自然也要從意識的層面來解決，這種情況下，遠方下屬們的吶喊，就成了壓垮海王這匹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沒有人知道人生最後的一剎那，海王到底想了些什麼，是不甘？是憤怒？還是一股無法抑制的心灰意冷？
　　沒有人知道……
　　「啵」的一聲輕響，海王整個身體化作血霧四散，顯示出他的身體早已經崩潰，一直都是信念在支撐行動的事實。
　　海王死了，按說咒他去死的人應該歡呼雀躍才對，但是沒有……
　　天空海下，只有死一般的凝滯……
　　楊帆一方是歎息，天下第一域王，幾百年間無抗手的君王，終於隕落了！
　　而海王部一方，也同樣笑不出來，他們應該笑才對，至少他們自己的小命保住了。
　　不過人們通常在人活著的時候，只記住他的缺點、壞處，而只有身死之後，才會憶起他的好處、必要性……
　　海王這樣的存在，一輩子背負了無數恩怨糾纏，當死之後人們重新思及，感觸尤其的複雜。
　　他的確是張揚跋扈，不可一世，但也不可否認，他是水族的定海針、擎天柱，水族因為有了他，才能夠吐氣揚眉，成為世間最繁盛的種族。
　　殘暴統治自己的君王死了，而在這個亂世，自己的最大倚仗也去了，到底是該笑還是該哭呢？沒有一個海王部可以瞬息間明白。
　　不過楊帆等人的歎息，以及海王部的糾結，海王離世這件事的本身，所代表的意義還多呢，現在只不過是個開始罷了！
　　「伯母、伯父，帶著沐惘還有河沅沅趕快回去吧！接下來事情可多了，海王離世的消息，讓狐老通過各種手段散佈出去，然後你們第一時間向其它三王部發出邀約，在萬門之墟找個地方商定領地重劃的問題。」
　　「領地重劃？」沐母驚訝，「海王的領地？」
　　「必然的！剛才情勢艱難，為了圍捕咱們，海王調來的肯定都是自己的死忠擁蹙，忠誠方面沒有問題的人，不過這些人，已經在剛才的炮擊裡被全部幹掉了！」
　　「剩下的要麼本來就是其它三王安排的密間，要麼就是一直對海王心生不滿的人，海王一死，在這些人的操作下，海王領地必然四分五裂。」
　　「談判速度一定要快，在海王的手下還沒從海王離世的消息中清醒過來之前，商定好大體的分贓框架，然後迅雷不及掩耳做成既定事實。」
　　「幸虧死的是海王，海王部四座主城，現如今只餘三王部，再加上咱們，正好一方一城，為免夜長夢多，三王應該都無異議。」
　　「我們要大水都馬裡亞納!」楊帆揮了揮手，「狹水都百慕大歸獸王部，七水都馬達加斯加歸森王部，海都厄爾尼諾歸冰王部，按照地形分佈，這是最便利的分配方式。」
　　「倘若一切順利，拿下大水都之後，接下來就是最重要的一環了……伯母，由你向山都議會提出申請，實行水都自治！」
　　「自治？」
　　「對！建立基本的傳送門連接以後，我們在大水都進行自治，每個水都本來就有一套成熟的管理班子，他們自己管自己應該可以做的很好，我們人手不足，如此一來可以省去許多麻煩。」
　　「這過程中只要注意一件事，幫助其中傾向於咱們的勢力，消滅效忠海王的餘部。有您兩位的威懾力，想來他們也不敢生事……」
　　「拿下水都，卻要置之不理，那我們拚死拚活的幹掉海王，到底是為了什麼？」不光河沅沅有如此疑問，沐母同樣不解。
　　「海王因為喪子之痛，發瘋發狂，我們幹掉他是自衛反擊，絕不是有意圖之，首先要澄清這點。」楊帆豎起指頭，「接下來會是非常微妙的一段時期……」
　　「相信其餘三王所要做的都是一樣，清理其餘三都舊部，將他們徹底變成自己的領地，再考慮其它，所以我們就要反其道而行之。」
　　「我們對大水都絲毫不加干涉，讓殘餘的海王部看到其它水都鎮壓暴亂的殘暴，看到我們無為而治的誠意，相信只要是還有理性的人，就知道自己應該怎麼選擇。」
　　「所以，大水都通往另三都的傳送門，一座都不要關閉，佔領時是什麼樣，以後就要保持是什麼樣……」
　　「這怎麼可以，假如其它領地的人通過這些傳送門趁機佔領了大水都……」
　　「不會的！首先，我們剛剛幹掉了海王，這種實力他們不可能不忌憚。」
　　「其次，另外兩都也不可能會答應，如果是你，分贓的時候自己只佔了其中一都，另一人卻試圖奪取兩都，你會讓他得逞嗎？」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大水都裡都會是這樣一種微妙的平衡，而我們所要做的，就是讓這種微秒的平衡繼續保持下去……」
　　「保持下去，那又能怎麼樣？」
　　「怎麼樣？用處可大了……」楊帆神秘的笑起來，「我們要把大水都，建成十三都裡唯一的自由貿易都市，遺跡裡掘出的小玩意，零界製造的產品，我們山都的晶卡、食物合成機尤其是裡世界，還有我們的最新教育系統，都將在這座城市裡批量供應。」
　　「山都的封閉狀態以後就沒有必要開啟了，那裡將成為我們主要的生活、軍事區，而大水都，就會成為給我們提供源源不斷的能量供應以及各行各業所需的人才的商業中心！」
　　「最重要的是，這裡將變成一個窗口，向其它幻都的人展示我們的生活、我們的理念的窗口，只要一切處理得當，相信我吧，用不了多久，人們就會對域王們的統治心生不滿，對山都趨之若鶩……」
　　「沒有能力的人怨恨越積越深，有能力的人就會移民山都，不斷給我們帶來新鮮血液……假如域王們的作風沒有改變，到時候，其它王部的人甚至會哭著喊著讓我們幫忙他們除掉他們的。」


　　末世卡徒 第5章 周遊四海 七尺居士
　　楊帆的前瞻性目光沐母不懂，不過接下來對海王勢力的瓜分，倒是的確如楊帆預料的一樣，順利的不可思議。
　　獸王、森王、冰王以及山都的代表，在萬門之墟只是稍一碰頭，事情便基本定下了，接下來就是該如何具體操作的問題了。
　　連這一步，楊帆都替他們考慮到了……
　　山都不是正召開著論劍大會嗎，結界內的保護區門戶常例保持開啟狀態。
　　驟然接到海王死訊的海王部們渾渾噩噩，心思壓根還沒轉到這方向上來呢，三域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撤銷了因海王之死已然崩潰一角的結界，四路大軍直接從傳送門穿越了過去。
　　沐父沒有參加此役，魍出手沒輕沒重的，僅僅沐母一人已足以成事了。
　　經過與海王糾纏，沐母雖未上手，從中也是獲益良多，域王級的基本戰法戰術見識了個遍，再非以往渾渾噩噩自行摸索的狀態。
　　穿越之後，高手對壘，她只是輕輕揮手，往己方高手一人身上套一個植木之盾，接下來那真是所向無敵望風披靡呀！
　　雖然沒有攻擊力，域王級畢竟是域王級，禁咒級的毀滅力和禁咒級的治癒力，同樣都是改變戰場走向的終極力量。
　　而且此役之中，沐母曝露了自己有別其它域王的最大特質，令得其它三王飛快承認了她的域王資質，幾乎是哭著喊著同意了她取海王而代之的新王地位。
　　華山盛會定期還會召開，沐母享受域王配額；
　　假如對論劍會的配額分配不滿，新四王部可以再派代表，重新商議；
　　一切皆是因為……沐母的植木痊癒力。
　　以失去進攻性為代價，沐母的域力防禦既強，恢復又快，最重要的是……可以無視域級傷害。
　　想想也是，沐父一舉手一投足俱域力四溢，倘若沐母的能力沒這點特質，如今早畫餅灰灰了罷？！
　　可以治癒域級傷害，於沐母來說只是稀鬆平常，於另三王以及其它域級能力者來說，可就不是了。
　　除了像沐母這樣不走尋常路，治癒系想要晉級域王級可是很難很難的，稱得上罕見！
　　所以域級能力者假如受了傷，大部分都只是包紮一下傷口，然後理順氣機坐等自愈，這點從與海王一戰中也可看出來。
　　海王的血池咒法可以導血回流，強行維繫肉體不至於崩潰，但是他畢竟是受傷了，心很受傷，靈魂很受傷……
　　血池咒法維繫得了他的身體，維繫不了他的精神，所以那最後關頭，下屬雖是無意，剛好擊中要害的吶喊，令得海王灰飛煙滅。
　　不過就算那戰，海王僥倖逃生甚至反敗為勝了，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他也將不得不花費許多精力在調整肉體狀態、控制傷勢痊癒上。
　　這天底下誰沒個災沒個病呀，就算級高之後，能力者多已寒暑不侵百病不生，受傷總是家常便飯呀，而且到了他們那個等級，能讓他們受傷的傷，通常也就那一種了。
　　雖然治療的手段並不只是沐母一人具備，但是，她絕對是唯一一個根本不需要花費什麼代價，舉手投足就能讓傷勢痊癒的存在。
　　如李家人支那樣的能力，畢竟不是可以輕用的。
　　全世界唯一一個域級醫者，還是一個女性，而且成王之後只是辟居一地，於政治沒有絲毫興趣……
　　諸如此類的特質綜合起來，讓老奸巨猾們的域王一下子就形成了強烈的認知，這是個只可以拉攏不能夠打壓的對象，說不定什麼時候還得有求於人家呢！
　　三位域王都做了這樣的態度，就算山都部本身沒有這樣的意願，其崛起也已是不可避免，取代了海王的沐母，也由此獲得了她區別以往的獨特稱號——醫王。
　　雖然沐母本身沒有那樣的意願，但從此往後，其它幻都對山都珠穆朗瑪、大水都馬格亞納俱以醫王部稱之。
　　控制大水都、掌控海王餘部、建立自由貿易港的一系列計劃，在這樣的背景下執行的極快且好，這樣的局面，卻是楊帆一開始都沒有想到的！
　　「你讓我們趕快回去，那你和沐嫀……是不打算現在回去了？」
　　以上俱是後話，且說此刻，楊帆對著沐母河沅沅，將之後的操作打算一一交待，沐母就疑惑反問。
　　「嗯！」楊帆含笑握住了沐嫀的手，扭頭與她目光相對，「我們打算周遊四海，到處走走看看，過段時間再回去。」
　　沐嫀面色微紅。
　　沐母了然一笑，沖楊帆伸伸大拇指，拉了沒心沒肺的丈夫和同樣沒心沒肺的小女兒轉身入門。
　　河沅沅佇立門前，久久的看著楊帆和沐嫀，正當兩個人以為她要說什麼的時候，她卻忽然綻放出笑容，如牡丹盛開，艷壓群芳。
　　然後，什麼也沒有說，她就那麼笑著揮了揮手，走入傳送門。
　　空間鏡面的閃光漸漸消逝，傳送門的陣盤層層遞縮，最後歸攏成了殖裝晶核。
　　一手摯住沐嫀，一手俯身拾起晶核，楊帆回身看向沐嫀：「接下來……我們去哪兒？」
　　「你說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沐嫀的話讓楊帆一陣甜蜜，不過下一句話，卻又猶如一盆涼水當頭澆下，「不過在那之前，我們似乎應該把他們先安置好……」
　　沐嫀戳指向空中呆滯著，或者正在海裡掙扎著的海王殘部們。
　　空中的戰鬥已經結束了，海水中巨龜的掙扎卻仍沒有完呢，這本是應該盡早著手的事，但是沐母的使命刻不容緩，這個殘局自只能楊帆來收拾。
　　典型的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竟連這件事都忘記了！
　　楊帆拍拍腦袋苦笑一聲，攜著沐嫀轉換一個角度，電磁衝擊炮憑空具現，白光破空而去，巨**顱一瞬間消逝無蹤，無力的身體拍打上海面，濺起最後一環巨浪。
　　「在那裡呆站著幹什麼，先救人呀！」楊帆的聲音被功效放大器放大，翻翻滾滾響徹雲霄，終於驚醒了半空裡呆呆傻傻的海豚騎士。


　　末世卡徒 第6章 搜集食材 七尺居士
　　好容易將天空海上的海王部們歸攏到一起，然後用晶核傳送門將他們傳到可以自己照顧自己的地方，半天時間不知不覺又過去了，時間已經接近傍晚。
　　「沒有辦法，既然如此，只能這地方將就一宿了！」打量著四周圍環境，楊帆對沐嫀道。
　　攜著沐嫀來到千數米高空，晶核延展成一方平地與沃登克裡弗塔台，電離能量支撐著平台的懸浮，就如高空戰場時模樣。
　　楊帆再拿出一張空間卡來，取出裡面奢華方便的三星級酒店房間卡，將其坐落於平台上，楊帆握著沐嫀的手緩緩步入房間。
　　沐嫀齒囁下唇，紅艷欲滴……
　　房間的門戶，在她步入之後悄無聲息的關上了……
　　……第二天早晨，楊帆拉著沐嫀，開始了真正的大洋之旅。
　　沒有了海王追攝，楊帆將浮車速度放的極慢，距離海面極近，以高等級能力者的目力，彷彿海水就從身下流過。
　　也因為距離是如此之近，時不時的就由海族水類，不知天高地厚的從海水中竄出，試圖將這怪模怪樣的鳥類變成進肚的美食。
　　行進沒有多久，楊帆和沐嫀就已經見識過了上個世代最恐怖的海中食肉類——巨鯊；上個世代只是傳說，不過這個世代漸有變成現實趨勢的傳說級生物——龍。
　　巨鯊現如今的個頭是上個世代的幾十倍，依舊是海域之中的王霸級角色，一片三角帆樣的背鰭掠過，無數的獵物四散奔逃。
　　至於龍嗎，說穿了就是些形體巨大的海鰻類，過分粗長身軀，比上個世代強出許多倍的行動力以及生出了不少變異的形體模樣，讓它們像極了那傳說中的生物。
　　對這樣子的生物，楊帆既不會敬畏，當然更加不會客氣，從巨鯊身上，取下了一塊數米長短的巨大軟骨，從海鰻身上，截下了一段一米多厚，數米方圓，肥腴滑嫩的火腿肉。
　　「絕對沒有比這更上等的食材了，幾米大的魚翅呀，幾噸重的鰻肉呀，可以燒著吃，燜著吃，蒸著吃，燉著吃，還可以包鰻魚卷，切生魚片……」
　　楊帆說的口水稀里嘩啦，浮車的前座，他的大腿上，沐嫀已漸漸習慣了這種兩人共乘一座的坐姿，目光全然被車窗外的景物吸引住了。
　　楊帆的手不自覺的在她身上滑動著，在那平坦的小腹，柔軟的腰肢，光潤的大腿上，並不帶任何**之意，只是宅男特別迷戀這種觸摸的感覺。
　　這才是生活，這才是談戀愛嗎！
　　昨夜裡的高空借宿，楊帆和沐嫀其實並沒有劍及履及。
　　談情說愛是一個過程，是一種享受，既然沒有四處獵艷尋刺激的打算，宅男自然希望兩人關係能一點點的進展，由淺入深，由淡轉濃，好好體驗其中每一階段。
　　兩個人其實一宿躺在床上，只是手拉手著看星星，喁喁私語。
　　車外風光絢麗，車內氣氛旖旎，一切都美妙的不能再美妙，一陣突如其來的危機感襲來……
　　楊帆浮車轉向，瞬間加速，輕而易舉避過了這次襲擊。
　　觀後鏡中，粗有十幾米，長在百米以上，週身上下佈滿了大大小小吸盤的醜陋觸鬚迅捷的縮回到了海面以下。
　　「那是什麼？」沐嫀情不自禁往楊帆懷裡瑟縮了一下。
　　「哦，不用怕。」楊帆心花怒放將沐嫀攬在懷中，「那叫章魚，以後又可以有章魚燒烤吃了！」
　　弄清楚了逆反基因跟傳染病的區別之後，楊帆其實已經研究出了數種法子，可以消除逆反基因的毒性，甚至可以同時不破壞食物的美味。
　　雖然新的文明憲章中，嚴禁人類為了食慾而捕食，不過自古以來，衣食住行，便是人類的最原始需求，幾近於本能。
　　雖然食物合成機可以填飽肚子，裡世界中可以模擬出食物的美味，讓人大快朵頤，不過……也正因為如此，當生存的需求不那麼迫切，當一切步上正軌，絕對會有人不惜違反憲章，去嘗試現實中的食物與虛擬中的食物究竟有什麼不同的。
　　為了避免這樣的情況發生，楊帆也只有以身試法了，收集各種各樣的食材，煎煮烹炸，然後嘗試用合成加工的方式，做出與天然食物同樣美味的合成品來。
　　沒錯，楊帆的目的與動機就是如此簡單而直接的，完全沒有其它深層次涵義。
　　處理海王的過程中，宅男本能逐漸甦醒，心態的變化，令楊帆覺得這世間，除了與沐嫀相處之外，再沒有其它事值得期待。
　　穿越者的重擔一夕間卸下！
　　不是自己還有太多的工作要做，根本抽不出時間來處理其它，而是自己為這個世界做的事已經太多太多了……
　　世界進入到蒸汽時代，緣於瓦特發明了蒸汽機；世界進入到信息世代，因為尼古拉‧特斯拉架設了交流電體系；世界進入到信息時代，因為電子計算機的誕生……
　　一個時代的來臨，其契機從來都是微不足道的一朵小火苗，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才引領了一個一個熱血燃燒的大時代。
　　不光點燃了小火，還要在火上面澆油添薪，這不是負責任，而是極端的不負責任，是拔苗助長，沒有任何好處的。
　　想通此點，山都短時間內楊帆是不打算回了。
　　不過，不回去又能做什麼呢？
　　兩個人相處，也不能24小時都用來談情說愛吧？總要找點別的事來做，腦子稍稍一轉，楊帆就選擇了這個。
　　既符合兩個人旅行的悠哉情調，也算是為將來解決一樁可能的麻煩吧！
　　浮車在半空劃出一道美妙的弧線，掠經章魚存身處時，機體上下翻飛抖動，仿似刻意挑逗一般。
　　章魚果然忍耐不了這種挑逗，巨大的觸鬚水龍卷一般鑽出水面，數條觸鬚同時向高空裡的浮車錮下。
　　泛著紅光的細長晶鏈從浮車中揮出，一閃而逝，三道巨大觸鬚同時從中折斷！
　　海中章魚發出驚天動地的嚎叫。
　　細鏈卻並沒有停止運作，隨著觸鬚一路向下零碎過去，半空裡將觸鬚切成了一米一截的小段，最後卷取了其中粗細合適的數段，縮入浮車中消失。


　　末世卡徒 第7章 日新月異的變化 七尺居士
　　「這玩意能吃嗎？」看著觸鬚上那醜陋的吸盤分泌的粘液，沐嫀眉頭大皺說道。
　　「可是相當美味呢！」楊帆垂涎欲滴的道，「對了，還有一樣絕頂好吃的呢，就在附近！」
　　驅車來到昨日的高空戰場週遭，楊帆攜著沐嫀開始在海水裡搜尋。
　　興許是昨日的海浪炮擊把目標嚇著了，興許它的移動速度本來就很快，找了好一陣子，楊帆才在海底深處發現了皺縮成一團的巨大水母家族。
　　盛夏之日，天氣炎熱，劃一片水母傘蓋下來，生切成絲狀，兌著黃瓜絲、香菜以及其它調料一和，喝進嘴裡，清涼可口，別提有多開胃了！
　　除此外，海裡的螺、蝦、蟹、貝類、海膽……樣樣數數，哪個不是餐桌上叫人垂涎欲滴的美味。
　　帶著沐嫀，日復一日的於大海上空飄蕩，觀滄海，看雲霓，餓了無數佳餚美味，累了隨便找地一歇，便是甜蜜愜意的二人世界。
　　世間最逍遙快意之事，怕是莫過於此了。
　　偶爾的，兩個人也會飛上陸地，換換口味，順道找找鐮骷人麻煩。
　　隨著某些技術的成熟完善，新世代文明的特徵越來越顯著明確，無論什麼文明要發展，都離不開能量與材料兩字。
　　於楊帆來說，九天之上的電離層能量，與遍地都是的鐮骷晶核，簡直就像自己的自動取款機一樣，且有無窮無盡的餘額可以去取。
　　他所要注意的，也就是勉力控制空間電磁炮的威力，不要將瞄上的鐮骷連身體帶晶核一炮打爛，做那種無用功罷了。
　　就在楊帆與沐嫀過著甜蜜幸福的二人世界的時候，這整個世界，也隨著海王的隕落，山都的崛起，而發生著日新月異的變化。
　　安全穩定的沃登克裡弗塔被大量建造起來，所提供的能量，支撐了裡世界的正常運轉，支撐了其它科學研究的開銷，支撐了幻都運作的日用所需，也輕而易舉滿足了食物製造機的需求。
　　這已經是一個不需要為能源擔心的世代，人們的生活過的富足而安康，不用擔心頭頂上有鐮骷人經過，不用擔心餓肚子，不用為了製造能量而努力修行……
　　倘若是在盛世，人們恐怕已經墮落到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悠閒的不知所謂的地步了。
　　不過現在畢竟還非盛世，鐮骷人威脅還在，人們都是從苦日子中熬過來的，新生活的愜意，令他們迸發出了空前的熱情，積極踴躍的參與到了他們所感興趣的領域中去。
　　喜歡戰鬥的可以參加獵殺炮隊，藉著可以任意穿梭的晶核傳送門，於世界各地自由往來，見到鐮骷人的巡邏艇，瞬間就是一炮，然後就可以到巡邏艇墜毀的地方撿東西了。
　　如此這般過了一段時間，絕大多數人甚至對這種獵殺都失去興趣了，不再用那麼輕鬆方便的法子，他們寧可採用傳統的戰鬥方式，將鐮骷人聚攏的更多一點，好在戰鬥之際，感受那種遊走生死邊緣的興奮刺激。
　　顯而易見參加此隊的多是戰爭狂者，沒有架打週身不舒服的那種人。
　　雖然他們已經調整了戰略，不再用那麼輕易的法子了，但是很快的，他們還是沒有多少架可打了。
　　對於獵殺炮隊的出現，鐮骷人一開始的反應自然是極激烈的，它們大肆出動，拉網式搜索，將現實的地球表面弄的烏煙瘴氣一片狼藉。
　　不過，效果沒有多少！
　　無非也就是將現實世界裡的人類，全部逼進幻都而已，山都公民的遷移早已經完成，此事與他們根本毫無關係，至於老牌幻都，他們實力強勁儲糧豐富……
　　當然，就算儲糧不豐富了以後，他們也可從自由都市馬格亞納購進大批量的食物合成機以及十分便宜的能量卡，支撐多久都沒太大問題。
　　鐮骷人的反擊，只是加快了人類向幻都聚居遷移的速度罷了。
　　大批量的遷移活動，極大豐富了可參與商業活動的顧客人數，這一場劇變當中，鐮骷人吃了不少虧，獵殺隊也沒佔到多少便宜，獲益最大的就是零界和以山都為後台的新貿易都市馬格亞納了。
　　藉著這個契機，馬格亞納飛速的發展壯大起來，吸引了來自十二都的許多遊客參觀。
　　而且，整體的遷移完成之後，獵殺炮隊的活動空間更大了，輾轉騰挪的餘地更足了，漫天遍野的活靶子更多了，戰果比之前甚至還要豐盛幾倍。
　　鐮骷人巡邏艇系統乾脆已經沒辦法支撐，徹底崩潰下來，到後來空中只有巨型鬥艦會浮光掠影的經過，所有鐮骷除了龜縮在大遺跡上層，就是躲入了萬門之墟。
　　至此，現實世界的攻略完成，獵殺炮隊再無鐮骷可殺，乾脆轉戰夢境界！
　　有些可惜的就是，夢境界的位置有些奇特，其距離現實空間的距離可能比較遠，借助電離層的力量相對較難。
　　沒有楊帆那種變態的計算力，獵殺炮隊的火炮威力本來就差了幾十倍，僅比使用晶核動力爐的原始型強十餘倍罷了，現如今再打一次折扣，就沒有現實裡那麼威風八面所向披靡了。
　　不過……依舊很無敵，數十台炮架起來，無論多麼粗長的晶柱群勢必轟斷，一些太過密集的防守區，重炮碾過一片狼藉。
　　就憑著這幾十台炮，山都防線空前輕鬆起來，歷年來首次對於鐮骷人的進逼，有能夠發動反攻的勢頭。
　　相比炮隊，也有許多機甲迷，癡迷於操縱那種龐然大物，發揮自己的身體所沒有的能力的快感中去。
　　還有一些技術迷，沉醉於楊帆所提供的那些艱澀高深的理論世界，他們或者研究機甲，或者嘗試優化沃登弗裡克塔系統……
　　甚至還有相當多數對裡世界癡迷上癮的，熱衷於程序構造，熱衷於數模建立，熱衷於天馬行空的想像，成為維護與拓展裡世界內容的行家。
　　這個世界沒有陶教授，沒有訓練營，他們可以自由自在的實現自己的夢想。
　　無數人找著五花八門的借口，托著各種各樣的機會，到大水都馬格亞納旅遊、調研、考察、購物、出差……
　　大水都的火爆絕對是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的，無論是其它三部的統治者，還是山都方面的組織者。
　　這裡現如今簡直就是全世界的經濟、文化、學術、商業、教育、旅遊中心，只除了政治。
　　無數人蜂擁而來，因為聽說在這裡，人們竟然有一種叫做受教育的權力，可以接觸到上個世代那些叫人瞠目結舌的科技與文化。
　　又聽說在這裡，有一種神乎其神的技術，可以讓人在睡夢間晉入到上個世代的風情中去，不僅可以摸可以看可以感受，甚至還可與他人大腦相連溝通……
　　還有一些人，將此地當成了朝聖之地！
　　他們是因為各種各樣原因的不幸致殘者，或者是那些從小某些方面天賦欠缺，無論如何修行進度無法趕上其它人的弱者……
　　在他們心中，這裡是一片神奇之地，因為這裡擁有世間最強的殖裝技術，不以人的本體力量為優先，僅僅依靠大腦的力量，依靠不可思議的失落科技，讓人掌握世間至強力量的所在。
　　殖裝原本不是這麼受歡迎的，僅僅在山都輻射圈內小範圍流行罷了，不過……自從楊帆在華山十餘萬人面前，輕而易舉幹掉了一將一王，隨即又與冰王相持不下，到最後，竟然與山都新晉域王合力，幹掉了海王維利亞桑……
　　殖裝就是想不火起來，都不可能了！
　　人們不知道維利亞桑的死絕大多數要歸功於魍的出手，那是個秘密，所以他們只知道，是楊帆和沐母合力幹掉了海王，而且……是在大海之上，其它三位域王聯手都未必能夠做到的事！
　　「雷神」楊帆，現如今，是與「獸王」、「森王」、「冰王」、「醫王」並列的存在！
　　論劍盛會後最火熱的話題，就是這位不是域王勝似域王的存在，在域級的排名中，究竟能佔到第幾位？
　　當他肩頭那尊大炮全力發威的時候，天下間到底有沒有誰能夠正朔其鋒？
　　當他幻化飛車奔馳的時候，天下間又有沒有人，能夠跟上那風馳電掣的速度？
　　不光普通人在討論，甚至就連域王之間，不曾親見當時畫面的獸王、森王，也不止一次的向冰王詢問，當時的情況到底是怎樣的，楊帆的實力究竟有沒有山野村言所說的那麼誇張。
　　知曉冰王評論後的結果就是，獸王部森王部從此與冰王部一樣，極力約束屬下少去招惹山都部。
　　大水都馬格亞納自此一直秩序井然，人流穿梭往來，各種各樣高科技的商品琳琅滿目，恍如世間天堂！
　　楊帆實在低估了海王維利亞桑在域王中的影響力，也低估了他與「沐母」聯手，幹掉海王這一事實對其它域王的震懾力。
　　借助華山盛會上的展示，借助楊帆和沐母幹掉海王的事實，借助山都炮團在現實世界和山都防線的表現，山都不知不覺間改變了他們在世人心目中的形象……
　　原本的他們，子民荏弱，政權奇特，無論山都防線的表現還是華山論劍上的排名，都讓人看不起。
　　若不是有點特殊的小手段可以保持獨立，早八百年就被域王攻下，子民分散四方，沒有人記得那曾經存在的歷史了。
　　但是現在，他們是最成功的歷史發掘者，上個世代的科技文明從他們手中得以重現，在學府研究所的努力下，還有各種各樣的新技術日新月異。
　　而充斥於大水都中的遊戲、文學、電影、電視作品，也讓所有人漸漸明白了上個世代是什麼樣的，什麼叫做科技，什麼叫做民主，什麼叫做獨立……
　　人類社會的終極形態，應該是所有人衣食無憂自給自足，所有人都可以去做自己喜歡的事……
　　其實假如社會真到了那個階段，人們大多會覺得那樣的生活既不驚險也不刺激，過的很沒有意思呢，這點身為過來人的楊帆是最清楚的。
　　可是……現如今的世代是一個亂世呀，生活越是艱難，娛樂越是貧乏，自由越是稀缺，那樣的生活便越讓人心馳神往。
　　歷史的軌跡分分合合，大抵都是因為這樣的磁性作用力，亂世的時候望太平，太平之後又覺生活缺乏刺激沒有希望，不知不覺返歸亂世！
　　在鐮骷人的壓迫進逼下，這世間的確已經亂的太久了，亂到新生的希望驟一出現，便凝聚了全世界所有人的目光。
　　公元3221年，第五十四屆華山論劍大會的後一年，山都第一批於裡世界環境下受教育的孩子們完成了學業。
　　這一年的時間裡，他們完成了上個世代孩子需要七八年才能完成的學業，知識水平基本達到了上個世代的高中生水平。
　　已經可以進入實驗室輔助實驗，或者是加入到機甲、電磁炮、殖裝編程、晶核研究等各個項目中去，為那些從一開始就接受專門培訓的專業者打打下手，順便建立這個世代獨有的科技體系。
　　大學世代的教育沒有，也不需要，因為世界不同了，主導科技的外部條件也不同了，以往的經驗並不能都成為這個世代的借鑒。
　　第一批畢業的孩子們，也有一大批投入到了這個分析鑒別，為下級生提供更合理完善的教育體系的事業中去。
　　這個時候，馬格亞納已經初具規模了，在楊帆的計劃和某些人的操作下，馬格亞納的政權交替異常順利，甚至於可以說兵不血刃。
　　能夠擺脫域王的統治，幾乎完全獨立自主的行政處置權，還有用來招攬遊客而架設的大批免費公共設施……
　　馬格亞納裡但凡非海王死忠的掌權者，都飛快的投奔了山都這邊，而在他們的拉攏引誘或者通風報信下，海王死忠們也飛快的分化瓦解，被山都方逐一清除。
　　花了一年時間，馬格亞納政局穩定，進入了新都的飛速發展期。


　　末世卡徒 第9章 自己正流行 七尺居士
　　公元3222年，馬格亞納改制的第二年，初具雛形的立法權、司法權、行政權三權分立的管理階層逐漸出現。
　　旅遊區、娛樂區、商業區、教育區等等符合現代風格的區域化模塊也在半由人自發半政府領導的狀況下逐步完成。
　　高效透明的管理體系，也恰如其分的適應了新城的發展與擴張，簡直就彷彿玩《模擬城市3000》，從頭到尾竟然沒有一次存取檔，便得到了最好的結局一樣。
　　就連事後楊帆注意到了這段，也是驚訝不已……
　　不過後來想想他又釋然，只要當官的實心用事，不懶不貪，管理一城，甚至擴大到一國，都不是什麼難事？
　　政權初建，效率都高，難就難在這種效率一直保持下去，這種廉潔自始至終罷了。
　　隨著城區的擴大，秩序的井然，新鮮事物層出不窮，新的觀念屢見不鮮，來馬格亞納遊玩的人越來越多，甚至開始有申請來馬格亞納定居的人出現。
　　也是在這段時間，經過某些免費視聽教育的熏陶，經過裡世界裡潛移默化的培養，凡是在馬格亞納聽過見過享受過的人，視界比之從前都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個世代的人並不缺乏見識，他們終日在遺跡當中尋找，與鐮骷人戰鬥，活動範圍上及高空下到深海，可以說每個人都是一本活字典。
　　他們缺乏的，只是將胸中那部字典編印成書，產生對這個世界相對完整而清晰的印象的方法罷了。
　　他們的經歷無比豐富，他們的智慧比之上個世代的人其實還有進步，觸及到馬格亞納中那些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知識領域，他們領悟並且明澈的速度叫人瞠目結舌。
　　時間一眨眼跨過了3222，來到3223年，馬格亞納之內，已經開始有各種各樣的學說思潮湧現。
　　每天都有無數的人在商業區人來人往的大街中央，在娛樂區風景秀麗的公園中心，在教育區秩序井然的禮堂之外，闡述著他們的觀點，表達著他們的看法。
　　而在他們周圍，也總有這樣那樣的好事者，或者靜靜的聽著，或者興致來了，便走上前去跟演講者辯論爭執一番，直到臉紅脖子粗。
　　他們周圍的聽者，也時不時的因為台上的辯論，而不知不覺分劃成兩派甚至幾派，在下方激烈辯論起來。
　　馬格亞納的人以此為樂，並且樂此不疲。
　　這裡每時每刻都有新的東西湧現，每時每刻人們的觀念都在不斷的刷新完善……
　　大水都馬格亞納這段時間的情形，就彷彿是兩千年前，新舊文化交替時那場著名的文藝復興一樣。
　　當新的理念新的觀點搶佔人們的思維，總會有這樣子的狀況出現的。
　　因為新的思潮，爭執到最後大打出手的情況也屢見不鮮，讓馬格亞納的管理層頗是頭疼了一陣。
　　不過，在山都方與其它三王部進行了溝通協調了以後，隨著域王級指令的下達，這樣的情況就大大減少了……
　　到了公元3223年，大水都馬格亞納裡開始流行的是遊行，純粹的遊行，不是示威！
　　遊行的人會高舉著代表他們觀點的銘牌，呼喊著代表觀點的口號，趾高氣昂的從人群最熱鬧密集處走過，引領著眾人的注意，然後佔據某處重要的演講台，在其上組織宣傳。
　　暌別數年之後，當楊帆攜著沐嫀從外域歸來，踏上馬格亞納那一刻起，所經歷的就是這樣一個場面……
　　傳送門中現身，一大隊人高舉銘牌喊著號子，「踏踏踏」的跺著腳從傳送門旁經過。
　　普通地面肯定經不起一大票高手如此踩法，不過這裡是馬格亞納，地面可並不普通，那是由山都研究院開發製造的「定向結晶晶樹板」。
　　這是研究院這幾年來取得的最大成果，他們找到了鐮骷人繁殖和培育晶樹種子的方法，並且從程序的層面對晶樹的成長形體進行了控制。
　　一年之前，平整光潔的晶板材料已經鋪遍了馬格亞納的大街小巷，一年之後的現在，他們已經可以讓晶樹生出更加複雜更加豐富的變化，比如說……直接生長成一座樓坯，或者是其它樣子的建築物。
　　馬格亞納道路兩邊的建築物，已經有以小部分開始採取這種絕對堅固的半透明材質了。
　　三年過去，楊帆生理年齡已經22了，和三年前相比，個頭又高了一塊，比沐嫀幾乎高出一頭了。
　　當兩個人手挽著手在傳送門裡出現，真的是郎才女貌，宛若神仙眷侶。
　　傳送門的看守者妒忌的看著楊帆，還有沐嫀，例行公事的問道：「姓名，年齡，住址，從哪兒來的？為什麼到這裡來？通關申請有嗎？」
　　一邊這樣問，他的神情一邊帶上了些許疑問，似乎楊帆的形象觸動了他的某部分記憶。
　　「我叫楊帆，今年二十二，我是山都人，住在香格里拉第三百層，這是我的身份證明……對了，我可能還是……」山都的教育司長？
　　也許吧，也可能已經換人了，三年沒回來過，天曉得……
　　看到檢查站如此正規的樣子，楊帆還以為說出了前面的內容會沒人知道自己的，正打算扯出最大的一張虎皮，不料聽者隨著他的聲音嘴巴越張越大，到最後，不用他自己說出答案那個人已經興奮激動的吼起來：「您就是楊帆？我們的教育司長？雷神楊帆？！」
　　楊帆還拿以往的名氣來衡量自己，真的是大錯特錯了。
　　他現在，可是公認的，可與四王並列的超高手之一呀！
　　而且曾經出現過的域王當中，海王冰王是法師，獸王森王沐母是戰士，而他，就是唯一一個被認定的殖裝系域王。
　　三年前的神龍見首不見尾非但沒有讓他的名號消失，反而令得人們對他更加感興趣。
　　而隨著山都科學院的成立，一樁樁一件件的發明專利推廣出來，知道了這一切變化的源頭都是楊帆，毫不客氣的說，楊帆現在的名頭，在域王當中都絕對做第一把交椅。


第三十七卷 周遊四海· 第10章 過癮，再來一個！
　　「您就是楊帆？山都的教育司長？研究院的創始人？雷神楊帆？！」看守者興奮激動的喊道，看那神情，甚至有暈厥過去的跡象。
　　這出人意料的劇烈反應駭了楊帆一跳，還沒等他回過神來，看守者已經執卡刷過了驗證機，再度呼喊起來：「是啊，除了您還能是誰呢！難怪我一看到您就覺得眼熟，您知道嗎？您的錄影我曾經看過三百多遍！」
　　感情這還是一狂熱粉絲呢，楊帆被他恭敬的「您、您」稱呼的極度不適應，正訥訥不知該如何作答，周圍一圈人聽到接待者的呼喊，灼亮熾熱的眼神一瞬間投射過來。
　　下一秒，整齊有序的遊行隊伍頃刻大亂，再下一秒，原本大街上如流水淌過的遊行隊伍，變成了緊緊簇擁楊帆而立的漩渦狀模樣。
　　幾百號人，熱情洋溢的盯視著楊帆。
　　而且，因為人數眾多引發的輻聚效應，還有更多的人正從四面八方趕來，查看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自海王一戰之後，三年蹤影不見，有說正閉關潛修，有說他受創嚴重，也有說他正負責主持秘密研發工作的雷神楊帆，在此現身！
　　這個轟動性的消息由內而外，由少及多，飛快傳遍了整個圍觀人群，並且有繼續向外傳播的趨勢。
　　「你們看，好像真的是雷神本人呢！」
　　「哇！果然是英俊瀟灑、玉樹臨風、清逸出塵、卓爾不群……」【此處省略一千字】
　　「真的是本人嗎？不會是其它人的冒充的吧？」
　　「不會的，不會的，剛剛才驗過身份證明呢！再說了，以前假冒那些有多麼慘，大家又不是沒見過……」
　　「…………」
　　簇擁著楊帆，周圍議論之聲四起，沸反盈天！
　　「大家靜一靜，靜一靜！」眼瞅著周圍人越聚越多，越來越難以脫身，楊帆額上冒汗，這種情形卻是他始料未及的。
　　殖裝具現一個擴音喇叭，結果，他聲音還沒喊出來呢，一片驚呼讚歎的聲音就傳過來：「看看，看看，這爐火純青的構化殖裝術！」
　　事實上，經過三年的發展演變，通過芯片輔助的殖裝構造術早已經傳遍了全世界，楊帆的名聲之所以有現在如此之響，身為這門技術首創者的身份也是至關重要的一樁。
　　海王奠定了法師的域王級模式，獸王首創了武者的域王級能力，而楊帆現在，就是全世界殖裝者的期待，是他們憧憬嚮往的目標！
　　「噓，噓，閉嘴，閉嘴，雷神要說話了！」喊了有好幾聲，觀眾們由內而外自發的阻止聲才擴散開來，人群的聲音漸漸平息了。
　　「大家好，我是楊帆。」楊帆總算清晰明白的說出了七個字，然後，他的聲音再度被迅速的淹沒了。
　　「聽到沒有，真的是雷神本尊耶！」
　　「那他身邊那位，就是醫王的千金嘍，說他們是一對果然不是虛傳的呢，看，肚子都大了……」
　　楊帆放下話筒，無奈看了沐嫀一眼，沐嫀緊了緊楊帆的手，含笑相對。
　　雖然楊帆的性格已經完善，宅男本能與理智形態開始和諧的統一，但不管什麼時候，沐嫀都是包容他庇護他的港灣。
　　看到了沐嫀的笑容，楊帆心中那點不豫不翼而飛，功放擴音器構造更改，雷光閃動，驚天動地蓋過一切的聲音以他為中心「隆隆」擴散。
　　「大家好，我是楊帆，普普通通的一個人，就算圍觀，也看不出什麼花兒來的。閒著沒事的人可以散了！」
　　一圈圈的音波傳出，仿似在整個大水都中激盪。
　　由內向外的漣漪擴散幾乎清晰可見，那是最中心處的人被音波所激，向外跌倒，然後引發的一層壓一層的骨牌坍塌效應。
　　「真不愧是雷神楊帆呀，瞬息間溝通天地，釋放天雷之威，就能做到如此程度，怪不得……」人群有識貨的當場讚歎。
　　自從海王一戰後，山都科學院研究分析電磁衝擊炮和沃登克裡弗塔結構很快就有了進展，一些基礎的原理應用不知不覺間已經流落民間或者為某些人通過某些渠道獲得。
　　這當中試圖模仿的絕不在少數，相當水準的破解品也有，這些東西的確擁有不小威力，不像傳統武器那樣在對戰中毫無用處，可是……這些破解品的威力，距離山都炮隊的科隆電磁炮都還有相當距離呢，就更別說楊帆具現的那驚天動地的衝擊效應了！
　　越是感覺接近了答案，便越發現答案是那般的遙不可及，這樣的怨念累積久了，今日終於得到一睹真實的機會，現場又怎會有人肯放過。
　　雖然被震的東倒西歪，沒有一人肯後退，更加沒有一個人抱怨！
　　人家現在是域王級呀，域王級就有吼的權利，而且……吼一聲都不夠，再來幾聲才過癮呢！
　　於是，東倒西歪的身形還沒爬起來，新的口號已經從人群中傳出，震懾天地：「好震！過癮！再來一個！」
　　擦，這些人完全沒有理智的，就好像上個世代的狂熱歌迷一樣……楊帆大汗，骨質殖裝瞬息具現，包括著自己和沐嫀，正打算離開這片狂熱之地，一陣整齊□赫的口號從人群中傳出：「雷神留步！」
　　一瞬間分析出來，這些人是有組織有紀律，似乎帶著某些目的性的，楊帆停下了腳步，看向那些吶喊出聲，或者手裡舉著銘牌，或者身上印著標語的遊行示威者們：「有什麼事嗎？」
　　「剛才雷神大人說，閒著沒事的人可以離開了，不過我們的確是有一些事，想要向大人請教的。不知大人是否有什麼急事要辦？」飛快的，遊行者中便推出了一個嗓門大的，負責向楊帆吼道。
　　「哦，不知是什麼事？說來聽聽？」楊帆好奇的問道。
　　雖然闊別三年，這趟回山都，的確也是沒什麼事的，只不過外面的世界幾乎逛遍了，回家休息一下罷了。
　　「雷神大人，是這樣的，往前走不遠之處有一個論台。今天的論台上，會有我們與另一批人的論戰，就……雷神大人您的某些主張，不知雷神大人能夠撥冗一去？」
　　「論戰？好呀！」楊帆欣然點頭。


第三十七卷 周遊四海· 第11章 辯才無礙
　　楊帆所傳送的區域，是馬格亞納的商業區，商業區的論戰中心，是不遠處一座環形街口的圓盤中心，一處層層遞高的圓盤。
　　遊行隊伍沿著大街一路向前，很快來到街口之中，與另一個方向湧來的浩浩蕩蕩的隊伍匯合，拉歌一樣用各自的嗓門進行一番氣勢的試探之後，分別沿著兩個方向步上了高台。
　　按照辨手、參謀者、助威者、普通聽眾的等級自然而然的由上至下站好之後，辯論便開始了。
　　這個時候，楊帆也終於弄明白了此次辯論的中心議題，那的確跟自己有著莫大的關係……
　　正方觀點：人類並非純粹的動物，人類源於動物，但是高於動物，所以並不需要向動物學習，需要與動物一般的權益，比如說，食肉、吃草。
　　反方觀點：天生萬物，優勝劣汰，適者生存，人類終究是動物的一種。浪費是可恥的行徑，但是不吃肉不吃草同樣是違反天性的規定。
　　這是一次就楊帆所制定文明憲章展開的辯論，讓楊帆大大吃了一驚。
　　人類思想啟蒙的是如此之快，人權意識是如此的強烈，三年時間不到，已經滿嘴的權利、義務、天性、規定……絕對是他始料未及的。
　　而片刻之後的爭論，同樣讓他大開眼界！
　　馬格亞納的人，在裡世界裡吃過、見過、開過眼界的人著實不少，一旦辯論起來，有理有據，久未聽聞的上個世紀新鮮詞彙一個勁兒的往外蹦。
　　若不是周圍場景還是那般，若非這些人衣著打扮始終還是這個世代的風格，楊帆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已回到上個時代了……
　　激烈的攻防轉換，什麼借力打力、移花接木、順水推舟、釜底抽薪……辯論中常用的技巧一干人也玩的爐火純青，楊帆自認如果站上台，不會是這些人的對手。
　　宅男本來口齒就不甚伶俐，而理智形態呢，精於計算，人文學科這種引申理論也非強項。
　　一席精彩的辯論之後，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雙方臉紅脖子粗，戰鬥進入白熱化階段，只是事實道理申訴的已經差不多，開始有些理屈詞窮。
　　依舊還沒有分出勝負，那本就不是容易分出勝負的一件事，隨著高潮的來臨和將要過去，志願的協調者適時站了出來，終止了雙方的論辯，然後請出了楊帆。
　　平時的論辯是無法分出勝負的，多以台下雙方支持者的吶喊聲大小論成敗，顯勝者得意洋洋，落敗者灰溜溜而去，假如不分伯仲，自然又是一輪對抗，直到圍觀者興趣全無，漸漸離場退散為止。
　　因為議題的當事人就在此間，今天的論戰進程理所當然就不一樣了！
　　「雷神大人，山都憲章一大部分內容出自您之手，尤其是不得食肉吃草這條禁令，相信對於我們所有人，您是最有發言權的。不知是否能闡述一下您的觀點，作為辯論雙方的勝負參照？」
　　「我很榮幸！」楊帆接過了話筒，真的很高興有這個機會發表演講。
　　剛才的對戰非常精彩，可辯論的雙方並沒有抓住事情的實質，令得整個辯論顯的空洞而缺乏意義，這正是他想要補充的。
　　「為什麼會有山都憲章第三款的規定，山都高層的表決大會上，我曾經詳細的申訴過，只是……當日申訴的內容，似乎並沒有能夠流傳開來，令得大家對此仍有諸多疑問，看來今天有必要重複一下。」
　　「一個規定到底有沒有必要執行下去，最重要的標準就是，它的存在究竟有何意義，對我們的世界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是好的方面多，還是壞的方面多。」
　　「方纔精彩激烈的辯論中，我很高興聽到了大家一個自我認知的過程，關於究竟是應該脫離獸性，還是保持著獸類一樣與大自然和諧共存的狀態。不過，那並不是第三款規定存在的意義……」
　　接下來，理所當然的，楊帆從大滅絕開始，切實詳盡的敘說了一遍上個世代人類滅絕的主因，敘說了現如今這個蠻荒世代的由來——上個世代人類的肆無忌憚、逆反基因的存在、大自然的報復性進化……
　　「整個過程就是這樣！剛才大家爭論的很激烈，只是似乎並沒有意識到，人類從地球的掌控者，淪落到現如今這種境地，歸根結底是因為對第三款憲章的無視。」
　　「人類的確出自於動物，但又不同於一般動物，因為相比其它動物，人類更懶……」
　　「是的，並非是更聰明！因為完全可以這樣認定，人類之所以變的越來越聰明，只是因為更聰明了以後，可以更加偷懶罷了。」
　　「難道不是嗎？上古時候，人類和其它動物一樣，都是吃生肉的，可是生肉不易保存，很快就會變質，為了不必得每次吃飯都得打獵，人類發現了熟肉的好處，也慢慢懂得了自己種植作物。」
　　「有了熟肉醃肉，有了穀物栗米，為了每次都能吃到更豐富更好吃的飯食，於是有了買賣，有了交易，這樣之後，自然產生了囤積，產生了純粹的商人。」
　　「於是，開始有人不以吃為目的而飼養，開始有人不以吃為目的而種植，因為每種技藝都去學需得花費很多時間，專精於一項更容易做的好，反正……有地方可以換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人類就是因為這樣的懶惰，得以漸漸從動物中區分開來的，也種下了幾乎險險令他們滅亡的禍根。」
　　「為什麼杜絕你們吃草食肉，那只是因為，不這樣的話，你們遲早會變的不像動物那樣吃草食肉罷了。」
　　「反對三款憲章的諸位，你們覺得人類更應該像動物一樣，和大自然和諧相處，那我問你們，你們在吃飯的時候，有像動物那樣直接純粹嗎？只是為了填飽肚子，而不去想，怎麼樣才能讓食物更加美味，怎麼樣才可以吃到更多的美味，怎麼樣才可以將美味保存起來……」
　　一席話講完，無論正方反方俱都五體投地，台下歡呼雷動，久久不息……
　　楊帆畢竟意識層次都在世界的前端，哪怕不善言辭，令得眼前這批人衷心服膺還是綽綽有餘了。
　　只是……應付完了演講台上的危機，楊帆才發現，自己益發的走不了了。
　　有人找他要簽名，有人請他賞臉吃飯，有人邀請他參加大水都中的建築，就連臨時政府也著人邀請他參加晚宴。
　　太久沒有在人前出現的神秘，令得楊帆的現身充滿了意外，有逐漸轉變成正規外事訪問的架勢，雖然……大水都本就是山都城的轄區。
　　「楊帆，他真的回來了？」
　　就在楊帆為水都城中接踵而至的邀約忙的焦頭爛額的時候，遙遠的另幾座幻都中，都有人接到了他於馬格亞納現身的線報。
　　「原來當年海王一戰，他真的沒死啊！」有人憋在肚裡許久的疑問終於得到了解答。
　　當年海王一戰觀者寥寥，真相撲朔迷離，而為了掩蓋某些事實，事後宣傳的時候，山都方又有意的做了一些手腳，讓整件事除了楊帆數個當事人，連當時不遠之處的海豚騎士們都有些懵然。
　　至於楊帆的去向，雖然官方有正式的外交辭令，不過並不妨礙人們開動豐富的想像力，衍生出各種各樣的版本嗎!
　　「其實想想也是，有世界上唯一的域級治療系做岳母，就算真的掛掉了，沐夫人也無論如何不會袖手旁觀的呀……」
　　有人釋然，也有人疑惑。
　　「楊帆回來了？他真的回來了？他為什麼要回來，這幾年一直在外面過的好好的……」
　　「你覺得，他是發現了某些跡象，聽到了某些風聲回來的？還是臨時起意沒有目的的？」
　　「這我們哪裡知道去？放鬆！放鬆！我們又沒做任何見不得光的事，一切都是遵照他的理念，三權分立嗎，平等制衡，自由民主嗎……」
　　「我們這不是陰謀，乃是陽謀，就算他發現了什麼，也完全沒有必要擔心的！話說起來，針對那傢伙的計劃，最近準備的怎麼樣了？」
　　「總覺得還差點兒火候，難保他沒有辦法脫身……」
　　「差點火候也只能將就了，他既然回來了，早晚會發現情況不對的。相比他的能力人望我們差的太多，一旦有他出面，我們就沒有任何機會了。所以必須從一開始就……」
　　****
　　「呼，真的沒辦法，沒想到這裡的人會這麼熱情！」打發走最後一批客人，楊帆擦擦額頭上的汗，很是鬆了口氣。
　　這裡是馬格亞納最頂級旅店裡的某一間，之前曾經說過，七陸都五水都加上天都之類的空間，原本是作為最著名旅遊景點而辟出的所在。
　　所以在每座幻都裡面，都至少擁有一座最高級的超星級大酒店，除了山都中的香格里拉還完好無損外，其它幻都中的該設施基本都因為不懂操作，維修不善，漸次關閉了。
　　不過，隨著山都入主大水都的進程，隨著上個世代的科技認知一點點改變著這個城市，原本已經被空間屏蔽的蹤影不見的大酒店，又開始被人從空間中一點點拉扯了回來，一些簡單基本的功能也漸漸被修復。
　　雖然目前只開放了下二三十層的樣子，已經可以容納許多人居住，尤其是用來接待像楊帆這樣的貴賓了。
　　關上房門，楊帆一邊歎息著，一邊曖昧淫笑趨近了沐嫀，環抱著女子的腰，將頭埋入頸間。
　　三年多來，孤男寡女的兩人世界，如果兩個人仍沒有劍及履及，那可真的有問題了，事實上那件事兩個人不知已做過多少次了，不過……次數再多，沐嫀身體對楊帆的吸引力沒有絲毫減弱。
　　在楊帆心目中，它們依舊是那麼的美好而神秘，而且……經過他嚴格遵守那本性與愛的指南的操作開發後，變的益發的熱情敏感，柔嫩多汁……
　　這三年裡，沐嫀已經從一個少女，蛻變成百分百的新妻少婦了，當楊帆攬著她的腰身胸腹相抵，緩緩磨蹭，同時在她頸間喘息的時候，沐嫀的身體不由自主一陣顫抖，那已觸及了她的敏感區了。
　　強自忍下心中激盪她輕輕將楊帆推離一點，喘息的道：「行了，行了，別鬧了，真想在別人面前表演呀！」
　　跟楊帆這麼久，沐嫀也學到了不少東西，至少她知道，只要是在幻都空間裡面，假如有人有心，隨時隨地都可以對自己二人進行全方位無差別的監視。
　　「表演又怎麼樣？又不是沒表演過……」楊帆輕聲嘀咕起來。
　　「動物能跟人一樣嗎？」沐嫀忍俊不禁，一邊嬌嗔一邊喉部低語：「情況怎麼樣？有沒有什麼發現？」
　　「目前還沒什麼，跟在外面時感覺到的一樣，量子通訊器不起作用了，已經的躍遷水晶定位坐標全部失效，彷彿山都已關閉了所有的對外渠道，就通往這裡的傳送門似乎還是正常的。」楊帆正正形色道。
　　「其實也沒什麼值得驚訝的，畢竟都過去三年了，假如一切順利，山都學府中的優秀者也該觸及到時空定位、空間隔斷、傳送預設之類的內容了，會對山都系統做出某些程度的改變也是很自然的事。」
　　「看看大水都這裡，就知道山都根本沒什麼事，可能只是加固系統，順便做了一些修改罷了。」
　　沒有錯，楊帆和沐嫀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才回來的。
　　四處遊歷的某一天，楊帆忽然發現與山都的聯繫中斷了，多番嘗試都得不到消息之後，他試圖展開晶核傳送門然後回家，卻又愕然發現，對應的躍遷水晶失去了映射坐標，已經失效了。
　　三年來，楊帆和沐嫀不止一次用這樣的方法回去過，跟親人朋友團聚會面，稍微休息一下之後再外出繼續自己的遊歷，這樣的狀況還是第一次出現呢，怎麼能不心中驚訝。
　　兩個人飛快的就近找了座隸屬於大水都的傳送陣來到此間，但是一天的接觸下來，似乎又沒有任何異樣……


第三十七卷 周遊四海· 第13章 狐九之死
　　病了，上吐下瀉，差點忘了更新了
　　楊帆和沐嫀帶著淺淺的疑惑開始休息，但是安生沒有多久，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猶豫半晌楊帆戀戀不捨的離開了沐嫀，剛剛拉開一道門縫，一個人影嗖一聲躥進了門來，打鞦韆一樣吊掛在了沐嫀頸上……
　　梳著馬尾精神抖擻的少女一臉燦爛：「姐姐！姐夫！我就知道你們來了！」
　　沐嫀苦笑的拎下沐惘，放回地上：「都已經是大姑娘了，怎麼還這麼瘋呀！」
　　說起來，沐惘今年也有十五歲了，跟牛不怕同歲。
　　不過，十五歲的不怕眉宇間已經有成年人的樣子與……氣度，十五歲的沐惘，卻依稀還是十一二歲模樣跟性情。
　　相比三年之前的確有所發育，不過性別方面……恐怕依舊還是該被劃作蘿莉的分類。
　　不過隨著年齡的增大，潛藏在她基因中的與沐嫀有血緣關係的事實，卻益發的明顯起來。
　　尤其現在這幅梳著馬尾一身清爽的扮相，簡直就是沐嫀小几號的翻版。
　　除了樣貌，小蘿莉為人處事方面倒是進展的極快，聽到沐嫀的嘀咕，當下瞪著眼珠反駁：「姐，我可是一聽說你的消息，就和小怕飛一樣的趕過來了呢，你不僅不領情，還這樣說我？」
　　門外走進了儼然已是少年模樣的不怕，苦著臉道：「我的名字是不怕，不怕！不是小怕……」
　　「誰管你！我的年紀比你大，我的輩分比你高，管你叫小怕怎麼了？怎麼了！」
　　這顯然是個由來已久的爭論，而不怕也不負眾望的在沐惘的威逼下節節敗退，最後不得不轉向楊帆沐嫀：「老師，師母，好久不見！」
　　「是啊，不怕你越來越像個大人了！」看著一次比一次變化顯著的不怕，楊帆感慨的道。
　　「那我呢？我呢？」一旁裡，沐惘不服氣的大叫起來。
　　其實她真的沒有說錯，她的年齡的確比不怕還要大，雖然僅僅是幾天功夫，而她的輩分……她是沐嫀的妹妹，不怕卻是楊帆的學生……
　　如果放到以前，要理順這些問題恐怕不知要花費沐惘多少腦細胞，不過經過這許多年的山都生活，再加上裡世界的許多倍時間慢速，沐惘已經越來越脫離了魍的形態。
　　而她當初那變態的戰鬥力，似乎也隨著理智意識的覺醒而漸漸遠去了……
　　似乎弱智但強力跟聰明但荏弱之間，本就存在著不可調和的矛盾。
　　現在的沐惘雖然已是個軍，但是純粹的戰鬥力方面，恐怕還遠遠不及當年，那個三兩刀便解決了莫斯亞桑，繼而導致了海王身隕、海王部煙消雲散這些個翻天覆地變化的小煞星……
　　現在假如出現危機情況，倒是不怕保護沐惘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經過三年的不懈努力再加上難得一見的天賦，當初流營鎮上最受欺凌的孩童，現如今已是山都城中最受矚目的機甲操作者。
　　眾所周知，楊帆的兩個徒弟沒有一個廢柴，虎平陽繼承了他學識、研究方面的天分，主導了山都研究院，而牛不怕，則繼承了他在機甲操作方面的專長。
　　迄今為止，他是除楊帆和個性化殖裝外，唯一一個可以用制式科隆機甲進行越級挑戰的人，假如具現的是自己的殖裝，這個極限還能再提高半級。
　　要知道，他操作機體靠的可不是楊帆那種比擬光腦的計算力，憑的就是與生俱來的天賦，從這方面講，楊帆可遠不如他。
　　雖然自身實力方面他現在還只是個師，相比沐惘這樣的變態稍遜，但相比普通人來說，這種進步已足令人瞠目結舌了，何況他還年輕，潛力無限……
　　話題扯遠了，言歸正傳，沐惘說的雖然親熱，不過楊帆和沐嫀都知道，這小丫頭雖然心智開了，其實依舊是個沒心沒肺的存在。
　　她天生就是那種，跟喜歡的人湊到一塊，打打鬧鬧非常熱絡，可一旦分居兩地，也絕不會有一絲一毫想念的人物……
　　大約因為半魍狀態的腦容量太小了，讓她習慣於專注眼前，及時行樂。
　　所以她嘴裡雖然說的冠冕堂皇，楊帆和沐嫀卻都知道，那肯定不是真正的理由，兩個人同時看向了不怕：「不怕，小惘為什麼這麼著急的跑來看我們？」
　　的確就如楊帆沐嫀猜的那樣，沐惘會急三火四的跑來看他們，只是因為山都最近變動太大，不好玩了……
　　山都城裡，現如今人人都忙碌的很，有的忙於改組政府，有的忙於訓練生產，有的忙於學習研發，沐惘身份特殊，一些事輪不到她來做，不過她習慣於廝混的那些所在，熟悉她的人一個個忙的四腳朝天，沒人有空理她，自然令她萬般無聊。
　　小丫頭早就憋著勁要出門耍去了，聽到姐姐姐夫的消息，哪裡還能夠按捺的住，奪門而出就來到這地方了，甚至根本沒得到該有的授權。
　　訓練生產、學習研發，這也是題中應有之意，只是……「改組政府？」
　　「是啊，立法、司法、行政，三權分立的新政府，老師你提倡的最穩定的政權形式嗎！」
　　自己的確倡導過這方面內容，不過……在山都實行三權分立，理智形態下的楊帆都覺得有困難……
　　山都裡，每個高手都代表著一股獨立的勢力，三權分立，蛋糕數目太小肯定不夠分的呀！
　　「那……你們是怎麼分立的？」楊帆不無好奇的問道。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不死族根本不是什麼種族，只不過是人類製造出來的機械罷了，邊易三、邊五一兩位副司長的話沒人肯聽他們的，沒有他們主導，空前輩的審判廳，再加上師婆的行政司，基本就空下來了。」不怕清楚明白楊帆問的是什麼，所以答的也針鋒相對。
　　「空前輩、師婆對這些根本就不在意，原來的六司，就變成了四司，再加上……前些日子，狐九前輩又突然辭世，後勤司也無人打理……」
　　「什麼？狐九死了？」楊帆沐嫀得到令人驚詫的消息，一時面面相覷。


第三十七卷 周遊四海· 第14章 首任山都總長
　　當了域將百八十年，到今年狐九應該已經三百多歲了。
　　三百多歲，對於其它域將來說，可能已經接近了壽命極限，不過對於修煉天狐訣的狐九來說，如無意外，再活個幾十乃至上百歲並不成問題。
　　在高端技能中，天狐訣本身的能力加成相當的低，因為它花費了相當多能力，在維護身體活力，修復基因損傷的層面。
　　這樁事知道的人並不多，楊帆和沐嫀無疑就是其中兩個。
　　「狐九死了？怎麼會？他是怎麼死的？」楊帆沐嫀萬分驚詫的詢問，便得來不怕不明所以的回答。
　　「睡……睡覺睡死的吧？早晨打開他的房門，人就已經去了，沒有任何異響，沒有絲毫徵兆，房間裡也沒有丁點異常……」
　　不怕說的理所當然，楊帆和沐嫀自是深知，事情絕無這種可能：「他是哪一天去的？那天夜裡，有沒有什麼其它異常？」
　　「四天前，12月19那天。至於其它的異常……」不怕撓撓腦袋，一時沒有絲毫頭緒。
　　楊帆沐嫀對視一樣，12月19，是他們與山都消息斷絕的第二日，還想問些別的細節詳情，又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來。
　　今天業務還真忙呢！楊帆揉揉額頭，再度開了門，門外，一身治安官裝束的人站在那裡，見楊帆開門往屋裡瞅了一眼，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雷神大人，根據山都、大水都傳送協議，雙方人員往來必須造冊登記，這二位……」來者伸手指指沐惘不怕，「沒有任何手續便貿然前來，是嚴重違反約定的……」
　　沐惘不怕的往來動向壓根沒有瞞人，大水都的反應如此有針對性也是理所當然的。
　　因為楊帆身份特殊，前來通知楊帆這位，白天裡也曾與楊帆照會招呼過，大水都負責維持治安的域將首席，也算給足楊帆面子了。
　　「真是不好意思啊，就是不知道……」楊帆還想問問，沐惘和不怕兩人將受到什麼樣的懲罰，話尤未出口，異變徒生，自大治安官蜃將身後，數道銳利的刀鋒徒然出現。
　　其中數道向前，衝著楊帆頭頂、面門、勃頸……正面的一切要害，如同一張大網織來。
　　更不可思議的是，還有數道勁風，卻是從房裡向外，也如房間外的無差別攻擊一樣，同時籠罩了楊帆前後左右上下的所有去路。
　　不知什麼時候，楊帆竟好像被一張大網籠住了，就在這一刻，大網徒然收緊，似乎要用那銳利細勁的網絲，將楊帆切成成百上千塊。
　　不是發生於自己身上的危機，當房間裡的沐嫀、不怕或是房間外的蜃將以及其它治安官，意識到隊伍中的其中某人並不屬於自己的團體的時候，那張網已經馬上要切入楊帆的身體，只剩寸許之遙了。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打擊，楊帆也是勃然色變，頓足喝氣，體表一陣金光閃爍，那是山族金剛力運到了極致的表現。
　　不過，他的防禦措施還不僅僅如此。
　　隨著金色的肌肉虯結，在那些肌肉之上，一瞬間橫七豎八的稜角浮凸，就彷彿屢經戰事留下的疤痕，而在那些疤痕尖端，便有周波峰的紅光閃爍。
　　「嗤嗤……」密不透風的大網帶著勁風呼嘯著籠下，帶著不將楊帆五馬分屍誓不罷休的決絕。
　　金剛身披著殖裝甲不動聲色的迎上。
　　「咯崩！咯崩！……」就彷彿鋒刀砍斷了弓弦，又似琴弦繃過了極限，紛繁錯亂的斷裂聲一瞬間如爆竹般此起彼伏的爆響。
　　毫無懸念的，周波峰的鋒刃切斷了無形無相的網絲。
　　失去了能量的灌注，無形的網絲也不在無形，顯露出了其原本黃褐色的髮絲實質。
　　髮絲與楊帆的體表彷彿相觸不過是一瞬間，一瞬間之後，混雜於治安官隊伍中的刺客便已被周圍執法者一擁而上拿下。
　　本來一身儒雅、風流倜儻的青年，在治安官七手八腳的壓制下，不斷掙扎躍動，面容扭曲，目光憤嫉，讓楊帆辨認了好一會兒才認出了往昔舊識……
　　「狐光？」楊帆詫異的道。
　　突起發難的刺客，可不就是楊帆獵者試練中曾經遭遇的最強對手嗎？
　　「既然落在了你手裡，要殺要剮隨你的便，不過，楊帆，我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掙扎無果，狐光仰起了頭，一臉悲壯的說道。
　　「為什麼？」楊帆依舊一塌糊塗，不明所以。
　　「不要再裝了，我親眼看到的，爺爺是被你的空間電磁炮轟死的。雖然不知你從什麼地方弄了具冒充的屍體……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自從試練結束之後，楊帆和狐光的接觸其實不少次，畢竟都在山都一地，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最初是競爭對手，進了山都學府以後，又是老師和學生，成為教育司長之後，狐光則成為……同事最喜歡的孫子。
　　一些高層的聚會，吃喝請宴，狐九最常帶的就是狐光了。
　　可能也正因此吧，狐九之死，狐光哀痛欲絕，只是……他為什麼會將仇恨目標鎖定在自己身上，楊帆心中無比疑惑：「你是不是什麼地方弄錯了，我已經好久都沒回山都了……」
　　「呸！你養的狗把山都弄的烏煙瘴氣，你這狗的主人還逃得了責任？」楊帆話音未落，狐光一口猛啐，險險落到楊帆臉上。
　　「我養的狗？」楊帆無比疑惑。
　　不怕湊到了他的耳邊悄聲低語起來——
　　三權分立，立法權、司法權、行政權。
　　在先後去了空行者、邊易三的審判廳，沐母、邊五一的行政司，狐九的後勤司之後，三權理所當然為剩下的三方勢力瓜分獲得……
　　敖雲及其它一些高層共同執掌的議院主導承擔立法權，虎咆哮及回歸的特動隊高手們還有原本的內衛執掌司法權，至於行政權，則是由楊帆不在之後，他的全權代理人，影歌所獲得。
　　這些事都是近些天才發生的，原本影歌這小女人資歷又淺、能力又弱，執掌教育司所獲政績無非也就是藉著楊帆或者虎平陽的東風罷了。
　　可是這次的山都改組之際，她不知怎的竟獲得了虎家、磐家的共同支持，當上了三權分立後的第一任山都總長，雖然打的是楊帆代理人的旗號……


第三十七卷 周遊四海· 第15章 影歌的籌謀
　　理論上說，現如今山都城的最高長官，便是楊帆本人。
　　可是，這個消息竟然要刺客相告才知曉，這未免就有點諷刺了……
　　「什麼，第一任山都總長是我？」楊帆驚訝出聲。
　　狐光一邊掙扎一邊定睛看著楊帆，無比佩服他的演技。
　　大水都首席治安官同樣半是驚訝半是疑惑的看著楊帆，大水都與山都是從屬的關係，一般說來，對山都高層的變動還是隱隱知曉的，但這次，事先竟然沒有收到絲毫消息。
　　假如事情是真的，他現在是香港的警察署長，而楊帆，卻是大陸的國家主席，這個行程安排以及接待規格的事，可就是個相當急迫的問題了。
　　如果沒有解決好，被山都說成招待不周並趁機發難都是有可能的。
　　假如事情是假的……這個玩笑開的未免有點開大了……可是，依舊只能是個玩笑……
　　第五域王雷神開一個自己成了山都總長的玩笑，這也是天經地義合情合理的！
　　首席治安官腦裡飛快的轉動著，同時俯首帖耳，悄然聯繫了更高層，詢問事情的真假。
　　當事雙方各有各的驚訝，各有各的顧慮，倒有一件事不知不覺忽略掉了……狐光夾在治安官隊伍中向楊帆暴起偷襲的事實。
　　這固然是因為狐族本能的魅惑爐火純青，瞞過了治安隊所有人感官，但也有可能，狐九與治安隊壓根是裡應外合，合起伙來圖謀對付楊帆。
　　倘若事情在別的地方發生，針對的是別的重要人物，肯定不會放過這種可能性。
　　不過……楊帆畢竟不是普通重要人物啊，他是雷神楊帆，公認的第五域王，殖裝流派的開山鼻祖。
　　他被行刺，那行刺者簡直就猶如飛蛾撲火一般，通常說來，人們是不會追究這種自殺者的罪行的。
　　事實上，被認定為域王級之後，人們都會默認他們已經是無敵的，除非他們親自下令，否則沒人會插手他們的戰鬥。
　　若非如此，也沒有華山之巔，楊帆與冰王的一場單挑了……
　　「他們幾位貿然闖關的事……能不能請貴方通融一下？」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是楊帆說的，但誰也都知道，那不過是個理想狀態罷了。
　　事實上，首席治安官來此，本就是為了處理此事的，雷神的面子要照顧，規則也不能輕廢，所以……他從兜中掏出了兩張早已準備好的通關護照，一張不怕的，一張沐惘的。
　　護照上圖片確是不怕沐惘本人沒錯，至於一應資料……一片空白！
　　「兩位隨便填點內容，隨便填點就行了。」治安首席笑容可掬的說道。
　　「我說的他們，還包括他。」點點頭，楊帆伸手指向一旁裡掙扎不已的狐光。
　　看狐光一眼，治安首席眼睛都不眨一下：「殺人未遂的對象是雷神大人本人，您不起訴，我們當然沒理由動他。至於這位的通關文件嗎，抱歉來的時候沒有準備，一會兒我就派人送來……」
　　能成為治安首席的果然不是簡單角色，見風使舵的本事爐火純青，冠冕堂皇正氣凜然的便將面子裡子都給楊帆了。
　　治安隊列隊離開，狐光重獲自由，鬆動著被扭綁的有些酸疼的胳膊腿兒，恨聲道：「不用在我面前這麼惺惺作態，沒有用的！」
　　「無所謂。」楊帆擺擺手，「現在……你們兩個，」他指指不怕和狐光，「好好跟我說說山都最近都發生了什麼事？」
　　大水都希爾頓大酒店客房裡，楊帆開始獲取第一份山都近期資料的同時，距離他房間不知多遠的地方，不知在哪裡的一方密室，碩大的屏幕上，楊帆和狐光兔起鶻落的交手瞬間，被放慢了許多倍之後，一次又一次的重複播映著。
　　房間裡光線黯淡，若非有屏幕上的光，幾乎伸手不見五指，饒是現在，也只是隱隱約約能看到幾個人形。
　　「神經反射時間用了0.002秒，差不多是殖裝者的極限反應速度。山族本能灌注全身，耗時0.036秒，鎧化殖裝周波具現用了0.022秒，兩者完全同步進行。」
　　「應該是有非常強悍的一心多用本能沒錯！同時還有頂級的計算芯片輔助殖裝具現……至於等級嗎？根據金剛力的外觀，肯定已達到了軍級。」
　　「退隱的時候旅級，兩年前回山都時是師級，今年已經是軍級……必須要抓住機會了，若不然，讓他再上一級，達到域將級的話，可就真的沒有絲毫破綻了！」
　　憑著屏幕上畫面，密室裡的人三言兩語，便將楊帆的能力分析了個七七八八。
　　「真是可惜呀，這兩年都被他的攻擊力唬住了，完全沒想到他會是個銀樣蠟槍頭，要是早知道他當時只有旅級的話……」
　　「就算早知道，有他那對岳父母撐腰，陛下也未必拿他有辦法，當初海王是怎麼死的，陛下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
　　「算了吧！他和那對變態一起幹掉了海王的確沒錯，不過，他還能把岳父母時時刻刻帶在身邊保護自己不成。就他這種戰鬥力，只要讓他沒有提升速度的機會，我一秒鐘能幹掉他幾十次。」
　　「拖了這麼長時間才選擇與我合作，不過是因為你需要時間整合山都的勢力，打著他的旗號拉攏人心，同時盡可能多的掌握上個世代的失落科技罷了。你那點小心思就不要在我面前顯擺了！」
　　另一個人影笑而不答，心中卻是在想，那也是理所當然的吧，與虎謀皮，怎能不事先準備好退路？
　　打著楊帆的旗號擴大影響，培養班底，整合勢力，再盡可能多的聯結山都各方潛勢力，準備工作足足花了好幾年，直到感覺時機成熟，突起發難……
　　通過屏蔽訊息的方式，誘使楊帆回來，假如山都裡的消息楊帆依舊還是知道，說明自己並沒有摸清楊帆的底牌，暴露出的三權分立山都改組的訊息，楊帆應該抓不住自己什麼把柄……
　　假如楊帆對此一無所知，就如屏幕上所呈現的那樣，那就合該自己取而代之了……
　　看著屏幕上楊帆圖像，野心勃勃的女人眼中透出寒芒。


第三十七卷 周遊四海· 第16章 盛意拳拳
　　讓不怕和狐光重新敘述一遍山都裡新起的變化，並未能給楊帆提供更多的訊息。
　　事實就如不怕之前寥寥數語提到過的那樣，由於山都居民眼界的開闊，見識的增多，獨孤古將生化人模糊為不死族的宣傳手法漸漸就失去效用了。
　　也不知那是一個自然而然的過程，還是有人在其中推波助瀾，總之……邊易三、邊五一等掌權的一批生化人先後失去了他們的權力。
　　生化人本就是為了服務人類而創造出來的，他們倒不會因此做出什麼激進的反應，可是……可是生化人停工這件事本身，已經足夠引起混亂了！
　　行政司，司長楊慎，也即沐母，第一代理沐嫀，第二代理邊五一。
　　沐母要照顧沐父，一向如閒雲野鶴一般不問世事，沐嫀隨了楊帆周遊四海，現在邊五一也被哄下台……理所當然，行政司停擺！
　　審判廳，廳長空行者，第一代理邊易三。
　　空行者本來就是個不管事的，只負責技術工作，或者是提供空間能量，還對上個世代的失落科技有點興趣，通常都在實驗室幫閒，邊易三下台，審判廳也自停擺。
　　教育司，司長楊帆，第一助理虎平陽，第二助理影歌，第三助理龘文西，倒是兵強馬壯，就算楊帆走了也不受什麼影響。
　　但是，虎平陽龘文西都是技術型人才，再加上……臨走之際，楊帆還將山都秘黨這麼一股很重要的力量交給了影歌執掌，教育司被影歌徹底掌握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而且影歌所用的段就算楊帆回去也無濟於事——她跟虎平陽結婚了！
　　藉著虎平陽夫人的身份，她不光代理教育司一帆風順，對研究院同樣有著生殺予奪的大權。
　　虎平陽醉心於研究，因為自己的專長獲掌研究院，可是研究院內部的人事變動陞遷提拔，全是影歌一人作決。
　　不光如此呢，自從虎平陽研究上的天分顯露，再加上他楊帆大弟子的身份，這位當年虎家直系之恥，在家族中的地位便直線上升。
　　影歌成了他的夫人，與虎家便有了一種天然的同盟關係，再加上影歌的有意巴結，漸漸進退一體……
　　經過兩三年的經營，她所掌握的楊帆勢力，加上虎家本家的勢力，加上最近鬱鬱不得志的磐家的加入，再加上狐九小半是意外，多半是必然的故去，此長彼消，一下便操控了山都的大部分權力，悄無聲息的便促成了山都此次改革。
　　不怕終究年輕，目光比較局限，還有點當局者迷的意思，所述大多缺乏意義，還得加上狐光雖然不屑，卻是忍不住的幾句插嘴，才終讓楊帆將山都的狀態瞭解了個七七八八，明白了一切變化始末。
　　「影歌跟平陽結婚了？」楊帆難以抑制心中驚訝，影歌這女人還真是打的一副好算盤呀，翻手雲覆手雨，輕輕鬆鬆將山都一干高層玩弄於鼓掌，其中最高明的莫過於這手了！
　　現如今，她任代理行政總長，虎咆哮的山都班底執掌司法刑事，至於山都新議會，雖然敖雲任議長，可是其中敖家、狐家、石家、虎家、磐家各方勢力交錯……
　　就算有人對她的就任有什麼意見，也根本不形成任何威脅……
　　「是啊，當初他們結婚的時候，大師兄還打算通知老師你呢，後來也不知因為什麼原因，就沒有……」
　　因為什麼？還不是因為那是第一次對自己實行信息屏蔽，正是那次試探成功之後，她才更加肆無忌憚變本加厲的？楊帆心中冷笑，表面上卻一個字也沒有說，裝出一副同樣不明所以的樣子。
　　一席話說完，該瞭解的瞭解的差不多，時間也就到了深夜了。
　　給沐惘、不怕、狐光各自開一個房間，楊帆沐嫀抵達大水都的第一天，便就這樣過去……
　　雖然山都的變化叫人眼花繚亂，雖然現如今的情形彷彿每晚一刻回去，就更落一些下風，可是楊帆並不著急。
　　事實上他著急也沒有用，山都那位現任的管理者，理所當然不會給他留出太多機會……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濛濛亮，楊帆和沐嫀起了身梳洗打扮，正打算去新的傳送事務管理中心，申請返歸山都的權限，結果，房門剛剛打開，門外「欻欻欻」聲音一片，鏡頭閃光此起彼伏！
　　除了仿照上個世代，災變之後於大水都重新誕生的新聞報刊的記者們，馬格亞納一干高層，還有無數打醬油的觀眾，將希爾頓大酒店圍的水洩不通！
　　昨天夜裡，楊帆的身份已經獲得了確認——山都官方認證的首任總長，雖然楊帆自己本人都不知道。
　　昨天這個身份尚在確認當中，所以大水都方面還無法做出什麼反應，今天反饋的訊息到了，作為山都的下轄幻都，理所當然再不能不做出反應。
　　反正，距離新年還有十來天功夫，就算楊帆夫婦打算回家過年，也不差這一天兩天的，大水都一干官員集體盛邀，懇請楊帆在大水都繼續逗留幾日，至少過了小年再走。
　　一干人盛意拳拳，也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楊帆委婉推拒，他們便拿整個大水都的民意來做說辭。
　　昨日楊帆的出現，還有他的當中表演，於演講台上的一席話，現如今已成了大水都早報上的最熱門話題，據說但凡報道了此事的這期報紙，盡數被搶購一空。
　　報紙的熱銷說明了民眾對此事的熱情，趁此東風，大水都每家單位都托關係走門子請求採訪楊帆，邀約他就上個世代的人情風貌，或者是殖裝者的技術心得，或者是域王級的個人私隱發表自己的看法。
　　除了邀約訪談之外，大水都高層也非常熱切的希望就城市佈局、政策方針以及其它一些技術層面的問題，向楊帆這位穿越的智者誠心求教。
　　「雷神大人，我們需要你，大水都需要你，大水都的人民都想看到你，您就再多留幾天吧！」
　　這樣的話都出了，楊帆還能怎麼樣，留就留吧……


第三十八卷 風雲匯聚· 第1章 商業模式
　　接下來的幾日，楊帆夫婦兩人，便是在無休無止的座談、演講、訪問、參觀中度過的……
　　這樣的生活僅僅半天，沐惘就大叫吃不消，渾然忘了自己本來目的，拉著不怕在已經比山都繁華幾倍的大水都中閒逛起來。
　　至於狐光，第二天的一大早，他就已經從房間中消失了，至於他究竟去了哪兒，打算做什麼，楊帆不知道，也不打算知道。
　　他只是身如布偶一般，任大水都的人把自己牽來扯去，一顆心卻在那遙遙遠處，冷眼旁觀著周圍的人的一幕幕做派。
　　當然，其中絕大部分人都還是真心實意的，以殖裝域王級為目標的熱血少年，癡迷於上世技術的專業人才，以八卦之魂餬口度日的小報記者，以討論八卦虛擲光陰的一般民眾……
　　隨時隨地，楊帆沐嫀都會被這樣的人群聚攏，然後開始被圍觀……
　　大水都的人民熱情洋溢又充滿活力，那是一種驟然獲得新生的雀躍。
　　雖然大水都的改革從最初到現今已經將近三年了，可是一種社會形態的出現與穩定，三年僅是個開始罷了。
　　大水都的人民歡迎楊帆，楊帆呢，他也嚴格按照上個世代標準，扮演了一個完美無缺的公眾人物形象，有問必答，有求必應，讓人如有春風拂面。
　　以理智思維控制著自己的行為，做出那幅道貌岸然的模樣，楊帆的另一部分心神，就在心底裡暗暗揣測，對方將自己留在此間，下一步究竟打算做什麼。
　　山都變革未久，一切尚是摸石頭過河，想把自己留在這裡的人，理所當然是想趁這段時間多多收攏自己的勢力，好真正的取自己而代之。
　　可是……自己現在號稱雷神，四大域王之外的第五王，對方想把這樣的自己的影響消除到最低，無異於白日做夢，除非……除非他們有讓自己徹底消失的本事，就好像……他們對狐九做過的那樣。
　　不過，那可能嗎？自己畢竟不是狐九，狐家就那麼一根頂樑柱，一旦倒下，聯結了足夠多高層，就可以顛倒黑白瞞天過海。
　　自己在山都裡有無所不知的獨孤古內援，在山都外有強悍的岳父母遙相呼應，連其它三王想幹掉自己都得掂量掂量，山都城裡的野心人士？楊帆撇嘴哂笑。
　　他並不曉得，城裡的野心人士還真的與外部某域王達成了聯合，他真的非常好奇，因為很想見識見識，對方究竟用什麼樣的陷阱在等著自己。
　　在大水都的軌跡，看起來楊帆好像是被人牽著鼻子走，不過兵法上這招也有一個名堂——以不變應萬變。
　　楊帆站在報告台上，顧盼生姿的充當大眾偶像的同時，卻並不知道，就在報告台不遠處的一家店舖裡，數個或者相識或者不識的重量級人物，正各抱心思的盯視著他。
　　那裡是大水都最大的一家百貨商場，內部賣日用百貨，周圍一圈是風格各異的餐館，第二層賣上世代古董，最高層則是各種先進的交通工具以及其它一些殖裝輔助製品。
　　人民的智慧是無窮的，楊帆拓寬了殖裝術的應用性，並且在一定程度上重現了上世代科技，構建了全新的之狀體系，在此基礎上，人們也飛快的發展出了相應的民用技術。
　　比如說，鋪陳在百貨商場之前的晶板廣場，還有廣場上那造型各異，美觀又堅實的雕塑、噴泉以及其它一些設施，完全是程式建模，然後通過晶核能量具現固化而出的。
　　而且，定向結晶材料可以用的可不僅僅是在建築方面呢！
　　晶核骨質可以模擬幾乎所有固體的強度、密度、外觀、色澤、彈性甚至其它物理屬性，所以，自從此物誕生之日起，它就以飛快的速度開始取代人們日常生活所能接觸到的一切。
　　晶板桌、晶板椅、晶碗晶筷、晶質護甲……這些都是順理成章的。
　　晶材燈、晶化玻璃、晶化零件……這些都是可以想像的。
　　甚至於……人們身上所穿的衣服，是晶材纖維的，最新開發的腦維儀，是晶材製造的，從結構材料到其中的芯片電路，甚至於連接到主機的導線，一切的一切都是！
　　發現了晶材取代一切的便利性，無數人投入了巨大的熱情在這場材料變革當中，藉著楊帆普及公開的失落科技，無數上世代絕版的產品重又湧現出來。
　　比如說，造型新潮不落俗套的品牌服裝，方便實用的家用工具，光波爐、調溫器、吸塵器、飲水機、鐘錶等等，又或者，超級市場頂樓三層所賣的變形式浮車——通體晶材構造舒適典雅，晶核動力爐再加反重力發生器動力強勁，性能比上個世代更加出色的交通工具……
　　這個時代早已經沒了專利法，當人們驚奇的發現，只要對照上個世代的古董遺物，把那些玩意的特性原理弄明白，然後將編製好的程序交給晶材中心，就可以以低廉的價格拿到複製品，然後向別人販售，賺到進裡世界享受的花銷，他們的熱情又怎麼擋得住！
　　這些人的手段其實還是比較原始的呢，還有另一些人，接受新知識的速度比較快，或者是因為比較早的接受了山都的義務制教育，人家乾脆不從現實世界裡找模型，直接從裡世界裡進行數據下載。
　　裡世界雖然是虛擬的，為了營造那種真實的氣氛，大多數物品數據都是依從於現實的。
　　看上了裡面的哪個玩意，將模塊程序一下，送到了材料中心一加工，立馬就是像模像樣的成品……
　　自從這種賺錢的模式出現，大水都的商業環境那真的是一日三變，風雲詭譎呀！
　　有人生產出了新商品，方便實用，於是無數人爭相來買，一夜間暴富；可是暴富之後，就是無數人的跟風，或者是自主創新，或者是拿了前人的商品拆分仿造，用不了多久，同樣的商品便滿大街都是。
　　最初的富者要麼改行賣別的，要麼死守著原本的一畝三分地跟無數競爭者分食……
　　這當中有人賺有人賠，有人學會了品牌效應，有人學會了連橫合縱，兼併分合的戲碼每天都在上演著，感覺就彷彿大水都在這數年之間，已經走過了人類社會商業化的全過程！


第三十八卷 風雲匯聚· 第2章 飲食業
　　而楊帆此刻在演講台上所講的，便是關於經濟模式，關於品牌效應，關於專利法案，關於壟斷經營的一些理念與禁忌……
　　這完全是宅男從未觸及過的領域，不過大水都現在需要這樣的訊息，他也只有勉為其難總結推演了一下。
　　「所謂人性化，是指讓技術和人的關係協調，讓技術的發展圍繞人的需求展開。人類總是需求擁有快樂而不是痛苦，人類總是要求得到尊重而不是貶抑，人類總是希望擁有長久的目標而不是虛度一生……」
　　「建立在人類不同自然屬性與社會屬性的各種定律，令人性化在商業活動中產生了兩個最普及又必須的領域——人性化管理，還有人性化設計……」
　　上個世代的知識太海量了，當楊帆將之挖掘出來，人們飛快的意識到了其中能夠產生價值的部分，卻忽略了其它一些指導性的內容。
　　所以當楊帆口沫橫飛的將以上內容背述下來，周圍感興趣的聽者盡皆如癡如醉，只覺一瞬間眼界大開，領悟了許多之前含糊朦朧甚至想都沒有想過的內容。
　　「老闆！上菜！」馬格亞納最紅火的海鮮館裡，一桌重量級的顧客一邊盯視著楊帆，一邊招呼老闆上菜，招呼打了好幾遍，老闆忙不迭的餐館外走了回來。
　　「幾位，真是不好意思哈，聽的有點入迷了！各位要點什麼？」
　　「哼，有什麼好聽的，閒得蛋疼弄出來的糊弄人的玩意而已！」其中膀大腰圓膘肥體壯的一位，就冷哼一聲說道。
　　「可不是糊弄人，我聽著……」老闆本來一邊打著招呼，還豎了另一隻耳朵聽著外面的演說呢，聽了此人這番話，不服氣的便要進行反駁。
　　但是剛剛說出幾個字來，終於定心凝神發現了座中某幾位的身份，餘下的內容便也說不出來了：「呦，波將軍，甲將軍，你們兩位怎麼來了？稀客！稀客呀！這幾位是……」
　　只有域將級，才會被稱為將軍，理所當然，波將軍、甲將軍俱都是現如今大水都的管理者，餐廳老闆在人家的地盤上吃飯，哪裡會認不出頂頭上司來。
　　只是，座中統共六位，除了二位貴賓之外，還有其它四人，老闆俱不認識，剛才貶斥楊帆的，就是四位中的一位。
　　偶像被看扁，老闆本來是不想搭理他們的，不過看這四位的神情做派，卻是與波甲二將平起平坐的，這個招呼便不能不打。
　　波將軍輕咳了一聲：「不該你打聽的事，就不要問了。」
　　他將頭轉向那四位：「老黑、老鯊、老空、老李，這裡可是馬格亞納最好的海鮮館了，經典招牌菜最多最全，這幾年你們一直在外地肯定也吃不上，想吃什麼儘管點！」
　　「切，有什麼時鮮海味是咱們沒有吃過的？」膀大腰圓的鯊將軍不屑的接過了菜譜，被上面琳琅滿目的名諱懾了一懾，不過瞬間又鎮定自若起來。
　　「三十斤紅燒海鱷肉，十斤燒烤鯊骨排……」
　　「得了吧，你那是哪輩子的老黃歷了，現如今時代不一樣了！」波將軍搖了搖頭，「還是我給你點吧，老闆，聽好了，一人一斤蟹黃蒸飯，一碗海膽清湯，三個大號生蠔，清蒸噴水蝦各來兩隻，炸瓊柱、煮海螺、紅燒龍蝦大盆端上來，先就這樣，不夠再要。」
　　與沒有多少技術含量的建築業、零售業、服裝業相比，飲食業是技術含量更高，卻又未被山都專利壟斷的新型產業，也是大水都裡目前發展狀況最好，簡直就是百花齊放的存在。
　　上天入地的收集素材，祛除素材當中的逆反基因成分，然後分析它們的結構組分，利用晶核的納米機器人進行原子分子級的組合加工，楊帆徹底解決了食品加工機只能提供養分，淡而無味的問題。
　　不過，俗話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雖然完成了無數菜譜以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慾，楊帆卻並未將這些菜譜公佈出來，而是寫了一本書，詳細教授了人們如何利用食品加工機，模擬製造出與上個世代的那些珍饈美味近似味道的食物。
　　食物的外觀、火候、口感的訂製……
　　對食材相關成分、材料、組合的深入研究……
　　還有對納米機器人的操作與應用……
　　所有因素綜合起來，令得食物製造的難度，遠遠超過了很容易便能抄襲與複製的其它行業。
　　就算很有天賦，已經熟練掌握了食物合成機操作方法的人，往往也要幾個月時間，才能研究出一道像樣的招牌菜。
　　不過，這絲毫擋不住人們嚮往美食的慾望，這樣的美味裡世界裡的確能吃到，可是那跟真的吃到肚子裡畢竟還是有區別的呀！
　　而且，那樣吃完了之後，總還得去吃那些牙膏一樣的合成食物，簡直就像吃藥一樣，不能忍啊！
　　總而言之，因為食物專利的難以複製性，令得餐飲業不像其它行業，新興事物出現，一日一夜間就會變成夕陽產業，研究一道菜雖然花時間，可一旦研究完成之後，就是持續不斷的利潤增長點。
　　所以餐飲業目前在大水都裡，是發展狀況最為良好的一個產業。
　　一些老字號，比如剛去聽楊帆演講的這位老闆的這間店，隱隱約約已經開始觸及到品牌效應的門檻。
　　而這，自也是楊帆建立行業之初就考慮到的結果。
　　至於其它行業的現狀，理智形態雖然算力驚人，終也不能將一切納入腦中，推演出整個社會的發展與走向。
　　定向晶體材料的發明都沒有楊帆多少事，更別說接下來之後的演變了。
　　楊帆繼續在台上做出讓人或恍然大悟或不明所以的演說，距離他百米之外的所在，波將軍所點的一道道招牌菜也行雲流水般遞將上來。
　　菜譜難的是分析原菜所需的成分，並在食品合成機上正確的填入替代材料，一旦材料確認制菜程序完成，晶核納米機器人動力強勁，很快就可以在按照程序設置做出色香味俱全的菜來。
　　這三年，波將軍口中的老黑、老鯊、老空、老李也不知都在什麼地方度過的，大水都舉世皆知的變化，身為域將級的他們竟一無所知。
　　招牌菜上來之後，試食幾筷，當即如狼吞似虎嚥，風捲殘雲……


第三十八卷 風雲匯聚· 第3章 一頓飯
　　幾分鐘之內，一應菜餚便告上齊。
　　看著四個人狼吞虎嚥的樣子，波將軍搖頭哂笑幾聲，輕輕打個響指。
　　一道無形無相僅僅有稍許輪廓的域能護罩將六個人的作為盡數罩在其中，足以保證他們的談話不會被這世界任何一種探知感應到。
　　「這三年來，你們就一直在外面的世界奔波，從來沒有進幻都裡看一看？」
　　「好吃！好吃！真TM的好吃！」一邊吃著鮮香四溢的米飯，一邊喝著清冽可口的鮮湯，五花八門的時令海鮮更是叫人食指大動，聽了波將軍的問題，四個人又本能的大吃特吃了兩三分鐘，方才有人抽出空閒來可以作答：「是呀！」
　　波將軍及另外一位，現在也算大水都裡一方諸侯了，位高權重，但被對方如此慢待，倒也絲毫不以為意。
　　畢竟當年諸人曾經同事一場，不管論到能力還是其它，另外四位都還在自己之上，只是由於某些緣由，這四人近些年來離群索居，方才有些落伍罷了。
　　四個人離群索居的緣由，大水都的兩位將軍倒是也略略知道，聽了那回答之後，不由自主看向遠方的演講台：「整整三年了，一直在做那件事？你們跟那位交過手多少次了？怎麼還敢這麼光明正大的在人家眼皮子地下晃悠？」
　　沒有錯，波將軍口中的老黑、老鯊、老空、老李，是當年海王最信任的幾個心腹。
　　海王死後，他們孜孜不倦欲為舊主報仇，所以這三年來，楊帆在幻都之外的現實世界裡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鱉，他們便也緊緊綴在楊帆身後，奮力追殺。
　　楊帆當年利用電磁衝擊炮，百餘公里外天外飛仙，射殺了海王幾乎所有的心腹，可是……只是幾乎而已，還有幾個海王最心腹的手下，因為當時身在他處，僥倖存活了下來——
　　當初因為入侵山都被山都方囚禁，後來在論劍會上作為山都方籌碼，用來跟海王部交換那三位域將，即老黑、老鯊、老空；還有時時刻刻都被海王帶在身邊，龜島上空因為僥倖窺破天機得脫劫難的李家天支傳人。
　　山都防禦措施完備，尤其是傳送門系統神妙莫測，就算是域王親至也未必真有機會能夠攻破其防禦，因此當初進攻山都這幾位，都是海王的絕對心腹。
　　因為如果不那麼心腹的話，有了進入到山都的機會，有了擺脫域王鉗制的可能，這些人完全有可能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海王把這些人當心腹，這幾位也沒有令海王失望，當得知海王身死的消息，尤其是知道究竟是誰怎樣把海王幹掉以後，三個因為失去交換價值被釋放的傢伙利用舊日手段找到得脫大劫的李天機，便開始了對楊帆獵殺行動。
　　李家天支擅演天機，推測未來，用來在現實的世界裡跟蹤定位感知追殺再合適不過，所以整整三年，追殺持續不斷，只是……
　　聽了波將軍的問話之後，一干人面現尷尬只是大吃特吃，過了好半晌終於有人低著頭悶聲道：「一次也沒有……」
　　「一次也沒有？」波、影二將軍面現驚異之色，「一次……都沒有？」
　　李天機可以窺視未來，精擅趨吉避凶；空將軍是除山都空行者外唯一一位空間域將，掌握著鐮骷人始終不明所以的域級力量，無論什麼時候都可以護得幾人周全；再加上黑將軍渾水摸魚的本領，鯊將軍強悍的攻擊破壞力……
　　這樣的組合雖然不能橫掃，在現實裡轉戰四方還是綽綽有餘了，但是……三年多不懈的追捕，換來的竟然是這樣一個結果？
　　「……真的沒辦法，他移動的太快了，今天還在這裡，第二天就已經到了別的大陸，而且從來不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等我們呆在一個地方守株待兔的時候，又總遲遲等不到……」
　　所以，別說是怕和楊帆打照面了，三年多來，楊帆甚至壓根就不知道，身後一直跟了一隊這樣的尾巴，試圖截擊自己為舊日主子報仇。
　　看著四人臉上慚色，波將軍輕輕開口：「其實這樣也好！就算你們真的追上了人家，你們確定就一定報得了仇嗎？」
　　黑、鯊四人不由自主看向了遠方的楊帆，目光複雜：「並非沒有機會……我們曾經詳細問過經歷當初一戰的人，重新推演戰況。」
　　「此人在戰鬥中的確起到了一定作用，但並不像另外兩個那樣無懈可擊，他只是擁有比域王級更強大的攻擊力罷了，倘若被近了身，短時間又沒有加起速來……」
　　「他也是我們唯一有可能報仇成功的對象了，不是嗎？當年陛下對我們恩重如山，這個機會，我們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
　　看著演講台上的楊帆，鯊將軍瞇起了眼睛。
　　「算了，算了，不說這些煞風景的話了。吃飯！吃飯！」揮揮手，波將軍打破了沉寂。
　　同為海王部屬，每個人跟每個人情況都不一樣，像黑鯊二人，深受海王大恩，不得不報，像波影二人，當年是受海王脅迫才加入的海王部，情況就完全不同。
　　所以，故友重逢，黑鯊四人並不會要求兩人隨自己一起去報仇，而波、影二人，也只當不曉得四個人的刺殺行動，各自守著各自的底限。
　　飯局重回融洽，看著狼吞虎嚥的四人，波將軍又輕輕問道：「三年不見了，如今重回大水都，感覺怎麼樣？是不是變化很大？」
　　「是啊，若不是在這裡住過幾十年，簡直都要認不出來了！」大水都是當年海王部首府，域級走馬換將的都在這裡呆過許多時日。
　　感受著剛剛吃下肚的，跟三年前天差地別的珍饈美味，注視著從裡到外從上到下盡皆開始變化的建築材料，還有街邊上琳琅滿目卻與三年前已經完全不同的裝飾品以及其它一些公共設施，黑、鯊四人一時間竟生出些許世事變遷的惆悵。
　　「一切都是對面那人折騰出來的……」
　　看著對面四人臉上神情變幻，波將軍組織了一下詞彙又道：「看到了嗎？大水都這三年來的變化，比過去幾十年，不，甚至幾百年加起來都要來得大。」
　　「看到這裡的一切，你們難道不會有一點點好奇？如果任由那個人折騰下去，會把這個世界變成什麼樣子？」
　　「以前那個時代已經持續的太久太久了，我們終日拚殺，浴血奮戰，僥倖生存了下來，才得以坐擁高位，不愁吃穿。可是還有太多太多的人，食不果腹衣不遮體，有太多太多的人，還沒有成長起來，就半路夭折……」
　　「而那個人，輕輕鬆鬆就解決了吃飯、穿衣的問題，輕輕鬆鬆給這世界帶來了這麼多新鮮玩意……雖然從古至今的穿越者並不少見，但不得不承認，這個跟以往那些都不一樣。」
　　「看了他之前的表現，你們難道不會有一點點期待？期待他讓這個世界變的更加不一樣，期待在他的影響下，我們的生活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波將軍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話裡的意思不言而喻，他並不希望黑、鯊四人的行動繼續下去。
　　不是以楊帆間接下屬的角度，而是從更廣泛更無私的角度。
　　飯桌上一瞬間沉寂了幾秒鐘，然後黑、鯊二人「光啷」一聲將手中碗筷撂到桌上：「話不投機半句多，告辭！」
　　拱手作禮，兩個人乾淨利落的揚長而去。
　　好多年不見，沒想到這樣的臭脾氣一點沒變！波、影二將對視一眼，眼中的苦笑掩飾不住。
　　相比黑鯊的決絕，李天機的速度就要稍慢一些，依依不捨的將手中一個盤子舔了又舔，似乎依依不捨盤中的美味，但只是坐在他對面的波、影二將才知道，一股輕音通過傳音入迷的法門正在他們耳畔響起——
　　「不要再勸了，除了為陛下報仇以外，那二人所練的功法最注重快意恩仇不留遺憾，假如放棄了為陛下報仇，就是放棄了進軍下一境界的機會，你們怎麼勸都是沒有用的。」
　　「不過，你們倒是可以從另一個方向努力一下，今次我們之所以能如此及時準確的趕到大水都裡來，原因其實只有一個……消息不是由我提供的！」
　　「就在前幾日，有投靠其它王部的同僚透過某種手段聯繫到了我們，告訴我們應該趕到大水都裡來，那個人近些時日就會在這裡出現……」
　　「噢……」波影二人恍然大悟，「你……」
　　在追逐與反追逐的領域裡，李天機的預知能力，就彷彿是一個擁有危機感知的能力與沒有此能力的人交手，哪怕後者比強者強大了好幾倍，也未必能討得了好去。
　　將近三年啊！將近三年的圍殺與追捕，竟然連楊帆一次的面都沒有碰到，原來並非黑鯊四人運氣就那麼背，根本是負責追蹤的獵犬一直帶著他們在兜圈子呢。
　　「我也是為了他們好啊！」李天機不由自主歎息了一聲，「那個人的能力絕非他們能對付的了的。」
　　「顯然是有人要拿他們當槍使，甚至……只是用來投石問路，天機已經蒙蔽不清，我算來算去算不清楚，顯然那幾個老對手也有人摻合到了其中。」
　　「我跟著他們能幫多少忙幫多少忙，你們兩個，就幫我找找槍究竟握在誰的手裡罷！不行的話，乾脆直接告訴那個人，應無大礙！」舔完盤子，李天機搖搖晃晃走遠了。
　　除了李家天支，預知能力者雖然罕見，也並非沒有，李天機都能看出海王維利亞桑的死劫來，其預知能力可見一斑。
　　有其與最強的海王聯手，其餘三王哪能討得了好去，四足鼎立的態勢之所以存在，理所當然是因為，其它域王身邊，也有跟李天機差相彷彿的預知者或者是天機屏蔽者罷了。
　　事實上，與預知者合作對付敵人，還是勢弱的三王率先想到的辦法，後來才為海王學了去。
　　李天機能到他的陣營，當初他所用的手段可並不怎麼光彩，李天機對他的忠誠度可想而知，恐怕也正因此，才有了龜島上空海王之死。
　　只是，李天機對海王雖然怨憤，跟海王這些個下屬畢竟同僚幾十上百年，終是割捨不下，方才不辭勞苦的跟在他們後邊，希望能救得他們一命罷了。
　　但是在黑鯊三人面前，李天機卻絕口不提楊帆可能的強大，絕口不提他們的以卵擊石，絕口不提海王這些年的殘暴，那只會如波、影二將一般，令得三人舍下自己拂袖而去罷了，對事情沒有一絲一毫補益。
　　「會先行知道那個人的行進路線，讓黑鯊幾人早早來此地等候，可以做到此事的……能有幾人呢？」李天機隨著另三人離去，便把問題拋給了座中的波、影二將。
　　「無非是那幾個老傢伙唄？只是那個人畢竟身份特殊，背後站著醫王還有世界上唯一受控的魍，就算幾個老傢伙想讓他死，也絕不可能留下任何把柄。借刀殺人無疑是最簡單有效的法子了……」
　　波影二人畢竟浸淫官場多年，一眼便看出了事情關鍵，只是……假如楊帆真的遭遇了不測，又難以追索幕後是誰的話，首當其衝承受醫王憤怒的，顯然還是大水都高層呀！
　　僅憑李天機三兩句話，追查幕後黑手勢必很難進行，當務之急，還是先將山都總長的警戒級別提高到最高吧！
　　黑、鯊二人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他們的刺殺勢必也簡單明瞭光明正大，不可能給楊帆造成任何威脅，但是假如背後多了那麼一隻黑手，由黑、鯊正面作誘，他們暗地裡下手，情況就不一樣了。
　　回到大水都決策廳，召來水都常務將可能的情況簡斷截說，沒有點名道姓會威脅到楊帆的是誰，不過在場之人大多是海王舊部，不需明說事情也都能猜的八九不離十。
　　只是……在楊帆警戒級別的問題上，波影二將的提議卻並沒有能夠通過！


第三十八卷 風雲匯聚· 第5章 防線的危機
　　「那個人可是山都第一任總長，假如他出一點小事，山都方都勢必會做出強烈反應，哪怕僅僅是做做樣子的……」
　　「到時候，你們覺得我們大水都脫得了干係嗎？還能保持現在這種超然物外的地位嗎？到那個時候，你們可別說我沒提醒……」
　　對於其它人的反應，波影二將只覺難以理喻，
　　「老波，你先消消氣，消消氣。你說的話我們是很贊同的，只不過……剛剛有了些新的情況，所以……」
　　「什麼新情況，會比保持咱們大水都的地位更加重要？」波影二將滿懷不解的接過了同僚遞過來的戰報，一掃之下登時悚然。
　　仔細再瞥幾眼，兩個人臉色就完全變了：「這情報之上所說的，可是真的？」
　　「理所當然是真的，前線情報機構可是確認了很久，才敢遞上來的……」
　　「這……這怎麼可能！」看著那薄薄的幾頁紙，波影二將只覺不可思議——萬門之墟戰線，竟然出現了鐮骷鬥艦！
　　以往千年，鐮骷鬥艦是無敵的象徵，就算是巡邏艇級別的存在，已經是人類於現實世界裡難以抗衡的力量。
　　也不知是因為禁忌，還是其它什麼原因，這樣高科技的玩意始終無法在萬門之墟出現，所以人類才能在萬門之墟裡與鐮骷人一較短長。
　　現實世界裡的相持，還要到楊帆的電磁衝擊炮裝備部隊，並輔以晶核傳送門，才終於展開了像模像樣的游擊戰。
　　可是，數百年的封禁，偏偏在人類的抵抗稍微有一點起色的時候，轟然破碎了？
　　這之於幻都中人類的打擊，可的確要比楊帆一人的安危重要的多了！
　　「這，這怎麼會的？」抖落著手中戰報，波影二將幾乎連話都說不清了。
　　「天曉得！」餘者盡皆苦笑。
　　鐮骷人的鬥艦還有戰甲開始在萬門之墟出現，這也就意味著，現實世界人類所遺下的其它用具，也將可以在萬門之墟裡出現，比如說浮車，比如說……可以給浮車提供空間動力的充能工具，比如說其它一些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不過，似乎也用不著那種手段了，伴著鬥艦的出現，鐮骷人在萬門之墟裡的實力似乎也猛然上升了一大截，遍佈各地的都是數量雖少，實力卻強的精兵強將不說，就連原本生長緩慢的晶樹，成長力也一夜之間強悍了十餘倍。
　　根據人類對晶樹的研究栽培，這也是理所當然的，晶樹其實跟殖裝骨質一樣，是受到能量灌注就會飛快產生物理變化的材料。
　　不同的僅是，晶樹的變化是緩慢而永久的，殖裝骨質則是具現起來飛快，一旦失掉灌注，也會一瞬間灰飛煙滅。
　　有了鬥艦級武裝出現，也就意味著鐮骷人有了源源不斷的能量供應，晶樹生長速度加快也是理所當然的。
　　普通寬度的激旋流，現在晶樹短短十餘日就可以橫跨了，就算更寬一些的，也不過稍花一點功夫罷了。
　　本來裝備了電磁衝擊炮以後，每天開著浮車出去打兩炮就一切搞定的山都防線，現如今連軸轉也僅僅能保證重要防區不會淪陷而已，至於其它王部的防區，配備衝擊炮較少的，已經開始節節敗退了。
　　之前好不容易辟出的新領地，轉瞬間又有交回給鐮骷人的趨勢。
　　看著這份雖然輕薄，卻簡直令風雲色變的戰報，大水都一應高層愁眉不展。
　　假若楊帆在此間，肯定瞬間可以判斷出來，這是鐮骷人完成了機械法則編製，終於開始寫入基因內部的跡象。
　　程式透過基因帶進了萬門之墟，傳送門系統自然就算再怎麼檢查，也不可能阻攔的下！
　　雖然叫人震驚，不過也屬正常，鐮骷人當然也是會進化，會發展的，歷經不知幾百年推演，終於在人類的威脅之下完成了演變並非不可思議。
　　事實上，大水都收到這份戰報的同時，楊帆的確也在審視著呢，透過某種監測手段……
　　大水都城中，某條新建的商業中心廣場，一個楊帆正站在演講台上，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保持著與波影二將離開時一般無二的風采。
　　不知哪裡的密室當中，卻還有另外一個一模一樣的楊帆，正饒有興致的盯視著環身一周的顯示屏，那些顯示屏上，無邊無際的景觀，無窮無盡的人在活動，彷彿顯示著全世界的所有一切。
　　而此時此刻，坐中楊帆的目光，就凝聚到了呈現大水都決策室中景象的屏幕上面。
　　戰報的影響被放大，決策室中諸人的神情清清楚楚歷歷在目。
　　「把情報壓了足足五天，終於到現在開始準備行動了嗎？」看著屏幕上畫面，楊帆嘴角微微翹著，一臉的玩味於釋然。
　　「什麼情報壓了足足五天？」一旁裡，沐嫀正在泡咖啡呢，聽了楊帆的話，不由好奇詢問。
　　楊帆沒有說話，只是指指屏幕上放大的戰報。
　　「鐮骷鬥艦在萬門之墟出現；晶樹開始瘋長；出現一種新的黑晶級鐮骷，甚至還有一種非常強的戰甲級力量投入進攻……」
　　一邊念著戰報，沐嫀一邊倒抽冷氣，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楊帆將沐嫀攬入懷中，輕輕撫著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輕描淡寫：「所有鐮骷都產自母皇，就好像是一條流水生產線，就算產品更新換代了，想要對整個軍隊完成重組裝配，也絕不是一天兩天能夠完成的。」
　　「一切變化月餘之前就開始了，但知道今天才開始進入大水都高層視野，理所當然是前線有人刻意隱瞞了！」楊帆隨手操作了兩下，大水都前線上到總指揮下到每一個小兵的名冊頓時俱都出現在顯示屏上。
　　「想要將這樣的信息攔下，總指揮、參謀長、監察廳全都逃不了干係。搜索最近一個月大水都防線的相關資料……」
　　無數的文檔視頻從楊帆面前閃過，恍如數據的瀑布，普通人根本無法看清，楊帆冷眼瞅著，那份調出來的名冊上的名字，於是有的變紅，有的變黑，飛快的被分門別類成了幾派！


第三十八卷 風雲匯聚· 第6章 大水都的討論會
　　「即便打著我的名號，影歌不可能在大水都有那樣的控制力，維持山都內部的平衡已經很勉強了……可以做到這種程度的，只有她的盟友跟外援。」
　　「四大域王恩怨糾纏數百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海王死時，死黨被我幾乎清空，遺下的勢力雖分屬各地，身在曹營心在漢也是當然。不過這一下，他們的尾巴可是露的清清楚楚嘍……」
　　楊帆喃喃自語說道，屏幕上的名字一個個被訂上了分屬不同派系的標籤。
　　只是沐嫀還有許多疑問：「你說大水都軍方有其它域王的臥底？他們與影歌聯繫起來要實行某種陰謀？可是，截留這樣的情報，跟他們的陰謀有什麼關係？」
　　「他們的陰謀還能有什麼，無非也就是幹掉我唄……」
　　「影歌從一開始就非雌伏人下的人，跟了我那麼長時日，我又刻意透露給她一些我自己的弱點，比如等級偏低，比如近戰能力荏弱，她算出有取我而代之的機會，哪裡還能按捺的住！」
　　「山都本來就不同於一切以實力為尊的其它幻都，發展科技、教育改革之後就更是如此，再加上即便域王也難以輕入的傳送門防護系統，簡直就是她實現野心唯一可能的土壤。」
　　「她想做山都第一人，而且幾乎已經成功了，除掉了狐九，結盟虎家、拉攏磐家、打壓敖家，用我的旗號成為總長代理，不過，她的能力也就僅此而已了。」
　　「她的實力畢竟只有軍級，在山都內部還可以通過控制研究院，結盟虎家，扯著我的虎皮狐假虎威維繫威嚴，到了外城，這些招數肯定就行不通了。」
　　「山都之外的領地，她無力也無法去控制，這種情況下，以她的政治智慧，自然會想到主動放棄，將那些東西換成自己想要的籌碼，比如說……推掉阻礙她上位的唯一障礙，我！」
　　「這也是她唯一一個機會了，因為從以前我就一直灌輸給她知道，假如有一天，我的實力晉陞到了域將級，天上地下再無人是我對手。不久之前，她知道我晉陞為軍級了，當然會很迫切……」楊帆詭計得逞的輕笑著。
　　「不過，想要我消失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撇去我的實力不談，我畢竟是你的丈夫，你家的女婿，天底下的人都曉得你父母的實力，沒人敢冒觸怒你父母的風險，大庭廣眾下將我幹掉，哪怕餘下三位域王連起手來，都未必有那樣的膽子。」
　　「所以，她和她的盟友只能讓我合情合理的消失，一個就算我消失了，你父母也絕不會遷怒到她們身上的方式。被海王舊部尋仇這是一種辦法，不過看情況，她們覺得那並不足夠，打算佈置的更周密一些……」
　　就在楊帆不厭其煩的講述著這些似乎跟沐嫀文化主題毫不相關的內容的同時，屏幕上的大水都決策層們也正七嘴八舌的開著他們的討論會。
　　「晶樹瘋長，要抵消鐮骷人的進攻勢頭必須增加炮隊，從山都再訂購一批晶炮吧！」
　　大水都雖然隸屬山都了，財政基本還是獨立的，雖然山都科技院在此地辦設的無論是網絡還是晶材中心，都攫取了巨額利益，給大水都上的稅也足令大水都財政無憂了。
　　「那並不管用！戰報上不是說了嗎，他們也曾集中火力進行過攻堅，晶樹的問題容易解決，但是新出現的黑晶鐮骷比以往的鐮骷還要難纏數倍……」
　　戰報的存在只有一個目的，所以戰報上透露出的訊息，理所當然都是為了那個目的而服務的，不太可能從中找到可行的解決方案。
　　申請購買晶炮的，暫時排除懷疑；晶炮無用論的，打上疑似臥底標籤，楊帆冷冷看著屏幕上的一場戲。
　　「晶樹和黑晶鐮骷還是小麻煩呢！有鬥艦出現的浮島才是大麻煩呀，那種晶樹的成長速度，還有重火力晶彈、燒灼射線和鐮骷機甲，我們的人甚至連藏身於風殤激旋流內閃擊都沒法做到……」
　　「若不然，召集城內司法隊，再加上預備隊，把防線上兵力擴充上個幾倍？」
　　「你瘋了，且不說預備隊實力如何，那個人還在咱們城中作客呢，剛剛還有情報說有人試圖行刺，你把司法隊都全部調上，萬一出了事？」
　　「難不成，要放棄萬門之墟防線嗎？」
　　一場討論會，沸沸揚揚，甚囂塵上，一部分人真心實意的在提問題想辦法，另一部分人則七嘴八舌的訴說著防線的情況是多麼多麼困難多麼多麼危急，一轉眼，卻又立馬對別人的提議嗤之以鼻……
　　更加詭異的是，訴說那些困難的時候，不見他們面上的表情有多麼焦慮；貶斥那些提議的時候，也不見他們對那真有多少不屑……
　　不說別的，只是這點異常，已經清楚明瞭的反應出了他們肚裡的鬼胎，演技還有待磨練呀！楊帆歎息著，圈圈點點最終劃出了四個人。
　　大水都曾經是海王部首府，此間由海王親自坐鎮，實力自是最為雄厚，而且……所轄多為海王部核心圈外人士。
　　出於對自身實力的堅信，最信任的人，海王習慣將他們外放，而把那些摸不清底細來歷有問題的，放在自己身邊留用。
　　所以即便經過了楊帆的大肆屠戮，大水都決策圈仍舊擁有多達十位域將的驚人規模，十二幻都中當之無愧的第一。
　　十人當中，有四位是陰謀者的托兒，這個比例，讓楊帆既滿意又不滿意。
　　滿意是因為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多；不滿意是因為，那些暫定為清白無事的，也絕非就那麼乾淨的，那只是因為，他們的頂頭上司沒有參與到這件事中來，所以他們暫時扮演了清白無辜的角色罷了。
　　十人當中有四位，看起來，影歌的外援僅只其中一位呀！
　　楊帆開始做出如許推斷的同時，大水都的討論會也終於得出了所有人都很滿意的結論——
　　鐮骷人的異變非同小可，防線的危機十萬火急，自己一群人對於解決問題沒有絲毫辦法，不過……不要緊呀，世界上見識最多辦法最廣的人不是正在大水都裡作客的嗎！
　　發生了這等事，有他這尊活菩薩不拜，幹嘛浪費自己那麼多腦細胞呀！


第三十八卷 風雲匯聚· 第7章 找專家
　　執著那輕巧單薄的戰報，大水都高層簇擁一氣找上了忙碌不堪的楊帆。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沐嫀就算再遲鈍也明白了，這個世界上能幹掉楊帆的力量不多，可也並不少——
　　域級從背後的突襲，楊帆看不到又無法感應，就會很危險；除此之外，風殤激旋流複雜的地貌，夾雜其間鐮骷人的源源不絕以及……突然的強大；或者是……失控的魍……
　　看起來，對方是打算用第一種跟第二種混用的法子。
　　屏蔽山都信息誘楊帆前來，提前召集海王舊部，同時壓制防線異變的消息，等到楊帆出現之後，再將消息透露，作為慫恿他前去萬門之墟查看的因由。
　　整個佈局環環相扣，而且，時機稍縱即逝……
　　防線異變距今不過月餘，這月餘要壓制防線異變的消息，因為假如消息提前走露，再找一個可以這般冠冕堂皇的令楊帆趕赴山都前線的理由可就難嘍！
　　要完成與外都的聯合，在防線布下陷阱——那是肯定的，以楊帆今時今日的實力還有地位，就算鐮骷大軍攻上，打不過跑總還是可以的。
　　還要完成信息屏蔽並且迫使楊帆不得不從大水都轉道山都的論證與實際操作——絕不能是在山都防線，假如楊帆在山都防線亡故，沐母沐父到底會做出何種反應，沒有人願意去想像，包袱自然要由別人去背。
　　最後，還要聯絡海王流浪在外的舊部，讓他們也成為計劃的一部分，增加成算……
　　整個陰謀被楊帆抽絲剝繭娓娓道來，沐嫀情不自禁心生寒意，如此縝密周全的計劃，換了她是萬萬想不出來，只不過……
　　「等一下，」沐嫀情不自禁又有新的疑問產生，「我記得，影歌是知道盤古大人存在的，盤古大人在山都可以監聽一切，她進行這些陰謀的時候，難道就一點也不擔心這件事的嗎？」
　　「或者是還有其它人知道，盤古大人現在已經得到真正的身體，跟以前並不一樣了？……說起來，影歌的計劃如此縝密周全，代替咱倆回返山都的盤古與女媧二位大人不會真的有危險吧？」
　　沒有錯，現在居於大水都中，正在演講台上口沫橫飛的，正是已經獲得了真正的身體，終於可以來去自如的獨孤古與楊帆以類似技巧製造的殖裝生體機器人女媧。
　　就算楊帆已經晉陞到了軍級，可以用骨質殖裝形成與自己分毫不差的人形，他現在身處之地與大水都相距千里萬里，也不可能跨越如此遠的空間範圍進行操作。
　　「這件事你就不必擔心了，對於自己的小命，那傢伙比咱們看到的可要珍惜的多了，他現在的身體也是假的，真身混在演講台下的人群裡呢！」
　　「……」沐嫀一時啞然。
　　「至於你的另一個疑問，其實也很簡單，我故意透露給影歌知道，有一種能力者，可以感應到自己是否被監控。為了麻痺她，山都內部的監控的我真的好久沒碰過了……」
　　「甚至明明知道她在什麼地方與某些人進行密商，都不能直接進行探測，只能現在這種逆向推導的手段。」
　　影歌的確是很能幹，打著加固山都防禦的名號，著虎平陽好好研究透徹了楊帆刻意透露給她知道的山都防禦功能。
　　她更改了躍遷水晶的佈局，取消了楊帆手中幾顆晶核門的傳送功能，甚至還完全關閉了楊帆用作中轉的幾處量子傳訊中心。
　　如果沒有後手，影歌之於楊帆的屏蔽，幾乎是完美的。
　　理所當然，楊帆不可能沒有後手，只是……那基本不太可能用到罷了。
　　看著成竹在胸的楊帆，沐嫀情不自禁的歎息，影歌怎麼就那麼倒霉呢，竟然被這個人盯上，算計了足足三年，何其不幸呀！
　　「雷神大人，前線局勢不妙呀……」
　　「雷神大人，水都防線大危機呀……」
　　「雷神大人，救救大水都的年輕人吧……」
　　獨孤古化作的楊帆演講台上鬧的正歡，大水都一干高層人未至聲先聞，正至高潮的演講會頓時中斷。
　　看台下的聽眾理所當然發出了不滿的抗議，只是，當看清楚走上台的究竟是哪些人，當分辨清楚透過擴音器所傳出來的聲音的具體內容，那些聲音便戛然而止，一個個都豎起了耳朵，聽著這些人到底要說些什麼。
　　接過大水都高層遞來的報告書，獨孤古結結實實吃了一驚，可不是作假的，這件事他也是第一次知道。
　　想想也挺有意思的，以往都是楊帆在前台表演，他在後台總攬諸事，幫楊帆出謀劃策，現如今改成他於前台，楊帆卻在遙遙遠處收集情報，旁觀觀望，還真讓人有風水輪流轉之感呢！
　　獨孤古的歎息沒有人知道，因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第一時間被那戰報吸引去了！
　　防線異變，機械化部隊出現，鐮骷實力升級，己方節節敗退……大水都高層雖然很快就壓低了聲音，可是隱隱約約的交流匯報，還是讓台下聽眾基本弄明白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人群一片嘩然，自從人類與鐮骷對峙時起，此變三五百年未曾有過！
　　偏偏在山都崛起之後，偏偏在電磁衝擊炮、殖裝術、機甲開始列裝部隊，人類終於能夠真正抵擋住鐮骷人的攻勢後爆發……
　　這就好像一場曠日持久的足球比賽，一隊率先進球，所有人歡呼雷動，可是進球之後僅僅幾秒鐘，便被對手反進了一個，對於士氣的打擊當真不是一點半點的。
　　人群沸沸揚揚，說什麼的都有，看台上講話幾乎都聽不清了。
　　偷眼瞅著人們震驚激憤的神情，大水都心懷鬼胎的數個高層得意的笑！
　　他們是故意的，故意在數千聽眾面前，透露了這極端機密的內容。
　　他們的最終目的是將楊帆騙到山都防線去，然後在那裡……執行某種具體內容他們也並不知道的計劃。
　　但是他們知道，楊帆身份特殊，位高而權重，他們的請求建議於對方沒有任何強制力，只有民意，只有民意才能令這位一直標榜著自由民主的域王級，無法抗拒的上前線去。


第三十八卷 風雲匯聚· 第8章 上前線
　　十三都防線的報告經過人刻意壓制，又有一道道的審批上傳，等到抵達大水都高層一幫人手裡，並且促成獨孤古的防線之行的時候，防線的狀況與報告中所說已經大大不同了。
　　人類在萬門之墟防線其實一直是在有秩序有計劃的退卻，千百年來，因為種種原因被鐮骷人攻陷的島嶼也不過數千餘。
　　由於在風殤激旋流中的機動性，人類對這些島嶼可以說是瞭如指掌，而且根據每座島嶼的大小、侵略性、守備程度，將之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九個等級。
　　現在，一切都變的不一樣了……
　　防線上的鐮骷人越來越少，可是剩下來的那些，卻是越來越難對付。
　　以前人類於防線上接觸的鐮骷，藍、紫、紅、黃、雙色、三色，什麼樣的都有，而現在，低等雜色的鐮骷越來越少見，能夠留存於此的，幾乎只有一種，黑晶鐮骷！
　　其實這多半也是被人逼的。
　　雖然電磁衝擊炮於萬門之墟借力較少，不過高等級的電磁衝擊炮，具現骨質本來就多，又全部用在動能加速的部分，哪怕普通人的操作根本觸及不到沃登克裡弗塔的諧振頻率，其發射威力，比之楊帆當年那青澀的衝擊炮，還是要強上四五倍有餘。
　　在這等威力的衝擊炮面前，一切三色以下包括三色級鐮骷，都是灰灰，來不急反應被打中的話，甚至連晶核都留不下。
　　但是，黑晶級就不同了！
　　就好像金剛石一樣，普通金剛石硬度為十，是天然物質硬度之最，可是其性質卻脆而易碎，被一柄普通的鐵錘敲上就會立刻粉碎。
　　但是黑金剛石就不一樣，同樣是金剛石，普通金剛石的韌性僅為六點五左右，比許多美玉的抗衝擊性都低，但是黑金剛石的韌性，依舊是十，天然物質中的最高。
　　黑晶級的鐮骷晶核，似乎就與黑金剛石有著類似的屬性，哪怕被衝擊炮正面轟中，晶核仍能夠完整無損的留下，而且……不需要生物組織液激活，花費一定時間就可以自行修復身體重新投入戰鬥。
　　與黑晶級鐮骷相仿的，還有生長速度日漸加快的鐮骷晶樹，從裡向外漸漸開始為黑色所充斥，硬度大幅增加，五六倍威力的電磁衝擊炮打在上面，與楊帆當初的原始型號威力差不多——一米方圓的凹洞。
　　一炮轟倒一根的歷史自此作罷，人類的進攻重又回到了集火時代。
　　唯一比較值得慶幸的是，穿越風殤激旋流的能力鐮骷似乎暫時還並未獲得，原先曾在防線出現過的鬥艦，後來只是紛紛附著於某些島嶼，漸漸跟那些島嶼溶成了一體。
　　這樣的島嶼統共有三百之數，認真說起來跟別的島嶼也沒甚麼太大區別，只除了島上晶樹的生長速度，所謂的晶樹瘋長，就是指的這些島嶼上的晶樹，速度是以往的十倍有餘。
　　而且，島上戰略級武器、黑晶級鐮骷、鐮骷機甲的數量都明顯超過其它島嶼，而被這些島嶼上生長出的晶樹所連接上的島嶼，晶樹生長速度可以得到同樣程度的增幅。
　　看起來，鐮骷人依舊是打算以這些島嶼為基，在萬門之墟防線中生根發芽，將人類的領地蠶食擠占。
　　只不過，晶樹成長速度增加，韌性大幅提高之後，這種侵略速度一下增加了百倍有餘。
　　以往每年未必有一座島嶼淪陷，現如今則幾乎每天都能聽到這樣的消息，而且……隨著黑晶樹所聯結的島嶼數量的逐漸增多，這種侵佔還有進一步加快的趨勢。
　　當獨孤古挾著生化人女媧還有大水都一行來到防線前線，所遇到的，就是這樣一種情形。
　　大水都防線已是一片凌亂，因為他們轄區之中一座原本放棄的浮島，好死不死融合一艘鬥艦，雖然數天之內，防線軍隊拼了命的試圖阻止，可是大量的鐮骷後援，增加了幾倍的晶樹強度，都令得這種阻止異常無力。
　　幾日之中，浮島上通向各方的晶樹生長了百米有餘，這樣子持續下去，再有數日，就會有兩座巡邏島淪陷，再數日，又是其它三座，月餘之內，水都根本的防線基地就會納入侵佔範圍。
　　現在，防線中一大票人忙忙碌碌的，就是在準備搬家，將基地中一切能用到的事物，搬往遠處一座相對安全些的空島。
　　獨孤古拿高倍望遠鏡觀察著遠方的黑晶島，整個島嶼地面都鋪了厚厚的一層結晶，彷彿整個都被晶化了。
　　島嶼正中心處是一個類似於宮殿的建築物，通過暴風眼的空間神器可以看到，宮殿內部空空如也，只是座落著一刻巨大的晶核，彷彿心臟一樣搏動著。
　　幾乎可以清晰感覺到，無窮無盡的能量從其中噴湧出來，注入了所有聯結的晶體之中，促生它們成長、堅實。
　　島嶼之上，四方巡守的鐮骷並不多，數公里方圓的島嶼，統共也就三十多隻罷了，可是從它們偶然一動的速度就知道，倘若哪裡有事發生，兩秒鐘之內，它們所有人都能趕到。
　　「全是最高級的黑晶鐮骷，低等級鐮骷都到哪裡去了？」獨孤古執著望遠鏡疑惑。
　　「晶樹！有偵察員曾經親眼見過，低等級鐮骷全都自發融進了晶樹裡面，再也找不見了。它們徹底消失的那一天，整個防線有共計三百餘座島嶼淪陷。」
　　獨孤古倒抽了口冷氣，沉默半晌放下了望遠鏡：「對於鐮骷人的異變，我有某些猜想，不過還需一些實據才能得出最後的結論。有收繳上來的黑色晶核嗎，給我一個。」
　　「報告，沒有！」
　　「什麼？」獨孤古訝然。
　　「沒有。自從全體更換成黑晶鐮骷之後，防線再沒有一顆晶核的收益了。」
　　「既然這樣，你們又是怎麼知道，這些鐮骷都是黑晶級的？」
　　「您……跟它們戰鬥過之後就知道了。」
　　「……看來必須得我們親自去取了是嗎？」獨孤古向一旁裡的生化人招手，「老辦法，你上去吸引火力，我從其它方向偷襲。」
　　「好！」假沐嫀點點頭，一股氣息釋放出來，殖裝骨質瘋狂蠕動著，似爭奪又似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排擠，充滿矛盾的布及了她的全身……
　　「域將機甲？」周圍一圈人驚呼。


第三十八卷 風雲匯聚· 第9章 數據監測
　　那是一尊瑩綠色的機體，通體流線順滑，在萬門之墟特殊的光照條件下，彷彿每一分每一毫都散發著動人的寶石光輝，從上到下，從內而外……
　　機甲約有五米左右高下，身體纖細而優雅，一如沐嫀這個人給人的印象。
　　其它更貼切的描述，大水都這些鄉下人土豹子也給不出什麼更有建設性的意見，他們只是注意到，機甲背上，橫插著多達幾十根彷彿穿身而過的晶槍，他們注意的重點不在此處。
　　由於域能對殖裝力量的排斥性，世上誕生了一種全新的機甲，其操作性與其它機甲一模一樣，只是，絲毫不會擠佔人類本體的力量。
　　這種機甲完全以人自身的能力為依托，用某些神秘莫測的手段將人自身的能力釋放並強化，甚至，可以讓低級能力者肆無忌憚的使用域將級的力量。
　　雖然迄今為止只誕生過那麼幾台，但是信息傳遞已經快捷化的現在，這種新生物品還是傳到了許多人耳中。
　　更讓周圍一圈人震驚的是，一直跟在楊帆旁邊，既不顯山也不露水的沐嫀，直到這一刻才被發現，她已經到了域將級。
　　不是通過域將機甲一瞬間提升只可以持續數分鐘的假域將狀態，是真真正正的域將狀態，自然而不做做，從一開始就具備的狀態……
　　倘若他們知道，在這裡的並非是沐嫀本體，而只是楊帆通過科隆移植的手段，生造出來的科隆體的話，絕對會更加驚訝的。
　　旅級下者可以任意科隆，軍級下者科隆需要消耗非常多的能量，而且就算科隆出來也沒有絲毫自己的意識，至於域將級，根本就無法被科隆，否則這世界早滿大街都是域級科隆武裝了。
　　這是這個世界的常識，不過常識已經被打破，只是還沒有人知道罷了。
　　沐嫀，雷神楊帆之妻，醫王楊慎長女，竟然已經到了域將境界！這絕對是不大不小一個新聞了，甚至足以令某些陰謀者，讓他們開始對自己的計劃，進行某種程度的修正。
　　雖然在山都當中，沐嫀素有天才之名，可是僅僅止步於山都罷了。
　　現如今的山都，其實力已不下余其它任意一個大都，可是，它的出名是因為現今的教育體系，是因為裡世界，是因為電磁衝擊炮以及殖裝術的出現，還是很少，因為人們對它民眾實力的認可。
　　哪怕山都當中也已經誕生了自己的域王！
　　大水都一干高層還有防線士兵，異常膚淺的驚歎還沒有完結呢，沐嫀，不，是女媧已經催動身體，「咻」一聲就不見了，即便一圈域將級高手，也只能見到幾不可見的尾跡。
　　女媧衝進了風殤激旋流中，劃過幾道優美弧線，速度奇快的趨近了目標指向的鬥艦黑島。
　　域將機甲的驅動力遠遠非浮車所能比擬，而且看機甲的行進方式就知道，當中存儲的用以在風殤激旋流中行進的空間能量多的可以用來揮霍。
　　女媧一瞬間就位的同時，獨孤古也並沒有閒著，殖裝浮車驅動起來，一邊沿著風殤激旋流來到另一個方向，一邊具現出了粗大巨型的空間衝擊炮炮身。
　　邁入軍級大關之後，楊帆所能具現的殖裝骨質的量也有了顯著提升，幾乎是旅級時的十餘倍，只是可惜，體積這個數據，是按照立方關係擴充的。
　　哪怕他的能力增加了十倍，電磁衝擊炮長度也不過三十餘米左右罷了。
　　衝擊炮的起始速度越快，炮身所承受的壓力越大，這已經是最合理的結構了，純粹威力是之前的兩倍多，不採用晶核而用骨質殖裝的彈芯，射程也達到了一公里。
　　如此這般的數據，也被追攝在他後方的有心人記錄了下來……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摸索與研究，上天下地的找資料，明裡暗裡的在山都中活動，對於電磁衝擊炮這種武器，其它幻都的人多多少少也有了自己的瞭解。
　　決定該裝置威力的因素主要有兩個，首先就是武器的體積長度，可以承受的壓力下，越大越長威力越足，其次是感應天雷力量的時機。
　　經過這麼長時間浸淫，越來越多的射擊者開始感受到了，楊帆電磁炮那毀天滅地獨一無二的威力，並非是還隱藏著什麼特殊法門，只是自己沒有抓好開炮的時機罷了。
　　只要時機抓的對，他們也能放出那樣的衝擊來，只是可惜……抓住那樣的瞬間有點難，迄今為止，最優秀的炮手，其成功激發率也不到總體數據的萬分之一，聊勝於無罷了。
　　話題扯遠了，且回正述——
　　別有用心的人跟在楊帆身後，記錄並目測著楊帆這幾年來的進步：
　　浮車具現，原0.5秒，現0.2秒；
　　電磁衝擊炮具現，原3秒，現1.5秒；
　　…………
　　萬門之墟不比之前的大水都，只要掌控了空間神器，就可以肆無忌憚不分時間不分地點的偷窺，萬門之墟的空間神器，沒有人知道千餘年來已經流落到了何方。
　　所以想要在此間採集數據，心懷鬼胎者也只能使用最原始的法子，就近觀察，儀器輔助目測，然後再將數據傳遞出去。
　　雖然費了點事，速度倒也不滿，畢竟時代不同了嗎，開發了裡世界，擁有了架設網絡的經驗以後，這個世界的人已經越來越開始曉得，某些科技產物的便利。
　　前線上的數據記錄後不到一秒鐘，遠方的某間密室裡，相關的推測數據也已經飛快出爐——
　　機甲，原1秒現0.4秒（大水都表演時數據）；
　　浮車，原0.5秒現0.2秒；
　　電磁衝擊炮，原3秒現1.5秒；
　　…………
　　考慮到電磁衝擊炮是與浮車同時具現，假如單獨具現，速度應該還有所加快，殖裝整體具現速度提升約在2.5倍上下。
　　由此可推知，特斯拉線圈，原0.1秒，現用時該在0.04秒左右；晶核傳送門，原10秒，現用時約4秒……
　　至於電磁衝擊炮的威力，看體積應是原先兩倍左右，但算上萬門之墟感應削弱，恐怕威力只有原先的一半不到。


第三十八卷 風雲匯聚· 第10章 晶槍風暴
　　「根據這些數據，重新建立模型，推算我們計劃的成功率！」時代不同了，陰謀者們也都鳥槍換炮了。
　　監測器中的數據實時傳遞回來，立刻就被呈現在主機屏幕上，然後衍生分化出無數的細節數據，被一一對應填充進早已備好的空白模具當中。
　　雖然新的教育體系已經運作了三年左右，雖然裡世界空間裡的學習效率是現實當中的十倍甚至更多，不過這個世界上能夠掌握如此技巧的人類終究還是少數。
　　楊帆自然是第一個，虎平陽的話，潛心研究這段程序一段時間，應該也能做到，不過屏幕之前正在運行一切程序的，與兩人都不想幹，而是另外數人。
　　其中有一個還是楊帆的老熟人呢，海王曾經的下屬，曾想置楊帆於死地，結果因為事情敗露被羈押了半年之久的——林顧問。
　　相比經受了新教育體系熏陶的這個世代人，上個世代擁有專業技能的穿越者終究還是稍勝一籌的，畢竟這個世代人的提升是激進式的，缺乏根基，在實踐經驗上與穿越者存在著某種程度的差距。
　　不過，差距也就僅此而已了……
　　雖然缺乏經驗與系統性，可是完全不同的時代，完全陌生的環境，培育出了這個世代人完全不同的科技理念。
　　雖然僅僅三年，這種理念已經體現出了強大的創造力，假以時日，這個世代的人定會在上個世代人類的遺址廢墟上，建立起更加輝煌燦爛的文明！
　　可是，這種美好未來同時也代表著，穿越者幾乎沒用了！
　　上個世代的人類，體質本就比這個世代來的荏弱，進化率低數百倍，智商也沒有優勢，而現在，連他們唯一擅長的知識與技術……也被楊帆兜著老底合盤托出了。
　　從今往後，穿越者再無秘密可言，從今往後，他們便會淪為芸芸眾生中的普通一員了……
　　楊帆開發裡世界，建立教育體系的做法，簡直就是在砸全世界異能者的飯碗呀！
　　雖然吃這碗飯的人每個人域王手下通常也就幾個，而且從來秘而不宣無人知曉，可是這並不妨礙他們去嫉妒、痛恨楊帆呀！
　　監控室裡的穿越者們，幾乎是抱著這同樣的怨念，抱著這種刻骨銘心的痛恨在工作，效率絕對是一等一的。
　　這也幾乎是他們唯一擅長的事了，用上個世代的技術與行為模式，分析測繪楊帆這個人物，針對性的制定出擊殺他的計劃！
　　「我們難道不曉得上個世代的科技有多厲害嗎？我們難道不知道，如何能夠讓人類學到上個世代的知識，重新恢復人類的榮光嗎？可是很明顯，文明的演變與帝王制度是格格不入的。」
　　「怎麼能讓我們長達數百年的統治之基，因為你的胡作非為而動搖崩潰掉？」監測室裡的某人，看著偷窺屏幕上楊帆的背影，臉上陰鬱的幾乎能滴出水來。
　　遠在萬門之墟或者不知名空間的楊帆和獨孤古自不知道敵人的手段變化，按部就班的行動著呢！
　　繼女媧就位以後，獨孤古開著浮車架著電磁衝擊炮也於島嶼另邊就位，女媧那瑩綠色的機體於是就如一道閃電，瞬間插入鐮骷們守備著的小小空間。
　　「有入侵者！」不知哪裡的警報剎那間拉響，數十餘隻黑晶級鐮骷於是轉瞬間動員起來，其中一半的實力，瘋狂湧向女媧出現的區域，而剩下的一半，則稍作變化更加平均的分佈到了浮島表面，以應對其它方向可能出現的危機。
　　聲東擊西是人類用慣的伎倆了，鐮骷們自也早學會了如何應對。
　　「旋槍，拋射！」女媧背上，三根晶槍一瞬間凹陷下去，然後在某種不知名作用力的控制下，從前胸透射出來，瘋狂旋轉著迎向鐮骷們風馳電掣而來的身影，愈是向前，旋轉速度越快，一眨眼間帶起三道狂嵐。
　　幾乎不亞於普通衝擊炮的呼嘯，而且……這還不算完呢，最初的三條槍拋飛之後，餘下的晶槍也開始循著同樣的軌跡，攜著相仿的威力，暴風驟雨般迎向正前方的敵人。
　　「轟！轟！轟！」黑晶鐮骷們所處位置不同，面對晶槍來襲，所採取的方向也各不相同，其中多半數繞道而走，還有少數計算出根本避無可避，便揮舞著紅芒閃爍的武器，悍然揮向來槍。
　　不過，結果卻出人意料，不光是那些招架的，那些躲閃的也同樣。
　　晶槍拋射看起來跟直來直去的電磁衝擊炮一樣，其本質畢竟是不同的，依托的是沐嫀晉階域級的遠程操作力。
　　不管招架的還是躲閃的，行動之後便都無奈的發現，射來的晶槍一瞬間改變了角度。
　　雖然以它們的神經反射，也可相應的做出調整應對這種改變，可畢竟晚了一小步，受傷已是不可避免。
　　「咻！咻！咻！」激旋的飛槍擦身掠過，幾乎所有鐮骷，小半的身軀瞬時消失不見，顯示出飛槍所攜帶的能量，與電磁衝擊炮真的不相上下，而事實也正如此。
　　雖然驅程較短，可是楊帆為女媧量身定制的，特斯拉諧振與域將級能量相結合的觸發方式，的確可以達到這種地步。
　　畢竟，女媧身上特斯拉諧振的測算芯片，比電磁衝擊炮的通用芯片還高出了幾個層次。
　　通曉了特斯拉線圈工作原理，並且以為楊帆已經沒有絲毫保留的那些人，只是因為楊帆想讓他們那樣以為罷了。
　　十餘道狂嵐，一瞬間釋放，而且道道都有單炮的威力，還可以在射出之後，根據放射者的個人意志轉彎，這簡直就是一場有針對性的暴風，撲襲而至的鐮骷們一瞬間潰不成軍。
　　或者被旋槍打的倒飛而回，或者因為要躲避旋槍的追擊，不得不自己倒飛出去，總之沒有一個逃過，看掉了圍觀者一圈的眼球。
　　而且，這還不算完呢，射到遠方的晶槍，在女媧的操作下，速度沒有絲毫降低，竟然還能夠環繞一個大圈倒飛回來，與機甲上持續不斷飛射的晶槍一起，構成了前後夾擊的勢頭。


第三十八卷 風雲匯聚· 第11章 巨硬的石頭
　　雖然已經進化了到了黑晶級，鐮骷畢竟沒有普通人類的危機感知。
　　一槍由前方襲來，它們判斷出來並成功躲過，然後就被背後的一槍合身插過……
　　抑或者，正好顛倒過來，它們發現了身後頭的襲擊，卻忽略了身前方的攻勢……
　　前後逆向的龍捲滾滾襲過，將十幾隻黑晶鐮骷擊成了去胳膊少腿的殘廢。
　　然後，往前的晶槍在一股莫名的力量下開始繞圈迴寰，往後的則瞬息來到女媧身側，同樣開始做一個小圈迴寰，然後攜著幾乎不變的動能，向半空中破損的鐮骷殘體再度襲去。
　　就好像自然界中的水，本來流淌在地面上，受熱蒸發升到了半空，然後遇冷凝結，變成域又落回了地面。
　　女媧此時此刻所操縱的數十桿晶槍，就彷彿是那水流一般，循環往復無窮無盡……
　　域將級的放出系本來也絕難做到這種程度，可是……晶槍可變的材質，配合環繞機甲身周的不可見卻可測的強大磁場，就能做出這種精妙的循環。
　　黑晶級鐮骷與以往的鐮骷的確是大大不一樣了，幾乎等同於電磁衝擊炮威力的域級衝擊，也無法撕碎它們的全部身軀，一次頂多也就三四分之一的樣子。
　　可是它們的恢復速度，卻猶如傳說中的瞬間痊癒，哪怕被擊中身軀的正中，一個眨眼的功夫，四散的肢體也能重新匯合，凝聚出新的軀體。
　　以至於裝配了電磁衝擊炮的炮隊，往往都得數炮同瞄一個目標，才能擊出晶核，令得它們短時間內失去行動力。
　　不過，在女媧的晶槍風暴下，十五六隻黑晶鐮骷，風暴來去兩三個回合，時長僅僅一秒多鐘，它們就徹底粉碎了，露出了隱藏在身體裡面，到了這個級別，除非身體粉碎否則根本不會裸露出來的晶核。
　　一圈圍觀者眼睛大睜，瞳孔卻俱都情不自禁有些閉合，因為這一秒鐘那絢爛攻擊的刺激。
　　絕對只是域將級的攻擊，而且還是個剛剛晉陞域將，處於域將最低檔的能力釋放，可是……剛剛那一瞬家，此女於前方五十米範圍內的攻擊強度，雖域王也就僅此而已了吧？
　　強悍！太強悍了！雖然聽說山都還有另外幾具域將機甲，可以讓幾個還沒達到域將級的小子，一頓時間裡沒有顧忌的釋放出域將級的力量……
　　卻沒有想到，如果本人真正達到了域將級的強度，在這種機甲的配合下，竟然能夠如此凶悍！
　　有人敬仰，有人讚歎，而一些心懷鬼胎者，則汗流浹背的開始修正剛剛算出一點眉目的伏擊計劃。
　　與楊帆焦不理孟的沐嫀，在此之前，可從未被計劃者列為值得警惕的對象呢。
　　在陰謀者的計劃中，這本來是個已經被忽略的反擊戰力，就只是……伏擊戰場上不起眼的一顆小石頭，隨時可以踢掉的小石頭。
　　結果，這個石頭原來一點都不小，倘若不曾注意就直接抬腳開踢，怕半數以上的伏擊戰力都得被這石頭震的腿斷胳膊折……
　　汗流浹背的更改算法，重新構模推演，越是運算，密室裡的一干穿越者便越是額頭冒汗，過了好半晌，終於有一個人大著膽子開腔：「陛，陛下……這樣……這樣算下來，幾乎……幾乎是不可能的。」
　　「什麼？！」域王瞠目怒瞪，威勢鋪天蓋地，壓的匯報者幾乎堆委到地上。
　　「假如……假如依舊按照原本……原本的計劃，最後的成功率……成功率最多不超過五成……除非……除非陛下您親自……」
　　「我若能親自出手，還要你們幹什麼！」域王心中的不滿到了極點。
　　他不能親自出手，這也是他之所以跟影歌一拍即合的原因。
　　到了域王的境界，域能可以離開身體，被任意操作，然後行動、感知……
　　楊帆殺了莫裡亞桑，海王第一時間便知曉了訊息，然後追攝而至，便是緣於這樣的能力。
　　當初煉化海王刀，並且讓其形成這種類似於身外化身的能力，可以看可以聽可以感知甚至可以說可以隨意操作，花費了海王大約近百年的時間。
　　不過，有了前人指路，後繼者再想要煉這招可就簡單的多了。
　　域王級的體驗畢竟是相通的，而假如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相互間又不得不經常戰鬥，別人的體驗被拿來所用，加快自身的修煉速度也是理所當然的。
　　就以獸王、森王、冰王為例，修煉這招平均花費不到30年，而且速度有越來越快的趨勢。
　　可以想見，醫王沐母的修行只有更快，尤其是……此婦在域器的製作方面相比其它域王還尤其的有優勢……
　　沐母的能力雖然是山都的秘密，不過在其它域王無孔不入的滲透之下，早已經是盡人皆知的秘密了。
　　而以她煉化域器的恐怖速度，本應三十年的修煉，即便縮短到三年，也沒什麼值得吃驚的，畢竟此招的重點，就在於域器提純煉化。
　　假若到了那個時候，天上地下，楊帆可就絕對不能殺了，因為無論何時何地，沐母都必然能感受到他的危機，並且窺到他臨終前的一刻，進而帶著那個變態的魍展開追捕。
　　即便是現在，她還做不到此技成時隨心所欲的境界，楊帆沐嫀身上帶著她的域器終端，倘若被攻擊，她至少可以清晰明辨的感應出，究竟是什麼樣的能量消磨了自己的防護，幹掉了楊帆和沐嫀。
　　晉入域級，每個人的域能烙印都是獨立而特殊的，無法更改，也不能冒認。
　　而對域器的感應，更是域王自誕生之日起，與生俱來的能力。
　　所以，楊帆必須死，盡快死，而且不能由自己或己方勢力任何一個域級高手殺死，假如他現在不死，很快就永遠也不能死了。
　　這就是域王此方的理由，與影歌完全不同，卻又一拍即合的理由。
　　域王的氣息四溢，操作者們汗如雨下，監控室一陣難言的靜默，好半晌之後，終於才有人大著膽子獻策：「其實……陛下，如果石頭太硬打不碎，我們又何必要去硬拚呢。有的是辦法可以把石頭踢開的，反正那也不是我們的目標。」


第三十八卷 風雲匯聚· 第12章 古怪黑島
　　說話的是林顧問，所獻的計策也很簡單，既然有沐嫀在身邊，執行刺殺計劃的成功率就會大幅降低，那麼，把兩個人分開不就好了嗎？
　　強行分開是困難的，使一點小計謀的話，還是很容易就能做到的，一干人三言兩語便弄出了一個大致的輪廓。
　　一部分人繼續哭爹爹求奶奶的糾纏楊帆，讓他不得不留在大水都防線出謀劃策，再另外選人，通報給沐嫀這樣的消息，她的父親走失了，需要人手去找……
　　一邊私事一邊公事，再加上一圈人的刻意引導，把兩人分開應該不難。
　　至於沐嫀的父親究竟要怎樣走失掉，又要由誰通知沐嫀，誰去平息醫王的怒火，這就得看同盟者的手段了。
　　針對性的計劃雖然飛快出爐，跟電光石火的戰鬥還是不能比，這個時候，大水都防線上的戰鬥早已經結束了。
　　不過，我們還是把時間軸調前，看看黑島上的戰鬥吧！
　　十幾隻鐮骷的身體半息之間被粉碎，這驚呆了一圈圍觀者，也驚動了黑島遠方的其它鐮骷。
　　本來以為半數鐮骷足以把人家解決掉，沒想到甫一見面就被摧枯拉朽毀了個乾淨，餘下的鐮骷嗷嗷嚎叫著，俱都奔向女媧出現的方向。
　　仍在半空裡迴旋的晶槍，就有數支，尖端開出了三瓣的小叉，就好像綻開的小花一樣，然後，每朵小花開合著，鎖定了裸露於半空中的一時失去控制的黑色晶核。
　　十餘顆晶核，被晶槍的大力擦身而過，有的往風殤激旋流飛去，有的投往黑島本體，還有的速度既不快，距離也不遠，慢悠悠做著自由落體，女媧的目標也便是這幾顆。
　　自從黑色鐮骷出現後，黑晶鐮骷的晶核竟然沒有收集到一顆？看到這幕場景，獨孤古和科隆人女媧心中有同樣的疑念閃過。
　　在此同時，獨孤古橫架三十餘米的大炮，也閃出了風殤激旋流，炮口處雷光凝集，早已經積蓄好了發射的力量了。
　　為沐嫀吸引，黑島這邊的鐮骷俱已撤離，倒的確是發射的好時機，至少對遠方的某些圍觀者是如此。
　　「衝擊炮發射之際，距離最近的鐮骷也已經在二百米開外，二百米，這應該是他的心理距離，假如有敵人在這距離內，電磁衝擊炮他就不敢輕用……」
　　監測室留下了這樣的分析記錄，而同一時間，獨孤古與楊帆的爭辯，也通過虛空裡的量子躍遷激烈進行著：「明明已經有更厲害的手段了，幹嘛還要讓我用這麼原始的方式呀？」
　　於楊帆引蛇出洞的通盤計劃，獨孤古知道的並不多，更加不曉得自己已經變成了釣魚的餌，他還以為，楊帆因為有更重要的事要研究，再加上沐嫀懷孕不方便拋頭露面，才讓自己和女媧披著他和沐嫀的皮招搖一圈呢。
　　故而對於楊帆要求自己克制實力的命令，很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的抗議理所當然被楊帆無視了……
　　電磁衝擊炮呼嘯聲大作……
　　據說黑島融合進了一整艘的鐮骷鬥艦，就看看是電磁衝擊炮強力，還是鐮骷鬥艦更結實吧！
　　槍聲響起的同時，另一端女媧的花槍也準確嵌中了半空裡的晶核，裹挾著晶核，花開三瓣的晶槍在女媧的操作下開始回飛，其餘則繼續化作域能風暴，迎向飛撲而至的下一批敵人。
　　這些個鐮骷也沒多厲害嗎！獨孤古和女媧心中不自覺的閃現這樣的念頭，也就在這個時候，異變突生！
　　一股沛然莫名的波動，徒然從黑島中心輻射出來……
　　那是一股奇怪的波動，人類的強者對於各種各樣的波動熟識已極，尤其踏入域級之後，分外敏感，可是……這種波動卻是之前從未感受過的。
　　隨著這股波動的出現，女媧的身體猛然被拖曳了數丈之遠，獨孤古同樣也失去平衡，猛然向前一晃，電磁衝擊炮擦著黑島的邊射飛出去。
　　雖然也有十餘平方丈的火力範圍覆蓋到了黑島之上，卻並未對黑島造成什麼影響。
　　那股波動出現的一瞬間，整個黑島似乎都皺縮了一下，沒有錯，是皺縮，反覆體積忽然小了一圈。
　　伴著黑島體積同樣產生變化的，是被擊飛出去上上下下哪裡都有的黑色晶核。
　　波動出現的一剎那，所有這些晶核就彷彿是被磁石吸引的金屬一樣，一瞬間就被股莫名的力量拉至浮島表面。
　　上下左右的晶核俱向中心飛去，哪怕已經落入了風殤激旋流，或者是被女媧的晶槍所捕獲。
　　因為抵抗不了這種拉扯力，女媧被迫放棄了晶槍的鉗制，不過也只是令得自己被拉扯的速度稍稍減慢了些而已。
　　她和獨孤古奮力掙扎，也始終無法擺脫自黑島傳出的拖曳大力。
　　不過幸好，這股力量來的快去的也快，一瞬間的釋放之後，立刻便消逝無蹤，彷彿只是要憑這一下，抵消電磁衝擊炮的威力罷了。
　　拔河繩的另端徒然沒有了牽引，獨孤古和女媧毫無防備，被晃的一頭紮回了風殤激旋流。
　　剛才那是什麼？！
　　重力波？不像，重力波根本產生不了那麼大的吸附力，就算幾百倍的重力也沒有剛才那樣的效果。
　　磁力？開玩笑，週身上下沒有那麼值得吸附的玩意，況且，假如是磁場，第一個該有反應的便是龐大無比，強磁場環繞的電磁衝擊炮才是。
　　不是重力，也非磁力，那似乎……是單單會對某一種事物產生影響的波動……
　　回憶著波動爆發的一剎那，身體中心晶核的蠢蠢欲動，獨孤古心中頓時恍然！
　　波動的作用效果是吸附晶核，而且，對於黑晶級的吸附又要遠遠強過於普通晶核，若非如此，剛才那一剎那，自己要麼被吸到島上動彈不得，要不晶核破體而出，總之絕沒什麼好下場。
　　怪不得戰鬥了這麼久，黑晶級鐮骷的晶核一個都沒有收集到呢，新的黑島竟然有這般古怪的法門，甚至能穿透風殤激旋流的空間屏障……
　　退回到了風殤激旋流，獨孤古腦門上有汗滴下來，不是因為方才一瞬間，殖裝差點失去控制的大危機，而是那個瞬間，通訊器裡忽然響起楊帆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剛才這麼好的時機，竟然都沒有人偷襲？」
　　楊帆說的輕描淡寫，獨孤古可是如聞驚雷：「你，你，你……」
　　畢竟也是智冠古今的高級智腦啊，何況還分了那個人一縷靈魂在身上，只是這一句話，獨孤古哪裡還不明白楊帆著自己站到前台招搖撞騙的本意。
　　不過，由於缺乏足夠的訊息，一些事他也只能靠猜的：「真的……真的有人想要幹掉你？都有誰？哪邊的？」
　　相當長一段時間，獨孤古以為自己的寄生體，楊帆，在這個世界上已經絕無性命之憂了，故而聽到這樣的訊息，難免有些失色。
　　「是呀，我也很奇怪呢！」楊帆搓頜沉思，「鐮骷人的確更加難纏了，甚至難纏的有些過分了……那些人處心積慮想要幹掉我，難道絲毫也不考慮以後應付不了鐮骷人的進攻應該怎麼辦嗎？」
　　近三年來，人類防線在鐮骷的進逼下，不僅僅一改之前節節敗退的態勢，甚至逐漸發動起了反攻，一切都緣於楊帆的出現。
　　裡世界讓人類得到了快速獲取知識積累經驗的途徑，某些板塊某些區域當中，有相當擬真的現實對抗區域，三年前就被楊帆建立並一直運作並充實著；
　　電磁衝擊炮讓人類得到了殺傷鐮骷的強大武器；
　　還有食物合成機，讓人類徹底擺脫了逆反基因的隱患與暴露在外的危機，第一次可以完全沒有後顧之憂的與鐮骷對抗……
　　近三年來的一切變化，可以說都是楊帆帶來的，所以他最重要的身份不是戰力驚人的第五域王雷神，也不是第四域王和魍的女婿，而是上個世代的科學家，這個世代最聰明的穿越者！
　　就算沒有了域王，這個世界仍舊照常運轉，可是沒有他，世界的運轉速度恐怕都會受到影響了……
　　那些密謀殺死他的人，可以是因為自己的野心，甚至忽略掉某些至高武力的威脅，可是……在鐮骷人突然變強這樣的大危機下，他們仍然想要這麼做，未免就有些不合情理了。
　　緣於強烈的慾望，會忽略某些危險去做一些事，這也是人類的本能。
　　可是……所要做的事，是毀掉自己幾乎唯一的生機的話，就非人類會有的模式了？
　　難道是，那些密謀的人意識到了這件事，停止了行動，所以第一次接觸黑島的失控瞬間，沒有被充分利用起來？
　　抑或者是，他們已經找到了另外的辦法，完全可以解決鐮骷人的辦法，所以自己在他們心中沒有用了……
　　楊帆滿懷疑惑的進行著推測，與他的疑惑相比，獨孤古運算推演的則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個方向：「鐮骷人真的變的那麼強嗎？假如沒有你的話，現在的人類一點機會都沒有？」
　　「剛才那一瞬間的波動，只對高級晶體有效，不僅僅有召回鐮骷晶核消減損耗的作用，最主要的是……」楊帆頓了一頓，「你注意到沒有，自己剛才那發電磁衝擊炮的效果？」
　　獨孤古現如今的本體就是一枚純粹的晶核，說他是一隻鐮骷絲毫也不過份，只不過主導權歸於楊帆而非鐮骷母皇罷了。
　　所以方纔那一瞬間的波動，對他的影響也異常的大，在楊帆發話之前，他還真沒有注意到幾乎打飛的那一發衝擊炮的效果。
　　現如今得了楊帆提醒，他回目看去，當即結舌：「這，這，這怎麼可能？」
　　那十餘丈方圓的黑島，表面一層土被拂去了，露出了土層之下的黑色晶體結構，就彷彿會飛速生長的晶樹一樣，是鐮骷鬥艦與島嶼融合之後新生出的變化。
　　然後，就僅此而已了……
　　黑色的晶體結構螢光閃爍，因為空間衝擊炮的大力轟擊，表面被清理的乾淨整潔，既沒有裂痕，也沒有其它任何變化。
　　擦身而過的衝擊炮沒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跡！
　　「不可思議是吧？可惜事實就是如此！黑晶本來已經堅固的接近極致，剛才那一瞬間的波動，又提供了上萬倍的引力效應，就好像土層被夯實以後，會堅固的刀插不進，那一瞬間的能量爆發，也令得黑晶獲得同樣的強化，舊形式的衝擊炮已經轟不開這樣的防禦了。」
　　「這是第七種機械本質寫進鐮骷底層基因後的新功能，黑晶鐮骷的強化也的確是因為這個原因。不過，這些還不是最叫人擔心的呢！」
　　「這還不是最叫人擔心的？」獨孤古已經情不自禁的叫起來。
　　「是啊……」楊帆歎了一聲，「鐮骷的變化一個月以前我就發現了，而且立刻通過一些手段採集了樣本，經過研究以後我發現，第七層機械極效完成並且錄入以後，鐮骷人的第八層，也既最後一層極效也已經在開發中了。」
　　這是三年以來，楊帆和獨孤古共同破譯出的新成果，鐮骷人可以吸收所有對自己有威脅的事物特性，然後歸納總結將之寫入自己的基因編碼，從而獲得不斷的進化。
　　不過這種進化是有限定的，鐮骷人底層基因庫可以容納的新規則極限便是八條。
　　「這種極效跟機械極效還不同，是蘊藏於所有鐮骷中的，而且，在汲取機械極效的同時……可能比機械極效更早的時候，就已經處於開發狀態了。」
　　「說不定用不了多久，這種極效也可以完成並且錄入了。跟機械極效相比，這種極效才是毀滅性的呢！」
　　「什麼極效？」為楊帆的語氣所感染，獨孤古情不自禁的問道。
　　「我暫時把它叫做本質極效！」
　　「本質極效？本質，本質……」獨孤古喃喃自語幾句豁然抬頭，「難道是……」
　　楊帆苦笑：「沒錯，就是模仿人類異能力的極效！」
　　獨孤古倒抽一口冷氣，僅僅物理力量鐮骷已經很強很強了，假如再獲得了人類的輔助能力，武功，魔法，異能……再加上，危機感知，人類可真的是一點活路沒有了！


第三十八卷 風雲匯聚· 第14章 第八種極效
　　精神世界裡的交流，雖然洋洋灑灑一大篇，其實也就是電光石火間事。
　　兩個人的問答根本不依靠說話或者打字這類傳統的交流模式，純粹意念往來，再加上服務器級的計算能力輔助，這是獨屬於楊帆和獨孤古之間的聯絡方式。
　　冗長的一席話說完，獨孤古陷入風殤激旋流沒有兩三米遠，他對面的女媧也是同樣。
　　失去了目標，黑島上的鐮骷不再異動。
　　身軀完好的飛快的回歸了原位，那些已經破碎了的，在黑島表面經過幾十秒的恢復，便重新具現出了各自的軀體，同樣各就各位。
　　就彷彿剛才的一幕只是幻象，根本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獨孤古和女媧無可奈何回返了出發點，獨孤古還與楊帆保持著聯絡：「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他和女媧原本的打算，是敲打敲打浮島，覷機會掠回幾隻鐮骷或者晶核以做研究之用，可是晶島之上發生的變化，讓這一切都落了空。
　　「現在的黑島已經是空間衝擊炮無法摧毀的了，假如鐮骷的第八極效真的完成，我們豈不一點活路都沒有了？」
　　「如果不是有了計劃，你以為我讓你突然回山都去是做什麼的？」
　　「你已經有計劃了？」獨孤古大喜，「什麼計劃？」
　　「佛曰，不可說！」
　　「我*！」
　　相比獨孤古亦優亦喜的心態，見獨孤古和女媧無功而返，簇擁上前的跟班們，心中同樣也是冰火兩重天。
　　心懷鬼胎者自然是喜，闊別三年，除了具現骨質稍多一些，速度稍快一些，目標人物的大殺器威力並無多少進步，這自然值得高興。
　　而憂慮者憂的自然是，連雷神親自出手都搞不定鐮骷人的新戰法，前景真的不妙呀！
　　「不知道你的通盤計劃是什麼，不過似乎，我現在是你手中的一個餌了，你要釣誰我不清楚，不過其它無辜的人……」獨孤古環視著還是憂慮更多一點的人群，「我們是不是應該做些什麼，至少讓他們不這樣失望？」
　　「我正打算讓你這麼做呢，摸摸自己的口袋。」
　　「雷神大人，不行是嗎？真的太難了啊！」
　　「那一瞬間的吸力實在太強了，我們曾經聚集了幾十個高手試圖強搶，但要麼爭奪不過，要麼就是晶核被活活擠碎……」
　　一圈追隨者聚集在獨孤古身邊，七嘴八舌，或者是安慰開解，或者是羅列陳述，於是他們就很奇怪的發現，雷神大人一臉疑惑的伸手**了自己的口袋。
　　掏摸幾下，他的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然後，手臂緩緩伸出，看著掌心裡的東西，一臉的不可思議神情變成了不可思議的現實——掌心裡靜靜躺著一顆漆黑的晶核！
　　那晶核黑的幾乎沒有顏色，彷彿連光都能吸納進去一樣，說不出的詭異！
　　周圍一圈聲音戛然而止，彷彿同時踩下了剎車，好一陣子之後，此起彼伏的驚呼終於響徹——「怎麼可能？」「不可思議！」「什麼時候的事，明明沒有看到啊？」
　　圍觀者的驚呼可以體諒，真正的原因只有獨孤古心知肚明，這顆晶核是楊帆一早就到手的，方才一瞬間通過萬門之墟空間神器的功能傳送到了自己的口袋裡。
　　現在，一圈人的情緒是得到充分的慰藉了，只是……這顆晶核要是怎麼來的呢？
　　說自己方才趁亂放進口袋裡的？那純粹是胡扯，黑島的瞬間吸力可以沁入風殤激旋流，也就是說可以穿透空間的隔離，就算自己把晶核偷偷藏進了空間口袋或者數據空間，同樣會被那吸力翻箱倒櫃的吸引過去。
　　按照楊帆一向的回答方式，佛曰不可說，那也是不行的，獨孤古現在的任務是做誘餌，誘餌當然要夠弱才能吸引獵物，假如表現的太過強力把獵物嚇跑了怎麼辦？這是楊帆剛剛傳達過來的禁止事項。
　　幸虧獨孤古運算能力超卓，每秒無數次的推演令他很快找到了一個足以搪塞的理由——晶核並不是方才取得的，而是近些日子於現實世界裡遊歷，偶然發現了落單的特異鐮骷，幹掉之後得到的。
　　由於晶核性質特異，捕獲之後自己就採取了相對特殊的存儲方式，現在看起來，倒是有些效果，可以成為接下來研究的參照。
　　至於那屏蔽黑晶和黑島牽引的方法是什麼，等研究的差不多了再行公佈，在那之前，無可奉告！
　　獨孤古用一堆含混不清的外交辭令，打發走了亦憂亦喜的眾人，然後在基地當中臨時搭起了實驗室，便一頭紮到了實驗當中，至少給人的感覺是這樣的。
　　一段時間之後，他得按照楊帆的要求，適度透露一些鐮骷的進化現狀和趨勢方向，所以至少得做做樣子。
　　假裝做實驗也是「嚴謹」而「機密」的，是夜，獨孤古的實驗室無人打擾，雖然跟他來的一班人同樣在附近安營紮寨，沒有一個回返或離開的。
　　「女媧……」趕走了眾人，關上了房門，獨孤古一臉諂笑的趨近了半生化人，「解除模擬形態。」
　　萬門之墟的空間神器掌握在楊帆手裡，不可能有大水都中的監控，不必擔心被人看了活春宮去，所以獨孤古那顆蠢蠢欲動的色心頓時燃燒起來。
　　更換了晶核的身體，獨孤古的靈魂本質上還屬於楊帆，不過感官系統、思維繫統已經完全從楊帆身上剝離，變成了獨立的另一個系統，可以單獨感受到喜怒哀樂悲恐驚。
　　全新的身體完成的時間其實並不久，獨孤古就被楊帆拉了壯丁，所以對這具真正屬於自己的身體，獨孤古仍帶有強烈的新鮮感，尤其是……做某種最舒服的運動的時候。
　　感受到獨孤古的情緒，女媧嫣然一笑，身體與面容輕微迅速的一陣扭曲，就徹底變更成了另外一個人物另外一種氣質……
　　她的確是以沐嫀的基因為藍本的，不過製作時的定位就是獨孤古的配偶，楊帆自不會將她做的與沐嫀一模一樣，那豈不是白白的讓獨孤古佔便宜嗎！
　　抱上身體已經火熱的一塌糊塗的女媧，實驗室登時一室皆春……


第三十八卷 風雲匯聚· 第15章 此地不宜久留
　　第二天一大早，獨孤古一臉疲容的從實驗室裡走了出來……
　　在眾人心目中，這位剛剛在實驗室奮鬥了足足一宿，顯露出這種情態也是自然。
　　只有獨孤古和女媧心知肚明，這一宿的「奮戰」到底是怎麼回事。
　　雷神大人從實驗室中出來了！如此這般的消息迅速被守衛散播開來，沒過多少時間，大水都的高層，還有防線軍的領導者們便齊聚實驗室門前，靜靜期待「楊帆」的研究結果。
　　一干人陸陸續續趕至的過程中，女媧賢惠的幫獨孤古刷牙洗臉漱口，同時整理著他的一身衣裝，當一切裝束停當，最後把腕表套到手腕上的時候，突如其來的提示音驟然響起——
　　「您有新的短消息請查收！」「您有新的短消息請查收！」「您有新的短消息請查收！」……
　　此起彼伏的聲音響成一片，一時把戴腕表純粹擺設，從來沒指望真能有什麼用的獨孤古嚇了一跳。
　　「雷神大人，根據鄙人得到的線報，有人試圖對您不利，萬事小心！」
　　「雷神大人，此地不宜多做久留，還是速速離去為妙！」
　　「雷神大人，最近無意中知道……」
　　點出信息內容，一條條一道道，全是諸如此類的通風報信，總數多達二三十條。
　　估計出於對楊帆的敬仰，真心實意者有之；出於眼前態勢的含糊不清，左右逢源的有之；出於對自己前途性命的擔憂，暗通款曲者有之……
　　從附錄內容查看一下寄信者訊息，大多是獨孤古完全不知道的通訊卡編碼，顯然這些人在寄信之際刻意進行了隱藏。
　　這種程度的粗淺隱瞞當然絲毫也瞞不過楊帆和獨孤古，意念稍動，獨孤古已經連接上了基地防衛系統，開始掃瞄昨晚的視像資料以及在場所有人的聯絡卡編碼。
　　無形無相的無差別掃瞄覆蓋了整座大水都基地，陸陸續續趕至實驗室門前的人中，便有那麼三兩個，臉上閃過若有所思的神色，啟動了自己手腕上特製的聯絡器。
　　片刻之後，山都某層某間密室，與之相關的報告便放上了影歌案頭：「檢測到大水都防線無差別掃瞄的波動……」
　　「主任，那個傢伙還在！還活著！您確定，真的要那麼做嗎？」遞交報告的下屬，看著陰險狠辣的上司，神色不安的說道。
　　「要！當然要！」影歌用看傻瓜的眼神看著自己的下屬，「那個傢伙當然還在，沒有任何理由會消失不見的。」
　　「雖然還在，可是山都內部再也沒有他的氣息，只是在那個人周圍才有所體現，這不正說明，我們的推測是正確的嗎，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那個人把那個傢伙帶走了。只在大水都有那種氣息，這不預示著，我們的隔斷成功了嗎……」
　　下屬恍然，登時一臉欽佩的看著眼前的女子。
　　而就在這同一時刻，楊帆也正通過獨孤古操作的視野，盯視著給山都內部通風報信的反監控能力者們。
　　對於楊帆的能力，影歌深深的知道，正是因為知道，所以她一步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只要楊帆露出那麼一絲絲破綻，她就會毅然決然的潛伏下去再不露面。
　　所以楊帆也饒有興致的，陪影歌玩這個遊戲，這個不能讓那個女人知道自己知道的繞口遊戲。
　　理論上說，楊帆對這些反屏蔽的人才應該一無所知才對，因為對他們的任何探測，都可能被影歌察覺，繼而引發她的潛伏。
　　但是不要忘了，這種反監控的能力，當初是誰提供給她，讓她可以肆無忌憚陰謀作亂的……
　　將這種能力介紹給影歌知道的時候，楊帆自然已經有了後手準備。
　　反監控能力者的確非常的敏感，任何形式，不管直接、間接甚至是時候查看錄影之類的方式，都可能觸動他們的反應，不過他們畢竟不是楊帆，意識沒辦法二十四小時始終保持清醒。
　　事實上，除了睡眠的時間之外，當他們穿過傳送門，身體跨越空間克服扭力的一剎那，同樣也是沒辦法察覺監控的。
　　所以從很久很久以前，各方傳送門對這些反監控者都會產生某種反應，在他們穿越的一瞬間，發出一束特殊的量子訊號。
　　雖然無法直接探測，通過這種穿越瞬間的標記，哪個區域有這種人存在，哪個區域沒有，楊帆其實知道的一清二楚。
　　這是楊帆與影歌之間的博弈，卻沒有獨孤古什麼事，事實上就連動用監控系統查看聯絡卡中的短信是誰發的，也不干獨孤古什麼事。
　　起了個頭，讓楊帆自行將剩下的步驟接去，參照手裡的名單進行修正，獨孤古則清了清喉嚨，在一干聽眾期待的目光中，將楊帆交待他可以透露的內容娓娓道來……
　　什麼叫做鐮骷的底層法則，什麼是鐮骷的法則極效，所有這一切反應到現實中又是什麼樣子的……
　　從最基本的地方開始說起，一直到鐮骷遵循的進化規律，從曾經的六種極效到現在的七種極效和第八次進化。
　　「鐮骷的進化趨勢，就是不斷的吸納周圍的一切，將之融入到自己的底層基因中，然後實現這些功能的複製。也就是說，它們總是在不斷的學習敵人的能力，用來充實自己……」
　　「雖然這種學習非常非常緩慢，但跟我們人類不同的是，它們的學習只要完成了，所有鐮骷都將得到強化提升，而不像我們，只是小部分人掌握能力。」
　　「最近這次鐮骷的強化，是因為第七種機械極效的普及，而在所有這些極效不斷產生完善的過程中，鐮骷人對我們人類的本質極效的推演從來沒有停止過……」
　　「說不定什麼時候，鐮骷就會變得和我們人類一樣，懂得危機感應趨吉避凶，懂得各種各樣的本質能力……」
　　一圈人被獨孤古的演講說的人心惶惶：「照這麼說，雷神大人，我們豈不是半點活路沒有了？」
　　有沒有活路，獨孤古其實也不知道，他只能按照楊帆的指示，輕輕的搖頭：「恰恰相反……」
　　「天底下的事從來都是有利就有弊，鐮骷人的進化的確可怕，不過它們這種進化方式，卻有著致命的缺點！」


第三十八卷 風雲匯聚· 第16章 鐮骷人的弱點
　　「致命的缺點？」一圈聽眾面面相覷，絕大多數是不以為然。
　　獨孤古之前所說的，關於鐮骷的基本常識，進化方式他們信，因為那是親身經歷過的，本來就有隱隱約約的感悟。
　　現如今跟楊帆建立的理論體系一對照，是非對錯登時瞭然，可是……獨孤古竟然說，這樣的進化方式伴隨著缺點，而且是致命的……
　　有利就有弊這句話最近常常聽說，可是鐮骷人的缺點都還沒有找到呢，何況還是致命的……
　　一圈人心中大是不以為然，不過面上還是做出唯唯諾諾之色，算是給雷神一點薄面吧。
　　一圈人的神色獨孤古盡收眼底，不僅半點不生氣，而且心有慼慼焉，因為楊帆所說的致命缺點，他也雲山霧罩呢，他只是機械的重複著楊帆的話罷了，充當了一個傳聲筒的作用。
　　「當然，簡直是毀滅性的！」楊帆讓獨孤古強調了一遍，「人類的進化豐富多彩，每個人都不一樣，所以保證了我們基因的多樣性，面對任何災難時都會有一小簇合適的人生存下來。」
　　「而鐮骷人的進化方式……」
　　鐮骷人的進化方式是集體進化，就好像大工業時代的流水線作業一樣，每個產品都幾乎完美無缺沒有絲毫瑕疵，可是掩藏在這種完美之下的卻是，假如流水線或者是產品設計的本身出了問題，整個批次的所有產品都會出現一模一樣的問題，沒有一個能夠倖免。
　　楊帆那種富有針對性的說辭剛剛開了個頭，獨孤古如被雷擊，已經猜出了結尾。
　　理論上說，楊帆所強調的致命缺點的確是那樣沒錯，可現實是……
　　現實是，鐮骷人完全誕生自與地球不同的體系，它們的基因當中或許有弱點，可是……硅基生物的弱點，絕不是碳基生物能夠利用的，《世界大戰》中所寄望的畫面，不可能在鐮骷人身上上演。
　　獨孤古知道的事，周圍一圈普通聽眾卻並不曉得，他們只是覺得獨孤古所說的話句句在理，情緒漸漸已經調動起來了。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發現，雖然鐮骷人始終是我們的敵人，但我們其實早已經離不開鐮骷了……」
　　很久很久以前開始，鐮骷人的晶核，就是人類的主要能量來源了，同時還給一部分身體殘疾的人充當了義肢的角色。
　　而隨著近兩年的發展，鐮骷人的作用就越來越明顯了，沃登克裡弗塔需要晶核材料，電磁衝擊炮也需要，還有科隆戰甲、食物合成機、裡世界系統，以及最近流行起來的定向晶板建築材料、變形飛車等等等等。
　　「雖然鐮骷人是我們的敵人，可是現在大家能夠想像，假如鐮骷人真的被我們消滅了，我們的日子會變成怎樣嗎？」
　　一圈人不知不覺沉默了，聯想到鐮骷材料在人類世界中的廣泛應用，這的確是個問題呢！
　　「事實就是，鐮骷既是我們最大的敵人，又是我們必不可少的資源。以前我們與鐮骷的關係，是一種微妙的平衡，可是現在平衡就要打破了，要怎麼解決這個問題？我只想到一種辦法——讓所有鐮骷人，變成我們人類的奴隸！」
　　「這，這可能嗎？」一圈人具被獨孤古的大言不慚嚇壞了。
　　「正常來說的確不可能，可是鐮骷人那種特殊的進化方式，卻給我們提供了一絲可能，也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大家可能不知道，鐮骷人數量雖然多，其實所有的鐮骷都擁有同一個母親，我稱之為母皇，就好像螞蟻巢穴裡的蟻後，蜂窩中的蜂后一樣。」
　　「鐮骷人的研究我其實進行的已經差不多了，面對任何一隻鐮骷，在不動用武力的情況下，我都有把握通過程序編製，寫入代碼，將它們變成我們的奴隸。」
　　這樣說著，獨孤古按照楊帆的指示伸手入懷，再一次從兜裡，掏出了一大把各色各樣的晶核，然後從數據卡中具現出幾隻鮮活的肉體，將晶核一一對應安放上去。
　　吸收了生物體的能量，晶核彷彿沸騰了一樣膨脹蠕動起來，幾十秒鐘之後，所有晶核盡數激活，恢復了鐮骷人的本來面目。
　　一步一步操作周圍人看的清清楚楚，晶核包括了兩隻紫色、兩隻紅色，一黃一金，還有數只多色和昨晚那顆黑的。
　　當所有鐮骷具現完成，獨有的氣勢顯現之後，一圈人也一瞬間提高了戒備，準備隨時面對這些突如其來的敵人。
　　不過面對他們的敵意，十隻鐮骷沒有任何反應，就彷彿機械人一樣，沒有情緒，沒有迷茫，出現後的一剎那便將目光聚集到了楊帆身上……
　　整齊劃一的邁步，微調之後，十隻鐮骷排列筆直的宛似一條線，不約而同的向獨孤古抬手致敬，頗有上個世代國慶閱兵的氣勢。
　　「怎麼樣？」指著敬禮之後就此不動的鐮骷，獨孤古的神情如同介紹新商品的商家。
　　一圈聽眾面面相覷，逐漸湊近，在確定這些鐮骷的確毫無威脅之後，距離越來越近，到最後乾脆對著鐮骷上下其手……
　　鐮骷依舊一動不動，宛若木雕，硅基生物跟碳基生物畢竟不一樣，說不動那真是一絲一毫不帶稍動的。
　　「雷神大人，您既然有這樣的能力，遇到一隻轉化一隻，我們還擔心鐮骷個什麼勁兒？」
　　指揮著數只鐮骷，讓他們按照自己要求行走、跳躍、巡邏……簡單的功能演示一遍，就有人抬頭滿腹疑惑的開口。
　　「強行轉化的速度太慢了！」獨孤古搖頭，「這跟鐮骷人的等級息息相關，身體裡面的法則每多一條，破解的難度就會相應的提高數倍，低級的還好一些，越是高級，花費的時間越長，像那只黑晶，幾乎花了我一個晚上時間。」
　　「不過，有一個辦法可以一勞永逸的解決這個問題，也就是我前面所提到過的……鐮骷人的致命缺點——母皇！只要能找到母皇，近距離觀察到它的基因結構，我就有把握讓它從此以後，源源不斷生產出來的鐮骷，全部成為我們人類的奴隸！」


第三十九卷 姜太公釣魚· 第1章 解決之道
　　聽了楊帆這句話，一圈聽眾包括獨孤古盡皆呆了……
　　獨孤古缺乏創造力，所以許多事情往往推演不出解決之道，可是這並不妨礙他可以立刻根據那相應的解決辦法，推測出其成功的可能性。
　　在他聽來，楊帆上面的一席話不是沒有成功的機會，而是……成功的機會很大很大！
　　「介於以上的理由，這次我回幻都裡來，就是打算組織這樣一次遠征，召集足夠的力量，攻入鐮骷老巢，活捉母皇，將所有鐮骷變成我們的奴隸！具體計劃經過我這數年來的勘測，已經制定的差不多了。」
　　「同志們，我們只有這一個機會了！鐮骷的法則極限是八條，現在已經寫入了七條，人類的控制法則如果不能寫入第八條，而是在本質法則完成之後再試圖改寫，到時所消耗的時間就太久了！」
　　「久到在改寫完成之前，我們根本無法抵擋四面八方蜂擁而至的鐮骷守衛者……而且一旦第八條完成，我懷疑我們根本沒有攻入母巢的機會……」
　　周圍人沒有獨孤古那樣的計算力，一開始還有些不明白楊帆的打算，等到後續的內容漸漸補充完畢，他們一個個慢慢鼓噪起來……
　　真的是無比驚人的計劃呀！
　　一旦成功，不僅一勞永逸的解決了鐮骷人的威脅，還能將這整個可怕的種族，都轉變成人類的奴隸，顯然沒有比這更好的解決之道了！
　　於是，有人開始詢問召集人員打算如何配置；有人更加關心母巢在哪裡，如何確定那裡就是鐮骷老巢的問題；也有人躍躍欲試著，立刻就向獨孤古報名毛遂自薦……
　　每個人看待問題的角度都不相同，面臨這種重大抉擇時的表現自也不同，這直接導致了接下來的大水都防線基地的沸騰。
　　「對，把這個消息散播出去吧，讓越多人知道越好！我們需要在這個人類之中挑選精英，完成這次的遠征，力求一擊致勝！」
　　應對著人群的熱情，楊帆又操控著獨孤古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相對人群的沸騰，這個時候獨孤古卻已經平靜了下來，就忽然問了楊帆一個不相干的問題：「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公佈這件事？」
　　獨孤古可還沒有忘記，楊帆讓自己來冒充的主要目的，是引蛇出洞，姜太公釣魚……
　　可現在釣魚的事還沒有一撇呢，他就把這麼重大的決定公佈出來了，想讓那些圖謀不軌者怎麼辦？
　　假如真的想要勞師遠征，圖謀不軌者絕對會是遠征當中的不安定因素，如之前的決定那樣，引蛇出洞先把他們一網打盡才是王道。
　　假如勞師遠征只是個借口，或者說暫時是個借口，如此重大的事端，是那麼隨隨便便就能拋出來當借口的嗎？
　　假如把楊帆的行為說成是在釣魚，這個借口絕非是下餌，那是把塊大石頭往水裡拋呀，勢必影響圖謀不軌者們的行為模式，獨孤古完全看不出楊帆這麼做的理由……
　　這根本是脫褲子放屁，不，比脫褲子放屁還要多此一舉嗎！
　　「我想證明一件事……」對於獨孤古的疑惑，楊帆慢悠悠如是道。
　　「證明一件事？什麼事？」
　　「針對鐮骷的整盤計劃出爐了，而且可行性也算是不錯，面對這個結果，你驚訝嗎？」楊帆募然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當然……」獨孤古斬釘截鐵的想要開口，話到嘴邊變了口風，「還真不怎麼驚訝！」
　　以楊帆理智形態的智商，以他那羞死光腦的計算力，以他對鐮骷人這麼多年深入的瞭解，認真想想，他會有對付鐮骷人的通盤計劃其實一點都不奇怪。
　　讓瞭解他的人心中存疑的，只是他的計劃會在什麼時候提出，而那又究竟是怎麼樣一個過程罷了……
　　而且不光獨孤古會這樣想，這些年來，一直將楊帆當作第五域王來崇拜的普通民眾們其實也是這樣想的，若不然不會有眼前這種場面。
　　獨孤古眉頭大皺的看著群情洶湧的眾人，自從計劃公佈了以後，眼前的人就進入到了一種狂熱狀態，所有人開始瘋狂的向他身邊湧來——
　　「我要去！」「算我一個！」「別把我忘了！」……
　　預見早的第一時間搶到了身位，有能力的氣息全開拼了命的把別人往兩邊擠，有的幾個人聯合起來推擠其它的人，有的已經被人踩在了腳下兀自不肯罷休……
　　這簡直就是上個世代商場裡半價銷售引來的大血拼，實力強弱，眼光如何，人脈多少，在這血拼當中一覽無餘。
　　沒有人懷疑楊帆計劃的可行性，沒有人覺得這危險的行動可能失掉性命，所有人腦海中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這是件足以青史留名的大事件！
　　而且根據楊帆的說法，鐮骷人的進化可畏可怖，固守一隅整個人類都將覆滅在即……
　　以足以青史留名的代價，還有假如事情成功之後，所獲得的巨大的聲望以及可以預期的利益——那絕對會有的，以楊帆以往大方慷慨的風格，從他手指縫裡漏出的那麼一點點，就足夠一輩子消受不盡了——去搏人類一個光明燦爛的未來，在場之人都不缺乏那種實力還有勇氣！
　　「對，你不驚訝，在場之人也不驚訝，雖然並不在場，經過這段時間耳濡目染，對於我的能力沒有絲毫懷疑的其它人也不驚訝，那麼……為什麼還有人陰謀對付我？對付我這個能夠給人類帶來未來的存在？」
　　對啊？為什麼呢？獨孤古一開始還覺出什麼，待楊帆分析過之後，登時也產生了懷疑。
　　人類的野心什麼時候都在，可假如達成野心所要踏平的東西，是自己唯一的活路，這個世界上會堅持野心的存在，除了傻子，也就只有瘋子了吧？
　　「是啊？為什麼呢？」獨孤古情不自禁喃喃自語。
　　楊帆冷冷的聲音繼續響起：「在我想來，能讓對方堅持行動不改初衷的原因恐怕就只有一個了……因為我已經不是他們唯一的未來。」
　　「不是他們唯一的未來？你的意思是……其它還有人找到了對付鐮骷人的法子？」聽了楊帆的推測，獨孤古震驚的無以復加。
　　不過待過了初時驚駭，細細品味咂摸，獨孤古卻又不得不承認，假如公佈了如此計劃之後，某些人的刺殺行動一如既往，這幾乎就是那唯一的可能性了。
　　只是，憑這個世代人的智慧？
　　獨孤古想像不出來，智慧不如楊帆他認了，對方不能以普通人類衡量；可是作為在這個世代生存最久的生命體，連其它普通人類都及不上，他還真有些不服氣。
　　假如真的已經有了第二條路，這條路又會是什麼呢？
　　不會是……幾百年來從未跟人類有過交流溝通的鐮骷，竟然也曉得了虛與委蛇，跟人類當中的某些人達成了協議罷？
　　相比還有其它的解決之道，獨孤古寧願相信肉食動物與草食動物間誕生了荒謬的協議，而且他也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了。
　　楊帆聞言搖頭：「條件不足，無從推斷，所以我需要更多的訊息……」
　　所謂更多的訊息，就是由原來的引蛇出洞，變成了現在的打草驚蛇唄。
　　轟轟烈烈的發佈會持續了很久很久，獨孤古嚴格按照公眾人物的行為標準，不慍不火解答著眾人的疑惑，耐心細緻的安撫著每一個人，並且向他們保證，假如計劃完成，細節敲定，遠征隊一定會極力保留他們一個位子。
　　數個小時之後，圍觀的人群方才戀戀不捨的離開，留給獨孤古一個清淨的空間。
　　不過這個時候，獨孤古的演講所引發的軒然大波，還在以大水都防線為中心，不斷的向外圍擴散著……
　　現場的聽眾通知自己熟識的好友，好友再通知好友，人們奔走相告，一次次傳遞轉接，當大水都人群散盡的時候，幾乎全世界都曉得這個楊帆這個構思了。
　　暌別三年的雷神楊帆果然沒有讓人失望，三年的不辭而別，卻原來是去準備一勞永逸的解決鐮骷問題的方案了呀，楊帆的人氣再一次爆棚到了頂點。
　　相對於這個重磅炸彈在普通人群中激起的波瀾，陰謀不軌者的系統之中，自然也不是波瀾不驚的。
　　只是在各個富有野心的領導者彈壓之下，這些波瀾並未對大的形式早成任何影響。
　　公佈了遠征隊一些信息的楊帆依舊留在大水都防線，留下他的是自己的旦旦信誓：「一天不擺平鐮骷人侵略，我就一天不下防線！」
　　聽在普通人耳裡，這樣的宣言慷慨激昂讓人欽服，不過在陰謀者耳中，不可避免就生出「這可是你自尋死路的，別怪我們沒有給你機會」的念頭。
　　駐留在防線的第三日的清晨，沐嫀接到了來自山都的十萬火急的私信——父親大人走失了。
　　經過三年多的觀察瞭解，沐父這只魍的作息習性早已被有心人瞭解的差不多了，至少他們知道，每天一大晨早起來，是他最容易發飆暴走的時段。
　　事實上，沐父也的確是發飆暴走了，以犧牲數名敢死隊員為代價。
　　面對楊帆和一個域王一隻魍的威壓，影歌不得不殫精竭慮，跟沐嫀說沐父走失了，結果卻並沒有走失這麼明顯的破綻，她肯定是不會留下的。
　　順利完成了孤立楊帆的計劃，影歌方面的任務也就基本完成了。
　　整個計劃當中，他們的任務就是，屏蔽楊帆無所不在的感知系統，誘引他在指定的時間趕回來，賣給其它的陰謀策劃者足夠數量的電磁衝擊炮……誘走沐嫀這都是附加的。
　　當然，如此輕鬆如此不著痕跡的代價就是，陰謀成功以後，山都主動放棄擁有的大水都主權，從此回到前華山論劍時代！
　　沐嫀被誘走，其它部分的陰謀者自然也全力開動，數十分鐘之後，有防線的高層軍官匆匆向楊帆來報，某某某地的鐮骷黑島出現了古怪異變。
　　來了！楊帆和獨孤古靈魂中對視一眼，隨著該名軍官匆匆跨越了傳送門。
　　大水都和防線基地一圈高管緊緊相隨，有人是真的一無所知，有人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目的當然是為了讓楊帆不起絲毫懷疑！
　　刺殺者屏息靜氣，被刺殺者同樣也屏息靜氣，生怕驚走了刺殺者，史上最詭異古怪的刺殺行動，就這樣拉開了序幕……
　　白光一閃，身體一輕，傳送帶來的維和感壓根還沒有消除，缽大的拳頭夾著凜冽的氣勁便從後而至。
　　獨孤古身如游魚，靈活至極的扭動身軀躲開偷襲，舉步正欲和偷襲者拉開距離，眼前募然一黑，伸手不見五指！
　　在萬門之墟，無日無夜，這樣的情況從來不曾發生過，能讓獨孤古產生這種錯覺的，除了黑將軍的域能結界自無他物。
　　黑鯊二將配合不知多久，獨孤古喪失視力的同一時間，鯊將軍便義無反顧的投身到了黑霧當中，拳風呼嘯接連擊出了十幾拳。
　　可是，黑霧的遮罩對於獨孤古似乎沒有絲毫影響，他傾身側步，輕而易舉避開了鯊將軍的大力轟擊，而且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生出變化。
　　運足金剛身需要0.036秒，具現周波需要0.022秒，特斯拉線圈需要0.04秒，距離動手開始到如今，也就0.02秒罷了，普通人眼中的探知一瞬間，不過已經足讓這等高手完成許多動作了。
　　正當獨孤古分心數用，讓自己本來僅有軍級的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強化之後，一聲洞天徹地的巨響傳來！
　　獨孤古還是第一次注意到，對方引他來試圖圍殺的這片區域，是一個空曠的洞穴，就如防線基地那般平整圓滑，拱形的穹頂，套著平整的大地。
　　那一聲巨響，在這空曠的腹腔內響起，顯得異常的宏亮悠遠，不過……聲音的大小其實沒有絲毫意義，那對任何人都沒有影響。
　　有影響的是伴著這聲響而產生的一股莫名波動，這波動是如此的強烈，如此的龐大，以至於獨孤古差點以為自己會被壓趴在地上。
　　鐘聲來的快去的也快，不過殖裝具現的節奏，卻因為這一陣波動，不得不重新進行調整……


第三十九卷 姜太公釣魚· 第3章 對牛彈琴
　　好久沒呼喚訂閱了，這個月剩的時間不多了，呼喚一下~~~
　　分成訂閱榜前二十和二十後獎勵有那麼一點小小的差別
　　貌似……還沒落到過二十開外呢……
　　空曠溶洞的地面，竟然是與鐮骷黑島同樣的材質！獨孤古驚駭的發現.
　　而發覺了這點之後，他很快又發現，不光踩在腳下的地面，洞穴整個如碗底一般緩緩升高的牆壁，再加上上半部闔扣起來的穹頂，全部都是由鐮骷人的黑晶材質構成。
　　這恐怕是目前世界上已知的最堅硬之物，尤其當黑晶浮島的特殊引力波被激發之後，傳統的電磁衝擊炮都幾乎造不成傷害。
　　整個洞穴空間大約有百餘丈方圓，身後數米之處，豎立著光斑已經熄滅的傳送門，還有凶神惡煞的黑鯊空三將。
　　距離更遠一點，約莫五六十丈之外的地方，是一個楊帆並不認識的傢伙，他宛如動物一般擺出一個威猛剛烈的造型，一隻手緊緊貼住地面，方纔的巨響顯然就是由他激發出來的。
　　而盡由黑晶構建的穹頂之上，依稀似乎也有某些事物存在，只是……距離稍稍有些遠，自身狀況更是岌岌可危，獨孤古就沒有精力看的清楚。
　　轟然一聲巨響，爆發的古怪波動影響了獨孤古的操作。
　　覷準機會，鯊將軍如影隨形追攝上去，號稱比十龍十象更大力的頂階功法全力轟擊。
　　只不過，他攻的雖然猛烈，域能威力也足夠，打不中獨孤古終究枉然。
　　雖然只是替身，作為當年那個人的靈魂分身之一，經過楊帆的精心調職，獨孤古同樣是可以使用大衍訣的。
　　這樣直來直去的攻擊根本不可能對獨孤古造成威脅。
　　當下，一人高歌猛進，一人錯步暴退，攻的快躲的巧，倒好像兩個人商量好了在演練套路一樣。
　　旁地裡，黑將軍全程跟進保持著黑幕結界，另一個方向，空將軍則向遠方揮了揮手。
　　黑暗結界已經瀰漫了相當大一個區域，可是某一個平面之後的空間，卻是乾乾淨淨空空蕩蕩，什麼東西都沒有，就彷彿那裡立著一堵無相有形的牆，隔絕了黑暗的蔓延。
　　「凌波微……步!」獨孤古一路後退，可是腦袋後面彷彿長著眼睛一眼，距離那透明的牆還有幾步遠，一連串玄奧的步法之後，身形一閃，再出現時已經……來到了牆的面前。
　　凌波微步可以用武功模擬出空間之力，但是這種空間之力，在空將軍這樣的域將級空間系能力者面前顯然是行不通的！
　　獨孤古的去路被阻，與此同時，驚天動地的敲擊之響再度傳來，獨孤古整個身體頓了一頓。
　　「龍象訣！」鯊將軍的域能凝結為實質，同時從十餘個方向向獨孤古發動了攻擊，不給他一絲一毫脫離的機會。
　　唯一稍微留有破綻的方向，黑將軍的身體柔若無骨的游曳過去，登時也堵的風雨不透。
　　三位將軍同事數十年，相互間的配合當真是爐火純青，三個方向包夾風雨不透，再加上遠方那位仁兄的敲擊有效遏制了殖裝之力，獨孤古終於無路可走，身體表面一陣綠光閃動，以沐母煉製的域符，抵擋了此次必殺之擊。
　　沐母晉級域王畢竟不久，而鯊將軍的龍象訣又是域將級裡數一數二的破壞力驚人，接連數十擊，僅僅三四秒之後，域符護盾便告破碎。
　　只不過，獨孤古緊緊倚著空間壁，鯊將軍的轟擊大力傳到了獨孤古身上，自然也從他的身上傳到了空間壁上……
　　三四秒鐘之後域符護盾告碎，僅僅兩秒鐘的時候，空間壁已經先碎了，獨孤古終於重獲自由。
　　這傢伙比想像中的難對付多了……
　　在場的伏擊者都生出類似的感受，從獨孤古進門，伏擊展開到現在，自己這邊伎倆幾乎用盡，才終於實打實的攻擊到了對方一次，消耗掉了一枚域符……
　　要知道，那唯一的女性域王的域符可是成批量生產的啊，天曉得身為她女婿的楊帆身上，會保留了多少枚……
　　讓偷襲者們不可思議的事太多了，進門一剎那的背後伏擊，按常理說，因為傳送干涉，傳送者這時候都會心神稍震，很難察覺別人的偷襲，更何況偷襲的還是一位根本不會觸發危機感知的域將！
　　可是他們又哪裡知道，自從掌握了殖裝這門能力，無論獨孤古還是楊帆，週身上下從來不止正前方那兩個眼睛，絕對全方位三百六十度視野沒有絲毫死角……
　　以鐮骷那變態的神經發射系統，又怎麼可能讓人偷襲成功。
　　伎倆之二，黑將軍的黑暗結界，可以屏蔽人的視力，同時也能製造幻聲、幻覺，讓人在其中根本無法發揮全力。
　　如果遇到了真正的楊帆，這伎倆說不定真的能發揮一絲作用呢，他畢竟還脫離不了真的肉身，可是這些人遇上的偏偏是獨孤古。
　　獨孤古的看可不是單純的看，那根本是數種不同模式掃瞄疊加之後全息影像；
　　他的聽自也不是純粹的聽，而是經過調製性能幾乎達到最佳的聲音採集系統，自動濾除雜音不在話下；
　　他的想，理所當然也不靠腦漿子的流動，根本不受傳統的干擾方式的影響……
　　黑將軍把自己的能力用在這位身上那真真是明珠投暗，對牛彈琴了！
　　別說這種域界干擾了，就算鏡像術之類的法門，音波功之類的攻擊，靈魂系的高端術法，對獨孤古那也是根本沒有用的。
　　以一枚域符為代價，獨孤古成功的暫時擺脫了追擊，以最小量的外骨具現，將自己的速度提升到了將下的程度，然後……全力以赴撲向了幾十丈外的敲擊者！
　　伎倆之三，利用鐮骷黑島的自動防衛系統，以衝擊觸發波動夯實，對楊帆的殖裝能力造成干擾。
　　這也是目前為止，對獨孤古影響最大的伎倆，隔三岔五在最緊要關頭響起的鼓聲，令他根本無法做出大範圍的具現，只能使用一些附著於身體表面的小技巧。
　　這絕對是眼下洞穴之中最大的威脅，必須第一個除去！
　　獨孤古飛快的做出了衡量，向敲擊者猛撲過去，可是身在半空，一陣突如其來的危機感猛然罩下！


第三十九卷 姜太公釣魚· 第4章 一瞬間的挑撥
　　那股危機感是如此的陌生，卻又那般的熟悉……
　　承受著前所未有的矛盾感，獨孤古身體側向翻滾，一連十幾個骨碌過去，終於脫離了危機區域。
　　「嗤……轟！」物體破空的尖嘯，高速撞擊的聲音，還有隨著去路被阻，能量一瞬間傳遞到周圍空間裡的震盪，濺起了一圈圈隱隱約約的漣漪。
　　身姿被漣漪衝擊的歪歪扭扭的同時，獨孤古兀自回想著十幾道一閃而逝的白光從天而降的一剎那，他終於知道洞窟頂端那些自己雖然看見了，卻並未能看清的佈置究竟是什麼了——電磁衝擊炮！
　　統共十六桿電磁衝擊炮，佈滿整個洞窟穹頂，槍口時時刻刻追隨著獨孤古移動的身姿。
　　每桿槍的籠罩範圍都不大，直徑五米的圓形區域罷了，可是十六桿炮配合起來，分散射擊，所籠罩的範圍就有幾百平米之多了。
　　按說這樣的晶核武裝在黑島的強烈波動下應該很難支持才對，可是發射電磁炮的人距離黑島地面畢竟遠的多了，吸引力減弱也是正常。
　　更何況在設計這個空間的時候，設計者似乎就考慮到了這個問題，手執電磁衝擊炮對著下方的楊帆虎視眈眈的射擊者，根本就是整個人都鑲嵌在牆面裡的。
　　同樣黑晶材質的穹頂，建造的時候就準備了容納一人的鑲嵌孔，執著電磁衝擊炮卡在裡面，既舒適又安全，來自黑島的波動被連綴在一起的黑晶抵消掉，真正受影響的唯獨孤古一人而已。
　　這也是可以預見的，伏擊者與影歌遙相呼應，一方引誘一方動手，一方出人一方出物，管制嚴格的電磁衝擊炮出現在此間也是平常。
　　就在這怔神的一瞬間，獨孤古已經被黑、鯊、空三將再度綴上。
　　「空間障壁！」「黑暗域界！」「龍象訣！」……故伎重施！
　　招式不怕老套，好用就行。
　　倘若給獨孤古從容具現的機會，眼前的圍擊自然不值一哂，可惜他並沒有這樣的機會。
　　等級比人家低，力量比人家差，速度也比人家慢，沒奈何之下，第二顆域符種子也消耗掉了。
　　所有圍毆者俱都鬆了口氣，域符這種東西顯然應該是楊帆的最終保命手段，既然這一招都被接二連三的逼出來了，對方應該是已經黔驢技窮走投無路了。
　　域王護罩升起，巋然不動承受著三名域將圍哄的時間裡，遠方的地面敲擊者募然停下手來喊道：「雷神楊帆！你也看到了，今天在這個地方，你根本沒有半點機會。」
　　「乖乖投降，束手就擒，或許我們還能留你一條小命。」男子語聲威嚴，說起話來自有一股居高臨下之意。
　　「我甚至不知道你們是誰？到底要幹什麼？讓我怎麼投降？」域符種子的綠波護罩三秒之內巋然不動，獨孤古站在護罩裡吐氣開聲，偷偷的卻控制著骨質殖裝欲要做出更多更改。
　　當然，更改是外面的人看不到的，他偷偷具現了幾個小型的立體投影裝置，在上下四方都做好了掩護。
　　只是可惜呀，隨著敲擊者又一聲鼓，具現了一半的機甲頃刻崩潰，幾個小投影儀也受了一點點影響，不過總算還完好。
　　域能護罩雖強，只能防禦有形有相的魔法或者物理攻擊，黑島那古怪的波動卻不在此列。
　　「不要耍花樣！我們知道你有些瞞天過海的手段，最好不要再用！」敲擊者聲色俱厲的說道。
　　獨孤古可以以多種掃瞄模式相疊加，組合出黑暗域界之外的真實視界，包圍他的這些人似乎也有同樣的技巧，至少類似的小手段是沒有用了。
　　「好吧，我投降！」獨孤古高高舉起了雙手！
　　敲擊者狠狠窒了一窒，早已備好的許多說辭給憋在了肚裡，好不難受。
　　伏擊的鯊、黑、空三將同樣也凝滯了一下，不過飛快便恢復了正常，繼續搶步上前向獨孤古攻來。
　　這個時候，沐母的域符護罩早已經消失，獨孤古舉著雙手狼狽逃串，同時口中高嚷：「我已經投降了，你的手下怎麼還想要殺我？不要把我當傻瓜，抓人和殺人的波動傻子也分的出來！」
　　鯊、黑、空三將當然是要殺了獨孤古，他們是為老主子報仇來的，除了殺人，無以為報。
　　不過對於苦心孤詣策劃了這一切的組織者來說，殺人卻並非他們首選，假如有別的可能，殺人絕對是他們的最後一種選擇。
　　敲擊者正喃喃歎息，這位爺怎麼就沒有半點身為高手的自覺的時候，鯊黑空三將已經悍然動手，獨孤古驚惶失措的呼喊聲也響起來。
　　「鯊、黑、空三位將軍，請先停手……」敲擊者遠遠的揚聲道。
　　「我們可不是你的部下，招之則來揮之即去，當初是你們請我們來的，具體要如何行動，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鯊將軍蠻橫的開口，追擊獨孤古不依不饒。
　　心懷鬼胎的結盟本來就脆弱的很，又被獨孤古一言挑中了最薄弱處，兩方的矛盾一瞬間變的不可調和起來……
　　這種場面，當敲擊者開口讓自己投降的時候，獨孤古就已經預料到了，心中哂然冷笑的同時，另一個手段也同時祭出。
　　伴著響徹雲霄的尖嘯，十幾道熾芒從天而降，無論是其聲音、規模，還是最後撞正地面的衝擊力，都遠在第一發衝擊之上。
　　最叫鯊、黑、空三將心寒的是，這一波衝擊無分敵我，不……不是無分敵我，根本是集火了他們三個，而單單把獨孤古空了出來。
　　三將狼狽不堪的閃轉騰挪，而獨孤古就在電磁衝擊的環繞下，好整以暇立身在那塊唯一沒有被攻擊的地面上。
　　「你們夠狠！」被衝擊波逼出了幾十米開外，三將翻身爬起，目中怒火噴湧，死死盯住了遠方的敲擊者。
　　「不，這不是我……」敲擊者同樣滿臉疑惑，聯絡卡裡憤聲斥責射擊者們，「你們是怎麼回事，明明沒有命令，為什麼……」
　　「我們……我們也知不道啊，炮身一動，莫名其妙的就……」聯絡卡裡傳來顫抖的聲音。
　　匪夷所思的匯報令敲擊者一頭霧水，可還沒等他整理出任何思路，警兆突來！


第三十九卷 姜太公釣魚· 第5章 峰迴路轉
　　前方左側，鯊、黑二將順時針繞過電磁衝擊炮的亂射區域，以每秒近百米的高速狂奔向敲擊者。
　　在地面的以這樣的超高速前進，通常說來，地面都根本承受不住那種反震力，不過黑晶鑄就的地面顯然沒有這種擔憂。
　　三縱兩躍，鯊、黑二將已經逼近了敲擊者。
　　比他們更快的，卻是空將軍，鯊、黑二將趕路的同時，他站在原地，伸手向虛空裡劃了一個四四方方的框體，然後，伸手推門，邁步進去，整個身體瞬時消失不見，再出現時，已經是敲擊者背後了。
　　敲擊者所感受的危機，便來自於三人的包夾。
　　這個時候，電磁衝擊炮的炮火還在持續不斷的放射著，在地面上濺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衝擊，只是……那射擊根本沒有任何目標，純是漫無目的的亂放。
　　之所以答應了對方的合作，鯊、黑、空三將純粹就是看在對方會製造機會讓自己幹掉楊帆的面子上。
　　可是，事情將成功的關頭，對方竟然想要捉活的……
　　假如好好商量，未必沒有解決的辦法，比如說，對方折磨蹂躪完楊帆之後，再交給自己結果了性命，也算兩全其美合作愉快了。
　　不過，當時成功在際，自己三人難免有些衝動，話不投機也屬正常，可是對方連繼續討論的機會都不給，直接電磁炮開轟，這未免就太不地道了。
　　反正，此地唯一的傳送門已經關停了，現在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既然對方為了阻止自己不惜撕破臉皮，那就先把他們幹掉，再收拾滑頭的獵物好了！
　　鯊、黑、空三將合作不知幾十年，電光石火的決議一個眼神一點動作便已交流完畢，可是當他們真正衝到同為域將的敲擊者面前之後，方才豁然發現，這可能真不是對方下達的指令，對方臉上那古怪疑惑之色，實在太難裝出來了！
　　雙方一觸而分，敲擊者以異常矯健的身姿躲過了三將的夾擊，這是他被挑選出來駐留此間的第一個理由，不過面對三將的包夾，他還是不可避免的硬吃了一記龍象訣。
　　鯊、黑、空三將不光是海王心腹，實力同時也是站在域將巔峰的人物，否則也不會生恐心理問題影響到可能的晉級而對楊帆如此不依不捨。
　　而敲擊者被選在此地的第二個理由，卻是因為他是個新晉級者，所有勢力有關域級的資料當中都還沒有他的名號。
　　這種實力懸殊的碰撞，其結果可想而知，敲擊者一瞬間臂骨破碎，整個身體半邊失去了知覺……
　　不過，一個照面從對方臉上發現事情似乎有些問題，三將略略放緩了腳步，也就在這個時候，宏亮的聲音在洞窟裡激盪，隨之而來的還有鋪天蓋地的死亡氣息——
　　「竟然拿我造出來的東西對付我？你們也不想想，我可能沒有任何後手就讓這些武器流落出去嗎？！」
　　就在兩方略生摩擦的一剎那，獨孤古抓住了這個機會，雙足奮力，扶搖騰跳來到洞穴穹頂的最高處。
　　來到這個高度的時候，他早已經凝起了山族金剛身，雙臂奮力從鑿好的洞穴裡將躲無可躲的射擊者拉了出來……
　　那本是不可能完成的動作，這些射擊者根本就是被鑲嵌在牆壁裡的，否則以他們那點微弱的實力，早被黑島的吸力拖曳下去了……
　　硬是用蠻力將不可能化為可能之後，獨孤古毫不吝惜的將骨骼寸斷失去知覺的對方拋下高空，然後用了一個縮骨功法，便整個人鑽進了洞穴裡面，毫無顧忌的開始具現超大規模的電磁衝擊炮。
　　經過這段時間，衝擊槍亂射的操作者們也終於發現，槍雖然亂射，不過究竟射向哪裡依舊還是遵循自己的瞄準規律的，所以很快的，他們就將槍口重新聚集到了獨孤古的身上。
　　不過當他們完成瞄準以後方才無奈發現，電磁衝擊槍就跟啞巴了一樣，再也不出聲了……
　　電磁衝擊槍的程序電路本就是楊帆設計的，設計的同時留下可供遠程操作的後門也是理所當然的，就算最早幾批衝擊槍沒有，當他有意無意的把影歌往造反之路上引導的時候，也早已經加上了。
　　懸吊在洞穴頂端，1秒鐘內完成電磁衝擊炮的具現，炮口處開始雷光閃爍，鯊、黑、空三將，還有不知名勢力的敲擊者，肝膽俱裂的沿著彎曲的行進路線，開始往楊帆藏身之所狂奔。
　　電磁衝擊炮並非域力，所以他們可以清楚感受到那種毀滅降臨的危機感，也直覺的曉得，哪裡可以躲過危機。
　　可也正是因此，他們的躲避是那般的無奈，因為……那安全距離實在是太遠了，域王還可能完成，至於域將，也就在能與不能的模稜兩可間。
　　他們終於親身體驗到了，楊帆被尊稱為第五域王的原因了！
　　受威脅的一剎那，他們還打算第一時間趕至楊帆身前，齊心合力解決掉這個麻煩，不過當感覺到安全距離是那麼的遙不可及，最初的想法早已經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比之前強烈了數十上百倍的熾光，一瞬間從空間中劃過，電磁衝擊炮終於發射！
　　四位域將緊緊閉上了眼睛，依照直覺，哪怕實力最強的鯊將軍，與安全距離都還有相當一段距離。
　　每個人都以為這鋪天蓋地的攻擊之下，自己粉身碎骨在所難免，不過……末日般的感覺並沒有降臨到他們身上。
　　就在電磁衝擊炮發射的一剎那，一個迅捷如鬼魅的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某個地方閃出，一瞬間來到了獨孤古藏身的穹頂洞窟前。
　　因為整個身體都扎進了洞窟裡面，獨孤古根本避無可避，電磁衝擊炮一眨眼被擊歪，整個人也被來者擒到了手中。
　　此人提著獨孤古就跟提一隻小雞仔一樣，一股沛然磅礡的大力湧入獨孤古的身體，封住了他的所有行動力。
　　然後，此人伸手入懷，掏出一枚也不知什麼材質的蛋形物，一下投進了獨孤古嘴裡，勁力輔助獨孤古嚥下去之後，開始仰天長笑：「丹古斯還預言說事情不可能成功，這不就成了嗎！」


第三十九卷 姜太公釣魚· 第6章 血玉蜘蛛
　　排名從28飛快的上升到21，多謝大家的支持~~~繼續召喚，還有最後一名
　　電磁衝擊炮被一腳踢歪，噴薄而出的能量咆哮筆直向下，就恍如天河倒掛，滾滾衝向黑島地面……
　　黑島地面堅硬如皴石，也如那瀑布之下的山石，寸步不讓的承受著河水的沖刷。
　　雖然水也不是真的水，石也不是真的石，兩者所產生的衝擊，卻比那真的長河激石強烈了不知多少倍，恐怕……就算翻江倒海的驚濤，也不過如是了吧？
　　劇烈的空間震顫，在熾光之後一瞬間擴散遍了整個溶洞。
　　提著獨孤古的突襲者懸浮在空中，恍如中流砥柱，凌亂的空間波動於他來說就好像是撲面而來的微風，想要對他造成威脅還差的遠了。
　　與他相比，更下方幾個域將就沒有這麼輕鬆了，一個個就彷彿暴風雨中的小舟，隨著風暴跌宕起伏，根本無立身之力。
　　直到能量逐漸散盡了，風暴漸漸平息了，他們方才得脫大險落回了地面。
　　假如不是神秘人最後關頭踢歪了槍管，讓他們避過了數百米方圓的震盪波直擊，現如今他們恐怕已經灰飛煙滅屍骨無存了。
　　「多謝陛下出手相助！」雖然還有齷齪，比方說對方將楊帆持在了手裡卻沒有幹掉，這完全不符之前的協議，不過……對方畢竟剛剛救了自己一命，心裡雖不是滋味，鯊黑空三將還是勉力拱手作謝。
　　至於不遠處的敲擊者，則一早就翻身伏地，口稱恭迎陛下，同時自責不已，因為自己沒能很好的完成任務，讓領袖不得不親自出手，可能種下隱患。
　　老四王中，海王殘忍，晉級最早曾經壓的所有人喘不過氣來；獸王第二，極重排場，什麼事都講究個上下尊卑；森王第三，潛伏隱忍，讓人不知其喜怒；冰王嚴峻，跟森王就剛好相反，喜怒無常……
　　回想起曾經聽過的評價，看到敲擊者戰慄恐懼的樣子，獨孤古勉力扭頭看向提著自己的神秘人：「獸王雷克薩？」
　　對方卻並沒有立刻理會獨孤古，向遠方的敲擊者點點頭：「猴將軍，你的任務是主持大局盡量消耗目標的域符數，表現稱得上拙劣……」
　　猴將軍身體微顫，面現恐懼之色。
　　平心而論，他的表現還算將就，出問題的是鯊、黑、空三將，被楊帆覷準時機，言語挑逗外加後門操作，竟然一瞬間反戈。
　　即便如此，他依然這般表現，獸王之威可見一斑。
　　「不過，很幸運！雖然拙劣，你畢竟還是完成了任務，待事情完結自有獎賞！」
　　獸王習慣說話大喘氣，猴將軍的心情也如做了一趟過山車，由溝谷直上高峰，無比慶幸的開始擦額頭上冒出的汗珠。
　　雷克薩提小雞子一樣把楊帆提到面前：「雷神、楊帆，初次見面，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吧？似乎你的丈母娘對你並不如何信任嗎？竟然只給了你區區兩塊域符。還是說，你自恃身手，餘下的托大未帶呢？」
　　也不知域王對域符究竟存在怎樣的感應，顯然獸王可以通過某種秘法，查探到獨孤古身藏的域符數量。
　　獨孤古靜靜的看著面前此人，他的形體是借用的楊帆的，經過這些年來的成長，約略也有兩米二三上下了，可在高達三米的獸王面前，真就跟小孩子一樣。
　　雷克薩出身號稱獸族王者的獅族，東方獸族以虎為尊，而西方，從始至終都是獅。
　　此人一頭蓬亂威猛的火紅長髮，寬鼻闊口，虎背熊腰，真真就如一位站立的人獅。
　　不過甫出場時，他可不是這個樣子的，直到獨孤古受制，那顆怪異的卵被送進肚裡以後，此人方才放開了肌肉的收束，緩緩恢復了形貌。
　　這也是獨孤古開始無法確定其是誰的原因，以楊帆的情報系統，這麼多年的收集，假如連四大域王的形貌都還是未知數，這種效率未免也太失水準了呀！
　　聽了雷克薩的話，獨孤古嗤笑一聲：「堂堂域王，竟然搞偷襲，甚至都不敢露出本來形貌來，你也好意思說別人？」
　　一句話，令得雷克薩毛髮蓬勃欲張，彷彿倒豎起來一樣，結結實實被說中了痛處啊。
　　雷克薩心高氣傲，正是這種心氣，令得他首個繼海王之後晉陞域王，之後數百年爭戰不休，雖屢戰屢敗，亦從不退縮。
　　可是這種心氣在楊帆、沐母、沐父的三人聯合面前，也不得不暫避鋒芒。
　　正因為跟海王交手的次數最多，所以域王當中，他對海王的瞭解也最深切，能夠幾乎沒有損失的把那位解決掉，這實在給了獸王最大的震懾力。
　　震懾的他絲毫不敢出頭，只能在私底下，以以往不願也不會的方式小心行事。
　　「哼！」雷克薩重重哼了一聲，宛如晴天打了個霹靂，餘韻在洞穴空間中激盪。
　　地面上四人距離較遠，還沒什麼感覺，被雷克薩提在手裡的獨孤古卻一瞬間變了臉色……
　　隨著雷克薩的怒哼，身體裡面一股莫名的力量出現，被雷克薩強行灌下的那顆卵在胃裡面一瞬間破殼而出，渾然不在乎進化者胃液的強大腐蝕力，飛快鑽破了獨孤古的胃袋，在他身體裡面橫行起來。
　　用出內視觀想之法，獨孤古就看到，那是一隻拳頭大小火紅如血的蜘蛛，身體堅韌異常，即便自己金剛身已經修煉到頂級早就開始強化內腑，竟然也阻擋不住此物的穿透。
　　只一眨眼間，此物就越過了獨孤古內腑筋肉，以及獨孤古全力以赴，進行的殖裝骨質的體內具現，抵達了獨孤古的左側胸腔。
　　整個過程雖然緩慢，卻不亞於外界一次真刀真槍的對抗，獨孤古閉目凝神，全力抵禦著血蛛的鑽探；獸王雷克薩同樣也閉目凝神，血蛛強大的可以無視軍級防禦的鑽探力，顯然是後天加諸而非原始天生的。
　　說不定，血蛛早已不是普通蜘蛛，而根本就是雷克薩練就的活物域器……
　　在這種組合攻擊面前，尚是第一次進行體內大戰的獨孤古自然無法阻擋，飛快的被對方破進了身體最重要之所，然後輪到雷克薩一聲驚呼：「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是一顆晶核？你的心臟哪兒去了？」


第三十九卷 姜太公釣魚· 第7章 無心插柳
　　新的一周，舊的一月，求訂閱~~~
　　獸王雷克薩，獸族獅屬，獸族人的種族能力修煉到頂尖，基本就是叫做獸神變的技藝，可以喚醒血脈中流傳下來的先祖能量，呈現各自不同的天賦屬性提升。
　　比如說狐家的天狐訣，除了大幅增強速度反應之外，還可以延緩身體的老化；狼家本能，則可以數人心連一線，配合巧妙絕倫。
　　至於雷克薩所屬的獅族天賦，對於攻擊、防禦、速度、力量的提升幾乎是獸族中的最強，同時還擁有狼族的部分心靈連線之力，以及天生的一種駕馭百獸的能力。
　　最後的駕馭力不是像御獸能力者一般的與萬獸溝通，而是以王者的威壓，直接對低階的獸類發佈指令。
　　無法像馭獸者般控制自如，甚至能去一個叫做馬戲團的地方表演，但是簡單粗暴的進攻、防禦之類的基本命令，已足應付戰鬥中的一切。
　　獅族對萬獸有一種天生的威懾力，所以自領悟到域的能力秘密開始，雷克薩就在不斷的嘗試製造……製造專屬於自己的活物域器。
　　就像煉製其它域器那樣，將目標時時刻刻帶在身邊，以域能轉化它，提純它，直到目標的體質完成轉變，自己操縱起來如臂使指。
　　可是，死物的煉製是一回事，活物的煉製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數百年來，一批又一批的活物曾經在雷克薩的身邊駐留過，從飛禽走獸，到游魚蟲蚋……
　　這些動物，要麼身體出現古怪的異變，就好像承受不住改造一樣崩潰了；要麼身體尚且完好，意識卻因為不知名的原因而分裂，變成了植物動物……這話說起來真彆扭！
　　總而言之，數百年殫精竭慮的嘗試，到現如今，雷克薩鍛煉成功的活物也不過那麼兩三隻，成品率是普通域器的十分之一不到。
　　潛伏在獨孤古身體裡面的血玉蜘蛛理所當然就是其中的一個。
　　這些活物域器每隻都有普通域將的水準，操作起來更是如同雷克薩的身外化身一樣，雷克薩秘技自珍，就連他的那些個心腹，知道他有這種技藝的也是少數。
　　不過，但凡有被雷克薩看上的目標，祭出這生體域器潛入人的臟腑之中，無論千里萬里之外，都可以隨時隨地的監控此人的行跡，一個命令之下就可以讓人體驗到生不如死的痛苦，沒有一個人不會在這種折磨威脅下最終屈服的。
　　雷克薩相信，眼前這個雖然自身只有軍級，卻號稱第五域將的存在尤其的不會例外……
　　所以將獨孤古鉗制在手裡，令血玉蜘蛛在他的肚子裡孵化，他便覺得，自己已經勝利了，變換容貌掩飾身份這樣的手段已經用不到了。
　　正是因為堅信，所以當發生預料之外的情況，他尤其的無法相信……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是一顆晶核？你的心臟哪兒去了？」獸王雷克薩變色驚呼。
　　為了將獨孤古分裂出去，並且解決他靈魂殘缺，無法控制身體的問題，楊帆可謂是煞費苦心。
　　以自己的身體為藍圖進行科隆，保證靈魂移植的適應性；以完全鐮骷式的模擬，架構起了與普通人類肉身幾乎一模一樣，本質卻完全不同的操作系統……
　　事實上，獨孤古現如今就是一隻鐮骷，純粹的不受某些鉗制的自由自在的鐮骷，同時也是……這世界上唯一完成了第八極效寫入的鐮骷。
　　楊帆是在未雨綢繆，假如突破了鐮骷人老巢，卻發現鐮骷母皇的改造難度超過了自己預期，他想嘗試……自己再造一隻母皇出來。
　　上個世代的痕跡消失的太多太多，人類已經離不開鐮骷所提供的便利了，想要最快速度恢復人類在整個地球文明中的位置，鐮骷可以說是最重要的戰略資源！
　　假如不能獲得控制權，也必須要有其它的方式來彌補……
　　總而言之，獸王雷克薩的秘技楊帆是並不知道的，可是為另一種可能埋下的伏筆，卻作用在了此時此刻這個致命性的場合，不光是雷克薩，就連楊帆自己都吃了一驚，始料未及啊！
　　因為……他並不想這樣的，他只是想讓獨孤古做出符合自己身份的抵抗，然後黔驢技窮的落入對方的手中，藉以探清對方的所有佈置，自己再相機而動。
　　獨孤古的死活其實並不重要，已經初步掌握了靈魂轉移秘密的楊帆，早已給獨孤古備好了許多具可用的肉身，那廂裡死了，這廂裡立刻就可以活。
　　再說了，一個活著的楊帆的價值，遠遠大過於他死了，對方只生擒不要命的可能性佔了八成以上，事情的發展也證明了楊帆的推測……
　　可是誰能想到，雷克薩自以為萬無一失的最終秘技，對獨孤古恰恰是無效的，這不光令得獨孤古的潛伏計劃無法完成，也讓雷克薩一瞬間意識到了某種可怖的可能性。
　　「你不是楊帆本人，只是他的鐮骷替身？！」雷克薩難以控制心中激盪，將獨孤古拎至眼前惡狠狠喝問。
　　「嘿嘿，總不能只你一個人有秘技，不讓別人也有自己的保命之法吧？」獨孤古臉色數變，一瞬間不知運行了多少程式，不過最終還是遵照楊帆的指令開口說道。
　　誰都有算錯的時候，事已至此挽回無用，還是多盤算下怎麼應付這下突變吧……
　　「身外化身？你已經晉級到域王了？」看著獨孤古臉上神情，雷克薩面目難看的問道，「不，不對，這替身身上根本沒有域能的氣息，只是一隻鐮骷……一隻鐮骷……」
　　獸王募然想到了什麼，縱目四顧，一雙碩大的瞳仁中凶光四射。
　　獨孤古只是只鐮骷，楊帆的鐮骷化身，鐮骷的遠程操作範圍有限，即便楊帆已經晉級到了軍，也不過五百米上下罷了，也就是說，他就在五百米範圍內，考慮到方才獨孤古曾經行動過的線路……
　　「抱歉！埋伏的地方是你們自己找的，出口也是你們自己封的，你真以為我神通廣大到可以瞞過你們所有人的眼睛藏在你們眼皮底下？」


第三十九卷 姜太公釣魚· 第8章 作賭
　　「這樣的結果還真是出人意料呀！」楊帆幽幽歎了口氣。
　　「你和影歌的小動作，我幾個月前就知道了，我原本的打算，是以這具替身做出受制的樣子，混入你們陣營伺機打探，現在當然不可能了……」
　　「而你的打算，是在不激起我岳父母任何反應的情況下，神不知鬼不覺的抹消或者控制住我，獨吞大水都利益的算盤顯然也行不通了……」
　　「既然如此，獸王雷克薩，我們似乎可以開誠佈公的談一談。」
　　「談一談？你想談什麼？」雷克薩將獨孤古肉身提高了一點。
　　「談談……你們那個終極手段……」
　　雷克薩勃然色變：「你怎麼會知道我們那個計劃？」
　　「我們？原來不止一位域王參與了那件事？」這種拙劣的表現實在不符合域王的修養，只是楊帆所提的事情實在太過駭人，以至於雷克薩忘形失聲。
　　「本來我也只是隱隱約約懷疑，現在自然得到了證實！不過那到底是什麼，我也並不確定……」
　　「那你又是怎麼……」
　　「因為自信。我相信哪怕我給這個世界帶來了前所未有的變革，甚至威脅到了你們的王位，在鐮骷人的變異重壓面前，在自己的小命都可能不保的情況下，你們也不得不容忍我的存在，失人存地，人地皆失，失地存人，人地皆得，我相信正常人都知道該選擇哪個。」
　　「你們既然選擇了不正常的那條路，我一開始以為，你們已經像我一樣，找到了徹底解決鐮骷人的法子，不過方纔你又突然出手擒下了我的替身，想要活的，這讓我知道，你們的法子也並不保險，只在模稜兩可間。」
　　「所以你們還需要我的小命，以免萬一事情不諧，還有得補救，不知我猜的可對？」
　　雷克薩默然無語，不過面上神情清晰明瞭，楊帆猜的應該全中。
　　「能不能告訴我，你們那有可能徹底解決鐮骷人的方式是什麼？我比較好奇……」
　　雷克薩揚眉：「你會把你壓箱底的本事這麼輕易的告訴別人嗎？」
　　獨孤古默然：「好吧，我不問，獸王雷克薩，現在我們兩個都處於兩難境地。」
　　「你殫精竭慮的要無聲無息的擒下我，生恐這件事驚動了我岳父岳母，可是現如今，驚動已經不可避免。」
　　「而我呢，顧慮你那最終的手段，本來想潛入你的陣營悄悄打探，現在也被一隻蜘蛛破壞了，這場算是一比一打平。」
　　「雷克薩，不如我們作賭一場如何？」
　　「賭一場？你想賭什麼？」
　　「如果我贏了，你告訴我你那終極手段並且打消使用它的念頭，我的母巢遠征隊需要你這樣的高手坐鎮，等事情完結，今天所有事一筆勾銷，我那兩位長輩不會知道任何今天的消息。」
　　「如果我贏了呢？」
　　「如果你贏了，從此以後我雷神楊帆再不干涉任何世間之事，只做你獸王雷克薩名下一小卒，你有什麼不明白的問題，我告訴你答案，你需要我完成什麼樣的設計，我竭盡全力去做……」
　　「就當……今天在這地方，我們並不是打平，而是分出了勝負，如何？」
　　「好！」畢竟身居上位許多年，聽完了楊帆的條件，雷克薩一聲斷喝便答應，「你想怎麼賭？」
　　「最簡單最直接的方式，我，跟你們單挑，不找岳父母或者任何其他人幫忙，」獨孤古豎一根手指，「誰的拳頭大誰贏！」
　　「你一個人，挑我們一群？」雷克薩心中莞爾。
　　「對，單挑你們所有人，一對一還是一對多任你們選，地方隨你們挑，你們的炮灰手下想帶多少都隨便！」
　　這番話說出來，簡直是氣吞山河，視域王如無物呀！
　　若獸王雷克薩是一般人，說不定會給氣的吐血數升，傷重不治，不過，獸王畢竟不是一般人啊，原先資格第二，現如今資格最老的域王，這種疑似激將法根本就沒有用，反而被乘機加以利用。
　　「好！就這麼說定了，在場我的手下可以作證，你剛才所說的話的錄音也可以作證！三天之內，我會定下比賽地點，由獸王部官方通告山都部！」
　　這番話說完，獸王一雙巨掌猛然使力，獨孤古的脖頸一瞬間從大腿那麼粗被捏到了牙籤那麼細，整個頭顱「彭」的一聲爆開。
　　與此同時，一抹紅光從獨孤古胸膛裡猛然躥出，八隻爪子緊緊錮著一顆黑色晶核。
　　獨孤古的肉身，於是就那麼淒慘無比的緩緩消失，原地裡唯有不經他的聲帶而發出的聲音：「那好，我等著你的通告！」
　　「還真是身外化身，不是巧言誑我的！」感受著空氣中漸漸消失的氣息，獸王雷克薩咂了一下嘴，他當然不會楊帆怎樣說就怎樣信，事實上楊帆所說他大半都是將信將疑。
　　因為他覺得有超過一般的可能性，眼前的所謂的身外化身，就是楊帆本尊，只不過對方的殖裝術特異，才令得血玉蜘蛛無法控制罷了。
　　尤其是當楊帆那藐視群倫的賭約出口之後……
　　不過事實證明，他的猜測錯了，之前的賭局，自然也從玩笑變成了擲地有聲的約定！
　　「那麼……賭場上見吧！」看著已經一絲不見的肉身殘骸，雷克薩輕聲的道，旋即又輕輕皺起了眉：「他就真的那麼有把握？」
　　「你不會吧？真打算那麼跟他們賭？」千里之外的肉身崩潰，千里之內，楊帆與沐嫀不知在哪裡的秘密基地當中，獨孤古已經豁然起身，難以置信的失口驚呼。
　　於尋常人來說，死去活來一次的感受絕對會讓人發狂，不過於缺乏感覺的獨孤古而言，那就好像是換一件衣服一樣，根本就無關緊要。
　　「是。」看獨孤古安然起身，楊帆操作程序收回了培養槽，同時無憂無慮的點點頭。
　　獨孤古喘息了幾聲：「我知道假如在現實世界，不管雷克薩帶著多少人，哪怕其它所有域王都來圍毆你，你肯定不是你的對手，可是萬一……萬一他們選定的地方不是在現實世界，而是在其它地方比如說萬門之墟呢，你要怎麼辦？」
　　楊帆微微一笑，一指朝天，一指指地：「天上地下，哪裡都一樣！」
　　行百里者半九十呀！
　　最後一天了，繼續厚顏無恥求訂閱！
　　大水都的高層們很焦慮，因為雷神大人自傳送門中一去不回，而吞沒了他的傳送門，也在傳送完成後瞬間關閉，再不執行相同的傳送指令。
　　這些人裡有不少雷克薩或者是影歌的奸細沒錯，還有更多的人，雖然不是奸細，對兩方聯合的陰謀也略有察覺……
　　可是楊帆給他們描畫的美妙藍圖，楊帆與山都所奉行的無為而治的風格，還有從大水都所開始的……那日新月異的變化，都令的他們的心理天平不住的往楊帆的方向傾斜著！
　　否則，不會有晨早起來，獨孤古腕表上那多達幾十條的留言！
　　尤其是昨天，當楊帆說出了那種一勞永逸的解決鐮骷人的法門，更是令得他們歡呼雀躍失聲忘形……
　　他們一時間甚至忘記了，正有人陰謀解決楊帆，或者是就算還記得，也以為那已經不會發生了。
　　能夠徹底解決鐮骷人威脅的行動方案出現，這簡直是驚天動地震驚世界的大事呀！
　　大災變之後八百年，沒有其它任何一件事的意義，能與此事相比，哪怕才僅僅是個雛形，是個構想。
　　所以人們歡呼雀躍，幾近瘋狂的蜂擁而上，想要在這樁必將青史留名的行動中留下一筆。
　　就算是刺客，在聽到這與全人類種族命運息息相關的消息之後，也必將暫時停手，隱忍不發了罷？
　　不管是獸王的忠心擁蹙，還是兩邊倒的牆頭草，抑或者是偏向楊帆多一點的支持者，都不可避免的生出這樣的想法。
　　而在這樣想法支持下，他們的警惕性便也飛快的消耗殆盡，轉而把所有注意力都投射到了可能成行的鐮骷母巢行動中。
　　他們綜合了各方面的情報記錄，開始推演鐮骷母巢的可能方位，架構可能最適合於母巢探險的武力裝配與隊伍組合，絞盡腦汁的計算到時候該用怎樣的戰法……
　　經過山都教育體系這數年來的影響，大水都這些高層已經習慣了這種運籌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的沙盤推演模式。
　　計算消耗了他們許多注意力，所以當他們得到防線異變的消息，隨著引路者和楊帆一路來到傳送門前，直到楊帆從傳送門中消失，再也無人能跟隨過去，又停了能有幾十秒鐘，他們渾渾噩噩的大腦方才意識到可能發生了什麼，一個個開始鼓噪起來。
　　「是誰安排你這麼做的？」幾個反應最快的團團圍上了試圖開溜的引路者。
　　「沒收到過計劃中止的指令嗎？」
　　「你確定的的確確是收到了上峰的命令？」
　　「我記得你是我的下線吧？我沒給過你指令啊，難道還有別人對你負責？」
　　古往今來，審犯人沒有這麼審的，陰謀者原本還想做出一副忠心耿耿，視死如歸的模樣，可是被一個個自己名義上的同夥或者上司如此詢問，哪裡還有機會辯駁。
　　他淚水汪汪的站在那裡，渾然不明白這些個上司口風怎麼全變了，同僚的情誼也不顧了，保密的條例也不管了……
　　在場的大水都高層們，的的確確顧不上那些個了，母巢探險賴以成行的基礎，便是楊帆的存在，便是他手裡所掌握的改寫鐮骷程序的秘技，假如他不在了，行動再成功也沒有意義。
　　XX陛下啊，在這種關乎全人類福祉的重大變局面前，你們竟然也忘不了爭權奪利爭風吃醋……
　　隨著引路者期期艾艾的供認，有數的和沒有數的在場之人，都不可避免的生出了這樣的情緒。
　　域王們的存在雖然暴力，雖然蠻橫，雖然專制，但不可否認，域王們是人類的標誌，代表著人類某種程度上的極限，人們雖然對其不滿，卻又會不自覺的拜服他們的武力。
　　假如不出意外，域王統治的基石很難動搖，哪怕自由民主的思想已經深入民心——域王統治的基石，跟人類歷史上的奴隸、封建以及其它一些社會制度是完全不同的。
　　不過就從這一刻開始，那穩定而堅實的基石上面，不期然的開始出現裂紋……
　　這種狀況，連因為獨孤古的「死掉」，不得不萬里迢迢從秘密基地傳送到諸人面前的楊帆，都略略吃了一驚。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以自由和民主為核心的更加先進的思想，第一次有從人們心底裡萌生的苗頭。
　　不過，僅僅也就是苗頭罷了，而且隨著楊帆安然無恙的出現在傳送門前，這些苗頭又迅速的消失不見了……
　　早知道就不這麼快趕過來，讓獸王雷克薩多背一會兒黑鍋好了，看著傳送門前的嘈雜，第一次發現人心如此可用，楊帆暗暗懊惱，不過到這個時候說什麼都已經晚了。
　　隨著揚帆的出現，傳送門前的嘈雜迅速的變得……更加的嘈雜，所有人都瘋狂的往楊帆兩邊湊，詢問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費了好大勁，楊帆才讓人聲平息起來，委婉而又直接的敘述剛才所發生的事——
　　「沒，沒有，獸王閣下當然不會做那種下三濫的刺殺勾當，方纔他只是讓人請我過去，進行了一番親熱而友好的協商。」
　　「什麼，你說什麼？動武，沒有，當然沒有，怎麼會呢？你看我像動過武的樣子嗎？理所當然了，棋逢對手，將遇良才，隨意切磋兩下過手幾招也是人之常情嗎？」
　　「你問我們誰贏誰輸？反正我沒有贏，他也沒有輸，這不，我們一致決定，幾天以後，另選地方，再決勝負。」
　　楊帆用誰都能看出來的大瞎話，狠狠將獸王雷克薩明捧實扁了一番，同時用最簡潔的話將他與獸王以及其它幾位域王的賭約概括了出來。
　　假如楊帆贏了，參戰的域王需得在他的母巢遠征隊中打份零工；假如域王們贏了，楊帆從此以後給他們打工一輩子。
　　賭約公佈以後，人群嘩然！
　　「同志們，沒有關係的！打賭本來就是你情我願，假如能用我的一輩子的自由，換得其它幾位在遠征中的精誠合作，換得我們全人類的解放，我覺得比什麼都值！」狗血淋頭的演講，讓楊帆的人氣登時再高一層。


第三十九卷 姜太公釣魚· 第10章 天生敵對
　　楊帆在水都防線大放厥詞，以冷嘲熱諷的方式讓輿論倒向自己的同時，通過傳送門回去了自己領地的雷克薩，也開始了完全不同的另一種忙碌……
　　「根據之前採集到的數據，重新建立以那廝、我和其它伏擊者以及域王為模型的原始對戰數據，進行對戰推演！」
　　雷克薩對著一屋子忙碌的穿越者或者原住民技術人員吩咐道，同時嘴裡開始自言自語：「雖然剛才伏擊的只是一個替身，不過其戰鬥數據的成長符合我們的事先預期，其本體數據不用過高調整。」
　　「需要擔心的是其隱居的三年內，最新研究與掌握的新技巧，就像浪費了我們這次機會的完美替身一樣……」
　　「想想有什麼辦法，能在戰鬥後第一時間，察覺對方究竟是真身還是替身？」
　　雷克薩的要求一一提出，各就各位的技術人員，便開始飛快的綜合各方面的數據情報，按照要求完成計算。
　　「戰鬥場所的選擇，首先不宜在萬門之墟內。」
　　「雖然我們已經掌握了那個，根據我們得到的情報推測，對方可能同樣持有四神器之一……在對神器的操控上，我們未必……不，幾乎是肯定不會比對方更佔便宜，畢竟對方把有神器的時間更長，破解能力與計算能力更是超過我們數倍。」
　　「其次也不能選擇海面戰場……」
　　「域王維利亞桑號稱海王，在地球面積最大的海洋之上呼風喚雨，縱橫不敗達數百年，結果卻死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之上，我們如果再度與此挑戰，也唯有自取其辱而已。」
　　「另外，在上屆的華山論劍中，此人以巔峰衝擊炮直接破開華山空間障壁，躲過了海王維利亞桑的緊急追捕，所以，也完全無法期待，以類幻都的有限隔離空間，限制對方的行動。」
　　「綜合以上種種，對戰區域基本可以圈定，現實世界中，近大陸地表。」
　　「根據我們測算，此戰於我方最有利的制約因素主要有三，域王級面對巔峰衝擊炮的自保能力，成功規避後遠勝對方的近戰攻擊力與全方面的域能傾瀉，以及……我們主動選擇並且某種程度上『製造』戰場所能形成的優勢。」
　　「黑晶浮島的超常規牽引戰術應該可以繼續沿用，上次戰鬥中，對方並未表現出絲毫對此戰術的破解能力，未來的幾天之內應該也不會有所進展。」
　　「不過，就如前面說過的，對方的破解能力與運算能力數倍於我們之上，拖延的時間越久，測算出解法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而且在上次的戰鬥中，我方所普露出的戰術配合，比對方更多……決戰的時間，宜早不宜遲。」
　　「等一下，差點沒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說，黑晶浮島？約戰中繼續沿用？也就是說，在那之前，我們要先想辦法，將整個浮島移動到現實世界中去？」聽了下屬的匯報，雷克薩略作遲疑後問道。
　　「是的！」林顧問眼睛不眨的應道。
　　「那可能嗎？」雷克薩眨眨眼睛，問的如和風細雨，但是熟識他的人都知道，這個時候假如不能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那就是暴風雨前的寧靜，黎明前的一抹黑……
　　「是可能的！」林顧問站的筆直，「根據我的記憶，在上個世代，曾經存在數萬平方米規模的超大型傳送門，以運送某些實在不宜拆分的戰略物資。」
　　「在神器的探索與挖掘過程中，我們便發現了一座這種規模的超大型傳送門以及就在傳送門所屬浮島的不遠之處，一座鐮骷人的小型黑島。」
　　「只要準備好充足的傳送能量，設定好目的地坐標，調整好角度，再由陛下您親自出手，像上次那樣把黑島清理出來，我們應該可以將浮島推過傳送門，令其直接出現在戰場之上。」
　　「很好！」聽了林顧問完整詳細的搬遷計劃，雷克薩重重拍了拍林顧問的肩膀。
　　他拿眼睛審視了林顧問良久，嘖嘖歎息：「就我看來，你與那個楊帆，同是上個世代穿越者中的佼佼者，可為什麼，你們的為人處事會這麼的不一樣呢？！」
　　「不要拍馬屁來奉承我，你給了我一個很好的答案，所以我給你一個說實話的機會，不管你的回答是什麼，我保證不會怪責你。」
　　「我看的出來，你對那傢伙的忌憚，甚至要遠遠超過對我的服從。」
　　「你會在這裡，想藉我之手，剷除楊帆的意圖，還要超過我對你的脅迫……這是為什麼？難道僅僅是出於，對方比你更強，混的比你更好的嫉妒？」
　　「不，陛下，完全不是，這只能說是……理念的不同吧！」稍一猶豫，林顧問回到。
　　「理念的不同？什麼理念？」獸王有些哂笑，不過在聽了林顧問的回答以後，卻久久無語。
　　「那個人所標榜的自由與民主的理念！的確是上個世代，經過數千年演化之後，形成的相對穩定與高等的文明制度，可是在我看來……所有人都自由與民主，就意味著所有人都不自由，都不民主。」
　　「我們的自由，必須以不能影響到他人為代價；我們的民主，代表了每個人必須服從社會中大多數人的選擇，沒有人可以為所欲為，沒有人能夠隨心所欲……」
　　「我已經厭倦了那種腐朽、單調、毫無機遇的生活！我更喜歡現在，只要想方設法博得陛下您的信任，在您一人之下，我便可以作威作福，狐假虎威。」
　　「雖然失去了標榜的自由和民主，我覺得自己得到了更多的自由和民主。而那個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破壞我的理想……」
　　「從知道他的那一天起，我們就是注定的死敵，有誰能比我更想幹掉他？」
　　聽了林顧問的話，雷克薩久久無語，良久良久之後，他再度狠狠拍了拍林顧問的肩膀：「從本質上說，你這就是犯賤，不過……賤的我喜歡。同志們，聽聽，這是一個過來者的心聲啊……」


第三十九卷 姜太公釣魚· 第11章 眾志成城
　　林顧問的心聲讓雷克薩心情愉快，只是可惜，能領悟到這種心聲的人畢竟是小數。
　　就如雷克薩所說的，本質上，這是一種犯賤，緣於對平靜、祥和、古井無波的生活不滿，所以寧願面臨危機，寧願被人統治，只希望生活中能多幾分恣意，多幾分放縱。
　　如林顧問這樣的人，是前半生一直生活在科技發達，文明鼎盛的世代，因為倦怠之心而生出了叛逆心理，這種心思絕不是這個世代的人能夠理解的。
　　古語說的好，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為什麼會這樣？這種心理作祟恐怕也是很重要的因素。
　　和平年月久了，生活平靜沒有趣味，沒事也想生出一些事來；待到亂世降臨，生活顛沛流離，大家苦日子過久了，自然又回想到和平年月……
　　這個世代，亂世已經夠久夠久了，人們打心底裡嚮往和平的心，根本不是林顧問，或者獸王雷克薩能夠估計到的……
　　經過十餘個操縱者全力以赴的計算推演，最適宜的約戰地點還沒有確定，屆時隱身於戰場附近，用以突襲圍困楊帆的伏擊者們陣容倒是先確定下來了。
　　大體名單完成了以後，向名單上的傢伙們通報任務的時候，卻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麻煩。
　　所有這些人竟然聚集在同一個地方，然後派出一位民意代表，同樣也說出了他們的心聲——
　　「陛下，這麼多年以來，多虧了您英明神武的領導，您第二域王的名號的庇護，我們才能擺脫海王的威壓，自由自在、繁衍生息至今。」
　　「假如是讓我們做其它的事，我們赴湯蹈火，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可是您讓我們去抹殺那幹掉鐮骷人的唯一一點希望，陛下，很抱歉，我們做不到……」
　　就在獸王推算約戰地點，謀劃對戰陣容之時，他和楊帆的賭約，已經通過人來人往的自由商貿港馬格亞納，傳遍十二幻都了。
《新聞晨報》、《水都週刊》等幾家大的新聞機構，繼昨日發行了母巢遠征的特別專題之後，今日再一次增發特刊，詳細剖析了獸王雷克薩與雷神揚帆賭約之事。
　　雖然自這些報刊誕生之日起，發生在人類之中的新聞就接連不斷，短短數年間所發生的影響深遠的大事，就超過以前幾十年的總和，可是沒有一件事，能激起如此規模的熱議，能讓如此比例的人群參與到其中來——
　　幾乎是每個人，每個人都在關注著這件事的發生，通過人們的口耳相傳或者是新聞報道，追蹤著事情的動向，迫不及待的尋找著參與其中的辦法。
　　所有幻都所有地域，只要有人的地方，大街小巷中的話題只此一個別無二話。
　　大水都第一家視像新聞台，二十四小時連軸轉請來各路嘉賓，分析此事的成因，闡述遠征之行的可能性，同時根據自己的經驗心得，評估此次賭約雙方各有什麼殺手鑭，最終將是誰勝誰負……
　　在此同時，遍佈了大水都與其它幻都的，或者是明面上的或者是暗地裡的大大小小的盤口，也紛紛就此事開始了注壓。
　　最初的盤口倒也簡易，獸王雷克薩一賠零點九，雷神楊帆一賠零點九，因為沒有人包括莊家能夠分析的出來，究竟是獸王老而彌堅，還是楊帆技高一籌。
　　盤口的賠率，於是隨著不斷披露的消息秘聞上下波動著——
　　一會兒是楊帆練成身外化身，神妙莫測的破了獸王陷阱，實力已經超出想像……
　　一會兒又是獸王與另兩位域王展開了緊急磋商，屆時有可能形成多打一局面……
　　初時的賠率變化，就隨著不時曝光的小道消息不斷波動著，雖然起伏甚劇，要說到底誰更佔優一些，依舊沒人能夠說清。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盤口的賠率開始飛速的往某一方傾斜，一段時間過去以後，這種傾斜甚至到了懸殊……不，懸殊都難以形容的地步——
　　獸王雷克薩賠率，一賠一點零三，雷神楊帆賠率，一賠二十八。
　　買獸王雷克薩贏的人是如此之多，以至於開盤口的莊家一個個都膽戰心驚，雖然賠率一再降低，假如雷克薩真的贏了，他們賠出的錢可絕不在少數……
　　閒暇之際無意間瞭解到這個趣聞，雷克薩初時還哂然一笑，沒想到平民百姓對自己實力的認可是如此之高，但當他聽了大水都新聞台對這些彩民的專訪之後，卻再也笑不出來了。
　　「對，我們大家一致決定買獸王贏。為什麼？那些開盤坐莊的都是大人物，是上面有人的傢伙，我們都買了獸王贏，假如獸王真贏了，他們不就虧大了？」
　　「為了不賠錢，他們千方百計也得讓雷神大人贏了吧，我們就當花了錢，給雷神大人額外買一重保險唄！」
　　開盤的莊家都犯了一個錯誤，賭局之所以成賭局，是因為賭博的雙方都有自己的期待，期待自己贏，期待對方輸，雙方各有各的支持者，才能成為一個賭局。
　　而當下方的賭者萬眾一心，只有一個期待，一個選擇的時候，他們的盤口也就根本沒有了意義，他們唯一能做的事，除了不斷改寫賠率之外，也就只有竭盡全力去想辦法，讓洶洶人流所期待之注輸掉罷了。
　　這般說起來，獸王部一干伏擊者眾志成城的推拒，說不定還真有他們兩三分功勞在其中呢！
　　下注者說的沒錯，這些盤口老闆難免跟獸王的這些個手下，這些位高權重者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或者是下屬與靠山，或者是親戚裙帶，或者僱傭合作之類的關係……
　　不管是從公義的角度，或者是從自身收益出發，此戰都必須是楊帆贏，獸王輸！
　　故而，開戰時間尚未確定，一切都且在謀劃中呢，面對獸王親書的命令，不管是獸王部直系部下，抑或自由的僱傭兵，還是其它王部的援兵，面對獸王的召集，不約而同只有一個字：「不」。


第三十九卷 姜太公釣魚· 第12章 回山都
　　抱歉，晚了
　　這是那小子在給我下套啊！
　　初知此事時，雷克薩自然是暴跳如雷，不過他畢竟也域王幾百年了，旋即便看出此事當中的不同尋常處。
　　萬眾一心的效果的確驚人，雖域王也難免為之縛手縛腳，不過這等場面絕不是那麼容易見到的。
　　因為就算所有人都被楊帆感化了，被那種光明的未來、美好的前景所吸引，也絕不是所有人都有那個智商，能夠看穿賭局的實質，然後不約而同採取行動的。
　　就算聰明人真那麼多，一個人執行起來容易，成千上萬的人共同採取行動，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這固然有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意味在其中，不過……有人推波助瀾渾水摸魚的意圖也很明顯，再想想這時節還有誰能做這種事，那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竟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雷克薩渾然未覺自己以多打少，還要搞埋伏偷襲的做法多麼卑鄙無恥，理直氣壯的就給楊帆的做法定了性。
　　只不過……既然用出這種手段，就說明那傢伙是怕了，既然怕了，那就說明對方對決鬥也不是多有把握，才需用到這種小手段，這難道不是好消息嗎？
　　想通此節，雷克薩反倒平靜下來了。
　　「罷了罷了！那些見利忘義見風使舵的廢物，暫且不管他們，等這件事結束再跟他們算總賬！」聽了屬下匯報，獸王冷哼幾聲，心思立刻轉向了別處。
　　仔細想想，沒有這些人礙手礙腳也好，倘若對上那個人的巔峰衝擊炮，他們也就是炮灰一級的角色，多一個不多少一個恐怕也不少，沒他們不定反倒更方便，只寥寥幾人決鬥的話……
　　雷克薩心思電轉，漸漸明瞭了某些佈局：「他們不來，倒讓我想起約戰究竟該選在什麼地方了！只是這樣一來，那兩邊就非得我親自出馬了……」
　　雷克薩還真冤枉楊帆了！
　　數日後的一戰，場面越大，影響也就越深遠，在個人武力能夠承受的範圍內，參與人數越多，結局也就越好看……
　　而楊帆暫定的自己的承受能力是，沒有界限，多多益善！
　　他根本不在乎伏擊自己的人數有多少，是其它人的自作主張。
　　當雷克薩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楊帆自然也知會了那來龍去脈，不過不是通過自己的情報網絡，而是通過山都洶洶人潮的反饋——楊帆回山都了。
　　防線的變故需得遠征來解決，想要遠征先要贏了賭鬥，而在那般重要的賭鬥之前，參賽選手自然要調藉身心以達到最佳狀態。
　　總而言之，楊帆已經沒了任何理由繼續呆在大水都防線，而得了某些消息之後，山都城內的某人，也根本不敢找借口繼續拒楊帆於千里之外了。
　　楊帆曾經回來過，不過每次都是極秘密的行動，除了少數幾人，其他人根本不知道，所以對於山都民眾來說，這次回歸是三年來的第一次。
　　山都第一任總長，終於回來了！不管是歡迎、希冀還是出於其它的什麼目的，自從楊帆走出傳送門那一刻起，山都民眾就絡繹不絕的從各方趕至，自發的在楊帆左右排成人牆，七嘴八舌的說著各自想說的話。
　　成百上千的人同時開口，聽在普通人耳中，那根本就是嘈雜一片，不過在楊帆的大衍訣之下，就是能將這種噪音清清爽爽的重新分離開來，組合成聲音原本的樣貌，再分門別類收集起來。
　　大多是表達感激、闡述謝意以及其它一些嘮嗑拉家常的廢話，楊帆畢竟出自山都，一路迤邐行來，認識的人著實不少。
　　而在這其中，就包括了人們聯合起來買空盤口，勢要支持楊帆獲勝之事，有些消息靈通人士甚至已經知道了全體域將盡皆罷戰的消息。
　　山都民眾真的變的不一樣了，以前在各幻都中，這裡的人是實力最差的，生活是最苦的，尤其是精氣神，根本不能與今時今日相比……
　　他們週身所散發出來的蓬勃氣息，紅光滿面的表情，尤其是身上那一件件鮮艷而新潮的衣服，本來很少現在也漸漸流行起來的飾品、配件之類的小玩意……
　　這三年時間，山都所發生的一切怎麼看都像已經過了三五十年，變化太大了！
　　當然，雖然大多數人都激動興奮、感恩戴德，也不是所有人都如此的。
　　胖子岳飛拼了命的從人潮中擠入，看到楊帆狠狠鬆了一口氣，也不知是慶幸自己終於擠入，還是因為終見到了楊帆：「你總算是回來了，你不知道……」
　　「我知道的。」楊帆含笑接過話茬，讓胖子隨在了自己身後。
　　下一個人是河沅沅，今時今日的河沅沅，藉著操控域將機甲的出色表現，已經是山都城裡可與虎平陽並肩的後起之秀，只是因為年紀尚輕資歷尚淺，沒有更上一層樓的機會罷了。
　　但是僅從她從人叢中走過，所有人都自發的給她讓出了通路這些細枝末節，就可以看到她在人們心目中的地位。
　　河沅沅拉著五月的手，冷冷走近了楊帆，面色不善：「你怎麼可以那樣？」
　　楊帆看看河沅沅，看看五月，曖昧一笑：「恭喜恭喜！」
　　五月臉色微紅，河沅沅也是一窘，不過很快恢復了平靜，三年多的風雨洗禮，河沅沅也不再是當初那個年輕容易衝動的新兵了，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威嚴：「你知道我在說什麼，不要轉移話題！」
　　「我知道你在說什麼，不過能否稍等片刻？答案一會兒就會揭曉。」楊帆微微笑著。
　　河沅沅還想說些什麼，略略沉思片刻，沉默的跟在了楊帆後方。
　　接下來，有兔族公推出的族長，有山都防線特戰隊曾經的隊友，有山都學府熟識的同時與學生……
　　一路行去，楊帆身邊隊伍不斷在擴大，不過無一例外，這些人還什麼都沒說呢，就已經被楊帆堵在了嘴裡，默默的變成了隨行者的一員。
　　很快的，前方遠些的地方，出現了山都的迎賓團，以影歌為首，包括虎家、磐家以及其它一些高層代表，卻很少見到敖家、狐家的人。


　　末世卡徒 第13章 宴會大廳 七尺居士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隨著楊帆漸漸走近，人群逐漸沸騰起來，俗氣到讓人不忍聽聞的口號此起彼伏。
　　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的氛圍當中，只有影歌的一顆心與周圍一切格格不入，說的準確一些，簡直是如墜冰窟啊！
　　這個人，怎麼會還活著呢？他究竟怎麼逃過了獸王雷克薩經營良久的陷阱的啊？
　　賭約之事都已經傳遍了世界，楊帆與雷克薩初次交鋒的結果，自然沒有人比影歌更加心領神會，只是……對戰的具體細節，就非影歌所能知道了。
　　安排良久的伏擊計劃失敗了，交鋒由暗地裡轉向明處，於雷克薩來說，影歌這個盟友也就沒用了，失去意義了，身為第二域王的他，自不會放低了身段刻意告訴影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沒落井下石把影歌出賣給楊帆，在雷克薩看來，這已經很厚道了。
　　廢物！蠢材！慫貨！這麼簡單的事竟然也能辦砸了，早知不與他們合作了，自己召集人動手也未必會比他們做的更差！
　　影歌心底裡咒罵著，面上做出的笑容卻越來越盛，因為楊帆已漸漸走到了她們身前。
　　這個女人在政治方面的天賦簡直是與生俱來的，笑裡藏刀、口蜜腹劍這些個老政客才能熟練掌握的技巧，她不用人教就已經爐火純青了。
　　不用擔心的，雖然他的確有點可怕，可他畢竟不是神！
　　在那十幾個反監控能力者的覆蓋下，他不可能接觸到真正的行動計劃，找到不利於自己的有效證據，放鬆，放鬆，沒事的……
　　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打著他的名號，他可以說自己急功近利，可以說自己越俎代庖，但無論如何沒有理由殺了自己。
　　三權分立的架構建立還沒有多久，為了自己的理念推行下去，就算要處理自己，他也不得不走正規的渠道，否則剛剛建成的一切就會面臨崩潰的局面。
　　此人行事一向是利益最大化，為了達成他的所謂理想，自己這條小命他應該會留的，更何況，有一些事，只有自己能替他做……
　　放鬆，放鬆，只要一切進入正規渠道，就沒事了，第一任檢察官是虎咆哮，自己力捧他上位，又是他的侄媳婦，那個人的徒弟的老婆，有了這些關係的保護，自己不會有事的，只要人活著，總能找到機會……
　　更何況，自己還有最後一招殺手鑭呢！
　　楊帆終於走到了前方近處，影歌帶領諸人得體的迎上前去，除了楊帆身後站的一些人，雙方俱都一團和氣，笑意盈盈。
　　「這都幾年了，終於捨得回來了？」虎咆哮走上前來，在楊帆胸口錘上一拳，熊抱一下，特戰隊的禮儀。
　　「是啊，也該回來了！」楊帆反抱一下，意味深長的道，然後與這些人一一打招呼。
　　明面上，迎接的人裡影歌地位最高，不過她的總長只是個代理，別人面前還可以張揚一些，在這個時候，她的位置就不得不靠後了，既比不上虎咆哮，甚至也排在某些議會議員之後。
　　認識的不認識的人盡皆寒暄一遍，再站上高台發表了一小段演說，勸散了圍觀的人群，楊帆和這些人一起，走進了新建的大禮堂。
　　這是山都目前的標誌性建築物，不僅建築材料完全採用的晶板，連同式樣、結構也都是專研建築學的一些研究者們，吸納了上個世代的設計理念，再與這個世代的風格材料相結合，歷時數月之久方才構思完成的。
　　幾個月看起來時間似乎不長，但是經過虛擬世界加速效果的換算，你就知道花的功夫有多少了。
　　這樁建築表面看上去有茅屋草房的粗陋，有金字塔的古樸，但是一些細枝末節處，又處處能體現出高科技的精美與有序來。
　　步入其中之後，平整與自然間雜的走廊裝飾，符合人體力學的地板座椅，尤其是球型懸浮主席台的大會議廳，星河佈局的大宴會廳，甚至有超越上個世代巔峰期的味道。
　　「怎麼樣，不錯吧？」歡迎儀式第一步是吃飯，坐在明暗不一，大大小小的宴席也高低不同，宛若宇宙間星雲分佈的宴會廳裡，山都幾位高層自得的道。
　　他們有自得的理由，這裡的一切變故皆出於楊帆沒錯，可他只是留下了一顆種子而已，他已經三年沒出現了，山都今時今日的一切變化，都是緣於山都人自己的努力，緣於他們這些人的英明領導。
　　特殊的空間切割技術，令得宴會廳各席位間距離不等，大小不一，有空邃幽深的樂聲在空間裡響起，真的給人一種在星空中就餐的感覺。
　　廳中不時有的閃亮的流星、彗星劃過，衝向一桌桌席位的星雲，最密集的時候，幾乎能聚星成雨，只有目光超卓的人才能夠看到，包裹在流星、彗星璀璨光線下的，是一盤盤珍饈美味。
　　大宴會廳的上菜系統，也做的如此巧妙而別緻，絲毫不會破壞整個房間的景觀和感覺。
　　宴會桌旁有侍者，在專門的傳送通道前取出流星、彗星傳遞來的菜餚，然後極專業的一一擺放到餐桌上，侍奉每個人進餐就食。
　　「地方，是真不錯呀！」環視著周圍的一切，楊帆衷心的感歎道，即便在上個世紀，如此獨特有格調的宴會廳，他也從來沒有見過呢！
　　「只是……地方雖然好，人似乎少了一些呢！」楊帆再度歎息一聲。
　　終於開始了，影歌臉色微變，虎咆哮等人也略略一滯，能跟楊帆一桌的都是山都裡有頭有臉的人物，一瞬間自以為明白了楊帆的意思。
　　虎咆哮就點點頭：「沒辦法，敖議長還有其它一些議員臨時有事，在外面趕不回來……」
　　「我不是說敖司長，我是說狐老，還有……」楊帆隨意點了幾個名字，都是山都狐家以及其它一些政治勢力的代表，也不知有心還是無意，他沒像虎咆哮一樣沿用新稱，而是用了以前六司並立時的稱謂。
　　虎咆哮皺了皺眉：「你還不知道嗎？這幾個人……他們都死了，死了有一段時間了。」
　　「是嗎？怎麼會？」楊帆愕然張目，煞有介事，「前幾天碰到他們的時候，他們還活的好好的，難道說是我活見鬼了？」


　　末世卡徒 第14章 真的見鬼 七尺居士
　　「什麼？！」
　　「那不可能！」
　　「楊兄弟，你真的是見鬼了吧？」飯桌上頓時一片嘈雜之聲，激盪的宴會廳裡的星雲系統也跟著一陣震盪，頓時惹得漫天流光飛舞，如搖曳飄飛的綵帶，又似飛車上所見的霓虹。
　　廳中的星雲系統的運轉，依賴於人們所發出的聲音高低大小，算是一種變相的助興手段吧，此時此刻系統的混亂，由衷的表現出了與宴者的驚訝。
　　楊帆所說的幾個名字，都是近一年來，因為各種各樣原因去逝的山都中高層官員，有隸屬於山都防線的，有隸屬於研究院的，也有在行政系統任職的。
　　對於這些人的反應，楊帆早有預料。
　　為了逐步竊取山都權力，這些擋在影歌身前的攔路者們，被影歌用各種方式清理安置，楊帆點到名字這些還只是其中一部分罷了。
　　要把攔路石挪開也不能用一種法子啊，那會惹人懷疑的，所以，除了被謀殺以外，還有被栽贓陷害進入牢獄，被揪住錯處就地免職或者是被找了其它一些理由調離了原位的。
　　這些事，倒真不是其它與宴者所知道或會做的。
　　這些人在勾心鬥角爭權奪利上的手段，跟初來乍到的楊帆基本是同一個層次的，影歌所做的佈置，所進行的一系列安排，他們甚至根本不曉得個中深意。
　　這段時間以來，山都所發生的種種變化，所進行的種種變革，在他們眼裡是一種天意使然的演變，沒有人推波助瀾，沒有人渾水摸魚，一些不太尋常的連橫合縱，也只是為了給自己家族爭取更多的利益罷了，是規則允許之下的技巧。
　　所以，聽了楊帆簡直有些荒謬的話後，他們只是表現出純粹的驚訝，就彷彿……聽到死者復活那般的驚訝。
　　不過卻有一個人，臉色空前難看起來……
　　別人會以為楊帆腦子一時不清醒了，在說胡話，只有對楊帆瞭解最深的影歌方才清楚，此人不可能說出那種漫無邊際的話，既然說出來了，就必然有他的用意在。
　　果不其然，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一步步證實了她的猜想。
　　「活見鬼？我可不這麼覺得……」楊帆大搖其頭，「幸虧當時我覺得大家好幾年沒見，特意留了他們一個聯絡方式，是不是見鬼，大家一起看看不就知道了？」
　　這樣說著，楊帆掏出一個晶核拋在了地面上，晶核在地面上膨脹延展，飛快支撐起了方形的骨架，然後導線、電路、外殼逐次呈現，四五秒鐘後，圓盤底座方形頂架的傳送門具現完畢。
　　圓形底座上電光一閃，傳送門開始啟動，隨著從上到下一圈圈符文標識依次燃亮，門戶上肥皂泡一般的空間膜悄然出現，空間膜上的七彩流蘇就如宴會廳裡的星雲般璀璨。
　　傳送門啟動完成，已經可以開始傳送，也就幾秒鐘後，一隻乾枯癟瘦的老手從傳送門中探了出來，然後是胳膊，胸脯，前半身，後半身，狐九那副大家已見慣了的身體便活生生的從傳送門中邁了出來。
　　「嗨，有段日子不見，大家好！」環視一圈，狐九揮手招呼一下，蒼老熟悉的聲音在廳中響起。
　　「狐老，怎麼會？！」一圈驚歎之聲。
　　怎麼會？！影歌同樣驚了，只不過別人是驚訝，她是驚駭！
　　這老頭怎麼會沒死的？整個山都裡，有那智慧能看穿自己圖謀的，就這老頭一人而已，而且，也根本無法收監或者調離了他，不得已之下，她只好布下殺局……
　　自己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啊，老頭被密集的電磁炮火力包夾，幾乎骨肉成泥，根本不可能活轉了！別人說見鬼那是玩笑，影歌此刻的見鬼，可就是真的了。
　　不，不要驚慌，這肯定是假的，是那個人試探自己的計謀！影歌咬緊了牙關，卻募然注意到，楊帆意味深長的看了自己一眼。
　　那眼中的神情……影歌略一尋思，頓時如墜冰窟！
　　之前說過，影歌有一個殺手鑭，能保住自己小命，這殺手鑭說穿了一文不值，那就是玉石俱焚。
　　假如楊帆真的不留情面打算要她的小命，她便會不顧一切的把所有事都誣賴到楊帆身上，不，那根本就不是誣賴，自己那批可靠的手下是按照他的洗腦方式培養的，那些處理問題的手法技巧與他是一脈相承的。
　　從始至終，自己都是打著他的旗號，就算當選為代理總長了，自己也仍舊是他的秘書，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有他的一部分責任在，只要自己說主謀是他，沒有人會懷疑的。
　　人們不會相信，自己一個小女子，一個代理人，竟然試圖幹掉域王並取而代之……
　　因為其荒謬，所以才有可行性，現在雖然失敗了，也有轉圜的餘地。
　　甚至，揭露楊帆的資料與證據，她都已經收集並整理好，然後由自己最忠心的下屬保管，只要自己出了事，馬上全世界都會明白楊帆的嘴臉。
　　影歌考慮的不可以說不周全，準備的不可以說不充分，可是這一切都有一個基本的前提，那便是楊帆真的犯了錯，犯了人神共憤不可原諒的錯誤，自己預留的手段才能成為一種要挾。
　　可是現在……活生生的狐九出現在自己面前，不，不僅僅是狐九，還有其它幾個行事古板資格又老不得已被消滅的目標，一個個從傳送門中走出來，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楊帆沒有任何罪證握在自己手裡了，罪壓根就沒有犯，證據還留在手裡有意義嗎？
　　本來不相信門中出現這幾人是真的，可是想到這層以後，影歌卻越來越不能不相信了！
　　迎著楊帆的目光，她只覺腦中一陣陣的天旋地轉……
　　原來……一切，一切都是眼前這個人的陰謀，所有的一切！從將自己升任為貼身的秘書，到將秘黨交給自己，將那些陰暗之中的手法傾囊相授……
　　他三年多沒有出現，就是在等著自己野心萌發，而他本人，則一直都在不遠處看著一切，看著自己的表演，從始至終，自己不過是他手中的一個棋子，沒有任何一步超出他的預計……


第三十九卷 姜太公釣魚· 第15章 活路？死路？
　　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在影歌心中幾乎沒有記憶，因為她已經渾渾噩噩不知該如何是好。
　　狡辯？面對這個可怕的對手，她不覺得自己有一絲機會。
　　逃跑，或者是挾持人質以抗爭？開玩笑，一桌域將級的大人物，自己這個小小的軍級還沒出手就已經被捏死了吧？
　　這一頓飯，山珍海味，珍饈佳餚絡繹不絕，可以說是自食物合成機出現以來，最集大成的一餐飯了。
　　一切都是楊帆的面子，無數小餐廳的老闆聽說了楊帆的行程，冒著配方洩露的危險，求爺爺告奶奶將飯食送來供楊帆品嚐。
　　當然送也不是白送，近兩日，獨孤古於山都城內關於商品經濟的演說，似乎觸動了這些小老闆們的神經……
　　席間設宴者說起來，楊帆才曉得，這些人聯合起來，草草商定了一個《食品專利法案》的玩意，想讓自己高抬貴手通過呢。
　　一餐飯，宴笑盈盈，所有人俱都沉迷於從未享受過味覺盛宴中，唯獨影歌如坐針氈。
　　可事實上，什麼都沒有發生，整個宴會過程中，沒有人詢問狐九為什麼沒死，而且忽然回來了，所有人都知道事情肯定非同尋常，但這裡並不是詢問的場合。
　　所有人寒暄、問候著，一切如常，直到宴席完後，接下來本**開的最高議會，臨時修正成了高層代表大會。
　　規模相對較小，但是與會者身份更高，保密措施更嚴密的會議，至於宴會上的其他人，自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興奮疑惑期待的對其他人講述宴會廳上的奇聞了……
　　本來是以拒絕出席的方式，向楊帆表達對他的不滿，表達對山都變革的抗議，不過聽說狐九等人回來之後，敖雲帶著家族勢力以及其它一些第三方代表來到了大會議廳。
　　新修的大會議廳是典型的球狀結構，上半邊的穹頂雕刻著美輪美奐的富有這個世代藝術氣息的畫卷，那上面有神一樣的先人，有突如其來的災變，有漸成瓦礫的廢墟，有人類的掙扎與生存……
　　其實畫卷所表現的內容並不久遠，可是畫卷所銘刻之事的意義，就彷彿上個世代人所知道的盤古開天地，女媧造人補天之類的神話傳說一樣，代表了這個世代人樸素的歷史觀。
　　穹頂之下的下半球，是一環環的圓形座椅，粗粗數去約略有上千個位子，就從上而下，從外到內，彷彿眾星拱月一樣，襯托出了最中心處的懸浮主席台。
　　主席台又分為上下兩層，上層面積不大，圓桌會議僅容得下十餘人開會，下層就要稍大一些，從裡到外統共三排，四五十席，像今日這般的臨時擴大會議，剛剛好容納得下。
　　「影歌，你是要我說呢？還是你自己來說？」座中落下，看著猶自神遊天外的影歌，楊帆凝功在喉，針對性的聲波衝擊登時將影歌驚醒，在那同時，一道細不可聞的音波也傳入影歌耳中：「是生是死，就看你此刻的表現了……」
　　是生？是死？影歌面上露出苦笑，彷彿很大度的選擇題，可事實上，一個是生不如死，一個是死不瞑目，自己應該怎麼選擇呢？
　　「沒錯，一切都是我幹的，是我意圖謀殺狐長老、李廳長還有……」影歌用沙啞的聲音，乾澀的陳述起來。
　　隨著影歌緩緩講述出她是如何設計狐九以及其它幾位高層人士，如何設計陷阱以不同的方式瞭解了他們，會議廳裡的驚呼聲此起彼伏……
　　人們既心驚於這個女人的野心，慢慢的也愈來愈加好奇，這女人的陷阱陰狠毒辣，看台上的幾人，究竟又是怎麼樣逃出生天來的。
　　潮水般的嘈雜聲中，楊帆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最後的關頭，這女人竟然沒選擇生路，而選擇了死路……
　　他還以為，這個野心蓬勃的女人會為了東山再起保留一副殘軀呢，卻沒想到，夢想破滅之後，她會是這般選擇。
　　所謂生路和死路，不是看她是否老實承認錯誤，不說一句假話，坦然的將一切責任攬上身，生路與死路的定義是，她的坦白究竟有沒有遵從楊帆的意願，有沒有讓楊帆滿意。
　　以影歌的政治智慧應該不難猜出來，楊帆既然費了這麼大周章，苦心孤詣的給她創造造反的環境，教會她造反的手段，就差沒有明明白白的告訴她應該怎麼做了，所圖自然不是幹掉她一個。
　　她影歌何德何能，值得楊帆如此大動干戈啊？楊帆試圖清理的，是山都上下依舊習慣於以家族為單位，依舊把互相傾軋當成第一要務的世家大族的腐朽本能……
　　所以，楊帆的本意就是讓影歌攀附，不是攀附他這主人，而是攀附這段時間以來，影歌曾經密謀、合作共同瓜分過好處的對象，也就是……狐九出現之前，聚集在大禮堂前歡迎楊帆的那些個人。
　　看著影歌「你既然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如願」那幽怨的眼神，楊帆輕輕搖頭，何必呢！
　　彈一個響指，中心會議台四周的投影儀登時開始工作，環形的立體投影設備由下而上，在會議台的上空，投射出了三維全立體的擬真影像。
　　一段段叫人身臨其境的錄影開始上映，有狐九與其它一些人死的剎那，有影歌與手下黨羽密謀的畫面，也有她為了獲得某些權利，跟在座的某些人密謀商議，然後或者栽贓陷害，或者排擠打壓，或者採用其它一些手段的零碎片段。
　　會議台上，一個一個的人開始覺得屁股底下的座位不牢了，高效節能的恆溫系統，清爽宜人的週遭環境，也難掩心底裡透出來的尷尬，擦汗的毛巾濕了一條又一條。
　　不過相對於其它人的難耐，影歌才是那個最無法接受這些影像的存在啊！
　　「這不可能的，這不可能！我明明已經安排了人，所有這些場合都安排了反監控……」在楊帆幾乎無所不知的威壓面前，影歌終於有些崩潰了，歇斯底里的喊叫起來。


　　末世卡徒 第16章 牆倒眾人推 七尺居士
　　影歌實在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難道說，那些反監控者在集體說謊，或者，他們根本就是楊帆的人？
　　這應該是不可能的，這些人的能力一個一個都是經過她親手測試的，而且，也是她按照楊帆的教程一步一步訓練出來的。
　　他們對自己的忠誠度，絕對在對楊帆之上，這點影歌是很有信心的，可是……為什麼，自己覺得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機密，會毫不掩飾的被楊帆所掌握呢？
　　似乎是看出了影歌的疑惑，楊帆歎息了一聲：「你難道忘了，刻意透露了反監控能力讓你知道，並教給你甄別之法的是誰？」
　　這樁事有些久遠，不過仔細回憶了一下，影歌還是很快想起來，自己對於這個概念的認知，來源於當初偷看的一份文件，而那份文件，理所當然出自楊帆手筆……
　　「既然敢透露這種消息與你知道，我理所當然會有應對的法門。」看著影歌茫然失措的眼神，楊帆搖了搖頭，「其實說出來很簡單……」
　　「反監控能力者可以感知他人的注視，不管是直接注視，間接的偷窺，還是通過影像記錄這種機械的手段，甚至可以根據這種感應，追溯出偷窺者的容貌，所處的環境，達到完美的反追蹤。」
　　「可是不要忘了，不管在什麼場合，窺視這種動作，就算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終究還是有你，有我，你安排在場的反監控者自己知道。」
　　「所以，我只需要忠實的營造出一個與你們密謀的房間一模一樣的場合，在場合之中投射出你們在場的所有人，然後將自己化身成其中的隨意一個……」
　　「就算有反監控者感應到了我的偷窺與記錄，也只會以為，那是來自於當時，你們當場其中某一個人的視線。因為我所處的環境，與你們完全相同，我的所作所為，與你們分毫不差……」
　　「瞧，就是這麼簡單！」
　　簡單！這還簡單！恐怕全天底下，只有楊帆一人能做到這種事吧，幾近完美的現場投射，絲毫無差的變形模擬，說不得還得根據情況臨時修改數據……
　　以為終於擺脫了那個無所不在的監控，原來一直以來都是自己的錯覺，影歌癱倒在座椅上，身體雖然無力大腦卻空前的清晰：眼前這就是一個變態，在他面前永遠不要玩什麼花樣，任何違逆他意願的掙扎都是沒有用的，俯首帖耳是唯一的選擇……
　　立體投影還在繼續著，絲毫沒有因為影歌的崩潰，因為某些人的坐立不安而有所改變……
　　畫面所顯示的東西越來越多，越來越全，也越來越讓與會者意識到，上面顯示的究竟是些什麼內容，那都是山都各方勢力，為了自己，為了親屬，為了家族，所進行的或者明面上，或者暗地裡，一些心照不宣的交易。
　　有區別的只是，影歌及流營鎮一群人的做法比較激進，有機會他們上，沒有機會創造機會他們也要上，而山都本地人則相對厚道，只有機會真正落到身上的時候才會爭取。
　　假如系統完善的話，兩者就是一個合法，一個違法的區別，可是楊帆對此並不滿意……
　　他想建立的末世理想世界不是這個樣子的，至少不應該腐化墮落的這麼快。
　　「原來事情是這個樣子的，難怪當時覺得怪怪的，以砂幹事的人品履歷，斷不至於做出貪墨之事……」
　　「哦，我說去年大水都的建材中心報表有問題，原來從訂單報備處就開始作假了。」
　　「大禮堂！大禮堂奠基工程的款項，你們竟然也敢挪用？！」
　　「……」
　　一幕幕不堪的交易陸續上演，座中人俱是表演者，起始時俱都訕然，不過待曝露於天光之下的不適過後，他們迅速找到了度過尷尬的方式——譴責別人。
　　在所有人都被無差別波及到的這一刻，踩著別人的腦袋往上爬，不就顯得自己比別人更乾淨一些嗎？
　　於是，會議台上頓時一片嘈雜譴責之聲，而所有被憤然戳指的對象當中，影歌無疑是最受關照的一個。
　　是個人都能看出楊帆針對影歌的態度來，雪中送炭不易，痛打落水狗誰不會呀！
　　一干人彷彿是幡然悔悟，直到這一刻才看清楚了影歌的為人，接連不斷錐心痛陳之後，影歌被說的簡直是數典忘祖、狼心狗肺、缺德帶冒煙的、上天入地再找不到她這麼壞的一個人。
　　「像她這樣的一個人，怎麼還能有資格坐著這裡？把她押下去，暫時收押，等一一理清她的罪名，數罪並罰，把她關到地老天荒去！」
　　「民意」沸騰到了極點，終於有人急不可奈的挺身而出，指出了事情的關鍵。
　　頓時，長久以來積壓的不滿、抱怨、憤懣找到了發洩口，滔滔不絕的指責幾乎要把影歌淹沒，人們的情緒從較為平靜的說變成激烈的指責，很快又從指責上升到了斥罵，從斥罵揮拳擼袖準備動手……
　　人世間的荒誕醜惡在這片新建的號稱民主、公正、平等的場地上，得到了最好的演繹。
　　「好了！好了！你們住嘴！都住嘴！要不是影歌，三叔，你能坐上治安官的位子？要不是影歌，大水都的建材中心能歸你們磐家？要不是影歌，你！你！你！還有你，現如今能坐在這裡？還不知道在哪個角落裡趴著呢！」
　　一片沸反盈天的咒罵聲中，虎平陽的辯護是那般的醒目與刺耳，專心於研究甚至得了老師回歸的消息也懶得走出實驗室的楊帆大弟子，在收到老婆成為千夫所指的消息之後，終於也坐不住了，急匆匆的從實驗室中趕來。
　　他站在會議台邊上，伸指連連點著會議台座中人：「影歌她或許對不起老師，對不起狐老，對不起很多人，可獨獨不包括在座的你們各位！」
　　「你們吃飽了，喝足了，一轉身碼乾淨嘴，現如今翻臉不認人了，哈！」虎平陽尖銳的譏諷，令得會議台上為之一滯。
　　一直以來，楊帆的大弟子都給人一種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書獃子印象，卻沒想到，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在他心裡清楚著呢，只是往日不說出來罷了。


　　末世卡徒 第1章 大清洗 七尺居士
　　虎平陽的聲音令得會議台鴉雀無聲，一片靜默裡，虎平陽向楊帆見了個禮：「老師……」
　　楊帆萬沒有想到，自己的大徒弟會在這個時候衝將進來，影歌本人都沒發表什麼意見呢，他先忍不住了。
　　傻瓜，影歌只是利用你的，她圖謀你虎家旁支，圖謀你身為我弟子的身份，圖謀你在技術領域的造詣……
　　這個徒弟是個純人，剛才雖然情勢所迫爆了以往從來不說的粗口，可是楊帆知道，對於影歌的所作所為，他知之甚少。
　　看他注視影歌那茫然而無奈的目光就知道，立體投影中播放的畫面，促成了他剛才那番斥責，又因為他與自己近似的過目不忘之能，才令的這番指責恁般熟極而流。
　　「在大水都前線，獸王雷克薩率眾圍殺於我……」楊帆歎息了一聲，口中開始緩緩訴說。
　　而立體投影中畫面一變，開始閃現獸王雷克薩與影歌密盟，試圖除掉自己的全過程。
　　整件事不是一時半刻策劃完成的，也不是一鱗半爪的片段能夠描述的，不過對於人心的精準把握，對於鏡頭語言的無人能及的理解，還是令得楊帆在短短幾十秒內，不疾不徐的十幾句話間，將影歌串通獸王謀害自己未成，最後演變成自己與獸王一場賭約的前因後果敘述了出來。
　　一片倒抽冷氣之聲，因為虎平陽而靜寂的會議台上，頓時再度充斥著斥責謾罵，對像自然只有一個——影歌。
　　影歌本不是楊帆的主要目標，不過虎平陽突如其來的跳出來，他不得不預先解決這個問題。
　　一番演示，影歌的陰險毒辣盡出，在所有人看來，虎平陽也該放棄自己的立場，不再理會這個毒如蛇蠍的女人了……
　　可惜幾乎每個人都猜錯了，看到了屏幕上的一幕幕，虎平陽臉色數變，震驚、失望、羞愧……什麼表情都有，獨獨沒有和影歌劃清界限的決然。
　　會議台乃整塊的高檔晶材鑄成，強度無與倫比，可是虎平陽跪在地上腦袋一下下的磕著檯面，愣是讓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地面震顫。
　　要知道，虎平陽在研究方面雖然很有天分，可是到現如今，他也只是個旅級罷了，旅級的腦袋磕在地面上，不到三兩下就已經血流滿面了……
　　「請師父饒過影歌一命！請師父饒過影歌一命……」虎平陽既不辯解，也不拿自己曾經做出的功勞為質押，只是一心一意的懇求著楊帆，懇求他能饒過影歌一命。
　　到了這種地步誰都能看出來，影歌是死是活，就在楊帆一念間。
　　虎平陽一邊磕頭一邊看著楊帆，楊帆饒有興致的看著影歌，影歌則目光閃爍的看著虎平陽，三個人都有自己的堅持，默然的循環經過一陣之後，終究還是由影歌率先打破了：「你贏了……我會盡力配合你的計劃的。」
　　理所當然，幽居實驗室的虎平陽，是楊帆通過自己的渠道喚來的，以作為……一種挾制影歌的手段，至少在影歌看來是這樣的。
　　「你要弄明白，你願不願意配合，於我的計劃根本無關緊要！」楊帆的傳音在影歌的耳邊響起，「你之所以能繼續活下去，是有人想讓你活，千萬不要把這最後一點生機弄沒了，你會知道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暗地裡是這樣說的，明面上楊帆卻清了清喉嚨：「影歌，你犯下的錯的確太多，罪無可恕，不過……咱們山都現在是法制社會，一切都要依正規程序行事，姑且再讓你多活兩天！」
　　「謝謝師父，謝謝師父！」虎平陽磕頭如搗蒜的感激，楊帆輕輕一揮手便告揭過。
　　「這件案子事關重大，本來是在治安官的管轄範圍內，可影歌畢竟還掛了個代理總長的名分，所以我想，由我牽頭組成專門的調查組，詳細審理此案，大家可有意見？」
　　被楊帆接二連三的手段搞的灰頭土臉的眾人哪裡能領會楊帆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深意，當下忙不迭的點頭通過以離開這個難受的會議台。
　　於是，山都第一次整風運動，就在這樣的背景之下轟轟烈烈的展開！
　　由楊帆親自掛帥，整合山都所有監察之力，從下而上從裡到外，將山都幾乎所有貪用、擠占、勾連、賄賂等陰暗之事一網打盡。
　　山都一干高層初時根本沒能領會到楊帆的意圖，以為這就是一場普通的查案而已，等到他們發現，楊帆針對的目標本質上就是他們那龐大的關係網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完了。
　　在幾乎身死族滅的狐家，還有被排擠的幾無立足之地的敖家以及其它數支小家鼎立協助下，這些關係網的節點幾乎第一時間就被楊帆所掌握。
　　這一張囫圇的大網輕輕鬆鬆提起來，粘連不上的人平安無事，但凡有一點牽扯的，一個都沒能跑了。
　　不得不說，在這方面，影歌的天分簡直就是驚世駭俗呀，出身不算優秀，地位不算突出，一個小女子，僅僅沾了楊帆一點餘韻罷了，竟然就能做到眼下的程度……
　　可以利用的人幾乎一個不落全都攀附上了，不能利用的人排擠、打壓、栽贓陷害全都不留，就算楊帆自己親身來操作，也不過就能做到這種程度而已了。
　　總之，短短三年時間，以她自己為中心，她在山都所編製的這一張大網，幾乎囊括了山都統治層所有的陰暗面——
　　世家的關聯牽掣、個人的不擇手段、職務的公器私用、規則的合法利用。
　　調查僅僅兩天，山都高層管理者下野了四成，基層管理者被撤職了三成，到了第三天上，有三成的高管兩成的基管遞交了辭呈。
　　這顯然是一種無聲的抗議，因為楊帆肆無忌憚不留情面的大清洗。
　　甚至有人提議，執行高議會的特別程序，投票罷免楊帆山都總長之職。
　　對於這些個小手段，楊帆撇在一邊一笑置之，大清洗的第三天，獸王部透過正式的官方渠道給他發來了戰書，約戰地點已經選好——
　　啟動隨信附送的躍遷晶石，便可以抵達目的地，比賽時間明晨八點。


　　末世卡徒 第2章 亞馬遜叢林 七尺居士
　　亞馬遜叢林，上個世代流量最大，流域最廣的世界第二大河所影響的區域，地球上最後一片原始熱帶雨林，號稱「地球之肺」的存在。
　　一方面是保持環境的需求，一方面是久無人煙此地原本就潛藏著無數危機，直到上個世代結束的時候，此地依舊是地球上少數未被人佔領的蠻荒區域之一。
　　氣候濕熱難耐，叢林高深，籐蔓攀延，植被茂盛，可見的與不可見的危機步步……
　　而經過史無前例的大輻射演變，此地更是一躍成為地球陸上最危險之地。
　　此地地處南半球，大輻射源頭瀕臨的區域，所受輻射最盛，更無奈的是，此地南方南美洲大陸一路向南，越過湍急的環球海流，幾乎是整個地球最接近南極洲的區域。
　　距離輻射源近，又幾乎沒有足夠深厚的大海抵消輻射，令得此地所承受的輻射量幾乎是他處兩倍、三倍甚至更多。
　　這也讓本來就秘冠全球的蠻荒地益發的變態起來，別處的樹木最高只能長到兩百餘米高，此間的樹木虯曲盤旋，卻能伸展上五百米高空。
　　假若能將這些樹木的軀幹抻直了的話，這個數字可能還要憑空翻上一翻。
　　特異的森林背景也撫育了特異的其它生物，在這裡面大型食肉動物倒也不多，可是，體積跟大型食肉動物相差不多，其實卻是昆蟲之屬的動物數不勝數。
　　狗一般大的螞蟻，牛一般大的蜘蛛，比蒼鷹更加雄健的蝴蝶飛蛾……這裡的生態環境，彷彿已經還原到了地球的上古時代。
　　更危險的是，這些昆蟲在體積得到進化的同時，原本與身體相匹配的力量指數完好無損的繼承了下來。
　　在上個世代，假若對比自身大小進行比賽，無論力量、跳遠還是其它比賽，昆蟲都是生物界當之無愧的冠軍，而當它們獲得了與大型動物相當的身體，這種特質依舊分毫無差的保存了下來。
　　它們力大無窮，來去如風，所結之網水火難侵，刀砍斧削不斷，粘性驚人……
　　它們繁殖力驚人，常常身具殺傷力驚人的毒素，或噴吐或注射防不勝防……
　　更恐怖的是，它們中的某些種類，即便個體力量已經強大到了某種檔次，也絲毫不以個體的力量為意，自始至終群體作戰。
　　而且這種群體還不像哺乳動物最頂端的獅子一樣，一窩十幾二十個，它們是成百上千乃是幾萬幾十萬的數量……
　　遇到這樣的蟲族集群，以前楊帆所經歷過的蟲潮蟲海，只不過是毛毛雨罷了！
　　假如說在其它的林海之地，身手達到營級可以踏入草海，達到團級勉強就可以成為獵食主力，那麼在亞馬遜森林，旅級將將可以嘗試生存，師級軍級獵食也未必有完全保障……
　　這就是亞馬遜叢林，今時今日地球最危險之地，即便鐮骷人也很少涉及的領域！
　　3222年12月25日早8時，這是個以後記入了史冊的時刻，楊帆準時通過山都傳送陣激活躍遷水晶，來到了獸王雷克薩指定的戰場。
　　12月25日，舊世代的聖誕節，從這一年起，也成為新世代的聖誕節，以慶祝前所未有的世間首位域聖的誕生，當然，那都是後話了……
　　這一年的12月25日的亞馬遜叢林，就與往常一樣，悶熱，潮濕，因為正是南半球的夏天，雨季。
　　早晨八點，熾熱的太陽已經在正東方掛了有一陣，茂密的叢林、氤氳蒸騰的霧氣也絲毫遮擋不了這恆星距離最近時的直射。
　　出了傳送門的楊帆，立刻就感應到了不遠處雷克薩域王特有的波動，以及他張開嗓門毫不保留的語聲：「竟然現在才到？既然說定了時間，我可不會因為你沒看過場地就手下留情！」
　　約戰時間是早晨八點，可是躍遷水晶並非直到八點這刻才生效，楊帆完全可以早一些時候出發甚至是昨天接到信函的時候就動身的，戰爭講究天時地利人和，戰鬥前多研究研究地形顯然沒有壞處。
　　踩在雨林的枝梢末端，雷克薩三縱兩躍迅速拉近了與楊帆的距離，身體未至，殺機已生。
　　楊帆輕鬆聳肩：「沒有那個必要！」
　　他身體一震，精悍之氣曝露無疑，金剛身氣運全身的同時，六翼的戰甲也同時堆砌於身體之上。
　　熾烈的陽光之下，六翼戰甲的多面菱形向四面八方反射出刺目的光稜……
　　上翼控制方向，中翼輸出推力，下翼調節氣流，當楊帆的機甲以比鷹隼更快的速度飛翔起來的時候，簡直就變成了空中的一道流光，不，不是一道，是一團。
　　刺目的反光，隨著他的高速移動幻化為一條條的光斑，這些光斑交織組合到一起，令人遠遠的只能看見機甲週遭那一團五顏六色的光。
　　機甲的具體位置在哪裡，究竟在以什麼樣的姿態飛行，肉眼一時根本無法分清。
　　楊帆與雷克薩的位置飛快的接近著，一眨眼已經要短兵相接，可是在雷克薩眼中，楊帆依舊是一個光團，具體形態未知。
　　「彫蟲小技！」面對這種局面，雷克薩不屑的撇嘴，虎吼一聲，與楊帆機甲幾乎同樣朦朧只是並不刺目的氣團隨著他的一喝，從他身體裡猛然撲出，虛空裡凝成野獸奔騰的形象，向楊帆撲擊而去。
　　雷克薩虎吼連連，奔騰而出的野獸之氣也自連綿不斷，其中有獅虎豹，有鷹隼雕，有熊犀象，有蛇蟒鱷……
　　雷克薩號稱獸王，賴以成名的就是一身上下名為萬獸訣的武技，可以模擬世間萬獸各個不同的力量，而當他晉陞為域王之後，身體裡面的每一道萬獸訣氣息，都可以化身為活生生的域將級武力，也就是他的域器。
　　與海王維利亞桑不同，雷克薩走的是武者之路，所以無論是在力量的表現形式還是域器製作上，兩人都有相當大的不同。
　　楊帆的機甲既然朦朧難辨，雷克薩也就根本不與他分辨，十餘條域獸瞬間撲出，上下左右四面八方撲向了楊帆的所在……
　　我不需要知道你的確切位置，只要知道你大體在哪裡就夠了！


　　末世卡徒 第3章 對牛彈琴 七尺居士
　　空曠溶洞的地面，竟然是與鐮骷黑島同樣的材質！獨孤古驚駭的發現.
　　而發覺了這點之後，他很快又發現，不光踩在腳下的地面，洞穴整個如碗底一般緩緩升高的牆壁，再加上上半部闔扣起來的穹頂，全部都是由鐮骷人的黑晶材質構成。
　　這恐怕是目前世界上已知的最堅硬之物，尤其當黑晶浮島的特殊引力波被激發之後，傳統的電磁衝擊炮都幾乎造不成傷害。
　　整個洞穴空間大約有百餘丈方圓，身後數米之處，豎立著光斑已經熄滅的傳送門，還有凶神惡煞的黑鯊空三將。
　　距離更遠一點，約莫五六十丈之外的地方，是一個楊帆並不認識的傢伙，他宛如動物一般擺出一個威猛剛烈的造型，一隻手緊緊貼住地面，方纔的巨響顯然就是由他激發出來的。
　　而盡由黑晶構建的穹頂之上，依稀似乎也有某些事物存在，只是……距離稍稍有些遠，自身狀況更是岌岌可危，獨孤古就沒有精力看的清楚。
　　轟然一聲巨響，爆發的古怪波動影響了獨孤古的操作。
　　覷準機會，鯊將軍如影隨形追攝上去，號稱比十龍十象更大力的頂階功法全力轟擊。
　　只不過，他攻的雖然猛烈，域能威力也足夠，打不中獨孤古終究枉然。
　　雖然只是替身，作為當年那個人的靈魂分身之一，經過楊帆的精心調職，獨孤古同樣是可以使用大衍訣的。
　　這樣直來直去的攻擊根本不可能對獨孤古造成威脅。
　　當下，一人高歌猛進，一人錯步暴退，攻的快躲的巧，倒好像兩個人商量好了在演練套路一樣。
　　旁地裡，黑將軍全程跟進保持著黑幕結界，另一個方向，空將軍則向遠方揮了揮手。
　　黑暗結界已經瀰漫了相當大一個區域，可是某一個平面之後的空間，卻是乾乾淨淨空空蕩蕩，什麼東西都沒有，就彷彿那裡立著一堵無相有形的牆，隔絕了黑暗的蔓延。
　　「凌波微……步!」獨孤古一路後退，可是腦袋後面彷彿長著眼睛一眼，距離那透明的牆還有幾步遠，一連串玄奧的步法之後，身形一閃，再出現時已經……來到了牆的面前。
　　凌波微步可以用武功模擬出空間之力，但是這種空間之力，在空將軍這樣的域將級空間系能力者面前顯然是行不通的！
　　獨孤古的去路被阻，與此同時，驚天動地的敲擊之響再度傳來，獨孤古整個身體頓了一頓。
　　「龍象訣！」鯊將軍的域能凝結為實質，同時從十餘個方向向獨孤古發動了攻擊，不給他一絲一毫脫離的機會。
　　唯一稍微留有破綻的方向，黑將軍的身體柔若無骨的游曳過去，登時也堵的風雨不透。
　　三位將軍同事數十年，相互間的配合當真是爐火純青，三個方向包夾風雨不透，再加上遠方那位仁兄的敲擊有效遏制了殖裝之力，獨孤古終於無路可走，身體表面一陣綠光閃動，以沐母煉製的域符，抵擋了此次必殺之擊。
　　沐母晉級域王畢竟不久，而鯊將軍的龍象訣又是域將級裡數一數二的破壞力驚人，接連數十擊，僅僅三四秒之後，域符護盾便告破碎。
　　只不過，獨孤古緊緊倚著空間壁，鯊將軍的轟擊大力傳到了獨孤古身上，自然也從他的身上傳到了空間壁上……
　　三四秒鐘之後域符護盾告碎，僅僅兩秒鐘的時候，空間壁已經先碎了，獨孤古終於重獲自由。
　　這傢伙比想像中的難對付多了……
　　在場的伏擊者都生出類似的感受，從獨孤古進門，伏擊展開到現在，自己這邊伎倆幾乎用盡，才終於實打實的攻擊到了對方一次，消耗掉了一枚域符……
　　要知道，那唯一的女性域王的域符可是成批量生產的啊，天曉得身為她女婿的楊帆身上，會保留了多少枚……
　　讓偷襲者們不可思議的事太多了，進門一剎那的背後伏擊，按常理說，因為傳送干涉，傳送者這時候都會心神稍震，很難察覺別人的偷襲，更何況偷襲的還是一位根本不會觸發危機感知的域將！
　　可是他們又哪裡知道，自從掌握了殖裝這門能力，無論獨孤古還是楊帆，週身上下從來不止正前方那兩個眼睛，絕對全方位三百六十度視野沒有絲毫死角……
　　以鐮骷那變態的神經發射系統，又怎麼可能讓人偷襲成功。
　　伎倆之二，黑將軍的黑暗結界，可以屏蔽人的視力，同時也能製造幻聲、幻覺，讓人在其中根本無法發揮全力。
　　如果遇到了真正的楊帆，這伎倆說不定真的能發揮一絲作用呢，他畢竟還脫離不了真的肉身，可是這些人遇上的偏偏是獨孤古。
　　獨孤古的看可不是單純的看，那根本是數種不同模式掃瞄疊加之後全息影像；
　　他的聽自也不是純粹的聽，而是經過調製性能幾乎達到最佳的聲音採集系統，自動濾除雜音不在話下；
　　他的想，理所當然也不靠腦漿子的流動，根本不受傳統的干擾方式的影響……
　　黑將軍把自己的能力用在這位身上那真真是明珠投暗，對牛彈琴了！
　　別說這種域界干擾了，就算鏡像術之類的法門，音波功之類的攻擊，靈魂系的高端術法，對獨孤古那也是根本沒有用的。
　　以一枚域符為代價，獨孤古成功的暫時擺脫了追擊，以最小量的外骨具現，將自己的速度提升到了將下的程度，然後……全力以赴撲向了幾十丈外的敲擊者！
　　伎倆之三，利用鐮骷黑島的自動防衛系統，以衝擊觸發波動夯實，對楊帆的殖裝能力造成干擾。
　　這也是目前為止，對獨孤古影響最大的伎倆，隔三岔五在最緊要關頭響起的鼓聲，令他根本無法做出大範圍的具現，只能使用一些附著於身體表面的小技巧。
　　這絕對是眼下洞穴之中最大的威脅，必須第一個除去！
　　獨孤古飛快的做出了衡量，向敲擊者猛撲過去，可是身在半空，一陣突如其來的危機感猛然罩下！


　　末世卡徒 第4章 必死之局？ 七尺居士
　　楊帆與雷克薩的決鬥初時是在林端，不過被雷克薩一拳擊飛之後，楊帆斜下滑去，就落入了叢林葉梢間。
　　域獸撲擊他是在此間，他以六翼電網反擊亦在此間，鋪天蓋地的電網不小心電焦了一隻馬蜂，繼而引來整個蜂群大舉報復也就可以理解了。
　　域獸們一個個體型碩大，電弧的速度又等同於光速，所以用電網陣籠住這些個暴虐的存在輕鬆容易。
　　可是馬蜂們體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剛剛好能從電弧的網眼中穿過，再加上數量又是無窮無盡，電網防禦一時間就難以勝任了。
　　雖然就算被這群畜生纏上，以殖裝機甲的防禦力，也未必有性命之憂，可別忘了，邊上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雷克薩呢！
　　總之楊帆第一時間熄了電網，全力揮動翅膀，試圖脫離這片可能惹麻煩的區域。
　　「哪裡走？」域獸畢竟不是真的野獸，受到電擊雖然能量體受到一定影響，一旦電網消失，便也第一時間恢復了行動力。
　　十餘隻域獸，數萬隻狂蜂，再加上雷克薩這位獸王，一股腦湧向了楊帆，而且速度俱都不慢。
　　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楊帆一邊逃一邊苦笑，機甲飛快的開始發生形變，六翼平鋪，身體由直立變成傾斜，推進系統悄無聲息……
　　「不要讓他變形脫離！」楊帆對付海王時的打帶跑戰術雷克薩記憶猶新，因此苗頭只是稍露，他便暴喝出口，宛似晴天響起一個霹靂。
　　他這是對誰說呢？楊帆心中疑問未起，比雷克薩暴喝更洪亮的一聲驚天巨響響起，伴隨巨響而來的，是那已經不陌生，卻又比以往每次都更加強烈的多的驚人吸附力。
　　楊帆略略上升的身形再度沉下來，略略加快的速度也再次慢下來，高度下降是因為黑島對晶核空前的吸附力，而速度減慢，則是因為飛馳於林間不得不做的常規規避。
　　「這裡怎會有黑晶浮島的？」雖楊帆心中也不得不升起如此念頭，此刻的他雖然智慧驚人，畢竟也不是全知全能的上帝，完全不曉得以對手的智慧再加上機緣巧合，竟然生生把幾乎有鬥艦規模的巨大浮島穿越到了現實裡來。
　　疑問歸疑問，解決當下的危機才是最重要的，雖然埋伏此處的黑晶浮島與自己的距離相當的遠，可是著落在身上的吸力比以往感受過的兩次都只強不弱。
　　為了保護自身的結構不受破壞，黑晶浮島的吸力是隨進攻者的攻擊力而上下浮動的，這也預示著，下方遠處敲擊浮島伏擊自己的傢伙，實力遠在普通水準以上，至少也是……域王。
　　冰王瑞格斯站在巨大的黑晶浮島上，仰面向天，數百米方圓的浮島，被亞馬遜叢林那粗壯虯曲的巨木支撐在林腰之間，就隨著瑞格斯週身懸浮的巨大冰錐一下一下顫抖著，發出銅鐘一般的巨響。
　　瑞格斯的敲擊幾乎傾盡全力，貫注了他域能之力的巨大冰錐，接連不斷的撞擊到浮島之上，且不說發出的聲音如何，僅看一擊便化為齏粉散落的勢頭，就可以想見其中蘊涵的威力。
　　數丈見方，可以與域器硬度相媲美的巨大冰錐，一擊便成碎屑，成為漫天飛揚的冰渣，飄飄灑灑跌落樹巔，跌下幾百米高度，跌入下方奔騰不息的亞馬遜河流中去，就似這熱帶雨林裡，下起了億萬年難見的冰雪。
　　在巨大的撞擊之音籠罩下，亞馬遜的河床戰慄著，河床兩岸遮天蔽日的巨木同樣也戰慄著，還有蘊藏於林間的鳥獸蟲豸，膽小怕事的轟然遠遁，膽大妄為的則循聲殺來，一時間叢林裡雞飛狗跳熱鬧非凡……
　　為了這場賭戰，獸王還真是煞費苦心呀！
　　瑞格斯心中感歎著，一邊竭力維持著黑晶浮島的吸力不變，一邊持續不斷的從河流當中汲出水來凝成冰錐，留滯在半空中的冰錐總數約在百餘上下，其中半數用來敲擊，另外半數則穿過叢林屏障，從一個不起眼的角度完善了對楊帆的包圍。
　　他跟海王一樣，是法師晉身域王，所以能夠發揮戰力的多少，與周圍環境有很大關係，雖然水源這種東西依他的水準憑空也能凝結許多，終究不如身邊有一條源源不斷的大河來的暢意。
　　將那巨型的浮島通過傳送門弄到現實世界裡，這是第一苦心；
　　為限制楊帆的能力，不能給他太充裕的自由活動空間，不選海面或者高空為戰場這是第二苦心；
　　為了讓自己能夠更充分的發揮戰力，將戰場設在河邊之上，這是第三苦心；
　　為了能讓另外一位參與者更好的發揮自身的能力，而且，也必須借助他的能力，才費勁九牛二虎之力的將巨大浮島送上了接近叢林頂端的高度，這是第四苦心……
　　綜合各種因素，與楊帆的約戰地點，便是這片亞馬遜叢林，也只有這片亞馬遜叢林！
　　雷克薩攜一干域獸、狂蜂從後緊追不捨，瑞格斯的冰錐穿過叢林枝葉，從側翼封堵住了楊帆的逃路，而看似唯一有去路的前方，也異變突生……
　　無數巨大、粗壯的籐蔓，彷彿靈蛇一樣從林葉間躥出，它們首尾交替，身體糾纏，密密麻麻，層層疊疊，頃刻之間便將楊帆前方數千米乃至更加廣闊的區域變成了一張密密實實的大網。
　　而且這張大網中透著強烈的域能訊息，絕不是普通的蛇籐結網能比的，天地下能玩出這手的僅只兩個人，沐母不可能跟自己的女婿對著幹，那麼阻攔在前方的，必然是四大域王最後一人，森王莫基裡了。
　　前有攔截，中有突襲，後有追兵，楊帆今時今日的待遇，天底下恐怕只有海王維利亞桑一人享受過了。
　　可惜他並沒有維利亞桑的無敵潮汐之盾防護，三大域王合擊之下，沐母贈與他的域符顯然也是絲毫無用，眼前似乎就是個必死之局。
　　楊帆輕輕歎了口氣，還好還好，總算三個人都露面了，不必繼續陪他們走鋼絲玩心跳，可以動用殺手鑭了！


　　末世卡徒 第5章 天火燎林 七尺居士


不好意思，第三章傳錯了，已修改……
　　楊帆伸手戳了戳朦朧的天空，烈日的照耀，令得蒸騰的水汽在那裡翻湧匯聚，經年累月霧氣繚繞。
　　動作的同時，通體流暢的機甲材質略略生出些變化，變的更加透明更加晶瑩剔透能夠反射光線，然後……
　　亞馬遜叢林萬年不散的濃霧，就如艷陽融雪，幾乎一剎那間就雲開霧散了。
　　恍如集中了幾十倍幾百倍太陽熱力的一道灼目光柱，從九天之下狠狠刺下，彷彿上帝盛怒下降臨的怒火，又似大地開裂，自九幽黃泉之下泵湧而出的熔岩噴泉。
　　籠罩了將近千餘米方圓的刺目光柱，一柱在亞馬遜經年不散的霧層之上捅出了大洞，餘勢絲毫不停，狠狠擊在了繁茂蔥鬱的叢林之上。
　　沒有絲毫衝擊波傳出，沒有任何特異的激盪，光柱是質量最輕的微粒的結集，只有能量傳遞，卻並不攜帶衝擊。
　　可是，那並不代表這光柱毫無威力！
　　這裡巨木參天，植被之豐茂厚重遠非他處能比，可饒是如此，在天光光柱的照耀下，清晰可見霧氣從叢林綠意盎然的枝葉間蒸騰出來，又轉瞬間消失無蹤。
　　然後，代表生命力旺盛的綠色，一剎那從枝葉上褪盡，取而代之是秋末冬初的枯黃，再一剎那，枯黃的枝葉驟然火焰升騰，熊熊大火在天光照耀下肆無忌憚的燃燒起來……
　　這還是三位域王在世間巔峰的感知慢速下，所看到的無限慢速的畫面，在普通人的眼中，其實就是一道通天光柱在亞馬遜叢林上空降臨，然後……
　　凡是被光柱覆蓋到的存在，都一瞬間燃起了沖天烈焰，那火舌躥起最高之處，足足能達數百米高空，燃燒放射出的能量，即便幾千米之外都能強烈的感受到。
　　亞馬遜叢林之所以能成為世間林木最茂盛之處，一個最重要的原因是處於世間最濕熱之地，三天一大雨，兩天一小雨，自從誕生之日起，就幾乎沒有遭受火災之虞。
　　可是今天，在這個地方，億萬年未歷火災的處女之地終於第一次體驗到火焰的威力了，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天火。
　　一切都在九天光柱的照耀下飛快的乾枯著，焚燒著，釋放出熱量烘乾周圍一切，然後油盡燈枯的化為焦灰。
　　亞馬遜叢林裡的巨樹，一株株都變成了高達五百米的火把。
　　倘若僅僅如此倒也罷了，因為以這些巨樹的規模，火把就算燃上幾天幾夜也未必會熄滅。
　　沖天烈焰燒炙的濕氣蒸騰，無窮無盡的水蒸氣上升的空中受冷凝聚，很快會化作大雨降下，沖熄地面上燃燒的一切。
　　可是這裡，根本沒有蒸汽能夠飛騰上去，如此大範圍的濕地森林大火，甚至根本沒有濃煙產生，濃煙是燃燒不充分的表現，在天火籠罩這片區域，根本沒有燃燒不充分這種可能。
　　甚至天光外沿，因為中心大火烘乾了林木，擴散蔓延過去的火苗，其燃燒所生出來的黑煙，一旦飄散到天火籠罩之處，也會一瞬間消失無蹤。
　　天火降臨之處的高溫，已經不是普通的燒灼，而是一種領域，普通的物理化學法則在這裡甚至已經不能適用。
　　億萬年未受此災的亞馬遜叢林尚且如此，天火覆蓋下的其它存在又是怎樣的呢？
　　成千上萬如雲蜂擁的巨大馬蜂，感受到了這股毀天滅地的危機，順從於生物本能，它們就如同無頭蒼蠅一樣開始四散逃離，因為感受到危機之時，它們的本能已經根本找不到逃出生天的路了。
　　下一刻，光柱柱破霧層降下，鋪天蓋地至少也有旅階幾萬隻巨峰，在光柱的照耀下一瞬間停滯了動作，就在它們還未因為失去動力而開始下落之前，無法承受的熱量已經從它們身體內部驟然爆發，將它們的軀體炸的四分五裂，繼而化成天光中一縷塵煙，徹底消失不見。
　　人受驚瞳孔會縮小，再加上三位域王的體質又是人類最巔峰，所以光柱降臨前的一剎那，三個人最直觀的感受就是眼前一黑……帶著無窮無盡的驚駭恐懼。
　　然而就在上一刻，他們還成竹在胸，自度三人的聯手合擊，加上蜂群密密麻麻的封堵，除非楊帆有一瞬千米之能，或者擁有海王潮汐之盾的防禦，否則斷無逃出生天的機會。
　　他攻擊力本就不足，速度受晶島牽制沒能提起來，最具威懾的衝擊炮又根本沒有機會動用，拿什麼跟我們鬥？！
　　上一刻的自得滿滿，下一刻就煙消雲散，人世間的變幻莫測就是如此戲劇，甚至……三位域王都沒有品嚐這種失落的時間，就不得不四散奔逃。
　　馬蜂尚且知道逃命，毋論他們。
　　獸王雷克薩的位置最高，速度也最快，危機降臨之際，他當機立斷，果斷放棄了對楊帆的追逐，一瞬間向相反方向逃遁出數百米之遙。
　　可是這種速度也遠遠不夠，當天光終於降臨，那無法抗拒的高溫一瞬間燒灼到身上之後，雷克薩無可奈何的釋放出了已經收歸體內的域獸。
　　天光雖強，域能畢竟也是地面上力量的頂峰，針鋒相對不行，稍作抵擋還是沒有問題的。
　　雷克薩飛遁的身影不曾稍停，頭頂上當了遮陽傘的域獸在天光下苦苦哀嚎著，一瞬間煙消雲散，便又有另外一隻頂替上去，兩秒鐘之後，三隻域獸的域能消耗殆盡，雷克薩總算成功逃出了光柱覆蓋之地。
　　不過四周蒸騰的高溫依舊不是輕鬆能夠抵抗的，足足又退出了數百米之遙，他方才在一叢枝葉頂端站定，目光繁雜的盯視著不遠的前方，自九天而上降下的光柱。
　　那是什麼玩意？！獸王雷克薩心中驚疑不定，身體表面的燎泡還有燒焦的痕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恢復起來。
　　撫摸著新生出的嫩肉，雷克薩確定，不是域能，甚至根本不是人體所發出的異能量攻擊，只是最普通的能量攻擊罷了。
　　可是……當這能量宏大純粹到前方那種境界，雖域王也根本無從抵擋，只能望風遠遁！


　　末世卡徒 第6章 各自的對策 七尺居士
　　雷克薩站在那裡舉棋不定的時候，冰王和森王還在為他們的小命奔波呢！
　　天光降臨的剎那，他們的危機感知絲毫也不比雷克薩稍慢，無奈的是，他們沒有雷克薩那種冠絕天下的速度。
　　天光不帶衝擊，所以刺下的光柱，並不會直接推開枝葉蔓梢，抵達亞馬遜叢林更幽深的所在。
　　它必須是先將最上層曝露在光線下的有機組織焚燒殆盡，然後才能繼續向下輻射。
　　隱身在叢林之底便會清晰可見這個過程，摧枯拉朽的光劍從枝葉的縫隙間刺入，在陰邃的叢林之間形成一道道光路，然後這些光路迅速擴散蔓延，循著各自不同的路徑規律。
　　危機感知的視野裡還能分辨出來，其真實的過程不過是幾分之一秒時間罷了，幾分之一秒內，這些光路擴張蔓延，迅速的匯聚融到一起，形成更大範圍的光斑穿刺。
　　然後，幾乎清晰可以聽見「騰」的空氣衝擊，光路覆蓋下的林木頃刻間烈焰滔天，迅速為更多的光路降臨灼出了通路。
　　在這樣的燃燒之後，更下層的叢林區域，也開始有差相彷彿的光斑痕跡透射出現，這些光斑有的的確是天光降臨，有的只是上層燃燒輻射的光熱罷了，但不論光是哪裡來的，效果都是同樣的。
　　新的穿刺燃燒過程飛快的在下一層重現，然後是下下層，下下下層……
　　隱身於叢林之間的蛇蟲鼠蟻，因為速度不濟能力不足，無法判斷出這種逐層燃燒的過程，找不到逃出生天的辦法，只能在無頭蒼蠅一般的混亂中，先是被燒炙成熟，發出誘人的肉香，旋即每一絲水分都被燒灼乾淨，肉香變成了焦臭。
　　域王能力不比普通獸類，可是面對著這毀天滅地一般的無差別轟擊，除了逃逸也根本沒有其它方法可想。
　　發現危機迫近的方向以及方式之後，冰王瑞格斯一個鷂子翻身，從黑晶浮島表面躍出，身體劃出一個完美的半弧，就來到了浮島底部支撐著浮島的巨大拱形木樁上。
　　這裡其實本沒有橫跨亞馬遜支流的巨木支架，是這幾日森王莫基裡利用自己的異能，生生催生出了這並河而列的二十四根巨木。
　　每根自出生之地起，就斜斜的向河心生去，與對岸的另一顆在三百米高空對搭到一起，其中六對搭成了「入」型，另外六對自然成反「入」型，十二個巨型拱橋合成了一片平坦凹陷的支撐地，成為黑晶浮島穿越巨大傳送門後的落腳之地。
　　在天光由上向下傾瀉的這片雨林裡，此間自然成為躲避天光直射的最佳之地。
　　黑晶浮島寬大而厚實，幾乎不懼世間任何破壞，顏色還是最能吸收光線的黑色，躲在它之下的陰影裡，再加上自身所有的寒冰領域，雖天光抑必無可奈何，冰王瑞格斯打的就是這樣的主意。
　　當然，令他做出如許抉擇的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以他對楊帆的瞭解，但凡此人所釋放的超乎想像的強力攻擊，都是一錘子買賣，只要躲過一次性的衝擊，基本上就沒什麼後續了。
　　電磁衝擊炮如是，特斯拉電弧也如是，完全不像其它正常的能力者，發出的攻擊有明勁，有暗勁，明暗混合後又有無窮無盡的變勁……
　　只要躲過這當頭一炮，此人勢必後繼無力，然後無論是重新組織進攻還是望風遠遁，就有充足的時間了，黑晶浮島的陰影裡，瑞格斯這般計劃著。
　　與曾經和楊帆有過接觸的冰王、獸王相比，森王莫基裡就要慘的多了，他不僅沒有這二人的對戰經驗，自身能力還被楊帆克的死死的。
　　此人是與沐母一般的植木成域，所不同的是，沐母的植木之力多針對單體，可以讓一顆種子瞬間生根發芽變成參天巨木，可以對其一次一次的進行強化，直至鍛成域器，此人的植木之力則是針對整片森林。
　　可以控制幾十幾百乃至更大片的森林林木進行他所想要的生殖變化，可以讓大片的林木集體進化。
　　當那般大範圍的又是經過他升級的林木如同士兵一般嘯聚呼應他的指示，他就是森林中的王者，就如維裡莫桑於大海之上，莫基裡與兩極之端一般。
　　這個王者最需要擔心的便是火，一切植物的天敵，雖然許多植物已經對普通火焰有了抵禦能力，可是假如是人為的，尤其是……掌握了火焰領域的強者的火，情況截然相反。
　　所以，自從晉級之後，此人苦心孤詣的將老巢選在了溫熱潮濕的亞馬遜流域，除了所經受的災變輻射量最多之外，此人數百年如一日的對老巢林木集體強化，才是這片叢林茂盛遠遠超過他處的最主要原因啊。
　　天光降臨的一剎那，此人也如同獸王一般，逆著楊帆的方向開始飛遁，一邊奔逃一邊召喚催生出無數的籐蔓撐在自己頭頂，籍以抵擋天光的威力。
　　天光覆蓋的其它地方，烈火熊熊燃起，數千米方圓均衡一致，僅有森王逃竄的方向，一路蜂擁雀躍的籐蔓被天光引燃，形成高於平均火平面的烈焰，倒像是一條張牙舞爪的火龍，蔚為大觀。
　　靠著林木捨身取義的蔭庇，森王成功逃離到了天光之外，花了將近四秒鐘，幾乎是獸王一倍。
　　不過當站在天光之外回看身後那驚險之地，他的心情與獸王相比，又自截然不同了。
　　獸王看到的，是天光肆虐逞威的巨大殺傷力，而他看到的，卻是自己數百年如一日的辛苦努力，卻在一夕之間，不，哪裡有一夕，僅僅就是幾秒鐘時間罷了，就灰飛煙滅煙消雲散的過程。
　　身為這世間最頂端的存在，森王莫基裡怎麼能忍？！
　　「給我長！」懷著一腔激憤兩眼淚花，森王莫基裡歇斯底里的暴喝出聲，一身域能最大範圍全力催動。
　　天光覆蓋的外緣一公里之內，所有花木俱都蠢蠢欲動，尤其是沿河兩岸，在莫基裡域能催動之後的幾息間，亞馬遜支流的河面都為之下降了一截，因為範圍內林木近乎瘋狂的汲取……


　　末世卡徒 第7章 又是一道光 七尺居士
　　3222年12月25日……
　　牛二的手百無聊賴的繞著控制台計時器劃圈，在寬六米高四米的巨大顯示器面前，絲毫也顯不出他出身牛族的龐大體型。
　　他本是山都學府一名學生，身體條件一般般，天資同樣也不出眾，是在某個意外的意外干預下，才非常幸運的考入到了學府。
　　或許是本身天分就那樣，也有可能受那個「意外」的影響，他對於魔法或者武技都不怎麼上心，也沒有充足的決斷力，敢於像那些殘缺了肢體的人一般，直接選擇殖裝學院。
　　還是後來，等到某個意外逐漸變強高昇，從他的同學舊識，變成了教授他們的老師，成為掌管一院的院長，繼而又榮升教育司長，直至徹底執掌山都大權，他才像恍然大悟的其它人一樣，從其它學系轉到了殖裝研究系。
　　因為與那個意外的機緣，他轉的還算比較早的，所以領先一步進入了山都科研系統，後來系統拓展業務，他就被分配到了大水都，負責搭建大水都第一個在線視頻平台。
　　按常理說，他現在的地位也算是個項目經理了，手底下還是頗有幾個人的，可是……
　　3222年12月25日……
　　牛二的手指再一次從計時器上劃過，這一天注定成為載入史冊的一天，因為在世界的某處，正有一場決定世界命運的賭戰正在進行。
　　接連幾日，已經有太多太多值得紀念的事發生了，有史以來，十二幻都各地賭場盤口生意最火爆的一天；
　　有史以來，《水都日報》、《馬格亞納早報》、《山部週末》……所有現行發售的紙面媒體銷量破記錄的一天；
　　所有報刊新聞都賣到了脫銷不得不臨時加印，而且這一日的銷量數字，成為各個報館接下來幾十年巋然不動的記錄，直到整個世界的人口基數躍升了一個台階，才終於被刷新掉；
　　理所當然，有憂就有喜，事情自古兩面。
　　相對於賭場盤口、報館報社的火爆，這一天，則成為裡世界運營以來，在線人數最少的一天，幾乎趨近於零，就算對裡世界再沉迷的人，這一日也破例從虛擬世界中走出來，觀看這難得一見的盛事；
　　理所當然，牛二所負責的在線視頻台也成為被事件無辜波及的所在之一……
　　紙面媒體倘若沒有新聞材料，可以胡編亂造，可以談心得說體會，洋洋灑灑一大篇其實半點實質內容不沾；
　　可是剛剛發展起來的視頻新聞台模式還比較原始，眼下基本以寫實的影像視頻為主，同時也提供上個世代的某些虛構類影視作品，可是……讓他們自行虛構影像組建新聞材料進行播報，這還是有點難為他們了。
　　倘若要如此，他們所唯一能夠做的，恐怕就只有從外面買來人家報館發行的報章，然後直接掃瞄內容做成照片視頻了。
　　不過那樣的話，人家直接從外面買報紙就好了，誰會在這裡呆著看那些過時的新聞呀！
　　虛構影像技術條件達不到，沒有人來生意寥落，一干技術一瓶不滿半瓶晃的手下，自然也沒有了存在的必要，死乞白賴跟牛二請了假或者壓根都沒有請假，反正是一窩蜂的到外面追看時鮮新聞了。
　　視頻台總要有人負責，光桿司令的牛二自然只有留下了，不過也是人在心不在罷了。
　　所有人都在猜測，所有人都在期待……
　　約戰雖然盡人皆知，約戰的過程，三位域王可沒有請任何人前去參觀，一來是因為沒有一個手下肯幫忙生出的氣憤，二來則是因為……他們打算三個打一個的行徑太齷齪，丟不起那人。
　　雖然楊帆當面鑼對面鼓的說了，完全不介意雷克薩多找幫手，可是，身為人類最頂端存在的域王的臉面，總也要顧吧？
　　總之，所有人都知道戰鬥將在什麼時候，某個地方舉行，可實際上，沒有一個人曉得戰鬥的過程。
　　以往最被人看不起的某些能力，就在這一日之間，成為所有幻都最受歡迎的存在，這也算是一項記錄吧，其中包括了指定預言能力，包括了無限超感知能力，包括了特異偵查能力、遠距追蹤能力……
　　所有策劃和努力，所有探索與追逐，所有人關注的焦點，都是遠方那個未知的戰場，不過在三位域王的有意封鎖下，人們所能探知到的訊息著實有限。
　　到目前為止，唯一的收穫恐怕也就是……戰場據說在亞馬遜叢林了……
　　小兔崽子們，你們想看，難道我不想看嗎！牛二百無聊賴的再一次撫過顯示屏。
　　巨大的控制顯示器從上到下被分成了百餘塊整齊劃一的分屏，每塊分屏上，都有各自不同的視頻畫面放映，根據人們點播頻率的不同，調整各個視頻的位置，優化鏈接，標設價碼，維護系統正常運轉，就是牛二現如今的任務。
　　牛二的眼睛漫無目的的從眼花繚亂的分割屏幕上掠過，對著嘴邊的呼叫器悶聲道：「小狗，小狗，情況怎麼樣了嗎？」
　　「我姓犬養，犬養，不是姓狗！第八百遍糾正你！」呼叫器對面之人鬱悶的道，「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情況，如果有的話肯定第一時間通知你……」
　　「唉！」牛二不知第幾次歎息一聲，目光繼續開始漫無目的的在大屏幕上逡巡，一個相對比較陌生的畫面，突然躍入了他的視野。
　　那似乎是一段上個世代科幻動作片的視頻，屏幕上之人飛天遁地打的熱火朝天精彩紛呈，只不過……
　　裡世界中讀書進修那段時間，學習之餘有無數空閒要打發，出於個人愛好，這樣的片子牛二幾乎看遍，卻絲毫不記得看過這屏幕上內容。
　　調出視頻鏈接出處，牛二方才發現，那不是數據庫中存儲的影像，而是一個昨晚突然出現在網站首頁的神秘鏈接。
　　當時鏈接的內容一片空白沒有任何東西，工作組的人還以為是個錯誤，卻又無論如何修復不了，只能撂在哪兒了，卻沒有想到它自動開始播放畫面了。
　　盯視屏幕沒有幾秒鐘，牛二便見到，屏幕最中央，那在多重包圍下幾乎要走投無路的獨特機甲，募然伸出一手指向了天空，然後……
　　「一道光！冒險趕往亞馬遜的前線記者，說他們看到了從天而降的一道光！」呼叫器裡，傳來犬養的聲音。
　　牛二的眼睛，於是在聖光降臨的顯示屏前，張成了真正的牛眼。


　　末世卡徒 第8章 抱薪救火 七尺居士
　　「小狗～～你附近～～有～～視頻～～終端～～沒有～～」牛二的聲音無法抑制的顫抖起來。
　　「你，你，你……就算聽不到直播，你也別哭呀？」
　　「沒有時間開玩笑!」牛二惱羞成怒的咆哮起來，「十秒鐘之內找到視頻終端，用自己的帳號登陸網站，否則你就捲鋪蓋滾蛋吧！」
　　「別，別，我旁邊就有一間腦吧，馬上，立刻……」
　　當牛二前方的顯示屏控制端顯示有新的呼叫請求接入的時候，時間才過了六七秒鐘，這個時候，楊帆召喚的天光通天徹地，天光下的森林，正是燃燒的無比熾烈的時候。
　　獸王雷克薩還在天光區域外觀望，冰王瑞格斯躲在黑晶浮島之底悠哉游哉，而森王莫基裡，正鼓起了他全身能量在做某些事。
　　也就是幾息之間，整個天火覆蓋的區域外加外環一圈，成千上萬的樹木、籐蔓、灌木、草叢……所有的植物，都比之前翠綠鮮亮了數倍。
　　域能強化了它們的各方面指數，運動力、柔韌性、耐受性、癒合速度……
　　這些林木就彷彿活生生的帶有自己堅定意識的士兵，排著整齊的隊伍，義無反顧，毅然決然的向中心處的烈焰區行去。
　　在這其中，有兩條蜿蜒數千米的巨大籐蔓，身軀在林海中翻湧騰躍，每一次動作，都帶動林海湧動，枝葉飛揚，彷彿巨龍在海水中暢遊。
　　有三株參天巨樹，在身軀已經達到極限的情況下，樹高再度拔高兩百米，如傘冠蓋似沙堆崩潰，似緩實急的四下攤鋪擴散，層層疊疊向中心處的烈焰區堆擠過去。
　　更有無數植物的花葉、種子、孢子，都在能量的催生下從本體上面飄落，形成密密麻麻的空軍集群，在森王域能的操作下，鋪天蓋地向天光覆蓋之底湧去。
　　它們的身上或者儲存著大量的水分，或者攜著出生帶來的天然滅火劑，倘若是普通的森林大火，這種規模的撲滅行動那絕對是立竿見影的。
　　只可惜呀，這疑似楊帆所召喚的天火，其能量根本不是凡焰能比，其散播輻射的方式，也與傳統火焰有著本質的區別……
　　只是一瞬間的碰觸，籐龍就變成了火龍，不過森王域器所支撐的存在畢竟不同於普通燃燒物，火龍就好像真的是藉火而生的元素生物一樣，又在烈焰中蜿蜒盤旋了十幾二十秒鐘方才失去動力。
　　那三株如同丘陵一般的巨大原木，更是燃燒的比哪顆樹都旺盛，比哪顆樹都持久，以至於當周圍的樹木盡皆燃燒充分化為塵埃以後，它們還佇立在那裡散發光熱。
　　別的樹燃燒的時候如同巨大火把，需得靠到近處，站到跟前，才能從熊熊的火海林中辨識出來，它們則根本不用，從一開始就那麼的耀眼醒目鶴立雞群，直到後來其它樹木盡皆被燒的矮了，殘了，它們依舊那麼的精神奕奕！
　　至於那些飽含了水分與滅火劑的花葉、種子、孢子，還沒有落到那些躥動的火苗上面對其造成威脅，便已經被摧枯拉朽的天光烤的干炙板結，徹底失去了功用。
　　莫基裡以為自己的反抗就算無法跟對方匹敵，至少也能在某些局部形成拉鋸，畢竟……自己是站在人類最巔峰的域王級啊！
　　但事實證明他錯了，別說是拉鋸了，他的反抗簡直就像一顆小石頭丟進大海裡，能濺起一丁點浪花簡直就已經謝天謝地了……眼前一幕用一個成語來形容最恰當不過了——抱薪救火！
　　「勇敢的二十四位前線記者現在已經深入了亞馬遜叢林，並且從傳送點開始，同時向四面八方行進，進行拉網式搜索了。」
　　「其中有三位，拉網搜索的方向大致對著遠方的奇特光柱，那光柱究竟是因為什麼形成的，真的是域王戰所激發的異相嗎？這還需要我們的勇敢的前線記者前去證實。」
　　「他們已經向著遠方異相的光柱前進了，不過，這段路並不好走呀，神秘莫測的亞馬遜叢林號稱強者最後的處女之地，傳說又是森王大本營的所在，行走在其間，真的每時每刻都讓人提心吊膽呀。」
　　「下面我把話筒交給遠方的記者，讓他們親自談談心中的感受！」
　　「聽眾朋友們好，聽眾朋友們好，我是九點鐘方向的十七號記者！呼～～～今天真是不平靜的一天呀，連亞馬遜叢林裡的畜生似乎都感覺到了，小記身邊飛禽走獸成群結隊的經過，而且每一隻都等級都那麼高，真是讓小記心中惴惴呀。」
　　「不過，為了帶給大家第一手資料，為了記者這個職業的榮譽，小記硬著頭皮也只有繼續前進了。假如我不幸掛掉的話，還請大家……一定好好照顧我的爹娘，他們一把屎一把尿的將我帶大，可是我今天，今天……」
　　「嗯，看來在哭完之前，這位記者是無法提供更多的訊息了，讓我們把話筒交給十八號吧，希望他能帶給大家一些感興趣的內容，喂，喂，十八號，聽得到嗎？」
　　「在的，在的，好的，我聽到了，聽到了，信號很清楚！這真的要感謝大水都聯通公司的技術部門呀，為了準備這次的實時轉播，他們準備了最先進的儀器，動用了最頂尖的技術人才……」
　　「雖然這家公司給了我一大比辛苦費，但就算他們不給我也會這樣說，用聯通，路路通，聯通公司出品的腕表聯絡器，質量信得過！」
　　「卡！卡！卡！十六號，十六號，告訴我們，你現在走到了什麼地方，都看到了什麼，不許說頒獎感言，不許哭，更不許打廣告！」
　　「為什麼……」
　　「十七號的家人已經被打死了，聯通公司的主樓現在也被聽眾拆了，假如你想回來就被打死的話，就接著問！」
　　「……聽眾朋友們，聽眾朋友們，這是從亞馬遜戰場第一線實時發回的報導，我現在所看到的是一場森林大火，由於距離過遠，無法判斷火情。」
　　「更加不知為什麼，大火竟可以激發那麼怪異的光柱，從現在的距離也無法得知，那究竟是否域王們的戰場，想要弄明白，就唯有……」
　　「這是……這是……域王戰場的實況轉播畫面，大家快來看呀！」人聲鼎沸之中，一道來自某腦吧的尖嚎瞬間沉寂了所有人的嘈雜。
　　那可是晶板結構的牆壁呀，聲音傳出來的一剎那，就被人生生擠破了。
　　實力強勁的還能稍好一點，幾個實力稍弱的，在人潮蜂擁的一剎那，就被擠的屁滾尿流，究竟能不能活還是兩說呢！
　　「真的是好大的火呀，越是靠近，就越覺得火勢盛大……而且姿態還古怪的很呢，光柱外圍是三圈大火堆，低矮的火苗則在光柱內燃燒。」
　　「也不知光柱的產生，與火勢這種奇特的構型有什麼聯繫沒有……」前線記者駕駛著專門配備的高速浮車，浮光掠影的從森林上空劃過，透過四下裡的濛濛霧氣，極力發揮著想像力對火勢做著不知所謂的描述。
　　不過通過他的描述，腦吧當中犬養的屏幕畫面，毫無疑問被確定為遠方域王戰場的真實畫面，湧進腦吧中的人於是越來越多，很快腦吧四面牆全破了，人們密密麻麻簇擁在週遭。
　　這個時候，畫面當中的人們又在做著什麼呢？
　　獸王雷克薩還在觀望，因為炯炯天光仍在持續著，已經足足有幾十秒將近一分鐘了……
　　雖然他並不服氣，他覺得楊帆肯定又是借用了某種他人所未知的特殊武器，方才製造了眼前的效果，可是天光只要不消失，他就沒辦法潛入。
　　就算通過森林下層，那些還未被天光波及到的最底層區域潛入到裡面，這些地方肯定也會很快被波及到，到那個時候，說不得又得犧牲數脈域獸才能脫身。
　　雖然域獸消散並不是真的消散，只要身體中經脈之內的真氣還在，用不了幾個小時就能夠恢復，眼前的戰鬥中，也將派不上任何用場了呀！
　　在未想到更好的解決辦法之前，他不會採取那種魯莽的行動，所以他只是呆在外圈，做了如下幾件事——
　　沿著外圈持續移動，逐漸貼近光柱外援相對靠近冰王與獸王的方位。
　　由任脈具現出飛天巨隼，沿著光柱虛壁扶搖直上，一直向上，使勁向上……
　　雷克薩試圖弄明白，如此沛然龐大的能量輻射，究竟是從什麼地方，以什麼方式釋放出來的，倘若弄明白的話，說不定能找到應對的辦法。
　　除此之外，他試驗性的向前方火圈區域內緩緩戳出一指，戳指之初風輕雲淡，待到戳完，風雲嘯聚，一道如龍氣勁翻翻滾滾從他指端游出，分開了盛大的林火，破開了凝若實質的天光，一直行進了約麼數百米之遙，方才在地面的阻礙作用下消散，空留下一個深不見底的洞穴。
　　「殛天指！這就是傳說中的殛天指！」擠入腦吧的觀眾有識貨的傢伙，看了雷克薩動作登時大呼。
　　「殛天指？什麼叫殛天指？」便有人疑惑。
　　李家天機便洋洋得意講述起來：「明面上大家都曉得，獸王雷克薩所練武技是萬獸訣，可誰都知道，訣技根本不是域王專有，域將級都能習練。」
　　「除了域能外放，可以不斷積累實力集中爆發這點之外，域王級當然也會研究他們的專有武技，以形成對域將的優勢或者是在他們之間的戰鬥中作為決勝手段。」
　　「每個人都有，海王號稱域王第一，常年被下三位域王聯手進攻，所以他的域王武技是砍中既無法癒合的域能特質、潮汐之盾還有血池咒法。」
　　「世間一切爭端都因矛盾而起，你有矛我有盾，才能爭持不休，海王最先練就了潮汐之盾，防禦力天下無雙，其餘幾位域王為了跟他對抗，自然只有不斷強化自己的矛。」
　　「在這樣的情況下，獸王雷克薩為自己鑄的矛，就叫做域脈練體。別人的域器域符都是有形之物，而他，則想盡辦法將自己一身經脈化作了承載域能的器。」
　　「釋放於體外的獨特域獸不過是一種表象罷了，當他調集全身氣息，將所有能量通過域器之脈釋放出來，這輕輕一指的威力，便相當於他一身奇經八脈之域獸的總和，故稱殛天指，意思是連天都能捅出一個大窟窿來！」
　　講解者志得意滿的喝著周圍人遞上的茶水，享受著他們欽服讚歎的目光。
　　「大家不要擠！不要擠！我們網站的網址是三W點17K點COM，想看現場直播的話，只要有腦維終端，登陸我們的網站，花費一點點的點播費，隨時隨地都可以……」
　　被人群擠的幾乎不能動的犬養，則聲嘶力竭的打起了廣告，不是因為他的商業頭腦多麼發達，對網站宣傳有多麼的上心，純粹只是擠進來的人太多了！
　　人人都想聽都想看，可屏幕統共就那麼大地方，都想看的結果就是沒有一個人能看的舒服。
　　幸喜，他的聲音一圈人還能聽見，廣告做過幾遍，意識到他說了什麼的聽眾，就好像被驚擾了的蒼蠅群，「哄」的一聲散開，奔著各自習慣的腦維終端而去。
　　自己家裡有終端的自是樂不可支，那些習慣於在外面上網的，卻是冰火兩重天，手腳麻利搶先上了機的比什麼都高興，慢了一拍什麼都沒能搶到的，則失落無限，一個個都在心底裡自責，為什麼以往那麼吝嗇呢，沒有盡早買一台自己的終端？
　　這種情緒堆積的結果便是，這一日，山都的腦維儀專賣銷量也破了記錄了，又一個幾十年巋然不動的□赫記錄。
　　犬養把周圍所有人施加給自己的壓力釋放出去了，接下來承受壓力的，可就是牛二了。
　　在線視頻站的登陸鏈接飛快的刷新掉了以往創造的記錄，而且還在以秒為單位成雪崩式的擴散……
　　牛二飛快的清理掉了所有其它冗余訊息，只留下實況轉播一個畫面，然後優化系統，開啟所有服務器主機，一瞬間所做的處理比他之前一天加起來都多，可饒是如此，幾十秒過後，服務器系統還是有瀕臨崩潰的嫌疑，讓牛二不得不無奈的限制了能夠登陸的人數上限。
　　可是很快的，不要說常規的鏈接下載了，打破頭瘋搶一樣的鏈接申請，消耗的系統資源也開始讓主機接近崩潰了。
　　到了這種程度，已非牛二的技術手段能夠處理了，不過就好像是天意一樣，每次系統將要崩潰的時候，狀況就會緩和一下，總算讓直播過程勉勉強強沒有中斷。
　　牛二所不知道的地方，大水都一個秘密的所在，房間裡有如在線視頻站一般的巨大分割主屏，一般的從這邊連到那邊的遍佈地面的數據導線，一般的密閉箱櫃式大型服務處理器組……
　　在線視頻站機房之內，牛二已經手足無措只能聽天由命；不過在這個房間裡，分割主屏之前，卻有一人幾近瘋狂的在幾乎上操作著。
　　乍一眼看上去，此人就好像有三頭六臂一樣，其瘋狂的操作甚至能讓手臂在空氣中呈現幾道殘影；
　　真正仔細一眼瞅上去，我們才會發現，原來那些手臂都不是殘影，而是真真正正的手臂，殖裝能力下的具現。
　　雖然有投機取巧之嫌，不過，能同時操作比八爪章魚數量更多的手臂，而且每條手臂都要進行異常高難度的操作，這件事本身的難度，絲毫也不比將手臂舞弄出殘影來的差。
　　倘若有人能夠同時看到這兩個房間，這兩塊屏幕，還有站在屏幕前的這兩個人，肯定立刻就可以發現，兩者之間相從甚密。
　　其實，以牛二那點學校裡帶出來的學問，沒經過多少實戰經驗純粹是靠想像的操作水平，怎麼可能應付得了在線視頻站那等驟變。
　　網站之所以還能支撐著沒有當機，根本是有人在幕後操作，讓他代打罷了。
　　「喝點水！」妖嬈多姿的女子端一杯熱茶，笑意盈盈走上前去，遞給了操作者。
　　分出一根手臂來，接過茶水一飲而盡，操作者頭也不回的繼續進行著操作，神情之間頗多癡迷，就彷彿久旱者逢甘霖，久凍者遇炭薪一般。
　　在他身後更遠些的地方，則站了另外一個女子，身材骨架與妖嬈女子幾乎一模一樣，只是小腹微微隆起，面容也要端莊沉靜的多。
　　不過那種沉靜如水的氣質，也難掩她此刻臉上的焦慮：「獨孤古先生，楊帆他……他不會有事吧？」
　　這個身懷六甲的女子，自然是沐嫀無疑，八爪章魚一樣的操作者，是重新得到了身體的獨孤古，而妖嬈女子，則是曾扮過沐嫀的女媧。
　　「不會的，當然不會有事！」獨孤古頭也不回的說道。
　　雖然那回答斬釘截鐵，可是顯然還不能令沐嫀滿意，兩手不安的揉搓幾下，沐嫀終究還是再度開口：「獨孤古先生，你也知道的，這幾年我學了很多東西，其中有一個很重要的理論，叫做能量守恆定律。」
　　「我知道了能量是如何製造、運輸、轉化的，也知道了它們應該如何計量，不同單位不同功率的能量釋放，又應該有什麼樣的表現形式。」
　　「楊帆現在的光束攻擊，顯然是火力全力，每秒鐘所消耗的能量都要以天文數字計算，雖然對幾位域王有些威脅，但顯然不足以鼎定戰局，甚至域王如果不做理會，他連消耗人家的能量都做不到……」
　　「假如他就這樣把能量揮霍光了，再接下來，他可要怎麼辦啊？」沐嫀焦急的神情溢於言表。
　　獨孤古豁然轉身，滿臉詫異的看著沐嫀：「他所做的準備，我也是看到了此刻的攻擊方式才明白過來的。不過當初，我負責分析食材結構完成脫敏食譜，順便吊著海王那幾個陰魂不散的手下滿世界逛悠，他拉著你應是去了天都拉格朗日，怎麼他用的手段，你會不清楚？」
　　地球之內，有幻都十二，也有說法，幻都統共十三。
　　十二包括七大洲陸都，四大洋水都五座，至於十三幻都的提法，便需要加上一座難以界定究竟是屬於地球還是算在地球之外的天都拉格朗日了。
　　每兩個大天體之間，必然有點名拉格朗日，處於大天體引力的交界處，物體來到此處，便會無上無下，無進無退，基本上保持停寂狀態。
　　後來，人們在此點上建立了空間站，因為有什麼太空試驗，或者是要在太陽系內進行探勘活動，由這些點出發，會比從地球表面出發輕鬆容易的多。
　　久而久之，空間站變成了巨大的太空城，再後來，人們在太空中建立了空間粘連點，辟出了一塊適宜人居住的特殊空間，便是天都拉格朗日的前身，鏈接地球附近的所有拉格朗日點。
　　大災變之末，因為種種原因，人們失去了直達天都拉格朗日的傳送點，從此拉格朗日便成為閒置幾百年的廢墟。
　　沒有辦法，失落了上個世代積攢下的文明，人類完全失去了遨遊太空的能力，除非有一天，人類的個人體能不斷進化，到能夠肉身遨遊太空的程度，否則拉格朗日注定成為廢都，直到攜著上世代意識的楊帆投胎轉世。
　　照常理說，一個高科技文明的存在，最簡單的評判標準就是其工業化的完善程度。
　　如上個世代那般輝煌燦爛的文明，已經完全不是一個人帶著一肚子知識，就能夠完美的重現與復建的。
　　沒有屬於那個世代的完整的產品流水線，沒有針對流水線每個環節的精微而深入的專業技術，沒有符合標準的工業化原材料供給渠道，一個穿越者可能連一顆符合規格的小螺絲釘都沒法造出來。
　　不過，這個世界上有了殖裝啊，就好像是一種自帶了全套流水化生產線的材料……不，不是一種，是無數種，包涵了所有可以想像到的屬性特質的完美材料。
　　有了這樣的工材料基礎，再次實現遨遊太空的旅行，修復湮滅了幾百年的空間通路，顯然就不是多不可思議的一件事了。
　　只要進入了拉格朗日空城，可以做的事就很多很多了，比如說，修復已經在太空中飄蕩了幾百年的，那些被大輻射格式化了的軍事的或者民用的衛星們。
　　或者是……沐嫀想起了楊帆當初在空城所做的事，回收所有太空垃圾，然後發射自己特製的新的衛星。
　　古老的衛星就算再怎麼強大，顯然不會有殖裝衛星更加結實耐用，而且……隨心所欲。
　　沐嫀記得，當初發射的衛星包涵了幾種型號，其中有一種，質量並不大，卻有著全部拓展開來，約麼數百平方公里的巨大膜翼。
　　這些巨大膜翼都是由晶核材料極盡性能延展而成，一片片其薄如紙，其光如鏡，其質……脆而易碎。
　　不過，只要有充足的能量，碎了也能夠瞬間修復，這就是晶核材料優勢的地方了……
　　因為經過數百年開發採掘，環球同步軌道上面，太空垃圾多到數不勝數，即便後來開發出了太空垃圾車，開始一點點清理，面對如山般的雜物，清理完成也不知需得哪年哪月。
　　更何況舊的垃圾未去，新的垃圾還在不斷的產生。
　　到了上個世代最末，再發射的衛星，都不得不裝上了沉重的備用動力系統以及改良過的道路交通規避程式，免得在太空的「高速公路」上撞車。
　　至於面積巨大，以聚攏陽光生成能量為目的的太陽帆衛星，更是還沒有研製成功，就因為過多的太空垃圾，變成了只能在紙面上實現，現實中無論如何不成的幻想。
　　但是有了晶核材料，一切問題都不再是問題了，回想起了當初情形，楊帆對於太陽帆衛星所派用途的笑而不答，沐嫀心中自然有了答案。
　　果然完全不需要擔心能量的問題呀，那能量原來直接來源於太陽，是統共幾十顆太陽帆衛星，加起來合共上萬平方公里的鏡面所接收到的太陽能量，匯聚於畫面所示之地的效果。
　　一顆普通放大鏡的匯聚效應，就能點起易燃物，上萬平方公里的絕對鏡面匯聚，天光所聚之地的溫度，雖太陽表面怕也難以比擬吧？
　　也難怪普通的域王級手段，在這天光輻照之下盡皆灰灰，倘若域王們有肉身立足於太陽表面的能力，地球這麼顆小行星，早關不住他們了。
　　楊帆站在天光最盛的中心，單手向天，做出一副威風凜凜的造型。
　　知道的人如沐嫀獨孤古都暗自偷笑他的做作，不知道的人，卻無不以為，他是在通過某種神秘的儀式，召喚天火。
　　他的一身如鏡晶鎧承受著世間最熾烈的照耀，反射出最璀璨奪目的射線，世間沒有任何寶石或者珠玉能夠比擬。
　　天光從九天之上虛無縹緲間降下，地火自萬年濕林中升騰，夾在兩者之間的一切存在，都在無聲無息甚至沒有青煙的化為塵埃，只有楊帆一人，凌空步虛於天地之間。
　　在這一刻，在這副畫面裡，他簡直就是神……
　　看到這一副畫面的人，甚至有為數相當多的一部分，當場開始對著屏幕磕頭叩首，頂禮膜拜以示敬仰。
　　虔信者在楊帆的刻意操縱下，一時間遍佈世界各地，不過，在實況轉播首度出現的那家已經四面透風的腦吧當中，還有相當多的觀者聚而未散。
　　如此影響深遠的盛事，躲在家裡自己看清閒，聚集眾人一同圍觀則是熱鬧，哪怕腦吧四周踩壓踐踏遺下的大片血跡尚未消除，熱鬧的氛圍既起，大家擠一擠湊一湊屏幕也可以看到，就無人捨得離開了。
　　「這位先生，你既然將殛天指吹噓的如此天上有地上無，我很奇怪，在這之前，那獸王為什麼不動用這招？」
　　李天機微微一笑：「那是因為獸王之前還打著別的主意唄，現如今覺得主意可能行不通了，終於開始動殺機了。」
　　「你難道沒注意嗎，他那一指是往地上戳的，為什麼？當然是想試探一下，殛天指對那道天光和森林大伙究竟能造成怎樣的壓製作用，在那雷神無法察覺的角度……」
　　「還打著別的主意？行不通才開始動殺機了……」問者疑惑自語，「你的意思是，最開始的時候，那獸王竟然還癡心妄想捉活的？」
　　就這幾分鐘之間，雖然楊帆事實上連動都沒有動，他天下無敵的形象卻已經開始植入人心，甚至人群之中，就由幾人當場做了膜拜之禮，李天機的這番推斷，自然讓某些人生出荒謬之感。
　　「癡心妄想？現在看當然是，不過你們冷靜下來想想，那可是三位域王聯手啊！雖然海王維利亞桑就死在雷神手上，當時雷神身邊可有醫王夫婦傾力相助呢！」
　　「好好看著吧，雷神楊帆的反擊固然強大無比，不過，域王們真正的手段還沒有用出來，這場架還有得打呢！」
　　李天機所說的話也有道理，人群登時劃分兩邊，支持者與反對者爭執不休，就好像上個世代看球賽的球迷。
　　腦吧這裡的人群只是一個縮影罷了，世界各地，但凡有腦維終端可以上網的地方，如此這般的爭論陸陸續續都在上演。
　　而在這同一時間，亞馬遜叢林林巔的霧靄之間，前線的記者們還依舊在駕駛著飛車，向各自的目的地飛奔呢。
　　沒有人告訴他們，已經開始有實況轉播了，沒有人……因為得到那個消息的一剎那，這次新聞探險的組織者們就立刻回家看電視去了。
　　「近了，總算靠近了，跋山涉水，翻山越嶺，歷經艱難險阻啊！現在小記我終於靠近到天光附近了……」十六號絲毫沒有察覺到話筒的沉寂，回想著一路行來，屢次多番與飛禽走獸親密蹭過的險情，心中充滿了一個新聞工作者的自豪。
　　理所當然，他的語聲直播也在繼續：「……從遠處看時還不覺得，這一路行來才尤其的讓人意識到，那道光真高呀！小記我親眼看到，一隻大鳥徒勞無功的……」
　　十六號解說的正歡，警兆突襲，他操控飛車，一個剛剛熟識的緊急迴寰，避過了不知從哪裡射來的電磁衝擊炮。
　　「前方是域王賭戰的戰場，奉獸王之命，一切閒雜人等不等入內，否則……格殺勿論！」戰場外的看守者忠實的陳述著獸王的命令，無情的攔下了十六號。
　　域王們不想讓人知道，他們打算三個圍毆一個的事實，著人守在戰場之外攔下好奇心過剩人士也是自然，可惜他們並不知道，戰場上的一切，早已經通過間諜衛星，原原本本鉅細無遺的播給了全世界人知道……
　　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正被人翻來覆去的探討議論呢！
　　倘若是知道了，他們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其實，李家天機對獸王雷克薩的心理推斷是正確的，簡直就是一絲不差。
　　最初的合圍，他與三位域王雖然一齊出手，並沒有用他們的最強招數。
　　那種程度的攻擊，他們絕對收放自如，只要制住了楊帆，剎那收手絕無問題。
　　可是，隨著楊帆如同神祇一般喚下九天火光，引燃了幾乎不可能引燃的亞馬遜叢林，將冰王瑞格斯壓制在黑晶之底，將森王莫基裡的反抗擊的灰飛煙滅，他就開始懷疑，己方徹底制住對方的可能性了。
　　而隨著他的任脈巨隼沿著光柱扶搖直上，幾十秒內已經抵達了自身的上升極限，而光柱來源之地依舊顯得那麼的遙不可及，雷克薩的心理便益發的堅定起來。
　　空氣這玩意，越向高空便越是稀薄，強者可以踩踏音障在高空裡自由行走，可是隨著空氣越來越稀薄，反作用力越來越輕微，遲早都要有那麼一個高度，他們所能製造的反作用力與自身重力正好抵消，再無法向上寸進。
　　這狀況就跟游泳之時，靠踩水將身體頂出水面是一模一樣的，能將身體頂出水面的高度，忠實的反應了泳者泳技的高低，能在天空裡筆直上升的高度，也是一種評判能力者能力高低的客觀標準。
　　身為域王，雷克薩可以輕輕鬆鬆達到上個世代傳統飛行器的極限高度，海拔四萬米，而他任脈所化的巨禽，由於身體構造的關係，還能再上一萬米。
　　到了這個高度，無論是因為空氣稀薄產生的呼吸艱難症狀，還是接近太空的極限低壓極限冰寒，都是對人類能力的最大考驗。
　　這是地球之於域王的最後障礙，而且是只有到了域王級，才能夠強烈感受到的束縛，倘若他們連這層桎梏也能突破，初步的肉身橫渡宇宙能力，他們便達到了。
　　也正因為清晰明確的感受到了這層障礙，才會尤其的明白，這層障礙突破是多麼的不易……
　　初晉域王級時，雷克薩已經可以抵達三萬五千米高空，如今他晉級域王已經三百年有餘了，極限也不過四萬米而已，而且越是向前，就越感覺到進步的艱難……
　　也是理所當然的，絕對零度是個標準，只理論上存在絕對無法達成，絕對真空同樣是個標準，代表著無物存在其中，這是無法跨越的兩個極限，只能無限的接近，而且靠的越近，進步越難……
　　比任脈巨隼的極限仍高出不知幾許，即便到了五萬米高空，依舊只能看到些微彷彿天空破碎天光傾瀉的源頭之地，這樣的事實，令得雷克薩心生寒意。
　　傳說上個世代的人可上九天攬月，可下五洋捉鱉，普通人心馳神往，前前後後收服過不知幾多穿越者的域王們，那點嚮往之心其實早已經灰飛煙滅了。
　　除了懂一點莫名其妙很少能派上用場的知識，這些人根本什麼都不是，自身更是弱小的如同螻蟻一般……
　　希望之後是失望，過山車一樣的起伏讓域王們產生了強烈的幻滅心理，覺得被世人傳頌的天上有地上無的上個世代也不過如此，倘若自己生在那個時代，毫無疑問就是世界之王！
　　可是這時這刻楊帆的表現，令得三位域王終於清醒過來，再不敢有絲毫小覷。
　　那顯然不是楊帆自身的力量，而是上個世代某種不知名科技的傑作，可上九天攬月，可下五洋捉鱉的說法，原來是真的，是以往所收服的穿越者太無能，才無法重現這逆天級武力罷了。
　　獸王雷克薩悵望著通天光柱，回想殛天指方纔那剎那的激盪，心中默默計算著怎樣才能對楊帆造成傷害，只是那結果，令他有些沉重。
　　不過，他還僅僅是心情沉重罷了，森王莫基裡就更慘的多了……
　　與通天光柱的直接對抗，令得他損失慘重，身體裡的域能幾乎揮霍一空不說，數百年間辛辛苦苦培育的域器植株也幾乎被天光摧毀。
　　雖然還有些微部分苦苦掙扎，那也只是堅持著不死而已，就算之後能夠恢復，幾年之內恐怕都派不上大用場了。
　　此時此刻，森王心中也與獸王一般，萌生出了些許其它想法。
　　不過，他至少還能悠哉游哉的想，倘若不顧及域王的臉面，抽身而退是秒秒鐘的事。
　　最慘的一個，其實是冰王呀！
　　世間的事往往就是如此，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當初三人被照，他是逃脫的最輕易的一個，而到了現在，他就不得不吞下自釀的苦果了。
　　他一心以為，楊帆此刻召喚的九天光柱，會跟他的空間衝擊炮，或者是其它上個世代的武器道具一樣，單單只是爆發力強大，瞬間破壞力驚人，只要避過最開始的衝擊，對方很快就會後繼無力，自己可以從容離開。
　　他卻哪裡想的到，高科技武器也是有著各自不同的特性的，並非一脈相承，眼前楊帆所祭，恰恰就是這類武器之中，消耗最少，持久性最強的一種存在。
　　假如楊帆願意的話，調整衛星軌道，改變太陽帆反射角度，讓亞馬遜叢林的這一點從此往後永生永世被天光輻照也不是什麼難事。
　　此時距離天光降落已經過去五分鐘左右了，五分鐘時間，令得積攢了不知多少年的，亞馬遜叢林厚達五百米的林葉區，從上到下徹徹底底化作了塵埃餘燼。
　　而且大火仍在熊熊燃燒著，無情的向周圍蔓延。
　　到了這時候，雖然上方有黑晶浮島遮擋了所有光熱，而且黑晶浮島也的確抵擋得住這種程度的輻射，迄今為止沒有絲毫要崩潰或者融化的跡象，可是……下方將浮島撐起在半空的二十四根巨木承受不住了呀！
　　它們的樹冠被浮島遮擋著，沒有即時燃燒起來，可是它們伸出去的根部，卻是曝露在天光之下的，而且就算沒有這些肢腳露出來，當周圍所有森林都燃燒起來，輻射出來的光熱，也足以將它們引燃了！
　　熊熊火焰從人字型支架底部緩緩向上侵略，三百米高空的黑晶浮島搖搖欲墜……
　　當然，身為人類最頂端存在的冰王，也絕不會只躲在那裡坐以待斃。
　　隨著火勢的漸漸蔓延，由上至下溫度的升高，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會動用自身能量，汲取下方河流裡的水，將之凝結成冰抵禦高熱。
　　不過隨著溫度的持續升高，相應的消耗也在不斷增大，而且……難度越來越高。
　　因為，浮島陰影遮蔽下的河水，溫度漸漸的升高了。
　　黑島固然擋住了上方的光照，令得下方相比他處要清涼的多。
　　可是，林木是死的，河水是流動的呀，天光焚燬了密林，當整個叢林付之一炬，亞馬遜寬闊的支流便直曝在了天光之下。
　　數萬平方公里的光照濃縮在了數平方公里的地面上，足足萬倍的陽光凝聚，飛快的灼熱了滔滔河水。
　　也就是幾息之間，河水便開始沸騰鼓泡，大量的灼熱蒸汽從河水中升騰出來，河流裡的強悍水族無法忍受這劇變，在河水中翻騰跳躍，或者是乾脆隨波逐流翻了白肚。
　　因河水而生的滾滾濃霧在別處被天光分解消失，蹤影不見，不過黑晶浮島之底，因為浮島的遮蔽，這些霧氣卻始終保持著最濃烈的狀態。
　　滾滾霧氣充斥了巨大浮橋之下的每一寸角落，簡直就是生生的架在火刑架上烤，令冰王苦不堪言。
　　單只這樣的折磨倒也罷了，河水溫度的升高，卻讓冰王不得不為每一份水源的製冷凝結付出數倍乃至更多於平常時日的消耗。
　　在適宜的環境下，域王的能力會得到相當高的加成，理所當然，在不適宜的環境下，域王能力也會受到許多的減益，海王馳騁於汪洋，獸王稱雄於密林，冰王無敵於兩極，都是這種狀況的體現。
　　此時此刻的冰王，顯然就處在了整個地球上，最不適宜發揮自己能力的地方！
　　蒸汽騰騰，煙熏火燎，能量每時每刻都在劇烈的流失，而且……頭頂上唯一的遮罩也在搖搖欲墜中。
　　一旦四周人型巨木斷折，黑晶浮島墜落，哪怕域王級強到逆天，除了被黑晶浮島杵入河底壓成肉餅，就只有在那之前逃之夭夭一途了。
　　可是……浮島週遭，天光煌煌沒有半刻停息，離開了黑島遮蔽，冰王又能往哪裡逃呢？
　　獸王可以有不死的域獸捨棄，冰王的域器卻幾乎全由冰晶構成，假如被天火焚化了，那就真的是冰化成水，永無恢復之日了。
　　黑島之底，冰王左右兩難……
　　四下支撐的巨木漸漸焚化已快到了極限，而他的忍耐力，也同樣在煎熬中將要達到極限……
　　半空裡的楊帆自然也早注意到了此間的尷尬，天光輻照的中心不知不覺間移動到了此處，成心想看這位域王如何出醜。
　　天光之外，獸王與森王已完成了匯合，森王停止了與天光徒勞無功的對抗，就與獸王一起，怔怔注視著遠方一枝獨秀搖搖欲墜的黑晶浮島。
　　兩個人並沒有意識到冰王的尷尬，因為通常想來，冰與熱是相對的，冰王想從火海裡脫身，應該比兩個人都更加容易才對。
　　可是他們卻忘記了，此間最可怕的不是熱，而是光，冰王的能力因為高熱大幅削弱，而冰，又恰恰是透光的，冰王的能力比兩個人的能力更加無法阻擋天光的透射。
　　冰王不是楊帆，曉得通過凝結規則的改變，讓冰對單方向來的光產生鏡反射削弱直照，從他掌握冰能力的第一天起，練的就是如何讓冰結的更加純淨更加晶瑩剔透，更加能夠承載他的能量。
　　這樣的本能在現如今的情況下，簡直就是自殺性的，冰王當然早嘗試著想要離開了，而且不止一次，可是每次離開黑島沒有百米，他就發現，以自己的能力想要突破天光直到外援，根本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只能怏怏的返回。
　　「瑞格斯他為什麼還不出來？」雷克薩這樣問莫基裡的時候，遠方的黑晶浮島晃動了一下。
　　「天曉得……」莫基裡這樣回的時候，黑晶浮島又晃動了一下。
　　此刻天光已經焚盡了叢林，兩人所站之處與黑晶浮島雖然相隔了千餘米遠，以域王的目力輕鬆可以看清楚。
　　「難道是……他出不來？」直到黑晶浮島愈搖愈烈，終於一個跟頭栽下樹橋，兩王終於想到了那真實的可能。
　　「如果出不來，他說不定會……」兩個人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了某種可能。
　　也就在這瞬間，浮島之下的冰王也終於下定了某個決心：看起來，除了動用那件東西，沒有其它辦法可以脫身了……
　　「瑞格斯，不要用那東西，我來接應你！」獸王雷克薩聲嘶力竭的喊道，域獸凝出頂門，整個人奮不顧身撲向火海中。
　　不過，當他如此這般吼叫的時候，事情已經晚了……
　　黑島直墜，瑞格斯迅速掏出了某樣東西並且完成了啟動，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簡直就彷彿電影裡的特效一樣……
　　碩大的數百米方圓的浮島，從幾百米的高空墜落，按道理說，應該勢如千鈞驚天動地才對，但是，它的降落卻慢慢吞吞，簡直就像一個氣球從空中墜下。
　　又何止是浮島落的慢了，那東西啟動一瞬間後，亞馬遜支流的水速都變慢了，水流中沸騰的氣泡從河底浮出水面，然後慢慢慢慢的炸裂，就好像一組組慢鏡頭。
　　四下裡那些殘灰燃盡上的火苗，同樣一抖一抖，燃燒的無比緩慢。
　　那一瞬間之後，以瑞格斯為中心，方圓幾百米之內，一切事物竟然都變慢了。
　　那是……上古文明遺下的空間神器！早在關注此間異相的楊帆，目光一瞬間凝住了。
　　獸王仍在赴湯蹈火的趕來，手指尖處殛天指卻蓄勢未發。
　　最大的倚仗似乎已經曝露，他不知道自己的最後底牌同樣也曝光了，正被千萬人議論著，他在猶豫，究竟要不要為這件事亮出來。
　　不過前方瑞格斯的反應，飛快的令得他下定了決心……
　　啟動了時間神器，得以毫不慌張的離開浮島庇護之地的瑞格斯，才跑出沒有一百米遠，便開始接連發出慘嚎，一身上下飛快的變焦冒煙了……
　　他覺得，時間神器可以將周圍一切慢速幾十倍，天光的曝照定然也會因此減弱上幾十倍，可事實上……
　　「這傢伙顯然沒學過相對論！」半空裡，看著冰王慘狀，楊帆無奈搖頭，沒文化，真可怕！


第四十卷 域王們的賭戰· 第14章 時光之塔
　　光速，就是光速，絕對的光速！
　　不會因為另一個東西，在以接近光速的速度運行著，其相同方向上的光的相對速度，就有絲毫減少；
　　更加不會因為神器外力的關係，而令得領域範圍內的光的絕對速度產生絲毫降低！
　　神器的確是生出了作用，明白無誤，可是因為一種玄奇的叫做相對論的玩意，冰王試圖用它來削弱天光暴曬的打算，根本是行不通的。
　　冰王嘗試到了，自己的冰層防護根本無法抵抗天光的穿透，卻沒有嘗試，神器究竟是不是真的管用。
　　只是向前奔行了百米，冰王週身包裹著晶瑩的冰殼，身體卻已經焦黑灼裂了。
　　冰晶因為太過透明，並沒有吸收多少光熱，所以表面幾乎沒有融化的跡象，萬倍陽光透過冰層直射到冰王的肉體上，大半的熱量被吸收，倒令得內部的冰瓤有融化鬆動的意思。
　　真真正正的冰火兩重天呀！
　　雖然冰王的愚蠢行徑曝露了己方的最大底牌，但倘若沒有他，一些後續的步驟就更加無法進行了，所以獸王毫不猶豫的，赴湯蹈火向冰王行去，同時抬臂戳指……
　　殛天指如同游龍一般翻翻滾滾蜿蜒行進，直逼冰王頭頂之上的時候，獸王雷克薩已經進入了天光範圍三百餘米。
　　速度本來要慢的多的冰王，在死亡的逼迫下超水準發揮，竟然也行進了兩百米有餘，不過代價就是，身體表面徹底的焦了，域王級的自愈力遠遠無法抵上天光的殺傷力。
　　救人者與被救者的距離——五百米！
　　殛天指的威力雖然絕強，妄想射破五百米光幕，直到冰王頭頂上為其爭取緩息的機會，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三百米就已是它的極限。
　　這一發殛天指可以說完全射空，不過獸王並不氣餒，毫不猶豫開始凝聚第二發，而且那第一發並不是毫無意義的……
　　它代表了希望，告訴冰王瑞格斯，生存的距離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絕望，只需再前一百米，最多一百米，他就可以踏入殛天指的射程範圍，獲得一瞬間的喘息機會。
　　救人者的體貼，被救者的不幸，楊帆凝立高空，一絲不露的收入眼底，卻自始至終沒有絲毫行動。
　　事實上，自從召喚了天光降下之後，他就再沒有絲毫動作了，這未免讓人懷疑，通天徹底的光柱，其實是他所製造的一個大型法陣，為了維護法陣的正常運轉，他必須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堅守原地，否則法陣就會失效。
　　地面下方的三王如此想，全世界觀關注著決鬥進程的觀眾們也是如此想，只有知根知底的沐嫀和獨孤古知道，那純粹是楊帆的惡趣味罷了。
　　貓捉老鼠，絕對的優勢地位下，給老鼠並不存在的希望，讓整個遊戲更加好玩的惡趣味。
　　只是現在嗎……楊帆益發感覺到了自己這項決定的聖明，因為，貓捉老鼠的遊戲，玩出了意料之外的新內容！
　　上個世代人類文明的末期，被認為已經達到了某種巔峰，令文明達到那種巔峰的科學技術自然是多種多樣的，可是舉世公認的最重要一項技術，卻並非是上代文明的原創。
　　那是叫做幻都系統的空間技術，源自於上個世代更早的上古文明世代。
　　這是一種以分別代表物質、精神、空間、時間的四件頂級神器為基礎，在之上建立完美的能量循環，用來開闢並且穩定的維持一個獨立空間存在的技術。
　　人類的文明因此而上升了一個台階，也更是因此，才能在大災變那樣的災難之後，得到休養生息並且重建的機會，不過……雖然重現了上古文明的技術，作為那種技術基礎的頂級四神器，在人類社會中存在的數量卻極端罕見。
　　上個世代的文明末期，一種叫做民主的思潮達到了極致，因為這種思潮的存在，頂級神器絕不能為個人私有，這成為整個社會的公論。
　　所以，從幻都系統被破解並且重現的那一天起，就沒有獨立的頂級四神器存在，所有這些神器，都在幻都空間開闢的同時，被整合進了幻都空間內部。
　　取出神器所要經歷的關卡之多且不說，只要神器被取出，能量平衡就會被破壞，幻都就會毀滅，毀滅的能量會將神器彈射入無邊無際的異能量空間，約略有恆河沙數分之一的機會，再被地球上的人類發現。
　　也就說，上個世代的文明雖然重現了幻都系統，卻並沒有因此增加四神器的數量，事實上不僅沒有增加，他們還想盡辦法破壞了地球上所有能夠找到的上古文明遺下的獨立神器，除非是那些……他們根本無法遺棄掉的。
　　楊帆不相信，幾乎將整個地球資源採掘一空的上個世代文明，會遺下連這個世代文明都能夠發現的獨立神器；
　　他更加不相信，恆河沙數分之一的機會會真的出現，致令某件流放的神器完成了回歸，並最終落入冰王手中；
　　唯一可能的解釋，眼前瑞格斯手中所持的，正是上個世代文明所無法遺棄的那幾件神器的其中一件，上個世代稱作夢境界，這個世代叫做萬門之墟的那片諾大空間的時間維的終點——時光之塔！
　　夢境界這地方實在太玄妙了，積累儲集了至少幾個世代文明的人類離散思緒能量的總和，假如這個地方毀滅掉，整個世界都會能量大亂，到時候會出什麼狀況，沒有人能夠預計。
　　所以人們只能容忍這四件超神器的存在，並用重重疊疊的陷阱將之封印。
　　楊帆找到了空間維終點的封印——無盡之海中的克萊因曲面，控制了空間之星，當然也曾試圖尋找過剩下的幾件，不為用它們做什麼，只求心安罷了。
　　不過，夢境界委實是太大太大了，人類砸碎大地，封印門戶的做法，又實在將這片諾大的空間割裂的太厲害了，就以楊帆之能，面對這種大海撈針的工作，也沒有絲毫捷徑可想。
　　他卻沒有想到，自己沒做到的事，被冰王瑞格斯做到了……
　　而這也讓楊帆隱隱約約意識到了，對面這三人為什麼會無視自己在解決鐮骷人這件事上可能發揮的巨大作用，竟然毫無顧忌的試圖控制並解決自己。
　　之前他就猜到了，這幾人應該是想到了某種解決鐮骷人的可能性，當然更大的可能，那是一種他們自以為的可能性。
　　總之，在那樣的發現下，自己的存在就不那麼重要了，至少不會比他們的王位更加重要，不比他們已經習慣了的前呼後擁的生活重要。
　　時光之塔的出現證實了楊帆的推測，人類與鐮骷們的主戰場便在萬門之墟，掌握了萬門之墟的一維終點，的確可以做很多事。
　　倘若不顧後果的話，就憑手中的空間之星，就算做不到讓夢境界裡的所有鐮骷灰飛煙滅，將他們徹底封印在世界裡然後把整個世界流放都不是什麼問題。
　　掌握了時光之塔，可以做的事也差不多太……
　　只是，楊帆顧及萬門之墟傳送系統的便利，顧及裡面那千千萬萬之鐮骷假若變成了自己的勢力，可以讓人類的發展提供多少助力，才沒有用那種簡單粗暴的法子罷了。
　　楊帆的轉念是電光石火間，這個時候，獸王雷克薩殛天第二指剛發呢，指風跨過三百米間距，末端擊碎了九天降落的煌煌天光，在冰王馬上就瀕臨崩潰的瞬間，給他一刻緩息。
　　那並不足以令冰王有絲毫起色，但至少讓情況沒有變的更壞，維持了原狀不變。
　　然後，兩位域王距離再度拉近兩百餘米，第三發殛天指水平擊出一百米後，在冰王瑞格斯頭頂轉而向上，翻翻滾滾兩百米餘勢未結。
　　指名殛天，在天光中恍如徒起一道龍捲風的氣勢，還真有幾分把天捅出一個窟窿來的意思。
　　殛天勁氣絞的漫天裡的氣流亂成一鍋粥，長達一秒鐘的緩息，終於徹底緩解了冰王窘狀，讓他的身體得以從嚴重的焦枯狀態開始恢復。
　　他的身體好轉了，獸王雷克薩卻已近人去樓空了，殛天指威力幾乎能比擬大型號的電磁衝擊炮，而且純粹是以肉身激發……
　　正常人類能做到這種程度，連楊帆都大吃了一驚，這舉手投足間的威力，就算是魍的攻擊，也強不到哪兒去罷？
　　以人類之軀，發出溝通天地才能有的威勢，接連三發之後，就算雷克薩再強，也到了極限了呀！
　　假如這都不是極限，那天下第一域王就是他，而非海王維利亞桑了。
　　就好像飛機的折返安全點一樣，在此點之前，飛機毫無問題可以安然折回始發地，而這點往後，油就開始不夠了……
　　現如今，獸王雷克薩顯然已經遠遠越過了折返安全點，他又該怎麼做呢？
　　楊帆無比好奇的看著熱鍋上兩隻被烤的已經有些蜷縮的螞蟻，在想他們還能有什麼手段，甚至在考慮，是否要稍微減弱些螞蟻所在之處的光強，好給它們足夠的反應時間。
　　數萬公里的晶材太陽帆其實高高低低統共幾十塊，散步在地球表面的不同軌道上，而每塊太陽帆本身，也並非一體的。
　　控制幾百平方公里的太陽帆做角度調整，跟小孩子玩鏡反射可不一樣，鏡反射頂多刺傷人的眼睛，當巨大太陽帆為了調整角度完成聚焦，巨大的反射斑從地表某些地方劃過，那就是一場災難了。
　　每方幾百平方公里的太陽帆，其實又是由數百萬塊的平面小鏡構成的，在需要的時候，這些小鏡分散調整反射角，只在陽光凝聚的一處，才能構成殺傷力。
　　這樣的方式即安全操作起來又方便，所以楊帆對天光的控制簡直是隨心所欲想怎樣就能怎樣。
　　當然，一切也離不開晶核材料本身的特殊性，倘若還需要用到上個世代的控制電路對這過億塊小鏡進行操作，讓它們可以做全方位的旋轉，單只系統本身額外增加的重量，怕就已經超出了天都發射衛星的極限了。
　　更何況如此繁冗複雜的系統，一旦某些地方壞掉了，還得需要全方位覆蓋的維修系統……
　　楊帆如同神祇一般，憐憫的看著三位域王，然後他就看到，隨著「波」一聲輕響，濃郁的綠光護罩遮住了獸王與冰王的身體。
　　單以防禦力而言，海王的潮汐之盾當之無愧天下第一，就算正面電磁衝擊炮，依照楊帆的計算，恐怕也要接連幾炮才能徹底轟破，與之相比，沐母的域光護罩就要差的多了。
　　不過在實戰當中，兩者所起的作用其實剛好相反……
　　潮汐之盾固然強，可是超出朝夕盾本身承受能力的攻擊，就會直接傳遞到施法者身上，此盾海王用天下無雙，因為他有特殊的秘法，即便承受衝擊受了傷，血液也會迅速回流到身體中，就如魍的強悍一般，可是別人拿著潮汐之盾的域符來用，就沒有海王用時的效果了。
　　而沐母的域光護罩呢，能守的住就守得住，守不住也不會硬頂，完全靠域符內域能本身的支撐，而且，只要域罩存在的時候，就會持續不斷的對域罩的使用者進行治療——唯一域王級的治療，這就是潮汐域符所能及了。
　　所以只是一瞬間，域王冰王身體表面的黑皮便褪盡脫落，露出了鮮嫩紅潤的白肉。
　　不過下一瞬間，白肉就再度變成了黑皮，域光護罩為天光侵蝕，又要消耗能量對兩位域王進行治療，能量剎那間告罄。
　　當然趁這段時間，兩位域王也沒有閒著，風馳電掣般向外闖了四百米有餘，再次抵達了承受極限。
　　所以，第二枚沐母域符又爆，終於將兩王平安無事的護送出了天光普照區。
　　站在人類最頂端之地的域王，果然沒有讓楊帆失望，即便他沒有留手，對方也能夠有辦法，從必死之境成功擺脫。
　　這樣才好嘛！這樣遊戲才有意思！
　　楊帆在天空裡拿自己變態趣味評價戰況的時候，卻不知道，這短短瞬息間的交觸，在全球觀看著直播的觀眾們心中，又掀起了怎樣的波瀾……
　　那理所當然是沐母所制的域符，在獸王與楊帆重啟戰事之前，緣於沐母的特殊能力，新晉域王與老牌域王之間曾經一片和諧，大家交流頻繁禮尚往來，會有這樣的小禮品附送也是應當。
　　只是，自從賭約開啟以後，這些玩意在沐母的清理下應該都失效了才對，反正楊帆早已考慮過這個問題，並且知會過沐母該如何做。
　　這般看起來，也不知是老牌域王們交流給沐母的域能離體技巧有問題，還是他們掌握了某種屏蔽域王域能感應的特殊手段，總之……
　　事情頂多是這個樣子的，楊帆一想就能想到，但普通觀眾哪裡知道這些秘聞，在他們眼裡，事情完全是另一種味道——
　　原來不是1V3，而是1V4，竟然所有域王都參與了！
　　最驚人的還是雷神丈母娘倒戈的事實呀，連她都來了，那只魍還會遠嗎？
　　難道最終會是1V5？
　　抑或者老婆幫這邊，老公幫那邊，2V4？
　　可是為什麼，丈母娘會幫著外人，合起伙來對付女婿，胳膊肘往外拐呢？
　　仔細想想，這樣的情況倒也不是不可能，比如說……一邊站著女婿，而另一邊卻是情郎！
　　沐母與沐父的關係，知根知底的人都會為他們的感情所感動；可是在外人眼裡，就有些難以理解了。
　　他們並不明白，是彼此間的愛，是為了彼此不惜性命的付出，才造就了這對史上最強的組合，造就了地球上有史以來第一隻受控的魍。
　　他們只是會想到，雖然沐父名義上還活著，但活著的只是他的肉體罷了，雖然已經有兩個孩子了，相對域王的年歲來說，沐母那絕對是青春年少呀！
　　在這樣的狀況下，經過最近幾年的交往，沐母偷偷傾心於某位域王那也是很平常的事，所以，在那位情郎跟跟自己的女婿起衝突的時候，沐母選擇幫了那一邊，實在也不算得什麼！
　　人們甚至無比好奇的開始尋思起來，當沐母與那位情郎幽會的時候，究竟會當著沐父的面呢，還是另找一處地方？
　　聽起來有些荒謬，但沐父畢竟已接近野獸，就算沐母和情郎堂而皇之的在他面前越會，他也根本知不道嫉不妒也說不定……
　　人類的八卦心理可是很可怕的，一場橫亙於傳統域王與新式域王間的混戰，只是循著些微的蛛絲馬跡，他們就油然聯想到了那些個方面。
　　事情雙方是目前站在人類世界巔峰的五人，用上個世代的話來說，就是人氣最旺的實力派，眾所矚目的明星，賭鬥之中充斥著叫人眼花繚亂的絢麗特技，充斥著連橫合縱的陰謀感，充斥著陰晦難明的倫理衝突，充斥著人與野獸的終極思辨……
　　這果然是，現實比虛構更加離奇呀！以往所接受的上個世代的影視作品已經夠多的了，可是在這時這刻，全世界的人都覺得，眼前這刻，才是真正的大片啊，以往那根本就是些渣！
　　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家家戶戶都搬出了小板凳，自發自為的聚集到了附近的大屏幕投射點，就算那些剛剛把腦維儀搬回家的人也不例外。
　　這樣的大片，就得大傢伙湊做一堆一起看呀，一邊看一邊討論，自己窩在家裡看就沒意思了……
　　人們的好奇心盛況空前，而他們所矚目的大片，自然也沒因為他們的圍觀而令情節有絲毫變動。
　　靠著沐母域符的威力衝出了天光區，兩王又駐足十餘秒鐘，一身黑裡透紅的焦灰才逐漸散去，換成了新生肌膚的模樣，獸王比冰王快了近兩秒。
　　這才是域王們受到天光灼傷之後，正常的恢復速度，由此也可看出，沐母域王級治療能力的強悍之處。
　　冰王忍著麻癢，拍掃著一身上下塵疤灰屑，嘴裡禁不住的歎息：「那光真是TM的太古怪了，沒想到連時光之塔都擋不住。早知如此的話，我也分幾個醫王域符，不全都讓給你們了……」
　　「值得慶幸了，這小子的天光雖猛，卻是不能移動的。若不然，咱們兩人在光照區內的時候，假如他控制著這光隨咱們兩人移動……」獸王拍拍冰王肩膀。
　　聽著那描述，冰王狠狠打兩個寒戰，心有餘悸的回看著天火之地：「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太可怕了……不過，接下來咱們該怎麼辦？」
　　冰王言猶在耳，天光區卻募然傳來一聲轟然巨響，打斷了他的詢問。
　　數百米方圓，總重量也不曉得幾百幾千噸的黑晶浮島，在脫離了巨木的支撐，經過了時光之塔領域的減速影響之後，終於從幾百米高空跌落，撞進了沸騰的亞馬遜支流河心裡面。
　　亞馬遜支流的寬度是浮島兩倍左右，深度同樣驚人，所以浮島這下撞擊並沒有截斷河水，而是跌在水流最深厚之地，激起了滔天濁浪。
　　巨浪的浪頭沿著浮島邊緣衝上數百米高空，然後迅速被天光蒸騰成氣，爆成一團團白霧，轉瞬蒸汽又被分解為離子，白霧於是倏忽間不見。
　　本來一副水流沖天的畫面，在煌煌的天光之下，被生生演變成了如火山噴發一般的濃煙噴發的畫面，天光覆蓋之地的焦熱，也可見一斑了！
　　待黑島這一下撞擊平息下來，整個亞馬遜支流的河水頓時下降了一大截。
　　不過水深依舊還夠，所以，在水面之上載浮載沉幾下，黑晶浮島最終還是浮在水面之上，就猶如一座冰山一樣，循著亞馬遜支流的水緩緩向天光之外漂去。
　　之前曾說過，晶材是高強度，低密度的材料，如今便清清楚楚可以分辨出來了，這玩意的密度，恐怕只有水的一半，隨波逐流著，整座浮島倒有一半是露在水面上的。
　　獸王的目光追逐著浮島緩緩向下：「還記得我們曾經制定過的那個，以為我們永遠也用不上的那個方案嗎？剛才是沒法子用，現如今，似乎倒是時機正好呢！」
　　冰王登時眼睛一亮：「真的呢，你要是不說，我都差點忘了那個方案了！
　　語音未落，冰王獸王已雙雙躍起，跨越數百米空間，往亞馬遜支流的下游奔去。
　　半路途中，他們喚上了另外一邊的森王。
　　域王們對話聲音雖小，透過全方位的立體監控手段，楊帆還是將之聽的清清楚楚，所以仍舊滯立原地，靜靜待看域王們還有什麼手段。
　　到這時候，他油然生出一種俯瞰眾生、獨孤求敗的寂寞感。
　　自己身下，那已是站在人類最巔峰的強者了，可與他們對戰起來，自己都得千般示弱萬般放水，等到今天戰勝了他們聯手，以後……豈不就永遠享受不到與人對戰，殫精竭慮的樂趣了？
　　難怪當初那個人，會不顧橫渡星海的漫長枯燥，拖家帶口毅然決然的離開……他是因為在地球之上，已找不到一絲一毫的樂趣了吧？
　　已經沒有事能令他好奇，沒有人能讓他感受到挑戰刺激……
　　域王們手腳飛快，楊帆只是稍稍一出神，他們三人便已經集結完畢然後……在亞馬遜支流下游的河岸邊靜待起來，直到黑晶浮島從河心裡飄過的時候，三個人同時躍上了浮島，那裡似乎就將是他們方案的執行之地了。
　　「真的要用那法子？」森王猶猶豫豫的道，「我當時只是隨口一說，並無萬全把握的……」
　　「倘若不用，我們還能有其他法子嗎？」
　　萬般無奈，森王依依不捨的拍了拍胸口，便有灰褐色的一點晶瑩，從他口中緩緩飛出。
　　那是一團僅有小指指肚般大小的物事，乍一眼看上去好像一粒不起眼的種子，只有湊近了仔細看才會知道，其實有一團一團的光暈，在種子周圍不斷的幻現，消失，再度浮現，再此消失……
　　那些幻象角刺猙獰，每時每刻都給人無從入手的感覺，就好像一隻蜷縮起來的刺蝟，又彷彿是……一顆儲存了許多靜電，正在迫不及待的往外釋放的電極。
　　森王用域能真氣將這奇異的種子小心翼翼的包裹著：「不知改造了多久，最近才終於成功了幾顆，不過也都是在普通的晶核上面，像這樣的大傢伙……我實在沒有把握！」
　　森王伸腳踏踏腳底載浮載沉的浮島。
　　話中所透露的訊息極少，若是別人說不定一頭霧水，不過楊帆卻一瞬間意識到某種可能性，眼睛亮了起來。
　　倘若……森王所做之事真的是自己預想的那般，那還真是個從來無人涉及的領域呢，假若是成功了，也算開闢了一片新天地呢！
　　「廢什麼話，能不能成試試不就知道了！」冰王嘴角一撇，持著時間之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瞬間把奇異的種子扣住，下一瞬間，將塔和種子一齊栽進了晶島地面上。
　　「通……」整個晶島發出低沉的一聲悶響，就彷彿心臟跳動的聲音，伴著那聲音，晶島外環一圈漣漪散出，同時巴掌大小的時光之塔底下，就如同種子幻象所示那般的角刺組織，層層疊疊密密麻麻的生將出來。
　　「荊棘之心，給我長！長！長！」森王口中連喝。
　　也就瞬息之間，叢生的荊棘林便覆蓋了整個黑晶浮島，然後在森王意識的操作下，鱗次櫛比向空中生長過去。
　　這原來還真是一粒種子，與普通種子不同的是，別的種子生長需要土壤，而這顆種子生長所需的，則似乎是鐮骷人的晶核。
　　看起來，這種植物與楊帆用來填充晶核動力爐的冬青有一些相像，其實存在本質上的區別。
　　鐮骷晶核天生會為動物組織液所激活，使用冬青，使用的是它經過大輻射演化，逐漸進化為半動物半植物形態的特殊基因。
　　而荊棘之心則是完全不同的，它是純粹的植物，是直接吸收晶核的能量為己用。
　　它的原身，應該是鐮骷人的硅基晶柱植物，然後被森王和普通的地球植物雜交到了一起，根須系統與普通植物完全不同，組織結構也迥然有異。
　　當這種特殊的植物能量環繞在種子周圍的時候，可以看見荊棘的影像就如同閃電一樣，在種子周圍明滅幻現，而當種子扎根於浮島之上，開始吸收鬥艦晶核那巨大的能量生長之後，那種生長速度真的也同樣猶如閃電一樣！
　　一秒鐘之後，荊棘密密麻麻徹徹底底的包圍起了晶核浮島，形成了數丈之高的密林，只在三位域王身周，留下了可供容身的空隙。
　　兩秒鐘之後，荊棘密林非常有目的的開始向高空中生去，閃電電刺一般的末端結構，爭先恐後的層疊湧向楊帆佇立的高空。
　　與此同時，巨大的浮島一聲轟然巨響傳來，震顫幾番之後，終於因為底部觸及到河底，在亞馬遜支流的河床上停滯了下來。
　　立足之地穩定之後，萬千荊棘的目標再不會因為浮島的漂流而漸漸生出方位的變化，密林的生長速度似乎憑空又加快幾分。
　　不是三位域王偏就如此幸運，想浮島停下來就心想事成，也不是他們使了什麼其他手段，其實事實簡單明瞭——亞馬遜支流的水干了！
　　荊棘叢林扎根於黑晶浮島上，黑晶浮島扎根於亞馬遜河流之中，植物生長離不開水分，荊棘密林的生長速度既然如此誇張，其根部的汲取速度誇張一點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當然，也不要覺得這種生長速度真的就那麼理所當然，還有很多其他的方法都可以做到的樣子。
　　沐母所制的屈長如意棍或許也有類似的生長速度，只不過，屈長如意棍本身就是截取幾十米乃至上百米高的巨大樹幹，然後以秘法將之封印為一根長棍，需要的時候再解封還原，所以那本質上不是一種生長。
　　除此外，鐮骷人的殖裝骨質具現速度似乎也能達到如此程度，事實上，荊棘密林的生長，就彷彿是巨大的黑晶浮島完成了激活，然後在三位域王的催動下，開始有目的的殖裝具現試圖對抗楊帆一樣。
　　但不同的是，殖裝骨質喪失能量支持頃刻成灰，而眼前的荊棘叢林，每一方每一寸組織都是真實的，它的本質就是鐮骷人所帶來的巨大晶柱，只不過生長速度要快萬千倍！
　　那匪夷所思的成長速度，除了碳基植物、硅基植物史無前例的雜交之外，當然還有其他因素影響——
　　比如說，將兩者強行扭合到一起的森王域能的催生效果；
　　比如說，在冰王的發動下，包裹著荊棘核心，令的這株植物所觸及之地，時間流逝加快幾十倍的叫做時光之塔的神器。
　　總之，神跡不是靠單純一種力量一件事物的作用生成的。
　　黑島扎根之地的上方，亞馬遜支流的水面寬闊浩瀚……
　　扎根之地的下方，一條溝渠深邃乾涸，亞馬遜支流浩浩湯湯的水量盡被荊棘叢林汲取。
　　蓬勃奮勇的荊棘之林以浮島為根，一無所懼的向楊帆所在之地攀行著，那種情境，就彷彿亞馬遜一江之水為神器重組折向，帶著三位域王強烈的意識，試圖對楊帆發起反擊。
　　不，不是試圖，是正在……三秒鐘之後，層壘疊高的荊棘林已經化成一座比薩斜塔，高有百餘米左右，比那古時知名建築更粗更高更歪斜的存在。
　　荊棘林最前方那些黃褐色的荊棘角質，甚至已悄無聲息的刺破天光區的最外層光壁，從百餘米高空探入到了天光輻照區。
　　荊棘角質吸收了彷彿無窮無盡的陽光曝曬，顏色由黃褐色逐漸加深，最終「彭」一聲燃燒起來，發出黃綠色的火焰。
　　殖裝骨質原本是非常耐高溫的，根本就無法燃燒，看起來是硅基碳基植物的改造，令得這種新物質多了原本沒有的弱點。
　　只是，綠油油的火焰蔓延的既不迅速，也不威猛，如附骨之蛆一樣貼著荊棘叢林的表層，其向下蔓延的速度，甚至遠遠沒有荊棘叢林本身的生長速度來的快……
　　再加上，火焰將荊棘叢化為燃盡本身，也是需要消耗相當長一段時間的……說這是種弱點並不符合實際。
　　荊棘的生長速度絲毫不停，數十秒鐘之後，已是一座直徑兩百米，高達七百米的龐然大物，比森林裡的任何一株植物都更加高大，其底盤粗壯，愈上愈細的造型，更像極了一座通天巨塔，或者是直插向天空的寶劍。
　　這柄寶劍整個前半截，都燃燒著翠碧色的火焰，乍看起來絲毫沒有瀕臨崩潰的意思，反而令整支寶劍彷彿包裹了一層沸騰鬥氣那般威風凜凜……
　　而此時此刻，比薩斜塔的頂部，整把寶劍的尖端，距離楊帆存身之處不過百米之遙。
　　百米間距，荊棘尖處一蹴而就，迅速的彷彿真的一道閃電！
　　之前漸漸變緩的長勢，原來只是麻痺楊帆用的，臨敵之地，寶劍終出鞘，那才是荊棘巨株生長速度的真正極限。
　　就在荊棘突襲的瞬間，隱藏在荊棘叢下的，獸王的手段也如期而至。
　　一道殛天指，翻翻滾滾扭過荊棘突起之勢，從側後方向楊帆發起了突襲。
　　荊棘之心為森王溫養之物，此刻同樣也是由森王操作發動，遍佈域能能量，驟然的突襲楊帆並無絲毫預警。
　　獸王身形為荊棘叢林掩藏的嚴嚴實實，殛天指集他一生所學之大成，更是楊帆無法感知之危機……
　　突如其來的攻勢，令得全世界觀看直播畫面的觀眾盡皆一陣驚呼。
　　不過……楊帆當然平安無事，殖裝的反射神經可以比擬光速，他的大腦計算力同樣比擬光腦，除非正向而來的攻擊真的是攜帶著域能的光速級攻擊，否則要打中他只是癡心妄想。
　　薄如蟬翼晶瑩剔透的機甲羽翼輕輕幾揮，他做出連串玄妙莫測的翻飛姿態，輕描淡寫便避過了殛天指的影響，同時持著常規型的電磁衝擊炮，逗引著猶如活物一般的荊棘尖刺在半空裡追逐不休。
　　電磁炮的炮口幾乎一秒鐘就電光閃爍一次，伴著轟然巨響的，是荊棘尖端微微一頓，旋即形變修復，追逐片刻不停的繼續……
　　常規型號的衝擊炮，甚至都不是楊帆自己的專用型號，又能有多少破壞力。
　　只是幾息之間，荊棘叢林再度拔高三百餘米，這三百米裡，荊棘翻騰、迴寰、盤旋往復的矯健身姿處處可見，都是追逐楊帆身影驚鴻一瞥的凝滯。
　　如果說荊棘叢林是一條蛇，那麼楊帆就是刷蛇人，如果說荊棘叢林是飛揚在空中的綵帶，那麼楊帆就是揮舞綵帶的體操運動員……
　　總之，任憑荊棘如何追逐，楊帆催動著機甲，不緊不慢不慌不忙，總在荊棘無法追及的稍遠些的前方掠過，讓荊棘在半空裡化出過山車一般的身姿。
　　而且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他那身耀眼至極的機甲，羽翼揮舞之際，哪怕自己所處的境地是多麼的危險，也總能將那強烈的天光，通過不知名的方式，折到獸王雷克薩快速移動的身形上，射進他的眼睛裡。
　　域王的體質遠遠超過普通人沒錯，否則被萬餘倍的天光聚焦，眼睛一瞬間就瞎了，哪裡還會有之後這些個爭鬥。
　　雖然如此，但是被這樣的聚焦光線照射，雷克薩眼裡也是忽明忽暗難受的緊；
　　更過分的是，無論自己躲到哪裡，光線總能如期而至如影隨形，那已根本不是正常的敵對手段，分明就是一種挑逗，在說「來吧，來吧，我就在這裡，有本事抓住我呀」！
　　無論是架炮轟擊、機翼反光這樣一些個小細節，還是楊帆那張透過機甲可以看到的臉孔上的神情，都清晰可見他此時此刻的惡趣……
　　藏身於荊棘叢林蔭庇之下，獸王雷克薩虎吼連連，殛天指不要命一樣的轟向楊帆。
　　荊棘叢林本身也發出不似人聲的嘶吼，追逐楊帆的腳步似乎越來越快，也不知是操控它的森王的意志，還是它自己本身被屢屢挑逗生出的怒火。
　　半空裡的大戰精彩紛呈，不過，荊棘緊緊包裹的中心之處，所有人都未注意到的角落，幾乎被所有人遺忘了的冰王，發出了自開戰以來，傾盡能量的一擊。
　　因為煉化有問題，他所煉製的域器透明無形，在這天光普照之地根本發揮不出絲毫遮蔽作用。
　　可是事情自古兩面，假如不用這些域器防禦，而用它們來進攻，自然也能成為殺人於無形的利器！
　　看著讓自己屢屢出醜現已被獸王和荊棘叢林吸引住全部心神的楊帆，冰王信心滿滿做出了自己的攻擊！
　　「看起來你們也沒什麼新花樣了，那麼……就讓我徹底解決這場戰鬥吧！」敵人被自己用最原始簡單的方式玩弄於鼓掌，卻遲遲再無應對之法出現，楊帆終於失去了繼續玩弄的興致。
　　機甲六翼奮力揮動，整個身軀劃一個翩若驚鴻的虛影，便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扶搖直上，瞬息間來到數千米上的高空。
　　假若給以時日，不須時日，有個幾分鐘時間，荊棘叢林長到如此高度也並非什麼難事，可要在短短三五秒鐘實現，就絕非它們能力所及了，它畢竟是一種植物，而非動物呀！
　　想要達到那沒有植物能夠長到的高度，就必須充實根基，支撐住上半部的龐大重量，抵達的高度越高，所需花費的時間便要以指數級上升。
　　獸王冰王也知道楊帆不是在開玩笑，隨著楊帆的話聲便奮起餘勇試圖攔截，可是身形甫動，成千上萬的楊帆驟然在空中出現！
　　空氣出現溫差，溫差面折射光線，便會出現海市蜃樓的一般的幻象。
　　此時此刻，輻照區的空氣滿佈源源不斷的光子流，其溫度完全取決於自身所在之地聚焦光束的多少。
　　只要對太陽帆上的細碎鏡片做些微的調整，讓天光輻照區內，每一尺每一寸的輻射量都出現足以發生折射反應的差異，那麼……直徑兩公里的圓形輻照區，頃刻之間就是一個碩大無比的萬花筒。
　　楊帆的身形扶搖直上，每一閃現，便有無數他或者完整或者殘缺的身影，伴著他的真身，一同向高空飛去。
　　再加上，他或者用遠距離投影，或者以殖裝之力偽造的假身的虛影，這瞬息之間，讓下方追兵真假難辨的幻象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密密麻麻層層疊疊佔據了方圓數平方公里輻照區的每一寸空間！
　　遠方的觀者盡皆瞠目結舌，近處的三位域王也頃刻間眼花繚亂，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不曉得該從何處著手。
　　不過他們畢竟是身經百戰的域王，一瞬間意識到敵我形勢的變化，雖然慌亂，還不致絕望。
　　天光萬花筒大約是史上最龐大的萬花筒，映著楊帆耀眼奪目的身姿，那一刻的光彩要多絢爛有多絢爛，但是……不要忘了，光這種東西是直線前進的，如無阻隔，不會發生半點彎折。
　　萬花筒的確把楊帆的身影幻化了千千萬萬，讓人莫衷一是根本無從追擊，可是在那同時，下方的獸王、冰王以及荊棘密林同樣也被幻化的千千萬萬了呀！
　　己方無法確定楊帆的位置，楊帆就能確定自己的位置了嗎？
　　更何況，域級上對域級下還有那天然不可逾越的鴻溝——危機感應，己方的攻擊楊帆根本無從察覺，方才用這種萬千幻化的手段，而楊帆的攻擊，無論多快多強，己方總是能夠感應並且規避的！
　　想到這點，域王們漸漸平息了心境，也放棄了追逐，雖未明言，幾個人不約而同的鑽進了荊棘叢林層層疊疊的蔭庇下……
　　楊帆恐怕是要以他那大威力的電磁衝擊炮亂轟了，不過沒有關係，荊棘密林的硬度幾乎不下於晶體板材，有了黑晶浮島能量源源不絕的供給，無論受到什麼樣的破壞，修復就是一瞬間的事。
　　三位域王相信，楊帆根本無法對這樣的堅固堡壘做出什麼有效的破壞！
　　他們藏身在荊棘密林間，便眼睜睜看著楊帆扶搖直上，一邊攀爬，那一身的拉風戰甲也一邊迅速的開始發生變化。
　　原本緊貼身體的流線型構造，飛快的聚集於頭頂，然後四向攤開，最終變成了他頭頂上的一柄遮陽傘，土裡土氣難看至極。
　　天光輻照的威力可是不分對像不曉得遠近親疏的呀，獸王冰王們固然被曬的很慘，但是楊帆自己其實也怕曬呀！
　　雖然土氣，遮陽傘還是有效的保護了楊帆所處地之熱度在自己承受力之上，所以接下來，反重力平台、大口徑電磁炮緩緩從他身下凝結具現。
　　反重力平台是為了保持射擊的精準和穩定，至於大口徑電磁炮，所做何事不言而喻，唯一與往昔不同的是，這次楊帆所具現的電磁炮，不是一尊，而是兩尊，具體的說，是一炮雙管。
　　楊帆駕炮而轟的場面，見的人雖然不多，但經過這些年人們的流言蜚語耳口相傳，早已成為眾所周知耳熟能詳之事了。
　　看到直播畫面上的景象，所有人都屏息靜氣，以鑒證這個終於可以親眼鑒證史上最強攻擊的歷史性時刻，只是……為什麼會是雙管，而不是一管呢？
　　畢竟時間已過去三年，雷神大人原來也提升了呀！這是平民百姓心中的想法，在他們心中，一加一大於二，兩管的威力自然超過一管。
　　對於那些已經通過了三年標準化教育，對於電磁衝擊炮原理和殖裝能力有了基本瞭解的學生來說，心中則有稍許疑惑。
　　一加一的威力的確是大於二，但是……倘若將殖裝兩尊衝擊炮的材料整合到一尊衝擊炮上，讓炮管更長，特斯拉感應線圈更密集，震盪電路更強力，那樣一尊超級電磁炮的威力，可絕不是同樣材料鑄造的兩尊電磁炮的威力所能比擬的呀！
　　如果說，普通學生的思維還停留在稍許疑惑的程度上，那些終日與電磁炮打交道的專業技術人員，還有獨孤古，則是深深的疑惑了！
　　楊帆這是要幹什麼？！
　　要知道，電磁炮催動靠的就是電磁場，雖然晶核材料材質特異，磁感屏蔽屬性冠絕天下，可是在電磁炮發射一瞬間那強大的電磁相互作用下，電磁洩露依舊非常嚴重的呀！
　　普及型號的電磁炮發射就已經有類似的麻煩，倘若是楊帆這種大威力的驅動，而且……還炮口一致擺成現在那副模樣……99.99%的可能，隨之而來的將是一場盛大的電磁爆呀！
　　且不論因為知識水平的不同，全世界的觀者對楊帆現在所做之事產生的諸般疑惑，雙管電磁衝擊炮的炮口電光迅速的充盈……
　　萬眾矚目當中，雙管電磁炮完成了發射，做出了它有記錄以來的第一次攻擊，只是……具體狀況是怎樣的，幾乎沒人能夠看清。
　　當電能逐漸在炮口出現，強大的磁場形成的時候，人們還能看到一點點跡象，可是當超高速的子彈劃出熾光衝出炮膛，人們就全無感覺了。
　　沒有辦法，這裡是天光輻聚之地，電光色彩特別，還能有所顯示，電磁炮的尾跡色澤卻與天光幾乎一模一樣，甫一出鏜就被天光徹底淹沒了。
　　哪怕在天光萬花筒的幻化下，是成百上千門電磁炮同時開火，畢竟也抵不過數以億萬計的天光輻聚呀！
　　不光全世界的觀者毫無反應沒有感覺，就連身處現場的三位域王，同樣也糊里糊塗著呢！
　　電磁衝擊炮肯定發射了，這是沒有錯的，電磁炮彈呼嘯著從他們身邊擦過，帶著尖銳高亢的奇異呼嘯，沒什麼比這來的更明顯，只是，只是……
　　三位域王情不自禁摸摸腦袋回首電磁炮行經之地……
　　雖然上萬門炮齊齊開火，憑視力根本無法確定炮彈方位走向，不過聽聲音就可以判斷出來，剛才出鏜那一發，或者是兩發，炮彈距離他們所在之處並不遠，也就百十來米距離罷了。
　　百十來米呀，以楊帆電磁炮的舊有威力，頃刻間震盪就會波及到他們所在之地，然後以每秒幾百米的速度倏然擴散，將方圓千餘米都籠罩到破壞範圍內。
　　可是剛才這兩發炮彈飛過，尖嘯過後，竟然無聲無息，既沒有隨之而來的能量風暴，也沒有本應該有的危機預感……
　　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一秒，兩秒……域王們還在等待，可是事實如此，什麼狀況也沒發生，只是在炮彈射出的剎那，有股詭異特殊的震盪從他們身體表面拂過……
　　可是那震盪沒有絲毫威力，更不是什麼持續性殺傷的手段，域王們久經考驗，一身危機感應冠絕天下，這點把握還是有的！
　　楊帆的電磁炮的的確確是發出去了，以他以往的記錄炮既出鏜絕不放空，那麼電磁衝擊炮那驚天動地的威力，到底跑哪兒去了呢？
　　域王們面面相覷，疑問尚在腦中盤旋不休，三個人徒然注意到，他們賴以藏身之所，高大、巍峨、厚重、壯觀的荊棘叢林，徒然間抖了一抖。
　　並不強烈，但是清晰無比的顫抖。
　　三個人的思緒還沒回轉過來呢，「撲稜稜」一陣響，高一千幾百米，方圓數百米，直插空中猶如長劍經天的荊棘叢林，在三個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之中，徒然化作飄飄灑灑的塵埃，隨風散落。
　　碳基植物與硅基生物相結合的產物，硬度原本的確是不如硅基板材的，只是……雖然不如，相差也不是太多，這點親手測試過的三位域王比楊帆還要清楚。
　　可是……僅次於硅基板材的堅硬材質，毫無預兆的，無聲無息的，就崩潰瓦解了？
　　獸王和冰王因為失去支撐，從半空所在之地開始自由落體，呆呆愣愣的被飄灑的粉塵淋了一頭一臉。
　　森王因為要操作荊棘之心，一直站於荊棘叢林的最根本之地，黑晶浮島的上方，時光之塔覆扣荊棘之心的旁邊，一剎之後，同樣也失去重心跌落塵埃……
　　原來不光是上半部的荊棘叢林崩潰瓦解了，幾乎是天下最堅硬的，以往楊帆的電磁衝擊炮也莫可奈何的黑晶浮島，在承受了莫名其妙的一擊之後，同樣也崩潰瓦解了！
　　被荊棘叢林吸納的徹底斷流的亞馬遜河水，一瞬間恢復了流動，滾燙沸騰的河水奔騰，頃刻間把跌落到水平面以下的森王淹沒。
　　簡直就好像變戲法一樣，不懼天光輻照，生長迅速無比，哪怕被楊帆電磁炮轟過，也頃刻間會復原如初的荊棘巨塔，在楊帆神秘莫測的攻擊下，竟然一擊崩潰了？
　　全世界的直播觀看者甚至忘記了歡呼，盡皆發出匪夷所思的驚歎，便連早有準備的李家天機，同樣也一時間動作僵直，停在嘴邊的晶杯裡茶水順頜而下，濡濕了一大片前襟也不自知。
　　天光輝映下，荊棘叢林崩潰的千米浮灰煙塵瀰漫，遮蔽了天光大部分威力，所以獸王冰王雖然灰頭土臉，一時間還無性命之憂。
　　被重落的天光灼疼了身體，這兩個人也終於從呆滯中醒來，發一聲喊，也不知有心還是無意，分兩個方向，開始往天光輻照區外遁逃。
　　與此同時，被江水淹沒的森王自然也醒了，向後便走循了另一個方向，三個人奔逃的方向，正成三足鼎立之勢！
　　「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看熱鬧的平民百姓心中還只是驚訝，看門道的內行技術人員，就不僅僅只有驚訝了，更多的則是疑惑，其中尤以獨孤古為甚。
　　電磁衝擊炮究竟是什麼玩意，他相信自己瞭解的絲毫也不比楊帆來的少，可是剛才那一炮雙響，他想破了腦仁也不明白楊帆是怎麼做到的。
　　「智能程式的創造力呀！」楊帆悠然的語聲在獨孤古耳邊響起，「剛才那種攻擊效果，你難道不覺得有些眼熟嗎？似曾相識的感覺……」
　　「眼熟？似曾相識？」獨孤古的智能核心一瞬間做了無數比對，最終得出的結論，毫無印象，根本沒有所謂的眼熟畫面出現。
　　「唉！」楊帆再度歎了一口氣，「稍稍提醒你一下，我的衝擊炮貫穿了整個荊棘林上下，一擊把那些玩意化作齏粉，可是那三個人同樣也站在我的炮彈波及範圍內的……」
　　「荊棘密林連同黑晶浮島都徹底粉碎了，那三個人卻安然無事，你不覺得這攻擊有些古怪嗎？」
　　獨孤古依舊茫然搖頭。
　　「你難道忘了……我那位岳丈大人了嗎？他的攻擊比普通魍弱好幾倍，可是針對鐮骷目標的時候，又會比其他魍強好幾倍，這麼奇特的狀況，我怎會稀里糊塗放過不做絲毫研究嗎？」
　　輕輕巧巧幾句話，楊帆解開了方才一瞬間的謎底。
　　沐父的攻擊之所以對鐮骷強力，對其他強者就要弱上許多，經過楊帆仔細的分析研究，原因只有一個——魍的強大輸出能力在他手底自發的分成兩個部分。
　　一部分為傳統的攻擊方式，占總輸出的兩成左右；另一部分為針對鐮骷的攻擊，卻要佔到輸出功率的八成……
　　要說生命真是太奇妙了，對自己的攻擊方式，沐父本身定然是全無所知的，哪怕是還未化身成魍意識清醒的時候。
　　可是在危機的刺激下，在親人的生命受到魍的威脅之後，世間就多了這麼一種針對魍的特殊攻擊方式……
　　真的太富針對性了，那是一種穿透性的諧波，波長正能與鐮骷的造物共鳴，只要強度足夠的諧波掠過，無論是骨質殖裝、晶材結構抑或者是晶核內部，都會一瞬間瓦解崩潰。
　　原理說起來如此簡單，真正做起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首先那個強度足夠，在這個世界上能夠做到的人或者物件就並不多見，沐父是處於生物鏈最頂端的存在，所以能夠做到，而除他之外，生物想依靠自己的肉體力量達成要求，就幾乎不可能了。
　　除活物之外，這個世間僅存的達成如許功率輸出的裝置設備還有什麼，鐮骷人的鬥艦晶核，超大型特斯拉電容……寥寥無幾。
　　楊帆將其以電磁炮的形式實現，電磁炮炮彈出鏜之後，會向某個方向強烈的旋轉，以帶動周圍的空氣旋轉，製造波及數百米方圓的衝擊殺傷。
　　而當兩尊炮，從幾乎同一個地方，向幾乎同一個方向，以順逆不同的時針轉向射出兩發炮彈的時候，兩發炮彈的衝擊相互攪擾影響，就會造成區域之內所有微粒分子的強烈搖擺，也就是諧波。
　　波的頻率究竟如何，取決於兩發炮彈出鏜時間微妙的前後關係，只要頻率適當，便是對鐮骷造物無堅不摧的大殺器。
　　所以，這是個不能有一絲一毫差錯的發射任務，因為一旦稍有偏差，兩尊電磁炮如此近距離的齊射攪擾，會一瞬間摧毀彼此的基座，造成大範圍的爆炸與無差別放電……
　　強大的衝擊反噬操作者，這個世界上能夠安然承受的人著實不多。
　　唯有頻率對了，諧波準確無誤的發射出去，無堅不摧的諧波第一時間將發射系統分解為塵埃，才能避免大爆炸的發生。
　　理所當然，發出那樣的攻擊之後，半空中楊帆手裡拿威風凜凜的雙管大炮便徹底消失了，與其一齊消失的，還有楊帆自己的身體。
　　循著天光萬花筒向上攀升的同時，楊帆其實已經具現出替身本體自行掩藏起來了，電磁衝擊炮爆炸的威力太大，哪怕成功的幾率有九成，那不到一成的幾率，楊帆也絲毫不想親身去體驗！
　　沒了！總而言之，什麼都沒有了，荊棘叢林、黑晶浮島、楊帆的殖裝具現，還有他用來取代自身的替身晶核，全都化成了飛灰！
　　趁著漫天塵霧雲山霧罩的時間，獸王、森王、冰王調轉了方向，收拾了心情，撒開了腳丫，拼了命的開始往天光區外奔去……
　　「他們要跑了！」全世界的觀者都看出來了，歡呼雀躍的同時也有人恍然，「哎呀，當初簽的戰書，似乎是一定要分出成敗生死方才罷手，既沒有約定戰鬥必須在多長時間之內結束，也沒有限定參賽者不能離開決鬥場地多遠距離……」
　　假如三位域王就此逃之夭夭天各一方，這場決鬥的意義就徹底沒有了呀！因為事後他們完全可以說，楊帆沒有贏，自己也並沒有輸……
　　雖然他們已經黔驢技窮，但楊帆只是破解了他們試圖打敗自己的手段，並不是將三個人生擒活捉呀！
　　天底下的人都知道，打贏容易，活捉才難呢！
　　所有人都如此想的，滿世界觀眾，逃跑中的三位域王，楊帆本人自也是心知肚明，佇立高空微微一笑，方圓千米的天光普照區微微一錯，募然三分，變成了三團每團六百米方圓的較小型光區。
　　每團光區能量輻照絲毫不變，三叢光束就如同舞台上的探照燈一樣，緊緊追隨著三位域王風馳電掣的身影。
　　三位域王初時還沒察覺這點異樣，埋頭一心只知狂奔，直到奔出了天光輻照區，奔出了一地焦灰的戰區，又向森林中逃遁了數千米，察覺到新的天光激起的新的林火，方才意識到事情不對。
　　三個人幾乎同時駐足，想要咒罵半空裡的楊帆，你要如此不依不饒也可以，幹嗎偏偏集中火力盯我一個呀，另外兩邊不都還有人的嗎？！
　　一瞬間駐足，回看，三個人的咒罵登時都嚥回了肚子裡……
　　光柱竟然三分！而且每柱都綴緊了一個人，範圍一樣，亮度一樣，追蹤的方式一樣，實在沒辦法譴責人家厚此薄彼呀！
　　滿世界人都在驚歎，天光普照竟然還有如此神妙的變化，雷神大人最初做出的天光不動的姿態原來純粹是假象呀！
　　餘人驚歎，被普照的三個人自沒有那樣的好心情……
　　他們穿林海跨火遠，赴湯蹈火，汗水從身體表面沁出還沒來得及匯聚便已經被烘乾，身體表面被燒炙之處尚未痊癒便又生出新的燎傷，簡直就好像被放在火爐中烘烤一樣。
　　身體雖然熾熱，可是他們的精神，卻如墜萬米深淵，寒冷的不能再寒冷了！
　　之前的一切，原來都是假象，人家輕描淡寫的把自己耍的團團轉，自己還以為真有跟人家勢均力敵的本事……
　　丟人那！幸虧這場比賽設好了屏障，不會有其他人知道……三位域王身如火燎，那是被天光照的，臉如火燎，則是被域王的自尊臊的，當下埋著頭只知一通亂跑。
　　天光的探照燈綴在他們身後，一路灼起熊熊火焰，就好像三頭異首同尾的火龍，正張牙舞爪的向著三個截然不同的方向前進。
　　終年陰濕多雨的亞馬遜叢林，迎來了它自誕生以來的最焦熱的考驗……
　　「不打啦～～～投降啦～～～」
　　三域王各有各的能力，各有各的強項，綜合天時、地利以及人和等諸般因素之後，第一個大叫投降的竟然是森王，這倒有些叫人意想不到。
　　不過等看到森王那扭曲的面容，如喪考妣的神情，觀眾們也就知道他第一個投降的原因了。
　　這地方畢竟是他的老巢呀，數百年心血所聚，身處其中借地利之勢，固然風雨不透令其他域王不敢稍侵，但是當遭遇楊帆這種壓倒性力量，當數百年心血以狂野的趨勢蒸發殆盡，又有誰能夠安然承受？
　　早投降一秒，就有數平方公里的林海得救，在反抗無望的情況下，開始計算戰後的利益得失，這也是人之常情。
　　於是，三分的天光變作了二分，籠罩範圍不變，移動速率不變，只是輻射強度增加了二成左右，蜿蜒曲折的林海火龍火勢更盛，給與獸王與冰王的壓力也更大。
　　「時光之塔給我！」楊帆轉向森王說道。
　　對於獸王冰王二人的動向，他已經完全沒必要關注，上個世代巔峰的數百年前，通過衛星鎖定地面移動目標然後轟擊，就已經是稀鬆平常的技術了，何況域王們的飛行速度，比起導彈飛行器之類還頗有不如。
　　森王面現掙扎之色。
　　「你們有什麼打算，我也略微猜出了一二，那種結果的確很誘人，不過經過今天之後，你覺得你們還有機會，與我直接對抗嗎？哪怕僅僅是一線可能？」楊帆以拇指食指比出一道幾乎看之不見恐怕只能用來做光波衍射實驗的微小縫隙。
　　「你是第一個投降的，假如再把時光之塔進獻給我，我會非常看好你的……想明白一件事，今天之後，確定你們地位排名的，可就不是你們自身的實力了，而是……你們在我心中的地位……」
　　楊帆這番勸人投降的宣言，**的叫人難受，不，那壓根就是譏諷挖苦，什麼叫做「確定你們地位排名的，可就不是你們自身的實力了，而是……你們在我心中的地位……」
　　言下之意，不，言上之意顯然就是「今後這戰之後，你們就再不是雄霸一方的域王了，毫無疑問都將成為我的小弟，所以你們要擺正自己的位置，學會順從我，討好我，才是你們的唯一出路！」
　　森王又不傻，被火光映的紅通通的臉頰，一瞬間變的紫紅髮黑，但是……形式比人強啊！
　　上個世代的神話傳說，上代文明的風光無限，曾經是這個世界人的最大憧憬與嚮往，越是蒙昧無知，越是粗鄙無文的時候，便越是如此。
　　可是隨著裡世界的開放，隨著教育系統的開啟，以前不知道的那些事，以前不瞭解的那些傳聞，漸漸揭開了神秘的面紗，上一個世代的燦爛輝煌，慢慢的就從神壇上走了下來。
　　由神話傳說變成了稗官野史，繼而又成街知巷聞……
　　距離產生美，無論男女間情事，還是史書大傳，其實都是如此，當彼此的距離近到一定程度，昔日的美好與掛念便會不知不覺的消失。
　　真正的通透了上個世代科技體系，並且開始深入其中能夠有所建樹的科技人才，當然不會產生這種情緒，鑽研的越是深入，越是發覺上代文明的偉大輝煌。
　　可這個世界上能夠體會上個世代科技精義的人才畢竟是少數，大多數還是普通平常的一般人，他們因歷史真相的呈現而喪失了卑微之念，同時又因一鱗半爪不著重點的瞭解沒有產生相應的敬仰之心，上個世代的概念，在他們心目中不知不覺成為一種並不具體，但是稀鬆平常的概念。
　　普通人如此，作為已經在某一個領域超越了極限，成為人類統治者的域王們，就更不會花費心神研究這些新的學問了……
　　故而從一開始，他們始終是懷著輕視之念的，這種念頭直到自身的抵抗被天光探照燈擊潰的七零八落，域王們才不得不痛苦的開始反思。
　　落荒而逃者在反思，已經投降的森王也在反思，自己是否還能有那麼丁點的機會，擺脫淪落為別人小弟、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角色的命運，依舊做稱雄一方的霸主，哪怕……割地賠款喪權辱國。
　　域王們心底裡的掙扎，楊帆心知肚明，於是做出了最後一擊。
　　如山崩海嘯，似春雷滾滾的諾大音浪，從不知哪裡的大功率音放釋放出來，在亞馬遜叢林的上空響起……
　　一排排一波波，乍一聽那彷彿是勞動的號子，仔細再聽域王們方才發覺，那是不知幾千幾萬幾十萬人，異口同聲的吶喊：「投降！投降！投降！……」
　　誰都能看出來，域王們的戰鬥已經接近了尾聲。
　　原本膠著粘滯的戰局，在楊帆先是雙炮，繼而天光探照的連續衝擊下，已經讓域王們完全失去了戰勝的可能。
　　現在唯一的疑問就是，他們還能在天光的追逐下堅持多久，究竟是承受不住投降，還是楊帆的天光探照事先能量枯竭，被域王們逃之夭夭。
　　所有直播屏幕前的觀眾，不管身在何地，不管份屬哪個陣營，到了這個時候，無一不攥緊雙拳，發出撕心裂肺的吶喊：「投降！投降！投降！……」
　　亞馬遜的雨林為之震顫，鳥獸蟲魚在這聲波的激盪下避走不迭，無聲無息的天光輻照沒有這般震撼的威力。
　　聽了那聲音，三位域王禁不住心生寒意，森王還可以就問，獸王和冰王只能肚子裡腹誹：「那聲音是……」
　　「你猜的不錯，那是正觀看著這場決鬥的觀眾們的呼聲！」看著森王驚愕的神情，楊帆微微一笑，「覺得不明所以，不可思議?其實道理很簡單的，在我們頭頂上幾十公里的高空，我放置了幾顆叫做衛星的小東西，能夠從高空俯瞰我們的一舉一動。」
　　「不同角度的拍攝形成信號傳遞到幻都網絡，再通過運算還原成真實的立體畫面……總而言之也就是說，我們的戰鬥從開始到現在，一分一秒都是在全世界人的注視下……」
　　「我們的戰鬥從開始到現在，一分一秒都在全世界人的注視下……」楊帆的話經過放大在亞馬遜叢林的上空響徹，給了三位域王狠狠一擊！
　　森王眼睛一黑差點跌落地上，獸王與冰王奔馳的腳步大亂，天光輻照的熱瘡登時嚴重數分。
　　原來整個過程都被人**了呀！妄自自己煞費苦心的派出手下，在亞馬遜各傳送門佈置攔截……
　　既然整個過程所有人都看見了，可以想見，經此一役，域王的形象登時跌落谷底，雖然他們實力本身並沒有變化，可是他們前面出現了楊帆呀。
　　人類最巔峰的戰力，這可是域王統治的基礎，如今基礎都不復存在了，人心還能在嗎？隊伍還能帶嗎？
　　經過楊帆這般一操作，這一戰，已經從一場普通的賭約，變成了域王時代終結之戰了呀！
　　踉踉蹌蹌的調整了腳步，獸王與冰王心中苦澀難言，栽了，徹底的栽了！從今而後，再無四部並立，再無域王級……
　　雖然產生了這樣的認知，他們逃跑的意志倒沒有絲毫改變。
　　哪怕域王時代終結了，四部並立的局面被打破了，以自己的實力，假如收攏部下偏安一隅，做個一城之主，就如山都持續八百年那樣，也算勉強可以接受吧？
　　域王畢竟都是歷經風雨叱吒一時的人物，至少百年以上的域王生涯，養成了他們唯我獨尊，絕不屈居人下的性格。
　　非到萬不得已，他們是絕對不會投降的！
　　獸王背生雙翼，經過這數十秒的逃竄，已經漸漸由亞馬遜林巔下沉到密林之底。
　　叢林越往低處的位置，空間越狹小，障礙也就越多，會大大影響逃跑的速度，但是，天光焚經此處的速度同樣也會變慢。
　　經過域脈真氣的改造，獸王化身四足翼獸，在叢林枝幹間快速輾轉騰挪著，勉勉強強能夠跟上天火焚化的速度，令其只是在身體表面留下為數不多灼燒痕跡。
　　至於冰王，冰王並沒有獸王那種極限的爆發能力，所以他只能用另一種方式，巨大的冰晶域器裹挾著自己，化成長椎，以瘋狂的旋轉的力量，劈開前方一切障礙。
　　這是楊帆在冬青魔林中曾經用過的方式，冰王此刻用到倒也恰到好處，只是……楊帆用時，驅動力為電磁轉換，整個過程幾無耗損，而冰王此刻，則純粹是以自身的能量驅動，浪費的能量就多了。
　　而且他既要破開前方的重重滯障，又要承受天光焚化之苦，再加上之前耗損的能量也始終沒得空閒恢復，這種開山劈石的逃逸僅僅過了幾分鐘，他就有些無法支撐了。
　　萬般無奈下，他將域器冰鑽轉而向下，瘋狂旋轉著一頭扎進了地表當中。
　　地面可以隔絕光線的直射，可是冰鑽在地表下行進，速度同樣也慢的多了，冰王獸王現在是巴不得離楊帆越遠越好，這樣的方式自然是排在最末的考慮。
　　天光在冰王鑽地之後，推進的速度明顯變慢下來，可是看它移經的區域，冰王於地底的活動，顯然並未逃過它們的追蹤。
　　一掠而過的天光追蹤，燃盡了叢林上方，不過下方根部還能保留些許生命力，現在天光放慢下來，則整片森林俱化為塵埃，是一丁點殘餘也留不下了。
　　「時光之塔給你可以，我只有一個條件……」看著森林中那兩條興風作浪的火龍，森王心急如焚，咬牙對楊帆說道。
　　「什麼條件，你說。」楊帆嘴角微翹。
　　「用最快速度把那兩個人搞定，不要再趁機破壞我的雨林了……」大家都是聰明人，某些事一時半會想不明白，經過幾分鐘煎熬再不明白，那就是智商有問題了。
　　「可以，沒有問題！」楊帆笑著指了指天空。
　　從九天之上，不知多高處的天空，熾烈的白光轟然閃下……
　　這些白光與天光輻照完全不同，天光輻照平和持續由始至終，這些個白光則更似閃電，剎那間從高空裡各個不同方向飛來，就如速度無匹的流星，紛紛墜入天光輻照區。
　　「轟！轟！轟！」如同流星墜地般的巨響也紛紛傳來，天光輻照區一瞬間烈焰蒸騰，此起彼伏的衝擊波摧毀了幾乎被焚化的林木，將正熊熊燃燒著的森林殘骸濺射向四面八方，就如同一場規模空前的焰火晚會。
　　「這只是最小威力的試射，假如你們兩個再不投降，功率全開的同步軌道炮，威力是現在的十倍，你們一定不會想親身嘗試的！」
　　特殊方式激發的共鳴音波，蓋過了焰火大會的聲音，伴著楊帆的宣告，兩道比方才都亮，比方才都粗，比方才都迅速的熾光再度從九霄降落。
　　一道落在獸王前方三公里處，一道落在冰王前方三公里處……
　　獸王風馳電掣的身影戛然而止，地表之下的冰王也募然停住了鑽探，雖然還並無任何異動產生，可是域王級的感知告訴他們，假如繼續向前邁進，等待他們的只有粉身碎骨一途。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證明了他們的推測……
　　兩道白光一頭扎入地面，巨大的無可匹擬的衝擊波從撞擊之處傳來，浩浩蕩蕩無窮無盡。
　　幾十米粗，幾百米高可以抗擊一切風暴的巨木，在這種衝擊下毫無意義，就如同狂風中的小樹一般，被連根拔起，夾著無比巨大的泥土塊根，夾著亞馬遜密林中其他一切，隨著衝擊波向四面八方爆射出去。
　　獸王冰王距離雖遠，也只在撞擊能量爆發自己剛剛能夠承受的範圍內罷了，撞擊傳來，他們的身體，就不由自主隨著那衝擊向後倒飛出去。
　　巨大的撞擊濺起了無數的塵泥，也引燃了林木，撞擊處沒有天光輻照，所以這些塵泥還有燃燒不充分的灰煙，迅速在撞擊區上空匯成一團，同時被向高空推去，形成了巨大的蘑菇雲的形狀。
　　待這一切變化完成，叢林終於有些平靜下來了，從地下，地底深處，募然又一陣震動傳來，震動接連不斷，然後從撞擊處，灰煙升騰，震動加劇，土石飛濺，巨大的熔漿噴柱漸漸的破土而出……
　　熔岩鼓隆了地面，灼化了森林，噴起了高達數千米的煙柱。
　　曝露於外界的熔岩逐漸凝固結為山體，而新的岩漿不斷噴湧出來，順著山坡奔騰而下，吞噬了更遠端的林木。
　　熔岩越堆越厚，山體越積越高，煙塵越來越重……
　　到最後，熔岩終於不再噴湧，山體漸漸定形，瀰漫的煙塵慢慢的散落到周圍的地表之上，兩座嶄新的火山於是誕生。
　　整個過程就彷彿是一根針扎進皮膚裡，刺破了真皮，血液湧出，繼而凝固，然後肌膚上一點疤痕出現。
　　於整個地球而言，空間軌道炮的衝擊也就如此而已，但即便如此，也十分了不起了，畢竟，這已經是能對地球造成創傷的攻勢，絕對是域王級望塵莫及的！
　　當然跟真的針刺並不一樣，空間軌道炮的所製造的創傷不可能那麼快痊癒，甚至從煙柱出現，到火山真正開始噴湧，都隔了足足能有數分鐘時間。
　　這數分鐘裡，整個世界的人都是沉默的，靜靜聽著大地的震盪，眼睜睜看著煙柱、火星從地底下漸漸湧出……
　　這還是人類該有的力量嗎？看到這一幕的每個人都做如是想，包括驚慌不迭的從火山覆蓋範圍內逃脫的兩位域王。
　　數分鐘之後，熔漿噴湧的通道擴充到極限，火山的噴發達到了巔峰，而寂靜無聲的世界各處直播場地，漸漸又有新的呼聲出現……
　　那聲音鋪天蓋地，響徹雲霄：「域聖！域聖！域聖！……」
　　排、連、營、團、旅、師、軍、域將、域王，這個世界人的排名，就到域王為止，域王之後無人可以達到，也沒人知道中間的界限應該是什麼，只是有一個約定俗成的名號而已——域聖。
　　全世界的人都覺得，今天，此時此刻，他們親眼見證了一位域聖的誕生，從此以後域聖級的界定標準就是——他們可以移山倒海、改天換地！
　　「我們……認輸了……」相隔數十公里遠的兩位域王，彷彿能知道彼此的心意一樣，對著噴湧的火山默默佇立良久，幾乎異口同聲的做出了決斷。
　　滿世界如潮水般的歡呼與掌聲中，公元3222年12月25日，成為新世界的「聖誕日」。
　　全世界站在直播現場的觀眾，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不管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方才是意見一致的還是曾經爭執不休的，兩兩擁抱在了一起，歡聲雷動，就如舊歷新年的鐘聲響起。
　　以他們的智商，他們看待事物的方式，並不能意識到，在這一瞬間所發生的事，對於將來會有什麼意義深遠的影響，會令他們的生活發生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過他們本能的知道，世界從此開始不同了……而且是好的不同！
　　聳立於亞馬遜叢林中兩座並不高的火山，從這天以後成為人們心目中的「聖山」，每年到了聖誕節或者是其他特殊的日子，總會有許多人不辭萬里而來，瞻仰傳說中域聖誕生的地方，去親身體驗一下域聖級改天換地威能的遺跡。
　　這是歡天喜地的一天，這是載歌載舞的一天，當上午十時左右，遠方的戰局塵埃落定再無懸念以後，滿世界人的狂歡從中午開始，一直持續到深夜，再到第二天早上，新的一些人起了床，繼續狂歡……
　　接受了三位域王投降的楊帆，在直播現場重放了域王們的宣言，在那同時，發出了組建世界政府，讓世界上從此再無獸王部、森王部、冰王部、醫王部，只有一個統一的世界政府的倡議。
　　他倡議所有幻都的管理層放下手邊的工作，依照全民選舉的方式派出各自的代表，彙集到華山論劍之地，商定新的世界規則，規範新的政府職能。
　　雖然是倡議，但是所有人都將之當成新任域聖所發的第一個指令，毫不猶豫開始執行。
　　當然，滿世界盡狂歡的氛圍當中，也有少數一些人的心情不是那麼愉快的。
　　首當其衝的自然是三位域王和他們的死黨了，原因不必多說，不過三位域王聯手都已經敗在楊帆手底，而且鬧得滿世界人都知道了，他們就算再有意見，也只能悶在肚子裡了。
　　其次則要數山都裡那些被影歌拉下了水，基本已經定罪為貪污受賄的一大批管理者了。
　　他們原本還蠢蠢欲動，滿心期待只要自大成狂的楊帆輸掉了比賽，哪怕失掉山都的獨立性或者付出其它更加嚴重的代價，也一定要將楊帆以及沐母沐父三人組清理出山都去……
　　戰鬥的結果讓他們心如死灰！他們到這時才明白，為什麼楊帆絲毫也不著急在決鬥之前處理他們，安內之後再去攘外，原來……人家的實力早已經超出了計謀可以算計的程度。
　　現如今，攜著連敗三大域王，天下第一域聖的名號，十二幻都都得望風景從，自己區區一個山都，而且本就是人家的老巢所在，還能翻出什麼浪花來呢？
　　比賽結果出現後的數十分鐘內，山都內被牽連到的貪官污吏，也即絕大多數現任管理者盡數停止了串聯，灰溜溜的排著隊來到了山都紀律監察部，上繳所得贓款，交待貪污情狀，爭取寬大處理……
　　貪污就是一張大網，假如收網之際手中線頭太少，很容易就會因承受不住壓力，整張網擺脫牽掣脫落下去。
　　當只要手中線頭足夠多，牽引的力量足夠大，必然整張網都被拖出水面連一個網眼都不帶漏掉的。
　　從楊帆戰勝三域王之時開始，到三天之後，這個世界的反腐第一案便落下了帷幕，其主要花費的時間，大多其實是在清理證據，相互印證，審核事實上。
　　沒有幾個疑犯逃跑，沒有幾個疑犯拒不交代，逃跑者幾乎轉瞬間就被楊帆的監察衛星綴上，飛快的落入法網，拒不交代者也因為同伴上下級的出賣，所犯罪狀一樁樁一條條鉅細無遺的錄入監察部卷宗。
　　除了以上兩類人，還有一類人，他們則算是遭了無妄之災了……
　　他們雖然不是有什麼損失，卻平白無故飛了一大筆財富——為楊帆與三位域王這場世紀之戰開賭的那些賭場盤口的莊家們。
　　他們本來是大賺特賺了的，為了充分調動他們的主觀能動性，滿世界99%的人都買了域王們得勝，依照這個世界的標準，他們大的立刻就是億萬富豪，小的也一躍成為了百萬富翁。
　　可是，世紀之戰完結，楊帆繼宣佈召開第一屆世界會議之後，立刻又宣佈了一項新的倡議特別處理這次開賭——賭博法提案。
　　提案中說道，賭博是人們生活約定俗成的一部分，其存在應當是合理合法的，可是長久以來，由於缺乏嚴格的管理，賭局私人化，兌換手續非專業化，除了商家信譽外甚至沒有其他力量強制莊家們兌現承諾，造成了很大的問題。
　　所以他倡議，今後的賭局以及其他一些賭博行為必須在擁有世界政府指定資格的賭場裡面，繳納相應的管理費，所有私下開賭全部在禁止之列。
　　以往已經完結的賭約可以不論，正在進行中的賭約賭客們只要持有注壓證據，就可全額退回本金。
　　雖然，以上這只是個倡議，可是沒有人比楊帆更明白，現如今聽到他現場通告的人，太少太少能分別出來倡議與命令的區別了……
　　全世界的人都支持楊帆，楊帆不能讓他的支持者們失望啊！
　　總之，憑著楊帆眼下的聲威，憑著他當場發佈的公告，不，是倡議，成千上萬的人揮舞著自己的注壓證明，從遍佈世界各地的大小賭博盤口中兌回了自己的錢。
　　沒有一家賭場的老闆敢於阻攔，只能淚流滿面的將落到手中還沒有捂熱的身家，再一筆一筆的退還到顧客們手中。
　　不過退到後來他們赫然發現，原來還是有一小部分人，沒有聽到楊帆的通告，或者是根本不在乎押的這點本金，從始至終沒有兌換，事後盤點他們還是小賺了一筆。
　　他們並不知道，就這一兩天間，大街上多了許多躑躅徘徊、鍥而不捨的在牆角旮旯、垃圾堆下水道中逡巡的傢伙，都是注壓之後根本沒指望贏，直接就將證據丟棄了的可憐傢伙……
　　楊帆終究不是神，以陰謀詭計幫大部分支持者們挽回了損失已經是極限了，不可能讓每個人都滿意。
　　總之，世界上從此以後多了一批，無論如何都不會將質押證明丟棄的執著者，與此同時也少了一大批以開賭場為業的人。
　　正所謂山重水復終無路，柳暗花明沒有村啊……
　　這些世紀之戰的坐莊者，先是經歷了一夜暴富的大喜，繼而又是財產被擠兌的大悲，再接著是盤點之後小有盈餘的偷樂。
　　心情如做過山車般的上下顛簸，經過這麼三番兩次折騰，他們都覺得自己已經堪破了、昇華了、淡定了……可是這種超脫的情緒，隨著世界議會的召開，隨著相關知識的普及，隨著倡議、提案這些新名詞在人們中的廣為傳播，登時消失無蹤了。
　　原來那些賭金自己本可以不退的呀，原來那位大人當時的宣告只是一種建議呀……
　　莊家們終於醒悟，從今往後，賭博這種買賣，最賺錢再不是莊家，當然也不是那些精於賭技的賭客，而是政府，是談笑間將他們玩弄於鼓掌的那位域聖。
　　自己……還是老老實實在家裡種地吧。
　　世界，因為楊帆的倡議再一次風起雲湧，賭界中的變化只是大海裡的一小朵浪花罷了……
　　楊帆的倡議於12月25日發出，到12月26日下午，全部十二幻都，每座幻都整一百位，統共一千兩百位代表，便全數選舉產生，並且經由每座幻都的論劍專用傳送門進入了華山地界。
　　第一次泛世界聯席大會，這是楊帆對此次盛會的稱謂，舉辦的目的則是組建世界政府，讓十二幻都統一職能，從此歸於一個政權之下，不再分彼此。
　　如此重大的盛會，選擇在哪個獨立的幻都召開都是不妥的，且不說相互間傳送往來雜亂麻煩，單只召開首屆會議的政治意義，就可能帶來無數的紛爭與議論。
　　相比之下，華山論劍之地無疑是最好的選擇，傳送系統合用，地方又足夠大，而且與任何一座幻都都沒有特殊的粘連……
　　本來要召開如此規模的盛會，就算以四大域王的聲望，也不是倉促可成的事，可是楊帆攜著戰勝三位域王聯手的戰績，攜著全世界都目睹了他之強力的聲威，世人竟無絲毫異議。
　　三位域王有心阻撓，可是楊帆決鬥中的大能尚在心頭盤桓，手底之人更是因為他們的敗北而人心惶惶心生異志，無奈之下也唯有遵從了。
　　從楊帆宣佈盛會將開之事的同時，華山幻都內部，便開始了熱火朝天的建設，建設速度唯有時新日異方能形容！
　　主要需得建設的地方共有兩處——
　　一處位於華山之巔的平台上，那裡本來左右分佈了兩塊決鬥擂台，用以進行華山論劍決賽，分出最終四強1、2、3、4的排名。
　　現如今，兩方決鬥擂台當間，巨大的建築平地而起，建成以後，這裡就將是整個世界的行政中心了，建築內部鼎然三分，一分外圍為泛議院，內圍為高議院，一分為最高世界法院，還有一分，當然就是泛世界政府了。
　　此處是華山之地的最中心，假如以此為圓心，在華山山腳之下劃一個圈，那麼世界十二幻都的保留區裡的傳送門，就彷彿是表盤上從1到12的鐘點刻度，一個不多一個不少，一個不遠一個不近，一個不偏一個不倚，象徵著世界政府統治的絕對中立。
　　循著華山那一層層的平台式山體，從今以後，還會有各種各樣的建築依次興建，比如警察部、監察部、行政部、商業部、文化部、國防部、教育部……
　　當然，那都是後話了，今時今日，將要屹立於華山之巔的建築還只是呈正四面體構造的這一座，至於以後要建些什麼，在哪裡建，怎麼建，就看正四面體的功能實現以後，裡面的人如何選擇了。
　　除了三角大樓，華山裡另一座同時破土動工的建築，同樣富麗堂皇極盡奢華之能事，那便是山都珠穆朗瑪的保留地內建築。
　　自從三年前那場華山論劍開過，山都便今時不同往日了，賣軍火、賣點卡、賣食品、賣材料……雖然山都人的戰力水平依舊沒能提上去，可是山都富了呀。
　　腰包鼓起來以後，哪怕華山論劍這種模式以後要繼續下去，哪怕在其中依舊取不得什麼好成績，哪怕這種裝點門面式建築最後只能為了好看，山都不在乎！
　　而且，怎麼會拿不到好成績呢？！
　　山都的管理者們甚至已經打算好了，等到華山論劍大會召開的時候，他們會奔赴世界各地的幻都去，揮舞著手裡的鈔票，招募其它幻都裡的好手，並且許下巨額獎金！
　　這個世界真的開始變了，實力固然重要，但是鈔票也是必不可少的呀！
　　從12月25日開始，山都本部與大水都馬格亞納裡的兩處晶材工場全力開動，依照楊帆早已經完成的設計圖，生產符合標準的建築材料。
　　到12月26日午時左右，建築的主體架構已基本組裝完畢，還剩下內外各處繁瑣複雜的裝修。
　　即便考慮到這個世界之人各個都能飛簷走壁的超卓行動力，考慮到晶合板材純天然無污染完全不需散除異味的品質，建築真正可以開放容人使用至少還需要三天時間。
　　可是，從26日下午，世界各地的幻都代表就已經陸陸續續穿過了傳送門，匯聚到了華山腳下，神情肅穆，盛裝燦然，準備參與這場盛會了……
　　人都已經來了，招待的地方卻還沒有準備好，這實在有些怠慢，不過……這種情況楊帆怎x麼可能事先沒考慮到呢？
　　事實上這根本就是他有意為之的，因為這段時間他早已經有安排了，而且是對聯席會議至關重要的安排。
　　從12月27日清晨開始，抵達山都的一千兩百多位代表，在楊帆的安排下，開始了一段漫長的電影觀摩馬拉松……
　　沒有錯，他們一千多號人，都被安排在華山山腳下一座論劍觀禮台上，然後通過觀禮台前的大屏幕開始……看電影。
　　而且所看都是同一類型的電影或者紀錄片，假如綜合概括一下，也即建國類影片。
　　最早的一部叫做《獨立宣言》，後來有一部叫做《建國大業》，然後是是歐盟合縱國誕生的紀錄片，在異能者理事會的帶領下，世界統一政府創立的宣傳影片……
　　教育的普及畢竟才進行了三年，而且這三年當中，山都與大水都民眾享受的多，其它幻都民眾則上網代價高昂，什麼民主、獨立、自由的概念，這些懵懵懂懂拎著包便來開會的代表，明白的少，糊塗的多。
　　所以楊帆必須先讓他們明白，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而來的，來了之後又能做些什麼，看電影是理論拔高，看完後開會則是實踐操作……
　　雖然這樣的方式有些兒戲，但是楊帆相信，經過如此這般的理論聯繫實際，短短三四天的信息灌輸，雖然未必能將這些代表變成堅定的民主主義者，至少也能在他們心目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然後在接下來的工作過程中，慢慢的生根發芽，開出自己想要的花，結出自己想要的果……
　　****
　　公元3223年1月1日，北半球大雪飄零，南半球赤日炎炎，這個被這個世代之人稱為「舊歷新年」，幾乎要徹底遺忘的日子，終於迎來了它新的歷史意義。
　　第一屆泛世界聯席大會，就在這一日清晨八點鐘，於華山之巔召開。
　　接連五日的奮鬥，高兩百餘米，每側邊長整兩百五十米的建築，成功誕生於華山頂峰平台上。
　　這幢神似金字塔的建築，比金字塔少了一個面，但無論是建築規模還是堅硬程度，都絕非那些土石建築能比。
　　到大會召開的這一天，整幢建築的內部裝修其實還並沒有完工，只是完成了基座中心連接某兩個底部端點之間的一百二十度夾角範圍內的部分，總體的三分之一。
　　另外三分之二，一半將叫做「XX宮」，以作為泛世界聯席大會所推舉出世界領袖的宅邸，至於其具體名字，並不是被屏蔽，只是尚未確定，將由大會選舉產生；另外一半則是最高法院與司法部的所在。
　　說出來有些不可思議，這般高大宏偉巍峨壯觀的建築，在已裝修好的三分之一範圍內，其實只分成了兩層。
　　下層為泛議院所在，九十米高處截出的第二層，為高議院所在，也就是晶核板材這種材料屬性誇張的變態，否則絕無法做出這等程度的內部結構劃分。
　　乍進山都之時，一干代表對於泛議會以及高議會的概念還朦朦朧朧……
　　只是根據楊帆的描述以及他們倉促之際翻閱的資料，對這次會議有含糊不清的瞭解，甚至最開始時，他們都不知道泛議院與高議院哪個地位高哪個地位低。
　　他們知道泛議會負責定義政府職能、規範與修改法律條列、否決與通過政府預算方案或者是規模以上的軍事行動。
　　而高議會則只能針對政府日常行為提出建議、反對或者其他警告性措施的權力，擁有軍事行動授權，但是級別不高，可以暫時性的修訂法令，但是具體通過還要得到泛議院表決結果……
　　乍看起來，泛議院位高權重，高議院簡直就像個打雜的一樣，這就是代表們最初的理解。
　　不過經過接連三天日夜不斷的信息灌輸，這些人終於開始明白過來……
　　泛議院固然位高權重，可是席位也多呀，一千兩百多位代表當中，每座幻都能擁有三十二席，統共三百八十四席，要決定個什麼事，個人意見的作用十分有限。
　　就彷彿那個夫妻倆分管家務的笑話一樣，妻子只管買菜吃飯打醬油這些日常瑣事，丈夫則管理國家大事把持家庭方向……
　　泛議院要管的國家大事不知多久才發生一件，而日常雞毛蒜皮的瑣事，貫穿一個家庭的始終。
　　代表們漸漸明確，泛議院的主要職能就是，在標榜著民主的大旗下，建立一切可能發生的國家大事的針對性應對系統，以讓事情下一次發生時，不必再通過泛議院整體討論決定，比如說，法律的制定，各部司局的建立，權力權限的劃分，也就是說，變相的不斷的削弱自己的權利。
　　高議院才是真正重要的存在，每都四席合共四十八，席位少個人的影響力就大，幫持世界政府把握所有日常瑣事更是人們關注的焦點。
　　可以說，經過三天三夜的建國類影片大聯播，這些從世界各地彙集而來的代表們，基本上已經完成了從懵懂到理智的轉變，幾乎成為了合格的兩級議員候選者。
　　之所以要加上「幾乎」兩個字以做修飾，則是因為，他們心理層面的準備固然已經就緒了，對於議員的地位職能也有所瞭解了，但是在議員的專業領域方面還有所欠缺。
　　雖然……議員其實是個不講究啥專業性的職務。
　　在一個成熟的政體當中，甚至只要曉得舉手投票，或者表示反對，哪怕贊同與反對與否，就只是根據一個硬幣拋到桌面上的兩面性來抉定，都完全可以矇混過關，但是這裡是第一屆聯席代表大會呀！
　　一切規則尚未建立，百廢待興的第一屆大會，新政權方方面面的問題，其存在形式，其職能定位，都需要在這一場會議中提出議案，並加以討論通過。
　　比如說，制定世界歌，設計世界旗，發行通行貨幣，建立各種各樣的政府部門，決定政府部門領導的產生、任期、工資、權力，制定各種各樣的法律。
　　作為一個參與討論的議員，這些代表們勉勉強強是合格了，但作為一個可以提出議案的議員，這些人顯然還欠缺火候……
　　所以，這歷史上第一屆聯席會議最初十餘天，幾乎就是楊帆、山都高層以及大水都高層們表演的舞台。
　　習慣了民主政權的山都與大水都高層們，根據這兩三年間摸索出來的經驗，飛快提出了一大票合理合法又切實需求的主題議案。
　　基本議案獲得通過，提出者就暫時具備了泛議院資格，提出議案的數量達到一定數目，質量達到一定程度，就可以獲得高議院提名並參加競選。
　　僅僅花了幾天時間，山都與大水都的高議院八席以及泛議院六十四席便盡數競選產生了，雖然每座幻都於議院中的席位有上限，速度快也不會多擠多佔……
　　不過，他們藉機在上下兩層議院中擴大了影響，建立起了屬於自己的政治團體啊。
　　議會政治，一家一地的爭奪是沒有意義的，因為就算某座幻都兩級議院的所有議員全都齊心一致，也不過才控制了議院不到10%的席位罷了。
　　議會政治，講究的是黨派的聯盟，講究的是不以一家一城為目標，拉攏與自己目標相近、目的相似的志同道合者們同攻同守，方能成事。
　　甚至就連那些在山都與大水都的都城席位爭奪中失利的候選人，在整個會議期間同樣吃香的很呢。
　　他們的確是沒機會代表自己的都城進入兩級議院了，可是他們能夠制定議案、參與競選，這已經是其他幻都代表艷慕不已的素質了啊！
　　一時之間，有的幻都拉他們去傳授經驗，有的幻都乾脆剔掉自己的代表，用他們補上空缺，十分之搶手。
　　第一屆泛世界聯席大會的前期會程，就在山都與大水都代表的活躍表現中，按部就班的度過了……
　　這當中，有一首歌從千萬首自上世紀流傳下來的古曲中被甄選出來，成為代表了世界人民大聯歡的世界歌；有世界旗、世界徽的圖案，被來自所有幻都的代表評頭論足之後，最終確定下來。
　　泛世界聯席大會所組建的政府，就叫做世界政府，政府首腦稱作總長，在華山論劍會的前一年由選舉產生，以四年為一任期，最多連任兩屆，政體基本仿照上個世代某個民主國家。
　　除總長外，還有副總長同樣由選舉產生，總長自行組建內閣，副總長則兼任高議院議長，內閣與高議院一起主持日常世界事務，第一大法官總長指定。
　　世界政府第一批組建的職能部門則包括了商務部、軍部、教育部、能源部、醫療和社會服務部、住房與幻都發展部、內務部、司法部、勞工部、國務院、交通傳送部、財政部、土地管理部……
　　前人已經留下了許多成熟而完善的框架結構，山都與大水都的代表也不過是拾人牙慧，舊事翻新罷了。
　　這種抄襲行徑初時的確取得了顯著效果，也令得這兩都代表地位水漲船高，可是隨著越來越多的代表意識到這種抄襲，越來越多的代表開始通過各種各樣的途徑搜集上個世代的行之有效的提案方略，並飛快的轉化成自己的觀點，會議當中的爭執與矛盾便漸漸開始多起來了……
　　從第十一天到第二十天，同樣時間裡，會議通過議案的數量不到頭十天的一半；從第二十一天到第三十天，數量再度減少近乎一半。
　　按道理說，一個議案從提出到經過人們的討論磋商，或者形成共識或者進行修改，應該是越到後期，通過率越高才對，史無前例的首屆聯席大會，連這樣的普適規律都被打破了。
　　另外一個事實同樣清晰而明瞭，一眨眼，會議開了足足一個月了，可是預期當中需得完成的決議定案，還有相當數量沒有結果。
　　而且在可以預見的日子裡，這些問題還會越來越嚴重，因為與會代表的政治智慧，正隨著大會的進行飛速增長著……
　　作為行為個體的時候，做出一個決定所需的時間，與政治智慧成絕對反比；可是當需要作出決定的是一個群體的時候，結果就截然不同了……
　　漫長的會議還在繼續著，而且絲毫沒有完結的意思，這段時間裡，最高興的人莫過於那些媒體工作者了。
　　如果說，經過域王之戰的現場直播，全世界的人都明白了什麼叫做新聞媒體；那麼經過泛世界聯席會議的召開，全世界的人則已經開始習慣，擁有新聞媒體的日子了。
　　每天通過報紙、電台、網絡，他們可以收看到無數關於聯席會議的消息，哪些議題是與自己相關的，哪些議題是與自己的城市相關的，哪些議題是與跟自己沾邊的某個行業相關的……
　　人們陌生而又好奇的接收到這些訊息，並開始下意識的思考、判斷或者純粹只是想瞭解……
　　新聞報章們也不再是單純的介紹，從直播域王之戰時起，一些頭腦靈活的媒體負責人便發現了，一個雜誌主筆，或者是一個節目主持人，對於新聞報導的重要性。
　　雜誌上的文章再非沒有個人傾向性，站在絕對中立的角度所見的玩意，針對每個議員所發出的議案，每家報紙都有不同的分析，不同的敘述風格，代表了迥然有異的看法。
　　言辭犀利睿智的主筆，風格辛辣幽默的主持人，或者僅憑風度相貌吸引人注意的花瓶……總之，不以自身實力來吸引民眾眼球的公眾形象終於開始出現。
　　而這整個過程中，新聞界並非刀槍並舉炮火齊鳴，競爭激烈的……事實上，這是一個新聞事業大發展的階段。
　　不同版本的敘事方式，代表了事件的不同側面，想要將一件事看的完整嗎？來龍去脈都搞清楚嗎？那麼……所有出版的報紙都買過一遍吧！
　　媒體之間的競爭並不激烈，至少……在泛世界聯席會議召開的這段時間，在人們開拓了眼界，學到了無數新鮮名詞，媒體們所提供的素材一時半會還無法滿足他們的全部好奇心之前，都是如此。
　　媒體的這種喉舌作用，也飛快的為與會的議員們發現，確切的說，為山都大水都之外的其他十都代表們發現，他們紛紛開始在媒體上發表自己的看法，或者乾脆找上報紙電台的後台老闆，商談協議合作之事。
　　至於山都與大水都的代表，當然是早已經締定了與媒體們的合作方式。
　　報章雜誌為議員們發表自己的看法，爭持同一個議題開闢了新的戰場，而這些議員們的你爭我奪爭鋒相對，也為媒體們的報導不斷輸送著新鮮血液。
　　社評、簡報、新聞、採訪、專欄、連載……五花八門的欄目開始在各種各樣的媒體上出現，有的是從上個世代抄襲而來，也有的是這個世代的原創。
　　雖然起步時間並不算早，但基本可以這樣說，新聞業後發先至，成為這個世代當中，率先恢復了上個世代繁榮的領域。
　　衣食住行一切提供物質娛樂的行業，帶來的都是肉體的歡愉，而新聞業這種行業，帶來的卻是精神上的享受。
　　當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精神都獲得了解放，恢復上個世代輝煌的日子，還會遠嗎？
　　華山之巔熙熙攘攘吵吵鬧鬧，議會中一點一滴的變動，都通過新聞工作者們的唇舌傳遞到整個世界，掀起這樣那樣的波瀾……
　　一切始作俑者的楊帆，就在暗地裡觀察著，審視著……
　　會議完成的議題越來越多，可是會議結束的日子，似乎越來越遙遠……
　　「這似乎並不符合你的性格，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時間又過去了兩個多月，沐嫀的肚子越來越明顯了。
　　拉格朗日，專屬於楊帆和沐嫀的房間裡，沐嫀一邊隨著音樂做著名為孕婦保健操的運動，一邊對不遠處的楊帆說道，房間裡的大屏幕上，正閃現播映著議會山上的吵嚷。
　　楊帆則與獨孤古下圍棋打發時間呢，和普通圍棋不同的是，他們所用的圍棋棋盤橫縱一百道，因為唯有這樣，他們的計算力才無法在每落一步的情況下，推算出棋局以後的所有變化，以至於下的索然無味。
　　楊帆興致盎然的落下一字，看獨孤古一臉無奈的陷入長思，回首沐嫀：「什麼不符合我的性格？你是說，我會在這裡和孤古下棋來打發時間？」
　　「你明白我在說什麼！」沐嫀將下巴指向大屏幕，「軍部的戰報你肯定看了，萬門之墟防線的危險連我都看出來了，你竟然任由議會那些人每天裡吵吵鬧鬧不採取任何措施？」
　　「域王之戰以後你是怎麼答應我的？今後無論打什麼主意，有什麼計劃，都絕對不會瞞著我不說，你現在……」
　　「看過雞孵蛋沒有？」
　　「那種凶暴的鳥類？在村裡的時候實力不足不敢去看，後來實力夠了，就沒機會去看了……」
　　「呃，那小鹿產子呢？毛毛蟲化蛹成蝶呢？」
　　懷孕期間，生殖激素分泌失調，常常會導致情緒失控，這樣的病症哪怕到了世界末日也改變不了。
　　聽著楊帆的話，沐嫀面皮漸漸發黑，更有一些不好的記憶湧上腦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植木體質……誠心嘲笑我嗎？」
　　楊帆從棋局的推演中豁然清醒過來，驚惶失措的乾笑兩聲：「不能，不會，我哪兒敢啊，老婆大人！我的意思是說，假如你有過哪些動物孵化的經驗就會知道，當一個新生命誕生的時候，是千萬不能隨便插手的……」
　　「小雞的蛋殼一定要它自己拱破，小鹿一定要自己站立起來，假如幫蝴蝶剝去蛹殼，它就永遠也飛不起來了。現在華山頂上那個群體也是如此，他們正在努力的掙扎，學習，雖然那些進步你感覺不到，但是絕對存在。」
　　「他們需要自己掌握這個世界的一切，找到該有的定位，任何貿貿然的外力推動，都有可能令他們產生陰影，將某些本不正常的狀況當成是約定俗成，數十上百年都未必能夠修復過來。」
　　「尤其是我！因為其他所有人，包括那幾位域王，都已經被我強行塞進了制度裡面，只有我是例外。」
　　「那麼，這種狀況什麼時候才能結束？或者說，你什麼時候才會加入到裡面？你會到裡面的，是嗎？」
　　「等他們……有足夠的勇氣正面挑戰我的時候吧！」
　　楊帆的期待，沐嫀完全不懂，她只是知道，經過數個月發展，萬門之墟內的狀況已岌岌可危……
　　經過晶核研究所這段時間以來的鑽研，再與實物黑晶浮島相印證，基本已經確認鬥艦巨晶確係上個世代的核聚變反應堆改造物。
　　也不知道鐮骷人從哪兒找來了如此大批量的反應堆附著，或許是在南極上空找到了某座核電廠的廢墟吧？
　　總而言之，海水原料是無窮無盡的，無窮無盡的原料在鬥艦巨晶中轉變會無窮無盡的能量，繼而又化為晶材巨柱無窮無盡的生長力。
　　以鬥艦巨晶所附著的黑晶浮島為中心，一片又一片的空中浮島轉化為鐮骷人的領地，更加強大難纏的黑晶鐮骷，踏著晶材巨柱，攻城略地，無往而不利。
　　克服了傳送門機械屏蔽的禁制，按道理說，鐮骷人繼承的上個世代人類遺產最多，應該絲毫不缺其它萬門之墟空間內運載工具才對。
　　比如說，採用空間能量驅動的風殤激旋流浮車……
　　萬幸，鐮骷人手中的浮車雖多，如何製造空間能量似乎依舊是它們無法解決的問題，除非有一天，它們的第八極效也推演完成並投入使用的。
　　上個世代人類所遺下的儲備能源當中，理所當然也遺下了一部分空間能量的存儲，不過應該是無法支撐大規模侵略的，所以鐮骷人只用這些能量應付突發事件，比如說……當晶核衝擊炮炮隊試圖偷襲晶柱，它們便會駕浮車銜尾追殺，令突擊隊投鼠忌器，不能肆無忌憚的活動。
　　鐮骷人的正面進攻，完全由黑晶浮島締結的巨晶柱網絡來支撐，這就宛如一張生長速度奇快的巨大蜘蛛網，飛快的侵佔進了人類的防線領地。
　　在這樣的攻勢之下，人類在正面戰場上根本無力支撐，可是旁敲側擊的奇兵偷襲，同樣會被鐮骷人銜尾反擊，無力開展……
　　隨著戰況漸漸明朗，鐮骷人前進的步伐，幾乎已等同於晶柱生長的節奏，也就是說，他們所經之處，完全不存在像樣的抵抗，都是一觸即潰，晶柱生長到哪裡，人類軍隊便從哪裡開始潰退……
　　可以想見，人類防線飛快的向後推移，幸虧晶柱的生長速度雖快，仍是可以預見的，人類的潰退雖然難看，戰力方面的直接損失倒是屈指可數。
　　古老的戰爭理論告訴過我們，「存人失地，人地皆得；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不過，隨著情況的持續發展，古老的戰爭觀漸漸開始表現出它的局限性，因為……可供失去的土地已經不多了……
　　鐮骷人這是典型的堡壘戰術，步步推進，只要被他們成功佔領的土地，就絕不會重新落入人類的手中。
　　他們的能量供應由數百台核聚變反應堆提供，於這個世代的科技水平而言，稱的上無窮無盡；他們的兵員由他們的母皇提供，只要母皇存在一天，就同樣源源不斷……
　　鐮骷人的地盤擴張的速度雖然飛快，由於晶柱通道以及傳送晶核的存在，納入他們掌中的地盤卻從此不必耗費太多兵力守備，需要加強的只是整個佔領區的最外圍一層罷了，其產兵速度倒也足抵得上勢力擴張的需要。
　　所以，經過前後三四個月的瘋狂擴張，鐮骷人的佔領區像吹氣球一樣迅速膨脹，人類的防線早已經全線失落。
　　最強大的幻都軍隊，也至少撤遷過兩次主基地了，一些倒霉的幻都，主基地後移的次數甚至多達四次五次了……
　　一座座曾經封印過的島嶼，傳送門被挖掘出來接入傳送網絡，一批批的軍事物資通過傳送門今天搬到這明天搬到那，因為傳送門的不斷變更，應急反應中心的整個傳送系統也要不斷調整……
　　然後，新的防線基地需要加固，退守到新戰區，兵員分配要重新佈置，後勤補給需要供應上，各級通訊系統要重新建立，還有軍隊必備的訓練場，宿舍，停車場等等……
　　最初人類防線的後撤，至少還有條不紊井然有序，可是隨著鐮骷人進軍的速度越來越快，一次次遷移積而未決的問題越來越多，人類後撤的節奏也越來越凌亂。
　　到後來，各幻都隊伍乾脆混成了一團，隊伍與隊伍分辨不清，物資與物資雜糅在了一塊，通訊系統更加是混亂不堪……
　　沒有辦法，三天兩頭的撤離，弄的人類軍隊從上到下都失去了秩序性，再加上，與此同時，現實世界裡聯席會議召開，人類大和談的消息也時不時的傳到軍隊中來，弄的士兵們即使站錯了隊伍也理直氣壯，尤其增加了整飭秩序的難度。
　　不過，這還不是什麼大問題呢，畢竟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真正的大問題是，人類軍隊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啊，不是士兵數量不足的問題，也不是武器裝備不足的問題，而是地方啊！
　　萬門之墟的確是很大很大的一片空間，可是空間再大，畢竟也是有限度的呀。
　　鐮骷曾經與人類你來我往相持不下，過去幾百年間也不過佔據了千餘座浮島，第一島鏈浮島總數的十分之一不到。
　　可是自從第七極效完成寫入之後，鐮骷人幾近瘋狂的擴張著，過去短短幾個月內，便佔據了近萬座浮島，第一島鏈之內，能供人類軍隊輾轉騰挪的地方已經不多了……
　　雖然當初建立萬門之墟防區的人類先賢們早有預料，以四神器之力將萬門之墟劃成了統共七道島鏈，就算一道島鏈全線失落，人類也足可以跨越遙遠的空間裂隙，在其他島鏈之上繼續退守……
　　可是，面對鐮骷現如今這種瘋狂的侵略的速度，哪怕尚有七道島鏈做緩衝，人類還能堅持多久？
　　持續不斷的傳送門更換，已經嚴重影響了幻都之間的傳遞往來……
　　島鏈之間的防區切換，更是要花費比普通撤退多的多的多的精力以及資源的，假如整個撤退計劃被鐮骷人破壞，那麼很有可能，萬門之墟的傳送門系統便會整體陷入癱瘓。
　　失去了傳送門系統的聯結，十二幻都便是十二座死城，假如被鐮骷發現蹤跡，一城人都得坐困愁城，就算僥倖能夠避免，也不過是苟延殘喘而已。
　　人類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而這個時候，議會山上還在爭執不休……
　　解決的問題越來越多，那是因為能夠解決的問題涉及利益都不多，十二幻都商量商量彼此退讓些許就能擺平。
　　而那些無法解決的問題，涉及到的利益也是最大的，經過長達數月的聯席會議議程，已經充分成長起來的議會代表們，都深深的瞭解那所代表的意義。
　　尤其是像首任總長是誰？副總長又該是誰？總長副總長的權限應當如何界定？各幻都作為獨立的政權本身，又能保留多少政權？……這些個問題，所有代表們簡直是錙銖必究。
　　看似已近尾聲的會議，其實距離結束越來越遠。
　　這當中，自也有域王們推波助瀾的效果，雖然因為世紀之戰，域王們已經失去了昔日高高在上的地位，可是……一座幻都的代表席中應不應該有他們的位置，這仍是一個不需質疑的問題。
　　幾乎什麼都沒做，他們便已經在高議會中佔據了一席，民眾所選出的代表裡面，還有有相當不少域王們的擁蹙的，這也算是民意的一種反映吧？
　　各幻都總長的預選當中，三位域王毫無疑問的獲得了他們昔日所有轄下幻都的提名，而在總長與副總長的預選當中，他們同樣也是呼聲極高的大熱人選。
　　楊帆、獸王、森王、冰王，便是眼下總長以及副總長職位的最有力競爭者。
　　這其中，剛剛獲得了域聖稱謂的楊帆，甚至不佔絲毫優勢……
　　沒有辦法，域王們都是老謀深算的角色，敏銳的感覺到了世道的變化，便飛快的改變了自己的立場，積極投身到了新的權力遊戲當中。
　　而作為制定規則與締造遊戲的楊帆，因為從始至終沒發表過一點看法，沒做出過一點聲明，很快便被上躥下跳做出無數承諾的域王們給比了下去。
　　域王們長達數百年的統治，在人們心中畢竟還是留有地位的，當人們最大的寄托失卻蹤影，好像不存在一樣，他們本能的便又投回了雖然不怎麼樣，至少也能讓他們勉強存活的舊主懷中。
　　關於楊帆沉默，於是有各種各樣的不同版本流傳——
　　有說此人不在意權力，這是受上個世代末期社會制度影響而產生的心態，同時也有他在山都總長任期內的所作所為為證，既有心理分析，也有事實佐證，這種說法盛行一時；
　　也有說此人之所以能在域王之戰中威風八面，是因為使用了早已失傳的上古秘術，將身體中的所有潛力在那段時間裡全數釋放，其代價就是，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甚至是終其一生，都再無法使出那種等級的力量；
　　民眾不知這謠言從何而起，但仔細想想就知道，這只能是域王們造的謠，用來打擊楊帆的聲望，同時進行某種試探。
　　還存在最後一種說法，楊域聖之所以不動聲色保持緘默，是因為他在觀察，在審視，他想趁此機會弄明白，有哪些人是支持他的，有哪些人是反對他的，然後一網打盡。
　　這種陰謀論，也有楊帆不久之前在山都的大清洗為證。
　　但是，支持這種說法的人非常的少，或者說，人們不願意去想那種不寒而慄的結果……
　　隨著時間的推移，支持這種說法的人也越來越少，總而言之，世紀之戰雖然有了一個漂亮的結果，可是那場戰鬥彷彿並沒有結束，而是在議會山重新開始了，以另外一種完全不同的方式。
　　而且由於楊帆持續不斷的不作為，他在戰鬥中所取得的優勢，漸漸又因為政治上的無能而喪失了。
　　域王們與域聖之間的戰鬥還在繼續……
　　不過，以上並非唯一一個沒有任何一個總長候選，所得票數能夠達到議會席位多半的理由。
　　因為，域王域聖們的聲勢雖然浩大，可是四位候選加起來的票數，在議會山上也就將將能達到獲得通過的三分之二席位以上吧！
　　還有三分之一左右的議員們，根本不買四位強人的帳。
　　因為他們覺得，域王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武力主宰一切的社會已經一去不返再選一個域王或者域聖坐上總長之席，這豈不就好像恢復了昔日時光？
　　這樣不好！非常不好！
　　在爭執的過程中，這些人是隱隱約約明白了議會這種存在的意義的人，那便是……全世界人民聯合起來，與一切壓迫、剝削者做鬥爭！
　　域王們又怎樣，或許他們實力的確很強，或許他們真的已達到了非人的層次，可是，他們強得過全世界人民的聯合嗎？
　　沒有人給他們做吃的，他們會有現在的美味佳餚享用嗎？
　　沒有人發明晶核板材，沒有人設計凝聚程式，他們會有現如今的高樓大廈住嗎？
　　沒有人發掘古代遺跡獲取古文明遺產，他們會有房間裡這樣那樣的自動設施嗎？
　　沒有人鋪設網線，研製程式，沒有其他人的消費，他們進了裡世界難道要一個人玩嗎？
　　最重要的，假如沒有其他人了，就他們一個或者幾個人，能有辦法傳宗接代繁衍下去嗎？
　　既然所有答案都是否定的，那麼自己這些人，理所當然可以在他們面前站直了腰桿！
　　這便是議會存在的意義啊！
　　社會不是一個人的，社會是大家所有人的集合，每個人在社會中的分工不同，定位不同，可是每個人都有自己存在的意義，缺了誰都會有其它人感覺難受，這才是社會！
　　沒有人天生就應該是統治者！沒有人生下來就該欠別人的！
　　相當一部分議員們開始悟了，這是一股龐大的政治力量，他們跟域王們的擁蹙不同，目標明確，信念堅定，不過他們同樣也面臨著自己的問題，那便是……不選域王，又能選誰？
　　他們手頭實在沒有拿得出手的標桿性人物，按照他們的理念，似乎選誰出來都可以，只要不是域王級，可是跟域王們一比較，又似乎誰都不夠格，根本無法與域王們的龐大影響力相對抗……
　　時間就在這樣爭執中一天天度過，沒有一個候選人能獲得多半票數通過，甚至議員們自己的意見也今天這樣明天那樣一天天的變……
　　「不能這樣繼續下去了！蛇無頭不行，像我們這樣遲遲無法做出決定，只會讓我們的支持者流失越來越嚴重，域王們的氣焰愈加囂張……」
　　某座幻都於華山地界的安全區裡，大約百餘名議員們濟濟一堂，憂心忡忡的談論著某個話題。
　　此時聯席會議的第三個月會程已經將要結束了，很多人都在猜測，如此漫長的會議過程，很可能要破了以往的記錄了。
　　「桑德議員所說的沒錯，可問題是，頭究竟要由誰來做？」
　　「敝人不才，願意……」
　　「哈哈，桑德議員，就憑你，站在域王級面前你的腿都會發抖……」
　　「天啊，我們能不能換一個話題，同樣一段話已經重複一個多月了，你們難道不會煩的麼？」有人精神瀕臨崩潰。
　　「可是當初湊到一起，不就是為了這個話題嗎……」不知重複了多少次的對話繼續上演，只是每天對答的人會有所不同罷了。
　　不過聲音最響亮的就是桑德議員了。
　　上個世代曾經有一個偉大的政治家，一生參加選舉無數，幾乎所有的選舉都失敗了，其中成功的一次，就讓他成為當時世界上最強大的一個國家的總統。
　　相貌不好無所謂，得不到認同也無所謂，只要勇敢的表現出自己，當周圍的人沒有更好的目標可選的時候，就會把票投向自己了！
　　桑德議員心中默默的告誡自己，口中的聲音不由又大了幾分。
　　在這同時，大廳裡其它所有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與桑德議員近似的念頭，只不過……他們所參照的歷史名人人生軌跡各不相同，所以表達自己的方式也各個不同罷了。
　　有些可笑是嗎？其實一點兒也不，作為僅僅看了三天電影就披掛上陣的議會議員，倉促之間面對一個自己從來也不瞭解，更加很少涉及的領域，能做到眼前這個地步，其實已經很不錯了。
　　只是，他們似乎還需要再加把勁，或者是……得到某些啟示！
　　楊帆冷眼旁觀著會議廳中一切，因了沐嫀的疑議，他正考慮是否要人為的加快這個過程，會議大廳中，忽有一人站了起來。
　　「我知道我們的候選人要如何決定了……」聲音的主人這樣說道。
　　與會者目光聚集到此人臉上，頓時回憶起了此人的身份，此人出身是一位商人，參加會議之前，曾任職大水都商務部長。
　　以這個人的身份以及履歷，在會議上的發言應該是挺有份量的，只不過……一個月以來，此人來此開會，從來悶頭不語，只是一個勁的盡收回覆著訊息，或者是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寫寫畫畫，一副很忙的樣子。
　　漸漸的，就淪落成了會議上的邊緣人物，甚至被有些人稱為怪胎——眼前擺著一個成為世界之王的機會，還有什麼會比這件事更加重要，值得花費更多心思的？
　　也有人懷疑，此人就跟自己一樣，是學的古時某知名人物的行徑，只不過……那模仿顯然有些不合時宜，稱之為怪胎同樣不過分。
　　這樣一個人站起來說了話，可以想見會議廳中的反應，絕大多數人都露出了嬉笑之色：「哦？那是什麼辦法？擲骰子？還是抓鬮？」
　　譏諷之色溢於言表，不過站起來的議員對此並無感覺：「這一個月以來，我一直都在收集情報，分析局勢，因為我覺得，現如今的情況，存在許多不合常理之處……」
　　「不合常理？不，夏洛克，從三個月前開始，就沒有一件事是合乎常理的了。你覺得我們大家全部坐在這裡，商量著該由誰擔任世界總長，這就是合理的了？」
　　「夏洛克，醒醒吧？沒有一件事是合理的，想用你那舊有的眼光，分析我們目前遇到的問題，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不，恰恰相反！」夏洛克放下了手中的筆記本，「大家也知道，我曾經是一個商人，經過這些天的思考以及取證，我發現，我們現在所進行的，就是一種幾乎理想化的商業行為。」
　　「商業行為？」與會者用看瘋子一樣的眼神看著夏洛克，曾經的山都商務部長，後又調任大水都商務部長的這個人。
　　「沒錯！」
　　「夏洛克，如果沒記錯的話，商業行為……應該是有買有賣的吧？需要花費本錢，能夠有所收益……」
　　「的確是這樣沒錯啊！以普通選民為例吧，在這件事中，他們所花費的本錢，便是他們手中的選票，因為候選人數量有限，所以他們的行為類似於團購，以正常的商家行為，團購者的數量越多，能獲得的百分比折扣也就越高。」
　　「……聽不明白，本錢暫且不說，那麼收益呢，他們的收益又是什麼？」
　　「收益？當然是期望總長制定的政策了。選民投票給總長，從表面上看，是因為總長本身的人格魅力，他們可以造成的深遠影響，可是究其本質，無非是一場隱晦的交易。」
　　「每個人都投票給自己信任的人選，是因為他們相信這個人選，可以給自己帶來更好的生活，比如制定傾向於他們的政策，保證他們在意外發生時的權益……」
　　「上個世代那些大選資料你們也都看過，仔細想想，這整個大選，難道不就是一場隱晦的商業交易嗎？」
　　「最大數量的選民購買了他們想要的總長，總長就必須有相應的回報給自己的支持者們，否則下個任期，選民就有可能對他不滿意而改買別的……就是這麼簡單的關係，好像買彩票一樣。」
　　會議場上一陣沉寂，片刻後終於有人發言：「不得不說，夏洛克，你這番演說釐清了我們的思路，也為我們以後的行動定下了基調——想要獲得選民的支持，不是靠在這裡空口白話的，我們必須制定有針對性的策略，靠清晰可見的策略帶來的收益，得到選民們的支持。」
　　「這樣說沒有錯，不過……那並不是我要陳述的重點。」出乎意料，上面的表述，並未得到夏洛克的認可。
　　「我要說的是，在這場史上最壯觀的，類似於博彩一樣的交易當中，我們怎麼能忽略最重要的莊家的傾向呢？」
　　如果從政治活動的角度看，楊帆此人的行為的確不合常理透著蹊蹺；但是從商業行為的角度來看，他的做法就很尋常了。
　　因為無論從哪個方面看，現在這場關乎世界變局的大買賣，都是由他坐莊的，是他的實力、他的呼喚、他的影響促成了這筆買賣，甚至連場地都是他提供的……
　　政治活動中，楊帆現在這種消極避世的方式無異於結束自己的政治生命，但是在商業活動中，基本上莊家都是不親身進場的，因為沒有進入的必要。
　　賭局本身已提供了足夠高的利潤了，莊家即便入場，也是自己在賺自己的錢，根本沒有多少意義。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楊帆現如今的身手，他的聲望，已經注定了他是這個世界最特殊的存在，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皆惹人注目，根本不是其他議員能夠比擬的。
　　無論他怎樣的低調，哪怕因為這種低調，令的他在大選的預選當中成績平平，這種特質也改變不了。
　　「夏洛克，你的意思是，無論我們做出了怎樣的選擇，最終都擺脫不了那位的控制，無非就是擺個形式走走過場，根本沒有絲毫意義？」與會者一陣沉默，然後無比壓抑的詢問聲響起。
　　「不，恰恰相反！我的意思是，我們之所以在這裡爭論不休，會覺得無論推選出誰，在幾位域王面前都會黯然失色不堪一擊，就是因為我們還沒有得到那位的支持。假如我們能夠……」
　　「得到他的支持？」六成的人啼笑皆非，三成的人滿臉驚詫，僅有一成的人若有所思。
　　「我說了這麼多你們還不明白嗎？那個人是莊家，而且除他之外，沒有更強的存在了，整件事其實都在他的控制下，之所以還爭執不休沒有結果只有一個原因，那個人還沒做出自己的選擇。」
　　「現在的選擇有哪些？三位域王，他自己，除此之外……沒有了。他為什麼沒做出選擇，答案難道不是很明顯了嗎？現存的選擇沒有一個是他屬意的。」
　　「他屬意的是我們，既非域王，也不是他自己的普通人，他在觀望，或者說是……在等待！他在等待我們當中有一個人能站出來……」
　　「想像一下，無論哪個普通人，一旦得到了他的支持，有他的渠道代為宣傳，有他的威望在背後撐腰，還怕沒有擺得上檯面的功績？還怕與域王對上缺少勝算？」
　　「山都那個代理總長的事，你們也應該有所耳聞吧？」
　　會議場中一片靜默，夏洛克所說的確給他們打開了一片新天地，只是……
　　「夏洛克議員，你真的確定，那位是在觀望而不是……」發言者欲止又言，「而不是另有陰謀？那個毛都沒長齊的代理小姑娘的事我們當然聽過，可正因為聽說過，我們才……」
　　一圈人都露出心有餘悸的表情：「那位小姑娘，據說還是那人大弟子的媳婦呢，都被判了終生精神監禁了……與她一起的據說還有上百號人物，也都……」
　　夏洛克靜靜的聽著，然後一頁頁翻開了自己記錄的那個厚厚的筆記本，透過座位前方的顯示系統傳送到了會議前台的大屏幕上：「這也是為什麼我一個月來幾乎不發一言，直到今天才提出建議的原因。」
　　「大家也都知道，在擔任大水都商務總長之前，我也曾經擔任山都商務總長的，在山都內部總還有一點自己的渠道。」
　　「眼前這些資料，便是我透過自己的渠道，悄悄調查來的山都大清洗事件的內幕以及相應的官方解釋。」
　　「大家可以看到，這些暗中調查來的內幕，與官方所公佈的解釋，基本都是相符的……如果說這一切都是那個人的圈套，那麼這個圈套一句話就可以說明白，他所扶植的代理人，必須遵從他制定的『規矩』，基本也就是……法律，否則會被毫不留情的清除掉。」
　　「假如想借權勢為自己爭奪私利，或者是拉幫帶伙結黨成派，就要看你們能不能將他也拉下水，或者是……瞞過那個人無處不在的監視了。」
　　「好好想想吧，只要你們有大公無私的覺悟，說服那個人的口才，至高無上的王座，就有八成機會能落到你們身上！」
　　夏洛克的語氣充滿了煽動性。
　　於是，普通議員們的秘密結社結束之後，這一天的山都保護區，迎來了各方議員絡繹不絕的拜會……
　　不過，楊帆當然不是那麼容易找到的，這些人大多也只是表達一下問候，傳達一下善意，只有極少數實力候選者，方才發動了自己的關係試圖跟楊帆本人取得聯繫。
　　且不說他們這種行動結果如何，看到通過各種渠道反饋來的絡繹不絕的招呼與問候，獨孤古實在難耐對楊帆的鄙夷：「這就是你所期待的……足夠勇氣的正面挑戰？」
　　楊帆同樣也是面目無光：「世界上的事畢竟不是每件都能算到的呀！與我的期待產生的那部分差異，就讓壞我好事的傢伙來承擔吧！」
　　第二天一大早，在秘密結社成員艷慕且嫉妒，普通議員們詫異兼驚奇的目光之中，夏洛克接到了來自某人的鄭重其事的邀請。
　　這個消息就彷彿長了翅膀一樣，以飛快的速度傳遍了華山上下，接著擴散到全世界。
　　不是邀請本身這般驚世駭俗，更重要的是，這是世紀之戰後，楊帆首次在公眾面前採取行動，所代表的意義當真非同小可。
　　滿世界人都在猜測楊帆為什麼會這麼做，秘密結社的人則在猜測為什麼會是夏洛克，只有夏洛克自己心中充滿了沮喪。
　　楊帆的心思，他猜到的內容比所吐露的那些還要多的多，議會上的發言那只是一種投石問路罷了，向楊帆表達自己的能力，同時建立適當威信的試探。
　　這種事要一步步來，不能急的，一下曝露於天光下只會徒增變故……
　　楊帆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既然犯了，那基本只代表一件事，自己做的並不令他滿意，或者……自己並非他屬意的對象，無論哪個，都足讓夏洛克沮喪了！
　　「知道我為什麼會叫你來嗎？」
　　經過一段失重感最強的傳送體驗，夏洛克出現在了楊帆面前。
　　在地球上，夏洛克也曾從地球的這一端，傳送到另外一端，都沒有這般強烈的感受，看來……這裡就是傳說中的天都拉格朗日了！
　　心中思忖著自身所處之地，夏洛克臉上露出苦笑，因為對面不遠之處楊帆的直截了當。
　　「我猜中了開頭，卻沒猜中這結局……」這種開門見山的態度，配合著楊帆的面容語氣，顯然不是對話進展順利的好兆頭。
　　這並非楊帆隱居之後，兩個人的第一次相見，楊帆返歸山都之前途經大水都，第一批迎接楊帆的高管當中，便有夏洛克的身影。
　　從那次之後，又將近三個月沒見了，雖然僅僅三個月，可是在夏洛克看來，楊帆臉上成熟之色日異濃重，這三個月的變化，比之前三年加起來都多。
　　當然，除了成熟，還有獨屬於這世間最強者的威壓感。
　　夏洛克以為自己已經揣摩透了楊帆的心思，可以當直面對方的時候，他才發現，面對這樣的人，無論如何準備都是不夠的……
　　到了像楊帆這種境界，可以決定他們的行為模式的，已經不是商人趨吉避凶那樣的理智了。
　　這就與古時候的官場，一個精明能幹的大臣，未必會有一個只會察言觀色溜鬚拍馬的臣子混的更好的原因——皇帝可以不問是非，只看「心情」。
　　夏洛克一邊觀察著楊帆，一邊做自我總結的同時，楊帆也在觀察著夏洛克，同時回憶著通過各種渠道收集來的情報訊息。
　　這個被自己強行買斷的職業商人，最初在山都商業部長的職位上干的還不錯，不過等到影歌以及虎家、磐家沆瀣一氣之後，也不知他是天性無法與這些人相容，還是深知山都真正說話算的人是誰，並不為影歌的拉攏而變更自己的立場。
　　理所當然的，一段時間之後，他便被排除出了山都管理層，名為平調實則流放的調任了大水都商業司長。
　　如果撇去夏洛克在會議上的發言，變相破壞了自己的計劃不論，他倒的確是個值得培養的人選，但是現在嘛……
　　楊帆目光不善的看定了夏洛克。
　　他並非真的域聖，可是這個世界上的人已經習慣了以實力評判一切，戴著域聖光環的楊帆只是這般微微凝視，已經令得夏洛克寒毛直豎，汗水一滴滴從後背上滲出來。
　　「我，我只是……只是有些，不……不明白……」夏洛克頂住了令人肝膽俱喪的壓力，結結巴巴說道，「我到底……到底哪裡，哪裡想錯了？」
　　楊帆微微笑了，只是周圍的刺骨寒意一絲一毫沒有消散：「不，你想的其實沒有錯，那正是我想讓你們覺悟的東西，只是……你處理事情的態度錯了，你知道嗎？有時候……態度決定一切！」
　　「態度？」夏洛克一時間思緒萬千，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說起。
　　楊帆也不管他明不明白，從書桌上拿起一疊書稿，凌空拋給夏洛克：「所以……為了彌補你犯下的過失，你必須來與我演一場戲，配合我的計劃。」
　　夏洛克將手稿接住上上下下略一掃視，大汗如同溪水一般從額頭淌下：「這……這種戲？您所說的態度指的就是這個？」
　　「沒錯！想要改正你的方向性錯誤，就得跟我演這一場戲，而且得演好，你做不做吧？」楊帆不耐煩的道，「你不做我就另找別人了？」
　　夏洛克臉上充滿躑躅，好半晌之後失魂落魄的道：「好，好……我做！我做……」
　　****
　　公元3223年3月3日，倘若按照舊歷，這該是山都城祭奠召開，一年一次熱火朝天的大日子，不過今年嗎……
　　因為無休無止的聯席大會的召開，山都城的高層們要不然是在華山開會，要不然就因為大清洗事件被送進了人道的精神監禁中，幾乎沒有一個合適的人能夠主持。
　　其實又何止是主持人，因為聯席大會的持續不斷，各種各樣的新聞見諸報端，人們的注意力為此游移不定，有心繼續搞山都祭的人本來已經不多了。
　　說起到新聞，自踏入三月份以來，最大的新聞無非也就一件——泛議院開始就萬門之墟防線的大潰退進行正式的討論了。
　　至於牽頭者，正是前段日子曾與楊帆密晤，為普通人所疑惑，為秘密結社者所嫉妒的夏洛克。
　　原本按照聯席大會的議程，這類具體的軍事行動以及施政措施，都需要新任總長以及內閣到任以後，由他們牽頭組織並拍板定案。
　　但是，「萬門之墟現如今的狀況，在座的各位也都心知肚明，我們已經一退再退，再不作出決定，恐怕就要無路可退了……」
　　夏洛克憂心忡忡的演講感染了許多人，不過最重要還是，他所闡述的將議題納入大會正常程序的理由，叫人難以拒絕。
　　不管總長與副總長之位最終花落誰家，首先，萬門之墟裡的事是必須要解決的，而且越快越好！
　　不管總長與副總長之位最終花落誰家，其次，決定如此重大軍事行動的權力，也不是他們所擁有，那是泛議院才有的權力，代表著全人類共有的權力！
　　既然總長與副總長之位暫時沒有人選，而且可以預見，接下來相當長一段時間裡，也都無法確定人選，而做出決定本身，又並不需要他們的存在。
　　那麼……為什麼不乾脆把他們拋掉，由泛議院上下集體討論萬門之墟內該如何處置呢？
　　是人都嚮往權力，能夠參加聯席會議的這些人就尤其如此，夏洛克給他們找了一個天衣無縫的理由，讓他們可以直接參與到決定世界政務的進程中來，他們又怎麼可能放棄這個機會！
　　開會！討論！所有人都被夏洛克說的充滿了幹勁，不過……待明白到夏洛克處理此事將用的態度，一干人登時又大汗淋漓……
　　開會討論第一件事，傳喚議員楊帆。
　　盛傳夏洛克與楊帆兩個人已經達成了某種默契，相關新聞被炒的沸沸揚揚，可是主持傳召的夏洛克所提的第一個問題，就讓滿場人捏了一把冷汗……
　　「楊帆議員，依照你的實力，是完全有能力破壞黑晶浮島的，而且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有那個能力。可你為什麼不去做呢？」
　　夏洛克問的理所當然理直氣壯，其他人自然不會那麼想。
　　假如換成其他任何一個人，本應該而且有能力去做的事沒有去做，泛議會都有如此訊問的權力，可對面那是楊帆啊，世間第一位域聖。
　　行事作為可以全憑喜好，完全不需要別人來指手畫腳的世間最強者。
　　坊間盛傳兩個人已有默契，這般看來，那根本不是默契，是默哀才對！
　　難道與夏洛克締結協議的根本不是楊帆而是其他域王，想用這種激進的方式探查一下，楊帆究竟是不是如民間傳聞的那樣，已經因為域王之戰爆發過盛，暫時失去或者部分失去了戰鬥力？
　　歷經議會山洗禮，此時此刻能夠坐在台上的代表那都是具備相當高政治智慧的傢伙，三言兩語間已開始翩然遐思，思考議會當場表面所露之跡象其內在的意義。
　　不思考不行呀，假如夏洛克或者其他某人，一個言辭不甚惹惱了被問的傢伙，來一個血洗議會山，自己就算死，也得明白究竟是怎麼死的吧？
　　與周圍議員心中的忐忑相比，其實此時此刻心中最緊張的，還要數夏洛克呀！
　　昨天，他接受了楊帆的邀請，所以今天，不得不按照楊帆的劇本來演這麼一齣戲……
　　他眼前的幾張文頁，密密麻麻寫滿了今天所要提問的問題，說那是對楊帆的「質疑」、「冒犯」絕對都是輕的。
　　楊帆要他配合著出演的這一場戲，在夏洛克眼中看來，基本可以這樣理解——
　　他扮演的是一隻小綿羊，而他的前方，正有一隻獅子張開血盆大口，他要表演的就是，把自己的頭伸進獅子的嘴裡，再完好無損的縮回來，以此證來明獅子其實是無害的……
　　這件事基本只有兩個結局，一個結局是，小綿羊果真完好無損的縮回了自己的腦袋。
　　那將代表著什麼呢？夏洛克想，那應該代表著，以後會有更多無辜的小動物伸進獅子嘴巴裡去試探，然後被有選擇性的吃掉吧？
　　或者……小綿羊的腦袋再也沒有縮回來，被獅子一口吃掉了。
　　沒有人會怪獅子的，就算怪，也只會怪小綿羊的愚蠢，明明知道這遊戲那麼危險，竟然還傻傻的配合獅子演戲……
　　可是，夏洛克又能怎麼樣？獅子已經發了話，他不演，就只有被吃一途，演了，至少還有丁點機會能縮回腦袋……
　　夏洛克心中的恐慌難以訴狀，但面上八風不動，沉穩冷靜的按照紙上所寫，向楊帆發出了提問……
　　還算有點做大事的特質，心裡再慌臉上不露分毫，至於演技，也有職業水準級的，楊帆心中這般品評了，臉上露出燦然微笑。
　　「你們不是我，當然並不會明白，雙炮系統本身其實非常的不穩定，有很大的安全隱患。當日賭戰之時，一炮發出炮身灰飛煙滅的景象，相信大家也都見了……」
　　「我自己用都經常出故障，用來裝備軍隊就更是目前條件所達不到了。」
　　「除此之外，我不主動出擊還有另外一個理由。可能有些人知道，有些人並不清楚，所有目前存在的黑晶浮島，都是上個世代曾經的核聚變反應堆的殘骸，這是上個世代遺留下來的寶貴遺產，毀去一座就少掉一座，我不能那麼做！」
　　「有什麼關係，一座島嶼而已，毀了也就毀了，擺在那裡還能賺門票錢嗎？」夏洛克滿是悲哀的念道。
　　真正的理由他是知道的，可是話到此處，其他人仍在靜默，或者就算知道也不開口，只有他硬著頭皮上了。
　　楊帆冷冷的撇了夏洛克一眼，讓夏洛克覺出一種獅子的血盆大口就要閉合的威壓，幸好，那種威壓旋即消失不見——
　　「一座黑晶核聚變反應堆，其輸出功率，差不多相當於百萬數量級的軍級高手日夜不停貫注能量卡的輸出，相當於一萬座特斯拉電塔的輸出功率，而原料……只是隨處可見的海水。」
　　「假如將來有一日，鐮骷真的能馴化成功為我們所用，那麼每一座黑晶反應堆都將是我們的巨大財富！」
　　現場之人一時說不出話來，百萬數量級的軍級高手，就算不擅長計劃的人至少也明白了……那玩意很值錢，非常值錢，少掉一個損失都是巨大的。
　　「那前些日子的域王之戰中，你還曾經親手破壞了一座黑晶浮島……」
　　這簡直是**裸的刁難嗎，滿場人都將詫異的目光投向了說話的夏洛克，不明白他怎麼會這般自尋死路。
　　要知道，站他們面前的可不是罪犯呀，可以被如此逼問。
　　可是，文頁上明明就是這樣寫的嗎？我又能怎麼辦？夏洛克淚流滿面的看向楊帆，看到了此人嘴角詭異的弧度。
　　也不知是幸運之神附體，還是福至心靈，夏洛克一瞬間反應過來：「抱歉，楊帆議員，這麼問可能傷了你的感情。不過，我們也是在例行公事，這關係到全人類的生死存亡，所以希望你能如實回答。」
　　例行公事，這個詞用的好啊，救了你一條小命！楊帆讚賞的看了夏洛克一眼，文頁上雖然寫滿了疑問，疑問跟疑問也不一樣，不同的問題需要不同的提問技巧。
　　這才是對夏洛克的真正考驗呢！
　　假如他的情商，不足以將這整張紙提問完畢，還讓楊帆心中不生殺意，或者是，他的演技，不足以支撐他將整場戲演完，又讓所有其它在場觀眾看不出他與楊帆可能存在的默契，那麼小綿羊也就只有被吃掉了……
　　幸好，夏洛克及時意識到了事情的關鍵，並及時作出了補救，戲於是繼續演下去……
　　夏洛克初時的「提問」集中在楊帆非暴力不合作的態度上，不過隨著楊帆將早已備好的說辭娓娓道來，負責發問的夏洛克很明顯開始居於下風了。
　　不過夏洛克也沒有讓楊帆失望，板著一張臉孔，高高舉著「例行公事」的大旗，理直氣壯寸步不讓，反讓人覺得楊帆有些過於巧言善辯了。
　　隨著質問與詭辯的交鋒不斷繼續，周圍一圈的議員聽眾們的情緒也漸漸調動起來了，對楊帆的本能懼怕也漸漸消除了。
　　夏洛克提問之外的時候，隔三岔五的，也經常會有其它一些人站出來，毫不客氣的向楊帆發出自己的疑問。
　　當然，所有問題在楊帆面前都如土雞瓦狗，不堪一擊，但是這些人開始敢於提問，這種現象本身，已是楊帆今天做這場戲的其中一個目的。
　　他要通過自己站在台前，老老實實接受傳召來告訴所有人，將在此間制定的規則，人人都需要遵守！
　　連自己這個域聖都不例外了，假如還有人敢不服，就別怪域聖大人要親自出手了！
　　此其一，其二則是，他親身向在場的議員們說明，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規矩誰都不能違反，可是除了違反與遵守之外，還可以繞過，可以規避，可以有許多其他種解決辦法。
　　現如今他們的工作還很粗糙，所建立的系統漏洞很多，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非暴力不合作上的問題很快被提問殆盡，議員們很想揪著楊帆窮追猛打，可惜楊帆早已經把自己摘的乾乾淨淨，根本沒有絲毫漏洞可尋。
　　氣氛漸漸微妙的會議場上，議員們用通紅的眼睛，不甘心的看著楊帆，雞蛋裡挑骨頭般無奈。
　　正在他們無計可施之計，夏洛克徒然又拿出一張紙來：「好了，楊帆議員，以上的事我們詢問完畢，暫時沒有問題，接下來就讓我們討論一下，你在今年1月3號所提出的名為『母巢遠征』的議案吧！」
　　「什麼『母巢遠征』議案？」
　　「是誰提出來的？楊帆？他……什麼時候？」
　　「1月3號，怎麼可能！我們怎麼從來都沒有見過？」
　　會議場中一陣大嘩，議員們議論紛紛，此起彼伏拍案……
　　議會初建，萬事待定，事務大把，楊帆的這份報告根據記錄，顯然是1月3號就遞交到議會審議的。
　　也不知是哪裡的環節出了問題，還是因為其他一些什麼原因，這份代表了新晉域聖在議會的第一次表態的至關重要的報告，就被壓在了箱子底，直到今天才被翻出來。
　　得知了這個消息，泛議院以最快速度傳喚了剛剛上任的事務情報官，問明情由，以從未有過的雷厲風行姿態，給此人記了管理疏忽的一次大過。
　　只有楊帆和夏洛克心知肚明，這人結結實實是被冤枉的，楊帆想讓這麼一份報告神不知鬼不覺的存在，這個世界上恐怕還沒有其他任何一個人，可以突破楊帆的屏蔽發現到。
　　沒有辦法，現如今的泛議院還沒有議長，也就是將來政府中的副總長，這個位子，甚至是將來政府總長的位子究竟要由誰來做，就看這段時間各個議員的表現與功績了。
　　母巢遠征計劃，這絕對是一塊大肥肉呀，無論誰主持了它，哪怕僅僅是在議會上書面提出，只要計劃真的出成績了，那就是功勞薄上的重重一筆。
　　這樣的功績身份超卓的楊帆是用不到了，自然……也就成為他送給自己鍾意的目標的最好的禮物。
　　剛剛討論完楊帆的不作為問題，泛議院的議員們的情緒方興未艾，驟然又遇到了新的話題可以討論，登時向楊帆展開了新的圍剿。
　　「楊帆議員，這份計劃通盤都是由你所制定，包括需要的人手，實力，武器配備，預算以及後勤供應等等，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一下，為什麼在這個計劃中，你對自己的定位是一個遠程指揮者，而非前線指揮官？」
　　「難道你並非如計劃書中所陳述的那樣，對計劃的成功充滿信心，擔心遠征時自身的安危，方才做出了這樣的評估？」
　　「在回答之前，我還想提醒楊帆議員注意一下，假如我的猜測全部或者部分為真，那麼你的這種消極避戰態度，將會導致我們對片刻之前的議題，也就是這段期間內你不作為問題的重新評估！」
　　「好了，你可以作答了！」在部分人開始若有所思這樁變故更本質原因的時候，會場中更多數的議員卻已經兩眼放光的開始在議案中逡巡，有什麼刺可以挑，有什麼碴可以找，如此光明正大刁難域聖的機會，現在不用過期作廢啊。
　　對於在場議員們的政治智慧，楊帆估計的還是比較準確的，雖然小部分人開始懷疑眼前變故的用意，不過大多數人被狂熱的情緒所支配，這小部分，而且沒有多少影響力的清醒者，對楊帆的計劃並無威脅。
　　最尖銳，最刻薄的疑問依舊還是夏洛克第一個提出的，不過，卻並非是文案上早有的內容，而是夏洛克的現場發揮。
　　楊帆微微擰了擰眉頭，這麼快就認清了形勢並且開始採取主動，夏洛克的能力可能在自己估計之上呢，抑或者，是他性格中的冒險因子佔了上風。
　　完全依照文案，算是為自己所迫，不管發生了什麼總算有可以辯解的理由；離開了文案自行發揮，哪怕是真的認清了形勢，難免也會有越俎代庖之嫌，楊修不就是這麼死的嗎……
　　看來對於這個人，還要仔細評估一下，楊帆心中做著衡量，口上絲毫不誤：「我有效武器的威力只在地表之上，地表之下幾乎無能為力，可是根據我的觀察，鐮骷人的母巢恰恰位於地底。」
　　「天光輻照再強烈，也穿透不進地面去。假如使用電磁衝擊炮，在地穴那樣的狹窄空間裡，第一個會傷到的人就是我們自己。」
　　「當然，也可以使用對普通人類無影響的雙炮，不過那樣一來，極有可能將母巢系統毀掉，導致整個晶核洞穴的塌陷，這樣的破壞比毀掉晶核浮島還要嚴重的多了！」
　　「說不定我們的整個遠征計劃的目標都將因此而無法完成……」
　　「為什麼？」就有人不明白的問，「假如因為誤傷而毀掉，那就毀掉好了嗎！」
　　「據我們瞭解，楊帆議員你已經掌握了控制普通鐮骷的辦法，而根據你報告上所說，只要那個所謂的母皇死了，就再不會有新的鐮骷產生，只需要一個個控制其他的鐮骷，總有一天我們可以將鐮骷驅逐乾淨，重新佔據地球表面的！」
　　「麻煩把我的報告看清楚……」楊帆無奈的道，「且不說一隻隻轉化鐮骷所需要的時間，根據我這幾年對鐮骷人的觀察，無論他們的繁殖方式還是社會制度，都類似於昆蟲。」
　　「假如現在的母皇被我們的幹掉了，根據『生命會自己尋找出路』的基本法則，九成九以上的可能，鐮骷人中會誕生一位或者……是幾位新的母皇，在其他某個地方建立巢穴……」
　　一個母皇已經讓地球這樣了，還幾個？想想那情形就讓人不寒而慄，提問者打了一個冷戰，住口不言了。
　　不過，這個人熄火了，還有其他人準備好了問題躍躍欲試呢：「那麼，楊帆議員，對於完全控制母皇，甚至如議案中所說，通過控制母皇，破解整個鐮骷族的秘密，達成對他們的完全控制，你到底有多少把握？」
　　「前者有九成，後者嗎……也有將近七成。」
　　「九成？七成？也就是說，並非百分百把握，那若是萬一……不成呢？」
　　「就算不成，至少不會惹出幾隻新的母皇，而且一次不成，可以兩次三次，直到成功為止。」楊帆說的斬釘截鐵。
　　「可是留給我們的時間似乎並不多了……」
　　「第一島鏈的剩餘空間的確不多了，不過鐮骷人畢竟只有一個母皇，黑晶浮島也不是無窮無盡的。鐮骷產出的速度固定不變，黑晶浮島提供的能量同樣是有限的，假如需要侵佔更廣闊的空間，他們的速度還是會逐漸下降的。」
　　「更何況，第一島鏈與第二島鏈之間隔了非常廣闊的破碎空間，通過遙遠的空間障壁本身，就要花掉他們許多時間了，每一道島鏈，拖延鐮骷人三五年還是不成問題的……」
　　「最關鍵的問題，還是第八極效可能帶來的危機，這點我已經在議案中作出闡述了，倒數第三頁的第二小節……」
　　泛議會的議員們提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楊帆輕鬆寫意的作答，除了少數幾人，大多數人都沒有注意，一干人所談論的話題，已經不知不覺間從遠征計劃究竟要不要實施，轉變成究竟應該怎麼實施了……
　　議員們的刻意刁難，變成了令計劃更加完善更加可行的催化劑，本來一個戰略級的議題，在不斷的細化拆分之下，已經具體成了戰術級的計劃書。
　　楊帆的笑容深深的掩藏在表情之下，有問必答，揮灑自如。
　　「經過之前的闡述，相信大家也都明白了，在大後方掌控天網防衛系統，通過同步軌道炮封鎖母巢四周，阻止鐮骷人的回援，這才是最適合我的位置。」
　　「至於遠征隊火力不足，有可能無法突入鐮骷巢穴的問題，這個大家完全不必擔心。這段時間鐮骷人的確是變強了，不過我們自身也並非一無所獲呀！」
　　「可以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有了新的黑晶鐮骷為模版，經過這幾個月努力，最新的域甲輔助系統已經提前投入生產並且可以很快裝配使用了！」
　　「域甲？」會場上先是凝滯，旋即沸騰。
　　楊帆自身戰甲的作戰能力與旁人不同，這點所有人都知道；不過這些人更加在意的是，那些隨在他身邊，與他相熟的人，通常也會有不俗的戰甲輔助作戰，比如說沐嫀的晶槍風暴號，河沅沅的冰封女神號……
　　這些戰甲本身性能出眾，尤為可怖的是，跟使用者的自身能力沒有絲毫衝突，甚至戰甲當初設計的目的，就是為了能夠更好的發揮自身的異能力而設計，越是能力強大的人，操縱戰甲所獲得的提升也就越大。
　　這種嶄新的機甲，被眾口相傳定名為「域甲」——域級能力者才能夠充分發揮威力的裝備。
　　「有了能力者的感應，再加上域甲輔助，遠征隊完全可以與黑晶鐮骷正面交鋒而不落下風。」
　　「而且，有了域甲防護，大家也完全沒有必要擔心鐮骷晶蟲寄生的問題……」
　　域甲的消息，大大的振奮了與會者的討論熱情，一連串的提問得到了關於域甲足夠多的資料之後，於是新的問題開始冒出來。
　　按照楊帆所說，此次遠征已是勢在必行，那麼……遠征過程中，或者遠征完結後，這些域甲又應該歸何人所有？個人？政府？還是作為贊助商的楊帆？
　　還有，假如遠征隊組建完成，這無疑就是人類手中現存的最強大的武裝力量，這股武裝力量又應該交由誰來統領？
　　本來楊帆無疑是最佳人選，可是他已經決定不去前線縮在後方，這個問題便不好決定了。
　　政府當中防務部長的合適人選還沒有產生呢，將來的防務廳如何架構，現有的各幻都自衛隊以及軍區聯防部隊究竟如何編排安置更沒有預算，楊帆這個議案此時提出對本就混亂不堪的議會山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不過，再不好決定，這個問題終究會被提出來，蛇無頭不行，軍隊沒有指揮更不行。
　　「軍隊由誰來指揮，這個問題似乎不好決定，不過仔細想想其實也很容易。既然楊帆議員已經決意不去了，這個指揮者當然要從去的人裡面產生，最好還是…… 擁有足夠的指揮經驗，而且能夠帶領戰士們，衝鋒陷陣完成任務的實力派！」獸王雷克薩抱臂站在席上，無比自得的拍打著胸口，似乎在提醒議會廳裡的諸人，誰才是這裡的「實力派」。
　　「你有實力，難道我們就沒有了？你有指揮經驗，難道我們的就比你少了？」同時站起來，還有森王、冰王。
　　遠征隊指揮者的經歷，顯然可以轉化成巨大的政治資本，重要性不言而喻，三位域王一眼看出其中機會，不約而同開始了爭持。
　　聽了森王、冰王的訴求，獸王洒然一笑：「也不是說你們就比我差，比我弱，只不過……你們兩個的能力都太依賴環境了。」
　　「莫基裡，你能把那三株通天木挪到母巢裡去嗎？還是瑞格斯，你有能力在有限的時間裡，把你的冰封浮宮搬去？」
　　「倘若是普通的開闊環境，或者在你們倆的領域範圍內，說我們不相上下甚至是我還要略略遜過你們數分，也算切合實際，不過……按照楊帆議員所說，母巢內部卻不是那樣的。」
　　「處於地底深處的，處處受限的地穴洞窟，這樣的作戰環境，似乎就是我的專長了……說句毫不托大的話，假如此間就有一處那樣的地域，就算你們兩個加起來，也不會是我的對手，你們信不信？」
　　森王一時無語，獸王所說顯然基本符合事實。
　　冰王卻嗤笑一聲：「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在那種情況下，你可能的確戰力無雙，哪怕楊帆議員都未必是你對手，可是那又怎麼樣？」
　　「人的精力總是有限的，你有十足把握可以衝鋒陷陣殺敵飲血，可是你有把握在那樣做的同時，還照顧好身後方的狀況，做到能同時統籌大局嗎？」
　　冰王的話令獸王的臉色一變再變：「……不過你剛才這番說辭，倒是的確說出了自己的最佳位置——遠征隊前鋒，如果我成為總指揮，肯定同意你的訴求，絕不浪費你一絲一毫戰力。」
　　冰王的冷嘲熱諷，令得獸王拍案而起，不過在此時上，森王冰王暫時立場一致，兩股氣勢敵住獸王一股，倒是絲毫不落下風。
　　「三位高議員，都歇歇火，事情才剛剛開始籌劃罷了，現在就開始談這些未免有些言之過早……」
　　初聽夏洛克勸解的話，三位域王臉色都稍有緩和，可是隨著夏洛克的話繼續下去，三位域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到最後簡直鐵青一片。
　　「更何況……」夏洛克就繼續說道，「我們在座所有人都有競爭指揮者的資格，唯獨三位大人，你們是沒有的。」
　　「你說什麼？！」三位域王當中，森王最是淳樸，聽到這句話，尚且不明白夏洛克話中所指。
　　「難道不是嗎？按照議案上所說，我們其他所有人，參加遠征隊的性質都是自願的，是自發自覺的行為，可是唯獨三位大人，你們參加遠征隊是被迫的，不去也得去。」
　　「為什麼……」議會召開的時間太長了，長到連域王當事人們，都幾乎忘記了數月之前的賭約，忘記了母巢遠征隊之事了。
　　獸、冰臉色數變，終是無話可說，森王反應最慢，於是還多說了三字。
　　「森王難道這麼快就忘了，當初與楊帆議員的賭約？雖然當初簽訂協議的只有雷克薩議員一人，不過戰場上的情況，全世界的人可都看見了。而且，雷克薩議員，你應該不介意讓另外兩位一起，分擔那份合約的效力吧？」
　　夏洛克問的毒呀！
　　假如雷克薩說介意，那麼另兩位域王就獲得了從合約中獨立出來的權力，那樣的話，兩人就擁有了爭奪指揮權的基本條件，而且在雷克薩看來，他們的成功率是相當高的。
　　假若域王的影響力，再添上一筆指揮遠征的功績，兩個人之一成為首任總長幾乎是可以預期的事，這實在不是心氣最高從不屈居人下的雷克薩所能接受的結果。
　　可假若說不介意，他無疑就會被另外兩王所嫉恨……
　　三王的立場其實是差不太多的，他們想通過超乎常人的實力，通過數百年來在人們心目中潛移默化的影響，操持議會山上的風吹草動，並試圖在大選成功以後，為總長之職攫取最多的權力，直至將議會山架空，讓新的世界政府重新成為他們的私邸。
　　由於立場相同，在獨力難支，始終得不到議會山超多數席位的情況下，難保他們不會被迫站到同一立場，合縱操縱議會之後，再私下裡瓜分新世界政府的權力。
　　本來很有可能的狀況，就因為夏洛克輕輕巧巧的一句話，面臨了最嚴峻的考驗……
　　會議上只是一瞬間，雷克薩心中其實已權衡了再三，咬緊牙關吐出了三個字：「……不介意！」
　　「好你個雷克薩，當初信誓旦旦跟我們說，只要我們加入，賭約一定能贏，最後沒贏倒也罷了，現在竟還好意思拉我們下水？！」森王脾氣耿直，聞言那是暴跳如雷。
　　冰王雖未如森王表現的那麼激動，胸中也是深深歎了一口氣，三王結盟看起來是絕無可能了……
　　議會座中，能夠理解眼前這微妙變化的，只要寥寥幾人，其餘人水平雖然長進，還不到這種層次。
　　寥寥幾人不約而同都對夏洛克豎起了大拇指，讚賞他面對域王們攪鬧，臨危不懼並巧妙加以反擊的高明。
　　新政府應該是屬於議會的，屬於總長以及副總長和其他政府官僚的，而絕不能是屬於某個人的。
　　所以，新任總長可以是任何人，卻絕對不能是楊帆自己，或者是三位域王中的其中一個，因為這幾人的聲望已經太高了，任何一個人登上總長之位，都將擁有架空議會的能力……
　　這才是楊帆始終按兵不動，一直等待著，等待有普通人上門聯絡的初衷，寥寥無幾的數人漸漸跟上了楊帆的思路……
　　在議會當中，由普通選民代表組成的自由民主聯盟，與域王擁蹙們之間的席位爭奪，又正可以達成權力之間的所謂制衡……
　　所以，明明只是舉手間的事，三位域王依舊活蹦亂跳到了今天。
　　恐怕……從一開始，與獸王們作賭，在整個世界的人面前將他們擊敗，再到聯席大會的組建，到眼前這幅局面的出現，自始至終都是他的有意策劃吧？
　　不，不止是從賭約時起，獸王之所以貿然出手偷襲，怕也是他刻意引誘的吧？
　　越是思考，那些稍稍窺見了楊帆思緒的議員們，便越是驚駭。
　　公元3222年3月14日，世界聯席會議糊里糊塗的就通過了組建志願遠征軍的決議，並且討論商定了新軍隊的一些細節。
　　遠征軍將統一指揮統一訓練，待一切準備完成之後，開赴鐮骷母巢之地執行斬首行動。
　　至於準備，包括了為每個志願者量身定做一套域甲及其他裝備所需的時間，包括了每個志願者接受域甲操作以及正面鐮骷時的針對性訓練的時間，當然，還包括了議會山繼續討論商定遠征軍職能歸屬問題、器械歸屬問題以及指揮者人選的決議時間。
　　事情本就不是倉促間可以決定的，一邊做準備，一邊繼續討論，才行動籌劃兩不誤。。
　　也是從這一天起，議會山上的席位劃分成了清晰可見的四方，一方為獸王麾下，佔據了席位總數的一成八，一方為森王冰王的聯合勢力，佔據了三成左右，還有五成加，則由域聖楊帆的擁蹙以及漸漸醒覺的自由議員們組成，域聖簇擁佔據一成加，自由議員佔據約四成。
　　最後一股勢力本來應該最強，可惜因為缺乏標桿性人物，就如一盤散沙，始終凝聚不成獨立的勢力。
　　不過也是從這天開始，一個貌似標桿的人物出現了，此人武力並不強橫，曾經只是一介商人，不過他卻用商人特有的精明，遊走於域聖與域王之間，讓域聖看起來縛手縛腳，把域王弄的灰頭土臉。
　　夏洛克這個名字，一時間佔據了各地幻都大小報紙的頭版，成為風雲一時的人物。
　　「不畏強權的自由鬥士！遠征計劃的發掘者，第二提案人！議會山上的耀眼新星！……」
　　楊帆依次念著報紙上的頭版標題，一份份投到身前的桌上，看著不遠處的夏洛克調笑道：「被新聞媒體這般描述，感覺如何？夏洛克議員？」
　　夏洛克眼睛盯著窗外的璀璨星空，由於沒有大氣的遮擋，星空不帶絲毫閃爍，卻比什麼時候都明亮、澄澈、熠熠生輝。
　　然後，又有一群一群的暗影，在夜空之間蠕動、變形，夏洛克知道，那是一群一群的晶核納米機器人，正在加工新的域甲以及其他戰鬥物資。
　　晶核所能具現的材質，幾乎可以模擬一切固體的屬性，輕而易舉讓某個單項達到無限接近於極限的程度……
　　雖然說是無限接近於極限，其實距離極限還是有那麼一丁點差距的……
　　而一旦達到這種數量級層面，一丁點的差距那也是極大的，這正是極限的本意。
　　而在那丁點的與極限的差距當中，地球表面瀰散的氣體分子，以及重力、氣壓、磁場等等不可避免的因素影響，便是那最大的原因。
　　所以，將晶材加工廠搬到太空之中，在拉格朗日空城對戰備物資進行組裝加工，哪怕構建過程一模一樣，所得成品比之在地球表面，都會有極端顯著的提升。
　　克服了這些客觀因素影響，再加上黑晶晶核本身的強大，新版芯片幾度修正優化的算法……新域甲的活動力幾乎可與楊帆操縱舊式域甲的活動力相媲美，而新電磁衝擊炮的威力，也幾乎能達到楊帆的獨有威力。
　　楊帆托詞不去的說法，既有別的思考，同時也是大實話，裝備了他精心準備好的器具，並將之使用純熟，他本人究竟去與不去，與戰局真的沒有太大關係。
　　怔怔的看著太空工廠出神，直到楊帆發話，夏洛克募然回過神來，哂笑起來：「似乎不是很好……要知道，過猶不及。一些事做的太迫不及待，反而叫人懷疑……」
　　「有道理，那麼，暫時先刪減一半的發佈量，用其他人的新聞填充上去，來個循序漸進潛移默化吧！」楊帆點點頭，通過控制台發出了幾道指令。
　　和域王的世紀之戰中，通過對直播的壟斷性經營，楊帆在旁人不知不覺中已經入主了幾家最大的新聞媒體。
　　雖有掩耳盜鈴之嫌，不過他操縱選舉是一回事，被人知道他操縱選舉又是另一回事了，還真不能相提並論的。
　　擅自決定了明天晨早的報紙頭條，楊帆就繼續對夏洛克說道：「宣傳規模定下了，接下來就要進一步造勢了，統共有這麼幾個機會可以選擇，首先是《遠征宣言》……」
　　「等一下，《遠征宣言》？」夏洛克皺眉，「那是什麼玩意？」
　　「一篇演講稿罷了，也就是說說咱們為什麼要遠征，究竟要怎麼遠征，遠征了之後，對我們人類又有什麼意義……基本上就是一些廢話啦，不過對於不知情況的普通民眾們來說，還是具備一定新聞價值的。」
　　「根據統計，這種演講可以豐富你在他們心目中的形象，增加他們對你的好感，同時還可以為遠征做宣傳，鼓舞所謂的士氣，拉攏所謂的民心。一篇好的演講稿，本身就帶有強烈的催眠作用，再加上普通人類的從眾心理，其衍生效果可是人類學一個很重要的課題呢！」
　　「演講稿已經給你準備好了，綜合了上個世代有確切記錄的所有著名演講的特質，絕對經典。不過想要發揮最大效果，還需要長時間的訓練，從服裝到演技，從語調到氣質，從舉止到手勢……」
　　夏洛克偷偷摸了一把汗，心中暗道，這個傀儡原來也不是那麼好當的呀！「……那麼，其它的機會又都是什麼？」
　　「第二個機會，自然是在遠征軍的戰術訓練場上，表現出卓越的軍事指揮才能。根據議院最終商定的結果，遠征軍指揮將不問出身，不問前科，不問地位，就擇取其中表現最優異者。」
　　「無論誰得到了機會，都將成為議會山上不可忽視的政治力量……」
　　「卓越的軍事指揮才能？」夏洛克額頭更汗，「我是一個商人……」
　　「不是還有我嗎？放心吧，遠征事關重大，無論如何我都會參加的，之前議院裡說的不過是托詞罷了……」
　　「還是算了，我一介商人，突然顯露從未有過的能力，難免惹人懷疑。再說了，出色的軍事指揮能力，跟治理國家的能力似乎也根本不是一回事……」
　　「你不錯。」楊帆認真的拍了拍夏洛克肩膀，讓夏洛克募然意識到，不知不覺間，自己似乎又通過了對方一次試探……
　　轟轟烈烈的母巢遠征計劃，轟轟烈烈的展開了……
　　以夏洛克一篇熱情洋溢、催人淚下、激人奮進的演說為起始，議會山的討論全面轉向遠征計劃，包括遠征的具體細節、落實情況、日程規劃等等。
　　遍及十二幻都的志願徵兵處迅速出現出現，在世界各地召集符合條件的報名者，並將他們列編成隊，送到指定之地進行訓練。
　　兵役、公民權利、義務以及相應而生的其他一些詞彙佔據了人們的思維，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
　　而每天那些被徵募起來的年輕人，在訓練營中參差不齊的表現，同樣也成為人們感興趣的話題之一。
　　議會議題、遠征相關報道、訓練營軼事……一齊成為這段時間媒體上從不過時的新聞。
　　在這其中，山都的志願者們，終於第一次在世人面前顯示出了，他們常年接受軍事訓練所鍛煉出的與其他幻都志願者截然不同的軍事素養。
　　論起到單兵作戰，他們與其他幻都那種殘酷環境中長大的孩子們還有差距，可是一旦涉及到分組對抗，相同人數的他們，便開始能與其他幻都的志願者們拼一個不分高下。
　　而假如模擬對抗的時候，再添加進一些高科技的武器配備或者更加先進的戰鬥模塊的時候，他們對其他幻都的志願者們，就是一邊倒的壓制優勢了。
　　之前幾百年間，山都城始終堅持的團隊主義，這三年時間裡，普及推廣的新型裡世界教育，終於讓山都的普通民眾第一次不以弱勢、卑微的形象出現在世人面前。
　　山都的民眾揚眉吐氣，山都的議員們也挺直了腰桿，多來自於山都的新聞媒體也敏銳的查覺了其中的變化，並且將之當成一個熱門話題，做了連篇累牘的採訪，讓看到這個話題的每一個民眾，不由自主開始思考——
　　作為曾經居於地球霸主地位的人類，究竟是個體的實力更重要，還是每個人團結起來，在一個大家庭中分工合作，發揮每一個人的專長更加重要……
　　全世界開始思索……
　　山都幾百年以來的制度、文化，近三年以來的改革、變易，第一次被全人類所注意，且不是因為他們的城市中出現了沐母，出現了楊帆這樣的超級強者，而是因為其它因素。
　　遠征訓練營中不期然的分成了兩派——山都加大水都加其它曾體驗過裡世界等先進科技的，對新式武器以及機甲戰法上手較快的技術流；以及始終較為原始較為野蠻，更加在意自身戰力的實力派。
　　兩個派系間摩擦無數，隔三岔五的就會有賭鬥紛爭，乃至於大打出手。
　　訓練營的教官們每天在這類事上的周旋就花掉了很多時間，而食髓知味的新聞媒體們更是會火上澆油，每一起紛爭都有他們活躍的身影。
　　分析起因、直播戰況、做數據統計，甚至有好事者，將所有這些紛爭的數據匯總起來，以統計學的方式讓讀者們直觀到，到底哪方佔優哪方居於弱勢。
　　本來好好的一個軍事訓練，愣是被他們搞成了體育聯賽。
　　不過，這樣的變化也不是毫無意義的……
　　隨著摩擦的不斷進行，比鬥的一步步升級，雖未經過真正的戰鬥，這些訓練營裡的年輕人，卻的確通過這樣的私鬥，迅速掌握了有關戰爭的一些常識，並且飛快的成熟起來。
　　當然，成熟也是分成兩種模式的，一種是在紛繁複雜的爭鬥之中眼光六路耳聽八方的單打獨鬥能力，一種是分工合作，習慣於把背心交給隊友的配合模式。
　　隨著戰鬥的持續，隨著媒體的參與，隨著聯賽戰績一般的信息被人統計起來，訓練營裡的摩擦也變的越來越正式，越來越有組織性紀律性了。
　　不正式的挑釁會被報紙大幅曝光，變成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同時……始作俑者也會成為眾人鄙夷的對象；
　　缺乏準備的挑釁，則會降低自身所屬陣營的勝率，成為同伴們抱怨的對象，能夠志願參加遠征隊的年輕人，那都是有理想、有志氣、熱血澎湃的傢伙，怎麼能容忍這種事發生。
　　於是，在一次又一次越來越大規模的鬥爭當中，一個個小團體開始出現了，具備領導能力的人開始顯露出他們的領導天賦，感染旁人，將一小撮人漸漸凝聚成一個團體。
　　每個人也都開始找到了自己在團體中的位置與模式，或者是攻堅手，或者是輔助者，或者是防禦者，優秀的組織策劃者，演變成參謀一類的角色，當然，更多的人沒有這樣那樣的天賦，所以他們開始習慣於聽從指揮者的命令。
　　也有人始終與團體格格不入，無論在怎樣的爭鬥中都是單打獨鬥，這樣的人會在激烈的競爭中不斷碰壁，直到最終堅持不下去，選擇一個小團體加入，或者是……變成訓練營裡的異類——
　　他們的確擁有那種可以不斷挑戰自我不斷變強的強者意志與天賦，他們的成長速度遠遠超過了普通常人，幾乎可以與團體的成長相媲美。
　　總而言之，爭鬥從來沒有被嚴厲的禁止過，訓練營的導師以及新聞媒體的工作者們，就每天躲在暗處，將訓練營裡這所有一切變化，點滴不漏的記錄在本人上，以作為將來遠征軍組建之時，編配隊伍的第一手資料。
　　當然，這一切都不乏楊帆暗地裡的推波助瀾……
　　訓練工作如火如荼展開的同時，楊帆的太空工廠也全力以赴開工著，第一批訂單為常規教練武器及相關道具，第二批訂單則是域甲訓練機以及練兵傀儡。
　　適應每個人風格的域甲不是那麼容易做的，更何況最終誰能入選遠征軍誰又不入還沒有結果，現在就開工純粹浪費，只能製作一些任何人通用的普及型，讓志願者們預先熟悉一下機甲的操作。
　　至於練兵傀儡，其實也就是楊帆將轉化完成的鐮骷傀儡加以改造，令他們恢復身為鐮骷時的戰鬥模式以及侵略性，讓新兵們能在與鐮骷的真實對抗中，熟悉遠征將面臨的困難，最終達到完全適應的目的。
　　熱火朝天的訓練場面感染了幾乎所有的人，一批批熱血沸騰的年輕人投入了訓練營……
　　到最後，凡是符合條件可以報名參加的，幾乎都報了名。
　　以報名為榮，不報名為恥，這在年輕人中已是一種潮流，當然，潮流背後不乏某些人的幕後推手……
　　這個世界到如今統共有約一千萬人口，僅訓練營裡最後就達到了兩百萬之多，餘下的全是老弱病殘婦幼，倘若將所有參加訓練的人都算成是士兵的話，這個社會的軍事化程度叫人發指。
　　當然，遠征事實上是用不了這麼多人的，主要是因為楊帆將這種趨勢，當成了一次難得的普及教育的機會。
　　以大義的名義，把所有年輕人都拐進訓練營，經過一段時間考察，就會有專門的數據評估系統判斷他們的潛力，觀察他們的喜好，確定他們的成長方向。
　　然後，或者將他們編入後勤部、技術部，或者將他們編入網絡部、參謀部，總之總有安排他們繼續深造的地方。
　　沒有人察覺，最終能夠編入戰鬥部隊的，千人當中差不多也就一個……
　　經過訓練營裡的系統學習，以及裡世界系統的宣傳教育，楊帆相信，這一番操作下來，整個世界的知識普及度都會提高一大截。
　　在不毀滅世界的前提下，戰爭是人類的催化劑，這的確是至理名言沒錯。
　　當然，諸如此類的戰備競賽，所消耗的材料以及資源那也是天文數字，倘若換成了之前任何一個幻都政府，僅供應兩百萬人吃喝拉撒一天恐怕就要傾家蕩產了。
　　也就是有楊帆這麼個存在，賠本賺吆喝的為世界政府張羅，方才勉強維持了整個計劃的順利進行……
　　遍佈於地球同步軌道之上，數量越來越多的太陽帆衛星，從太陽的輻射中汲取了無窮無盡的能量，然後無窮無盡的能量轉化成了合成食物，轉化成了晶核鑄模，轉化成了腦維儀與裡世界網絡，轉化成了其他日用商品以及軍事化設施……
　　倘若楊帆所提供的這一切，都要按照市場價格來收費的話，還沒開門的世界政府早該陷入負債危機關門大吉了！
　　****
　　如此這般的訓練一眨眼就是半年！
　　半年時間，奇長無比的第一屆世界聯席會議終於在年中的時候落下了帷幕，在楊帆或明或暗的幫助下，商人夏洛克成功就任了世界政府第一任總長。
　　由他倡議並組建的民主聯盟黨，在議會中佔據了超過六成席位，當然，這些席位究竟能保住多少，就看他們的執政水平如何了。
　　至於副總長兼任議長，最終由森王成功上位。
　　其實三大域王本來誰都有機會的，可是獸王絕不屈居人下的性格，讓三王聯盟成了泡影，他也同時失去了自己的機會。
　　脆弱的森王與冰王的聯盟，開始總是冰王在咄咄逼人，森王為人有些木訥有些愚鈍，結果他這種形象，反倒被民主聯盟黨的議員誤認為是厚道的表現，意外的獲得了認同爭取到了職務。
　　總長副總長既然已經選出，其它諸如大法官、警務署長、國防部長等等職務自然也應運而生，各部門紛紛開始組建，經過三個月的磨合，到了3223年9月份的時候，基本上已經步入正軌。
　　自然也有人千般抗議萬般不服，比如說獸王，比如說森王，比如說其它一些對選舉結果不滿意的人士，不過在沸騰的民意之下，在楊帆的強力壓制下，這些人也唯有忍氣吞聲靜待時機。
　　至少對兩位域王來說，結果還不算多麼糟糕，畢竟他們的壽限還長的很，好好學習好好積累，能夠適應世界的新變化之後，說不定還有上位的機會。
　　與還算順利的世界政府內政相比，萬門之墟防線的情況就要嚴峻的多了。
　　又經過了長達半年的攻防，整個萬門之墟的第一島鏈終於完全徹底的陷落了……
　　除了實力的差距以外，政府交替帶來的負面影響也是主因之一。
　　主導權更迭了，無論是訓練中的方式方法還是作戰的要求都有了新的標準，原本是各個幻都的軍隊各自為戰，各有各的習慣與風格，現在都講究統一了……
　　無數卷宗需要整理編排，許多人員需要打散重整，有人升級有人降職，有人離開有人加入，還有其他林林總總的相應事務。
　　即便有楊帆暗中出手襄助，幫忙架設傳送系統，整理資料，制定軍方規章制度，人心渙散的各都防線還是以比預計迅速的多的速度淪陷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恐怕也就是，整個過程沒什麼其它損失了……
　　而萬門之墟的潰敗，間接的也讓政府承受了莫須有的壓力！
　　軍方改組，秩序混亂，大潰敗這是必然，普通民眾跟軍務壓根不沾邊，責任也落不到他們頭上，推來推去，責任自然只是由剛剛建立百廢待興的世界政府擔下來了。
　　如今的民眾已經不是年初的民眾了，經過半年來的宣傳，自由與民主的觀念已經遍及世界，他們可能依舊不識多少字，卻至少明白選票代表什麼，他們或許依舊粗魯無文，也正因此，當他們聚集一處抗議世界政府領導下的防禦局勢的時候，尤其的難以說服他們。
　　抗議三天兩頭的上演，而且人數越來越多，呼聲越來越高，剛剛誕生的民意普及系統中，政府的信任曲線簡直跳崖一般下跌。
　　倘若不是陰謀篡權者也根本拿不出好辦法來，說不定新生的世界政府便就此顛覆為人所取代了……
　　就算沒有被取代的危機，過於長久的民憤累積，對任何一個政府那都是相當危險的，迫於這種壓力，在經過了大約半年的培訓強化之後，世界政府終於宣佈，母巢遠征軍正式開始組建！
　　遠征軍將由一聖三王，百位域將，千名軍級以及兩千名訓練營裡走出來的青年精銳組成。
　　多達兩百萬的預備役士兵，最終擇優錄取兩千名，恰好一千人中選一個，絕對的精挑細選。
　　週身裝飾著猶如躍動著的火焰迷彩的機甲自高空裡掠下，明明只是那麼裝扮著，偏偏就帶下一股暴虐狂亂的灼熱氣息。
　　街道兩邊的房屋，一些由傳統材料構成的物品，發出「辟里啪啦」受熱膨脹的微響，塑料受熱扭曲變形，輕薄的紙張因為熱輻射而漸漸焦黑，小容量的液體則不受控制的沸騰起來……
　　驚惶失措的人群從升溫的建築中奔逃出來，頭也不回的四向奔逃而去，那些幸運的傢伙，前方風平浪靜暫時能保平安，而一些不幸者，往往剛脫火海，又進刀山……
　　幻都裡，代表著破壞的爆炸衝擊此起彼伏，每一處中心，都有一台或者幾台作亂的機甲。
　　且說火焰機甲近遭，劇烈的升溫波及了周圍數十米方圓，只是在機甲正前方，小片的低溫區域凝聚不散，讓猶如圓環一樣擴散的升溫區顯的不是那麼完美。
　　「嗤！」……熾白色的高溫焰流，從火焰機甲手臂的噴射孔中噴薄而出，向著前方數十米開外晶瑩剔透線條優美的冰系機甲襲去，僅有手臂粗細的明焰，卻一瞬間將周圍的空氣提高了數百度。
　　強大的能力放大系統，可以將人的異能量做出幾十倍的功率放大，就以火焰能力為例，普通的火焰只是加快空氣分子的運動。
　　而要達到點燃空氣，令得空氣分子不能再以分子的形態存在，分解為離子狀態的話，那需要數千度的高溫。
　　太陽表面就是這種檔次的溫度，若是單憑異能者一個人的本體力量，雖域王也難以做到，但是憑借域甲的能力放大系統，擁有旅級實力的傢伙，就輕而易舉可以做到，比如說……眼前的火焰機甲。
　　新型域甲的威能，世界政府的人根本不知道，訓練營從學生到教官，其實也沒有多少概念，都是依照楊帆編寫好的教材照本宣科而已。
　　楊帆也是打算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再由自己將這些域甲啟封，親自操練最終選拔出來的三千精英，有他掌握一切，這些新兵無論如何玩不出什麼花樣來。
　　他沒有預計到，世界政府會因承受不住壓力提前啟動選拔程序，他更加預計不到，時間會恰好選在沐嫀生孩子之時。
　　可以比擬太陽表層溫度的烈焰噴射，一口氣將周圍空氣的溫度提升了數百度，紙張焦化塑料變形那都是小事了，事實上，噴射出現的一剎那，方圓幾十米內由舊有材料構建的幾乎所有物品，便「騰」的一聲劇烈燃燒起來了。
　　甚至就連晶合板材構建的新型建築，也在高溫輻射下發出「嗶啵」的輕響。
　　正面離子噴射的冰系機甲，身週遭一瞬間無數白霧升騰，那晶瑩剔透的機身表面，隱隱約約似乎有裂紋出現，不過旋即又為能量防護系統添補還原。
　　冰系機甲摯出數根丈許多長的冰凍長矛，迎著離子噴射的方向接連擲去。
　　離子噴射的火焰如同艷陽融雪，只一交觸就把長矛融化殆盡，變為一團團白霧。
　　不過，四下瀰漫的霧氣也給冰系機甲提供了藏身的機會，性能上明顯處於下風的冰甲，掩護著身後兩艘顯然屬性更差的教練機，靜悄悄的繞過建築的彎角，撒腿就往遠方奔去。
　　只是可惜呀，還沒奔得兩步，空前的危機感湧現……
　　三甲趕忙駐足，然後就見，前方的白霧裡，一陣暴虐的金屬風暴刮過，待風暴停歇，霧氣也雲開霧散，淡金色，身後插著數十桿晶槍的機甲屹立在他們前方。
　　在那機甲的身周，正有十餘條晶槍盤旋往復，這顯然是一尊放出系的域甲強化，跟沐嫀的機甲原理差不多，但是威力還有強大許多倍。
　　「兩位冰老師，還有最溫柔可愛的五月老師，你們就不要逃了嘛……」槍甲在身週遭的晶槍舞成了一朵花，「你們的臉那麼漂亮，一旦動起手來，讓我一不小心劃花了，可就不美了……」
　　一尊老式教練機有些顫抖，另一台教練機和冰甲中則傳來安慰的聲音：「五月，別怕！」
　　冰甲向前邁出一步，擋在了兩台教練機之前：「我會保護你的！」
　　而另一台教練機，則是不以為然的「嗤」了一聲：「不要看壞小子們現在這副囂張的樣子，就算我們敵不過他們，被抓了去，他們又能耐我們何？」
　　「不要忘了，咱們都是軍級精英，他們不過是一些旅級的雛兒罷了。褪去了外面那層皮，我一個打他們十個都綽綽有餘。」
　　教練機向槍甲「嘿」了一聲：「嘿，小子，抓住了我們以後，你又打算怎麼辦？強X？還是輪X？脫下了那身皮，你覺得自己還X得了我們嗎？或者說，你打算穿著那身皮上我們？」
　　槍甲被教練機彪悍的話說的啞口無言。
　　眼前這三位是訓練營裡的導師明星，俱都長的貌美如花，其中一個性情婉約尤其的讓人有征服的慾望，至於另外兩個，則一天天都板著個臉，好像誰都欠她們許多錢一樣，同樣讓人有推倒的慾望。
　　而這，也是槍甲稱呼其中兩位「冰老師」的緣故，在學生當中，這兩位分別叫做冰山美人一號、二號，事實上，這兩人一人姓河，一人姓敖。
　　驟然掌握了強大至極的力量，這些血氣賁張的年輕人中有相當不少，就第一時間把目標鎖定在了形影不離的這三人身上。
　　不過，年輕人激起的動亂，畢竟只是一時頭腦發熱，並無縝密周全的計劃，這不……敖丹姐姐一番發人深省的謾罵，就讓對方遭遇到了計劃原來無法實施的尷尬！
　　畢竟還是年輕呀！
　　其實只是一瞬間，槍甲完全沒從尷尬中擺脫，並想出切實可行的辦法對敖丹加以還擊呢，不遠之處，火焰機甲衝破迷霧，衝破晶核板材，驚天動地的出現在兩方之間。
　　他先看看敖丹、五月、河沅沅三甲，又回瞪了瞪槍甲，發出一陣怒吼：「迪迪安，你想搶我的獵物嗎？」
　　「什麼你的……」河沅沅張目呵斥，話音未落機體一陣報警，尋根溯源，河沅沅回望敖丹，老式教練機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不要說話，看看他們會怎麼樣？」
　　無獨有偶，槍甲中的迪迪安前半段台詞與河沅沅一模一樣，當然後半段就難聽了：「什麼你的獵物，我看到了就是我的。」
　　「……」河沅沅正欲抗議他們這種輕賤的態度，被敖丹再次拉住了。
　　「迪迪安，你真的不怕死嗎？」火焰機甲握了握拳頭，幾道火流從噴射器中湧出，為他的話憑添了幾分氣勢。
　　「死當然是怕的，不過要看是誰死……」迪迪安舞了幾個槍花，「漢諾威，不要覺得你還是訓練營裡的師級高材生，要高過我們一頭。有了域甲，咱們所有人現在都是一樣的。」
　　「好，我就看看你怎麼跟我一樣法……」火焰機甲一瞬間在原地消失，當槍甲週遭的空氣溫度直線上升時，蹬踏行進的衝擊波方才擴散開來，伴著一聲巨響，還有機甲立足之地面破碎不堪的場面。
　　火焰機甲揮舞著拳頭，兩隻拳頭就彷彿燒紅的烙鐵，即便隔著幾十米遠，都能感覺出從其上輻射出的驚人熱度。
　　煙花綻放一般的拳頭揮舞，狠狠擊中了毫無抵抗之力的槍甲，將槍甲打的七零八落，然後……如同煙霧一樣消散。
　　留在原地的原來只是視像殘留，槍甲本體已經一瞬間挪移到數十米的高空，移動速度顯然還在火甲之上。
　　也就是殘像剛剛消失，火甲還有些沒明白發生什麼事的時候，數道晶槍天外飛來，來勢迅猛還帶著激烈旋轉，彷彿夭矯的飛龍張牙舞爪撲向火甲。
　　火甲感知到危機，竭盡全力躲避，結果還是被一槍穿中左足，半條左腿被晶槍攪碎脫落。
　　憑藉機甲本能，左腿之傷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層層癒合的時候，槍甲的後續晶槍接二連三飛來，不欲給火甲絲毫緩息的機會。
　　火甲怒吼一聲，眼睛發紅，他對飛來的晶槍視而不見，機甲胸口張開，一尊黑洞洞的炮管迅速發紅變熱：「輻射炮！」
　　晶槍如期而至，毫不留情的一一擊碎域甲的防護，左右兩足、雙肩，本來胸口也難逃一劫，不過域甲的自動防禦系統在危機關頭起了作用，胸口處的結構以普通人無法理解的方式變化一陣，硬生生擋住了晶槍的鑽探。
　　輻射炮發出一股輕煙也不知是短路還是其它故障。
　　不過，在晶槍命中火甲之前，強大的輻射能已經從炮口釋放出去，只是一剎那，置身槍甲中的迪迪安便感覺到身體之內一陣火熱，不知名的輻射線從身體之中穿過，不僅是肌膚表面，甚至連身體的內部組織都為其穿透，不由自主的開始散發高熱……
　　一眨眼的功夫，迪迪安已經外焦裡嫩……
　　這位槍甲的操作者也感覺到危險試圖躲避來著，可是一來方才攻擊耗能太多，欲避無力，二來，輻射炮的波及範圍遠遠超出他想像。
　　他瞬息之間奔逃到了百餘米開外，沒想到依舊還是沒避過漢諾威的輻射。
　　火甲失去了行動力，一時半刻無法修復；槍甲表面上安然無恙，可是內裡的駕駛者已陷入昏迷，正被域甲自動系統做著急救處理，一瞬間的接觸，竟然是兩敗俱傷結果。
　　「這些混帳東西，空自掌握了這麼強大的武力，真正動起手來，竟然像小孩子打架那麼拙劣！」火甲與槍甲俱都不動，一旁裡，河沅沅深深的撇著嘴以示不屑。
　　事實也正如此，新型號的域甲，無論是其性能、功率，還是操作性、響應速度，都遠非舊式機甲可比。
　　操縱著這樣的機甲，充分發揮出駕駛技術的話，應該會比真正的胳膊、腿更加靈活有力才對，可是看看火甲和槍甲都幹了什麼？
　　肆無忌憚的進攻，毫無意識的閃避，明明存在強大的防禦技能也想不起來用，竟然需要機甲程式自主激活……
　　「行了行了，趕快走人，沒時間讓你發牢騷了。」敖丹操縱著老式機甲，摯住妹妹與河沅沅的手，向背離戰場的方向便走。
　　不過剛邁得沒有兩步，「撲通！撲通！」的墜地聲傳來，三台機甲不分先後落到了周圍，剛好將三個人圍在了中間：「三位老師，打算哪裡走啊？」
　　「還真是沒完沒了了！」敖丹抱頭呻吟。
　　「三位老師明艷動人，是我們全體學生的偶像，這種關頭，我們怎麼會忘了你們呢？」一台機甲略帶邪惡的道，頭部掃瞄裝置從三台老式機甲上掃來掃去，似乎要看到機甲內部，決定將選的目標……
　　「我要河老師！」「我也是！」異口同聲兩聲喊，發話的兩台機甲頓時掃瞄對視。
　　處於青春期的少年本來就魯莽衝動，在眼下這種非常時期，更是難以抑制心底裡的慾望。
　　被圍在中心的舊三人組還以為，會有跟方才差相彷彿的內訌場面上演呢，三台域甲之中的首領平息了另外兩位的爭持：「現在有什麼好爭的？把三位老師綁起來以後，還不是任由我們……」
　　一陣淫笑聲後，三位域甲統一了意見，幾乎不約而同發動了攻擊。
　　「晶林！」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晶柱裝置，在域甲動手的一瞬間，便從河沅沅、五月、敖丹機甲周邊升起。
　　次第升高的晶柱之森，就彷彿密集的竹海，封住了老式機甲每一個可以去的方向，這是新式域甲的通用防禦技，一次性的晶柱林擁有足夠強度抵禦住鐮骷的正面進擊。
　　而當三台機甲合用之後，就成為設立包圍圈，圍困目標的最有效武器。
　　唯一的出路只有天空，可是當三台機甲發動引擎試圖從上方跳躍出去的時候，一股空前絕後的強大引力從地面傳來。
　　三台域甲其中一台發動了自己的本體能力強化，在他意念所及的地方，重力一瞬間上升了數百倍。
　　對於新式域甲來說，這種拖曳力還不算什麼，不過對於三女的老式域甲，這個引力已經足夠了……
　　三位女教師登時一動都不能動。
　　確實，這些訓練營裡的新兵操作域甲，就好像小孩子忽然拿了把手槍一樣，不要說準頭了，連後座力都控制不了。
　　可是……手槍那畢竟是手槍呀，普通人絕對無法抵抗的存在，都不需要小孩子瞄準了用對了，隨便開上兩槍，光是那跳彈就夠普通人消受的了。
　　更何況，這些孩子的的確確還是經過了一段時間訓練，掌握了基本的開槍技巧的，這不，一旦他們配合起來，三個女子立時俯首就擒。
　　「不用怕……」敖丹把才纔給火甲、槍甲說的那番話重複了一遍，繼續安慰河沅沅和妹妹。
　　釋聽了她的話，釋放重力壓制的機甲「桀桀桀」難聽的笑起來：「敖老師的話，我們方才趴在遠處也都聽見了，所以呢……」
　　機甲拿手指頭輕輕捏了幾串鏈條，彷彿拿著貴重的首飾一樣小心翼翼的抖動著：「所以呢，我們特意趕去底層地牢，拿來了這堆玩意……」
　　三台機甲同時瑟縮了一下，機甲內部，三個美人臉色煞白的看向了一個方向，果然看見那處火光暴亂濃煙滾滾，混亂到了極致。
　　她們所看的地方用個通俗的詞叫做「監獄」，至於強重力機甲所拿那類似於鎖鏈的玩意，通常叫做「縛能環」。
　　而且這是經過楊帆重新設計加工的，以晶核材料為原料製作的，除了無比堅固常人難傷之外，得到了幾乎完整的晶核底層代碼，縛能環強制汲取人體內能量充值能卡的速度更快效果更強。
　　假如被佔上了身，十成能力最多留下一成，這還是僅僅佩戴一套的效果，假如數套齊上，多強的人也得給削成白板，僅留下最基礎的肉體力量。
　　「三位老師，都喜歡什麼造型呀，據說這玩意可以根據程式設置，自由改變形狀呢，你們是想要項鏈、耳墜還是戒指、手鐲呀？」
　　強重力機甲不懷好意的笑起來，一旁裡他兩個小弟卻同時嗆聲：「老大，不該她們選，該咱們選才對吧？」
　　「個人比較喜歡捆綁呢，剛剛特地連網找了一份資料，大哥你接收下看看，叫什麼龜甲縛，真的很……」通訊器裡傳來一陣留口水的聲音。
　　「性虐待還是算了，我比較喜歡正統點的方式。大哥，這裡有幾套性感內衣的代碼，不用自己設計，拷進縛能環裡就行……」
　　強重力機甲一陣目瞪口呆，這是什麼小弟呀，自己才剛剛想到手銬、腳鐐之類，這二位竟然已經聯想到那方面去了。
　　三位老師自也同樣心驚肉跳，這些孩子……到底是怎麼長大的啊？每天耳濡目染的都是什麼呀？
　　一陣難掩的沉默中，突如其來的語聲從強重力機甲耳後傳來：「很有創意的點子呢，要不是……」聲音至此含糊起來，「……我也很想看看呢？」
　　「誰？什麼時候……」三台機甲大驚轉身，不知何時，被人欺到了身後他們竟然也不知道。
　　身後方，是如他們一般的雪亮嶄新的新型域甲，值得注意的僅有兩點，首先這是一款普通型號，普通型號的意思就是，由於量身訂製域甲的學員本身沒有能力，或者是，最初的戰技選擇了殖裝，令得域甲設計完全不需要考慮他們的本能，僅留下域甲的普通技能就好。
　　諸如此類的域甲，在大部分幻都都是極少的，不過在深受楊帆影響的山都與大水都，這反倒是最普及的型號，當然，這類機甲的駕駛者通常也就是前段日子新聞媒體熱播過的「技術流」。
　　除了型號普通之外，這台機甲最拉風的地方還在於，它的胸口，用很大的毛筆蘸墨畫了歪歪斜斜的幾筆，普通人通常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訓練營裡的學員卻個個都清楚，那是個「不」字。
　　「小怕，你總算來了！」三位女子喜極而泣，「什麼事耽誤這麼久啊？」
　　「是不怕，我的名字是不怕！」牛不怕苦笑著揉揉鼻子，域甲宛若複製一樣重複著他的動作，流暢靈動，活靈活現，「可以耽誤的事太多了，整個幻都都亂了……」
　　他的身後方，狀況不一，或輕傷或重傷的機甲站了十幾台。
　　更遠些的地方，槍聲炮響此起彼伏，幻都空間障壁已經開了幾個破洞。
　　這些孩子手裡拿的可都是可以比擬楊帆手裡電磁衝擊炮威力的武器呀，在幻都裡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鬧騰，就打出這麼幾個破洞算是幸運的呢！
　　「牛……牛不怕，不要以為……以為你們人多，我，我們就，就怕你……」形勢急轉直下，看著虎視眈眈登時自己的一干域甲，三台機甲色厲內荏的道。
　　「去，都忙自己的活去，這三個廢柴就交給我了。」牛不怕理也不理三人，轉過頭來輕描淡寫的道。
　　「是！」十幾台機甲應聲道，轉過身，或三個一群或五個一組，向著各自的目標四散而去。
　　三台域甲鼻子都氣歪了：「牛不怕，不要以為在訓練營裡，始終拿第一就真是個高手了！現在跟當初情況不一樣了，有了能力放大系統……」
　　此人話音未落，牛不怕背後電光一冒，身形徒然消失，再出現時，域甲一腳丫把對方踢到了幾十米開外。
　　域甲自身帶有非常變態的防護能力，也正因如此，做在域甲控制室裡，普通物理攻擊根本激發不起駕駛者的危機感應。
　　牛不怕簡單直接的攻擊，收到了最簡單直接的效果，大腳丫踹飛一個，雙臂輪轉擊飛另兩個。
　　不過，能夠獲得域甲駕駛資格的，畢竟都不是弱者，更何況牛不怕的攻擊只是讓他們臉面難看，並未傷到根基，三個人在空中哇哇大叫，一個凌空倒轉反向牛不怕衝來。
　　「去！」牛不怕的域甲做出了常人難以想像的既高速又精準的動作，他幾乎是在一瞬間，將包圍著敖丹、河沅沅、五月的晶柱拔了起來，然後一根接一根的投向飛來的敵人。
　　以域甲的速度投擲物體，其速度毫無疑問還要超過聲速好幾倍，可即便如此，透過超高速的慢鏡頭捕捉，幾乎可以看到，這些晶柱在半空中一根連著一根，幾乎能穿成首尾相連的一道。
　　「給我落！」半空裡的重力操作者能力發動，讓穿成一線的晶柱無緣無故偏離了方向。
　　能力發動的功率輸出，讓他的速度稍微慢了一些，不過他的兩個手下絲毫不受影響，背立雙翅，一左一右向牛不怕圈來。
　　重甲操作者臉上露出勝利的笑容，不過旋即臉色大變……
　　牛不怕的攻擊又豈是那麼簡單的，能力發動了之後他方才發現，牛不怕的晶柱連擊看似連成了一條直線，其實每條晶柱都在以不同的方式旋轉著。
　　重力的徒然失衡，不僅未讓這些晶柱偏離目標，反而令得它們莫名其妙的四下擴散起來，一瞬間幾乎封住了他的所有閃避餘地。
　　不過幸好，即便是有異能的世界，最基本的物理法則還是存在的，能量守恆定律始終被遵守著。
　　當高速運轉的晶柱被異能操作著，重量瞬間提升數百倍，它們的運行速度也一瞬間降低下來，降低到了肉眼可視，人類的神經可以反應的速度。
　　重甲操作者看清了晶柱風暴可能存在的漏洞，能力取消的一瞬間依照本能做出閃避，總算以四肢受傷為代價，避過了牛不怕這輪陰險的襲擊。
　　與此同時，重甲兩名小弟一左一右的攻擊也到了牛不怕身前。
　　兩個人域甲拳部呈現出非同尋常的震顫，叫人一見可知，那是個人武技通過域甲放大釋放的結果，只是……
　　「愚蠢！」牛不怕微微撇嘴，域甲內戰中，最忌諱的就是傾盡全力的攻擊，雖然說域甲的操作性比真正的身體也遜色不到哪裡去，可那畢竟不是自己的身體，受到威脅無法感知，被重創也不會覺的疼。
　　傾盡全力的攻擊只會讓人最快速度認清意圖，然後……
　　牛不怕操作域甲，雙臂在身體兩側一圈，身體募然後退。
　　「轟」然一聲，左右的機甲被牛不怕的太極纏絲手帶動，結結實實撞到了一處。
　　左機甲右肩破碎，攻擊力短時間內是恢復不了了，右機甲則下半身亂成一團，行動暫時靠手，也沒甚麼威脅了。
　　牛不怕深知機甲內戰精要，牽制兩甲並沒有向身體要害互擊，而是打在不傷及駕駛艙的機械部位，讓兩人根本沒有反應時間。
　　「牽引超重！」施施然後退的牛不怕並未離開多遠，身形開始驟然下跌。
　　遠方里，跌回地面的重甲並未立刻開始修復程序，而是針對牛不怕強行發動了他的得意技能，同時口中吼道：「快動手！」
　　其實都不用他說，另兩台機甲也知道應該怎麼辦，左機甲揮舞右拳，右機甲則雙掌起跳，合身向行動不變的牛不怕撲去。
　　幾百倍的重量，新型域甲雖然可以安然無恙的承受，舉手投足間所有的影響，還是相當大的，不過，看著重新撲過來的敵人，牛不怕面生冷笑：「幼稚！」
　　在他肉眼無法追逐的操作下，通用型機甲眨眼間就完成了變化，從原本直立的人型形態，飛快變形成了金字塔堡壘構型的坦克形態。
　　不是以晶核骨質重建的方式，而是以類似於變形金剛的部件重構方式，所以速度快的不可思議。
　　更先進的是，坦克四個方向都帶有動力噴嘴，而坦克那厚實的基座之下，三個敵人所看不到的地方，則是一塊晶核骨質構成的，接近於絕對光滑的基板。
　　電光一噴，由絕對光滑的基板托著，坦克以幾乎不受重力影響的加速度，飛快衝向了暫時行動不能的重甲，左右兩甲信心滿滿的攻擊登時落空。
　　在重甲操作者驚駭欲絕的目光下，重型坦克狠狠撞中了域甲機身。
　　智能程序發覺危機，自動執行了防禦程序，厚實的護壁，類似於氣囊的防衝撞系統，很好的保護了駕駛者連同域甲核心部的安全，只要能量充足，幾十秒時間就足以構建一個全新的、完好的新機體。
　　只不過那都是後話了，雖然人安然無恙，被加持了幾百倍重力的重型坦克狠狠撞中，域甲駕駛艙就彷彿被打飛的保齡球一樣，跌跌撞撞一路磕開了無數障礙，一直到了幻都最外圍的空間障壁方才停下。
　　「老大！」左右兩甲慘叫一聲，追逐「保齡球」而去，臨走不忘撂下場面話，「牛不怕，你等著！」
　　「隨時恭候！」坦克變回到機甲，牛不怕不屑的揮手送別，轉向三台老式機甲，「三位老師，沒事吧？」
　　「沒事。小怕，技術不錯嘛？」敖丹讚歎道。
　　牛不怕謙虛客氣了幾聲。
　　「不過，剛才在動手之前，我似乎聽見你說什麼來著？」敖丹把手扣在了耳後。
　　「他說什麼？」河沅沅、五月是真的沒聽到。
　　「沒什麼，我說今天天氣真……」牛不怕乾笑著把頭扭向天空，旋即一聲驚呼，「那是什麼？！」
　　「小怕，不要轉移話題……」敖丹還以為不怕是耍小手段，一邊說著目光一邊隨牛不怕而動，當移到天頂，就與牛不怕發出了差相彷彿的尖呼。
　　之前曾經說過，突如其來的暴亂，主要是因為訓練營裡的新兵，徒然掌握了域甲這種無比強悍的武力。
　　實力的驟然提升，造成了他們心態的失衡以及行為的錯亂，就算那些沒有侵略性的傢伙，至少也將各種武器系統開啟，並且完成了幾輪試射，而這樣做的後果就是——幻都的空間障壁之上，天窗處處。
　　幸運的是，十二幻都的空間構造系統，是人類自製的仿神器，跟構建華山的上古原形神器功能雖像，並不是一類。
　　所以哪怕空間障壁出現了再多破洞，只要能量沒有枯竭，修復作用便會自始至終產生效果，破壞終將平復。
　　而不幸的卻是……現如今，就在牛二、敖丹移目看向天窗的這一刻，天窗之外，大水都幻都在現實空間投射領域的上方，正有密密麻麻的飛行物附聚。
　　那些飛行物有大有小，大的近千米之長，首尾難見，小的也約有百米，身如紡錘，仿似空氣中的游魚……
　　那是鐮骷艦隊！
　　不知何時，鐮骷艦隊竟然發現了人類幻都的所在，並且在幻都之外完成了集結。
　　「滴——」幻都中警報開始長鳴，闊別數年之久的第一次，因為那聲音顯得格外的淒厲。
　　以往鐮骷人的浮空艇也曾經有過從幻都附近乃至上方掠過的時候，不過那個時候，鐮骷人根本不知道幻都的具體位置，只是找到了人類活動的些微蛛絲馬跡，因此只要行動停止下來，或者目標被捕捉到，危機也就解除了。
　　唯獨這次是不一樣的，這次由於域甲所具大殺器的關係，幻都空間障壁上破洞處處，幻都裡的人既然能看到障壁外飛行的鐮骷艦隊，鐮骷艦隊自然也能透過破洞，看到障壁內的人類活動。
　　巨型鬥艦上，燒灼射線的閃光漸漸灼亮；巨型鬥艦之下，也有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鐮骷機甲以及黑晶鐮骷，試圖透過空間障壁上的破洞侵入到幻都中來。
　　幻都當中，此起彼伏的爆炸聲也此起彼伏的停住了……
　　發動暴亂的年輕人們的確是一時為力量沖昏了頭腦，可是鐮骷人大軍臨境的現狀，足以讓他們清醒過來了。
　　反應慢的還在發愣，反應快的則已經調整姿勢，積蓄能量了，片刻之後，接二連三的電磁衝擊炮的閃光，從他們的炮膛之中射出，自障壁上破洞消失。
　　衝擊炮所帶來的狂暴肆虐的亂流，將源源不斷的試圖趨近破洞處的鐮骷與機甲們撕扯的粉碎。
　　與此同時，數十艘鬥艦統共不知幾千道燒灼射線，自高空浩浩蕩蕩的降下，就恍如九天銀河自天空瀉落。
　　鐮骷人的心中肯定是這樣想的，數千道燒灼射線的轟擊，哪怕人類幻都表層的幻象防禦再強，也絕對要抵受不住了……
　　不過，這畢竟是他們的一廂情願，因為防衛人類幻都的力量並非是他們以為的幻術，而是——空間。
　　在空間障壁已經打通的地方，他們的確可以通過障壁上的破洞鑽到幻都裡面來，可是在空間障壁完好無礙的地方，無論他們使用多大的能量轟擊，也是不可能打破空間的屏障的。
　　這涉及到空間投射的一些古怪法則，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空間障壁其實只是單向存在，幻都之內以強力轟擊，可以打破，而幻都之外，攻擊再強也沒有用。
　　恍若天瀑的燒灼洪流浩浩蕩蕩淌過，穿過幻都本該存在的地方，一直擊中大海，擊中幻都憑依的島嶼，卻什麼都沒有打擊出來。
　　偶爾少數苗正了障壁破洞的攻擊，也隨著電磁衝擊破的閃光，和那些可憐的鐮骷與機甲們一起，灰飛煙滅……
　　鐮骷大軍首輪攻擊，基本宣告無效，不過……那些擁有極高的反應能力和極強的應變能力的暴亂新兵們，也在一輪之後迅速發現到了問題——
　　試圖靠近障壁破洞的敵人的確是被電磁炮轟的屍骨無存了，可是障壁破洞本身，也因為接連不斷的電磁炮轟擊，顯而易見的慢慢擴大了，想要恢復，就需要更長的時間和更多的能量了。
　　鐮骷人的數量是無窮無盡的，用這種方式堵住破洞不讓他們攻進來，一時可行，卻絕非長久之計。
　　「必須讓普通百姓進入高層空間躲避，然後組織政府高手和你們這些已經開動了域甲的心病，在此地就地抵抗！」
　　敖丹對幻化了電磁衝擊炮接連不斷開炮的牛不怕說道，她畢竟在應急反應中心幹過一段時間，面對這種情況反應極快，所言也甚是妥當。
　　只是……牛不怕卻輕輕搖了搖頭：「內層空間的壁壘跟最外層不一樣，假如被鐮骷人進到這裡，就有可能攻到更裡層去，而且那樣的話，上面的洞永遠也恢復不了。」
　　「我覺得最好的辦法應該是……到外面去，主動出擊！」這般說著，牛不怕機甲已經開始緩緩生出變化，背上兩根長翼徐徐張開。
　　「小怕，你要想清楚……」三女一時驚聲。
　　到外面去打，主動出擊，的確可以給空間障壁緩息的機會，可是那樣一來，等到空間障壁癒合敵人再也進不來，自己就同樣也被關到幻都之外去了。
　　牛不怕沒有說話，翅膀輕輕揮動便飛上了半空，一邊飛一邊有巨大的咆哮自他機體中傳出：「XX、XXX、XXX……你們不是一直都不服氣成績比我差，名次比我低嗎？今天是最好的機會！」
　　「外面滿佈鐮骷機甲，我現在就要衝到外面去，殺他個七進七出！誰敢與我同去？倘若不敢，以後休要再提服與不服；若是殺敵數量比我更多，訓練營第一的名號，我拱手相讓！」
　　牛不怕所喊，分別都是技術流、實力流當中幾個影響力比較大的新生名字。
　　巨大的咆哮一連響過幾遍，牛不怕已經接近了缺口天頂。
　　也正如他預料的，被他點名的那幾個人，一個不落的也都從地上飛了起來，而且每個人都隨帶數名隨行。
　　這些人或者身世顯赫，或者真的帶幾把刷子，自從進入訓練營之後，對於牛不怕這個新生頭名自是萬般不服，終日的明爭暗鬥之下，集結的小團體一個個都勢力不小。
　　不管是因為被點，血氣方剛的試圖一拼高下，還是沒有被點，不服氣的試圖決出高低，總之，一百幾十具域甲呼喝著，跟在牛不怕身後，怡然無懼飛向了各自距離最近的破洞。
　　年輕人本來就性格衝動，若不然也不會有今天這場暴亂了……
　　「這小子雖然魯莽，倒也不乏急智，有他老師幾分風采呢！」敖丹不由自主讚道。
　　河沅沅則微微出神：是啊……不過，鐮骷人已經大軍攻城了，那個傢伙現在又在做什麼呢？
　　牛不怕出發的最早，飛行的也快，按道理說他理應是最先出去的一個，不過……
　　他的機甲剛剛探出頭去，還沒從破洞中穿過，一條如輪巨棒從旁揮下，將他的機甲斜斜撞開，另一道身影蠻橫無比的從破洞裡穿過，留給他一個背影還有幾聲怒叱：「牛不怕你想死咩？剛才竟然敢不提我的名字！」
　　威風掃地、灰頭土臉的機甲搖搖頭，趕快調整姿勢第二次從破洞裡鑽過去，對著沐惘豪邁的身影道：「姐姐，我哪兒敢呀！」
　　訓練營裡的精兵都有自己的域甲，根據每個人能力不同，每具域甲的自身屬性也有上下高低各種不同，在這當中，牛不怕的域甲與小丫頭沐惘的機甲，可謂兩個極端。
　　牛不怕的極端在於普通，他的域甲是最常見的大路貨，沒有能力放大，沒有局部強化，只有經過優化的通用技能；與他相比，小丫頭的機甲無疑就是特殊的代表，別人所能使用的特殊能力包括魔法、武功，而她呢，是世間最神秘莫測的魍技。
　　她的駕駛艙防護措施是最少的，因為於別人可能致命的衝擊，對她來說只是毛毛雨；她的機體加速極限、關節活動範圍是最大的，理由當然同上。
　　只要域甲能保護的她身體周全，不要被碾成肉糜並且分散到很大一片區域裡，一切就都是可以挽回的。
　　「橫掃六合！」有了域甲，舊的屈長如意棍顯然已經不合時宜，為了讓女兒有一桿更加順手的兵器，沐母特意拜訪了森王莫基裡。
　　以荊棘之心為藍本，經過了兩個域王精心培育的晶核域器級屈長如意棍於是誕生！
　　伴著小丫頭習慣性的嬌叱，新屈長如意棍一瞬間暴漲百餘米米，機甲橫持此棍，就如小孩掄大錘一般，跌跌撞撞晃晃悠悠衝進了蟲海一般撲面而來的鐮骷大軍中。
　　屈長如意棍的揮舞勢如閃電，不過鐮骷人的反應同樣也是極快，只是似乎為了探查人類這種新機體傷害能力的關係，最前頭的鐮骷不閃不避，以振臂招架的方式迎向了落棒。
　　一聲大震，七八隻鐮骷飛跌開來，似乎受傷不輕，但又並未消散，以鐮骷人的恢復力片刻之間就能恢復。
　　餘下的鐮骷心中大定，蜂擁一般向小丫頭所在之處包去。
　　「沐惘！」牛不怕疾呼一聲，電磁衝擊炮調製試射，試圖幫小丫頭清理一下身周雜兵。
　　只是在這同時，早已有數台鐮骷機甲盯上了他，也不知這一炮究竟能不能發出來。
　　「奮起千鈞棒！」一棒揮完，小丫頭嬌叱一聲，屈長如意棍棍端黃芒閃過，驟然之間，原本赤條條的一根長棍，四側裡竟生出了許多枝杈小棍，這些枝杈小棍一個個也都不短，長的二三十米，短的也有十幾米。
　　現如今被小丫頭的機甲一揮一捻，就變成了巨大的鐮骷絞肉機。
　　第一擊過後，小丫頭身週遭的鐮骷密度大了許多，不過在這巨大的絞肉機前，眨眼間便被清掃一空。
　　鐮骷們反應雖快，奈何前後車距不夠，進無可進退亦不能退，毫無懸念的被更加纖細的枝杈切的七零八落。
　　方纔那第一擊，原來小丫頭也是在試探的。
　　目標所向幾乎被清理一空，不怕那一炮便發不出去，炮口橫向一擺，另一手掣柄拔刀，閃著周波極效的鋒銳刀芒，剎那間跌宕出如水波一般的幻象，籠罩了周圍十餘米空間。
　　無缺拔刀術，典型的武技，不過被不怕用精湛的機甲操作模擬出來，同樣似模似樣威力驚人。
　　趨近到他身邊的鐮骷機甲就跟小丫頭棍影籠罩下的一樣，七零八落……
　　根據楊帆推算，母皇新產的鐮骷已經完全達到黑晶級，可是眼前由一尊大型鬥艦，分裂數百的鏈式反應機甲，顯然還未能得到相應的強化，在強大的新型域甲面前，根本沒有絲毫反抗之力。
　　不光小丫頭與牛不怕處如此，其它域甲組合們所防守的區域同樣如此，抵抗者們摧枯拉朽，如入無人之境。
　　不過，鏈式舊機甲畢竟只是用來打頭陣的，跟在他們後面的，就是體型小的多色澤特異的黑晶鐮骷了，密密麻麻數量只多不少。
　　「他們忙他們的，咱們也忙咱們的去吧！」眼見幻都內反抗勢力已經在破洞外站穩了腳跟，地面上三女稍作對視說道。
　　她們所能做的，也就是協調幻都民眾，成隊列有次序的向內層空間轉移，同時通過秘密頻道，將幻都大亂與鐮骷人壓境的消息上報世界政府。
　　匆匆趕往大水都議事廳的途中，三女遇到了零零散散匯聚而來的政府官員和訓練營教官，基本跟他們一樣，都是在學員們的暴亂中失散的。
　　匯聚起來的眾人很快釐清了秩序，分工合作，身手最強的人，去支援學員們的防線，什麼也不會的幫忙組織群眾轉移，剩下寥寥無幾的幾人，去與世界政府連線，三女恰恰就分配到了這個任務。
　　理論上說，這是個最好完成的任務，不過當抵達通訊中心與世界政府取得了聯繫，三女不由得大驚失色。
　　她們這才曉得，發生暴亂的不僅僅大水都一家，全世界十二座幻都，再加上世界政府所在之地的華山，每座訓練營都發生了暴亂。
　　悲劇還不僅這一樁，更加嚴重的是，被鐮骷人大軍壓境的幻都，同樣不止大水都一處，而是十二幻都加上華山都有。
　　也就是說，人類數百年來的退守之地，已經盡數被鐮骷人發現了！
　　一座幻都還可以說是巧合，當電磁衝擊炮的能量擊破空間障壁，引起了鐮骷巡邏艇注意，因此導致了鐮骷人的大軍集結……
　　但是十二座，不，統共十三座幻都，竟然一齊被發現了，這就絕對說不過去了。
　　鐮骷人的巡邏艇曾經很密是事實，可自從電磁衝擊炮出現以後，這種事就再也沒有過了。
　　算算時間也不對呀，從暴亂發動到現如今，也不過十幾分鐘罷了，十幾分鐘，就算被巡邏艇發現了，夠大軍集結的時間麼？
　　得到世界政府傳來的消息，三女面面相覷一陣，同時背心生寒：難道說，鐮骷人的大舉進攻不是巧合，而是有目的有計劃的攻略。
　　只是……這時間未免也太巧了吧？
　　剛剛好是域甲分發，十三都同時陷入混亂的時候；
　　剛剛好是沐嫀生子，楊帆自顧不暇的時候；
　　從更長遠的方面說，剛剛好是母巢遠征計劃準備的差不多，將要進入實行階段的時候……
　　十三座幻都，全部被鐮骷人大軍壓境！
　　不過比較幸運的是，危急關頭，總有人能夠挺身而出，就如同牛不怕之於大水都一般。
　　他們帶領著訓練營裡的中堅力量，勇敢的衝出幻都，將鐮骷人阻擋在了空間障壁破洞之外。
　　而實力不足的普通百姓們，也並沒有因為這幾年的安逸生活，忘掉從前那些驚心動魄的日子。
　　他們排著長隊，攜著極少的隨身物品，井然有序的通過傳送門開始轉移。
　　當然，混亂之中難免也有一些不和諧的音符，有頭腦發熱的學員，渾然不顧鐮骷人大軍壓境的事實，還在挑起事端趁火打劫。
　　也有幻都的管理層，並沒處於他們應該存在的地方，正偷偷摸摸的做著某些勾當！
　　當三女得知消息，並且警覺到今日之事絕非巧合的時候，獨孤古其實也正向楊帆問著一模一樣的問題。
　　「那當然不是巧合！」侯產室外，獨孤古的驚人推斷讓楊帆胸有成竹的笑了。
　　「你早就知道？」沒有幾個人會比獨孤古更加瞭解楊帆了，他面部微微一動，獨孤古已然明白怎麼回事。
　　「今天這一切都是你的策劃？為什麼？」雖然明白，獨孤古還是有些難以理解，「把鐮骷引到家門口來，這實在太危險了！」
　　「且不說有多少人可能因此罹難，萬一幻都防禦不住，人類可就再也沒有退路了！」
　　「你以為，鐮骷人是我引到幻都裡來的嗎？」
　　「難道不是嗎？」
　　「廢話！只要域甲訓練完成，以我的戰術指揮能力，配合足夠數量的域甲，足以在任何情況下推進母巢，完成遠征了，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不是你，難道是……鐮骷自己？」獨孤古有些難以置信。
　　「當然是！」楊帆點頭，「你難道不覺得對方選擇這個時機恰到好處嗎？他們需要借助幻都內部的力量打開空間障壁，而除我之外，只有新型域甲有這種能力。」
　　「假如不趁發放域甲的今天，那麼每過一日，學員們操控域甲的能力就會成熟一分，他們習慣服從命令的本能也會深化一分……」
　　「正好也在今天，是沐嫀的待產期，我最無法脫身的日子……事實上，到目前為止，我都沒接到任何一個幻都發給我的求救信號……」
　　楊帆的話，讓獨孤古背心裡冷汗涔涔：「信號是被鐮骷人屏蔽的？兩個日子本來不應該湊到一起的，是因為世界政府的擅自決議……」
　　「難道鐮骷人在人類中的間諜已經如此普遍了，甚至連議會都能操縱？」想想那個結果，獨孤古不寒而慄。
　　楊帆瞪了獨孤古一樣：「跟鐮骷人你爭我奪了幾百年，完全白費了……倘若鐮骷密間真的如此普及，人類早該在三年之前或者更早的時候，就已經被鐮骷人刨根挖底斬草除根了，還能留存到現在？」
　　獨孤古摸摸腦袋，訕訕的笑了，自從擁有身體之後，他越來越像個普通人類了。
　　楊帆歎了口氣續道：「這也是我雖然料到了它們的計劃，卻始終無法採取行動的原因啊！」
　　鐮骷人能夠策劃如此龐大，如此精密的突襲行動，其情報來源可能有三個——
　　首先是鐮骷人的密間，經過最近這段時日的進化，誕生出的足以瞞過山都檢測系統的新型佔據方式；
　　其次，在鐮骷人數量不斷增多，能力不斷強化，而據楊帆所說，這還沒有達到它們的進化極限的壓力下，人類當中有人資源選擇了與鐮骷人裡通外合，這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最後，楊帆還有另外一種懷疑，由於近些年，鐮骷晶核的普及運用，晶核材料的爆炸式增長，這些誕生於鐮骷族的原材料，會與本族之間產生某種自己所不知道的微妙感應；
　　或者是，有某些僅僅鐮骷人知曉，並未讓自己所知的竊聽裝置，被偷偷的埋藏在這些材料當中……
　　所有情況都是有可能的，假如三種情況同時存在，而且彼此融會貫通，所構成的間諜網絡，就龐大的驚人了！
　　楊帆也曾經有數次，下定決心揭開鐮骷人這張情報網，可即便以他的情報手段和分析能力，竟然也始終無功而返。
　　雖然，攻略母巢於楊帆來說並非什麼難事，可假如攻略並不成功，在人類防線之中，又存在如此龐大的隱患，就不是楊帆能夠容忍的了……
　　他可以容忍三成的失敗幾率，是因為即便失敗之後，他也可以無數次的捲土重來，可若那三成的失敗幾率，意味著自己有後路被斷絕，大本營被佔據的危險，那麼，攘外必先安內！
　　「沒有辦法直接揪出那張網來，所以你只好等待，等到對方採取行動，那張網自己露出端倪？」知道一切都在楊帆預料之中，獨孤古也就鬆了一口氣，「那麼，接下來打算做什麼？」
　　「接下來？」楊帆看了獨孤古一眼，甕聲甕氣的道，「當然是等沐嫀把孩子生出來了！」
　　楊帆與獨孤古的交談雖長，不能以普通人類的速度來衡量，當楊帆以讓獨孤古瞠目結舌的答案結束了談話的時候，幻都攻防戰正是進行的如火如荼的階段。
　　交戰只是數十秒，用作炮灰的裂變反應機甲便消耗殆盡，駕駛著域甲的新晉學員，得以和黑晶鐮骷們展開了近身廝殺。
　　黑晶鐮骷們畢竟不同於裂變機甲，一個個攻擊力強悍而且防禦力驚人，即便以域甲的攻擊力，也缺乏能將它們一擊打散的能力。
　　當然，擁有域甲防禦的學員們，對於黑晶鐮骷也差相彷彿……若說有什麼區別的話，也就是域甲的攻擊力相對強一些，受傷後的恢復速度要稍慢一些，不過也不是質的差距，兩方對戰就像是自身內鬥。
　　真正的戰場不在這裡，真正的戰場在網絡中，無數的監控設備，對準了幻都當中或者消極怠工、或者心懷不軌的高層人士，翻查他們的記錄，評估他們身為間諜的可行性。
　　明暗兩條戰線的激鬥，盡皆如火如荼，就在這樣的伴奏聲中，產房中一聲清亮的兒啼，將一切衝散到無影無蹤！
　　「竟然剛剛好這個時候出生，如果是女的，就叫楊凌，如果是男的，就叫楊亂算了！」楊帆帶著初為人父的喜悅走進了產房。
　　這個世代，由於機體組織的無限制強悍，導致了人類的生育困難，不過……難是難在懷孕上，以隨便一個普通人的強悍體質，生孩子這個過程都不存在任何風險。
　　理所當然，母嬰平安，重達十三斤的大胖小子，就被父親安上了楊亂這麼個古里古怪的名字。
　　遺傳幾千年的手續始終還是要做的，剪臍帶，洗熱水澡，放穩了包好了檢查一下胳膊腿手指全不全，稍微休息一下，再嘗試著喂第一口奶……
　　通過查到的資料，過程楊帆和沐嫀已經演練過多次，不過當沉甸甸的小人切實的抱在懷裡，而不是仿製的道具的時候，那種感觸自又截然不同。
　　楊帆和沐嫀陌生而又熟悉的逗弄的小娃娃，目光雖無交匯，一切已在不言中。
　　美好而溫馨的氣氛，直到獨孤古的再度出現，而被打破：「好了好了，現在孩子也生完了，母子平安，你是不是也應該關心一下正事了？」
　　雖然說一切順利母子平安，從楊亂第一聲啼哭開始到現在，已經十幾分鐘過去了，十幾分鐘裡，戰況已經數度激變，便是獨孤古的心臟，也有些承受不住了。
　　最初幾分鐘，雙方的確是戰到僵持的。
　　雖然因為防禦強過攻擊，雙方都缺乏擊殺對手的能力，域甲的攻擊方式畢竟是科學改進過的，跟鐮骷的生物本能不是一回事。
　　一舉手一投足，攻擊的都不是一點一線，而是整個面，一群，無差別的範圍殺傷。
　　雖然每座幻都僅飛出去一百幾十架域甲，面對成百上千的鐮骷也毫無懼色。
　　而且這過程中，因暴亂時的內鬥而喪失戰鬥力的機甲，也漸漸修復完畢恢復了戰力並且投入了戰鬥，不斷的在給抵抗力量注入新血。
　　只是，隨著時間的持續，黑晶鐮骷的數量越來越多，彷彿無窮無盡……
　　新血的注入速度，卻因為域甲的數量限制，達到一百八十架後便不再增加了。
　　域甲除了一身上下諸般武器，隨著片刻不停的使用開始出現散熱不均、威力下降的問題，乘坐在它們內部的駕駛者們，也因為長時間高強度的作戰開始出現注意力下降，操作失誤增多的現象。
　　此消彼長的態勢，一旦開了口子，惡化的速度是越來越快的，所以到第五分鐘的時候，幻都外的域甲開始出現減員。
　　其中幸運的，可以操作著破破爛爛的機甲勉強從障壁上破洞鑽回來，而不幸的，就直接落入了鐮骷人魔掌。
　　暫時倒也沒什麼危險就是了！
　　域甲操作艙的防護性最被楊帆所看重，假如鐮骷有類似於重力壓制或者其他類的異能手段，或許可以穿透操作艙傷及其中的駕駛員，否則，報廢之後的操作艙，那就是一個烏龜殼，鐮骷人的武力是不夠看的。
　　甚至還有幾個這樣的烏龜殼，幸運的被自己人從鐮骷人手中搶下，免去了做俘虜的命運。
　　不過，形式畢竟是越來越惡化了……
　　鐮骷人越來越多，域甲數量越來越少，攻擊力還在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下降。
　　唯一有利的一面恐怕也就是，經過這幾分鐘的戰鬥，幻都空間障壁上的洞穴在修復作用下，範圍越來越小了。
　　最初是三五十米方圓的大洞，這時已僅能容兩台域甲並行進入，再過上幾分鐘的話，相信就會完好如初了。
　　鐮骷人理所當然也看出了情況的變化，除了與域甲們纏鬥的鐮骷之外，其餘的鐮骷都在拼了命的往幻都裡面鑽，從一開始就是如此。
　　不過，它們遇見的畢竟是之前從未有過的新型戰爭機器，大範圍超強度的散射攻擊，保證了域甲們不會因顧此失彼而放任它們衝破防線。
　　事實上，這也是域甲們能在數十倍於己方的敵人包夾中還能進退有度的另一個原因——絕大多數的敵人目標並不在它們身上，而在衝進幻都裡面去。
　　有了別的目標，就放棄了自身的武力，同時反應也會變慢，事實上，排著隊一樣向破洞重逢的黑晶鐮骷們，根本就是一串串的活靶子。
　　在漏洞附近逡巡的防禦者們，只要時不時往漏洞處橫向打上幾炮，就足令鐮骷們無功而返。
　　當然，成功衝到幻都裡面的黑晶鐮骷也不是沒有，不過……有限的緊，被幻都當中早有準備防衛者們蜂擁而上，幾乎沒有發作的機會就變成了原材料。
　　戰鬥已經打響這麼久，世界政府再沒有反應，可就真該下台了！
　　長期駐守於議會大廳的一干高手議員們，被緊急疏散到各個幻都去，基本上每座幻都保證有十名域將，數十名將、王，四位域王則傳送陣上隨時待命，哪座幻都出現無法應對的情況，就即時傳送應對。
　　層層設伏的立體防禦，抵抗鐮骷人的侵襲還是沒什麼問題的，所以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推移，到第十分鐘上，各個幻都空間障壁上的破洞便先後完成了修復。
　　至此幻都就算是安全了，雖然幻都與現實世界之間還有其它的連接點，有可能被鐮骷人發現，不過……那叫做連接點，並非是通道。
　　鐮骷人想要通過那處進入，通常還需要深挖幾百米，才能觸及到幻都「地基」，又需要一些技術性很強的操作，才能在現實世界與幻都間建立真正的連接，不是短時間內需要擔心的問題。
　　讓獨孤古急三火四跑進產房叫囂的，其實是另外的問題，另一個讓人著急上火又無可奈何的問題——那些勇敢的衝到障壁之外，將鐮骷人的進犯牢牢阻擋在漏洞之外的年輕人們！
　　他們都是各個幻都中最優秀的域甲操作者，這場抵禦侵襲的戰鬥中，他們的技術、他們的勇氣、他們的價值已經得到了最好的體現。
　　可是現在，這些遠征軍的骨幹，可以說寄托了人類所有希望的青年們，卻隨著障壁上漏洞的消失，而被徹底隔絕在了幻都之外，只能任由鐮骷人屠殺，於心何忍？！
　　域甲駕駛艙的鐵壁防護，令這些青年俊彥幾無損傷。
　　不過山都空間障壁的修復，也將他們推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
　　鐮骷們沒有障壁漏洞可以突破，將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這些青年身上，總數量沒有變，可是注意力的轉移，讓青年們的狀況前所未有的驚險起來。
　　最無奈的是，由於此地是幻都腳下，重點區域，為了防止被鐮骷人發現，除了「連接點」，一向不設傳送門。
　　青年學員們想要返還進山都去，就必須駕駛域甲奔馳到數百里開外，才能找見距離最近的傳送門網絡。
　　但是……鐮骷們顯然是不會放任他們離開的。
　　長達十幾分鐘的拚死抵抗，令他們每一個都深陷鐮骷人的重重包夾之下，在這樣的情況下，哪怕楊帆都未必有能力破圍而出，何況這些技術只是勉強，但憑一股血氣的年輕人。
　　每一秒都有機甲功能喪失失手被擒，每一秒都有駕駛艙被鐮骷人裹挾著，投置到橫亙天空的鬥艦艙中去。
　　似乎是擔心這些駕駛者們相互串聯密謀，所有人幾乎都被投置到了不同的艦體中去，在巨艦當中，自然會有各種各樣的裝置，不停的消磨駕駛艙的修復能力，同時尋找打開駕駛艙烏龜殼的辦法。
　　當獨孤古對楊帆說出那番話時，正是這些青年被俘到一半左右的時候，通過高倍數的監控衛星，清清楚楚可以看到幻都之外的情況。
　　各個訓練營的訓導水平，在這一刻清晰無疑的顯露，那些高水平的訓練營，駕駛員們聚結成陣，背靠著背，火力交替覆蓋。
　　無論是注意力的消耗幅度，還是機甲性能的下降幅度，都得到了極好的控制，餘下的數量自然就比較多；而那些倡導單打獨鬥的「實力派」們，無論他們的操作技術如何出色，在鐮骷人的包夾下，曾經多麼的耀眼，現如今無一例外已經成為了鐮骷人的俘虜。
　　技術流與實力派之爭，至此似乎已能落下帷幕……
　　當然，假如真的沒什麼好辦法救他們出來的話，也就根本沒什麼幕可以落了……
　　「救救那些孩子吧！」獨孤古無比焦灼的懇求楊帆。
　　楊帆不動聲色的抱著兒子，親親摸摸，剛出生的楊亂精神已經極好，張牙舞爪手舞足蹈忙的不亦樂乎。
　　「這次出去，恐怕要挺長一段時間才能回來，你讓我就這樣丟下老婆孩子離開？」
　　楊帆斜睨著獨孤古，獨孤古注意的卻完全不是他的重點：「我就知道，你肯定有辦法！」
　　歡呼雀躍著，他卻又疑惑起來：「有什麼辦法，你告訴我，我去操作不就好了，我哪裡有讓你丟下老婆孩子離開了？雖然戰略的層面我不如你，不過戰術指揮，精密操作，我比你也差不到哪裡去吧？」
　　「他那樣說，肯定是有他非去不可的理由。」沐嫀溫柔的注視著楊帆，「去吧，不用擔心我和亂亂，我們會平安無事的等著你回來……」
　　「我知道，應該做的事我會去做，只不過……現在還不到時候。」
　　青年們在面對這些無窮無盡而且無休無止的敵人時，就彷彿裂口的堤壩想要阻攔住洪水，初時尚可勉力抵擋，放過去的水流很小；隨著時間持續，抵擋就越來越難，裂口也越來越大；待到最後，「轟然」一聲，幾乎是一瞬間的土崩瓦解，堤壩破裂！
　　「現在不到時候？那什麼時候能到？」獨孤古初開口時，留在幻都之外的青年們還有將近一半，到這時，人數已餘下不足三分之一。
　　又過得半分鐘，堤壩便轟然決堤，僅餘下既有意識又有技術的少數幾個傑出著還能戰鬥。
　　再過幾十秒鐘，山都之外徹底恢復了平靜，抵抗者們的烏龜殼，被黑晶鐮骷一一送回到鬥艦當中去，而橫亙於天空的鬥艦群，仍沒有絲毫要離開的意思。
　　人類的最後聚居之地就在眼皮底下，想來鐮骷也不會輕言放棄，只是……它們會如何行動呢？
　　獨孤古焦灼著，同時也疑惑著，當十三幻都之外徹底恢復了平靜，再無一架域甲留存，下一秒，他終於明白，鐮骷人打的什麼算盤了。
　　幾乎是同一時間，數量多寡不一的電磁衝擊炮，自幻都城內沛然噴發，直轟向半天空的空間障壁。
　　一瞬間，空間障壁上再度出現多寡不一的孔洞，那熾烈的白光絲毫不停，直衝向天際……
　　聚集在幻都之外的鐮骷們，好像一直在等待這刻一般，不待電磁衝擊炮的波動消散，它們已排成整整齊齊的長隊，在孔洞附近聚集，準備再度侵入幻都之內。
　　真的有鐮骷人的間諜，而且它們早就偷偷掌握了打開幻都的鑰匙！
　　這般想來，之前那看似精彩激烈的戰鬥，原來根本就是在演戲，鐮骷人的第一目標，壓根就是訓練營裡的學員，利用學員們慷慨赴死的心理，把他們誘引到幻都之外一網打盡，然後再用鑰匙開門，實施真正的入侵。
　　那些持續不斷的試圖衝入到幻都中的鐮骷，原來只是分散學員們注意力的把戲罷了。
　　好的獵人都知道，抓捕獵物的動作太明顯，獵物是會被嚇跑的，把注意力集中到其它事上，做出一副對獵物不敢興趣的樣子，反而能出其不意的將它們擒獲。
　　鐮骷人竟然懂得如此高明的戰法？洞悉了鐮骷人的策略之後，獨孤古心中冰涼。
　　又何止他一個，在這一瞬間，全人類都呆住了，只是令兩者驚呆的原因不一樣罷了，後者吃驚的，是那突如其來的熾烈的灼目的白色流光。
　　「是誰？」駐守在外圍防區的高手們怒了，循著白光源頭探去，呼吸之間便尋到了那些吃裡扒外的東西。
　　不過，做什麼都晚了，障壁已然洞開，更沒有第二支域甲部隊可以頂上。
　　「鐮骷人埋下的那張網，終於被你起出來了唄？」獨孤古漸漸有些明白楊帆的思路，只是……「現在時候終於到了吧？我只希望，你真的能有收拾眼前這番殘局的辦法！」
　　「當然有！」楊帆裂齒一笑，「你說的沒錯，時間到了！」
　　幾乎就在楊帆開口的瞬間，一股玄奧、古怪的震盪，傳遍了十三座幻都所有剛剛平息下來的戰場。
　　莫名的波蕩，以遠遠不止一個，可能數十上百個，甚至還要更多的中心點徒然爆發出來！
　　那震盪迅捷無比，感覺中比爆炸的衝擊波來的還要更快，一瞬間籠罩了幻都周圍有鐮骷鬥艦存在數百平方公里土地！
　　因為空間障壁上的漏洞，震盪也同步傳遞到了幻都內部中來……
　　然後，震盪消散的下一秒，鋪天蓋地密密麻麻的鬥艦集群，便一瞬間灰飛煙滅，就彷彿它們本就是橫亙於天空裡的幻象，現如今幻象的源頭被消滅，它們也如肥皂泡般破滅一樣。
　　又何止是鬥艦集群，天空之下，障壁之中，經過數年來的建設，已經初具規模的幻都晶材設施，也在同一時間宣告灰飛煙滅！
　　房間此起彼伏的倒塌，房間裡的物件如雨般跌落，舊有的物件跌到地上，有的完好無損，有的四分五裂，而那些晶材結構的新式傢俬，就跟建築板材一樣，還未跌到地面，便已經無影無蹤。
　　整個世界，在這一瞬間凝滯了！
　　這樣的場面，人們不是第一次見了，一望可知，那是專屬於域聖楊帆的獨家秘技，可以談笑間令鐮骷灰飛煙滅的摧魂魔音。
　　只是，上一次是通過同步衛星實況轉播，與這一次的親身經歷，又是截然不同的感受了！
　　也理所當然，令全世界所有看到鐮骷艦群灰飛煙滅過程之人呆若木雞的，除了這個過程讓人生出的那如夢似幻的非真實的震撼之外，還有另一個所有人共同的疑問——
　　域聖楊帆，究竟是哪個階段，什麼時候，將摧魂魔音的發生源，平均、分散的放置於鐮骷人空陣之中，而令得它們綿延數十公里的隊列，瞬息崩潰的？
　　抑或者說，域聖楊帆真的達到了那種舉手投足間便可改天換地的威能，不知在何處招一招手，鐮骷人就全滅了？
　　不像啊，假如域聖真的如此神奇，當初他與三位域王那一戰，不應該持續那麼久的吧？
　　而很快來自其他幻都的聯絡，也益發證實了人們的猜測……
　　全世界正威脅著人類大本營的鐮骷人部分，都在方纔那一瞬間的摧魂魔音中消失了，點滴不剩！
　　絕對是楊帆沒錯，但又不可能是那種直接的方式，若是那樣的話，楊帆也就不是域聖了，他應該是域仙、域神，總之肯定不止是域聖。
　　與只觀測到了崩潰情形，並無法得到更近一步消息的普通民眾相比，獨孤古的消息來源可就多了，他的推演能力也強的多了，因此只一瞬間，他就意識到了一切的關鍵所在——
　　「是那些域甲的駕駛艙！湮晶波是從那些駕駛艙傳出來的……」
　　駕駛艙短時間根本無法打破，程序的自動修復效果又自始至終，鐮骷人拿這些駕駛艙沒辦法，又擔心駕駛艙聚集到一處相互串聯會引起別的貓膩，因此每個駕駛艙都單獨放置，而且費盡腦汁的讓它們相互間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殊不知，這些駕駛艙根本就是種活體炸彈，於普通人安全無害，於它們鐮骷卻是無比致命的爆炸物。
　　總而言之，鐮骷人就那麼傻乎乎把炸彈搬進了自己的中心要害之處，生怕它們爆炸起來波及不到整個艦隊一樣。
　　整個戰局，自始至終都是在楊帆控制之下的，無論是鐮骷人挑選沐嫀生孩子的時機大舉來襲；還是利用民眾的壓力逼迫政府提前發放域甲再趁機挑起暴動……
　　甚至就算訓練營的學員們，駕駛著域甲奮不顧身的阻擋鐮骷艦隊於幻都之外；連鐮骷艦隊第一步是誘引並消滅域甲抵抗力量，接下來才是利用內間敲開幻都的門戶，對幻都發起大舉進攻……
　　一切的一切，不管是敵人的計謀，間諜的運作，還是自己人的動向，簡直就像是楊帆劇本下的玩偶一樣，這種計算能力，庶幾於神了。
　　恐怕也只有這樣，才能從數年之前就埋下伏筆，然後按部就班不慌不忙的走到了眼前這一步！
　　雖然開發拉格朗日的整個過程獨孤古並沒有親身參與，一些事畢竟瞞不過他的眼睛去，比如說，他就清晰無比的知道，眼前這批爆發出湮晶波的域甲，並不是楊帆接到訂單之後，才開始在天都拉格朗日製造的。
　　事實上，製作過程早在三年之前就開始了，所謂人性化設置，所謂量身打造，都是騙人的噱頭罷了。
　　真正的域甲的確是可以那麼打造的，不過卻絕對不是現在這一批，到了這一步，獨孤古也總算明白了，為什麼他怎麼推演，都覺得這些舊式域甲的數據有問題，根本沒達到域甲本該有的極限化效果，甚至就連優秀都達不到……
　　那也是理所當然的，要在駕駛艙那樣的烏龜殼之內，悄悄搭載上足以爆發出湮晶波的動力源與輻射配備，性能不受影響才怪了！
　　「你是從什麼時候確定人類當中有無法看破的鐮骷人間諜的？」獨孤古難耐心中疑惑。
　　雖然楊帆的計算力近乎於神，不過，就算計算力再驚人，假如沒有確切的方向，沒有板上釘釘的實證，無限的計算力，也是很容易轉化為無限的空想的。
　　能讓楊帆有針對性的制定出如此龐大的計劃，鐮骷人一定是讓楊帆抓住了某些把柄！
　　楊帆微微一笑：「從晶體板材被山都的研究人員自主研發成功開始……」
　　楊帆停頓了一下，然後又道：「我並不是不相信人類的創造能力，只是那種創造能力出現的未免太快了……只是稍微翻查一下實驗記錄我便百分百肯定，那是鐮骷人故意洩露的。它們太急不可待了，想要探查到幻都的秘密……」
　　獨孤古默默的為鐮骷人悲哀著，想要玩陰謀在哪裡搞不好，偏偏落到楊帆眼皮子底下，這不搬起手頭砸了自己的腳嗎？
　　「那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從鐮骷人作為一個種族出現開始，還有比眼前更好的，大舉攻下鐮骷母巢的機會嗎？」楊帆笑著親了親兒子，「所以我剛才不是說了，這一趟出去，花的時間可就要久一點了！」
　　的確沒有比眼前再好的機會了！
　　多達一千幾百顆的湮晶彈頃刻間的爆發，炸毀了聚變鬥艦合計六百餘艘，鏈式反應鬥艦一千七百多艘，其它巡邏艇數千艘，黑晶鐮骷更是無算。
　　鐮骷人的母皇大約是以為，這是一擊殲滅人類的最好的機會了，幾乎把整個家當都擺出來了……
　　可惜它忘了一件事，孤注一擲固然可能贏大錢，但也有很大的風險會血本無歸的呀！
　　「你弄了這麼次大爆炸，將母皇的子民們一網打盡固然痛快，可是你難道就不擔心，母皇知道了這裡的消息以後，會第一時間遠遁，從此隱居山林再也無法找到？」
　　「我忙活了好幾年，你覺得，就準備了這麼一次大爆炸嗎？」楊帆笑了，「放心吧，自從發現晶核板材的異常開始，我就開始著手破譯鐮骷與母皇之間的遠程連線了。」
　　「這次大軍出征，整個鐮骷艦隊與母皇之間統共存在兩千四百餘條聯絡通道，現在，所有通道都已被我私下馴化的鐮骷所取代，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母皇一絲一毫都不會知道。」
　　「當然，還有那些我沒能夠破譯的鐮骷密間們的聯絡手段。不過，戰爭爆發之後，它們不顧自身安危為鐮骷大軍打開了幻都門戶，被盛怒之下的人類毆成齏粉也是自然，失去聯絡應該不會讓母皇懷疑什麼。」
　　「所以，母皇它唯一能夠看到的，就是我早就為它編製好的，鐮骷大軍攻入幻都，俘虜人類，一步步摧毀人類抵抗的畫面。」
　　「整部錄像長約六小時，應該足夠咱們重新結集隊伍，整裝待發，攻入母巢，捕獲母皇的了！」楊帆抬腕看了看手錶。
　　就在他與獨孤古對話的同時，十三幻都之頂，也正在上映著一幕奇觀——天降活人。
　　被鐮骷人捉到鬥艦當中的精英駕駛員們，在身外的烏龜殼被湮晶彈一併破壞以後，失去了所有支撐，自然開始在重力的束縛作用下做自由落體。
　　湮晶彈對於人類是沒有任何殺傷的，不過一些副作用在所難免，比如說……他們身上穿的衣服、鞋襪等等。
　　經過山都與大水都兩都不遺餘力的營銷推廣，到這個時候，人類基本已經實現了衣服材料的晶材化，將晶材凝結成柔韌的絲，然後編織成布。
　　湮晶波毀滅了幻都之外綿延數十里的鐮骷大軍，透過破洞傳遞到幻都之中同步摧毀了一層空間一切晶核材料的應用，甚至，還摧毀了鐮骷人都一時無法擊破的駕駛艙壁，駕駛艙中的，距離湮晶波爆發點最近的駕駛者身上的衣物纖維，沒有理由還能夠繼續存在呀……
　　總而言之，在這一刻，天空中兩千餘號活人，不，應該說是裸人，翻翻滾滾開始自由下落，肉光四溢，蔚為大觀！
　　而且，還不僅僅是壯觀而已，這同時也是生死攸關的大事！
　　這些年輕的操作者們大抵都是旅級，除了少數能力擅長於浮空的，其它絕大多數還未得到在空中自由行走的能力，師級才能憑借肉體，旅級必須依賴兵器。
　　所有人都清潔溜溜了，哪裡來的兵器可以借力呀，擅長魔法或者武術的還能好一點，能力是殖裝的，直接連身體裡面的晶核都爆掉了，能力都消失了，毋論其它！
　　各幻都裡留守的高手忙不迭的騰空飛起，攔截救駕……
　　當然，駕駛員中的高手距離是最近的，打撈也是最及時的，比如說小丫頭，輕輕鬆鬆兩個蹬踏，便扯臂穩穩揪住了牛不怕。
　　小丫頭看起來頂多十二三歲的身體**著，牛不怕已經十五六日漸成熟的身體同樣**著，生死邊緣被小丫頭扯住，然後毫不在意的攬到身邊，看著小丫頭那稚嫩青澀的身體，感受著那光滑幼嫩的皮膚，牛不怕不由自主的就硬了……
　　牛不怕尷尬的將目光移開，雖然滿天空都是裸奔的，別人都在生死關頭徘徊，自己一個人卻升起了旗桿，這也著實有些刺眼了……
　　不過更絕的還在後頭呢！
　　牛不怕目光雖然避開了，他那升起的旗桿卻被小丫頭看見了。
　　小丫頭當下毫不客氣在上面彈了一下，驚咦：「嗯？你怎麼在這藏了根香腸，不耽誤走路嗎？」
　　牛不怕臉色赤紅，整個身體都顫了幾顫，小牛不怕受此刺激，體積益發爆漲，面目猙獰，赤紅可怖。
　　不過，小丫頭卻哪裡知道這凶器的用途，當下更加好奇的伸手將之握住：「咦？你這香腸怎麼還會漲大的？呼，好大好燙，不會是漲袋變質了把，我拿……」
　　「可別拿下來，姐姐！」雖然那玩意兒讓小丫頭小手摸著，牛不怕一陣陣的神魂顛倒樂不思蜀，只不過……想想小丫頭一貫的蠻橫手段，還有那話兒被從身體裡生生拔出來的恐怖畫面，牛不怕還是強打精神保持住了清醒，忙不迭從小丫頭手底護住了命根子。
　　這一對小兒女之間的風流旖旎暫且不提，這段時間於其它域甲駕駛員們來說，真可謂一波三折驚心動魄啊！
　　最初的時候，他們登上了域甲，在某些別有用心的人的誘導下，自以為從此可以天地橫行肆無忌憚了，鐮骷人的來襲令他們恢復了神志。
　　然後在另外一些人的帶領下，他們奮不顧身殺到了幻都之外，域甲的強大，鐮骷的難纏，令他們在生與死的邊緣多番徘徊，最終隨著幻都漏洞的堵上，脫離戰場可能性的渺茫，他們一個個都成了鐮骷的俘虜。
　　本以為事情到此便結束了，以這種絕望的方式！他們中的某些激進者，甚至已經準備好了要以自我了斷的方式結束生命，可是駕駛艙中徒然響起的信息，又給他們帶來了生的希望。
　　事情的確也正如那信息留言所說的那樣，他們以快的不可思議的方式擺脫了牢籠，再度自由了，可是……這種自由未免太過自由了……
　　每座幻都上空都有一百幾十位裸人掉落，刨除了可以自救的，依舊還是一百幾十位，可是每座幻都中留存的高手護衛，僅只三四十人，到底誰會摔死，誰能被救？
　　這不能不是自由落體者們需要考慮的一個問題……
　　自由落體者們考慮的問題，其實也是幻都高手們考慮的問題。
　　想要全救，以他們的能力，那是不可能的！
　　就算他們人人都長了三頭六臂，有足夠拉起所有落體者的資源，他們又哪裡來的閃轉騰挪的時間，將幾乎是均勻分佈的各個墜落路線上的落體者救起呢？
　　必然要有人獲救，有人摔死……
　　那麼讓誰得救，讓誰摔死呢？
　　對單獨的個人來說，這似乎是一道很簡單的題目，先救跟自己有關的親戚朋友，然後再撿著救那些順眼的唄，一隻手也就能揪住一個人，左右手加起來兩個，有什麼難選的？
　　倘若在平時，這種思路倒也合理，可是在眼下這種關頭就不行了。
　　天上落下來的這都是些什麼人啊？那都是拯救山都的英雄！
　　無論是跟自己親近的還是疏遠的，無論是看著順眼的還是難看的，在片刻之前，他們都在浴血拚殺，在為了全人類而戰鬥！
　　怎麼能因為遠近親疏，因為長的好看難看，就隨隨便便放棄掉英雄的生存機會呢？
　　這種選擇，在這種場合下，沒人能做出來，於是問題還得回歸到最初？救誰？不救誰？
　　先救那些相對比較密集的，疏離的邊緣化的不救？這又是一個到底應不應該為了多數人而放棄少數人的選擇題，跟之前的選擇同樣艱難，而且同樣不適於在英雄之中採用。
　　紛紛登高的高手們短短幾秒間，腦裡已轉過無數念頭，可每一個都是無是無非的兩方相持……
　　這幾秒間，天空裡的裸奔者們已經下沉了百餘米，而且開始以越來越瘋狂的速度往下落，最先的營救者已經抵達，生死關頭容不得猶豫啊，這些人本能的採用了就近營救的原則。
　　捧著懷裡被救的，看著那些救不到的，這些人不由自主翛然淚下，懷裡的被救著也跟他們一起哭了，那些繼續墜落的畢竟是同學數月的好友的，更有許多，是訓練營之前就結識的發小。
　　一片哭泣聲中，萬里之外的楊帆異常不屑的開始撇嘴：「笨呀，這些人落下來是赤手空拳，一人拋去一把武器，就不是赤手空拳了嗎！」
　　一個人能救的活人數量有限，可是能拿的武器就很多了呀……
　　漫天遍野的墜落者與營救者畢竟沒有楊帆的急智，救人的救人，被救的被救，墜落的墜落，一切就如人們預想中的那樣……
　　「唉，看來不出手是不行了！」楊帆歎息了一聲，也不知執行了何種操作，十三座幻都最外層的傳送大陣盡皆閃亮起來，傳送門上的漩渦開始瘋狂旋轉。
　　所有人都仰望著天空呢，心焦於英雄們的結局，這變化便沒有一個人注意到，直到一架又一架的嶄新機甲，從傳送門中接踵而出，以快的不可思議的速度飛上天空，一一截下空中的墜落者，人們才終於反應過來。
　　「那是什麼？」「似乎是嶄新的域甲……」「怎麼回事？剛才的震盪波裡不是全都毀了嗎？從哪兒又冒出來……」
　　整個世界再一次沸騰了。
　　而域甲的駕駛員們，乘坐在與剛才差相彷彿，但是操作起來更加得心應手，前驅後退更加順暢自如的駕駛艙中，更有一種恍如夢遊的感覺。
　　難道……剛才發生的一幕幕都是在做夢？難道……自己其實已經死了，現在的一切都是人死之後天堂或者地獄的幻象？
　　英雄們一個個都想不明白，直到楊帆的聲音通過域甲的通信頻段，通過幻都的揚聲系統擴散開來，人們才終於明白到剛才的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人類當中有鐮骷的間諜，為了揪出這些人來，為了能夠順利完成母巢遠征的計劃，楊帆瞞過了天下人耳目，演了一出將計就計。
　　之前準備好的兩千餘架域甲其實是活體炸彈，是為了將鐮骷艦隊一擊殲滅而開發出來的秘密武器，所以才有了方纔那既不驚天也不動地，卻極度駭人的大爆炸。
　　既然存在有蹊蹺的或者說不完美的兩千域甲，那麼理所當然，這三年時間裡，楊帆也早已經準備好了兩千多台完美的，毫無瑕疵的遠征軍域甲。
　　這些域甲攻擊力足以對黑晶鐮骷形成破壞，受損修復能力也遠比鐮骷還快，由經過了足夠長時間訓練以及剛剛一場精彩激烈的實戰演練的訓練營官兵們操作著，應付母巢之中的鐮骷守衛絕對應無問題。
　　更何況，八成以上的黑晶鐮骷已經在剛才那場大爆炸中灰飛煙滅了，其餘兩成鐮骷還有一多半留守在萬門之墟，到了母皇巢穴內，究竟哪邊是以寡敵眾還真不好說呢！
　　「同志們，穿好衣服，檢查好裝備能量，跟父老鄉親們道個別，咱們這就啟程上路了，留給我們的時間只有六個小時！」
　　經過鐮骷大軍壓境的考驗，遠征軍隊伍得到了純化，技戰術水平得到了提升，最主要的是，士氣高昂人心可用，楊帆完全不給他們鬆懈下來的機會，第一時間發出徵召開始結集隊伍。
　　一千七百名經過了實戰的訓練營新兵，六七百位將王級高手，百餘名域將，三位域王再加上楊帆自己，和預計的數目略有出入，合共兩千五百餘號人，便在政府首府完成了集結。
　　將王級高手乃至於域將、域王都有自己的域甲專駕，只不過能力越強，域甲本能的輔助能力就越弱，操作起來也越簡單，所以將王級高手的培訓只用了一個多月，域將域王更是幾天就得。
　　華山腳下，世界政府遭逢大變有無數工作要做，比如說，之前暴亂中違法亂紀現象的調查；湮晶波大爆發的瞬間，十三幻都外層區域被一瞬打回了解放前，剛剛蓋起了世界政府大樓連同各司部委都未能倖免……
　　饒是如此，總長夏洛克率領政府官員以及議員，還是鄭重其事的為遠征軍舉行了盛大隆重的誓師大會。
　　遠征隊就由華山開拔上路，穿過連接冰都南極川的傳送門，再由冰都入現實世界，奔向鐮骷母皇所居之地——南極洲中心山。
　　南極洲，這裡曾經是地球氣候最惡劣之地！
　　半年極晝，半年極夜，平均溫度在零下五十度左右，最冷時溫度可達零下近百度，已相當於域級高手所製造出的域界溫度。
　　即便是人類中的強者，忍受一時還可，想要在其中如同無事一樣生活，表達身為一個高手寒暑不侵的能力，那也是不行的。
　　而且，這裡的風是全地球最凜冽的，除了冰寒刺骨之外，這裡平均風速在一百八十公里每小時，最大風速可達三百公里每小時，地球上其他任何地方都望塵莫及。
　　經年累月的低溫酷寒，也給南極洲帶來了許多看似矛盾，卻又不得不讓人欽佩大自然造化之力的特徵！
　　比如說，這裡的每年降水量只有五厘米，極洲內陸部分更是只有三厘米，可是整個南極洲平均冰層厚度在一千九百米，最厚處冰層可達四千米……
　　在上個世代，這裡是地球上人類最後到達之地，所以又被叫做第七大陸。
　　在這個世代，南極洲依然是凜冽的，嚴酷的，令人難以想像的。
　　數百年前的大輻射，幾乎是一日夜間，改變了整個南極大陸的構造。
　　足以上生物進化上億年的巨大輻射量，在那二十幾個小時之內，徹底消融了覆蓋南極大陸數千萬年的冰蓋，大地重新裸露出來。
　　數百萬平方公里，平均厚度兩千米左右的冰蓋融解，所融化的淡水在那短短的時間內流入大洋，截斷了海流的正常運轉，稀釋了整個地球海洋中的鹽分含量。
　　無數生物就此滅絕，也有無數生物在大輻射的影響下，迅速繁衍進化，獲得了新的生存空間。
　　在大輻射的最初幾年時間裡，地球上的海面因此上漲了數百米，海水那巨大的侵佔壓力，也導致了所有大陸板塊承受壓力的新的變化。
　　整個世界火山噴發處處，地震不斷，氣候更是因為洋流的變更反覆無常，如此這般的情形一直持續了幾十年才漸漸平息，整個地球的面貌都徹底改變了，假如拿著一張上個世代的地圖與現如今的地表相比對，幾乎只有大體輪廓是一致的了。
　　而大輻射給南極洲帶來的巨大變化，遠遠不是幾十年幾百年能夠恢復了。
　　出了冰都南極川，眼前便是南極大陸邊緣的廣闊的大洋了，南極川位於西南極洲外緣星羅棋布的島嶼地帶，並不在南極大陸上。
　　因為上個世代於南極生活的人類，腳步就止步於此了，繼續往南深入，那是南極腹地的不毛之地，是僅有科學考察的、礦產發掘以及核湮滅反應堆的工作管理人員才會去的地方。
　　而南極川，就是這些人和他們的親戚朋友，老婆孩子日常生活、度假旅遊的地方，因為這周圍有世界上最大的磷蝦群，有因為磷蝦而不顧嚴寒生存於此的企鵝、海獅、海豹、海象、巨鯨還有許許多多的鳥類。
　　當浩浩蕩蕩的遠征大軍從南極川開始出發的時候，所看到的，就是同樣浩浩蕩蕩的動物大軍，在此極地世界繁衍生息的場面。
　　南極曾經是一個相對和平的世界，因為這裡的生物鏈極其簡單，大型動物》磷蝦》浮游生物，大輻射的爆發，也改變了這種供求關係。
　　浮游生物以及磷蝦畢竟結構簡單基因短小，並未從大輻射中獲得足夠多的收益，相對於從前，它們只是從基因內部，得到了更適宜在南極生存的能力罷了，存活能力更強，繁殖的數量更多……
　　相對於它們，其它在南極生存的大型動物，收益可就大了！
　　在地球上其它地方，大輻射之際的時間進化單位不過是百萬年罷了，但是在中心之地附近的這裡，恐怕動輒要以千萬乃至億年為單位了……
　　所以遠征隊甫一出現，便得到了這些本地土著生物的熱烈歡迎。
　　成群結隊的巨大候鳥，圍著機甲翩然飛舞，似乎是在審視與思考，這些從未見過的傢伙究竟從哪裡來的，適不適合入嘴。
　　那鳥群綿延數十里，帶起的風壓都讓機甲飛行起來有些把持不定。
　　也有一些好奇心過剩的鳥兒，乾脆飛上前來，嘗試性的啄取機甲表層。
　　「不要反抗，讓它們啄！有沒有辦法把它們啄的地方自動脫離下來，它們發現不好吃，就不會繼續糾纏了！」遠征隊伍中，駕著機甲的小伙子漸漸不滿於鳥類這種試探，原本好像打蒼蠅一樣的驅趕動作漸漸激烈，不過很快被來自上層的聲音所阻止。
　　仔細一看通訊平台，不少人紛紛笑起來：「瑞格斯，你是這裡的土皇帝，冰都冰水都都是你的領地，你竟然被這些鳥兒嚇成這樣？」
　　瑞格斯臉色不郁，卻也沒有絲毫辦法：「你們仔細感受一下那些鳥兒的實力……」
　　有人依冰王所說的做了，於是瞬間不說話了。
　　這漫天飛舞的，少說也有數十萬隻，多說恐怕數百萬的鳥類，竟然最少也是旅級，絕大多數是師，軍級的同樣不在少數……
　　假如真的對拼起來，這群鳥類的實力，恐怕就足以與整個人類中的高手相對抗了！
　　「這些鳥兒軍級的那麼多，不會還有將級、王級的吧？」
　　「將級、王級？域將級的我都看過許多了！」瑞格斯悶哼了一聲。
　　「域將級？鳥類也能領悟域的秘密？」便有人不由自主驚問。
　　「動物的戰鬥本能可比人類強多了，那些鳥類的域將級，我出手也沒有留下他們的把握。」這是來自域王的評價啊，一群人全沉默了。
　　「而且我極度懷疑，這群鳥類當中的王者，早已是個真正的域王，只是沒有機會驗證罷了！不過，就算是域王，在這裡也是稀鬆平常的……」剛剛興起的驚呼，立刻又被瑞格斯的話打落了。
　　「這群鳥，只是盤踞在附近的大型族落的其中一支罷了，同樣的族落鳥類有四五隻，海裡面的……」瑞格斯指了指翻騰的海面，「更多！海獅、海象、海豹、海鯨……每種都有數支……」
　　「不過，跟盤踞在附近大大小小島嶼上的魍比較起來，這些又都不算什麼了！」
　　「魍？！這裡還有魍？」有人驚呼。
　　「而且還有許多呢，天上飛的，水裡游的，岸邊爬的，各種各樣……」
　　「幸虧周圍海域中出產的食物足夠豐富，讓這些東西戀棧不去。假如有一天，這裡的食物沒有了，我估計……整個地球就會被這些傢伙佔領吧？」瑞格斯自嘲的道。
　　「你說什麼？等一等，你的意思是說，那些魍都不是人類，是動物，動物的魍！」這一次，所有人都被瑞格斯震驚了，就連始終流露出一幅少見多怪容貌的另外兩王臉色都變了。
　　「你們若是不信，可以自己下去嘗試一下，可不要連累其他人。」瑞格斯道。
　　「其實想想也是自然，既然域將、域王級的動物都存在了，沒有道理會少了魍。要知道，晉級於域王，比化身成魍，可要難的多了。」
　　獸王雷克薩是典型的域王主義者，只承認神志清醒頭腦清楚的域王域將，對於魍這種類似變異的產物不屑一顧。
　　不過，這個時候，楊帆淡淡說出來的一句話，卻把所有人都驚呆了：「放心吧，為了防止出那樣的意外，來觀察母巢地形的時候，我已經順便把一路上的魍都給清理掉了！」
　　「一路上的魍」「順便」「都給」「清理掉了」，多麼輕描淡寫，多麼……不可思議的話呀！
　　天空中飛行著的域甲編隊幾乎停住了，盡皆呆呆的看著一馬當先的楊帆，那番話，就彷彿是在說，一路行經，橫生出來的枝杈有點劃人，所以我隨手把它們折斷了一樣。
　　趁此機會，幾隻不依不饒的大鳥終於用它們堅硬的巨喙，從某幾台域甲身上叼鑿下來幾塊零部件，仰脖往肚裡一咽，幾隻大鳥登時又咳又吐起來，片刻後零部件伴著嘔吐物從大鳥們嘴中排出，大鳥們一邊不舒服的屈張著脖子，一邊趾高氣昂的從域甲編隊飛離，再不做絲毫理睬。
　　冰王瑞格斯則駕駛著自己那具晶瑩剔透恍若冰晶的機甲，以能達到的最高時速俯衝而下，幾分鐘過後，可以輕易突破幾倍音速的域甲便載著他回來了，同時也帶著他的一身驚魂未定！
　　「真的，真的都沒有了，幾百年一直盤踞在那裡的，好幾隻呢，都……」冰王連話都有些說不清了。
　　楊帆依舊是那副風輕雲淡的表情，高深莫測的道：「好了，時間有限，還是趕快趕路吧？」
　　兩千四百人的域甲編隊於是再度上路，從蔚藍的南極外海上空飛過，但是每個人，都升起了對楊帆無限敬仰之情。
　　就連三位不安分的被楊帆親自折服過的域王，經此事後，終其一生再不敢對楊帆有絲毫挑釁。
　　楊帆的強大，他們原本領會不到，畢竟見過接觸的機會少，但是魍的強大，卻是他們每個人都刻骨銘心的。
　　每一位晉級到了域王，並且試圖衝擊下一個領域的存在，都不會錯過從魍身上尋找靈感的機會。
　　所以，楊帆輕描淡寫的把他們擊敗並不能令他們服膺，楊帆輕描淡寫的擊潰了穴居於此，對他們來說根本就是不磨不滅的魍，這才是對他們行之有效的震懾呢！
　　不過，倘若他們知道那些魍是被楊帆怎樣幹掉的，恐怕一絲一毫的虔敬之心都不會留下了，楊帆的手段簡單的令人髮指——下毒。
　　當然不是普通的，會令人致命的毒，倘若魍會被那種玩意毒死，也就不能稱其為魍了。
　　楊帆所用的其實是——毒品。
　　魍為什麼為強大？是因為靈魂維繫住了肉體，無論肉體上的損傷怎樣，只要靈魂的執念不散，肉體就始終能夠重組。
　　所以，要消滅魍從消滅它們的肉體開始是行不通的，必須從它們的靈魂執念下手，那麼，什麼才能讓人的執念消除呢，似乎只是那麼一種感覺，叫做滿足感的感覺！
　　那麼，怎樣才能得到滿足感呢？除了心願被完成之外，最容易達成的方法，似乎就是吸毒之後那絕頂的哈皮了！
　　楊帆自然而然的得出了這樣的推論，然後找來上個世代的毒品，經過加工提純與幾次實驗，便徹底解決了盤踞在地球生物鏈最頂端的這些個存在。
　　所以說，毒品這玩意，實在碰不得呀！
　　****
　　遠征大軍一路無驚無險的飛過了陸緣島嶼區，就來到了近海冰川區。
　　南極大陸原本繼續了數千萬年的冰川，因為大輻射的關係早已經消融殆盡，不過在大陸的邊緣，海水凝結成冰，因了南極之地的冰寒，無時無刻不在變高加厚，經過這數百年的演化，已然在南極大陸外圍，形成了新的高達幾百米的冰川區域。
　　這道冰川區，便是南極生命跡象的分水嶺了，冰川之外，生機盎然，生命活動比世界其它任何地方都還要活躍，冰川之內，生機斷絕，也從來無人踏足這片領地。
　　不為了食物，不為了生存，也沒有讓人感興趣的獵物存在，這個世代的人，才沒有上個世代的人那麼好心情，有閒暇搞什麼極地探險之類的玩意呢！
　　所以，第一次飛在一望無垠的冰面上，第一次見到前所未見的瑰麗壯觀場面，感染了遠征隊的每一個人。
　　到處都是冰雪的世界，沒有絲毫生命的跡象，此時正當八九月份，南極洲的極晝，天空裡沒有一絲雲彩，太陽在遙遠的天邊最下線低低的掛著，那光線不摻雜一絲暖意，倒彷彿本身就是冰冷刺骨的。
　　呼嘯的寒風沒有一刻停息過，只有聲音，不見絲毫痕跡，因為這裡的冰雪都是凝結的，或者是，不曾凝結的部分，早已經被大風刮的不知蹤影了。
　　在這樣的環境下，域甲的駕駛者們甚至不得不開啟了機體內部的恆溫系統，方才覺得舒服了一些。
　　幾百公里的冰川區轉瞬到頭，再往前，就真正踏入南極大陸的領地了，翻過白雪皚皚的冰麓，一行人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南極大陸，在冰川下方幾百米處，真正的陸地。
　　之前說過，南極大陸是世界上降水最少的地方，大融解以後，大陸近海區域因為過度的低寒，很快重新凝結出冰川，可是在大陸腹地，因為降水極少，幾百年過去了，冰層也沒凝結出多少來，甚至……有些地方的地面都沒有覆蓋起來。
　　沿海一道綿延厚重的冰川區域，於是就像一道環形山脈，將缺乏降水的極洲腹地緊緊包裹起來。
　　從冰川上看下去，被雪白的環形山包圍著的南極大陸腹地，就彷彿是低窪平坦的盆地。
　　只是這盆地不像包圍它的群山一樣，素淨如雪，而是東一片西一片的冰晶覆蓋，中間間雜著裸露的土地與岩石。
　　另外就是，這居於山中的盆地，未免太大了些，太廣闊了些，白色的環形山兩向綿延出去，直到伸出視野，根本望不見頭尾。
　　而在環形山脈的對面，是南極洲同樣綿延的群山，起伏的丘陵、裂谷、山巒、險峰……南極大陸是地球上平均海拔最高的一個大陸，其最高峰高達五千多米。
　　邁過冰川區域再往前行，溫度便越來越低了，風也越來越強了，讓遠征軍上下充分意識到，假如沒有域甲保護，他們真的很難能夠深入這樣的區域作戰。
　　就算穿上厚厚的棉衣棉褲，能夠抵禦住冰寒，為衣服縛手縛腳，他們能夠發揮的實力恐怕也不足三五成了。
　　「××××的，鐮骷人還真是一點也不怕冷哈，竟然把大本營建在這冰天雪地裡！」隊伍中有人吸著氣抱怨。
　　「你還真說對了！鐮骷人一點兒都不怕冷，因為它們根本不是碳基生物，維繫身體運作的循環系統也不像咱們一樣是以水為載體。」
　　「它們既不怕高溫，也不怕低寒，事實上，它們倒是比較討厭水。因為水能在各種條件下形成導體，附著在它們身體表面，就會讓它們身體裡面存儲的能量緩緩消散掉……」
　　「所以下雨天裡很少見到鐮骷出動，而它們的巡邏船，也很少會在海洋上空出現。」
　　「仔細研究了鐮骷人的屬性之後，我就把搜尋鐮骷母巢的範圍鎖定在這塊整個地球降水最少的區域，還真被我猜中了。」
　　楊帆發表了一大通根本沒人能懂的解說，他也根本不在乎有沒有人能聽懂，隨嘴一說，反正也閒的無聊。
　　域甲的常規飛行速度大約在一秒千米左右，不過要維持艙中溫度，要不時清除高空低溫條件下機體外表面凝結的冰晶，以防止鐮骷人討厭的現象，能量通過水的導體不知不覺間消散掉，速度於是就只有兩三百米每秒。
　　跨越海峽用了半個多小時，翻越冰川又用了半個多小時，當遠征隊深入南極大陸腹地又半個小時之後，隊伍中議論之聲漸起……
　　除了身後的環形冰山消失不見，四下裡就跟初入南極時沒有什麼兩樣，同樣斑駁的地面，冰晶與裸露的土地岩石間雜，只是一些雖然細微卻又顯著的地址特徵漸漸浮現，從飛馳在高空中的域甲向下看的時候分外的明顯。
　　那是一條條一道道彷彿刻畫出來的細微痕線，就從大地的這頭，幾乎筆直的穿越到另外一頭，正好與域甲們奔馳的方向完全相符。
　　那細微的劃痕，隨著域甲一路飛去，就從能夠看見它們時開始，一點一點的逐漸加深，直到成為清晰可辨的痕跡。
　　而它們所指向的方向，經過域甲數十分鐘的丈量，也似乎終於有了結果，它們相互之間並非是平行的，而是……從某個中心迸發出來的放射型線集。
　　所以在初發現的地方，它們相互之間的痕距比較疏鬆一些，越是循著它們繼續邁進，那些痕距也就越來越密集。
　　這種細碎卻又齊整而且清晰可見的痕跡，具體描述它們是怎樣的形狀有些困難，倘若做下對比的話，極其類似於微小的磁屑在磁場作用下的造型。
　　如果這些放射線是真的起始於前方一點，看著前方根本就是筆直的望也望不到頭的放射區，遠征隊中的成員不由自主開始感歎，這片擁有放射線的區域該是多麼廣大呀！
　　而刻畫出這些放射線的工程，無論那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還是人類的手工雕琢，都足令一個普通人類感慨萬千了！
　　似乎看出了隊員們的情緒，楊帆指著放射性隱隱輻聚的方向道：「這些放射線，便是八百年前那場大災變留下來了！」
　　楊帆詳細的解釋了巨量的放射線作用於普通物體的結果，解釋了整個地球因那兒生出的變化，以及人類因那而遺落的文明與科技……
　　這樣的演說他並不是第一做了，事實上，他現在所做這些解釋，早已變成了裡世界教材中的內容，為大部分人所熟知。
　　可是，知道是一回事，真正站在大災變的現場，站在歷經數百年尤未湮沒的災難痕跡上，感受著那場令整個地球改頭換面的驚天動地的輻射，那又是另一種心情了。
　　「地面上這些痕跡，便是八百年前留下來的？」一些隊員按捺不住心中好奇，收攏了羽翼緩緩降落到地面上，從更近些的地方觀察那些痕跡。
　　那是一些線狀的腐蝕燒灼的痕跡，就如河水在岩石上的刻痕，只不過這些刻痕比那個鋒銳、深刻的多。
　　「是啊，八百年前留下的。當初大爆炸的時候，這裡還是覆蓋著兩千米厚的冰川……」楊帆伸手指了指天空，「我們現在，其實是在當初的冰川下層前進。」
　　「大輻射在最初的十幾個小時當中，便將兩千米厚的冰川徹底融化了，先是融解成水，然後汽化蒸騰，等水干了霧也被照散了，便繼續在地面上，留下了這些痕跡……」
　　遠征隊一行盡皆目瞪口呆的看著，聽著，好半晌終於有人反映過來：「難道，我們此行的目的，就是所有這些放射線匯聚的源頭，當初大災變的最中心處？」
　　「說的沒錯！好了，咱們上路吧……」
　　最初的時候，楊帆以為大災變和鐮骷人是並行的，兩者間除了時間上的交集，沒有什麼因果關係。
　　後來循著各方的資料彙集，他漸漸意識到，鐮骷人的出現其實晚於大災變，仍然跟當初那場莫名其妙差點毀掉整個地球的災難沒有什麼內在聯繫。
　　可是隨著對鐮骷人瞭解的漸漸深入，隨著對南極基地內的追蹤和研究，楊帆漸漸推翻了這個觀點……
　　雖然沒有任何直接的證據，可是許多似乎不相關聯的現象，都隱隱指向同一個方向——八百年前的大輻射，與之後才逐漸出現並興盛起來的鐮骷，是有關聯的。
　　歷史記錄中的確存在許多矛盾之處，比如說，上個世代最後一批人，通過獨孤古交給楊帆的資料顯示，鐮骷人很早之前就出現過，可是這個世界口頭相傳的史話卻說，鐮骷人是漸漸興盛起來的，至少在大災變後二百年，才開始威脅到人類的安全。
　　關聯，是絕對存在的，只是自己暫時還沒掌握充分的證據罷了！
　　如果掌握了母皇，從它的基因庫中，說不定能找到某些留存的痕跡……
　　抱著這樣的心思，楊帆帶領遠征隊一路向前。
　　這是一段筆直而冗長的旅程，全程大約將近兩千餘公里，基本可以說整個南極洲地殼，都畫上了當初大輻射的印記。
　　每秒兩百幾十米的遠征隊，飛行了兩個多小時，才終於見識到放射痕的顯而易見的密集趨向。
　　不過，在發現那種趨向之前，另一種趨向其實早已經開始告訴他們，目的地將要到了……
　　與放射痕變密相比，放射痕跡越來越明顯，侵蝕刻畫的鑿痕越來越深入，這才是更容易觀察到的。
　　倘若有上個世代的地質學家在此，一定會為此間的變化驚的目瞪口呆！
　　在南極洲的最中心處，其實是一道叫做橫斷山脈的山脊，將南極洲整個分成了東西兩半，南極洲最高的山峰就坐落在這道山脊間，大約有海拔五千米的高度。
　　可是，在現如今南極洲的最中心處，那高聳綿延的橫斷山脈，竟然真的斷掉了，一個異常圓整的大坑，取代了原本坐落於此的群山。
　　就彷彿是一個巨大的隕石坑一樣，不同的就是，此坑周圍沒有隕石坑那樣的巨大環形山，就只是一個坑而已，漏斗形的坑。
　　坑的最外部邊緣在大約五百里開外，然後一直往地殼深處壓迫進去。
　　整個大坑，都是當初大輻射的傑作，可以比擬太陽內部的高強輻射，持續不斷的在地球表面侵蝕出了如此壯觀的痕跡。
　　倘若不是緩慢的釋放，而是瞬間的大爆發，如此海量的能量，相信整個地球都已被摧毀殆盡了吧……
　　聽著楊帆講述，遠征隊一邊深深的慨歎著，一邊繼續趕路，花費了大約半個小時，才從坑的邊緣深入到坑中心一百公里處，機甲顯示此地的海拔已經是負兩千多米。
　　然後，遠征隊們看到了他們從未想到過的壯觀景象。
　　巨坑最中心處的一百公里半徑內，竟然完全是一個結晶的世界。
　　在這裡，整個地面都由晶體結構鋪陳起來，彷彿泥土一樣普遍。
　　在「晶體泥土」的上方，高大壯觀的晶柱叢林密密麻麻，那些井然竟然有序的生長著，就彷彿上個世代，人類城市裡街道邊的綠化帶。
　　理所當然，在晶土之上，晶林之間，也有或者筆直寬闊，或者蜿蜒幽深的小徑。
　　有似乎是寬敞明亮，宛若蜂巢一般的獨居穴室，密佈於晶柱叢林之巔，整體上來看，根本就是晶樹直接生長出來的，與山都晶材中心一模一樣的凝現技術。
　　最外圍的晶林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從外緣切入，直到五十公里的深處，才消失不見……
　　有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鐮骷在這片叢林間遊蕩，有的是鐮骷經典造型，有的是獸型，有的是人型，有的乾脆是人類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構造，比如說，長著一對翅膀的鳥人，光頭赤身始終發著光的，三頭六臂面目猙獰的……
　　這些罕見的類型有的從未聽聞，有的只是歷史當中提過那麼寥寥幾筆罷了，而今見著了實物，遠征隊一干人這才明白，老祖宗留下的記錄並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生死存亡之際生出幻象，記下了狂狷虛妄的臆想。
　　這些，就是鐮骷底層代碼中，混冗間雜的其他生物代碼了，正因為有了這麼多的信息干擾，當初破譯這些底層信息時，才花費了那麼多時間啊……
　　所有人當中，唯獨楊帆對此地的早有預料，安之若素。
　　在遠征隊觀察晶林裡的鐮骷的同時，晶林裡的鐮骷，大多數也停止了它們從事的活動，或者是直接抬眼，或者是透過晶樹牆壁上透明的窗格，好奇而審慎的注視著眼前這批莫名其妙的闖入者。
　　「刷拉！」遠征隊一半以上的人擎起了手中的槍。
　　「不要動！」楊帆的命令隨即下達，「它們辨認不出來咱們是敵人還是同伴，不要亂動，不要開槍，也不要四下張望，按照我指出的方向，不斷往前走就是。」
　　的確，鐮骷們不知道這些人是什麼？域甲有著和它們一樣的結晶外骨，鐮骷人沒有那個能力，透過外殼看到晶體裡面的血肉小人兒。
　　可是，前所未見的造型風格，又令它們對這些人類充滿好奇，一時間，遠征隊悶聲不吭的向前行進，四下裡不少鐮骷人，就跟好奇的孩子一樣，一蹦一跳的跟在遠征隊的後面。
　　事實上，這些鐮骷人還真就是孩子，母巢產下的鐮骷，並非一開始就長成大人的，最初的孵化完成以後，這些鐮骷還需要根據不同的代碼結構，進行不同的誘導進化，才能一步步提升到前線黑晶鐮骷的等級，或者是永遠也達不到最高級別，變成與人類作戰中的炮灰。
　　而在其他無事的時候，這些還未長成的小鐮骷，便會生活在母巢外圍的這片晶林當中。
　　遠征隊聽了楊帆的命令，盡皆不動，悶頭只是向前，心中卻是哭笑不得，同時未免生出幾分異樣……
　　原來鐮骷不僅僅是會燒殺搶掠、攻城奪地的呀！
　　它們也有成長的時候，也有天真爛漫、無憂無慮的年代。
　　或許鐮骷人之間交流溝通的時候，它們也會顯現出身為一個個體生物的特徵，而不僅僅是侵略者的凶狠。
　　它們可能也有長者的寬容，成年人的責任，孩童的純真……
　　不過……這樣才好啊！
　　倘若對方真的是無愛無恨、無血無淚的怪物，只是順從於本心的無意識的侵略者，或者，根本不是真正的生命，而只是一種戰爭機器的話，它們侵略地球八百年的深仇大恨，它們在這漫長歲月中所犯下的罪過，人類豈不永遠都沒有回報的時候了？
　　現在好了，它們也會哭也會笑也曉得好奇也知道緊張，這樣以後將它們變成地球人的奴隸，蹂躪它們虐待它們，壓搾它們的每一分生存價值的時候，才會有報復的快感，而不是單純的發洩，不是嗎？
　　天真爛漫的鐮骷人追逐著遠征隊的腳步，渾然沒有意識到，掩藏在那結晶的機甲之下，湧動的是對它們怎樣的滔天恨意。
　　遠征隊的士兵們一個個戰意熊熊，行進隊列不知不覺已變快了數分。
　　跟在身後的小鐮骷本來就實力不濟，再被這樣一甩，十有八九都蹤影不見了……
　　又五十公里，晶樹林區終於到頭，呈現在遠征隊眼前的，是一片巨大的令人瞠目結舌的金屬廢墟，金屬廢墟當中，是宛若城市一般的高樓大廈，高樓大廈之間，有穿行的管道，有平坦的公路，似乎還有廣場、公園之類的休閒場所，而在金屬廢墟的外圍，則是一圈圈密集的仿若槍靶上條紋一般的螺旋構造體。
　　這些螺旋細的約有個人規模，粗的在幾十米以上，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由外向內鋪陳了不知多少圈，一起構成了整個巨大廢墟的基座。
　　由於無處不在的時間侵蝕，這些螺旋大多已經不完整，處處都能看見缺損或者是斑駁的銹跡……
　　但是也清晰可以看出，那些缺損之處大多已經被晶體凝結的材料填充上，人類於上個世代的傳統工藝，和鐮骷人風格的構造，雖顯突兀，卻又錯落有致的結合在了一起。
　　事實上，遠遠不止這些螺旋呢，前方整個巨大而恢弘的建築物，佔地數百平方公里的跟真正的都市一般無二的鋼鐵叢林，處處分佈著諸如此類的痕跡。
　　這裡，便是上個世代曾經的一切能量來源，號稱地球心臟的南極強湮滅反應堆了，同時，也是導致了大輻射一系列異變的罪魁禍首。
　　所謂的強湮滅反應堆，聽起來彷彿像是一座普通的核電廠或者是諸如此類一般的存在，其實……包括了遠征隊隊員此時此刻能夠看到的幾乎所有！
　　那一圈圈長達數百公里，數也數不清到底有多少條的圓形環道，是世界上最大的螺旋加速器組。
　　八百年前，各種規模各種能級各種數量的宇宙基本粒子，便在這些圓形環道裡飛馳，被加速到一定程度，擊中各種各樣的靶標，產生符合需求的新粒子，然後進行軌道不同的新一輪轟擊……
　　一輪輪的強化轟擊，最終選擇出符合規格的對撞粒子，進入到位於城市底下的中心控制區……能夠產生比擬太陽能量的強湮滅撞擊，便是在這樣嚴苛的條件下開始的。
　　理所當然，這裡匯聚了來自世界各地的最頂尖的粒子物理學家或者宇宙物理學家，圍繞在他們身周的一切，既是他們最需要的工具，也是最美妙的觀測物。
　　螺旋加速器所環抱的那高低林列的建築物，便是反應堆工作人員、工程師以及科學家們工作、生活、娛樂的地方了。
　　這裡對外宣稱是一個反應堆，其實根本就是座真正的城市，而且是整個地球上，現代化程度最高的地方！
　　可能就是因為防護設施太良好了吧，當年的大輻射融化了城市周圍的冰川，融化了冰川之下幾千米厚的土地，由最優質的材料最尖端的科技鑄造的城市本身卻基本保持完整，只是隨著地形的變化，來到了地下幾千米深處罷了。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鐮骷人發現了這座位於地球最南之地的死寂之城，然後開始佔據、修復，並以此為母巢，發動了對整個地球的侵略。
　　也正是由此，楊帆發現了先輩留言與後輩記載之間的矛盾之處。
　　自從發現母巢之後，他曾經以絕對馴化的鐮骷為分身，仔仔細細探查過母巢中的一切，除了少數重要區域不能進入，他幾乎瞭解這裡的一切。
　　也是那些證據告訴他，鐮骷侵佔母巢的時間至少在八百年，甚至還有可能更早，當初那場莫名其妙的大輻射，應該是在鐮骷人對這座都市進行了相當程度的入侵之後，有計劃有預謀的操作的。
　　彆扭的地方就在這裡，假若當初鐮骷人對地球的科技已經掌握到那種程度，甚至控制了這座科技最高之城，他們有什麼理由，會在數百年之後，才突破了人類先輩所設下的傳送封鎖，將機器化部隊帶入到萬門之墟中。
　　他們又怎麼會跟殘存的人類勢力相持不下幾百年，根本沒有像樣的作為，直到最近幾年，才在自己的刺激下，完善了自己的進化？
　　自相矛盾之處太多，楊帆完全找不到答案，他相信……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給自己一個確切答案的，便是位於前方鋼鐵都市之底，被鐮骷人重兵保衛著的母皇了！
　　「從這裡開始，域甲就不可能假冒過去了……」看著前方的叢林，楊帆揮了揮手，「準備好戰鬥吧！這裡此刻的兵力數量，只是平時的三分之一，你們可以放手大幹。」
　　「另外，注意鐮骷當中那些無色的，它們是女皇的直屬衛隊，同時也是部分完成了第八極效的，不要把它們當作普通鐮骷對待。」
　　「好了，該說的都說了，目標正前方！出發！」
　　當遠征隊浩浩蕩蕩來到反應堆的鋼鐵都市前，鐮骷人沒有可能不注意到。
　　跟在後方的小鐮骷一個個都被甩掉，反應堆當中負責警戒的鐮骷，早已經提高了警惕。
　　只是因為距離過遠，常用的驗證手段判斷不出來，才沒有激烈反應罷了。
　　饒是如此，一段段鐮骷人特有的詢問訊號還是不斷的發動過來，理所當然都被楊帆含糊其辭的應付過去。
　　直到楊帆一聲令下「出發」，遠征隊數千人同時提起刀槍，悍然衝入敵陣之中。
　　經過了幻都之外的拚死抵抗，遠征隊員們再作戰的時候，配合就要默契的多了，地面上行走的左右拉網掩護前進，天空中逆重力飛行的則是青蛙式的分佈躍進。
　　措手不及的鐮骷們躲得了左邊躲不了右邊，躲得了下邊躲不了上邊，就算第一輪撐過去了，第二輪攻勢也必然已經在醞釀中了。
　　只是眨眼間功夫，聞聽了遠征隊消息，視野中漸漸匯聚起來的上百隻鐮骷，便已經被清掃一空，其中大多數甚至沒有發出警報信號的機會。
　　當然，僅僅是大多數，警報就算只有一個，那也足夠了……
　　尖厲的莫名波動，飛快的籠罩了整個鋼鐵叢林，那是外人難知的特殊波段，只鐮骷人對此有特殊的感應。
　　在那波蕩的激發下，整個鋼鐵叢林從上到下「嗡嗡」作響起來，似乎變成了某種巨大的活生生的存在，開始對侵入者生成反應。
　　鋼鐵叢林之間，管道密佈，除了用作螺旋加速器的部分之外，還有一部分是用於城間傳遞的超導懸浮系統。
　　這些密閉的運輸系統，將鐮骷人的援兵以高達每秒千餘米的速度，從城市中各個角落聚集起來，搬運到遠征軍侵入的地方。
　　懸浮系統超高速運轉，整個城市彷彿活過來一樣的同時，四面八方，也傳來接連不斷的蹬踏趕路的聲音，那顯然是距離較近的鐮骷的趕路方式。
　　而且，這些鐮骷不都是從正前方的，相當一部分是從左右兩翼以及後方趕來的，看起來，遠征隊於晶林中的穿越，雖然沒有激活鐮骷人的警報系統，卻也引起了他們的足夠重視，不為遠征隊所知的包圍早就開始了。
　　「R1級解鎖，可以火力全開，不求突破，以殺傷鐮骷人的有生力量為主！」意識到鐮骷人的反應，楊帆也第一時間更改了戰術。
　　原本他是打算暴力突破，直接殺到母皇所居之處的，不過源源不斷的鐮骷支援，令得這種戰術有些麻煩。
　　所謂R1級，是設計域甲之初，為域甲上所攜帶的武器系統進行的破壞力等級評估，R1解鎖的意思就是，所有武器都可以使用，而且火力全開，不需要有任何顧忌了。
　　在此之前楊帆曾進行了適度的系統封鎖，因為擔心電磁衝擊炮、離子輻射炮之類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濫用，會破壞母巢中歷史真相的相關證據。
　　現在，鐮骷人反應如此，他的計劃便也不得不做出改變了……
　　「好耶！」「早就該這樣了，替鐮骷人操的哪門子心啊！」……
　　遠征隊中，歡呼之聲大作，四下裡槍炮交擊的聲音頓時也為之一變。
　　以訓練營中習慣的配合，遠征隊員們紛紛結成了一個個小團體，團體的外圍負責暫時的掩護與牽制，小團體內部，R1級的武器系統毫不客氣盡數上馬。
　　能被稱作R1級，自然意味著這些武器威力無窮，新域甲的性能比當初的自爆域甲至少強出一倍去，所以這些R1級的武器，用來摧毀黑晶鐮骷也是足夠了。
　　當然，強大的威力換來的，就是發射的不易，想要動用R1級，通常需要長達3秒鐘的時間積蓄能量，又3秒鐘用來共鳴調製能量，然後才能一口氣爆發出去。
　　爆發完結之後，通常還需要長達幾十秒時間的冷卻，才能爆發第二輪！
　　萬幸鐮骷還沒進化出人類的危機感知，否則如此強大的威壓感，足以讓它們早早的就望風遠遁逃之夭夭了。
　　總而言之，六秒鐘之後，第一輪R1級準時爆發了，電磁衝擊炮的熾芒，捲起無窮無盡的空間激盪；熱輻射武器的火光，將前方一切吞噬殆盡；重力震盪波覆蓋之下，整個大地宛如地震來臨般急遽震顫著，強烈的超重與失重拉扯下，晶體結構的建築也會成片的倒下……
　　假如是單純一樣的R1武器爆發，本也有許多黑晶級鐮骷，可以憑著體格的健壯，憑著恢復力的驚人，有驚無險的度過的。
　　不過，當高熱與冰寒的波動同在，紊亂的重力與破碎的空間並行，變慢的時間流逝與徒然加快的對手動作共存，怎樣的生存能力也都失去了意義！
　　六秒鐘，遠征隊方圓千米之內，沒有一隻鐮骷倖存；方圓三千米之內，至少八成鐮骷在剛才的爆發中灰飛煙滅。
　　粒子加速器的管道斷裂了幾萬根，井然有序的鋼鐵都市，幾乎坍塌了一角，此起彼伏的爆炸聲、高空墜物的震動、濺射瀰散的煙塵……所有這一切又持續了足足幾十秒鐘，鐮骷人的新一輪合擊才終於開始了。
　　依舊是四面八方天上地下的圍追堵截，鐮骷人不懂得恐懼，不知道後退，因此驟然與他們交戰，往往會以為，它們根本不會從之前的戰鬥中，學到一絲一毫教訓。
　　但事實上不是這樣的，新撲過來的鐮骷明顯的動作變快了，隊伍分散了，而它們合擊的目標，也明確的從距離最近的交戰者，變成了被護翼在戰圈中間的蓄能者。
　　而這些鐮骷裡面，更有一種體形小巧，構建身體的材料彷彿更加晶瑩剔透一般的存在，它們靈活的在戰場中穿來穿去，幾乎能避開所有攻擊與流彈，而它們的每一次攻擊，都會給域甲帶來嚴重的破壞。
　　有幾台域甲倒霉的接連幾次受到了它們的打擊，竟然就變成了駕駛艙防禦模式，至少要幾分鐘時間才能修復並再次投入戰鬥。
　　「大家小心，那些鐮骷是女皇直屬衛隊！」隨著不知哪裡傳來的訊息，遠征隊陷入了苦戰。
　　就在遠征隊兩千幾百人跟母巢的守衛廝殺的難分難解的同時，戰場不遠的地方，一幢建築下方的結晶隧道裡面，兩隻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鐮骷，正以竭盡所能的速度，逆著鐮骷援兵來的方向，往巨大的城市中心馳去。
　　鐮骷並不是一種習慣於生活在地下的生物，不過它們的母巢，卻通常擁有四通八達的彷彿蟻巢一般的構造。
　　最初的時候楊帆也疑惑為什麼會如此，後來犧牲了數只絕對操控的鐮骷突破了母巢近衛隊的防禦他終於明白，鐮骷這種硅基生物，和誕生自海洋中的碳基生物是不一樣的。
　　它們想要繁殖，想要孵化後代，在沒有其他更充足的能量源的情況下，就必須採集來自地心岩漿中的熱量，以及某些離散元素處於高溫下的特殊態。
　　總而言之，當發現母皇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將自己的近衛隊投入到了抵抗遠征隊的戰場之中去的時候，楊帆和獨孤古操控的機甲便毫無預兆的倒下了，變成了與四下裡殘破的敵我殘骸差相彷彿的構造。
　　然後，這片殘骸不為人知的蠕動著、挪蹭著，似緩實急的突破了鐮骷人的防線，來到地下的母巢通道，這個時候，連遠征隊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指揮官已然不見了……
　　防守力量傾巢出動，意味母皇了然遠征隊的實力，進一步說，意味著它明白到了彼此間差距，甚至……能夠由此而推導出鐮骷遠征大軍於幻都外的下場，那麼，它最可能的選擇便只有一個，望風開遁。
　　所以楊帆不能等著遠征隊突破防線，只能趁近衛隊傾巢出動，母巢內部防衛混亂的時候攜著獨孤古孤身突破。
　　事實證明他的策略完全正確，循著晶化的甬道一路向前，兩人幾乎沒遇到任何盤查或阻礙，直到來到三千米地下，距離城市中心也只有三千米距離的中心防護區。
　　到這裡的時候，四通八達的母巢甬道數量已經很少了，只餘下最重要的三條，而要通行與此的憑證也跟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編號？口令？為什麼脫離前線來到這個地方？」距離最終入口還有數百米，前方空氣中已經隱隱傳來守衛者的詢問。
　　雖然距離尚遠，雙方其實已經互相出現在視野，兩個人此時此刻的機甲，已經化作更加晶瑩剔透的近衛隊造型，也是對方只詢問並未動手的原因。
　　母巢最中心，除近衛隊與少數幾個管理者，其它一切閒雜人等不得靠近！
　　「緊急軍情，必須立刻向陛下匯報！」楊帆以鐮骷人特有的方式做著回應，同時迅速接近了守衛者。
　　「等一下……」守衛者尚未放下的疑惑演變成一聲驚怒的咆哮，因為說話者近到身前，毫不猶豫發動了攻擊，絲毫沒有繼續哄騙的打算。
　　每隻鐮骷都有自己的特殊編碼，就好像商品的條形碼一樣，底層的鐮骷條形碼一探可知，可是到了黑晶鐮骷級，要破譯一個就需要花費幾個小時時間了，近衛隊自然更加的冗長，想要矇混過關幾乎是不可能。
　　所以楊帆獨孤古搶先動手，兩個人將手一揚，鋪天蓋地仿似碎裂晶核一般的殘片籠罩了甬道裡的每一分空間……
　　守衛怒吼著、咆哮著，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逕自衝過漫天殘片，要將楊帆獨孤古二人擒獲。
　　因為在它們的危機感應當中，鋪天蓋地的晶核殘片沒有絲毫傷害力，對於它們的護甲強度來說，不過是撓癢癢罷了。
　　膽大包天的闖入者，竟然敢……三名近衛隊暴怒的想著，向前衝鋒的身影卻頃刻間從跑變走，一息三刻之後，又從走變站。
　　那些晶核的碎片在它們身體上爬行著，蠕動著，正竭盡所能的往它們身體裡面鑽，從皮膚，從眼耳鼻舌和身體表面其它一些要害。
　　採用延遲觸發的方式應對危機感應，這還是鐮骷人最先通行的戰法呢，無孔不入的鐮骷人晶蟲，不知道悄無聲息間奪走了多少人類的性命，只是……雖然精擅於此，當掌握了危機感應能力，鐮骷人自己倒似乎並未對此戰法生出多少戒備。
　　或許……那是因為每一隻用此戰法處理過的鐮骷，都毫不例外的變成了楊帆的傀儡，沒有一隻能夠將此事洩露出去吧。
　　總而言之，雖然短時間無法對這幾隻鐮骷完成侵佔，這些由楊帆精心培育出來的，類似鐮骷病毒一樣的晶核殘片，足以在身體主權的操控方面，和這幾位糾纏半個小時左右了。
　　甚至，假如運氣好的話，完成侵佔也不是不可能……
　　一招撂倒了守衛著，獨孤古片刻不停往甬道裡直衝，而楊帆稍作停留，從守衛之地找到監控系統的插口，轉瞬間接管了母巢地下的監控權之後，向著監視器笑了一笑，也立刻隨上了獨孤古的腳步。
　　接下來的關卡還有兩道，每道都規格更高，防守更嚴密，不過，在楊帆從來未露端倪的戰鬥方式面前，無一例外一招撂倒。
　　也就幾十秒鐘功夫，兩個人就突破了重重防禦，來到了母巢核心之地！
　　這是一個完全由晶體構成的大廳，就跟前方的甬道一模一樣，不太相同的是大廳的規模，幾百米的長寬高，在深達數千米的地下，顯的那麼的不可思議！
　　大廳裡聳立著幾根通天晶柱，從上到下滿佈不與人類相同的雕琢。
　　大廳的下方，是火紅的地面，晶材雖然可以模擬各種各樣的顏色，不過大廳下方的火紅色卻並非如此，那火紅是地板之下翻滾的熔火岩漿透過晶材映射出來的。
　　鐮骷人的母皇就在前方，楊帆並不是第一次見了，巨大、笨拙的母皇根本就是一條蟲子，鑲嵌一樣連接在地板上，半截軀體浸泡著岩漿似乎是在獲取能量，另半截身體連接著幾百米長的輸卵管道……
　　不過，一切宏偉、壯觀、不可思議的景象，包括鐮骷人的母皇，都不是獨孤古和楊帆此時此刻駐足並且還有心思將大廳內景物一一瀏覽的理由。
　　「趕快動手吧，那母皇看起來笨拙，假如擺脫了輸卵管道，說不定很靈活，我得借助你的計算力，才能……」楊帆推了一把獨孤古，發現對方呆若木雞。
　　他順著對方的目光望去，就看到了大廳中一面巨大的牆壁，牆壁上刻滿了龍飛鳳舞的字體，看起來很眼熟，可惜……他並不認識一個。
　　不過，他不認識，不代表獨孤古不認識啊，獨孤古一臉呆滯的站在那裡，顫抖著手臂指向牆壁的方向：「那是……那是主人留下來的……」
　　主人？獨孤古現在是楊帆靈魂的一部分，可是他從來也沒叫過楊帆主人。
　　能被他稱作主人的，恐怕也只有當年的那個人了……
　　「主人？你是說，那是那個人留下來的？」楊帆一瞬間明白了獨孤古的意思，同樣是瞠目結舌，「他都寫了些什麼？這個世界大絕大多數字我都認得，偏偏前面牆上那些，我怎麼看不懂呢？」
　　「你當然看不懂了……」獨孤古漸漸平靜下來，逐行掃瞄著牆壁上的字，口中說道，「那是主人自己造的語言……」
　　楊帆一陣無語，好半晌方道：「上面都寫了些什麼？」
　　獨孤古於是將牆上面的字一字一句翻譯出來——
　　「幸運的後來者，假如你此刻能讀懂留在牆壁上的話，那一定是找到了我留在這個世界的精神烙印，而且……已基本把地球從來自外星球的災難中拯救出來，事實上，你來到這裡本身，問題就已經徹底解決了！」
　　「我算不出來距離我留下這些話，到被你們發現為止，已經過去了多久，或者……這些話將成為永遠的謎題，自始至終沒有人明白它們的意思……」
　　「假如你看到了，盤古，在這裡我要先對你說一聲，對不起，讓你孤獨了不知多久……而且，告訴你我將乘坐飛船遨遊宇宙，那也並不是真的。」
　　「根據近代科學的觀測，宇宙是無窮無盡的，星球與星球之間的距離以無法跨越的光年記，尋找穩定空間蟲洞的工程持續了幾百年，仍舊沒有絲毫結果……但實際上，一切都是科學基本理論上的偏差罷了。」
　　「宇宙並沒有我們觀測到的那麼大，同時，又比我們想像的要大的多，熱鬧的多！」
　　「量子理論中有一個推測，宇宙是多維的，時間的因果關係在一定程度上可能也是可以被推翻的，許多藝術作品中都曾經有過這樣的闡述……」
　　「時間就彷彿一條長河，假如一個人回到了過去，並且在過去的時間點中，做出了足以改變河水流向的更正，那麼……整條時間長河都會改變方向，而原本應該的流向徹底消失。」
　　「這種想像有一點接近了事實，不過僅僅是一點罷了……」
　　「事實上，天地四方曰宇，古往今來曰宙，時間不是長河，宇宙才是一條長河，有無數支流匯聚，又有無數支流脫離，其中的每一條支流，都是一個單獨的世界，宇宙，就是無限可能的集合。」
　　「比如說，手持一枚硬幣丟到地上，硬幣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向上，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向下，從一個世界看，似乎是如此，但是從整個宇宙的角度，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
　　「從整個宇宙的角度看，事情其實是，宇宙在這一瞬間產生了無數分岔，其中大約一半的分岔硬幣向上，一半分岔硬幣向下……」
　　「明白了嗎？上帝的確是不擲骰子的，因為在上帝的眼裡，一切可能性都是某一世界裡的現實。」
　　「當然，真正的時間流分裂並不會因擲硬幣這樣的小事而出現分岔，除非是擲硬幣本身關係到重要的賭約，關係到許多人的生死，繼而可能對時間流產生大的影響……」
　　「那涉及到更複雜的多元宇宙規則，在此就不一一列舉，說了這麼多好像是題外的話，現在，回歸要說的正題吧！」
　　「有那麼多的世界，就有許許多多各個不同的世界規則，時間刻度、空間刻度幾乎都是不相同的，比如說我們已經處在二十四世紀，科技發達文明昌盛，可是在別的時空流裡，說不定文明還停留在更早之前或者是更晚之後。」
　　「許許多多我們現如今看起來，已經荒誕不經的神話傳說，未必就是假的，之所以找不到線索蹤跡，那只不過是因為……它們沒有發生在我們的時空流罷了。」
　　「理所當然，從古到今那無數的說地球將要滅亡的預言，那些曾經很準確的預言，但在時間到達的時候，又大多數變成一句空話的預言，其實基本上都是真的，幾乎都實現了……」
　　「火山、地震、隕石流星、病毒、核武器、氣候變異、太陽耀斑……只不過，就跟那些神話傳說一樣，是在不同的時間流裡罷了，畢竟，世界只能毀滅一次，可以見到的也只有那些當事人罷了。」
　　「可以說是幸運，我們的世界度過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機倖存到這個時代，也可以說不幸，我們的命運中也注定了毀滅的可能性，因為——異星蟲族的入侵。在這裡我用了我們這個字眼，因為這裡是生我養我而且讓我匯聚了大部分天命的母時空流。」
　　「整個宇宙有無限個分支，所以，我們本身也不是單獨的一個，而是在許多時空流裡都有自己的投影，這些投影有同樣的年紀，同樣的長相，不同則的……每個人生活的時代，以及自身所具備的氣運。」
　　「就好像投硬幣總有正面反面一樣，這些你自己，在擲人生的骰子的時候，所得的點數也是不一樣的，從低到高佔據了幾乎所有的可能……」
　　「總有人出生就天賦異稟或者家境富裕，總有人可以買彩票中大獎，也總有人貧窮到死……這都是你自己，也是宇宙間最公平的法則，每個生命所具有的天命都是一樣的。」
　　「命運看起來不公平，只是因為你的天命，被其他宇宙流中更加傑出或者更加走運的你強佔去了而已。」
　　「放到整個世界，這個法則也幾乎是通用的，比如說，我雖然在異星蟲族入侵之前，幾乎已經集齊了自己的天命，可以自由穿梭於臨近的時空流之中，而且解除了大部分時空流中的毀滅危機，可無論我怎樣努力，總有一些世界是無法解救的，因為異星蟲族入侵成功這件事，總有成功的幾率。」
　　「無論怎樣努力，也只能將這個幾率無限的降低，卻不能歸零。不過，我這個人從來不相信絕對，更加不相信世界上有事無法辦法，所以，我在此地留下了盤古，還有終結這一切災難的技術……」
　　尾聲
　　異星蟲族是活躍在許多時空流中的強大種族，而且……曾不止一次的出現在人類歷史當中，這也是一些神話傳說當中，有以它們為原型的惡魔出現的原因。
　　充滿了無限可能的宇宙，也充滿了各色各樣的為了進化為了滿足慾望相互廝殺相互爭鬥的種族。
　　不管是東方神話裡的神仙妖怪，還是西方傳奇中的天使惡魔，都是多元宇宙某些層次中的存在罷了。
　　不同種族之間的戰鬥，也並非是以爭奪地域、爭奪星球這種原始的概念進行的，它們爭奪的是更玄妙的東西——氣運。
　　傳說，一個人假如能收集到足夠的氣運，讓其它時空流中的自己一個個湮滅掉，就能像神話中說的那樣，白日飛昇，晉陞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層次；
　　傳說，一種文明假如能夠收集到足夠的氣運，將無限時空流中的其他文明驅逐殆盡，就能得到整個宇宙的氣運，哪怕宇宙終結都不磨不滅。
　　有一些可以在時空流中自由穿梭收集自己天命的幸運者，屬於我們這邊的，我們稱呼他們為神仙，屬於其他文明與種族的，我們稱呼他們為妖怪……
　　正所謂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人類是多元宇宙氣運的有力爭奪者，不過異星蟲族，還有其它幾個種族同樣也是。
　　大約八百年前的時候，就在這個時空流，異星蟲族策劃了一個毀滅文明的大陰謀。
　　雖然陰謀基本上為當時趕來的人類護衛者還有土生土長於此的獨孤鴻阻止了，可是……那陰謀足以分裂時空的影響力，還是令的當時時空流的某些衍生時空流出現了陰謀得逞的情況。
　　大輻射發生，數量可觀的異星蟲族湧入……
　　不信邪的獨孤鴻與此事糾纏了許久許久，但結果不約而同都是，他的努力令一部分時空流改變了流向，可總有新的時空流分裂出去，因為陰謀得逞的那一點點可能性。
　　不斷的分裂時空令得獨孤鴻因果纏身，不過他也從這個過程中看出了宇宙的規律，所以換了一種全新的方式。
　　首先，在這個新分裂出的時空流裡，他匯同其他能力者一起，消滅了最初入侵的異星蟲族軍隊，一個不剩的……
　　這也是大輻射之初的文字記載裡，鐮骷人曾經鋪天蓋地，可是在後來的記載中，卻忽然間又銷聲匿跡，直到數十上百年後才又突然出現的原因。
　　獨孤鴻消滅了最初的異星蟲族，而且算出了將會導致分裂重新出現的關鍵，異星蟲族遺留在南極之底的母皇的蛋。
　　他沒有將蛋立刻毀滅，因為一次又一次的分裂已然證明，跟宇宙法則對抗是毫無意義的，他將蛋好好的留在了原地，甚至幫助蛋安然無恙的孵化，只是在蛋的底層基因中，加上了自己遺下的某些禁制。
　　鐮骷並不是異星蟲族本身，雖然兩者看起來有些相像，鐮骷其實是異星蟲族設計出來的戰爭機械，而且，最初孵化出的鐮骷本身，能力也要比現在強的多的多了。
　　獨孤鴻的禁制令得鐮骷整體弱化了數層，然後，他又回到了上個世界的夢境界，利用支撐夢境界的四神器，將之分裂為現如今的萬門之墟。
　　他親手將萬門之墟分裂成數個島鏈，又在島鏈上建立了十三都防線與鏈接幻都的傳送系統，設計了杜絕鐮骷攜帶武器進入的法則，以作為人類抵抗鐮骷的最後防線……
　　最後，他又在山都城遺下了自己的一絲靈魂分身，以作為維繫整個系統正常運轉的中心樞紐。
　　他的目的，是在人類與鐮骷之間建立一個脆弱的平衡。
　　一次又一次的努力證明，時空分裂這種事，絕不會因為外力干預而停止，那只會讓情況越來越糟。
　　所以，獨孤鴻這一次將干預進行到了分裂臨界點上，然後接下來，就是純然的等待了……
　　等待人類能夠實現復興，等到他們可以不依靠自己的幫助而研究出針對鐮骷人的辦法，等待他們攜著自己的一絲分身，來到南極之底，這個可以終結一切的所在。
　　「我不知道時間已經過去了多久，不過想來，接連分裂的時空動盪應該平息了才對……其實對抗宇宙法則就好像對抗人類的危機感知一樣，越是試圖暴力平息，越是採用直接的手段，反而會攪起越大的風浪。」
　　「所以，事情得偷偷摸摸的做，不知不覺的做……」
　　一整面牆壁的留言，到這裡算是終結了上半部分，基本上，也解答了楊帆心中的所有疑惑，同時也給他和獨孤古帶來無窮無盡的震撼。
　　「多元宇宙」、「無限的時空流」、「許許多多個自己」……楊帆和獨孤古面面相覷，兀自有些難以置信，直到外面喊殺聲、轟炸聲傳來。
　　沒有了楊帆和獨孤古的智慧，遠征隊表現似乎依舊不錯，竟然已接近了母巢中心處。
　　「主人是不會騙我們的，按照牆上面說的做吧！」牆壁上留言之下的地方還有許多字，卻是兩篇附錄。
　　一篇是如何以一絲靈魂本質逐漸充實壯大，鍛煉成為一個完整靈魂的功法，顯然是給獨孤古留下的，至於另外一篇，就是徹底操控鐮骷母皇，將整個鐮骷種族變成地球人附庸的操作方式了。
　　母皇原本該是鐮骷中的最強者，可以遨遊宇宙，即便整族滅亡，也有能力孤身逃出另覓他處繁衍生息的存在。
　　但是在獨孤鴻的禁制下，變成了一尊又大又笨，長在地面上根本無法移動的大蟲。
　　雖然這隻大蟲數百年來依靠自身的進化之力，已經數次突破獨孤鴻的禁制，演化成可以使用極高明戰法的智腦，可是其本體依舊未能有絲毫擺脫。
　　原本以為會是需要很長很長時間運算的艱難過程，在看過了牆壁上面的話之後，於是縮短的短短的幾秒鐘。
　　按照牆壁上的指示，楊帆來到掙扎蠕動的鐮骷母皇身前，將一滴血彈到它的頭頂，於是……歷時八百年的陰謀修成正果，整個世界清靜了……


　　尾聲
《末世卡徒》的故事到這裡就結束了，邪惡的入侵勢力被消滅了，人類從此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本來這本書的結束是為了引出另外一本，就是以本書結尾處的設定為背景，寫一個關於無數世界無數穿越者間亂鬥的故事。
　　不過，跟某點的編輯談好了合同，就是一份普通的分成合同，打印了整整六十四頁的合同文書寄過去，到現在已經四個半月了，竟然還沒有郵回來，所以……
　　新書還是開在17k，書名叫做《魔法新時代》，已經開始上傳